《被逼嫁奸臣,她破罐破摔了》 第1章 屈辱而死 “夫人,回侯府要下山,还要坐马车,一路劳累颠簸,你身子受不住,还是别回了?” 禅房内,青烟满脸忧虑地看着自己的主子,安平侯府三夫人韩瑜然。 她还不到四十,因常年积劳成疾,早已重病缠身,容颜憔悴,尤其束起的发髻中可见大片的斑白,愈加显得她苍老无比。 韩瑜然无神的双眼直楞楞地盯着青烟,脸上的失望与寒意越来越重,“轩儿真的没派人来请我回府吗?咳咳……” “没有!啊……”青烟惊叫一声,她见夫人竟咳得喷出一口血来,赶紧用帕子去拭她嘴角的血迹。 “儿子大婚典礼,竟不要母亲参加!死前我得问问他,否则不甘心!” 韩瑜然支撑着坐起身,青烟赶紧拿过衣裳替她穿戴。 这半年,夫人的病情越发严重,轩少爷便安排夫人到这山中的庵堂来静养。 可是这一静养,却似乎把夫人给完全忘记了,如今他不但将婚期提前,且连大婚也不通知夫人。 门一开,一阵北风卷着雪粒席卷而过,呛得韩瑜然连声咳嗽,胸中又是一阵剧烈的气血翻涌。 山上庵堂通往山下只有小路可行,平素人迹罕至,此刻小路积雪,要下山比平日更是难上数倍。 青烟搀扶着身体羸弱的夫人,顺着崎岖打滑的路往山下走去。 韩瑜然心里铆足了一口气,精神头竟比往日好了许多。下山的小路上,青烟几次要她停下来歇一歇,她都拒绝了,一直到下了山,坐上马车,她才觉得浑身如同散了架一般。 她十六岁嫁给安平侯府三公子卢迟,成亲当晚,未及圆房,卢迟贪污赈灾银两的事情被人告发,连夜出逃。 从此丈夫生死不知。她年少守寡,一生尽心竭力,苦心撑持,才使偌大的安平侯府屹立不倒。 二十年前,卢老夫人抱来一嗷嗷待哺的男婴,说是卢家远亲家里的孩子,过继到她膝下,让她日后老有所依。 这孩子便是轩儿,她对他悉心教导,日复一日,不辞劳苦。 好在轩儿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刚及冠就中了举人,如今又要与安国公嫡女大婚。 她这一生,对得起卢家的列祖列宗,更加对得起她的亡夫卢迟。 安平侯府中,到处披红挂彩,一派喜气洋洋,白皑皑的雪与红艳艳的灯笼、层层叠叠的彩绸交相辉映,分外醒目好看。 她步入正厅时,厅中早就笑语喧哗,觥筹交错,大婚的宴席已然开始。 厅的正中央,一对新人正在行礼。 唱礼官唱道:“一拜天地!” 韩瑜然着急地拉了拉青烟,“要拜高堂了,快些带我前去!” 未及韩瑜然走到一对新人面前,唱礼官唱道:“二拜高堂!” 韩瑜然这才看见,正厅中央的两张太师椅上赫然坐着一对中年男女。男人英俊儒雅,仪表不凡,女人秀丽妩媚,颇有韵致。 一对新人正朝着这对男女俯身拜去,韩瑜然心中一急,脱口叫道:“轩儿!母亲在这里!” 但她微弱的声音立即被厅内鼎沸的人声淹没,眼睁睁地看着安坐在太师椅上的两人心安理得,面带微笑地接受新人的叩拜。 “父亲!母亲!” 耳边传来轩儿和新嫁娘两声清脆的喊声。 太师椅上的男人和女人同时立起,男人满面红光,朗声大笑:“好好好!好儿子,好儿媳!” 女人笑得清脆愉悦:“轩儿,娘的好儿子,娘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们要像爹爹和娘亲一样相亲相爱,白头偕老!” 说完,她嘴角含笑地仰头看向身边的男人,男人紧握住她的手,郑重地对面前的一对新人说道:“你们娘跟着爹在外面受苦了,以后,你们要好好孝敬她!” 韩瑜然震惊地盯着不远处这两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嘴唇颤抖。 “青烟,他们是?” 青烟气愤地脸都变色了,“夫人,是三爷和那个表小姐!” “哦,他那个青梅竹马的表妹李朝瑶吗?真没想到他没死,还跟她做了夫妻,轩儿竟然是他们的孩子?” 韩瑜然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替他们养了一辈子的儿子,到最后,这儿子认了亲爹娘,我又算是什么呢?” “三夫人!”这时有位婢女发现了她们,失声叫道。 厅内顿时雅雀无声,卢轩猛地转过身子,看到是她,眼神闪躲。 韩瑜然苦笑道:“轩儿,母亲在这!” 她朝他伸出一只骨瘦嶙峋的手。轩儿是她二十年如一日悉心抚养的儿子,至少他不会抛弃她。 然而,卢轩没有握住韩瑜然伸向他的那只手,而是向后退了一大步。躲避什么脏东西似地躲避着她。 “嗤!”这时,李朝瑶发出轻蔑的笑声。 她牵起卢迟的手,走到韩瑜然身前,示威似地说道:“韩瑜然,今天是我儿卢轩大婚的日子,你来捣什么乱?” 她看向卢迟,“夫君,告诉她,谁才是你的夫人,谁才是轩儿的母亲!” 卢迟满目仇恨,语气森冷,“韩瑜然,你与人私通,犯下的是沉塘之罪。我出于仁慈,让你在府中苟全性命,你居然还有脸称自己是轩儿的母亲?真是无耻之极! 我此生只爱表妹一人,他是我的妻,亦是轩儿嫡母! 你私德败坏,既不配做我卢迟的夫人,更不配做我儿子的母亲!山上庵堂就是你的最后容身之所,你若死了,那片山便是你的埋骨之地,你死后休想进我卢家祖坟!” 韩瑜然只觉得喉头腥甜,“噗”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子无力地瘫软在青烟怀里 青烟惊叫:“夫人,你怎么了?” “真晦气!快把这老太婆”拖出去!这个婢女拉到柴房关起来!”最后一丝清明中,她听见李朝瑶大声吩咐下人。 老太婆?呵呵!她和她年纪相仿,她为卢家掏空身子,早早衰老,没想到是如此下场。 婚礼仍在继续,唱礼官的声音从正厅里遥遥传来,“夫妻对拜!” 韩瑜然的身子被扔在屋外的冰天雪地中,渐渐冷却,终于像屋外的冰雪一样冷。 第2章 重生 窗子开着,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湿淋淋的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得窗边的纱幔翻起一阵波浪。 韩瑜然伸出手扯住纱幔一角,可它仍在她的手里起伏不止,一如她此刻汹涌的心境。 “夫人,轩少爷已经送去老夫人那了!” 青烟的一声呼喊将她惊醒,抬眼看到面前才十五六岁年纪的青烟,一阵愣神。 是呀,她重生了,重生到了嫁进安平侯府的第三年。 收回思绪,韩瑜然指了指面前的一堆账本,“这些我都看过了。你去跟陈账房讲,以后没我的签字,任何人不得从账上支走银子,老夫人也一样!” 上一世她当家,从来不过问老夫人的花销。她尊重她,才给她这样的特权,没想到,自己从头到尾就是她握在手中的一枚棋子,替卢家当牛做马赚钱养家,抚养孩子! “这是公账,老夫人的私用花销用她自己的私库。如果兰嬷嬷要闹,就让她来找我。” 青烟点头,立即去了。 韩瑜然望着窗外的天,雨停了,天空开始放晴,今天就是月底了。 账本上,老夫人每月月底都会派兰嬷嬷支走二百两银子。二年半来,一个月也没有间断。 三年前,卢迟新婚夜遁逃,接下来的几天,安平侯府家产被抄没,家中10岁以上男人尽数因连坐被抓。 老夫人病倒,大夫人二夫人根本不顶事,整个安平侯府大夏欲倾。 在老夫人的苦苦哀求下,她去找了那个男人。 最后,侯府唯一没有抄没的财产就是她的嫁妆。 此后,她接管了侯府的掌家大权,靠她那并不丰厚的嫁妆一点点经营积累,让整整一个侯府衣食无忧。 她还想起另一件事,上一世,老夫人每月月底都会带着轩儿出一天远门,隔天再回来。 她对韩瑜然说是去看望远在邻县的族亲,顺便让族亲们看看小公子。 这一世她才明白,所谓的族亲其实是卢迟和李朝瑶这一对狗男女,这二百两银子是给他们每月的花销,带上轩儿前去,只是为了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共享天伦。 青烟从陈账房那儿返回,后面跟着兰嬷嬷。 兰嬷嬷一进门就脸色不善,“三夫人,这是翅膀硬了。连老夫人要的钱也克扣!” 韩瑜然表情淡然,“老夫人的月例,我可没敢少了一分。这每月两百两银子,不知道老夫人是要派什么用场的?” “老夫人每月底都要去看望族亲,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这笔钱已经支用两年多了,都成定例了……” 韩瑜然打断,“看什么样的族亲,用得着每月二百两银子,二十两就够一个普通农户家一年的开销了。” 兰嬷嬷发怒,“三夫人,老夫人可是侯府最尊贵的人,她要花银子,还要向三夫人你报备吗?” 韩瑜然轻笑,“老夫人如果用自己私库里的钱,我自然是不管的。可是这是公账,老夫人当然不能无缘无故支取银子。” “三夫人,是老夫人让你当家的,你要不想当,老夫人随时可以收回管家权!” “兰嬷嬷,我想你大概忘记了,侯府的财产早就被抄没了,如今侯府账上所有的收入是我陪嫁进侯府的几个铺子的经营所得!” “你既嫁进侯府,这嫁妆当然归侯府所有!” “呵呵!”韩瑜然冷笑,“我的嫁妆,没我的同意,谁也别想动一个指头。至于管家权,老夫人想收,收了便是,安平侯府这一大摊子事情,我正懒得管呢!” 兰嬷嬷惊得目瞪口呆,三夫人平素是一个温驯柔和的人,今天这种泼辣的样子,她还是头一回见,可真是跟以往的三夫人大不相同。 “你……你……”她手指着韩瑜然,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跺了跺脚,转身匆匆忙忙走了。 竹安院里,卢老夫人正在逗弄着两岁的卢轩。安平侯府中一共有三房,大房卢征,二房卢远,三房卢迟都是她亲生。 卢迟是老来子,所以三个儿子中,她最疼的便是这个小儿子。如今爱屋及乌,她对卢轩这个亲孙子,更是疼爱到心尖尖上了。 兰嬷嬷进了门,挥挥手让一旁服侍的婢女都退了下去,才说道:“老夫人,三夫人她让账房停了那二百两银子……”她将刚才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老夫人皱了皱眉,低声说道:“莫不是她发觉了迟儿的事情?” 兰嬷嬷想了想,“这个老奴看倒不像。她要是知道三爷的事情,不会这么平静。” “先从我的私库里拿二百两银子,这事等等再说。时间不早了,得赶紧出府!” 兰嬷嬷立即会意地从老夫人怀中抱过卢轩。老夫人取了钱,两个人出了竹安院,朝侯府大门走去。 “夫人,老夫人和兰嬷嬷抱着轩少爷坐上马车走了!”青烟气喘吁吁地冲进门来。 韩瑜然起身,抻了抻衣裳,“正好,咱们俩没事,跟在后边去看看。” 上一世自己粗枝大叶,最后被这一家子人活活气死,真够憋屈的! 马车驶了一段路,突然停下来。 车夫对车内的韩瑜然说道:“夫人,前面锦衣卫指挥使顾寒顾大人正在执行公务。路堵了,过不去。” 韩瑜然打开车帘,看到一支几十人的送亲队伍被锦衣卫团团包围,锦衣卫们个个刀剑出鞘,气势汹汹,吓得送亲的人一个个蔫头耷脑,敢怒不敢言,披着红绸的嫁妆箱子 倾翻在地,摔得七零八落。 人群中,那一个身穿绯红飞鱼服的男人,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面容冷俊。 他嘴角挂一抹似有似无的凉薄的笑,目光凌厉地扫向街面上那一个身穿红色喜服的新嫁娘。 她被一名喜婆搀扶着,此刻她的盖头早已不知去向,露出一张煞是清丽的脸,脸色苍白,满面惊惶。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求道:“大人,求求你放了小女子!” “带走!”顾寒的声音冷冽没有一丝温度。 这男人,二年多不见了,作风一点没变,还是这样肆意妄为! 韩瑜然放下车帘,淡淡地吩咐车夫,“从另一条路去城门口。” 车夫立即勒了勒马缰,将马车转向,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顾寒余光中看见远去的那辆马车,上面刻有安平侯府的标志,眼睛眯了眯,神情冷厉的脸上浮现出一个不易觉察的笑容。 第3章 真相 韩瑜然想起刚才那新嫁娘的脸,不仅是清丽,她从她脸上又看到了那个女人的影子。 苏晓,顾寒的表妹! 顾府中有很多个这样的女子,她们总有这里或者那里与苏晓相似。 甚至她自己,不也是与苏晓相似的、顾寒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吗? 三年前,她大婚的第二天,顾寒领着锦衣卫来安平侯府抄家,侯府十岁以上的男丁全部被抓入狱。 顾寒看到站在一群女眷中的她时,眼神停留了半晌。 当晚,老夫人就率着大夫人,二夫人跪倒在她房里,求她救救府中的男丁,为侯府留下血脉。 本来任凭她们怎么哭求,她都不肯去。但是老夫人说,抓男丁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侯府所有女眷,年纪大的为奴为婢,年纪轻些的都要充作官妓。 老夫人说:“那顾寒虽好色,可也只是一个男人,如果被充作官妓……” 韩瑜然知道,老夫人是说如果被充作官妓,你伺候的就不知是多少个男人了。 当夜,她忍辱去找他,爬上了他的床。 顾寒不知餍足地折腾了她一个晚上后,答应她,可以把侯府的男丁都释放出来,至于女眷也统统不会问罪。 不仅如此,他还把她被抄没掉的嫁妆全部还给了她。 上一世,卢迟之所以没被朝廷抓捕到,在外面与他表妹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与锦衣卫的睁只眼闭只眼应该有很大关系。 但顾寒也有要求,那就是,她必须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只不过,半年后,顾寒被皇上封为征西大将军,去大夏西部边陲打了二年半的仗。 上一世,顾寒也是这个时候回到京城的,一回京城,他就又被皇上封为锦衣卫指挥使,干起了他的老本行。 马车走到城门口不远处的一家车马行附近,韩瑜然和青烟下了车,打发车夫回府。 她俩在车马行重新租了辆马车出了城门,远远地跟在老夫人的马车后面。 老夫人的马车在城外五十里地的长山脚下停住。随即,她和抱着轩哥儿的兰嬷嬷下了车,顺着一条山间小路朝长山上爬去。 山路并不陡峭,也不很远,没爬一会就到了。 只见半山腰中被开辟出了一大片空地,盖了好几间房子。 老夫人和兰嬷嬷刚一接近,立即有个仆人模样的人迎了上来,“老夫人,你来了,夫人记挂你们好久了,说想轩哥儿了!” 这时屋里的人听见屋外的人声,立即从屋里出来,正是卢迟和李朝瑶。 “母亲!”卢迟给老夫人行了礼。 李朝瑶也急匆匆地奔过来,一边喊着“母亲”,一边脚步飞快地冲到兰嬷嬷身前,抱走她怀里的轩哥儿。 “轩哥儿,想死娘亲了!你想不想娘亲呀?”她抱着轩哥儿,一边亲他的小脸,一边问道。 轩哥儿奶声奶气地喊说:“我也想娘亲!” “真乖!娘亲没白疼你!”李朝瑶开心地亲着轩哥儿的小脸,继续问: “轩哥儿,你有几个娘亲?” “轩哥儿只有一个娘亲,府里那个是恶婆娘!”奶声奶气的声音让韩瑜然的心如同刀剜。 青烟和韩瑜然躲在枝叶掩映的树林中,透过树叶的缝隙,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青烟先是惊得目瞪口呆,她语无伦次地说道:“夫人……这是三爷和他那个表小姐吗?” 韩瑜然作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别说话。 “迟儿,你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真是苦了你了!”老夫人有些不舍地对卢迟说道。 “母亲,有表妹陪着我,日子好的很!你知道的,当年娶那个女人,是父亲相逼,为得不过是门当户对。我心里始终只有表妹一个人,而且表妹还为我生了轩哥儿。” “母亲。”李朝瑶抱着轩哥儿走过来说道:“我和表哥相亲相爱,表哥说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们的日子好得很。就是轩哥儿在侯府里,还要指望着母亲多费心照顾。” “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轩哥儿。那个狐媚子不知道轩哥儿是你们的孩子,对他很不错。” 卢迟眼神突然凌利,“那个贱妇与人私通,有朝一日,我必雪此辱!” “轩哥儿是我和表哥的骨肉,要光明正大做卢家嫡子,进卢家族谱!暂时只能养在她名下,她挂了卢家三夫人的名头,就只能暂时委屈我们家轩哥儿了!”李朝瑶一脸鄙夷。 “三爷,三夫人,今天老奴和老夫人来这的路上,看到锦衣卫的那个指挥使了!”兰嬷嬷插了一句嘴。 “什么,顾寒他又回京城了,这对奸夫淫妇又要搞到一起去了,奇耻大辱呀!”卢迟恨得咬牙切齿。 “好了,迟儿,她不过是咱们的一颗棋子,利用她来收买顾寒那个奸贼,她还有一身好本事,还能用来给侯府赚银子。咱们也不亏!”老夫人轻拍着卢迟的背,柔声安慰着。 韩瑜然再也听不下去了,这家人真是卑鄙无耻不要脸到了极点。 她拉了拉青烟,两人悄悄离开了。 回程的马车里,青烟一直气愤地在抹泪,“夫人,你怎么这么命苦!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侯府,可三爷竟然与表小姐在外头做了夫妻……轩哥儿明明是他们俩生的儿子,却说成是领养的……呜呜呜……太欺负人了……而且三爷怎么有脸恨你的呀?没有你侯府早就没了! 还有老夫人,没想到她对你全都是虚情假意。连轩哥儿也被他们教坏了,你那么疼他……呜呜呜……” 青烟越说越伤心,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了。 韩瑜然没有哭,她心中只有恨。也许恨太多了,泪就没有了。 “夫人,你刚才不进去揭露他们,难道还想继续这样生活下去?”青烟不甘地看着韩瑜然。 韩瑜然冷笑,“怎么可能?我会让他们明白,他们的幸福生活都是我一手创造的,让他们跪在我面前,哭着求我放过他们!” 她既能让侯府立起,就更能让它轰然倒塌! 还有那一对恩爱鸳鸯,相亲相爱,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倒要看看是否真的情深似海,情比金坚! 等着瞧!所有他们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她会一点不剩地还回去! 第4章 经商奇才 马车返城时,韩瑜然特地关照车夫,“请绕道从城南的土地庙走!” 青烟赶紧提醒:“夫人,城南土地庙早就荒废了,没人去那儿祭拜的!” 韩瑜然摇头,“不是祭拜,而是去找一个人。”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下,车夫的声音传来,“夫人,咱们到了!” 青烟先下了车,小心翼翼地搀扶韩瑜然下车。 韩瑜然打量着周围,土地庙因为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庙墙周围荒草丛生,庙墙坍塌,处处断壁残垣。 庙檐下结着密密匝匝的蜘蛛网,庙内佛像的金身也早就支离破碎。 两个人刚踏进庙门,一股浓重的灰味和臭味传来,两人赶紧掩住了鼻子。 这破败阴森的环境让青烟心里发怵,她紧张地问道:“夫人,这地方好可怕,怎么会有人啊?” 韩瑜然也疑惑地四处张望,按照前世的记忆,胡雪牛此时还是个乞丐,应该就住在这个破庙里。 庙中歪倒着一张供桌,桌旁铺着一层厚厚的稻草,青烟走过去,用脚踢了踢那些稻草,突然露出一只脏兮兮的人脚来,把她吓了一跳。 稻草中的人正在睡觉,被青烟这么一踢,立即从稻草里跳起来,吼道:“干什么踢人?我睡个觉也碍你事了?” 稻草里跳出来的人确实是个乞丐,脸上脏兮兮的,头发结成了块,衣服上到处是破洞。 虽然他这副形象与前世那个豪掷千金的京城首富胡雪牛简直云泥之别,但韩瑜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嘴角微微上翘,笑着说道:“觉有什么好睡的,睡觉比赚银子还重要吗?” 乞丐狐疑地盯着她,用手指着自己的脸问韩瑜然,“谁赚银子,我老牛吗?” 韩瑜然点头又摇头,“不是你一个人赚,是我们两个一起赚!唉,你是不是说过只要给你一千两银子,十年之内,你一定会把他变成一百万两?” “你信?”乞丐眼睛瞪得像铜锣一样大,这话是他在街边与其他乞丐聊天时说得大话,他自己都没放心上。问题是,他一个乞丐讲得话,她这个大户人家的贵妇人怎么会知道? 韩瑜然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前世胡雪牛的创业史广为流传,他做乞丐时的这句经典语录更是被传得人尽皆知。 “我当然信!”韩瑜然心想,你还是小看自己的能力了,给你一千两,你顶多用个两三年就能变成一百万两。 她接着说:“不过我给你的不止一千两,而是五千两,还有几家铺子,我就等着你十年后给我变成一千万两!” 胡雪牛咕嘟一声咽了口很响的口水,这个不明来历的妇人真是比他自己还要相信自己。 韩瑜然看胡雪牛不说话,笑了笑,“怎么了这是?怕了?” 胡雪牛立即把一个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嘴里连连说道:“不怕不怕!我老牛光棍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甚好怕的?大不了赔你贱命一条!” 韩瑜然摇头,“我可不要你的贱命一条,我要的是一千万两银子。” 说着,她拿出一个名帖交给胡雪牛,“拿着这个去城西韩记米行找管事的,以后你就是米行的掌柜了。铺子里我已准备好了五千两银子,这些银子全部用来买米。” 说完,她也不等胡雪牛的答复,便举步往庙外走,庙里空气污浊,她早就受不住了。 直到她和青烟的身影走出了破庙,胡雪牛还不相信自己的遭遇,他碰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贵妇人,然后他就莫名其妙地成了一家米行的掌柜。 一上马车,青烟赶紧问韩瑜然,“夫人,那个乞丐真能做得了米行的掌柜?” 韩瑜然点了点青烟的额头,“人不可貌相,这乞丐厉害着呢,是个经商奇才!” “哦!”青烟有些疑惑,她可没看出这乞丐像个经商奇才,“夫人,那五千两银子,是咱们手里所有的银子了,你真的要全让他买成米?” 韩瑜然淡淡一笑,“很快会有一场大暴雪,到时候粮价肯定会飞涨,多买些米囤着,必定能大赚一笔!” “真的吗?”青烟将信将疑,夫人今天很神通广大的样子,仿佛什么都能预知似地。 这时马车外传来一阵激烈的马蹄,韩瑜然掀开车帘往外看,又是锦衣卫的人。 青烟低声问道:“夫人,顾大人回来了,他还会来找你吗?” 韩瑜然放下车帘,轻轻叹了口气,顾寒当然还会来找她,上一世他便没有轻易放过他。 她和他的关系还要纠缠很长一段时间。 “也许他一时还想不到你,今天他不刚刚才抓了个新娘子?”想到上午看到的事,青烟脸上的担忧少了些。 前世,顾寒刚回京的十来天没有来找她,她那时的确听说他抓了个新娘回府,宠的很。 “不去管他,该来的总躲不掉的。”韩瑜然淡淡说道。 顾寒不放过她,一定不是在意她,而是把她当成了一个玩物。 他一天不厌倦自己这玩物,她便不能安宁度日。 第5章 大爷被抓 韩瑜然过了近十天的好日子,果然顾寒没有来打搅她。 可是今儿一大早,侯府里出事了。 “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小斯嚎丧似地从大门外奔进来,冲向老夫人的竹安院。 “一点规矩没有,什么事情嚎成这个样子?待会非要管家好好教训你们一顿,上上规矩!”兰嬷嬷恼怒地冲着小斯嚷道。 “大爷去旺财赌坊赌钱,把身上的钱输了个精光,他不甘心,出了老千,被赌坊人狠打了一顿,后来又报了官,现在大爷被锦衣卫的人抓走了!” 小斯话刚说完,大房的大夫人已经披头散发冲了进来,哭得涕泗横淌,“老夫人,你要救救大爷呀,咱侯府全指着他撑着哪!大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侯府可就垮了呀!” 老夫人听得怒气上涌,骂道:“胡说什么东西,满口晦气话,快闭上你这张臭嘴!” 老夫人知道大夫人的话是什么意思,侯爷三年前去世,侯府的保护伞倒了,接着自己的三儿子卢迟贪污赈灾银两的事就被人告发。 卢迟逃了,侯府十岁以上男丁全部被抓,老二在狱中受刑,身子垮了,放出来后就成了个成天躺在床上的活死人,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老大要是再落得二爷那样的下场,侯府可就只有女人和孩子了。 兰嬷嬷在老夫人耳边低语,“老夫人,大爷被锦衣卫抓了去,估计是冲着三房的来的!” 老夫人目光一深,还真是这个道理,赌坊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锦衣卫来管了?一定是顾寒回到京城,想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让三房的狐媚子去找他。 老夫人对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夫人挥挥手,“你下去,我自有主张!” 老夫人表面平静,心里却急得慌,大儿子再不学好,也是她亲生的,听小斯说被赌坊的人打得不轻,又送进了锦衣卫那种人间地狱,她早就百爪挠心似地难受了。 等闹嚷嚷的一堆人走后,老夫人立即让兰嬷嬷搀着去韩瑜然的玉华院。 韩瑜然已经得知了消息,知道老夫人一定又要找到自己头上来,早就吩咐青烟把院门栓上了。 “开门!开门!”兰嬷嬷把院门敲得“咚咚”响,半晌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只听见青烟在门后说了一句,“三夫人生病了,闭门谢客!” 老夫人满腔怒火,“我不是客人,哪有做媳妇的把婆婆拒之门外,快把门给我打开!” 青烟开了门,老夫人也不要兰嬷嬷搀着了,一把推开她,脚步迅捷地冲进了韩瑜然的卧室。 韩瑜然正躺在床上,头上缠了两圈白色的额带,正哼哼叽叽个不停。 老夫人走到床前,韩瑜然连眼睛也不曾睁开,继续哼哼。 老夫人忍着气,柔声说道:“昨天还好好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韩瑜然不答,青烟连忙过来说道:“回老夫人,夫人昨夜里受了风寒,身子发冷,全身无力!” 韩瑜然这时终于有气无力地开了腔,“母亲,儿媳病气重,你当心过了病气!”说着,还大声咳嗽了两声。 老夫人想到大儿子在锦衣卫的昭狱里生死不知的,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病气不病气的,连忙拉着她的手,说道:“你得赶紧好起来呀,你大哥被顾寒抓到昭狱里去了,还等着你救呢!” “唉!”韩瑜然叹了口气,“母亲,这偌大一个侯府,不能事事都由我三房顶着!大房出了事,该大夫人去找顾大人呀!” “她不行!这事还得靠你!”老夫人满脸带笑,“你再去求求顾寒,三年前,整个侯府都是你救下来的,别说区区一个你大哥了!” 听到老夫人这句话,韩瑜然突然“哇”一声哭了起来,“母亲,你怎么还提这事,你这不是揭我的旧伤疤吗?要是叫外人知道,我这犯下的可是沉塘的罪。我能对别人说,是母亲叫我爬外男的床,用我的身子换侯府家宅平安的话吗?” 老夫人满脸羞红,“你放心,在府里,没人敢这么瞎说。否则我撕烂他们的嘴,当场打死!” 韩瑜然仍然哭得伤心,“母亲,三爷如泉下有知,一定会骂我无耻,绝不会原谅我的!” 说到这,她猛地从枕头下面抽出一把剪刀,对着自己的咽喉,“母亲,你再逼儿媳,儿媳这就自尽!” 青烟吓得一声惊叫,连忙对着老夫人磕头,“老夫人,你就不要逼夫人了,夫人为担起整个侯府,已经费尽心力了。万一逼死了三夫人,传出去大爷不但救不出,侯府名誉还会受损。说侯府虐待寡妇。外面还不知道会把你说成怎样一个心肠恶毒的坏婆婆呢!”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她看出来了,韩瑜然根本就没病,这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铁了心不肯救老大。 老夫人只觉胸口发闷,眼冒金星,站起身来歪歪扭扭往外走。兰嬷嬷赶紧上前搀扶。 韩瑜然听着两人出了门,冷笑一声,“底下怕还有好戏!” 一个时辰之后,玉华院门口,大夫人带着一班人马来了。 队伍中有个老奴担着一担粪,臭气熏天。 顾寒正骑着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在安平侯府附近执行公务,侍卫顾一突然出现,汇报道:“主子,安平侯府里闹翻天了。据打探到的消息,老夫人去求三夫人出面,找主子你救出他们家大爷,三夫人装病,还拿剪刀对着自己,说老夫人要是逼她,她就自尽!” 顾寒微微扬眉,“这么泼辣的吗?” 侍卫顾一又接着汇报,“刚才属下回来的时候,大夫人正领着一群人,担了两桶粪,据说是要泼三夫人的门!” “哦!这倒有趣,咱们也去凑个热闹!” 说完,顾寒一拍马背,枣红马立即飞驰而去。 马儿在安平侯府外一处停下,顾寒纵身一跃,跳进了高高的围墙内。 几个纵身,便稳稳地落在玉华院附近的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上。 第6章 泼粪 玉华院门口,大夫人顶着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乱着头发,对着院门嘶吼,“韩瑜然,你这个贱妇,要不是因为你,大爷他根本就不会被锦衣卫抓去。谁不知道锦衣卫的那个恶棍指挥使是你的相好。他抓走大爷,就是要你去找他!你还要做什么贞洁烈妇,你比这粪还脏,还假装干净!” 大夫人这一通话喊完,立即转头向挑粪的老奴叫道,“把这两桶粪挑进去,给我泼!” 挑粪的老奴把两桶粪担到院门口放下,把长长的粪勺伸进粪桶搅了搅,立时一股恶臭在玉华院门口弥漫,院门口的众人都不由得掩住了鼻子。 连躲在树顶茂密枝叶中的顾寒也闭了闭气。 老奴舀起一勺粪,正准备向玉华院的门楣上泼,突然韩瑜然从屋中走了出来,大声阻止,“慢着!” 大夫人一看,终于把这个装病的女人给逼出来了,松了口气。 她喊道:“三弟媳,只要你愿意救大爷,咱们仍旧是好妯娌!” 韩瑜然冷笑,“大嫂,咱们好像从来就没做过好妯娌!” 大夫人尴尬地笑笑,“只要你救出你大哥,以后咱们就是好妯娌!” “是吗?上一次大哥就是我救出来的?可是大嫂不但没当我是好妯娌,还带着人来往我院子泼粪,大嫂,看来你的话不能让人相信呀!”韩瑜然嘲讽地说道。 大夫人自知理亏,赶紧哀求道,“三弟媳,大嫂求你了,你救救你大哥!” “大嫂,我刚才可是听到你说我比这大粪还脏,假装干净,请问大嫂我到底做了什么事变得这么脏?” 大夫人脱口而出,“你与顾寒那个恶棍……” 说到一半,她觉得不妥,赶紧闭嘴。 “大嫂,既然你知道这事这么脏,为什么还要逼弟媳去做这种脏事?那你岂不是比弟媳还脏?” 大夫人忍不住了,反唇相讥,“逼你去做这脏事的是我吗?是我吗?是你那个相好,他抓了大爷,就是逼你去找他的!” “哈哈哈!”韩瑜然发出一串清脃的笑声,“大嫂,你可真会说笑话,顾寒抓的可是你的丈夫,要逼也是逼大嫂你去找他,怎么会逼我去呢?我反正死了丈夫,府里再多一个寡妇,我也无所谓。既然大嫂不愿意去救大哥,那就安心等着做寡妇就好啦!” “你……你……你这个又脏又贱的女人!”大夫人手指着韩瑜然,嘴辰哆嗦地吼道。 “给我泼!”她朝着挑粪的老奴喊道。 那老奴再次拿起粪勺,开始舀粪。 “慢着!”韩瑜然再次阻止,“大嫂,我再说一句话,说完了你再泼!” 韩瑜然嘴角含笑,脸上一点儿也不愤怒,“大嫂,只要你敢在我院子里泼一滴粪,我跟你保证,大哥今晚肯定没命!如果你想大哥马上就死,你尽管泼!” 韩瑜然说完,施施然走进了屋子,真的不管了。 大夫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往地上瘫去。 旁边的下人赶紧搀扶,劝慰道:“大夫人,咱们再想办法!” 一行人半扶半抱着软塌塌的大夫人往回走,挑粪的老奴又把那粪挑了回去。 树枝掩映间的顾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来,二年半不见,这女人变化不小。小脾气张扬跋扈了不少,他喜欢! 她眼下这个麻烦,是自己闹出来的,本以为她会像二年半前一样,乖乖跑到顾府去找他,爬上他的床,任由他折腾呢,如今看来,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儿! 顾寒奇怪,是谁给了她这么大的底气,又是什么发生了变化呢? 大夫人刚回到自己院子,就看到自己女儿卢琥正指着庶女卢婉的鼻子在骂。 “小贱蹄子,你头上这根珠花哪儿来的,是不是偷我母亲的?” 大夫人顺着卢琥的目光看向卢婉的发髻,那上面插着一支品相十分不错的珠花,至少值好几十两银子。 卢婉是卢征一个命薄的小妾生的,那小妾生下卢婉得了产后风就死了。 卢婉平素的衣服首饰,都是卢琥不穿的或者不要的,这么精贵的首饰,她根本不可能有。 “快说,是不是偷来的?”卢琥再次厉声喝问。 “不……不是的……是三娘给我的!”卢婉胆小,说话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大夫人心头一动,韩瑜然一向喜欢卢婉,这珠花真有可能是她送她的。 突然之间,她就计上心头。你韩瑜然不是喜欢卢婉吗?我看你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 既然你不肯去,我就让卢婉代替你去。 那顾寒是个好色的,没准还真就喜欢卢婉这样的。 多水嫩的小姑娘,还没被男人碰过。 大夫人盯着卢婉那张小脸,越看越喜欢,以前还真没发觉,这丫头脸长得居然这么标致,她再看看自己的女儿卢琥,不由叹口气。 “不可能,三娘怎么会送这么贵重的首饰给你,我让你撒谎!”卢琥气愤起来,抡起一个巴掌就朝着卢婉扇去。 大夫人心里一急,大喝道:“拦住她!” 这一声叫得及时,立时两个婢女上前,一个抓住了卢虎的手臂,一个拽开了卢婉。 “母亲,你怎么偏袒她?”卢琥不依不饶地大叫。 大夫人不好当面给女儿解释,要是卢婉这张小脸被卢琥打肿了,晚上她怎么把卢婉送到顾府去。 “乖女儿,母亲自有主张。不就一个珠花吗?母亲的首饰盒子里有比这支更好的,你尽管挑就是了!”她大声叫自己的贴身婢女,“绿枝,快带小姐去我房里挑几款首饰!” 卢琥转眼间被绿枝领走了。 大夫人对自己身边的王嬷嬷轻声说道:“把小蹄子打扮打扮,晚上送到顾府去!” 王嬷嬷会意的笑了。 大夫人立即满脸亲切地拉住卢婉的手,笑道:“婉儿呀,你姐姐就会无理取闹,你可别放在心上。今儿你打扮漂亮一点,母亲带你去千秋阁听戏,今晚唱得可是《西厢记》。” 卢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嫡母一向待她冷若冰霜,时不时找个理由出来责罚她,今天一反常态,不仅对她态度温和,居然还要带她去看戏。 卢婉虽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但仍是被《西厢记》给勾去了魂儿,如今京城的小姐贵妇们都喜欢这出戏,她自然也不例外。 看着卢婉进了自己的屋子,大夫人对王嬷嬷说道,“她那些衣服都太寒酸,挑几件琥儿的给她送去!” 第7章 偷鸡不成 等卢婉穿戴完毕出来,大夫人赞许地对王嬷嬷暗竖大拇指。 人靠衣服马靠鞍,这小蹄子这么一打扮还真像个人物。 “走,咱娘俩看戏去!”大夫人笑眯眯地说道。 天刚擦黑,两顶小轿就出了安平侯府大门,一顶坐着大夫人,另一顶则坐着卢婉。 约摸奔出半里多路后,轿子里的大夫人挑开轿帘,向外张望了一下,低声对轿外的轿夫们吩咐道:“回府!” 装着卢婉的那顶小轿则继续向前奔去,轿外发生的这一切,坐在轿内的卢婉却一无所知。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青烟冲进韩瑜然的房间。 “怎么了这是?”青烟的性子还是比较沉得住气的,韩瑜然很少看到她这么大惊失色的样子。 “大夫人把婉儿小姐送到顾府去了!”青烟赶紧说道。 韩瑜然吃了一惊,“大夫人竟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是的,夫人!是看门的老孙头告诉我的。他跟那帮子轿夫熟络,听他们说的。” “我得去看看!”顾寒那个人性情不定,虽说他好色有原则,都是抢那些与苏晓有些相似的女子,但保不齐哪根筋搭错了,万一临时起意,可就害了婉儿一生了。 顾府里,顾寒正在一个人喝酒,突然顾一进来汇报,“主子,卢府送来一个小姑娘,看样子才十二、三岁,在那儿哭哭啼啼,说她是去千秋阁看《西厢记》的,轿夫送错地方了!” 顾寒失笑,“卢府的轿夫都这么蠢的吗?怕是别有花样?” “嘿嘿,主子,还是你厉害,一猜就中,跟着过来的一个小斯说,这是给主子你享用的!” 顾寒举起杯,仰头一口喝下,“侯府的女人都这么想爬上我的床吗?我只要那一个来就行了!” 顾一知道他口中的“那一个”指的是韩瑜然,立即又笑道:“主子,那小斯说,这个小女娃娃很得三夫人的喜欢,主子若想要三夫人前来,不妨用这个女娃娃做交换,三夫人就会乖乖来找您了!” 顾寒把手中的酒杯往地下一掷,发出一声“啪”的脆响,酒杯摔成了十好几块。 他怒道:“我要想她来,还用得着这个小女娃胁迫她!” 顾一陪笑:“主子魅力天下第一,当然用不着!” “她说了自己是哪房的吗?”顾寒继续问。 “是大房的,叫卢婉,大房的庶女,今晚大夫人说带她去千秋阁看戏。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子大夫人不见了,她又被送来了这里!” 顾寒叹口气,“这个大夫人,看来是得好好治治!人你先送回侯府去。然后……” 顾一点头,“属下明白该怎么做了!” 这边韩瑜然急急忙忙出了门,坐了马车就往顾府跑,才刚到顾府门前的那条大街,就看到自家府里的轿子迎面来了。 “快快快,停车!”韩瑜然催促车夫。 马车一停稳,青烟赶紧扶着她下车。 两个人快跑几步,拦住对面那顶轿子,几个轿夫和小斯一看,是自家三夫人,连忙停轿。 韩瑜然刚走到轿旁,就听到里面传来隐隐地哭声。 一掀轿帘,正是哭成泪人儿的卢婉。 韩瑜然跨进轿子,一把抱住她,“婉儿!” “三娘!”卢婉看见韩瑜然,惊喜地扑进她的怀里。 “怎么了,婉儿,没出什么事?”韩瑜然一颗心跳得砰砰响,看婉儿哭成这样,不会真被顾寒欺负了! 婉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韩瑜然一听,心里这才放了心,心想,顾寒好歹比禽兽好了那么一点点。 当天晚上,韩瑜然把卢婉带回玉华院,让她跟自己住一屋。 轿夫和小斯回府后,把事情跟大夫人汇报了一遍。 大夫人一听,气得在屋里拼命地砸东西。 砸了半天不解气,怒喊道:“绿枝,把卢婉给我叫过来,我非要教训她一顿不可。让她一个下贱的庶女去侍候顾寒怎么了,他亲爹出了事,她就不该出把力?平时好吃好喝地侍候着,关键时候一点用也派不上!要不是她一直嚎丧,那顾寒说不定就看上他了,他爹肯定就能回来了!” 大夫人疯了似地骂个没完。 不一会,绿枝回来了。 “夫人,卢婉那小蹄子不在,三夫人把她带回玉华院去了。刚才奴婢去玉华院要人,三夫人说小蹄子今天受了惊吓,已经在玉华院睡下了!” “什么!”大夫人气得猛拍桌子,“她凭什么这么做?啊?你说她为什么事事都跟我做对?都是这个骚狐狸惹出来的事,她自己不救人,还不许我想办法救人……” 大夫人疯魔了似地在屋中一会骂,一会砸,一会哭。 当晚,安平侯府老夫人接到锦衣卫指挥使顾寒送来的一封信,信上说: 久闻贵府大夫人端庄沉静,可否准予移驾至府中一叙? 若是今夜不得见大夫人亲临,则贵府大公子之性命恐有失! 老夫人看了这信后,吓得手都软了。哆哆嗦嗦地对着兰嬷嬷说道:“快去把老大媳妇叫来!” 大夫人又急又气,一进门就扑到老夫人脚下,“母亲,你快救救大爷!” 老夫人叹了口气,颤抖着手把顾寒的那封信递到大夫人手里,说道:“现在只有你能救老大了!” 大夫人展开信一读,眼前一黑,立即昏了过去。 老夫人吓了一跳,着急地说:“赶紧救她,她不能死,老大一条命全仗着她呢!” 兰嬷嬷放平大夫人的身子,使劲掐她的人中,连掐了五六下,大夫人醒了过来。 她立即爬起身,朝着老夫人磕头,“母亲,儿媳不能去那种虎狼之地,脏污之地,一去,儿媳必定清白不保!” 老夫人劝她,“保住老大的命要紧!” “不!母亲,儿媳宁愿做寡妇,也绝不愿伺候顾寒那恶棍!” “啪!”一声,老夫人给了她一巴掌,“安平侯府就剩老大了,你还咒他死!这事由不得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老夫人朝兰嬷嬷使了个眼色,兰嬷嬷会意,出去叫了身强力壮的桂嬷嬷进来,两个人按住大夫人,将一颗药丸塞进大夫人喉咙深处。 大夫人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那药丸|“骨嘟”一声被她咽进了腹中。 大夫人面露惊骇之色,“你们给我吃了什么?” 没人理她,兰嬷嬷和桂嬷嬷把她扶起坐在椅子上,开始给她换衣梳妆。 大夫人想反抗,可是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只能任由两个嬷嬷替她打扮。 不一会儿,妆扮完了,又重新换了衣裳。老夫人向兰嬷嬷招招手,低声说道,“用一顶小轿送到顾府去!” 一顶小轿停在老夫人的竹安院前,大夫人被扶进轿中。 在夜色的掩护下,小轿出了安平侯府的侧门,穿过京城的街道,迅速向顾府奔去。 “主子,韩府送人来了!”顾一进屋向顾寒汇报道。 顾寒点点头,“丢西院的厢房里去!” 大夫人被丢进了西院厢房的大床上,她觉得身上的力气渐渐在恢复,可是为何身上会那么热,热得她恨不能扯光自己的衣衫。 她的手开始在自己身上乱扒,很快把整齐的衣衫扒得凌乱不堪。 衣服的前襟完全敞开,露出了胸前大片大片的肌肤。 同时一种奇怪的渴望在身体中涌起,越来越强烈。 这时房门“咚”地一声响,房门打开,有个人走了进来。 大夫人朝那人伸出手去,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那人关上门,朝着床榻,大步走了过来。 他才刚挨进床榻,床上的大夫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抱住了他的身体。 西院厢房门外,立着顾寒和顾一,听着屋内嘈杂的声响。 顾一低声说道:“这大夫人好像根本就没有反抗,怎么感觉她还很乐意似地?” 顾寒低笑一声,“这卢府的老夫人不简单哪!” 第8章 士可杀不可辱 第二天天蒙蒙亮,大夫人被送回了安平侯府。 她是被人从马车上抬回来的。本来她觉得无脸见人,想偷偷从后门溜进府去。 可是她一起身才发现,昨晚折腾过度,她双腿酸软无力,而且下身一动就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 大夫人流下了屈辱的眼泪。 她刚被抬进自己的屋子没多久,老夫人和兰嬷嬷就来了。 一进屋,兰嬷嬷立即支走其他下人,关上了门。 老夫人朝兰嬷嬷点点头,兰嬷嬷一步上前,不由分说地去解大夫人的衣裳。 “你……你干什么?”大夫人惊叫着,用手护住自己的衣服。 可是她累得筋疲力尽的,根本拦不住兰嬷嬷。 兰嬷嬷三下五除二就把大夫人的衣裳剥开了。 老夫人一眼便看到了大儿媳身上各种青紫的痕迹,脸色瞬间阴沉。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不言而喻了。 老夫人嫌弃地朝兰嬷嬷摆摆手,示意她给大夫人穿上衣服。 大夫人见婆婆这样绝情,看自己的眼光里满是厌恶,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夫人骂道:“你个贱妇,嚎什么嚎,那顾寒有没有对你说什么时候把老大放出来?” 大夫人哭得更厉害了,她不敢告诉老夫人,昨晚和自己过夜的男人根本不是顾寒。 那男人说他是顾府里的掏粪工 老夫人一看大儿媳只会哭,啥也问不出来,就对兰嬷嬷说道,“让管家亲自去顾府问问。” “不!不要!”大夫人一想到如果管家从顾府带回来消息说自己昨夜和掏粪工过夜,那她就只有寻死一条路可走了。 管家亲自去了一趟顾府,同样没有问到何时放卢大爷回府。 “老夫人,顾大人他说……他说……”管家面有难色,吞吞吐吐说不出下半句话。 老夫人重重地把手里的茶碗磕到桌上,骂道:“怎么你也跟个毛头小子似地,连句话也说不周全!” 管家抹了把汗,艰难地说道:“老夫人,顾寒说大夫人昨夜的表现他很满意,让今夜再送她前去!” 老夫人身子一抖,差点没从椅子上滑下来,兰嬷嬷赶紧上前一把扶住。 “唉,家门不幸呀!没想到老大家的也是个狐媚子!”老夫人哀哀地叹着气,用手捶着桌子。 “老夫人,这事做一回也是做,做三回四回也是做,反正大夫人已经不干净了,不如就让她如了那顾恶棍的意,早点把大爷救出来才是正经事!”兰嬷嬷拍着老夫人的背,安抚道。 老夫人点头,“也只有这么办了,你晚上再给她吃点药。”她把目光转向管家,“晚上再用顶小轿把她偷偷送进顾府。” 大夫人当夜又被送到了顾府。 同样在第二天早上被送回侯府。 管家依旧去顾府打探消息,可得到的依然是“大夫人表现不错,今夜再送来!” 老夫人无奈,只能接着送。 一连送了五天,管家第六天去顾府打探消息时,终于得到了句实在话,“今晚不用送大夫人来了。明天一早去锦衣卫昭狱接你们家大爷!” 卢家大爷卢征在昭狱待了六天。管家派车来接他回府时,发现他精神饱满,看来在昭狱里没吃什么苦头。 卢征也奇怪,这昭狱三年前他待过,那一次可是被整得死去活来的,这不他二弟都被打成一个活死人了,好在他撑了过来。 可是这次进昭狱,根本就没人管他,他就是在里面结结实实关了六天,没挨打没受罪。 等他回到侯府,一切就都明白了,原来他夫人陪顾寒这个恶棍睡了五晚,才把他弄了出来。 一股恶气直冲胸臆,他拿着根棍子就冲进夫人吴氏的房间,恶狠狠地嚷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这个淫妇,你让我有何面目见人。我非打死你这淫妇不可!” 他拿着那棍子直朝吴氏身上招呼。 吴氏这五天晚上经受的是非人的折磨,白天清醒过来还要以泪洗面,早已身心憔悴,根本就躲不开丈夫这一顿好打。 好在下人们及时冲进去拉住了卢征,否则他真能活活把吴氏打死。 被拉住了的卢征还不罢休,他大声吼道,“给我笔墨,我要立即休了这淫妇!” 他和吴氏的一对儿女,儿子十五岁,女儿十三岁,跪在他面前不断磕头,求他饶过自己的母亲。他无动于衷。 老大一回家就闹出这么大动静,老夫人早就知道了。 大夫人出了这档子事情,休是不能休的,必竟她为老大生了一对儿女,老大一休妻,这孩子 名声和前途都受影响。 “红叶,你扶我到大爷院子里去!”老夫人对着自己屋里的婢女红叶说道。 红叶搀扶着老夫人,老夫人边走边说:“红叶呀,待会你可要好好劝劝大爷,大爷一向看中你,你的话他会听的!” 老夫人拍拍红叶的手背,红叶脸一红,低头应道:“奴婢听老夫人的。” 进了大儿子的院子,老远就听见屋里头传来大儿子的咆哮声,孩子的哭声,下人们的劝解声。 老夫人板着个脸走进堂屋,喝斥道:“胡闹,一回家就搞得家宅不宁!也不嫌丢人!” “母亲!儿子受不了这等奇耻大辱,你若要儿子忍下这口恶气,儿子不如一头撞死的好!”卢征一脸悲怆,似乎下一刻就会撞墙身亡。 老夫人推了推红叶,红叶快步走过去,一把扶住卢征,娇娇地唤一声,“大爷,你消消气!” 说着,拿出手中的帕子就去给卢征揩眼角沁出的泪花。 一股子女子特有的幽香窜入卢征鼻中,他的情绪立马平复大半。 老夫人悠悠说道:“你嫌她不干净,娘再给你抬房妾室,你日后不进她的房不就行了!” 卢征正想说些什么,却感觉到红叶轻轻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他看向她,发现红叶正对他甜甜地笑,立即心中一荡。 “娘看红叶就不错,你要是愿意,就给她一个妾的名份,今晚就让她侍候你!” 卢征顿时怒气全消,他觊觎红叶的美色好久了,但一直不敢跟母亲说,没想到今天倒是因祸得福了。 卢征双腿一弯,喜滋滋地给老夫人叩头,“多谢母亲怜儿子凄苦!儿子愿意!” 韩瑜然站在屋门口看着这出闹剧,卢征明明开心的嘴都要笑歪了,却还要死装出一副不得已才接受恩赐的样子,真是可耻。 上一世,没有发生大夫人被送进顾府的事,卢征最后还是抬了红叶为妾。 红叶得到卢征的宠爱,根本不把大夫人放在眼里,大夫人在红叶面前忍气吞声,却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 只要看见自己总是一副看脏东西的眼神,说起话来也是句句带刺,字字含刀。 仿佛她与自己生活在同一个侯府都玷污了她的高贵。 这一世,终于也轮到她了! 但韩瑜然心里并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开心之情,只是替自己感到悲哀罢了。 第9章 相见 晚上,韩瑜然还是主动去了顾府。 这恶棍是有脾气的,惹怒了他,自己绝没什么好果子吃。 而且,目前,自己想要做大做强,还必须借他一把力,只能先哄着让着点。 她到顾府时,顾寒正在画一幅画。 画像已经完成了大半,画中画的是个女子,身姿婀娜,面容清丽,杏眼含情,樱唇微启。 总之这女人确实很美! 不过韩瑜然一眼就认出这画中女子是谁了,顾寒的表妹苏晓,如今皇上的苏贵妃。 前世,因为顾寒的缘故,她可没少跟这个女人扯上关系。 见到苏贵妃之后,她总觉得这女人看上去这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似地。 从宫中回来后照镜子,看见铜镜中自己的脸时竟然愣住了,原来她跟这女人长得很像。 她又想起在顾府中见到的那些被顾寒掳来的女子,原来她们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与苏晓有那么一点相像。 她恍然大悟,顾寒一直在找一个苏晓的替代品。 这恶棍男人对她痴情一片,可苏晓这女人美丽的面容下藏着一副蛇蝎心肠。 顾寒帮助她的儿子六皇子登上皇位,六皇子那时六岁,苏太后便垂帘听政。 后来她野心越来越大,已不满足在幕后指手划脚,又在顾寒的帮助下,废黜了自己的儿子,登上了女帝的宝座。 做了女帝后,她嫌顾寒权势太大,对自己造成了威胁,便找人构陷顾寒,让顾寒为她操劳一世,背上个通敌叛国的骂名,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顾寒看她来了,立即拖过一张宣纸,盖住那幅画,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冷俊的脸庞漾出万般风情。 韩瑜然暗骂,真是妖孽! 顾寒掷下笔,一把抱住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将头埋进她的颈间,深深地嗅她的味道。 “真香!一点儿没变,这二年半了,我可是想极了这味道!”顾寒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哟,装什么深情呢!在西边就没掳几个少数民族女子开开荤?据说那边女人可比中原女人有味道多了,性子烈,像发情的野马,睡一个那种女人可比得上睡十个中原女人更有味儿!” 顾寒将她的身子扶正,让她与自己面对面,眼睛看向她眼底深处,“这么想我睡别的女人,我睡她们你不会吃醋?” “吃醋?说什么疯话呢?我要吃你的醋,不得酸死,你看你府里养着二十几号,前几天还抢了人家一个新娘!”她伸手捅了捅顾寒的心窝,“这些花花草草的也就算了,都走不进你心里去,可你这里边住着的一个,那可真是情深似海感天动地!” 说到这儿,韩瑜然顿了顿,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口味真重啊,连我们府里的大夫人都有兴趣,她可是比你大十好几岁,啧啧啧!” 顾寒捏了捏她挺俏的小鼻子,邪邪笑道:“我还没到那种饥不择食的地步,她吗,让我府里一个掏粪工给忙了五个晚上。你们卢府老夫人真够拼的,每晚给大夫人下药,这五夜可把我府里的掏粪工给累坏了。据说今天歇了一天还没爬起来。明儿我府里的茅房要是堵了,还得找你们老夫人算账!” 韩瑜然骂道:“真是无耻!” 顾寒眉眼上挑,露出一个迷死人的笑。 “我这么做可是为了替你出气的!你不准备感谢我?” 韩瑜然冷笑不答,动了动身子,想从顾寒怀抱中挣脱,她今天找他还有事,两个人姿势这样暧昧,话都没法好好说。 顾寒却将她箍得更紧,顺势低头吻住她的唇, 他温热的唇,带着独属于他的冷冽霸道的气息,使韩瑜然的心为之一颤。 几滴热泪沁出她的眼角,她知道重生回来,依旧带着上一世对他的情愫,又爱又恨,爱恨交织。 顾寒身子一歪,与她一同滚倒在旁边的小榻上,伸手去扯她的衣服。 “给我生个孩子!”顾寒喑哑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喃,带着令人万劫不复的魅惑。 韩瑜然却浑身激起一股寒意,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中窜起,她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就将压在她身上的顾寒推了开去。 顾寒完全没料到她忽然发疯,被她吓了一跳,眼中满是恼怒,“二年多不见,脾气见长呀!” 他看见她挂在眼角的泪珠,伸出拇指替她擦去,“知道你一个寡妇不能生孩子,好了不要你生了。行了,哭什么呢,真扫兴!” 韩瑜然瞪着红通通的眼睛,伸手就要打他的脸,这次顾寒早有防备,一把抓住她扬起的手腕,声音里满是寒意,“别得寸进尺,你自愿爬上我的床的,我替你保住了安平侯府,还替你保住了嫁妆。如果你不愿意,现在就从我的屋里滚出去。不过,你记住,三年并没有时过境迁,我想要安平侯府完蛋,现在一样可以!” 韩瑜然冷笑一声,“现在这威胁没用了,我巴不得你把他们整垮呢!” 顾寒眯了眯眼,“你这是有意要从那地方脱出来?你不会是爱上我,要给我做小妾?不过我正妻还没娶,现在可没有纳妾的打算。你可千万别指望我娶你当正妻,我是绝不会娶一个寡妇做正妻的,你就死了这条心!” 韩瑜然也反唇相讥,“我可从不奢望嫁给你这种好色的男人。隔几天就要抢个女人回来,天天生气命不会长的!” 顾寒点头,“这样不错,既然咱俩互相看不上,就不用怕了。” 他却又伸手过来拉她,韩瑜然往侧边一躲,“我有个忙要请你帮?” 顾寒挑眉,“说,你的忙我有不帮过吗?” “去年我有笔钱拿出去放了高利贷,说好是一年期,可现在没到期,我等钱用,想要回来!” “多少钱?”顾寒问。 “五千两!” 顾寒突然大笑起来,“五千两而已,先从我这儿拿!”说着,起身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一张银票弟给韩瑜然。 韩瑜然一看,是一张一万两的。她赶紧把银票收起来,却依旧说道:“这是你借给我的,那是我自己的钱,我还是想要回来!” 她知道不久后有一场大雪灾,那个借她钱的人在雪灾里死了,他家人根本就不认这笔钱,前世,她这五千两就打了水漂。 这次说什么也得要回来。 顾寒瞟瞟她,“那我帮你这个忙,你得感谢我!” 说完,她像一只恶虎一样把她扑倒在小榻上。他吻住韩瑜然,把手伸进她的里衣,紧紧地捏住她。 韩瑜然忍不住出声。 顾寒笑道,“声音再大些,我喜欢听!” 第10章 当铺子 第二天,韩瑜然去了城中最大的当铺——诚信当铺。 一进当铺门,小二立即迎上来,热情地招呼道:“夫人,您当什么宝贝?” 韩瑜然问道:“你们掌柜在吗?” 小二笑嘻嘻地答道:“夫人可以先将宝贝给我看看,若是一般的宝贝,小二就可以决定!” 青烟骂道:“没听见说要找你们掌柜吗?” 小二只好讪讪地进了内堂叫掌柜去了。 诚信当铺的掌柜李诚正在铺子二楼与顾寒一起喝茶。 忽听小二在茶室门外说道:“掌柜的,外面有位夫人要当东西,指明要掌柜您接待!” 李诚问道:“她要当什么宝贝?” “回掌柜的,那夫人不肯说。” “嗯好,我马上就来!” 李诚站起身,对顾寒抱了个拳,“顾兄先喝着,我去去就来。” 李诚下了楼,刚到一楼店堂,就看到了韩瑜然,吃了一惊。 不过,他淡定地迎上前去,笑容可掬地问道:“夫人,在下正是这家当铺的掌柜。” 韩瑜然笑了,她当然知道李诚是诚信当铺的掌柜,她还知道,他和顾寒是铁哥们。 她今个儿来诚信当铺当东西的事,李诚一准会告诉顾寒。 所以她既不担心当不到银子,也不担心将来赎不回东西,自然更不担心当不到好价钱。 她掏出五张纸往柜台上一拍,“我这五家店铺,每家当二万元,五家一共当十万元!” 李诚吓了一跳,这女人开得价可真不低,他还没看到是啥铺子呢,她就自己报出一口价来了。 李诚拿过五张纸看了看,明明是五家小规模的店铺,铺子面积也不大,地点也不在闹市,这种铺子就算是按市价售卖,一家也就值个五千两,五家加起来总共二万五千两,何况到当铺典当东西,往往是要打个大折扣的。 李诚抬眼,望了望韩瑜然,见她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心虚,不由得摸摸脸,想想自己和顾寒的关系虽好,但京里没几个人知道,而且自己从未在韩瑜然面前出现过,她不可能认识自己呀? 可是这女人为什么会狮子大开口,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李诚笑了笑,说道:“这价格有点高,我得与东家商量一下。” 其实他自己就是东家。 韩瑜然淡定地点点头,“我等着!” 李诚又不自觉的摸了摸脸,难道真是早就暴露了? 他拿着五张纸上了二楼,推开茶室的门,将那五张店契往顾寒面前一推。 “你女人真够狠的,市价只值二万五千两的东西,居然开口管我要十万!你说这亏本亏到姥姥家的生意,我做还是不做?” 顾寒怔了怔,“她来当铺子?” 他拿过那五张纸看了看,果然是韩瑜然名下的五家铺子,好奇道:“她真这么缺钱?居然把五家铺子全当了?” “你的女人,缺不缺钱的,我哪里知道?”李诚没好气地说。 顾寒伸手一把把他拍倒在椅子上,骂道:“既然知道是我的女人,还问什么问,当然当了!不就十万两吗?算我欠你的,亏了你就找我拿,这总行了?” 李诚嘿嘿一笑,“你女人那么多,也没见你对别人这么好。我早就看出来你对她不一样!” “老子底细被你小子摸得一清二楚,你还在这说风凉话!” “我和你的关系,你跟她说过吗?”李诚问道。 “没说过呀?”顾寒答。 “没说过她哪来的自信?”李诚想不通。 “想不清楚的事情就不要想,徒增烦恼。她要你给她就是!”顾寒不在意地说道。 韩瑜然本来以为要等不少时间,李诚才会她答复,至少他得派人去问一问顾寒,没想到也就一盏茶的工夫,李诚就下楼来了。 李诚拿着一张十万两的银票,笑眯眯地递给韩瑜然,说道:“夫人,你这铺子都是好铺子,确实值这个价!” 韩瑜然心里暗骂,值个屁! 从诚信当铺出来,韩瑜然与青烟去了城北的韩记米行。 自从胡雪牛到米行做掌柜以来,她还没有来过。 一进米行,韩瑜然和青烟就看见一个面目英俊的年青男子伏在柜台上写东西。 青烟诧异地问,“夫人,这人是新来的伙计吗?” 韩瑜然失笑,“他就是那天那个乞丐。” “啊?”青烟惊得瞪大了眼睛。 “东家,你来啦!”胡雪牛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是韩瑜然和青烟,赶紧一路小跑过来。 韩瑜然朝他点点头。 “东家,已按你的吩咐,买了五千两银子的粮食,店里的粮仓全部装满了。另外还在附近租了几间房存放粮食。” 他一面说一面带着韩瑜然往粮仓走。 粮仓门一开,韩瑜然立即看到了装得满满当当的一仓粮食。 “东家,附近租的存粮的地方,你要去看吗?”胡雪牛殷勤地问道。 韩瑜然摆摆手。前世,这个胡雪牛生意之所以做得那么大,不仅因为他有经商的头脑和手段,还因为他做事诚实守信,绝不弄虚作假,人品相当好。 这也是她敢把自己所有家当都交给他的原因。 韩瑜然掏出那张十万两的银票,递给胡雪牛,“这些也全拿去买粮食!” 胡雪牛接过银票一看,吓得手一抖,“十……十万两!” “我可是把全部身家都交给你了,你要是十年后不替我赚几千万两银子回来,我可不答应!”韩瑜然笑着说。 “呜呜呜!”胡雪牛竟然大声哭了起来,泪珠大滴大滴地往下掉,他抬起手臂,用袖子擦,可怎么也擦不干净。 青烟看他哭得那副样子,又好气又好笑,骂道:“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也不知道害羞!” “东家对老牛真是太好了,不仅好,还这么相信老牛,老牛我感动……呜呜呜!”胡雪牛抽抽答答地回答道。 胡雪牛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东家,既然你要买这么多粮食,一定是胸有成竹的,我老牛就不问为什么了。不过,一旦我大肆在京城收购粮食,价格一定水涨船高。我想我们不如派些人手到京城以外附近州县收购,这样一来,不会引起米价上涨,也不会引起人怀疑。” 韩瑜然心中暗赞胡雪牛聪明。 “至于人手,东家就不用操心了,我那一帮乞丐兄弟,有的是年青力壮的,我也正好赏他们口饭吃。” “好,这事你看着办!”010 第11章 冥寿 眼见着一个月已到了下旬,兰嬷嬷想起上个月去陈账房那儿领钱没领到的事,对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奴婢去账房那看看,看这个月能不能领到钱。” 老夫人点点头,“去,要是还领不到,咱们得早作打算。毕竟我那点私库还要留着防老呢。这每月二百两我可吃不消。” 不大一会,兰嬷嬷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老夫人,陈账房说没钱。现在三夫人管钱管得可严了。账上留的钱就只够日用花销和仆人们发放工钱,一分多余都没有!” 老夫人恨恨地骂道:“这狐媚子现在突然变抠门了!” 这时候,轩哥儿突然从婢女红花手里挣脱,跌跌撞撞地朝老夫人跑来,嘴里咿咿呀呀地喊着:“奶……奶……” 兰嬷嬷赶紧一把抱住轩哥儿,放到老夫人脚边,也气愤地说道:“何止抠门,以前她对轩哥儿多上心,一刻也离不开,现在呢,丢您这不管不问的!” “唉!到底不是亲生的!”老夫人叹道。 “老夫人,老侯爷六十冥寿快到了,你要不以这个为理由,直接跟她要,怎么着也得要个三千两,说要去寺庙里给老侯爷风风光光办一场!要个三千两,至少也能给个二千两,好歹能对付一段日子,日后再想别的办法跟她要!”兰嬷嬷出主意道。 老夫人点头,“做戏就要做全套,你把三房的人都叫来,就说要一起商量给老侯爷办六十冥寿的事,不能缺席!” 兰嬷嬷得了吩咐,立即各房去通知。 一个时辰后,各房人都到了老夫人院中。 大房来了大夫人,二房来了二夫人,三房来了韩瑜然。 老太太扫视了一下三个儿媳,发现大儿媳,双眼无光,神情呆滞。二儿媳一脸苦相,形容枯槁,只有韩瑜然双眼烱烱,神采奕奕。 老夫人咬牙暗恨,一个寡妇,却长得比两个不是寡妇的滋润的多,越发衬得她唇红齿白,风采迷人。 她清清嗓子,说道:“再过十天就是你们公爹六十岁冥寿,六十是大寿,说什么也是要办一办的。我算了一下,一场大操大办下来,怎么也得花上三千两。” 老夫人把头转向韩瑜然,“这款子必须从公账上出。现在公账是你管着,你就把这笔款子拨出来!” 韩瑜然回忆了一下前世,老侯爷的六十冥寿确实是办了的,只是很简单,只花了一二百两银子,这一世,老夫人居然要狮子大开口,三千两办一个冥寿,摆明了来骗她钱的。 她立即笑容可掬地答道,“六十冥寿自然是要办的,只不过今年铺子不景气,没赚那么多钱。既然母亲说了要三千两,要不咱们这样,公账上出一千两,剩下二千两,咱们三房加上母亲这边,一家出五百两……” 她话还没说完,大夫人就叫出了声,“大房没钱,都被大爷输光了,要不也用不着去出老千了!” 二夫人声音冷漠:“二房也没钱,二爷就是个活死人,每月那点例钱,都给二爷吃药花完了!” 老夫人一听,觉得还过得去,她本来就不要大房二房出钱,三千两银子,公账出一千,韩瑜然私库给五百,相当于给了一千五,也能对付大半年了。 她立即表态,“大房和二房确实不宽裕,就我和三房出!” 韩瑜然一听不高兴了,“母亲,公爹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公爹,没有大房二房不出,就三房出的道理。这钱我也不出了!” 老夫人急了,“你不能不出,你不出这事儿就没法办了!” 韩瑜然冷笑,“要么一起出,要么一起不出。大家表个态!” 大夫人和二夫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大房不出!” “二房不出!” 韩瑜然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就要走人。老夫人急了,那公账上的一千两你可要给呀!” 韩瑜然又坐下来,说道:“对了,有件事,我正准备跟母亲说。三爷已经死了快三年了,既然这次给公爹办六十冥寿,顺便也给三爷办场法事!” “办法事?”老夫人怔了怔,三儿子活得好好的,哪有给活人办法事的。 “是呀,给三爷招招魂,点个长明灯祈祈福,找法师念念往生咒,让三爷早点往生!” “万一他没死,还活着,这办了法事会不会对活人有影响!”老夫人问得小心翼翼。 “母亲,你忘记了吗?你可是给三爷认过尸的。那具尸体面孔全烂了,你却一口咬定就是三爷。”韩瑜然不解地说。 “是……是认过尸体,那尸体是迟儿!”老夫人赶紧强调,以打消韩瑜然的疑虑。 “母亲,莫不是当初那具男尸不是三爷?”韩瑜然故作疑惑地盯着老夫人。 老夫人紧张地赶紧摇头,“没有的事,你别瞎想!” “对嘛,我就说三爷已经死了。我昨儿还梦到他了,他说他对不起我,我一进门就让我守寡,我还要一个人支撑起整个侯府,太不容易了!他说他要是活着还有机会报答我的大恩大德,可惜他已经死了。 我就问他,我说三爷呀,你真死了吗?他就说,我真死了,我要是骗你,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罚我下十八层地狱,拔舌,剥皮,下油锅……” 韩瑜然说得正带劲,老夫人脸色都变了,这女人不是在咒自己儿子吗? 她赶紧打断,“你做媳妇的,哪有这样说自己丈夫的?” 韩瑜然一脸凄然地说:“母亲,三爷当年犯了事,尸体拉回来草草埋了,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办。据说横死的人,如果不招魂,不念场往生咒,进不了地府,投不了胎,只能做个没人供养的孤魂野鬼,这一天不给三爷好好办场法事,我这心里总觉得对不起三爷!” “那给活人办法事,点长明灯,念往生咒,会怎么样呢?”老夫人迟疑地问道。 韩瑜然看看老夫人,又看看二夫人,说了句:“那就会变成二哥那种样子,灵魂去往生了,肉身还在!” “啊!”老夫人惊叫一声,连忙摇手,不行不行!” 二夫人却突然放声大哭,“我就说嘛,怎么二爷总是不醒呢,原来灵魂去往生了!” 老夫人被这一惊一吓加这一哭,弄得心力交瘁。但她还是说道:“老三的这个我不同意,就只办你们公爹的!” 韩瑜然杏眼圆睁,声音高了八度,“老夫人,公爹是你丈夫,三爷是我丈夫,你丈夫能办,我丈夫为什么就不能办?你这不是瞧不起人吗?” 说着,她也加入了二夫人的嚎哭战团,哭得伤心欲绝。 大夫人一见这架势,也悲从中来,她为救丈夫受尽屈辱,没想到他不仅不领情,还把她打了个半死,现在每夜与红叶那个小妖精风流快活,见了她却不理不睬。 于是大夫人也同样嚎啕大哭起来。 老夫人见想办的事没办成,三个儿媳却对着她哭得震天动地,拦都拦不住。 她觉得这太不吉利了,这不是在咒她死吗?这么一气一急,居然昏了过去。 韩瑜然一看老夫人昏了,也不哭了,立即招呼屋内的婢女:“快去叫大夫!” 第12章 劫匪 老夫人是气急攻心,一下子昏了过去,大夫来把了脉,说没有大碍,开了一贴药就走了。 兰嬷嬷给老夫人喂下去,不一会就醒了。 老夫人醒过来看见儿媳妇一个不在,就知道她们全跑了,没一个留下来侍疾的。 尤其是韩瑜然,她根本就是来捣乱的,从头到尾没想到给一分钱。 “看来想从三房那里弄到钱,必须得下狠手!”老夫人恨恨地说,“你侄子不是认识很多绿林的人吗?“ 兰嬷嬷一听老夫人的话,立即懂了,“老奴看也是,得给三夫人一点苦头吃吃。老奴这就去找侄子。” 韩瑜然今天出门上街,可马车突然半途刹车。 车夫一把勒紧马缰,马儿发出一声嘶鸣,马身几乎直立起来。 车厢在巨大惯性的作用下,车内的韩瑜然和青烟都摔倒在车厢里。 “夫人,不好了,有强盗!”车夫恐惧地大叫。 “兄弟们,给我上!” 话音刚落,车帘便被一把锋利的大刀砍成两半。 一个满面虬髯的男人一脚跨上车来,像捉小鸡似地,一手一个,把韩瑜然和青烟拎在手中,大步一迈,跳下了车。 另一名强盗一脚踢倒车夫,用刀指着他,喝道:“赶紧回去报信,就说你们家夫人在我们手里,想要活命的,赶紧拿钱来赎。二万五千两银子,一分也不能少。最迟今晚子时,到城北小树林,过了这个时候就来收尸!” 就在这时,路旁的草丛中突然飞出两个大石块,朝着抓住韩瑜然和青烟的虬髯男子砸过来。 那男人侧身去躲,不妨又有两块大石头飞至,这次他躲避不及,被砸中胸口,痛得他“哇呜” 一声大叫,连忙丢了韩瑜然和青烟,用手捧住胸口。 另外二名劫匪立即大喝一声,“抓住他!” 两个人身形一纵,都向那草丛扑去。 这边受了伤的车夫从地上爬起来,拿着根棍子朝虬髯大汉冲去,韩瑜然和青烟也迅速爬起,捡起路边的石块朝着虬髯大汉使劲砸。 虬髯大汉被草丛中飞来的两块石头砸得很重,嘴里大口吐着血,车夫和韩瑜然主仆三人冲上来,对着他一通乱打乱砸,他无力闪躲,更无力抵挡,被打得嗷嗷求饶。 另一边,飞扑向草丛的另外两个劫匪扑了个空,正四处寻找敌人之际,忽然后脑勺遭受到两块石头的重击,两人也“嗷”地一声叫,倒下了。 草丛里这时出现一位村姑,三十左右,满脸横肉,眉粗眼大,胖面肥腰,头上插着一头奇形怪状的钗环,一身红艳艳的裙子上,配着鲜翠欲滴的绿领子。 这打扮极富喜感,倒衬得她凶恶的面相也不那么凶了。 她一手一个,把那两个被她打昏的劫匪拖了出来。 韩瑜然一见,知道是这村姑救了自己,连忙快走几步过去致谢。 韩瑜然一脸感激,问道:“请问大嫂怎么称呼?” 村姑也笑,这一笑,眼睛眯成了两条细缝,“我是这儿顾家村的,村人都叫我顾大嫂!” “多亏顾大嫂出手相救,否则我们几个就成了强盗的刀下鬼了!”说到这儿,韩瑜然停了亭,追问顾大嫂,“你是住在城西的顾家村?” 顾大嫂笑起来,满脸的横肉又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她连连点头:“是的是的!” 韩瑜然不说话了,她想起来一件事,前世,这个顾大嫂很有名。 她是个猎户的女儿,从小跟着父亲学武,刚会走路就随父亲上山打猎,跟老虎打架,跟猴子赛跑,很有一番本事。 前世的这个冬天,雪灾来临,整个顾家村一百来户人家断炊,饿死了一多半人。 顾大嫂带着没饿死的青壮年上城里去抢粮食,与官兵发生了冲突,冲突中,有一名官兵被杀死,几名官兵受了重伤。 那次抢到的粮食不多,但是顾大嫂还是平均地分给了顾家村人。 不过,由于此事,顾大嫂成了被通缉的匪首。 官兵满京城地搜捕她,到处张贴黄榜,悬赏金额居然是一石粮食。 在平时一石粮食值不了多少钱,可是在整个京城断粮,每天都有大量人饿死的时刻,一石粮食简直可以保住一家人的命。 不久后,顾大嫂被官府抓住了,她是被顾家村人集体出卖的。 官府为了杀鸡儆猴,很快将顾大嫂拉到菜市口正了法。 韩瑜然本想让青烟取张一百两的银票,送给顾大嫂以报答救命之恩,但想到前世顾大嫂的死,她改变了主意。 “顾大嫂,你这身手真是了得,我身边正缺少像你这样的人,况又是个女子,不如你做我的女侍卫,以后再出门,就不怕遇上歹人了!”韩瑜然很真诚的邀请,无论如何。 这一世顾大嫂遇见了她,她绝不会让她再蹈上一世的覆辙,而这些忘恩负义的顾家村人根本不值得顾大嫂为他们付出。 见顾大嫂迟疑,韩瑜然赶紧说:“顾大嫂,你不用签卖身契,我每月给你五两银子。你家的田地,农忙时节,你仍可以回家帮忙。” 顾大嫂惊得嘴都合不拢了,这么好的条件,根本容不得她拒绝。 顾大嫂从激动中清醒过来,立即拼命点头,“我……我愿意!” 韩瑜然也很开心,顾大嫂面恶心善,武功高强,以后自己可就如虎添翼。 “我们先来审一审,到底是什么人要杀我!”收服了顾大嫂,韩瑜然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好!”顾大嫂把三名劫匪扔到一块,伸脚朝昏迷的两人猛踢一脚。 两人一声惨呼,清醒了过来。 “快说,是谁派你们来杀夫人的?”顾大嫂恶狠狠地瞪着三个人,她样貌凶,作出一副凶相确实吓人。 “是兰麻子!” “兰麻子是谁,他怎么跟你们交代的?”这次是韩瑜然发问。 “兰麻子给了我们仨一张画像,说是安平侯府的三夫人,让我们跟踪她,一有机会就绑架她。兰麻子特意交待,不杀她,叫她拿出二万五千两赎金,事成后给我们仨五千两。” 韩瑜然立即猜到了兰麻子是谁,兰这个姓氏不多见,且还有一脸麻子,前世,这个兰麻子曾去侯府找过兰嬷嬷,据说是兰嬷嬷的侄子。 看来,绑架自己是老夫人的主意。 韩瑜然唇边露出一丝冷笑,老夫人真够狠的,为了卢迟,什么龌龊事都做得出来!好,那就必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第13章 孙子被抢 “你们三个,是想替我办事,还是想进官府?”韩瑜然看着躺在地上的三人,冷冷说道。 “我们想替夫人办事,千万不要送我们进官府!”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哀求。 大夏律法森严,凡是与匪、盗等罪名扯上关系,一律重判。他们仨万一要是进去了,指不定就出不来了。 “好!你们两个今晚去安平侯府,把老夫人院子里的一个二岁的小男孩给抓过来。然后问老夫人要二万五千两银子!” 韩瑜然指指那个吐得满身血的虬髯大汉,说道:“这事你们两个去,他留在我这做人质。这事如办不成,我就将你们三个送进顺天府!” 当夜,两条人影翻越了安平侯府的围墙,进入老夫人的竹安院。 竹安院里已陷入一片安宁。 老夫人睡在竹安院正房,婢女红花带着卢轩睡在老夫人隔壁房中。 两条黑影分头行动,一个摸进老夫人房间,另一个摸进隔壁卢轩房间。 红花听到响动,睁开眼来,猛然看见一条黑影立在床前,吓得刚要惊呼,已被一拳打晕。黑影抱起还在熟睡中的轩哥儿就窜到隔壁老夫人房中。 老夫人这边,兰嬷嬷被打晕在地,老夫人被另一黑影用刀指着脖子,浑身发抖,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这时见轩哥儿被又一黑影抱在怀中,大惊失色,声音颤抖地问道:“大……侠……,你们想要什么,老婆子全给你,你们……千万不要伤了我的孙儿!” 抱着轩哥儿的黑影猛地扇了轩哥儿一个巴掌,轩哥儿从睡梦中惊醒,痛得嗷嗷大哭起来。那黑影又一把捂住轩哥儿的嘴巴,恶狠狠地说道:“明天子时带二万五千两银子到城北小树林,否则你就等着领乖孙子的尸体!” 说完,他一个转身窜出门外,另一黑影用刀背狠拍向老夫人的脸,将她拍晕,同样转身窜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老夫人醒了过来,她立即嘶声大叫:“来人哪,抢劫啦!轩哥儿,我的轩哥呀!” 天还没亮,玉华院的院门就被砸得通通响。 青烟开了门,门外是半张脸肿得如馒头的老夫人。 老夫人被婢女红花搀扶着,形影不离的兰嬷嬷这次没来,她被匪徒打折了腿,只能躺着。 “老夫人,您的脸怎么了?” 青烟忍住笑,假装关心地问了一句。 “快把三儿媳叫起来,府里出大事了!”老夫人一开口没了往日的威严,颤抖的声音里还带着丝哽咽。 等老夫人在玉华院正厅坐定,韩瑜然睁着惺忪的睡眼出来了。 一进门,她惊讶地喊了一声,“母亲,你的脸怎么肿成这样,这是被人打了?” 老夫人控制不了情绪,老泪纵横而下,“府里进强盗了,轩……轩哥儿被抢走了!瑜儿,你快救救轩哥儿,你是他嫡母呀!” “母亲,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又打不过强盗,怎么-救轩哥儿?既然强盗把轩哥儿抢走了,那咱们就报官呀!官府肯定能抓到强盗,救回轩哥儿的!” “你胡说些什么东西!”老夫人眼里泛起了凶光,“如果报了官府,轩哥儿还有命吗?” 韩瑜然摊摊手,“母亲,那您找我可没用啊,我难道比官府还厉害!” “强盗要银子,二万五千两银子明天子时交到城北小树林,他们就会放了轩哥儿!瑜儿呀,你是轩哥儿嫡母,这种时候你可不能吝啬钱呀!轩哥儿长大了一定会报答你,孝敬你这个嫡母的!” 韩瑜然冷笑,“母亲,我找人给轩哥儿看过根骨,人家说了轩哥儿长了根反骨,以后是不忠不孝之人!所以这个嫡母我可不想当了!” “你你!……”老夫人刚想骂韩瑜然,想起要求她,收敛了脾气,说道:“别听别人乱说,轩哥儿是好孩子!” “母亲,反正轩哥儿是抱养的,二万五千两,别说抱养一个,就是抱养一千个都够了。母亲,轩哥儿咱就不要了,不如报了官,强盗要是撕票了,官府抓住强盗,反正也给轩哥儿报了仇,到时候,咱们再给轩哥儿选块好墓地,好好把他安葬了就是了!” “不,轩哥儿绝对不能死!”老夫人斩钉截铁。 “母亲,那儿媳就帮不上忙了!”韩瑜然再次摊摊手。 “你有五家铺子,每家值五千两,五家加起来就值二万五千两,你把它们都卖了,就能凑够轩哥儿的赎金了!”老夫人满脸期冀地看着韩瑜然。 韩瑜然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夫人派人绑架她,把赎金定成二万五千两,原来是看中了她的五个铺子,要把她榨得一文不剩呢! 她正色道:“母亲,铺子当掉了,侯府一大家子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总不能为了一个轩哥儿,饿死一整个侯府?既然轩哥儿和母亲投缘,那不如母亲把侯府宅子卖了,换成钱去赎轩哥儿!” “你你……你不孝,你无情无义!你冷血!……”老夫人一叠声地骂着。 韩瑜然无所谓地听着,这辈子对于卢家,她正要做这样一个无情无义,冷血残酷的人! “母亲,如果你要卖侯府,我倒可以帮忙。虽说侯府这座宅子顶多值个一万多两,可我怎么着也能帮你卖到二万五千两!” “阿呀!老天爷呀,我怎么这么命苦呀!”老夫人终于支撑不住了,大叫一声,头一歪,气昏了过去。 老夫人醒来后,把管家叫到竹安院。 她抖抖索索地把房契放进管家手中,有气无力地说:“你去街上各家当铺问问,侯府这座宅子能不能当到二万五千两!” 这话一出,管家吃了一惊,“老夫人?当到宅子,咱们这一大家子住哪儿呀?” 老夫人摆摆手,“叫你去你就去!” 这时,在老夫人房间窗外,顾大嫂胖胖的身影一闪而过,灵巧地像一只飞雁。 不一会,一则惊天大消息在侯府迅速爆开! 老夫人要卖掉侯府宅子换钱赎轩哥儿! 管家还没出竹安院,院外已经跪了一大堆人。 大房的,二房的把院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大房的人在大爷卢征的带领下人全来了。 卢征拉着红叶哭喊着,“母亲啊,你不能为了一个抱养的孙子,害死侯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啊!红叶现在刚有了身子,要是没了房子,加上你大孙子,大孙女,二孙女,不都得露宿街头阿?你想让我们都做乞丐吗?” 他一说完,大夫人带头哭起来。她丈夫说了一堆人,居然提都不提她一声,这比让她做乞丐还要让她伤心。 二夫人大声吼叫着:“母亲啊,你这是要二爷死啊,他一个活死人,没地住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啊!” 二夫人与二爷没有孩子,只有身边侍候的婢女婆子陪着她一起哭。 管家没办法,只好又折回老夫人的屋子。 老夫人这回学乖了,她对着窗户努努嘴,低声说:“从那儿出去。” 管家无奈地从窗子爬出去了。 第14章 当掉祖宅 管家把京城除诚信当铺以外的几家有名气的当铺都走了个遍,每家给出的银子差不多都在一万七八左右。 诚信当铺是京城最大的当铺,管家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它身上了。 管家一进诚信当铺,立即就有小二迎上来,“客官,当宝贝呀?” 管家把房契递给小二,“劳烦估个价儿!” 小二接过房契,拿过去与柜台上一个老朝奉合计了一阵子,笑眯眯地说道:“客官,给您开价一万九千两银子!” 管家都快哭了,“二万五行吗?” 小二和老朝奉异口同声的回答,“当然不行!” 小二又补了一句,“我们诚信当铺一向是京城开价最高的当铺!” 管家哑口无言,确实是最高了,比别家多了一千两银子。可是距离二万五千两还是差得很远! 这时,店门一响,两个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 “刘管家,当侯府的房契哪?” 管家吓了一跳,说话的声音竟是韩瑜然。 他赶紧回头打招呼,“三夫人!” “店家给你开价多少呀?”韩瑜然问道。 “一万九!”小二朝着韩瑜然说道。 “这么少!”韩瑜然不高兴地看向小二,“你们李掌柜呢?我家的房子可不止这么几个钱!” 小二见识过韩瑜然的厉害,五个市价不过二万五的铺子,东家给了她十万,他心里早就认定这女人和东家之间关系不寻常。 这次一见韩瑜然又要见东家,连忙赔着笑说道:“夫人你稍等,小的这就去叫掌柜的!” 小二“噔噔噔”地跑上二楼茶室,向李诚说道:“掌柜的,十万两又过来当房子了!” 自从上次李诚当给韩瑜然十万两之后,诚信当铺的伙计们就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十万两”。 李诚一听就牙疼,怎么这女人就讹上他了?奈何他还必须老老实实、开开心心地被讹。 李诚速度到了一楼店堂,笑眯眯地打招呼,“夫人,这次又当什么?” 韩瑜然把柜台上的房契拍了拍,笑笑:“这次可给你占个大便宜了,只当二万五千两!” 要是她自己来当这宅子,她必须再当十万两,可是管家来当,当多了,钱都到了老夫人手里,她可拿不着。 李诚看了看房契,若说二万五千两,让他占个大便宜是没有的,但如果跟她上次的十万两比起来,她确实是便宜自己了! 李诚把房契递给小二,“按夫人的价,二万五千两!” 小二和老朝奉见怪不怪,可管家却惊得瞪大了眼睛,三夫人这么厉害的吗?一开口就多了六千两银子! 管家拿着银票回了侯府,不敢走竹安院的大门,仍旧从窗子爬进了老夫人的卧室。 他把今天去当铺的情形对老夫人说了一通,最后总结说:“多亏了三夫人,不然真要少当六千两!” 老夫人却咬牙切齿地骂:“这个狐媚子,非逼得我卖掉祖产,必不得好死!” 老夫人骂韩瑜然的时候,她猛地打了个喷嚏。 今天,她早早就和青烟在诚信当铺附近的茶楼里等着了。 她知道管家一定会去诚信当铺,只要有她在,任何一家出价都不可能比诚信更高。 她倒不是帮着老夫人多卖钱,而是这二万五千两赎金是给她的,她是为自己争取,可不是为老夫人争取。 管家拿了二万五千两银票去钱庄兑好银子,放进雇来的一辆马车中,又请了镖局里的两个镖师护镖,在当晚的子时前,将马车赶到了城北小树林。 城北小树林里,顾大嫂,韩瑜然,青烟三个人和劫匪一同等待着子时到来。 虬髯大汉此时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尽管如此,三个人加起来也不是顾大嫂的对手,三个人看见顾大嫂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 树林外渐渐有了马车的声响,一劫匪说道:“来了!” 果然,透过婆娑的树叶往外看,看见了一辆越来越近的马车。 马车在树林外的路边停下,刘管家对着树林大喊了一声,“安平侯府来人!” 他把车帘子掀开,里面亮闪闪的银元宝返射着月光。 韩瑜然低语一声,“去!” 三个劫匪立即带上面巾从小树林里冲出,一人跳进车厢去检查银子。 检查了一会,银子没问题,他对外面两个同伙喊了声,“可以了!” 怀中抱着轩哥儿的劫匪,把轩哥儿往前一送,“孩子接走!” 管家立即一路小跑过来,抱走了轩哥儿。 “快滚!”劫匪一声怒喝。 此时,就近一颗大树茂密的枝叶间,隐藏着顾寒和李诚。 李诚问道:“那个管家赎的小男孩是谁呀?” 顾寒答:“侯府三房认养的嫡子!” 李诚咂嘴,“乖乖,把房子卖了赎一个跟自己没血缘关系的孩子,这侯府大手笔呀!你说这不会是你女人和别的男人的私生子?毕竟你去西北二年半,谁知道她有没有和……” 顾寒一把掐住他脖子,“再瞎说我掐死你,她只可能跟我生孩子!” 李诚拼命点头求饶,“大……哥,大哥,下手轻点,掐死……老弟了!” 顾寒松开他,李诚轻咳数声,说道:“开个玩笑而已,至于吗?” 另一边,劫匪和管家已经交接完毕,管家抱着轩哥儿离开了,不过他并不准备把轩哥儿送回侯府,老夫人关照他,赎回轩哥儿以后,将他送到城外长山给卢迟夫妇,否则侯府众人一看轩哥儿被赎回,有可能猜到侯府被当掉的事,到时除了一场大闹,轩哥儿也必成为各房忌恨的目标。 等管家一行人走得完全看不见了,韩瑜然、青烟、顾大嫂三人才不急不慌地走出小树林。 李诚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这怎么回事?她居然绑架自己的嫡子骗取侯府的赎金,你……你女人这么歹毒的吗?这这这,骗得侯府把房子都卖了,这是要让他们倾家荡产呀!” 顾寒鄙夷地看他一眼,“没看出来呀,李大善人,要不你把那张当票还给侯府,救他们一家于水火之中?” 李诚赶紧摇头,“关我什么事,反正你女人做下的亏本买卖,最后都由你兜底,我可不管!” 顾寒冷哼一声,“那不就结了,你还废什么话!” 这一边,顾大嫂打发走了三个劫匪。韩瑜然和青烟登上马车。 顾大嫂扬起马鞭,向城西韩记米铺驶去。 备注:古时,一两银子约重1613克,按这个比例折算,二万五千两也就403公斤,所以一辆马车是完全拉得动的。 第15章 暗箭伤人 韩瑜然把银子送到韩记米行交给了胡雪牛,仍旧嘱咐他买米。 等她从韩记米铺回到安平侯府时,府里仍旧一片表面上的安宁。 没有人知道他们住了几十年的大宅子已经被当了出去,他们留在这宅中的日子就只有短短的几个月当期了。 晚上,韩瑜然出了门。 她想去顾府走一趟。 上次让顾寒要的那五千两高利贷,她得去问一问。 她坐着四人抬的小轿,刚走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突然听到前方有人大喊,“不好啦,前面有匪徒,跟官兵打起来啦!” 果然,前方人影闪动,有刀剑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人群一下子乱了套,潮水样地四散奔逃。 轿夫立即抬着轿子往回跑。 韩瑜然掀开轿帘,探头出去四周看了看,顾寒的身影在前方闪现了一下。 她立即叫道:“停轿!” 轿夫慌乱地说:“三夫人,有匪徒杀人!” “停轿!”韩瑜然再次强调。 轿夫无奈地停了轿,韩瑜然一掀轿帘出了轿子,吩咐道:“你们四个先回去!” 轿夫们知道拗不过她,抬起轿子一溜烟走了。 韩瑜然转眼四顾,经过刚才那一阵,原本热闹喧哗的街市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 她之所以不怕,是因为前世的今夜也曾发生这件事,那伙歹徒被顾寒和锦衣卫全歼。 那夜,顾寒派了人去侯府接她。她在他屋中等到很晚不见他回,正想回侯府,顾寒回来了。 他受了伤,不算严重,已经包扎过了。 一进门见她要走,立即抱住她,说想她了,抱着她就往床边走。 他拼命地折腾她,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口。结果伤口撕裂了,血把包扎伤口的纱布浸透了。 她看着都觉得疼,他却和往常一样霸道,要她做出各种羞耻地动作,还一边不知廉耻地在她耳边说:“这叫痛并快乐着!” 突然,有四、五匹马朝着她的方向奔来,她正想躲避,耳边却响起嗖嗖嗖的利箭破空声。 就在这时,后面追来的一匹奔马上,一个黑影敏捷地腾起,身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形。弧形坠地,猛向她扑来,她根本无法闪躲。 黑影扑倒她后,抱着她就地一个翻滚,堪堪躲过疾驰的马蹄。 韩瑜然吓了一跳,这马速太快了,她只是稍稍迟疑,马就到了跟前。 若不是黑影救她,她恐怕不死也得被马踏成重伤。 虽然情势太过紧急,她没有看清扑倒她的人,但熟悉的男人味道和熟悉的体型,她心里早就明白扑倒她的是顾寒。 顾寒扑倒她的瞬间,箭雨呼啸着飞过,她听见了“噗”地一声闷响,似乎是利箭刺入皮肉发出的。同时,她感觉到顾寒压在她身上的躯体猛地一紧。 紧接着,耳边传来了刀刃相交的一阵撕杀声,刀子捅进肉里发出连续几声“噗噗”闷响,一声接一声凄厉的惨呼惊破人迹稀少的长街,令人毛骨悚然。 原来是后边的锦衣卫赶上来,将那几名试图逃跑的匪徒给解决了。 顾寒支起上半身,狠狠盯了她一眼,骂道:“你蠢吗?别人都知道跑,你傻站在这干吗?找死啊?要不是老子追这几个兔崽子时看到了你,你说不定就死了!你死了不打紧,老子以后睡谁呢?” 这时,他手臂上的血滴下来,因他半撑起身的动作,“啪嗒”一声滴到她脸上。 她感到脸上一热,鼻中立即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顾寒大概看到她脸上一大滴血的样子好笑,嘴角抽了抽,接着,这狗男人居然用一只手在她脸上抹了抹。 她知道自己一定成了个大花脸,没想到这次顾寒竟憋不住了,“哈”地一声笑了出来。 韩瑜然气呼乎地推开他,站起身,发现刚才骑马冲过来的几个人,全被杀死了,锦衣卫正在收拾他们的尸体。 “怕了?以后记得吃一堑长一智,别跟个傻娘们似地,怎么死地都不知道!” 他看韩瑜然呆呆地,也不说话,以为她真吓到了,一把将她搂到怀里,“这就怕了!我最不喜欢你们女人这副哭叽叽的样子。尤其是你!” 她的皮肤白皙细嫩,他稍一用劲,就会掐出青紫的痕迹,她就喊疼。 他的动作大了些,她也叫疼,还每次都眼泪汪汪的。 韩瑜然在他怀里气得脸红,她在他面前哭叽叽的时候,不都是因为床上那些事吗?狗男人,真不知羞耻,这种时候居然拿那床上的事作对比。 她狠狠地对着他的胸膛咬了一口,这一口真重,顾寒疼得眼角抽了一下,嘴里发出“咝”的一声。 他低声冷笑,“好样的,待会看我怎么处置你,今晚叫你疼死!” 韩瑜然挣脱他的怀抱,这才发现顾寒的肩部竟然插着一支箭,箭头已完全没入肉中。 她想起刚才他扑到自己身上,然后几支箭从他俩头上飞过,她似乎感觉到顾寒身子猛缩了一下。估计这支箭就是那个时候射中他肩部的。 上一世他只是手臂受伤,没有中箭,这次因为她出现,顾寒要救她,所以多中了这一箭。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这狗男人一定念着自己是他的床上宠物,才挡了这一箭! 两人坐上马车,顾寒递了个帕子给她,“缠住箭柄,把它拔出来!” 韩瑜然吃了一惊,手有些发抖,顾寒骂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手稳点!你就当是拔萝卜好了!” 韩瑜然咬唇,“我就当是拔萝卜了,痛死你活该!” 她用帕子包住箭杆,晃动着箭身往外拔。 顾寒咬牙,“你真以为拔萝卜呢?手不要乱动,稳住!” 韩瑜然冷哼一声:“痛死你活该!” 顾寒也冷哼一声,“这话可是你说的,待会爷非让你痛到求饶!” 韩瑜然眼一闭,猛一用力,将那支箭拔了出来,一股热血随之喷了出来,喷得她满脸都是,她无意间抹了一把,满手血,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吓人。 顾寒转身,递给她一包金创药,“抹到伤口上!”顺便揶揄了她一句,“瞧你这样子,像个专吸人血的女鬼!” “呸!专吸你这男鬼的血!” “好呀!做鬼了咱们也在一起做露水鬼夫妻!”顾寒不怀好意地笑。 他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借我用用!” 韩瑜然看着他闭着眼靠在自己肩头的那张脸,因为失血与受伤的缘故,有些憔悴与苍白,但依然无比地俊美养眼。 回到顾府,两个人都沐浴更衣。 顾寒这会子精神又好了起来,抱住韩瑜然不松手,“还记得我先前说过的话吗?”他笑得很邪魅。 “不记得!”韩瑜然想挣脱,可是不敢乱动,想起上一世,那男人包扎伤口的纱布蓄满血的样子,她就觉得疼。 “真乖!”顾寒蹭着她的发顶,“我为救你受的伤,今晚你得卖力,快上来!” 第16章 血做药引 韩瑜然不动,顾寒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把她勾进怀中,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然后翻身压住她,用那只好手去解她的衣裙。 因为一只手臂和肩头受伤,他的动作没有以往麻利,而且因为不断的动作总是会牵连到伤口,他时常痛得皱起眉头。 “你都伤成这样了,不能歇歇吗?”韩瑜然没好气地说。 顾寒吻住她耳垂,低低在她耳边说:“肚子饿了,就想吃饭!我饿了,就想吃你!” “你会饿,你园子里养着二十好几个,你每天吃都不重样!” 顾寒不接她的话,只说:“爷今天就想吃你!” 韩瑜然又想起上一世他伤口撕裂,纱布满是血的情形,一咬牙,翻身坐上顾寒的身子。 顾寒眼中漾起两簇小火苗,他抱住她的身子,与她贴合的更近。 韩瑜然往下重重一坐,顾寒眸色一深,嘴里低喃一句,“宝贝!” …… 一番纠缠,两人都累得够呛。 顾寒低笑,“今天身子不便当,放过你了,下次好好折磨你,非要让你痛到求饶!” 韩瑜然想起刚才那一幕,脸色绯红,看看时间不早了,想起自己今天来的目的,赶紧问道:“我上次那五千两银子的高利贷要回来了吗?” 顾寒起身打开桌子抽屉,拿出一张六千两的银票给她,“给你把一年的利息也要回来了。” 韩瑜然看见银票,眼睛一亮,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顾寒拧了拧眉,问道:“最近你很缺钱?” 韩瑜然知道李诚会把自己去当铺当铺子和宅子的事情,告诉他,便点了点头。 “你为何要这么多钱?”顾寒盯着她。 韩瑜然莞尔一笑,“如果我告诉你,再过一个月,京城会有一场百年难遇的雪灾,雪灾阻断道路,京城与世隔绝,发生一场粮荒,甚至发展到人吃人的地步,你信不信?” 顾寒失笑,“你倒是比钦天监的人还会预测未来!” 韩瑜然冷笑,钦天监只能看几天,等到他们看出来会有暴雪时,已经来不及做任何准备了。何况钦天监只能看出将有一场雪,却不能推断出这是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暴雪。 “我就知道你不信?” 她本来没指望顾寒会相信,若她没有上一世的经历,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她也是不会信的。 说给顾寒,不过是赌他若信了,说动朝廷这时大量往京城运粮食,一个月后的雪灾就不会饿死那么多人。 大夏连年战乱,国库空虚,粮库基本上是空空如也。除了她,没有人会预知这场雪灾,朝廷的力量靠不上,她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多储备粮食。 但她明白,一个人的力量必竟有限,无论如何不可能使整个京城免于饥荒。 韩瑜然走后,顾一进来汇报,“主子,带回来的活口招供了,他们是太子派来刺杀你的!” 顾寒并不意外,他早就心中有数了。为了神机营五万兵士的统兵权,太子没少对他下杀手。 “主子,苏妃娘娘今天派人过来要药引了!” “通知李神医了吗?” “已经通知了。李神医现下已经入府来了!” “好,过去看看!” 这是顾府后院中的一处大宅子,此刻,已经有二十多名十五、六岁的妙龄女子聚在堂中。每名少女都知道,这是一月一次采血的日子。 不过众姑娘依旧笑语喧哗,没什么恐惧之色。 她们中有的已待在顾府二年之久,最短的就是那位才被抢进府来的新嫁娘,她进府也将近两 月了。 每位姑娘都撩起了一只袖子,伸出皓白的玉腕,等着李神医在她们的手腕上割开一个小口子。 她们便将这小口子对准自己面前小桌上的一只小玉瓶,用自己的血蓄满这只玉瓶就可以了。 放完血后,李神医会给每人一盒小药膏,嘱咐她们一日三次,连续三天往那割开的小口子上抹药,三天后,伤口处便光洁如新,一点儿痕迹也不会留下。 二十多位姑娘都是出自小门小户,起初被顾寒抢来时,都以为落入了虎狼窝。 进来了才知道,顾大人色名很大,但纯属谣传。 他掳她们来只是为了每月一次取她们的血。 她们被养在顾府,每天好吃好喝好穿地侍候着,每人都有专用的婢女服侍,每月顾寒都给她们发五两银子的月钱。 姑娘们每月都有一次探亲假可以回家。 但顾大人说了,回家探亲,必须当日返回,必须保守取血的秘密,不得与男子相会,不得逃跑,否则就会被拉到锦衣卫昭狱去受刑,只有死路一条,而且必定波及家人。 至于掳她们的原因,入府后她们从李神医口中探听到了十之八九。 李神医说顾寒顾大人有一心爱女子,得了极罕见的病,需用未婚女子血做药引。 这些女子必须符合两个条件,血才能取用。 一来她们与需用她们血做药引的那名女子至少三分相似,二来必须是清白女儿身。 李神医每月为她们取一次血,小玉瓶并不大,于身体无碍。 除了取血外,她们在顾府生活的十分惬意。 不过听说顾大人心爱女子的病就快治好了,顾大人答应过她们,到时放她们出府,会给她们每人一份丰厚的嫁妆作为补偿。 所以这些姑娘们早就认清了现实,没一个泄露秘密,也没一个敢不服从的。 顾寒进门时,李神医正在收集小玉瓶,他在每只玉瓶的血中放入一粒小药丸,再盖上软木塞,放进药童手中捧着的托盘中。 姑娘们原本在嘻嘻哈哈,可是一看到顾寒进来,立即就雅雀无声了。 顾寒极少到后院来,她们也只有每月取血时才能远远望顾寒一眼。 一开始每位姑娘心中都是恨他的。 可是时间久了,姑娘们的心思起了很大变化。 顾大人一定很喜欢那位女子,他宁愿为了她被全京城的老百姓骂成色狼,实际对她们这些人连正眼也不看一下。 她们个个都正值青春年华,而且容貌出色。可见顾大人是个痴情的男子。 最主要的是,顾大人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自出生以来,她们可从没看见过这样俊秀的男子。 俊秀而又痴情的男子,又有权势,这样的男子简直是女子的梦中情人。 这二十多个被掳来的姑娘,有好些个都巴不得成为顾寒真正的小妾,只苦于没有机会。 姑娘们散去。李神医将事先准备好的药材倒入丹炉中,又将二十几瓶血分别倒入丹炉,开始炼制要丸。 大概一个时辰后,熄灭丹炉,李神医倒出二十余粒黑色的冒着热气,喷着奇香的药丸,待冷却后六装入一个精致的小木盒,交给顾寒。 顾寒接过,说一声,“谢过神医。” 人影迅速一闪,便已不见。 夜色中,顾府大门打开,顾寒高大挺拔的身影骑在赤红马上冲出了大门,直奔皇宫的方向而去。 第17章 桃花债 天气越发地冷,广安侯府的梅园中的梅花全部盛放。 每年冬天,梅花盛放时节,广安侯府都会举办一场赏梅宴。 邀请京中高门赏看。 安平侯府虽然没落,但爵位未夺,所以仍是高门。每年一次的赏梅宴,安平侯府是一定在邀请之列的。 以往都是大夫人带着女儿卢琥出席,今年大夫人出了那样的事,她自觉无脸见人,所以托病不去。 卢琥很想去,可老夫人和大夫人不去,她一个姑娘家不能没长辈陪同单独出席,于是好说歹说硬拉着韩瑜然陪她去。 平素她是不愿与三娘一同出席这种活动的,毕竟三叔出了事,生死不明,跟三娘一起出去,反倒让别人想起侯府这些不光彩的事情。 坐在马车里,卢琥对着小铜镜左照右照,可是看到铜镜里照出三娘那张如出水芙蓉般秀丽的脸时,卢琥的好兴致少了一半。 她气呼呼地把小铜镜一摔,说道:“三娘,你怎么那么偏心呢?送给卢婉那么贵的珠花,却不送我!” 韩瑜然知道为了那支珠花,她已经和卢婉吵了一架,还差点打了卢婉,便笑道:“那也是巧了,正好卢婉去我那儿,我刚买了首饰,往她头上簪着玩,发现她簪着比我簪着好看,她问我要,就顺手给她了,也不是特意买给她的!” 其实是特意买的,只是韩瑜然不想激化她和卢婉的矛盾,才说顺手给的。 “哼,那么贵的簪子,她簪着能不好看吗!卢婉真是没脸没皮的,居然问三娘你要这么贵的首饰,真是没教养!”卢琥终于把怒气上升为对卢婉的人身攻击。 韩瑜然心想,前世,她没少给她买过贵的首饰,尤其她出嫁,她费尽心思为她准备嫁妆,让她嫁得风风光光,可是她生病卧床以后,她从没来看过她一次。 她的婆家与侯府相距不远,她常回侯府,明知她病重,她问也不问,提也不提,就更别说来看她了。 而上辈子,她是愧对卢婉的。她没竭力阻止大夫人给卢婉安排的婚事。 卢婉被大夫人嫁给一个偏远县城的小吏做小妾,那小吏有个母老虎的老婆,卢婉嫁过去不到一年,就被她活活打死,死时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 马车行到广安侯府门口,韩瑜然和卢琥下了车。 恰巧顾寒骑着马过来了,一身绯红的飞鱼服,衬得他愈发鲜衣怒马,面如冠玉。 顾寒看见她,勾唇一笑,飞了个媚眼过来,那样子真是颠倒众生。 韩瑜然鄙夷地暗骂,真像一只花孔雀! 可是她突然发现,身旁的卢琥不对劲了。 她身子僵直地站着,双眼瞪得滴溜滚圆,嘴唇微张,呼吸急促,脸色绯红一片。 韩瑜然吓了一跳,赶紧推推她,“琥儿,怎么了?” 卢琥这才从愣怔中回过神来,她忽然低下头,脸色更红了,简直红成了猪肝色,她嗫嚅着说:“三娘,你刚刚看到没有,顾寒顾大人,他刚才一直看我,还对我笑,他那眼睛好像在对我说话!” 韩瑜然突然明白,刚才花孔雀对自己开屏,结果让卢琥误会了。 真没想到,这男人名声那么差,还到处惹桃花债! “琥儿,你想多了,你一定是看花眼了,刚才风大,我看是顾寒顾大人被沙子迷了眼,他眨眼睛来着,没什么特别意思的!”韩瑜然赶紧替顾寒解释。 谁知卢琥生气了,她一把推开韩瑜然,愤愤地说道:“三娘,侯府里都传说你和顾大人之间不干不净,你是怕我从你那儿抢走顾大人吗?” 韩瑜然一怔,这思想可真够清奇的,她巴不得有人来抢顾寒,他就不用被他折磨了。 韩瑜然叹口气,“三娘是好心,那顾寒好色的名头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动不动就上街抢个姑娘回家!” “哼!”卢琥轻蔑地一笑,“传言误人,顾大人风华绝代,权势滔天,他要什么样的女人,人家不乖乖送上门,还用得着他来抢?依我看,这京城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这谣言肯定是一群对顾大人心存爱慕却思而不得的妒妇传出来的!” 韩瑜然对卢琥简直刮目相看,原来她居然能自我麻痹到这种程度,看来对顾寒早就情根深重了。 他爹和他娘闹得不可开交,不全都是因为顾寒吗?她竟可以因为喜欢顾寒而闭目塞听到这种地步? “如果不是谣传呢,万一他真抢了那么多女子回去做小妾?”韩瑜然越发对她的想法感到好奇。 “小妾怕什么,弄死就是了。我才不会像母亲那样无能,只会被红叶这个小贱妇欺负!”卢琥语气不屑。 韩瑜然身上起了一阵冷意,她没来由地想起卢婉娘亲的死,会不会是大夫人做的手脚?前世,红叶怀了身孕,孩子却胎死腹中以至小产,后来红叶终身不育,这些会不会都是大夫人的手笔。 没有这样恶毒的母亲,怎会培养出这样恶毒的女儿?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梅园。 卢琥一进园子,就拽着韩瑜然到处跑,她根本不像是来赏梅的,而是来找人的。 韩瑜然明白,她找的人必定是顾寒。 果然,卢琥看见顾寒停在一片开满红梅的梅林边,正举头仰望。 梅树一树火红,衬得梅树下的顾寒如画中人,越发姿容俊美,冷傲无边。 这幅画面看得卢琥越发目眩神迷,倾慕无比。 她呼吸再次急促起来。突然,卢琥拽着韩瑜然走到附近的池塘边,郑重地说道:“三娘,我这一生的幸福全靠你了,你一定要帮我一把,我会一辈子感谢你的!” 韩瑜然默默叹气,这话前世卢琥没少对她说,她也没少听,可结果呢,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不过,韩瑜然还是被好奇心占了上风,便开口问道:“琥儿,啥事啊?说来听听!” 卢琥指指她俩身边的池塘,又指指不远处赏梅的顾寒,恳切地说道:“三娘,等会我跳下池塘,你就大喊救命,说我落水了,顾大人就在旁边,他离得最近,一定会第一个下池塘救起我!” 韩瑜然懂了,大夏旧俗,未婚女子落水,若被男子所救,女子必须嫁与该男子。 韩瑜然想阻止,顾寒是什么人?他才不会闲得没事做,去救什么落水女子,别说是跟他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卢琥,就是自己落了水,这狗男人都不一定会下河救。 他也许会扔根绳子到水里,嬉皮笑脸地跟她说:“抓住了,自己爬上来,抓不住,淹死了做女鬼!” 要等他救她,非得把她戏弄得快淹死,他大概才会同情心发作那么一小下,把她救上岸。 那晚救她,还替她挡了一箭,纯属意外,最大可能是那晚他急着发泄兽欲。 心念急转间,她想拉住卢琥,没想到,她跳意已绝,居然把她的手往后一推,纵身跳入了冰冷的池水中。 池水发出“扑通”一声响,爆起一片水花。 第18章 跳河没人救 “救命!”落水的那一霎那,卢琥爆发出一声大喊。 韩瑜然转眼四顾,周围除了顾寒和自己竟然真的没有别人。 顾寒听到了卢琥的落水声和喊叫声,转过脸来,望向韩瑜然所在的方向。 “顾大人,快救人,我们府里的大姑娘落水了!” 韩瑜然看着顾寒丢过来的冷嗖嗖的目光,赶紧喊道。 顾寒不紧不慢地走到池塘边,看了一眼在水里扑腾的卢琥,丝毫没有下水救人的觉悟。 “顾大人,?快救人哪!”韩瑜然做出一副着急的样子。 卢琥在水里上下扑腾,脑袋一会浮出水面,一会沉到水底。 她见顾寒到了池塘边,却没有跳下水来救自己,便趁着再一次把头露出水面的当儿,大声呼救,“顾……顾大人,救……救命!” 顾寒突然轻笑一声,喊道:“顾一,快去通知广安侯与夫人,就说安平侯府大小姐在他们府中落水,赶紧派人来救!” 顾一“嗖”一下出现,又“嗖”一下消失了。 韩瑜然急切地说道:“等到有人赶来,琥儿就淹死了,顾大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嘴上这么说,其实她心里并不着急,她知道卢琥会水,否则她也没胆子放这么危险的大招。 顾寒耸耸肩,“我不是一向见死不救的?不仅见死不救,还杀人如麻!” 卢琥在水里奋力地扑腾着,刻意营造出一副即将溺水而亡的样子。 顾寒嫌她闹腾地慌,从地上捡了一块小石子,“噗”一声砸向水面,石子像打水漂一样,在水面弹跳了几下,最后一次稳稳地击中卢琥额头,立时,卢琥的额头肿出一个红色的鸽子蛋大小的红包。 卢琥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她快受不住了。她水性尚可,但架不住这是天气最冷的腊月,池水里结着大量薄冰,水温低得吓人。 她本以为顾寒就在旁边,她落水,顾寒施救,也就是她湿透了衣服的那点时间,她就被顾寒救上岸了。 可现在顾寒悠然地站在河岸上,看河里的自己如同看风景。 卢琥觉得身体的热量一点点丢失,越来越冷,四肢开始麻木,身体渐渐冻得失去知觉了。 这时,营救的大部队匆匆赶来,跑在最前头的是一群年青的贵公子。 冲在第一的年青男子正要跳进水中,却被顾寒叫停,“想清楚了,救了她,你就必须娶她为妻,否则你就别救,不能坏女子清誉!” 年轻男子立即快步往后退,双手连摇,“不不不,我还不想娶亲!” 顾寒又笑眯眯地问后面一位男子,“你想娶亲吗?” 后面的男子又立即摇手,“我已有未婚妻!” 顾寒点头,“那你也退到一边去!” 这时他大声喊道:“掉进河里的是安平侯府的大姑娘,年方十五,容貌尚可,有想娶亲的,尽管往下跳,第一个救起卢家大姑娘的就是她未来的夫婿。我顾寒以锦衣卫指挥使的名义担保,男女双方任何一方违约,我顾寒绝不放过,锦衣卫的昭狱可不是吃素的!” 他这一通喊话下来,再没一个男子敢下河救人了。 本来就是单纯救个人而已,谁愿意惹上一身难缠的官司。 人群中,郑国公嫡女邵灵涓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顾寒,眉梢眼角无限仰慕。 这时围观人群中有女人嚷道,“不好了,人沉下去了!” 众人一齐往水面上看去,果然刚才还悬浮在水面的脑袋此刻已经不见了,只有一只手还露在水面上。 韩瑜然也吃了一惊,大喊道:“琥儿!”身子立即前倾,想跳下河去救卢琥。 前世卢琥虽然忘恩负义,但罪不致死,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顾寒朝她推出一掌,一股强劲的掌风把她推得向后歪倒,若不是身后有人,她直接就栽倒在地了。 韩瑜然心急,叫道:“快救人哪,要出人命了!” 顾寒冷笑一声,“顾一,套马索!” 顾一在身上一摸,手中立即多了条套马索,向顾寒方向一掷。 顾寒接住,看似随意的一抛。 套马索立即飞向水中那只支楞在水面的手掌。 众人“哇”地一声惊呼,只见套马索已稳稳地套住卢琥的手腕。 顾寒手一拽,钓鱼似地,从水里把卢琥拉了出来。 拉到半空,顾寒迅速地开始收绳子。 这武功,这姿势,这臂力,让围观众人连声赞叹。 邵灵涓看顾寒的眼神又多了丝炽热。 岸边的众人连忙后退,让出一块空地。 卢琥在套马索的作用下,身子被摔到岸边这块空地上。 此时,她又冷又痛,早已昏了过去。 她本就快要冻僵了,顾寒这一拉,将她全身的力量都由一只手臂负载。 她在空中番腾的当儿,已经听到了自己这只手臂脱臼的声音。 她一落地,岸边众人立即围拢过去。 卢琥死鱼一样躺在空地上,脸色煞白,额头上一个鸽子蛋大小的肿块,有人探探卢琥的鼻息,喊道:“有气,没死!” 有人立即去掐卢琥的人中。 这时管家带着广安侯府的大夫和一副担架赶了过来。 大夫给卢琥把了一下脉,说道:“还有救,赶紧抬走!” 人群一阵混乱,纷纷往两边散开,让出一条通道,让四个家丁抬着担架上的卢琥离开。 等看热闹的人群散开,邵灵涓再次寻找顾寒,他的身影早已不见。她四处一眺,看道一抹绯色的高大身影在梅林中一闪,嘴边漾出一丝笑意,便脚步轻快地朝着梅林走去。 刚才趁着混乱,顾寒用大氅将韩瑜然一卷,裹挟着带进了梅林中。 韩瑜然身子绷得像一根木头,那么多人,这狗男人居然这么肆无忌惮,万一被人看到,他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顾寒放开她,把她抵在一颗粗壮的梅树上,低头就要去吻她。 韩瑜然气极,甩手给了他一巴掌。顾寒摸了摸脸,恼怒地说:“胆子够大呀,不怕死?” 韩瑜然呸他,“死了倒好,死了干净,省得被你弄得身败名裂。” 顾寒轻佻地笑,“不怕死居然怕身败名裂!你怕什么,我就来什么!”他一只手把韩瑜然的两只手紧紧扣住,又低头去吻她,韩瑜然扭着头避让,顾寒索性去吻她的脖子,用牙齿将她胸前的衣襟咬开,嘴唇一路向下探索,另一只手也不老实地探入她的衣襟内。 第19章 野猫咬伤 韩瑜然一口咬住他脖子,顾寒痛得倒抽一口冷气。 他用一只手捏住她下巴,逼她松开口,却发现她莹白的牙齿上竟染上了一抹血红。 伸手一抹脖子,锐利的刺痛感传来。把手伸到眼前一看,手上竟有血迹。显然这女人这一口是铆足了劲的。 顾寒恨恨地道:“你今天和你们府里那个大姑娘联合起来戏弄我,我不该惩罚你吗?你再不乖乖配合,我就让全广安侯府的人都看到这一幕!” 韩瑜然理亏,仍旧犟嘴,“我没有!” “真没有吗?”顾寒冷哼一声,“我问你,那个卢琥是不是自己跳进河里去的?” “呃……这个……”韩瑜然结巴。 “你是不是明知她会水,还喊我去救她?你是不是明知她的目的是诱我下水救她?这么想我做你的侄女婿?这么想让我叫你一声三娘?”说到这里,他坏坏地笑,“你想的话,用不着这么麻烦的。不就一声三娘吗?我现在就叫给你听!三娘!三娘……”顾寒不知羞耻地真在她耳边叫起来。 一阵沙沙地脚步声传来,同时伴随着一个女人清脆的喊声,“顾寒!” 是郑国公嫡女邵灵涓的声音。 韩瑜然吓得一个哆嗦,把身子往顾寒的怀里躲了躲。 老郑国公是太后的弟弟,已经去世,爵位由嫡子邵世勋继承,邵灵涓正是邵世勋的嫡女。 因为这层关系,小时候,邵灵涓时常被太后接进宫中养着。 而顾寒小时候一直养在太皇太后膝下。 从小,邵灵涓就喜欢跟在顾寒后头,不折不扣地是顾寒的跟屁虫。长大了更是一心一意想嫁给顾寒。 前世,邵灵涓知道自己与顾寒的这档子事后,没少给她下套使绊子。 顾寒轻轻地拍拍她的背,再次用大氅裹住她,身形在梅林中飞掠,很快两人已站在一座高大的假山后。 顾寒指指自己的唇,低语,“吻我!不然我就叫出声来,让她看见咱俩在一起!” 韩瑜然又气又恨,但还是乖乖地踮起脚尖,吻住顾寒的唇。 顾寒手托住她的腰,深深地用唇与她纠缠,手又伸入她前胸的衣襟中捏住了她。 不一会,吻得水深火热的两个人又听到邵灵涓的喊声,“顾寒,你在吗?” 韩瑜然用力推顾寒,指了指假山那边,用口形说:“你快去挡住她!” 顾寒挑眉,坏坏一笑,用两根手指捏了捏她胸前,韩瑜然身体一阵酥麻,差点没叫出声。 顾寒很满意她的反应,这才放开她,身子一闪不见了。 邵灵涓眼前一花,定神一看是顾寒到了自己面前,喜悦的说道:“顾寒,你躲梅林深处干什么?不会是和侯府那个小寡妇约会呢?我刚刚在池塘边可是看见她的,一转眼,你们俩就全不见了!” 邵灵涓说着,一边往前走,一边东张西望地寻找。 “找什么呢!没有!进来赏个花而已!”顾寒伸手挡住她继续往前。 “陪我说会话。”顾寒说着,领头往梅林外走,“好久没进宫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身体还硬朗?” 邵灵涓随着顾寒往外走,边走边说:“太皇太后老人家说你不孝顺,就刚回京城时进宫看了她一次,二个多月过去了,也不见你进宫看望她老人家。她说小时候白疼你了!” 顾寒扯扯嘴角,“锦衣卫事多,天天忙着抓人,审人,杀人,哪有空进宫陪她老人家玩!” “听说苏妃的病快治好了,治好了你是不是真要把府里的那二十几个小妾放出去呀!”邵灵涓是知道顾寒抓那些女人内幕的人。虽然顾寒好色这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但只要她知道不是真的就行了。 她一心想做顾寒的夫人,自然关心他府中这些女人的去留。 顾寒斜睨了她一眼,“放出去干吗?都留着自己享用啊!不然被人骂色狼这么多年,不都白骂了!” “你!”邵灵涓气得面红耳赤,要不是面前站着的是顾寒,只怕她早已大骂出口了。 “我怎么了?哪有男人不喜欢美女的?现在只不过是为了苏妃的病不能动她们,你以为我是柳下惠呢?” 顾寒语气调侃。 两个人小时候在宫里感情不错,邵灵涓是他不折不扣的跟屁虫,所以说话比较随便。 邵灵涓气得够呛,但她忍住了。下一秒,她看见顾寒脖子上隐隐约约有个伤口,不过被衣领挡了大半。 “你脖子受伤了?”邵灵涓把头凑近顾寒的脖子端详那条伤口。 她疑惑地说道,“你被人咬了,这伤口两边还有牙印!” 顾寒突然“哈哈”地大笑起来,吓了邵灵涓一跳。 躲在假山石后的韩瑜然也吓了一跳。 之前顾寒与邵灵涓之间的交流,因为距离远,她听不清楚。 这回顾寒继大笑之后又大声的说话,她全听到了,她听见顾寒说:“你是指我脖子上的伤痕?”他面不改色地继续大声说:“被家里养的小野猫咬的!” “呸!你野狗!”韩瑜然心里恨恨地骂。 邵灵涓有些诧异,“被猫咬成这样,你也不敷些药就出府?”说到这儿,她觉得有点不对,“这伤口看上去很新鲜,像是刚刚咬的,还在渗血……” 顾寒打断她,“小东西太热情,我出门时扑上来咬的。” 邵灵涓抽出自己的帕子,伸手就要去擦顾寒伤口上的血渍。 顾寒伸手一挡,“我自己来!” 邵灵涓顺势将手中的帕子往顾寒手里一推,顾寒接过,拿在手里,却没去擦拭伤口。 “顾寒,太后有意将我赐婚给四皇子,你觉得怎么样?”邵灵涓脸色微红地盯着顾寒。 顾寒无所谓地说道:“四皇子挺好呀,母妃庄妃很受皇帝宠爱,四皇子本人也不错。” 邵灵涓摇头,“我不喜欢四皇子,这事还没定呢,你知道的太后喜欢我,她不会勉强我,说选夫婿这事要我同意才作数!” “哦,那你看中谁了,我帮你参谋参谋!”顾寒转着手上的一枝红梅,心不在焉地说道。 “顾寒,你从没想过娶妻吗?”邵灵涓恨不能直接说“看中你”,可姑娘的矜持与羞耻感让她实在开不了口。 “没打算!谁也不敢嫁我呀,我府里二十多个小妾呢!” 第20章 一起蹴鞠 顾寒离开后,邵灵涓朝自己的婢女万儿招招手:“咱们到梅林里转一圈去!” 她始终觉得刚才顾寒不可能一个人在梅林里待着,而且脖子上还有可疑的咬痕。 两个人进了梅林,很快转到了假山后。 韩瑜然此刻早已不在了。 “小姐,你看,这儿有条帕子!”万儿弯腰从地上捡起帕子递到邵灵涓手中。 邵灵涓展开帕子,看到右下角绣着个“瑜”字,心里突然一阵火起。 “瑜”当然就是侯府那个小寡妇韩瑜然了,原来自己的疑心并没有错,刚刚顾寒就是在这里与她相会的。 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廉耻! 韩瑜然出了梅林,往前院方向走,经过一片草坪时,看到一个大人三个小孩在玩蹴鞠 三个孩子都是六、七岁的样子,玩得很开心,兴奋地哇哇直叫。 但韩瑜然一看三小只这架势,就知道是初学者。 那个大人一边陪他们玩还一边教他们,态度温和且十分有耐心。 韩瑜然这才发现,大人居然是叶霁远。她不由得莞尔一笑,在草坪边的一条长凳上坐了下来,看四个人踢球。 叶霁远眉目俊秀,脸上因跑动而挂着一些汗珠,笑容灿烂。 韩瑜然想起前世,叶霁远就是这么一个温和耐心,且很有爱心的人。 他是大夏唯一的异姓王——齐王叶琨的嫡子,被册封为齐王世子。 大雪灾来临后,城西贫民窟大量房屋被大雪压塌。 叶霁远最先领着一批人去营救被埋在雪下的百姓。 他三天三夜没合眼,全程在现场指挥营救,韩瑜然带着府里的一批下人,主动去给营救人员送水送饭。 她在受灾现场给营救人员分发饭食时,突然一座危墙猛地向她压来。 她自己还不知道,是叶霁远冲过来推开她,结果她脱险了,他却被那堵危墙砸倒。 叶霁远因此受了重伤。雪灾中,粮食紧张,他一直用自己不多的粮食救济没饭吃的一群孩子,身子没能好好调养,更是雪上加霜。之后就终日咳血不止,加上由于他身体垮后,齐王叶琨嫌弃他,他的母亲又死得不明不白,羸弱的身体经不起重重打击,两年后就死了。 所以,她内心深处一直愧对于他。 突然,一只鞠球朝着韩瑜然飞来,韩瑜然下意识地伸出一脚,猛地踢向那只飞来的鞠球。 好巧不巧,她这一脚就把鞠球踢进了球门之中。 三小只惊讶地“哇哇哇”地又叫又跳。 叶霁远这才注意到在一旁看蹴鞠的韩瑜然。 他惊讶地问道:“三夫人,你也会蹴鞠?” 韩瑜然觉得好笑,她这点球艺,还是上辈子跟他学的。 现在他问起,韩瑜然只好答道:“看得多了,自然就会一点。” 叶霁远连忙夸赞,“三夫人厉害,刚才那一脚踢得非常漂亮,可惜三夫人是女子,不然绝对是一把蹴鞠的好手!” 旁边的三小只一听叶霁远说韩瑜然是蹴鞠的好手,立即奔过来,拉韩瑜然和他们一起蹴鞠。 韩瑜然东望望,西望望,没看到附近有其他人,胆子大了起来,便下场和他们踢了起来。 前世,叶霁远受伤后,被父亲齐王叶琨嫌弃,撤了他的齐王世子之位。他就搬出了齐王府,自己在外面租了个宅子。 他酷爱蹴鞠,身体不好之后不能经常下场,但经常约一帮蹴鞠的朋友到家中来蹴鞠,他就坐在一旁观看。 韩瑜然常去看他,他一边指点她蹴鞠的规则,一边教她一些简单的技法。 她本想下场随意踢两脚,哪知道和三小只比起来,水平超出一大截,一下子就得意忘形了。 一旦忘形,自然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人看见了。 一会儿,她就出汗了,伸手去怀中摸自己的帕子,摸了个空,心想坏了,肯定是那会子在梅林里,顾寒乱扯她衣服,把帕子弄丢在梅林了。回头得去寻一下。 她抬手用衣袖抹了把汗湿的额角,脸色越发红扑扑的好看。 此刻,顾寒正一脸阴沉地看着韩瑜然在草坪上奔来跑去,眉开眼笑的模样。 李诚和顾寒一起,也看到了这场景。 李诚瞪着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道:“你女人居然会蹴鞠,你看她跟叶霁远怎么好像很熟的样子,两个人一会你看我,一会我看你,还互相笑,这是不是就叫作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呀!” 他这一番添油加醋,顾寒的脸色更难看了,他一把掐住李诚的脖子,“你怎么总是学不会闭嘴?” 李诚赶紧双手抱拳,连连求饶,“我……闭……闭嘴,快放了我!饶命啊……大哥!” 顾寒一把甩开他。转头就走。 李诚摸了摸脖子,咳嗽两声,突又叫起来,“哎呀,摔倒了,不好,摔到叶霁远怀里了!” 说完,他赶紧拔腿就跑,顾寒一回头,恰好看到叶霁远正扶着韩瑜然的肩头,韩瑜然这才稳住身形,没摔倒在地。 韩瑜然赶紧笑着向叶霁远道谢。 可在顾寒看来,两个人正是李诚所说的“眉目传情,暗送秋波”。 邵灵涓这时突然走了过来,站在顾寒身旁,鄙夷地说道:“没想到,这侯府的韩瑜然竟然是个风流小寡妇,这么快就和齐王世子眉来眼去了!” 顾寒一言不发,黑着脸,转身就走。 邵灵涓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伸手入兜摸了摸那条在梅林中捡到的手帕。 每年赏梅宴后都会有一场骑射比试。 今年也不例外。 韩瑜然不想看什么骑射比赛,本想赏梅宴结束就回安平侯府。但卢琥跳河丢了丑还受了风寒,大夫开了药让她服下,如今还在广安侯府的客房昏睡着。韩瑜然只能去看骑射比赛。 京城里的贵公子斗鸡走狗很是在行,可骑射好的实在寥若晨星。所以凡在赏梅宴的骑射比赛中拔得头筹的男子,是很受京城贵女们青眼的。 “唉,你要不要上场比赛?”李诚问顾寒。 顾寒向来对这种比赛没兴趣,在他一个上过战场,指挥过千军万马,亲手杀敌无数的人来说,这种比赛就跟玩儿一样。但是今天顾寒却眯了眯眼,说道:“给我去打听一下,那个齐王世子比不比赛!” “哦哦!”李诚一边点头,一边露出了然的笑容,这是要上场杀杀情敌的锐气呀!嘿嘿,看来今天有戏好看。 李诚忙屁颠屁颠地去了,叶霁远就算不肯比赛,他李诚今天也要使出十八般手段让他上场。 第21章 骑射比赛 赏梅宴一结束,三小只又缠住了叶霁远,让他继续陪他们玩球。 李诚找到那片草坪,看到一大三小玩得不亦乐乎,挑了挑眉。 他一个箭步冲入草坪,一脚将鞠球踢飞了。 三小只正想发火,一看是李诚,立即转怒为喜地围过来,叫嚷道:“李小叔!” 三小只是广安侯世子李安的嫡子和庶子。李安和李诚是未出五服的族亲,李诚见了李安总要叫声大哥,他本人与李安关系不错,常来常往,所以三小只和他很熟。 “怎么不去看骑射比赛?”李诚问三小只。 三小只摇头,“不会骑大马,拉不动大弓!” “羞不羞,从小没志向,不想做小英雄!”李诚摇头叹气。 三小只眼睛瞪得滚圆,一个个气呼呼地:“有志向,我们要做小英雄!” “哪有英雄只会蹴鞠的?英雄要会骑射,要上战场杀敌!”李诚循循善诱。 这一番开导,三小只立即对不感兴趣的骑射感兴趣了,三只小手拉着李诚就要去校场。 李诚看了看坐一旁休息的叶霁远,问道:“叶世子不参加比赛吗?” 叶霁远摇头,“不参加!” 叶霁远出身齐王府,齐王是武将,靠赫赫战功才得以封异姓王,叶霁远之所以成为齐王世子,不光因为他的嫡子身份,还因为他从小被叶琨养在军营,有一身不错的武艺,骑射那更是他的拿手好戏。 他既不想获得京城那些贵女子的青眼,也对这种京城公子哥银样腊枪头的骑射比赛没兴趣,所以自然不屑参加。 李诚眼珠一转,朝三小只附耳低语,“叶世子的父亲是大英雄,叶世子从小就跟大英雄父亲学了一身好本领,你们不想看看吗?” 三小只拼命点头,“想看!” “只要你们今天让叶世子参加比赛,明天我就给你们仨带泥人张捏得小泥人!” 三小只一听眼睛都亮了,泥人张的泥人捏得太好看啦,他们可喜欢了! 三小只一拥而上,“叶哥哥,你去骑马射箭给我们看好吗?” 叶霁远拒绝,“不好!” “呜呜呜!”一小只哭上了,“我要看叶哥哥骑马射箭!” 另外两小只不甘示弱,也跟着哭上了,“呜呜呜,我们要看叶哥哥骑马射箭!” 三小只耍起了一哭二闹的把戏。 李诚赶紧走过来,劝道:“叶世子,你看小孩子都哭成这样了,你怎么忍心不答应呢?” 叶霁远被哭得心烦,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一个大人怎么欺负这三小孩了,只好答应道:“别哭了,我答应你们!” 三小只立马破涕而笑。 校场上骑射比赛开始了。今年参加骑射比赛的公子比往年少多了。 只因为今年有顾寒与叶霁远两人参赛。 这两个人,顾寒在西部边陲领兵打仗二年半,战功赫赫,齐王世子叶霁远出身武将之家,从小养在军营,骑射功夫一向了得,这两个大腕上场比赛,其他人全都是陪衬。贵公子们不愿出丑作陪衬,自然参加的人就少了。 广安侯看到顾寒和叶霁远参赛,便提高了比赛难度,启用了第二段赛程。 以往第一段赛程都是平地,而这次的第二段赛程设置了很多障碍,有围栏,有深坑,还有铺满石子的陡坡地,相当考验马术。 骑手在跑完全赛程的情况下,中靶数最多者取胜。 箭靶全部设在了第二段赛程内,骑手一边策马越过高难度的路程,一边还要分神找箭靶,找到箭靶,还要瞄准射箭。 难度一加大,除顾寒和叶霁远以外的其余八人立即事故重重。 有人跨栏不过,摔个狗吃屎,有人跨坑不过,掉到坑里,有人在满是石子的坡地上,马儿四蹄打滑,人仰马翻。 第二段赛程走到一半,除顾寒与叶霁远两个以外,其余八人全部倒在了半途。 观礼台上的贵妇小姐们却愈加兴奋。 剩下的两个男人,从外形上看是这十个人中最出色的,全部是龙章凤姿,品貌非凡。 顾寒并没有冲在最前面,反而是慢悠慢悠地策马走在最后。此刻只剩他和叶霁远两人,他不远不近地走在叶霁远后面。 两个人的骑术极佳,所以每一次跨栏,越坑,策马奔上铺满滚圆小石子的山坡时,全都英姿飒爽,让人眼前一亮。 观礼台上,韩瑜然心中有些忐忑,这两个人怎么会搞到一起去?难道顾寒要对付叶霁远?没理由呀? 她有点替叶霁远担心,顾寒这狗男人心术不正,他要想对付谁,那人肯定没好果子吃,而叶霁远这人心地太单纯,玩心机根本不是顾寒的对手,不玩心机,玩身手,他也不可能是顾寒的对手。 不出她所料,顾寒突然策马加速,那马直朝着叶霁远冲了过去。 观礼台上的人都发出一声惊呼。叶霁远要是不让,这两人两马必然相撞,马速这么快,这一撞必定要出事。 叶霁远看到顾寒这么不要命地撞来,显然吃了一惊,他前面是大坑,他正准备全力飞越,这时如果被顾寒一撞,冲击力必然使他连人带马坠入坑中。 无奈之下,他只能迅速避让,就在他让开的一瞬间,顾寒连人带马已从他身边掠过。 叶霁远只觉得腰间一松,等他伸手去摸腰间时,发现自己的箭筒整个地被顾寒顺手拿走了。 固定箭筒的牛皮绳在短短的一瞬间就被顾寒给拉断。 叶霁远心里暗暗吃惊,顾寒的臂力实在吓人。 这时,顾寒已顺利越过那道大坑,就在他越过大坑的同时,他连发三箭。 三支利箭“唰唰唰”激射而出,立即命中了三支箭靶的靶心。 这一切动作完成的行云流水,顾寒整个人犹如天神下凡,姿势潇洒到了极点。简直太完美,太惊艳了! 观礼台上的人,无论男女老少,皆发出赞叹之声。 叶霁远很沮丧,箭筒都被顾寒摸走了,他输定了。 目光所及之处,他恰好看到一只装满箭的箭筒,箭筒落在她右前方的地面,表面积了些尘土,大约掉落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他立即伏身马背,用双脚勾住马身,整个身子滑向马腹,在经过箭筒所在地面时,伸手一捞,迅速将那只箭筒拿到手中。 观礼台上的人本以为他要跌下马去,正在替他惊呼,没想到,他一个漂亮的翻身,又稳稳地坐在了马身上,都不由得为他叫起好来。 叶霁远策马狂奔,大喝一声“起!” 马的身子高高飞起,越过面前的大坑,稳稳落在坑对面。 姿势也相当的赏心悦目。 第22章 戏弄世子 顾寒并没有走远,他又在前面悠哉游哉地慢行。 他是为了逗逗叶霁远才上场的,当然不急于完成比赛。 每人的箭筒中有五支箭,他夺了叶霁远的,自然有了十支。 叶霁远越过大坑,继续向前,拉弓射箭。 他也连发三支。他的箭术很好,在军营中早已练得箭无虚发。 眼看着他的三支箭就要命中三支箭靶靶心时,突然从另一方向射来三支箭,将他的三支箭全部射落! “哇!好箭法!”观礼台上响起一片喊声。 所有人都知道,射箭靶容易,因为箭靶是静止的,而射中飞行中的箭,难度很大。 箭每时每刻都在运动,要在瞬息之间作出精确无比的判断,才有可能射中正在飞行中的箭,何况还一射就是三支。 叶霁远是真的折服了。 看台上几个胆大的贵女激动地完全忘记了礼仪,朝顾寒挥动着手帕,大喊:“顾大人神威无比!” 韩瑜然心里冷笑,这些女人,这时候怎么不记得顾寒是个大色狼了呢? 就在下一刻,一件众人都没意料到的事情发生了,顾寒忽然将身边所余的四支箭分两次射向叶霁远。 叶霁远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连忙闪躲,只是顾寒早已算准他闪躲的方向,两支稍后射出的箭突然追上稍前发出的两支箭,在前箭箭尾上着力,使两支前箭迅速改变方向。 两支前箭直直朝着叶霁远胸口射去。 这时,箭与叶霁远的距离近在咫尺,叶霁远根本没有躲避的余地。 众人眼睁睁地看见两支前箭射中叶霁远的胸膛。 叶霁远中箭,“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观礼台上发出一片惊呼声。 半晌,众人忽然清醒过来,呼啦啦地朝着骑射场地奔来。 韩瑜然提着裙子,飞快地地奔跑,她想第一时间冲到叶霁远身旁,看看他有没有事。 她越过顾寒身边时,看都没看他一眼。顾寒翻身下马,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跟在了她身后。 不一会,一大堆人就把摔倒在地的叶霁远团团围住了。 韩瑜然用力地往人群前方挤,忽然她的后衣领被人用力一揪,勒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顾寒冷冽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三夫人,可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光天化日之下,你难道还想扑到齐王世子身上嚎哭一场吗?还要不要脸了?这会子不怕羞耻了?” 韩瑜然怒目瞪他,咬牙低声骂:“你个杀人凶手,如果叶霁远真死了,我非替他报仇不可!” 顾寒冷笑,“好啊,没看出来,你们两人真是情义深厚呀!” 人群混乱嘈杂,都在关心着叶霁远的死活,没人注意顾寒与韩瑜然的一举一动。 有人翻开叶霁远扑倒在地的身体,察看他的伤势。 一看之下,松了一口气。那人大声说道:“叶世子没事,这两支箭都是折了箭头的。叶世子只是被击中胸口要穴,昏了过去!” 韩瑜然松了一口气。 在场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与顾寒的恶名远扬不同,叶霁远在京城的口碑与名声是相当好的。他若死了,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会为他掬一把同情泪。 顾寒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他身世迷离,从小养在太皇太后膝下,也不知是个什么来路。 平时抄家灭族,杀人砍头的事也不知干了多少,朝中品级再高的官员,乃至皇亲贵胄见到了他,也都深感头疼。 众人一致相信,若他杀了叶世子,被治罪的可能性并不大。 今天这架势,顾寒明显是在戏弄叶世子,他俩何时结仇了? 众人想不明白,除了李诚之外,大概只有一个人能想明白。 邵灵涓盯着人群里的顾寒与韩瑜然。 这两人又粘一块了,她看到两人在说悄悄话,还看到他们做了小动作。 哼!不要脸的小寡妇,脚踏两只船不说,还勾引她邵灵涓看中的男人! 邵灵涓低声对身旁的万儿一番嘱咐,把手中拿着的一个东西交给她。 万儿点点头,立即去了。 不一会,人群外围又一次传来喊声,“让一下!” 两名广安侯府的小斯抬着一副担架冲了过来。 人群立刻给两人让出一条通道。 放下担架,其中一名小斯赶紧上前搀扶躺在地上的叶霁远,叶霁远刚刚恢复意识,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 小斯刚把叶霁远扶起站住,一条白色的帕子从叶霁远身上飘落下来,摊开在地上。 韩瑜然和顾寒脸色都变了。 韩瑜然认出这正是自己丢了的帕子,她蹴完鞠后,沿着来时的路一直找到梅林的那座假山,怎么也找不着,这会子怎么会从叶霁远身上掉出来? 叶霁远是绝不可能捡到这条帕子的,从头至尾,他就没去过梅林。 顾寒的声音冷嗖嗖地传来,“你的帕子怎么会在他身上?你给他的?” 这条帕子是暖香缎制成的,这种材质十分稀罕,它会散发一种淡雅的香气,无论在水中清洗过多少次,不仅依旧如新的一般,而且香味丝毫也不会减淡。 他刚回京城进宫见太皇太后时,看见太皇太后那有几条这样的帕子,厚着脸皮要了一条回来给了这女人。 帕子是白色的,但花纹颇别致,所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当时这女人明显表现的很喜欢,当着他的面在上面绣了个“瑜”字。 韩瑜然连忙摇头,低低说道:“我也不知道,帕子明明丢在梅林那边了!” 梅林?顾寒下意识地朝邵灵涓瞟去一眼,发现她脸上挂着一丝得意的笑,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叶霁远那边,一边跟她的婢女万儿说话,万儿不住地点着头。 话毕,万儿一溜小碎步朝人群中央快速走去。 顾寒嘴角微弯,伸手触到邵灵涓先前给自己擦伤用的那条帕子,迅速打了个结,低喊一声,“顾一!” 手中的帕子同时就弹射了出去,顾一鬼魅似地从某处突然出现,接住那帕子。 顾寒用口型说了一个字,“换!” 万儿已经走到场地中央,刚弯腰去捡那条帕子,突然背后的人群一阵骚动,一个人从人群中冲出来,撞了她一下,差点没把她撞倒。 等她回头找撞她的人时,人群已恢复原状,她根本弄不清楚谁撞了她。 万儿从地上捡起那条帕子,看都没看就大声说道:“堂堂叶世子,身上怎么会有女子的帕子?哟,上面还绣着女子的闺名呢?难不成是哪位女子送给叶世子的订情信物?” 第23章 栽赃不成 人群骚动起来,关于男女私情的八卦一向是最能令人兴奋的。 立即有人焦急地大喊:“什么闺名?快说呀?哪家小姐的帕子?” 被小斯扶着站住的叶霁远,脸上突然露出愤怒之色,“你在胡说些什么?这根本不是我的东西!” 万儿嘻嘻一笑:“人家姑娘送给叶世子的,当然就是叶世子的东西了!” 她把手中的帕子展开一扬,“谁家姑娘的,你们自己看!” 眼尖的人早看见帕子右下角绣着一个“涓”字,大叫起来,“哎哟,搞半天,是郑国公家的嫡女送给叶世子的呀!这也怪了,你不正是郑国公嫡女邵灵涓的婢女吗,你怎么帮着外人对付你家小姐呀?” 万儿脸色当即就变了。她明明是把绣着“瑜”字的帕子交给小斯,让他搀扶叶霁远时趁乱让帕子从叶霁远身上掉下来,这样子,安平侯府的小寡妇与齐王世子私赠订情信物,两人之间关系暧昧的传闻就会在京城传播。 邵灵涓愣住了,怎么是自己的帕子? 她心一紧,想起自己在梅林将手帕送给顾寒的事。恨恨地咬了咬牙。 难道是顾寒搞的鬼? 人群里许多人开始议论纷纷,“哎哟,没想到,郑国公府的大小姐竟与齐王世子私订终身了!” “到底郑国公府是武将世家,不在乎世俗礼仪,哪有不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私订终身的!”邵灵涓脸上火辣辣的,她旋即冲进人群之中,抬手就给了万儿一个巴掌,“贱婢,你竟与人合谋坏我名声。你们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万儿知道此时自己必须担下责任,为小姐洗刷清白。于是立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求道:“小姐饶了奴婢,奴婢错了。奴婢前两天被小姐责罚怀恨在心,所以想……想出这么个下三滥的办法,想……想毁坏小姐名声!呜呜呜!” 邵灵涓假装气得发抖,极其气愤地骂道:“好你个心思歹毒的贱婢,看我回去怎么整治你。来人,给我把她捆起来,送回郑国公府去!” 广安侯府的几个下人立即找了根绳子,冲上来捆万儿。 人群里有人不甘心地喊:“我明明看见帕子是从叶世子身上掉出来的,如果没有邵小姐授意,叶世子怎么会收这条帕子呢?” “对对对!”立马一堆人附和。 邵灵涓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了,再次指着万儿骂道:“你快说你是怎么与人合伙害我的!” “小姐,我……我买通了侯府这位小哥,让他扶叶世子的时候趁机把帕子丢叶世子身上,这样大家就以为帕子是从叶世子身上掉下来的了。” 万儿指了指那位扶着叶霁远的小斯说道。 叶霁远顿时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一把揪住小斯的衣领,恨声道:“对,确实是你。我刚刚倒是没想到!” 广安侯夫人对着那小斯一声怒喝,“是这样吗?” 那小斯知道事情败露,躲不过去了,连忙磕头求饶,“小的……小的一时贪财,就答应了。求夫人开恩!” “给我拿下!”广安侯夫人再一次怒喝。 事情到此已经水落石出。众人本以为有一场大戏好看,没想到却这么草草就收了尾,便意兴蓝山地散去了。 韩瑜然看了看叶霁远,脸色已恢复正常,也不用人再扶着了,知道他没什么事,便赶紧随着众人一起离开,以免再被顾寒揪走。 她径直走向广安侯府的后院,去看看卢琥有没有醒。刚经过一处垂花门,又被顾寒一把揪住。 “那条帕子真不是你给他的?”顾寒眼睛冷嗖嗖地盯着她。 韩瑜然想甩脱他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却反而被他攥得更紧。 “我脑子又没坏,就算要送他帕子,也不会把你送我的送给他?”韩瑜然没好气地说道。 顾寒忽然展眉一笑,“你这么看重我送你的东西?” 连你这个人我都不想看,还看重你的东西。这辈子我巴不得离你十万八千里,省得被你这狗男人纠缠。 心里这么想,嘴里却不能这么说,随便敷衍了一句:“顾大人赏赐的,我能不看重吗?” “你这么看重我的东西,不会是爱上我了?” 韩瑜然“切”了一声,“放心,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爱上你!” 顾寒眼中闪过一抹戾色,显然是怒了,他一把掐住韩瑜然的下巴,恶狠狠地说道:“你爱上那个窝囊废了?” “谁?”韩瑜然怔了一下,“叶霁远?” 顾寒的手愈加用力,痛得韩瑜然低叫出声。 “你们俩这么熟的吗?直接称呼上名字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韩瑜然见他脸色吓人,不敢再乱说话,语气变得柔顺,“我心里没有别人,只有……” 说到这儿,她不说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寒。 顾寒突然就笑了,“只有我可以,但不要爱上我!记住咱俩的关系只是一场交易,你千万不要指望我对你负责任!” 上辈子真的这样期盼过,所以伤心了一辈子。这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了! 顾寒放了她后,她去了卢琥所在的客房,卢琥已经醒了过来,脸色还有些苍白,头上那个鸽子蛋大小的肿块依旧醒目。 卢琥一看到她就气呼呼地叫道:“三娘,你居然见死不救。我差点淹死你知道吗?你为什么不跳下水来救我?还让顾寒用绳子把我像钓鱼一样钓上去,你知道我这条手臂都要断掉了吗?你知道我有多丢脸吗?” 韩瑜然看她歇斯底里的样子有点好笑,这不是她自找的吗?回过头来倒把责任全推到她头上。 她大喝一声,“闭嘴!” 卢琥果然吓得闭了嘴。 韩瑜然冷笑,上辈子自己就是太好欺负了,给安平侯府做了一辈子牛马,结果到头来没一个感激她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辈子,她要做个恶女人! 第24章 掏空私库 韩瑜然让青烟去钱庄兑了几百两银子,又让顾大嫂去外面买了几袋鸡蛋大小的鹅卵石。 几袋鹅卵石摆在院中,顾大嫂打开玉华院的门,青烟就捧着银光闪闪的银子一颗一颗地往装着鹅卵石的袋子里放。 她把几百两银子均匀地铺在鹅卵石上面,铺完了,袋口敞开着。乍一看,那几个装得鼓鼓囊囊的袋子里面银光闪闪,像装满了银子。 侯府其他房里的下人们探头探脑地在院门口看,惊得直咂舌,“三夫人好有钱哪!银子都是用这么大一个袋子装的。” “是哦,好多袋子啊!” 青烟诧异地问韩瑜然:“夫人,万一有贼怎么办?” 韩瑜然笑,“不怕贼偷,就怕贼不偷。 又快到月底了,老夫人肯定又要想着给卢迟送钱的事。前几天,她又抽空去了趟长山,发现她没猜错,卢轩果然被老夫人送到了卢迟和李朝瑶身边。 一家三口看上去其乐融融。 不过多了个卢轩,花销肯定只多不少。 这一家三口只花银子不赚银子,老夫人若不按时送银子过去,他们可就要断炊了。 自己这库房里摆着好几袋银子,老夫人知道了不动心才奇怪。 果然,三夫人有许多银子的消息一阵风似地传到老夫人房里去了。 老夫人叫来了管家。 “晚上你带几个人去三房,把她的银子悄悄拿过来。”老夫人轻描淡写地说道。 “老夫人,被发现怎么办?”管家问。 “她那屋里就两个女人,你带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还怕她?发现了,就动手,只要不出人命!” “三房新来一个胖女人!” “胖女人也是女人,你几个男人还怕打不过两三个女人?”老夫人语气严厉。 管家笑:“当然打得过,我就是跟老夫人您汇报一下。” “嗯,事情办好了,我重重有赏!” 半夜时分,顾大嫂悄悄进来汇报,“夫人,贼来了。” 院门悄悄地被打开,三个黑影溜了进来。 韩瑜然从窗缝里看到是管家带着两个家丁。 三个人蹑手蹑脚地走到库房门口,撬开门锁。 管家用力一推,门随即开了。三个人直冲那几个鼓鼓囊囊的口袋。 管家随便打开一个袋口,摸出来一粒银元宝,仔细看了看,低声说道:“是真银子!” 他做了个手势,三个人每人扛起一个口袋就往外跑。 刚跑到院门口,顾大嫂突然出现,一拳一个,三个人还来不及躲,就被顾大嫂打得歪头斜脑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身上背着的口袋掉到了地上。 “哼!刘管家,是谁叫你们来我院里偷银子的?”韩瑜然气愤地责问。 管家不肯说,韩瑜然朝顾大嫂使了个眼色。 顾大嫂的肥腿一脚踢在管家的腰上,管家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喊。 旁边两个家丁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求饶,“是……是老夫人!” “青烟,去把老夫人叫来!” “是,夫人!”青烟答应着迅速去了。 不一会儿,老夫人在兰嬷嬷的搀扶下到了玉华院。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她一进院门,韩瑜然就冷冷地说道:“母亲,没想到你居然会偷儿媳妇的东西。怕是整个大夏天下再没有第二个这样的婆婆了?” 老夫人连忙喝斥,“你们几个兔崽子瞎说八道,一定是你们自己见财起义,却把罪名推到我头上来了!” “母亲,他们可不是这样招供的!不过……”韩瑜然把话锋一转,“我相信母亲也不会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既然被我抓住了,那就报官,绝不能轻易放过他们,让他们下半辈子都在大牢里渡过!” 老夫人还没开口答话,管家发出一连串地叫喊:“老夫人,不能报官。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蹲大牢啊!” 其余两人也跟着喊:“老夫人,你快替我们求求情呀!我们不能蹲大牢!一进衙门我们受不住就会把什么都说了!” 老夫人知道这不是哀求是威胁,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对韩瑜然说道:“三媳妇呀,既然没损失,就不要报官了,这几个都是府里的老仆了,家生子,犯点错就原谅他们!” 韩瑜然把脸一横,“谁说没有损失的?我刚才清点过了,少了六袋银子!” “啊!不可能!”地上倒着的三个人一起叫起来。 老夫人眼一瞪,“三媳妇,你说什么浑话呢?这三个人都没出你院子,怎么可能少了六袋银子?” “母亲,他们一定已经来了好几趟了,前面几趟,我们没发现,刚才一清点就少了六袋,每袋一千两,六袋就是六千两!” “没有!我们这就是第一趟!”一个家丁喊道。 顾大嫂走到他身旁,提起脚,对准他的脑袋,恶狠狠地问道:“真是第一趟吗?” 那个家丁吓得声音发抖,连忙改口,“不……不是……” 顾大嫂满意地点点头,把脚收了回去。 韩瑜然对着老夫人“嘿嘿”笑了两声,“母亲,你看招供了?” “你……你想怎么办?”老夫人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陷阱。 “要么报官,要么赔我六千两银子!”韩瑜然语气轻松。 她转头对青烟说道:“天一亮你就去通知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说侯府出了家贼,偷了我六千两银子。家贼们供述主使人是侯府老夫人……” 刘管家和两个家丁一听,没命地吼起来,“老夫人,救命啊!我们不要进锦衣卫啊!” 老夫人腿一软,差点没跌倒,“你……你把我这把老骨头拆了,我也拿不出六千两银子呀!” 韩瑜然摊摊手,“那我可就没办法了,我的损失是一定要补回来的,补不回来,那就只能报官了。至于这几个人,在公堂上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毁坏了侯府名声,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老夫人哭丧着脸,“瑜儿,六千两,母亲真没有,母亲那里还有些首饰,我全拿来抵这六千两银子,不够,你就多担待着点!” 韩瑜然叹口气,“母亲为了侯府名声都能这样忍辱负重,那媳妇就吃点小亏!青烟,你现在就去母亲房中清点一下母亲所有的首饰!” 一个时辰后,竹安院内,老夫人看着青烟捧走自己装首饰的那个大木箱子,哀声说道:“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一两银子没弄到,反把自己的家底全送出去了!” 兰嬷嬷也跟着哀叹,“三房以前对老夫人你言听计从,尊敬有加,现在对您是一步不让,步步相逼哪!” 老夫人声音颤抖,“我有种感觉,侯府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 孙子走了,房子当了,现在仅有的一点私库也全掏空了,这个家已经经不起一丝风吹草动啦。 第25章 你中毒了 韩瑜然又亲自去了一趟诚信档铺,把老夫人的首饰当成了银子。这次她又狮子大开口,统共也就一千两左右的首饰,被她当了一万两。 李诚从头到尾笑脸相陪,末了开银票的时候还说:“三夫人,有宝贝尽管来本店典当!” 当铺的伙计们都看呆了,私下议论:这个“十万两”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呢?怎么自家东家巴结得跟孙子一样! 韩瑜然把所得的银子悉数交给顾大嫂,让她送去城北的韩记米行,交给胡雪牛,仍旧是叮嘱他买粮食。 做完这一切,她刚有空坐下来歇一歇,突然觉得身体不舒服。 浑身发冷,跟打摆子似地直抽抽。 青烟吓了一跳,一摸她的手,冰凉彻骨,赶紧铺好了床铺,让她到床上躺着,加了一床被子,把屋里的炭火烧得旺旺的,又硬给她灌了一壶热茶。 这样一阵折腾,韩瑜然稍感觉身体回温了些,可是浑身冰冷的感觉消失后,一种肌肉的抽痛感却席卷全身。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韩瑜然一阵恐慌。 她想起了前世自己的病。 上一世,她也是这个时候发病的。接连出现过好几次这种症状。 后来这种症状倒是完全消失了,但她觉得身体经常无力,咳嗽,找大夫看,也看不出毛病。 当时她一心为整个侯府操劳,赚钱养活这一大家子蛀虫,根本没时间好好休养。 年深日久,身体每况愈下,越来越衰弱无力,咳嗽不止,直到最后常年卧床,三十多岁就病入膏肓。 上一世她死时也没超过四十岁。 “青烟,带我去剪刀胡同。”韩瑜然吃力地吩咐。 她知道她这病一般的大夫看不好,上辈子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名医她都看过,却没一个能治好她的病。 倒是她曾经有一次经过剪刀胡同,那里有个小老头开了家小医馆,她心血来潮走进去,让那老头帮她看看。 老头给她把了脉,对她摇摇头,说了四个字:“你来迟了!” 当时她感到诧异,再三追问,可是老头一个字都不肯多说。最后她只好怏怏走了,心想这老头肯定是看不好找个理由替自己开脱。 这次她刚发病就去找那老头,看他还会不会说她“来迟了!” 马车停在了剪刀胡同口,青烟扶着她往里走。 她突然忐忑起来,上一世她碰到这老头是十七年后,现在这小老头会不会还没在这里开医馆呢? “夫人,那儿果真有个医馆!”青烟兴奋地指着前方不远处。她在马车上听夫人说要来这找大夫看病,心里还觉得奇怪,剪刀胡同这边是贫民区,夫人怎知这里有个小医馆。 韩瑜然心里高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两人走进医馆,韩瑜然一眼就看到那个小老头,心里吓了一跳。 怎么她提前十七年来这里,这老头还是这么老? 她在诊桌前坐下,伸出右手,把手腕放在脉枕上,对小老头说道:“大夫,我要看病!” 小老头抬眼看了看她,便又垂下眼皮,将手指搭上了她的脉搏。 不一会,小老头开口了,“你中毒了!” 还是四个字,不过却不是“你来迟了!”韩瑜然鼻子一酸,差点眼眶都要湿了。 但是“中毒”两个字吓了她一跳,把她心里其他的情绪全赶跑了。 “我怎么会中毒?中了什么毒?”她急急问道。 小老头拈拈胡须,“这毒叫作‘绝代散’,中了这毒后,只有一年寿命。强行解毒后虽可保命,但身体元气大伤,之后身体会越来越虚弱,直至衰弱而死。解毒后,切记操劳,否则绝不可能活过四十岁!” 韩瑜然觉得不可思议,还有一年寿命?上辈子自己明明还要活二十年! 可是小老头说的那种症状,确实和她后来的身体情况吻合,自己的确也没活过四十岁,难道上辈子自己不知不觉中被人下了毒,然后又不知不觉被人解了毒? 自己虽解毒但元气大伤,加之为侯府的事情操劳过度,所以不满四十就殒命了? “大夫,是不是只要解毒之后不操劳,就能活过四十?” 小老头又开始拈须,“这种毒叫作‘绝代散’,一种毒有两个效用。一是让人在一年内死去。二是彻底摧毁中毒之人的生育能力。这种毒虽有解药,但目前所用的解药只能救命,却不能恢复生育能力。” 韩瑜然纳闷,自己上辈子没在一年内死,那下毒的人到底想要她命呢?还是不想让她生孩子呢? 上辈子,她从头到尾只顾寒一个男人,不能生孩子也就是不让她生顾寒的孩子! “大夫,这种毒药常见吗?” 小老头摇头,“老头子也是二十多年前在宫中曾碰到过一次,之后再未见过。” 宫中?这药怎么会来自宫中,宫中谁要害她? “老大夫,您二十多年前在宫中做事?”韩瑜然探究地问道。 小老头拈拈胡子,笑而不答。 韩瑜然无奈,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老大夫,您今年贵庚呀?” 老头伸出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作出一个八字的手势。 “什么?八十了?”韩瑜然吓一跳,那自己十七年后看到的老头岂不是将近一百岁了? “哦呀,那你是老神医啦,老神医,我这毒你有解药吗?”韩瑜然又问。 “没有解药。”老头说:“下毒之人才有解药,老头子没有!” 韩瑜然怏怏不快地回府去了。 一路上,青烟急得什么似地,“夫人,你中毒了,这可怎么办呀?” 韩瑜然却很淡定,“没事,会解掉的!” 上一世莫名其妙中毒,又莫名其妙解毒,她这个当事人完全被蒙在鼓里。这回她一定要搞搞清楚。 “夫人,那老头说这毒宫里才有,那给你下毒的是宫里人吗?”青烟询问。 韩瑜然摇头,“是不是宫里人我不知道,但这毒应该与侯府无关。” 侯府如今只是徒有虚衔,没有任何收入,一切都靠着她支撑,如果她死了,侯府不出一个月就维持不下去了,所以侯府的人不可能害她。 青烟想了想,又问,“夫人,会不会是顾府那个?” 韩瑜然摇头,“下毒的不是他!” 狗男人同样没有毒死她的理由,再说,他情动时说过好几次,让他给他生个孩子,虽然都说男人床上说的话不可信,但他会这样说,就绝不会给她下这种让她不能生育的药。 想找到下毒的人应该不难,因为上一世,在她不知不觉当中,毒就被解了,这一世,她只要仔细着点,发现谁给她解毒,就必然能找到下毒之人。 第26章 谁下的毒? 晚上,韩瑜然去了顾府。 顾寒正在喝酒,一见她来,挑了挑眉,笑道:“过来,陪爷喝酒!” 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韩瑜然坐上去。 韩瑜然白了他一眼,在他对面坐下。 “想我了?”顾寒看着她,双目含春。 “鬼才想你!”韩瑜然没好气地说道。 “成了鬼也想我?那还是不要了,我可不想被女鬼缠身!”顾寒笑得坏坏得。 他一把抓住韩瑜然的手,眉头一挑,“怎么这么凉?下次多穿点,冻坏了我可不喜欢!” 韩瑜然拿起酒壶,在自己面前的一个空酒杯里注满酒,端起来假意要喝,在酒杯接近唇的一霎那,猛地将酒向顾寒泼去。 顾寒反应迅速,身子一侧,安然避过。 他脸色一寒,“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韩瑜然把手中的空酒杯重重往桌上一磕,“以前我求你,怕你把安平侯府赶尽杀绝,现在我无所谓了,还怕你做什么?大不了被你杀了!” “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顾寒语气越发冷厉。 话音甫落,顾寒身子已经绕过桌面,旋风似地转到韩瑜然面前。他一伸手,她的身子便被他拽入怀中。 男人狠狠地撬开她的唇,毫不怜惜地吻住。 手同时扯开她的里衣,伸到她胸前。他的手很用力,韩瑜然忍不住叫出声。 “不怕死怎么还怕疼?”男人声音喑哑。 蓦地,他松开她,手中却多了一把寒光森森的匕首,锋利的剑尖抵住她的咽喉。 “不怕死爷今天就成全了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的,快点说了!”顾寒语气冷的彻骨。 韩瑜然心里一酸,眼泪“哗啦啦”地就流出来了。 “你杀,反正我中了毒,只能活一年了,早死晚死都是死!”她将脖子往前一送,顾寒吓了一跳,手立即回缩,但她白皙细嫩的脖子上依旧多了一条寸把长的伤口。 顾寒眼眸一眯,立即从怀中掏出金创药,为她涂抹。 “我的毒是谁下的?”韩瑜然盯着顾寒。 “我怎么知道!”顾寒答。 “有位老神医告诉我,这毒叫作‘绝代散’,只有宫中才有!” 顾寒为她擦药的手一顿,“你确定?” 韩瑜然点头。 “那你不用担心,死不掉!”顾寒松了口气。 “你知道这种药?” “听说过!” “你有解药?” “应该能弄到!” “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解毒后会伤了身体元气,但安心静养,不要操劳过度,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你骗人!”韩瑜然生气地推开他,“解毒后就不能生育了!” 顾寒忍俊不禁地看着她,“你一个寡妇,还想生孩子?和谁?你不会真把我以前和你说的话当真的了?放心,我不会要你为我生孩子的!” “谁要和你生,我可以和别人生!你们这些人别得意,我绝不会让你们得逞!”韩瑜然脸色通红,愤怒地嚷道。 “你别发疯,什么叫你们,与我何干,这毒又不是我下的!” “不是你下的又怎样,你敢说我中毒与你无关?而且我一定是在你这儿中的毒!” 这一点韩瑜然可以确定,侯府的人现在和宫里没什么联络,而顾寒则和宫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毒不是他下的,就必定是宫中之人借顾府下人之手所为。 顾寒沉默了一会,“解药过两天我就取来,你只要服了解药,性命无忧!” “我不吃,我宁愿死了也不吃!你们不让我生孩子,我偏要生!为什么我就要孤零零地一个人活着!呜呜呜!”前世的孤独凄惨与此时的委曲愤恨一齐涌上心头,她一下子又哭得稀哩哗啦。 她曾经与顾寒有过一个孩子,那时顾寒要去西北打仗,临走前一晚,他疯狂地要她。 婢女端来的避子汤被他不小心打翻,他根本等不及再煎第二碗。 他折腾她一夜后,第二天一早就领兵出征,而她当时只顾着为他的离开伤心,事后忘记了补喝。 等到想起来时,已经是好几天后。当时心中有些害怕,但已经来不及了就自我安慰,不会这么巧的,一次没喝就怀孕。 结果一个多月后,她发现自己月事没来,偷偷出去找大夫诊脉,才发现自己真的是怀孕了。 她抓回了堕胎药,可是几次三番都下不了手,最后决定要偷偷生下这个孩子。 她在城外买了一个农庄,事先安排好稳婆,到月份大时,便找理由到庄子上去过几个月。 怀孕六个月时是冬天,因为衣服穿得多,府里人没看出来她是怀孕了,只觉得她长胖了。但她不敢在侯府多待,便去了庄子上,借口庄子上的佃户刁滑,她要去长住一段日子,等庄子上了正轨再回府。 谁知她千方百计想保住的胎儿,在七个月时早产了。 早产出来的是个男孩,出来时孩子就面色青紫,呼吸极弱。 隔了一会,稳婆告诉她说孩子没气了。 她痛不欲生。当时,为了避人耳目,她和青烟半夜在庄子后面的山上挖了个坑,连夜把孩子埋了。 后来,老夫人抱来轩儿给她养时,她完全把轩儿当成了自己死去的那个儿子,把全部的母爱都灌注到他身上。 这一世,她真的想有一个孩子,但一定不能是领养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不想再养出一个白眼狼来。 “他们为什么要给我下毒?”韩瑜然目光灼灼地盯着顾寒。 顾寒伸了个懒腰,一副倦怠的样子,“说过了不知道。” “你是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你想查的事情,一定会查到。查出来能给我一个答案吗?” “绝对不查!反正又不是给我下毒,我操哪门子心啊!”顾寒一副事不关己的口气。 韩瑜然气呼呼地转身就走。她得设法给自己解毒,她不要前世那种解药,吃后损伤身体。 上辈子,那副羸弱的躯体折磨了她一辈子,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次,绝不能像上辈子一样任由他们摆布。 这世,她不仅要健健康康地活着,还要生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 第27章 解毒之旅 半夜,毒药又开始发作。 她蜷缩在被子里直打哆嗦,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像一块越来越结实的冰块。 毒性折磨得她彻夜未眠,第二天一早,身体回暖了一些,她赶紧让青烟带着她去剪刀胡同。 虽然那位老神医拒绝了她,但她相信,他既然能识别这种毒,就一定有克制它的办法。 到了那家小医馆,小老头一看她又来了,脸色难看地说道:“老头子说过没有解药。你还来做什么?” “老神医,你总不能见死不救?”韩瑜然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小老头白了她一眼,“绝代散的源头在宫中,害你的人自然也在宫中。你和谁有仇,自己没个数吗?老头子我可不管这种恩恩怨怨。不过,就算解毒,你这辈子也不会有子嗣了!” 韩瑜然连忙摇头,“老神医,你忍心看我年纪轻轻,就断了子嗣,那我一定会被相公嫌弃,一辈子孤苦伶仃!” 韩瑜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这时,一位姑娘由内堂走出,她好奇地看了韩瑜然一眼,转眼对小老头说道:“太爷爷,你成天吹嘘自己悬壶济世,现在却把病人拒之门外。以后我就叫你假仁假义太爷爷!” 一番话说得小老头吹胡子瞪眼,不高兴地嚷道:“秀秀,你知道什么?给她解毒弄不好要连累我们全家。我老头子还想安安稳稳活到一百岁,多救些穷苦的老百姓呢!” 秀秀却不听他这一套,径自走到韩瑜然面前,拉着她的手,往内堂去。 她一边走一边转过头对小老头说道:“太爷爷,你不救,秀秀救总可以了?” 小老头“嘿嘿”笑了两声,“乖秀秀,她本来是能活命的,你可不要弄得她连命也活不成!” 这话听得韩瑜然和青烟心里一阵忐忑。 穿过内堂,进入秀秀的屋子。秀秀让韩瑜然和青烟坐下,对她们说道:“昨天你们进来找太爷爷看病我就知道了。我昨晚把太爷爷的医案都翻了出来,上面确实有关于‘绝代散’的记载。” “有怎么解毒的吗?”韩瑜然急急问道。 “有,而且有两种解法。一种解法就是太爷爷对你说的那种,解毒后会绝了子嗣。还有一种只是试验方,没有人试验过,但是如果成功,则能将绝代散的毒完全拔除。” “完全拔除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仅不会绝子嗣,而且不会损伤身体。”秀秀答道。 “真的?”韩瑜然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上一辈子,她一直为身体所累,动不动就浑身无力,气喘吁吁,心跳如雷,而且终年咳嗽,后期日日咯血。如果能完全拔除,她根本就不用受上辈子受过的那些国罪。 “我愿意试!”韩瑜然立即说道。 “夫人!”青烟焦急地喊道:“这个方子还没人试过,万一出事……” “我不怕!”韩瑜然坚定地摇头,无论如何,这辈子,她绝不受人摆布,她要按自己的心愿去生活,有一个孩子,母子相伴,平安喜乐。 “你信我?”秀秀眼里闪出喜悦的光芒,“太爷爷从来不让我给病人看病!” 青烟倒抽一口冷气,“夫人,不行,你绝对不能答应!” 韩瑜然苦笑,“秀秀,你自认医术怎么样?” 秀秀眨眨眼,“虽然太爷爷不让我给病人瞧病,可是我从小就跟着太爷爷学医学毒,太爷爷的本事我全都会!” 秀秀抬起骄傲的小下巴。 “好!我就做你的第一个病人!”韩瑜然义无反顾地说道。 秀秀一把抱住她,兴奋地说道:“太好了,我会竭尽全力给你治病的!我昨晚还骗太爷爷给我讲了他在宫中发现‘绝代散’的故事,这事情里面有天大的秘密,所以太爷爷不敢治你们!” 韩瑜然一听激动起来,赶忙抓住秀秀的手,连连摇晃,“秀秀妹妹,你告诉我们,说不定听了这个秘密,我就会知道是谁想下毒害我!” 秀秀摇头,“这是二十多年前的宫廷秘辛,应该和你中毒没什么关系!” 韩瑜然想了想,又说:“秀秀,这么有趣的秘辛藏在心里一定很难受,不如你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替你保密的!” 秀秀说道,“你都把命交给我了,我还有什么秘辛不能对你说的!” 秀秀开始说起来。 她的太爷爷是个毒医,被特召入宫做太医。二十五年前,好几位新入宫的妃嫔感觉身体不舒服,说身体发冷,肌肉抽痛。 太医们诊治无果,便开了一些补益身体的方子。 说也奇怪,没几天,这些妃嫔的症状就消失了,只是觉得身子衰弱无力,不时会咳嗽。 这件事引起了太爷爷的注意。她主动要求为这些妃嫔请平安脉,发现她们都中了一种叫作绝代散的毒。 太爷爷来自毒王谷,这种绝代散也出自毒王谷,二十年前他的师父将此毒的配方卖掉。他没想到二十年后,这种毒居然会出现在皇宫,很可能当初向毒王谷买这药的就是皇宫中人。 当时先帝子嗣单薄,只有丽贵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后生有二子一女,其他妃嫔全都没有子嗣。 太爷爷怀疑这些妃嫔全都中了绝代散的毒。 中这种毒后,再不知不觉地给她们解毒,与她们性命无碍,但是却能让她们彻底无法生育。 太爷爷便借着请平安脉的机会,把宫里妃嫔的脉象全摸了一遍,发现除了皇后与丽贵妃外,其他妃嫔都曾经中过绝代散。 这个发现让他大吃一惊。 之后正好太爷爷的母亲过世,太爷爷就以丁忧为名,辞出了太医院。 听完了秘辛,韩瑜然和青烟都怔在了当场。 过了一会,青烟说:“那这个下毒之人很明显呀,不是先皇后就是丽贵妃…——现在的太后。” 秀秀点头,“我也这么想,这件事情,丽贵妃是最大的受益者。先皇后是丽贵妃的姑姑,很可能先皇后不能生育,让自己的侄女进宫,为了确保家族地位,又与侄女合谋用绝代散让宫中除丽贵妃以外的妃嫔不能生育。” 韩瑜然在思索,难道是太后要害她?太后是要她死吗? 如果说太后是不想顾寒有后才给他下毒,这未免有点牵强。毕竟顾寒除了她还有二十多个小妾,她们都可以为顾寒诞下子嗣。 但无论出于哪个原因,都一定跟顾寒脱不了干系。 第28章 奇痛无比 秀秀从整面墙的药柜里取出了十几种药材,研磨成细粉,再把药粉制成几粒药丸,取出一粒,交给青烟,让她喂韩瑜然服下。 她将剩余的药丸放进一只小瓷瓶,交到韩瑜然手中,“每天服一粒,服完了再来找我配制。” 韩瑜然收好小瓷瓶。 青烟端了碗水进屋,手中拿着那粒药丸,有些迟疑:“夫人,真要吃吗?” 韩瑜然点头,“吃呀!” 青烟又转头看秀秀,“吃了不会有事?” 秀秀眨眨眼睛,“刚才不是说了,这是试验方,没人试过,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青烟都快哭了,“夫人,咱还是别吃!” 韩瑜然一把从她手中拿过药丸,往口中一送,咕嘟一声咽了下去,又从青烟手里拿过碗,喝了一大口水,笑道:“没事,我福大命大,不会这么轻易就死掉!” 话音刚落,她就觉得肚子里一阵绞痛,仿佛有千万把钢针在她肚子里乱扎。 她捂住肚子,痛得身子扭成了一团。 “夫人,你怎么了?”青烟赶紧去扶韩瑜然。 秀秀也有点惊慌,她赶紧伸手去摸韩瑜然的脉门。 可韩瑜然痛得太厉害了,身子已经从椅子上翻滚着到了地上,把青烟也带倒在了地上,秀秀摸了个空。 韩瑜然喘着粗气,紧闭着唇,不让自己喊出声来。可是一阵极其剧烈的疼痛袭来,这次不光是肚子,而是全身每一寸骨骼,每一寸肌肤。 她再也忍不住了,一声大喊就要爆出。 秀秀眼疾手快地将一条折好的毛巾塞入她的口中。 韩瑜然痛得无法忍受,不断地嘶吼出声,但因为塞着毛巾,所以吓人的喊声只是一声又一声沉闷的低响。 秀秀终于瞅准机会抓住了她的脉门,摸了摸她的脉象,自言自语说道:“她没事,和我预料的差不多!” 青烟哭得泣不成声,她从地上爬起来,去扶韩瑜然,但韩瑜然因为极剧的疼痛,拼尽全力挣扎着,力气奇大,青烟一个人根本就弄不住。 秀秀在一边喊道:“你别碰她,她这样子动来动去,有助于缓解疼痛,也有助于排出毒素。你在那边是帮倒忙。” 青烟呜呜地哭着,直起身,站倒一旁,“这解毒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咚”地一声,韩瑜然踢倒了一把椅子,接着又“哗啦”一声,韩瑜然撞翻了一张桌子。 疼痛持续了一盏茶时间,屋子里已经被她弄得一团狼藉,桌倒椅翻。 见韩瑜然不再满地翻滚,秀秀这才对青烟说道:“可以去扶起她了!” 两人一起用力,把韩瑜然抬到秀秀的床上, 刚才巨大的疼痛让她意识模糊,此刻虽不曾昏厥,但已经精疲力竭。 喘了半天的气,她才有力气睁开眼睛。 她的脸被汗水洇湿了,刚才在地上番滚时又沾上了泥土,有点脏。 秀秀盯着她,“受得了吗?如果你想要这种方法解毒,必须每天忍受这样的剧痛一次。” 青烟哭着说:“夫人,这太吓人了,奴婢真怕你会疼死!夫人,咱们还是选第一种!呜呜呜!” 秀秀接着说:“这只是试验方,不一定能解掉你的毒,有可能你每天受的罪都是白受。另外,绝代散的毒如不能在短时间内解掉,毒性会慢慢发作,之后解毒会越来越难,有可能连第一种方法都解不掉了。” 韩瑜然摇头,“不用说了,我就选这种解毒法!” 屋子里有半刻的寂静。 她不能在一开始就认输,还没有尝试就放弃,不管怎么样,她得试一试,那些人,不管是谁,都没有权利掌控她的人生。 她出了一身汗,滚了一身泥,便在医馆里沐浴,让青烟去附近的成衣铺买了身衣裳。 做完这一切,韩瑜然带着青烟坐上马车,从剪刀胡同向城北的韩记米行驶去。 路上经过柳荫街,看到一处宅院门口正有人进出。 她怔了一下,这宅院是前世叶霁远出齐王府后赁的宅子。这一世,他还不曾因为雪灾受伤,难道就已被齐王叶琨赶出府了? “停车!”韩瑜然对车夫喊道。 车子在宅院门口停下,果然院门口已挂上了“叶宅”的匾额。 “叶世子在吗?”韩瑜然问门房。 “在的!”门房恭敬地回一声,便领着韩瑜然和青烟往宅院里走。 一进院门,就是一个大大的蹴鞠场,叶霁远正一个人在场上玩蹴鞠。 看到韩瑜然到来,连忙停下蹴鞠,迎过来。 “三夫人!”叶霁远招呼道。 “叶世子,为何从齐王府搬出来了?”韩瑜然问道。 叶霁远脸一红,但依旧毫不隐瞒地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对韩瑜然,他有种莫名其妙的亲近。看到她时心跳都会微微加速,叶霁远也搞不清楚这是因为什么。 “那日在广安侯府的赏梅宴上,我输给了顾大人,而且被顾大人用折了箭头的箭射晕,父王大发雷霆,说我丢尽了齐王府的脸,让我滚出齐王府。我便搬了出来。” 韩瑜然想到前世,叶霁远是在雪灾中为救自己被危墙砸伤,伤了身体变成个病秧子,被齐王嫌弃。 齐王宠妾利用这机会,大吹枕头风,趁机让齐王削了叶霁远的世子之位,让她自己的儿子接任世子。 这一世,她一定要帮叶霁远保住这位子。 还有叶霁远母亲的死。就在叶霁远搬出齐王府之后两个月,他母亲突然暴病而亡。 叶霁远病入膏肓时,曾对她说过,他怀疑母亲是被人下毒毒死的,母亲身体一向健康。自他搬出府后,突然开始生病,父亲对她不闻不问,母亲病情日益加重,短短两个月就病殁了。 “你母亲身体怎样?”韩瑜然问道。 叶霁远脸上露出个笑容,“母亲身体一向康健!多谢三夫人关心了!” “你这次出府另居,你母亲难过吗?” 叶霁远的眼神黯了黯,“母亲为此事与父亲闹僵了!” 正是由于齐王妃与齐王闹僵,两个人不相往来,齐王宠妾才有机会对齐王妃下毒。 “你得回府一趟,叮嘱你母亲,一定要注意自己的饭食是否被人动了手脚。如果身体有恙,一定早早告诉我,我认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神医!”韩瑜然的这番话够大胆,倒把叶霁远吓了一跳。 “难道会有人要害我母亲?”叶霁远是个光风霁月的人,从来不愿意把人往坏处想。 “预防着总没有坏处!”韩瑜然不便说得更明白,含糊答道。 第29章 让他服苦役。 夜深了,一条黑影窜进了玉华院,直向韩瑜然的屋子扑去。 忽然,顾大嫂从屋中飞出,与黑影打到了一起。 韩瑜然因为身子不舒服,睡得不熟,不一会便被屋外激烈的打斗声惊醒了。 “青烟,怎么回事?” 青烟赶紧打开门冲到院里去看。 看见屋顶上两个人正打得难分难舍,一个身形俊逸挺拔,一个肥胖如母大虫。 两个人在倾斜的屋顶上飞来飞去。不时出招攻击对方要害,可脚下却如履平地。 青烟连忙冲进屋子,叫道:“夫人,不好,是顾大人和顾大嫂打起来了!” 韩瑜然连忙披上衣服出门,“对着屋顶上的两个人喊道:”别打了! 顾寒的身形倏地爆起,在空中一个漂亮地转向,直直地落到院中。 顾大嫂见状,也立即飞身而下,挡在韩瑜然身前。 韩瑜然拍拍顾大嫂,说道:“没事,你去休息!” 顾大嫂恨恨地盯了顾寒一眼,回自己屋了。 顾寒向前一步,把韩瑜然拥进怀里,双手稍一用力,将她整个横抱起,进了屋子。 “这个胖大嫂功夫不错,能在我手下走几十招,看来以后一般人很难伤到你了!”顾寒边走边说。 “你半夜为何来?”韩瑜然想起自己白天为了解毒受的痛苦,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每天都要经受那种非人的折磨,心里就满肚子气,都是这个男人把他卷入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旋涡之中。 顾寒唇角一扬,笑容邪魅,“怕你长夜寂寞,孤枕难眠,特地来陪陪你!” “真是无耻!”韩瑜然没好气地骂他。 “反正都被骂无耻了,不无耻一下不就白骂了?”顾寒把她丢在床上,解开自己的外套,随手一抛,人已把韩瑜然压在了身下。 他先是低头吻住韩瑜然的唇,又把手伸进她的里衣继续折腾她。 可是温热的手掌刚触及她的皮肤,顾寒脸色一凝,“身体怎么这么冷?” “你不知道为什么吗?”韩瑜然一脸讥诮。 顾寒伸手入怀,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里面的两粒药丸,摊在掌中,“吃下去!” “这什么药?”嘴里这样问,她心里已经明白了,这一定是绝代散的解药。 这男人半夜竟是来给她送药的! 蓦地,她想起上一世,顾寒也给她吃过两颗这样的药丸,当时她问他是什么药,他回说她身子不舒服,他替她在宫中太医那儿求的药。她没多想就吃了下去。 现在明白了,当时顾寒让她吃的就是绝代散的解药。顾寒肯定是知道她中了毒,所以才给她吃解药。 这样一来,她才会被人偷偷下毒,最后又不知不觉地被解掉。 “吃了就不会死了!”顾寒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另一手就要将两颗药丢进她口中。 “我不吃!死也不吃!顾寒,别让我恨你!”韩瑜然被她捏得不能动,嘴里愤怒地叫道。 顾寒眯了眯眼,松开她,“为什么?你想死吗?” “我死了跟你没关系!反正我宁死也不吃这药!” 顾寒冷笑一声,把两颗药丸重亲灌入小瓷瓶,塞好木塞,扔在她的床头,“药我给你了,不想死,你就把它吃了!要作死的话没人拦得了你!” 说罢,他起身下床,拿了自己的外衣,随手一套。 韩瑜然突然起身拽住他的衣服,“要走了?” 顾寒脸色冷冷不作声。 韩瑜然又拉拉他的袍子,“我还有话跟你说。” 顾寒转过脸,面对她,说道:“什么事?” “三年前,你奉命追捕卢迟,后来京郊发现一具男尸,侯府老夫人前去指认男尸就是卢迟,你便用这具男尸 向朝廷复命,说卢迟已死。他当真死了吗?” 顾寒摇头,“我是为了让你们侯府的案子快束了结,才相信了侯府老夫人的指认。实际上他死不死我还真不知道。”说到这里,他用拇指和食指掐住她的下巴,“你去求我,所以我才没有下狠手追捕他!” “他没有死!”韩瑜然说道。 顾寒毫不意外地点头,“很正常,不过我料他没有胆子敢再出现!” “他现在在京城五十里外的长山。你把他抓去服苦役!”韩瑜然说道。 顾寒探究地看着她,“当初你爬上我的床,为的是保住侯府,保住他的命,现在你的所作所为,倒像是要摧毁整个侯府,甚至连你的丈夫也不肯放过!为什么?” “哼!”韩瑜然冷笑一声,“你去了长山就知道为什么了。我为他守寡,一个人孤苦伶仃,还要操持整个侯府,他竟然在外面娶妻生子,好不快活。换成你,你受得了吗?” 韩瑜然愤愤的说道。她对安平侯府,对卢迟的恨当然不止这些,可她能对顾寒说的只有这些。 顾寒点点头,“有道理!我这就派人抓了他送去服苦役。” 十多天后,李朝瑶出现在了侯府。 府里人看见她时都很惊讶,这个表小姐,自从三爷出事后,跟着也失踪了,这会子怎么不声不响地冒了出来? 李朝瑶一脸焦急地直接奔向老夫人的竹安院。 老夫人和兰嬷嬷看见她时,吓了一大跳。 三个人进了里屋,兰嬷嬷打发走所有的下人,把门关上,派了一个心腹在门外守着。 “是出什么事了?”老夫人知道肯定有大事发生。 李朝瑶“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面前,抱住老夫人的双腿,哭道:“母亲,出大事了,迟哥哥被抓去皇陵服苦役了!” 老夫人面色一凝,“抓他的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 李朝瑶摇头,“母亲,我们在长山那儿是改了户籍的,没有人知道迟哥哥和我的真实身份。迟哥哥的名字叫作王堂。他们说文书上就是要抓王堂去服苦役。” 老夫人松了一口气,“既然抓他的人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那迟儿就不会有性命之忧,顶多是吃些苦头!” 她的话音刚落,李朝瑶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母亲,你是不知道,这服苦役的人通常是十去九不归。那根本不是人干的活,不是饿死,就是累死,或者被差官打死!” 老夫人一听这话,突然也捂住脸“哇哇”地哭起来,“我苦命的迟儿啊,好不容易躲过了一个杀身之祸,怎么又来一个杀身之祸?” 兰嬷嬷在一旁问道:“表小姐,抓迟少爷的是些什么人?” 李朝瑶想了想,“我听村民们说那些人是锦衣卫的人。” 老夫人和兰嬷嬷对视一眼,锦衣卫如今连服苦役的事也要管吗? “母亲,既然是锦衣卫的人,你何不再去求那个韩瑜然呢?”李朝瑶抱住老夫人的大腿,满眼希冀地说道。 老夫人擦了擦满脸的泪,颤巍巍地说道:“如今看来,唯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只能把迟儿未死的消息告诉她,求她再去找那个顾寒。” 第30章 你丈夫没死 她眼神一凛,把脸转向李朝瑶,“不过,你必须隐瞒已与迟儿婚配之事,你暂时可以搬回府中居住,你的身份仍旧是表小姐。既不是迟儿的妻或者妾,也不是轩哥儿的母亲。” “不!母亲,你不能这么无情!我生是迟哥哥的人,死是迟哥哥的鬼!你不能拆散我们!” 老夫人“啪”地给了她一记响亮的巴掌,“蠢货,这事可以从长计议,如果让三房的知道了,她一定恨死你们两个,根本就不可能救迟儿!” 兰嬷嬷赶紧在一旁劝道:“表小姐,只要迟少爷不死,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你着什么急呀!” 李朝瑶哭着点点头,“母亲,我听你的!” 李朝瑶回了侯府,住进了竹安院。 玉华院内,青烟对韩瑜然说道:“夫人,表小姐回来了,老夫人为她编了一个故事!” “哦,说来听听!”韩瑜然冷笑。 “说是三年前表小姐的一个族亲把她过继回去当女儿。表小姐就回乡了。哪晓得过了三年,那族亲夫妇又病死了。表小姐无依无靠,只能再次投奔侯府。” 韩瑜然摇头,“编个故事水平还这么差,这表小姐原来就父母双亡,是个孤女,这会子过继给了族亲,结果族亲家夫妇俩又死了。这不是愈发证明了表小姐天煞孤女的身份吗?” 青烟眼睛猛地一亮,“夫人说得太对了,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不出三天,侯府下人里就传出了表小姐是天煞孤女的传言。说表小姐命硬,先克死了亲父母,又克死了养父母。还说当年侯爷病死是她克的,三爷出事也是她克的,连二爷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全是她克的。 全侯府除了老夫人房里的人,其余人见到表小姐都要避让三尺,生怕被她的煞气克到了自己。 李朝瑶哪受得了这个,本来失去了心爱的迟哥哥就已经够她伤心的了,这会子又成了天煞孤女,成天价在房间里以泪洗面。 不是小声哭,就是大声嚎。 老夫人听得气急败坏,嘱咐兰嬷嬷,“不许她再哭了,真是晦气,再哭我也要被她哭走了。你去跟她说,再哭一声就赏她一个嘴巴,哭得越多打得越多!” 李朝瑶这才忍住了眼泪。 又过了四五天,卢轩被管家抱回了侯府。 这下子,府里各房,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全都惊掉了下巴。 当时劫匪要侯府出二万五千两银子赎轩哥儿的命,老夫人想当掉侯府的宅子,被大伙儿一起拦阻。 后来听说轩哥儿被绑匪撕票了。怎么这会子又死而复生了? 不久侯府又有一条消息传出,解释了大家的疑惑。 原来劫匪打了轩哥儿一掌,轩哥儿闭过气去,劫匪以为他死了,就把他丢在小树林中。 谁知附近的农民发现了轩哥儿,原来轩哥儿并没被打死,当时只是假死。那个农民就把轩哥儿领回家去了。 正好管家出去办事,路过那村子,见到轩哥儿正和村里一帮小朋友玩耍,才知道他没死。 为了把这个谎包装的圆满,管家还带回了一个老农民装束的人,说这人就是轩哥儿的救命恩人。 府里人虽觉得这事有点离奇,但事实摆在眼前,轩哥儿确实没死,也就相信了。 轩哥儿回来后,老夫人带着他来拜见韩瑜然,必竟她是他名义上的嫡母。 老夫人说:“三媳妇,轩哥儿之前一直是你养着的,母亲还把他交给你养!你是他嫡母,长大了他好给你尽孝!” 韩瑜然摆摆手,“母亲,上次我就跟你说过了,我找人给轩哥儿摸过根骨,说他有反骨,是个不忠不孝之人。我可不想养这样的白眼狼。母亲想留着轩哥儿,母亲就自己养着!” 老夫人听了这话后面色难看,心里却松了一口气。现在李朝瑶就剩下一个轩哥儿,如果轩哥儿再被韩瑜然养着,她怕是又要哭丧着一张脸,要死要活的。 不过老夫人提了一个要求,“轩哥儿养在我房中不要紧,但必须仍是三房的嫡子。不然轩哥儿在府里没名没份的,会被人欺负。” 韩瑜然点头,“行啊,就按母亲说的办!” 她无所谓,侯府不久的将来必是要完蛋的,什么三房嫡不嫡子的,这名份,他们想要就给他们呗! 韩瑜然心里清楚,老夫人安顿好了李朝瑶和轩哥儿,接下来就该是卢迟的事了。 果然才隔了一天,老夫人又来了玉华院。 这一次老夫人来时面色惨白,老泪纵横。 她一进玉华院,见到韩瑜然就给她跪下了。 老夫人大哭道:“瑜儿呀,你救救迟儿,娘求求你了!” 韩瑜然心想,老夫人还真豁得出去,居然给她下跪了。 “母亲,出啥事了呀?”韩瑜然满脸讶然之色,可是却没有去搀扶老夫人。 青烟和顾大嫂立在她两旁,跟两根木头似地,也不来搀扶老夫人。 老夫人心里那个气呀,这个三房的,真是太不懂礼数了,她受得起自己这个长辈一跪吗?不要折寿吗? 可是跪了却没人搀扶她起来,她还得自己起来,这真够尴尬的,本来以为自己只要膝盖沾沾地,韩瑜然立即会忙不迭地过来搀扶的。 老夫人只好扭头看兰嬷嬷,给她使眼色。 兰嬷嬷会意,哭着跑过来拉老夫人,边拉边说:“老夫人,你不能这样,你是侯府身份最尊贵的人,怎么能给晚辈下跪呢?你快起来,有事咱说事,可不能折了三夫人的寿啊!” 韩瑜然心想,上辈子老夫人没给她下跪,她还真折寿了,四十不到就死了,这辈子被老夫人跪了,所以一定会长寿。 她冷冷说道:“兰嬷嬷怎么说话呢,老夫人跪不跪的,怎么就折我的寿呢?我年纪轻轻的,你就这么折寿折寿地喊,说不定还真伤了我的寿了!” 说完,她气呼呼地转身要走,老夫人一看急了,连忙喊道:“瑜儿呀,你不能走,母亲有事求你哪!” 老夫人说完这句,恶狠狠地转脸对兰嬷嬷吼道:“你这张嘴真是不吉利,你自己掌嘴,给我打!” 兰嬷嬷幽怨地看了一眼老夫人,无奈地伸出双手,朝着自己的脸左右开弓。 韩瑜然这才转过身来,叹了一口气,说道:“母亲,还是你心疼儿媳妇,有什么话你就说!” 第31章 杀鸡儆猴 “瑜儿呀,你夫君他……他还活着?”老夫人终于说出了重点。 韩瑜然莫名其妙地看着老夫人,皱了皱眉,“母亲,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儿媳妇好像听错了!” “没听错,你丈夫的确还活着!”老夫人有些心虚地重复。 “母亲,咱们可是去认过尸的,你口口声声说那就是三爷。”韩瑜然盯着老夫人,“要不是你那么肯定那具尸体是三爷,我就不会认为他已经死了!” 老夫人苦着脸,说道:“瑜儿呀,那时候母亲太伤心了,哭得眼睛都花了,不小心认错了也是可能的。再说了,只有认尸,才能结案。所以母亲才万分肯定地说那是迟儿。” “母亲,你可以蒙混锦衣卫的人,可回府后你难道不该对媳妇说真话吗?” “瑜儿呀,母亲想着迟儿这辈子无论是死是活,肯定是回不来了,不想你再牵挂他。母亲这也是为你着想啊!”老夫人做出一副为她着想的慈悲嘴脸。 韩瑜然冷笑,当时她一定已经有了卢迟的消息,所以才随便指认一具不相干的男尸是卢迟,以便卢迟摆脱锦衣卫的搜捕。 “瑜儿呀,迟儿被锦衣卫抓去服苦役了,修先帝陵寝。你知道的,修陵寝的都是死刑犯,干得都是最累的活,吃得是猪食不如的饭,陵寝的那些差役个个如狼似虎,打起苦役犯来手下丝毫不留情。就算是打死了也不眨下眼睛。瑜儿呀,你不救迟儿他就死定了!呜呜呜!”老夫人这是发自肺腑的痛哭,卢迟是她的老来子,在三个儿子当中又曾是最有出息,最聪明,最讨她欢心的,眼见着儿子受这么大的苦,有可能就不明不白死了,她能不伤心吗! “母亲,你是在说笑?儿媳妇有什么本事救出一个死刑犯来?”韩瑜然冷笑。 “瑜儿呀,你再去求求顾大人,顾大人一定会给你几分薄面,你……你不是曾经保下了整个侯府么?”老夫人满脸希冀。 “母亲现在承认我是侯府的功臣,曾经救下过整个侯府了?可侯府里那些风言风语是怎么说儿媳的,简直不堪入耳,母亲难道闭目塞听,一点儿也不知道,就这么任由他们说吗?” 老夫人立即装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竟有这些事?瑜儿呀,是母亲对不住你,母亲这两年身体不好,不怎么过问府里的事,委屈了我的好媳妇了。” “韩瑜然摇头,”媳妇就因为这件事,在府里抬不起头来,所以媳妇早已做了决定,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不不不!”老夫人连忙摇头,“媳妇你放心,母亲立即去整顿家风,谁敢再对你有片言只语的不恭敬,母亲立即打死或者发卖,绝不轻饶!” 韩瑜然依旧摇头,“母亲,顾大人对大嫂也颇有兴趣,不如母亲仍旧让大嫂去找顾大人?” 老夫人如同吃了一只苍蝇,哽了哽,说道:“唉,那女人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自从你大哥纳了红叶为妾,她夜夜在屋里啼嚎,行事也疯疯癫癫,如今成天蓬头垢面,顶着一张死人脸,顾大人怕是会被她吓死!” 韩瑜然知道,老夫人是不敢再打大夫人的主意,大爷道貌岸然,如今他在家,要让他的媳妇去侍候顾寒,他绝忍不下这口恶气,怕不要把侯府都拆了! 老夫人见韩瑜然不说话,又苦苦哀求道:“瑜儿呀,你再救你丈夫一次!” 韩瑜然“唉”了一声,“母亲,大爷可是从来看我不顺眼,就差指着我的鼻子骂了。天天在自己个儿院子里指桑骂槐,我不是聋子。别的下人我还能惩治,大爷如果不闭嘴,还在我面前趾高气昂,我可是绝对不会救你儿子的!” 老夫人破涕为笑,“你放心,母亲一定替你出气,让这个狗东西见到你一定恭恭敬敬!” 老夫人回竹安院后立即做了两件事。 一是让管家把侯府所有的下人集中起来训话,以后整个侯府,每一个下人,必须对三夫人必恭必敬,不许说三夫人半句不是,一旦违反,要么打死要么发卖,绝不轻饶。 第二件事就是教训大儿子卢征。 天色渐黑,老夫人对兰嬷嬷说:“把大爷和红叶一起叫过来。” 不一会,卢征和红叶手牵着手来了。 卢征想红叶想了好几年,如今才抬成妾室,热乎得很。 老夫人看见二人进屋,就对卢征厉声喝道:“老大,你给我跪下!” 卢征不明所以,但见母亲面色阴沉,还是跪了下来。 老夫人朝红叶招招手,“你过来!” 红叶立即快步走到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厉声对卢征说道:“从今个儿起,红叶就留在竹安院,暂时不许回大房!” 卢征一听不乐意了,争辩道:“母亲,红叶是儿子的妾,为何要留在您老人家房中?” 老夫人冷哼一声,“等你学会了规矩,再来领妾室!” “儿子哪里不懂规矩了?”卢征不明就里。 “你平常遇见三房媳妇,都是什么态度,骂骂咧咧,横眉竖目,你这样子像个做大哥的样子吗?”老夫人怒声责问。 “那贱妇,败坏我侯府名声,就该拉她去沉塘,祭奠卢家列祖列宗,告慰三弟在天之灵……” 卢征正说得滔滔不绝,冷不防老夫人拿着一块一尺来长,手掌粗细的木板,对着他的脸就左右开弓。 老夫人边打边骂,“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良心都被狗吃了,要没有三房媳妇,你早死绝了,侯府早就没了,你还敢骂她,你跪下来给她磕头都不够还她的恩情!” 卢征想躲,可是左右前后早就被管家安排了家丁守着,看他躲,就按住他。他根本动弹不得。 老夫人今天也不知哪儿来的精神头,板子甩得啪啪响,一连扇了卢征十几个嘴巴子,卢征原本白净的脸肿成了红猪脸。 “从今天起,你见了三房媳妇给我毕恭毕敬,要是有一丝一毫以往的太度,这辈子你就别想再 碰红叶一个手指头。你听见没有?” 第32章 爱巢被焚 卢征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身上有股假道学的精神,被老夫人又是恐吓又是打嘴巴子,他并不服气,大吼道:“母亲,儿子不服,贱妇就是贱妇,儿子宁愿自己死了,全侯府没了,也不愿苟且偷生,遭人耻笑!” “好啊!既然你宁愿死,我今天就成全你!给我拿板子来,往死里打!” 话音刚落,管家已让人拖来一条长凳,将卢征背朝上往板凳上一放。三个家丁,一人按头,一人按脚,另一人杖击。 杖击的家丁早就和了吩咐,要狠打几下,让大爷吃吃苦头,所以手下根本就没留情,劈哩啪啦一顿板子下去,卢征已被打得皮开肉绽。 这时假道学的气焰完全没了,卢征一边惨叫一边求饶,“母亲……儿子不敢了……一切都听……母亲的,儿子会对三弟妹恭敬有加!” 老夫人冷笑一声,她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子是个银样蜡枪头,打他一次,杀了他的气焰,下次他就不敢胡来了! 老夫人挥了挥手,家丁们立即停住板子。 老夫人这才说道:“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回去把伤养好了。红叶先留在我房中。你老毛病改了,我再让她回你房中,不然就算发卖到青楼,也绝不让你染一个手指头!” 大爷因为不敬三夫人被打了个半死的消息,一盏茶的工夫,在侯府里传得沸沸扬扬,下人们知道老夫人这是在杀鸡儆猴,个个心里都有了一杆秤,再不敢对韩瑜然有丝毫的不敬。 青烟把卢征被打的消息带回玉华院,韩瑜然笑道:“老夫人表现不错,看来我得帮她一帮!” 青烟噘嘴,不满地说道:“三夫人,三爷明明活着却不告诉你,用着你的钱却在外面养外室,生儿子,在外面逍遥快活。要不是咱们发现他还活着,你就要为他守一辈子活寡。他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人,你真的要救他?” 韩瑜然挑眉,笑道:“我若不救他,他就死在先帝陵寝了,那岂不太便宜他了?” 第二天,韩瑜然和青烟去了长山。 顾寒最近带着锦衣卫一直待在长山,在那边抓人服苦役。 跋涉了大半天,到了长山。韩瑜然轻车熟路地往卢迟和李朝瑶修建在半山坡的爱巢攀去。 还隔着老远,青烟就惊呼起来,“夫人,那地方被烧了!” 韩瑜然惊讶地举目远眺,果然发现半山坡的那处爱巢已化为灰烬,无火也无烟,说明已经烧了好些天了。 韩瑜然和青烟加快脚步,到了爱巢的废墟前。曾经的三间青砖大瓦房如今已经完全成了断壁残垣,除了一片焦糊漆黑外,还是一片焦糊漆黑。 上一世,卢迟和李朝瑶在这里相爱了半辈子,后半生回侯府享受荣华去了。没想到这世这地方才过了两年多就被焚毁了。 这时身后忽然有男人说道:“早知道你会来,爷就不放这把火了,要让你自己烧,这样你是不是更开心?” 不用转身,她就知道顾寒来了。 “走,这废墟有什么好看的,既然来了,不如陪我喝酒去!”顾寒说着一把搂过她柔软的腰肢。 “这里不是京城,没人认得你。你不用怕!” 她带着她身形纵起,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丛林中不见了,急得青烟跟在后面直跺脚。 长山的山脉众多,有999座山峰。 顾寒带着她纵下山后,又骑上他的枣红马,奔驰了好一会才停下。 顾寒抱着她下马,说道:“这里是长山的另一个支脉,这座山叫做毛台山,山上有一眼清泉,甘甜清冽,酿出来的酒特别好喝,当地人称作‘毛台酒’。” 韩瑜然听到这个名字怔了一怔,这个地名她太熟了,二年多前,她怀着顾寒的孩子,便在这毛台山下买了一处庄子,还买了百来亩地,就为了生孩子时可以躲到这里。 后来孩子死了,她就把孩子埋到了这毛台山上,因为怕睹物思人,索性把庄子也卖掉了。 她压抑着满腹心事,抬眼四望,想看一看埋着她孩子的那片山坡。 山路崎岖,顾寒索性不让她走路,全程抱着她。 不一会两个人到了一连片的茅屋前。顾寒推开其中一间的屋门。 茅屋内有桌有椅有榻。 有个一身农民装束的小二进门来问道:“壮士和夫人要喝几坛?” 顾寒不假思索地说道:“十坛!” 小二陆陆续续送来十坛酒。酒坛虽不是特别大,但每坛酒至少有一斤。 韩瑜然没好气地白一眼顾寒,“酒鬼!” 小二接着送上下酒菜。顾寒一盘盘地给她介绍。 他特别用筷子指着桌上的一盘蘑菇说道,“这盘叫做情人蘑,有个很美丽的传说。传说毛台山上有一对青年男女相爱了,可是他俩所在的两个村子世代为敌。 两村人绝不允许他们在一起。最后,这对青年男女在一处悬崖上,拥抱亲吻着,纵身跳下。 后来那处悬崖底下长出了许多蘑菇。 这蘑菇总是成对生长。毛台山的人从此就称这蘑菇为情人蘑!” 说到这里,顾寒邪魅一笑,“这蘑菇的奇妙处,你吃完就知道了!” 韩瑜然被他说得好奇,伸筷子搛了蘑菇放进口中咀嚼,只觉得满口生香,鲜美滑嫩无比。 她又连续吃了好几筷子。顾寒看她吃得带劲,嘴角漾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坏笑。自己也伸筷去吃蘑菇。 顾寒取过一坛酒,拍碎泥封,他长臂一伸,把韩瑜然揽入怀中,把酒坛对着她的嘴唇,“陪我喝下这一坛,我就告诉你!” 韩瑜然扭过头去不喝。 顾寒举起坛口,喝了一大口,他没有下咽,而是用一只手扳过韩瑜然的头,然后他的唇贴紧了她的唇,稍一用力,便撬开她的唇,将酒度进她口中。 韩瑜然不由自主地将口中的酒咽了下去。 可是那酒入腹后不久,她便觉得身体有些燥热起来。 顾寒这才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这毛台酒加这情人蘑一起吃,便是催情的毒药,如不及时解毒,不是死就是成为残废。 不过也不是所有男女都能彼此解毒的,只有那种互相之间有情意的才行。现在我俩都中毒了,如果我们俩能解毒,说明彼此有情意,如果解不了,那只能说明彼此无情,就只能等着死或者残废了!” 第33章 有人要烧死她 韩瑜然推他,“咱俩有什么情意呀,不过是场交易!” 顾寒斜眼睨她,“不试试怎么知道?” “反正我对你没情意,难道你对我有情意?”韩瑜然冷嘲热讽。 顾寒不理她,继续喝酒,连喝五坛,跟牛饮一样。 五坛酒一喝完,他突然捂住胸口,大叫一声,“我酒喝得比你多,情人蘑吃得比你多,我中毒比你深,要死了!救还是不救,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他的身子往旁一歪,竟倒在身侧的小榻上一动不动了。 韩瑜然赶紧摇晃他的身体,却没有丝毫反应,再摸摸鼻息,竟也似有似无,微弱的很。 韩瑜然一下子急起来,用双手捶打顾寒的前胸,“你不许死,你快醒醒!” 这一连番的动作,使她身子越来越热,气血上涌,心里真的有一种奇怪的欲…望。 她想起顾寒说的话,难道这一次这狗男人没有骗她? 她俯下身子,将上半身压在顾寒的身上,面颊贴向他的面颊。 这一贴,发现他的脸竟也烫得厉害,这才心中一喜,他没死! 韩瑜然将自己的唇印上顾寒的唇,轻轻舔了他一口,男人的唇竟一下子用力吮吸住她的。 他身子一用力,翻身把她压在榻上,声音里带着些暗哑,“我没骗你,这毛台酒和情人蘑真能要人命!” 顾寒伸手去扯她的袍子,三两下就扯掉了,又伸手探进她的里衣。 韩瑜然骂道:“你个色狼,这是什么地方,随时都有人会进来!” “傻姑娘,在这毛台酒庄,只要点了毛台酒和情人蘑,除非客人召唤,否则小二绝不可能进来。” 韩瑜然仍旧觉得羞耻,想要推开她,可是禁不住顾寒的抚弄,身子软了下来…… 两人折腾了一番后,顾寒起身,说道:“我去弄些水来清洗一下!” 顾寒出了茅屋,屋里只剩下韩瑜然。她突然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噗噗噗”声响不绝与耳,接着就是稻草燃烧的“哔哔剥剥”声,一股农重的热浪迅速席卷整个茅屋,黑烟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如果没有这浓重的黑烟,韩瑜然是能跑出茅草屋的。可是这黑烟竟然直钻她的喉咙和鼻子,甚至眼睛、耳朵。只短短一息,韩瑜然就被呛得头昏脑胀,咳嗽不止,她根本没法判清门在哪,她刚跨出一步,就猛然摔倒在地。 她听见外面有人大喊,“不好啦,失火啦!” 顾寒端着一盆水过来时,茅屋已烧成了一个火山。 他把手中端着的水往身上一浇,直往火海里冲。 外面有人喊,“不能进去,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话音还没落,顾寒已经冲进了火海。 屋子里的板凳桌子已经开始燃烧。韩瑜然倒在地上,顾寒一把抱起她,直往门外冲去。 他刚刚冲出火海的一霎那,整个茅草屋瞬间倒塌,如不是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冲进火场,营救速度又足够快,只怕韩瑜然已经葬身火海了。 韩瑜然清醒的那一刻,只看见顾寒极其狼狈,头发被火烧焦了,衣服也被火焰燎得一块黑一块焦黄,脸上更是黑乎乎的,像涂了一层黑灰。 韩瑜然的眼睛有些酸涩,若说这男人对自己无情,可在最危急的关头,他竟能不顾自己生死冲进火海救她。 她伸出手摸了一下顾寒的脸,立刻摸下一层黑灰,脸上出现一个手掌的印迹。那样子滑稽死了。 可是狗男人却盯着她,满脸得意的笑。 “刚才还真把我吓了一跳,以为你真成女鬼了,唉,我一想,无论如何不能让你成为烧死鬼,不然烧成一堆焦炭了,我以后到阴曹地府也不认识你呀。要是到了阴曹地府找不着你,我想做鬼也挺寂寞的,所以就心一横把你救出来了。你千万别感动,千万别哭,我可最讨厌你那泪花花!” 顾寒说着,用袖子擦了擦她眼角沁出的几滴泪花。 “真是自作多情,我这是眼睛被火熏得难受,我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被你感动!”韩瑜然回道。 顾寒拍拍她的脸,“嗯,不错,脑子反应挺快的,证明没被烧坏了!” 顾寒抱着她到泉水边,两人照了照水,看见两张黑乎乎的脸,都感到好笑。 顾寒扯下一截袖子,在水中洗了洗,然后给她擦脸,好一会才擦出原本那张白生生的小脸。 两人在水边好一番捯饬,才收拾出一个人样儿来。 顾寒把背一弯,指指自己的背,示意韩瑜然上来。 韩瑜然上了顾寒的背,顾寒脚步如风,背着她风驰电掣地跑起来。 “去那边!”韩瑜然一直在观察着周边的地形,她指了一处山坡,让顾寒朝那个方向跑。 “去那干吗?”顾寒不解地问。 她锤了他的背一下,“叫你去你就去!” 那个地方埋着她刚生下来就夭折的孩子,她想去看看他。 顾寒说道:“这地方危险,时刻会有人袭击我们。刚才点燃茅草屋的是一支支火箭,而且火箭上都加了助燃剂,不然火不会烧那么快,烟雾不会那么大!” “他们是要杀我还是要杀你?”韩瑜然问道。 顾寒沉默了一会,“他们要杀你!” 韩瑜然冷哼一声,“我也这么觉得,不然不会在你出去以后,才向茅草屋发射火箭。可是他们不是已经给我下了绝代散的毒了吗?” 顾寒皱了皱眉,“这次应该是另一批人!” “阿?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想杀我?”韩瑜然生气地两只手卡住顾寒的脖子,骂道:“都是你这个害人精!” 顾寒很快到了韩瑜然所指的那片山坡,她从顾寒背上下来,环顾四周。 她记得自己在这片山坡上垒了一个小土坟。用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将刚出生不久的孩子用一床小的棉被裹着,放进了木盒,埋在了这儿。 小土坟垒在一棵碗口粗细的树旁。 山坡上到处都是树,她生怕风雨侵蚀,土坟平了,自己认不出孩子究竟被埋在了哪儿,所以用匕首割下了那树身上两块巴掌大的树皮。 目光扫过一圈后,她发现了那棵被割掉两块树皮的树,急急地奔过去,可是那树下并没有隆起的小土坟。 韩瑜然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她很想抽出顾寒的佩剑,把树周围挖一圈,看孩子的小棺椁还在不在这树下,可是顾寒必定会起疑,于是忍住了这一冲动。 “孩子,娘亲下次再来找你!”她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转头对顾寒说道:“回去!” 顾寒狐疑地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她,“你想找什么东西?” “跟你没关系!”她冷冷地答了一句。 顾寒不再多问,背着她下了山,骑着枣红马回到了京城顾府。 第34章 要打死小妾 安顿韩瑜然在自己的卧房休息后,他去了书房,有一些紧急公文要处理掉。 书房里熏了香,不是以往的檀香,而是散发着一种淡淡的甜香,令人浑身都变得慵懒起来。 顾寒坐在书桌前,开始翻阅公文。 不一会,他就觉得身子发热,血脉贲张。 恰在此时,一只纤长白细的手伸过来,递给他一杯茶。 顾寒猛地抬头,冷冷瞪向面前的女子,“二十,你在这熏香中加了什么?” 女人吓了一跳,手一抖,手中的茶盏跌落,将书案上一张未画完的女子肖像图浇得湿透。 顾寒冷厉的双眼中腾起一股怒火,一把掐住那女人的脖子,“二十,你不在后院待着,到我书房来做何?” 顾寒给每位抢来的女子按入顾府的先后顺序编了个号,他不记得她们的名字,但是看到每一张脸,他能记起她的号码。 二十吓得身子发抖,哀声求道:“顾大人……求你放了二十……是苏妃……苏妃娘娘……让二十在熏香中加了迷情香,是她叫奴婢来伺候大人的……” 顾寒冷哼一声,“她要你怎么伺候我?” “她让……二十给……大人侍寝!” 顾寒的手捡起那只跌落在书桌上的茶盏,冷笑一声,“这茶水里是不是也加了东西?” 二十回道:“大人,这茶叶是苏妃娘娘从宫中拿来的,让奴婢点上迷情香后,再泡给大人喝……” 顾寒长手一伸,将离自己书案不远处的香炉拿起,“砰”一下掷向门外。 随即,他一个掌风向二十拍去,二十的身子随他的掌风翻飞出去,竟然撞开了书房的窗扇,从窗户中直接跌到院子里。 窗外传来二十一声压抑的惨呼。 “顾二,怎么回事?”顾寒怒喝一声。 顾二匆匆跑了进来,“主子,是苏妃娘娘派了身边的花嬷嬷来府里,说让二十服侍你!” “啪!”顾寒将那个茶盏狠狠砸在地面,“我的床闱之事,她也要操心!” 他低头望了望那张未画完的女子肖像图,墨汁已被茶水晕染开,画中的女子变得面目全非。他掏出条洁白的帕子,吸去画纸上多余的茶水,画中女子只有个模糊的轮廓了。 “顾二,我是你主子,还是她是你主子?”顾寒厉喝一声。 “您!您是属下的主子!”顾二吓得有点结巴。 “那你怎么会听她的吩咐把二十放进来?还在香炉和茶水里动手脚?”顾寒目光简直要杀人。 “主子,你……你以前不是说苏妃的话……我们每个侍卫都要听从的吗?”顾二觉得好冤枉,花嬷嬷说苏妃让二十来王爷书房伺候,他就放她进去了。 他怎么晓得二十会做什么呀?苏妃和二十又不会害主子! 顾寒摆摆手:“关一个月禁闭,滚!” 顾二不敢再反驳,灰溜溜地走了。顾寒再次喝道:“二十违反了府里的规矩,打死了扔到乱葬岗去喂狗!” 很快,院子里响起一声又一声女人撕心裂肺的痛呼。 韩瑜然被这声音惊醒,问在床边伺候的青烟,“院子里出什么事了?” 青烟看见韩瑜然被顾寒带走,所以直接从长山到顾府来等韩瑜然。此时见韩瑜然醒来,立即说了刚才自己打听到的事。 “夫人,顾大人在打自己的小妾呢!据说是宫里的苏妃娘娘让她来服侍顾大人,顾大人不知道怎么就怒了,说她违反了府里的规矩,所以要打死了扔到乱葬岗去喂狗!” 韩瑜然想起前世,顾寒抢来的二十多个女人,后来都不见了。有一次,她问他,他那些小妾都去哪儿了。顾寒吓人兮兮地说,全被他杀掉了,还恐吓她,如果不听话,将来要把她也杀掉。 看他现在对小妾这么凶残,前世那些女人是不是真被她杀了呀! 还有苏妃,她居然要管顾寒睡谁的吗?难道她要把顾寒的方方面面都掐在自己手里,不允许他有一点点脱离她的掌控? 前世的顾寒应该是这样的,他一辈子都在给苏太后,后来的苏女皇卖命,鞠躬尽瘁,不得好死! 自己又是中毒,又是差点被人烧死,是不是苏妃派人干的? 这一世,由于自己重生,对顾寒没有上一世那样的逆来顺受,予取予求,反而让顾寒更加看重自己了。是不是苏妃觉察出了顾寒对自己的不一样,所以要以防后患,杀了自己呢? 她没时间多想,赶紧穿好衣服下床,心里骂顾寒真是个魔鬼,匆匆出了卧室。 走到院子里,看见果然有个女子趴在长凳上,已被打得奄奄一息,整个后背的衣服已被鲜血浸湿,执刑的侍卫每一棍子下去,都要溅出一串鲜血。 “别打了!再打就要打死人了!”韩瑜然冲过去,想推开那个执刑的侍卫,可她力气不够大,那侍卫被她推得晃了一下,却没被推开。 韩瑜然赶紧俯身下去,扳过那女子的脸,探她的鼻息。 看到那张脸时,她怔了一下,这个女人长得很像苏妃,如果说自己跟苏妃有七成像,那么她至少有五成像。 女子虽然昏迷不醒,但气息还有,韩瑜然这才松了口气。 这些女人都是被顾寒抢来的,这个恶魔却视她们的性命如草芥。 顾寒从书房走了出来,手里拎着那张面目不清的女人的画。 韩瑜然看了那幅画一眼,心里冷哼,看来主要是因为把苏妃的画像弄坏了,所以顾寒才发这么大火,居然要打死送到乱葬岗喂狗,一条活生生的命竟抵不过一幅苏妃的画! “你赶紧让开,不然连你一起打!”顾寒声音里满是冷冽。 韩瑜然知道现在不能和顾寒硬杠,毕竟这男人在气头上,比魔鬼好不了多少。 “顾大人,不就是一幅画吗?我给你重画一张好了!”韩瑜然柔声求情,苏妃,她上辈子见过,当然能把她画出来。 顾寒眯了眯眼,“你知道画中人是谁?” “当然知道啊,天上的仙女呀!”韩瑜然赶紧接口。 “哦,天上仙女那么多,你知道她长啥样?”顾寒问。 韩瑜然撇撇嘴,“刚才在你屋里睡觉时,梦到了一个九天仙女,我猜一定是她!”韩瑜然说得煞有介事。 顾寒嘴边挂着一抹森然地笑,“那你来画,如果画得不像,就当着你的面打死她!” 第35章 太后要杀她 韩瑜然点头,“可以,但如果画得像怎么办?” “如果画得像,我就不再追究她的过错,就这样扔到乱葬岗,是死是活就看她自己命大不大了!” “好!一言为定!”韩瑜然说着,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顾寒的书房,铺好一张宣纸,提笔就开始作画。 其实顾寒画苏妃的那幅画,她上辈子见过无数次。 顾寒把画画好后,一直挂在卧室,顾寒每次和她亲热时,韩瑜然都觉得画上的苏妃在瞪着自己,上辈子她很想把那幅画给毁了 韩瑜然不用思索,下笔如有神,很快就画好了。 顾寒看她画好了,过来看时,吓了一跳,他眯了眯眼,冷声问道:“你见过她?何时见的?知道她是谁?” 韩瑜然假装无辜地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刚刚不是说了吗?梦里见的九天仙女就长这个样子。” 顾寒根本不信她的话,眼中的冷意越来越甚,他伸手捏住韩瑜然作画的那只手,力道大得快把她的手腕掐断了。 “快说,敢说一句假话,就断了你这只手!” 韩瑜然痛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说道:“上次你不在,我进过你的书房,看到过那幅画,看了一眼就记住了!” 说着,她眼睛一眨,掉下一串水珠子。 顾寒皱了皱眉,松开了她的手腕,“书房重地,没有我的允许,下次不许进来。” 他语声冷冽,却又低头看了看她刚才被他捏过的那只手腕,手腕处已经瘀青一片。 他伸手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盒药膏,丢给她,“这是活血化瘀的,自己涂上。” 韩瑜然没急着去拿那药膏,问道:“那你可以饶了她了?” 顾寒冷哼一声,“你和她素不相识,为何要救她?” “同病相怜呗,我和她们一样……”才说到这儿,韩瑜然看见顾寒脸色又阴寒了起来,连忙改口,“我是怕你养成没事就杀女人的习惯,哪一天一不高兴真把我杀了!” 这时,顾一突然进了书房,在顾寒耳边低语了几句。 顾寒听完人就往书房外走,扔下一句话,“二十扔到乱葬岗去!”他的人很快消失在院门外。 翌日一早,韩瑜然刚梳洗完毕,顾一突然急火火地进来禀报,“三夫人,太后微服到咱们府来了,你赶紧找个地方躲一下!” 韩瑜然吃了一惊,赶紧找地方躲。 她才在衣橱后藏好身子,就听到房门一响,一群人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老一少两个女人。韩瑜然上一世见过太后,所以一看就知道老的是微服的太后,而少的那个则是邵灵涓。 邵灵涓服侍太后在桌前的椅上坐下,立即对着后边跟进来的一群嬷嬷、宫女说道:“就在这屋里,给我搜!” 韩瑜然怔了一下,看邵灵涓这架势,似乎早就知道自己在这里,准备来个瓮中捉鳖呢! 果然,两个嬷嬷很快发现藏在大衣橱后的韩瑜然,把她揪了出来。 邵灵涓脸上一副“我早就知道”的神气,,嘴里鄙夷地说道:“皇姑祖母,这就是安平侯府那个恬不知耻的小寡妇,她居然在顾寒的府里过夜!” 两个嬷嬷用力一推,把韩瑜然推得跌倒在地,她刚爬起来跪好,想跟太后请安。 话还没说出口,太后先开口了,“你父亲是御史台首席御史,大夏清流官员的表率,你怎么能做出这种有辱门楣的事情。哀家今天若饶了你,就是败坏大夏的妇德。你若死了,哀家可不追究你娘家的责任,也会赏你一个全尸!”太后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韩瑜然没话可说,太后要她死她没法反抗。而今天这一切,显然是邵灵涓打听到顾寒不在,自己单独在顾府,正好趁机借刀杀人。 上辈子,她就一直想弄死自己。韩瑜然狠狠地瞪了邵灵涓一眼,邵灵涓得意得笑容都扭曲了。 她低声在太后耳边说道:“皇姑祖母,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太后点点头,冷声说道:“送她上路!” 两个嬷嬷立即按住韩瑜然的两边肩膀,这时另有一名捧着个托盘的宫女上前,托盘中装着一条白绫。 另一名宫女从托盘中拿了白绫,抖开,走到韩瑜然背后,将白绫往前一送,兜住了韩瑜然的脖子,又迅速在她脖子上再绕一圈。 宫女两只手抓着白绫的两端,开始用力。韩瑜然觉得脖子中的白绫渐渐收紧,喉咙间的空气愈来愈少…… 就在这时,房门处一声巨响,接着,挡在门口的好几个人飞了出去。 屋里的人被吓了一跳,纷纷回头望向门口。 一条高大的黑影从门口闪电般掠至屋内,众人只觉眼前一阵风过,然后按着韩瑜然的两个嬷嬷,以及那一个用白绫勒住韩瑜然脖子的宫女,全都被一阵掌风打得飞了出去,“砰砰砰”地撞在屋内的家具上。 衣橱的门被砸开了两个大洞,两个嬷嬷卡在了大洞里,那一个用白绫勒住韩瑜然的更惨,屋梁下方悬挂着一根绳子,她的脖子被挂在了那根绳子上,就跟上吊差不多。 身子在半空中晃来荡去,眼珠子已被勒得翻出了白眼,嘴巴也被勒得张了开来,吐出一条长舌头。 屋内的人惊慌失措地大喊着,“有刺客!快保护太后!” 那些没被打伤的宫女、嬷嬷们哆哆嗦嗦地挡在太后身前。 邵灵涓也吓得浑身颤抖,拉着太后就要往外跑。倒是太后冷静,大喝一声:“谁敢动本宫?想与大夏天下为敌吗?” 然而,那个身材高大的黑影一把抱起晕倒在地的韩瑜然,转过身来,面对着太后,不卑不亢地说道:“太后娘娘,臣顾寒可没有与大夏天下为敌的意思!只不过你要动我的人,总要问一问我的意思?” 屋内那些惊慌失措的人,包括邵灵涓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刺客,是顾寒。刚才他身形太快,根本看不清脸。 太后冷冷“哼”了一声,“你也忒胆大妄为了,仗着皇帝看重你,你居然不把哀家放在眼里!” 顾寒连忙解释,“太后娘娘,臣顾寒不敢!” “你不敢吗?你看看这地上躺了好几个,那边橱门里卡着两个,房梁上还吊着一个,当着哀家的面,你就这样肆无忌惮!” “太后见谅,臣这是救人心切!”顾寒说着,朝屋顶上的那根绳子伸出一指,弹了一弹,那根绳子突然断裂,挂在绳子上的宫女掉了下来,“砰”一声砸在地上。 一个宫女跑过去查看,探了探鼻息,摸了摸心跳,回禀太后道:“太后娘娘,还活着!” 太后脸色稍稍好看了些,冷冷说道:“顾寒,哀家要处置一名不守妇道的女人的权力都没有吗?还要与你商量?” 第36章 止痛药 顾寒嘴边噙了一抹笑,说道:“若是这人与臣没有干系,臣自然管不着。可是与臣有关系的人,那民必得问一问臣的意见!” “你放肆!你仗着有皇帝看重,有太皇太后宠爱,哀家就动不了你吗?”太后气得握拳的手都在颤抖。 顾寒突然口气软下来,“太后娘娘,臣错了,只要你不杀这女人,臣愿意领受太后娘娘任何责罚!” 太后脸上这才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哀家知道你是个知进退的孩子,若要哀家不杀这个不守妇道的小寡妇,你只要答应哀家一件事情!” 顾寒不假思索地应道:“我答应!” 太后眼中笑意更甚,“你不问问哀家是什么事情?” 顾寒摇头,“听凭太后吩咐!” 太后看了看邵灵涓,“哀家今日便把灵涓指婚给你!” 顾寒头也不抬,“太后觉得好,臣没意见!” 邵灵涓的脸突然红了,腰身忸怩地扭了扭,又偷偷抬眼看顾寒,却发现他眼帘低垂,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的目光看到顾寒怀中抱着的韩瑜然身上,她脸色苍白,刚才被勒得闭过气去,还没有醒来。邵灵涓的脸色变得阴狠。 太后点点头,既然答应了,那哀家就暂且饶她一命。 ”她把手伸给邵灵涓,说道:”灵涓,随哀家回宫!” 邵灵涓赶紧搀扶住太后伸过来的手臂,扶她站起。她显然不情愿这事就这样结束,身子站在原地并未动弹。 太后知道她的心思,低声说道:“来日方长,顾寒这小子,性子急躁,不能逼得太紧!” 邵灵涓立即懂了太后的意思,扶着太后转身向门外走去。 太后一行人刚出院子,顾寒叫道:“顾一,快去找李神医!” “是!”窗外有人应了一声。 顾寒起身,直奔后院李神医的药房。 他把韩瑜然在药房的小榻上放好,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李神医推门走了进来。 他走到小榻前,拿起韩瑜然的一只腕子,诊了诊脉,皱了皱眉,说道:“闭气所致的晕厥,不打紧。倒是体内有毒,又用了虎狼之法解毒,这虎狼之法解毒,人会痛苦无比,极耗元气,所以导致身子极为虚弱。” 李神医取出银针,在韩瑜然头颈部连扎十几针,说道:等一会就醒来了!” 韩瑜然醒来时,一眼就看见了顾寒。想到自己这些天的经历,每次都是差点被他害死,就一肚子气。看见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恨不能伸手打上一巴掌,手才伸了一半,突然浑身一阵痉挛袭来,她立即意识到每日一痛又要发作了。 她身子不由自主地缩成了一团,肌肉传来的剧烈的疼痛感,使她控制不住自己。 她很想翻滚,撞击,仿佛唯有这样以痛制痛,才能减轻她的痛苦。 顾寒已经看出了她的异样,他的双手压住了她的身子,才使她没有在小榻上乱动,否则早就从榻上滚到了地上。 他眯了眯眼,从身旁桌上的一只药盒中取出一粒黑色药丸,塞入韩瑜然口中。 韩瑜然身子虽然痛极,但意识还清楚,她想吐出口中那颗药丸,但她喘息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却怎么也无力将那颗药丸吐出,只在口唇里打着转。 顾寒一只大手捏住她的下颌,往上一扳,她的咽喉打开,那颗药丸竟直接落入她的咽喉深处,她本能地吞咽了一下,居然把那颗药丸咽了下去。 韩瑜然心中一骇,这什么,绝代散的解药吗?自己的反抗失败了吗? 说也奇怪,随着这颗药丸被她咽下,她身上那种剧烈的痛感居然在一点点减轻。 很快,她不痛了!韩瑜然心中一阵委屈,扬手就朝顾寒脸上打去。 顾寒冷笑一声,一把打开她挥来的那只手臂。 韩瑜然气得发疯,手被他打开,她的身子猛地坐起来,直往顾寒身上扑。 顾寒倒也没避让,嘴里反而冷嘲道:“刚才还要打人,这会子就要投怀送抱了吗?” 他明知道韩瑜然不是什么投怀送抱,而是扑过来要和他扭打。只是他知道这女人根本不是自己对手,所以就任由着她发会疯。 韩瑜然的双拳像雨点一样砸落在他前胸,顾寒就故意“唉哟!唉哟!”地叫唤,身子却避也不避,任由她打。 韩瑜然边打边骂:“顾寒,我恨你!我说过我不吃绝代散的解药,我生不生孩子是我的事,凭什么要你帮我做决定?我咒你断子绝孙!……” 顾寒看她骂得越来越起劲,一把捂住她的嘴,韩瑜然顺势一口咬住他的手。 顾寒被她咬得极痛,用另一只手捏住她下巴,才迫使她松了口。再看自己的手掌,一个很深的血牙印,半个手掌都肿起来了。 顾寒生气地一把推开她,愤然出了屋门。 李神医看顾寒黑着脸出来,不由笑道:“你这又是何必呢,里面那个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还为她求药!不过,药我已经给你,你答应我的条件可不能反悔!” 顾寒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反悔的?” 门一响,李神医进来了。韩瑜然正伏在床上呜呜地哭。 李神医哼了一声,不高兴地说道:“三夫人,吃了止痛药,应该一点儿也不痛了,为什么还哭?” 韩瑜然擦了把泪,气呼呼地说:“谁要吃那该死的解药?我宁愿痛死,也不吃!” 李神医又哼一声,“自以为是!你刚吃得根本不是什么解药,是止痛药!你难道不觉得吃完了,你身上就不痛了吗?” 韩瑜然怔了一下,“不是绝代散的解药,就是止痛药,真的?” “你已经服用了药王谷解绝代散的试验方,想必一定不愿服那断子绝孙的解药。神医我又怎么会让你吃解药。这就是止痛药,桌上那一盒里装得都是,你带回去,痛的时候就吃,吃完就不痛了。这药只能止痛,至于你身上的毒能不能解,跟我可没半文钱关系。不过这药有弊端,一开始吃一颗就能止痛,以后随着服药时间增长,用药的数量也会越来越多。是药三分毒。你好自为之!” 李神医的目光扫过桌上那只装药的小木盒,“我的药都很贵,顾寒用了很精贵的东西与我换的,你不要不知好歹!”说完,李神医就不高兴地又出门去了。 韩瑜然盯着桌上的那盒药,眼中闪过一丝费解,这男人这么关心她,还怕她痛死,呸!谁知道他耍的什么花招,走一步看一步。 她拿起桌上那盒药,收入怀中。 第37章 二房都死光了 韩瑜然刚回到侯府不久,玉华院的院门就被敲响,兰嬷嬷再次搀扶着老夫人来了。 老夫人一进屋,看了看韩瑜然和侍立在一旁的青烟,说道:“瑜儿,你让下人都出去,母亲有话和你说!” 韩瑜然知道老夫人是不想让青烟听到她俩说话,于是朝着青烟点点头。青烟退出了屋子。兰嬷嬷也跟着退了出去,并关上了屋门。 屋门才一关上,老夫人就走近几步,离着韩瑜然很近才停下,低声呜咽道:“瑜儿呀,你二哥二嫂都去了!” 韩瑜然吃了一惊,二爷只比死人多口气,随时会死,死了倒也不奇怪,可二嫂怎么会死呢?二嫂可是活生生一个人呀,怎么会突然死了? 老夫人一把拉住韩瑜然的手,哭诉道:“老二家的也是命中该绝。老二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心里苦,把这怨恨都发泄到身边一个叫葱儿的丫环身上,这葱儿被打得狠了,早就对老二家的怀恨在心。昨天老二家的不知道又发哪门子邪火,把葱儿一顿好打,葱儿发了狠了,在老二家的茶里下了毒,把老二家的毒死了,她自己跳了井。这事是昨儿晚上发生的,今天一早老二院子里总不开门,后来派人砸了门进去一看,才知道出事了。那院子里三个人全死了。葱儿的尸体是被从院子里的那口井里打捞出来的。说也奇怪,你二哥居然也在当晚一起走了。这真是天意呀!” 韩瑜然记起上一世,二爷确实是在这个时候死的,但是二夫人并没有死,可这一世二夫人莫名其妙的死了,还是被自己的丫环毒死的,而毒死她的丫环也死了,这简直就是死无对证,杀人灭口。 韩瑜然目光一寒,难道二夫人的死是老夫人所为,然后栽赃给葱儿,可是这是为什么? 老夫人攥住韩瑜然的那只手更加用了些劲,接着她又说道:“瑜儿呀,母亲求你一件事。你二哥去了这件事,府里还没有人知道。你二哥与你丈夫年纪差个五六岁,两人样貌生的像,这三年多,你二哥一直躺在床上没出过门。别人也不知他长成啥样了。如今你二嫂又已去了,如果你丈夫冒充你二哥,这事绝不会有人怀疑的!” 韩瑜然顿时明白了,看来二嫂的死必定是与老夫人脱不了干系了。她想让卢迟冒充那个在床上躺了三年多的二爷卢远。 这个金蝉脱壳之计还真是用的妙呀。从此卢迟摇身一变成了卢远。反正二嫂也死了,只要侯府的人认为他是卢远,自己这个做妻子的也不出来反对或者指认,卢迟当然可以变成卢远。 不过,韩瑜然却摇了摇头,“母亲,媳妇虽答应你要救回丈夫,但是如果丈夫变成了二哥,那怎么行?” “唉,我可怜的瑜儿!”老夫人叹了口气,谆谆善诱,“迟儿犯了事,即使你救出了他,他这辈子也没办法再光明正大回侯府。你一辈子都得替他守寡。反倒是他顶替着老二回了府,表面上他是你二哥,暗地里,他仍是你丈夫,你也就是表面守个寡,事实上你和他仍是夫妻!” 韩瑜然心里冷笑,这老夫人为了自己的儿子,真是什么男盗女娼的事情都干得出来。让她丈夫冒充二爷,再让她这个三儿媳与二爷偷情。真是脑筋清奇,怪不得能培养出卢迟那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韩瑜然皱眉不语。老夫人却不住地规劝,“瑜儿呀,虽说这话听起来不好听,可是对你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呀。母亲跟你保证,绝不会让迟儿再娶正妻。名义上他是你二哥,实际上就是你丈夫。母亲也是为你好呀,这总比你守一辈子寡要好呀!” 半晌,韩瑜然点头,“母亲,我答应你!” 她答应这个荒唐的主意,是因为她正愁找不着好的办法让卢迟回到侯府。她不能让他随随便便的死,得让他和李朝瑶这一对恩爱夫妻活在她眼皮子底下,看他们到底有多恩爱! 老夫人眼睛里立刻闪出光芒来,“瑜儿呀,你可真是侯府的大恩人,你这是又救了老三一命,老三一定会更加爱重你的!日后你与老三偷偷生个自己的娃娃,你这一辈子完满的很。只是挂个寡妇的头衔,实际里的好处你一样不少!” 韩瑜然故作娇羞,“母亲,瞧你说的这都是些什么话!” 老夫人眉开眼笑,“瑜儿呀,那你赶紧去求那顾寒,让他赶紧把迟儿偷偷弄出来。你二哥,母亲就偷偷把他埋了,只给你二嫂发个丧,你看怎么样?” 韩瑜然点头,母亲,就这么办,二嫂的丧事还是要办得隆重一些,咱们侯府不亏待她。银子,儿媳马上写个条子给你,你去账房那儿支一下!” “好好好!”老夫人一连声地答应着。 老夫人得了韩瑜然的准信儿,便开始给二媳妇办丧事,而二儿子卢远的尸体则被 偷偷装在麻袋里,趁黑运出了府,找了块荒地一埋了事。 韩瑜然想到还是要去找顾寒一趟,让他把卢迟从修帝陵的苦役犯中弄出来,偷偷送进侯府。 上次去长山,为的就是同他讲把卢迟捞出来的事,后来发生了好些事情,好几次她自己差点小命没了,所以就把这事给忘了。 晚上,韩瑜然又到了顾府。顾寒看见她来,哼了一声。他的手被这凶的和野猫一样的女人差点咬下一块肉,到现在都没法自如使用。 韩瑜然一进卧室,就看见自己画的那幅苏妃的肖像图已经被顾寒悬在墙壁上了,心里先就一肚子气。 “哟,挂起来干吗,应该每天晚上抱着睡才对吗!这样子九天仙女就会入梦了,说不定天天抱着,这仙女哪一天就被抱活了,还能真人现身呢!” “真人现身?”顾寒斜睨了她一眼,“这不是现了吗?” 韩瑜然冷笑,“我这种肉体凡胎哪能跟你的九天仙女比呀……” 顾寒伸过手来,一把揽她入怀,“这你就不知道了,肉体凡胎有肉体凡胎的好处,比如说,这么一抱就抱到手了,暖乎乎的。软绵绵的,还香喷喷的。”他边说边把头凑在韩瑜然脖颈间嗅着。 韩瑜然的脖子被他呼出的热热的气息弄得痒酥酥的,便推他,顾寒挡开她那只手,在她耳边低语,“其实,你也不是什么肉体凡胎,至少也是一只九尾狐狸精!” 第38章 李代桃僵 顾寒抱着她耳鬓厮磨了一阵,韩瑜然方有空说出自己的请求。 “你把卢迟从帝陵那弄出来!” 顾寒皱眉,“为什么?前一阵子可是你给我通风报信把他抓走的:” “我改主意了,想让他回侯府!” 顾寒嘴边漾起一丝冷森森的笑意,“回侯府?他一个死了的人怎么回侯府?” “一个死了的人代替另一个死了的人回侯府!侯府的二爷卢远刚刚死!” 顾寒明白了,嘴边闪过一纟嘲讽,“想让卢迟代替卢远活着?”他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掐住韩瑜然的下巴上抬,盯视着她,“你是想一辈子都和丈夫偷情,然后再眼睁睁地让你丈夫看着你和我偷情?” 韩瑜然一把打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我可没兴趣和别人分享同一个女人。你死了这条心。我不会活着让他走出帝陵的!”顾寒把她从自己身上拎起,扔到一边的小榻上。 韩瑜然抹了抹眼睛,突然哭叽叽地说道:“我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我恨他。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他。我不甘心让他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死,我要他和他那个外室都受到报应后痛苦地死!” “这么心狠手辣,看来我还真没白白调教你!”顾寒揶揄地看着她。 韩瑜然不哭了,眼角含泪地看着顾寒,“你答应我?好不好?” 顾寒叹口气,“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他回来也不做你丈夫。我仍旧是和风流小寡妇私会,不是和有夫之妇偷情,对不对?” 天气越来越冷了,韩瑜然算算离大暴雪来临的日子还有一个月。早起,她带着青烟去了城北的韩记米行。 胡雪牛一见她们来,赶紧热情招呼。 韩记米行门口,人来车往,十分热闹。 “夫人,按你的吩咐,我又在城里买下了一处临街的铺子,一方面可以存储粮食,另一方面到时候可以直接开张卖粮。” 韩瑜然点头,“咱们所有的银子一定要在一个月内全部换成粮食。人手不够的话,你再多找些人,动作一定要快。另外,你大肆买粮这事,要避人耳目。” 她买粮是为了雪灾中救更多的人,但如果她大肆买粮的事情被发现,粮价一定会被抬高,同样的钱买到的粮食就要少很多。 上一世雪灾中,京城所有的米行把米价炒到了一个天价。 这些奸商靠不住,她只有靠自己单薄的力量。 胡雪牛连连点头,“夫人,我就是这么做的。人手的事你不用担心。你看,他们都是我的乞丐兄弟们,现在在咱们韩记干活,一个个自食其力,吃得饱穿得暖,他们个个都喊你是大善人呢!” 胡雪牛指着门口那些进进出出忙碌不停的人说道。 回到侯府,侯府正在给二夫人出殡。二夫人在府里停灵三天,匆匆出殡了。吹吹打打的出殡队伍倒也壮观。 韩瑜然心中觉得愧对二夫人。她明知她的死有冤屈,可是为了让卢迟顺利回府,这件事情她睁只眼闭只眼没去管。 来日方长,二嫂,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看着二夫人的出殡队伍渐渐消失在视线外,韩瑜然心里发誓。 回到玉华院,顾大嫂立即过来向她汇报。 “夫人,我一直盯着二房那边,二爷的尸体,管家昨晚偷偷运出去埋了。后来,他们又抬进来一个人,现在那个人就睡在二爷床上。” 韩瑜然知道是顾寒将卢迟弄出来了,她问道:“那人也象二爷一样是个活死人吗?” 顾大嫂摇摇头,“这人虽然被打得奄奄一息,身上满是伤痕,但是他会哼哼,还会动。” 卢迟被打得奄奄一息,韩瑜然突然笑了,这一定是顾寒的手笔,这男人有些时候还真是懂她的心呢! 接下来,卢迟一定会先躺床上装一阵子已死的二哥卢远,再假装突然醒过来。他本来就长得与卢远有些相像,再留些胡须穿上老成些的衣服,把自己打扮的老一些,应该能蒙混过关。 就这样过了十来天,侯府里突然传出一个惊人的好消息,二爷醒过来了! 老夫人激动地热泪盈眶,连呼“老天有眼!”并差人给各房报信。 韩瑜然接到信一阵冷笑。 “夫人,下人们都传说,二爷病了三年,倒是越病越年轻了,而且二爷这病说好就好了,这会子看上去很精神。”青烟是知道这内里实情的,她去府里打探了一番,回来说给韩瑜然听。 “大房派人去看过了,大爷和二爷抱头痛哭!”青烟继续说。 大爷当然想不到有这种操作,所以他即使觉得卢远不像卢远,大概也不会怀疑其中有诈。 “老夫人房里,表小姐也去看了二爷。两个人见面时,都很激动,眼圈儿红红的。府里人说以前知道表小姐和三爷感情好,没想到和二爷感情也很好。” 韩瑜然叹气,“唉,这是生离死别了一场再见面,能不激动吗?” 青烟会意,笑道:“是这么回事儿。据说,表小姐还把轩少爷领了去,轩少爷看见他二叔,直嚷着‘要爹爹抱’,表小姐捂住他的嘴,不让他乱喊。表小姐解释说轩少爷看过三爷的画像,叫过爹爹,看见他二叔和画像里的爹爹像,所以认错人了!” 青烟把外面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通,悄悄问道:“夫人,你会去吗?” 韩瑜然摇头,“不去!” 这男人令他恶心,她连表面上的客套也不想装。 这时的二房,其他人已不在,只剩下老夫人,李朝瑶和卢迟。 李朝瑶和卢迟跪在地上,叩谢老夫人。 “母亲,谢谢你救了儿子的命!” 李朝瑶也接着说道:“母亲的大恩大德,我们夫妻二人没齿难忘!” 老夫人摆摆手,“一家人,不说见外的话。娘有些话要嘱咐你们两个。迟儿能有今天,靠得是三儿媳。所以迟儿,你虽顶替了你二哥,但娘答应过三儿媳,你终身不能再娶正妻。明里你是二房,暗里你仍是她丈夫,你要尽丈夫的责任!” 第39章 这里不欢迎你 老夫人才说到这儿,李朝瑶就大惊失色,她不依地说道:“母亲,我和迟哥哥在外面已经拜过天地,成了亲,迟哥哥说过我才是他此生唯一的正妻,他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卢迟也满面愤色,他咬牙道:“母亲,这女人水性扬花,淫荡无耻,儿子怎能暗地里还取悦于她?不手刃她,以雪我心头之恨,已是对她最大的恩赐。儿子与她此生定然井水不犯河水,绝无往来!” 老夫人叹气,“母亲何尝不知这些,但她背后有顾寒,咱们暂时还得靠着她。哪一日顾寒倒了,她还不是任由咱们处置。现在必须让着她些。” “母亲,这贱人既然与顾寒那个恶贼相好,恶贼肯定不会同意夫君与那个贱妇之间有来往。”李朝瑶说道。 老夫人点点头,“理是这么个理。可是显见着她对迟儿是有感情的,不然又怎会同意救迟儿出来。她既然心里念着迟儿,迟儿若不与她相好,她要是生了妒忌心,在顾寒面前说些不中听的话,咱们府只怕又没有好日子过了!” 卢迟一张脸涨得通红,“母亲,儿子不愿……” 老夫人举起手中的拐杖就朝卢迟打来,“你不愿意也得愿意,你就当作是逛青楼,与妓子欢好好了,再说几句好听的话,哄得她心花怒放,这有什么难的?” 李朝瑶呜呜地捂住脸哭起来,“母亲,那迟哥哥一生不能娶正妻,我一生只能给迟哥哥做妾吗?” 卢迟心疼地抱住李朝瑶哭得颤抖的身子,颤声道:“母亲,表妹和我在外面吃了这许多苦,我怎么能忍心这样对她。” 老夫人骂道:“你们急个什么劲?就算顾寒现在喜欢她,那是看在她尚有几分姿色,女人好比鲜花,也就那么几年好看。再说了,顾寒这个恶贼色名在外,也就图个新鲜,等他对三房的没兴趣了,咱们还不是随随便便弄死她?” 两个人听老夫人这么一说,情绪才平复下来。李朝瑶又问道:“母亲,那朝瑶是先给迟哥哥做妾,日后再做他夫人吗?” “呸!”老夫人骂道:“咱大夏朝妾是不能升成夫人的。你若想成为二房正妻,那就不能做妾。等三房的死了,你再嫁给迟儿。也就几年的光景,都等不及吗?” 李朝瑶和卢迟两个人对望一眼,都不说话。 老夫人一看就明白了,两个人年轻气盛,肯定耐不住闺房寂寞。 她只能说道:“你们私下来往,不要做得太出格,遮掩着一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第二天,玉华院里,顾大嫂正在给韩瑜然说事,“夫人,那个表小姐,昨夜在二房里一直待到将近子时才离开。” 韩瑜然冷笑,“才第一天就按捺不住了呀,时间还长着呢。这样子可怎么行?” 正说话间,院门响了起来,青烟急急忙忙跑进来,说道:“夫人,那个……那个人来了!” 韩瑜然一怔,随即明白,“请进来!” 她出了里屋,在正厅坐好。卢迟一进正厅,就看到一个极其秀丽的女子坐在厅中央,眼睛直了直。 他与韩瑜然婚前没有见过面,大婚当日未及完婚,他连她的盖头都没揭,根本不知道她长啥样。不过顾寒这个好色之徒贪恋她的美色,知道她长得应该不错,可没想到真人竟是这般的好看。 不知怎地,他立即在心里将李朝瑶和韩瑜然对比了一下。这一对比,高低立判。 无论是姿太,容貌,气质,韩瑜然都把李朝瑶比了下去。 “你们都退下,我有话对你们夫人说。”卢迟对着青烟和顾大嫂说道。 韩瑜然微微点头,她们两个这才退出正厅并随手关上门。 “你救了我,我是你的丈夫,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来之前,卢迟本以为说出这一番话对自己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但迫于形势,他不得不来,也不得不说,可见到韩瑜然是这样的一个美人,再说这番话,不但容易而且心甘情愿。 韩瑜然立即从卢迟眼神的变化中窥出了他的心思,这个男人和他的那个大哥卢征一样,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上一世他与李朝瑶相亲相爱,只是因为生活条件限制,没能让他显露出人性中的丑恶罢了。 一来他在外面避祸,不敢做出格的事。二来他每月只有老夫人送去的二百两银子收入,容不得他大手大脚,肆意挥霍。简而言之,没钱他想变坏不容易。 韩瑜然淡淡一笑,“我这里不需要你常来照看。你是二房,我是三房,咱俩身份有别,不宜来往频繁,会落人口舌。” 韩瑜然的这番话与老夫人的那番话大相径庭,卢迟本是抱着可怜她,鄙视她的心态来的,没想到碰了一个钉子,对方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这马上激起了他心中的不满与愤怒。 他一把握住韩瑜然的手,厉声说道:“你明知我是你的丈夫,不要用这套说辞来唬弄我。” “唬弄你?我只怕还没那个闲功夫!我这里不需要你!懂了吗?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救你是看你可怜,怕你死在帝陵连个尸首都找不到。好歹你是我名义上的丈夫,能顺手帮个忙就帮你一把!” 韩瑜然的这番话十分刻薄,气得卢迟面色铁青。 “你,你这个……” 没等卢迟把“贱妇”两字骂出口,韩瑜然已经一巴掌甩到他脸上,她冷声喝道:“闭嘴!” 卢迟捂着被扇痛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的女人。 “这里不欢迎你,以后不要再来了!”说完这句,韩瑜然对着门外喊道:“顾大嫂,送客!” 门被“哐啷”一声推开,顾大嫂肥胖的身躯像灵巧的小燕般飞进来,“二爷,你该走了!” 卢迟离开玉华院的时候,心里充满屈辱与无尽的恨意。 该死的贱妇,你等着,我卢迟必要一雪前耻,让你不得好死!他脑中浮现出他把韩瑜然推倒肆意蹂躏的场景,这一刻在他胸中燃烧的不仅是恨,更有熊熊的妒火。 第40章 太后懿旨 几天后,安平侯府突然收到了太后懿旨,太后要带领一些官眷去狮子山拜神兽。所谓的神兽就是一只巨型的金毛大狮子。 据说太后年轻时去朝拜这只神兽时许下一个很难实现的愿望,后来这愿望果然实现了,所以太后每年都要去朝拜这只金毛大狮子。 一般人不知这朝拜神兽其中的奥秘,韩瑜然是历经两世的人当然知道。 每年被太后邀去狮子山朝拜神兽的官眷都会莫名其妙地失踪一名。被吃掉的这名女子,通常都是在家中不被待见的庶女或年青守寡的寡妇,在大宅院中没什么地位。 失踪后,消息很快被掩盖,而此女的娘家或者夫家,必会得到太后一笔极丰厚的赏赐。 韩瑜然认为,每年少掉的那一个女人,肯定不是随机的,她在被太后选上狮子山前就已经注定了被活祭给神兽的命运。 老夫人的竹安院里,老夫人却一脸喜色。卢迟和李朝瑶正待她的屋内,屋里除了兰嬷嬷,没有别的下人。屋门被紧紧关着。 卢迟问道:“母亲,太后怎会选那贱妇去狮子山祭拜神兽?她凭什么得太后的垂青?” 李朝瑶嫉妒地说:“母亲,你能不能让瑶儿代替那女人前去呀,据说那神兽十分灵验,许下愿来都能实现。” 老夫人满脸的笑意,掩都掩不住,“你们俩个知道什么?别人去也许是好事,她去一定是坏事!” 卢迟和李朝瑶都一脸好奇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说道:“那神兽怎么能随随便便实现你的愿望?当年太后许下宏愿,要让她的儿子坐上皇位,她许诺每年给神兽活祭一个年青漂亮的官家女子。太后每年大动干戈地带大批官眷上山,这其中有一名女子是必须献给神兽做祭品的。” “啊?”卢迟和李朝瑶两人都吓了一跳。 卢迟问道:“那母亲怎么确定,这次被当作祭品的女人就是那贱妇?” “这么多年了,每年失踪的女子不是不受宠的庶女,就是官宦家的年青寡妇。太后怎会突然让她去狮子山朝拜神兽,一定不会是随意的选择。”老夫人很自信地说道。 “母亲,这样机密的事情,你怎会知道?”卢迟又问。 “当年你父亲的一位知交密友在狮子山当差,一次酒后不小心说漏了嘴,被你父亲知道的。” 老夫人说到这里,笑意越来越浓,如果韩瑜然被当作祭品给神兽吃掉了,太后要么给侯府一笔极为丰厚的赏赐,要么给她的儿子加官晋爵,无论哪一样,都能立刻改变侯府如今的窘境。 玉华院中,韩瑜然也在凝眉沉思。她不能坐以待毙,太后那天在顾寒府中就想杀了她,这一次,带她上狮子山,她肯定是太后选中的神兽祭品。 她得去找顾寒,祸端是由他而起,他得保护自己。 她和青烟到了顾府,得知顾寒这几天根本不在京城,管家说他出京执行任务,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 韩瑜然几乎要傻眼了。怔了怔,她想到了秀秀。 “去剪刀胡同!”韩瑜然吩咐车夫。 最近,她常来剪刀胡同,秀秀会根据她服药后的脉象,再精调药方。 小医馆的门已经关上了。青烟过去拍了拍门,秀秀打开一扇门板,伸出头来一看,立即笑道:“怎么是你们,快些进来。” 两个人跟随着秀秀进了她的屋子。韩瑜然和青烟才坐下,秀秀就说,“你们两个怎么愁眉苦脸的,又遇上什么难事了?” 韩瑜然想了想,说道:“我想要一些毒药,能够毒老虎,狮子这样的大型动物。” 秀秀奇怪,“你要上山打猎不成?” 韩瑜然不能细说,敷衍地点点头,“差不多,反正要上一趟山,山上这些动物太多,拿些药粉放在身边备用总没错。” 秀秀眨眨眼睛,没有多问,站起身来,从一格一格的药柜里开始往外拿药材。 屋子里响了很久的“咚咚咚咚”地捣药声。最后,秀秀将一包药粉递给韩瑜然。“这些你拿去用!” 青烟随口问了一句,“效果怎么样?” 秀秀笑了,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我也没用过呀,这本药书上说,这药可以让那些动物们变得迟钝。我是按方子配的。不过这仍旧是个试验方!” 青烟又开始着急,她想起那天韩瑜然吃了秀秀的药,结果痛得满地打滚,心中又开始怀疑,“那你不试试,万一没用怎么办?这可不是说着玩的,人命关天的事情呢?” 秀秀苦恼地皱着脸,“我到哪里去试呀,我又看不到什么豺狼虎豹?” “你太爷爷呢?”青烟问。 “太爷爷这几天出去云游了,暂时不在家。” 屋里陷入一刻的死寂。最后韩瑜然拍拍秀秀的肩膀,“行,姐的小命就再次交给你了,如果还能活着回来,一定告诉你这药方的效果是什么!” 离开小医馆,青烟不甘心地说道:“夫人,咱们再找家医馆,重新配些药?” 韩瑜然摇头,“京城的医馆都是看病的,只有剪刀胡同这家是毒医,可以解毒配毒。再说,咱们配毒药这事只能偷偷进行,四处张扬,很可能被人发现!” 两个人回了府,等待着第二天的狮子山朝拜之旅。 翌日清晨,宫里早早就派来了车驾,韩瑜然和青烟上了车。 马车嗒嗒,朝着城外的集中地点而去。 队伍很庞杂,人数众多,旌旗飞扬。除了保卫的兵士外,全都是女人。 韩瑜然知道,人数多是为了掩盖活祭的真相。那么多人,只少一个人,大家都会认为是山高路陡,或者其他种种原因造成的失踪,根本没人想到太后会用人活祭金毛大狮子。 人多,队伍走得就慢。狮子山离京城也就几十里地,可走了快一天才到。 晚上队伍终于到达狮子山宿营地。 入夜,韩瑜然和衣而卧,她不敢睡着。 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听到帐篷外有动静,她霍地翻身坐起。 就在这时,帐篷门被掀开,一阵冷风灌入。 两条黑影旋风般冲进来,一人一个,用一大块破布塞住她和青烟的嘴。她俩被麻利地装进了两条麻袋中。袋口一扎,她俩被两条黑影扛在肩上,奔了出去。 第41章 被扔进狮子谷 两人扛着麻袋迅速溜出了宿营地,窜进了浓密的树林中。 不一会,他们在树林的另一端出现。树林外不远,便是一处陡峭的斜坡。 两人麻利地解开袋口,将袋中的韩瑜然和青烟倒出来,然后顺势一推,将她俩推到斜坡上。 韩瑜然和青烟都清醒着,一旦从袋中脱困,就想逃跑。 可身子刚一动弹,两人便不由自主地向下滑。 原来这斜坡不但如镜面般光滑,而且坡度很陡。两个人没有着力点,根本止不住下落之势,直溜溜地向坡下滑去。滑了好一阵子,两个人才滑到谷底。 这时是黑夜,谷底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 鼻子里却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腥臭气息,耳边隐隐约约传来野兽的嘶吼。 两个人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停了半晌,青烟小声地问韩瑜然,“夫人,这是什么地方?” 韩瑜然想了想,上一世,顾寒跟她说起过狮子山里有个大峡谷,所有的狮子都被豢养在大峡谷中。 大峡谷两边的山坡被人为的打磨的很平滑,平时若有活牲畜,如活猪,活羊之类的喂给狮子吃,便将活猪活羊置于斜坡上,让它们滑入骨底。被狮子们抢食。 斜坡坡顶距坡底有十来丈高,坡壁又极其光滑,坡底的狮子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攀上坡顶。 自己和青烟必是如猪羊般从坡顶被推入了坡底。 “这里是狮子谷!” “狮子谷是什么地方?” “就是专门养狮子的地方!”韩瑜然声音冷静,青烟已吓得瑟瑟发抖。 听到身后的狮吼声似乎越来越近,韩瑜然拉着青烟摸黑往前走。可是没走几步,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韩瑜然摔了一跤,手一下子抓到一根长长的细细的东西,两头突起, 她用手摸了摸,再摸了摸。 青烟的脚碰到一个圆形似球的东西,不重,脚不小心踢到它,它就骨碌碌滚了几滚。青烟好奇地拿起那个圆形物体,手却摸到上面有很多个洞。她摸了摸,再摸了摸。 突然,她醒悟似地一声大叫,将那东西扔出去老远。 “呜呜呜!”青烟小声地哭起来,不停地搓着手,“夫人,那是……是死人头!” 韩瑜然“哦”了一声,也突然明白自己手中这根细长的东西是什么了,是一根死人骨头。她也吓得赶紧扔了出去。 狮子的吼声不断从她们附近传来。黑暗中,四面八方都是。 随着狮吼声,野兽迅速奔跑的声音也震耳欲聋地响起。 这时山谷间突然飞起许多绿荧荧地火焰,霎时照亮了黑乎乎的狮子谷。 两人惊恐地发现,她们的前方,密密麻麻地铺着无数的骨头。有人的,还有各种动物的。 那一缕一缕绿荧荧地鬼火,正从这成堆的森森白骨中慢慢地飞出来。 韩瑜然和青烟都觉得浑身发冷。 就在这时,她俩的前后左右,出现了十来只狮子的身影。 它们怒吼着,满眼凶光,张着血盆大口,朝着她俩包围过来。 狮群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韩瑜然和青烟两人脊背相依,这种时候慌乱只会死得更早。只有沉着冷静。 韩瑜然将一袋药粉递给青烟,又摸出随身携带的两把匕首,交给青烟一把。 她低声嘱咐,“不要怕,狮子朝我们扑过来时,撒出药粉,伺机刺它的要害!” 话音刚落,两头身型硕大的狮子已经飞身扑下两个羸弱的女子,两人迅速撒出药粉,举起手中的匕首。 药粉迅速笼罩住两只狮子的口鼻,那两只狮子居然身子晃了晃,从半空中跌落到地面。 不等它们爬起再扑过来,又有两只狮子向韩瑜然和青烟发起进攻。 说时迟那时快,十几道凌厉的箭风直扑那两只狮子。 强大的力道使利箭穿透狮子皮肉时发出“噗噗”的声响。 两头扑到半空中的狮子被利箭射中,巨大的身体立即像两块石头从空中遽然坠落,发出“砰砰”的巨响,震起一片灰尘。 谷中瞬间弥漫起血腥味,这血腥味使得狮群开始骚动,狮子们前仆后继地朝着韩瑜然和青烟的方向奔来。 几十条人影突然从光滑的坡壁上滑下,滑下的同时,无数只利箭向四面八方奔袭而来的狮群猛烈射去。 两条黑影窜至韩瑜然和青烟跟前,不由分说地将两个女人扛在肩头。 身子飞速纵跃,三两步已到了斜坡前,只见斜坡上锤下几十条绳子。 两个人各拉住一条,身形直往坡顶窜去。不一会,就已到了坡顶。 两个黑影将韩瑜然和青烟放在地面,韩瑜然这才看清,扛他的是顾寒,扛青烟的则是顾一。 青烟已经吓得哭出了声,韩瑜然想起刚才那副凶险的情形,生死都只在一瞬间,也不由得开始抹眼泪。 顾寒嗤笑了一声,“我比狮子还可怕吗?刚才都没哭,现在哭!” 他指了指前方一条路对韩瑜然说道:“顺那条路下去,就可以到宿营地,你们两个自己去。我这边还要下去!” 话才说完,他和顾一两个身形再起,又纵下了斜坡。 韩瑜然擦干泪,拉起青烟往宿营地走去。突然间,她胆子就大了,这狗男人在呢,他一定会保护她,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两个人顺利到达宿营地,找到了自己的帐篷,爬进去睡觉,又累又乏,加上一番惊吓,两个人反而睡得很熟。 天亮起来,她和青烟去领早餐吃。碰到了邵灵涓。那女人看到她时吃了一惊,但随后眼睛里充满了厌恶。 韩瑜然冲她挑衅地笑笑,自己这次能来狮子山,一定是这个女人的手笔,而昨晚的事,肯定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邵灵涓受太后宠爱,所以她不住帐篷,有自己单独的小院。 她一返回自己的小院,就指着院中值守的一位侍从骂道:“那两个女人怎么还活着,昨晚不是来汇报说已经扔下狮子谷了吗?” 侍从非常惊讶,“她们没死?可昨晚确实是将她们扔下狮子谷了,扔下后,我们料想她们肯定活不了了,就反回了,没想到她们居然能活着回来。可就算她们没被狮子咬死,又是怎么爬上这十来丈高的光滑石壁的呢?” “你问我我问谁?”邵灵涓骂道:“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今天转山拜金毛大狮子时,不要再失手了!” 吃过早饭后,转山拜金毛大狮子的活动就开始了。 狮子山由南北两座狭长的山峰组成,在两片狭长山峰之间的峡谷,便是狮子谷。 两座山峰的最高处用栈桥连接。她们的宿营地在南峰,今天她们将从南峰经栈桥到达北峰再返回南峰。 栈桥上可以俯瞰整个狮子谷,所以拜神兽金毛大狮子的香坛就设在栈桥上。 每位官眷手中都发了三支香,每人经过栈桥时,需在香炉中点燃三支香,对着香坛鞠三个躬,然后把手中的三支香插入香炉。 韩瑜然和青烟排在女眷队伍的中间。 第42章 金毛神兽出现 栈桥悬于高高的两座山峰之间,栈桥下是赫赫有名的狮子谷。从栈桥往下望,能够看见峡谷里成群结队的威武雄壮的狮子。 狮子虽凶猛,会吃人,可是隔着老远看,却没人害怕它。 一位位官眷点燃了手中的香,朝着栈桥下的狮子谷拜了三拜,然后再把手中的香插入香炉。 与其说她们虔诚,不如说好奇更多一点。 那些胆大的女子,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栈桥下看。 当然胆小的连眼睛都不敢睁开,要婢女扶着去上香。 轮到韩瑜然往香炉里点香祭拜的时刻,金毛大狮子神兽出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金毛神兽的身上。 “哎呀,神兽好威武,身体有一座小山那么大!” “那毛色金黄金黄的,比金元宝还要晃眼!” …… 韩瑜然觉得一股巨大的推力来自自己的后方,有人正掀起她的身子,要将她从栈桥抛入狮子谷。 …… “啊!啊!”只听见两声惨呼,两条人影如翻飞的风筝从栈桥上飞落而下,直直地坠入到狮子谷中去。 上百个女眷亲眼目睹这惊人的一幕,全都吓呆了。一声声惊叫从一张张口中发出。 一声接一声,好半天也停不下来。 更惊悚的一幕接着发生。那坠入狮子谷中的两人刚落地,立即有四五只狮子一扑而上,两个人转瞬之间就被瓜分完毕。 四只穷凶极恶的狮子血盆大口一张一合,嚼得十分有劲,嘴里刚才还啃咬着大半片尸体,眨眼功夫那片尸体就整个地被吞入口中。 不一会,两个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就变成了一段又一段白骨从狮嘴中被吐出来。 当两颗脑袋变成两颗骷髅头被吐出来时,当场有女眷惊叫着昏倒了过去。 邵灵涓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非常满意,韩瑜然这女人终于化成了一堆白骨,她的嘴角漾出一个阴狠而满足的笑容。 栈桥上,韩瑜然朝着顾大嫂悄悄伸出一个大拇指,夸她干得漂亮。 当有人在她身后推她时,人群中的顾大嫂立即出手,将那两个试图推她的人推下了栈桥。 当时所有人都在看着金毛大神兽,又人多拥挤,顾大嫂出手如闪电,根本没有人看清这两个人是被谁推下栈桥的。 韩瑜然猜想到狮子山一行,肯定有猫腻,所以让顾大嫂偷偷进山,暗中保护。 顾大嫂今天一大早才赶到狮子山。到了之后,她便混入了转山拜神兽的队伍之中,一直紧跟在韩瑜然身后。 出了这一事故,女眷们个个吓得半死,谁也不敢再上前敬香。后面的祭拜活动草草收场。邵灵涓亲眼目睹两个女人摔下栈桥,被狮子分吃,以为是韩瑜然和她的婢女。开心极了。 正笑得满脸得意时,早上那名侍从忽然快步奔了过来,站到她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并用手指了指韩瑜然所在的方向。 邵灵涓陪太后站在稍高一点的高台上,能够居高临下的俯看众女眷。 她随着侍从所指的方向看去,再一次看到了韩瑜然美丽灵动的身形。 “刚才掉下栈桥被狮子吃掉的是咱们的人?”她咬牙问道。 侍从垂头丧气地答道:“是的!” “怎么可能?谁在帮她?”邵灵涓双目猩红,气得要滴血了。 “当时栈桥上人多,遮挡了视线,没看清是何人动手,但肯定不是她自己,也不是她身边那个叫青烟的丫头。当时她们两个都在敬香!” “蠢货!无能!”邵灵涓压抑着怒气骂道,并狠狠给了侍从一个响亮的耳光。 高台上的太后脸色阴沉的可怕。韩瑜然没死,却把她的祭拜典礼搅得一塌糊涂。 看来,日后她更不能轻易放过她了。 转山途中,韩瑜然看见一条清澈的山溪,在一处较为平坦的山坡上形成了一条清可见底的山涧。 涧水里的水清凉甘甜,里面还有许多比手掌大些的游鱼。 天刚擦黑,主仆三人就来到了这处山涧。顾大嫂是打猎能手,她要捕些小动物用火烤了来吃。 靠近水源,比较容易清洗食物。 顾大嫂拿出随身携带的弹弓,在地上捡了几个小石子,朝着树林中的野鸡,野兔随手一射,立即就有野鸡和野兔中弹,倒地不动了。 顾大嫂射了几次,抓了两只鸡和一只兔子,拿出匕首给野鸡和野兔开膛破肚,在涧水里清洗。 韩瑜然和青烟则到林子里捡来枯枝垒成一个篝火堆。 用火折子将篝火堆点燃,野鸡和野兔穿到粗木棍上,开始烤制。 三个人是有备而来,所以带来了盐和各种调料。 不一会,红红的篝火把野鸡和野兔烤得滋滋冒油。 顾大嫂熟练地在野鸡和野兔身上撒上盐和调料,原本就香得诱人的味道,愈加异香扑鼻。 取下熟的食物,顾大嫂用匕首分成几份,三个人正准备开吃,突然树林里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好香呀,能不能让老婆子也吃一些?” 随着话声,出来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太婆。 三个人都吃了一惊,抬眼看向老太婆。老太婆虽然衣着朴素,但气度不凡,绝不像个乡野村妇。 韩瑜然猜想可能是这次同来朝拜金毛神兽的哪位官家的老妇人,便笑着招呼道:“老人家,快坐到这边来!” 她站起身,将自己坐着的那一方平整的石块让与老妇人,自己重新搬了块石头过来,坐在篝火边。 顾大嫂重新分盘,将三人份分成了四人份。 老妇人也不客气,接过自己那一份就吃了起来。 韩瑜然见她十分喜欢这野味,但到底年纪有些大,牙口不好,嚼起来十分费力。 示意顾大嫂用匕首片出一个长方形的大木片,到山涧边洗干净了双手和木片,拿出匕首帮老妇剔出肉里的骨头,在木片上用匕首将去骨的肉切碎成小肉块,方便她咀嚼。 这样一来,老妇吃起来惬意多了,她满是皱纹的脸上也乐开了花。 老妇人吃饱了,起身要走。 韩瑜然问老妇人宿在哪里,要不要她们送她一程。老妇人说就住在小树林那边。 顾大嫂收拾篝火堆,青烟和韩瑜然便搀扶着老妇人往小树林处走。 山涧周围地面潮湿,雨老人家容易摔倒。三个人走得很慢。 突然,路边一棵树的枝叶里窜出一条蛇来,那蛇满身漆黑,身有银色的花纹,它速度极快地扑向走在三人正中的老妇人。眼看就要窜入老妇人的颈窝。 青烟怕蛇,立马吓得腿都软了。韩瑜然急切之间,连忙用自己的手臂去挡,那蛇顺势就咬住了她的手臂,一种锐利的痛感立即从小臂处传来,她顿感眼前一黑,身子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顾大嫂这时已经飞奔过来,一把捏住蛇头,生生把它掐死了。她一看倒在地上的韩瑜然,大叫道:“不好,这蛇是银环蛇,极毒,夫人中毒了!” 第43章 老太婆是太皇太后 韩瑜然支撑着坐起,抽出身上的匕首,迅速在衣襟上割出一块长布条。 青烟已经爬了起来,惊叫着,“夫人,你没事?” 韩瑜然很冷静,她把布条递给青烟,“快,把我这处手臂扎起来。” 青烟撸起韩瑜然受伤手臂的衣袖,被蛇咬伤处已经青黑一片。 她赶紧在伤口附近把衣带扎好。 老妇人也吓得不轻,顾大嫂已经把她领到远一些的地方,生怕草丛里再窜出蛇来。 “扶我到水边。”韩瑜然吩咐。 青烟立即会意地扶着她下到水涧边,用清水为她冲洗伤口。 韩瑜然又用唇用力吮吸了几口,吐出几口黑血,继续冲洗。好半晌,看见流出来的血由黑色转为红色,才停止了冲洗。 青烟扶着韩瑜然到先前烧烤处坐下,老妇人过来关切地看她,“姑娘,你的伤没事?” 伤口处此刻依旧在流着血,周围青紫发黑,肿得老高,看上去十分吓人。 顾大嫂正在草丛里寻找草药,她常年打猎,从小生长在山林中,认得一些急救用的草药。 韩瑜然吃力地笑笑,“没事的!” 其实现在她很不舒服。她本来中了绝代散,又用试验方在解毒,身体伤了元气,何况这银环蛇极毒,她现在只是勉力支撑着。 老妇人叹口气,“多亏了你,要不是你那一挡,被蛇咬的就是我老婆子了。” 老妇人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如果是被毒蛇咬在脖子上,只怕她此刻已经一命呜呼了。 顾大嫂采到了药草,在涧水里洗过,用石块砸烂,敷在韩瑜然的伤口,又用匕首从衣服上割下一块布,将伤口与药泥包扎住。 可银环蛇的毒性实在太大,不一会,韩瑜然就觉得头脑发昏,全身炙热,眼睛渐渐地模糊,然后彻底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韩瑜然隐约听见耳边有人在叫她,她睁不动眼睛,一只手动了动,想伸手去抓什么。 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掌突然握住她伸出去的手,热力从那大掌的掌心中源源不断灌入她的掌心。 那股热力循着手掌,窜到小臂,再到大臂,及至四肢百骸。 她立即觉得浑身有劲了起来。她猛地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了顾寒的脸。 她再去看自己的手,正是被她粗厉的大手握着。 见她醒来,顾寒嘴角泛起一个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死,还准备缠着我。不然这银环蛇多毒呀,七步毙命。刚刚以为你死了,还想着是把你葬卢家呢还是我顾家。毕竟葬在卢家,估计他们会连夜把你的尸体挖出来扔乱葬岗喂狗……” 韩瑜然一听,气得浑身颤抖,抽出那只被他握住的手就去打他的脸。 谁知顾寒毫不费力地捉住她的手,往自己脸夹上一贴,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又握着这只手轻打自己的脸,挑挑眉,“让你打,行了!” 韩瑜然背过脸去,不想理他。 这时青烟过来了,低声喊了一句:“夫人!” 韩瑜然转过脸来,问道:顾大嫂和那老妇人呢?” 青烟看了一眼顾寒,没说话。 顾寒用手指弹了弹她的脑门,“什么老妇人,那是太皇太后!” “啊?”韩瑜然愣得一张嘴都合不拢了。 这时,门口处传来脚步声,韩瑜然转睛一看,竟是老妇人,哦不,是太皇太后进来了。 她想坐起身子,从榻上下来,给太皇太后行礼,太皇太后忙摆手道,“丫头,你刚醒过来,这礼就免了。再说,你还是哀家的救命恩人,哀家更不能受这礼了!” 韩瑜然之前不知道她是太皇太后时,就觉得她身上有一种不同于凡人的尊贵之气,这会子知道了她是太皇太后,又蓦地觉得她身上还有着一股子威严之气。 顾寒对韩瑜然说道:“你救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也救了你。你那个银环蛇毒不同于一般蛇毒,中毒之后不死也会成为废人。太皇太后给你服了一颗解毒丹,是绝世珍品,你才得以不死。” “臣妇谢过太皇太后!”韩瑜然还是努力撑起身子,没下榻,在榻上给太皇太后行了个礼。 “好啦!是你救哀家在先。否则那银环蛇咬了哀家的脖子,就算哀家有这珍贵的解毒丹,也没命用了!”太皇太后慈爱地笑着,“不过,本来哀家不想来这狮子山朝拜的,只是顾寒这小子进宫求哀家,哀家才进了山。那天晚上你被扔下狮子谷,是顾寒带着哀家的护卫救了你,所以哀家也算不欠你的情了!” 韩瑜然听明白了,原来太皇太后之所以进狮子山是因为顾寒求她的,顾寒为什么要求她进山?她不由拿眼瞟了瞟身边的男人。 顾寒勾唇一笑,低声说道:“怕你被狮子吃了。那天就算我不出现,太皇太后的侍卫们也会救下你的。” 韩瑜然又赶紧行礼,“谢太皇太后庇护!” 太皇太后摇头,“哀家不想庇护任何人,只是这臭小子像只癞蛤蟆一样赖在哀家宫中,不答应他就不走。” 韩瑜然知道顾寒的身世有点莫测,从小是跟在太皇太后身边长大的。没想到太皇太后这么溺爱他,而且太皇太后肯定是知道自己身份的,自己一个寡妇和顾寒之间不清不白,太皇太后居然不以为意,看来早就对顾寒强抢民女,好色之徒的行径见怪不怪了。 太皇太后走后,韩瑜然问顾寒,“你怎么会事先进宫求太皇太后,难道预知到太后会要我进狮子山?” 顾寒斜睨她一眼,“不记得那天在我府里差点被太后勒死了?我想到今年太后进狮子山拜祭的日子又要到了,而每年的拜祭必有女子失踪,名为失踪,实际是活祭。太后既然要你死,且又让皇上把我支出京城,我只能进宫求太皇太后了。” “哟,看来你还挺舍不得我死的!”韩瑜然揶揄道。 “唉,你这人就这点不好,太自作多情了。”顾寒一边说一边不屑地摇头,“我府里二十几个呢,死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个也不多。但你只能为你自己死。如果太后将你扔下狮子谷被狮子吃了,那就是为我死的,我顾寒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让一个女人为我死呢?这不是打我脸吗?”顾寒说得煞有介事。 韩瑜然一听,挺有道理,刚刚心中生出一点点期待,觉得这男人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与众不同,这会儿一下子烟消云散,心中暗骂自己,上辈子还没受够他的苦吗?这辈子还痴心妄想? 第44章 被迫分离的鸳鸯 韩瑜然安然从狮子山回到侯府,立即有消息传到老夫人院子和二房去了。 卢迟一听到这消息,面色就垮了下来,匆匆来到老夫人的竹安院。 进了里屋,掩上门,他就说道:“母亲,那贱妇怎么没死,反而好端端地回来了!” 老夫人也是一脸不快,她长叹一口气,“算她命大。听说今年朝拜金毛神兽的时候出了点事,有两个女子从峡谷之间的栈桥上摔下山谷了,据说当场就被狮子分吃。应该是出了这样的大事,所以太后没来得及对她动手,唉,真是便宜她了!” “母亲,留着这贱妇在府内,始终是儿子的一块心病。她拿捏着儿子这么大一个把柄,随时能置儿子于死地,儿子终日为此不安!”卢迟在屋中踱来踱去。 他一想到那天去玉华院的情形就觉得受辱无比。他原是抱着可怜她的心态去的,以为她见到自己去,必定会喜极而泣,感恩戴德,没想到竟然被这贱妇好一番羞辱。 那天他回到自己院子后,发现此事实在不妙,这贱妇既与他不是一条心,而且还十分恨他,那她能帮他就能毁他,难不成自己为了活着,还要天天像只哈巴狗一样仰她的鼻息而活? 听到这话,老夫人也皱了皱眉,儿子的话是很有道理的。当时儿子身处险地,命在旦夕,自己无奈之下跑去求韩瑜然,这就相当于把侯府最致命的一个把柄交在她手里,若她与迟儿暗地里夫妻和睦倒也罢了,可是迟儿说了那天他去玉华院的情形后,老夫人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儿啊,不管怎样,这事只能从长计议。一时半会,动她不得。不过母亲心里有数的。”老夫人阴险一笑,“厨房里新换了一个厨娘,她是兰嬷嬷的弟媳。以后呀玉华院的饭食就由她负责。” 卢迟懂了,母亲在这贱妇饭食中加的必定是一种慢性毒药,让人中了毒而不自知。 卢迟点点头,“好,母亲,那儿子走了!” 卢迟走到院子里,没有直接出去,而是进了西厢房,李朝瑶住在那里。 一进李朝瑶的屋子,李朝瑶正逗着轩哥儿在玩。 两个人一见卢迟进来,都很开心。 轩哥儿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抱住卢迟的腿,撒娇地叫道:“爹爹抱!” 卢迟严厉地说道:“轩哥儿,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以后要叫二叔,不能叫爹爹。” 轩哥儿看见往日温和的爹爹这么凶,一下子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李朝瑶忙抱住轩哥儿哄道:“轩哥儿不哭,以后记得叫二叔,二叔就不会骂你了。” 轩哥儿抬起头,委屈地叫了一声,“二叔!” 卢迟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又指着李朝瑶问道:“你叫她什么?” 轩哥儿立即答道:“娘……” 轩哥儿的话还没说完,见爹爹脸色阴沉下来,赶紧改口,“轩哥儿说错了,是表姨姨。” “嗯,轩哥儿真乖!”卢迟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柔声说道:“轩哥儿去外面玩会,二叔和表姨姨有话说。” 轩哥儿只好怏怏地从李朝瑶身上下来,出了门。 卢迟把门关上。 门刚关上,李朝瑶就扑进他的怀里,娇声喊道:“迟哥哥,瑶儿好想你!” 卢迟紧紧抱住李朝瑶,两个人嘴巴贴到了一起,吻得啧啧有声。 半晌,两人停下来,李朝瑶娇喘吁吁地偎在卢迟怀里,说道:“迟哥哥,咱们俩是正经夫妻,如今见个面,却要偷偷摸摸,瑶儿简直受不了了!” 卢迟抚摸着她的小脸,柔声安慰,“这都是权宜之计,也是为了你好。本朝有规矩,做了妾是不能提成正妻的。现在二房虽然无正妻,可是那贱妇在,肯定容不得我娶你为正妻,我又不忍心纳你为妾。只能让你受委屈了。” 李朝瑶还想和卢迟说话,忽然听见敲门声,只听见兰嬷嬷在外面喊道:“远少爷,老夫人叫你呢!” 卢迟只好松开李朝瑶,低声说了一句,“我走了!” 两个人心里都知道,老夫人这是避人耳目。侯府人多口杂,如果他们两人不注意言行,立马关于他俩的流言就能传得人尽皆知,流言一旦传到韩瑜然耳中,这贱妇心中不快,不知会闹出什么样的幺蛾子! 上一次李朝瑶偷偷在在二房直到子时才回,老夫人为此狠狠地责骂了她一番,并且禁止她再去二房。 卢迟和李朝瑶虽然知道老夫人是为他俩好,可是他俩是恩爱夫妻,以前住在长山时两人如胶似漆,如今好几天才能见上一面,且见到了还碰也碰不得,真是万分煎熬。 李朝瑶恨恨地骂一句,“都是这该死的贱妇害我和迟哥哥分离!” 卢迟开了门,出了李朝瑶的屋子,兰嬷嬷低声提醒道:“二少爷,老夫人让老奴提醒你,一定要克制!” 玉华院里,韩瑜然只觉得耳根子一阵阵发热,知道自己肯定又被什么人惦记了。反正能惦记她的,估计都不是什么好人。 青烟进来汇报,“夫人,刚才我去老夫人院子附近,就听见那边的小丫环说,今个儿二爷进了表小姐的屋子,两个人不知道在里面说什么悄悄话,把门都关上了,还是兰嬷嬷前去敲门才开的。” 青烟说这话时一脸气愤,可韩瑜然脸上却显出一丝笑意。 她叹口气,“这恩爱夫妻被拆开了,可不难受死了,想方设法也要在一块儿多待会儿!” 青烟诧异地瞪着韩瑜然,“夫人,你一点儿都不介意吗,这可是你的夫君呀?” “呸!他不配!”韩瑜然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她忽而神秘地一笑,“青烟,你去人伢子那里看看,给我挑一个模样俏丽的,举止轻佻点的,最好能再伶俐点。记住,多给些钱没事,可一定要符合这几个要求,知道吗?” “噢!”青烟迷糊地点点头,不知道夫人为何挑丫头要挑个轻佻的? 不过她没问,转身出门找人伢子去了。 第45章 俏丽的通房丫头 新买来的婢女春花果然长得十分俏丽,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主。韩瑜然吩咐青烟,拿了自己几身九成新的衣裳赏给她,让她今后换着穿。 青烟带春花去梳洗了一番,换了韩瑜然赏得一身衣服出来,又梳好了发髻,抹上了胭脂水粉。韩瑜然顿觉眼前一亮。 除了举手投足间还有些小家子气,这模样儿真是挺可人的,比起大爷房里的那个红叶有过之而无不及。比起李朝瑶来,更是绰绰有余。 青烟搬来一面穿衣铜镜放在厅中,让春花看自己现在的模样儿。春花一照镜子,自己也惊得捂住了嘴巴。 韩瑜然笑着招呼她,“春花,你这小模样儿,让你做个打杂的丫环实在是委屈你了。正好咱府里有位二爷,刚死了正妻,也没有妾室,如果你愿意,我倒是可以到老夫人面前替你说合说合!” 青烟连忙在一边搭腔,“刚才带你来府,经过二房,你看见那株白梅树下站着的一位男子了吗?他就是我们府里的二爷!” 青烟明知春花是看到的,此刻帮故意提醒她。 “啊!”春花惊叹一声,脸“唰”一下就红了,说话竟有些结结巴巴起来,“那…………那一位俊雅不凡……的公子……就是二爷?” 青烟点点头,“对,就是二爷!” 春花一双骨碌碌的眼珠子转得更快了,她赶紧“扑通”一声朝着韩瑜然跪下,“奴婢感谢夫人的大恩大德,奴婢愿意做二爷的妾!” 她一个乡下丫头,被卖进这大宅院里来,看到这层层叠叠的房屋,满园的美景,屋中精致奢华的装饰摆件,还有这许多衣着打扮考究的人,已经觉得幸福极了。 没想到还可以成为那神仙一样男子的身边人,别说是小妾了,就是通房她也愿意呀! 韩瑜然带了春花去到老夫人的竹安院。老夫人看见韩瑜然带了个标致的人进来,盯着看了一会。 韩瑜然笑着问,“母亲,这丫头怎么样?” 老夫人拧了拧眉,“你带她来我面前,怕是有什么缘故?” 韩瑜然点头,“母亲真是火眼金睛。” 说完,她朝着春花挥挥手,“你先出去,我有话和母亲说。” 春花连忙起身出了屋子并随手带上门。 韩瑜然这才说道:“母亲,二爷房里如今没有正妻,可连个妾也没有实在不像话。我看这春花生得标致,人也机灵,不如就给二爷抬了姨娘!” 老夫人半天不说话,因为她没办法拒绝。她不得不承认,韩瑜然说得有道理。 正常情况下,二爷死了夫人,是应当为他续弦的,可韩瑜然肯定不会同意卢迟续弦,那就是二房一直不会有夫人。可是没有夫人,还能说是二爷重情重义心怀亡妻,不肯续弦,可如果连个妾都没有,那就不像话了。 “这事我得问问他。”老夫人有些迟疑,如果真给迟儿纳个妾,李朝瑶是第一个不愿意的,这事他得先和儿子商量商量再说。 “母亲,如果二爷不同意,就先让春花去服侍他,就算是不做妾,二爷房里也得有人服侍,做个通房丫头也行。” 老夫人一听这话不错,连连颔首,“那就让这丫头去二房服侍,既是做通房,也用不着跟二爷说了。如果二爷看上她,就收她做通房,看不上就贴身伺候也行。” 韩瑜然心中冷笑,你是太高看你那儿子了,摆着个这么个标致人儿在面前,他会不碰?等着瞧! 韩瑜然带着春花回玉华院的路上,春花悄悄说道:“夫人,我看老夫人屋子里的那个表小姐有些不对劲儿,自打你进了老夫人的院子,我看她就一个劲儿盯着你看。我出门那会子,她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想偷听你和老夫人说话,见我出来,她才走远。刚才你从老夫人房里出来,她又那么死死盯着你,那眼神……”春花眨巴了一下眼睛,继续说:“好像很恨你似地!” 韩瑜然突然轻笑了两声,这春花果然是个机灵的主儿,不仅眼光精准,还颇有心计。 她笑笑说:“表小姐她一直想做二爷的夫人,可是老夫人不同意。她以为侯府是我当家,老夫人听我的话,所以恨我。她做不成二爷的夫人,就不许别的女人接近二爷。日后你要做了二爷的妾,第一个要防的就是她!” 春花点头,“夫人,奴婢晓得了。” “嗯!”韩瑜然又说:“抬你做妾的事,我已经给老夫人说了,老夫人让你先去二爷房中做通房。服侍的好,迟早抬成妾。” 春花脑中又浮想起白梅树下看到的那一个俊朗男子,脸色绯红,“奴婢一切都听夫人吩咐。” “那要看你的造化了,在二爷房里服侍,若不被他看中,那便是神仙也帮不了你!”韩瑜然说道。 当天,春花就去了二房。 卢迟见自己房中来了这么一个标致丫头,不由多看了几眼。 “谁派你来的?”卢迟问道。 “回二爷,奴婢是新买来的丫头,来二爷房里伺侯的!”春花微低着头,小声答道。 卢迟听她说是来他房里伺候的,知道这是给自己安排的通房。 他摆摆手,“我房里不用伺候,你在院子里伺候就行!” 他答应过表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当然不能要什么通房丫头,不然表妹会发怒的。 想到李朝瑶,卢迟感觉身子热了起来,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与表妹同住一府,却碰不得,他心里有些恼火。 “拿酒来!”卢迟心里烦闷,对着屋外喊道。 春花被卢迟赶出了屋子,可一直立在门口等着他吩咐。 听见他说要酒,立即飞快地跑去厨房,不仅拿了酒,还拿来了下酒菜。 她用食盒装了好几碟下酒菜。拿到卢迟房中,一样样摆在桌上,又拿了酒壶给卢迟针灸。 卢迟看见这小丫头倒也机灵讨喜,便让她站在一边伺候着。 春花乖巧,卢迟刚一喝完,她就给他针满。 卢迟喝多了,走路摇摇晃晃,春花赶紧上前扶住他,往床榻方向去。 卢迟立即闻到这小丫头身上一股淡淡的幽香。 春花把卢迟放倒在床榻上,又去端了洗脸水,洗脚水来。 用毛巾替卢迟擦脸,除掉他的靴子,替他洗脚。 卢迟只觉得这一双小手温柔滑腻极了,被她摸过的地方舒服得紧。 第46章 各房请买粮 天气越来越冷,距离百年难见的风雪来临还有半个来月的样子。 这个月韩瑜然通知陈账房提前了发月钱的时间,并且这个月每房的花销,韩瑜然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了两百两银子。 她一再叮嘱陈账房,“发放月钱和各房花销时,一定要叮嘱大家,这额外增加的钱是用来买粮食的。最近半个月内要大量采购大米,肉蛋还有一些易于长久保存的菜干。下个月会有暴风雪,物价飞涨。从后天开始,府内的大厨房暂停,各院使用自己的小厨房。每院增加的二百两银子足够各房买粮食吃半年了。如果有哪房没有提前储备粮食,暴风雪来临之后,没粮食吃,挨饿的,我可不管。” 韩瑜然觉得自己提醒到位了,钱也给了,自己也算仁至义尽了。 这些人如果听进她的提醒,必然不会挨饿。如果不听,那就让他们听天由命! 各房比以往每月多拿了二百两银子,都十分开心。可是对于韩瑜然那个提醒却置若罔闻。 大房的银子是卢征前去领的,一领到手,他就手痒了。最近好几个月,韩瑜然对各房的花销看得特别紧,他好久手上没这么宽裕过了。手头一宽裕,手就痒了,立即出了府门上街上的赌场去了。 卢迟拿到银子,心里一喜,想到表妹最近因为和他分居,不能亲近,一直落落寡欢,准备上街给表妹买个贵一点的首饰。 老夫人身上被榨得一干二净,如今手头一下多了这些银子,她舍不得花,又拿去藏起来放入私库。 总之没有一房用这二百两银子买了粮食。 到了后天,韩瑜然通知停了大厨房。各房才派人出去采买,但都只买了几天的用量。 他们并不相信韩瑜然关于那个“暴风雪,物价飞涨”的预言。 大夏京都地处北方,每年冬天都会下大雪,可是也没见物价飞涨。涨价也会涨,但就涨那么一点点,根本无所谓。 卢征去了一趟赌坊,把刚领到手的银子输了个精光。大夫人要采买三天后小厨房开火用的食物,前来跟卢迟拿钱,没想到刚输了钱的卢迟,把一腔怒火全发泄到她身上。 大夫人原是个心高气傲的,但因为那次在顾寒府上被掏粪工连睡了五晚,自觉颜面尽失,从此忍气吞声。 她敲了敲卢征的房门,推开,走进去,说道:“老爷,小厨房三天后开火,采买粮食的银子你交给妾身!” 卢征正坐在桌边喝茶,看见大夫人站在那儿,垂着眼帘跟她说话,一肚子火“噌噌噌”地直往脑门上窜。 他抓起正在喝的茶杯就往大夫人脸上砸,边砸口里边骂道:“都是你这个淫妇给我带来的霉运。你还嫌我不够霉,还要来触我的霉头?你给我滚出去,从今往后,再不许踏入我的屋子一步!” 大夫人被他骂傻了,连茶杯砸过来都忘了躲,茶杯“砰”地一声砸在她一只眼睛上,她痛得惨叫一声,捂住眼睛倒在地上。 卢征还不解气,又冲过来,对着她一顿乱踢,直到红叶进来劝住卢征,又赶紧叫来下人把大夫人抬回房。 大夫人想想觉得没活头了,在梁上结了根绳子,准备吊死,还好身边丫环发现的及时,刚把头套进绳子里就被救了下来,捡回了一条命。 青烟把打听到的大房的事原原本本地对韩瑜然说了一遍。 韩瑜然冷笑,“看他现在嚣张,一个月后饿死活该!” 顾大嫂这时推门进来,说道:“二房也没买粮食。春花悄悄告诉我,二爷用二百两银子给表小姐买了两个首饰送过去了。” 此刻,竹安院西厢房里,卢迟关了门,掏出一只珠花簪到李朝瑶头上,又掏出一只玉镯套在她的手腕上。 “瑶儿,今日领了银子,都给你买成这两样首饰了,你喜欢不喜欢?” 李朝瑶照着铜镜,看着头上精致的珠花,又低头望望手腕上碧绿的玉镯,笑成了一朵花。 “迟哥哥,这两样很贵?看上去真是奢华美丽!” “当然,一百两一样,你说贵不贵?” 他们两个在外生活时,虽比一般人家富足,但与侯门富户比起来,差距还是很大的。平素,李朝瑶身上的首饰如果值上个十两银子,就已是非常贵重了,如今竟能戴上这种价值百两银子的首饰,真是想也不敢想。 李朝瑶猛地扑进了卢迟的怀中。卢迟抱紧她。两张嘴唇又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卢迟的手一把扯开李朝瑶的衣带,手肆无忌惮地伸进她的前胸…… 李朝瑶浑身酥麻,嘴里哼哼唧唧。 卢迟这时早已忘记了老夫人的告诫,一把抱起李朝瑶,直朝床铺走去。 门“外突然响起“笃笃”的敲门声,兰嬷嬷在门外低声叫道:“二爷,老夫人请你去呢!” 两个柔情蜜意,欲火中烧的人立即被惊醒,卢迟恼怒地低骂一声,“该死!” 他无奈地把李朝瑶放在床榻上,整理了一下自己仪容,赶紧走向房门 李朝瑶躲进被子里,一个人伤心地“嘤嘤”哭泣起来。 卢迟走进正厅,老夫人满脸冷肃,一见他进来就转身往里屋走。 卢迟也跟着进去。一进里屋,关上门,老夫人就骂道:“孽障,你就这么忍不住吗?光天化日的,三天两头地往我这西厢房里跑。你知道府里已经有你和瑶儿的传言了吗?堂堂一个侯府,被你弄得乌烟瘴气,传出去还怎么在京城立足?” 卢迟心里愤懑,说道:“母亲,儿子与表妹恩爱,如今却咫尺天涯。儿子忍不得!” 老夫人拍着手边的桌子怒道:“忍不得也要忍!若惹怒了你那正经媳妇,只怕你连命也没有。” 卢迟哼了一声,不服地说道:“那贱妇根本对儿子无意。儿子可怜她,去找她,她却大肆羞辱儿子。儿子难不成等她死了才可以和表妹在一起,那儿子可等不得!” 老夫人重重叹了口气,说道:“迟儿,只怕她早就知道你和瑶儿之间的事了。你想想看,是锦衣卫把你从长山抓去修帝陵的,顾寒能不知你的底细吗?之前她对轩儿视同至亲骨肉,可是如今呢,不闻不问,还说他有反骨,只怕顾寒早就查清你们一家的事情,全告诉她了。她之所以那样对你,只怕是心中对你有气。所以你如今更不能得罪她!” 老夫人一番话竟把卢迟说得怔在了当场。 第47章 气疯了的表小姐 半晌,卢迟悲愤地喊了一声,“母亲,难道要儿子奴颜婢膝地去伺候那贱妇吗?那不如让儿子死了好了!” 老夫人缓缓摇头,“倒也不用奴颜卑膝,你只要凡事不要明着跟她作对就好了。她前几日特意带了春花那丫头来见我,说要你纳她为妾。我没敢替你答应。我看春花那丫头确实长得水灵,比瑶儿还要俏丽,你纳了她做妾倒也不亏!” 老夫人是过来人,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己儿子才二十出头,正是一个男子精力最旺盛的年纪,之前又开过荤,如今没有女人,怎么守得住这空房寂寞,所以才会一颗心全惦记在李朝瑶身上,只要给他纳了一房美妾,他身上败了火,对李朝瑶的那股子热劲儿也就慢慢凉下来了。 李朝瑶是她妹妹的独女,她不是不疼她,但是如果不这么做,这两个人一直这么偷偷摸摸的迟早要出事,万一惹怒了韩瑜然,她一状告到顾寒那里,她的三儿子只怕又要得而复失。 “母亲,儿子答应过表妹,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儿子不能纳妾!”卢迟坚持道。 老夫人怒瞪着双眼,又骂起来,“一生一世一双人,亏你说得出来?你与三房那个才是正经的夫妻,你与瑶儿只是无媒苟合,私相授受。你要真认定什么狗屁‘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就给我做一辈子和尚。反正三房媳妇不死,你就休想和瑶儿有什么苟且之事。你要闹得狠,我就把她送到庵子里去,让她当尼姑!” “母亲……” “好了,不就身上那点火吗?你要是怕瑶儿不答应你纳妾,春花那丫头,你就先当通房使着。”老夫人不再听卢迟说什么,径自下了决断。 卢迟走后,老夫人吩咐兰嬷嬷,“去二房,把春花那丫头给我叫来!” 兰嬷嬷应声去了。 不一会春花来到了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朝她招招手,春花赶紧小碎步上前,走到老夫人面前,行了个礼,乖顺地喊道:“老夫人!” “嗯!”老夫人抬眼看看她,今天穿了一件翠绿的袄子,显得分外娇嫩。 她知道春花这些衣裳一定是韩瑜然给的,韩瑜然这么处心积虑地要把春花送到迟儿身边,十有八九知道迟儿与瑶儿的关系。 她未嫁进侯府以前,瑶儿就与迟儿相好,这是府里人尽皆知的事,她嫁进来后一定也曾听人说了。 何况,当年迟儿逃走后,紧接着瑶儿也不见了。如今,瑶儿一出现,迟儿也回来了。尤其是迟儿是被锦衣卫抓走去修帝陵的,所以她一定知道瑶儿和迟儿的关系。 她是绝对不愿意瑶儿和迟儿有瓜葛的。 想到这儿,老夫人拉过春花一只手来,将一盒药粉递到春花手中。 春花看着手中的药盒,不明所以地问道:“老夫人,这是?” “二爷沐浴可是由你服侍?” 春花红了脸,摇头,“没有。奴婢只是吩咐小斯打水,为二爷准备衣服等物。二爷都是自己沐浴的。” 老夫人点点头,“那就好。今晚二爷沐浴时,你在他的洗澡水中加些这盒子里的药粉。你是二爷的通房,要好好服侍二爷。将来必有提你为妾的日子!” 春花立即懂了,他脸一红,低声答道:“奴婢明白了。” 是夜,春花叫小斯为卢迟打好了洗澡水,准备好了衣物,沐浴用品,这才偷偷从怀中取出那个小盒,打开盒盖,捻了一点药粉放进水中。 准备好了一切,春花进房去喊卢迟:“二爷,洗澡水备好了,二爷赶紧去。不然水要凉了!” 卢迟看了一眼春花,想起母亲白天对他说过的话,看看她被热水熏出的一脸绯红,心中动了动,自己对这个小丫头确实不讨厌,尤其多日来,已习惯了她的服侍,为自己洗脸,洗脚,宽衣穿衣,她那双温柔滑腻的小手抚摸在自己身上的感觉确实舒服。 卢迟进了浴房,脱了衣服,泡进了热腾腾的大浴盆中。 他渐渐觉得心神不宁,身体燥热。脑海中浮现出早晨与表妹在她屋中亲吻的场景,自己抱着她走向床榻,差一点点就能…… 卢迟的喘息变得粗重起来,一种强烈的欲望盈满了全身。 太不舒服了,太热了,热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口渴,要喝水! “沏杯冷茶来!”卢迟大叫一声。嗓子都有些嘶哑。 “来了,二爷!”春花立即端了杯凉茶来送到卢迟唇边。 卢迟一饮而尽。 “二爷,你怎么了?”春花看着卢迟的样子,心如小鹿乱撞。 二爷此刻面颊通红,呼吸急促,眼睛里跟要喷出火来似地。 卢迟看见春花温柔滑腻的小手,想起它们抚摸在他身上那种令他舒服的感觉。一下子便抓住了它们。 春花手上的茶杯“当啷”一声摔在地上跌了个粉碎,可是没人管它。 春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卢迟只轻轻地抓一下她的手,她竟身心不稳,整个人栽进了大浴盆中,跌到了卢迟身上。 卢迟眼前浮现出李朝瑶带泪的眼睛,她好像在说:“迟哥哥,你不能负我!你说过我们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卢迟有片刻的犹豫,他双手用力,想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春花。 可是他一推,春花反而更紧地抱住了她。不知何时,春花前襟的衣襟已经全部扯开,她丰满的身体紧紧地贴住了卢迟…… 卢迟脑中的李朝瑶轰然消失,只剩下春花俏丽妩媚的小脸,新鲜丰腴的身体…… 很快,浴房中传来了男女交缠的种种声响。 卢迟醒来时,是和春花赤裸着躺在床榻上。他有些失神,想起昨夜自己和春花折腾了大半夜,从浴盆到床榻,心中闪过对李朝瑶的一丝愧疚之心。 他到底是背弃了与表妹的诺言。 然而愧疚只有一点点,等到白日过去,夜晚又来临时,愧疚就完全没有了。反正错已经铸就,是无法挽回的,不如将错就错。 卢迟对春花娇嫩身体的新鲜感被激发了出来。今晚二房院里再次传来了同昨晚一样的声响。 这种事,是纸包不住火的。二爷收了春花当通房的事,几天后就在侯府里传得沸沸扬扬了。 下人们纷纷议论。 “真没想到啊,二爷做了三年的活死人,如今身体竟全好了,还收了通房。” “春花那丫头长那么标致,二爷要是能不动心,那肯定不是男人!” 事情很快传到了李朝瑶耳中。 第48章 雪灾将至 李朝瑶简直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不可能!不可能!迟哥哥答应过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他怎么可以?不!我不信!我要他亲口告诉我! 李朝瑶一把推开正赖在自己面前求抱抱的儿子卢轩,直朝竹安院门口冲去。 卢轩被娘亲猛一把推倒,后脑勺重重地撞在地上,他发出一阵响亮而凄厉的大哭。 “怎么回事?”老夫人不悦地问道,“孩子不是表小姐看着的吗,怎么哭得这样厉害?” 婢女红花抱着轩哥儿进了老太太屋子,着急地说道:“不好了,表小姐刚才把轩哥儿推到地上,冲出了院子。轩哥儿好像被摔坏了。” 老夫人一看,不得了了,轩哥儿躺在红花怀里,小身子不停地抽搐,双眼直往上翻。 “快,快去请医生!”老夫人嘶声大喊。 红花赶紧把轩哥儿在床榻上安顿好,打发人去请医生。 老夫人伤心地坐在孙子榻前,急得浑身发抖。 “这是怎么回事,瑶儿她去哪了?”老夫人怒气冲冲地问道。 兰嬷嬷低声回道:“老夫人,老奴看着表小姐好像是去二爷那边了。她可能听说二爷收了春花做通房……” “什么?她竟连一个通房都忍不下,我侯府怎么能容得下这种妒妇。你赶紧带人去把她给我抓回来!” “老奴已经派王婆子和秦婆子跟在她后头了,如果发现她是去二房闹事的,就把她给抓回来!” 话才说到这儿,就听见院门“喀啦”响。兰嬷嬷走出去一看,正是王婆子和秦婆子两人架着李朝瑶回来了。 兰嬷嬷朝两位婆子使个眼色,两个人会意,把李朝瑶拎到她住的西厢房,往里面一扔,把门一关,“嗒”一声上了锁。 兰嬷嬷赶紧进来汇报,“老夫人,人已经带回来了!” 老夫人恨恨地跺脚,“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这时候,西厢房里传来“嘭嘭”地砸门声,以及李朝瑶撕心裂肺的大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老夫人冷哼一声,“关着,不给饭吃,看她能闹到什么时候。一直饿到她不哭不闹了再给饭吃!” 一会之后,卢迟急匆匆地跑进竹安院,他直冲着西厢房奔去。 王婆子,秦婆子拦在他身前,说道:“二爷,老夫人下令了,你不能去西厢房!” 老夫人在正厅里听见了,对兰嬷嬷说道:“让他进里屋!” 老夫人和卢迟前后脚进了里屋,关上门,老夫人指着床上躺着的轩哥儿,痛心地说道:“你看看,你看看,这毒妇竟然把自己的孩子伤成了这样!” 卢迟还不知道儿子受伤的事情,他猛扑到床榻前,看见儿子的小身子抽搐着,双眼上翻,吓了一跳,颤声道:“母亲,怎么会这样?轩儿不会有事?” 老夫人也抹了把泪,“大夫马上就来了,希望老天爷保佑,不要让轩儿出事!” 她转过脸来,表情严厉地瞪视着卢迟,“儿啊,瑶儿被你在外面宠坏了,侯府这样的大宅院,一房的主母怎么可以是个这样心胸狭窄的妒妇?别说你只是要了一个通房丫头,就是纳几房妾,她也得大大方方地接受。” “母亲,儿子当初答应过她!是儿子一时冲动,才……” 老夫人打断他,“当初是当初,回了侯府就不能再说当初那些话了,情形完全不同了。这事你不要管了,母亲暂时不会让你见那妒妇,她要想将来做二房的主母,这脾气性子,母亲得好好打磨!” “母亲,你让儿子见她一面,劝劝她!”卢迟恳求。 “不行!似她这种不顾全大局的性子,不但害己还害人。只要她别太不像话,将来三房那个没了,母亲还是会让她做你二房正妻的!”你 正说到这儿,兰嬷嬷在外敲门,“老夫人,大夫来了。” 卢迟赶紧开了门,让大夫进来给轩哥儿诊病。 大夫诊了诊脉,又翻了翻眼皮,点点头,“还好,性命无忧,只是脑袋受了猛烈的撞击,以后可能会有些迟钝。” “什么?”老夫人和卢迟全都不约而同地叫起来。 “吴大夫,多花些银子没关系,可是你一定要治好轩哥儿,不能让他变成傻子!”老夫人声音颤抖。 吴大夫摇头,“老夫人请放心,轩少爷不会变成傻子,老夫也会尽力治他,只是这小孩子脑子还没全长好,又受了严重的撞击,肯定会比以前愚钝些!” 听了吴大夫的话,卢迟心中涌起一丝愤恨,大夏王朝,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事,就算自己以前答应过表妹,可她也不能这样对待轩哥儿,怎么说,轩哥儿也是她的亲儿子。 半个月的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天气在某一个下午陡然变得极冷,猛烈的西北风像狼嚎似的,吹到人脸上就跟被刀子刮了一样,疼得很。 天色暗下来时,韩瑜然坐了马车到顾府去。她知道这几天那场暴雪就要来了,她得先去通知顾寒,让锦衣卫将大雪即将来临的消息释放出去。 官方的消息,百姓们才会重视,该修缮房屋的,赶紧把房屋修缮一下,可以减轻雪灾带来的伤害。 顾寒的屋子里生着炭火,暖融融的,一进门,韩瑜然就搓了搓手,感叹到,“真暖和!” 顾寒丢掉手里的公文,起身走过来,给她解掉披风,挂起来。把她冰冷的小手放在自己大掌里搓了搓,又用自己温热的脸颊贴住韩瑜然那张冰冷的小脸,然后放开她的一双小手,大掌抄在她的腰间,把她整个抱起,揽入怀中,戏谑地说道:“这么想我?外面这样冷,都阻不住你想念我的脚步吗?” 韩瑜然白他一眼,“鬼才想你!” 顾寒连连点头,“嗯嗯!不想才好,我可不想有个小寡妇为我得相思病!” 韩瑜然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正色道:“今天来找你有正事说!” 第49章 贫民窟房子全塌了 顾寒不屑,“又找我帮忙,那可得有交换条件,我可不能白忙活!” 韩瑜然不理他,自顾自地说:“这两天就要下大雪了,暴风雪,你通知一下老百姓。那些破旧的房子该修的,趁这几天修一下,不然大雪一来就会被压塌了,会死好多人!” 顾寒眼眸一深,望着她,“你说得这么有凭有据,好像经历过似地,你听谁说的?” “你别管我听谁说的,反正你就信我这一回,这场雪很大,是百年一遇的大暴雪……” 顾寒打断她,“这种话你没凭没据可以说,但是我不能说。即使我相信你,也只能说会有一场大雪,百姓们要提早作好准备,及时修缮危房。” 韩瑜然想想也是,不过官府通知下去总比不通知要好,老百姓多少都会听进去的。 “那你明天赶紧去通知!”她急切地说。 顾寒皱皱眉,“我是锦衣卫指挥使,关心百姓疾苦这事可不归我管!” 韩瑜然突然靠近他,揪住他两只宽大衣袖的下摆,耍赖般地说道:“就当是我求你的!” 顾寒亲了一下她的脸颊,邪魅地勾唇,“那要看你今晚的表现!” 第二天早晨,韩瑜然坐车回侯府时,顾二扛了一大袋金丝炭放到她马车上。 顾二说:“我家主子说了,天气寒冷,金丝炭难买,让你带一袋回去用。” 韩瑜然知道金丝炭不仅是难买,而且是非常难买,数量本就不多,大多数都是进贡到宫中的,市面上很少买得到。 回侯府的时候,她让车夫赶着马车在京城村居比较多的地方走了一圈,果然看见有官差,提着锣,边敲边喊:“大雪即将来临,村人要互相帮助,修缮危房!” 在官差的动员下,很多人家开始动工,一路上,韩瑜然陆续看见有人家修缮屋顶,有人家修补墙体裂缝。 两天后,雪开始下了,到天色暗下来时,小雪变成了大雪,密密麻麻的。 快入睡时,青烟出门去看了一下,一会功夫,从院子里回来,身上已铺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她感叹道:“这雪可真够大的,这一会子工夫都已经到人小腿肚子了!” 韩瑜然无法入睡,她加了一件棉衣,披了斗篷,准备去顾府。 上一世,京西一带,贫民窟在雪夜大量倒塌,死了好几千人。这一世,她提前让顾寒通知百姓们做准备,及时修缮房屋,可是贫民窟的百姓们太穷了,根本没有钱修缮。 这几天她特意去看过,京西贫民窟一带,修缮房屋的人家寥寥无几。 “夫人,下这么大的雪,你还要出门?”青烟诧异地问道。 “我有些事要找顾寒,必须去趟顾府。”韩瑜然一脸不安。 “外面积雪很深,马车怕走不了!”青烟说道。 “那我走着过去!”韩瑜然倔强地说道,如果早些到顾府,去通知顾寒,让他调动锦衣卫到京西贫民窟一带,把百姓们都从房子里叫出来,就不会死那么多人。 “夫人,我背你去!”顾大嫂走过来说道,“大雪,马车难行,可是我轻功好,脚程快,背着你,一会就到顾府了。” 韩瑜然想想,也唯有如此了,于是便点了头。 顾大嫂半蹲下身子,韩瑜然便伏到她宽阔的几倍上。 她到顾府时,顾寒正在喝酒。 韩瑜然一看就来气,外面风大雪大,说不定要冻死压死几千人,他还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 顾寒看见进来的人是她,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你到底是有多想我?外面这么大风大雪都拦不住你!” 说着,就起身去解韩瑜然身上落满雪的斗篷。 韩瑜然打开他的手,“不用解,一会还要出去!” 顾寒一怔,“去哪?回侯府?你不会是脑子有病?这种天气,跑来跑去好玩吗?” “不是回侯府,是和你一起去京西一带的贫民窟!”韩瑜然答道。 “去那干什么?这种天气,抱着小寡妇,睡热被窝才是头等幸福事!” 说着他又眯起眼睛,举起一杯酒往口中倒去。 “别喝了!”韩瑜然一把打掉他手中的酒杯,骂道:“狗官,京西贫民窟那儿房子塌了一多半,人全压在里面了,你还喝得下去!” “真的!”顾寒眉一拧。 “当然是真的!”韩瑜然并不知道这个时候京西贫民窟到底有没有房子倒塌,但是如果等到后半夜,一定会塌掉一多半,现在赶去,可以先把百姓们从屋中叫出来。 “顾一,立即集结所有锦衣卫去京西救灾!” “顾二,立即去京兆尹林大人府中,让他通知各衙门人员救灾。” 说完,顾寒拿起挂在衣架上的斗篷往身上一披,径直往门外走去。 “站住!”韩瑜然大叫一声。 顾寒回过头来,问道:“怎么了,人命关天的大事,我必须立即去,你就在屋里等我。救完了人,回来我好好疼你!” 韩瑜然加紧脚步跑向他,拽住他的斗篷,说道:“我与你一同去!” “胡闹!你一个娘们过去干啥?添乱吗?”顾寒扯了扯被韩瑜然拉在手里的斗篷,没想到这女人抓得太紧,这一拉竟没拉出来。 “带我去,一定不添乱!”韩瑜然央求道。 上一世她是第三天白天去的。 那时叶霁远已连去三天三夜救灾,不曾合眼。到第三天白天,他早就累得筋疲力尽,所以他才会在救她时,只来得及推开他,自己却被轰然倒塌的危墙砸成重伤,以致两年后英年早逝。 这一世,她要防患于未然,绝不让悲剧上演! 顾寒见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好,你要去的,你可别后悔!那地方连个挡风避雪的地方都没有,你就等着冻死!” 他把她往怀里一捞,翻身骑上他的枣红马。 院子里,顾寒的侍卫队已经集结完毕。 顾寒手一挥,大喊一声:“出发!” 第50章 重蹈覆辙 顾寒的侍卫队和锦衣卫是最先到达京西贫民窟的一批人。 虽然是黑夜,但洁白的雪光把外面的世界照得很亮。 韩瑜然和顾寒同骑一匹马,顾寒将她揽在怀中,用自己的大氅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风雪很大,如成缸成缸的面粉从天上倾倒下来。 马儿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深及马膝的雪地里跋涉,到达京西贫民窟时,枣红马累得“咴咴”直喘气,嘴里喷出的热气,瞬间化成了一道道白雾。 韩瑜然费力地睁大双眼,眺望偌大的京西贫民窟,大多数房屋都完好无损,只有一些实在破旧的房子,经受不住大风大雪已经坍塌了。 锦衣卫的人正从那些倒塌的废墟里往外救人。 此时才过子夜,屋顶积雪已有一尺多深,再下几个时辰,到天明时,腐朽残破的京西贫民窟将不堪积雪的重压,纷纷倒塌,成为一片废墟。 “让他们别光顾着救人呀,快把房子里的百姓叫出来,雪下到后半夜,房子就全被压塌了!”韩瑜然着急地对着身后的顾寒叫道。 顾寒冷冽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不是说京西贫民窟大量房屋倒塌,让我快来救人的吗?你在骗我?” “我哪里骗你了,这叫防患于未然!雪继续下下去,这些房子不全倒塌才怪呢!”韩瑜然急切地顶回去。 顾寒跳下马,大喝一声:“顾一!” “顾一立即奔了过来。 “挨家挨户敲门,必须让所有百姓离开所居住的房屋,告诉他们雪太大了,后半夜房屋会塌!” 顾一立即领命去了。 “顾二!”顾寒又厉声喊道。 顾二匆匆跑了过来。 “立即去通知京里各衙门准备御寒物资,搭建帐篷。” 顾二领命去了。 顾寒看一眼坐在枣红马上冷得缩成一团的韩瑜然,走过来,牵了马绳,将枣红马牵扯到一处背风处,“你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去现场看一下。” 韩瑜然点点头,顾寒便转身离去。 韩瑜然看他的身影转过弯不见了,赶紧拍拍枣红马的马背,说道:“走,咱们去城北。” 枣红马通人性,似乎也乐意听韩瑜然的话,竟然迈动脚步朝城北方向走去。 路面积雪很深,枣红马跑起来非常吃力。 韩瑜然不停用手掸去马头上的雪花,俯身贴在马耳处对枣红马说:“你受苦啦,回头一定给你吃好吃的!” 枣红马开心地“咴咴”叫了两声,更奋力的扬蹄前奔,溅起一片雪雾。 到了韩记米行门口,韩瑜然跳下马,冲到门前,“咚咚咚”地砸起门来。 半晌,门后传来小伙计不耐烦的声音:“谁呀!” “我是东家,快开门,叫你们掌柜的起来!”韩瑜然答道。 小伙计赶紧开了门,让韩瑜然进屋。 不一会,胡雪牛就迎了出来。他诧异地问道:“夫人,这半夜三更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韩瑜然笑笑,“外面下暴风雪了!” 胡雪牛立即明白韩瑜然的意思了。东家让他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买米上,应该就是因为这场暴风雪。 胡雪牛快步走到门前,探出脑袋往门外一望,倒抽一口冷气,这雪真大呀。店门口的几级石阶已经完全被雪淹没了。门前雪地上被韩瑜然踩出的雪洞,足有一个人膝盖那么深。 “真是场百年难遇的大雪!”胡雪牛感叹一声。 “立即安排人手到京西贫民窟那边去施粥!”韩瑜然吩咐道。 一旦贫民窟的百姓全被赶出屋子,风雪交加,又冷又饿,一碗热粥能让他们安定下来。 胡雪牛立即点头,“东家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韩瑜然吩咐完,也不多逗留,又立即往回赶去。 她再次回到京西贫民窟时,有好多居民已经被从家中赶出来了,这么个大风大雪的夜晚,官兵们硬生生把他们从被窝中叫起,赶出家门,个个都面有怒色,但却敢怒不敢言。 好在京兆府衙门已经派了一批府兵过来,正陆续搬运来搭建帐篷的材料。 整个京西贫民窟人声鼎沸,喧哗异常。 胡雪牛的办事速度很快,不久之后,韩记米行的一队人马就到了京西贫民窟。 搭了个简易的棚子,支起一口大锅,从雪地里铲了一锅雪,和白米一起下锅,点燃柴火,粥就熬起来了。 那熊熊燃烧着的炉火,让风雪中的人们感到温暖。 很快粥棚 前就围满了人。 不大一会,寒冷的风雪中就飘来了滚滚的热粥香气。 韩瑜然也不由得吸了吸鼻子。 胡雪牛派伙计在粥棚附近吆喝着,“大家排好队,每人都有!” 韩瑜然看看眼前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贫民窟的居民正在一批批地从自家住宅中被撤离。 京兆府衙门的帐篷正在搭建,而自己的粥棚正在施粥。 这一世的京西贫民窟再不会出现上一世几千人死亡的悲剧。 叶霁远应该没危险了? 突然,她眼前一黑,身子被一个高大的黑影揽进怀里。黑影愤愤地骂道:“你跑哪去了?我找你半天都找不着!” 韩瑜然赶紧从顾寒怀里往外挣,“大庭广众的,注意形象!” 顾寒冷笑,“老子差点以为你出事了。京西这地方,河多沟多,大雪把它们都埋住了,你一个人瞎跑,万一掉下去,成女鬼怎么办?” “你管我,反正你府里二十多个,太后又给你赐了一个,妻妾双全,我就算变成女鬼也不会缠着你!”韩瑜然讽刺他。 “顾寒深以为是地点头,“是呀,我这二十几个妻妻妾妾真够我操心的,不过,你今晚是我带出来的,我怎么着也得保你的安全,不然堂堂锦衣卫指挥使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说出去太丢脸面了。你千万不要以为我是在乎你!” “鬼才要你在乎!”韩瑜然咬牙骂道。 “鬼才在乎你!”顾寒笑容邪魅。 “不好啦!好几处房子塌了,屋里还有人没出来!“有官兵大声喊道。 顾寒眼眸一凛,“你待在原地不许动!等我回来!” 男人的身影像鹰隼一般掠了出去。 韩瑜然莫名有些不安,她加紧脚步朝着某一坍塌处跑去。 不远处的前方,一幢房子倒塌,好几人在一处危墙下救人。 一个伤者从坍塌的瓦砾中被挖了出来,几个人抬着他往外走,有一人立在危墙下指挥大家安全撤离。 那身影竟是叶霁远。 “啊,叶世子,快跑!”她鬼使神差地冲下危墙下的叶霁远,一把揪住他的衣服便将他往外拽。 说时迟那时快,那堵墙竟真的朝着她俩直直压过来。 叶霁远大吼一声,“三夫人,放手,快”离开!” 不,她不能放,这辈子她是要救叶霁远的,不能让他再重蹈覆辙! 就在这时,一股强劲的力道狠狠推开了她,她被那力道推得身子飞了出去,她的手终究还是放开了叶霁远。 她听到“轰隆隆”一声巨响,再看时,那堵危墙已然倒下,震起一股烟尘,哪里还有叶霁远的人影? “不,叶世子,你不能出事!”韩瑜然颓然地坐倒在雪地上,泪水滚滚地从眼角流下。 第51章 京城成孤城 “三夫人,你摔疼了吗?”叶霁远看着面前这个哭得泣不成声的小女人焦急地问道。 韩瑜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熟悉声音震得懵了,她抬起泪眼,惊讶地看着叶霁远:“叶世子,你没事?” 叶霁远感激地笑,“幸亏三夫人冲过来救我,否则我真要被那堵墙砸中了。当时情形太过紧急,我推三夫人那一下太重了,害你摔疼了!” 韩瑜然赶紧摇头,“不不不,一点儿也不疼,我是以为……以为叶世子被墙砸倒才……” 韩瑜然及时闭嘴,可叶霁远却听懂了,“三夫人,刚才那一哭是因为……我?” …… 顾二把刚刚的事向顾寒汇报了一遍,顾寒火气上涌,“又是叶霁远这臭小子!她居然不要命地去救他?顾二,把她给我送回安平侯府去!” “是!”顾二赶紧领命去了。 凌晨时分的雪越发的大,好在京西贫民窟的居民已被全部叫起,赶出了屋子。 凡遇到惧怕寒冷不肯出屋的,被官兵押出了屋。 凡遇到病得起不了床的,或老的不能动的,也都被官兵们抬了出来。 由于顾寒及时派人通知、督促,京城各衙门都已派遣官兵前来支援。京西贫民窟附近的空地上搭起了一排排帐篷,正在陆陆续续安顿受灾百姓住进去。 开始时,被赶出家门的百姓们怨声载道,等到雪越下越大,他们眼见着成排的房子在自己眼面前倒塌,怨言全消,满心感激。 尤其凌晨之后,京西贫民窟的房子倒得真叫一个壮观!“轰隆隆”几声巨响过后,原本连成一片的,挨挨挤挤的屋子齐刷刷倒下。 这样排山倒海般的房屋坍塌,声音一定震耳欲聋,现场一定灰尘满天,但厚重的大雪起了消声作用,声响没那么惊心动魄,灰尘也被巨大的风雪压制住了。 亲眼目睹房子成片成片倒塌的百姓们心惊肉跳。 如果不是官府提前把百姓从危房中转移出去,这一夜,真不知会有多少人葬身于废墟之下。 这一夜,最先来到京西贫民窟救人的竟是那个恶名在外,杀人如麻,好色如命的锦衣卫指挥使顾寒。 第一次, 京城百姓对大奸臣顾寒有了新的认识。 大雪吞没了整个京西贫民窟后仍旧在下,这场雪要下三天三夜,然后是持续的低温。 厚重的积雪无法融化,入京的交通要道在连夜的风雪中发生了雪崩,巨大的雪崩甚至改变了环抱京城的群山的山脉走向和结构,把京城的几条官道全部淹没,淹没长度长达百余里,没有三四个月的功夫绝不可能挖通。 京城成了一座孤城。 暴雪的第二天开始,粮价就在疯涨。 所有人都意识到京城陷入了绝地,一时半会不可能有粮食进京。 百姓们奔走相告,“粮价涨啦,快去买粮!” 家家粮铺门前都排起了长龙。才二三天的工夫,粮食的价格已经翻了好几倍。但就算翻了好几倍,仍旧只能是少数人买到。 这几天,粮价高到离谱,但韩记米行却一直没有开门卖粮,除了在京西贫民窟施粥外,又在其他几处百姓集中的地方施粥。 几天后,京城其他米行的存货被抢购一空。这时一家叫作仁济的米行突然开门营业。 仁济米行的粮价大降特降,降至和大雪之前的粮食价格一样。 仁济米行购米要凭每户的户册。每户凭册购米,每个人头每天可以购买三两米,一家有几口人,便用人头数乘以三两,得出每户每日最大购粮数。 每人每天三两米的确很少,不能保证吃饱,只能保证不饿死。 上一世,京城里被饿死的人十倍多于被垮塌的房屋压死的人。 另外,仁济每天只卖五千石米。买不到的只能挨饿。 安平侯府中,除了韩瑜然的三房,其余二房和老太太的竹安院,都派人出去抢米。 前两日他们抢回了高价米,很快就吃完了,这两天,由于抢米的人太多,有时连每人每天三两米都买不到。 至于蔬菜,更是连影子都看不见,更别说什么荤腥了,能买到一点点菜干就是万幸的事。 整个安平侯府,除了三房,个个都已经饿得眼睛发绿了。 顾大嫂从仁济米行扛了几袋米,雇了辆驴车,盖得严严实实地回了趟顾家村。 回府时,换回来半条猪的新鲜猪肉。 顾大嫂在府外把猪肉捂得严严实实,一进侯府门,立马大摇大摆地拎着半条猪招摇过市。 在这个连蔬菜都吃不到,连点荤腥味都闻不到的日子里,看见这半条猪,简直比看见什么金银财宝还要让人眼红。 这时猪肉根本就买不着,就算有的买,那必得是天价! 顾大嫂在院子中的雪地里挖了个大坑,割了块猪肉留作今晚的晚餐,剩余的大半条猪就埋在雪坑里,等冻结实了,慢慢吃。 顾大嫂晚饭做了红烧肉,还蒸了一大锅白菜猪肉馅的包子。 吃饭的时候,韩瑜然让青烟到大房里去叫卢婉。 青烟走到大房院子里,对着卢婉的房门叫道:“二小姐,三娘让你过去吃晚饭,有红烧肉和猪肉白菜馅的包子。” 她的话音刚落,大房里凡是有耳朵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 卢琥早忍不住了,从房里跑出来,大声叫道:“三娘真偏心,我也要吃红烧肉和猪肉白菜馅包子。” 说着,她就往院门外跑,可是才跑几步,就一个跟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她本就饿得狠了,头晕眼花的,跑得太快,一忽儿就没后劲了,所以才会栽倒在地。 大夫人一见这情形,立即伏在卢琥的身体上痛哭起来,“琥儿,琥儿,你怎么了,你可不要吓娘呀?” 哭也是要费力气的,大夫人嚎哭了几声,便哭不动了,趴在女儿身边直喘气。 青烟冷笑一声,不管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径直拉着卢婉走向玉华院。 玉华院里,韩瑜然,卢婉,青烟和顾大嫂围坐着一张桌子开始吃饭。 一大碗烧得喷香油亮的红烧肉,一盘子青翠欲滴的青菜,还有一盘子树林子里采来的松茸。 灶上,正蒸着几大笼包子,冒着腾腾的热气,肉香扑鼻。 “三弟媳,救救琥儿,虎儿饿晕了,你救救她!”大夫人一边哭喊着,一边踉踉跄跄地扑进玉华院来。 进了屋,看见桌上的菜肴,自己早已馋得直流口水。 她拼命翕动着鼻子,仿佛这诱人的香气也能解饿,她一丁点儿也不能浪费。 韩瑜然看了一眼扶着门框站立的大夫人,说道:“大嫂,这个月我每院多发了二百两银子,并且提前知会你们购买粮食,菜干和肉,这大雪才下了几天,怎么就会饿成这样了?” 大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三妹,大房的钱哪里能经我手呀,都被你大哥拿去赌了个精光,屋里什么吃的都没购置,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你就赏口吃得给琥儿。我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 青烟突然大喊一声,“小黄!” 话音刚落,一只瘦小的黄狗突然冲进屋来,冲着屋里吃饭的四个人“汪汪汪汪”地一阵吠叫。 青烟起身从蒸笼里搛出两只包子,朝小黄扔去,一边扔一边说:“每天给小黄点吃的,它还知道感恩戴德,天天给咱看家护院,不像有些人,对他们再好都没用,忘恩负义,连小黄都不如!” 第52章 侯府断炊 肉包子滚在地上,肉香扑鼻,小黄瘦小的身影正欲扑上去,冷不妨大夫人已先它一步,扑了上去。 大夫人这一扑来势汹汹,把小黄吓了一跳。眨眼功夫,两只肉包子都被大夫人抢了过去。 小黄不甘心,一口咬住大夫人抓包子的一只手,大夫人痛得一声惨呼,手背上被小黄咬出了一排深深的狗牙印,还流出了血。 韩瑜然冷眼看了看大夫人流血的手,淡淡吩咐青烟,“再拿两只给大夫人!” 大夫人拿了四只肉包子,千恩万谢地离开了玉华院。她不敢明晃晃地拿着肉包子回去,怕有人跟她抢,便把四只滚烫的肉包子藏进怀里,结果胸前被烫得通红一片。 四只肉包子,两只给了女儿卢琥,两只给了儿子卢俊。 夜半时分,院子里传来连续几声“砰砰”声,接着是几声划破夜空的痛呼。在夜阑人静时显得分外刺耳。 “怎么回事?”韩瑜然惊得从床上坐起身来。 青烟捂着唇,可还是笑出了声。她往屋内的炭盆中加了几根木炭,又把炭火拨得旺些。 取下衣架上一款厚厚的长棉袍,披在韩瑜然身上。 韩瑜然起了床,青烟拉她到窗边,推开窗户,用手指着院中一处,让她看。 洁白的雪光把外面照得很亮。院中的雪地上,几个家丁打扮的人摔在一块雪地上,努力地想爬起来,可是雪地太滑,怎么也爬不起来。 大约先前摔得太重了,每人脸上都带了伤,洁白的雪地上还留下了不少血迹。 韩瑜然眨眨眼,问青烟,“这雪地怎么这么滑?” 青烟笑,“顾大嫂做过处理。晚上睡觉前在院子里的雪地上浇了热水,又在雪地上插上了铁钉。晚上气温下降,雪地冻成了光滑的冰面。这些人脚一踏上去就打滑,这一滑就被竖在冰面上的铁钉给扎到了!” 韩瑜然竖了个大拇指,笑着问,“你们是猜到他们要来偷猪肉?” 青烟笑眯眯地点头,“夫人,你不知道,顾大嫂拎着那么一大块猪肉进府的时候,就有人盯着咱们院子了。咱们又是吃红烧肉,又是蒸肉包子,其他院子里的人早就眼红的不得了了。顾大嫂在院子里挖雪洞埋猪肉的那会儿,好多人在院外偷看,顾大嫂早就料到有这一出。晚上睡觉,院门都没关严,就等着这些贼上门呢!” 屋门“吱嘎”一响,顾大嫂穿着双草鞋走了出去。草鞋走在滑溜的冰面上不打滑,顾大嫂走得又稳又快。 顾大嫂朝着地上的三个人每人踢了一脚,恶狠狠地骂道:“狗崽子们,快说,谁派你们来的?” “大爷派小的来的!” “二爷派小的来的!” “兰嬷嬷派小的来的!” 顾大嫂又一人给了一脚,然后从地上拎起三个人,一个个地扔出了院子,边扔边吼,“告诉你们主子,这次我们夫人就饶了你们这伙贼,下次要还敢来偷,必废了你们这群小狗崽子!” 院外的三个人没法答应,他们被顾大嫂从院墙上抛出院外,个个伤筋动骨,只知道“呜哇呜哇”地叫疼了。 不过一会儿,那“呜哇呜哇”的声音就消失了,各房在外面接应的人,分别把他们弄了回去。 接下来的几日,大房,二房,老夫人院子里只能成天喝稀饭度日,连就粥的咸菜也没有。 玉华院里,新鲜的猪肉吃完了,屋檐下又挂上了一排。 咸肉,咸鱼,腊肠,数量足有十几条。 顾大嫂还不时出侯府,每次出去总会带回一些新鲜的鸡鸭以及鸡蛋鸭蛋。 新鲜的鸡鸭吃不完,依旧是挖个雪洞埋在院子里慢慢吃。 如此堂而皇之,但再没有人敢上门偷东西。 谁都知道,玉华院有个功夫高强的顾大嫂,侯府剩下的七八个护院加在一起,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对手,这些护院每天只喝三两米粥,饿得力气也只剩下了三两,大约顾大嫂两拳一挥,八个人就全倒地不起了。 上一世这个时候,她不知道有大暴雪来临,但雪灾期间侯府没有辞退一个下人,一大家子虽说不能天天有荤吃,但隔个天,总会有些荤腥,他们也远没有饿成现在这样。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 老夫人带着卢征和卢迟到玉华院来了 原先听下人说三房门口挂着一溜串的肉和鱼,他们心里还不信,这会子亲眼看到了,即便是生的,也不住地咽口水。 这时三房里,韩瑜然,卢婉,加上顾大嫂和青烟四个正烧了一锅鸡汤,下了细面条,吸溜吸溜地吃鸡汤面,大口大口地吃鸡肉。 鸡头和鸡屁股以及没肉的鸡爪扔在地上,给小黄吃。 四人一狗吃得不亦乐乎。 进来的一群人心想,自己这日子过得,简直连三房的一条狗都比不上。 老夫人一进屋门,立即笑眯眯地打招呼,“三儿媳呀,这寒冬腊月,大风大雪的,外面早就断粮了,三院既然还有存粮,不如大家一起吃。你总不能见着咱府里饿死人?” 韩瑜然摇头,“母亲说得哪里话,我也就这么点存粮,这断粮的日子还不知哪一天是个头,我要是把存货给一府人分了,你们也就饱餐个三两天,还是要挨饿。” 老夫人一听,喜滋滋地说道:“能饱餐个三两天也好呀,现在饿得是没有一两力气了!” “那可不行,你们饱个三两天,我们四个就要跟着你们一块挨饿。不和你们分,我们四个一整个冬天也不会挨饿。我脑子可没坏,不致于做这种傻事!” 老夫人不敢对她发火,只好继续好言相劝:“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更不能见死不救。何况,这里我是你的长辈,大房和二房又是你的兄长,你就算不全分,也得周济我们一些?” 韩瑜然扯出一抹冷笑,“母亲,有快饿死的,你用个门板抬过来。我保证不让他饿死就是!” “三弟妹,你心太狠了!”卢征饿得声音都是嘶哑的,他嘶着喉咙骂道。 “大哥,这个月,我可是每院加了二百两银子的。大家算算我粮上挂的这些东西,如果在暴雪来前买,能花多少银子,二三十两足够了。我给了你们将近十倍的钱,并且通知你们去买粮。你们拿着这钱干了些什么,自己心中有数,今天你们吃不上饭,那都是你们咎由自取。顾大嫂!” “在!”顾大嫂丢开碗站了起来。 “把他们统统给我赶出去!”韩瑜然冷冷地说道。 顾大嫂抄起手边一条棍子,走出几步,指着众人,喝道:“快走!否则老娘要开打了!” 众人早就知道顾大嫂的厉害,身高马大的家丁都不是她对手,何况她们。只能一边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鸡汤面,屋檐下头的咸肉、干鱼和腊肠,恋恋不舍地退出了玉华院。 第53章 格杀勿论 午饭后,仁济米行的一个小伙计慌慌张张地跑来侯府,一进玉华院,他就叫道:“东家,不好了,百姓们在米行门口闹起来了,要抢米!” “怎么回事?”韩瑜然问道。 “按东家您的吩咐,每天只卖五千石粮食。可是买米的人实在太多,有人排队排了一天都没买到,就闹起来了。这一闹,那些买过米的也开始闹,说米行有米不卖,没安好心。不卖他们就要抢!”大冷的天,小伙计急得脑门子上全是汗。 韩瑜然知道这种特殊时刻,人心浮躁,有一点点煽风点火就有可能闹成大事。她每天只卖五千石粮食也是迫不得已,她不能保证让京城人吃饱,只能保证他们尽量不被饿死。 “顾大嫂,你脚程快,赶紧带我去锦衣卫找顾大人。” 路面积雪太厚,冻得又硬又滑,骑马反不如让顾大嫂背来得快。 身着绿袄的顾大嫂半蹲下身子,韩瑜然刚趴上去,顾大嫂立刻像一只绿色母老虎一般冲了出去。 奔了好一会,终于到锦衣卫大门前,韩瑜然刚想让守卫通知顾寒,却看见院子里的雪地上,跪着黑压压的一排犯人。 犯人们手脚上戴着沉重的镣铐,身上的衣服血迹斑斑。 一队锦衣卫提着闪亮的大刀,刀口架在犯人的脖子上。 顾寒同样提着一杆大刀,在领头一个人犯的脖子上比划着,突然那杆大刀提起来,带着一股劲风,猛地向下落去。 顾寒的这个动作像是一个信号,一瞬间,所有的锦衣卫全部提起手中大刀,眼看着就要手起刀落,一颗颗人头落地,脖子断口处鲜血喷涌而出…… 韩瑜然吓得一声惊叫,眼前一黑,竟然从顾大嫂身上栽了下来。 顾寒的刀在离犯人脖颈毫厘之处猛然停住,他将手中的大刀往地上一扔,人已旋风般掠至大门口。 他左手拇指在韩瑜然人中处一掐,韩瑜然顿时睁开了眼睛。 顾寒大氅一裹,把她包入怀中,身形一纵,人已掠至锦衣卫卫所内。 韩瑜然睁开眼睛,抖抖索索地问道:“他们……他们……全杀了?” 顾寒扬眉,“不然呢?留着浪费粮食!” 韩瑜然咬牙骂道:“杀人摩王!” 顾寒冷哼一声:“不听话,连你一起杀!” 他斜睨了眼她的小脸,青白一片,嘴唇发此,又攥了攥她的一双小手,冰冰凉凉,小身子窝在他怀里一抖一抖的,像只被冻坏了的猫。 顾寒单脚一踢,将一只硕大的炭火盆踢至屋内的小榻边,顺手将韩瑜然放平在小榻上。 炭火的温暖使榻上的小女人脸色由青白转为嫣红,一双小手也暖和起来。 “这么冷,怎么不在家待着?你一个小寡妇,光天化日的跑到锦衣卫卫所找我,不怕身败名裂?” 韩瑜然刚才被大门口集体砍头的场景吓得半死,这会子稍稍平复,赶紧从小榻上坐起,急急说道:“仁济米行出事了,百姓们在抢米,你快派人过去!” 顾寒邪邪一笑,“这种事可不归锦衣卫管。不去!” 韩瑜然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你必须去!要是米给抢光了,这京城至少饿死一半人!” 饿死一半人有些夸张,但饿死个几万人是肯定的。 “我是个人见人骂的奸臣,饿死人与我何干?”顾寒毫不在意地挑挑眉。 “那米行是我的,要是我的米被抢光了,我……我就一头撞死!”韩瑜然眼眶突然红了,眼角沁出了泪花。 顾寒用手指抹了抹她发红的眼眶,叹气:“又来这一招,知道我最看不得你掉眼泪。” “顾一,集合锦衣卫,去仁济米行!” “是!”门口传来顾一的回答。 不一会,院子里便响起锦衣卫士兵们集合队伍的声响。 韩瑜然跟在顾寒身后走出卫所。 卫所门前的雪地已被简单打扫过,犯人的尸体已不见,但一些地方还残留着大片的血迹,看上去十分瘆人。 顾寒身子纵上枣红马,一拉马缰,枣红马便飞也似地奔出卫所。 一队锦衣卫跟随其后,迅速消失在卫所外的长街尽头。 顾大嫂朝韩瑜然跑过来,半蹲下身子,喊道:“夫人,我们也去!” 韩瑜然趴上顾大嫂的背,顾大嫂又像绿色母老虎一样,朝着仁济米行的方向冲了出去。 仁济米行门前,已乱成一团。 幸亏胡雪牛有所防备,选了年青力壮的三十来个乞丐蹲守在仁济米行附近,防备出现情况时救急。 毕竟是灾荒年份,百姓情绪脆弱,经不起一点点刺激。为保命,人人都可能做出出格的事情。 刚刚,百姓们闹嚷嚷地冲向仁济米行大门,开始打砸抢,三十几个乞丐迅速冲过去,挡在门口,形成前后两道人墙。 但百姓汹汹,乞丐和米行的伙计人数有限,力量悬殊太大,抵挡进行了不大一会,眼看着撑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嗒嗒嗒”,密集的马蹄声传来。 接着,混乱的人群听见有人高声厉喝:“锦衣卫来人!” 话音刚落,一匹毛色锃亮的枣红马已奔至眼前,马上的人高大英俊,剑眉星目,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周身散发出一股冷冽的杀气。 他身后的锦衣卫纷纷下马,步履迅速地冲至人群周围。 锦衣卫军官厉声喝道:“往后退,排好队!” 一排锦衣卫士兵将人群往后驱赶。面对着周围锦衣卫士兵手中寒光森森的刀剑,百姓们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却。 顾寒一拍枣红马走到人群前侧,语气森寒地开口:“大雪封路,京城是孤城,现如今只有仁济米行仍在售米,为了全京城的百姓能吃到米,没涨一文钱。仁济米行每日限量售米,是善行,是义举。人人想吃饱,可是吃饱你一家,就要饿死另外两家。从今天开始,谁要是敢带头闹事,煽动百姓情绪,锦衣卫格杀勿论!” 顾寒一句“格杀勿论”刚说完,锦衣卫们同时举起手中的刀剑,同声喝道:“凡带头闹事者,格杀勿论!” 排在人群前列的好些人,是这次抢米事件的带头者,此刻吓得面无人色,慌忙低下头,身体往身后的人群里挤。 “今天是第一次,不予追究!各自散了!”锦衣卫军官说着朝着人群挥了挥手。 人群立刻松了口气,迅速向四面八方散开了。 站在人群最后方的韩瑜然,脸上不由自主地绽放一抹笑容,狗男人刚刚真有气势,到底是统率过几十万军队的大将。只是众人只知道他人前这副样子,又岂知他背着人时那种样子呢? 想到这里,她脸不由得红了。 这时,天已擦黑,仁济米行关了门。街面上异常寒冷,除了锦衣卫们,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 顾寒摆摆手,锦衣卫军官接受到了命令,大喝一声,“回!” 不一会,锦衣卫的人马已迅速撤走。 韩瑜然刚想拉着顾大嫂离开,顾寒一拍枣红马奔过来,手一扬,把她捞上马来,往怀中一塞,裹进自己的大氅中,继而一提马缰,枣红马扬蹄直奔。 顾寒搂着怀里的小人,轻声说道:“今日弄到半片羊,带你回去喝羊汤,吃羊肉。” 第54章 饿自己不能饿孩子 羊汤已经煮开了,咕嘟嘟嘟地沸腾着,香气诱人。 两只大碗,盛了半碗肉,再舀满汤,撒上翠绿的蒜花。 顾寒将其中一碗推到她面前,“吃,再过些日子,想吃到就不容易了。” 的确,上一世,随着京城被雪封堵的日子越久,活的牲畜家禽越来越少,渐渐一只也找不到。所以她才会让顾大嫂准备了腊肉和干肉。 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下肚,她一张白皙的小脸变得红扑扑的,眼睛被热气熏得水雾朦朦,越发黑白分明。 见她额角渗出细密的小汗珠,顾寒拿出帕子替她拭去,侍女又端了水来,让他俩漱了口,净了手脸。 顾寒便抱她到自己怀里,手不安分地伸进她的衣服。 韩瑜然一把打开,“刚刚才吃过,吃不饱再上呀,继续吃!” 顾寒笑,“确实没饱,不过要换个口味!” 两个人闹了一会,韩瑜然突然开口,“军粮都有着落了吗?” 顾寒皱了皱眉,“锦衣卫人少,我倒是还能对付,可是神机营五万人马也归我管,这些人马的军粮都无法解决。现在已经开始杀战马充饥了。” “马肉好吃吗?”韩瑜然问。 顾寒摇头,“难吃的很。不过难吃倒在次要,目前老马,伤马,病马已经吃完,接着就得吃青壮年的马了。战马难得,就被这么白白吃掉,太可惜了。” 韩瑜然知道顾寒所言非虚,大夏因为连年的战争,国库并不充盈,京城粮库仅有的存粮已经拨付下来,但杯水车薪,不能解决需要。 上一世,顾寒的神机营饿死不少人。 “二两银子一石,我给你十万石,你要不要?”韩瑜然竖起二根手指,在顾寒眼前晃来晃去。 顾寒一把揪住她的手指,狐疑地盯着她:“你有十万石?” “成交吗?”韩瑜然歪着脑袋看着顾寒。 顾寒双手一伸,握住她柔软的腰肢,把她抱坐到自己大长腿上,“仁济米行竟有这么多粮食?” 韩瑜然点头,这十万石是她为顾寒的五万神机营特意预留的,不会影响到仁济米行日常的售卖。 顾寒目光深了深,“这场大雪早就在你预料之中,你准备好了一切!” 他目光探究地盯着她,她确实在他面前说过京城会有百年一遇的大暴雪这样的话,可他只当成是她的梦话。他的人也查到她在大肆购买粮食,他并不在意。 粮食这东西她买多了,卖不出去,他完全可以买入作为军粮。她爱闹着玩,他就由着她,所以他并不在意她这些行为,可他没想到,她的所说所做竟然都不是空穴来风,竟然都是有根有据的。 “韩老板,价钱太贵了,你这颗心可真黑!” 韩瑜然轻哼一声,“爱买不买,就这个价,仁济米行不讲价!” 顾寒摸摸她的脑袋,“行,这个年月,你这个价格虽然离谱,但还能接受。爷就让你赚爷十万两银子。” 他头一低,俯身吻住了韩瑜然的唇,顺势把她压倒在小榻上。 第二天一早,韩瑜然从顾府返回侯府的途中,去了一趟叶霁远租的宅子。 叶宅的院子很大,院子里有个蹴鞠场,此刻蹴鞠场上闹哄哄的,正架着一口大锅熬粥。 二十个孩子捧着碗排着队在等着盛粥。 韩瑜然愣了一下,叶霁远在给这些孩子施粥。 熬粥的是叶霁远的书僮小状。粥熬好了,小状喊一声,“甲一!” 一个孩子答一声“道!”,然后快步走到粥锅前伸出自己的瓷碗,小状便舀一勺粥给他。 甲一捧着粥走开,小状又喊:“甲二!” 又一个孩子答应着向前。 韩瑜然明白了,叶霁远给这些孩子编了号。 “三夫人!”叶霁远已经发现了她,走过来打招呼,看到韩瑜然,他眼睛里闪着喜悦的光芒。 “你的粮食够吃吗,还周济这么多小孩?”韩瑜然问他。 叶霁远有些消瘦,精气神也不是很足。韩瑜然猜想是吃不饱的缘故。 “这些孩子都喜欢蹴鞠,我经常教他们蹴鞠。如今他们有难,我总得帮他们度过去。我回去齐王府里要了些粮食,我平时结交的朋友中也有慷慨解囊的,好歹能应付一阵子。”叶霁远叹了口气,“只是粮食实在太少了,我也就只能周济这些孩子,还有人想来,我只能狠心拒绝。” 小状在一旁说道,“我们世子爷一天就只吃一顿稀粥,全省给这些孩子吃了,要不是我狠心赶走一部分,只怕世子爷连一天一顿也吃不上了!” “状儿,你胡说些什么!”叶霁远喝斥了小状一句。 小状不再说话,只气呼呼地嘟囔着嘴。一副“本来就是,我又没说假话”的神情。 韩瑜然对叶霁远这种舍己为人的行为丝毫不觉奇怪,上一世他就是如此,先是去京西贫民窟救人,自己受伤后,还不好好养着身体,把自己的吃食一多半都分给没饭吃的孩子,受伤加上饥饿,使身体彻底崩溃,才会有后来年青早逝的悲惨结局。 “我今年冬天多备了些余粮,回头差人给叶世子送点过来。”韩瑜然微笑着说。 叶霁远连忙摆手,“三夫人,我堂堂一个男子,怎么能吃你的粮食。我总能想到办法的。”说这话时,叶霁远皱了皱眉,想起去齐王府要粮,父王根本不见他,母亲病在后院管不了事,他好不容易通过管家拿了些粮食出来。 韩瑜然不再跟他争,告辞了离开。 回到侯府玉华院时,看到春花正在屋里等着自己。 “三夫人,二爷他饿得病倒了。你……你能给我们一些吃的吗?”春花抽嗒嗒地哭着。 韩瑜然心中鄙夷卢迟,这男人太无耻了,他知道春花是自己安排给他的,便派她来要吃的。 “好呀!只不过我有个要求,只要他答应抬你为妾,我就给二房一些吃的。”韩瑜然用手指了指房檐下吊着的那块最大的咸肉,“回去跟二爷说,抬你为妾,给他一块大肉,还给他一袋米!” “真的吗?”春花惊得嘴都合不拢了,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感激涕零,“三夫人,你的大恩大德,春花这辈子没齿难忘,无论三夫人有什么驱使,春花一定为你肝脑涂地!” 第55章 纳妾 “你只要记住,我给你的食物,不许二爷分给老夫人房里的表小姐吃。”韩瑜然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春花记住了,春花这就回去回禀二爷!”春花赶紧又给韩瑜然磕头。 韩瑜然摆摆手,“起来,这两个条件,只要二爷答应了,你就派人过来拿食物。” 春花匆匆回到二房。卢迟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没有一丝力气,太饿了,饿得胃里绞着痛,眼前阵阵发黑。他只有减少运动,大部分时间依靠睡眠来减轻饥饿的折磨。 只要醒着,他就不停地喝水,这样也能减少一点点饥饿带来的痛苦。他觉得再饿这么几天,他真的就要被饿死了,否则,他也不会让春花去求那个贱女人。 “二爷!二爷!”房门一响,传来了春花喜悦的声音。 “有吃的了吗?”卢迟看着面前春花带笑的脸,说出嘶哑干涩的一句话。 “春花猛力地点头,“三夫人说,只要你同意抬我为妾,她就给我们一袋米和这么大一块肉。” 春花用双手在面前比划了一下那肉的大小,她这个动作,让卢迟连连咽了几下口水。 “只要纳你为妾就行吗?”卢迟有些不能相信,春花已经是他的通房了,也有过云雨之事,之所以一直没给她妾的名份,只是怕表妹生气,可是如今再饿下去,只怕是小命也没了,又何必在意一个妾的名份呢?表妹一定不会怪他的。 卢迟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嘶哑干涩,“我同意!” “啊!”春花兴奋地身子一颤,我这就去回禀三夫人。” “她真的没有别的要求了?”粮食来得太容易,这让卢迟觉得有些不真切,这女人不会耍什么花招? 春花嗫嚅了一下,“三夫人她说……她说,给咱们的粮食不许分给表小姐吃!” 卢迟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就知道这贱妇不会随随便便给他食物,她这是早就知道了他和表妹之间的关系。她给他食物,却不允许他给表妹吃,这不是要挑唆他与表妹之间的夫妻情义吗?他卢迟怎么可以为了一口吃的而背叛表妹? 卢迟喘着粗气,说道:“不……” 他想说“不要她的粮食!”可是才说了一个“不”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似地绞痛传来,那种饿到濒死的感觉又一次攫住了她。 “二爷,你怎么了?”春花被卢迟痛苦的样子吓了一跳。 “二爷,春花这就去拿粮食,二爷你吃饱了就不会难受了。”春花立即转身往门外跑。 卢迟想叫住她,可是他发现这一刻他居然没有勇气叫回春花。 春花做了一锅米饭,把咸肉切成薄片,蒸在饭面上。饭还没熟,那滋滋的咸肉香,已经传进卢迟的屋子,馋得他满口生津。 他真没想到,一个人饥饿时,对食物的嗅觉竟会变得这般灵敏。 当春花将米饭和蒸咸肉片端进屋来,光是那喷香的味道已经让卢迟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一个骨碌翻身坐起,一把接过春花手里的那碗饭,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真香啊!真好吃!只是简单的一碗米饭蒸咸肉,怎么就能好吃成这样。 吃完一碗,卢迟说道:“再来一碗!” 春花甜甜一笑,“二爷,你前些日子饿狠了,现在不能多吃,否则对身体无益。” 卢迟经她这一提醒,连连点头,“你说的是!” “二爷,现在咱们就去老夫人那儿吗?”春花低着头有些羞涩。 卢迟一愣,“为何要去母亲那?” “三夫人说了,二爷既然答应抬春花为妾,这特殊时期,不能摆酒席,但是得到母亲那儿去磕个头,让母亲知会一下。”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卢迟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是又不得不去。 韩瑜然此刻已经到了竹安院,她让顾大嫂拿了些粮食跟着自己一起去竹安院。 老夫人见韩瑜然是带着粮食来的,欢天喜地地把她迎进了门。 “三儿媳呀,母亲知道你孝顺,这种时刻你是不会丢下母亲不管的!”老夫人一边说一边假意动情地抹着眼泪。 韩瑜然坐下没多时,卢迟和春花就进了竹安院。 老夫人心想,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怎么一个个都来了。 卢迟一进门看见韩瑜然高高地坐在母亲身边的椅子上,心里就老大不高兴。 这女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看来是想自己当着她的面说出纳春花为妾的话。 他心里涌过一丝厌恶,感觉到受辱。他吃了她的饭,不得不向她低头,可是绝不能当着她的面服软。 “母亲,儿子有话与母亲说,还请旁人不要在场!”卢迟把心里的一股子怨气暗示了出来。 老夫人有些尴尬地看看韩瑜然。韩瑜然丝毫不以为意,笑眯眯地说,“二爷说的什么话,大家都是自家嫡系血亲,一起说说话有什么打紧的。我还让顾大嫂准备了一只鸡,想着让母亲和二爷各分了一半拿回去煮鸡汤喝。这大风大雪的天气,这鸡可真是难得哟!” 韩瑜然朝着顾大嫂微微示意,顾大嫂连忙从宽大的衣摆下掏出一个布袋子,将里面冻得硬梆梆的一只剁成两半的鸡拿了出来,半只交到一旁的兰嬷嬷手中,半只则放在春花面前。 卢迟彻底无语了,在这极度缺粮的时期,品尝过极度饥饿的他根本无法拒绝这半只鸡的诱惑。 他清咳了两声,说道:“母亲,其实也不是什么不便出口的事,既然三弟媳想听,那我就说了。儿子想抬春花为妾!……” 话才说到这儿,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叫:“不不可以!” 因为天气寒冷,屋门是关着的,此刻,那一声尖锐的喊叫之后,屋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女人的身影踉踉跄跄地冲进门来。 这女人当然是李朝瑶,她直冲着卢迟而去,眼睛里满是泪珠与愤怒。 老夫人立即意识到她想做什么,她怒喝一声,“朝瑶,你要做什么,赶紧回你屋去!” 兰嬷嬷早就明白老夫人的意思了,朝着侍立在堂中的两个婆子招了招手,两个婆子立马冲了上去,一个捂住李朝瑶的嘴,一个抱住她的腰身,把她往门外扛去。 李朝瑶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奋力挣扎着,他大声喊道:“迟哥……” 她的嘴再次被婆子捂住。 第56章 背弃誓言 “母亲,表小姐……她刚才喊什么?”韩瑜然故意慢吞吞地说着,等着老夫人接话。 老夫人被李朝瑶嘴里那句“迟哥”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幸亏婆子们手捂得快,否则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死丫头就要把“迟哥哥”三个字喊出来了。 这一来,不仅会败露卢迟的真实身份,还会惹起韩瑜然的恼火。 她连忙向韩瑜然赔笑,“瑜儿呀,朝遥这丫头,这两天是饿疯了,脑子有点不清楚。她时常胡言乱语,又喊又叫的,你可别被她吓着!” 李朝瑶看老夫人对待韩瑜然那一副恭敬如贵宾的笑模样,看到卢迟跪在地面,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样子,心里越发不甘,嘴虽然被捂着,却发出“啊啊!”地低吼。 老夫人怒目圆睁,“这疯丫头真是太不像话了,给我拉出去打二十板子!” 终于,李朝瑶被两个婆子拉出了屋门,不一会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啪啪啪”的打板子声,接着便是李朝瑶“啊啊啊!”的惨叫声。 “母亲!”卢迟终于忍不住了,要开口说话。 老夫人其实只是做戏给韩瑜然看的,她心里清楚韩瑜然十有八九猜到李朝瑶与卢迟之间有关系,她对李朝瑶下下狠手,只是为了让韩瑜然消消气,摆明她站在她这一边的立场。 此刻一看儿子要说话,立即对兰嬷嬷喊道:“好了,叫他们停手。教训一下可以了,现在人都饿得身体发虚,经不住打!” 兰嬷嬷立刻推门出去,不一会院子里的“啪啪啪”声和惨叫声就停了。 “咱们还是说正题!老二呀,你是要纳春花为妾吗?”老夫人扯出笑容满面的模样问道。 “是的,母亲!”卢迟答道。 “嗯,母亲看春花这丫头不错,给你做妾也适合,这名份就许了她!”老夫人态度温和地说道。 “谢母亲!”春花赶紧俯身叩拜。 “兰嬷嬷,你明天跟管家说一下,让管家通知各房,就说二房的丫头春花抬为二爷的妾了!”老夫人说道。 兰嬷嬷点头应道:“老奴知道了!” 老夫人对二房的一个妾这么上心,完全是看在韩瑜然的面子上,拍她的马屁,指着她在这种灾荒年月能多给些吃的,也指着卢迟能顶着卢远的身份永远地生活下去。 韩瑜然离开竹安院后,卢迟才与春花告辞离开。 走到院子里,卢迟听到西厢房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心里有些不忍,故意支走春花,“春花,你先回去,我还有些话与母亲说。” “二爷,春花等您!” 卢迟脸一板,瞪起眼睛,“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快些回去!” 春花看见卢迟生气,只能怏怏地一个人先走。 卢迟见她的身影从院门口消失,便抬脚走向西厢房。 春花毕竟是韩瑜然安排给他的,韩瑜然又明显抬举着她,他就得防着她一点。 卢迟走到李朝瑶门前,屋里传来的哭声越发地大。 他心里一痛,伸手叩了叩门,低唤道:“表妹!” 屋内的哭声戛然而止,接着是一连串的脚步声,李朝瑶从床榻边奔着到了门旁。 这一阵急跑让她背部被打的伤口越发地疼痛,她一面呻吟着一面跑过来。 两个人从门缝里看到了对方。 “表妹!我……我食言了!你原谅我!” “迟哥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纳妾?你不是说要和瑶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吗?”李朝瑶泪水横流,悲痛欲绝。 “表妹,是那贱妇用粮食诱惑我。我……我太饿了。表妹,如果我死了,还谈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李朝瑶沉默了一会,说道:“表哥,瑶儿知道你是被迫的。我不怪你。可是我还是好难过,好难过!”说着,她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卢迟心里更痛了,他声音发狠地说道:“表妹,我们需忍辱负重。我不会辜负表妹,等这场雪灾过后,我一定要重回官场,我要堂堂正正地娶你为我的正妻,也绝不会放过这贱妇!春花只是一个妾,算不得什么东西,日后你看她不顺眼,弄死就是!” 李朝瑶被卢迟画的大饼安慰到了,她眼眸突然变得闪亮,她把一只手从门缝中伸了出来。卢迟捏住心爱的人的小手,放在嘴边,反复亲吻了几次。 院门口,春花露出一只小脑袋,窥探着这边的一切,虽然听不见讲话,但是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她脚步飞快地朝着玉华院走去。 卢迟回到自己房中时,春花已经把一切料理地妥妥贴贴。 屋子里生着旺旺的炭火,这是春花从玉华院回来时,韩瑜然让她带回的。 韩瑜然嘱咐她,“二爷喜欢表小姐,想她为正妻,但是老夫人不会同意,只要你表现的好,我将来让你坐上二房正妻的位置!” 春花再次惊掉了下巴,“夫人,正妻?这怎么……怎么可能?” 韩瑜然拍拍她的肩,“有我在,就没什么不可能的!” 春花膝盖一软,又想给韩瑜然磕头,韩瑜然一把拉住她,“不用磕,也不用谢。我这也不是全为帮你,也为着我自己!” 春花其实心里也奇怪,她一个被侯府买来的普通丫头,姿色也就算个中上,怎么就这么得三夫人赏识,让她对自己这么好呢? 见韩瑜然并没有继续说的意思,春花立即收回了征询的目光,心里却偷偷想,应该是三夫人和表小姐之间有什么怨恨? 韩瑜然指了指墙角的一袋木炭,说道:“天气寒冷,把屋子里弄得暖和些。”又随手递给她几本画册,“争取早日为二爷怀上子嗣。” 春花接过那本画册,随手一翻,居然是本春宫图,小脸立即绯红。 “就说这是你从二爷的书房里翻到的。二爷一定喜欢!”韩瑜然嘴角含笑。 春花心想,二爷书房里有没有藏这些东西,二爷他自己不知道吗?万一穿帮了呢? 韩瑜然看出她的心思,说道:“没事,他若问你,你就这么说,肯定不会露馅。” 韩瑜然不知道死去的卢远喜不喜欢这些,可她知道卢迟一定喜欢。她在他的书房里找到好些这种图册。 此刻,卢迟一推门,一股融融的暖意迎面扑来,立即驱走了他身上的所有寒意。他刚刚在桌边坐下,春花立即斟上一杯浓浓的茶。 第57章 你就是个莽夫 卢迟才喝了一口茶,来不及品味入口的醇香,忽然瞥见桌上的一本画册,不经意地伸手一翻。 画册中的图案映入眼底。他差点被口中的茶水呛到。他立即转脸看向春花,“这画册哪里来的?” 春花有些紧张,结结巴巴道:“是……从……二爷的书架上找到的!” 卢迟狐疑地盯她一眼,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起身走到卧室中的书架旁,在书架上翻了翻。 果然他在书架中又发现好几本图册,看来二哥果然也有此种癖好。 于是他不再怀疑,拿起一本专注地看起来,翻了一会,便觉得周身热血上涌。 他原本因为春花抬了妾,害得表妹被打,受苦,那么伤心,心中有气,准备回来冷落春花,甚至不给她好颜色,然而这些画册激起了他体内的莫大兴致,这好些姿势,他都没有尝试过,不知道是不是会别有风味。 何况这灾荒年月,外面饿殍满地,混乱不堪,又风急雪大,他已被关在屋中近半个月了,实在是苦闷无比,无法排遣。 他扔掉画册,猛地搂住一旁服侍的春花,将她拦腰一抱,丢到床榻之上,自己的身子也急切地压了上去。 卢迟房中春意正浓的时刻,李朝瑶却不不得不忍受着身体的疼痛与饥饿,屋内没有炭火,冷得像冰窟,她紧紧地蜷缩在并不厚实的被褥中,口中默念着,“迟哥哥,瑶儿好想你!瑶儿知道你心里苦,我们一定会挨过这段苦日子的!” 卢迟在身体的满足与疲惫中酣然睡去,她却在无尽的痛苦与折磨中睁眼到天明。 深夜,安平侯府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划破寂静寒冷的长空。 “走水啦,快救火呀!” 玉华院的主仆三人从睡梦中惊醒,透过窗户,看到不远处那一片漆黑的夜空被熊熊火光映得通红。 “顾大嫂,赶紧去看看!” 顾大嫂赶紧运起轻功,朝着火光方向奔去。 着火的是安平侯府的大库房,幸而大库房与府内其他建筑离得较远,火势没蔓延到其他房屋。 火势猛烈,大库房已被烧得面目全非。火场周围虽有好些下人,却没一个救火的。 下人们个个面黄肌瘦,走路都费劲,根本没有救火的力气, 就在这时,一伙骑兵从大门方向奔来,迅速冲到火灾现场。 马上一位锦衣卫军官厉喝道,“立即通知全府上下,到这里集中!” 韩瑜然到达火场时,第一眼就看到了顾寒,一袭暗红色的飞鱼服衬得他姿容绝代,愈发俊美无双,尊贵冷傲,威严无比。 侯府上上下下主子仆人一共近四十口人,几乎全到了。 这与上一世侯府的人口规模已不可比了。 上一世,便是在这样严重的雪灾中,她也没辞退侯府任何一个人,侯府那时人口规模超过一百人。 这一世,她规定每月每院的花销上限,统一在发放月钱时发放给各院,由各院自由支配。 当各院下人的月钱不由公账出,而改由各院自己出时,各院立即开始裁撤下人或减少月钱,这样一来,立即下人的人数就大幅缩小。 老夫人由兰嬷嬷和王婆子搀着到了。大房的卢征是被人用门板抬着出来的。 卢征体形偏胖,是个食量大的人,这些日子早就饿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大房从主子到下人,个个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老夫人房里的和二房里的人看上去倒颇精神。 顾寒冷厉的目光扫过众人,在韩瑜然脸上停留了一会,又在卢迟的脸上停留了一会。 众人本来已经够冷了,被他这冷厉的目光一扫,不由得哆嗦起来。 韩瑜然看到卢迟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将春花推到自己身前,仿佛在躲避顾寒的目光。 “有一伙盗贼作案,已经连抢了京城好几家高门大户,不仅抢了粮食珠宝,还杀了人。贵府可有损失或人员伤亡?”顾寒冷冷开腔。 管家立即上前回道:“回禀顾大人,我安平侯府没有丢失财物,也没有人员伤亡!” “哦!那伙盗贼怎会如此优待贵府?” 管家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府里大库房是空的,所有的贵重物品,粮食都由各房自行保管。” “哈哈哈!”顾寒突然大笑起来,“怪不得没有损失,也没有人员伤亡,贵府的库房就是一座空房,所以连看守的人也没有,是吗?” 管家讷讷地回道:“是的!” “唉!想当年安平侯府老侯爷在世时是如何的荣光富足,没想到现在败落到这种地步!” 他用手中的马鞭指指门板上躺着的卢迟,“这位是卢大爷?” 卢征昏昏沉沉的,根本听不见。一旁的红叶赶紧向顾寒施了个礼,答道,“回禀大人,这是卢家大少爷卢征。” 顾寒再次将目光投向卢迟。这小子怎么没有和他大哥一样躺下去,这种饥荒年月,还长得这么油光水滑,面色红润? 卢迟被顾寒盯得浑身发毛,面对这个被自己暗地里骂过一万遍、捅死过无数次的奸贼,他战战兢兢回答:“顾大人,在下卢府二公子卢远。” 顾寒没说什么,只冷冷地哼一声。 先前的军官大声喝道:“既然无财物损失,也无人员伤亡,那就没事了,散了!” 人群呼啦啦地散开,卢迟脚步迅速地往回走,可终究不甘地回了下头,看见韩瑜然果然没走,停留在原地,他恨恨地咬了咬牙。 韩瑜然当然不会走,走了顾寒也会把她捞回来。 等众人都散光不见了,顾寒挥手让锦衣卫先离开。他则手臂一伸,将地上的韩瑜然整个地揽入怀中,用大氅把她裹住。 一夹马腹,枣红马便张开四蹄向侯府大门奔去。 韩瑜然骂他:“刚才那伙盗匪都没抢东西,你倒是监守自盗,来抢人了!” 顾寒不高兴地哼一声,“抢人?跟谁抢?你是个没丈夫的小寡妇!” 韩瑜然反唇相讥,“没丈夫的小寡妇?你确定?刚才我丈夫可是站在你面前来着,你看到没有,是不是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哪里像你这个莽夫!” 顾寒冷哼,“什么谦谦公子,温润如玉,我倒没看出来,就看到他双腿不停地在打颤!” 出了侯府,他松开拉着马缰的手,任枣红马自由行走。 把韩瑜然抱转方向,让她与自己面对面,跨坐在他身上,盯视着她,“莽夫?今晚让你知道什么叫莽夫!”说完,他的唇排山倒海般地压下来,瞬间吻得她喘不过气来。 第58章 耽误医治 当他被顾寒丢到他卧室的大床上时,她的双唇已被他吻得红肿不堪。 顾寒俯下身用身体压住她,一只手却捏着她的下巴。这会子屋内灯烛明亮,她才看见他脸色青黑,眼中透着隐隐地怒气。 “你让卢迟回侯府,究竟是什么心思,想与他暗渡陈仓,重续前缘?” 韩瑜然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不是跟你说过,我恨他,要报复他!” “你骗老子,老子可不饶你!”顾寒眼中戾气更重。 韩瑜然有些莫名其妙,“骗你?为什么要骗你?” 顾寒低吼:“谦谦公子,温润如玉!还说老子是莽夫?” 韩瑜然突然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了,逗他:“你就是莽夫,你看看你现在不是莽夫是什么?” “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派人过去把他抓起来杀了!”顾寒眼中怒火燃烧。 “他现在是卢远,不是卢迟,你凭什么杀他?”韩瑜然继续火上浇油。 “不管他是谁,老子想杀便杀。不仅杀他,还要杀你,把安平侯府一锅端!”他掐住韩瑜然的脖子,“快说,你捞回卢迟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不甘心做小寡妇了?” 话题又绕了回来,韩瑜然知道应该适可而止,不然这个魔王一发疯,真要把她脖子给掐断了。 “没有,真的是要报复他!你松开手,我要被你掐死了!”韩瑜然赶紧求饶。 顾寒松开手,眼中依旧一片戾色,“敢说一句假话,老子就把你扔到锦衣卫昭狱的十八层地狱里去,抽筋扒皮……” 韩瑜然赶紧抱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顾寒没说完的话成功被堵住。 两个人又是一番热吻,半晌才停息。 “你说,你为什么把那小子养得又白又胖?”顾寒还在钻牛角尖。 “有吗?”韩瑜然心想,又白又胖肯定是没有,只是最近没饿着他。 “当然有,你看看卢征都啥样了,卢迟又是啥样?你敢说自己不偏心?”顾寒捅捅她心所在的位置。 韩瑜然嫣然一笑,“搞半天,你这是吃醋了?你不会是对我动了真心了?” 谁知顾寒不上她的当,说道:“别转移话题,老实交待!” 韩瑜然叹气,“唉,真不是偏心。你就当我养只猪好了,猪不是只有养肥了才能杀了吃肉吗?” 顾寒凝视她一会,说道:“要我不深究也可以,今晚必须你主动!” 韩瑜然突然推开他,身子一个翻转,已经坐在了顾寒身上,双手开始迅速地解他的衣裳,嘴里说着,“学好很难,学坏可是容易的很呢!” 可衣服脱到一半,她就停住了手,指着顾寒手臂上一处伤口,“这里是怎么回事?” 刚才她一直没注意到他手臂有伤,此刻发现手臂有伤,再去看伤处的衣服,果然有个染血的洞口。 “刚刚追击那伙盗匪,被他们的暗器打中。应该不是一般的盗匪,很有两把刷子!” 伤口已经青黑一片,伤势并不轻,可是顾寒却表现得云淡风轻。 “你疯了!和我一直闹到现在!这暗器肯定有毒,伤口都流黑血了,怪不得你的脸色也发青发黑!” 她刚才就注意到他脸色有些不对,以为他是发怒脸色才那么难看,没想到是中毒。 “赶紧去找李神医呀!”韩瑜然开始帮他穿衣,拽他起床。 他坐起身,把她揽进怀里,亲了亲她的脸蛋,“中暗器之后,看到安平侯府方向起火,怕你有事,所以赶紧过去。本来没什么事,就要回来的,没想到你把卢迟养得又白又胖,这才把你掳了来,不然早就去见李神医了。今晚都是为了你才耽误解毒时间,如果我死了,我就是为你而死的!” 顾寒脸上扬起一抹不羁的笑容,可因为有了刚刚那番话的托底,这个笑容在韩瑜然的眼中却显得很真诚。 她突然觉得鼻子很酸,眼睛胀胀的。 顾寒捏了捏她的小脸,低声问道:“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为我哭吗?” 韩瑜然忍住想哭的冲动。迅速答道,“不会!” 虽然回答的很干脆,但她知道她肯定会哭的,而且会很伤心,很难过的。 上一世不就是如此吗?他死了,她几乎为他流干了泪。这一世,她本该心硬一点的,为狗男人流泪不值得。这一世她应该不为他流泪,如果还会流,就一定是上辈子的情绪在作祟。 顾寒有些无力地歪倒在她身上,“我已经让顾一把暗器拿去给李神医了,他应该在配制解药” 说话间,他的身体猛地往后倒,竟仰面栽倒在床上,眼睛紧闭,已昏了过去。 这时门被敲响了三下,顾一在外面喊道:“主子,李神医来了!” 韩瑜然赶紧答道,“快些请李神医进来,顾寒他昏倒了!” 门吱嘎一响,顾一和李神医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李神医看了看倒在床上的顾寒,又把了把脉,摇摇头说:“色字头上一把刀,男人见了女色连命也顾不上了!” 韩瑜然听他这话,开始着急,忙问道:“李神医,他这是被耽误了吗?有没有危险?” 李神医白她一眼,“当然被耽误了,就是被你耽误的,本来我一颗小小的药丸就能解的毒,现在耽误了时间,救起来就有难度了。要是平常还好些,可如今这大雪封城,好一些的药材都找不到,你让我拿什么救他?神医也难为无药之治!” 说着,他边叹气边摇头,“唉,连麻沸散的材料都配不齐,这伤处溃烂的皮肉看来只能硬剜了!” 李神医掏出一把锋利的薄如蝉翼的小刀,往顾寒手臂上的伤口扎去。 伤口处一块黑色的腐肉被割下,昏迷中的顾寒也痛得醒过来,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隐忍的低吼。 可是目光扫到床榻边站着的韩瑜然时,他突然笑了起来,“没事,不痛,一点都不痛,就跟被虫子咬了一下一样!” 李神医在旁边冷冷笑了一声,突然又猛一刀扎向顾寒的伤口。 顾寒的双眸一阵剧列地收缩,双唇咬得极紧,愣是没发出一丝声响。 李神医又把一块黑色的府肉挖了出来。 顾寒深吸一口气,“我没事的,你不要怕!随即他又吩咐顾一,“顾一,你送三夫人回侯府!” “是!主子!”顾一答道。 第59章 粮食告罄 老夫人院里的粮食很快告罄了。老夫人这几天不仅吃饱了,而且还喝到了鲜美的鸡汤,原本虚弱不堪的身体一下子元气大振。 她一听兰嬷嬷说没粮食了,脸色顿时灰暗下来,那种饿到前心贴后背,哪怕喘口气,心慌得都要从嘴里蹦出来,而且整个前胸充斥着极度的疼痛,痛得人生不如死。 “去跟三房再要点!”老夫人颓丧地说道,她一点儿也不确定自己是否会从韩瑜然那儿得到粮食。 不一会儿,兰嬷嬷从玉华院返回了,老夫人看她的神气,竟不像被拒绝的样子。 她连忙期待地问道:“怎么着,三房的答应给了?” 兰嬷嬷走到她面前,低声说道:“老夫人,三房的说给咱们粮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咱们停了表小姐的饭食!” “啊?”老夫人吃了一惊,有些结舌,“这怎么可以,那样朝瑶岂不是要饿死?” “老夫人,你想想,三房的做的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冲着表小姐来的,老奴猜,她一定是知道了表小姐和迟少爷的事情了!” 老夫人摇头,“这我也已经想到了,可是朝瑶必竟是我妹妹的亲女儿,当初她临死把朝瑶托付给我,我总不能眼睁睁看她饿死!” “老夫人,三房的让咱们玉竹院停了表小姐的饭食,并不是说要饿死表小姐。她说如果表小姐饿得受不住了,就去找二爷,让二爷给她吃的!”兰嬷嬷说道。 老夫人有些茫然,“她这是闹哪一出,难道是想把朝瑶与迟儿的事公之于众?” 兰嬷嬷摇头,“老奴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现在三房一直供应二房粮食,二房那边不缺吃喝,分一点给表小姐应该不成问题。” 老夫人点点头,“那就这样办。看来三房对迟儿还是有情义的,缺谁的吃喝也不缺迟儿的。我看迟儿都养胖了,面色红润的很。” 兰嬷嬷点头笑道,“老奴也这么觉得。” 兰嬷嬷又去了一趟玉华院,把老夫人的决定告诉韩瑜然,韩瑜然就让青烟给了她一袋粮食,还给了她一块咸肉。 青烟把东西交到兰嬷嬷手中时,关照道:“说好的事情可不要食言。” 兰嬷嬷又是点头又是哈腰,“青烟姑娘,你放一百个心,我一定说到做到。” 从当天开始,竹安院就停了李朝瑶的饭食。 李朝瑶的饭食并不多,本来每天三两米,也就是喝个粥,至少不会被活活饿死。可是这三两米一停,身体就立即受不了了。 她从床上爬到门口,用拳头砸门,但因为没有力气,那砸门的声音也小得很,几乎没人听见。她叫喊,可饿得连喘气都费劲,根本就发不出什么声音。 兰嬷嬷关照竹安院的下人,不用给表小姐送饭,表小姐的饭由二房送。 她让人通知二房给李朝瑶送饭。送话的人送了话走了,春花听了不以为然,表小姐是竹安院的人,凭什么要二房给她送饭?何况三夫人又特意嘱托过这事,所以她没送。 就这样过了三天,三天后,竹安院的下人们觉得奇怪,西厢房的表小姐怎么无声无息了,赶紧打开门,才发现李朝瑶已昏倒在门后不醒人事。 “不好了!表小姐晕过去了,赶紧熬点米汤给她喝!”李婆子喊道。 她的话才喊完,兰嬷嬷就从正厅出来骂道:“你这个老东西,你得了谁的吩咐,敢随便熬米汤?现在你这个老东西都没有一把米值钱!你再敢浪费一粒米,立马拉出去打死!”李婆子吓得不敢吱声。 “你去二房,让他们给表小姐弄点吃得来!”兰嬷嬷吩咐李婆子。 李婆子得令赶紧去了。 到了二房,看见春花,李婆子赶忙说道:“春花姨娘,兰嬷嬷吩咐我来二房给表小姐拿点吃的。” 春花回道,“表小姐又不是二房的人,凭什么要来二房拿吃的?” 李婆子说:“我也不知道,兰嬷嬷叫我来拿的。” 春花连忙摆手,“莫名其妙的,不给不给,你赶紧走!” 李婆子两手空空回到竹安院,把事情给兰嬷嬷汇报了一遍。兰嬷嬷很生气,吩咐道:“找块门板,把表小姐抬到二房去!” 很快,李朝瑶被放在门板上,由两个婆子抬着往二房去了。 兰嬷嬷跟在旁边,边走边气呼呼地说,“谁不知道现在二房有吃有喝,救济一下表小姐怎么了?一个通房刚抬成了姨娘就这么了不得了,连府里的表小姐都不放在眼里了,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大本事!” 兰嬷嬷一脚踹开二房的院门,指挥着把门板往二房的堂屋里抬。 春花赶紧过来拦阻,“兰嬷嬷,你把表小姐抬我们二房来干什么?” 兰嬷嬷冷笑,“老夫人说了,二房现在有吃有喝,让分担表小姐的饭食。我想,春花姨娘应该不会违逆老夫人的意思?” 春花当然不想违逆老夫人,但不得不违逆,因为当初答应过韩瑜然,绝不能给表小姐吃他们的粮食,否则三夫人会断了二房的粮。 “兰嬷嬷,表小姐一个未婚女子,到二房来吃喝,这话说出去也太不成体统了,兰嬷嬷你是明白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不成体统的事情呢?”春花拒绝。 “哼,二房还轮不到你一个姨娘作主,这事你说了不算,叫你们二爷出来!”兰嬷嬷底气很足,她深知卢迟与李朝瑶的关系,卢迟是绝计不会看着李朝瑶饿死的。他必定会答应让李朝瑶在二房用餐,这样一来,他还能多一点时间与李朝瑶相处呢! 兰嬷嬷说着就要进里屋去找卢迟,春花拦在门口,兰嬷嬷伸手就去推她。 这时,里屋的卢迟听到堂屋的声响,走到堂屋。 “二爷!”兰嬷嬷立即打招呼。 “嗯!兰嬷嬷来二房,所为何事?”卢迟脸上不太高兴,这个兰嬷嬷仗着在母亲身边得宠,行事有点跋扈。 兰嬷嬷指了指门板上躺着的李朝瑶,说道:“二爷,竹安院的粮食没有了,表小姐已经饿得晕过去了。二爷你现在不缺吃喝,老夫人让老奴把表小姐带来,以后表小姐就在你这里用餐!” 卢迟看见门板上躺着的李朝瑶,心里一痛,赶紧抬脚走过去。 门板上的李朝瑶面色苍白,眼窝凹陷,已经瘦得脱了形。 卢迟刚想伸手摸一摸门板上表妹苍白瘦削的脸颊,忽然意识到此举于现在他俩的身份而言,太过大胆了,连忙收回手。 此时门板上的李朝瑶已经醒了,看到面前站着的卢迟,眼里闪过一抹欣喜,嘴里喊道:“表哥!” 声音很低,卢迟从她蠕动的嘴唇看出她在喊他。 第60章 不能共患难的表哥 兰嬷嬷一看卢迟脸上那一副心疼至极的神情,得意地瞪了眼春花,说道:“表小姐好几天没吃了,赶紧给她熬点米汤过来!” 春花没吭声,但身子却坚定地动也不动。 兰嬷嬷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走向二院的小厨房去了。 春花连忙跑过来拉住卢迟的衣袖,说道:“二爷,表小姐不能在咱院里用餐的,你不记得那个约定了吗?” 卢迟浑身一震,对,他从韩瑜然那儿得到粮食的条件就是不能给表妹吃食。 他当时根本没想到会面临这种局面,可是如今母亲居然把表妹送到他这儿来,他能不给表妹吃吗? “表哥……好饿!”李朝瑶拼尽全身力气说了这一句话,声音低得有如蚊子叫。她不知道卢迟心中此刻正翻江倒海,她是真的好饿,饿的连伸出一根小手指触摸一下表哥衣袖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哭喊,“不好了!不好了!大爷饿得昏过去了。赶紧去求三夫人,让她给大房点吃的!” 这声音如一记闷雷把卢迟彻底敲醒了,如果他违背约定给李朝瑶吃食,那么几天后,他就会跟此刻的大哥差不多。 那时韩瑜然不会再给他一颗粮食。 兰嬷嬷已经煮好了稀粥,正舀了一碗端过来。 热腾腾的米粥香气顿时在屋内弥漫开来,李朝瑶的眼睛盯着兰嬷嬷手中的那碗粥,一眨也不眨。仿佛只要一眨眼,这碗粥就会飞了。 一个饿到濒死的人,看到兰嬷嬷手中的这碗粥时,绝不认为这仅是一碗简单的粥,而是一碗能让她远离死亡的救命粥! 兰嬷嬷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米粥,用嘴吹了吹,正要喂进李朝瑶的口中。 春花再次大叫起来,“二爷,不能啊!” 卢迟猛然一惊,下意识地抬手,朝兰嬷嬷手中的粥碗一推。 粥碗猝不及防地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碗摔碎了,粥泼得满地都是。 屋里所有人都呆住了。 兰嬷嬷唉声叹气了好一阵,“真可惜,现在粮食金贵着呢!” 她不认为卢迟这一推是故意的,大概他想拿过碗去亲自喂李朝瑶。于是她赶紧安慰道:“二爷,没事的,老奴多煮了一点,那锅里还能盛上一碗,老奴这就去!” 说着,她又扭身前往小厨房。 谁知,身后却传来卢迟的一声厉喝,“你给我站住!” 兰嬷嬷吓了一跳,转过身来莫名其妙地看着卢迟,“二爷,怎么啦?” 卢迟脸色很难看,他斥责道:“这里是我的二房,不是母亲的竹安院,轮不着你到这里来指手画脚,发号施令!” 兰嬷嬷被骂得张口结舌,定了定神,她指着躺在门板上的李朝瑶,说道:“二爷,老奴是关心表小姐!” 卢迟双眼喷火,怒喝道:“你真的关心她,就不会把她像丢破烂一样丢到我院子来!表小姐是未婚女子,如何能在我院里用餐?母亲怎会作出这种不合常理的决定?我看明明就是你这个老虔婆在里头挑拨事非!你立即把表小姐抬回竹安院!” “二爷!老奴……” 兰嬷嬷还想解释,卢迟冲身旁的一个小斯喊道:“顺子,这老虔婆再狡辩,立即给我掌嘴!” 兰嬷嬷赶紧闭嘴。顺子哼了一声,指着躺在门板上的李朝瑶,朝着兰嬷嬷说道:“兰嬷嬷,请你把表小姐抬走!不然休怪小的对您不客气!” 李朝瑶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迟哥哥这是要赶走她,而且连一口吃的也不给她吗? 卢迟发了火,眼光心虚地瞟了一眼门板上躺着的李朝瑶,却正见李朝瑶瞪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直楞楞地看着他,眼光里满是惊疑。 卢迟假装查看李朝瑶的情况,半俯下身子,将脸贴近她的耳边,低声道:“表妹,你不要上了这老虔婆的当,我日后是要娶你为正妻的,名声要紧。若婚前就传出关于你我的风言风语,日后一定会遭人诟病,我怎么忍心别人背后底毁你!” 李朝瑶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她只极低地哼哼了一声,“表哥,我饿!” 卢迟直起身,心一横,喊道:“顺子,赶紧把表小姐送回竹安院。” 说完,他再也不管院中的一切,径直回了自己的卧房,房门砰地一声关上。 李朝瑶被送回了竹安院。这么来回一折腾,她更虚弱了。 兰嬷嬷焦急地跑到老夫人跟前,说道:“老夫人,这可怎么办?二爷连一粒米都不舍得给表小姐吃,咱们这儿又不能给表小姐饭吃,表小姐这不是要饿死吗?” 老夫人一张脸黑沉沉地,“这也不能怪迟儿,一定是三房的主意。她存心想饿死朝瑶!” 兰嬷嬷突然懂了,“老夫人,是不是二爷也被关照不许给表小姐吃食了?” 老夫人点头,“必是如此。否则迟儿不可能不管朝瑶的。这样,明天把朝瑶送出府去,派个人去照料她。她如果能挺过这场雪灾不被饿死,那就是她的造化,如果挺不过去,那只能怪她命薄福浅!” “可是老夫人,住出去,还是没有粮食吃呀?” “住出去,至少可以每天去仁济米行买三两米度日,虽不能吃饱,但不至饿死,待在侯府,就只能饿死了!” 这些事情很快传到了玉华院,青烟开心地拍手笑道:“恶有恶报,没想到二爷竟然会这么无情,宁愿看着青梅竹马的表妹饿死。不是说有情人要有难同当的吗?他要是陪着李朝瑶一起挨饿,我青烟就敬他是个人物!” 顾大嫂摇头,“二爷长得那样子,就是个无情寡义,刻薄自私的面相,他和那个表小姐也就只能共共富裕,肯定共不了患难的!” 青烟点头,“对呀,连赈灾银两都贪污的人,良心肯定是黑不溜秋的,哪里会在意别人的生死!” 韩瑜然淡淡一笑,“也不一定的。顾大嫂,你去竹安院那边盯着点,说不定二爷会偷偷给李朝瑶送吃的!” 果然,深夜时分,一条黑影偷偷溜进了竹安院,直奔李朝瑶住的西厢房。 他的手指才搭上屋门,顾大嫂鬼魅似地闪了出来。 第61章 乞食 “二爷,你这半夜三更的怎么闯表小姐的闺房呀?”顾大嫂假装不知地问道。 “我……我……觉得表妹病重,怕她出事!” “哦,那就进屋看看表小姐!”顾大嫂顺势推开门,一把把卢迟拉进屋。 顾大嫂点起床头的一盏灯。 床上的李朝瑶没有睡着,极度的饥饿让她的精神处于一种半混沌状态,身体正在忍受着无尽的疼痛与折磨。 突然而至的光明和人声使她微睁双眼,她嗓子里发出一声低哑如呓语的声音,“饿!” 顾大嫂扫了一眼床上的李朝瑶,狡黠地笑道:“二爷,难道你不知表小姐不是生病,而是饿坏了?只要二爷给表小姐一点吃食,表小姐身体就好啦!” “是嘛?”卢迟讷讷地应了一声。 顾大嫂眼锋扫向卢迟的右手,他手上拎着的明明是个食盒。 “哟!二爷是来给表小姐送吃的?”顾大嫂的手指轻轻拂过卢迟右手的肘弯节,卢迟只觉得右手臂一麻,手上拎着的食盒突然掉落。顾大嫂单手一抄,已经稳稳接住。 顾大嫂打开食盒的盖子,里面是一碗白粥,上面放着几片蒸熟的咸肉片。 淡淡的粥香和肉香立即飘散了出来。 饥饿的人对食物的香味特别敏感,床上的李朝瑶立即睁大了双眼,紧盯着顾大嫂手中的食盒,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我……要吃!” 顾大嫂在卢迟面前晃了晃食盒,问卢迟:“二爷,你确定要给表小姐吃吗?二爷白纸黑字写下的约书可还在我们玉华院放着呢!” 卢迟没作声,他甚至不敢去看床上的李朝瑶,她对食物的渴望犹如对活着的渴望,执着而强烈! “不过,约书只是一张纸,二爷随时可以撕毁他。我们夫人绝不会因此就认为二爷你是背信弃义的人。我只是提醒二爷一句,二爷一旦撕毁约书,玉华院立即就会给二爷断粮!” 顾大嫂平日说话恶声恶气,今晚却显得特别温和,可这温和的声音却让卢迟浑身发寒。 “想好了吗?二爷?”顾大嫂温和地催促。 床上的李朝瑶感到一丝恐惧与担忧,难道眼前的吃食又要飞走了吗? 她狂乱地伸出一只手往前乱抓,口里不住地嘶喊,“给我吃!给我吃!” 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其实声音小得如同苍蝇嗡嗡。 卢迟没有说话,伸出双手,从顾大嫂手里拿过食盒,盖上盖子,一言不发地拎着往门外走去。 床上的李朝瑶快疯了,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涌出来。表哥这是怎么了,宁愿看着她饿死也不愿给她一口吃的,这还是三年里疼她爱她的表哥吗?他怎么变得这样的冷酷无情了? 她嘴里发出嘶哑的吼叫:“不要……走!我……吃!” 虽然声音不大,但卢迟确实听到了,他拎着食盒的手颤了颤,仍旧毫不犹豫地走出了屋子。 卢迟的身影终于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 顾大嫂看了一眼床上的李朝瑶,摇摇头说道:“表小姐,你看到了,是二爷自己把食盒拿走的,是他不想给你吃哟!” 顾大嫂的声音变得寒冷,“这男人宁愿看着你饿死,也不愿意断了自己的口粮!你总该认清他的真面目了?你记住,二爷不会管你的死活,老夫人也不会管你的死活。她明天要将你送出侯府,到外面找个宅子让你住着,派个下人每天去仁济米行买三两米。你若不死是你命大,你要死了是你活该。我只告诉你,仁济米行每天有上万人排队买米,但至少有一半人买不到米。你住在外面的宅子里,病了,或死了都没人管你。如果你还想活,只有求我们夫人了,你自己看着办!” 顾大嫂说完,灭了灯,头也不回地出了李朝瑶的屋子。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朝瑶就滚下了床。她没有站立的力气,只能依靠双手双脚爬行。 她爬出了屋子,爬出了竹安院,爬向玉华院,在她爬过的雪地上,留下深深的印迹。 等到天光大亮时,侯府的下人们看着雪地上那深深的,由竹安院一直延续到玉华院的一人宽的印迹感到奇怪。 好奇的人顺着印迹往前走,看见了刚刚爬到玉华院门口的李朝瑶。 她趴在玉华院院门口的门槛上,向前伸着手,微弱地喊着:“三夫人……求你……给我吃的!求你……给我吃的!” 一碗温热的粥摆在她的眼前,李朝瑶捧过那只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她太饿了,饿得根本来不及用筷子,拿着碗就往嘴里倒,用手抓着直往自己嘴里塞,仿佛稍微慢一点,这碗粥又要在她眼前消失了。 最后,她用舌头把碗底舔了个干净,没留下一颗米粒。可是这碗粥并没有填饱她的肚子。这时的玉华院正在开早餐,早餐是肉包子。 喷香的肉包子馋得李朝瑶直流口水。她眼巴巴地望着堂屋里面吃包子的四个人,嘴里喃喃地说道:“我要吃肉包子!我要吃肉包子!” 青烟走出来,将两只肉包子扔进小黄的狗食盆中,朝着正在院中玩耍的小黄大叫一声,“小黄,吃肉包子啰!” 青烟前脚才离开,李朝瑶已经扑向那只狗食盆,一把把它抱在怀里,嘴里疯狂喊着,“我的肉包子!我的肉包子!” 小黄气愤地围着这个抢了它早饭的女人吠叫着,竟然被她疯狂的气势吓住了,没敢扑上去咬她。 玉华院外围着一大群人,每个人都在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心里都在暗暗嘀咕,以前那个高傲的表小姐居然爬着来乞食吃,居然跟狗抢食吃? 卢迟也站在人群中,他厌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他那个善解人意,骄傲的温柔的表妹怎么能做出这么丢脸的事? 难道为了填饱肚子就可以不要尊严吗?他早上去找过母亲,母亲说了,会派人送她出去住,帮她买米,她根本就不会饿死的! 卢迟气愤地暗自哀叹,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表妹曾经美丽温柔的形象也变得模糊不清。 第62章 遭遇抢劫 韩瑜然想去看看叶霁远。 上次吩咐胡雪牛给他送米已有些天了,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 叶霁远这人悲天悯人,心地仁义,有了粮食总想接济更多的人,再多的粮食给他,估计他也吃不饱。 光天化日的,她让顾大嫂留在家里看家,毕竟檐下挂着那么些肉,屋子里还藏着些粮,没人看守可不行。 她和青烟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跋涉,目光触及路两边的树。 这些树树皮都被扒光了,裸露着发白的树身,像一根根竖立着的巨大骨头。 青烟小声说:“夫人,树皮是被人扒掉吃了,据说外面还流行吃土。” 韩瑜然诧异,“土也能吃吗?” 青烟点头又摇头,“那土叫观音土,白色的,跟面粉一样,吃起来口感也还好。可是这东西吃多了胀肚子,吃得越多,胀得越厉害,最后就被活活胀死了。” 韩瑜然忽然想起,前世确实有很多人被活活胀死,死时肚子大如鼓,大概就是因为吃了这种东西,吃完了之后,肠子就被堵住了,不能大便,最后被活活胀死。 可是明知会被胀死,还是有很多人吃,因为实在饿得太难受了,宁做胀死鬼也不做饿死鬼。 两个人走到叶宅所在的那条巷子里,老远就看见叶宅门口挤满了人。 叶霁远的书僮一个劲地在门口赶人,“走走走,赶紧走,我们家少爷自己都要饿死了,哪还有能力接济你们!” 赶了好半天,直到小状把门哐啷一声撞上,门口的人才四散离开。 韩瑜然和青烟过去敲门,才敲了两下,里面就传来小状愤怒的大吼,“跟你们说了,没有米了,我们家少爷自己都要饿死了!” 韩瑜然赶紧高声回答,“小状,是我们!” 小状听见声音有些熟,把门拉开一条缝,看见是韩瑜然,赶紧打开门放她们进来。 口中不住地打招呼,“不好意思,三夫人,都是被外面这些流民搅得,都不敢开门!” 叶霁远的大院子里搭了好几个帐篷,里面有好些小孩子进出。看这规模,的确是比上次来时多了一些人。 “叶世子呢?”韩瑜然问道。 小状眼睛一红,“少爷早饿得站不住了,没啥大事尽量坐着。他说他少吃一顿,说不定就能多救几个孩子!” 三个人到了叶霁远的书房,叶霁远正在看书。 韩瑜然叩了叩屋门,叶霁远从手中的书卷中抬起头来。 “叶世子,饿成这样还能看得进书?”韩瑜然看着叶霁远那张原本潇洒俊逸的脸庞,此刻眼窝深陷,双颊瘦削。 叶霁远赶紧站起身来,笑道:“书中自有黄金屋,屋中藏粮千万石,我这现实里吃不饱的饭,书中都能吃饱!” 韩瑜然叹气,“叶世子你又何必这样自苦,只要你说一声,我府中有余粮,给你送来便是!” 韩瑜然才说完,小状就抢着说道:“三夫人,你再送多少粮食来都没用,少爷只会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多救济一个孩子。上次仁济米行的掌柜的已经给我们送过粮了,可少爷不但没多吃一顿饭,反而多救济了十个孩子。” 叶霁远微笑,“你的书都白读了。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小状嘟囔:“那你怎么不说颜回只活了四十二岁,而且是活活饿死的!” 叶霁远却说:“我这只是暂时的,一旦京城解困,我就每天吃饱喝足了!” 小状不服气,“只怕还没等到京城解围那一天,你就像颜回那样……” 叶霁远拿起书桌上的一把戒尺,就要敲小状,“看来我不死,也要被你咒死!” 小状赶紧小跑着躲到韩瑜然的身后去。 韩瑜然看着主仆俩这一番斗嘴,又好气又好笑,说道:“我觉得小状说得有道理,这雪灾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结束,你这么饿下去可不行。……” 话刚说到这儿,外面突然传来了喊叫声和砸门声,“就是这里,这家有米,他家里喂养了二三十个孩子呢,大家冲进去给我抢呀!” 大门被砸得砰砰响,没几下,就传来轰然倒地的巨响,看来是大门被砸倒了。接着是一连串的脚步声,恶狠狠地呼喊声和院子里的孩子们发出的阵阵惊恐的尖叫声。 叶霁远抽出挂在墙上的佩剑,迅速往门外冲。 他不忘回头关照韩瑜然,“三夫人,你千万别出来,我去对付他们。” 他语气冷静,但韩瑜然一眼就看出他的脚步极为虚浮。这么多天,每天只喝一顿粥,就算他原先武功再好,现在也所剩无几了。 小状也从墙上抽出一把剑,跟着冲了出去。 韩瑜然和青烟从门缝里向外张望,见十好几个身强体壮的汉子冲了进来,手上拿着明晃晃的刀。 院子里被抢匪吓得惊叫着乱跑的孩子,在叶霁远冲到院子里之后,自动地围在他身后。 立时院子里就分成了两个阵列。一方是抢匪,另一方则是叶霁远和孩子。 叶霁远立在三十个孩子的最前面,寒风将他的衣衫吹得扬起,他手上拿着宝剑,直直地指着那些抢匪。 韩瑜然心中涌过一丝温暖同时又涌过一丝酸楚,叶霁远像老鹰捉小鸡游戏里的那只老母鸡,张开自己的翅膀尽力地保护着他身后的那些孩子。 可是和那些抢匪比起来,他是那么地羸弱,那么地势单力薄。 “你小子根本不是大爷的对手!快些交出粮食,老子就不杀你们,否则一个不留!”抢匪头头厉声喝道。 “想要粮食,先过了我这关再说!”叶霁远大喝着迅速刺出一剑。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天非杀了你不可!”抢匪头头提刀迎上叶霁远的剑。 另一抢匪头子喝道,“小的们,到屋里给老子找粮食!” 叶霁远一边招架抢匪头子,一边朝小状高喊,“让孩子们赶紧离开,还有三夫人她们,你快让她们走!” 他深知家里粮食不多,这些抢匪人多势众,抢不到多少粮食,很可能会拿孩子和妇女撒气,据说外面已经发生了好多起孩子失踪案,这些孩子大多是被饿疯了的人吃掉了。 叶霁远的剑法虽为名师所授,但身体虚弱,如今只剩下空架子,根本挡不住抢匪头子凌厉的攻势。只几下就出现了颓势。 “噗”一声,他的肩头被一刀砍中。喷涌的鲜血立即将他的月白长衫染得一片血红。 其余抢匪在几间屋子里只搜出少量粮食,冲了出来,大喊道:“妈的,就找到这么点粮食,还不够老子们塞牙缝!别让这些小崽子们跑了,一个个细皮嫩肉的,洗洗干净,炖起来一定不比羊肉味道差!” 第63章 我要照顾叶世子 小状正在安排孩子们逃跑,已经逃出去十几个,还剩十几个没来得及逃掉。 抢匪们冲到院门口,堵住了孩子们,用大刀指着他们,逼他们往后退。 有个孩子不服气,朝着抢匪冲上去,那抢匪抡起大刀就要砍向他。 叶霁远受了伤,本已在苦苦坚持,见此情形,心急如焚,赶紧飞身过去救孩子。 他一把揪住孩子的后衣领,把他往旁边一甩,那名抢匪的大刀已砍向他,叶霁远偏身一躲,但胸口处已被大刀刺中。 他的身后,抢匪头子的大刀也已猛刺过来,叶霁远躲避不及,后背又被刺中一刀。 叶霁远不顾伤口剧痛,挥剑直刺堵住院门的抢匪。 他的两处刀伤极重,不断地往外喷着血,抢匪们被他这强悍不畏死的样子吓了一跳。 片刻的愣神过后,抢匪们一拥而上,包围住他。 他们看出叶霁远不过是强弩之末,只凭着一口强悍之气支撑,根本不足为惧。 抢匪们的乱刀眼花缭乱地朝着叶霁远身上砍去。 韩瑜然再也忍不住了,抄了条长凳从屋子里冲出来,朝着围住叶霁远的抢匪们砸去。 叶霁远身上又挨了好几刀,再这么打下去,他必死无疑。 青烟一看韩瑜然冲出去,自己也抄起板凳跟着冲出去。 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抢匪们完全不当回事。 两名抢匪立即挥着大刀朝着韩瑜然和青烟扑过来。 抢匪头子大吼道:“妈的,你俩眼瞎吗?这么漂亮的娘们儿,你要用刀砍?少了一根汗毛,老子把你阉了!” 两名抢匪立即收回刀子,抢匪们投鼠忌器,不敢伤韩瑜然和青烟,反倒给了两人一些机会,稍稍帮助叶霁远阻挡了一些攻击。 抢匪头子一个箭步跳过来,刀锋直指韩瑜然,一刀下去,韩瑜然手中的长板凳断成两半。 下一刻,刀锋直指她胸前。抢匪头子猥琐地笑着,想象着眼前的女人胸前衣服被划破,露出大块雪白肌肤和美妙风景的那一刻…… 就在她的刀锋将韩瑜然的前襟划出一个小口子时,十几条身着锦衣卫服饰的黑影忽然冲进小院。 抢匪头子只觉眼前黑影一闪,一阵寒光挟着冷厉的劲风,手臂处一凉,拿刀的手一阵钝痛,再看时,自己的一条手臂已被连根斩去。 对方速度太快,掉落地上的那只手臂,手掌中还紧握着自己的那把大刀。 抢匪头子一声惊惧而凄厉的惨叫,痛得昏死过去。 韩瑜然一抬眼,便见到顾寒冷着一张脸,手上握着的剑刃还在往下滴血。 他薄唇紧闭,脸色苍白,显然刚才那一击也耗费了他不少精力。 韩瑜然知道他的伤还没好,这一击必并不轻松。 “怎么你受伤了,还出来平乱?伤好些了吗?”韩瑜然走近几步,去抚她那只受伤的手臂。 她的手刚触到负伤处的衣服,便觉得手上湿润粘腻,她抬起那只手一看,手指上竟沾满了血迹。 “伤口裂开了,血都渗出来了!”韩瑜然急切地说道。 “我没事!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眼光扫了扫小状搀扶着的叶霁远,他摇摇晃晃,脚步踉跄,身上多处受伤,一身月白的长衫已被染得到处是血。 院中的抢匪很快被锦衣卫拿下,他们大声吆喝着,推搡着抢匪们往院外去。 顾一奔过来,急切地嚷道:“主子,你伤口裂开了,咱们赶紧回府,让李神医重新包扎一下!” 顾寒一把拉住韩瑜然,“跟我走!” 韩瑜然想到叶霁远满身是血的样子,赶紧摇头,“叶世子伤得那么重,我不能走!” 她的声音里满是着急关切,毕竟上一世叶霁远是因为救她受了重伤,而后又没有养好身子才死的。这一世,她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死。她必须留下来照看他。 顾寒眯了眯眼,“你要留下来陪着那小子?”他的语气森寒冷厉。 “我要找个大夫给他治伤……” 刚说到这儿,小状忽然焦急地从屋中跑出来,对着正在安抚孩子们的青烟喊道:“姑娘,你帮着照看一下我家少爷,他昏过去了,我要去找大夫!” 韩瑜然心里一急,一把挣脱顾寒的手,“你受伤了,快些回去!” 话音才落,她的人影已经跑向叶霁远的屋子。 顾寒身形踉跄了一下,喷出一口血来,他本来中了毒,手臂上被宛掉几块肉,李神医一再关照他不可使用武功,否则气血攻心,不利于伤势恢复。 但这些日子京城太乱,到处盗匪横行,抢劫成风,他不仅管着锦衣卫,还兼任五万神机营统领,他得保证京畿安宁。 带着二十人的锦衣卫骨干出来视察,个个都身手卓绝,根本用不着他动用武功,没想到巡视到这一带,猛然发现抢匪拿刀对着她,那一刻他身子比脑子还要快,直接就从马上飞起,剑锋直劈那名抢匪。 “主子,我扶您上马!” 顾一心疼地看着自己主子,主子脸色好难看呀,一阵青一阵白,嘴角还沾着血。 “滚!”顾一伸手来扶,被顾寒一声厉喝吓得缩回了双手。 顾寒的目光投向韩瑜然刚刚走进得屋子,停留半晌,眉头狠狠地拧了一下,一言不发地走出院子,翻身上马,拍马而去。 顾一搔了搔脑袋,主子好像生气了哎!光光是身体不舒服不会发那么大火啊!那一声“滚!”,吼得那么大声,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差点没把他胆儿吓碎。主子还把眉头拧那么紧,就跟拧麻花似地。 顾一扫了扫顾寒刚才盯着的那间屋,突然恍然大悟,原来主子是吃醋了呀,看见自己女人进了别的男人的屋子! 顾一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屋前,推开屋门。 屋内,叶霁远昏倒在床榻上,沾满血的外衣已经被脱下,可中衣上依旧满是血迹。 小状垂头丧气,站在韩瑜然身旁哭诉着,“三夫人,外面这么乱,附近几家医馆全都关门了,到哪里去找大夫?” 韩瑜然想了想,“你去剪刀巷,那里有家小医馆,你叫那位老先生来,跟他说诊金不是问题,救命要紧。要是老的不来,你就找那个小姑娘,就说是她韩姐姐让她来的!” 小状点着头赶紧向门外跑去。 顾一退到一边,让小状出门。 韩瑜然又在吩咐青烟,“这屋子里太冷了,赶紧找找,看有没有炭,把炭盆烧热些!” 青烟应着去了。 顾一见缝插针地跑过去,讨好地说道:“三夫人,我家主子也受伤了,刚刚他吐了一大口血,走路都走不稳了。你过去看看他!” 韩瑜然看了眼顾一,“你们府里下人多的是,服侍一个病人绰绰有余。再说又有李神医,他不会有事的。我去不去不打紧。叶世子这边离不了我!” 顾一还想说什么,韩瑜然瞪了他一眼,“帮不上忙就别杵在这碍事!” 顾一脸抽了抽,只好搔搔头,不甘地出了屋子。 第64章 不肯喝药 小状带来的不是老神医,而是秀秀。 青烟看到来人是秀秀时,眉头都蹙了起来。这个小丫头每次都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她行不行。 韩瑜然看到是秀秀,赶紧指着床上的叶霁远道:“秀秀,你救得了吗?” 秀秀不答,走到床前,指着床上的叶霁远,对小状说:“把上衣扒了!” 小状环视了一下室内的三个女人,小脸红了红,不确定地问道:“真扒?” “扒呀!磨蹭什么!再磨蹭要出人命!”秀秀瞪着小状。 小状吓得浑身一抖,赶紧冲到床前去扒叶霁远的衣裳。 青烟也有些不好意思,迟疑地问道:“夫人,咱俩要不要出去?” 韩瑜然说道:“你去煮些粥,待会叶世子醒了给他吃。” 青烟推门出去,韩瑜然却待在屋里没有走。 她是重生一世的人,没有小姑娘那种不谙人事的羞涩,尤其此刻关乎叶霁远的性命,她当然不会出去。 上衣扒开了。叶霁远胸口、背部和腹部都有伤,伤口很长,正在汩汩地往外流血 秀秀镇定自若,手脚麻利地打开她的小药箱,取出药粉敷在伤口处。 药粉止血效果很好,不一会血就不流了。 秀秀指着伤口对韩瑜然说道:“这些伤口太长了,得给他缝上!” 韩瑜然哦了一声,问道:“你会缝伤口?” 秀秀点头,“会缝,没给人缝过,给猫狗缝过。” 小状一听不乐意了,“你这大夫,你家那些阿猫阿狗跟我家少爷能比吗?” 秀秀嗤笑一声,“阿猫阿狗是命,你家少爷也是命,在我眼里,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你!……”小状气得说不出话来。 秀秀转过身来,瞪着小状,“快说,治不治,不治我可就走了!” 韩瑜然也没辙,秀秀每次给人看个病,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先不说她医术怎么样,光是她的一番话就能把人吓哆嗦,要没点强大的意志还真不敢找她看病。幸好叶霁远现在是昏迷着的,不用做这样一个选择题。 这选择题就只能让她替他来做了。韩瑜然咬了咬唇,狠狠心说,“缝!” 小状赶紧阻止,“三夫人,阿猫阿狗死了没关系,我家少爷可不能死。她连人都没治过,万一把我家少爷给缝死了……” 秀秀笑眯眯地说道:“你到外面看看去,你还能找到第二个大夫吗?等你找到,你家少爷早就一命呜呼了!” 小状被堵得哑口无言。 秀秀哼着小曲,从药箱中拿出针和桑皮线,开始仔细地给叶霁远缝补伤口。 顾一回到顾府,进了主子院子,突然听到主子屋里传来啪一声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摔破了。 接着就是顾寒一声暴喝,“老子不喝药,谁再敢给老子端药来,一百军棍!” 顾二灰头土脸地从顾寒屋里出来,差点与门外的顾一撞个满怀。 “主子这是怎么了?”顾一问。 顾二低声说:“不肯喝药,端一碗摔一碗,这已经是摔破的第三碗了!” “那你小子岂不是要被打三百军棍了?”顾一腹黑地笑道。 顾二脸上突然浮起一个诡异的笑容,“主子他发烧了,而且烧糊涂了,他以为我是……” 顾二刚说到这里,屋里的顾寒高声吼道:“顾一,你小子记着,等老子病好了,三百军棍,一棍也不许少!” “啊!”顾一大惊失色,他啥事也没干,怎么就倒霉催地欠了三百军棍。 半晌,他恍然大悟,指着顾二骂道:“顾二,你小子他妈的太坏了,居然敢假扮我,我饶不了你!” 顾二赶紧抱着头满院跑,边跑边喊:“跟我没关系,是主子他自己烧糊涂了,把我认成你!” 院门哐啷一响,李神医走了进来,看着顾一和顾二两个人,一个举着双拳在追,一个抱头直窜问道:“你们俩这是在干什么?难不成是在玩躲猫猫游戏?” 李神医得知京城如今正在兴起一种叫做“躲猫猫”的游戏,心向往之,却没见过,因此十分好奇。 顾二躲到李神医背后,说道:“神医,你快去看看主子,他一连摔了三碗药,还发起了高热,脑子都烧糊涂了,总是把我当成顾一!” 李神医脸色一变,“什么?不吃药?还发高热了?” 李神医一进顾寒的卧室,就看到满地的碎瓷片和满地的药汁。 床上的顾寒脸色潮红,呼吸急促,身体的温度犹如烧得半开的水,十分烫人。 李神医跺脚,“你们两个蠢货,不吃药就灌呀,这样下去,你主子会出问题的!” “出什么问题?”顾一顾二同声问道。 “高热不退,五脏衰竭而死!” “啊?”两人吓了一跳。 “快去煎药,不吃就撬开牙关灌下去,总之一定要服药!”李神医再三叮嘱。 第四碗药又熬过来了。 药碗才端到顾寒面前,他就猛然睁开腥红的双眼,对着端药的顾二骂道:“顾一,三百军棍还不够多吗,你小子要打四百军棍?” 顾一在旁边欲哭无泪,他一把抢过顾二手上的药,拿起勺子吹了吹,伸到顾寒唇边,满脸堆笑,“主子,我是顾二,你认错了!” 顾寒厉喝一声,“顾一,你当我眼瞎吗?你明明就是顾一!” 顾一有些傻眼,主子这回脑子又清楚了?认出他才是真正的顾一了? “主子,喝一口!”顾寒伸手一挡,陶瓷汤勺飞了出去,叭一声摔碎了。 顾二已经有过摔勺子的经验,所以拿了好几个勺子放在桌上。 顾一丧气地把药碗又塞回顾二手里,“你继续喂!” 顾二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才准备伸到顾寒嘴边,顾寒突然喝道:“顾一,你要再敢把勺子伸过来,老子让你进锦衣卫的昭狱!” 顾二无所谓,反正下昭狱的是顾一又不是他顾二,他拿着勺子的手刚想再伸,被顾一一把攥住。 顾一悲痛地抹了把脸,对顾二说道:“兄弟,你是想我死吗?昭狱那是人待的地方吗?” 顾二愁眉苦脸,“可李神医说了主子不能不喝药!” 顾一拼命地揪自己的头发,突然灵光一闪,对着床上的顾寒说:“主子,让三夫人来喂你喝药行吗?” 顾寒眸色一厉,“她在哪?还在那混帐小子那里?” 顾一连忙摇头,“不在不在,在侯府呢,主子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叫人!” 第65章 被当成替代品 顾一又去了叶宅。 叶宅里,一切已被安置得妥妥当当。 青烟正在指挥孩子们打扫整理庭院,小状正往一口大锅里添水加米准备熬粥, 顾一悄悄溜到叶霁远的屋门旁,从门缝里往里看。 屋子里,叶霁远已经醒了。穿着中衣,斜靠在一个大银枕上,韩瑜然正在喂他喝药。 那画面真温馨! 韩瑜然伸出小勺到叶霁远唇边,叶霁远便张口喝下,朝韩瑜然会心一笑。 顾一心中一喜,眼前画面幻化成韩瑜然喂主子喝药的情形,主子一定也这么乖乖地把药全喝了。 可瞬间他就清醒了,不由得咬牙切齿,这叶霁远什么意思,粘着主子的女人,害得主子不吃药,在府里受苦! 顾一气呼呼地推开屋门,门很大声地一响,吓了屋内两人一跳。 “三夫人,我有话和你说,你能出来一下吗?” 韩瑜然回头看是顾一,便丢下碗,出了门,和顾一来到门前。 顾一低声说道:“三夫人,我家主子全身起了高热,不肯喝药,已经连摔四碗药了,李神医说,要是主子再不喝药清退高热,会五脏衰竭而死!” 顾一一口气把话说完了。韩瑜然狐疑地盯他一眼,“他为什么不喝药?” 顾一郁闷,“主子怕苦,一向不肯喝药。小病熬熬也就过去了,喝一口药汤跟要他命似地。可这次李神医说不喝不行!” 韩瑜然回想上一世,顾寒并没有不肯喝药这个坏毛病,那时他经常身上带伤,每次都是自己亲手喂他喝药的,他喝得挺享受的样子。 不过这狗男人有坏癖,每次喝药,就跟自己手断了伺地,自己不喂,他就不喝。 “你等一会,等叶世子喝完这碗药,我就过去!” 韩瑜然进了屋,端起药碗继续喂叶霁远喝药。 “世子,再不许一天只吃一顿粥了,你受伤这么重,不好生养着,一定会伤到身体。我回府之后,会给你送些米粮和肉来,我关照小状了,要是你不肯好好吃饭,他就会去告诉我!” 韩瑜然语声温柔,喂叶霁远喝完最后一口药,拿起桌上的湿巾子,替他擦去嘴角的药渍。 她做这些的时候,心里很坦然,她对叶霁远有一世的愧疚与感激。 叶霁远眼眸深了深,心不由自主地悸动了下。他和三夫人从前并不很熟,她是孀居女子,而他是世家公子,三夫人虽美好,但他从来秉承“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宗旨,只在远处静静地瞻仰,观望,从不曾有过非分之想。 近来,他明显感到自己已无法止步于这种望梅止渴的境界了。 “是要去顾大人府上了吗?”他认得顾一是顾寒的贴身侍卫,也看出韩瑜然神色中的去意,心中涌上一丝酸意。 韩瑜然“嗯”了一声。她和顾寒的事,外面多多少少有些风言风语,叶霁远迟早总会知道,她不想瞒着他。 叶霁远听她直截了当地承认,并不为她对自己的坦诚感到高兴,反而更加失落。 他开口道:“顾大人并非良人,他好色弑杀之名由来已久,府中养着二十多个小妾,对夫人你……” 叶霁远说到这儿停住了,他脸色胀红,这些话绝不该出自他口中,可是他却忍不住心中一股无名之火,有种不吐不快的难受。 韩瑜然不在意他的莽撞,叶霁远是谦谦公子,温润如玉,他的心干净纯洁,不会有丝毫污浊嘲讽之意,他说这些话是出于真心维护。 她淡淡一笑,“多谢叶世子提点。” 韩瑜然转身出门,把小状叫进屋来,关照了一些如何照顾叶霁远饮食起居的事情后告辞。 韩瑜然走了,叶霁远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顾府里,李神医正在外屋焦急地走来走去。顾二更是满面愁容。 两个人想尽了办法,顾寒就是不喝一口药汤,甚至李神医退了步,说不让她喝齁苦的药汤,改吃药丸。她也统统拒绝。 顾二心想不吃药总要吃饭食,那就把药粉拌在米粥里,不知不觉让主子吃下去,于是说道,“主子,属下给你熬点粥……” 话没说完,就被顾寒吼断,“不吃!” 不吃药不进食,高热不退,体温一次次攀升,顾寒的身体简直热得烫手。 李神医在外屋边踱步边叹气,“自作孽不可活!” 顾二吓一跳,“神医,真不可活吗?” 李神医没好气地说:“我看他能撑到几时,等会烧得昏死过去,再给他灌药!” 顾一和韩瑜然就是这时到达顾府的。 顾一赶紧喜滋滋地对顾二吩咐,“二子,快去熬药!” 顾二冷哼一声,“你小子已经欠下四百军棍了,还熬药,再熬一晚,再加一百军棍,你小子这命就算彻底报销了!” 顾一见顾二不肯去,自己拿了药包去熬。 韩瑜然跟李神医打了个招呼,直接进入了里屋。 屋内的地面满是瓷片和粘稠的药汁。 韩瑜然皱了皱眉,走到顾寒床前。 床上的男人便是在病中,也显得异常的俊美,眉飞入鬓,发色如墨,鼻梁挺直,凤眸狭长,周身笼罩着矜贵狂傲的气质。 此刻的他仿佛是睡着了,狭长的凤眸闭着,脸上因为高热透露着绯红。韩瑜然伸手抚上他的额头,被烫得一缩手。 她的动作惊醒了顾寒,男人漆黑如墨的眸子立即睁开,因为高热,他的眼白猩红一片。 顾寒一把抓住她覆在自己额头的手,用力一扯,韩瑜然的身子竟被扯倒在他怀里。 隔着厚厚的衣衫,她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高热。两人挨得近,她感觉到他呼吸都是烫人的。 韩瑜然想从他怀里起来,男人不松手,反而把她箍得更紧。 她挣扎,却冷不防被他吻住,因为身体热度高,此刻,他的唇都是滚烫灼热的。 半晌,顾寒松开她,猩红的双眸盯着她吻后绯红的双颊,迷离的双眼,忽然低低叫了一声:“晓晓!” 这一声唤犹如一记闷雷彻底把韩瑜然给震醒了,这狗男人竟把她当成苏晓了。 平时认错她还不至于这样生气,可明明刚才亲了她,亲得那么凶悍,居然是把她当成苏晓亲的! 愤怒瞬间胀满了韩瑜然的心胸,她不假思索地“啪”一声,狠狠甩了顾寒一个巴掌。 顾寒绯红的脸夹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这一巴掌把顾寒彻底打醒了,她捂着脸,痛得“咝”了一声,“你疯了,用这么大劲,怕我死得不够快吗?” “巴不得你早死,省得总是阴魂不散地缠着我!” 顾寒眼眸冒火,“是嫌我妨碍你和那臭小子在一起了?” “你倒会贼喊捉贼,心里想着别的女人,嘴里叫着别的女人,还把……” 她想说“还把我看成她给亲了!”,可话没说完,竟一头往下栽去。 顾寒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扶她,见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竟然昏了过去,大叫道,“来人!” 第66章 你居然这样喂他喝药 屋外的人突然听到顾寒这么急切地喊叫,吓了一跳,连忙推门进来。 顾寒指着怀中的韩瑜然,满眼焦急,“她昏倒了!” 顾一、顾二和李神医不知屋内发生了什么事,看到韩瑜然昏倒,顾寒脸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都有些愣神。 李神医上前搭了搭韩瑜然的脉搏,沉吟一下说道:“绝代散的试验方损耗太大,三夫人身子虚弱。她刚才一定是因为什么事情气极攻心,一下子昏厥了。这病倒是不难治,只要进补就可,只是……” “要用什么补?”顾寒问道。 “无非是些人参鹿茸之类的滋补品!”李神医答。 “顾一顾二,你们去外头药铺找找,有没有百年以上的人参鹿茸,多买些回来!”顾寒吩咐。 李神医摇头,“如今大雪封城,这些东西早没了。为了替你疗伤,我已经让顾一顾二搜罗了京城所有的药铺,都没找到一根!” 顾寒拧眉沉思,“宫里一定有,我这就进宫去找太皇太后。” “你身子这么差,不能到处乱跑,不然又要雪上加霜。就算找到,你自己更需服用,否则……” 李神医还要絮絮叨叨说下去,顾寒已经不耐烦了,对着顾一招手,现在就为我更衣!” 顾寒将韩瑜然轻放到床榻上,刚起身站起,突然身子失重,一个趔趄,往后倒去。 顾二赶紧上前扶住,说道:“主子,您先顾着自己好不好?您药还没喝呢?” 顾寒心急,“回来再喝!” 顾一只能拿着衣服过来替主子更衣。 李神医拿了银针在韩瑜然头部连扎几针,不一会,韩瑜然张开了眼。 顾寒走到床沿,低下头俯身对她说道:“你好好休息一会,我去见一下太皇太后。” 他刚想走,韩瑜然一把拉住他衣裳,盯着他依旧绯红的脸颊和猩红的双眼,问道:“你的药喝了吗?” “还没,回来再喝!”他转身要走,又被韩瑜然拉住。 韩瑜然心中有气,但看到顾寒一脸病态,脸上一个清晰的掌印,走起路来脚步歪斜的样子,知道病得不轻,治病要紧,说道:“为什么不吃药,发高热很好受吗?” 她坐起身子,吩咐顾一,“你快去把药端进来。” 顾一出门去端药,李神医和顾二看出这两人有话说,连忙走出屋子。 顾寒见屋里只有他们两人,气恼地哼一声,答道:“不会比我看见你钻进别的男人屋子里更难受!” “叶世子受伤了!” “我也受伤了!” “你有人照顾!” “我不要他们照顾!” 韩瑜然哦了一声,“原来你是吃醋了,耍苦肉计呢!” “没耍!”顾寒不认。 “没耍为什么不吃药!” “我怕苦!” “骗鬼呢?挨刀子都不怕,还怕苦?”韩瑜然嘲笑他。 这当儿,顾一把药端了进来,他审时度势地看了一下屋中的两人,把药碗往桌上一放,人赶紧溜出去。 韩瑜然端起药,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唇边轻轻吹着,最后轻啜一口药汁,试了试温度。 顾寒盯着她做这一切,嘴角弯了弯。可下一刻,他脸色阴沉,问道:“叶霁远那小子看大夫了吗?” 韩瑜然点头,“看了!” “大夫给他开药了吗?”顾寒又问。 韩瑜然奇怪地瞟了顾寒一眼,他这么关心叶霁远干吗? 开了!” “那他也喝药了?”顾寒声音有点冷。 “喝了!” “你喂的?”顾寒声音更冷。 “他手臂上有伤,无法自己喝!” “你也这么喂的?”顾寒快气炸了,她竟然用自己的嘴去试药汁,然后再把自己试过药汁的勺子伸到那小子嘴里。 韩瑜然意识到他话中有话,不免嘲笑,“有些人做梦都叫着什么‘晓晓’,还在梦里和她亲呀亲的,怕不是做了场那什么梦?怎么有脸说别人的?” 顾寒尴尬地咳了声,解释道:“你瞎说什么?” “我哪有瞎说?叫得那么大声,恨不得把我耳朵都震聋了……” “我明明亲的是你,就算做春梦也是和你!”顾寒死不承认。 “求你了,顾大人,别恶心人好吗?来,这事过去了,咱只喝药不说话!” 他舀了一勺药汁贴进顾寒唇边,“喝!” 顾寒不为所动,“你告诉我,你真是那样喂那臭小子喝药的?” “是又怎么样?”韩瑜然不甘示弱。 顾寒双眼里闪出冷厉,“若是,我马上就过去杀了那小子!” 他呼地一下站起身,这次既没踉跄,也没气喘,行动敏捷地拔下兵器架上的佩剑。 韩瑜然一见,有点心慌,这狗男人就是爱疯,不顺毛捋,真会出事。 她赶紧起身,踮起脚尖,亲亲顾寒的脸颊,“没有啦,我刚刚故意气你的!” 顾寒低头看着她好看的小脸,“没骗我?” 她拼命摇头,“当然没有啦,我就是想测试一下你会不会为我吃醋!” 顾寒眸色一冷,“别自作多情,我怎么会为你吃醋,这是男人的尊严。你做我女人期间,必须对别的男人敬而远之!” 韩瑜然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收敛,冷冷地举起勺子递到他唇边,“快喝!” 顾寒在桌边坐下,韩瑜然喂他喝完药。他便起身抱抱她,“在这儿等着我,我现在就进宫去见太皇太后。” 韩瑜然也不知道他要去宫中见太皇太后干什么,心想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便不阻止他。 顾寒走出屋门,顾二忙过来说道:“主子,天寒地冻的,你还是坐马车去!你病还没全好,不能冻着累着……” 李神医也很不赞成地说道:“三夫人的病并不着急,你休养两日再去也行的!” 顾寒冷冰冰地瞟顾二一眼,“顾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碎嘴子了,再在老子面前叨叨,顾一那四百军棍由你顶替!” 李神医知道顾寒在指桑骂槐,默默地闭紧了嘴巴。 顾二吓得身子一哆嗦,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顾一哭丧着脸,自己都把三夫人给主子请过来了,怎么他还要打自己四百军棍? “牵马去!”顾寒一声厉喝,顾二忙屁颠颠地牵马去了。 枣红马看见顾寒直挺挺地站在自己面前,高兴地昂头“咴咴”直叫,先前主人骑着它回来时,主人全身无力地趴在它身上,它不知主人怎么了,心情很忧郁。 顾寒翻身上马,动作没有以往顺当,还微有些气喘和不支。 李神医低哼一声,“不听神医言,吃亏在眼前,稍好一点就不管不顾,等下有他受的!” 第67章 生死未卜 顾寒是一个时辰后返回顾府的。 他怀中抱着个黄缎锦盒,几乎是从枣红马上栽了下来,顾一和顾二连忙接住了主子和锦盒,把他搀进屋子。 枣红马幽怨地看了眼主人踉跄走去的身影,又开始郁闷。 这一来一回,受了冻受了累,顾寒刚降下去的高热又开始发作。 李神医摸了脉,重新抓了药,韩瑜然拿了药亲自去院中的小厨房煎药了。 院门哐啷一响,被猛地推开。神机营的萧将官满身风雪地冲了进来。 “顾帅呢,神机营可能要出事!”萧将官来不及喘匀气便大声说道。 顾一立即领着萧将官入内室。 萧将官一看顾寒生着病,卧倒在床,着急地说道:“顾帅,神机营要出事!王淮要夺军权。他背后有太子撑腰,不少军官已被他拉拢过去。顾帅你必须去一趟神机营,以稳定军心!” 神机营最开始由太子统率,太子治军无方,整个神机营被他搞得军纪涣散,乌烟瘴气,士兵们不但在营内生事,还滋扰地方百姓,搞得百姓们怨声载道。 皇帝便撤消了太子的统兵权,改由顾寒统率神机营。 顾寒治军严苛,太子的心腹爱将们根本受不了这个约束,暗地里一直想重新夺回神机营军权。 太子仗着自己皇储的地位,有恃无恐,一直伺机而动 王淮是太子的人,神机营中,心向太子的军官以他马首是瞻。 顾寒一直想将王淮这颗毒瘤从神机营拔除,但王淮此人在神机营草创时期,立过汗马功劳,在营中关系错综复杂,顾寒无缘无故把他开革了,怕牵一发而动全身,激发兵变。 “顾一,替我更衣,我现在就去!”顾寒从床榻上坐起,披衣下榻。 他有气无力,精神不济,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李神医说道:“若必须去。先喝碗退热汤。另外,你元气大伤,气虚乏力,萎靡不振,必须补充元气,以免伤及根本!” “怎么补元气啊?”屋内顾一、顾二、萧将官三人异口同声问道。 李神医指了指桌上的那只黄缎锦盒,说道:“里面有两根百年人参和两根上品鹿茸,拿一根人参加一根鹿茸煨汤服下……” “不行!”顾寒立即摇头,“那是给三夫人的,我不能用!” 李神医急道:“三夫人用一根人参,一根鹿茸足以。等雪灾解除,这些东西就不这样奇缺了,到时再买就是!” 这些人参鹿茸,于韩瑜然只是用于补元气,等等无妨。可顾寒伤情不愈,病势加重,必须静养,如今军务推脱不开,不能静养,这人参和鹿茸能吊住他的精神头,关键时侯能救他的命! 顾寒依旧坚定地摇头,“我只服退热药就可,我从小练武,底子好,用不着喝这些大补的汤药!” 这人参和鹿茸,是他厚着脸皮从太皇太后那儿求来的。太皇太后说皇宫中就这么些了,全给他了。 李神医怒气冲冲,“你现在的身子,是用它救命,不是滋补!” 顾寒挑眉一笑,“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要不想给,老天爷都拿不去!” 李神医生气地一甩袖子,“你这病人不遵医嘱,我看不了!”气呼呼地走了。 顾一劝道:“主子,你这副身子,去神机营怎么行?你还是听神医的话!” 顾寒冷冷扫他一眼,“五百军棍!” 顾一闭嘴,顾二和萧将官面面相觑,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多劝一句。 恰巧韩瑜然捧着熬好的药汁进来,顾寒挥手,“你们都去屋外等着。” 韩瑜然看顾寒已经穿戴好了,诧异地问道:“生病了不好好在床上躺着,又要去哪里?” “神机营有些事要处理。”顾寒淡淡地答了一句。 “喝药。”韩瑜然舀起药汁,开始喂他喝药。 喝完药,顾寒将桌上一个黄缎锦盒递给韩瑜然,“这都是极上品的人参和鹿茸,你拿回去。你用来解绝代散的药太过刚猛,伤了元气,必须好好补补。” 韩瑜然自然知道特殊时期,这种名贵药材异常难求,不由说道:“你伤成这样,自己留着用!” 顾寒揶揄道:“你觉得我堂堂一个锦衣卫指挥使,进出皇宫就跟回自己家一样的人,家里还会缺这些东西?放心,爷还没到那么山穷水尽的地步。你不会又自作多情,以为我省给你吃的?” 韩瑜然冷笑,“就算我以往自作多情,今天也被你吓醒了!要是被当今皇上知道了,你居然惦记他的宠妃,怕你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顾寒眸色一寒,“别瞎说!” 韩瑜然回府后,将黄缎锦盒里的人参和鹿茸各拿出一根,重新包好,第二天一早,将包好的人参鹿茸带去了叶霁远的叶宅。 她到叶宅时,小状正拿着大锅铲给孩子们分粥。叶霁远的卧室门关着,里面寂静无声。 韩瑜然推开门往里瞧,秀秀居然在里面。 叶霁远的上衣没穿,正赤着上身,秀秀往他的伤口处涂抹药膏。 叶霁远大概是在害羞,双眼紧闭,脸颊通红。秀秀则丝毫不忸怩地,用手指沾了药膏在他的伤口周围来回涂抹。 叶霁远伤得地方有很多处,最深的几处分别位于胸部,腹部,背部和手臂,这几处秀秀昨天都为他缝了针。 原本以为秀秀只在阿猫阿狗身上练习过的针脚,没想到竟缝合的相当细密,这让韩瑜然再次对她刮目相看。 叶霁远感受着秀秀那双柔软的手从自己的身体每一道或深或浅的疤痕上游走。他很想忽略这种感受,可是他不能。 他男性的躯体已经第二次暴露在这个姑娘面前。昨天他身体虚弱,意识模糊,秀秀脱掉他的上衣为他缝合伤口时,他没有任何感觉。 可是今天不同,此刻他是活生生的,意识是极其清醒的,未被女性触摸过的身体是敏感的。 现在他的身体绷得像拉开的箭弦,可他越是绷得紧,就越是能体味她手指触摸过他身体每一寸肌肤的细微感觉。 他在心里连连骂自己禽兽不如。 秀秀看他紧张的那副生不如死的样子,嘲笑道:“好啦,多涂几次就习惯了!” 叶霁远慌忙地睁开眼问道:“还有很多次?” 秀秀转了转眼睛,说道:“不多,也就五六次!” 叶霁远胡乱地套上中衣,连忙说道:“底下几次就让我的书僮来!” 秀秀不高兴了,眯起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叶霁远:“涂我的药膏伤口需要按摩的,这按摩手法是我家独有的,你那书僮会吗?” 叶霁远摇头。 “我一个姑娘家都没嫌弃你是个大男人,你倒是在这里害什么躁,难道我会趁机占你便宜吗?” 叶霁远瞠目结舌。 “你要是心里坦荡荡的,根本就不会胡思乱想。你越是害躁,越证明你心思不纯!”秀秀越发地咄咄逼人。 叶霁远脸胀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实话跟你说,我秀秀立志要做天下第一女神医,还要带出一大批女大夫。凭什么大夫就只能由你们男子来做?所以你不要胡思乱想,在我眼里,你这就是一具不分男女的躯体,千万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叶霁远羞得无地自容,越发觉得自己思想龌龊。 韩瑜然在屋外笑了半天,忍住了,才推开门进去,把手里的包裹交给秀秀。 秀秀打开来一看,眼睛放光,“韩姐姐,这些太难得了,你从哪儿找到的?” 韩瑜然不想透露太多,假装没有听到,转而去问床上的叶霁远,“叶世子,身体好些了吗?” 叶霁远的脸仍旧是通红的,他尴尬地点点头,“好多了!” 秀秀抬眼看了下他,哼道:“算你福气好,韩姐姐带来的这两样东西,能把你身上这么多日子的亏空全补上了。” 在秀秀的照顾和韩瑜然的监督下,叶霁远的身体好得很快。 胡雪牛隔三岔五就往叶宅送一次粮食,保证叶宅里的近三十名孩子都能吃饱。 一晃过去了十来天,这十来天里,韩瑜然去过两次顾府,顾寒都不在。自从十天前去了神机营就再没返回过。 上一世顾寒就因为神机营的统率问题与太子发生冲突。那次他身负重伤差点死去。 这一次,他本来就身负重伤,如果再雪上加霜,不知道会怎样? 第68章 雇凶 真是想啥来啥,晚上城外神机营方向起了大火,火光熊熊,浓烟滚滚, “顾大嫂,你去打听一下,是不是神机营出事了?” 顾大嫂得了吩咐,匆匆出去了。一个多时辰后回来,向她汇报:“夫人,据说是神机营发生内讧,打起来了。有人点燃了神机营的辎重库!” “有人员伤亡吗?”韩瑜然问。 “有的,据说死了不少人,其中有好几个官阶很高的军官。” “有顾寒的消息吗?” 顾大嫂犹豫了一下,“流言说顾大人胸口中了一箭,从马上滚落,生死不知!” 当晚,韩瑜然做了个梦,梦里她回到了上一世。顾寒被苏晓以叛国罪被诛杀后,她花钱打点了刑场的官员,派人给他收了尸,买了块风水宝地把他葬了。 在埋他的时候,她哭得昏天暗地,撕心裂肺。 “夫人,你醒醒!醒醒!”青烟用力地推醒韩瑜然。 韩瑜然迷糊地睁开了双眼,却看到青烟正拿着条帕子给她擦泪。 青烟笑着说:“夫人,梦里见到啥伤心事了,不仅哭出了声,还哗哗地流眼泪?” 一大早,韩瑜然又让顾大嫂出去打听消息。 这次,顾大嫂回来的很快。她说:“据说神机营的辎重全烧光了。还说……还说……” 见顾大嫂支支吾吾,韩瑜然着急地催促,“还说什么?” “顾大人受了伤后没死,可是辎重库大火烧起来后,他冲到火场救火,结果被烧死在里面了!” “啊!”青烟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呼。 青烟和顾大嫂都偷眼看着韩瑜然,虽然顾寒是个大奸臣,风评很差,但她俩多多少少也能看出来,顾寒对夫人不错,夫人对他似乎也不是全然无情。 韩瑜然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悲喜,她猜想顾寒肯定出了什么事,但绝不可能死了。他和苏妃改朝换代的大手笔还没开始呢! 随着神机营内讧,顾寒身死消息流传开的,还有一则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因为雪崩造成山脉坍塌,将京城通往外面的路全部堵死,如今挖掘工程已进入尾声,再有个几天,坍塌道路全面修复,与外界的联系恢复,京城就不再是一座孤城了。 这也意味着长达三个月之久的饥饿生活即将结束。 二房内,卢迟得知这两个好消息,立即兴奋起来。 顾寒一死,韩瑜然没了依靠,他再用不着怕他。 以往所有他对她的怕,都是因为顾寒。否则他何至于忍气吞声,忍饥挨饿。 卢迟出了趟门,在城东吴三家找到吴三。吴三和京城的黑云帮有瓜葛,是里面一个小头目。 吴三惊异地看着卢迟,“听说你逃了,后来锦衣卫在京城外的一条河里发现一具男尸,那尸体泡得全身肿胀,面目腐烂,你母亲却在锦衣卫面前一口咬定就是兄弟你。那天兄弟我也在场,你母亲指着男尸左耳朵后边一颗小痣说你耳朵后就有一颗那样的黑痣……” 吴三还想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卢迟打断了他,“吴三兄弟,你弄错了,我不是卢迟,我是卢远!” 吴三又盯着卢迟的脸好一番打量,“不会?” 卢迟笑道:“你当年见过我的,我和三弟一起跟你喝过酒!” 吴三点头,“你兄弟俩是有点像,可是怎么现在看起来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卢迟盘笑道:“我家被抄以后,我进了锦衣卫的诏狱,被打成了活死人。在床上躺了三年,最近才醒过来。我和三弟本来就长得像,只是我比他年长六岁,看起来更老成一些。躺床上三年唯一的好处是,不经风吹日晒,使我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所以你才觉得像!” 卢迟做贼心虚,没有人需要向别人证明他就是自己,自己本来就是自己,何需证明? 但他是卢迟,就必须一遍遍地向人证明他是卢远而不是卢迟。 吴三将信将疑。 卢迟把左耳后亮出来给他看,“你看我耳朵后可没有一颗小黑痣。” 吴三不再跟他争辩“他是谁”的问题,转而问他:“卢二爷,那你找兄弟何事呀?” “我想你找十来个黑云帮的兄弟给我干件事!” “说来听听!”吴三说道。 “唉!”卢迟长叹一口气,“你知道的,我三弟死后,三弟的女人和顾寒那个奸贼苟且,如今仗着那恶贼的势在侯府作威作福。真是家门奇辱。我想找人整治整治她,替泉下的三弟出口恶气,也让侯府能过上安生日子!” 吴三点点头,“这事,你早说个十来天,我还真不敢答应你。顾寒这奸贼手段狠辣,弑杀成性,咱们有不老少兄弟折在他手里。不过现在他死了,这事就容易了。只要兄弟你有银子,这事包给你办好。无论你是要全尸还是要大卸八块都行!” 卢迟可不要韩瑜然死,他要好好地折腾她,自己娶回来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自己连手指尖都没摸过,就被顾寒睡了,真正奇耻大辱! 不过,换个角度想,这女人只被顾寒睡过,算不得自己的女人,那么顾寒死了,自己睡韩瑜然,是不是也算绿了顾寒,雪了奇耻大辱呢? 卢迟脑回路清奇,这么一换位思考,越想越有道理,恨不能立即回家就去睡韩瑜然,绿顾寒。 他找一帮人主要就是对付她身边那个顾大嫂,这个母老虎真厉害,一个人顶好几个壮男人。只要摆平顾大嫂,韩瑜然还不是任由她折磨? 他一定要让她跪在自己面前,让她从自己的脚趾头开始舔,她要是敢不听话,就用鞭子狠狠抽她。 他还要使尽花样虐待她,给她专门准备一个刑具室,古人各种对待女人的酷刑,他都要让她尝一遍。 尤其是那种叫做骑木驴的酷刑,是专门用于惩罚她这种淫荡女人的。木驴背上有一根长的尖木条,让她坐上木驴,然后使木驴走动,那木条就会在她体内不停地戳,让她流血,让她痛死。 “三哥,我不要她死,只要把她囚禁起来!大概要花多少银子?” 吴三想了想,“要找十个人,那至少需要两千两!” “三哥,我目前没银子,等把那女人扳倒了,我就有钱了,兄弟们能先办事我后给钱吗?” 吴三一瞪眼,“哪有这种道理,不行不行!” 卢迟想了想,“三哥,你认识人多,我想借两千两银子的高利贷,还麻烦你给牵个线!” 吴三点点头,“二分利,借两千,一年后还两千四,有问题吗?” 卢迟连忙摇头,“三哥,你知道的,侯府家大业大,不差这几千两银子,只是最近手头上有点紧!” 吴三说道:“好,你跟我来,我这就带你去见高哥。” 高哥家离吴三家不是很远。有吴三牵线搭桥,卢迟很快就借到了两千两银子。 只不过一大包银子,卢迟还没焐热,就全数交给了吴三,让他去黑云帮找兄弟们帮忙了。 就在卢迟去过吴三家的第二天晚上,一伙十个黑衣人带着刀剑气势汹汹地冲进了侯府,直奔玉华院。 玉华院的大门发出两声“砰砰”巨响,被这些凶神恶煞的人撞倒了。 一伙人踏着破碎的门板进入院内,大声吼道:“韩瑜然,滚出来!” 第69章 被困受辱 屋子里的主仆三人一怔,青烟皱了皱眉,“府里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顾大嫂胖胖的身体从凳子上弹起,已经像皮球一样弹向了院子。 韩瑜然也立起身,沉声道:“咱们也去看看!” 三人先后来到院中,一看这架势,知道对方来意不善。 顾大嫂挡在韩瑜然身前,横声问道:“你们这帮兔崽子想干什么?” 一个满脸横肉的帮众冷笑道:“你这个胖女人好大口气,老子们就是来砸场子的,你他妈嘴放干净点,不然老子们把你剁成肉块,上街当母猪肉给卖了!” 顾大嫂是个暴脾气,哪里受得了这种言语挑衅。 她身形迅捷移动,很快闪到那说话的男人身前,那男人还来不及反应,顾大嫂已经“啪啪”给了他两巴掌。 这两巴掌扇得又重又响,那人的脸立即肿了起来。 他暴怒地大声吼道,“兄弟们,给老子上,打死这个胖女人!” 十个人在来之前已经被吴三告知,这个长得跟个母老虎一样的胖女人是个硬茬,只要把她搞定,任务就算圆满完成。 所以这男人一喊,立即另有七个人朝着顾大嫂扑了过去。 八个男人把顾大嫂围住了,个个都使出浑身解数,对付这个胖女人。 另外两个男人,一个直奔青烟,一个冲向韩瑜然。 韩瑜然和青烟哪是这些天天打架的混混的对手,没几下,就被扯散了头发,扯乱了衣裳,两个人从身上摸出两根绳子,手脚麻利地把韩瑜然和青烟捆成了两个粽子。 那边顾大嫂被围攻,根本抽不开身来帮助她们两个。 就在这时,院门口又闯进来一伙人。 老夫人打头,由兰嬷嬷搀扶,身后依次跟着李朝瑶,卢迟和几个护院。 老夫人看着韩瑜然被绑,栽倒在地,冷笑了一声,“韩氏,你也有今天。一场雪灾,试出了你这个女人的无情无义。你仗着有点粮,在侯府作威作福。现在顾寒死了,看你还逞什么能?” 李朝瑶冲过来,抬腿就要踢韩瑜然,青烟拼尽全力,滚到韩瑜然身前,挡住了那一脚。 李朝瑶那一脚正好踢在青烟的心窝上,痛得她一声惨呼。 “看你个贱婢还护主,我踹死你!”李朝瑶愤怒地咒骂着,不断地抬脚狠踹青烟。 青烟闭紧了嘴,再也不喊一声,恨恨地盯着李朝瑶。 李朝瑶抬脚蹬向青烟的眼睛,“我让你瞪,我踢瞎你!” “不许踢!”韩瑜然怒吼一声。 她看出李朝瑶这一脚里满是仇恨,她要把这三个月受到的屈辱一股脑儿给发泄出来,韩瑜然生怕她这一脚下来,真把青烟给踢瞎了。 李朝瑶被这声怒喝吓得怔了怔,竟真的缩回了脚。 在狗一样向韩瑜然乞食的个把月中,她不由自主地养成一种畏惧她的心理,生怕她哪天不高兴,就不给她吃的。 “没有我给你饭吃,你早就饿死了,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吗?”韩瑜然厉声责问她。 在这场因雪灾而起的饥馑之中,她从头到尾没有直接对付她,的确她是使用了手段,但她只是利用了人性的黑暗。如果老夫人和卢迟不是那样自私自利,品性低下的人,她不会被饿至将死。 而她饿至将死时,是心甘情愿抛却尊严,自己爬过来乞食的。 李朝瑶的一脚在韩瑜然的厉喝之下,终于没有踢出去。 卢迟走近几步,冷笑一声,“贱妇,奸贼顾寒死了,你以为你还能蹦跶几天?我要跟你一笔笔,一桩桩地把账算清楚。从你丧德辱家,与奸贼私通开始!” “哈哈哈!真无耻,你怎么不说是你母亲为了救侯府主动让我去勾引奸贼的?你怎么不说你今天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都是我丧德辱家,私通奸贼的结果?” 卢迟猛地弯下身子,一只手狠狠地扇向韩瑜然的嘴巴,他满脸悲愤,“你这个荡妇,真是丢尽了我三弟的脸!明明是你看中了奸贼的权势,明明是你水性扬花,耐不住寂寞!” 说到这儿,他忽然贴近她的耳朵,低声说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女人,你居然连碰也不让我碰一下,你明明是心里只装了顾寒那个奸贼!你还敢说你不是与他私通?” 这一刻,韩瑜然真庆幸,上辈子他没回到侯府,不然上辈子的自己看不清这个男人卑鄙龌龊的灵魂与行径,就因为他是自己的丈夫,真有可能委身于他,那样她会觉得自己很脏,因为被这个脏污到极点的男人污染了。 韩瑜然的眼睛里涌上两泡泪水,不是委屈,而是喜悦,还好上辈子,她只有顾寒,他虽是个人人唾骂的奸贼,可是他比卢迟干净一万倍! 卢迟看韩瑜然突然流下了眼泪,以为她服软了,又低声说道:“你求我,跪着求我,舔我的脚趾头,求我睡你,我说不定会放过你。只要你能取悦我,把你诱或顾寒那个奸贼的床上功夫全使出来……” “呸!”韩瑜然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全数吐在卢迟的脸上。 李朝瑶惊呼一声,“表哥!”立即拿出帕子,冲过来替卢迟擦脸。 卢迟气得直喘粗气,他冲着一名家丁喊道,“给我抽,抽死她!” 那名家丁立即从身上取出一条鞭子,用力一甩,长鞭立即在空中发出一声“啪”的脆响。 “给我往死里打,打到她求饶为止。” 家丁高高举起鞭子,正要抽下,突然,管家跌跌撞撞地跑进院来,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他才奔进来就看到家丁高高扬起的鞭子,更是吓得大惊失色,“不能打!不能打!” 他一把夺过家丁手中的鞭子扔在地上,长叹一声,“老夫人,二爷,顾寒没死,他……他来了,带着一大群神机营的官兵把咱们家宅子包围了!” “啊!”除了韩瑜然,其余人大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先前那两个黑云帮的兄弟,把韩瑜然和青烟打倒在地,又捆起来,听了管家的话,此时吓得浑身哆嗦。 院子那头,八个男人还在和顾大嫂缠斗,顾大嫂身上多处带伤,已经明显不支,免力强撑着,也许下一刻就会死在某柄刀下。 这两名兄弟立即朝着那八名兄弟大吼一声,“兄弟们,顾寒来啦!风紧,扯乎!” 这是黑云帮的暗语,这句话一旦出口,意味着必须赶紧逃跑。 那八个人正打到紧要关头,随时能把顾大嫂给收拾了,一听顾寒来了,吓得惊慌失措,抱头鼠窜。一忽儿十个人就消失在院门口不见了。 第70章 痛快反杀 老夫人浑身一阵乱抖,像打摆子似地,兰嬷嬷赶紧拍着她的背,安抚:“老夫人,不要怕!不要怕!” 老夫人一把推开兰嬷嬷,冲到韩瑜然面前就去解绳子。 绳结绑得太结实,她根本解不开,老夫人不由得冲着还在发怔的卢迟吼道:“孽障,还不过来解!” 卢迟没动,他吓呆了。 兰嬷嬷赶紧冲过去帮着老夫人解韩瑜然的绳子,管家冲过来解青烟的绳子。 卢迟没想到,全京城都说顾寒死了,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说顾寒的尸体找到时,被烧成了一具焦炭,凭着她身上玄铁制的锦衣卫指挥使的腰牌,才分出哪具尸体是他。 几个人七手八脚终于把绳子给解开,老夫人亲自把韩瑜然搀扶起身,舔着笑脸说道:“瑜儿呀,刚才那伙小贼我们也不认识,他们是打哪来的呀?明儿报官府,抓到他们惩治了给你出气!” 老夫人也就是嘴上这么说说,抓到了小贼们一招供,还不是全暴露了。 她又赶紧伸出手去帮韩瑜然整理衣裳,边整边说:“唉,真是苦了我的好儿媳了!” 青烟这时已经醒了,管家把她扶起来,她只觉得自己身上被李朝瑶踢过的地方疼痛无比,此刻她全身无力,使不上劲,余光看到顾大嫂走了过来。便指着李朝瑶对顾大嫂喊道:“大嫂,给我打那个女人!” 李朝瑶吓得后退几步,躲到卢迟的身后,她以为卢迟会保护她,结果卢迟就像一根木柱一样站着,不动也不说话。 “表哥,你怎么了?”她手碰触到卢迟,这才发现,他全身都在不由自主地轻抖。 顾大嫂虽然身上带伤,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毕竟是习武之人,这会子又显得虎虎生威。 她大步走过来,一把揪出躲在卢迟身后的李朝瑶,“啪啪啪”连甩几个耳光子。 顾大嫂的耳光子实在太厉害,两巴掌就能把一个身强体壮的小混混扇成猪头。 此刻连续几掌下去,李朝瑶那张小脸已被打得面目全非。 眼睛肿成了两根线,两个腮帮子又红又肿,向外鼓出来,嘴被打得合不拢了,血水从她两边嘴角往外流。 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不住的咳嗽,咳得吐出几颗被打断的牙齿。 韩瑜然冷冷盯着卢迟如风中柳絮般抖动的身子,一开始卢迟的颤抖不为人知,此刻,侯府高墙外突然传来士兵们整齐划一的高声呐喊:“顾帅!顾帅!” 卢迟双腿一弯,颓然跪倒在地,他匍匐着往前爬,边爬边声泪俱下地哀求:“夫人,你饶了我,我错了。我是心里妒忌顾大人,我该死!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改邪归正,一定对你言听计从!” 他爬到韩瑜然脚下,用头触碰她的脚背,以显示他态度的诚恳,韩瑜然嫌弃地缩回脚,厌恶又多了一层。 她品德恶劣,如果能敢作敢当,有点骨气,她甚至还能高看他一眼。可是他居然欺软怕硬,前一刻凶悍,下一刻像一条浑身没有一点骨头的狗。 “你刚才打了我一巴掌!”韩瑜然声音冰冷。 “是!是!我错了!我给你赔礼道歉!我打我自己!” 卢迟说完,跪直身子,抬起两只手,开始毫不留情地扇自己嘴巴子。 “夫人,你说停我再停!”卢迟期待地看着韩瑜然,希望下一刻她就让他停止。 然而没有,韩瑜然脸上露出一丝冷冷的笑,似乎很享受他自己打自己的这个过程。 他的两边脸很快肿起来,血水顺着嘴角往下流,卢迟觉得脸剧痛无比,手也累得抬不起来,他求饶,可是话都说不清了。 他肿胀的嘴里含含糊糊地哀求着,“夫……夫人……饶……饶我……” 老夫人首先受不了了,她赶紧带着哭腔哀求道:“瑜儿呀,是侯府对不起你,是母亲对不起你,当年确实是母亲让你去找顾寒的,你救了整个侯府,是母亲没跟二爷说清楚,他误解你了。你就原谅他这一次!” 老夫人哭着说着,双腿突然一弯,也跪在韩瑜然面前,求道:“瑜儿呀,老侯爷当年和你父亲是至交好友,你就看在老侯爷的面子上饶了二爷!” 韩瑜然心里冷笑,老侯爷在她没嫁进侯府前就死了,她看他什么面子。她不想让卢迟死,是因为他还没到死的时候。 李朝瑶这时也扑了过来,朝着韩瑜然跪下连连磕头,“三夫人,你饶了表哥,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 现在这个叫做李朝瑶的女人还对卢迟痴心不改呢,她得让她认清这男人的真面目,让她对他的痴情不改变成满腔仇恨。 “行了,既然你们都为二爷求情,那就先饶了他!”韩瑜然轻描淡写地说道。 卢迟不停抽打自己双颊的手这才敢放下,由于脸太痛,双手又酸到麻木,他的身子一歪,往一边倒去。 李朝瑶赶紧拉住他,让他半靠在自己身上,还不时地拍他的背安慰他,“表哥,没事了,三夫人饶过你了,不要怕!” 卢迟感激地看了一眼李朝瑶,见到的自然不是表妹清丽的容颜,而是被顾大嫂打成猪头的一张丑脸。 卢迟心中愧疚,语带哽咽地说道:“表妹,表哥没能保护好你!” 李朝瑶摇头,“表哥,我们经历过大风大雨,有什么困难都要一起面对。我愿意!” 韩瑜然冷冷扫了眼这对猪头男女,提醒老夫人,“母亲,三爷和表小姐男未婚女未嫁的,靠在一起说悄悄话,成何体统?” 老夫人心里受了天大的怨气,无法发泄,一看卢迟和李朝瑶,在这种时候还表现的这么粘答答的,万一惹得韩瑜然不高兴,顾寒那奸贼一声令下,这两人岂还有命在? 她气呼呼地站起身,走到李朝瑶面前,喝道:“你个贱蹄子,光天化日地竟然勾引表哥,真是不知廉耻!” 她伸出手想扇李朝瑶几巴掌,可是她那张脸已经被扇得没地方下手了,于是伸出一只脚,在李朝瑶的胸口处狠狠踢了一脚。 李朝瑶没想到老夫人会踢她,而且下脚这么重,竟一下子被踢得向后倒去。 她的手在空中抓了抓,以为身畔的卢迟会拉她一把,没想到卢迟反而一把推开她。 卢迟心中后悔,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他不该与表妹在韩瑜然面前显出恩爱之态,这也许会引起她反感,所以不仅没拉她,反而狠狠一把将她往旁边推去。 一个踢,一个推,李朝瑶的身体彻底失去平衡,直直往后栽倒, 她的身后恰有几块棱角尖锐的石头,李朝瑶的后脑重重磕在其中一块上,血立即从她的后脑流到石头上,染红了那块石头。 第71章 他没死他来了 李朝瑶发出一声惨呼。 卢迟心一紧,老夫人身子颤了一下,但两个人下意识地都闭住了嘴,一句话也没有说。 韩瑜然目光深了深,对卢迟带来的其中一名家丁说道:“表小姐头部受伤了,你赶紧出府请大夫。” 家丁回道,“府外被包围怕是出不去。” “你去找顾寒,就说是我让你出去的。” 那家丁立即去了。 这时,院门口又进来两个人,是一名侯府家丁带着顾一进来了。 顾一一进院子,立即高声说道:“奉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的命令,带侯府的老夫人和二爷卢远前去问话。” 老夫人和卢远都吓得一个哆嗦。 侯府上下这么多人,为什么顾寒单单找他们两个,难道是要翻旧账吗?要把变身为卢远的卢迟,重新打回卢迟的身份?那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母子俩眼光交换,都看见对方眼里的惊慌。 老夫人连忙开口道:“瑜儿呀,这顾大人来咱府干什么呀?咱府里人一直都安分守己,没做啥出格事呀?” 韩瑜然嘴角一抽,冷然道:“母亲真会说话,今天我院子里不还来了十个土匪吗?他们怎么来的,来干什么的,只怕母亲比我更清楚!” 老夫人连忙摆手,“瑜儿呀,你别瞎想,那些土匪怎么来的,我们可真不知道……” 韩瑜然知道她不会承认,抬脚就往屋里走,老夫人急得一把拉住她,“瑜儿呀,你是咱侯府的当家主母,府里有事,你理该出头挡一挡呀!二爷……二爷他不能出事哇!” 卢迟膝行着爬到韩瑜然面前,哀求道:“救救我,不要让顾寒带走我!” 他已经吓得牙齿打颤,身体乱抖了。 韩瑜然看着这一对摇尾乞怜的母子,说道:“总得等我梳了头发,换身衣裳!” 母子俩这才发觉韩瑜然说得有道理,她此刻头发散乱,衣服脏污,被顾寒看见了,铁定以为他们怎么虐待她了。 “是是是!瑜儿你快去!”老夫人一叠声地答应着。 韩瑜然重新梳了头发,换了衣服,这才提脚往大门外走。 她走在前面,老夫人和卢迟两个畏畏缩缩地跟在后面。 韩瑜然觉得好笑,上辈子她在婚前偷偷见过卢迟一面,觉得他长得芝兰玉树,气宇轩昂,对父亲给她指定的这桩婚事还是挺满意的。 没想到这人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整个安平侯府就是一家子窝囊废。 出了府门,便看见门前一排排整齐排列着的,身穿盔甲的士兵,他们个个表情严肃,身上的盔甲锃亮,手里的刀剑寒光闪闪。 顾寒看见韩瑜然出现,嘴角微扯,淡淡扫她一眼。 韩瑜然上下打量了一番顾寒,十几天不见,他看上去面色青白,目赤无神,但依旧身姿挺拔,如山顶青松。他没穿盔甲,披着一件黑色大氅,骑在高大的枣红马上,有种不怒而威的王者之气迎面扑来。 顾寒瞟了瞟随后从大门里出来的卢家母子,朝着身后的神机营士兵做了一个手势。 突然,神机营士兵同时将手中利剑向上挥起,动作整齐划一。 在挥出利剑的同时,几十名士兵口中同时大喊:“杀!” 这一阵仗把卢氏母子吓得腿软,老夫人膝盖一弯,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卢迟伸手扶住墙,才堪堪稳住身子。 顾寒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怎么着,卢二爷,年纪轻轻走路要扶墙,是身子虚吗?” 卢迟的脸肿得如猪头,才从门里出来时,他低着头,门檐下光线有些暗,没有人看见他的脸。 这会子顾寒跟他说话,他赶紧走上前去答话,他的脸就完全暴露在众兵士面前了。 兵士们严肃的脸立即不严肃了,个个想笑不敢笑,使劲憋着。 谁知顾寒见到卢迟这副样子,心情大好,立即“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士兵们一看顾帅笑了,个个再也不忍了,爆发出一片哄堂大笑。 卢迟觉得羞耻无比,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笑毕,顾寒脸色一肃,厉声喝道:“近几日,京城盗匪横行,本帅正在查盗匪之事,凡发现与盗匪有牵连之人,杀无赦!卢二爷,贵府上可曾有盗匪来过?” 卢迟一惊,想到自己花两千两银子高利贷请来的黑云帮的帮众,心里跟打鼓似地,但转念一想,这些人已经逃脱了,心里不由得松一口气。 他答道:“回禀顾大人,我府上没有盗匪来过!” “真没有?”顾寒声音愈发地冷,“卢二爷,来过就是来过,来过了说没来过,那就是包庇盗匪,如被本帅抓住证据,可是要进锦衣卫的诏狱的。顾一,你来告诉卢二爷,今天咱们发现与盗匪有勾连的那些人家都是怎么处理的!” “是,主子!”顾一应了一声,转向卢迟说道:“今天神机营在京城巡查,发现有五户人家与盗匪勾联,有的包庇盗匪,有的藏匿盗匪,有的给盗匪报信,这五家人家有三家被当场全部斩杀,有两家所有人都被抓进锦衣卫的诏狱。” 顾一的这段话把卢迟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他不由自主地嗫嚅,“太……可……怕……了……” 顾寒冷冷一笑,“卢二爷说什么可怕呢?你是说盗匪可怕,还是说本帅可怕?” 卢迟吓得一个踉跄,往后连退三步,双手直摇,“不不不,我没说顾大人可怕!” “那你就是说盗匪可怕喽?你今天有见过盗匪吗?”顾寒冷冷逼问。 卢迟结巴着,“我……我……” 老夫人着急了,连害怕都忘记了,赶紧几步向前,冲到韩瑜然身边,喊道:“三儿媳,你是当家主母,你快说话呀!” 顾寒冷叱:“堂堂一个安平侯府,要推一个女人出来做挡箭牌吗?” 他朝着顾一招招手,“ 把他们带上来!” 顾一立即大喝一声,“把十个盗匪带上来!” 他的声音刚落,便是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第72章 睁眼说瞎话 很快,几名士兵押着被五花大绑的十个人走了过来。 卢迟绝望地看着那十个束手就擒的黑云帮兄弟,老夫人双唇哆嗦。 韩瑜然嘴角弯了弯。 十个人一字排开站在卢迟面前。 顾寒双目如冰刀般直刺卢迟,冷声喝问:“卢二爷,还不认吗?” 卢迟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大人饶命!” 他不住地向顾寒磕着头,头砸在地上“嘭嘭”响。 老夫人不甘地冲着韩瑜然嚎哭道:“瑜儿,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韩瑜然抬眼对上顾寒阴鸷的双眸,突然开口:“这些盗匪没有来过侯府!” 顾寒眸光沉了沉,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你确定?” “确定!”韩瑜然没有丝毫犹豫。 顾寒唇边那抹嘲讽更重,“本帅杀人可不分男女,不分亲疏!” 韩瑜然突然对着顾寒展颜一笑,“顾大人,没有就是没有,你这是要逼供吗?” 顾寒嘴角抽了抽,暗骂,该死的,现在对他笑什么,他差点要跳下马把她抱进怀中狠狠亲一顿。 可是卢迟这样对她,她居然还要维护他。 顾寒眸色一寒,“为什么?” 韩瑜然想说,这事还没到了结的时候,她留着卢迟还有用,但不能明说,只能说:“没来就是没来呀,哪有为什么!” 顾寒拧了拧眉,“那好,本帅就相信三夫人一回。” 他把目光转向卢迟,“二爷,安分点,不然这些盗匪一旦诬赖上你,本帅就要请你到锦衣卫诏狱去喝茶了!” 卢迟立即小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谢顾大人开恩,顾大人明察秋毫!” 顾寒挥了挥手,“回营!” 兵士们立即收起出鞘的长剑,动作整齐地转向,开拔。 脚步声沉重而富有节律,“咚咚,咚咚!” 顾寒的军队才离开,卢迟的身体像坍塌的墙壁样,轰一声倒在地上。 老夫人急得直喊,“快来人,快来人,二爷昏倒了!” 不一会,来了好几个家丁,把昏倒的卢迟抬进了府,老夫人也脚步匆匆地跟了进去。 韩瑜然回到玉华院时,青烟正在给顾大嫂处理伤口。 顾大嫂身上有多处刀剑划伤,不过伤势不重。她行武出身,时常备着一些伤药,所以小伤小痛自己就能解决。 韩瑜然问青烟,“你被李朝瑶踢了几脚,都昏过去了,回头找个大夫瞧瞧。” 青烟摇摇头,说:“顾大嫂这里有治跌打损伤的药,刚才她已经为我涂过药,并且揉过了。现在一点儿也不痛。” 韩瑜然叹口气,“你们俩受苦了!”青烟突然眼泪汪汪,“夫人,他们这么欺负你,你居然还帮他们,为什么刚才不让顾大人把他们带走?要是顾大人真死了,他们还不知道要怎么虐待你!” 韩瑜然拍拍青烟的背,安慰道:“让他死很容易。但我不想让他简简单单死了,否则当初我根本没必要把他从皇陵救回来,还费尽心思给他换成卢远的身份。我要让他活着,让他走投无路,众叛亲离,让他生不如死!” 她在意的绝不是卢迟的背叛,两世她的心里都没有她,不会为他的背叛而痛苦愤怒。 她不能容忍的是,卢迟和李朝瑶一面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劳动成果,一面咬牙切齿地恨她,并把对她的恨灌输给卢轩,让她费尽心血二十年如一日养大的儿子视她如洪水猛兽,这如同在她心口狠狠插上一刀,摧毁了她全部的求生意志。 然后在她病重之时,他们重返卢府,夺取了她的一切劳动成果,她辛苦二十年撑持的侯府,她为侯府打下的丰厚的财富,坐享其成,却把她逼上死路。 第二天,胡雪牛突然派人来侯府传信,说自从上次仁济米行发生骚乱事件之后,锦衣卫顾大人一直派人在米行附近监察,昨天不知为什么把人撤走了。 谁知人刚撤走没多久,买米的人就骚动起来,闹成一团, 每日定量五千石卖完后,没买到的人不甘心,有人抢别人刚买到的米,有人想冲进米行抢米,米行的伙计和他的那些乞丐兄弟拼命阻挡,才没让这些人冲进米行。 米行强制关了门,有人就在外面寻衅,说要放火烧了米行,反正要饿死了,不如大家一起死, 今天顾大人仍旧没派人来,所以米行根本不敢开门。 韩瑜然当然不能放任米行不开门,米行在雪灾中的目的不是赚钱,而是要少饿死一些京城百姓。看来她必须去一趟顾府。 顾寒莫名其妙撤走锦衣卫的人,不会是为昨天的事生气了? 十几天来顾寒一直生死未卜,昨天他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明显一副病态,勉力强撑精神。自己又睁眼说瞎话,袒护卢迟,事后也没去顾府看他。 不过,昨天青烟和顾大嫂都受了伤,她自己也经历了一番惊吓,心情实在糟糕,根本没想过要去顾府。 叫了马车,她和青烟去了顾府。进了顾寒的院子,顾一看见她来,赶紧迎过来,“三夫人,主子屋里有人,你在外边等一会!” 韩瑜然朝屋里年看了看,发现有两名宫女守在顾寒门前。 “是宫里来人?谁呀?” 顾一没吭声。 她绕过顾一,朝顾寒的窗前悄悄靠近。 顾一连忙挡驾,小声说:“三夫人,主子会揍死我的!” 韩瑜然低声回,“我记得你还欠着五百军棍没打呢,想不想销掉?” 顾一眼睛亮了亮,“真的?” 韩瑜然点点头,“包在我身上!” 顾一立即爽快地答道,“成交!” 窗扇关着,但并没有上栓。窗扇后是两层纱幔。 韩瑜然轻轻撩开纱缦,从缝隙中往里看。 屋内连顾寒在内一共三个人。顾寒脱了上衣,躺在床上,除了手臂的伤外,他的胸口处又有一处拳头大的伤口。伤口大约因为没有及时治疗的缘故,颜色发黑,已经开始溃烂化脓。 李神医正拿着把刀,在剔除这处伤口上的腐肉。 顾寒应该很疼,因为屋内还有一位穿着红色宫装的女子,她正背对着窗户,不停地用毛巾替顾寒擦汗。 韩瑜然听见她问顾寒,“是不是很痛?再忍一忍就好了!” 这女人虽然背对着韩瑜然,此刻韩瑜然也知道她是谁了。这可不就是顾寒心尖尖上的那个女人,顾寒的表妹,当今皇帝的苏妃——苏晓吗? 第73章 心尖上的女人 韩瑜然看见顾寒的脸很红,她很好奇,这到底是激动的红呢,还是羞涩的红,还是痛苦的红? 激动当然是因为自己心爱的女人陪在自己身边,还给自己擦汗来着。 羞涩当然是因为衣服都没穿,被心爱的女人看到了,可是真的很不好看哎,全是伤。 痛苦当然就是这刀子在身上割肉的滋味真叫一个痛苦。 韩瑜然觉得,有机会,她还是要问一问顾寒的。 割完腐肉,李神医又开始压迫伤口逼出脓血。 先前剔肉时,顾寒除了脸色红外,表情还算平静,可是现在,顾寒明显痛得快撑不住了,眉头拧成了一团。 李神医边逼边骂:“你怎么不再晚两天回来,再晚两天就不用见大夫了,直接去见阎王!” 好久,脓血终于逼干净了,顾寒长长地呼了口气,韩瑜然看出他的身子像根被绷紧的绳子似地,突然一松。 李神医开始给顾寒包扎伤口,一边包扎一边抱怨,“上次就说了,你那个人参和鹿茸留一半下来,能救你的命!你要是听我的话,去神机营之前吃了那些,不会伤这么重。你现在不光是外伤看着严重,内伤更严重。现在叫我到哪里去找这些东西!” 听到李神医的这番话,窗外的韩瑜然一怔,她没想到顾寒竟会将自己救命的药材省下给她用。那人参和鹿茸,她自己留了一半,另一半给了叶霁远。 这时,她听见苏晓说道:“人参和鹿茸吗?我宫里倒是还有两根,早先备着的,一直没用,明儿派人给送过来。” 顾寒拒绝,“不用……” 李神医赶紧打断:“我是大夫你是大夫?这东西于别人就是滋补,于你就是救命,你要不是底子好,早就死十回八回了。你现在看上去不错,实际是外强中干,再经一点事就完蛋了!” 屋门被轻轻敲了两下,门外的宫女说,“娘娘,咱们该回宫了,再不回,宫门就要下钥了。” 苏晓连忙站起身,柔声对顾寒说道:“伤得这样重,切不可再大意。不然,我在宫中会担心的。” 说完,她还贴心地帮顾寒掖了掖被角。 转过脸来,对李神医说,“李叔叔,你带我去取药,取了药我就回宫了!” 韩瑜然终于看见苏晓的脸,她双眼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这张脸与上一世并无分别,只是上一世自己看见她时,她已登上女帝宝座,并已杀了顾寒,那时她清丽绝伦的脸上没有如今的楚楚动人,只有满脸的傲慢与不可一世。 她哭是为谁?顾寒吗?韩瑜然心里打鼓,这女人是演戏呢还是真对顾寒有情呀?肯定是演戏,不然怎么能博得顾寒为她拼命呢?要是真情,顾寒能死那么惨吗? 李神医收拾好东西,关上药箱,对苏晓点点头,两人便一起出了顾寒的屋子。 韩瑜然挪动了下身子,藏进一个他们无法看到的角落,看着两人带着两名宫女离开了。 她想等一会再进顾寒屋子,不然这男人一定怀疑她早就来了。 哪知顾寒却在屋里叫道:“那个在窗外偷窥的,现在可以进来了!” 韩瑜然脸一红,讪讪地从隐身处走出来。 走到屋门口时,顾一满脸黑色,他显然知道自己的渎职行为被主子发现了。 韩瑜然轻声安慰他,“我就说,我是趁着你上茅房的机会,偷偷溜到窗户那的。” 她进了正屋,转进顾寒的卧室,顾寒面色不善地看着她,“好看吗?” 韩瑜然撇撇嘴,“好看呀,虽然身上烂成这样不好看,可和心上人相会真的好看,感天动地呢!” “你!……”顾寒脸一黑,他拿了件长袍,胡乱套在身上,身子一抬就坐了起来,可这一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了伤口,他痛得闭了闭眼。 韩瑜然丝毫没有过来帮他一把的觉悟,眼睛里满是“活该,痛死你拉倒”的神气,顾寒脸更黑了。 他起身下床,在桌边的软椅上坐定,嘲讽地问道:“戏再好看也没有昨天那场好看,有些人睁着眼睛说瞎话,都被人欺负成那样了,还庇护着呢,这情分可真大呀!” 韩瑜然冷冷回道:“情分大那也是应该的呀,必竟我好歹是人家明媒正娶的妻子,不像有些人,总是觊觎别人的女人,狗胆可真大,连皇帝老子的女人都心怀不轨!” 顾寒觉得胸口处的伤口疼极了,一阵阵地冷汗直冒,便是刚才被刀子剜肉,被逼出脓血时,都没有这么痛过。 他脸色由黑转成苍白。韩瑜然依旧跟眼睛瞎了似的,什么也看不到,他再次开腔,声音依旧冷淡,“上次那两根人参鹿茸你何不自己吃了,给我干吗!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故意让别人心疼吗?不过是挺心疼的,还要派人给你送人参鹿茸呢,好关心呀,你一定很感动?” 韩瑜然掏出两张银票掷到他身上,“我可不白吃别人的东西,算是我买的!” “哟,这么快就划清界线了?”顾寒看见飘落在自己身上的两张银票双目猩红。 “界线?咱们俩本来就泾渭分明,我一个小寡妇,你一个大奸臣,八杆子也打不到一起去!” “小寡妇?不是!你男人不是回来了吗!白天是二爷,晚上是夫妻,这偷情滋味是不是更刺激?” “啪!”韩瑜然气得脸色通红,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顾寒冷笑,“你信不信,我弄死你们,就像弄死一只只蝼蚁!毁掉你们侯府,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韩瑜然倏然冷静,她是来求他办事的,怎么把他给惹怒了。苏晓来看他,关自己什么事,自己在这里发什么无名之火? 她赶紧换了温柔些的语气说话:“你瞎说什么呢?我不是早和你说过让他回府的目的吗?我在家里给他们一大家子当牛做马,他在外边娶妻生子,好不快活,我哪能轻易就放过他!再说了,你昨天也看到他那副熊样了,我怎么会对他有兴趣?你也太小看自己的魅力了!” 她这180度的大转弯,让顾寒一时不能适应,他眯了眯眼,“你没有骗我?” 韩瑜然叹了口气,“我骗得了你吗?你是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长着一副火眼金睛呢。京城才刚一谣传你死了,他就想害我,我能要这种男人?不过他越是这么心狠,我就越不会手下留情!” “我心里也纳闷,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庇护他。刚刚都被你气糊涂了!” 他捻起身上的两张银票递给她,“收回去!” 第74章 花枝招展的去送饭 韩瑜然没动。 “你是为了仁济米行的事来找我的?把这收回去,我就帮你!”他扬了扬手中的两张银票。 这招很有用,韩瑜然立即接过了。 顾寒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其实三年以前在安平侯府第一次看到她时,他总觉得那不是自己第一次看到她,她的言语举止总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绝不是因为她长得像苏晓,虽然她与苏晓确实长得相似。但他对她的熟悉感总让他觉得是来自另外一些事,不过他翻遍脑海也想不出那些事是什么事。 她成了唯一一个与苏晓相像,但自己没有把她抓来采血,而是睡了的女人。 他顾寒不缺女人,虽然他色名远播,但她相信他只要松口,愿意爬上他床的女人不计其数,她却是他唯一想碰而且碰过的。 顾寒伸手拉韩瑜然,她却像根木柱子似地杵在原地,动也不动。 他星目一沉,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回去,我这样子也不能把你怎么样,省得留在这里看得到吃不到着急!” 被阻断的道路即将挖通的好消息不断传来。 为了加快进度,朝廷决定增派人手开挖。 城里的百姓经历了三个月的饥荒,饿得没有三两力气,征调这些百姓去挖路,朝廷还要供应一日三餐。 索性就让各级官员亲自上阵。 官员们亲自上阵,朝廷不供应粮食,一方面朝廷省了一项开支,另一方面也体现出朝廷与民同苦的决心。 安平侯府没人做官,但必竟有爵位在身,所以也不得不去。 韩瑜然猜叶霁远一定去了。上一世他身体那么不好,依然坚持着去挖路,结果好多次昏倒在挖路现场。 这次他虽然受伤,但休养了好些天,营养也跟得上,虽没完全好,已没什么大碍了,那他必是会去的。 韩瑜然让青烟做了饭,还烧了肉和鱼,用食盒装了,去给叶霁远送饭。 正要出门,看见春花过来,怀中也捧着个食盒,她心里就明白了,春花要去给卢迟送饭呢。 上了马车,两人刚刚坐好,春花就向韩瑜然赔罪,“三夫人,那天真是对不起,没想到二爷会对你做那样的事。可是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否则我一定会通知你的!” 韩瑜然摇头,“做错事的是他不是你,你用不着道歉!” 马车一路颠簸着到了挖路现场附近。有一小段路马车不能到达。必须依靠双脚走过去。 韩瑜然惊讶地发现,往挖路现场去的人影中,居然有李朝瑶。 她精心装扮了一番,衣服颜色很是娇艳,与挖路现场这乱糟糟的环境实在不协调。 有好些官太太们已经对着她指指点点了,“前面那个穿得那么娇艳的女子是谁家的太太?” “估摸着不是什么太太,这是来送饭,又不是来比美,一看这搔首弄姿的模样,就不像什么大户人家出身的,约摸着也就是个做姨娘的。” 这句话立即赢得了大多数太太的赞同,“这话差不离,我看着也像!” “不错!身边连婢子都没有,小妾绝对了!” “对对对!” 李朝瑶哪里知道她已经成为众太太的焦点,只是一边走一边张望着,寻找卢迟的身影。 卢迟挖得很卖力,他不敢不卖力,因为顾寒是监工,他骑着马转来转去,卢迟生怕自己偷懒被他发现,惹怒了这奸贼,随时都有小命呜呼的危险! 李朝瑶终于找到了卢迟,高兴地眼睛一亮,脆生生地喊了一声:“表哥!” 身影就如小雀子一般奔了过去。 春花为难地看看自己怀中的食盒,不知道该不该送。 韩瑜然淡淡一笑,“你等着,二爷不会吃她送的饭!” 官太太们又开始七嘴八舌,说八卦的兴致可比送饭还要大。 “哎哟,我知道了,这连个姨娘都不是。那男的,安平侯府的二爷卢远,就是那个在府里跟活死人一样躺了三年,突然活过来的那个。他正妻死了,只一个小妾,那小妾是婢女抬上去的,这个叫他表哥,肯定不是小妾,一定是表哥表妹的关系!” “哦哦哦,你这么说我知道了,听说这个卢远克妻,他一活,他夫人就死了,据说是他的魂吸了他夫人的阳气,吸了三年,所以自己活了,夫人就死了!” “哎哟妈呀,怪可怕的!” “哎,我怎么看着这卢家二爷跟当年那个卢家三爷卢迟,就是贪污赈灾银那个后来死掉的卢迟那么像呢!” “这表妹给表哥送饭,穿成这样,还涂胭脂抹粉,这怕不是有奸情?” 夫人们牙尖嘴利,说起话来一点儿也不饶人,能把人的底裤都给扒光了。 卢迟乍一看见李朝瑶给她送饭很高兴,可突然发现众多夫人盯着他和表妹两个人时,那探究和嘲讽意味十足的灼灼目光,才意识到表妹把夫人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他虽不知道夫人们说些什么,但看着他们对自己和表妹两个人,指指点点,又窃窃私语的样子,就知道准没什么好话。 他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他打量一眼李朝瑶,冷冷地开腔,声音里带着一丝斥责,“送个饭,你打扮成这样干吗?你这哪像是送饭,倒像是逛街逛园子上庙会!” 李朝瑶委屈地想掉泪,但大庭广众的,她忍住了。她巴巴地赶过来给表哥送饭,自己都没顾上吃呢。 卢迟打开食盒,刚想吃,突然发现不远处站着两个身影,抬头一看,韩瑜然和青烟! 他吓了一跳,赶紧把手中的食盒往李朝瑶怀里一扔,喝斥道:“拿走,谁要吃你送的饭!你以后再别送饭来了!” 他现在一星点儿也不敢得罪韩瑜然,惹怒她的结果和惹怒顾寒一样可怕。 李朝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委屈地叫道:“表哥!” 卢迟把食盒扔到她怀里的动作又快又粗鲁,饭菜里面的汤汁翻了出来,把她的裙子染得一片脏污。 卢迟一看她不走,还这么娇滴滴地叫自己,连忙抬起一脚踢向她,喝道:“滚!” 还好这时夫人们已经散开去,各处寻找自己的丈夫了,没人看到这一幕,不然卢家二爷与表妹之间的这一出闹剧,一定会成为明天京城最热门的谈资。 卢迟赶紧拔腿朝韩瑜然走去,走到她面前,恭敬地招呼道:“三夫人!” 他看到韩瑜然手里拿着食盒,愣了一下,她居然是来给自己送饭的,幸好自己没吃表妹的。 他连忙致谢,“三夫人是来给我送饭的,太谢谢你了!” 他伸出手去想拿,韩瑜然冷冷地说道:“不是给你的!” 第75章 吃饭也是拍马屁 卢迟的手尴尬地在半空停留了一会,然后迅速缩回来,他满脸赔笑,“啊,不好意思,误解了,三夫人别放在心里!” 他心里恨得要死,这贱妇一定是给顾寒送饭的,可心里越恨,脸上就笑得越厉害。 李朝瑶这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敢过来,只站在原地看着这边。 韩瑜然朝着某处招了招手,一块大石头后面突然钻出了春花,她怀里也捧着个食盒。 春花快步走过来,把食盒递给卢迟,“二爷,春花给您送饭来了!” 卢迟立即满面喜悦地从春花手里接过食盒,连声夸赞她,“春花,你真是个贤内助!” 春花是韩瑜然安排给他的,所以他故意在韩瑜然面前表现出对春花特别亲热,是另一种形式的拍马屁。 卢迟指了指一处,对春花说:“我们过去那边吃。” 他又跟韩瑜然打招呼,“三夫人,我先去吃饭了!” 李朝瑶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哭了一小会,她灰溜溜地拎着食盒走了。 青烟已在周围查看了一圈,找到了叶霁远的所在,她走过来说道:“夫人,叶世子在那边,我们过去!” 两个人往叶霁远的方向走,可另一条小路上闪现一个熟悉的女孩身影,两人定睛一瞧,竟然是秀秀。 韩瑜然有些愕然,秀秀是来给叶霁远送饭的? 她喊道:“秀秀!”然后也不说话,只双眼盯着她手里的食盒。 秀秀如同往常一样,丝毫不忸尼,她朝着韩瑜然晃了晃手中的食盒,说道:“我来给叶世子送饭,他的身体没恢复好,吃饭得有讲究,我给他做了药膳。” 韩瑜然心里一动,立即觉得还是秀秀想得周到。 她最近也没怎么去叶宅,对叶霁远的身体情况不甚了解,于是问道,“叶世子身体怎么样了?” 秀秀转了转乌溜溜的大眼睛,“韩姐姐你真笨啊,你看他这么生龙活虎地站在那儿,还干重活,说明我的医术非常了得。有我这样的女神医照看他,他当然很好啦!” 秀秀满脸自得,看向叶霁远的目光想看一件自己得意的杰作。 韩瑜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叶霁远正在卖力地干着活,一把铁锹挥动地虎虎生风。 遇到一块大石头挡路,他弯下腰,双手抓住石头两边,一用力,竟然把那块大石头搬起送到别处去了。 “怎么样?经过我的调理,他的身体比原来还要好,现在还没到达巅峰状态,下次你看到他,他绝对是‘力拔山兮气盖世’!” 韩瑜然有点担心:“你这些药方不会有副作用?” 秀秀又转了转乌溜溜的大眼睛,说道:“这个药方是用来喂养老虎的,老虎也是命,反正死不了。要是有什么副作用,到时我再换新药!” 韩瑜然哭笑不得,她无奈地点点头,“好,你去喂养大老虎!” 秀秀笑眯眯地朝叶霁远跑去了。 韩瑜然带着青烟掉头离开。 秀秀奔到叶霁远身后,猛地拍了一下叶霁远的背,叶霁远正在聚精会神地干活,被她拍得身子吓一跳。 回头看是秀秀。连忙行礼,“秀秀姑娘……” 秀秀不待他废话,把食盒递到他手中。 叶霁远惊讶地说,“小状,我让小状来送……” 秀秀再次打断,“我让他别来了!”说着指一指韩瑜然离开的背影,“韩姐姐也来了,不知给谁送饭的。” 叶霁远心里一跳,连忙抬头远望那时常牵记的身影,心里涌起淡淡的惆怅。 就在这时,一匹体壮身膘的赤红马奔了过来,马上高大冷俊的男人跳下马。 顾寒盯着韩瑜然手中的食盒,嘴角一弯,“这么乖,给我送饭!” 韩瑜然心里暗哼一声,美的你!转念一想这饭反正也没人吃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她麻溜地把手一伸,“给你!” 顾寒接过,飞身上马,旋即从马上伸一只手下来,轻轻一拽,韩瑜然身子飞起,便稳稳地坐在顾寒身前的马背上。 顾寒一夹马腹,枣红马飞驰而去。 青烟对这种顾寒当面抢夫人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了,倒是远处的秀秀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惊呼,“韩姐姐被抢走了,我去看看!”她一溜烟地奔了出去。 叶霁远看着枣红马上渐行渐远的一对身影发怔。他曾经想过。如果他是齐王世子,迎娶三夫人的可能性很小。父王哪怕杀了他,也不会让他做这种有辱门楣的事。可是父王如今不看重他,甚至有剥夺掉他世子之位的意思,如果他不是齐王世子,不住在齐王府,他是不是就可以娶她了? 叶霁远口中喃喃:“锦衣卫指挥使顾寒色名远扬,他只是在玩弄她。所以,我要帮助她摆脱他。我会娶她,给她妻子的名份。爱她敬她!” 顾寒带着韩瑜然到了一处无人的山谷。 这里的积雪没有被踩踏过,看上去一片洁白安宁。 只是气温低的缘故,积雪并不柔软,硬得像冰。 顾寒抱着她跳下马来。韩瑜然见他行动自如,问他,“伤好了?” 顾寒斜睨她一眼,“想看看吗?” “你有暴露癖呀?”韩瑜然白他一眼。 “在你面前,真有这个癖好!要不你摸一下也行!顾寒说着拦腰抱住她,”带她躲到一处避风的大石块后。 韩瑜然趁机摸了摸他胸前的伤口,应该没好全,缠着厚厚的纱布呢! 顾寒把食盒放在地上,把她整个地抱入怀中,低下头就来吻她。 这个吻霸道而热烈,结束后,韩瑜然像只小宠物一样趴在他胸口直喘气。 顾寒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发,声音低哑,“小东西,还是不那么伶牙俐齿的时候可爱!” 他放开她,又四处找了一些枯草败叶,铺了厚厚一层在雪地上,说道:“条件艰苦,将就着点。你坐这上面。” 说着他随意地坐在雪地上,打开了食盒。 “你也坐过来,雪地上冷!”韩瑜然指指自己身下的枯草垫。 “你们女人不能受寒,我无所谓,在西北征战的两年多里,雪地上挖个雪窝子,躺进去就能睡觉。里面一点儿也不冷,挖得深一点,还能防狼。这样的雪在京都难见,可在西北不算稀奇。”顾寒说这话时,眼睛望着远方,脸色毫无平时的戏谑,反而有一种少见的沉着与郑重。 韩瑜然觉得这一刻的顾寒真的很迷人。他仿佛回到了西北战场,又成为了西北军最高统帅,坚韧,勇敢,雷厉风行,他振臂一呼,便有成千上万的兵士们血脉贲张,勇气十足地冲向敌军,奋力撕杀。 第76章 幕天席地 顾寒打开食盒,勾唇一笑,“侯府的伙食不错!”,便大口大口吃起来。 秀秀拉着青烟躲在远处偷看。 秀秀说:“这个官是韩姐姐的相好吗?” 青烟脸色胀红,“秀秀姑娘,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张口闭口相好的,太不像话了!” 秀秀不以为然,“肯定是相好,韩姐姐还给他送饭吃,他刚才还抱韩姐姐了。” 秀秀说的抱,是指顾寒把韩瑜然拉上马,两人同乘一骑离开时候的抱,幸亏枣红马速度快,等她和青烟赶到这儿时,顾寒和韩瑜然已经亲吻完毕了,不然不知道这小姑娘嘴里又要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 青烟结舌,半天说一句:“这个官他是个大奸贼,他强迫夫人的!再说那饭本来也不是送给他的。” 秀秀摇头,“不像啊,这个官还给韩姐姐铺草垫子让她坐,他自己坐在雪地上。他看上去冷冰冰的,可和韩姐姐说话的时候,嘴角都带着笑呢!” 青烟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想了半天,她说:“总之,我们夫人是一点儿也不愿意的!” 秀秀咂嘴,“我看韩姐姐挺愿意的,如果不愿意,不是应该大声地骂他,狠狠地踢他,或者扇他一个大嘴巴子,哪有被不喜欢的人抱了,还这样坐在一起说话的!” 青烟张口结舌,真的想不出话来反驳秀秀了。 秀秀左右晃着脑袋,还不时点点头,“这个官跟韩姐姐挺般配的,长得那么好看,和叶世子不相上下了!” 青烟突然不高兴了,“明明比叶世子好看!” 秀秀转了转乌溜溜的大眼睛,“也不是啦,叶世子的阳刚之气没这个官浓,他有时候像个臭书生。等叶世子被我喂养成了大老虎,一定把这个官比下去!” 毕竟是在室外,再避风的地方也很冷,韩瑜然觉得丝丝寒意从后背袭来,渐渐向全身蔓延。 她知道不好,每日一痛又要发作了。她必须躲开顾寒,不能让他看到自己可怕丑陋的一面。 她站起身,往别处走,要在疼痛到来之际,找一个没人的地方。 先前,李神医给过她止痛丸,吃下去立即就不痛了。 只是那止痛丸只能止痛,不能解毒,而且吃久了,身体产生耐受,服用剂量越来越大,所以韩瑜然便不敢再服用。。 顾寒问道:“你去哪?” 韩瑜然脸一红,“去那个,你不要来!” 顾寒揶揄地一笑,“那边有片小树林,你去,这边我替你看着,不会有人过去。” 韩瑜然当然不会去小树林,疼痛发作时,她控制不住自己,小树林里,她会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 绕过避风的大石块,转了个弯,疼痛彻底来临了。 双腿一阵痉挛,身子往前一栽,她不受控制地倒在雪地上。 身体上的每一寸细胞都在疼痛,疼痛渐渐占据了她的意识。 她开始在雪地上翻滚,仿佛唯有把力气耗尽,疼痛才会减轻。 雪地冻得很硬,雪面并不平整,有很多突起的棱角。 她的脸部、头部在翻滚中不时磕绊到这些凸起处,额角与脸颊上已经青紫了好几块。 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嘴唇已被咬破,血迹染红了洁白的牙齿,又沿着唇边滴落下来。 手脚以奇怪的姿势扭曲着,在翻滚的过程中,很可能错位或折断。 青烟和秀秀看到这一幕,迅速地朝这边奔过来。 顾寒所待的角度看不到韩瑜然这处。 韩瑜然刚离开,他就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于是起身转过大石块,一眼看到了雪地上翻滚不止的韩瑜然。 “这是怎么了?”他吓了一跳,正要飞身过去,却被秀秀一把抓住衣服。 她丢给她一串细绳,“把她双手双脚缚住,用衣服将她头部包住,留出口鼻呼吸。其余的就不用管了,她不停地翻滚有利于出汗,出汗可以排毒,痛过这阵子就好了。” 秀秀见怪不怪,那让人痛得死去活来,如同抽筋扒皮的药,是她让韩瑜然吃的。 韩瑜然在她面前犯过好几次,她已经颇有心得了。 “她是谁?”顾寒疑惑地问青烟。 青烟答道,“她就是让夫人吃绝代散解药的大夫。”青烟眼里含着泪,每次看到夫人这么痛苦,她就很难受,可是又不能替夫人承担。 顾寒冷笑一声,“庸医吗?把病人治成这样!” 秀秀生气了,大声说道:“你一个臭男人知道什么,痛一痛,总比不能生娃娃好?哪个女人家不想有自己的孩子。我的药虽痛,只要她忍过大半年,毒解了,以后不会生不出子嗣。” “砰”一声,韩瑜然的脑袋撞到一个凸起的冰块上,额角撞破了沁出血来。 顾寒不再跟秀秀废话,他快走几步,在韩瑜然身边的雪地上躺倒,双臂一揽,将她卷入怀中,随着她一起翻动。 他成了她的人肉垫,不管韩瑜然怎么翻滚,他始终滚在她身下。 他的唇贴近她的唇,用舌头撬开她咬得紧紧的嘴唇。 韩瑜然无意识地狠狠咬住他的唇,顿时一股腥甜的血腥味在他口中弥漫。 韩瑜然拼命地咬他,他的嘴和舌头都被她咬破了…… 顾寒发现他的吻能让她变得好受些,他吻她时,她痛苦地拧着的眉头会慢慢地舒解…… 一个人的翻滚,变成了两个人亲吻拥抱着的翻滚,场面由原来的令人揪心,一下子竟然变得温馨起来。 秀秀对着青烟眨眨眼睛,“这个官对韩姐姐挺好的呀。你怎么会说是强迫的?” 青烟擦了擦眼睛,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一开始夫人是被老夫人强迫着跟他好的,后来他就总纠缠着夫人,这能不叫强迫吗?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疼痛慢慢减缓,翻滚的力度渐渐减弱,韩瑜然的意识开始恢复。 她这才发现,她竟然是被顾寒拥在怀里的。 两个人就这么幕天席地地在雪地上滚了一圈又一圈。 她有些羞赧,尤其当她看到顾寒的唇时。 他的薄唇被她咬破了,又红又肿。韩瑜然简直不好意思相信那是自己的杰作。 她别过脸去,顾寒却把她的脸扳扳正,揶揄地说道:“你真是兽性,看把我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韩瑜然突然想起他胸口的伤,才刚过去几天,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应该没好全。 她伸手从他胸口的衣襟往里,探到他的里衣,摸到受伤的位置,手却感觉那里湿湿的一片,她抽出手来放到眼前一看,手上沾染得都是湿答答的血。 第77章 二爷被抓 她倒抽一口冷气,“顾寒,你伤口没好,干吗跟着我做这样的动作,你看伤口流血了,一定是裂开了。” 她深知他胸前的伤口有多吓人,拳头大一块,肉都黑了,李神医那天刮去好多府肉,还逼出那么多脓血,他的痛肯定不比她轻! 而且伤口一次次裂开不仅痛,还会要了他小命。 顾寒不在意地笑笑,“我五大三粗的,一点皮肉伤不算什么,你这细皮嫩肉的弄伤了,我就不爱看了。” 顾寒抱她坐起,掏了掏口袋,拿出一盒金创膏药,在她额角受伤的地方涂抹起来。 “这么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要是留下个疤,爷可就不喜欢了。我是怕这张脸被你撞得鼻青脸肿,我若看到你那么个丑样子,下次万一不行了怎么办?”他不正经地说笑着。 涂完了她额角的伤处,顾寒又用手指挑了药膏在她脸上青紫处轻轻按摩。 半晌,他抱着她,朝枣红马走去。“我送你到路口。” 顾寒说的路口是她们停放马车的地方。 她刚想拒绝,顾寒在她额头亲了一下,“从这里到路口还有很长一段路,你刚刚折腾的那么狠,哪里走得动。你有几两力气我还不知道吗?” 韩瑜然脸又红了,他自己像匹吃不饱的饿狼,每次都折磨地她精疲力竭。每次她告饶,他就笑话她没几两力气。 顾寒抱着她飞身上马,用大氅把她裹在怀里。马儿飞奔,一会就到了路口。 各家送饭的马车已经走光了,只剩下韩家的马车孤零零地停着。 顾寒跳下马,抱着她往马车方向走。 前方,一匹马踏蹄而来,韩瑜然挣扎着想从顾寒怀中下来。 顾寒却把她抱得更紧,“没事,是邵灵涓。” 邵灵涓显然也看到顾寒了,隔老远,她就喊道:“顾寒!” 她的马儿冲到眼前,她才发现顾寒怀里竟然抱着韩瑜然,她怒道:“韩瑜然,你要不要脸,大白天的让男人抱,你的腿是断了吗?” 顾寒冷笑一声,“邵灵涓,管得够宽呀,我的私事你也要管?” 邵灵涓胀红着脸,“你已经答应太后的赐婚了。” “你想嫁那就嫁,不过我可是有二十几房小妾的人,没点肚量最好不要进顾府!”顾寒的声音越发冷冽。 他看都不看邵灵涓一眼,径直抱着韩瑜然送进了马车。 邵灵涓狠狠地抡起马鞭,抽向前方的一棵树,发出“连续不断地啪啪啪”得脆响,她连抽十几下,还觉得不解气,仿佛她抽得不是树,而是韩瑜然。 她的身后,顾寒骑马伴随着马车,已经绝尘而去。 三天后,又出事了。春花去给二爷送饭,发现二爷被顾寒抓起来了。春花连他的面也见不着,也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 春花就急急忙忙赶回来报信。 老夫人一听着了急,赶紧让兰嬷嬷搀着她往玉华院方向去。 李朝瑶在一边听到了,也焦急地跟在老夫人身后到了玉华院。 老夫人一见到韩瑜然,就哀声大叫:“瑜儿呀,你快救救二爷,顾寒把二爷给抓起来了。” 春花赶紧上前,把去送饭时听说的事给韩瑜然说了一遍。 春花才说完,李朝瑶就扑过来,跪倒在韩瑜然脚下,“三夫人,求你,救救表哥,我给你做牛做马都可以。” 李朝瑶脸上满是泪,哭得眼睛都肿了。 韩瑜然盯着李朝瑶皱了皱眉,这个女人对卢迟用情还挺深,卢迟对她这种样子,她居然还一心想着他。 老夫人一看李朝瑶又过来添事,生怕惹恼韩瑜然,赶紧喝道:“滚一边去,二爷的事还轮不到你掺合!” 老夫人推了一把春花,“你这个做妾的,也不知道帮着夫君求一求。” 春花立即跪下来给韩瑜然磕头,“三夫人,你救救二爷!” 韩瑜然被逼得紧,答应去看看情况。 坐上马车刚要走,李朝瑶硬是挤上车来,哀求道:“三夫人,让我也一起去?” 韩瑜然淡淡“嗯”了声。 颠簸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修路现场。 下了马车,顺着蜿蜒不平的小路往里走。 不一会,正好看到两个锦衣卫押着五花大绑的卢迟出来。 卢迟一看到韩瑜然,也顾不得羞耻,连忙喊叫道:“三夫人,救我!” 他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两名锦衣卫的钳制,朝韩瑜然奔过来。 韩瑜然感到好笑,这男人居然把她当成救命稻草了,碰到危险就让她救他,可笑! 锦衣卫看见卢迟不老实,立即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卢迟“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那名锦衣卫还不解气,一边骂一边踢,“妈的,想跑,老子踢死你!” 卢迟被踢得大声呼痛,身体缩成一团。 韩瑜然身后的李朝瑶哭叫着冲过来,扑倒在卢迟身上,哀求那名锦衣卫,“官爷,别踢他了!” 锦衣卫翻了个白眼,骂道:“怪不得是个窝囊废,胆小鬼,你看看,朝着女人喊救命,还让女人来保护她!” 另一名锦衣卫对李朝瑶喝道:“别耍泼,锦衣卫打人、杀人可不分男女。” 韩瑜然用眼神示意青烟,青烟点头,连忙上前,朝着两位锦衣卫塞了几两银子。 锦衣卫这才说道:“好啦,快起来,我们不打你男人。待会到前面,自然有人打他。” 李朝瑶这般保护卢迟,这两名锦衣卫都以为他是她男人。 青烟追问道:“两位官爷,你们要去什么地方?” “咱顾大人在这儿设了个刑场,每天对那些偷奸耍滑,不好好干活的官员们动刑,以儆效尤!” “噢,那顾大人在那边吗?” “在的!” 韩瑜然一伙人就跟着两名锦衣卫往刑场方向走。 不大一会,到达一个平坦的小广场,广场上竖着好些木架,上面承列着各式刑具。 五个人被五花大绑地押过来排成排,站在广场中间。 顾寒面容清冷,翘着二郎腿,坐在广场正中一张太师椅上。 看到人犯都被押过来了,顾寒这才从太师椅上悠悠然站起身,背着手走到人犯队伍面前。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温和。 “各位,今天带你们看看锦衣卫诏狱的一些简单刑具。那些大家伙带不过来,就随便带了几件简单易上手的过来,给各位开开眼界。如果哪位对诏狱里的复杂刑具感兴趣的话,我尽可以满足各位的需求!” 第78章 慑人的威吓 他声音虽然温和,可是一番话说出来,却不由得让人心里发毛,全身跟浇了冰水一样冷。 尤其排成排站成一队的五个人,早已吓得两股战战,双腿哆嗦。 “咱们先来看第一个。” 顾寒施施然地走到一个木架前,拿起一只稍大一些的铁钳,朝着众人挥了挥,笑道:“这不是一只简单的铁钳。这是我们诏狱里用来施指刑的刑具。你看用它夹住犯人的手指或者脚趾,然后这么用力一扭转,或者往下压碎。” 他把自己左手的食指放到铁钳的钳嘴中做了个大致的示范,又笑着说:“只要这么轻轻一扭转,手指或者脚趾的骨头就会发出咔嚓一声脆响,骨头就断了。如果不扭转,往下这么用力一夹,就会把骨头夹成碎片。用这么个钳子,把一个人的十根手指和脚趾全部弄断或压碎,也就诸位眨几下眼的功夫!” 他倒是说得轻描淡写,听的人已经浑身冒冷汗了。 顾寒放下大铁钳,又走到另一木架前,左右手分别拿出一个小小铁钳和一把剪刀。 “诸位看,跟自己家用的铁钳和剪刀,其实差别不是很大,但用途就差别太多了,这两样东西是诏狱里专门用来拔指甲用的,不管是手指甲,还是脚指甲,就这么一掀一拔,立即就下来了。” 众人都觉得自己的十根手指和十根脚趾,有一种烧灼般的痛感传来。 顾寒继续向前走,拿出几根长钉子,在众人面前晃了晃,“这种铁钉是用来施掌刑的,其实很简单,就是用它把它们钉犯人的手掌或者脚掌之中,记住,不是光钉进去就可以,要钉穿,穿透手掌和脚掌。” 众人觉得手和脚更痛了。 顾寒还在继续往前走,来到一个木桶和水缸面前,说道:“这是施水刑用的……” 这时只听见“扑通”一声,那五个犯人当中已经有一个人吓昏过去。另外四个早已面无人色,甚至无法站稳,只有互相用手支撑着彼此,才能保持站立。 顾寒瞟了一眼昏死过去的人,波兰不惊,继续介绍刑具,他说完了怎么用水缸或者水桶实施水刑,剩下的四个人中又扑通倒下了一个。 其余人一边抖一边吓得呜呜地哭。 顾寒再次走到木架前,这次他拿出一个铁钩,朝着众人挥了挥,“这个就更好用了,专门用来钩犯人的眼睛,鼻子,嘴耳朵等。轻轻一钩这些地方就撕裂了……” 说到这里,他朝剩下的三个人走近。三个人吓得直往后退。 顾寒把钩子伸到卢迟的脸上比划着,问道:“你觉得我钩你哪个地方最好?” “不!顾大人饶命,不要钩我,不要钩我!”卢迟疯了似地叫喊着,扑倒在地,连连给顾寒磕头。 其余两个人也被吓破了胆,一个个全瘫软在地,浑身乱颤,嘴里叫喊着:“顾大人,饶命,饶命啊!” 顾寒收回铁钩,厉声道:“山体坍塌时,是谁先逃跑的?” “是他!”醒着的人犯一致指向了卢迟。 顾寒冷笑一声:“卢远卢二爷,如果发现山体滑坡,你不是主动带头逃跑,而是及时通知里面的另外五人,他们就不会被活埋!你是命他们就不是命吗?” “大人……我……我吓坏了,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就跑掉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刑场边站满围观的人,韩瑜然已经从他们的议论中得知,当时卢迟他们十个人被分在一起挖一处坍塌的山体。五个人在东边,五个人在西边。 卢迟突然看见东边山体在往下滑,他吓得抱头就跑,跟他一起挖的人,一见他跑,全跟着跑了。 那时候如果卢迟不是逃跑,而是通知一下东边的五个人,他们完全有机会逃脱。 结果是西边五个人全逃了,东边的人发现山体滑坡时再跑,已经来不及了,五个人全部被埋, 幸好顾寒刚好巡视到那里,立即组织人员抢救,把这五个人全救了出来,五个人因为抢救及时,一个受了重伤,两个受了轻伤,还有两个没什么大碍。 “顾大人真令人刮目相看,当时东边的山体还在坍塌,他就冲过去扒人。那情况是真危险,一不小心,顾大人也会被埋掉。” “没想到这个大奸臣,平时砍人脑袋跟切瓜砍菜一样,居然还会发善心去救人,真是不可思议!” “还有那个叶世子也厉害,他搬那么大一块石头,就跟不费力伺地,要不是他把那几块巨石迅速搬走,恐怕总得死一两个人。” 韩瑜然突然想笑,秀秀的药膳是有多厉害,真把叶霁远养成大老虎了吗? 刑场中,顾寒冷厉的声音仍在继续,“幸亏今天五个被埋的人一个没死,否则你们这五个人一个都别想活,锦衣卫诏狱里的十八层地狱,我要让你们一层层地尝遍,让你们受尽折磨再死。今天你们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每人五十军棍!” 说到这儿,顾寒一声厉喝:“来人,拖过去,往死里打!” 立即有十名锦衣卫过来,拉着五个人到刑场的另一边接受杖刑。 五条长凳,一字排开,五个人被往上一按,行刑手拿起军棍开始杖打。 “啪啪啪啪”,木棍打在肉身上的声音此起彼落,不绝于耳。 受刑时,他们都被脱下了冬天的棉袍,穿着单衣受刑,这也是惩罚的一部分。 此刻,三十多军棍过去,一个个惨叫得撕心裂肺。鲜血已沁出了单薄的衣衫。 一条人影突然从围观人群里窜出来,迅速朝刑场中奔去。 四周的锦衣卫刚要去抓,顾寒却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他已看出奔过来的人是谁,那个与卢迟在外面成婚生子的女人,他的表妹李朝瑶。 李朝瑶冲到卢迟的刑凳旁,毫不犹豫地往卢迟身上一扑,嘶声喊道:“你们打我,打我!我愿意替表哥受罚!” 在场围观的人有人低低地骂一句:“疯女人!” 但也不得不为李朝瑶的勇气叹服。 负责杖打卢迟的锦衣卫有些不知所措,转脸看向顾寒。 顾寒揉了揉额角,“既然有人愿意替打,那你就打!” 顾寒朝着观看的人群摊摊手,“这四位可有人愿上来替打的,我一律准了!” 人群静悄悄的,没有人出列。 “继续打!” 顾寒瞟了眼人群中的韩瑜然,见她脸色平静,微微勾唇。 倘若她在意卢迟,一定会心疼他挨打,或者恼怒李朝瑶的所作所为,而她不喜不怒,那便是对卢迟没有丝毫情意。 第79章 厚德载物 几天后,道路彻底通了。 韩瑜然带着青烟和顾大嫂上街走走。 往日萧条的街道开始初显繁荣。 韩瑜然走到仁济米行门口,米行里人满为患,米行外排成长龙。 伙计们不停地忙碌着。 胡雪牛眼尖,发现韩瑜然来了,立马笑容满面地把她们迎进后堂。 “东家,你看到了吗?咱米行的生意比哪家都好!” 韩瑜然点头,一路上,她们三个经过几家粮铺,米行,里面确实有人,但是像仁济米行这样门庭若市,顾客盈门的确实没有。 “为什么都来咱家米行呀?”青烟不解地问。 胡雪牛笑道:“京城百姓眼睛雪亮!三个多月的大雪灾中,咱们仁济米行的粮食没涨过一文钱。其他铺子,无一不哄抬价格,把粮食炒到了天价。百姓们当然愿意来咱们这样的铺子买东西。 何况,咱们米行三个多月里没有一天关门,救了多少京城百姓的命呀!咱们米行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们能不感激救命恩人吗?” 这一番话说下来,胡雪牛眼圈发红,热泪盈眶,他吸了吸鼻子,又说:“东家,你是我老牛最佩服的人。心中有大义。要是咱米行想赚钱,大雪封城的三个多月中,身价可以翻个数十倍。可是你没有,你为的是救命不是赚钱!你真是个天下奇女子!呜呜呜!”胡雪牛哭了起来。 青烟啧啧,“胡掌柜,你怎么这么爱哭鼻子呀?多大人了!” 胡雪牛擦了把泪,“我一个做乞丐出身的,见过多少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一颗心早就硬梆梆的没感情了,遇到东家之前,就是有人用刀子逼着我,让我哭,我也掉不出一滴泪来。遇到东家后,我被感动了,她对老牛的知遇之恩,对贫苦百姓的悲悯之情,无一不让老牛我终身难忘!” 韩瑜然有些赧然,在起用胡雪牛这件事上,她有私心,要没有前世那段记忆,她绝不可能让一个街头乞丐来掌管自己的全部资产。 至于说到悲悯之心,她是重活一世的人,对钱并没有过分的执着,而是对生命更加看重,她亲眼见到雪灾中那么多人死去,她既然提前预知这一切,自当尽力挽救。 “东家,这次雪灾中,我利用掌柜的身份,做了一件私事,我现在说出来,你不会怪我?”胡雪牛有些忐忑地看着韩瑜然。 韩瑜然嘴角含笑:“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事,我都会原谅你。你可是我的大功臣。” 胡雪牛摇头,“这次雪灾中,京城的乞丐没有死一个人。因为……因为我用米行的米暗中接济了他们。但是我没有多给,仍按照店里的规矩办事,每人每天三两米。不过他们没钱买,我……我是赊账给他们的。我单独记了一本账。” 他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账本递给韩瑜然,“每一笔我都记下了。东家,如果你要责罚我就责罚,这事我自命作主了。不过这些钱,我会一分不少地归还给东家的,东家从我每月的工钱里扣!” 韩瑜然接过账本却没有翻开,说道:“你是掌柜的,这种小事当然不用通过我,而且我对你做的这件事情很赞赏,完全不需要责罚你。另外你提到每月工钱的问题。这之前几个月是我对你的考察期,如今考察期结束,我不再给你发工钱!” 说到这儿,韩瑜然顿住了,屋内的其余三个人都不知她什么意思。 青烟心想,夫人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呀,难道要胡雪牛帮她白干? 韩瑜然终于开口了,“以后每年的盈利,咱们三七分,你也是东家,你自己给自己发工钱。你替我赚得越多,你能分到的就越多。” 胡雪牛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韩瑜然。 他结结巴巴,“东……家,你……你……说的是真的?” “如假包换!”韩瑜然确定。 胡雪牛抹了把鼻子,又要哭。 青烟嗤道:“胡掌柜,别跟个女人似地哭哭啼啼的!” 胡雪牛终于忍住了眼泪,双腿一弯,跪在韩瑜然面前:“东家,你的恩情我老牛永生不忘,愿为你做牛做马,来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起来!”韩瑜然说道,赶紧伸手去扶。 胡雪牛是值这个价的,他给她带来的好处将远远超过这个价。 胡雪牛起身后赶紧说道:“东家,这次大雪灾,咱们仁济米行虽说没赚大钱,但薄利多销,同样赚了不少钱。尤其在京城百姓心中累积了好口碑,我觉得咱们现在可以开一家钱庄。就叫做仁济钱庄。生意绝对兴隆!铺面我都已经看好了,只要东家同意,就可以开始干了!” 韩瑜然默默赞许,前世的京城首富脑子就是灵光,钱庄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可以将百姓手中的闲钱吸引进来,再放贷出去,获得利差。这是相当可观的收入。 另外日后自己再发展其它产业,也不会缺银子,相当于给自己备了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袋子。 “好!我同意,你着手办!” 就在这时,仁济米行门外忽然鼓乐齐鸣,震耳欲聋。 一个小伙计激动地冲进来,对着胡雪牛大声喊道:“掌柜的,顺天府……府尹林大人给咱店送牌匾来啦!” 韩瑜然和胡雪牛都吃了一惊,赶紧迎出门去。 店门外一大群匠人们正在搭一座高台, 人多力量大,短短时间,一座木制高台已经搭载完毕,四周还披红挂彩地装饰了一番。 鼓乐手们被安排在高台两侧卖力地吹奏。 “回禀大人,这就是我们掌柜胡雪牛!”小伙计赶紧对着一位衙役打扮的人介绍道。 衙役立即朝着胡雪牛拱拱手,笑着说道:“胡掌柜,府尹林大人请您上台受匾。” 胡雪牛连连摆手,“这不是我……” 他想说“这不是我的功劳,应该归功于东家,让东家上台!” 站在他身旁的韩瑜然低声说道:“胡掌柜,以后仁济名下所有铺子,对外东家就是你。” 胡雪牛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韩瑜然却大声说道:“胡东家,这真是件值得庆贺的大好事,快点上台去,别让府尹大人久等!” 第80章 茶楼的笑料谈资 胡雪牛登上高台时,那名衙役手一挥,鼓乐声音陡然增大数倍,全场人都激动起来。 高台上,顺天府尹林大人已在等待。 林大人身材魁梧,面色黝黑,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透出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胡掌柜,本官是特意来给你送牌匾的。来人,抬匾!” 两名京兆府衙役抬着一块被红绸遮盖的牌匾上了台,立在高台中央。 林大人做了个让大家安静的手势,全场鼓乐声顿时停止,人群也安静下来。 林大人扬声说道:“诸位乡亲,此次大雪灾百年不遇,使京城成为一座孤城,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饥荒中。仁济米行的胡东家,在京城最危难,最缺粮的时刻,没有涨一文钱米价,且整整三个多月,没有一天关门歇业。如果没有仁济米行的善举和义举,这三个多月里不知要饿死多少百姓,但顺天府经过统计,饿死的人不足五千” 听到这儿,韩瑜然也有些激动,“不足五千”,前世,京城这三个月里饿死了五万人。 台上的林大人在继续,“京城的百姓们这几日在顺天府衙门口请愿,要顺天府颁予仁济米行一块牌匾,用以称赞胡东家的美德,仁济米行的大义!” “哗哗哗!”高台下的百姓们开始鼓掌,欢呼。 “本官顺应民意,上奏了皇上,皇上亲笔写下四个大字,赠予胡掌柜,赠予仁济米行!” “哗哗哗!”鼓掌,欢呼继续。 “这四个字就是!”说到这里, 林大人走到两名衙役抬着的牌匾前,伸出右手,用力一扯覆在牌匾上的红绸。 “厚德载物”四个金色的大字,出现在朱红色的牌匾上,分外夺目好看。 “哗哗哗!”更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响起。 顾寒站在人群的外围,看着台上这一切,勾了勾唇。 李诚站在他旁边,不相信地问道:“你刚说什么,这仁济米行是你女人的?不会,她哪来那么多粮食,三个多月,每天卖五千石粮食,最少也要六七十万石?” 顾寒斜睨他一眼,“自己没能力就不要小看别人。就你这心胸,这见识,这脑袋,怪不得成不了大事!” 李诚不服气,“我的诚信当铺是全京城最大的当铺!” “说你见识浅你还不信,仁济米行看中的不是钱,而是人命。想要赚钱,仁济米行哪怕提一点点价,早就赚得盆满钵满了,够你开几家诚信当铺!” 李诚又问,“问题是,她哪来那么多钱买粮,又哪来那么多胆量敢储备这么多粮。如果没有这场大雪灾,这些粮食不能及时卖出去,她铁定倾家荡产呀!” 顾寒白他一眼,“钱不都是你借给她的吗?” “啊!”李诚一拍脑袋,“原来当去的钱都买粮了呀。” 他突然笑眯眯起来,“那我岂不是也做了大善事!” 高台上,揭牌仪式结束,林大人又说道:“鉴于胡掌柜在雪灾之中的善行和义举,顺天府特授予他‘仁义之公’的称号!” “哗哗哗!”鼓掌,欢呼。 接着台下群众有人大叫:“胡仁公!胡仁公!” 一个人开了头,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都跟着大喊:“胡仁公!胡仁公!” 道路挖通后半个月,京城的繁华基本恢复到雪灾前水平。 百姓们尚面有菜色,街面上却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所有的店铺都开始开门营业,酒楼茶铺里,无一不是坐着满满当当的人。 这几天,东市的悦来茶楼里天天顾客爆满。原因是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谭笑谭先生将雪灾中的种种大事小情改编成了说书的段子。 这些可都是京城人刚刚经历过的生活啊,所以茶客们特别爱听。 “今天给大家讲的是‘挖路活埋五男人,表哥受罚表妹护!”谭笑一拍惊堂木,大声说道。 茶楼里立即就盈满了笑声。 这段非常卖座,茶客们是点了又点,谭先生诙谐幽默说得人捧腹大笑。 “……话说小刑场上五个人被打得哀嚎不已,这身上是皮破肉烂,血流不止。这时候突然从人群里冲出一位貌美的小娘子,柳叶眉,丹凤眼,细腰俏臀。 平素这小娘子走路是娉娉婷婷,弱柳扶风,哪知今天是动如脱兔,迅如暴风……” “哈哈哈!”人群里传来一阵笑声。 谭笑又一拍惊堂木,“各位看官,可知这位小娘如此急切地冲上刑场为哪般?原来是情郎挨罚小娘子舍不得了。只见那小娘子一个箭步冲到情郎被罚的刑凳前,娇叫一声,我的哥哎,他们怎么把你打成这样了。伤在郎身痛在妹心……” “哈哈哈!”茶客们笑得把茶都喷了出来。 “小娘子大义凛然,一拍俏俏的胸脯儿,要打就冲着小娘来!那行刑的哪里还有劲打呀,盯着小娘被拍得乱颤的胸脯儿流起口水来了。” “哈哈哈!”底下又笑成一团。 忽然有人叫道:“这段不对,是这小娘扑到郎君的身上,要替他挨打!” “哎呀!这位看官也太心急了,这不是还没讲到那一段吗!”谭笑高声说道。 “对对对,别打岔!” “说时迟,那时快,小娘突然扭了扭水蛇腰,转过身来,把一双俏生生的肥屁股对着那行刑的,娇声说道,我要替郎君挨打,有本事你就打我这地方,这地方肉厚实,弹性好,你打一棒子,这棒子能弹到天上去……” “哈哈哈!”茶客们笑疯了。 “小娘子随即这么一扑,就扑到郎君背上去了,那行刑的还真打。可这小娘,人家打她,她还叫得欢,说什么打得好,打得爽,你这小哥打我棒子怎么轻飘飘,好像用手在摸,痒酥酥的让小娘我直想叫……” 这一段李朝瑶舍身上刑场救卢迟,替她挨打的那一段,完完全全地被改成了个色情段子,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全京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了安平侯府有个骚小娘叫李朝瑶,和表哥没媒没聘没婚约,青天白日当着一大群人的面就敢扑到表哥身上去,替她那个胆小如鼠,见死不救,就想着自己活命的逃跑表哥卢远挨打的故事。 雪灾中的很多故事都是令人感动的,催人泪下的,唯独这段被说得这样不堪,大约是百姓们也恨透了在危险时刻,不顾他人死活,只顾自己逃命的人! 第81章 只能做小妾 安平侯府内,卢迟和李朝瑶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 李朝瑶为救表哥不惜自己挨打、不惧严刑的做法,这一次倒是深得老夫人的赞许,卢迟本人也颇为动容。 可是等流传在街面上那则充满淫词艳语的“表哥受罚表妹替,表哥受伤表妹疼”的段子传入侯府时,老夫人和卢迟就不淡定了。 尤其京城百姓还要深扒表哥和表妹,说表哥和表妹早先在府里就眉来眼去,表哥在床上像活死人一样躺了三年,夫人照顾了他三年,结果这表妹一出现,表哥的正妻就突然亡故了。正妻一亡故,表哥就突然活过来了。 表妹经常在表哥的院子里待到深更半夜,两人虽然无媒无聘,可早就陈仓暗渡,私下苟合在一起了。 还有更甚的,说表哥的正妻死得冤,是被表哥表妹合伙害死的,为的就是让表妹坐上表哥的正妻之位。 这一来可把老夫人和卢迟吓着了,二夫人的死真有蹊跷,万一被揪出来全完了。幸好二夫人在娘家是个极不招人喜欢的庶女,娘家人没一个为她出头的。这事就没闹起来。 卢迟一声声叹气,在老夫人屋内连连跺脚,怨表妹多事,“她为何要扑上来,我一个大男人如何就受不得这五十军棍了,其他四人受得,我自然也能受。这一下子全京城都传我是个胆小鬼,窝囊废,还传出……” 他原想说“还传出一堆下三滥的丑事”,可他随即想到,那些下三滥的丑事,其实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做过的, 李朝瑶站在门口,屋里的一切她都听了个清清楚楚。她见不得表哥受苦,扑上去替表哥挨打她是心甘情愿的,这能怪她吗? 表哥那天是五人当中叫得最凄惨的,她以为顾寒故意对表哥下黑手,她怕他把表哥打死! 身后传来脚步声,李朝瑶回头,是韩瑜然。 韩瑜然笑道:“表小姐一起进去,正好要说你的事!” 李朝瑶忐忑地跟在韩瑜然身后进了屋子。 “瑜儿呀!”老夫人喊道。 “三夫人!”卢迟招呼道。 韩瑜然微笑着说:“母亲,外头二爷和表小姐的事情传成那种样子,母亲是怎么打算的?” 老夫人迟疑地说:“要不把朝瑶送到庵子里修行一段日子?” 韩瑜然还没说话呢,李朝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老夫人哭求,“姨母,我不要去庵子里!不要!” 她见老夫人没反应,又转过头来求韩瑜然,“三夫人,不要让我进庵子,不要!” 韩瑜然俯下头问她,“那你想怎么办?” 李朝瑶咬了咬牙,说道:“三夫人,求你成全,我……我想嫁给表哥!” 老夫人手一抖,茶盏里的水泼了她满手,她正想开骂,卢迟已怒喝一声,“闭嘴!” 他立即向韩瑜然解释,“三夫人,你莫信外面那些流言,我和她之间没有任何情意,我也从没想过要娶她!” 卢迟怕得罪韩瑜然,一心只想撇清与李朝瑶的所有关系 李朝瑶却受不了他这番话,她哭哭啼啼地看向卢迟,“表哥,你我……” 老夫人突然怒喝一声:“把这贱蹄子给我拖出去掌嘴,越发没个规矩了!” 她心里暗骂,蠢货,沉不住气,你是想害死迟儿吗?外面传成那样,韩瑜然一定妒火中烧,她还来火上浇油! 兰嬷嬷冲上来,正准备把李朝瑶拉到屋外去,韩瑜然却喊了一声,“慢着,让她把话说完!” “你是想嫁给二爷做正妻吗?”韩瑜然笑问李朝瑶。 李朝瑶拼命点头,这是她的全部念想。 韩瑜然笑笑,“我倒是没意见……” 说到这边,她停住了,目光投向老夫人和卢迟。 老夫人和卢迟赶紧摇头,“不行!绝对不行!” 韩瑜然也点点头,“外面都传成那样了,说表小姐你和二爷合谋杀了二夫人,为的就是坐上二房正妻的位置,如果真让你做了二房夫人,外面有急功好义的人,只怕肯定要去官府请愿,让官老爷开棺验尸,查明二夫人怎么死的了!” 这番话把老夫人和卢迟都惊出一身冷汗来,卢迟连忙点头,“三夫人考虑的周全!” 老夫人喝道:“贱蹄子,你就死了嫁给二爷的心,你要不去庵里,明儿我就给你说亲,把你嫁出去!” “现在表小姐在外面名声这样坏,给她说亲,顶多嫁个贩夫走卒这样的粗鄙人物才有可能做正妻,要不就给什么年纪大些的小官小吏做个小妾……”韩瑜然微笑说道。 李朝遥惊恐地摇头,“不,我不要嫁这些人,我宁愿给表哥做小妾!” 屋中又是一静。 老夫人和卢迟连忙摇头,“不行,绝对不行!” 韩瑜然倒是点了点头,“这法子也不错。大夏法令,做了小妾的人,不能抬成正妻。那不如就让表小姐给二爷做妾,也好堵了那些人的口!这样一来,关于二爷与表小姐联手谋害二嫂夺取二房正妻之位的流言就传不下去了!” 老夫人和卢迟面面相觑,韩瑜然说得确实有道理,把李朝瑶嫁出去肯定是毁了她,可继续留在府里,就她这性子,肯定还要出事。如果能给卢迟做妾,倒也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就算不能做正妻,反正卢迟也不可能再娶正妻,妾的名份虽低,实际地位也和夫人差不多。 老夫人试探地问,“瑜儿,你是真心的?” 韩瑜然笑,“一个妾而已,当然是真心的。不过做妾也有先来后到。春花是先做妾的,怎么着也得让表小姐叫她一声姐姐。” 韩瑜然低头望着仍跪着的李朝瑶,问道:“表小姐,你可愿意叫春花姐姐?” 李朝瑶当然不愿意,可是如果她说不愿意,就连表哥的妾都做不成。她赶紧点头,“我愿意!” “那好!青烟,你现在就去把春花叫来,让表小姐叫她一声姐姐。二房没有夫人,春花是先进二房的,她的地位就相当于二房的夫人,以后二房的一切事务都要由春花管理!” 84 老夫人,卢迟,李朝瑶骑虎难下,虽然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个滋味,但只能点头答应。 春花来后,与卢迟并排坐在堂中的太师椅上,李朝瑶跪着给她和卢迟磕头,李朝瑶唤她姐姐,还给她敬了茶。 春花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农家出身的姑娘,竟然也有这么一天,受一个锦衣玉食长大的大小姐的叩拜,成为她的“姐姐”,地位还比她高上一截。 当然她更不会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她会成为被卢迟百般疼爱的二房正室夫人,而李朝瑶却被卢迟狠狠一脚踏进泥淖中,痛恨鄙视厌弃! 第82章 前世的今天 回到玉华院后,青烟问韩瑜然,“夫人,你怎么成全表小姐与三爷了?” 她虽然不解,但相信夫人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韩瑜然笑笑,“不让她嫁给他,又怎知他俩是不是情比金坚,情深似海呢?” 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不让李朝瑶嫁给卢迟,反而让她念着他往日的好,不如成全她,让她看清他,生生世世恨他! 二房里,卢迟和李朝瑶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卢迟抱着李朝瑶,低声说道:“表妹,表哥对不起你!” 李朝瑶用手捂住他的嘴,“迟哥哥,瑶儿知道的,这一切都是你身不由己!” “表妹,你真好!”卢迟把李朝瑶抱到床榻上,压了上去。 好歹做了三年的恩爱夫妻,两人小别胜新婚,很是一番热烈纠缠。 “表妹,你放心,别看韩瑜然帮着春花,要把她的位份放在你上边,我是肯定不会答应的。只不过表面上要做给她看,暗地里我只对你一个人好!”卢迟说着又叽亲了李朝瑶一口。 李朝瑶甜蜜地点点头,“迟哥哥,我信你的。我们发过誓,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分离!” “表妹,我不会辜负你我的誓言。将来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扶正,成为二房的夫人!”卢迟发狠地说道。 “迟哥哥!”李朝瑶一声娇唤,刚刚完事不久的卢迟躁动再起,又覆身压了上去。 这个夜晚,两人只顾着发泄压抑已久的对彼此的欲念与渴望,,仿佛这三个多月里发生的一切背叛与抛弃都不曾发生过。 雪灾过后,一切百废待兴,各家商铺也是如此。 韩瑜然的铺子虽然都由胡雪牛负责打理,但她每逢月初,月半,月末都会去铺子看看。 这是胡雪牛要求的,他说韩瑜然是仁济真正的东家,她经常去铺子里看望伙计们,他们干活的精神头儿才更足! “夫人,今天三月十五,去看哪家铺子?”青烟问她。 三月十五,让韩瑜然的脑子激灵了一下,上一世这年的三月十五是个很特殊的日子,发生了一件她永世难忘的事。 “顾大嫂,你到杨柳巷巷子口等着,如果……”韩瑜然把事情跟顾大嫂交代了一遍。 顾大嫂听完,胖胖的脸上闪起两抹可疑的红云,忸忸怩怩地进了自己屋子。 青烟在一旁收拾屋子,没听清韩瑜然跟顾大嫂说什么。 不过顾大嫂进了屋再出来时,青烟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 顾大嫂穿了件水红的裙子,头上插了好几只珠花,簪子。不仅如此,她还描了眉,画了眼,一张胖脸上涂了厚厚的胭脂,嘴唇上的口脂红得像血,衬得她那两片厚嘴唇像两根肥硕的红肠。 不等青烟发问,顾大嫂艳丽的身姿已经飞出了院子。 “夫人,顾大嫂……她这是要去哪?”青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杨柳巷!” “什么?顾大嫂这是要去接……客?”青烟真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城西的杨柳巷是京城的黑窑子聚集地,杨柳巷里进出的每一个女人不是黑窑姐就是替黑窑姐拉客的皮条姐儿。 京城的贵妇小姐们,只要一提杨柳巷就面红耳赤,频频摇头,那些平民百姓家的姑娘和妇女,则是要啐上一口唾沫,或者恨恨骂一声,“脏死了!” 女人们要去城西,必得远远绕开杨柳巷这片地方,仿佛不如此做,她们就会被杨柳巷的污浊之气给玷污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韩瑜然答。 韩瑜然记得上一世,她是在去西市的途中被人劫走的。 “咱们去西市!” 马车经过西市香满园点心铺时,韩瑜然让车夫停下。 上一世的今天,她就是在香满园下车,进铺子去买卢婉最爱吃的桂花糕。 “青烟,你去找顾寒,就说我在西市香满园糕点铺不见了。”韩瑜然低声说道。 青烟愣怔,不解其意。 韩瑜然拍拍她,“去,就这么说,他能找到我!” 铺子里人很多,韩瑜然朝桂花糕所在的地方走去。 摆放桂花糕的地方,就在点心铺的后门附近。上一世,她看桂花糕时,被人猛一记手刀击晕,之后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店铺,弄到杨柳巷的一家黑窑子里去了。 她醒过来时,肮脏阴暗的屋子里,几个满嘴酒气的男人正虎视耽耽地盯着他, 其中一个脸上长着大脓包的男人脱光了上衣,正在脱裤子。 旁边三个人淫笑着,“老哥,你快些,每人只有一盏茶功夫,超过了老板要加钱的。” 另一个脸上长了一条刀疤的男人说,“今天这个小娘们特别美,老子付了三倍的价钱,你快些,老子都要忍不住了!”说着,他摸了摸自己鼓胀的某处,闭着眼睛低低叫了几声。 韩瑜然被喂了药,浑身燥热,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可是药效越来越大,她想喊叫,发出的却是几声低吟。 她想从床上爬起来,可是身子却在妖娆的扭动。 就在脓包男扯下裤子扑向她的一霎那,门被一脚踢开,顾寒一剑掷出,正中那脓包脸男人胸口。 那夜,顾寒抱着她回了顾府,她在药性的作用下,和顾寒一夜不眠不休。 往日,顾寒才是那个索取无度的人,而那夜索取无度的人竟是她…… 她醒来后害怕不已,如果不是顾寒及时赶到,清醒后的她即便没死,也无脸苟活。 她在卧室里听到顾寒问顾一,“那几人招了吗?” 顾一答:“招了,是邵灵涓指使的。而且,当时邵家的马车就停在杨柳巷口,她就在马车上。” 韩瑜然的目光警惕的搜寻着,果然她发现了一个可疑人物,这人目光游移,在人群中扫视着,一看就是在找人。 第83章 我不护你,你必死无疑 韩瑜然闪身躲进一处货架后。 她看见那男人朝着桂花糕这边走来,他刚刚一定发现自己走到了这边,所以找了过来。 卖桂花糕的地方没人,男人四下张望,狐疑韩瑜然怎么突然不见了。 韩瑜然看着他走过自己藏身的货架,立即从藏身处出来,在男人的背后,拍了拍他,“喂,你是找我吗?” 男人惊愕地转过头,韩瑜然猛一拳砸在他下巴上,那人痛得张开嘴一声痛呼。 韩瑜然趁机把一颗药丸扔进他口中。 那人一呛,药丸直接被他咽了下去。 他目露恐惧,“你给我吃了什么?” 韩瑜然冷笑,“能让你肠穿肚烂的毒药,遇水即化,二个时辰内不服下解药,必死无疑。” “你……你想干什么?”男人惊恐地问道。 韩瑜然反问,“不该是我问你想干什么吗?”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抵住男人腰部,“走,继续把你的事做完。” 男人想反抗,却觉得胸口猛一阵锐痛传来,脸都扭曲了。。 韩瑜然冷笑,“不想死,就乖乖听话!” 两人出了香满园的后门,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车上一个同伙在等候。 韩瑜然用刀戳了戳那人的腰,问道:“是不是用这辆车载我去杨柳巷?” 男人再次惊恐地点头,不知道为什么韩瑜然对他们的计划了如指掌。 “打晕他,然后载我去杨柳巷。今天配合我演完这场戏,就给你解药!” 男人听话地走到马车前,坐在马车夫位置的同伙转过头来,男人一记手刀切在他的脖子上,同伙应声倒下。 男人把同伙放进车厢,回头向韩瑜然招手。 韩瑜然跑过来,跳上车,那男人驾车,车子朝着杨柳巷驶去。 快到杨柳巷时,韩瑜然暗暗将车帘掀开一条缝,看见邵灵涓的马车果然紧随在自己这辆马车之后。 两辆车在杨柳巷口分别停下。 韩瑜然从车帘的缝隙里,看到了站在巷口装作揽客的顾大嫂。 那男人跳下车,走到邵灵涓的车前低声说道:“人已经带来了!” 邵灵涓下了她自己的马车,朝着韩瑜然所在的马车走来,她要验验货。 韩瑜然将车帘掀开,朝着顾大嫂作了个手势。 邵灵涓走到韩瑜然车前,身边的万儿正要掀车帘,冷不防花枝招展,红艳艳的顾大嫂走过来,问道:“姑娘们也逛窑子吗?” 万儿伸手推她,“你这个腌臜货,滚远些。” 顾大嫂扬手拍在万儿身上,笑着说:“你不是腌臜货,你来这扬柳巷干什么?” 她看似轻飘飘的一掌,竟拍得万儿哼也不哼地倒了下去。 邵灵涓吓了一跳,直往后退,“你什么人?你想干什么?快来人!” 邵灵涓一声惊呼,她的马车夫立即从车驾上飞身而起,直扑顾大嫂。 顾大嫂躲也不躲,伸手一掌,直直拍在那马车夫的胸口,马车夫被打飞出去,“嘭”一声撞在自己的马车上,撞了个头破血流,昏了过去。 邵灵涓已经跑出去几步,顾大嫂身体一弹,已弹到她背后,在她脖子上一掐,直接把她掐晕了。 顾大嫂拎着邵灵涓过来,韩瑜然又拿出一棵药塞进邵灵涓口中。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颗是“闹春宵”,保管她今晚很闹很享受。 塞完药,韩瑜然对那男人说,“走,哪间屋子,咱们把她送进去!” 顾大嫂拎着邵灵涓,跟着韩瑜然和那男人走进杨柳巷中的一家黑窑子。 男人推开一扇门,韩瑜然一看,果然还是前世的那四个人。 顾大嫂在邵灵涓的昏睡穴上猛拍一记,把她拍醒,然后像扔垃圾一样,将她扔到屋内的床榻上。 屋门关上,不一会,里面传来了男人的淫笑声。 邵灵涓的声音也夹杂其中,没有痛苦,反而叫得很欢娱。 韩瑜然笑笑,闹春宵果然名不虚传! 邵灵涓是被顾寒领回去的,据说顾寒带走她时,她的药效还没过,紧紧抱着其中一个男人不撒手。 顾寒黑着脸叫来黑窑子的老鸨,硬生生把她和那男人分开,用一床毯子把她裹住送回了郑国公府。 当夜,顾寒就来了玉华院。 韩瑜然没有睡,她等着顾寒来,她知道他必定会来, 院子里响起了“嘭嘭”的空气撞击声。 青烟冲进门来,“夫人,顾大人和顾大嫂打起来了!” 韩瑜然嘴角漾起一个笑,有顾大嫂真好,安全感直线上升! “叫顾大嫂别打了,让他进来!” 青烟冲出门,对着院内一会飞上天,一会落下地的两个人喊道:“夫人让你们别打了。顾大嫂,夫人说让他进去!” 院子里打斗的声响渐渐消失,不一会,顾寒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 “做了该做的事,让一个害我的人害了她自己!” “她是太后的心肝宝贝,这件事太后不会饶了你!”顾寒手攥成了拳。 韩瑜然知道这事的严重性,太后想弄死她,跟碾死一只蝼蚁差不多,此刻,她最该作的也许是扑到顾寒怀里撒娇卖乖说自己好害怕,求他保护她,可是她的身子却挺得笔直,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 “如果我不反击,今晚遭受这些的就是我。我没有做错!” “你不怕?”顾寒问。 韩瑜然冷笑,“与其被那些人糟蹋,我不如去死,至少可以死得干干净净!” 如果今晚被那样的人真的是她?这个想法让顾寒的心刺痛了一下,他不由地倒抽一口冷气。 “你可以不管我!”韩瑜然盯视着他。 顾寒看着她,“太后已经去调动御林军,要包围安平侯府,我若不护你,你必死无疑!” 韩瑜然静静站立,脸上没有一丝惊慌,“我说过了,我没有做错!” 这个女人欺她两辈子,,她没弄死她已经对她仁慈了! “我已让顾一命令神机营兵士入城,他们会赶在御林军来之前先包围安平侯府。如果我不能说服太后,神机营至少能抵挡一阵子。到时,我会安排人偷偷送走你!” 顾寒说完转身就往外走,韩瑜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一瞬间的愰神。 她果真不怕吗?不,她怕!如果没有顾寒,她绝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报复邵灵涓。 然而她并不确定顾寒一定会帮她?她只是在赌,用她两世对这个男人的了解在赌。他被所有人骂成大奸臣,唯有她知道,他看似戏谑,对什么都不在意,可他骨子里有着一个男人的血性和担当,或许还有着对她的那么一点点在意! 第84章 卖身为夫 顾寒走后不久,安平侯府的围墙外果然传来了一阵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兵士身上铠甲摩擦发出的声响。 顾大嫂跳上墙头,向围墙外张望了一会,回来报告她,“夫人,是神机营的兵士!” 这一番举动,把整个安平侯府都吓着了, 不一会,她的院外传来了人声,脚步声。 院门打开,兰嬷嬷搀着老夫人,二房卢迟、李朝瑶、春花,大房卢征和红叶,大夫人被婢女绿枝搀扶着跟在卢征后面。 管家和一批下人也呼啦啦地涌进了玉华院。 韩瑜然冷笑,什么时候,她成了侯府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了,一遇事,这些人就一股脑儿地来找她。 老夫人抖抖索索地开口,“瑜儿呀,神机营不是顾大人统领的吗?他怎么把咱们包围了呀?” 卢征哭丧着脸,说道:“三弟媳,大哥以前对你态度不好,大哥已经改正了,你这次就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再救一次侯府?我和二弟一起给你赔罪!” 说着,他一把抱住卢迟,竟给韩瑜然跪了下来。 卢征对卢迟说:“二弟,你快求求三弟媳,三弟媳一定听你的话!” 卢征已经知道卢迟的真实身份,所以此时话中另有含意。 卢迟脸色胀红,咬了咬牙,说道:“三弟媳,求你保我侯府安全。”说完给韩瑜然磕了个头。 韩瑜然实在懒得看这一大家子没点骨气,没皮没脸的样子,冷冷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正在这时,顾一进了玉华院,众人认得他是顾寒身边的侍卫,立即蜂拥过去,把顾一围在中间。 卢征喊道:“将军,求你让顾大人放了我们,我们全府的人愿意为他做牛做马!我们府里的女人愿意被顾大人驱使!” 顾一差点笑出来,他认得这是卢家老大卢征,他进过两次诏狱。 顾一说道:“卢府大夫人愿意听从驱使吗?” 卢征的脸色涨成猪肝色,但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愿意,只要顾大人需要,大夫人随时听从驱使!” 说完,他又不甘心地加了一句,“卢府三夫人也愿意被顾大人驱使!二弟,三弟媳听你的,你快说句话!” 卢迟不满地瞪了卢征一眼,骂道:“大哥,什么驱使不驱使的,真是难听至极!三弟媳品性高洁,你可不要随意胡说八道!” 卢迟意识到若真想求韩瑜然帮她们,那必得马屁拍好,大哥说这种下三滥的话,万一得罪韩瑜然,只会吃不了兜着走!真是猪脑子,关键时候如此拎不清! 卢征被卢迟一番训斥,心里不爽,一眼看到身边不远的大夫人,伸起一只手便向大夫人抓去。 大夫人惊叫一声,吓得连连往后退。 卢征却眼疾手快地将她一把抓住,朝顾一说道,“将军,这就是卢府大夫人,将军尽管把她带走!” 这一刻,连侯府的一众下人们都替卢征脸红,那个平日满口礼义廉耻的大爷,危急时刻竟只想把自己的女人推到别的男人床上去替他保命。 顾一赶紧摇手,“人你先留着!”他又对大家做了个静止的手势,“你们先回各自院子,侯府外神机营的兵士马上就撤走了!” 众人一听,个个面露喜色。这时,侯府围墙外果然传来了撤退的军号。一阵嘈杂和人声呼喊过后,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神机营的兵士撤退后,安平侯府的人也从玉华院中撤走了。 “顾一,你主子怎么样了?”韩瑜然问。 顾一挠挠头,“主子让我告诉你,他死不了。主子跟太后一番斗智斗勇后,太后同意放过你!主子说,这事搞得有点大,让你以后悠着点!” 韩瑜然追问,“你主子是怎么说服太后的?” 顾一叹了口气,“主子把自己给卖了,卖身为夫!” 的确,顾寒卖身为夫了。 顾寒赶到太后宫中时,御林军已经集结完毕,太后一声令下,就要出发。 顾寒赶紧冲进太后寝宫。邵灵涓正趴在太后怀里哭诉。 她的毒已经解了,人也清醒过来,当她得知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第一时间进宫找太后,要太后帮她复仇。 她咬牙切齿地嘶喊,“姑祖母,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太后满脸怒容,拍着邵灵涓的背,安慰着:“灵涓,姑祖母替你作主,绝不会放过安平侯府那个小寡妇!姑祖母这就派御林军把她抓来!” 邵灵涓面目狰狞,“我……我要把她……千刀万剐!” 顾寒正是这时进来的。 太后面容冷肃,“顾寒,你来的正好,和哀家一起去抓那个小寡妇,哀家早就该杀了她,没想到竟让她祸害了灵涓!” 顾寒声音冷冽,“太后,她只是自保!” “你放肆,灵涓只是和她开个玩笑,根本伤不到她,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哀家这次必须杀她,否则不能解哀家心头之恨!” 邵灵涓猛地朝顾寒扑过来,“顾寒,我被她害成这样,你居然还要维护她?” 她一把抽出顾寒所佩长剑,锋利的剑尖抵住了顾寒的胸口。 顾寒身姿动也不动,任凭她指着自己。 “如果杀了我可以解恨,你随意!”顾寒缓缓开口。 邵灵涓身子发颤,手一抖,长剑脱手坠落。 顾寒身子微动,右臂一伸,佩剑已重回他手中。 “除非用这柄剑杀了我,否则我绝不会让你们动她。神机营的兵士已在安平侯府府门前集结,不妨与御林军一战。” “你竟敢私自调用神机营,顾寒,你好大的胆子,这是死罪!” 太后怒吼。 “太后敢擅自调动御林军,臣就敢擅自调用神机营!” “那我就先杀你,再杀她!”太后冷笑。 “来人!”太后一声怒喝,立即进来六名带刀的御林军士兵。 “杀了他!”太后一声话落,六名御林军士兵已抽出佩剑,剑尖直指顾寒的咽喉。 邵灵涓惊叫一声,她急忙说道:“姑祖母,你不要杀她!” 太后当然不会杀顾寒,此举只不过是想吓唬他,但顾寒并不为之所动,六柄利剑指着他,他却丝毫不惧,连脸上的神色都未曾改变。 太后气极,吓不倒,那就只有逼了。 “先前,哀家已将灵涓赐婚与你,你也答应了。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你还庇护罪魁祸首,那你总得给灵涓一个交代。只要半月后你与灵涓大婚。哀家就暂时饶了那小寡妇!” 第85章 喜服大擂台 就在这时,有宫人进来汇报,“太后,太皇太后来了!” 话音甫落,太皇太后已走进宫来。 太皇太后一看见宫内的情形,立即厉声喝问,“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拿剑对着顾寒,还不给哀家滚下去!” 六个御林军立即收了手中的剑,丧家之犬般退了出去。 太皇太后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太后,“顾寒是哀家带大的孩子,他的亲事哀家不能不管。既然顾寒已经答应与郑国公嫡女的亲事,咱也不能食言。哀家同意顾寒娶郑国公嫡女!” 邵灵涓一听,立即喜出望外,赶紧跪下给太皇太后磕头,“谢太皇太后成全!” 太后虽给她赐婚,顾寒也答应了,可依顾寒的性子,答应归答应,大婚却遥遥无期。如今太皇太后开口,顾寒一定会答应。 邵灵涓高兴地太早了,她才磕完一个头,正准备磕第二个头时,太皇太后又说道:“郑国公嫡女失了贞,是无论如何不能做顾寒正妻的,依哀家看,就给他一个侧室的名份!顾寒,你看如何?” 顾寒给太皇太后行了个礼,“听凭太皇太后作主。” 邵灵涓一张脸涨得通红,太后张口正想说话,太皇太后却严厉地说道:“太后,哀家已经给了你面子,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哀家心里清清楚楚,若你们真要把事情闹大,那就索性让大理寺来审理此事。” 太后被噎住了,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事情的来龙去脉经不起审,邵灵涓虽受害,但挑起事端的确实是她。 这事一旦到大理寺审理,且不说别的,邵灵涓这名声可就全毁了,到时候,别说嫁不成顾寒做侧室,还要被万人指,千人骂。 这不但关乎邵灵涓的名声,还关乎整个郑国公府的名声。 “灵涓,你愿意吗?”太后问道。 邵灵涓不傻,早看出顾寒态度强硬,想杀韩瑜然,基本不可能,除非鱼死网破。想做顾寒正妻,太皇太后又横插一杠子,也没可能了。 她一心只爱顾寒,身子又被破了…… 邵灵涓沉重地点了点头,“我愿意!” 几天后, 青烟从街上回来时,告诉韩瑜然一则消息,“夫人,太后颁下了懿旨,让顾寒顾大人半月之后与郑国公嫡女邵灵涓大婚。” 韩瑜然想起那晚顾一所说的“卖身为夫”的话,当时她就隐隐约约猜到是这件事。 “夫人,顾大人在东市设了个喜服大擂台,专门比试绣工和裁缝手艺。只要会绣工和裁缝手艺就都可以报名参加比赛。无论能不能获得名次,只要报名就能获得十两银子。” “她这是想干什么?”韩瑜然问。 “她说要挑选出最好的30名绣娘和30名裁缝为他和新娘缝制大婚喜服。” 韩瑜然的手蓦地攥成了拳,这狗男人这么大张旗鼓,看来不仅愿意,还愿意的很呐! 东市一座高高的擂台醒目地矗立着。 擂台装点的披红挂彩,十分喜庆。 台下设有一个报名处,报名处排着两条长龙,拥挤不堪。 大约京城里凡是有点绣工手艺和裁缝手艺的匠人们全来报名了。必竟只要报名就有十两银子,不拿白不拿。 台下报名,台上筛选。报完名后,进入等候区。 三十个人为一组上台进行比试,看谁能在最短时间内绣出指定花样的图案且绣得最好,谁能在指定时间内做出指定式样的衣服且做得最好。 这一组比完下一组上场继续比。 评判们来自宫中尚衣局以及京城各大绣坊和成衣铺。 韩瑜然倒不是特意来看这喜服大擂台的。 胡雪牛派人给她送信,仁记钱庄的铺面就在东市,这几天正在装修,装修完毕仁济钱庄就可以开业了,让她有空过来看看。 她来到东市,还没看到自家钱庄的铺面,就已经看到矗立在东市最繁华地段的这个披红挂彩,喜气洋洋的大擂台了。 擂台上方拉着好几条横幅,其中一条上书:喜服大擂台。 另一条上写:制最美嫁衣,娶最美新娘! 看着擂台上下一派热闹红火,人满为患的模样,韩瑜然觉得心里酸酸的。 上一辈子,她一直盼着顾寒能娶她,一直盼到他死也没实现,甚至他从没说过一句:嫁给我! 这一世她原是不盼的,可是看到他为别的女人这样精心准备嫁衣,她仍不能无动于衷。 看到了难受不如不看,她正欲转身离开,突然一个熟悉的女声传进她的耳朵。 “三夫人,这喜服大擂台气派吗?” 不用回头,她就知道背后的人是谁,邵灵涓。 邵灵涓满眼怒火地走到她面前,挑衅地看着她,“怎么样,顾寒最终还是我的。而你只配给他玩玩!” 邵灵涓今天穿着一身大红色上衣搭配同色的曳地飞鸟描花长裙,头上身上环佩叮咚,好生喜气。 身边跟着三四个婢女,人人手里捧着好几个盒子,拎着好些袋子。 邵灵涓看着这个一手毁掉自己清白的女人,心中的恨意无以复加。很想当场就抓破她的脸,撕碎她的衣裳,打死她,拿刀出来把她剁成肉泥。 可是她不能,顾大嫂就在韩瑜然身边,只怕她的手还没碰到韩瑜然,自己已被这又胖又丑的女人打死了。 何况,顾寒一心要护着这贱货,万一她把事情闹大,只怕顾寒又要悔婚! 她憎恶地把韩瑜然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满是嘲讽地说道:“怎么三夫人看上去这么憔悴,不会是被心上人甩了?我奉劝三夫人一句,做人还是要守些妇道,做寡妇就该有做寡妇的自觉。千万不要再肖想别人的夫君!” 韩瑜然冷笑一声,“这世上总有那些无能的人,明明就在口边的肉,却怎么着也吃不到,倒还要怪别人抢走了她的肉!” 邵灵涓傲娇地扬一扬头,“我怎么也没想到,顾寒居然会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说明我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邵灵涓这一句说得是实话,顾寒难道是良心发现觉得对不起自己,所以要给自己做出世上最美的嫁衣来赔礼道歉吗? 这个念头一遍遍地从心里冒出来,让她愈加觉得甜蜜。 “是呀,既然这么惊喜,邵小姐就不妨慢慢消受!希望惊喜到最后果然是喜而不是悲!” “韩瑜然,你这话什么意思?”邵灵涓大怒,脸色极难看,手蓦地摸向怀中,紧紧攥住自己随身的软鞭。 顾大嫂向前一部,挡在韩瑜然身前,恶狠狠地瞪向邵灵涓。 邵灵涓身旁的婢女万儿立即出声阻止,“小姐,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你跟一个弃妇有什么好计较的,她口出恶言,还不是因为顾大人在意你不要她了吗!” 万儿这句话说到了邵灵涓心眼里,她马上转怒为喜。 万儿拉着她离开,“小姐,咱们赶紧走。没几天就大婚了,家里面一堆事情等着你做决定呢!” 邵灵涓骄傲地挺直身子,伸长脖子,瞪着韩瑜然,咬牙切齿地说道:“韩瑜然,你等着,我大婚之后有的是时间对付你,必定让你不得好死!” 说完,她领着自己的一群人,昂首阔步离开了。 第86章 她觉得羞辱 韩瑜然的伤心和失望有之,但很浅。 从不觊觎的东西,失去了当然不会很伤心。这辈子对于顾寒,她便是如此。 她更多地是感到蹊跷。 顾寒心里只有苏晓,迫于太后的懿旨娶邵灵涓,可为什么要如此大张旗鼓地去做喜服呢? 邵灵涓的沾沾自喜,其实很可笑,从头至尾,她也许就是顾寒手中的一枚棋子。 然而,自己何尝不是顾寒的一枚棋子,大抵重要程度还比不上邵灵涓呢! 李诚和顾寒进了天香阁二楼的雅间。 天香阁位于东市。从二楼雅间的窗户看出去,喜服大擂台的情景历历在目。 顾寒指着窗外的喜服大擂台,问李诚:“怎么样,这场面够大?” 李诚好奇地问,“你不是被太后逼婚的吗?怎么一下子又这么主动了?” 顾寒冷笑,“既然都被逼婚了,索性做得大张旗鼓一些!” “唉!”李诚大大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苏晓。苏晓在宫里没有太后的支持,根本不是皇后的对手。你娶了邵灵涓就是把自己绑在太后这条船上了。你兴师动众地搞这玩意是要给太后一个大大的投名状吗?” “不是为苏晓!也不是什么狗屁投名状,就是想逗逗她……”顾寒说。 “她……她是谁?总不会是邵灵涓,你可从来没正眼看过她!难道是为了……” 李诚正思索间,突然看到楼下大街上一条熟悉的人影。 他指着窗外那条人影,“你猜她看到了会作何感想?” 顾寒顺着李诚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韩瑜然。 此时,她刚从仁济钱庄的铺面出来走到大街上。 顾寒仰头灌下一杯酒,将杯子往桌上一掷,“她怎么想,我去问问!” 下一秒,顾寒的身影从窗口跃出,稳稳地落在韩瑜然身前。 韩瑜然尚来不及反应,已被顾寒一把拽住手腕。 “走,带你去个地方!”男人的手温热有力。丝毫不容她拒绝。 一边的顾大嫂看见来人是顾寒,便没有阻止。 韩瑜然被顾寒拉进擂台附近的一个院落。 穿过几重回廊,进入一间很大的屋子,韩瑜然看见屋子里摆放着数量众多的锦缎,丝绸,颜色是各种深浅不同的红色。 顾寒带着她来到摆放着大红色锦缎的木架旁,一匹匹地跟她介绍,“这是云锦,这是月光锦,这是流水锦,这些依次是暖香缎,云丝缎……” 他把整个木架的大红色锦缎都给她说了一遍,还说了各种锦缎的好处,最后问她,“都摸过了,看过了,更喜欢哪一款?” 韩瑜然用力地想甩开他的手,叱他:“你大婚要做喜服,不该和你的新娘来选衣料吗?你让我选,你什么意思,是恶心我吗?” 顾寒握着她的手不放,笑容邪魅:“你和我同床共枕这么久,最了解我的身型喜好,只有你选的最适合我的心意!” 韩瑜然抬起另一只手扇他耳光,却被他稳稳拿住,放在唇边吻了吻。 他把她拽进怀中,带着她绕过木架,木架后还有一排排的更多的木架,上面摆着各种七彩的丝线,细如毛发的金丝,银丝。 一盒盒的珍珠,宝石,玛瑙,翡翠…… “这些丝线,金银丝都是用来绣制喜服上的花样的,这些宝石都是喜服上用到的装饰。再选出三十名绣工最好的绣娘和三十名制衣手艺最好的裁缝,你猜我能不能做出这世上最美的两件喜服?” 韩瑜然本来对他要娶亲这事,没多大感觉,可是现在他竟然带她来看这些东西,她觉得自己 被污辱了,愤慨油然而生。 她咬牙骂道:“顾寒,你畜生!” 顾寒眯了眯眼,口气里带着调侃,“你不是不爱我吗?怎么还介意这些?难道你爱上我了,想嫁给我,所以你生气了?” 韩瑜然冷笑,“我高兴还来不及,终于可以摆脱你了。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话不及说完,她的唇已被顾寒强势封住。 韩瑜然不甘地在他怀里踢打,顾寒松开她的唇,用食指和拇指捏着她的下巴,声音喑哑地说:“你再疯,爷在这里就要了你!” “你!……”韩瑜然气得想骂他,可她的唇又被他封住了,这一次来势比上次还凶猛。 韩瑜然心中涌起愤恨,不甘,委屈,泪水突然从眼角弥漫出来,在脸夹上滚滚流淌。 顾寒停住吻她,伸手入怀摸出一方帕子,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 “走!”他说。 韩瑜然刚走到街面上,顾大嫂和叶霁远的书僮小状便迎了过来。 “三夫人,我家少爷让我去侯府找你,你不在,青烟让我来这附近寻你。”小状说。 “叶世子找我有事?”韩瑜然问。 小状挠挠头,“不知道。我家少爷今天早些时候也和一群公子来了这里,看到这个!”小状指了指披红挂彩的喜服大擂台,“他一听说这是顾大人搞得花样,要给他和新娘做大婚喜服,他脸色当时就变了。还骂顾大人真不是个东西。回家后气了半天,就让我去找你。” 一行三人来到叶宅。一进门便看到叶霁远在院内的蹴鞠场上将小队员们分成了两队。 小队员们都穿着簇新的蹴鞠服,看上去精神十足。 一见到韩瑜然进来,叶霁远赶紧迎过来,将一个纸盒交到顾大嫂手中,“说到,三夫人,快换上蹴鞠服,和我们一起蹴鞠。我是甲队队长,你是忆队队长!” 这时蹴鞠场上排得整整齐齐的两队小队员也围拢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道:“姐姐,叶夫子说雪灾里头,救活我们的粮食都是你的,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救命姐姐,你和叶夫子一样都是世上最好的人!” “救命姐姐,你和我们一起踢球!叶夫子说你踢得很好!” 韩瑜然心里的一丝阴霾突然在孩子们稚嫩的童声里化为乌有。 孩子们纯真,稚气,却最为温暖和净化人的心灵。 她与顾大嫂进了屋子,换上叶霁远为她准备的蹴鞠服,身量正好,没想到叶霁远倒是个有心人。 这个下午,她在蹴鞠场上,与孩子们,与叶霁远一起蹴鞠,挥洒汗水,把所有的不快,仇恨都忘得一干二净。 送她走时,叶霁远说,“三夫人,我如今已搬出齐王府,我自己身上也有功名,如果三夫人不介意,我想……” 她打断了他,“谢谢叶世子,今天非常尽兴!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是我的福气!” 叶霁远眼中闪过一丝惆怅。 她对叶霁远没有男女之情,不想让他产生不切实际的念头。她知道叶霁远想说什么,也知道,他今天所做的这一切是想让她快乐。 第87章 吉祥公积 一晃过去了好多天。 一大早,卢征就冲进二房,大叫道:“二弟!二弟!大喜事!” 卢迟走出来,卢征一把抓住他,拉到僻静处,附耳说道:“老三,顾寒要死了!就在昨晚,这狗东西又强抢民女,暗地里飞来一支箭,把他射倒在地!” 卢迟摇头,“中了箭也不一定会死!” “当时好多百姓看到了!顾寒掉下马后,身下流了好多血,人被抬走时,那支箭还插在胸口。据说他这胸口本来就受了伤,还没好全,这会子雪上加霜,不死也得脱层皮!” 卢迟咬牙切齿,“怎么没把他当场射死!” 同样的消息也传到了玉华院。 青烟把听到的一切都跟韩瑜然说了一遍,韩瑜然无动于衷。 青烟问:“夫人,要不要出去打听一下?” 韩瑜然哼了一声,“顾大人不是要大婚了吗?等着好了,如果顾府张灯结彩那就是没死。张白灯挂白幡就是死了!” 她知道顾寒只会死在苏妃手里,所以根本用不着担心。 顾府,邵灵涓冲进了顾寒的卧房。床上的男人面色苍白,气息微弱。 李神医正在床边照看。 “李神医,顾寒他会死吗?”邵灵涓焦急地问道,她好不容易就要得到顾寒了,他怎么能在这时候出事? 李神医摇头,“按目前这个情况,即使不死,怕也不可能参加大婚典礼了!” “不,他不会死的!我这就进宫找太后,让她把宫里所有的太医都派过来!”邵灵涓大叫着,一阵风似地跑出去了。 床上的顾寒睁开了眼睛,李神医朝他摇了摇头,“我看,你装病没用,除非死了,她才会放了你!” 顾寒冷冽地笑了一声,“你只管用药,让那些太医们觉得我肯定起不了床,拜不了堂就好了!” 李神医叹气,“我堂堂一个神医,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没想到现在总帮着你做些坑蒙拐骗之类的事,真是有损英名!!” 顾寒笑道,“你要的一百只试药的小白老鼠已经运送来京,再过两日就可交给你了!这种纯种小白鼠非常难得,我派人给你搜罗了一年也才找到这一百只。不过,你放心,我还会继续搜罗……” 李神医拧巴着的眉头稍解,拿出一瓶药递给顾寒,“吃了这个,那些个太医就摸不出你的真实脉象了!” 半天后,顾府的院子里一片嘈杂。 从皇宫驶出的好几辆大车在顾府门前停下。 太后,邵灵涓,以及一众太医宫女从车上下来,进了顾府。 太医们去了后院察看顾寒的病情,太后和邵灵涓坐在顾府的正厅等着太医们诊断的结果。 几位太医进了顾寒的屋子,看见往日丰神俊朗的顾大人,如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似有似无,脉搏时断时续,再查看他胸前的伤口,胸前伤口在旧伤上复中一箭,旧伤未愈,新伤又添,胸前一个拳头大小的伤口,深可见骨。 几个太医先后诊了脉,又互相小声讨论一番,然后就鱼贯而出,去正厅向太后复命了。 “回禀太后,顾大人病情果然沉重……” 孙太医还没说完,邵灵涓已经插口问道:“有性命之忧吗?” 孙太医摇头,“暂时倒还无性命之忧,只是顾大人这模样儿,没有十天半个月不能好转,怕是连起床,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太后皱了皱眉,“十天半个月都不能下床,那怎么行,再过五天,就是他与灵涓大婚的日子。你们哪怕下一记猛药,也要让他站起来跟灵涓拜堂!” 吴太医忙站到孙太医旁边,回道:“太后,此举万万不可,一记猛药下去,只怕顾大人站是站起来了,可站完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啊!”邵灵涓惊呼一声。 太后看了邵灵涓一眼,问道:“既如此,灵涓,不如大婚的日子再推迟几个月,等顾寒病好了再说?” 邵灵涓想也不想地摇头,“姑祖母,婚期不能推迟。这是灵涓让人按我和顾寒的生辰八字推出来的黄道吉日,一旦错过这个日子,就要等到明年!” 她无论如何不能等到明年才和顾寒大婚,一年时间太长了,不知道会有多少变数! 太后无奈地叹口气,“总不能你一个人拜堂?” 她又看向太医们,“你们随哀家去见他,哀家要他一句话,你们无论如何得把他弄醒了,让他说话。” 四名太医互相看了一眼,点头道,“这个没问题。” 邵灵涓搀扶着太后,四名太医尾随在后,一同进入了顾寒的卧房。 钱太医一溜小碎步跑到顾寒床前,掏出一颗药丸塞进顾寒口中,并用银针辅助使昏睡中的顾寒吞咽下去。 不一会,顾寒睁开了眼。 邵灵涓激动地奔到床前,大喊一声,“顾寒!” 太后也随后走到顾寒床前。 顾寒开口,“太后,恕臣不能见礼了!” 太后摆摆手,“既病着,礼就免了。哀家有一句话要问你。你和灵涓大婚的日子在五天后,婚期不能延迟,五天后你可能与灵涓拜堂?” 顾寒苦笑,“太后,臣浑身无力,手脚俱不听使唤,怕是不能拜堂。” 太后脸色一阴,“那依你说,这堂就不拜了?这亲也不成了?不成亲也可以,今个儿哀家就去一下安平侯府,把那个风流小寡妇抓来杀了!” 顾寒闭了闭眼,说道:“太后,臣既答应了你要成亲,那亲便是要成的。臣几天前便已想到此事,也早作了准备。” 说到这里,顾寒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顾二,把它带上来!” “是!”顾二在窗外应了一声。 不一会,屋里的众人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接着房门大开,两个侍卫提着一个大铁笼走了进来。 铁笼四个角落都系上了红绸,笼子上还贴着一张红纸,上书四个大字“吉祥公鸡”。 太后和邵灵涓有点呆,不知其意。 四个太医却明白了顾寒的意思。 顾寒又说道:“大夏民间素来有结婚冲喜的说法,如果新郎病重,不能拜堂,可以以公鸡代之。这是我特意命人挑选的大雄鸡,身高近三尺,体重十五斤,是鸡中之王。太后你满意否?” 邵灵涓脸已经胀得通红,胸口起伏着,压抑着怒气。 第88章 大公鸡迎亲 太后却并没有发怒,活了大半辈子,她的确听说过民间有这样的事情。 她指了指博闻广记的赵太医,问道,“哀家知你素来见识多,你倒给哀家说说,顾寒说得到底有没有道理!” 赵太医上前一步,说道:“回禀太后,民间确有此种做法,而且并不少见。公鸡清晨太阳一出就啼鸣报时,民间视其为逐阴导阳的祥瑞之物,称之为‘阳精,即太阳之精。且鸡与‘吉’同音,故而大婚日,若新郎因病或者出远门无法赶回时,民间便用公鸡代替新郎拜堂!” 邵灵涓听了赵太医的一番解释,脸色虽好看了些,但依然无法接受。 这时顾寒却突然出现了嘴唇发紫,呼吸急促的情况。 门一响,李神医快走了进来,他一看到床上的顾寒便大声呼道:“不好!” 立即怒目对四位太医吼道:“顾大人刚刚吃了我的药,情况略有好转,你们用什么虎狼之药硬生生把他唤醒,这次他若再昏过去,别说下床,就是十天内要他清醒过来,怕都不可能了。” 李神医话音甫落,众人就看见床上的顾寒头一歪,身子一软,真的昏厥了过去。 李神医和四名太医同时扑向床榻。 不一会,吴太医向太后回禀,“太后,恰如这位大夫所说,顾大人怕是十天内都无法清醒!” 屋内有一息的安静,却不防笼中那只大公鸡突然长鸣,声音嘹亮如洪钟,把屋内的人都吓了一跳。 太后叹了口气,对邵灵涓说:“灵涓,你若不想推迟婚期,那便只有与这只公鸡拜堂了。你自己选!” 邵灵涓咬了咬唇,“姑祖母,灵涓愿意替顾寒冲喜,与这只大公鸡拜堂!” 就算是与公鸡拜堂,她必竟嫁给了顾寒,她就是名正言顺的顾夫人。而且有太后给她撑腰,谁敢笑话她与公鸡拜堂? 果然,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说道:“灵涓,你有哀家赐婚的懿旨,就算与一只公鸡拜堂也没有人敢笑话你!” 确定了五日后大婚的事,邵灵涓突然想起一件事,问正在把大公鸡抬走的顾二,“东市的喜服大擂台已经撤去了,听说你们已经找到了最好的能工巧匠,把新郎新娘的喜服都缝制好了,那就把新娘那件拿给我!” 顾二连忙摇头,“我家主子都病成这样了,谁还去管那什么劳什子喜服擂台,府里的管家就匆匆忙忙地收了个尾,人没找着,喜服也没缝好。唉,这怪都怪咱主子病得太不是个时候。” 邵灵涓根本不信,“明明百姓们都说人找到了,喜服做好了!” 顾二苦笑,“邵姑娘,外面人还有咱府里人清楚吗?真没有。不信等主子清醒了你再问他。喜服的话,你就自己个儿预备!不过,你放心……” 说到这儿,顾二用手拍了拍装着大公鸡的铁笼,笑眯眯地说:“这哥们的喜服,我们府里一定好好准备!” 邵灵涓脸色大变,正要开口大骂,顾二早已向抬铁笼的另一名侍卫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溜烟地抬着铁笼逃跑了。 五天后,是郑国公嫡女邵灵涓与锦衣卫指挥使顾寒大婚的日子。 京城的街道上早就人头攒动,都等着看大奸臣顾寒迎亲。 顾寒名声不好,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百姓们议论起他来,那真叫一个口水横飞。 “我听说顾寒十来天前被冷箭射中,京城到处传他快死了,这么快就好了,还成亲,他能洞房?” “你说顾寒府里有二十几个小妾,这邵灵涓嫁过去,怕是一个月丈夫才能睡她一次?” “好好一个大姑娘,家世人品都好,嫁什么不好,还嫁这种杀人魔王,色中恶鬼,脑子有问题!” “你知道什么,听说是这个邵家大姑娘哭着求太后赐婚的,我估计这女的早被顾寒弄过了,顾寒这种色鬼,在床事上必然了得,所以这大姑娘上了他的床便离不开他的人了!” …… 邵府这边知道今天顾寒不会来迎亲,所以吉时一到,就吹吹打打地抬着新娘和嫁妆出发了。 百姓们咋舌,“哟,嫁妆挺多的,好几十抬呢!可是这新郎怎么还没过来接亲,新娘就自己个去了呀?” 就在这时,一队同样穿着喜服的人马吹吹打打地过来了。 百姓们一看,“哎呀!来了!来了!顾府接亲的人来了!” 所有人都在寻找顾寒,他今天应该坐在高头大马上,身穿喜服,走在队伍前列。 可是眼前的一切让百姓们有点不可理解。 一只身高三尺,又肥又壮的高大公鸡站在一匹枣红大马上。尤其令人跌掉下巴的是,这只大公鸡还穿着特意订做的红衣裳。 红衣裳上绣的花可真好看,乖乖,这是用什么绸缎子做的好衣裳,缎子还亮闪闪地晃眼睛,上面还有各种亮晶晶的宝石。 百姓们开始对这只大公鸡评头论足起来。 “这真是一只命好的公鸡,就它的一身行头,老子一辈子都挣不回来!” “这真是一只公鸡呀,打扮得这么美,我还以为是凤凰呢!” 这时候,两支队伍相遇了。 立马公鸡打头的队伍里有人大声喊道,“顾大人,咱们接到新娘啰!” 立在枣红马背上的大公鸡立即兴奋地跳了跳,它这一跳把四周的百姓都吓了一跳,担心它那么高大肥硕的身体从马上跌下来。结果这只公鸡还挺灵敏,居然扇起了翅膀,好像会飞一样,稳稳地落在马背上。 周围的百姓立即给它鼓掌。 “顾大人,接到新娘,咱们可以回府了吗?”先前说话的那人又高声问道。 这次,大公鸡引吭高歌,来了一连串的“喔喔喔”,清脆响亮,划破长空。 百姓们立即称赞,“真是一只神鸡,这鸣儿打得多好!” 公鸡打完鸣,先前问话的人又说话了,“顾大人说,接到新娘子了,回府!” 百姓们这才反应过来,什么?这人叫这只大公鸡“顾大人”?这只大公鸡是代替顾大人来接亲的? 喧闹的街面有片刻的宁静,接着,百姓们口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 “哈哈哈!原来他就是来迎亲的顾大人呀!” “哈哈哈,怪不得这只鸡穿得这么美,原来它是代替顾大人穿喜服呀!” “哈哈哈,郑国公家的嫡女竟然要被一只大公鸡迎亲!” 此起彼伏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百姓们兴奋了,无比地兴奋,他们朝着大公鸡拼命喊叫。 “顾大人,洞房是在鸡窝里吗?” “顾大人,今晚洞房,明天生一窝小鸡仔!” “顾大人……” …… 第89章 最美嫁衣 邵灵涓坐在八抬大轿中,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百姓的叫喊,简直羞恼到了极点。 她的脸被这一只大公鸡丢得精光! “万儿,让送亲队伍避开人群,走条人少僻静的路去顾府!”邵灵涓此刻只想赶紧到达顾府。 “小姐,送亲是不能走回头路的,不吉利!再说,哪还有别的路可走!” 的确没有别的路可走,她的前后左右都是人,她如果回头,势必又要引起另一次人群的骚动。 被唤作“顾大人”的大公鸡,昂首挺胸地立在枣红大马的马背上,雄赳赳,气昂昂。 不得不说,这是一只非常人来疯的神鸡!它看见四周的人们朝它呐喊挥手,竟然兴奋地在马背上走来走去,蹦蹦跳跳,不时朝着各个方向的百姓们“喔喔”鸣叫两声,回应那些为它疯狂的百姓。 百姓们笑着,闹着,一路跟随着“顾大人”走到了顾府。 “顾大人”竟然一拍翅膀,从枣红大马的马背上跳起来,一跳就跳到顾府的门楣上,站在高高的门楣上,又仰头朝天引吭高歌了一番。 百姓们纷纷夸赞,“真是只神鸡,它知道今个儿自己娶媳妇,高兴得唱歌呢!” 只可惜,百姓们跟到顾府门口,就再也进不去了,不知道神鸡拜堂时又是个什么表现。 好几天后,京城流传: 那天,神鸡与新娘子拜堂时,竟然飞起来啄新娘的盖头,它真把自己当成了新郎,想去扯新娘的盖头呢! 它还真神!大尖嘴竟把新娘的红盖头啄住了,鸡脑袋一歪,把新娘的红盖头给扯下来了。 此举把宾客们吓了一跳。红盖头只有进了洞房才能揭开,拜堂时就揭,实在是不吉利。 这倒也罢了,大公鸡还扇了扇翅膀飞起来,跳到新娘头上,把她的凤冠霞帔打掉到地上。 凤冠霞帔上镶嵌着十二颗明贵的南珠,还有大大小小数量众多的宝石,是太后御赐之物,竟被当堂摔坏,明珠,宝石四散飞溅,丫环仆妇们趴在地上找了半天,明珠宝石少了近一半,怎么也找不回来了。 除此之外,大公鸡还把好好一场婚宴搞得乌烟瘴气。 它在酒席上飞来飞去,从这桌飞到那桌,跳翻了菜肴,汤羹,酒水更是泼得满处都是。 宾客们被它巨大的体型,尖利的鸡爪,锐长的鸡嘴吓得落荒而逃。 外面的百姓都说,“这锦衣卫顾大人与郑国公嫡女的大婚怎么看,怎么像一场闹剧。 邵灵涓气呼呼地冲到顾寒的院门前,她散乱着头发,怒瞪着双目,冲着守卫院门的侍卫喊道,“让开!” 侍卫们像雕塑一样,动也不动。 顾二从院中走了出来,说道:“邵小姐,你的院落在西院。” 顾二示意身边的一个婢女带着邵灵涓去西院。邵灵涓不理那婢女,冲着顾二吼道:“我是顾寒明媒正娶的夫人,他的院子就是我的院子,我今天必须得进这院子!” “邵小姐,请记住你只是侧夫人。另外没有主子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他的院子。何况主子现在昏迷不醒。我们更不能让别人进入!” 邵灵涓不管,她立即往里冲,她有太后撑腰,再说顾寒没有夫人,侧夫人可不就是夫人?这些侍卫绝不敢把她怎么样! 谁知顾二一挥手,院子里冲出两个膀大腰圆的女人,身手相当了得。 “把邵小姐送到西院去!” 顾二一声令下,两人一人抓肩,一人抓脚,把她横着架起,抬了就走。 西院是顾寒给邵灵涓安排的住处,在顾府的最西边,而顾寒的院子在最东边。从她的西院步行到顾寒的东院,中间还隔着一条宽阔的池塘,她要绕过大半个顾府才能到达东院。走一趟要花费一盏茶的时间。 西院和整个顾府的其他各处一样,没有任何喜庆的装饰。 若不是邵灵涓刚刚经历一场形似闹剧的接亲与婚宴,都不觉得自己已经成亲了。 侯府里,青烟早把街面上发生的那场大公鸡迎亲的事情跟韩瑜然说了。 韩瑜然禁不住笑了,本来心底深处总犯着那么一点隐隐的难受,这一下也被驱走了。 顾寒这是表明了要羞辱邵灵涓,可是他既然为她设喜服大擂台,找最好的绣娘与裁缝制最美的大婚喜服,为什么又要做这些? 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其所作所为真是令人费解。 天色已黑,韩瑜然用完晚餐后,便回了屋子。只觉得困乏,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可今晚睡下后,她觉得一点儿也不踏实, 仿佛她不是置身床榻,而是睡于一叶在风浪中摇晃的小舟中,她总是担心摇晃的小舟会倾覆,总想醒来,却总是醒不过来。 及至这种颠簸感消失,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不是在玉华院自己的屋中。 她睡在一张喜床上。 大红色的床幔,大红色的锦被。她起身,发现自己所着的中衣也是红色的,面料和手感顺滑无比,这忽然让她想起那天在喜服大擂台附近,顾寒带她去的那间屋子。 她身上这款红色中衣所用面料,轻薄柔软,丝滑无比,叫做流水锦,她的手曾在这匹锦缎上稍加停留。 掀开大红的床幔,她发现自己所在的屋子竟然是一间新房,屋子里所有的家具上都铺着红绸,门窗上还贴上了大红的喜字。 突然,她呼吸一窒,屋子正中竖着一个衣架,衣架上挂着一件绝美的大红嫁衣。 面料是她那天见过的,也是她最喜欢的一款叫做月光锦的,她曾用手在这匹布料上摸了又摸,想像着这匹布料做成嫁衣后是什么模样。 如今它竟真的成为一件嫁衣出现在自己面前,精致绝伦的绣工,每一条花纹,每一个图案都让人眼前一亮,赏心悦目。 嫁衣周身点缀着各色的宝石,令整件嫁衣越发奢华夺目,光华璀璨。 门突然响了一下,她转头去看,进来的是顾寒。 他微微勾唇,看着她,“这嫁衣好看吗?” “今天不是你娶亲吗?听说你病得起不来床,用一只公鸡替你迎亲,还替你拜堂,我还以为你人快没了!”韩瑜然满口讥讽。 顾寒没有搭理她,而是走到衣架旁,旋转了一下衣架,她这才发现,衣架的另一面还挂着一件男式喜服。 只消一眼便可以看出,这件男式喜服与这件女式嫁衣是同种面料,同种缝制风格,同样华美而璀璨。 第90章 拜天地 顾寒脱掉身上的外袍,从衣架上取下那件男式喜袍,穿到身上。 只那一瞬间,韩瑜然呼吸一窒,这件喜袍穿在顾寒身上,愈发衬得他俊美到了极致,周身散发着尊贵华美之气,灿若星辰,令人目眩神迷。 顾寒看着她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勾唇笑道:“这么喜欢看我,都看呆了?” 韩瑜然这才惊觉自己失态,偏过脸去不再看她。 顾寒把腰带递到她手中,“来,为我系上腰带。” 她不帮他系,顾寒就抱住她不松手,韩瑜然拗不过他,只能帮他系腰带。 系好腰带,顾寒又旋转了一下衣架,将那件女式嫁衣转到眼前,取下,往她身上套来。 韩瑜然闪身躲避。 顾寒眼眸一眯,“躲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是顾大人和郑国公嫡女的大婚之日,这大婚的喜服应该你们俩穿才对……” 顾寒打断她,“明明是公鸡娶了邵灵涓。顾大人可没娶!” 她不由分说地扳正她的身子,将那件嫁衣披在了她身上。 “面料是你自己选的。款式和图样是我从上百份图样中亲自定夺的。三十名绣娘和三十名裁缝是我亲自选出来的,这么复杂冗长的工序,只做出了这两件喜服,凭这些,这嫁衣还不值得你穿上吗?” 韩瑜然有些愕然,“这就是喜服大擂台制出的两件最美喜服?” 顾寒点头。 “这不是你为大婚准备的吗?怎么会在这里?” “那不是我要的大婚,娶得也不是我想娶的人!” 顾寒说着已替她穿好了嫁衣,把她拉到屋内摆放着的全身铜镜旁,“好看吗?” 韩瑜然觉得铜镜里的女人真美,在一身大红嫁衣的衬托下,明眸皓齿,眉如墨染,眸如双星,肌肤赛雪,比仙女还要美。 她突然望向顾寒,“你想娶我?你爱上我了?” 她的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期待…… 顾寒耸耸肩,扯了扯唇,笑道:“想什么呢?衣服反正也做好了,不穿也浪费。而且,你不觉得这衣服咱俩穿起来特别好看吗?” 说着,他伸手把韩瑜然揽进怀中,两个人穿着大红喜服的身影出现在铜镜中。 顾寒啧啧赞叹,“多般配,真是一对神仙眷侣!” 屋内燃着的巨大的龙凤双烛突然“哔剥”了一声,烛火摇曳,韩瑜然都有些恍神了。 上一辈子,她多么渴望嫁给他,哪怕是像今晚这样,只有一个洞房花烛夜,也能证明他是看重她的。 那时她多傻呀,明知他心里只有苏晓,自己和顾府里那二十多个一样,只是她的替代品而已。 为此,她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地哭,越哭越恨,对他就越冷。一直到他死,他也从没对他说过自己的爱。 她记得有一次,顾寒和她欢好后,问她:“你心里对我只有恨吗?” 当时她一言不发,穿好衣裳就走人。她一个替代品,能被他看中的只有身子。 何况,她的府里还有那么多女人。他怎么敢奢望他的爱? “神仙眷侣?你一个新娶了夫人,还有二十多房小妾的人,怎么有脸用这个词的?”韩瑜然嘲讽地说道。 顾寒扳过她的肩,让她面朝着自己,“今天的大婚只是个形式,你看不出来吗?” “大婚只是形式,二十几房小妾也只是形式吗,你一个好色之徒弄这一出是干什么?羞辱我?不然总不会是表深情?”韩瑜然越说越生气,甩开顾寒就要去脱自己身上的嫁衣。 顾寒从背后一把拥住她,俯首在她耳边低语,“不要脱,你穿着,真好看!” 韩瑜然不依,在他怀里拼命挣扎。顾寒又低声说了一句,“我后院那二十几个都不是小妾,我没碰过她们。我碰过的女人唯有你一人而已!” 韩瑜然有些震惊,但她知道顾寒不会说假话,他没有必要骗她。 可即使他没碰过她们又怎么样呢?他心里有个苏晓,他如命根子般地烙在心里呢! 后院那二十几个不就因为长得和苏晓有点像,就被他抢回府了吗?他看着他们,是不是就如同看着苏晓? 顾寒一把抱起她,放到自己背上,说了句,“抱紧我!” 话毕,他便迈开两条长腿往门口走。 他一脚踹开门,身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背着她穿梭在夜色之中。 “你带我去哪?”韩瑜然在他背上大叫。 “你看,前面有座望月山,山顶有个拜月台。我带你去拜月台!” “去那儿干什么?” 顾寒不答。 望月山不远,山也不高,以顾寒的轻功和脚力,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山顶。 在拜月台上看到的月亮果然又大又圆。 顾寒放下她,拉她到拜月台的中心,那儿是一片平滑的大青石,光洁无灰。 顾寒朝着正南的方向跪了下去,顺带着一拉,也把她拉着跪了下去。 “你干什么?”韩瑜然想站起身,却被顾寒紧紧压制着,只能乖乖和他一起跪着。 “穿着喜服,当然是拜天地了!”顾寒的声音传来,他放在她肩部的手一用力,她便跟着他一起向着正南方向磕了三个头。 正在这时,两人身后有人说道,“天地拜完了,是不是该拜高堂了?” 声音温和慈祥,有些苍老,韩瑜然觉得在哪儿听过。 顾寒拎着她站起身,韩瑜然赶紧转身向后看。 这一看,她立即惊讶地叫出了声:“太皇太后!” 顾寒也赶紧招呼,“曾祖母!” 韩瑜然心中一动,顾寒叫太皇太后“曾祖母”?前世她的确听说顾寒的身世与皇室有关联,但具体什么关联,她不得而知。 既然叫“曾祖母”,难道顾寒是太皇太后的曾孙? 太皇太后当年生过好几个皇子,也不知道顾寒是哪一支的? 太皇太后朝着韩瑜然招招手,“丫头,过来!” 韩瑜然乖乖走到太皇太后面前。 太皇太后上下打量她一番,点头笑道:“这小子眼光就是好,这嫁衣穿在你这丫头身上,真是特别好看!” 说着,她又朝着顾寒招招手,“我老人家从小把这臭小子养大,当然做得了他的高堂,丫头,你父母不在,高堂就也由老婆子暂代。你们俩个快拜高堂!” 韩瑜然站在原地没动,她倒不是认为太皇太后暂代不了她的高堂,而是她觉得太皇太后,怎么也和顾寒一起戏弄她。 第91章 幸好只是一场戏 太皇太后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疑惑,笑道:“丫头,这臭小子也有他的不得已。他摆脱不了那场大婚,但他想方设计地逃出来,他给你的也许不是世俗的婚姻,但他把他的人和他的心都给你,你不要吗?” 韩瑜然怔了怔:“他给了吗?” 太皇太后摸摸她的头,“你身上穿得嫁衣是他特意准备的。今天他特意在神机营布置了洞房,带你来望月山拜天地,又叫来我老婆子给你们证婚,你再看那边……” 韩瑜然顺着太皇太后的手指方向看去,忽见月光下。远处一队队兵士穿着锃亮的铠甲,排成一列列整齐的方阵,面朝着此刻他们所在的望月山方向。 突然,有人大喊一声什么,很快,兵士们齐声呐喊:“祝顾帅和夫人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韩瑜然立即明白了,望月山紧邻京城郊外的神机营大营,这些兵士是神机营的五万兵士,刚才顾寒正是带她从那儿出来的,他把和她的洞房安置在了神机营他的营房内。 “丫头,老婆子还等着你拜高堂呢?”太皇太后笑眯眯地提醒她。 她还来不及作出反应,顾寒手已在她肩头一按,韩瑜然不由自主地和他一起跪在了太皇太后面前。 太皇太后高兴地笑起来,拿出一个玉牌递给韩瑜然,“丫头,这是进宫的玉牌,你有空多进宫看看老婆子,老婆子今天没带礼物,等你进宫时一并赏你!” “谢太皇太后。”韩瑜然接过玉牌,随即谢恩。 太皇太后笑眯眯地看了跪在她面前的两个人,叹了一声,“倒是两个般配的好孩子,就是不晓得……” 太皇太后话只说了一半,韩瑜然觉得太皇太后似乎有一颗玲珑心,她仿佛也看到了莫测的未来。 “起来,孩子!”太皇太后温和地说道,随即,她拍了拍手,发出两声清脆的“啪啪”声。 随着这声音,不远处的阴影里面出来一个四人抬的轿辇,太皇太后朝他俩挥挥手,“老婆子要回宫去了。” 太皇太后转身迈步,上了小轿。 四名轿夫迅速抬着轿辇下山去了。 望月山的山顶只剩下她和顾寒两个人。 顾寒看了看她,说道:“也许有一天,我能给你一场真正的大婚,你能等吗?” 韩瑜然默了默,“应该不会!” 顾寒眸光一深,“为什么不会?” 为什么不会?因为他是要为苏晓卖命的,最后还死得那么惨,身首异处。他被斩首后,她买通刽子手去为他收尸,结果这事被苏晓知道了,派人把她抓进大牢,用了一顿重刑。 接着,苏女皇派人把满身是伤的她押进宫,嘲笑她,“你是朕的替代品,在顾寒心里,朕是无可比拟的。你不配对顾寒动情,更不配为他收尸。” 不过,苏女皇最后没有杀她。苏女皇说:“顾寒所有的亲信,心腹,党羽,朕都诛杀了,却独独留下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顾寒在死前只求了朕一件事,就是让朕不要杀你!” 苏晓接着说:“朕问他为什么。他说,你跟他一场,什么都没有,他不能到死还连累你!朕心一软,便答应了!” 韩瑜然当时满身是伤,痛得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但她没流一滴泪,可是听到苏晓这句话时,她突然就流泪了。 果然在顾寒的心里,她是有那么一点点地位的。 韩瑜然把思绪从前世的记忆中抽回来,淡漠地笑了笑,“因为不爱了呀!” 顾寒感觉心口被一块大石压得喘不过气来,“你对我只有恨吗?” 韩瑜然一滞,这句话好熟,上一世,他也这么问过她,她没回答。他死后多年,她在他坟头给他烧纸时,却一遍遍地告诉他,“我爱过你!” “怎么会呢?爱过的!”韩瑜然轻声答道。 “那么,现在不爱了吗?”顾寒把她拉进自己怀里。 韩瑜然伏在他怀里没动,心莫名有点痛,“爱不动了,好累!” 顾寒不再说话了,又像先前一样,把她抱起,放到自己背上,背起她,一路飞奔着往山下去。 那间被布置成洞房的营房中,龙凤双烛依旧燃得透亮,喜床前的桌上,甚至摆上了几碟下酒菜和一壶酒,两只酒杯。 韩瑜然咬了咬唇,这怕不是还要喝交杯酒?这出戏做得倒挺逼真的! 果然,她和顾寒在桌前坐定,顾寒就拿起酒壶来斟酒。 他把两只杯子斟满了酒,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不爱归不爱,交易还是可以继续做的。这样我就更没有负担了!” 他脸上漾着笑,可韩瑜然觉得他笑得有点勉强。 韩瑜然端起杯就想喝,顾寒却拦住她,“这是洞房,必须喝交杯!” 她不理,他的痞气又上来了,伸手一勾,把她揽进自己怀里,“乖,陪我喝个交杯,我会开心的!” 韩瑜然看见顾寒眼里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情绪泄露出来,但一瞬间又被他藏好了。 她端着自己的酒杯,正想绕过他的手臂,与他臂弯缠绕,喝一个交杯。 人生如戏,在戏里陶醉麻痹一下也无妨! 就在这时,顾二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主子,苏妃犯病了,要你立即进宫给她送药!” 顾寒眉头一拧,毫不犹疑地把她从自己怀中拎开,丢到旁边一张椅上。 韩瑜然手中的酒杯被他这一拎一丢之力,毫无防备地“叮”一声掉到地上,碎瓷纷飞。 顾寒不知是没注意还是不在意,连眼风都没扫一下韩瑜然和那杯子。 他的身子霍地从椅上站起,一把扯下身上的喜袍,套上他原先的外袍,风也似地卷出了屋外。 韩瑜然听到门外他和顾二说话的声音。 他问顾二,“怎么回事?” “属下也不知道,花嬷嬷让人进府通知的。” 韩瑜然听着两人边说着话,脚步渐渐远去了。 她拿起桌上那杯斟满的酒,一口喝下。 太皇太后说,顾寒把他的人和他的心都给她了,给了吗? 他做这一切看似精心,其实抵不过苏妃的一句话。 她和顾府中的邵灵涓又有什么区别呢? 幸好只是一场戏,所以也就不会太在意! 第92章 补入洞房 顾寒回到顾府时,李神医已经采完血制好药丸装好,顾寒一到,他就把药交给了顾寒。 “今天还未到送药之日,苏妃如何就犯病了?”李神医的目光里有狐疑。 顾寒摇头,“我也不知。” “你这一入皇宫,装病的事情就要暴露了。太后和邵灵涓必知道你是故意羞辱她们,你可想好了吗?” 李神医不无担忧地说道。 顾寒苦笑,“只能再拿太皇太后做挡箭牌了,就说她那里有还魂丹。我吃了后清醒过来!” 李神医叹气,“先这么搪塞,幸好有太皇太后这张大挡箭牌。” 顾寒将药盒揣进怀中,出了屋门,翻身上马,直奔宫廷。 第二天一早,邵灵涓就哭哭啼啼到了太后的慈宁宫。 “姑祖母,你要替灵涓做主呀!”邵灵涓哭得稀里哗啦。 邵灵涓从小养在太后宫里,太后待她比亲孙女还要亲,看她哭成这样早就心疼死了。 “唉,昨天哀家不去参加你的大婚典礼也是迫不得已,你想想,你跟一个公鸡拜堂,哀家若去,不仅丢你的脸,也丢哀家的脸!”太后一脸无奈。 “姑祖母,灵涓不是为这事。灵涓愿意为顾寒冲喜,哪怕和一只公鸡拜堂也不在意。可是顾寒他欺骗太后和灵涓。昨夜苏妃病了,要他送药,他立马就生龙活虎地进宫送药了。姑祖母,你说,他一个昏迷不醒,连床也起不了,拜堂都不能的人,怎么还能骑马入宫?” 太后脸色气得发白,“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邵灵涓点头,“当然是真的。我从西院赶到东院时,亲眼看着他骑马出府的。” 太后愤怒地站起身,“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去找皇帝,他竟敢瞒天过海,羞辱郑国公府,戏弄当朝太后!我必得杀一杀他的锐气!” 太后让贴身太监去打听了下,说皇帝在御书房。太后便气呼呼地朝着御书房来了。 太后一进御书房,就不客气地说道:“皇帝,你必须治顾寒的罪!” 皇帝笑道:“顾寒做什么事了,把母后气成这样?” 太后便把邵灵涓对她说的那些话对皇帝说了一遍。 皇帝皱了皱眉,依顾寒那个不羁的性子,这些事,他的确是做的出来,也的确是做得过分了。他连忙安慰,“母后,儿子一定惩罚他!” 正在这时,门外有太监高声喊道,“太皇太后驾到!” 御书房门一响,太皇太后走了进来。 太后和皇帝赶紧起身迎接。 太皇太后看了眼皇帝,“哀家刚才在门外听你说一定要惩罚顾寒,是也不是?” 皇帝只是想安慰太后,同时对顾寒稍加惩治也就行了。毕竟昨晚顾寒进宫给苏妃送药是经他允许的。 苏晓进宫三年,甚得他的心意。 三年前,他去上林苑打猎,回来时到长公主家暂歇。 长公主安排了一群歌舞伎为他放松身心。 那些女人娉娉婷婷,在他面前载歌载舞,身上裹着的一层薄纱什么也挡不住,就是赤裸裸地诱惑,可是他毫无兴趣。 直到苏晓上场。她没穿一身薄纱,她的身体被一身月牙白的舞裙裹得很严实。 可是她的舞姿绰约如仙子,那月牙白的舞裙下的身体灵动无比。 她的每一次摇摆,每一次折腰,每一次旋转,都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想像着她在他的龙床上跳舞,在他的身下摇摆扭动,原来有些人的魅力是天生的,跟穿多穿少没一点关系。 那一次,他那么迫不及待,在长公主家的更衣房里,就要了她,事后,她被他接进了宫。 苏晓有心口疼的毛病,这是她幼年时便落下的痼疾。 他为她四处求药,得到一张海上方,说是要用与她相貌相似的未婚清白女子的鲜血做药引,再加入药方中所列药材熬成药丸,服用五年以上可根治。 他便责成顾寒去办此事。由此顾寒在京城抢了二十多名女子回府,人人都以为顾寒好色,其实这些女子不过是苏晓的药引罢了。 昨夜苏晓突然犯病,所以才会急着让顾寒送药入宫 皇帝见太皇太后咄咄逼问,连忙笑道:“皇祖母,顾寒这斯小小惩戒一下还是必要的,他这事情做得有点过分!” 太皇太后摇头,“顾寒他确实人事不知,起不了床。昨儿晚上,我给他送去了一粒还魂丹,他是吃了那还魂丹,才恢复的。” 太后见太皇太后一来就帮着顾寒开脱,心里老大不高兴,“说到,”太皇太后,这事不管怎么说,顾寒他都有错,哀家为他赐的婚,他居然派一只公鸡去迎亲,还让公鸡拜堂,若他真病得起不来床还好说,可他当夜就骑马进宫送药,太皇太后的还魂丹再厉害,也不见得有这么神奇的功效?” 太皇太后目光冷冷地看向太后,质问:“你是说哀家欺骗皇上?” 太后回道:“不管这件事的真相如何,民间一旦传开,都会认为是顾寒故意羞辱郑国公府,羞辱哀家。哀家这口气不出不行!” 太后在太皇太后面前并不示弱,皇帝是她亲儿子,自然更偏向于她。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立即说到,“还有一个法子,如果顾寒想消除哀家的成见,那他今日与灵涓补上洞房之夜,哀家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太皇太后面色一凝,“这洞房之事,我老婆子可没法子替他作主。” 太后转向皇帝,“皇上,烦你替灵涓作个主,只要顾寒今晚补上洞房夜,哀家就不与他计较!” 皇上点头,“既然顾寒吃了太皇太后的还魂丹,身体已经无碍,那与新婚妻子洞房也是情理之事。王福,你去宣顾寒入宫!” “是!”王福公公领了命,立即快马加鞭地出宫去宣顾寒了。 御书房里,太后和太皇太后都没走,静等着顾寒到来。 半晌,王福公公在外高唱:“禀皇上,锦衣卫指挥使顾寒觐见!” 皇帝应道:“宣!” 第93章 有影集 顾寒进了御书房,赶紧给皇帝,太后,太皇太后见礼。 皇上问:“顾寒,服用了太皇太后的还魂丹,身体怎么样了?” 顾寒答,“禀皇上,好多了!” 太后说:“我看你样子不是好多了,是很好。昨天没迎亲,没拜堂,没洞房,今天既然病好了,那就洞房!” 皇帝点头,“顾寒,朕命你今晚必须洞房!” 顾寒脸色一滞,没想到皇帝和太后给他来这一出,他转脸看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却气呼呼地转过脸去不看他。 顾寒没辙,咳了两声,说道:“禀皇上,禀太后,恕臣不能领命!” 皇帝眉头一皱,“顾寒,你想抗旨?” 太后气得拍案,“顾寒,你狗胆包天,抗旨死罪!” 顾寒艰难地说道:“禀皇上,禀太后,臣顾寒有……隐疾!” 皇帝差点没笑出声来,忍住了。 太后根本不信,“顾寒,你可知自己是在和皇上说话,若敢有半句假话,便是欺君之罪!” 太皇太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这孩子…… 顾寒坚持,“为禀皇上,为禀太后,臣虽素有好色之名,可那名头是怎么来的,想必二位都清楚。除此之外,臣从未进过青楼楚馆,臣几乎不曾与女子有染!若臣没有隐疾,怎会二十有五,府里连个通房都没有,家中连个真正的小妾都没有。臣……臣是真的有隐疾!” 顾寒知道有隐疾这事,太医不太好查,所以大着胆子瞎编。 太后怒道:“顾寒,你若有隐疾,怎么还会和安平侯府那个小寡妇不清不楚?” 太皇太后忽然冷哼一声,“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太监和宫女还能对食呢?” 皇帝一看不能再问下去了,再问下去,太后和太皇太后怕是面子里子都不顾了,什么不好听的话都要说出来了,于是大喝一声,“顾寒,你不要狡辩,既然抗旨,那就领罚!” “臣顾寒领罚。但臣请求皇上对臣有隐疾一事保密,以防臣取血做药引之事为百姓知晓!” 一个“不行”的男人怎么可能抢二十多个女人回去做小妾? 顾寒早就想到这一层,皇帝绝不会任苏妃采年青未婚女子血为药引的事流传出去,故一定会为他保守“隐疾”这个秘密。 所以他大言不惭地宣扬自己有隐疾,也就在皇上面前丢丢脸而已。 几天后,朝廷里传出一个劲爆的消息,身兼锦衣卫指挥使和神机营统帅二职的顾寒顾大人,被一撸到底,去皇家马场给皇帝养马了。 顾府内,邵灵涓正在让婢女们收拾东西,顾寒所在的东院才是正房正厅,她不能窝居西院。 她要搬到东院去,住进顾寒的屋子,成为顾府真正的女主人。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把邵灵涓吓了一跳。 婢女万儿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不好了小姐,顾大人派人把连接东院和西院的桥给炸了。 “什么?”邵灵涓惊得站了起来。 顾府分东院和西院,中间被一条荷花池隔着。 荷花池上建了一座汉白玉的桥,是东西两院通行的唯一通道。 “他为什么炸桥?”邵灵涓疑惑地问道。 “桥那边有侍卫看咱们抬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箱子想要过桥,问咱们这是干什么。前头的婢女说小姐您要搬去东院顾大人院子里住。那侍卫拦着不让过桥,派人去请示顾大人,结果问话的人回来后,跟那侍卫说了几句。那侍卫挥手让咱们的人退回桥西。咱们的人刚退回来,那侍卫就派人把桥给炸了!”万儿估计被炸桥那一幕吓到了,一副惊惧莫名的样子。 邵灵涓气冲冲地出了房间,冲到荷花池边,果然看见昔日荷花池上那一架漂亮的汉白玉桥如今成了个残骸。 被炸断的桥体,破碎的石块,凌乱地掉落在池中。 原本一个漂亮的观赏池塘,如今变得满目凄凉,一片狼藉。 她让仆人们抬出去的大大小小的箱子,凌乱不堪的堆放在池塘边。 一个婢女过来汇报,“夫人,刚刚那边的侍卫说了,西院有西门可以自由出入,以后让我们西院的人从西院院门进出,还说没事让我们不要去东院。” 邵灵涓身旁的万儿说道:“怎么去东院,桥都断了。” 那名婢女回答:“让我们以后去东院从外面街道绕行到顾府正门,不过咱西院的人不能随便进东院,必须经门房通报才能进!” 邵灵涓气得眼前发黑,差点没昏过去。 “万儿,扶我去东院!”邵灵涓觉得受不了这口恶气,必须要找顾寒说个理。 万儿扶着邵灵涓,出了西院门,顺着围墙在外面绕行了一盏茶时间,才走到顾府的大门口。 两个人迈上台阶,正要进门,门房立即过来拦阻,“什么人?这里是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府上,不经通报不能进入!” 万儿气得怒目圆睁,“你眼瞎,这是夫人!夫人进自己家要什么通报?” “夫人?”门房一脸惊愕,“咱府上没有夫人啊?”他转转眼睛,摸摸头,忽然恍然大悟,“你是说侧夫人?哎,你这个下人真是不懂礼数,夫人和侧夫人是一样的吗?” 万儿被他数落的脸一阵青一阵红,正想发怒,冷不防邵灵涓已经一个巴掌朝着那门房扇了过去。 顾府的门房可不是一般的门房,武功底子了得,只见那门房身形迅速后退,邵灵涓的一掌打了个空,她用力太大,一记击空失了着力点,要不是万儿扶着,必定身子不稳跌倒地上去了。 “你这个狗奴才!”邵灵涓平素娇蛮跋扈惯了,没想到顾府的一个门房也要给她气受。 她抽出身上的软鞭,朝着那门房就抽去。 门房跳来眺去,邵灵涓的鞭子舞得虎虎生风,可就是沾不着他一点儿边。 邵灵涓也就是个花拳绣腿,连甩十几下,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甩不动了。 门房嘿嘿笑道:“侧夫人,不瞒你说,不是小的不让你进府,咱爷吩咐过了,没他的同意,你进不了咱府。何况,爷最近根本就不住府上,他被贬去皇家马场替皇上养马了,今儿收拾了衣物行李,搬到马场马厩子里去住了。暂时都不回府上。侧夫人你还是回西院!” 说完,门房进了大门,“哐啷”一声,把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第94章 是时候整治她了 顾寒被一撸到底,安平侯府的人终于松了口气,觉得府里的春天来临了。 首先有异动的是大房的卢征。 他喝了酒,借着酒劲,用一根绳子把大夫人绑了,吊在玉华院门口的树上,大骂:“贱妇,脏妇,与人苟且,不得好死!” 卢征不解气,拿鞭子抽大夫人,边抽边骂:“你以为顾寒那奸贼活着我就不敢动你了,你就是个破鞋!现在你背后的大树倒了,我总有一天弄死你!” 大夫人被抽得鬼哭狼嚎,“卢征你不是人。你忘恩负义。你胆小怕事,欺软怕硬,三房那个才是真正的破鞋,和顾寒勾搭成奸,有本事你去打她呀!” 卢征气得大喊:“等着,是破鞋就绝不会放过。今天先打你这不要脸的贱妇,明儿再打那个不要脸的贱……” 底下的话还没说出来,玉华院方向飞来一块石子,“扑”一声打在卢征的左脸颊上,卢征痛得“嗷”一声叫,摸了摸被打痛的左面夹,肿起一个鸡蛋大的包块 卢征气得跳脚,朝着玉华院方向,大声吼道:“安平侯府要清理门户,你们这些不要脸的贱……” “扑”一声,又一块石子飞来,将他的右脸颊也打得肿起一个鸡蛋大的包块。卢征又痛得发出“嗷”一声惨呼。 接着又是“扑扑”两声,两块石子分别击中卢征的左右膝盖,他不由双腿一弯,“咚”一下朝着玉华院方向跪倒。 玉华院里,顾大嫂拍拍手,从墙头跳了下来。 二房也并不消停。李朝瑶开始把矛头对准了春花。 春花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买来的丫头,居然也配让她叫她姐姐?这是羞耻! 她再不许卢迟踏进春花的屋子半步。前几天卢迟沐浴,李朝瑶不在,春花服侍他沐浴。 两个人有一段日子没同床共枕,在浴房里居然情不自禁,卢迟把春花拉进浴盆里亲热了起来。 事后,李朝瑶把春花拉出去狠狠打了一顿,还从她屋子里搜出了一盒药粉,说她用媚药勾引卢迟。 “贱婢,你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勾引二爷?”李朝瑶厉声说道。 “我没有!”春花反驳。 “啪!”李朝瑶给了春花一个嘴巴子,“你在浴房就和二爷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还敢说没有!” 春花是真冤枉,明明是二爷忍不住了,把她拉进浴盆里去的。 “我是妾你也是妾,我服侍二爷天经地义,怎么就是勾引了?你凭什么打我,骂我?”春花不服气了。 “凭什么?就凭二爷喜欢我!你们两个,给我打这个不老实的贱婢!”李朝瑶朝着身边两个婢女喝道。 这两个婢女是卢迟新近买来的、专门伺候她的。 两个婢女冲上去,一个按住春花,一个伸手就打。 “贱婢,居然还有脸喝我敬的茶,让我叫你姐姐,你这个买来的丫头,乡下的贱货,你配吗?”李朝瑶声色俱厉。 卢迟听见屋里的响动,探头进来一看,劝阻道:“表妹,那些不是她的错,那天是三房的在场,她也是被逼。” 李朝瑶杏眼圆睁,“表哥,她刚才居然说我是妾她也是妾,我凭什么教训她?表哥你来得正好,你告诉她,我凭什么教训她!” 卢迟进了屋,看到春花白皙的小脸被扇得红肿,嘴角微有血迹,头发蓬乱成一团,身上的衣裳被扯得乱七八糟,心里有一点不忍。 随即想到表妹虽是妾,实际上是自己的夫人,这名份和地位必须确立。 他威严地说道:“春花,二房中,一切皆由朝瑶作主,我爱她敬她,你必须以她为尊,不可与她顶撞,她的责罚你必须受得。朝瑶虽只有妾的名份,但我心中认定她是我二房的主母。你懂吗?” 春花没想到二爷一点儿也不帮着她,昨晚在浴房时,是他把自己拉下浴盆的,还一个劲地喊她“春花小乖乖”,说他想她了。 春花低头哭泣,李朝瑶示意一旁的婢女春桃,春桃会意,狠狠扇了春花一巴掌,春花被扇得跌倒在地。 春桃骂道:“二爷教你规矩,你不答应还哭,你这是耳朵聋了,还是装可怜?” 另一婢女春兰狠狠踢了春花一脚,也骂道:“你以后心思放干净点,别想着勾引二爷,没有夫人的允许,你休想再的爬上二爷的床!” 这两个婢女的名字都是李朝瑶取的,她特意取了春字开头的,就是想提醒春花,她就是个婢女,妾的名份,她甭想了。 卢迟有点脸红,昨晚春花确实没有勾引她,是他看到李朝瑶不在,叫春花来伺候他沐浴的,李朝瑶来二房做妾后,看他看得特别紧,他和春花再也没机会在一起,他确实是有点想她。 就着她服侍自己洗澡的当儿,就把她拉到浴盆里,别说,这种滋味还真令他回味。 看到春桃和春兰两个婢女还要对春花动手,卢迟喝斥了一声,“别打了,看把人都打成什么样了!” “表哥,你是要袒护这个狐媚子吗?她居然对你用那种下三滥的药,瑶儿不该教训她吗?” 李朝瑶把那盒从春花房里搜到的药递给卢迟。 “表哥,瑶儿是疼惜你的身体,用这种药迟早会把表哥你的身子掏空,这下作东西竟然不顾表哥的身体,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使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她以为这样表哥就会宠着她。” …… 顾大嫂把探听到的二房的一切都对韩瑜然讲了。 “夫人,表小姐虽然是妾的身份,可俨然是二房的主母了。二房新买来的两个丫头都叫她‘夫人’!她今天把春花狠狠打了一顿,就因为春花昨天服侍了二爷一趟。春花那姑娘被打得脸肿得这么大!” 顾大嫂用手比划了一下,接着说,“还不止打脸,主仆三个人把春花的衣裳全剥光了,用那种带毛刺的木刷打她,现在身上皮肤都被打烂了,以后好了,怕也是一身疤,这招狠,是想绝了二爷对春花的心思,想把春花打成一身花皮呢!” 青烟瞪大了眼睛,“二爷不管的吗?” “二爷进去替春花说了两句,表小姐更是打翻了醋坛子,打得更厉害了。二爷就不劝了,任由表小姐打春花!” 韩瑜然冷笑,“李朝瑶觉得我现在不能给春花撑腰了!” 很明显,春花成了李朝瑶发泄怨恨的工具,不仅因为春花坏了她与卢迟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约定,还因为李朝瑶把对自己的怨恨也全部发泄到了春花身上。 如果自己不出手,春花也许很快就被她整死了! 是时候,好好整治整治她了! 第95章 贵人拜访 翌日,韩瑜然去了仁济米行。 她是为了春花的事去的。 她要重新给春花一个身份,一个响当当的身份。 到了仁济米行,胡雪牛热情地把韩瑜然迎到内堂。 “胡仁公,最近生意怎么样?”韩瑜然笑问。 胡雪牛脸“唰”一下红了,他难为情地说道:“东家,别人这么叫我,我都觉得受之有愧,你若要这么叫,老牛我简直无地自容了!” 自从顺天府府尹给仁济米行送皇帝御笔亲题的牌匾,又封了胡雪牛“仁义之公”的称号后,胡雪牛的“胡仁公”的名号是越叫越响。 提起胡雪牛这个名字,京城可能知道的人不多,可是提起胡仁公这个名号,京城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三教九流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胡仁公,不就是京城仁济米行的东家嘛,大仁大义的大善之人呐!” “这次百年不遇的大雪灾,是胡仁公救了京城的老百姓呀!” “要说京城这地方,财大气粗的人多的是,可像胡仁公这样既财大气粗又心地仁厚,又心有苍生的人就只有这么一人呐!” 韩瑜然看着胡雪牛一副局促的样子,笑着摇头,“你这话说的可不对,我只给了你钱和铺子,整个大雪灾中,我没有对米行的经营尽过什么力,如果你没有一颗仁义之心,是不可能把这件事办得这么好的!更何况,雪灾中你对你那帮乞丐兄弟的照顾与帮助,也尽显出你本性中的仁厚之处。所以这个名号,你真的是当之无愧!” 胡雪牛还是摇头,韩瑜然话锋一转,“仁济钱庄的生意怎么样?” 胡雪牛立即神采奕奕,“东家,京城有好几家钱庄,咱们仁济是最近刚开的。可是京城的百姓们特别信任咱仁济钱庄,每天来仁济存银子的百姓都要排长龙。京城各衙门也在咱仁济钱庄开了户头,把官银存了进来。尤其神机营存进来一笔上百万两的军饷。……” 胡雪牛一说起生意上的事就滔滔不绝,“……顶多半年,咱仁济钱庄就是京城最大的钱庄了。接下来五年内,我会把仁济钱庄的分号开满全大夏。另外,咱们现在有仁济钱庄这个钱袋子,我还在京城看中好几桩生意,铺面也看好了,过些日子就能带东家到咱们的新铺子里去瞧瞧了!” “很好,你放手去做,生意上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好!”面对着上一世的京城首富,韩瑜然绝对相信他的经商才干。 “我今天来要和你说的是件私事!”韩瑜然瞧了瞧周围。 胡雪牛心领神会,立即屏退内堂中的伙计,关上屋门。 “我想让你认一个人做妹妹,记住她是你从小失散的亲妹妹,你是因为看到一件信物才认出了她。当年你们家遭受大火,父母死于大火,你和妹妹幸免于难,你带着她进京寻亲的过程中,与妹妹失散。你们俩之间相认的信物是一枚掰断的玉佩。” 说着,韩瑜然取出一个做工精巧的牛玉佩。 玉佩的中间已事先弄出了一条裂纹,韩瑜然顺着裂纹轻轻一掰,牛玉佩断成了两截。 她把牛头那截递给了胡雪牛。 “你的妹妹原名胡雪花,现在叫作春花,在安平侯府二房做小妾。你找个恰当的理由,恰当的机会去侯府认亲。” “好的,东家!”胡雪牛点头。 “记住,不要叫我东家,我和你不认识!” 胡雪牛又点头,“好的,三夫人!” 两天后,安平侯府的卢二爷卢远突然收到了一份拜贴。 写来拜贴的人是京城里有名的大富商胡仁公,他的名下不仅有仁济米行,还有仁济钱庄。胡仁公崛起于这次百年难遇的大雪灾,其仁义之举甚至上达天听,同时他的仁义之举不仅为他博得了好名声,还使得他的生意火爆异常。 现在胡仁公做什么火什么,他家的每一间铺子都人满为患。因为京城的百姓敬仰他,信任他。 卢远没想到这样一个财大气粗的富商要来拜见他。 如果是未曾没落前的安平侯府,这种富商前来拜见不算稀奇,可现在安平侯府只剩下个空架子,他缘何要来拜? 况且他求见的是二哥卢远,卢远在床上活死人一般躺了三年,直至死去也没清醒,怎么会认识新近崛起的胡仁公…… 卢迟越想越想不通。 前去迎接胡仁公的婢女春桃把胡仁公一行带进了二房。 卢远一见,这个胡仁公三十左右,面貌英俊中透着股精明不凡的气息。 他后面跟着四个小斯,抬着两只朱红色的大箱子。 一进院子,小斯便把两只朱红色的大箱子往院子里一放,四个人站在箱子边守着。 胡仁公进了屋,立即朝着卢迟鞠躬,激动地说道:“卢二爷,我听说你纳有一妾,名唤春花,可否请出来一见?” 卢远对胡仁公的好印象立即去了一半,哪有这样无礼的人,一进人家家里啥也没说,就紧赶着要见人家内眷的? 卢迟冷冷答道:“胡仁公,此举有失妥当。” “啊啊啊!”胡仁公仿佛意识到自己太失态了,他连忙解释,“卢二爷,我这是太激动了。我千方百计打听到我失散多年的妹妹胡雪花是你新纳的小妾,匆匆赶了来,急着看一眼胞妹,所以有失妥当了,卢二爷不要见怪。不过,我今天是成心成意来拜访的,你看我还带了礼物来。” 说着,他朝着门外的四个小斯挥挥手,小斯们立即把两只朱红色的大木箱抬了进来。 “打开!”胡雪牛吩咐。 小斯们立即解开缠绕在两只朱红木箱上的绑带,并且用钥匙开了锁,打开了箱盖。 箱子里装着满满两箱银子,都是崭新的银元宝,一只就有十两重,两箱加起来,至少要有一万两。 一万两银子把屋子里照得银光闪闪。 卢迟早已惊掉了下巴,这人出手好豪阔呀!一见面就是一万两! “快,快去请春花出来!”卢迟激动的说话声音都发颤,自己这是时来运转,碰上贵人了吗? 第96章 上门认亲 春桃站在屋里没动,卢迟正想开口训斥,忽然李朝瑶走了出来。 李朝瑶完全一副夫人的装扮。 身穿大红衣裙,裙摆上绣着大朵大朵金色的牡丹花。脑后正中盘了个发髻,左右两边各插了支金簪。 一进门,她便问道:“相公,这位是哪里的客人?怎么客人到家,也不落座看茶?” 不等卢迟回答,她朝着春桃喊道:“快去给客人沏茶。” 吩咐完春桃,又笑容满面地招呼胡雪牛,“贵客请上座!” 她的眼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屋中那两大箱银子,心里波涛起伏,刚才她在里屋,已经把这位客人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难道春花竟有这么个有钱的哥哥? 胡雪牛皱了皱眉,转脸问卢迟:“卢二爷,这位是我的胞妹胡雪花吗?” 卢迟赶紧介绍,“不不不,这是在下……” 卢迟有点尴尬,他不知该怎么说,说“妾”,表妹肯定不高兴,但是说“夫人”,又明摆着是骗人的假话。 春桃正好端着茶碗进来,立即接口道:“这是我们夫人!” 卢迟看见胡仁公眉头皱得更紧了,不一会,胡雪牛开口问道:“卢二爷,我可是打听清楚了的,只听说你娶了两房妾室,没有听说你娶夫人,这位夫人难不成是新娶的?” 这时,卢轩从门外跑了进来,刚进门就一把抱住李朝瑶的双腿,大声喊道:“娘亲,轩儿肚子饿,要吃吃!” 轩儿自从上次摔坏了脑子,变得有点呆,以前卢迟让他叫李朝瑶表姨姨,叫他自己二叔,脑子摔了之后,卢轩把这些全忘了,之后不管卢迟再怎么教,他也记不住,总是叫李朝瑶娘亲,叫卢迟爹爹。 李朝瑶嫌卢轩来的不是时候,赶紧把他往外推,“轩儿,出去玩!” 卢轩看李朝瑶赶他,便一把朝卢迟扑过去,抱住了卢迟的双腿,仰头叫:“爹爹!” 胡雪牛若有所悟地朝卢迟说道:“卢二爷,新娶的夫人就有这么大儿子了,莫非卢二爷娶了个小寡妇?” 李朝瑶当即变色,“我当你是客人,你怎么说话如此无礼?” 胡雪牛抱拳,“我是直爽人,见到什么就说什么。前些日子才打听到卢二爷只有两个妾室,膝下无子,如今突然多了个夫人和儿子,所以多想了,见谅见谅!” 卢迟也面色不悦,他没想到这个被称为“胡仁公”的人,说起话来却句句带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和传说中的仁厚形象风马牛不相及。 突然想到,他是不是打听到了自己院里的事情,知道表妹待春花不好,故意出言讽刺。 卢迟看在一万两银子的份上,忍下了这口气,笑着解释,“胡仁公误会了,我这就让人去叫春花出来。” “慢着!”李朝瑶打断,“相公,春花今年才十五岁,而这位贵客自称是她的哥哥,可他看上去至少有三十岁,都能做春花的父亲了,这两人怎么可能是兄妹?” 卢迟一怔,是这么回事,这胡仁公看上去确有三十岁。 胡雪牛抹了把眼睛,好像是擦泪,接着,他语带哽咽地说道:“我十岁那年,胞妹胡雪花五岁,家中发生火灾,父母均殒身大火之中。我带胞妹前来京城寻亲,途中与胞妹失散。我流落京城成了个乞丐,受尽人间凄苦,又兼日日思念胞妹,所以面相老成,其实我今年才二十岁。” 胡雪牛说起自己曾经是个乞丐时,一点儿也不以为意,因为大夏朝开国皇帝就是个乞丐。 胡雪牛说自己只有二十岁,这样一来年龄是能对上了。 “那就叫春花出来?”卢迟再朝春桃说道。 “慢着!”李朝瑶再次阻止,“相公,春花这几日身子不好,难道你忘记了?” 卢迟一惊,是呀,春花被表妹责打得很重,她如今的样子若被胡仁公看到了,一定以为他们如何虐待春花呢! 卢迟正想找什么理由支走胡仁公,让他等春花养好伤再来,哪知胡仁公露出一副不耐的神色,“卢二爷,这位到底是谁,是你的夫人还是小妾,你总也不说清楚,不过一个男人家,怎得在家说话不能做主,由一个妇人说了算。我今天成心成意来看胞妹。我与她骨肉分离已有十载,今天见不到她,我是绝计不会离开的!” 胡雪牛说着眼圈儿都红了,看上去果然一副着急悲切的模样。 李朝瑶反唇相讥,“这里是安平侯府,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这个院子我做主,今天说不让你见就不让你见。你若再在这里撒泼,我立即找人去顺天府衙门,告你擅闯侯府,寻衅滋事!” 胡雪牛轻蔑地一笑,“顺天府林府尹大人亲手赐我皇上手书‘厚德载物’的牌匾,林府尹大人又亲自授予我‘仁义之公’的称号,我倒想知道,到底是侯府与林府尹关系好,还是我与林府尹关系好!” 李朝瑶再吃一惊,她只以为这是个有钱的暴发户,没想到这人竟是京城鼎鼎有名的仁济米行的东家胡仁公。这样的人于朝廷有大功,一个没落的安平侯府确实无奈他何。 李朝瑶朝着春桃使了个眼色,春桃明白,夫人这是让她去叫家丁。她立即悄然退出屋子。 “就算你是那个徒有虚名的胡仁公又怎么样,你闯到我家里来,还不许赶你出去了?来人,把这个无礼小人给我轰出府去!” 李朝瑶瞟见春桃已叫来八个家丁,心里有底。大喝一声,让家丁们赶人。 果然,她话音一落,立即从院子里冲进来八个家丁。 不待八人近前,胡雪牛冷喝:“大黑,大虎你们四人一起上!” 胡雪牛话音刚落,抬箱子的四名小斯身形纵起,齐齐朝着八个家丁扑了过去。 四个小斯身手了得,只在几招之间就将八个家丁全部打倒在地。 四人每人手拎两人,朝外一摔,八个家丁被狠狠摔在院中,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胡雪牛微笑着摊摊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今天我是一定要见到胞妹雪花的!” 李朝瑶的脸色有些发白,她没想到这个胡仁公身边的小斯居然这么厉害,而且这个人看上去极难对付。软硬不吃,如果他真是春花的哥哥,他一定会替春花出头。她怎么办? 第97章 兄妹相认 卢迟也被这突发的一幕心惊到了,他赶紧赔笑脸,“胡仁公,春花不一定是你的妹妹,现如今她病着,确实不好让你相见。不妨再过几天,等春花身体一好,我立即通知你来见她!” “不成!无论是不是,我今天必须见到雪花,十年了,我多一天也不能等!”胡雪牛眼圈再次红了。 李朝瑶在一旁讽刺道:“就你这种泼皮无赖的作风,真不配仁义之公的称号。你就不担心我们把你这种强闯民宅,故意刁难滋事的行为传出去吗?” 胡雪牛微笑,摇头,“悉听尊便。做大事者不居小节,对仁厚者我待之以仁厚,对不义者,我还之以不义!我一个做过乞丐的人见过这世上最无耻最惨烈的事情,心够硬,皮够厚,手段也够黑。二位还是乖乖答应我,否则……” 他不说这话还好,说了这些,李朝瑶和卢迟更不敢让他见春花了。两个人正在头疼怎么把这尊瘟神送出府去时,屋门一响,顾大嫂扶着春花走了进来。 春花的脸还肿着,身体前后都被木刺的刷子打过,此刻皮肤还没长好,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疤刚开始结痂,像绑了一张硬皮,每走一步身体都痛得龇牙咧嘴。 顾大嫂扶着表情痛苦的春花刚跨进门,胡雪牛的脸色就变了,他突然声音哽咽地低唤一声:“雪花!”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一把抓住春花的手,满是哭腔地说:“雪花,我是哥哥呀,哥哥雪牛呀!” 春花脸抽了抽,这大哥演得好真挚呀,弄得她真想哭了。 她吸了吸鼻子,“我记不清了。爹和娘说我是捡来的,那时候我才五岁,掉在一个树洞里面,他们发现了我。可是以前的事情我记不清了,我好像是有一个小哥哥。” “我就是你的小哥哥,你还记得当时叫我什么吗?”胡雪牛眼泪巴巴地追问。 春花努力地想了想,问他,“是不是叫牛哥?” “对对对!”胡雪牛更加激动了,眼泪嗒嗒地往下掉,“雪花,我就是你的牛哥!” 他擦了把纵横的眼泪,问道:“雪花,哥当时把一块玉佩掰成两段,咱两人一人一半的,那半块玉佩你还留着吗?” 春花点点头,“留着!” 她用手从脖子里扯出一根细红绳,红绳的一端吊着一个牛的后半截身子。 胡雪牛也从脖子上拿下一圈细红绳,红绳的一端系着一只牛的前半截身子。 两个半截的牛拼在一起,成了一只严丝合缝的牛。 “雪花!”胡雪牛激动地喊。 “牛哥!”春花羞涩地喊。 “好妹妹,哥找了你整整十年!呜呜呜!” 胡雪牛哭了一气,仔细打量妹妹,突然觉得不对劲,“雪花,你的脸怎么回事,怎么好像被人打了?” 春花尴尬,“牛哥,没事,是妹妹不小心摔的!” 卢迟和李朝瑶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胡雪牛似信非信地点点头,“雪花,快,坐下跟哥说说,这十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他一把拽住春花的手,拉她往厅中一张圈椅那儿走。 这一拉,可把春花疼坏了,她发出一声痛呼,身子直接往地上倒去。 胡雪牛吓了一跳,顾大嫂眼疾手快地抱住春花。 春花痛极了,眉毛眼睛都痛得拧成了一团,嘴里不住地深呼吸。 “她怎么了?”胡雪牛问顾大嫂。 顾大嫂冷冷地,“身上被打烂了,还没长好!” 胡雪牛的脸勃然变色,他猛地转过身子,怒瞪卢迟,“你敢打我妹妹?” 卢迟赔笑,“都是误会,事先并不知道春花是你妹妹,日后绝不会!” 李朝瑶忍不了这口恶气,“打了怎么样,这个贱妾用下等手段勾引相公,不顾惜相公身子,不该打吗?我让人打的,你有火就朝我来,跟我相公没什么关系!” 胡雪牛转头问顾大嫂,“她是二房夫人?” 顾大嫂鼻子里面哼一声,“她就是个妾!” “哈哈哈!”胡雪牛发出一阵大笑,“你一个妾凭什么责打另一个妾,谁给你的权利?” “她是什么东西,一个乡下来的野货,和我比?我从小长在侯府,是真正的闺阁小姐……” “啪!”没等李朝瑶说完,胡雪牛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她脸上,“这一掌是我作为一个兄长为维护妹妹而打的,第一次,我放过你,以后,你再敢动我妹妹一根汗毛,我会打烂你这张脸,甚至打烂你这个人!”胡雪牛色厉内荏地说道。 “啊!你敢打我,你这个乞丐出身的坏坯!”李朝瑶愤怒地朝着胡雪牛扑过来。 胡雪牛身子轻轻一让,李朝瑶“咚”一声扑到地上。 “大虎,现在就去请京城最好的名医来安平侯府给我妹妹看病!”胡雪牛大声吩咐。 “大黑,立即去伢子市场,买两个会武功的婢女到安平侯府来服侍我妹妹雪花!” 大虎和大黑立马答应着去了。 胡雪牛小心翼翼地搀着春花坐到厅正中的圈椅上,说道:“雪花,别怕,以后再不会有人欺负你了,牛哥护着你!” 他大喇喇地往另一张圈椅上一坐,跷起二郎腿,扫了一眼地上慢慢爬起的李朝瑶,对卢迟说道:“你还有什么手段吗?告官你路子绝不会比我广,打架,你这些花拳绣腿的家丁全不顶用,我虽不有权有势,可我有的是钱,钱能让有权有势的人帮我,也能让黑道的朋友们帮我,我是乞丐出身,京城的每一个乞丐我都能调动,全京城有好几万乞丐,你确信你斗得过我?” 卢迟轻咳一声,朝着胡雪牛抱了个拳,“胡仁公别介意,这只是一些琐碎的家事纠纷,是我管家不力,日后我一定好好督促家中妾室,不让她再欺负春花!” 说到这,卢迟喊道:“春桃,快扶李姨娘回房!” 他从来没叫过李朝瑶李姨娘,这一声“李姨娘”让李朝瑶委屈的眼泪奔流,她还想争辩,卢迟甩给她一个狠狠的眼神,她才被春桃不甘不愿的扶进房去了。 卢迟走近胡雪牛几步,笑容可掬地说道:“胡仁公既然是春花的长兄,也就是我卢远的长兄。我就随春花叫你一声大哥。日后我卢远就是你的妹夫!” 他温柔地看向春花,“我一向疼爱春花,只是李姨娘善妒,我没保护好春花!” 说到这儿,他拉住春花的手,羞愧地看向胡雪牛,说道:“大哥,日后你放一万个心,我一定好好待春花!” 第98章 千两换10条命 不多时,大黑和大虎回来了。 大黑带回两名身手好的婢女。他在胡雪牛面前亲自考较两位婢女的武功,胡雪牛点头很满意。 大虎带来了京城妙手堂的名医孙大夫,孙大夫听说是女眷生病,还带来了一位女医,由女医为春花查看伤势。 孙大夫对胡雪牛说:“春花姑娘倒没什么内伤,主要是皮肤表面都被木刷打烂了,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肉,如今伤口虽已结痂,但痂掉落后,身上必会留下大大小小的斑痕,十分丑陋。幸亏胡仁公找到老夫,老夫自治一种无瑕膏,可以完全去除疤痕。” 胡雪牛立即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给孙大夫,连连表示感谢。 孙大夫走后,胡雪牛严厉地对卢迟说道:“你这个李姨娘真是个毒妇,想把雪花打成一张花皮。” 卢迟知道李朝瑶的意思,是让自己看到春花那一身花皮就厌恶,也让春花没脸再和自己赤裸相见。她不想他碰春花,让他遵守“一双人”的承诺。 “大哥,妹夫我一定严厉管教李姨娘,大哥你放心!” 卢迟再三向胡雪牛保证。 原本为了表妹高兴,他可以冷落春花,但春花多了胡雪牛这么一个有钱又豪爽的大哥,他必须对春花好上加好。 “好啦,我胡雪牛从来不信什么口头保证,你对雪花好,我有眼睛自然看得到!”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春花,“这是大哥给你的零花钱,若没钱花就去找大哥,若有人欺负你,也去找大哥!” 安顿好春花的一切,他吩咐抬箱子来的四个小斯,“你们四个,把这两大箱子给我原封不动地抬回去!” 卢迟一怔,不是说好了要给他的吗?怎么抬走了? “大……大哥!”卢迟张口却不知该怎么阻止。 胡雪牛看了他一眼,冷冷撂下一句话,“就凭你这样对我妹妹,这些银子你不配。不过,只要你待我妹妹好,银子迟早我会送来!” 卢迟看着一行五人走出自己的院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沮丧,好像是自己白白损失了一万两银子。 胡雪牛回到仁记米行,一名乞丐来向他汇报,“牛哥,查出卢二爷曾经找放高利贷的借了两千两高利贷,雇了黑云帮十个兄弟去教训侯府三夫人。后来那十个黑云帮兄弟被锦衣卫顾大人抓进了诏狱,到如今还没放出来。” 胡雪牛点点头,“不错,那黑云帮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怎地没有找卢二爷的麻烦?” 乞丐说道:“黑云帮十个兄弟在诏狱里招供事情是卢二爷花钱让他们做的,但顾大人却不抓卢二爷,黑云帮不知道顾大人是什么意思,不敢乱来,怕再得罪锦衣卫。不过,现在顾大人被一撸到底,黑云帮正准备找卢二爷算账!” 胡雪牛点头,“黑云帮的事情让他们快些出手。另外,看看放高利贷给卢二爷的是谁,让他去跟卢二爷讨债。” 几天后,卢迟外出,走到一处僻静地方,斜刺里冲出来四个人,把他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刀疤脸的大汉喝道:“卢二爷,你倒潇洒,你坑了咱黑云帮十个兄弟的事就想不了了之吗?” 卢迟身子一阵发颤,说话都不连贯了。 “大……大爷,我没有……没有坑他们呀!” 刀疤大汉狞笑道:“没有坑?你小子明知府里的三夫人和锦衣卫的顾寒之间勾搭成奸,你还让咱十个兄弟去找她麻烦。现在咱黑云帮十个兄弟在锦衣卫的诏狱里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估计这辈子怕是不能活着走出锦衣卫诏狱了,你这小子不是坑咱兄弟是什么?” “我是……给了钱的……” 卢迟想说,给了钱,你们没把事办妥,倒霉的是我呀! 话才说一半,另一个三角眼的男人朝着他的脸就打了一拳,恶狠狠骂道:“给钱怎么了?你那点钱是让兄弟们办事的。兄弟们现在命都要搭进去了,你那点钱连丧葬费都不够!” 卢迟被打得脑袋嗡嗡响,眼前金星直冒,他忍着痛问道:“几位大爷,那我……我能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给钱,必须每人再给五百两,十个人就是五千两,五千两换十条命,便宜你小子了!”刀疤脸大汉恶声说道。 “大爷,我……我没那么多钱……上次还是借……借的……” 卢迟还没说完,三角眼又“咚”一下当胸给了卢迟一拳,卢迟只觉得心脏都要碎成几块了,痛得连呼吸都不能了。 你没钱是你的事,你敢不给钱,你这条命就甭想要了!” 一个脸上长了颗大黑痣的大汉一把掐住卢迟的脖子,“十天后,我们派人到你府上取钱,你这条小命要还是不要,你考虑清楚,十天后没钱就拿命来抵!” 卢迟回到侯府时,李朝瑶被他吓了一跳,表哥不仅脸上受了伤,走起路来还驼着个背,捂着胸口,步履蹒跚。 “表哥,你怎么了?”李朝瑶焦急地迎上来,搀扶住卢迟。 卢迟最近为了讨春花的欢心,户意冷落李朝瑶。 他和李朝瑶之间,明里看李朝瑶做主,实际上是他说了算。有些事他睁只眼闭只眼,李朝瑶才能任性妄为。 此时,他一手推开李朝瑶,说道:“李姨娘,不是让你闭门思过吗?没我的允许不许迈出房门半步!” 卢迟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感情。 李朝瑶满是哭腔的声音响起,“表哥……” “快去!”卢迟面色一凛,厉声喝道。 看到李朝瑶抹着泪进了门,卢迟才走进春花的屋子。 “春花!”卢迟一进门就笑着拉住她的手,“身体好些了吗?” “二爷,你的脸怎么了?”春花看着卢迟那张肿得很厉害的脸,问道。 “我没事,刚刚不小心碰到了!来,我给你擦药!”卢迟拿起那盒孙大夫独家配方的无瑕膏欲脱掉春花的衣服为她擦药。 “二爷,小菊和小苹会帮我擦的。”春花有些难为情,她不想让卢迟看到自己满身伤痕的样子。 “不,春花,之前是我错了。我偏袒李姨娘,让你受了这么大委屈,你不怪我,我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你不要在意身上的疤痕,我看到了,只会更疼惜你!” 卢迟的脸色诚恳极了。 第99章 莲子银耳羹 “二爷,那……那你脱!”春花羞涩地说。 卢迟脱掉了春花的衣服,还好身上的疤痕经过无瑕膏的治疗,虽然还有,但是不那么明显和丑陋了。 卢迟拿着药膏的手一抖,药膏掉在地上,卢迟却一把抱住了春花,呜咽道:“春花,你受苦了!” 他的手在春花身上摩挲着,唇却吻向春花的小嘴,结果原本是要涂药膏的两个人滚到了一起。 一番云雨过后,春花蜷缩在卢迟怀中,卢迟突然开口,“春花,我们明日去见见你大哥?” “大哥?”春花一愣。 “对呀!胡仁公!是亲戚就该多走动,我要好好待你,不去见你大哥,我待你的好,你大哥怎么看得见呢!” 卢迟口中说着甜言蜜语,心里却是想着胡雪牛的那一万两银子。 十天之内一定要搞到手! 卢迟穿好衣服下床,捡起那盒无瑕膏,这才开始正儿八经地为春花擦药。 他边擦边喊,“小菊,把我的寝具拿来,从今天开始,我就睡在春花屋子里。” 春花受宠若惊,“二爷,真的吗?” 卢迟笑眯眯地,“当然!” 另一间屋中的李朝瑶听说卢迟居然把寝具搬移到了春花的屋中,要夜夜和她睡在一起时,简直要气疯了。 就因为春花有了一个有钱的大哥,表哥就要违背誓言吗?还要让春花爬到她的头上吗?怎么办? 她不能公然与表哥的决定对抗,以免表哥反感她,可她又不能让春花得逞? “春桃,你去小厨房做完莲子银耳羹,送给春花去喝,替我跟她赔不是,说我前些天妒忌她受相公宠爱,所以责罚了她,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向她道歉。” 李朝瑶说话间递给春桃一个纸包,悄声道:“将这个放进汤内。” 半晌之后,春桃端着碗莲子银耳羹到了春花房间。 “春花姨娘,这是李姨娘让奴婢特意为你做的莲子银耳羹,向你赔不是……” 春桃把李朝瑶教她说的话说了一遍。 春花从春桃手中接过那碗莲子银耳羹,放到桌上,说道:“替我谢谢李姨娘,我等会再喝。” 春桃有些着急,“这莲子银耳羹凉了就不好喝了,现在温度刚好,春花姨娘赶紧喝!” 卢迟看春桃那副急切的样子,觉得哪儿不对,心念一动,对春花说道:“我正好有点口渴,要不我替你喝了?” 春花嘻嘻笑道:“好呀!” 春桃却阻止,“二爷,你要喝,奴婢小厨房里还有,这碗是为春花姨娘准备的……” “不用麻烦,既然春花不喝,就我喝。” 说完,她拿起桌上的莲子银耳羹就要喝,谁知,春桃一个趔趄,恰好撞到卢迟手中的那碗汤。 连汤带碗一起摔在地上,春桃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呀二爷,我不是故意的!” 卢迟冷笑一声,“赶紧打扫干净!” 随即他走出春花的屋子,进了李朝瑶的屋子。 一进门,卢迟就关上门,李朝瑶欣喜地叫了声,“表哥!” 卢迟走过来,面色冷然,“那碗银耳羹里有什么?” 他和李朝瑶一起长大,又做夫妻三年,对她了如指掌,她平白无故示好绝没好事! “表哥,你在说什么?瑶儿只是知道自己错了,才……” “你骗不过我!不过,表妹,我这样对春花是有原因的。” 卢迟把今天白天被四个人威胁恐吓挨打的事情说了一遍,指指自己的脸,“这就是证据!” “表哥,还疼不疼?”李朝瑶扑进卢迟的怀里,用手轻抚他脸上的伤口。 “表妹,这种关键时候,你怎么能争风吃醋,如果得罪春花,就彻底得罪了胡仁公,连最后一个可以帮我的人都没有了,你难道想我死吗?” “不,表哥,我不想你死!” “不想我死就要好好对春花,真心诚意的,否则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李朝瑶赶紧点头,“表哥,我不是故意的,你若早点告诉我,我也不会嫉恨她,那碗里只是放了一些泻药,瑶儿只是不想表哥与她……那样!” “唉!”卢迟叹了口气,摸摸她的脑袋,“表妹,我这样做是有苦衷的,你一定要理解我,我又何学尝不想只属于表妹一人呢!” 李朝瑶被卢迟的这句话甜到了,眼中有泪,却泪中含笑。 “表哥,我知道了,我会忍住的。我会真心实意地对春花好!” “乖!”卢迟又敷衍地摸摸她的脸,走了出来。 现在这个特殊时刻,他必须安抚好表妹,让她安分守己,不要再弄出任何一点意外来。 他心里升出对表妹的一丝反感,表妹为什么这么地心胸狭窄? 从春花做他的通房开始,她就一直在闹个不休。 等到她成了自己的妾,搬到自己院子来后,自己顾念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情义,顾念三年在长山的朝夕相伴,相濡以沫的夫妻情分,对她很是宽容放纵,她不许自己进春花的屋子,自己真的一次也没去过。 那一次自己在浴房和春花也是因为时间久了,情难自禁,可表妹就那样不依不饶,把春花打了个半死。 若非如此,胡仁公那一万两已经给了他,他根本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烦恼。 到现在,表妹还不反省,居然还要给春花下药,这万一又被胡仁公知道了,根本就不会帮自己! 可恶!可恶至极!自己一个男人,娶房妾室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他睡春花是睡自己的妾室,更是天经地义,表妹居然容不得。 等自己目前的麻烦了了,他对表妹要好生调教调教。 玉华院中,胡雪牛派伙计送了封信来,把今天下午黑云帮找卢迟要五千两银子的事详细说了一遍。他预估,卢迟这两天必然要去仁济米行找他。 他会给卢迟一张五千两仁济钱庄的银票。 届时他一切都会按计划慢慢推进。 另外,黑云帮的老大叫作黑豹,在雪灾期间曾经私下找过他,他卖给过他一些粮食,黑豹帮主非常感激仁记米行,所以黑云帮现在和仁记米行是朋友。 第100章 毛台山遇险 顾寒自从去了皇家马场养马,韩瑜然一直没见过他,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自他从西北回京城后,还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不在她面前出现。 知道他活着就好了,她只能尽力改变自己的命运。顾寒终究是要为苏晓而死的,她必须习惯这种没有他的生活。 “顾大嫂,我们去趟毛台山!” 韩瑜然想去看看儿子,上次因为顾寒在,她只匆匆瞥了一眼埋葬儿子的地方。只那一眼,她便觉得不安,总觉得儿子的小棺椁不在那儿了。 韩瑜然和顾大嫂坐上了马车,马车出了城,一路往毛台山奔去。 皇家马场在京城郊外二十里地的地方,在京城通往毛台山必经的官道附近。 顾寒骑着枣红马奔上了一处山头,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马场的驯马师驯马。 李诚骑着一匹马跟在他旁边。 “老兄,你不会真要当一辈子马夫?”李诚一脸痛惜的表情,“你当年可是统率过几十万西北军卫国戍边的大将军呀,你说说,让一个号领几十万士兵的将军来号令这几千匹马,这不大材小用吗?” “大材小用?它们全听我的。和马在一起,人活得通透,没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我让它们干嘛它们就干嘛!” 顾寒从挂在马背上的背囊中取出一壶酒,拔了壶盖,对着壶口就往嘴里倒。 他边咕嘟咕嘟地喝酒,边大声吟道:“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做个闲人!” “你不会是被打击的一蹶不振了?”李诚一脸“你完了”的样子。 顾寒将喝完的酒壶往他身上一扔,李诚赶紧躲避,顾寒却将拇指和食指放近唇边,打了个呼哨,李诚身下的马儿忽然前蹄离地,身子猛然向上抬起,整个马身竟如人一般直直立起。 立起的马儿还拼命地抖动身子,李诚紧紧地抓着马缰,手脚并用,像只八爪鱼一样紧紧地抱住马背。 可是那马抖得越来越厉害,李诚终于支持不住了,在马儿又一阵疯狂乱抖之后,被甩飞了出去。 他的身子像一块石头般被甩到了一丈开外,接着传来了他落地的“砰”声和他摔痛的惨叫声。 顾寒又从马背上的背囊中取出一壶酒,飞身纵起,躺倒在山坡上的一块草地上,晒着太阳,举起酒壶对着自己的嘴倒酒,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惬意极了。 李诚龇牙咧嘴地爬起来,一边揉着被摔疼的地方,一边“咝咝”地抽冷气。 他转了转眼睛,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俯身拾起一个大石块,朝着顾寒躺着的地方砸去。 顾寒身形暴起,躲过石块,朝他的方向扑来。 李诚大喊,“你女人来啦,你快去追她?” 顾寒身形一滞,身体从半空中落地,喝道:“在哪?” 李诚朝着官道一指,“那里!” 官道上正奔驰过来一辆马车。 顾寒眼眸一眯,“你怎知是她?” 李诚嘿嘿:“刚才她掀窗帘,我看到的!” 顾寒脚尖点地,一个借劲,人已腾空,稍后落坐在枣红马马背上,他一提缰绳,枣红马已风驰电掣地向那辆马车追去。 很快枣红马超越那辆马车,奔至马车前方一丈处,顾寒横马挡在路中央。 马车夫吃了一惊,赶紧勒马。 马儿发出一声嘶鸣,堪堪停住飞奔的马蹄。 “怎么了?”车厢中传来一声好听如黄莺般的声音,随即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年青女子清丽绝世的脸。 “小姐,前面那人挡住咱们马车去路了!” 清丽绝世的女子看向顾寒,眼波流转,这男子冷傲自持,周身散发着一股冷冰冰的气势,可那张脸却又俊美的委实让人移不开眼。 顾寒怔了怔,车厢中坐着的根本不是韩瑜然,李诚这小子骗了他。 他瞟也不瞟那清丽绝世的女子一眼,一拍马背,枣红马撒开四蹄往回奔去。 清丽绝世的女子心里涌上一股淡淡的失望。 “走!”她吩咐车夫。 就在顾寒转身再次奔向回去的路时,韩瑜然和顾大嫂坐着另一辆马车经过。 顾大嫂指了指车窗外的顾寒,对韩瑜然说道:“夫人,顾大人!” 韩瑜然将头探出车窗,看见顾寒骑马而去的背影。 她又将目光四周逡巡了一番,看见不远处的山坡上还站着个人,那人好像是诚信当铺的掌柜李诚,再远一些,还有成群结队的马匹,数量足有上千匹。 她突然想起这里正是皇家马场的驯马场地。 她面色平静地放下车窗帘子,不置一词,仿佛这个人跟她毫无关系。 马车顺利到达毛台山山脚。 韩瑜然和顾大嫂下了车。 韩瑜然在前面带路,朝着那片山坡爬去。 很快到了那处林间空地,被割去两块巴掌大树皮的树落入眼底。 “就在那棵树下!”韩瑜然指点顾大嫂。 顾大嫂拿起从马车上带来的一把铲子,跑到那棵树下,开始挖土。 不一会,顾大嫂已经刨出一个大坑,可是什么也没挖到。 韩瑜然不甘心,顾大嫂又围着那棵树,把树的四周全部挖开,已经看到了深深的树根,可是依旧什么也没有。 韩瑜然捂住脸心里绞痛,泪水几乎要盈出眼眶,“我的孩子,他去哪儿了?” 就在这时,树林中响起一连串的“沙沙”声,急促且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不好!夫人!”顾大嫂发出一声大喊,身子朝韩瑜然扑去。 当她肥胖的身子把韩瑜然压在身下之时,许多支利箭从她们两人的头上飞过。 “夫人,有人要杀我们!”顾大嫂在韩瑜然耳边说道。 “夫人,你快跑,我在这里拖住他们!”顾大嫂在韩瑜然耳边说道。 顾大嫂让韩瑜然同她一样猫着腰,她带着韩瑜然迅速闪身到一颗脸盆粗的大树后。 “夫人,箭是从我们面对的方向射来的,现在你赶紧往后跑,我在这边抵挡一阵,脱围了再去找你。”顾大嫂说着,将韩瑜然往后方一推。 危急之下,韩瑜然顾不上再说什么,赶紧迅速向后跑去。 不一会就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第101章 堕入悬崖 她回头一看,顾大嫂一个人对战六条黑影。刀光剑影,寒光森森。 韩瑜然心中犹豫,担忧顾大嫂的安全,脚下的脚步便慢了下来。 “夫人,快走呀!”顾大嫂见韩瑜然还在犹豫,危急之中大声催促。 韩瑜然咬了咬牙,心一横,向树林深处奔去。 “那女人逃了,追,必须杀了她!”有人大声喊道。 来杀她的人大约有十人之众,顾大嫂挡住了五、六个人,现在又有三四个人朝着她的方向追来。 韩瑜然不由加快了脚步。 林子里越来越黑,她又跑得急切,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 背后的追击在继续。慌乱间,韩瑜然觉得自己跑出了树林,来到一片山峰上,山风突然变大。 这什么地方,她左右看看,还没辨出地形,后面的人追了过来。 好在这片山峰上乱石极多,韩瑜然在乱石堆里躲藏。后面追击的几个人在这迷宫一样的乱石堆里竟没办法快速抓住她。 顾寒策马回奔时,李诚看到了后一辆马车中的韩瑜然,她探出头来时,他清楚地看见她的脸。 他有些得意,自己这是什么神嘴,随随便便撒个谎,居然也能成真。 他朝着迎面奔过来的顾寒做手势,“往回跑,往回跑,在那!” 顾寒满脸厉色,这小子居然敢耍他,得把他骨头拆下来给他修理修理。 顾寒骑马的身影越来越近,李诚看着他黑沉沉的脸色,心里发抖,大声叫道:“老兄,我说的不是那辆马车,是后面一辆,你自己拦错了,不怪我!” 话刚喊完,顾寒已经策马奔到眼前。 李诚看看不对劲,这家伙完全不信他的话,他拔腿就跑。 哪知顾寒手中的马鞭甩出,一下子就缠住了李诚的脖子。 “咳……咳和……!” 李诚被勒得喘不过气来,拼命用手抓脖子里的鞭子。 顾寒松了松手中的马鞭,李诚这才喘上口气。 “我……我……说得是真话,真……真看到……你女人了,骗你……骗你我是王八!” 顾寒手一动,马鞭从李诚的脖子上解下来,李诚大大地吸了口气,赶紧说道:“就在刚才你堵住的那辆马车后面。你堵住了前面一辆马车,一看不是,你就回来了,就在你背对着官道的时候过去的。你女人她,她掀开窗帘子,把头伸出来,看了你的背影半天……” 李诚说到这儿,做了一个把头伸出车窗的模拟动作,“就这样伸的,然后就这样盯着你看的……” 他边说边把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盯着顾寒。 “往哪边去了?” 这处皇家驯马场附近的官道有岔路,一条通往毛台山方向,另一条通向房州。 李诚想了想,“应该是毛台山。” 顾寒眸色一凛,“你若再骗我,回去就把你的当铺给抄了!” 说完,他调转马头,直冲官道,继而拐向去往毛台山方向的岔路。 几个月前,他带她来过毛台山,这次她会去哪? 他不是急于见她,而是担心她的安全。 这女人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一个人居然敢去深山老林,难道她忘记了曾在毛台山差点被烧死的事情。 枣红马很快奔到了毛台山下。 他突然想起一处地方,她曾特意要求他带她去那块山坡,那里有一棵被割掉两块巴掌大树皮的树,她那天在那棵树下盘桓,似乎在寻找什么。 顾寒翻身下马,纵起身子,向着那块山坡掠去。 他脚程快,就在他离那块林中空地越来越近时,他听到了刀剑相交声。 他心中一惊,果然有事! 顾寒加快速度,飞掠至林中空地。 眼光一扫,看到那棵树周围已被挖出一个环形大坑。 来不及细看,林中打斗的身影映入眼帘,穿着翠色袄子的正是顾大嫂,她明显已经不支,翠色袄子上染满了血迹。 顾寒飞身加入战团。 一剑刺出,正中一条黑影胸口。再反手一剑,又洞穿另一名黑影身体。 顾大嫂见顾寒来帮她,精神大振,剑法重新凌厉起来。 两人联手,这些黑影根本不是对手,须臾间又有两名倒下,一名负伤逃跑, 顾大嫂喊道:“顾大人,还剩下一个我来对付,你赶紧去找夫人,夫人她往那边跑了,有几个人在追她!” 顾寒心一揪,她是个弱不禁风的娘们儿…… 她的身影向顾大嫂所指方向冲出,迅速在林中奔跑,飞掠,双眼不断搜索四周情形。 死时日落西山,林中愈发显得黑暗。 不过他自幼习武,目力非常人所能比拟。 林子很大,四周都是树木,极容易迷失方向。他边奔跑边仔细观察,循着地面留下的凌乱的脚印,踩塌得枯叶和折断、扯断的荒草及树枝向前寻找。 顺着这些印迹,他冲出树林。 林外是一个乱石嶙峋的山峰。 乱石堆中有人在奔跑,喊叫。 “那女人在那边!你们两个从那边包抄,我们两个从这边过去!” 顾寒身子纵起,跃身到一块巨大的石块之上,将乱石堆中追击的四人的行动看得很清楚。 那个小女人却不见踪影,应该是躲在哪块石头后面藏着不动。 顾寒朝着其中两人飞身扑下,那两人猝不及防,被他抓了个正着。 顾寒出手如电,手指正好掐住两人咽喉,此时双手用力,只听见“咔咔”两声,两个人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脖子已被扭断。 顾寒将两具软绵绵的尸体随手一抛,立即去追击另外两人。 另外两个人已经包抄到韩瑜然周围。 韩瑜然抬脚便跑。她跑得迅速,连前面的路也没看清,大步往前一跨,突然,她感觉脚下一空,身子失重,如离弦之箭般直往下坠去。 天呐,难道我坠崖了! 顾寒赶过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他心猛然一揪,这峭壁下是几十丈高的悬崖…… 他不及杀掉那两个追击者,纵身一跃,也跟着跳了下去。 两个追击者走到峭臂边,伸头往下一看,黑咕隆咚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扔了块石头下去,好久也没听到回声。 这悬崖可真够深的! 第102章 你是我娘亲吗? 顾寒纵身跳下悬崖的一刻,看见韩瑜然往下坠落的身影。 他猛地抛出手中的套马索,绳索套住韩瑜然的胸部,由于重量陡然增加了一倍有余,下坠的速度也增加了一倍。 顾寒抽出腰中佩剑,猛然对准山体上的一块大石刺入。 这一刺贯入了他所有的真力,一下子长剑的半截剑身没入了石块。 两人急速下坠的身体遽然停住。 顾寒右手握着剑柄,以剑柄为支撑,挂在剑柄上,左手通过一根套马索缠住韩瑜然。 悬崖位于两座山峰之间,因此悬在悬崖上,猛烈的山风从两山之间吹来,两个人由一根绳 子连着,被吹得晃来荡去。 幸亏顾寒的那把佩剑是柄绝世好剑,用云铁制成,不仅锋利无比,而且坚韧异常,否则早就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而折断了。 剑是好剑,可石块却不是好石块。剑尖插入之处,石块开始破碎、开裂。 宝剑开始松动,眼见着宝剑一旦从石块中脱离,两人又要急速下坠。 就在剑尖脱离石块的那一霎那,顾寒的身子朝一侧扑了过去。 这一侧的下方,有一棵松树斜生在石壁上。 顾寒这一扑,刚好扑到松树树顶,用手臂勾住一根粗大的松树枝,再次止住下落。 被套马索缚住的韩瑜然,全程无声无息,她晕了过去,她不是吓晕的,而是下落的过程中,身体被突出的石块撞击,痛晕了过去。 顾寒单手一点点地收绳子,将韩瑜然往上提,直到把她提到自己面前,单手抱住她。 他松开勾着松树的那只手臂,朝下方一块稍显平整的大石上蹦落,在大石上落脚后,再寻找下一个落脚点,就这样一点点落到谷底。 韩瑜然醒来时,是在一张一动就吱嘎乱响的床上。 她惊叫了一声醒了过来。她的意识还停留在刚刚坠入悬崖的那一霎那。 当时她脚下一空,意识到自己可能坠崖了,等不及她感到害怕,她的身子被一块斜生的大石头撞击了一下,她痛得昏了过去。醒来就已经到这里了。 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走了进来。 “姑娘,你醒啦?”老婆婆笑容很慈祥。 韩瑜然忍着身体的疼痛坐起身,问道:“老婆婆,这是什么地方?” “这山谷是情人谷,这儿是我和老头子的家。”老婆婆笑容满面。 “那我是怎么到你家来的?”韩瑜然又问。 “你呀,是被你家郎君抱过来的。” 老婆婆笑着继续说:“我和老头子在谷里采蘑菇,仰头一看,吓了一跳,你这个女娃娃从山上掉下来了。这悬崖叫情人峰,高得很哪,我和老头子以为你一定要没命了,正替你担心,谁知道情人峰上立即又跳下一个人来,他用一根绳子把你缠住……” 老太婆把她和老头子两个人采蘑菇时看到的惊人情景从头到尾详细叙说了一遍,最后感叹道:“你家郎君身手真是灵敏,就这么像猿猴似地抱着你从陡峭的石壁上一点一点跳了下来。姑娘啊,你这郎君对你真是真心呀,他尽管身手灵敏,可是稍有一点不小心,也早就摔得粉身碎骨了!” 韩瑜然不知救她的郎君到底是谁,会是顾寒吗?他在皇家驯马场,根本不知自己来毛台山呀?可是不是他又会是谁,武功那么好? “救我的郎君长得好看吗?”她问。 老婆婆笑着说,“这小郎君长得真好看,跟天上的神仙一样好看,就是不爱笑,看上去冷冰冰的。不过呀,他一定是个面冷心热的人,现在他和老头子去给你采药啦!” 韩瑜然这下确定,这位漂亮如仙人又冷冰冰的小郎君一定是顾寒了。 这时门又“吱呀”一响,一个小脑袋从门缝里伸了进来。 老婆婆对着小孩子招招手,“捡儿,快进来。” 一个三岁左右的胖嘟嘟的小男孩迈着小短腿走了进来。 他大大的眼睛瞪得滴溜滚圆,黑白分明,皮肤很白,五官长得极其好看,可是他的小脸和一双小手脏乎乎的,像个小花猫。 不知怎的,韩瑜然看到这小小的孩子居然有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心都变得特别柔软了。 要是自己的孩子没夭折也就是他这么大! 小男孩一进门就抱住老婆婆的腿,歪着小脑袋,大大的眼睛盯着韩瑜然。 “老婆婆,这是你家孙儿吗?” 老婆婆不置可否,说道:“他叫捡儿,是老头子和我家的猎狗大熊捡回来的,所以叫捡儿!” “啊?”韩瑜然感觉心惊跳了一下,忙问道,“捡的,在哪儿捡的?” “就在毛台山捡的。那时后捡儿刚出生,大约他生下来时,他父母以为他死了,就把他给埋了。还好埋捡儿那天晚上下了场大雨,把捡儿坟上的土全冲开了。捡儿被放在一个小木箱里,他在木箱里哇哇大哭,第二天一大早,老头子和大熊去山上打猎,听见了哭声,循着声音去找,找到了捡儿。” 韩瑜然已经激动到不能呼吸:“老婆婆,捡到捡儿的地方是不是就在情人峰上头那片树林的南面,那儿有一大片林间空地。有一棵树被割去了两块巴掌大的树皮。装着捡儿的小盒子就在那棵树下。” 老婆婆惊异地瞪着韩瑜然,“姑娘,你怎么全都知道呀?” 韩瑜然全身蓄满了力量,那满身的疼痛感也不翼而飞,她从床上一跃而起,下床就跪在了老婆婆的面前,抹着哗哗直淌的眼泪说道:“老婆婆,因为我就是捡儿的娘亲。那天晚上,我以为捡儿死了,才把他埋在了那里。捡儿生下来时才七个月,当生下来时面色青紫,呼吸微弱,一会儿之后,捡儿的呼吸就没了。稳婆说孩子死了。我……我和贴身婢女一起把捡儿埋在了那棵树下。” 韩瑜然哭得泣不成声,“息了息,她又说,“当时放捡儿的小木盒里,用一床绣着小老虎的小锦被包着他,我还把一块玉佩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捡儿看着韩瑜然眨了眨眼睛,伸手到脖子里掏呀掏,掏出一根红绳,他拽呀拽,把红绳从衣服里拽出来,红绳的那端拴着一个玉制的小老虎。 捡儿突然奶声奶气地问道:“你是我娘亲吗?” 第103章 老虎玉佩 韩瑜然用手摩挲着那只玉制的小老虎玉佩,的确,这就是他挂在早夭孩子脖子上的玉佩。 这玉佩是顾寒给他的。他曾要她给她生个孩子。那晚,他抱着她说:“给我生个儿子。如果现在怀上了,明年是虎年,生出来就是一只小老虎。” 说着,他竟真的掏出一只玉制的小老虎玉佩套到她的脖子上。 那晚,他和她亲热前,指着婢女端来的避子汤,问她:“能不能不喝?” 她理都没理他,一口气就把那碗汤喝了个精光。 她是一个寡妇,她如何为他生一个孩子,真是笑话! 顾寒当时有些失望,“你对我只有恨,没有爱,所以不愿意有我的孩子。如果你想生,我一定可以让你人不知鬼不觉地生下来!” 她冷冷地说:“我不配有你的孩子,我只是个代替品!” 他如果对她说:“我会娶你,你给我生个孩子?” 那么她一定会开心地答应,然而他只想有个孩子,他不在乎这孩子的母亲是谁,对他来说,谁给他生都一样,她才没那么犯贱。 捡儿见她对着自己的小老虎玉佩发呆,拧起小眉头,问道:“不是这个小老虎玉佩吗?我不是娘亲的孩子吗?” 韩瑜然看到他拧起的小眉头突然想笑,小家伙拧眉的样子和顾寒一模一样。 她一把把捡儿抱进怀里,用自己的脸贴着他脏得像花猫的小脸,含泪说:“娘亲当年挂在你脖子上的就是这只小老虎玉佩!” 老婆婆在一旁欢喜地笑起来,“看来捡儿真是你们的孩子。我和老头子年岁大了,总担心等不到捡儿长大就死了,现在捡儿找到父母了,老婆子真是开心!” 老婆婆说着说着竟激动地抹起眼泪来。 不一会她突然问道:“捡儿的父亲就是那个漂亮小郎君?” 韩瑜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想说不是,可是老婆婆已经认定顾寒就是她的郎君,不顾生死地救她,还对她那么好。 如果说实话,她又不甘心,她不想让顾寒知道捡儿是他的儿子。如果他知道,会不会把捡儿从她身边抢走?她不能让捡儿和他生活在一起,他为苏晓而死,死时苏晓屠了他所有的亲朋故旧,唯一留下的只有自己。 如果苏晓知道捡儿是顾寒的儿子,一定会杀了捡儿。 屋门外,捡儿养的小花猫一阵“喵喵”乱叫,捡儿忙不迭地迈着小短腿追出去了。 韩瑜然赶紧请求老婆婆,“老婆婆,我请求你帮我一件事,不要让和我一起的小郎君知道捡儿是我的孩子!” “为什么?”老婆婆面露惊异,“捡儿是你和别人生的?可我看捡儿与漂亮小郎君有点像哎!” 韩瑜然搪塞,“漂亮的人长得都有点像!” 老婆婆还是不明白:“就算捡儿不是漂亮小郎君的儿子,可是他确实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不能说捡儿是你的儿子?” 韩瑜然苦笑,“老婆婆,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没法说。” 老婆婆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老婆子懂啦,你一定是怕漂亮小郎君生气!” 韩瑜然赶紧点头,“对呀,老婆婆,要是他知道我和别人生了儿子,会很生气,一生气就要杀人!” 门外响起狗的吠叫声,老婆婆喜道:“老头子和漂亮小郎君回来了!” 果然,片刻之后,顾寒旋风般地进了门,老婆婆识趣地避了出去。 两人互望,竟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顾寒走过来,怕弄疼了她,轻轻地抱住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不住地用下巴摩擦她的发顶,低声说:“吓坏了?你怎么乱跑?要不是,要不是……” 话说了半句,他竟说不下去了。 韩瑜然静静趴在他怀里,感受他均匀而有力的心跳。这一刻,这心跳竟能给她带来莫名的安全感。 她抬起头,看他,“我们俩一起走好吗?离开京城,走得远远的,让他们找不到我们!” 这一世,如果他不再帮助苏晓,躲得离京城远远的,会不会他就可以不死,他们两个人一起过一种平静幸福的生活? 她以为顾寒至少会考虑一下再回答她,结果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答道:“当然不行!” 他把她放平在床上,说道:“采了新鲜的草药,捣成了药泥,我来给你敷药!” 他剥了她的衣服,给她身上的伤处敷药,白皙细嫩的皮肤上,多处划伤,多处青紫,顾寒全程冷着脸。 他平时那么怕疼,动不动就嫌他弄疼了她,稍一用劲她就要哭叽叽。此刻,看着她那张疼得眼泪汪汪的小脸,顾寒心里一阵阵地揪痛。 敷完药,却没有包扎可用的纱布,顾寒脱掉外袍,又脱下中衣,将中衣撕成一块块的布条,为她缠裹伤口。 韩瑜然感觉自己被裹成了个木乃伊。 做完这一切,顾寒又帮她穿好衣服。 这时,关着的屋门“嘎嘎”作响,门被推开一条手臂粗的门缝。门缝里伸进来一只小脑袋。 “娘亲!”小脑袋奶声奶气地喊道。 韩瑜然胸口一阵悸动,赶紧坐起身子,朝着捡儿伸出双手,“捡儿,快来,娘亲抱抱!” 捡儿把小身子从门缝里挤进来,撒开小短腿跑到床边,爬上床,钻进韩瑜然怀中,对站在一旁的顾寒视若不见。 顾寒拧了拧眉,“这小东西叫你娘亲?” 韩瑜然心慌,“捡儿没娘亲,他是被老婆婆和老爷爷捡来的。我喜欢他,就做他娘亲!” “捡儿也喜欢娘亲!”小男孩伸出两条小短胳膊抱住韩瑜然的脖子。 他这一抱,恰好碰到了韩瑜然的伤处,她痛得脸抽了抽,顾寒面色一凛,揪着他的后衣领把他从韩瑜然怀里拎出来。 捡儿在半空中拳打脚踢,“坏叔叔,不要你碰!你放开!” 顾寒另一只手拎住他胡乱踢蹬的两只小脚,把他倒提在手中。 一枚绿色的玉佩从捡儿脖颈上锤落。 顾寒目光一怔,将捡儿丢回地面,却从他脖子上褪下那根挂着老虎玉佩的红绳。 老虎玉佩静静地摊平在他掌中,他眯了眯眼,看向床上的韩瑜然。 第104章 拍马屁 韩瑜然一颗心跳得“咚咚”响,装作没看见,赶紧下床去抱捡儿。 捡儿正举着一双小拳头,狠狠地砸顾寒的小腿,愤怒地叫道:“坏叔叔,快还我小老虎!” 韩瑜然还没抱到捡儿,已被顾寒拎回床上,他把老虎递到她眼前,“这是我给我儿子的玉佩,怎么会在这小东西身上?” “他叫……叫我娘亲,我……我就给他了!反正我又不会……不会生你的孩子,留着也没用!”韩瑜然因为说谎,所以结巴了。 顾寒的目光突然阴沉,“你宁愿痛死也不肯吃绝代散的解药,不就因为你想生孩子,除了我,你想跟谁生?” 韩瑜然看他生气,怕他又发疯,赶紧安抚,“我不是怕吃了以后后悔吗,万一以后我想和你生呢?” 顾寒眼中的阴霾散去一些,“真的?” 韩瑜然忙不迭地点头,“嗯嗯!” 一面赶紧用手去拿他手心的那枚老虎玉佩,“所以这玉佩还得我收着!不过,以后咱们儿子不一定属虎,捡儿刚好属虎,我要认他为儿子,这小老虎就送给捡儿?” 韩瑜然看似征询的口气,却毫不犹豫地拿着老虎玉佩往捡儿脖子上套。 捡儿一直在捶顾寒的小腿,一双小拳头都捶红了 韩瑜然套好玉佩,又给捡儿摸摸垂红了的小拳头,问捡儿,“疼不疼?” 捡儿恨恨地看着顾寒,骂他:“坏叔叔!” 吃钣饭时,韩瑜然看到了这家的老头子。 老婆婆对韩瑜然眨眨眼,歪头用下巴指了指老头子,再对着韩瑜然点点头,韩瑜然立即明白了,老婆婆已经把捡儿的身世跟老爷爷说了,并且一定会替她保密。 果然,一会之后,老爷爷开口说道:“老婆子跟我说,你喜欢捡儿,捡儿也喜欢你,他叫你娘亲了!” 韩瑜然立即点头,说道:“老爷爷,我离开的时候能把捡儿带走吗?” 老爷爷叹了口气,“我们老两口舍不得这孩子跟你走,可是我们不能太自私,让这个孩子跟我们一样一辈子待在情人谷出不去。” 韩瑜然吃了一惊,“为什么会一辈子出不去?” 顾寒搛了块蘑菇放在她碗中,“这叫情人蘑,这儿是情人谷!” “那又怎么样?”韩瑜然挟起一块蘑菇放在口中,嗯,真好吃,还是上次那个味道,鲜美滑嫩无比。 老爷爷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说道,“很久以前,毛台山上有一对年青男女在情人峰跳下殉情,他们化成了情人谷里的情人蘑,从此毛台山有个规矩,如果一对青年男女因为族人反对不能在一起,只要他们逃到情人谷,在谷中生活,永远不离开情人谷,便能生活在一起。世世代代以来,都有人进入情人谷生活,但有很多人,待着待着就厌倦了这里寂寞凄苦的生活,又离开了情人谷。只要离开情人谷,他们就必须分开。” 说到这里,老爷爷抓住老婆婆的手,“我一辈子也不想和老婆子分开,所以我俩只能一辈子待在谷里。” 韩瑜然突然觉得不对,那老爷爷怎么能外出打猎,还发现了捡儿呢? 老爷爷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接着说道:“每个月,峰上会放下一根绳梯,老头子或者老婆子有一人可以外出采买或者打猎一次。” 韩瑜然心里一阵哆嗦,好巧呀,一个月只有一次,恰恰就是那一个月里的唯一一天,老爷爷发现了捡儿。 “那你们想离开情人谷吗,如果能够出去了也不分开?”韩瑜然说话时看了看顾寒,只要顾寒愿意,让这两个皓首老者安全地在京城生活应该没问题。 老爷爷和老婆婆互望了一眼,老婆婆说:“一辈子都在谷里度过了,离开了就回不来了。我们不舍得。” “所以你们把捡儿带走。捡儿可不能跟着我们两个老骨头一辈子都耗在谷里!”老爷爷笑道。 “娘亲,捡儿要和娘亲在一起,捡儿不要坏叔叔!”捡儿歪着小脑袋,扑闪扑闪地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韩瑜然又望向顾寒,情人峰上一个月才会放下一次绳梯,没有顾寒,她和捡儿根本不可能离开情人谷。 顾寒垂下眼帘,根本不与她目光对视。 韩瑜然扯扯他的袖子,低声说:“我想把捡儿带出谷,行吗?“ 顾寒冷哼:只要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应你!” “什么条件?”韩瑜然低声问。 顾寒凑近她,说道:“你替我生一个!想好了告诉我答案。”说完,顾寒径直走出了屋门。 韩瑜然对着捡儿招招手,捡儿从桌子那头绕过来,扑进她怀里,小嘴甜甜,“娘亲!” “下次可不能再叫坏叔叔了,要叫好叔叔,不然坏叔叔生气就不让娘亲带你走了。记住,还要拍好叔叔马屁!” 娘亲,什么叫做拍马屁?“ 韩瑜然想了想,“就是把你最喜欢的东西都送给好叔叔,还要说很多好叔叔爱听的话!” 捡儿赶紧点头,“明白!” 他冲到屋角的大木箱旁,打开箱盖,拿出一个小背包背在身上,一件一件地往里面装东西。 不一会,捡儿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出了门,两只小短腿撒欢似地奔跑到顾寒身边。 他用小拳头敲顾寒的腿,“好叔叔,给你这些!” 他一件件地从背包里往外拿东西。 “这是一只七彩蝉的壳,你看,上面有好多种颜色呢!” 他拿出一个弹弓,“这是爷爷给我做的,我用它打过小兔子,可好用了!” “这是一支金孔雀的羽毛,很漂亮的!” …… 捡儿把背包里所有的宝贝都给顾寒展示了一遍,然后可怜兮兮地问:“好叔叔,你带我和娘亲一起走,以后我都叫你好叔叔。天天给你拍马屁!” 屋子里的三个人都被捡儿的话逗笑了。 顾寒蹲下身子,握住捡儿的小拳头,说道:“我们做个交易。你的这些宝贝我一件也不要,我呢不仅可以带你和她出去,还可以帮你带走这些宝贝,只要你让她把肚子里的小宝宝放出来!” “啊?娘亲肚子里有小宝宝吗?”捡儿不相信地问道。 “当然有,不信你去问她。你问她愿不愿意让小宝宝出来?”顾寒循循善诱。 捡儿立即吭哧吭哧地跑进来,“娘亲,你快让肚子里的小宝宝出来!” 第105章 认祖归宗 韩瑜然没好气地瞪顾寒一眼,“小宝宝才一点点大,现在还不能出来!” “娘亲,小宝宝长大了,你会让他从肚子里出来吗?” “会的……!” “娘亲,那你和捡儿拉勾勾,等小宝宝长大了,一定要让他从肚子里出来!” 捡儿期待地看着韩瑜然。 韩瑜然只好答应他,“好!” 她抬头瞪顾寒,却见他用口型说道:“答应了的事,反悔可不行!” 无声地说完这句话,顾寒唇角漾出一个得意的笑。 第二天天刚放亮,顾一和顾大嫂已经找到了情人谷。 情人峰上同时锤下两条绳索,顾一和顾大嫂缘绳而下,接着又有其他十名侍卫下到谷底。 “主子,属下昨天把毛台山方圆五十里都搜索了个遍,唯一没来的地方就是这情人峰悬崖下头。这情人峰悬崖高几十丈,主子你是怎么下来的?” 顾寒冷笑一声,“除了跳下来,还能有第二个下法吗?” “主子,你真是威武雄壮,强悍无比,属下真是膜拜主子。可是你为什么要跳崖呀?” 顾一不懈地追问。 顾寒抬抬眉,“这情人峰上有个传说知道吗?” 顾一连连点头,“知道知道,就是一对恋人在这跳崖殉情……” 顾一突然停住了,他看了眼主子身旁的韩瑜然,结巴道:“主子,你昨晚是为了殉情才跳崖的?” 顾寒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 顾一心里嘀咕,哪有殉情还这么开心的,主子今天心情明显很好, 顾寒朝着屋里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奶娃招招手。小奶娃立即飞快地跑过来。 顾寒指指顾一,对他说:“把你的宝贝箱子交给他,他给你搬上去!” 顾一不明所以,顾寒一掌把他拍蹲下,“跟小孩子讲话要蹲下来说。” 顾一满心委屈,哪里来的小祖宗? 小奶娃歪着小脑袋把顾一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把自己身上背着的一个鼓鼓囊囊的小背包套到顾一脖子上,又拉着顾一到屋子里,指了指墙角的那只大箱子,奶声奶气地说:“我的宝贝箱子!” 韩瑜然跟老爷爷和老婆婆告了别,两位老人把他们送到锤落下绳子的峭壁处。 被绑在顾大嫂背上的捡儿不住地对老爷爷和老婆婆挥手,“爷爷,奶奶,捡儿会回来看你们的!” 老爷爷和老婆婆抹了把老泪。 十名侍卫分成两组,先有五名援绳而上,到达峰顶,接着是背着捡儿宝贝箱子的顾一。顾大嫂背着捡儿紧随其后。 他们登顶后,顾寒把韩瑜然绑在自己背上,抓住绳子,身姿轻巧地援壁而上,不一会也到了峰顶。 另外五名侍卫断后。 不大一会,所有人都顺利到达峰顶。 侍卫收起绳子,一行人离开情人峰。 韩瑜然带着捡儿回到了侯府。 一进玉华院,青烟就扑上来,“夫人,出什么事了,昨天你和顾大嫂都没回来,奴婢吓得一夜都没睡着。” 果然,青烟眼睛下面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这时,捡儿从顾大嫂怀里溜下来,一双小短腿直奔趴在墙角里晒太阳睡觉的小黄。 他的小胖手在小黄脑袋上“啪”地拍了一下,猛地把睡梦中的小黄惊醒了。 小黄惊得跳起来,昂着狗头,对着捡儿一阵猛烈的吠叫。 小黄是只大型看掐犬,之前做流浪狗时,伙食不好,饱一顿饥一顿,所以偏小偏瘦, 这几个月在玉华院营养丰富。小身子“噌噌噌”地长高长壮。 三个月下来,已经是一只体型中等的狗了。 他和捡儿面对面站着,一人一狗竟然身高一样,狗头对人头,人眼瞪狗眼。 最搞笑的是,小黄一阵狂吠之后,捡儿也对着他“汪汪汪”一顿叫,结果小黄低下了狗头,亲昵地贴了贴捡儿小身子,捡儿伸出小胖手,摸了摸小黄的狗头。 韩瑜然被小黄的狂吠吓一跳,怕它咬伤捡儿,正准备冲过去狗口夺人,哪知道这一人一狗竟相处融洽,尤其小黄一脸驯顺的样子像只邀宠的小奶狗。 青烟诧异道:“夫人,这小孩是谁?” “这是我儿子。昨晚没回来,就为着找他去了!”韩瑜然一脸甜蜜,真得感谢昨晚那一次刺杀,否则她和儿子哪有机会相认,她会像上一世一样,根本不知道儿子的存在。 “你儿子?是夫人昨晚领养的?”青烟诧异韩瑜然对简儿极其自然亲切的态度。 “亲儿子。三年前那个孩子并没死……” “啊?是真的吗?”青烟惊喜地转头盯着不远处的简儿。 “娘亲!”成功驯服小黄的捡儿迈着两条小短腿跑过来,朝着韩瑜然伸出双手求抱抱。 韩瑜然弯腰,抱起捡儿,在他胖嘟嘟的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娘亲这就带你认祖归宗去好不好?” 她想过了,不管侯府以后怎么样,既然她目前是安平侯府三夫人,捡儿要成为她名正言顺的嫡子,必须进卢家族谱,而这事,必须卢家人同意。她这就去找他们一家子。 “娘亲,什么叫认祖归宗?”捡儿摇晃着小脑袋,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认祖归宗,就是让你真真正正成为娘亲的儿子!以后你就姓卢,叫卢简!” 韩瑜然准备把“捡儿”的“捡”字改成“简”字。 “捡”字的字义她觉得不好,让人觉得是被丢弃或低贱的意思,她的儿子是她最珍贵的宝贝,绝不能被人看低。 韩瑜然抱着简儿,青烟和顾大嫂跟在后面,一行人往竹安院行去。 “母亲!”进了竹安院的正堂,韩瑜然看见老夫人正在逗弄卢轩,叫了她一声。 老夫人抬起头来,看到韩瑜然手中居然抱着个孩子,诧异地问道:“三房媳妇,这孩子是哪里来的?” 老夫人将这孩子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孩子三岁左右,和卢轩差不多大。长得唇红齿白,十分喜人,尤其是那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出一股子机灵与聪慧。 “母亲,儿媳今个儿来正是要和你说这孩子的事!他是我在外面看中的孩子,想认他为三房嫡子,母亲意下如何?”韩瑜然答道。 在老夫人膝下玩耍的卢轩,抬起头呆愣愣地看着简儿。 简儿小身子动了动,韩瑜然明白他的意思,便放他下地,简儿立即跑到卢轩面前,拉起他的小手。 卢轩“嘿嘿”傻笑了两声,便屁颠屁颠地跟着简儿跑到大门外去玩耍了。 老夫人的目光懊恼地盯着两个孩子的背影,她看出轩儿与这小孩比,显得迟钝与呆滞。 她生气地猛拍一下桌子,“你三房有了嫡子,为什么又要认一个嫡子!这事我不能同意!” “母亲,这话你一个人说了可不作数。咱们不妨把各房人都叫来,看大家的意见再做决定!” 第106章 鬼门关走一趟 老夫人心中冷笑,大房、二房怎么可能有人同意这野孩子入卢家族谱?这韩氏真是丢脸不嫌事大,那就成全她,让她把里子面子丢个彻底精光。 现在顾寒不过是个养马的,先观察一阵子,如果顾寒彻底没戏的话,她自己连怎么死的怕都不知道。用在二房媳妇身上的手段不妨再在她身上用一下。 老夫人满心阴险狠毒的想法,脸上却堆出一副笑脸,“兰嬷嬷,你去通知一下大房和二房,来竹安院。” 兰嬷嬷匆匆去了。 不一会,大房二房的人全来了。 各房在正厅坐好,老夫人开始发话,“三房带回来一个孩子,说要认作三房嫡子,这事我不同意,三房的说要问问你们各房意见。既如此,你们就各抒己见!” 李朝瑶首先不服气地站起来,“母亲,三房不是认了轩少爷作嫡子吗?为什么又要认一个,我不同意!” 她说话俨然一副二房女主人的架势,二房虽没有夫人,但二房男主人卢远没有发言,按道理轮不到一个妾室发表意见。 老夫人当然不会跟李朝瑶计较规矩,她点点头,“朝瑶说得很有道理。老二你怎么看?” 二房三个人坐成一排,但明显可以看出,卢迟与春花两人相依相偎,显得十分亲昵,且卢迟一直拉着春花的一只手不放。 李朝瑶虽心如刀割,却假装不在意。 卢迟刚要开口,春花捏了捏卢迟的手,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二爷,你可别忘了雪灾中,三夫人对咱们二房有大恩!” 卢迟的一张嘴已经张开,正要表示反对,听春花这么一提醒,他愣住了,不知该反对还是不反对。 他犹豫,当然不是因为雪灾中韩瑜然对他的援粮之恩,而是这两天他床上床下,对春花百般讨好。只等着她在大哥胡仁公面前一番好话,把那一万两银子弄回家。 如今拂逆春花,说不定会前功尽弃。 老夫人看卢迟半天也不说话,便转头去问卢征,“老大,你看呢?” 卢征不屑地冷笑,“母亲,这女人跟一个马夫相好,母亲还怕一个马夫吗?什么狗屁野孩子都敢往侯府里带,还痴心妄想做侯府嫡子,简直是做梦,我坚决……” 他一句话没说完,只觉自己的嘴唇被一道快速的劲风袭击,下一刻,那劲风窜入他口唇之中,竟是一个什么小小的异物,冲入他喉间,把他的喉眼堵住,使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卢征被噎得直翻白眼,身子从椅子上跌落在地,人蜷缩成一团,不住地咳嗽,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可是根本无济于事。 眼见着卢征的面色越来越青,动作越来越小,眼睛翻得只剩眼白没有眼黑了,红叶吓得扑到卢征身边嚎啕大哭,“大爷,大爷!” 大夫人全程目光呆滞地盯着卢征,竟无任何反应。 老夫人也吓得从座位上奔过来,哀声大呼,“老大老大!” 卢迟冲着婢女红花吼道:“快去叫大夫!” 卢家的人把卢征围着,有给他捶背的,抹胸的,可是完全无济于事,眼看着卢征竟似要被活活呛死了。 顾大嫂指了指正厅里开着的一扇窗户,韩瑜然往那儿看去。 只见简儿的小脑袋竖在窗户上头,他歪着脑袋看着屋里发生的一切,眼睛瞪得滴溜滚圆。 看见韩瑜然看他,简儿骄傲地举了举手中的小弹弓,韩瑜然这才想起,这弹弓是他的宝贝,他曾向顾寒炫耀,说他用它打过小兔子,可好用呢! 韩瑜然赶紧朝他挥手,示意他躲起来,简儿的小脑袋立即从窗口消失了。 顾大嫂低声说:“小简儿倒是帮了我的忙了,也用不着我出手了。” 韩瑜然之所以敢让老夫人叫各房来商议,自然是有方法对付各房的。 大房的卢征外强中干,自从上次被顾大嫂教训过后,看见顾大嫂跟老鼠见到猫一样。 只要卢征反对,顾大嫂有的是办法威吓他,让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韩瑜然笑笑,对顾大嫂说道:“快去,再等会怕是真死了!” 顾大嫂大步走了过去,她一把推开惊惧嚎哭的红叶,喝道:“不想他死,就给老娘让开!” 老夫人和红叶不知顾大嫂要干什么,可是现在没有人能救卢征,只能指望顾大嫂死马当作活马医。 顾大嫂将卢征的身体从地上拎起,伸出她的大胖手臂从背后环抱住卢征胸部,伸出另一只手握成拳,猛击他的上腹部。 卢征发出“呃”的一声响,?感觉堵住气管的异物有些松动,喘上一口气来。 顾大嫂问:“大爷,我家夫人可以认嫡子吗?” 卢征看到顾大嫂眼中的威吓,口中“呃呃”两声。 顾大嫂这才开始下一步动作。 她又握拳猛地击向卢征上腹部,这一次比上一次力道大,卢征肥胖的上腹部在顾大嫂的拳头下凹陷下去。 卢征感觉气管里的异物直往上移,眼看着就要上到喉间了,顾大嫂一把撤走自己的拳头,刚刚能小口呼吸的卢征又被堵住了。 顾大嫂又问,“大爷,现在还能反悔,你要反悔吗?” 卢征已经有力气动脑袋了,他赶紧摇头,表示不反悔。 顾大嫂满意地点点头,最后一次握拳猛击卢征上腹部。 一颗染血的小石子从卢征口中猛然喷出。 顾大嫂将卢征软绵绵没一丝力气的身体扔到地上,拍了拍自己的一双肥手,说道:“没事了!” 红叶赶紧冲过去,扶起卢征让他在椅子上坐定。 卢征坐在椅子上直喘气,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他拉风箱般粗重的喘息。 他惊魂未定,刚刚太惊险了,自己是到鬼门关走了一趟呀! 这时屋门那边有响动,众人把目光投过去,是卢轩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小男孩一起进门来。 大门的门槛很高,卢轩笨拙地把身子趴在门槛上,一只脚先跨进来,然后移动身子,另一只脚再跨进来。 他这个翻越门槛的动作实际是爬。 那个素不相识的小男孩,有极其俊秀的面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宛若晨星,机敏聪慧无比。 看着卢轩爬过了门槛,他将小身子退后几步,一个助跑,在靠近门槛时,身子往上一跳,直接跳进门来,身形敏捷得像只小猴子。 第107章 认作嫡子 他迈着“哒哒哒”的小步子奔到韩瑜然脚边,糯糯地喊道,“娘亲!” 韩瑜然正想抱起他,谁知轩儿跟在简儿后面来了,也跟着叫了声“娘亲”! 简儿生气了,大声说:“她不是你娘亲,是我娘亲!” 轩儿被他一喊,竟然“哇哇哇”地哭起来,“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韩瑜然抚养卢轩两年,卢轩之前叫韩瑜然母亲。 此时卢轩哭喊着要“娘亲”,韩瑜然抱起简儿无动于衷,任由他哭喊。 屋子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卢迟和李朝瑶低着头,不敢看向卢轩。 老夫人尴尬地咳了两声,柔声安慰道:“轩儿,来祖母这里!” 谁知,卢轩擦了把眼泪,跑到李朝瑶面前,仰头叫道:“娘亲抱抱!” 李朝瑶心疼儿子,不忍拒绝,说道:“轩儿,又认错人了,我是表姨姨。” 说着,李朝瑶抱起卢轩,卢轩得意地看着简儿喊道:“我有娘亲!她是我娘亲,不是你娘亲!” 顾大嫂扫了眼卢征,卢征身体一抖,连忙清清嗓子开始说话。 “卢轩这孩子忘恩负义。三弟妹抚养他两年,他却认别人为娘亲,这太伤三弟妹的心了。所以我同意三弟妹再认个嫡子!” 他的这番话没有引起轩然大波,他刚才被顾大嫂所救,帮着三房说话也就不奇怪了。 大房的卢征发了言,就代表着大房的意见。 老夫人心有不甘,但也没办法。只能转问卢迟,“老二,你倒是说个话呀!” 她猜想老二一定不会帮着韩瑜然,轩儿可是他与朝瑶的亲生子。 春花在卢迟耳边轻轻说道:“二爷,这阵子你对春花真好,春花明儿就与你同去我大哥那里,告诉大哥,二爷对春花有多好!二爷,春花是个感恩戴德的人,受了三夫人的大恩无以为报,只希望二爷不要与三房为敌!” 卢迟咬了咬牙,想到胡仁公的一万两银子,想到黑云邦的五千两索命钱,把心一横,大声说道:“母亲,三夫人对侯府有大功,她要再认个嫡子就由她认!” 卢迟的话刚说完,韩瑜然立即说道:“母亲,大哥,二哥,我今天不是要多认个嫡子,而是只认卢简这一个嫡子。我虽然抚养卢轩两年,但当时只是口头上承认让他做三房嫡子,并未写入族谱。刚才大哥也说了,卢轩既然认别人做娘亲,也就不适合再做我三房嫡子了。今天既然确定了要认卢简做三房嫡子,就把族谱拿来,一并写上!” 李朝瑶已经气得双目含泪,嘴唇颤抖了,此刻,她知道求卢迟不顶用,所以把哀求的目光转向老夫人,哀哀地唤道:“母亲,那轩儿怎么办?” 老夫人也气得浑身发抖,她喝道:“三房,你简直乱来!” “母亲,咱们说好是大家一起商议,既然大哥,二哥都同意这么做,怎么又成了我乱来了?母亲难道想独断专行?” 老夫人拍案吼道:“无论你说破天,这一关在我这就是过不去!” 话刚说到这儿,正厅外又走来一群人,竟是卢家在京城内的族亲。 不仅来了族中最尊贵的几位长老,连族长也来了。 韩瑜然带着简儿来竹安院时,便让青烟去请族长和族老,吩咐她给族长和族老每人送一百两银票。 卢家一族以安平侯府为最尊,当年族中各家都是仰仗安平侯府鼻息生活,可是老侯爷一去,卢迟获罪遁逃,卢家族人再不能从侯府捞到任何好处。 一百两银子对他们来说是笔大数目,卢家的几位长老和族长没一个不动心的。 这也是韩瑜然上一辈子的经验,卢家族人唯利是图,没一个正直不阿的,所以花点小钱绝对能让他们为己所用。 老族长一跨进厅来,拈了拈自己雪白的长须,说道:“侄媳妇,你家三房要认嫡子的事情我们已经知晓,我和族中几位长老商量过了,既然是三房认嫡子,只要三房自己同意,大房和二房都没意见,这个嫡子就可以认祖归宗,你这个做婆婆的不能一意孤行!” 其他几位长老立即帮腔,“我们今天来就是做个见证。我们也秉公处理此事,只要你府里大房二房不同意三房认嫡子,我们就不同意办这件事,可如果大房二房都同意,你就不能阻拦!” 几位族中长老说完,族长立即威严地问道:“大房卢征,你可同意三房认卢简为嫡子?” 卢征垂头丧气地说道:“我同意!” 族长又转向卢迟,问道:“二房卢迟,你可有异议?” 春花轻声叫道:“二爷!” 卢迟喘了口粗气,答道,“我没意见!” 族长转向老夫人,“侄媳妇,你呢?” 老夫人拍桌子,“我不同意!” 几位长老和族长事先既已说过“只要大房二房同意,她同不同意也是枉然”的话,便不再理她。 一位长老从小斯手中拿过带来的族谱,放在桌上,翻开到安平侯府这一页。 小斯立即奉上笔墨,另一位族长开始执笔书写。 老夫人知道在族中,这几位说话比自己管用,也就不徒劳的挣扎,只是恨声问道,“那轩儿怎么办?你们三年前也曾答应过我,让轩儿做三房嫡子的!” 一位长老说道:“弟妹,是三房认嫡子,不是你认嫡子。做母亲的都不愿意要这个儿子,认什么认?强扭的瓜不甜!” 李朝瑶突然在一边放声大哭起来。她这一哭,怀里抱着的卢轩也跟着放声大哭。 族长皱了皱眉,威严地说道:“你从前是卢家的表小姐,如今是二房的妾,三房认个嫡子与你有什么相干,你哭什么哭?” 李朝瑶不敢再哭,连忙安抚怀中抱着的卢轩。卢轩不哭了,族长问他,“轩儿,你很喜欢你这位表姨姨,为何一直要她抱着?”卢轩回答,“不是表姨姨,是娘亲!” 这话让族长和几位长老面面相觑,但想不通其中关节,便也作罢。 族长说道:“既然二房的妾室与卢轩小公子互相亲近,不如让卢轩改认二房妾室为母,一个外来的孩子,给她个庶子身份,也不算委屈他,侄媳妇你看怎么样?” 老夫人和李朝瑶都大吃一惊,两人异口同声道:“不行!” 老夫人连忙说道:“要不把卢轩记在二房名下,让他做二房嫡子。老二一定会同意!” 第108章 妹夫有话说 青烟对那位随族老们一起来的小斯耳语了几句。小斯赶紧跑到族长身边,低声对族长说了些什么。 族长说道:“既然三房认个嫡子需要各房同意,那么二房认嫡子也是一样规矩,只要有一房不同意,那卢轩这个二房嫡子身份便认不得,也上不得族谱。” 族长说此话时,摆出一副正义凛然,刚正不阿的样子。 他又问卢征,“大房同意卢轩为二房嫡子吗?” 卢征对于卢轩的身份根本漠不关心,本来想说,“只要二弟没意见,我就同意。” 结果他刚张嘴,顾大嫂就假意咳了两声。卢征吓一跳,赶紧抬眼去看顾大嫂,只见她微微摇了摇头,卢征赶紧说道:“我不同意!” 李朝瑶发出一声哭泣般的惊呼,“大表哥,你……” 老夫人也气得狠狠跺脚,心中暗骂这个大儿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族长又转向韩瑜然问道:“三房媳妇,你同意卢轩为二房嫡子吗?” 韩瑜然摇头,“不同意!” 她的不同意在所有人意料之中。 李朝瑶一看儿子无望成为二房嫡子,不由又低声啜泣起来。 族长再劝老夫人,“侄媳妇,依我看,还是把卢轩认成二房庶子,不然他无名无份地待在侯府,主子不是主子,下人不是下人,这身份很是尴尬。二房将来娶个正妻,到时若连个庶子身份都不给他,这就更难办了!” 老夫人不想自己最最疼爱的嫡亲孙子,有朝一日竟只能做个庶子,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打击,眼前发黑。 兰嬷嬷赶紧一把扶住老夫人,掐住她人中,才没让她晕过去。 兰默默在老夫人耳边低语,“老夫人,目前唯有这样办了。不然轩少爷肯定会被下人们轻视耻笑,瞧不起。有个庶子身份,也好歹是个主子!” 卢轩什么也不懂,他躺在李朝瑶怀中已经睡着了。李朝瑶抬起一双泪眼,哀求地看着卢迟,“表哥,你说句话呀!怎么能让轩儿做庶子?” 卢迟又何尝想这样,可是他说话顶用吗,母亲都快被这几位族中长辈逼晕了,他现在出来讲话只是自取其辱。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韩瑜然,他心里清楚,族中长辈们是韩瑜然请来的,而刚刚青烟和族老们的小斯私下不知说了什么,小斯把话传给族老,结果轩儿就只能做二房庶子了! “认命!”他冷冷回了李朝瑶一句。 李朝瑶身子摇了摇,差点没摔倒。 疯了,真疯了!她成了表哥的妾,而他们亲生的孩子成了表哥的庶子!不,不能怪表哥,是韩瑜然那个妖精,都是她! 再一次,她把怨毒的目光投向韩瑜然。 顾寒已经倒了,她不相信韩瑜然还能蹦跶几天,表哥现在是投鼠忌器,等待着顾寒彻底跌倒爬不起来的那一天! “既然大家对卢轩二房庶子的身份都没有意见,那么就在族谱上记上了!” 一位族老跟大家招呼了一声,便把卢轩的名字记在了二房庶子的位置上。 这一夜,是韩瑜然两世以来最开心的一夜,她的亲亲儿子成了她名正言顺的嫡子。 她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小小人儿,心里充满了甜蜜与欣喜。 而这一夜的李朝瑶,却是另一番凄风苦雨。卢轩被留在竹安院没有带回来,李朝瑶趴在床榻上,“呜呜”地哭泣,泪水把枕头浸得湿透。 在这个极需要被表哥安慰抚摸亲吻拥抱,以排除心中伤感,一起发泄心中怨恨的夜晚,表哥却在春花的房里,与她恩爱缠绵。 李朝瑶的哭泣声传到春花房中,春花奇怪地问道:“二爷,李姨娘怎么对卢轩这么上心,自从卢轩被认作咱们的庶子,她就哭个不停?” 卢迟心中憋着一口气,又不好对春花说出实情,只能喊来小菊,吩咐道:“你去跟李姨娘说,让她别嚎了,嚎得我心烦!” 李朝瑶以为自己的哭泣能唤起卢迟对自己的感情,毕竟从前,表哥是舍不得让她这样伤心哭泣的,但没想到小菊居然传来表哥这样无情的一句话。 她紧紧咬着被角,一夜无声流泪到天明。 第二天,是春花和卢迟要去仁记米行找胡仁公的日子。 卢迟亲自为春花梳妆,甚至画眉。 两人精心打扮了一番后才坐着马车直奔仁记米行。 才到仁记米行,胡雪牛立即急匆匆地迎了出来,喜不自胜地对春花说:“雪花,你终于来看大哥了!” 胡雪牛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把春花迎进了内堂。 安排两人坐下,又上了茶,胡雪牛开始对春花嘘寒问暖,对旁边的卢迟却不理不睬。 “雪花,身上的伤好了吗?”胡雪牛一脸关切。 “哥,全好了!多亏相公悉心照料,他每天都要亲自给我涂药,细心着呢!”春花笑得甜蜜。 胡雪牛这才有空看了眼卢迟,“你小子知错就改,这才像话!” 胡雪牛又问:“李姨娘最近对你怎么样,有没有欺负你?” 春花赶紧摇头,“自大哥那天走后,李姨娘一直被相公禁足。她现在也知错了,上次还特意吩咐婢女给我做了碗莲子银耳羹,向我赔罪。不过那婢女手脚笨拙,给打番了。嘻嘻!”春花说着开心地笑出声来。 卢迟身上陡出一身冷汗,幸亏那天自己发现及时,不然表妹犯下大错,胡雪牛对自己失望透顶,那一万两肯定无望了。 胡雪牛点点头,“只要她不欺负你,你在卢府开心,哥就放心了。卢迟他待你怎么样?” 春花偷眼看了一眼卢迟,说道:“相公对我特别好,他把寝具都搬到我屋中来了,一直都没去过李姨娘那里。平时对我体贴备至,呵护关怀,好的很!”春花说得是真心话,卢迟听了却心中窃喜,看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桩桩件件都被胡仁公知道了。 胡仁公一定不会吝啬那一万两银子。 然而,胡仁公极有耐心地陪着春花,带她去逛成衣铺买衣服,带她去首饰铺买首饰,带她去饭庄吃上等佳肴,甚至带她去点心铺买点心,去香粉胭脂铺买香粉胭脂,可是从头到尾对他冷冷淡淡,多说一句话也不愿。 卢迟心中窝着一股火,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出来。 直到天光将尽,他们即将返回侯府,胡仁公仍旧对他没有任何表示。 “雪花,哥真舍不得你走。过几天你再来看哥,哥再像今天一样带你吃带你买东西!” 春花羞涩地点头,“哥你赶紧回去,不用送了,侯府离得不远,咱兄妹俩说见就能见!” 胡雪牛抹眼泪,“雪花,哥十年没见你了,以为这辈子再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兄妹俩一番浓情蜜意的话别后,眼看着春花就要踏上自家马车离去时,卢迟一把拽住胡雪牛,“大哥,妹夫有话和你说!” 第109章 条件随便提 胡雪牛心里有数,连忙笑眯眯地跟春花摆摆手,“雪花,你在马车上等着,大哥跟卢二爷说两句话。” 胡雪牛和卢迟进了内堂。卢迟顺手把门一关,“扑通”一声跪在胡雪牛面前,“大哥,你救救我,我活不成了!”卢迟满脸悲痛欲绝的神色。 胡雪牛没叫卢迟起身,只摆摆手,“你说,我听着!” “我得罪了黑云帮的人,现在他们找我复仇,说十天之内不给他们五千两银子,就要我的小命,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只求大哥救我。我以后一定死心塌地的对春花好,否则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胡雪牛端起桌上的茶碗,轻啜了口茶,缓缓说道:“五千两银子,对我来说,不是问题!” “对对对!大哥拔根汗毛都比我的腰粗。现在京城除了仁记米行,还有仁记钱庄,最近妹夫又看到仁记绸缎铺,仁记珠宝,仁记酒楼都开张了,只要挂了仁记名号的地方,个个人头攒动,生意火爆!” 胡雪牛冷笑一声,“生意做得再大,我也是个生意人,不做亏本的买卖。既然你要我给你这五千两银子,那我就得提几个要求。” “大哥,你说,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卢迟毫不犹豫地回答。 胡雪牛点点头,“大夏的妾室也有高低贵贱之分,妾有贵妾、良妾和贱妾。雪花是我的妹妹,怎么着也必须是个贵妾。你那个李姨娘做你妾室时,给雪花敬过茶,叫过雪花姐姐,这规矩不能废了。以后每天让她给雪花请安敬茶,一天也不许落了。她称呼雪花不许直呼其名,必须称姐姐。另外,你二房的掌家权,必须交给雪花!” 卢迟吃了一惊,表妹做了他的妾,已经是委屈万分,如今竟要她的地位在春花之下,天天给雪花问安敬茶,称姐姐,依表妹那性子,怕又要闹出什么事端来。 胡雪牛看卢迟沉默不语,笑笑道:“妹夫,你要没想好,回去再想想,我还有事要办。” 胡雪牛说着端起茶碗,卢迟知道他是要端茶送客,心一横,立即说道:“大哥,我答应!” 胡雪牛又啜了口茶,“答应归答应,是口头上的。我明日必须去一趟贵府,亲自督促你办个仪式,让你那个李姨娘当着我的面给雪花跪拜行礼、敬茶、改口称雪花姐姐。” 卢迟皱了皱眉,知道胡仁公没那么好糊弄,看来今晚得好好哄哄表妹。 想到这,他立即笑起来,“大哥,明日妹夫等你大驾光临!” 胡雪牛这才站起身来,掏出一大串钥匙,拿出其中一把打开靠墙的一面柜子,从里面取了一张仁记钱庄五千两的银票。 他把银票递给卢迟,说道:“起来,只要你好好对雪花,我不会亏待你。我无亲无故,只有雪花这一个妹妹。我希望她过得好!” 卢迟当晚回到家,进了李朝瑶的闺房。 李朝瑶整整一天粒米未进,眼睛哭得肿成了两个核桃。 一看见卢迟进来,她惊了一跳,赶紧捂住脸,不想让表哥看见自己这副丑样子。 卢迟上前抱住她,不住地在她耳边低语,“表妹,你受苦了,都是表哥不好。表哥护不住你,也没护住轩儿!” 卢迟温言软语,自我批评,早把李朝瑶的心哄得软了。 “表哥,这些都不怪你,这些都是韩瑜然那个妖精使的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卢迟连忙附合,“对对对!” 说着忙不迭地去吻李朝瑶的小嘴,解她的衣衫,像一只好久没吃食,肚子空空的饿狼一般,把李朝瑶扑倒在床。 他一边与她交缠一边挑逗地说:“表妹,表哥我只喜欢你一个。也只喜欢你的身子。你知道的,这些天我是为了那五千两保命钱才搬去春花屋里,和她在一起,我心里想得都是你。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哪有你我床第之间这样和谐快乐!” 说到此处时,卢迟加快动作,李朝瑶不禁发出一连串轻喊。 “表哥,你真的只爱我一人吗?”李朝瑶看着身上的表哥,内心洋溢着幸福,似乎在长山爱巢疼她爱她的那个表哥又回来了。 “表妹,我只爱你一人,真的,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卢迟满口甜言密语。 两人完了事,卢迟仍紧紧地抱着李朝瑶,不住地吻她。 “表妹,表哥有件事要求你!” “表哥,你说,瑶儿都答应你!”李朝瑶被心爱的人下了这一番从身体到心灵的猛药,甜蜜幸福极了。 “明天春花他大哥要来府上。” “他为何又要来?”上次胡仁公一来,她的地位直线下降,这次他再来,她担心又要出事。 “为了得到那五千两银子,我给他跪下了,太屈辱了。可是表妹,我不想死,我想和你还有轩儿一起幸福地生活在一块。”卢迟将湿润的眼眶贴紧李朝瑶的脸。 “表哥,你哭了?”李朝瑶惊呼。 “表妹,如果你不答应表哥这件事情,表哥的命是保不住的。仁记钱庄那五千两银票根本无法兑换成银子!” “表哥,你说,瑶儿全答应你!” “胡仁公要我把春花提成贵妾,并且要办个仪式,让你当着他的面给春花跪拜行礼,敬茶叫姐姐,把二房的管家权交给春花。” 李朝瑶身子一僵,“表哥,明日是演戏对吗,过了明日,一切仍照旧?” “不!表妹,以后要日日如此。” “不行!表哥,你这不是糟蹋我吗?我怎么能让一个乡下野丫头骑我头上,天天给她请安,叫她姐姐,她配吗她受得起吗?” 卢迟见她情绪激动,声音越来越大,怕被春花那边听到,一把捂住她的嘴。 “表妹,这些都是权宜之计。你总不能看着表哥因为拿不到五千两银子横死街头,等我过了这个坎,把这五千两银子给了黑云帮那帮亡命之徒。一切都还照旧。可是现在不能得罪春花和她大哥。” 李朝瑶瞪着双眼,不肯答应。 卢迟叹口气,“表妹,你口口声声说爱表哥,可是你更爱面子。为了面子竟置表哥的命于不顾!” “罢罢罢!”卢迟一把抱住李朝瑶,“你不答应,表哥也不勉强你,四天后,黑云帮的人打死表哥后,你帮表哥收个尸,以后你就带着轩儿好好生活!” 说到这里,卢迟呜咽起来,“表妹,表哥不惧死,只是舍不下你和轩儿!” 他紧紧地抱住李朝瑶,身子一阵痛苦的颤抖。 第110章 贵妾与贱妾 李朝瑶终于被卢迟感化了。她扑到他怀里,痛哭着说,“表哥,瑶儿答应你。日后……” “日后表哥会加倍疼你,报答你。你是表哥的救命恩人……” 卢迟说着让人心动的情话,同时又用身体满足着李朝瑶。 第二天午时初,胡雪牛来到了安平侯府。 二院里,早已备起几桌酒席。 胡仁公一大早便派人来知会卢迟,仪式一定要郑重,卢家各房都要参加,另外卢家家族中身份重辈份高的族老和族长都要参加。 所以几天前刚见证卢简为三房嫡子,卢轩为二房庶子的几位族老和族长又被请了过来。 酒宴开始时,自然先是李朝瑶给春花跪拜行礼敬茶。 李朝瑶虽答应了表哥,但心里不愿意,面色很难看。 卢迟和春花坐在堂中上首的太师椅上,李朝瑶一进门,看见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心中涌起莫大的羞耻。 卢征看到她进来,不由得嘲笑一通,“表妹,你居然也有今天?” 二弟不是二弟卢远,而是三弟卢迟。这个表妹从小对自己横鼻子竖眼睛,却和三弟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可三弟纳她做了妾不说,居然还成了一个贱妾,身份地位甚至不如一个乡下买来的野丫头。 李朝瑶狠命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生怕下一刻自己会因为不甘和愤恨砸了这场宴席。 老夫人知道其中原委,所以脸色难看,一言不发。朝瑶是妹妹的亲女儿,妹妹把朝瑶托付给她,如今竟成了二房的一个贱妾。她有点羞愧。 韩瑜然冷眼旁观,不置一词。 那几位族老和族长,嘴里可是得理不饶人。 “李姨娘,做贱妾要有做贱妾的样子,你这衣裙的颜色就不合适你的身份,你一个贱妾不能穿正红色,你这个发髻盘得也有问题,贱妾不能在脑后或头顶盘发髻,还有这簪子簪得地方也不对,贱妾不能簪发髻的正中和两边……” 胡雪牛得意地点点头,果然这几个势利的老家伙,一点小钱就能让他们不遗余力地贬损李朝瑶。 李朝瑶双目含泪,使劲憋着,这种场合掉眼泪,那几个老家伙估计又有一番难以入耳的讽刺和挖苦了。 到了厅堂上首的卢迟和春花面前,春花的婢女小菊提醒她,“李姨娘,该跪下行礼了!” 李朝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给春花磕了一个头。 她觉得磕一个头就够了,就算春花是贵妾,毕竟也是妾,又不是夫人,用不着磕三个头。 族长在一旁不高兴了,大声说道:“跪没个跪样,身子软塌塌的,像个什么样子。磕头也没个磕头的样子,要么就磕三个,哪有只磕一个的道理?” 李朝瑶忍不住了,愤怒地抬起头来,刚想张嘴回敬族长,只听卢迟叫了一声,“李姨娘!” 声音里有劝阻和不满,想起表哥昨夜的苦苦哀求,李朝瑶忍住了,又给春花磕了两个头。 春花的另一个婢女小苹用茶盘托着一个茶盏过来,提醒道:“李姨娘,敬茶!” 李朝瑶端起那杯茶,觉得有千斤重。 她知道敬茶前要先喊一声,“姐姐,请喝茶!”她嘴巴张了几次,都没发出声音来。 旁边的三族老又不高兴了,“这李姨娘怎么回事,怎么敬个茶这么忸忸怩怩的,卢远啊,规矩就是规矩,以后这李姨娘要好好上上规矩。行个礼,敬个茶,全没一点样子,真是让人笑话!” “李姨娘!”卢迟又喊了她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请求。 李朝瑶终于朝着春花喊道:“姐姐,请喝茶!” 春花笑眯眯地接过茶盏,掀开茶盖轻啜一口,说道:“李姨娘,今天族老们的批评都听到了?以后日日与我请安敬茶时,可不要再犯错了。你房中那些不该你身份穿得衣服,戴的首饰,回头我让小菊和小苹去看看,都收走。以后啊,二院就由我当家了,我做事按规矩来,咱们姐妹关系再好,我也不能由着你性子来,没得外面有人说我坏了二房的规矩。” 春花这一番话说得李朝瑶瞠目结舌,她本以为自己受这么大委屈,给春花叩拜行礼敬茶改口,春花这么个下贱东西一定会感激涕零,没想到却是得寸进尺。 她气愤得声音都发颤了,“你……你……” 卢迟一看不好,李朝瑶快忍不住了!他赶紧朝侍立一旁的小菊使眼色。 小菊会意,一把拽起李朝瑶就往门外走。 她有功夫,李朝瑶丝毫不能反抗,被她一阵风似地拉走了。 胡雪牛笑着点点头,“行,仪式结束,咱们开宴!” 李朝瑶被小菊风也似地推进自己屋子,接着屋门“咔哒”一声,被小菊从外面反锁上了。 李朝瑶满心怒火,她想摔东西,可一想到昨晚表哥的哀求,又想到今日自己好不容易才挨过这大大的屈辱走完仪式,此刻一定要隐忍!隐忍! 当天,卢迟就去找了吴三,把那张五千两银票给了黑云邦。 他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卢迟离开黑云帮不久,黑云帮帮主黑豹就拿着那张五千两的仁记钱庄的银票,到仁记米行找到了胡雪牛。 “胡仁公,在下是来送回这张银票的!”黑豹笑容满面。 他长得人高马大,五大三粗,一脸横肉,笑起来也是一副恶相。 胡雪牛连忙推辞,“黑帮主,这是兄弟们应得的!” 黑豹摇头,“胡仁公,你在雪灾中卖给我黑云帮粮食,使我黑云帮帮众没有饿死一人,你的大恩大德,黑豹没齿难忘。恩公的钱我黑豹绝不能收。“ “要收要收!”胡雪牛又把银票推回去。 “恩公,我知道这是恩公的鵰虫小技,只不过是要保护自己妹子,我黑云帮没费吹灰之力,顺手帮个忙而已,坚决不收!” 半夜时分,一个贼窜进了玉华院,并顺利进入韩瑜然的屋子。 第111章 苏晓的秘密 这贼的身形十分敏捷,窜入屋中后身子直奔床榻,撩起帐子。 睡梦中的韩瑜然突感不对劲,隐隐觉得有种压迫感袭来。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一个高大的黑影正泰山压顶般朝自己倾覆下来。 她吓得一声大喊,“顾大嫂!” 只可惜那贼出手奇快,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将她的这声大喊全数压住,一点儿声音也没发出来。 下一刻,她的身子被这贼人抱进怀里。 熟悉的男人气息传来,韩瑜然心一松,是顾寒。 怪不得他能如此顺利进入自己房间,必是顾大嫂发现是他,所以故意放水。 她骂他,“不做人做鬼!”用手使劲推他。 顾寒索性把她身子放平在床榻上,人重重地压了下来,不等她再开口,她的唇已被他彻底封住。 好半晌,他才放开她,韩瑜然被他吻得吁吁地直喘气。 “再喘大声些,爷爱听!” “你!”韩瑜然羞红了脸使劲捶他。 “力气挺大,看来伤全好了。爷今天就是来检查一下伤势的。”说完,他伸手过来剥她的衣服。 她扭身想躲,他一只腿压住她不安分的双腿,一只手锁住她两只手的手腕,她立即被他禁锢得死死的,一动也不能动。 他用另一只手顺利解开她胸前的衣襟,轻轻一扯。 睡觉时只穿了极少的衣服,他这一扯,她便寸缕皆无了。 顾寒吻住她的脖子,一路向下。 …… 很久,好一番纠缠,男人才翻身而下,侧卧在她身旁。 韩瑜然已被她折腾得腰都要断了。 顾寒从背后抱住他,身子和她贴合的很紧。 他低低在她耳边说道:“那天在情人谷,你答应过的,要给我生一个孩子!” “我没有!” “你和简儿拉了勾的!” “那不算!” “当然算!你敢说不算,我把那小东西再送回情人谷!”他霸道地说道。 “你妻妾成群,哪一个都可以为你生,干吗非找一个不愿意的?” “我没碰过她们,上次跟你说过了!” “那为什么抢回府去,迟早要碰的!” “那些人都是苏妃的药引,我每月取她们的血一份,交给李神医,做成药丸,送进宫给她。记得在城外神机营那次咱俩的洞房夜吗,顾一说她找我。其实就是她的药没了。这药一旦停服,她就会犯病。” “什么病?”韩瑜然没想到,顾寒竟愿意和她说苏晓的事了。上辈子她可是等他死后,把前因后果联系起来,才慢慢弄清楚一切的。 就算是这样,她对他和苏晓之间的一切,也只知道个皮毛。 “疯病!她的父亲吴纶是我亲舅舅,十年前,舅舅率领十万兵士在西北战场打仗,皇帝听信谗言,说他通敌叛国。在西北战场上拿掉他的主帅头衔,就地正法。吴家连坐被满门抄斩。舅舅吴纶膝下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当时家里有个忠仆把她藏了起来。” 他继续说:“五年前“我找到她,改名苏晓,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因为受了惊吓,她一直有些不对劲。发起病时不认人,胡言乱语,摔打东西,打人,甚至还自己伤害自己。后来李神医找到我。他与舅舅吴纶是生前故交,自从舅舅一家出事后,他也一直在找苏晓。李神医替她诊治后,说有一个法子可以治她的病,就是要用未婚清白女子的血做药引制药,且这些女子必须与苏晓相像。那时我已开始执掌锦衣卫,便利用手中的权力强抢民女。” “这次在毛台山要杀我的人是不是她派去的?”韩瑜然突然问道。 顾寒没说话,想起进宫质问苏晓的情形。 “你为何一而再要杀她?” “顾寒,你忘记姑姑的嘱托了吗?他让你照顾好我。你答应过她一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好,将来要娶我为妻。” “如果你不进宫,我会娶你,可你现在是苏妃!”顾寒冷冷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进宫!你去西北后,我假扮歌妓混入公主府,蜇伏了半年时间,才有机会在皇帝面前露面。我无比憎恶他,却不得不委身于他,讨好献媚于他。我吴家的深仇大恨不能不报。他杀死我爹爹,还有我吴家满门,我进宫只是为了报仇。我不能偷偷苟活一世。我要杀了他,让我的儿子登上皇位!” “这是你吴家的事,与她一个女人毫无干系,根本不是你杀她的理由!”顾寒面色如冰。 “顾寒,你知道的,自从你在姑姑面前答应娶我,一生对我好时,我心中就只有你一人。我不能让别的女人扰了你的心神。将来我的儿子登基为帝那一天,我是太后,你是摄政王,大夏天下尽在我俩掌握之中。到时我就能真正成为你的女人!”说到这里,她语气一转,变得温柔,“顾寒,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我一人,她只不过因为长得像我,你才喜欢她的。” 顾寒皱了皱眉,“我答应过你,将来你生下皇子,我一定助他登上帝位。我就一定做到。但无论如何,你不许动她!” 苏晓上前一步,紧紧逼视顾寒,“你爱上她了?” “我没有!”顾寒将目光移向别处,答道。 “顾寒,你别忘了,我对你还有救命之恩,那年要不是我,你早就饿死了!” 五年前,他探听到苏晓的消息,急着去找她,当时他刚遭遇过太子的暗杀,身上带着伤,才会在深山密林中被一只剧毒毒蛇所伤。他用全身功力抵抗剧毒,虽没被毒死,但寸步难行。 他的眼睛也因中毒暂时性失明,什么都看不见。 这时有个女孩发现了她,天天给她送水和食物,直到第十天,他的属下才找到他。 当时苏晓刚好在附近,问询之下,苏晓说她正是救他的那个女孩。 想到这里,顾寒把韩瑜然抱得更紧,“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他们再伤害你!” “所以这种情况下,我们根本不适合有孩子,自身难保。”顿了顿,她继续,“如果我告诉你,你活不过三十岁,你信不信?” 他吻她的耳垂,低语,“咒我死?就算我死了,我也会为你们母子安排好一切。如果我不死,等我办完了事,我就带你们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 有那一天吗?顾寒所谓的办完了事,应该是扶苏晓的儿子上位?他无法预判自己的命运,他不知道他办成那件事后根本无法抽身,只有一条死路等着他。 上一世,她和顾寒的牵绊只在床榻上,所以顾寒临死还能保住她,而这一世,她和顾寒的关系已经多次激怒苏晓,她若再为他生下孩子,只怕顾寒临死时根本保不住她,更遑论孩子! 第112章 又蠢又笨卢轩 早上起床,韩瑜然让青烟给她煎了碗避子汤。 早饭后卢简又跑得没影子了。 他从小生活在情人谷,现在出了谷,在外面见到什么都稀奇,就没有一刻肯安静待着。 韩瑜然主仆三个常常眼睛一眨,他就没影子了。 他一个,卢轩一个,还有府里家生奴才家的两个五六岁年纪的男孩,四个人成天泡在一块。 这个小小四人团以卢简为首。 前几天,卢简指着大树上一只鸟窝说道:“那个窝里面有蛋,我要上去掏鸟蛋。” 其余三个小孩都噘起了嘴,“那么高,爬不上去!” 简儿将一双小手伸出来搓了搓,两只小腿“噔噔噔”地跑到大树下,一双小手抱住比他腰身还粗的树身,小短腿环住树身,就这么“噌噌噌”地爬到了树上。 他从鸟窝里掏出一颗洁白的鸟蛋,献宝似地给树下的三小只看。 “看到没有,鸟蛋,可好吃了!” 他把鸟蛋在身边的粗树干上一磕,用手指将磕破的蛋壳剥出一个小洞,往自己小嘴上一放,然后用力一吸,只听见“吱溜”一声,鸟蛋里的蛋液就被他吸进嘴里。 他“咕嘟”一声咽下,还巴咂着小嘴,做出一副吃了天下美味的样子,说道:“这鸟蛋真是太好吃了!” 底下三小只馋得直流口水。 简儿朝他们勾勾小手指,“想吃,就快点爬上来呀!” 结果树下三只学他的样子往树上爬,一个个摔了十七八次,也没爬上几尺高。 简儿从树上下来,把口袋里的鸟蛋平均分配给三个兄弟。 三个人学着简儿的样子吃完了鸟蛋,也学他巴咂着嘴说,“这鸟蛋真好吃!” 简儿还带他们下府里的池塘去摸鱼,结果轩儿差点没被淹死。幸亏池塘周围有侯府下人,把轩儿拽了上来。 为这事,老夫人和李朝瑶到玉华院一番吵闹。 事后,简儿被关在玉华院禁足,没想到不过半天,他就从玉华院的院墙上爬了出去。 他的三个兄弟早在院墙外等着他了。 简儿是四人团的首领,只要他不在,四人团就没了灵魂,一个个都无精打采。 隔天,简儿又带着三个兄弟去掏老鼠窝子。 他在情人谷长大的三年里,常年与这些小动物相处,知道怎么找到它们,并抓住他们。 老鼠窝被挖开,一群老鼠窜出来,简儿手持小弹弓,手起弹发,大小老鼠一个个中弹倒地。 四个人连挖了好几个老鼠窝子,每人手上都提了好几只,像凯旋而归的勇士。 四个人拿着被活捉的老鼠各院吓人,闹得各院鸡犬不宁。 挖老鼠窝子还能忍受,下一步,简儿又带三兄弟去抓蛇。 四个人抓了两条蛇,卢轩的手被蛇咬出了一个大口子。 还好那两条蛇都是菜花蛇,没毒,要不然卢轩真要一命呜呼了。 李朝瑶哭喊着冲到竹安院,“母亲,你快救救轩儿,再这么下去,轩儿肯定没命了!” 卢轩一身泥污,手上被蛇咬的伤口牙印清晰。 “这是怎么啦?”老夫人吓得抖抖索索地问。 “母亲,轩儿被蛇咬了!呜呜!”李朝瑶大声哭喊。 “哎呀,被蛇咬了,赶紧去请大夫呀!嚎有什么用?”老夫人着急地喊道。 “卢简说是菜花蛇,没毒。我就抓蛇的脑袋,蛇就咬住我的手不放!”卢轩不哭,反而笑得傻兮兮的。 “母亲,一定是韩瑜然故意教卢简这么做的,上次轩儿掉进池塘里差点被淹死,现在又被蛇咬,要是毒蛇,轩儿就没命了!”李朝瑶忿忿不平,四个人玩耍,为什么每次有生命危险的都是她儿子?显见着这是韩瑜然那毒妇的故意安排。 实际上,这没韩瑜然什么事! 卢轩自从脑袋受伤后,智力不如一般孩子。 又蠢又笨,自然屡屡倒霉受伤的都是他。 老夫人也觉得李朝瑶说得有道理,再次带着李朝瑶气势汹汹地冲到玉华院找韩瑜然。 李朝瑶一进玉华院,看见简儿,抡起手臂就要打。 顾大嫂一把截住她手臂,冷冷道:“李姨娘本事大了,连三房的主子也敢打了?” 李朝瑶哭着喊道:“你看看轩儿的手,被蛇咬了,要是毒蛇还有命在吗?上次轩儿差点被淹死,这次又差点被蛇咬死,你们三院的人安得什么恶毒心思?” 韩瑜然走过来,一把拉过简儿,检查了一下,见他没被李朝瑶打到,这才放了心。 老夫人在一旁帮腔,“三房的,这孩子你管管好,不要让他在府里为非作歹!” 李朝瑶接口:“野孩子就是野孩子,让他以后别没皮没脸缠着轩儿。轩儿可不要跟这种野孩子一起玩,没得把轩儿带坏了,轩儿可是读书做官的命,有些野种就算被硬加个富贵身份,还是下贱命!” “野种?”韩瑜然冷笑着看向李朝瑶,“李姨娘,没媒没聘,私相授受生下的孩子算不算野种?这样说来,咱这府里,到底哪个孩子是野种还真说不定!” 李朝瑶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老夫人喝道:“什么野种不野种的,都给我闭嘴!” 简儿不服气,奶声奶气地反驳,“是卢轩他们找我玩的。” 青烟把另外两个小孩也叫了过来,果然这两个孩子也承认是他们三个找卢简的。李朝瑶大喊,“这三个全是坏坯,一定是他们三个串通起来害轩儿!” 简儿不服,“娘亲,我没有害他,是他自己笨。我跟他说了,叫他离蛇远些,他偏跑过来,伸手抓蛇头,蛇能不咬他吗?” 两个大点的孩子连忙说:“我们两个都不敢抓,拿棍子打那两条蛇。卢轩趁我们不注意,跑过去冲着蛇头就抓!” 卢轩居然喜滋滋地说道:“娘亲,他们都是胆小鬼,我一点儿都不怕,嘿嘿嘿!”卢轩一边说一边傻呵呵地笑。 李朝瑶冲过去就扇那两个家生奴才家的小孩,两个小孩两张粉嫩的小脸立即被她打得肿起来。 她边打边骂:“我让你们两个奴才说假话!非打死你们不可!轩儿又不是傻子,他才不会无缘无故抓蛇头,一定是你们骗了他!还有上一次,你们害得轩儿差点在池塘里淹死?“ 简儿气呼呼地冲着她喊道:“我们都是在池塘边捉小虾子和小鱼,卢轩看到荷叶铺在河面,就说要去走荷叶铺的路。” 两个脸被打肿的小孩哭着说道:“我们叫他不要去,他趁我们不注意,自己跑去踩荷花叶子就掉下去了!” 李朝瑶一看这两个小兔崽子还敢帮腔,伸了手又要去打。 这次两孩子有防备了,赶紧跑。 李朝瑶边追边骂:“明明是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串通这个野种陷害轩儿!……” 她话还没骂完,顾大嫂已经冲过来给了她一巴掌,“还骂上瘾了?骂谁是野种呢?简儿是上了族谱的三房名正言顺的嫡子,可比你这个贱妾身份高贵多了。刚才我们夫人已经给你脸了。先前我就要打你这张嘴,夫人拦住了,你还骂,老娘不打你手痒得难受!只能怪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 顾大嫂这一巴掌下去,李朝瑶终于安静了。 最后,老夫人和李朝瑶带着卢轩灰溜溜地走了。 韩瑜然决定给简儿找个师傅开蒙,确实得把他关起来好好读书,逼他改改性子。 当天晚上,顾寒又来翻墙头,她便说了自己的想法。 顾寒说:“那就找我的开蒙师傅!” 给顾寒开蒙的师父姓顾,是大夏有名的鸿儒。 几天后,韩瑜然派人把顾师傅接到安平侯府,顾师傅第一眼见到简儿时,吓了一跳:“这是顾寒的儿子,都这么大了,怎么他没对我说呀?” 第113章 不还钱打断狗腿 韩瑜然也被顾师傅吓了一跳,不是?有这么像吗? 她赶紧紧张地解释,“顾师傅,简儿不是顾寒的儿子,他是我认养的嫡子!” 顾师傅盯着简儿反复打量,不相信地摇头,“怎么会这么像?难道是顾寒在外面造下的孽?” 韩瑜然又赶紧摇头,“顾师傅,简儿身世清白,跟顾寒一点儿边都沾不上。” 说完这句,她又低低问站在身边的顾大嫂和青烟,“有那么像吗?我咋看不出来?” 顾大嫂和青烟回答,“是有点像,但不至于顾师傅说得那样像!”三个人窃窃私语,一致认为顾师傅是老眼昏花。 其实顾师傅说的是小顾寒。顾寒小时候特别调皮,太皇太后也让他三岁开蒙。 在顾师傅眼中,此时的简儿与小时候的顾寒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顾师傅喃喃自语,“有朝一日,要带这个小东西给太皇太后看,太皇太后保准会大吃一惊!” 顾师傅的小学堂开张了。除了简儿,四人团的另外两个大点的孩子成了简儿的伴读。 卢轩见伙伴们都进了小学堂,哭着闹着也要上小学堂。 李朝瑶坚决不同意,一是担心轩儿的生命安全,另一则是觉得屈辱,她的儿子怎么能去蹭韩瑜然儿子的光呢? 可轩儿天天哭闹个不休,搅得整个二房都不得安宁。 春花把李朝瑶喊了去,说道:“李姨娘,这二房的事由我说了算,我看卢轩这么闹下去也不像话。跟着顾师傅启蒙又不是什么坏事。顾师傅是当代鸿儒,一般人家请都请不到,你这么阻着卢轩上进可不行。我作主,把卢轩送到小学堂去。” 卢迟本来是不管这件事的,可是春花一开口,卢迟立马表态,“春花说得对,李姨娘不要为了一时之气,耽误轩儿的好前程。” 第二天一早,春花就派人来把卢轩带走,送到小学堂去了。 卢迟给了黑云帮五千两银子,以为危机解除了。 谁知道还没开心上两天,当初借给他高利贷的高哥又找上了他。 “卢家二爷,我那两千两银子,你什么时候还?” “高哥,这两千两银子不是借期一年吗,现在才过了几个月而已!”卢迟拱手哈腰地招呼高哥。 高哥咧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嘿嘿笑着:“卢二爷,当初是黑云帮的吴三给你作保,我才借给你银子的,现在黑云帮跟你闹翻了,吴三头两天找到我,跟我说了,他不作保了,要么你自己再找个保人,要么你就还钱!” 高哥边说边挥手,身后立即来了四五个小混混站成一排。 卢迟赶紧作揖,“高哥,那你总得宽限小弟几日,让小弟去筹钱?” 高哥伸出一只手,“五天!五天你小子要是不还钱,老子就打断你的双腿。不过你小子别以为腿被打断了,就能不还钱。腿断了,钱一分也不能少!” 高哥身后的五个小混混围过来,逼近卢迟,其中一个说道:“小子,要不要给你长点记性。”说着,伸出一只脚就去踹卢迟的小腿。 卢迟赶忙闪躲,嘴里不断求饶,“高哥,我长记性长记性,五天,我一定还钱!” 说着,他像一只过街老鼠一样抱着头就跑了。 他的身后,传来高哥一群人大声的讥笑。 卢迟一口气跑回家,冲进了春花的屋子。 他一把抱住春花,急切地说道:“春花,我对你好不好?” 春花诧异地看着他,“相公,你怎么了,你对春花很好呀!” “春花你救救我!我之前借了高利贷两千两银子,现在他们逼我还钱。五天内不还就要废了我的双腿!” 春花想了想,“相公,咱们去找大哥!” 入夜时分,仁记米行已经关门,春花和卢迟敲开了打烊的店门。 胡雪牛迎出来,“雪花,你怎么来了?” 一行人进了内堂,卢迟“扑通”一声往地上一跪,“大哥,你再救救我!” 胡雪牛冷冷说道:“又怎么了?” 卢迟把高利贷的事情一说,胡雪牛冷笑一声,“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为什么要救你?” “大哥,我是你妹夫!你总不忍心看着雪花和一个残废过一辈子?”卢迟转脸看春花,示意她赶紧求情。 春花也跪下来求情道:“大哥,相公对我很好,求大哥再救他一次!” 胡雪牛哼一声,“我看啊,他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大哥,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绝不会有类似事情了。”卢迟痛哭流涕。 胡雪牛在室内踱来踱去,半晌忽然说道:“我可以给你五千两银子,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大哥你尽管说。”卢迟擦了把脸上的泪,急切地答道。 “我胡雪牛就这么一个妹妹,我不想让她给人作妾,我要让她成为你名正言顺的夫人!”胡雪牛一字一句地说道。 春花身子颤了颤,她想起三夫人跟她说过,要让她坐上二房的正妻之位,她真的没有骗她! “呃!这个……”卢迟有点张口结舌,那表妹要怎么办,她能同意吗? 胡雪牛轻笑一声,“你若残了,我就让雪花改嫁。她年青貌美,又有我这样一个大哥,你觉得她嫁个年青才俊做个正室夫人会有什么问题吗?” 确实没什么问题,没钱的青年才俊在京城一抓一大把,而胡雪牛有的是钱,想娶春花的人怕要挤破了门槛。 “雪花,你不用怕。哥已经替你办好了胡雪花的户籍文书。以后你就是我胡雪牛的妹妹胡雪花,不是什么安平侯府的二房妾室春花!”胡雪牛说着,走近春花,伸手把她拉了起来。 “不不不!”卢迟慌张地拽住春花的裙角,哀求道,“春花,你不能离开我,我是真心爱你的!你看不出来吗?” 接着,他又“砰砰砰”地给胡雪牛磕头,“大哥,你不能拆散我和春花,如果没有她,我生不如死啊!我愿意答应大哥的条件,娶春花为我正妻。” 这一刻,卢迟已经想通了,表妹答应不答应从来都不重要啊,他一直怕她闹,怕她不愿意,其实她就只是自己的一个妾室,她若闹,自己完全可以责罚她,甚至若她妨碍了自己,弄死也是可以的。 自己是一个讲情义的人,轻易不会对表妹下狠手,可是如果表妹不明大义,不顾大局,就不要怪他心狠了! 第114章 成为正室夫人 “既如此,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胡雪牛转身走到墙角的柜子边,掏出一大串钥匙,拿出其中一把打开锁,取出一套文书,交给春花。 “这些就是你的新户籍文书。哥要让你堂堂正正做个正室夫人,而不是什么小妾,以后安平侯府里再没有小妾春花,只有二房夫人胡雪花!” “哥,谢谢你!”春花喉咙哽咽,这一刻,她真的激动万分。 胡雪牛又取出一张五千两仁记钱庄的银票丢到跪着的卢迟身上,“拿去!这件事办完了,要摆个酒宴庆贺下卢二爷续娶正室夫人。” 卢迟千恩万谢地叩谢,“谢大哥!谢大哥!” 顾师傅的小学堂开了几天,顾师傅每天教孩子们认几个简单的字,读一些简单的文章。 每天黄昏下课时,顾师傅通常会留作业。让孩子们晚上回家去写,第二天早晨上课时交过来。 结果卢简和两个大些的孩子都能按时交作业,唯有卢轩,每次交上来的作业都是鬼画符。 一连几天,天天如此。顾师傅还特意给卢轩开了小灶,握着他的手,带着他写,结果第二天上课,卢轩交过来的仍旧是鬼画符。 顾师傅以为他态度不认真,便让他在课堂上写,结果他连要写什么都弄不清楚。 顾师傅有点怀疑,于是便只教他一个字“一”,让他写,卢轩拿着个笔在纸上一顿乱画,就是写不出一个“一”字,顾师傅意识到这孩子的脑袋有问题,怕不会是个傻子? 顾师傅便向小学堂里伺候的下人们一番打听,得知卢轩这孩子几个月前脑子受过外伤。 他了然地点点头,“怪不得我说这孩子怎么跟个榆木脑袋一样,看来是脑子摔坏了。别说读书了,我说的话他是一句都听不懂!” 与卢轩的愚钝相反的是卢简的聪颖,他的领悟力绝伦,顾师傅一教就会,一点就通。 他的学习进度把那两个比他大的孩子甩出了几条街。 顾师傅难得碰到这样的天才儿童,乐得合不拢嘴,捋着花白的胡须,兴奋地说:“老夫一生只碰到过两个这样的孩子,一个是顾寒,一个就是卢简!” 很快,“卢轩是傻子,卢简是天才”的传言就在府里传播开来。 李朝瑶绝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是傻子,只以为又是韩瑜然做的手脚,故意污蔑自己儿子。 所以她一看到卢迟回府,立即把这事给卢迟说了。 “迟哥哥,轩儿怎么会是傻子,你要替轩儿澄清一下。现在他是二房的庶子,如果再被说成是傻子,那府里的下人就更瞧不起他了,那些下贱东西一准会欺负轩儿。” 卢迟也不相信自己儿子是傻子,他对着春桃吩咐,“把轩儿叫过来!” 轩儿过来了。 卢迟问道,“轩儿,我是谁?” “爹爹!” 卢迟满意地点点头,他指指李朝瑶,“她呢?” “娘亲!” 卢迟又指着春桃问:“她呢?” “小妖精!” “什么?”卢迟皱眉,“谁教你骂人的?” “娘亲说他是小妖精!” 卢迟狠狠瞪了李朝瑶一眼,“乱教孩子!” 不过虽然教得不好,也不能说回答有问题是傻子,卢迟又拷问他。 他一指春兰,“她是谁?” “小妖精!” 卢迟皱了皱眉,让春桃把顺子、小菊、小芳都叫了来,结果卢轩的回答出奇地一致。不管男女,除了爹爹和娘亲以外,其余一律是“小妖精!” 李朝瑶有些慌,卢迟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卢迟又问,“听说顾师傅教你们认字了?都教什么字了?“ 卢轩摇头。 “什么都没教?“ 卢轩还是摇头。 卢迟有点生气,这孩子简直没法沟通,“春桃,拿纸笔来!” 春桃拿了纸笔来,卢迟把纸铺在卢轩面前,笔蘸了墨,让他写。 “把顾师傅教的字写给爹爹看!” 卢轩看到纸笔很兴奋,立即开始鬼画符。 卢迟看 他画了半天,一个字也没写出来,心里一阵火起,耐着性子问道:“轩儿,你写得是什么字?” 卢轩摇头。 卢迟再也忍不住了,“啪”地打了卢轩一个嘴巴, 卢轩“哇“地一声大哭大嚎起来。 “把他给我带出去!”卢迟厉声喝道。 婢女们连忙拉着哇哇大哭的卢轩出了屋子。 卢迟掩上门,脸上依旧一片怒色。 “表妹,这是你犯下的大错,当时轩儿被你推倒在地,口吐白沫,眼白上翻,孙大夫就曾说过,这孩子脑子受了伤,只怕会变得愚钝,现在看来孙大夫说清了,这孩子不仅是愚钝,比傻子她也好不了多少。” 李朝瑶突然捂住脸“呜呜”地哭起来。 卢迟在屋中踱来踱去,沉声说道:“表妹,轩儿这辈子被你毁了,我现在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本来想着先把他认成庶子,将来有机会我将你们母子一同扶正。现在看来没有可能了。韩瑜然一日不死,你一日不能成为我的正室。我就不能有嫡子。表妹,我不能再等了,我必须要有嫡子,必须要扬眉吐气!” 李朝瑶收住了哭泣,不解地望着卢迟,“表哥,你要续弦?” “是!”卢迟回答的非常干脆。 “是哪家高门的贵女?”李朝瑶不可置信地询问。 “胡雪花!” 卢迟的声音像一道霹雳把李朝瑶劈了个外焦内糊。 她尖叫一声,“为什么?凭什么?” 如果表哥娶一个高门贵女回来,她还能接受,可是为什么是春花,那个乡下贱货,她怎么有资格成为二房的主母,表哥的妻子? 卢迟冷笑一声,“凭什么,凭她有个财大气粗的大哥,在关键时刻能救我的命。你还记得我借那两千元高利贷的事吗,他们逼我在五天内还清本息,否则就要打断我双腿!” 卢迟苦笑一声,“表妹,你如果真为我好,就一定要成全我。你已经害了轩儿,你不能再害我!” “不不不!我不同意,死也不同意!”李朝瑶疯狂地呐喊。 卢迟伸出手,狠狠甩了李朝瑶一记嘴巴,卢迟这一掌用力很足,直接把李朝瑶从椅子上打翻到了地上。 李朝瑶疯狂的哭喊。蓦地停止,她惊惧地瞪着卢迟,嘴里喃喃:“表哥,你居然打我?” 卢迟作出一副哀痛至极的模样,说道:“表妹,我不想如此,可是我如今没有别的办法。我若不娶春花为妻,就只有死路一条。表妹,我可以不娶她,那么你给我两千两银子,我就不娶她,而且立即把她赶出门,与你作真正的夫妻!你能吗?你给的了吗?” 第115章 升妻宴 李朝瑶知道自己不能,她的身子瘫软在地,嘴里喷出一口血来。 “表哥!”她声音微弱地问道:“娶她做了正妻,你还会爱我吗?” 卢轩看她态度软化下来,连忙弯腰把她抱起放到床榻上,温柔地说道:“表妹,我们俩从小青梅竹马,我心中只有你。我们还有三年的夫妻情义,这是任何人不能比拟的,我们是共过患难的夫妻,表哥怎么会不爱你!” 李朝瑶听着这些卢迟反复说过多次的情话,却觉不出一丝的欣喜和激动,只觉得更加心痛。 “表哥,我帮不了你,但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表哥,你娶她为妻,我只要你是爱我的!” 卢迟赶紧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满含热泪地说道:“表妹,表哥的这颗心永远属于你!” 卢迟心中得意,没想到正好利用儿子卢轩的事借题发挥,把李朝瑶给解决了,如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至于儿子卢轩变成了一个傻子,他心里有些难受,但想到自己还很年轻,而且春花扶正以后,她生的孩子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这嫡子还有一个那么有钱的舅舅。 胡仁公那么疼春花,也一定极疼爱这个外甥,有了妻子和儿子这两棵摇钱树,自己将来的生活一定前程似锦,富得流油。 一出李朝瑶的屋门,他立即吩咐春桃,“把李姨娘的房间锁上,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放她出门。” 虽然表妹答应了,但是保险起见,在她和春花的续娶仪式未办之前,他得把她关起来。 玉华院里,青烟把府里流传的那则“卢轩是傻子,卢简是天才”的传言一五一十地说给韩瑜然听。 韩瑜然想起上一世,卢轩刚二十岁就中了举,堪称人中龙凤,没想到这一世竟成了个傻子。 她从没想过要对付卢轩,那毕竟是她二十年如一日养大的孩子,虽然白眼狼,但那些都是李朝瑶和卢迟挑唆的结果,卢轩只是年纪轻误入歧途罢了。 她不由叹了口气。 顾大嫂进来了,手上拿着一封信,是胡雪牛派人送来的。 他在信中说,卢迟已经答应让春花变身为胡雪花,成为他的正室夫人。 韩瑜然冷笑一声,卢迟空有一副人模狗样的花架子,却不折不扣是个贪生怕死,唯利是图的真小人。 三天后,整个安平侯府披红挂彩,十分喜庆。 这倒让韩瑜然想起上一世卢轩大婚那天,安平侯府也是这样的喜气洋洋。 那一天她是那个痛到锥心噬骨的人,而今天,同样有个女人痛到锥心噬骨,她就是李朝瑶。 李朝瑶被屋外喧天响的喜庆锣鼓声给震醒了。 这几天,她一直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觉。她当然不知道这是卢迟吩咐春桃在她的饭食里下药的缘故。 她支撑着到了门边,用力拉门,门却打不开。屋门被锁上了。 她拼命拍门,大声呼喊,可没人理她。 她的一切动静都被喧闹的锣鼓,轰鸣的鞭炮声淹没。 透过窗棂往外看,院子里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今天一定是表哥把春花续娶成夫人的日子! “呜呜呜!”她嚎啕大哭,使尽浑身力气捶打着门框。 安平侯府的正厅里,摆了十来桌酒席。 卢迟把京城里卢家的族亲都请来了。 人声鼎沸,热闹喧哗。 卢家的族亲们都知道这次卢家二爷卢远攀上了一门富贵亲戚,仁济的东家胡仁公。 个个给卢迟贺喜时都一脸谄媚,满口恭维。 韩瑜然和胡雪牛一个坐在男宾席,一个坐在女宾席。两人目光交互了一下,各自嘴角含笑。 这场婚宴,完全在他俩的意料之中。 只不过两人感受完全不同。 胡雪牛只是照韩瑜然的吩咐一步步推动这件事,但他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按他的想法,如果东家要对付卢家二爷和李朝瑶,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不过他从不会多问不该自己知道的事。东家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就好像雪灾来临前,东家让他不惜一切地买米,当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但后来证明东家是绝对正确的。 韩瑜然要让李朝瑶一步步地走向绝望,认清她爱的这个男人的真面目,狰狞可怖,认清她所谓的爱原来屁都不是,不值一文。 而卢迟呢,他自以为正在一步步走向光明富贵,其实却是一步步走向深渊。 卢迟被眼前的美好景象所陶醉,族亲的抬举、捧高,让他飘飘然。他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安平侯府昔日的荣光将在他的手里重现。 他有了胡仁公这样一个财大气粗的金山做靠山,日后可以花钱捐个肥缺,再托关系打通关节,让皇上封他为安平侯…… 他想了很多关于未来的事,脑海中却从未浮起过李朝瑶和卢轩的身影,他不知不觉把他们排除在他未来的生活之外了。 卢迟还了高利贷的本息,办了春花的升妻宴,五千两银子还剩下两千多两。 好多年了,他手里从没有过这么多的现钱。他想着该用这笔钱去找找关系,给自己谋个肥缺。 他去找一个吏部的熟人,托他想想办法。走过东市的旺财赌坊时,一个眼熟的人跟他打招呼。 “卢二爷!” 卢迟定睛一看,是旺财赌坊的掌柜。 “他当年之所以会贪污赈灾银两,跟他爱赌有很大关系。 在赌坊里输了钱的人总想反回本,结果就被越套越深。 旺财赌坊的掌柜笑眯眯地迎上来,“卢二爷,你可是三年多没来照顾咱赌坊的生意了,怎么样,玩两把?” 卢迟兜里揣着一张两千两的银票,底气很足,往日的赌瘾被这么一撺掇,立马犯了,手痒了起来! 想到兜里的钱要用在刀口上,他又有些踌躇。 旺财的掌柜不由分说地把他拉进赌坊,“卢二爷,听说你娶了仁济的东家胡仁公的妹妹做正妻,赌两把根本不算个事。就你这身份,在咱旺财赌钱,尽管赊银子。” 卢迟想,就赌两把,过过手瘾就走。 旺财赌坊对面的茶楼上,韩瑜然冷眼看着这一切。 她特意让胡雪牛多给了卢迟两千多两银子,手里一向没钱的人,一下子有了很多余钱,容易飘飘然,容易得瑟,忘乎所以。 至于旺财的掌柜,胡雪牛说过。旺财赌坊是黑云帮的产业,而黑云帮的帮主黑豹现在是胡雪牛的拜把子兄弟。 第116章 以人抵债 卢迟进了旺财赌坊,赌了两局,结果两局都赢了,于是又赌了两局,还是赢。 他一看今天手气太好了,赌徒本性上来,立即把先前告诫自己只赌两局过过瘾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不一会,他就赢了一大堆银子。 看着面前堆得小山似的银子,他乐得合不拢嘴。 只可惜好运并不一直伴随着他,很快,他就开始输了。 面前的小山越来越矮。他输红了眼。 不断地问赌坊借银子。 伙计问掌柜,“掌柜的,他欠了上千两了,还借吗?” 掌柜点点头,“借呀,他是安平侯府二爷,安平侯府虽然不景气,但怎么说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说了,他谁啊,卢二爷,新进娶了仁济东家胡仁公的妹妹做正妻,他会缺钱吗?” 等到卢迟运气大背,终于绝望地承认自己今天不可能把先前的银子赢回来时,伙计跟他一结账,伙计说道:“卢二爷,您一共欠本赌坊两千两银子。” 她自己身上两千多两输了个精光,还倒欠旺财赌坊两千两银子。 旺财的掌柜说:“卢二爷,我们这就派人跟着你到府里去拿银子。” 卢迟哭丧着脸,“掌柜的,不能宽限两日吗?” 掌柜的不高兴,“卢二爷,你说什么笑话哪?您会缺钱?你夫人的大哥是开钱庄的,谁缺钱您也不会缺钱呀?” 卢迟百口莫辩,他前前后后已经拿了胡雪牛一万两,尤其最近这五千两拿到手不过十来天,他哪有脸再开口呀!万一把胡仁公给得罪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以后一分钱都要不到,那就得不偿失了。 “掌柜的,你也知道,那毕竟是夫人的大哥,隔着哪!你宽限几天,好不好?” 卢迟苦苦哀求。 正在这时,楼上突然下来一伙计,对着掌柜的耳语了几句。掌柜的一听,点点头。 他朝卢迟说道:“卢二爷,你还不出银子,用人抵债也是好的。” 卢迟吓一跳,用人抵债,这是要他的命吗? 掌柜看他吓得脸色苍白,知道他误解了,连忙解释,“是拿女人来抵。卢二爷是不是有个漂亮表妹?” 卢迟点点头,可是想不出这跟表妹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雪灾快结束那阵子,卢二爷在挖路现场犯了事,被罚五十军棍,卢二爷的表妹因为心疼卢二爷,不惜替卢二爷你挨打。这事情当时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咱楼上有位贵客,对卢二爷这位表妹非常景仰,愿意替卢二爷还账,但只求与卢二爷的表妹共度几个春宵。” 掌柜这么一说,卢远想起来当时那事确实传得沸沸扬扬,而且十分难听,也正因为这则流言,彻底坏了表妹的名声,表妹才会嫁给自己做妾。 可是这事表妹肯定不会同意啊? “那位贵客愿意帮我还掉所有欠债?”卢迟不可置信地问道。 两千两银子去青楼睡一趟花魁也够了,没想到表妹竟这么值钱。 掌柜的举起一只手掌,先掌心对着卢迟,接着将手背翻转过来对着卢迟,嘿嘿笑道:“楼上这位贵客给的价钱非常不错。十次,两千两银子睡卢二爷的表妹十次!” 卢迟的心理预期从二千两一次一下子变成了二千两十次,十分失落。 掌柜劝道,“这是因为卢二爷的表妹声名在外,这位贵客才肯出这么高价钱的。平常女子一次也就值个二十两!” 卢迟迟疑地问道:“当真有人肯用女人抵债?” “唉,卢二爷,这事在咱这多了去了。家里女人,给别人睡一两次,又不少块肉,也就那么一会功夫就能赚上一大笔银子,何乐不为呢?” 掌柜的指了指赌坊中一个男子,那人长得人高马大,浓眉大眼,挺像个样子。 掌柜说道:“就这哥们,家里面也有个漂亮娘子,当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漂亮娘子娶进门。后来还不照样把娘子拿来抵赌债?你猜他怎么说,自己睡女人还要费力气,给别人睡,他还能换钱,美事一桩!” “他那娘子同意?” 掌柜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这里面有些噱头,我也弄不清楚,仿佛他那娘子根本不知道被旁人睡了。卢二爷要知具体情况,还要和楼上那位贵客亲谈才行!” 卢迟狠狠心,一咬牙,答应道:“可以!” 掌柜的悄声主道:“卢二爷楼上请,与贵客商量一下细节!” 卢迟被引上二楼,见到了掌柜口中的贵客。 这人长得貌丑身壮。 身高足足比卢迟高了两个头,手臂比卢迟大腿还要粗,乍一看,像个巨人。 这个巨人原先是屠夫出身,他力大如牛,手脚又利落,一天杀的猪比一般屠夫多出好几倍。 他凭借着这个手艺,攒下不少钱,开了好几家屠宰场,如今,京城各处屠宰的猪大多是从他的屠宰场出去的。所以很有些钱。 屠夫看到卢迟,立即开门见山地说道:“卢二爷,不瞒你说,我是个爱听书的人,当初在东市的悦来茶楼听说书先生说起贵表妹为救卢二爷,宁愿自己挨打那一段,十分心动,对卢表妹更是景仰已久,为此茶饭不思,还特派人查了卢表妹的一些情况,所以今天才一眼认出卢二爷。” 卢迟有些尴尬,只胡乱地应着。 屠夫不以为意,“卢二爷,我有一处僻静的庄子,卢二爷可将表妹带至那庄子中。旺财这里,卢二爷也请放心,掌柜的一定会替你我保密。我与卢表妹的一段佳话只有你知我知。”说到这里,他又神秘一笑,“卢二爷放心,这事情连卢表妹也不会知道的。我有一种神药,能让卢表妹神志昏聩,绝不会认出和她行房之人不是卢二爷而是别人的!” 卢迟一听,陡然精神一振。这样一来,只需把表妹骗到那所僻静的庄子,一切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他连忙答应,“甚好!甚好!” 屠夫也开怀大笑,“好好好!哈哈哈!” 他一个杀猪的,人长得又丑,在他没钱的时候,那些漂亮女人瞅也不会瞅他一眼,他有了钱后,最大的兴趣便是把各种漂亮的女人压在身下肆意蹂躏。 而且他还有种怪癖,不喜青楼女子,偏爱良家有夫之妇。 今天这种用钱睡人妇的事情,他干得多了,总有那些爱钱的男人愿意把自己的老婆或小妾给他睡,从他这儿换一笔银子。 这种事做的多了,他发现和他有同种癖好的男人还不少,因此他特意买了处僻静的庄子,取名“快乐窝”,专供自己与同好者享乐之用。 没想到,这个快乐窝简直就是个聚宝盆,让他赚了大把大把的钱。 钱越多,他的心越大,快乐窝的生意也越做越大。 于是他到处用钱打点,一直打点到了宫中。 也因此,他的快乐窝在天子脚下干着耸人听闻的不法勾当,却没人敢动他分毫。 “卢二爷,那就说好了,明天午后,我派车过去接你和卢表妹!” 卢迟回到侯府,立即进了李朝瑶的屋子,自从让春花摇身一变成为胡雪花,成为他的正妻,办了酒宴后,他几乎没来过表妹的卧室。 表妹那张苦巴巴,愁云惨雾的脸让他看了心里倒胃口,表妹以前虽说有点任性跋扈,但至少是开朗俏丽的,如今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让他有种好日子就要到头了的压迫感,所以他干脆就不来了。 “表妹!”卢迟一把推开李朝瑶的屋门,假意爽朗地叫道。 李朝瑶转过身来,表情有些木讷,“表哥!” 卢迟关心地捧住李朝瑶的脸,怜惜地说道:“表妹,你看你都瘦了,明天午后表哥带你出去转转,散散心,可好?” “真的吗?”李朝瑶脸上终于多了丝生动的表情,不再像个木头人了。 “你明天打扮的漂亮些,知道吗?” 李朝瑶点头。 “好了,赶紧睡,养好精神!明天表哥专门陪你一下午!”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第117章 无耻的诓骗 第二天午后,屠夫果然派了马车过来接他们。 屠夫的马车装饰的很豪华。卢迟故意对李朝瑶说:“表妹,这是表哥特意为你租的马车,喜不喜欢?” 李朝瑶今天确实特意打扮过,比平日看上去娇艳了不少。 卢迟全程拉着她的手,表现出一副怜爱疼惜她的样子,让李朝瑶感觉以往那个爱她疼她的表哥又回来了。 马车行走的方向并非去向闹市,而是越走越僻静,李朝瑶不由得问卢迟,“表哥,我们这是去哪?” 卢迟在她面颊上吻了一下,暧昧地说道:“表妹,表哥想你了。在外面租了个宅子,咱们在那里好好做几回夫妻。在家里,我无法不对她好,你知道的,我得靠着她大哥!” 卢迟这番表白动情极了,李朝瑶被感动了,表哥心里始终是有着她的。 马车在一处二进的小宅院前停下,卢迟带她进了宅子。 早有婢女在等候着,把两人引至一处卧房。 卧房很大,装饰得非常精致豪华,正中一个巨大的床榻,李朝瑶看到那张床脸都红了,心想,表哥真是孟浪! 婢女送上一壶茶,说道,“娘子请用茶!” 她偷偷向卢迟使了个眼色。 卢迟立即懂了,屠夫昨日说的秘药定被下在这壶茶中。 他拎起茶壶为李朝瑶斟了一杯,端起送至她唇边,温柔地说道:“表妹,表哥喂你喝茶!” 李朝瑶心里涌起一股幸福和甜蜜,乖乖地把茶喝下了肚。 不一会,卢迟就看出她的变化,脸若桃花,眉目含春,嘴里咿呀有声,身子则水蛇似地扭来扭去。 卢迟听到门口有人咳嗽,抬眼一看是屠夫过来了,立即起身直奔门口。 卢迟出门,屠夫进门,门被重重合上。 很快,卢迟就听到屋内传来了不堪入耳的声响。 他没想到,这种药这么厉害,它除了让表妹认不清和她行房的男人是谁外,还会让她变得那么放浪。 整整一个下午,那屋中的声响都没有停歇。 等到屠夫心满意足地从房间中出来时,天色都黑了。 卢迟急匆匆地跑进屋子,看见床上的李朝瑶,全身如同被狗啃过一般,满身青紫,到处红痕。表妹死鱼一样躺在床上,像一滩软绵绵的破布。 婢女进来,给李朝瑶穿衣,对卢迟说道:“她至少要歇上五天,你五天后再带她来!” 李朝瑶是第二天早晨才彻底醒来的。 她感觉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一直在和表哥亲热。可是奇怪,她为什么看不清表哥的脸? 她清醒后看到自己满身青紫,到处红痕,尤其是身下那处疼痛红肿,还渗出丝丝血迹,才知道那不是一场梦,而是她真和表哥做了场疯狂的床榻之事。 表哥何时变成这样凶猛了?居然毫不怜惜她的身体?大约是表哥太想她了? 可是回府后,表哥却不见踪影,她浑身疼痛难忍,表哥竟问也不问一声。 四天后,她身上养得差不多了,表哥忽然又进了她房间。 “表妹!”卢迟跟李朝瑶说话,目光却不敢看向她的眼睛。 李朝瑶以为表哥是害羞,她笑了一下,善解人意地说:“表哥,没事的,瑶儿知道表哥好久没和瑶儿在一起,所以放纵了些。不过,瑶儿很喜欢的!” 她其实不喜欢,表哥那样子狂风暴雨,把她折腾得要断气了。但是她喜欢表哥这样疯狂眷恋她身体的感觉,表哥一定想她想疯了! “你……很喜欢?”卢迟抬眼看向李朝瑶,表情怪异极了。 “嗯!表哥好勇猛的!”李朝瑶半垂眼帘,羞涩地笑道。 卢迟恨得咬牙切齿,她这意思是自己不如那屠夫了? 他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怒气,一把抓住李朝瑶的手,说道:“既然表妹喜欢,那明日午后,我与表妹还去那一处!” 次日下午,李朝瑶又经历了与五日前一模一样的事情。 同样睡到第二天早晨才醒过来,身上痕迹斑斑,身下那处血迹斑斑。 李朝瑶奇怪极了,为什么只要在那间屋中和表哥做那样的事,她就总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始终看不清表哥的脸。 表哥变成了一个面目模糊的巨大身影。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她和表哥夫妻三年,从来也不是这样的,好像有什么变了? 可是她完全想不起来。脑子里只有身体的交缠,以及身体的亢奋,甚至这种来自她身体的亢奋感觉都让她陌生。 又四天后,卢迟再次跟她说:“表妹,明日午后……” “表哥,我不想去!”李朝瑶拒绝,“我是表哥的妾室,如果表哥想与我做夫妻之事,完全可以在府中,不必到府外偷偷摸摸!” 李朝瑶扭过头去,不看卢迟。 “不,表妹,你答应我!在府里,我……我不行……”卢迟脸胀得通红。 他伸出手抱住李朝瑶,“表妹,表哥不能没有你,可是不能在府中,你懂吗?” 李朝瑶一点儿也不懂,可是她无法狠心拒绝表哥。 “表哥,为什么每次我和表哥在外面时,总是昏昏沉沉地,我看不清表哥的脸,总觉得表哥那时像变了个人?”李朝瑶求解地望着卢迟。 卢迟心里一慌,知道李朝瑶开始怀疑了。他赶紧解释,“表妹,你乱想什么?你一定是太激动了。表妹你表现得非常好,表哥……异常……异常欢娱!”卢迟说这句话时,躲开李朝瑶的眼睛。 次日午后,卢迟待屠夫和表妹完事后,拦住了屠夫,说出表妹开始怀疑的事情。 屠夫拍拍卢迟的肩,“兄弟,要不你哪天带这骚小娘出来,我假意派几个人去把她抢走。一个月后我再把她还你,她被抢走失身,自然怪不到你头上。这样咱们钱货两清,可好?” 卢迟想想唯有如此才能把欠屠夫的两千两银子还清,表妹起了怀疑,让她出来这事,只怕越来越难以辩白,倒不如这样干脆! 卢迟点头,“那就五天后,我诓她出来,你在半路上动手!” 第118章 快乐窝 玉华院里,顾大嫂把跟踪卢迟和李朝瑶的情况叙述了一遍。 顾大嫂说:“夫人,二爷在旺财赌坊输了钱,把表小姐当赌债给抵了出去。表小姐被二爷带到一处宅子。那宅子在城西一处僻静的地方,是一个二进的宅院,院子有个浑名叫作快乐窝。那个屠夫每天都要在那里玩弄不同的女人。这些女人都是良家妇女,被贪钱的家人或者丈夫送去供屠夫享乐,然后从他那儿得到一笔钱。” 青烟不可置信,“二爷这么狠,居然拿表小姐抵赌债啦?表小姐可是他的青梅竹马,还做了她三年妻子,是个男人都不能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哎呀,真是禽兽不如!” 青烟一边感慨一边摇头。 韩瑜然也绝没想到卢迟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诱卢迟去赌坊是她的手笔,但是他把李朝瑶用来抵赌债确实令她大开眼界。 这两人之间再不可能有任何情义。底下她就等着看了,且看卢迟怎么玩,又怎么将这出戏收场! 五天后,卢迟又把李朝瑶带出了府。李朝瑶这次说什么也不肯去那庭院了。 她心里早已打定主意,无论卢迟再怎么甜言蜜语,她都必须拒绝,每次从那庭院回来后,她就感觉跟死了一回似地。 整个过程让她感到异常排斥,虽然身体是亢奋的,但心灵却是无比痛苦的,痛苦的她一想起脑中那张模糊的脸,那个庞大的身影,以及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醒来后的她就痛苦到发抖。 她越来越觉得这事诡异。 但这次卢迟来找她,不说去那庭院,却说:“表妹,表哥带你去逛街,好久没陪你买过衣服了,咱们去江南成衣铺看看。我听说那里新出了一套京城最新的女式成衣。” 李朝瑶一听说不是去那庭院,眸子都亮了起来。 她打扮了一番,与表哥一同坐马车出了门。 马车出门不多久,坐在车厢里的她和卢迟突然听到一声厉喝:“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天哪,他们遇到强盗了! 马车被迫停住,一个蒙面大汉一刀砍掉车帘,大声喊道:“哥们,快,这里有个漂亮娘们,快点抓回去给咱们老大享用。” 他一边喊,一边拿着大刀跳上车来,卢迟心中有数,一定是屠夫派来的人,不会伤她。 他装作保护李朝瑶,把她护在身后,朝蒙面大汉吼道:“有本事冲我来,不要为难我娘子!” 蒙面大汉抬脚朝卢迟踹去。 卢迟不躲不闪,被那一脚踢中前胸,那脚是个花架子,看起来力道猛,其实没用什么力。 卢迟赶紧大叫一声,“啊!”身子往后一倒,躺在车厢里一动也不动了。 蒙面大汉一把揪起李朝瑶的后衣领,把她拎下车,大喊道,“没抢到钱财,抢到女人也一样!” 李朝瑶被四个人绑住,塞在麻袋里带走了。卢迟从眯缝着的眼里看到歹徒扛着李朝瑶走掉,才爬起身来,吩咐马车夫,“回府!” 二房的李姨娘被歹徒抢走的消息在侯府不胫而走。 顾大嫂把打探来的消息告诉韩瑜然,“夫人,依我看这事有蹊跷。二爷居然都没有报官就匆匆回府了,看样子他根本就没有报官的打算!” 青烟忽然惊得瞪大了眼,“啊!夫人,这不会是他故意设的局?毕竟二爷这禽兽不如的品行,真没有什么事干不出来的!” 顾大嫂和韩瑜然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可是卢迟设这个局究竟为什么? “立即给胡雪牛送信,让他查一查李朝瑶被劫持到哪里去了?” 信送出去后一个时辰,胡雪牛那边派人回信过来。 “夫人,李姨娘是被一个混名叫作‘屠夫’的人派手下人抢走的,现在人被送到了城西一处叫作快乐窝的地方。” 送信的人才开了个头,韩瑜然她们三人就都诧异地相互望了望,什么情况?这个屠夫为什么要抢李朝瑶,卢迟不是已经拿她抵赌债了吗?据顾大嫂的调查,李朝瑶至少已被卢迟骗到那宅子里去过三次,早就被屠夫那啥啥了!还抢她做什么? 送信的人继续说:“夫人你有所不知,那屠夫好良家妇女,都是迷晕了行事。那些良家妇女虽被迷晕,但次数一多,总觉得不对劲。便不肯再去那叫作快乐窝的地方。所以就弄一出抢劫的戏码,直接将人抢过去,与那女子的丈夫说好隔一段时间再放回。” 说到最后,送信的人总结道:“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了,屠夫常玩这种把戏!” 经送信人这么一说,她们三个算是理解了,看来李朝瑶觉察到了不对劲,所以不肯再去,但显然卢迟与屠夫约定的抵债次数尚不够,卢迟只有与屠夫合谋搞出这样一出李朝瑶被劫持的假象,这样一来,等屠夫觉得债抵完了,再把李朝瑶送回来。 李朝瑶只知道自己是被歹徒抢了去,哪里会想到这是卢迟与屠夫早就商量好的毒计呢?她怪也怪不到卢迟头上,反而她失了身,在卢迟面前会越发抬不起头来。 “送信的人又继续说:”这屠夫弄了这些女人去,也不光自己享用,他手上很有一批京城的有钱好色的人,屠夫也用她们来赚那些人的钱。凡是他那所宅子里的女人,价钱都相当高,比京城最有名的春意楼的姑娘要价还高。因为那里面的都是良家妇女!” 快乐窝,虽然只是一处二进的宅子,可是它有一个巨大的地下室。 那些被抢来的女人都被藏在这处地下室里。 被抓进快乐窝后,李朝瑶被喂了特制的药。 她所待的小格间精致豪华,灯光幽微,她知道正一次次不断重复发生的那些事。她被不同的男人欺辱和奸污。 但她无力反抗,她的每一次挣扎,每一次喊叫,都变成了另一种形式的挑逗。 使得那些男人更加兴奋地蹂躏她! 李朝瑶心中痛苦地呐喊,表哥,你报官了吗?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救我,官兵们为什么还不来把这些歹徒们抓走…… “那要怎样才能混进那所宅子?”韩瑜然问道。 “途径有好多条,但最方便的就是去旺财赌坊输掉一笔钱,只要还不出钱,旺财赌坊的掌柜就会问家里有没有姐妹或娘子,可以用来抵债!那屠夫有一个专门的本子,上面记着这些年来进入过快乐窝的每一位女子,她们直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 韩瑜然“哦”了一声,说道:“那就回去告诉胡掌柜,让他立即安排好,我要进那所宅子!” 送信人大吃一惊,“夫人要进那所淫窝?想进倒是不难,只是进去了怕有危险!” 第119章 混入贼窝 胡雪牛很快安排好了一切。 两天后,韩瑜然和一位素不相识的男子装成一对夫妻混入快乐窝。 韩瑜然进了那间屠夫专用的屋子,看到那张大得不像话的床。 婢女为她送上了一壶茶。 她当然知道关节都在这壶茶里,所有进了这间屋子的女人,只要一喝这茶,立即会变得脑子糊涂,身子亢奋。 “夫人,这茶你喝吗?”假夫君低声问道。 “当然喝!”屠夫一定早派人在屋外盯着,她不喝这茶,那一定过不了关。 她事先跟秀秀描述了这种药,此刻她身上装着秀秀配制的解药。 秀秀的医术和毒术经过这大半年的反复考验,已经绝对令她安心了。 她今天来快乐窝,并非为了李朝瑶。 她不值得自己为她冒险。 她见不得快乐窝这样一个肆意欺负女人的地方存在,见不得屠夫这样一群禽兽不如的男人们丧尽天良地玩弄女人。 她今天先来摸摸底,日后再做进一步打算,总之,绝不能让这种人渣逍遥法外,胡作非为。 假夫君为她斟了一杯茶,韩瑜然“咕咚”一声,把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不一会,她说话的声音变得娇滴滴,“夫君,我头好晕呀!” 这时门响,假夫君连忙站起身,走向屋门。 屋门被打开,屠夫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她拍了拍假夫君的肩膀,嘿嘿笑道:“小子,你真有艳福,居然有个这么漂亮的娘子。回头别急着走,我可以多给你几千两银子,好让我好好享用你这美娘子!” 屠夫识货的很,像韩瑜然这种姿色的女子,可以在快乐窝的客人中卖出一个极高的价钱。 屠夫对自己的慧眼很自得,经他挑选的女子,深得快乐窝一众贵客们喜欢。当初只是想满足自己的欲望,没想到京城里有那么多和他相同癖好的男人,他们不爱逛青楼,却偏爱睡人家的娘子。 “夫君,你在和谁说话呢?”韩瑜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屠夫将假夫君往门外一推,关上门,淫笑道:“娘子,夫君来了,今天你会尝到夫君的另一番滋味。” 他冲过来要抱韩瑜然,没想到韩瑜然身子一扭,竟躲过了他的魔掌。 屠夫一怔,再次向她扑过去。 早在半个时辰前,顾一就冲到了京郊皇家马场。 他焦急地冲顾寒喊道:“主子,不好了!三夫人,三夫人去了屠夫的快活窝!” 由于上次韩瑜然差点在毛台山情人峰殒命,顾寒再不敢掉以轻心,一直派暗卫保护她。 “怎么回事?”顾寒的面色陡变,她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他当然知道屠夫,也知道他的快乐窝,甚至知道他的那些龌龊勾当。 他一直没有取缔或者搜查过那里,因为快乐窝中背后有巨大的关系网。 屠夫不仅往朝廷重要官员的口袋中大把塞钱,还让这些官员们喜欢上这种娱乐。 按照他们的黑话说就是“睡人妻”! 与此同时,屠夫还通过这些官员成功搭上了皇后与太子的那条船。 屠夫和快乐窝之所以会在天子脚下常开不败,为非作歹,也正因为这条黑色产业能够带来巨大的利润,能为皇后与太子党提供一份源源不断的不菲收入。 顾寒在不能与皇后和太子彻底翻脸之前,是不愿也不能动屠夫和快乐窝的。 顾一抹了把汗,说道:“三夫人让仁济的掌柜胡雪牛派人去旺财赌坊赌钱,输了两千两银子,结账时,那人说自己没钱,就把三夫人抵赌债了!” 顾一说得极为简略,不了解内情的人根本听不懂,但顾寒知道屠夫的种种手段与做法,所以立即明白了。 顾寒咬牙切齿,“她要搞事情?她还嫌自己处境不够危险吗,这个该死的女人!” 顾寒飞身上马,直奔京城。 此时快乐窝,那间有一张巨床的屋中,韩瑜然正在与屠夫斗智斗勇。 她知道顾大嫂一旦成功进入快乐窝,会立即来协助她。 屠夫第一记扑了空,换个角度继续向韩瑜然扑去,口中喊道:“娘子,快让夫君疼你。夫君真是想死你了!” 他大黑熊般巨大的身体又向韩瑜然扑了过去。 韩瑜然已被逼到了一个角落,眼看着无处可躲。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穿着绿色袄子的肥胖身影突然从后窗中窜进屋来。 屠夫大喝一声,“谁?……” 他只来得及喊出一个“谁”字,下一息,那绿色的胖身影一个扫堂腿,把屠夫极其高大魁梧的身体扫翻,他“咚”一声脸朝下扑在床上。 顾大嫂肥胖的身体狠狠向下一坐,屠夫感觉到背部一阵剧痛,慌乱间似乎听到了骨头被压断的声响。 屠夫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惨呼,因为脑袋被顾大嫂用力按压在床榻上,他的惨呼变成了一声闷响。 韩瑜然从怀中掏出一颗小药丸,交给顾大嫂,低声说道:“秀秀给的,说是给种马催情用的,给人用……应该很厉害!” 顾大嫂接过药丸,肥胖的屁股从屠夫背上抬起,把屠夫翻了个面。 屠夫全身痛得没一两力气,表情极为狰狞。 顾大嫂一把卸掉他下巴,把那颗小药丸丢进他嘴里,屠夫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韩瑜然把头伸到屠夫面前,笑眯眯地说:“别怕啦,不是什么毒药,也就是跟你平常给女子吃的药一样,只不过这是给马用的,给人没用过。今天你试试。” 屠夫惊恐地瞪大双眼,刚想喊出声,冷不防顾大嫂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长长的白布条,团成一团,一把把他的嘴塞住。 屠夫只感觉一阵恶臭直冲脑际,差点没把他熏死。 顾大嫂羞涩的对韩瑜然笑笑,“我的裹脚布!” 韩瑜然赶紧在鼻子前扇了扇风,毕竟顾大嫂的裹脚布,那味道一言难尽!真不是一般人消受的起的! 第120章 捣毁贼窝 屠夫被顾大嫂的胖屁股狠狠一座,前后胸的肋骨同时断掉好几根,痛得彻骨,嘴里又被塞了顾大嫂的裹脚布,臭气熏天,还被喂了给种马崔情的药丸,简直比死还要难受。 种马用的催情药,那作用异乎寻常,此刻屠夫体内有了非常的反应,那汹汹的欲望如排山倒海之势,奔腾而来。 韩瑜然和顾大嫂都眼睁睁地盯着屠夫呢。 “哎哎哎,夫人,这马药真有用,这么快就有反应了,反应还挺大!”顾大嫂说道。 果然屠夫脸色变红,越来越红,连眼睛的眼白都成红色的了。 他鼻子里“咻咻”地喘着气,而某处,乖乖,袍子被高高顶了起来。 看得出来,屠夫很难受,身子好想在床榻上翻滚呀,可惜肋骨断了,动不起来,一动就撕心裂肺的痛! 好想叫喊呀,可是嘴巴里塞着裹脚布,发出来都是含糊不不清的“呜呜”声。 幸好手脚还能动,屠夫不停地在床上扭来扭去,脚胡乱踢着,手不停地扒拉着自己的衣服。 顾大嫂咂嘴,“哦哟,好像忍得好难受哦!” 韩瑜然捂嘴,“把裹脚布拿开,咱们问他话!” 顾大嫂一把扯掉屠夫嘴里的裹脚布。屠夫立刻疯狂地大叫起来。 顾大嫂摇摇头,“秀秀给的绝对是马药没错的。你看这叫起来,就跟马一样。” 她伸出自己的胖手,“啪”一声给了屠夫一个耳刮子,问道:“快说,你那本名册在哪呢?” 那本名册里记载了被家人或丈夫诓骗进快乐窝的所有女人名单,韩瑜然觉得她们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 那也是屠夫这群人的恶行的罪证。 就在这时,窗子再次发出“轰”地一声巨响,一道黑影扑了进来。 顾大嫂飞身而起,扑向黑影。 “顾大人,你怎么来了?”顾大嫂未及与黑影动手,便已认出从窗户闯进房间的人是顾寒。 顾寒看到眼前的一幕简直要气疯了,韩瑜然这女人搞什么幺蛾子? 床上躺着的屠夫显然中了催情药,如今显出一种催情药发作后,一副亢奋到极点又因不能释放痛苦到极点的模样。 他盯着韩瑜然的目光就像饿狼见到羊羔,嘴里呼呼地喘着气,双手把自己的衣裳扒拉的乱七八糟,把他那长满黑毛的胸膛整个地都袒露了出来,那个地方,居然像旗杆一样把袍子顶得老高,那个小寡妇居然离他那么近! 顾寒目寒如冰,一言不发,飞身过去,朝着屠夫两腿之间猛然踏下。 屠夫发出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声,头一歪,彻底昏死了过去。 不及韩瑜然反应,顾寒已直直把她拎到离那张大床很远的地方,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她的视线。 韩瑜然拍着惊魂未定的胸脯,“吓死我了!不会提醒通知一声再踩的吗?” 虽然顾寒这一脚踩下去,屠夫那里必定成了一团烂肉,但韩瑜然丝毫不觉得残忍,谁让这狗东西害了那么多女人,他活该就是这下场。 “口味这么重?我看你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顾寒没好气地说。 “我在追问名册的下落,上面记着所有被欺骗污辱的良家女子的名字!” 这时,房门被猛地推开,假夫君面有喜色地跑进来,“东家,咱们的人冲进来了!” 假夫君口中“咱们的人”指的是十个丐帮弟兄。 胡雪牛为了保险起见,派了十个人在外面接应。 外面的人看见里面迟迟没有消息,所以冲了进来。 顾寒冷笑,“如果真等你们这帮人冲进来,黄花菜都凉了!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何你们这帮人进来没有遭到任何抵抗?” 假夫君认同地说道:“真奇怪,确实没遇到人,人都去哪啦?” 这时,一名侍卫突然冲进房间朝着顾寒说道:“主子,快乐窝中的所有人均已被属下们缉拿住了,这宅子地下有个非常大的地下室,里面被分成一格格的,关着好多女人。” “走,去看看!” 侍卫打头,领着三个人朝地下室走去。 顾寒附耳低低对韩瑜然说道:“你胆子可真大。这是皇后和太子的地盘,你把这处快乐窝给端了!他们必然会盯上你。” 韩瑜然怼他,“明明端掉它的人是你。我只是想偷偷进来看看。” 顾寒脸色黑沉沉的,“我是为了救你!只有端了它才能第一时间救出你!” 他在京郊马场听顾一说她进了快乐窝时,心情有多急切,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迅速捣毁它,救出韩瑜然。 他一直不想直接和皇后太子正面冲突,那么从捣毁快乐窝开始,就算是面对面地和他们硬杠上了。 韩瑜然也没想跟皇后和太子作对,她只是顺便惩治一下淫贼加恶贼,没想到竟然得罪了皇后和太子。 这宫里的人快被她得罪一个遍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顾寒哼了一声,“以后有什么事跟我说,我来安排,你不要只身犯险!” 这女人怎么就不知道吃一堑长一智呢,上次在情人峰坠下悬崖的事才过去多久,这么快就又捺不住性子了。她的心是有多大? 韩瑜然反问,“马夫也有这么大本事?” 顾寒答,“那要看马夫是谁!” 韩瑜然点头,“画本子里说有一只猴子在天庭里给玉皇大帝做马夫,本事大的很,还大闹天宫,十万天兵天将都不是它对手!不会就是你?” 顾寒脸一黑,“你骂我是猴子!” 三个人到了地下室,地下室已完全被顾寒的人控制。 地下室很大,有几十间小隔间。韩瑜然走了一圈,才找到了关押李朝瑶的小隔间。 这里的每个小隔间都装饰的相当豪华精致,被关在这些小屋子中的女人们就像一只只被困在笼中的金丝雀。 韩瑜然走近李朝瑶待的小隔间。透过门上的一个小窗口向里张望。 她身上穿着透明薄纱制成的裙子。薄纱太轻太薄,根本什么也遮挡不住。 韩瑜然轻轻叩了叩门,屋内的李朝瑶听到门响,如同听到什么魔咒,吓得浑身颤抖,身子直往角落里躲,缩成一团。 她才被关进来三天,身心都遭到了巨大的摧残。每次门响,就会进来不同的男人。 韩瑜然并没有进去,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 “她怎么会在这里?”顾寒狐疑地问。 “与我无关!”韩瑜然耸肩。 “卢迟?”顾寒突然笑了,“他居然能做这么缺德的事!” 第121章 买官鬻爵 顾一匆匆跑到两人面前,汇报道:“主子,已经通知顺天府尹林大人,林大人正在调集府兵前来!” “将她送回侯府!”韩瑜然对顾寒说。 李朝瑶是一个时辰之后由一辆马车送至安平侯府的。 当下人们通知卢迟说李姨娘回来时,他惊呆在了原地。 半晌,她回过神来,立即去看已进了屋躺在自己床上的李朝瑶。 卢迟跌跌撞撞地冲进她的屋子,双眼含泪,“表妹,我这几天一直在派人找你,你总算回来了!你没事?” 卢迟情绪激动,又难掩担心与愧疚,李朝瑶信以为真。 “表哥,我……他们把我……”她说不出口,她能告诉表哥,在过去的几天里,她被关在一个小屋子里,没日没夜地被男人们污辱吗? 不能!她不能,那样表哥会嫌她脏的。 “表哥,我没事!”李朝瑶止住了泪,强颜欢笑,“那些劫匪抓住我后,把我关了起来,还没等把我怎么样,顺天府……顺天府就破获了这起案件,我就被救出来了!” 卢迟心中又是一惊,顺天府破获的,那自己与屠夫合谋的事会不会暴露?但一想到如果暴露,表妹对自己当然不会是这种态度,看来她依旧蒙在鼓里。 不过,表妹肯定说谎了,屠夫怎么可能抓她去了这么些天不碰她? “表妹,都是表哥不好,如果那天表哥不带你出去,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表妹你受苦了。表妹你失踪的这些日子,可把表哥急坏了!表哥到处找你……” 屋顶上趴着顾大嫂,听了卢迟这番不要脸的假话,顾大嫂都替他臊得慌。 顾大嫂回了玉华院,绘声绘色地把卢迟的这番话学舌了一遍。 青烟居然笑不出来,只觉得恶心。 她问韩瑜然,“夫人,为什么你不把这件事的真相揭露给表小姐呢?表小姐如果知道真相,绝对会恨死二房那男人的!” 青烟已经不愿意称卢迟为二爷或三爷,他太龌龊,不配有尊称。 韩瑜然笑,“我真没想到人性能恶劣至此,我只是好奇,看他还能做出什么阴损事。就算我不告诉李朝瑶,这事她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咱们不妨再等等。” 她不着急,这一世才开始不久,她可以慢慢陪他们玩。 几天后,京城里流传起了一则消息。 说城西有个叫“快乐窝”的地方被捣毁了,快乐窝看上去是一座普通的二进宅子,其实里面暗藏玄机, 宅子底下挖了个很大的地下室,里面囚禁了四五十名良家女子。 这些女子都供称自己是被歹人劫持到那儿的,有的甚至糊里糊涂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那里。 “据说那些女人都是被自家人卖进去的,不过不是卖一辈子,而是卖一阵子。” “听说这叫做‘睡人妻’,比如你老兄看中张三的妻子,只要你出足够的价钱,到快乐窝去,他们就有办法让你真的睡到张三的妻子!” “还有很多是家里的男人赌国输了钱,就把自己女人卖到快乐窝一阵子,等那女人被人睡得次数可以抵销赌输的银子,再把老婆接回来。不过,快乐窝自有手段,女人被家里男人卖了抵赌债,她们自己都被蒙在鼓里。” “据说搜到了一本名册,那些女人的名字都列在上面。乖乖,听说有好几千人呢!” “那儿的老板是个屠夫出身的,不过这次他惨了,男人下边这东西全被踩烂了!” “不被踩烂了也没活路,这种人必是个死罪!” …… 皇宫里,太子和皇后也正在私底下说这件事情。 “母后,这件事是顾寒做的,他派人捣毁了快乐窝,并向顺天府报案,顺天府林大人不得不受理!” “顾寒现在是直接与咱们硬碰硬了。快乐窝一毁,咱们每年可要损失大量银子。”皇后有些惋惜,不过她话锋一转,“既然事情已经出了,那你务必处理干净,别让顾寒把屎盆子扣到咱们头上。那个屠夫下手干净点!” “母后放心,那家伙活不了的。他被顾寒踩了一脚,下体全烂了,如今人还高烧昏迷,顺天府派了大夫前去医治,他是绝对不可能醒过来的!” 这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卢迟耳中,他十分惊慌,于是关照李朝瑶的两个婢女春桃和春兰,坚决不许李姨娘踏出府门半步。 春桃和春兰现在早不把李朝瑶当成自己主子了,一切都听卢迟的。 卢迟心想,传言总会过去,等传言过去之后,表妹那时再出门,就不会再听到了。 李朝瑶自从出了这档子事,偷偷藏在心里,不敢对任何人说,但她只要看到卢迟,心中就觉得愧疚。认为自己不干净了,配不上表哥。 这羞耻感和愧疚心使然,让她在卢迟面前越发卑躬屈膝,处处讨好卢迟,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介怀。 卢迟现在从不与她再行夫妻之事,她不怪他,只告诫自己,我脏,不配和表哥在一起。 卢迟对春花表现出谄媚甚至于讨好,被她看到,她告诫自己,我脏,否则表哥也会这样对我好! 总之表哥样样都对,一切都因为她脏,她不配! 卢迟最近又起了另外一番心思,他想做官。 他不能总闲在家里,无所事事,他想飞黄腾达,必须从做官开始。二哥卢远没有功名,他想做官就必须找那些有权力卖官鬻爵的官员和部门。 卢迟经过一番打听,终于得到确切消息。 “兵部有个肥缺,是专管往各地军营拨军饷的差事,不过买这个官职需要大把银子,怎么着也得好几万两。” 卢迟心想,到时候,自己和春花再去找胡雪牛,多磕几个头,自己房事上努力些,让春花怀上自己的孩子,胡雪牛一定会资助自己银子。 介绍人又说,“光有银子还不行。这个职缺想要的人太多,有了钱还得讨那卖官的人的喜欢才行。兵部里管这事的孙吏员为人脾气古怪,要投其所好才有门道。这孙吏员呀,最喜欢酒和色。你老兄加紧,这差使万一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你老兄就急得哭!” 第122章 投其所好 卢迟的一举一动,都在胡雪牛的眼中。 卢迟和这位介绍人坐在天香楼的雅间里喝酒说话,胡雪牛就坐在他隔壁。 两间雅间用木板隔开,声音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胡雪牛差人给卢迟送去了一箱酒。 送酒的人说:“卢二爷,掌柜的听人说,你正在外面四处托人找关系想谋一门好职缺,所以派人给你送了这酒来,让你好招待客人。这酒是毛台山三十年的陈酿,极难得的,市面上千金难求!” 卢迟一听可乐坏了。这酒来得可不正是时候。但是他又有些郁闷,心想既然知道我托人办事怎么只送酒不送点银子来? 不过,胡雪牛的这一行为让卢迟吃了一颗定心丸,既然胡仁公支持他托人买官,那日后买官的银子,他必定会出。 有了这颗定心丸和一箱三十年陈酿的毛台酒打底,卢迟的底气很足。立马去请刑部的那位孙吏员来家中喝酒。 卢迟已经找过孙吏员几次,混了个面熟,前几次孙吏员对他爱搭不理,这次看见卢迟依旧不理不睬。 卢迟舔着脸,走到孙吏员旁边,低声说道:“孙大人,在下家里有一箱三十年陈酿的毛台酒,特请您赏光!” 一听这话,孙吏员眼睛猛地亮了,急切地问道:“三十年?一箱?” 三十年陈酿的毛台酒市面上一坛难求,这家伙居然有一箱。这不由得令孙吏员对卢迟刮目相看。 就这么着,孙吏员答应赴约。 日期定在两天后。 卢迟回来把这事和春花一说,第二天春花告诉卢迟,说招待客人的菜肴,他们自己不必准备,由仁记酒楼烧好了打包送过来。 卢迟一听心花怒放,抱着春花好一番亲热。 两天后,孙吏员到了安平侯府二房,两人宾主尽欢,十分开怀。 尤其那箱三十年陈酿的毛台酒,货真价实,让孙吏员尽兴不已。 他喝多了,醉醺醺地对卢迟说道:“这酒好,菜也好,只可惜没有美人相伴!” 卢迟突然想起介绍人说的话,这孙吏员是个酒色之徒。 孙吏员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卢迟又给他斟酒。 孙吏员长叹一声说道:“卢二爷,你说说这京兆府查抄什么地方不好,非要查抄快乐窝,那可是个好地方。我这人不喜欢青楼女子的虚情假意,就喜欢快乐窝里那些良家女子的质朴自然。可惜呀,这么一个好地方,以后再也不能去了!” 孙吏员的话把卢迟吓了一跳,他做贼心虚,差点以为自己与屠夫合谋把李朝瑶送到快乐窝的事情暴露了。 等到孙吏员把话说完,卢迟才意识到他其实是想快乐窝中的那些“人妻”! 他脑筋忽然一动,何不让表妹来陪酒? 于是进了李朝瑶的屋子,让她赶紧打扮一下,出去陪孙吏员喝酒。 李朝瑶对表哥言听计从,如今听说自己能在仕途上帮他一把,赶紧装扮了一番出来陪孙吏员喝酒。 孙吏员酒至半酣,见卢迟把自己的美妾领了出来,更加乐不可支。 酒席上的气氛愈加活跃,孙吏员的哈哈大笑不绝于耳。 酒乱人性!何况孙吏员本就是好色之徒。 卢迟有求于自己,又把美妾拉出来陪自己喝酒,自己何不稍加点拨他,他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朝瑶刚入座,孙吏员就不遗余力地灌她酒,不一会就把李朝瑶灌得云里雾里,分不清东楠西北了。 “卢二爷,你过来!”孙吏员朝着卢迟招招手。 卢迟一溜小跑过去,谄媚道:“孙大人,你说!” 孙吏员瞟了瞟醉得满脸酡红,目光迷离的李朝瑶,说道:“你的事不难办,只要我一句话。不过这事办得成办不成,就看你舍不舍得你这个小妾了!” 卢迟一听就懂,他真没什么舍不得的,李朝瑶反正已是不洁之身,自己连碰她的兴致都没有。 卢迟赶紧点头,“舍得!当然舍得!” 就这样卢迟把喝醉的李朝瑶抱进屋子,孙吏员也跟着进去。 不一会,卢迟出来,关上门。 …… 孙吏员在李朝瑶房中直待到天快黑才出来,出门后,他满意地拍了拍卢迟的肩,“卢二爷,今天的招待,我非常满意,再有两次这样的招待,卢二爷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送孙吏员走后,卢迟赶紧进了李朝瑶的屋子,脱光衣服睡在她身旁。 李朝瑶酒醒之后,看到身旁赤裸着的表哥,意识到酒醉之时,与自己欢娱的人竟真是表哥,激动地快流泪了。 她还以为,那只是她做的一场梦,没想到是真的,表哥又要她的身子了,表哥不嫌弃她脏了! 按照孙吏员的要求,卢迟又招待了他两次。 后面两次卢迟有了准备,给李朝瑶的酒中加了些药,以免她醉得不够彻底,发现酒后与她斯混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孙吏员。 三次过后,孙吏员给卢迟打包票,“卢二爷,你这事基本就定下来了。不过现在还不到交银子的时候,你等着,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至多也就三个月,肯定就有消息了!” 玉华院里,韩瑜然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对于李朝瑶,她既无悲悯,也无同情。 上一世,她和卢迟一起鄙夷她,唾弃她,说她私德败坏,与人私通,犯下沉塘之罪,是侯府三房的耻辱。 而今,她却被那个她最爱的,也口口声声最爱她的男人,一次次送到别的男人床上,沦落为一个玩物。 不过,已经够了,这出戏该到结束的时候了。 一个月后,春花怀孕了,卢迟非常高兴,这是他的筹码,有了春花和她腹中的孩子,胡仁公绝不会拒绝给他钱。 她对春花的关心和爱护无微不至。 十二时辰贴身陪护,大夫天天来给春花诊脉,卢迟不厌其烦的细细问询胎儿情况。 各类营养品补品买了一堆。每日饭食更是请人专门调理。 真可谓“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可卢迟开心没两天,另一个消息如同惊雷,把他劈得晕头转向。 第123章 逼喝堕胎药 李朝瑶这几天觉得身体不舒服,食欲不振,反胃恶心,她便让天天来给春花诊脉的大夫顺便诊了一下自己的脉。 大夫细细摸了一番,面露喜色,说道:“恭喜李姨娘,你这也是有孕了!” “啊!”李朝瑶一声喜悦的惊呼,她不可置信地问道:“吴大夫,是真的吗?” 吴大夫点头,“绝不会有错,李姨娘这是喜脉。是刚刚有孕,才一个月。” 一个月前,她与表哥有过三次酒后欢娱,所以李朝瑶听吴大夫这么一说,终于相信了。 等表哥回来,她要亲口把这好消息告诉他。表哥一定也会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爱护她的! 卢迟刚一进自己院子,就被李朝瑶叫到了她屋中。 “表哥,我怀孕了!”李朝瑶满脸喜悦与期冀。 但她失望了,她没从卢迟的眼中看到一丝喜悦,只看到了震惊与厌恶。 卢迟几乎压不住自己的怒火,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厉声吼叫:“你为什么会怀孕?” 她不可能怀孕的呀?卢迟记得,她和孙吏员的那三次,事后他都让春桃喂她喝了避子汤。 他没告诉春桃那是避子汤,只说,这药必须让李姨娘喝下,为此他还特意赏了春桃五两银子。 每次他都会追问春桃,“那碗汤李姨娘喝了没有?” 春桃每次都说:“奴婢已经喂李姨娘喝下了!” 如果吴大夫没错诊,那就一定是春桃骗了他, 卢迟恶狠狠地推开李朝瑶因兴奋而抓住自己的手,转身冲出门去。 李朝瑶被卢迟这猛力一推,差点没摔倒,她扶住了柜子的柜角才堪堪站住。 她的兴奋化为乌有,只有满心的惊愕与不解,表哥这是怎么了? 轩儿现在傻乎乎的,她怀孕了,表哥不是应该高兴吗? 忽然,她想到春花才是卢迟的正妻,她腹中的孩子才是表哥的嫡子,难道表哥是因为她的孩子是庶子而不高兴吗? 卢迟一把将春桃拎进一间空屋,喝问道:“一个月前,李姨娘醉酒那三次,我让你煎给她喝的药,你究竟有没有给她喝?” 春桃想了一下,“二爷,奴婢煎给李姨娘喝了,而且是亲自看着她喝下的。她还问奴婢这是什么药,奴婢说是二爷担心她醉酒伤身,特意给她喝的补药!” “你确定!” “奴婢确定!” 卢迟恨恨地一挥手,“滚!” 事实上,春桃确实按他的要求给李朝瑶喝了药,只是那药事先被顾大嫂换过了。 第二天,卢迟亲自上街配了一副堕胎药。 出于上一次的教训,他没有假手与春桃,而是亲自煎药,煎好了亲自端到李朝瑶屋中。 卢迟笑眯眯地端着药碗,说道:“表妹,表哥昨天有些失态,想到你生出来的孩子只能是庶子,所以激动了些。我本想我们两人之间,可以等到那一天,我扶你为正妻……” 他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乎成了耳语。 这番哄骗李朝瑶的话自然不能被别人听了去,他必须防着隔墙有耳。 李朝瑶一夜的惊疑和焦虑有所好转,她盯着卢迟手中的药碗,问道:“表哥,这是什么药?” “吴大夫跟我说了,他说你胎象不稳,最好能吃几副安胎药。他开了方子, 我赶紧让下人们抓了药回来。” 李朝瑶有些狐疑,表哥很急切,说这话的时候,眼光游移。 卢迟把盛满药汁的汤匙伸到李朝瑶嘴边。 李朝瑶没有张口。 “表哥,你放在这,我等会喝!” “不行,现在就喝!”卢迟语气严厉,但他立即又觉得自己语气不对,连忙解释,“表妹,药冷了伤胃,现在温热,喝下去刚刚好!” 他越是想让李朝瑶喝药,李朝瑶就越发觉得不对劲。 他假装无意,身子一摇,手向前一伸,将卢迟手中的药碗不小心推了一下。 卢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推,手中的药碗没抓牢,“‘啪”一声,药碗摔到地上,碎成了七八块,药汁泼了一地。 卢迟眼中闪过一簇怒火,很快被他压制住。 “好!表妹你先歇着,我回头重新抓了药,回来煎给你喝!”卢迟起身离去。 堕胎药药房不给多开,所以他还得重新去抓。 出了李朝瑶的屋子,卢迟急匆匆地赶去药房抓药。 卢迟一离开院子,李朝瑶立即出屋,找到刚给春花诊过脉的吴大夫,问道,“吴大夫,我胎象不稳,需要吃保胎药吗?怎么你昨天没跟我说呢?” 吴大夫有些莫名其妙,“李姨娘胎象很稳,用不着吃药啊!” 李朝瑶心里发慌。她四处寻找,看到院子里一棵树下有一堆新鲜的药渣,春花也用不着喝保胎药,那么这药渣一定就是卢迟端给她喝的那碗药的药渣。 她连忙拽过吴大夫到那株树下,指着那堆药渣,问:“吴大夫,你看看这药是治什么病的?” 她拔下头上的一根簪子塞到吴大夫手里,吴大夫收了簪子,俯身下去,仔细翻看一番,低声说道:“夫人,这药是堕胎药!” 李朝瑶吓得浑身一抖,整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出二房。 韩瑜然和青烟正在园子里散步。青烟远远地看了眼李朝瑶,说道:“夫人,那男人去药房抓了堕胎药,表小姐这模样,是不是知道了?那她还会喝吗?” 韩瑜然笑笑,“你觉得她想不喝,卢迟就能让她不喝?” 青烟点点头,“那男的什么恶毒事都做得出来,不喝也一定会灌下去的!” “等她喝完药,找机会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她,已经够了!” 韩瑜然相信,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的真相所能累积出来的愤怒与仇恨,足够李朝瑶恨透了卢迟,并在一怒之下杀了他。 “到时候帮她逃出侯府!”韩瑜然说道。 青烟了然地点头,夫人所说的到时候,一定是李朝瑶愤怒之下杀了卢迟的时候。 卢迟去药房抓了药,煎好,再次送到李朝瑶房间,假装柔情蜜意地说道:“表妹,表哥又熬好了,快来喝药!” 李朝瑶明白碗里装的一定是堕胎药,她猛地起身,一把打向药碗。 卢迟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早有防备,稳稳躲开,药汁一滴也没泼出来。 李朝瑶含恨质问:“表哥,为什么?为什么?春花怀孕你视若珍宝,而我怀孕,你却要我喝堕胎药?你忘记了我们的誓言,你不想我给你生孩子!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卢迟恼羞成怒,“李朝瑶,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一巴掌抡倒李朝瑶,根本不跟她解释,捏住她的下巴,端着药碗就往她口中灌。 苦苦的药汁流入李朝瑶的喉咙。 卢迟喂完药,把她的身子像破布一样往床上一扔,出门把她反锁在屋内。 李朝瑶只觉得肚子痛得像刀绞,捂着肚子在床上死命地翻滚。 卢迟为了快速达到效果,下了一记极猛的堕胎药。 李朝瑶这些日子来忧思过度,身子虚弱,这一记猛药下去,她几乎痛得快死掉了。 下半身血流如注,身上汗出如雨。 她惨嚎着,可竟无人问津。 隔壁春花屋中,卢迟搂着春花,极尽温柔缠绵。 春花听着李朝瑶那一声惨比一声的呼嚎,不忍地问道,“相公,要不要找吴大夫来帮李姨娘瞧一瞧?” 卢迟假装悲伤地摇头,“春花,我也不想这样无情。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她被抓去强盗窝后,那些强盗们留下的孽种。我这么做也是为她好,如果被外人知道,她必定身败名裂,屈辱而死!” 半夜,侍女春兰悄悄进了李朝瑶的屋子,给床上痛苦不堪的李朝瑶倒了杯水,喂她喝下。 她收了青烟五十两银子,青烟让她告诉李姨娘一些事情。 “李姨娘,你知道二爷为什么一定要你喝堕胎药吗?” “为什么?”床上的李朝瑶痛得已经虚脱了,脸白如纸,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因为你怀的孩子不是二爷的!” “你……你胡说!” “李姨娘,你还记得一月以前,二爷让你陪一位孙吏员喝酒吗?其实那三次,和你在一起的根本不是二爷,而是孙吏员!” 李朝瑶没有血色的脸上泛起可怕的红色,“不可能,我醒来时,身边躺着的都是二爷!” 她嘴里坚持,心里基本上已经确认了。 “李姨娘,二爷是怕你知道,所以每次都是等孙吏员走后,才躺到你身边的。这事其实不光咱院里的人知道,侯府里也传得沸沸扬扬!” 第124章 不死不休 别人只是在传,不能确定真假。可李朝瑶是当事人,尽管醉了酒且被下了药,可是一切端倪并非无迹可循。 她根本想不到卢迟会做这样龌龊的事,所以一直没有多想。 如今春兰一提醒,所有的疑点全部涌上心头。 没错,卢迟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为了自己买官成功,竟让孙吏员一次次地奸污她! “连老夫人也知道吗?”李朝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老夫人是她的嫡亲姨母,她怎么可以任由表哥这样糟蹋自己。 春兰点点头,“我和老夫人房里的一个婢女要好,她听老夫人房里的几个婆子聊天时就在说这事。你想啊,她们都知道了,兰嬷嬷能不知道吗?兰嬷嬷知道了,老夫人能不知道吗?就是装聋作哑而已!” 李朝瑶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在侯府,她没有可依靠的人了! “李姨娘,府里还流传着另一件事。前一阵子,你失踪了好几天。几天后你回府,恰好京城一个叫作快乐窝的地方被顺天府查抄。据说那地方是个专门逼迫良家妇女接客的地方。那地方在城西,看上去是一所普通的二进宅子。有些男人手里缺钱,就把自己娘子骗到那所宅子里去。那宅子里有一种茶,一喝女人就昏昏沉沉地认不得人了。明明是被别的男人强迫做了那种事,可她还以为是和自己相公在一起。” 春兰的这番话说得李朝瑶浑身发寒,她想起之前卢迟带她去的正是城西一所普通的二进宅子,她也正是喝了一种茶后,脑子就昏昏沉沉。然后糊里糊涂地就做了男女间的事,表哥说那男人是他,可是她总觉得那模模糊糊的影子不像他。 “还有呢?”李朝瑶急切地问。 “女人家虽然喝了那种茶昏昏沉沉的,可是有很多人还是会怀疑的,便不愿意跟自己相公再去那里。可是男人与那快乐窝是签了约书的,多少两银子必须让自己女人陪睡多少次。次数不够是要再退钱给快乐窝的。碰到这种情况,快乐窝的人就会另想一种毒计。他们假装劫匪,把那女人劫了去,说好一个期限再把她送回来。女人只知道自己是被劫匪抢了,根本不知道是被自己丈夫与贼人合伙给卖了!” 李朝瑶全弄明白了,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表哥的安排。 上一次,他骗她去那所城西的二进宅子,以及后来与人合谋假装让她被劫匪掳了去,是为了将她的身子换钱。 这一次,他让她陪孙吏员喝酒,灌醉她,让她陪睡,是为了挣他的前程。 在他的眼里,她如同一个妓子,只要他需要,可以随时出卖她的身体! 第二天一早,春桃急急地来报卢迟,“二爷,李姨娘不见了!” 卢迟一惊,赶紧出门到李朝瑶所住的屋子查看,果然空空如也。 正在这时,门房那边有人过来找。 “二爷,李姨娘要出府,之前你关照过不许她出大门,现在她正在门口闹着呢!” 卢迟一听怒不可遏,喊道:“顺子,带人去大门口把李姨娘抓回来!” 不一会,李朝瑶被顺子和另一名家丁拖拽着回来了。 李朝瑶刚刚小产过,脸色苍白,精神憔悴,但她一看见院中立着的卢迟,双眼中立即燃起一股怒火。 她嘶声吼道:“卢迟,你畜生不如!你不仅背弃我们的誓言,还亲手一次次把我推入火坑,我真是瞎了眼睛,才会把一颗真心托付给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要去告发你,你冒名顶替……” 她刚说到这儿,卢迟已经一个箭步冲过来,给了她一记耳光,随即他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拖进她的卧房。 房门被卢迟“砰”一脚踢上。 卢迟狠狠一甩,李朝瑶被他甩到墙边。她的身体与墙壁发生了猛烈的碰撞,痛得她嘶声惨呼。 她双目血红,厉声喊叫,“卢迟,你不得好死!你禽兽不如!……” 卢迟冲上前去,一把扼住她的喉咙,“李朝瑶,我若不是顾念着你我以往的情份,早就弄死你了。你失身于歹徒,脏不可言,我怜悯你,保全你的脸面,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失身于歹徒?卢迟,你怎么说得出口,明明是你与歹徒合谋,故意让我被歹徒抢走。只因为我不愿去城西那所叫作快乐窝的宅子。你带我去那里,根本就不是与我私会,而是把我的身子卖给了别人!你才脏,你是世间最脏污不堪的人!” 李朝瑶声泪俱下,痛苦到了极点,眼睛里流出的居然是血泪。 卢迟只以为她发现了孙吏员之事,没想到她竟连快乐窝的事也全知道了。 他的脸扭曲地笑着,“你想告发我,你居然想我死?” “对!你早就该死了,你是卢迟不是卢远,你是贪污赈灾银的卢迟,你是逃犯!我要去顺天府,去大理寺,去所有能告发你的地方……” “是吗?没想到表妹你竟是这样一个长舌妇!” 说到这里,卢迟一把扳住李朝瑶的下巴,使她的嘴张开,另一只手迅速掏出身上的一把匕首,直朝李朝瑶口中捅去。 李朝瑶惨叫一声,卢迟松开扳住她下巴的手,转而扳开她的牙关,一手揪住她的舌头,另一只手持匕首,手起刀落,生生把她的舌头割了下来。 李朝瑶口里喷着鲜血,痛得身体瘫软,没有一丝力气。 卢迟把她的身体扔到地上,用脚踢了踢,“再让你活几天!” 他不是心存仁慈,只是李朝瑶如果突然死了或失踪了,他怕引起不必要的风波,影响他即将到来的仕途。 孙吏员前几天告诉他,一切打点妥当,这半个月就可交钱上任,他的仕途指日可待。 见李朝瑶闭着眼无声无息地躺着,卢迟抬脚向门口走去。 李朝瑶睁开眼,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的恨如滔滔江水。 这个男人毁了她的一生,待她如此狠毒,他是恶魔!她不能就这样白白死了!她要杀了他! 床边有她的剪刀,恰在她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她猛地伸出手,紧紧握住那把剪刀,身子里突然注满了力量,她一跃而起,扑向那个即将走到门边的身影。 卢迟听到背后的声响。转过头来,却看到李朝瑶举着剪刀朝自己扑来。 门边地方狭小,卢迟身子转动不灵,没有闪避空间,就在他怔神的一霎间,李朝瑶满含仇恨的剪刀已“噗”一声捅进他的前胸。 卢迟发出一声惨叫,李朝瑶顺势又将插入他胸口的剪刀在他胸口狠命旋了两旋。 卢迟喷出一口鲜血,头一歪。 第125章 侯府出大事了 侯府出大事了! 李朝瑶用剪刀捅死了卢迟,而她却跑了,她逃跑时还带走了卢轩。 侯府大乱,老夫人哭天抢地。 仁记米行中,胡雪牛,韩瑜然,春花相对而坐。 韩瑜然向春花和盘托出卢迟的身份。 “春花,你丈夫其实不是卢家二爷,而是卢家三爷!” “什么?”正在垂泪的春花惊异地看向韩瑜然,“卢家三爷是夫人您的丈夫呀!” 韩瑜然点头,“正是。三年半前,他贪污赈灾银两遁逃,后来京郊出现一具无名男尸,老夫人去认尸,说那就是我的丈夫——卢家三爷卢迟。从此我以为丈夫已死。没想到半年前,我偶然间发现老夫人每月支取二百两银子供应一家族亲,心生怀疑。经过一番打探才得知,原来老夫人每月供养的这位族亲其实就是卢迟和李朝瑶。他们两人在三年前就已成亲生子。卢轩其实不是领养的孩子,而是卢迟与李朝瑶的亲生子。” “啊!”春花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韩瑜然又说了卢迟被抓入皇陵做苦役,然后又顶替死去的卢远重新回到侯府的一系列事情。 “妹子!”胡雪牛说道:“你不必为这样一个人伤心。不值得。有很多事你不知道!” 于是胡雪牛又说了卢迟去旺财赌坊赌钱输了两千两银子,如何诓骗李朝瑶进快乐窝,当李朝瑶发现不对后,又与屠夫合伙,将她绑至快乐窝地下室任人凌辱的事。 他还说了卢迟为了得到兵部的职缺,故意灌醉李朝瑶,让好色的孙吏员得逞的事。 这些事虽然在侯府传得沸沸扬扬,但卢迟禁止二房的下人们在春花面前透露一句,所以春花竟然一点儿也不知晓。 “春花,如果你背后没有胡雪牛这样一位大哥,凭卢迟的人品,他会怎么对待你,你应该想得到!”韩瑜然说道。 春花想起妆初自己被李朝瑶责打,打得半死不活,二爷毫不阻拦。 那时他一昧抬高李朝瑶,对她说李朝瑶虽是妾的身份,在他心里如同二房主母,她的打骂自己要挨得受得。 若不是那时,三夫人让胡雪牛扮成自己大哥,成了自己背后的依靠,只怕她早就被李朝瑶活活打死了。 即便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打死,二爷也绝不会阻止。毕竟他和李朝瑶青梅竹马,还有三年情义,都能对她做出这么多猪狗不如的事,何况自己跟了他才几天? 想到这里,春花脸上的泪一点儿也没了,她拼命摇头,“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绝对没想到他是这样龌龊的一个人!”她转向胡雪牛,“大哥,你能帮我找个大夫,我想把腹中的孩子打掉!” “你决定了?”韩瑜然问。 春花态度坚决,“如果孩子有这样一个品行恶劣的爹,我会觉得对不起孩子!” 胡雪牛点点头,“一切随你!另外,我和东家商量过了。我们会给你一笔钱,你可以离开京城或者在京城里改名换姓重新开始生活!” “谢三夫人和胡大哥!”春花跪地给两个人分别磕了个头。 她要打掉孩子,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了。 侯府里,老夫人准备给卢迟操持后事。 突然,一群身高马大,体壮如牛的人冲进了侯府。 “你们侯府的管家和老夫人在哪?”为首一名黑脸壮汉怒声喝道。 管家和老夫人正在竹安院里商量卢迟的后事该怎么办。 听到说有一群人上门闹事,指明要见管家和老夫人。于是赶紧走了出来。 管家忙上来打招呼,“小的是侯府管家,这位是我们老夫人,请问壮士找我们为的是什么事?” 壮汉从身上摸出一张纸朝着管家抖了抖,冷笑道:“老小子,这是你在诚信当掉这座宅子的当票。当期还有两天。如果你们不赎回当票,那我们可就要来收宅子了!” 管家看了一眼老夫人,老夫人摇了摇头,管家明白,老夫人意思是“没钱赎!”。 “壮士,这宅子我们不打算赎回来了!” “不赎!可以的!”黑脸大汉说道:“但我听说贵府里死了人,既然宅子不赎,那就不能在宅子里办丧事。你们这宅子,当初我们只肯当一万九千两银子,后来看你们可怜,多给了六千两。本来就是一笔亏本买卖。如果办了丧事,这宅子就添了晦气,更加不值钱,所以不允许办丧事。两天后请你们全家立即搬出去!” 说到这儿,他转身吩咐跟着自己来的另外十几名壮汉,“这两天,你们就在这宅子里盯着他们收拾东西,搬家!” 老夫人已经瘫软在地,她嚎哭着:“天哪,安平侯府完啦!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韩瑜然远远地看着这一切,是呀,这是造了什么孽呀?半年里,二爷卢远死了!三爷卢迟死了!嫡亲孙子卢轩傻了,如今还丢了!而这座象征着安平侯府几十年荣光的宅子也没了! 大房的卢征这时得知了消息。 他怒吼着冲了过来:“母亲,你居然把宅子当掉了?你是疯了吗?你居然为了卢轩那个野种把祖宅给当了。可如今呢?那个野种的娘杀了你最疼爱的三儿子,野种也被他杀人犯的娘偷走了!你当掉了祖宅,你得到了什么?屁都没有,而是把我们一家子送上了绝路。我们今后该住哪去呀,你要让这么一大家子人流落街头做乞丐吗?” 卢征嚎啕大哭起来,他是真伤心,他安逸的生活从此到头了。 “不!我要去找瑜儿,瑜儿能救我们一家!”老夫人疯了似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一转身,便看到了身后不远处站立着的韩瑜然。 “瑜儿呀!”老夫人喜悦地大叫一声,冲着韩瑜然直奔过来。 见到韩瑜然的一瞬间,她如同见到救世主,浑身充满了活力。 “瑜儿呀,你不会不管侯府的对不对?三年半以前,是你救了侯府,你让侯府免于灾难,这一次你一定也能办到的,对吗?好孩子,母亲全指着你了!” 老夫人喊叫着冲向韩瑜然,就在她快要冲到韩瑜然跟前时,顾大嫂“唰”一下挡在了韩瑜然前面,她手掌轻轻推了一下,老夫人的身子立即像只皮球一样被弹飞了出去,远远落在路边的草丛中。 兰嬷嬷赶紧跑过去把老夫人搀扶起来。 这时卢征又跪着朝韩瑜然爬过来哭求道,“三弟妹,你救救我们!以后大哥一家子就是你的一群狗,你叫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呜呜呜!” 韩瑜然笑了笑,“老夫人,卢大爷,我一个寡妇没什么能耐,庇护不了你们。既然现在侯府宅子没了,我也就不留在侯府了,大家树倒猢狲散,各自管各自!”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玉华院走去。 诚信当铺之所以来催要宅子,是她让青烟去找李诚的。 李诚还说,没关系,可以一直住。 她当然不要一直住,她要得就是安平侯府家破人亡,流落街头。 “行李都收拾好了?”她问青烟。 青烟点头,“夫人,都收拾好了,待会胡掌柜派人来帮咱们搬家。宅子也已经租好了!” 韩瑜然满意地笑笑,终于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第126章 逃离京城 诚信当铺的人盯着,不让停灵。老夫人只能将卢迟的棺材暂放在城外的一座破庙里,等着他的坟地准备好,再将他安葬。 侯府宅子没了,能打发的下人都打发了。所以卢迟的棺材放在破庙里也没人看守。 晚上,几个人影进了破庙,直奔卢迟的棺材而去。 棺材已经上了钉,几个人撬开棺盖。 一人伸出手将卢迟的尸体上下摸了个遍,说道:“体内还有一口阳气未尽,可以救。” 他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拿出银针在卢迟胸口的几处大穴位行针,又将一瓶药水一滴滴滴入他口中。 等到这一切做完,他对另外几个人招招手,“可以了,把他带走。” 几个人将卢迟的尸体从棺中抬出,用一匹布裹好。又找了两个麻袋装了些泥土,和卢迟体重差不多重量,在棺中放好,再次将棺材钉好。 一伙人做完这些,便带着卢迟的尸体离开了。 破庙中的棺材虽被人撬开过,但外表却不大看得出来。 几天后,卢迟的坟修整好,他的棺材便被埋掉了。 胡雪牛给韩瑜然买下的宅子在叶宅对面,但如今叶宅大门紧闭,叶霁远不知去向。 韩瑜然心里一惊,赶紧派胡雪牛去打听。 一个时辰后,胡雪牛匆匆赶了过来。 “夫人,齐王叶琨未经皇上允许,已私自返回封地。据说是因为朝中有大臣建言削藩,所以他就跑了。朝廷现在还不知他已跑了,他是向朝廷告病假在府休养,过几天到了销假之时,若还不去上朝,才会发现他离京逃跑的事。” “叶世子随齐王叶琨一起走了吗?” 胡雪牛摇头:“叶琨走得非常隐秘,只带了宠妾和宠妾生的庶子由贴身侍卫保护着离开了。” “那你可曾打探叶世子的下落!” “叶世子回了齐王府。齐王妃与齐王冷战,加之她身体病重,所以齐王一走了之,把她丢在了京城,叶世子得知父亲逃走后,没有离开,也没有躲起,而是回齐王府去照顾母亲。” 韩瑜然失笑,这不卑不亢,克己复礼的做法,确实是叶霁远一贯的作风。 “夫人,一旦齐王私逃回封地的事暴露,言官们一定弹劾他心存不轨,意欲谋反,叶世子就是齐王留在京城的质子,随时都可能被抓进大牢。齐王一旦有所异动,叶世子必定人头不保。而今之计,还是避避风头为好。” “叶霁远是纯孝之人,不可能丢开母亲独自逃生,而今之计,必须安排齐王妃一起逃离。青烟,你立即去剪刀胡同,让秀秀来一趟!”韩瑜然吩咐。 齐王妃身体不好,很可能是宠妃下的毒,齐王妃光逃走还不能保命,所以必须带上秀秀一起逃。 秀秀来后,韩瑜然把自己的意思跟她说了。 秀秀满口答应。 韩瑜然立即带着秀秀前去齐王府。 齐王和宠妾及爱子逃掉了,府里没几个下人,显得冷冷清清,韩瑜然和秀秀没费什么周章就到了齐王府后院,见到了叶霁远和齐王妃。 齐王妃病得不轻,面色腊黄,不停咳嗽,叶霁远正在喂她喝药。 韩瑜然带着秀秀进了屋子,双方打过招呼。秀秀便立即要求为齐王妃诊脉。 “您这是中毒了!” 齐王妃和叶霁远都怔了一下。 叶霁远说:“之前三夫人提醒过母妃要注意饮食中有毒,我已提醒母妃注意。母妃每餐都会用银针试毒。” 齐王妃点头,“确实如此,银针从来没变黑过!” 秀秀摇头,“有些毒,银针是试不出来的!” 这时,一名下人带着仁记米行的一个伙计进来。 伙计急忙说道:“齐王叶琨潜逃的事,朝廷已经知道了。现在正在封锁各城城门,并在各城城门口张贴叶世子的画像,叶世子想要出城得另想办法,现在只能先让齐王妃想办法出城。” 叶霁远摇头,“我不逃,我一逃,我们叶家就真成乱臣贼子了!” 韩瑜然骂道:“你真是榆木疙瘩,你不逃,就是自寻死路,肯定会被抓进大牢,一旦齐王不轨,你必死无疑,就算齐王规矩,你仍旧会被关在大牢。” 齐王妃撑起身子,急切地劝叶霁远,“远儿,你必须逃走。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如你出了什么事,娘绝对活不了!” “赶紧走!先到仁记米行去,胡雪牛一定会想办法让齐王妃先出城。王妃由秀秀照顾,你完全可以放心!” 韩瑜然起身带头往外走。 叶霁远背起母亲跟在后面。 四个人上了王府门口韩瑜然的马车。马车直奔仁济米行。 胡雪牛将四人迎进内堂,拿出一张文书递给韩瑜然。 “这是我为齐王妃准备的一张通行证,凭此证可以顺利出城,事不宜迟,现在就要走。风声一紧,怕想要混出城就难了。叶世子要迟些走,我们要另想办法!” 韩瑜然点头,“秀秀和齐王妃一起出城!” 我已飞鸽传信给房州的仁记钱庄分号,会有人安顿好你们俩!”胡雪牛说道。 齐王妃摇头,“只要远儿平安就好,我死了无所谓!” “母妃,你若不走,儿子绝不走!”叶霁远正色道。 齐王妃叹一声,“好!”她又转向韩瑜然和胡雪牛,“你们费心了。可是一定要帮我保住远儿!” 韩瑜然安慰她:“放心,王妃娘娘,叶世子一定没事!我们会很快安排他与你们会合的。” 韩瑜然将手中的文书递给秀秀,秀秀收好后,赶紧扶着齐王妃往米行门口去坐马车。 马车到达城门口时,秀秀和齐王妃掀起车帘往外看,果然看见城门上贴着告示,告示上画得人像正是叶济远。 秀秀拿着文书给守城官员检查,自然没看出什么破绽,那军官挥了挥手,便放行了! 出了城门,车子一路向着房州方向去了! 第127章 男扮女装 如今风头正盛,叶霁远不能回齐王府,也不能待在叶宅,由胡雪牛安排一处宅子先躲几日。 晚上,韩瑜然刚刚睡着,却听见门一声轻响,一个黑影走了进来。 黑影从大门进来,顾大嫂居然没拦,肯定是顾寒无疑。 顾寒先走到床头,看看她,发现她已经睁了双眼,笑道:“跟猫一样机灵,一点点声响都能听见。” 他俯下身,在她额角亲了一记,搓一搓双手,在屋中的炭盆边烤了一会,去除了身上的寒气,才脱了外袍,身形灵敏地上床。 韩瑜然不理他,裹了被子往榻里边靠。 顾寒却把她连同被子一同抱进怀里。 韩瑜然伸手出来打他,他一把抓住,嘴唇却压上了她的。 她的身体一开始绷紧着,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半天他才停止,早吻得她两颊如桃花,唇瓣肿胀。 “你还来干什么?咱们俩以后尽可以没关系了!”韩瑜然冷冷地。 “以前你是安平侯府守寡的小寡妇,我们倒可以有关系,现在你自由自在了,也不必守着什么名份地位,我们为什么倒没关系了?” “为什么你不懂吗?因为以前有求于你,现在用不着了。该死的人也死了,该散的家也散了。咱们也可以一别两宽,各自欢喜了!” “你……你就只是利用我?”顾寒磨了磨后槽牙,“你心里没我?” “说什么笑话呢?咱们明明是彼此利用。我为什么要心里有你。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没心没肝的东西,利用完了就想丢。你以为呢,在这京城里,没我保护,你能活上几天?算算想杀你的人有多少,要不是我救你,你该死十回八回了?” 韩瑜然气极,不是他,她会惹上那些人,十回八回地想杀她吗? 她恨恨地一口咬住他脖子,“我就想安安稳稳过个日子,你能不能离我远点。你滚远了,他们自然也就不来找我了!” 顾寒叹一声,“这话早几个月说还有用,现在不成了,他们看出我舍不得你死。所以不可能放过你!我来不是纠缠着你,而是保护你!” 韩瑜然知道他说的没错,苏晓、太后、邵灵涓都不会放过她。她若想安宁地过一辈子,唯有远离京城,远离顾寒。 顾寒把她放到床上,把被子从她怀中揪出来,又去剥她的衣裳,“今天是你恢复自由的第一天,咱们庆祝一下!” 男人的身体猛地压过来,再次吻住她。 贴身衣物被扔了满地,肌肤相亲,呼吸交缠。 “你就是个面冷心热的小野猫,身体这么诚实,可嘴上总说些我不爱听的!”男人声音低哑,带着无尽地魅惑。 两人云雨正酣,窗外突然传来“砰砰”的打斗声,韩瑜然身子一阵紧缩,顾寒安慰她,“没事,侍卫在外面,不会有人妨碍我们!” “你……”韩瑜然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顾寒吻她的脖子,“他们打他们的,我们做自己的事!” 窗外的打斗声,清脆的刀剑相击声不绝于耳。 顾寒越加用力折腾她,使她无暇顾及窗外的情形。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打斗声渐息,顾寒才放缓动作。。 他在她耳边低语,“现在你总算知道了,你的身边不能没有我!” 翌日一大早,顾寒起身。 他弯腰亲亲她,对她说:“去马场了。晚上家来!” 切,他还真把这当成家了,谁稀罕呢?虽然不屑,却仍架不住心里有点小欢喜。家,这个字,听起来,真是让人感觉温暖。 突然她想到什么,叫住他,“城门口进出查得很严吗?” “是呀,在找一条漏网之鱼!”顾寒没有说这漏网之鱼是叶霁远。 “那你进出也要搜查吗?” 顾寒转过脸来,笑着说:“我这张脸就是招牌,谁敢查我?” “一个马夫而已,还自以为了不起!”韩瑜然不屑。 顾寒整了整衣冠,手已搭上门把手。 “等一下!简儿想爷爷奶奶了,我想带她出城,让他回去看看他们。” “这种时候,最好在城里乖乖待着,哪儿也不要去!” “不行,简儿成天盯着我,盯得我受不了了。你可以派人保护我们。当天去当天回怎么样?” 顾寒没吭声。 韩瑜然从床上一跃而起,光着脚跑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他,开始撒娇,“答应我?好不好?” 顾寒一把将她抱起,冷着脸道:“天气这么冷,光着脚在地上跑,受了风寒怎么办?” 他抱着她把她送回床上,韩瑜然拉着他的衣袍不松开,大有一副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让你走的架势。 “好!”顾寒叹了口气,解下身上的一块腰牌递给她,“带上这个城门守卫不会为难你。另外我会让暗卫跟着你!” “嗯!”韩瑜然高兴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顾寒起身走时,目光里有一丝疑惑。 顾寒一走,韩瑜然立即起床,让顾大嫂同她一起去仁记米行。 马车先在一家成衣铺门口停下,韩瑜然进去买了一身女式衣服。 一看便是给身量较高的女人买的。 马车到了仁记米行,胡雪牛连忙前来迎接。韩瑜然低低跟他说了几句。胡雪牛点点头。 不一会,胡雪牛就带着叶霁远从后门进了仁记米行内堂。 韩瑜然拿出那套女人穿的衣服,嘱咐他换上。 叶霁远拿了衣服,脸有些红。 “叶世子,非常时期,您得委屈一下!”胡雪牛笑眯眯地说。 叶霁远拿着衣服转到屏风后面,不一会出来,韩瑜然和胡雪牛都惊得瞪大了双眼,没想到叶霁远穿女装竟还是一个相当俊俏的女子,身材高挑,白净脸蛋丹凤眼。 韩瑜然赶紧让他坐下,拿出自己带来的胭脂,口脂给他描眉画眼,又帮他梳了发髻。 一切收拾停当,叶济远越发像个漂亮的女子。 韩瑜然盯着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总觉得还差点意思。 突然眼睛一亮,对着胡雪牛耳语了几句。 胡雪牛不由得笑出了声。 他转身出门,不一会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大大的白面馒头。 “叶世子,把这两个家伙投揣在这里!”胡雪牛指了指叶霁远平坦的前胸。 叶霁远的脸立即胀红得如熟透的番茄。 “出发!记住,你现在是我的婢女青烟!” 第128章 插翅难逃 叶霁远抬步向门外走去。 因为扮成了女子,所以他一小步一小步慢慢地走着,倒还真有几分女人的样子。 但由于初学女人走路,姿势有点奇怪,屁股一扭一扭的,被两个大馒头塞得鼓鼓囊囊的前胸,也上上下下地弹跳得厉害,给人一种波涛汹涌的即视感,其实是两个馒头由于走动而在胸前不停晃动罢了。 韩瑜然带着叶霁远,顾大嫂登上停在仁记米行门口的马车。 马车返回宅子,顾大嫂下车把简儿抱上了车,又继续朝着城门口驶去。 城门口的盘查很严。 几乎每一辆马车,守城士兵都要掀开帘子查看。 轮到韩瑜然这辆车时,士兵喝问道:“车里坐的什么人?” 顾大嫂跳下马车,把顾寒的腰牌递给守城士兵,“是顾大人的家眷。” 守城士兵拿过顾寒的腰牌仔细查看一番,朝着马车夫挥挥手,“走!” 顾大嫂跳上车,马夫一甩马鞭,马车“得得得”地驶出了城门。 马车沿着官道向前行走了三十里,前方就是岔路口,一条路通往房州,另一条路通往毛台山。 韩瑜然跟顾寒说是带简儿回去看爷爷奶奶,那就必须往毛台山方向。 秀秀和齐王妃在房州等候叶霁远,韩瑜然必须在此让叶霁远下车。 “停车!”韩瑜然对着车夫吩咐。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叶世子,你就在这里下车前往房州。走到前面镇上有马车接应你。到房州后进仁记铺子找掌柜的即可,胡雪牛已安排好一切!” 叶霁远拱拱手,“多谢韩姑娘相救,只有日后再报答韩姑娘了!” 叶霁远知她离开侯府,所以连称呼也改了。 韩瑜然点点头,“后会有期!” “一定会的!”叶霁远眼神坚定。 顾大嫂和叶霁远一同下了马车,故意高声交待他,“我和夫人黄昏时返回,你去前面镇子买了东西,仍在这边等着,酉时初我们会到这里。” 这番话是说给顾寒的暗卫听的,怕他们发现端倪。 虽然顾寒被降职为一名马夫,但凭他的腰牌可以随意进出城门这点,韩瑜然就不能相信他是一名纯粹的马夫。 换在以往,像抓捕叶霁远这样的人犯,通常属于顾寒的职责,所以必须防备着他。 韩瑜然的马车朝着毛台山驶去。 暗卫一直跟在韩瑜然的马车后出了城,直到在岔路口,韩瑜然放下男扮女装的叶霁远。 暗卫分成两拨,一拨继续保护韩瑜然,另一拨立即通知顾寒。 顾寒收到汇报后,仔细询问了那婢女的的情况。 暗卫说:“据说是让她去前面一个镇子买些什么东西,酉时初还在原地等,一起返回京城。那婢女身材高挑,模样儿俊俏。”他指了指自己的胸脯,咽了口口水,“这儿很大!” 顾一在他脑袋上重重拍了一记:“你小子眼睛够毒呀,专看姑娘家胸脯!” 暗卫脸红:“一哥,我没有,我是如实汇报,不说清楚,主子怎么知道是谁呢!” 顾寒翻身上马,“这个婢女不是青烟,一定是叶霁远,咱们追!” 皇帝让他养了几天马,结果京城就出现了齐王叶琨潜逃的事,皇上大发雷霆,所以恢复了他锦衣卫指挥使的官职,命令他立即抓捕叶霁远。 他的人已经去过齐王府和叶宅,得到的消息都指向了韩瑜然与此事有关。 齐王失踪的第二天,她去过齐王府,结果齐王妃和叶霁远双双消失。 今天一大早,她借口要送简儿到情人谷看爷爷和奶奶,问他要腰牌时,他就猜到她可能要送叶霁远出城。 他不动声色地把腰牌给了她。 他不急着抓叶霁远,他得等韩瑜然与他分开后再抓。 他在京城以及京城附近州县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叶霁远想从他手中逃脱绝无可能! 韩瑜然的车子刚到毛台山下不久,还没来得及上山,突然一名乞丐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他刚想冲到韩瑜然面前,冷不防一名暗卫倏然挡住了他。 “让他过来!我认识他!”韩瑜然说道。 胡雪牛一路上都派了乞丐打探消息,一有意外情况便会随时通知,以便及时调整计划。 暗卫让开了路。那乞丐快步走到韩瑜然面前,急急说道:“夫人,叶世子被一伙锦衣卫的人截住了!” “锦衣卫?”韩瑜然怔了一下,是顾寒的人,看来他果真不是一个纯粹的马夫! “你带路,我们现在就赶过去!” 乞丐立即跳上马车,车夫挥鞭,马车迅速奔驰起来。 顾寒快马加鞭,不一会就截住了叶霁远。 叶霁远已经坐上了另一辆马车,这辆马车由房州方向驶来,他们早就等候在岔路口附近,一旦叶霁远下车,步行一小段距离后就可坐上马车,直达仁记在房州的铺子,与秀秀和齐王妃会合。 顾寒等四人策马狂奔,一会就超过了这辆奔往房州方向的马车。 顾寒横马在道路中间,冷笑道:“叶世子,下车!” 马车夫勒住马,陪笑道:“官老爷,我车子里坐着的是位女子,不是什么世子……” 顾寒一马鞭甩过去,那马车夫立即被从驾车位上抽飞出去。 叶霁远掀开车帘,跳下马车。 顾寒和顾一以及其他两位锦衣卫被眼前的美人惊了一跳。 尤其是胸前那两块,果然鼓鼓囊囊,很有点意思。 顾寒唇一勾:“叶大美人,跟我们回去?” “哈哈哈!”顾一和几位锦衣卫哄堂大笑。 叶霁远虽愠怒,但她确实穿了女人的衣服,所以不置一词。 两名锦衣卫跳下马来,掏出绳子就要绑叶霁远。 忽然后方一辆马车急速奔过来,前方有这么一堆人马堵着路,那马车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主子,是韩夫人的马车!”顾一低声说道。 韩瑜然出了侯府,再称“三夫人”已经不恰当,所以顾一改称“韩夫人”。 第129章 三天后斩首 顾寒眉头一凛,他没想到韩瑜然来得这么快。 马车转瞬到了近前,车夫赶紧勒马,马车未及停稳,韩瑜然已从车上跳了下来。 她急吼吼冲到叶霁远身旁,将他往自己身后一拉,挡在他身前,一副老母鸡保护小鸡仔的模样。 叶霁远连忙摇头,“韩姑娘,我跟他们回去!” 顾寒一听连称呼都变了,眼神一凛,这小子什么意思? 叶霁远向前走了几步,伸出双手,朝两名想绑他的锦衣卫说道:“绑!” 韩瑜然立即大声喊道:“不许绑!今天有我在,你们就别想带走他!” 顾一有点尴尬,韩夫人这过分了啊,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凭什么这么说呀?难道她要施美人计? 顾寒厉喝一声,“给我绑!” 韩瑜然猛地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咽喉,“顾寒,你若带他走,我立马捅进去!” 顾寒脸黑得如同锅底,声音冷冽如冰,“你以为你能威胁的了我?” 韩瑜然冷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话没说完,眼前黑影一闪,拿匕首的那只手早已被人死死扼住,她手腕一麻,匕首“当啷”一声掉到地上。 “还有什么耍无赖的办法一并使出来!”顾寒捏着她的手腕,盯着她。 冷不防,叶霁远抬掌朝他拍来,“顾大人,此事与韩姑娘无关。有事冲我来!” 他身形闪动,连连朝顾寒发出攻击。 顾寒拎着韩瑜然,往一边闪避,顾一和三名锦衣卫将叶霁远围在了中间。 顾大嫂在马车上看着简儿,一看打起来了,立即从马车中窜了出来,加入叶霁远的战团,支援叶霁远。 本来四人围攻叶霁远,他渐渐不支,眼看着要束手就擒,突然多了个顾大嫂,形势立即大为改观。 简儿也从马车上爬下,迈着小短腿跑过来,直冲顾寒。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敲顾寒的腿,边敲边骂:“坏叔叔,放开娘亲!” 顾寒微微弯下腰,长臂一捞,便将简儿挟在了臂弯中。 简儿的小身子悬在空中不住地踢打,“坏叔叔,放开我!放开娘亲!” 顾寒松开韩瑜然,将简儿往她怀中一丢,“你这么恨我,教出来的孩子都这般仇视我!” 韩瑜然抱住简儿,两个人,一大一小两双眼睛都怒视顾寒。 “你今天抓走叶世子,我就与你恩断义绝!”韩瑜然冷冷说道。 “坏叔叔,我和娘亲永远不理你!”简儿小嘴一撅,冲他做个难看的鬼脸。 “之前你护着卢迟,现在又要护着叶霁远了?口味变了?”顾寒觉得心里冷飕飕地,好一个恩断义绝! “我护着他,他还会死吗?”韩瑜然满脸嘲讽。 顾寒点头,“以前是假护,现在是真护了?” 这时,从京城方向传来隆隆的马蹄声,远远看去,烟尘滚滚。 一名暗卫飞奔而至,“主子,太子带兵追过来了,应该是要捉拿叶霁远!” 韩瑜然眼睛都绿了,她吼道:“顾寒,你再不放人,就来不及了!” 她一把揪住顾寒的衣襟,急切地道:“顾寒,算我求你,你放叶世子走!”韩瑜然眼圈都急红了。 顾寒咬牙,“我放了他,他就逃得掉吗?我不抓他,太子也会抓住他!” “别人抓他我不管,只要不是你抓他!” “我为什么要放过他?他是齐王叶琨的儿子,齐王叶琨是十年前诬告我舅舅吴纶的罪魁祸首。他诬我舅舅通敌叛国。他害得我舅舅一家满门被抄斩。” 在安平侯府,某一个顾寒爬墙的夜晚,韩瑜然听他说过他舅舅吴纶一家以及苏晓的事,但现在才知道,当年造成这一切的竟是齐王叶琨的诬告。 马蹄声更近了,烟尘更加滚滚,韩瑜然顾不得那么多了,再次冲他大吼,“顾寒,有本事你就去找齐王叶琨报仇,叶世子与这件事无关!你快点让他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终于,顾寒大喝一声,“住手!” 顾一和四名锦衣卫住了手。 叶霁远和顾大嫂有些狼狈,身上有好几处受伤。 顾寒冷声吩咐,“顾一,你护送叶霁远从小路去房州,一路上可以动用锦衣卫的暗哨,一定要确保叶霁远安全。” “是,主子!”顾一一把揪住叶霁远,拉着他跳入官道边的小树林不见了。 “你们三个跟我来,前去引开太子的人!”顾寒翻身上马,迎着轰轰马蹄,滚滚烟尘去了。 转眼间,这儿就剩下了韩瑜然,顾大嫂,简儿,马夫以及乞丐。 “咱们去情人谷!”韩瑜然淡定地吩咐。 这天之后,一连好多天,顾寒没有来,也没他的消息。 可等到有消息时,却是天大的坏消息。 “夫人,外面传说顾大人与齐王勾连,阻挠太子抓捕齐王世子,并帮助他逃脱。顾大人还把太子刺成重伤,现在众多言官上书弹劾顾大人,说他勾结齐王,刺杀皇储,意图谋反,有负皇帝的信任与重托,罪不容诛!顾大人已被下入天牢,据说三天后就要到菜市口问斩!” 什么?勾结齐王,刺杀皇储,意图谋反,三天后问斩?这怎么可能? 青烟看韩瑜然一脸呆怔的表情,急忙说道:“夫人,是真的。城门口告示都贴出来了!” 韩瑜然还真不信,青烟便拉着她到了城门口,直到韩瑜然亲眼看到那张告示,韩瑜然才真的相信了。 难道是我的重生改变了顾寒的命运吗? 如果顾寒这一次真死了,那就是不折不扣被自己害死的。 晚上,顾一来了,他把一个小盒子送到韩瑜然手里,“韩夫人,这是主子让我给你的,绝代散的解药,不是吃了不会生孩子那种。这药一吃,你就不必再忍受每日一痛的折磨了。主子说这药是新求来的,还没来得及给你,只怕没机会亲手给了!” “这哪里来的?” 顾一垂头丧气,“太皇太后有位故人,是个隐世不出的老神医。主子拿着太皇太后的信物去找了他,主子又用了一样顶顶珍贵的东西跟他换,才给了这药!主子不忍心看你每天都那么痛!” “顾寒怎么样了?”韩瑜然并不关心药的事。 啊?居然不问问主子用来交换的顶顶珍贵的东西是什么吗?那臭老头说要主子用他的命来换,主子眼睛都不眨就说换! 顾一耷拉着脑袋,“主子说,叫你不要记挂他。他唯一遗憾的是,没能让你给他生个孩子。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就死了,还断子绝孙了。本来想替他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可是他想让你生,结果你不愿意。他说他这辈子挺失败的。他还说让你忘了他。你要是忘了他,他一个人走黄泉路,过奈何桥就没有牵挂了……” 第130章 身世之谜 顾一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最后补充,“主子说,让我安全送你离开京城,去西北。他在西北征战过两年多,那边有点根基,房子田产都购置了一些。西北山高皇帝远,也没人跑那边去杀你。京城里想要杀你的人多了去了。他死了,他们就更加肆无忌惮了。韩夫人,你收拾收拾,这两天,有一支西北商队要返回西北,你正好混进商队中,和他们一起去西北。” “我不走!”韩瑜然斩钉截铁。 “不行啊!韩夫人,你不走,主子要是没了,你就是别人砧板上的肉啊!”顾一劝道。 “就算这样我还是不能走!”她不能在这种时候抛下顾寒一走了之,如果他真死,他不能走,他是为她死的,她要给他收尸,把他埋了才能走。 如果他不死…… 韩瑜然心里还是觉得他不死的可能性比较大,她又不是顾寒的克星,没道理她重生了,顾寒早早就死了! “我要见顾寒,你能不能打点一下,让我进去看看他?” 顾一摇头,“韩夫人,见不着了。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话是主子的遗言,他说接下来他谁也不见!” “你赶紧走,我还有事忙!”韩瑜然对顾一下了逐客令。 顾一一走,韩瑜然便找到了拜月山上太皇太后给她的那枚玉牌。 太皇太后说过,凭这枚玉牌她可以进宫。 拿了玉牌,韩瑜然和顾大嫂一起坐马车到宫门口。 她下了马车,让车夫和顾大嫂等在宫门外,自己拿着玉牌进了宫。 看守宫门的侍卫一看到她的玉牌,立即对她毕恭毕敬,指派了一名宫人带她去太皇太后的慈寿宫。 “孩子呀,怎么想起进宫来看老婆子?”太皇太后面容和蔼,看不出波澜。 “太皇太后,顾寒他怎么样了?” 顾寒是太皇太后抚养长大的,顾寒称太皇太后为曾祖母,太皇太后绝不会看着顾寒死。 “这个臭小子狗胆越来越大,死有余辜!” 没想到,太皇太后提起顾寒居然一脸生气。 “三天后真的会砍头吗?” “他那脑袋硬着呢,只怕把钢刀给砍坏了!” 韩瑜然心中一喜,脱口道:“这么说,顾寒不会死了?可是城门口都贴了告示了,说三天后在菜市口砍头示众?这也能有假?” “顾寒这孩子也该给他点警告,他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叶霁远给放走了呢?放走就算了,他还故意引开太子。把太子刺成重伤。他这罪呀,换成旁人,别说是砍头示众,都够诛连九族了! 韩瑜然一阵难堪,是她不让顾寒抓走叶霁远的,顾寒也是因为她才去引走太子的。至于把太子刺成重伤,太子和顾寒本来就是死对头,太子人多,顾寒人少,顾寒只是自保。再说太子所谓的重伤,谁知道是不是虚的,也许是刻意给顾寒冠上一个刺杀皇储的罪名。“太皇太后继续说:“菜市口去是要去一趟的,到时候皇帝再下一道‘不杀’的恩旨,让刽子手刀下留人!” 韩瑜然吃了一惊,“顾寒知道自己不会死吗?” “没人告诉他,老婆子也不会告诉他,让他好好长个记性,看以后还这么乱来。他呀,就仗着自己是皇家血脉,在老婆子身边长大,天不怕地不怕。老婆子着实嫌他胆子太大,会做出什么逆天的事情来!” 韩瑜然觉得太皇太后看顾寒很准,前世,他帮苏晓改朝换代,让苏晓做女帝,做得全是逆天的事! 知道顾寒没有性命之忧,韩瑜然这才放了心。回到家中,她嘱咐青烟收拾东西,决定离开京城。 这辈子,她和顾寒就这样分别! 拂晓宫中,苏晓的心腹花嬷嬷正在和苏晓低声交谈。 “娘娘,已经打听到消息了。皇帝不会让顾大人死的。只是吓吓他。” 苏晓叹了口气,“顾寒也是皇上的儿子,皇上自然不会让他死。” “安平侯府的小寡妇今天进宫找太皇太后了,估计是打听顾寒消息的。”花嬷嬷说道。 苏晓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全扫到桌下,发出好大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顾寒居然为了这个女人抗旨?她好大的本事!本宫真后悔没给她下直接致命的毒药,要不她早死了。” “娘娘宅心仁厚,本不想伤她性命,用绝代散只是为了让她怀不上顾寒的子嗣。可现在看来,这女人委实该死!” “顾寒居然想让这女人为他生孩子。他怎么能有孩子?他必须为本宫的未来铺路,一心一意为本宫腹中的孩子夺取皇位。”说到这,她抚了抚自己尚不显怀的小腹。 “娘娘,老奴已经打听到,韩瑜然身边的小男孩是她与顾寒的儿子!”花嬷嬷说道。 “什么?怎么可能!”苏晓惊得叫出了声。 “上次我们派人刺杀韩瑜然,她掉下情人谷却没死,她从情人谷上来时领养了一个小男孩,事后,老奴派人去谷下打听小男孩的来历,见到抚养小男孩长大的一对老夫妻。他们俩并不知道小男孩的真正身份,但是却知道这小男孩是韩瑜然的亲生儿子……” 花嬷嬷把韩瑜然怀孕后产下死胎埋在毛台山,但死胎只是假死,被老头所救的事说了一遍。 苏晓气得脸都青了,“这贱人居然生下了顾寒的孩子。他们必须死!必须死!”她平复了一下情绪,追问花嬷嬷,“顾寒知道这孩子是他的吗?” 花嬷嬷摇头,“顾寒不知道。韩瑜然把这孩子认了自己嫡子,还上了安平侯府的族谱。顾寒要是知道孩子是他的,绝计不会同意!” 苏晓眼中露出一丝阴狠的笑意,顾寒不知道,那就让他永远也不知道这孩子曾经存在过! “花嬷嬷,上次让你把顾寒的身世泄露给皇后,这事办得如何了?” “回禀娘娘,按您的吩咐,老奴让人故意泄漏风声给皇后,让皇后那边查到顾寒是皇上的私生子,生母就是先帝身边的兰妃。”花嬷嬷回道。 “哼!”苏晓冷笑,“兰妃未入宫前是皇帝心尖上的人,只可惜被先帝看中,夺走了皇帝的心肝宝贝。” “是呀。所以先帝死后,皇帝才会顾顾仪制,偷偷与兰妃娘娘那般,使得兰妃娘娘怀孕生下顾寒。” 兰嬷嬷说道。 第131章 借刀杀人 苏晓心中一阵翻江倒海。 先帝宠爱的兰妃,全名吴若兰,是他父亲吴纶的亲妹妹,所以也是她的亲姑母。 姑母待字闺中时,曾与先帝第二子——英王萧稷订亲。 一次宫中酒会,姑母吴若兰前来参加,她惊人的美貌立即俘获了先帝的心。 先帝竟不顾她已与自己儿子订亲的事实,强行纳她为妃。 当时英王萧稷与姑母吴若兰情意甚笃,先帝横插一杠子,棒打鸳鸯散。 然而英王一直对姑母念念不忘,直到先帝死后,他登基为帝。 他不能纳先帝的宠妃为自己妃子,所以只能偷偷去她的兰馨宫与她相会。 她的父亲吴纶发现皇帝在兰馨宫与姑母交欢,认为一定是皇帝挟迫姑母作出这等罔顾伦常,不知羞耻的事情,有了弑君逼宫之意,只是计划未成,被皇帝发觉。 皇帝指示齐王叶琨诬告父亲吴纶通敌叛国,将父亲斩杀于西北战场,并抄了自家满门。 姑母得知哥哥全家被杀,悲痛异常,独自离宫想一死了之,但被人救下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十个月后,姑母生下顾寒,将他送到太皇太后身边。太皇太后是顾寒的曾祖母。 太皇太后将顾寒亲手抚养长大。 顾寒真正的身世,太皇太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包括皇帝! 皇帝一直以为顾寒是他七皇叔的后代。 当年,太皇太后生了先帝与七皇叔,七皇叔与先帝争夺帝位,先帝上位后,灭了七皇叔全家。太皇太后疼顾寒跟疼眼珠子似的,皇帝便误以为顾寒是七皇叔唯一保全下来的血脉。 其实不止皇帝这么认为,朝中,除了太皇太后,她和顾寒以外,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皇帝哪里知道顾寒其实是他与兰太妃的亲生儿子。 “你立即把这消息传递给皇后。她既已知道顾寒是皇帝与兰太妃的亲生儿子,如今太子还没有子嗣,顾寒的儿子已经三岁了。这可是妥妥的皇长孙啊!” 苏晓得意地笑起来,“皇后得知这个消息,一定会急疯了,一定会立即着手对付这一对母子!” 当天的晚些时候,皇后宫中,皇后的心腹金嬷嬷低声向皇后汇报道:“娘娘,最新消息,顾寒与安平侯府三房的小寡妇,生有一个私生子!” “什么?”皇后大惊失色,“顾寒的私生子,那岂不就是皇长孙?” 金嬷嬷劝道:“皇后娘娘,皇上并不知道顾寒是他的儿子,咱们不如先下手为强,把这个没名没份的野种处理掉!” 皇后点头,“必须处理掉!” 突然皇后神色一凛,问道:“这消息是如何得来的?” “禀娘娘,这是拂晓宫的苏妃娘娘派人传递给奴婢的!” “这个苏晓,她什么意思?她为何会知道这些,又为何要告诉本宫这些?” “娘娘,苏晓一向与太后走得近。邵灵涓是太后最喜欢的人,嫁给顾寒做侧夫人,苏晓将这消息透露给我们,看来是想借我们的手除去安平侯府的这对母子。这样一来既替邵灵涓挖了眼中钉,肉中刺,又收拢了邵灵涓和太后,拍了他们的马屁!” “本宫也听说顾寒身边其实没有别的女人,就只有安平侯府这个小寡妇,看来顾寒的确挺看重这个小寡妇。这个苏妃倒有几分心机,想借本宫的手杀了这对母子,好去太后面前邀功!哼!” “娘娘,咱们不妨将计就计。您带苏妃一起去。到时候让苏妃亲手杀那孩子。她骑虎难下,由不得她不动手!” 皇后点头,笑容满面,“这主意不错。她想借本宫的手杀那对母子,本宫帮她一把,让她亲自动手!” “娘娘,于你而言,光杀那孩子就够了,那小寡妇不妨留着,将来她若见着了顾寒,告诉他是苏妃杀了他的儿子,依顾寒那性子,只怕肯定要找那苏妃复仇! 退一步说,以后就算皇帝知道了这件事,你完全可置身事外,那所谓的皇长孙是苏妃杀的,与娘娘毫无干系!皇帝也不会责怪皇后。” 皇后满意地点头:“妙啊!” 天黑的时候,胡雪牛过来了。 他汇报了一下叶霁远的情况。 “东家,叶世子顺利到达房州后,与秀秀姑娘以及齐王妃汇合,现在已经从房州出发了。” 韩瑜然点点头,“我也要离开京城。最近几年应该不会返回,有件事我要托付你一下。” “东家,你要去哪?”胡雪牛爱哭鼻子的毛病又犯了,开始抹眼泪。 青烟嘲笑他,“胡掌柜,你跟卢迟说话时候的那副狠劲都到哪去了?那时可不见你这么爱哭呀?” 胡雪牛擦了把泪,哽咽地说:“那能同吗?东家是我的再生父母!东家,你到地方一定给我来信,我必定会把仁济的铺子开到你身边去。这样,你无论待在哪里,就都像待在自己家乡一样!” 韩瑜然笑道:“别说,我还真相信你有这本事。今天叫你来,主要是卢婉的事情。卢婉是大房的庶女,现在侯府宅子被卖了,听说住在一处破房子里。你看着点,别让他们把卢婉卖了或者嫁给人家做小妾。 卢婉识字,你想办法让她到铺子里做个账房先生什么的。如果能接出来最好,接不出来,她能赚到钱,卢大爷就不会随意处置她!” 胡雪牛连连点头,“东家放心,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韩瑜然给胡雪牛交代自己离京后的事情时,顾府的西院里,邵灵涓也正在计划着一件事。 “顾寒被关进大牢了,我看还有什么人能保护韩瑜然这个贱货!万儿,你去把徐建叫来,让他带几个人把她现在住的宅子给烧了。把人全烧死在里面。” 徐建是她的侍卫。她一共有十个侍卫,以徐建为首。 徐建跟在万儿身后进了屋,“夫人,属下今晚子时照你的吩咐去做!” “上次有顾寒的暗卫在,你们杀那贱货没成功,这次没人保护她,你们再失手,我饶不了你们!” “是!夫人!” “今晚我也会去,我要亲眼看着那女人被活活烧死!”邵灵涓嘴角露出一个阴毒的笑。 “韩瑜然,你毁了我的清白,我要你用命来偿!” 夜晚子时,天很黑,风很大。 一行十个黑衣人身形如风,出现在韩瑜然宅子的屋顶和院墙上。 十个黑衣人分别从身上掏出酒坛子大小的容器,拔掉塞子,开口向下,纷纷向屋顶,院内倾倒液体。 一股浓重的火油味飘起。 接着,其中几人手脚麻利地燃起火折子,向院中投下。 大火轰地一下烧起来,火借风势,越烧越大。 第132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十个人正要撤退,冷不防身后扑过来好些人。 十个人毫无防备,当时就有五六个被踢下火海。 另有几人发现不妙,正想逃走,那几条黑影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来,只几下,就将剩余几人也全部推入火中。 熊熊燃烧的大火中传来了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 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急速驶来,停在了附近的大街上。 马车车帘一掀,邵灵涓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来。 她是来看韩瑜然毁灭的。 她笑眯眯地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光,脸上的笑容越绽越大。 说时迟那时快,邵灵涓觉得一阵冷风袭过,她的身子一轻,她被人从腰部托起。 邵灵涓意识到不对劲,赶紧大喊,“救命啊!” 可是托着她的人速度太快,等她的大喊完全出口,她的身子已被高高抛起。接着她看到熊熊火光离她越来越近,她感觉到越来越热。 直到最后眼前一片红光! 婢女万儿和车夫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自家小姐就飞到了空中,然后居然被远远地抛入了韩家那片火海之中。 两人吓得一阵哆嗦,下一刻,他俩疯狂地呐喊,“走水啦,救命啊!” 此时,一条胖胖的人影,从马车背后闪身而出,迅速溜进了韩家对门的叶宅。 韩瑜然、青烟、简儿都趴在叶宅院墙的窗格上看那场大火。 青烟看见顾大嫂进门,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刚才那一手隔空抛物实在厉害,隔那么老远就把邵灵涓抛进火海中。 “这下子这女人不死也得褪层皮!”青烟幸灾乐祸地说。 “娘亲,打坏人的那几个好人是谁呀?”简儿问韩瑜然。 韩瑜然摸摸他的小脑袋,“是坏叔叔的暗卫!” “暗卫是什么?”简儿不明白。 “就是暗中保护咱们的人!” “坏叔叔帮咱们打坏人,简儿以后就叫他好叔叔!” 韩瑜然捏了捏他的小脸,“就会拍马屁!” 其实,韩瑜然没料到今晚有这场突袭,这是在京城的最后一晚,她突发奇想地想住到叶宅。 她的房子与叶宅门对门。叶霁远临走时将钥匙丢在她这里,所以今晚四个人就住在了叶宅。 不过就算她们住在自己家,有顾寒的暗卫保护,也不会出事,只是总要受一番惊吓。 如今倒好,自己完全成了局外人,旁观者。 这一带房子很多,连成一片,火情一出,百姓们立即乌泱泱地跑出来救火,毕竟火势一旦蔓延,有可能把他们的房子全烧了。 大火很快被扑灭。 屋子里抬出来几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还有几个被烧得半死不活的人。 邵灵涓真是命大,她被顾大嫂扔进了院里的一口大水缸中,侥幸逃过一死,也没烧成重伤,但左脸被火烧焦了一块,彻底毁容了。 邵灵涓几天后才完全清醒,得知自己派去的十人,死了一半,重伤了另一半,竟连韩瑜然的人影都没看见时,邵灵涓气得喷出一口老血。 她看到自己左脸那块巴掌大的黑疤时,心如刀绞! 她疯狂地把铜镜摔在地上,摔成了一块块铜片。 “韩瑜然!韩瑜然!你害得我好惨!你毁了我的清白,又毁了我的容貌!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抽你的筋扒你的皮,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啊啊啊!” 第二天一早,韩瑜然一行四人,乘坐两辆马车,由顾一护送着出了京城。 去西北的大商队也是今天出发,顾一把她们送到商队负责人手中,打点好商队中的一切,顾一就返回了。 又一个夜晚来临时,商队搭帐篷休息。 宿营地附近有一座小尼庵,由于她们是三个女眷加一个小孩,所以韩瑜然给了尼庵住持一些香油钱。 尼庵住持给她们安排了一间单独的禅院。 天黑了,本应幽静的尼庵周围却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 尼庵的山门被“砰”一下砸开,尼庵里连住持在内一共才十个尼姑。 十个尼姑看见冲进庵来的竟是一群手执刀剑的兵士,早吓得魂不附体。 兵士们分列两旁,一个仪态万方,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走进庵来。她身后跟着一位年轻的女子,面容极其清丽,衣着首饰同样华贵。 尼庵的住持,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尼姑双手合十朝着那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说道:“女施主,不知施主驾临所为何事?” 中年女子身旁一位嬷嬷不耐烦地挥挥手,“绑了,关起来,别让她们碍事就行!” 兵士们立即将十位尼姑五花大绑,开了一间空屋,把十个人丢了进去。 韩瑜然她们早已被这响动惊醒。 韩瑜然透过窗子往外看,立即知道那两个女人是谁了。 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是皇后,那一个清丽无双的年轻女子是苏晓。 这两个人怎么会搞到一起? 苏晓一直在争取太后的支持,而皇后与太后不合,所以苏晓与皇后应该是对立关系。 前世,态子是被顾寒和苏晓合谋废掉的。 皇后则在宫斗中早早输给苏晓,被打入冷宫。 太子被废后发疯,皇后则在冷宫上吊死了。 难道苏晓脚踏两只船?如果太后知道苏晓暗中勾连皇后,苏晓一定会失去太后的支持。看来,苏晓此举是瞒着太后的。 皇后和苏晓走进韩瑜然一行居住的小院,兵士们循着院墙站成了一圈,小院被围得严严实实。 “苏妃,你确定她们身边的那个小男孩就是顾寒的儿子吗?” 皇后威严地问道。 苏晓立即答道:“回禀皇后娘娘,臣妾万分肯定。三年前,顾寒出征,韩瑜然怀上她的孩子,为了瞒过安平侯府众人,她在毛台山下买了庄子和田地,等到身子六个月时,她避到庄子中,准备偷偷生下这个孩子,但孩子七个月早产,产下来不多久就没气了。韩瑜然以为是死婴,所以埋了,但孩子后来偶然被情人谷下的一位老人所救……” 苏晓把简儿从怀孕到生产到被认回一系列的过程全部叙述了一遍。 韩瑜然身体发冷,原来,她们是针对简儿来的,她们要杀简儿。可是为什么?就算简儿是顾寒的儿子,她们也没有非杀简儿不可的必要呀? 太皇太后说,顾寒是皇家血脉,由她带大,叫她曾祖母。韩瑜然一直认为,顾寒应该是太皇太后某个儿子的后代。 据说太皇太后生有两子,她特别喜欢小儿子,但是要做皇位的却是大儿子。 大儿子登基后,杀了小儿子全家。韩瑜然一直猜想顾寒应该是太皇太后小儿子一系遗留下来的血脉,是太皇太后的曾孙,所以才会叫她曾祖母。 苏晓杀简儿她可以理解,但皇后绝无必要杀简儿! 如果皇后动手,只能说明一件事,顾寒的身世绝不是她猜的这样! 难道顾寒是皇帝的私生子?这样一来,简儿就是皇帝的皇长孙! 苏晓拿捏住简儿的这个身份,才能抬得动皇后这尊大神来对付自己和简儿! 不!宁愿自己死,她也要保下简儿。 第133章 杀错人了 韩瑜然在屋内四处张望,想找一个可以让简儿躲起来的地方。 顾大嫂碰了碰韩瑜然,指指她右侧的头顶。 韩瑜然抬头一看,右侧屋顶有一根大横梁,横梁很粗,简儿是三岁的小孩,他若躲在横梁上,小身子可以被横梁遮住。 韩瑜然点点头,低声对简儿说道:“简儿,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你不许发出一点声音,哪怕娘亲出事,你也必须把嘴巴闭得紧紧!行不行?” 简儿眼睛里充满惶恐,他拼命摇头,“不!我不要娘亲出事!我要和娘亲在一起!” 韩瑜然弯腰抱住他,亲亲他的小脸,“听话!你一定要答应娘亲。即便娘亲死了,你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若你能从这儿逃脱,将来你长大了可以替娘亲报仇,如果娘亲和你都死了,谁替咱们报仇?” 来不及等简儿答应他,韩瑜然一把抱起简儿递给顾大嫂,顾大嫂一个飞跃,把简儿送上了右侧屋顶的横梁。 横梁是圆的,顾大嫂怕简儿滚下来,抽出自己的裤腰带,撕成几个细条,把简儿缚紧在横梁上。 那根横梁恰好在屋中最阴暗的一个角落,不细看,很难发现。 “韩瑜然,你逃不掉了,带着你的儿子出来!”韩瑜然听出是苏晓的声音。 她抬脚往外走,她若不出去,他们一定会派人进来搜屋子,那样,横梁上的简儿更容易被发现。 但苏晓和皇后既知简儿和她在一起,如果找不到简儿,哪怕掘地三尺,也势必要找到他,简儿只怕终究逃不掉。 韩瑜然、青烟、顾大嫂一齐走出门去。 苏晓指了指韩瑜然,对皇后说道:“皇后娘娘,这就是安平侯府那个小寡妇。” 皇后冷冷开口,“把你儿子交出来!” 韩瑜然镇静地说:“皇后娘娘,我一个寡妇哪来儿子?只有一个义子!苏晓她嫉妒顾寒喜欢我,想借你之手杀掉我。你可不要上了她的当!” 韩瑜然只能使出争风吃醋的招式来了。 苏晓的脸蓦地胀得通红,她是皇帝的妃子,绝不能跟皇帝的臣子有瓜葛,韩瑜然的这番话是皇室大忌。 “皇后娘娘,这女人胡说八道。皇上安排顾寒给我送药,此外,我跟他并无半点瓜葛!”苏晓急忙解释。 “你跟顾寒没半点瓜葛,怎会这般在意我和他的事?我和顾寒之间无论怎样,都是顾寒家事,你一个深宫妃子,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要来调查顾寒家事?” “哦,那你可有证据?”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八卦的气息,如果有一天,她告诉皇上,他的宠妃与他亲儿子有染,皇上会不会暴跳如雷,然后把两人都杀了? 这样的话,她可是一下子少了两大劲敌呀! 苏晓气急大叫:“韩瑜然,你敢信口雌黄,我绝不饶你!” 韩瑜然赶紧闭嘴。 她不是因为苏晓的威吓,而是考虑到顾寒如果不死,还要在皇帝手下干活,自己把他与苏晓的秘密暴出来,会不会惹怒皇上, 把他逼上死路? 那可太对不起顾寒了。 皇后见她沉默,不耐烦地喝道:“韩瑜然,你既说那男孩并非你亲生,那你就把他交给本宫!” “回禀皇后娘娘,那孩子调皮的很,刚刚一个人出去玩了,不知跑哪去了,臣妇等三人正急着寻他!”韩瑜然编了个不高明的说法。 苏晓冷笑一声,对着院内的兵士挥手,“给我搜!” 就在这时,一个小男孩的身影从院门口探进来,他好奇地看着院内这一大帮子人。 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大摇大摆地从院门口走进院子,走到皇后面前看看她,再走到苏晓面前,抬头看看她,嘿嘿地傻笑两声,嘴里念念有词,“娘亲呢?娘亲呢?” 院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他的小身子移动。 他转过身,突然看到韩瑜然,吓了一跳,赶紧恭恭敬敬地喊了声,“母亲!” 苏晓大声喊起来,“皇后娘娘,就是他,他就是韩瑜然和顾寒生的那个孽种!” 韩瑜然赶紧摇头,“皇后娘娘,我没有和顾寒生孩子,他不是,他真不是!”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看了一眼身边的苏晓,低声道:“本宫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苏晓怔怔地看着皇后,不知其意。 皇后冷冷道:“这孩子由你亲手来杀!否则本宫回去后就把一切向皇上和盘托出!本宫会告诉皇上,安平侯府小寡妇得知你与顾寒有染,你想杀了她们母子灭口!” 苏晓惊得浑身发寒,颤声道:“皇后娘娘,我……我没有!是那女人胡乱攀扯!” 皇后狡猾一笑,“那你就去杀了顾寒的儿子,证明你跟他之间很清白!” “不!……我害怕!我不敢杀人!” 皇后冷笑一声,“杀人的主意是你想出来的,难道你想把本宫当成你的刀,让本宫杀他们?” 接着,她朝身边的侍卫低喝一声,“给她刀!” 苏晓咬了咬牙,知道今天自己不动手,皇后绝不会放过自己,于是一把接过侍卫递来的长刀,瞬间毫不犹豫地朝小男孩身体所在方向掷了过去…… 这一刀不偏不倚狠狠插入小身体的后心,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喊,“娘亲,痛……”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韩瑜然没预料到会这样。 她看见那刀向孩子掷过来,下意识地要去救孩子,却被顾大嫂一推,直接倒在了地上。 等她从地上爬起身来,孩子已经倒在血泊中。 “不!不!”韩瑜然眼中蓄满了泪,她捂着嘴,呜呜地哭出声来。 他不该死!不该死!虽然二十年后,他狠心无情地抛弃了自己这个养母,可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要他死。 二十年的养育之情,她不忍心看着他这样横死在自己面前。 院门口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 一个女人枯瘦的身影扑向卢轩小小的尸体,她大喊着:“轩儿,轩儿,你怎么了,你不能死!” 可是她没了舌头,谁也听不出她在鬼哭狼嚎些什么东西。 “哪里来的疯女人,丢出去!” 一名兵士迅速上前,用刀柄狠狠砸向正向卢轩尸体奔去的李朝瑶。 李朝瑶哼也没哼一声,身子倒地不起。兵士拎着她丢到了庵外。 皇后指着卢轩的尸体下令,“处理掉!” 立即一名兵士上前,用一个麻袋将卢轩的尸体装进去,拎着出去了。 “这个女人就交给你了。本宫在外面等着你!” 皇后说完,转身出了院子。 她朝金嬷嬷使了个眼色,金嬷嬷明白,出了院门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了院门外。 第134章 太皇太后来救命了 苏晓并不走近,她挥了挥手,满院子的兵士拉弓上箭,几十根利箭直指韩瑜然、青烟和顾大嫂。 “韩瑜然,本宫本来并不想杀你的。如果一开始想杀你,本宫就不用绝代散给你下毒了。本宫原先只当你是顾寒的一个玩物而已。而且这个玩物还长得与本宫很相像,在顾寒心中你就是本宫的替代品。 不过,本宫的人听到顾寒说让你替他生个孩子,男人床榻上说的话,本宫本来并不在意,但本宫一向谨慎,不想留下后患,所以给你服了绝代散。 本宫心善,没想要你的命,想着让你不能为顾寒生孩子就行了。本宫真后悔呀,当初应该直接把你毒死。” 她接着说:“不是本宫拘着顾寒不让他有女人,但顾寒的心只能是本宫的。他要一心一意为本宫做事,做大事!本来你只要乖乖做个玩物,本宫也没有杀你的念头,然而你现在一点儿也不乖,野心变大了,想牵着顾寒的鼻子走,顾寒现在为了你好几次拂逆了本宫,这样可不好。还是刚才那句话,本宫做事不喜留后患。既然你的孽子已经死了,你在这世上未免伤心孤单,你就下去陪他!” 苏晓美眸一寒,右手轻扬,立即兵士手中的几十支利箭已狂风骤雨般射出。 顾大嫂在苏晓扬手的一刹那,已左右手分别拎住韩瑜然和青烟的后襟,三人身子向后飞出,闪躲至一处假山后。 箭雨“唰唰唰唰”地射在假山的石头上,石屑纷飞,发出连续而密集的“咚咚”声响。假山上的很多石头被射碎,轰隆隆地从假山上滚下来。 “包围过去,用刀剑!”苏晓的声音冰寒彻骨。 兵士们抽出刀剑,分别从四面八方向假山靠近。 突然,小院四周的围墙上猛然出现另一批手执弓箭的人。 箭已在弦上,一触即发。 “嗖嗖嗖嗖”,一连串弓箭射出,将小院地面射出了一道浅涨的坑。 坑里乱箭林立,像一道栅栏挡住了院中那些兵士的前路。 “太皇太后御令,越过此处者死!” 举着刀剑的兵士们闻言纷纷向后退却。 苏晓恨恨地咬了咬唇。 韩瑜然心中一喜,太皇太后来了! 果然,小院院门处传来动静,领头走进门来的正是慈眉善目的太皇太后,不过此时她老人家一改往日的慈祥,脸色肃穆、威严。 她的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皇后娘娘。 太皇太后朝着假山方向说道:“丫头,你出来,哀家倒要看看谁还敢动你!” 韩瑜然她们三人这才从藏身的假山后出来。 三人向太皇太后行礼。 韩瑜然说道:“谢太皇太后救命之恩!” 太皇太后把韩瑜然拉到身边,怒视着皇后和苏晓,“顾寒是哀家养大的孩子,顾寒要保护的人就是哀家要保护的人。你们要动哀家保护的人,就是跟哀家过不去!皇后,苏妃,你们知错吗?” 韩瑜然看出来,太皇太后似乎并不知道她们要杀卢简的事,只以为皇后和苏晓是要杀自己。 看来卢简的身世只有皇后和苏晓知道。现在皇后和苏晓把卢轩当成卢简杀了,她便绝口不再提此事。 死的毕竟是卢轩,一旦细究,很可能发现这一点,那么皇后和苏晓知道卢简没死,一定还会找机会下手。 可是如果自己死了儿子,此刻又有太皇太后撑腰,却提都不提儿子被杀的事,明显太假了。 韩瑜然急中生智,假装摇摇欲坠,身子向一旁歪去。 青烟大叫一声,“夫人,你怎么了?” 顾大嫂则一把接过韩瑜然歪倒的身体。 韩瑜然赶紧在顾大嫂耳边低语,“我没事,装的!” 顾大嫂把装晕的韩瑜然抱进屋内放到榻上,韩瑜然听到太皇太后训斥皇后。 “皇后,顾寒怎么碍着你了,已经被你们弄到大牢里关起来了,过两天还要砍头示众,他就这么一个心心念念的女人,你也要弄死?你安得什么心?” 皇后解释,“太皇太后,顾寒把太子刺成重伤,皇上又没真要他死,不过是吓唬吓唬他!” 太皇太后喝道:“你还想顾寒真死?太子到底是不是重伤,你们心里有数,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们玩的这出把戏!现在好了,顾寒马上被你们母子和一众言官逼到西北去了,这下你们母子开心了!” 韩瑜然心想,顾寒又要去西北了? 太皇太后又骂苏晓,“你一个皇帝宠妃,不想着怎么好好伺候皇上,倒是跟在皇后后面胡作非为。哀家奉劝你悠着点,别恃宠而骄“” 太皇太后说苏晓的这些话,完全不在点子上,她到底知不知道苏晓的真实身份,知不知道苏晓与顾寒之间那一层暧昧的关系? 顾寒说过,没有人知道苏晓是他的表妹,苏晓隐姓埋名进宫做了皇帝的妃嫔。但太皇太后是从小抚养顾寒的人,她到底知不知道还真不好说。 等到太皇太后进屋来看韩瑜然,她继续装晕。 太皇太后着急地问,“这孩子怎么了,会不会有事啊?” 顾大嫂连忙安慰,“太皇太后,夫人她就是被吓着了,睡一觉就好了。”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苦了这孩子了!西北要开战了。过几天皇上会要顾寒戴罪立功,让他去西北打仗。你们去西北!哀家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们。不会再遇到今天这种事了!” 太皇太后起身出了屋子,不一会儿,院中响起沙沙的脚步声,士兵们正井然有序地撤出小院。 顾大嫂赶紧跳上房顶的横梁,把简儿放了下来。 简儿蹭了一身灰。 他刚才趴在横梁上睡着了,外面发生的事情,他并不是很清楚。 韩瑜然想起刚刚惊险地一幕,想到苏晓掷出的刀狠狠插入卢轩后心的情景,身子一阵恶寒,差点死的就是简儿! 简儿觉出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问她,“娘亲,你怎么了?” “娘亲没事!没事!” 半晌,她吩咐青烟和顾大嫂,“ 去问问尼庵里的人,李朝瑶和卢轩怎么会在这儿的?再去找找卢轩的尸体,看埋哪儿了,给些钱给尼庵的姑子们,让她们把卢轩的坟修一修,立个碑。” 两人出去,过了一会,两人带着尼庵的住持回来了。 住持师太被吓得不轻,到现在说话都有些哆嗦。 青烟说道:“你对我们夫人说!” 住持赶紧朝韩瑜然施了个礼,说道:“施主问得那一对母子,来小庵也没几天。那女人身体虚弱昏倒在庵门前。老尼吩咐小尼把她抬进庵中。她被人割了舌头,不会说话,老尼看她可怜,便让她在庵中厨房打个下手。她住的屋子就在这院子外边。” 住持说完,顾大嫂开口,“找到埋孩子的地方了。” 韩瑜然吩咐青烟拿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住持。 “这些钱是我们给贵庵添的一些香油钱。那孩子死得可怜,还望住持给他修座坟,立个无字碑!” 第135章 我的爹爹去哪儿了? 第二天一早,韩瑜然一行就离开尼庵上了路,脱离了西北商队。 韩瑜然准备先赶到房州,在房州找到仁济的铺子,打听到叶霁远他们的下落,和他们一起走。 在房州仁济铺子里得到了叶霁远一行确切的消息。 齐王妃身体虚弱,叶霁远一行走得很慢。 现在已经到了隋州。 房州仁济铺子的掌柜立即派人快马加鞭去隋州,通知他们在隋州等一等韩瑜然一行。 三天后,韩瑜然到达隋州与叶霁远会合。 两队人马便一起上路,继续北行。 因为齐王妃身体虚弱,他们行进的速度很慢,总是走走停停。 从隋州走到西北边境重镇——云州花去了整整一个月时间。 云州是西北与齐王封地交界处的一处大城市。往北就是顾寒即将镇守的西北边陲,往南则是齐王封地。 他们决定暂时在云州住下来。 简儿和叶霁远已经很熟了。 一路上,叶霁远开始教简儿读书识字。 简儿被顾大儒启过蒙,天性又极聪颖,在读书上的精进常常让叶霁远赞赏不已。 叶霁远有孩子缘,又待简儿特别温和耐心,故而简儿也总爱粘着他。 “娘亲,别的孩子都有爹爹,为什么简儿没有爹爹?” 一天简儿居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韩瑜然尴尬地笑笑,“你爹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 “还回来吗?”简儿穷追不舍。 “不……不回来了!”韩瑜然答,她没想过让简儿和顾寒相认,那么自然是不回来了。 “娘亲,既然他不回来了,让叶叔叔做我爹爹好不好?” 韩瑜然大吃一惊,“简儿,你怎么乱说话?可千万不能在叶叔叔面前这么说!” “娘亲,我已经问过叶叔叔了,他说他愿意做我爹爹!” 恰在此时,韩瑜然听见门响,抬头一看,发现叶霁远正站在门口,他脸胀得通红,态度却很坚定,“韩姑娘,我是真愿意!” 韩瑜然立即觉得自己被儿子出卖了,他一定早就和叶霁远串通好这一出了。 她赶紧摇头,“不,不行!” 简儿不甘地扭着小身体,“娘亲,简儿要爹爹!” 韩瑜然灵机一动,问叶霁远,“让简儿认你做义父好不好?” 叶霁远有些失望,但还是爽快地应道:“好!” 他是真心实意想给韩瑜然一个家。他不在乎韩瑜然寡妇的身份,也知道简儿实际是韩瑜然与顾寒的儿子,可顾寒不是良配,自己愿意照顾她一生一世。 从京城他俩的交往,到这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他都觉得韩瑜然对自己是有情意的,所以他才真心求娶她。 甚至他已经征得了齐王妃的同意,只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干脆地拒绝自己。 韩瑜然摸摸简儿的小脑袋,“既然叶叔叔认你做义子,那你日后就可以叫他父亲或者爹爹!” 简儿“嗯嗯”地点着小脑袋,迈着两条小短腿,欢快地跑到叶霁远面前,叫道:“爹爹抱!” 叶霁远熟练地抱起他,把他往头顶一举,简儿高兴地哈哈大笑。 叶霁远把简儿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转身往外走。 韩瑜然心里感慨,这两个人的亲昵行为倒真象亲父子。 “叶世子!”韩瑜然叫了一声转身离开的叶霁远。 他转过身来。连带着架在他脖子上的简儿也跟着转过身来。 “以后若有人问起,你就说简儿是你的亲儿子。简儿的身份特殊……”韩瑜然说道。 “你们在京外的一座尼庵遭遇了一场刺杀,就是因为简儿的身份?” 叶霁远问,这事他听简儿说过,简儿说有人要杀他,娘亲让顾大嫂把他藏到了横梁上。 韩瑜然点头。 叶霁远明白了,顾寒从小养在太皇太后膝下,一定是皇家血脉,简儿是顾寒的孩子,所以他们才要杀他,看来顾寒的身份很敏感。 “没事,从今日起,我便对外宣称简儿是我的亲儿子!”叶霁远说完,扛着简儿离开了。 在云州的生活过得很安宁。 叶霁远每天上午教简儿读书习字。下午带他出去城外马场练习骑射。或者教他在家附近的一块空地上练习蹴鞠。 秀秀除了给齐王妃治病外,还在大门口搭了个台子给人看病。 一开始来找她看病的都是些穷苦人。他们病得实在受不了了,可又嫌医馆里的大夫诊金高,舍不得花钱看病。 秀秀开张第一天,在大门口拍着桌子嚷嚷,“看病不收诊金,只收药钱。药钱一定是全城最便宜的!” 就这么着,有几个穷得看不起病的人来找她看病,吃了几帖果然很便宜的药后,大有起色,渐渐地找秀秀看病的人多了起来。她怎天倒忙得不可开交。 韩瑜然暂时在云州定居后,就给胡雪牛去了封信。 胡雪牛动作真快,不久便安排了人手过来,把仁济的铺子开到了云州。 他在给韩瑜然的信里说,东家在哪,他就要把仁济的铺子开到哪,让东家无论待在哪里都像是待在自己家乡一样。因为仁济就是东家的家。 所以韩瑜然,青烟,顾大嫂也不闲着,仁济有好几家铺子要在云州开张,她们也忙得不亦乐乎。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这种安静平和的生活真可以说是不错的。 可是意外总是说来就来。 一天午后,简儿和附近邻居家的几个半大小子,在家门口附近的一块空地上蹴鞠。 孩子们正玩得兴高采烈,忘乎所以之时,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体型巨大的公牛发了疯,冲进了那块空地。 孩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呆了,竟不知往哪儿跑,场内乱成了一团。 简儿临危不乱,指挥着孩子们撤离,可是疯狂的公牛竟一头朝他冲去。 疯牛的速度快如闪电,简儿虽知该如何闪躲,但他的小短腿实在误事,迈十步也抵不过公牛一步。 眼看着公牛粗壮的牛角就要捅进简儿稚嫩的后背。 说时迟那时快,场外突然冲进一条白色人影,他一个箭步飞跃上牛背,双手死死扳住牛角,竟然硬生生的把牛头扳住。 简儿借牛头被扳住的时间冲出了公牛袭击范围。 简儿总算是脱离了危险。 可场上的公牛气疯了,它疯狂地摇着牛脑袋,使出了它一生中最刚猛的力气。 牛背上的男子被牛一脑代甩出去,“砰”一声狠砸在地上。 简儿大呼一声,“爹爹!” 这时,疯牛再次冲向地上的叶霁远,抬起它巨大的牛蹄,朝着叶霁远身上踏去。 这一脚踏下,叶霁远岂还有命在? 第136章 不期而遇 周围的孩子发出一片惊骇的呼声。 简儿哭着要往前冲。身边两个大点的孩子死死地抱住他。 简儿哭着大喊:“爹爹!” 躺在地上的叶霁远,身子刚刚被公牛狠狠砸在地面上,骨头断了几根,根本无法移动。 这时巨大的牛蹄朝他身上踏来,他运起全身力气到一双手掌之上,生生对着牛蹄推去。 那牛蹄与叶霁远的双掌相接,竟似遭遇了巨大的阻力,踏不下去。 牛“哞”一声怒吼,再次抬蹄狠狠朝叶霁远踏下,这一蹄的力量比刚才那一蹄大多了,它不相信踏不死这个人! 大量人群围拢过来,他们惊愕地看着这条发疯的公牛,却没一个人敢出手相救。 所有人都知道,发疯的公牛具有极其强大的蛮力! 因为人怕死,而牛不怕死!故而哪怕十个男人也不是一头疯牛的对手。 人群中一条黑影猛然弹出,弹出的同时,他手中一个套马索准确无误地向前抛出,眨眼间就套住了牛头。 随即他手臂一扬,牛头被他强劲的力道勒得“哞哞”狂叫。 牛身子仿佛在那一瞬间失去了力气。 它的牛蹄依然向前踏下,但已失了准头和力道,轻飘飘地踏在叶霁远身上。 再下一刻,牵着套马索的青年再次用力,发疯的公牛竟然被拖拽着向后退步。 青年大喝一声,“来人!牵走!” 人群里一人速度走了出来,接过青年手中的绳索,牵着被征服的公牛往场外走。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让出了一条通道。 这时,躺在地上的叶霁远,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胸膛往上一挺,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头一歪,倒在地上不动了。 “爹爹!爹爹!”简儿冲过去,拼命地大喊着叶霁远,他却没有丝毫反应。 围观的众人里有人大喊,“是叶家公子,叶家公子出事啦!” 人群一拥而上,忙着去救叶霁远,有人找来一块门板,把叶霁远抬了上去。 两个人抬起门板,旁边有人高喊着开道:“快快,抬去东街的叶家,叶家妹妹是大夫!” 因为忙着救人,众人忘记了在牛蹄下救下叶霁远的青年。他则趁众人不备,混入了人流之中,跟着人群来到了叶家宅院前。 顾寒没想到,鬼使神差的,他救下的人竟是叶霁远。 千钧一发之际,他急于救人,根本没注意牛蹄下的人是何模样。直到一个小男孩扑到叶霁远身边,大声叫着:“爹爹!爹爹!”,他才惊觉,原来他救的人是叶霁远。 而哭着叫叶霁远“爹爹”的小男孩竟然是简儿。 简儿叫韩瑜然娘亲,又怎会叫叶霁远“爹爹”? 顾寒的眉头拧了起来。 当时他身在天牢,被判三日后于菜市口问斩。他唯一放不下心的只有她,那么蠢又那么弱,他死了,想杀她的人一定不会放过她。 他关照顾一派人送她去西北。西北有他置下的产业,有爱戴他的西北军军官,主要是西北离京城遥远,这些条件加起来,可保她一世平安富足。 那么他便是死了,也可放心了! 顾一便将她们混入西北商队,让她们随同商队一同走。本以为不会出意外的,结果事与愿违。 几天后顾一向他汇报,她随商队出发,歇在途经的一座小尼庵时,遭遇刺杀,失踪了。 这两个月来,他一直派人到处找她,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却在这里不期而遇。 人群才走到东街,就看见韩瑜然和青烟,顾大嫂迎面而来。 人群里立即有认得她的人大声喊她,“叶家娘子,你家相公-被疯牛踩伤了!” 人群中间迈着小短腿的简儿,飞快地冲出来,奔到韩瑜然面前,哭着叫道:“娘亲,爹爹受伤了!” 韩瑜然大吃一惊:“啊!在哪?怎么回事?要紧吗?” 她一连串的发问,脸上显出十分焦急的神色。 简儿立即拉着韩瑜然到躺在门板上,不省人事的叶霁远身旁。 韩瑜然急切地呼喊,“霁远!霁远!” 在云州,人前她不称她“叶世子”, 为避人耳目,他们一家成了云州东街一户普普通通的百姓,叶霁远不是什么“世子”,而是身份普通的男子。 简儿认了叶霁远做义父后,总是叫叶霁远“爹爹”,叫韩瑜然“娘亲”,叫秀秀“小姑姑”,叫齐王妃“奶奶”,时间长了,附近的人们都以为叶霁远与韩瑜然是夫妇俩。 人群走到叶家门前,秀秀的医桌前排了一大队人。 “叶家妹子,你大哥受伤了!” “什么?”正在给病人看诊的秀秀立即冲了过来。 她看了看门板上昏迷的叶霁远,摸了摸他的脉,又在他身上按压一遍,急切地挥了挥手,“把我哥抬进屋去!” 她朝着门前的病人们挥挥手,“好啦,不看了,不看了,这几天都看不了了,赶紧回家!” 叶家门前的病人渐渐散去,从蹴鞠场跟来的众人也慢慢散去。 顾寒脸色严肃地盯着叶家紧闭的院门。 韩瑜然与叶霁远成亲了? 所以简儿才会称叶霁远“爹爹”,称韩瑜然“娘亲”? 所以这满东街与他们一家相熟的百姓,才会称韩瑜然为“叶家娘子”,对着韩瑜然称叶霁远为“你家相公”? 这事情最好不要是他想的这样,否则他绝饶不了姓叶的那小子! “顾一,两千亲卫营在云州扎营,咱们在此地盘桓两天再走!” 顾一怔了怔,主子率着从神机营挑选出来的二千精兵组成亲卫营,直奔西北。 本来半个月才能到达云州,结果他们日夜兼程八天就到了。 本来不打算在云州盘桓,再用一天时间赶到西北前线的燕州。 难道是因为刚刚看到韩夫人改变主意了? 也对,好像韩夫人现在和叶霁远那小子成了一家人,这可是主子心心念念的女人! “去跟云州总兵联络一下,他不是说有什么东西要送给本帅的吗?” 顾一挠挠头,云州总兵前几天给主子去了封信,让主子经过云州时,一定要主子在云州盘桓,说自己搜罗了二十多名绝色歌舞姬要送给主子。 主子看了信后脸都黑了,没想到自己好色的名头已经从京城传到几千里外的云州了。 “这个云州总兵真是可以呀!不想着巩固城防,训练兵士,而是想着怎么溜须拍马,讨好守卫边境的主帅!” 主子当时边看信边骂,还写了封信过去把云州总兵痛批一顿,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他的礼物。 顾一嘴角抽了抽,骂也骂了,退也退了,现在又要他去找云州总兵把那二十几个歌舞妓要回来,这也太……太不要脸了? 第137章 赌气抓人 “你跟云州总兵讲,不要现成的那些,本帅要现抓的。尤其是叶家门口那个摆条桌子给人看病的,必须得抓!”顾寒声音冰冷。 顾一呆若木鸡,这是要给叶家找麻烦呀?看来还是看见自己女人成了别人媳妇儿心里有气,准备撒气来着! “抓得时候声势浩大一点,多带几个人,光明正大的抓,就说是西北军主帅顾寒好色,抓去给他享用的!”顾寒声音依旧寒冷。 顾一却怎么听怎么觉得主子这话里有赌气的成份?有必要吗,赌个气,要把自己的名声搞得臭不可闻,就怕云州没人知道他是个大大的好色之徒? “听到没有?”顾寒一声厉喝,把思想开小差的顾一吓得原地跳了一下。 “听到了,主子!” “那就赶紧去办!今晚之前就把这事给办结了!” 另一边,叶霁远被热心百姓送回了家。 秀秀赶紧屏退众人,给叶霁远看伤。 韩瑜然抱着哭得小身子抽动不已的捡儿。 刚才听众人七嘴八舌的叙述,加上简儿边哭边说,韩瑜然和秀秀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大半。 秀秀剥掉叶霁远的上衣,给他前胸后背查看了一番,说道:“韩姐姐,叶哥哥性命无碍。前胸处断了三根肋骨,养些日子就好了。” 她从屋角的药柜中取出几味药材,捣成药粉,搓成药丸,给叶霁远喂服下去,又给他扎了几针。 叶霁远便醒了过来。 一醒过来,便看到自己又是赤身裸体躺在这两个女人面前,脸即刻红成了猪肝。 秀秀用药酒调和了一些药泥敷在叶霁远伤处,正在用纱布给他包扎。 因为伤在前胸,叶霁远被秀秀这双小手摸得浑身紧绷。 他紧张得舌头打结,“秀秀姑娘,让……让小状来干!” 叶霁远成功逃离京城后,小状也偷偷溜出京城,找到了他们。 秀秀横了叶霁远一眼,“嫌不够痛是?” 她用手指在叶霁远的伤处用力一捅,叶霁远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呼。 “还要小状来吗?”秀秀笑眯眯地看着面无人色的叶霁远。 叶霁远痛得牙齿打颤,“不!不要!” “叶哥哥,你今天表现很不错啊,前胸肋骨断了三根,还能硬生生接住疯牛一脚,看来我之前让你吃的药膳见效啦!不过呢,还没达到巅峰状态,否则那头疯牛不可能把你甩下背去,看来这药膳的方子,我还得好好改进改进!”秀秀有些自得。 叶霁远疼痛稍缓,听了秀秀的话,点点头,“我也以为要被疯牛踩死,没想到我那一掌会有那么大威力,居然把牛蹄挡住了!” 那真是救命的一掌!可是后来疯牛要踏第二脚时,自己已经没有丝毫力气了,是一个陌生人救了自己。 叶霁远大声说道:“那个救我的人呢?” “爹爹,那人救了你就走了!”简儿见叶霁远醒来,高兴地跑到他床头。 当时场面一片混乱,简儿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根本没认出救叶霁远的人是坏叔叔。 他和坏叔叔见面次数不多,只在情人谷底有着一面之缘。之后坏叔叔常常夜里爬墙,他根本一无所知。 伤口包好,秀秀拿着衣服给叶霁远穿,叶霁远又结舌,“这能不能让小状来?” 他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姑娘抱起穿衣服,想到这里他的脸又滚烫发烧。 秀秀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又想试试我的一指禅?” 叶霁远不由得浑身一抖,“不不不!” 结果就是,秀秀抱起叶霁远赤裸的上身,给他穿衣服。 她少女丰腴的身体在叶霁远眼前晃来晃去,有两次,他的脸都快贴到她胸上了,少女的体香一丝一缕地钻入他的鼻腔。 一瞬间,叶霁远觉得口干舌燥。 韩瑜然见秀秀给叶霁远治好伤,才来到床头,感激地说道:“叶世子,谢谢你救了简儿!” 叶霁远摇头,“简儿叫我爹爹,是我儿子,哪有父亲不救儿子的!”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院门被砸开的声音。 小院里一下子冲进二十来号云州府的官兵。 他们大声嚷嚷着,“西北军主帅顾寒顾大人要抓年轻未婚女子!” 话音刚落,叶霁远的屋门被一脚踢开,几个如狼似虎的官差冲了进来。其中一名指着秀秀吼道:“就是她,拿下!” 两名兵丁身手敏捷地冲进来,一人架住秀秀一条胳膊就往门外拖。 “你们干什么?”床上的叶霁远想起身抓住秀秀,无奈伤重,根本起不了床。 院子里,顾大嫂小状已经和十来个兵丁打了起来。 顾寒?韩瑜然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顾寒在云州抓年轻未婚女子干什么?采血给苏晓做药引,那是绝计不可能的,何况秀秀与苏晓也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难道真的是兽性大发了? 简儿嘴里大叫着,“姑姑!姑姑!”想要跑过去拉住秀秀不让她被官兵带走。 韩瑜然只能紧紧抱住简儿,心里不断翻腾,狗男人,禽兽不如。 官兵们架着秀秀出了门。 韩瑜然跟出门一看,东街上乱成一团,好几家的姑娘都被官兵们抢走了, 被抢了姑娘的人家哭喊成一团。 街面上围满了议论纷纷的百姓。 “听说这个顾寒是西北军主帅,今天刚到云州扎营!” “这种禽兽不如的好色之徒怎能够做一军主帅?” “那倒不一定,半年之前,顾寒才把南金打了个大败仗。要不是皇帝一心要议和,说不定就把南金给灭了!” “就算能打仗,也不能这么着欺负咱自家老百姓,强抢民女!” “对对对!强抢民女咱们绝不答应!找他去!” 韩瑜然一看,群情激愤,摩拳霍霍,马上就要冲到顾寒的驻营地去了。 她想起雪灾里有一次看顾寒杀一群犯人,眼睛也不眨一下,瞬间手起刀落…… 她当场吓晕,没能看到一颗颗人头落地,无头尸体喷涌出大量鲜血的惨烈场景。 这才是顾寒呀!谈笑间人头滚滚落地! 这斯杀人如麻的名声可不是吹牛得来的呀! “顾大嫂,快,咱们跟上!”韩瑜然朝着顾大嫂喊了一声,脚步匆匆,跟随着人群涌向顾寒军营驻扎地。 “主子,他们来了!” 顾一和顾寒站在宿营地的了望塔上,看着汹汹而来的一大群人,领首的正是韩瑜然和顾大嫂。 第138章 激起众怒 顾寒突然嘴角一勾,绽出一抹微笑。 这女人,看到她活蹦乱跳地在自己面前,他的心情就莫名好了一大截。 可一想到她有可能和叶霁远成了亲,被人家唤作“叶家娘子”,他的脸又黑沉沉一片。 人群越走越近,离着军营还有一小段距离,军营中突然传来了嘹亮的号角声。 霎时间,身披铠甲的兵士们从各自营帐中钻出。迅速排成几列,冲向军营大门。 很快,军营前的空地上,兵士们黑压压排成一列列方阵。 秩序井然,刀剑出鞘,寒光闪闪! 汹汹而来的人群不由停下脚步,交头接耳, 毕竟面对这些久经沙场的兵士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大都心里发怵。 “什么人?干什么来的?”一名军官喝问道。 “你们为什么抓了我们家的女儿,你们放了她们!”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一位中年妇女冲出人群,朝着军官大声叫喊道。 一人带头,其他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众人乱哄哄地叫嚷,“凭什么抓人,快放人!” “没有王法了吗?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群情又开始激愤,人群一点点向前逼近。 士兵们示威似地举起手中的刀剑,口中呼喝有声。 “谁敢再向前一步,杀无赦!”军官厉喝一声。 “凭什么抓我们的女儿,放人快放人!”百姓们呐喊。 了望塔上,顾一着急地看着顾寒,问道:“主子,你真要把老百姓们打一顿吗?这会犯了众怒的!” 顾寒冷笑,“到军营前寻衅滋事,难道不是他们该死吗?” 顾一心想,可这不是因为主子你平白无故抢了人家二十多个女儿吗?主子这是失心疯了,以前没见他这么好色呀?府里二十多个哪一个也不比今天抓得这二十多个差,也没见他碰一下,这真是被韩瑜然给气疯了? 顾寒冷冷扫他一眼,“你心里在骂本帅?” “没没没!主子!属下不……不敢!”顾一打了个寒噤,主子真是火眼金睛。 顾寒冷笑,“你放心,打不起来的!” 果然,顾寒话音刚落,韩瑜然“嗒嗒嗒”一溜小跑,站到百姓队伍的最前方。 她对身后的百姓摆了摆手,让他们暂停前行。转身对着那位军官喊道:“我要见你们主帅——顾寒!” 军官瞟了瞟韩瑜然,倒是个长得很标致的小娘,不过她口气好大,顾帅是她想见就能见的? 他不屑地道:“你谁呀?” “你进去通报,就说我是韩瑜然。他一定会见的!” 不等军官开口,已有一名兵士从军营中匆匆奔出,对那军官附耳说了几句。 军官点头,立即对着韩瑜然挥手,“你进去!” 韩瑜然转过身对一大群百姓们说道:“诸位不要冲动,我一定会帮你们找回公道!” 兵士在前面引路,带她到一处营账前便转身离开。 韩瑜然刚要伸手推营帐的门,却听见里面传来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她愣神了。 顾寒他竟然……竟然真的……把人家姑娘给糟蹋了? 可是这女人的声音好像挺愉悦的,不像是糟蹋? “大人……你好厉害……唔……唔唔……” “奴家……唔唔……喜欢死……大人了!” “大人……奴家……受不住了……” 韩瑜然听得脸都烧起来了。她好几次要推门,手伸出去又缩回来。 帐内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大概正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她……她她……实在下不去手啊! 同时又有另外一种情绪在她胸腔里喷涌出来,愤怒!羞辱! 顾寒一定是故意的,她故意让她听到他和别的女人这样! 除了愤怒和羞辱,另有一种委屈和难过涌上心头,她竟忍不住扑簌簌地掉下一串泪来。 “韩夫人,你怎么了?” 一道熟悉的男音自她背后响起,韩瑜然猛地回头,竟是顾一。 顾一看看她,有点尴尬,“韩夫人,你怎么还哭了?你这是因为要见到主子激动的吗?” 韩瑜然脸胀得通红,因为要见到顾寒激动?是的,是挺激动的,激动的恨不能一刀捅死他! 她擦了把泪,平静地说道:“带我去见顾寒!” 里面暧昧的声音还在继续,顾一却似充耳不闻,他一把推开营帐的门,说道:“韩夫人,请进来!” 韩瑜然都要惊掉下巴了,顾一现在这么厉害的吗,可以直接在顾寒那啥啥的时候直接进去吗? 营帐里的女人声音在顾一推门的一刹那戛然而止。 韩瑜然双手攥了攥拳,心一横迈了进去。 不至于看到那种不堪的场面?看到了也好,正好把她心里那一点点早该断绝的念想扫除干净。 她目不斜视地进了帐内。 里面跟她想像的太不一样了,连床都没有,只有简单的一张桌椅。 而且也根本没有人,没有男人和女人,更没有顾寒。 营帐里只有一只鸟,一只绿毛红嘴的鸟。 它正站在桌子上。 顾一往一边赶它,“滚滚滚,滚一边去!” 那只绿毛红嘴的鸟扑楞着翅膀飞起来,一边飞一边说:“大人,你好凶啊……奴家好怕呀!” 韩瑜然愣住了,她刚才……难道是听到了这只鸟的自导自演? 绿毛红嘴的鸟停在帐内的一处挂钩上,又开始娇滴滴地学女人说话,“大人,奴家好喜欢大人呀!奴家受不住了,大人!……” 韩瑜然哭笑不得。 顾一却在抹桌子,抹板凳,边抹边说:“云州这地方风沙真大,半天不擦一层灰。韩夫人,你来这边凳子上坐,我去给你泡茶!” 顾一冲着那还在“大人,大人”喊着的鹦鹉骂道:“你这个黄鸟!” 她拨弄了一下营帐中的炭炉,炭炉的火旺了起来,炭炉上方茶壶中的水开了,咕嘟咕嘟地冒起泡泡。 顾一拿出茶碗,放入茶叶,把泡好的茶递到她面前。 “韩夫人,这只下流鸟是参将老金养的。他跟京城里春意楼的老鸨相好,这次老金跟着主子来西北,那老鸨说什么也要把这只养了七八年的鸟送给他。说见鸟如见人。结果这鸟在青楼里待久了,学了一口的黄腔。 天天在老金帐子里瞎嚷嚷,和老金一个帐子里的弟兄们都不干了,这鸟吵吵的他们成天想入非非。嘿嘿!所以就只能养在这儿了!” 韩瑜然心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顾寒呢? 第139章 火烧军营 “叫顾寒出来!”韩瑜然打断絮絮叨叨的顾一。 “主子他不在!” “不在?去哪儿了?不在为什么还要抢这么多年轻未婚女子?” “西北前线刚刚传来急报,主子已经先走了,留我在这边善后。等一下,剩下这百来号人也会全部撤离!” “这么爱国爱民,还会强抢民女,说笑话呢?” 韩瑜然不信,虽然顾寒也有爱国爱民的一面,可这男人变化多端,阴晴不定,亦正亦邪,实在搞不清他某时某刻会以某种面目出现。 顾一挠挠头,“韩夫人大概是对主子有误解。主子虽说被人骂作大奸臣,可也有一颗爱国爱民的心呀!只不过人在朝廷,身不由己,替皇上办事,那要看皇上的心意!” 得!这顾一挺忠心护主的啊,还给他主子吹上了! “真走了?”韩瑜然进一步追问。 “顾一摊摊手,“真走了!就刚才那会,你们一群人在门口与我们的人对峙的时候,主子率着其他人从后门出去了。” “那他把姑娘们也带走了吗?”韩瑜然深感不妙。 “没有没有!那些女人抢过来是迷惑南金人的。主子不惜把自己名声搞臭,就是想让南金人以为他是一个好色之徒,战场上对他掉以轻心,他们不把主子当回事,主子就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 哎哟!这顾一越吹越上瘾了! “又不是没跟南金交过手,以前不是把他们打了个落花流水吗?水平在那儿摆着,南金人又不是傻子!” 顾一摇头,“这次南金派出的是太子完颜阿木木,据说确实有些本事,所以这小子自以为天下第一,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主子说要助长他的骄矜之气,不妨把自己名声搞坏,让完颜阿木木尾巴翘到天上去!” 韩瑜然将信将疑,“战场上的事我管不了,可是那二十几个姑娘得给我放出来!” 顾一连忙点头:“是!是!不过放归放,得要这样放!” 顾一在韩瑜然耳边叽叽咕咕说了一通。韩瑜然点头,望望天,天色已黑。 “好,那你命令士兵们退回军营,我就回去通知他们进攻!” 顾一嘿嘿一笑,“辎重和粮草都已经搬空了,此刻这军营就是一座空营,待会你们动手时放心大胆地干!” “好!”韩瑜然爽快地答应了一声,转身跑出了营帐。 顾一看着韩瑜然离去的背影低语:“什么迷惑南金人,主子就是临时起意,想试探一下你对他的态度!” 不一会,军营里号角声又起。门口与百姓对峙的几十名兵士立即收兵回营。 百姓们蠢蠢欲动,想要冲进去。 韩瑜然拦住大家,对顾大嫂耳语了几句。 顾大嫂肥肥的身子一头扎进了军营。 韩瑜然对身后的百姓大声说道:“顾大嫂身手了得,让她去探一探情况,咱们今晚一定马姑娘们救出来。” 韩瑜然让顾大嫂进去查看一下地形,顺带拖延时间。 她跟顾一商量好,等他把剩下的几十名兵士全部撤走之后,她再带领百姓们冲进去。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顾大嫂回来了,对韩瑜然点点头。韩瑜然一挥手,大喊,“冲进去。救姑娘们!” 顾大嫂奔在最前面,领着一大群人到处跑,见到空营帐就放火。 百姓们没想到,进入兵营竟如如入无人之境般,毫无阻挡,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他们在顾大嫂的带领下,见一个空营放一把火,也不知道放了多少把火,整个兵营被他们烧成了一片火海。 一番放火泄愤之后,顾大嫂才领着大家来到一个哭声喊声连成一片的营帐。 云州被抓来的二十几个姑娘全被绑在里面,这些姑娘们原本就吓得半死,此刻听到营账外面大呼小叫成一片,熊熊火光映红了关押她们的营帐,都以为自己要被烧死了,一个个哭得喊爹叫娘。 只有秀秀很淡定。 她听得很真切,是西北军主帅顾寒抓她们来的。 顾寒不就是和韩姐姐相好的那个官吗?他对韩姐姐那么好,都舍不得她在雪地上滚呀滚得碰到磕到。 这种人怎会是不知廉耻的好色之徒!抓她们来,一定有抓她们的理由,怕个屁呀! 所以她瞅瞅这个,看看那个,一个个哭得一副鬼样子,还有吓得浑身发抖,快要晕过去的,哎哎哎,都是些什么人呀?到底云州是穷乡僻壤,这些人太没见识了! 等到顾大嫂率着一大群人冲进营帐来时,姑娘们见到了亲人,悲喜交加,“呜呜呜”哭嚎成了一团。 “快走,大火要烧过来啦!”有人喊道。 于是大家顾不得抱头痛哭,赶紧逃跑。 顾大嫂给秀秀解开绳子,见她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地,不由好奇,“你不怕呀,你看她们,眼睛都肿成核桃了!” 秀秀撇撇嘴,“依我看,这就是一出闹剧,凭你们,能把西北军主帅的军营给烧成火海。肯定有猫腻!” 秀秀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地摇着头走了。 第二天,云州城里就议论开了。 “那个西北军主帅顾寒不仅是个好色之徒,还是个窝囊废!” “对对对!听说,昨天抓了咱云州二十多个姑娘,想慢慢享用来着,没想到呀,连姑娘的边边儿都没碰到,营帐就被咱们云州百姓给烧啦!” “烧得那叫一个火光冲天,咱在云州城里看见那大火啦!” “据说那些士兵全是中看不中用的货色,看见咱们云州百姓一个个同仇敌忾,来势汹汹就都吓跑啦!” “就这种货色,也能到西北来当兵?唉,西北危矣!云州危矣!” 这类流言在云州和西北边境迅速流传开来。 南金太子完颜阿木木的营帐内,完颜阿木木正在倾听细作的汇报。 “太子,大夏西北军主帅顾寒是个好色之徒,一路女人不断。到了云州又想找新鲜的。就派人去云州抓。抓了二十二个未婚女子,结果激起云州百姓民愤。云州百姓操起家伙冲到他驻营地,顾寒和他手下从京城带来的两千精兵全吓跑啦。云州百姓一把火把他的驻营地烧了个精光!这事传遍了西北六州,现在西北六州的百姓个个人心惶惶,正是咱们攻打顾寒西北军的最好时机!” “哈哈哈!”完颜阿木木开怀大笑,“叔父真是胆小怕事,一再叮咛本太子,说顾寒是个了不得的将军,让本太子慎之又慎,小心应付,就这么个东西,带着这种手下,也是本太子的对手?” “太子你说得对,顾寒这种货色,怎么可能是您的对手,您一出马必定杀得西北军落花流水,大败而归!”完颜阿木木手下的副将博尔济开始拍马屁。 第140章 全军覆没 完颜阿木木正色道,“再去侦查一下西北军什么情况,战斗力如何?” 副将博尔济说道:“这个不难。我们已在西北军中安插了不少眼线。几日后便会有线报。” 五日后,博尔济来汇报。 “太子,据西北军中传来的线报,顾寒在军帐中夜夜与女子欢好。每晚顾寒都会叫兵士抬十斤酒进他的营帐。喝完酒,他就与女子在营帐中寻欢作乐。那女子天天在营帐中大喊‘大人,奴家受不住了、大人,奴家的腰要断啦’之类的淫言秽语。这些都是线人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 那线人确实亲眼看见顾寒每夜让人抬酒进营帐,可惜没亲眼看见他喝。 那线人确实亲耳听见顾寒营帐中夜夜有女人娇声软语,可惜没亲眼看见顾寒真把女人按床上那啥。 “西北军现状如何?”完颜阿木木问道。 博尔济回答,“西北军现在如一盘散沙。每日不操练,兵士纪律涣散,没事就打架斗殴偷百姓东西逛窑子喝酒听小曲,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主帅都这样了,下面军官和士兵还不有样学样。” 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西北军中经过一番严格清查,那几个南金的眼线身份早已暴露,所以他们所能看到的,一定是顾寒想让他们看到的。 西北军主力营地只留下了老弱病残,故意装出一副散漫的样子。 而真正的精兵都在城外关隘修筑工事。 完颜阿木木要进攻西北军,必须穿过祈山大峡谷。 这里是最好设伏的地方。 祈山大峡谷中,早已在悄悄修筑工事。 其外,在峡谷外的平原地区,也早已四处设伏。 完颜阿木木终于按捺不住出兵了。 顾寒立即派了一支五千人的队伍去迎战。 两军才开战,这支队伍便溃不成军,边打边逃。 这一小胜,更大地鼓励了完颜阿木木,他放弃了最后一丝谨慎,贪功冒进。 总之,一路上,顾寒不断派出少量部队与完颜阿木木的军队作战,每次一打就败,一打就逃。 等到完颜阿木木打到顾寒的大本营燕州时,已经打了大大小小十来场胜仗了。 完颜阿木木的十万大军越发骄傲,觉得拿下燕州指日可待。 在进入祈山大峡谷时,完颜阿木木派人上山察看,但顾寒修筑的工事极为隐秘,内含有奇门遁甲之术,不通此理者,根本发现不了。 查看的人回来说祈山大峡谷没有设伏,完颜阿木木在心里又把顾寒好一顿鄙夷。 蠢货,居然放着这么个天然的关隘不加利用。 完颜阿木木分出一些人马,去占领祈山大峡谷的制高点。自己又率着大部队顺利通过祈山大峡谷。 他哪里知道,他前脚走,后脚他派去占领祈山大峡谷的那部分人马,就被顾寒的伏军无声无息地灭掉了。 完颜阿木木趾高气扬,自己占领了祈山大峡谷,后路有了保障,还怕个球呀! 他大摇大摆地率着大军直逼燕州,然而,这次他与顾寒的大军交战,突然发现西北军战斗力提升了十倍不止。 完颜阿木木有点慌,一直以为顾寒的西北军是羊,自己是来杀羊的呀!怎么羊好像突然变成狼了? 难道上当了,西北军是披着羊皮的狼? 他的十万大军只带了不到十天的口粮,如果十天内不能解决顾寒,那么他的大军就要饿死! 慌了,彻底惊慌了! 而且打不过,真的打不过! 和顾寒的大军一交手,自己的兵士一批批倒下。 晚上还有不断的偷袭。 完了,这是人家主场。 几场大战下来,完颜阿木木的大军早已士气全无,就想着怎么撤退逃跑了。 关键是不跑也不行了,粮食快光了。 还好完颜阿木木心里有底,祈山大峡谷在自己手中呢,自己肯定能够顺利撤退。 他绝没想到撤退才是他噩梦的开始。 一路上他遇到了无数的埋伏。 他的十万大军,正面战场拼杀时死掉了两万。 在撤退过程中,剩下的八万大军死了一半,退到祈山大峡谷时,还剩下四万。 完颜阿木木舒了口气,还好,这地盘是自己的,安全了! 当他的队伍全部退入峡谷后,峡谷两头——入口和出口,突然被封住了,他最后的四万大军成了瓮中之鳖。 巨石,滚木从峭壁上滚滚而下,砸得南金军队人仰马翻,哭爹喊娘! 下一刻,更惊悚的一幕出现。 巨大的油桶从峭壁上滚下,浓重的火油味盈满了整个祁山大峡谷。 无数支火箭射向谷内,谷内顿时燃起熊熊大火。 山谷内弥漫着一种奇特的香味。 完颜阿木木知道,那是战马和人的尸体被烤焦后发出的肉香味! 这味道居然跟他爱吃的烤肉香味那么相似,之后,他一辈子再不敢吃烤肉,甚至一闻到烤肉味眼前就会出现无数具烧焦的尸体,他们在他面前不停地扭曲晃动,嘶吼惨叫! 峡谷成了一个巨大的焚尸炉! 十万南金精兵在完颜阿木木手中全军覆没。 不过完颜阿木木命大,他与士兵互换了衣服,假扮成一名普通士兵,在亲卫们的拼死护卫下,闯出一条生路逃出了祈山大峡谷。 逃生成功的完颜阿木木欲哭无泪,没想到自己出来时十万人前呼后拥,回去时只剩下孤苦伶仃的光杆司令! 当他再一次回首远方那冒着浓烟的山谷时,他咬牙切齿地嘶喊,“顾寒,顾寒,我完颜阿木木一定要报仇雪恨,将你碎尸万段!” 第141章 惹祸精又来了 经此一役,顾寒的声名在整个西北如雷贯耳。 之前,在云州关于他的不好的流言也彻底被洗刷。 “两月前,顾帅在我们云州抓那些姑娘其实是故意做给完颜阿木木看的。这样完颜阿木木就会上当,认为顾帅是一个好色之徒!” “不止这些,顾帅还在军营里故意装成天天喝酒,天天睡女人的样子迷惑细作。他手下的精兵全都偷偷埋伏,布下机关。军营里就剩下一些老弱病残的士兵天天打架喝酒……” “是呀!要不是故帅故意败坏自己的名声,完颜阿木木怎么会败得那么惨,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据说他被烧得只剩下一条裤衩了,哈哈哈!” 顾寒高大伟岸的形象在西北民众的心里巍然矗立。 南金经历此次大败,一蹶不振。就在顾寒准备赶尽杀绝,彻底灭掉南金的时候,京城皇帝来圣旨了,不许他再出兵,要他按兵不动! 顾寒很生气,皇帝总是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一年前他大败南金,如果皇帝不召他回京城,就没有这次的大战。 这次他若乘胜追击,必定一举灭掉南金,皇帝又让他按兵不动。 顾寒脸黑如墨,顾一甚至不敢出现在主子面前,生怕他一剑劈了自己泄愤。 “顾一,滚进来!”顾寒一声厉喝。 顾一只好抖抖索索地滚进营帐。 “备马,去云州!” 顾一眼睛一亮,主子这是要去找韩夫人? 顾寒翻身上马,风驰电掣地朝云州疾驰。 自从上次在云州见她,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他没空想她,可一旦战事停止,她的影子就窜进了他的脑子。 他得去好好修理她,如果她真的和叶霁远那小子有染,他必杀了姓叶的! 他风尘仆仆地赶到两百里外的云州,勒马停在云州东街的街道上时,夕阳的余晖正好洒落下来。 他骑在高高的大马上,突然看见自己前方不远处,一个年青的男子和一个年青的女子,共同拉着一个小男孩,背对着他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夕阳的余辉给二大一小三个背影披上了一层金辉,也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一幕看上去如此温馨,却狠狠刺痛了他的心。 因为那男人正是叶霁远,女人是韩瑜然,小男孩是简儿。 简儿稚嫩的童音突然远远地传来,“爹爹,前面有卖绢花的,你给娘亲买一个!” 简儿甩脱韩瑜然的手,拉着叶霁远朝前方一个卖绢花的小摊奔去。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在绢花摊前停下,认真地挑起绢花来。 顾寒冷笑,“好恩爱的一家人!” 马鞭猛地甩起,枣红马迈开蹄子直奔韩瑜然。 下一瞬,顾寒已经将韩瑜然的身子捞起,抱在胸前,策马狂奔而去。 街上立即有人惊呼,“不好啦,叶公子,你家娘子被人抢走了!” 叶霁远和简儿惊愕地转身,发现韩瑜然果然不见了。 惊叫的那人指着枣红马奔去的方向,“叶公子,你看,就是那匹马,马上一个军官把你娘子抢走了!” 叶霁远看清了那匹马,他认识它。 他每次看见顾寒时,他总骑着这匹马,它体肥膘壮,枣红的马毛锃光油亮。 “简儿,你回家去说一声,我去追娘亲了!” 叶霁远飞身跳上街边一匹马,策马直追前方的顾寒与韩瑜然。 那马的主人停马在街边吃一碗馄饨,没想到马竟被人抢了。 他一边追自己的马,一边大喊:“盗马贼!快抓住那个盗马贼!” 简儿看马主人一副失了马急得快哭的样子,跑过去拍拍他的大腿,“大叔,我爹爹只是借你的马一用,我们不会抢你马的,你去我家等!” 马主人看到是一个三四岁的、长相分外好看、分外机灵聪慧的小男孩,猜想应该不是假话,这才放了些心。 简儿拉着他的手,“大叔,走,去我家里!” 爹爹是好人,他可不许别人骂爹爹是盗马贼! 韩瑜然被顾寒拽上马时,着实吓了一跳。 一旦被他抱进怀里,那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她就知道是谁了。 “顾寒,你这个疯子!你想吓死人吗?”韩瑜然骂他。 “顾寒声音冷冽,“我以为你会说想死我了,却没想到是吓死你!” “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再也不要在我的生活中出现?” 韩瑜然在云州过了三个月平静的生活,觉得很安宁,云州虽没有京城的繁华热闹,可是他们这一大家子真的生活的很开心。 远离了勾心斗角,也不会有人要来杀她和简儿,重生以来,这是她过得最舒心的三个月。 虽然她也会想起顾寒,但顾寒属于前世那段痛苦的记忆,六年后,顾寒将会死于苏晓的刀下。 苏晓以为简儿已经死了,自己却和简儿一起生活在山高皇帝远的云州。 多好!这正是她想要的简单幸福的生活。没有顾寒,没有纷争,生命不会受到威胁! 六年后顾寒死时,自己和简儿就不会受到丝毫牵连。 可顾寒为什么又要来找她?好心累呀! 顾寒就是个惹祸精,他一旦加入,自己和简儿就都有性命之忧啊! 不不不!这辈子一定要避开他,不再和她有任何瓜葛。 顾寒看到韩瑜然脸上那副见了自己跟见了鬼似地表情,愤怒至极。 “是因为叶霁远那臭小子吗?你想和他在一起?” 会不会他以为自己和叶霁远在一起了,他就会放过她? 想到这,韩瑜然赶紧点头,“是!你没到云州东街去打听一下?他是叶家相公,我是叶家娘子!” 东街上的街坊都以为她和叶霁远是小两口,简儿是他俩的儿子。 因为简儿这个小坏东西在人前称呼她和叶霁远,总是一口一个“我爹爹”,“我娘亲”,故意让街坊们误解。 她自己挺愿意被人家误解的,这个身份有助于帮简儿掩饰他真正的身份。 叶霁远也记着答应过她的话,总对人说,简儿是他的亲儿子! “你真和他成亲了?”顾寒眼中突然猩红一片,她只能是他的人,如果叶霁远真动了她,他必会弄死他! 他粗厉的大手抚上她细长白皙的脖子,“你忘了我是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指挥使顾寒?” 第142章 我夫人身怀六甲 韩瑜然毫无惧色地挺直脖子,“你想杀我,动手!” 她闭上眼睛,像一头待宰的羔羊般。说真的,她不怕,如果是上一世,她或许还不敢这样公然地挑战他的权威,可是这一世,两人之间经历了那么多,她绝不相信,他会亲手杀了她。 顾寒的手在她细长白皙的脖子上摸来摸去,韩瑜然感觉到他的手有一丝颤抖,果然她就知道他下不了手。 枣红马已经跑到云州总兵府门前,今天他临时决定来云州,宿在总兵府衙门。 顾寒正欲抱着韩瑜然下马,突然背后传来“的的”的马蹄声,以及叶霁远的喊声。 “顾大人,请留步!” 顾寒眸光一凛,猛地勒转马头,枣红马迅速调头,马背上的顾寒狠狠地盯着叶霁远。 他竟然敢来?来得正好,省得他派人去抓他! “请顾大人放开我家夫人,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 叶霁远想好了,顾寒不是韩瑜然良配,他绝不能任由顾寒再纠缠韩瑜然。 “你的夫人?”顾寒爆出一声冷笑,“可有官府颁发的婚书,如果没有,你凭何说她是你夫人?” 叶霁远怔住,这个真没有。 突然,他展颜一笑,“婚书还没有到官府去领,但是我夫人现在身怀六甲,她腹中的孩子是我的!” 韩瑜然心一紧,她的确是怀孕了,怀孕四个月,但这事,只有她和秀秀知道,没想到秀秀竟然告诉叶霁远了。 如果顾寒发现她怀了他的孩子,她就更跑不脱了。现在她只有咬牙坚持这是叶霁远的孩子。 韩瑜然感觉顾寒的身子都僵硬了,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简直是咬牙切齿地在逼问,“这是真的?你真和他一起了,还怀了他的孩子?” 尽管别人都认为他俩是一对,但顾寒心底里总觉得不可能,在韩瑜然没有亲口承认之前,他拒绝相信。 “是的!孩子三个月了!”韩瑜然平静地回答。 她看着顾寒的眼睛,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她必须不卑不亢,才能让他相信孩子是叶霁远的。 三个月?她离开京城四个月了,如果孩子是三个月,那就绝不可能是他的? 然而他还是不信,会不会她在骗他,明明孩子是四个月,她却骗他说三个月? “哦,怀孕几个月难道是你说了算的,明天我会请云州最好的大夫来为你把脉!”顾寒勾唇一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涩。 韩瑜然内心翻腾,她必须找机会见到秀秀。 她可是提前跟秀秀打听过,她太爷爷的药案上有好些药,吃了以后,怀孕女子的脉象会改变,这样一来,其他大夫能摸出喜脉却摸不准具体怀孕月份。 小丫头虽然咋咋乎乎,但是医术和毒术都相当了得,骗过一般的医生简直易如反掌。 “顾大人,我可以带夫人回家去了吗?” 叶霁远策马走到顾寒近前。他特意没有下马,他一旦下马,顾寒在马上,就会显出高人一等的气势,他不惧他,当然不会让他有机会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 “哈哈!带她走?本帅的女人岂会和你有一星半点关系,简直是痴心妄想!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关进大牢!” “你!”叶霁远勃然变色,他没想到顾寒居然会耍无赖。 顾一等十几名侍卫已经从云州府衙内冲出,将叶霁远的马团团围住。 “顾寒,我是齐王世子,不是寻常百姓,你胆敢随意抓我,就是枉视朝廷律法!”叶霁远怒喝。 顾寒笑得更加厉害,“叶世子大概忘记了自己是朝廷的通缉犯了?我可是差点被叶世子连累到砍头的!我今天抓你,不算罔顾朝廷律法,而是抓捕朝廷通缉犯。 另外,我不但要抓你下入大牢,还要对你严刑峻法!来人,抓入云州府死牢!” 韩瑜然急眼了,“顾寒,你不许抓他!” 顾寒眯着眼,盯住她,“上一次在京郊官道,你说我若不放他,你就与我恩断义绝。所以我放了他!这一次你还想与我恩断义绝?可是你不是已经是他的人了吗?还怀了他的孩子?” 韩瑜然哑然,怀了叶霁远的孩子,好像真没什么立场威胁他了。 “动手!”顾寒一声厉喝。 十余名侍卫个个身手了得,已经扑向马上的叶霁远。叶霁远虽然有武功在身,但十几名一流侍卫的身手,他根本就难以抵挡,不大一会功夫,叶霁远已被生擒。 顾一挥挥手,“押入云州府死牢!” “顾寒,你放开我!”韩瑜然看见叶霁远被带走,心里着急,冲着顾寒大叫,身子不断挣扎。 顾寒用力钳制住她,声音如冰,“你怀了身子,还这样乱动,会伤了胎气,你不怕对孩子不利?” 顾寒真心不敢让她乱动,女人小产会伤及身体,甚至有时会危及性命。 虽然……虽然这孩子也许不是他的,可是他不能允许她出事! 韩瑜然果然不敢乱动了。 顾寒抱着她跳下马,朝着总兵府的后院走去。 云州府的金总兵早已恭候在一旁,见状赶紧迎上来,“顾帅,这边请,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一处院子。” 金总兵安排的这处院子相当不错。顾寒抱着韩瑜然进了屋,将她放进了正房西次间的卧榻之上。 韩瑜然突然说道:“能不能让秀秀来看看我?” 她眼中有隐隐的泪光,顾寒皱眉,她明知道他见不得她哭。 虽然此刻,他说不清心里的感受,是失望,是难受,还是有一点点微末的希望,但无论是什么样的情绪,他都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顾一!”顾寒沉声喊道。 “属下在!” “你去把秀秀带过来!” 窗外的顾一刚要离开,韩瑜然喊道,“你对她说我肚子不舒服,让她带些药过来!” 秀秀的小药箱一向准备的很齐备,到时,她应该能给自己配制出那种药。 第143章 关于爹爹的问题 顾一赶到东街叶家时,一大家子人都坐在堂屋里等消息。 青烟和顾大嫂一见是顾一,眼睛瞪得滴溜滚圆。 青烟冲过来喊道:“顾一,掳走夫人的是顾大人吗?” 一开始众人没往顾寒身上想,可是见到顾一,又联想到简儿的叙述,肯定是顾寒无疑了,这就是他一贯的作风啊! 秀秀首先松了口气,“唉,既然是跟韩姐姐相好的那个官,韩姐姐一定没事啦!” 顾一心虚,到底有事没事,现在哪里说得清楚,还不得看夫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吗? 天哪,夫人可千万不要移情别恋,真和这狗屁叶世子搞到一起,那主子的滔天怒火只怕没法承受啊! “秀秀姑娘,韩夫人肚子痛,让你去一趟云州总兵衙门!” 秀秀灵光一闪,她记起一件事,韩瑜然让她配一种药,吃了以后能混淆有孕妇女的脉象,让大夫诊不出胎儿的月份。 “等着!”秀秀利落地起身,去准备自己的小药箱。 简儿突然拉住顾一的衣襟,“哥哥,我也要去!” 简儿认得顾一,那天在情人谷,顾一把他的宝贝箱子背上了情人峰。 “你这个小屁孩去干什么,添乱啊?”顾一想把衣襟从简儿手里扯出来,没想到小胖手很有劲,他一扯竟没扯脱。 “哥哥!我去找马!”简儿指指站在屋里两只眼睛盯着自己的马主人,“这位大叔的马被爹爹骑走了,我要帮他把马找回来,爹爹不是盗马贼!” 顾一想不起叶霁远骑的是匹什么马,但当时他确实是骑着马的。 “小祖宗,明天我派人给你把马送回来!”顾一苦劝简儿。 简儿摇头,“哥哥,院子里都是女人,这位大叔找不到马就不走,不方便留他过夜!” 顾一目瞪口呆,这小祖宗厉害呀,考虑事情居然这么周全。 秀秀抱起简儿,冲顾一道:“别磨蹭了,赶紧走!” 于是三人上了顾一赶来的马车,直奔云州总兵府衙门。 到了总兵府,顾一派人带秀秀去见韩瑜然,自己带着简儿和马主人去马厩找马。 果然,马主在马厩里找到了自己的马,马失而复得,马主开开心心地牵着马走了。 “小家伙,你过来!” 顾寒站在马厩旁冲着简儿勾勾手指。 秀秀说要替韩瑜然做检查,把他赶出了屋子。 他出来转了一圈,刚好转到这儿,看到了简儿。 “哼!”简儿冲他挥挥小拳头,”坏叔叔,你抢走娘亲,你把我爹爹和娘亲都藏哪去了?” 顾寒扬眉一笑,“又不叫我好叔叔了,也不拍马屁了?小孩子就可以说话不算数吗?” 简儿的脸有点红,“如果你放了爹爹和娘亲,我就叫你好叔叔,仍旧拍你马屁!” 顾寒有些忍俊不禁,“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爹爹。我其实也可以做你爹爹的!” 他指指简儿的身后,“你看,那树上有个鸟巢!” 简儿转过身子,离他所站之地,大约一百步的地方,有一棵杨树。 夜晚的月光很亮,把杨树高高枝杈间的一个鸟巢照得清清楚楚。 “看好了!”顾寒语音刚落,身上的佩刀已向离弦之箭般飞出。 简儿瞪着大大的眼睛,紧盯那柄飞刀,可是刀太快了,简儿觉得它在自己眼前晃了一下,然后就不见了。 很快,他就听见杨树间飞起两只被惊吓的鸟,它们发出聒噪的叫喊,拼命扑楞着翅膀,嘎嘎地惊叫着飞远了。 顾寒身形陡起,须臾之间已窜至杨树下,一扬手,仿佛接住了什么东西。 下一瞬,他身形再动,已到了简儿身前。 佩刀已重回刀鞘,摊开大掌,他的掌心中卧着六只鸟蛋。 “哇!”简儿惊呆了,不可置信地望着顾寒。 “好叔叔,你太厉害了!你教我武功好吗?”简儿瞬间化身小舔狗。 顾寒蹲下身子,与他对视,“如果你改认我做你爹爹,我可以考虑!” 简儿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爹爹不能随便换的。一个人一生只能有一个爹爹。不过你可以做我师父!” 顾寒面色一凛,“我为什么不能做你爹爹?” “因为你太凶了。我爹爹对我可好了,从来都不板着脸,不会凶巴巴地对我说话,还给我买好多好吃的,买好多玩具,还教我读书写字,教我蹴鞠,还有好多好多呢!” 他可不会随便认爹爹,他的爹爹可是经过他严格考察过的呢!东街上的那些小伙伴,他们的爹爹没一个有自己的爹爹好! 顾寒的脸色更加冷了。 他莫名地感到自己被这小家伙嫌弃了,他那眼光是在说,你不如我爹爹,你跟我爹爹不能比! 顾寒竭力使自己的面色柔和,他把手中的六枚鸟蛋放进简儿的口袋中,声音温和地说道:“如果你认我做你爹爹,我也会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我还会带你上战场杀敌,教你怎么样做一个大将军!” 顾寒觉得自己简直莫名其妙,为什么今天特别想做这小家伙的爹爹。 简儿依旧固执地摇头,“我不可以做说话不算数的小孩!我已经答应爹爹了,只作他的儿子!” 顾寒拧了拧眉,“你娘亲肚子里的小宝宝很快就要出来了,他会叫我爹爹,可你却叫别人爹爹,那我问你,同一个娘亲的两个孩子,怎么可以有不同的爹爹?” “啊?”简儿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他眨巴了半天眼睛,为难地问道:“可是娘亲的宝宝为什么要叫你爹爹,却不叫我的爹爹为爹爹呢?” 顾寒摸摸他的头,“因为你娘亲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知道吗?所以他只能叫我爹爹!” …… 另一边。 秀秀进了韩瑜然所在的屋子。 屋里只剩下她们俩时,秀秀窜到韩瑜然身边,低声问道:“肚子真疼?” 韩瑜然摇头,“骗人的。那药带了吗?” “带了带了!可是为什么啊?你不想他知道孩子的父亲是他?” 这只能是唯一的解释了。因为大夫诊出胎儿的月份是四个月的话,那必然是顾寒的孩子,因为四个月前,韩姐姐还在京城。 如果月份小于四个月,那孩子的父亲肯定不是顾寒。 如果月份摸不出来,那孩子的父亲是谁,就是韩姐姐说了算! 第144章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顾寒进屋了。 他并没有带着简儿,简儿在院子里就“爹爹”问题和他切磋了很久,直到小身子一歪,往地上一倒就睡着了。 简儿在情人谷里习惯了,想睡觉时,就地一倒就睡着。现在他困了,眼睛一闭,身子一歪就睡着了,这可把顾寒吓了一跳。 等到发现这小东西只是睡着了,他才松了口气,抱着他放进了一间空着的客房。 不过,顾寒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跟着云州最有名的大夫。 大夫姓吴,是云州回春堂的。 韩瑜然同秀秀眨了眨眼睛,幸亏自己动作快,不然就要露馅了。 “夫人,老夫给您请个脉!” 吴大夫走到榻边,恭敬地说道。 韩瑜然伸出手去。吴大夫仔细诊起脉来。 吴大夫的眉头越拧越紧。 半晌,他起身,转过脸,忽然向顾寒行了个礼,说道:“顾帅,老夫行医几十年,摸过的喜脉成千上万,但夫人这个脉委实有点奇怪。是喜脉无疑,但老夫却摸不出月份。恕老夫无能!” 吴大夫灰溜溜地走了。 顾寒低喝一声,“顾一,再去请,将云州府有名的大夫全部请来!” 云州府有名的大夫有十来位,顾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威逼利诱才全部请到。 大夫们鱼贯而入,又一个个摇头叹气而出。 所有人给出的答案出奇一致,是喜脉无疑,但是摸不出是几个月的喜脉。 顾寒一开始脸黑得像锅底,不过片刻突然明朗起来。 他展眉一笑,“看来你腹中这个孩子必是我的无疑了!” 秀秀在一旁咂咂嘴,“你是哪来的自信?没听刚才每一位大夫都说摸不出月份吗?” 顾寒点头,“那你说说,如果是我的孩子,现在应当是几个月?” 秀秀白他一眼,“自己不会算吗?最少四个月!” 顾寒笑得更开心了,“如果这十几位大夫中,有一两位摸不出胎儿的月份也就罢了,可是个个都摸不出来,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秀秀好奇地问。 顾寒冷哼一声,“还用问吗?肯定是被人做了手脚。我府中有位李神医,当初我为了不拜堂迎亲,他给我用了药,使我的脉象看起来虚弱无比,蒙混过了来我府上诊脉的四位太医。” 秀秀突然低下头不说话了。 顾寒看着她,又重重地“哼”了一声,“你也是大夫,而且是个会使毒的大夫。你曾经为她解绝代散的毒,虽然你解毒的方法不高明,但至少说明你不输于一般的大夫。” 韩瑜然突然不屑地说道:“就算是四个月,那也不一定是你的孩子。在京城的最后一个月中,我是住在叶宅对面的。你怎知我与叶世子之间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顾寒脸一沉。 门外的顾一听了浑身冒冷汗,韩夫人这啥意思呀?一个劲往主子头上“哐哐”扣绿帽? 顾一透过门缝,同情地看了一眼主子,觉得果然现在怎么看他,他头顶都绿光闪闪! 秀秀在场,顾寒忍着被扣绿帽的屈辱,一言不发,径自出了屋门。 秀秀轻笑,“韩姐姐,这个官明明对你很好呀?而且你也不讨厌他。可你为什么要骗他?” 还能为什么?为了活命呗!可是这些跟秀秀说不明白,她总不能告诉她,自己知道未来会发生些什么,所以要带着自己的孩子远离顾寒! 她只轻轻说道:“他非良人!” 翌日清晨,韩瑜然听到院子里人声马喧。 不一会,云州府的一个婢女进屋来服侍她梳洗。 她问婢女,“院子里怎么这样吵?” “夫人,顾大人今天返回西北前线的燕州。他的二百亲卫在院中集结。” 韩瑜然心里高兴,这魔王终于要走了。 梳洗之后,她被婢女领到餐厅用早膳。 云州府金总兵侍立在一旁,毕恭毕敬。 看见韩瑜然来,赶紧打招呼,“夫人,早!” “退下!”顾寒挥挥手,厅里一干人等,包括金总兵都退了出去。 “吃!”顾寒温和地招呼她,嘴角还漾有丝丝笑意。 韩瑜然朝他翻个白眼,“笑什么?” “有没有你爱吃的?”顾寒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韩瑜然低头看桌子,这才注意到,大大的一张桌子都摆满了,有好几十样。 “怎么这么多,哪里吃得完?” “你怀孕了,多吃点,孩子才会白白胖胖的!” 韩瑜然反驳,“你懂什么,孩子大了难生养,你想要我命吗?” 顾寒脸色变得紧张,“真的?” “你随便找个大夫问问就知道了!” “那你选几样喜欢的吃,不许多吃!”顾寒的声音里竟然满是宠溺。 韩瑜然心里翻腾,看顾寒这样子,笃定了孩子是他的,这可怎么办呢?得再给他下一记猛药,这回得让秀秀重新配种药,吃下去之后,孩子的月份就是三个月,这样他就不能再怀疑了。 韩瑜然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满意,胃口大开,加上满桌都是好吃的美食,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真好吃!” 桌上的点心就有二十种,还有各种汤羹,她吃得津津有味。 可是她越吃顾寒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明明她自己刚刚说过,吃太多孩子长大了难生的,为什么她还吃这么多。 她的饭量也着实太大了,他都吃不了那么多!难道他肚子里怀的是个儿子,儿子的饭量才会这么大。女儿家肯定吃不了这么多! 虽然顾寒依据饭量判断韩瑜然肚子里怀的是个儿子,可他也不敢再让她吃了。 “来人,撤席!”顾寒喊道。 韩瑜然不满地看他一眼,“还没吃好呢,再等会!” 顾寒脸一寒,“不能吃了!” 门外进来三个婢女,开始收拾桌子。 韩瑜然停下不吃了,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不知不觉吃多了。 撑得身子都动不了了,坐在椅子上捧着肚子吁吁地直喘气。 “怎么了?”顾寒有些紧张,“肚子疼?” 其实不是肚子疼,是胃子撑得难受,但韩瑜然还是点点头。 “你别动,我来抱你!”顾寒迅速转身到她面前,把她横抱起,出了餐厅,回到她先前住得屋中。 顾寒将她平放在榻上,说道:“我帮你揉揉!” 他将骨节分明的大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轻轻地打着圈儿。 过了一会,他又问她:“好些了吗?” 韩瑜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寒,前世后世,她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好有耐心,好温柔,他真的这么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吗? “叫秀秀来帮我看看,我有些不舒服!”韩瑜然还是决定实施自己的计划。 第145章 到底怀孕几个月? 秀秀昨晚已带简儿回了东街的叶家。 顾二急急忙忙赶去东街又把秀秀接了过来。 秀秀一进屋子,屋里只有韩瑜然一个人,她掩上门,奔到她榻前,“怎么了,肚子真疼?” 韩瑜然把她拉近些,对着她的耳朵说:“昨天失策了,没考虑那么多,现在他认定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你再帮我配个药,让别的大夫一摸就摸出来我是怀孕三个月的。” 秀秀眨眨眼,“这个倒也不难,只是你这样骗他好吗?我总觉得,他对你不错。如果孩子不是他的,他会伤心?” 韩瑜然叹口气,伤心哪有活命重要呀?何况,以后他死了,她不也得为他伤心吗?伤心对伤心,就算扯平了!反正等他死了,他会告诉她的两个孩子,他们的爹是顾寒。这也算对得起他了! “哎呀,你就照我说的办!我自有打算!” 秀秀只好点点头,“好,你等着,我现在就可以给你配。只要在原来的药中再加一味药就好了。我的小药箱里有呢!” 她拎起小药箱,拿出药材和一个磨药的小磨子,开始磨制药粉。 忙活了半天,制成了药丸,从桌上温着的小茶壶中倒出一杯水,让韩瑜然把药服下。 待韩瑜然服完药,秀秀笑个不停,“我得走了,不然待会有大夫给你把脉,我会笑场的!” 韩瑜然在床榻上躺到中午,婢女进屋来,“夫人,奴婢扶你去用午餐。” 韩瑜然早晨吃多了,肚子不饿,但想着待会要在顾寒面前演戏,让他叫大夫来,所以点点头,让婢女扶着她去用餐。 到了餐厅,和早晨时一样,金总兵点头哈腰,奴颜婢膝地招呼过后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顾寒、她、还有满桌的佳肴。 韩瑜然本来不饿的,可是见了满桌好吃的,香气扑鼻,肚子突然就饿了,毕竟早晨吃的只是些点心和汤羹,而现在是满桌喷香的菜肴。 先吃,吃饱再装病! 韩瑜然坐下开始大快朵颐。 顾寒看着她吃完了羊排,又去吃牛排,接着去吃鸡,吃完这个又吃那个,一副不把桌上的菜尝遍就绝不罢休的样子。 她越吃越开心,顾寒却脸色越来越黑,大声吩咐,“撤席!” 韩瑜然怔怔地瞪着她,嚼着满嘴食物,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还没吃饱呢!” 顾寒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指,指着韩瑜然面前那堆得如同小山般的各种骨头,急切之下,嗓音都有些嘶哑,“你你自己看看,你吃了多少!” 顾寒心想,怀孕能把人变成母猪吗,吃这么多?他儿子的饭量简直逆天呀! 韩瑜然一看,自己也吓了一跳,赶紧扔掉手上的两块大骨头,又开始吁吁地喘气,边喘边叫道:“哎呀,肚子好疼呀!疼死我了!” 她自己脸都红了,这也太假了? 可是这么假,顾寒却当真了。 他迅速转至韩瑜然身前,关切地问道:“又不舒服了,让你少吃点!又不是缺你吃喝,你怎么每次吃个饭就像几顿没吃似的?” 韩瑜然也奇怪,没见顾寒之前,自己饭量也没这么大,可是见了他,突然饭量就变大了,难道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见到亲爹开始撒娇了吗? 如同上午一样,顾寒把她抱进屋子,放在床榻上。 “还要去叫秀秀吗?”顾寒一边帮她揉着肚子一边问道。 “换个大夫,秀秀来了也没用!早晨来了中午又犯!”韩瑜然假装痛得话都说不动了,声音有气无力。 “顾一,赶紧去请大夫!” 顾一心想,云州城的大夫昨晚在这儿,一个个把老脸都丢光了,哪还有脸来? 顾一硬着头皮去找,这次找了些不大出名的大夫,以防万一,他一下找了五名大夫,有备无患总没有错。 第一个大夫进来,诊了脉,满脸喜色,说道:“恭喜,夫人这是有三个月身孕了。至于这腹痛,不打紧,应该是吃多了。夫人切记日后每顿饭食不要过量,以防胎儿过大,影响将来生产!” “啪!”顾寒将桌上的一只茶盏狠狠掷向地面,厉声喝道:“你刚才说什么,三个月身孕?” 大夫被吓得瑟瑟发抖,“是,夫人……是有三个月身孕了!” “呵……呵……”顾寒发出两声冷笑,令人毛骨悚然。 大夫吓得腿都软了,牙齿格格打战。 “滚出去!”顾寒一指门口,大夫如遇特赦,身子像兔子一样灵敏,一下子就窜出了门去。 “顾一,把那四位一起叫进来,挨个给我诊脉!” 四名大夫一字排开,四个人轮流着摸了一遍脉。 顾寒声音凛冽,“你们四个商量一下,给本帅一个准确无误的答案,如有丝毫差池,便割了你们四个的脑袋!” 他将佩剑往桌上狠狠一扔,佩剑撞击桌面发出沉重的声响。 四个大夫面面相觑。 床榻上的夫人并没有大病,只是怀孕了,孕期三个月。 四个人把脑袋靠在一起,叽叽咕咕说了半天,最后还是一致认为,除了怀孕三月以外,床上的夫人没有其他疾病。 四个人推搡一番,终于一位年纪最大,须发皆白的老大夫被推出来发言。 老大夫清了清嗓子,“顾帅,夫人乃是怀孕了,孕期三个月!” 顾寒一把拿起扔在桌上的佩剑,“呛啷”一声,宝剑出鞘。 他挥起宝剑,剑光森森,手起刀落之间,只听“哗啦”一声,桌子被剑劈成两半,桌子上摆放的物件全都“乒乒乓乓”掉到地上。四个大夫吓得齐齐后退,四人直接抱成了一团。 “你们居然串通起来说假话,想唬弄本帅!”顾寒声色俱厉,面色有如乌云压顶。 “我……我等句句属实,不敢……不敢欺瞒顾帅!”白发老者抖抖索索地解释。 “你们若没有说假话,那必是昨晚那些说了假话。不管是谁,胆敢欺骗本帅,皆死无葬身之地!”顾寒声音冰寒彻骨。 “顾一,把昨晚那些大夫全部抓过来,让他们与这五人对质!” 第146章 这男人越来越疯批了 躺在床上的韩瑜然简直哭笑不得,心里墨默对昨天十位,今天五位大夫感到十分抱歉。 这狗男人简直越来越疯批了! 云州的大街上,顾一率领顾寒的亲卫,分成十几个小队,直扑昨晚的十几位大夫。 这架势搞得云州百姓人心惶惶。 “这这这……怎么了”咱云州的医术好点的大夫全被抓走了?” “不会是顾帅得什么急病了?” “不是,我听说是给顾夫人诊脉。顾夫人怀孕了,却诊不出到底孕期几月!” “怎么可能,咱云州的大夫连个喜脉都诊不好了?太小看人了?” “是真的!昨晚请了十崃个大夫去,全是云州最好的大夫,一个也没诊出来。今天又请了五个去。” “大概是出啥事了,刚刚抓走的大夫就是昨晚被请去云州府诊脉的那十人!” 百姓们议论纷纷,被抓的大夫们战战兢兢。 到了总兵府,十个人又被请入昨晚的屋子,仍是给顾夫人诊脉。 十个人以眼神交流,什么情况吗,昨晚不是诊过了,今天怎么又来?这顾帅和夫人才真是任性啊,拿咱老百姓涮着玩很快乐吗? 一进屋子,十个人就被屋里的情况吓了一跳。这怎么桌子被劈成了两半,地上拉拉杂杂摔破了一堆东西, 看样子这地方像发生过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顾帅手中提着佩剑,身材威严挺拔,他背对门站着。 十个大夫光看他那挺直的脊梁就感到一种森森的寒意。 十人刚站定,顾寒猛地转过身来,眉眼间笼罩着一层冷厉。 他声音低沉喑哑,“你们十个人再去诊脉,诊完十个人商量好一个结果告诉本帅,务必准确无误,如有弄虚作假,罪不容诛!” 十个大夫统统吓得打了个激灵,昨晚顾帅听说夫人怀孕,明明十分开心。虽然他们十个没摸出孕期,但走时,还每人给包了个大红包。 怎么才一个晚上就翻脸了,还要杀人? 十个难兄难弟互相望了望,便依着站列的次序,一个个走进床榻边,依次给韩瑜然诊脉。 韩瑜然脸都羞红了,从头至尾,她假装闭着眼睛装死,这些大夫心里会怎么想自己和这个疯男人呀,真是丢死人了! 十位大夫摸完了脉,眼中都现出惊异之色。 顾寒感觉到了不对,深深地拧起了眉。 十位大夫围成一个圈,头靠着头,低声商量着。 “怎么回事,昨晚明明摸不出月份,怎么隔一夜就……” “是啊!我简直要怀疑换人了,可一看样貌,确实是昨晚的妇人!” “我等昨晚难道是摸错了?” “不可能不可能,一个人摸错也就罢了,哪有十个人都摸错的!”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可这如何向顾帅汇报,这不是打我们自己的脸吗?” “唉,事到如今,也只有实话实说了,昨天已经承认过医术不精,今天再认一次也无妨了!” 十位云州医术最好的大夫,连续两日,自信深深地受到了打击! 十个人商量了许久,推出他们之中最德高望重的吴老大夫,让他公布诊断结果。 吴老大夫朝着顾寒拱拱手,“顾帅,我等已有结果!” “请说!”顾寒声音不自觉地凌厉,他心中有莫名的不安。 “唉……咳咳咳……”吴老大夫不知是激动还是惭愧,还是出于对顾寒的害怕,刚开口竟被一口痰呛住了,开始不停地咳嗽。 他居然咳得面红耳赤,涕泗横流,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余下九个人面面相觑,只能又推选了另一位胆子比较大的孙大夫发言。 孙大夫向顾寒抱拳,“顾帅,夫人她除了有孕,没啥毛病!” 孙大夫想蒙混过关。 顾寒目光如刀,戳得孙大夫脸像被刀割似地疼,“孕期几月?” 孙大夫挺了挺胸,给自己壮胆,“顾帅,昨天我们十个确实没说假话,就是摸不出来。但是今天……” “今天怎样,今天就能摸出了?”顾寒的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发出的。 “是,摸出了。夫人她孕期三月!”孙大夫一口气说了出来。 他“噔噔噔”向后连退三步,身子一软瘫在其他几位大夫身上。 “三月!三月!”顾寒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 他觉得心突然抽痛了一下,几乎不能呼吸。 众大夫惊异地看着刚才还气势凌厉,杀气腾腾的顾帅,陡然之间像换了个人。 他变得颓丧,眼神黯淡,似乎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那打击瞬间就将他击垮。 顾寒闭了闭眼,脚步有些凌乱地夺门而出,旋即身形一纵,便不见了。 顾一冲进门来,朝十位大夫招手,“各位,没事了,现在就放各位回家。记住,总兵府发生的一切,不许对外透露一个字,否则……” 顾一做了个砍头的动作,十位大夫身子一抖,拼命点头。 另外五位大夫也被顾一放走了。 他怕再不放走他们,主子会大开杀戒。 院中嘈杂声又起。 人声马嘶闹成一团。 韩瑜然心想,这男人终于要走了! 突然她从床上跳起来,差点忘了,叶霁远被他关进了云州府大牢,他拍拍屁股走人了,云州的金总兵没他的命令,肯定不会放人。得让顾寒把叶霁远从牢里放出来。 韩瑜然奔出院子,看到总兵府前院广濶的空地上,兵士们集结成队,顾寒坐在身形高大的枣红马上,仰头看天。 她看向顾寒的侧颜,那张俊美的脸上此刻却有着深深的悲哀与落寞。 猛然,顾寒像感觉到了她的注视,目光鹰隼一般直射过来。 顾寒眯了眯眼,单手勒了勒马缰,枣红马朝着韩瑜然的方向缓缓而至。 马停在她面前,顾寒看着她。“有话对我说?” 韩瑜然觉得脸都僵硬了,前世今生,她都没见过顾寒这种样子,他好像很心痛,很难过。 她想笑,可是心底却有些发酸,但终于还是挤出一个笑容。 “那个……咱们好聚好散,你在战场上要多多保重!” “还有吗?”顾寒静静凝视她。 韩瑜然觉得自己被他那幽深如潭的眸子看得心都痛了,咬了咬唇,说道:“你把叶霁远放了?” 第147章 滴血认亲 顾寒眯了眯眸,“你觉得我会饶了他?” 韩瑜然脸上的表情僵住了,顾寒对他说过,叶霁远的父亲诬告他的舅舅吴纶,才造成吴纶一家满门抄斩的惨祸。 上一次,自己威胁与他恩断义绝,他才放了叶霁远。这次她没什么可威胁他的了,而且他还以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叶霁远的,自然更没有放他的理由! 她僵硬地扯扯嘴角,“为什么不放?” 顾寒微勾嘴角,“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如果我求你呢?”韩瑜然望着顾寒。 “你以什么身份?叶家娘子,还是叶霁远孩子的母亲?”顾寒反问,眸中波涛汹涌。 “我……”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大喊:“主子,人带来了!” 韩瑜然朝声音来处望去,看到的是一辆囚车,囚车上锁着的正是叶霁远。 “顾寒,你……你想干什么?你要带他去哪里?”韩瑜然脸色瞬间就变了,她冲着顾寒怒吼道。 “去西北燕州!” 顾寒转身朝着集结的亲兵队伍喊道:“开拔!” 话音刚落,他立即拨转枣红马,马儿飞快地奔向了总兵府大门。 韩瑜然想抓住马尾,只可惜连根马毛都没摸到。 亲兵队伍开始启动,载着叶霁远的囚车也开始轧轧前行。 “叶世子,你没事?”韩瑜然跟着囚车不断往前跑。 叶霁远看着她笑笑,一脸温和,“我没事!” 他确实没事,韩瑜然看得出来,他穿得还是昨天那身衣服,衣服上没有脏污血渍,他的发髻也不曾凌乱,脸上身上也看不到任何挨打的痕迹。 看来顾寒只是将他抓进大牢关了起来,却没有对他用刑。 “你等着我,我回去收拾一下,和你一起去燕州!” 叶霁远摇头,“韩姑娘,你腹中有胎儿,就留在云州,我会没事的!” 没事个鬼!她必须与他同去燕州,如果顾寒实在要对付叶霁远,她就告诉他孩子是他的,不是叶霁远的。 这样他消了气,应该就不会为难叶霁远了。 韩瑜然打定了主意,不再跟着囚车跑,而是迅速跑向总兵府府门。 才出府门,她就看到了五辆马车,看到了青烟、顾大嫂、简儿、秀秀和齐王妃。 她们五个人分座在两辆马车上,另外三辆马车上搭载着一大堆行李。 “夫人!”顾大嫂利落地跳下车,“顾大人让我们一起去西北燕州。” 顾寒居然让他们这一大家子搬家! 可如果齐王妃看见叶霁远在囚车上押着,她身体本虚弱,如何受得了? 韩瑜然赶紧对顾大嫂耳语几句,“叶世子在后面的囚车中,还未出府门,你立即让齐王妃的马车先行,别让她看见,我去找顾寒!” 顾大嫂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即奔至齐王妃所乘马车前,对马车夫大声喝道,“赶紧先行!” 说完她“啪”地一记拍在马屁股上,那马儿吃痛,撒开四蹄奔了起来。 顾大嫂奔到韩瑜然面前,俯下身子,“夫人,赶紧地,我背你去追顾大人!” 顾寒的枣红马是千里良驹,如果撒开四蹄跑,顾大嫂不一定能追上。但顾寒打着马悠悠然走在前方,依顾大嫂的脚力,追起来便不甚费劲。 韩瑜然趴到顾大嫂背上,顾大嫂身子一纵,冲了出去,不一会就跑到了顾寒的马前头。 韩瑜然从顾大嫂背上下来,朝着顾寒挥挥手,顾寒勒马停下,沉声问道:“又有何事?” “让叶世子骑马?我们都随你去燕州了,他肯定不会跑!” 顾寒眸光森冷,“你觉得我怕他跑?” “你既不怕他跑,那为何用囚车拘着他?” “你不知?”顾寒嘴角露出一抹嘲讽。 “你舅舅家的深仇大恨是齐王之错,与叶世子无关……” 不待她说完,顾寒打断,“不为此!” 韩瑜然知道他是指她腹中的孩子,但她故意不提,而是向前几步,走到顾寒马侧,伸出一只手,牵住他的衣袍,“顾寒,答应我?齐王妃体弱,若看到叶世子被囚车押解前行,一定受不住。你若要惩治他,也等到燕州以后!” 如今只能拖延着,走一步看一步了,也许到燕州以后,会有脱身的法子。 顾寒见立于自己马侧的小女人,盈盈伫立,珠唇微启,一双秋水双瞳注视着自己,似乎他不答应,她一定会哭出来一样。 他暗叹了一口气,冷冷道:“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到燕州后,我要将他关入大牢,人你莫要再求,否则我立时就杀了他!” “顾寒,你为何要带我们这一大家子去燕州?我与你之间,原本就是一场交易,谁也不欠谁,你凭什么这样对他,难道就因为他是我夫君,我有他孩子吗?难道我就不该有自己的家、丈夫和孩子?”韩瑜然突然不想忍气吞声了,她不欠顾寒的,他没有资格干涉她的生活。 顾寒拧眉,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他寒声道:“你忘了我是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指挥使?我做事不需要理由?更没有为什么,凭什么!但既然你问了,我不妨告诉你一个理由。我拘你们去燕州,等你生下孩子,滴血认亲!若孩子是我的,放了他,若是他的,杀了他!” 他是锦衣卫指挥使,见过无数阴谋,拆穿过无数诡计,单凭她这漏洞百出的一番戏码,他就相信那孩子不是他的,绝无可能! 他弄不懂的是她为何这般拒他于千里之外,他真的会给她们母子安顿好一切,等他办完京城那件大事,他会来陪伴她和孩子。 “杀了他!”三个字吓得韩瑜然心儿一抖。 她并不拒什么滴血认亲,有秀秀在自己身边,连怀孕月份轻易都能改变,她有恃无恐,但是她若真的暴怒,滴血认亲后发现孩子仍旧不是他的,他真的发疯,大开杀戒怎么办? 她与顾寒的谈判不了了之,但是结果还是不错的,一会之后,叶霁远被从囚车中释放了出来,顾一给了叶霁远一匹马。 第148章 抓乞丐 因为有老弱妇孺,队伍行进的速度比较慢。 二百里的路程足足走了三天才到。 云州和燕州虽同属西北,但燕州是与北金接壤的边城,所以燕州与云州的风土人情大相径庭。 不过,韩瑜然一行却没有兴致去逛这充满了异国情调的边城。 因为顾寒说到做到,一到燕州,就将叶霁远关进了燕州府大牢中。 韩瑜然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向齐王妃解释。 齐王妃却从头至尾都表现出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 她甚至从不打听和追问儿子的任何情况,见到韩瑜然时依旧笑容满面,却提也不提叶霁远。 这倒让韩瑜然愈发不好意思。 “王妃娘娘,世子他……”韩瑜然讷讷开口。 齐王妃打断她,“孩子,你不必说,我知道霁儿不会有事。若没有你,我们母子根本逃不出京城。顾大人若想杀了我们母子,也绝等不到今天,当初就不会放我们走了!” 韩瑜然没料到,齐王妃竟如此通达。 “我……”韩瑜然还是想解释。 齐王妃笑笑摇头,“我知你有难言之隐,不必说,我信你!如果霁儿受几天苦,就能帮你解决一些困难,那我甚感欣慰!” 韩瑜然简直要热泪盈眶了,她赶紧拍胸保证,“王妃娘娘,叶世子绝不会受苦,狱中我已派人打点过!” 她相信顾寒不会故意折磨叶霁远,但狱中那些狱卒的品行不能保证,所以使些银钱打点他们,日后她进出大牢探望叶霁远也方便。 她一到燕州就给胡雪牛去了信。 胡雪牛给她回信时,寄来了一枚令牌。 他在信中说,他已与燕州的丐帮联络上了,凭这枚令牌,她可以调动燕州的乞丐力量。 韩瑜然思索良久,决定去找云州的乞丐首脑。 她要劫狱! 丐帮一般和黑道都有联络,尤其在人口组成复杂的城市,这种黑帮势力一定更大,她要通过乞丐找到黑帮,花钱请他们劫狱。 拿到令牌的第二天,她带着顾大嫂上街找乞丐去了。 她在街角看见一个中年乞丐,于是和顾大嫂走过去,朝着那中年乞丐晃了晃手中的令牌,别说,这东西还真有用,那个懒洋洋躺在街边边晒太阳边捉虱子的中年乞丐,一看到她手中的小令牌,立即爬起来给她行礼。 韩瑜然凑近中年乞丐,正准备说话,乞丐身上一股子腐臭气味涌进她鼻中,差点没把她熏死。 她花容失色,连退三步,把顾大嫂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她。 中年乞丐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诚惶诚恐地盯着韩瑜然,拼命地眨着一双满是眼屎的眼睛,表情一副茫然。 韩瑜然平复了一下呼吸,说道:“你们燕州的乞丐头头在哪?我要见他!” 因为隔着有三四步远,她的声音颇大,经过她身旁的路人都听到了这句话。 “哦哦!夫人要见我们长老,我这就去给你叫!” 中年乞丐赶紧麻溜地跑掉了。 韩瑜然和顾大嫂站在原地等着,韩瑜然心里欣喜,燕州真是个好地方,满大街这么多乞丐,她的帮手可就多啦! 可是她和顾大嫂站在原地,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腰都站酸了,腿都站麻了,也没看到中年乞丐的影子。 韩瑜然骂道:“不靠谱的家伙!” 往前走了几步,看见路边又有一个年青的乞丐。 这次,她又向刚刚那样如法炮制了一番。 果然青年乞丐一见令牌也立即答应为她去找长老。 然而,同样一去不归。 很久后,街面上起了一阵骚动。一个乞丐跑过来,跟路边的另一个乞丐说了些什么。 听到话的乞丐脸色大变,远远看了一眼韩瑜然,急急跑开。 两个乞丐分头去通知这条街上的其他乞丐,不一会,这条街上的乞丐起了一阵骚动,一阵风似地跑了个精光。 刚才,中年乞丐巴巴地去给韩瑜然找长老,只是才转过街角,就被顾一带人抓住了,中年乞丐被一番盘问后直接关进了大牢里。 这也就算了。结果韩瑜然又找了个青年乞丐去送信,那人也同样被顾一逮住抓走了。 乞丐是个信息传播特别快的群体,看见中年乞丐和青年乞丐接连被抓,其他乞丐起了警觉,向长老汇报,说两名乞丐都是和一位贵妇人说了两句话后不久便被官兵抓走了。 乞丐长老立即下令,全燕州的乞丐见到该贵妇就要躲避,坚决不允许与她搭话。 顾一把韩瑜然找燕州乞丐头头的事对顾寒说了一遍,顾寒冷笑,“她好本事,是要找乞丐来对付我?以后凡她跟哪个乞丐说话,就抓哪一个,我看还有哪个乞丐敢跟她说话!” 翌日,韩瑜然和顾大嫂再上街找乞丐,她没想到的是,乞丐们一见她来,十步开外就开始躲了,见她跟见了鬼似地。 顾大嫂追住一个小乞丐,拎过来,问道:“你们乞丐为什么见了我家夫人就要逃跑?” 小乞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知道!……反正昨天有通知到……全体乞丐,见到这位夫人……就要跑!” 韩瑜然还想再问两句,小乞丐已经害怕得浑身发抖了,韩瑜然一见这样,知道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作罢了。 日子一晃就过去了一月,韩瑜然的劫狱计划一点儿进展都没有,这时她的肚子已经五个月了,尽管西北的冬天来得早,韩瑜然已经穿上了厚厚的冬衣,可是也能明显看出她的腰身变粗,腹部变大。 某一天,突然刮起了凛冽的西北风,午后就开始下雪,到夜间,处处已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顾寒拿了壶酒,纵上了屋顶,斜躺在屋顶的积雪之上,将壶中的酒往口中灌。 秀秀从齐王妃的屋子里出来,远远看到隔壁院子那栋小楼的楼顶上一条黑影,起先吓了一跳。 雪已停,风也住了,屋顶一片洁白,外面的世界被雪光照得很亮。 那一个黑色的人影躺在洁白的屋顶上,显得格外醒目,秀秀仔细一看,认出是顾寒。 那栋小楼正是他的住处,除了他自己,没人敢在他的屋顶撒野。 秀秀心念一动,朝顾寒的院子走去。 第149章 拆穿谎言 秀秀跑到顾寒的院门口,顾一拦住她,“秀秀姑娘,你深更半夜地怎么往我家主子院子里跑?” 秀秀指指院中顾寒所居的楼顶,“顾大人在借酒消愁?” 顾一感慨,连秀秀这种没心没肺的姑娘都看出来主子在借酒消愁,可是主子心心念的那女人却眼瞎呢?天天上街找乞丐,现在乞丐见了她就跑,她还 不死心,又处处打听黑帮,造孽啊! “是为了韩姐姐肚子里的孩子?” 顾一不语,主子的事他可不敢随便说,应该不光是孩子,还有那莫测的女人心,现在韩瑜然好像一心只想逃离主子。 “你带我上去,我有话和顾大人说。” 顾一想了想,一把揪住秀秀的后领,一个纵身,上了屋顶。 到了屋顶,顾一仍旧揪住她后领,屋顶是斜坡型的,他一松手,这姑娘立即就栽下去了。 “你说!” 秀秀瞧了瞧顾寒,他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仍旧无动于衷喝他的酒。 “顾大人,韩姐姐离京前,你给她的绝代散解药是哪里来的?” “与你有关?”顾寒口气冷淡,根本不想回答。 “你告诉我一件事,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咱们交换!” 秀秀解绝代散用的是太爷爷医案中找到的试验方,那方子不成熟,所以韩瑜然受尽了每日一痛的折磨。 韩瑜然离京前,顾寒让顾一送给她解绝代散的新药,吃完立即能解绝代散的毒,且没有每日一痛的后遗症。 秀秀再见到韩瑜然时,替她诊脉,发现她脉象很好,身体里余毒全解,每日一痛也不再犯。 得知韩瑜然是吃了顾寒给的解药,一直有心打听解药的出处。 “我十分景仰这位神医,想知道他是谁?” 她是立志做女神医的人,遇到这么厉害的前辈,无论如何也要打听他的消息,日后有机会必是要请教一番的。 顾寒坐起身,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顺手一抛,酒壶化作一道曲线消失在遥远的雪地里。 他饶有兴趣地看了看秀秀,说道:“一位老神医。” “他长什么样子?” “身量颇高,只是背微有些驼,须发皆白。” 经顾寒这么一说,秀秀脑海中竟然浮现出太爷爷的样子。 顾寒指了指额角,“他这里有个月牙形的伤疤,很小!” “太爷爷!”秀秀心里惊呼一声,太爷爷额角处确实有个月牙形的伤疤,不细看一般发现不了,但顾寒是锦衣卫指挥使,目光比一般人锐利多了。 “他为什么会给你解药?”秀秀没想到搞半天自己景仰的人居然是太爷爷,可是太爷爷明明有解药,却不肯为韩姐姐解毒。 “我与他的一位故人相识!”顾寒淡淡道。 他口中的故人是太皇太后,那位老神医与太皇太后有旧。 太皇太后给了他一件信物让他去找那老神医。 老神医见了信物很激动。 他说,“想要解药可以,但需用你最珍贵的东西交换!” 他没什么最珍贵的东西,除了金银财富,他实在找不出什么可以拿来交换。 老神医说:“你的命!” 大约老神医笃定了他不愿意交换,可是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换!” 老神医有一瞬间的愣神,最后叹了口气,“好,这解药本来是绝计不会在世上出现的,既然她来求我,你又愿意用命来换,说明中毒那女子是有福之人。” 老神医制好药丸交给他时,说道:“你的命日后就是老夫的了,老夫想何时拿走便何时拿走!” 他爽快地点头,“好!” 这是他欠韩瑜然的,不是因为他,她不会中毒,也不必受那极度疼痛的折磨。他一个男人,该是他承担的责任,他必须担着。 “好了,我已经告诉你了!此刻轮到你了!”顾寒目光炯炯地盯着秀秀。 他对秀秀口中的秘密很好奇,他可以猜出七八分,必与韩瑜然腹中的孩子有关。 “韩姐姐的孕期五个月了!” 秀秀不觉得这是对韩瑜然的背叛,自打她在京城的修路现场看到韩瑜然与顾寒的相处,顾寒不忍心她疼痛发作,陪着她一同在雪地翻滚时,他就对顾寒大起好感。 她不明白韩瑜然为什么要欺骗顾寒,叶哥哥还因此被关进了大牢里。 虽然叶哥哥在牢里没受什么虐待,她们也能经常进大牢去看他,可是那必竟是坐牢。 不知怎的,她每次看到叶哥哥被关在那牢笼中,心里都很不舒服。 西北边境是顾大人的地盘,她们根本不可能在顾大人眼皮子底下逃走,难道叶哥哥要一直关在大牢中吗? 顾寒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 他就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这次他必须揭露她! 秀秀看顾寒开怀的样子,越发觉得自己这么做没有错。 孩子的亲爹这么在意这个孩子,为什么要骗他? “那你可以把叶哥哥放出来了吗?”秀秀问顾寒。 “可以,但你还得答应我一个条件!”顾寒嘴角噙笑。 “什么条件?” “明天,你和我一起去拆穿那个女人!”顾寒唇角的笑意更深,他倒要看看她谎言被拆穿时尴不尴尬! “好的!”秀秀爽快地答应,她本来没准备把这事瞒着韩瑜然,她做得是自己认为对的事,而不是告密。 “顾一,你现在就去大牢,把叶霁远放出来!” 顾一嘴角抽了抽,自己主子这也未免太雷厉风行了?等到明天早晨不行吗? “还不快去?”顾寒瞪他一眼,喝道。 顾一吓得脖子一缩,拎着秀秀的后衣领把她也带下屋顶。 顾寒站在屋顶眺望了一下韩瑜然屋子的窗口。 黑洞洞的,那女人应该早睡着了。 心里膈应着孩子这件事,他如今竟只能望窗兴叹而不能把她喷香柔软的身子抱进怀中一亲芳泽了。 他在西北征战的二年半中,时常躺在这块屋顶上,看着远方的天空,因为这是京城的方向。 他的目光在远方的天空尽头勾勒着她的身形。 二年半的日子里,他突然明白,远离京城,他心里唯一牵念的竟只有她。 第150章 命悬一线 一早,韩瑜然看到叶霁远突然出现在院中时,吓了一跳。 她一把抓住她,拽到自己屋中,紧张兮兮地问道:“叶世子,你越狱了?” 叶霁远被她的样子逗笑了,“顾大人放我出来的。” “啊,为什么他会放你,他又出什么新招了?”韩瑜然绝对不相信顾寒会出于好心放了叶霁远。 她还想多问几句,简儿跑过来粘着叶霁远,“爹爹,你终于放出大牢了,简儿好想你?爹爹,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找那个坏叔叔给你报仇!” 简儿恨恨地伸了伸小拳头。 韩瑜然心想,儿子,报什么仇呀,那个是你亲爹! 秀秀从门外走了进来。 韩瑜然赶紧笑着招呼她,“秀秀呀,你看你的叶哥哥被放出来了!” 秀秀一点儿也不惊奇,“我昨晚就知道了。” “啊?你昨晚怎么会知道?”韩瑜然诧异极了。 “因为昨晚我告诉顾大人,你肚子里的孩子五个月了!” 屋子里陷入了深深的寂静。 秀秀今早一直在等顾寒,她预备和他一起见韩瑜然,因为她答应顾寒一起拆穿韩瑜然的谎话。结果等了半天,顾寒那边没动静,她到顾寒的院子去打听,留守的侍卫告诉她,顾帅天没亮就走了,近三天根本不会返回。 秀秀只能自己先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了。 韩瑜然脸抽了抽,干笑两声,“没……没事,说就说了!” 如果秀秀觉得她的做法不对,那她一定瞒不了顾寒,毕竟,她想着滴血认亲的时候让秀秀给她瞒天过海来着。 “韩姐姐,你都来燕州一月了,一点儿成果也没有,总不能天天让叶哥哥蹲在大牢里?齐王妃从来不责怪你,可是她老人家天天晚上睡不着,整天躲在屋子里念叨叶哥哥!”秀秀越说越理直气壮。 韩瑜然惭愧地低下头,“是我太自私了!” “没事的,韩姑娘。我自愿的!”叶霁远赶紧安慰。 来到燕州一个月,韩瑜然和顾寒两人,谁也不理睬谁,虽然所住的院子只有几步之遥,但韩瑜然刻意躲着顾寒,顾寒心中有气,咫尺之距,竟有如远隔重洋。 韩瑜然当然不知道,其实她的一举一动都在顾寒的监视之下。 男人虽然不理她,但每天都有暗卫将她的异常举动一一汇报给他。 他每天就看着她跟个跳梁小丑似地忙碌,今天上街找乞丐,明天上街找黑帮。 真正的乞丐和黑帮根本没机会近韩瑜然的身,他指示自己人假扮乞丐和黑帮,与她接头,把她的目的摸得门清。 隔三岔五给她点渺茫的希望,让她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权当是让她活动活动身子,自己还能开个心,逗个乐。 他在等着她的谎话编不下去的那一天。 既然秀秀愿意帮他,他不妨提前揭穿她。 本想着今天可以看到她尴尬的模样,没想到天不亮,一道加急的密旨送到他手中。 皇上派了钦差大臣带着圣旨来燕州,要他到祈山大峡谷去迎接。 顾寒刚刚进入祈山大峡谷,突然两边峭壁上呼啦啦地出现一排排兵士,他们弓箭拉满,直对着顾寒带入谷中的一小队人马。 顾寒身边的二十名亲卫立即将顾寒保护在最中间。 顾一对着峭臂上头的士兵大声喝道:“西北军主帅顾寒驾到,你们的刘统兵哪里去了?快快叫他出来拜见!” 然而刘统兵没有出来。 士兵们仍旧虎视眈眈地张弓搭箭瞄准顾寒。 “主子,来者不善,他们不会是要杀我们灭口?”顾一低声说。 “不要慌,再等等,他们这么做一定有目的!”顾寒声音冷静。 果然,一名身穿一品朝服的大夏官员突然出现在一侧的峭臂之上,大声喝道: “顾寒,本钦差奉皇上旨意前来颁旨,你速速下马,跪拜受旨!” 是杨国公杨肖。杨肖是皇后的兄长。 顾寒立即明白为何祈山大峡谷内的守兵会这样对待自己了。 顾寒和二十名亲卫下马受旨。 杨国公念道:“……大夏与南金正在议和,朕命杨国公杨肖为使团主使前去南金议和,同时撤去顾寒西北军主帅一职,将统兵虎符暂交杨国公扬肖。西北军一切军务暂由杨肖署理……” “主子。”顾一跪在顾寒身边,低声道:“这旨咱们接吗?接了就要交出西北军统兵虎符,咱们没了虎符,杨肖还不是想杀咱们就杀咱们,可是如果不交,杨肖会说咱们抗旨不尊,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咱们也是个死!” 顾寒冷笑,“想要我死会这么简单?祈山大峡谷守兵中一定混入了皇后和太子的人,所以扬肖才会奸计得逞。不过,不会所有的祈山大峡谷守兵都会听从杨肖,这是本帅的兵,他们只听本帅的。现在绝大多数士兵一定蒙在鼓里。用飞雷!” “好!”顾一应了一声,迅速向旁边的亲卫传达命令。 “飞雷一响,祈山大峡谷内忠于主子的士兵必会前来营救主子,到时咱们趁乱护卫主子出谷!” 命令迅速传达完毕。 峭壁上头的杨肖不耐烦了,大声喊道:“顾寒,你虎符到底交是不交?” 顾寒立起身来,仰头看向杨肖,勾唇笑道:“杨国公,就算我要交虎符,你也得下来接呀,我总不能扔上去?” 杨肖脸僵了僵,他哪里敢下到谷底去受虎符,顾寒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谁知他怀了什么坏心思。 “本国公现在就派人下去!” 他话音刚落,突然见顾寒手中飞起一枚黑色的拳头大小的东西,直射天空。 他吓得身子一软,赶紧躲到一排士兵后面。 不过那黑色的东西并不是向他投掷来的,而是直直地飞上了半空,在半空里爆开,发出一声极为巨大的声响。 天空中竖起一股黑黑的笔直的黑烟。 杨肖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但士兵中有人大喊一声,“不好,飞雷!” 飞雷是西北军中所特有的。只有顾寒的亲兵团才配备。 一旦飞雷出现,必然是主帅有危险,附近的西北兵必须立即赶往飞雷出现地点营救! 杨肖依旧不懂“飞雷”是什么意思,那名小头目大叫道,“这是顾寒求救的信号,一旦发出,附近的西北军必会驰援!” 杨肖大吃一惊,立即喝道:“放箭!给我放箭,射死顾寒!” 第151章 身负重伤 不过,这句话显然说晚了。 那些用箭指着峡谷的士兵的身后,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嘈杂的人声,树枝被折断的噼啪声,落叶被踩踏的沙沙声。 十万西北兵不可能铁桶一块,总有一些缝隙让杨肖这种人有隙可乘。 但杨肖不可能让守卫祈山大峡谷的所有西北军听命于他,顾寒统率西北兵的这几年中,身先士卒,关爱部下,与他们同甘共苦,赢得了绝大部分西北兵的敬重与爱戴。 杨肖见有援兵,心下着急,朝着谷下顾寒所在位置,大叫:“放箭!放箭!” 虽然兵心大乱,但峭臂上手执弓箭对着峡谷的人数实在是多,所以即便在一片混乱的情况下,仍有无数支箭向峡谷内射去。 二十名亲卫挥剑抵挡,但箭雨浓密,挡不胜挡。 有好几名亲卫已经中箭倒在血泊中,身上被射成了一只刺猬。 好在第一批箭雨过后,从附近赶来救主帅的西北军们已经扑了上来,与听命杨肖的士兵缠斗在一起。 祈山大峡谷的两边峭壁上,打杀成一片。 “赶紧撤退!”顾寒厉喝。 他的二十名亲卫,死了七八个,剩下的十来人,全都中了箭伤,包括他自己在内,无一幸免。 顾寒和剩下的十二人已经冲到谷口,谷口原本已被杨肖派人封锁,此刻驰援顾寒的人和杨肖的人奋力撕杀,顾寒和负伤的亲兵团趁机冲出谷口。 杨肖的人还没到达燕州,燕州是西北军主力所在。 顾寒必须立即赶回,进行一番部署。 毕竟杨肖手中拿着皇帝的圣旨,算是正统。 顾寒虽是西北军士兵敬仰与爱戴的主帅,但抗旨不遵,便是乱臣贼子,国之叛徒。 二十万西北军必然会分化成两派,一派听命于杨肖,另一派仍旧跟随于他。 西北军内部分化,必然要发生大的内乱,还会爆发战斗。 他赶回燕州,要立即整顿军务,将自己的心腹将领安插到重要职位上,以使分化后,自己仍保留西北军的大部分兵力。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做——送走韩瑜然她们。 本来在他的羽翼下,她是安全的,没想到形势急转直下。 他必须马上送走他们。 她一心要逃离他,终于还是被她实现了。 身下的枣红马在飞驰。 顾寒胸口重了一箭,箭虽然未伤及心脉,但血已经染湿了整片前襟。 胸口这处是他的老伤,老伤再增新伤,加上精疲力竭,加上纵马狂奔,顾寒已经开始虚脱了。 一路上,他在不停地吐血。 当顾寒冲进燕州府,冲进韩瑜然他们居住的院子,推开韩瑜然的屋门时,韩瑜然差点没被他吓死。 门发出“咚”一声巨响,顾寒撑在门框上。 韩瑜然抬眼看门口,刚认出门口站着的那人是顾寒时,顾寒却猛地朝她的方向,喷出一大口血。 要不是顾寒胸口插着一支箭,胸前的衣襟全部被血打湿,韩瑜然简直怀疑自己的眼光有毒,看人能把人看得喷血。 顾寒盯着她的脸,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他没有力气说话。 屋里的简儿大叫一声,“娘亲,坏叔叔死了!” “死了”两个字像一记重锤打在韩瑜然心上,心痛得一缩。 她大声叫道:“简儿,快去叫姑姑!” 她冲到门前,抱住顾寒的身子。 他的身子很冷,很硬,完全衣靠着门框的力量才能站住,如今被韩瑜然一碰,他的身子就直直地往她身上倒来。 韩瑜然娇小的身体根本扛不住他高大身躯压下的力量。 这一刻,她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顾寒的身子半拖半抱地扶到床榻上躺下。 秀秀一阵风似地席卷到床边,连忙给顾寒诊脉。 她脸色凝重,“伤得很重,恐有性命之忧。” 屋门再响,顾一冲了进来。 他也是一身伤,不过没有伤及要害。 他刚刚按照顾寒的吩咐,召集军队主要将领,将顾寒的布署安排下去,就匆匆赶来主子这里。 顾一冲到床前,顾寒的嘴动了动,他的气力耗尽,声音很小。 顾一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转向韩瑜然,“韩夫人,主子让你们收拾一下,赶紧离开燕州,这里会有一场内乱。他不想殃及你们。” 顾一又看了看顾寒,顾寒的唇再次张张合合,顾一继续翻译,“主子会派一小队人马护送你们离开!” 韩瑜然没想到,她想离开燕州的愿望突然就实现了,一旦可以离开,她反而犹豫了。 “顾一,你主子伤成这样,我们怎么能走?”韩瑜然声音里不由自主带上了一丝哭腔。 “唉,韩夫人,主子都伤成这样了,你们还不走,在这儿就是等死!你们赶紧走,再晚就来不及了。”顾一急切地说道。 韩瑜然看了眼床榻上的顾寒,他脸色苍白,平日幽深如潭的眸子,此时都已睁不动了,半开半合着,呼吸急促。 “你真要我们离开?”韩瑜然看着顾寒,问他。 床上虚弱至极的男人突然睁大了眼,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两个字,“走!快!” 顾一转身出门,“我去安排护送你们的人马!” “韩姐姐,你赶紧通知大家,我给顾大人治疗一下!”秀秀说着一把推开韩瑜然,拿起桌上的一把剪刀,开始剪顾寒胸前的衣服。 “好!”韩瑜然不再犹豫,西北军一定发生了重大的变故,他们这群人留在这里不但无济于事,还会是顾寒的拖累,的确应该离开。 韩瑜然赶紧冲出屋子,通知其他人去了。 简儿待在秀秀身旁,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秀秀的动作。 秀秀剪开顾寒胸前的衣服后,用一块干净的纱布擦拭他伤口周围的血迹。 她用手握住了顾寒胸口的那支箭,正在寻找拔箭的方向。 突然,她又转头看向简儿,“去叫你娘亲过来!” 简儿又奔了出去将韩瑜然叫进来。 秀秀拉过韩瑜然,把她的手放在箭杆上,眨眨眼,“韩姐姐,我没有麻沸散了,你来拔!” 韩瑜然一怔,“你才是大夫!” “我从来没给人拔过箭,万一拔死了,以后恐怕就不敢给人看病了。你反正不是大夫,拔死了也没关系,反正他这伤重得很,本来也不一定能救活!” 秀秀脸不红心不慌地撒谎。 韩姐姐,我骗你哒,你是他心爱的人,你给他拔剑,有镇痛作用!嘿嘿嘿! 第152章 临别赠言 韩瑜然咬咬牙,想起自己曾经替顾寒拔过一次箭,比秀秀有经验,心一横,掏出条帕子包住箭杆,刚想用力拔,秀秀突然叫停。 “哎,错了错了,往这个方向!” 韩瑜然好不容易积聚的一股子狠劲一下子泄了,换个方向,闭上眼睛,下定决心,双手用力。 “噗”一声响,陡然一股子鲜血喷涌而出,瀑布一样散开。 “啊!没……没事?”韩瑜然好怕自己真把顾寒拔死了,怎么喷这么多血? 顾寒用尽全身力气说话,,“你拔得……很好!一点儿……也不痛!” 哼,我就知道,让韩姐姐拔是对的,他心里欢喜着呢,痛也觉得不痛了! 秀秀一把推开韩瑜然,开始止血。 韩瑜然转过脸来,简儿被她吓了一跳,直往后退,“娘亲是女鬼!” 一切料理停当,可以出发时,秀秀出来叫韩瑜然,“顾大人要跟你说几句话,快去,也许这次不说就没有下次了!” 韩瑜然鼻子一酸,一把拉过简儿,她决定了,她要告诉顾寒,不仅肚子里这个是他的孩子,简儿也是他儿子。 如果她不说,万一顾寒死了,她就没机会说了,她一定会后悔! 屋里,顾寒醒着,精神萎靡,他努力维持着清醒。 看到简儿,他眼神一滞,就说两句话,她怎么把小屁孩给带过来了。 转眼看到韩瑜然眼睛红红的,他释然,她担心自己! “又哭叽叽,不知道我不喜欢看,很丑的,像红眼睛的兔子!” 简儿不理解地看看娘亲,她这么高这么大,哪里像红眼睛的小兔子了?坏叔叔一定没见过红眼睛的小兔子。 韩瑜然伸出手,抓住顾寒的手。男人手掌此时很凉。 顾寒反手握住她的手,“本来想着带你到燕州,把你护在我的羽翼下,你就安全了。” 他喘口气,继续说:“西北军即将内讧,我若身死,我看叶霁远那小子对你不错,日后你就嫁给他,只要他好好地待我的孩子!” 顾寒的目光温柔地扫向她的肚子,韩瑜然只觉得肚子一热,赶紧用手抚了抚。 “臭小子,过来!”顾寒对着皱眉站在一边的简儿说道。 简儿有些怕怕地向前走到床边,先前他看到那血从顾寒胸口喷出来的情景,吓得不敢靠近他,生怕碰一下他,他身上又要喷出好多血来! “怕什么?我会吃了你?”顾寒说不出为什么,他对这孩子其实有种莫名的亲近,可是这小东西好像很怕他。 顾寒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温和说道:“以后替我昭顾好娘亲肚子里出来的小弟弟!” 简儿心里怕怕,乖乖被顾寒摸着脑袋,一动也不敢动。 顾寒又抬眼看韩瑜然,“记住,得到我确切的死讯后,才许嫁给叶霁远!” 这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凌厉。 “你们走!”顾寒闭上眼睛。 韩瑜然却一把拉住简儿的小手,交到顾寒手中,语带哽咽,“简儿,这是你亲爹,你快叫一声爹爹!” 一大一小都愣住了,顾寒猛地睁开眼,声音都有些嘶哑,“怎么回事,他是我儿子?” 韩瑜然拼命点头,“你出征那晚,我忘了喝避子汤。我怀了他,不忍打掉,躲到毛台山农庄,七个月时产下简儿,可是当晚简儿闭气假死,我以为他真死了,就和青烟把他埋了。后来他被情人谷下的老爷爷所救!” 随着他的讲述,顾寒的眼睛越来越亮,他紧紧握住简儿的小手,“快,简儿,叫声爹爹!哈哈哈!” 本来虚弱不堪的他居然爆发出一连串大笑。 韩瑜然看着发怔的简儿,拍了他脑袋一下,“简儿,快叫呀!” 门外传来顾一的大呼小叫,“准备好了没,出发了出发了!” 简儿眨了眨眼睛,低低叫了一声,“爹爹!” “好!好!我有儿子了!我儿子居然这么大了!简儿照顾好娘亲和弟弟,等着爹爹回去找你们!” 就在这一刻,顾寒觉得,他一定不能死,他有两个儿子,他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把抚育两个儿子这么重大的责任全都交给这个蠢女人呢? “快走!”顾寒低喝一声,眼睛里流露着满满的喜悦。 简儿走到门口时,突然地转过身来,对着顾寒大声说道:“爹爹一定要活着,来找我和娘亲!” “好!爹爹答应你!”顾寒的声音里满是坚定。 屋外马车已经准备好,三辆马车,两辆装人,一辆装行李。 顾一点了顾寒的二十名亲卫保护他们,会一直护送他们到齐王封地。 “走!”顾一大声下令,马车和亲兵们有秩序地向外走去。 送出燕州城二十余里,顾一向韩瑜然告辞。 “韩夫人,我只能送你到此,二十卫亲兵会保护你们的!” 韩瑜然点头:“照顾好你们主子,你也要多保重!” 顾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递给韩瑜然,“韩夫人,这是主子让交给你的!” 韩瑜然接过木盒,打开,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叠银票,光看厚度,足有好几十万两! 正在这时,突然远处马蹄声得得,一名骑马快速冲来的士兵大声吼道:“顾将军,不好了。杨肖的人追过来了!” “你们快走!”顾一冲着韩瑜然她们大喝一声。 突然烟尘滚滚,马蹄得得,冲在最前面的居然是顾寒,他策马狂冲而来,身后跟着一大队士兵。 顾寒的马冲至近前,喝道:“怎么还不走?快走啊!” 他对着身后的军队下令,“在此处设付,无论如何不许他们越过此道防线!” 兵士们立即散开,布阵,埋付,挖掘工事。 顾寒坚毅的身影挺立在枣红马上,冷硬而不可撼动。 简儿从马车的车窗里探出头去,一直盯着顾寒挺立如松的背影。 “娘亲,爹爹会死吗?” 简儿看到秀秀为顾寒治伤的全过程。爹爹的胸口中了一支箭,拔出来时,胸口一个大洞,喷了那么多血,他都不敢碰他一下,可是爹爹居然骑马来救他和娘亲。 爹爹好厉害,他突然就从心底里敬佩起爹爹来了。 韩瑜然把简儿抱进怀中,“不会死的!不会的!”上一世顾寒死于六年后,这一世因为她的出现,一切事情都变得面目全非,目前这些事全是她不曾经历过的。 今天之前,每次想到他的死,她更多的是认命,而不是悲哀,此刻,她忽然无法认命,也不想认命了。 但她却无能改变。 顾寒,只要你不死,我一定不会再躲开你,哪怕刀山火海,我也和你一起面对。 她不会再让苏晓践踏顾寒的生命,她会尽一切力量让顾寒远离苏晓,保护他,让他好好地活着。 “娘亲,我觉得爹爹真是个大英雄!” 马车已经走远,再也看不见顾寒的身影,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激烈的打杀声。 第153章 南金公主 京城皇宫。 太子将手中的药交给皇后,“母后,这是南金公主最新送来的药。” 皇后伸手接过,笑着说:“这药果真有用,皇帝现在已经越来越离不开它了。只要一天没吃就觉得精神不振。” 太子眼前浮现出南金公主美丽绝伦的脸和妖娆的身体。 几个月前,南金公主来到京城,与他搭上了线。 “太子,我们南金认为只有您才会是大夏最贤明的皇帝,愿意臣服于您的统治!” 太子撇撇嘴,父皇才四十出头,年富力强,他做皇帝还早着呢! 南金公主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掏出一包药来。 “太子,这种药粉是我们南金所特有的,他无色无味,下在饭食中,不会有中毒表现,大夫诊脉也没有异常,服用后使人精神振奋。但是服用一段时间后便会上瘾,渐渐便离不开它了。一旦断药,会痛苦异常。太子只要买通皇上的身边人,把这种药粉掺进皇帝每日的饭食中,等皇帝上瘾后,你就可以控制他。” 太子冷笑,“南金要帮本宫?还是想陷害本宫?” 南金公主完颜阿兰达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因为皇上一直对南金开战,我们南金想与大夏和平共处!” 太子冷哼一声,“想与本宫合作,那总得表示你们的诚意。” 完颜阿兰达迷人一笑,掏出一大叠银票放在太子面前,“这里是一百万两,南金用它来买一个和殿下合作的机会。” “哈哈哈!好!但是诚意还不够,本宫还想要一件东西,不知南金可舍得?”太子色眯眯的目光在完颜阿兰达美丽的脸上和身上扫来扫去。 完颜阿兰达知道太子被自己成功拿下,表面却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殿下想要什么?” “本宫就想要你!只要你陪本宫几晚,本宫就答应和你们南金合作。” “太子殿下,我是南金的公主,不是身份低贱的女子!”完颜阿兰达婉言推拒。 可她越是拒绝,太子就越对她感兴趣,他见惯了那些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就喜欢这种不从于他的。 “哼,本宫不帮你,过不了几个月,你就是个亡国公主,亡国公主甚至比不上一个身份低贱的女子,她们连自己的命都难保,何况是身体!” 太子一把抱住完颜阿兰达,把她压在了身下。 完颜阿兰达来京城找太子之时,就知道自己会色诱太子,但她对所有强要她身子的男人心中充满了恨。 南金国现任皇帝是她的叔父。父皇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父皇死后,叔父继位,封她为公主。 可是叔父觊觎她的美貌,在她十三岁那年就强要了她。 一直到如今,她还是他床上的玩物。 从此她便恨上了这些看中她色相的男人。但她却再不吝惜自己的身体。 当然,她的表哥完颜阿木木除外,他一直把自己当成亲妹妹一样对待。 为了完颜阿木木能当上太子,她利用自己的美貌和身体,帮他在朝中赢得了众多的支持者,让南金最大的实权家族海氏家族现任族长的女儿海金珠嫁他为妃,得到了海氏家族的全力支持,这些举措使他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成为太子。 完颜阿兰达看着床榻上,霸占她身体后睡得如同死猪一样的大夏太子,心中仇恨无比: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几天后,完颜阿兰达离开京城,在京城外的官道上,被顾寒拦住马车。 正是韩瑜然前往毛台山寻找早夭儿子棺椁,遭苏晓派人暗算摔下情人谷的那次。 当时顾寒以为马车中人是韩瑜然,所以挡住了完颜阿兰达的马车。 及至看到马车中的人并非韩瑜然,顾寒一语不发地策马离开。 完颜阿兰达从未见过顾寒这样冷俊无双,卓尔不群的男子,尤其这男子居然对她的美貌视若无睹。 她的美貌从来就是一柄剑,可以直刺男人内脏,他们根本无法抵挡她的诱惑。 她的心开始为他悸动。 尤其当她打听到这位男子就是近三年来将南金打得屁滚尿流,如惊弓之鸟的西北军主帅顾寒时,她对他的爱慕达到了顶峰。 自古美人爱英雄,只有顾寒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她。 此刻,南金皇宫中,太子完颜阿木木冲进了完颜阿兰达的宫殿,“妹妹,咱们成功了!” “哥哥,什么事情让你欢喜成这样?”完颜阿兰达淡淡说道,于她而言,这世间没有什么太值得欢喜的事情,除非是她能得到自己钟爱的那名男子…——大夏西北军主帅顾寒。 “大夏皇帝颁了圣旨,让杨国公杨肖接管西北军,顾寒抗旨不从,现在西北军已经分裂,发生了严重的内讧,自己打自己!哈哈哈!”完颜阿木木狂肆地大笑。 “顾寒”这两个字触动了完颜阿兰达的神经。 前些时日完颜阿木木率地十万南金大军与顾寒作战,顾寒不费吹灰之力,使完颜阿木木全军覆没。 完颜阿木木逃回南金都城后,南金皇帝大发雷霆,南金群臣纷纷指责他无能,要求皇帝废太子。 完颜阿兰达听到这个消息,内心既欢喜又不欢喜,欢喜的是,她钟爱的男人这样的威武神勇,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不欢喜的是,完颜阿木木是这世上唯一疼爱他的哥哥,他被顾寒打得这么惨,地位不保,她替他难过。 于是完颜阿兰达开始一个个地拜访南金的朝中重臣,用自己的身体来帮助完颜阿木木改善处境,稳固地位。 在她的努力和海氏家族的加持下,朝中那些位高权重的文臣和武将纷纷开始为完颜阿木木开脱,她的皇帝叔父也在她的身体攻势下平息了对太子的愤怒。 “妹妹,这些可都是你的功劳啊!”完颜阿木木眼光热烈地盯着妹妹。 “几个月前,你去了大夏的京城,说动太子与我们南金联合,如今大夏皇帝已被太子的药物控制住,不然哪有这份让杨国公接手西北军的圣旨。杨国公一旦接手西北军,顾寒就只有死路一条。顾寒若不放弃西北军的军权,杨国公必然会上奏大夏朝廷说顾寒谋反,要求大夏朝廷派军剿灭。而顾寒一旦交出西北军的军权,那杨国公杀他就如同捏死一只蝼蚁!所以说顾寒交不交西北军军权,都是必死无疑!” 第154章 渔翁得利 顾寒必死无疑! 这句话把完颜阿兰达吓了一跳,她钟爱的男人怎么能死?他若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一开始,她勾结大夏太子是为了哥哥完颜阿木木。因为完颜阿木木说过,如果大夏一直对南金用武,南金支撑不了几年就会被灭,他这个太子绝没有登基为南金皇帝的那一天。 于是,她亲自去了一趟大夏京城,用身体和金钱征服了贪婪好色的大夏太子。 回南金后,她与大夏太子的联络异常紧密,送银子,送药,还给他送南金的美女。 她对这事如此热情,不光是为了哥哥完颜阿木木,也为了她自己。 她想通过与大夏太子暗中勾结的不光明手段,把顾寒拉下神坛,让他成为一个在大夏无权无势的人,这样,她就能够完全地拥有他。 “顾寒不能死!”完颜阿兰达发出一声惊叫,把完颜阿木木吓了一跳。 “妹妹,你怎么了?”完颜阿木木惊讶地看着她那张突然间愤怒到双颊泛红的脸。 “哥哥,妹妹为你所做的一切你都知道的,是不是?”阿兰达盯视着阿木木。 阿木木一脸郑重,“妹妹,没有你就没有哥哥的今天和一切,哥哥对你的感恩无以言表!” 阿兰达点头,“哥哥知道就好,所以妹妹只求你一件事,无论如何,你不能让顾寒死了或残了!否则,妹妹会让哥哥你失去太子之位。” 阿木木惊呆了,嘴辰发抖,“妹妹,你……你……” “哥哥,你知道妹妹的能力,我既能让你坐稳太子之位,也能让你失去太子之位。我的要求 很简单,只要顾寒活着,不死不残,你把他交给我。因为他是妹妹在这世上唯一钟爱的男子!” 完颜阿木木满脸惊骇,“妹妹,你怎会钟爱顾寒?他那种人是不可被驯服的。即便他无权无势,他也不会任由你拿捏。这男人诡计多端,杀人如麻!” 完颜阿木木恨死顾寒了,他十万人马被顾寒杀了个精光啊,他恨不能把顾寒砍成肉末,包成肉包子吃了,他相信自己一定吃得很香。 因为恨,所以香!越恨越香! “哈哈哈哈哈!”完颜阿兰达发出一串笑声,完颜阿木木听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妹妹怎么笑起来像猫头鹰一样,怪瘆人的! “哥哥,这你不用管。妹妹就喜欢这种难以征服的男子,如高岭之花,万年冰雪!” 完颜阿木木擦了把汗,“那哥哥得赶紧派人给杨国公去信,叫他拿活口,不死不残的活口!” 第一次, 完颜阿木木准备不听妹妹的话了,顾寒这人绝不能留,留着他就是留着一把随时能捅入南金心脏的利刃,就是留着一头随时会觉醒的恶狼。 完颜阿木木太乐观了。 他以为西北军是大夏国的西北军。 顾寒既然违抗圣旨,不肯交出兵权,那么他就是一个乱臣贼子。 西北军中,除了少数他的心腹会跟随他外,绝大部分西北军必会接受杨国公杨肖的统率。 这样一来,顾寒的少数兵力绝不是杨肖大部兵力的对手,杨肖灭掉顾寒简直是指日可待! 包括杨肖也是这样想的。甚至连京城的太子和皇后也是这样想的。 但所有人都忽略了顾寒对于西北军的影响力。 杨肖第一晚进入燕州后,收服了一部分西北军,并与身负重伤的顾寒在燕州城外二十里处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他以多于顾寒数倍的兵力,与他激战一夜,反被打得落花流水。 第二天一大早,顾寒莫名其妙地撤退了。 他完全放弃燕州城,退守到燕州五十里外的幽城。 谁知,驻守燕州的西北军,在杨肖毫无防备之下,几天内大部分从燕州撤出,投奔幽城的顾寒去了。 杨肖清点自己麾下兵力,点来点去,只有五万。 也就是说,二十万西北军,十五万跟着顾寒跑了。 依这个兵力根本没办法打败顾寒。 可太子和皇后给他下了死命令,必须要顾寒死。而且顾寒一死,归顺他的十五万西北军,群龙无首,必会乖乖听从他号令。 杨肖躲在燕州不敢出战,顾寒有三倍于自己的兵力,自己出战不是找死吗? 杨肖给完颜阿木木写信,请南金偷偷协助自己攻打顾寒。 完颜阿木木拿到信就犯愁了。 他哪来的兵?上次十万人被顾寒杀得片甲不留。 现在南金只剩下五万精兵拱卫京畿安全,这些兵是不能动的。 再说了,别说没兵,就是有兵,也没人敢再让他带兵呀! 完颜阿木木正在为难之际,完颜阿兰达走了进来。 “哥哥,为什么事犯愁呢?” 完颜阿兰达得知杨肖派人给哥哥送信,特意来探听消息。 阿木木苦笑,“妹妹,这个顾寒可真厉害,二十万西北军,就算他抗旨不尊,与朝廷为敌,仍有十五万西北军愿意跟随他。现在杨肖手上只有五万西北军,根本不是顾寒对手,他让我出兵,和他内外夹击顾寒。可我手上没有一兵一卒,怎么和他内外夹击?” 阿兰达眼睛猛地一亮,顾寒竟是这样一位深得士兵爱戴,并愿意誓死跟随的主帅,心中对他的爱慕之情更甚。 不过这件事,她必须帮哥哥,只有帮哥哥打败顾寒,让他成了俘虏,他才能成为自己的人。 阿兰达浅浅一笑,“哥哥,咱们可以向西越借兵呀!西越国是女皇执政,凭哥哥的才豸容貌和身份,如果能迷倒西越女皇,这借兵还不是件顶顶容易的事吗?西越国可是有着二十万人马呢?” 完颜阿木木诧异,“妹妹,你对西越国的兵力咋知道的这么清楚?” 阿兰达深深叹息一声,“哥哥,西越国的宰相是妹妹的裙下之臣。所以妹妹肯定有办法让你见到西越女皇,只是见到女皇后一切就要看你的魅力了!” 阿木木摇头,那个西越女王老奸巨滑,不一定上我的当!” “哥哥,西越女王不上你的当,不还有西越公主吗?你让她俩为你争风吃醋,你不就渔翁得利了?” 第155章 梦中英雄 “哥哥,既如此,我们兄妹就立即赶往西越国!” 完颜阿木木沉吟了一会,只好答应:“只有去试一试了!” 兄妹俩带了一车金银珠宝和一小队侍卫出发了。 日夜兼程,于五日后到达西越都城。 西越女皇木玉秀没有固定的王夫,有众多的面首。她膝下只有一个公主木婉丽,也不知道是哪个面首的孩子。 完颜阿木木一行到达西越后,立即感受到了西越的民风开放。 街上的女人倒比男人多,女人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袒胸露乳。 说起话来声音嘹亮,笑声狂放,走起路来雄赳赳气昂昂。 好些男人将手挽在媳妇臂弯中,一副低眉顺眼,说话细声细气的受气小媳妇样。 完颜阿兰达笑道:“哥哥,西越国女人地位比男人高。一女可以娶多夫,生出来的孩子也随母姓!” 完颜阿木木对西越的风俗早有耳闻,但如今亲见,还是吓了一跳。 一行人无心观赏游览,直奔宰相府而去。 西越的宰相是个美男子,据说当年也是女皇的床上宠臣,只是如今人已中年,女皇嫌他不中用了,所以不再召他侍寝。 其实也并非他不中用,只不过女皇的面首都是二十出头的精壮小伙子,他这个四十出头的自然没法跟人比。 西越宰相看了看身材健硕,面目英俊的完颜阿木木,说道:“南金太子真是人中龙凤。不仅长得好,且自带一种上位者气息,一下子就把女皇所有的面首给比下去了。只要太子殿下能得到女皇宠爱,借兵之事绝对不成问题!” 西越宰相派人把完颜阿木木送到了女皇的寝宫之中。 女皇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宰相禀明女皇后,让完颜阿木木等着,自己就急匆匆出宫去了。 他要赶着回去和完颜阿兰达那个尤物亲热。 完颜阿木木刚在女皇寝宫等了一会,突然听到有脚步声,接着便是一个少女轻快的呼喊,“母皇!” 随着喊声,一个十五六岁的俏丽女子冲进宫来。 完颜阿木木听她叫“母皇”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心想她一定就是女皇唯一的女儿,西越公主木婉丽。 想起妹妹说过的话,如果不能搞定女皇,搞定公主也行,他连忙起身迎上前。 “公主殿下!” 公主显然被吓了一跳,“啊,你是谁?” 她脑子转得飞快,想到能在母亲寝宫出现的男人,一定是母亲的面首。 “你是新来的?以前我没见过你!” 公主打量着面前的男子,这男人居然长得这么好看,比她之前看到的母皇的所有面首都好看。 主要是这男子身上有一种强硬的气息,母皇那些面首一个个跟没脊梁骨似的,她一点儿也看不惯。 西越现在流行好多画本子,里面的男子个个都很有英雄气概,他们就是……就是像这位男子一样! “哈哈!”完颜阿木木爽朗地大笑,笑声里满是自信和一种上位者的气息。 西越公主的一颗芳心不由自主地“砰砰”跳动。 完颜阿木木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在西越公主木婉丽身上扫来扫去,那目光,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只待宰杀的小羊。 “本宫是南金太子完颜阿木木,前来向西越女王借兵!”完颜阿木木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男子汉的阳刚与坚定。 他妻妾成群,自然知道该怎样表现才会让木婉丽这种涉世不深的少女为之心动。 他此刻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乃至说话的每一个眼神与表情,所有的细节都把他傲然、自信、坚定甚至带点不羁的男性魅力张扬到了极致。 木婉丽抬眼望着这个在她眼里满身闪着光芒的男人,他……他太好了!他就是画本子里的英雄,他就是来拯救受苦受难的公主的英雄! 虽然木婉丽没有受过苦和难,但是这一刻她代入了,她成了最近在看的那本画本子里受苦受难的公主,而他是那个无所不能,疼她入骨的拯救她于水火的英雄王子! “你快随我来!”她一把抓住完颜阿木木的手,拉着他往母亲的寝宫外飞奔。 母皇如果看到这样出色的一个男人,一定会让他成为她的面首。 如果他不答应成为母皇的面首,母皇绝不会答应他的任何请求。而他是为了请求母皇借兵才来的。 他如果成了母皇的面首,她就再不能拥有他了。 西越皇宫有规矩,女皇和成年的公主都可以养面首,但绝不允许共用面首,因为如此会造成宫闱淫乱,祸起萧墙。 她才十六岁,还没有养过面首,可是今天她看中他了,必须让他成为自己的面首。如果自己先母皇一步得到他的身体,那母皇就不能再占有他。 木婉丽决定了,她要他现在就成为他的面首。 至于他借兵的请求,她可以央求母皇答应,大不了偷了母皇的兵符。 完颜阿木木被她拉得莫名其妙,“公主,你要带我去哪?” 木婉丽脸一红,她是要带他去她的寝宫。 木婉丽带着完颜阿木木穿过一条条曲折的回廊,终于到达自己的寝宫。 一进宫,她就大声嚷道:“点香!” 贴身宫女看到公主居然拉着一个男子进入她的寝宫,突然明白过来,公主今天不会就要宠幸面首了? 木婉丽知道她的疑惑,肯定地朝她点了点头。 所谓“点香”,点的是合欢香,西越皇宫最常备的催情香。 贴身宫女立即紧张地前去点燃合欢香。 这可是公主的第一次。 虽然日后会豢养众多面首,但公主对于第一次还是相当珍视的,一直到今天都没有宠幸过面首。 这次竟然这样的突然,看来公主一定对这个面首极其满意。 寝宫里很快弥漫起合欢香浓烈的香气。完颜阿木木感觉到一股情潮在胸中席卷而来。 他几乎怔住了,不会,这小公主看上去年纪不大,这么馋他身子?话都没说两句,就拉他滚床榻? 木婉丽抱住他的身子,低语道:“我是西越的公主,你想要请求的事,我会去替你求母皇!” 她将滚烫的脸贴上完颜阿木木的胸膛。 完颜阿木木能感觉到她身子的灼热与颤抖。 好,他没想错,这公主确实馋他身子,他就给了!睡服西越女皇那老太婆他心里没底,但有西越公主的助力,事情一定好办很多! 完颜阿木木伸出强劲有力的臂膀,将西越公主的身体横抱起,稳稳走向公主那张锤着重重叠叠粉色纱缦的床榻。 第156章 祸起萧墙 西越女皇从御书房批完奏折回到寝宫,四处张望不见宰相口中所说的南金太子高大伟岸的身躯。 她问宫女,“今日宰相说带了南金太子入宫。他说南金太子长得十分威猛俊拔,此刻他人在哪里?” 宫女连忙答道:“回禀陛下,公主方才来过,把南金太子带走了!” 女皇没在意,说道:“你们先服侍朕去温泉沐浴,等到南金太子来了,带他去温泉,朕在那里接见他!” 宰相曾是她床榻上的面首,熟知她对男人的喜好。 如今她宫中这些受宠的面首都是宰相为她选拔的。 宰相对南金太子的形貌赞不绝口,这南金太子一定不是凡品。 今日的温泉池中必然又要折腾起一翻滔天巨浪了。 公主寝宫中,完颜阿木木狠狠把公主折腾了一番。 木婉丽初尝情事,哪里是完颜阿木木这种阅女无数的青壮男子的对手, 浑身跟散了架似地,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动了。 完颜阿木木看看时间不早,估计女皇应该回到寝宫了,赶紧起身下床,穿好衣服,直奔女皇的寝宫而去。 到了女皇寝宫,宫女见他来了,便领着他往温泉浴池方向走。 完颜阿木木一边欣赏女皇宫殿的景致,一边信步跟随宫女。 不一会便到了一处水声潺潺,水气氤氲的所在。 完颜阿木木十分好奇,问宫女,“这是什么地方?” 宫女说:“太子殿下一会就知道了!” 宫女指着一处小屋,让完颜阿木木进去更衣。 完颜阿木木心想,见女皇还要更衣? 他进了屋子开始脱衣服,又觉得哪里不对,问屏风外的宫女,“脱多少?” 宫女隔着门回答,“全脱了!” “全脱了穿什么?” 宫女问,“太子脱完了?把衣服拿来,我帮太子挂好!“ 完颜阿木木将衣服隔着屏风递给宫女。 宫女接过,递给他一条大毛巾。“太子殿下,用那毛巾稍裹一下身子就可以了!” 完颜阿木木吓一跳,他是来找女皇说事的,可不是来侍寝的。 当然他一开始进宫确实准备侍寝来着,但现在已经侍寝了女儿,自然不能再侍寝母亲。不然恐怕借兵不成还要被活活打死! 于是他赶紧说:“不行不行!” 宫女以为他不好意思。隐晦地说:“前面有温泉池,太子殿下洗净身子才能见女皇!” 完颜阿木木心想,诓我?哪有见女皇说话,还要洗净身子才能去的,你以为见佛祖呢? 他连忙解释,“我只和女皇说几句话就可了。”言下之意,我不侍寝。 宫女心想,对呀,有资格到女皇寝宫来找女皇的男子,都是来和女皇说话的,和女皇说话的先决条件,就是要洗净身子,让女皇看一看有没有和她说话的资格。 这可怪不得宫女,因为女皇接见的男人分两种,一种是朝堂上和御书房里见的,这些男人和她只谈公事,另一种男人是寝宫里见的,这种男人只谈床事。 完颜阿木木被宫女归为谈床事的一族了。 “太子殿下,你裹条大浴巾,出你面前的门右拐向前就是温泉池,洗净了身子,就有机会和女皇谈事了!” 完颜阿木木将信将疑,原来必须洗干净身子才能面见女皇。 他用宫女给他的大毛巾裹住下身,出门右拐。 果然,不远处一个大大的温泉池出现在面前。水面上冒着淡淡的热气。 温泉池上居然飘浮着一层新鲜的玫瑰花瓣,犹如铺开的红色宫锦。 池边立着两名伺候的宫女,两人一见完颜阿木木过来,一名宫女立即从温泉中舀了一盆水,对着完颜阿木木兜头泼下,另一名宫女则去扯他围在下身的大浴巾。 完颜阿木木以为泼水是招待客人的礼节,所以没有避让 就在他即将松开裹着下身的大浴巾,迈入温泉池的那一刻。 温泉池中水声突然哗哗作响,完颜阿木木看见一条身影正拨开玫瑰花瓣,朝他所在的方向游了过来。 这是一个女人,虽然面貌姣好,但有些老。 完颜阿木木浑身冰-凉,这是西越女皇。 西越女皇已从远处观摩了完颜阿木木一会,觉得小伙子非常合她意,所以她主动游过来。 完颜阿木木看到水下她白白的几倍和屁股。天哪!西越女皇正啥也没穿地朝他游过来。 他脑中有一瞬间的后悔,早知道这个西越女皇是个看见男人就想要的老女人,他刚才何必去陪公主玩儿呢? 但此刻,他觉得他唯一该做的事就是逃跑。 还好,他的选择是正确及时的。 他才转过身没跑两步,就看见一脸怒气冲冲迅速奔来的西越公主木婉丽。 木婉丽见完颜阿木木坚毅刚硬的脸上居然有一丝张惶,一把把他拽到身前,给他披上外衣,柔声安慰,“别怕,有我在,母皇不会欺负你!” 木婉丽看见完颜阿木木浑身湿透,表情张惶地往外跑,第一反应是自己的母皇要强迫她心爱的男人。 木婉丽怒气冲冲地快速跑到温泉池边,冲着温泉池大声喊道:“母皇,他是女儿的面首,你怎么可以觊觎女儿的面首。你忘了西越的宫规了吗?” 西越女皇被她骂得莫名其妙,听她提起宫规,又说南金太子是她的面首,心中立即明白了。 原来她看中了南金太子,先一步让南金太子成为她的面首,按照宫规,自己便不能再碰南金太子了。 西越公主十五岁起可以养面首,女皇帮她挑过好些个面首。但她并不知道女儿不喜欢那些面首,所以一直还是女儿身。直到看见完颜阿木木,一见钟情,献出了自己的第一次。 足可见木婉丽对完颜阿木木的看重非同一般。 女皇很不高兴。 她才是西越国最至高无上的女皇,她的女儿却在明目张胆地和她抢面首。 这实际上并不仅仅是抢面首的事,而是女儿在挑战她的权力和地位。 如果女儿好好和她商量,说她看中了南金太子,要他做她的面首,她可以考虑,但她却先斩后奏。 女皇的脸色阴沉起来,“婉丽,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木婉丽嚷道:“母皇,你那么多面首,为什么还要强迫南金太子,他是女儿的人!你不许再动他!” 女皇哪里还对南金太子有半分的兴趣,反倒是女儿这样的僭越让她无法忍受,她才是女皇,她才是! “婉丽。回你自己宫去!南金太子,母皇会把他赶走!” 木婉丽气疯了,母皇太恶毒了,她得不到的男人,她就不想让女儿得到! 这母女俩陷入了一种鸡同鸭讲的境地。 母亲想:我是女皇,你的所作所为,是在挑战我的权势和地位。 女儿则想,你怎么可以这么贪得无厌,连女儿最最喜欢的人也要强占? 是夜,女皇将完颜阿木木狠狠打了一顿板子,扔出了皇宫。 没赐死他,是因为他必竟是南金国的太子,打死了会造成两国失和,有可能兵戎相见。 女皇发下谕令,南金太子完颜阿木木被驱逐出西越国境,终此一生不得再踏入西越半步。 完颜阿木木没想到,请求借兵不成,自己居然捅了马蜂窝,第二天就要滚出西越。 不过他更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有绝处逢生的机会。 第157章 必须做两件大事 木婉丽被驾回自己寝宫后,听说母皇将自己心爱的面首打了个半死扔出宫,并且将他驱逐出西越,永生不得踏进西越半步。 她终于忍不住了。“母皇实在可恶,自己得不到的就要毁掉。我要发动宫变,自己做女皇!” 木婉丽连夜出宫去找宰相。 虽说母皇面首众多,她不知自己是谁的孩子,可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越是长大,就与宰相越是相像,所以两人私下里早就认定彼此肯定是父女关系,过从甚密。 木婉丽到达宰相府,居然有意外之喜,她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南金太子。 完颜阿木木被打得很惨,整个背部血肉模糊。 完颜阿兰达过来看他,两人正在商量对策,可没想到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木婉丽竟来了。 两人决定,让完颜阿木木卖惨。 依公主的个性及她对完颜阿木木的喜爱程度,挑拨她们母女,最好的结果是母女对立。 让公主发动宫变,自己登基做女帝,那从西越借兵就如同探囊取物般容易了。 “公主,我心中深悦公主,所以不能听从女皇。” 完颜阿木木拉着木婉丽的手,虽然受伤,但依旧坚毅,却更多了一丝温柔。 木婉丽想到下午还在床榻上与男人肆意缠绵,晚上他就成了这副羸弱不堪的样子,对母皇的恨意更加深一层,宫变的念头愈加坚定。 宰相听说公主要宫变,第一时间举双手支持。 公主是他的女儿,他的女儿做女皇比现任女皇对他更有利。 他是现任女皇床上的弃儿,将来若有哪一位面首深得女皇欢心,又稍有些才干,他这个宰相位置很可能就要换贤, “公主,你手里有可以调动一部分御林军的令牌,我可以调动京城内五千兵士。明晚皇宫值守的御林军头目,我会安排上与我关系密切的人。到时候,他们打开皇宫宫门,咱们里应外合……” 第二天晚上,皇宫值守的部分御林军包围女皇寝宫。 守宫门的御林军打开宫门,宰相率领五千兵士进入皇宫。 兵士们血洗皇宫,将保护女皇的侍卫砍杀殆尽。 当时女皇正在龙床上和面首翻云覆雨,一柄利剑突然插入酣战之中的面首后心。 女皇被赤条条地从龙床上拎下,身上沾满了死去面首的血迹。 翌日清晨,传出西越女皇木玉秀病重,主动禅位公主木婉丽的圣旨。 西越公主木婉丽夺位顺利,几天后登基称帝,封南金太子为西越大将军,由他统率二十万大军。 消息传到燕州时,顾寒着实吃惊。 军帐中,西北军的将帅们各抒己见。 “顾帅,西越,南金,大夏朝廷三方联手,咱们西北军就如同一只瓮中之鳖!情势不容乐观!” “据属下所知,南越女皇木玉秀至多四十岁,韶华正盛,怎么会突然病重让公主继位,必事有蹊跷!” “你们知道南金太子完颜阿木木,那个咱西北军的手下败将,是怎么当上西越大将军的吗?”一名军官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怎么当上的?”众军官均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据说南金太子榻上功夫惊人,把西越公主给睡服了,才当上了西越大将军!” “哎唷,真厉害呀,原来是个榻上将军!哈哈哈!”军帐中传来将帅们的一阵哄笑声。 “顾一,安排人手,和我一同去趟西越!”顾寒吩咐。 顾一心里真是佩服南越太子完颜阿木木,这老兄有点本事啊,虽然打起仗来狗屁不是,但人家会玩美男计,睡服了西越公主,一跃成为西越大将军。 唉,人和人怎么就这么不同呢? 细想自己主子,不过睡个小寡妇,小寡妇还时常蹬鼻子上脸,不给主子好脸色看,主子真该和这个南金太子取取经! 西越国内,木婉丽虽封了完颜阿木木做大将军,可是舍不得放他去军营。 两人相当于是新婚燕尔,怎么着也要腻歪一阵子。 所以木婉丽没有将统兵虎符交给完颜阿木木,目前他只是名义上的大将军。 不过完颜阿木木并不急着走,他现在每天忙于辛勤耕耘木婉丽,想赶紧让她怀孕。 这样的话,她暂时不可能有新的面首,自己大将军的地位就会很稳固。 加之她若生了女儿,那肯定是下一任西越女皇,哈哈!这样一来,十年后,南金和西越就能合二为一了。 西越国突然换女皇一事,连异国人都觉得突兀,更何况西越国人? 顾寒一行刚到西越国,随便找了一家小饭馆用餐,立即就听到了各种传闻。 小饭馆里,尽是些贩夫走卒,三教九流之徒,想要打听什么宫廷秘史,朝野丑事,野史杂谈,八卦传闻之类,这里绝对是最佳选择。 顾寒和顾一走进小饭馆,还没落座,就听见有人正讲得眉飞色舞。 “女皇和公主两个人是为了南金太子那个叫什么完颜的闹起来的。听说这个完颜什么长得貌比潘安,公主她一眼就相中了。直接就把这完颜太子给睡了。咱西越皇宫有规矩,女皇和公主不能抢男人,谁先睡这男人就归谁。 但架不住这完颜太子长得好看,据说他这里……” 说话的男人指指自己下半身,挤眉弄眼地说道:“不是一般的大!跟牛差不多!” “乖乖!”周围听热闹的男人们都羡慕地发出赞叹之声。 接着又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叹气声。不能怪自己家女人花心,要娶三四个男子,只怪自己这方面能力不够,满足不了她啊! 唉!都怪爹娘没把自己生好,皮相不能和人家比就算了,连这见不得人的地方也比人家差一大截呀! 说话的人喝了一口酒,继续说:“公主尝过完颜太子的味道,自然喜欢得紧。可没想到女皇没尝到,却看到过。女皇把完颜太子召去泡温泉,一看完颜太子这脸,这身材,还有那地方,立即被迷住了。她把完颜太子摁倒温泉池里正要宠幸,这时公主赶过来英雄救美,女皇才没得逞! 于是这母女俩就闹翻了。公主一气之下,和宰相联起手来,篡位夺权,自己做了女皇,这下老女皇可不能跟她抢完颜太子了!” “这完颜太子就是一个祸国妖男!把我们好好一个西越国搞得乌烟瘴气!”有人愤愤不平。 “是啊是啊!他做了咱西越国的大将军,是要把咱们西越的二十万大军借走,和大夏的西北战神顾寒打仗。把咱西越卷入战争中去。唉,我看呀,这祸国妖男一出,咱西越要倒大霉了!” “我看呀,还不止卷入战争,这南金太子怎么可能安安分分做面首?现在新任女皇才十六岁,哪里是这种心计深沉的男人的对手,只怕过个十年八年,咱西越不是被南金吞并了,就是成了南金的藩属国!” “干他娘,这要我们做亡国贼吗?” …… 小饭馆听了一圈,顾寒大致明白了西越国新女皇登基的绝大部分经过。 由自己在小饭馆听到的八卦可以判定两件事。 一是西越国原来的女皇肯定没死,因为没有国丧,对外通报说原女皇病重,不能处理国事,所以禅位给公主。 二是西越国百姓对完颜阿木木任西越国大将军,统率二十万西越军队之事大为不满。认为他是利用自己美色,一来把西越卷入战争,二来想在若干年后吞并西越。 根据这些,他想破坏南金与西越的联盟,就必须做两件大事。 第158章 做爹的人和以往大不同 第一是要千方百计找到西越国的原女皇,营救她出虎口,按照现在的民意和呼声,西越国百姓还是希望她执政。 第二是要千方百计地挑起西越民众对完颜阿木木的仇恨之情,彻底把他塑造成一个祸国妖男的形象。大面积激起民愤,最后把新女皇木婉丽拉下台。 “顾一,带上暗卫去皇宫探听一下西越原女皇木玉秀的下落。及早展开营救活动,此事宜快不宜慢。完颜阿木木会千方百计想杀掉她!我们必须先他一步!” “是,主子!属下们这就去!” 所以此刻,顾一正趴在木婉丽寝宫的屋顶上,听着寝宫内不断传来的摇床声。 顾一郁闷了,到底是西越国太穷,买不起一张好床,还是这完颜阿木木生就一身蛮力,这床怎么能摇得这么响? 不过一会之后,顾一就开心了,他想原来完颜阿木木这么用力地摇床是有目的的的。 他在摇床的同时不忘正事,在探听西越原女皇木玉秀的下落。 主子太神勇了,居然把完颜阿木木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丽丽,还没告诉我你将你母亲关在哪儿了?” 完颜阿木木大力摇了一下床,木婉丽大声哼了一声。 “现在不要提母亲的事,你一心一意好好疼我!” 完颜阿木木继续摇。 “丽丽,她是不是在皇宫后面的那座山上?” “你为什么总是提起我母皇?” “因为我想你所有的事情都和我分担,我知道你心里害怕,你觉得对不起你母皇,我愿意和你一起分担,所以你应当什么事情都告诉我。我们商量着一起办!” 完颜阿木木一边把床摇得连珠炮一样,一边还能发表如此长篇大论。 顾一不由感叹,真乃神人也! 木婉丽突然“嘤嘤”哭了起来:“完颜哥哥,我真的害怕,每天晚上做梦,梦里母皇都会狠狠地骂我,指责我不孝!” 摇床声突然没了,顾一听到细微的“叽叽”声,顾一心想,好家伙,亲上了。 不一会,“叽”声没了,顾一听完颜阿木木说道:“不要怕,不要哭,我说过会和你一起面对的。所以你要告诉我你母皇在哪儿,我去说服她!” 木婉丽“嗯”了一声,开始低声说起来。 顾一仔仔细细地听着。 回到客栈后,顾一把听到的一切给顾寒汇报了一遍。 “主子,原来西越国原女皇手里还有一份先帝遗诏。是西越国开国女皇留下的。每一任西越国女皇登基时都必须在这遗诏上用自己的血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由西越国普渡寺现任住持开光念咒,才算真正继位。否则这皇位是不受神明保佑的。” 顾寒挑眉,“这么说来,西越原女皇木玉秀肯定不愿意交出这份遗诏喽!” 顾一点头,“正是如此。这个木婉丽是个性子冲动、个性鲁莽的人,头脑十分简单,现在就听任着完颜阿木木摆布。” “完颜阿木木不会任由木玉秀拖延,他一旦的到木玉秀下落,一定会严刑逼问遗诏在哪。如果木玉秀实在不说,完颜阿木木会毫不留情地杀了她。毕竟那玄而又玄的遗诏,完颜阿木木不一定会信,就算他信了,西越亡不亡国,在位的女皇受不受神明的保护,他根本不在意!所以他必会迅速杀掉木玉秀,以防节外生枝!” “主子,那咱们该怎么办,现在就去救出木玉秀吗?” 顾寒摇手,“咱们也不急,总得让木玉秀吃些苦头。那时咱们再去救她,就是救她于苦难之中。你要时刻盯着,不能让完颜阿木木的人杀了木玉秀!” “属下明白!”“顾二到那边了吗?”顾寒突然莫名其妙说了一句,顾一怔了一会,想起来主子是问顾二有没有到韩瑜然那边。 “咱们往京城送信是一个月前,顾二肯定已经到韩夫人那边了!” 顾寒突然轻笑一声,居然过去一个月了,那她现在的肚子应该很大了,六个月大,像个大皮球一样。很想看看她肚子如球的丑模样! 顾一不停地眨眼睛,主子这笑容,这眼神,怎么好像思春一样? 他觉得浑身不自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瞅了瞅门,往门外一扑。赶紧跑啊! 顾寒却沉浸在对韩瑜然怀孕的想象中出不来了。 “你生简儿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我多希望你生老二的时候我能陪着你!可是西北现在危险重重,我实在不能赶到你身边去。如果生老二时我仍旧不能陪着你,你要原谅我!” 说着,顾寒突然起身,翻出随身带来的行李,从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中取出一卷画轴。 他慢慢展开,竟是一幅美人图。 美人图被他摊开平放在面前桌上,画中女子赫然就是韩瑜然。 顾寒用手指轻轻描着画中韩瑜然的轮廓。 他细细地摸过她的发髻,额头,眉毛,眼睛,耳朵,鼻子。 他的手在她的唇上描摩了很久,又继续向下,在她的胸前又抚摸了很久,再继续向下,停在她的肚子上摩挲了良久良久。 仿佛那肚子里面真有着一个小生命,他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正在用手指与他沟通交流。 “如果能尽快解决这件事,我就可以赶到你身边陪你生产。都说女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我不在你身边,始终不放心!你一定要好好的,等着我去接你!” 顾一在窗外偷看半天,看到主子又把韩瑜然的画拿出来看看摸摸,叹了口气,以前在京城时,还觉得主子似乎不怎么在意韩夫人,有她没她都无所谓。 可是自从主子与韩夫人分开,主子一直记挂她。 不仅亲手画了这幅画,而且到哪儿都带着它。 一个月前他得知自己有了两个孩子,简直要笑傻了。 燕州城外与杨肖激战那一夜,主子伤得那么重,失血过多加体力不支加胸口的伤一次次撕裂,几度昏死过去。 所有在场的军官都哭了,都以为主子必死无疑,可主子竟挺了过来。 醒过来第一句话居然跟他说:“我有俩儿子,我说什么也不能死!” 这当了爹的人真就是与以往不同啊! 第159章 祸国妖男 159 木玉秀果然被关在西越皇宫的后山上。 这里有一处洞穴,里面是一个囚室。 顾一派人暗中盯着,两天来,完颜阿木木的人一直在严刑拷打。 可没想到,木玉秀一个女人,却意志坚定,绝不吐露半个字。 她鄙视那些拷打她的人,“就凭你们,也配对朕用刑?朕是西越的皇,受西越的祖宗神灵保佑,你们这样虐待朕,是会受到严厉惩罚的!” 她的脸被抽得肿了起来,身体经历了鞭笞,满身皆是纵横的鞭伤。皮肉翻开,鲜血不断涌出。 意志再坚定,她也只是个养尊处优的中年女人,身体经不起折腾。 两天后,木玉秀倒下了,身体高热,满口胡话。 她痛恨她的女儿木婉丽和南金太子完颜阿木木,睡梦中都在咒骂他们。 “你们夺了朕的皇位,定会遭到上天的谴责,不得好死!” “木婉丽,你得不到西越祖宗神灵的庇护,你会遭天谴的!” 她既然死也不肯说出先帝遗诏的下落,完颜阿木木便不能再留着她了。 她是个祸患,在朝廷和民间声望犹在。一天不死,便一天让人不能心安。 完颜阿木木命手下处死她。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将高烧昏迷的木玉秀浇了个透心凉。 她蓦地睁开眼,完颜阿木木的一名手下扶她坐起,另一名手下端来一碗毒酒。 “木玉秀,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一个人扳住她的身子不让她挣扎,另一个人端着碗就往她口里灌。 就在这时,囚室的门轰然一响,顾一带人冲了进来。 毒酒碗眨眼间被击碎。 四名暗卫冲过去和那两人对打。 顾一一把背起木玉秀就朝外跑。 木玉秀醒来时,是在一处密室。 顾寒找了大夫帮她治伤,又找来医女贴身伺候她。 此刻,她已被喂服下一剂退热汤。 一番救治后,木玉秀的情况看起来好多了。 木玉秀瞪眼看着眼前谪仙一样的男子,他长得太好看了,俊逸挺拔,冷淡疏离却又自带一股魅惑。 这样好看的外表却丝毫不妨碍他周身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锐气和杀气。 木玉秀阅男无数,这瞬间她还是为眼前的男子倾倒。 完颜阿木木的人品长相算得上人中龙凤,但跟眼前的男子相比,还是略显小家子气。 大约因为这男子身上散发出的矜贵狂傲之气无可比拟。 “你是天上的神仙?” 木玉秀问出了一个怀春少女才会问的问题,让顾寒啼笑皆非。 “在下顾寒!” 顾寒两个字像一记闷雷,立即把满脑子旖旎情思的木玉秀给惊醒了。 “大夏西北战神顾寒?”木玉秀追问。 顾寒微微点头。 “你为什么要救朕?你想从朕这儿得到些什么?” “女皇陛下应该清楚,南金太子完颜阿木木来西越的目的。” 木玉秀咬牙切齿,“朕一时失察,没想到他竟有这般大的能耐,搅翻了朕的后宫。他想向西越借兵,伙同大夏朝廷一起消灭你。朕知道,你这个西北战神已被大夏朝廷唾弃,你随时都会被消灭!” “哈哈哈!女皇觉得本帅这么不经打?” “朕觉得你很能打,但是现在你四面楚歌,西越,南金,大夏朝廷三方协力,你就只能束手就擒!” “女皇陛下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将皇位让于你的女儿,她还是个十六岁不谙世事的女子,本帅猜想,她大约只能做个名义上的女皇,西越国实际的权柄今后将被南今两兄妹执掌!” “南金两兄妹?”木玉秀眼中露出不解之色。 “这场宫变是你的女儿木婉丽联合西越宰相一起发动的。西越宰相迷恋上一个南金女子,她叫完颜阿兰达,她是南金第一美女。同时她也是南金太子完颜阿木木的表妹。” “这对该死的父女,难道想把朕的西越拱手送给南金吗?朕不允许他们这样做!”木玉秀愤怒的脸都扭曲了。 “所以说,本帅不会四面楚歌,因为西越只会与本帅合作,不是吗?”顾寒的语气坚定且自信。 “你能帮我夺回皇位?”木玉秀满脸期待。 “你手里还有杀手锏,那份先帝遗诏!只要木婉丽一天不把名字写在这份遗诏上,她的皇位就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本帅可以帮你!” “只要你帮我夺回皇位,我就与你合作!” “好!一言为定!” 几天之后,西越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京城大大小小的茶楼酒肆,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 “不好啦!不好啦!昨晚普渡寺里大玉佛的佛手突然掉下来啦!” “佛手掉了怎么说?”有人问道。 “十五年前,普渡寺的大玉佛佛手也曾掉过一次,那次佛手掉落的方向指着同州方向,结果几天后同州发生了大地动,房子全塌了,同州人差不多死了一半!” “那这次佛手掉落指的方向是哪呀?” “正是京城!” “什么?京城要地动了?” “还有怪事呢!佛手掉下来居然把大殿前的整片砖地砸裂了,普渡寺的僧人重铺砖地时,发现那碎砖底下有块石碑,碑上刻着八个大字,‘祸国妖男,灭我西越!” “佛祖震怒了!天哪,佛祖震怒了!那个南金太子确实是个祸国妖男呀!” “祸国妖男不除,西越要亡国呀!” 一时间,西越亡国论和京城要地动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百姓们全都人心惶惶。 “那是不是祸国妖男死了,咱西越就不会亡国了?” “要是祸国妖男死了,佛祖息怒了,咱京城是不是就不会地动了?” 西越皇宫内。 完颜阿木木忙着进行造人计划,同时也是用身体彻底征服木婉丽的过程,他要让这个不谙世事的十六岁少女完全臣服于他。 粉红色纱幔遮掩的大床上,木婉丽瘫软在完颜阿木木身下。 “完颜,饶了我,我要死了!” “哦,你在求我吗?女皇!”完颜阿木木说话语气极尽挑逗。 “我求你,完颜!啊!啊!……” 完颜阿木木一组狂风暴雨似的动作让木婉丽发出一连串迷醉的呼喊。 “我的女皇,那你告诉我,是不是只爱我一人,是不是不要别的面首?” “是的!是的!我不要面首只要你!” …… “不好啦,女皇,出大事啦!” 宫女匆匆忙忙地冲进寝殿,哭着嚷道:“女皇,京城的百姓暴动啦,他们把皇宫围起来了,要求处死祸国妖男!” 第160章 女皇复位 大床上的两个人立即从激烈的情事中惊醒,木婉丽想穿衣起床,可身子酸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完颜阿木木安慰她,“你躺着,我来处理!” 他披上外袍,掀开帐幔,走到宫女身前,严厉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百姓们暴动了,围住皇宫,要求处死祸国妖男!”宫女重复了一遍。 完颜阿木木的眉头皱了皱,“祸国妖男,那是谁?” 宫女不敢回答,结结巴巴说道:“是……是……” “快说!”完颜阿木木低喝一声。 “是你!” 寝宫中有一瞬的安静。 完颜阿木木冷哼一声:“这些刁民竟敢往本太子头上泼脏水!岂有此理!” 正在这时,完颜阿木木的一名侍卫跌跌撞撞地跑来报告,“不好啦,太子,属下刚才去皇宫后山,发现……发现那老女皇被人救走了!” “什——么!”完颜阿木木的声音不由得高了八度。 “怪不得外面会闹出污蔑本太子的事情,原来竟是这老妖婆逃走了。下令封城,严查,掘地三尺也要把那老妖婆给抓回来!” “是!”侍卫领命去了。 完颜阿木木斥退宫女,重又走入深深的粉色纱缦中。 木婉丽实在是太累了,还在沉沉睡着。 完颜阿木木低下头,吻住她的唇,一直吻到熟睡的木婉丽醒来。 “完颜,你真是匹吃不够的野狼!” “女皇,假如有人要杀掉你的野狼,你要怎么办?”完颜阿木木柔声细语。 “谁敢杀你,朕就先杀了他!” 完颜阿木木脸上露出一丝痛苦,“如果要杀野狼的人是你的国民,而且是很多很多的国民呢?” 木婉丽娇俏地一笑,“朕才不管,朕把他们全杀了!” 完颜阿木木把她抱坐在膝上,替她穿衣裳,“你的臣民说我是祸国妖男,他们现在包围了皇宫,要求你杀了我!你会杀了我吗?” 木婉丽一把抱住完颜阿木木,“你不是祸国妖男,你是朕的爱人,朕的王夫,朕以后就是你一个人的!” “很好!”完颜阿木木抱起穿好衣服的木婉丽,“现在我们就去调动御林军,让他们把那些闹事的百姓全杀了!”“好!”木婉丽把头埋进完颜阿木木的怀中。 守卫皇宫的御林军首领被召到御书房。 木婉丽下令:“丁统领,你现在就率御林军去驱走皇宫前的百姓,如果他们不走,格杀勿论!” “女皇,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他们即使不包围皇宫,也会在京城其他地方集会。现在声势越来越浩大,臣听说接下来,全京城的商家全部停业,所有作坊全部停工,所有农民停止耕作,女皇,这样下去,西越必大乱呀! 何况外面议论纷纷,都说普渡寺的玉佛佛手掉了,显出警言,如果女皇一意孤行,京城就会发生大的地动!” “你大胆,竟敢抗旨不遵!”完颜阿木木怒喝一声,?拔出佩剑直刺丁统领。 丁统领没想到完颜阿木木如此嚣张,直接在御前拔剑,他尚来不及拔剑抵挡,就被完颜阿木木一剑刺中胸口。 完颜阿木木冷笑一声,从丁统领胸口拔出佩剑,丁统领胸口喷出一道鲜血,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不动了。 木婉丽吓得一声惊叫。 完颜阿木木赶紧冲到她面前,将她揽入怀中,柔声安慰:“女皇,现在我们应该夫妻同心,不能被这些歹人放出的流言干扰心志!女皇,你现在就将御林军的统兵权交由王夫,由王夫暂代统领一职!” 完颜阿木木如愿成了御林军统领,领着一万御林军冲出宫门。 他挥舞着大刀,怒喝道:“你们这些刁民,不想死就赶紧离开,不然,本统领要大开杀戒了!” 马蹄乱踏,弓箭纷飞,皇宫周围倒下了一片片百姓的尸体。 剩下没死的百姓被完颜阿木木的噬杀吓住,仓惶逃窜。皇宫周围恢复了清静。 完颜阿木木让御林军士兵把百姓的尸体集中在一处空地,浇上火油,一烧了之。 顾寒和顾一在皇宫附近一处高台上,俯瞰着完颜阿木木的恶行,当那焚烧尸体的熊熊大火燃起,两人鼻腔中闻到了浓郁的人肉烧焦味。 顾寒冷笑一声,“他越是如此暴戾,越是会让西越百姓不满,等着看,接下来更大规模的民潮一定会闹起来!” 当晚,完颜阿兰达进了宫,她找到完颜阿木木,神色焦急地说道:“哥哥,这些刁民强压不住。你今天杀了几百人,反而激起了更多的民愤。宰相在城里各处的细作打听到,城里百姓将要联合起来,再次包围皇宫,这一次不是区区几千人,而是几万人,暴动一起,中途加入者会越来越多。西越京城有几十万人口,他们能把皇宫围得水泄不通,让整个皇宫断水断食,活活饿死皇宫中人。 你现在只有区区一万御林军可以调用,根本无济于事!” 完颜阿木木眉头深锁,“那我要怎么做?” “目前,咱们只能先逃出京城。西越的二十万大军在距离京城五十里外的地方驻扎 ,咱们带上女皇一起去五十里外的驻营地。只要二十万大军握在咱们手里,就没什么可怕的!” 完颜阿木木点头,“好,事不宜迟,咱们今晚就出发!” 晚上,完颜阿木木和木婉丽由一千名精选出的御林军保护出城,迅速向五十里外的驻营地疾驰而去。 他们刚刚离开京城,顾寒就率领自己的亲卫潜入皇宫。 西越皇宫正混乱成一团,顾寒的亲卫们控制住御林军的各级军官。 顾寒带领木玉秀出现,御林军军官见到女皇,跪地叩拜,纷纷表示效忠。 西越皇宫收复。 木玉秀做了西越国二十年的女皇,在西越国民心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她在位轻徭薄赋,百姓们生活安宁,因此都很爱戴她。 第二天一大早,皇宫钟楼上的大钟敲响时,无数的人流涌向皇宫,他们是来包围皇宫的百姓们,他们要把整座皇宫围得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把里面的人活活饿死。 到了皇宫门前,他们看到城楼上站着的居然是女皇木玉秀时,激动地大喊,“女皇回来了!女皇回来了!” 木玉秀站在城墙上对皇城下汹汹的百姓们挥手大喊:“朕的子民们,朕回来了,朕不会让西越灭国,也不会让京城有地动发生,朕答应你们,一定要给你们一个安定幸福的西越!” “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城楼下的百姓山呼海啸般地呐喊着,咆哮着! 第161章 千里寻夫 木玉秀重回女皇宝座后。 百姓们各归其职,商铺开业,作坊开工,农民继续耕作,秩序井然,恢复了往日的安宁祥和。 安全防卫方面也更加严密。 顾寒帮助木玉秀重整皇宫御林军,京城守军。 同时还招募了民间青壮年,人数有上万人之多,用于拱卫京畿和皇宫安全。 另一边,完颜阿木木率着一千御林军,与木婉丽,宰相一起直奔西越大军驻营地。 在飞驰的马车上,完颜阿木木和木婉丽仍在男欢女爱。 他要木婉丽完全听命于他。 他虽是新任的西越国大将军,但没有木婉丽的鼎力支持,西越军队不会接纳他这个主帅。 “完颜,京城朕还能回得去吗?” “女皇,我们暂时不回京城。王夫要和你一起统率西越大军去战斗,我要让你成为能够指挥千军万马的女将军!” “朕行吗?” 完颜阿木木没有回答,却报以身体剧烈的动作。 引得木婉丽发出一连串让人脸红的叫喊。 “女皇,王夫行不行?” 木婉丽急促地喘着气,“行行!太行了!” 完颜阿木木在木婉丽脸上印下一吻,“王夫行,你就行!有王夫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就在这时,马车却徐徐停了下来,外头有军士前来报告,“女皇陛下,大将军,前面有一小队人马拦住了咱们的去路!” 完颜阿木木低喝,“为什么不驱走他们,不走就杀之!” 反正是西越的百姓,再杀多少他也不心疼。 “他们说是大将军你的家眷!” “什么?”趴在木婉丽身上的完颜阿木木猛地坐起。 我的家眷,哪些家眷,他们怎么会来,为什么要来? 他迅速穿衣,穿好衣服急匆匆跳下马车,连招呼也没跟木婉丽打一声,人就没影了。 木婉丽呆了一下,王夫这是怎么了,怎的跟火烧屁股一样着急? 她对着骑马随行在车外的侍卫喊了一声:“让香儿过来伺候朕穿衣!” 不一会,宫女香儿上了马车,服侍木婉丽穿好衣服,扶着她下了马车。 两人步行穿过一小段路,到达车队的最前沿。 木婉丽示意香儿躲藏,两人侧身隐在一辆马车后,不让完颜阿木木看见她们。 车队前方,有十辆马车横挡在路中央。 其中一辆马车上下来一名锦衣华服的美丽女子。 完颜阿木木亲热地迎上去,执住她的双手,叫一声:“珠儿,你怎么来了?” 被他称作珠儿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太子妃海金珠 海金珠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再不来,你都做了西越的王夫了!你是要把我们这一大家子全抛弃不要了吗?我是来把你这个负心汉带回南金的!” 在南金,除皇族外,海金珠的家族是南金最强的家族,没有之一。 完颜阿木木能从十个皇子中脱颖而出,成为太子,除了完颜阿兰达的功劳外,跟他娶了南金海氏家族族长的嫡长女海金珠有莫大干系。 海家,海金珠的父亲是南金镇国将军,她几个兄长更是占据南金朝廷好几个重要的文武官职。 另外海氏叔伯家中,都有相当人在朝中为官。整个海氏家族在南金朝廷盘根错节,枝繁叶茂。 完颜阿木木十分怕太子妃海金珠,不光是因为她的家族,还因为她火辣的个性。他就吃她这一套。 他在别的女人面前强硬有姿态,威猛阳刚,在海金珠面前却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小奶狗。 “珠儿,你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吗?这些都是流言,我心里只有你,怎么会做什么西越王夫?”完颜阿木木对着海金珠甜言密语。 顾寒几天前飞雁传书,让西北军安插在南金的细作将完颜阿木木要做西越王夫的事情在南金传播开,并想方设法让这一消息迅速传至海金珠耳中。 海金珠是个急脾气,立既派人打听消息来源,是否属实。 顾寒的细作便顺利混入太子府,按照顾寒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大大吹嘘了一通完颜阿木木在西越是如何神勇。 用美色勾引西越公主,使她发动政变,推翻自己的女抂母亲,取而代之,封完颜阿木木为西越大将军。 还为他一改祖制,舍弃女皇豢养众多面首的国家制度,只要与完颜阿木木双宿双飞,封他为王夫。 “日后,他们两个生下女儿,必是下一任西越女王。” 细作说得口沫横飞,把木婉丽如何迷恋完颜阿木木,完颜阿木木如何对她发誓,这辈子只要她一个女人,只做她的王夫,只爱她,要永远留在西越陪着她等等事情,跟说书一样,说得情真意切,详尽至极。 听得海金珠眼睛都绿了。 细作一走,海金珠立即下令,带上完颜阿木木所有的姬妾和孩子,加上二百太子府亲兵,浩浩荡荡赶往西越。 她要抢回她的丈夫,什么西越王夫,没人稀罕。南金皇帝不香吗?完颜阿木木是太子,将来在海氏家族的帮助下,一定会登上南金皇帝的宝座。 海金珠一把甩开完颜阿木木的手,对侍女叫道:“去把太子的侍妾都叫下来,还有太子的孩子!” 完颜阿木木急眼:“珠……珠儿……你把他们都带过来了?” “带了呀!不然怎么会有十辆马车呢?” 她倒要看看,那个什么西越女皇,看到自己一心相许的王夫,居然有二十来个小妾,有十几个孩子,还会不会要他做什么王夫? 她嫁给完颜阿木木之前,他就已有十几个侍妾。 娶了他进门,又陆陆续续抬进来十来个。 她大度呀,自己日后是要做皇后的人,皇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别说他才娶了二十几房小妾,就是再娶几十房不也应该吗? 她只要这些小妾都乖乖听她话就行了。 她的泼辣、大度,从不争风吃醋,行事从大局考虑,赢得了完颜阿木木对她的爱与尊重。 南金朝廷,无人不知完颜阿木木惧内,其实他是打心眼里爱上了海金珠。他女人再多,可谁也不能跟海金珠相提并论。 “珠儿,我求求你,现在不要让他们出来!”完颜阿木木哭丧着脸低声哀求海金珠。 海金珠冷冷拒绝,她太了解完颜阿木木了,他屁股一撅,她能知道他拉什么屎! “想瞒着你的西越女皇?做梦!” 完颜阿木木黑着脸,看着一个个莺莺燕燕从马车上下来,有的抱着孩子,有的牵着孩子。 有的孩子才几个月大,有的孩子已经七八岁了! 这一刻,他好后悔呀,他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呢?怎么就整出了一溜串队伍呢? 第162章 凄切成群 一个侍从快步走到海金珠的身边,低声对她说了几句。 海金珠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眼睛扫向对面的某一辆马车。 侍从刚刚跟她汇报,那辆马车旁有两个女人正向这边偷看呢! 其中一位十五六岁的姑娘,衣着十分华丽,有可能是西越女皇。 这出戏就是演给你看的,既然你想看,那就让你看个够。 海金珠朝着纷乱的女人和孩子们一挥手:“来来来,站成队,排成排。小妾们排一队,孩子们除了还在吃奶的小奶包,其余也站成一排。” 海金珠身边的两名婢女,赶紧过去维持秩序。 不一会,两列队伍站好了。 小妾队伍比孩子的队伍长了近一半。 “排好了,那就点名啦!我报到谁的号码,谁就举个手,喊一声到。” 海金珠清了清嗓子,先报小妾。 “一号!” “到!”一名看上去有四十岁的女子举了举手,她是完颜阿木木的奶妈。她十五岁生完孩子,丈夫就死了。 后来被选去给完颜阿木木做奶妈。 完颜阿木木十五岁那年,不爱小姑娘,偏喜欢半老徐娘。 十五岁的完颜阿木木力气大得吓人,把她按在床上说喜欢她,看见她就想起小时候吃奶的情景。 她从了他,成了他的第一个妾室。 “二号!” “到!”一位身着素色衣裳的女子举了举手。 她也比完颜阿木木大,她的额角上还有明显的戒巴。 她原是一名出家的女尼。一次完颜阿木木腿受伤,歇在她们尼庵中,住持吩咐她去照顾完颜阿木木。 完颜阿木木在尼庵前前后后住了一个月。 天天粘着她,说她美丽,说她人好,天天甜言蜜语,不知怎么地,她就被他哄骗到了床榻上。 所以一个月后,完颜阿木木离开尼庵时,她也只能跟着走了。 …… “二十!” “到!”一位十五岁的小姑娘举手。 小姑娘圆圆的脸,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完颜阿木木就是因为爱极了这酒窝,才取她回家的。 每次和她亲热时,都要把酒倒进她酒窝里,然后…… “二十一!” “到!”一位身材微胖的十八岁左右的姑娘举手。 海金珠看了一下二十一的胸,超级大,穿着衣服就能让人想入非非,完全掩不住春光。 完颜阿木木刚得到二十一时,真是爱不释手。 …… “二十三!” “到!”二十三也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她身材很高,比在场所有女子都要高。 完颜阿木木喜欢她,是因为她有一双特别修长笔直的美腿。 海金珠松了口气,总算把小妾点完了。 完颜阿木木挑选的每一位女人都是有特别之处的。 二十三位有二十三个特长,回头要把这二十三位的特长整理成一本小册子,给西越女皇送过去。 再问问她有没有什么特长,如果有,给她也记录在册。把小册子更新一下,给她编号24,再给小册子取个名字,《南金太子和他的二十四小妾》。 如果没有特长,切,凭什么笼络住完颜阿木木的心呢? 小妾点完了名,开始点孩子。 孩子拉拉杂杂站得歪歪扭扭,有两个奶娃娃在吃奶,由他们的小妾娘抱在怀里。 剩下站队的一共是十一个。 其中女儿五个,儿子六个。 海金珠说:“开始点名啦,听到我报数,就喊一声给父王请安!” 孩子们齐齐答应。 “大公子!” 一位八岁的男孩高声喊道:“给父王请安!” “二姑娘!” 一位七八岁的女孩清脆地喊道:“给父王请安!” 除了两位还在吃奶的小奶包没说“给父王请安”,其余孩子都说了,有的刚学会说话,话也说不清楚。 小十公子说成了“给兔王请安!” 小十一姑娘说成了“给虎狼请安!” 惹得众人一阵轰堂大笑。 完颜阿木木脸黑成了锅底。但他不敢反抗珠儿,谁让他惧内呢?谁让他再有多少个女人,可心里最惦记的总是珠儿呢?没办法,他就是怕珠儿,拿她没办法! “太子,我们这一大群人可就跟着你了。你在哪,你的妻妾和孩子就在哪,我们是一家人,不能分开!” 海金珠才不说要他回南金的话,她有绝对的自信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完颜阿木木必会主动提出跟她回南金去的。 “珠儿,前面不远就是西越大军驻营地,你们先在驻营地外扎营,等我安顿好,就把你们迎进驻营地可好?” 海金珠点头,“好!” 她不能逼得太紧,毕竟是在西越的地盘上,总之她的目的就是要让西越女皇知道,她看中的这个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好色之徒,说情话那是他的拿手好戏,骗你这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这出戏的确演得够精彩,躲在马车旁偷看的木婉丽已经快气得背过气去了。 这就是她心爱的男人?他居然有这么多女人,这么多孩子? 她根本就不是人,他有心吗?他怎么可能对自己有情,他的心和情分给了这么多女人,到自己这还有吗?他不是人,他简直就是匹种马! 宫女吃力地半抱半拖,才把木婉玉扶回了原先的马车。 马车和队伍再次向前,这一次,完颜阿木木竟然没有上车来。 木婉丽恨得牙痒痒。 他这是在和他的妻妾孩子共享天伦去了吗? 其实倒不是,因为距离西越大军驻营地不远了,完颜阿木木要先行到达驻营地外围勘察一番。找一块地方给他的妻妾孩子还有亲兵搭帐篷。 他不能不管这一大帮子人呀,他的珠儿会罚他跪,还会用鞭子抽他屁股,他很怕珠儿生气的! 再说,他要是丢下她们不管,她们肯定要闹起来,到时候局面更加难以收拾。 至于木婉丽,她肯定知道了,动静闹这么大,她不知道,除非她是死人! 不管啦,先哄好一头,回头再去哄另一头! 第163章 关于美妾的画本子 完颜阿木木忙完了妻妾孩子的事才回来找木婉丽。 此时,木婉丽已在驻军营地安顿好。 她一见完颜阿木木进帐,立即板起一张小脸不理他。 完颜阿木木屏退下人,赶紧去哄。 “丽丽!”他温柔地呼唤着,冲过来抱住她,“莫要生气,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他们怎么能跟你比,那时我荒唐,才做下这么多错事。以后不会了!” 木婉丽开口说道:“只要你与他们划清界限,一心一意做朕的王夫,朕就原谅你!” 完颜阿木木愿意屈尊做王夫,只是暂时的事。 他一个堂堂南金太子,未来的南金皇帝,绝不可能长久一心一意做她的王夫,仰她的鼻息。 现在他不能和木婉丽撕破脸,只好违心答应,“一切都依你!” 话还没说上几句,外面有兵士前来通报,“女皇陛下,大将军,营地门前,大将军的家人要大将军赶紧过去一下!” 木婉丽脸色陡变。 完颜阿木木赶紧哄,又是亲亲,又是抱抱,甜言蜜语说了一箩筐。 “丽丽,我去去就来,我必须说服她们,让她们回南金去。你等我的好消息!” 总算脱了身,完颜阿木木赶紧奔向驻营地外妻妾孩子们的帐篷。 木婉丽叫来贴身宫女,吩咐偷偷跟着。 完颜阿木木一进海金珠的帐篷,就听到一声怒喝:“跪下!” 完颜阿木木双膝一软,直直跪了下去。 海金珠柳眉倒竖,“完颜阿木木,你快说,什么时候跟我们回南金去?” 完颜阿木木膝行向前,一把抱住海金珠的大腿。 “珠儿,别生气,气大伤身!” “少来这一套,你不是要抛妻弃子,做西越王夫吗?完颜阿木木,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完颜阿木木双手一用力,海金珠身子一歪,整个人跌进完颜阿木木怀里。 完颜阿木木把她抱坐在膝盖上,去亲她的嘴。 海金珠顺势给他一巴掌,“啪”一声脆响。 完颜阿木木并不恼怒,继续加深自己的吻。 不一会就把海金珠吻得瘫软在他怀中。 完颜阿木木立即起身,抱着海金珠就朝床榻奔去。 夫妻俩嘛,床头打架床尾和,一切都等上过床再说。 “珠儿,你还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吗?这辈子我根本离不开你呀!” 完颜阿木木又开始边运动边发言。 可海金珠不理他,却在咬他亲他。 完颜阿木木觉得今天的海金珠热情的过分,“珠儿,你是不是很想很想夫君了?夫君也很想你的!” 海金珠翻了个白眼,想是有点想,但主要是为了给他身上留下记号,看他等会怎么去见那个西越女皇。 完颜阿木木看到海金珠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斑斑红痕时,才知道她的用意。 “珠儿,我只是利用她,南金已没有精兵可以作战,我只是想向她借这二十万西越军。你给我几个月时间,打败了顾寒我就回南金。” 完颜阿木木不敢再让海金珠在自己身上啃出印子来,赶紧堵住她的嘴。 另一边,一名南金兵士将一封书信呈给木婉丽。 “女皇陛下,这是大将军家眷那边送来的,让您必须看一看。” 木婉丽展开书信,居然有好几页纸。 上面清清楚楚地列明了完颜阿木木二十三位小妾的来历和完颜阿木木喜欢他们的原因。 信中写道: 一号妾:完颜阿木木奶娘,喜欢原因,能找到幼时吃奶感觉。 二号妾:女尼,喜欢原因,能找到冲破世俗,挑战清规戒律之快感。 三号妾:青楼妓子,喜欢原因,你懂的,床榻功夫了得。 四号妾:商户女,喜欢原因,有一双极美的眼睛,勾魂摄魄会说话,两人一见钟情。 …… 十八号妾:……喜欢原因:会撒娇,总爱叫完颜阿木木爹爹,他很喜欢这种欺负晚辈的感觉。 …… 二十号妾:……喜欢原因:有一对很深的酒窝,他喜欢当成酒杯来喝酒。 二十一号妾:……喜欢原因,无敌大胸。 …… 二十三号妾:……喜欢原因,有一双天下无二的修长美腿。 信中还列明了各位小妾的年龄,从四十到十五不等。 信的末尾,海金珠还问她有什么特长,说要将她编成二十四号妾,将来要在南金出本画本子,《南金太子和他的二十四美妾》。 看完这封信,木婉丽气得浑身发抖,果然是种马!只重欲没有心的种马! “女皇陛下!”先前派去跟踪完颜阿木木的宫女回来汇报。 “快说!” “大将军他……他一进那边的帐篷就……就被南金太子妃厉喝‘跪下’,大将军就跪下了。那女人要大将军跟她回南金。大将军就抱住她大腿,她打了大将军一个耳光,大将军挨了打,不但不生气还亲她嘴巴,亲了好久。亲完了,大将军把她抱上了床榻!在床榻上大将军说了些什么,奴婢没听到,但是床摇得……摇得好响!” “哗啦”一声,木婉丽把桌子掀翻了。 完颜阿木木回来时,已是子夜。他也没办法啊,搬出国家大义来不顶用啊,他只好放弃语言的攻势,改为身体攻势。 一次不行再来一次,直到把海金珠累得昏死过去。 他总算才得以脱身,可是今晚,他大概不能再好好哄木婉丽了,一来身上痕迹太重,二来,他真不是种马,他也累呀! 木婉丽的营帐里安安静静,完颜阿木木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谁知刚进门,就听到木婉丽一声厉喝:“跪下!” 他差点腿一软就跪下了,可一想不对,木婉丽又不是海金珠,凭什么要他跪? 他这辈子可以睡很多的女人,可是膝盖只给珠儿一个人。 营帐中的灯光幽幽,完颜阿木木看见木婉丽坐在床头,一双眼睛像两个幽深的黑洞,泛着冷光,好像要吃人一般。 他大步走过去,抱住她,“丽丽,还在等我。我劝她们回南金,她们有些固执,所以用时久了一些!” 木婉丽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向完颜阿木木的脸,但她没打着,她的手被完颜阿木木一把握住。 他的脸不是个个女人都能打的,除了珠儿! 木婉丽疯狂地去扯他的衣裳。 完颜阿木木心虚,不能啊,身上被珠儿咬成那种样子,不能让她看。 “丽丽,今天一天咱们赶路,我又处理了家事,头昏脑胀的,咱们今天抱着睡,好不好?” “不好!”木婉丽愤怒大呼。 完颜阿木木没办法,那好,来就来,反正也累不死他。 他手掌一挥,袖中一枚暗器激射而出,打灭了营帐中唯一的烛火。 不一会木婉丽就被他压在了身下。 营账内传来了有节奏的声响。 第164章 即将破碎的爱 另一边,西越京城。 民众情绪已被彻底安抚。 普渡寺玉佛的佛手被工匠们接了上去,完好如初。 据讲,十五年前,同州地动前,普渡寺玉佛佛手掉下,工匠们使尽浑身解数,无论如何接不上,之后不久同州爆发大地动。 同州城成了一片废墟,死了将近一半人。 而这一次,祸国妖男携篡位公主木婉丽一离开京城,普渡寺玉佛的佛手就被接好了。 这不正说明京城危机已解,大地动不会到来了吗? 不仅地动不会来,女皇回归,咱西越人也不会做亡国奴了! 西越百姓们一颗颗提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百姓们哪里知道,那玉佛的佛手是顾寒派人故意弄断的,他完美地利用了十五年前玉佛佛手掉落的一则传言。 经历一次极大的恐慌后,百姓们愈加珍惜眼前的安宁和幸福。 京城百姓们对于女皇木玉秀的拥护与爱戴程度达到了一个历史新高度。 顾寒帮着木玉秀重新整饬了京城的武装力量,加强了京城城墙的防守和皇宫的防守。 另外还招募了几千人的民间力量,使京城的防卫十分牢固。 困守京城并不是目的,顾寒与木玉秀的目的一致,必须收回西越二十万大军的统兵权,否则京城防卫即便固若金汤也无用。 顾寒将先木玉秀一步出发去西越大军驻营地。他安插的细作已传来消息。 完颜阿木木在木婉丽和海金珠之间疲于奔命,已经两头不是人了。 木婉丽对完颜阿木木的容忍计已到了极限,他们只需轻轻推那么一把,这弱不禁风的爱就会崩溃。 另外,木婉丽没有拿到先帝遗诏,她的登基名不正言不顺,如果木玉秀不出现,西越大军或许还愿意受她领导,但木玉秀一出现,军心必哗然。 顾寒率领西越一千精兵星夜奔袭,五十里路对于骑兵来说,眨眼便能到。 海金珠的帐篷中进来一个人,海金珠以为是完颜阿木木,没想到一抬眼,看见的竟是个陌生男子。 男子身材高大,面容冷峻,周身散发着冷冽狂傲的气质。 海金珠第一次见到比完颜阿木木还要好看的男人,不免咂舌。 “你是?” “在下顾寒!来找太子妃谈一件事。” 海金珠立即知道眼前人是谁了,大夏的西北战神顾寒,南金的克星。 一年前把南金把得差点完蛋,这次又把完颜阿木木的十万大军灭了个精光。 “你找我何事?” “太子妃如果真想让你的丈夫回南金,必须以死相胁!否则你不会成功!” 海金珠冷笑,“他在外面再有多少女人,他也离不开我!” 顾寒点头,“我素闻完颜太子有惧内之名,之所以惧其实是因为爱。但是你觉得这份爱与二十万大军的统兵权相比,孰轻孰重?与把整个西越纳入南金的版图相比,孰轻孰重?” 海金珠张了张口,没有说出一个字。 完颜阿木木确实挺在乎她。可是他妾室众多,流连花丛,这份在乎到底又有多少呢? 她怎么能与二十万大军相比,怎么能与西越一个国家的版图相比? 顾寒再次开口,“你还没看出来吗?他只是在敷衍你,只要你不跟他闹翻,不闹得很过份,只要他能两边摆平,他都不可能回南金! 一旦他真正把西越二十万兵权拿到手中,绝不会跟你回南金!他成为西越王夫,只要木婉丽诞下女儿,这女儿就是未来的西越女皇。 南金皇族一定大力支持他的所作所为。 包括你们海氏家族在内,也一定会鼎力支持他。 到那时,你表面上顶着南金太子妃的名号,实际已经是他的弃妇!” 海金珠感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恐慌,她着急地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以死相逼!现在情势还不明朗,因为你们的出现,完颜阿木木在你们和木婉丽之间左右摇摆,让木婉丽起了戒心,所以她不会轻易把统兵权交予完颜阿木木。 如果我猜得不错,完颜阿木木这两天必有行动,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你们送回南金。这样一来,他才算对木婉丽有所交待。他会告诉木婉丽,为了她,他不会再回南金。这样木婉丽才会把统兵权交给他!” “我该如何以死相逼?” “今晚你就带着他所有的小妾和孩子撤离这里。明日我率领一千精兵挑衅西越军,你们就装作是被我俘虏的,我会拿你们的性命威胁他。 他若爱重你,是绝不会让你死在他面前的!退一步说,即便他拿到了统兵权,却能无视你和众多小妾与孩子的死亡,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我凭什么相信你?” “其实,完颜阿木木根本不可能成功。西越公主是篡位,如今西越女皇再次出现,二十万西越军不可能会听西越公主命令。但是既然有两个女皇,就必然会有不同的人心向背,二十万西越大军,必会有一些支持公主,而另一些支持女皇,这样一来,西越大军之间就会暴发内讧,很可能引起一场大的战乱。我和西越女皇木玉秀想最大可能地避免西越军的自相残杀!” 顿一顿,顾寒又说:“我的军队就在附近,我若想杀你们,你确定你们逃得脱?西越军营近在咫尺,你觉得木婉丽会救你?完颜阿木木会救你,可惜他无兵可用!” 海金珠悲哀地叹了口气,顾寒的每一句话,真的不是危言耸听。 “你今晚撤出这块营地后,派人在四周盯着,看到底会不会有人偷袭你们营帐。他们不会杀你们,只是强制送你们回南金!” 离此地五里有座山,山下我已替你们扎好了营帐,你们今晚就去那边休息好了。这里保持原样!你就等着看!” 当夜,完颜阿木木终于在木婉丽面前发誓:“丽丽,我今晚就送她们走。你给我一百兵士,我将她们绑回南金!“ “好!”木婉丽爽快地答应了。 子夜时分,一群黑影冲入了海兰珠她们在驻营地外的宿营地。 他们身手迅速,悄无声息地滑进了帐篷。 但是很快,所有进入帐篷的黑影都发现,帐篷中空无一人。 海金珠和二十三位小妾,以及十三个孩子根本就不在帐篷中。 只有下人的帐篷中留着一些人,可他们对于主子们的去向根本一无所知。 第165章 家眷失踪 一帮人从帐篷中出来,碰了个头,又立即返回军营去了。 这时,暗处海金珠预先埋伏在此的两人赶紧起身,迅速遁入黑夜中。 五里之外的山脚下,有好几座新搭建好的帐篷。 夜已深,帐篷中的人大都已安睡,只有海金珠的帐篷还亮着灯。 突然,帐篷门帘被打开,海金珠的两名侍卫迅速奔进来。 “太子妃,军营中果然有人夜袭咱们的老帐篷。没找到人,又返回去了!” 海金珠生气地握了握拳,没想到真被顾寒说准了。完颜阿木木看来是死心塌地要做西越王夫! 她当然不能允许,她是一个女人,不能把自己的丈夫拱手让给另一个女人,独守空房,还要替他养着小妾和孩子。 “立即派人去给顾寒送信,我决定与他合作。” 另一边,木婉丽和完颜阿木木终于冰释前嫌,正在水乳交融,恩爱缠绵之际。突然营房外有兵士声音传来。 “禀女皇,禀大将军,大将军的家属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些下人,属下等已查问过,他们根本不知道大将军眷属去了哪!” 完颜阿木木惊得一抖,从木婉丽身上爬起,披了件外袍就冲到营房外,一把揪鉒那兵士的衣领,“你说什么?全不见了?” 兵士点了点头,完颜阿木木一把推开兵士,朝着军营驻地外那片宿营地奔去。 他一头冲进海金珠的帐篷,果然帐篷里空空如也。 完颜阿木木急得怒吼:“珠!珠儿!你在哪?” 不珠儿不能出事,他不能没有珠儿。 虽然他有很多小妾,但唯有珠儿是他心灵的港湾。 他想挣得全天下,也只为双手捧到珠儿面前,让她夸自己一句:“阿木木,你真能干,珠儿为你高兴!” 只要给他十年时间,他一定能把西越并入南金版图。他的珠儿只要等她十年。 帐篷外站着木婉丽,她听着帐篷内完颜阿木木一声声急切的低吼,“珠儿!珠儿!”,她的心都碎了,她有哪里比不上那个南金女子,为了他,她宁愿不要面首,只要他一个王夫,而他居然心里还装着这个南金女人! 完颜阿木木刚走出帐篷,立即看到帐外的木婉丽,马上换了神色。 他快步走到木婉丽面前,为她扯了扯披风,柔声说道:“丽丽,夜寒露重,你怎么来了?” “她不在了,你很难过?” 完颜阿木木到底有多着急,他的眼睛都红了! “丽丽,我是怕她们出事,只要把他们安全送回南金,我就放心了。我就可以一心一意地陪着你!” “现在她们自己走了,不是更好吗?” “是!是更好!”完颜阿木木拥着木婉丽的肩向军营走去。 珠儿不会莫名其妙失踪,昨夜他离去时,她提都没提离开的话,一定有原因,他必须马上派人去寻找。 回到营房,木婉丽抱住完颜阿木木,“完颜,刚刚我们没有结束……” 刚刚是没结束,可是他现在哪有心情呀?珠儿失踪了,在没得到她的确切消息之时,他毫无兴致。 “丽丽,你先睡。我安排一下,派人去找她们。” 完颜阿木木头也不回地出了营帐。 木婉丽感到愤怒,屈辱,他竟为了寻那个南金女人如此冷落他? 他是她的王夫,必须完全忠贞于她! 第二天早晨,营房门被“哗啦”一声推开,完颜阿木木大步走了进来,“丽丽,你的母亲木玉秀在京城复位了,现在率着一万精兵正向咱们这边赶来。咱们要有一场仗好打了!” 这是完颜阿兰达刚从京城送来的消息。京城戒严,她好不容易才派人把消息送到西越大军中。 木婉丽身子一抖,发出一声惊叫:“母皇来了!” 完颜阿木木一把抱住她,“别怕,有我在。我们有二十万大军,她只有一万,无论如何她不是咱们的对手。你赶紧把统兵的兵符交给我,我现在就去调兵遣将。” 木婉丽一把推开他,“交给你,二十万大军交给你这个外族人,你若是背叛朕,朕还有什么?朕为了你才背叛母皇,夺了帝位,遭全西越百姓唾骂,朕为了你,不得不背井离乡,离开从小生长的皇宫和京城,朕得到了什么?” 完颜阿木木第一次看见木婉丽这样失态,她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在骂他。 他忍了忍,为了南金的复兴,为了拿到二十万西越军的统兵权,他可以忍! 他展开一个极其包容极其温和的笑,再一次一把将气得浑身颤抖的木婉丽拥进怀中,他吻着她的耳锤,“丽丽,我错了。但那些只是我的过去,我答应你,日后我一定会忠贞于你,你相信我,我真的心中只有你!” 完颜阿木木满脸真诚,他的话不是信口胡言的,至少十年内,他相信自己能做到这些。 然而木婉丽不为所动,这几天,她已经受够了他的一次次谎言,每次那个叫海金珠的女人一派人来叫他,他立即就过去了,每次他都跟她讲,他是去劝她们回南金的。 可是每次他从海金珠那边回来时,她都闻到他身上那种属于另一个女人的味道。 他们肯定又在一起了! 那个海金珠很有心眼,她特意在身上涂抹了一种香气馥郁的香水,这种气味持久难散。 完颜阿木木只要去过海金珠那儿,回来一定沐浴,可是那香味是特制的,即使他沐浴了,那香味还是有的,只是淡了一些。 她一想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刚刚在别的女人的床榻上,与他翻云覆雨,就觉得无法忍受。 “如果母皇真要与朕开战,那你便作我的副将!你说过,你会让我做一个女将军的,不是吗?”木婉丽语带讥讽。 “朕要的是一个真心爱朕的王夫,而不是看中朕背后的力量!” 完颜阿木木的心拔凉?拔凉的。 “去叫宰相过来!”木婉丽吩咐宫女。 不一会宰相过来了。 “女皇,臣这几天已经找各军将领谈过话,其中有一些愿意臣服于女皇,有一些在两头观望,还有一些拒绝为女皇效命。” “是因为朕没有先帝遗诏吗?” 宰相点头,“没有先帝遗诏,他们认为女皇的帝位不够正统!” “我有办法!今晚将所有军官集中到一起,就说女皇要和他们见面,一同喝酒订庆祝,请他们务必参加。女皇给我一千精兵埋伏在附近。等酒至半酣,将那些两头观望的,拒绝效命的统统杀之。再派咱们的心腹统领那些军队!” 宰相点头,“此计可行!” 正在这时,有士兵前来急报,“顾寒率一千精兵在军营外五里处列阵,并派人到军营前叫阵。要见大将军。他捉了大将军的家眷!” 第166章 以死相逼 “什么?珠儿在顾寒手里?”完颜阿木木脸立即黑了。 木婉丽瞟了他一眼,兵士明明说得是家眷,可在他心里,那些小妾和小妾生的孩子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他的海金珠! 完颜阿木木冲出营帐,翻身骑上一匹战马,策马直奔军营大门口。 木婉丽立即跟出营帐,她走到一匹战马身旁,立即有兵士过来扶她上马。 木婉丽上了马,冲一名军官喊道,“带上亲卫团,跟朕前去迎敌!” 她策马向大门外奔去。 随即,有五千兵士跟在木婉丽后面冲出军营大门。 他们是木婉丽新近挑选出来的精兵。 离西越大军驻扎地五里外一处空阔之地,顾寒率领一千身披铠甲的骑兵巍然挺立。 队伍前方是被绑着的完颜阿木木的妻妾和孩子。 他们一字排开,以海金珠打头。 她们身后是一队手持长剑的士兵。 长剑剑尖直抵她们后心。 孩子们和年龄偏小的小妾们哭成了一团。 海金珠和几个年纪大的小妾没有哭,脸上明显有恐惧之色。 海金珠的恐惧是假装的,除她之外,几个性格稳重的小妾和年龄最大的三个孩子也都是知情者,除知情者外,其余的人的哭泣和害怕都是货真价实的。 几个知情者,包括海金珠,每人胸口都揣了一袋子猪血或鸡血,等会要是完颜阿木木顽固不化,得给他来点血的刺激。 完颜阿木木老远就看到了海金珠,她满脸恐惧,眼睛都红了,发髻凌乱,衣服脏污。 完颜阿木木心疼得要死。 他大叫一声,“珠儿!” 他勒马狂奔,一小队骑兵突然冲出,挡住完颜阿木木继续前冲。 “珠儿,你没事?”完颜阿木木只能勒马停住,大声喊道。 海金珠朝他啐了一口,“完颜阿木木,你就想着做西越的王夫,哪里还管我们的死活?” 海金珠这一声骂,家眷队伍立即哭得更凶了。 完颜阿木木想解释,可听见身后隆隆的马蹄声,知道木婉丽带人来了,所以没解释。 “顾寒,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了我的家眷?”完颜阿木木朝着顾寒怒吼。 好恨呀!灭了他十万精兵,使他名声扫地,如今又用他最爱的珠儿来威胁他,顾寒简直太可恨了! 顾寒拍马施施然走到人群前列,说道:“完颜太子,我的要求很简单,现在就带着你的妻妾和孩子返回南金,否则就休要怪我不手下留情了!” 顾寒和木玉秀心里清楚,京城在他们的掌握之中,木婉丽篡位名不正言不顺,没有先帝遗诏,二十万西越军真正肯听命于她的人至多三分之一。 一旦木玉秀出现,那三分之二的西越军必然为她所用。 但南金太子在,这一趟风波便不会简单平息。 完颜阿木木毕竟是指挥过千军万马的将军,即便只有三分之一西越军被他掌握,西越就必有一场战好打。 一旦完颜阿木木离开西越,木婉丽和宰相两人没有领过兵,打过仗,三分之一的西越军在他们手中翻不出什么水花。 顾寒绝对有把握以极小的伤亡将其收归木玉秀。 顾寒见完颜阿木木沉吟半天没有说话,声音一冷,“完颜太子,看来你是不见血不罢休呀!那就——杀!” 顾寒一声令下,一名兵士猛地将手中的长剑刺进了完颜阿木木的大儿子,八岁的大王子胸膛。 大王子发出一声惨呼,倒在地上,胸口的血直往外冒,一下子就把他的小身子染红了。 大王子的生母,完颜阿木木的奶娘哀嚎着扑到大王子身上,哭叫着,“我的儿!我的儿!” 惨剧发生,其他小妾和孩子哭得更狠。 海金珠朝着完颜阿木木吼道:“完颜阿木木,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真要我们全死吗?” 完颜阿木木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只是犹豫了一小会,他的大儿子就死了。 恰在此时,木婉丽策马冲到附近。 她大声喊道:“王夫,我带来了五千人马,他们只有一千人,我现在就将统兵权交于你,你快率领这五千人把他们全杀了,一个也不留!” 顾寒冷笑一声,“完颜太子,你想用五千人来灭我一千人,不是没可能,但我是西北战神,你是我的手下败将。你就算能战胜我,也只能是惨胜。 不过你一定要考虑好,在你攻击我队伍的一瞬间,你的所有家眷必死无疑!尤其是你的太子妃!” 顾寒话音刚落,孩子里有人叫道:“父王,救我们!” 所有的孩子都哭着大叫:“父王,救我们!我们不想死!” 小妾们也哭着叫喊:“太子,你救救我们和孩子们!” 木婉丽大声道:“王夫,只要你率领五千人杀了这一千人,我立即把二十万西越大军的统兵权交付与你!” “完颜阿木木,你真的要用我们的命去换二十万大军的统兵权吗?你宁愿我死是吗?” 海金珠愤怒地哭喊,眼泪顺着她的脸庞潸然滑落。 完颜阿木木看到她眼中蓄满了对自己的失望和恨! “完颜阿木木,权力和地位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南金国的皇帝之位你还不满足?还要奢望西越臣服于南金。你想要的只是扩大南金版图。让西越成为南金的一部分。可是为了这些你宁愿我死!你曾经说过,你要挣得这天下,然后把这天下捧到我面前,让我与你一同分享。 你说过,世上最好的东西,唯有与我一同分享才有意思,没有了我,你的生活就像天空失去了太阳,永远黑暗无光!难道你说过的所有的话,所有的誓言都是假的吗?” “不!我没有!珠儿,我是真心爱你的,想要把世上最好的东西捧到你面前!”完颜阿木木脱口而出。 木婉丽骑马冲过来,一个巴掌甩向完颜阿木木,“你是朕的王夫,你必须忠贞于朕!这个女人该死!这些女人和孩子都该死!你必须把她们全杀了!否则你不配做朕的王夫!” 她的巴掌没有落到完颜阿木木的脸上,完颜阿木木一把抓住她打过来的手,冷冷说道:“除了珠儿,没有人可以打我的脸!” 他把木婉丽的手往旁边一甩,利落的翻身下马,直直朝着海金珠走去。 木婉丽在他的身后大吼,“你回来,你是朕的人,朕不允许你和这些女人孩子有瓜葛。” 完颜阿木木跟没听到似地,径直走到海金珠面前,解开她身上的绳索。 “珠儿,我错了!我不该肖想太多的,我们回南金!” 木婉丽愤怒了,朝着身后的五千人大吼,“你们冲,冲上去,给我把他们全杀了!” 木婉丽身边的军官说道:“女皇陛下,我们出来的急,没穿铠甲,没有弓箭,对方虽然人少,但是是有作战准备的,而且布了阵法,我们人多也不是他们对手。如果五千人败给一千人,会伤了西越军的士气。 打仗的事要提前作好准备,否则必败无疑!” 军官很无奈,他不能让兄弟们白白送死呀!那边那么多利箭对准他们,他们稍有异动,就会死于乱箭之下。没死的,冲到对方面前,根本不是对方阵法的对手,还是死! 第167章 女皇示爱 完颜阿木木带着自己的家眷踏上了返回南金的归程。 他一走,木婉丽如同失去了精神支柱。愿意为她效命的六万西越军由宰相统领。 宰相按照完颜阿木木事先说过的计划行事。 当夜,他派人去请所有的军官喝酒,将在酒席上对不肯臣服的军官下手。 酒至半酣,宰相对自己人示意,“动手!” 那名得令的军士出了营帐。 不一会,帐外响起杂沓的脚步声。 宰相将自己手中的酒杯往地下一掷,喝道,“胆敢不服女皇命令者,统统杀之!” 话音刚落,一大群兵士手执利刃冲入营帐。 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举刀杀人,而是分列营帐两侧,让出中间的通道。 这时,头戴皇冠,身披龙袍的木婉秀从营帐门口走了进来。 “你们都是朕的股肱之臣,有哪位不想为朕效命?” 她面带笑容,却语气威严。 木婉玉和宰相差点没惊掉眼珠子,她……她怎么来了?自己布下的一千精兵去哪了? 木玉秀看着木婉丽和宰相,眼神如冰,“你们那一千人早被顾寒解决了。现在外面都是朕的人。” 营帐中同时有十几位军官站起,他们从酒桌前奔出,来到木玉秀面前,跪下行礼,口呼:“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宰相一看,全明白了,这十几位正是那些明确表示不肯为木婉丽效命的军官。 木玉秀朝他们亲切地摆摆手,“爱卿们平身。朕知道你们都是忠心不二的臣子。朕必有嘉奖!” 这些军官平身站起立到一旁。 木玉秀突然手一指,大喝道:“把他们给朕通通拿下!” 她指的这些人都在木婉丽的左手位置。 一群兵士迅速冲过去,把这七八个人抓住。 这七八人口中大声求饶,“女皇饶命!臣等忠于女皇!” 木玉秀冷笑一声,“公主篡位,尔等没有看到先帝遗诏,就表明愿意臣服公主,你们这等不忠不义之臣,死有余辜!” 这七八个人立即被士兵拖了下去。 还剩下十几名军官,立即冲过来,哭在木玉秀脚下喊道:“女皇饶命!臣等没有想过要背叛女皇!” 木玉秀知晓这些人都是两头观望的,冷冷说道:“尔等立场不坚定,不能胜任目前军职,全部撤换!不过朕可以留你们一命!” 这十几人垂头丧气地起身列在一旁。 席上坐着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木婉丽,一个是宰相。 木玉秀勾出一抹苦笑,“朕真没想到,背叛朕的居然是朕最亲密的两个人!你!”木玉秀指着宰相,“你曾经是朕最宠爱的面首,朕给了你高位,你为何还要背叛朕?” 宰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臣日日觉得陛下终有一日会嫌弃臣,会再次抛弃臣,就像当年陛下那么宠爱臣,最后却不再需要臣的陪伴一样!臣起了贪念,不想失去目前的地位,所以背叛了陛下,请陛下饶臣一命!” 木玉秀冷笑一声,“既如此朕就饶你一命,下半辈子你就待在天牢里度过!” 宰相被拖了出去。 木玉秀严厉地看向木婉丽,她已吓得缩成了一团。 “丽儿,你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呢?母皇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这位置迟早都是你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母皇,女儿错了。女儿不想要皇位的,女儿只想要那一个男人!” “唉,一个男人而已,你跟母皇要,母皇还会不给你吗?” “不,母皇,你不会给的,从小到大,女儿都知道,只要是你看中的东西,你都不会给女儿。所以女儿才想到要和母皇抢。我不想要皇位的,我只想要完颜!可是他却不要我了!” 木玉秀沉默了一会,她想,女儿说得不错,一直以来,她想要的东西,她就不允许别人跟她抢。如果木婉丽当时来跟她要完颜阿木木,她会赏赐她其余面首,但不会把完颜阿木木给他。 “大错已经铸成,今后你是无缘皇位了。不过母皇不会杀你,你会被终身禁足在落花宫中!” 落花宫是西越皇宫的冷宫。 木婉丽满面惊惶,“母皇,你不传位给自己的亲女儿,是不合先帝遗诏的!” 她以为就算她篡位,可按照西越国规,女皇之位必须由血缘至亲才可以承袭,母皇没有妹妹,她是母皇唯一的血亲。 “哈哈哈!”木玉秀一阵大笑,嘴角却漾出一丝甜蜜,“母皇才四十岁,还可以再生!” 之前她只生了木婉丽,是因为生孩子实在太累太痛了。 可现在不同了,她心里有了极中意的人选,可以为他生个女儿,让他做西越女皇,她也可以像木婉丽一样,遣散所有面首,只让他一人做自己的王夫。 她现在能够深刻体会女儿必须把完颜阿木木据为己有的那种心态了。碰到极合心意的人,想完完全全拥有他,也想只属于他一个人。 西越京城,皇宫。 木玉秀召开了复位以后的第一次宫廷宴会,为了庆祝自己复位。 顾寒坐在她左手离她最近的位置。 “顾寒,朕将西越军二十万兵权交与你手中,让你做西越大将军,你帮朕守着西越国土,朕才觉得安心!” 木玉秀凝视着顾寒,双目含情,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小女儿的娇态。 这男人真是太好看了,不仅好看,他身上带着的那股子肃杀之气,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想去焐化这层冰霜,把他从千里之外拉进自己怀中。 而且他还那么能干,从救她到复位,到恢复京城秩序,到赶走完颜阿木木,和平收回二十万大军,这一系列事情,全部由他一手策划,有条不紊,按序推行。 这么一个难得的宝贝,她真是打心眼里爱极了。 顾寒喝尽桮中酒,坚定地摇了摇头,“女皇陛下,顾寒不能担此大任!” “为何?”木玉秀的脸都白了,“你有西北军十五万,再加上西越军二十万,足可以扫平大夏,不必再受大夏牵制,甚至在不久的将来,可以灭了大夏,自己做大夏皇帝!” 顾寒又饮尽一杯酒,“我是大夏人,没有灭了大夏的打算!” “就算你不灭大夏,可是大夏如今的所作所为,是要灭了你!你对做大夏皇帝不感兴趣,难道你对做天下皇帝也没有兴趣吗? 南金已没什么实力,灭了他很容易,西越是你的盟友,只剩下一个北齐,日后你统率西北军和西越军,以你的能力打下北齐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到时,西越愿意成为你的番署国。这样整个天下就都是你的了!” 木玉秀开始给顾寒画大饼,有她西越的鼎力支持,顾寒想征服天下,真不是一个梦。 第168章 以天下诱惑他 顾寒摇头,“志不在此!” 他做过锦衣卫指挥使,做过西北军主帅,他这辈子杀了太多的人,该杀的不该杀的都杀了不少。 他久在高位,看够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日子,他目前想做的事,只有自保和保住韩瑜然和孩子。 想要自保,必须使西北立起来,不受朝廷控制,唯有西北立起来,他才有保护她和孩子的能力。 帮助西越的初衷,也是为了西北的自立,西越不能成为他的敌人,只能成为他的盟友。 他一旦接受西越军主帅的责任,就必须听命于西越女皇,在大夏人看来,他这是彻头彻尾地背叛大夏。 况且,一旦他的力量如此强大,大夏和北齐必然感到害怕,说不定会联手起来对付他,他就成了众矢之的。 木玉秀见顾寒对她画的大饼完全没兴趣,有些许的失望,但又有种莫名的兴奋,这就是顾寒与其他男人的不同之处,若换成是完颜阿木木,早就开心的投怀送抱了。 看着顾寒又喝下一杯酒,木玉秀的脸突然变得酡红滚烫。 她一把抓住顾寒的手,低声道:“你随我来,我有一件东西要给你!” 顾寒一把抖落她的手,语气阴寒,“女皇请自重!” 他掏出一条帕子擦了擦被木玉秀碰过的地方,随手将那帕子扔到一堆垃圾中。 木玉秀气得脸都白了。 她挥挥手,大厅内的文武官员以及歌舞姬,太监宫女全都散去。 顾寒也站起身来告辞,木玉秀说:“你慢些,朕有话和你说!” 等厅中人都散尽,木玉秀开口,“顾寒,朕喜欢你,朕愿意遣散所有面首,娶你为王夫!” 顾寒差点没被“王夫”这两个字震聋耳朵。 木玉秀是有什么误会吗,认为他会对王夫这个位置感兴趣? 难道他帮他赶走完颜阿木木这个她女儿的王夫,就是因为他想做她的王夫? 顾寒不好意思嘲讽木玉秀,毕竟她至少比他大十五六岁,都能当他娘了。 顾寒淡淡地说道:“女皇抬爱,顾寒已有妻室,并且还有两个儿子。一个今年已经四岁,另一个还在妻子腹中。” 木玉秀没想到答案是这样的,她有些尴尬,不过她是老女人,又是女皇,脸皮还是很厚的,“你做了朕的王夫,朕自会让她们母子三人过上最富足的生活。你平常想要去看看儿子也是可以的。日后朕诞下与你的女儿,就是未来西越国的女皇,他们就是女皇的兄长。” 顾寒咬住自己的舌头,他怕自己笑出声来,可是木玉秀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以为他还嫌条件开得不够好,继续加码,“朕还可以封他俩为亲王。” 顾寒快憋不住了,赶紧又倒了杯酒压压惊,他一口闷掉,说道:“女皇,顾寒这辈子只会忠贞于一个女人,她就是我的妻子,女皇所说一切,顾寒确实心动,只可惜晚了,顾寒无福消受。” 顾寒心想,真是给你脸了,要不是想着只能和你结盟,不能结仇,老子真要对你不客气了。 谁知木玉秀突然红了眼圈。“既然这些条件你都不肯答应,那朕还有另一件事求你。” 顾寒咬咬牙,“你赶紧说!” “木婉丽篡位,已经不能再做女皇。朕膝下就她这么一个女儿。所以朕为了将来皇位不至无人承续,必须再生一位公主,朕希望公主的父亲是你!” 顾寒不想再跟她废话了,起身就要走。 木玉秀说道:“只这一夜,一夜怀得上怀不上都是天意,朕只要你一夜。你可以对朕提一个条件,朕都答应你!” 顾寒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外走。 木玉秀突然冷笑道:“顾寒,你已中了我西越的‘越女情’,若三天内不与女人合欢必会毒发身亡!” 顾寒霍地转过身,双目锐寒,“木玉秀,我帮了你,你竟敢算计我?” 顾寒一时大意,没想到木玉秀会有此举。他帮木玉秀重登皇位,她没有任何理由针对他,所以完全没防备木玉秀会在酒中下药。 他万万没想到木玉秀竟会看中自己,有时候长得太好看,还真是一把双刃剑。顾寒想提起真气抵抗住媚毒入侵。谁知他不提还好,一提真气,那毒竟似散发的更快,立即有千万道热流在他身上滚过,一下子,他就觉得身子滚烫,有种想暴发的冲动。 木玉秀忸怩地一笑,“这越女情专门对付你们这种有武功的人。你越是运气,药效就来得越快。” “你还是从了朕!此毒不解,你必死无疑。你出去随随便便找个女人帮你解毒,不如让朕来解,毕竟朕是西越女皇,可以答应你提出的任何条件。” 顾寒静静地站着尽量平心静气,他不敢再用真气,而是用意念压制着体内一阵一阵的冲动。 “弯儿、月儿,你们俩扶顾将军到朕的寝宫去。” 两位宫女应了一声,刚想靠近顾寒,顾寒大喝一声:“顾一!” 顾一和另一名暗卫同时出现,把木玉秀和两位宫女吓了一跳。 “立即带我走!”顾寒把手臂搭到顾一肩上,顾一迅速将背一弯,顾寒趴到了他身上。 顾一背着顾寒,另一名暗卫断后,三人冲了出去。 “女皇,要不要叫御林军抓捕他们?”宫女问道。 木玉秀摇头,“不用了,强扭的瓜不甜,随他去!” 顾寒毕竟与她有恩,她不能做得太过分。 “你去把朕的那些面首找来,朕要尽快怀孕生下一个公主!” 木玉秀垂头丧气地说道。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没见过顾寒之前,她的那些面首在她眼里,还颇有魅力,可见过了顾寒,木玉秀再看他们,一个个除了媚态,就只剩搔首弄姿了。 第169章 花魁被嫌弃 顾一背着顾寒出了宫,顾寒有出入皇宫的令牌,没有遭到阻拦。 顾一感觉到主子的身体像块烙铁,快把他的背烙熟了。 他望了望天,决定带主子去一个地方。 万花楼! 万花楼是西越京城最大的青楼。一般的妓子主子也看不上。那就选花魁! 顾一让暗卫去打探花魁的房间所在,他决定直接翻墙爬窗进入万花楼,直闯花魁房间。 “咚”一声,花魁房间的窗户被撞开,窗外跳进来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他背上背着另一个昏睡的男人。 花魁吓得花容失色,正想大叫,顾一连忙阻止,“我们没有恶意,我家主子中了媚毒,想请你帮忙解一下!” 顾一把主子放在床上,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花魁。 帮人解媚毒这事,花魁从来不干。她是有原则有底线的花魁,她的恩客也是要跟她情投意合,对她倾慕不已才行的。 她怎么能做这种为人解媚毒这么伤面子的事?她是花魁哎! 花魁傲娇地用鼻子哼了一声,“这种事楼里随便找个姐妹……” 说这话的时候,她无意间瞥见床上那张男人的脸,哇,太帅了!天底下竟有如此好看的男子! 花魁在高端男人中打滚好几年,可这般容貌出奇,却又集狂傲冷峻于一身的男人她竟从没碰到过。 花魁芳心乱颤,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 顾一刚退出屋子,花魁就开始剥顾寒的衣服。 她解开顾寒的衣襟,露出男人结实健美的胸膛。 花魁想伸手去摸一摸,可是她的手指刚触及男人皮肤,床上的男人立即醒了,眼中闪现出一道凌厉的光芒。 “滚!” 一声低喝从顾寒口中爆发。 花魁觉得美男子一定是刚刚醒来,头脑还不清楚,没有看见自己美丽的容颜,立即撩了撩耳畔的一缕青丝,挺了挺自己傲人的胸线,然后又绽露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就凭这笑,不知多少男人为她神魂颠倒。 花魁用柔媚地让人酥到骨子里的声音说道:“公子,让奴来服侍公子!” “滚!”这一次花魁听到的是一声更为愤怒的吼声。 美男子的周身居然散发出一种逼人的杀气,花魁吓得“噔噔噔”连退三步。 “顾一,给老子滚进来!”顾寒一声大大了厉喝。 屋门一响,顾一立即破门而入。 “主……主子……你中毒了,我……是为了……给你解毒!”顾一委屈极了,他容易吗?他这是为了救主子的命啊! “一千军棍,先记账上!” “啊!”顾一发出一声绝望的呐喊。 “带我离开!”顾寒低喝。 顾一背着顾寒从窗户跳出花魁的房间,“主子,咱们去哪?” “她在哪?”顾一背上的顾寒喃喃低语。 顾一突然福至心灵,主子说得一定是韩夫人。 “在……在五百里外的青州!” “青州!她现在怀孕六个月了!顾一,送我去青州!”顾寒努力吐出这几个字,便再次昏睡过去。 主子这是要去见韩夫人最后一面吗?五百里呀,坐马车日夜赶路,至少要三天? 主子能撑三天吗? 顾一驾着马车不眠不休地赶了三天路。 三天里,顾寒一直昏睡,粒米未进,顾一只喂他喝了些水。 “顾二!顾二!”顾一驾着马车来到青州城内一处宅院门口,毫无形象地扯着嗓子大声咕喊。 韩瑜然在燕州脱险后,随同叶霁远一行到了青州,暂时寓居青州城。 顾寒便让顾一去信给顾二,让他到青州来保护韩瑜然。 保护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有顾二在,他可以随时随地得知她的消息。 她怀着身孕,他不在她身边,他无论如何不放心, 她离开燕州那夜,他曾说:如果自己死了,就让她嫁给叶霁远。 可他现在没死,没死他就不能让叶霁远那小子跟她有瓜葛。 所以把顾二安置在韩瑜然身边是必须的。 顾二冲出门来。 “一哥,你怎么来了?主子呢?”顾二一脸惊喜。 “在里面!”顾一指了指马车。 顾二窜到马车边,一掀车帘,看到顾寒坐在马车中,立即行礼,“主子!” 顾一吓一跳,主子怎么坐起来了?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又眨了眨眼,结果主子还是坐着的。 “顾二,带我去沐浴!”顾寒吩咐。 顾一赶紧把顾寒搀扶下车。 顾二这才看出主子不对劲。 主子的身体很烫,双目赤红,每向前迈一步都在踉跄,若不是顾一架着他,他必定要摔个狗啃泥。 顾二把顾寒带到浴房,拎了热水,服侍顾寒沐浴。 原本主子沐浴从不要人伺候,可是这次主子连沐浴的力气都没有。 韩瑜然,青烟和顾大嫂不在家,出去逛街了。 简儿也不在,和新结识的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去了。 青州是齐王封地的都城,十分热闹。 回到青州后,叶霁远和齐王妃住回了齐王府,因为要照顾齐王妃的身体,同时也防止齐王宠妾再对齐王妃下手,秀秀也住进了齐王府。 韩瑜然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肚子圆滚滚的,人也胖了一圈。 三个人刚一进自家院子,就怔住了。 顾一在院子里。 顾一常年跟着顾寒,基本上顾寒到哪,顾一就到哪。难道是顾寒来了! “夫人!”顾一看了看韩瑜然那圆滚滚的肚子,把韩夫人的韩字去掉了。 韩夫人已经给主子生了一个儿子,如今肚子里二胎都这么大了,怎么着也得改口了。 “顾寒来了?”韩瑜然问道。 “主子他中毒了,快死了!”顾一哭丧着脸。 “啊?”三个人都惊得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韩瑜然追问。 顾一便把顾寒怎么帮助西越女皇木玉秀复位,结果她复位后看中主子,要主子给他当王夫。 主子不答应,结果这老女人预先在主子喝的酒里吓了媚毒。 这种媚毒不与女人交欢就会死。所以他带着主子去了万花楼,找了万花楼的花魁,可是主子连手指尖都不让花魁碰一下。 非要他赶了三天三夜的马车到这里来找夫人。 “夫人,这媚毒都中三天了,估计主子就快毒发身亡了。我想他是……是来给你交代遗言的!”顾一抹了一把泪。 “夫人,主子临死之前,你就对他好一些。不然他一定走得很伤心!”顾一又抹了一把泪。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浴房里突然传来顾二的哭喊声。 第170章 我夫人小心眼 韩瑜然又是一惊,赶紧跑向浴房。 “夫人,夫人,你慢点,你肚子那么大了,当心点?”青烟在后面急得跳脚。 浴房那地方,顾寒在里边,她和顾大嫂不能进。 顾寒只是虚脱了。 他本来中了毒,身体就虚,三天粒米未进,此刻被热水一泡,人就受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顾寒躺在浴房的软榻上,顾二这么撕心裂肺的呐喊,把他喊醒了过来。 门口冲进韩瑜然的身影,肚子鼓鼓的像个皮球。 顾寒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顾一也已跑到软榻前,看见顾寒睁眼,欣喜地叫一声,“主子,你还活着!你把属下吓死了!” “你慢点走,别跑,顾一,快去搀着夫人!”顾寒根本不理顾一,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韩瑜然的身子。 顾一赶紧冲过去扶住韩瑜然。 韩瑜然走到榻边,看着顾寒。顾寒也盯着她。 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燕州城外,他身中一箭,以为自己要死,与她作最后的话别。 却又在得知杨肖进入燕州地界后,怕杨肖率兵追击她,带伤狙击杨肖的追兵。 自那天离开燕州城时,她就想过,如果顾寒能活着,她一定不再与他分开。 她既然能重写自己的命运,为什么不能重写顾寒的? 既然顾寒可以一次次不顾生死地救她,她又为何要抛他而去,她可以与他一起战胜命运。无论上一辈子,还是这一辈子,说到底,她都是爱顾寒的。 是的,她想逃脱,可是她想逃脱的不是一直都是上一辈子的顾寒吗?那个眼里心里只有苏晓的顾寒,而这一辈子的他,其实已经变了,就像苏晓说得,他已经为了自己多次地拂逆苏晓! 顾寒严厉地瞥了顾一一眼,顾一抖了抖,他立即明白了,主子是要他和顾二滚。 顾一连忙拉住顾二把他往浴房外拖。 顾二不明所以,大叫着,“一哥,你干吗拖我?干吗呀这是?” 结果他还是被顾一连拖带拽地拉出门去了,谁让他武功不如顾一,不然主子也不会总让顾一跟着他,却让自己搞后勤了。 顾一把顾二拖出浴房,并且把门严严实实地合上。 主子让他三天三夜不合眼赶来青州,是不是想让夫人给她解毒? 他记得在路上,主子清醒过一两次,让他经过医馆时向大夫打听一件事。 女人怀孕期间能不能行房?他按照主子的吩咐途经一家医馆时,看到一位老大夫,给了他十两银子,偷偷把老大夫拉到一边,问了这个难堪的问题。 老大夫笑眯眯地告诉他,“小伙子,没事的,只要避开了头三个月和后三个月,行房是没有危险的,不过小伙子你动作要比平时轻一点!” 这话他反正是一五一十说给主子听了,也不知他听到没听到。主子这么狡猾的人,一定听到了,没听到一定会问他的。 浴房内。顾寒握住韩瑜然的手,“我儿子他乖吗?” 韩瑜然把他的手拉着放到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上,“调皮的紧,一会他准踢你!” 肚子里的孩子仿佛听到了娘亲的话,配合的用力踢了一下顾寒的手心。顾寒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小子,他真敢踢他爹!” 韩瑜然感觉到顾寒的手很热,很烫的那种热,眼睛赤红一片。 他刚刚与她说了几句话,显然耗费了他不少精神,此刻眼中光亮掩去,一副极疲惫的样子。 “你中了媚毒?” 顾寒低低嗯了一声。 “为什么不让花魁替你解毒?” 顾寒抬眼看她,“我夫人正在怀孕,如果我与青楼女子有染,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我想出于尊重,在没得到她允许之前,我不能这么做。因为她有点小心眼,爱哭,爱生气。爱和我闹脾气!” 韩瑜然抽抽鼻子,“可是毒不解会死啊?” “不是还没死吗?你同意吗?青州也有青楼,你若同意,我今晚就去!” 韩瑜然瞪他,“你想得美!” 顾寒苦笑,“那怎么办?我快死了。要不请夫人为我解毒?” 她肚子这么大,他有些不好意思要求和她那样,换以前在京城,他该直接霸王硬上弓了,还用得着磨嘴皮子吗? 顾寒牵她的那只手动了动,眼神恳切地盯着她,嘴唇微动,“我想你了,只想你!” 韩瑜然感觉自己的脸很烫,和顾寒都是老夫老妻了,可是这次居然有些害羞。 她去解自己的衣服。 顾寒伸手从背后揽住她的腰身,借力坐起身来,将胸贴着她的背部。 双手绕到她胸前来给她解衣扣,“解扣子的力气还有,等会要夫人多费力了!” 他的手触摸到她鼓鼓的腹部时,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孩子不会看到?” 韩瑜然脸抽了一下,“看不到,就算看得到,那也是他娘给他爹解毒呢!” 顾寒却摇头,“不光是解毒,我也真的想要你!” 他扳过她的身子,吻上她的红唇。 男人的吻深沉热烈,包含了半年来无尽的相思与缠绵。 从西越京城赶往青州的三天三夜里,顾寒想过,这是一个劫,他正好借这个劫打开他与韩瑜然之间一层难言的尴尬。 这同样也是一次试探,他想看看她的心意。她在不在意他的生死,还会不会接纳他? 这半年的离别,使他们的关系变得愈发郑重。 在他心里,他们不再是当初那一对互相利用的小寡妇与大奸臣,而是顾寒与韩瑜然,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妻子。 等他平定西北,他要给她一场真正的大婚。 他要她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第171章 孩子生不出来 翌日清晨,顾寒从韩瑜然的屋中出来,看见简儿正蹲在门口。 看到顾寒,简儿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爹爹!” 犹如一股暖流涌遍顾寒的全身,顾寒一把抱住他,亲他的小脸。 简儿直哼哼,“爹爹,你的胡茬好硬呀,扎得简儿疼死了!” “走,爹爹带你骑马玩去!” 顾寒抱着简儿飞身而起,稳稳地落在枣红马的马背上,一夹马腹,枣红马抬起四蹄,穿过院门,奔了出去。 顾一和顾二对视了一眼,主子媚毒解了,看来昨晚他和夫人终于冰释前嫌,重归旧好了。 “一哥,主子这是耍苦肉计?让花魁解了不也一样吗?何必吃那么多苦头!” “呸,你懂个屁,主子这叫惧内。夫人不同意,他不敢睡青楼的姑娘!” “一哥,主子有这么胆小?我怎么不信呢!我觉得主子是有洁癖!在京城那会,他不也只碰过夫人一个女人吗?” 顾一沉吟了半晌,最后总结,“主子这是苦肉计加惧内加洁癖!” 突然一只海东青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发出“啾啾”的叫声,直直地向院中扑下来。 “小东来了!”顾一抬头望天,伸出一只手。 小东扑楞着翅膀,准确无误地冲到顾一手中。 顾二从海东青的脚上取下一只竹管,拿出里面的一张纸,展开来看。 “不好了,朝廷派二十万西南军支援杨肖的五万人,要围歼主子的十五万西北军。” 顾一手一扬,让海东青重新飞起。 他跳上院内的一匹马,“我去找主子,必须马上返回燕州。” 顾寒面色凝重地策马回到院中。 他抱着简儿跳下马,又亲了一下他的小脸,“简儿,爹爹与娘亲说几句话!” 他把简儿放下地,身影一闪已进了屋。 韩瑜然还睡着。她怀孕期间嗜睡,昨夜和顾寒在一起,虽然顾寒一再克制,但她毕竟有孕在身,所以就更觉得累。 顾寒进了屋,坐在床头,把手伸进被子,抱住她,让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口。 韩瑜然醒了。 “怎么了这是?” “我要回趟燕州,有场仗要打。两三个月内不知能不能结束。”他伸手摸向她鼓鼓的肚子,“不知道能不能在你生产之前赶回来。你生简儿时我不在身边,我很希望你生老二时我能陪着你!” “危险吗?”韩瑜然问。 二十万西南军和五万西北军叛军,内外夹击他,多出他十万人马。胜算能有几成,他不知道。 顾寒展眉一笑,“你夫君是西北战神,要对夫君有信心!” “夫君?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韩瑜然故意左右张望。 “你可是我两个孩子的母亲,想不承认没门!” “没门不还有窗吗?俩孩子怎么了,就不可以是我一个人的了?你要是不回来,我立马带着孩子们嫁人!” “这辈子你休想再嫁别人,等着我,我一定尽快回来!”顾寒将一个吻深深地印在她唇上。 一会之后,他松开他,起身便走。 简儿等在门外。 顾寒在他的小脑袋上摸了一记,“儿子,替爹爹照顾好娘亲,还有娘亲肚子里的弟弟!” 顾寒身子一纵,飞身骑上枣红马,枣红马咴咴叫了两声,旋风伺地冲出了院门。 另一边大夏京城。 皇帝已经完全被太子的药粉控制住。 皇帝一直信长生不老之术。 太子便推荐了一名道士进宫给皇帝练长生丹。 他让道士将完颜阿兰达给他的药粉加入替皇上炼制的金丹内。 皇帝服下这种金丹后,立即觉得精神振奋,神清气爽。 皇帝渐渐对金丹上瘾,太子便通过金丹来影响皇上。 太子天天在皇帝面前说顾寒有不臣之心。皇帝被药物控制的头脑无法作出正确判断,下达了撤去顾寒西北军主帅职务,让杨肖代之的圣旨。 谁知顾寒不但不接旨,反而与杨肖为敌,十五万西北军抗旨不受朝廷指挥,而听命于顾寒。 “父皇,顾寒抗旨不尊,率十五万西北军与朝廷为敌!” 皇帝大怒,“立即派人剿灭他!” “儿臣派二十万西南军前去剿灭他可好!” 皇帝点头,“可!” 圣旨一下,西南军二十万人千里迢迢奔赴西北燕州。 但西南气候温暖,而此时的西北已进入寒冷的冬季,西南军连御寒的物资都没带,刚到西北就遭遇了一场极寒天气。西北下了一场大雪,二十万西南军被冻死上万人。 冻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病倒了一大批。 没病倒的,因为水土不服,气候寒冷,战斗力丧失了一大半。 杨肖手中的五万人,有很多士兵根本就不想跟着杨肖,天天有人逃跑,杨肖治军更是无方,造成士兵们怨声载道,军心极是不稳。 这样的二十五万人,简直就是乌合之众,根本不是顾寒的对手。 几场大战一打,整个战场形势被顾寒牢牢掌控。 最后西南军和杨肖军只剩五万人,被顾寒大军团团包围。 断粮断水,挨冻受饿,毫无战斗力可言。 杨肖派人给顾寒送信,信中说: 请顾帅手下留情,不要再打了。 我立即上书朝廷,请封顾帅为西北王。 顾寒回信: 行! 给杨国公一月时间,希望达成此事。 两边休战。 这几天,顾寒收到顾二来信,说韩瑜然快生产了,他早就归心似箭。 都说女人生孩子危险,他要回去陪在她身边。 燕州离青州将近五百里,顾寒日夜兼程地返回。 到达青州住所时,也已是两天后。 韩瑜然已经进了产房。 顾寒想进去看她一眼,但稳婆将他拦在门外,说女人生孩子血气重,男人沾染了容易晦气。 “本帅不怕晦气!”顾寒冷着脸,硬要往里闯。 另一个稳婆跑出来,“顾帅,夫人不让你进去。她说不要你看见她生孩子的样子,知道你陪在门外,她就不怕了!” 顾寒想起上次回来,韩瑜然说过,“女人生孩子时,样子可丑了,面目都痛得狰狞。我生孩子时,可不要被你瞧见。” 他不同意,“丑些如何?你生我的孩子,为我受苦,我怎么会嫌你丑?” “不!我怕你会记住我的丑样子,然后……你总记得我的丑样子,反正不要你看到!” 顾寒嘿嘿笑了两声,“是怕夫君床榻上失了兴致?不会的,你是美是丑我都喜欢,等哪一天你老得满脸皱纹我也还是喜欢!” 产房内很快传来了韩瑜然痛得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顾寒握着门框的手越来越紧,指节发白,心跳得那样急促,仿佛下一瞬就要从胸腔中蹦出来。 他不停地在产房外打着转,口中念念有词,“老天保佑,母子平安!” 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呼,一盆接一盆往外端的血水,就是不见孩子生出来。 他赶回时是早晨,现在都已日幕了,时间过得越久,他的心就揪得越紧。 顾寒一遍遍问端水出来的婢女,“怎么样了,快生出来了吗?” 婢女摇头,“孩子太大了,很难生,夫人现在没劲儿了,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出来!” 天色渐渐暗了,产房里韩瑜然的叫喊声越来越无力。 顾寒心急如棼,一把抓住再次端着血水出来的婢女,大声喝问,“现在怎么样了?夫人有事吗?” 那婢女被他吓了一跳,“生……生不出来!” 顾寒一把甩开那婢女就要往里冲,顾一一把抱住主子,“主子,女人产房男人不能进呀!” 第172章 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你放开我!”顾寒猛力一甩,把顾一甩飞出去。 此时的顾寒脸色苍白,浑身竟在止不住的颤抖。 他拍着门,“放我进去。我要看着她!” 他不看着她怎么行,他不能让她出任何事情! 忽然,产房内传来秀秀的声音,“顾大人,韩姐姐现在很危险,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你保谁?” 顾寒脑子像被铁锤砸了一下,脚步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几步,他嘶哑着声音喊道:“保大人!保大人!” “顾大人,孩子是个男孩,现在救孩子还有希望,你确定是保大人?” “你聋了吗?保大人!给老子开门,老子要进去,让你们保大人!”顾寒几乎在嘶吼了。 “可是顾大人,韩姐姐说,你那么想要这个孩子,如果孩子保不住,你一定很伤心,所以让我们保孩子!” 他是很想要这个孩子,可是那是在她健康的前提下,如果没她,他宁愿不要孩子! 顾寒怒吼,“别听她的,听我的。我是她丈夫,我说了算!” 他刚吼完,产房里蓦地传来一声孩子嘹亮的哭声。 顾寒心一沉,孩子活了,那她呢? “大人怎么样了?” 没有人回答他。 产房内,秀秀狡黠地掏出一粒小药丸,塞进韩瑜然口中,“吃下这个药,昏睡一小下,可以尽快恢复身体。” 韩瑜然费力地吞咽了一下。不一会,她的眼睛慢慢合上。 产房外又传来顾寒的擂门声,“开门,让我进去!我夫人怎么样了?” 秀秀朝一旁伺候的婢女说道:“开门!” 门一开,顾寒猛地冲了进来。 一个稳婆冲过去拦他,“大人,女子产房男人不能进,会对您不好,会惹上血光之灾的!” 顾寒一把扯开她,丢到一旁,直直冲到韩瑜然床前。 韩瑜然脸色苍白如纸,身下一片血污,婢女正在帮她清洗。 秀秀把孩子往顾寒面前一递,“想看儿子,在这呢!” 谁知,顾寒看也不看她手中的孩子,直盯着韩瑜然。 他看她闭着眼,轻轻推了推她。 她却丝毫没有反应。 顾寒双目赤红,盯着秀秀,“她怎么样了,有事吗?” “孩子没事,大人有点玄!” “什么叫有点玄?” “有性命之忧,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 顾寒腿一软,竟跪在了床前。 他紧紧攥住韩瑜然的手,她的手有些微凉。 他把那手贴在自己脸上,吻着她的手心,喃喃低语:“不要离开我!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好好待在一起。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我会成为西北王,娶你做西北王妃。我要给你一场最盛大的婚礼!你一定要陪着我!……” 他的声音很低,怕惊扰了她,但他必须说,如果不告诉她,她怎知他的心意呢? 秀秀探了探韩瑜然的鼻息,大大地惊叫了一下,“韩姐姐怎么没呼吸?” 顾寒被她的话惊骇到,他蓦地站起身,伸手探到韩瑜然鼻下,果然毫无气息。 他瞳孔猛缩,脸色瞬间苍白如纸,“韩瑜然,你给我醒过来,你……” 话没说完,他语声哽咽,“你不能丢下我和儿子!” 他对着门外怒吼一声,“顾一,快去给我请青州最好的大夫,快去!” 秀秀叹口气,“我就是青州最好的大夫,我说醒不过来就醒不过来!” 顾寒跟没听到似地,“他把韩瑜然的身子整个地揽进自己怀中,用他的脸贴着她的脸,用他的唇去吻她的唇,“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韩瑜然醒来时,觉得脸上湿湿得,她睁开眼的一霎那,看到的竟是顾寒泪湿的脸。 她吓了一跳,他在哭? 两辈子第一次看到,为什么? “你醒了?”顾寒幽深的眼眸一瞬间闪烁出明亮的光芒。 “你哭了?”韩瑜然想笑。 “有吗?”顾寒勾起一抹笑,“从燕州赶过来,路上风沙大,急着赶路,弄出来一个迎风流泪的毛病。回头让大父开点药治一下就好了!” 秀秀招招手,示意产房里的人和自己一起退出去。 “你累不累?”顾寒问。 “好累!生简儿的时候没费多大力气,怎么老二差点把我折腾死!“” “谁让你嘴馋,每次吃那么多!我就该天天待在你身边管着你。那时候太放任你了!唉,是我的错!” 顾寒想起燕州那一个月,自己就忙着和她玩游戏了,对她吃多吃少这事关注度不够,造成她吃得多,孩子大,所以难生!” “那我下次怀孕时一定管住嘴!” “下次?没下次了!”顾寒摇头。 “我还想生个女儿呢?你不想要女儿?女儿是爹爹的贴心小棉袄!” “不要,别说棉袄,就是皮袄,再暖和的袄也不要!”顾寒面色严肃地摇头, 太吓人了!他这辈子还没经历过比这更让他恐惧的事情,比他在千军万马之中冲杀还要令他感到无助和绝望。 在千军万马中冲杀,至少主动权还掌握在他手里,可是她生孩子,他完全帮不上忙,除了在门外疯狂地踱来踱去,就是心脏疯狂地跳动。 他以为她离开他的那一霎那,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撕心裂肺的痛楚,到现在那种痛感还清楚地存在他的脑中,他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因此得了心疾了! 门外突然传来哗啦啦一阵人响,顾一大声喊道:“主子,大夫来了!” 韩瑜然不解,“秀秀现在是青州府有名的女医,你还请大夫来干什么?” 顾寒尴尬,当时病急乱投医,她无法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秀秀身上。 多个好大夫,也许就能多几分生的希望! “没事了,让他们走!每人给他们十两银子的红包!” 外面响起大夫们的一片祝贺声:“恭喜得贵子!” 半晌之后,秀秀把哭哭啼啼的大胖小子抱了进来,“这孩子生下来秤了一下,十斤,真胖!” 顾寒的嘴角抽了抽,这儿子准是个饭桶,他娘怀他的时候,那饭量实在是惊人。 几天后,顾寒的这一预言得到了证实,这孩子太能吃了,一个奶娘的奶都不够他吃,他成天饿得嗷嗷叫,只好又请了一个奶娘,两个奶娘才勉强把他给喂饱了。 第113章 馋嘴爹爹 顾寒给老二起了名字叫顾阳。小名叫饭饭,因为他饭量太大,像个饭桶。 韩瑜然偶尔一次想自己喂饭饭,刚把饭饭抱进怀里,开始解衣服,顾寒发现了,立即冲过来,抢走饭饭,丢给了奶娘。 结果是韩瑜然被他抱进了屋子,进行了一番惩罚,惩罚就是他把原本属于饭饭的粮仓吃空了。 顾寒在青州陪了妻子儿子十天,又马不停蹄地赶回燕州。 他是西北军的主帅,亦是西北军的灵魂,大战期间,不能长时间脱离战场。 一个月后,杨肖果然送来了朝廷册封顾寒为西北王的圣旨。 西北军军营张灯结彩,杀猪宰牛,庆贺了三天。 之后不久,顾寒与杨肖达成协议。 顾寒解除对杨肖五万残军的包围,命令他们在两天之内必须完全退出西北地界。 杨肖率着五万人失魂落魄,狼奔豕突地逃出了西北。 顾寒给韩瑜然去信,他要接她们母子回燕州,现在西北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是朝廷册封的西北王,迎她到燕州后,他将与她举行大婚典礼,她要正式娶她为妻。 之后再上折,请朝廷封她为西北王妃。 饭饭满月后,韩瑜然登上马车,随同顾寒派来迎接她们母子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去往燕州。 不知不觉,她离开燕州已经半年多了,那次离开,顾寒身负重伤,为了保护她,他拼死与杨肖决战。 当时西北军军心惶惶,顾寒身负重伤,那一夜仓促之间可以调动的军队不过万人,而杨肖早在西北军中暗插了眼线,当夜手下集结的人马是顾寒的三倍。 顾寒率领一万士兵浴血奋战,几次昏死在战场,因为坚强的信念支撑着他,才最终击溃了杨肖。 杨肖溃逃后,顾寒重新召集西北军,才有了后来的十五万之巨。 韩瑜然的车队离着燕州城还有一大段距离,就听到前方的燕州城传来喧天的锣鼓声。 城门方向,黑压压一批人策马朝车队迎过来,韩瑜然挑帘看去,走在最前头的是骑在枣红马上的顾寒。 风采奕奕,卓而不群! 简儿赶紧拍拍奶娘怀中的饭饭,大声喊道:“弟弟,爹爹来接我们了!” 饭饭撇了撇嘴,吐了个奶泡泡,爹爹坏,他跟我抢娘亲的奶喝。我不想要这个爹爹! 不一会,顾寒骑马到了车队近前,韩瑜然的马车停了下来。 简儿和奶娘抱着饭饭下车。 顾寒抱了抱饭饭,摸了摸简儿的小脑袋。 接着他就跨上了韩瑜然的马车。简儿、奶娘抱着饭饭,换乘另一辆马车。 饭饭不高兴地哼哼,就知道不是好爹爹,一见娘亲就要和饭饭抢粮吃。 顾寒一上马车,就抱住韩瑜然,先吻住唇。 双手不安分地伸到她胸前,去解她的衣襟。 韩瑜然打他的手,“羞不羞?和儿子抢着吃!” 顾寒反驳,“他有两个奶娘还不够,你是我媳妇!” 马车行至燕州城城门口时,城门两侧的宽阔空地上,燕州百姓载歌载舞,敲锣打鼓地欢迎她们到来。 燕州府衙现在改成了西北王府。 在王府中下车时,饭饭紧盯着娘亲看。 坏爹爹搂着娘亲的腰,把娘亲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可是娘亲刚刚站直身子,饭饭就已经看出来,娘亲的胸胸小了好大一圈,果然坏爹爹又把他的口粮给偷吃了。 饭饭不高兴了,一张嘴哇呜哇呜地大哭起来。娘亲刚要来抱他,可是爹爹却一把拉走娘亲。说有事情要和娘亲商量。 爹爹太坏了。 顾寒确实有事要和韩瑜然商量。 他要给她一个最隆重的大婚典礼,很多仪式和细节都要和她商量。 “喜服预备好了。京城时咱们穿过的那两件,我让人送过来了。” 韩瑜然“噗嗤”一笑,“最美喜服?” 顾寒点头,“喜服不变,穿喜服的人也不变!” 他把韩瑜然的手拉过来放到自己胸口位置,“心也一直没变!” 韩瑜然在他心口位置擂了一记,“以前里面不是只有苏晓吗?” 顾寒把她抱进怀里,与她脸贴脸,“从来没有过别人,只有你。你没出现之前,我曾答应过母亲,要娶苏晓,照顾她一辈子。我以为那是爱。后来才知道那不是。那只是一种道义和责任!” “你现在对她还有这种道义和责任吗?” 顾寒皱了皱眉,“她入宫为妃后,我答应过她,要助她的儿子登上皇位。我还是会帮她!” “可她只是想利用你帮她的儿子坐上皇位。我离开京城时在途经的一座小尼庵遭遇刺杀。是她串通皇后来杀我和简儿。当时卢轩也在那所尼庵中,你知道吗?她亲手杀了卢轩,是把卢轩当成简儿亲手杀掉的!这样的女人,你还要帮助她?” “果真如此?”顾寒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当然是真的,顾大嫂,青烟都在场。是太皇太后救了我们。但是我没敢对太皇太后说出简儿的身世,我害怕苏晓和皇后知道简儿没死,仍旧要杀他,所以不敢说。这也是我为什么离开京城后就一直想避开你的真正原因!” 顾寒的眉已经拧成了一团,“她居然心思歹毒至此?” “顾寒,如果你仍旧要帮苏晓,我绝不会做你的妻子。我无法容忍我的丈夫去帮助一个要杀我和我儿子的女人夺取皇位。这辈子,我与苏晓,势不两立!你的生活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韩瑜然一把推开愣神的顾寒,起身就往外走。 顾寒长臂一伸,再次揽住她,拖她入怀。 “夫人,以前我孤家寡人的,可以帮她。现在不行了,拖家带口的,要对夫人和儿子们负责。” “真的?” 顾寒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没有人比你和儿子们对我更重要!在京城时,她一再对你动手,我已经警告过她。我也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此后我与她,井水不犯河水,永不来往。” 顾寒又亲了一下她,问道:“这样可以吗?夫人!” 没有顾寒帮忙,苏晓的儿子想坐上皇位有点困难。她就不可能垂帘听政,最后登上女帝宝座。 这样一来,顾寒应该就不会死了。 第174章 大婚典礼 一月后,大婚典礼如期到来。 西北王府披红挂彩,喜气洋洋。 韩瑜然提前三天住进了顾寒在燕州的一处别院。 正日当天,顾寒将从西北王府出发,带领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前来别院迎娶她。 韩瑜然穿好嫁衣,在铜镜中照了自己,刚生完孩子两月,身材稍显风雨,越发显得妩媚。 这嫁衣虽已是第二次穿,可依旧美得夺目,美得惊人,把她衬得华贵且美丽。 外面响起了震天的锣鼓声,以及轰然间炸响的鞭炮声。 喧闹声中,有人高声大喊,“西北王前来迎亲啰!” 青烟把红盖头替她蒙上,牵着她上了八抬大轿。 轿子一路晃晃悠悠地跟着顾寒迎亲的队伍往西北王王府走去。今日的燕州城也被打扮的分外美丽。 街道两旁的每棵树木都被裹上了红绸。沿街的每户人家或者商铺的屋檐下,都挂起了一排排的红灯笼。 路两旁站满了燕州的百姓们。 喜官不停地朝看热闹的人群里撒钱。 一把把金豆子银豆子撒出去,立即引得燕州百姓们一阵欢呼加哄抢。 燕州的百姓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大婚不撒糖果、糕饼,直接撒金子、银子的,足见西北王对西北王妃的爱重。 顾寒身着大红喜袍,骑在枣红大马上。 喜袍还是当初京城喜服大擂台制出的那一件。穿在他身上,衬得他极其尊贵华美,俊逸无双。 燕州城百姓没想到他们的王居然长得比天上的神仙还要好看。一个个啧啧地赞叹着。 连那些平时羞涩的小媳妇,大姑娘,在看见顾寒的那一霎那,心都慢跳了半拍。 西北王王府极其热闹,正厅里摆上了上百桌酒席。西北军的军官加上西北六州的地方官都前来吃酒祝贺。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唱礼官一气呵成! 堂上,身着喜服的顾寒与韩瑜然恭敬行礼,一丝不苟。 充当高堂的两位老人,是当年顾寒在西北作战遇险时,曾经搭救过他的一对老夫妻。 新房中红烛高照,门窗家具上贴着红色喜字。 床幔,锦被都是深深浅浅的红色。 她与顾寒,不是初涉云雨的新婚夫妇,可是这隆重热烈眩目的红色,仍是让她觉得喜悦与心动。 顾寒推门而入时,带着几分酒气。 他一把揽她入怀,声音温柔缱绻,“夫人!” “夫君!”韩瑜然甜甜地叫他。 “好!夫君抱你去喝交杯!” 顾寒斟满两杯酒,与她手臂交缠,“夫人,我与你,一生一世不再分开!” “夫君,执你之手,与你携老!” 交杯酒一饮而尽。 顾寒抱起她,直奔床榻。 “我太想你了!”他咬着她的耳垂。 从离开京城,一直到今夜,他和她之间,只有在青州他中了越女情,韩瑜然为他解毒那一夜。 可那夜,他顾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极其小心。 她来燕州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中,他一来顾忌着她刚刚生产,二来,他想到一月之后的大婚夜,他为了给她大婚的郑重感和仪式感,生生地压抑了自己的欲望。 顶多也就是经常偷吃饭饭的粮仓。 所以饭饭现在已经不想理这个坏爹爹了,因为坏爹爹是贪吃鬼。 韩瑜然感受着顾寒压抑一年之久的疯狂热情,他如饿极了的狼,恨不得把她的骨头都吃进肚子里去。 京城里那个痞里痞气的顾寒又回来了。 他让她做出各种羞耻的动作。 天哪,他一直以为顾寒这一年变得自持稳重多了,可是床榻上的他竟还是这般的不要脸! “夫君,你不累吗?” 那么多花样都试过了,怎么他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她可是累得要虚脱了。 “夫人累了?那一会就让夫人休息!” 男人脸上露出不知餍足的笑容。 可是他的一会真的好久。 顾寒成亲的第二日便向朝廷上了折子,要求封他的妻子韩瑜然为西北王妃。 这封奏折送到京城后,皇后冷笑,“不就是封安平侯府的小寡妇为西北王妃吗?他堂堂一个西北王居然会心甘情愿娶个破鞋,寡妇,本宫还真佩服这顾寒的勇气。” 母后,真要册封西北王妃?”太子不甘心。 “当初封顾寒,是为了保住舅舅杨国公杨肖和表哥杨亮的性命。 表哥杨亮随舅父杨肖一同前去西北。本以为杨肖能顺利接掌西北军,之后再将西北军交于表哥杨亮统率,没想到,两个人都被顾寒的军队包围得死死得,杨肖是母后胞兄,只杨亮一个儿子,如果两人都战死西北,杨家长房嫡系就无人了。 所以舅父上折要求封顾寒为西北王,母后和自己只能答应。至少先稳住他。 “封呀!为什么不封,两个短命鬼而已!封了也是白封!不过,他必须答应咱们一件事才可以封!” “让他去与南金议和,义和成功就封韩瑜然做西北王妃!”皇后冷笑。 太子不解,“顾寒怎肯和南金议和,凭他的兵力和能力,只要咱们同意,必可灭了南金!” “让南金成为大夏的番薯国,岂非就等于灭了南金?让顾寒去谈,让南金对大夏称臣,每年上交岁贡。他必定会同意!” 太子皱眉,“母亲,这样顾寒倒是会同意,只怕南金不会同意。南金一直暗中给儿臣送银两,帮助儿臣,就是不想成为大夏的番薯国。” “你与那南金公主说清楚,这只是骗顾寒去南金议和的幌子。咱们把他诓骗至南金。沙漠中天气变幻无常,顾寒没有在沙漠生活过,让南金人利用沙漠的气候特点,困住顾寒!”皇后脸上显出一片阴毒之色。 太子鼓掌,“妙啊!顾寒绝想不到咱们与南金有联络。他去南金议和,必不会带大量军队。只要南金人能把他困在沙漠,他就是死路一条!我这就去给南金公主写信!” 太子摊开纸,正欲提笔,突然问道:“如果顾寒不肯去呢?” 皇后摇头,“以西北王妃的头衔作饵,他应该会去。母后算看出来了,这顾寒与你父皇一样,也是个情种。 当年你父皇对吴若兰那个贱妇念念不忘,才会不顾伦常,与她苟合,生下顾寒。如今顾寒对韩瑜然这个小寡妇情根深种,不仅娶她为妻,还要给她王妃头衔。既然他要这个头衔,那总得替朝廷做点事情!” 第175章 失踪 太子给完颜阿兰达去了密信,让南金与大夏议和,假称南金有意成为大夏藩属国。 其意在于将顾寒引诱至南金沙漠地带议和,让南金利用沙漠恶劣多变的气候特点,将顾寒派去议和的人马全部剿灭。 完颜阿兰达与完颜阿木木正在商议此事。 “哥哥,你觉得地点选在哪里比较好?” 完颜阿木木冷笑,“当然是流沙山!” 流沙山是南金沙漠中气候最诡异多端的地方。 别说顾寒,即使是长年生活在沙漠中的人,若不事先摸清流沙山的脾气性格,一不小心同样会被流沙山吞没。 沙漠的风暴说来就来,一会之前还是烈日炙烤,下一刻就有可能飞沙走石。 沙漠的风暴和大海的风暴一样可怕,转瞬之间就能吞没一切。 “哥哥,别的人都可以死,只有顾寒他不能死!所以妹妹这次要和哥哥一同去!” “妹妹,大夏太子指明一定要顾寒死,这是咱们和大夏和平共处的基础,你留下顾寒会让南金之前所作的努力都白费!”完颜阿木木痛心疾首。 顾寒,他简直恨死他了。 他不仅让他十万精兵全军覆没,还坏了他从西越借兵的好事,没有他的搅和,他早就成了西越女皇王夫,他的女儿就是将来的西越女皇,西越将成为南金版图上一颗璀璨的明珠! 他毁了南金的大好前途,还让他出了丑。 现在整个天下都传言南金太子是祸国妖男,诱惑西越公主篡位,还差点引起西越京城的大地动。 回南金后,父皇和众朝臣又吵吵着要废他的太子之位,幸亏妹妹和海金朵为他四处奔走。 “哥哥,什么国家大义,大局为重的话,妹妹都不想听。妹妹从来帮的不是南金,而只是哥哥。不管南金和大夏会怎么样,顾寒这个人我一定要的到!”完颜阿兰达态度异常坚定。 顾寒每一次的表现都让她赞叹,出乎她的意料。 这回他在西越国又一次完美地打败了哥哥。无论在战场上,还是在智谋朝政上,哥哥都不是顾寒的对手。这样一个完美出色的男人,必须为她所有。 另一边,大夏京城发出的让顾寒前往南金议和的圣谕已到达顾寒手中。 燕州军营,顾寒正与手下将军们商议此事。 “顾帅,属下认为你不能亲自去!京城现在情况不明,皇帝偏向太子一派,基本上太子说什么,皇帝就批什么。谁都知道,太子与顾帅不睦,这圣谕很可能是太子一党给顾帅挖下的一个陷阱!” “不光如此,此次和谈的地点安排在流沙山,那地方是沙漠气候,咱们这些西北军完全不了解沙漠气候,容易被南金人利用这个短处。” “对对对!咱们不去,不离开燕州大本营,谁来攻打咱们都不怕。南金现在没有兵马,西越是咱们盟友,大夏西南军已折在咱们手中,咱们就待在西北过咱的好日子,哪儿也不用去,没有人能奈何咱们!” 顾寒站起身来,“你们说得都对,但是我要去!” “顾帅,为什么?” “南金愿意成为大夏的藩属国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本帅不惧南金,就必须去把这件事搞定。我作为西北王,不能只称王而没有政绩。 另外,朝廷许诺,只要能与南金和议成功,便颁下诏书,封本帅夫人为西北王妃!” 顾寒威严地扫视全场,“这次本帅去南金,西北军军务交由副帅廖忠全权代理,顾一留下,协助廖忠处理军中事务!” “主子!属下同你去流沙山!”顾一反对。 “服从本帅安排!”顾寒冷着脸拒绝。 廖忠过于刚正,顾一更圆滑一些,两个人相辅相成,他才放心。 散会后,将领们私下议论,“顾帅其实最想要的是朝廷给夫人那个西北王妃的称号?” “我看也是!顾帅就是冲这个去的。什么利国利民,做出政绩,都是表面上的客套话。” “顾帅向来只看中实际利益,只要保得西北边境安宁,百姓生活富足,这就是利国利民,有大政绩。南金现在就是个缩头耗子,只要顾帅在,根本就不敢来西北蹦跶。” 半个月后,顾寒率着五千人前往南金的流沙山义和。 韩瑜然带着两个儿子给他送行。 饭饭开心地躺在奶娘怀里朝坏爹爹挥手,坏爹爹走了,就没有人和他抢娘亲的胸胸了。 顾寒亲了亲小儿子,又抱了抱大儿子,“简儿,替爹爹照顾好娘亲和弟弟!” 简儿点头,“爹爹放心!” 顾寒拉着韩瑜然走到一边,“我一个月就回来。给你挣回一个名正言顺的西北王妃封号。” “我已经是你的夫人了,有没有王妃的封号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呀!我可是堂堂西北王,我的妻子必须是朝廷正式册封的西北王妃!” “可现在朝中由太子和皇后掌权,他们是你的死对头,必会处处刁难你!” 顾寒瞅瞅周围,两人已走到一处山梁下,正好隔住了其他人的视线,他把她拥入怀里,“我不怕他们针对。他们不敢逼我太狠,怕我造反!” 他抱住她,埋下头,深深地吻她,半晌才松开她,捏捏她红扑扑的脸蛋,“现在有了你和两个儿子,我去哪都不放心!” 顾寒带着五百兵士在几位沙漠向导的带领下,进入了茫茫沙漠,朝着位于沙漠中央的流沙山行进。 流沙山是一个地名,那儿并没有山。由于沙漠风暴频繁,且沙漠风暴一旦到来,就具有摧毁一切的力量。 流沙山一带,上一刻还是一片平整的沙漠平原,一场风暴过后,就会出现无数座大大小小,鳞次栉比的沙丘。 尤其恐怖的是,这些看上去如同一座座山峰的沙丘,它们的中间很可能是空心的。 一旦踏入一座空心的沙丘,就会随时面临沙丘塌陷,被流沙吞没的危险。 不懂沙漠的人,虽然也曾听说过流沙山的大名,知道它很危险,但根本体会不道这种危险的可怕。 只有真正了解流沙山的人,才知道这是一处多么可怖的地方。 所以它历来又有死亡之地的称呼。 离开燕州十天之后,顾寒和他的五百精兵进入了死亡之地的边界。 第176章 寻找 完颜阿木木和完颜阿兰达正站在流沙山的一处沙丘上,看着远处黄沙中行走的五百人马。 完颜阿木木冷哼,“顾寒胆子够大。他居然真的敢来南金的死亡之地。他以为他每次都能全身而退!白日做梦!” “哥,如果这次顾寒败了,他不是败给你我,而是败给了流沙山,败给了死亡之地!” “他们今晚会在哪里扎营?”完颜阿木木问身边的副将博尔济。 “向导应该会带领他们到明珠绿洲附近扎营!”博尔济回答。 他接着又说,“除非顾寒的队伍不喝明珠绿洲上的一滴水。明珠绿洲上所有的水源,都已被我们的人下了药。 “明天就是和谈日了?”完颜阿木木又问。 “是的。三天后流沙山会有一场百年一遇的沙漠风暴,所以咱们明后两天的和谈就是拖延时间,一直拖到三天后沙漠风暴来临。” 晚上,顾寒的军队在明珠绿洲扎营。 军队从绿洲上的水源取水做饭。 沙漠中的水很珍贵。绿洲中还有南金的居民,他们也从绿洲的水源取水,所以谁也没想到,水源竟被做了手脚。 第二天,五百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腹泻,呕吐症状,连顾寒也没能幸免。 和南金的和谈很不顺利,以完颜阿木木为首的一干人,东拉西扯,谈判始终进不了正题。 当天取水做饭时,发现水源边有人鬼鬼祟祟。 这人被抓来审问后,他们才得知原来南金人在水源中投了毒。 众人终于知道自己发病是因为水源被南金人投毒。 顾寒带人夜袭南金使团,使团头目被抓,交出了解药。 服药后,各种发病症状很快好转,但议和程序却毫无进展。 顾寒意识到南金对此次谈判并无诚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翌日,完颜阿木木突然率着一小队士兵袭击顾寒的驻营地。 顾寒的西北军从来不把南金士兵放在眼里,抄起家伙,骑上马就朝他们冲杀过去。 南金士兵很不经打,一打就溃败,向沙漠中逃窜。顾寒的精兵成圣追击,不觉已离开明珠绿洲很长一段距离。 顾寒觉出不对,立即命令鸣金收兵。就在此时,流沙山沙漠风暴爆发。 黄沙漫天席卷,成片的风沙直往人脸上扑,人眼根本睁不开。 转瞬之间,厚厚的沙尘像潮水一样把人扑倒在地,还没等人爬起来,又一层沙浪疯狂地扑过来。 五百人中,将近一半人被永远地掩埋在了黄沙中。 剩下一半死里逃生,却早已被沙尘风暴冲得七零八落。 所有人都变成了聋子,瞎子。 顾寒第一次发现自己太自大了,他完全没把南金放在眼里,可是南金沙漠的自然之力却是无可抗拒的。 顾寒在沙漠里失踪了。 这个消息由前往南金议和、最后活着归来的一百人带回到了燕州。 “王妃,主子……失踪了!” 死里逃生的一百多人,跪倒在西北王府院中。 他们衣衫褴褛,面目肮脏,胡子连着辫子,看上去像是逃难的难民,哪里还有去时那种威武雄壮的模样。 韩瑜然的身子晃了晃,顾大嫂和青烟一左一右紧紧搀扶住她。 “在哪里失踪的?你们有没有寻找?” “就在流沙山。南金使团根本无意谈判,只是在拖延时间。第三天早晨,突然派兵袭击我们的驻营地。我们与南金士兵交战,他们一战即溃,我们便成圣追击,谁知追出一段路后,遇到了沙漠风暴。后来当地居民告诉我们,那是流沙山数百年来最猛烈的一场沙漠风暴。” “沙漠风暴过去,我们一直在寻找主子和其余同伴,找了整整一个月。一共失踪了三百多位同伴,我们却只找到一百多具尸首。余下二百多人全都找不着了。” “当地人说,找不着的人有可能被埋到了沙漠深处,他们的尸首也许永远找不到了,也许会在某个时候突然出现在沙漠的某处。但那时我们不一定能认出他们。因为到时候,他们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干尸,早已面目全非!” “王妃,你处死我们。我们没保护好主子,我们该死!” 韩瑜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要去找顾寒。 她不信他会死,就算是死了,那他也要找到他的尸身,带他回西北。 “顾二,你把廖忠和顾一叫来!” 韩瑜然见了西北军副帅廖忠以及顾一。 “顾寒不在,西北军群龙无首,很快会成为一盘散沙。我希望你们帮我作几件事。第一,查清这次顾寒去流沙山议和的真相。是不是有人暗中设局。第二送简儿和饭饭去齐王封地的青州找叶霁远。第三,守住西北,守住西北军。” “王妃,你呢?”顾一问道。 “我要去流沙山找顾寒!” “王妃,你不能去!主子一定不舍得让你涉险。那地方太危险了,主子都有去无回,何况是您!”顾一急得快哭了。 “韩瑜然坚定地摇头,你不用劝我,我必须去。不去找他,不找到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宁!” “王妃,属下和你一起去找主子!”顾一哀求。 主子心心念念的女人,主子就是死了,也希望她过得好。 “顾一,顾寒说过,你和廖忠搭档,他才放心。你和廖忠的任务很重。过不了多久,顾寒失踪的消息传出,朝廷必会派人前来收编西北军。西北军都是顾寒的心血,只有你们俩在,西北军才有希望!” 几天后,韩瑜然出发前往流沙山。青烟和奶娘则带着简儿和饭饭去青州。 “简儿,娘亲去找爹爹,你一定要替娘亲照顾好弟弟。在青州,你暂时和叶爹爹以及秀秀姑姑在一起。” 简儿点头,“娘亲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娘亲一定要快些找到爹爹!” 她和顾寒都不在西北,那么送简儿和饭饭去青州找叶霁远是最安全的。 不只因为她对他人品的了解,还因为叶霁远现在实权在握。 叶霁远回到齐王府后不久,齐王病重。 齐王手底下的官员都唯齐王世子叶霁远的马首是瞻。 才短短几个月,齐地的实权已被叶霁远牢牢掌握。 同时他协助齐王叶琨管理齐王封地,施以仁政,轻徭薄赋,很受齐地百姓的爱戴。 韩瑜然让青烟给叶霁远带去一封信,她相信以叶霁远现在对齐地政权的掌控能力,西北军与齐王军队形成攻守同盟,大夏朝廷暂时奈何不了他们。 她在去流沙山的路上,接到顾一的来信。 信中说,查到让顾寒去流沙山议和是太子和皇后设下的局。 太子早已和南金勾连,两边都想除掉顾寒,所以用西北王妃的封号做诱饵,诓骗顾寒去流沙山。 流沙山是南金沙漠的死亡之地,沙漠风暴频发。 南金在预测到流沙山今年会有一场百年罕见的沙漠风暴之时,将和谈的日期定在了那日前三天。 …… 韩瑜然冷笑,原来一切果真是个局。终有一天,太子和皇后会为设下这个局付出应有的代价。 第177章 记忆被封印 韩瑜然首先到的地方是明珠绿洲。 她画了张顾寒的画像,在绿洲上四处打听。 她拿出顾寒的画像给当地人看,问他们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哦,他是大夏军官,带大夏几百人的军队来过我们这里!三天后就走了,听说死在那场百年难遇的沙漠风暴中了!” 韩瑜然摇头,“他没死,他只是失踪了,所以我来找他!” 那人怜悯地看了眼韩瑜然,摇摇头走开了。 像韩瑜然这样寻找亲人的人,在沙漠里他们见得多了。 因为没有见到亲人的尸首,所以这些寻亲的人根本不相信亲人已经死去。可是他们不懂沙漠,沙漠从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韩瑜然每到一处,都会住上一段日子,在当地仔细寻找打听。 顾一经常派人给她送信,告诉她西北军的最新情况。 最近一封信中说,朝廷派人来接收西北军。是太子一派的人。 他们收到京城密报后,赶在圣旨到达燕州之前,在半路截杀了此人,并且嫁祸给了南金。 无论太子是否相信南金杀人的传言,朝廷都休想动西北军一根汗毛。 西北军的所有军官联名上奏朝廷,要求立廖忠为西北军主帅。 西北军不能群龙无首,不能没有主帅,否则朝廷一定会天天惦记这个位置。 顾一让韩瑜然放心,廖忠是绝对忠诚于主子的人,足以信赖。 另外有他顾一在西北军中替主子守着,西北军不会乱,西北地方也不会乱。 他让韩瑜然早点回来。 实在找不到主子就不要找了,替简儿争回西北王世子的册封,长大可以承袭主子西北王的封号。 韩瑜然暂时不想暴露简儿和饭饭顾寒儿子的身份,毕竟,顾寒是皇帝的儿子,简儿和饭饭是皇帝的亲孙子。 顾寒不在,西北军尚不安定,在没有胜算的情况下,她不能让儿子们早早搅进皇权争斗的风波。 五年后。 韩瑜然找了顾寒整整五年,五年间,她走遍了沙漠有人迹的所有角落,向每一个她见到的人打听顾寒,给他们看顾寒的画像。 甚至她走遍了南金所有的城池。 最后她又返回了沙漠,但始终没有打听到顾寒的丝毫消息。 五年了,她必须先放下寻找顾寒的执念,穿过沙漠,返回燕州。 那里还有许多事等着她去做。 沙漠边的一个小镇上,韩瑜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 顾寒,是顾寒! 她大叫一声:“顾寒!” 可是前方男人的身影竟无丝毫迟滞,没有回头,没有转身,仍旧纹丝不乱地向前走着。 韩瑜然正想追上前,突然路边一家店里跑出来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子。 她一把扯住男人的衣袖,亲热地喊了一声,“相公,我们回家!” 韩瑜然怔了一怔。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那男人和女人的身影都已不见,消失在街角的转弯处了。 “夫人,你怎么了?”顾大嫂从街边一家店中走出来,手里提着一堆刚买的东西。看到红了眼圈的韩瑜然,吃了一惊。 另一边。 完颜阿兰达的心砰砰直跳。刚才她居然听到有人喊“顾寒”,而且是一个女人。 她打听过顾寒的一些事情,所知有限。 她知道顾寒在燕州时娶过一个女人,据说为她在燕州城办了场盛大的婚礼。 顾寒很爱这个女人,当时大夏太子正是抓住顾寒想为这女子挣得西北王妃封号的心思,将他诓骗至流沙山与南金议和的。 “来人,给我调查一下今天早晨出现在西街的年青女子是谁?” 这是沙漠边的一个小镇,来往人不多,很容易查到韩瑜然的行迹。 不一会,完颜阿兰达的侍从就打听到了韩瑜然的信息。 “公主,这个女人是大夏人,叫作韩瑜然,她应该是五年前西北战神顾寒所娶的妻子。顾寒在流沙山失踪后不久,她就进了沙漠,五年来,她走遍了咱们南金各地,甚至沙漠上所有有人烟的地方。她一直在寻找顾寒,她不相信他已经死去,她随身携带一张顾寒的画像,经常拿出来给别人看,问有没有见到过画中人。” 完颜阿兰达冷笑,这女人真傻,她怎么可能找到顾寒。顾寒如今已不叫顾寒,他的容貌也被改变。 她做这一切是防止哥哥完颜阿木木知道他身边的男人就是顾寒。 这个她守护了五年的男人,他确实是顾寒,她在那场百年一遇的沙漠风暴中掳走了他。 不是那场百年一遇的沙漠风暴,她不可能成功。但在极度恶劣的自然条件下,人的各方面反应都会迟钝和慢半拍。 她找了沙漠中最有经验的十个人。伪装成沙漠商队。她命令他们时刻盯紧顾寒。 在沙漠风暴到来时趁机掳走顾寒。 如果没有那场百年一遇的沙漠风暴,这十个人加起来也不是顾寒的对手。 但是沙漠风暴一来临,他们能凭经验,迅速作出准确判断,如何躲开风暴的中心,如何躲避移动的沙丘,不被黄沙吞没。 他们十个人趁着风暴击晕顾寒,掳走顾寒,交给了她。 她找来南金的蛊师给顾寒下了蛊。 这种蛊虫能改变人的容貌,能封印人的记忆并强行灌入一些新记忆。 “相公,你怎么又喝酒了?” 完颜阿兰达娇嗔着走到顾寒面前,拿走他的酒壶。 蛊虫能封印人的记忆,可是习惯和嗜好却改不了。 譬如喝酒这件事。 但喝酒这嗜好却方便了她喂养顾寒体内的蛊虫。 封印记忆的蛊虫必须用特殊的药物喂养,否则它会抵抗不住被封印者的意志,无法封印记忆。 畏养蛊虫的药物就被下在顾寒每天喝的酒中。 可顾寒这酒却实在喝得太多了,简直已经到了酗酒的地步。 这五年来,他的酒量越来越大,大多数时候都是醉醺醺的。 除此之外,完颜阿兰达还发现,顾寒居然对美色无感。 她的美貌令无数男人为之倾倒,可是顾寒这五年来,对她的容貌完全视若无睹。 在他的面前,她简直怀疑自己容貌平庸或者丑陋,因为他从来不多看她一眼。 “相公,我都嫁给你五年了,我们圆房好吗?”完颜阿兰达娇媚地说道。 同样的话她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顾寒摇头,“不圆房!” “为什么?相公你难道要我一辈子守活寡吗?”完颜阿兰达泫然欲泣。 “没有为什么!如果你觉得我耽误了你,我可以写放妻书!” 顾寒的声音淡漠疏远。 顾寒没说谎,他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圆房,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圆房! 甚至他对眼前女子的碰触感到反感。 他脑袋里总飘忽着另一个女人的身影,她模糊不清,这个身影让他感到亲切温暖。 她很坏,总在他喝得醉醺醺的时候出现,他为了多多地看到她,让她多陪伴自己一会,所以酒越喝越多。 可她绝不是眼前这个女人! 第178章 相见不相识 完颜阿兰达想给顾寒种下情蛊,但是蛊师告诉她,顾寒种下了封印记忆和改变记忆的蛊虫,就不能再种下情蛊,两种蛊虫在体内会互相撕咬,无论哪一只蛊虫被咬死,都会造成被下蛊人的痴呆或死亡。 所以说,五年了,她和顾寒之间不仅啥事没有,而且她连碰他都不行。 只要她一和他有肢体上的接触,顾寒就会很反感,冷着一张脸,好几天都不会理她。 “相公,我们不圆房,可是总可以亲亲抱抱,我们是夫妻呀!”完颜阿兰达拿出两人的婚书给顾寒看。 婚书上写着: 男,纳日罕,女,阿兰达,……你们已结为夫妇。 “不行!我可以写放妻书!”顾寒还是那句话。 他站起身,往门外走。 “相公你去哪?”完颜阿兰达追问。 “出去走走!”顾寒抛下一句话,人已出了门。 完颜阿兰达叫来侍从,“去城外坟山上寻一处无主旧坟,找石匠立一座墓碑,上书四个大字‘顾寒之墓’,记住,墓碑一定要做旧,做旧时间在五年左右。” 侍从领命退下了。 完颜阿兰达赶紧出门追顾寒。 顾寒在小镇的街道上行走。他的眼神空洞迷惘。 蛊师说过,他是一个意志力极强的男人,如果强行封住他的记忆,这男人身上的一切都将发生改变。简而言之,强行封住他的记忆后,他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他无喜无怒无悲,木讷寡言。 每天只做四件事:发呆、喝酒、睡觉、游荡。 街的另一边,韩瑜然手执顾寒的画像,向一位当地的老人打听。 “老伯,请问你可曾见过画中男子在此地出现过?” 老头盯着画像看了半天,咂咂嘴,“这小伙子乍看有点像纳日罕,细看却不是!” 韩瑜然心中一动,赶紧问道:“老伯,纳日罕是谁?” “纳日罕是阿兰达的相公!” 韩瑜然赶紧摇头,“哦,那一定不是,画中人是我相公,他不会成为别人相公的!” 老伯突然朝着韩瑜然身后打招呼。“哎哟,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纳日罕,你来了!” 韩瑜然掉头,看到那个叫纳日罕的男人时,她的心儿猛地一窒,差点脱口而出“顾寒”两个字。 然而仔细看又不是。 “顾大嫂!”韩瑜然求救似地望向顾大嫂。 顾大嫂也是一脸愕然,半晌摇头,“夫人,不是顾大人!” 可是真的好像,无论身形,气质,眼神,除了那张脸,一张泯然于众人的脸! 顾寒也怔怔地盯着韩瑜然,甚至忘记了喝酒,眼前的这个女人令他的心莫名悸动了一下。 她是谁? 怎么和脑中那个模糊的影子那么像? 身后传来完颜阿兰达的声音,“相公,你怎么又乱跑?” 她走过来,牵起顾寒的衣襟,拉着他走开。 一会之后,长街的另一头走过来一个男人。 他走到韩瑜然面前,看到她手中拿着的那幅画。 他突然惊叫起来,“你在找画中这个男人?” 韩瑜然点头,“是的!” “他是不是叫作顾寒?” “是的,你知道他在哪?”韩瑜然急切地问。 “跟我来!”男人说完在前面带路。 韩瑜然和顾大嫂跟着男人走向了镇外。 男人竟然带着她们走向坟山。 韩瑜然心中越发地紧张,身子都开始颤抖。 顾大嫂赶紧搀扶着她。 男人在一处坟前停下,一指墓碑,“就这了!” 韩瑜然和顾大嫂两人赫然看到墓碑上写着四个大字,“顾寒之墓”! “不可能!顾寒他不可能死!” 五年的寻找。结果就是这一处墓碑,韩瑜然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夫人,节哀顺变,这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男人讲了五年前他遇到顾寒时发生的事。 他们是一个商队,发现顾寒时他是被半埋在黄沙中的,只剩最后一口气。 他们给了些水给他喝,他清醒了一会,说他自己叫作顾寒,是大夏人,西北军士兵。 他是来流沙山和南金谈判的,遭遇了一场百年难遇的沙漠风暴。 他与他的同伴们失散。 他请求商队的人把他的尸骨带出沙漠,找块地安葬。 他说如果有那么一天,他们碰到找他的人,就把他的遗物交给他们。如果碰不到就算了,不用刻意去找他们。 男人说完这些,打开石幕的幕门,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条型的铁盒。 铁盒一看就是时日很久了,已经开始生锈。 男人打开铁盒,里面躺着一把剑,还有顾寒的令牌。 韩瑜然拿出那把剑,拔出,宝剑依然寒光森森,这的确是顾寒那把云铁制成的剑。 她又拿起那块令牌,细细擦拭,仔细去看,是顾寒西北军主帅的令牌。 几天后,韩瑜然离开。离开前,她去坟上给他烧纸,在火光中喃喃:“没想到上辈子给你烧纸,这辈子还给你烧纸!等我回去把该办的事办完,再来带你回西北,让你落叶归根!” 半月后,一位须发皆白,身形瘦长,背微有些驼,额角有块细不可察的月牙伤疤的老头,拍了拍正坐在街边喝酒的顾寒的背。 “小子,你还欠我一条命呢!” 顾寒举着酒壶的手一顿,转过头来。 这回轮到老头怔住了,“嗯?老头子居然认错人了?” 他鼻子嗅了嗅,在顾寒身边坐下,“小子,你这酒中有毒!” 顾寒不理他,仍旧继续往口中倒酒。 老头掏出一颗白色的药丸交给顾寒,“你把它放进酒壶中,可以解毒!” 顾寒起身想走,被老头一把拽住。 他抢过顾寒的酒壶,把白色药丸往酒壶中一扔。 将酒壶晃了晃,又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壶口,掏出几文钱朝路旁卖馄饨的小贩喊道:“小哥,借碗用一用!” 卖馄饨的小贩乐呵呵地送来一只碗。老头从酒壶中倒了一碗酒,咕咚一声喝下。 “酒中毒已解,你再喝一口试试!” 顾寒接过酒壶喝了一大口,突然觉得胸口剧痛,竟哇一声喷出一大口黑血。 顾寒突觉眼前发黑,身子摇摇欲坠。 老头一把推倒他,从身上掏出一把银针,扒开顾寒的衣襟,便朝他胸口几处大穴扎去。 老头的怪异举动把街边的人都吓了一跳。 人们纷纷围过来,喝问,“你这个老头要干什么?” 老头不慌不忙答道,“他身上有蛊虫,我给他驱蛊虫!” 第179章 恢复记忆 南越蛊虫盛行,众人一听这话便住了声,都伸长了脖子看老头驱蛊虫。 老头在顾寒胸前几处大穴上的银针一阵猛捻,随后拔出银针。 不一会,顾寒眼睛张开,他猛地坐起,胸口又是一阵剧痛,喉头一片腥甜,哇哇几声喷出了好几口黑血。 众人“啊!”地一声惊叫,只见黑血中果然有一只硕大的黑色虫子。 西越虽盛行用蛊,但这么大的蛊虫还是很少见到。 这样大的虫子,一般要养十来年,才能长得这么肥壮。 老头把酒壶递到顾寒手中,“漱漱口!” 这时,完颜阿兰达已经冲了过来。 她没想到,她才离开顾寒一小会,他就出事了。 “你们让开!”完颜阿兰达推开那些围观的百姓,挤进人群中间。 她一把冲过来想要拉顾寒。 “不要碰我!”顾寒冷声喝道。 完颜阿兰达赶紧缩回手,收住朝顾寒扑去的身子,她一急差点忘了,顾寒不喜欢自己碰她的事。 “相公,你怎么了?” 问完这句话,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顾寒身前不远处,有一大滩黑血,黑血中正有一只黑色的拳头大小的蛊虫在蠕动。 完颜阿兰达惊叫一声,封印顾寒记忆的蛊虫被逼出了体外! 她声音发颤,“相公,你吐血了,赶紧跟我回去,我为你找大夫。” 蛊师说过,封印记忆的蛊虫一旦离开顾寒的身体,在一个时辰内,他的记忆会慢慢恢复,容貌也会慢慢变成原来的样子。 现在蛊虫刚被驱出,顾寒应该还没有恢复记忆,至少他的容貌还没有改变。 她得赶紧再让蛊师给他植入蛊虫,否则她五年的努力前功尽弃。 意志力薄弱的人,封印五年记忆,就可完全忘却前尘往事,这时取出蛊虫,灌入的新记忆就会完全代替原有记忆。 可是顾寒的意志力太强,蛊师说他需要封印记忆的时间是常人的两倍,也就是十年。 十年后,顾寒的脑海中就只有一段她与他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后喜结连理,恩爱缠绵的记忆。 然而,顾寒冷肃的目光猛地刺向她,“你并非我娘子!” “啊?相公,你说什么?这些街坊们都知道你我是夫妻,你是纳日罕,我是阿兰达,我们已经成亲五年,在这儿也已经居住了一年多了。”完颜阿兰达满眼是泪,看起来楚楚可怜。 围观的众人里有人插嘴,“是呀,你是纳日罕,阿兰达的相公。我们都认识你!” 顾寒没理他们,眼光转向老头,“你是老神医,当年我用我的命跟你换了绝代散的解药!” 老头拍拍顾寒的肩膀,“好小子,老头子还以为认错人了。唉,咱爷俩有缘呀。要不是你喝的酒有毒,老头子闻来觉得刺鼻子,跟你就失之交臂了!” 阿兰达恨恨地看着老头,给人群里自己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侍女匆匆跑了。 顾寒瞟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酒壶,这是他五年来一直用的酒壶。 里面的酒五年来都是同一种味道。 老头一把抓起地上那只肥虫子,塞进随身携带的一个葫芦中,盖上盖子,捡到宝似地揣进怀中,笑眯眯地说:“你那酒中加的药,是用来喂养这只虫子的。你小子整天喝个不停,难怪把这虫子养这么大!” 顾寒微微眯眸,看向完颜阿兰达,“是你?为什么?你是谁?” “相公,你别听这老头胡说,这酒没毒。我是你娘子,我怎么会害你,你五年前摔伤了脑子,所以不大记得起过去的事情,可是我已经把过去的事都对你说了呀!我们俩青梅竹马,情意甚笃,长大了就成亲了……” “闭嘴!我不是纳日罕,我是顾寒,大夏西北军主帅顾寒,大夏的西北王!”顾寒这一声怒喝,如一声霹雳把所有人的耳膜震得嗡嗡作响。 完颜阿兰达一脸懊丧,完了,功夫全白费了,顾寒他恢复记忆了。 “得得得”!密集的马蹄声响起。 完颜阿兰达将身子往人群中退去。 顾寒冷冷瞟了她一眼,并未阻拦。 马蹄声越来越近。转眼就到眼前,是一支一百人的骑兵。 冲在骑兵队伍最前面的一位军官挥手大喊:“把他们统统包围起来!” 骑兵迅速四散开,围成一个圈,将顾寒和老头,以及一干看热闹的百姓们全围在了中间。 包围圈一旦形成,马背上的士兵立即抽出弓箭,搭弓射箭。 被围住的百姓们害怕地跪地求饶,“饶命啊,兵大爷,我们不想死!” “兵大爷,我们上有老下有小,死不得呀!” …… 顾寒一声厉喝,“你们是南金军人,他们是南金百姓,为何你们的弓箭会指向你们自己人?” 这话让一百名兵士有点难堪。 “你们要对付的人是我,就把这些百姓放出去。我不会逃走的!”顾寒神情冷傲。 那名军官想了想,对身旁的士兵做了个手势,那士兵赶紧向旁边让开一个人的距离。 军官喝道:“你们赶紧从这儿出去!” 百姓们一见,赶紧爬起来朝那一个缺口涌去。 等围观百姓冲出了包围圈,那名兵士赶紧将马儿跨前一步,堵住了缺口。 现在包围圈中,只剩下顾寒与老神医两个人。 军官说话了,“纳日罕,只要你束手就擒,我们绝不会伤你,也不伤这个老头!” 顾寒眉头一蹙,“看来,你们是听命于阿兰达的人!” 阿兰达这个女人,是她封印了自己的记忆吗? 他想起五年前,他在流沙山的沙漠风暴里迷失方向,当时黄沙漫天,目不能视,他感觉自己头部受到重重一击,昏死过去。 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阿兰达。 这五年里他唯一的记忆就是她。 军官没有回答他的话,大声喝道:“你再不束手就擒,我们就放箭了!” 他只是在恫吓,公主下了死命令,要活的纳日罕,不死不残! 顾寒身子猛然飞起,一脚踢飞自己的酒壶,酒壶中的酒液喷出一片水雾。 水雾直朝顾寒前方的兵士脸部射去。 顾寒再起一脚,踢飞地面一滩碎石,碎石如雨花般散开,直袭他左右两侧的士兵。 连续几声惨呼,好几名士兵竟痛得捂住了脸大声嚎叫,连那名军官也不例外。 军官捂着脸大喊,“不能让纳日罕跑了,挡住他!抓活的!” 一句“抓活的!”,让所有士兵不敢放箭。 而他们没有箭,根本不是顾寒的对手。 顾寒一手拎着老头,身子纵起,一脚踢开一匹马上捂着脸的士兵,稳稳落坐在马鞍上,策马转头,狂奔而去,一切动作完成的如行云流水。 第180章 回京 此时的韩瑜然已返回西北燕州,见到了顾一。 五年没见,顾一心里早已认定主子不在了。 可是王妃这样坚持不懈地寻找主子,着实令他和十五万西北军感动。 五年间,京城数次派武将来接管西北军,但只要这些人一踏上前往西北的路,不是家中突遭变故中途折返,便是途中遭遇横祸身死。 这些当然都是他和廖忠的手笔。 他们要为主子和王妃守着西北这片土地,不让任何人接手。 等小世子长大了,把西北这片土地和西北军完完整整地交到他手中。 朝廷没有册封过韩瑜然为西北王妃,她和主子的儿子也没被册封为西北王世子,但他们相信,一定会有那么一天, 五年后韩瑜然带着顾寒的遗物,他的佩剑和令牌返回燕州,顾一和廖忠又收拾了顾寒的一副铠甲,找了块风水宝地,为顾寒建了个衣冠冢。 “顾一,廖忠,西北还得你们继续看着。这次回来,我要进京。我要挣回我的西北王妃的封号,以及简儿的西北王世子封号,将来简儿可以名正言顺地执掌西北!” 韩瑜然表情坚定,她还要进京去为顾寒报仇。是皇后和太子为顾寒设了一个局,诓他去流沙山与南金议和,让他被流沙山的沙漠风暴吞没。 她不能让顾寒这么白白死了。 从前她只想逃离京城,逃离权力中心,过她的安稳日子。 可是她现在必须要争,她要为顾寒挣一口气,让害死他的人得到报应。她还要为她的儿子争,让他守护西北,守护顾寒生前守护的地方,守护这些誓死跟随他的十五万西北军。 “王妃,西北和西北军是你背后坚强的后盾,你什么也不用怕,大不了咱们西北自立,反出大夏去!”顾一郑重的说道。 经过了五年,顾一变得深沉和稳重了许多。 “属下誓死效忠王妃和小世子!” 廖忠说完这句话,猛一挥手,前来拜祭顾寒衣冠冢的上千名西北军军官也同声呐喊:“属下誓死效忠王妃和小世子!” 经过两个月的跋涉,韩瑜然和顾大嫂回到了京城。 她们事先已经与胡雪牛联系过。 胡雪牛重新修建了当年被邵灵涓烧毁的那幢房子。 韩瑜然和顾大嫂住进这幢屋子,屋内一切摆设依旧。 前前后后,她离开京城六年了。 六年过去,京城依旧繁华热闹,只是物是人非。 唯一让人高兴的是,仁记的生意越做越大,铺子开遍京城各处。 京城百姓都传说胡雪牛是个身家不可估量的巨贾。 “夫人,你终于回来了!” 胡雪牛早在屋中等待韩瑜然,一见面才开口说了一句话,就哭上了。 韩瑜然笑,“老胡呀,过了六年了,你这爱哭鼻子的毛病还没改掉啊?” 虽然爱哭鼻子,但眼前的胡雪牛和六年前还是有相当大变化的。 六年前显老,现在反倒更显年轻。容貌气质,举手投足间都有了大改变。 周身散发一种叱咤风云,成竹在胸的自信和气势,一点一滴也看不出曾做过十年的乞丐。 前世的京城首富胡雪牛就是如今这副样子。 胡雪牛擦了把泪,“夫人,老牛想到夫人在外头吃了那么多苦,顾大人又……唉!我这心里头就难过的不行!” “这几年,你把仁记打理得相当好,我是真心感激你。可你也不要把全副心思都花在生意上,你今年也二十六了,还一直单身,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问题啦!” 韩瑜然作为东家,还是很关心自己这个得力干将的终身大事的。 “夫……夫人!”胡雪牛听了韩瑜然的话,不仅脸红了,连话也结巴了。 韩瑜然奇怪,刚才那个还自信满满,成竹在胸的胡雪牛,怎么一下子成了一个忸怩的青涩小青年? “我一直等着夫人回来,再跟你说这件事情。我……我与婉儿两情相悦。我……我想娶她为妻!” 婉儿?韩瑜然愣了一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胡雪牛口中的婉儿是谁。 “就是卢婉!”胡雪牛解释。 韩瑜然猛地睁大了眼睛,“你和卢婉两情相悦,要娶她为妻?” 胡雪牛忙不迭地点头,“是的,夫人,还望你能允许!” 韩瑜然惊喜地说道:“当然允许!你快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胡雪牛便说了韩瑜然走后的一些事情。 他按照韩瑜然所说,去卢家大房找卢婉。 幸亏他去得及时,当时卢征正准备把卢婉卖给一个偏远县城的小吏做小妾。 这小吏年逾五十,年纪比卢征还大,卢征为了一百两银子竟眼睛眨也不眨地把卢婉给卖了。 胡雪牛去的那天,正好是小吏来接人的日子。胡雪牛一看卢婉已经被小吏用一顶轿子抬出门去了。 他急中生智,赶紧通知附近街面上的乞丐,立即纠结起来,把轿子给抢了。 小吏的人抬着轿子走了一段路,忽然围上来几十号乞丐,乞丐上来就一阵拳打脚踢,把骑在马上的小吏和抬轿子的下人打了个半死,抬着轿子跑掉了。 小吏带着满身伤回到卢征家,说他耍诈,假意把女儿卖给他,然后再派人抢走他女儿,想让自己人财两空。 他逼迫卢征交出一百两银子,他人不要了,要退钱。 卢征哪里肯。 但架不住小吏威言恐吓,说不交出卢婉,就要抬走卢琥。 卢征只好把一百两银子交还给了小吏。 卢婉被抬到仁济米行,胡雪牛对她说了韩瑜然临走前关照他照顾她的话,劝卢婉留在仁济米行里做个女账房。 卢婉当时就感激地哭了。 两天后,胡雪牛给了她一百两银子的银票,并派了四个伙计保护她,跟她一起回到卢征家。 卢婉把那一百两银子交给卢征,让他写下了断亲书。 之后五年她就一直待在仁记做事, 先是在仁记做女账房,后来胡雪牛看出她脑子机敏聪慧,就调她做了一家绸缎铺的掌柜。 她那家绸缎铺子生意做得比其他绸缎铺子都要好,胡雪牛就让她掌管仁济所有的绸缎铺子。 他和卢婉也在朝夕相处中互生了情意。 韩瑜然听得眉开眼笑,没想到让胡雪牛照顾卢婉,还会有这样一段情缘。 胡雪牛无论人品与才干都是上上之选,他家世简单,没有父母兄弟姐妹,现在又积累了相当的财富,卢婉跟着她不会受苦也不会受气,两个人志同道合,还会是一对生意上的好搭档。 上一世,卢婉身世凄凉,嫁给了那个偏远县城五十岁的小吏,怀着三个月的身孕时被小吏的母老虎妻子活活打死。 她一直为卢婉的惨死耿耿于怀,这一世,看着卢婉有这样好的归宿,她打心底为她高兴。 她催促胡雪牛,“你赶紧叫卢婉来,我今天就答应你们!” “谢谢东家!”胡雪牛感激的眼眶都红了,他鞠了躬,一溜烟地去吩咐人叫卢婉了。 第181章 三爷没死 很快,胡雪牛就领着卢婉过来了。 韩瑜然离开京城时,卢婉还是十三岁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如今六年过去,已经长成一个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 十九岁还没订亲的姑娘,在大夏已然是老姑娘。 她和胡雪牛一直在等着自己回来,等她亲口许诺他们的亲事。 卢婉进了门,先就“哇”一声哭了出来,她一头扑进韩瑜然的怀中,哽咽着说:“三娘,婉儿想死你了!” 韩瑜然抱着哭泣的卢婉,还像六年前一样,当她小姑娘般的摸她脑袋。 “傻孩子,既然你和胡雪牛两情相悦,又何必等三娘回来,你们把亲事办了,给三娘去个信就好了。万一三娘今年没回,再过好多年才回来呢?那不把你这个小姑娘等成老姑娘了!” 胡雪牛在一旁接口,“夫人,我们俩是心甘情愿等的。没有夫人就不会有我们的今天。夫人如同我俩的再造父母!” 卢婉也抬起头来,望着韩瑜然,“三娘是我和胡哥的再造父母,哪有儿女的婚事不经父母同意的?” 韩瑜然眼眶微湿,这两个感恩的孩子。 “你们两个,别折煞三娘了,你们俩能成亲,三娘梦里都要笑醒呢!” 卢婉整理了一下情绪,三个人坐定开始叙话。 “三娘,你知道吗?三叔他没死,他回来了!” 卢婉的这句话把韩瑜然吓了一跳,“三叔没死?到底是三叔还是二叔?” 卢婉皱了皱眉,“三娘,我怎么看着三叔那么像二叔呢,两个人简直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以前,我不觉得两人那么像呀?” 韩瑜然一听就知道,胡雪牛没有把卢迟冒名顶替卢远的事情告诉卢婉。她不禁在心里暗暗赞许他的可靠。 不经她允许,哪怕是跟自己最爱的人,不该出口的秘密,他也不会吐露一个字。 “他现在怎么样?”韩瑜然虽然震惊,但还能保持平静。 卢婉脸红了红,戳了戳胡雪牛,“你说!” “夫人,这件事,我早就想告诉你,但你去了南金,书信多有不便,一直没机会告诉你。卢三爷三年前突然在京城出现。他之前贪污赈灾银的案子也被大理寺翻了案,说银子不是他贪污的,而是他的一个同僚。那同僚恰好刚刚过世。所有的脏水就都由这一个死人担着了。” 韩瑜然冷笑一声,“他可真能耐啊,看来背后肯定有人,而且是手眼通天的不得了的大人!” 胡雪牛点头,“应该是太后!” “啊?为什么?”韩瑜然第一反应是苏晓。 胡雪牛讪笑,“夫人还记得顾大人有个侧夫人是国公府的嫡女邵灵涓吗?太后对她很是宠爱!” 邵灵涓,她怎么可能忘记。那女人几次三番要她的命,最后一次还放火烧她屋子,结果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手下侍卫死了个精光,自己也被大火毁容了。 胡雪牛见她点头,连忙说:“顾大人身死的消息五年前就传回京城了。她成了顾大人的孀妇。不过,她并未为顾大人守节。她……她和卢三爷好上了!” “什么?”韩瑜然惊得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和卢迟好上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是的!”胡雪牛肯定地点头,“所以我才会说他背后的人是太后。” 如果卢迟和邵灵涓好上了,那他背后的人还真有可能是太后,毕竟太后当邵灵涓是心肝宝贝,邵灵涓在意的人,太后必定要护着。 “可邵灵涓怎么会看上卢迟呢?”韩瑜然相信卢迟会故意巴结邵灵涓,但以邵灵涓的身份地位和太后的宠爱,她没可能看上卢迟呀? 胡雪牛嘿嘿一笑,“夫人,邵灵涓被毁掉了半张脸。她身份地位再高,再有权势,可也实在太丑了。何况她还是个孀妇。卢三爷配她也算是绝配!” 韩瑜然想通了,确实,卢迟毕竟是侯府出身,虽然侯府败落,但一般的平头百姓着实比不上他。 邵灵涓这边,身份是个孀妇,又被毁了容,和卢迟这样的搞在一起也不算太辱没她。 “三娘,你怎么办呢?三叔现在又活了过来,你的身份?”卢婉为难地看着韩瑜然。 韩瑜然突然意识到,卢迟没死,她的身份就极其尴尬。 他死了,她顶多是不为她守节另嫁的寡妇,可是他活了,她和他之间没有和离书,那她就还是卢迟的夫人。 想到“卢迟夫人”这四个字,她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太瘆人了! 看来,她有必要见卢迟一面,让他写一封和离书,或者放妻书。日期必须提前到顾寒在西北和她大婚之前。 否则,她这个西北王妃日后一定会被人诟病。 什么自己丈夫还没死,这女人就另嫁他人,真是不要脸之类云云。 她现在还不是西北王妃,为了简儿能坐上西北王世子的位置,她必须先成为西北王妃。 可是问题又来了,简儿的身份是上过卢家族谱的,是她认养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嫡子,外人从这一点就会觉得简儿不是顾寒的骨血,那么要封西北王世子也应该是饭饭,而不会是简儿。 真是一团乱麻! 看来自己还得进宫一趟,见见太皇太后,把简儿和饭饭的事情跟太皇太后原原本本地说清楚。 太皇太后若得知顾寒在世上还留下了两个儿子,一定会非常非常高兴的! 此时,顾寒的府邸已经完全成了邵灵涓的天下。 当初她嫁进顾府,顾寒炸断了西院连接东院的汉白玉桥,且不允许她从大门进入东院。 可自从五年前顾寒身死的消息传回京城,就没人能够阻止她进入东院了。 她从父亲军中抽调出二十名精兵做侍卫,直接冲进东院,并且换掉了东院所有奴仆。 不过,她没有动顾寒住的那间院子。 想到顾寒死了,她一靠近那间院子就觉得阴森森的,所以一直封存。 她在东院里重建了一处最大的院落,命名栖凤院,建成后住了进去。 顾府的牌匾也被她摘了下来,换成了邵府。 第182章 乌龟王八蛋 此时夜深,邵灵涓的栖凤院中,卢迟正抱着她在床榻上亲热。 他的命是宫中的苏妃所救。 苏妃身边有位李神医,用了半年的时间才将他救活。 他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两张脸,一张是苏妃,另一张是李神医。 苏妃见他醒来,便让李神医先退出房间。 “卢迟,你可识得本宫?”苏妃盯着他。 卢迟第一眼看到苏妃时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是韩瑜然,听她自称本宫,立即意识到她是皇帝的妃嫔。 他当然不认识苏妃,他从京城逃离那会子,苏妃还没入宫。 卢迟想了半天,只能摇头。 苏妃展颜一笑,“你不觉得本宫和你身边的一个女人长得很像?” “那贱妇……”他脱口而出,立即觉得不恰当,赶紧闭嘴。 苏妃笑着点头,“你说得没错,她确实是个贱妇。本宫救你也是要你弄死这个贱妇!” “你……你知道我是谁?”卢迟这才想起,刚才这女人竟然叫他“卢迟”! 而他明明冒名顶替了二哥卢远,即便是死也是以卢远的身份死去,可她居然知道他是卢迟。 “本宫一直在找你,所以才知道你是谁,你是卢迟,安平侯府的卢三爷,并不是卢二爷卢远!” 他很想问她为什么一直在找她,为什么她会对韩瑜然恨之入骨,但是意识到不该自己知道的事情最好不要知道,所以闭嘴不问。 “你要我怎么帮你?”卢迟问了句该问的。 “韩瑜然已经离开京城,目前本宫还没有她的消息。一旦本宫有了她的行踪,本宫要你亲自去杀了她。本宫会给你安排人手!” 苏晓恨不能把韩瑜然千刀万剐,无论她走到天涯海角,她都要杀了她。 她从没想过要放过她! 一直以来,苏晓都认为顾寒是被自己玩弄于股掌间的男人,他会死心塌地地跟随她,帮助她,对她唯命是从。 然而韩瑜然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她不能忍受这种自己的东西被另一个女人夺走的感觉,这于她是一种羞辱。 而且,只要韩瑜然不死,她觉得韩瑜然对顾寒的影响力就一直存在。 所以无论如何,花再大的代价,她都必须杀了她。 但是她不能让任何人,尤其是顾寒,怀疑到韩瑜然是她派人杀的。 所以她救了卢迟。她要让卢迟去杀她。 卢迟恨韩瑜然,一定会心甘情愿地去杀她。她还让李神医在卢迟身上下了可以控制他的毒药,不听命于她,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卢迟杀了韩瑜然后,他也活不成,她会让人伪装成卢迟杀了韩瑜然,两人同归于尽的现场,这样一来,谁都不会怀疑是她杀了韩瑜然。 顾寒不会恨她。韩瑜然一死,她一定能让他回心转意,重回以前那种完全听命于她的情形。 “好!娘娘你放心,我一定杀了这贱妇报娘娘的救命之恩!”卢迟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现在的他一无所有,曾经他还有表妹和轩儿,可是没想到冒着二哥的名回到安平侯府后,竟然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从他被锦衣卫抓进皇陵服苦役开始的。 如今时过境迁,他把事情前后联系起来细想了一遍,突然觉得这从头至尾就是一个局,一个诱他跌入其中而不自知的局。 倘若没有锦衣卫抓他去皇陵服苦役,也就没有表妹回侯府求救,没有他冒名顶替二哥回到侯府的事。 如果他不回到侯府,也许他和表妹不会由爱侣变成不死不休的仇敌。 韩瑜然为什么会答应母亲让他顶替二哥回府,她既然不想与他重续前缘,而且从头至尾她都表现出对他厌恶至极,这样的她为什么会帮他,她必定是抱着害他的心思。 春花是她给他安排的妾,他被杀以后,春花突然从侯府消失了。 而如果没有春花,没有春花突然冒出来的大哥胡雪牛,他不至于有那么多的贪念。 总之,这一切都太巧了,一切都似乎拿捏住了他的软肋,让他乖乖就范。 这就是一个局,一个韩瑜然专门为他设下的局。 她大获全胜。 之后半年他一边在养病,一边在等待苏妃给他传来韩瑜然的消息。 又过了将近半年,一天苏妃愤怒地来了。 “顾寒在西北燕州与韩瑜然大婚了,现在顾寒是西北王,他上表为韩瑜然请封西北王妃。本宫真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有能耐。”她突然狠狠地瞪着卢迟,“你不敢到羞耻吗?你明媒正娶的夫人和外男偷情,还生下外男的孩子。如今那男人不仅和她举行盛大的婚礼,还要请封她为王妃,让她扬眉吐气。可是你还没死,你还活着!你这顶绿帽……哈哈哈!” 苏晓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大笑。 苏晓并不知道饭饭的出生,她口中所说的“生下外男的孩子”指的是简儿,她这么说就是为了刺激卢迟。 “娘娘,我恨此贱妇入骨,有朝一日,必手刃贱妇,以雪前耻!”卢迟恨恨地说。 她话虽说得斩钉截铁,但心里却在打鼓,顾寒成了西北王,手握重兵,韩瑜然是他在意的女人,当年自己在侯府都伤不了韩瑜然分毫,对于远在西北,又被顾寒保护着的韩瑜然,他能有机会杀了她? “本宫会让你洗清贪污赈灾银的污名,让你重新入朝为官,同时还会让你恢复安平侯的身份。这样,你堂堂正正地活着,只要你一日不死,韩瑜然就一日是你夫人。 既是你的夫人,她又如何做得成西北王妃?甚至连西北王的小妾也做不得!到时候你向皇上递折子,就说西北王霸占你发妻,要他将发妻归还于你。你说你深爱发妻,将不计前嫌,仍愿与她百年好合!本宫倒要看看,他们要怎么办?” 丈夫还没死,妻子竟然不甘寂寞,另嫁朝廷重臣,现在前丈夫要求现丈夫还人。还当然是不会还的,只不过这事情一定要闹得足够大,让全大夏的百姓们都知道大夏有这么一个叫韩瑜然的风骚女人。 让朝臣和百姓的口水淹死她! 卢迟有点尴尬,事情闹大了,他脸上也难看,毕竟他是那个被戴了绿帽子的乌龟王八蛋。 第183章 母子相见 但这种屈辱远比不过他能得到的利益,能将自己的罪名洗白,同时能重回官场,还能重新袭爵,这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事啊! “娘娘,臣一切都听您的安排!”卢迟赶紧俯身叩拜。 然而还没等到他洗白自己,恢复官身,顾寒就出事了。 皇后与太子以册封韩瑜然西北王妃为条件,要求顾寒与南金和议。 结果顾寒在百年一遇的沙漠风暴中失踪。 韩瑜然也离开了西北,进入了南金沙漠,行踪不定。 苏妃再次来时,脸上笼着一层黑气。 “顾寒死了,你想洗白自己,恢复官身就更容易了。邵灵涓是顾寒的侧夫人。她毁了容,如今顾寒死了,她更没什么指望了,有些疯疯癫癫。你只要获得她的欢心,太后必会对你大开方便之门。” 现在皇帝只听皇后和太子的,朝政也都控制在皇后与太子手中,与太子皇后可以抗衡的无非是太后一支和太皇太后一支。 她要帮卢迟番案正名恢复身份等一系列事情,也都得通过太后的手才能完成。她正迂回地设法让太后帮她。 然而突然传来顾寒身死的消息! 一瞬间,她很悲痛。她爱过顾寒,可是自从他一次次忤逆她,表现出他对韩瑜然的珍爱之后,她开始恨他。 如今他死了,于卢迟却是一个好机会。 他是世家出身,至少表面上看,有世家公子的风范,面貌身形算得上等。 他若有意去勾引邵灵涓成算很大。 只要韩瑜然一天不死,卢迟这枚棋子就一天不会失去作用。 之后的半年中,苏晓一次次地故意为卢迟创造机会,让他巧遇邵灵涓。每一次见到面纱遮面的邵灵涓时,卢迟都表现出一副倾慕至极的模样。 邵灵涓毕竟是个女子,身体被摧残过,脸被火烧过,丈夫又死了,见到卢迟这么一个翩翩佳公子对自己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很快就动心了。 后来,卢迟单独邀她出游,她羞羞答答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两个人在郊外一处庄子里花前饮酒,卢迟假借着酒意试探,酒意半酣,邵灵涓半推半就,两人乘着酒兴,假借酒醉成了好事。 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邵灵涓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是在黑妓馆中被四个下流龌龊男子暴力摧残,对男女之事原本很抗拒,奈何卢迟这么轻拢慢捻,徐徐进退,让她尝到了为人妇的快乐滋味。 哪里还离得开卢迟? 可是卢迟心里苦。 一开始邵灵涓和他在一起,还遮遮掩掩。 她的脸被面纱遮着,单看身形倒也玲珑有至。 起初,哪怕在床榻之上,她都要戴着面纱。 后来两人天天男欢女爱,初始的羞涩早已不见,始终戴着个面纱也确实不方便。 邵灵涓索性便不戴了。 卢迟第一次看见她没带面纱的样子,吓了一跳。实在是太丑了。 左边半张脸上全是凹凸不平的伤痕,皮肤的颜色更是惨不忍堵。 卢迟那一次吓得差点不能和她行事。但一想到自己的未来和前程都系在她身上,就忍着恶心反胃与她欢好。 后来,卢迟就有经验了,关着灯闭着眼,啥也看不见。这样一来,果然效果就好了很多。 每次把邵灵涓侍候的舒舒服服之后,就开始吹枕头风。 邵灵涓身子给了卢迟,自然心就向着他。 而且有了卢迟这么陪着侍候着,她的精神也一日比一日好,再没什么疯癫的迹象。 她去太后宫中求太后给卢迟翻案,太后虽觉得卢迟有利用邵灵涓的嫌疑,可是见到她如今神清气爽,眉开眼笑,便不忍拒绝她。 卢迟顺利翻了案。邵灵涓还为他求了个五品武官的官职,统领五千兵士。 如今可谓是春风得意。 邵灵涓虽丑得让他恶心,但她毕竟是顾寒的侧夫人,卢迟在她身上还能得到另外一种满足感。 你顾寒睡我女人,如今我也睡了你的女人,咱们扯平了! 他对邵灵涓也没有一开始那样的疼惜爱护,因为他知道这女人离不开他。长那么丑,又是个寡妇,脑子还有点不正常,一般男人不敢惹,不一般的男人不屑惹。 不过她对自己很有用处。 只要自己在床榻上卖力些,她在自己身上花钱一点儿也不吝惜银子。 如今他偷偷在外头置了一处宅子,里面养了两房小妾,生活倒也十分满足。 韩瑜然回京后不久,秀秀带着简儿和饭饭也回到了京城。 为避人耳目,两个孩子与秀秀住在一起,韩瑜然只是偷偷去看一下。 简儿已是快十岁的小男子汉了,被叶霁远教养的非常好。 他不仅知书达礼,一副小大人样,还骑马射箭样样了得。 饭饭就是一个小胖墩,他一顿饭吃得有简儿的两倍多,能吃力气就大。 他能抱着个头是他一倍高的哥哥在院子里跑上好几个来回。 韩瑜然和两个孩子分开时,饭饭才几个月大,如今五年过去,他已经不记得那个喜欢跟他抢奶吃的爹爹了。 两个孩子生活在齐王府,叶霁远像亲爹爹一样教养他们。 饭饭便跟着简儿哥哥一起认叶霁远做了义父, 虽然是义父,但两个孩子都叫叶霁远爹爹。 秀秀给了他们母爱,叶霁远给了他们父爱。 韩瑜然第一次去看两个孩子时。 简儿恭恭敬敬地给她行礼,叫一声:“娘亲!” 他又拉着饭饭过来,“弟弟,快叫娘亲!” 饭饭瞪着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把韩瑜然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嘟囔着说:“我不认得她,为何要叫她娘亲?” 害得韩瑜然抹了半天眼泪。 简儿就开始像小先生一样教训弟弟,饭饭十分听哥哥的话,小身子站得笔直直,小脑袋垂着,一声不吭地接受哥哥的训导。 不一会,饭饭跑过来,抱着韩瑜然的腿,仰着头,喊道:“娘亲!” 韩瑜然蹲下身子想抱饭饭,可是这孩子长得实在墩实,韩瑜然一抱竟没抱动。 饭饭立刻呵呵地笑起来,“娘亲,饭饭能抱动你!” 他让韩瑜然站起身子,小家伙抱住韩瑜然的双腿,一用力,竟然真地把韩瑜然的身子抱离了地面,虽然只一会功夫,这股子神力确实把韩瑜然惊了一大跳。 饭饭力气大,但还不太懂事,韩瑜然便叫来了简儿,跟他说了顾寒的事情。 她一边说一边流泪。 五年里,时间越长她知道找到的希望就越渺茫,所以在她见到顾寒的遗物,得知他去世的消息,看到他的孤坟时,她都没有哭得这样伤心。 可是如今见到与他骨肉相连的两个孩子,她竟完全忍不住心中的悲伤。 他们还这么小,就没有爹爹疼了! 简儿给她擦泪,“娘亲,不哭,我们给爹爹报仇!” 小小的人儿眼睛里泛着坚定的光芒,严肃冷厉,那一刻,韩瑜然发现,简儿跟顾寒真的很像。 “简儿放心,娘亲不会饶过那些害你爹爹的人!” 第184章 两个玄孙 几天后,韩瑜然乔装了一下,进宫去找太皇太后。 仍是凭着太皇太后给她的那块玉牌,她顺利进了太皇太后的慈寿宫。 太皇太后贴身的景嬷嬷见到她时吃了一惊,“你?你是安平侯府那个……” 韩瑜然点头。 景嬷嬷抹了抹眼睛,“太皇太后一直在挂念着你们。她老人家知道你去南金沙漠里找顾寒了,这五年她老人家望眼欲穿呀……” 说到这儿,景嬷嬷连声叹息。 景嬷嬷带她进了太皇太后的寝宫。 五年不见,太皇太后看上去老多了。 “孩子,你回来了!” 太皇太后身子颤巍巍地站起,张开双手,想要拥抱她。 韩瑜然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太皇太后,哽咽道:“曾祖母,我没把顾寒带回来!” 太皇太后叹息,“顾寒这孩子命苦呀!” 两人抱着流了会泪,半晌平复了情绪。 太皇太后拉着她的手,问她,“哀家听说你和顾寒五年前在燕州大婚,顾寒上折子为你请封西北王妃。后来顾寒出了事,这封号就一直没给你。孩子,你还年纪轻轻,哀家没为你争取这个封号,是不想让它束缚住你。你该有自己的生活!” 太皇太后想得很透彻,韩瑜然和顾寒没有孩子,西北那摊子事情,将来朝廷必然会重新派人接手,给她一个西北王妃的称号其实是个空架子,落不到什么实际好处,还把她和这封号绑住了,不如不要这封号,她反而自由。 “曾祖母,曾孙媳要这个封号,因为我和顾寒有儿子,我想让儿子世袭西北王,让顾寒的儿子替顾寒守住西北那块地方!” “孩子,你……你说什么?你和顾寒有儿子?我老婆子没有听错?”太皇太后激动地身子都在发颤。 “曾祖母,我和顾寒有两个儿子呢!”韩瑜然骄傲地说道。 “两……两个?”太皇太后再次惊呆了。 “大的已经九岁了,小的今年也六岁了!” “阿景!阿景!”太皇太后慌乱地不停叫景嬷嬷。 景嬷嬷赶紧扶住她,“太皇太后,奴婢在这呢!” “阿景,我不是做梦?我是不是幻听啊?我有两个玄孙?” “太皇太后,你没听错,奴婢也听得清清楚楚,你就是有两个玄孙!” 太皇太后终于真的相信了,她紧紧抓着韩瑜然的手,激动地说道:“你快给哀家说说这两个孩子的事!” 韩瑜然便开始说起顾寒第一次离开京城去西北时,她忘记喝避子汤,后来发现怀孕。怎样生下简儿,简儿早产又假死,她将他埋在毛台山上被情人谷中老爷爷所救。 她是怎样遭人暗杀,掉下情人谷,遇到简儿把他带出府的事情。 太皇太后和景嬷嬷两个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简儿这个小小的孩子身上竟有这样传奇的经历。 “这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景嬷嬷竖着大拇指连连称赞。 太皇太后又连声叹气,“孩子你受苦了,当时曾祖母不知道你那么艰难,知道的话曾祖母一定会帮助你的。曾祖母也不会让苏妃这样欺侮你。哀家平素不愿管小辈的事,何况这个苏妃,她还是顾寒的表妹,她竟然这样对付你!” “曾祖母,你知道苏妃是顾寒的表妹?” 太皇太后点头,“哀家知道。所以哀家对她的所作所为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孩子呀,顾寒有一阵子确实喜欢过苏晓,哀家当时以为顾寒将来是要娶了他这表妹的。后来顾寒去了西北,这苏晓却找机会进了宫。她凭着自己的样貌成了皇帝的宠妃。 不过,苏晓与顾寒的表兄妹关系,哀家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的父亲是吴纶,她吴家被皇帝下令满门抄斩。哀家若说出她的真实身份,只怕她必死无疑。哀家顾念着顾寒,所以不揭穿她。她是顾寒看重的表妹。当年顾寒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对了,她还救过顾寒一命。所以哀家才这么纵着她!” “曾祖母,你还记得六年前,你在京城外的一座小尼庵救下我的事吗?” 太皇太后脸色一沉,“皇后和苏晓两个毒妇,回宫后,哀家只是惩戒了她们一番,没有问她们的罪。你不会怪曾祖母?” 韩瑜然摇头,她知道太皇太后有许多的不得已,皇后母族势力强大,儿子又是太子,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不能随便动皇后。 而苏晓,她为了顾寒不想动她,何况苏晓搭上了太后的船,太皇太后若要动苏晓,必须与太后撕破脸。 “曾祖母,当年有件事我没告诉你。皇后和苏妃,她们在尼庵中杀了一个孩子。这孩子是卢府中的孩子,之前在安平侯府,他曾寄养在我的名下。我们寄宿在小尼庵那晚,那孩子和他的亲生母亲恰好也在那尼庵中……” 韩瑜然把当年卢轩被皇后和苏晓当成了简儿,杀了卢轩的事对太皇太后说了一遍。 “这么说,当年,哀家的乖玄孙没死,是因为她们认错了人?她们去那尼庵中不仅是为了杀你,还为了杀掉哀家的玄孙?”太皇太后气得脸色铁青,她愤愤地捶着桌子,震得桌子咚咚响。 景嬷嬷赶紧劝她,“太皇太后,这都过去很多年了,你快消消气,可别气坏身子!” “哀家没想到,她们居然想杀掉皇家血脉,就这一条罪名,这两个人就是死罪!顾寒的真实身份,哀家从没对任何人说过,甚至连皇上都不知道。看来一定是苏晓把这事透露给皇后的。唉,哀家当年答应过顾寒的生母,绝不把他的身世告诉皇上。” 她看向韩瑜然,郑重说道:“你放心,哀家以后一定要护着你。一定会帮你争取到西北王妃的封号,也一定会帮乖玄孙争取到西北王世子的位置,将来长大了承袭他父亲的王位!” 第185章 前尘往事 太皇太后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那笑容使她的整张脸焕发出光彩,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孩子,不过你不要心急。这事还得费点周章。皇帝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成天窝在太极宫中,哀家想见他一眼都难。朝中国事由太子监国,朝堂上那些叫得最凶,嚷得最欢的官员全是太子一党。哀家得找个人不知鬼不觉的时间去见皇上,好好跟他说说这件事!” 太后的目光突然望向了前方,似乎那目光穿透了厚厚的宫墙,投到了宫墙外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哀家还要找到顾寒的生母。哀家当年答应过她,绝不向皇上说出顾寒身世的秘密。可现在哀家必须得说。这事由她亲口跟皇上说更好,她亲口说出来对皇上造成的震撼与能够达到的效用,可比哀家强上十倍!” 韩瑜然咋舌,十倍?这么厉害? “曾祖母,是因为皇上深爱她吗?” “唉,一段孽缘罢了!你是顾寒的媳妇,是她的儿媳,哀家就把这家丑对你说了。” 太皇太后重重地吁了口气,“她曾是当今皇上未过门的妻子,后来被先帝看中,先帝那时身体已不太好,实际上也并没有宠幸她,只是被她的美貌迷倒,硬纳为自己的妃嫔。后来先帝薨了,当今皇帝继位,皇上对她余情难断,做出了不顾伦常的事情。她的哥哥吴纶当时是西北军主帅,他回京省亲,发现了自己妹妹与当今皇上之间的丑事,认为是皇帝逼迫自己妹子就范。他认为皇帝既能做出这种罔顾伦常的丑事,必是昏君,所以起了弑君逼宫,拥立其他皇子为帝的心思。他的计划未及实施,被皇帝发觉,将他斩杀于西北军中。同时抄了他吴家满门。” 太后停了停,又说道:“兰妃得知哥哥一家被满门抄斩之时,本想一死了之,可是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吴家被斩满门,她腹中的是吴家唯一的骨血,所以她决定逃出宫,把孩子生下来。十个月后,她生下孩子,但身子极其虚弱,随时有可能死掉,无力抚养孩子。加之她在怀孕期间没把身子养好,孩子生下来就先天不足,她只能千方百计托人送信给哀家。 哀家去见了她一面,她说孩子是皇帝的,是哀家的曾孙。她想让孩子活下来,但绝不愿让皇帝知道孩子是他的。否则她宁可与孩子一同死,也不愿把孩子交给哀家。 哀家答应她一定为孩子的身世保密。因为这孩子出生在数九寒天,所以哀家给他起名寒字。 一直就小寒,寒寒地叫着,直到三岁他开蒙,请了顾大儒做他的开蒙师傅,所以就姓了顾姓。 后来,兰妃身子又好了起来。她便一直隐居在宫外。哀家曾让顾寒出宫去见过她。大约他们母子间有些联系。 苏晓是顾寒的表妹,是吴纶的亲女儿。兰妃不知从哪儿得到了这个消息,一直让顾寒要找到表妹,要一生一世照顾好她。” “那她是被皇上逼迫的,还是自愿的?”韩瑜然表情郑重,她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她哭着对哀家说,她错了,她没有果断地拒绝皇上,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情!唉,也不能全怪她,她曾是皇帝的未婚妻,两人感情非常好,她也是情难自抑!” 韩瑜然突然明白了上一辈子,顾寒为什么对苏晓言听计从,哪怕舍弃自己的一切也要让她满足,扶她儿子登基,再扶她做女皇。 其实这是他母亲吴若兰对整个吴家,对亲哥哥吴纶的愧疚,他在代替母亲赎罪。 因为,如果没有吴若兰与皇帝的不伦行为,吴纶及其一家根本不会死,说到底,确实是她的行为害死了她哥哥全家。 假如她是被皇上逼迫的,那她的愧疚与悔恨大约还不会这样深。 可她却是自愿的,那她必然一辈子都活在深深的自责与懊悔里。 故事讲完,太皇太后也有点悲伤。 先帝是他的儿子,,当今皇上是她的孙子,儿子抢走了孙子的媳妇。儿子死后,孙子和已成为父亲女人的前爱人搞在一起。换成一般人,确实无法接受。 可太皇太后却很同情当年的兰妃——吴若兰。 太皇太后似乎看出了韩瑜然的想法,微微笑着说:“哀家生了两个儿子。大的是先帝,小的是七皇子,先帝的胞弟。先帝这个人占有欲很强,生性残暴。当年他为了争夺帝位,把胞弟全家杀了个精光。哀家当时苦求他,放他们一家一条活路,不要赶尽杀绝。可是他不肯。他连襁褓中的奶娃娃都杀了。哀家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兰妃与皇上感情很好,连婚期都订下了,就因为他看上了她,就一定要接进宫中来当自己的妃子。所以哀家才会帮助兰妃。” 说到这儿,她苦笑了一下,“哀家没有做错,还养出了顾寒这么一个好孩子。只是这孩子命途多舛,这么早早就去了。他既然已死,兰妃应该不会拒绝哀家。只是皇帝那儿,哀家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曾祖母,皇帝现在的情况我知道一些,我在南金国游走五年,对他们国家的一些风土人情,民间习俗很了解。” 皇帝不对劲,满朝皆知。 按理说,皇帝才四十多岁,正值壮年,何以会不理朝政,让太子监国? 隔个一两个月,皇帝也会出席一次早朝,可是皇帝对国事完全漠不关心,一副神思不属、精神恍惚的模样。 皇帝在房事上也需求很旺。他几乎夜夜都要妃嫔侍寝。 每次必闹出些不堪入耳的淫秽之音, 宫中传言,皇帝正在服用一种金刚丹。每晚服用一粒。 这种丹药是金莲道长为皇上炼制的。 每日晚间服用,服用一粒管十二个时辰。 每次服用金刚丸后两个时辰是皇帝精力最旺盛的时候。 所以皇帝总在这时候召妃嫔进入他的寝宫。 但他对前去侍寝的妃嫔却毫不选择,仿佛只要是个女人就行。 于是当夜由哪位妃嫔侍寝这事,全部经由皇后一手安排。 妃嫔们对皇上的宠幸趋之若鹜,纷纷去拍皇后的马屁。 有些人马屁拍翻天,皇后也不会安排她侍寝。比如说苏晓。 她由皇帝的一名宠妃沦落为皇帝碰也不碰的弃妃。 此外,无论朝臣们如何要求觐见,皇帝一概不予召见。 皇帝所居的太极殿戒备森严,连一只苍蝇也不能随意进出。 胡雪牛早就用银子在京城高官中打通了一条路子,朝廷一有些风吹草动,他基本能拿到第一手消息。 所以韩瑜然在进宫之前就把皇帝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 根据打探到的皇帝的情况,秀秀怀疑皇帝中了一种叫作冰草的植物的毒。 第186章 有刺客 韩瑜然把从秀秀那儿得到的知识复述一遍给太皇太后。 “南金有一种植物叫作冰草,冰草成熟时会长出核桃大小的果实,此时用刀划破果实表皮,会渗出乳白色的粘稠液体。 这些液体收集后提炼成药粉,混入饮食中让人服下,没有中毒反应,反而会让人兴奋,精力充沛。服用久了,就会对这种药粉上瘾,剂量也会越来越大。” 太皇太后皱了皱眉,“这冰草服用后具体都有什么表现?” “服用后会精神亢奋,精力充沛,但是却无法集中精力去做一件事,脑中还经常出现幻觉,人时常处于一种混沌癫狂的状态,常常在这种状态下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太皇太后连连点头,“哀家看皇上就是你说得这种样子。太医要给皇上请平安脉,皇帝都不许。说自己身体没毛病,好的很!他说他自己天天宠幸妃嫔,要是身体不好能做到吗?” “曾祖母,这药吃久了很伤身子。皇上一直服用着看不出来,一旦停服,他立即就成了一个废人!” 太皇太后的眉头越拧越紧,“难道说皇帝是被皇后和太子下了冰草的毒。所以才会对皇后和太子言听计从?” “曾祖母,我认识一位女神医,她对这种冰草的毒性相当了解,不如让她入宫为皇上诊治一番。” 太皇太后叹气,“太极宫门禁极严,哀家都很难进得去,又如何让宫外人进入?” “曾祖母,我与她一起假扮成宫女,趁皇帝每夜宠幸妃嫔时偷偷混进去。只要太皇太后说通当夜侍寝的妃嫔,我和女神医假扮成她的随侍宫女即可。” 太皇太后思索了一会,点头道:“这事哀家来安排。” 两天后的夜晚。 韩瑜然和秀秀进了宫。 今夜要去侍寝的是安嫔。 昨夜太皇太后乔装成宫中的一个嬷嬷,深夜造访了安嫔,把安嫔吓了一跳。 安嫔不敢忤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威逼利诱一起上,将安嫔拿捏地服服帖帖。 到了太极宫门口,安嫔示意贴身小太监小六子给守门的两名禁卫军一人递了一个大大的银元宝。 两位禁军士兵对这些经常出入太极殿侍寝的妃嫔及侍从,本来查得就不甚严,今天得了一个大赏赐,查验的就更松了。 韩瑜然和秀秀两人都化了妆,与安嫔平时常带在身边的小宫女有些相像,禁军士兵随便瞄了几眼,也没发现端倪,就放行了。 此刻,韩瑜然和秀秀正在皇帝寝宫内伺候。 皇帝和安嫔两人在重重纱幔遮蔽的龙床上翻滚着,不断发出一些少儿不宜的声音。 韩瑜然一个成过亲生过孩子的听了都脸红耳热,可是秀秀却很淡定。 她在韩瑜然耳边轻轻说:“你别看这老皇帝他折腾的时间长,那全是药力作用。他举而不……” 秀秀想了想措词,“就是他不会有那种能让女人怀孕的东西出来。所以他再厉害,他都不会让后宫妃嫔怀孕,皇后都用不着防着妃嫔会怀上皇嗣。” 床上的两个人又折腾了好一阵子,终于累得睡了过去。 秀秀从怀中掏出几支香,在熏香炉中点燃,插好。 “这是助眠香,会使他们进入深睡眠,不会轻易醒来。” 点完香,韩瑜然和秀秀蹑手蹑脚地向前,拨开重重纱缦,看到宽大龙床上两条白花花光溜溜的人影。 秀秀扯过一条薄被,盖住皇帝精光的下身,掏出怀中的一个小针包,取出银针,往皇帝胸前穴位扎去。 不一会,皇帝醒了过来。他目光飘忽,神志不清。 秀秀摸了摸他的脉,对韩瑜然说道,“肯定是冰毒草无疑了。而且他现在服用的剂量已经很大,如果不戒除冰草毒,至多还有五年可活,这五年间随时有可能暴毙而亡!” 秀秀又取银针在皇帝脑袋上扎了好几针,皇帝的瞳孔才慢慢聚了焦。 皇帝神思终于完全清醒。立即看到自己龙床边站着两个陌生女人,他想厉喝一声,“来人,有刺客!” 可是他手脚无力声音低微,没惊动寝宫外的任何人。 秀秀笑笑,“我们不是刺客,要是刺客,你早死了!” “你……你们要对朕做什么?”皇帝看见自己胸口的银针,眼底一片恐惧。 “我们是救你。你中了一种叫作冰草的毒。这种毒服用之后会让人精神振奋,精力充沛。这就是你为什么要天天宠幸妃嫔的原因。这是药力作用,不是你身体好。 你想想,你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哪来那么好的体力?你再想想,你每晚和你的妃嫔们行房,是不是从来没让哪个妃嫔怀孕?这就是药力作用,根本不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懂吗?” 皇帝难堪地闭了闭眼,的确,他也发现了这一点,每次服用金刚丸后,他就觉得身体内有一种使不完的力量,必须发泄出来,这种发泄让他觉得舒爽无比。 他也觉得自己不正常,精力过于旺盛,却毫无使妃嫔怀孕的可能…… 而且他对于是谁在他的身下承欢也毫无兴趣过问,对他而言,就是必须把体内过于旺盛的精力发泄掉。 “你是不是精力根本无法集中,看奏折的时候,别人给你说一些复杂的事情时,根本无法思考。” 皇帝想起太子隔些日子会带几本奏折给他看,或者给他讲述奏折的内容,他根本听不下去,听了下一句,忘了上一句。到最后也没弄明白他说得究竟是啥意思。 于是太子总说:“父皇,儿臣觉得这事应该这样办……”他便不耐烦地说一声,“就照你说的办” “你是不是经常出现幻觉,看到一些现实中根本没有的人和事?”秀秀又问。 皇帝再次默然,这几年,他常常看见若兰。看见自己和她在兰馨宫中恩爱缠绵。 他还看到若兰的哥哥吴纶拿着雪亮的剑指着他的胸口大喊,“昏君,你这个罔顾伦常的昏君,她是先帝的妃嫔,你怎么能和她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然后吴纶举着大刀对他砍来。 第187章 要死要活 秀秀看着皇帝的表现,知道他再次默认了。 她继续笑着说:“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药再继续服用下去,你活不过五年,且五年内随时有可能暴亡!” 皇帝的眼睛骤然瞪大,他急促地叫道:“不,朕不要死,朕还要活五百年!” 他拼了全身力气在喊,但声音依旧很小。 秀秀赶紧摆手,“不要激动!只要你戒了这毒,再活二三十年没问题!” 皇帝半信半疑,“朕是如何中了这毒的?” “皇上你什么时候感到最为兴奋,精神最好,精力最盛呢?” 皇帝脱口而出,“朕每日服用金刚丸后……难道是金刚丸有毒!” 秀秀伸出左手大拇指,给皇帝点了个赞,“必然就是它了!冰草毒在最初服下的几个时辰内效果最佳,之后会慢慢消退,所以必须持续不断地吃!服用一段时间后即会上瘾!一旦停服痛苦无比!” “停服会无比痛苦?那朕……朕如何挺得过去?” “皇上,话我给你撂这了。继续吃,你至多再活五年!如果不吃,你必须自己挨过一段无比痛苦的日子。没人强迫你,你自己选!”秀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朕要活,朕要活!” 秀秀点头,“既然想活,我呢就为你减少一点痛苦。首先,你先告诉我,那些金刚丸在哪?” 皇帝指了指寝宫中的一个方向,“在那个柜子里!” 韩瑜然赶紧朝着皇帝所指的方向,奔到那柜子边,打开柜子,里面放着一只精致的大药盒。 韩瑜然把药盒捧到龙床边,交给秀秀。 秀秀打开药盒,里面是一颗颗蚕豆大小的黑色药丸。 秀秀拿起一颗,放到嘴里咬了一下,慢慢品了品,说道:“这一颗金刚丸中八成以上都是冰草毒粉。给你做药丸的人是为了让你感觉精神特别振奋,精力特别旺盛,才给你特别加重了冰草毒的用量。本来像你这种情况,才服用五年多,不至于要服用这么大剂量才能维持每天这种亢奋状态的。当然,除此之外,他们很可能想你早点死。所以也会加大剂量!” “该死!他们竟联合起来要害死朕!”皇帝眼中满是怒火。 秀秀把药盒重新递给韩瑜然,让她物归原处。 “皇上,这药丸从明天起你就不要再服了。我会在三天后进宫,三天后,我会重新制作一批药丸,外形跟这金刚丸一模一样,换掉这些金刚丸。日后你就吃我给你制的药丸,可以解你身上的冰草毒。” “朕真的能信你?”皇帝心中不免起疑,金刚丸有毒,可这个陌生的小姑娘,他又怎么能随随便便相信。 “皇上,你不信我也无所谓,你先停了这药,你尝一尝冰草毒发作的滋味。三天后,我再来你寝宫找你!” “是谁让你们来的?” 秀秀和韩瑜然对视一眼,韩瑜然点点头,秀秀说道,“太皇太后!” “好!既然是皇祖母派你们来的,朕就信了你们!”皇帝果断地答应了。 “太极殿守卫森严,我们来一次不容易。皇上得想个能让我们自由进入的法子!” “三天后,你们去御厨房找常公公。他会派你们给朕送饭食。” 与皇帝达成了协议,秀秀便往宋嫔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事情的妃嫔不能留在皇帝的太极殿过夜,所以弄醒宋嫔,秀秀和韩瑜然可以跟着她离开皇帝寝宫。 从宋嫔那儿出来返回太皇太后的慈寿宫时,韩瑜然问秀秀。 “三天后咱们才去他寝宫,皇帝他能忍住不吃金刚丸吗?” “差不多,前两天冰草的残余效用还在,他应该不至于太痛苦。忍一忍还是能扛住的。第三天,他就会尝到极度的痛苦,他有可能会因为忍不住而继续吃金刚丸。那也没关系,这样他就能彻底相信我们没有骗他。想要戒掉冰草毒,必须经历这种痛苦。” 次日,皇帝停服了金刚丸。 这一天,皇帝出现了精神严重不济的情况。他身体无力,脚步虚浮。躺在龙床上想要爬起来都累得气喘吁吁。 不过,停服金刚丸的第一天,他只是感觉身体极度疲乏,没痛苦到无法忍受。 这一天皇帝大多数时候躺在自己的龙床之上。 晚间,贴身太监王福问皇帝,“皇上,今个儿还要召后宫的娘娘们来侍寝吗?” 皇帝有气无力地点头,“召过来,一切都保持原样,金莲道长那儿的金刚丸也要按时去拿。不要让皇后和太子发觉异样。” 今夜侍寝的是梁嫔。 梁嫔被召进皇帝寝宫后,王福公公笑盈盈地说,“梁嫔娘娘,皇上今儿说了,他就爱听您叫唤。娘娘就跟以往一样使劲叫唤。叫得好,明儿皇帝还召娘娘侍寝。但有一点,娘娘得记着,娘娘今儿是来侍寝的,与以往一样和皇上大战了三百回合!” 梁嫔娘娘听王福公公说得这么露骨,脸红得像被煮熟的螃蟹。 这每次一上龙床,自己一准会使劲叫唤,王福公公干嘛要提前说,难道是以往叫得还不够大声?不够销魂?看来今晚自己得在叫上多下些功夫。 王福看梁嫔脸倒是红了,人却站那儿一言不发,嘿嘿笑了两声,“梁嫔娘娘,快叫呀!” “叫?现在?”梁嫔诧异地瞪着王福,她连龙床的边还没挨着呢! 王福指指龙床,“皇上在床上听着呢!娘娘开始叫!” 梁嫔身子一阵颤抖,这是让她不干活光叫唤,这难度似乎有点大! 王福立马懂了,梁嫔娘娘这是不干活干叫叫不出来。 他指了指寝宫中的一张罗汉床,“娘娘躺那上边,可以随便动,如果娘娘觉得自己一个人不行,咱家可以叫个宫女过来帮你!” 梁嫔娘娘还没答话,王福轻咳一声,一个小太监赶紧屁颠颠地跑过来。 王福在小太监耳边低语几句,小太监麻利地跑走了。 不一会,小太监领着一个宫女过来。这宫女身材高挑,眉目英挺,倒真有几分男子气概。 王福朝着已经躺倒在罗汉床上的梁嫔娘娘努努嘴,宫女会意,立即走向了罗汉床。 只见宫女覆身压在了梁嫔娘娘身上,伸手去解她的衣裳,梁嫔娘娘刚想骂她,宫女的嘴唇已经堵上了梁嫔娘娘的樱唇。 第188章 生不如死的痛 宫女力气奇大,梁嫔娘娘根本抵挡不住,一会儿就被宫女扒了个精光。随即宫女也麻利地把自己扒了个干净。 王福背过身去,不再看那一对开始在罗汉床上翻滚的娘们。 只是他耳边很快传来了梁嫔娘娘的叫唤。 王福满意地点点头,这叫唤声的确够味儿,就算皇上让梁嫔娘娘侍寝那会儿,梁嫔娘娘也没叫得这么欢快。 这宫女可是宫中有名的“磨镜”,一大堆宫女喜欢她。 王福公公今天算开眼了,这女磨镜是真厉害,一下子就把梁嫔娘娘弄得舒舒服服,怪不得宫中那么多宫女疯了似地迷恋她。 停用金刚丸的第二天,皇上感觉到了身体的痛苦。整个身子骨头像酥掉似的,酸痛酸痛的。 这种痛不剧烈,可它隐隐约约存在着,驱之不散,赶之不走。 这种疼痛感让皇帝的精神愈加萎顿。 王福公公叫来了两个擅长按摩的小太监给皇帝捶肩捏背,从头顶捏到了脚趾尖,可皇帝还是浑身痛。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痛越来越剧烈。 梁嫔昨儿叫得欢,所以今晚,王福公公没食言,还是召了梁嫔过来侍寝。 今个儿,女磨镜早就在罗汉床边等着梁嫔了。 梁嫔一到,女磨镜伸手一抱,把娇小的梁嫔抱坐在自己膝上。 梁嫔竟然丝毫不反抗,样子还羞答答地像个小媳妇。 女磨镜吻住梁嫔,伸手熟练地去解她的衣服。 一会儿,寝宫里就传来了梁嫔欢快的叫喊声。 今天办完事后,梁嫔娘娘掏出一粒大大的黄金放在女磨镜如男人般平坦的胸上,声音甜甜地对她低语。 “待会侍寝结束,你到我的寝殿找我,我要你抱着我睡觉!” 女磨镜低声笑道:“小馋猫,你还没吃够!” 她的声音偏中性,有种淡淡的沙哑感,与他的形象十分契合。 停药的第三天,皇帝觉得自己快死了。身上像被千万根铁钉猛力地扎进扎出。 他痛得缩成了一团,抱成球在龙床上滚来滚去。 王福公公一直在床边守着,可就算这样,皇帝仍有好几次痛得从龙床上翻滚到了地上。 因为实在太痛了,那种痛使得皇帝的翻滚具有一种强大的冲击力,王福公公实在招架不住。 “朕……朕痛极……痛极!王福,拿金刚丸,给……给朕服!给朕服!” 皇帝觉得生不如死,他忍不了了,宁可早死,也忍不了了! “不能!皇上!你忍忍!”王福公公大哭着劝道。 皇帝气喘如牛,他的身子开始不受他控制地抽搐翻滚。 突然,皇帝的身子猛地朝床柱砸去。 “不要啊!皇上!”王福以为皇帝要自虐,赶紧抱住床柱。 皇帝的身子猛地滚过来,“咚”一声砸在王福背上,砸得王福龇牙咧嘴。 王福痛得差点没昏死过去。 这是肉身砸肉身,王福痛成这样,皇帝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王福痛得还在浑身痉挛,皇帝又翻滚着砸向另一根床柱。 王福根本来不及挡,皇上的脑袋就“砰”地一声砸了上去。 皇上的龙床是用千年沉香木制的,质地坚硬无比,这一撞,皇上立刻头破血流。 王福都吓呆了,赶紧捧着皇帝流血的脑袋大喊:“皇上!皇上!你没事?你醒醒!” 见皇帝没反应,他又对着寝宫门外大喊,“叫太……” 太医两个字还没说完,皇帝悠悠醒了过来。 “不要叫太医!以免被皇后和太子发觉!” 除了怕被发觉以外,皇帝心里还觉得太医无用,恨死了这帮庸医! 朕被金刚丸祸害成这样,这些太医没一个诊出来的。 一群废物! 太医们却很冤枉,这五年多来,皇上自觉身体好的很,从来不召太医。 太极殿平时门禁极严,皇后与太子派人把守,不奉召,他们根本没机会进去。 皇帝的脸上,血、鼻涕、眼泪混合在一起,身子不住地抽搐发抖。 脑袋上的剧痛使他的身子暂时停止翻滚,可是一会后又不行了。 他的身子在王福怀抱中猛烈挣扎,控制不住地要翻滚撞击。 “王福,快给朕金刚丸!朕……宁愿死!” 王福朝着皇帝抱歉地一笑,“皇上,奴才对不住您了!” 王福朝着侍立在寝宫中的小太监大吼一声,“快些拿绳子过来,把皇上捆住!” 两个小太监立即奔过来,手里拿着事先准备好的绳子。 “绑!”王福怒喝一声。 小太监们赶紧爬上床来捆皇帝,三个人一起才总算把疯狂扭动的皇帝的身体给绑住了。 将皇帝绑好后,又从他的双手和双脚各引出一条线来,分别在四根床柱上绑牢。 这样皇帝呈一个大字形被拉平,身体中段则和被褥绑在一起。 甚至为了防止他咬到舌头,还在嘴里塞了毛巾。 三个人绑好了皇帝,立即跪在龙床前,一边磕头,一边哭,“皇上饶命,奴才这是为了龙体!请皇上恕奴才无罪!” 可就算这样,皇帝的身体仍不由自主地剧烈地抽动,仿佛一个不屈的灵魂正与被绑住的四肢和身体顽强地抗争。 等到秀秀和韩瑜然来时,皇帝已经被自己折腾的奄奄一息了。 王福一看秀秀和韩瑜然来了,如蒙大赦,赶紧扑过来给她俩磕头。 “两位姑娘,快点救救皇上!” 秀秀嫌弃地看了一眼皇帝脏不拉叽的脸,“把他的脸擦一擦。” 一名小太监飞也似地爬起身去端水,不一会端了水盆过来,湿了毛巾给皇帝擦了脸。 擦干净了脸才看出来,头上一道深深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渗血。 秀秀掏出一枚药丸塞进皇帝口中,又让三名太监解开绑住皇帝的绳子,扒掉他的上衣,按紧他的身子不让他动,给他行了针。 忙活了半天,才总算让痛苦的皇帝不那么痛苦了。 第189章 归来途中 皇帝清醒过来,一看到秀秀,双眼发亮,“朕信你,你若能为朕解此毒,朕封你为县主!” 秀秀不屑地笑一声,“老皇帝,你这毒我能解,可你这痛只有自己忍着。就你目前中毒的这个程度,你至少得忍受一个月这样的痛苦。” “什么?一个月!”皇帝面如死灰,一天他都快疯了。 秀秀确定地点点头,“最少一个月。这毒已经伤害到你这里!”秀秀指了指他的脑袋,“我能帮你解的是体内的毒,可是这毒已经侵犯到头脑,让你上了瘾,这就不光光是解毒的问题。而是要戒瘾,靠得是意志力!本姑娘可帮不了你!” 秀秀看了韩瑜然一眼,韩瑜然会意,从寝宫中的柜子里取出装着金刚丸的盒子。 秀秀把盒子打开,把里面的金刚丸全部取走,放入她制作的形状颜色一模一样的药丸。 “皇上,这些药只能帮你解身体的毒。你乖乖忍过一个月,瘾戒掉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但如果你想死的话,不妨继续吃那什么金莲道人送来的金刚丸。一个月的痛苦和短命鬼相比,你自己选!”秀秀说道。 “这一个月内,还请皇上对自己的一切行为保持原样。以免引起皇后和太子那边的怀疑。皇上五年不掌朝政,皇宫以及前朝都被皇后和太子的人把控,皇上如果露出蛛丝马迹,引起皇后和太子的怀疑,他们就会逼宫,一旦逼宫,皇上就危在旦夕了!”韩瑜然冷冷说道。 “朕……朕这副样子,如何召妃嫔侍寝?” 每日前来太极殿给他侍寝的妃嫔都由皇后亲自安排。他如果随随便便更换或者不再召妃嫔侍寝,必会引起皇后怀疑。 一个月里要换十几位妃嫔,他总不能每次都让个女磨镜来作妖? 何况这么多妃嫔,里面总有几个皇后的眼线,一旦她们在皇后面前说出假侍寝的事,不就暴露了吗? 秀秀拿出一个白玉小瓷瓶交给王福,“王公公,这里面是一些致幻药。等侍寝的妃嫔来了,挑那么一丁点冲水让她们服一下。她们会产生已经侍寝的幻觉” 王福公公收下这小白玉瓷瓶的同时,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如果他也用点这药粉冲水喝是什么感觉?在梦里他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吗? 王公公到底有没有试验这药粉,在梦里有没有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那已是后话了。 秀秀和韩瑜然离开太极殿后,去往太皇太后慈寿宫的路上,韩瑜然说道:“一个月后是春祭的日子,皇后和太子必要出宫进行春祭大典。咱们就选在那天动手! 皇宫的御林军必定听从皇帝号令。之前皇帝被冰草毒控制,神思恍惚,使御林军的统领权旁落。这一个月内,咱们必须拿到皇帝的密谕,悄悄收复那些对皇帝忠心的御林军首领。” 要一举灭掉皇后和太子,光靠收复那些对皇帝忠心的御林军首领还不够。太皇太后也有私兵,到时,其中一部分提前控制住与太子党勾连的武将,另外一部分提前进入皇宫,协助宫中的御林军行事。 内外夹击,双管齐下,以确保万无一失! “皇帝会同意吗?必竟一个是他妻子,一个是他儿子!他真能亲手杀了他们……”秀秀问。 韩瑜然笑了笑,她必然会在围歼士兵中加入自己的人,到时候,箭在弦上,就算皇帝狠不下心来杀,她的人也会首先放箭,无论如何,这场宫变中,太子和皇后必死! 害死顾寒的人,她绝不会饶过! “你让他受一个月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他在心里还不把这一对母子恨透了?你真没有可以让他少受点苦的法子?”韩瑜然转移话题。 “有啊!可是我不愿意给狗皇帝用。要是不是这狗皇帝一心只知道享乐,又笨又蠢,顾大人就不会不在了。你也不会受这么多苦。还有简儿和饭饭就不会小小年纪失去爹爹。韩姐姐,要不是因为他是狗皇帝,我早杀了他了!”她拍拍自己的胸口,“这里面憋着一口气呢,不让他受点罪,我要被气死!” 韩瑜然沉默了,抬眼望向西北方向的天空。 顾寒,他真的不在了? 有好多次,他夜半醒来,总觉得顾寒没有死,可是整整五年啊,她把南金都快翻了个底朝天了,就是没有他活着的丝毫消息! 她当然不知道,此刻,顾寒和秀秀的太爷爷,那位老神医已经一起离开了南金。 两个人骑在两匹骆驼上,由两位向导带领正穿过茫茫荒漠。 “小子,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吗?”老神医问道。 顾寒皱眉,“难道是受我曾祖母的嘱托?” “哈哈哈!小子聪明。老头子已找了你整整五年。五年前,你失踪的消息传到你曾祖母那里。别人都说你已经死了,她不信。她便亲自来找我,让我来找你。我是毒王谷的弟子。毒王谷就在南金境内,毗邻这块沙漠。 她说无论如何要找到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奇怪的是老头子我找了五年居然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如果老头子不是毒王谷的人,可能这辈子就真找不到你了。毒王谷对毒药精通,对蛊虫一道也有涉猎。所以老头子刚坐到你身边,就闻到了你身上蛊虫的气息,以及你酒壶中酒的气味不对。” 说到这儿,老神医嘿嘿地笑起来,“小子,你以为你喝的是酒,其实你喝的是蛊虫的饲料。喂养蛊虫的药下在你的酒中,你喝得越多,对过往就忘得越彻底。” 顾寒脸瞬间黑了,喉间涌起一阵反畏感。 自己居然喝了五年的蛊虫饲料,真恶心!以后对喝酒这件事都有心理阴影了。 “原来她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所以用蛊虫封印我的记忆!她这么做是为什么?” 他想起阿兰达给他看过的婚书,她一次次地要求与他圆房,说他们是夫妻,不圆房也可以亲亲抱抱。 头两年,她还时不时想来碰自己,可是自己被她一碰就心生反感,于是拒绝她碰触自己。她才收敛了行为。 顾寒眼睛眯成一条线,她这么做是因为喜欢自己? 记忆被蛊虫封印期间,无法进行深入思考,所以他从不会怀疑自己的身份。他以为自己就是纳日罕,就是阿兰达的相公。阿兰达说她从小和他青梅竹马,他出了一次意外伤了头脑,所以忘记了过去的很多事情。 这些他从未怀疑过,当然以他当时被封印的简单头脑也实在无法怀疑。 “有一个女子也在找你,同样找了你五年。我遇见过她好几次。她拿着你的画像四处打听。两个月前我还见过她一次。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顾寒的心猛地一抽,他知道老神医说的是韩瑜然。 一个月前自己在小镇上见到过她,可那时他记忆被封印,根本认不出她,只觉得她和脑中的影子很像! “她是我的夫人。我曾经就是为她向你求药的!” “哦,就是你愿意用命换药的那一位?看来这药没白换。” 这时,后面突然沙尘滚滚,人声马声由远及近。 “纳日罕,你不许走,你是我的夫君!” 完颜阿兰达骑着马冲在马队最前面。 顾寒冷着脸,“我不是纳日罕,更不是你的夫君。我是顾寒!”顾寒语气森然。 “我们有婚书,你现在是南金人纳日罕,你不能离开南金。如果你离开南金就必须死!”完颜阿兰达笑容扭曲,使她那张美丽的面容看起来十分狰狞。 第190章 一报还一报 “阿兰达,你应该就是南金公主完颜阿兰达?你用蛊虫封印我的记忆,改变我的容貌,让我与我的妻子和孩子整整分别五年。无论是死着还是活着,我都必须回到他们身边!”顾寒身姿傲然,冷冷注视完颜阿兰达。 “纳日罕,你我朝夕相处五年,你对我就没有一丝一毫情意吗?” “没有!我不追究你封印我的记忆,让我虚耗五年,使我的妻子和孩子忍受了五年的等待与痛苦,已是对你最大的宽容!” “纳日罕,我不会让你回到大夏的!”完颜阿兰达决绝地一挥手,“给我包围住他们,凡是不肯束手就擒的,全部射杀!” 老神医突然将挂在骆驼背上的一只酒葫芦朝顾寒扔过来。 “小子,要不要喝点酒壮壮胆!” 顾寒却知道那酒葫芦中装得根本不是酒,而是当初封印他记忆的蛊虫,被老神医从自己身体里驱出后,就养在这酒葫芦中。 这两天老神医一直献宝似地给他看这只蛊虫,说:“这家伙被你养这么大,又肥又壮,老头子也拿回去害害人,看见那些个老头子不待见的人就把这虫子往那人身上一丢,让他尝尝失忆的滋味!” 顾寒立即便明白老神医是什么意思,他单手接过酒葫芦,拔开瓶塞。 一股内力直击壶底,立刻酒壶中的酒和蛊虫同时射出,那蛊虫竟然稳稳地射到完颜阿兰达的脸上。 她吓得花容失色,“啊”地一声大叫。 她不叫还好,这一叫,那虫子身体敏捷地直窜入她大张的口中。 随之,只听“咕嘟”一声,竟似被她咽了下去。 她身子摇摇晃晃,就要从马背上跌下来。 一个侍卫立即冲上前,想要扶住她,完颜阿兰达眼睛蓦地睁开,嘴里狂乱地大叫道:“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她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的一群人,大叫道:“你们是谁,你们想要干什么?” 她猛地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刺向马背,那马儿吃痛,一声长嘶,身子瞬间腾空而起,冲了出去。 “快,保护公主!”一名侍卫大喊,接着好几名侍卫跟着完颜阿兰达的马儿追了出去。 剩余的几十人把顾寒和老神医团团围住。 顾寒双手扬起,手中两把黄沙抛出,立时许多侍卫迷了眼睛。 随即顾寒身形顿起,直扑侍卫头目。 那头目来不及反抗,顾寒已扑到他马上,拿住他咽喉。 “叫他们滚!不然老子掐断你脖子!”顾寒恶狠狠地说道。 “滚!快滚!”侍卫头目吼道。 他是领头的,他一发话,其余侍卫赶紧调转马头往回奔。 等到他们的身影成了一个小黑点,顾寒才放开侍卫头目。 “你也滚!” 侍卫头目千恩万谢地上了马,打马逃窜。 顾寒跨上自己的骆驼,四个人继续前行。 老神医说道:“这蛊虫被我用独家秘方喂养了几天,这女人大概这辈子也醒不过来啰!” 顾寒诧异,“不是蛊虫一取出来就能恢复记忆吗?” 老神医摇头,“对你是这样,对她可不是。这虫子被你养得又肥又大,你武功底子好,受得住,一般人可受不了这虫子的折磨。这虫子不能随便取,取后人不是残就是死。你要不是遇上我老头子,这虫子哪能取得这么轻松!” 老神医又自得地补充,“老头子独家秘方养过的虫子,那下蛊的蛊师必须先解了老头子的毒,才能取蛊。可是老头子的毒,天下除了老头子自己又有谁能解的了呢?” 顾寒笑,“那不错,一报还一报,她让我失忆五年,我让她失忆一辈子!” 半个月后京城皇宫。 皇帝被极度的痛苦折磨了十五天了! 每一天,他都在生不如死中挣扎。 他的全身被自己折磨得没有一块好皮肉,到处青紫肿胀,伤痕累累。 他吃什么吐什么,只能靠点流食维持生命。 每天他被痛苦折磨到筋疲力尽才能睡那么一小会,可是一旦醒来,那无边无际的痛苦就会再次包围他。 太痛了!死只是一瞬间的事,可是生却是盼不到头的痛苦! 皇帝每多忍受一刻身体的痛苦,心里便更恨太子和皇后一分。 他给了这两个人最高的身份和地位,可是他们竟然这样对待他,他今日所受的痛苦,来日他必要狠狠地报复回去! 在极度的痛苦中,他恍恍惚惚看到了若兰,看到若兰,他就觉得身体不痛了。 他伸手去抓若兰,一抓,抓了个空,若兰逃走了,皇帝醒了。 剧痛再次如汪洋般袭来。 “王福,朕要召见苏妃!快叫苏妃来见朕!”皇帝痛苦地呐喊着。 以前用金刚丸时,他变得性情淡漠,如今金刚丸停了,人类的真实感情又回归了。 五年前,苏妃是他最宠的妃子。 他在长公主家见到她时,迫不及待地宠幸了她。 后来接她入宫,也一直对她盛宠不衰。 一开始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这么喜欢她居然是因为她长得很像若兰。 若兰是他心里的一道坎,他这辈子都过不去。 当时他一怒之下杀了她哥哥吴纶全家,若兰从此便失踪了。他知道她一定是恨极了他。 她走了这么多年,可她的影子却一直藏在他心里最深的地方。 在这种痛得生不如死的日子,他多么渴望若兰能在他身边,抚慰他,有她在,他一定不觉得痛。 所以他想到了苏妃。自从有一次,他偶然间发现她居然长得很像若兰时,他简直欣喜若狂。 “是,皇上!” 王福赶紧悄悄出了太极殿去召苏妃。 苏晓这几年失宠。连皇帝的太极殿都无法靠近。 她百思不得其解。 经过打探,她发现太子推荐入宫的金莲道长可以随便出入皇帝的太极宫。 这个金莲道长正在为皇上炼制一种长生不老丹,吃了让皇帝精神百倍,延年益寿。 她就买通了金道长身边的小道童,让他偷了两粒金刚丸出来。 苏晓把金刚丸给了李神医。 李神医仔细研究了一番,告诉她,“晓丫头,这不是什么延年益寿的丹药,这是毒药!” 苏晓吓了一跳,“李叔叔,不可能?太子怎么可能给皇上下毒?” 李神医摇头,“这种毒名叫冰草,来自南金,无色无味,服用之后脉象也无大改变。所以太医不大能诊得出来。加之这种毒不会有中毒反应,只是让人对它上瘾,服用之后会精神百倍,不服就痛苦万分。同时它在慢慢地损坏着肌体。终至暴亡!” “李叔叔,那皇帝现在对皇后和太子言听计从,是不是也与这个毒有关系?” 李神医点点头,“这种毒到时就必须吃,不吃就浑身难受。服用久了,脑筋就有些不清楚,分不清是非善恶,整日活在幻象中。皇后和太子可以通过这种毒来控制皇帝。” “那李叔叔可能制出解药?” “其实,能否制出解药并不重要。只要能拔除对这种毒的依赖,解除停服期间的痛苦才是最关键的。” “李叔叔的意思是,我不需要给皇帝解毒,只要能让皇帝停服这种药,然后再减轻他停药期间的痛苦即可?” 李神医点头,“正是!你只需要告诉皇帝这种药是一种慢性毒药,长期服用会上瘾。让他停服,但停服极其痛苦,皇帝不一定能坚持下来。这时候,你若能减轻他的痛苦,你便成功了! 第191章 无价之宝 几天后,李神医制出可以缓解停服金刚丸后痛苦症状的药。 他告诉苏晓有两种服用方法。 “其一,是直接让皇上服下。其二,则是你服下,你的血液中含有此药,则皇帝喝你的血也可以缓解痛苦。反倒是第二种方法,也就是喝你血的方法,效果更佳。” 对苏晓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她一直想找机会偷偷溜进太极殿,找到皇上,向他和盘托出皇后和太子的密谋,可是太极殿被看守的极严,而她又是皇后的重点防备对象,所以整整几年,她竟没有机会见到皇帝。 而今天,王福公公居然来召她了。 苏晓走进皇帝寝宫,看到龙床上的皇帝时,吃了一惊。 “皇上你怎么这副样子了?” 这五年,她虽没机会和皇帝近距离接触,可皇帝每月会上一次早朝,皇帝下朝时,她常能远远看见。 每次看到皇帝时,他都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可眼前这个躺在龙床上的皇帝竟似老了十岁。容颜憔悴,脸色蜡黄,面颊消瘦,双眼无光,浑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青紫伤痕。 皇帝一看到她,就紧紧地拉住她的手,喊道:“若兰,你终于肯来看朕了!当年是朕对不住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不肯原谅朕吗?” 苏晓悚然一惊,皇帝竟把她当成姑姑吴若兰了。 好多年前,她见过姑姑几次,可从来没觉得自己与姑姑长得相像。 皇帝还拉着她的手在诉说,“若兰,这世上就你真心待朕。朕也只信你!你知道吗,朕的皇后和太子竟然给朕下了冰草毒。朕一直以为那金刚丸是延年益寿的良药,没想到却是催命的毒药。朕不要死,朕要活着,要杀了这对母子。兰儿,你不要再离开朕了,好不好?朕立你为皇后……” 王福讪笑地看看苏晓,“苏妃娘娘,皇上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对娘娘说了。不过,娘娘出了太极殿,总该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苏晓装作温驯地点头,“王福公公,这个本宫自然知道。只是……”她语气一转,“皇上居然连人都认不得了吗?” 王福叹气,“娘娘,皇上是被那冰草毒折腾得,真可怜,奴才真不忍心呐!不过,娘娘放心,皇上他只是犯一会迷糊,等下就清醒了,只是,唉!”王福又长叹一声,“清醒了皇上更可怜!” 苏晓一会之后就明白王福这句“清醒之后更可怜”是啥意思了! 苏晓只觉得皇帝抓着自己的手一松,下一刻,皇帝立即在床上翻滚起来,他身子缩成一团,大声喘息着,叫喊着,“朕受不了了!好难受啊!” 翻滚了一会,他显然没劲了。身体总算散了开来,可整个身子都在不住的痉挛,眼泪鼻涕不住地往下流,气喘得就像拉风箱一样,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滚滚而下。 苏晓心中一喜,她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把李神医制的药偷偷取出藏在手心,假装捂嘴,悄悄吞服下去。 这种情况下,让皇帝吃她给的药肯定不可能,但若让皇上喝她的血,一定没问题。 她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一把划破自己的手腕。 血“哗”一下就流了出来。 她这举动把王福吓了一跳,他连忙问道:“娘娘,你这是干什么?” 苏晓哪有空理王福,她一下子扑到龙床上,把自己流血的手腕伸到皇帝嘴边,喊道:“皇上,你喝臣妾的血,臣妾的血是解毒的良药,你喝了就不难受了!” 王福心想,这苏妃娘娘看着像个精明的,怎么也是个疯癫的? 不过她爱让皇上喝她的血,那就让皇上喝呗,即使喝血不能解毒,反正也不会有啥坏处。只当是分散皇上的注意力,兴许他还能少难受一些。 皇帝无神的眼睛看见苏晓手腕上的鲜红猛地睁大,他竟真的一口咬住那流血的伤口,拼命吮吸起来。 苏晓立即感到手腕上传来一股尖锐的刺痛。 皇帝“咕嘟咕嘟”地咽着血,他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喝了苏晓的血之后,舒服多了。 皇帝不停乱动的身子渐渐安静下来,开始一心一意地吮吸。 寝宫里回荡着皇帝“咕嘟咕嘟”的咽血声。 王福惊讶地睁大眼睛,乖乖,这苏妃的血好像是真管用,半个月来,皇帝从来没有这样安生过,脸上居然还出现了一丝微笑。 皇帝觉得每咽下一口血,身上的痛楚就减少了一分。 他不难受了,也不痛了! 好久没有这么舒服过了。 半晌,等皇帝感觉自己喝撑时,才停了下来。 王福赶紧拿了把湿毛巾,给皇上擦了把脸,皇上脸上,眼泪鼻涕混合着血,样子可真吓人。 皇帝喝畅快了,可苏晓失血过多,一下子栽倒在龙床上。 “王福,快召太医,千万不能让苏妃有事!” 皇上满意极了,他现在看苏晓的目光就如同看一个无价之宝。 她的血竟然是朕的良药。苏妃她可真是朕的宝贝。 王福立即派人悄悄去请太医。 皇上停服金刚丸的半个月中,太极宫皇后的人全部被清理,那些每天负责给皇后报信的人, 如今依旧每天给皇后报信,不过说的都是王福编造得假话。 自从皇帝开始服金刚丸,既不管朝廷的事,也不管后宫的事,每天浑浑噩噩,醉生梦死。 加之太极宫被皇后严密看管,王福的权力被架空。 王福公公就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如今太皇太后与自己里应外合,太极宫看上去和往日一样戒备森严,但是所有人都听从自己调遣。 王福公公终于重新找回五年之前做主管大太监的美好感觉。 不一会太医院的孙太医就被悄悄请到了太极殿。孙太医给苏妃诊了脉,说道:“苏妃娘娘无甚大碍,只是一时失血,导致的晕眩,臣开一些补血的方子,让苏妃娘娘服用就可以了。” 孙太医开了药方,小宫女立即去煎药,不一会,药端了来,皇帝居然亲自起身为苏晓喝药。 王福都看傻了,“皇上,奴才来给娘娘喂药?” 皇帝喝道:“滚一边去,朕亲自来!” 苏晓已经醒了,她故意瑟缩着不敢喝皇帝喂过来的药,“皇上,臣妾不敢!” 皇帝异常宠溺,“爱妃哪里话,朕喝了你的血,就应当亲自给你补血。” 他得好好监督苏妃喝补血药。他那生不如死的痛苦期限还有半个月要熬,如果苏妃不及时补血,万一把她的血给喝空了怎么办? 他倒不是担心喝空了苏妃的血,对她身体有什么伤害,而是喝空了她,自己必定又要遭受那非人的折磨。 苏晓从太极殿出来后,立即去找了李神医。 今天第一遭被皇帝喝血,就把她喝晕了,要是连喝半个月,还不把她喝死了! 好在李神医既然想出喝血的法子,早就准备了解决的办法。 第192章 大大的赏赐 她给苏晓一些补血丸,“晓丫头,你再去皇帝那边时,先吃下这一粒补血丸,然后大量喝水。这样短时间内你的血便会增加很多,皇帝再喝多少也没事。不过,让他喝血只是手段,邀宠才是目的。” 李神医是吴纶的生前挚友,得知吴纶被狗皇帝满门抄斩。他便打心中恨透了这狗皇帝。 打听到苏晓是吴纶的女儿后,欣喜若狂,亲自寻到顾寒门上为她治疯病。 后来苏晓执意进宫为妃,她说一旦她生下皇子,一定要千方百计设法让皇上立她的儿子为太子。 只要皇上立了她的儿子为太子,她就杀了皇上,让儿子登基。 她以太后的身份垂帘,替父亲报仇,替吴家满门平反! 李神医阻止不了,但他心中早把挚友吴纶的女儿当成自己的女儿,只要能帮到苏晓,都尽力而为。 苏晓点头,“李叔叔放心,绝不会让他白喝!” 从那夜后,皇帝每天让王福召苏妃觐见,每天都要拼命喝她的血。 连喝五天,明显一个容色美丽,肤白如玉的美人就被他喝成了个脸色青白,走路虚浮,似乎一阵大风就能吹倒的人儿。 皇帝着急了。 “爱妃,可是不曾好好用膳?朕赏赐给你的补血餐有没有用?” 苏妃摇头,“不曾,臣妾没有畏口。” 皇帝急了,“没有胃口也要吃呀,你不吃身子可受不了!” 皇帝是真着急,这根本就不是你身子受得了受不了的事,你应该为朕的龙体着想,怎么能不想吃就不吃呢! 苏晓无力地叹口气,“皇上,畏口这东西,臣妾真是管不住它。有时臣妾心情好,能吃好多。心情不好的时候,勉强吃进去了也会全部吐出来。” 说完,苏晓突然干呕了一声。 小太监赶紧扶着她到一边的禁房里去。 皇帝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来苏晓的呕吐声。 皇帝焦急地拧着眉,“王福,你说该怎么办才能让她吃下补血餐?” 王福想了想,“皇上,要不你晋她一个位份,她现在是苏妃,给她晋到苏贵妃,她一高兴,心情好了就能吃下东西。” 王福早被苏晓打点过了,在关键时刻让他稍微提点一下皇帝。 果然皇帝眼睛一亮,“对,此法甚好,她高兴了自然就能吃下补血餐。她身体好,朕就会少受罪。” 所以等苏晓从禁房出来时,皇帝递给她一张写好的圣旨。 “朕晋你的位份为苏贵妃。这圣旨你拿着,等朕身体好了,把皇后和太子铲除掉了,你再拿出来!” 苏晓立即激动万分,赶紧要跪下来给皇帝叩头,皇帝连忙扶住她,“你身子弱,不用行礼。好好养着,朕离不开你!” 果然,第二天开始,皇帝见苏晓的精气神好了一大截,问她有没有好好吃补血餐,回答说都吃了。 可才过了五天,又不行了。 苏晓显出一副萎顿的样子。皇帝大惊失色,“爱妃,你怎么了?” 苏晓有气无力地回答,“皇上,臣妾觉得很累,有种时时刻刻要虚脱的感觉。” “爱妃没有好好吃补血餐吗?” “吃了,可是吃完后就会腹泄。” 皇帝赶紧让王福找了孙太医来看,孙太医诊了脉说,“苏妃娘娘这是精神紧张,心情忧郁所致的症状,情绪转好了,腹泻症状自然就会好了!” 苏晓早猜到皇帝会请孙太医来给她诊脉,所以事先打点了孙太医二百两银子。 “皇上,臣妾一定好好养身体,皇上不用着急。”苏晓眼中含着盈盈粉泪。 孙太医赶紧说:“身体亏虚,不舒服,容易造成娘娘情绪紧张。娘娘一定要多想些开心的事情,精神一放松,腹泻情况就会好转。” 皇帝一看,苏妃这情绪是真不好还哭上了,得想个法子。 孙太医走后,皇帝把苏晓揽进怀里,低低在她耳边说道:“你对朕的心意,对朕的好,朕通通知道。再没有哪个妃嫔愿意用自己的血供养朕。朕不会辜负你的情意。你放心,朕已许了你贵妃之位,朕再许六皇子一个太子之位。不过,这太子之位,朕现在不能给你圣旨。因为太子还未废。等朕废了太子,朕立即就封六皇子为太子!” 苏晓激动的脸都红了,“谢皇上!臣妾无以为报!” 话说到这里,她一撸袖子,把手腕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欣慰地捧起这只皓如霜雪的玉腕。 这只美丽的皓腕上有一个狰狞的伤口,伤口处皮肉外翻发白,很丑陋,可皇帝却觉得它异常美丽。 苏晓也任由这个伤口狰狞丑陋,因为它的丑与手腕的美形成鲜明的对比,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她要让皇帝记住她对他的恩情与付出。 太极宫中发生的这一切,秀秀与韩瑜然并不知晓。 她俩每三天来一次太极宫,但时间与苏晓是错开的。 秀秀看到皇帝的精神很好,也没有自我折磨的情况,十分诧异。 王福公公告诉秀秀,宫里的孙太医有种止痛的秘方,以人血为引,皇帝吃了很有效用。 秀秀信了,但叮嘱王福,“我给的药丸一定要继续服用,才可以驱尽体内余毒。光止痛不驱毒是治标不治本,要想身体彻底康复,一定要驱尽余毒!” 太皇太后派人来给皇帝送过信,皇帝现在知道两人是太皇太后的人,所以很爽快地给两人下了数道密旨,让她们去联络对皇帝忠心的禁卫军首领。 又过去了半个月,春祭的日子终于到了。 春祭很重要。 春天是耕作的开始,要求上天保佑这一年风调雨顺,粮食丰收。 所以皇后和太子都很重视。 最近三年,春祭都由太子代替皇帝参加。 春祭这一天,皇后和太子率领文武百官到郊外进行春祭大典。 皇宫内一场布置正在迅速进行。 玄武门的城楼上,已布下重兵。 太极殿中,王福带人去捉金莲道长。 金莲道长的炼丹房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御林军冲入时,他感到无比愤怒。 “大胆刁徒,本道长的炼丹圣地岂是你们这种凡尘俗子可以闯入的?你们一旦撞破仙气,就会毁了本道长这一炉金丹,毁了皇上的长生大计……” 金莲道长还想滔滔不绝,王福公公突然由御林军身后走了出来。 王福冷笑道:“金莲道长,皇上要见你,走一趟!” 王福一挥手,两个御林军冲上来,拿着根绳子就去绑金莲道长。 “王公公,这是为何?”金莲道长怒声喝问。 王福嘿嘿一笑,“为何?你自己心里没数吗?绑!绑结实点!现在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冒充道长,半仙!金莲道长,你不就是京城外面一个小破道观的弟子吗,听说你十年前就因为贪财好色被赶出道观了,居然还敢到皇宫里来招摇撞骗!你是把咱家和皇上都当成傻子了?” 王福瞟了一眼炼丹房,吩咐一名御林军,“看到没有,那里两大盒子金刚丸,都带上!” 金莲道长听王福这一说,早已吓得心胆俱丧,自己的老底儿都被摸出来了,看来自己暴露了。 可皇后和太子不是罩着自己吗?怎么就突然变天了呢? 第193章 玄武门 金莲道长被五花大绑着押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怒瞪着金莲道长,“快说,你受谁的指使给朕下毒?” “皇上,贫道没有给皇上下毒,皇上不要听信谗言!”金莲道长还想狡辩。 王福指着捧着金刚丸的那名御林军,对皇帝说道:“皇上,那有两盒金刚丸,才炼制好的。” 皇帝冷哼一声,看向金莲道长,“既然你说没毒,那你就把这两盒统统吃了,朕亲眼看看到底有没有毒!” 金莲道长知道金刚丸吃不死人。他给皇帝炼了五年金刚丸,皇帝每天都吃,照旧活蹦乱跳。 这丸药是让皇帝上瘾,慢慢摧毁他的身体。 可皇帝居然要他一次性吃下两盒金刚丸。 这吃几颗,哪怕是十来颗,也不见得会死,可是两盒,整整六十颗,那就非死不可了。 金莲道长吓得赶紧磕头求饶,“皇上饶命,这金刚丸虽说是仙丹,可是多吃也不行……” “仙丹?哈哈哈!那朕今天就让你成仙!”皇帝眼睛里喷射着怒火。 王福踢了金莲道长一脚,“只要你老实交待,皇上说不定会开恩!” “皇上,你饶了贫道,贫道什么都交待!” 皇帝忍了忍怒火,“那你就把这金刚丸的事情从头到尾详细说来!” 金莲道长连忙说:“皇上,贫道原来就是在京城里替百姓们驱驱邪,避避灾,混出了一点小名气,京城的百姓都称贫道为金半仙。有一天,太子的人找到贫道,带贫道去见了太子。太子说要推荐贫道入宫给皇上炼制延年益寿的仙丹。贫道拒绝了太子,说自己学习过炼丹,但炼不出延年益寿的仙丹。太子说只要贫道会炼丹即可。他说他找到长生不老的药粉,只要贫道炼丹时加入进去皇帝吃了就会精神百倍,延年益寿。贫道信以为真,就按照太子说的做了!” 皇帝冷笑,“你竟敢推卸责任,你敢说你不知道那药粉有毒?” “皇上,贫道一开始是真不知道啊!贫道试过那药粉,特意让人从御厨房捉来了活鸡活鸭,将药粉加进去喂食,可它们一个个除了更加闹腾以外,没有别的异常反应。 贫道一连给它们喂了好几天,岂知越喂它们精神越好,贫道便信以为真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药粉有问题的?”皇帝再问。 “半年后,太子找贫道,说让贫道掺在金刚丸中的药粉加倍。贫道就觉得蹊跷。贫道就让身边的小道童服用了一段时间,发现了不对劲,但此时贫道已无能为力,因为贫道知道皇上已经上瘾,此时贫道一旦不掺加该药粉,皇上立马就能发现不对。” “你调增过几次掺加药粉的剂量?” “每半年调增一次!” “哼!这一颗金刚丸,里面八成都是毒药粉,你们是想让朕赶紧死!”皇帝一拍龙案,“给朕打,狠狠地打。不过不要打死,朕留着他还有用!” 太子和皇后率领文武百官春祭结束后,返回皇城。 太子的车驾在队伍最前方。 当浩浩荡荡的太子车驾进入玄武门后,后面的文武百官立即被玄武门守军拦住不准进入。 文武百官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这时,玄武门城门突然“砰砰”几声重重合上。 不仅玄武门外的文武百官们大惊,玄武门内的太子更是大惊。 太子身边的侍卫们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快,保护太子!” 侍卫长大喝一声。 所有的侍卫立即向太子身边靠拢,手中的长剑全部举起,时刻准备迎接战斗。 与此同时,玄武门城头上,竖起密密麻麻的士兵身影。 他们手中弓箭拉满,只等一声令下,箭矢便会如雨点一般射出。 太子仰头对着城头上的士兵怒吼,“你们想造反,竟敢用弓箭对着孤,谁给你们的胆子?” “是朕给他们的胆子!”一道威严冰冷的声音自城头上响起。 城头上,身着明黄龙袍的皇帝乍然出现,他俯视着城墙下的太子。 “父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儿子?你是儿子最敬重的父皇呀?”太子惊惶地朝着城头上的皇帝喊叫。 “朕没有你这种忤逆的儿子。你居然给朕下毒!你要杀父弑君,朕岂能容你?” 皇帝此话一出,玄武门内外的人全都吓了一跳。 太子浑身簌簌发抖,父皇怎么会突然清醒,怎么会突然知道他下毒的事? 一个月前,父皇还是一副浑浑噩噩,醉生梦死的样子。他和母后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这一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五年多了,是他和母后太大意了,没想到已经如同废人的父皇会突然觉醒。一觉醒就要给他致命一击。完了!全完了! 玄武门外,皇后已从自己的车辇中冲出来。 她毫无形象地奔到玄武门城楼下,对着楼上的皇帝大声呐喊,“皇上,你不可听信谗言。太子他绝不可能作出这等忤逆之事呀!” 皇后哭喊着,跪了下来。 她这一跪,文武百官中那些太子党全都“哗啦啦”跪下,大声喊道:“皇上明查,太子冤枉呀!” 皇帝冷笑一声,“冤枉?朕让你们看看到底冤枉不冤枉!王福,把人带上来!” 王福朝着城头上的士兵招招手,穿着道袍,道袍上浸满血迹的金莲道长立即被士兵押了上来。 士兵们在金莲道长身上绑了根绳子,把他顺着城墙往下放,放到一半停住,将他悬在半空中。 拎着绳子的士兵大声喝道:“快快交待,是谁派你毒杀皇上的?” “是……是太子……太子给了我毒粉……要我加在为……为皇上炼制的金刚丸中。使皇上头脑昏聩,使皇上对这种毒上瘾。这种毒会慢慢……摧毁皇上身体,……太医也不易诊出……如果皇上继续服用下去……五年内必……必定中毒而亡!” 金莲道长的一席话,把城楼下的文武百官惊骇得牙雀无声。 皇后一瞬间惊醒,又哭叫起来,“皇上,这是诬告,皇上千万不能信呀!” 第194章 仇人死 “诬告?他是皇后你和太子推荐给朕的,当时你们母子把他吹捧得天花乱坠,说他炼出的金丹延年益寿,可以长生不老。还说他自己因为吃了这金丹,目前已活到一百五十岁。” 皇后哑口无言,当时她确实是这么说的。金莲道长虽然品行不端,被修行的白云道观赶了出来。但是他天生一副皮囊,看上去仙风道骨。须发皆白,仙气飘飘,所以皇帝才那么容易就相信了他。 金莲道长被士兵用绳子拎上城头。 王福朝着玄武门内的太子喊道:“太子殿下,这妖道说的话你可曾听到,要是没听到,让他再给你说一遍!” 他朝拎着金莲道长的士兵歪了歪脑袋,那士兵把手中的金莲道长往太子的方向扔去。 金莲道长看着城墙下那一堆明晃晃的刀剑离自己越来越近,吓得在空中鬼哭狼嚎。 只是没嚎几声,他的身子已“噗嗤”一声被林立的剑尖扎穿。 “放箭!”城头上传来皇帝一声阴沉冷酷的喝声。 无数支利箭从城楼上射出。 玄武门内太子的侍卫们拼命地挥舞着宝剑,抵挡着无情的箭雨。奈何箭太多了,一波未息,一波又至。 渐渐地,侍卫们一批批地中箭倒下。 太子的身上全都是血,有他自己的,也有他身边侍卫的。 他用尽浑身所有力气,朝着城头上方呐喊:“父皇,你饶了儿臣,儿臣不想死!儿臣错了!求父皇饶了儿臣!” 城墙外,皇后疯狂地仰头朝着皇帝泣血呐喊:“皇上,你饶恕他!贬为庶民,终身禁足都可,皇上,你不要杀了他!” 可城头上的皇帝表情冷酷,没有对太子和皇后的一丝怜悯。 玄武门内,太子周围所有的侍卫都已死在箭雨之下。太子孤零零地跪在一堆尸体当中。 “继续放箭!”皇帝再次下令。 “噗噗噗”一连串箭飞出,瞬间太子的身子被射成了一只刺猬。 刺猬大睁着双眼,身子晃了晃,再晃了晃,终于倒在一堆尸体当中。 当玄武门再次打开时,里面的悲惨情景把外面的文武百官们吓了个半死。 尸堆如山,血流成河。 皇后惊叫着冲进玄武门,却滑倒在血泊中。 她不顾一切地爬起身,继续向前冲,可是满地的尸体,每具都面目狰狞,她找不到哪一具是她的儿子! “儿啊!”她大叫一声,终于再次倒在血泊中。 皇后醒来时,是在冷宫中。 她的床前站着一个女人。 皇后觉得这女人的目光如两根毒刺,在她的身上戳进戳出,让她浑身刺痛。 “你是谁?”皇后控制不住歇斯底里地大叫。 “皇后您可真健忘呀!只不过过去了六年而已,当初在一座小尼庵中,你不是要杀了我和我儿子吗?” “你……你是韩瑜然,安平侯府的小寡妇!你来干什么?”皇后厉声喊道。 “我来看着你死呀!当年你不是要杀了我和我儿子吗?后来你和你儿子又害死了我夫君。今天我就是来替夫君报仇的!”韩瑜然笑盈盈地看着床上的皇后,她哪里还有半点雍容华贵的样子,完完全全成了个疯婆子。 “报仇?报仇!”皇后嘴里喃喃了两声,突然身子猛地坐起,尖声朝韩瑜然吼道:“是你!是你把这一切告诉了皇帝!所以是你害死了我儿!我要杀了你!” 她的身子猛地向韩瑜然扑来,韩瑜然身子一躲,皇后扑了个空,死狗一样“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皇后用手臂支撑上身,抬起脸来,这一摔,摔得她满脸血,她发出桀桀的怪笑声,“哈哈哈!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克死了第一任丈夫,又克死了儿子,还克死了第二任丈夫,你就是个扫把星!” 韩瑜然蹲下来,看着皇后那张血糊糊的脸,依旧笑意盈盈,“哎呀皇后,忘记告诉你了,当年你在小尼庵杀死的那个孩子,根本不是我与顾寒的孩子,是被我克死的第一任丈夫与他表妹所生。后来我嫁给顾寒后,又替他生了一个儿子,现在我有两个儿子。他们两个可都是皇帝的亲孙子哦!唉,我可真可怜你呀,就生了一个儿子,还死得这么惨,惨就算了,连尸体都没有了。你知道吗,皇帝下了圣旨,将今天玄武门里的尸体全部焚毁!” “不不不!皇上他不能这么做!他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儿子!” “皇后娘娘,你还得替你娘家难过呢!皇上已下令诛你杨家满门。你的亲哥哥杨国公杨肖和亲侄儿杨亮以及杨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今天已经全部在菜市口斩首了。” 皇后的身子似失去了支柱一般,再一次“嗵”一声跌落地面。 王福公公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个手拿托盘的小太监。 王福朝小太监招招手,“送皇后上路!” 小太监把手中托盘放在桌上,一只手拿起托盘中的白绫,一抖,然后拿着白绫的两端,走到皇后身边,俯下身子,将白绫缠住皇后的脖子。 皇后用手去拽缠在脖子上的白绫,吃力地叫喊:“本宫要见皇上。” 王福摇摇头,“皇后娘娘,你就乖乖上路,只消闭上眼睛,只那么几息功夫,很快的,不难受!” 他的话说完,朝着小太监做了个手势。 小太监揪住缠着皇后脖子的白绫两端,双手用力一勒。 皇后的喉咙里发出连续不断的“呃呃”声,不一会舌头吐出来,头一歪,身子一瘫,不动了。 韩瑜然看了眼皇后的尸体,摇摇头,“自作孽不可活!” 她走出冷宫,看向西北方向的夜空,有一颗星星特别明亮。 她喃喃:“顾寒,都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挂在天上,看着他的亲人,你在看吗?害你的太子和皇扣死了,你开心吗?不过这还不是结束,我不会放过苏晓,只要有她在,我和孩子就不会生活平静。她必死!我不是嗜杀,我是自保!” 第195章 复活 皇后和太子死了,皇后母族被全灭。 皇帝重新执掌朝堂,开始清洗朝中的太子党。京城一片腥风血雨。 另一边,顾寒和老神医顺利出了沙漠返回西北燕州。 当顾寒出现在顾一面前时,顾一惊呆了。 “你……你是谁?”顾一结结巴巴地说话,面前这个人长得和主子有点像,可是主子死了呀,要是不死的话,不可能五年里一点消息都没有。 顾寒勾勾唇,“你小子装不认识,就能把欠着的那几千军棍给抹了?” “主……主子,真……真是你!”顾一突然鼻子一酸,他好想哭。 顾寒冷冷的,“忘记老子的话了,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你敢嚎一声,五百军棍!” 顾一抹了把眼睛,这么多年过去了,主子还是改不了用军棍恐吓他的毛病。 “主子,王妃以为你没了。她一个月前从南金返回,她说在沙漠边的小镇上看到了你的墓。她还带回了你的遗物,云剑和你西北军主帅的令牌。我和廖忠把它们和你的一副战甲放在一起为你立了个衣冠冢。” 顾寒点头,“苦了她了!” 他想起在沙漠小镇上自己看到韩瑜然的情景,她眼睛直楞楞地瞪着自己,嘴巴微张,眼睛里满是惊疑,眼圈红红的。 显然,她发现自己很像她要找的人,但一来相貌完全不同,二来自己对她视同陌路。 那一瞬间,她一定失望到了极点。 完颜阿兰达为了蒙骗她,还特意为自己建了座墓,把自己的佩剑和令牌作为物证给她看。她一定很伤心! “主子,王妃风餐露宿五年,一直在南金找你,你到底藏哪儿去了?王妃说,南金被她刨了个底朝天,凡是有人烟的地方就有她的脚印!” 顾寒苦笑,“我见到她了,只是我被换了张脸,又被蛊虫封印了记忆。所以她找不到我,我也不认得她!” 顾寒指了指坐在门外晒太阳的老神医,“要不是老神医帮我解了蛊虫,我也许真就回不来了!” 顾一一个箭步冲出门去,对着老神医纳头便拜,“您老人家救了我主子的命,以后您老人家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今后我顾一这条命就是您老人家的!” 老神医斜着眼看了看顾一,哼了一声:“毛小子,大呼小叫的,把老头子的美梦都吵醒了!谁稀罕你的狗命,你家主子欠我两条命,老头子还要你的狗命作甚?” 这时,廖忠大踏步走了进来。 他是被顾一派人叫来的,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一进屋,廖忠看到顾寒时,整个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眨巴了半天眼睛,红着脸憋出一句,“你是顾帅“” 还没等顾寒答话,顾一跳过来,猛地砸了他一拳,“你小子眼大无光,嘴大喝汤。主子这么个大活人站你面前,你还问是不是?” 廖忠张着嘴,眼圈红了,竟哽咽了起来。 “顾……顾帅,你……你真的回来了!太……太好了!” 顾寒拍拍他的肩膀,“这五年你干得不错!” “顾帅,我立刻传令全军通知顾帅回来的消息。明天整合十五万军队,由顾帅您训话!” 顾寒摇头,“我活着回来的消息暂时不在西北军公开。我要回一趟京城。西北军仍由你统领。顾一你与我同去!” 第二天,顾寒便和顾一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道路。 两个人回京心切,日夜骑马驰程。老神医则不与他们同行。 京城。 皇后死后被废,苏妃再得圣眷,不几天便被册封为苏贵妃。另外朝中有不少大臣上折,请立苏贵妃所生六皇子为太子。 两事一出,震动后宫和前朝。 太子刚死,甚至连玄武门内的血腥气还未完全散尽,就有大臣提出立太子之事,这是不是出于皇帝授意? 另一方面,太子虽死,六皇子前面还有四位皇子。 四位皇子中,最大的二皇子二十岁,最小的五皇子十岁,即使立太子,怎么着也轮不到才五岁的六皇子。 韩瑜然没想到自己铲除皇后太子,不小心为苏晓做了嫁衣裳。 不过她从来没有看轻过苏晓,前世能做女皇的人,没有手段和心计只怕到不了那样的高位。 这两件事传到太皇太后耳朵里着实把她气得够呛。 她拉着韩瑜然的手一遍遍地安慰她,“孩子,你放心,哀家正在找顾寒的娘。等找到她,曾祖母再帮你一起对付苏晓。就她那两下子,哀家还真没眼看!” 慈宁宫的太后却很高兴。苏晓是她的人,在她面前伏小作低,对她的话唯命是从。 她之所以不喜欢皇后,就因为皇后自以为母家势力大,她稳坐中宫之位,太子又是她亲生的,所以在她面前趾高气昂,不听她的话。 “苏妃倒有点心计和手段,哄得皇上先封了她做贵妃,又要封她的儿子做太子。哀家还真没看走眼,她的确是块好材料,哀家没白护着她。” 皇后和太子掌权期间,皇后几次三番要动苏晓。 若不是太后保护着苏晓,苏晓早被除掉了。 太后自信满满,苏晓得势,就等于是她得势。 太后召来慈宁宫的小太监,“往外头传信,就说哀家要支持六皇子,让他们一起上折请封六皇子为太子!” 太后口中的“他们”自然是忠于太后的那一干朝臣。 封贵妃算是皇帝的家事,朝臣干预不得。 册封太子是关系到国本的大事,朝臣们都想从中获利,争一个从容之功。 于是支持二、三、四、五皇子的也纷纷上奏,分别为各位皇子请封太子。 朝堂 上闹成一团。 所以册封太子的事只能暂时搁置。 朝堂上还没平静几天,又有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大事发生。 一位老臣上奏,要求封西北王的夫人韩瑜然为西北王妃。这位老臣说:“皇上,西北王为国捐躯,生前他曾上书要求册封他的妻子为西北王妃。老臣恳请皇上满足功臣遗愿,以慰西北王在天之灵!” 这位老臣是太皇太后一派的人,太皇太后这几天找了一些老臣,让他们奏请此事。 这位老臣才说完,又一位老臣出列说道:“皇上,五年前,朝廷已经答应册封,只是说要等到西北王从南金返回。朝廷不能言而无信!” 第二位老臣说完,又有第三位,第四位老臣出列上奏,全部要求皇帝册封韩瑜然为西北王妃。 皇帝皱眉,顾寒都死五年了,现在这么多人跳出来要求册封他的亡妻,想想就是出自太皇太后的手笔。 “皇上,不可册封!”卢迟一步踏出列,神情悲愤地喊道。 第196章 争夺妻子 “哦,为什么不能?你给朕说说!” “皇上,这个韩瑜然乃是微臣的发妻。她与微臣到如今还是夫妻关系。如何能做西北王妃?微臣深爱妻子,只希望皇上能让吾妻重新回到微臣身边。微臣仍愿与她百年好合!” 卢迟一口气把话说完,目不斜视地站在堂上。 朝堂上所有朝臣的目光全都“唰唰”地向他投过来。 什么情况?西北王夫人是他卢迟的夫人? 皇帝也皱了皱眉,问身旁的王福,“王福,这事有些蹊跷啊,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王福低声在皇帝耳边说道:“皇上,您可还记得,六年前京城传说顾寒与安平侯府的小寡妇相好的事情?” 皇帝拧了拧眉,这事他还真有点印象,太皇太后和太后因为顾寒用公鸡迎亲拜堂的事情起争执,在他面前提过这事。 “难道这个韩瑜然就是当初那个小寡妇?” “皇上英明!当年,卢迟被诬陷贪污赈灾银逃亡后三个月,锦衣卫在城外发现一具男尸,据侯府老夫人辨认,说是卢迟。所以所有人都认为他已死。后来,顾寒便与卢迟的孀妇好上了。” 王福对着皇帝耳朵窃窃私语,底下站班的朝臣们也耐不住寂寞,左右前后的交头接耳起来。 “难道这个西北王夫人韩瑜然就是当年安平侯府的那个小寡妇?” “当年安平侯府的那个小寡妇的确也叫做韩瑜然,是首席御史韩大人的嫡女!” “唉,还真是。当年这事情传出来以后,韩御史脸上无光,便请求外放做官。之后一直就没回过京城!” “当年她与顾寒相好时,还未过重孝期。怎么着她也得给亡夫守个几年孝?如今可真是尴尬呀,原来的丈夫没死,后来的丈夫死了。原来的丈夫还想要她回家!” “回什么回呀!回了她就册封不了西北王妃了。” “册封个西北王妃也就是头衔好听,哪有个实实在在的丈夫陪在身边好呀。依我看,还不如回卢家,和卢迟再做夫妻呢!” …… 皇帝看朝臣们议论了半天,问道:“诸位爱卿觉得该怎么办?” 有官员出列说道:“皇上,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既然卢大人与韩夫人原是夫妻,当然要让他们破镜重圆!” 这名官员被苏晓收买,所以站出来帮着卢迟说话。 苏晓早已得知韩瑜然回京,并知晓她的目的是要朝廷册封她为西北王妃,所以作好了布置。 她多年前就想过,要在韩瑜然册封西北王妃时给她难堪,后来顾寒死了,她以为此计用不上了。没想到顾寒死了,韩瑜然仍旧要争这个西北王妃的头衔。 她这是自找难堪呀! 果然,又有几名官员跳出来支持卢迟。 “皇上,卢大人至今未娶,就是一直在等韩夫人回头呐,望皇上成全!” “皇上,卢大人没死,韩夫人与卢大人的婚姻关系就不能解除,皇上必须按刑律办事呀!” 太皇太后那一派的老臣不答应了。 “皇上,西北王五年前在西北与夫人大婚,这事朝廷是知道的。西北王送来请封折子,朝廷也批复了。说明朝廷已经认准了这桩婚事,按律西北王与夫人才是正式夫妻!” 苏晓那一派官员反驳,“怎么可能他俩是正式夫妻,这原丈夫活生生地站在这儿,又没和离,也没放妻,当然第一桩婚姻才是符合律法的!” 太皇太后一派和苏晓一派直接在朝堂上吵起来了。 两边人越吵越厉害,都撸起了袖子,恨不能当场打一架。 卢迟尴尬地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却不得不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唉声叹气。 皇帝很头疼,不仅是被这班朝臣吵得头疼,还因为这事确实让人头疼,两边说得都有道理。 原丈夫确实没死,原丈夫没死期间,与其他男人成婚,这婚姻确实作不得数。 但原丈夫又被官府确认死亡过…… 真是乱成一团麻! 如果一般人,皇上肯定站在卢迟这一边。可是这人是顾寒,他从小被太皇太后养大,现在太皇太后要替他的遗孀争个头衔。他若驳,伤了太皇太后的面子,而且这韩瑜然也根本不会重回卢迟身边。 他若不驳,朝廷律法尊严何在? 丈夫去世,女子守节期间与外男有染,还成亲!百万大夏女子纷纷效仿,必造成不良影响! 正在这时,朝堂大门外突然传来太监的高声通报。 “西北王顾寒觐见!” 这一声喊,把朝堂上包括皇上在内的所有人,惊得目瞪口呆。 西北王顾寒,不是五年前就死了? 所有人的眼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门口出现一袭身穿王爷朝服的男子身影。 五年过去,顾寒一点儿也没变。 高大挺拔,面如冠玉,人如龙凤! 可所有人都知道,这副好皮囊只是表象,顾寒杀人不眨眼,抄家不手软,当年他出现在哪家,哪家就得倒霉。 顾寒大踏步进入朝堂。 朝着皇帝跪拜叩首,“臣顾寒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不卑不亢的朗朗男声将朝堂上的人拉回现实。 皇上收起瞠目结舌的表情,问道:“顾寒,你没死!” “禀皇上,关于臣为什么没死,还失踪五年之久,臣待会跟皇上细说。现在,请皇上允许臣呈上两件证物!” “证物,什么证物?”皇上问道。 “是卢迟卢大人与臣妻子的和离书,以及卢大人与其表妹的婚书!” “啊?”朝堂内的朝臣们再次大吃一惊,顾寒居然有这些,那卢迟刚才还口口声声说韩瑜然是他发妻。 王福公公赶紧走过来,从顾寒手中接过这两样证物,呈给皇帝。 皇帝拿起来一看,果然一张是婚书,一张是和离书。 两份文书的日期距今已经九年之久。 不过婚书上的男子名字是王堂,不是卢迟。 皇帝疑惑地扬了扬手中的婚书:“这王堂是谁?” “皇上,王堂就是卢迟。当年他因贪污赈灾银两被抓捕,脱逃在外,用了王堂的名字作掩护!” 卢迟贪污赈灾银两的案子,已被大理寺翻了案,而顾寒提起他来,仍旧是一副“卢迟是囚犯”的口吻。 皇帝将目光扫向卢迟,“卢迟,这王堂真是你吗?” 卢迟不敢欺君,只好讷讷答道:“是臣!” “既然是你,那你家中已有妻子,又怎可在外重新娶妻?”皇帝冷冷问道。 第197章 真假和离书 “启禀皇上,卢迟他当时已经写了和离书回府。所以他娶妻并不违反律法。皇上你可以看看臣给你的休书上所载日期是否比婚书提前!”顾寒替卢迟答道。 皇上看了看和离书上的日期,果然比那份婚书要提前一个月。 他恼怒地一拍龙案,“大胆卢迟,你竟敢欺君,明明已经与韩氏和离,居然还敢在朝堂上大言不惭地说她是你的发妻!” 卢迟赶紧磕头,“皇上明查,臣绝没给韩氏写过和离书。这份和离书一定是假造的!” “假造?”皇帝怒喝一声,“睁大你的狗眼,上面有你自己的画押,还有你的印章,如何造假?” 皇帝把那张和离书朝卢迟的方向一扔。 卢迟赶紧膝行上前,接住那张和离书。 他盯着和离书看了好几遍,和离书的字迹不是自己的,可最后的画押确实是自己的字,上面印的私章也确实是自己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忽然想起几天前他去逛青楼,青楼的花魁竟主动邀他见面。 这可是以往他花银子都见不着的花魁,这天居然有这样的好事落到他头上! 他简直乐开了花。 花魁和他饮酒吟诗作画,一个劲地让他写了好多诗,画了好多画,一个劲地夸他的诗好,字好画好,说要好好保存着,让他在上面画押,印上私印。 他被夸得飘飘然,稀里糊涂地在那些纸上签名画押印上私章,根本就没有细看。 一定是那天,顾寒买通了花魁,把他灌得半醉,所以在那些字画中混进了这张和离书。 现在他真是有嘴也说不清。 皇帝见他没法抵赖,大喝一声,“拉下去,杖责五十!” 被打得半死的卢迟刚被抬回家中,苏晓就来了。 卢迟在外面购得这处宅子,邵灵涓不知道,但苏晓是知道的。 苏晓带了李神医来,李神医帮卢迟看了看伤。说道:“没有伤及内脏,就是些皮外伤,养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李神医刚看完病退出屋去,苏晓就忍不住了,“卢迟啊卢迟,你可真够蠢的,明明对你有利的一件事,最后弄得满身骚,还被打个半死!那和离书是怎么回事?” 卢迟有气无力地答:“前些日子在花楼吃酒作诗作画,估计他们买通青楼的人,把和离书混进去,我一时不察,就在上面画了押印了章。” “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苏晓气愤道。 “谁料到顾寒会出现?就算没有这份和离书,只要他手里拿着我化名王堂时与李朝瑶的婚书,就能办我一个停妻再娶的罪名!” 苏晓不满地骂道:“停妻再娶又怎么样,那韩瑜然总归是你的妻子,你不同意和离,她就是不能名正言顺地做西北王妃。现在好了,你一张和离书在顾寒手里,我这么多年的计划全被你破坏了!” 苏晓眼里冒出狠毒的光,“既如此,咱们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弄死她!” “怎么直接弄死?”卢迟吃力地问道。 “你现在手里有五千兵士,要杀死一个韩瑜然还不容易。之前,我需要她对付皇后和太子,才没让你动手!现在皇后和太子都死了,留着她没用了。而且顾寒刚回京城,一时半会人手不足,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你只有趁现在赶紧下手,杀了韩瑜然!” 卢迟才被打了五十大板,差点没了半条命,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加上他骨子里对顾寒的惧怕,他根本不愿意答应苏晓,嘴里勉强答应着,却想着如何能蒙混过关,回头找邵灵涓去商量。 只要邵灵涓说动太后护着他,就算他违背当初的承诺,谅苏妃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谁知,苏晓似乎猜透了他心思似地,冷冷说道:“本宫当初救你时,便已在你身体中下了毒。这种毒每隔三个月就要服用一次解药,否则就会毒发身亡。你之前一直没死,是因为本宫每隔三个月都会悄悄让你吃下解药。你不想杀韩瑜然也可以,距上次你服用解药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你还剩下两个月的性命!” 苏晓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卢迟本就是她豢养的一条狗,如果这条狗不能用了,那就让他死。 卢迟被吓住了。李神医有多大本事,他心里非常清楚。 当初他已经死了,被家人装进棺材中准备埋进坟地,李神医都能把他救活,想要用毒药控制他简直易如反掌。 他见苏晓转身要走,立即大声叫喊:“娘娘,我……我定杀了那贱妇!” 苏晓转过身冷冷说道:“两个月内,杀不了她,你就去死!杀了她,我就给你解药!” “娘娘,是能彻底解毒的解药吗?”卢迟哀求道:“娘娘,请您一定要给我一次性解毒的解药!” “当然!只要你杀了韩瑜然,本宫会一次性给你解毒。” 苏晓心中冷笑,杀了韩瑜然,你也必须死,死了还谈什么中不中毒,不就相当于一次性解毒了吗? 另一边,皇宫中。 景嬷嬷领着一位中年女子进入了太皇太后的慈寿宫。 女子低着头,大大的风帽完全遮住了她的容颜。 中年女子一见太皇太后,立即双膝一弯。 “民妇吴若兰叩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走过来拉起她,替她掀开风帽,仔细端详她。 “若兰啊,过去了这么多年,你倒是不见老。快坐下,哀家有话和你说。” 太皇太后拉着吴若兰在身边的椅子上坐下,“阿景跟你说清楚了?当年哀家答应过你不把顾寒的身世告诉皇帝。哀家做到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顾寒不在了,但是他留下了两个儿子。你得为他们争一争呀!你总不能忍心让顾寒的孩子一辈子偷偷摸摸做人?再说了,你那个侄女苏晓,如今得势,一心要杀掉顾寒的妻子和儿子,哀家老了,说不定哪天就死了,不能一直保护他们。你替他们娘仨把西北那地方争下来,让他们有能力自保,没人敢动他们!” 吴若兰抬起头来,美丽的脸上已沾满泪痕。 “我悔不当初,我应该把寒儿带在身边抚养,这样他就不会死了!我当初一看见他,就像看到自己的罪恶,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哥哥一家,所以不敢亲自抚养他,没想到却害了他!” 第198章 昔日爱人 太皇太后叹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你随哀家去见皇帝,把顾寒的身世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为你儿媳妇要个西北王妃的封号,为简儿要个西北王世子的封号,将来简儿长大了,可以世袭西北王,保护他娘亲和弟弟!” 吴若兰擦干脸上的泪,说道:“我去!不过,事后请太皇太后让我见一见他们娘仨!” 太皇太后笑道:“一定让你见到。哀家都还没见过两个孩子,到时咱们一起见。” 这时景嬷嬷推门进来,在太皇太后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太皇太后一怔,随后是满脸惊喜,她迅速捂住自己差点惊喜出声的嘴巴。 她朝身边的吴若兰说道:“你稍等哀家一会!” 说完,她便转身走进寝宫的内殿,景嬷嬷跟在她身后也快速走了进去。 景嬷嬷才关上内殿的门,太皇太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说什么?顾寒没死,回京来了!” 景嬷嬷点头,“才传来的消息,顾寒他穿着西北王的朝服还上早朝来着!” “什么?哈哈哈!”太皇太后开心地大笑起来,“这小子玩什么花样,一回来就上早朝,他是要搞什么事情吗?” 景嬷嬷叹口气,“他得知了太皇太后派人上奏请封他夫人为西北王妃的事。大概猜到有人会阻挠,今天上朝就是针对这件事的。” 景嬷嬷把今天早朝上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跟太皇太后说了一遍。 太皇太后气得直捶桌子,“你说,这卢迟背后的人是谁?他贪污赈灾银的案子由大理寺翻了案,据说是我那太后儿媳出的手。哀家还听说卢迟现在和邵灵涓之间不清不楚。邵灵涓这种女人当初还想嫁给顾寒,呸,幸亏哀家眼明心亮,说什么也不答应!” 景嬷嬷摇头,“太后那么疼邵灵涓,邵灵涓既然和卢迟好上了,怎么会让卢迟在朝堂上公然要求皇上把发妻归还于他,还什么愿意与发妻百年好合?” 太皇太后点头,“是了,绝对不会是我那太后儿媳,看来又是苏晓作的怪!” 景嬷嬷也点头,“必然是她!”她又朝着外殿努努嘴,低声问:“外面那个吴若兰,还按原计划安排她见皇帝吗?” “哀家只当不知道顾寒活着回到京城这回事,让她出马见皇上,一个她比十个哀家有用。皇上对她二十来年一直念念不忘。苏晓之所以受宠,还不就因为她那张脸长得跟吴若兰有几分相!” 太皇太后赶紧抬脚往外殿走,“哀家得赶紧带她去见皇上,万一顾寒没死的消息传到她耳中,她也许就不肯去了!” 苏晓从宫外回宫后便到了皇帝的太极殿,皇帝还没回,她便在内殿等着。 不大一会,她听到外殿有响动,知道是皇上回来了,正要迎出去。刚走到内殿门口,突然听王福说道:“皇上,太皇太后来了!” 皇帝不耐烦地哼一声,“一定是为那女人封西北王妃的事情来寻朕。待会朕要亲口告诉祖母,顾寒没有死,让她高兴高兴。朕偏不封什么劳什子西北王妃。堂堂大夏的王妃,岂容一个二婚女子玷污?她们硬是这样逼朕,朕就治顾寒的罪!当年他与朝廷为敌,与朝廷派去西北的钦差对抗,拥兵自重。不要以为朕不知他这个西北王是怎么得来的!他还让朕的二十万西南军命丧西北!朕封他为王,就是留着一个祸患!” 苏晓听到皇帝这样说,停住了脚步,她倒要听听皇帝在太皇太后面前究竟如何处理顾寒和韩瑜然的事情。 太皇太后跨进门来,后面跟着一位风帽遮着脸的女子。 “你们都退下!”太皇太后对着殿中的一众太监宫女挥挥手。 王福也乖乖地退出了门去。 殿门被关上。 “祖母,身体可安好。孙儿国事繁忙,还不曾有空去看望祖母。”皇帝的口吻并不亲善。 “你不去看望祖母,祖母就来看你。今天不光祖母来看你,祖母还带了一个人来看你!”说着,太皇太后将自己身后那个戴着风帽的女人拉到身前。 那女人低着头,也不说话,可皇帝的心却蓦地一紧。 太皇太后为她掀开围帽,笑着看向皇帝,“皇帝,可还认得了?” 皇帝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若兰?” 他一把冲过来,抓住吴若兰的双肩,激动地喊道:“若兰,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吴若兰低着头垂着眼不看皇帝,只轻轻答应一声,“皇上,民妇吴若兰参见皇上!” 内殿的苏晓心也猛地一惊,姑姑竟然来找皇上,为了顾寒?她难道要亲口说出顾寒的身世? 太皇太后轻咳了一声,“哀家出去,你们两个把话说说清楚!” 太皇太后转身走向门口。 不一会,重新传来门被合上的声音,殿内只剩下皇帝和吴若兰两个人。 皇帝再也无所顾忌,一把把吴若兰抱入怀中。 他激动地说道:“若兰,你怎么那么狠心,竟然舍朕而去。朕找了你很久,一直找不到,以为你死了!” 吴若兰完全不似皇帝那般激动,她很平静。 二十多年了,她每一日都活在悔恨当中,恨自己行为不检点害死了哥哥全家,更恨眼前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爱她,却心狠地杀光了她的娘家人。 她曾经对他所有的爱都在二十多年的怨恨里化为乌有。她来,只是为了顾寒留下的娘仨。 她推开抱着她的皇帝,开始说话,“皇上,民妇是来告诉皇上,顾寒是民妇与皇上的孩子。民妇当年怀了寒儿,恰逢皇上杀光民妇娘家人,所以离开了皇宫!” “若兰,你在怪朕?朕杀死吴纶一家是因为吴纶他要逼宫。朕若不杀死他,他便会杀了朕!朕也是迫不得已,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朕?当年你若不走,朕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立你为皇后……” 吴若兰完全不相信这种鬼话,他杀光她娘家人时,连个招呼也没跟她打。他不怕她伤心难过,他只在乎他的皇位是否牢固。 就算他要立她做皇后,她也不可能做,她不能踏着娘家人成堆的尸骨和鲜血登上那样的高位,她没脸,她不想遗臭万年! 第199章 皇太孙 “皇上,过去的事不用再提了。民妇都忘记了!”吴若兰声音平静。 皇帝却突然醒悟,“你说什么?顾寒是朕与你的孩子?” 吴若兰点头,“民妇发现自己怀孕后出了宫,生下孩子后,将孩子交给太皇太后抚养!” 在内殿里偷听的苏晓浑身一震,姑姑果然是来说顾寒身世的。 姑姑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来坦白顾寒的身世? 皇帝突然很气愤地说道:“为什么当年你不告诉朕,现在却来告诉朕?朕若知道他是你我的孩子,一定会非常疼爱他,兰儿,你难道不知道朕有多么爱你?这么多年,朕身边有再多的女人,可心里只有一个你!” 吴若兰不接他的话,自顾自说道:“民妇来找皇上,只想求皇上一件事情。如今顾寒已经不在了,民妇只想求皇上给个恩典,封顾寒的妻子韩瑜然为西北王妃。她与顾寒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顾简今年已经九岁,封他为西北王世子。小儿子顾阳今年五岁。等顾简长大了世袭西北王,可以庇护他的娘亲和弟弟!” “什么?朕和你有孙儿了,而且是两个?”皇帝激动地叫起来。 “皇上,你能答应民妇吗?”吴若兰第一次正视皇帝的眼睛。 此时,内殿里的苏晓愤怒至极,姑姑竟然帮着韩瑜然那该死的女人!而且姑姑刚才说韩瑜然和顾寒有两个儿子,大的九岁。那当年她在尼庵杀死的小男孩根本不是顾寒的儿子? 想到这,苏晓气得心里怒骂:吴若兰,你真是个坏女人,贱女人,你害了我吴家满门,现在居然还要来保护我痛恨的人! 我恨你!我一直就恨你,恨死你了!有机会,我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才能为我吴家满门复仇! “若兰,朕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只要你也答应朕一个条件!”皇帝深情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怎么也看不够。 “什么条件?”吴若兰的声音非常冷漠。 “你留在皇宫中……” 皇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吴若兰打断,“民妇不会留在宫中的!” “若兰,你放心,朕不会再对你有非分之想,朕只是希望你能住在宫中。朕只要能常常见到你,和你说说话就好了。若兰,你难道不想念儿子和孙儿吗?如果你能住在宫中,朕会让他们时常来看望你。还可以让两个孙儿陪你住在宫中……” 吴若兰再次打断他,“你说什么,让儿子和孙子常来看我,顾寒他不是死了吗?” “哈哈哈!”皇帝开怀地大笑,“兰儿,今天之前,顾寒确实是死了,可是今天他突然活了过来,居然还来上朝了。兰儿,你知道他上朝干了件什么事,这臭小子就是来给他夫人,那个韩瑜然争西北王妃头衔的!唉,把朕的朝堂搅得一团乱!朕本来准备治他罪来着,没想到他竟是朕的儿子!” 吴若兰眼泪突然就“哗哗”地流了下来,“寒儿没死,寒儿居然没死!” 皇帝扯起自己龙袍的袖子给她擦泪,“你看你这样在意儿子,又何必一个人去过那孤零零的生活,留在宫中,儿孙满堂,享天伦之乐可好?” 吴若兰平复了一下情绪,依旧拒绝,“民妇恕难从命!” “兰儿,二十多年了,朕日日让人打扫兰馨宫,你旧日用惯的宫女,朕一直让她们留在兰馨宫,朕无时无刻不在盼着奇迹出现,你会突然回来。兰儿,奇迹真的来了。朕绝不再让你离开!” 说到这儿,皇帝语锋一转,“顾寒大逆不道,拥兵自重,有在西北自立为王的企图。朕正打算杀之以绝后患,如今到好,他和妻儿都在京城,自投罗网,朕正好灭他全家!” “啊!”吴若兰发出一声惊叫,“你……你当年杀了我哥哥一家还不够,现在还要来杀寒儿一家?他们是你亲儿孙,你竟能下此毒手!” “难道你不知道前段日子发生的玄武门之事?朕亲手杀了太子!太子朕都能杀,又何况顾寒?不过,只要你肯留在宫中,朕不仅会饶了顾寒一家,还会给他们天大的殊荣!” 他握住吴若兰的双肩,直直地盯着她,“只要你肯留下,朕就承认顾寒的皇子身份。朕会封他的妻子为西北王妃,小儿子为西北王世子。大儿子……”抂帝说到这儿停了停,“封顾寒的大儿子为皇太孙!” 内殿的苏晓差点没失声惊呼。皇太孙!皇上要封顾寒的儿子为皇太孙,意思就是他将来要把皇位传给顾寒的大儿子! 她恨恨地咬着牙,该死!皇上明明亲口答应他,要封她的儿子六皇子为太子的。还因为这件事情搅得朝廷鸡犬不宁,现在吴若兰一出现,他就要封顾寒的儿子为皇太孙。 吴若兰呀吴若兰,你真是个灾星,你害我吴家满门惨死,现在还要害我的儿子当不上太子! 吴若兰却不为所动,“皇上,民妇不愿意自己遭人诟病,更不想让寒儿他们一家世代背负骂名!” “兰儿,你别傻了,如果咱们的孙儿做了大夏皇帝,谁敢骂他?他的身世会成为一个谜,正史里连一个字也不会提。朕只要你留在宫中,能让朕时常看到你就心安,朕不会让别人知道你与顾寒之间的母子关系。兰儿,你曾是朕的未婚妻,如果没有先帝硬生生抢走你,其实你才会是朕的皇后,而顾寒他应是你我的嫡子,所以朕立顾寒的长子为皇太孙合情合理。” “皇上,请求你让民妇离开,民妇待在皇宫中,会日日痛苦不堪,觉得自己对不起吴家满门!”吴若兰恳求道。 “兰儿,君无戏言!朕已经说过了,只要你离开皇宫,朕就治顾寒一家的罪,立即就派禁卫军将他们一家押入天牢!”皇帝的声音变得严厉。 吴若兰知道坚持也没用。她进宫之前便想到皇上大抵不会让她离开。 为了寒儿的妻子和孩子,她已决心豁出自己。 她没给过寒儿母爱,亏欠他。寒儿去了,她如能为他的妻子和孩子挣个名份,挣个光明正大的前途,也算对得住他。 “皇上,民妇答应你,也请皇上谨守诺言!民妇与皇上之间再无可能!” “好!朕这就带你去兰馨宫,那里还和二十多年前一模一样!”继而,皇上大声叫道:“王福!摆驾兰馨宫!” 太极殿宫门大开,太监宫女们窸窸窣窣地走进殿来。 不一会人声脚步声渐渐远去,显然是随同皇帝摆驾去了兰馨宫。 第200章 一家团圆 韩瑜然今天又去看简儿和饭饭。 饭饭现在已经和韩瑜然熟络了,只要她一来,就围着她“娘亲娘亲”地叫个不停。 还总爱在她面前耍宝表现自己,一会搬起院子里的小石凳,一会抱起哥哥跑两圈,一会又让娘亲站起来,要抱着娘亲转圈圈。 简儿就比他文雅多了。 他拿出笔墨纸砚来,铺在石桌上写字给韩瑜然看。 小家伙的字写得银勾铁划,煞有气势。 娘仨其乐融融。 院门“砰”一声被推开,胡雪牛一脸狂喜地冲了进来,大喊道:“夫人!夫人!顾大人没死,他……他回来了。回京城来了!” 院子里的三个人,韩瑜然,简儿都惊呆了,只有饭饭依旧在卖力地举着石凳。 “真的吗?他在哪?”韩瑜然半晌才问出来一句话。 “我在这!”随着一声濶别五年的声音响起,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身影走进了大门。 “顾寒,真的是你!”韩瑜然尖叫着,身子像扑楞着翅膀的鸟似的,一头扎进了顾寒的怀中。 她拼命地捶着他的胸膛,哽咽着,“顾寒,我在南金找了你五年,你躲哪儿去了?呜呜呜!” 顾寒环抱住她,“让你和孩子受苦了!”一时间,他也喉头发紧,眼眶湿润。 他用手轻拍着韩瑜然因哭泣而颤抖的背部,低声安抚,“孩子们都看着娘亲哭鼻子呢!” 韩瑜然赶紧擦了把泪,从顾寒怀里离开,招呼简儿和饭饭,“快来呀,不认识爹爹了!” 简儿也已从惊喜中清醒过来,他红着一张小脸,恭恭敬敬地走到顾寒面前,鞠了一躬,叫道:“爹爹!” 顾寒含笑,“叶霁远倒真把我儿子教育成一个谦谦小公子了!” 他蹲下身子,一把将简儿抱进怀中,“你再是谦谦小公子,也是爹爹的儿子!” 饭饭惊呆了,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可以抱过了娘亲,又抱哥哥? 他举着石凳子冲到顾寒面前,奶声奶气地大喝:“你是什么人?怎么到我家里来捣乱?” 顾寒当然知道这个小胖墩是谁。他放下简儿,又蹲下身子与饭饭面对面,“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你大名叫顾阳,小名叫饭饭!” 说着顾寒从他手上拿下那只石凳,轻轻一抛,饭饭吓了一跳,只见那只石凳像个小石子一样被抛得高高的,然后落到远远的院子角落里去了。 “你真厉害!”他由衷地赞美了一声。 顾寒看了看小家伙,用一只大手托住他的胖胖的小肚子,然后轻轻一举就把他举过了自己的头顶。 小胖墩欣喜地在空中咯咯直笑。 顾寒又顺势站起身来,这一下小胖墩更开心了,感觉自己像是半空中飞翔的鸟儿。 顾寒让他开心了一会,把他胖胖的小身体搂进怀里,“饭饭,我是爹爹!快叫爹爹!” 他离开燕州去南金时,饭饭才几个月大,所以他还从来没听他叫过自己爹爹。 饭饭疑惑地看了看顾寒,“你不是爹爹!” 他的记忆中,叶霁远才是爹爹,他和哥哥都叫他爹爹。 “饭饭,他就是我们爹爹。青州城的是义父!”简儿赶紧纠正。 韩瑜然也跑过来,站在顾寒旁边,对着顾寒怀中的饭饭笑着说:“饭饭,他真是爹爹,你才一点点大的时候,爹爹就去了很远的地方,现在爹爹回来了,我们一家团圆了!” 饭饭又盯着顾寒看了半天,奶声奶气地说道:“你长得好看,力气又大,你就是饭饭的爹爹!” “哈哈哈!”院子里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晚上,顾寒把在南金所有的事情对韩瑜然说了一遍。 “这么说来,那个南金公主是利用沙漠风暴掳走了你,然后给你下蛊,封印了你的记忆。你们还有婚书?你们朝夕相伴五年,你有没有碰过她?有没有对她动心?” 韩瑜然气鼓鼓地说道,她想起那女人的样子来,确实长得很美。虽然对她只有匆匆几瞥,但印象很深。 那女子不仅容貌美艳,而且周身散发着一股魅惑之气。 “没有,我从没碰过她。也不许她碰我!”顾寒笑着亲了她一口,“五年里,我脑子里一直有个女人的影子,那个影子天天缠着我,不许我碰别人。所以我对别的女人没兴趣,后来蛊虫解了,我才知道,这影子就是你!” “我才不信,我在街上就看到她拉了你的手两次!” 顾寒摸摸她的脑袋,轻笑,“她绝不可能拉我的手,顶多是拉衣袖!” “我还是不信,那么美一个美女在你身边,你会碰都不碰一下,你又不是柳下惠,你明明就是一条饿狼!”她眨了眨眼睛,“难道中了蛊虫,你就不行了?” 顾寒一把把她压倒在床上,“行不行咱们现在就试一下,你不就知道了!” 五年没开过荤的男人终于露出了饿狼的本性,把那一个可怜的小女人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一夜抵死缠绵,直到东方鱼肚发白,屋子里折腾了一夜的男人才肯罢休,抱着累得快昏死过去的小女人沉入了梦乡。 这一夜,彻夜不眠的人很多。 邵灵涓就是其中之一,她没想到,顾寒没死,竟然回来了,可是现在,她和卢迟已做了好几年的露水夫妻。 女人身子给了谁,心就给了谁。 她现在对顾寒已经没有执念了。 但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传到她耳中,让她好了许久的疯病又犯了起来。她大吼大叫,歇斯底里,屋子里的东西被她砸了一多半,身边伺候的婢女被她打了一个遍。 卢迟竟然在朝堂上公然争韩瑜然。 好一个卢迟,没有她邵灵涓,就没有他卢迟的今天,他居然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她非给给他点颜色看看不可! 第201章 以其人之道 然而她还听说卢迟被打了五十大板,毕竟是她心爱的男人,被打成这样,她又心疼。 从上午上朝一直到天黑,卢迟却一直没有出现。 她派人去兵营找他,却被告知不在兵营。 其实这一天找卢迟的人并不只有邵灵涓一个人。 韩瑜然也在找她。 但胡雪牛的消息网强大,满大街的乞丐加上黑云帮的兄弟们双管齐下,不一会就找到了卢迟的所在。 “夫人,卢迟在城西的一所宅子里,那是他这两年新买的宅子,里面养着他的两房外室。这宅子连邵灵涓也不知道,今天她一直在派人找卢迟。”胡雪牛说道。 韩瑜然一听就明白了,卢迟这是瞒着邵灵涓偷吃呢。邵灵涓的醋性有多大,她可是领教过的, 顾寒和她没有一丁点儿关系,她都要杀了自己才解气。如今卢迟完全是靠着她才起家的,只怕邵灵涓一旦知道,那两个外室就命不保矣,甚至那宅子也保不住,一把火就给他烧了! “走,咱们去瞧瞧!”韩瑜然说道。 韩瑜然前些日子碰到了李神医身边的一个药童。 当初她在顾府时常见到他。 那时他还是个十岁刚出头的孩子,稚气未脱,特别爱吃。 韩瑜然觉得他可爱,便常常带些零嘴给他吃。 一来二去,药童跟她亲近起来,见了她总叫姐姐。 看到药童,她想起李神医,又想到顾寒曾说过,李神医是吴纶的至交好友,当初为了治苏晓的疯病主动寻到顾寒门上。 她便留了个心,故意套那药童的话。 药童一来不经世事,二来还记着叫她姐姐的情意,一五一十地把这几年的经历都说给她听。 不出她所料,果然是李神医救了卢迟。 那么指使李神医救卢迟的人自然就不言而喻了,一定是苏晓。 苏晓救卢迟,很显然是要用卢迟来对付自己。 那么,她也不妨利用卢迟对付一下苏晓,正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韩瑜然和秀秀刚出门。 一辆马车便已停在宅子门前,赶车的人是俊逸无双的西北王。 韩瑜然轻笑,“王爷,怎么还能麻烦你驾车,让车夫带我们去就行了!” 顾寒挑眉,“王妃不用客气,本王愿意为你当牛做马!” 秀秀抚了一下腮帮子,吸了口凉气,“唉,酸得我牙都要掉了!” 韩瑜然拉她上车,“你和你的叶哥哥怎样了?有没有戏?” 秀秀眨眨眼,“叶哥哥心里只有你!” 顾寒不高兴地冷哼一声,“敢肖想本王的王妃,本王非灭了他的齐地不可!” 马车在城西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下。 顾寒率着韩瑜然和秀秀走到一处宅子门前,轻声说:“就是这里!” 他叩了叩门,门内一个小厮探出头来,顾寒眼疾手快,一个手刀便将他劈晕,顺手将他丢在院处一个黑暗的角落里。 三人进了院子。因为只养着两房外室,卢迟也只是抽时间偷偷过来,所以院子里没几个下人。 顾寒对于躲避几个下人游刃有余,不一会,三个人就毫无声息地进入了主屋。 一间屋中,灯火通明,屋中还传来卢迟“哎哟哎哟”的呼痛声。 从打开的门缝往屋里看,屋中两个年轻的女子,正在伺候卢迟。 卢迟趴在床上,脊背上满是伤痕。 一个外室正在为他上药,另一个外室则在喂他喝药。 韩瑜然冷笑,还挺会享福的! 顾寒“哐啷”一声将门推开,屋内的三个人扭头望过来。 门外三个人踏步走进屋子。 卢迟脸都吓绿了。 他惊叫一声,“怎么是你们?” 顾寒目光凌厉地扫了眼屋内,将搭在衣架上的卢迟的外衣往他那伤痕累累的背上一抛,盖住他赤裸的脊背。 他可不愿意韩瑜然看见其他男人赤身裸体的样子。 韩瑜然在床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下来,朝着两个外室挥挥手,“你们俩先出去!” 两个外室看了卢迟一眼,卢迟应道:“你们出去!” 韩瑜然笑眯眯地转向顾寒,“王爷,你去看着这两个女人别乱跑。” 卢迟惊愕地发现,顾寒居然听话地转身跟着自己两个外室出了门,还贴心地关上房门。 秀秀走到床边,不由分说地掐住卢迟的一只手腕,开始诊脉。 卢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惊恐地叫道:“你想干什么?” 韩瑜然笑,“别挣扎了,想要你的命,你早死了!” 秀秀放下卢迟的手腕,说道:“看你印堂发黑,觉得你大概是中毒了,果然呀,你中了一种叫做‘不死不休’的毒了!” 秀秀解释,“这种毒之所以叫作‘不死不休’,是因为中了这种毒之后,必须隔一段时间就要服用解药。只要活着,就不能停服,到期不服解药,必定中毒而亡。” 卢迟浑身一颤,这姑娘是什么人,居然说得全对!可惜她是韩瑜然的人,即使能解此毒也不会救他。 卢迟恨恨地看向韩瑜然,“我已经被你害得家破人亡了,你还想对我做什么?” 韩瑜然笑道:“这话应该我问你?你今天不是在朝堂上向皇帝提出要求,要恢复你我的夫妻关系吗?你想干吗?” 卢迟怒吼,“我想你身败名裂!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恨你!” “恨我?”韩瑜然冷笑,“卢迟,你摸摸良心,你家破人亡是我造成的吗?我有让你去赌吗?有让你卖掉李朝瑶吗?有让你和屠夫合谋了吗?你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你狡辩!”卢迟咬牙切齿。 韩瑜然不说了,一来她知道跟这种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的人讲道理根本是对牛弹琴,二来她确实没安好心,不让他家破人亡,她绝不会罢手。 她不屑地轻笑一声,“过去的事不谈了,今晚我是来和你做交易的!” “交易?我们有什么交易可谈?”卢迟突然眼神闪烁起来,谈交易意味着他有生的希望。 第202章 交易达成 “苏晓不是想利用你来对付我吗?现在反之,只要你帮我对付她,我可以帮你解毒。你应当明白,你只是苏晓的一枚棋子。你失去利用价值 以后,她绝不会放了你。所以说,杀不杀我,你都 是死路一条!而且,不是我小看你,你觉得你杀得了我?” 门外传来顾寒的一声冷笑。 卢迟身子莫名一抖。 杀韩瑜然这件事,如果没有顾寒,他还有点信心,如今顾寒回来了,他连想也不敢想。 “你真能给我解毒?”好死不如赖活着,卢迟对现在的生活挺满意,真的不想死,只要有生的希望,他不如拼一把。 “能呀!”这次是秀秀接的话,“你这药需三个月服用一次,如今已过去了两个月,两个月后不服续命的解药就必死无疑。毒我肯定能解,就看你的表现了!” “我能做些什么?”卢迟这次是真信了,这姑娘真厉害,光摸了摸脉搏,就把他的中毒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这本事不会比李神医差多少。 “很简单呀,就是利用邵灵涓破坏太后与苏晓的关系!”韩瑜然说道。 苏晓现在与太后牢牢抱成团,得让她们两个内部起矛盾,瓦解掉两人之间的同盟。 卢迟目光闪了闪,这确实不难,给邵灵涓吹枕头风的本事他有,不然他也不能给自己翻案,还当上五品武官。 “可事成你们不帮我解毒怎么办?”卢迟开始讨价还价。 “你觉得你有资本跟我讲条件吗?两个月内你能杀掉我?还是期盼两个月后,苏晓发善心,再给你解药续命,让你再活三个月?”韩瑜然瞟了卢迟一眼,越想越觉得自己福气好,这男人给顾寒提鞋都不配,幸亏犯案逃跑,不然跟这么个男人过一辈子,真能把她恶心死。 秀秀“噗嗤”笑出声,“要不给你点甜头尝尝也可以!” 她掏出一粒药丸丢给卢迟,“吃了,先给你驱一半的毒,就算你事没办成,到时候也不至于死得那么痛苦!” 卢迟迟疑了一下,把药丸吞服了下去,如果他们想杀她,早就动手了,用不着跟他废话半天。 不一会,他就觉得两条手臂鼓胀胀的,酸麻无比,他看看自己的手臂,吓了一跳,两条小臂以及手掌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青黑色。 “这……这怎么回事?”卢迟惊慌地看着秀秀。 “把两只手掌抬起来!”秀秀说道。 卢迟背部受伤,人半趴在床上,他依言用手肘支撑起上身,将两只手掌抬起。 秀秀掏出一根银针,在他的双手十指指尖分别扎了一针。 顿时他的十根手指指尖喷出十道细小的血柱,那血柱的颜色竟然是黑色的。 “这是你体内的毒!”秀秀解释道。 卢迟这下相信了,因为那血黑得如同墨汁。 过了好一会,十根手指上的血柱慢慢泄了劲,只丝丝缕缕地往外渗着血,而那血的颜色已经变成了鲜红色。 “看到了?现在你体内的毒一半已经排了出去,还有一半,事情办好了,就过来替你解毒!”秀秀说道。 卢迟心悦诚服,以头“砰砰”叩床,“我愿意!” “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韩瑜然说完,朝秀秀摆摆手,“咱们走!” 两人出了屋,看见顾寒正背着双手,如松般挺立在院中。单看那身姿就给人无限的安全感。 韩瑜然一路小碎步地跑到顾寒跟前,“王爷,完事了。让王爷久等了!” 顾寒忍着笑,“王妃,本王说过,对王妃可以唯命是从!” 秀秀再次受不了了,“你们两又欺负我一个人是不是?酸酸酸,一天酸我好几次,酸得我牙都吃不动豆腐了!” 韩瑜然笑她,“等京城的事有个眉目,你赶紧回青州找叶哥哥去!” 秀秀摇头,“不去,那就是个榆木脑袋!” 韩瑜然低低在她耳边说:“你现在毒药用得出神入化,你就不会给他用一剂,生米煮成熟饭。他那性子铁定会对你负责。再不济,给他下个情蛊也行啊!” 她声音虽低,但顾寒耳力了得,早听得一清二楚,一把把她拎起,几步跨到马车前,塞进车厢。 他脸色黑沉沉地,韩瑜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触到他的逆鳞了,赶紧安抚,“王爷,怎么了这是,这一张锅底脸可真不好看,有损你的风采!” 顾寒冷哼一声,“完颜阿兰达在南金用这些下作手段困住我五年,你还教她这些。我对此深恶痛绝!” 韩瑜然心一痛,这五年对他俩来说都是一场噩梦。尤其顾寒,他觉得是人生的一大耻辱。 她赶紧解释:“我开玩笑的。再说了,秀秀和叶霁远之间,跟你和完颜阿兰达可是完全不同,他人俩只差一个戳破窗户纸的机会。” “戳破窗户纸的办法有很多,哪怕直接说也可以,为何要选让人最令人厌憎与恶心的?”顾寒依旧寒着脸不依不饶。 韩瑜然叹气,这是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看来她得好好给他缝补缝补。 她立即挥起小拳拳,捶打他的胸,“王爷,你再这么凶,我可要生气了!” 哪知顾寒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然,我差点永远失去你和孩子们,我……” 他说到这里不说了,只深深地凝视着她。 韩瑜然的心又抽痛了一下,赶紧摸了摸他心所在的位置,轻声说道:“我懂!真的,我懂,我和你有同样的感受!” 顾寒的脸色这才变得好看多了。 他的大长腿一迈,跨上马车,坐到了驾车位上。 秀秀这才从不远处走过来,登上马车。 这两人一天打情骂俏不知多少次,可怜了她的牙,哇!真酸! 顾寒他们的马车刚离开,卢迟立即吩咐仆人套车,他要连夜赶回邵灵涓那边。 从今天开始,他得大吹枕头风。 尤其今天被打成这样,正好让他在邵灵涓面前卖一回惨。 邵灵涓到处找卢迟不着,正满心怒火,眼看着伺候她的一众婢女又要倒霉,再次被他打骂出气。 就在这时,小斯突然来报:“夫人,卢大人他回来了!” 卢迟是被人抬进屋的。 两个男仆把他从担架上抬下,放到床榻上,赶紧退出了屋子。 第203章 我是被迫的 卢迟被安置好,他挥挥手让仆人们都退下,屋子里只剩下他和邵灵涓两个人。 邵灵涓一脸怒气,“好呀,卢迟,真没想到你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没有我你能有今天?你要么在刑部的大牢里关着,要么早已在菜市口被切脑袋了!” “灵涓,你不要怪我,我是被逼的!”卢迟看着邵灵涓眼圈儿都红了,声音里带着哽咽。 “逼你?谁逼你?还有人逼你去跟别人抢妻子?说什么笑话呢?恐怕是你对韩瑜然那贱女人旧情难忘?” 邵灵涓提起韩瑜然就气得浑身颤抖,这女人毁了她一辈子。她抢她男人,害她被四个歹人糟蹋,使她失了清白只能做顾寒侧室,又害她毁容! 而这女人却在西北做了顾寒正妻,顾寒还要求朝廷册封她为西北王妃,为此不惜以身犯险,五年生死未卜。 当初她以为顾寒死了才跟卢迟在一起,如今顾寒回来,卢迟和顾寒竟为了争韩瑜然在朝堂上闹得不可开交。 一个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另一个是她实际上的男人,他们都在争韩瑜然这个贱女人,这简直就是在啪啪啪地打她脸啊? 卢迟看她气得不轻,本就十分丑陋的脸看上去更加狰狞。 他极力忍住心中的厌恶与不适,伸手去拉她的手。 他如今想活着,还全指望这个丑女人,必须哄好。 卢迟把她的手拉到唇边,轻轻吻着,温柔说道:“我对你的一番心意你还不了解吗?难道要我把心剖开来给你看你才相信?我说过心里只有你!” 浓情密语的情话一下子把邵灵涓给击倒了,她的神态缓和了许多,但依旧不高兴,“那你快说到底是谁逼你!” 卢迟抬起泪湿的眼眶,长叹一口气,“是宫里的苏贵妃!” 邵灵涓狐疑,“怎么会是她?” “我的命是她救的。当年我后胸中了一剑,被装进棺材里准备下葬。她找到一位神医救了我。她救我的目的就是利用我对付韩瑜然。 这次是她以救命之恩相胁,要我争回韩瑜然。她不想让韩瑜然做西北王妃,要让她出丑,身败名裂。” 他把邵灵涓的手贴在自己面颊上,继续说:“灵涓,我如不是被她逼迫,怎会去做这种与人争妻的傻事?这难道不是往我自己身上泼脏水,扣屎盆子吗?别说顾寒回来了,就算顾寒没回来,韩瑜然身后也有太皇太后支持,她绝不可能重新做回我的妻子。我何必去做这种于我只有弊而无利的事情呢?灵涓,我实在是迫不得已呀!” 邵灵涓听他讲得在理,渐渐信了。 “灵涓,你要帮我,只要苏贵妃得宠一天,我就不会有好日子过,来日必会死在她手中!她给我吃了一种毒药,如不听命于她,就会中毒身亡。” “苏晓她竟这样狠毒?我还真是小看她了!”邵灵涓再一次愤怒。 “灵涓,苏晓如今在皇帝面前得宠,太后又鼎力支持她和六皇子,万一她做了皇后,六皇子做了太子,哪里还有我的命在?你帮帮我,灵涓,不能让她太得意!” 卢迟说了半天,累得气喘吁吁,他仍旧继续说:“灵涓,苏晓做这一切都因为她喜欢顾寒。她和顾寒进宫前就已相识,但她贪图荣华富贵进了宫,心里却仍旧对顾寒念念不忘!当年你与顾寒成亲,她心里嫉妒,是她让顾寒装病,用公鸡去迎亲和拜堂,为得就是羞辱你。你还记得吗?你与顾寒大婚当晚,明明病得站不起来的顾寒,却骑马进宫给苏晓送药!这一切都是苏晓故意的,她就是要让你出丑,让你愤怒,才好解她的心头之恨!” 这些话是韩瑜然那天故意说给卢迟的,韩瑜然知道邵灵涓的弱点,这件事重提定能激怒她。 这事邵灵涓怎么会忘记,大婚当天她为此丢尽了脸,之后她告到太后那,顾寒因而被降职成了皇家马场的马夫。 但她一直不知道这件事居然是苏晓的主意,目的是为了气她! “哗啦啦!”一声,邵灵涓气得把床边小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 “苏晓,真有你的,我和太后一心对你,没想到你竟心怀叵测,心思恶毒!” 邵灵涓虽然依旧愤怒,但愤怒的对象已经转移,由卢迟变成了苏晓,所以此时,她倒变得温柔起来,“迟郎,你的伤怎么样,我再找大夫来帮你瞧瞧?” “灵涓,我没事,养几天就好了!你不怪我就好,我如今的一切都是你帮我挣来的,我心里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会对你有二心。放心,灵涓,我心里只有你!” 卢迟一张嘴说出来的全是蜜甜的情话,邵灵涓的心都被他融化了。 “迟郎你放心,明儿我就进宫见太后,给你报仇。我要让太后看清苏晓的真面目,揪出她的狐狸尾巴!”邵灵涓信誓旦旦地对卢迟说道。 皇宫中,苏晓趁皇帝带着吴若兰摆驾兰馨宫之时,离开了太极宫。 她思索半天,决定要利用太后赶走姑姑吴若兰。 姑姑与太后同是先帝的女人,太后怎么会允许自己儿子把先帝的妃子留在皇宫中乱伦? 这事也只有太后出马,才能彻彻底底地断绝皇上留姑姑在宫中的念头。 一旦姑姑出了宫,她就找人弄死她,这样姑姑才不会继续威胁到她和皇儿的地位。 姑姑只要不死,皇上对她的心就不死,皇上为了讨她欢心,随时会立韩瑜然为西北王妃,立韩瑜然和顾寒的儿子为皇太孙。 只要姑姑一死,自己和太后联手,这两件事就绝无可能。 一旦想清楚关键所在,苏晓便知道该做些什么。 第二天早晨,她去了太后的慈宁宫。 一进慈宁宫,苏晓立即脸色苍白地扑到太后跟前跪下,急切地喊了一声,“给太后请安!” 苏晓是慈宁宫的常客,往日举止颇得体,今天怎会如此失仪,太后不由问道:“苏贵妃今儿似乎有心事?” 苏晓抬头看着太后,一字一顿地说道:“太后,兰太妃回宫来了!” 皇帝与吴若兰的事虽然过去了二十多年,但此事在宫中流传甚广,早已不是秘密。 “什么?”太后脸色陡变,“她还没死?她还有脸回宫?” 太后的声音高亢而尖锐,刺得苏晓耳膜发痛。 太后意识到自己失态,平稳一下情绪,说道:“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黄昏的事!” 第204章 绝不让她得逞 苏晓把自己在太极宫听到的话添油加醋地给太后说了一遍。 “皇上要留她住在兰馨宫,还说对她的情义二十多年来一直不变。兰太妃说顾寒是皇帝与他的儿子,皇上听了很高兴,为了讨兰太妃开心,皇上说要封安平侯府的小寡妇为西北王妃,还说要封小寡妇的儿子为皇太孙!”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夜,太后竟然丝毫不知情,看来皇上将此事做得密不透风。 太后怔愣了半晌,才吐出一句话,“韩瑜然那小寡妇的儿子是和顾寒生的?” 太后被这个消息惊到的同时也迅速抓住了重点。 “那孩子听说是小寡妇领养的,认了安平侯府三房嫡子,还上了卢家族谱。至于是不是顾寒的孩子,我不知道!”苏晓回道。 太后沉思了一会,说道:“顾寒已经返回京城,孩子如不是他亲生的,想必他也不会认。但顾寒到底是不是皇上的孩子呢?” 太后喃喃自语,“顾寒从小养在太皇太后的膝下,如果真是皇帝的儿子,居然二十多年一点风声也没透出来……” 突然,她醒悟似地怒道:“不管顾寒是不是皇帝的儿子,反正顾寒的儿子不能做皇太孙!成何体统?” 当年吴若兰和皇上婚期都定了,可就因为一次家宴,吴若兰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水汪汪,雾蒙蒙,看起人来勾魂摄魄,一顿家宴没吃完,她的丈夫——先帝魂儿都被吴若兰给勾没了。 家宴后,立即要召吴若兰进宫为妃。 她跪下来哭求先帝,“皇上,她是你儿媳妇,不能呀!这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先帝怒叱她,“她不是朕儿媳,朕现在就退婚。” “皇上!”太后拉住先帝的龙袍,先帝狠狠地瞪她一眼,一把从她手中扯出袍角,冷冷扔下一句话,“你若再敢聒噪,朕就废了你!” 先帝拂袖而去,只留下伏地痛哭的她。 当天,先帝就下旨退婚。一月后,又下旨召吴若兰进宫,册封为兰妃。 然而,这个吴若兰就是个扫把星,先帝当夜召她侍寝,她沐浴更衣完,才被小太监们抬到先帝寝宫,先帝就突发心疾。 之后,一直到先帝身死,吴若兰也没能侍寝。 可是她已深深地伤害到了太后的自尊,从她入宫起,太后对她的恨就一天一天猛烈地滋长着。即便先帝身死,也不能消弥半分。 先帝死后,她的儿子登基成了皇帝,立即把兰馨宫保护起来,她一时竟找不到机会处理掉这妖精。 之后宫中流言蜚语大起,说皇帝和先帝的妃子兰妃搞在一起。她知道那是真的,但仍旧找不到机会下手。 在她等待机会的过程中,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皇帝把吴若兰的哥哥吴纶全家满门抄斩,之后不久,吴若兰突然失踪了。这一失踪,便音信全无。 二十多年过去了,她以为吴若兰早就死透了,没想到她竟然又回来了,这一次,她必须亲手弄死这只狐狸精,她迷惑了老子还要迷或儿子,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太后虽然胸中怒涛汹涌,但人已镇定下来。 她朝苏晓挥挥手,“你先回去,哀家要想一想这事!” 苏晓立即跪安离开了慈宁宫。 在走出慈宁宫宫门时,她与匆匆而来的邵灵涓碰了个照面。 邵灵涓脸上戴了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可那双眼睛竟然极其怨毒地看了苏晓一眼,莫名看得苏晓周身一寒。 邵灵涓一进慈宁宫,看见太后脸色不好,就扑到她怀中撒起娇来,“姑祖母,怎么板着脸不开心,会长皱纹的!” 邵灵涓从小跟在太后身边,太后自己没生女儿,她的皇帝儿子生了好几个皇子,但是一个公主也没有,所以才特别疼爱自己胞弟的这个孙女。 加之她后来受了这许多挫折,心里就越发怜惜她,她提出的要求能做到的,基本上都答应她。 所以邵灵涓才能轻而易举地帮卢迟翻案,还做了个五品武官。 皇太后叹了口气,说道:“吴若兰回来了,她告诉皇上说顾寒是她和皇上的儿子,皇上不仅要把她留在宫中,还要封顾寒的儿子为皇太孙!” 邵灵涓也吓了一跳,顾寒居然是皇上与吴若兰的私生子,这消息可太惊人了! “姑祖母,你可不能让顾寒他儿子做皇太孙呀!”顾寒和韩瑜然的儿子做了皇太孙,将来登基,她这个当年三番五次谋害皇上生母的人肯定要被千刀万剐的呀! 太后点头,“哀家恨透了吴若兰这个狐狸精,绝不会让她的孙子做皇太孙!” “姑祖母,刚才苏晓过来就是说这事的?”邵灵涓问。 太后点头。 邵灵涓心里冷哼,韩瑜然的儿子不能做皇太孙,可是你苏晓的儿子也绝不能做太子! “姑祖母,之前你让朝臣上奏请封六皇子为太子,我觉得此事不妥!” “为何不妥?”太后奇怪地看了眼邵灵涓,以前她和苏晓的关系不错,也一直劝她亲近苏晓,推举六皇子为太子,如今怎么变卦了? 邵灵涓知道太后疑惑,之前还不是因为卢迟一直让她支持苏晓和六皇子,她才在太后面前一个劲吹风的。 “姑祖母,不是我善变,而是苏晓这女人太阴毒了!昨日朝堂上发生的卢迟与顾寒争妻事件,是苏晓逼迫卢迟做的!……” 邵灵涓把卢迟对她说得那一切都原原本本对太后复述了一遍。苏晓怎么救了卢迟,把卢迟当成棋子,还给卢迟下了毒,如果卢迟不听她的话,卢迟就会中毒而死。 “姑祖母,不止刚刚那些,你还记得当年我与顾寒大婚,顾寒用公鸡迎亲和拜堂,结果晚上苏晓要顾寒给她送药,顾寒立马就生龙活虎地进宫送药。这些都是苏晓顾意的,她喜欢顾寒,所以不让顾寒迎亲和与我拜堂,她为的就是羞辱我!之后又让顾寒进宫给她送药,为的就是向我示威!姑祖母,这种女人,她的儿子怎么能做太子,将来她儿子登基,她成了太后,我纵有一百条命也不够她杀的!” 太后在短短一个早晨被两则极具震撼力的消息震得几乎崩溃。 苏晓居然是这种人,居然是和吴若兰一样的女人! 她嫁给了老子,却又和儿子纠缠不清,这的的确确就是另一个吴若兰! 吴若兰留不得,这个苏晓同样留不得! 太后的手都抖了,她抖着手摸着邵灵涓的后背,心有余悸地说,“灵涓,你放心,姑祖母心中有数,绝不会让苏晓有得逞的一天!” 第205章 盛宠不衰 皇上自从病愈,一直对苏晓盛宠不衰,并且夜夜召苏晓去太极宫侍寝。 他身体刚复元,多数时候召苏晓去太极宫只是一起说说话而已。 他这么做,是特意做给后宫人看的。 他感念苏晓!他忍受了半个月生不如死的折磨,每一天都恨不能死掉不要再活过来。 可是苏晓用自己的血喂养她,给他解毒,把他从生不如死的痛苦中解救出来。 当时,他想一定要封六皇子为太子,封苏晓为皇后。 只有给她们母子贵不可言的身份和地位,才能表达他心中的感激之情。 然而吴若兰出现了。 感激之情被另一种情感冲淡了不少,那就是对心上人的挚爱之情。 年少时的深情最容易让人记忆一辈子。 他和吴若兰年少相识,两个人好得如同一个人,不知在花前月下许下过多少天长地久的海誓山盟。可一切都被先帝一张退婚书和一张召吴若兰为妃的圣旨摧毁。 后来,他即位,他不顾礼法,违背伦常也要拥有吴若兰,然而这样的好日子只维持了几个月时间。 正是这几个月的恩爱缠绵,更加让他对伊人相思入骨。 吴若兰的离开让他痛彻心扉,如今吴若兰的回归让他如获至宝,欣喜若狂。 可兰馨宫的大门并不为他无条件敞开。 吴若兰的心对他关着门,她的身体他更不能触及。 所以吴若兰回归皇宫后,皇帝对苏晓的宠爱又上了一个高度。他直接把苏晓当成了吴若兰的肉身。 他让尚衣局按照吴若兰当年的喜好为苏晓缝制了许多衣服,他让苏晓穿上这些衣服在自己面前出现。 这样一来,本就与吴若兰有些相像的苏晓就更加像吴若兰了。 皇帝激动的热泪盈眶,他甚至抱住了苏晓低声呢喃:“兰儿,你是朕的兰儿,朕想死你了!” 他与苏晓在龙床上缠绵,在他是与他心爱的兰儿纠缠恩爱,在苏晓,却是一种耻辱。 这男人在她身上,满眼深情地注视着她,嘴里却叫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而且他叫她“兰儿”,她还不得不答应。 她若不答应,皇帝一定会说,“兰儿,你快答应朕!兰儿,兰儿……” 他吵得她简直快疯了。 她只有答应他。可是她答应了,皇帝立即激动地热泪盈眶,“兰儿你终于回来了!朕真欢喜!” 对苏晓来说,承恩侍寝简直成了一场噩梦,然而皇帝却如同找到了一种新乐趣,反而夜夜缠着她。 宫中人当然不知道其中内情,只知道苏贵妃得皇帝盛宠。 妃嫔们立即一窝蜂似地涌到太后的慈宁宫来诉苦。 “太后,后宫里不是只有一个苏贵妃,还有这么多姐妹……” 云妃说了一半不说了,满脸哀怨,太后懂她的意思,是想让皇帝不要独宠苏晓,应当雨露均沾。 “太后,苏贵妃得盛宠,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跟她说话时,她爱搭不理!” “还不止这些,她宫里那些太监宫女,一个个趾高气昂,不像奴才倒像主子!” “太后您有所不知,自皇后被赐死后,苏贵妃一直宿在皇上的太极宫。” “苏贵妃宠冠后宫!皇上可是从来没有留过任何妃嫔在太极宫过夜的。” 邵灵涓不忘补刀,“姑祖母,以前她天天来给您请安,现在安也不请了,慈宁宫连她的人影子都见不着!” 人红事非多,一个个把苏晓攻诘得体无完肤。 太后面色越来越阴沉。 贴身嬷嬷赶紧安慰,“太后,您别气着了身子,跟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生气不值当。” 太后冷笑着说:“哀家倒要看看她能蹦跶几天!” 苏晓最近是没怎么去慈宁宫,倒不是因为架子大不屑去,而是因为她去过几次之后,发现太后对她的态度有了非常明显的改变。 以前太后一直对她很亲热,也很看重她,还指使朝中忠于她的朝臣上书请立六皇子为太子,所以苏晓一直把自己和太后紧紧绑在一起。 可是最近她去了慈宁宫,就觉得太后看她的眼光中满是阴毒,让她不寒而栗。 除此之外,朝中太后的党羽突然变安静了,再没一个请立六皇子为太子的。 苏晓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原因,但她暂时找不出原因所在。 就在慈宁宫一群女人攻诘她的同时,苏晓感到了一阵反畏。宫女扶着她到禁房,她干呕了半天,吐出一汪清水。 “娘娘,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苏晓点点头,“去请孙太医。” 不一会,孙太医把了脉,笑眯眯地对她说道:“恭喜娘娘,您这是有喜了!” 苏晓惊了一跳,皇帝五年多来不断宠幸妃嫔,可从没一个妃嫔怀孕,众人都以为皇帝生育方面出了问题,无法使妃嫔怀孕。 苏晓匆匆出了宫,找到李神医。 李神医给她把了脉,说道:“这孩子你不能要!之前你服用药丸,用血给皇帝解毒,身体失血太多,如今身子还没有完全休养好,不适于怀孕。 加之,皇帝刚刚中过冰草毒,此时怀孕,必然祸及胎儿,这孩子先天不足。勉强生下来,只怕是个畸形或残废!” 沉吟一会,李神医又说:“我给你的药只能解除皇帝停服冰草毒后的痛苦,却不能驱除皇帝体内蓄积的冰草毒。皇上体内若残存冰草毒,是不会令女子怀孕的。替皇上解冰草毒的不知是何许人也?解毒手法相当高明。绝不在我之下!” 关于是谁解了皇帝的毒一事,苏晓并不知道。 她听李神医说孩子生下来会是畸形或残废,赶紧点点头,“我原也没打算要这个孩子!” 生皇子是为了有皇子可以争夺储位,狗皇帝的孩子,有一个就行了。 皇帝正在御书房看奏折,突然王福笑嘻嘻地进来汇报,“皇上,大喜呀!苏贵妃怀上龙嗣了!” “什么?”皇帝面露喜色,将毛笔往龙案上一扔,起身,“走,摆驾拂晓宫!” 皇帝这般欣喜倒不是因为他渴望孩子,而是证明他身体中的冰草毒彻底解了。 他服用金刚丸五年多了,这五年里,他数不清宠幸过多少次妃嫔,可从来没有令妃嫔怀孕过,此时苏晓的怀孕是他身体健康的表现,这于他来说是个绝大的喜讯,他怎能不高兴。 苏晓躺在拂晓宫的床榻上,贴身宫女奔了进来,“娘娘,皇上来了!” 第206章 苦肉计 苏晓没起身接驾的意思,只轻轻“嗯”了一声。 皇帝进了拂晓宫的寝殿,苏晓才从床榻上抚着腰坐起身来,说道:“皇上,臣妾身子酸痛,所以没能接驾。” 皇帝笑盈盈地说道,“爱妃如今怀有龙嗣,不用接驾!” “皇上,臣妾刚刚怀孕一月,胎象不稳,若传扬出去对胎儿不好,皇上一定要为臣妾保密!” “嗯,朕知道,朕会吩咐他们一个也不许说出去!” 皇上爱怜地摸了摸苏晓的小腹,嘘寒问暖好半天,又赏赐了一大批财物后才离开。 皇帝走后没多久,慈宁宫的宫女突然来拂晓宫传话。 “苏妃娘娘,太后说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让你去慈宁宫一趟。娘娘快些去,太后等着呢!”宫女传完话,也不离开,就在拂晓宫等着苏晓。 苏晓吩咐贴身宫女给自己梳了妆,换了衣裳,便跟着太后宫中的宫女前往慈宁宫。 一进慈宁宫,苏晓就看到了邵灵涓也在。 同上次一样,她又投来了怨毒的目光,如刺般在苏晓身上扎来扎去,恨不能在她身上扎出一个个洞来。 “跪下!”苏晓才进太后的寝宫,太后便一声怒喝。 苏晓“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太后冷冷地说道:“苏贵妃现在好本事呀,把皇上迷得五迷三道的。三千后宫中只宠你一人!” 苏晓赶紧分辩,“太后,臣妾没有!” “你没有?你当哀家是聋子还是瞎子?哀家当初为什么护着你?是看你乖巧,听话,懂事。所以皇后针对你,哀家就护着你,还想让六皇子做太子。 哀家为什么不喜欢皇后,不就因为她自以为了不起,处处跟哀家作对吗?哀家要的人从来只是一个工具,要知进退,要听哀家的话! 你现在翅膀硬了,以为哀家就动不了你了?” 太后的语气越来越严厉,声音越来越冰冷。 邵灵涓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得意。 苏晓已经完全明白,太后和邵灵涓是故意针对她。 这针对来得莫名其妙!难道她们知道了什么秘密?是卢迟泄露的? “太后你误解了,我没有……”苏晓仍不甘地争辩。 “给哀家掌嘴!” 苏晓话没说完,太后就厉喝一声,立即一个嬷嬷冲到苏晓面前,抬起蒲扇似的大巴掌,对着苏晓的脸就左右开弓。 “苏贵妃,你藏得可真深哪?你喜欢的人是顾寒,却嫁给了皇上。你明明知道顾寒和皇上是父子关系,你竟然做出这种龌龊的事情,你是想做本朝另一个吴若兰吗?” 太后越说越气,大声喝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出了一个吴若兰已经恶心了她半辈子,不想再出一个苏晓让她再恶心半辈子。 苏晓愕然,她和顾寒的事藏得极深,没几人知道。卢迟根本就不晓得,这消息是从哪里传到太后和邵灵涓耳中的? 脸上被蒲扇似的大巴掌扇得头晕目眩,疼痛至极,她极力忍耐着,她知道皇帝就快来了。 她在进慈宁宫之前就关照过宫里的小太监,时刻注意慈宁宫那边的动静,一发现不对就去通知皇上。 果然就在这时,殿门外传来太监的一声高喊,“皇上驾到!” 那嬷嬷赶紧停了手,退到一边跪下。 苏晓的身子无力地倒在地上,她悄悄从怀中摸出一粒药丸吃下。 那是李神医为她制的滑胎丸,嘱她早些服下,打掉腹中的胎儿用的。 皇帝沉着脸踏进殿门,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苏晓。 只见她那张美丽的脸已被打得肿了起来,嘴角流着丝丝血迹。 皇帝示意身后的王福过去扶起苏晓,他则一脸愠怒地看向太后,“母后,苏贵妃这是犯了哪条宫规?母后要这样严苛地责罚她?” 太后冷哼一声,“你可知她,知她与顾……” 太后想说“知她与顾寒有染”,可是话才说了一半,苏晓突然传出一声惨呼,“皇上,臣妾……臣妾肚子疼!” “不好,贵妃娘娘流血了!”小太监惊慌地咕喊道。 苏晓此时已被两个小太监扶起,可是她的双腿之间,却有一股细小的血流直往下滴。 皇帝脸色一白,怒喝道:“快去叫太医!” 小太监奔跑着出去找太医,王福公公赶紧派人将苏晓送回拂晓宫。 一群人刚回到拂晓宫,将苏晓安置在床榻上,孙太医跟着小太监急急忙忙地来了。 孙太医到了苏晓的床前一看,吓了一跳,苏贵妃的脸被打得一个肿成了两个大。 他抖抖索索地伸出手去给苏晓诊脉,摸了一会,心一沉,立即跪地朝着皇上叩首,“皇上,贵妃她……她小产了!” 皇帝怒喝一声,“怎么可能?苏贵妃被打的是脸,又不是肚子!” 孙太医颤声道:“皇上,贵妃之前身子失血过多,还没养好,加上这又是头一个月,臣几日前为贵妃诊脉时就发现胎象不太稳,所……所以才……” “好了!滚!”皇帝怒喝一声。 “今天慈宁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太后为什么要责罚贵妃?”皇上问苏晓的贴身宫女。 宫女连忙跪下,回禀道:“皇上,太后说贵妃迷惑皇上,所以才得皇上盛宠。郑国公府的嫡女邵灵涓在太后面前煽风点火,贵妃想辩解,太后不问青红皂白就掌贵妃的嘴!” 苏晓知道皇帝一定会问事情的经过,刚刚趁着皇帝不在,悄悄关照过贴身宫女。 皇帝冷喝,“这个邵灵涓就是个惹祸精。传朕的旨意,邵灵涓不许进宫。”停一停,皇帝又加了一句,“去告诉太后,因为她的责罚,苏贵妃腹中的龙嗣小产,让太后在慈宁宫禁足,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出慈宁宫一步!” 皇帝念着苏晓的情意,她在自己生不如死的十五天里用鲜血供养自己,自己必须补偿她。 而且,他最近也听说了,有很多妃嫔常去太后宫中告苏晓的状,只有让太后禁足,才能杜绝这些妃嫔再到太后面前挑拨事非。 如今皇后已死,后宫无主,妃嫔们像无头的苍蝇,成天跑到太后面前嗡嗡嗡。 “王福,传朕的谕令,从今日开始,由苏贵妃掌管后宫一切事宜!” 苏晓眼睛一亮,让她掌管后宫事宜,那她就是无冕的皇后了,看来今天这个苦肉计还算有用。 她朝贴身宫女使了个眼色,用口型说了句,“带六皇子过来!” 第207章 你妨碍了我 不一会,贴身宫女带着六皇子进来了。 六皇子今年五岁,长得玉雪可爱。 贴身宫女把他领到皇帝面前,六皇子立即给皇上请安,“父皇!” 然后又跑到床榻前对床上的苏晓喊道:“母妃!” 苏晓摸摸六皇子的脑袋,问道:“宇儿,最近,师傅都教了些什么?” “师傅教了《三字经》” “哦,那宇儿可能背给母妃和父皇听?” 六皇子点点头,立即背起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苏晓看儿子背得利索,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她故意问皇帝,“皇上,你看宇儿是不是很聪明伶俐?” 皇帝点头微笑,夸赞道:“确实不错!这孩子像朕小时候!” 苏晓突然追问一句,“皇上,你还记得你答应过要封宇儿为太子的事?” 皇帝脸色一沉,他确实答应过,但那是兰儿没出现之前,现在他和兰儿有儿子,有孙子,这太子位便不能随便许给六皇子了。 皇帝假装忘记,“哦,朕说过吗?那定是看见宇儿聪明可爱,一时的无心之语!哈哈哈!爱妃,你安心养病,朕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皇帝转身,喊道:“王福,回御书房!” 皇帝就这么急匆匆的走掉了,苏晓气得两眼发黑,狗皇帝竟然真的出尔反尔,要拿储君之位去哄吴若兰开心。 看来,她必须尽早对吴若兰动手,以防她抢了儿子的太子之位。 吴若兰回到二十多年前住过的兰馨宫,宫中的一应摆设果然如皇帝所说未曾改变。 她当年的宫女芳草还在,只是已成了一个中年嬷嬷,一见到她就惊呆了。 芳草激动地喊道:“兰妃娘娘,您终于回来了!呜呜呜!” 吴若兰摇头,“芳草,我不是什么兰妃娘娘,你叫我吴夫人!” 吴若兰虽然回到兰馨宫,但因为皇帝对此事保密,兰馨宫又依旧闭门锁户,所以宫中妃嫔大多不知道这件事。 苏晓在夜深时分去了兰馨宫。 兰馨宫内,吴若兰正在和芳草话家常,回忆往事。 苏晓突然出现在兰馨宫,把两个人吓了一跳。 芳草赶紧行礼,“贵妃娘娘!” 苏晓对她挥挥手,“你退下!” 芳草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苏晓上前一步,盯着吴若兰,叫了一声,“姑姑!” 吴若兰瞪大了眼睛,声音有些颤抖,“你……你是晓晓?” 苏晓一把握住吴若兰的手,做出一副很激动的样子,“姑姑,晓晓想死你了!” 吴若兰将苏晓拥进怀中,“晓晓,你怎么也进了宫,你不应该来这吃人的地方。我让寒儿照顾你,为何会弄成今天这样?” 苏晓拉着吴若兰到椅子上坐下,才正色说道:“姑姑,我进宫是为了给吴家复仇!” 吴若兰倒吸一口凉气,“晓晓,你一个姑娘家如何复仇!” “姑姑,我有六皇子,只要六皇子成了太子,我就杀了狗皇帝,让太子登基。我垂帘听政,替吴家平反!” 吴若兰连忙摇头,“晓晓,既使六皇子成了太子,你孤儿寡母,没有强大的外援,六皇子不一定能登上帝位。退一步说,即使六皇子做了皇帝,他和你都只能做傀儡!” 苏晓声音突然变冷,“姑姑,难道六皇子做不了皇帝,顾寒的儿子就能做皇帝吗?姑姑留在宫中,真的是为了让顾寒的儿子成为皇太孙,与六皇子争夺储君之位吗?” 吴若兰赶紧摇头,“不不不!晓晓,姑姑是怕皇上为难顾寒一家,将他们下入天牢。姑姑只想顾寒坐稳西北王,他的妻子能封西北王妃,儿子承袭世子之位就满意了!” 苏晓咄咄逼人。“姑姑,你既然知道我没有足够强大的外援,为什么你和顾寒不一起帮助我?皇帝对你的话言听计从,顾寒手握十五万西北军,有你们帮助,六皇子肯定能顺利当上皇帝。如此我就可以成为手握权柄的太后,为我们吴家平反。难道说姑姑对吴家的冤案无动于衷?” “晓晓,姑姑也是吴家人,怎会对吴家的冤案无动于衷,这二十多年,姑姑一直在忏悔……” “忏悔有什么用!”苏晓冷声打断,“姑姑,事情已经发生了,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报仇,杀了狗皇帝,抢了他的皇位,给我吴家平反,才是最应该做的!姑姑,当年吴家数百口人的血海深仇都是拜你所赐,难道姑姑除了忏悔以外,不觉得更应该帮助六皇子登上皇位?” 吴若兰被她的这句话震得直往后退,果然,连晓晓也觉得她是吴家的罪人? 吴若兰的泪水从眼中滚滚而下,她语无伦次地说着:“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苏晓步步紧逼,“姑姑,无论你是不是不意的,吴家上百条无辜的人命都因为你而死。如今你既不能亲手杀了狗皇帝替他们复仇,就应该帮助我,至少你不能妨碍我。你留在宫中,让皇帝封顾寒的儿子为皇太孙就是妨碍我!一个月前,皇上就已经答应封六皇子为太子了,可是你一出现,他就变卦了。姑姑,请你离开皇宫!我会安排人护送你出宫!你现在就走!” 苏晓击了击掌,突然四条黑影冲开房门,迅速包围了吴若兰。 “姑姑,这些人会安全护送你出宫的!”苏晓嘴边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这四个人把吴若兰送出皇宫后,会直接杀了她。只有让她在这世上完全消失,才能让皇帝彻底断了念想。 吴若兰死后,她会让她的死讯传开,让皇帝亲眼见到她的尸体,彻底死心! 一名黑影抬手劈向吴若兰的后颈,就在他手下落的一瞬间,房间的窗户发出一声崩裂的脆响,一条人影从窗子中飞了进来,他接住黑影的一掌,黑影竟被他的一掌震得飞了出去。 他一把拽过吴若兰,挡在她身前。 另外三条黑影朝他扑了过来,但三人显然不是他对手,只几招过后,三人都被打飞了出去。 一个个不是肋骨断了,就是手骨或者胫骨折断,顿时丧失战斗能力,倒地呻吟不止。 第207章 你妨碍了我 不一会,贴身宫女带着六皇子进来了。 六皇子今年五岁,长得玉雪可爱。 贴身宫女把他领到皇帝面前,六皇子立即给皇上请安,“父皇!” 然后又跑到床榻前对床上的苏晓喊道:“母妃!” 苏晓摸摸六皇子的脑袋,问道:“宇儿,最近,师傅都教了些什么?” “师傅教了《三字经》” “哦,那宇儿可能背给母妃和父皇听?” 六皇子点点头,立即背起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苏晓看儿子背得利索,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她故意问皇帝,“皇上,你看宇儿是不是很聪明伶俐?” 皇帝点头微笑,夸赞道:“确实不错!这孩子像朕小时候!” 苏晓突然追问一句,“皇上,你还记得你答应过要封宇儿为太子的事?” 皇帝脸色一沉,他确实答应过,但那是兰儿没出现之前,现在他和兰儿有儿子,有孙子,这太子位便不能随便许给六皇子了。 皇帝假装忘记,“哦,朕说过吗?那定是看见宇儿聪明可爱,一时的无心之语!哈哈哈!爱妃,你安心养病,朕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皇帝转身,喊道:“王福,回御书房!” 皇帝就这么急匆匆的走掉了,苏晓气得两眼发黑,狗皇帝竟然真的出尔反尔,要拿储君之位去哄吴若兰开心。 看来,她必须尽早对吴若兰动手,以防她抢了儿子的太子之位。 吴若兰回到二十多年前住过的兰馨宫,宫中的一应摆设果然如皇帝所说未曾改变。 她当年的宫女芳草还在,只是已成了一个中年嬷嬷,一见到她就惊呆了。 芳草激动地喊道:“兰妃娘娘,您终于回来了!呜呜呜!” 吴若兰摇头,“芳草,我不是什么兰妃娘娘,你叫我吴夫人!” 吴若兰虽然回到兰馨宫,但因为皇帝对此事保密,兰馨宫又依旧闭门锁户,所以宫中妃嫔大多不知道这件事。 苏晓在夜深时分去了兰馨宫。 兰馨宫内,吴若兰正在和芳草话家常,回忆往事。 苏晓突然出现在兰馨宫,把两个人吓了一跳。 芳草赶紧行礼,“贵妃娘娘!” 苏晓对她挥挥手,“你退下!” 芳草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苏晓上前一步,盯着吴若兰,叫了一声,“姑姑!” 吴若兰瞪大了眼睛,声音有些颤抖,“你……你是晓晓?” 苏晓一把握住吴若兰的手,做出一副很激动的样子,“姑姑,晓晓想死你了!” 吴若兰将苏晓拥进怀中,“晓晓,你怎么也进了宫,你不应该来这吃人的地方。我让寒儿照顾你,为何会弄成今天这样?” 苏晓拉着吴若兰到椅子上坐下,才正色说道:“姑姑,我进宫是为了给吴家复仇!” 吴若兰倒吸一口凉气,“晓晓,你一个姑娘家如何复仇!” “姑姑,我有六皇子,只要六皇子成了太子,我就杀了狗皇帝,让太子登基。我垂帘听政,替吴家平反!” 吴若兰连忙摇头,“晓晓,既使六皇子成了太子,你孤儿寡母,没有强大的外援,六皇子不一定能登上帝位。退一步说,即使六皇子做了皇帝,他和你都只能做傀儡!” 苏晓声音突然变冷,“姑姑,难道六皇子做不了皇帝,顾寒的儿子就能做皇帝吗?姑姑留在宫中,真的是为了让顾寒的儿子成为皇太孙,与六皇子争夺储君之位吗?” 吴若兰赶紧摇头,“不不不!晓晓,姑姑是怕皇上为难顾寒一家,将他们下入天牢。姑姑只想顾寒坐稳西北王,他的妻子能封西北王妃,儿子承袭世子之位就满意了!” 苏晓咄咄逼人。“姑姑,你既然知道我没有足够强大的外援,为什么你和顾寒不一起帮助我?皇帝对你的话言听计从,顾寒手握十五万西北军,有你们帮助,六皇子肯定能顺利当上皇帝。如此我就可以成为手握权柄的太后,为我们吴家平反。难道说姑姑对吴家的冤案无动于衷?” “晓晓,姑姑也是吴家人,怎会对吴家的冤案无动于衷,这二十多年,姑姑一直在忏悔……” “忏悔有什么用!”苏晓冷声打断,“姑姑,事情已经发生了,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报仇,杀了狗皇帝,抢了他的皇位,给我吴家平反,才是最应该做的!姑姑,当年吴家数百口人的血海深仇都是拜你所赐,难道姑姑除了忏悔以外,不觉得更应该帮助六皇子登上皇位?” 吴若兰被她的这句话震得直往后退,果然,连晓晓也觉得她是吴家的罪人? 吴若兰的泪水从眼中滚滚而下,她语无伦次地说着:“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苏晓步步紧逼,“姑姑,无论你是不是不意的,吴家上百条无辜的人命都因为你而死。如今你既不能亲手杀了狗皇帝替他们复仇,就应该帮助我,至少你不能妨碍我。你留在宫中,让皇帝封顾寒的儿子为皇太孙就是妨碍我!一个月前,皇上就已经答应封六皇子为太子了,可是你一出现,他就变卦了。姑姑,请你离开皇宫!我会安排人护送你出宫!你现在就走!” 苏晓击了击掌,突然四条黑影冲开房门,迅速包围了吴若兰。 “姑姑,这些人会安全护送你出宫的!”苏晓嘴边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这四个人把吴若兰送出皇宫后,会直接杀了她。只有让她在这世上完全消失,才能让皇帝彻底断了念想。 吴若兰死后,她会让她的死讯传开,让皇帝亲眼见到她的尸体,彻底死心! 一名黑影抬手劈向吴若兰的后颈,就在他手下落的一瞬间,房间的窗户发出一声崩裂的脆响,一条人影从窗子中飞了进来,他接住黑影的一掌,黑影竟被他的一掌震得飞了出去。 他一把拽过吴若兰,挡在她身前。 另外三条黑影朝他扑了过来,但三人显然不是他对手,只几招过后,三人都被打飞了出去。 一个个不是肋骨断了,就是手骨或者胫骨折断,顿时丧失战斗能力,倒地呻吟不止。 第208章 极端自私的女人 苏晓已经完全看清来人是谁,她大叫一声,“顾寒!” 吴若兰身子一震,她没想到是顾寒,她与顾寒十年未见了,刚才又是在打斗中,她竟没认出自己儿子。 吴若兰也大叫一声:“寒儿!” 这时窗户中又爬进来一个女人。 苏晓目光一凛,竟是韩瑜然。 顾寒笑着指指韩瑜然对吴若兰说道:“母亲,这是你儿媳妇!” 韩瑜然快步奔过来,握住吴若兰的手,关切地问:“母亲,你没事?” 苏晓见顾寒理也不理她,气得双颊通红,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 她又大喝一声,“顾寒!” 顾寒这才转过脸看她,冷冷地,“苏贵妃想对我母亲做什么?” 苏晓并不知道顾寒和韩瑜然两人在窗外已听到她和吴若兰的全部讲话,只轻描淡写地说:“我只是想送姑母出宫!” 顾寒突然冷笑一声,“苏贵妃那么恨我母亲,觉得吴家的血海深仇全是我母亲一手造成的,我母亲又妨碍了六皇子的太子之路,居然会如此轻易放过我母亲?” 苏晓忐忑,没想到顾寒听到了她和吴若兰的对话。 她讪笑,“我那只是一时气话。”她赶紧转向吴若兰,“姑姑,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吴若兰叹口气,“寒儿,晓晓说得对,当年是母亲的所作所为害死了吴家满门,母亲帮不上晓晓,但至少不能妨碍她,你和瑜然带母亲出宫!” 顾寒走到一名呻吟不止的黑衣人面前,一脚踩住他的心口,喝道:“快说,苏贵妃让你们把人带出宫去后怎么处置?” 黑衣人的胸口被顾寒一踩,感觉心都快被踩碎了,浑身冷汗直冒。他痛苦地求饶,“我说!我说!你快抬脚!啊!” 顾寒抬起脚,那人痛得断断续续地说道:“苏贵妃让我们到宫外杀了……杀了她!” 吴若兰的脸变得煞白。 顾寒抬起头来看着苏晓,“十五年前,是母亲打听到你的消息,让我去救你。你那时已得了一种疯癫的病症,发起病来六亲不认,还会自残。若没有母亲和我,你早就死了!你居然要杀我母亲?她是你的亲姑姑!” 苏晓知道不承认也没用,这边有四个活口,她抵赖不掉。 她冷哼一声,“难道我不该有恨吗?如果不是姑姑,我的亲人们不会死,我不会沦落成孤女,就算我当年疯疯癫癫,那也是因为受了吴家满门抄斩的刺激才变成那样的。顾寒,你和姑姑两个人都没有资格指责我!你们一家都还好好地活着,可是我的家人呢,全死了!他们全死了!” 吴若兰轻轻啜泣起来,“晓晓,姑姑不怪你,这一切都是姑姑的错!” 韩瑜然轻轻拥住吴若兰,安慰她:“母亲,你不要难过,这明明是那个狗皇帝的错,跟你没关系!而且吴纶也有错,她为什么要逼宫,他不想逼宫就没有这场飞来横祸。所以说,其实每个人都有错,反而你的错是最小的!” “韩瑜然,你胡说!”苏晓厉吼。 韩瑜然笑着看向苏晓,“你不承认也没用。你父亲想要逼宫,想要另立新君,他就是真的该死!” 韩瑜然又转向吴若兰,“母亲,对一个想要杀死你的人,你不用仁慈!何况,这女人是真恶毒。她曾经亲手杀了一个和简儿同岁的小男孩,她以为那个小男孩是我和顾寒的儿子!” “啊!”吴若兰倒抽一口冷气,“晓晓,你为什么要杀顾寒的孩子?” 苏晓悲痛地反问:“姑姑,我十岁那年,你让顾寒和我跪在你面前,你让顾寒发誓说他会娶我,会一辈子照顾我!他怎么可以和别的女人在成亲,还和她有孩子?” 韩瑜然都快哑然失笑了。 顾寒则一脸不可理喻地瞪着苏晓,“我的确答应过母亲要娶你,照顾你一辈子,可是你瞒着我想方设法进了宫,成了皇上的妃嫔,若说违反誓言,那是你而不是我!” “顾寒,你在找借口!你明知我进宫是为了报仇。我只是想杀了狗皇帝,让我的儿子登上帝位,为吴家满门报仇,我跟你说过,只要我的儿子登上帝位,我是太后,你是摄政王,天下都在我俩手中。还有什么事是我们不能做,不敢做的?”苏晓含泪控诉。 屋内一时陷入了寂静,针落可闻,倒不是韩瑜然,顾寒和吴若兰被苏晓的话镇住了,而是面对一个极端自私的人,你无法跟她讲道理,她做什么都对,别人做什么都错! 她自己成亲生孩子了,还要求别人对她忠贞,不能成亲生孩子! “顾寒!”苏晓突然转换了语调,声音由悲愤转为凄楚,“我对你儿子下手是我的错,可我那是一时糊涂,你原谅我!你答应过我,只要我生下皇子,你一定会护他登上皇位。顾寒,这次你不能再违背誓言!” 苏晓说完,双膝一弯,朝着吴若兰跪下了,她膝行向前,想要抱住吴若兰的腿。 韩瑜然赶紧拉着吴若兰退到别处。 苏晓朝着吴若兰叩首道:“姑姑,你让表哥帮助我!等我儿登上皇位,我仍旧让表哥做摄政王,封你为太皇太后!到时候这天下就是咱们吴家的了!” 韩瑜然突然笑了,“皇上要册封我儿子做皇太孙,我儿子也是吴家人,同样会替吴家平反。于顾寒而言,儿子做皇帝岂不是比侄子做皇帝更好?贵妃娘娘,你当别人都是傻子,不会算账吗?” 苏晓怒极,“韩瑜然,你这贱妇!” 她一句话没说完,顾寒怒喝道:“苏晓,你只想利用我,甚至不惜杀掉我的孩子。我和你的诺言已经失效。我不会帮助一个只想杀掉我妻子和孩子的恶毒妇人!” “顾寒,你忘恩负义!我救过你的命,要没有我,你早死了!在那片深山老林中,你被毒蛇咬了,眼睛失明,是我每天给你送食物和水,你才没死掉!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吴若兰低头叹息,当年确有这么件事。 顾寒听她的吩咐去找苏晓,在进入深山老林时不慎被毒蛇咬伤。 顾寒跟她说过,如果没有苏晓救她,他大概已经死了。 第208章 极端自私的女人 苏晓已经完全看清来人是谁,她大叫一声,“顾寒!” 吴若兰身子一震,她没想到是顾寒,她与顾寒十年未见了,刚才又是在打斗中,她竟没认出自己儿子。 吴若兰也大叫一声:“寒儿!” 这时窗户中又爬进来一个女人。 苏晓目光一凛,竟是韩瑜然。 顾寒笑着指指韩瑜然对吴若兰说道:“母亲,这是你儿媳妇!” 韩瑜然快步奔过来,握住吴若兰的手,关切地问:“母亲,你没事?” 苏晓见顾寒理也不理她,气得双颊通红,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 她又大喝一声,“顾寒!” 顾寒这才转过脸看她,冷冷地,“苏贵妃想对我母亲做什么?” 苏晓并不知道顾寒和韩瑜然两人在窗外已听到她和吴若兰的全部讲话,只轻描淡写地说:“我只是想送姑母出宫!” 顾寒突然冷笑一声,“苏贵妃那么恨我母亲,觉得吴家的血海深仇全是我母亲一手造成的,我母亲又妨碍了六皇子的太子之路,居然会如此轻易放过我母亲?” 苏晓忐忑,没想到顾寒听到了她和吴若兰的对话。 她讪笑,“我那只是一时气话。”她赶紧转向吴若兰,“姑姑,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吴若兰叹口气,“寒儿,晓晓说得对,当年是母亲的所作所为害死了吴家满门,母亲帮不上晓晓,但至少不能妨碍她,你和瑜然带母亲出宫!” 顾寒走到一名呻吟不止的黑衣人面前,一脚踩住他的心口,喝道:“快说,苏贵妃让你们把人带出宫去后怎么处置?” 黑衣人的胸口被顾寒一踩,感觉心都快被踩碎了,浑身冷汗直冒。他痛苦地求饶,“我说!我说!你快抬脚!啊!” 顾寒抬起脚,那人痛得断断续续地说道:“苏贵妃让我们到宫外杀了……杀了她!” 吴若兰的脸变得煞白。 顾寒抬起头来看着苏晓,“十五年前,是母亲打听到你的消息,让我去救你。你那时已得了一种疯癫的病症,发起病来六亲不认,还会自残。若没有母亲和我,你早就死了!你居然要杀我母亲?她是你的亲姑姑!” 苏晓知道不承认也没用,这边有四个活口,她抵赖不掉。 她冷哼一声,“难道我不该有恨吗?如果不是姑姑,我的亲人们不会死,我不会沦落成孤女,就算我当年疯疯癫癫,那也是因为受了吴家满门抄斩的刺激才变成那样的。顾寒,你和姑姑两个人都没有资格指责我!你们一家都还好好地活着,可是我的家人呢,全死了!他们全死了!” 吴若兰轻轻啜泣起来,“晓晓,姑姑不怪你,这一切都是姑姑的错!” 韩瑜然轻轻拥住吴若兰,安慰她:“母亲,你不要难过,这明明是那个狗皇帝的错,跟你没关系!而且吴纶也有错,她为什么要逼宫,他不想逼宫就没有这场飞来横祸。所以说,其实每个人都有错,反而你的错是最小的!” “韩瑜然,你胡说!”苏晓厉吼。 韩瑜然笑着看向苏晓,“你不承认也没用。你父亲想要逼宫,想要另立新君,他就是真的该死!” 韩瑜然又转向吴若兰,“母亲,对一个想要杀死你的人,你不用仁慈!何况,这女人是真恶毒。她曾经亲手杀了一个和简儿同岁的小男孩,她以为那个小男孩是我和顾寒的儿子!” “啊!”吴若兰倒抽一口冷气,“晓晓,你为什么要杀顾寒的孩子?” 苏晓悲痛地反问:“姑姑,我十岁那年,你让顾寒和我跪在你面前,你让顾寒发誓说他会娶我,会一辈子照顾我!他怎么可以和别的女人在成亲,还和她有孩子?” 韩瑜然都快哑然失笑了。 顾寒则一脸不可理喻地瞪着苏晓,“我的确答应过母亲要娶你,照顾你一辈子,可是你瞒着我想方设法进了宫,成了皇上的妃嫔,若说违反誓言,那是你而不是我!” “顾寒,你在找借口!你明知我进宫是为了报仇。我只是想杀了狗皇帝,让我的儿子登上帝位,为吴家满门报仇,我跟你说过,只要我的儿子登上帝位,我是太后,你是摄政王,天下都在我俩手中。还有什么事是我们不能做,不敢做的?”苏晓含泪控诉。 屋内一时陷入了寂静,针落可闻,倒不是韩瑜然,顾寒和吴若兰被苏晓的话镇住了,而是面对一个极端自私的人,你无法跟她讲道理,她做什么都对,别人做什么都错! 她自己成亲生孩子了,还要求别人对她忠贞,不能成亲生孩子! “顾寒!”苏晓突然转换了语调,声音由悲愤转为凄楚,“我对你儿子下手是我的错,可我那是一时糊涂,你原谅我!你答应过我,只要我生下皇子,你一定会护他登上皇位。顾寒,这次你不能再违背誓言!” 苏晓说完,双膝一弯,朝着吴若兰跪下了,她膝行向前,想要抱住吴若兰的腿。 韩瑜然赶紧拉着吴若兰退到别处。 苏晓朝着吴若兰叩首道:“姑姑,你让表哥帮助我!等我儿登上皇位,我仍旧让表哥做摄政王,封你为太皇太后!到时候这天下就是咱们吴家的了!” 韩瑜然突然笑了,“皇上要册封我儿子做皇太孙,我儿子也是吴家人,同样会替吴家平反。于顾寒而言,儿子做皇帝岂不是比侄子做皇帝更好?贵妃娘娘,你当别人都是傻子,不会算账吗?” 苏晓怒极,“韩瑜然,你这贱妇!” 她一句话没说完,顾寒怒喝道:“苏晓,你只想利用我,甚至不惜杀掉我的孩子。我和你的诺言已经失效。我不会帮助一个只想杀掉我妻子和孩子的恶毒妇人!” “顾寒,你忘恩负义!我救过你的命,要没有我,你早死了!在那片深山老林中,你被毒蛇咬了,眼睛失明,是我每天给你送食物和水,你才没死掉!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吴若兰低头叹息,当年确有这么件事。 顾寒听她的吩咐去找苏晓,在进入深山老林时不慎被毒蛇咬伤。 顾寒跟她说过,如果没有苏晓救她,他大概已经死了。 第209章 谁救了野猪? 韩瑜然皱皱眉,苏晓刚刚所说的场景,她怎么感觉那么熟? 十六年前,她母亲身体不好,在一处尼庵中清心静养,她为了照顾母亲,跟随母亲在尼庵中住了一个多月。 尼庵位于距京城二百里外的一处深山。 有一次,她一个人溜出山门,发现了倒在一处草丛中的一名男子。 那男子脚脖处被蛇咬了,人已昏迷过去。 深山老林多蛇虫,所以她跟庵中师太们学了一些中毒后急救的法子。 于是用自己的一根发带绑住男子中毒的小腿,然后用力帮她挤出伤口处的黑血,直到血发红才停止,又用大树叶取了一些山泉水帮他清洗伤口,在附近采了些草药用石头砸烂敷在他伤口上。 男人随身带有匕首,她用这把匕首割了块布条给他包扎。 经过她这一番处理,那男人竟然慢慢清醒了过来。 她喂他喝了水,又去庵中取了些馒头,剥碎了塞进他口中。 她虽然帮那男人清理了伤口处的蛇毒,可男人体内仍有蛇毒,他目不能视,面目浮肿。 之后十天,他一直处于一种半昏半醒的状态, 她很怕他会死了,一有空就去看他,跟他讲话。 她说:“大哥哥,你一定要活下去啊,你家里人很快就会来找你了。” “大哥哥,你好厉害呀!咬你的蛇是这山里面最毒的蛇,你居然都没死,说明你命大福大不会死!” 她就这么陪了他十天,第十天傍晚,她又去给他送饭,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想到这,韩瑜然问苏晓,“就算你救了我夫君,你又想如何,挟恩相报?” 苏晓盯着顾寒,“顾寒,你说过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你说可以答应我任何一个条件,只要能做到!” 顾寒被侍卫们找到时,让他们去找救她的女孩,侍卫们在附近的山路上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女孩,便问她是不是救过一个中毒的男子。 那女孩正是苏晓。 她很聪明,一见这些侍卫们的穿戴打扮就知道被蛇咬的人肯定有些来头。 当时她还是山村中一户穷苦人家的养女,又时常犯疯病,境况非常不好,很希望能改变自己的生活状况,于是肯定地点头说“是!”。 侍卫们将苏晓带到顾寒面前,顾寒和她说了几句,便也以为她就是救他的女孩。 十天里他大多数时候昏昏沉沉,又看不见女孩的脸,加之女孩说话的声音挺像,便以为她是了,于是说了要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并且任由她提条件这么一句话。 当然后来顾寒他们再三询问之后,还发现另一件事,就是这女孩正是他们要找的苏晓。 顾寒的目光冷厉地射向苏晓,“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问我要报答?” 苏晓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一副楚楚动人的泪美人模样。 “顾寒,我什么都没有了,和六皇子相依为命,活在世上的唯一支撑就是为吴家报仇,我虽然做错了一些事,但你和姑姑不能抛弃我。吴家是姑姑的母家,你的外家。呜呜呜!” 吴若兰看不下去了,她冲过去抱住苏晓,用帕子去擦她的泪,“晓晓,姑姑不会抛弃你!你别哭!” 苏晓无力地倚在吴若兰怀中,“姑姑,你让顾寒帮我好吗?我可以说服皇上让顾寒重掌神机营,这样他会成为六皇子登上帝位的最大助力!” 吴若兰转过头去看向顾寒,眼圈儿红红,“寒儿,你……” “母亲,儿子绝不会帮她!” 他一把将韩瑜然揽进怀中,“她心思歹毒,暗杀过我妻子数次,又要杀我儿子,母亲,这样的女人一旦得势,你觉得她会善待我们?” 韩瑜然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果然她的顾寒觉悟了,而且他遵守了与自己大婚时的承诺,绝不再帮苏晓。 苏晓气得浑身颤抖,倚在吴若兰怀里吁吁地直喘气,看向韩瑜然的眼神如吃人的怪兽。 韩瑜然迎着苏晓的目光,说道:“我夫君可没有背弃什么诺言,当年根本就不是你救了他!” 苏晓心中一慌,她掩饰住心中的慌乱,叱道:“你胡说!” 顾寒则目光幽深地看向韩瑜然,心里微微一动。 “我胡说吗?”韩瑜然不屑地笑笑,突然扯住顾寒的衣袖,说道:“大哥哥,你好厉害呀!咬你的蛇是这山里面最毒的蛇,你居然都没死,说明你命大福大不会死!” 苏晓根本不知道韩瑜然此刻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但顾寒却异常激动,“然然,当年救我的人是你?” 韩瑜然笑:“那时我陪母亲住在山上尼庵中休养,那十天,我饭量大涨,每顿要吃三个大馒头和两盘子素菜,把师太们吓一大跳。最后我只好告诉她们,说树林中有一只野猪受伤了,我要拿这些去喂野猪。” 顾寒又好气又好笑,“这么说,我就是那只野猪了!” 韩瑜然看向苏晓,“苏贵妃,现在你总知道到底是谁在胡说了?” 苏晓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从吴若兰的怀中挣开,站起,冲出门去。 顾寒低喝一声,“顾一,将这四个人带出宫去处理掉!” 窗户外又跳进来顾一和一名暗卫,两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束了那四人的性命,每人扛着两条尸体又跳出窗去不见了。 吴若兰拉住顾寒的一只手,又拉住韩瑜然的一只手,“寒儿,瑜然,娘总算见到你们了!只要你们好好的,娘就开心!” “母亲,你用不着同情苏晓,她不值得!”韩瑜然安慰她。 “母亲,皇帝如果要立简儿为皇太孙,母亲不要拒绝。太子已死,剩下五位皇子,谁坐上皇位,都会忌惮我与西北,必然会针对西北。有我在,尚可保得西北平安,可是我的子孙却不一定能自保。而今之计,如果简儿成了皇太孙,将来承继皇位,才能让顾家子孙平平安安。” 吴若兰点头,“寒儿,娘懂。可是晓晓,她怎么办?” “母亲,如果她的目的只是为吴家平反,简儿继位后,也一样能做到。可她想要的绝不仅是为吴家平反,她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力。母亲,我不帮她,亦不会杀她,她日后如何就看她自己的造化!” 第209章 谁救了野猪? 韩瑜然皱皱眉,苏晓刚刚所说的场景,她怎么感觉那么熟? 十六年前,她母亲身体不好,在一处尼庵中清心静养,她为了照顾母亲,跟随母亲在尼庵中住了一个多月。 尼庵位于距京城二百里外的一处深山。 有一次,她一个人溜出山门,发现了倒在一处草丛中的一名男子。 那男子脚脖处被蛇咬了,人已昏迷过去。 深山老林多蛇虫,所以她跟庵中师太们学了一些中毒后急救的法子。 于是用自己的一根发带绑住男子中毒的小腿,然后用力帮她挤出伤口处的黑血,直到血发红才停止,又用大树叶取了一些山泉水帮他清洗伤口,在附近采了些草药用石头砸烂敷在他伤口上。 男人随身带有匕首,她用这把匕首割了块布条给他包扎。 经过她这一番处理,那男人竟然慢慢清醒了过来。 她喂他喝了水,又去庵中取了些馒头,剥碎了塞进他口中。 她虽然帮那男人清理了伤口处的蛇毒,可男人体内仍有蛇毒,他目不能视,面目浮肿。 之后十天,他一直处于一种半昏半醒的状态, 她很怕他会死了,一有空就去看他,跟他讲话。 她说:“大哥哥,你一定要活下去啊,你家里人很快就会来找你了。” “大哥哥,你好厉害呀!咬你的蛇是这山里面最毒的蛇,你居然都没死,说明你命大福大不会死!” 她就这么陪了他十天,第十天傍晚,她又去给他送饭,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想到这,韩瑜然问苏晓,“就算你救了我夫君,你又想如何,挟恩相报?” 苏晓盯着顾寒,“顾寒,你说过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你说可以答应我任何一个条件,只要能做到!” 顾寒被侍卫们找到时,让他们去找救她的女孩,侍卫们在附近的山路上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女孩,便问她是不是救过一个中毒的男子。 那女孩正是苏晓。 她很聪明,一见这些侍卫们的穿戴打扮就知道被蛇咬的人肯定有些来头。 当时她还是山村中一户穷苦人家的养女,又时常犯疯病,境况非常不好,很希望能改变自己的生活状况,于是肯定地点头说“是!”。 侍卫们将苏晓带到顾寒面前,顾寒和她说了几句,便也以为她就是救他的女孩。 十天里他大多数时候昏昏沉沉,又看不见女孩的脸,加之女孩说话的声音挺像,便以为她是了,于是说了要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并且任由她提条件这么一句话。 当然后来顾寒他们再三询问之后,还发现另一件事,就是这女孩正是他们要找的苏晓。 顾寒的目光冷厉地射向苏晓,“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问我要报答?” 苏晓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一副楚楚动人的泪美人模样。 “顾寒,我什么都没有了,和六皇子相依为命,活在世上的唯一支撑就是为吴家报仇,我虽然做错了一些事,但你和姑姑不能抛弃我。吴家是姑姑的母家,你的外家。呜呜呜!” 吴若兰看不下去了,她冲过去抱住苏晓,用帕子去擦她的泪,“晓晓,姑姑不会抛弃你!你别哭!” 苏晓无力地倚在吴若兰怀中,“姑姑,你让顾寒帮我好吗?我可以说服皇上让顾寒重掌神机营,这样他会成为六皇子登上帝位的最大助力!” 吴若兰转过头去看向顾寒,眼圈儿红红,“寒儿,你……” “母亲,儿子绝不会帮她!” 他一把将韩瑜然揽进怀中,“她心思歹毒,暗杀过我妻子数次,又要杀我儿子,母亲,这样的女人一旦得势,你觉得她会善待我们?” 韩瑜然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果然她的顾寒觉悟了,而且他遵守了与自己大婚时的承诺,绝不再帮苏晓。 苏晓气得浑身颤抖,倚在吴若兰怀里吁吁地直喘气,看向韩瑜然的眼神如吃人的怪兽。 韩瑜然迎着苏晓的目光,说道:“我夫君可没有背弃什么诺言,当年根本就不是你救了他!” 苏晓心中一慌,她掩饰住心中的慌乱,叱道:“你胡说!” 顾寒则目光幽深地看向韩瑜然,心里微微一动。 “我胡说吗?”韩瑜然不屑地笑笑,突然扯住顾寒的衣袖,说道:“大哥哥,你好厉害呀!咬你的蛇是这山里面最毒的蛇,你居然都没死,说明你命大福大不会死!” 苏晓根本不知道韩瑜然此刻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但顾寒却异常激动,“然然,当年救我的人是你?” 韩瑜然笑:“那时我陪母亲住在山上尼庵中休养,那十天,我饭量大涨,每顿要吃三个大馒头和两盘子素菜,把师太们吓一大跳。最后我只好告诉她们,说树林中有一只野猪受伤了,我要拿这些去喂野猪。” 顾寒又好气又好笑,“这么说,我就是那只野猪了!” 韩瑜然看向苏晓,“苏贵妃,现在你总知道到底是谁在胡说了?” 苏晓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从吴若兰的怀中挣开,站起,冲出门去。 顾寒低喝一声,“顾一,将这四个人带出宫去处理掉!” 窗户外又跳进来顾一和一名暗卫,两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束了那四人的性命,每人扛着两条尸体又跳出窗去不见了。 吴若兰拉住顾寒的一只手,又拉住韩瑜然的一只手,“寒儿,瑜然,娘总算见到你们了!只要你们好好的,娘就开心!” “母亲,你用不着同情苏晓,她不值得!”韩瑜然安慰她。 “母亲,皇帝如果要立简儿为皇太孙,母亲不要拒绝。太子已死,剩下五位皇子,谁坐上皇位,都会忌惮我与西北,必然会针对西北。有我在,尚可保得西北平安,可是我的子孙却不一定能自保。而今之计,如果简儿成了皇太孙,将来承继皇位,才能让顾家子孙平平安安。” 吴若兰点头,“寒儿,娘懂。可是晓晓,她怎么办?” “母亲,如果她的目的只是为吴家平反,简儿继位后,也一样能做到。可她想要的绝不仅是为吴家平反,她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力。母亲,我不帮她,亦不会杀她,她日后如何就看她自己的造化!” 第210章 杀不死就下毒 苏晓第二天出宫去找李神医。 他从李神医那儿取了一些毒药。既然派人暗杀不行,那就在吴若兰的饭食中下毒。 她微服出宫,为了不暴露李神医的所在,通常坐马车到李神医的住处附近下车,然后步行一段路。 但这一次她的行踪被人盯梢了,她完全不知道。 暴露苏晓行踪的人是卢迟。 他告诉邵灵涓只要在李神医的住处附近派人盯着,早晚能等到苏晓。 卢迟因为成功摧毁了苏晓与太后之间的联盟,韩瑜然让秀秀给他把余毒全解了。 所以卢迟现在很想苏晓死。 他深知她的恶毒与残忍,如果她不死,自己说不定哪天就死在她手上了。 苏晓从李神医的宅子出来之后,立即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是一条偏僻的巷子,当时为了不引人注意,她替李神医找了这处偏僻的宅院。 偏僻的巷子,七拐八绕,幽深阴暗。 她似乎听到身后有沙沙的脚步声。 她猛地掉头,大喝一声:“谁?” 这时就见她的前后方出现了十来条身影。 其中一人喊道:“杀了她!” 十来个人举着刀向她扑来。 与此同时,巷子中又冲进来数十条黑影,其中一条黑影喊道:“快,保护主人!” 这些人是苏晓的的暗卫。 此时,韩瑜然和顾大嫂正趴在某个墙头看热闹。 卢迟同样将李神医的住处透露给韩瑜然,所以她让胡雪牛派乞丐们在附近盯着,如果有情况就给她报告。 “夫人,咱们是看戏,还是要帮着哪一边?”顾大嫂问。 韩瑜然答:“看戏!” 如果邵灵涓的人杀了苏晓,那就是她命中该绝,如果苏晓不死,得知邵灵涓要杀她,底下一定有好戏看。 她一定知道卢迟已背叛她,以她睚眦必报的性格,邵灵涓和卢迟都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自己才会帮卢迟解毒,还轻易地放过了他。 善恶到头终有报,他一定逃不掉的! 巷子里二十多条人影打成一团,刀剑之声不绝于耳。 苏晓被她的暗卫严密地保护在他们中央。 打斗过程中,不断有人惨叫着倒下, 最后,苏晓的暗卫更胜一筹,邵灵涓的人死的死,跑的跑,伤的伤。 “不用追了!”苏晓喝止,指着地上两名伤员,说道:“带回去审问一下是谁派他们来的!” 一行人背起那两名伤员,保护着苏晓快速出了巷子。 韩瑜然拍拍顾大嫂,“咱们也回去!我得安排秀秀进宫,让她在兰馨宫待着。” 苏晓来找李神医,保不齐是想害顾寒的母亲,有秀秀在兰馨宫守着,她就不怕了。 苏晓回宫时,已经审出要杀自己的人是邵灵涓。 她早就觉得邵灵涓异常,这回坐实了。 邵灵涓要杀她,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卢迟叛变了,想脱离自己的控制,他一定和邵灵涓说了实话。 所以太后和邵灵涓才会突然对她翻脸,甚至邵灵涓恨她入骨,要杀她。 该死的卢迟,一件事情没做成,反倒成了个累赘。当初真不该救他! 但卢迟这种贪生怕死的人中了李神医的“不死不休”,还敢背叛她,看来是体内毒已解了。 她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贴身宫女,吩咐:“送给御厨房的黄嬷嬷,加到兰馨宫那边的饭食中!” 贴身宫女走后,她展开纸,提笔写了一封信。写完封好信封,吩咐另一名宫女,“出宫给邵灵涓送信。” 秀秀进了兰馨宫。 第二天到了午膳时间,几个小太监给兰馨宫送来饭菜。 摆了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看起来十分诱人。 小太监们摆好菜刚想走,被秀秀叫住了。“别走,还没试毒呢!试完没毒再走不迟!” 宫女芳草赶紧拿出试毒的银针,往每只菜盘里戳了一遍。 所有的菜戳完,银针还是银灿灿的。 小太监们又想走,秀秀说道:“银针试不出毒不代表没毒!” 几个小太监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宫内都这么试毒,难道你还能有什么新花招? 只见秀秀拿起一双筷子和一只空盘子,将每种菜都煎了一些放在盘中。 然后端着盘子吃了起来。 才吃了几口,秀秀就杏眼圆睁,喝道:“这菜有毒!你们快交代,是你们谁下的毒?” 两个小太监吓得浑身一抖,赶紧跪下叩头,“姑娘饶命啊!我们两个只负责送饭菜,这饭菜有毒,我们一点儿也不知道!” “哦!那是谁让你们送来的,这饭菜又是谁做的?” 小太监们把知道地都老实交代了一番。 目标锁定到了御厨房的黄嬷嬷身上。 晚饭时,御厨房的黄嬷嬷突然失踪了。 夜晚,韩瑜然又悄悄到了兰馨宫。 “母亲,黄嬷嬷交代了,是苏晓让她在饭食中下的毒。要毒死兰馨宫的人。”韩瑜然说道。 吴若兰抹眼泪,“晓晓怎么变成这样了?” 韩瑜然宽慰她,“母亲,你想想,她十岁那年,就能欺骗顾寒,说是他的救命恩人。之后她的所作所为更是越发变本加厉。她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她不配你为她伤心!” 韩瑜然心想,你还同情她,上辈子你儿子为了她鞠躬尽瘁,却死那么惨。 吴若兰点点头,彻悟地说道:“母亲明白。她这种性情一旦得了高位,不会让我们一家子有好下场!” 韩瑜然赞许地点头,“母亲说得太对了。我和顾寒的意思。既然皇帝有意立简儿为皇长孙,母亲不妨推进一步。顾寒的西北军曾被迫与大夏的朝廷军为敌,任何一位皇子称帝,将来都会对我们一家起杀心。所以唯有简儿坐上这个位子,我们才是安全的!” “母亲支持你们!”吴若兰说道:“我明日就求见皇上。” 话虽说得直爽,但吴若兰心中却有些迟疑,她对顾寒没有尽过一天的抚养责任,心中愧对无比,想设法弥补,可是她不愿再和皇帝复合,她的心里横亘着吴家满门的鲜血和死亡,皇帝只会让她感到厌恶,不再有丝毫爱意。 韩瑜然看出她的犹豫,“母亲,我和顾寒不会要求你为了简儿的皇长孙之位做出唯心之事。明天只是一个试探!” 韩瑜然和顾寒早就商议好,如果皇上能直接封简儿为皇太孙那再好不过。如果皇帝对母亲有所要求作为交换,他们不会答应。 现在顾寒重归西北军,若以西北军的实力与大夏对峙,大夏绝不敢轻易动西北。 将来,顾寒父子三人好好经营西北,和齐地的叶霁远以及西越的木玉秀联合,西北必然越来越强盛。 大夏不期西北,西北就与大夏并存。 大夏若欺西北,则取而代之! 第210章 杀不死就下毒 苏晓第二天出宫去找李神医。 他从李神医那儿取了一些毒药。既然派人暗杀不行,那就在吴若兰的饭食中下毒。 她微服出宫,为了不暴露李神医的所在,通常坐马车到李神医的住处附近下车,然后步行一段路。 但这一次她的行踪被人盯梢了,她完全不知道。 暴露苏晓行踪的人是卢迟。 他告诉邵灵涓只要在李神医的住处附近派人盯着,早晚能等到苏晓。 卢迟因为成功摧毁了苏晓与太后之间的联盟,韩瑜然让秀秀给他把余毒全解了。 所以卢迟现在很想苏晓死。 他深知她的恶毒与残忍,如果她不死,自己说不定哪天就死在她手上了。 苏晓从李神医的宅子出来之后,立即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是一条偏僻的巷子,当时为了不引人注意,她替李神医找了这处偏僻的宅院。 偏僻的巷子,七拐八绕,幽深阴暗。 她似乎听到身后有沙沙的脚步声。 她猛地掉头,大喝一声:“谁?” 这时就见她的前后方出现了十来条身影。 其中一人喊道:“杀了她!” 十来个人举着刀向她扑来。 与此同时,巷子中又冲进来数十条黑影,其中一条黑影喊道:“快,保护主人!” 这些人是苏晓的的暗卫。 此时,韩瑜然和顾大嫂正趴在某个墙头看热闹。 卢迟同样将李神医的住处透露给韩瑜然,所以她让胡雪牛派乞丐们在附近盯着,如果有情况就给她报告。 “夫人,咱们是看戏,还是要帮着哪一边?”顾大嫂问。 韩瑜然答:“看戏!” 如果邵灵涓的人杀了苏晓,那就是她命中该绝,如果苏晓不死,得知邵灵涓要杀她,底下一定有好戏看。 她一定知道卢迟已背叛她,以她睚眦必报的性格,邵灵涓和卢迟都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自己才会帮卢迟解毒,还轻易地放过了他。 善恶到头终有报,他一定逃不掉的! 巷子里二十多条人影打成一团,刀剑之声不绝于耳。 苏晓被她的暗卫严密地保护在他们中央。 打斗过程中,不断有人惨叫着倒下, 最后,苏晓的暗卫更胜一筹,邵灵涓的人死的死,跑的跑,伤的伤。 “不用追了!”苏晓喝止,指着地上两名伤员,说道:“带回去审问一下是谁派他们来的!” 一行人背起那两名伤员,保护着苏晓快速出了巷子。 韩瑜然拍拍顾大嫂,“咱们也回去!我得安排秀秀进宫,让她在兰馨宫待着。” 苏晓来找李神医,保不齐是想害顾寒的母亲,有秀秀在兰馨宫守着,她就不怕了。 苏晓回宫时,已经审出要杀自己的人是邵灵涓。 她早就觉得邵灵涓异常,这回坐实了。 邵灵涓要杀她,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卢迟叛变了,想脱离自己的控制,他一定和邵灵涓说了实话。 所以太后和邵灵涓才会突然对她翻脸,甚至邵灵涓恨她入骨,要杀她。 该死的卢迟,一件事情没做成,反倒成了个累赘。当初真不该救他! 但卢迟这种贪生怕死的人中了李神医的“不死不休”,还敢背叛她,看来是体内毒已解了。 她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贴身宫女,吩咐:“送给御厨房的黄嬷嬷,加到兰馨宫那边的饭食中!” 贴身宫女走后,她展开纸,提笔写了一封信。写完封好信封,吩咐另一名宫女,“出宫给邵灵涓送信。” 秀秀进了兰馨宫。 第二天到了午膳时间,几个小太监给兰馨宫送来饭菜。 摆了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看起来十分诱人。 小太监们摆好菜刚想走,被秀秀叫住了。“别走,还没试毒呢!试完没毒再走不迟!” 宫女芳草赶紧拿出试毒的银针,往每只菜盘里戳了一遍。 所有的菜戳完,银针还是银灿灿的。 小太监们又想走,秀秀说道:“银针试不出毒不代表没毒!” 几个小太监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宫内都这么试毒,难道你还能有什么新花招? 只见秀秀拿起一双筷子和一只空盘子,将每种菜都煎了一些放在盘中。 然后端着盘子吃了起来。 才吃了几口,秀秀就杏眼圆睁,喝道:“这菜有毒!你们快交代,是你们谁下的毒?” 两个小太监吓得浑身一抖,赶紧跪下叩头,“姑娘饶命啊!我们两个只负责送饭菜,这饭菜有毒,我们一点儿也不知道!” “哦!那是谁让你们送来的,这饭菜又是谁做的?” 小太监们把知道地都老实交代了一番。 目标锁定到了御厨房的黄嬷嬷身上。 晚饭时,御厨房的黄嬷嬷突然失踪了。 夜晚,韩瑜然又悄悄到了兰馨宫。 “母亲,黄嬷嬷交代了,是苏晓让她在饭食中下的毒。要毒死兰馨宫的人。”韩瑜然说道。 吴若兰抹眼泪,“晓晓怎么变成这样了?” 韩瑜然宽慰她,“母亲,你想想,她十岁那年,就能欺骗顾寒,说是他的救命恩人。之后她的所作所为更是越发变本加厉。她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她不配你为她伤心!” 韩瑜然心想,你还同情她,上辈子你儿子为了她鞠躬尽瘁,却死那么惨。 吴若兰点点头,彻悟地说道:“母亲明白。她这种性情一旦得了高位,不会让我们一家子有好下场!” 韩瑜然赞许地点头,“母亲说得太对了。我和顾寒的意思。既然皇帝有意立简儿为皇长孙,母亲不妨推进一步。顾寒的西北军曾被迫与大夏的朝廷军为敌,任何一位皇子称帝,将来都会对我们一家起杀心。所以唯有简儿坐上这个位子,我们才是安全的!” “母亲支持你们!”吴若兰说道:“我明日就求见皇上。” 话虽说得直爽,但吴若兰心中却有些迟疑,她对顾寒没有尽过一天的抚养责任,心中愧对无比,想设法弥补,可是她不愿再和皇帝复合,她的心里横亘着吴家满门的鲜血和死亡,皇帝只会让她感到厌恶,不再有丝毫爱意。 韩瑜然看出她的犹豫,“母亲,我和顾寒不会要求你为了简儿的皇长孙之位做出唯心之事。明天只是一个试探!” 韩瑜然和顾寒早就商议好,如果皇上能直接封简儿为皇太孙那再好不过。如果皇帝对母亲有所要求作为交换,他们不会答应。 现在顾寒重归西北军,若以西北军的实力与大夏对峙,大夏绝不敢轻易动西北。 将来,顾寒父子三人好好经营西北,和齐地的叶霁远以及西越的木玉秀联合,西北必然越来越强盛。 大夏不期西北,西北就与大夏并存。 大夏若欺西北,则取而代之! 第211章 四世同堂 “母亲,你向皇上请旨见顾寒与儿媳一面,到时顾寒和我会带简儿与饭饭进宫。母亲还未见过你两个孙儿,他们很想念奶奶呢!” 韩瑜然这么一说,吴若兰又开始激动了,“好好好!我明天立即请旨。我也很想念他们!” “母亲,到时向皇上请求让苏晓一同来,你就说觉得苏晓面善,对她有好感。” 韩瑜然想让苏晓见见自己和顾寒的两个儿子。当年她想杀简儿,现在就让她看看,不仅简儿好好活着,还多了一个饭饭,两个孩子都那么地聪明可爱。 让她好好眼馋一下自己一家人快乐幸福的生活! 三天后,兰馨宫中迎来了一批又一批客人。 最先来的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一听说两个小玄孙要进宫来,嘴巴都笑得合不拢了。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赶来了兰馨宫。 太皇太后一见吴若兰就赶紧抓住她的手,着急地问:“若兰呀,到底什么时辰才能到呀?哀家真是等得着急!” 吴若兰自己也急,昨夜她激动地一夜都没睡着,才过子时就开始巴望天明。 接着来到的是皇帝。 皇帝对于看两个孙子很平静,反倒是吴若兰邀他进兰馨宫这事让他心绪难平。 吴若兰回到皇宫后,他好一番威逼利诱才让她留下不走,所以没有吴若兰的同意,他根本不敢进兰馨宫。 他怕吴若兰被吓跑了。 他每天都派王福来兰馨宫问吴若兰能不能见他,结果每天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直到昨天王福回去说吴若兰想见顾寒一家子,并邀他同去兰馨宫。 皇帝很开心,欣然前往。 紧随皇帝之后到来的是苏晓。 苏晓当然不愿意来,可是王福去拂晓宫传话,说皇帝让她去兰馨宫。 她先是脸色吓得煞白,以为吴若兰告她下毒,后来听王福说是顾寒一家要进宫来,兰馨宫的主子见她面善,所以邀她前去。 她立刻明白吴若兰没有揭露她的真正身份,也没有告她下毒。 惊慌过后,怨恨涌上心头:你们一家子幸福美满,却要故意恶心我!可恶!可恶! 就在兰馨宫众人不同心境不同情绪的等待中,顾寒一家子终于到了。 顾寒一进兰馨宫,见到皇上,立即行礼,说道:“臣顾寒叩见皇上!” 韩瑜然和简儿、饭饭也跟着跪地叩首。 “起来!”皇帝扫视着面前这一家人。 看到韩瑜然,皇帝吃了一惊,“你是那个宫女?” 韩瑜然朝皇帝点头,“皇上明鉴,臣妇正是那名宫女!” 皇帝哼了一声,有些不自在,想到自己的狼狈模样被儿媳妇看见,脸不由得一黑。 太皇太后赶紧过来说道:“皇上,这是儿子儿媳拜见你这个公公,还什么微臣,臣妇的,不叫他们改口吗?” 皇帝哼了一声,面有愠色。 吴若兰走了过来,说道:“皇上,有错的是民妇,与孩子无关!” 皇上这才脸色稍霁,对跪在面前的一家四口挥挥手,“太皇太后和你们母亲的话听到没有,朕是你们父皇,是孩子的皇爷爷,快改口!” 顾寒和韩瑜然又叩首叫了声“父皇”。简儿低声在饭饭耳边关照,“弟弟,叫皇爷爷!” 两个孩子两声清脆的“皇爷爷”让皇帝听得眉开眼笑。 “平身!” 平身后一家三口被分作了三处。顾寒韩瑜然和吴若兰坐在一处说话,饭饭则窜到花园中的花丛中去了。 太皇太后领着一群宫女在花丛中寻找饭饭。 不一会,饭饭突然从花丛中钻出来,跑到太皇太后面前,叫道:“太奶奶,你头发好白呀,我给你戴红花花!” 他献宝似地把手中一枝不知从哪儿摘下来的红花用力往上举。 太皇太后笑眯地蹲下身子,把满头白发凑近饭饭,说道:“好!让玄孙孙给太奶奶戴花花!” 皇帝则拉住简儿的手问东问西。 简儿小大人似地不仅进退有礼,而且言语得当,皇帝不住地点头微笑。 “可会做诗文?”皇帝一脸慈祥地问道。 “回禀皇爷爷,孙儿擅诗文!”简儿挺挺小胸脯,十分自信! “哦!”皇帝微微点头。转头对王福说道:“取笔墨来!” 王福赶紧得得地一溜小跑去了,不一会气喘吁吁地回来,拿了笔墨。 简儿接过,将笔墨放在园中一张桌上,铺开宣纸,提笔蘸墨,这一副姿势就十分有样子。 “孙儿想送一首诗给皇爷爷!”简儿略一思索说道。 “好!皇爷爷等着!”皇帝含笑颔首,他对这个孙子的举手投足都十分满意。 简儿提笔,“唰唰唰”一挥而就。 待字迹稍干,简儿将诗文呈给皇帝,皇帝接过一看,是一首七言绝句。 皇帝一读琅琅上口,而且用字清新,诗意甚佳,立即眉开眼笑。 皇帝连连夸奖,“好好好!不愧是朕的皇长孙,果然才思敏捷!” “除了诗文,你还会什么?”皇帝越发对简儿显出莫大的兴趣。 “回禀皇爷爷,孙儿还会骑马射箭!” 皇帝挑眉,笑道:“雕虫小技可不能在皇爷爷面前吹嘘!” 简儿郑重地摇头,“孙儿绝非雕虫小技!” 皇帝还是不信,这十岁不到的小人能在骑马射箭一途上有什么造诣,小小年纪就跟他老子顾寒一样目空一切。 皇帝决定杀杀小孩子的锐气。 “王福,你吩咐下去从朕的马厩中牵两匹马来,一大一小!” 皇帝朝王福使了个眼色,王福立即明白了,皇帝是让他牵一匹成年大马和一匹幼年小马。 “是,皇上!”王福又匆匆去了。 不一会,一名马夫牵着一大一小两匹马来了。 王福公公多了个心眼,还叫来了一名小太监,扛着弓箭和箭靶跟在两匹马后头。 皇帝笑眯眯地对简儿说道:“来,乖孙儿,让皇爷爷见见你的骑术!” “好!”简儿答应的十分响亮。 兰馨宫中的其他人,顾寒和韩瑜然,吴若兰以及太皇太后都看着皇帝和简儿这边。 其实四个人心里都没数。 顾寒、韩瑜然和孩子们相聚不久,所以对他们的才能和特长不甚清楚。 第211章 四世同堂 “母亲,你向皇上请旨见顾寒与儿媳一面,到时顾寒和我会带简儿与饭饭进宫。母亲还未见过你两个孙儿,他们很想念奶奶呢!” 韩瑜然这么一说,吴若兰又开始激动了,“好好好!我明天立即请旨。我也很想念他们!” “母亲,到时向皇上请求让苏晓一同来,你就说觉得苏晓面善,对她有好感。” 韩瑜然想让苏晓见见自己和顾寒的两个儿子。当年她想杀简儿,现在就让她看看,不仅简儿好好活着,还多了一个饭饭,两个孩子都那么地聪明可爱。 让她好好眼馋一下自己一家人快乐幸福的生活! 三天后,兰馨宫中迎来了一批又一批客人。 最先来的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一听说两个小玄孙要进宫来,嘴巴都笑得合不拢了。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赶来了兰馨宫。 太皇太后一见吴若兰就赶紧抓住她的手,着急地问:“若兰呀,到底什么时辰才能到呀?哀家真是等得着急!” 吴若兰自己也急,昨夜她激动地一夜都没睡着,才过子时就开始巴望天明。 接着来到的是皇帝。 皇帝对于看两个孙子很平静,反倒是吴若兰邀他进兰馨宫这事让他心绪难平。 吴若兰回到皇宫后,他好一番威逼利诱才让她留下不走,所以没有吴若兰的同意,他根本不敢进兰馨宫。 他怕吴若兰被吓跑了。 他每天都派王福来兰馨宫问吴若兰能不能见他,结果每天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直到昨天王福回去说吴若兰想见顾寒一家子,并邀他同去兰馨宫。 皇帝很开心,欣然前往。 紧随皇帝之后到来的是苏晓。 苏晓当然不愿意来,可是王福去拂晓宫传话,说皇帝让她去兰馨宫。 她先是脸色吓得煞白,以为吴若兰告她下毒,后来听王福说是顾寒一家要进宫来,兰馨宫的主子见她面善,所以邀她前去。 她立刻明白吴若兰没有揭露她的真正身份,也没有告她下毒。 惊慌过后,怨恨涌上心头:你们一家子幸福美满,却要故意恶心我!可恶!可恶! 就在兰馨宫众人不同心境不同情绪的等待中,顾寒一家子终于到了。 顾寒一进兰馨宫,见到皇上,立即行礼,说道:“臣顾寒叩见皇上!” 韩瑜然和简儿、饭饭也跟着跪地叩首。 “起来!”皇帝扫视着面前这一家人。 看到韩瑜然,皇帝吃了一惊,“你是那个宫女?” 韩瑜然朝皇帝点头,“皇上明鉴,臣妇正是那名宫女!” 皇帝哼了一声,有些不自在,想到自己的狼狈模样被儿媳妇看见,脸不由得一黑。 太皇太后赶紧过来说道:“皇上,这是儿子儿媳拜见你这个公公,还什么微臣,臣妇的,不叫他们改口吗?” 皇帝哼了一声,面有愠色。 吴若兰走了过来,说道:“皇上,有错的是民妇,与孩子无关!” 皇上这才脸色稍霁,对跪在面前的一家四口挥挥手,“太皇太后和你们母亲的话听到没有,朕是你们父皇,是孩子的皇爷爷,快改口!” 顾寒和韩瑜然又叩首叫了声“父皇”。简儿低声在饭饭耳边关照,“弟弟,叫皇爷爷!” 两个孩子两声清脆的“皇爷爷”让皇帝听得眉开眼笑。 “平身!” 平身后一家三口被分作了三处。顾寒韩瑜然和吴若兰坐在一处说话,饭饭则窜到花园中的花丛中去了。 太皇太后领着一群宫女在花丛中寻找饭饭。 不一会,饭饭突然从花丛中钻出来,跑到太皇太后面前,叫道:“太奶奶,你头发好白呀,我给你戴红花花!” 他献宝似地把手中一枝不知从哪儿摘下来的红花用力往上举。 太皇太后笑眯地蹲下身子,把满头白发凑近饭饭,说道:“好!让玄孙孙给太奶奶戴花花!” 皇帝则拉住简儿的手问东问西。 简儿小大人似地不仅进退有礼,而且言语得当,皇帝不住地点头微笑。 “可会做诗文?”皇帝一脸慈祥地问道。 “回禀皇爷爷,孙儿擅诗文!”简儿挺挺小胸脯,十分自信! “哦!”皇帝微微点头。转头对王福说道:“取笔墨来!” 王福赶紧得得地一溜小跑去了,不一会气喘吁吁地回来,拿了笔墨。 简儿接过,将笔墨放在园中一张桌上,铺开宣纸,提笔蘸墨,这一副姿势就十分有样子。 “孙儿想送一首诗给皇爷爷!”简儿略一思索说道。 “好!皇爷爷等着!”皇帝含笑颔首,他对这个孙子的举手投足都十分满意。 简儿提笔,“唰唰唰”一挥而就。 待字迹稍干,简儿将诗文呈给皇帝,皇帝接过一看,是一首七言绝句。 皇帝一读琅琅上口,而且用字清新,诗意甚佳,立即眉开眼笑。 皇帝连连夸奖,“好好好!不愧是朕的皇长孙,果然才思敏捷!” “除了诗文,你还会什么?”皇帝越发对简儿显出莫大的兴趣。 “回禀皇爷爷,孙儿还会骑马射箭!” 皇帝挑眉,笑道:“雕虫小技可不能在皇爷爷面前吹嘘!” 简儿郑重地摇头,“孙儿绝非雕虫小技!” 皇帝还是不信,这十岁不到的小人能在骑马射箭一途上有什么造诣,小小年纪就跟他老子顾寒一样目空一切。 皇帝决定杀杀小孩子的锐气。 “王福,你吩咐下去从朕的马厩中牵两匹马来,一大一小!” 皇帝朝王福使了个眼色,王福立即明白了,皇帝是让他牵一匹成年大马和一匹幼年小马。 “是,皇上!”王福又匆匆去了。 不一会,一名马夫牵着一大一小两匹马来了。 王福公公多了个心眼,还叫来了一名小太监,扛着弓箭和箭靶跟在两匹马后头。 皇帝笑眯眯地对简儿说道:“来,乖孙儿,让皇爷爷见见你的骑术!” “好!”简儿答应的十分响亮。 兰馨宫中的其他人,顾寒和韩瑜然,吴若兰以及太皇太后都看着皇帝和简儿这边。 其实四个人心里都没数。 顾寒、韩瑜然和孩子们相聚不久,所以对他们的才能和特长不甚清楚。 第212章 骑射本领 苏晓被冷落了半天,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尤其简儿和皇帝之间互动的很频繁,皇帝对简儿的表现又十分满意,气得她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奈何众目睽睽之下,她还得装出一副得体的笑容。 皇帝不时问坐在身边的苏晓,“贵妃,你觉得朕的孙儿怎么样?” 苏晓一脸干笑,极不情愿地吐出两个字,“甚好!” 此时苏晓看到两匹马,一匹高大威猛,一匹娇小柔顺,立即指着那匹小马对皇帝说道:“皇上,这匹小马身材瘦小,性情也温驯,小孩子骑十分龢适!” 她心里冷笑,这种小马,像顾简这种十岁左右的孩子,稍微会点骑术都能驾驭,也算不得什么大本事。 “皇上,六皇子才五岁,这种小马也骑得十分好!……” 苏晓正在附耳和皇帝说悄悄话,突然简儿的小身子一闪,众人只见一条矫健的小身影拔地而起,“嗖”地一声蹿上了那匹高大威猛的大马的马背。 小身影利索地向下落,然后稳稳地双脚直立在马背上,像一根笔直的小柱子。 马儿一惊,前半个马身仰起, 与此同时,简儿双腿叉开,人稳稳地滑坐在马背上,双手扯住马缰。 他勒了勒马缰,又伸出小手轻轻地摸了摸马鬃,马儿暴躁的情绪像是得到了安抚,立刻平静了下来。 “哥哥好棒!” 饭饭拍手叫起来,又蹦又跳。 顾寒看看韩瑜然,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咱儿子真不赖!” 太皇太后和吴若兰也互视一眼,两个人脸上满是赞赏的笑容。 皇上高兴地哈哈大笑,又侧过头去得意地问苏晓,“苏贵妃,朕的孙儿如何?” 苏晓双手缩在宽大的衣袖里,紧紧攥成了拳,长长的指甲都快把手心的肉给扎破了,却丝毫不觉得痛。 她竭力忍耐着心中的愤恨,故意平静地回答,“臣妾觉得尚可!不过很多武将世家的世子,在这个年纪都有如此身手。” 这时大马马背上的简儿将小手一声,冲拿着弓箭的太监说道:“箭来!” 小太监正要走到马身前,把弓箭递给简儿,却听简儿喝道:“抛来!” 小太监听话地将弓箭往简儿的方向一抛。 那弓箭是一副成人用的大弓,十分地沉重。 小太监双手用力一抛,也只抛了一点点路,而且高度也不高,眼见着那弓箭直直地往地面坠去。 简儿一拍马背,那马儿迅速窜到弓箭附近,简儿揪住马缰,小身子从马背上猛地向旁侧一探,一只手伸出,稳稳地将那副大弓接到手中。 “好!”园中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爆出一声喝彩。 王福公公立即对扛着箭靶的小太监喊道:“把箭靶立到那边空地去!” 小太监扛着箭靶正要往王福公公所指的空地跑去,谁知苏晓却喊了一声,“慢着!” 她对皇帝说道:“皇上,既然西北王世子这般有本领,那不妨让他来个难度高点的,让皇上和臣妾开开眼!” “哦,你有什么好点子?”皇帝问道。 “不如让小太监扛着箭靶子跑,让世子骑马追着射,射动的箭靶可比射静的箭靶难多了。射静的箭靶算不上什么大本事,臣妾见过几位武将世家年纪相仿的小公子,他们也能做到!” 皇帝被苏晓这话激到了,他的孙子自然要比那些武将世家的小公子厉害。他立即同意了苏晓的意见。 “王福,那箭靶不要立在那边空地上了,就让小太监扛着跑,让简儿骑马追射!” 皇帝的话才说完,扛着箭靶的小太监腿都吓软了,这小孩能有什么箭法,让他扛着靶子跑,那不等于让他送死吗? 小太监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王福面前,“王总管,你救救奴才的命!” 王福还没开口,就听皇帝不高兴地斥道:“怎么还不跑,磨磨蹭蹭干些什么?” 王福无奈地摊摊手,“小德子,不是咱家不帮你,你看皇帝今天非要看这一出,咱家劝不住呀!你还是快去。万一你有点什么事,咱家向你保证,一定好好照顾你的家人!” 小德子抹了把泪,从地上爬起来,扛着箭靶往空地中央歪歪扭扭地跑。 另一边吴若兰有点着急,她低声对太皇太后说道:“太皇太后,这可怎么好?……” 她话才说了一半,太皇太后就拍了拍她的手,“哀家去跟皇帝说,这万一射死了人,可不吓着孩子?这个苏贵妃太不像话了!” 吴若兰轻叹口气,苏晓这孩子,心性也太残忍了! 太皇太后刚要起身,她一旁的韩瑜然却摇摇头,说道:“太皇太后,母亲,没事,简儿有把握!” 太皇太后和吴若兰立即疑惑地看向韩瑜然,异口同声:“真有把握?” 韩瑜然戳戳顾寒,“你说!” 顾寒嘴角微弯,低声说道:“太皇太后和母亲放心。我的儿子我了解!他一定行!” 两个人得了顾寒的保证,立即放下心来。 顾寒并不了解简儿骑射功夫如何,但就他刚刚展现出来的身手和素质,顾寒知道儿子应当问题不大。 况且,儿子刚刚向他和韩瑜然投来一个自信的眼神,并微微点了点头,他就更加确定了。 苏晓暗暗得意,她等着看好戏。她绝对不相信一个十岁不到的男孩能有多么好的骑射功夫,只怕今天肯定要闹出些事情来,这个小太监就算不死,也要受个重伤。 她要简儿出丑,要让这喜庆的日子染上血腥,要让皇帝不高兴,这样一来,皇帝立顾简为皇太孙的心思自然就淡了或者没了! 皇帝确实存着考察简儿的心思。 一来考察她的骑射功夫,二来考察她的应对。看他有没有胆量射活人,如果没有,他会如何拒绝。 如果有胆量,是的确身手好,还是鲁莽不知天高地厚。 皇上当然不在意一个小太监的生死,死个太监对他来说跟死个耗子也没多大区别。 简儿见小太监扛着靶子跑出有一段路了,大喝一声,“皇爷爷,你看好了!” 第212章 骑射本领 苏晓被冷落了半天,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尤其简儿和皇帝之间互动的很频繁,皇帝对简儿的表现又十分满意,气得她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奈何众目睽睽之下,她还得装出一副得体的笑容。 皇帝不时问坐在身边的苏晓,“贵妃,你觉得朕的孙儿怎么样?” 苏晓一脸干笑,极不情愿地吐出两个字,“甚好!” 此时苏晓看到两匹马,一匹高大威猛,一匹娇小柔顺,立即指着那匹小马对皇帝说道:“皇上,这匹小马身材瘦小,性情也温驯,小孩子骑十分龢适!” 她心里冷笑,这种小马,像顾简这种十岁左右的孩子,稍微会点骑术都能驾驭,也算不得什么大本事。 “皇上,六皇子才五岁,这种小马也骑得十分好!……” 苏晓正在附耳和皇帝说悄悄话,突然简儿的小身子一闪,众人只见一条矫健的小身影拔地而起,“嗖”地一声蹿上了那匹高大威猛的大马的马背。 小身影利索地向下落,然后稳稳地双脚直立在马背上,像一根笔直的小柱子。 马儿一惊,前半个马身仰起, 与此同时,简儿双腿叉开,人稳稳地滑坐在马背上,双手扯住马缰。 他勒了勒马缰,又伸出小手轻轻地摸了摸马鬃,马儿暴躁的情绪像是得到了安抚,立刻平静了下来。 “哥哥好棒!” 饭饭拍手叫起来,又蹦又跳。 顾寒看看韩瑜然,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咱儿子真不赖!” 太皇太后和吴若兰也互视一眼,两个人脸上满是赞赏的笑容。 皇上高兴地哈哈大笑,又侧过头去得意地问苏晓,“苏贵妃,朕的孙儿如何?” 苏晓双手缩在宽大的衣袖里,紧紧攥成了拳,长长的指甲都快把手心的肉给扎破了,却丝毫不觉得痛。 她竭力忍耐着心中的愤恨,故意平静地回答,“臣妾觉得尚可!不过很多武将世家的世子,在这个年纪都有如此身手。” 这时大马马背上的简儿将小手一声,冲拿着弓箭的太监说道:“箭来!” 小太监正要走到马身前,把弓箭递给简儿,却听简儿喝道:“抛来!” 小太监听话地将弓箭往简儿的方向一抛。 那弓箭是一副成人用的大弓,十分地沉重。 小太监双手用力一抛,也只抛了一点点路,而且高度也不高,眼见着那弓箭直直地往地面坠去。 简儿一拍马背,那马儿迅速窜到弓箭附近,简儿揪住马缰,小身子从马背上猛地向旁侧一探,一只手伸出,稳稳地将那副大弓接到手中。 “好!”园中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爆出一声喝彩。 王福公公立即对扛着箭靶的小太监喊道:“把箭靶立到那边空地去!” 小太监扛着箭靶正要往王福公公所指的空地跑去,谁知苏晓却喊了一声,“慢着!” 她对皇帝说道:“皇上,既然西北王世子这般有本领,那不妨让他来个难度高点的,让皇上和臣妾开开眼!” “哦,你有什么好点子?”皇帝问道。 “不如让小太监扛着箭靶子跑,让世子骑马追着射,射动的箭靶可比射静的箭靶难多了。射静的箭靶算不上什么大本事,臣妾见过几位武将世家年纪相仿的小公子,他们也能做到!” 皇帝被苏晓这话激到了,他的孙子自然要比那些武将世家的小公子厉害。他立即同意了苏晓的意见。 “王福,那箭靶不要立在那边空地上了,就让小太监扛着跑,让简儿骑马追射!” 皇帝的话才说完,扛着箭靶的小太监腿都吓软了,这小孩能有什么箭法,让他扛着靶子跑,那不等于让他送死吗? 小太监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王福面前,“王总管,你救救奴才的命!” 王福还没开口,就听皇帝不高兴地斥道:“怎么还不跑,磨磨蹭蹭干些什么?” 王福无奈地摊摊手,“小德子,不是咱家不帮你,你看皇帝今天非要看这一出,咱家劝不住呀!你还是快去。万一你有点什么事,咱家向你保证,一定好好照顾你的家人!” 小德子抹了把泪,从地上爬起来,扛着箭靶往空地中央歪歪扭扭地跑。 另一边吴若兰有点着急,她低声对太皇太后说道:“太皇太后,这可怎么好?……” 她话才说了一半,太皇太后就拍了拍她的手,“哀家去跟皇帝说,这万一射死了人,可不吓着孩子?这个苏贵妃太不像话了!” 吴若兰轻叹口气,苏晓这孩子,心性也太残忍了! 太皇太后刚要起身,她一旁的韩瑜然却摇摇头,说道:“太皇太后,母亲,没事,简儿有把握!” 太皇太后和吴若兰立即疑惑地看向韩瑜然,异口同声:“真有把握?” 韩瑜然戳戳顾寒,“你说!” 顾寒嘴角微弯,低声说道:“太皇太后和母亲放心。我的儿子我了解!他一定行!” 两个人得了顾寒的保证,立即放下心来。 顾寒并不了解简儿骑射功夫如何,但就他刚刚展现出来的身手和素质,顾寒知道儿子应当问题不大。 况且,儿子刚刚向他和韩瑜然投来一个自信的眼神,并微微点了点头,他就更加确定了。 苏晓暗暗得意,她等着看好戏。她绝对不相信一个十岁不到的男孩能有多么好的骑射功夫,只怕今天肯定要闹出些事情来,这个小太监就算不死,也要受个重伤。 她要简儿出丑,要让这喜庆的日子染上血腥,要让皇帝不高兴,这样一来,皇帝立顾简为皇太孙的心思自然就淡了或者没了! 皇帝确实存着考察简儿的心思。 一来考察她的骑射功夫,二来考察她的应对。看他有没有胆量射活人,如果没有,他会如何拒绝。 如果有胆量,是的确身手好,还是鲁莽不知天高地厚。 皇上当然不在意一个小太监的生死,死个太监对他来说跟死个耗子也没多大区别。 简儿见小太监扛着靶子跑出有一段路了,大喝一声,“皇爷爷,你看好了!” 第213章 册立皇太孙 简儿一夹马腹,大马听话地小跑起来,同时简儿一声清脆的呐喊:“中!” 大弓被两条小胳膊拉开,一支利箭迅速飞了出去。 须臾之间,只听“咚”一声脆响,直击小太监扛着的箭靶靶心。 小太监只觉得头顶传来一声巨响,一股偌大的冲劲使他身子失去平衡,向前扑去。 他早就吓得失魂落魄,又背对着简儿,根本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以为箭朝自己射过来了,吓得浑身哆嗦,口中发出一连串惊叫,连人带箭靶一起重重摔倒在地上。 众人离得远,除了目力好的,看得并不真切,就听到小太监一声惨叫,紧接着就看到他身子倒了下去。都以为小太监被射死了。 太皇太后和吴若兰倒吸一口凉气。 苏晓吓得惊叫一声,“皇上,小太监被射死了!” 皇上脸色阴沉,朝着王福吩咐一声,“带朕去看看!” 小太监死不足惜,他要看皇孙如何解释。 顾寒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他问韩瑜然,“看清楚了吗?” 韩瑜然幽怨地看他一眼,“小太监死了!” 顾寒失笑,“小太监死了也是被吓死的,不是被箭射死的,那箭可是直中靶心的!” 太皇太后和吴若兰惊喜地看向顾寒,“果真如此?” 顾寒微笑,等着看!” 果然,另外一个小太监跑到现场一看,大叫道:“箭射中靶心了!小德子没事,他吓晕了!” “哈哈哈!”正在赶过去的皇帝突然爽朗地大笑起来,“朕的好孙儿!” 简儿再次催动大马,朝着苏晓的方向奔跑起来,奔跑的同时,一支利箭直朝着苏晓射出。 苏晓发出一声惊叫,身子往下一缩,直接躲进了桌子下面。 须臾间,苏晓身后一棵树上传来鸟儿扑楞着翅膀嘎嘎乱叫之声。伴随着这乱糟糟的声响,树上一只大鸟摔落地面。 鸟身上插着一支箭。 众人这次看得清清楚楚,个个都被简儿百发百中的骑射功夫折服了,这还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将来长大了必定更加了不得。 钻在桌底下的苏晓看到那只中箭而死的鸟,身体闪过一阵阵的颤栗。 她总觉得那支箭的目标是她,如果她不躲,那被射死的一定是她而不是那只鸟。 她的身子吓得没有一丝力气,瘫倒在地爬不起来。 直到宫女们过来搀扶她,才把她安置在椅子上坐定。 可她一抬头,看到简儿射向她的凌厉目光时,身子一颤又滑到地上去了。 那孩子看她的眼光中满满地都是恨! 简儿这一箭的确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要吓唬这个女人! 他长大了,明白很多事情。 当年在小尼庵中这个女人想杀了他,如果不是因为卢轩出现做了他的替死鬼,他现在已经死在这女人手中了。 这女人不仅要杀他,还几次三番要杀他的娘亲,对了,她还想杀死奶奶! 他的箭不会射中她,他当然不会傻到当着皇爷爷的面杀这该死的女人,但他知道这箭一定能吓破她的胆! 皇帝折回来,恰好看见苏晓的狼狈样子,哈哈笑道:“贵妃,被朕的孙儿吓到了?现在知道朕孙儿的厉害了?” 皇帝有意揶揄她,他能看出来,她刚刚一直在言不由衷地夸简儿。 “皇上,臣妾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苏晓再也待不下去了。 她扫了简儿一眼,这个小兔崽子,当年自己怎么就一时失手没杀掉他呢?今天皇上见了他的表现,对他越发满意,只怕皇太孙的位置离他更近了。 皇帝点头,“好!贵妃身体抱恙,那就先回!” 简儿下了马,到太皇太后,吴若兰,母亲父亲那边请了安,拉着弟弟的小手到了皇帝面前。 “皇爷爷!”简儿叫一声。 饭饭也跟着叫一声,“皇爷爷!” 皇帝心情特别好,看见这个小胖墩,笑盈盈地问道:“哥哥很厉害,你会什么?” 饭饭瞪圆了眼睛,挥挥两条小膀子,虎虎生威地说道:“饭饭可以抱皇爷爷转圈圈!” “什么?”皇帝没听懂。 简儿赶紧解释,“弟弟力气大,他可以抱起皇爷爷走路!” 皇帝不可置信地指指饭饭,又指指自己,“这小胖墩可以抱得动朕?” 饭饭用力点头,“抱得动!” 说完,他一把抱住皇帝的两条腿。 皇帝感觉自己小腿一紧,两条有力的小膀子竟然真的让他双脚离地了。 “好好好!皇爷爷知道了!你厉害,快放皇爷爷下来!”皇帝紧张极了,生怕被小胖墩摔下来,那可就大伤颜面了。 小胖墩稳稳地把皇帝放下来。 皇帝宠爱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半天功夫,这两个小孩子彻底把他给征服了。 他如今还有二三四五六,五位皇子,可大的不成器,小的当中也没有哪一个有这两个孩子这般聪明可爱,讨他欢喜的。 皇帝附耳对王福说了几句。 王福立即来到太皇太后身边,恭敬地说道,“太皇太后,皇上请您老人家过去坐!” 他又转向吴若兰,顾寒和韩瑜然,“皇上让你们三位也过去!” 太皇太后被王福搀到皇上身边坐下。 吴若兰,顾寒,韩瑜然加上简儿、饭饭,一大群人围住了皇帝。 皇帝笑逐颜开。 “皇祖母,朕这两个孙儿真是不错,哈哈哈!” 太皇太后点头,“确实是好孩子!皇上你真有福气!”太皇太后笑眯眯地说道。 “若兰,朕答应过你要封简儿为皇太孙,这个小胖墩封为西北王世子,朕不食言!” 吴若兰赶紧跪下叩首,“民妇谢皇上隆恩!” 皇上又朝韩瑜然和顾寒招手,“寒儿,明日朕就对外宣布你是朕的皇儿,你这媳妇就封她为西北王妃!朕这是看在你们为朕生了两个好孙儿的面子上!” 翌日,皇上在早朝上宣布了这几个爆炸性的消息,简直把朝臣给震晕了。 “西北王顾寒是朕的儿子,当年他体弱多病,民间有贱儿好养活的说法,朕便将他养在民间。如今朕让他认祖归宗。顾寒的夫人韩瑜然现册封为西北王妃,小儿子顾阳册封为西北王世子!即日起,顾寒与顾简以及顾阳均改为萧姓。” 大夏皇族为萧姓。 皇上清了清嗓子,又说道:“朕欲立萧寒的大儿子萧简为皇太孙!” 大臣们还没从前面那一连串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如今又来了一个更巨大的震惊! 不过并非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有一些大臣预先已得到皇帝密旨,要求他们拥立萧简为皇太孙。 立即朝堂上跪下黑压压的两派人,一派是皇帝密旨传谕过的大臣,一派是亲近太皇太后的老臣。 两派人同声高呼,“臣愿拥立皇长孙萧简为皇太孙!” 那些拥立二、三、四、五皇子的大臣立即反对。 太后一派的大臣原先支持六皇子,这次不再拥立六皇子,但是不肯拥立萧简。 大臣们在朝堂上又争吵成一团。 第213章 册立皇太孙 简儿一夹马腹,大马听话地小跑起来,同时简儿一声清脆的呐喊:“中!” 大弓被两条小胳膊拉开,一支利箭迅速飞了出去。 须臾之间,只听“咚”一声脆响,直击小太监扛着的箭靶靶心。 小太监只觉得头顶传来一声巨响,一股偌大的冲劲使他身子失去平衡,向前扑去。 他早就吓得失魂落魄,又背对着简儿,根本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以为箭朝自己射过来了,吓得浑身哆嗦,口中发出一连串惊叫,连人带箭靶一起重重摔倒在地上。 众人离得远,除了目力好的,看得并不真切,就听到小太监一声惨叫,紧接着就看到他身子倒了下去。都以为小太监被射死了。 太皇太后和吴若兰倒吸一口凉气。 苏晓吓得惊叫一声,“皇上,小太监被射死了!” 皇上脸色阴沉,朝着王福吩咐一声,“带朕去看看!” 小太监死不足惜,他要看皇孙如何解释。 顾寒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他问韩瑜然,“看清楚了吗?” 韩瑜然幽怨地看他一眼,“小太监死了!” 顾寒失笑,“小太监死了也是被吓死的,不是被箭射死的,那箭可是直中靶心的!” 太皇太后和吴若兰惊喜地看向顾寒,“果真如此?” 顾寒微笑,等着看!” 果然,另外一个小太监跑到现场一看,大叫道:“箭射中靶心了!小德子没事,他吓晕了!” “哈哈哈!”正在赶过去的皇帝突然爽朗地大笑起来,“朕的好孙儿!” 简儿再次催动大马,朝着苏晓的方向奔跑起来,奔跑的同时,一支利箭直朝着苏晓射出。 苏晓发出一声惊叫,身子往下一缩,直接躲进了桌子下面。 须臾间,苏晓身后一棵树上传来鸟儿扑楞着翅膀嘎嘎乱叫之声。伴随着这乱糟糟的声响,树上一只大鸟摔落地面。 鸟身上插着一支箭。 众人这次看得清清楚楚,个个都被简儿百发百中的骑射功夫折服了,这还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将来长大了必定更加了不得。 钻在桌底下的苏晓看到那只中箭而死的鸟,身体闪过一阵阵的颤栗。 她总觉得那支箭的目标是她,如果她不躲,那被射死的一定是她而不是那只鸟。 她的身子吓得没有一丝力气,瘫倒在地爬不起来。 直到宫女们过来搀扶她,才把她安置在椅子上坐定。 可她一抬头,看到简儿射向她的凌厉目光时,身子一颤又滑到地上去了。 那孩子看她的眼光中满满地都是恨! 简儿这一箭的确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要吓唬这个女人! 他长大了,明白很多事情。 当年在小尼庵中这个女人想杀了他,如果不是因为卢轩出现做了他的替死鬼,他现在已经死在这女人手中了。 这女人不仅要杀他,还几次三番要杀他的娘亲,对了,她还想杀死奶奶! 他的箭不会射中她,他当然不会傻到当着皇爷爷的面杀这该死的女人,但他知道这箭一定能吓破她的胆! 皇帝折回来,恰好看见苏晓的狼狈样子,哈哈笑道:“贵妃,被朕的孙儿吓到了?现在知道朕孙儿的厉害了?” 皇帝有意揶揄她,他能看出来,她刚刚一直在言不由衷地夸简儿。 “皇上,臣妾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苏晓再也待不下去了。 她扫了简儿一眼,这个小兔崽子,当年自己怎么就一时失手没杀掉他呢?今天皇上见了他的表现,对他越发满意,只怕皇太孙的位置离他更近了。 皇帝点头,“好!贵妃身体抱恙,那就先回!” 简儿下了马,到太皇太后,吴若兰,母亲父亲那边请了安,拉着弟弟的小手到了皇帝面前。 “皇爷爷!”简儿叫一声。 饭饭也跟着叫一声,“皇爷爷!” 皇帝心情特别好,看见这个小胖墩,笑盈盈地问道:“哥哥很厉害,你会什么?” 饭饭瞪圆了眼睛,挥挥两条小膀子,虎虎生威地说道:“饭饭可以抱皇爷爷转圈圈!” “什么?”皇帝没听懂。 简儿赶紧解释,“弟弟力气大,他可以抱起皇爷爷走路!” 皇帝不可置信地指指饭饭,又指指自己,“这小胖墩可以抱得动朕?” 饭饭用力点头,“抱得动!” 说完,他一把抱住皇帝的两条腿。 皇帝感觉自己小腿一紧,两条有力的小膀子竟然真的让他双脚离地了。 “好好好!皇爷爷知道了!你厉害,快放皇爷爷下来!”皇帝紧张极了,生怕被小胖墩摔下来,那可就大伤颜面了。 小胖墩稳稳地把皇帝放下来。 皇帝宠爱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半天功夫,这两个小孩子彻底把他给征服了。 他如今还有二三四五六,五位皇子,可大的不成器,小的当中也没有哪一个有这两个孩子这般聪明可爱,讨他欢喜的。 皇帝附耳对王福说了几句。 王福立即来到太皇太后身边,恭敬地说道,“太皇太后,皇上请您老人家过去坐!” 他又转向吴若兰,顾寒和韩瑜然,“皇上让你们三位也过去!” 太皇太后被王福搀到皇上身边坐下。 吴若兰,顾寒,韩瑜然加上简儿、饭饭,一大群人围住了皇帝。 皇帝笑逐颜开。 “皇祖母,朕这两个孙儿真是不错,哈哈哈!” 太皇太后点头,“确实是好孩子!皇上你真有福气!”太皇太后笑眯眯地说道。 “若兰,朕答应过你要封简儿为皇太孙,这个小胖墩封为西北王世子,朕不食言!” 吴若兰赶紧跪下叩首,“民妇谢皇上隆恩!” 皇上又朝韩瑜然和顾寒招手,“寒儿,明日朕就对外宣布你是朕的皇儿,你这媳妇就封她为西北王妃!朕这是看在你们为朕生了两个好孙儿的面子上!” 翌日,皇上在早朝上宣布了这几个爆炸性的消息,简直把朝臣给震晕了。 “西北王顾寒是朕的儿子,当年他体弱多病,民间有贱儿好养活的说法,朕便将他养在民间。如今朕让他认祖归宗。顾寒的夫人韩瑜然现册封为西北王妃,小儿子顾阳册封为西北王世子!即日起,顾寒与顾简以及顾阳均改为萧姓。” 大夏皇族为萧姓。 皇上清了清嗓子,又说道:“朕欲立萧寒的大儿子萧简为皇太孙!” 大臣们还没从前面那一连串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如今又来了一个更巨大的震惊! 不过并非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有一些大臣预先已得到皇帝密旨,要求他们拥立萧简为皇太孙。 立即朝堂上跪下黑压压的两派人,一派是皇帝密旨传谕过的大臣,一派是亲近太皇太后的老臣。 两派人同声高呼,“臣愿拥立皇长孙萧简为皇太孙!” 那些拥立二、三、四、五皇子的大臣立即反对。 太后一派的大臣原先支持六皇子,这次不再拥立六皇子,但是不肯拥立萧简。 大臣们在朝堂上又争吵成一团。 第214章 说话不算话 苏晓在后宫早已得知了前朝的情形。 她知道只要太后不松口,萧简暂时就成不了皇太孙。 想让自己儿子成为太子,她必须重新得到太后的支持。 可是她和太后已经彻底闹僵,想让太后支持她只有逼她就范。 用什么逼?怎么逼? 卢迟已是一枚弃子,不如再用他做些文章。 苏晓对贴身宫女吩咐道:“派人给邵灵涓送封信,就说本宫约她明天午时在天香阁一聚!” 邵府内,邵灵涓的婢女拿进来一封信。 “夫人,这是宫里苏贵妃送来的。” 邵灵涓冷笑一声,“苏晓那贱人找我干吗?她先害迟郎,又害姑祖母,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婢女用剪刀剪开信封,邵灵涓打开信一看,苏晓居然要约他明日见面。 第二天午时天香阁的一个雅间内。 苏晓已经到了,正在等待着邵灵涓。 门一响,邵灵涓的婢女推开门,戴着面纱的邵灵涓走了进来。 苏晓瞟了邵灵涓的婢女一眼,“灵涓,能否让婢女回避一下?” 邵灵涓挥了挥手,婢女退出了包间。 “你找我有什么事?”邵灵涓冷冷地问道。 “灵涓,我是来向你澄清的,我想你一定是误会我了!”苏晓突然摆出一副诚恳的表情,“卢迟是不是在你面前说了我很多不是?” 邵灵涓冷笑一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灵涓,你不能信他,卢迟是个最不值得相信的男人。他以前的事情你全不知晓,我把他过去的一切全讲给你听,你就明白他是个怎样的人了!” 邵灵涓的确对卢迟的过去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安平侯府的老三,因贪污赈灾银的事情出逃。 苏晓看她不言语,知道她想知道。 于是便从卢迟出逃后与李朝瑶在外成亲,生下儿子卢轩,交由卢老夫人带回侯府,诓骗韩瑜然是从族中过继的孩子,让她认为嫡子的事说起,一直说到他冒名顶替卢远入府,如何纳李朝瑶为妾,如何赌博输了钱,与人合谋卖掉李朝瑶,和李朝瑶从一对恩爱夫妻变成一对怨偶,最后被李朝瑶捅死。 故事很长,邵灵涓听得目瞪口呆,她绝对没想到卢迟竟是这样一个令人恶心的男人。 “你说得全是真的?”邵灵涓声音都颤抖了。 “当然全是真的。我承认当时我救他,确实是为了对付韩瑜然。但他在一次游园会上看到了你,便盯上了你。这些事情我当时全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一定早早劝阻你,不要和这种男人来往,否则受伤害的一定是我们这些女子!” 邵灵涓意识到自己在苏晓面前不能失态,否则会被她看轻,立即平复了一下情绪,“虽然卢迟有不好的地方,但浪子回头金不换,他对我还是相当好的!” 苏晓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灵涓,你居然还会相信这种品行的男人?你太傻了?他在城西置了处宅子,里面养着两个外室,你知道吗?” 邵灵涓脸胀得通红,但面纱挡住了她丑陋的脸,使人不易看出她的表情变化。 “在城西莲花巷十号。你应该去听听他对着那两个外室是如何评价你的!” 当天下午,城西莲花巷十号中冲进了几个黑衣人。宅子中的两名年轻女子被掳。 被掳的两名女子正是卢迟的两个外室。 在顾府地牢中,她们被人从麻袋中放了出来。 邵灵涓盯着这两个女人的脸,果然都有几分姿色。 “拔掉她们嘴里塞的布!”邵灵涓喝道。 两名女子吓得瑟瑟发抖,她们看着面前这个衣着华丽,却丑得如同鬼魅的女人。 她本来应该是长得挺好看的,因为她的脸只被毁了一半,没被毁的一半看上去还颇俏丽,只是被毁掉的一半满是黑色的凹凸不平的疤痕,肤色青黑,十分吓人。 如今这个丑陋的女子满脸怒容,眼神狠毒,就使得她的丑陋之中又增添了几分恐怖。 邵灵涓拿起桌上一把锃亮的匕首,走到这两名女子面前。 “快说,卢迟在你们面前是怎么说我的?” “你……你是谁?”一位女子结结巴巴问道。 其实即使不问,她们大约也猜到了她的身份。因为卢迟真的没少在她俩面前说到这个丑陋的女子。 “我是谁?你真不知道我是谁?哈哈哈!”邵灵涓狂笑起来。 她用匕首的剑尖挑着问话女子的下巴,冰冷锋利的剑尖刺穿了她的皮肉,鲜血沿着剑尖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女子惊骇地承认,“我知道,你……是邵灵涓!” “哦,卢迟在你们面前就是直呼我名讳的吗?” 两位女子没作声,其实卢迟在她们面前总是一口一个“那丑妇”,喊她名字的时候反而很少。 “快说!”邵灵涓一声厉喝。 迅即,她意识到自己太过凶恶,这两个女人反而不敢说实话,于是声音转为温和,“他怎样说我,你们就实话实说,话是他说的,自然与你们无干。只要你们俩说得是实话,不管有多难听,我一定饶了你们!若有一个字虚假,我会让你们都不得好死!” 两个女人听说只要说实话就能饶了她们,立即争先恐后地说起来。 一个说:“他称呼你为那丑妇!” 另一个说:“他称呼你为那悍妇!” 邵灵涓心里气得发抖,脸上却仍旧笑容满面,语气温和,“继续说!要一点不漏地全说与我听!回头我不仅不杀你们,还要赏赐你们!” 两个人胆子更大了一些,抢着说起来。 一个说:“他说他和你行事时不敢开灯,说你实在是太丑了,一开灯他就犯恶心,根本成不了事!所以回回都是熄着灯!” 邵灵涓忍得好辛苦,双唇都在颤抖。 另一个说:“他说,你男人睡了他的妻子,给他戴了绿帽子。他就睡你,同样也是给你男人戴绿帽子。要不是冲着这么点子乐趣,哪怕是关着灯他都没法子碰你!” 邵灵涓急促地喘着气,借以平息心中已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还说什么了?”邵灵涓又问。 “还说你不仅丑,还很脏,被四个歹人糟蹋过,每次和你在一起,你就像条死鱼,浑身僵硬,让他索然无味!” “他还说你不知餍足,一夜要纠缠他好几次。幸亏他身体好,否则真抗不住。幸亏有他,要不然你这么丑又这样饥渴,哪有男人敢要你?” …… “啊!”邵灵涓再也受不了了,一声尖呼,匕首一下子捅进一名正在说话女子的咽喉。 这女人都没来得及痛呼一声,便大睁着眼睛,“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另一名女子大呼,“你不是说,说实话就饶了我们的吗?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邵灵涓面目狰狞,“我不这样说,你们就不会说实话!” 她又“噗嗤”一声将匕首插进这女人的脖子。 第214章 说话不算话 苏晓在后宫早已得知了前朝的情形。 她知道只要太后不松口,萧简暂时就成不了皇太孙。 想让自己儿子成为太子,她必须重新得到太后的支持。 可是她和太后已经彻底闹僵,想让太后支持她只有逼她就范。 用什么逼?怎么逼? 卢迟已是一枚弃子,不如再用他做些文章。 苏晓对贴身宫女吩咐道:“派人给邵灵涓送封信,就说本宫约她明天午时在天香阁一聚!” 邵府内,邵灵涓的婢女拿进来一封信。 “夫人,这是宫里苏贵妃送来的。” 邵灵涓冷笑一声,“苏晓那贱人找我干吗?她先害迟郎,又害姑祖母,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婢女用剪刀剪开信封,邵灵涓打开信一看,苏晓居然要约他明日见面。 第二天午时天香阁的一个雅间内。 苏晓已经到了,正在等待着邵灵涓。 门一响,邵灵涓的婢女推开门,戴着面纱的邵灵涓走了进来。 苏晓瞟了邵灵涓的婢女一眼,“灵涓,能否让婢女回避一下?” 邵灵涓挥了挥手,婢女退出了包间。 “你找我有什么事?”邵灵涓冷冷地问道。 “灵涓,我是来向你澄清的,我想你一定是误会我了!”苏晓突然摆出一副诚恳的表情,“卢迟是不是在你面前说了我很多不是?” 邵灵涓冷笑一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灵涓,你不能信他,卢迟是个最不值得相信的男人。他以前的事情你全不知晓,我把他过去的一切全讲给你听,你就明白他是个怎样的人了!” 邵灵涓的确对卢迟的过去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安平侯府的老三,因贪污赈灾银的事情出逃。 苏晓看她不言语,知道她想知道。 于是便从卢迟出逃后与李朝瑶在外成亲,生下儿子卢轩,交由卢老夫人带回侯府,诓骗韩瑜然是从族中过继的孩子,让她认为嫡子的事说起,一直说到他冒名顶替卢远入府,如何纳李朝瑶为妾,如何赌博输了钱,与人合谋卖掉李朝瑶,和李朝瑶从一对恩爱夫妻变成一对怨偶,最后被李朝瑶捅死。 故事很长,邵灵涓听得目瞪口呆,她绝对没想到卢迟竟是这样一个令人恶心的男人。 “你说得全是真的?”邵灵涓声音都颤抖了。 “当然全是真的。我承认当时我救他,确实是为了对付韩瑜然。但他在一次游园会上看到了你,便盯上了你。这些事情我当时全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一定早早劝阻你,不要和这种男人来往,否则受伤害的一定是我们这些女子!” 邵灵涓意识到自己在苏晓面前不能失态,否则会被她看轻,立即平复了一下情绪,“虽然卢迟有不好的地方,但浪子回头金不换,他对我还是相当好的!” 苏晓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灵涓,你居然还会相信这种品行的男人?你太傻了?他在城西置了处宅子,里面养着两个外室,你知道吗?” 邵灵涓脸胀得通红,但面纱挡住了她丑陋的脸,使人不易看出她的表情变化。 “在城西莲花巷十号。你应该去听听他对着那两个外室是如何评价你的!” 当天下午,城西莲花巷十号中冲进了几个黑衣人。宅子中的两名年轻女子被掳。 被掳的两名女子正是卢迟的两个外室。 在顾府地牢中,她们被人从麻袋中放了出来。 邵灵涓盯着这两个女人的脸,果然都有几分姿色。 “拔掉她们嘴里塞的布!”邵灵涓喝道。 两名女子吓得瑟瑟发抖,她们看着面前这个衣着华丽,却丑得如同鬼魅的女人。 她本来应该是长得挺好看的,因为她的脸只被毁了一半,没被毁的一半看上去还颇俏丽,只是被毁掉的一半满是黑色的凹凸不平的疤痕,肤色青黑,十分吓人。 如今这个丑陋的女子满脸怒容,眼神狠毒,就使得她的丑陋之中又增添了几分恐怖。 邵灵涓拿起桌上一把锃亮的匕首,走到这两名女子面前。 “快说,卢迟在你们面前是怎么说我的?” “你……你是谁?”一位女子结结巴巴问道。 其实即使不问,她们大约也猜到了她的身份。因为卢迟真的没少在她俩面前说到这个丑陋的女子。 “我是谁?你真不知道我是谁?哈哈哈!”邵灵涓狂笑起来。 她用匕首的剑尖挑着问话女子的下巴,冰冷锋利的剑尖刺穿了她的皮肉,鲜血沿着剑尖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女子惊骇地承认,“我知道,你……是邵灵涓!” “哦,卢迟在你们面前就是直呼我名讳的吗?” 两位女子没作声,其实卢迟在她们面前总是一口一个“那丑妇”,喊她名字的时候反而很少。 “快说!”邵灵涓一声厉喝。 迅即,她意识到自己太过凶恶,这两个女人反而不敢说实话,于是声音转为温和,“他怎样说我,你们就实话实说,话是他说的,自然与你们无干。只要你们俩说得是实话,不管有多难听,我一定饶了你们!若有一个字虚假,我会让你们都不得好死!” 两个女人听说只要说实话就能饶了她们,立即争先恐后地说起来。 一个说:“他称呼你为那丑妇!” 另一个说:“他称呼你为那悍妇!” 邵灵涓心里气得发抖,脸上却仍旧笑容满面,语气温和,“继续说!要一点不漏地全说与我听!回头我不仅不杀你们,还要赏赐你们!” 两个人胆子更大了一些,抢着说起来。 一个说:“他说他和你行事时不敢开灯,说你实在是太丑了,一开灯他就犯恶心,根本成不了事!所以回回都是熄着灯!” 邵灵涓忍得好辛苦,双唇都在颤抖。 另一个说:“他说,你男人睡了他的妻子,给他戴了绿帽子。他就睡你,同样也是给你男人戴绿帽子。要不是冲着这么点子乐趣,哪怕是关着灯他都没法子碰你!” 邵灵涓急促地喘着气,借以平息心中已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还说什么了?”邵灵涓又问。 “还说你不仅丑,还很脏,被四个歹人糟蹋过,每次和你在一起,你就像条死鱼,浑身僵硬,让他索然无味!” “他还说你不知餍足,一夜要纠缠他好几次。幸亏他身体好,否则真抗不住。幸亏有他,要不然你这么丑又这样饥渴,哪有男人敢要你?” …… “啊!”邵灵涓再也受不了了,一声尖呼,匕首一下子捅进一名正在说话女子的咽喉。 这女人都没来得及痛呼一声,便大睁着眼睛,“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另一名女子大呼,“你不是说,说实话就饶了我们的吗?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邵灵涓面目狰狞,“我不这样说,你们就不会说实话!” 她又“噗嗤”一声将匕首插进这女人的脖子。 第215章 千刀万剐 邵灵涓掏出一条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对侍立在一旁的侍卫说道:“去把卢迟叫回来,说我有急事找他!” 半个时辰后,卢迟回府。 邵灵涓已经洗净身上的血渍,并且重新梳妆了一番。 一见卢迟进屋,先倒了杯茶递到他手中,“迟郎,喝口水!” 卢迟接过喝了一口便放下,问道:“夫人这么着急召我回来究竟有何事情?” “有关宫里那位的事,说起来话长,你先喝口茶,听我慢慢说。” 卢迟闻言,把茶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急切地问道:“说!” 他品阶低,打探不到宫里的消息。 为了除掉苏晓,他在邵灵涓面前拼命拱火,让邵灵涓派人刺杀苏晓。结果刺杀失败,他知道苏晓绝对不会放过他。 所以一听说是苏晓的事自然很是急切。 邵灵涓看他喝完了茶,便朝他招招手,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夫人,不是要说事吗?”卢迟又着急又不解。 “带你去的地方也与这件事相干!”邵灵涓说着在前面带头走着。 卢迟只好跟在他身后,莫名地觉得头有点昏昏的,恶心想吐。 邵灵涓带他去的地方居然是一个地牢。 这宅子原是顾寒做锦衣卫指挥使时居住的,府里建了一个很大的地牢。 邵灵涓带着卢迟走进其中一间牢房。牢房里点着灯,虽然不甚明亮,但是足够看清楚牢房里的情景。 卢迟看到牢房中坐着两个女人。 她们眼睛大睁,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表情痛苦扭曲。 卢迟觉得身上一阵毛骨悚然,居然是他的两个外室。 “她们……”卢迟问了半句硬生生停住了。 她们为什么会在地牢里?而且为什么一动不动?连眼睛也不眨一下?表情也不变一下?死……了? 他突然转过身来,盯视着邵灵涓,大声喊道:“邵灵涓,你杀了她们?” “是呀!我杀了她们!怎么样,心疼吗?”邵灵涓笑盈盈地看着卢迟。 谁知,卢迟“噗通”一声就朝她跪下了,“灵涓,我错了,我一时好色,你饶了我,从此以后,我一定会忠实于你,绝无二心!若有二心,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卢迟知道自己此刻硬碰硬肯定干不过邵灵涓,府中全是她的侍卫,只有求饶先保住小命才行。 邵灵涓一脚将他踢番在地,“晚了!一切都晚了!” 从卢迟两个外室口中听到的话深深地伤害到了邵灵涓,她对卢迟所有的爱意全部转化为恨意,她以一副真心对他,换来的竟是这男人无尽的厌恶与羞辱。 邵灵涓拿起藏在桌角暗处的匕首,对准卢迟的胸膛,恶狠狠地说道:“听说当年你是被你的好表妹捅进后胸死的,那今天我就捅你的前胸好了。上一次你表妹未完成的事,我就替她完成了,也算是告慰她的在天之灵,居然会碰到你这种人渣!” 她将匕首抵住卢迟的前胸,卢迟想躲闪,却发现自己竟然连一丝力气也无。 “别试图挣扎了,你刚才喝下的那杯茶里有软骨散,此刻药效发作,你全身连手指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其实我想让你死,本来不要这么费事,不过我想亲手剐了你!” 邵灵涓轻轻一推,卢迟就“咚”一声栽倒在地。 她将卢迟的身体放平,面部向上,用匕首在卢迟的衣袍上划了一刀,那匕首锋利无比,所过之处,衣袍立即被划破。 邵灵涓扒掉那些被她划破的布条,露出卢迟的胸膛。 用匕首在他的心脏位置比划着。 卢迟不断地哀嚎恳求“饶命!”。 邵灵涓仿若未闻。 她将匕首的尖部刺进卢迟的皮肉。 匕首极锋利,猛然刺入皮肉,卢迟竟没觉出疼痛,只觉得胸口处一阵冰冷的寒意。 很快这种冰冷的寒意过去,便是蚀骨的痛楚。 卢迟的眼珠瞪得越来越大,几乎要突出眼眶。 邵灵涓的匕首慢慢地往里捅,她的笑容越来越柔和,“舒服吗??我可不能让你那么快就死了,得好好让你享受享受!” 她拔出匕首,用匕首去片卢迟胸膛上的肉。 不一会,在卢迟一声惨比一声的喊叫中,她从他胸口片下来一块巴掌大的肉。 她把这肉提起来给卢迟看,“据说那种千刀万剐的刑法,可以将一个人身上的肉剔出三千多片,每一片都薄如蝉翼,可惜我这手艺不行,这一片片得太厚了。 她把片好的肉往地上一扔,朝着门口喊道:“汪汪呢?快把汪汪领来,让它吃点好的!” 不一会,侍卫领来了一条身形高大的黑狗,黑狗一进门,就扑向了地上丢着的那块肉。 卢迟的嗓子早就喊破了,此刻已发不出一点声音,极度的痛苦使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痉挛。 但他的意识依旧清醒,他能清楚地看到邵灵涓一刀刀割下自己的肉,然后丢到狗嘴里。 狗吃得津津有味,肉上的鲜血从狗嘴两边往外滴。 邵灵涓刀法相当不好,她也越来越没有耐心,一割就是一大块肉。 最后一丝意识时,卢迟看到自己的胸部只剩下骨架子。整齐的肋骨上稀稀拉拉地粘连着一些坑坑洼洼的肉。 邵灵涓恶狠狠地剐着卢迟身上的肉,突然一名侍卫惊慌失措地冲进地牢大声喊道:“不好啦,夫人,刑部的差官冲进府里来了!” 邵灵涓猛地站起,“刑部差官为什么会到我府中来?” “差官说有人报案说夫人在家杀人啦!……” 侍卫的话还没说完,嘈杂的脚步声和人声已涌入地牢。 “在那边!” 话音甫落,刑部差官们已冲了进来。 瞬间功夫,整间牢房已被刑部官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几名差官冲进牢房,迅速控制住邵灵涓和牢房中的两名侍卫。 另有一名差官奔过去查看两个女人和卢迟的情形。 不一会,他转过身向站在门口的一名上级汇报道:“头,三个人全断气了。俩女的身体都凉了,死了约有一个时辰以上,这男的刚刚才断气!” 上级冷喝一声,“恶毒的妇人,竟这般残忍!立即抓捕,押入形部大牢!” 第215章 千刀万剐 邵灵涓掏出一条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对侍立在一旁的侍卫说道:“去把卢迟叫回来,说我有急事找他!” 半个时辰后,卢迟回府。 邵灵涓已经洗净身上的血渍,并且重新梳妆了一番。 一见卢迟进屋,先倒了杯茶递到他手中,“迟郎,喝口水!” 卢迟接过喝了一口便放下,问道:“夫人这么着急召我回来究竟有何事情?” “有关宫里那位的事,说起来话长,你先喝口茶,听我慢慢说。” 卢迟闻言,把茶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急切地问道:“说!” 他品阶低,打探不到宫里的消息。 为了除掉苏晓,他在邵灵涓面前拼命拱火,让邵灵涓派人刺杀苏晓。结果刺杀失败,他知道苏晓绝对不会放过他。 所以一听说是苏晓的事自然很是急切。 邵灵涓看他喝完了茶,便朝他招招手,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夫人,不是要说事吗?”卢迟又着急又不解。 “带你去的地方也与这件事相干!”邵灵涓说着在前面带头走着。 卢迟只好跟在他身后,莫名地觉得头有点昏昏的,恶心想吐。 邵灵涓带他去的地方居然是一个地牢。 这宅子原是顾寒做锦衣卫指挥使时居住的,府里建了一个很大的地牢。 邵灵涓带着卢迟走进其中一间牢房。牢房里点着灯,虽然不甚明亮,但是足够看清楚牢房里的情景。 卢迟看到牢房中坐着两个女人。 她们眼睛大睁,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表情痛苦扭曲。 卢迟觉得身上一阵毛骨悚然,居然是他的两个外室。 “她们……”卢迟问了半句硬生生停住了。 她们为什么会在地牢里?而且为什么一动不动?连眼睛也不眨一下?表情也不变一下?死……了? 他突然转过身来,盯视着邵灵涓,大声喊道:“邵灵涓,你杀了她们?” “是呀!我杀了她们!怎么样,心疼吗?”邵灵涓笑盈盈地看着卢迟。 谁知,卢迟“噗通”一声就朝她跪下了,“灵涓,我错了,我一时好色,你饶了我,从此以后,我一定会忠实于你,绝无二心!若有二心,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卢迟知道自己此刻硬碰硬肯定干不过邵灵涓,府中全是她的侍卫,只有求饶先保住小命才行。 邵灵涓一脚将他踢番在地,“晚了!一切都晚了!” 从卢迟两个外室口中听到的话深深地伤害到了邵灵涓,她对卢迟所有的爱意全部转化为恨意,她以一副真心对他,换来的竟是这男人无尽的厌恶与羞辱。 邵灵涓拿起藏在桌角暗处的匕首,对准卢迟的胸膛,恶狠狠地说道:“听说当年你是被你的好表妹捅进后胸死的,那今天我就捅你的前胸好了。上一次你表妹未完成的事,我就替她完成了,也算是告慰她的在天之灵,居然会碰到你这种人渣!” 她将匕首抵住卢迟的前胸,卢迟想躲闪,却发现自己竟然连一丝力气也无。 “别试图挣扎了,你刚才喝下的那杯茶里有软骨散,此刻药效发作,你全身连手指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其实我想让你死,本来不要这么费事,不过我想亲手剐了你!” 邵灵涓轻轻一推,卢迟就“咚”一声栽倒在地。 她将卢迟的身体放平,面部向上,用匕首在卢迟的衣袍上划了一刀,那匕首锋利无比,所过之处,衣袍立即被划破。 邵灵涓扒掉那些被她划破的布条,露出卢迟的胸膛。 用匕首在他的心脏位置比划着。 卢迟不断地哀嚎恳求“饶命!”。 邵灵涓仿若未闻。 她将匕首的尖部刺进卢迟的皮肉。 匕首极锋利,猛然刺入皮肉,卢迟竟没觉出疼痛,只觉得胸口处一阵冰冷的寒意。 很快这种冰冷的寒意过去,便是蚀骨的痛楚。 卢迟的眼珠瞪得越来越大,几乎要突出眼眶。 邵灵涓的匕首慢慢地往里捅,她的笑容越来越柔和,“舒服吗??我可不能让你那么快就死了,得好好让你享受享受!” 她拔出匕首,用匕首去片卢迟胸膛上的肉。 不一会,在卢迟一声惨比一声的喊叫中,她从他胸口片下来一块巴掌大的肉。 她把这肉提起来给卢迟看,“据说那种千刀万剐的刑法,可以将一个人身上的肉剔出三千多片,每一片都薄如蝉翼,可惜我这手艺不行,这一片片得太厚了。 她把片好的肉往地上一扔,朝着门口喊道:“汪汪呢?快把汪汪领来,让它吃点好的!” 不一会,侍卫领来了一条身形高大的黑狗,黑狗一进门,就扑向了地上丢着的那块肉。 卢迟的嗓子早就喊破了,此刻已发不出一点声音,极度的痛苦使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痉挛。 但他的意识依旧清醒,他能清楚地看到邵灵涓一刀刀割下自己的肉,然后丢到狗嘴里。 狗吃得津津有味,肉上的鲜血从狗嘴两边往外滴。 邵灵涓刀法相当不好,她也越来越没有耐心,一割就是一大块肉。 最后一丝意识时,卢迟看到自己的胸部只剩下骨架子。整齐的肋骨上稀稀拉拉地粘连着一些坑坑洼洼的肉。 邵灵涓恶狠狠地剐着卢迟身上的肉,突然一名侍卫惊慌失措地冲进地牢大声喊道:“不好啦,夫人,刑部的差官冲进府里来了!” 邵灵涓猛地站起,“刑部差官为什么会到我府中来?” “差官说有人报案说夫人在家杀人啦!……” 侍卫的话还没说完,嘈杂的脚步声和人声已涌入地牢。 “在那边!” 话音甫落,刑部差官们已冲了进来。 瞬间功夫,整间牢房已被刑部官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几名差官冲进牢房,迅速控制住邵灵涓和牢房中的两名侍卫。 另有一名差官奔过去查看两个女人和卢迟的情形。 不一会,他转过身向站在门口的一名上级汇报道:“头,三个人全断气了。俩女的身体都凉了,死了约有一个时辰以上,这男的刚刚才断气!” 上级冷喝一声,“恶毒的妇人,竟这般残忍!立即抓捕,押入形部大牢!” 第216章 太后之死 苏晓再次走进太后的慈宁宫。 “母后,邵灵涓杀死了卢迟和他的两个外室,被刑部官差当场抓获,一审已判了死刑,三天后就要推去菜市口斩首了!” “什么?”这个消息如霹雳一般把太后震得身子晃了晃。 “她为什么要杀他……”太后说到这儿突然住了嘴,刚才苏晓说了,“卢迟和他的两个外室”,依邵灵涓的性子,卢迟背着她在外面养外室,她的确会杀了他们。 可灵涓既然敢杀人,就一定有毁尸灭迹的办法,显然是她被人盯住了,没来得及善后,被抓了个现行! “母后不想救她?”苏晓在太后面前坐下,“如果母后想救她,我或许可以想想办法!” 太后不屑地冷笑一声,“哀家是太后,从刑部捞个人而已,哀家要求你?简直是笑话!” “哈哈!”苏晓笑了两声,“母后不觉得奇怪吗?邵灵涓出了这么大事,为什么郑国公府没人来给母后送消息,求母后救她?” 太后愣了一下,奇怪,郑国公府确实没来人,她皱了皱眉,问道:“为什么?” “因为现在整个后宫由我在管,只要我不同意,郑国公府当然无法送消息进宫来!自然母后的任何消息也出不了宫!” “你!”太后气得浑身发抖,“皇上只是暂时禁哀家的足,哀家见到皇上,定要他好好治你的罪!” “好呀!只是那一天远着呢!”苏晓冷笑,“皇上禁母后的足,说起来是因为母后责罚我使我落胎,实际上却是因为皇上怕你对吴若兰动手,所以只要吴若兰在宫中一日,皇上就不可能解除对母后的禁足!” “不,他不能这样对哀家。哀家是他的母后,难道还比不过吴若兰这个贱女人!”太后失控地叫起来。 “还真比不过!母后知道吗,皇上已经授意大臣们请封吴若兰的孙子为皇太孙了。以后她要长久地住在宫中。母后的慈宁宫将成为母后您的囚笼!” “不!哀家不相信!哀家现在就要去找皇帝!”太后突然站起身来直冲向慈宁宫的大门。 她冲到慈宁宫门前,立即有侍卫将她拦住,“太后,皇上有圣谕,您不能出慈宁宫!” 太后挥拳朝说话的禁卫军打去,禁卫军并不避让,受了太后一巴掌,可是一步也不肯让开。 接着又有十几名禁卫军涌至慈宁宫前,将宫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一起呐喊,“请太后回宫!” 贴身嬷嬷赶紧抹着眼泪,搀扶着太后往宫里走,“太后,咱回宫里歇着,再想办法!” 太后垂头丧气地回到慈宁宫内。 苏晓叹气道:“母后,你还是认清现实。现在只有我能帮你。你想救邵灵涓就赶紧,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太后猛地抬起头,盯着苏晓,“你是想和哀家谈条件,你快说,哀家如果想救灵涓,要怎样才可以?” “很简单呀,朝中不是有太后党吗?母后给他们下密谕,仍旧让他们请立六皇子为太子,并且坚决反对立萧简为皇太孙!” 太后痛苦地摇头,“没用的!没用的!如果皇上一定要立吴若兰的孙子为皇太孙,哀家的人阻止不了皇上!” 苏晓冷笑,“阻止得了阻止不了,这不是母后需要关心的事,母后只要通知那些大臣这么做就行了!” 苏晓知道,皇上对萧简相当满意,如今他一定会册立萧简为皇太孙,而她能作的就只有杀了皇上。 当然杀皇上之前,她会伪造一份皇上的遗诏。遗诏的内容就是立自己的儿子六皇子为帝。 为了让遗诏具有可信度,她必须在朝中大造舆论,使大臣们认为皇帝在六皇子与萧简之间抉择后,最终选择了六皇子为皇位继承人。 太后眼中猛地泛出幽幽冷光,她厉喝一声,“苏晓,你想干什么?” “母后不需要知道原因,只是母后如果不答应这么做,邵灵涓就必死无疑!刑部尚书的儿子前几个月生了一场大病,我找了一位神医帮他救回了儿子,所以刑部尚书对我感激涕零。只要我说一句话,邵灵涓即使再怎么罪大恶极都不会死!” “堂堂一个郑国公府居然不如你一个后宫妃子有用?”太后不屑。 “母后,邵灵涓的案子我特意关照过刑部尚书,任何求情都不行!刑部尚书唯一的儿子虽然命被救回,但如今身体还很虚弱,如果我的那位神医撒手不管,他心爱的儿子还是会一命呜呼的!” “是你!一定是你亲手设计了一个陷阱让灵涓往里面跳!” “哈哈哈!”苏晓笑得十分自得,“母后真是一点就透,我只是告诉邵灵涓卢迟的一些往事,让她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渣男,曾经对他的心爱之人如何背信弃义,落井下石,又告诉她卢迟背着她在外面养了两房外室,让她问一问那两房外室,卢迟在她们面前是如何贬损她的,结果她就把三个人都杀了!” 苏晓笑得越发肆意,“说实话,我知道她那性子一定听不得那些污言秽语,于是派了人暗中盯着她。只要她动手杀卢迟,立即报官。所以她才会被逮个正着。母后,是她太恶毒了,怪不得我。那两个外室是贱籍,她杀了也就杀了,以郑国公府的地位还能保得住她,可卢迟毕竟是五品官,她居然敢杀朝廷命官,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太后猛一拍桌子,“哀家绝不同意吴若兰的孙子为皇太孙,也绝不会同意六皇子为皇太子。你和吴若兰就是一丘之貉!你以为你用灵涓就可以威胁得了哀家?灵涓她若死了是她蠢,哀家勉强保下她,日后她还是会死在你手里,哀家若成全你奏请册封六皇子为皇太子,将来你这毒妇一旦掌权,大夏朝廷的权柄落到你手中,亡国之日也就快到了!” “母后,你以为我在用邵灵涓的命威胁你吗?其实你若不答应,死的就是你!你喝的茶水中已被我下了毒!” 苏晓对着门外叫了一声,“把屋檐下的那只鸟笼提过来!” 立即,一名侍卫提着鸟笼走进殿来。 笼中一只黄鹂鸟正欢快地蹦来蹦去,不时发出几声婉转悦耳的鸣叫声。 “把茶水让这鸟儿喝了!”苏晓吩咐。 侍卫将太后茶盏中的茶水倒了一些在鸟笼中的鸟食盆中。 那鸟儿好奇地叫了几声,用尖尖的鸟喙去啄食掺了茶水的鸟食。 它才吃了几粒,就猛地头一歪,倒在鸟笼中动也不动了。 苏晓笑问太后,“看到没有,这药很厉害!母后还没事,是因为母后比鸟儿大很多,这毒扩散起来速度比较慢!” 太后眼睛都发直了,“你竟如此对待哀家?” “母后说的哪里话,只要母后答应帮助我,我立即就给母后解药!” 苏晓心里冷笑,所谓解药,只是让你晚几天死罢了。太后点点头,“哀家不想死,哀家这就去拿密谕用的印章!” 太后走到墙角的一个柜子边,伸手从里面拿了印章,同时用宽大的衣袖遮掩,将柜子中的一把匕首藏进衣袖中。 苏晓这个毒妇一定有危害皇上,甚至危害大夏朝廷的毒计,绝不能让她活,她拼着自己死了,也要杀死这毒妇。 太后走到桌边。 桌上已摆好纸墨。 太后说道:“你来磨墨,这墨太淡了!” 其实墨并不淡,苏晓觉得太后在故意刁难,但她肯写就好,不与她计较。 她便从桌子那头转到太后身边来磨墨。 太后不满意地大声说道:“用点劲!不用劲磨这墨就稀……” 她一边大声说着话分散苏晓的注意力,一边将右手伸进衣袖中握住了那支匕首。 握住匕首的那一刹那,她猛地将匕首刺向苏晓的腰眼。 “当”一声,匕首被暗处飞来的暗器击落,一个暗卫飞身而出,横刀架在了太后的脖子上。 第216章 太后之死 苏晓再次走进太后的慈宁宫。 “母后,邵灵涓杀死了卢迟和他的两个外室,被刑部官差当场抓获,一审已判了死刑,三天后就要推去菜市口斩首了!” “什么?”这个消息如霹雳一般把太后震得身子晃了晃。 “她为什么要杀他……”太后说到这儿突然住了嘴,刚才苏晓说了,“卢迟和他的两个外室”,依邵灵涓的性子,卢迟背着她在外面养外室,她的确会杀了他们。 可灵涓既然敢杀人,就一定有毁尸灭迹的办法,显然是她被人盯住了,没来得及善后,被抓了个现行! “母后不想救她?”苏晓在太后面前坐下,“如果母后想救她,我或许可以想想办法!” 太后不屑地冷笑一声,“哀家是太后,从刑部捞个人而已,哀家要求你?简直是笑话!” “哈哈!”苏晓笑了两声,“母后不觉得奇怪吗?邵灵涓出了这么大事,为什么郑国公府没人来给母后送消息,求母后救她?” 太后愣了一下,奇怪,郑国公府确实没来人,她皱了皱眉,问道:“为什么?” “因为现在整个后宫由我在管,只要我不同意,郑国公府当然无法送消息进宫来!自然母后的任何消息也出不了宫!” “你!”太后气得浑身发抖,“皇上只是暂时禁哀家的足,哀家见到皇上,定要他好好治你的罪!” “好呀!只是那一天远着呢!”苏晓冷笑,“皇上禁母后的足,说起来是因为母后责罚我使我落胎,实际上却是因为皇上怕你对吴若兰动手,所以只要吴若兰在宫中一日,皇上就不可能解除对母后的禁足!” “不,他不能这样对哀家。哀家是他的母后,难道还比不过吴若兰这个贱女人!”太后失控地叫起来。 “还真比不过!母后知道吗,皇上已经授意大臣们请封吴若兰的孙子为皇太孙了。以后她要长久地住在宫中。母后的慈宁宫将成为母后您的囚笼!” “不!哀家不相信!哀家现在就要去找皇帝!”太后突然站起身来直冲向慈宁宫的大门。 她冲到慈宁宫门前,立即有侍卫将她拦住,“太后,皇上有圣谕,您不能出慈宁宫!” 太后挥拳朝说话的禁卫军打去,禁卫军并不避让,受了太后一巴掌,可是一步也不肯让开。 接着又有十几名禁卫军涌至慈宁宫前,将宫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一起呐喊,“请太后回宫!” 贴身嬷嬷赶紧抹着眼泪,搀扶着太后往宫里走,“太后,咱回宫里歇着,再想办法!” 太后垂头丧气地回到慈宁宫内。 苏晓叹气道:“母后,你还是认清现实。现在只有我能帮你。你想救邵灵涓就赶紧,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太后猛地抬起头,盯着苏晓,“你是想和哀家谈条件,你快说,哀家如果想救灵涓,要怎样才可以?” “很简单呀,朝中不是有太后党吗?母后给他们下密谕,仍旧让他们请立六皇子为太子,并且坚决反对立萧简为皇太孙!” 太后痛苦地摇头,“没用的!没用的!如果皇上一定要立吴若兰的孙子为皇太孙,哀家的人阻止不了皇上!” 苏晓冷笑,“阻止得了阻止不了,这不是母后需要关心的事,母后只要通知那些大臣这么做就行了!” 苏晓知道,皇上对萧简相当满意,如今他一定会册立萧简为皇太孙,而她能作的就只有杀了皇上。 当然杀皇上之前,她会伪造一份皇上的遗诏。遗诏的内容就是立自己的儿子六皇子为帝。 为了让遗诏具有可信度,她必须在朝中大造舆论,使大臣们认为皇帝在六皇子与萧简之间抉择后,最终选择了六皇子为皇位继承人。 太后眼中猛地泛出幽幽冷光,她厉喝一声,“苏晓,你想干什么?” “母后不需要知道原因,只是母后如果不答应这么做,邵灵涓就必死无疑!刑部尚书的儿子前几个月生了一场大病,我找了一位神医帮他救回了儿子,所以刑部尚书对我感激涕零。只要我说一句话,邵灵涓即使再怎么罪大恶极都不会死!” “堂堂一个郑国公府居然不如你一个后宫妃子有用?”太后不屑。 “母后,邵灵涓的案子我特意关照过刑部尚书,任何求情都不行!刑部尚书唯一的儿子虽然命被救回,但如今身体还很虚弱,如果我的那位神医撒手不管,他心爱的儿子还是会一命呜呼的!” “是你!一定是你亲手设计了一个陷阱让灵涓往里面跳!” “哈哈哈!”苏晓笑得十分自得,“母后真是一点就透,我只是告诉邵灵涓卢迟的一些往事,让她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渣男,曾经对他的心爱之人如何背信弃义,落井下石,又告诉她卢迟背着她在外面养了两房外室,让她问一问那两房外室,卢迟在她们面前是如何贬损她的,结果她就把三个人都杀了!” 苏晓笑得越发肆意,“说实话,我知道她那性子一定听不得那些污言秽语,于是派了人暗中盯着她。只要她动手杀卢迟,立即报官。所以她才会被逮个正着。母后,是她太恶毒了,怪不得我。那两个外室是贱籍,她杀了也就杀了,以郑国公府的地位还能保得住她,可卢迟毕竟是五品官,她居然敢杀朝廷命官,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太后猛一拍桌子,“哀家绝不同意吴若兰的孙子为皇太孙,也绝不会同意六皇子为皇太子。你和吴若兰就是一丘之貉!你以为你用灵涓就可以威胁得了哀家?灵涓她若死了是她蠢,哀家勉强保下她,日后她还是会死在你手里,哀家若成全你奏请册封六皇子为皇太子,将来你这毒妇一旦掌权,大夏朝廷的权柄落到你手中,亡国之日也就快到了!” “母后,你以为我在用邵灵涓的命威胁你吗?其实你若不答应,死的就是你!你喝的茶水中已被我下了毒!” 苏晓对着门外叫了一声,“把屋檐下的那只鸟笼提过来!” 立即,一名侍卫提着鸟笼走进殿来。 笼中一只黄鹂鸟正欢快地蹦来蹦去,不时发出几声婉转悦耳的鸣叫声。 “把茶水让这鸟儿喝了!”苏晓吩咐。 侍卫将太后茶盏中的茶水倒了一些在鸟笼中的鸟食盆中。 那鸟儿好奇地叫了几声,用尖尖的鸟喙去啄食掺了茶水的鸟食。 它才吃了几粒,就猛地头一歪,倒在鸟笼中动也不动了。 苏晓笑问太后,“看到没有,这药很厉害!母后还没事,是因为母后比鸟儿大很多,这毒扩散起来速度比较慢!” 太后眼睛都发直了,“你竟如此对待哀家?” “母后说的哪里话,只要母后答应帮助我,我立即就给母后解药!” 苏晓心里冷笑,所谓解药,只是让你晚几天死罢了。太后点点头,“哀家不想死,哀家这就去拿密谕用的印章!” 太后走到墙角的一个柜子边,伸手从里面拿了印章,同时用宽大的衣袖遮掩,将柜子中的一把匕首藏进衣袖中。 苏晓这个毒妇一定有危害皇上,甚至危害大夏朝廷的毒计,绝不能让她活,她拼着自己死了,也要杀死这毒妇。 太后走到桌边。 桌上已摆好纸墨。 太后说道:“你来磨墨,这墨太淡了!” 其实墨并不淡,苏晓觉得太后在故意刁难,但她肯写就好,不与她计较。 她便从桌子那头转到太后身边来磨墨。 太后不满意地大声说道:“用点劲!不用劲磨这墨就稀……” 她一边大声说着话分散苏晓的注意力,一边将右手伸进衣袖中握住了那支匕首。 握住匕首的那一刹那,她猛地将匕首刺向苏晓的腰眼。 “当”一声,匕首被暗处飞来的暗器击落,一个暗卫飞身而出,横刀架在了太后的脖子上。 第217章 大逆不道 苏晓把手中的墨块一甩,冷哼一声:“想活很难,想死还不容易!” 她吩咐那名暗卫,“不要伤她,点她的昏睡穴,一个时辰内不服解药,她会在睡梦中死去!” 暗卫依言,立即在太后的昏睡穴上点了一下,太后的身体直挺挺倒了下去。 果然,几个小时之后慈宁宫传来太后患心疾去世的消息。 苏晓冷笑。 李叔叔给她这毒药时说过,这毒药无色无味,死后不会有正常中毒死去的迹象,而是与患心疾死亡的症状很象。 这种毒药来自西域,大夏很少有人知道。如果没有接触过这种毒药,一般会误诊为死于心疾。 本来她想利用忠于太后的那班大臣为六皇子册封太子造造势,现在是不行了。 接下来她必须逼宫,杀了皇帝让自己儿子做皇帝。 这些年她豢养了一批暗卫与死士,禁卫军中也收买了一批人。 趁着她现在手中有执掌后宫的大权,可以让这些人顺利进入皇宫。 她得赶在顾寒和韩瑜然警觉前逼宫篡位。 顾寒散朝回家后带给韩瑜然的消息都是极具震撼力的。 “卢迟和他的两个外室被邵灵涓杀了!邵灵涓杀卢迟时被刑部官差逮了个正着,抓回刑部后,刑部尚书亲自升堂审案,认为罪大恶极,判了三天后菜市口杀头!” 韩瑜然认为卢迟的死是死有应得,只是可惜了那两个外室,白白送了两条如花的性命。 不过这三个人的下场,她早就能猜到,所以并不惊讶。除非这事能瞒住邵灵涓一辈子,否则依她那歹毒的性子,知道后迟早会报复。 “只是怎么会被抓个正着?邵灵涓既有胆量敢这么作,应该有机会洗清嫌疑,或者至少不会这么快被抓住把柄!”韩瑜然疑惑。 “早就被人盯上了,只是她不知晓罢了。事后还没来得及善后就被抓了个正着!”顾寒说道,眉头微皱。 韩瑜然恍然大悟,“看来这事是苏晓的手笔!借邵灵涓之手杀了卢迟,再借卢迟的死把邵灵涓拖下水,一石二鸟。够狠够绝!” 顾寒突然又说:“太后也死了,太医说是死于心疾!” 韩瑜然猛地站起身,“有蹊跷!让秀秀和我一起进宫!” 顾寒拉住她,“别激动,我已经让她进宫去查看了,等下我们进宫时,应该就有结果了!” 慈宁宫内,太后的尸体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着。 因为尸体发现时已经僵硬,所以无法将尸体扳回正常姿态。 太后双眼怒睁,表情狰狞,一望便知死前经历了一番痛苦的挣扎。 皇帝脸色灰暗,他禁了太后的足,但没想到竟是母子永别。而且母后死相如此痛苦,想来死前一定经历了折磨,这叫他于心何忍? “太后死前,你们都在哪里?”皇上朝着慈宁宫里不多的几个太监嬷嬷宫女吼道。 “回禀皇上,当时苏贵妃娘娘与太后谈话,把奴才们都赶到偏殿。正殿外有禁卫军把守,没有吩咐奴才们进不来。等到奴才们可以进殿时,太后娘娘已经这样了!”太后的贴身嬷嬷回禀道。 “把苏贵妃给朕叫来!”皇帝心中闪过一丝不安,自己过于宠信苏晓,难道让她对母后起了不敬之心? 不一会,苏晓施施然地来了,她进门给皇上施礼,屋内气氛压抑,皇帝脸色阴沉,可苏晓却相当平静坦然。 “皇上,唤臣妾来何事?” “苏贵妃,今天午后你进慈宁宫后,在里面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看守慈宁宫的禁卫军说,有一阵子,母后情绪激动,想要冲出慈宁宫。之后你离开后两个时辰就传来了母后的死讯。这是怎么回事?” 苏晓镇定地说道:“臣妾只是按照皇上的吩咐时常进慈宁宫探望太后。太后情绪激动是因为太后不想被禁足,要冲出慈宁宫,被看守的禁卫军拦住了。至于太后怎么会突然发心疾去世,臣妾实在不知!” “当时你和母后两个人在她寝殿中都说了些什么,寝殿外的人说你们似乎在争吵!” “皇上,臣妾告诉了太后邵灵涓杀死卢迟结果被刑部抓进大牢,判了三天后处斩的事情,太后情绪激动大喊大叫,臣妾并未与太后争吵。” 这时仵作上前来汇报,“皇上,太后身上没有外伤,单从外观上看没有中毒迹象!” 太医判断太后死于心疾,但太后平时虽有心疾,可并未严重到会突然致死的程度,所以皇上派人去刑部请来了经验丰富的仵作。 不过皇太后虽死,她也是个女子,仵作身为男子自然不能扒开皇太后的衣服仔细检查,仅从皇太后裸露在外的地方来看,确实没有中毒迹象。 “皇上,太后对邵灵涓的疼爱众所周知,当时臣妾告知太后邵灵涓三日后处斩,太后让臣妾想办法营救邵灵涓。可是邵灵涓连杀三人,其中一人是朝廷命官,罪大恶极,臣妾就拒绝了太后,太后因此情绪异常激动。当时太后就觉得不舒服说要休息,臣妾便告辞了。” 侍立一旁的几位太医中,孙太医立即站出来说道:“皇上,太后素有心疾,虽不致死,但是如果受到重大刺激亦有可能出现意外之事,导致心疾骤然严重,就会出现猝死情形!一旦出现这种情形,即便身边有人,依旧回天无力!” 夜晚,苏晓进了皇帝的太极宫。 “皇上,臣妾有一件事隐瞒了皇上!“苏晓伏地叩首。 皇上脸色一寒,“和母后的死有关?” 苏晓拭了拭泪,“是的!当时太后那么愤怒,不只因为邵灵涓的事,还因为臣妾告诉太后,皇上把当年的兰太妃接进了宫,并且要封兰太妃的孙子为皇太孙。太后十分悲伤,当时就觉得不舒服。她给皇上写了一封短信,让臣妾交给皇上,之后便说她要休息,不要让人打扰她。臣妾便离开了慈宁宫。后来臣妾听说太后去世,没敢当众把这封信交给皇上。 臣妾经过反复思量,觉得这是太后的遗愿,所以不得不斗胆来给皇上送这封信!” “把信拿过来!” 苏晓立即起身,把一个信封交到皇帝手中。 皇帝打开信一看,信中果然是太后的字迹,信里太后把他骂了一通。说他罔顾伦常,如果他敢立吴若兰的孙子为皇太孙,会让祖宗脸上蒙羞。还质问他将来有何脸面去见他的父皇。最后要求他将皇位传于六皇子。 皇上气得一把揪住苏晓的衣领,“你想六皇子做太子,所以才在母后面前说这些是不是?依朕看,母后不是得心疾而死,是被你气死的!”皇帝厉声喝道。 “皇上,臣妾只是向太后吐露实情。皇上不可能一直禁足太后,也不可能连立皇太孙这样的大事都瞒着太后,若说气死,太后也应该是被皇上气死,而不是被臣妾!”苏晓说得理直气壮。 第217章 大逆不道 苏晓把手中的墨块一甩,冷哼一声:“想活很难,想死还不容易!” 她吩咐那名暗卫,“不要伤她,点她的昏睡穴,一个时辰内不服解药,她会在睡梦中死去!” 暗卫依言,立即在太后的昏睡穴上点了一下,太后的身体直挺挺倒了下去。 果然,几个小时之后慈宁宫传来太后患心疾去世的消息。 苏晓冷笑。 李叔叔给她这毒药时说过,这毒药无色无味,死后不会有正常中毒死去的迹象,而是与患心疾死亡的症状很象。 这种毒药来自西域,大夏很少有人知道。如果没有接触过这种毒药,一般会误诊为死于心疾。 本来她想利用忠于太后的那班大臣为六皇子册封太子造造势,现在是不行了。 接下来她必须逼宫,杀了皇帝让自己儿子做皇帝。 这些年她豢养了一批暗卫与死士,禁卫军中也收买了一批人。 趁着她现在手中有执掌后宫的大权,可以让这些人顺利进入皇宫。 她得赶在顾寒和韩瑜然警觉前逼宫篡位。 顾寒散朝回家后带给韩瑜然的消息都是极具震撼力的。 “卢迟和他的两个外室被邵灵涓杀了!邵灵涓杀卢迟时被刑部官差逮了个正着,抓回刑部后,刑部尚书亲自升堂审案,认为罪大恶极,判了三天后菜市口杀头!” 韩瑜然认为卢迟的死是死有应得,只是可惜了那两个外室,白白送了两条如花的性命。 不过这三个人的下场,她早就能猜到,所以并不惊讶。除非这事能瞒住邵灵涓一辈子,否则依她那歹毒的性子,知道后迟早会报复。 “只是怎么会被抓个正着?邵灵涓既有胆量敢这么作,应该有机会洗清嫌疑,或者至少不会这么快被抓住把柄!”韩瑜然疑惑。 “早就被人盯上了,只是她不知晓罢了。事后还没来得及善后就被抓了个正着!”顾寒说道,眉头微皱。 韩瑜然恍然大悟,“看来这事是苏晓的手笔!借邵灵涓之手杀了卢迟,再借卢迟的死把邵灵涓拖下水,一石二鸟。够狠够绝!” 顾寒突然又说:“太后也死了,太医说是死于心疾!” 韩瑜然猛地站起身,“有蹊跷!让秀秀和我一起进宫!” 顾寒拉住她,“别激动,我已经让她进宫去查看了,等下我们进宫时,应该就有结果了!” 慈宁宫内,太后的尸体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着。 因为尸体发现时已经僵硬,所以无法将尸体扳回正常姿态。 太后双眼怒睁,表情狰狞,一望便知死前经历了一番痛苦的挣扎。 皇帝脸色灰暗,他禁了太后的足,但没想到竟是母子永别。而且母后死相如此痛苦,想来死前一定经历了折磨,这叫他于心何忍? “太后死前,你们都在哪里?”皇上朝着慈宁宫里不多的几个太监嬷嬷宫女吼道。 “回禀皇上,当时苏贵妃娘娘与太后谈话,把奴才们都赶到偏殿。正殿外有禁卫军把守,没有吩咐奴才们进不来。等到奴才们可以进殿时,太后娘娘已经这样了!”太后的贴身嬷嬷回禀道。 “把苏贵妃给朕叫来!”皇帝心中闪过一丝不安,自己过于宠信苏晓,难道让她对母后起了不敬之心? 不一会,苏晓施施然地来了,她进门给皇上施礼,屋内气氛压抑,皇帝脸色阴沉,可苏晓却相当平静坦然。 “皇上,唤臣妾来何事?” “苏贵妃,今天午后你进慈宁宫后,在里面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看守慈宁宫的禁卫军说,有一阵子,母后情绪激动,想要冲出慈宁宫。之后你离开后两个时辰就传来了母后的死讯。这是怎么回事?” 苏晓镇定地说道:“臣妾只是按照皇上的吩咐时常进慈宁宫探望太后。太后情绪激动是因为太后不想被禁足,要冲出慈宁宫,被看守的禁卫军拦住了。至于太后怎么会突然发心疾去世,臣妾实在不知!” “当时你和母后两个人在她寝殿中都说了些什么,寝殿外的人说你们似乎在争吵!” “皇上,臣妾告诉了太后邵灵涓杀死卢迟结果被刑部抓进大牢,判了三天后处斩的事情,太后情绪激动大喊大叫,臣妾并未与太后争吵。” 这时仵作上前来汇报,“皇上,太后身上没有外伤,单从外观上看没有中毒迹象!” 太医判断太后死于心疾,但太后平时虽有心疾,可并未严重到会突然致死的程度,所以皇上派人去刑部请来了经验丰富的仵作。 不过皇太后虽死,她也是个女子,仵作身为男子自然不能扒开皇太后的衣服仔细检查,仅从皇太后裸露在外的地方来看,确实没有中毒迹象。 “皇上,太后对邵灵涓的疼爱众所周知,当时臣妾告知太后邵灵涓三日后处斩,太后让臣妾想办法营救邵灵涓。可是邵灵涓连杀三人,其中一人是朝廷命官,罪大恶极,臣妾就拒绝了太后,太后因此情绪异常激动。当时太后就觉得不舒服说要休息,臣妾便告辞了。” 侍立一旁的几位太医中,孙太医立即站出来说道:“皇上,太后素有心疾,虽不致死,但是如果受到重大刺激亦有可能出现意外之事,导致心疾骤然严重,就会出现猝死情形!一旦出现这种情形,即便身边有人,依旧回天无力!” 夜晚,苏晓进了皇帝的太极宫。 “皇上,臣妾有一件事隐瞒了皇上!“苏晓伏地叩首。 皇上脸色一寒,“和母后的死有关?” 苏晓拭了拭泪,“是的!当时太后那么愤怒,不只因为邵灵涓的事,还因为臣妾告诉太后,皇上把当年的兰太妃接进了宫,并且要封兰太妃的孙子为皇太孙。太后十分悲伤,当时就觉得不舒服。她给皇上写了一封短信,让臣妾交给皇上,之后便说她要休息,不要让人打扰她。臣妾便离开了慈宁宫。后来臣妾听说太后去世,没敢当众把这封信交给皇上。 臣妾经过反复思量,觉得这是太后的遗愿,所以不得不斗胆来给皇上送这封信!” “把信拿过来!” 苏晓立即起身,把一个信封交到皇帝手中。 皇帝打开信一看,信中果然是太后的字迹,信里太后把他骂了一通。说他罔顾伦常,如果他敢立吴若兰的孙子为皇太孙,会让祖宗脸上蒙羞。还质问他将来有何脸面去见他的父皇。最后要求他将皇位传于六皇子。 皇上气得一把揪住苏晓的衣领,“你想六皇子做太子,所以才在母后面前说这些是不是?依朕看,母后不是得心疾而死,是被你气死的!”皇帝厉声喝道。 “皇上,臣妾只是向太后吐露实情。皇上不可能一直禁足太后,也不可能连立皇太孙这样的大事都瞒着太后,若说气死,太后也应该是被皇上气死,而不是被臣妾!”苏晓说得理直气壮。 第218章 大结局 “你……你……”皇帝一把推开苏晓,用力太大,苏晓竟被他推得跌倒在地上。 “皇上!”苏晓撸起衣袖,露出手腕上那个狰狞的伤口,伤口虽已结痂,但是在洁白的皓腕上出现这样一个可怖的伤疤,仍是十分触目惊心。 “皇上,为了吴若兰,你要违背太后的遗愿,也要辜负对臣妾的承诺吗?” “苏晓,你大胆!你竟敢如此对朕讲话,谁给你的胆子?”皇帝怒叱。 “皇上,你忘记当初你喝臣妾血的时候有多可怜了吗?那时你事事依着臣妾,求着臣妾,生怕臣妾一个不乐意,就不给你血喝!皇上,一个人身上的血是有限的,可是臣妾给你喝了整整十五天,臣妾是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用血来喂养皇上。然而皇上是怎样对臣妾的?为了一个吴若兰就可以辜负臣妾对你所有的恩情,可以辜负当初对臣妾许下的诺言!早知如此,臣妾宁可当初不救皇上!” “朕……朕……”皇帝想辩解,可他找不出理由,他确实食言了。 尤其在他看过萧简之后,越发地认为他适合做储君,虽然他才十岁不到,可是他从这孩子身上看到了许多同年纪孩子身上所没有的优点,沉静,稳重,果敢,责任,这些都是二三四五六皇子身上不具备的。 如果萧简只是一个资质普通的男孩,他会再次考虑六皇子做太子的可能性,然而现在是绝对不可能的! “萧简更适合做储君!”皇帝索性不解释了。 “哈哈哈!”苏晓发出一连串狂笑,“皇上,你想用你的储君之位去讨好吴若兰,何必遮遮掩掩!” 皇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苏贵妃,你疯了,想死?竟敢如此大逆不道!” “皇上,你说得不错,我还就是要大逆不道来着,谁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苏晓一声厉喝。 殿门口突然冲进来十几名带刀兵士,将皇帝团团包围。 “皇上,动笔,现在就写传位诏书,传位给六皇子!” “你要逼宫?”皇帝愤怒地喊道。 “皇上,你死到临头了,我就告诉你。我是吴纶的女儿,你杀了我们吴家满门,我今天是替吴家满门上百口人来取你的狗命来了!这传位诏书,你若写了,我会赏你一个全尸,如果不写也没事,我会让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把你剁成肉酱!” 皇帝痛苦地看了看围在自己周围的那十几个人十几把刀,终于屈辱地说道:“朕写!” 就在这时,殿门口突然再次涌入一群兵士,他们手执弓弩,“唰唰唰唰”,手中弓弩连发,围着皇上的十几名兵士竟连哼也没哼一声,已全部中箭倒下。 苏晓惊骇地看向殿门,只见手执弓弩的士兵迅速从大门口散开,分列至殿门两旁,让出一条通道。 两个女子从门口走进殿来,是韩瑜然和秀秀。 苏晓一步步往后退,她不可置信地摇头,“为什么?为什么?” 皇帝一见是她俩,知道救星来了。一个是女神医,一个是他儿媳。 他立即指着苏晓大喊,“快把这毒妇抓住,绑到那根柱子上!” 一名兵士冲向苏晓,一把揪住她,把她绑在殿中的宫柱上。 顾寒这时也大步流星地走进殿中,他拱手对皇帝说道:“父皇,儿臣救驾来迟!” 他话音未落,苏晓口中疯狂地呐喊,“顾寒!顾寒!你不能见死不救,你说过……” 顾寒迅速从龙案上拿起一方砚台,朝着苏晓掷了过去。 砚台狠狠地打在苏晓嘴上,墨汁泼出来,把她的脸染成了黑色,接着“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上。 苏晓的嘴角淌出红色的血迹,嘴巴痛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韩瑜然把手中提着的鸟笼放在皇帝的龙案上,说道:“父皇,这是慈宁宫中养着的一只鸟,它的食物中有毒,是被毒死的。” 笼中果然躺着一只鸟,他身上的毛被拔掉了一大片。 秀秀补充,“皇上,这只鸟拔了毛细看,可以发现鸟身有极细小的红色斑点,这是一种中毒现象,我刚才从太后身上也发现了同样极细小的红色斑点,这些斑点都出现在胸部皮肤上。这种毒大夏很少见,所以必须仔细观察死者皮肤表面才能发现。” 这个解释是告诉皇帝仵作为什么不能发现太后是中毒死亡的。因为男仵作不可能扒开太后衣服查验,所以发现不了端倪。 皇帝恶狠狠地瞪向被绑在宫柱上的苏晓,“真的是你害了朕的母后?这封信一定是你逼母后写的!” 其实那封信是苏晓模仿太后笔迹写的,只是盖了太后印章。 皇帝从龙案后冲出,从躺倒在地的士兵尸首身上捡起一把剑,冲到苏晓身前,用剑尖指着她的咽喉,“你居然是吴纶的女儿!吴纶想弑君逼宫,朕才杀了他。朕就知道没有杀错人,不仅吴纶要弑君逼宫,他的女儿也要弑君逼宫!” 皇帝的剑尖紧抵着苏晓的咽喉,一点点地深入,她的皮肤已被刺破,血顺着剑尖滴了下来。 苏晓不能说话,咽喉里发出“呜呜”的喊叫声,目光直勾勾地盯住顾寒。 顾寒叹了口气,抬头望天。 皇帝的剑尖猛一用力,“噗嗤”一声刺穿了苏晓的喉咙。 皇帝一把将剑拔了出来,一股热血泉水般喷涌而出。 苏晓脑袋一歪。秀秀快步走到苏晓身前,仔细检查一番,对皇上说道:“死了!” 兰馨宫中,顾寒跪在吴若兰面前,说道:“母亲,苏晓死了。我没有救下她!因为儿子觉得,她心中只有仇恨与欲望,死于她是最好的解脱!” 吴若兰双手捂脸,“呜呜”地哭起来。 “大哥,我对不起你!我保护不了晓晓!” 韩瑜然牵着六皇子走进兰馨宫。 她走到吴若兰面前,轻声喊道:“母亲,六皇子没了娘,可是他还有你,你可以好好教育他,把他教育成一个心中有爱的男子汉!” 吴若兰赶紧擦干泪,将小小的六皇子揽进自己怀中,喃喃说道:“宇儿,姑婆婆带你离开这儿,我们去一个很远很好玩的地方!” 当夜,吴若兰带着六皇子悄悄离开了皇宫。 韩瑜然和顾寒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着那一辆马车缓缓走远,融入混沌的夜色中看不见了。 一个月后,皇帝正式颁下册封萧简为皇太孙的诏书,同时封西北王萧寒为摄政王。大夏由摄政王萧寒监国。 太极宫中,皇帝对顾寒说道:“寒儿,朕把大夏交与你了。朕相信你的能力。朕要去找你的母亲,无论她是否原谅朕,朕都必须找到她。朕已经失去过她二十年,不愿再失去她二十年!” 萧寒摄政十年,在萧简十九岁那年还政于他。 父子两人开创了大夏最巅峰的一段历史。 全书完。 第218章 大结局 “你……你……”皇帝一把推开苏晓,用力太大,苏晓竟被他推得跌倒在地上。 “皇上!”苏晓撸起衣袖,露出手腕上那个狰狞的伤口,伤口虽已结痂,但是在洁白的皓腕上出现这样一个可怖的伤疤,仍是十分触目惊心。 “皇上,为了吴若兰,你要违背太后的遗愿,也要辜负对臣妾的承诺吗?” “苏晓,你大胆!你竟敢如此对朕讲话,谁给你的胆子?”皇帝怒叱。 “皇上,你忘记当初你喝臣妾血的时候有多可怜了吗?那时你事事依着臣妾,求着臣妾,生怕臣妾一个不乐意,就不给你血喝!皇上,一个人身上的血是有限的,可是臣妾给你喝了整整十五天,臣妾是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用血来喂养皇上。然而皇上是怎样对臣妾的?为了一个吴若兰就可以辜负臣妾对你所有的恩情,可以辜负当初对臣妾许下的诺言!早知如此,臣妾宁可当初不救皇上!” “朕……朕……”皇帝想辩解,可他找不出理由,他确实食言了。 尤其在他看过萧简之后,越发地认为他适合做储君,虽然他才十岁不到,可是他从这孩子身上看到了许多同年纪孩子身上所没有的优点,沉静,稳重,果敢,责任,这些都是二三四五六皇子身上不具备的。 如果萧简只是一个资质普通的男孩,他会再次考虑六皇子做太子的可能性,然而现在是绝对不可能的! “萧简更适合做储君!”皇帝索性不解释了。 “哈哈哈!”苏晓发出一连串狂笑,“皇上,你想用你的储君之位去讨好吴若兰,何必遮遮掩掩!” 皇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苏贵妃,你疯了,想死?竟敢如此大逆不道!” “皇上,你说得不错,我还就是要大逆不道来着,谁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苏晓一声厉喝。 殿门口突然冲进来十几名带刀兵士,将皇帝团团包围。 “皇上,动笔,现在就写传位诏书,传位给六皇子!” “你要逼宫?”皇帝愤怒地喊道。 “皇上,你死到临头了,我就告诉你。我是吴纶的女儿,你杀了我们吴家满门,我今天是替吴家满门上百口人来取你的狗命来了!这传位诏书,你若写了,我会赏你一个全尸,如果不写也没事,我会让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把你剁成肉酱!” 皇帝痛苦地看了看围在自己周围的那十几个人十几把刀,终于屈辱地说道:“朕写!” 就在这时,殿门口突然再次涌入一群兵士,他们手执弓弩,“唰唰唰唰”,手中弓弩连发,围着皇上的十几名兵士竟连哼也没哼一声,已全部中箭倒下。 苏晓惊骇地看向殿门,只见手执弓弩的士兵迅速从大门口散开,分列至殿门两旁,让出一条通道。 两个女子从门口走进殿来,是韩瑜然和秀秀。 苏晓一步步往后退,她不可置信地摇头,“为什么?为什么?” 皇帝一见是她俩,知道救星来了。一个是女神医,一个是他儿媳。 他立即指着苏晓大喊,“快把这毒妇抓住,绑到那根柱子上!” 一名兵士冲向苏晓,一把揪住她,把她绑在殿中的宫柱上。 顾寒这时也大步流星地走进殿中,他拱手对皇帝说道:“父皇,儿臣救驾来迟!” 他话音未落,苏晓口中疯狂地呐喊,“顾寒!顾寒!你不能见死不救,你说过……” 顾寒迅速从龙案上拿起一方砚台,朝着苏晓掷了过去。 砚台狠狠地打在苏晓嘴上,墨汁泼出来,把她的脸染成了黑色,接着“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上。 苏晓的嘴角淌出红色的血迹,嘴巴痛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韩瑜然把手中提着的鸟笼放在皇帝的龙案上,说道:“父皇,这是慈宁宫中养着的一只鸟,它的食物中有毒,是被毒死的。” 笼中果然躺着一只鸟,他身上的毛被拔掉了一大片。 秀秀补充,“皇上,这只鸟拔了毛细看,可以发现鸟身有极细小的红色斑点,这是一种中毒现象,我刚才从太后身上也发现了同样极细小的红色斑点,这些斑点都出现在胸部皮肤上。这种毒大夏很少见,所以必须仔细观察死者皮肤表面才能发现。” 这个解释是告诉皇帝仵作为什么不能发现太后是中毒死亡的。因为男仵作不可能扒开太后衣服查验,所以发现不了端倪。 皇帝恶狠狠地瞪向被绑在宫柱上的苏晓,“真的是你害了朕的母后?这封信一定是你逼母后写的!” 其实那封信是苏晓模仿太后笔迹写的,只是盖了太后印章。 皇帝从龙案后冲出,从躺倒在地的士兵尸首身上捡起一把剑,冲到苏晓身前,用剑尖指着她的咽喉,“你居然是吴纶的女儿!吴纶想弑君逼宫,朕才杀了他。朕就知道没有杀错人,不仅吴纶要弑君逼宫,他的女儿也要弑君逼宫!” 皇帝的剑尖紧抵着苏晓的咽喉,一点点地深入,她的皮肤已被刺破,血顺着剑尖滴了下来。 苏晓不能说话,咽喉里发出“呜呜”的喊叫声,目光直勾勾地盯住顾寒。 顾寒叹了口气,抬头望天。 皇帝的剑尖猛一用力,“噗嗤”一声刺穿了苏晓的喉咙。 皇帝一把将剑拔了出来,一股热血泉水般喷涌而出。 苏晓脑袋一歪。秀秀快步走到苏晓身前,仔细检查一番,对皇上说道:“死了!” 兰馨宫中,顾寒跪在吴若兰面前,说道:“母亲,苏晓死了。我没有救下她!因为儿子觉得,她心中只有仇恨与欲望,死于她是最好的解脱!” 吴若兰双手捂脸,“呜呜”地哭起来。 “大哥,我对不起你!我保护不了晓晓!” 韩瑜然牵着六皇子走进兰馨宫。 她走到吴若兰面前,轻声喊道:“母亲,六皇子没了娘,可是他还有你,你可以好好教育他,把他教育成一个心中有爱的男子汉!” 吴若兰赶紧擦干泪,将小小的六皇子揽进自己怀中,喃喃说道:“宇儿,姑婆婆带你离开这儿,我们去一个很远很好玩的地方!” 当夜,吴若兰带着六皇子悄悄离开了皇宫。 韩瑜然和顾寒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着那一辆马车缓缓走远,融入混沌的夜色中看不见了。 一个月后,皇帝正式颁下册封萧简为皇太孙的诏书,同时封西北王萧寒为摄政王。大夏由摄政王萧寒监国。 太极宫中,皇帝对顾寒说道:“寒儿,朕把大夏交与你了。朕相信你的能力。朕要去找你的母亲,无论她是否原谅朕,朕都必须找到她。朕已经失去过她二十年,不愿再失去她二十年!” 萧寒摄政十年,在萧简十九岁那年还政于他。 父子两人开创了大夏最巅峰的一段历史。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