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官场，大不了回家种地去》 第1章 假夫妻 1990年6月20日下午。 金桥县，三官乡，庙岭村，公路旁。 看着远去的班车，罗岩长长叹了口气。 “走，都走，剩下我一个，给厂里留下最后一点体面。” 罗岩还要回尖山村，那里距离这里还有5里多路，不通客车。中途经过一个偏僻山岭，时常有狼出没。人们经过那里的时候，最好结伴同行。 罗岩没有立刻返回，他还要等他的名义妻子唐薇。 几天前唐薇来信，说要来看望罗岩。 再过一会儿，从县里过来的班车路过这里，唐薇就坐这趟车来。 虽然是假夫妻，罗岩也不能让唐薇叫狼给吃了，还是要护送她一起前往尖山村。 罗岩是枫城汽车制造厂的厂报《枫城汽车报》的编辑，三个月前，枫城市组织讲师团，从全市各机关和大中型企业抽调一部分年轻干部下乡支援，意图推动落后地区干部转变思想，促进贫困地区农民发家致富。 枫城汽车厂是大型国企，厅级单位，员工一万一千多人。抽调了三个干部参加讲师团，来到三官乡支援。 罗岩就是三人中的一个。 没人愿意到乡下来受苦，在这里也干不出什么政绩来，就都想着回去。 其中一人是工会的女干部，被分到了三官乡政府。为了调回城里，丈夫假装要离婚，天天到厂里去闹，仅仅一个来月就回到了厂里。 另一个是人事处的干事，分在庙岭村，就是罗岩刚才送走的那一个。下来就装病，今天也走了。 现在，三个人就剩下罗岩一个，还留在偏远贫穷的乡下，没有回到市里。 十来分钟后，班车来了停下，三个人下车。 前面两人不认识，最后面那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女子，就是唐薇。 “亲爱的，我想死你了。” 唐薇放下包，就朝罗岩扑过来，紧紧地拥抱，惹得车上的人一阵大笑。 先下车的人也吃惊地看着两人这一幕，愣了一会儿走了。 “喂喂喂，都走了，不用装了。” 罗岩无奈道。 唐薇松开罗岩，脸色立刻严肃起来。 “你怎么不早说，白白让你占了便宜。” “唐薇，是你一下车就扑上来的，我可没主动碰你。” “这不是给人看的么，让他们知道咱们是恩爱夫妻。” “那两个人是庙岭村的，不是我们尖山村的。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我。给他们看也没用，你表错情了。” “都怪你，要不是你在这个穷山沟，我哪里需要到这里来丢人现眼。” “你自己要来演戏，装恩爱夫妻，我可没叫你来。” “是谁写信叫我去求我爸调回厂里的？好，现在告诉你结果，第一，我爸说了，三个人都回去，实在不好看。汽车厂虽然是省属企业，不归枫城市管，但是厂子毕竟还在枫城地盘上，怎么也得给地方一个面子。你还是在这里待满2年再说。” “第二……。” “我来说第二。我回去之后，咱们就得住在一起。上班、下班得一起走，晚上还要住在家里。本来是假夫妻，还得在全厂人面前装成恩爱夫妻的样子，还有人时刻关心你什么时候怀孕生孩子，这日子很不好过。所以，还是把我仍在穷山沟里面，也省得你在人前人后装贤妻良母。” “你明白就好，三年之后，吴家死了心，咱们就离婚。我给你自由，你也别纠缠我。” 说起两人这场婚姻，实际上就是一个交易。 唐薇的父亲唐千钧是汽车厂厂长，虽然是厅级干部，但是在大人物面前还不够看。 唐千钧顶头上司的儿子吴斌看上了唐薇，吴家就想跟唐家联姻。但这个吴斌就是个花花公子，吃喝嫖赌什么都干。唐薇和唐家人都看不上他，就想赶紧找个合适的人把唐薇嫁出去，避免这场婚姻。 唐薇父亲是厂长，她是企管办的秘书。人漂亮，大学毕业，眼光很高，匆忙之间哪里去找合适的人？ 于是唐家决定，先找一个人顶坑假结婚，也不过真正的夫妻生活，过三年就离婚。 这样的对象也不好找。 门当户对的家庭，要来就来真的，没人愿意陪他们演戏。过几年就离婚，不仅得不到人，还成了二婚。离婚之后再找，在婚姻市场上也降低了档次。 所以，要找只能找一个没有什么背景，唐家可以随意拿捏，但是又要长得比较帅，至少大学毕业，工作比较体面的人。 罗岩大学毕业，身材高，长得帅，又在厂报当编辑，时常在报刊上发表一些文章，算是个小才子。 罗岩家在农村，父母都已经去世，孤身一人，没有什么背景和靠山。前途掌握在唐千钧手里，到时候很容易离婚。于是就成了比较合适的对象。 罗岩在厂部大楼上班，他在四楼，唐薇在三楼。虽然偶尔能见面，工作上也偶尔接触，但是两人没什么交情。唐薇看不上他，罗岩也从未对唐薇这个高高在上的小公主有什么幻想。 但命运就是这么奇怪，硬是把两人绑到了一起。 就在唐家寻找合适的对象时，罗岩的父母遭遇车祸。父亲当场丧命，母亲受了重伤住院抢救。 如果是罗岩自己住院，可以公费医疗。但母亲是农村户口，没有公费医疗。几万元的医疗费，成了天大难题。 亲戚朋友们也没有什么钱，罗岩借遍了，也只凑了三千来元，杯水车薪。 就在此时，厂工会主席出面，给唐薇和罗岩当媒人。 唐薇和罗岩假结婚，三年之后离婚。作为交换条件，工会以帮助困难职工的名义，拿出三万元给罗岩母亲做医疗费。 罗岩对唐薇没有什么坏印象，但是不喜欢这种交易。为了救母亲的命，还是答应了这桩婚事。 母亲在医院住了三个多月，还是去世了。但是厂里的三万元也确实给了，于是罗岩就跟唐薇登记结婚。 没有举办什么仪式，唐家在家里摆了三桌，邀请亲朋好友聚了一下，也没收礼。但是唐薇结婚嫁人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 吴家见到这种情况，也只好暂时作罢。 既然结婚了，就要在人前做出夫妻恩爱的样子。 演戏太累，又容易露馅儿。恰好此时市里组织讲师团下乡，干脆就把罗岩发配到偏远的乡下，也省得天天演戏。 到了乡下，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儿干，就是虚度时光。罗岩也不愿意呆在这里，所以给唐薇写信，求她找他爸把自己调回厂里。 但那是以前，现在罗岩不想回去了。 “好，唐薇，现在我正式通知你和你爸。第一，我不回去了，就留在这里。甚至两年之后，也可能不回去。” “第二，我希望尽快结束咱们的婚姻，最好明天就离婚。” 唐薇一愣，瞪大了眼睛。 “罗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竟敢这样跟我说话，就不怕厂里开除你吗？” “开除就开除，老子还不愿意在厂里干了呢。大不了，我回家种地去。” 还怕开除？笑话。 前世的时候，我怕丢了铁饭碗儿，不敢反抗，一辈子活得窝窝囊囊。 现在老子重生了，从2023年重生到1990年，一下子年轻了33岁，还怕个鸟啊。 第2章 戏精唐薇 唐薇愣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罗岩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跟罗岩结婚，已经让很多人笑话，承受了很多风言风语。 从市里到县里，再从县里到这个山沟里来看他，还自己花钱给他买了不少东西。 临来的时候，还跟父亲说好了，三年期满离婚之后，就提拔罗岩，补偿他一下。没想到，他现在竟然要离婚了。 以前可以呼来喝去，百依百顺的罗岩，现在竟然变得如此狠心，强硬。 从来没人这样对待我。 一时间，唐薇感到无限委屈，受到了莫大侮辱，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 “罗岩你个没良心的，忘了你妈抢救的时候，你没钱的狼狈样子么？要不是我爸批准，你以为工会主席有权批准给钱么？说好了三年期满离婚，现在才三个多月，你就想反悔，你还讲不讲信用？” “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将来就是二婚了，不受影响么？不吃亏么？吴斌还没有死心，怀疑咱们是假结婚。你跟我离婚，是想把我推到魔掌里么？你个忘恩负义的陈世美，没良心，没信用的小人，你是不是在这里看上哪个村花啦？你有外遇，我去你们村里闹去，让你名誉扫地，在这里待不下去。你个鳖犊子，王八蛋，杀千刀的……。哼，想跟老娘离婚，没门儿。” 唐薇口才很不错，扣了不知道多少顶帽子，把罗岩说得猪狗不如。一口气说了十来分钟才停下来，弄的罗岩也愣了。 这个败家娘们儿，平常看着知书达理，高雅端庄，仪态万方。想不到竟然这样彪悍，骂人都不带重样儿的，简直跟村里那几个泼妇差不多。 若是真的叫她一闹，惊动了村里，乡里，厂里，我还真的可能名誉扫地。没有了威信，我在这里的扶贫计划还真的可能实现不了。 前世的时候，只觉得她高冷，还真没发现她还有彪悍的泼妇素质。 是了，前世的时候我也不敢反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稍微有点儿不满，她就立刻镇压。如今我不想当舔狗了，她自然不适应，就来了个大爆发。 就在此时，一个胖大嫂拿着镰刀路过，唐薇立刻抓住了机会。 “姐姐，救命啊，没活路了啊。我辛辛苦苦从枫林市里来看他，没想到他变了心，在外面有人了，想要跟我离婚。这荒天野地的，我连家都回不了。姐姐，你给评评理……。” 唐薇又是一顿输出，自然只挑对她有利的说。 “我说这位兄弟，这就是你不对了啊。你看看，你媳妇儿多漂亮，我看着都喜欢。我家那个死鬼，也不安生，动不动就在外面偷腥……。” “大嫂，你不知道……。” “我什么不知道？你们男人啊，就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看看你媳妇儿多水灵，这样的好媳妇儿，你上哪里找去……。” 罗岩见没完没了，只好投降。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么。” “别跟我说，跟你媳妇儿说去。想当陈世美，没门儿。我就不信，还没个说理的地方了。要不咱们到乡妇联去，好好说道说道。” 还去妇联？那几个老娘们儿一来闹腾，再去找厂里，我还活不活了。我说姑奶奶，你饶了我好不好啊。 “不用去了，不用去妇联。” “那就跟你媳妇儿道歉，保证不离婚，好好过日子。说啊！” “好，唐薇，我错了，我不跟你离婚。” “声音太小，我听不见。” 你个臭娘们儿，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唐薇，我错了。我不跟你离婚，咱们好好过日子。” 罗岩只好大声说了一遍。 “这就对了嘛。妹子，他道歉了，还能挽救，你就原谅他一回。我告诉你啊，男人就是手里的鸟儿，你握的太紧，就把他捏死了。握得太松，他就飞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个机会改正错误。” 怎么就成了我的错误呢。 重生之后第一次反抗就失败，真是给广大的重生者和穿越者丢脸了。 “好，我就听姐姐的，原谅他一回。对了，这有点儿吃的给姐姐。” 说着，唐薇就拉开包，往外面拿东西。 “不要不要，你们自己留着，我走了啊。小两口打仗不记仇，睡一觉就好了，好好过日子啊。” “给孩子吃的，拿着。” 唐薇追上去，把东西硬塞给了大嫂。 唐薇回来，立刻变了脸。 “罗岩，听见那个农妇的话了么？好好过日子，不许离婚。” “求人的时候叫姐姐，没用了就叫农妇，你可真够虚伪的。大嫂还说咱们睡一觉就好了呢，你跟我睡觉么？” “到底是下流社会的人，整天就想着这点儿事儿，无耻。” “呵呵，你们是上流社会？你爷爷当年差点儿饿死了，要不是部队收留，当了兵，能有你家今天？两脚泥都没有抖落干净，就成了上流社会？你爸当年是怎么把你妈弄到手的？一帮下流的人聚到一块儿，就成了什么狗屁的上流社会，也不知道是谁无耻。” “罗岩，你有完没完，还像个编辑么？简直连个农民都不如。” “狗屁编辑，我就是农民出身，不装什么上流社会和小布尔乔维亚，别拿你们那套腐朽的东西来要求我。三年期满离婚，大不了老子回家种地去。” “动不动就回家种地，你就不能有点儿出息？多少人想跳出农门进城，端上铁饭碗。你好不容易念了大学，端上了铁饭碗儿。回家种地去，对得起你爸、你妈辛辛苦苦供你念大学么？他们在九泉之下能安心么？” 唐薇这一击，精准打中罗岩的软肋。 想到父母，罗岩鼻子一酸，眼睛湿润了。 见罗岩不说话，唐薇放缓了语气。 “罗岩，我知道你心里不满。但你现在是干部，是有组织的人，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让你到这里来，也是没办法。我不想天天装夫妻演戏，你也别指望什么日久生情，最后会弄假成真。咱们阶层差距太大，这是事实，你应该面对事实。你强调离婚，不过是心理自卑，想要一种心理安慰而已。其实，你最不想离婚，对？” “对个屁。唐薇，真不知道谁给你的自信，会让你如此自负。我巴不得离你们远远地，省得看你爸、你妈还有你爷爷那张臭脸。” “离婚之后，我可以找个自己喜欢的人，你能么？躲过了吴斌，你能躲过别人？你们这种家庭的婚姻，不过是资源的集中，利益的结合而已。看看你姐姐，心里苦，还得强作欢笑，假装自己很幸福。你将来也一样，还真拿自己当公主啊。公主都得去和亲，你们又算个什么？连婚姻自主都做不到，还有脸嘲笑我们平头百姓？你不觉得恶心么？” “算啦，不说这些。我还是刚才的话，我会留在这里，干满2年。三年期满咱们就离婚。我不会赖账，也不用什么提拔来补偿。我要真想当官儿，会自己争取，用不着你们施舍。” “该说的都说了，天快黑了，你是跟我去尖山村，还是回枫林市？” 其实罗岩不想唐薇回去。 他已经制定了一个支援尖山村的脱贫计划，需要利用唐薇获得一笔启动资金。 唐薇如果不去尖山，他的计划还得拖延下去。 第3章 贤妻形象 唐薇本来是打算去尖山村的，但是现在跟罗岩闹成这样，又有些犹豫了，一时间难以决定。 唐薇不说话，罗岩只好解释一下。 “这里距离尖山村还有5里路，没有车，你想去演戏，扮恩爱夫妻，就只能步行过去。如果你不想去，现在就可以回去。不过已经没有车了，需要步行8里地到乡里。那里也没班车，没有出租车，但是可以雇一个三轮车、摩托车到金桥县城。从那里回枫林市还是可以的，我可以送你到乡里去。到底去哪里，你决定。” “罗岩，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能不能有点儿风度？” “别拿这套来绑架我，我们草民就讲究实实在在，没有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到底去哪里？” “哼，我知道你巴不得我现在就回去，我偏偏就不遂你意。我要去尖山村，上演夫妻恩爱大戏。让你看得着，吃不着，折磨死你。” “自作多情，我对你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唐薇这次来，做了充分准备。下车的时候穿着高跟鞋，现在换上了平底鞋，准备走山路。 在女生里面，她的个子算是比较高的，将近一米七。 “罗岩，我怎么觉得你变了，好像不怕我，对我不好了。” 一个重生者会怕你们？所谓的对你不好，只是不当舔狗而已。 “无欲则刚，我又不求你什么，为什么要怕你？人总是会变的。” “你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情，整天呆着，虚度时光。” “不是要你们下来教育这里的干部转变思想观念么？效果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们不受欢迎，不能给他们带来什么转变，反而带来负担。这里的人不需要我们教育，接受教育的人应该是我们。官僚主义，脱离群众，来了也没有什么用。” “不会，厂里不是给了五吨钢管么，总应该儿作用。” “也不能算全没用，县里截留2吨，乡政府用1吨多盖了一个自行车棚，剩下的给乡中心校盖了厕所。再就没了，九牛一毛。” “你看看这路，坑坑洼洼的，前面的岭叫庙岭，山势更陡，有时还有狼出没……。” “什么，还有狼？” 唐薇本能的停住。 “放心，不一定遇上。碰上也不要紧，还有我呢。” “你会保护我，对？” “不对，遇到狼我就自己先跑，不管你。” “你敢？哼，我才不怕呢。”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 唐薇倒也不娇气，走路也不慢。其实她的体质挺不错，读书时经常运动，大学校运会的时候，还是百米冠军。加上罗岩背着包，她就挎着一个小包，也没有什么负担，走的也挺快。 过庙岭的时候，也没有遇到狼。只是天快要黑了，路上草多蚊子多，唐薇穿着裙子，腿露在外面，被蚊子咬了两处，一路上抱怨不停。 走了四十来分钟，到了尖山村。 “这里就是尖山村，穿过村子就是村小学，我就住在那里。” “把包给我。” “干什么？我帮你背着呗。” “不用，我自己背着。农村的习惯，好媳妇儿不都是自己背包的么。” 我从小在农村长大，怎么就不知道农村有这个习惯，谁教你的啊？ 一路上都是我背包，到了村里有人的时候，就自己背，你可真会演戏。 唐薇从包里拿出两袋糖，放在包的外层，又拿出两包华子和打火机，放在自己的小包里。 “你还会抽烟？” “不会，遇到人给点一支烟，表示尊敬，还不是为你有面子嘛。” 我不需要这个面子，是你想装好媳妇儿。 唐薇还真像个好媳妇儿，挽起罗岩胳膊，就朝村里走去。 已经傍晚了，一些人在家门口聊天。遇到罗岩和唐薇，就热情打招呼。 “哟，罗岩，这就是你媳妇儿，真漂亮。” “漂亮什么啊，我就是个普普通通家庭妇女。来，大哥，抽烟，我给你点上。我家罗岩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你们照顾他啊，今后还要你们多多关照他呢。” “哪里哪里，应该的。哎哟，还华子呢，这可是好烟啊，给我抽可惜了。” “大哥这话说哪儿去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客气。来，小妹妹，姐姐这里有糖。小弟弟，你要什么啊，巧克力还是山楂卷，果丹皮？都要啊。好，这个是山楂卷，这个是果丹皮，哎，慢慢吃啊。别跑，别摔着了。” 唐薇就像外国总统夫人访问遇到小朋友那样，亲切友好。遇到有人抱孩子，还抱过来逗几下，亲两口。 “罗岩，你媳妇儿真好，城里人一点儿架子都没有，你真有福气啊。” 福气个屁，都是装的。表面上热情亲切，背后叫你们农妇呢。 我这个重生者都没有她会演戏。 ”罗岩，怎么让你媳妇儿背包？你舍得么，你背着啊。” “大姐，我习惯了。罗岩在家里就不干活儿，洗衣做饭都是我的活儿。不委屈，男人是干大事儿的，他要写文章，家务活儿这些琐事儿，都是我包的。” 罗岩恨不得一脚把唐薇踹沟里去。 你个败家娘们儿，咱们那个家，我才住了几天啊。七天，还都是分房住的。你什么时候给我做过一顿饭，洗过一次衣服？ 撒谎脸都不红，顺口就来，也不要个脸啦。 “罗岩，你有这么个好媳妇儿，可真是福气多多啊。” 什么福气多多，福没有，气确实够多，就差气死了。 走在街上，唐薇遇到男人就发烟。不抽烟也给，夹在耳朵上。 遇到女人和小孩儿就发糖，嘴甜得很，叫得人人开心。 终于走过了村子，来到了学校。 教室后面有两处房子，一处是周校长一家住着。 另一处也是三间房子，西边一间放着学校的一些教具和体育器材，中间是厨房和杂物间，东边一间就是罗岩的住处。 “我就住在这里。到家了，不用装了。” “谁装了？我还不都是为了给你打好群众基础，让你好好开展工作嘛。” 给几支烟，几块糖就能打好群众基础？你也太小瞧群众了。老百姓虽然穷，也不是这点儿东西就能收买的。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只能欺骗一时，时间长了，总会露馅儿的。 “我住哪里？” 唐薇问道。 “三个方案，第一，我给你在外面人家找地方住，保证干净卫生。第二，你住这里，我到外面找地方住。第三，咱俩都住在这里，一个人睡床，一个人睡火炕，随你挑。” “一、二都不行，咱们是夫妻，不住在一起，岂不是露馅儿了。你睡火炕，我睡床。不过……。” “放心，我不会碰你。” “算你明智，敢碰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好像你有多大魅力似的，无聊。” “你再说一句试试？” “不说了，谁做饭？” “你啊。” “你不是说在家里都是你做饭么？” “罗岩，你盯着这句话有意思么？我不会做饭。你实在要我做也行，吃出病来，可别怪我。” “好好好，还是我去做。” 第4章 爱信不信 山里柴禾有的是，村里给了罗岩200捆柴禾，让他烧炕做饭用。 夏天也不冷，罗岩懒得烧炕，就用电饭锅、电炒锅做饭，自己拿电费。反正一个人吃饭，也好凑合。 唐薇来了，不管怎么样，至少算是客人，总要做几个菜。 这里虽然偏僻，买东西不方便，但是吃的还不缺。 蔬菜有的是，自己种的，不用化肥农药，都是纯天然绿色食品。鸡蛋是土鸡蛋，从村民那里买的。 知道唐薇今天来，罗岩又买了一只土鸡，当地叫做笨鸡。托边上周校长妻子王老师给炖了。 罗岩正在做菜，唐薇急急忙忙跑进来。 “外面来人了，我来做菜。” “你不是不会做么？” “在外人面前也得装一下啊，人走了你再做，快去迎接客人。” 不用去迎接，周校长和王老师两口子已经进来。都是熟人，就直接进了厨房，一人端了一个小盆儿。 “我看见你们回来了，罗岩，这就是小唐？” “是，我来介绍一下。” 罗岩就给做了引荐。 “罗岩，小唐走了一天，也该累了，你怎么还让她做饭呢？” 王老师埋怨道。 “王老师，这不怪罗岩，是我自己要做的，在家里都是我做饭。真不做饭，我还不习惯呢。” “行了，这个菜做完就别做了。罗岩买的笨鸡，我给你们炖好了。加了松蘑，小鸡炖蘑菇。这个是河鱼，老周今天下河里抓的，味道最鲜亮，你们城里平常吃不着。还有蝲蛄豆腐，老鲜亮了，一会儿给你们送两碗来。” “哎呀，太谢谢了，你们等一下啊。” 唐薇出去，很快回来。 “这是我带来的烧鸡和熟食，天气热，也没有冰箱，我和罗岩也吃不了，送给你们。你们一直照顾罗岩，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有这条烟，送给周校长。” “不行，我们不能要。” “拿着，你们不收，这鸡和河鱼我也不好意思吃，还等着你们的蝲蛄豆腐呢。” 罗岩也跟着劝，拉扯一阵，王老师也就收下了。 两口子回去，又送来两碗蝲蛄豆腐。唐薇和罗岩留吃饭，两人已经吃过了，说晚上再过来，就告辞离去。 很快，两人一起动手，把菜摆上了。 “喝什么酒？白的还是啤的？本地的小烧，传统发酵纯粮酒，48°，味道还不错。啤酒在缸里凉水镇着，挺凉的。” “你喝什么？” “那就先喝点儿白的，然后啤酒溜缝。” “行，不过适可而止，免得你酒后乱性。” “瞧不起谁呢？来，倒上，你说好就好，不会让你多喝。好，就先倒这些，想喝一会儿再倒。” 罗岩举起杯。 “虽然是假夫妻，但是来了就是客，还是欢迎你来。” “真的欢迎我？从下车就骂我，我可没看出来欢迎的样子。” “起码我有了一个喝酒的理由嘛，喝。” “好，喝。” 两人喝了一开。 “吃菜，吃菜。这个酱焖河鱼，本地二道河里面产的，河水没有污染，清澈见底，最大的特点是味道鲜美。这个蝲蛄豆腐知道？” “知道，学名长白山小龙虾，碾碎了加水，水开了就喝，味道极其鲜美，饭店里吃过。” “也是，你们企管办大鱼大肉吃多了，什么没见过。” “吃饭也堵不住你嘴，好像我们天天大吃大喝似的，你们宣传部就不吃了？” 厂报归宣传部管，宣传部是清水衙门，经费有限，很少去饭店会餐。也没有什么业务接待，还真的不大吃大喝。 喝上酒，气氛就轻松了，说话也随便起来。 “你在这里经常喝酒么？” 唐薇问道。 “自己一人基本上不喝，遇上红白喜事，给人干活儿留吃饭的时候，喝上一些。” “你还参加红白喜事？” “是啊，赶上了，去随个礼，30块钱。大鱼大肉的吃上一顿，也差不多把钱吃回来，就当我改善伙食了。” “庸俗，抠门儿，30块钱还要吃回来，好意思么？” “你不懂，不是钱的事儿，就是捧场。帮人干活儿，其实也干不了多少，就是跟着凑个热闹，然后喝点儿酒。跟他们打成一片，他们才拿你当自己人，有什么真心话也跟你说。你有什么困难，他们也主动帮你。你看看这些山野菜，就是他们送的。我吃的菜，也都是他们给的。虽然不值多少钱，但是方便不是？为了点儿菜，我还能到县城买去？你也走过了，去一趟县城有多麻烦。” “回去的那两个，除了想进步，在领导跟前儿转悠，也跟放不下架子，不能跟当地人融合有关。总觉得自己是城里人，看不上农民，农民也看不上他们。所以生活也不方便，确实有困难。” “你就能跟当地人融合进去？” “谈不上什么融合，我本来就是农村人，他们的生活就是我的生活，无缝连接，哪里还用什么融合。” “那你连接出了什么成果？” “没有成果，走个形式而已。” “走形式？” “是啊，刚来的时候，把村委会干部和各个居民组长组织起来，照本宣科讲一通完事儿。” “效果怎么样？” “没效果，多此一举。上面的人脑子一热，就做个决定。总是觉得下面人笨，什么都不懂。实际上，下面有文件，有各种学习材料，有广播、电视、报纸，什么政策、精神都知道，理解的甚至比那些官僚还透彻。” “说什么思想保守，要我们促进他们发家致富。谁不想发家致富啊，哪里用得着我们来促进？那些脱离实际，脱离群众的官僚才是蠢货，解放思想，转变观念的，应该是他们。” “这里确实需要帮助，但需要的是实际帮助，不是空喊口号。最需要的是资金、物资，或者改善交通条件。你也走过了，就庙岭那个样子，走个汽车都费劲。打个手摇电话，半天接不通……。” “总之一个钱字，但恰恰这一点，连上面也没有钱。” “那你做点儿力所能及的总行。你中文系毕业，到学校教教书也是一种贡献。” “这你又不懂了。我虽然学历比他们高，但不是师范毕业。人家学历不一定比我高，但是在县里的教师进修学校培训过，论教学我不比他们强。” “这里的民办教师，长的干了20来年，短的干了五六年，工资都拖了好几年。工资也不高，但是为什么人家还要坚持干下去？除了责任感和使命感之外，还想转正，熬成公办教师，端上铁饭碗。” “一个萝卜一个坑，我上去了，就得有一个人下来，转正的希望就没了，我能跟人家抢么？损害了人家的切身利益，他们会怎么看我？我还想不想在这里做事啦？” “我也没看见你做成什么事儿？” “又小瞧我不是？才来三个月，当然不能做出什么成绩来，总得有个调查研究过程。再说了，那是以前，今后可就不一样了。你就等着，少则一年，多则两年，我一定在这里干几件大事出来。为改变这里的贫穷落后面貌，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咯咯咯，唐薇一阵娇笑。 “这还没喝多少呢，就胡说八道起来。” “爱信不信，来，喝。” 第5章 讳疾忌医 唐薇表面上轻松，心里还是时刻戒备着罗岩。喝了一两多白酒，一瓶啤酒，就不再喝了，开始吃饭吃菜。 “你慢点儿吃，饭菜足够，没人跟你抢。看着像个淑女，也没个吃相，你家的家教就这样？” 罗岩抱怨道。 “呵呵，罗岩，你还真的想错了。我家的家教，就是能吃的首先吃到嘴里，别落在后面，先吃饱了再说。这也是生存哲学。” 明白了，就是能捞到的首先捞到手，社会达尔文主义，丛林法则。 “喂，唐薇，你什么时候回去？” 唐薇放下筷子，瞪圆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 “你什么意思？我今天刚来，你就想撵我走？” “你别误会，我不是这意思。知道你什么时候走，我也好安排今后的伙食。” “伙食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你吃什么我就跟着吃什么，好坏也不挑，饿不死就行。这回来，我请了几天假，超几天也没事儿。什么时候回去，还没有决定。我是你爱人，多待几天也没人会说什么？” 别人是不会说什么，我别扭啊。 又不是真媳妇儿，来装个样子就行了，总在这里呆着干什么。 两人吃完饭，就开始收拾碗筷。 “唐薇，你也别光坐着，帮我洗洗碗好吗？” “这是你家，哪有让客人洗碗的？我走了一天，累了，想歇一会儿。” 没有外人就不装了。 “好，不洗就不洗。咦，周校长他们来了。” “我去洗碗。” 唐薇象弹簧一样，从椅子上蹦起来，端起几个盘子，一阵小跑到厨房洗碗去了。 “你个败家娘们儿，就得忽悠你才管用。” 过了一会儿，唐薇从厨房回来。 “周校长呢，怎么没见进来啊？” “没来，骗你的。碗洗完了么？” “竟敢骗我，我不洗了。” “什么不洗了啊？” 就在此时，周校长和王老师推门进来，唐薇立刻满脸笑容。 “周校长，王老师，你们坐，罗岩先陪你们说话。我正洗碗呢，一会儿洗完回来跟你们说话。” “罗岩，小唐走了一天，你怎么让她洗碗呢？” 王老师又打抱不平了。 “没事儿，没事儿，在家里都是我洗碗，我还怕他洗不干净呢，习惯了。你们坐啊，我一会儿就好。罗岩，给周校长和王老师沏茶啊。” “我这里没有茶叶。” “我知道你没有茶叶了，我给你带来了，在包里，我给你找啊。” 唐薇就打开包，把里面的东西往外面拿。有几条香烟，内衣内裤，糖，饼干等。 香烟和茶叶也不是她花钱买的，是从家里面的柜子里拿的。当然也不是家里花钱买的，是别人给送的礼。 “咦，哪里去了，我记得放包里了啊。” 唐薇就把东西一样一样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其中一个纸包发出了中药味道。上面的字是“老仁济大药房”。还有几行字是手写的。什么男人隐疾，什么不举、不坚、不久之类的，反正就是公共厕所、电线杆子上那些小广告上面常见的词儿。 王老师一直看着唐薇拿东西，看到这个纸包，眼睛一亮，就顺手拿起来看。 “小唐，谁病了？” “哦，没什么，就是顺便给罗岩带过来的，没事儿。其实罗岩没什么病，哎哟，茶叶找到了。罗岩，沏茶啊，我去洗碗啦。” 唐薇把东西收起来，又从王老师手里拿过那个药包放进包里。 周校长也见到了过程，瞅瞅王老师。两人心意相通，再看罗岩，眼神儿就多了一丝怜悯。 “你们坐着啊，我烧水去。” 罗岩根本就没在意这些事儿，起身跟着唐薇去了厨房烧水。 见罗岩走了，王老师立刻凑到丈夫身边儿。 “我就说过，小罗刚刚结婚就下乡，好几个月也不回家。若是正常，小唐这么漂亮，他哪里能闲得住。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这也不一定，交通不方便，工作又忙……。” “忙什么忙，一天没什么事儿干，回家了谁又能管着他？要不是有病，还不得三天两头往家里跑？当年你可是天天都折腾呢，动不动还……。” “胡说什么呢，这么大岁数了，你也不害臊。” “你还好意思说我，是谁不害臊啦？明明……，哦，小罗回来啦。你别忙活了，坐下说话。” “就烧个水，没什么忙活的，周校长，抽着。” 罗岩递给了周校长一支烟。 “罗岩啊，有病不要紧，咱们慢慢治。要相信医生，一定会治好的。” 王老师是个热心肠，就劝慰道。 “对，要有信心。” 周校长妇唱夫随，也跟着凑热闹。 “我没有病啊。” 罗岩一头雾水，周校长和王老师立刻自动脑补。 这种病自然没人愿意承认，小罗不承认也正常。毕竟是男人么，谁愿意承认自己不行。 唉，小罗可怜啊。 “小罗啊，我上回去乡里赶集的时候，看见电线杆子上贴了广告。下回赶集的时候，你也去看看。哪个电线杆子上都有，你记下来。” 王老师热心道，周校长也不甘落后，积极献计献策。 “我上回去县里开会，看见客运站和火车站前面的公共厕所里，也有广告。说是来自监狱死刑犯的祖传绝密配方，临死之前献给了国家，免去了死刑。现在拿出来，造福民族。什么时间你去县里，就去看看。我记得好像就在车站附近哪个胡同的招待所里面。”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罗岩也在厕所和电线杆子上见过这种小广告，很快明白了周校长两口子的意思。但是他只明白了一半儿。 “你们说的那种小广告，都是骗人的。当然，也不排除有一些游医会治疗花柳病。我虽然年轻，但是洁身自好，还有这么漂亮的媳妇儿。我是记者（编辑也是记者），厂里有纪律，不会去找小姐的。” 还说什么监狱的死刑犯，懂法律么？死刑立即执行的罪犯，在外面就执行了，连进监狱的机会都没有好不好啊。 周校长和王老师却不这么认为，只当罗岩是因为男人的面子，不愿意承认自己不行。 “还是不要讳疾忌医为好，你和小唐还年轻，这种事情拖久了，会影响夫妻感情。小唐这么漂亮，还是厂长的女儿，对你这么好……。” 她都是装的，演戏啊。 “水开了。罗岩，你不用动，我来沏茶。” 唐薇拎着水壶进来，就开始沏茶。周校长和王老师也就知趣，不再提治病的话题，但是心里已经认定罗岩有病。 这边刚喝茶，村委会主任蔡强和本地的两个村民组长，还有几个平常跟罗岩来往比较多的村民和教师也来了。 于是唐薇就扮演上了主妇，热情招待众人。 递烟，沏茶，摆糖，还跟人们拉家常，询问收成、孩子、庄稼长势、身体等情况。一点儿架子都没有，给众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都夸罗岩有福气，娶了个好媳妇儿。 第6章 折腾 众人也都知趣，知道久别胜新婚的道理。刚到十点，就告辞离去。 出来送客人的时候，唐薇特意跟王老师走在一起，低声说道：“王老师，你看见那包药了？” 其实，唐薇就是故意给王老师看的，王老师还拿过去看了一眼，怎么可能看不见？ 王老师哪里知道这是唐薇故意设局，犹豫了一下，还是承认了。 “小唐，你也别着急。现在医学发达，很多病都能治。我认识的一个人也是这样，后来也治好了，孩子现在都满地跑。” “我知道，我也有信心，不过这种事儿……。我是说，罗岩要脸面，还是希望王老师……。” “我知道，我理解，你放心，我一定保密，跟谁也不说。” ‘’好，那我就放心了，我再送送你。” “不用，不用，几步就到家了。你回去，我走啦。” 王老师走了，唐薇看着一边正跟蔡强说话的罗岩，心里乐了。 快步返回屋里，从包里拿出那包药，倒进一个塑料袋里面，把写着字的纸袋，用打火机烧了。 罗岩啊罗岩，从此以后你在人们眼里就是个太监。 王老师是不可能保密的，用不了多久，全村人就都会知道你是个太监，大姑娘小媳妇儿都会离你远远地。你想偷腥，给我戴绿帽子，都没人搭理你。 这才是模范夫妻嘛。 想到这里，唐薇咯咯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什么事这么高兴？” 罗岩回来了。 “为你高兴啊，看你在这里人缘儿这么好，当然替你高兴啊。” “呵呵，我可不相信你有这么好心，是为你的表演高兴。说实话，你的表演确实挺成功，他们都相信你是个好妻子。” “难道不是么？” “假的。对了，怎么有一股中药味儿，你带来的，你生病了么，去医院看了么？” “你还关心我生不生病？” “毕竟是同事么，我还能见死不救？” “不是我生病，是爷爷的药，今天装东西的时候拿错了。” “没病就好，这里交通不便，有病了还真是麻烦。好啦，洗漱一下，准备睡觉。” “走了一天路，出了那么多汗，难受死了。” “想洗澡就直说。不过这里也没有浴池，水倒是有的是，只能洗凉水澡。” “在哪里洗啊？” “大河里啊，随便洗，水很干净的。我平常就在河里洗。正好我也要去，干脆就一块儿洗。” “流氓，我才不跟你一块儿洗呢。” “我是说，一起去，但是分开洗，各洗各的。我不带你去，你一个人不害怕么？你知道哪里水深哪里水浅，哪里有水鬼抓替死鬼么？” “哪里有什么水鬼，我才不怕呢。” 二道河距离学校只有30来米，很快就到了平常洗衣服、洗澡的地方。 “你在这里洗，我到上面去。手电给你，下河的时候，照着点儿河底。可能有鱼和蝲蛄，不用担心。” “知道啦，你走。婆婆妈妈的，啰嗦。” “不是怕你出危险么，要是没有你，我才懒得这么麻烦呢。” “你讨好也没用，别指望感动我，跟你当真夫妻。” “无聊。” 罗岩懒得再说，自己到上游去洗了。 “你别走远了。” “知道啦，我就在这里。” “别偷看。” “我看不见。” 虽然有月亮，也看不见啊。再说了，我看你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罗岩洗的很快，打了一遍香皂，躺在水里，毛巾蹭了一遍，上岸擦干就完事儿，前后也就十来分钟。 “唐薇，完事儿了没有？蚊子多，完事儿就回去。” “哪有这么快，一会儿就好了。” 罗岩无奈，只好点着一支烟抽了起来。抽完之后，唐薇还没有洗完。罗岩只好继续等待。差不多一个小时，总算完事儿了。 “洗完了，你过来。” 罗岩如蒙大赦，赶紧过去。 “我的姑奶奶，你总算是洗完了，回去。” “着什么急，你看看这月亮多美啊?夏日的夜晚，皎洁的月光，小河流水，寂静的群山，一片田园牧歌景象。真想离开喧嚣的城市，来过这种田园生活。” “伤春悲秋，无病呻吟，小布尔乔维亚的矫情，把贫穷当成美好来歌颂。想离开城市，很简单，很多农村都是这么美好，你去啊，没人拦着你。” “罗岩，你能不能不跟我作对？我就感悟一下，有什么错么？” “没错，没错。感悟完了么？回去。” “亏你还是中文系的呢，一点儿情调都没有。” “情调是奢侈品，你们贵族小姐才能享受的东西，我们草民可享受不起。” “又在嘲讽我？哼，嘲讽也没用。你们男人，总是走在癞蛤蟆和狐狸之间。” 这个说法倒是挺有趣儿，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回听说。 “什么意思？” “开始的时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最后得不到，就是狐狸，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 “哈哈哈，唐薇，没想到你还真的挺有才啊，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好啦，到家了，唐小姐，请。” 进了屋里，罗岩放下东西。 “十一点多了，睡觉。明天早晨起得太晚，村里人会笑话咱们的。” 罗岩说道。 这回唐薇倒是挺痛快。 “好好好，睡觉，别让人家笑话。” 明天村里人就知道你不行了，谁来笑话？ 罗岩睡炕上，虽然是夏天，但是炕上凉，睡多了也容易得病。所以在炕上铺了一层木板，防止受凉。 唐薇睡床，上面还有蚊帐。 “喂，罗岩，看见了么？” 就见唐薇拿着一把菜刀朝他晃悠。 “你拿菜刀干什么？” “预防流氓，我警告你，晚上老实点。敢动坏心眼儿，就砍了你。” 唐薇用刀背在床栏上敲了几下，再把菜刀放到枕头下面。 “你有病啊？还拿自己当个宝贝似的，倒搭钱我都不会碰你一下。以后别来了，还得陪你演戏，累死了。” “哼，你说了不算，来不来是我的自由。还不关灯？” “你脱完了么？”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想趁机看我占便宜。” 老天啊，你睁开眼，最好打雷劈了这个败家娘们儿。 “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关灯了。” 罗岩一拉开关线，关了灯。 总算是不用跟她啰嗦了。最好明天就回去，要不真得叫她给折腾死。 第7章 没必要提防 罗岩的睡眠质量不错，躺下之后，不再理睬唐薇，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觉得有什么动静。睁开眼发现，天已经亮了，阳光照进了屋里。 再一看，吓了一跳，忽地一下坐起来。 “你要干什么，谋杀亲夫啊？” 就见唐薇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他身边。 “咯咯咯……，胆小鬼，看你吓得。你躺下来，把睡衣脱了。” “你想干什么？不是假夫妻么，你想来真的，我还不想呢。” 如果跟她来真格的，以后叫她赖上了，可不划算。 啪，唐薇的纤纤玉手拍在罗岩头上。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知道那点儿下流事儿。你想多了，我只想看看而已。” “你想看什么？你都不让我看，我凭什么让你看？” “你别想歪了，就是想知道你身上哪里有胎记和痣，有几个。” “知道这些干什么？” “唉，也是没办法啊。这不结婚了么，那些老娘们儿就不拿我当大姑娘，也当成了老娘们儿。现在我才知道，这些老娘们儿到了一块儿，那是什么话都敢说。就连两口子之间那点儿事儿，都敢往外搂。她们就动不动问我，你身上哪里有痣，有胎记，还说咱俩晚上……，反正都不是好话就是了。” “你想想，我要是连你身上有什么标志都不知道，这假结婚的事儿，岂不是要露馅儿。没别的意思，就是应付她们一下。帮帮忙啊，要不你告诉我也行。” 你们女人到一块儿，就不能说点儿别的？我碰都没碰一下，身上的秘密就让一帮老娘们儿知道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有什么好看的，你随便编一下，不就糊弄过去了么。” “我要是瞎编，露馅儿了怎么办？” “我又不跟她们睡觉，怎么就能露馅儿？” “谁敢保证你就不跟她们睡？再说了，你将来回到厂里，不到浴池洗澡么？他们要是安排人去看你怎么办？” 罗岩看着唐薇。 “唐薇，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个人挺可怕的。” “你放心，只要你不起坏心，我就不会拿刀砍你。” “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你的心思太细密。什么事情都考虑得滴水不漏，活成了这样，你就不累么？” “小心驶得万年船，没办法。吴斌没死心，他这回觉得丢了面子，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万一让他知道咱们是假结婚，我爸的位置都可能不保。” “你爸的厂长职务是组织上任命的，又不是他爸任命的，你们太高看他爸的力量了。一个厅级干部，哪里是一个人说下去就下去的？你们是干部家庭，对组织连这点儿信心都没有么？” 你懂什么？ 你无官一身轻，自然没人整你。 但是高处不胜寒，叫人抓住了把柄，事情就不那么简单。 我爸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都在等着我爸出错，好给致命一击呢。 “好，就算我爸没事儿，那你呢？” “关我什么事儿？” 唐薇冷笑几声。 “你半路截胡，横刀夺爱，你以为吴斌就会放过你么？” 哇擦，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 虽然前世吴斌没对我怎么样，但那是他出事儿进去了。 现在看来，重生之后发生的事儿，跟前世有不少不同之处。起码唐薇就跟前世不一样。 万一吴斌也不一样，还真得提防着点儿。 “好，我左屁股上有一块儿胎记，圆形的，胸口有两颗痣，你要验证一下么？” “知道了，我才不稀罕看呢。” 唐薇一扭，从炕上下地。 “快起来洗漱，一起做饭。” “昨天的菜从井里拿出来，你热一下就行。” “你爱吃你吃，我从来不吃剩菜。” “从来不吃剩菜，你家以前也这么豪横么？真拿自己当什么公主啦？” “对，我家以前也这么豪横。愿吃剩菜，你自己吃去。” “行，你自己做菜去，我不伺候你这个大小姐。” “自己做就自己做，方便面加鸡蛋，我还是会做的。快起来，一起到厨房去。” “各吃各的，何必非要一起做？我发扬风格，你先去。” “问题不在这，我刚才看了，从厨房能看见后面那家人。让他们看见咱们一起做饭，才能加深恩爱夫妻的印象。” “又是演戏。明明是假夫妻，非要做出恩爱的样子，你就不嫌累么？” “罗岩，你别不知道好歹，这也是为你着想。难道你想让我跟你吵架，叫村里人都知道么？” “吵架就吵架，谁怕谁啊？” 嘴上虽然硬，罗岩到底还是不想丢人，乖乖起来下地洗漱去了。 我这个重生者，连个土着女子都斗不过，也是够丢人的。 唉，算了，我是干大事的，懒得跟她一般见识。她也就小事上占点儿便宜。 哼，等我给你下个套儿，到时候连本儿带利全都赚回来。 你自己来的，自投罗网，不好好利用一下，我就不姓罗。 夏天热，剩饭剩菜放一宿就坏了。但是井底下温度低，就把饭菜装进一个篮子里，用绳子吊在井下保存。这是农村没有冰箱条件下常用的办法。 洗漱完毕，罗岩从井下把饭菜取回来，来到厨房。 唐薇已经跟后面那家的媳妇小娟搭上话，两人正聊得热乎呢。罗岩也就站在一边，时而说上两句。 为了展现贤妻形象，唐薇格外开恩，还把罗岩的饭菜热了一下。完事儿之后，两人一起回来吃饭。 唐薇自然吃自己的方便面加蛋，不过动不动就看着罗岩的菜。 “想吃就吃，不用忍着，我没那么小气。” “没坏么？” “怕坏就别吃。” “我试试啊。嗯，你别说，还真的没坏啊。你别用那眼神儿看我，实在是河鱼味道太好，根本就忍不住。” “你不是从来就不吃剩菜么？别丢了你们高贵的贵族风度。” “我随便说一句气话你就信啊？我家也经常吃剩饭、剩菜。别说什么贵族的话，我爷爷就是个农民，我爸也是工人出身，我家就是工人阶层，跟你农民出身没什么区别，哪里有那么矫情？” “呵呵，又回到我们草民阶层了，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 “罗岩，你有完没完？我就是装装样子到头了，还能有什么阴谋？你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值得我搞阴谋的么？” 似乎有道理啊，她也不知道握我是重生者。在她眼里，我也确实没有什么价值。也就是装装样子，陪她演演戏，让吴斌死心，给外界舆论一个交代罢了，没必要过多提防她。 第8章 吓傻了吧 刚吃过饭，周校长就来了。说唐薇来了，晚上请罗岩和唐薇两口子吃饭。没等罗岩表态，唐薇就爽快答应。 这就意味着唐薇今天不走了。 周校长刚走，村主任蔡强又来，也说明天他老妈生日，晚上请罗岩两口子吃饭，还是唐薇首先答应了。 这就意味着，唐薇明天也不走了。 装来装去的实在累，罗岩恨不得唐薇今天就走。但是她不走，也不能撵她走。不过也不能就此便宜了她，正好要她帮着办事，从厂里弄点钱过来，实行罗岩的扶贫致富计划。 “唐薇，你妈他们歌舞团的效益怎么样？” 汽车厂有个歌舞团，唐薇她妈陆蓉是歌舞团的团长。除了节假日给厂里职工做一些慰问演出，还时常到社会上进行商演赚钱。 “还能怎么样？半死不活的，天天排练，也就是应付差事。上个月出去演出演砸了，观众中途要退票，才演了一场就打道回府。不仅没赚钱，还赔钱了。丢人现眼的，都背后笑话我妈呢。气得我妈两天没吃饭， 都不好意思去上班儿。” “还是你妈没本事，就歌舞团那节目，不是邓丽君，就是两地书，铁窗泪，水兵舞，孔雀舞，蒙古舞的。歌儿没个新意，器乐合奏老一套。连本厂职工都看腻了，还想到外面赚钱？谁看啊？” “什么叫我妈没本事？一个厂歌舞团，也没有什么创作能力，只能抄抄外面的节目，还能怎么样？叫你去，你也没办法。” “小瞧我了。只要我出手，不仅能让歌舞团起死回生，还能火遍全国，成为全国最赚钱的一流歌舞团。各省电视台，甚至央视，都得上赶着来求枫林歌舞团，上他们的春节晚会。赚了钱，你妈还不得用鼻孔看人？别人羡慕、夸奖还来不及呢，谁还敢背后嘲笑？你爸脸上也有光啊。” 罗岩直接跟厂里要钱，当然不会给，厂里也没有这个义务，还要采取曲线迂回的策略才行。 不过，罗岩已经想好了办法，利用重生者的优势，给歌舞团写流行金曲。类似于卖给歌舞团，把钱弄过来。 歌舞团虽然没钱，但是厂里有钱。真的遇到能够大火的歌曲，厂里还是愿意花钱买的。 不仅歌舞团商演会赚钱，唱火了，出几个明星，厂里也名利双收。 这个钱，厂里还是愿意出的。 汽车厂家大业大，出个十万八万买歌儿，罗岩就能在这里干成不少事儿。起码把庙岭到尖山村的5里路修一修，还是能做到的。 在这里待一回，能修好一条路，也算是对得起尖山村的老百姓。何况还可以干其他事情呢。 “你出手，你怎么出手，你能干什么？我告诉你罗岩，你别想投机取巧，走我家的内线。我妈不傻，你怎么讨好她也没用，她根本就看不上你好么。” “我知道你妈势利眼，也不指望你家人看上我。但是我写的歌儿，你妈一定能看上。” “你还会写歌儿？在大学里参加个业余音乐班学习，会弹个吉他就会写歌儿啦？你别逗了。” “抄歌……，哦，写歌儿有什么难的？我写的歌曲和乐曲，一定大火。” “就知道吹牛，你写的歌儿，你会唱。你唱一个试试，看你能不能先过我这一关？” “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识泰山，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本事。白蛇传的故事知道？” “不就是许仙和白娘子的故事么。” “知道就好，这首歌儿写的就是许仙和白娘子的故事，名字叫做《千年等一回》，听着啊，保准惊掉你的大牙。” 罗岩从墙上摘下吉他，就边弹边唱。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只为这一句啊断肠也无怨……。” 开始的时候，唐薇还没在意。认为罗岩只是在吹牛，是想讨好她妈，弄假成真，将来不离婚。 她根本就不相信，罗岩能写出什么好歌儿来。 但是听下来，就渐渐收起轻视之心。 她虽然不懂音乐，但是歌儿是不是好听，还是能听出来的。 感觉告诉她，这首歌儿真的可能流行开来，成为人人传唱的爆火金曲。 一首歌唱完，唐薇还没有缓过劲儿来，罗岩就继续下去。 “现在我唱第二首，歌名叫《尖山情歌》，听好了啊。自你离开以后从此就丢了温柔，等待在这尖山路漫长，听寒风呼啸依旧……。” 这一首，自然是抄的《西海情歌》，不过是把西海改成了尖山，跟尖山村呼应。把歌词中的雪山改成尖山，前后统一，呼应尖山这个地名，表明这是自己在尖山村创作的歌曲。 唱完《尖山情歌》，又唱《单身情歌》。接下来分是《1990年的第一场雪》，抄的自然是《2002年的第一场雪》，也把地名改了一下，变成枫林市。 继续唱下去，分别是《相约九八》、《青藏高原》、《牵手》、《心太软》、《伤心太平洋》、《最炫民族风》。 一共10首歌唱完，唐薇还没有从沉醉中脱离出来，仍然在回味之中。 这些歌儿，目前还都没有问世。但罗岩前世的时候就会唱，歌厅、ktv里不知道唱了多少回。 重生之后，就有了写歌的打算。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没事儿，就在家里或者去河边唱，早已经烂熟于心。现在唱出来，自然轻车熟路。 不过也有不足之处，就是有的歌适合女声，他唱出来就不太合适。仅仅用吉他伴奏，效果也差了不少。 但是这些问题到了歌舞团，挑选合适的歌唱演员，配器之后，都可以解决。那个时候，效果就出来了。 这些歌曲都是前世大流行的金曲，广为传唱，已经经过了市场检验。现在拿出来，想不火都不行。 这10首歌曲一出，枫林歌舞团就能打个翻身仗。如果再加上罗岩抄一些如《千手观音》之类的大火舞蹈作品，成为一流歌舞团，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陆蓉可以看不起罗岩，但是绝不能看不起他的作品。有了这些作品垫底，将来就是陆蓉讨好甚至乞求罗岩的时候。 “喂喂喂，唐薇，吓傻了。怎么样？给个评价。其实也不用你评价，观众和听众会给出评价，用脚投票的。” 嘘……，唐薇长长舒了口气，醒悟过来。 “罗岩，这些歌儿真的是你写的么？” 唐薇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小看了罗岩，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写出这样的歌儿。她当然知道，如果这些歌儿给了歌舞团，那将意味着什么。 “不是我写的，难道是你写的？你以前听过这些歌儿么？” “没有。你真的愿意把这些歌儿给厂里的歌舞团？” “可以给啊，不过有条件。” “什么条件？” 第9章 缺德玩意儿 罗岩知道，唐薇不大可能抵挡这10首歌的诱惑，抛出了早就想好的条件。 “首先，厂里给尖山村赞助10万元钱。” “什么，10万？你怎么不去抢银行？这不可能。” 10万元钱不是个小数，但是对于年利润接近一亿元的枫林汽车厂来说，还不算什么大钱。 “看起来10万元确实不少，但是要分怎么看。现在明星到处走穴，一场出场费就好几万。如果我把歌卖给那些明星，他们唱火了，能赚多少钱？花1万元买一首歌儿，你以为他们会不愿意么？10首歌儿就是10万元，我照样能得到10万元。” “你是枫林厂里的干部，赚了钱本来就是厂里的。” “唐薇，你错了。我不是歌舞团的，写歌儿也不是我的本职工作，是我的业余创作。赚了钱就是我自己的，合理合法，谁也说不出什么来，打官司都是我赢。” “还有，就算我不卖给明星，我还可以卖给别的歌舞团。远的不说，就说枫林钢铁公司，他们的歌舞团不比汽车厂的小。出去演出几场，10万元就赚回来了。名利双收，你说他们会不会买啊？” “跟你说句实在的，让厂里赞助，都是给厂里面子。我在这里扶贫，带动村民发家致富，算是厂里的功劳，是厂里为地方发展做贡献，在市里和省里都有面子，对不对？相反，如果我卖给别的地方，把钱投入到这里，那是我个人的成绩。” “如果我把这10首歌给钢铁公司，他们赞助10万元，我干脆调到钢铁公司去，最后的扶贫成绩就是钢铁公司的，没枫林汽车厂什么事儿。呵呵，汽车厂还不得叫人给笑掉大牙？” “你个缺德玩意儿，你是枫林人，不能这么干。” “我为什么不能？厂里把我发配到这里，那两个人都回去了。别的单位人没回去，但也安排轮流下乡。就我得干满两年，可着我一个人坑，有这么欺负人的么？” “我现在算是枫林厂的人，五一，端午厂里发东西，有我的份儿么？我在这里条件这么艰苦，工会都能慰问城里的人，谁想起来慰问我？” “组织部抽调我来的，他们一天没什么事儿干，想过来看看我么？我是宣传部的人，他们管我的生死么？知道我在这里过的怎么样么？” “我现在还首先想着给枫林厂一个赞助的机会，是考虑我困难的时候，厂里毕竟拿出了3万元钱，才给他们个机会。如果不是还念着那点儿人情，我早就调离或者辞职不干了。” “你放心，你也可以回家告诉你爸。用不了多久，厂里那三万元我就会还回去。” “你傻啊，三万元，你拿什么还啊。” 罗岩现在的收入，还只有工资收入。 每个月基本工资96元，奖金系数12，每个月大约80多元，还有一些补贴、洗理费等加一起几十元。 按照市里的规定，罗岩他们这些下乡支援的人，按照出差算，每天还有出差补助4元钱。各项加一起，罗岩每个月收入300多元。 按照现在的标准来说，这已经是比较高的水平，超过了他的大多数同龄人。 但是要还上厂里的三万元，还是远远不够的。 “光靠工资当然不行，但是我能写歌儿啊。你刚才听的歌儿，哪一首拿出去，不卖个万儿八千的？几首歌儿而已。我又何必欠厂里的人情，动不动还有人说我占了厂里便宜？况且，那三万元钱，实际上就是我卖身救母的钱。一想到这件事情，我就联想到电影里身上背一把草，卖身葬父的情景，既耻辱又痛苦，这就是穷人的悲哀。一个农村人，尤其是穷人，即使进了城，跟你们坐在一个办公室，在你们眼里，也还是个农村人。” “你们瞧不起我，我也讨厌你们。又何必往一起凑呢？离远点儿，也省得相看两相厌。这也是我愿意留在这里的一个原因。” 听了罗岩的话，唐薇有一种冰冷的感觉。她从来就没有想过，罗岩会有这些想法。在她的眼里，即使是假夫妻，仅仅是个名义丈夫，那也是罗岩的一种荣耀。 罗岩的想法让她有点儿担心，具体担心什么，她也一时说不清。只感到罗岩似乎很陌生，距离遥远，还有对自己的那份不信任和蔑视。 但是有一点唐薇清楚。 那三万元本来可以不用还给厂里，他执意要还，就是不想欠厂里一点儿人情。 这三万元是跟自己和他婚姻的交易，他甚至还说出了要尽快离婚的话。 虽然后来改口说会等三年之后再说，但是他会不会提前？ 他人在厂里，还能约束他。但是一旦调走了，或者干脆就辞职，就像他说的，干脆回家种地去，就没有办法约束他了。 这个混蛋，现在写歌儿就能赚到钱，没准儿他真的就那样干。 “罗岩，你不是要现在就离婚？” 唐薇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一旦罗岩强烈要求离婚，自己乃至家里就陷入了两难境地。 同意离婚，吴斌那边就可能卷土重来。 不同意离婚，被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农村人抛弃，自己还赖着不离婚，唐家的体面就荡然无存，成为人们耻笑的对象。 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等着看唐家的笑话呢。 这个鳖犊子说得对，无欲则刚。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都要回家种地了，他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你想哪儿去了，不是都说了么，三年之后再离婚，我不会食言的。” 嘘……，唐薇舒了口气。 “说话可要算数啊。” “放心，我不会对你落井下石。不过我也提醒你，还是早做打算找个备胎。三年之后你27岁，都是老姑娘了，又是二婚，想找个好的可不容易。” “我三年之后虽然也27岁，但我是男的，还不算大，照样找个黄花大闺女。三年后，我是着名的词曲作家，还有钱，那些歌星明星什么的，都恨不得倒搭，主动送上门儿来。那时候我还会跟做这个假夫妻？你觉得可能么。” “你个流氓，道德败坏，竟然……。” “等等，我要是在外面偷腥，那是我不对。但离婚之后，你还能管得着我么？” “你……。” “好啦，那是以后的事情，先解决眼前的问题。这也不用你决定，你就是回去带个话，把我的条件告诉你妈和你爸，他们就知道怎么办。告诉他们，一周之内给我答复，否则的话，我就找钢铁公司去。” “不行，你不能这么干。” “还想命令我？” “嘿嘿，不是命令，这不是跟你商量么。我是说，总得给我妈他们点儿时间。我听了，知道歌还算凑和。但是我妈他们总要听听，才能决定怎么办。这不过分？” “不过分，所以给你们一周时间。现在谈第二个条件。” “什么，还有条件？” 第10章 子系中山狼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唐薇现在恨不得一脚踢死罗岩，但是，那10首歌关系到她妈的声誉和歌舞团的前途，也关系他爸的声望。如果真的给了钢铁公司，后果……。 罗岩你个小人，你给我等着，能写几首歌就觉得了不起了啊，看我将来怎么收拾你。 “好，你还有什么条件？” 不自觉中，唐薇的声音就弱了下去，心理优越感也表现不出来了。 “把厂里的电脑给我一台。” “你在乡下要电脑有什么用？” “用处大了，写歌儿，国语歌，粤语歌，英文歌儿，走向国际市场……。” “”你还会写英文歌？： “忘了告诉你，我的英语也很好。写出的英文歌儿，一定在全世界大火。枫林歌舞团，也就是在你妈这个庸才手里，才半死不活的。要是在我手里，抄……写几首英文歌，一些大火神曲，一定火遍全球，赚大把的美刀。”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写个歌儿，也不用电脑。” 你当然不懂，别的且不说，仅仅《胜利》、《星空》这些神曲，就能打爆世界音乐市场。再到什么金色大厅那些着名剧场镀金一下，找乐评人吹一吹，发行唱片，赚钱还不是简单的事儿？ “不仅仅写歌儿，我还要抄……哦，还要写英文小说，全世界发行，写一部历史畅销书。” 抄个《哈利波特》不过分，抄个《明朝那些事儿》，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两部书实现财务自由，便是今后当官儿，也不用贪污受贿。都是合法收入，今后再反腐，也能睡得安稳。省得象唐薇他爸那些人一样，都退休了，还被揪出来，进了监狱。 写书的事情，唐薇认为罗岩只是吹牛而已，也没在意。 “你会用电脑么？再说了，厂里虽然有30台电脑，但都是进口货，平常都舍不得用。微机室里有空条，地毯，恒温恒湿，连抽水马桶都是进口的……。” 什么舍不得用？有几个会用的？连新毕业的大学生都不用，不就是摆样子的么。 “狗屁恒温恒湿，空调地毯，哪里有那么娇贵。进口抽水马桶，都是骗钱的。自己不能制造电脑，外国人就使劲儿勒索。这些电子产品更新换代很快，以后越来越便宜。买来就是用的，在那里摆着，不就是白白浪费么？” “那也不行，厂里人都不让用，哪能拿到这里给你私人用。坏了怎么办？再说了，企管办对微机室管得很严……。” “你不提企管办还好，一提我就来气。就你们企管办那几头烂蒜，还好意思提什么企业管理？他们懂管理么？汽车厂跑冒滴漏，浪费严重，效率低下，效益很差，谈什么管理？” “别说别人，就说你，虽然是企业管理专业毕业的，但是学的那些东西，能用得上么？就是一帮厂二代，混吃、混喝、混资历，等着升官发财的，能管理个屁？” 咚，唐薇一拳砸在桌子上。 “就你有本事，谁也不如你。我看天下就没有一个人你能看上的，你以为你是谁啊？” “哟，说到痛处啦？我可没说就我有本事。不过也要面对现实，就那几个厂二代，连自己都管不好，还能指望他们管好一个大型企业？” “什么叫厂二代？” “就是厂领导的子女，公子小姐，跟八旗子弟差不多。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个别的也是有真本事的。比如你姐姐唐蔷当医生，大伙儿的评价就不错。” “原来在你眼里，我们就是八旗子弟。” “我还是客气的，在工人眼里，你们连八旗子弟都不如，就是一帮败家子儿。不仅败自己家，还败工厂的家。行啦，我就是个屁民，也管不了这些。电脑是硬条件，厂里不答应，歌儿就不给你们。”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还有最后一个条件。” “还有条件，你有完没完？” “别着急嘛，听我说完，这是对厂里有利的条件，做起来也不难。我不是打算修庙岭到尖山的公路么，完工之后，通车典礼的时候，请厂里的歌舞团来这里，做一场的慰问演出。” “演出倒是不难，不过就5里路，值得这么大张旗鼓么？” “值得，太值得了。这不仅仅是一场文艺演出，实际上是一场大型宣传活动。” “修路的目的是什么？除了出行方便，还为了物资进出方便。外面的货物进来，里面的货物出去。里面有什么货物呢？” “尖山虽然偏远，但是也有优点，就是各种山珍野味多。比如咱们吃的河鱼，在城里饭店也畅销。各种山野菜，也好卖。山上的蘑菇，榛子，松子，都好卖？办了工厂，产品要出去？” “表面上是宣传公路，实际上是宣传尖山的产品。不仅尖山方面受益，还有其他的受益方。” “还有谁受益？” “多了，比如你妈。到时候可以说这是一场公益演出，支农演出，支持贫困农村脱贫致富的演出。歌舞团赚了钱，拿出来几千块钱不难，给村里的贫困户买几件衣服，一袋米、一袋面，几斤豆油。到时候把报社、电台、电视台记者找来，你妈打扮得漂漂亮亮，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接受采访，这形象是不是就树立起来了？歌舞团的正面形象，是不是就树立起来了？今后到哪里演出，多收几块票钱，也没人说什么？” “诶，你别说，这招儿或许还真行啊。还有什么，你一块儿都说了，不许隐瞒。” “再比如，厂里卖不出的车，放了好几年，都锈得不成样子，再放下去就报废了。这么大的汽车厂，修一台车还难么？随便哪个犄角划拉点儿配件儿修一下，重新喷漆，然后在通车仪式上捐赠给尖山村。你爸在电视镜头前拿着一个纸板做的大车钥匙，交给村主任蔡强。” “那一天歌舞团来演出，十里八村的人肯定都来，都会知道汽车厂在尖山村扶贫。新闻媒体一宣传，你爸和汽车厂的正面形象，不就立起来了么？” 说到自己爸妈，唐薇自然高兴，也兴奋起来。 “还有什么好处么？” 第11章 愤怒出诗人 当然有了，这就是一个多赢的局面。 “通车仪式上，乡里、县里有关领导要来。哪怕是为了看一场演出，凑凑热闹他们也会来。况且这种场合，也是露脸儿的机会，谁愿意缺席？” “我是市里组织的讲师团成员，别人都半路上跑了，要不就是混日子，没做出什么成绩来。但是我坚持到了最后，还做出了一些成绩，市里为了脸面，为了向上面证明自己还是有成绩的，你说他们会不会来？” “一定来啊，说不定还会把你树立成典型呢。我要是组织部的领导，我就会这样做。” “典型什么的，我不在乎。我这个人做好事，一向不喜欢留姓名的，默默奉献就是我的最高理想。” “我明白了，尖山村得到了脱贫致富的实实在在好处，歌舞团出名了，也赚钱了。汽车厂赢得了支持脱贫致富的名声，地方政府也有了政绩。这是大伙儿都有好处啊。”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这就是我的目的啊。” “不对，还有一个人能得到好处。” “谁啊？” 唐薇纤纤玉指一指。 “你！”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根本得不到。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遭两年罪，能卖十万、八万的十首歌给歌舞团，换来厂里十万块钱，给了村里。我也得不到钱，还是挣那点儿死工资。为了遵守诺言，我都不能谈恋爱，虚度大好青春年华，我亏大了。不过，我就是来奉献的，这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总要有人做出牺牲嘛。既然别人都不愿意牺牲，那就从我开始。” 呵呵，唐薇冷笑几声。 “你别装可怜，真能做到你说的那样，上级还不得提拔你？有功不赏，谁还会卖命？哦，罗岩，怪不得你不想回去。原来还以为你可怜，原来是早有打算，你的心机可是够深沉的啊。” “说什么呢你？你这是用结果倒推原因。行，我不想当官儿，叫你爸把我调回去。谁喜欢来就让谁来，我不跟他们抢。” “你看看你，我就是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那歌儿也不是谁都能写的，换了别人，还真不能让厂里出10万元。” “你也不用否认，要是你真的干成了，提拔是一定的。我明白你的心思，想靠自己的努力和政绩，名正言顺提拔，不想用我家补偿你。这样就不欠我家人情，理直气壮离婚。是？” “好，我承认有这个心思，但只是一点点而已。我不想吃软饭，提拔不提拔的，我其实没有那么在乎，只求你到时候痛痛快快离婚就好。” “飘了啊，我会纠缠你？不知天高地厚。便是你提拔了，顶天一个副科级，小虾米一个，差得远呢，老娘会看上你？笑话。” “说话算数啊。” “当然算数！拉钩。” “拉钩就拉钩。” 受罗岩歌曲的感染，唐薇对罗岩画的大饼很感兴趣。觉得这几乎就是个伟大计划，一时间也感到非常振奋。 但她毕竟在工厂待了两年多，已经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学生，多少接触过现实，过了一会儿就冷静下来，觉得罗岩的计划有很多漏洞。 比如这10首歌，到底能不能火起来，火到什么程度？歌舞团能不能要，厂里能不能给钱？ 歌舞团团长是她妈，厂长是他爸，罗岩是女婿，就这样拿出来10万元，别人会怎么看？毕竟厂里还有其他领导，也有人跟唐千钧不是一条心的。 再说了，修公路涉及到很多事情，也不是十万、八万就够的。即使厂里给钱，别的致富项目怎么办？有钱么？ 如果尖山这边能拿出钱来，也就不用等着罗岩他们来支援了。 这么一想，唐薇的热情就消退了许多。觉得罗岩不过是头脑一热，三分钟热血而已。 等到真的干起来，大概会碰得头破血流。那个时候，他自然也就泄气了。 “罗岩，我觉得你的计划不太现实，你还是冷静一下。宁可不做，也别做错。老老实实在这里呆两年，到时候回去就是，反正也不耽误你开资。” “我知道许多人不会相信，但是如果不做，就永远也不可能改变现状。当然会有很多问题和困难，没关系，可以在干中解决。别的事情不用你管，只要把歌儿带回去，把我的计划告诉你父母就行。” “好，你也别觉得钢铁公司那边就会给你钱。枫林汽车这边不认可，他们也不会认可你的计划。至于你说卖给明星们，也未必行得通。总之，我就是希望你的期望别太高，免得将来失望。” “我知道了。” “还有，你是怎么写出这些歌来的？我感到很好奇。当然，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没什么不能说的，愤怒出诗人。屈原被放逐，写了《离骚》，司马迁受宫刑，发奋写《史记》。李白怀才不遇，写出一个个千古名篇，杜甫颠沛流离，才有了诗圣之名。” 愤怒出诗人？罗岩你个鳖犊子，看来挺恨我家啊。 哼，恨又怎么样。恨我家的人多了，你能翻起什么浪来？ 会写几首歌，就以为了不起了，你太天真了。到底是农民家庭出身，心胸有限，眼界不高。 “好，我可以帮你传话。不过，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自己回去一趟，歌儿的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好一些。你在这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也回去露个面。到宣传部和组织部转转，写个工作汇报什么的。你就是不露面，没准儿人家还真的把你给忘了呢。” 让我回去刷存在感？其实就是走动走动的意思？我宁愿他们忘了我，也懒得去跑官儿。 “行，我回去一趟，到歌舞团去指导他们一下。歌舞团的姑娘们，那两个歌唱演员，还有几个舞蹈演员，都挺不错的。早点儿接触一下，联络一下感情，等咱们离婚，没准儿就水到渠成了。” 咚，罗岩后背挨了狠狠一拳。 “你个流氓，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敢去勾引她们，我跟你没完。” “哈哈哈，看你怕成这样，我就是说说而已。” “谁怕了？我只是不想丢脸而已。告诉你，这三年里，你老老实实的。过了三年离婚，你就是后宫三千，也跟我无关，走啊。” “去哪里？” “到村里转转，要不别人还以为咱们大白天睡觉呢，丢人不丢人啊？” “白天睡觉有什么丢人的，我以前白天也睡觉。喂，你掐我干什么？” 第12章 警告你啊 除了中午回来吃饭，唐薇就拉着罗岩在村里转悠，到处秀恩爱。 遇到女的，就站住跟人家聊一阵。遇到地里干活的，也过去唠一会儿。 只是有一点，罗岩觉得有点儿奇怪。一些村民看自己的时候，眼神儿有点儿怪怪的，似乎有点儿怜悯的意思。 他哪里知道，王老师昨晚上就把唐薇给罗岩带药的事情，告诉了蔡强老婆。还特意嘱咐她，千万别跟别人说。 蔡强老婆于是就跟自己关系最好的大东老婆说了，也特意嘱咐她，千万别跟别人说。 大东老婆就跟她最亲的表姐说了，特意嘱咐她表姐别跟别人说……。 就这样，不到一上午，村里不少人就都知道了罗岩不行的隐疾。再看看漂亮的唐薇挎着罗岩胳膊满村里转，自然就可怜罗岩。 但是，这事关男人的尊严，也不能跟罗岩说。 所以，许多人都知道了，就只剩下罗岩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罗岩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关窍，觉得可能是唐薇挎着她胳膊，众人不习惯才这样。 其实，村民们也没那么保守。电影、电视看了很多，吻戏什么的也看了不少。对两口子挎着胳膊，早就见怪不怪，倒是罗岩想多了。 晚上周校长请客，喝了一顿酒也就完事儿。回家之后，象昨晚上一样，两人一个睡床，一个睡炕，一夜相安无事。 早晨吃完饭没事儿干，村里该转悠的也转了。唐薇说河鱼好吃，能不能去抓点儿河鱼，于是就去抓鱼。 抓鱼的方法比较简单，拿一块布，一尺见方，中间剪出来一个口子。把布蒙在小盆上，用绳子扎紧。里面放上一些饭菜当做鱼食，把盆放在水流比较平稳的水底。鱼见到了盆里的食物，就从孔眼钻进盆里。 进去容易出来难，过一会儿把盆从水里拿出来，里面少则一两条鱼，多则十来条鱼。打开布把鱼倒进桶里，就是收获。 重复上面的程序，再把盆放进水里，过一会儿去取出来就行。 这个活儿比较轻松，就由唐薇来干。 唐薇虽然有时候一惊一乍的，倒也不是弱不禁风，干得不亦乐乎。 罗岩的方法更简单，也更暴力。用一个10斤大铁锤子，就砸河边浅水区的石头。 鱼在石头下面躲着，锤子一砸，把鱼震晕过去。翻开石头，鱼就漂上水面，捡起来就行。 就是这么简单。 这个时候，躲在浅水区石头下面的，大多是河胖头鱼。外形虽然比较难看，但是味道鲜美。 这种胖头鱼，也是罗岩将来打算人工养殖的鱼种。 在罗岩的前世，这种河胖头鱼，能卖50多元一斤。即使现在的行情，到了县城，也能卖10元钱一斤。到了枫林市，能卖上十二、三元一斤。 如果人工养殖成功，也是一个致富门路。 在河边上开一个池子，把河水引进来，投放了鱼苗，再投喂一些饵料，在技术上没有多大难度。 罗岩前世的农村老家，有十来户人家用这种方式养殖河胖头鱼，每年都有五六万元收入。 即使现在价格是前世的五分之一，一年一万来元的收入，对一个农村家庭来说，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虽然不一定算发家，但致富已经是妥妥的了。 估计快到十一点了，罗岩从水里出来，两人的鱼加在一起，大约有六七斤。罗岩抓的基本上都是河胖头鱼，唐薇抓的以白漂子和柳根子为主。 “中午就吃鱼，就这一个菜，够吃了，回去。” 罗岩说道。 “看着这么多收获，好高兴啊。再抓一些，不吃也高兴。” “别太贪了，抓太多绝根儿了，还要可持续繁殖才行。” “好，抓的太多，村民们可能反感，就这些。” 两人收拾一下，就往回走。走了不远，罗岩停住，看着二道河。 “罗岩，你看什么？” “看看怎么养鱼。“ 罗岩就把打算人工养殖河胖头鱼的打算说了一下。 “能行么？说起来挺赚钱，也不太难。既然这么简单，这里人为什么不干？还非得等着你来牵这个头，我觉得没那么容易。仅仅造鱼池，挖引水沟，就是个不小的工程。夏天涨水了，大水冲了怎么办？不是白忙活一场了么，我看没那么简单。” “用推土机干，用不了多少时间。雨季涨水，也有办法应付。当然，雇推土机造几十个鱼池，确实是个不小工程，要花不少钱。没关系，总是有办法的。再说了，也不用都花钱，先弄几个池子示范。村民们看成功了，自己借钱也干。” “你不是说要过三四年才能见到效益么，那个时候你已经回去了。” “回去也没关系，成功不必在我，成功不必有我。我留下这条路，村民们能成功就行。” “听着挺高尚的，甚至令人感动。” “你感动了么？我怎么没看出来，反倒象似一副嘲讽的样子。” “你说对了，因为我不相信还有这么高尚的人。” 我是重生者，干几件小小高尚的事情，还是愿意的。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啊。” “去去去，讨厌。你想干就干，又不关我什么事儿。我倒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 “我有多大本事且不说，但我敢保证，十年之后，不，五年之后，你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后悔的人。”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后悔跟我离婚，整天以泪洗面，抽自己的耳光，嘴里不断地说，我怎么就瞎了眼，竟然跟罗岩离婚了呢？哈哈哈，一想到这里，我怎么就高兴呢。不过，既然离婚了，就别再来找我。” 咯咯咯……，唐薇笑得前仰后合。 “好啊，我就等着那一天。到时候，你可别躲起来，不敢见人啊。” “不会的，我现在说的每一个计划都会兑现的，咱们走着瞧。” “好啊，走着瞧。” 到了这地步，两人倒也不再彼此提防，说起话来反倒轻松随便。不知底细的人看了，还真的以为两人是一对恩爱小夫妻。 鱼都比较小，需要开膛收拾。为了让人看见自己干活儿，唐薇就非要罗岩在院子里收拾鱼，她在一边儿坐着指手画脚的。然后到厨房里一起做饭。 唐薇自然是摆样子，也不干活，晃来晃去的，跟后院的小娟说话。为了装样子，还要假装干点儿什么。不仅帮不上忙，反倒添乱。 不过罗岩倒是挺高兴，心里暗自庆幸。 幸亏她现在露出了真面目，否则的话，真的找了这么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败家娘们儿，还不得一辈子伺候她？ “老子才不当这个舔狗呢。” 罗岩不自觉地说了出来。 “你不当什么？” 唐薇问道。 “舔狗。” “舔狗是什么东西？” “一种不值得同情的野狗。” “我怎么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呢，是乡下的方言么？” “不是，一种未来语言。” “无聊。警告你啊，不许用方言土语骂我，我在村里也有朋友，叫我知道了，饶不了你。” “怎么会呢，我有那么小气么。” “哼，那可不一定。你恨不恨我，恨不恨我家，你自己清楚。心里恨，行。但是采取什么实际行动，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勿谓言之不预也。” 哟，我好怕哦。 正经事儿还干不过来呢，我哪有时间跟你家玩儿那些无聊的游戏。 第13章 瞠目结舌 下午天气热，唐薇怕晒黑了，就不再出去。 午睡之后，两人就在家闲聊。下午四点，就去村主任蔡强家。 今天是蔡强老母亲生日，除了罗岩夫妇，还请了周校长夫妇，尖山村六个村民组的组长，村委会的几个干部，外加蔡家兄弟姐妹，摆了两桌。 几乎所有人罗岩都认识，就把唐薇介绍给众人。 因为是给老人祝寿，空着手来不好看。唐薇就把这次带来的一瓶酒，一盒饼干带过来。来的时候路过小卖店，又买了一瓶桃罐头和一瓶苹果罐头，凑成四样，送给老太太。 唐薇一口一个奶奶，叫得比亲孙女还亲，老太太高兴得简直合不拢嘴。 唐薇戏精上身，又把从他爸那里拿来的华子拿出来，给人敬烟，口口声声希望照顾罗岩。 罗岩在一边看了，心里发乐。 你就演戏，弄不好哪回演得过火，就演砸了。 唐薇自然不管罗岩怎么想，敬了一圈儿烟，又假装要去厨房帮厨。 厅级干部厂长的女儿，来做客的，人们自然不会让她动手。就往外面推她，唐薇还要往厨房里面进，罗岩怕她露馅儿，只好上去把唐薇拽到外面。 “装一下做个姿态就行了，农村人心眼儿实，要是真的叫你进去帮厨，我看你怎么办？” “有什么不好办的，用菜刀在手上划个小口儿，不就名正言顺不用干了么？” 我的天啊，宁愿自伤，也要演戏，至于么。 “够狠，我还真的挺佩服你的。” “女人么，就是要对自己狠一点儿。”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呢，那个小品现在似乎还没出来，难道是从唐薇这里学的？ 酒菜齐备，就开始吃饭。 虽然是农村，但也没有什么女人不能上桌的规矩。小孩子们在外面单独摆了一桌，随他们闹去。大人们男男女女就坐在一起吃喝。 女人们能喝酒的，也不客气，首先喝白酒。唐薇自然挨着罗岩坐，也喝一点儿白酒。 先给老人祝寿，说些好话。酒过三巡，热闹起来。见时机成熟，罗岩说话了。 “我来尖山三个月了，说是来支援的，也没干成什么事儿，还给村里添了不少麻烦。你们也都知道，跟我一起下来的两个人都回去了，可能有人心里也嘀咕，我罗岩什么时候回去。唐薇这回来，我是不是很快也要回去。” “今天我就给大伙儿交个底儿，我不会回去，会一直留在尖山。” “是啊，罗岩不会走。他会坚持到最后，一直呆满两年，你们放心。” 唐薇的补充，没有引来众人的热情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罗岩和唐薇两人。 “我知道你们的心思，其实并不欢迎我留在这里。” “哪里，哪里，怎么会呢。罗岩，你多心了。” 蔡强急忙辩解，周校长也在一边帮腔。 “是啊，罗岩，你别多心，咱们都欢迎你在这里。你看，这么长时间了，村里没人对你不敬。” 罗岩摆摆手，止住两人。 “你们别误会，我不是指责你们。我也是农村出身，农村的事儿我明白，也就不弯着转着，有话直说。我在这里，什么也干不了，带不来什么好处。有这么个人在这里，吃的、住的、烧的，你们不管又不好。虽然不差我一个人，但日子长了，总不是这么回事儿。你们不差那点儿东西，我还不好意思无功受禄呢。还不如离开，咱们都省心呢。” “但是，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我也不甘心，没脸见人。我是市里派下来的，三个人都走了，厂里也不好跟市里交代。所以，我还要留下来。” “这回留下来，跟以前不一样。我要真正干点儿实事，干点儿大事。也就是按照市里原来的本意，率领乡亲们发家致富。” “有人心里要说了，你们原来也是这么说的，这回又是放空炮？还真不是。前面不是说了么，要干实事，动真格的。” “我相信，你们都想发家致富。但是两手空空，什么也做不成。为什么做不成？一没技术，二没合适的项目，三没钱。最重要的，还是没钱。有了钱，什么技术和项目，都不难解决。” “所以，首先要解决的，就是钱。这回唐薇来，一是来看看我，二是代表厂里来考察一下，看看能不能解决一下钱的问题。” 说到钱，这帮家伙终于有了反应，目光都集中到唐薇身上。 “唐主任，真的是给我们解决钱的么？” “别这么叫，我不是主任。” “现在不是，很快就是了，那还不是你爸一句话的事儿。” “哪里有那么容易啊……。” “对对对，你们那么大的厂子，你爸是厂长，钱的事儿还不是你爸一句话。对了，到底给我们多少钱？” “也不一定都给钱，给几台车，我们跑运输也行啊。” “给点儿钢材也行，拿回来卖了也是钱。” “好好的钢材，哪能说给就给？给了咱们，厂里也平不了账。还是给一些废铁，拿回来卖了也是钱。” 众人七嘴八舌，乱七八糟的说什么都有。 唐薇对付罗岩行，但是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只怪罗岩瞎说，伸出手就掐罗岩的软肋。 “罗岩，还是你来说。” 唐薇干脆摆烂，把球踢给罗岩。 哼，拿歌儿换钱的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就胡咧咧。还是你自己应付，反正我明天就回去，你自己看着办。 “嗯，还是我来说。明天我就跟唐薇一起回厂里，解决资金问题。我俩已经计划好了，第一步打算首先解决5万到10万。5万打底儿，争取10万。” 5万到10万？ 众人立刻面面相觑，蔡强很快就反应过来。 “好啊，太好了，我代表尖山村全体村民感谢你们。把钱打到我们村委会账户上，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开展好工作。” 哼，蔡强，你想屁吃呢。 我要不是重生者，还真就叫你给忽悠了。 钱到了你们村委会，能剩下什么？渣都省不下。不是叫你们拿去还债，就是叫你们大吃大喝和霍霍了。 想忽悠我，你还嫩着呢。 “钱放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花这笔钱。我的意思是，首先办一个工厂。既能赚钱，又能解决村民的就业，提高村民的收入水平。” “对对对，办工厂也行啊。汽车厂是个大厂，随便给点活儿，就够咱们干的。罗岩，你打算办什么工厂啊？” 周校长还是忘不了汽车厂这块肥肉。 “办一个生产棺材和骨灰盒的工厂。” 罗岩此话一出，众人立刻目瞪口呆。 就连唐薇也瞪圆了一双美目，直勾勾地盯着罗岩。 第14章 私心 众人的反应，早在罗岩的预料之中。 他也不着急，喝了口酒，吃了几口菜，放下筷子。点着一支烟抽了几口，才慢慢开口。 “为什么要生产这两种产品呢？一是投资少，见效快。二是行情好，产品畅销。三是利润高，赚钱多。你们谁见到买棺材和骨灰盒讲价的，到时候还不是咱们要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还有一点，就是场地和厂房都是现成的。村里原来的砖瓦厂不是黄了么，把那里收拾一下，就能生产。” “还有一个优势，就是原材料容易得到。咱们本地就有，不用从外面买，价钱很便宜。” “东山那边有高岭土，可以用来做骨灰盒。山上的椴木和桦木很多，可以用来做棺材。” “骨灰盒主要面向国内的城市市场。人总是要死的，城里人不象咱们农村，有自己的坟茔地。 他们死了，大部分都放在骨灰盒里，存放在家里或者殡仪馆里，对骨灰盒的需求还是很大的。” “棺材主要面向外国市场，主要是日本市场。日本人的丧葬习俗跟咱们不一样。他们火化的时候，是把遗体和棺材一起火化。这就要求棺材要好烧，也就是容易烧掉，烧干净。” “椴木和桦木材质软，重量轻，容易燃烧干净，正适合日本人的需要。这跟咱们使用松木、柏木这些硬木做棺材正好相反。椴木和桦木不值钱，尖山和整个三官乡乃至于其他地方都有很多。一旦打开日本的棺材市场，一定赚大钱。” 蔡强终于找到了说话机会。 “老弟啊，我知道你是为了咱们好。可是做棺材和骨灰盒，是不是……？啊，好说不好听啊？” “蔡主任，这我可要批评你啦。咱们堂堂正正赚钱，有什么不好听的？总比你们欠钱，过年躲债都不敢回家好？” 尖山村现在还有十多万外债，经常有债主上门要账。 这些债务，主要由这么几部分组成。 一是投资失败。 前些年提倡大办乡镇企业，但是大多都失败了。 尖山村贷款和集资办了个砖瓦厂，结果机器设备不行，技术也不过关。出来的产品卖不出去，至今还扔在那里，后来只能停产。 银行贷款用村里的林地抵押，还不上钱，银行就把林子给收去卖了。 银行的钱还上了，但是当初钱不够，谁去上班谁出钱，实际上就是村民集资。厂子黄了，集资钱却还不上，一直欠着。 另一个债务是招待费。一部分是村干部们大吃大喝的欠账，另一部分是招待上面人的欠账。 原来尖山村有一家高二饭店，因为欠账收不回来，干不下去了，只好关门大吉。高二现在还经常找村里要账。 此外，村里还欠村干部和民办教授的工资。 这也是蔡强想要罗岩把钱打到村委会账户的原因。 钱到了村里，别说上什么项目，连给村里还债都不够。更何况，那帮家伙没准儿还想从中捞一点儿呢。 罗岩这几个月跟村民们混在一起，知道这个情况，自然不会把钱交到他们手里。 他可不指望村委会这几个人，能带领村民们致富。 蔡强自然不愿意轻易放弃。 “生产棺材和骨灰盒也不是不行，就是这东西有点儿邪性。我前年去基林省的时候听说，那里的一个骨灰盒厂，30多个工人晚上在屋子里睡觉，第二天早晨起来，工人们就都躺在院子里睡觉。” “是啊，是啊。” 村会计是蔡强的亲信，两人在账目上没少做文章。他也希望把钱打到村里的账户上，便于做手脚，就顺着蔡强的话补充。 “我也听说了一个怪事儿，南边的一个棺材厂，一到晚上，棺材就自己出来到外面转悠。那个厂子吓死了好几个人，没干上半年就黄了。” 蔡强又说话了。 “咱们农村人迷信，跟你们城里人不一样。生产棺材和骨灰盒，村民们肯定不答应，也没人敢去上班。” 罗岩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啊，既然这个项目不合适，那就算了。唐薇，我明天就不回去了，你自己回去，告诉你爸，不用往这里投钱了。” 这一下，几个人着急了。 蔡强急忙说道：“别啊，不办棺材厂，咱们可以干别的啊。” “干别的，你们不是说不行吗？我记得当初跟你们说过，咱们可以利用本地条件，发展几个产业……。” 罗岩重生之后，还是做了一些工作的，跟蔡强和其他村委会干部商量过一些项目。 这些项目大致上分为三个类别。 一是利用当地资源发展养殖业。 这个养殖业，不是一般的养牛、养羊、养猪项目，而是养殖河鱼、和哈什蚂。 河鱼就是罗岩跟唐薇说的那个项目。 哈什蚂，当地叫做蛤蟆，学名叫中国林蛙。既能做补品，也能食用。林蛙油可以做保健品，还可以做高级润滑油。 母林蛙的市场价格，一个至少能卖三四元钱，是一种高档食品，饭店里很畅销。 养殖林蛙在技术上没有多大难度，挖几个池子作为产卵地，孵化成蝌蚪，长成小林蛙之后上山，自己捕食生长。秋天的时候下山到河里过冬。 在罗岩的前世，他家乡就有很多成功的林蛙养殖例子，养殖户赚了不少钱。 尖山村有水有山，本地也有林蛙，很适合这个项目。 第二类项目是种植业，罗岩选了几个品种。 一是种植大榛子，采集坚果，地头收购价至少15元一斤，一亩地能产400——600斤，亩产值6000——8000元。 大榛子是多年生经济作物，一次种植可以连续多年收获。只要栽上苗木，适当管理就行。每亩利润在四五千元以上。 二是结合塑料大棚，山野菜人工种植。 整个金桥县都是山区，有大量的山野菜出产。每年春末夏初，当地人都上山采山野菜食用。 头脑比较灵活，交通比较方便的地方，就有人把山野菜拿到城里去卖，增加收入。 不过，天然的山野菜，只有不到一个月的盛产期。过了这段时间长老了，就不能吃。 罗岩的思路是，用塑料大棚人工种植，就象一般蔬菜那样反季节生产。 因为山野菜价格高，也不用占用多大土地，大棚的投资也不多，效益却比一般的蔬菜品种高得多。 这也是罗岩前世家乡的成功经验。 这些项目中，投资都不大，技术上也没有什么问题。除了大榛子要从外面购买苗木之外，剩下几项的种源，都利用本地的自然资源。 河鱼项目利用河岸两边，连耕地都不占用。 哈什蚂项目利用山沟，也不占用耕地。 种植大榛子和山野菜虽然占用耕地，但是用量不多。尖山村的耕地很多，根本就不差那点儿土地。 可是罗岩跟蔡强几个人说过之后，却没人感兴趣，都不愿意干。 第15章 欲擒故纵 之所以不愿意干，有几个原因。 一是怕生产出来卖不出去，没有销路，怕赔钱，叫人耻笑。 二是没有本钱，没有能力投资。 三是交通不行，庙岭到尖山之间的路就是个问题，外面的车不愿意来，也不通车。 四是没有技术。 五是村委会本身就没有积极性，在村民中间没有威望，缺乏号召力。村民对他们表面上不说什么，实际上对他们不信任。 没钱这一条，也不是绝对的。 自己投钱不干，但是如果上面给钱，赔了也不用还钱，他们还是愿意试试的。 意思就是说，他们也知道这些项目一旦成功，是能赚钱的，但是不愿意自己承担风险。如果赔的是政府的钱，别人的钱，他们是不在乎的。 他们不愿意干，也有自己的理由。就是以前政府推广的一些项目，最后都失败了。 比如说以前政府推广种山楂、种天麻、种桔梗、培植食用菌等项目，最后都失败，村民们赔了钱。 有一些个人推广的项目，说是回收，但是收了种苗钱之后，也不回收，人就跑了，老百姓赔了钱。 人们赔钱赔怕了，再有人提出什么新项目也不敢干。还不如老老实实地种点儿玉米、大豆。虽然挣不到什么钱，价格也不高，但总是能卖出去，不至于砸在手里。 种这些大路货赚不到什么钱，吃穿还是不成问题的。但要说致富，却不可能。 种子、化肥、农药、村提留、乡统筹、农业税、特产税、孩子上学、老人治病、婚丧嫁娶等等都得花钱。除了少数人富裕了之外，绝大部分村民，也就是个温饱水平，手里没有什么余钱。 如果遇到大病，甚至孩子上中专、大学，娶媳妇这样的大事儿，甚至还要欠债。 罗岩这次计划推出的，就是这些养殖业和种植业项目，外加修路项目。 但是他故意按照蔡强他们以前的说法，否定了这些项目。 他知道他们不会同意生产骨灰盒和棺材这个项目，采取是欲擒故纵，曲线迂回的打法，首先提出了这个项目。 就象要在房子上开个窗户透气，但是很多人不同意。如果要扒掉屋顶透气，人们就会同意开窗户。 罗岩不理睬蔡强他们的说法，提出了更加荒谬的项目。 “既然不用厂里的钱，咱们就上一个不用花钱的项目。这个项目几乎不用投资，没有什么风险。见效很快，利润也很高，几乎人人都可以干。” “什么项目？” 周校长忍不住问道。 “发动全村人，出去给人治病。” “全村人出去给人治病？” 蔡强不禁叫出声来。 “对，这个还是周校长和王老师提出来的项目，我觉得非常适合咱们尖山村干。到今年年底，赚个几十万应该没问题。” “究竟什么项目这么赚钱？俺们两口子没跟你说过什么项目啊？” 王老师迷惑道。 “王老师，你忘啦，前天晚上，也就是我家唐薇刚来那天晚上，你跟我说什么来着？你到乡里赶集的时候，看见电线杆子上的广告。周校长到县里的时候，在火车站、客运站厕所上也见过的广告……。” “你说的是那些治疗花柳病、不育不孕的广告？” “对，就是那些广告。那些游医，也没有什么技术，也不用办什么行医证。咱们村的何大夫不是在乡卫生院么，请他给大伙儿简单地培训一下，学会几个医学术语。然后每个村民组挑选五个人出去，住在小胡同里面的小旅馆里面，印刷一些小广告，往电线杆子、厕所、墙上一贴，就在旅馆里等着病人上门。” “那些花柳病人得了病，嫌丢人，不敢上医院去治病，就会找咱们的人治病。那个时候，就可以要高价。” “当然，咱们的人是不会治病的，但是没关系啊。随便弄点儿干草、树根、树皮什么的，碾碎了就是中药。加点点儿桔梗、土豆、地瓜、干山野菜，就是良心价了。” “还有更简单的，去药店买点维生素片，去痛片，就当是进口特效药。虽然治不好，但是也治不死人，这就行了呗。” “咦，怎么了，你们都这么瞅着我干什么，难道这方法不好么？咱们干不了别的，干这个总行？” 啪，唐薇把筷子摔在桌子上，使劲儿扒拉一下罗岩脑袋。 “行什么行？你喝多了就别喝，那不是骗人么？骗几个钱也就罢了，耽误人家病情怎么办？你个缺德玩意儿，不能干就别干，老老实实呆着，别坑人！” “这是周校长和王老师的主意啊。” 吓得周校长和王老师连连摆手。 “罗岩，咱可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啊，俺们两口子可没给你出这种馊主意，我们那是提醒你治病的。” “这不就是治病么？” “那是两回事。” 就在这时，蔡强说话了。 “罗岩，这个项目确实不行啊。真照你说的这么干，非法行医，咱们的人还不都得叫警察给抓去？乡里、县里也不会放过咱们。” 村会计也赶紧跟进。 “是啊，那样的话，你拍拍屁股走了没事儿。咱们尖山村的名声可就坏了，谁家姑娘还敢嫁给咱们村？” “呵呵，不这样，就有人嫁给咱们村么？村里有多少光棍儿，你们还不知道么？好，这个项目风险确实大了点儿，咱们暂时就放下，等以后再说，现在说另一个项目。” “好好好，你说，咱们都听着呢。” 听罗岩不说非法行医了，蔡强松了口气。这事儿成不成且不说，但是村里研究了，传到外面，今后也没法儿见人了。 “咱们村里的王半仙儿，大伙儿都知道？” 罗岩又说道。 “知道啊，算命、看风水的。” “对，我说的就是他。王半仙儿腿脚不好，干不了重活儿。但是人家的日子过得好啊，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我到他家去过，吃的穿的抽的都好，房子漂亮，柜子里蛋糕、罐头，酒都摆满了，花钱也大方。” “一个残疾人，为什么日子过的这么好？有手艺啊。十里八村的，都来找他算命。谁家盖房子，找坟茔地，丧葬嫁娶，开业出行选吉日，都来找他，主动给送钱送物。” “王半仙儿老两口没儿没女，我曾经跟他聊过，他也愿意收徒弟，把手艺传下去。收了徒弟，将来也能给他送终。” “我的意思是，还是各个村民组挑选一些人，跟着王半仙儿学徒。学会了他的手艺，就出去给人算命，看风水。唐薇，你又掐我干什么？” 众人再一次愣愣地瞅着罗岩，那表情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这非法行医不干了，你又搞上封建迷信，能不能出点儿正经主意啊。 第16章 不欢而散 罗岩才不管众人怎么想呢，只管说自己的。 “这个项目，比出去给人治病还简单，一张嘴就能赚钱，连药钱都省了。你们也别瞧不起这个项目，一个人一年赚个一两万，应该没问题。年收入一万元，起码在尖山村，也说得过去。” “关键是不用本钱，也不会赔钱。不干活的时候和冬天的时候，学上几个月，记住口诀，王半仙儿再教一些诀窍，就能行走江湖。开业也简单，火车站、客运站、市场、集市、公园门口，弄一块布，写上李铁嘴，郭半仙儿，铁口直断，易经八卦之类的字，就能开张。” “想提高档次，还可以剃个光头，做一身和尚服。或者穿一身道士服，假装和尚、道士。还可以戴上假胡子，装道行很深的奇人异士……。唐薇，你怎么又掐我……。” 这些情景，人们并不陌生，在很多地方都能见到。 “一个村民组出五个人，是不是就有五家人能赚钱？农忙的时候在家伺候地，有空就出去算命看风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打出名气来，外地人就主动来尖山算命。咱们就成了远近闻名的算命村，坐在家里等着人来送钱。” “这个项目实行起来很简单，可行性很高。你们觉得怎么样？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说。” 我们觉得不怎么样，恨不得一头撞死啊。 罗岩你个缺德玩意儿，怎么净是这种馊主意。你到底是不是市里派来的啊？ 市里派你下来是支援我们的，你就支援我们这个？ 你是记者啊，编辑啊，大型国企的干部，你们厂就没人管你了么？你敢把你的这些主意在你的报纸上发表出来么？ 你们讲师团是市组织部成立的，他们要是知道你这么干，部长还不得找根绳子上吊去？ 罗岩的这个主意，还真不全是胡闹，也是有根据的。 按照他的记忆，进入21世纪之后，人们渐渐富裕起来。但是在有钱的同时，不少人在精神上陷入了混乱之中，对命运产生了迷茫。一时间算命、看风水、拜庙、烧香之风流行一时。 一些象王半仙儿那样的所谓命理学家、风水师，在社会上招收学员培训，很多人趋之若鹜，交钱学习，因而赚了大钱。 如果按照罗岩的说法，真的有二三十个人学成，哪怕是有王半仙儿一半儿的本事，出去行走，还真的能赚到钱。 只是因为罗岩的身份，提出来这个主意，人们才觉得难以接受。众人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自然感到惊世骇俗。 其实这也是罗岩的一个策略，他也没想真的实行，但是有人当真了。 “这个主意不错，我看行！” 说话的是周校长。 这话要是别人说，或许就都当笑话，没人会当真。 但是周校长不一样。 他是校长，尖山村的首席知识分子。在座的人，大部分都是他的学生。对于村里的事情，他一般不发表意见。但是一旦说话了，就有一定分量。村委会的人，也要掂量掂量。 唐薇着急了。 “周校长，罗岩喝多了，就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唐薇恨不得掐死罗岩。 你个缺德玩意儿，都胡咧咧些什么啊。 不是骨灰盒、棺材，就是非法行医，封建迷信。这事儿要是传回厂子里，我的脸往哪里搁啊？我爸、我妈的脸往哪里搁啊？你是想坑死我家么？ 周校长一挥手，止住唐薇。 “小唐，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个主意是我出的，跟你和罗岩没有任何关系。” 罗岩大感意外。 “周校长……。” “罗岩，这不是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么？你想抢我的功劳啊，那可不行。你们看我干什么？不用看我，我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丢人是不是啊？” “哼，村里欠了一屁股债，你们不嫌丢人。农业税、统筹、提留交不上，赶猪抓羊，打的头破血流，有人要上吊跳河，你们不嫌丢人。老人有病没钱治，孩子上学交不上学费，你们不嫌丢人。” “十几个光棍娶不上媳妇，你们不嫌丢人。尖山到今天都还没有通车，你们不嫌丢人。周围一圈儿，哪个村都比尖山富裕，就咱们最穷，你们也不嫌丢人。出去算个命，你们倒嫌丢人了。” “哼，丢人，你们知道丢人俩字儿怎么写么，尖山人还有脸面么？什么都没有，还有什么可丢人的？穷才丢人，不争气才丢人。算命看风水怎么了？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几千年了。不偷不抢，凭手艺赚钱，有什么好丢人的？嫌丢人，你们拿个不丢人的出路来，拿得出来么？哼！” 周校长虽然没指名道姓，但是谁都知道，他说的就是那些村干部和组长们。 “周校长，你消消气儿，咱们也没说就不行啊。只是乡里和县里那边……。” 蔡强没说完，又被周校长打断。 “你不用说了，我去找王半仙儿说，不用你们官老爷插手。呵呵，你们多金贵啊，都是干部嘛，怎么能干这种丢人的事儿呢。我呸，什么狗屁干部，有铁饭碗儿么？就是个农民，还真拿自个儿当干部了。县里、乡里怎么了，就是个在家种地的老农民，他们还能把你们怎么着？” “行了，话不投机，这酒也喝到位了。罗岩，小唐，咱们回去。” 周校长说完，起身就走，王老师自然跟了出去。 罗岩本来就没指望有什么收获，得到蔡强这些人支持。说这些的目的，只是发出一些信号，试试这些人的态度，把水搅浑。 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也就离开。 唐薇心里也看不上这些人，又要扮演贤妻形象，罗岩走了，她自然也不会留下。 一场宴席，不欢而散。 走到学校操场，周校长停住。 “罗岩，你跟我说句实话，真的要留下来么？” “真的。” “真的要干实事么？” “真的。” “真的能弄来钱么？” “真的，九成把握。” “好，有你这句话，我相信你。老王，你去把那几个人找来。刚才没喝好，弄几个菜，咱们接着喝。罗岩，小唐，到我家去，咱们一边喝，一边研究事儿。” “好啊，我也正好有事儿要跟周校长研究呢，唐薇，走。” “你们先过去，我回家拿几盒烟，一瓶酒就过去。” “你快点儿啊。” “知道啦，你先过去。” 第17章 同一类人 一进屋里，周校长就开门见山。 “罗岩，你说的生产棺材、骨灰盒，还有非法行医和算命，其实根本就没打算干，是不是？” “非法行医和算命这两个，确实没打算干。生产骨灰盒，也没打算真干。但是生产棺材这个项目，是打算干的。不过不是现在，是第二批项目。” “第一批项目，还是你跟我说过的那些养殖业和种植业项目，对？” “对，还有修路。庙岭到尖山的路。这段路不通，总是个麻烦。当然，第一批项目想干起来，也不容易，技术问题，资金问题……。” “技术问题其实不大，可以解决。” 这倒是让罗岩感到有点儿意外。 “周校长，你懂技术？” “我不懂，但是可以学习么。你上回跟我提到这些项目之后，我去乡农科站问了一下，他们说外地已经有了成功经验。如果咱们真的想干，他们可以带咱们去学习一下。” 罗岩只记得自己的家乡有成功的例子，还真不知道那些技术是什么时候开发出来的。既然已经有了现成的技术，那就更好办了。农科站代表政府出面，跟当地政府对接，直接学过来用就行。 如果在尖山成功，那也是农科站的政绩。在这一点上，农科站还是会大力支持的。 “那就请农科站带咱们的人去学习一下，我知道他们也没有钱，这个没关系，钱的问题我来解决。也不过就是个差旅费和吃饭钱，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行，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明天我就去农科站，跟他们商量一下，然后回来组织人。不过，要是修路，十万块钱恐怕不够啊。” “这个我知道，养殖业、种植业、加上修路，20万也不够。我会尽量多筹集一些钱，但是有些事情也不必花钱，咱们有人嘛。比如修路，修林蛙孵化池，除了雇推土机，有不少活儿可以人工干。没有钱，力气总还有。” “这个人工干，恐怕比较难。以前集体的时候还行，有什么工程，上面组织一下，各地就出人。现在都承包单干，各干各的，没几个人愿意白干活儿。” “这不能算是白干，毕竟是给自己干的啊。”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真的叫他们出工出力……。也没关系，到时候组织一下，给大伙儿讲道理，说好处，动员一下。实在不行，就雇工雇机器干。” 雇工雇机器，那得多少钱？你以为我开银行，要多少钱就能拿出来多少钱？花钱的地方多着呢，钱要花在刀刃上好么。 算啦，群众的觉醒需要时间，先干起来再说。有问题在干中解决，实在不行，就多抄一些歌卖了。 当然，我辛辛苦苦抄歌，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无偿奉献一些钱行，但也不是无限的。大不了把钱借给他们，等他们赚了钱再还我。 无偿给的，他们也不会珍惜。有还债压力，他们才会有奋斗的动力嘛。 “我制定了一个详细计划，我回家拿来，你先看一下。” “好，我先看一下，心里有数了，跟他们谈的时候，咱俩也好统一口径。” 罗岩回到家里，就见唐薇正躺在床上。 “你不是说拿了烟酒就过去么，怎么还躺着？” “现在就过去，不是丢人现眼么？” “怎么就丢人现眼了？” ‘’你们说的那些事儿，我也不懂，插不上嘴，就在那里干坐着啊？是不是得假装帮王老师做菜？” “这就暴露了你不会做菜的真相，贤妻装不成了？哈哈哈，唐薇，你也有今天啊。” “不许幸灾乐祸。” “好，王老师去找人还没回来，回来做菜也得一段时间，你过四五十分再过去。” “行，你把烟酒先拿过去。” “都挺贵的，舍得么？” “拿来不就是给你的么，我还能拿回去？给你撑面子的。” “从这一点看，还有点儿贤妻的样子。” “谁是你贤妻？去去去，别在这里烦我。” 罗岩拿了方案回来，周校长顺口问道：“小唐呢，怎么还没过来？” “哦，这两天瞎折腾，有点儿累了，一会儿就过来。” “罗岩啊，我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了解你们年轻人。但是也不能太纵容自己，身体要紧，还是节制一些为好。” 你个老东西，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跟她根本就没事儿，节制个屁啊。 “我身体好，没关系。” 周校长也醒悟过来。 他不是不行么，我怎么忘了这茬儿。难道小唐的药真灵，这么快就见效啦？ “对不起啊，算我没说。你要有信心，能恢复正常的。我先看看方案。” 什么恢复正常啊？ 罗岩一头雾水。 王老师找的人陆续来了。 第一个到的是王半仙儿。 他有钱，有手艺，在村里人缘儿好，威望还不错，跟周校长交情也不错。 第二个是高二，就是原先在尖山开饭店的那个高二，现在停业不干了。现在在家里收药材、元皮、蘑菇、松塔、蛤蟆等土特产，倒腾到外面去卖。有时候也收一些河鱼，卖给县城的饭店。 蛤蟆就是林蛙，雌性林蛙收回来之后晾干再卖。 松塔收回来也是晾干，松子脱落出来之后再卖。 高二这个生意看起来不起眼儿，但是利润很不错。所以高二虽然不开饭店了，仍然是村里的富裕户，人们猜测他的存款有五六万元。 高二是周校长姐姐的儿子，是他的外甥。 第三个是李德利，药材种植户。 李德利算是农村的那种能人，思想比较开放，胆子比较大，眼光比较准。前些年第一批种人参，赚到了第一桶金。他的儿子和女儿都上大学，就是靠他种人参的钱供出来的。 后来人参行情不行了，参地退化，也没有合适的林地，他就在自家附近的平地改种细辛。 细辛也是药材，但是用途比较广，需求量比较大，市场行情比较平稳。价格虽然不高，但是销路不愁。虽然是一年一收，但是也不用年年种植，一次种植，可以连续多年繁殖。所以生产成本也比较低，算起来效益还是不错的。 周校长和这几个人关系密切，找他们来，是因为他们自认为是同一类人。 周校长靠知识吃饭，虽然钱不多，但是地位高，有威望。 王半仙儿靠手艺吃饭，高二和李德利也是靠本事吃饭，做的都是正当营生。跟蔡强等村干部和村民组长靠不正当手段致富，形成了对照。 第18章 雪中送炭 尖山村是个大村，总面积38平方公里，人口1520人，共有6个村民组。 虽然总体上比较贫穷，但也不是没有比较富裕的人。 一种富人就是周校长、王半仙儿、高二、李德利这种人。另一种富人，就是以蔡强为代表的村委干部和村民组长。 后一种人之所以富裕，跟他们的职位有关。 虽然他们的工资也被拖欠，但这不是他们收入的主要来源。 他们的收入，主要是三个来源。 一是村里机动地、林地的发包权，这基本上是由村干部和居民组长决定的。好的机动地给谁，林地上的木材采伐权给谁，这里面是大有讲究的。 比如林业部门批准了某一片树林可以采伐，或者间伐，本村其他的村民未必能得到采伐权。但村干部和所在村民组的组长就可以优先得到，甚至还可以包给外地人。 这里面就有油水可捞。 二是上级政府的各种拨款。 比如水土保持，土地整理，基本农田保护，贫困户、五保户补助，救灾款等各种款项，就可以在其中做手脚。 比如贫困户补助，村里可以把名额给他们的亲友，他们从中分肥，但是真正的贫困户，却得不到钱。 三是从上级的各种优惠和扶持政策中获益。 比如上级扶持绒山羊养殖业，就会给一些配套政策，如银行低息贷款、政府贴息贷款，甚至提供种羊等等。 这个时候，首先得到项目的，就是这些村干部、组长，或者他们的亲友。别的人是难以得到这些政策扶持的。 这样下来，这些人就成了另一部分先富起来的群体。 群众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是谁也不是傻子，都能看得明白，自然对这些人不满。 但是不满归不满，这些人仍然把持着那些位置。 原因也不复杂，就是到选举的时候，就给发一些米、面、油，甚至现金，到处活动拉票。 一些人顾忌人情，贪图眼前的一点儿好处，最后还是这些人当选。 三个人到齐之后，周校长就宣读了罗岩提出的方案，罗岩在一边补充解释。 简单说来，就是成立一个公司，第一期首先开发罗岩提出来的养殖业，种植业项目。之后再开发别的项目，比如木材加工业等。 根据公司章程，这家公司的性质为集体企业，也就是所有权归所有尖山村村民所有，经营成果也归全体村民共享。 企业的资金来源，一是从汽车厂拿来的资金无偿注资，占据的股份归全体村民所有。二是个人可以参股投资，获得一定股份，参与分红。 没有资金的，可以投入劳动力，按工计酬，作为股份投资。 在具体的经营中，可以采取灵活方式。 比如河鱼养殖项目，可以由公司投资经营，也可以个人向公司承包经营。不愿意参与公司经营，个人想单干的也可以。交一定的费用，获得河道的使用权，就可以自己投资养殖河鱼，收益归自己。当然，风险也要自己承担，赚了赔了都是自己的。 修路的事情，由公司承担，村民出工，以工计酬，但是不付现金。可以算作股份投资参与分红，也可以在将来适当的时候，发给现金。 公司独立经营管理，不受村委会和居民组的干预。村委会成员和村民组长，都不在公司管理层任职。 “吃饭了，一边吃饭一边讨论。” 王老师和唐薇开始上菜了。 几个人都是在家吃了饭过来的，王老师也没做太多菜。唐薇给的烧鸡和熟食没吃，今晚用上了。花生米、炒鸡蛋、咸鸭蛋、黄瓜、大葱蘸酱、炸干鱼、酱肉，凑了八个菜，其实也不差。 吃喝一会儿，李德利首先对罗岩的计划提出了疑问。 “小罗，我不是说你这计划不好啊，就是觉得跟一般的做法不太一样。以前有什么致富项目，都是上面给政策，选几个示范户，让他们当致富带头人。可是你这个计划，公司出面经营，赚了钱全村分红，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李哥这个问题提得好。现在的一般做法，可以简单地概括为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对？” “对，不是一直都提倡这样么？” “是这样提倡，但是还有后面半截呢。整体的提法，叫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先富带后富，实现共同富裕。可是现在提前半部分的多，提后半部分的很少，甚至根本就不提。” “看看现实中，先富起来的那些人，带动别人致富了么？或许有，但是我没有发现几个。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们几位也算是先富起来的人，可是你们带动别的村民富裕了么？” “别说带动别人，就是帮助一下别人，又做了什么呢？农业税、提留、统筹等等，这些该交的税费，你们确实交了。对于你们来说，那些钱也不算什么钱。但是对于那些困难的村民呢？有不少交不上的？交不上，就赶猪抓羊顶账，这样的事儿有。” “你们几个还算是比较正派的人，合法合理的赚钱。蔡强那些人，赚的是歪门邪道的钱。你们都没有带动别人致富，还能指望他们带动？” 先富带后富，最终实现共同富裕。 理想很丰满，但是现实很骨感。 别人或许还相信这种理想，但罗岩是重生者，知道30年以后的事情。 30年以后，出现了大量的富裕人群。但是这些先富起来的人群，带动后富了么，他们是怎么做的？ 有了钱，豪车别墅，金屋藏娇，购买奢侈品，海外旅行，偷税漏税，转移资产，自己或者家人润到国外去……。 就没见到几个人带动别人致富的，更别指望靠他们实现共同富裕。他们想的做的，很多都是变本加厉地更多收割穷人。 即使农村的，有了钱也到城里去买房，搬到城里去住，有几个还管留在农村的同乡们？ 指望先富起来的人带动后富，那就是缘木求鱼。 “市里派我来支援，是给穷人雪中送炭，不是给富人锦上添花的。富人可以先顾自己，不顾穷人，但是政府不能扔下穷人不管。穷人能力差，本来就没钱，他们没有能力投资上项目。如果政府也不管他们，他们就永远不能翻身。我们厂之所以出钱，主要就是为了尖山村那些穷人。这就是成立公司，还是集体企业的主要原因。” 听了罗岩的话，几个人都没有吱声，也没有吃喝，不约而同点着烟，默默抽着，仔细琢磨。 第19章 没人支持 倒是唐薇没多想，首先说话了。 “罗岩说的对，我们厂出钱，就是为了实现共同富裕的。” 唐薇站在汽车厂立场，对农村了解的很肤浅，更不了解这几个人。 这几个人虽然在村民中还算是正派人，但是首先考虑的也是自己的利益。至于先富带动后富，实现共同富裕，对不起，那是以后的事情，跟我似乎没什么关系。 这一点，罗岩早已经有心理准备。 “当然，入股公司是自愿的，没人强迫。你们如果有什么困难，不入股也行。如果你们看好这些项目，也可以自己干，这是你们的权利，没人会阻拦你们。出去参观学习，你们也可以参加。你们比较富裕，如果愿意的话，费用可以自己承担。如果钱比较紧，也没关系，公司给你们出钱。这几个钱，公司还是承担得起的。” “修路的事情，公司会想办法解决。路修好了，就是大伙儿的，谁都可以走，也不会搞什么收费那一套。你们把货物运出去，自己增加收入，也给村民们的山野菜、蘑菇什么的找到了销路，他们也赚了钱。这也是好事嘛。” 高二和李德利还是没有表态，王半仙儿站了出来。 “小罗，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照你这么说，村干部和组长都不能管理公司，是？” “对。” “也就是说，你这个集体企业，村委会都没有权力插手，对？” “对。” “这就是说，断了那些村干部和组长们的财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们会善罢甘休么？” “王先生这个问题提得好，我来解答一下。首先，说断了他们的财路的说法，是不准确的，只说对了一半。一是他们也可以投资入股，最后参与分红。其次，公司是全体村民的，经营的成果归全体村民所有，公司赚钱之后，还要用在村民身上。比如替村民交农业税、提留、统筹等税费，他们也不用交。比如村民老了，发养老金，他们老了也有份儿。修路了，他们也可以走。改善办学条件，孩子不用交学费，他们的孩子也不用交。总之，别的村民享受的好处，他们也都有。” “说的另一半是，他们不能从公司里面得到他们不应该得到的东西。比如说，回扣，贪污贿赂，多吃多占，侵占公司财产，侵犯全体村民利益这些违法违纪甚至犯罪的行为。” “既然周校长找你们来，我就把你们当自己人，打开天窗说亮话。蔡强他们那些人，你们比我更了解。如果让他们进了公司，后果会怎么样，你们比我清楚。这个公司，那就是给他们办的，村民们能从中得到好处吗？我看难。” “所以，从一开始，就要斩断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伸向公司的手，不让他们参与进来。这就是我一再强调公司独立经营和管理，不跟村委会搅合在一起的原因。” “小罗，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他们不会放过这块肥肉的。他们的势力可不小啊，你未必能斗过他们。别的不说，办个营业执照，都得村里盖章，他们就不给你盖章，有的是理由卡你脖子。” “呵呵，可以先沟通，最好井水不犯河水。真要是给脸不要脸，也别怪我不客气。你们也别忘了，我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我是市里派下来的，不是我一个人在战斗。我的背后还有组织，还有政府。” 对于罗岩来说，他是相信组织，相信政府的。只要自己做得对，真正为村民的利益着想，政府会站在自己一边。 蔡强势力再大，也不过在尖山村称王称霸，顶多乡里、县里结交一两个人而已。他若是有什么违法犯罪行为，政府认真起来，收拾他就像碾死个蚂蚁一样容易。 但是，对于高二和李德利他们这些农民来说，可就不这样想了。 你罗岩敢得罪那些人，到时候拍拍屁股回城，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我们土生土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今后还要在这里生活呢。 乡里乡亲的，彼此都认识，拐弯儿磨脚的还能论上亲戚。又不是为了自己，他们也没挡自己财路，何必得罪人？ 至于那些穷人，那也不能怪别人。他们没有头脑，有的人还懒，不是整天打麻将，就是走东家串西家，不务正业，受穷又怪得了谁啊？ 再说了，不是还有政府管他们么？ 心里琢磨已定，李德利首先表态。 “小罗，你有胆量，我打心眼儿里佩服。你为了咱们的村民着想，我感谢你。但是入股这事儿太大，我一个人决定不了，要回家跟媳妇商量一下才行。” “没关系，这事儿也不着急，你们慢慢商量。” 李德利表态了，高二也亮出了立场。 “我跟二叔一样，也得回家商量一下。” “行，这也正常。王半仙儿，你呢？” “照一般人来看，我是有钱人，觉得我应该入股，可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家那个败家娘们儿，花钱大手大脚的，村里人都知道。实际上我家也没什么钱，这入股的事情，我也有心无力。” “不过，叫我带徒弟的事儿，我倒是没什么不同意见。如果有人学，我就教，也不收他们钱。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我和老婆子走的那天，要有一个徒弟给打灵幡，抱孝子盆。你要是能答应这个条件，来多少人我就教多少。” 呵呵，你个老东西给我挖坑，想要我给你背书，你还嫩了点儿。 “这个事儿啊，是你们民间的事儿。我作为市里下来的人，不方便介入。反正你收徒还需要各个组长帮忙传话，你可以去找他们商量。” “唉，商量也不会有什么用。以前我也放出话去，说想收徒弟，可是没人愿意学，说是嫌丢人。我就奇怪了，凭手艺赚钱，有什么可丢人的。就是个种地农民，走哪里都被人瞧不起，竟然还嫌我这一行丢人，朽木不可雕也，活该受穷。或许他们说的也有道理，有那学艺的功夫，还不如打几圈麻将呢。行啦，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也该走了。” “我也该走了。” 三个人都走了。 把人送走回来，唐薇和王老师到西屋说话，罗岩和周校长继续喝酒。 “唉，本来想他们跟我一条心，会支持咱们。没想到……，说是回去商量，其实就是不想入股。” 周校长感叹道。 第20章 你死我活 罗岩倒是不在意。 “没关系，这是个大浪淘沙过程，我本来就没指望他们会加入。加入的人少，参与经营管理的人就少，决策效率就高，分红的人也少。” “他们现在不加入，原因无非就是两条。一是对公司前途没有信心，还在观望之中，等咱们成功，他们再跟进模仿。咱们闯出了路子，风险都是咱们承担了，他们就规避了风险。” “不过呢，世上没有那么多好事儿，不可能不承担一点儿风险，就白白捡便宜。等到咱们成功了，还需要他们加入么？” “你是说，到时候他们想加入了，也不要他们？” “咱们成功了，钱也有了，也不需要他们的钱，何必还要他们进来跟咱们分钱？” 啪，周校长一拍大腿。 “对啊，创业的时候不来，捡便宜的时候来了，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他们的另一个顾虑，就是蔡强那些人，担心打击报复。” “这倒是个问题，这些人确实是个障碍，他们一定会明里暗里做文章。即使他们不出面，暗地里指使一些人，天天跟咱们捣乱，偷偷下药，牛羊啃了咱们的山菜、树苗，车压了他家地头，就跟你闹个没完，都能干得出来。” 不仅这种事儿，把人家柴禾垛点着烧了，把人家庄稼苗拔了，把猪药死了之类的事情，在农村都时有的发生。 “周校长怕了？” “哼，我会怕他们？我们两口子都是公办教师，也不用他们开资。除了菜园子，村里也没有地。孩子在县城，也不在村里，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倒是我收拾他们，有的是办法。” “你还能收拾他们？” “当然能，有的是办法。他们是不用念书了，但还有孩子，孩子得上学？孩子学好学坏，老师可是有很大关系的。别的不说，随便找个理由，比如上课不注意听讲，作业字迹潦草，三天两头叫家长去学校，训他们一顿，叫他们在村里抬不起头来，就够他们受的。这还是轻的，反正有的是办法折腾他们。天地君亲师，老师是五常之一，全宇宙排第五，还收拾不了几个农民？” 只听说过安理会五常，没想到还有这个五常，也是涨了见识。 “周校长有魄力，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人合作。两年之后我回去，公司的事情，恐怕就要你多多操心了。” 罗岩抛出了诱饵，也是一种承诺。 他现在需要一个盟友，周校长就是唯一合适的人选。 其实周校长看中的也是这一点。 放眼看去，整个尖山村，也没有别人合适。两年之后自己就退休，罗岩注定要回城里，不可能留下来。 这两年罗岩主持公司，自己一边跟他合作，一边学习。两年之后，自然就是自己接班。既能多赚一份钱，还能老有所为，公司干起来，为村民谋利，那也是成就。 在这一点上，两人利益一致，不谋而合。 现在罗岩放出了这话，显然就是跟自己结盟了。 “你放心，你走了，还有我呢。” “周校长有这个决心，我就放心了。不过商场如战场，蔡强那些人……。” 公司不让蔡强他们插手，断了他们财路，其实就是撕破了脸皮，等于公开宣战。 到了这个地步，你死我活的斗争已经不可避免。或者蔡强他们胜，或者罗岩胜利，没有调和的可能。 蔡强他们干的坏事，罗岩也知道一些，就打算跟周校长研究一下，怎么出手，扫清障碍。 没想到周校长主动来了一句。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来收拾他们。” “周校长有什么办法，能跟我说说么？” “当然能，你可能听说了我一些历史，但是不一定全都知道。我周青川是当兵出身的，嘿嘿，我可是参加了对印反击战，杀过人的，还会在乎收拾这几个小虾米？” “实话告诉你，老子早就看不惯他们这些鳖犊子，早就想收拾他们。他们干的那些事儿，我也知道。你也别管我怎么收拾，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回去筹钱。或许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就把他们送进监狱，扫清了障碍。” “呵，周校长，给我分配任务啦？好，这个任务我接了，保证完成任务，拿着钱回来。” “咱们两线作战，齐头并进，胜利会师。来，为了胜利，干！” “好，为了胜利，干！” 周校长痛快跟罗岩合作，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反复考虑的结果。 以他的资历，其实早就应该升官儿。但是他脾气倔强，看不惯那些歪风邪气。不跑不送，不会拉关系。看领导不顺眼，张口就骂。 他的战友，当师长、军长的都有。一辈子就当个小学校长，连战友聚会都不好意思去，更不敢去见首长。 罗岩来到尖山村，他就注意观察。时间长了，就留下了比较好的印象，觉得是个能放下架子干实事的人。 听说罗岩留下，还能从厂里弄到钱来，他就下定了决心，跟罗岩合作一把。 虽然已经离开部队20多年，但是在部队养成的争强好胜作风，却保留下来。干教育虽然不成功，但是如果能让全村脱贫致富，也是一大成就，也有脸去见战友和首长。 周校长到底不懂生意，激动之后又担心起来。 “本来觉得这几个人还行，想不到他们胆儿小，手里有几个小钱，就小富即安，打了退堂鼓。” “没关系，我本来就没指望他们参加。他们保持中立，不站出来反对就行。群众觉醒需要时间，他们将来也会自己干的。” “那岂不是太便宜了他们。” “没那么容易捡便宜，咱们有办法阻击他们。收拾了蔡强他们，村委会必定要改组。到时候咱们把河道和山沟的承包权都拿下来，等别人想干的时候，他们想要也没有了。” “那山野菜和大榛子呢？他们自己有地，这个咱们可阻击不了。” “为什么要阻击？不仅不阻击，还给他们提供技术，鼓励他们干。” “还鼓励他们？” “当然要鼓励，种的越多越好。你想啊，如果仅仅两三家种，能产多少？产不了多少。就这点儿东西，只能自己去城里卖，来回就得一天。但是如果有五六十家、百八十家种，产量就大了。外面的生意人知道这里有货，自己就找上门儿来，坐在地头就能卖。” “哇擦，是这个道理啊。” 第21章 阴谋 王半仙儿回家之后，琢磨了一会儿，就悄悄出门，来到蔡强家里，把在周校长家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我觉得，他们就是冲着村委会来的。我掐算过了，罗岩真的能把钱弄过来。他媳妇儿唐薇来，就证明他老丈人在背后给他撑腰。这事儿要是真的叫他搞成，村里人都得站在他们那边儿，谁还搭理你们这些村干部？这事儿，你可要想明白啊。” 蔡强给了王半仙儿一支烟，又帮着点着。 “你不是跟周校长好么，怎么还把这事儿告诉我？” “周校长跟我关系是不错，他跟村里其他人关系也都不错么。但是我跟罗岩没什么关系啊。他是市里下来的，就是个愣头青，想要在这里干出成绩来好当官儿。万一哪一天把我打成封建迷信，送进去关几天怎么办？” “呵呵，这算个屁事儿。你又不是没关过，几天就出来了。不出人命，不赶上风头，上面也懒得搭理你们。再说了，就凭关你几天这点儿事儿，算什么成绩，他就能提拔吗？你以为当官儿那么容易啊。” “好，我说实话，我是为了收徒的事情。这个还要你们村委会和组长们动员。你放心，我保证不收一分钱。” “王半仙儿，咱们也都是尖山的老人儿了，谁不知道谁啊。说是不收钱，但是下地干活儿，上山砍柴，收拾屋里屋外，到乡里、县里赶集、买东西跑腿儿什么的，还不都得徒弟们去干？” “逢年过节的，蘑菇小鸡儿，鸭蛋鹅蛋，河鱼蛤蟆，山菜榛子什么的，还不都得给你送？将来你们走那天，他们当孝子。你们死了，他们上坟烧纸，只怕你这还要比收费贵呢。” “你看看你这话说的，我得了便宜不也有你一份儿么。过年过节的时候，我来你家可没空过手啊。你忘了，我可没忘。” 王半仙儿显然带着威胁的口气了。 “行啦，我没忘你的人情。我奇怪的是，罗岩能弄来钱，你为什么还要站在我这边儿。” “强龙不压地头蛇嘛，他干两年就走了，咱们是坐地户啊。” “行，这两天我就召集组长们开个会，研究你收徒的事情。也别说什么封建迷信，咱们穷，能给村民们提供一条致富道路，就是好事嘛。” “好，那我就先走了啊。不用送，叫人看见了不好。” 王半仙儿走后，蔡强琢磨一会儿，就穿鞋下地。 “这么晚了，你还去哪里？又去找那个狐狸精啊。” 蔡强老婆二胖埋怨道。 “找什么狐狸精，没听见王半仙儿说什么吗？” “王半仙儿是为了他自个儿，罗岩能弄来钱，搞成项目，大伙儿赚钱，也没什么不好。” “你懂个屁，头发长见识短。他要是把钱交给村里，那当然好。现在他另起炉灶，根本就不让村里插手，断了咱们的财路。” “这里面还有这些道道？那个唐薇见着人就给发烟发糖，跟我说话不叫姐姐不开口，厅级干部的姑娘，一点儿架子都没有。我还以为她心善，原来都是假的。这城里人心眼儿就是多。” 唐薇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她也会无辜中枪。 “你知道就好。等明天他们走了，你就出去放风，就说罗岩作风不正，在村里搞破鞋。” “他不是不行么，这回唐薇还给他带药来了，王老师亲眼看见的。” “也不是一点儿都不行，越是这样的人，越不老实。” “也是，年轻火力壮，罗岩怎么能守得住。说他跟谁搞破鞋好？” “就说小娟和二壮媳妇儿。” “小娟那个狐狸精？那你跟罗岩不就是连襟了么？” “你个败家娘们儿，胡说什么呢。” 蔡强懒得再搭理老婆，出门去了。首先到了第一村民组组长何宽家，又叫何宽去把第二村民组长高德让找来，把从王半仙儿那里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几个人很快达成一致，不能让罗岩把事情搞成。 嘀咕了一会儿，就制定了一套计划。 基本的方案是，让罗岩把钱弄来，但是必须交给村委会支配。公司可以办，必须由村委会派人经营管理。 至于罗岩，钱到手之后，就把他赶走。即使不能赶回城里，至少赶到别的村里去。 那些养殖业、种植业项目也可以干，但是要由村委会干部和居民组长来干，当示范户和致富带头人，这也容易得到乡里支持。 研究完之后，蔡强来到罗强后院的小娟家里。 小娟的男人钱立国是瓦匠，跟着建筑队在城里打工。蔡强就趁虚而入，霸占了小娟。 小娟家已经关灯，蔡强悄悄过去敲窗户。敲了好一会儿，里面才有回音。 “谁？“ “我，小娟开门。” “睡下了，你回去。” “有正经事儿商量。” “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好事儿，给你好处的。好几千块钱的项目。”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灯亮了。没一会儿门开了，小娟披着衣服出现。 “你怎么又来了，叫人知道了，我还怎么做人？” “别废话，早都知道了，谁敢说什么？来来来，心肝儿，想死我了。” 蔡强搂着小娟，就朝屋里走去。小娟挣扎了几下，最后倒在炕上……。 十来分钟后，蔡强坐起来，点着一支烟，说了罗岩要办公司的事情。 “他那些项目都行，干好了能赚钱。投资的事儿你不用担心，罗岩弄来钱之后，我就给你投资。但这个罗岩要断了咱们财路，需要把他赶走，这就需要你来帮忙。” “我能帮什么忙？” “你太能了，就说罗岩勾引你，还要强奸你。事儿闹大了，他就得走，咱们白捡个大便宜。” “不行，这太缺德了。闹了出去，我的名声也坏了。” “又没叫你说真跟他睡了，只说强奸未遂就行。他是市里下来的干部，名声坏了，上面觉得丢脸，就得叫他回去。你也别说什么名声，咱俩的事儿，有几个不知道的？” “我答应你，把这事儿办成了，我今后就跟你断了，不再纠缠你。项目的事儿，肯定有你份儿。一年能赚好几万呢，你可想好了。” 看着小娟沉默，蔡强觉得已经成功，穿上衣服走了。 小娟抱着膝盖，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虽然跟罗岩就住前后院，但是接触不多。 路上遇到了打个招呼，有两次有点儿重活儿，自己干不了，罗岩还是找了周校长帮她干的。干完了就走，连她家屋里都没进去。 可以说，罗岩没有丝毫对不起她的地方。 虽然只是个农村妇女，小娟也是读过书，看过电视的，知道蔡强叫她做的事，就是诬陷。 但是，蔡强给的项目，一年能赚好几万啊。 小娟琢磨了一个多小时，穿上衣服，开门出去。 第22章 看不顺眼 早晨六点刚过，罗岩和唐薇就从尖山出发，步行去庙岭村。 在路边等了快20分钟，乘坐班车赶往金桥县城，路上花了一个半小时。 在火车站买了九点半前往枫林市的车票，两人在车站前面的饭店吃了早饭。距离开车还有一个来小时，两人就在候车室等候。 上了火车，坐了一小时四十分钟，到达枫林火车站。再乘坐4路公交车，在枫林汽车厂东厂下车。 枫林汽车厂的厂区分成两个部分，东边的习惯上叫东厂，西边的就叫西厂。两个厂区之间相距大约5公里，厂部就在东厂。 罗岩和唐薇的家，就在东厂的对面。中间隔着铁路专用线，过了铁路大约100多米就是。 两人下车的时候，正赶上中午下班。回家吃饭和休息的工人们从厂里出来，跨过铁路线回家，两人也就跟随着人流一起回家。 唐薇自然继续演戏，挎着罗岩胳膊装恩爱夫妻。一路上遇到熟人，就纷纷打招呼，表演给人看。 其实，两人本可以晚一些走，不用一大早就起床赶路。但是唐薇宁愿起早，也要在下班时间赶回来，就是要让厂里的人看见他和罗岩的恩爱戏。 对于这个戏精，罗岩也懒得抵抗。反正办完事就回去，他回不来几趟，唐薇也去不了尖山几回。以后想在一起演戏都难，就将就一回。 过了铁路就是市场，不少职工都去买菜。 “咱们也去买点菜。” 罗岩说道。 ‘’不买了，回去还得做，怪麻烦的，液化气罐也没汽了。” “不吃饭了？” “不吃饭能行么，到饭店吃去。你一个月挣300多，工资比我还高，都回家了，就不能请我吃顿饭？” “行，那就去饭店。做饭也得我做，还省事儿了呢。” 市场边上就有饭店，罗岩单身的时候，跟同一个宿舍的几个兄弟经常到一家四海饭店吃饭，就到了这里。 四海饭店是团委干事闵露家开的，他爸退休之后，就跟她妈开了这家饭店。’ 宣传部和团委都在四楼办公，宣传部在东边，团委在西边，中间隔着书记、副书记、党办和工会的办公室。都是年轻人，罗岩跟闵露经常见面，也比较熟悉。 今天是星期天，闵露休息。中午客人多，就来饭店帮忙招待客人。 见罗岩和唐薇进来，闵露迎了过来。 “哟，罗岩回来啦，你可是稀客啊。下去好几个月了，是头一回回来？” “是啊，头一回。从下去那天，我就想你啊。想得都想不起来你是谁了。感觉挺面熟的，咱们以前见过面么？” 咯咯咯……，闵露一阵娇笑。 “去去去，这才下去几天，就学会油腔滑调的。唐薇，你怎么调教的，还得加强管理啊。” “你别听他的，背后挺老实的，当着我面装男子汉大丈夫呢。当着外人面儿，我总得给他个面子嘛。” 唐薇跟闵露也熟悉，两人聊了几句坐下。罗岩点了一个鸡蛋炒蚬子，唐薇点可以一个鸡刨豆腐，两人一瓶啤酒，一人一小碗米饭。 唐薇主动给罗岩倒酒，吃饭的时候，还给罗岩夹菜。 “闵露又不在跟前儿，你就不用演戏了。” “认识你的人少，认识我的人多。我虽然不认识他们，但是他们可能认识我啊。” 好好好，你是厂长千金，谁都认识你行了。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就不嫌累？ 这顿饭花了13元钱，闵露说她请客，不收钱了。人家做的是生意，罗岩自然不能白吃，把钱放在桌子上就走。 罗岩和唐薇的家在宿舍楼的二楼，这是一个苏式四层筒子楼，一厅一卧。比较特殊的是，他们有自己的卫生间和厨房，比别的筒子房好得多。 厂里不少人还住平房，一些年轻工人们想结婚都没有房子。跟别的同龄人相比，两人一结婚就有这样的房子，已经幸运多了。 罗岩在宣传部，大学毕业，在分房上有加分项。不过，跟他同年进厂的其他大学生也有加分项，但是分房仍然困难。所以，能有这个房子，主要还是唐薇的因素起作用。 罗岩下去之后，唐薇很少在家里住，绝大部分时间在她父母家住，偶尔还到他爷爷的干休所住。 唐薇兄弟姐妹三人，老大是哥哥唐群，在司法局的律师事务所工作，是个律师，已经结婚。妻子好像是法院的某个副院长的女儿，姓什么叫什么，罗岩没记住，也懒得打听。 老二是姐姐唐蔷，在枫林市第二医院工作。唐蔷也已经结婚，丈夫丛琦在铁东区政府工作。 唐薇是兄弟姐妹中最小的。 枫林汽车厂在枫林市北边，东厂挨着市区，西厂已经是郊区了。 厂里绝大部分职工住在厂区周边，中层以上干部和有高级职称的技术人员这少部分人住在市中心。 唐薇的父亲唐千钧和母亲陆蓉，自然住在市中心。那是一处本地人称为204的房子。 所谓的204，就是2厅4卧。 罗岩和唐薇放下包，在家里待了一会儿就下楼，乘坐公交车去市内，找唐薇母亲陆蓉，商谈歌曲的事情。 到了唐家门口，隐隐听见室内传来钢琴声。 “我妈弹琴呢，一会儿见到我妈，你好好说话，成不成就在于我妈了。” 唐薇还是很希望罗岩成功的。如果罗岩成名，她的脸上也有光，证明她没嫁错人，可以平息外界对他们婚姻的质疑。 “知道了。” 罗岩漫不经心说道。 成了最好，不成我就找钢铁厂去。你妈态度怎么样，我还真不在乎。 唐薇按了三次门铃，门才开了。 陆蓉见是唐薇，立刻满脸笑容。 “回来啦，不是说多待几天么。对了，那小子没对你怎么样？” “妈，你瞎说什么呢，没有。罗岩和我一块来了，罗岩，过来。” 陆蓉一见罗岩，脸立刻板了起来。 “你来干什么？不是告诉过你，少来这里么？” “陆团长，我也不愿意来，这次来跟你做个交易。” 罗岩对陆蓉也没有什么好印象，见面就叫她的职务，连一声阿姨都不叫，更别说叫妈了。 当然，陆蓉也不让他在没外人的时候叫妈。至于在外人面前，该叫妈的时候，还是要叫妈的。 “哼，跟我做交易，什么交易？” “妈，好事儿，你的好事儿，我爸的好事儿。难道就在这里说话么？进去再说。罗岩，进来啊。” 唐薇拉着罗岩，推开陆蓉，进了屋里。 陆蓉轻叹了口气，无奈关上门。 “究竟什么事儿，快说。要是找你爸办什么事情，或者想调回来，就不用说了，没门儿。” “妈，不是那些事儿，是罗岩写了10首歌……。” 第23章 砍他 唐薇就把罗岩写歌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听罗岩唱了，非常好听，我觉得一定能大火。你们歌舞团有了这些歌儿，一定成为全国一流歌舞团。罗岩……。” 陆蓉打断女儿，转向罗岩。 “你什么时候会写歌儿了？抄别人的。” 你个势利眼，还真叫你蒙对了。没错，就是抄的。 “在乡下没事儿的时候，晚上在小河边，听着小河流水，猫头鹰鸣叫，看着天上的月光，倾听天籁之音，来了灵感，就写了出来。” “妈，你先别问那么多，你去弹唱一下，不就知道好坏了么？歌都在我这里。，走，走啊。罗岩，你坐着啊，自己沏茶。” 唐薇拖着陆蓉，进了琴房。 罗岩也不客气，在茶几上挑了喜欢的茶叶泡上，又拿起茶几上的华子，抽了起来。 喷出第一口烟的时候，琴房里传来弹唱声音，正是《千年等一回》，然后是《尖山情歌》、《单身情歌》……。 一个半小时之后，母女俩出来。 唐薇满脸喜气，陆蓉虽然没板着脸，但是语气依旧冰冷。 “似乎也没有太多出奇之处，勉强算是及格，我要到团里找人试试再说。你的条件，小薇跟我说了，能不能行，以后再说。不过我要给你提前打个预防针，不要抱过高期望。” “还有一点，我这个人一向公私分明，公事公办，你也不要指望就凭几首歌改变我们的约定。” “巧了，我这个人也是公私分明，从来就没指望永远当你家的女婿。” “哼，你心里想什么，自己知道。” “随便你怎么想，懒得解释。还有，唐薇这次去乡下，我没碰她，今后也不会碰她，你大可放心。” “ 算你明智。” 陆蓉不再搭理罗岩，开始打电话。 “王队长么？我陆蓉，给我派一辆车来。哦，你亲自来啊。谢谢你，我在家里等你。” 接着又打第二个电话。 “师兄啊，对，我是陆蓉。千千上班了么？上了，好，那就好。谢什么谢，举手之劳。有件事情要请师兄帮忙，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哦，有时间就好。我这里有几首歌，想请师兄过来一趟，帮我掌掌眼。我女婿写的，瞎写的，年轻人么，有这个热情，总得鼓励一下嘛。对，到我们歌舞团去，一会儿我车过去接你，你在家里等着就行。好，就这样，再见。” 真特么虚伪。 罗岩心里骂了一句。 “罗岩，考虑到你大老远回来一趟不容易，我就破例到歌舞团去，找人试试……。” “陆团长不用为我破例，你要是为难，就把歌儿还给我，我找钢铁公司歌舞团去。” “你敢？” “罗岩，你说什么呢？妈，罗岩跟你开玩笑的。妈，走，我们跟你一块儿去歌舞团。” “不用了，前几天你爷爷打电话来，还问你怎么没去看他，你跟罗岩去干休所看看他去。” “我改天再去。要不罗岩你先去看爷爷，我跟妈妈去歌舞团。” 罗岩不喜欢唐薇爷爷，但是更不喜欢陆蓉。 “行，我去干休所。我从那里直接回家，就不再过来了。” 罗岩说完，就起身走了。 陆蓉又开门，出去看了一下，见罗岩确实走了，才关上门回来。 “那小子真没碰你么？” “没有，我睡床，他睡火炕。我在枕头底下放了一把菜刀，他敢动，我就砍他。” “对，砍他。我咨询过律师，即使是夫妻，只要女方不同意，也是强奸。尽管下手，留一条命就行。他到哪里告状，也是咱们赢。” “好像还不至于到那一步，他对我好像也不感兴趣。” “装的，欲擒故纵。要不就是在乡下有人了？” “我访过了，应该是没有。” “谅他也不敢。” 罗岩下了楼，等了一会儿，打了一辆出租车，就直奔干休所。出租车起步价2元，还是涨了一次价的价格。 干休所也不远，起步价之内就到了。 门前有一家水果店，罗岩想买点水果，又改变了主意。 干休所待遇很好，老东西什么都不缺，哪里用得着我这个穷小子给他买东西。 有这个钱，还不如买点儿肉喂狗，狗还能摇摇尾巴呢。 到门卫说明来意，登记之后进去，很快就见到了唐薇的爷爷唐永禄。 “小子，你不是下乡了么，怎么跑回来啦？” 唐永禄也看不上罗岩，说话也不客气。 “回来办点事，唐薇今天有事，改天来看你。她叫我先来看看你，我就来了，走个形式。” “走个形式？小子，你倒是说实话啊。” “说实话省心，整天演戏太累。” “听说小薇去你那里了，你没起什么坏心思？” “她在你们眼里是宝贝，在我眼里不过就是你们的棋子而已。你们是棋手，我也是棋手，你以为我会对一个棋子感兴趣么？我不想乘人之危。” “你也配做棋手？算了，我不想欺负你，免得叫人笑话我没度量。你最好记住你的话，别动什么歪心眼儿。否则的话，我一个电话，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罗岩看着唐永禄，冷笑两声。 “你太高估自己了，你要真有那本事，就给吴斌他爹或者他爹的领导打个电话，也省得安排唐薇跟我这个乡下穷小子假结婚。” 罗岩一席话，登时让唐永禄哑口无言。瞪着罗岩，过了好几分钟才说话、 “小子，你知道我是谁么？” “我说老爷子，你是不是得了阿尔茨海默病，怎么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要不要我找工作人员，让他们查一下档案，告诉你是谁啊？” “你说的这个什么阿尔……什么的，是什么病？” “就是老年痴呆病。” “小鳖犊子，竟敢这样跟我说话。” 唐永禄抓起棋盘，就朝罗岩砸过去，但被罗岩轻易躲过。 “出什么事了？” 工作人员听到动静，赶紧跑过来。 “没事儿，下棋呢。小兔崽子，再来一盘。” 唐永禄怕丢脸，赶紧变卦。 罗岩也适可而止，拣起棋盘和棋子摆上。 “再来一盘也是你输，看在你是长辈面子上，让你一套车马炮。” “小兔崽子敢小瞧我？” “就你这臭棋篓子，这还是看在咱们是假亲戚面子上，高看你一眼。换了别人，我一车一马就赢了。到底敢不敢下？不敢就认输。” “我会怕你？” 唐永禄嘴上说的硬，还是把罗岩的一套车马炮拣了出去。 罗岩的棋艺，其实也不高。他的优势在于，前世的时候背了大量棋谱。有了这一手，对付水平一般的唐永禄绰绰有余。 连着下了三盘，都把唐永禄杀得大败。 “老爷子，就你这水平，以后就别在干休所下棋了，省得给干休所丢人。” “我不在干休所下棋，去哪里下？” “去托儿所跟孩子下。” 罗岩出了门，就听得唐永禄在后面叫。 “你个小鳖犊子，以后别来啦。” 不来最好，你以为我愿意来啊。 第24章 情愿唱到永远 枫林汽车厂东厂，大致上可以分为两大块。 主要区域是生产区，三面是大墙，一面是江堤。 生产区之外，是行政区、文化教育、生活等区域。包括厂部大楼、研究所、学校、医院、幼儿园、托儿所、宾馆、饭店、体育馆、歌舞团、图书馆等机构。 最南边的一座二楼小楼，就是枫林厂歌舞团。 歌舞团的一楼是排练大厅，二楼是一些练功房，二楼是办公室以及一些休息室和库房等房间。 此时，一楼大厅里，充满着紧张而又兴奋的气氛。 除了陆蓉和唐薇之外，还有陆蓉的师兄宋宁，歌舞团的编导顾鹤。以及歌舞团的几个台柱子歌唱演员在这里。 宋宁是枫林师范学院音乐舞蹈系的教授，是当年陆蓉音乐学校的同学，也是全省着名的音乐教育家。他的不少学生，如今是都是全省音乐界比较有名的人，一些人甚至在全国都有些名气。 可以说，宋宁就是枫林’市音乐界的扛把子人物。 “宋师兄，你觉得怎么样？” 陆蓉有些紧张，但又有些掩饰不住的得意。 宋宁眼睛一瞪。 “哼，不怎么样！” 唐薇急了。 “怎么会呢。我作为听众，觉得挺好的啊。顾叔叔，你刚才一个劲儿拍巴掌，不也说好吗？” “小薇别着急，听你宋伯伯说完。” 哈哈哈……，宋宁一阵大笑。 “我不是说这些作品，我是说你妈。陆蓉啊陆蓉，你做事不地道啊。想不到当年爱哭的小师妹，竟然也跟我玩儿起了心眼儿。叫我来帮你掌掌眼，你这是请教么？分明是向我示威了。” “师兄……。” “你不用解释，前几天还叫我给你们张罗几首歌儿，装得可怜巴巴的，原来你还藏着这一手。说，这些歌儿是哪个混蛋写的？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罗岩？” “是我小女婿，小薇的对象，电话里不是跟你说了么。” “原来是这个小家伙儿啊。” “是啊。” 宋宁盯着唐薇。 “宋伯伯，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有点儿害怕。” “死丫头，知道害怕了？我听你爸说，你对你这个对象好像不太满意啊。那就跟他离婚怎么样？把罗岩让给我家宋千千。” “宋伯伯，你胡说什么啊。” 陆蓉也着急了。 “师兄，你别说没用的。到底怎么样，你给个话啊。” 宋宁立刻变得一本正经，突然间眼睛湿润起来，抓住陆蓉的手。 “小师妹，祝贺你，你终于可以翻身了。十年磨一剑，不，三十年磨一剑，你成功了。” “精品，流行金曲，十大劲歌，都是你的。全国大火，华人音乐圈大火。没错，小薇说的没错，就凭这十首歌儿，你们枫林厂歌舞团就能成为全国一流歌舞团。当然，艺术水准还算不上太强。但是论赚钱，绝对没问题。” “只要你们把这些歌推出去，用不了多久，全国各地的电视台、电台、大街小巷，就都是这些歌儿。小师妹，你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啦。” 陆蓉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谢谢师兄，谢谢师兄的肯定。” “不用谢我，师兄惭愧啊。当年恩师临终的时候，还嘱咐我提携你。可是师兄无能，帮不了你什么。如今你自己翻身了，恩师也可以含笑九泉。全都推出去，最快的速度，一首也不留。配器方面，我亲自操刀，明天就开始怎么样？” ‘“这个……。老顾，你觉得呢？你也发表一下意见。” “哈哈，宋教授说的，就是我说的。他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我恨不得现在就动手呢。” “师兄，你觉得这个风格和演唱……。” “这个好办，你这几个歌唱演员我也了解。不妨海选，广撒网，让他们都上，再择优选用。找出一个最合适的，这样也公平不是？没能选上的也服气，省得闹不团结。不过，这首《青藏高原》，恐怕还要小师妹自己亲自上场了。” “确实有点儿难度，但是唱好了，那可就……，你不至于连这个都不明白。” 陆蓉当然明白，还在家里试唱的时候，她就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 当年，她跟宋宁都是音乐学校的高材生，前途看好。但是因为跟唐千钧的关系，早早结婚，离开了主流音乐圈子，到了当时还是汽车大修厂的枫林厂，做一些宣传工作，音乐成了业余爱好。 后来大修厂逐渐发展壮大，变成了枫林汽车制造厂，成立了文工团，她又回到文艺这一行。文工团改成歌舞团的时候，又当上了团长。 歌舞团虽然只是个科级单位，但是论级别陆蓉是副处级。级别虽然还说得过去，但枫林厂歌舞团毕竟只是一个工厂的文艺团体，在主流音乐圈里，只被看成是业余爱好者，在行业内其实没有什么地位。 如果能够凭借这些歌曲，成为一流歌舞团，无疑是陆蓉的巨大成功，在行业内占有一席之地，没人敢于小觑。 这几年，枫林厂内部对于歌舞团也有不少异议。 有人说工厂养个歌舞团，根本就没什么用处，不能赚钱，还要赔钱。 有人说，技术人员辛辛苦苦画图，下现场。工人两手油污，辛辛苦苦干活儿。歌舞团的人，扭扭屁股，唱唱歌儿，就跟工人们一样挣工资，很不公平。 还有一些领导，也把歌舞团当做靶子，借此攻击厂长唐千钧。说他因为自己老婆是团长，才养着歌舞团。 这个世界是靠实力说话的，工厂也是如此。 如果歌舞团能够自己养活自己，还能给厂里赚钱，甚至还能在全省乃至全国打出名气，为枫林厂赢得荣誉和声望，那就是名利双收。 如果歌舞团不仅不是负担，还是枫林厂的骄傲，舆论就会彻底翻转。那些风言风语，自然销声匿迹。 对于陆蓉个人来说，这也是一次彻底翻身的机会。 当年她的同班同学中，宋宁成了枫城音乐界的权威。虽然说不上桃李满天下，但是也有很多有出息的学生。 她的一些同学，时常在电视上露面。屏幕上的同学名字前面，常常冠上“歌唱家”、“着名歌唱家”几个字。 唯有她陆蓉，这个当年被视为最有天赋和潜力的人，如今成了一个工厂歌舞团的团长，连个代表性作品都没有。 但是这首《青藏高原》，给了她彻底翻身的机会，让她一鸣惊人，一飞冲天的机会。 陆蓉今年已经52岁，再有3年就退休，成为一个家庭妇女。 一个副处级的家庭妇女，一个厅级干部妻子的家庭妇女，那也是家庭妇女，也要帮儿女带孩子。 但是这首《青藏高原》可以延长她的艺术生命，让她的名字面前，也冠上“歌唱家”头衔。她可以一直唱下去，唱到60岁、70岁、80岁……。 那个时候，她就不是一个家庭妇女，而是一个歌唱家甚至着名歌唱家。在电视上唱，在大型演唱会上唱，成为主流音乐圈的成功者。 只要能唱，她情愿唱到永远。 第25章 得加钱 唐家有一个习惯，每个周日都举行家庭聚会。儿子、女儿、女婿、媳妇下午过去，晚上一起吃饭后，再各奔东西。 这些人有的已经当了官，有的正在准备当官儿。都是官场中人，到了一起，聊的也基本上都是官场中事。 这家老爷子要退下来，把儿子提拔了，把孙子安排到了哪个好单位。那家的靠山倒了，可能要失势了。王家的女儿嫁给了周家的儿子，赵家的男人有了第三者，被孙家捉奸在床，差不多全市都知道了云云……。 种种传说看似八卦，但过一段时间，绝大部分都被验证了。 唐家的聚会，罗岩只参加了两次。一次是婚宴，另一次是他临下乡之前的一天。不是为他送行，只是恰好赶上那天是星期天。 陆蓉还特意强调了一点，只是凑巧，不是为罗岩送行。 罗岩不喜欢这种聚会，用他的话来说，不喜欢这种家庭文化。不愿意参加聚会。 从唐永禄那里出来之后，罗岩就去了单身宿舍。找了同宿舍的三个单身舍友，请他们到四海饭店喝酒。 这三个家伙，都是跟罗岩同一年进厂的理工男，现在都是助工。当初为了罗岩父母的事情，帮着跑来跑去的，还把不多的钱借给罗岩，可以说相处很不错。 罗岩娶了厂长的女儿，唐薇还是厂里有名的大美女，但是结婚的时候都没通知他们，很快就下乡了，几个人自然不满。见罗岩回来，不免就埋怨几句，说罗岩不讲究，忘了兄弟。 罗岩也不能说破实情，只好连连赔不是。几个人抱怨了几句，喝上酒，也就饶了罗岩，很快回到了当初在一起的气氛当中。 晚上七点刚过，唐薇找来了，说她家里找罗岩过去有事，车正在外面等着。 此时酒局已经接近尾声，哥几个见罗岩家里有事，也就散了。厂里的一辆普桑，拉着罗岩和唐薇到了唐家。 唐家人都在，唐千钧、陆蓉，老大儿子唐群，媳妇也在，叫什么名字罗岩也没记住。 老二女儿唐蔷，女婿丛琦也在。 还有4个外人，一个是厂歌舞团的编导顾鹤，因为歌舞团归宣传部管，罗岩跟顾鹤也认识。不过没什么交情，见面打个招呼而已。 另一个是个中年妇女，罗岩的顶头上司，宣传部长马清秋，罗岩记得她好像是50岁。 另外两个人不认识，陆蓉给做了介绍。 一个就是她的师兄宋宁，另一个女子是宋宁的妻子程沅芷，枫林师范学院音乐舞蹈系的舞蹈教授，一个风韵犹存的女子。 唐千钧没搭理罗岩，甚至都没看他一眼。 唐群两口子也没搭理罗岩。倒是唐蔷笑了笑，还问了罗岩吃饭了没有。 丛琦站起来跟罗岩握握手，埋怨罗岩怎么不来一起吃饭，还给罗岩递了一支烟。 这并不代表丛琦就尊重罗岩，他在区政府办公室任综合科科长，对谁都比较热情。 “罗岩，回来了也不回部里一趟。下去好几个月，连个信儿都没有。是不是当了厂长的女婿，宣传部就养不了你这条大鱼啦？我告诉，你还是宣传部的人，厂长现官不如我这个现管。有毛病了，我该收拾你还是照样收拾，厂长也保不住你。” 马清秋这话，不过是当着唐千钧的面儿，一种讨巧的玩笑罢了。谁要当真，那就错了。 罗岩自然懂得这种套路，但是又不得不回答。 “乡下交通不便，邮一封信得来回走十几里路。下去好几个月，也没干出什么成绩，无颜见江东父老。怕部长批评，我是能躲就躲。没成想还是没躲过去，让部长给逮着了。” “你们看看，这孩子下去没几天，学会油腔滑调了。厂里也没要求你干出什么成绩来，你怕什么？我们有那么糊涂么？” 都叫上孩子了，咱们有那么亲么？行啦，马清秋，赶紧说正经的，别演戏了。 果然，马清秋进入正题。 “既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就将功折罪。听说你给歌舞团写了10首歌，陆团长他们试了一下，还勉强及格。不过呢，还有美中不足之处。” “听小薇说，你曾经猛烈抨击歌舞团，说从团长到编导再到演员都是蠢货，有这话吗？” 唐薇你个败家娘们儿，怎么什么话都往外搂啊。 罗岩瞪了唐薇一样，没想到她根本不在乎，冲他一笑，扭过头去不搭理他。 “嘿嘿，喝多了，你们别当真。如果觉得冒犯了，我可以道歉。” “哼，敢作敢当，还算个男人。不用你道歉，咱们没那么小气。厂里工人骂领导的多了，你看处理哪个了？” “不过，你既然敢说这话，想必还是有点本事的，那10首歌曲也还算行。领导不怕被人骂，就怕没有人才。人才嘛，总是有点儿脾气的。只要你有真本事，哪怕你天天骂，当面儿骂，我们也忍着。” “现在歌有了，但是舞蹈还是短板。小薇说，你批评歌舞团的舞蹈没有新意，我们也承认，这方面确实有不足。既然你能提出问题，就有解决问题的能力。你说得哪个观世音菩萨……，小薇，罗岩说的那个舞蹈叫什么来着？” “《千手观音》。” 唐薇立刻答道。 “对，《千手观音》，歌舞团需要这个舞蹈。今天特意把程教授请来，她是省内着名的舞蹈家，编舞一流，你就跟程教授交流一下。” “我听说你还提出了什么条件，没有格局，丢脸。你下去支援，厂里就是你的后盾。厂里也有义务配合地方，支持贫困地区的扶贫工作，自然有钱出钱，有人出人。只要你积极工作，以厂为家，为厂里做出贡献，厂里自然支持你的工作。” 呵呵，你说的好听。如果不是用钢铁公司来牵制，你们会愿意出钱？ 不过，这就算是答应了给钱，那就可以合作。 “我可以把《千手观音》的构思拿出来，一定会火起来，上省电视台春晚，甚至全国电视台春晚，都完全有可能。” 若是以前罗岩说这话，人们只会当他在胡说八道。但是有了前面那10首歌垫底，人们已经不敢轻易质疑罗岩。 “你有这个自信很好。不过，是骡子是马，还要拉出来溜溜。” “行，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得加钱。” 罗岩此话一出，屋里立刻一片寂静。众人大眼儿瞪小眼儿，面面相觑，就连唐千钧都坐直了身体。 第26章 没出息的样子 众人吃惊，不在于要不要钱，也不是要多少钱。 唐薇已经把罗岩的条件说明白了，陆蓉也已经和马清秋、唐千钧商量过，基本上同意了罗岩的条件。此前马清秋说到厂里支持罗岩和贫困地区，就是暗示已经已经愿意给钱。现在只差厂里通知财务处那边了。 有宋宁这个权威的评价背书，才十来万块钱，唐千钧这个厂长提出来，班子成员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儿上反对，只要唐千钧打一个电话，都会同意。 他们吃惊的，是罗岩这种当面就挑明了要钱的方式。 罗岩两世生人，自然明白这种默契，但他就是要打破这种默契。 陆蓉和马清秋明明已经知道了歌曲的价值，但口口声声却贬低这些歌曲，动不动就是勉强及格，还算凑合之类的论调。 明明是他们急需这些歌曲来打一个翻身仗，有求于罗岩，却以居高临下的态度，好像赏赐罗岩一个机会似的。 想谈事情，就大白天的到办公室去谈。 想在家谈私人感情，就陆蓉或者唐千钧在家里首先沟通。你们不出头，弄个马清秋在家里谈，是什么意思？ 根本就没拿我当回事儿，想怎么驱使就怎么驱使，你们想怎么办，我就得服从呗？ 罗岩就是要打破这层虚伪的面纱。 还有一点，就是罗岩注意到了宋宁和程沅芷的存在。 这两人的身份，一定会把罗岩写歌儿的事情宣扬出去，今后很可能就会有人来找罗岩写歌儿。 罗岩也有意通过他们两人，把自己的歌曲和舞蹈的价格，透露出去。 知道了罗岩身价，还来找他的人，基本上就是愿意花钱的人。这可以替罗岩筛除很多想找罗岩白嫖或者低价买歌儿的人。 在众人看来，罗岩这样谈钱不体面，罗岩才懒得跟他们讲究什么虚伪的体面呢。 如果他们感到不适应，或者恼羞成怒不要罗岩的作品，他真的会去找别人卖出去。 罗岩还是高估了自己，他预期众人的反应没有出现。众人只是愣了一下，没有什么特别惊诧的表情。 马清秋很快反映过来，换上一副笑脸。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真给宣传部丢脸。小薇说了，歌每首一万，舞蹈两万。这么好的机会，费了老大劲儿，你才喊了两万。要是换了我，就喊五万。非得趁人之危，狠狠地敲唐厂长一竹杠子。好啦，歌10首，一共10万，一出舞蹈2万，一共12万。” “还有，版权是你的，歌舞团存续期间，你不收钱。如果歌舞团不在了，有人用你的歌进行商业演出，需要给你付版权费。不过，这一条你可能做不到，因为歌舞团不可能不存在……。” “这是协议书，咱们这就有律师，唐群看过了，基本上是平等的，也没欺负你。你看一下，如果没有什么异议就签字。至于钱，你回去的时候就给开汇票。到了三官乡，你落在银行里，转账提现金都行。” “关于电脑的事情，确实不符合规定，不过咱们还是愿意给你个机会。明天去微机室试试，如果你真的会用电脑，就借给你用。如果你不会，也没理由借给你。这是协议书，你看看。如果有什么异议，可以提出来。只要合理，我们都可以考虑。” 说完，马清秋把一份打字机打印出来的油印协议递给了罗岩。 罗岩看了一下，正如马清秋说的那样，基本上就是罗岩原来的意思。只是特别规定了这12万元，必须都用在扶贫上，罗岩个人不能占用。这一点也是罗岩的本意，他也没什么异议。 关于公路通车时，歌舞团去演出一场的事情，也在协议里写了出来。 电脑的事情没写，但是马清秋口头说了，罗岩使用电脑没问题，不写进协议也没什么。 况且，罗岩对电脑也不是太在意。在厂里得不到，大不了过后自己买一台就是。 见协议没什么问题，罗岩就签了字。 “还有一件事情，歌儿是你创作的，创作背景什么的，你最清楚。明天你到歌舞团去，给大伙儿讲讲创作背景和每一首歌的特点什么，也有助于演员们理解和把握，这个应该能行？” “行，我明天去，程教授什么时候跟我探讨舞蹈的事情？” “也明天，就在歌舞团，你看怎么样？” “行，明天上班时间，我准时赶到。还有什么事情么？没事儿我先回去，整理一下舞蹈的概念图。小薇，你什么时候回去？” “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再回去。” “好，我先走了，再见。” “我也先走了，罗岩，咱俩一起走。” 丛琦也站起来，跟罗岩一块离开了唐家，到了楼下。 “哇擦，罗岩，没想到你今晚上挺硬气的啊，当面儿说加钱。” 丛琦说道。 “硬气个屁，我觉得要得挺多，没想到厂里根本就不在乎，早知道多要几万了。” “你小子就知足，一首歌儿就一万，够我挣三年的了。” 丛琦你个鳖犊子，别跟我哭穷。 你明面上工资不多，但是隐形福利和暗地里的收入可不少。用车，家里电话，你们综合科，那可是非常要害的部门。内部的福利，下面进贡的，分这个分那个的，加起来多少啊。 “再多也没用，都给人扶贫的，我也得不到。” “去去去，这么说话可就虚伪了啊。给你透露个秘密，你来之前，大伙儿就一直在议论，这10首歌一定大火，大红大紫那种火。只要歌儿唱火了，你也就红了。今后找你写歌的人，还能少了？现在一首一万，今后也不会低于这个价？你就等着发财。” “姐夫，你想的太简单了，写一首大火歌曲，没那么容易。才华、灵感、生活积累、机遇、演唱者，甚至还要有一点儿运气。很多人写了一辈子，也未必火一首。一辈子能有一首歌曲大火，就已经不容易了。” “”照你这么说，你一下子火10首，岂不是成了天才？拐着弯儿夸自己呢。你放心，不会跟你借钱。不过，你火了之后，我需要个明星签名什么的，到时候可要找你啊。” “你要这玩意儿干什么？” “唉，你不懂。领导家的什么儿子、闺女、孙子、孙女什么的，万一喜欢这个，领导叫我去弄一个，我敢说不么？我是干什么的？为领导服务的啊。” 这也在服务范围之内？ 这个家伙骨子里瞧不起我，见我写的歌可能大火，这才开始亲近，准备要明星签名。 怪不得跟我一起走，原来是为了这个。 第27章 你嫁给他啊 罗岩和丛琦走了不久，马清秋和宋宁夫妇也走了。 马清秋就住在楼上，厂里的车送宋宁夫妇回家。 唐家就剩下了唐千钧夫妇、唐群和妻子陈丽丽、唐蔷、唐薇姐妹俩。 “妈，这回我可以出去留学了？” 唐群在国内待腻了，早就想出去留学，到发达国家去见识一下花花世界。 他看了不少外国电影，觉得国外就是天堂，那里才是自己应该呆的地方。 陆蓉看看丈夫，唐千钧没有说话，把头转到一边去。 “大群，出去留学不容易，远在国外……。” “妈，我同学都有两个出去了。” “人家那是公费，你能公费出去吗？我打听过了，自费要很多钱，咱们家里没那么多钱啊。” “爷爷那里不是有钱么？” “你爷爷不是说了么，不同意你出去，他不给钱。” 唐家家境虽然很不错，但也就是相对于国内而言。 工资虽然不高，但是待遇高，很多事情不用花自己的钱，由公家买单。 但要说自费出国留学的费用，如果没有什么外快，对唐家还是一笔很大的钱。 “罗岩不是能赚钱么？他一首歌儿就一万，写上20首，就是20万。能换4万米元呢，不就够了么？” 陈丽丽突然说道。 “丽丽，你也愿意大群出去？他出去了，你怎么办？” “大群先出去，我再过去陪读。大群毕业之后留下，拿绿卡，再慢慢入籍，现在不都是这样么？有点儿本事的，谁不到国外去啊？有几个愿意留在国内的，永远也看不到希望。” “丽丽，写歌这方面我比你懂，一个人一辈子能写出来一首大火的歌儿，已经很难得了。别看罗岩现在一下子能写出10首歌，但是以后就未必了，未必就能赚到钱。” “再说了，便是他真的有钱，咱们也不用能。他和小薇的婚事是怎么回事，你还不知道么？” “起码现在是还是夫妻。登记了，领证了，就是真夫妻。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能用的？大不了我和大群过去，找了工作，一人一个月赚好几千米元，一年就是好几万。罗岩和小薇离婚的时候，再还给他就是了。” 哼，唐薇冷哼一声。 “一年好几万，你当是树叶啊，弯腰就能捡起来。多少明星出去，都刷盘子呢。你说说，你俩出去了，能干什么？你们会干什么？能刷盘子么？” “我这回去乡下，罗岩还说要跟我离婚呢。别说他没钱，就算他有钱，我怎么开口？开口了，他就能借给你们钱么？你们要是还不上，这钱算谁的？” “他一个乡巴佬，竟然敢提出来离婚？我看离婚了也不错，叫他给你拿青春补偿费。吴家有钱，你还不如嫁给吴斌呢。” “陈丽丽，你什么意思？你觉得吴斌好，你干脆嫁他啊。” 就在此时，一直不说话的唐蔷不紧不慢来了一句：“我觉得小薇的建议不错，嫂子，不如你跟哥哥离婚，嫁给吴斌。” “爸、妈，你们听听，唐蔷和唐薇这叫什么话？” 唐千钧没吱声，起身进了卧室。 “小蔷、小薇，别胡说。丽丽，留学的事儿，你们还是再考虑一下，目前咱们家经济条件确实不允许。” 唐群说话了。 ‘’妈，有什么不允许的？咱们家想要弄钱还不容易？都什么时代了，我爸还那么古板？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这么大的汽车厂，想弄点儿钱还不容易？” “厂里那些分厂厂长，采购的，销售的，后勤的，只要有点儿权的，那个不捞啊？” 唐群说完，陈丽丽赶紧补充。 “钢铁公司总经理，把儿子送到国外了。五龙山煤矿矿长，也把女儿送了出去。市府的，也有送出去的。就凭他们的工资，哪来的那么多钱？还不都是捞的外快么？他们能捞钱，咱们凭什么就不能？” “捞钱，捞钱，你就知道捞钱，那钱好捞么？出了事儿，你爸替我爸进监狱啊？” 唐薇怒道。 “进什么监狱？你看见几个进监狱的？我在法院，还不如你知道？” 就在此时，楼下喇叭响了，陆蓉终于得到解脱机会。 “车来了，你们回家。” “姐，咱们走！” 唐薇拎起包就走。 唐群和陈丽丽，也跟着出去了。 陆蓉叹了口气，进了卧室。 “都走了？” 唐千钧问道。 “走了。” “又提叫我弄钱的事情啦？” “提了。” “大群也说了？” “说了。” “连儿子也想让我进监狱啊。” “别说得那么难听，弄钱的多了，有几个进去的？” “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非要出去。就他们两个，出去能干什么？” “大群的同学出去了，他能不着急么？” “那能比么，人家学习好，公费出去，他在学校都干了些什么？光是对象就处了多少个？放假回来一趟，就换一个，我都算不过来多少个了。都是你惯的。” “哟，这会儿怪上我啦？大群在我身边儿才几天啊，可都是你妈惯的。要我说，也不奇怪，随根儿啊，随你们老唐家人啊。” “胡说什么呢？都是那个陈丽丽蛊惑的。” “也是，这个陈丽丽真不是个东西。也不知道使了什么迷魂药，大群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听她的呢？就怪你，当初非要跟陈家结这门儿亲。” “这会儿又怪上我了，那不是老爷子定下来的么。再说了，你当初不也觉得这门儿亲事挺不错的嘛。” “还不是你说的，老陈能升院长，我才同意的。哪里知道老陈不争气，现在还是个副院长。算了，后悔也没用，我看大群死了心要出国，到底怎么办啊？陈丽丽说，罗岩能写歌儿赚钱，要不……。” 唐千钧摆摆手。 “不行。别说能不能赚钱还两说着，就是真能赚钱，也不能用他的钱。留学又不是一年半载的，得用他多少钱啊？真用了钱，小薇怎么办？难道真的跟他过一辈子？” “他妄想。” “再说了，罗岩现在能写歌了，听小薇说了他打算做的事情，我看这小子还是有两下子的。今天来，连个招呼都不跟我打，还敢提出离婚。这样的人干事儿，不计后果，他光脚不怕穿鞋的，真用了他的钱，后患无穷。” “哼，就凭他还能蹦跶到哪里去？我一句话，就叫师兄封杀他。” “呵呵，你啊，也真是糊涂。你就没注意宋宁和程沅芷的表情么？宋宁满脸欣赏，对罗岩赞不绝口。程沅芷看罗岩，就象丈母娘看女婿似的。我看啊，他们恨不得罗岩和小薇马上离婚，把他家宋千千嫁给罗岩呢。” 啪，陆蓉一拍大腿。 “我想起了啦。” “想起什么啦，一惊一乍的。” “下午在歌舞团的时候，师兄就说过这话啊。这可糟了。” “不用担心，罗岩还没这个胆子。宋千千眼光比小薇还高呢，能看上罗岩么？便是真的看上了，三年之后，他给你师兄当女婿，也跟咱们无关，咱们乐见其成。” “那大群留学的事儿怎么办？” “留学也不是什么坏事，学成归来，一定重用的，我再想想。” 第28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罗岩从唐家回来，就忙着《千手观音》的事情。正在忙活的时候，就听得咚咚有人砸门。 过去开了门，就见唐薇气呼呼地站在外面。 “哟，这是怎么啦？气呼呼的，谁惹你生气了？” “还能有谁？那个陈丽丽呗。” “陈丽丽是谁？” “还能是谁？唐群老婆呗。” 唐群老婆？ “原来是你嫂子，她叫陈丽丽啊。” “你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也没告诉过我啊。得得得，有什么话进来说，家丑不可外扬，叫人听见了，不好看。” “有什么不好看的，我就是要让外人知道。” 唐薇嘴硬，但还是乖乖进了屋子，换上拖鞋，一下子坐在沙发上。 “简直气死我了，两个废物，竟然还要去留学，有钱么？分明就是让我爸去贪污受贿，想把我爸送监狱里去……。罗岩，你给评评理，他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 “这个啊，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管不着。” 再怎么说，你们是一家人。打打闹闹的时候，我给你出主意，想办法。你们和好了之后，你就把我给卖了，最后就我里外不是人。 清官都难断家务事，我一个假女婿，掺和你们家的事情？我有病啊。 “哼，你觉得自己是外人，想站在一边儿看热闹是，陈丽丽可没拿你当外人。实话告诉你，她叫我妈跟你借钱呢。说是借钱，呵呵，你指望他们还你？做梦你。” 跟我借钱？ 这回罗岩可就不淡定了。 “我也没钱啊，就那几个工资，便是我借给他们，也没什么用。留学的费用，可不是小钱。” “你以为是那点儿工资么？他们等着你写歌儿的钱呢。” “那钱专款专用，厂里已经确定……。” “不是这笔钱，是你以后写歌儿赚的钱。” 这还八字没有一撇呢，钱没等到手，他们就惦记上了。 你个唐群、陈丽丽平常看我都懒得看一眼，这会儿用钱，就想起我来了。老子抄歌儿虽然容易，但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唐薇好歹还是名义上的老婆，都不花我的钱，你们凭什么？ “你告诉他们，别说我没钱，就是有钱，也不会借给他们。” “我也这么说了，陈丽丽跟我爸和我妈说，他们也没同意。还不上钱，你赖着不离婚怎么办？” 自我感觉良好，我还会赖着不离婚？ “你找个机会告诉你爸、你妈，别开口跟我借钱，免得我拒绝，他们脸上难看。” “哼，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我家真要用钱，还用跟你借？有多少人排队等着给我家送钱呢。过年过节的时候，为了不收礼，我爸我妈都躲到我爷爷那里去住。” 这个倒是有可能。 根据罗岩的记忆，起码到目前为止，唐千钧还是比较清廉的，厂里人对他评价都挺不错。 目前的汽车厂，看着效益还不错，但是也存在着不少问题。产品老化，已经有点儿跟不上时代发展的问题且不说，内部的腐败问题，已经开始显现。 采购人员收了回扣，超量采购，采购不合格配件。随车配送的千斤顶，据说已经够10年的用量。 销售人员把车和配件销售出去，货款迟迟回不来，留着给人周转。 煤、焦炭、油料等采购，几乎是公开收取回扣，食堂采购大米、面粉、肉类、油、蔬菜等物资，也存在问题。食堂是个科级单位，有的处级干部，都抢着去当食堂经理。 后来唐千钧退休后，确实因为腐败问题进了监狱，大概就是从唐群留学开始的。 罗岩前世的时候，唐群确实出去自费留学了，陈丽丽也办了陪读出去。后来陈丽丽为了留在国外，嫁给了一个老白男。 唐群在国外的时候，唐千钧又升官了。唐群被国外情报机构策反，回国之后进了重要部门，为国外刺探情报。 好在唐千钧发觉了异常，逼问儿子真相，唐群承认了被策反。然后唐千钧带着儿子去自首，获得了从轻处理。 但也因此，唐千钧的仕途上升之路终结，到点儿退休。 那个时候，罗岩早已经跟唐薇离婚。但是唐家这个结局，他还是知道的。 “唐薇，你家的事情，我确实不好说什么。你就当我是你一个普通朋友，我给你分析一下你哥留学的事情。你可以把我的分析告诉你爸妈，供他们参考。听不听，还在于他们自己。” “首先，你哥已经参加工作，司法局也没有资格搞什么公费留学。所以想出去，只有自费这一条路。也就是说，需要自己出钱。” “其次，咱们来说留学需要多少钱的事情。目前人民币和米国米元的兑换比例是5:1还要多一些。你哥既然要留学，必定已经咨询过费用。需要多少钱，你们大概也清楚。” “第三，现在谈谈钱从哪里来，大概有这么几个途径。一是大学提供的奖学金，但是这需要成绩特别优秀才能得到。二是在外国的打工收入。但是刚到外国，不允许打工。人家也不是傻子，不会把工作机会轻易给外国人。各种本国国民的福利，也享受不到。这段时间要想打工，也不是没有机会，那就是打黑工，非法就业。但是你能想到这条路，人家政府也能想到。这种事情太多了，人家早就有应对办法。” “好，打黑工的机会还是有的，但是没有什么收入高的，体面的工作，都是那些低端的体力活儿。你在报纸上也能看到，一些明星出去，不都是在餐馆刷盘子么？虽然比国内收入高，但是外国物价高，消费也高啊。” “现在说回你哥。不是我贬低他，在国内，他可以当少爷。但是到了国外，谁惯着他啊？他是谁啊？他连外语都不会，听课都听不懂，能学个什么。好，有了语言环境，外语可以学，但是他和陈丽丽这样的人，你说他们会干什么？叫他们去刷盘子，他们能干么，能受得了那份儿苦么？那个钱可不是好挣，不象国内，随便混一下就能领工资。所以，他们不大可能在国外自己赚钱。” “这就剩下第四点，也就是你们家里出钱。但是以你爸你妈的正常工资收入，根本就支撑不起这笔钱。这个账，谁都会算，根本瞒不了人。唯一的办法，就是你爸利用自己的权利捞钱。” “你哥和你嫂子……。” “我没有这样的嫂子，我从来就没叫过她嫂子。” “好，好，陈丽丽行了。他们可能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捞钱的人多了，也没见过几个进监狱的。表面上看，这话显得有道理。但是长久看呢？你爷爷不可能永远活下去，你爸也有对手，你自己都说过，有人盯着你爸的位置呢。” “花脏钱，睡凉炕，早晚是病。现在没出事儿，你敢保证永远不出事儿么？况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第29章 巨婴 罗岩既然说了，索性就说透。 他可以不关心唐家人的命运，但是唐群如果背叛祖国，他不能装作不知道。 现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他不希望真的有那一天。 “你哥哥具备给外国当间谍的条件。” 唐薇立马瞪眼了眼睛。 “罗岩，你胡说什么呢？我哥虽然不着调，但也绝不会当什么间谍。” “我没说他就一定是间谍，但是在外国情报机构眼里，你哥就是很好的策反对象，值得发展成间谍。” “首先，你哥哥非要出去留学，还想留在国外，就是崇洋媚外，向往外国生活。相信他们宣传那一套，觉得外国的月亮更圆，有机会情愿留在外国。这你不否认。” “第二，你哥花钱大手大脚的，在国外需要很多钱，有很多奢侈品可以消费，需要很多很多钱。如果有人想策反他，给他一些经济上的利益，你觉得就凭你哥的性情，能抵挡得住么？况且被人盯上，设个圈套什么，说掉进去就掉进去。” “第三，为什么要策反你哥呢？你爸是官儿啊，能接触到很多机密甚至绝密的东西。你哥留学回来之后，你爸在把他安排进要害部门，他自己都能接触到很多有用的情报。若是换了我一个农民孩子，他们才懒得策反我呢。” “至于那个陈丽丽，呵呵，可能还不如你哥呢，策反起来可能更容易。就按你说的她那个样儿，说不定都要主动去争取当间谍呢。” “好啦，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最好把我的话告诉你爸妈。当然，这些道理他们也都明白。，其实不用我说。” “你说的这么可怕，到底真的假的啊？” “你啊，就是个巨婴，被保护的太好了，根本就不知道世道的险恶。” “巨婴，什么叫巨婴？” “就是巨大的婴儿。虽然是成年人，但是对世界的认识还处于婴儿阶段。你们兄妹三人，一直生活在你爷爷和你爸的保护之下。你们觉得很平常的东西，是很多人梦寐以求也得不到的东西。你们的，就是很多人一生奋斗的终点。” “你可能说，这是我们考上了大学换来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很多农村孩子因为没有钱，不能接受完整的高质量的教育。是他们笨么？不是啊。除了少数天才，大部分人的智商其实都差不多。” “厂里的大学生很多，比你有才华、有本事的人多了。为什么你一参加工作，就能到企管办去？” “再说你姐姐唐蔷，她是医生，好像到二院工作天经地义。但是你们想过么，医学院也有一些出身农村的毕业生，他们不想进城么？为什么他们进不了，就只能到县级医院甚至乡卫生院去？” “再说我，按照市里文件，应该是优先挑选今年毕业的新参加工作的人下乡。厂里今年来的大学生有四十多个。好，理工科的厂里需要，他们在车间一线，那文科生还有十几个。我前年就入厂，怎么也不该轮到我下乡？还不是因为今年新来的文科生都是关系户？” “真实的国际社会和国内社会，远远比你认为的残酷。有你爷爷、你爸的保护，你哥可以在国内随便混。但是到了国外，呵呵，他算个什么啊。” “行啦，你休息，想看电视也没关系，不影响我。我把这个舞蹈再弄弄，然后睡沙发。如果开灯影响你睡觉，你就说一声，我明天再弄。” “没事儿，不影响。你也尽量早点儿休息，不用那么拼命。” 唐薇进了洗漱室，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回味着罗岩刚才说的那些话。 虽然罗岩的口气很平和，有时候还微笑着说话，但唐薇一点儿也没有感到温暖，反而感到心里凉凉的。 她知道罗岩和自己的见解有很多不同，但还是没有想到差异竟然这样大。 罗岩平和地说出的那些事实，是那样的冰冷残酷。自己兄妹三人在他的眼里，竟然是这样的印象：巨婴。对，就是巨婴。 在他眼里，竟然一钱不值。 唐薇很想说，我们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但是又没有勇气说出来。一旦自己反驳了，他兴许说出更难听的话来，还会列举出一系列事实证明他的观点。 一落到事实上，唐薇根本就没有反驳的能力。 罗岩你个鳖犊子，除了揭伤疤，专往人痛处打，你就不能说几句好话么？ 他今晚这些话，到底要不要跟爸妈说呢？ 琢磨了好一会儿，唐薇也没有理出个头绪来。 算啦，不想那么多。反正凑合三年就离婚，他爱怎么看就怎么看。我又何必在乎他的看法。 洗漱完毕，唐薇出来，看看罗岩专注的背影。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说了句片儿汤话。 “你忙着，我先睡了。被子在柜子里，你自己拿。” “哦，知道了，别忘了拿菜刀。” 罗岩也没回头，随便应道。 “我拿菜刀干什么？” “我有坏心眼的时候，你好砍我啊。” “谢谢提醒。” 唐薇转身去了厨房，拿了一把小尖刀出来，放到枕头下面。 你个鳖犊子，本来我都忘了这事儿，这可是你自己提醒我的。 “我要脱衣服了，你别看我。” “我忙着呢，没那工夫。” 唐薇一愣，狠狠地瞪了罗岩一眼，把自己摔在床上。 唐薇早晨起来，见罗岩还在桌前画图。 “你一宿没睡？” “睡了两个小时。我也刚起来，有两个地方修改一下，很快就好。早餐怎么办？我打算去食堂吃，你如果一起去，也能让有些人看见，表演恩爱夫妻大戏。” 你个鳖犊子，我就天天只会表演么？ “好啊，正好表演一下，你可要好好配合啊。” “没问题。” 20分钟后，两人下楼，手挽手朝厂里走去。 食堂在生产区院里，从正门进去往左边一拐就到。 中午的时候是就餐高峰，很多人不回家，就在食堂买饭吃。 早晨的时候人少，基本上就是单身宿舍和上夜班的人来就餐。 单身宿舍的人，绝大多数罗岩都认识，见了面儿未免就打招呼聊几句，只有少数几个今年新来的不熟悉。 八点上班，吃完饭才七点半，唐薇今天上班，先到办公室去了，罗岩在附近转悠了一圈儿，七点四十到了歌舞团门口。 七点五十通勤车到，那个时候歌舞团才开门。 但是已经有一个姑娘在门口了。 很漂亮，不亚于唐薇，不过跟唐薇是另一种气质，一种文艺范儿，看那身材和走路的姿势，应该是学舞蹈出身。 第30章 宋千千 歌舞团的人，罗岩基本上都认识。这个人第一次见，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新来的，二是外单位的。 也没有别人，罗岩就主动打了招呼。 ‘’你在等歌舞团上班？” “是啊，好像来的早了一点儿。” “也不算太早，通勤车过几分钟就到，七点五十准时开门。” “看你没穿汽车厂工作服，你从哪里来的？” “从乡下来的，金桥县、三官乡，尖山村。农村，你未必知道。” “农村好啊，山清水秀的。改革开放之后，你们农村都富裕起来了，不象我们城里，就靠死工资吃饭。” 谁说农村都富裕起来啦？农村那么好，你们怎么不去？ 换一下，让农民进城，你们到农村去生活怎么样？ 小布尔乔维亚的无病呻吟幼稚病。 话说到这里，罗岩就觉得没意思了。姑娘也注意到罗岩的表情，继续问道：“你也是到歌舞团的？” “是啊。” “来找亲戚的？” “不是，来办点儿业务。” “你也懂音乐？” “谈不上懂，业余爱好者。” “哦，我明白了。” 姑娘突然大声起来。 “你明白什么了？” “明白你是干什么的了。” “哦？那我是干什么的？” “你是吹鼓手。” “我是吹鼓手？” “对啊，就是你们农村死人送葬的时候，吹哀乐的人。你还挺年轻的，一定是吹唢呐的。你来这里，应该是你们村里比较重要的人物去世，比如村长啊之类的人死了，想来雇歌舞团去当吹鼓手的，对不对？” 对什么对啊，你这脑洞可真是够大的，这想象力简直逆天，竟然能想出来这样的馊主意。 你这一安排，我就成了吹唢呐的。弹吉他和电子琴都凑凑合合，我还吹唢呐，我有那么多才多艺么？ 还村长死了，蔡强活得好好的呢。 “你找错地方了，汽车厂现在效益还行，歌舞团能开出工资，他们不会去当吹鼓手。下面县里、区里的歌舞团，一些小厂的文艺队效益不好，开不出工资，就接一些吹鼓手的活儿，你应该去找他们。” 这姑娘的话也没说错，一些小文艺团体，目前确实处境艰难。丧礼、婚礼、开业仪式啊，什么活儿都接。 罗岩本来有点儿不太高兴，听姑娘给自己出主意，心还算挺善良的，也就忘了此前的不快。 “谢谢你给我出主意，等我在这里办完事再说。” “你在这里办也没用，我跟你说啊，这里的团长很难缠，就是个心高气傲的官太太，看不起你们农村人。你给多少钱也没用。我劝你还是别自讨没趣儿。” 这姑娘看来了解歌舞团啊，对陆蓉的评价基本上正确。 只是姑娘啊，你知不知道，这个官太太就是我的假丈母娘啊。 如果以后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不知道你作何感想？ “谢谢你的提醒啊，我会对你的话保密啊。” 姑娘俏脸儿一扬。 “不用保密，就算当着这个团长的面儿，我都敢说。” 吹牛你，就算你爸官儿比我那个假老丈人大，出于礼貌，你也不会这样说话。 一辆进口轿车驶来，在门口停下。 这是唐千钧的车，陆蓉上班的时候，也搭这辆车。唐千钧在大门外面的厂部大楼下车之后，再送陆蓉到这里。 陆蓉下车，看见了那个姑娘。 “哟，千千来了啊，你爸你妈呢？” “他们在后面，一会儿就到，我先走一步。”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宋千千，就是昨晚上宋教授和程教授的女儿。千千，这就是唐薇的对象罗岩。” 啊？宋千千瞪大眼睛，捂住了小嘴儿。 “就是他写了那10首歌儿？” 昨晚上宋宁和程沅芷回家之后，对罗岩大大地夸奖了一番。宋千千也很好奇，今天就过来看看。 没想到，此前自己认为的那个吹鼓手，竟然就是罗岩。 “他不是从农村来的么？” “这么说也对，他家是农村的，现在下乡锻炼，昨天刚刚从农村回来，这两天还得回农村去。” 陆蓉还不忘趁机强调一下罗岩和农村的联系。 陆蓉说完就拿出钥匙开门，宋千千赶紧凑过来，举起小拳头，在罗岩眼前晃了两下。低声说道：“你个大骗子，记住你说的话，给我保密啊。否则的话，我就到唐薇那里告状，说你的坏话。” 通勤车来了，歌舞团的人下车过来。宋宁和程沅芷也乘通勤车一起来的，宋千千就过去，很快跟着父母一起过来。 见到罗岩，宋宁紧走几步。 “千千，我来给你介绍……。” “爸，不用了，刚才陆阿姨已经给我们介绍了，大才子罗岩嘛。” “认识了就好，罗岩，今后还要靠你提携一下我家千千啊。” “宋教授言重了，有你和程教授两位泰山北斗，哪里轮得到我来提携令千金。” “这是两回事，人各有所长，论起写歌儿，我俩加一起也不如你一个。好，咱们进去。” “你们先进去，我的同事来了，一会儿跟他们一起进去。 “好，我们就先进去了。” 这回来的是马清秋和厂报的记者朱松，还有电视台的女主持人萧艺、 《枫林汽车报》是个小报，除了在厂内发行，就是在全国各地的企业报之间交流，一般不在社会上公开发行。 报纸是四开四版的旬刊，每10天1期，一共4个记者。这4个记者也是4个编辑，每个人负责一个版面。 一版是时政版，主要内容是宣传厂内的大政方针，重大新闻，重要会议、活动、领导讲话等。 二版是生产版，主要内容是厂里的生产活动，重要项目进展，生产任务完成情况等等。 三版是生活版，主要是后勤，文化，家庭，娱乐等内容。 四版是副刊，主要发表厂内职工创作的诗歌、散文、小说、摄影、绘画等文艺作品。 罗岩下乡前，负责的就是副刊。他走之后，报社也没有加人，副刊由另外三名记者轮流负责。 各个版面的稿件，由编辑自己组稿。投稿不够，就自己写，有什么采访任务，也是编辑自己去干。 版面设计也是编辑自己干，设计好之后送到印刷厂排版。清样出来，也是编辑自己校对三次。最后发放稿费，也是编辑决定每篇文章多少钱。自己写的文章，也照样领钱。 所以，罗岩他们四个人，既是宣传部的干事，也是记者和编辑。一份报纸的业务，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干。 真的论起业务能力来，他们这样的小报记者，不比大报记者差哪里去。论全面能力，比大报记者还要强。起码版面设计、编排这些活儿，大报的记者就不会。 虽然是厂报，但却是正规记者，持新闻署统一发的记者证，跟那些顶级大报的记者证一样，买车票都优先的。 厂电视台的记者和编辑只有两个人，集采访、编辑、播音、摄像于一身，这次来的萧艺和摄像，就是电视台的全部人马。 他们一周播一次新闻，每天晚上转播新闻联播，然后播放本地天气预报，转播的是市电视台的节目。然后就是播放一些热门电视剧，或者武侠、枪战、警匪片什么的。 至于版权什么的，对不起，这时候还没有那个概念。 你香江的人到这里要什么版权费，谁搭理你啊。也确实没人来要过钱。 第31章 全靠你了啊 见到罗岩，马清秋也加快了脚步，罗岩迎了上去。 马清秋一把握住罗岩的手，使劲儿摇晃了几下。 “罗岩，你可看见了，报社的、电视台的我可都给你找来了啊。这是个重大时刻，从现在开始，就要记录歌舞团的奇迹诞生历程。你可要好好表现，不能丢了咱们宣传部的脸。” 说完，马清秋把罗岩拉到一边儿，放低了声音。 “咱们宣传部的年终奖，可都靠你了啊。你看看，大伙儿可都是眼巴巴地看着你呢。” “部长，我可是在乡下，使不上什么劲儿啊。” “不关乡下的事儿，只要你能让歌舞团火起来就行。” “这个没问题，小菜一碟。” “我就知道你行的。唉，早知道这样，我说什么也不会放你下去。” “部长，你这么说就错了。所谓不平则鸣，我若是不下去，也写不出来这些歌儿啊。” “对对对，这么说，我放你下去还是对的。” 对个鸟，都是抄的，和下不下乡没什么关系。 另外几个人也都是熟人，寒暄几句，就进了排练大厅。 歌舞团的演职人员们已经到齐，马清秋首先讲话，对罗岩的歌曲给于高度评价。要求歌舞团的全体演职人员认真排练，尽快拿出成果来。 马清秋的讲话不长，不到两分钟就结束。 接着是陆蓉讲话，主要是业务上的一些要求。基本上是例行公事，也不到两分钟。 然后就是罗岩介绍歌曲的创作背景，加深演职人员对歌曲的理解和情绪把握。 都是抄的，哪里有什么背景。但罗岩的大学也不是白念的，两世人生的酸甜苦辣，对于歌曲的理解，还是颇有些体会的，也能讲出个一二三出来。讲得下面的人连连点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听懂了。 对此罗岩也不太关心，具体的指导还有宋宁这个声乐教授，那是真正的内行。这次宋宁和程沅芷主动要求担任艺术指导，的。 当然，的常常是最贵的。虽然不收钱，但是两人看好歌舞团能够大火，打响名声，这可比收几个钱合算多了。 比如程沅芷，已经是五十来岁了，虽然混成了教授头衔，以前也有一些自己的作品，但只是在省内有点儿名气。 枫林市是天宁省第二大城市，但是文化中心在省会，她在艺术界的地位，还是无法跟省会那些人比。 这次的《千手观音》，罗岩也不要什么冠名，编舞算是程沅芷的。如果真的像罗岩说的那样成功，名震全国，那就是她职业生涯的巅峰和代表作，一举奠定她在全国舞蹈界的艺术地位。 对于一个艺术人士来讲，这是梦寐以求的理想。 “创作背景的事情，我就讲这么多。具体的指导，宋教授比我更内行，相信他会给你们更加准确，更加有针对性的指导。现在，我要讲几句题外话。” “说是题外话，其实我的几点建议。咱们歌舞团的节目，我以前参加过审查，也看过多次。说实话，演职人员都很努力，也很认真，但是总有些平淡之感。除了节目之外，在现场气氛上总是差了点儿火候。或者说，严肃呆板有余，热情活泼不足。一个台上演，一个台下看，大不了有一些掌声，偶尔有几个人叫几声好，吹几个口哨。” “根本原因，就是台上台下缺乏有效互动。比如说，张宁娜出场，一般都演唱两首歌。唱完一首假装走了，报幕的周欢出来，假装拦住张宁娜。问一声观众们还要不要再来一首啊？给咱们厂自己演，好坏大伙儿都捧个场，说再来一首。” “但是到外面演出呢？人家花钱买票，就是想看好节目的。万一有人起哄，说不要了，张宁娜还唱不唱下一首？即使没人说不要，但也不说要，不也很尴尬么？” “这说明什么问题？说明对现场的掌握和控制能力不足。当然，这也不能怪周欢和张宁娜，因为如今的演出，基本上都是这个模式。那么，这个模式能不能改改呢，我看是可以改的。一个原则，就是增强台上和台下互动，也就是气氛交流，情感交流，让台上和台下气氛融合在一起。我还是举个例子来说明。” “周欢是报幕员，引导演员出场，串场的。大幕拉开，周欢出场介绍，什么欢迎领导，欢迎嘉宾，欢迎观众，我们是枫林厂歌舞团，希望度过一个愉快夜晚等等。这些套话，完全没必要说。” “不说欢迎领导，领导们就会生气？太小瞧领导们的心胸了。领导是来看节目的，不是来听好话的。总是这样开场，谁都腻了，尤其是到外面商演，一开场就输了气势，开局不利。” “我记得周欢原来是歌唱演员，虽然这两年不太唱了，但是基本功还不至于都丢光了。我看这次的《最炫民族风》的女声，就适合周欢担当。开场也不用什么报幕，大幕拉开，周欢和男声以及舞蹈演员就直接出场。这首歌的气氛，就是适合互动的，台上唱好了，下面观众就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这个时候，就是互动的时机。怎么互动呢，还要有个引导，谁来引导呢？说好听的叫啦啦队，说不好听的，就叫托儿。假装观众的托儿。” “托儿从哪里来？到外地演出，自然来不及准备托儿，咱们自己准备啊。自己的一些幕后人员，比如司机、电工，或者找一些厂里的待业青年，五六个男的，五六个女孩儿。每个月给他们开个百八十元工资，供吃供住，跟着到全国各地巡回演出。” “台上《最炫民族风》载歌载舞的时候，他们就在台下叫好，甚至跟着跳起来。有人可能说了，怎么台下也跳起来了，对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有咱们自己的托儿牵头，把观众们带动起来，叫好，喊叫，跟着台上一起唱，一起跳。” “台上的周欢也可以号召观众一起唱，一起跳，把话筒朝向观众，叫他们一起唱。告诉他们，朋友们，大声点儿，我听不见……。一开场就把气势造出来，开场就是高潮，这就叫先声夺人。” 见众人都在静静听讲，马清秋还拿着小本子记录，陆蓉、顾鹤、宋宁、程元芷若有所思的样子，罗岩知道，他们听进去了，也一定从中受到了启发。 这正是罗岩的目的。 第32章 制造明星 当然，罗岩的想法还不仅仅如此。 “开场顺利，就吸引了观众，有些想挑毛病的，捣乱的，就被镇住了。如果你们是观众，会怎么想？如果是我，就会觉得，这钱没白花，值得啊。再有演出，我还要看，还要带我的亲戚朋友来看，回去向他们炫耀……。” “这还仅仅是一部分，还有其他手段。比如魔术棒都知道，托儿带着魔术棒。或者把魔术棒改装一下，变成发光灯，上面写上明星的名字，比如周欢，张宁娜，刘天宇，黄俊辉。谁说不是明星？比如张宁娜，能唱出《千年等一回》这样的歌儿，还不是明星么？” “周欢和刘天宇唱《最炫民族风》难道还不配明星？黄俊辉唱《单身情歌》，还不够明星？陆团长唱《青藏高原》，难道还不够歌唱家？要对自己有信心，对我的歌儿有信心。如果你们连这个信心都没有，那就真的对不起我在尖山之巅的苦苦的期待。” “说到明星，我又想起来一件事情。咱们厂的印刷厂不是进了一台进口彩印机么，为什么不利用起来？怎么利用呢，印刷明星画啊。咱们的刘天宇，黄俊辉，是帅哥？周欢、张宁娜、胡朵朵，还有所有的舞蹈演员，哪个不是俊男靓女，帅哥美女？” “男明星是什么？女孩子的梦中情人啊。女明星是什么？男青年的梦中情人啊。哦，张宁娜已经结婚了，没关系啊。很多人结婚了，对自己老婆看腻了，心里就未免有些蠢蠢欲动。但是有那个贼心，又没那个贼胆儿，我看看美少妇还不行么？张宁娜就是已婚男人的理想妻子啊？” 哈哈哈……，咯咯咯……，一阵哄堂大笑。 众人笑得差不多了，罗岩摆摆手，止住大伙儿。 “你们笑，就证明我说对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人走在路上看见一个美女，总要多看几眼的，有的时候还要回头看。老婆在身边，也要偷偷瞟两眼。同样的，女孩子遇上我这样的大师哥，哦，算了，陆团长在场，还是别用我来举例子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就连陆蓉也笑得前仰后合。 “咱们还是用刘天宇举例子，我今天就可着刘天宇一个人坑。” “没关系，我不怕你坑。” “比如刘天宇走在街上，同样也有女孩子多看他几眼，对。这不是什么下流的事情，而是一种对美的欣赏和向往。观众对于明星，其实就是这样一种心理。一个男人多看张宁娜几眼，就能把她娶回家吗？不会。” “现在说回明星画的事情，有了明星画，还可以在上面签名。我见过你们的签名，大部分写得不怎么样，歪歪斜斜的，小学生水平。拿出去确实丢人，影响形象。” “但是没关系，咱们有补救方法。咱们厂书画协会会长老黄的草书还算不错，请他给你们设计个签名，龙飞凤舞的，能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你们照着老黄设计的样子，照猫画虎，在家里练习熟练了，这个总会？演出的时候，或者其他需要的场合，大笔一挥签名，是不是很潇洒？这就是形象，跟观众拉近距离，跟观众交流，也是一种互动。” “还可以进一步操作，比如说咱们演火了，出名了，成了明星，就可以把明星画拿出去卖。 出挂历，台历，印在背心上，衣服上，甚至会有人来找做广告模特，代言产品……。” “这叫做周边产品，衍生产品，都是可以赚钱的，是卖票之外的收入。还有发行唱片、磁带呢？所以，要开动脑筋，积极挖掘潜力，有很多赚钱的方法……。” 罗岩说的这些路数，有的现在已经在用了。有的现在还没有出现，是后来常用的手段。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大开眼界，就连宋宁和程沅芷这样的业内人士，都觉得新鲜。 陆蓉更是吃惊。 正如罗岩说的那样，她可以看不起罗岩，但是对以罗岩所说的做法，却不能否定。别人怎么看且不说，起码她想不出来这样的招数来。 “你们觉得我说的这些怎么样？是不是大开眼界，展开了一个新世界？如果做成了，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我知道，你们都会说是。” “但是，你们又错了，这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在国内耍威风罢了，不算什么出息。世界那么大，难道你们就不想去看看么？在国内能赚多少钱啊？西方发达国家钱多，咱们为什么不去那里赚他们的钱呢？” “有人要说了，你说的轻巧，怎么赚外国人的钱啊？说的也对，仅仅靠你们，确实不行。但是你们是幸运的，因为你们有我啊。今天在这里宣布一个秘密，我还会写英文歌儿。你们不会英文不要紧，照着发音学就是了。我写中文歌曲畅销全国，写英文歌曲，就能畅销西方世界。” “看看，一看你们的眼神儿，就知道你们不信。宋千千还直撇嘴，颇有些轻蔑，心里一定在说，你就吹牛。” “再看我的领导马部长，也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对她的部下一点儿信心都没有。她就没想想，我要是没有几把刷子，敢在这里吹牛，给宣传部丢脸么？” “行啦，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我今天要是不拿出来点儿干货，你们是不会服气的，现在就上干货。” 罗岩转身拿起记号笔，就在白板上写出《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我心永恒》的歌名。上面是英文，下面是汉语翻译。然后写出歌词，仍然上面是英文，下面是翻译的中文。 罗岩的英文写的很不错，汉字虽然算不上太好，但是也超过了寻常人水准，写出来至少不丢人。 “有一点需要说明一下，这首歌其实最适合女声演唱，但是匆忙之间你们也把握不准，就由我来唱一下。说实话，我写歌还不错，唱功不行。但是你们听旋律，体会歌词就行。我用英文演唱，是向你们证明，我说的都是实话。” “当然，这也仅仅是个开胃菜，后面还有更大的惊喜。” 罗岩走过去，坐到电子琴后面。 除了吉他，他也只会弹比较简单的电子琴。不过，电子琴的饱和度和效果，比吉他好得多。 酝酿了一下情绪，罗岩弹了起来，开始演唱《我心永恒》。 第33章 有人动心了 在场的人大多学过英语，但真懂英语的并不多。 歌舞团人的英语水平，26 字母都认识。几个字母加一块儿组成一个单词，认识一些。几个单词加一块儿组成一个句子，基本上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马清秋是理科出身，有老底子，英文还不错。 宋宁和程沅芷是教授，英文也可以。 但是三人基本上属于哑巴英语。文字基本上能看懂，口语就不行了。 他们讲的英语，外国人听不懂。外国人讲的英语，他们也听不懂。 例外的是三个人，罗岩、宋千千和萧艺。 宋千千是家教好，学习也努力，英于口语和书面语都很流利。 萧艺本身就是外语学院毕业的，原本是厂里的翻译，翻译一些英文资料。因为翻译的资料也没有什么人看，觉得工作没有什么意义，厂里成立电视台的时候，就去了电视台。 罗岩的英语原本也比较拉胯，现在英语好，得益于的前世的努力。 前世跟唐薇离婚之后，罗岩一直不愿意放手，总是希望唐薇能够回心转意，破镜重圆。 但是唐薇仕途看好，官儿越做越大，跟罗岩的距离越来越远。 罗岩为了证明自己能够配得上唐薇，就疯狂学习，英语就是那个时候学出来的。不仅学了英语，还学习了日语，也达到了口语和书面语都运用自如的程度。 业余时间里，罗岩还学习音乐，不过他的音乐天赋实在有限，写歌儿什么的自然不行。乐器方面，也只会吉他和电子琴。虽然还算熟练，但是水平一般。专业谈不上，也就是业余爱好者中比较好的水准而已。 作曲也不会，但是对于曲谱的记忆倒是很不错，以至于现在都能把曲子比较准确地抄出来。 罗岩前世的仕途，基本谈不上什么仕途成就。跟绝大部分人一样，没有当过什么官儿，基本上就是搞业务。 重生的时候57岁，还只是个副主任科员，仕途上已经完全没有希望。到退修的时候，加上照顾，也顶天就是个主任科员而已。 实际上，罗岩到了四十岁的时候，就已经不对唐薇抱有什么希望，基本上躺平，混日子。 他一直没有结婚，有过两个女人，也是属于打野食儿的关系。没有正规婚姻，也没有子女。 不过工作还算稳定，在报刊上经常发表一些文章，也有一些外快。此时最大的爱好就是买书看书，只要是畅销书，就买来看。喜欢的反复看，不少地方甚至能背下来。 他打算抄《明朝那些事儿》和《哈利波特》，就是出于这方面原因。跟抄这两部书相比，抄抄歌曲，乐曲、舞蹈，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纵观罗岩前世的一生，在正规工作也就是他的事业上，即使不算是失败，最多也只是平庸。 婚姻家庭上完败。 业余爱好上虽然有所造诣，但也没给他带来金钱和事业上的收获，只是自娱自乐而已。 但恰恰是他前世的这些业余爱好，重生之后，竟然成了赚钱的手段和进入官场的踏脚石。 可谓人算不如天算，付出总有回报。 宋千千听懂了罗岩这首《爱心永恒》。 从事艺术的人，多少都是要有些天赋的，宋千千就是这种人。 她是独生女，从小就跟父亲宋宁学习声乐，跟母亲程沅芷学习舞蹈。大学读的是父母所在的枫林师范学院音乐舞蹈系，毕业之后凭着父母的关系，没有到学校当老师，而是进入枫林市的歌舞团。 但是在歌舞团的事业，却不太顺利，一直不温不火。 于是本着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精神，去了枫林钢铁公司歌舞团。 宋宁昨天见了罗岩的歌之后，觉得女儿的机会来了，就跟宋千千说了此事。 宋千千自然不相信，一个小小厂报的编辑，会在乡下写出什么好歌儿来。父亲以前也常常把他的学生夸奖成天才，事后证明那些所谓的天才，其实不靠谱。没有多大成就。 但是在父母的坚持下，宋千千今天还是来了。 没想到，这个被自己认为是乡下吹鼓手的人，竟然还真是个天才。 不说那些歌曲，起码这首《爱心永恒》，就是一首能够火起来的作品。罗岩能够写出这样的英文歌，确实有本事。 但是他的唱功，哼，只能说是业余水平中的业余水平，糟蹋这首歌儿了。 若是我来唱……。 宋千千的心，活泛起来。 萧艺也听懂了这首歌，跟宋千千一样，心里也活泛起来。 她是外语学院毕业，喜欢唱歌儿，也上过培训班，学习了一些基本功，但也处于业余爱好程度。 她原本的理想工作单位是政府的外事部门。但是枫林市地处北方，没几家外资企业。 有几家港资企业，也基本上不讲英语。有时候讲几句，水平还不如内地人。前几年还有一些外国人来旅游、商务考察，但是去年西方制裁，现在连旅游的外国人都没有。 这种环境，其实对外语人才需求并不多。萧艺家境虽然还不错，但父母都是政府的一般职员，没有能力把她安排进喜欢的政府部门。 好在枫林汽车厂效益不错，也算是枫林市的好单位，厂里对大学毕业生很欢迎，来了就要。所以萧艺就到了枫林厂，最后到了电视台。 虽然混成了正式记者，但一个工厂电视台，跟罗岩的厂报一样，毕竟上不了台面。 但是如果像罗岩说的那样，成了一个歌星，还是一个既能唱中文歌，又能唱英文歌的歌星，那段位就完全不同了。仅仅英语熟练这一项，就是很多人不如自己的。 唱出名之后，社会的大门将为她敞开。即使将来不能永远当歌星，市电视台、省电视台也很可能主动招揽自己。 自己原本跟罗岩就认识。虽然没有深入交往，但也熟悉，从来没有什么冲突和仇怨。 这首《我心永恒》写的这么好，如果自己能够得到，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怎么能得到这首歌儿呢？ 曾经有一段时间，萧艺对罗岩有些好感，甚至有跟他恋爱的冲动。 罗岩学历没问题，人长得也帅。在宣传部工作，只要好好干，前途也不错。 虽然是农村出身，但是萧艺父母也是农村出来的，对农村人并没有什么偏见。甚至认为农村人比较朴实，没有城里人那么多花花肠子，罗岩属于可以接受的对象。 但是罗岩突然跟唐薇结婚，萧艺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爱情虽然没有什么希望，但是事业上合作一下，总是可以的。 第34章 有人欢乐有人愁 罗岩自然不知道宋千千和萧艺都起了心思。 今天提出来英文歌儿的事情，主要的目的还是通过宋宁和程沅芷夫妇之口，把消息散播出去，吸引人来买歌儿。 罗岩的目标客户，也不是国内。 一是国内的外语歌曲市场很小，即使有一些人喜欢，也非常小众，靠唱外语歌，难以赚钱。 二是国内音乐作品价格很低，赚不到什么钱。如果他把歌儿卖到西方去，才能卖出高价来。况且西方的版权保护制度比较健全，今后还能源源不断地获得版权收入。 罗岩唱完了，众人热烈鼓掌，纷纷称赞。 对此，罗岩还是保持了清醒的头脑。鼓掌和称赞，不代表所有人都认识到到了这首歌的价值，只是因为前面那些歌曲的成功，众人也就觉得这首歌不会差。 这首歌适合西方人的口味，国人未必全都喜欢。 “除了英文歌曲，我还会写日文歌曲。接下来我就演唱一首日文歌曲，歌名叫做《花开旅途》。” 这首歌，也是日本风靡一时的流行金曲，华语歌坛曾经有人翻唱，也流行一时。如果把这首歌儿卖到日本去，也能卖个很不错的价钱。 这首《花开旅途》的旋律，更接近于中文歌曲和中国人的欣赏习惯，自然也赢得了热烈的掌声。 “好啦，现在我演奏最后一个节目，这是一首乐曲，没有歌词，但是也可以加上女声吟唱的元素。今天没有吟唱部分，我就只弹奏一下乐曲部分。” “这首乐曲的题目，英文叫做《victory》，中文可以翻译成《胜利》或者《凯旋》。从名字就能知道，这是一首战歌，走的是气势磅礴，令人热血沸腾的风格。” 音乐无国界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这首后来广泛流传的神曲一出，众人立刻就被吸引住。一曲终了，沉寂了一会儿，响起了热烈掌声。 从众人表情看，这是发自内心的赞赏。 罗岩向众人鞠躬致谢后，伸手止住鼓掌。 “这两手外文歌和后面这首乐曲，目前不卖给国内，也不提供给国内的个人和团体。我打算卖给外国人。” “之所以卖给外国人，一是因为这是我专门为外国人创作的，风格更适合外国市场。二是因为能卖出更高的价钱，比如这首《爱心永恒》。就至少要卖2万米元。按照官方汇率，也合人民币10万多元。我想国内能拿出这个钱买一首歌人，恐怕不多。” “我在乡下支援，那里交通和通讯都不方便，没有时间处理这些事情。如果在坐的各位能联系到外国的买家，我也不会让你白忙活，至少可给你提成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五。” 一首歌十万元，百分之十就是一万元，也是一笔大钱啊。 只是真的能卖这么多钱么？ 未免就有人在心里嘀咕。 “因为我是汽车厂的人，这次给歌舞团写歌，是个例外。以后如果有人想要我写的歌曲，我都要收钱。不管是任何个人还是团体，都没有一说。” 罗岩今天当着众人的面儿说出此事，除了拉客户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向众人宣告，自己的作品是要钱的，而且价钱很高。 出了名之后，未免就会有人来找自己写歌，昨晚上陈丽丽和唐群就已经惦记上了。有的人甚至会拐弯抹角找到自己的熟人或者领导，来找自己。如果都给钱还好说，他会的歌儿多了，随便抄抄就是一首，自然多多益善。 但是，许多时候不是这样。其中不少人会认为，不就是写一首歌儿么，又不费什么事儿，还要什么钱啊？ 注定会有不少人想白嫖，甚至有人从罗岩这里得到之后，转手倒卖给需要的人。 枫林汽车厂在枫林市算是好单位，一线工人和一般机关干部每月工资加奖金，也就200元左右，全年收入也就两千来元。 如果从罗岩这里得到一首歌，即使转手卖5000元，也是他们两年的收入。这样的一笔钱，人们动心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许多人看来，跟你罗岩认识一回，你动一动笔杆子写一首歌，算个什么事儿啊。 这个时候，他们是不会在意真正写一首畅销金曲，要耗费多少心血的。 真的有人找到了罗岩，都是熟人，给不给他们写？ 写了，叫人白嫖，顶多请吃一顿饭。不写，就得罪人。 这种事情，罗岩前世见得多了。 所以，罗岩公开了自己歌曲的价钱，也是告诉别人免开金口，真的想要歌曲，就拿钱来买。 “庸俗，市侩，眼里只要钱。都说言为心声，这样的人，怎么还会写出这么好的歌儿呢？” 宋千千此前对罗岩的好印象甚至还有点儿崇拜，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前她也认为，不就是一首歌儿么，自己跟罗岩说一下，演唱一下，罗岩大概就会把歌儿给自己。 即使这样不行，父母跟罗岩也算是认识，以宋家和唐家的交情，自己和唐薇是闺蜜，从小一起长大，给自己写一首歌，过分么？一点也不过分。 唱他的歌儿，那是给他面子。 但是，这个鳖犊子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就公开要钱。 这是艺术殿堂啊，不是讨价还价的菜市场！ “难怪唐薇对他不满意，果然是个市侩，乡巴佬。能写几首歌，就觉得了不起啦。傻子才会花钱买你的歌，本姑娘不要了。” 萧艺也大感意外，不过她没有像宋千千那样反应激烈，很快就镇静下来。 “罗岩既然公开说出来，看来就是来真的。既然不能得到，那就要想别的办法。西方的歌曲价钱确实高，大学的老师们跟外国人有联系，有的还是从国外回来的，学校还有外教，找找老师们，或许还真能联系上外国人呢。” “如果真的卖出去，百分之十到十五的提成，也是不小一笔钱。即使我跟老师们平分，也是值得的。有了钱，可以从罗岩那里买歌。帮他卖得多了，兴许就给我写首歌呢。” “即使不到国外去演出，参见全国性的歌手大赛获奖，也能成名。起码到市和省电视台去，有了希望。对，这几天就去母校一趟。” 最轻松的是马清秋。 “罗岩这个小子虽然庸俗了点儿，公开这么谈钱，也确实有点儿煞风景。但是年轻人么，不成熟，做事欠考虑也正常，谁不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况且，他是农村出身，父母去世耗光了家财，现在想赚钱也可以理解。这是他个人的事情，咱们不干预。” “重要的是，他若是真的把歌曲卖到国外去，也是好事。他是我宣传部的人，我们宣传部出人才啊。” 有人欢乐有人愁，陆蓉就是发愁的人。 第35章 左右为难 陆蓉此时的心情，颇为复杂。 以前的罗岩，对唐家的每一个人都唯唯诺诺，低三下四。无论谁叫他干什么，都痛痛快快去干，从来就没有说个不字。 但是这次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敢跟自己顶嘴，甚至连唐千钧都不放在眼里。见了面，连声招呼都不打一下。 拿出来这批歌曲，更是叫人意外。 看着罗岩现在的样子，陆蓉很不习惯，已经明显感觉到罗岩有失去控制的危险。 她很想做些什么，让罗岩回到此前的状态，但是又不敢下手。 因为担心罗岩会收回这些歌曲，不给歌舞团用、 歌舞团赚不赚钱，，陆蓉其实不太在乎。但是这批歌曲是歌舞团翻身的唯一希望，也是她实现艺术梦想的唯一希望。怎么能够轻易放弃？ 现在，罗岩又拿出了英文歌曲、日文歌曲和乐曲，还喊出了每首2万米元的高价。 以陆蓉的经验和直觉，她认为罗岩很可能达到目的。 这就意味着罗岩以后真的是个有钱人，甚至比他们唐家全家都有钱。 关键是，这些钱还都是合理合法，干干净净，经得起查的钱。 罗岩和唐薇的婚姻，也面临着变数和考验。 原来以为罗岩不会有钱，只会挣个工资，所以约定罗岩和唐薇在财务上各自独立，目的是不让罗岩占便宜。 现在看来。罗岩能赚到大钱，唐薇却一点儿也沾不到罗岩的光，反倒吃亏了。 现在不离婚，罗岩越来越强，很可能失去控制。 三年之后离婚，罗岩成名成家，名利双收。唐薇再找一个，可能还不如罗岩，唐家丢了西瓜捡芝麻，就成了笑柄。 离婚也不是，不离婚也不是，左右为难。 至于罗岩说的歌舞团成为国际上的着名歌舞团，陆蓉更不关心。即使有那一天，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跟她陆蓉无关。 况且，真有那一天，罗岩的声望和地位将更高。这对唐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陆蓉情愿没有那一天。 罗岩讲完之后，就跟程沅芷研究《千手观音》舞蹈的事情。宋宁和顾鹤则把周欢、张宁娜、刘天宇、黄俊辉等歌唱演员召集到一起，讲解歌曲的事情。 “千千，你也来听听，正好跟罗岩学习一下。” 程沅芷说道。 “哼，我才不跟吹鼓手学习呢。” 宋千千说完就走，到一边的舞蹈演员那里去了。 “谁是吹鼓手？” 程沅芷蒙圈了。 “我是吹鼓手，这是个误会。” 罗岩就说了早晨开门前，他跟宋千千相遇时候的情形。 “这孩子就是任性，不懂礼貌。上几天学，就瞧不起民间艺人。其实我们现在的舞蹈、绘画、声乐、器乐、戏剧等各种艺术形式，最初的起源，哪一样不是来自民间？后来生产力发展了，才有能力供养我们专业人士。” “即使是你们文人，以前也都不是专业的。唐朝那么强盛，文人大部分都是做官的，也养不起专业的文人。直到宋朝和明朝，生产力发展到了一定水平，有了剩余物资和财力，才能养得起专业的文人。” “千千虽然念了大学，但是她的历史知识和艺术史知识很差，不懂这些，你别见怪。” 程沅芷这番话，让罗岩大感意外。他没有想到，程沅芷一个舞蹈专业的，还是女子，竟然有这种见识。 “没关系，我以前也这样。被社会毒打几次，也就慢慢成长起来。” “被社会毒打？这个说法有趣，挺有道理的。是啊，人只有吃过亏，经历一些挫折，才能成长起来。好啦，不说这个，咱们做正事儿。” “好。” 罗岩从包里拿出概述图。 “程老师，这个舞蹈的创编是你，今后的版权也是你的。但是创意是我的，所以，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这个舞蹈，只允许2个对象使用。一是枫林汽车厂歌舞团，二是残疾人文艺团体使用，其他类型的文艺团体如果使用，你都可以收钱，收多少钱都是你的。” 程沅芷本来以为罗岩自己要收钱，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条件。 “行，我答应你。不过，这样一来，你似乎吃亏啊。” ‘’没关系，其实我也就是出个创意而已。把创意变成舞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99的工作，都要你来做。说是你的作品，一点儿也不过分。” 程沅芷看了罗岩一眼，笑了。 “前面说谁要你的歌，都要花钱买，这会儿又这么大方。那能不能给我家千千写两首歌呢？” “可以，不过要拿钱。” “明白了，昨晚上跟你岳父、岳母都要加钱，何况我们呢。放心，千千他们会付钱的。” 跟程沅芷交流一阵，罗岩就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程沅芷到底是内行，一点就通，不愧是教授。说了一会儿，罗岩就觉得没什么可说的，程沅芷已经领会了他的创意。 罗岩对于舞蹈的造诣，还不如音乐，也就不在程沅芷面前献丑。 罗岩讲完话，马清秋就走了。于是罗岩就过来，跟厂报的朱松和电视台的萧艺聊天。 跟两人聊天，也就当是接受采访。 因为马清秋给两人的任务，就是记录歌舞团新节目诞生的经过，为将来宣传准备素材。 这种采访其实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不过是说一些套话而已。朱松甚至让罗岩写一篇报道，自己夸自己，他就省得动笔了。这种无脑要求，自然被罗岩拒绝。 报社的四个编辑中，罗岩跟朱松关系最好。当初罗岩入职的时候，就是朱松带他入门。不过罗岩学习能力很强，仅仅一个多月，就能独立工作。 很快到了中午休息，就到食堂吃饭。早晨的时候，唐薇跟罗岩约定一起吃饭，到点儿了唐薇却没有来，罗岩也就不等她。 刚吃了几口，萧艺端着饭菜过来，在罗岩身边坐下。 “罗岩，你说的卖给外国人音乐作品给提成的事情，算数么？” 萧艺问道。 “当着那么多人面前说的，当然算数。怎么，你有想法？” “有这个打算，我大学老师跟外国有联系，我打算到学校去一趟……。” 上午罗岩说过之后，还没有人找他谈过这事，萧艺是头一个。 “我觉得你可以试试，不过价钱不能说死了，最后要由我来确定。你那边联系，我这边也抓紧时间，做出小样来。看在同事的份上，我给你15的提成。钱的事情，我只跟你对话。至于你到手之后怎么分，那是你的事，我不插手。” “不过，我可以给你交个底，即使15，也是一大笔钱。所以提前祝贺你，你发财了。” “真的么，你可别骗我。” “真的，绝不骗你。要不要签个合同？” “那倒不必，都是同事，我相信你。” “相信我就对了。” 第36章 打压一下 吃过饭，歌舞团就开始排练，罗岩也过去陪着。下午刚上班，马清秋又带着朱松和萧艺来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朱松和萧艺说他们下午不来。现在又来了，显然是马清秋带来的。 “罗岩，你不是想借电脑么？走，去微机室试试。厂里说话算数，只要你会熟练使用，就借给你用。朱松，萧艺，你们也过去，做个见证。省得罗岩说咱们欺负他。” 朱松和萧艺这时候才明白叫他们来的用意，心里未免腹诽。 原来你跟我们打听罗岩会不会用电脑，是为了这个啊。罗岩和我们一样，哪里会用电脑啊。你们不想借给他就直说，何必还要拉我们来做什么见证，这不分明就是挑拨我们和罗岩不和么。 但是当着马清秋的面儿，两人也不敢说什么。 在是否借给罗岩电脑这件事情上，马清秋还是下了些功夫的。 打听了好几个人，还给她的大学同学打了电话询问，确认罗岩的学校文科没有开设过电脑课程。 其实唐千钧也不同意把电脑借给罗岩用，马清秋确认罗岩不会用电脑之后，才最后决定，按照昨天晚上的约定，让罗岩试一下。只要罗岩不会用，他也就无话可说。 微机室在厂部大楼的一楼西侧，到了大楼门口，中午没有出现的唐薇在这里出现了。 唐薇把露罗岩拉到了一边。 “你到底会不会用电脑啊？不少人都知道了你要来微机室，你要是不会用，现在回去还来得及，省得丢脸。别到时不会用，丢脸可就丢大了。” 不少人都知道了？ 就这么个小事儿，至于么？ 罗岩马上明白了其中的玄机。 看来不仅仅是不想借给我电脑的事情，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10首歌曲和上午我的讲话，那几首外文歌曲弄的动静太大，想打压一下我的风头。借此显示一下，即使我这么牛逼的人，也是他们可以控制和拿捏的。这也是在提醒我，你别以为有点本事就能上天。 这帮家伙，权术玩儿得倒是挺溜的啊。 “唐薇，你应该对我有信心。放心，我不会给你丢脸，只会给你脸上增光。要不你也去观摩一下我的表演？” “我当然要去，我可提醒你了，丢人可别怪我。” “不会的。” 到了微机室，龙主任已经在门口等候。微机室的六个人，也悉数到齐 “欢迎各位领导前来指导，请换上拖鞋。” 装神弄鬼的，不是地毯就是拖鞋。 罗岩心里不满，不过他也知道，这是被外国人和进货的港商忽悠的，即使龙主任也不懂，也就换上拖鞋。 龙主任显然已经得到了消息，把罗岩引到一台电脑前面。 “欢迎罗干事试用，给我们提出意见和建议。我简单介绍一下电脑的功能和使用方法……。” 其实龙主任是好心，虽然上面想让罗岩知难而退，他也坚决不同意把电脑借给罗岩。但罗岩毕竟是唐千钧的女婿，也不好太让他丢脸。唐薇也在场，弄的罗岩太尴尬，唐千钧不高兴怎么办？ 所以，龙主任跟微机室的人研究了一下，想了个投机取巧的办法。 先给罗岩介绍电脑的功能和使用方法，罗岩一个文科生，没用过电脑，即使给他介绍一遍，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掌握。 罗岩知难而退最好，否则的话，他强行使用，不会操作，也是罗岩自己的事情。反正微机室也教他了，唐千钧即使不高兴，也不能说微机室不对。 “不用，我自己来。” 罗岩坐下，熟练地接上电源，开机预热，打开页面。 “原来是ib pc，内存是小啊，才用汉卡。这个是汉卡7型，今年推出的最新型号。龙主任行啊，跟上了时代步伐。用什么输入法呢？港台那边用的是仓颉输入法，出来的是繁体字。咱们还是用五笔。打点儿什么内容呢？” “对了，朱松，你不是要我写一篇歌舞团排练新节目的通讯么，那些歌曲都是我写的，这篇通讯我来写似乎也合适。便宜你了，我来写。” 罗岩就顺便写稿子。 只见他十指翻飞，在键盘上灵活跳跃，眼睛瞅着屏幕，也不看键盘，完全就是盲打。 随着手指敲击，屏幕上一个个字词跳出来。偶尔有错误的，马上就改正过来。有的时候，还跟朱松探讨几句，说话也不耽误打字。 罗岩这边轻松自如，边上的人可就傻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儿，这家伙是神仙附体了么。打字这么快，眼睛都不看键盘，他是怎么找到按键的？ 一边打字，一边就把文章写了出来，就象玩儿似的。 马清秋等人吃惊还不奇怪，因为他们别说用电脑，摸都没有摸过。龙主任和微机室的人，才更加吃惊。 罗岩打字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这些人，尤其眼睛不看键盘这一手，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 好，可以说这只是个熟练程度的问题。可是他嘴里怎么还冒出那么多专业术语来？ 内存小，才用汉卡辅助处理文字，可是他有怎么知道用的是今年最新的汉卡7型？这才买回来5天，昨天才装上，这个鳖犊子是怎么知道的啊？ 他不是文科生吗，什么时候文科生也懂电脑了？电脑用的比咱们还利索，要是文科生都这样，咱们理工生还有活路么？ 罗岩你个鳖犊子，抢走了我们的梦中情人唐薇还不够，还想连我们的饭碗儿也抢走么？ 罗岩前世学电脑也不算晚，开始用的就是五笔输入法。 这种输入法初学时难度比较大，需要大量记忆。但是使用熟练了，速度就很快，罗岩一直就用五笔。 跟前世的人相比，他的打字速度也不算太快，每个小时五千字左右。但也不算太慢，及格以上水平。 但是，在现在电脑还远远不普及，即使有电脑，使用率还很低的情况下，他这个速度就显得有些骇人了。 现在枫林汽车厂打印文件资料，还用打字机，然后用油印机复印。 复印机厂里有，只复印一些比较重要的文件。电脑办公、设计等应用远未普及。枫林汽车厂的微机室，基本上就是个摆设。 所以，连微机室这些人都吃惊，也就不奇怪了。 用了十几分钟，1100字的通讯稿写完。罗岩检查了一遍，改了两错别字和几个标点，然后用打印机打了出来。 “朱松，交卷了。哪里有不合适的，你自己改。好啦，汉字打印完了。龙主任，有日文输入法吗？好像没有啊。英文的自然有，好，我就再打一篇英文。” 罗岩的手指，又在键盘上跳跃起来。 第37章 一箭三雕 罗岩这次打的是枫林汽车厂的情况简介。 从汽车厂的地理位置，成立时间，职工数量，主要机构，主要产品到前景展望，一共一千多字。 打完字之后，照旧打印出来。 “龙主任，今后厂里参加展览和什么展销会，我觉得可以用这个版本。咱们原来的工厂简况的英文部分，有几个地方都是错误的。产品介绍是枫林厂的名片，连名片都印错了，有点儿丢人啊。” “咱们随便聊聊啊，电脑这个东西，没什么神秘的，也没有那么娇贵，不用象祖宗一样供着。这地毯什么的，都没什么用处，就是外国人装神弄鬼，忽悠咱们的。” “厂里花这么多钱买回来，就是用的嘛。厂里的技术人员不用，画个图还是手工。打字室现在还用打字机，油印机，多慢啊。我一个文科生都会用，那些理工生自然都能用啊。” 这些话看着是跟龙主任说的，其实是让在场的人，把话传到上面去，把电脑利用起来。 龙主任虽然是微机室主任，但是罗岩并不怕他。宣传部干事和报社记者，在企管办的微机室主任面前说这些话，还是有资格的。 “罗干事批评的对，我一定把你的意见向上反应。” 龙主任真的这样做，那就是把罗岩推到前线去，不太地道。不过罗岩也不在乎这些。 “好啦，好久没用电脑，有点儿生疏，打字速度也慢了。如果经常用，我一小时打六千字，还勉强能做到。” 什么？就这样还慢了，你是想说我们都是废物吗？ 罗岩你个鳖犊子，你是一点儿脸面都不给我们留啊。 微机室的人心里暗骂。 更加吃惊的是马清秋。 怎么会这样啊，我下了功夫调查，他不会用电脑啊。 马清秋盯着下朱松，朱松转过头去，不搭理她。又看看萧艺，萧艺嘿嘿一笑，没心没肺的样子。 “好啦，部长，咱们回去。” 来到楼外，罗岩跟马清秋走到一边。 “马部长，我知道你们为难，所以也不想给你们找麻烦。电脑我不借了。以前的条件，就当我没说。” 罗岩有了写歌的能力，并不是买不起电脑。之所以要跟厂里借，是因为枫林市没有卖电脑的。 弄出了让他试试这一招，显然就是不想借给他，让他知难而退。既然到了这一步，再强行借电脑，也没有意思，好像罗岩离了厂里就办不成事似的。 现在自己主动放弃，就是厂里理亏，在心理上马清秋就输了。 马清秋输了，陆蓉和唐千钧就输了。 博弈有时候是很奇妙的，大开大合是博弈，温和的还击也是博弈，有时候甚至更有力量。是输是赢，要看成本和收益。 如果罗岩借走了电脑，人们很容易说，厂里的科技人员都用不上电脑，他把电脑拿到乡下去，有什么用？不就是玩儿么。电脑那么娇贵的东西到了乡下，还不得坏了？ 什么有言在先？还不是靠着唐千钧女婿的身份搞特权。 罗岩不借电脑了，就是唐千钧和马清秋不讲信用。 明明讲好了，罗岩会用就把电脑借给他。人家电脑用的那么好，厂里宁愿当摆设，也不借给他，说话当放屁啊。 再说了，罗岩写的歌儿，给厂里赚了那么多钱，赢得了那么大荣誉。用一台电脑写歌儿，怎么就不行？ 这时候罗岩借电脑就不是玩儿，而是写歌儿了。 人嘴两层皮，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怎么说怎么有理。 人们总会喜欢同情弱者，罗岩现在就要当这个弱者。 罗岩熟练使用电脑。让马清秋陷入了两难之地。 本来没打算把电脑借给他，但是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是否还要兑现诺言？ 没想到，现在罗岩主动放弃，理由是不让厂里为难。 如果在别人看来，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但是在马清秋和唐千钧这里，就是失信，就是被人打脸。 你们对自己的部下，自己的女婿说话都不算数，以后对别人说话能算数么？ 这一局输了。 “罗岩，这件事情，厂里确实……。” “我知道厂里为难，所以才不强人所难。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给部长提个建议，供你们参考。” “好，你说。” “这次的歌曲一定大火，我建议在公开演出之前，同时录制磁带。演出之后就立刻发行，能够为部里大赚一笔钱。现在盗版的速度很快，规模也很大，这个市场咱们自己不去占领，别人就会占领，等于拱手把钱送给了别人。” “你说是部里，不是厂里？” “是啊，部里。我虽然身在乡下，但是心在部里啊。厂里虽然有经费，但咱们是清水衙门。有了钱，部里改善一下办公条件，给编辑们买个电脑，歌舞团买一些新乐器，电视台添置点儿新设备，过年过节发点儿东西、奖金，也省得到时候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大包小包往家里拎。你也不用舍着脸，到各个分厂去化缘。” “我今天跟你说这个，就等于把歌曲的版权授予了宣传部，使用。都是自己人，当然不好意思收钱啦。当然，录制磁带需要钱，但是我想你有办法解决。” 办法很简单，跟厂里借钱，赚钱之后，给厂领导发奖金。 “你说录多少合适？” “第一批一百万盒以上，同时作好录制第二批的准备。我估计，这一回赚个几十万，百八十万的，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这么多？” “要对咱们的歌曲有信心嘛。到时候，有的是人给咱们打广告。” “谁给咱们打广告？” “广播电台，电视台啊。歌曲火了，他们是不是得播放？人们听了，是不是就要买磁带回家听？咱们连广告费都不用掏。这可是个机会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好好想想。” 罗岩走了，马清秋还在发愣。 能行么？看来没什么问题啊。 哪怕几十万，也是好的啊。如果真的做到了，那我这个部长，可就当的扬眉吐气。开会的时候，也能大声说话。 钱的事儿，其实也好办，跟厂里借一些钱，有汽车厂这块招牌，赊欠一部分也没有问题。赚了钱，给领导们分点儿就是了。 又不是厂里的生产经营收益，就是个外快，拿着也不犯什么毛病。 可是，电脑的事情明明得罪了罗岩，他为什么还要给我出这个主意，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陷阱？ 这里面他有什么好处？ 磁带卖的多，他的名气越大，今后写的歌能卖高价。 磁带赚的钱，自然也有他一份儿。 除此之外……，哦，明白了。真有了贡献，总得提拔他一下，领导也得到了好处，上面通过自然也没有问题。 这个小鳖犊子，原来是一箭三雕啊。 第38章 美人计失败啦 歌舞团后院，唐薇盯着罗岩。 “说，你怎么会电脑的？” “假夫妻，不用这么妻管严。” “私下是假夫妻，在别人眼里是真的。这么大的事儿，连我都蒙在鼓里。中午的时候，我们主任还问我，你会不会电脑，我说不会。转眼你就来了这么一出，我怎么跟主任交代，别人怎么看我？” “唐薇，你这么说话可就没良心啦。在尖山的时候我说电脑，不就告诉过你会么？” 唐薇语噎，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我以为你吹牛呢，哪里知道你真会。你就不能再提醒我一下？” “刚才在门口你不也问了么，我说会，那还不算提醒？” “你……。可是萧艺也不知道啊。” “她有没问过我，我何必告诉她。我都跟你们说会，你们不信怪谁啊？行啦。电脑我也不借了，此事到此为止。” “罗岩，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你的事，别人都知道了，就我还不知道。你拿我当什么人了？我成了别人的笑话。” “那没办法，假夫妻，你还要怎么样？行了，我告诉你个秘密，这回你可以采取主动。” “什么秘密？” “制作录音带的事情。” 罗岩就把刚才给马清秋出的主意，说了一遍。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真是够笨的。宣传部、歌舞团、电视台、图书馆那些人，不是文人，就是搞文艺的，不懂做生意。他们出去谈生意，很容易吃亏。” “你大学不是在羊城读的么，那里就是录制磁带最多，最便宜，磁带批发、销售最多地方。你在那里总有些老师、同学，让当地人给你引路，也省得被坑。你比他们更适合做这个。” “你去找马清秋，跟她讲明白这个道理。歌曲是你爱人写的，我都没收版权费，这是人情。你妈是歌舞团团长，你爸是厂长，还要用到他们，你说马清秋会不同意么？” “赚了钱，是不是有你一份儿啊？我估计你怎么也能得到上万元。当然，这都是小钱。录制多少，价格多少，都是你说了算。畅销了，供不应求，就可能有人走后门儿，想找你要货。那边人你也知道，脑子灵活，主动就把钱给你了。” “你教我收回扣、接受贿赂，想把我送进监狱，你好在外面找第三者，合理合法离婚？我告诉你罗岩，我赚钱就合理合法赚，绝不会搞歪门邪道。” 哎哟，忘了这小娘皮正义感爆棚，跟她说这些，是找错人了。 “你想哪里去了，总是怪我不提醒你，这回就好好提醒你。这都是陷阱，你别被钱蒙住了双眼，因小失大。” “哼，这还差不多。” “当然，正常分给你的钱，还是可以拿的。有了钱，今后装贤妻，给我买东西的时候，也不用花你自己工资了，是不是？” “对，有点儿道理。我琢磨琢磨，再跟我爸我妈商量一下。他们跟你不一样，总不会坑我的。” “唐薇，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坑你啦？” “好啦，好啦，算你没坑。不过，你怎么得罪宋千千啦？” “宋千千？我没得罪她啊。不过，她妈跟我提过，能不能给宋千千写两首歌的事情，我没答应。” “我跟宋千千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很好，要不你就给她写两首。” “你答应她啦？” “没有，她也没跟我提。千千挺傲气的，不会轻易求人。” “唐薇，我可告诉你啊，咱们有言在先，有人找到你头上，你可别随便就答应谁。我的歌儿不是大风刮来的，每一首都耗费无数心血，可不是随便就给人的。花钱买可以，白嫖不行。” “白嫖是什么意思？” 哦，这个词儿超前了，现在还没有。 罗岩就靠近唐薇，小声解释了一下。 唐薇一把扭住罗岩耳朵。 “你脑子里怎么净是这些肮脏下流的东西啊？丢死人了。” “又不是真去做了，就是一种形象的说法，有什么丢人的。” “你们这些文人就会狡辩。” “你放开我，给我留点儿脸面好不好，里面的人都能看见。” “哼，就是要她们看见，让他们知道你是有主的人，免得有人惦记着你。” 唐薇还是放开了罗岩的耳朵。 “说正事儿，如果能拿到钱，我明天就走了。” “去哪里啊？” “还能去哪里，回尖山。” “这么快，不用这么急？” “歌曲交出去了，该说的也说了，也不需要我了。还在这晃悠什么啊？早点走，免得招人嫌。” “哪里有那么严重，那你的电脑怎么办？” “将来卖了歌儿，自己买一台。我走了，你也回去。” “晚上到我爸家吃饭，算是给你送行。” “算了，相见不如不见。” “那咱俩一块儿到食堂吃。” “行，晚上见。” 罗岩说完，就进了排练大厅。唐薇停了几秒钟，也离开了。 罗岩进来，就给马清秋打了电话，问什么时候可以拿到钱。 马清秋叫罗岩等一会儿，她沟通一下。快到20分钟之后，回话来了，说已经沟通好了，现在就可以去厂部楼前。财务处的人在那里等着，带罗岩到银行开汇票。 到财务处办好了手续，就去斜对面的的银行，不过百来米距离，很快就办好了。 12万元到手了，罗岩站在大门前，看着两边的牌子，一时间竟然有茫然的感觉。 我还是属于尖山，在这里我就是个外人啊。 信步向西走去，到了歌舞团，跟陆蓉说了明天要走的事情，陆蓉说了声“知道了”，就去忙了。 想跟宋宁和程沅芷打个招呼，见他们也忙着，罗岩也就没有过去。 从排练厅出来，看看时间还早，就朝江边走去，走到大堤上坐下，看着滔滔江水。 过了一会儿，后面传来声音。 “看大江西去，是有什么灵感了么，又能写一首歌儿了。” 回头一看，原来是宋千千。 “没什么灵感，闲人一个，打发时间而已。你怎么来了？” “想跟你交个朋友。” “交朋友也没用，想要歌，拿钱买。” “你觉得我和唐薇谁更漂亮？” “各有千秋，不分上下。” “如果你和唐薇离婚，咱们俩结婚，你觉得怎么样？” “今天刚刚认识，就要跟我结婚，太快了？” “一见钟情嘛。” “我不会跟唐薇离婚，也不会跟你结婚。还是那句话，想要歌儿，拿钱来。保证是最适合你的，能够唱火的歌。你有时间玩儿这个游戏，不如想办法去筹钱。” “有道理，我走啦。” 看着宋千千的背影，罗岩笑了。 小丫头片子，乳臭未干，还敢跟我这老男人玩儿套路。 宋千千回到歌舞团，拨通了唐薇的电话、 “美人计失败啦。” 第39章 皇帝不急太监急 罗岩在三官乡下车后，就直接去了乡政府，找到了乡长王挺贵。 修路是一件大事，必须首先跟乡里沟通一下，获得乡里的支持。并请乡里跟县交通局协调，让交通局出人勘察设计。 既然要修路，就不能简单地修修补补，应该一次到位，修成柏油路，至少能用十几年。等到了新世纪，国家有钱了再重修。 同时，这段路中还有接近一里路属于庙岭村，也需要乡里进行协调。 “我这次带回来了12万元，今后还可以想办法筹集资金。我的意思是尽快干起来，争取今年入冬之前通车。” 王挺贵一听，赶紧站起来，走了过来，抓住罗岩的手。 “谢谢，谢谢，这段路我们早就想修了，可是没钱啊。现在你能弄到钱，就有希望了。” “我还想在尖山脱贫致富方面做一些工作，还希望得到乡里的支持。我这里有一个计划，请王乡长看看。有什么不明白的，我随时解答。” 罗岩就把在枫林复印的计划方案递了过去。 “好，我看看，你抽烟，等一会儿啊。” 王挺贵快速看了一遍，接着又慢慢看，不时问上几句。用了半个来小时，放下了罗岩计划。 “你提到的项目，农科站的人都跟我们提过。技术和自然条件方面，都没有问题。在可预见的时间内，销路也不错。如果能够成功，确实可以赚到钱。但问题是没钱啊。按照你的计划，需要不少钱呢。又要修路，又要上项目，12万元是远远不够的。”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首先修路。其他致富项目的事情，明年再考虑。当然，如果你能弄到足够的钱，同时上也不是不行。 我当然希望你能多弄点钱来，但是，你们厂能拿出来12万，已经不容易了。所以……。” 王挺贵这样说，也有他的理由，量力而行，先把能做的事情做了，也是正常思路。 “钱的事情我来解决，我还是倾向于同时推进。修路的事情不耽误，保证入冬前完工。为了节省资金，可以发动村民出工出力……。” “村民出工，恐怕有些难度，要是资金充足……。” “王乡长，你也说过，汽车厂不可能拿出更多钱来。如果都花钱，不如乡里和县里出一部分钱怎么样？” “不行不行。” 王挺贵立刻摆手加摇头。 “要是有钱，还用等到今天？实话告诉你，乡干部的工资都四个月没发了，县里干部也三个月没开资，没钱啊。我要是去要钱，不就是找挨骂么。” 王挺贵说的也是实情，今年经济下行，全国的经济形势都不好，财政也困难，县里、乡里确实拿不出钱来。 “这样，正好刘书记也在，你去跟他说一下计划，我在旁边敲敲边鼓。我是从县里下来的，在本地根基差了点儿。刘书记是本地人，在本地威望高，他要真的蹬起眼睛，村干部们都怕他。” 你都下来2年了，还没有根基？连村干部都没摆平，这两年你都干什么去了，整天琢磨调回县城？ “行，那咱们现在就过去？” “走啊。” 废话，当然走，好像我不愿意去似的。 书记刘金宝正在浇花，见罗岩来了，马上递烟，请坐，沏茶。 “小罗，你可好久没来了啊。怎么着，城里人瞧不起我这个乡巴佬？” “刘书记说远了，我就是农村人，哪里会瞧不起人，这不是忙着搞调查研究么。” 罗岩了解这些乡镇干部，个个都是基层摸爬滚打出来的。说好听的是基层经验丰富，说不好听的，就是老油条，糊弄城里和大机关的干部，有的是办法。 “搞调查研究好啊，有什么收获么？” “有一些收获，我有一个计划……。” 于是罗岩主讲，王挺贵补充，说了计划。 “好，既大胆，又有可行性。 我个人首先表态，全力支持。用工的事情，我也支持。如果哪个村不积极配合，我去找他们。这样，你先回去，我们一会儿就召开班子会研究一下，明天我和乡长去县里汇报，并跟交通局沟通，相信县里也会支持。 资金嘛，县里没钱，这是事实，但是他们口头上支持就够了。” “好，那我就先回尖山了。” “我送送你。” 看着罗岩走远了，王挺贵说道:“刘书记，只有12万，他还要修柏油路，钱不够啊。” “嗯，钱确实少了点儿。” 那是少了点儿么，虽然我不懂预算，但也见过别人修路，差远了啊。 “他还要同时上马另外几个项目，就那几个钱，修路都不够。且不说钱的事情，就是出人出工都……。” “王乡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罗岩有这个热情，我们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支持罗岩，其实也是支持咱们自己。对？” “我的意见是，修路和另外几个项目同时展开，人工的事情，咱们可以做发动工作。” “ 我当然希望同时展开，可是钱不够，万一修到中途，没钱了怎么办？” “不是有罗岩么？你啊，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罗岩是汽车厂的人，他们厂给拿钱了，开工之后，咱们是不是应该去汽车厂感谢一下？别的咱们拿不出来，给厂领导送点儿蘑菇，山野菜，河鱼，蛤蟆，野鸡什么的，还能做到。” “罗岩是市里下来支援的，弄出这么大动静来，是不是应该宣传一下？县报、市报、省报、电台、电视台宣传一下，不过分。” “不过分，到时候咱们乡也出名了。” “不不不，不能宣传咱们，主要突出罗岩这个典型。” “突出罗岩？” “罗岩他老丈人是谁？” “枫林汽车一把厂长啊。” “路修了半截没钱了，新闻已经把罗岩捧上了天，罗岩眼看着就要丢脸，你说这个时候谁最着急啊？” 啪，王挺贵一拍大腿。 “罗岩老丈人最着急啊。这个时候，枫林汽车厂就会拿钱出来，帮罗岩圆场。高，实在是高啊。” “所以，路是必须修的。要是不修路，罗岩把那12万都投在尖山，那还有咱们乡里什么事儿么？” 王挺贵恍然大悟、 对啊，修路涉及庙岭和尖山两个村，是三官乡的事情。 罗岩在尖山村扶贫，政绩都是罗岩的，没乡里什么事儿。 都说刘金宝是老狐狸，果然有两把刷子。 “不过，蔡强那件事情刚才没告诉罗岩，会不会……。” “放心，我相信罗岩会妥善处理的。唉，这个蔡强啊，也真是不争气。” “尖山村班子的事情……。” “蔡强的事情才刚刚开始，今后的走向还不确定，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第40章 出大事儿啦 罗岩回到尖山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走到村口的时候，迎面来了2个骑自行车的人，看了罗岩一眼，也没停下，就从罗岩身边过去。 走到村头第一家的时候，大东媳妇正抱着孩子在门口儿。‘见到罗岩过来，大东媳妇站了起来、 “小罗，这么快就回来啦，没在家多住几天？” “回来有事儿，就早点儿回来。刚才过来这俩人是谁，以前没见过。” “小娟，就是你后院那个宋小娟的娘家哥哥和姐夫。就没见过这样的畜生。对啦，你还不知道。大东，大东，你个死鬼，又死哪里去啦？” “在这呢，我还能去哪里。哟，罗岩回来啦，这么快？” 大东慢悠悠出来了。 “罗岩刚回来，你把小娟和蔡强的事情说说，让罗岩给主持公道。” “这事儿，恐怕罗岩也没办法。唉，也太欺负人了。是这么回事儿……。” 事情发生在前天晚上，也就是罗岩和唐薇离开尖山，回到枫林市那一天。 晚上八点多钟，天刚黑不久，周校长和王老师听到宋小娟家里有人呼救。两人跑过去，就见宋小娟和蔡强厮打在一起、 宋小娟见来人了，就说蔡强强奸了她，要周校长报警。 蔡强趁机跑回家去，周校长就找了外甥高二，骑着摩托车带着自己和宋小娟到三官乡派出所去报警。 派出所不敢怠慢，就连夜赶来，把蔡强抓到派出所去做笔录。 蔡强否认自己强奸，说是跟宋小娟通奸，村里人都知道。但是那边宋小娟坚持说是强奸。 因为已经涉嫌刑事犯罪，派出所就把蔡强交给了县局刑警队，昨天刑警队已经把蔡强带走，送进看守所羁押。 蔡强的亲戚们，开始也没在意，觉得蔡强以前就跟宋小娟有染，几年前宋小娟和丈夫钱立国也去派出所报案，说蔡强强奸，最后没了动静。这这回也不会有什么事儿，作个笔录也就回来。 等到蔡强被送进看守所，刑警队接受了案子，蔡家才意识到了严重性，于是开始活动。 首先找到蔡强妹夫的哥哥——乡里的高副乡长，但是高副乡长不管，于是就去县里找人。 与此同时，又去找了宋小娟的娘家哥哥和姐夫，要他们来劝说宋小娟。只要宋小娟改口，说不是强奸，而是通奸，就给宋小娟一笔钱，还给宋小娟丈夫钱立国一个什么致富项目。据说钱立国已经有所动摇，有意让宋小娟改口。 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个大致轮廓。 “那娘家人也不是个好东西，妹子被人欺负了，他们不帮自家人也就罢了，还来帮着那个畜生。一定是收了老蔡家的黑心钱。” “钱立国也是个混蛋，自己媳妇被人霸占，连个屁都不敢放。当了王八，给点儿好处就帮着外人欺负自己媳妇儿，就不是人养的，简直猪狗不如。” “宋小娟现在在哪里？” “这两天在周校长家里住呢，不知道回没回家去。” “好，你们忙着，我回去了。” “你可要帮着主持公道啊。” 罗岩没有急于表态，他要先弄清事实，再决定怎么做。 当然，如果大东两口子说的是真的，他也绝不会放过蔡强。 关于宋小娟和蔡强之间的关系，罗岩也曾有耳闻。但是两人之间关系的来龙去脉，他就不清楚了。 临走前，周校长曾经打包票，说他要收拾蔡强，把他送进监狱。转眼间，蔡强就真的被抓了起来。 罗岩现在首先要弄清楚的是，这是一个偶然的突发事件，还是周校长设下的一个局。 事情不同，处理的方式也不同。 如果大东媳妇的话是真的，以前宋小娟曾经报警过，但是蔡强逃脱了制裁。现在蔡家人又在积极活动，宋小娟的娘家人和丈夫又有被收买的嫌疑，那么事情就有可能反转，让蔡强再一次逃脱法律的制裁。 如果这样的话，蔡强必定反扑，宋小娟和周校长都可能受到报复。罗岩的计划，也有很大可能受到影响。 这是罗岩绝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罗岩回到家里，刚刚放下包，周校长就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蔡强让刑警队抓走了，进了监狱。” “回来的时候，遇到大东两口子，听他们说了个大概。刚刚关进看守所而已，案件还处于侦查阶段，然后移送检察院审查起诉，最后法院判决有罪，蔡强还可以上诉，被驳回了，才能进监狱。整个过程至少两三个月时间，有时候甚至拖上一两年，都有可能。在哪一个环节，都可能出现变化，把蔡强放出来。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究竟怎么回事，你给我详细说说。” ‘’要说这事儿啊，还跟你有关，从你身上引起的。” “跟我有关？跟我有什么关系？那天晚上我已经在枫林家里了。” “还真的跟你有关，是这么回事……。” 原来那天晚上蔡强从小娟家里走了之后，小娟想了很久，终于想通了利害关系。 罗岩来尖山，跟村民们关系挺不错，帮助过小娟，也从未瞧不起小娟。罗岩为了村里人致富，还回去弄钱，修路上项目。 陷害这样的好人，小娟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就去找周校长和王老师帮着出个主意。 周校长本来就打算收拾蔡强，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于是就跟小娟说了自己的计划。等蔡强再去的时候，小娟就反抗呼救，他就和王老师过去见证，然后报警，把蔡强送进监狱。 为了拉拢小娟，周校长也给小娟许下了好处，说将来项目上马，就有小娟的份儿。 小娟娘家哥哥和姐夫，也是受蔡家请托，来说服小娟改口的。钱立国要跟蔡家妥协，也是真的。 “小娟目前情绪怎么样？没事儿？” “没事儿，她和蔡强的事情，村里人差不多都知道，她也不在乎了。” “有人劝她改口，她是什么态度？” “态度很坚决，这回豁出去了，绝不改口，还要跟钱立国离婚。” 离婚就离婚，这样的丈夫，不能保护妻子也就罢了。还为了点好处，跟敌人同流合污，还过个什么劲儿？ “虽然如此，但是蔡家人正四处活动，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我知道，这两天王老师都到外面打听消息，他们的动向，我们也掌握。正好你回来了，咱们好好研究一下对策，绝不能让蔡强翻案出来。你也别做饭了，到我家吃去，正好小娟也在那里，你跟她也聊聊。” “行，我找些东西，咱们就过去。” 第41章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罗岩到了周校长家，小娟就住在这里。王老师不在，小娟和邻居家的女儿正在帮着做饭 见罗岩来了，小娟从厨房出来。 “小娟，你的事情我听周校长说了，你要相信政府，相信法律。不用担心，会给你个公道的。” “我不担心，有理走遍天下。不管别人说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还真不信了，他蔡家能颠倒黑白。” “好，我刚刚回来，这是我家唐薇给你的衣服。她的衣服比较多，上班的时候都穿工作服，也穿不了这么多，就让我给你带来了。都是新的，她也没穿过。” 唐薇经常跟小娟在厨房里说话，为了显示自己的贤妻形象，就想让自己不在尖山的时候也有存在感。 她的办法，就是给和自己身材差不多的小娟衣服。这样一来，小娟把衣服穿出去的时候，就会谈起是唐薇给的。 唐薇本来想送自己已经穿过，现在不喜欢的衣服，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尊重小娟，于是就把买了没穿和不太喜欢的送给小娟，叫罗岩给带回来。 单的棉的一共有八九件衣服，还有三双鞋和一些袜子。还给小娟写了一封信，邀请小娟有时间的话去枫林玩儿。 “这么多好东西，我怎么好意思要？你还是拿回去。” “唐薇是家里最小的，拿回去也没人穿。这是她的一片心意，你还是收下。” “对，这是小唐的心意，她也不差这点儿东西，你就收下。” 周校长也劝，小娟就收下了。 据罗岩观察，小娟的情绪基本稳定，没有什么动摇迹象。 安慰了小娟几句，王老师回来了。 这两天，王老师经常到村里比较好的几个姐妹那里，打听蔡家的动向。这次回来，也得到了一些新消息。 一是蔡家人这两天频频开会，已经形成共识，不惜花钱，也要把蔡强弄回来。 二是另外几个村干部和几个村民组长，也跟蔡家联合起来，准备出钱、找关系，想法把蔡强弄出来。 这些人愿意搭救蔡强，原因很简单，就是怕蔡强在里面把他们合伙干的那些事儿都招出来。如果那样的话，就不是蔡强一个人进去的事情，而是新账旧账一起算，牵连一批人进去。 三是那些人已经开始串联，抛出了机动地承包，少交提留、统筹、山采伐权等诱饵，诱之以利，蛊惑村民签署联名信，证明是小娟勾引蔡强，两人是通奸不是强奸。签署完成之后，把信交给乡里、县里和公安局。 四是签署联名信，举报下乡干部罗岩跟宋小娟有不正当男女关系。把信寄给公安局、县里、市组织部和罗岩的工作单位枫林汽车厂。 五是蔡强媳妇儿二胖采取骂街的方式，就说小娟和罗岩有不正当关系，把罗岩和小娟的名声搞臭。既能让罗岩待不下去，灰溜溜离开。也能给人留下宋小娟作风不正，随便通奸的印象。 六是把联名信寄给报社和电视台，要求新闻报道他们的联名信，停止迫害好干部蔡强、 最后一招，是王半仙儿释放谣言，说今年是罗睺星照命，尖山来了丧门星，尖山要倒霉了。妖言惑众，蛊惑人心。 这个丧门星，显然指的就是罗岩。 “带头的是村会计黄平和三组组长蔡勇、这些事儿都是他们两个阴谋策划的。何宽和高德让到处串联，是得力的干将，还有几个人是狗腿子。今天下午，何宽给钱立国送了两条烟过去，好像钱立国也站在他们一边儿了。” 听了王老师介绍道情况，罗岩很吃惊。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些人。 虽然这些人都是农民，采取的也是农村比较常见的手段，但是有的时候这些手段确实很有效，能够把水搅浑甚至让局势翻转。 蔡强老婆出来骂街，搞臭罗岩和宋小娟的名声。王半仙儿妖言惑众，这是打民间舆论战、 给新闻机构写联名信，则是影响官方舆论。 许诺给一些村民好处，这是经济收买。 策反宋小娟丈夫，是分化瓦解。收买宋小娟娘家人，让她改口，撤销强奸指控，是法律战。 给县里、组织部、枫林汽车厂写举报信，是用行政手段给罗岩施加压力、 这些人摸透了上面怕丢脸，怕把事情闹大的心理，打出了一套组合拳。 虽然发生在最基层的贫困农村，事件也不算大，但是跟比较高层级地方的斗争，基本上是同样战术。 枫林汽车厂的一些内斗，也基本上是这些战术。 “这些人的胃口不小啊，一是想要蔡强和他们全身而退，二是要把我和小娟搞臭，三是还想要我弄回来的钱和那些项目。呵呵，也不怕噎着他们。” 罗岩虽然有些生气，但是也不至于乱了方寸。 首先，自己行得正，坐得直，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想把坏事安到自己头上，也不是那么容易。 其次，前世的时候，这种事情见得多了。自己也曾经参与过类似的事情，了解其中的套路，有对付这种事情的经验。 事件初发时，各方势力纷纷下场，用尽各种招数博弈。但是随着事件的进展和时间推移，真相会渐渐浮现出来。 毕竟乌云遮不住太阳，随着上级的介入，最终的结果，还是要回到基本事实上来。那些跳梁小丑也将一一现形，罪恶被清算，正义终究会到来。 当然，这不意味着无所作为，只是消极等待。如果那样的话，很可能真的就让那些坏人得逞。 “所以，我们还是要积极反击，针锋相对。他能做初一，咱们就能做十五。现在他们跳出来了，也是咱们的机会。是彻底打败他们，扫清障碍的机会。这些人不除掉，咱们的修路和脱贫致富计划，也难以执行下去。” “对，我就怕影响这件事情。对了，罗岩，你弄回来钱了么？” “第一批12万已经带回来，汇票就在我这里，落到银行就能用。第二批钱，看这边的进度，需要的时候就能到账。多少还没有确定，但是足够用。” 第二批钱，目前还没有着落。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罗岩的指望，就是有人来买歌。只要歌舞团的节目上演，就会有人来买。这一点罗岩还是有信心的。 所以，目前虽然还没有确定下来，但是为了坚定周校长和小娟的信心，罗岩也只好说第二批钱已经有了把握。 目前最重要的，是稳住阵脚。 首先就是小娟绝不能改口，只要有了这个基本面，仗就至少赢了一半。蔡强想翻身，就难上加难。 其次， 这一仗中，周校长和王老师就扮演者非常重要的角色。通过他们，来联络更多的村民。打掉蔡家的嚣张气焰，粉碎他们的一系列进攻。 最后一步，就是盯死蔡强，清算以蔡家为代表的势力，扫清脱贫计划的障碍。打掉了这伙儿人，就能争取到民心，顺利推进罗岩的计划。 第42章 小题大做 也没有喝酒，草草吃过饭，罗岩和周校长、王老师就研究具体的反击对策。 第一个措施，就是把宋小娟保护起来。 找来几个跟周校长和王老师关系好的妇女，日夜陪伴宋小娟，吃住都在周校长家里。没事儿的时候，就跟宋小娟一起看电视，打麻将。 除非刑警队和政府官方的人，不让其他人接触宋小娟。 一是防止对方采取极端手段，危害宋小娟的人身安全。 二是防止宋小娟的亲友被蔡家收买，施加压力，逼迫宋小娟改口。 第二个措施，是周校长整理他这些年来搜集的关于蔡强等人违法犯罪的材料。同时和王老师一起，联络其他村民，搜集更多的材料，也组织村民们写联名信，向上面反应情况。 这就是趁你病，要你命，趁着蔡强在看守所，失去自由的时候，把他的其他罪行捅出来，一并查处。 这就不仅仅是强奸这一件事情了，而是算总账。即使有人想包庇蔡强，不敢轻易出面。 同时，这也是对蔡强那些同党的警告和震慑，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让他们失去希望，瓦解他们的阵营。 那些本身就不干净的人，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会有心思去搭救蔡强。 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落井下石，恨不得把全部责任都推到蔡强身上。 那些被蛊惑，或者趁机浑水摸鱼，想占便宜的村民，见主将都退了，自然树倒猢狲散，想着跟蔡家人切割，甚至反戈一击。 要知道，他们跟着蔡家人诬陷罗岩，在联名信上署名，是妨碍司法公正，作伪证的行为，是可以追究刑事责任的。 即使法不责众，不追究刑事责任，用寻衅滋事名义行政拘留十天八天的，也够他们喝一壶的。如果再加上罚款几百元，让他们出血，就更加难以接受了。 至于蔡强媳妇泼妇骂街，王半仙儿妖言惑众，自然也要反击。 对这两个的反击，农村人跟城里人不一样，不采取迂回曲折，斗而不破的方式。而是直接撕破脸皮，针锋相对，用魔法打败魔法。 罗岩这边，一般不直接出面，主要是幕后策划指挥。但是他也有不少事情要做，而且非常重要。 研究完之后，罗岩就回到家里，开始写材料。 第一份材料，是写给三官乡长王挺贵和书记刘金宝的。 内容是他回来之后，就听到周校长和王老师说起蔡强逼迫宋小娟勾引和诬陷自己的事情，于是就去找宋小娟询问。结果宋小娟说确有此事。 在部分村民中，已经开始流传关于他和宋小娟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的谣言。这些谣言，已经严重损坏了自己的名誉，请求乡里前来调查，以正视听。 如果自己有那些事情，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如果没有，就给自己恢复名誉，追究诬陷、造谣、传谣者的责任。 材料只写这方面的内容，关于蔡强强奸和其他违法犯罪行为，以及修路、致富项目，断了蔡强等人财路等事情，则一字不提。 一是蔡强那些事情虽然是真的，但是目前还没有直接证据。罗岩提了也只是猜测，反而把事情复杂化。 二是这种事情由他提出来，并不合适。他不提，周校长他们的联名信可以提，宋小娟可以提。将来上级调查的时候，也会问到为什么诬陷罗岩的问题，他们自然而然就能替罗岩把话说出来。 因为是写给王挺贵和刘金宝两个人的信，不管他们谁收到，都得给另一个人看，都得重视，作出回应，不敢压下来不管。 第二封信是县委办转给县长和书记两个人的，用意跟写给乡里的一样。 之所以要给乡里、县里写信，有两个原因。 一是罗岩到了尖山之后，实际上就是接受县里和乡里的领导。尖山属于辖区之内，他有事情，有权利找他们。 二是今天他到了乡里，王挺贵和刘金宝都没有跟他提蔡强被抓的事情。 如果是一般的年轻人，可能意识不到这里有文章。但罗岩前世是个在官场混了一辈子的老男人，就知道这不正常。 蔡强这件事情，在三官乡是大事，乡里不可能不知道。关于宋小娟和罗岩的谣言，乡里也自然知道。 罗岩还在尖山，即使没有跟宋小娟的谣言，蔡强被抓了，王挺贵和刘金宝也应该告诉罗岩一声。 罗岩跟两人谈话那么长时间，有足够的机会说，但是两人都只字不提此事，显然是不想参与此事，袖手旁观。对罗岩的名誉是否受到损害，并不在意。 当然，他们也会有自己的理由。 蔡强的案子，公安机关已经在办理，他们无权干预。罗岩跟宋小娟的事情，那是谣言，他们根本就不信。 理由很充足，谁也说不出来他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是这也说明，两人采取的是明哲保身、置身事外的态度。既不站队罗岩，也不站队蔡强。 在尖山村的层面，既不站队蔡家一边，也不站队周校长一边。 事情闹大了，很可能为了本地的名誉，采取和稀泥的立场。 乡里是这样，县里呢？ 为了一个临时外来的，两年之后就要走的罗岩，有必要得罪本地人，甚至投入资源么？ 罗岩写这个材料的目的，就是要逼他们下场，拿出态度来。 当然，仅仅靠罗岩一份材料，未必能达到目的，所以罗岩还要写两份情况汇报。 一份是给厂里的情况汇报，另一份是给市讲师团的汇报。 内容跟给县里和乡里的相似，一是基本事实，二是请求前来调查核实，三是做出结论。 罗岩是汽车的人，要求厂里来调查，有着充分的理由。 他这边出了事，有义务向厂里汇报。受人欺负，厂里也有义务保护他。 如果厂里对此置之不理，那是厂里的不对，会影响人心凝聚力。所以厂里一定会出头。 罗岩现在是市组织部讲师团派下来的，有事情向他们汇报也很正常。请他们下来调查，也一定会作出回应。 罗岩这样做是不是小题大做？是，也不是。 说是，是因为那点儿谣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村民们传几天，知道真相之后，对罗岩也造不成多大损害。其实威力远远不像蔡家人想象的那样，不至于就把他搞臭。上面人也是有脑子的，不会轻易就相信这种事情。 说不是，是因为罗岩的真正目的，并不是这个谣。，而是让厂里和市组织部下场，来逼迫三官乡和金桥县下场。 一是让他们表明态度，作出回应。 二是把事情闹大，把蔡强一伙儿人的事情公之于众，让本地的有关势力，不敢再包庇蔡强。并打击蔡家一系势力，彻底解决问题。 汽车厂是厅级单位，市组织部虽然级别没有汽车厂高，但它是管干部的，金桥县的一般人，自然要仔细掂量掂量。 写完信，罗岩检查了一遍。 “就先这样，等明天蔡强老婆二胖骂街之后，再补充一下。骂街自然要让更多的人听到，那些人到时候都是证人，这样就更能坐实他们造谣诬陷的事实。” “二胖啊，二胖，你明天使劲儿骂啊，骂得越狠、越难听越好。” 第43章 三大泼妇 早晨八点一过，村里就热闹起来。 蔡强老婆二胖一手拿着一个铝盆，一手拿着擀面杖，一边走，一边敲，一边骂，开始骂街了。 首先骂宋小娟勾引他家男人，还诬陷蔡强强奸，把他男人送进了大牢。 然后骂小娟是狐狸精，勾引村里其他男人，还跟外来的小白脸勾搭。外来的小白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除了跟小娟勾搭之外，还跟村子西头大槐树那家的一个女人勾搭成奸，她亲眼看见了云云。 村子西头那家的女人，显然指的就是二壮媳妇儿。这也是当初蔡强指使她诬陷的一个人。 之所以说二壮媳妇儿，是因为二壮媳妇儿脾气暴躁，跟大东媳妇儿和二胖三个人，合称是尖山村的三大泼妇。 别人都怕二胖，二壮媳妇儿不怕。刚嫁来尖山村三年，就跟二胖干了四架，其中三次二胖失败。 干架的原因，是二壮对蔡强处事不公不满，公开顶撞和指责蔡强。 二胖骂街是经常的事情，至少每个月都要来一次。 如果把二胖仅仅当做一个头脑简单的泼妇，骂街仅仅是受了什么委屈，情绪发泄，那就错了。 二胖每一次骂街，都是经过精心准备，事先策划，有明确目标的。或者说，都是蔡强指使的。 每当谁得罪了蔡强，蔡强要打压某个人，或者想要做什么事情，为了不让人们站出来反对，就让老婆出来骂街。 因为蔡强毕竟是村主任，有些话自己不好说出来，或者不好直接出手做。但是叫二胖出来骂，就方便得多。即使出了什么事情，也可以往老婆身上一推，说跟自己无关。 即使乡里来了，也不能把一个农村泼妇怎么样。 自从蔡强当了村主任之后，这一招屡屡成功。 有了这个路径依赖，黄平和蔡勇自然就想到了这一招。想先声夺人，形成对自己有利的舆论环境。逼迫小娟改口，同时搞臭罗岩，还能逼迫村里其他人都站到他们一边。 二胖一边走，一边骂，就朝学校这边走来。 罗岩、小娟、周校长三家都住在这边，距离很近，在操场边上站着一骂，三家都能听到。 学校的孩子来自各个村民组，还在上课。孩子们见到这场骂战，还会把消息带回家里，传到各个村民组去。 二胖这么一闹，自然惊动了很多人，就纷纷出来，跟在二胖后面。虽然也有几个人劝解，但更多的是蔡家那一系的人，跟着过来，在边上看热闹。 周校长和王老师不在家，天刚刚亮就出去串联村民们，还没有回来。 宋小娟和几个人在周校长家打麻将，也不理睬二胖。 学校那边，老师也不上课了，站在教室门前，一些学生出来，还有一些人把身体探出窗外，看着二胖骂街。 罗岩也出来了，拿了一把椅子在门前坐下，点着一支烟，拿着一本书看。 也不搭理二胖，更不还口，一副随便你骂的架势。 没人迎战，倒是叫二胖意外。但是现在刚刚开始，也不能收场，于是就继续骂。学校的李老师和张老师出来劝解，说影响孩子们上课，也被二胖骂了一阵。 罗岩在这边儿见了，心里一乐。 “二胖啊，你又多了一条，破坏学校教学秩序。我心里的小本子再给你记上一条。你最好过来把我房子的玻璃砸了，再加上一条故意毁坏公私财产。” 就在此时，两个人过来，正是另外2个泼妇大东媳妇和二壮媳妇。两个人气势汹汹，一边走一边吵吵嚷嚷，撸胳膊挽袖子。 就在人们以为两人会跟二胖打起来的时候，两人走到二胖前面却停住了。 大东媳妇首先开口。 “二胖，你一大早的骂谁呢？骂骂咧咧的，象什么样子？” “是啊，你口口声声说我跟罗岩勾搭成奸，败坏我名誉，什么意思？今天我就要好好跟你说道说道，大伙儿给评评理，村主任媳妇就能这么欺负人么？” 见另外两个泼妇联袂出场，二胖不禁害怕。自己一个人，无论如何打不过她们两个。 但是两人没有动手，只是来讲理的，二胖胆子顿时大了起来。 你们来讲理？哼，找错地方了。我要是讲理，还用骂街么？ “你们两个卖x的婊子，竟敢来找老娘说理？我家从来就不认说理俩字儿。骂你们怎么啦，没打你们就不错了。” “”什么，你还敢打我们。这还有没有王法？这尖山村难道是你们家的天下么？” “没错，就是老蔡家的天下。告诉你们，我家找人了，用不了几天，蔡强就回来。等到那个时候，再找你们算账，一个也跑不了。” 宋小娟不出来，罗岩就坐在那里不动， 大东媳妇和二壮媳妇既不动手，也不骂人。边上的人都看热闹，也没人上来劝阻。二胖更加得意，只认为谁都怕了她，越骂越凶。 “二胖，你们平常欺负人也就算了，蔡强明明是强奸，你还来骂小娟，你还是人么你。你到底想怎么样，还要逼死人命吗？” “哼，何止逼死人命，还要打我们呢。你看看，擀面杖都举起来了。哼，二胖，你别吓唬人，今天你要是敢打人，就把你送进去，给你男人作伴儿。” 二壮媳妇儿说道。 “哼，量他也不敢，也就是嘴上骂骂，心里有鬼，想吓唬咱们。告诉你二胖，咱们不怕你们。你们干的那些事儿，咱们也都知道。你们能写联名信，咱们也能写。上面一来调查，你们都得进监狱。” “咯咯咯，二胖，这回你怕了。哼，还敢打人？借你俩胆儿不也不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终于激怒了二胖。 “谁说我不敢，今天就先把你们两个卖x的嘴撕烂，看你们还讲什么理。” 二胖挥舞着擀面杖，就冲了过去，两人转身就跑。 “不好了，二胖杀人啦。” “嘿嘿，没打着，没打着，打着二胖你自己头脑勺。” “两个小骚x，今天非杀了你们不可。” “救命啊，二胖杀人啦。” 二胖已经失去了理智，见大东媳妇和二壮媳妇跑进了教室，也追了进去。 教室里的孩子见到这个场面，吓得哇哇大叫，有的跑出教室，有的钻进桌子底下。 大东媳妇和二壮媳妇在教室转来转去，二胖就在后面追。 “二胖，你干什么？快停下来。别吓着孩子。” 老师们赶紧冲进来、 二胖自然不搭理，继续追赶，把不少桌椅都撞翻了。 “住手！”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第44章 有人做局 就在此时，周校长出现了。几步冲上去，从后面抱住二胖，把她按倒在地。另外几个老师也冲上来，按住二胖，夺下了擀面杖。 “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两个卖x的。” “都这个时候了，还要行凶杀人。哼，你吓坏孩子了。拿绳子来绑上，送派出所去。” “好好好。” 李老师跑出去，没一会儿拿着绳子回来，大伙儿七手八脚把二胖胳膊绑了起来，又绑了一个拌脚绳。二胖还在喊叫，大东媳妇拿一条毛巾，塞进二胖嘴里。 几个人扭着二胖出来，周校长招呼了几个村民，要他们一块跟着去派出所。 “都去看看孩子，要是有受伤的，吓坏的，就赶紧去乡卫生院看看，检查一下。孩子是大事儿啊，可不能马虎了。要是花钱，各家自己先垫上，等派出所断出来，该谁拿钱就谁拿钱。” “这还用谁断么？都是二胖要杀人，都是她的责任，自然她家拿钱。” 大东媳妇说完， 二壮媳妇也赶紧拱火。 “对，二胖连我俩都不放过，哪里还会管孩子的生死。欺负大人也就罢了，连孩子都不放过，这是要咱们断子绝孙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就往孩子身上引话题，终于激起了众人怒火，有人站出来了、 ‘’欺男霸女，横行霸道也就罢了。竟然连孩子也不放过，也不给人个活路了。都进了大牢，还这儿狂，要是出来了，还不得弄死咱们？走，去乡里告状去。” “对，去派出所作证去。” 于是，有人去派出所，追赶周校长他们。有孩子的去看孩子，就带着孩子去乡卫生院检查。 学校这边，也宣布暂时放假，让学生们回家。什么时候开学，另行通知。 跟二胖一派的那些人，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结局，哪里还敢出头，就悄悄溜了回去。 王半仙儿也混在人群中，想看热闹，不过今天事情的过程和结果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本以为宋小娟会出来跟二胖对着骂，罗岩也会站出来为自己辩解。没想到，宋小娟根本就没有露面儿。罗岩只是坐在椅子上看书，根本就懒得搭理二胖。 大东媳妇和二壮媳妇两个泼妇出场，按照平常的习惯，应该是先对骂，然后动手挠脸扯头发。没想到今天竟然没骂二胖一句，反倒是讲理来了。 然后激怒了二胖，跑进教室里撒泼。 于是就吓坏了孩子，冲击了村民的底线。周校长及时出现，把二胖扭送派出所。 学校放假了，孩子吓坏了，都去卫生院。这一回，孩子没事儿也有事儿。检查，开药，住院，家长误工，这可都是钱啊。 蔡强这些年得罪人太多，这回终于有了机会，还不是狮子大开口，使劲儿要钱？ 这回二胖可要大破财啊。 蔡强进去了。二胖不占一点儿理，这会也得进去，至少也是拘留罚款。 呵呵，有人做局，二胖上当了。 黄平和蔡勇两个蠢货，自以为聪明，这回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喽。 这回幸亏没有跟着署名，否则的话，怕是站错队了。 就在此时，高二带着一个人，拿着彩纸、刷子、浆糊过来。 “高二，这是要张贴什么告示啊？” 王半仙儿问道。 “是啊，你想看么？看看也好。不着急就等贴好了看，着急就去村委会看，那里也贴了。” “你贴，我就在这里看。” 高二两人很快在学校前面的布告栏贴出了两张纸。 一张是倡议书，文字比较长，内容分成三部分。 主要的内容，是这些年蔡强的违法乱纪行为和非法敛财的数目，一共有18项。 第二部分内容，是蔡强欺男霸女的事情包括强奸霸占2名妇女，殴打和指使他人殴打村民，以及指使二胖殴打、辱骂村民，共17起事件。 第三部分，是倡议村民们站出来，检举揭发蔡强的违法乱纪行为，积极作证，找周校长去签署举报材料。 “这是撕破脸皮明着干，要把蔡强往死里整。这回蔡强不死也得掉层皮，弄不好，这么多年攒下的家产都没了。” 王半仙儿立刻意识到了这个告示的用意。 第二份告示，内容比较简单，仅仅列举了几条法律。 说了什么是诬陷罪，什么是诽谤罪，什么是妨碍司法公正罪，以及法律规定的处罚标准。号召大家不要造谣，传谣，不要作伪证，否则的话，可能要负刑事责任。 王半仙儿冷笑几声。 “诬陷，诽谤，伪证，联名那些人还真沾边儿。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还有一句话，叫法不责众。就是一帮山沟里的老农民，还能把他们怎么样？这帮人就是墙头草，谁赢了站谁那边儿。到时候说几句好话，也就过去了。拿这个吓唬人，多余了。” “王半仙儿，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 高二凑过来问道。 “哦，没事儿，这几天这么热闹，觉得好笑。对了，你不是不参与么，这会儿怎么跟着贴上布告啦？到底是年轻啊，没经历多少事儿，这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唉，这不是没办法么，我也不想跟着搅合。你看看，我这满脑袋都是包。” “哟。这是怎么啦？” “我妈打的，老太太下死手了。要不是我媳妇儿拦着，我跑得快，真要打死我啊。” “老太太打你干什么？” “干什么，还不是我舅舅那个老鳖犊子要我跟他站一边儿，我不愿意，他就找老太太告状。老太太就拿我出气，要打死我。” “所以就站在你舅舅一边儿？” “这不是没办法么，我妈见我，不是打就是骂。败家老娘们儿不搭理我，孩子都骂我是狗地主，跟坏人一起欺负穷人。再不站他们一边，我就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啦。” “呵呵，呵呵，周青川可真是够狠的啊。” “我说王半仙儿，你也别呵呵。你啊，下场兴许比我惨多了。” “”我怎么啦，也没跟你舅舅作对，谁也没得罪。黄平他们的信，我也没署名。他们斗他们的，我坐山观虎斗。” “你也别高兴太早，我可是听说你算命出事儿了。” “这算个屁事儿啊，顶多进去关几天，就得把我放了。” “算命确实不算什么大事儿，可是这两天我听说，你给几个女人算命的时候，说是给人家解灾解难，治病改运，把几个女人给睡了。小荒沟有一个，大西沟有一个，还有……。” 王半仙儿赶紧捂住高二的嘴。 “你可不能瞎说啊，根本就没这回事儿。造谣，一定是造谣，有人想陷害我，要负法律责任的。” “好好好，没有就好。真的有了，那就是骗奸，要进大牢的啊。好啦，你忙着，我走了。” 高二两人走了，王半仙儿浑身发抖，脸色煞白。 “这事儿怎么叫人知道了呢？怎么就叫人知道了呢？” 第45章 你想半路跳船么 王半仙儿到了村委会，就见一些人正围在一起，看着墙上的告示。 也是两张告示，内容跟学校那边的一样。就连笔迹也一样，都是周青川的字体。过年的时候，很多人家的春联，就是这个字体。 果然是周前青川亲自上阵了。 到了院里面，有六七人正围着蔡勇要钱。 “又不是我吓着了孩子，你们跟我要什么钱啊？” 蔡勇摊开手，一脸无辜。 “二胖是不是你家人？是不是你找俺们签名的？外面告示上可是写了，那就是诬陷、诽谤、作伪证，要进监狱的。现在孩子吓坏了，不找你们要钱，找谁要钱去？” “天地良心啊，我可没叫你们诬陷谁，也没叫你们作伪证，都是你们自愿的。” “什么自愿的？告示说的蔡强干的那些坏事儿，难道是假的么？你们联名信上面说的那些，才是假的。要不是你们当初说给钱，谁还签名？现在俺们用钱了，还是二胖闹出来的事儿，你们就不出钱啦？” “对，给钱。不给钱，就去牵你家牛。” “凭什么牵我家牛？你们眼里还有王法么？我看谁敢牵？” “哼，现在想起来王法拉？你们干坏事儿的时候，怎么忘了王法？说，到底给钱不给钱？你和蔡强是叔伯兄弟，你组织我们陷害罗岩的，造谣他和宋小娟、二壮媳妇勾搭成奸的。” “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要你命干什么？咱们只要钱。说，到底给不给钱？” “我没钱，要钱等蔡强回来再说。” “还想骗人，蔡强能回来么？连二胖都得进去。” “以为俺们老蔡家没人了么，告诉你们，俺家都在县里找好关系了。用不了几天，蔡强就出来。等他出来，再一个个算账。你们可要想好了。” 蔡勇这一招还真管用，几个人本来就是想趁机弄几个钱，一听蔡家在县里找了关系，心里就犹豫起来。 “你们啊，就是鼠目寸光，只能看到眼前这一点儿。这么多年告状的多了，我家怎么样了？还不是没事儿。要不是上面有人，我家能过的这么安稳？” “都是乡里乡亲的，知根知底，老蔡家什么样，你们还不知道？别听风就是雨，一个小小的周青川，能把我家怎么样？回去，好好想明白。走啊，还等这供饭啊。” 几个人互相看看，一人先走，后面几个人也跟着出去。 外面几个人站在门口看热闹，也退了回去。 王半仙儿凑了过去。 “蔡勇，你们怎么搞的，弄到了这个地步？” “唉，一言难尽啊，进屋里说。” 两人进了村委会办公室，村会计黄平正在抽烟。 “都走了？” 黄平问道。 “这几个走了，就怕还有别人来趁火打劫。这样下去不行啊，王半仙儿说，学校那边儿也贴了告示，要不把告示撕了。” “晚了，撕了他们还会再贴，能撕得过来么？再说了，撕掉了，显得咱们心虚，那些事儿不就做坐实了么。” “或许他们已经把联名信邮出去了。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是二胖进去胡乱咬，把事情都抖落出来，那就不好收拾了。” 王半仙儿插话道。 “你们怕什么，不是都找关系了么，你们以为这些年蔡强一个也没交下么？平常咱们可没少孝敬，现在出事儿了，用得着他们。要是不出力，哼，咱们也不会放过他们。” “放心，天塌不下来。又不是没经历过，哪回不是雷声大雨点儿小，不了了之。” “可是这帮刁民总来要钱……。” “哼，他们想要钱就给钱啊，想得美，没钱。要是开了头，他们告示上列的单子上的钱，也给退回去？有那么多钱退么？翻不了天，让他们闹几回，也就泄气了。” “实在不行，就给挑头的几个钱。他们不闹了，别人也蹦跶不起来。以为咱们的钱是好花的么？等事情平息下来，再让他们翻倍还回来。对了，王半仙儿，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来告诉你们一声，我要出趟门儿。早就联系好的，去给人看个坟茔地。” 黄平盯着王半仙儿，足足有一分钟。 “王半仙儿，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不行了，想要半路上跳船啊？难道你这回出去，以后就不回来啦。你可要想清楚喽。” “黄平，你这叫什么话？我可没参与什么事儿啊。你们这边的，周青川那边的，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真没关系么？罗岩是丧门星的话，是从哪里来的啊？罗岩这几个月走桃花运的话，又是哪里来的啊？” “嘿嘿，黄平，你别拿这话吓唬人。罗岩媳妇儿前几天来了，自然要走桃花运，我推算的有错么？” “可是罗岩是太监啊，他那玩意儿不好使啊。” “那又怎么样，这不正好证明他跟宋小娟和二壮媳妇没事儿么。再说了，那话可不是我说的啊。” “那小荒沟和大西沟两个女人的事儿，嘿嘿……，你别以为别人不知道。” “原来这事儿是你们捅出来的？造谣，造谣！” “是不是造谣，警察有一天去调查，就清楚了。行，你走，咱们也不能耽误你赚钱不是？不过我要提醒你，到了外面可不要乱说话哦。走，回去收拾收拾，最好晚点回来。” 王半仙儿默默无语走了出去，蔡勇把王半仙儿送走，回来问道： “就这么让他走了？出去乱说话怎么办？” “随便他说，他知道那点儿事情，也瞒不了别人。” “那外面告示上那些事儿怎么办？周青川这么干，就是撕破了脸皮。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啊，这倒是个麻烦事情。别的倒是不怕，就是那些刁民看了，怕是要站到他那边去。” “干脆一把火儿把村里账目烧了，没有账，他们查什么？” “唉，你是电视看多了。这大夏天的，村委会也不用火。正是关键时候，怎么不早不晚就正好起火了？再说了，烧了也没用，经管站还有账，你能连乡政府也一把火烧了？” “要不干脆把宋小娟……。” 蔡勇手掌在脖子下面，做了个切割的手势，然后一拳砸在桌子上。 “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一了百了。” 第46章 坐山观虎斗 黄平吓的站了起来。 “你找死啊，这个时候宋小娟死了，不就坐实了你哥的事儿嘛。还杀人灭口，你当警察都是吃干饭的？再说了，宋小娟在周青川家里不出来，那不就是保护起来了么，你还嫌事儿闹得不大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让我哥坐大牢？” “不是说了么，已经在县城找关系了。” “那我嫂子怎么还叫人送派出所去了？” “那能怪谁，你嫂子蠢呗。你就没想想，那两个泼妇平常三句话不到就动手，今天却来讲理，这不明显就是圈套么。就这样，你嫂子都能上当，你说蠢不蠢？” “不就是骂骂人么，也没打着谁，能把她怎么着？” 黄平只能暗自心里叹气。 怎么就找了这么个二百五合作呢，不仅帮不上忙，还净给添乱。 但是蔡家也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人，也就这个蔡勇还能多少办点事儿，只好耐心解释。 “其一，你嫂子骂罗岩和宋小娟、二壮媳妇勾搭，这就是诽谤……。” “这不是你的主意么？” “是我的主意，但是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别装什么小诸葛了，第二呢？” “其二，你嫂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闯学校。现在那些刁民就说吓着孩子了，要去医院，你们家给不给拿钱？都恨不得狠狠敲你们一笔钱呢。再有几个住院的，就说脑袋疼，你有什么办法？” “还有啊，现在学校停课，这事儿大了，一定惊动上面。破坏公共场所秩序，打断学校教学活动，这大帽子扣下来，有几个能顶得住？就算想出头帮咱们的人，也不敢出头了。” “照你这么说，我哥就没救了？” “也不能这么说，还是有希望的。” “什么希望？” “一个字，等。” “等？” “对，等几天。还是有人会出手的。” “不是说没人敢出头么？” “呵呵，一般人不敢出头。但是有的人必须出头。哼，否则的话，把他也拉下来，叫他吃不了兜着走。你以为咱们那些钱是好花的么？哼，拿了钱还不想出力，哪有这等好事。” “行啦，你也别问太多。知道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你去把何宽和高德让找来，我再嘱咐他们一下。” “哼，一个个后面叫得欢，分钱时候最积极。周青川撕破脸皮，他们就躲在家里，不愿意出头。” “不要这么说，咱们现在需要稳住阵脚，内部不能分裂。” “好，我去了。” “去了好好说话。” 李德利在自己的药材园子里忙活了一天，晚上终于盘腿坐在炕上。 眼前的炕桌上，是老婆乌春梅做好的四个菜。 “酒呢？” 李德利问道。 “不是不喝了么？” “今天高兴，破例。” 乌春梅拿来了酒和两个杯子。 “你破例，我也破例喝一杯。村里乱成了一锅粥，有什么好高兴的。”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大乱才能大治，越乱越好啊。村里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叫你去看，你又不去，不是不关心么。” “不关心是假的。我是什么身份，能跟他们搅合在一块儿，不是还有你这个情报员么。” “哟，有几个钱儿就高人一等了。” “那是当然，两个孩子两个大学生，谁能跟咱们家比？当然了，还是你聪明，遗传嘛，家教也好，多亏了你啊。” ”尿壶镶金边儿，就是嘴好，忽悠死人不偿命。” 乌春梅被丈夫忽悠得心里甜滋滋的，就讲起了今天的事情。 “我看二胖是上当了，周青川早不来晚不来，就在那个时候来了。一来就把二胖送派出所去了……。” 李德利放下酒杯，点着一支烟。 “厉害啊，一个吓着了孩子，老蔡家这回怕是要破大财了。闹得一个学校停课，到哪也讲不出理啊。就算不进监狱，拘留个十天半月，罚个几百是免不了的。” “王半仙儿从村里回家，过了一会儿两口子就走了，说是出门儿给人看坟茔地。” “恐怕晚了。” “什么晚了？” “他已经被人盯上了，要不他跟小荒沟和大西沟那两个女人的事儿，能在这个时候捅出来？” “这关王半仙儿什么事儿，他也没签名。” “站错队了，他不该说什么丧门星的话。那就是冲着罗岩去的，谁听不出来？太着急了。” “什么太着急？” “王半仙儿太着急，蔡强他们也太着急。也太贪心了，想吃干抹净。罗岩下来，弄来钱，是想干出成绩来，回去提拔。蔡强他们想赶走罗岩，还要捞钱，好处都他们得了。罗岩出了钱，却没有什么成绩，灰溜溜回去，他能甘心么。” “好好配合罗岩，让他干出成绩来，两年就走了。留下的东西，还不都是蔡强他们的？一个个看着精明，实际上都是傻子。太贪了，太急了。”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啊。” “这回明白我为什么要看史书，看电视，看报纸了。” “看看史书行，那电视和报纸天天说大话，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看电视剧呢。” “这你就不懂了。那些大话才是对的，听那些大话，不一定得到好处。但是不听，就容易吃亏。算了，说了你也不懂。黄平有什么动静？” “晌午的时候走了，说是去县里。” “这是又去找关系了。” “都这么说。能不能管用，蔡强能放回来么？” “现在还不好说，就看他找的关系硬不硬。这回周青川撕破了脸皮，一般的关系怕是没什么用。就周青川那脾气和老资格，到上面一闹，不少人也头疼。宋小娟那里有什么动静？” “还在保护，他娘家哥和姐夫晌午又来了，叫大东媳妇和二壮媳妇骂了回去。也是黑了心，连这种钱都收，就不怕天打雷劈。那个钱立国更不是东西，晌午的时候，还跟蔡勇和何宽一块儿喝酒呢。听说明天要去公安局作证，说蔡强不是强奸，是通奸。这都一点儿人味儿都没有，还不如死了呢。” “高二骑摩托车走了，说是去县里。王老师还在串联，搜集蔡强他们的事儿。周青川在乡卫生院，说是照看学生，暗地里要家长跟老蔡家要钱。我看他们是想狠狠的宰老蔡家一刀。” “听说在老蔡家联名信商署名的，有的人又在周青川他们的联名信上署名。这两边儿都署名，到底哪一个是真的？” “这都是小事儿，罗岩有什么动静？” “说是拿回来12万，这还是第一批钱，以后还有。乡里已经同意修路，要去县里联系。” “这我都知道了。” “哦，我跟你说过啊。二胖去骂街的时候，他也没吱声，就拿个椅子出来，坐那看书，也真沉得住气。他是坐山观虎斗？” 竟然什么都不做，难道真的是坐山观虎斗？ “德利，你说他们谁能赢？” “目前还不好说。” “咱们站哪边儿？回来的时候，黄平媳妇还问过这事儿呢。” “哪边儿也不站，等等再说。” 第47章 没有正规手续 罗岩回来的第四天，乡长王挺贵乘坐乡里的吉普车来了。 “我和刘书记去县里汇报了，修路的事情，县里坚决支持。不过县里没钱，资金上恐怕无能为力。” 这就是不给出钱，好在罗岩也没指望他们。 “交通局那边呢？” “上半年已经过去了，今年的计划已经编列完成，只能编入明年的计划当中。” “明年？难道今年就不修了？” “不是这个意思，咱们该修路正常修，入冬之前该完工也完工。只是交通局把计划编列到明年，算是县里明年的工作。” 哦，明白了。我该出钱照样出钱，该修路照样修路。但是在明年交通局的规划中有这条路，算是他们的工作成绩。 “好，我的目的是修路，县里的计划什么的跟我无关。勘察设计上，交通局总应该出点儿力。” “那是当然，不过县交通局没有设计力量，正规的设计要到枫林市交通设计院去。才25公里的乡道，工程太小，人家也不接。再说了，正规设计也太贵。” “不过，我们有变通的办法。金桥县有个退休设计师，原来是省交通设计院的。我把他请来了，勘察设计的事情，就交给他。” “我相信他的水平，但是他个人应该没有设计资质。设计出来的方案，其实就是非法的，不被承认啊。”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咱们情况特殊，就是个乡道，不是政府的正规工程，上面也懒得管这事。比如说，村里从东头到西头修路，谁来管你啊？人们只管走路，谁还会去查一下，谁设计的，有没有资质什么的？” 好，似乎也有点儿道理。 “也行，这样省钱了。” “这个么，还是要花点儿设计费的，老郑也不能白干不是？” “老郑是谁？” “就是我说的设计师啊？在车上呢。我把他叫下来，你跟他谈谈？” “你们不是谈好了么，我就不用谈了。” “这事儿还真得你跟他谈，才好定价钱。” 罗岩终于明白了。 “王乡长，你的意思是说，设计费要我出？” “是啊，县里、交通局、公路段、乡里都没钱，只能你出钱。不贵，也没有多少钱。” 这就不是钱的事儿好么。 你们张罗一回遭，不出钱也就罢了，连设计费还得我这边儿掏腰包。 若是正规的设计单位，有合法资质也就罢了，还是个人设计的一个私生子。 我还打算通车那天请歌舞团来演出，举行通车典礼，邀请领导参加呢。如果那天突然爆出来，竟然是个没有正规手续的工程，怎么收场啊？ “都来了，不让人进屋也不礼貌。你叫他进来，我跟他谈谈。” “好好好，我这就去。” 很快，王挺贵就带着老郑就进屋。还有一个助手，就是老郑他老伴儿黄丽红，连测绘仪器都带来了。 简单交流了一下。老郑就报出了价格，一口价，五千元。 “五千？” “小同志，你听我说啊，一分钱一分货。我和老伴儿两个人，从测量到设计，还有中间帮你监理，到最后验收，我们可是天天在工地上盯着。” “施工是一门儿学问，怎么排工期，怎么排工作面，哪个活儿在先，哪个活儿在后，这里面学问大了。我俩不仅勘察，设计，监理，还是施工员，包工头。我们自己做饭，也不吃你的，不住你的。” “还有，你得做预算、决算，这也是专业工作，可不是一般会计就能干的。我老伴儿就是干这个的，顺便帮你做了。这些都加一块儿，才五千块，你说多么？” 这么说来，确实不多，而且颇为便宜。 “好，就这么定了，五千元。怎么给你付款？” “出图的时候付三千，完工之后付两千。” “成交，我比较急，你们什么时候能开工？” “马上就可以。正好王乡长回去，咱们就搭他的车过去。” “行，你们稍等，我和王乡长商量点事情，咱们再一起过去。” “好，我们在外面等着。” 老郑出去，罗岩就问道：“王乡长，我给你们的信收到了么？” “你说的是高二送去的那封信，我看了，交给刘书记了，他说他来处理。小罗啊，依我看，就种破事儿，你就不用放在心上。这种事情多了，我和刘书记也经常被人举报到县里去，那又怎么样呢？身正不怕影子斜，谣言就是谣言，不攻自破。” 合着在你们那里，就没拿这当回事儿？ “王乡长，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是本地干部，县里了解你们。但是县里了解我么？我是讲师团的人，还是厂里的人，要定期给他们汇报过工作的。这种事情，也需要汇报。如果没有个结论，我怎么给他们交代？再说了，如果有人再把我举报到他们那里，上面来查我怎么办？” “也是啊。对了，今天听刘书记说，好像是县里来电话还问了这事儿。” “我也把情况向县里反应了，我估计，举报信大概也送到了县里。双方都反映了情况，难道不应该有个结论么？” “也是啊，我回去再跟刘书记碰碰头。唉，尖山这事儿啊，弄的沸沸扬扬的，乡里也弄得挺被动。蔡强那边还没有结论，他老婆又被拘留15天，罚款200。教育局昨天来了，调查尖山小学停课的事儿。” “卫生院那里，还有好几个孩子，就是不出院，非要赔钱。这蔡强两口子都在里面呢，怎么给他们钱啊。 王挺贵说的还仅仅是一部分，还有一些事情没说。 尖山村村民向县里举报，一共分成了两派，一派说蔡强没事儿的，是周青川故意整蔡强。 另一派说，蔡强等村干部贪污、欺压村民等等，还有向公安局举报，说完王半仙儿利用封建迷信，诱惑妇女，已经犯罪了等等。 这几天县里确实打过电话来，询问尖山的事情。乡里说请县里来调查，县里说要乡里调查。其实双方都明白，对方都不想调查，此事也就拖了下来。 “小罗，你也别着急，等这两天捋出个头绪，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需要多长时间？” “现在不好说，还要看县里那边怎么安排。调查总需要时间。举报信说，蔡强和黄平他们涉及经济问题，总要查账？这么多烂头事，总要成立个调查组？说实在的，跟别的事情相比，你这点儿事情，真不算什么大事儿。调查结论一出来，顺便就解决，自然为你澄清，恢复名誉。耐心点儿，再等等好么。” “好，我就再等等，走。” 第48章 有人挖墙角 村主任蔡强在看守所里面，村会计黄平整天为蔡强和二胖的事情东奔西走。 治保主任和妇女主任本来就不干什么活儿，也很少去村委会，剩下一个文书，既干不了什么，此时乱糟糟的，也不想干什么，干脆也在家呆着。 村委会关门儿，实际上处于瘫痪之中。 不过老百姓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暂时没有村委会，也照样过日子。 罗岩修路，本来就不打算让村委会参与。有乡里出面背书，也就行了。 村里人现在分成了三派。 一派是周校长为首的，人数比较多，而且越来越多。原本一些蔡家阵营的人背叛，或者公开，或者暗中加入了这一派。 一派是蔡家那些人，虽然仍然有一些人，但是人数比较少。随着二胖也被拘留，人数越来越少。 最后一派，就是李德利那样的骑墙派，还在观望之中。 不管哪一派，对于修路这件事情，都不会公开反对。 路修好了，对谁都有利。反对修路，就是跟自己的利益作对。 即使蔡家那一派人，心里不愿意看见罗岩成功，也不敢站出来反对。如果他们阻挠，就是跟全村人作对，将更加不得人心。 所以，罗岩也就没找别人，自己跟王乡长、郑斌——就是老郑、老郑的老伴儿黄丽红一起，从庙岭村开始勘测。 到了庙岭村，王乡长首先找来庙岭村委会主任戈宝山，交代了一番，王乡长就回乡里去了。 此前王乡长已经跟戈宝山打过招呼，对于修路，庙岭村还是非常积极的，表示全力支持。 罗岩跟戈宝山也认识，跟罗岩一起下乡，厂里人事处那个卢干事在庙岭村的时候，罗岩曾经到过这里，跟戈宝山一起喝过酒。 罗岩的意思，就在原有的路基上修路。 一是原来的路走向还比较合理，距离不用增加，地质情况也不复杂。施工比较容易，工程量比较小。只是开挖路基，加深，加宽，没有大型桥梁，也没有隧道。只有一个小河沟，修个涵洞排水就行，工程量不大，投资也不多。 二是不占用耕地和国家、集体、私人林地，能够避免很多啰嗦事。 这样一来，勘测就比较简单了。郑斌和黄丽红两人就能干，罗岩和戈宝山两人就在边上闲谈。 “那两个人都回去了，没想到你留下来，还真的干上了大事儿。” 戈宝山四十来岁，说话直爽。 “没办法，人家有本事，有路子。我什么都没有，只能留下干满2年再回去。” “你看看，这就不实在了。卢干事早就说了，你岳父是厂长，还有谁比你路子野？你想回去，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屁个一句话，就是这个假岳父不让我回去的。 “老戈，跟你说句实话。三个人都回去了，跟市里不好交代。正因为他是我岳父，才首先牺牲我。” “你看看，又不实在了。卢干事说过，你们是第三梯队，当后备干部培养的。你在这里干上两年，修了路，再上了那些项目。尖山脱贫了，这是多大的成绩啊。回去之后，至少一个副科级干部。弄好了破格提拔，就是科级干部呢。” 卢干事你个鳖犊子，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啊。 什么第三梯队后备干部，虽然组织部有这个说法，但也就是顺便一提而已。 枫林汽车厂的人事安排，也不归枫林市管。这个什么后备干部，在汽车厂不管用。 真的管用的话，你还能回去？ “提拔不提拔的，我还真的不在乎。我也是农村人，看不得农民受穷，有能力给农民做点儿好事儿，就尽量做一点儿。” 戈宝山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你这样的干部，越来越少喽。” “其实也不少，只是咱们不知道罢了。” “到庙岭村来怎么样？咱们这里紧挨着公里，交通方便，也比尖山富裕。要紧的是，咱们庙岭人有良心，知道谁好谁坏，不会对恩人使坏儿。只怕能帮自己的人少，绝不会把恩人往外撵。” 戈宝山这话，其实就是骂尖山人没良心。 “庙岭也属于三官乡，跟尖山没什么两样。庙岭虽然比尖山富裕一些，但也有限，其实好不了多少。你那些项目，在这里也能干，也是脱贫致富，照样出成绩。咱们村里全力支持你，村民心眼儿也不坏，在咱们这里，能作出更大成绩来。” 对于戈宝山，罗岩也有所了解。这个人做事比较公道，为人比较正直，声望比较高，比较受村民尊敬。 庙岭村的民风也比较好。如果在这里工作，有村委会和村民的支持、配合，确实容易作出更大成绩。 罗岩能弄来钱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三官乡。戈宝山拉拢罗岩，自然是看上了罗岩这份能力。 这也不奇怪，只要他是为了村民着想，也不是坏事。 仅仅这一点，就远远不是蔡强能比的。 “谢谢戈主任的好意，不过我身不由己，上面安排我在尖山，就只能服从安排。” “可以调动嘛，都在一个乡里，又不是什么正式的工作调动。再说了，尖山那个地方，呵呵。你这样的人，他们都给你扣屎盆子，想在那里干点儿正经事儿，可不容易。” “尖山那点儿丢人的事儿，你都知道？” “就这么远，一会儿就到了，什么事儿不知道？这个蔡强啊，我是太了解了。他们那些人干出那些事儿，一点儿也不奇怪。跟他们搅合在一起，有什么意思？有那工夫，还不如在庙岭干正事儿呢。” “哈哈哈，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我也不能就这么走了。我若是走了，岂不是正好遂了他们的意？再说了，就那几头烂蒜，我还真没放在眼里。我要想对付他们，有的是办法。” “话虽这样说，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啊。黄平天天在活动，他们在县里还是有点儿关系的。联名信都递上去了，县里、乡里还没有什么动静，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可以说奇怪，也可以说不奇怪。 目前没什么动静，可能是怕丢人，想低调处理。或者有人插手干预，寄希望于宋小娟改口。为了地方名声，也可能和稀泥。拖上一段时间，热度过去，再各打五十大板。 但是也可能存在另一种可能。 就是可能已经着手处理，甚至暗中调查。之所以没有公开行动，是因为问题可能暴露得还不充分，让一些人再表演一段时间，主动暴露出来。 不管怎么样，目前局势处于僵持状态，却是事实。 “县里和乡里怎么处置，我不便评论。但是邪不压正，有基本事实在，谁也不能无视事实，凭空得出结论。尖山的事情影响不小，组织上谨慎一些也正常，我还是相信，县里和乡里会公正处理。” 罗岩这样说，也不是客套，他是真的有信心。 宋小娟态度很坚决，昨天刑警队来调查，她坚持了强奸的说法，还把当年蔡强强奸，她报案的事情说了出来，还有大东媳妇和二壮媳妇两个证人。 刑警队找了两人，她们也给做了证明。 只要盯死了蔡强，想翻案就很难。 随着经济等其他问题的暴露，黄平、蔡勇、何宽、高德让等人也可能暴露。 一旦查实了经济问题，外面这几个爪牙进去，蔡家一派就会土崩瓦解。 不过尖山这事儿他不好直接出面，只能耐心等待。 第49章 转折点 郑斌和黄丽红的测量不断前移，罗岩和戈宝山也跟着往前走，来到了庙岭顶上。 “这里就是庙岭村和尖山村的分界，需要用工的时候，我们庙岭就负责自己这一段，需要机械和铺柏油的，就要你来承担了。” 戈宝山说道。 这种分工，也是罗岩跟乡里的约定。 “没问题。” “郑斌和黄丽红就住在我们庙岭村，房子已经准备好了，吃的由我们村负责，我们出人给他们做饭。庙岭离工地比较近，他们来回到工地也比较方便。” “谢谢戈主任的配合和支持。” “应该的。你出了这么多钱，咱们没钱，出点儿菜，出个人还是能做到的。照顾好了，他们也能把精力放在工作上。路修的好，最后也是咱们受益不是？” “要是尖山的村干部也能像你这样，尖山何愁不富啊。” “过奖了，大伙儿选我出来，就是让我干点儿事儿的。干不了大事，做点儿力所能及的事情，也算对得起父老乡亲们的信任，省得将来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我琢磨着，用工也就几个地方。一是开挖路基，二是划拉石头填路基，三是覆盖路基，我打算把任务分到各个村民组去。” “我算计过，其实也用不了多少人工。咱们河里有的是河卵石，挑一些小的，都不用砸，就能用。剩下的开挖路基和盖土，都用不了多少时间。” “我打算开工半个月之内完工，争取十天完成。这样就能在雨季之前完成。雨季里经过沉淀，最快九月份就能铺柏油。” 这一带的雨季，是七下八上，也就是七月下旬到八月上旬，约20天时间。 路基基底挖开之后，还要填充一些砂石，这样有利于排水和路基坚实。既能抗压，也能避免春天化冻之后路面翻浆，破坏路面。 戈宝山能够做出这样的安排，一是表明庙岭村对于修路这件事情确实重视，二是表明，他们已经做了比较充分的准备工作。 这一点，跟尖山村目前的乱象，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唉，如果尖山也能象庙岭这样，没有什么事情做不成的。” “不用着急，我相信尖山大部分人还是知道好歹的。来，我带你去看个地方。” 罗岩跟着戈宝山，沿着一条山顶小路，朝左边走去。 路两边是树林，都是国有林。林间夹杂了一些榛子树等低矮灌木。 走了大约一里路左右，来到一片空旷地。 地上分布着一些树墩子，有红松、油松、楸木、柞木、桦木、椴木，足有三四百个。地上散落着一些树枝，但是树干都不在了。 “这里是砍伐了？” 罗岩问道。 “是砍伐了，但是没有手续。” “那就是盗伐了？” 其实就是偷。这是国有林，就是盗窃国家财产。 “可以这么说。” 罗岩立刻认识到，戈宝山带自己到这里来，不是随便走走，一定有目的。 “谁干的？” “尖山村的人，蔡强、黄平、蔡勇、何宽，高德让。我知道的就这几个，可能还有别人也参与了。” “木材卖到哪里去了，知道么？” “县城。” “从这里到县城有木材检查站，木材车是怎么通过的？” “呵呵，自然有办法。” 明白了，不是绕路，就是检查站有内鬼。 “县城谁买的？” “这个不清楚，但是木材车的车牌号，有人记住了。我这里有，你要么？” “给我。” 戈宝山从兜里摸出一个纸条，上面写了2个车牌号，递给罗岩的时候，手又缩了回去。 “你可想好了，这事儿要是查出来，有人要进监狱的。如果没人进监狱，你在尖山可就待不下去了。” “想好了，他们对我不客气，我对他们客气什么。” 戈宝山把纸条递给罗岩。 “拿去，小心点儿，那些人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还有，我听人说，王半仙儿在金水乡的李家沟，好像在他的一个什么亲戚家。俺们村里一个人过去走亲戚听说的。” “好，谢谢戈主任。” “这么说就外道了，你给咱们修路，还准备上项目，那就是自己人。你那些项目，咱们村跟你们一起干怎么样？钱嘛，你有多余的就支持咱们一下，没有也不要紧，咱们自己筹钱。若是有别的什么项目，尖山村不愿意要的，咱们要。” 这个家伙很精明啊，把蔡强、黄平他们盗伐林木和王半仙儿的下落告诉我，就是要跟我做交易。 “那些养殖和种植业项目，也不是什么专利，谁都可以干。我也希望你们上马。干的人越多，规模越大，影响就越大。到时候客商主动来采购，也省得咱们自己出去卖。” “对啊，是这个道理啊。” 两人回到路上，继续聊天。 戈宝山还告诉了罗岩一个消息。县里原来的关书记调走了，一个姓邢的新书记马上到任。 这个消息，可以解读出一些信息。 罗岩的信和尖山村两派的联名信都已经交了上去，但是上面却迟迟没有反应，可能跟这次县里的人事变动有关系。 原来的老书记调走，此时大概也没有心思处理这件事情，干脆就留给后任处理。 其他的人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主动出头，处理这种乱糟糟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处理不完，没有什么成绩。还属于自揭伤疤，费力不讨好，还可能得罪人，何必自找麻烦。 但是新书记来了，就不一样了。 新书记是外地来的，跟金桥县本地人没有什么瓜葛。 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是，跟本地人没有什么瓜葛，做事没有负担。 坏事是，在本地没有什么根基，本地干部的配合度上，有一定缺陷，需要进行一番磨合和博弈。 为了站稳脚跟，树立权威，尽快打开局面，就要有所作为。也就是常说的新官上任三把火。 如果能够用尖山这件事，收拾了蔡强一伙人，也不失为一个抓手。 重要的是，他可以用这件事情大做文章。 一是农村基层问题暴露出来，说明以前的治理失败。 二是借此问题追责，处理一些干部，杀鸡儆猴，树立自己的权威。同时提拔一些干部，培养自己的得力队伍。 罗岩意识到，这可能是彻底解决尖山问题的一个机会。目前的僵持局面，可能迎来了一个转折点。 第50章 人心散了 测量到尖山的时候，已经快中午12点，于是就到周校长家吃饭。 杀了2只鸡，是罗岩自己买的，酒也是罗岩花钱，在小卖店买的小烧。 蘑菇是周校长家的，还出了其他蔬菜，自家园子里种的，也没用花钱。 戈宝山一直跟到了尖山，吃完饭后还要带着郑斌和黄丽红去庙岭村，安排住处，也就一起吃饭。 修路的事情，村里人几乎都知道了。见已经开始测量，就有人过来打听，议论一阵子离开。 吃完饭，戈宝山和郑斌夫妇走了。今天郑斌夫妇还要回到县城，做设计和预算，明天两人回来放线钉桩。戈宝山主动表态，需要的助手他们村里出、 送走了几人，王老师和宋小娟几个人去宋小娟家打麻将，罗岩就跟周校长研究如何推进计划的事情。 罗岩介绍了戈宝山的想法。 “咱们也用这个办法。郑斌说了，河卵石也行，就是大小上有要求。二道河的河道里，有的是河卵石，在河滩上搜集起来。村民们都有马车、牛车，送到指定位置就行。” “各个村民组按照人口分段，距离远的分短一些，距离近的多分一些。尽量公平，免得争吵。” “开挖路基和覆土也是这样，都分到各个村民组去。这样就能省下不少钱，把钱用在养殖和种植项目上……。” “这样是不是太快了一些？公司执照还没办呢。” 周青川有点儿疑虑。 “修路和上项目同时推进，确实快了一些，但是时间不等人啊。” “执照的事情，现在村委会瘫痪，村里局势还不明朗，蔡家那些人还在，中立派还在观望，连盖章都做不到，执照也难办。不过，现在有没有执照不重要。县里、乡里都同意修路，谁敢站出来阻拦？” “雨季之前必须完成路基工程，铺柏油的时间晚一些都没事儿。” “那些养殖和种植项目，开挖鱼池、孵化池，也要在雨季之后完成。这样才能赶上秋天抓鱼、抓蛤蟆的季节，把种苗投放进去。” “修建山野菜大棚，也要在上冻之前完成。如果今年不能完成，冬季5个月，到了明年春天，实际上就是晚了一年。我已经跟老郑说好了，还委托他给咱们勘测设计鱼池和孵化池。他回去之后，还要去水利局查二道河的水文资料。最高水位多少，洪峰多大，这些都是必须考虑的因素。” “还有建造鱼池，就涉及到河道使用的问题，这也是个啰嗦事儿。咱们自己干上了，水利局、河道管理所也得出面干预。什么占用河道啊，影响行洪啊，一系列问题都来了，这都要事先跟他们沟通好才行。免得干了半天是个非法工程，停工啊，罚款啊，恢复原状啊，能折腾死咱们。费钱费工且不说，还打击士气，影响威望。事情多了，不抓紧怎么行啊。” 周青川还是有些踌躇。 “别的事情我还不太担心，就担心修路工程摊派下去，没人捧场。黄平和蔡勇他们再暗中搅合煽动，恐怕没人出来干。现在都是单干，人家就是不干，咱们也没有办法。” “这老百姓啊，有朴实的一面，但是也有狡猾、贪便宜、懒惰的一面。给他们好处，不要钱，不用他们出力，他们当然高兴。但是叫他们出力，又不赚钱，他们就未必愿意干。” “庙岭村也不给钱，人家任务都分配好了。他们能干，尖山人为什么就不能干？” “这不一样啊。庙岭村干部有威望，村里风气正，人心齐。咱们尖山呢？村干部和组长们什么样，你也不是不知道。蔡强他们把村里弄得乌烟瘴气，人心已经散了。” 问题又回到了蔡强这些人身上，这才是关键所在。 “要不发挥一下支部的战斗堡垒和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动员一下怎么样？” 罗岩说这个，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果然，周青川乐了。 “我倒是想，可是没用啊。支书李金发67了，在城里给闺女看孩子呢。去了3年了，就没回来几趟。除了村委那几个，剩下的不是出去打工，就是过自己的小日子。” “最小的已经48岁，我记得好像六七年了，也没发展一个新党员。组织生活什么的也没有，党费都收不齐。组织已经名存实亡。找他们也没什么用处。” 这种情况，罗岩也所耳闻。原本就没抱着多大希望，现在彻底不抱幻想了。 “关键还是蔡强那一伙儿人，只有彻底打掉他们，才能打开局面。”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上面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现在村里都在议论，蔡强过几天就要出来了。照这样下去……。” 周校长还没说完，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20来个人推开铁大门，自己进来了。 “都是蔡家那边的人，小心应付。” 周校长叮嘱一句，站了起来。 “黄光棍儿，你们这么多人来我家干什么？” 领头的是村里的地痞黄俊，整天不务正业，圈拢了五六个人，游手好闲，设赌局，砸黑彩，偷鸡摸狗，还跟乡里和县里的一些流氓地痞勾搭连环。动不动就被派出所抓去，拘留几天。最严重的一回，还被判了三年，去年才出来。 因为不靠谱，已经36岁了，还没有娶上媳妇，所以被称为黄光棍儿。 黄光棍儿脖子一扬。 “周校长，这事儿跟你无关，我来要钱的。” “谁欠你钱找谁要去，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找罗岩要钱。” 罗岩站起来，走了过去。 “找我要钱？我欠你钱了么？” “当然欠钱了，欠我的集资钱。罗岩，你是市里下来的干部，是代表政府的，对？政府要讲信用。村里当初办砖瓦厂，村民集资，我可是交了钱的。两千元钱，这是收条，村里盖章的，还有黄会计的章。” “砖瓦厂黄了，集资钱没还。村里说等有了钱再还。现在村里有钱了，该还钱了。” “对，村里也欠我们的钱，该还钱了。” 另外三个人，也跟着起哄。 罗岩明白了，这又是黄平这些人的阴谋。 “村里欠你们钱，你们找村里要啊，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来给村里还债的。” “你们厂支援了村里12万，钱在你手里，不找你找谁啊？” 呵呵，果然惦记上这笔钱了。 “我们厂支援了钱，这是真的。但是这笔钱专款专用，是用来修路的，不是给村里还债的。村里欠你们钱，你们找村里要去。” “蔡强都进去了，俺们怎么找他？” “不是说过几天就回来么，这么多年都等了，还在乎这几天？今天就明白告诉你们，这笔钱不会给村里还债，只用来修路。” 黄光棍儿眼睛一瞪。 “不还钱，叫你路也修不成。” 第51章 伪造的收据 罗岩哈哈大笑起来，走近黄光棍儿，拍拍他肩膀。 “好啊，黄光棍儿，这话可是你说的啊，大伙儿都听见了。来来来，黄光棍儿，把你刚才说的话写下来，签字画押。我不给你钱，你就不让修路。” “你以为我愿意修路啊？我是枫林汽车厂的人，也不挣你们金桥县一分钱工资。我在这里天天睡大觉，什么都不干，厂里一个月照样给我开300多元。不修路，我还省事儿了呢。你们尖山人穷得裤子都穿不上，关我屁事啊？” “现在是你们尖山人自己不让我修路，那我还修个屁路啊，自讨苦吃。黄光棍儿，谢谢你，我不修路了，把这12万拿回去，交给厂里。谢谢你啊。对了，也谢谢你们几个。要不是你们逼我，我还真没有什么理由把钱退回去呢。” “来来来，把你们的话写下来。来啊，怎么不动弹啦？不写也行，也不用你们写。路不修了，省心了。走，走。” “怎么啦，都愣着干什么啊。又不走，又不写下来？怕了？黄光棍儿你个鳖犊子，你在尖山窝里横，我懒得搭理你。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我是市里下来的干部，会怕你个土鳖小流氓？” “你进过局子，在里面学过法律，今天我就再给你普普法。这钱不是你们村里的，你跟我要钱，这叫敲诈勒索，懂么？好，我一会儿就去银行把钱取回来，就把钱放在这里。你当着我面把钱拿走，那叫抢夺。背着我拿走，那叫盗窃。你用威胁手段把钱拿走，那叫抢劫。” “你个鳖犊子，敢在我跟前儿装大瓣儿蒜。就算我把钱给你，你敢拿么？回头我就回厂里，带着公安处来抓人，把你们带到枫林看守所去，让你们好好尝尝棒子炖肉。” “你们不是要钱么，在这里等着啊，我去给你们取钱去。” “别别别，兄弟，兄弟，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黄光棍儿一把抱住罗岩，腾出一只手，抽了自己两个嘴巴。 “我不是人，我错了，就当我没来过。” “哼，没来过，这么多人可都是看见了。一块儿来的啊，事先商量好的，团伙儿敲诈，你黄光棍儿就是首犯。” “兄弟啊，算我糊涂，叫人给当枪使了。” “谁指使你来的？” 周校长一声怒喝，吓得黄光棍儿身上一哆嗦，脱口而出。 “黄平，是黄平指使的啊。他说我们要到了钱，晚上请我们喝酒。” “就为了一顿酒，这种缺德事儿你也干？咦，不对啊，黄光棍儿，我记得你当年也没到砖瓦厂上班儿啊，你怎么集资了呢？不对。” “我没上班，但是我出钱了。对不起啊，罗干部，我走了啊。” 黄光棍儿转身就要走。 “站住！” 罗岩喝了一声，黄光棍儿本能地停住。 罗岩走过去，伸出手。 “把你的集资收据给我看看。” ‘’我都不要钱了，你看这个干什么？” “呵呵，黄光棍儿，不敢拿出来么，咱们到派出所走一趟。” “有什么不敢的，看就看，难道还是假的不成？喏，随便看。” 罗岩接过收据，第一眼就觉得不对劲儿。 这张收据太新了，纸张太新，根本不象已经放了几年的样子。 表面上看，收据项目写的都很齐全，该有的章和签名都有，日期也没什么毛病。 但是，这个收据是用信纸写的，信纸下面的小字，出现了异常。 下面的小字有印刷时间，是1990年3月3日印刷。 砖瓦厂是1987年开办的，那个时候的集资收据，竟然用上了3年以后才印刷出来的信纸。 伪造的收据，黄平给伪造的收据。 “你们几个的收据，也拿出来。” 另外几个人中，2个人痛痛快快拿出来。罗岩看了一下，没看出来什么问题，可能是真的。 另外一个人的收据，跟黄光棍儿的一样，也是伪造的。 “黄光棍儿，胆子不小啊，竟然敢伪造收据。自己刻了村委会公章，还刻了黄平的名章，来诈骗来了啊。” 噗通，黄光棍儿跪下来 “罗岩，你放过我，我错了。都是黄平指使的，公章和名章都是他盖的，收据也是他写的，老三的也是。黄平说，只要大伙儿一闹，你就能给钱。这不是穷得没办法了嘛。” “穷就能干这种事儿么？” 周校长说着，踢了黄光棍儿一脚。 “周校长别打他，黄光棍儿，收据留下来，你们几个回去。” “这……。” “这什么这，还不快滚，想去派出所啊。” “好好好，周校长，我们走了啊，你们消消气。走啊。” 黄光棍儿几个人走了，其他看热闹的人，也讪讪离去。 “周校长，他们已经疯了，开始不择手段。” 黄平伪造收据，一是蛊惑黄光棍儿这类人，从罗岩手里套钱，让人们把矛头对准罗岩。 二是伪造债务，让罗岩承受格外的损失，让他做不成事。 三是把村里的债务转移到罗岩身上，为村委会卸责。 四是他们四处活动找关系，收买村民需要钱，但是又不想自己掏腰包，所以就蛊惑村民们到罗岩这里来敲诈勒索。 这个办法虽然狠毒，但是也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能用的办法已经不多。所以才用了这种看似聪明，实则愚蠢的办法。 “上午测量的时候，我在庙岭顶上看到了一块盗伐的林地，这事儿你知道么？” “知道，去年冬天盗伐的，派出所还去看了。” “结果怎么样，抓到人了么？” “没有，看了一下，就没什么动静了。” “就象当年宋小娟去报案，最后蔡强也没事儿了一样，对？” “你的意思是……。” “盗伐那么多，好几百棵树，竟然没什么线索，你就不觉得奇怪么？别人都能得到不少线索，他们会不知道？还有，有的村的人，随便走个亲戚，都能遇到王半仙儿。派出所的人，竟然找不到他？呵呵。” “三官这个派出所啊，怎么说呢，当然，大部分人是好的，就是个别人啊，风评不怎么样。” “我有盗伐案子的线索，蔡强、黄平、蔡勇、何宽、高德让都参与了。” “你从哪里得到的线索？” 周青川自然感到意外。 他这个本地人都没有什么线索，罗岩才来了几个月，怎么会连这种事情都知道。’ 第52章 内讧 罗岩自然不会告诉周青川，这是从戈宝山那里得到的线索。即使将来有人来调查，他也不会把戈宝山说出去、 不过，戈宝山提供的线索，其实已经足够，而且很有价值。按照这些线索还查不出来的话，那也就别干了。 “这个你就别管了，林业公安的要问，就让他们来找我。” “林业公安？绕过派出所？” “林业上的案件，不是正应该林业公安分局管么？” “对啊。” “刚才这事儿，黄光棍儿拿着伪造的收据来，已经涉嫌诈骗。虽然没要到钱，但这是他主观意志以外的原因，犯罪未遂，但也是犯罪。” “收据是黄平伪造的，涉嫌伪造票证罪，已经犯罪了。让这些人在外面活动一天，就说不定作出什么事情来。像今天这收据啊，欠据啊，一定还有。如果不清除出来，将来咱们赚了钱，就得给他们还债擦屁股，当冤大头。” “我知道了，一会儿就整理材料，明天去县里，就一块儿举报了。” “到哪个部门举报？” “我多复印几份，凡是能沾点边儿的，就都送一份。我看还有谁敢隐瞒，谁敢压下来。你说怎么样？” “这个嘛……。” 见罗岩不表态，周校长进一步加码。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往大里闹。我再到几个比较重要的地方张贴出来，让全县都知道，我看他们还怎么装死？” “哦，这是你们尖山的事情，我不好发表什么意见。我来这里只管修路扶贫的。” “你放心，这事儿都是我们尖山的正义村民干的，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哈哈哈，是啊，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没关系啊。” “这事儿跟你虽然没关系，但是别的事情有关系。” “什么事情？” “钱啊，这12万不够，以后还需要钱，这可就跟你有关系了。” 这个老家伙，真不愧姜是老的辣，这就跟我做交易了。 “钱的问题你放心，需要的时候，我就到位。不过，怎么花钱，我说了算。” “你弄来的钱，当然你说了算。” “周校长，我希望你不要误会，以为我喜欢包揽财权。我……。” “罗岩，你不用解释。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市里下来的，有什么不合理的开支，你就可以拒绝。我是本地人，遇到熟头巴脑的人，涉及到钱的事儿，就可能为难。你是在为我遮风挡雨呢。” “我正是这个意思，你理解就好。” “理解，完全理解。” 两人接下来继续研究修路和项目的事情，最后还是按照罗岩的意思，同时推进。 周青川之所以同意，是因为罗岩承诺了后续资金的事情。只要有足够的钱，别说这些项目，再多几个项目，周青川也敢上马。 在修路的问题上，也制定了具体措施。 明天周青川去县城，把支书李金发找回来，要他召集各组的党员开会，组织修路的事情。 你还是支书，也别只在家带孙子。在位一天，你就要负责一天。 其他的党员，你也别混在群众里面，装作没事儿人一样。当初宣誓过，那些誓词就都抛到脑后去了么？ 黄光棍儿回到家里，越想越窝囊。 他在尖山也是有面子的人，偷鸡摸狗的，即使人家知道是他干的，也不敢说什么。 本来以为今天能讹着一些钱，没想到几个回合下来，就大败而归。 罗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一点儿也没给自己留面子。可偏偏又不敢把他怎么样。他们厂就有公安处，真的会抓人的。 都是黄平这个鳖犊子出的馊主意，才偷鸡不成蚀把米。若是不找回这个面子，今后还怎么在尖山混？以后再干什么，怕是小孩子都敢上来踹几脚。 黄光棍儿很快有了主意，出门直奔黄平家里。蔡勇、何宽、高德让也在，黄光棍儿也不管那么多，就把到罗岩那里要钱的经过说了。 “你那个破收据，罗岩一眼就看出是假的。钱没讹着，我还丢脸了，你说怎么办？” “就这点儿小事儿，算个屁啊。没要着钱就算了呗，以后有机会补偿你，亏待不了你。” “黄平，你给我开空头支票是？你知不知道，这是犯罪。只要罗岩愿意，就能把我送进去。来来来，我给你普普法啊。” 进了局子，在里面都要学法律的。看守所关押的犯罪嫌疑人，都很懂法。他们经常给自己和同伴儿们估算刑期，大部分时候，都跟法院最后的判决差不多少。 “我拿假收据要钱，那叫诈骗。你做的假收据，那叫伪造票证。在尖山，你们可以无法无天。到了法庭，那就是犯罪，要进监狱的。” 黄平也不是一点儿不懂法律，多年的会计，会连这种事情都不懂？ 但是病急乱投医，蔡勇出了这个主意。何宽和高德让在一旁起哄架秧子，觉得派黄光棍儿这个无赖去胡搅蛮缠，再有别人在一旁起哄，罗岩为了息事宁人，就会给钱。 有黄光棍儿开了头，别人就都会去要钱，甚至还安排了贫困户和五保户，去找罗岩要钱。 后面去的人，理由很充足：你都给黄光棍儿他们钱了，凭什么不给我们？ 罗岩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坚决不开这个口子。也正是因为击退了黄光棍儿，后面那些人觉得没什么希望，才没有行动。 如果开了口子，此时院子里早就挤满了要钱的人了。 经过黄光棍儿这么一说，黄平也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心里有些慌张，但表面上还保持平静。 “黄光棍儿，看把你吓成这样。就这点小事儿，你进前脚进去，我后脚就把你捞出来。” “黄平，你可别吹牛了。你真有那本事，把蔡强弄出来啊。总说过几天就回来，这都过了几天啦？” “你忽悠别人行，他们不明白。我可是进去过的，知道里面怎么回事。进去容易出来难，都说自己有关系，花钱找人办了，最后还不是一个个都判了。你以为公检法是你家开的啊，你说弄出来就弄出来？蔡强那是强奸，闹得这么大，影响那么坏，有几个人敢为他出头啊？” “你懂什么？有钱能使鬼推磨。” “行，我承认钱好使。但是你们能出多少钱？啊，就为了几万块钱，铁饭碗儿都可能打了，有几个愿意冒险的？你小心点儿，别遇上骗子了。” “胡说八道，康检怎么可能是骗子？” “康检？你说的是不是那个主管起诉的康副检？” “对，就是他。” 哈哈哈……，黄光棍儿狂笑起来。 第53章 骗局 “黄光棍儿，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黄平怒道。 “好，我不笑了。我问你，你说得那个康检，是不是四十来岁，挺胖的，前额上有个痦子？” “是，你也认识？” “你别管我认不认识，是不是客运站东边那个仙客来旅店的老板娘介绍你去检察院找他的？” “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一个星期天，在检察院门口跟他见面的？他说星期天值班，不用穿制服，穿便装，对？” “对。” “他是不是说，在公安局办案单位那边办不方便，等案子到了检察院审查起诉，他再出手。就说不构成犯罪，免于起诉就能放人，对不对？” “你怎么都知道？” 黄平的声音有些颤抖，感到有点儿不妙。 “呵呵，我知道的多了。他还说，先收一半儿钱，放了人再收另一半儿。事情办不成，就把钱退给你。对？” “对，有什么不妥么？” “他还让你打听，检察院是不是有一个康副检，对？” “对。” “这就对了。我在里面的时候，光是我在的号里面，就有两个人找他办事，你们猜怎么样？屁用不顶，该判多少判多少。那就是个骗子，你们上当了。” “啊？” 黄平几个人异口同声。 “啊个屁啊，不信你们明天去找找，看看还能不能找着这个人。蔡强还回来？哼，回来个屁。还有你们几个，周青川不会放过你们的，也等着进监狱。哼，总拿老子不当人，这回进了监狱，看看到底谁不是人？哈哈哈……” 黄光棍儿大笑着出去，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黄光棍儿本来是打算敲黄平几个钱的，知道他们被骗了，就放弃这个打算。 这几个人早晚进去，如果拿了他们的钱，难免受牵连。宁愿不要钱，也离他们远点儿。 屋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黄会计，黄光棍儿说的是真的么？” 蔡勇厉声问道。 “恐怕是真的，他也不知道我找的是哪个人，怎么说的一点儿也不差？” “你是怎么办事的？五万块钱就这么打水漂了？主任回不来也就罢了，钱怎么办？” 何宽也翻脸了。 村里账上也没有钱，这五万块钱，还是黄平、蔡勇、何宽、高德让四个人自掏腰包凑的。 他们也不愿意出钱，但是蔡强老婆二胖说，她家钱都在蔡强手里，她拿不出来。只要先把钱垫上，蔡强回来就加倍还给他们。 几个人也贪财，加上担心蔡强出不来，把他们也给供出去，就一狠心出了钱。 拿了钱，黄平就去县城找关系。找到了以前蔡强的一个关系，那人说先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办，叫黄平先到仙客来旅馆住下，第二天听信儿。 第二天，那人打来电话，说他在公安局的关系已经退休了，办不了。不过，他可以给指一条路。听说仙客来的老板娘路子挺野的，给不少人办成了事儿。 黄平也算是精明人，对此也有所怀疑。于是就找老板娘聊天儿，旁敲侧击了解情况。 还跟附近的饭店老板打听老板娘的能量到底有多。跟他住一个房间的旅客，买了猪头肉、烧鸡，在房间里喝酒，就邀请黄平一起喝。 那个人酒量不大，喝多说漏了嘴。原来他也是找老板娘捞人的，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明天就放人。 第二天，男人果然领着一个光头的年轻人回来，两人说话间就提起多亏了康检。那个年轻人还谈起在号里的情况，黄平还在床上看见了释放证书。 为了保险，黄平还特意去检察院门卫打听，问康检在不在。门卫告诉他，康检有病住院了。 这一回，黄平彻底相信了老板娘跟康检的关系，认为老板娘能够把蔡强捞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跟黄光棍儿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黄平觉得事情办得挺稳妥，没想到，从他找到蔡强那个关系起，就进入精心设计的圈套。什么同屋的旅客，释放出来的光头年轻人，释放证书，都是让他入局的演员和道具。 黄平说了事情经过，但没有得到蔡勇的谅解。 “黄平，主意是你出的，事情是你一手办的。看样子蔡强是出不来了，但是我出的，你得给我拿回来。” “对，我那，你也得还给我，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何宽又说道。 黄平感到很委屈。 自己跟了蔡强这么多年，鞍前马后的，为他做假账，出谋划策，东奔西走，可以说忠心耿耿。这几个人说翻脸就翻脸。 “我承认是我失误，但是我愿意这样么？我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蔡主任？我也出钱了啊。” “你们拍着良心问问自己，这些年里，蔡主任对你们可不薄啊。他刚刚进，你们就不管他……。” 蔡勇不耐烦了。 “黄平，你不用说那漂亮话。我们才得了几个钱啊？大钱都让蔡强捞去了，你在当中也没少做手脚，别以为咱们不知道。” “蔡勇，你也是老蔡家人，怎么……。” “什么老蔡家老范家的，蔡强可没拿咱们当自家人，现在……。” 咚，一直没说话的高德让一拳砸在桌子上。 “丢人不丢人啊，这还没等怎么着，自己人就内讧了。埋怨有什么用，能把钱弄回来么？蔡强能回来么？” “眼看着周青川那边儿步步紧逼，今天黄光棍儿又闹了这么一出，大难临头了，还自己内讧？” 高德让一发火儿，倒是把几个人镇住了。 “老高，那你说怎么办？” “是啊，你拿个主意。” 以前都是黄平拿主意，这回他也主动让出了这个角色。 高德让叹了口气。 “咱们干的事儿，自己都清楚，蔡强也都知道。暂时还没事儿，应该是蔡强还没把咱们咬出来。但是，周青川那边儿一直盯着不放，上面真的追查起来，往深里挖，蔡强早晚把咱们供出来。” “你们问我有什么好主意，我也没有。唯一的办法，就是出去躲一躲，避过这个风头，过两年兴许就不了了之。” “抛家舍业的，去哪里啊？” 蔡勇第一个就不愿意。 “天南海北，天下大着呢。去南方打工，总能养活自个儿，没准儿还能发财呢。” “那笔钱呢？五万块啊，就让那骚娘们儿给骗了？” 高德让嘿嘿笑了几声。 “当然不能便宜她，临走之前，叫她把钱吐出来。” “好，咱们什么时候走？” “回家收拾一下，明天天不亮就走。咱们先琢磨一下，怎么叫那娘们儿把钱吐出来。” 第54章 凶杀案 黄平几个人起了一个大早，赶上前往县城的第一班车。 到了县城，还不到八点。 几个人到小吃铺吃了烧饼，喝了豆腐脑，就去检察院。 他们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要验证一下，检察院到底有没有那个康副检。 到了快上班时间，到门口问了一下，门卫说康检已经上班，正常情况下一会儿就到，叫他们在门口等着。 七点五十上下，一个骑自行车的人过来，门卫说话了。 “康检，这几个人找你。” 那个人下车，推着车过来。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 “你就是康检？” “是，大伙儿都这么叫。其实我是副职。你们是……。” “检察院还有姓康的吗？” “没有，就我一个人姓康。” “哦，对不起，认错人了。你忙着，我们走了。” “慢走啊。” 走出了百来米，几个人停住。何宽问道：“到底是不是他？” 黄平摇摇头。 “不是，咱们真的上当了。” “哼，我就知道是这样。走，找那个臭娘们儿要钱去。” 蔡勇在前面走，几个人就跟了上去。没一会儿就到了站前的仙客来旅馆，推门进去。 老板娘迎了上来。 “哟，大哥住店么，几位啊？” “老黄，是不是她？” “就是她。” 蔡勇上去，一把薅住老板娘头发。 “住你妈店，还钱，把骗俺们的钱吐出来。” “你们谁啊，我不认识你们。” 黄平过去，抽了老板娘两个嘴巴。 “臭娘们儿还跟我装，上回找你办事儿，你骗我那个什么康检，给了你五万块，这回想起来了。把钱还回来，咱们就当没事儿。今天不把钱吐出来，就要你命。” 老板娘其实认得黄平，但是这种事儿，她干的也不是一回两回，哪有还退钱的。钱到手就分了，便是想退也没那么多钱。 再说了，就几个乡巴佬，这里是她的地头，也没把几个人放在眼里。 “你说什么钱？我不认识你。来人啊，抢劫，杀人啦，来人啊。” “臭娘们儿，还敢喊人，把她嘴堵上。” 但是已经晚了，已经有人从屋里出来，外面也有人陆续过来，在门外朝里面张望。 “放开我妈。” 一个短发年轻人拎着一个镐把出来，就朝最近的高德让头上砸去，高德让躲了过去。 “就是这小子假装刚释放的人，原来他们是一家子。” 黄平也认出了此人。 就在此时，一个中年人也拎着一个镐把冲出来。 “放开我媳妇儿。” “他就是假装旅客那个人，原来他们都是一家的。好，一家到齐了，还钱。今天不还钱，杀了你全家。” 黄平从包里抽出了杀猪刀，来回摇晃着。 几个人昨晚上商量好了，一人带一把杀猪刀，吓唬老板娘。 先出来的年轻人跑到门口，高声大喊：“二舅，大哥，快过来，有人抢劫啦。老二，驴子，你们都来帮忙，快来啊。” 已经有人在外面看热闹，这回又来了五六个，有的拎着菜刀，有的拿着铁锹，还有两个拎着凳子。 “放开我媳妇儿，你们走不了啦。” “还钱来，拿钱就放人。” “x你妈，谁欠你们钱？到这里抢劫，找死啊。” 年轻人拎着镐把，就砸了过去。蔡勇一躲，还是被砸中了肩膀。 “不还钱还打人，太欺负人了。当俺们农村人好欺负啊。” 蔡勇抽出杀猪刀，就冲了过去。年轻人用镐把抡，蔡勇就用尖刀捅。 蔡勇个子高，身体壮，头上被砸了两下，彻底激起了凶性，不顾镐把，硬冲上去把年轻人逼到了墙角，一刀捅下去。 “x你妈，敢骗老子钱。要你命，到阴间去花。你不是狂么。来啊，怎么熊啦……。” 一刀，又一刀……。 “放开我儿子。” 中年人砸了高德让一镐把，又朝蔡勇头上砸去。蔡勇回头扑向中年人，一刀捅去，但是没捅着，扑倒在地。 “我打死你。” 中年人抡起镐把，一下一下砸蔡勇脑袋。 突然间，高德让从后背捅了男人一刀，接着是第二刀，第三刀……。 “跟他们拼了！” 不用高德让说，黄平和何宽也跟外面来的人打了起来。两人也杀红了眼，一刀，一刀，刀刀都朝对方要害招呼。 “臭娘们儿，敢骗我，老子就杀你全家！” 黄平一贯以尖山最聪明人自居，这回被骗，觉得受到了天大侮辱。 那边周青川步步紧逼，这边儿又不给钱，没法跟另外几个人交代。看着蔡勇趴在地上，脑袋都烂了，觉得没什么路可走了，一刀就朝着老板娘胸口捅去。 “杀一个够本儿，杀两个赚一个，哥几个，往死里干。” “杀，杀、杀！” 何宽满身是血，已经摇摇晃，又扑向一个年轻人，捅了过去……。 “住手，都住手！” 啪，帕、啪，三声枪响，十来个警察来了。 “散开，都散开，离远点儿，有什么好看的。住手，再不住手开枪啦。快叫救护车！” 黄平一松手，当啷一声，尖刀掉在地上，跳了两下，停在血泊里。 腿一软，坐在血泊里，靠着墙坐下。 “老高，坐下歇会儿。” “好，歇会儿。” 高德让扔掉尖刀，身体摇晃几下，倒在地上，用力爬到黄平身边，撑起身，挨着坐下。 “老高，抽根烟，歇会儿。这么多年没怎么干活儿，体力不行了。” “我看还行嘛，杀了两个，赚了一个。” “臭娘们儿是女人，杀她不算什么能耐。杀了一个保本儿。倒是你赚了一个。蔡勇和何宽两个熊货……，算了，一人一个，也算是保本儿。他俩完了？” “完了，没气儿了。” “真准啊。” “准什么？” “王半仙儿掐算，说我这个月有血光之灾，这不就来了嘛。哎哟……。” “怎么啦，能挺住么？” “挺不住最好，干了这么大事儿，你还想活啊？” “活个屁，早死早托生。” “住口，不许说话！” 警察过来，给两人戴上手铐。 法医戴着白手套，拎着箱子进来，开始检查地上倒着的人。 “一号失去生命体征。” “二号失去生命体征。” …… “八号失去生命体征。” 死了8个人。 蔡勇、何宽死了，对方死了六个人，还有2个重伤，2个轻伤。 黄平和高德让也受了重伤。 救护车来了，把受伤的人拉走。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远远看着警察勘察现场。 站前仙客来旅馆发生重大凶杀案的消息，也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 第55章 应急反应 周青川到县城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下了车，就去他以前经常去的那家打印店，准备打印举报材料。 一看是周青川，店主就提起了早晨仙客来旅馆发生的凶杀案。 “听说就是你们尖山人。” “尖山人？叫什么名字？” 周青川就想起了黄平四个人。 临走的时候，他就听说黄平四个人一大早就进城，还都背着包。 “那不知道。听说死了两个，还有两个受伤了，仙客来这边死了六个。那四个人，一人一把尖刀，杀疯了。” “因为什么杀人？” “说是仙客来那家人欠了他们钱，来要钱不给，就动手杀人了。满地都是血，吓死人了。要说仙客来那家人啊，也不地道，经常骗农村人。说能打官司，往外面捞人，弄不好这回也是因为这事儿。事儿没给人办成，钱也不给退。” “以前也有来要钱的，都叫他们给打了跑了。没成想这回遇到了硬茬，一家三口灭了满门。老板娘兄弟和外甥，还有外甥一个朋友都死了。” “哦，我走了，资料先不打，以后再说。” 周青川出来，叫了一辆板儿的，就奔公安局去。 所谓的板儿的，就是倒着骑的人力三轮车，用来拉客的，本地人叫倒骑驴。因为也是出租车、的士，又戏称为板儿的。 听了打印店介绍的情况，周青川几乎已经确定，出事的很可能就是黄平他们四个人。 到了公安局，那里说只听说发生了重大案件，但是不知道具体情况。涉及案情的事情，也不能随便透露。不过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管是死还是活，一定会通知家属。不如回去等信儿。 周青川不死心，就到了市场。李金发的闺女在市场卖鱼，女婿在医院开救护车。 李金发闺女也是周青川的学生，见到老师来了，倒是挺热情，就带着他到医院去找她女婿。 今天早晨开救护车去仙客来旅馆的，正是他女婿。以前到尖山看望李金发的时候，跟黄平一起喝过酒，算是认识。 就这样，从女婿那里得到了比较准确的消息。 尖山方面死了两个人，黄平和高德让受伤，已经手术完毕，基本上没有什么什么生命危险。 但即使康复了，最后也很可能判死刑。 周青川弄清了基本情况后，就去邮局给乡书记刘金宝打电话。 如果是一般案件，刘金宝也不会管，公检法走正常程序就是。 但是前面村主任蔡强进去了，接着村会计和三个村民组长又闹出了这么大事儿，他就不能无动于衷。于是叫周青川在县城等着，他最快时间赶到。 这回确实够快，不到一个半小时，吉普车就到。除了刘金宝，王挺贵和派出所李所长也一起来了。 听了周青川的介绍，又再一次去医院确认。 医院那边不准见人，还是李金发的女婿介绍了情况。于是就以乡里名义，前往公安局再一次确认。 因为不涉及案情泄密的事情，得到了正式消息，证明周青川此前了解的情况是真实的。 但是为什么杀人等案情关键信息，没有向他们透露。 “这几个鳖犊子，一转眼就捅出来这么大篓子。到底为什么啊？” 众人此前都没吃饭，已经一点多了，才找了个小饭店，开始吃饭。 “我在打印店听了一些说法，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什么说法，快说啊。” 周青川就说了大致情况。 “要我说啊，很可能就是这么回事儿。” 李所长慢悠悠说道，接着又补充。 “我在治安大队的时候，处理过一个案子，就跟那个仙客来有关。说是能够捞人，专们骗农村人。他们团伙儿有一个人假冒检察院康检，检察院还真有一个康副检，我曾经去找他核实过，气得这个真康检直冒火。” “照这些情况看，黄平他们可能是给仙客来送了钱，想把蔡强捞出来，结果遇上了骗子。想把钱要回来，那边不给，就打了起来。矛盾激化，杀红了眼，结果死伤惨重。” “也是他们愚昧，总觉得花钱就能办事儿。蔡强的案子，人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实充分，翻个屁案啊。这样的案子，谁敢给他们翻？” “走到这一步，也是他们自己作死，怪不了别人。现在。尖山的村委进去了两个，村民组长进去三个。村干部损了一半。剩下那几个，真要查起来，我看也未必干净。各项工作已经处于瘫痪之中。” “马上就要修路，需要组织人力，没有人牵头不行。刘书记、王乡长，你们今天都在，尖山的事情，村干部的事情，是不是该有个说法了？” 周青川说到了这个棘手问题。 其实，黄平几个人不在了，加上蔡强出不来，对于尖山来说是好事情。起码周青川和罗岩计划的最大障碍没有了。 去了黄平几个人，蔡强一派基本上就土崩瓦解。 但是黄平四人这样的下场，仍然让周青川有些不忍。毕竟认识了多少年，当初也曾经有过相处不错的时候。这些人死了，留下孤儿寡母的，也是个问题。 况且，这些人虽然垮台，并不代表尖山人心涣散的问题就能解决。起码在短时间内，人们未必会团结在周青川和罗岩周围，跟着他们去干。 刘金宝叹了口气。 “是该解决了。从群众来信看，原来的村干部和组长都存在着不少问题，如果他们还在位，上面查出了问题，又得丢脸。再说了，带病工作，也有隐患。” “我有一个想法，剩下几名村委和几个组长暂停工作，临时找一些人代理他们的工作。经过调查没有问题的。可以恢复工作。反正今年年底就换届，到时候重新选举就是。周校长，你觉得怎么样？” “我也没有什么高招，况且我只是校长……。”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说什么校长不校长的。除了你，尖山还有谁？哦，对了，罗岩是个人才，按说他当个村主任没问题。可他是下派干部，不是咱们的人啊。” “我看这样，尖山的事情，你就暂时负责起来。村干部的人选，也由你主持选拔。乡里再给派一个人协助你，明天王乡长代表乡里去尖山宣布一下。修路的事情不能耽误。其他项目的推进，也要尽快进行。” “好，我就先干着，换届的时候，我再交出去。” “黄平他们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家属那边情绪可能不太稳定，你们要多加关注，不要激化矛盾。李所长，你们派出所也要在这方面做一些工作。” “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情，我听说那个黄光棍儿昨天找罗岩去要钱啦？“ 刘金宝问道。 第56章 堵咱们的嘴 黄光棍儿要钱的事情，周青川本来打算在今天的举报材料中，作为黄平的一个罪行，连同黄平等人盗伐木材的事情一起举报。 因为遇上了凶杀案这件事情，只好把举报暂时搁置。 现在既然刘金宝主动提起。周青川也就不再隐瞒。 “什么要钱，那就是敲诈，黄平他们几个的主意，你们看看这两个收据。” 周青川把两张收据给了刘金宝和王挺贵，两人看看，给了李所长。 “我没看出来什么问题，李所长你是内行，你看看。” 李所长翻来覆去看了一下、 “纸张太新了，不像是几年前的东西。” “你再看看最下面的小字。” 周青川提醒道。 “哇擦，真的有问题啊。这是今年才印刷出来的信纸，伪造的收据，这是伪造票据。” “黄光棍儿自己都承认了，就是黄平指使他们去要钱的。现在发现了两张，没发现的说不定有多少呢。还指使别人去要钱，分明就是要搅黄修路工程。” “还有啊，庙岭顶上盗伐林木的事儿，也是他们干的。蔡强、黄平、蔡勇、何宽、高德让，都参与了。我这里有线索，李所长，你们是不是该查一查呢？” 周青川干脆就都搂了出来。 这件事情，对黄平他们四个人，已经没有多大作用。蔡勇和何宽死了，人死债销。黄平和高德让基本上也就是个死，多一个盗伐也是死。 主要的作用，是可以给蔡强加一个罪名。按照价值，至少加七八年徒刑，跟强奸罪的刑期差不了多少。如果再查出来蔡强的其他罪，刑期可能在十五到二十年之间，足够蔡强喝一壶的。 周青川这么做的另一个原因，是不打算越过乡里，在县里举报。免得乡里挑理。 现在跟乡里说了，派出所或者自己调查，然后把案子移交县局，并案处理。或者把相关线索交给县局，由县局调查。 既然蔡强出不来，黄平他们又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也就没有什么阻力，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果然，李所长立刻表态。 “所里一直在关注这个案子，可惜没有什么线索。这回有了线索，我回去就布置调查。调查完毕，就移交县局并案处理。” 有了这些线索，调查很容易，不费多大力气，案值还不小，李所长当然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周青川越过乡里向县里举报，目的就是引起县里对尖山问题的重视。现在出现了凶杀案，一下子死了8个人，是全国都罕见的大案，县里想不重视都不行。周青川已经没有必要再闹得满城风雨，得罪一大批人。 刘金宝立刻看出了玄机。 “周校长，你把这些材料带在身上，是想到县里来举报？” 周青川脖子一挺。 “对，就是这个意思。不过，黄平他们出事了，现在不用了。怎么啦，没经过乡里，你们不高兴啊。愿怎么着怎么着，老子才不怕呢。” “谁让你怕了？这么多年，你怕我们了么？你是不是以为，乡里就处理不了啦？” “能处理，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处理？反映过多少回了，尖山都闹翻天了，你们处理过么？” “你怎么知道没处理？我们早就把问题反映上去，上面就不要有个调查过程么？再说了，最近人事变动，你也不是不知道。” “调查个屁啊，在哪里调查啊？就在办公室里调查？谁下来到村里调查啦？还什么人事变动，这是理由吗？要是遇上战争，人事变动就什么也不干了，敌人打进来就瞅着？等你人事变动完，敌人已经占领金桥县了，你还变动个屁。” “你们看看，看看，他这叫什么话？好像咱们成天什么事儿也没干似的。周青川……。” “刘书记，上菜了，先吃饭再说，先吃饭。” 王挺贵说着，李所长也张罗吃饭，打断了周青川和刘金宝的争吵。 “喝点什么酒？” 服务员问道。 “工作时间不喝酒，一人一碗米饭。” 周青川抢着说道，看看另外三人。 “看我干什么？出了这么大事儿，你们还有心思喝酒？” 刘金宝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 “谁说喝酒啦，我要酒了么？” 王挺贵赶紧和稀泥。 “没要酒啊，工作时间不喝酒。刘书记，吃饭，一会儿菜凉了。” 没想到，周青川又来事儿了。 “这顿饭谁请啊？” “当然你请啊，咱们几个好几个月没开资，就你们尖山有钱，12万呢，乡里都没有你们钱多。” “王乡长，那12万修路都不够。再说了，那笔钱专款专用，只有罗岩有权支配，我也动不了一分钱。这样，平分，自己拿自己的份儿。” “平分就平分，谁占你便宜啊。” 刘金宝怒道。 周青川一阵猛划拉，吃完一抹嘴。 “服务员，算账，四个人分，一人一份，多少钱？” “九块钱。” 周青川过去。 “十块，找我一块。各位，慢慢吃，我先走一步。” 周青川出去，刘金宝放下筷子。 “他一个人吃了一大半儿，小李，再要2个菜，这顿算我的。” “哪能算你的，还是算我们派出所的。” 李所长又点了2个菜，回来坐下。 “周校长这是怎么啦，平常也不这样啊。” 呵呵，刘金宝冷笑。 “老鳖犊子故意的。想跟他们借钱，给民办教师发工资的事情，走漏风声了。他就是堵我的嘴，不让乡里跟他们借钱。” “那怎么办，还借不借啊？” 王挺贵来了一句。 “还借什么，没听见他说么，罗岩说了算。那个罗岩，更不会给面子。” “那怎么办啊？” 刘金宝瞅了王挺贵一眼，想发火儿，又忍下来。 你就知道怎么办啊，怎么办啊。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你是乡长啊，什么事儿都要我出头张罗，要你这个乡长干什么。 “告诉教育办张主任，下去做做工作，再等等。” “邢书记到任了，咱们什么时候去汇报工作？” 刘金宝又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去，汇报什么啊？联名信满天飞，一个村五个村干部出事儿。四个村干部杀了六个人，自己死了俩。刚上任，就出了个震惊全国的大案，还用咱们去汇报么？早就在小本上把咱们名字记了下来。” “别去自找没趣儿了，用不了几天，就会叫咱们去的。一会儿吃完饭去找孙主任，打听一下邢书记的来历和底细。” 第57章 勿谓言之不预也 周青川从饭店出来，就去了客运站。等了一会儿，就坐客车回到三官乡。 下车刚想回尖山，就听得后面有人喊。 “二姨夫，等一会儿。” 原来是王老师姐姐的女儿王慧敏追来了。 “慧敏，有事儿么？” “到这边说 。” 两人到了路边，王慧敏低声说了一件事情。 “罗岩存在银行的钱，叫人给挪用了。” 王慧敏在银行工作，知道了这个消息，就悄悄告诉了姨夫。 “不会，我听罗岩说，他用的是什么127特户 。没有他的同意，谁能把钱挪用？” “原则上是这样的，但是实际上……，唉，乱的很。这里面名堂多了，说了你也不懂。也不算是挪用，实际上是还款。还了一万八千元。” “还款？也没借谁的钱，还什么款啊？” “说什么设备款，对了，好像是砖瓦厂的设备款，前天取走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也不好细打听。你最好叫罗岩自己来一趟，对对账。好啦，我还忙着呢，先回去了。” “哦，你回去。” 砖瓦厂设备款？黄平你个鳖犊子，弄不好又是你捣鬼。 这帮鳖犊子，一个个的，怎么就这么坏啊。 周青川原本打算步行回去，省几个钱。现在出了这事儿，只好找到出租摩托车的，花了20元钱，急忙赶回尖山。 回到家里，王老师和宋小娟他们就说，黄平、蔡勇、何宽、高德让几个人今天走了，到南方打工去了。 这个消息是他们家里人放出来的，几个人出事儿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尖山来。 反正明天王乡长来尖山也会宣布这件事情，周青川也就假装不知道，免得到时候人们都来他这里打听这打听那的。 听说罗岩在家里，就带着摩托车到了罗岩家，准备让送他回来的摩托车载罗岩到三官银行去。 叫摩托车在外面等着，周青川首先跟罗岩说了黄平几个人杀人的事情。 “不是说去打工了么，怎么会这样啊？” 按照罗岩前世的记忆，没有这起恶性案件。他在尖山下乡，待了一年半，被调了回去，也没做出什么成绩来，就是混日子。 从尖山回去之后，跟这里就没什么联系了。蔡强、黄平等人什么结局，他也不清楚。 但是肯定没有这起凶杀案，否则的话，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 “详细情况还不清楚，可能是一边要钱，另一边不给，就打了起来。最后杀疯了，就成了这样。这件事情以后再说，有一件紧急事情，需要你马上去看一下。” 周青川就说了银行钱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他们胆子也太大了？” “这帮人为了钱，什么事儿不敢干啊。我外甥女亲口跟我说的，差不了。正好摩托车还在这里，你马上过去看看。” “好，我这就过去。” “路上小心点儿，办完了早点儿回来，晚上等你吃饭。” 罗岩到了银行，就直奔柜台，拿出存折。 “我来对账，你给我看一下，我的存款还有多少？” 罗岩把汇票落到银行，开始立了个特户。后来一想将来修路结算不少时候都面对个人，那些人也没有银行账户，只能现金结算。所以就在账户上留了100元钱，其他的钱都改成活期存款，这样随时可以取钱。 存折上用的是罗岩个人的名字，所以这笔钱可以看作罗岩的个人储蓄存款。没有罗岩本人带着存折来取钱，别人根本就取不走钱。 现在钱叫人取走了，显然就是银行的问题。 “有多少钱，你的存折上不是有么。对什么账？个人储蓄没有这项业务。” 刘柜员眼神儿闪缩，显然心里有鬼。 “不敢对账是，我的钱给别人了？” “你别瞎说啊，怎么可能。” “好啊，那就把账拿出来查查啊。是不是什么砖瓦厂的设备钱啊？没有我的允许，你们就把我的钱给别人了。好，你是要我报案，还是要我到人民银行去告你们啊？刘柜员，你胆子不小啊，想进监狱是，我可以成全你。” 现在大部分银行还是纸质办公，没有电脑办公，没有银行卡。监管方面还没有银监会，由人民银行履行监管职能。 刘柜员慌了。 “这事儿可怪不了我啊，是领导叫我办的。” “那就叫你们领导来。” “好好好，你等着啊。” 很快，银行李主任来了。 “哟，罗岩来了啊，走走走，到我办公室喝茶去。” 到了办公室，罗岩也不啰嗦，干脆开门见山。 “李主任，废话不说，你就给我个答案，我的钱是不是少了，少了多少？” “这个……，是少了点儿，少了一万八。” “钱给谁了？” “黄福德，当初是他卖给尖山砖瓦厂的设备，这一万八就是设备款。这笔账是有点儿特殊，但是手续还是齐全的。有村委会的介绍信和证明，还有设备销售合同，黄平带着黄福德来办的……。” “李主任，你不用云山雾罩的跟我说这些废话。你们忽悠那些不懂事的村民行，忽悠我没门儿。” “按照你的逻辑，尖山村在我们汽车厂买一台汽车，没有付款。我拿着汽车厂的手续，就把你个人的储蓄存款划走，你同意么？” “事实很清楚，就是你们跟黄平和黄福德合伙儿搞鬼，侵吞了我的钱。别说什么这笔钱是村里的钱，这是我的个人存款，你心里明白得很。” “我也不跟你废话，给你几个选择。第一，两天之内，把我的钱全额追回。第二，我去人民银行告你们。第三，我去公安局报案。你选一个。” “好啊，罗岩，我也明白告诉你。钱不可能追回来，你愿意去哪里告状，随便你。” “行，这可是你说的啊。” 罗岩起身就走。 李主任自然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情，也清楚罗岩翻脸的后果。 强硬的表现，不过是象对付村民那样，虚张声势，连唬带蒙。 见罗岩不吃这套，立刻慌神儿，赶紧站起来，追上去拉住罗岩。 “你看看你，哥哥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坐下，坐下，哥哥答应你，明天就把钱给你追回来。来来来，喝茶。” “明天几点？” “上午下班之前。” “行，我明天下午来。” 罗岩拍拍李主任肩膀。 “李主任，我严肃地告诉你。我这个存折上的钱，是给尖山那些穷人修路，给他们求一条活路的钱。我不希望任何人惦记这笔钱。以后别开这种玩笑，玩大了，我真的会把人送进监狱，勿谓言之不预也。” 第58章 快速扩散 一条爆炸性消息，迅速传遍了尖山村六个村民组，紧接着连夜向周边的庙岭、小荒沟、大西沟等村传播。 尖山村的黄平、蔡勇、何宽、高德让四个人，在县城站前杀了六个人。何宽和蔡勇也被人杀死，黄平和高德让受伤住院，被警察看管起来。 尖山最先知道的周青川和罗岩，并没有透露这个消息。 消息首先是从尖山人、乡卫生院的何大夫何立波那里传出来的。 何立波今天去县人民医院办事，正好赶上了黄平和高德让被送到医院救治，从而得到了消息。 开始的时候，人们还对何大夫这个说法将信将疑，认为黄平他们几个人出去打工了，这是周青川放出的谣言。 黄平老婆周雪和何宽老婆还到大街上，指桑骂槐地骂了一阵，说周青川故意败坏他们家的名声。等蔡强和黄平他们回来，再找他们算账。 很快，又有一个人带来了同样的消息。 这个人就是李德利的小舅子乌科。 乌科提供了更多更加准确的消息，因为他就是那场凶杀案的现场目击者。 乌科之所以成为目击者，还有一段有趣的故事。 上次罗岩和唐薇在蔡强家吃饭，在谈起致富项目的时候，曾经提起村民们出去治疗花柳病的事情。 李德利的妻子乌春梅听到这个说法，回娘家的时候，就把这事儿当笑话说了。 这本来是个玩笑话和激将法，没想到却有人当真了。这个人就是小荒沟村的乌科。 别人都当笑话，听了哈哈一乐完事。乌春梅的弟弟乌科却当了真，觉得这真是一条来钱道，不用出力，来钱还快。于是就开始行动，印刷了小广告，在电线杆上，厕所，墙壁上到处张贴。 乌科自认为自己还是比较有良心的，不想骗人。就去了省城的正规药店，买了治疗花柳病的进口特效药。回来碾碎，混在山野菜和茶叶粉碎的粉末中，冒充来自监狱的老中医绝密配方，冲水服用。 你还别说，还真的有效。凡是去找他治病的人，基本上都治好了。这一下倒是给乌科打出了名声，那些治好的患者口碑相传，又介绍了不少炮友……哦，病友来找乌科。所以，乌科还真的赚到了钱。 乌科住的小旅馆，就在仙客来那条胡同里面。早晨仙客来出事的时候，乌科就跑去看热闹，目睹了大部分过程。 去年姐姐家杀年猪的时候，乌科曾经跟黄平等4个人喝过酒，认识几个人。对于仙客来一家人骗人的事情，也有所耳闻。加上周围人互相传递消息，就把这场凶杀案的前因后果了解的差不多了。 傍晚的时候，乌科从县城来到尖山的姐姐家，把消息告诉了姐姐和姐夫李德利。 加上此前何大夫说的，2个独立的消息源证明了同一件事情。 这回人们都相信了。 随后又从黄平几家人那里传出来消息，说几家的杀猪刀都不见了。 现在，黄平几个人出去打工的说法，也不攻自破。 “都是村干部，一直忙着捞蔡强出来。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还出去打工？分明就是被人骗了，去要钱，这才打了起来。” “刚才还出来骂街，这回老实了，在家里号丧呢。” “骗的好，要是不叫人骗，真的把蔡强捞出来，说不定还得叫他们坑下去呢。” “死得好，没死的也得枪毙。这帮狗腿子，早就该死了。” “对，他们不死，尖山就没个好。” “哼，昨天一个个还趾高气扬，还使坏儿，蛊惑人找罗记着要钱去。哈哈哈，报应这么快。” “不跟你们说了，我回去弄俩菜，今晚上好好喝几杯，庆祝庆祝。” “我去小卖店买一挂鞭炮放，今天比过年还高兴。” “那你得赶紧去，刚才好几个人要去买鞭炮，晚了怕买不着了。” 说话间，就听得噼里啪啦的声音，已经有人开始放鞭炮了。 周校长家这边，罗岩和周青川刚刚喝了一杯酒，就听得外面一阵摩托车声音响。人还没出去，村支书李金发就进来。 “来来来，俺们也是刚吃，真好一起喝。不是叫你明天回来么，怎么这么快？不在乎这一晚上。” 今天比较忙，周青川就没去找李金发，让李金发的闺女给捎信儿，让他明天回来。 “唉，哪里还能等到明天。刘金宝那个鳖犊子找到我家去了，当着我的闺女和亲家全家的面儿，把我祖宗三代骂了底儿朝天，叫我马上滚回来。” “这都没车了，你怎么回来的？坐乡里吉普车回来的？” “我倒是想坐，刘金宝说你想屁吃呢。他还在县里，等着徐县长和赵副书记骂他呢。排队等着挨骂，说不定什么时候能轮到他和王挺贵呢。” “我从县里打出租车回来，到乡里再打摩托车过来。” “这可得不少钱，谁给你报销？” “报销个屁，村里有钱么？我女婿给报销。给他们带孩子，报销个路费不行啊。” 其实李金发女婿对他还是不错的，临走的时候给了他三百元钱，去掉一路上打车120元，还剩180元，够他花一阵子的。 “到家了，坐下喝几杯。我正和罗岩研究村里的事情呢。你回来正好，咱们一起研究。” “行，小罗也不是外人，都认识，正好一起研究一下。唉，我还真的饿了，先吃两口菜垫垫底。” 李金发吃了一阵，喝了盅酒，缓了过来。 “回来的时候，听见放鞭炮，东一伙儿西一伙的，凶杀案的事情，村里都知道啦？” “都知道了，不少人连夜到外村去宣扬呢。我和罗岩最先知道的，想着保密，等王乡长明天来宣布。没成想何大夫到县医院办事儿，李德利小舅子看见了凶杀案，来到这里，就把事儿宣扬开了。” “唉，全县、全市、全省都知道了，还保什么密啊。县里都翻天了，县委县府大院小车都停满了。省里、市里都来人，听说明天首都部里还要来人。” “县城各个单位干部晚上都上班，夜总会歌舞厅都关门，不敢开业。新来的邢书记，当着大伙儿面儿，把公安局长骂了个狗血喷头。据说局长被撤了，换了新局长。” “徐县长和赵副书记刚被邢书记训完，又被省里、市里训的像孙子似的。说他们没有做好本职工作，想看新书记的笑话。不少人传说，他俩的位置，恐怕也保不住了。” 周青川冷笑几声。 “尖山的事闹得这么厉害，已经反映上去了，他们就是装死，没有任何反应，怪得了谁？我要说了算，就直接开了他们。” 第59章 首先保护自己 李金发又喝了一盅酒，接着说下去。 “刘金宝和王挺贵本来来想当缩头乌龟，悄悄跑到委办去打听消息。没想到正好撞到枪口上，遇到了邢书记。邢书记把举报信摔到俩人脸上，把两个人训得一声也不敢吱，足足骂了十来分钟。说两个人是饭桶，对尖山的事情负有领导责任，叫两人个人检讨，乡里也检讨，进行大整顿。” “徐县长和赵书记也窝火，就找下面的人，也不是好话。李金宝和王挺贵现在还等着召见呢。” “在上面受了气，刘金宝那个鳖犊子就拿我出气，说尖山的事情我也有责任，叫我马上滚回来。” “你这个事儿，我觉得刘金宝没说错。你上城里享清福，假装看不见。实际上就是主动放弃阵地，当了逃兵。尖山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你没有责任么？” “是啊，刘金宝也是这么说的。我寻思岁数大了，蔡强他们已经成势，也斗不过他们，惹不起我躲得起。谁知道那几个鳖犊子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小罗，让你见笑了。” “李书记，我见笑不见笑无所谓。其实，尖山这次大动荡，既有必然性，也有偶然性。” “说必然，是因为蔡强一伙儿长期横行不法，欺压村民，欺男霸女。欺上瞒下，贪婪无度，肆意敛财，侵犯村民利益。今天这种结局，不过是长期积累的矛盾，已经到了顶点，早晚会爆发出来。只需要一个引爆点。” “这个引爆点，就是这次修路和上项目，蔡强一伙儿人还想独吞这笔钱和项目。我和周校长想断了他们的财路，为广大村民做点好事、实事。他们就采取种种卑鄙手段，引爆了这场纠纷。” “问题反映上去，上面反映迟钝，没有及时介入。这向黄平等人发出了错误信号，以为他们的那些事情没人管，才变本加厉。最后矛盾激化，走向疯狂，酿成了凶杀案，走向灭亡。” “也幸亏他们去找仙客来要钱，否则的话，要是找我和周校长要钱，急眼了，说不定是杀的就是我俩呢。” “不会，不会，他们没那个胆儿。” 呵呵，没那个胆儿？逼急了，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啊。 他们可能是因为我还没有直接介入尖山的事情，又是上面派下来的，觉得还能把蔡强捞出来，还有希望。 仙客来那里，他们也未必开始就想杀人。但是那边说死不退钱，还纠集人打他们的时候，矛盾激化，局势就失去了控制，导致走向极端。 在这次事件中，对于三官乡和金桥县的表现，罗岩内心是相当不满的。 如果他不是重生者，而是24岁的原生土着，很可能正义感爆棚，直接站出来，跟蔡强、黄平一伙人正面斗争。同时会直接找到乡里、县里反映情况，要求他们调查，采取断然措施。 但是这样有用么？基本上没用。 尖山村的乱象，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的偶然事件，而是长期的大量的事情叠加造成的。 村民们的匿名信、联名信甚至有人亲自去告状，都没有解决。 这次蔡强被抓，本来可以趁热打铁，进行调查，彻底清理多年的问题。但是仍然没有什么作为，任由黄平一伙儿上蹿下跳，肆意妄为。 在这种生态下，即使罗岩亲自反映，亲自告状，也没什么用。顶多说我们会处理的，敷衍一下而已。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现象？ 原生的罗岩可能不懂，但是重生的罗岩见得多了，知道原因。 没有什么动力，没有什么利益，即使不调查处理尖山的问题，也没有什么责任。真的查出问题，进行处理，可能会得罪一大堆人，自揭家丑。捂盖子还来不及呢，谁还积极主动去查？ 但是问题不解决，始终存在，越积累问题越多，到了临界点就会爆发。在社会上造成极大影响，上级震怒，才不得不面对。 目前的局面，就是这种情况。 如果罗岩一开始就积极冲在第一线，猛打猛拼，那么到了现在的局面，他不仅没有什么功劳，反而会被视为引爆问题的人。即使表面上不说，心里也可能埋怨。 都是这个愣头青搞出来的事情，才引来这些震动。如果没有他，哪里会有这么多麻烦事。 到了这个地步，罗岩的结局，就是打起行李卷，灰头土脸滚蛋。什么尖山修路，致富项目，根本干不成。弄不好干到中途，没钱了，12万元打了水漂，跟厂里都没法交代。 在枫林汽车厂的眼里，他也是一个失败者。 对于人心，罗岩从来都不抱着过高期待。从尖山到三官乡，再到金桥县，甚至枫林汽车厂，都是如此。 银行都能把个人存款给你弄没了，蔡强一伙儿能干出种种勾当，唐群和陈丽丽为了出国，都能惦记罗岩写歌的钱。还有什么事情，是这些人干不出来的呢。 罗岩的目标其实不高，就是尽力给尖山村民做点好事，对得起自己这份工资，对得起自己的职责。 只有首先保护好自己，才能按照计划做事。 虽然他不怕回家种地去，但是也不想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回家种地。 跟李金发的交流中发现，他这次确实受到了比较大的触动，决心也挺大。但是仅仅有决心还远远不够，解决问题还要有办法和资源，这就回到了修路和项目上。 罗岩和周校长已经达成一致，修路和项目同时推进。首先要解决的，就是的村干部问题。 黄平一伙人已经被清除，现在公司已经可以开办。 除了罗岩和周校长，还需要其他人。会计，出纳，跑腿儿打杂的，都需要人。 罗岩提议会计由王老师担任。 因为王老师在学校就兼任会计，业务上内行，人品也可靠。 将来罗岩走了，周青川负责公司，王老师再任会计就不合适，那个时候再换人就是。现在罗岩负责公司，王老师当会计没问题。 周青川和李金发对此都没有什么异议，就这样定了。 出纳员，周校长提议由宋小娟担任。 宋小娟没干过出纳，不懂业务。但是高中毕业，文化上没问题。出纳业务也不算复杂，也没有多少业务，王老师教一教就行。 除了出纳，宋小娟还要打杂。零星的物资采买、保管、工地上出工统计、送河卵石计数等等，都需要一个人。 这一次动荡中，宋小娟顶住了丈夫和娘家的压力，坚决跟罗岩和周校长站在一起，属于自己人。 因为跟蔡强的关系，对宋小娟有不少非议，现在用宋小娟，也是为她正名，提高她的地位。 同时，宋小娟已经决心跟钱立国离婚，到公司任职，给她开一份工资，也解决她的生活来源问题。 周青川这个提议，也得到了罗岩和李金发一致同意。 第60章 大搜查 公司目前就暂定为四个人，罗岩、周青川、王老师、宋小娟。 罗岩和宋小娟算是专职，周青川和王老师兼职。 接下来，就要确定村干部人选。 虽然明天王乡长来宣布乡里决定，但是村干部的人选，主要还是由村里决定。现在，实际上就是由周校长、罗岩、李金发决定。 首先是村委会的几个人选。 村委主任由李金发兼任。 村会计没有合适的人选，决定还是由王老师兼任。 治保主任由退伍军人明文昌担任，妇女主任由李萍担任，村文书由高中生文峰担任。 周青川主要打理公司事务，主要任务是推进养殖业和种植业项目。 村委会五人，都是暂时任职，今年年底换届的时候，再决定新一届村委会正式人选。 各村民组的组长中，第一村民组组长，李金发提议由高二担任，但是周青川和罗岩都不同意。 一是高二只想自己赚钱，这次站到这一边，并不怎么情愿，是被他老妈逼着站队的。 二是周青川和王老师已经在村委会和公司中占了主要位子，高二是他们的外甥，再担任村民组长，就有些不合适。 周青川提议王壮任第一村民组长。 这个王壮，就是二壮媳妇的丈夫，跟蔡强一伙儿不对付，多次发生正面冲突。这一次坚决站在周青川一边，可算是自己人。 罗岩和李金发对此都没有异议，第一村民组组长就定为王壮。 第二村民组组长，周青川和李金发各自提了一个人，罗岩都没有点头。 最后罗岩提了李德利。 在这次斗争中，李德利一直骑墙，坐山观虎斗。此前要成立公司的时候，李德利也没有入股，可以说表现不怎么样，罗岩对他并不满意。 之所以提议李德利，有两个原因。 一是李德利这个人虽然好算计，但是没有什么劣迹，人品还行，声誉不坏。 二是李德利是中间派，以前骑墙，现在局势已经明朗化，他再骑墙，也不会对周青川和罗岩构成什么威胁和破坏。 正因为他是骑墙派的代表，争取了他的合作，也就争取了中间派，孤立了蔡强那一系的人。 从此以后，蔡强那一系人成了尖山的极少数，加上失去了带头的和骨干分子，已经翻不起来大浪。 经过罗岩一番分析，周青川和李金发豁然开朗，同意了罗岩的建议，就由李德利担任的第二村民组长。 剩下的四个村民组长，从第三村民组到第六村民组，分别是金昌、刘凤先、郭明瑞和董玉山。都是由周青川和李金发提名，其中3个人是党员。 罗岩对这几个人不太了解，也就没有反对，算是定了下来。 其实，村民组长的重要性，远没有村委干部那么重要。能够做到三点，基本上就合格。 一是人品没有明显的瑕疵，做事大致上公正。 二是能够把上面的政策和精神真实、准确地传达给村民，把组里的社情民意反应到上面。 三是具有一定的组织能力。 想做事，就需要有权力。所谓的权力，就是可以支配资源。 所谓的资源，无非就是两种，一是人力资源，二是物力资源，主要就是要资金。 资金问题罗岩解决，人力资源，主要就靠这些村干部。 现在二者具备，可以干事了。 当然，这些村干部表现如何，还有待于在实践中验证。 周青川和李金发都比较乐观，但是罗岩没有那么乐观。 蔡强一系的障碍虽然已经没有了，但是尖山一盘散沙的局面积弊已久，蔡强他们遗留下来的问题，还没有得到全面的清理和解决。想要立刻旧貌换新颜，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吃完饭之后，周校长和李金发就分别到各个居民组去，跟各个村干部分别沟通。 明天王乡长就来宣布，今天晚上必须征得每个人的同意，明天把名单交给王乡长公布。 否则话，这些人自己还不知道，甚至不同意担任村干部，就闹出了笑话。 罗岩则留在家里，跟王老师和宋小静娟说了他们的任职决定。 王老师这里很痛快，宋小娟有点儿顾虑，但是在王老师和罗岩的鼓励下，也接受了。 罗岩回家不久，高二就气喘嘘嘘跑来、 “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警察，来了一大帮警察，好几十人呢。我舅舅不在家，舅母叫我来告诉你一声。” “你也没干什么坏事儿，怕警察干什么？走，出去看看。” 谁说我没干坏事儿？收山货缺斤短两的事儿我就干过。我得躲一下，看看什么事儿再说。 “好，你先去，我一会儿再过去。”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罗岩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他估计，来了这么多警察，很可能跟今天的重大凶杀案有关。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一定急于破案。来黄平几个人的家里搜查，是例行程序。警察来，应该是搜查和进行相关调查、取证的。 罗岩到了黄平家，就见黄平老婆周雪坐在门口，拍着大腿哭。边上两个警察拿着手电，阻止别人进院。 已经有一些村民在外面围观，嘁嘁喳喳议论着什么。 透过窗户看进去，屋里影影绰绰的，有人翻箱倒柜。 “罗岩，正想找你呢。” 三官乡派出所李所长从院子里出来。 “原来是李所长，这是搜查么？” “是啊，县局的同志。黄平他们几个人的事情知道了么？” “听说了。” “刚才去村委会，那里没人，周校长和李书记也不在，只好找你了。” “找我什么事情？” “搜查的人比较多，东西可能也比较多，还要进行调查。需要一个比较大的地方，清点存放物品，找人调查，做笔录……。” “哦，我明白了。正好学校明天放暑假，教室空出来了，那里有灯有水，桌椅现成的。我带你先过去看看。” “对啊，学校最合适了。地方够大，还省得乱糟糟的。” 学校办公室钥匙在王老师手里，罗岩带着李所长到了周校长家，跟王老师说明了情况，就去了学校。打开办公室，拿出教室钥匙盘，开了教室前面的两个路灯。 “你们需要几个教室？” 王老师问道。 “还不好说，人可能比较多，还需要分开询问……。” “王老师，钥匙给李所长，他自己看需要定。不过，李所长，你跟同事们交代好了，别损坏东西。” ‘’放心，那是一定的。谢谢你们的配合。” 第61章 需要你配合 这边正开门看教室，又一个人匆匆赶来。 李所长赶紧过来。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县局新上任的局长，封局。这位是组织部派来的优秀驻村干部罗岩，着名记者罗岩同志。” “哎呀，罗岩同志，久仰久仰，我叫封硕。经常在报上拜读你的大作，真是大笔杆子，没想到还是市里的优秀干部。这次任务，可全靠你配合啊。” 这是什么意思，一见面就给我戴高帽？ 我什么时候成了市里的优秀干部，什么时候成了驻村干部？支援干部和驻村干部完全是两个概念好不好啊。 我虽然发表过一些文章，但都是在行业报上的一些小豆腐块儿，你从哪里看到我的大作？我就不信，你们公安局还会订阅什么汽车报和机械报。 “封局，我是支援干部，尖山村委会的工作，我不参与。原来的村委班子已经瘫痪，没有人履职。现在乡里指定周青川和李金发两人暂时负责村委会工作，其他的成员明天乡里才来宣布。” “周青川和李金发两人去五组和六组找人谈话，过一些时间才能回来，你可以等等他们。或者找一下乡里配合你们的工作。” “这些情况我已经知道。从尖山到乡里，来回26里路，我们来的时候，为了不泄密，也没有通知乡里。半路上涨水，车也过不来，我们还是步行过来的。” “找你也没有大事儿，就是蔡强和黄平都是村委会成员，在村委会可能有他们的犯罪证据，我们需要搜查村委会办公室，希望有人在一边看看，也作个见证。免得将来说丢了什么东西，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罗岩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如果扣押了什么东西，将来多了什么少了什么，自己参与了，弄不好就说不清楚，引起村民的怀疑。 “这次行动，是省市县领导联合做出的决定，我们必须尽快破案，还希望罗同志配合。案子早日结束，也是我们的共同愿望不是？我们有搜查证，其实可以强行破门，但是那样村里也不太好看不是？” “好，我尽量配合你们工作。但我终究是外人，我还要找2个本地村民作见证。” “行，谢谢你啊。” 罗岩只好找了学校的民办教师张老师和小卖店的王金利两人。 两人也不愿意沾染这种事儿，但是罗岩说自己一个外人都配合，两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勉强同意了。 到了村委会，封局带着几个人已经在等待。也没有钥匙，就破门而入，开始搜查。 这边儿有了动静，就又有一些村民过来看热闹。还有人往里面进，被警察赶了出去。 封硕又过来了。 “罗岩啊，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配合一下。” “不是都配合你了么，还有什么事情？” “你也看到了，今晚是大规模行动，今天凶杀案的四个嫌疑人，加上蔡强，还有几个被交代出来的村民组长，也是嫌疑人，家里都要搜查。今晚连夜询问，还要找不少证人调查，明天一天也未必完事儿。” “牵涉这么多人，一定在村里引起很大震动，为了不耽误正常的生产生活秩序，需要安抚村民。我们也找不到别人，只有你在村里威望最高，又是市里的先进干部，着名作家，跟那些村民没有什么直接利益关系。还希望你能够出面安抚村民，叫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围观。我们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冤枉一个好人。” 怎么就这么一会儿，我就成了着名作家？又给我戴高帽。 算了，基层干部就这样，都是老油条。要是不了解他们，得叫他们给忽悠坑里去。 “封局，你这话矛盾啊。既然我跟村民没有直接利益关系，你还总是找我配合什么啊？” “我是说，你跟那些嫌疑人家属没有什么直接利益关系。我也找不到别人，我们不受欢迎，在这里说话不管用。” “谁说你们不受欢迎了？只要秉公执法，严格办案，绝大部分村民还是欢迎的。算了，既然没有别人，就还是我来。关键时刻，总得有人负起责任来不是。” 尖山村的广播喇叭还保存完好，六个村民组都能听到，罗岩进了广播室，开始讲话。 主要讲了几个方面的内容。 首先表明自己的身份，说明是因为没有其他干部，自己以个人身份出来讲话。 其次说从县局这里得到消息，将对凶杀案的相关嫌疑人住所进行搜查。 第三，希望其他村民不要围观搜查现场和办案现场。如果办案需要了解有关情况，找到某个人调查的时候，不要惊慌，配合调查就行。警察不会放过坏人，也不会冤枉好人。 第四，希望涉案人员家属不要惊慌，配合调查。现在不是封建社会，没有株连九族那种事情。如果家属今后有什么实际困难，政府和村里也不会看着不管。 第五，村民尽量待在家里，减少互相走动，不轻信谣言，不传播谣言。 第六，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该下地干活儿下地干活儿，该放牛放羊就去放牛放羊，正常生产、生活。 门口的封硕听了广播，频频点头。 “李所，这个罗岩看着挺年轻，今年多大了？” “好像24岁，大学毕业。” “咱们想到的，他说了。咱们没想到的，他也说了，有水平。关键时刻敢站出来，有担当。组织部派下来的，前途无量啊。” ‘’那是当然，从枫林汽车厂弄来了12万，正准备修路和上项目呢。” 李所就大致介绍了一下情况。 “这要是干成了，回去之后还不得提拔？” “成不成都得提拔。” “怎么说？” “他是枫林汽车厂一把厂长的亲女婿。” “哇擦，这可厉害了。下来镀镀金，回去至少就是个副科。若是他干成了，正科也说不定呢。到底是有靠山，咱们比不了。我这干了大半辈子，不赶上这个凶杀案，一时没有合适人可用，恐怕连个正科都难。这人啊，真是不能比。” “师傅不是总叫我们不要抱怨么，怎么这会儿也……。” “我抱怨了么？感慨一下罢了，有什么可抱怨的。穿上这身衣服，就没有抱怨的资格，总得对得起这身衣服。算啦，我也懒得啰嗦。都老大不小了，说多了你们也不爱听。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别像你的前任那样。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林这回怕是……，唉，算了，算了。脚上的泡自己走的，又能怪谁呢。” 李所长2个月之前任三官派出所所长，封局所说的“大林”，就是三官派出所的前任所长。 有消息说，因为涉嫌违法违纪，已经开始暗中调查大林了。 第62章 祸不单行 封硕在村委会待了一会儿，就去别的地方了。 李所长没有直接参与办案，他是作为辖区派出所的人，前来配合的。 罗岩讲完话，在外面围观的村民就走了。罗岩就跟李所长在外面抽烟闲聊。 罗岩原来不抽烟，下乡之后，才偶尔抽一支。 一支烟还没有抽完，黄平14岁的儿子急急急忙忙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哭。 “罗叔叔，我奶奶吓病了，要不行了。何大爷要你赶紧过去看看。” “好，我这就过去。” 罗岩跟着跑过去，就见黄平老婆周雪正躺在院子里，呼天喊地叫着打滚儿。 “救命啊，杀人啦。黄平杀人你们找他去，杀老太太干什么啊？这是谁的天下，还让不让人活啦？” “谁杀人啦？” 罗岩问道。 “还能有谁？警察呗。” 警察杀个老太太干什么？莫非老太太阻碍搜查？那也不至于杀她啊。大不了控制起来而已。 就在此时，何大夫何立波从屋里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胡搅蛮缠？罗岩，跟我进来。” 进了屋里，一个警察说了经过。 没人碰老太太，老太太也没有阻碍警察搜查。 可能儿子杀人被抓，今晚上又来搜查，老太太突然犯病，晕了过去。于是警察就让围观的人去找大夫，这样人们就找了何大夫来。 “是老毛病犯了，不过这回比较严重。最好送卫生院去检查，再观察一下。” 何立波说道。 “那就送去啊。” “这么远，我一个人也不行。刚才找人了，你也该知道，黄平坏事儿做绝，没人愿意去，你看……。” “怎么会这样？黄平是黄平，跟老太太有什么关系。这些人……，得，咱俩去。” “好。” 罗岩叮嘱了黄平儿子和女儿几句，叫他们不要乱跑，就背起老太太出来。 “喂，过了小河沟有车，让车送你们去。” 后面一个警察喊道。 “知道了。” 罗岩背着老太太一溜小跑，何立波在后面跟着。跑了1里多地，来到小河沟。 这条小河沟，平常只有一条细流，吉普车能走。 昨天下了雷阵雨，山里的水汇集冲刷，现在吉普车都过不去。县局的人就在这里下车，步行到了尖山。 罗岩也顾不上脱鞋，趟过小河过去。司机还在车上，说明了情况，一辆车就调头，拉着罗岩、何大夫和老太太去乡卫生院。 尽管路上颠簸，好在一路上还算顺利，过了庙岭不远，上了公路，很快到了卫生院。 正好卫生院李院长值班，就跟何大夫一起处置，罗岩就在长椅上等待。 过了半个来小时，李院长和何大夫过来，两人表情轻松了不少。 “送来还算及时，暂时没事儿了。不过还要观察几天。若是再犯病，我这里也没办法，只能转县医院。还有，明天叫家属来个人，总不能你在这里伺候。” “我事儿一大堆，确实没有时间。老太太家里出了点事儿，儿媳妇恐怕来不了，儿女还小。何大夫，老太太还有什么亲人？” “有两个闺女，一个在庙岭，一个在大西沟，还算孝顺。回去的时候去趟庙岭，我去找他闺女来。” “好，那咱们就回去。” “等等。” 李院长拉住罗岩。 “按照规定，是要家属来签字，我们才收治。不过你来了，我就放心了。哎呀，到底是市里下来的记者，还是干部，素质就是高。深夜送病人，精神可贵。一个小小的手续，签个字，家属来了，也好知道是谁送来的，将来上门感谢。” “感谢就不必了，总不能见死不救。” 罗岩也没多想，就在李院长的夹子上签了名字。 “谢谢李院长，我走了。” “别啊，事儿还没办完呢。” “还有什么事儿？’ “钱啊，押金，也不跟你多要。1000元，多退少补。” “还要交钱？” “不多啊，乡里乡亲的，我和何大夫就白忙活一回。但是用药什么的，总得花钱。医院的药也是花钱买来的。再说了，医院也没钱。按照规定，不交押金不能收治。你来了，何大夫又帮着说话，我才破例的。” “谢谢李院长给我面子，可是……。” “不是给你面子，是给你那12万面子。家属要是不给钱，我就跟你要钱。别说我没有救死扶伤精神，这精神我以前也有。但是现在没办法，医院也好几个月没发工资。我也就不要脸，赖上你了。” 李院长你个鳖犊子，怪不得给我戴高帽，原来是忽悠我签字。 这一不小心就掉坑里了。 “急急忙忙出来，我也没带钱。这样，我去找乡里，让他们来签字。” 黄平进去了，那边搜查，便是家里有钱，恐怕也拿不出来。老太太的闺女，能不能拿钱还是两回事。罗岩还真的担心家属不给钱。 “乡里也没钱，再说了，你去了也找不到人。” “总有个值班的。” “值班的也躲了。” “躲了？他们躲什么？” “躲尖山的事情啊，这个时候谁愿意往前凑？他们真的以为行动那么秘密，就没人知道么？那么多车，那么多警察往那边去，今天黄平他们闹了那么大动静，傻子也知道那是去尖山。” “现在的尖山啊，就是个马蜂窝，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何大夫，你告诉罗岩，别人为什么都不愿送老太太来。” “一怕拿押金，将来黄家不认账，或者拿不出来钱。你该知道，黄平进去，再加抄家，恐怕也没什么钱了。二是怕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被黄家讹上。要不是这样，还不至于见死不救。” 原来如此，合着就我这么一个傻瓜没想那么多，一心只想着救人。 也是啊，我手里有12万呢。黄家讹诈，我也能拿出钱来，别说、住院费了。 我一个重生者，竟然被这个穷山沟里的土着们给算计了。 “这件事儿确实有点儿讽刺，我是有点儿傻，可是总不能见死不救。好，如果家属不出钱，我来出钱。” “谢谢，我相信你。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 “算了，我理解，谁都不容易。小刘，你有事么？是找李院长，还是找我？” 派出所的小刘，已经在一边等了一会儿了。 “找你的。” “不会是你也有病需要钱，那你该去找李所长，找不到我头上来。” “不是有病的事情，是你们村村民黄俊的事情。” “黄俊是谁？” “就是黄光棍儿，叫县局给抓了，送到我们这里来。” 唉，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按下葫芦浮起瓢，这里又出事儿了。 第63章 一个也不能少 黄光棍儿被抓，是今晚县局这场行动引发的副作用。 原来黄光棍儿因为假收据的事情败露，心里没底。今天黄平出事儿，他就怕了。觉得自己可能会被黄平咬出来，就想明天出去躲避风头。 没想到，今天晚上县局突然杀来了。怕自己被抓，黄俊收拾一下东西就悄悄溜了。 县局的人除了一部分进村搜查，还布置了人在路上设卡堵截，盘查行人，防止有关人员逃跑。 黄光棍儿也没想到这个，就被警察拦住了。见他晚上背着个包，立刻就怀疑他有事儿。 盘问了几句，黄光棍儿解释不明白，就被扣下来。因为不在抓捕名单上，就送到了三官派出所审查。 黄光棍儿早就在派出所挂了号，见他要逃跑，正好送上门儿来。黄光棍儿解释不了外出的原因，只好交代了拿着假收据找罗岩要钱的事情。再加上其余的事情，派出所就准备先拘留，再慢慢查。 “是要找我做证么？不用这么着急。村里还有事，明天到尖山找我。” “不是这事儿，就是请你签个字。” 又请我签字？ 这回罗岩警惕了。 “如果是关于钱的事情，你可别找我，我那笔钱是修路的。拘留也不用花钱买。” “别误会，跟钱没关系，就是证明已经通知了家属。让家属知道人在哪里，去给送个行李什么的。” “那你找他家属啊。也行，我可以帮着传个话。” “没有家属啊，黄光棍儿，黄光棍儿，光棍儿一个人，哪里有家属？要说家属，也就是村里是他家属。” 嘁，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好，好，医院那边签字了，也不差这个，走。” 罗岩就去派出所签了字。 “罗岩，帮人帮到底。村里给他送行李，还得去人，来回一天，人吃马喂的，也得花不少钱。看守所就卖行李，不如你借给他几个钱买行李和日用品。没有这些，弄不好号里人要揍他。” “他既然要逃跑，难道身上连个路费钱都不带么，花他自己的钱买。” “是带了200 元钱，可是让县局的人作为赃款没收了。也不用多，100元就行。你手里有……。” “停停停，好，我有12万，不在乎这一百元。诺，这是一百元，你们送他去的时候，给他买东西，我走了。” “谢谢啊。” “我可不用你们谢，这一谢谢，我就得出钱。照这么谢下去，我这路别修了。” “不至于，不至于，你们厂家大业大，你老丈人一句话，十万八万的不就来了？” “你说的轻巧，汽车厂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还跟着我干什么，送我？去去去，不用你送。” 幸亏我留了个心眼儿，没说写歌儿能赚钱的事情。要是他们知道了，还不得白天黑夜的让我写歌儿赚钱。 就算是薅羊毛，也别可着我一个人薅啊。你们去薅薅别人能死啊。 吉普车还在等着，于是就去庙岭村，找黄老太太的闺女。 这回倒是挺顺利，很快到了老太太闺女家。还没有关灯，一家人正在唉声叹气呢。 原来也知道了黄平出事儿，就要去尖山打听消息，但是半路上被警察截了回来。 听到老太太进了医院，闺女、女婿收拾收拾就走。罗岩又叫吉普车把他们送到医院，才往回返。到了小河沟，罗岩和何大夫下车，步行往回走。 “罗岩，我以为你也不会签字呢？” “你说黄老太太的事情？” “是啊，也是人缘太差，别人都不愿意沾边儿。” “黄平做事确实可恨，但是他受伤了，不也得给他治么。老太太也没犯罪，怎么能见死不救？这不是人缘儿怎么样的问题，这是道德底线的问题。” “若是他闺女也不出钱，你真的给出钱？” “是啊，答应了的。” “讲信用。” “信用仅仅是一方面，不是主要原因，而是村里的责任。我办公司的事情，你知道？” “知道，村里人都知道。” “他们知道要办公司，但是未必懂得办公司的真正目的。象黄老太太和黄光棍儿今晚这种事情，就是办公司的意义所在。” “什么意义？” “尖山1500多口人，能力有大有小。即使上一些项目，也不可能每家每户都上。象高二和李德利那样发财的，注定是少数。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家，甚至还有一些穷人，他们也没有机会象蔡强和黄平那样贪钱敛财。” “这些人有病有灾，很可能就倾家荡产，孩子可能连上学都上不起。公司是村集体的，收入归全体村民所有。遇到这种情况，就可以拿出钱来，帮他们渡过难关。脱贫致富奔小康的路上，一个也不能少。” “只是有点儿讽刺的是，头一回用钱，就用在黄平老妈和黄光棍儿这样人的身上。但是不管他们行不行？不行。” “黄平再不好，也是尖山人。黄家人缘儿再差，也不能见死不救。黄光棍儿确实不争气，但尖山就出了这么个玩意儿。他就是尖山人，再丢脸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村里不管他谁管啊？如果他改不了，玩儿大了，象蔡勇和何宽那样，把自己玩儿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啦。” “还是你心胸宽广啊。” “跟心胸多大没关系，这是职责。今晚没有别的干部，只剩下我一个是干部身份，我自然责无旁贷。” 何立波没吱声，心里默默琢磨罗岩的话。 “脱贫致富奔小康的路上，一个也不能少？”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这是何等的心胸啊！ 两人回到尖山的时候，搜查已经结束，搜出来的东西都集中到了学校。到底搜出来什么，也没人透露，据说不少。 一组二组共搜查了蔡强、黄平、何宽、高德让、黄光棍儿、原妇女主任、文书等共8家。据说在黄光棍儿家没搜查到什么值钱东西，让警察们颇为失望。 三组搜查了蔡勇家和原治保主任家，四、五、六组的三个村民组长家也被搜查。三个人被送到学校控制起来，原妇女主任、治保主任、文书三人也被控制在学校，警察现在正在询问。 询问做笔录是例行程序，如果有证据证明有犯罪嫌疑，下一步可能就是刑事拘留，进而逮捕、起诉、诉讼。 从周青川这列举的那些人的违法犯罪情况看，除了黄光棍儿，其他人很可能都要进去。 黄光棍儿是不是有其他事儿，罗岩不太清楚。 但是黄平等人的凶杀案，影响恶劣，上面雷霆震怒，从重从快处理是一定的。 赶上这个风口，给黄光棍儿凑点儿材料，让他进监狱，也完全有可能。 毕竟黄光棍儿干的坏事儿也不少，大事没有，小事儿不断。真想给他凑材料，是很容易的事情，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第64章 预防次生问题 村里绝大多数人家的灯都亮着，尽管没有围观的，但是却无法阻止众人互相串门，传递消息，在一起议论。 有些村民被找到学校去，询问一些事情，做了笔录。回来之后，众人就纷纷前来，打听警察到底问了些什么，怎么回答的。 被询问者有的如实说了，有的支支吾吾的，不说实话。警察那边给保密，但是村民这边，可就没有保密义务了。这边跟他说完，转眼间就回去传。传来传去，最后说不定就传成了什么样子。 除非是家人和关系特别好的，村民之间也不敢彼此信任。 罗岩到了黄平家，外面已经没有围观的人，只剩下周雪和两个孩子。周雪也不闹了，跟两个孩子在默默收拾东西。 “老太太已经没事儿了，暂时稳定下来。李院长说还要观察两天，有什么变化就送县医院。稳定下来就能好，然后出院回家。” “我和何大夫去了庙岭你小姑子家，她和女婿已经去医院照顾老太太，你这边暂时不用担心。” “住院暂时没收钱，我签字做的担保。你们和小姑子要是经济条件允许，就自己拿钱，估计也没有多少钱。如果你们拿不出钱来，也不要紧。我签字，我给拿钱。” “嫂子还要想开点儿，还有老人和孩子，今后的日子还要过。孩子还没放假，明天到乡里，该上学正常上学。” “黄平出事儿，是他的事情，跟老人和孩子无关。今后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就去找我。只要不过分，我来帮嫂子解决。你们是尖山人，村里不会看着不管的。” 周雪愣了一会儿，终于说话了。 “你的话当真？” “当真。不是说了么，黄平是黄平，你们是你们。你可能也知道了，别人被抓了，没抓你们，你们不就是没事儿么。还有啊，警察应该还会找你们问话调查，尽量配合警察，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知道的也别乱说，乱猜测。” “黄平的事儿太大，隐瞒也没用，你们不说，别人也会说。你也要有个思想准备，今后会有人议论，说一些怪话。听到了，也别太往心里去。人就这样，议论几天也就过去了。” “还有啊，嫂子的脾气也改改，撒泼骂街什么的都没用，也不会让黄平回来。有那个功夫，琢磨琢磨怎么把日子过好。孩子还小，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罗岩，你不恨我家人？” “说一点儿也不恨是假的，但我恨的是黄平，不是你们。我是干部，关心你们，帮助你们，是我的工作。” 离开黄家，罗岩又到另外几家去安慰了一番。虽然作用有限，但是能稳定一下情绪也好。 到了周校长家，王老师、李萍、文峰、王壮等人都在，正在等着罗岩。 “周校长和李书记还没回来？” “没有，今晚怕是回不来了。刚才李所长带信儿，说是怕串供，转移脏物，所有人不准流动。被堵在外面了，明天早晨能回来。” 要么不做，要么就小题大做。串供什么的，不也得看是谁啊，非得一刀切。 “老黄太太怎么样？” “没事儿了。还有，黄光棍儿被派出所抓去，明天送县里，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了。” 罗岩就说了大致经过。 “怪不得今晚这么热闹，也没看见他，原来是抓了起来。也好，这回有吃有住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这个祸害，最好判他死刑，永远也别回来。” “文峰，这么说就过分了啊。背后发泄一下也就罢了，当着村民面儿，就别这么说话了。刚才回来的时候，我到周雪她们那几家去了一趟，安慰了一下。” “我知道你们都恨他们，但是要分清黄平他们和家属不是一类人。尖山人不是经常说么，屁股臭不能割扔了。怎么说，他们还是尖山人，真的有困难，也不能看着不管。如果不管他们，咱们岂不是跟蔡强和黄平一样么？” “明天乡里来人，开会的时候我还要讲一下这个问题。要把蔡强、黄平和他们的家属分开来看，不要歧视他们，也不要趁机落井下石。他们有什么事儿，自然有法律来惩罚。如果觉得他们倒台了，趁机打击报复家人，牵连无辜，那就是用私刑。就可能是自己犯法，法律就要处罚自己了。” 罗岩强调这一点，主要是担心引起连锁反应，发生新的案件。 有的人平常被蔡强和黄平等人欺压，不敢反抗。现在见他们倒了，就去找家属泄愤，甚至趁机报复。 这就可能引发新的矛盾和冲突，严重的，家属破罐子破摔，干脆拼命，就可能造成新的死伤、放火、投毒等事件，引发次生灾难，结果两败俱伤。 罗岩前世经历过这种事情，才提前给这些人打预防针。他去周雪那几家安抚，也是为了稳定他们的情绪，尽量避免这种冲突。 当然，对这些家属的歧视，甚至有人幸灾乐祸，也是难免的，家属也只能承受。 这就是因为蔡强他们的错误，家属必须付出的代价。 学校这边开了七个教室，其中一个教室，用来留置今晚抓来的人。桌椅集中到了一边，留出空间。今晚抓来的人坐在地上，隔开一定距离，几个警察坐在一边看着。 又一个教室，存放搜查来的东西，五六个警察正在清点登记。 另外五个教室用来办案，每个教室一组警察，询问嫌疑人和证人做记录。 罗岩在外面走了一圈儿，来到办公室，封局和李所长急忙站起来。 “听说你背着黄平老妈去医院，如此心胸，真是令人敬佩啊。” “封局就不用给我戴高帽了，毕竟是村民，总不能见死不救。看这架势，你们是要通宵夜战啦。” “唉，没办法啊。上面都在等着呢，我哪里敢怠慢。” “也是够辛苦的，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尽管说话。” “还真些困难，需要你帮忙。刚才打听了，说你还没回来，就只好等一下。现在你来了，就全靠你了。” 罗岩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 我就是客气一下，你还真有事儿。 “好，只要是力所能及的，我尽力帮忙。” 怪不得一个劲儿给我戴高帽，原来又在坑我。 第65章 接管 封局和李所长相视一笑。 “你也看见了，明天白天还要干一天。我这些人，今晚上，哦，现在说是昨天晚上就没吃饭，一直饿着肚子，连水都没有喝的。” “去小卖店买啊。” “去买了，就那点儿存货，都买光了，也不顶用。” “在县里的时候，怎么不吃饭？” “我也想吃啊，短时间集结，事先保密，上车的时候，才知道来这里。哪里有工夫吃饭。我的要求也不高，随便弄点饭菜，量大管饱就行。吃了这顿儿，早晨也不用吃。中午的时候，再管我们一顿饭，晚上如果不撤，我们自己解决。” “你在村德高望重，能力强，敢担当，还请你……” “好，好，我组织一下，你们多少人？” “干警24人，嫌疑人还有8人，也不能让他们饿肚子。” “村民们也不富裕……。” “知道，知道，我们给钱，你统计一下，需要多少钱，我给你们打欠条。前脚撤离，后脚我就叫财务来送钱。” “咱们可说好了啊，我出面组织的，就相当于我给你们做担保。你们不给钱，村民们可是要跟我算账的。” “瞧不起我们公安局怎么着？谁没钱，咱们还能没钱？真的缺钱，出去转一圈儿，钱就来了。你还别不信。交警往路边一站，超速、证照不全……，罚款。治安大队到站前小旅馆儿转一圈儿，小姐、嫖客抓来罚款。出去抓赌，抓黑彩，抓砸号的，夜总会，歌舞厅……。” “好，我相信你，你们弄钱还真有一套。怪不得都喜欢干你们这一行，还真能发财啊。” “发财个屁啊，要上交的。” “还有比例返还呢。”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的多着呢。 罗岩回到周校长家，就跟王老师和李萍说了做饭的事情。 罗岩答应了下来，两人倒也没有什么犹豫，就叫上宋小娟忙活起来。 蒸米饭，到园子里摘豆角，土豆是现成的，一大堆，自己家种的。李萍回家拿来几块咸腊肉，土豆炖豆角咸腊肉。当地的特色食品，炖了一大锅，量大管饱。 又烧了开水，装到学校的保温桶里，配上十来个碗。 菜下锅了，王老师对罗岩说：“明天还得忙活，你回家睡觉。这里做好了，我让李所他们自己过来取。你睡觉了，也省得他们总是找你，这事儿那事儿的。” “有道理，那我就回去睡会儿啊，周校长他们回来叫我。” 一觉睡到八点多，罗岩起来，先去了学校，那里还在忙活。 怕封局再找自己配合，罗岩也没去，就到了周校长家。 王老师和宋小娟正在洗碗 “昨晚上饭菜都做好了，吃的挺高兴。对了，你吃饭了么？” “没有，一会儿回去吃。” “你也别回去了，还得现做，怪麻烦的。给他们做的饭菜没吃了，我俩刚才吃了，还有。也没坏，你就对付一口。” “行。周校长还没回来？” “哪能那么快，隔着五六里地呢，连走带谈话，总得花些时间。唉，这什么事儿都赶到一块儿，看来要忙活一阵子。” “上面也着急，处理起来也快。” “哼，出了大事儿，知道着急了，连宿带夜的。以前那么告，就都装死，愣是没人搭理。若是早点儿处理，哪里至于这样？” “这个嘛，倒也不能全怪上面。自古以来，衙门有衙门的运行程序和规则，有自己的一套作风。遇上什么事情，反应总是慢半拍。等到关系理顺，开始运转起来，效率就高了。凶杀案虽然不小，但是案情并不复杂，真的处理起来，用不了太长时间。” “抄家抄出来那么多东西，蔡强他们贪的钱，能不能要回来，给大伙儿分了？有不少人打听这事儿呢。” 这又开始惦记上钱啦？ “不太乐观，还是别抱什么希望为好。” “他们捞的都是咱们村的钱，为什么不能返给咱们？” 宋小娟问道。 “事情不是这么简单，道理也不是这么讲的，这里面说道不少。” 见王老师也在注意听，罗岩就详细解释了一下。 如果是村里的钱，公安不会动。在村委会搜查，也不过是拿走一些些账目和票据，没有动其他东西。 原因也很简单，蔡强和黄平犯罪，是他们的个人行为，不是村里的行为。 搜查蔡强和黄平他们家里，是因为他们犯了罪。现在拿走的东西。目前还属于扣押，不是就此没收。 下一步，要对这些物品钱财进行甄别，如果是周雪和二胖合法的个人财产，将予以返还。如果是蔡强和黄平的非法所得，将会没收上交国库。 所以，即使蔡强和黄平的财产是从村里盘剥的，村民也未必会得到、 “这么说来，是没什么指望啦？” “还是别抱什么希望为好。” 九点来钟，周校长和李金发回来了。 虽然昨晚上耽误了时间，但是今天早晨进展还比较顺利。拟定的人选，都已经同意出来，担任相应的职务。 之所以这么顺利，也跟昨天晚上县局的行动有关系。 昨天晚上周青川找李德利的时候，李德利还在犹豫。没有立刻答应，说要想想再说。如果着急，也可以安排别人担任村民组长。 就在这时候，警察开始抄家。这让李德利意识到，蔡强那一伙人彻底完了，周青川已经取得了胜利。 这个时候不站在胜利者一边，还站在哪一边？ 另外几个人，其实也跟李德利有着相似的心理，就开始站队了。 不过这还仅仅是第一步，今后干得如何，遇到困难会不会退缩，还是个未知数。 上午十点钟，王挺贵和乡里多经办的刘贺来了。 刘贺，就是乡里配备给尖山的驻村干部。 关于村干部人选的事情，罗岩就不好出面说话了。于是就由周青川和李金发出面，向王挺贵和刘贺汇报村干部情况。 果然，村里定了下来，两人也没有表示异议，就确定下来。 召集全体村民开会也不容易，于是就采取两种方式，宣布村干部人选。 一是王挺贵进行广播，向各个村民组宣布。 二是用红纸写成告示，在各个村民组张贴。 至此，周青川和李金发正式接管了村委会，入住村里会办公室。 尖山村的新时代开始了。 第66章 联合调查组 王挺贵在广播上讲话完毕就回去，甚至都没有到学校去看看县局办案情况。‘罗岩想跟他通报一下县局昨晚上在尖山的所作所为，王挺贵都以要回去开会为借口，没有听。 可见，向里面对于此事真的避之如虎。好在刘贺没走，就跟周青川、李金发一起听了情况通报。同时，周青川、李金发和其他人，也互相通报了自己掌握的情况。 这次碰头，也算是新村干部们上任的第一次正式会议。’ 大伙儿畅所欲言，就目前的形势和今后的工作重点基本上达成了共识。 =除一是一致认为这次县局在这里现场办案，是一件好事，可彻底清楚蔡强和黄平一伙儿人的流毒。他们的家人和余党，今后再也不敢出来蹦跶。新的村干部和组长们可以正常开展工作。 第二，目前的首要任务，是保持尖山局势的稳定。 警察一直在找人做笔录，村民们还有人心不稳的现象。有的人因为此前跟着黄平在联名信上署名，散播罗岩和宋小娟、二壮媳妇关系不正常的谣言，污蔑周青川，还有的人象黄光棍儿那样，干了些坏事儿，怕最抓起来，因而心里没底。 同时，蔡强和黄平等人的亲属，情绪也不稳定。 有的村民为了泄愤，今天上午还有人到何宽家门口，骂骂咧咧的。 这些事情，都要予以关注。 这个维持稳定，避免发生和激化新矛盾的任务，就由李金发来负责。 第三，照常推进修路和上项目的事情，由罗岩牵头负总责，周青川协助。罗岩首先抓修路工程，周青川因为已经放假，组织人员跟农科站到外地去学习种植和养殖技术。 各村民组长，负责组织修路人员，参加挖路基，搜集运送石子和路基覆土等工作。 对于这个工作，几乎所有村民组长都表现出畏难情绪。但是罗岩态度坚决，众人也没有强有力的理由反对，算是勉强接受。 第四项是拨乱反正工作。 因蔡强、黄平一伙儿胡作非为，村里欠了不少债，在其他事情上，也有很多问题。 比如村里的贫困户人选问题，村民们意见就很大。真正的贫困户得不到救济，不是贫困户的家庭，却占用了贫困户名额，得到补助和扶持。 上级曾经给了尖山40头绒山羊，本意是扶持贫困户脱贫的。但是实际上，贫困户却没有得到几只，而是分给了村干部亲友，甚至被他们自己占用。还有的人到手之后，就卖给了别人。更有甚者，嫌养羊辛苦，干脆杀了吃肉。 黄平能够伪造集资款收据，会不会伪造其他债务？村里的债务，也是一本糊涂账，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 蔡强和黄平进去了，但是债务没有消失，要由新的村干部们，负责偿还债务。 留下这个烂摊子，如果不拨乱反正，回归到公平公正的轨道上来，新干部们想开展工作，获得村民支持，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在开会的时候，乡书记刘金宝带着党政办沈主任来了。 “来的路上遇到王乡长，说了你们这些新任村干部的事情。效率挺高，不错不错。” “刘书记，正好你来了，我们研究了一下工作思路，向汇报一下。” 周青川说道。 “好啊。你说。” 于是周青川就做了汇报。 “好，我原则上都同意。稳定尖山的局势，避免发生新的恶性事件，很有必要。对那些家属也不要歧视，确实有实际困难的，也不能袖手旁观。” “修路和上项目的事情，也不能耽误。罗岩，这项工作就要多辛苦你了。” “应该的。” “关于第四项工作，也就是拨乱反正的事情，你们目前就不要搞了。你们别着急，不是不要拨乱反正，只是这项工作不用你们来做。” “县里成立了联合调查组，一共三个分组，共16人，由县里赵副书记任组长，亲自带队，彻底调查尖山存在的各项问题。调查结束之后，要做出结论，追究责任，拨乱反正，尽量挽回损失。” “县里和乡里接到了举报信，市里和一些新闻单位也接到举报信，转给了县里。这一次，联合调查组将从举报信入手，进行全面调查。在座的人中，也有被举报的，也要接受调查。希望涉事的同志，能够正确对待。”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如果确实是诬陷、造谣、诽谤，这也是还你们清白的一个机会。联合调查组下午就到，我急急忙忙赶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县里这次决心很大，邢书记亲自拍板部署，决心彻底查清多年来积累下来的问题，还尖山一个朗朗晴天。” “好，早就等着这一天了，我们热烈欢迎联合调查组，坚决配合调查组的工作。” 周青川带头，其他人也兴奋起来，跟着鼓掌。只有罗岩没有鼓掌，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 这个时候成立联合调查组，也算是正常。县局主要是调查处理刑事案的，联合调查组是调查处理其他问题的，涉及到犯罪问题，可以移交给县局。 这些丢没什么问题。 但是在哪里调查？ 尖山交通不便，难道住在乡里，天天往尖山跑？ 果然，罗岩担心的事情出现了。 “你们能够欢迎和配合，我就放心了。这一次，联合调查组战场前移，深入第一线。 ”为了方便工作，提高工作效率，就在尖山办公吃住，希望你们搞好调查组的后勤保障和服务工作。” 这回，周青川很快醒过腔来。 “刘书记，你是说调查组都在尖山吃住？” “是啊，这样才能保证工作效率嘛。我知道，尖山不太宽裕，百废待兴，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所以也不让你们为难，不用到县城去买大鱼大肉。” “谢谢刘书记体谅尖山的困难，我们确实没钱，倒是欠债一大堆。” “不是说了么，不用你们花钱。土豆总有，豆角总有，大米白面玉米面总有。菜有的是，自家种的，家家吃不了也浪费。” “当然，也不能顿顿都吃这些。二道河的河鱼，去抓一些，也不用你们花钱。山里的蛤蟆……，哦，这个不行，没到季节，抓不着。但是山上的柞蚕有，包个蚕肉馅儿饺子，蚕肉炒尖椒，还有野鸡什么的……。” 什么，还要吃这些？ 第67章 唐僧肉 这回众人发愁了。 河鱼倒是有，但是谁去抓鱼啊？抓了鱼，卖钱不好么，十来块钱一斤呢。16个人，一顿得吃多少，就算五斤还五十多块钱呢。 蚕也有，但那是私人放养的，得给钱啊。 茄子、土豆、辣椒、豆角什么的，自己家种的，行，不要钱了。但是米面油得买。 那边县局20 多人还没走，你这边又来了16个，四十来个人，就算一人一天3块钱伙食费，那还120块呢，上哪里淘弄这么多钱。 再说了，还要不要喝点酒？要不要喝点茶？要不要准备点儿烟？ 给你们准备小烧，他们喝么？ 准备老农民抽的旱烟叶子，他们抽么？ 一块钱一包的茉莉花茶叶沫子，他们喝么？ 究竟是来解决问题，还是来给我们增加负担的？ 周青川看看罗岩，对方闭着眼睛，没事儿人一样。 “刘书记，我还是原来的态度，热情欢迎，积极配合。联合调查组的办公场所，学校已经放暑假，就用教室就行。桌椅虽然简陋了点儿，也能使用。” “这个没问题，我看可以。” “住的问题，如果调查组的人自己带行李来，可以把教室桌椅拼在一起当床用。这样也简陋了一些，如果不行的话，可以安排到村民家里去住，保证干净卫生。” “就安排到村民家里去住。” “好，住的问题也解决了。吃的问题也好办，蔬菜我们村包了，也不要钱。做饭的人我们出了，锅碗瓢盆什么的，我们村也包了。只要拿来米、面、肉、油、蚕、河鱼什么的，我们都给做。” “呵呵，周青川，你跟我装傻是。” “没有啊，要不你们拿钱来，我们跑腿儿去买也行。你也知道，尖山没钱。” “要我们拿钱，谁有钱啊？乡里有没有钱，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你叫我上哪里弄钱去。我要是年轻漂亮大姑娘，我去当小姐挣钱也行，可我不是啊？” “县里拿钱？哪有钱啊。邢书记给我打电话，我说了钱的事儿。你猜她怎么说，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你们下面先解决，县里有钱了再还。“ “听见了么，不是白吃你们的，到时候还你们。到你们尖山办事，你们不供饭谁供饭，难道叫庙岭供饭？再说了，你家里来了客人吃饭，你也收钱？” 来客人是不收钱，但是也没有这么多客人啊，一来就是好几十。红白喜事客人多，但是人家都随礼，出钱了啊。 但是这话又说不出口，周青川只好看向罗岩。 “罗岩，你的意见呢？” 我的意见，就是谁吃饭谁交钱。交多少钱，吃多少饭。 “这是你们县里、乡里、村里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不好发表意见。” 什么征求意见，分明又是让我出钱。 “别啊，罗岩，你已经深度介入尖山村的事务，咱们都可都拿你当自己人啊。” 众人都是猴儿精，立刻明白周青川的用意。 “是啊，你给咱们修路，给咱们带来项目，就是咱们的引路人。你指向哪里，我们就跟你走到哪里。” “对，我们都坚决拥护你。” “罗岩，我们可全都靠你了啊。这次联合调查组来，可是解决尖山问题的机会啊。” 都不用教，众人纷纷给罗岩戴高帽子。 “你看看，你看看，罗岩，这就是民心所向啊。对了，你们还不知道。昨天晚上黄平他老妈犯病，是罗岩背着送医院的，这一路上十三四里，一口气背过去，差点儿没累吐血。” “更加感人的是，罗岩给签字做保，黄家不给钱，他给钱。还有啊，黄光棍儿要送看守所去，没钱买行李。又是罗岩仗义疏财，自己掏腰包给拿了100元。” “老黄太太是黄平老妈，黄光棍儿就是个小流氓，罗岩不计前嫌帮助他们，这是何等宽广的胸怀。今天何大夫说了此事，很快传遍了全乡。也必将传遍全县，全市，全省，全国，全世界，全……。” “好，好，刘书记，我出钱。” 再不出钱，他得把我传送到宇宙去，捧杀死我。 “谢谢，感谢罗岩同志迎难而上，勇挑重担，鼓掌！” 众人心特别齐，里边带头，就齐刷刷鼓掌。 掌声停止，罗岩一本正经说道：“钱我可以出，但这是临时垫资。刘书记也说了，将来要还钱的，这笔钱谁还，是县里还是乡里？” “当然是县里。” “好，这个没问题了。下一个问题，每人每天什么标准？” “三块钱，他们县内出差，每人每天伙食费补助2元，再自己出一元钱吃饭，也说得过去。” “行，三元钱，包括烟酒茶在内啊。做饭的人工，刚才周校长说了，村里承担。烧柴什么的，也是村里承当。伙食质量么，多少钱就吃多少饭，不一定好，但是量大管饱。他们是下来工作的，不是下来享受的，想必也不会怪罪尖山的穷苦村民。” “不会，不会，一天三块钱伙食费不少了，俺们干一天，还挣不来三块钱呢。” 这会儿，众人又跟罗岩站在一起。 “刘书记，你也别怪我啰嗦、小气，我也是没办法。我那笔钱是修路的，专款专用。我们厂里到时候还要来审计，我把钱挪用，如果不及时填上，我要负责任的。这一点，还希望你跟联合调查组的同志说明白，请他们尽快把钱还回来。” “放心，我一定把话说清楚，县里的同志是有觉悟的，不会食言。” 接待联合调查组的事情解决了，刘金宝就就急忙往回走。周青川留吃午饭，都没有答应，说回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办。 他也确实很忙。 调查组下午下来，第一站就到乡里，他得做一些说明和汇报，再把调查组送到尖山来。 这一次，刘金宝挺被动。 尖山村两派的举报，都到了乡里，他就往县里推。 若是以前，也就稀里糊涂过去了。 但是这回出630了大案，上面较真，他就有问题上交，推卸责任之嫌，没达到守土有责的要求。 这一次，受处分是一定的，现在他想的是，怎么尽量减轻处分。联合调查组的结论，将对他的处分产生重要影响。 所以，要在调查组那里尽量留个好印象。 “安排个伙食，都费了半天口舌，难怪王乡长连饭都不吃，赶紧溜了。” 沈主任说道。 “唉，也不能怪他们，还是穷啊。罗岩那边儿也可以理解，都把他当唐僧肉，谁都想吃一口。钱都花了，路修不好，他跟厂里也没法交代。黄平造谣污蔑他，做了惊天大案，罗岩还能救他老妈。如此心胸之人，又有几个啊。” 第68章 糊弄 刘金宝走了，这边就安排下一步工作。 原本计划的拨乱反正工作暂停，改为配合联合调查组进行这方面的工作。 因为涉及到很多历史遗留问题，波及到不少人，这些人也不一定都是原来蔡强一派的人。 因为涉及到了切身利益，村里推进这项工作，可能重新激起一些村民和新任村干部之间的矛盾，遇到一定阻力。 但是由联合调查组来做这件事情，就是上面的事情，矛盾转移到了上面，压力由调查组承担，做出的结论更加权威。 即使有些人不满，也只能接受，找不到村委会的头上来。 从这个角度来讲，接待好、配合好调查组，对于村干部们还是有利的。 会议对下一步的工作做了分工。 李金发负责安排调查组的住处、办公场所和伙房。 住处分到一些村民家里，办公场所就在学校，伙房就在王壮家里，做饭就由王壮媳妇孙小燕负责。食材采买和收集，由李萍负责。 李萍同时负责调查组的后勤保障工作。 “买不买酒？” 李萍一问，众人都看着罗岩。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你出钱，不看你看谁啊？” 李萍说的理直气壮，众人也频频点头。 “他们是来工作，不是来喝酒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一点儿不准备也不好？” “那就准备一点儿，早晨和中午不供应酒，免得耽误工作，晚上供应一顿。” “这可是你说的啊。” “对，罗岩说的。罗岩是市里的干部，不怕得罪县里的调查组。” 为什么得罪人的事儿，你们都要我去干？我和调查组无冤无仇的，何必去得罪他么？ “酒就买庙岭的小烧，最好60°以上的头溜子。度数高，喝的也少，省钱。” “度数高，价钱也贵，未必省钱。” “好，那就买42°的。” “茶叶呢？” “就买一块钱一包的茉莉花茶。” “都是茶叶沫子，咱们都不喝，给调查组是不是有点儿不合适？我知道你是为了省钱，但毕竟是客人，太差了，也丢尖山的脸啊。” 尖山现在还有什么脸么？ 不过，就给人茶叶沫子，也确实有点儿……，还不如干脆不给呢。 好茶叶倒是有，可是贵啊。我自己都舍不得花钱买，还喝唐薇从他爸那里顺来的茶叶呢。 突然间，罗岩脑海里灵光一闪。 “王壮，上回去你家，你媳妇儿给我拿的那个刺五加叶子，你家还有么？” 刺五加是一种药材，叶子也有一定的功效。 罗岩前世的时候，刺五加叶子被开发成一种刺五加茶，价钱还挺贵。罗岩给这个茶厂写过广告软文，厂里给了他一些产品，送给几个朋友，都说挺好喝。 “有啊，我爸弄的，家里一麻袋呢，也没人喝。前几天还差点儿叫我给扔了。” “千万别扔，这就是茶叶啊。尖山特产茶，就用这个来招待调查组，不用买别的茶叶。” “就用树叶子糊弄调查组，这有点儿说不过去？” “李萍，这可不是一般的树叶子。清火名目，滋阴补肾，降血压，降血脂，降血糖，纯天热无污染的大山珍品。尖山人没有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得癌症的人很少，寿命长，就跟喝刺五加茶有关。” 众人面面相觑。 刺五加叶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啦？我家祖祖辈辈就在尖山，我怎么不知道？ “罗岩，就是个树叶子……。” “错，不是树叶子，是刺五加茶。大伙儿都注意点儿啊，从现在开始就改口，刺五加茶。李萍，调查组来的时候，你就给他们介绍我刚才说的那些功效。刘贺，李书记，你们也适当地跟调查组的人，侧面做一些宣传。还有，可以适当放出风声，咱们准备跟科学院合作，开发这个刺五加茶。” “真的要开发么” 李德利这个聪明人，觉得有点儿跟不上罗岩的思路。 开发什么啊。忽悠调查组的。 “”我还真有这个想法，不过这是远期目标，两年之后再考虑这个项目。 不到2年你就走了，还开发什么啊。 不过，用这些故事忽悠调查组，倒是能省不少茶叶钱。反正他们也待不了多长时间，能把他们糊弄走就行了。 所以，就决定用刺五加树叶子……，现在是刺五加茶，来招待调查组。 香烟的问题，也比较棘手。 现在流行的比较高档的香烟，一般都在十元钱以上一盒。16个人中有10个吸烟的，一人一天一盒，就是100元。比伙食费都贵。 没办法，还得想办法降低花销。 办法有两个。 一是敞开供应旱烟，村民们自己种的，劲儿大，自己手卷。几个村民组长家里就有，也不用花钱。不过调查组的人都是干部，估计没人抽这个。 二是买当地老百姓普遍抽的一种炮台牌雪茄烟，八毛钱一盒。估计调查组的干部们也没几个人抽。 不抽拉倒，就这条件，爱抽不抽。都不抽，还省钱了呢。 “不是我小气，实在是没办法。12万看着挺多，可是修路都不够。村里那么多欠债，还要上项目，只能一分钱掰成两半儿花。到时候解释一下，我想调查组的同志也会理解。” “况且，现在局势严峻，上上下下都盯的很紧。即使调查组有个别同志心里不满，也不好表现出来。从根源上来说，还是因为穷。否则的话，也不用在这种小事儿上，浪费这么多时间，费这么多脑筋。所以还是那句话，发展才是硬道理。咱们现在的主要目标，还是发展，在发展中解决各种问题。” 散会后，就分头行动。 李萍到各村民组给调查组安排住处，李金发给各个组长开会，安排各组修路出工、出车数量等事情。 周青川主要负责项目的事情，目前要做两件事。 一是征集人员，准备到外地去参观学习，二是到水利局和河道管理所，沟通占用河岸养殖河鱼的事情。 罗岩的主要任务，仍然是修路。 不过，今天的任务，是跟李萍一起前往三官乡，为调查组采购米面油等食材。 同时还要去银行，把银行挪用的钱追回来。 新的村委班子面临着很多困难和挑战，但是效率还算挺高，上任第一天，就开始行动起来。 第69章 赶紧溜了 交通问题，仍然让人头疼。 买点儿米面油，都得到三官的粮油店去。 东西比较多，罗岩和李萍只好赶上李萍家的小马车去三官。 李萍不会赶车，好在罗岩农村出身，赶车还是会的。 小河沟那里，水量已经不多。昨晚上县局的车已经过去，开到尖山。罗岩的马车也能过去。 到了三官，先去银行。这回李主任没有失信，把钱还了回来。 李主任本来还打算拖一段时间，拿了钱的黄福德也不想就这么痛快退钱，还想扣下几千元。 因为此事黄平参与了，黄平还从中得了1000块钱。黄平出事之后，两人害怕了，痛痛快快把罗岩的钱还了回来，一分不少。 黄平那1000块是要不回来了，两人只好自己补上。一番骚操作下来，不仅没得到钱，还赔了1000块。 罗岩在银行取了钱，交给李萍去买东西。自己买了罐头、蛋糕，去卫生院看黄老太太。 “哎呀，恩人来啦，我给你磕头。” 老太太就要从床上下来，罗岩赶紧摁住了。 “我的活祖宗啊，你可千万别给我磕头。折寿还是小事儿，要是叫人看见了，说不定还造谣说我逼你下跪呢。” “我那个鳖犊儿子进去了，谁还造你的谣？说你跟小娟和二壮媳妇儿的事，就是我那个鳖犊儿子黄平造的谣。你放心，有人来调查的时候，我给你作证。” “有别人作证就行了，黄平再不好，也是你儿子。” “唉，孽子啊。这些年跟蔡强、何宽他们搅合在一块儿，怎么劝也不听。跟他们在一块儿，还能有什么好事儿？这回作到头了，该死就死。” “好啦，老太太，不说黄平的事儿。你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我想出院，可李院长不同意，非要什么观察几天。有什么好观察的，住一天就花一天钱。” “钱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我签的字，没钱我给你拿。” “不用了，押金交了。” “谁给你交的，你闺女？” “她也没多少钱，我自己交的。我告诉你啊，你可别跟别人说。我自己有钱，怕他们偷了，就藏在身上，谁都不知道。你把我送到这里，钱也就跟着过来了，警察抄家也没用。” “老太太，你厉害啊。你放心，我跟谁也不说。” “反正我就跟你一个人说了，要是警察来找我要钱，小偷来把钱偷了，就是你说出去的，到时候我就找你要钱。” “我说老太太，你这就不讲理了啊。你交钱，医院知道，你闺女和女婿知道。你怎么就赖上我了呢？告诉你啊，这个事儿，我可不认账。” “也是啊，黄平那么对待你，还能把我送医院来，你也不是坏人啊。” “诶，你这么想就对了。你闺女和女婿呢？” “女婿晌午回家干活儿去了，闺女刚走不一会儿，回家做饭。一会儿给我送饭来，晚上就在这陪着。我这里没事儿，你挺忙的，不用管我。” “好，我还真挺忙，我走了。” “孩子，谢谢你啊。” “谢什么，应该的。” 罗岩从医院出来，就听得有人喊。原来是对面王挺贵正在向他招手。 罗岩不太想见他，只好硬着头皮过去。 “王乡长，有什么指示？” “都是兄弟，哪来那么多指示。还有啊，今后不许叫乡长，叫哥就行。我听刘书记说了，你答应出钱，保证联合调查组的后勤供应。还是你有大局意识，关键时刻站了出来，我代表全乡干部群众谢谢你。” 一听王挺贵给自己戴高帽，罗岩就提高了警惕。 这个鳖犊子，说不定又惦记上我的钱了呢。 “王乡长，我来给联合调查组买东西，还要赶回去。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先走，还有十几路呢。” “着什么急啊，现在天长，快到八点才天黑，这才四点来钟……。” “你也快下班了，难道想请我喝酒？改日，今天实在没有时间。” “还真叫你说对了，正打算请你喝酒呢。一会儿联合调查组就到，晚上乡里在兴隆饭店给他们接风洗尘。现在你是尖山的主力，又是市里下来的干部，就代表尖山参加欢迎晚宴。” 哇擦，这还每到一个地方，就先搓一顿儿。 行，你们在乡里吃最好，尖山还省了一顿呢。 不过，叫我参加就算了。我欢迎不欢迎，他们也得去尖山。 重要的是，这可能是一场鸿门宴。最后吃完了，又叫我买单。 老子才不上当呢。 “王乡长，我真没这个口福啊。调查组的住处、办公地点还没有安排好，我得赶紧回去安排一下。对了，你跟刘书记商量一下，最好叫调查组在三官住一晚，明天早晨吃完饭再到尖山去。” 什么，还住一晚？今晚上住宿钱，明天早饭你给拿钱啊？今晚的饭钱我还打算让你出呢。 “调查组吃完饭，六点从这里出发，前往尖山。六点半之前，你们必须准备好。” “行程这么紧张，那我真得马上回去准备，我走了啊。” 也不管王挺贵如何反应，罗岩赶紧溜了。 到了商店前面，李萍已经买好东西，在一边跟熟人闲聊。 “李萍，走啦。” “不急，再说几句话。” “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有急事儿，赶紧走。” 李萍无奈，只好上了马车。 “究竟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再不走，我怕又要破财。” 罗岩就说了乡里晚上请调查组吃饭的事情。 “没有钱就简单吃点儿，非要瘦驴拉硬屎。哼，反正也不是自己花钱，花起来不心疼。干正事儿没钱，大吃大喝倒是有钱。” “乡里也未必有钱，签字欠账呗。就像蔡强他们在高二饭店那样，等把饭店吃黄，也就老实了。” 快到庙岭岔路的时候，遇到了县局的车队。一辆车停下来，封硕从车上下来。 “我看着像你，还真是你啊。罗岩，想不到你还会赶马车？” “农村孩子出身，从小就会。这不联合调查组要来，去采购了。你们这是要撤了？” “撤了。这边工作基本上完成，以后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个别人来就行，不用大规模行动。伙食费已经跟王老师算清楚了，我打的欠条。今后你什么时候去县城就找我，马上还钱。这一次多亏你的支持，谢谢啦。” “不用谢，哪回我去取钱，你痛痛快快给钱就行。” “瞧不起我啊？不到200块钱，至于赖账么？公安局也是要脸的。好啦，还赶着回去汇报呢，我走了。” 第70章 都喝多了 罗岩回到尖山，煮了两袋方便面，加了两个鸡蛋，一根淀粉火腿肠，糊弄了一顿。吃完就去学校，先看看给调查组准备的办公场所。 正好王老师在这里，就带着他看了三个教室。 “行，条件虽然简陋了一些，但也够用了。调查组七点多钟就到，刺五加茶准备好了么？” “王壮送来了，多半麻袋呢，在办公室里。” 到了办公室，就见角落里地上放了个麻袋。打开一看，果然都刺五加叶子。 “这样不好看啊，这么贵重的东西，在羊城和香江卖两千多块钱一斤。怎么能用麻袋装，随便仍在地上呢？” “真能卖两千多一斤？我也去撸点儿卖钱。” “哈哈哈……，王老师，你太实在了，这是说给调查组听的。两千多一斤的刺五加茶叶，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哦，我明白了，我还以为真值那么多钱呢。” 那是以后，虽然没有两千多一斤，但也一千五六百一斤。可惜那是二十几年以后的事情，现在还没有这个市场。 “不能用麻袋装，拿你家去藏起来，找一些信封，挑比较完整的，杂草杂树叶子挑出去。调查组来了，一人给他们发一袋。告诉李萍，一人就一袋，多要也不给。然后过三四天，一人再发一袋。” “明白了，就是让他们知道，这东西金贵，有钱都难买。”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把你们学校的钢板、铁笔、尺子借我，再给我两张蜡纸。” “你借这个干什么？ “刻两张表格，刻完了还要用你们学校的油印机复印一下，白纸我自己有。” “都在这里了，你自己拿。” 罗岩凑齐了东西，送回家里，就去找李金发，看看给调查组安排的住处。两人挨家走了，见都准备好了，就去王壮家。周青川和李萍也在这里，落实伙房的事情。 见已经准备差不多了，就在一起闲聊。 “应该制定一个食谱，以一周为单位，每天三顿饭吃什么，提前计划好，省得到时候抓瞎。” 罗岩提议道。 “我看行，二壮媳妇儿，你看怎么样？” “我就管做饭，食谱还是李萍定。她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行，我来定食谱。不过，众口难调，吃好了，吃差了，可能有人有意见，那我可管不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也有办法解决。口味什么的，县里的干部很多都是农村出身，跟尖山人差不了多少。比较容易出问题的，是吃好吃差。有的人对伙食不满意，就可能怀疑咱们克扣他们的钱了。” “罗岩说的对，集体伙食最容易出现这种问题。” 周青川说道。 “这个问题解决起来也不难，两个字，公开，伙食账目公开。每顿饭吃什么，用了多少食材，单价多少，花了多少钱，都明明白白列出出来。茄子、土豆、辣椒、柴火什么的，不花钱，也列出来。也不用天天都公布，三天或者一周公布一次就行。” ‘’那得多麻烦啊。” 李萍感到头疼。 “看起来是有点儿麻烦，但是把账算明白了，他们就没有什么意见好说，省得怀疑咱们克扣了他们的伙食费。这岂不是省了很多事儿？” “我一会儿回去，做一个表格，复印出来你照着表格填就行，也不算麻烦。这个伙食公开账目，也就当伙食账了，也不用你格外再记账。” “我觉得这招行。” 众人纷纷赞成，李萍也接受了。 关于刺五加茶叶两千多元一斤也难买的事情，罗岩也告诉了众人，为的是统一口径，免得露馅儿。 “调查组不相信怎么办？” 王壮担心道。 “爱信不信，他们还能去羊城和香江调查去？再说了，咱们就说是听说的，也不咬死，他们还好意思盯着这点事儿不放？” “那也不行啊，刺五加山上不少，咱们人都知道。他们要是问老百姓，不就露馅了么？” “王壮这个问题提得好，能够看到问题，就具备了村民组长的基本素质。” “罗岩，你就你别捧我了。你就说说怎么办好了。” “老百姓知道的，是大叶刺五加。咱们这个刺五加茶，是小叶刺五加。都是干叶子，谁还能特意拿到山上，去比较一下？不会。” “行，这招儿行，就这么定了。” 周青川一锤定音。 “罗岩，看着你挺实在的人，没想到你还挺缺德的呢。” 王壮媳妇孙小燕搂了一句。 “你个败家娘们儿，不说实话能死啊。” 王壮也搂了一句，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众人笑完了，罗岩一本正经说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没办法。那笔钱谁都惦记着。说一千道一万，还是穷啊。” “是啊，都是穷闹的，等以后有钱就好了。” 周青川说道。 以后有钱了，也不能大吃大喝，花大钱招待。否则的话，跟蔡强他们有什么两样？ 不过这话罗岩没说出来，现在还不是说这话的时候。 一帮人正在议论，乡里沈主任气喘吁吁进来，一身酒气。 “总算是找到你们了。联合调查组来了，快去帮忙。” “人在哪里？住处都安排好了，来了就住下。” 李金发说道。 “还在路上呢，面包车在小河沟陷住了，你们找几个牲口，帮着拉出来。” “怎么车还陷住了呢？” “城里的司机，路也不熟。” “好，王壮，那就找几头牛去。” 众人就忙乎起来。 李萍去通知各家做好准备，李金发和周青川去路上迎接调查组。； 罗岩没事儿干，干脆跟着王壮去各家找牛，准备拽面包车。 等找了四头牛，从小路出村的时候，调查组的人已经从主路进村了。 到了小河沟，就见两辆面包车，一辆陷在河沟里，另一辆停在对面。 调查组的人，就是在这里下车，步行前往尖山。 见罗岩等人来了，司机迎了上来，满口酒气，说了情况。 于是王壮就指挥几个村民牵牛过河，把绳套挂在后车钩上。司机上车，没费多少事儿，就把面包车拉出来。 两辆车就是送调查组去尖山的，现在调查组的人已经去了，车就不去尖山，返回县城。 看着车远去，罗岩不仅感慨。 喝成这样也敢开车，难怪陷进小河沟里。调查组的人，胆子也够大。这样的司机，也敢坐他的车，不会也是都喝多了。 罗岩的猜测没错，调查组的人，也都喝多了。 第71章 又遇挫折 调查组的后勤保障不归罗岩管，回来之后，罗岩就刻钢板，准备制作表格。 现在办公还很落后，连枫林汽车厂这样的大厂，都还用机械打字机。尖山这样的穷村小学，就只能手工刻钢板。 一块特殊钢板，长约30厘米，宽15厘米左右，周边用木板固定，也作为护木。 在钢板上面铺上蜡纸，用铁笔在蜡纸上面写字、画图。铁笔划破蜡纸上的涂蜡，再放到手推油印机上印刷。油墨透过划破的涂蜡部分，就印到纸上。 罗岩刻了两张表格。 一张是账目公开表，题目前面留出空格，留作手工填写。调查组的伙食账目用不了几张表格，但是以后可以用在别的地方。 表格的主要项目有序号，品名，计量单位，单价，金额，上期结转，本期购入，本期消耗，本期结余，结余金额，备注等项目。使用时按照项目填入数字，进行计算即可，一目了然。 除了伙食账，其他的物料比如各种物资、工具等，凡是涉及货物进出的，都可以使用这个表格。 另一个表格，是给宋小娟准备的。用于统计各个村民组修路时的出工人数、工时、河卵石数量，发放领取工具数量等内容。 制作表格比较费时间，要设计项目，计算行间距，再画表格。两张表格，花了接近三个小时才完成。 已近是晚上十一点了，明天调查组就要进驻学校，罗岩不想跟他们过多接触，就打算连夜印出来。 到了周校长家，周青川不在，说是接待调查组，还没有回来。王老师和宋小娟还没睡，正在说话。 昨晚上县局来搜查办案，又抓走了一些人，对宋小娟的威胁已经彻底消失，也就解除了对她的保护。 不过，宋小娟要跟丈夫钱立国离婚，就没有回家里去，还在周校长家里住。 罗岩跟王老师要了办公室钥匙，就自己去学校复印了表格。等他回到家里，已经过了12点，于是就睡觉。 早晨八点，罗岩准时赶到村委会办公室。 今天郑斌和黄丽红来修路现场，按照昨天开会约定，今天各个村民组长去修路现场，划分各组的包干路段。分完之后，各组就开始行动。 可是村委会只有文书文峰一人。 ‘’他们还没到么？” “来是来了，都去学校了。昨晚上调查组定的，今天村干部们都去学校，进行动员，分配任务，配合工作……。” “该怎么调查就怎么调查，找谁谈话，调查取证，就找谁去，何必还要把人都叫去？” “好像大部分人都在联名信上签名了，还要他们找人跑腿儿，就都去了。” “”周校长也在学校？： ‘’也去了。 按照计划，周青川今天去县里，找水利局和河道管理所沟通占用河岸的事情。现在看来，今天是去不成了。 “各组动员修路人工的情况怎么样，你听没听到一些消息？” “不太清楚，昨晚上都去迎接调查组，说是事先沟通什么的。别的组怎么样我不太清楚，我们一组，王壮跟几户人家说了，好像不太积极。” “刚才遇到李德利，说他们组也不顺利，还有人说一些怪话。” “说怪话，都说些什么？”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话。有人说，蔡强和黄平他们贪了那么多钱，现在钱还没追回来，又要出徭役，也不给钱，村里又要占他们便宜。” “有人说，不给钱就不干。你罗岩都给黄光棍儿和老黄太太那样的坏人出钱，好人去修路，为什么就不给钱？难道就知道欺负好人么？” “五组那边郭明瑞说，他们组也有意见。说修路只能修到一组二组这里。从这里到五组，还有二里来地不修，他们也得不到好处。我就纳闷了，这二里地不修，从这里到庙岭公路这五里，他们不也走么，怎么就没有好处了？谁不想都修啊，可是有那么多钱么？” “还有人说，我就不去干，路修好了，谁还敢不让走咋地？反正各种怪话都有，你也别听那些。农民就这样，占便宜行，叫他们出力，就滞滞扭扭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你跟他们好好说不听，就得像蔡强那样收拾他们，叫他们干什么，他们就老老实实干什么。” 文峰去年才读完高中，没有多少城府，比较从崇拜罗岩，说话也就比较直率。 罗岩虽然不认同他的全部观点，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文峰的一些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蔡强、黄平那些坏人没了，并不代表尖山的所有村民就一下自动成了先进、优秀的村民。 那些落后的，爱耍小聪明的，爱占便宜的，鼠目寸光的，煽风点火的……，各种消极因素仍然存在。指望所有人都积极主动跟自己走，是不现实的，也是天真的。 两世生人，罗岩对人性的了解，已经远非他现在这个年龄的认知，也懒得生气。 “文峰，你在家里看家，我去修路工地。有什么急事，就去工地找我。” “好。不过，要是动员不起来人怎么办？” “没关系，我自有办法。连这点事儿都办不成，我还混个鸟啊。” 罗岩赶到庙岭的时候，已经快九点半。 郑斌和黄丽红带着庙岭村的几个人，早就开始放线。 “小罗，你来晚了啊。” 黄丽红说道。 “不晚啊，天还早着呢。” “你们尖山人呢？怎么就你自己来了。” “县里联合调查组来了，都去谈话，调查。” “对了，你们尖山这回了出名了，弄出了惊天大案。听说首都燕京都来人，这两天满县城都议论这事儿呢。昨天在你们尖山大搜捕，又抓了好几个人回去。” “唉，别提了，丢人啊。” “丢他们的人，也不丢你的人，你别在意。” “我也不想在意，可我毕竟在尖山啊。算了，不说这事儿，图出来了？” “当然出来了。要不能放线么。” “我下午去县城办事，回来时候把钱给你们。” “不着急，我们相信你。” “早晚也得给，说好了的。图纸在哪里？我看看。” “在戈宝山那里，他在岭下呢，你到那里去看。” “行，我先过去了啊。” 到了岭下，戈宝山正跟着几个村民组长在一起说话。 “哟，戈主任，手下大将都到齐了？” “齐了，比我还着急呢。已经分完了，明天就开工。基本上七天就完事儿。” “不是说半个月么？” “那是我说的，他们打算七天之内完工。现在也没多少活儿，七天也绰绰有余。” “对了，你们尖山这回可出名了，闹出了惊天大案。听说前天县局连夜大搜捕，大抄家，昨天联合调查又来，这回可热闹了。” “是啊，这回可是够热闹的。” “你们尖山的修路计划怎么样？照我看，恐怕不能按照你的计划完工，至少要拖上一阵子喽。怎么样，要不要我支援你一下？” 这个家伙眼光够毒的啊，一眼就看出了尖山的问题。 支援是好事儿，只是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第72章 算计 见罗岩不吱声，戈宝山就猜到了他的心思。 “你不要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帮助你。你虽然也是农村出身，但是你们家靠海边，是平原地区，跟咱们这山区不一样。尽管你在尖山待了三个月零十天，但是我敢保证，你对尖山的了解，还没有我清楚。” 这个家伙，连我下乡多长时间都知道。我自己都没记得这么清楚，看来没少琢磨我。 “你知道尖山以前叫什么吗？叫奸山，奸诈的“奸”。意思是尖山人狡猾奸诈，好算计。外来到尖山收山货的人，经常被尖山人坑。所以外面人都不愿意来。这就占小便宜吃大亏。” “比如说，蔡强和黄平他们那些人，如果跟你积极配合，把路修好，上了项目，把尖山的经济搞上去。两年之后你回去，留下的家底儿还不都是他们的？” “可他们偏偏不，非要杀鸡取卵，跟你作对，自己作死了。这是什么，鼠目寸光啊。” “这回那些人都进去了，联合调查组又来了。现在一个个的人心惶惶，生怕自己再被牵连进去。再说了，修路虽然是好事儿，但是自己不能得钱，积极性就不高。反正你能弄到钱，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如论如何也得把路修上。否则的话，你跟厂里就没法交代。” “看明白了你这个弱点，干什么还要出力啊。就等着你出钱把路修好，不就得了。反正路修好了，也得让他们走不是？” 罗岩虽然不赞同尖山人就比别的地方人狡猾奸诈的观点，但是尖山人不愿意为修路出工的观点，还是有道理的。 修路是远期利益，公共利益，不管是谁修路，自己都能走。 要为此出工，自己现在就得白干活儿，眼前利益就受到了损失。 但是如果出工给钱，那就是另一回事，一定会有很多人积极参加。 至于罗岩给黄光棍儿100一百元钱，为黄老太太签字，不过都是借口，根本就站不住脚。 深层的原因，还是村民们和罗岩之间的利益博弈。 因为罗岩的钱是汽车厂的，是公家的钱，也可以看做是村民和公家博弈。具体讲，就是村民想从修路工程中赚钱。 这种心理有先例可循，因为以前的一些类似工程，当地村民都能从占地、沙土石料、用工等方面赚到钱。 但是事情不能一概而论，也有罗岩这次这样，政府出资，当地村民出工的先例。罗岩这样做，也不是他的首创。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村民组长的作用还没有发挥出来，动员工作不到位。 罗岩相信，并不是所有的村民都不愿意出工，还是有些人愿意敢干，不过还在观望而已。 如果利用一下戈宝山，刺激和推动一下尖山人，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戈主任，我给你交个底。第一，我决心已定，路必须修，而且要按照计划完工。第二，必须采取你们村的方式，出义务工，不可能出钱。这不仅仅是为了省钱，也是一个重新凝聚人心，扭转歪风邪气，改变尖山村一盘散沙状态，树立积极向上的村风、民风的机会。”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修路和上马项目，都是集体经济的一部分。将来的收益，要归全体村民所有。既然享受收益，就要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没人能够不用付出，就白白占便宜，享受别人创造的成果。” “罗岩，你说得对，这也是我想要在庙岭村干的事儿。你在前面干成功了，我在后面跟着干，就没有了阻力。这就是我支援你的原因。” 这个家伙，原来还藏着这个心眼儿，看来还是小瞧了他。山沟里有人才，比那些只会呆在机关说空话的人强得多。 “你怎么支援我？” “你们尖山总会有一些人出工的，但是我估计不会太多。这样，把你们的一半路段给庙岭，我们给你们干。事先声明啊，不要钱。白干，纯粹白干，不用供吃供喝，连一碗水都不要。工具啊，车马啊，砂石料啊，什么都不用尖山的，保证达到郑工和黄工的要求。” 还有这等好儿，难道天上真的会掉馅饼？ “嘿嘿，戈主任，我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怎么有点儿不太相信有这等好事儿呢？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实实在在的，别跟我耍心眼儿。” 戈宝山眼睛叽里咕噜转了一会儿，嘿嘿笑了。 “果然精明，好，我说。你不是说过要上那个生产棺材的项目么，尖山村不要，咱们庙岭村要。他们嫌丢人，咱们不嫌丢人。” 原来这个家伙看上了这个项目。难道他知道我很看重这个项目，还采取了一些行动么。 不太可能啊，我就是那次在蔡强家提过一回，没再跟别人说过详细情况。 “戈主任，我确实想过上这个项目，也看好这个项目，还做了一些工作。不过，目前有一些事情还没有落实下来，究竟能不能成，还不一定。” “没关系，我可以等。咱们老农没钱，力气还是有一把的。便是最后不成，也没关系。庙岭出工的事情照样，就当交个朋友。将来你回去，我去枫林，也能蹭你一顿饭。” “哈哈哈……，何止一顿饭啊。一定要在家住几天，我陪你好好溜达溜达。行，就这么定了，如果棺材项目成了，就在你们庙岭村办。” “好，用地啊，用工啊，我们全力配合。” “我要进城一趟，采购一些工具。既然你们出工帮尖山，工具就有你们一份。下午回来，工具就直接交给你们，按照工程量给你们分工具。” “行，很合理。你放心去，这边有我呢。” “那就拜托了。” 罗岩走了，庙岭村二组组长老歪赶紧过来。 “说好了么？” “好了，他答应了，你这招儿不错。” “嘿嘿，这就叫一举两得。得了项目，还能狠狠地恶心一把尖山人。哼，一帮穷鬼，还敢瞧不起咱们。” “去去去，咱们庙岭人有那么小气么？罗岩老丈人是厂长，这回把事儿干成了，将来回去肯定提拔。他这个人讲情义，将来当了官儿，咱们有事儿求他的时候，他能看着不管？” “还有啊，跟你亲家经常走动，随时掌握罗岩的动向。” “掌握这个干什么？” “咱们有罗岩聪明么？” “没有。” “咱们有他那样的见识么？” “没有。” “咱们有他那样的本事么？” “没有。” “咱们有他那样的老丈人么？” “没有。” “这就对了嘛，他是高人，还有路子。咱们虽然不行，但是可以跟他学啊。他干的事儿，一定都是经过考察和研究的，咱们跟在他后面学就行。他在尖山干什么，咱们就跟着干什么，省得咱们自个儿趟雷。这回懂了么？” “懂了。高，实在是高。” 第73章 态度强硬 罗岩之所以同意戈宝山的方案，是因为他改变了思路。 修路是他当前的头等大事，他必须抓住这个主要矛盾，全力完成这个项目。 主要矛盾解决了，说话就更有分量，再推进其他项目，就省了力气。 五里路，庙岭村承担了3里，占60。剩下的40，即使尖山不出人，罗岩也不在乎。或者用别的条件跟戈宝山合作，或者干脆花钱，用庙岭村人完成这剩下的40工程。 总之，就是不能让尖山人挣这份钱。 修路这件事情上，罗岩确实对尖山人有些失望。但也仅仅是一点儿情绪而已，还不至于导致他抛弃尖山。 但是，扶贫仅仅靠政府，靠外力，也是不行的，也要靠自己。 目前的尖山人，当然希望致富，但是又不想出力，不愿意担风险，满足于温饱。 扶贫先扶志，尖山人缺乏的，就是庙岭人的这种志气。 就制造棺材这个项目来说，也确实不适合放在尖山，而更适合放在庙岭。 别的不说，仅仅一个厂长，尖山就没有合适的人。 尖山人忌讳棺材这个东西，将来可能因此跟工厂产生矛盾，或者刁难工厂，勒索工厂。这都不利于生产经营活动正常开展，很可能逼走外来投资者。 棺材厂放在庙岭村，对罗岩也没有什么损失。 在尖山是扶贫，在庙岭也是扶贫，也是发展壮大农村经济，引领农民发家致富，同样也是罗岩的政绩。 在西方制裁，外汇紧缺的情况下，一个小山沟里的工厂能出口创汇，甚至可能是更加耀眼的政绩，更容易引起上面的注意。 至于什么丢人不丢人？算个屁事啊。能用棺材换回外汇，那叫本事好不好啊。 这次采购的工具，主要是工地上用的独轮车、锹、镐、耙子、绳子等工具，一共花了四千多。东西比较多，还要雇车拉回来，车费花了150元。 车路过公安局的时候，罗岩去找封局要伙食费钱。封局不在，也只好作罢，等以后再说。 虽然仅仅160元，但是对罗岩来说也很重要。过两年就回去，也不会在封局手下做事，也不怕得罪他。 一分钱也是钱，为什么不要？ 把一部分工具分给庙岭，剩下的拉回了尖山村部。 这回周青川在场。 “工具都拉回来了，你倒是够快的啊。” 周青川说道。 “雨季眼看着就到，必须在雨季之前完成路基工程，不快不行啊。动员的情况怎么样？” “唉，调查组一个劲儿找人谈话，人心惶惶的，哪里还有心思动员啊。要不等几天再说？” “不能等。人心惶惶不是借口，自己没什么事儿，有什么好怕的？你明天没事儿？没事儿就好，去水利局和河道管理所，请他们尽快来一趟。这边弄明白了，郑工也好勘察设计。” “我去倒是行，可是车呢？跑来跑去的，得租个车。没车人家兴许就不来。中午得吃饭，是不是还得准备几条烟？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为了办事痛快一些。” 罗岩叹了口气。 他知道，如今就是这个风气，普遍都是这样。 “好，那就拿一千块钱。公司执照的事情，你也办一下，办完这两件事情，如果调查组那边没你什么事情，你就带人出去考察学习。” “还有，晚上你在广播里讲一下。提纲我已经写好了，你就照着讲。” 周青川接过去看了一下，主要内容有四点。 一是各组必须出人，完成路基工程。 二是村里已经给准备了部分工具，出工没有报酬，属于义务劳动。 三是7月15号之前，各组必须完工。否则的话，村民组长自动免职。 四是按时完工的村民组，将来村里优先考虑免交农业税、提留、统筹。没有按时完工的村民组，全额上交上述几项款项。 “前面三项，我没有什么意见。这个第四项，免交税费，能做到么？老百姓也不信啊。” “我说能做到，就能做到。到时候村里没钱，我跟厂里要钱也要做到。” “你在这里行，要是你两年之后走了呢？” “周校长，我在尖山的时候可以管，我走了之后，你还要我管？过分了。就算我答应，厂里也不答应啊。” 其实，就算罗岩在尖山，厂里也不会拿钱给村民交这个钱。罗岩想的是别的办法。 他推出这个措施，也不仅仅是为了让村民们出工，而是一种长远计划。以前没有说出来，是因为他没有找到今年就能赚到现钱的方法。 今天到城里买工具，见到一件事情，罗岩才有了今年就能赚到钱的办法。 “是是是，你能给免2年，大伙儿也就谢天谢地了。不过，这样也未必能行。这种事情，老百姓见得多了，未必相信。叫他们出工，恐怕还是难啊。” “没关系，就照着这个说。 咱们好话说尽，也算是先礼后兵，想从修路上赚钱，死了这条心。我宁愿不修路，也绝不给他们一分钱。” 见罗岩恶狠狠的样子，周青川和文峰面面相觑。 “文峰，你照着这个写成告示，一共7份，村部一张，六个村民组每个组一张。今晚就贴出去，让各组都能看见。” 文峰看着周青川，周青川叹了口气。 “罗岩，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我做的决定，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 “文峰，就照罗岩说的做。写，贴出去。管不管用另说。” 罗岩又询问了调查组的后勤情况，周青川说没有什么不满之处。对于刺五加茶，不仅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反而还表示感谢。 “城里人不了解农村，好糊弄。” 周青川说道。 “也不一定，总有明白人的。兴许是装傻，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赵杰书记，就是联合调查组组长，今天还问起你来着，你要不要去见见他？” “他说了什么事么？” “那倒没有，好像就是随便问问。” “没什么事情，我就不去了。有什么问题涉及到我，叫他们来找我好了，我积极配合调查。” 罗岩回到家，就把今天在城里买的火烧和中午吃剩下的辣豆腐热了一下，凑合吃了一顿。 然后就开始整理以前抄好的歌曲，之后画舞蹈《只此青绿》的概念图和说明。 他估计，宋宁和程沅芷一定会来找他。 他们的女儿宋千千在钢铁公司歌舞团不温不火，两口子一定不会甘心，肯定会找自己买歌曲。 宋宁还有学生，在音乐圈也有一些熟人，自己说出了给提成的话，宋宁帮着卖了歌曲，也能赚到钱。 程沅芷编出一个舞蹈作品，也能赚钱。 这两口子，不会放过这个赚钱机会的。 第74章 你们不干我自己干 早晨八点，罗岩来到村部，还是只有文峰一个人在这里。 “早晨周校长来了，说他去县城，叫我转告你一声。李书记到学校去了，配合调查组工作。李萍帮着张罗伙食。治保主明文昌带调查组的人去四组，这会儿应该到了。王壮来了一趟，说是已经动员村民出工，回去还要动员。” “其他组长呢？” “没来，应该是动员去了。要不就是配合调查组。听说调查组有人分头下去调查，找村民谈话。” “告示都贴出去了么？” “我昨晚上连夜贴出去的。周校长在广播了也讲了。” “下面有什么反应？” 呃……，文峰犹豫了一下。 “昨晚上贴告示的时候，我也找人告诉了，都去看看。别的组不知道，一组二组这边，我来的时候看见有人看，好像没什么反应。” “是没有反应，还是反应不好？” “呃……，反正反应不太积极，说现在忙，哪有功夫出工，还不给钱。其实忙什么？现在地里也没什么活儿，不少人在家打麻将呢。我来的时候，小卖店那里局儿已经支上了，稀里哗啦的。就是一帮贱皮子，非要等着公家给拿钱，才……。” “行了，我去工地，有人去工地干活，就让他们去找我，你好好看家。” 罗岩出来，看着院里的一堆独轮车和工具，还是昨天的样子，也没人来领取。轻叹一声，拿起一把铁锹，一把镐，放到独轮车上，推着走了。 出门时候，看见几个人正围着墙上的告示，唧唧喳喳说着什么。见罗岩出来，几个人急忙走了。 到了小卖店前面，这里是一组人经常聚集的地方，告示就贴在这里。同样有几个人在看告示。见到罗岩过来，几个人虽然没走，但是也没说什么。’ 小卖店里面，呼啦啦响，显然是打麻将的人正在洗牌。 罗岩也没说什么，推着车没事儿似的过去。一直走出快二里地，到了小河沟边上，脱了鞋，推车过小河二十多米，就是距离尖山2里地的地方。 按照他和戈宝山的约定，从这里往尖山的二里路基，由尖山负责。从这里过庙岭到公路，由庙岭村负责。 把车放在路边，罗岩就上了庙岭。 从这里看下去，可以一览无余，看到公路那里。从公里那边开始，已经有大约一里来长路面上有人，有牛车，马车。 显然，庙岭人已经开干，人还不少。 看着前面的热闹场景，再看看自己这边冷冷清清的路面，罗岩不禁摇头。 庙岭的富裕是有原因的，尖山的贫穷，虽然有蔡强和黄平那些人的原因，但是也有村民自己的原因。紧挨着的两个村，村风、民风竟然如此不同。 满足于温饱，什么都等、靠、要，政府也很穷，哪里有那么多、资源投入。 农民没有别的本事，勤劳一点儿，多出点儿力气都不愿意，能不受穷么？ 前世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不也是靠着全国人民的双手干出来的么？ 罗岩回到小河沟附近，坐在路边，点着一支烟。 虽然不抱太大希望，还是希望能有村民来。 但是一支烟抽完，也不见一个人影儿。 没人干，就我自己干，我起个带头作用。发扬愚公移山精神，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罗岩拿起搞头，开始刨路面。 罗岩干一个小时，休息十分钟，抽一支烟，然后接着在干。 十点多钟，高二骑着摩托车过来，后面驮着两个大包。都走过去了，又停下来，高二走了回来。 “罗岩，我看着像你，还真的是你啊。” “是我，你这是要去哪里？” “收了点儿药材，送县城去卖。” “哦，那就去，路上骑摩托车小心点儿。” 高二四下张望一圈儿。 “一路上也没看见别人，就你一个人干？” “是啊，我天天有工资，不干点活儿，怎么能对得起这份儿工资。” “罗岩，你这又是何必呢，又不是你家的。” “总得有人干，要不这路永远也修不上。行了，你走。” 这家伙有病。 高二心里嘀咕着，骑上摩托车走了。 罗岩继续干活儿，天气本来就热，早已经出汗，就脱下外衣，光着膀子干。 11点10分，戈宝山来了。 “哇擦，罗岩，还真是你一个人干啊。” “没办法，我这边不像你们，群众基础不行，他们还没有完全觉醒。你怎么来了？” “遇上高二过去，我问他你们这边动工了没有，他说就你一个人干，我就过来看看。下午还干么？” “干，没什么事儿，闲着也是闲着。” “我就知道这样，中午你也别回去了，还得自己做饭。我给你带来了，馒头，咸腊肉炖土豆豆角，还有两瓶啤酒，就当水喝了。” “也好，多少钱？” ‘’见外了啊，两瓶啤酒两块钱，我还掏得起。” “我记住这个人情了，哪天请你喝酒。” “好啊，我等着这一天。” 戈宝山聊了几句，说自己也要回去吃饭，就走了。 罗岩这边吃完饭，留下一瓶啤酒，下午当水喝。抽了一支烟，就接着干。 因为路比较远，还不好走，尖山人除非有事，一般都不出门。只有每个周三庙岭公路上的集日，才去赶集，卖一些东西，再买一些东西。那一天路上人才比较多。 今天罗岩干了一上午，也只有高二一个人过去。 不过，罗岩干活也不是给别人看的，也不在乎有没有人路过。他也不会蠢到就一个人把所有工程干完。 他的计划是自己干三天，如果尖山人还不出动的话，就把这2里路的工程包给庙岭村干。他宁愿让庙岭人挣这个钱，也绝不把钱给尖山人挣。 至于今后尖山的项目，也要削减到最低程度，把更多的项目向庙岭倾斜。 反正都是扶贫，在哪里不一样呢。尖山人喜欢算计，喜欢打麻将，就随他们去好了。 给尖山几个项目，对得起周校长他们几个积极支持我的人就行。 天住自助者，你们自己都不争气，又能怪得了谁。 快到一点的时候，一辆草绿色，棚顶带着出租牌子的吉普车停下，两个颇有姿色的女子下车，朝罗岩走来。 前面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后面一个看起来三十二三岁的样子。 第75章 事实胜于雄辩 “老乡，到尖山还有多远啊？” 年轻女子问罗岩道。 “不远了，2里地左右。在这里看不见，是苞米地挡住了。过了这个小河沟，拐个弯儿就到了。你们去尖山找谁啊？” “也不找谁，想去收点儿蘑菇、药材什么的。” “蘑菇没到季节，秋天再来。药材有人收了，不知道别人手里有没有。不过，都走到这里了，过去问问也行。” 三十多岁的女人凑过来。 “庙岭那边修路，差不多一百来人，你这里怎么就你一个人？” “这段是尖山的，还没开始修，过几天人就多了。” “原来是这样，谢谢啊，我们走了。” “过河小心点儿。” 其实不用罗岩叮嘱，吉普车轻易就过了小河沟。 过了大约一个半小时，吉普回来了。路过的时候也没停车，路基已经被罗岩挖开，鸣了一声喇叭，就从边上过去。 罗岩也没理会，继续埋头干活儿。 吉普车很快到了庙岭路段的施工现场，这里的路基也被挖开，两边是沟。车过不去，只好停下来。 两个女子和司机都下车，在一边等候。 “别着急，再有几车就填满。你们打开加力，车就能过去，也就20来分钟就好。对了，去尖山收到药材了么？” 庙岭村二组组长老歪问道。 这一段路基，正是他们二组负责的。 “没有，那里有一个本地收药材的，都叫他给收走了，白跑一趟。” 年轻女子回答道。 “你们回来的时候，就在小河沟那里，看见一个人在修路么？” “看见了啊，去的时候就他一个人，回来的时候，还是他一个人。对了，你们这边干上了，他们那边怎么非要晚几天才干呢？两边儿同时修，不是更好么？” “那个人是这么说的？” “是啊。” “他骗你们呢，什么晚几天再干，那是根本就没人干。” “没人干？不是给自己修路么，怎么会没人干？” “欺负外人，等着敲诈外人钱呢，不给钱就不干。” “你们这么多人干，给钱了么？” “给什么钱啊，给自己修路，还要什么钱？再说了，枫林汽车厂就给了12万，再给人工钱，还能剩下什么钱？俺们庙岭人，跟尖山人可不一样。咱们实在，知道好歹。不象尖山人，奸懒馋滑，心眼儿还坏。” “不至于，我看那里的村民挺朴实的。” “朴实个屁，都是装可怜。630大案，就是死了八个人的那个凶杀案，知道，就是尖山人干的。公安局来了，大搜捕，差不多所有村干部都抓走了。县里的调查组，现在还在尖山呢。你说那里能有好人么？” 早年间，老歪看上了尖山的一个女子，就托人去提亲。但是人家嫌他穷，一口拒绝了。 看不上，拒绝了也正常，老歪也不会说什么。 但是那家人到处宣扬，说老歪穷成那样，还不知天高地厚提亲，弄得尖山和庙岭村都知道了，把老歪弄得灰头土脸的。 自那以后，老歪对尖山人就没有好印象。这一次修路，庙岭人更是瞧不起尖山人，老歪就使劲儿说尖山人的坏话。 “你们知道那个修路的人是谁么？我告诉你们，他是个记者，枫林汽车厂宣传部干事，大学毕业，枫林汽车厂一把厂长的亲女婿。市组织部派下来支援的干部。” “修路的12万，就是他从汽车厂争取来的。不仅修路，他还要上别的项目，带领尖山人脱贫致富。你们说，这样的干部是不是不好找？是不是好人？” “是好人。” “呵呵，可是好人没好报啊。我们修路，那是全村人齐心协力一起上，也不要钱。给自己修路，出点儿力气，还要什么钱啊。可是尖山人不这样，他们要钱。” “尖山那边也动员了，可是老百姓没人干，非要给钱才干。罗岩把工具、独轮车都给买回去了，也没人干。就那12万，要是再给人工钱，这路还能修上么？修不上啊。” “你们看看，罗岩把心都掏给他们，他们是怎么对待罗岩的？一千五百多口人，没一个人出来干的，就罗岩一个外人在那里干。” “我们庙岭人看罗岩可怜，又主动承担了2里路的路基。尖山人只剩下2里长，还是没人干。你们说，他们良心是不是叫狗给吃了？现在你们明白，为什么尖山人干了惊天大案。那就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这个……，不至于这样？” “哼，怎么不至于，你们是不是亲眼看见就他一人在干？尖山的小卖店里，是不是有打麻将的？大榆树下面，是不是一帮老娘们儿在一块儿扯瞎话？” “你们再看看俺们这里，老娘们儿来了，孩子们都来了。事实胜于雄辩，对。” “尖山村不行，那你们乡里就没有动员组织一下？” 年长的女子问道。 “哼，乡里，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男人会生孩子呢。尖山以前那些村干部干了多少坏事儿，他们乡里管过么？630大案之前，尖山就向上面举报蔡强和黄平他们，乡里管过么？别说乡里，县里也装死。要是早点管，该查就查，哪里至于还有那个惊天大案？非得等出了大事儿，才傻眼了。” “就说这修路，乡里嘴上说得好，大力支持，全力支持。除了动动嘴，就没见到他们干什么。咱们也知道乡里没钱，但是还有人。今天正式开工，来看看，表示支持一下，给大伙鼓鼓劲儿，去尖山动员一下。出一些人，别叫人家一个外地人孤军奋战。这事儿要是传到枫林汽车厂去，叫人家怎么看咱们金桥县人？我呸，我出门儿都不好意思说是金桥县人，丢脸。” “这事儿怎么不向县里反映呢？” “反映有个屁用，就是一帮官老爷。他们要是想管，这路早就修上了，还用等到罗岩来？听说来了个新书记，也是外地来的，也没见到有什么用。罗岩还是枫林市人呢，都这样。新来的书记，我看也没什么屁用。就算他想干点事儿，本地人也得把他给糊弄死。随便给他挖个坑，就坑他个半死。” “你们还真别不信。就说罗岩，多正派一个人，可愣是造谣，说他跟村里的女人乱搞男女关系，你说这尖山人有多坏。他们对恩人都能这样，就别说一个什么外来的书记了。原来那个关书记怎么走的，还不是被人挤兑走的。” “哦，差不多，不说了，你们上车走。想收蘑菇，秋天再来。松蘑，黄泥团子，炖小鸡儿最好吃了。好好好，再见。” 第76章 丢人 下午五点多，高二从城里回来，路过的时候，告诉了罗岩一个消息。 他在县城遇到了舅舅周青川，说舅舅要他转告罗岩，今天已经跟水利局和河道管理所的人联系上。晚上请他们吃饭，明天来尖山处理占用河岸的事情。 高二也把罗岩一个人修路的事情告诉了舅舅，周青川只能叹了口气，说等他回来再说。 高二还劝了罗岩几句，要用摩托车载罗岩回村里，也被罗岩拒绝。 晚上快六点的时候，戈宝山和郑斌过来，见还是罗岩一个人在干，戈宝山就决定明天派一些庙岭人过来，帮着罗岩干。 若是尖山人实在不出动，尖山剩下的2里路基，庙岭人也给干了。 郑斌见此情形，也连连摇头。说他跑了很多工地，从来没见过尖山村这种情况。 干到晚上七点，罗岩推着独轮车回家。弄了点饭吃了，就继续整理《只此青绿》舞蹈的资料。 这一回，他也没去周校长家，没去学校，也没去村部。 以前在村里遇到村民，都会打招呼说几句话，今天遇到几个人，罗岩也懒得跟他们说话。路过小卖店的时候，那里还在打麻将。 第二天早晨六点，罗岩就推着独轮车前往工地。这回他准备了水和方便面，中午就不回来了。 今天是星期三，庙岭的集日。尖山人就纷纷前往庙岭赶集。 有东西的卖东西，不卖东西的，去买一些东西。不卖什么，不买什么，也去溜达一下，看看热闹。 村民们见罗岩在干活儿，有的人就停下跟罗岩说几句话。 有的人表情复杂，面露愧色。有的人劝说罗岩，说不用这么卖命，等过几天不忙的时候，大伙儿一块干。也有的人说，今天赶集，明天出来干。 当然也有的人说，不如给钱，几天就干完了。还有的人当面不说，私下里说罗岩抠门儿，连几个工钱都舍不得。还有的人好心劝罗岩，叫他回厂里再要点儿钱。 不过，更多的人见了罗岩这样，还是默默过去，没说什么。 罗岩也懒得搭话，谁说什么就哼哈答应。不说对，也不说不对。人们见罗岩如此冷漠，也明白罗岩对他们不满，只好讪讪走了。 李德利和乌春梅两口子一起过来，见到罗岩停下来。 “早晨遇到高二，他说你昨天一个人在这里干，我还不信。罗岩，就等几天，大伙儿再一块儿干。” “你们组动员得怎么样？” 罗岩直接问道。 “有一些人动心了，还有人说等等再说。今天本来约好了出工，我去你家没人。想来的几个人看大部分人都没来，又要去赶集，就都回去了。回去我再动员一下，争取明天多来几个人。” “如果不按照规定的人数来，就不用来了。你再告诉他们，只有义务工，没有一分钱，爱来不来。行了，你们赶集去，我还忙着呢。” “罗岩……。” 李德利还想说什么，乌春梅拽着他走了。 “你没看罗岩那眼神儿，打心眼儿里就不愿意跟你说话，这是对咱们不满呢。” “这能怪我么，告示上说了，他们也都看了。会也开了，该说的也都说了。” “还不都是想趁机赚点儿钱，也不是就不想出力，等现成的。反正我不干，有别人干。别人不干，罗岩也得想办法弄钱，把路修成。” “我也着急啊，可是别人都不出头，就咱们出头，要得罪人的。” 两人边走边议论，迎面遇到了一大帮人过来，扛着锹镐，足有四五十人。 “这些人干什么的，难道是修路的，罗岩找了别人么？” 乌春梅奇怪道。 “好像是庙岭村的，前面那个不就是老歪么。” “哟，还真是他。” 说话间，就走了碰头。 老歪认出来李德利两口子。 “哟，是你们俩啊。看这东西，是要去赶集啊。也是啊，赚钱要紧么。去，去。兄弟们，你们都看见了，尖山人去赚钱，看热闹多积极啊。好啦，我往前面排，到罗岩那边去往这边排，好好干啊，别给咱们庙岭人丢脸啊。” “老歪，你们这是……。” “呵呵，李德利，还装糊涂呢。难道你不知道，从庙岭顶上往这边，是你们尖山的路段么。我们那段，昨天出动180人干上了，你们这边儿呢？尖山一千五百来口人，没有一个人出动，连条狗都没有。就罗岩一个外人在干。呵呵，你们可真好意思啊，还有脸么？” “路修好了，谁走啊，还不是你们尖山人走？行，不用你们干了，我们庙岭人来干。不冲你们尖山人，就冲着罗岩。你们剩下的2里路基，咱们庙岭人也给干了，看你们尖山人以后谁还有脸走这条路？” “要钱？谁说要钱的。哪个王八犊子说的，站出来。也就你们尖山人，才能说出来要钱这种不要脸的话来。实话告诉你们，俺们就是义务奉献，一分钱不要。” “傻么？俺们就是傻。不像你们那么奸，连恩人都算计，还趁机敲诈勒索。俺们不冲你们，冲的是罗岩。要不是看着罗岩一个人干可怜，王八蛋才管你们尖山修不修路呢。走走走，都赶集去，别耽误你们尖山人赚钱、看热闹。我呸，见到你们尖山人就恶心。” 尖山人不仅仅是李德利和乌春梅两人，还有一些人遇到庙岭人，也跟李德利两口子差不多，被庙岭人连损带骂。有的人借着干活儿，就往尖山人身上扬土。 “好狗不挡道，别耽误俺们干活儿。” “你们尖山人都是地主老财上等人，怎么能干活儿呢。还是咱们庙岭人来伺候你们。” “狗屁上等人，连媳妇儿都娶不上。打麻将才打五分钱，穷得叮当响，还当自个儿像个人似的。” “是啊，一分钱都能攥出水来。给自己修路都不想出力，连恩人都算计，我呸，一个个的，还拿自个儿当个人了。走走走，离远点儿，别耽误俺们干活儿。” 尖山人也是有脾气的，若是换了以往，庙岭人这么埋汰他们，即使不动手，也是要争辩几句，骂上几句的。 但是今天叫人骂了，竟然没法还口。人家手上又都是家伙，也不敢动手，只好默默走开。 心大的，继续往前走，到庙岭去赶集。 要脸的，也不去赶集，转身往回走。 李德利和乌春梅也没脸去赶集，掉头往回走。路过罗岩干活儿的地方停住。 “罗岩，我回去动员人。” 罗岩也没停手，淡淡地说道。 “尖山人不愿意干，庙岭人愿意。爱来不来，随便你们。走，走。” 罗岩挥挥手，推着车走了。 第77章 又来了调查组 九点多种，一辆吉普车朝尖山方向驶去。这个时候去尖山，大概是去找调查组的。 罗岩正在干活儿，也没在意。 反正自己没什么好怕的，罗岩也懒得关心。他现在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修路上。 庙岭村人出动，是对他的最大支援。现在，他有信息在雨季之前，完成路基工程。剩下的铺柏油，几乎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前面车刚过去十来分钟，一台蓝白条吉普警车又驶过去，走了不远停下来，几个人从车上下来。 “罗岩，是你么？” 好像是马清秋的声音。 罗岩放下独轮车走过去。 “原来是马部长，哎哟，还有高处长，卢干事，你们怎么来了？” 来人是枫林汽车厂宣传部长马清秋，厂公安处副处长高海，还有人事处干事卢大力。 这个卢大力，就是此前跟罗岩一起下乡，后来调回去的那个卢干事。 “我们怎么来了，不是你给我们写信，叫厂里来调查你乱搞男女关系的问题么。” “部长，这话怎么这么难听啊。我是请你们来澄清谣言，为我恢复名誉。”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儿。对了，你怎么弄成这个熊样儿？注意点儿形象，别给咱们厂丢脸。别以为一个人在外面，就随随便便。” 此时的罗岩，确实有点儿狼狈。 头发散乱，满是灰尘。脸上也是土，汗水流淌，留下一道道印记。胡子挺长的，两天没刮了。光着膀子，身上都是灰尘和汗水。看起来跟另外那些农民没什么两样。 “这不修路干活儿么，还能跟在办公室那样，干干净净的。” “这一道上过来都修路，这就是你说的那条路么？” “是。” “还以为你就是说说，没想到你还真的干上了。” “跟厂里说好了修路，不干我怎么跟厂里交代，那不是欺骗厂里么。” “好好好，今年能完工么？” “能。” “对了，630凶杀案就是在这个尖山发生的？” “是。” “凶手你都认识么？” “认识。” “你没参与？” “没有。” 高海在一边儿说话了。 “罗岩应该没有参与，要是跟他有关系，这会儿罗岩就在看守所，不会在这修路。” “跟你没关系就好，我们先去村里调查，回头再来找你。你要好好准备，如实回答问题。我们先过去。对了，你中午在哪里？回村里么？” “不回去，吃了饭就干活儿。你们中午吃饭，可以到村部去，他们会给你们安排饭。” “不用，我们自己带吃的了。” 几个人刚要上车，在一边儿等着的老歪过来。 “卢干事，我去尖山买点儿东西，搭个便车。” 卢大力瞅瞅马清秋。 “我下乡的时候，就在他们村里。” “那就上车。” 车走了，罗岩继续干活儿。 到了11点半，罗岩打算吃饭。但是庙岭那些人还在干，罗岩也不好意思先吃，只好继续干活儿。 到了12点，庙岭人回家吃饭，罗岩才停下来。 到路边一棵树下面，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小铝盆，放进去三包方便面，又从塑料壶里倒水泡上。 昨晚上烧的水，现在是凉白开，5公斤的塑料壶，一天的饮水加上中午泡面也够用。虽然水已经凉了，但是泡面还能泡得开。 早晨出来忘了带筷子，罗岩只好撅了一根树枝，折成筷子。用完就扔，都不用洗，倒也方便。 抽了根烟，见面泡开了，罗岩就坐在地上开吃。 刚吃了没几口，马清秋他们的吉普车就过来，罗岩只好放下面，站起来，迎了过去。 “这么快就回来，调查清楚了么？” “就这点儿破事儿，找一下当事人和几个证人问问就完了。现在给你做个笔录，再去乡里问问，基本上就能做出结论。” 高海漫不经心说道。 马清秋四下看看。 “天太热了，到树荫下面去。还是老高询问，小卢记录。” 走到树下，马清秋就看见了罗岩的方便面。瞅了瞅，没有别的东西。 “罗岩，你就吃这个？” “方便嘛，省得还回去做饭。天这么热闹，来回走就是一身汗。” “那个什么联合调查组不是有个伙房么，你到那里吃一口不就行了，也不远，花不了多长时间。” “这是两回事儿，他们吃饭也要交钱。我去跟着搅合，说不清道不白的。在别人眼里，我就是枫林汽车厂的人。大型企业，厅级单位，跟人家争一口吃的，连厂里都跟着丢脸，犯得上么？你不是说了么，一个人在外面，也不能随随便便。” “行了，先做笔录，关键几个问题问问就行了。” 也没有桌椅，卢大力就坐在地上，把纸铺在大腿上记录，高海询问。 确实很快，十来分钟就结束。 “好啦，罗岩，我们就回去了。要相信组织，会给你一个公正结论的。” 马清秋要走，又停下来，拍拍罗岩肩膀。 “干得好，没给厂里丢脸，坚持下去。” “我知道了，我送送你们。” “几步远，送什么送。休息一会儿，注意身体。” 几个人上车，卢大力又下来，拎着一个塑料袋过来。 “马部长哭了，说你身残志坚，还能如此坚强，看来是真的感动了。她叫把这个给你，烧鸡，肘子，火腿肠，面包。吃，别放坏了。” “给我了，你们吃什么？” “到三官饭店去吃。这个我拿走。” 卢大力就拎起水壶，端起方便面，连树枝做的筷子都拿走。 “你拿这个干什么，我还要喝水呢。” “马部长叫拿的。喝水还不好办么，那边小河沟有的是山泉水。” 车走了，罗岩回到树荫下坐下，打开袋子，里面果然有一个烧鸡，一个肘子切成了片，4根粗火腿，肉多的那种火腿，不是罗岩平常吃的那种淀粉火腿。 “还是在厂里好啊，能吃上这些好东西，这回便宜我了。拿我的方便面和凉白开，你们吃么？最好也吃一顿，尝尝下乡的滋味儿。” 罗岩扯下一只鸡腿，啃了起来。 味道还真不错啊。 第78章 只要肯放弃 罗岩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就开始干活。 干了不到十分钟，又一辆车从尖山驶来停下。 罗岩认出了这辆车，是上午在马清秋他们前面过去的一辆车。 车上下来三个人，前面的中年男人有些面熟，后面跟着两个三十来岁的人，一男一女。 “你就是罗岩？” 中年男问道。 “是，你们是……。” “我们是枫林市组织部将讲师团的，我姓白，白占南。” “哦，我想起来了。当初我们下乡那天，你给我们讲话。你就是组织部白副部长，讲师团的白团长。怪不得我觉得有点儿面熟呢。” “哈哈哈，你的记性不错，就是我。是你给我们写信汇报工作，说尖山有人造谣，污蔑你跟两名女村民有生活作风问题，请我们前来调查的？” “对，是我写的信。” “我们也收到了关于这方面的举报，这次来，就是进行调查的。上午我们到尖山村进行了调查，现在找你询问一些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行，我积极配合调查。” “外面太热，进车里说话怎么样？” “可以。” 调查也很简单，跟厂里调查差不多，仅仅十来分钟就结束。 白占南没有急着离开，几个人又下车。 “上午过来的时候，北边有不少人修路，现在怎么不见了？” 白占南问道。 “回家吃饭去了，中午太热，下午就晚点来。两点钟开始干活儿，干到晚上七点半。” “听说那些人都是庙岭村的，不是尖山村的人？” “对。” “尖山这边就你一个人干，其他人都不干？” “目前只有我一个人干，我相信用不了几天，他们也会干的。” “我听说尖山村的村民比庙岭村坏，他们想趁机敲诈你一笔钱，所以都不出工，就你一个外人孤军奋战。” “说尖山人坏，这就过分了。坏人，是个相对概念。犯罪的人，说是坏人，基本上没错。没有犯罪只是轻微违法，或者道德上有些缺陷的人，算是比较落后，还算不上坏人。” “尖山村和庙岭村的村风、民风确实有些不同，但在出工这件事情上，只能算是一种利益博弈，跟法律和道德没有太大关系。” “哦？你这个说法到是挺新鲜啊。能详细说说么？” “可以。庙岭村这么积极，甚至主动承担了尖山村的一部分路段，除了他们目光比较长远之外，还因为他们在一些项目上有求于我，可以说我们双方有利益上的共同点。” “尖山村人不出工，也不是反对修路，而是想从修路中赚一笔工钱。但我手里的钱有限，给了他们钱，修路的钱就不够，所以要他们出义务工。一个想赚钱，一个不想给钱，矛盾就此产生，双方目前就处于僵持状态。” “我的目标是把路修成，考虑的是长远利益，集体利益。村民们想赚钱，优先考虑的是个人利益和眼前利益。对他们来说，修路是间接利益，赚钱是直接利益，优先选择后者，也不奇怪。” “如果他们就是不配合，难道你就一个人孤军奋战？那样的话，你岂不是要被孤立？” “不会的，我相信大多数村民会站在我一边。其实，我现在处于主动地位，他们处于被动地位。” “能解释一下么？” “就凭我一个人完成工程是不可能，现在我一个人干，一是修路是我发起的，我必须起带头做作用。二是表示我不会退让妥协的决心，也就是绝不会出钱。三是给村民们施加压力。” “没看见你施加什么压力啊。” “我一个人干，就已经在心理上给他们施加压力了。庙岭村人骂尖山人没良心，眼里只有钱，这是舆论上的压力。尖山人也是要脸的，叫人指着鼻子骂，心里能好受？” ‘’从这里开始，到庙岭顶上，本来应该是尖山承担的路段。现在庙岭承担了，尖山人心里难道会无动于衷？人们知道了，会怎么看尖山人？印象和名声坏了，将来娶媳妇都不好娶，姑娘都不好嫁。出门走到哪里，叫人指指点点，那就是没良心的尖山人，心里能好受？” “群众的觉醒需要时间，我相信快了。也就这一两天的事情。” “我在尖山见到一个告示，说不参加修路的，将来在税费减免上没有资格，这也是一种压力么？” “是的。前面是舆论和心理压力，这个是经济压力。” “如果你的三重压力还是不管用呢？” “那也没关系，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白占南心里一动。 只听说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这个只要肯放弃，还从来没听说过呢。 “放弃修路？” “路是一定要修成的，绝不会放弃。我说的放弃，其实就是妥协。既然是一场经济博弈，就在经济上妥协。他们出工，我付钱。钱不够，我找他们县里要去。反正路修了大半截，眼看着就要完工，丢人的是他们县里。他们不怕丢脸，就这么晾着。” “他们要就是不怕丢脸呢？” “继续妥协，我再捡起来。估计到那个时候，我就能筹到钱了。反正不管怎么样，路是一定要修成的。” “不过，我估计还不至于到那一步。尖山的情况比较特殊，以前比较长的时间里，村委会干部胡作非为，出了630大案，接着警察来大搜查，然后联合调查组进驻，人心浮动，也是正常现象。” “尖山还是有积极力量的，也有不少人坚决支持我。路修好了，受益的是尖山人。给村民们一点时间，我想他们会算好这个账的。” “难得你还有这个耐心。” “没办法啊。虽然有不少不如意之处，但是尖山的贫穷落后是现实。别人可以嘲笑他们，鄙视他们，但是政府总不能抛弃他们。脱贫致富奔小康的路上，一个也不能少。” 脱贫致富奔小康的路上，一个也不能少？ 白占南若有所思，想说什么，看看罗岩狼狈落魄的样子，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次组织的讲师团，一共48人。还不到4个月，就有十几个人以各种借口回去了。剩下的，除了十来个在学校教学之外，剩下的不少人，虽然说不上混日子，但也没有做出什么像样的事情。 唯有罗岩做的事情最大，也最艰难。像个当地农民一样，直接在最基层干了起来。 不仅有坚定的决心，还有策略，能看到问题深处和本质，甚至懂得适当妥协。 能做到这个程度，别说同龄人，就算工作多年的干部，都未必有这个水平。 “罗岩，好好干。你的问题我们已经基本上调查清楚，身残志坚，还能如此坚强，很不容易。你要相信组织，会给你个公正结论的。我们走了，再见。” “再见。” 怎么又出来个身残志坚？我没病啊。 应该是村民们帮我说好话，说我带病坚持工作，先进人物不都是这样么。 尖山还是有好人的。 第79章 拿我当傻子呢 庙岭的集市，冬天一般12点左右就散了。夏天时间长一点，下午一点左右散集。 白占南走了不久，去赶集的尖山人陆陆续续回来。见到罗岩，有的加快脚步，默默走过。有的打声招呼，说明天出工，快步离去。 罗岩哼哈答应，也不耽误干活儿。 快到两点的时候，一台出租吉普车停下，周青川从车上下来。 “还是你一个人干？” 周青川一身酒气，看来喝了不少。 “今天赶集，我想明天人就多了。” “这帮鳖犊子，没一个好东西，尖山的脸都让他们丢尽了。等我回去，非骂大街不可。” “这事儿你先别着急，水利局那边事情办的怎么样？” “唉，别提了。昨天说好了，今天上班就走。结果文齐武不齐的，快中午了人才齐，又要吃了饭再走。没法了，就在城里吃完饭才走，总算是来了，都在车里呢。” “来了就好，你先带他们去考察，尽量看详细点儿，争取一回成。免得以后再来啰嗦。” “好，我就先过去。你也别干了，明天我拿尖刀逼，也把那些鳖犊子逼来。” “我闲着也是闲着，干一点儿是一点儿。你走，不用管我。” “好，那我就先走。” 周青川走了不久，庙岭村的人过来，就开始干活儿。几乎同时，老歪也从尖山回来。 “我就知道你还在干呢，真想让尖山人都过来看你一个人干，他们都想些什么。” “你不是去买点儿东西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你以为我真去买东西啊，我告状去了。” “你告谁啊？” “告你啊。唉，气得我都说错话。不是告你，是帮你告状，为你打抱不平。” 原来马清秋他们来的时候，老歪听说是来调查罗岩的，心里就生气，于是就想在马清秋那里说明真相，为罗岩抱不平。就把罗岩修路、上项目，救黄老太太的事儿说了一遍。重点强调罗岩一个人修路，尖山人都看热闹的事情。 这边跟汽车厂调查组说完，又遇到白占南的组织部调查组，于是又在这个调查组，把罗岩的事情说了一遍，同样是说尖山人没良心。 这2个调查组说完，老歪还不解气，又去找县里的联合调查组，同样来了一通。 “李德利他们那帮人回去之后，是不是就没什么人去赶集了？” 老歪问道。 “没太注意，好像真的没什么人过去啊。” “你知道怎么回事儿么？” “怎么回事儿？” “李德利两口子回去之后，就去找李金发，把你一个人在这里修路和我们庙岭人修路的事儿说了。李金发脸上挂不住，就开了大喇叭把这事儿说了，在广播里就开骂。骂的那叫个难听，指名道姓地骂。然后叫人都过来，也不用他们干活儿，就站在边上瞅着你一个人干。” “王壮媳妇儿孙小燕和大东媳妇，站在村口，见到有人赶集，就骂回去。王壮和李德利也急眼了，挨家挨户找人，问他们明天出不出工，不答应就开骂。” ‘“刚才遇到赶集回来的人，跟他们唠了一会儿，这事儿都传到集市上去了。集上的人，也议论这事儿，都说尖山人不是人。这回尖山人的名声，算是臭大街了。” “传到集上，是你们庙岭人干的？” “八成是。” 什么八成，就是十成。 “晚上你回去，告诉戈主任一声，就说尖山人已经得到了教训。叫他给村民们说一下，以后庙岭人见到尖山人，就别提这事儿了。” “行，反正目的达到了，不提就不提，我一定把话传到。我以后也不提这事儿。” “这么多年的气出了？” “什么气？我能有什么气，我是给你打抱不平啊。” “别跟我装蒜，你年轻时候提亲的事儿。” “哇擦，你连这事儿都知道？嘿嘿，我承认确实有点儿私心。不过，他们这回做得也太不像，这你不能否认。” “这事儿过去了，我想明天他们应该出动。你们明天晚半个小时来，如果尖山人来了，庙岭顶上往这边儿的2里路段，就还是尖山干。如果他们不来，就还是你们干。” “要是他们还要庙岭干，那也跟不干差不多。但凡要点脸，也不会交给我们。你啊，还是心软，还想给他们留点儿脸面。” “换做你们庙岭，我也会这样做。你告诉戈主任，这回的人情，我记住了。”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就好。” 快五点的时候，乡长王挺贵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戈宝山和乡里派到尖山的刘贺。 这两天，罗岩一直没见到刘贺，几乎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王乡长，这眼看着下班，还过来啊。” “罗岩，你这是骂我呢。” “不是，绝无此意。” “嘴上不骂，弄不好心里也骂。算了，骂就骂，谁叫咱们做得不够呢。对了，你们厂的调查组到乡里去了，调查你的事情。乡里已经明确表态，证明对你那些风言风语，就是谣言。对你的举报，就是诬告。” “市组织部也去乡里，调查这件事情，我们也作了同样表态。乡里跟县里做了汇报，县里已经明确指示，联合调查组尽快调查你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做出结论，为你辟谣，恢复名誉。一会儿我就去尖山见赵杰书记，传达县里的指示。让他尽快启动调查工作，让你卸下包袱，轻装前进。” 算个屁包袱，我根本就没当回事。 “谢谢乡里为我正名，我将以更高的热情工作，报答乡里对我的关爱。” “不用谢，乡里早就应该做个结论出来。没想到这点儿小事越闹越大，连你们厂和市组织部都惊动了。” 这你怪谁啊？还怪我向厂里和组织部反应。你们当初要是当回事儿，及时处理，我还用向上面反应吗？ 你们不保护我，难道我自己也不保护自己，背上生活作风有问题的坏名声？ 拿我当傻子呢。 这种泼脏水的手段，简单易行，成本非常低，打击对手非常有效，也经常被人使用。 如果掉以轻心，不及时澄清，很容易以讹传讹，被人视为默认，广泛流传开来。 不仅仅损害名誉，还可能影响家庭、婚姻，对工作和事业也有很大危害。如果遇到提拔机会，肯定会成为对手攻击的靶子。甚至不用对手攻击，就已经被排除在提拔名单之外。 这一点，现在的环境可不象罗岩前世那样宽容。 “已经五点多了，咱们回尖山。” 王挺贵说道。 “庙岭人还在干呢，我走了算什么事儿啊。总得留点儿最后的体面。你们先去，我一会儿回去。” “也是这个道理，那我就先过去了。” 第80章 怎么不喝死他们 快到晚上7点，罗岩回到村里，在大榆树下面遇到孙小燕和大东两口子。 ‘罗岩，你才回来啊。还没吃饭，到我家吃。’ 大东说道。 “不用，我回家里吃。孙小燕，调查组人都吃完了么？” “早就吃完了，都去了学校。王挺贵来了，也去了学校。我家王壮说了，俺们组明天都去修路。这帮贱皮子，就得骂他们才管用。” “王壮呢？” “唉，在周校长家呢，抓了半下晌鱼。” “抓鱼？” “水利局和河道管理所来人，说要吃河鱼。周校长就叫王壮找和大东去抓鱼，估计这会儿在周校长家喝酒呢。刚喝上不一会儿，你也过去。” 这又喝上了，至于馋成这样么。 “我就不去了，厂里人给我带了吃的，晚上够吃。” 说道厂里，孙小燕说话了。 “今天你们厂里来人调查你，还找了我，问我跟你有没有男女关系。我说我倒是想有啊，可是罗岩不干啊。” “孙小燕，你就不能好好说话，直接说没有不就得了，还非要说什么想有。” 咯咯咯……，逗得孙小燕和大东媳妇一阵笑，就连大东也嘿嘿跟着乐。 “还有什么市里组织部的调查组，也来问这点儿屁事儿。不但问我和小娟，还问别人。对了，听说联合调查组今晚也调查这事儿，问了好几个人，我也等着问话呢。” ‘’就这屁大点儿事儿，一听就知道是谣言。三个调查组来调查，你说他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还真不是。黄平他们放出这些谣言，本来就不是给你们听的。是给县里、市里和我们厂听的，想在那里搞臭我。” “哦，明白了，把你搞臭，厂里就调你回去，唐薇也跟你离婚。” 唐薇大概是不会离婚，但是为了演戏，还是要跟我闹一阵子的。但我的名声臭了，基本上注定。 “他们把罗岩挤兑走，修路的钱就到他们手里。这路啊，能不能修成就两说着。便是修成了，怕是也从柏油路变成砂石路。” 少言寡语的大东，倒是一语中的，说中关键之处。 从几个人的谈话中，罗岩得到了一些消息。 目前一组和二组已经动员起来，明天就出工。人数不仅达到罗岩的要求，还超过了规定人数。 出工要钱的声音已经消失，没人再提。 另外四个组的详细情况虽然还不知道，但是已经来人把工具领回去了，据说明天也会出工。 现在风向已经转了，变得乐观和比较轻松。认为不过是2里长的路段，一个组才300来米，几天时间就能干完。 罗岩听了，心里发乐。 你们这帮鳖犊子，还想占便宜。等明天到了工地，庙岭人撤了，再叫你们傻眼，看你们干不干？ 不干？行，都回去，尖山这段不修了。先把庙岭段修上，看多少人骂你们。 那2里长已经被庙岭人挖的坑坑洼洼的，还不如以前。有本事你们就这么走，看看到底坑谁？ 小样儿，有的是办法治你们这些臭毛病。 关于不出工，村里就不给交农业税、提留、统筹这件事，人们倒是不太在意，也不是村民们改变主意的主要原因。 村里现在还有欠债，修路虽然有出行便利，但是没有直接的经济收入。准备上的项目，今年也不会有效益。在村民眼里，免收税费是非常遥远，还不敢想的事情。 改变主意的主要原因，还是心理和舆论的压力，并不是经济手段。 路过小卖店的时候，这里静悄悄的。 平常这个时候，小卖店屋里一桌麻将，外面增加一桌麻将，两桌齐开。里里外外还有不少人看热闹。 今天全都没了。 回到学校，就见一台吉普车停在周青川家门前，远远就能听见屋子里喝酒的吵闹声，应该是喝得正欢。 罗岩悄悄回家，用电饭锅蒸上了米饭，把中午吃剩下的熟食装进小盆儿里，放在电饭锅蒸屉上加热。 刚刚洗漱完毕，王老师过来。 “看你灯亮了，我就过来看看。别做饭了，到我家去吃。” “不用，我这有现成的，热热就行。吵吵闹闹的，说不定喝到什么时候，喝多了遭罪。” 王老师打开电饭锅盖看了一下。 “有菜了，不过去也行，喝起来就没头。昨天中午喝，晚上喝，今天中午又喝。以为晚上回去，没成想又要吃河鱼、蘑菇，山野菜，换换口味，怎么就不喝死他们。” “算啦，喝就喝，也不是天天来。你听没听说，正事儿办得怎么样？” “哪有什么正事儿，就在河边走走，前后不到二十分钟，就回来打扑克。不过看那意思，好像挺高兴，没提什么问题。又喝又玩儿的，昨天烟也给了，还有什么不行的？” 也别高兴的太早，酒桌上的承诺别太当真。即使明明政策允许的事情，这些人卡一卡，也完全可能。 这种事情，见得多了。 罗岩刚吃饭，调查组就来了一个人。说去请罗岩过去一趟，就他生活作风的问题，接受调查询问。 吃完饭罗岩过去，还是他跟厂里和组织部的那一番话。前后也就十来分钟，调查就结束。 往回走的时候，在办公室门口遇到联合调查组组长赵杰和王挺贵，罗岩打了个招呼，也没停下来，就直接回家。 看着罗岩的背影，赵杰悠悠说道：“听说这两天修路，庙岭那边干得热火朝天，尖山这边就罗岩一个人在工地干活儿？” 王挺贵长长叹了口气。 “唉，别提了，丢死人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事儿让邢书记知道了。今天早晨一上班儿，电话就打过来，把刘书记训了个狗血喷头。刘书记拿我撒气，又把我训得像个孙子似的。” “哈哈哈……，好，训得好，活该。以前我说你们的时候，还个个都不服气，这回遇到硬茬了。” “自己人训也就罢了，毕竟是领导，训就训了。没想到外人也来训。” “外人？” “上午枫林汽车厂的调查组来了？” “没接触，但听说来了。他们调查什么，我也不好打听。不过听村民议论，好像是罗岩的生活作风问题。难道那些人也把罗岩举报到他们厂里了？” “不仅举报到厂里，还举报到市组织部去。” “怪不得市组织部白占南也来了，原来是为了这事儿。这回催促我们马上调查罗岩生活作风问题，就跟这有关？” “对，再不作出结论，恐怕乡里和县里更加被动。” “不至于，也不算什么大事。村民们说，就是蔡强和黄平一伙儿的阴谋，纯属诬陷。” “要光是这样，那还简单了。” “怎么，难道还有什么故事？” 第81章 句句诛心 王挺贵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这事儿很快就会传开，反正也丢脸了，没什么好隐瞒的。 “汽车厂调查组从这里回去，半路上遇到罗岩吃饭。到了乡里，那个马部长就发火了。把我和刘书记叫到一块儿，你猜她怎么说？我是正处级，这是我们厂公安处副处长，副处级，你们两个顶多就是个正科，我们有资格批评你们。” “这就是故意拿级别压你们呢。” “这都不算什么，一个小年轻端着一个盆儿，里面泡着方便面，拎着一个塑料水壶，拿着一双木棍子做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摔。” “这就是我们枫林汽车厂干部罗岩今天中午的伙食，凉水泡面，就在工地上吃的。我们厂出了12万给你们修路，罗岩就吃这个，还是自己花钱买的。尖山村一千五百多口人，都死绝了么？就叫罗岩一个人干活儿？这也罢了，还到处造谣，污蔑陷害我厂干部，你们这书记和乡长是怎么当的……。” “那就是一顿训啊，我和刘书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要去关门，卢大力还不让。” “卢大力是谁？” “他们调查组的，人事处干事，以前跟罗岩一起下来支援，分在庙岭村。中途当了逃兵调回去，这回当还乡团回来了。” “你别说得那么难听。” “难听什么，这小鳖犊子就是故意开着门，让别人都能看见。果然门口就围了一帮人看热闹。好说歹说，总算是打发走了这位老佛爷。” “总算是可以轻松一下了。” “轻松什么啊，又来了一尊大神。” “明白了，组织部白占南他们。” “是啊，前后脚，连口气都没喘，白占南就到。” “白占南带了什么去？” “倒是没带什么，也没象汽车厂那位老佛爷那样发飙，和和气气的，但是那话……。” “我知道这位，说话和气，但是句句诛心，还不如骂一顿呢。” “是啊，还笑呵呵说的，我当时恨不得找根绳子。” “找绳子干什么？” “上吊，生不如死啊。不过，我还是年轻，缺乏历练，不如刘书记老练。” “哦？刘金宝是怎么应对的？” “吃了一粒救心丹，白占南大概是怕弄出人命来，才放过了我俩这对难兄难弟。” “没听说老刘有心脏病啊。” “假的，不是救心丹，是六味地黄丸。这些日子，邢书记训，徐县长训，你也训。这不没办法了么，才出此下策。” “雕虫小技，挨几顿训就受不了啦？你们挨得的那点儿训算什么，知道我们被训成什么样子么？说起来都是眼泪，还不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吞？知道我为什么抢着当这个组长么？” “为什么？” “躲啊，交通不便，生活艰苦，上面来一趟不容易，想训我都找不到人。” “赵书记，你还别说，这招还真管用。” “管用一部分，别人没来，邢书记还是找来了。还好，这回没训我。” “邢书记来过这里？什么时候来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昨天来的，带着秘书，租的车，假扮收山货的，算是微服私访。新到任，总之要往下面跑跑，熟悉一下地面。尖山大案影响极坏，到这里来看看也正常。没去你们乡里？” “没有，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明白为什么邢书记一大早就打电话训我们了。原来是昨天来这里，应该是路上听庙岭人说了不少，看到了罗岩一个人修路。怪不得昨天开工，乡里没人到场的事情，邢书记都知道。” “你们真的没人到场？” “没有。唉，乡里根本就没接到通知，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开工。这事儿说起来，怕是叫人给坑了。” “谁坑你们？罗岩？” “不是他，他委托庙岭村主任戈宝山通知乡里，戈宝山给忘了。” “或许真是忘了，不一定就是故意坑你们，没必要啊。” “是啊，我也想不出来他有什么理由坑乡里。这个人干的还是不错的，三官乡九个村主任，他算是比较出色的。” 赵杰喝了口茶，递给王挺贵一支烟。 “挺贵啊，我和你父亲也算是老同事了，他也跟我说过，尽量指点指点你。有些话知心话，我也想跟你说说，供你参考。” “请赵书记指示。” “不是什么指示，就是私人闲聊，随便说说。我觉得啊，你还是要安下心来，扎扎实实做些事情，不要总是想着调回城里。” “凡事要从两面看。到乡下任职是艰苦一些，但是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如果你把着这看成是发配，就太小瞧组织上的格局了。把这看成是一次考验，你就会有另一种想法，另一种态度，就能积极对待。” “现成的例子，比如罗岩。比你年轻多了，从大城市来，能弯下腰来，跟村民打成一片。他这次的事情做成，不说别的项目，仅仅是修路这一条，就是亮眼的成绩，谁也不能无视。” “如果我是他的领导，有提拔机会，一定首先考虑他。为什么？能干啊，能解决问题。别人当了逃兵，他留了下来。别人无所作为，他能干出实实在在的成绩来。你是乡长，不希望有这样的手下么？你部下的成绩，不就是你的成绩么？” “好，你可能说，罗岩岳父是厂长，能弄到钱。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弄来钱的，但是我知道，枫林汽车厂是大型企业，厅级单位，有完整的制度，能把钱给罗岩，一定是有充分理由，并且符合程序的。” “一个人能够官至厅级，要经历无数磨炼，汽车厂也不是铁板一块，厂长也会有对手。不是随随便便大笔一挥，就把钱批给罗岩。关系这个东西有用，但是作用也有限。你要就不是那块料，把你放到那个位置也没用。捅了篓子，关系还得跟你吃挂落儿。所以，归根结底还得靠你自己。” “你可能说，罗岩有钱啊，才能干成事儿。乡里没钱，能干什么？是这样么？也不全是，没钱还有人。就说修路，两个村，好几百号人，锹啊，镐啊，车啊，马啊，石头啊，容不容易出安全事故？尖山村和庙岭村两个村的人的关系怎么样？我可是听到了一些风声，会不会打起来？” “刚刚出了个惊天大案，死了八个人。再打起来，或者出了安全事故，出了人命。我看你和老刘干脆自己背着行李卷儿，去看守所。” “有钱做有钱的事情，没钱做没钱的事情。你还说没什么事儿可干么？” 王挺贵感到脊柱倏地一下，冒出冷汗。 “赵书记说得对，谢谢指点。” 第82章 痛定思痛 王挺贵在赵杰这里得到了指点，琢磨了一会儿，心里有了主意，就去找罗岩。 修路工程由罗岩负责，说服了罗岩，别人就不能再说什么。 他的第一招，就是卖惨，把马清秋和白占南把他和刘金宝训了一顿的事情说了。 这件事情已经被不少乡干部知道，也瞒不住人，很快就会传到尖山来。还不如自己主动说出来，争取同情。 “你们这个马部长真是护犊子，把我和刘书记训得狗血喷头，哑口无言，无地自容。痛定思痛，我们决心纠正错误。所以我来尖山，催促调查组尽快对你反应的问题做出结论。” “刚才，我已经到赵书记那里沟通过，结论已经清楚，关于你的那些谣言，都是污蔑。明天早晨，调查组就会在村里贴出告示，正式宣布这个结论。” “好，谢谢各位领导的公正结论。” 罗岩顺水推舟说道。 “不用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仅仅这些还不够，乡里还要在工作上积极支持和配合你。罗岩，你想过工地上的安全管理问题么？” 王挺贵就说了他的一些想法和担忧。 这个问题，罗岩也想过，但是还真的没太重视。只是跟戈宝山提了一下，要注意安全。 现在王挺贵说的更加详细，还真的引起了罗岩的注意。如果出现安全事故，造成伤亡，还真的是大事。 “王乡长，你提出这个问题确实很重要。正好一会儿要开会，你在会上代表乡里，把这个问题提出来，引起大家的重视。” “好，什么时候开会？” “水利局的人走了就开会。” “唉，水利局这些人啊，也真是太放肆。赵书记在这里，他们都不放在眼里。” 说话间，外面一阵吵吵闹闹。水利局和河道管理所的人出来，随后一阵声响，车灯闪过，水利局的人乘车走了。 周青川终于解脱出来，罗岩和王挺贵也从屋里出来，就一起去村部。 其他村干部和村民组长已经在此等候，人到齐了是就开会。 会议由李金发主持，首先说了修路的的事情，未免就把尖山人又骂了几句，还是强调这两天丢人之类的话。 随后是各个村民组报明天参加劳动的人数和出车数量，正如此前罗岩了解的那样，已经超过了他规定的数量。 确定了这个情况，罗岩趁机提出了从庙岭顶上到小河沟附近那2里路段的事情。 “这2里路基，手是我舍出脸面，求庙岭戈主任动员他们村民修建的。现在既然尖山人出工了，就要给个交代。无非就是两个办法，一是尖山人自己修，二是我还是涎着脸，求庙岭人修。正好大伙儿都在，做个决定。不好意思说，无记名投票表决也行。” 随着具体工作的实施，以前没有显现出来的矛盾，也将一样一样暴露出来。罗岩有罗岩的想法和利益，村干部和村民们有他们的想法和利益。双方的利益。并不是总是一致的。 这次出工产生的矛盾，就是一次具体的体现。 所以，罗岩从现在开始，就要采取公事公办的方式，来处理问题。 果然，众人不吱声了。 倒不一定是他们就不同意，而是罗岩的话，让他们感到意外，可能是一时还没有适应过来。 王挺贵急了。 “就这点事儿，还用罗岩特意点出来吗？本来就应该是尖山的，还好意思叫人庙岭给干？今天集市上，多少人骂你们尖山人，今后还想不想去赶集啦？” “本来寻思你们今天的工作能有些效果，现在看来，还是那个鸟样。你们……。” “王乡长，你别说了，俺们修，俺们修还不行么？” 李金发表态，众人就纷纷跟着表态，都说尖山人自己干。 这个问题解决了，罗岩就给各组分段。先大致说了的范围，明天到工地上再现场确定。然后又确定工期，7月1 5号之前完工，比庙岭的7月12号晚三天。 罗岩讲完，王挺贵讲安全生产问题，计划成立安全小组，负责安全监督，尖山由刘贺负责安全问题，庙岭明天由戈宝山安排安全监督人员。乡里由王挺贵负责安全生产。 庙岭和尖山都有一些学生要参加，在罗岩的提议下，决定不让学生参加劳动。 农村小孩子十来岁干活儿，没有什么奇怪的，但那是给自己家里干活儿。如果因为修路，小孩子出了问题，那就不好办了。 总的说来，会议开得挺成功。在思想上统一了，各项措施也布置下去了。 王挺贵也来了积极性，会议结束之后，就要回乡里，说还要找刘书记汇报，商量其他事情。 众人劝她，说庙岭上有狼，还是明天再回去。 王挺贵不听，刘贺正好想回家，于是两人一起回去。 到了三官，刘贺回家，王挺贵就去了刘金宝家。说了调查组明天早晨给罗岩出结论，尖山出工动员情况和对于安全问题的担心。 “你怎么不早说？” 刘金宝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我也是到了尖山，了解到尖山和庙岭的矛盾，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就在他们村委会上提了出来，也得到了他们的支持。说句实在话，我是真的有点儿怕了。要是再出现一个630大案那样的事情，咱俩告老还乡都别想，赶紧扛着行李卷儿，自个到看守所报道去。” “好，你做得好，安全问题必须高度重视。你要……，不，这个问题我要亲自抓。” “刘书记，不仅安全问题你要亲自抓，整个修路工程，也需要你亲自挂帅。我记得解放前，庙岭和尖山都出了不少胡子，民风彪悍，还需要你亲自出马，才能镇住这帮鳖犊玩意儿。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还要你来把关……。” 于是王挺贵就说了自己的计划。 “咱们三官连连出问题，咱俩叫人训得像个孙子似的。别得乡镇都在看咱们笑话。危难关头，咱们需要弄出点儿动静来。一是表明咱们的决心，没有自暴自弃。二是表明，咱们还是能战斗的，堵那帮鳖犊子的嘴。” 刘金宝看着王挺贵，感觉有点儿陌生。 这个家伙怎么突然间开窍了，难道我以前一直小瞧他了？ “好，挺贵，你这个想法很好，我全力支持。就这么干了！” 第83章 乡里的大动作 罗岩刚刚洗漱完毕，王老师就来了。 “罗岩，你快去工地上看看，乡里有大动作了。” “大动作？什么大动作？乡里给钱啦？” “没有，是别的动作。彩旗招展，人山人海。你去看看就知道。” “周校长他们呢？” “去工地了，都去了，六点钟就都去了。看你没起来，就没叫你。” “好，我过去看看。” “吃饭了么？” “我去小卖店买点吃的。” 到了王金利的小卖店，买了2个面包，1瓶汽水，边走边吃，很快就到工地。 果然有了大动作。 很多人已经干上了，道路两边插了彩旗，好像学校开运动会似的。 周校长、李金发、王挺贵也拿着锹挖土，还有乡干部，推着独轮车来回小跑。 两台马车，两台牛车，一台毛驴车，拉着河卵石，卸在路边。 “来来来，罗岩，过来。” 王挺贵招手，罗岩过去。 “怎么样，罗岩，这阵势，威武雄壮。” “王乡长，这是搞什么龙门阵？” “乡里行动起来了，全力支持你们的修路工作。看看那些彩旗，从中学借的。今天乡干部全体出动，义务劳动。以后每天至少十个乡干部参加劳动。看那边标语，大干三个月，十月底通车。还有那边，要想富，先修路。” “对了，你到庙岭那边指挥部看看，刘书记在那边亲自坐镇呢。” “王乡长，一夜之间就弄出这么大动静来，有本事。 但愿你们干点实事，别搞形式主义。” “形势逼人，不抓紧不行啊。昨天晚上回去之后，我就去找刘书记汇报了我的想法，得到了坚决支持。于是连夜布置，今天一早就行动。现在看来，群众已经完全发动起来，形势喜人啊。你往庙岭那边走走，参观一下壮观景象。” 才5里村道，能壮观到哪去？你见过什么叫基建狂魔么？ “好好，我走走看看。” 也好，这么多人干，终于不用我一人孤军奋战了。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场面其实还挺壮观的。 又见到几个乡干部，尖山的村干部和老师都来了。宋小娟也来了，正在统计人数。 “小娟，我看人不少啊。” 罗岩说道、 “多了，超过人数了。不少女的不在数，自己来了。你看看那个人？” “谁啊？” “黄平老婆，周雪。” “不是没有她家名额么？” “自己来的。” “哦，我过去看看。” 周雪正在挖土，罗岩走过去。 “周雪，没有你家名额，就不用勉强了。” 周雪停了下来。 “还是来干点儿，干点儿是点儿，多少出点力，要不以后都不好意思走这条路。” “也不差你一个人，好好照顾孩子就行。对了，老太太怎么样了？” “出院了，他闺女接庙岭去了。女婿挺好的，答应给养老送终。” ‘’这样也好，你也能少操一份儿心。 干一会儿就回去，我到前面看看去。” “罗岩，谢谢你。真不知道怎么才能报答你。” “说什么呢，我用你报答什么？把日子过下去，孩子抚养成人，就算对我的报答啦。” 过了小河沟，这里已经是尖山人在干了，王壮和李德利都在这里，没看见庙岭的人。 “庙岭人没来么？” 罗岩问李德利道。 “大队人马没过来，刚才老歪带几个人过来取工具。说王乡长告诉他们，这边尖山人干了，不用他们了，就没过来。” “老歪没说什么怪话？” “这倒是没有。唉，就算说了，不也得受着。这回修路，咱们尖山人也确实丢脸。咱们对不起你啊。” “算啦，都是过去的事情，以后别提了。这不都来了么，这就好。看着点儿，督促一下，注意安全。” “知道，知道。” 走到庙岭底下，遇到了派出所小刘。 “小刘，别人都干活儿，你怎么站着啊？” “嘿嘿，特权，特权，我是巡视员，安全巡视员，安全生产巡视员。” 不就安全员么，这么啰嗦。治安方面你兴许懂，安全生产方面，就未必懂了。 不过，都是简单的体力劳动，似乎也不用懂多少，凑合着用。 “罗岩，黄光棍儿要我给你捎个信儿。” 黄光棍儿？没想到这家伙还有点儿良心。 “你告诉他，不用谢。那一百块钱是我个人的，不是公款，我也不用他还，便宜他了。” “他没说要谢你啊。” “那他说什么？” “叫你有时间去给他送几条烟。” “还给他送烟，他是我儿子啊？鳖犊子，拿老子当他狗腿子指使呢。没有烟，也没钱，我送他两个大耳刮子，他要不要啊？你告诉他，还欠我一百块钱呢。在里面好好踩缝纫机，出来还钱。” “你不是不用他还钱了么？” “我跟你借100块钱，用不用还钱？” “我也没有100块钱啊，都三个月没开资了。” “去去去，跟你没有共同语言。” “你有12万，100块钱还要人还钱，我跟你也没有共同语言，抠门儿。” “12万是公款，100元是我个人的钱，两回事儿。你们派出所有12万，你就借给别人么？” “我又不是所长，说了不算。再说了，派出所也没有12万，1万2 都没有。” 这孩子，跟他就说不到一个频道上。 罗岩无奈走了，到了庙岭顶上。 庙岭，因为山岭上有一座山神得名。据说是清代建筑，里面的山神像已经没了，不过庙的轮廓还在，屋顶和墙壁基本完好，但是门没有了。 工程指挥部就设在山神庙里。 敞开的门边墙上，贴着一张红纸，上面是写着庙岭——尖山公路工程指挥部。 边上的外墙上贴着一张纸，写了工程指挥部的机构和人员名单。 总指挥是刘金宝，副总指挥是王挺贵，常务总指挥是罗岩。 “还鼓捣出个常务总指挥，也真有创意。” 指挥部下设庙岭工程部，主任戈宝山。尖山工程部，主任李金发。 安全部主任王挺贵，技术部主任郑斌，质量部主任黄丽红。 没有监理部，大概质量部承担监理的职责。不过，黄丽红的专业是工程估价、预算、决算，兼职是给她老伴儿郑斌扛杆儿，懂不懂质量，罗岩也不清楚。不过，有郑斌在，罗岩也不太担心质量问题。 墙上还贴了一张值班轮流表，值班人员就是指挥部这些人轮流。有白班，还有夜班。 这个值班表就是个摆设，给外人看的。白天施工，晚上也不施工。工地上也没什么值钱东西，不用看守，更不用值什么夜班。 山神庙连个门都没有，晚上在这里值班，你就不怕叫狼给吃了？ 第84章 金主来了 罗岩下山，往庙岭方向走，他想看看庙岭路段的进展情况。 走到半山腰，遇到了刘金宝。 还没走到跟前，刘金宝就喊上了：“罗岩，你看看，一副热火朝天，改天换地的大好景象，感觉怎么样？” 总的感觉不错，就是你和王挺贵似乎有形式主义之嫌。 “好啊，刘书记，你们乡里出马，有你亲自挂帅，我就放心了。从此以后，我就轻松了。” “诶，你才是主力，我们不过是给你摇旗呐喊而已。” 既然是摇旗呐喊，你怎么成了总指挥，我才是个常务总指挥？日常的事情我来干，成绩都是你们的？ 不过，罗岩对次并没有多大反感。 乡里出头张罗也有好处，很多事情就可以由乡里来牵头、组织、协调，推动。 你们想要成绩没关系，没钱也没关系，但是出人就行。 成绩这个东西跟钱不一样，不怕人分享。 公路项目是我发起的，钱是我弄来的，开工是我推动的，以身作则孤军奋战的也是我，谁也否定不了。 有了这些，谁也抹杀不了我的成绩。仅仅凭着修路这一件事情，就可以在同时下乡这些人中，排在前面。回厂之后，也足以跟厂里交代。 两人聊了一会儿，刘金宝要去尖山段检查工作，罗岩要去看庙岭段的进展，就各自前行。 快到公路时候，遇到了戈宝山。 “我们的人都撤回来了，尖山人都出动了，看来劲头挺足的，总算是都动了起来。看来，只要你的钱能跟得上，按时完工不成问题。” “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保证需要的时候就到位。这回还要感谢你，没有你帮着刺激一下，尖山人说不定现在还跟我别劲儿呢。” ‘’哈哈哈，我今后还指望你帮我呢，当然要支持你。“： “咱们互相支持，我想还是能干成一些事情的。你放心，有什么好事儿，我会想着你的。” “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两人正说话，一辆面包车驶来，在路口停下。七八个人从车上下来，跟修路的村民说话。 没一会儿，一个村民跑过来。 “罗岩，那帮人说要去尖山，找你的。” “找我？他们是什么人？” “没说，只说是枫林来的。一个个穿得溜光水滑，看着就是城里人。” “我过去看看。” 还没到跟前，罗岩就认出了三人：宋宁、程元芷、宋千千。另外四个人没见过。 “哟，宋教授，程教授，你们好啊。” 罗岩走到跟前，宋宁和程沅芷才认出罗岩来。 “罗岩，差点儿认不出你来了，你怎么这么狼狈？” 罗岩其实挺帅的，不过这几天修路干活儿，晒黑了，头发乱。胡子长，穿的是干活儿的衣服，脏兮兮的，脚上一双解放鞋，脏的几乎看不出来颜色。 活脱脱一个农民形象。 “这不修路么，干活儿呢。” “你也跟着干活儿？” 程沅芷很意外。 “不仅要干活儿，还要带头干。不过，今天人多了，我干不干都行。你们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找你啊。我也不绕圈子，找你商量买歌的事情。” “还有我的舞蹈，你可是答应过我啊，不许反悔。” 程沅芷做出小女儿态，倒还真不显得有什么做作之处。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各位，这位就是我说的罗岩，汽车厂歌舞团的歌曲和舞蹈《千手观音》就是他的作品。罗岩，这位是枫林钢铁公司宣传部刘志成部长，这位是枫林钢铁公司歌舞团张宣团长，这位是他们团的歌唱演员叶倩依，这位是来是从羊城来的朋友阮德水，算是音乐经纪人。这位你们认识，我姑娘千千。” 罗岩跟众人一一握手，几个人都很热情。轮到宋千千的时候，见罗岩落魄的的样子，眉头一皱，也没握手。漫不经心说了声“你好”，敷衍过去。 罗岩正急着弄钱呢，一直盼着有人来买歌。生怕路修到半截，钱跟不上。现在来人了，还有钢铁公司歌舞团的人来，自然不会买三首两首。况且，羊城这个阮先生是经纪人，这可是一个好信号。有可能通过他把歌卖到香江和湾岛去，价钱比内地更高。 这可能是一笔几十万的大单啊。 有了这笔生意，罗岩就懒得跟宋千千这个小丫头片子计较。 “我的歌没带在身上，在尖山的家里，距离这里还有5里路。这不正修路呢，车过不去。要不走过去？或者我回去拿过来？” 宋宁瞅着刘志成。 “刘部长，你的意思是……。” “既然来了，哪里有叫罗岩一个人来回跑的道理。听你们说了罗岩的事迹，再看看罗岩的样子，就知道是做实事在的人。再说了，罗岩的作品肯定不止一两首，咱们也得选适合咱们的作品。罗岩，你不介意我们到你家去看看？” “不介意，欢迎光临，就是路难走，我的住处简陋，这里条件艰苦……。” “没关系，我们吃过苦，没那么娇生惯养。到你那里去。小叶，小宋，把高跟鞋换了。” 刘志成说完手一挥。 “罗岩，咱们走。” 张宣和阮德水都是男人，程沅芷穿着平底鞋，就一起跟了上去。剩下的宋千千和叶倩依换了鞋，宋千千还背着电子琴，两人在后面小跑着，追了上去。 遇到戈宝山的时候，这家伙问道：“罗岩，这是哪里的领导啊？” “不是领导，我朋友。” 罗岩不想叫人知道这些人来历，更不想叫人知道是来买歌的。 “宋教授，你跟大伙儿说说，别透露是来买歌的，也别说是钢铁公司，就说是我朋友。” “我明白，路上都约好了，就说是你朋友，来这里看你的。” “钢铁公司宣传部长亲自出马，看来挺重视啊。” 罗岩试探道。 “也是急眼了。听说汽车厂歌舞团得了宝贝，副书记假装去汽车厂联络感情，带人硬去看排练，被震惊了。枫林市里已经开始流传汽车厂歌舞团的的歌曲，流行很快。这回钢铁公司彻底坐不住，这不就来了么。” 你们坐不住就好。 “这位阮先生是什么来路？” 第85章 不火不要钱 阮德水是一位经纪人 这个经纪人，跟后来的经纪人有所不同。准确地说，是一个穴头。 现在的演艺公司，流行组织一些明星到处进行商演。 对于明星来说，这种演出叫走穴。组织演出的演艺公司的老板，被称为穴头。 阮德水实际上就是一个演艺公司的老板。 他去年创办了一家演艺公司，组织了两场演出，都没赚到什么钱，仅仅保本儿。 一是大牌明星或者要价太高，或者没有档期，请不到他们。 二是一些二线明星和三线小明星，或者知名度不够，或者没有好作品。 可能还有其他原因，但归根结底还是没有好作品。 宋千千在钢铁公司歌舞团一直不温不火，宋宁两口子就很着急。 程沅芷有个学生，不喜欢当中学老师，就辞职去了羊城，在阮德水的演艺公司当伴舞演员。 程沅芷给学生打电话，说了罗岩写歌和枫林汽车厂歌舞团买歌的事情，学生就把事情告诉了阮德水。 阮德水将信将疑，但是也没有别的路子，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找宋宁夫妇，从而有了此行。 钢铁公司这边，自然是宋千千透露的。 宋宁夫妇的计划是，促成罗岩和这两家的生意。宋千千有了好作品火起来，他们还能从罗岩这里赚到提成。 一举两得的好事，两口子自然十分卖力。 “钢铁公司那边，这回是不惜血本。我跟他们透露了，每首歌起步价两万，舞蹈作品5万。他们经济效益不错，你可以适当要高一些。” “阮先生那里虽然没赚到什么钱，但是也没赔钱，他们几个股东都很有实力。羊城那里经济发达，人们有钱，你可以要价再高一些。我听他的意思，至少也要捧红四五个人，才能撑起场子。一人两首歌，就得十首八首的，加上钢铁公司十首八首，一共得二十来首。你有这么多么？” 有这么多么？你把那“么”字去掉。别说20首，你要100首，我也能给你抄出来。 宋宁自然希望越过越好，罗岩卖得越多，他提成越多。 “有，我在这里天天创作，加上以前积攒下来的作品，差不多30首，应该够他们选择的。” 30首？这小子还真够能干的。 不过，宋宁随后又担心起来。 上次枫林汽车厂歌舞团那些歌曲，一定是罗岩选出的精品。他便是天才，能力也是有限的。去掉那些精品，现在剩下的这些，质量怎么样？ “我家千千，你可要给她选两首好的啊。” “没问题，保证是适合她，还能大火的歌曲。” “真的？你可别骗我啊，我心脏不好。”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一路上走着，村民们不断跟罗岩打招呼。见到这帮人好奇，直爽的人就问，这些是什么人。罗岩就说是朋友遮掩过去。 在指挥部遇到刘金宝，也问是什么人，罗岩照样应付过去。刘金宝有所怀疑，就说中午请吃饭，被宋宁推辞了。 终于到了住处，屋里也没怎么收拾，乱糟糟的，还有一股霉味儿。 别人倒是没什么，宋千千进去，抽了几下鼻子，就皱着眉头出去。 “这是我的全部作品，一共29首歌曲，有男生，有女声，还有男女对唱的。舞蹈作品一部，这个自然是程教授的。你们自己看，我这里只有吉他，没有其他乐器。用电子琴，这里有电源。” “宋教授，我觉得千千适合走清纯甜美路线，这首《摇太阳》和这首男女对唱的《我听过你的歌》比较适合她，宋教授，你可以先看看这2首。” “好，我就先看看。” “刘部长，张团长，你们团里有擅长民族唱法的演员么？” “有啊，小叶就是。小叶，过来，过来。” 罗岩上下打量了一下叶倩依，点点头。 “这首《辣妹子》和《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我觉得比较适合小叶，你们先看一下。如果不满意，可以换别的。你们有男女对唱的歌手么？” “有啊，有什么作品么？” “这两首《纤夫的爱》和《天不刮风天不下雨天上有太阳》，你们可以重点关注一下。” “另外，港台风格的，你们也可以选几首。比如这个《刀剑如梦》、《爱江山更爱美人》，也是很不错的选择。我向你们保证，每一首都是精品，畅销劲曲，质量不在枫林汽车厂歌舞团那些作品之下。如果不火，我可以给你们退钱。” “阮先生，你们南方，比较适合港台风格的作品，这都是这类作品。《风雨无阻》、《其实不想走》、《忘情水》、《饿狼传说》、《味道》、《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等等，有男声，有女声。你可以随便看。” “我这里条件比较简陋，但你们都是内行，歌曲怎么样，我想还是能看出来的。” “没关系，先看一下，一会儿咱们可以带到县城找地方再试一下。” “可以，你们先看。程教授，咱们到外面去，我给你介绍一下《只此青绿》这个舞蹈的构思。” “好啊，走。” 两人出来，程沅芷见女儿还在外面，着急了。 “千千，罗岩专门给你写了2首歌，在你爸爸那里，你快进去看看。” 宋千千不情愿地进去了。 “这孩子，就是不懂事。罗岩，你别见怪啊。” “没关系，看在钱的份上，我没时间计较这些。” “你倒是挺直爽啊。” “赚钱嘛，不丢人。我赚得多，你们提成也多么。” “也有道理。” 一个半小时后，罗岩带着众人离开尖山去县城。‘路上遇到王挺贵和李金发，罗岩说跟朋友去县城办事，今天可能不回来了。 “你去，这里有我们呢。跟朋友好好玩玩，放松一下，不用着急回来。” 王挺贵非常爽快。 “李书记，修路的事情，就拜托你们啦。” “放心，有我在呢。” 到县城的时候，已经快12点了。阮德水主动要求请客，于是就先吃饭。 自从看了歌曲之后，宋千千就有了笑脸，一路上跟罗岩说了几句话。吃饭的时候还主动敬酒，感谢罗岩写了她喜欢的歌。 吃完饭，去了大富豪夜总会。 因为黄平他们的630 大案，公安局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的严厉打击犯罪活动，娱乐场所从630大案发生之后关门停业，到现在还没开业。 不过，一行人来的时候，已经事先跟大富豪联系好了。这里有钢琴等乐器，就到大富豪去试弹、试唱。 罗岩则在一边，跟程沅芷讨论《只此青绿》舞蹈。 程沅芷已经喜欢上这个作品，她有一种刚烈的感觉，这个作品将和《千手观音》一样，再次引起轰动。 第86章 讨价还价 快三点钟的时候，阮德水和钢铁公司方面吵了起来。 原因很简单，双方为了争夺作品。 有不少作品双方都看上了，都想独家买下来，就互不相让。 找罗岩给决断，罗岩也懒得管。反正不管谁买，都要给钱，干脆叫他们自己协商。 双方一合计，担心罗岩趁机要高价，最后达成妥协。 钢铁公司买下13首，阮德水买下16首。舞蹈作品《只此青绿》归钢铁公司歌舞团。 阮德水之所以买这么多，是因为他觉得罗岩说的没错，每一首都是精品，曲曲都能火起来。 他原本没打算买这么多，之所以都买下来，是因为他觉得即使自己用不上，也可以加价卖给别人。总不会吃亏。 这种机会实在难得，他绝不能放过。 这当然要花一大笔钱，但是唱火了，赚到的可就是几倍、十几倍，甚至几十倍。 一般买卖作品，至少都要有个小样，甚至需要配器。像这样仅仅拿个词曲就买卖的，阮德水还是头一回遇见。 但是他认了。 如果现在不拿到手，兴许就卖给别人，再也难找这样的机会。 罗岩跟阮德水的谈判很顺利，罗岩喊价每首3万元，阮德水一口答应。以至于罗岩有些后悔，价钱喊低了。 这个价钱，仅仅是现场演唱权。如果灌唱片，出版录音盒带等，需要另行许可，交版权使用费。 这个也是行内一般规矩，阮德水也没有什么异议，双方就达成协议。前后不到十分钟，就完成谈判。 那边阮德水去打印店打印合同，罗岩这边就跟钢铁公司歌舞团洽谈。 因为宋宁早就说明白了要钱，在这一点上钢铁公司也没有幻想，没打算白嫖。焦点就落在价钱多少的问题上。 “罗岩，你是天才，在枫林汽车厂得不到发挥，埋没了人才。他们把你发配到这么艰苦的地方来，根本就不重视你。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个农民一样，你们厂里对不起你啊。” 刘志成似乎非常痛心。 “你们部长马清秋，我也认识。这个女人啊，要说一点儿本事没有，那是假的。但是她的本事，都用在溜须拍马，投机钻营上了。你跟着这样的领导，不可能什么前途。尤其是这个人嫉贤妒能，看不上比她有能力的人。结果就是压制你这样的人。” 刘志成，你这就有挑拨离间之嫌了啊。 马清秋这个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缺点确实有，但是总体上来说，还是个比较正派的人。对下属要求是比较严格，但是也比较护犊子。作为领导来说，还是合格的。 年轻人不一定能看清楚这一点，我一个快60岁的老男人，还是能做出公平评价的。 马清秋将来的仕途看好，况且，录音带的事情，还有我的一份钱呢。 “我们钢铁公司就不一样，唯才是举。只要是人才，就坚决大胆使用。枫林汽车厂产品老化，效益一年不如一年。但是钢铁公司不一样，只要世界存在，就永远需要钢铁。西江水不干，钢铁公司就屹立不倒。” “到我们钢铁公司里怎么样？工作岗位随你挑。据我了解，你现在还住在一个筒子楼里，比较艰苦啊。我们的职工宿舍楼下个月就竣工，分房时优先考虑你。” “你在这里修路，村民们都很欢迎你，这就是政绩啊。这样的好干部，理应提拔。到了钢铁公司，我们也会优先考虑你这样的好干部。今年底的工资调整中，你这样做出突出贡献的干部，也应该优先考虑。到时候我竭尽全力为你争取。” ‘家庭问题，你也不用担心。你调过来，可以把你爱人也一起调过来，工作岗位随她挑。在各项待遇上，也会优先考虑。” “当然，你爱人身份比较特殊，这也没关系。即使离婚，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还年轻，前途远大，钢铁公司有很多作风正派，年轻漂亮的姑娘。比如眼前的宋千千和叶倩依，就是……。” “刘部长，你胡说什么呢。” 叶倩依说道。 “哈哈哈，对不起啊，小叶，我没有别意思，就是打个比方。罗岩，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 刘志成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开出的条件，也很优厚。可谓很有诚意。 工作岗位随便挑，提拔，涨工资，分配住房，解决配偶工作和两地分居问题，是这个时代每一个职工的梦想。 若是换了别人，几乎难以抵挡这种诱惑。但是对于罗岩来说，却不算什么。 钢铁公司能给他的一切，枫林汽车厂都能给他。住房什么的，卖了歌买个房子，不过几万块钱,，产权是自己的，将来还会升值。 分房这事，对罗岩其实没有什么吸引力。 最重要一点，是罗岩有一个造车梦想。这是钢铁公司给不了他的，而汽车厂有可能给他的。 罗岩不想离开汽车厂。 “刘部长这样看重，我非常荣幸。我不想离开汽车厂，不能去钢铁公司。咱们还是谈谈歌曲买卖的事情。” 刘志成原本就没指望罗岩会同意，毕竟汽车厂厂长的女婿，在汽车厂的前途，也差不了哪里去。所以被罗岩拒绝，也没什么失望之情。 “真遗憾啊，不过，钢铁公司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着。你也知道，钢铁公司经济比较困难，在歌曲的价钱上，还希望尽量优惠一些，我们是国营单位……。” 这个家伙，刚才还说他们钢铁公司效益好，转眼间又变成困难了。 “刘部长，我自己的作品值多少钱，我心里有数。你们也应该知道它的价值和可能产生的效益。如果我有时间去燕京，肯定能卖出更高的价钱来。” “你们也看见了，我忙着修路，没有时间出去。看在宋教授和程教授的面子上，才卖给阮德水三万元一首。我也不跟你们多要，就跟阮德水一样，每首3万元。” “罗岩，你讲究我也讲究，2万元一首怎么样？” 讨价还价，最后以2万5千元一首成交，外加钢铁公司给罗岩一台电脑。 《只此青绿》舞蹈五万元，买的是9分钟的精简版。其实还有个完整版，版权归罗岩和程沅芷共有，今后可以单独演出。 这个结果，钢铁公司基本上还是满意的。虽然比枫林汽车厂的价钱高，但罗岩是汽车厂人，岳母又是歌舞团团长，这是钢铁公司比不了的，不能对标汽车厂。 第87章 谁演戏啦 关于发行录音带、唱片的版权使用，也跟阮德水的合同一样，需要另行授权，交给罗岩使用费。 罗样以比较便宜的价钱跟钢铁公司成交，主要还是考虑到都是枫林本地人。 钢铁公司是枫林举足轻重的企业，跟汽车厂有不少业务往来。汽车厂用的钢板等钢材，就是从钢铁公司进货。罗岩今后在汽车厂要想往上走，难免要跟钢铁公司合作。 现在少收几万元，等于送了一个人情。也许刘志成他们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个人情，等到他们的歌舞团火起来之后，就会意识到这个人情有多大。 合同条款谈妥之后，张宣和叶倩依、宋千千就去打印合同。 阮德水打印完毕，回来签了合同。他已经给家里打了电报，那边明天乘飞机来人送钱。钱到了之后，歌曲和钱当面交割完毕，合同生效。 钢铁公司这边，今天没带钱，明天把钱和电脑给罗岩送来。 刘志成提出今天就把歌带回去，给领导演示汇报。保证明天把钱送过来，罗岩也爽快答应了。 毕竟是大型企业，钢铁公司不会在这种总事情上耍赖，为了这点钱失信，钢铁公司丢不起这个脸。况且，今后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要求到罗岩头上呢。 钢铁公司的人走了，程沅芷着急回去琢磨舞蹈的事情，也跟着一起回枫林。 宋宁留下来，说是晚上要去金桥一个学生家里。作为引荐人，他还要见证明天罗岩确实收到钱，之后再回去。 这仅仅是一方面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他要等到罗岩明天拿到钱之后，拿到自己的提成钱。 罗岩卖给阮德水16首歌，一共48万元。 卖给钢铁公司13首，每首25万元，合计325万元，加上《只此青绿》舞蹈5万元，合计375万元。两项加一起，共计855万元。 在这个时代，这已经是一笔巨款。 按照罗岩和宋宁的约定，提成12，宋宁能得到元。 对于宋宁这样的工薪家庭来说，这也是一笔巨款。 对于罗岩来说，70来万元虽然不是个大数目，但也足以解决他接下来修路和上项目资金短缺的问题。 当然，这笔钱跟此前的12万元不同。那笔钱是公款，支援尖山村的。这笔钱是罗岩自己的钱，自然不能白给尖山或者其他人。现在是借给他们使用，将来要还的。 现在，能借给他们钱，不收利息，就已经很大的人情和帮助。尖山也好，三官乡也好，他们想借钱，都没人借给他们。 钢铁公司的人走了之后，罗岩、阮德水、宋宁就去宾馆投宿，阮德水出钱。 入住之后，宋宁就去学生那里，晚上吃完饭回来。 罗岩在房间里给唐薇打电话。 马清秋这次来，急急忙忙就走了，罗岩但是也忘了问她，音乐盒带的事情办得怎么样。当然，现在时间还短，还不可能录制磁带，罗岩想要知道的，是唐薇是否参与了此事。 虽然已经有了程控电话，但是容量有限，即使从金桥县往枫林市打电话，仍然总是占线。打了十来分钟，才打通了企管办的电话，正好是唐薇接电话。 “你还知道打电话来啊，我寻思你把我给忘了呢。说，你在那里怎么回事儿？” 唐薇一开口就不客气。 “什么怎么回事儿？” “还跟我装？生活作风问题。” “我这个人你还不知道么，最老实了，哪里会有什么作风问题？” “举报信都到厂里了，你和孙小燕和宋小娟的事儿，她俩我可是都认识的。” ‘’冤枉啊，都是蔡强他们造谣，就咱俩去吃饭那个村主任家，那个蔡强。630大案知道，都是那帮鳖犊子搞的鬼，他们造谣。” “哼，怎么不造谣别人，就造谣你？苍蝇不叮无缝蛋，还是你不检点。这件事儿厂里都知道了，我现在上班都不敢出门儿，都怪你。” “马部长来调查了，这边也调查了，已经出了结论，我是无辜的。” “马部长回来说了，否则的话，我饶不了你。” “你都知道了，还说那么多。” “我不信任你，你有事儿瞒着我。” “这种谣言我跟你说什么？徒增烦恼。” “不是这事儿，你凉水泡面的事儿，一个人修路的事儿。” “马部长跟你说啦？” “说了，刘处长和卢干事都说了。” “这不算什么事儿，今天村民们都出动了，好几百人呢。现在不用我亲自去干，我到金桥县城办事儿，就给你打个电话。” “罗岩，你不用那么要强，折磨自己，能干多少干多少。他们自己都不争气，你又何必那么拼命？你在那里那么苦，我心里也不好受。” “行了，我知道了，今后注意。你演戏也演了这么长时间，不用装了。” “你个鳖犊子，谁装啦，谁演戏啦？这屋里就我一个人，我演戏给谁看？你个鳖犊子，在你眼里，我就会演戏么……。” 唐薇就是一阵咆哮。 “好啦，好啦，我错了还不行么？跟你说真格的，录音带的事儿，你找马部长了么，歌舞团排练的怎么样了？” 这件事儿，罗岩曾经想问一下宋宁和程沅芷。但是录制磁带的事情，还是暂时不让他们知道为好，也就搁下了。 “我跟她说了，她也同意了。歌舞团那边，天天加班排练。不过，枫林市里已经开始流传你的歌曲，评价很好。” “这不是什么好事，容易被人抄袭。怎么会泄露出去了？” “也不是谁故意泄露，就是排练的时候，一些人在外面听着好听，偷偷录音，就传开了。现在已经采取措施，不让人靠近。不过厂领导倒是挺高兴，说一定能大火。录制磁带的钱，也同意借给宣传部了。” “《千手观音》排练的怎么样？” “震撼，震撼，刚刚成形，厂领导就都去看了。大为吃惊，连连称赞。就连我妈都经常夸奖，还是程阿姨有本事。” “那是我有本事好不好？” “好好好，你有本事。对了，唐群和陈丽丽不服气，丛琦也不服气，他们也去看排练，你猜怎么着？咯咯咯……，看傻眼了。对了，我姐一起去的，还有我爷爷也去了，我也去了，一块儿去的。” 你们家人整天没事干，就去看排练？ “我姐和我爷爷也傻眼了，然后我爷爷就把你骂了一顿。” “看傻眼了，还骂我干什么？” “你让他到托儿所跟小孩儿下棋，不骂你骂谁啊？对了，哪天我抽时间去看你啊。” “你来干什么？修路呢，不好走。你来有什么事么？” “没事就不能去看看你啊？演戏，知道么。这么怕我去，是不是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啊？” “我能有什么事情？你爱来就来。” “你要是哄我高兴了，我就不去。” “行啊，送你个礼物怎么样？” “好啊，结婚这么长时间，你还没送过我礼物呢。送我什么礼物？” “送你两个字，滚蛋。” 罗岩挂了电话。 第88章 惊人预言 到了吃饭时间，阮德水说请罗岩吃饭。 中午是阮德水请的，晚上再叫他请，就有些不合适。于是就由罗岩请。 两人就到宾馆餐厅吃饭、 “阮老板，今晚请你吃我们本地的特产，河鱼，蚕肉炒尖椒，还有小鸡炖蘑菇。这种蘑菇，是本地特有的松蘑，你们南方没有。三菜一汤，外加本地小烧酒。” “好啊，我很期待呢。” 酒菜上来，两个就开吃。 “哇呀，这个河鱼味道真鲜美啊。” “对，河鱼最大的特色，就是味道鲜美。河水没有污染，纯天然的野生鱼，即使本地产量也不多。” “这个蚕肉也很好吃，味道独特。” “那当然，这个虽然不是野生，是人工放养的，但也是在野外山上生长，吃树叶长大。” “吃什么树叶？” “柞树叶子。这种柞蚕，到秋天作茧，变成蛹，把自己包在茧房里面过冬。作茧自缚这个成语，就是从这里来的。到了春天，蛹变成蛾，蛾再产卵，卵孵化，就变成蚕。” “茧壳可以抽丝，织成丝绸，这就是柞绸，是一种高级布料。” “丝绸我们南方也有很多。” “那个跟这个不一样，你们那是桑蚕，吃桑叶，比柞蚕小得多。当然，丝绸也很好。” “这个柞蚕什么样子，我可以看看么、” 你还是别看了，不知底细的人看了，就是个大绿虫子，我怕你吓着，吃的都吐出来。 “餐厅里没有了，以后有机会再看。” 吃过饭，阮德水说要出去耍耍，罗岩还有事情要做，阮德水就自己出去。 罗岩回到房间，就拿出纸笔，开始写文章。 自从下乡之后，他就一直没有写文章。重生之后，也只想写写歌赚钱， 把主要精力都用在写歌上面。 几个月以来，他在尖山发现了乡村存在着不少问题。尤其是蔡强案件和630大案发生之后，发现了更多问题。 前世的时候，他对这些问题没有什么更深的思考，也看不到本质和深度。 现在作为重生者，就能发现以前没有看见的很多问题。对于这些问题产生的原因，也有更深刻的认识。 其中的主要问题，就是农村基层治理的混乱。 由于治理混乱，就出现了农民负担重，脱贫致富难，农民利益被侵占和掠夺，上级的好政策在农村不能得到有力的贯彻和执行等问题。 尖山村，就是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 其实，这种状况不仅仅尖山村有，在很多地方农村，都存在这种问题，具有普遍性。 产生这种局面的原因，一是由于联产承包制度之后，集体经济解体，变成个人单干。没有了统一领导和指挥，也没有了共同利益，凝聚力大大降低。 二是基层组织的作用大大降低，战斗力下降严重。 比如尖山的党员和支部，在挺长一段时间内，几乎无所作为。先锋模范作用和战斗堡垒作用，几乎丧失殆尽。 三是上级管理缺失。即使不缺失，也管理松懈，几乎放任自流。除了抓的比较紧的计划生育和收取税费之外，乡里跟村里的联系不多。在脱贫致富这个主要问题上，乡里和村里远远谈不上有什么合力。 四是村干部缺乏监督，上级懒得监管，群众无权监督。以至于村干部胆大妄为，做事随意，暗箱操作，贿选拉票，甚至欺男霸女，贪污敛财，干了很多违法乱纪的事情，严重的走上犯罪道路。 这种基层治理溃烂的情况如果不能改变，将很难实现脱贫致富奔小康的目标。 即使因为各种机遇，偶尔实现了，也难以持久，缺乏后劲。 以尖山为例，即使修了路，上了项目，村民们赚到了钱，罗岩在这里时候，可以凭着他的能力和威望，保持尖山处于一个比较好的状态。 但是他走了之后呢？ 蔡强、黄平这些人下去了，李金发、周青川、王壮、李德利这些人上来了。罗岩在的时候，可以管住他们。罗岩走了之后，他们会不会继续延续罗岩的路线？会不会也变成蔡强和黄平那样？谁来保证他们不变成那个样子？ 这就需要建立健全制度，加强上级领导和管理，引入群众监督等措施，建立一个长效机制，保证农村治理和发展走在一条健康有力的道路上。 罗岩这篇文章探讨的，就是这个问题。 文章以尖山为例，当然隐去了尖山的名字，对基层目前存在的问题进行了分析。分析了产生问题的原因，列举了问题的危害，提出了解决问题的一些思路，提醒各级组织予以关注和重视。 在文章的最后一段，把这个问题提高到关系国家、民族前途的高度上。 为了引起重视，或者说为了吸引更多人关注文章，罗岩还用最近几年苏联的状况举例，说苏联正走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如果苏联继续这样走下去，就将解体。 罗岩甚至还分析了苏联解体的时间，断定就在明年，也就是1991年年底，苏联就将解体。 在后来的历史上，苏联确实是在1991年底解体。但是现在距离那个时候还有一年多，世界上还没有人能预料到苏联会解体。 罗岩作出这个预测，可谓惊人之语。人们看见了，想不引起注意都不可能。 当然，不太会有人相信罗岩的预言。但是，等到一年多之后，苏联真的解体了，人们就会想起罗岩的预言。 那个时候，人们将以全新的眼光来看罗岩，他不想出名都不行。 那个时候，他就不仅仅是个词曲作家，一个编辑，一个下乡支援干部，而是一个学者了。 关于苏联解体的问题，罗岩还要写一篇专门文章。不过，他估计这种专门文章，严肃的报刊大概不会发表。他准备写的轻松一些，交给那些通俗报刊发表。甚至用小说的形式，写出苏联解体的时间和过程。等到苏联解体之后，人们发现时间和过程几乎就跟罗岩的小说一模一样，罗岩就出名了。甚至他的小说也会成为畅销书。 罗岩甚至把小说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做《苏联崩溃》。 不仅要写中文版，还要写英文版和日文版。明天钢铁公司送来电脑，一天写上一万字，总共五十万字，两个月也写完了。 即使出版社现在不出版，苏联真的崩溃的时候，也会第一时间抢着出版。 这可是自己的原创作品，不是抄书哦。 这样重大的历史事件，若是不从中大赚一笔钱和名声，罗岩觉得都对不起自己。 罗岩正写得起劲儿，有人敲门。 过去开门一看，2个警察站在门口。 第89章 罚款 “你就是罗岩吗？” 高个子警察口气挺冲。 “我是，你们是……。” “站前派出所的。” “找我什么事？” “你认识阮德水么？从羊城来的阮德水。” “哦，认识，算是个朋友，他出什么事了么？” “嫖娼，人在派出所呢，他叫我们来找你。” 这个家伙，你就不能安生点儿么，你不是有老婆么，怎么还干这事儿。 再说了，你是演艺公司老板，我就不相信，你不潜规则你们公司的女艺人。今天你看宋千千和叶倩依的眼神儿，就特么不对劲儿。 算了，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罚款而已。 好在不是杀人放火，否则的话，生意做不成，我那48万可就泡汤了。 “找我干什么？” “我们将对他进行治安处罚。一是罚款，二是可以对他处以行政拘留。三是他的钱不够，需要你帮他交罚款。” “需要多少钱？” “罚款五千元，他只有三千多元。” 还差两千来元，我身上也没带这么多钱啊。要不等等宋宁，上哪里找他去啊？便是找到了，他也未必有那么多钱。 “好，我过去看看。” “那就走。” 乘坐派出所的边三轮摩托车，很快到了。 阮德水正蹲在屋子角落里。 “罗岩，冤枉啊，我遇上仙人跳啦。” “住口，蹲下！” 高个子警察喝了一声，阮德水乖乖蹲了下去。 “曾所长，这就是他说的罗岩。” “罗岩？” 被叫曾所长的人抬起头来。 “果然是你，尖山村的下派干部罗岩？” “是我，你认识我？” “前几天我们去你们尖山办案，晚上你帮我们办的伙食。我在场，你可能没注意到我。” “确实是我帮你们办的伙食。对了，你们封局还欠着伙食费呢，村民们还找我要钱呢。” “欠钱的事情，你可找不到我头上来，我也是去给刑警帮忙的。这钱你得找封局要。” “我没找你要钱。这个家伙确实是我朋友，他到底怎么回事儿，是不是真的遇到了仙人跳？” “不是，不是，我们也不是胡乱办案的，要讲证据的。” 原来，阮德水想要出去耍耍，但是因为最近风声紧，夜总会、歌舞厅什么的一直都没有营业、就连整天呼哈乱叫的录像厅都关门。 也是阮德水不安生，就想找小姐。他也不知道门路，就跟出租车司机打听。 司机明白路子，就把他拉到站前的一个小旅馆里，交给了老板。 老板找来一个女的，刚刚谈好价钱，警察就来了，逮住了阮德水。 “按照我们的执法标准，只要谈好了价钱，就是既遂。” 好，就算是既遂。但是刚谈好价钱就犯事儿，怎么会这么巧？ 不是出租车司机，就是旅店老板举报的，或者就是他们设的圈套。举报了，罚款大概也有他们一份儿奖励。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罚款五千，或者并处拘留，或者教养。” “你也别或者了，就罚款五千。” “行，你开口了，我总得给你个面子嘛。” 你给个屁面子，这种事儿，顶天也就罚款五千完事儿，有几个还拘留的。 “不过我钱也不够，他先交三千，我把人带回去。明天就有人送钱，再给你剩下两千元。” “行啊，看在你面子上，我答应你。” “老阮，交钱，打欠条。” “不不不，罗岩，你打欠条。” “我打欠条？” “你把人带走了，我找谁要钱啊？” “你就不怕我赖账？” “怎么会呢，你有12万啊，哪里差这两千块钱？” 我这12万，怕是半个世界都知道。还好，这85万没几个人知道。否则的话，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惦记呢。 “行，我打欠条。明天你们下班之前，我把钱送来。行么？” “行，我对你还是非常信任的。” 不到十分钟，事情就办完了。曾所长很热情，非要用摩托车把罗岩和阮德水送回宾馆，还欢迎阮德水今后常来金桥玩儿。 进了罗岩房间，阮德水还是一肚子委屈。 “我都没办成事儿，真是遇上仙人跳了。” “老阮，我相信你没办成事儿，也可能是遇上了仙人跳。但曾所长不是说了么，谈好价钱就算。损失几个钱无所谓，这2000块钱，我给你出了。人没事儿就好，就当做一次教训。” “怎么能让你出钱呢？明天我的人来，就有钱了。不过，这事儿你得帮我保密啊。” “行，给你保密。” “这个鬼地方，以后再也不来了。” “也别这么说，你们那里就没有这种事情么？走私、抢劫、抢夺、车匪路霸什么的，比这严重多了。再说了，今后不到这里找我买歌啦？” “歌是要买的，你到我那里去，我给你出机票钱。” “行啦，你不过是犯了男人经常犯的错误，不算什么大事。此事告一段落，跟你商量几件正经事情。” “好好好，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你去香江方便么？” “不算太方便，但是也能去。我在那里有亲戚，也有几个朋友。你想往那里卖歌，这个我可以帮你介绍。不过，起码得有小样才行。” “这个算一件事情，可以尝试一下，不过不是我的主要目的。我跟你说的，是要在香江出一本书。” 罗岩就把打算写《苏联崩溃》的想法说了一遍。 这是他临时起意，想到的办法。 在内地出书，管理比较严格，弄个书号颇为不易。 但是在香江出书，就简单的多。成本不高，审查也不严，《苏联崩溃》这种题材，在内地可能比较敏感，但是在香江就没什么忌讳的，书号也不是问题。 在香江先出繁体字版，可以在香江、湾岛、东南亚等华人市场销售，先赚一笔钱。 在香江，还可以出英文版，在国外英文市场发行，能赚更多的钱。欧洲和米国市场，对于这种不说苏联好话的作品，会更加喜欢。 这样一来，在苏联解体之前就能赚一笔。而且有了作品，当苏联真的解体的时候，出版社一定会大量加印，那个时候，自己就等着数钱。 在外面火了之后，内地也有很大的可能出版，就能再收一波钱。 在香江出英文版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跟出版商和发行商建立起合作关系。有了《苏联崩溃》这本畅销书垫底，对方会更有信心跟罗岩合作。那时候，就是罗岩推出《哈利波特》的最好时机。 第90章 跟不上节奏 “我给你写个提纲和章节目录，你去香江的时候，可以去找出版商。香江有很多出版商，一定会有人感兴趣。” “苏联解体崩溃，别说香江人，我都感兴趣。要是真有这种书，我也买一本看看。可是苏联那么强大，连米国都忌惮，怎么可能崩溃？” “小说嘛，虚构的，又不是真的就崩溃了。” “小说就没问题了，行， 我去就去一趟，顺便帮你联系一下卖歌的事情。如果有人买，我就带他们来找你。不过，有个条件。” 这个鳖犊子，不会是想要提成。 “说，什么条件？” “我有买你歌的有优先权。” 原来是这个条件啊，吓我一跳。不要提成就行，优先权嘛，小事儿一桩。现给你抄都来得及。 “没问题。不过，香江和湾岛比较富裕，卖给他们的歌儿，就不是给你的价钱了。” “这我知道，保证给你满意的价钱。你能有多少歌？” 差不多想有多少就有多少。不过最近势头有点儿猛，加一起快40首了。即使是天才，这个产量也有点儿高。 一下子放出太多作品，买家有可能怀疑质量，也可能冲击市场。还是悠着点儿，适当饥饿营销一下，也有利于抬高价格。 “目前只有6首，我一个月时间，也只能创作三首左右。你也该知道，烂歌儿好写，随随便便就是一首。但是畅销劲曲，打磨起来就难得多。既需要灵感，还需要运气。” “6首已经不少了，今天这29首，个个都是精品，曲曲都能火起来。能写出来这么多精品，古今中外也没几个人。对了，你就打算在那个山沟里待下去？” “当然不会，再过一年八个月，我就回去了。” “回去又有什么意思？那个小报编辑，能有什么前途？到羊城去，跟我一块儿干，给你股份，保证赚大钱，怎么样？” 不怎么样。 我会跟你合作，赚你那几个钱？我自己又不是不会赚钱。 “还是算了，我这个人不适合做生意，也舍不得铁饭碗儿，咱们合作就行。” “好，什么时候你想通了，就去找我。” 快十一点了，宋宁回来，罗岩就跟他说了做小样儿的事情。 罗岩没有时间，他也不懂编曲、配器的事情。宋宁是内行，枫林汽车厂歌舞团这些事情，都是他操刀的，交给他做最合适。 “行，没问题，交给我了。不过……。” “宋教授，有什么为难就直说。” “一首两首行，三首五首的，我舍出老脸，也能做到。但是你今天一下子就拿出来29首，太吓人啊。这事不是我一个能做的，还要找不少人，若是太多了……。” “我明白，自然不能白干，需要多少钱？也不用优惠，就是正常行情就行。” “一千元一首，应该没问题。若是歌曲多了，还可以讲讲价。” “不用讲价，就一千元一首。” 花了钱，也省得欠你人情。我不怕你要钱，就怕将来离婚之后，把你家宋千千嫁给我。我看程沅芷那眼神儿，可有点儿丈母娘看女婿的架势。 “罗岩，不是我小气啊。实在是你的产量太大了些，而且个个都是精品。钢铁公司刘部长、张团长乐坏了，你给他们那些作品，保证能火。” “我家千千也很高兴，那两首歌确实很适合她。叶倩依那两首，同样非常出色。不说别的，仅仅这四首，就能让钢铁公司歌舞团火起来。” “宋教授，另外那些也会大火的。” “对，也会大火。哈哈，今年枫林也算是走运，突然间，两家歌舞团崛起。如此壮观景象，必定轰动全国。对了，前几天遇到枫林市歌舞团团长，他也问起你来着。我想他是听到了枫林歌舞团的消息，很可能也找你买歌。” “想买就来啊，批发零售均可，量大管饱，保证个个都是精品。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最好枫林市歌舞团也崛起，三足鼎立。我想这样枫林文艺之都，浪漫之都的名头，也就打出去了。这就不仅仅是文艺演出这点钱了，还可能带动教育和旅游事业发展起来。 枫林市歌舞团，是枫林市的地方歌舞团。 因为枫林汽车厂歌舞团的成立时间比较早，就用了“枫林歌舞团”的名字。 枫林市的歌舞团，原来叫文工团。除了歌舞，还有戏曲、杂技、相声节目。因为后面三者不景气，事实上取消了，侧重于歌舞节目。后来就改成了枫林市歌舞团，跟汽车厂的枫林歌舞团仅仅一字之差。 为此，人们还经常弄混，两家也时常为此互相指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都要对方改名字。 在业务上，也互相竞争，互相贬低。实际上，也就是乌鸦说猪黑，其实水平都不怎么样。现在汽车厂歌舞团放出了大招，市歌舞团自然沉不住气。如果没有什么起色，汽车厂和钢铁公司歌舞团的节目推出来，他们就被压得死死的，难以翻身。 不过，这种竞争对罗岩和整个枫林市来说，却是好事。不仅能赚到钱，还能提高枫林市的城市品位，在文化上跟省城分庭抗礼。 “罗岩，你说的这个带动文化教育和旅游事业，是什么意思？” 宋宁觉得自己这个教授似乎有点儿水分，跟不上罗岩的节奏。 “这个啊，我觉带你和程教授可以在这方面做些文章，而且可以做大文章。你是枫林音乐界的扛把子，程教授是枫林舞蹈界的扛把子。汽车厂歌舞团和钢铁公司歌舞团，都是你和程教授当艺术指导？” “是。” 这两口子，也是赚钱小能手，不仅能从我这里提成，当艺术指导也能赚点钱。 “两家歌舞团火起来之后，你和程教授在全国的权威地位，也就此确定下来。打个比方啊，很多年轻人都喜欢文艺，想当明星。你们师范学院成立一个艺术学校，中专性质的专业学校就行，培养流行歌手和吉他，贝司，架子鼓手之类的人才，收学费，这不就给师范学院赚钱了么？你给学院赚了钱，虽然不一定能当院长，但是副院长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我能当副院长，我也会有这一天？ “我只想搞专业，对于当官儿不太感兴趣。” “不当官儿也行，同样能作出贡献来。办个艺术学校，仅仅是小事情，其实你可以做出更大贡献来。我说的是为全市扭转经济困难局面，做出自己的贡献来。说不定有一天，你能当上副市长呢。” 我还能当副市长？ “罗岩，你慢点儿说。你的话跳跃性太大，我有点儿跟不上你的节奏。” 第91章 银行大储户 罗岩也意识到自己说得过于简单。 自己的思维跟宋宁相差了30年，前世已经习以为常的很多东西，宋宁根本就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说过。有必要解释一下，宋宁才能理解。 罗岩的思路，就是通过枫林三家歌舞团的强势崛起，造成枫林文艺界的集群效应和知名效应。 短时间之内，至少三十首流行金曲的大流行，必将吸引全国的关注。 假如每一天都有演唱会，必然吸引各地观众前来枫林。 枫林是个旅游资源丰富的地方，巨大的名气，会给枫林带来更多的游客。 大量的游客选乘车、船、飞机前来，可以带动交通事业的繁荣和发展。前往旅游区要走公路，可以推动公路建设，改善交通基础设施。 来枫林的人要住宿，可以增加旅馆业的收入。来的人要吃饭，可以增加餐饮业的营业额。即使游客走了，也要买点儿当地特产。山区的山珍野味，海边的螃蟹、对虾等各种产品，都是很好的礼物。 各个行业的发展，可以给地方政府带来税收，增强财力，有钱办成更多事情。带动更多人就业，让城乡居民增加收入，改善生活。 适当的时候，还可以搞一下音乐节，舞蹈节，流行歌手大奖赛等活动，吸引更多的观众和游客。 现在农村有很多剩余劳动力，城市里有不少待业青年。这些人没事儿干，就打麻将，游手好闲，甚至打击斗殴，抢劫盗窃，又成为破坏社会安定和社会秩序的不稳定因素。有了就业机会，就会大大减少这类现象。 “增加收入，不外乎两个渠道。一是本地产品卖到外地去，把钱赚回来。或者本地人到外地工作、经商，赚钱回来在本地花。二是外地人带着钱，到本地来消费，把钱留在本地。” “枫林建设文艺之都，就是吸引外地人前来本地消费。外面来的人多了，本地的旅游业，服务业就能得到相应发展。提高了枫林的品位和知名度，也有利于外地人甚至外商到本地投资兴业。” “总是喊着吸引外资，但是怎么吸引？没几个人说的明白。这事也确实不是一蹴而就的。但是有一点，就是要首先能够吸引外人，外人都不来，哪里来的外资？” “还有一点，就是把外资狭义地理解成境外资金，以为欧洲、米国、日本、港台才算是外资。没错，这些都是外资，是一般意义上的境外资金。但是还有一种外资，就是本地之外的国内资金。比如南方沿海地区的资金。如果他们过来投资兴业，不也同样能提供税收和就业么？” 看宋宁懵里懵懂的样子，显然还没有完全听懂。即使明白每一句话的意思，但是加一起还是不能得出一个完整清晰的结论。 对此，罗岩也不感到有什么意外。对于宋宁这样一个声乐教授来说，弄懂这样复杂的问题，确实有些难为他。 “宋教授，你是协商会议委员，不妨就我说的这个问题，做一些调研和推动，向市里提交一个建议。如果你能把这件事情推动起来，不仅个人可以赢得巨大威望，也能给枫林人民带来利益。” “可是，我还是不太懂得怎么着手啊？” 其实就是眼高手低。叫他搞音乐是内行，做这种复杂的事情，他就不行了。 “你也不用着急，几个歌舞团还没有公演，打出名气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是一个系统工程，不是短时间内，一两个部门就能做成的事情。你可以抽时间查找资料，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走访一些相关部门，跟他们进行一下探讨。” “好，我回去考虑一下。” 这一考虑，宋宁就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好久，也没有理出个头绪来。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钢铁公司歌舞团团长张宣来了。把钱和电脑给了罗岩，给这场交易画上个句号。 中午的时候，阮德水的人到了。 他的人昨天乘飞机到省城，今天乘火车到金桥。阮德水在汇票上背书之后，双方去银行落了汇票，钱到了罗岩手中，这一场交易也完成。 吃完午饭，阮德水就走了，罗岩开始跟宋宁算账，把提成钱给结算了。 宋宁得了钱，也匆匆回去了。 罗岩取了一万五千元现金，留在身边备用。剩下的钱，就都变成个人储蓄存款，存在银行里。 这些钱如果存到三官的银行，很快全乡就都会知道，说不定就有人惦记上。为了保密，他就打算存在金桥县城里面，免得吓着三官那帮家伙。 即使七十来万，也足以让银行兴奋起来。员工们看着罗岩的眼神儿，明显就不一样，一片惊奇而羡慕。 金桥县总体上是个农业县，有限的工商业，也大部分是为了农业服务的。一个200多人的小化肥厂，800多人的针织厂，算是目前效益最好的工厂。即使这2个厂子，也是勉强维持生存，银行存款也没有70万元。 现在银根紧缩，银行流动性短缺，银行也缺钱，所以大力鼓励员工吸储揽储。完成任务的有奖，完不成任务处罚。 罗岩这一笔70万进来，整个大桥分理处全年的吸储任务完成没问题，甚至可能超额完成。 因此，分理处经理徐韵，一个30来岁的少妇亲自出马，给罗岩办理存款手续。同时，还非常耐心地介绍定期存款的好处，什么利息高啊之类的，还是被罗岩拒绝了。 “在金桥县城没见过你啊，能不能留个地址？” 徐韵问道。 “不必了，我在乡下住，交通不便……。” “不要误会，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过年的时候，会给储蓄大户送点礼物，表达感谢之意。您是我们的储蓄大户，礼物自然有你一份。当然，你是有钱人，也不缺这点礼物，但总是我们一份心意不是？您高兴了，今后还往咱们这里存钱不是？” 银行都给我送礼啦？这感觉不错啊。 “行，我就给你留个地址。” “能不能考虑一下定期存款？你这样的大老板，这么能赚钱，也不会急着用钱？” “我可能随时用钱，就不考虑存定期了。不过，我用钱虽然多，赚钱也多啊。这几天可能用三四十万，不过你不用担心，过不了几天，还会有几十万存进来。” “用三四十万？” 徐韵有些失望。 “是的，就这几天。不是说了么，用不了多久，还有几十万存进来。” “一言为定啊。” “一言为定。” 罗岩走了，徐韵看着留下的地址。 三官乡，尖山村？ 这不是630 凶杀案那个地方么。这个穷地方，怎么会有这么有钱的人？ 第92章 没收过这个税啊 离开银行，罗岩就去了税务局。 五个窗口只开了一个，一个20来岁的，戴着眼镜的小姑娘在岗。 “你好，我来交税。” “什么单位？” “没有单位，个人交税。” “个体户么？” “不是个体户，就是个人。交个人所得税。我是记者，算是稿酬。收入多了点，过了800元起征点，应该交税。这是相关的材料。” 罗岩就把跟钢铁公司和阮德水的合同，收款收据递了进去。 小姑娘看了一会儿，呀地一声叫起来。把几个在里面闲聊的人也吸引过来。 “怎么啦，小吴，抢劫纸条么？” 这位大概是电影看多了。 “敢来税务局抢劫，活腻啦。” 这位是个狠角色。 “你走错地方了，抢劫去银行，怎么跑税务局来啦？还没听说有抢劫税务局的呢。” 你是什么意思？税务局不能抢，银行就能抢么？ 这都什么素质，我是来送钱的，不是来抢钱的好不好啊。 “不是不是，他不是抢劫，是写歌儿。写歌儿卖钱，卖了85万诶。什么歌，这么值钱啊？” 什么？写歌儿就能卖85万？ 众人这回更感兴趣了。 “真的么，不会是假的？” “谁会拿假合同来交税？那不是傻子么。” “也是啊，有道理。喂喂喂，罗岩，你是叫罗岩么？你写的歌儿怎么这么值钱？好听么，能不能给我们唱一唱。” “是啊，唱一唱，看看为什么这么值钱？” 我来交税，还要给你唱歌儿？弄反了。 我又不是开演唱会的。 “喂，我说各位姐妹，我来交税的，不是给你们唱歌的，能不能办正事啊，我很忙的。” “好好好，办正事儿。不过，我们从来没收过这个税，也不知道怎么收，收多少。” “是啊，像你这样主动来交这个税的，还是头一个。” “你们有税政科，问问他们去。” 税政科的职责，主要是解答税收的法律法规和相关政策。简单地说，就是解答和指导什么税该收，税率多少，什么免税，减税之类的问题。 “好，我去楼上问问，你等一下啊。” 没一会儿，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一起下来，说是税政杨科长。 杨科长看了一下材料，又问了一下罗岩。 “你这个税，好像是稿酬方面的问题。确实有这个法规，但是我们从来没收过这个税，具体的规定和计算方法，也叫不准。” “我看不如这样，你先回去，我们向市局请教一下，有了明确答复，你再来交税。” 基层的业务能力就这样么，税政科不至于连个税法汇编或者手册都没有？ ‘’什么时候能有答案？”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明天上午去市局开会，顺便咨询一下。你明天下午两点之后来，给你明确答复。你看行？” “行，我今天去省城，或许后天来。” “什么时候来都欢迎。” 罗岩走到门口的时候，隐隐听到后面的声音。 “这个人主动来交税，是不是傻啊。” “可能是装样子，走了就不会再来了。” 罗岩听了，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只能苦笑。 罗岩主动交税，还真不是傻，而是慎重考虑的决定。 要想在官场上走得远，两件事情必须特别慎重。 一是色，二是钱。 平常的时候，在这两方面有毛病，或者没什么人搭理你。但是关键时刻，就可能成为致命弱点。 在尖山那个小地方，蔡强和黄平都会利用生活作风问题，来搞罗岩一下。今后在其他地方，这也是一个非产方便、廉价、有效的手段。 在钱的方面，罗岩自信自己有合法收入，不用去贪污受贿，非法敛财。但是如过有偷税的问题，就可能成为一个弱点。 汽车厂歌舞团那12万，算是厂里的钱，也都用在修路上，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这次的85万，就是他个人的收入。 有这么多钱，已经是先富起来的人，很可能会遭人嫉妒。 今后在官场上，也难免得罪人。提拔的时候，也会有竞争对手。 如果别人想整他，在没有别把柄的情况下，偷税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而且是一击必死的杀招，罗岩几乎无法辩解。 跟钢铁公司歌舞团的交易，汽车厂的人很快就会知道。即使他们不说，宋宁一家人也会张扬出去。今后卖歌给别人，也瞒不了人。 会有不少人算计，罗岩卖了多少歌儿，赚了多少钱，应该交多少税。等到他得罪人的时候，把他偷税的事情爆出来。 所以，罗岩要从现在开始，就消除这个隐患。 按照他对税法的了解，这次得交个十万八万的税，加上给送宋宁的提成，就去了20来万，自己剩下六十多万。 20万不是个小数，还是挺心疼的。但是买一个安全保险，还是值得的。抄别人的歌，也不费多少事儿，其实还是很划算的。 重要的是，今后还可以抄下去，继续赚钱么。 这种赚钱方式，大概也是全世界投入最少，产出最多，效率最高的路数。交点儿税，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在街上走了几分钟，罗岩拦了一台倒骑驴人力板车，花了2元钱来到站前，在仙客来旅馆前面下车。 仙客来旅馆仍然关门，窗户上贴着出租出兑的招贴，看样子还没有人来租兑。 发生了凶杀案，被人们视为凶屋，大概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来这里做什么生意。 当然，这里边上是客运站，对面是火车站，地段还是不错的。过一段时间，人们对630 凶杀案的记忆淡忘之后，这里还是做生意的好地方。 630凶杀案对金桥县的影响很坏，已经有人或者今后还会有不少人因为此案受牵连，会失去一些利益。 不过，对于罗岩来说，他算是赢家，也是受益者。 蔡强和黄平那些人的破灭，他在尖山的障碍消失了。虽然仍然有波折，但是修路项目已经全面启动。 现在有了这六十多万，修路的资金已经不成问题。修路工程的成功，只是个时间问题，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悬念。 接下来的那些项目，看起来推进也没有多大问题。 这些项目都是可行的项目，但是有一个缺点，就是见效比较慢。比如养殖林蛙和河鱼，在罗岩在尖山期间，都很可能见不到效益。 这是罗岩不愿意看见的，他要寻找一个项目，在今年年底就能见效。 他的目标是，今年年底还上尖山村的债务，并且由公司为全村村民交上农业税和提留、统筹款，减轻村民们的负担。 村民们省下的这笔钱，就等于他们赚钱了。 罗岩往北走了约50米，来到一个院落前面，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天宁省永发獭兔养殖公司金桥分公司。 第93章 高位出局 罗岩上次来县城买工具的时候，注意到了这个永发獭兔公司，勾起了他前世的记忆。 这个公司曾经名噪一时，罗岩老家的村里，至少有20户人家跟这家公司合作，很是赚了一笔钱。周边村子的人见有人发财了，也纷纷跟进，不过后来养的人都赔钱了。 獭兔是是一种皮肉两用兔子，兔皮可以做衣服、帽子、围脖等用，兔肉可以食用。 成年母兔两个月产仔一窝，每一窝五到六只，年产五窝到六窝，年产仔30个左右，繁殖率其实挺高的。 永发公司的经营方式是，公司提供种兔，农户交押金，农户代养，公司回收仔兔。 种兔五母一公为一组，每组交2000元押金。农户回去养殖，产仔后，仔兔长到四个月成年回收。回收的时候退回押金，以后继续回收仔兔。 回收的价格，是母兔每只50元，公兔每只20元。平均算来，每只35元。 照这样算来，每只母兔每年产仔30只，每只35元，年收入1050元。 每组5只母兔，年收入5250元。 獭兔的饲料是粮食和草，农村都有，不用花钱去买。养一些兔子，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扣除各项成本，一年也至少能赚4000元。 农民外出打工，一个月也未必能赚上200元。跟打工相比，养殖獭兔还是很合算的，是一条致富之路。 但这只是表面现象。 问题的关键在于，永发公司能够一直回收这些獭兔。如果不能回收，就赚不到钱。 回收的前提，是永发公司有足够的流动资金，回收的獭兔经过加工，产品有足够的利润。也就是说，公司要盈利，才能维持运转。 永发公司的问题，是回收量大，加工出来的产品不盈利，但是还要按照合同不断地回收产品。资金不够，就用农户交的押金支付回收款。到了一定时候，资金链断裂，公司崩盘，管理人员卷款跑路。 这就是后来人熟悉的庞氏骗局。 在这个骗局中，开始的时候一直兑现合同。也就是先入场并且及时退出的农户，能够赚到钱。后入场的人，赔了押金和投入的人工和饲料等成本。 按照罗岩的记忆，永发公司存续了四年时间。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得知，公司开业了半年。还有三年左右的时间，可以从金桥分公司这里赚到钱。 罗岩想做一个先入场者，然后在一年八个月之后，也就是他离开尖山回厂之前退出。 这一次，罗岩计划领养200组，每组押金2000元，共交40万押金。 到明年春节前，可以回收一次仔兔，大约可以赚20万元左右，并且取回押金。 有了这20万元，就可以还上尖山村的债务，并为村民交上农业税、提留、统筹款，达到他的预期目标。 明年继续养一年，至少能赚100万以上。公司有了这些钱，就可以做很多事情。明年年底退出永发公司这个骗局，另外的项目也可以陆续盈利。从此以后，尖山村就真正走上了致富之路。 公司有钱了，也可以照顾那些没有致富的村民。 这40万押金，算是罗岩借给公司的，也不要利息，就是给公司周转半年时间。 这件事情的风险，就是永发公司没有像罗岩前世那样，坚持四年时间。 630凶杀案，前世也没有发生，说明现在的时空路线，不一定都按照前世的轨迹走。 不过，罗岩仍然决定冒险一次。 大不了这40万赔了，也不过就是抄十来首歌曲的钱而已。对于罗岩来说，这个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完全赔得起。 但是一旦他赢了，就漂亮地打赢了尖山的脱贫致富之战，给自己这次下乡支援，画上一个完美句号。 罗岩推开门，走进了永发分公司。 两个职员正在跟农户讲解合同，分公司经理王定见罗岩进来，赶紧起身迎接。 “罗经理，好久不见啊。最近忙什么啊？” 上次罗岩来的时候，跟王定聊了一个多小时,谈得比较投机。 这个王定能说会道，罗岩如果不是重生者，还真的可能被他编织的美梦给忽悠了。 “我回去筹钱了。” “怎么，决定干了？” “对，下定决心了。” 王定眼里露出兴奋的神采，不过仍然表现得不急不躁。 “能干当然好，但是我仍然希望你能谨慎一些。开始的时候不要领养太多，等积累了经验，赚到了钱之后，再扩大规模。” 王定当然希望越多越好，这样说，不过是欲扬先抑的手法而已。 “我想也是这个道理，所有第一批就先领养200组。” “多少？” 这回王定不淡定了。 “200组。” “罗经理，你知道200组要交多少押金么？” “40万，我筹集了50万，40万交押金，10万元做人工、饲料、防疫、兔舍建设费用，够了？” “够了，足够用了。你不是说，你们有个砖瓦厂，那个地方就行。” “不过，养殖技术……。” “这个你放心，我派人去给你培训。技术上没什么难的，就跟老百姓家里养兔子基本上一样。” “我有一个要求。” “说，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我就尽量满足你。” “40万元也不是个小数。我们村里也不富裕，所以我不得不慎重一些。我要亲自到你们总公司去考察一下。” “这算什么要求？完全可以。我们总公司也欢迎前去考察，让客户见证一下公司的实力和诚意。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陪你回去，正好我也要回总公司汇报工作。” “今晚就走怎么样？到天阳住一晚，明天去你们公司考察。” “行。晚上六点半火车，到天阳九点半，正好休息。我买票，来回路费、住宿吃饭都算我的。晚上一起吃饭？” “不用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咱们晚上六点十分，在候车室会合。” “行，就这么定了。” 已经快五点了，罗岩就告辞离去。回到宾馆，在餐厅吃了饭，回房间收拾东西，带上昨天写的文章。 房间没有退，电脑留在这里。 之所以要去省城天阳市，一是为了是送文章，二是为了去省城买电脑耗材。因为电脑的内存小，要写的东西却很多，还要买一些软盘里储存书稿，免得系统崩溃，毁了文件。 至于考察永发公司总部，其实不重要，不过走个形式而已。 王定图谋罗岩的40万押金，罗岩想薅永发一把羊毛，之后高位出局。所谓考察，两人都是演戏而已。 晚上六点半，罗岩和王定乘车前往天阳。火车晚点10分钟，九点四十抵达天阳。罗岩住进了铁路招待所，王定到房间跟罗岩聊了一会儿就打车回去，约定明天早晨八点，来接罗岩去总公司考察。 第94章 耸人听闻的说法 永发公司位于天阳市东部郊区，占地面积30多亩。办公楼虽然不大，但也不算小，跟公司的地位和规模还是适应的。 养殖产地规模不小，罗岩抵达的时候，有六辆车来交售仔兔，随后就去结算，养殖户们拿着钱欢天喜地走了。 还有五辆车，正在装刚刚领养的种兔，一共50多对，每对2000元押金，总共要交10万元。 从这个场面来看，这完全是一家生意兴隆，经营正常的公司。 当然，现在公司开业刚半年，正是上升期。这样的场面将持续三年，然后树倒猢狲散。上万名代养户到政府那里，要求返还他们的押金。 到目前为止，罗岩是一次领养数量最大的客户，公司总经理亲自陪同罗岩考察，介绍情况。 介绍的情况，无非就是永发公司实力多么强大，獭兔的市场前景如何美好之类。对此，罗岩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表现出非常兴奋的样子和浓厚的兴趣。 因为一次200组，金桥分公司那里没有这么多种兔，双方商定直接从总公司供货，总公司给送到尖山去。 罗岩看中了这里的铁网兔笼，决定从这里买一些。总经理很爽快，答应以半价卖给罗岩，每个笼子只收20元。 关于养殖技术，也象王定答应的那样，公司出人到尖山，培训。罗岩方面只给技术人员提供食宿就行。 因为罗岩还要回去进行兔舍整理和建设，约定半个月之后来提货交钱。 那个时候，公路路基已经基本上完工，车辆可以通行，村民们也能从工地上撤下来。 总经理留吃饭，罗岩说还要去《天宁日报》去找同学，婉言谢绝。总经理就派车把罗岩送到了《天宁日报》社。 “你什么时候回去？我陪你一起回去。” 王定实在不愿意放弃这个大客户，想盯紧罗岩。 “我在这里看看同学，什么时候回去还不好说。你放心，这笔生意我做定了，回去就开始建设兔舍。你如果有时间，可以到我那里看看，也好在兔舍建设上指导一下。” “行，我三天以后到你那里去，帮你看一下兔舍。” 王定走了，罗岩在门卫登记，说找农村部的记者鲁青云，门卫打了电话，不一会儿，鲁青云就出来了。 鲁青云是罗岩大学的同学，同一寝室的老大，罗岩则排行老六。毕业后，鲁青云分到了《天宁日报》社。 一见面，鲁青云二话不说，照着罗岩屁股就是一脚。 “老六你个鳖犊子，听说你结婚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毕业了，眼里就没有我这个老大了么。” “我哪里敢啊，这不就上门请罪了么。” “哼，这还差不多。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听说你下乡了，还在那个山沟里么？” “在，到这里来办点事，顺便来看看你。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我写了个稿子，你给把把关。” 说是把关，其实就是想在《天宁日报》上发表。鲁青云在农村部，正是他们范围内的内容。 “拿来我看看。” 看完文章，鲁青云表情有些凝重。 “看起来挺有深度，从农村基层治理和基层建设的角度入手的文章很少。即使有一些，也没有触及到这个高度。你说的这个苏联解体，太耸人听闻了。” “难道你不认为我的分析有道理么？” “逻辑上是成立的，但是苏联那么强大……。算了，不说苏联这部分。基层治理这部分，我认为还是很有深度的。不过我是记者，不能决定是不是发表。走，我带你找编辑去。” 进了楼里，鲁青云就带着罗岩找到编辑赵颖。赵颖四十来岁，戴着眼镜，颇有些书卷气。 “嗯，不错，不错。这是我最近以来，看见的最有深度，也言之有物的文章。一看小罗就了解基层情况。” “罗岩下乡就在尖山，就是发生630大案那个尖山。” “难怪能从案件剖析的角度入笔，写得言之有物。我个人觉得是一篇好文章。走，我带你们去见见主编。我想他也会感兴趣的。” 两分钟后，三人坐在主编办公室的沙发上。对面的李伯约主编正在看罗岩的文章。 看完了一遍，李伯约瞅瞅罗岩，又低头看了一遍，抬起头来。 “罗岩，你根据什么认为苏联会解体，而且就在明年？这可只有一年多了啊。” “从苏联的各种做法上和国际形势上分析，得出来的结论。” 罗岩就说了自己的的观察和分析，一口气说了五六分钟。 “听起来有道理，但是实际上不会发生。那么强大的国家，哪里是说解体就能解体的。不过，你前面的关于农村基层治理问题，写的确实很不错。既有针对性，又有普遍性，算是挺不错的文章，可能引起上级的重视和广泛关注。” 赵颖松了口气。 “主编的意思是，可以发了？” 赵颖问道。 “可以啊，挺不错的文章，发。” “苏联解体那部分内容呢？” “虽然有耸人听闻之嫌，但也只是一家之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观点激进一些，也容易引起关注嘛。发，明天就发。” 文章搞定之后，鲁青云就打电话，找了同在省城的两个同学，说罗岩来了，中午一起吃饭。 中午休息的时候，两人就到报社斜对面的三元火锅店等候。 首先来的是高今年，他在天阳市电视台当记者。在学校里，他跟罗岩关系一般。不过毕业之后，经过社会毒打，这回见面，亲近了不少。 后面来的是个女同学楚甘棠，是班里的团支书，相貌一般，但是为人热情，性格直率，在出版社当编辑。 寒暄一阵，就开吃。 楚甘棠举起了酒盅。 “你小子偷偷结婚，也不告诉一声，罚酒一杯。” “好好好，我认罚。” 罗岩乖乖喝了一盅，其他人也喝了一盅，其实算不上罚酒。 “来一趟，怎么不把你媳妇带来，让我们也见识一下啊。” 楚甘棠问道。 “小地方的人，没见过世面。长得也丑，拿不出手，怕吓着你们。” “虚伪，听说是你们厂长的闺女，厅级干部的女儿，怎么会没有见识？钱包拿来。” “楚甘棠，你要我钱包干什么？我一个乡下人进城，你们城里人还要我请吃饭，好意思么？” “别废话，拿来。” 罗岩只好把钱包交给楚甘棠。 楚甘棠翻了下钱包，拿出一张照片，正是罗岩和唐薇的合影。 “哼，长得太丑？这么美丽的姑娘，你竟然说长得丑。是在侮辱我们女同胞么？鲁青云，高今年，你们看看，这能叫长得丑么？” “我看看，哟，很漂亮啊。简直跟明星差不多。哦不，比明星还漂亮啊。” 高今年叹道。 鲁青云抢过照片。 “我看看，哇，大美女啊。罗岩，你艳福不浅啊。” 你个鳖犊子，我碰都没碰她一下，哪里来的艳福不浅？ 第95章 感情问题 这张照片，也是唐薇演戏的一部分。目的就是为了向人们证明，两人是恩爱夫妻。 现在一些年轻人当中，流行把恋人的照片放在钱包里。就象后来人把恋人照片存在手机相册里一样，都是秀恩爱。 钱包比较小，照片比较大，唐薇还特意把照片剪小一些。甚至还时不时检查一下，免得罗岩把照片拿出去。 时间长了，罗岩也就懒得在这方面花心思。在尖山很少花钱，钱包也不是总带在身上，这回出来，也就把照片带了出来。 从相貌、气质上来说，唐薇也确实算得上是美女。也不能戳破假夫妻的真相，罗岩也就接受几个人的夸奖。 不过，也就是夸奖几句而已，话题就转向了另外几个人。 楚甘棠目前还没有恋爱，工作上也没有什么起色。 在出版社的升迁和地位，也是要看业绩的。主要的指标，就是自己能不能淘到好书。 投稿的作品很多，但是能找到一本畅销书，或者有影响力的书，并不容易。 楚甘棠从见习到为老编辑打杂，今年才有当资格独立编辑。目前有一本省内作家的作品集，她当责编，印数只有5000册。 这个印数，在罗岩重生的时代，算是不错成绩。但是在这个时代，畅销书动辄几百万册，这个5000本的印数就很可怜了。 实际上，这也是其他编辑不愿意接的差事，出版社就摊派给了楚甘棠。 “尽管如此，我也满意了。有了第一本书，就是开端不是？我就不信今后捞不到好书。” 跟楚甘棠相比，高今年就完全是另一番心态。 “我原来以为，我爸在我们县城当个局长，也够吃得开的。没想到，到了省城什么也不是。我爸去电视台找我，大门儿都不让进，还得我出去接。” “在办公室里面，说话声音大了点儿，一个个的就像看怪物似地看着我。分配采访任务的时候，也是边边角角的。今天哪个地方下水道堵了，明天哪个小偷爬窗户偷几瓶酒啦，净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重大新闻从来轮不到我，更不用说往上级电视台上稿了。” “更加可恨的，是那帮鳖犊子编导，连我的镜头都不愿给几个。要不就干脆掐了，用画外音。我三分钟的稿子，他们能给剪成三十秒。” “老子如今的哲学就是混。最高目标就是把都市频道的主持人追到手，抱得美人归。” 鲁青云可不客气，直接打高今年脸。 “你们一个市级电视台都市频道，能有什么大新闻？不就是小市民那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么。重大新闻有几个三分钟的？你个下水道堵了还要三分钟？节目时间那么不值钱么？” “对，都播出你的下水道新闻，还要不要放广告了？” 罗岩幽了一默，不过也是实话。 鲁青云继续打击高今年。 “至于那个什么主持人，我看你还是算了。这些人不是有主了，就是即将有主了。有的是人惦记着，还都有背景。你一个县城科级小局长的公子，还轮不到你。就算在县级电视台，你也轮不上。” 对此，罗岩非常赞同。 “老高，你趁早死心。入戏太深，容易伤心。我倒是觉得，你跟甘棠挺合适的。甘棠虽然算不上闭月羞花，但是也在60分及格线以上，耐看，身材也好。关键是知根知底，人品好，放在家里放心，不会给你戴绿帽，也没人惦记着。” 楚甘棠啪地拍了一下桌子。 “罗岩你个鳖犊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高今年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就一个好色之徒，我会看上他？我宁愿嫁给一条狗，也不会嫁给他。” “喂喂喂，楚甘棠，你什么意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怎么就成了好色之徒？我感情很专一的好不好？” 鲁青云继续打击高今年。 “你专一个屁，毕业之后谈了几个，咱们不知道。在学校的时候，你可没老实过。谈了几个？” “三个。” 楚甘棠立刻补刀。 “得得得，别说我了，鲁青山，你那个怎么样了？还跟周晓莉两地苦恋么？” 高今年转移了话题。 唉， 鲁青云沉重叹气。 “还能怎么样？吊着呗。” 鲁青云和周晓莉在学校的时候，就确定了恋爱关系。 校园恋情不算少，但是大部分随着毕业分配到两地，无果而终。 周晓莉家在西南，在那里的省电视台工作。想调到天宁来，那边不放。鲁青云想调去那里，这边不放。 现在，两人也就是时常写信，偶尔打个电话联系一下。 在罗岩的记忆里，两人坚持了几年，最后还是分手。好像周晓莉嫁给了一个同事，鲁青云跟文化厅的一个女子结婚。 楚甘棠后来在事业上一直没有什么起色，后来干脆辞职下海，跟一个书虫（书商）结婚。丈夫比他大10岁，结婚三年因为交通事故去世。不过给她留下一笔不小财产，丈夫的家人为了这笔财产跟她打了好几年官司。最后楚甘棠又嫁给了一个生意人，具体的情况，罗岩就不知道了。 高今年后来到底没有追到那个主持人，他死缠烂打，被当众羞辱。一气之下，调回家乡的地级市电视台。 那个地级市是个资源枯竭城市，经济每况愈下，转型也不成功。电视台的日子后来也越来越不好过。高今年再没了雄心壮志，45岁的时候，跟单位一个离婚的女子结婚。据说婚后的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比前世的罗岩好不到哪里去。 “还是罗岩命好，媳妇漂亮，有靠山，正厅老丈人。这回下乡镀金，回去就能提拔。告诉你啊罗岩，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咱们。” 高今年说道、 “你说的轻巧？在那个穷山沟里，你怎么不去镀金？那里复杂得很，不是好呆的地方。你以为我在那里天天纵情山水呢，你看看我的手，满手老茧，要干活的。” “哇擦，还真是啊。以前白白净净的，现在黑得像个驴粪蛋似的，看来你真的吃了不少苦。” “老高你个乌鸦嘴，老子就算是晒黑了，也比你帅。你信不信，那个什么主持人，我跟她见上一面，她就得倒追我。” “你就吹。一个工厂小报编辑，即使是正规记者，也不入流，她能看上你？” 楚甘棠指点着罗岩。 “罗岩，你已经结婚了啊，记住自己身份。你敢起歪心，我就找你媳妇告状去。” “甘棠，他也就酒桌上吹吹牛而已，不用搭理他们。” 鲁青云说道。 “哼，谅他也不敢。” 第96章 纳税先进个人 年轻人刚走出校门没几年，又能挣工资。现在都是单位分房，也没有自己买房的压力。对于钱的问题，现在还都不太关心。 关心的主要问题，还是工作和感情。 几个人的工作，其实都很不错，都属于人们比较羡慕的行业。这个时候的记者、编辑、文化人，也都比较受人尊敬。 所以，一帮人到一起，根本就没有谈钱的问题。罗岩说到这里来，是为了找鲁青云，顺便买点东西，几个人也就相信。 至于罗岩写歌赚了六七十万，弄了一台电脑，准备投入40万养獭兔，在尖山修路这些事情。罗岩没有提，几个人自然也就不知道。 吃完饭，罗岩说自己要去买点儿东西，然后就回去，几个人也就各自散去。 三号街是电子产品一条街。 这里不仅是天宁省电子产品的集散地，也是整个东北地区的电子产品集散地。一般人能想象到的，想象不到的电子产品，都能在这里找到。其中自然包括各种电脑耗材。 电脑在国内刚刚兴起，不过这里已经颇具规模。 现在西方进行制裁和封锁，但是国外的最新产品，也能在这里找到。可见只要想弄到，封锁也没有多大用处。 钢铁公司只给了罗岩一台电脑，没有打印机，罗岩就买了一台打印机。 因为香江使用繁体字，输入法用的是仓颉输入法，罗岩也买了一套软件、 此外就是墨盒、硒鼓、打印纸等各种常见耗材，还买了一个最新的进口绘图软件。 总之，只要是现在用得上，今后一段时间觉得能用上的东西，罗岩都买了。现在手里有钱，花起来也爽快。 买完耗材，又去了古籍书店和新华书店，买了一套二十四史，又买了《唐史》、《唐史纪事本末》、《资治通鉴》。关于唐朝历史的书籍，觉得能用得上的，就都买了一本。 罗岩原本打算抄《明朝那些事儿》，这回写歌赚了钱，就放弃了这个计划。 抄别人的，总是不太好，还是自己写。 《明朝那些事儿》畅销，主要是因为那种轻松通俗的风格，使得严肃的历史变成了大众通俗读物。 唐朝同样精彩，还是盛世，用通俗有趣的风格写一本《唐朝那些事儿》，销量应该也不错。 有了《苏联崩溃》这本畅销书垫底，打出名气，《唐朝那些事儿》的销量也应该不错。 采购完毕，打了一辆出租车去火车站。晚上七点多回到金桥县城的宾馆。草草吃完饭，就装上仓颉输入法，开始熟悉这个软件。 早晨八点，罗岩来到五交化公司。 所谓的五交化公司，是这个时代的特色。意思是五金、交通、化工产品销售公司。 尖山的路要修上了，虽然还没有铺柏油，但是经过改建，路况可以改善许多。 不过，尖山的交通仍然不便利，所以罗岩打算买一台摩托车，便于出行。 摩托现在还是奢侈品，价钱很贵。这里卖两种摩托车，一种是所谓进口的日本摩托车。实际上应该是水货或者从南方沿海地区过来的组装货，拼装货。对于这种货色的质量，罗岩没有信心。 接下来只有一种选择，就是国产的50摩托车。 罗岩选了这一种，花了2870元，比很多人一年的工资都多。 虽然有点儿心疼，但为了出行方便，还是买了下来。 买完摩托车，罗岩又买了5吨水泥，到运输公司雇了车，拉上水泥和摩托车，到宾馆退房，装上电脑等物品。 罗岩首先来到站前派出所。 前天晚上阮德水被派出所罚款，罗岩打了欠条。昨天阮德水把钱给了罗岩，今天来替他交罚款。 交钱自然很顺利，罗岩抽回了欠条，就去税务局。 “呀，你还真来了啊？” 还是上次那个戴眼镜的小姑娘，一脸吃惊样子。 “不是说好了么，等你们算清楚了再来。昨天有点事去天阳，没过来，今天就赶紧过来了。” “咱们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有几个人会主动交税的。” “纳税是义务嘛。对了，这回算好了么？ “算好了，不过有点儿多啊。” “多少钱啊？” “元。” 哇擦，八万多啊。 “这么多？” “是啊，几个人算了好几遍呢。怎么样，这回后悔了。” “没后悔，我去银行取钱，一会儿回来。” “不会是看钱多了，吓跑了。” “瞧不起谁呢，等着，一会儿就回来。” “说话可要算数哦。” 二十多分钟后，罗岩带着钱回来。 “呀，你还真回来啦，刚才咱们还说你吓跑了呢。” “谁说的？你叫她站出来。” 咯咯咯一阵笑，没人站出来。’ 很快钱清点完毕，手续办完。 “我交了这么多税，应该算是纳税大户了？” “大户恐怕算不上，不过个人交这么多，先进纳税个人应该差不多。” “好，过几天我再来交税，年底评比的时候，你们给我评个纳税先进个人。” 咯咯咯……，几个女子又是一阵笑。 “喂，罗岩，这真是你写歌赚的钱么？” “是啊。” “你写的歌儿好听么？” “当然好听。等着，过些日子，你们这里最流行什么歌，那就是我写的。” “骗人，我才不信呢。” “到时候你们就信了。好了，过些日子我再来交税，再见。” 交完税，罗岩的事情已经办完，就带着车回尖山。 到了庙岭路口，已经过了十点半。没遇到戈宝山，就继续往前走，路况虽然不好，但也勉强能通行。 庙岭村人的进展挺快，路基已经开挖完毕，三分之一路面已经覆土完成，剩下的路段也开始填砂石料。 到了庙岭顶上指挥部，罗岩停车。 今天乡里来值班的是高副乡长，罗岩跟他聊了几句，了解到这几天尖山人出工正常，进展也挺快。 一路上走过去，都是尖山人在干，村干部们也都在张罗，进度确实不慢。 这回罗岩彻底放心了。 在小河沟附近，遇到了周青川、李金发和村干部们。 “不是说昨天就回来么，出什么事情了？” 周青川担心道。 “没出什么事情，临时有点事情，回厂里了，又到省城去了一趟。” “联合调查组已经调查结束，昨天下午走的。你的结论出来了，你走那天就贴了出来，纯属造谣污蔑。” “其他结论呢？” ：还要回去研究，汇报，才能做出最后结论，说到时候会通知村里。车上拉的什么？ “买了五吨水泥，干什么用，中午吃完饭，你们到我家里，再跟你们详细说。王壮，找五六个人跟车过去，到砖瓦厂，把水泥卸到遮阴棚里面。” “好，你先回去，我们中午过去。” 王壮找了六个人，爬上车，车就往尖山驶去。先到罗岩家里，把摩托车、电脑等卸下来，车再去砖瓦厂卸水泥。 第97章 别人的钱不心疼 中午吃完饭，众人就陆续来到罗岩家里。 人到齐了，罗岩就介绍了獭兔项目的情况。 “我昨天去永发公司考察了，那是一家很有实力，讲信用的公司。如果这个项目干成，春节前就能盈利20多万。” “这么多？” 众人议论纷纷。 “有了这笔钱，村里的欠债就都能还上。民办教师工资，五保户补助，全村的税费，你们的工资等等，就都能解决。” “今年路修上了，项目上了，那些项目明年开始盈利，加上獭兔项目，咱们尖山的经济状况就能根本好转，开始走上脱贫致富奔小康的康庄大道。” “这就是咱们这些村干部响当当的政绩，跟蔡强和黄平那些人形成鲜明对比。在村民面前有了交代，说话硬气。到乡里开会，你们也敢坐在前排中间，不用往角落里躲，害怕刘金宝和王挺贵把你们提拎出来示众。” “明年的换届，我希望在座的所有人都参加。咱们堂堂正正竞选，不用象蔡强他们那样，搞一些阴谋诡计。” “我们当然希望这样，可是需要养多少，投资多少钱啊？” 李金发说出了众人最关心的问题。 “押金40万，外加其他费用，总共得四十三、四万，或许还能省一些。” ‘’四十万？上哪里弄这么多钱？” “不用担心，你们忘了我老丈人是谁么？” 罗岩不打算告诉众人真相。如果自己有六十来万的消息传出去，不仅乡里，弄不好县里面，都要惦记着。 他可不想因为这事儿跟他们扯皮。更加关键的是，钱借出去，想收回来就难了。他哪里有时间天天去要账。 况且，就是没钱，你要账也没用。还不能把他怎么着，干生气。 “哦，原来是汽车厂给拿钱啊，这回我放心了。” “是啊，汽车厂家大业大，大型企业，厅级单位，40万还不是九牛一毛。” “汽车厂拿钱，咱们就放心大胆地干，赔了也没事儿。反正有罗岩顶着，你老丈人还能把你怎么着了？不可能的。赔了也就赔了。” 李德利你个鳖犊子，什么叫汽车厂的钱赔了就赔了？ 还我罗岩顶着，我顶得住么，你当我是擎天柱啊。 还我老丈人不能把我怎么着，送进监狱或许不至于，但是开除我妥妥的。 这帮鳖犊子，一个个的，这都什么人啊。 “喂喂喂，你们当汽车厂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拿40万不可能。不过，汽车厂给担保，就不用交押金了。” 这一点，罗岩已经跟永发公司统一口径，就说罗岩没有交钱，要说有人打听，就说是有人担保。 “唉，要是这40万给咱们该多好啊。” 好个鸟，钱到了你们手里，我还怕你们分了呢。就算不分，乱上项目，也得赔进去。 这帮鳖犊子，皇上买马的钱都敢花。钱到了他们手里，那还有个好？ 打死罗岩，也不会让他们支配钱。 “那饲料、人工费用，还有修路的钱怎么办？” “这个不用你们担心，我跟厂里借钱。注意了，是借钱，以后慢慢还，拖上两三年都行。咱们那12万是不用还的，修路加上獭兔和其他项目，再借个七八万也就够了。獭兔明年还赚钱，一百来万的利润，还愁还不上这点钱？总之，钱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我来解决，保证不耽误事儿。” “对对对，有你这个财神爷在，俺们什么也不怕。” “对，你有多大本事没关系，只要有你老丈人在，什么事儿都能摆平。” 罗岩恨不得起来踹李德利一脚。 你个鳖犊子，就不会说句人话？ 都是我自己的本事，跟我那个假老丈人有什么关系？他想振兴歌舞团，给他老婆争面子，还要靠我呢。 有了钱，尤其是不用自己出钱，众人胆子就大了起来，罗岩说什么就是什么。 罗岩叫周青川办执照，周青川答应明天就去办。 “不过，我打听过了，注册资金要验资，会计师事务所要资金证明。这个可不好办啊。” 这个罗岩已经想在了前面，拿出来在大桥分理处开的存款证明。 “拿这个去就行。” “40万？你连这个都能开出来？” 废话，存了六十多万，开个四十万的存款证明，还不是小菜一碟。我叫他们开一百万，徐韵都能给我开。 “我老丈人一个电话的事儿，有什么难的吗？” ‘’对啊，怎么把你老丈人给忘了呢，有了这个就行啦。 接下来就讨论建兔舍的事情。 砖瓦厂房子和遮阴棚都有，但是还需要做一些建设。 水泥罗岩买回来了，砖原来就有。质量不合格，盖房子不行，但是建兔舍没什么问题。二道河的河滩上就有沙子，去拉就行，有的是，也不用花钱。 人工也不成问题，村民家砌院墙，大多自己干。算不上瓦匠，但是砌个兔舍还没问题。这边建设兔舍，那边就不用去修路，也不用给工钱。 至于时间，有的是时间。地里的活儿怎么办？现在没有什么要紧的活儿啊。 獭兔养殖，需要天天上班。准备饲料，清扫兔舍，投喂，观察，昼夜都需要人。 根据永发公司提供的资料，200组獭兔需要6个人饲养。白天4个人，晚上2个人。白班4个人为女人，晚上2个是男人，周青川兼任厂长。 六个工人开工资，每个月180元。这个工资，几乎跟一般的乡干部工资差不多，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于是众人就纷纷提人选，自然都是自己亲近的人。这个问题，罗岩没有干预。总要给他们点儿好处，才更愿意卖力。至于其他村民的利益，他从公司的角度去平衡就是。 “罗岩，这就是电脑啊？你从哪里弄的这么高级的东西？” 李德利问道。 “厂里给的。” “有个厂长老丈人就是好啊，摩托车呢？” “我媳妇儿给买的。” “这就对了，小唐一看就是个贤惠媳妇儿。只是可惜啊，要断子绝孙啊。” 李德利喃喃道。 “老李，你说什么？” “哦，我说你全家都这么支持你。我们要是还不好好干，要断子绝孙啊。” “没那么严重，好好干，对得起村民，对得起自己良心就行。” 也是，罗岩的病可能没那么严重。上回他媳妇来，不就带药了么，兴许就治好了呢。 罗岩是真心帮助咱们，这样的好人，怎么会断子绝孙呢。 第98章 赚死人的钱 7月10日，永发公司把獭兔送到了尖山。 听说一下子投入了40 多万元，这一举动一下子轰动了整个三官乡和周边乡镇。 其中最为震惊的是庙岭村的人。 在修路工程中，庙岭人狠狠地羞辱了尖山人一把。这让他们在面对尖山人的时候，有了很大的心里优越感。 现在尖山突然来了个大动作，让尖山人来了个大反转，立刻在心理上压倒了庙岭人。 庙岭人则感到有些沮丧。 “罗岩，我这两天可是承担了不少压力啊。你知道村民们都说什么吗？” 戈宝山笑呵呵说道，但是脸上的神情出卖了他。 “我说戈主任，你别这么小气嘛。赢一时不等于赢一世，这回尖山赢了一把，下回就该你们赢了。” 戈宝山立刻顺杆儿爬。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厂也给我们庙岭担保，也给我们引进獭兔？” “这可是你说得啊，我可没说。别着急，你们的好事也快来了。我答应过的事情，一定做到。” “能不能说得具体点儿，我回去也好给大伙儿一个交代。” “獭兔的事情，厂里已经不可能再给担保。这次帮尖山，已经做到了极限，我也不建议你们村里上这个项目。我说的是棺材项目。别急，就快要有答案了。” “我相信你。可是你能不能给我点具体消息？你光说棺材，我回去怎么说啊？” “好，你看看这个，我昨天才收到的信。” 罗岩把一个信封递给了戈宝山。 “日本国，难道就是日本？没有信啊，就一个信封。” “给你看看信封就不错了，别人连信封都看不到呢。就这个月底，日本老板就到，来商量建棺材厂的事情。中外合资企业，他们投资金和技术，你们投场地和人员，一起赚外汇，出口创汇。” “现在外汇特别紧张，一个小山沟的工厂，能够跟外商合资，出口创汇。到时候县里、市里领导都要来视察，甚至跟你们换外汇。你说说，你们庙岭威风不？不比尖山那个獭兔项目威风么？” 虽然威风，但终究还是棺材……。算了，只要能赚钱，做棺材也行，没钱才丢人呢。 况且，真的中外合资，出口创汇，整个金桥县也是独一份儿。 “这事儿有把握么？” “没有把握我能跟你说吗？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办砸了，我还嫌丢人呢。” “投资多少钱？” “不多，也就三千来万。” “什么？三千万，我没听错。” 戈宝山大声喊起来，瞪圆了眼睛。 “镇定，镇定。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我说的是日元，换算成人民币，也就二百来万，不算很多。” “二百来万也不少啊。不就是做棺材么，哪里用得着这么多钱？” “你别把这个棺材跟咱们村里木匠在家里做的棺材看成一样。这是机械化生产，厂房建设，带锯，木工机床，车辆，员工培训等等，这跟一般的手工操作不一样，需要大量生产的。可不是一个人个把月才能做出一副棺材那样。” “投资二百多万，工人至少需要一百几十人。这些人都挣工资，你们村里还有股份，能分到利润。你想想，这么大的项目，是尖山养几只兔子能比得了的么？” 戈宝山不说话了，心里琢磨起来。 罗岩就给他继续分析。 “我曾经核算过，第一年你们赚不了多少钱，但是从第二年起，每年村里至少能分到一百多万的纯利润。以后再扩大规模，还可能赚的更多。关键是这个生意可以一直做下去，日本人总是要死的，年年都有死人，你们就年年都赚死人钱。” “还有啊，这仅仅是第一期工程，今后还要扩建。我估计，两年之后就要进行扩建，规模至少扩大三倍以上。最后用工人数达到1000人左右。” “我们村里没有那么多人啊？” “你看看，又没出息了不是。你们村没有，别的村有人啊。只要给开资，还怕没人干活儿？对了，选择场地的时候，要有长远眼光，尽量预留扩张空间，便于将来扩大规模。” “地方有的是，到时候随你们选。” “行，选择场地的时候，我亲自参加。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这个月月底，外商就能到。” “这个……，罗岩，我不是不相信你啊。日本人就那么听你的话，你说怎么着，他们就怎么着？” “他们不是听我的话，是听钱的话。放心，我张罗的事情，什么时候掉链子啦？” 那也不一定，这回修路，你不就差点儿掉链子了么。 不过，路到底还是修上了，尖山人也发动起来了。獭兔的项目，原来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一下子就上了四十来万的规模，这个家伙还是有本事的。 棺材这个项目，反正也不用咱们庙岭投钱，地有的是，工厂建不起来，咱们也没什么好赔钱的。 再说了，他老丈人也不会看着他胡闹。真的遇到什么困难，老丈人自然就出手。 戈宝山合计来合计去，觉得自己这边儿其实没有多大风险。 既然罗岩敢张罗，就一定有把握。 还是相信他，干了。 “好，罗岩， 我相信你。你叫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不过还有一件事儿，要跟你商量一下。” “有什么事儿就说。” “这不尖山养了獭兔么，咱们庙岭村也有人看着着急，叫我跟你打听一下，这个项目能不能干？” “尖山这个项目，是我们公司再干，不是农户个人干。我们也不没有发动农户自己上马。” “你们村集体上马，我估计也没有这个钱。如果农户自己个人想干，我建议村里不要介入。赚了，村里得不到什么好处。如果赔了，村民恐怕就要埋怨村里。” “我懂了，咱们村里不管这事儿。不过，我估计现在也不会有人出头。想干的人，也在观望，看看尖山这一批能不能赚到钱再说。” 农民都喜欢用实际经验来做出判断，看着自己身边人成功了，就竞相模仿，一哄而上。常常是等到饱和之后，最后赔了钱。 “不过，你们村里还是要提醒村民。任何项目都有风险，上项目的时候，还要谨慎才好。我在尖山上獭兔这个项目，我个人认为能赚钱。但是也不敢保证百分之百就能赚钱，也可能赔钱的。所以，对于尖山的村民，我也是这个态度。自主决策，谨慎投资，风险自担，自负盈亏。赚钱了，咱们看着高兴。赔钱了，别怪别人，也别怪村里。” 第99章 又感到头疼了 其实，村民们这个时候上獭兔项目，还是可以赚到钱的，风险也不算大。 即使将来永发公司倒闭，因为入场比较早，也能把押金钱抽回来。出售的仔兔款，就是赚到的钱。 但是，对于罗岩来说，他不能因此就鼓励村民们上项目。 他是下派干部，村民们会把罗岩的鼓励当成政府行为或者汽车厂的行为。 赚钱了，政府、汽车厂、罗岩都得不到什么好处。但是一旦赔钱了，村民们就会盯住罗岩不放，要求罗岩、汽车厂和政府承担责任。 这就是惹火烧身的行为。 公司上项目，是因为罗岩在公司有绝对的话语权。赚到了钱，抽回来押金，他可以随时退场。 即使不退场，因为押金已经拿回来，前期也赚到了钱，即使将来永发公司倒闭，不再回收仔兔，公司大不了杀了兔子卖肉，卖兔皮。价格虽然低，但是也不会赔钱。 但是村民们自己上项目，就不是罗岩能控制得了的事情。 有的人见到赚钱，就一再扩大规模。有的人后期入场，赶上了永发公司倒闭，最后血本无归。 这种人，是注定会出现的。 现在村民们还在观望，但是年底公司赚到了钱，就会有不少村民上獭兔项目。那个时候，罗岩想拦都拦不住。不管是尖山还是庙岭，都会有这样的人。 罗岩的意图，就是不想为村民们的个人行为承担责任。 他甚至还要在临走之前，提醒村民们退场，并且留下痕迹，彻底撇清自己的责任。 股市有风险，入市须谨慎。 你再提醒，也仍然有人入市，甘当韭菜被割。 罗岩估计，在獭兔这个项目上，也仍然会有这种人。 獭兔这个项目，跟尖山村现在准备上的河鱼、林蛙、山野菜项目不同。 前者是个庞氏骗局，到了一定程度，资金链断裂崩局。 后者的产品本身，就是一次性消费品，市场价格比较高，以后价格会越来越高。 河岸，山沟，种源等资源有限，产量也有限，加上今后的市场越来越大，不存在资金链断裂和产品滞销的问题。 因为价值比较高，即使市场偶尔波动，仍然有足够的利润空间，不会赔钱。 所以，獭兔项目是一个投机生意，需要及时退场。 另外的项目不存在这个问题，可以大力发展。 这就是罗岩鼓励村民上这几个项目的原因。 戈宝山在罗岩这里得到了保证，放心回去了。 不过他也没有到处张扬办棺材厂的事情。 一是毕竟还只是罗岩的承诺，项目还没有落地。万一将来不行，却早早张扬出去，很有可能被人耻笑。 二是消息扩散出去，有可能被人截胡。 二百多万的投资，即使在金桥县城，也是个不小的项目。叫县里给截胡了怎么办？毕竟县里各方面条件都比庙岭这样的山沟好。 乡里面也不会无动于衷，他们出来抢这个项目怎么办？ 所以，他只是跟几个村民组长说了一下，也没有确定最后的结果。还反复叮嘱不要出去乱说，免得将来不成，被人笑话。 修路工程的进展，比罗岩预计的要顺利。 7月10日，庙岭段路基工程完工。 7月12日中午，尖山段路基工程完工。 尖山人这次确实受到了刺激，激发了干劲儿。用刘金宝的话来说，叫知耻而后勇，走出了630大案的阴影，团结起来，改变了一盘散沙的状况。 当然，獭兔项目给尖山人带来了鼓舞，也是一个因素。 罗岩敢于投资40万元上这么大的项目，而且答应为全体村民交税费，还债务，让村民们看到了希望，觉得有了奔头。 另外几个项目的推进，也比较顺利。 公司的营业执照和税务登记已经办下来，也没有举行什么仪式，在村委会大门旁边加了一个牌子，在村委会办公室边上的屋子设了一个办公室，摆了四张办公桌，就算成立。 公司的名字也很朴实简单，就叫金桥县三官乡尖山特产公司。 跟一般公司有所不同的，是把公司章程用大红纸写了出来，在各个村民组张贴。 村民都记住了一点，公司将来的经营成果归全体村民所有。 水利局和河道管理所的审批手续已经下来，尖山特产公司直接从村委会手里，承包了整个尖山村境内的二道河河道和河岸的使用权，准备用于河鱼养殖。还承包了尖山村境内的12条较大的，有水的山沟，准备用于林蛙养殖。 ”路基工程完工之后，郑斌和黄丽红夫妇也开始勘察河岸和河道，准备设计养鱼池。等汛期过后，就开始施工。” 此时，刘金宝和王挺贵正在邢书记办公室做汇报。 这位女书记今年33岁，是从省里直接空降到金桥县的。 刚刚上任，就赶上了630这桩惊天大案，一时间上面各条线上纷纷来人，给了她巨大压力。 现在半个多月过去，事情总算渐渐沉寂下来，稍微能喘口气儿了。 庙岭到尖山的路基工程完工之后，刘金宝和王挺贵两人就来汇报，算是给以前的失误做一个交代。 两人不指望邢书记表扬，不再挨训，心里就满足了。 邢书记也确实没有再批评两人，该训的话，甚至骂人的话，以前都说了。 见邢云舒没有表态，刘金宝继续说道：“乡里已经组织了22人，最近出去参观学习特产养殖和种植技术。经过研究，决定由王乡长亲自带队……。” 邢云舒打断了刘金宝的话。 “王乡长就没有别的事情做了么，学习技术有农科站和村民们去不就行了么。你们三官乡经费那么充足么，还非得去个乡长多花一份钱？” “邢书记批评得对，我就不去了。” 王挺贵赶紧表态，不过心里却嘀咕：尖山特产公司出钱，又不是乡里出钱，关经费什么事？ “我不是批评你，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去。农科站的同志就能协调，还懂技术，有他们在就足够。你去了，还能去学习技术？即使学了，将来还能去给村民做技术指导？重视这项工作当然对，但是也不必你亲自出面嘛。你是乡长，如何抓好全乡的工作，才是重点。” “尖山村这几个项目，我打听过了，市场前景不错。我担心的问题是，他们又是修路，又是上项目的，摊子铺的这么大，资金能跟得上么？如果干到半截没钱，烂尾了怎么办？那可就成了笑话。” “资金问题，我们也考虑过，罗岩保证没有问题。” “我相信罗岩的能力和工作热情，但是他只是枫林汽车厂的一般干部。即使他岳父是厂长，汽车厂的钱也不是随便就能给他用的。” “还有，你们说的那个獭兔项目，一下子投资了40多万，尖山村能承担得起这么大的投资么？罗岩真的有那么大能量，汽车厂敢给他担保40万？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名堂？” 这怎么一下子就出了这么多问题啊。 刘金宝和王挺贵又头疼了。 第100章 背后调查 五分钟后，刘金宝和王挺贵出来。 两人出来，不是因为汇报结束，而是因为没法汇报下去。 邢云舒给两人提了几条意见。 一是工作不细致，掌握情况不全面，工作作风不扎实。 汇报中，对于尖山的基本情况，只有轮廓，没有数字支持，缺乏事实依据。 二是对于过去的失误缺乏深刻的反省，没有真正吸取教训。三官乡在修路工程中的工作，有形式主义和演戏之嫌。 三是对于今后的工作缺乏思路，对于目前面临的各种困难有畏难倾向，没有解决方案。存在着等、靠、要思想，缺乏积极主动，迎难而上的精神。 邢云舒还用罗岩做例子，要求两人学习罗岩那种积极开拓，迎难而上的精神。 “咱们能跟罗岩比么？他背后是汽车厂，他老丈人在支持。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我要是有这样的老丈人，也什么事情都能办成。” 王挺贵未免发了几句牢骚。 “算啦，邢书记刚来，就赶上630大案，被上面训得像孙子似的。上回在食堂里，叫马清秋又给训了一回，丢了脸面。心里对咱们有气，说说也正常。” 原来上次马清秋来，不仅仅到三官乡把刘金宝和王挺贵训了一通，也到县里把邢云舒弄的下不来台。 那天从三官乡离开之后，马清秋就去县里找邢云舒。 恰好那天邢云舒外出，马清秋等了大半个下午，晚上六点多，邢云舒才回来，到食堂吃饭。 当时一起吃饭的，是班子的大部分成员和一些中层干部，一共20来人，吃的是四菜一汤。 马清秋等了大半个下午没见到人，见车回来了，就直接闯进了食堂。她本来心里就有气，见邢云舒一帮人吃四菜一汤，火气就上来了。 叫小卢把那盆方便面和塑料壶往桌子上一砸，就说了罗岩在工地上一个人干活儿和吃泡面的事情。 口气虽然不象对刘金宝和王挺贵那样严厉，但是泡面和四菜一汤相比，仍然是鲜明的对照。给人的印象，就是邢云舒和金桥县的干部们只顾自己大吃大喝，根本不管下面干部的死活。 这件事情，让邢云舒和班子成员非常尴尬，很快传遍了县委、县府，又向下传到了各个乡镇、街道。又有好事者，把消息传到了市里面去。 被上级训也就罢了，自己是金桥的一把手，虽然刚刚上任，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影响很快，不拿自己撒气拿谁撒气？ 你一个工厂的宣传部长，也跑来给自己难堪，就有些过分了。 但是这事儿偏偏就发生在自己的治下，又被人当面抓了个四菜一汤，也确实有点儿理亏。弄的邢云舒干生气，有苦难言。 王挺贵递给刘金宝一支烟，帮着点着。 “看来，这回岗位调整，咱俩是跑不了喽。” 这也是刘金宝头疼的事情之一。 出了630大案，联合调查组这次在尖山又查出了很多问题，两人受处分，其实已经不可避免，问题只在于处分的轻重而已。 新书记上任，进行干部岗位调整，本来就是约定俗成的事情。即使没有直接责任，给新书记留下了很坏的第一印象，也不大可能得到重用。 现在看来，保住原来的位置，都不大可能。 刚才邢云舒指出的几点，显然是已经对两人很不满意。 “想开点儿，谁叫三官出了这么多事情。组织上爱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咱们还能说什么？这一次，确实教训深刻。我岁数大了，今后也就这样了。你还年轻，今后要吸取教训，别再犯类似错误。” 刘金宝和王挺贵出去不久，邢云舒的秘书吴雨晴急急忙忙进来。 “查到了。” “什么查到了，慌慌张张的。都27岁了，你就不能稳重点儿？” 吴雨晴是个挺漂亮的姑娘，是跟着邢云舒一起空降下来的。在省里的时候，吴雨晴就是邢云舒的下属，这次下来，就当了她的秘书。 “你不是叫我调查一下尖山那个獭兔项目的事情么，我委托人调查了，枫林汽车厂没有给做担保。” “我就觉得这不合理，汽车厂怎么可能给做这种担保呢。唐千钧是厅级干部，即使罗岩是他女婿，也不会做出这种给人递刀子，给自己留把柄的事情。照这么说，罗岩是没花钱就弄回来200组獭兔？” “不，花钱了，给永发公司交了40万。” “什么？40万！他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 “他自己的钱。这回才知道，这个罗岩原来是一条大鱼。” “大鱼？他不是农村出身，父母去世了么，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 “咯咯……，确实令人难以置信，但确实是真的。他的钱来自于写歌。” “写歌？什么意思？” “罗岩自己作词作曲写歌儿卖钱，卖给枫林钢铁公司歌舞团13首歌曲和一部舞蹈作品。还卖给了羊城一个老板16首歌儿，总共卖了85万元。他交给永发公司的四十万，应该就是这85万中的一部分。” “真的假的？” “我在钢铁公司那里求证，证明确实有这回事。还记得前几天流传，说三官乡尖山村有一个人主动交了8万多元税款的事情么？我去税务局问过了，那个人也叫罗岩。除了那个罗岩，尖山还有谁能交出来8万元税？别说税款，8万元存款，尖山人手里有吗？” “按照税务局人的说法，确实是写歌的钱，八十多万。合同他们都见到了，跟钢铁公司那边的说法基本上一致。” “还有啊……。” “还有什么？” “最近流行的几首歌，比如《尖山情歌》，《单身情歌》《千年等一回》，你也听到了，这就是罗岩写的。” “罗岩写的？” 邢云舒坐不住了，站起来来回踱步。 吴雨晴说的事情，虽然解释了一些疑问，但是却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这几首歌，是枫林歌舞团演唱的，作者也是罗岩。他一共给枫林汽车厂歌舞团写了10首歌，外加一部叫做《千手观音》的舞蹈作品。歌舞团最近正在全力排练，据说质量很高，令人震撼，有在全国大火的趋势。” “照这么说，他岂不是又赚了好几十万？原来他这么有钱啊。” “这个倒不是。他岳母是歌舞团的团长，罗岩用歌曲和舞蹈，跟厂里换了12万元。这12万元，就是汽车厂支援尖山修路的那个12万。” “原来是这样。还能写歌儿，真看不出来啊。这跟那天咱们在路上见到他的样子，简直格格不入。你真的弄清楚了么？” 第101章 别再胡闹了 吴雨晴坐下，喝了口水，缓了口气，继续说下去。 “清清楚楚，绝对差不了。我也感到很奇怪，能写出这样的歌曲，能创作舞蹈的人，竟然跟路上修路的农民似的人，会是一个人。” “他本来就是记者，能写歌也不奇怪。” “写一两首歌不奇怪，但是能写出几十首，甚至还很可能火遍全国的歌曲，那就奇怪了。凡是听过他的歌曲的人，几乎众口一词，都说所有的作品，都能大火。” 吴雨晴就把她从钢铁公司和枫林汽车厂那里了解到的消息，介绍了一下。 其实，枫林汽车厂歌舞团的歌曲，已经流传到了金桥县城。县委、县府的不少年轻人，都已经开始传唱，足以证明歌曲受欢迎的程度。 “据说看过那个《千手观音》舞蹈的人，普遍的感觉就是震撼。普遍认为是最近这些年以来，最为经典的舞蹈作品，足以拿全国大奖。钢铁公司歌舞团那边的舞蹈，叫做《只此青绿》，他们也非常看好，认为是跟《千手观音》不差上下的作品。” “没夸张？照这么说，罗岩岂不成了天才？” “没错，几乎众口一词，都说他是天才。不仅仅这些，还有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还想怎么样，想上天么？” 吴雨晴没有吱声，到报架上拿起省报《天宁日报》的夹子，翻了几下，放到桌子上。 “看看这篇文章，关于农村基层治理的文章。” “我看了，写得很不错。” “你看了作者是谁么？” 邢云舒探过头去。 “罗岩？也是这个罗岩？” “就是他，这篇文章影响比较大，已经有十来家省报转载，全国性大报也转载了。看来，这个罗岩的理论水平也有一定深度。” 邢云舒坐回去，端起茶杯，小口喝着。 在她心里，对罗岩原本没有多大印象。去尖山那次，路上遇到罗岩，从庙岭人口中得知罗岩的事情，也不过就是个比较踏实，能够吃苦的年轻干部而已。 这样的干部虽然不能说太多，但是也不少，很多基层年轻干部也都是这样的。之所以给刘金宝和王挺贵打电话，不过是因为觉得三官乡丢人，怕影响金桥县的形象而已。 马清秋给了自己难堪，让她对罗岩的印象深刻了一些，但也仅此而已，没有别的更深刻印象。 罗岩只是个一般干部，她是正处级的书记，两人差着很大距离，她没有时间和兴趣去关注一个这样的人。 但是罗岩能创作出据说能够大火的歌舞和舞蹈作品，还能写出这样的文章，那就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干部了。 这样的人，应该在灯红酒绿和莺莺燕燕中徜徉，不应该在尖山那个穷山沟里，像个农民一样修路。 能把作品卖出八十多万，已经是很有钱的人。这么有钱的人，在枫林市甚至省城，都应该算是有钱人。 更加奇怪的是，竟然主动去交了八万多的税，这就更加凤毛麟角了。 更加令人奇怪的是，罗岩竟然在文章中预言，明年年底，苏联就会解体。看他的分析，似乎还能够逻辑自洽。 各种言论和行为凑到一个人身上，既复杂又矛盾。 这个罗岩，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难怪唐千钧把姑娘嫁给他。你见过那个唐薇么？” 邢云舒说道。 “见过一面，很漂亮。不过其他方面不了解。” “可惜啊，可惜。” 邢云舒喃喃道。 “可惜什么？” “可惜唐千钧先下手了。否则的话，我倒是觉得你跟罗岩挺合适的。能吃苦，作风扎实，有才华，有理论水平，还能赚钱。这样的年轻人，前途远大啊。” “呵呵，我可高攀不起，人家根本就没瞧得起我家人。” “哦？难道是因为你弟弟吴斌的事情？他追求唐薇，跟你是两回事儿。” “你知道罗岩怎么评价我弟弟么？” “怎么评价？” “地主家的傻儿子。我家在他眼里，就是个土财主。” 邢云舒一愣，随即咯咯咯大笑起来，一口茶都喷了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笑。 “这个罗岩的嘴，确实损了点儿。不过，吴斌做事业未免有些荒唐。人家唐薇看不上他，都已经结婚了，就别死皮赖脸地还死缠烂打。传了出去，你家脸上也不好看。” “早就传出去了，在大院里，我家都成了笑话。” “那就劝劝他，别再胡闹了。” “劝了多少回，没用。就是鬼迷心窍，不知道醒悟。算了，不说我家这些闹心事儿。反正我出来了，眼不见，耳不闻，省得闹心。今天周末，我弄到了两张票，到枫林看演唱会，放松一下。” “什么演唱会？” “枫林汽车厂歌舞团的内部演出，一场试演，邀请枫林市领导、文艺界人士和普通观众观看，演出之后进行座谈，搜集反响和意见。” “都是罗岩的作品？” “大部分都是，这是一场预演，据说之后就要进行正式演出。” “好，我倒是要看看，这个罗岩的成色到底如何。” 枫林歌舞团的演出，在枫林剧场举行，演出时间是晚上七点整。六点四十分，邢云舒和吴雨晴乘车赶到。 剧场没有卖票，都是内部赠票。此时已经开始入场，还有不少人陆续赶到。 “有票么？100元一张，有多少要多少。” 几个人在人群中游走，不时跟人搭讪。 以枫林的消费水平，100元一张票，已经是高价。 邢云舒和吴雨晴自然没有把票卖出去，在外面等一会儿，还剩3分钟的时候，外面没有几个人了，才进入剧场。 剧场里几乎座无虚席，人们议论纷纷，还有一些人小声唱歌。 七点整，灯光关闭。 没有像平常那样首先报幕，而是随着音乐声响，大幕拉开。 按照节目单，第一个节目是歌舞《最炫民族风》，演唱者是周欢，刘天宇，伴舞是枫林歌舞团舞蹈队。 正如当初罗岩说的那样，一开场就是高潮。 两位歌手边唱边跳，伴舞跳得起劲儿，伴奏的吉他手，贝斯手也随之起舞。 台下事先安排好的托儿站起来，跟着边唱边跳。似乎还嫌不过瘾，竟然自己跑到台上跟着跳起来。 歌手号召台下观众也跟着跳，年轻人首先响应，随后年纪大的人跟着起舞。台上台下互动，情绪传染，气氛热烈，一片欢乐的海洋。 在这种热烈气氛感染下，邢云舒和吴雨晴也情不自禁地跟着跳了起来。 一曲终了，短暂的沉默之后，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开场热烈，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首歌会火起来。” 此前邢云舒还有些怀疑，现在已经完全改变了看法。 “节奏明快，简单，歌词琅琅上口，我也觉得能火。一个工厂的歌舞团能达到这个水平，实在难得。” “主要还是歌儿好，这是基础，看来这个罗岩确实有些本事。” 邢云舒终于说出了真心话。 第102章 话中带刺 演出持续了两个来小时，宣布演出结束的时候，人们还不愿意离去。演职员们三次出场谢幕，观众们才依依不舍离去。 散场的时候，人们还议论纷纷。有不少人哼着刚刚学了一些，还不完全会的歌曲。更有一些年轻人边走边跳，可见人们对这场演出印象之深刻。 在出口处，邢云舒遇到了马清秋。 “原来是马部长，演出非常成功，祝贺你们啊。” 邢云舒跟马清秋握手，还摇晃了几下。 “邢书记也来了啊，谢谢捧场。欢迎给我们提意见，也好改正。” “不敢，不敢，我是外行，说不出什么意见。只能说说自己的感受。陆团长那首《青藏高原》，堪称经典，《千手观音》，简直令人震撼。我觉得，马部长应该有所准备，今年各省的春节晚会，恐怕都要来找你们歌舞团。” “谢谢邢书记的肯定，我们会继续努力。” “这些歌曲都是罗岩的作品么？” “不全是，不过最新的10首，都是他的作品。我觉得还少了点儿，这几天有时间，我叫他再写几首。” 你说得轻巧，罗岩的作品，一首就卖好几万呢，你说写就写啊。 “我听说罗岩的作品很火，一首就能卖好几万元呢，这回罗岩又要发财了。” 其实这种话，不太适合邢云舒在这个场合说出来。不过她上次被马清秋弄得丢脸，也不知道怎么着，就本能地说了出来。 “哦，这事儿我知道。不就是给钢铁公司和羊城的人写歌儿么。能卖钱是好事，这也是我们枫林汽车厂和宣传部的光荣嘛。不过，罗岩就是我们宣传部的人，给自己厂里写歌，他不会收钱。” “我们工厂比较简单，是人才就会受到尊重，不象你们地方那样复杂。金桥县的情况比较特殊，罗岩在你们那里工作，面临的困难也比较多，还希望邢书记重视人才，多多关心一下人才的生活困难。哦，对了，一会儿还要开个座谈会，领导和专家们都要参加。邢书记如果有时间，可以参加会议，多多指导。” “我是外行，这样的会议就不去献丑了。马部长既然忙，就以后再见，希望今后还能到金桥指导工作。” “谈不上指导，去学习一下还是可以的，再见。” 马清秋走了，吴雨晴哼了一声。 “架子倒是不小，话里有话啊。” “这是对咱们不满呢，也是在炫耀。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啊。金桥穷，我在那里也没有什么政绩，说话都没有底气。” “就金桥这个地方，想打开局面谈何容易？再说了，咱们才去几天，就遇上630大案，收拾烂摊子都来不及呢。哪里还有精力谋突破，求发展？” “630 大案已经基本上尘埃落定，现在可以把主要精力放在打开局面上。可是从哪里打开突破口，还是个问题。我跟你说过的科教立县的事情，你多查查资料，多走访一下，争取早点拿出个方案出来。” “我已经着手办了，这几天也跟政策研究室的人在沟通。” 新领导上任之后开展工作，基本上就是两种思路。 一种是萧规曹随，按照前任的思路继续往前走。 如果前任政绩突出，局面良好，方向正确，采取这种方式，做个守成之人，也算不错。 但是多数人不是这样，都有自己的思路和想法。尤其是象金桥县这样，原来是个烂摊子的地方，就要创新求变，力图开拓新路，打破原有格局，旧貌换新颜。 但是想走出一条新路，又谈何容易？ 邢云舒从省里空降下来，上级对她寄予厚望，她自己也想在金桥县这个舞台上，施展自己的才华，干出一番成绩来。 但是金桥现在的自然条件和社会条件，让她感到无从下手。想来想去，琢磨出来一个科教立县的思路来。 所谓的科教立县，也就是大力发展金桥县的科学、教育事业，从这个角度进行突破，推动全县各项事业的发展。 但这只是个思路而已，要想形成一个具体方案，并有各种落实措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至于取得具体成效，更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喂，雨晴，你看，那个人是不是罗岩？” 邢云舒突然说道。 “”挽着他胳膊那个人，好像是唐薇。今天演出他的歌曲，他来也正常，应该是他。” 吴雨晴的判断没错，那边正是罗岩，是歌舞团邀请他过来的。 唐薇上了一辆出租车离开，罗岩也看见了邢云舒和吴雨晴，朝这边走来。 “我看着好像是二位领导，原来还真是啊。我叫罗岩，在……。” “不用介绍了，我们见过面。这就是邢书记，我叫吴雨晴，邢书记秘书。” “上次二位领导微服私访，假扮商人收特产，没认出来。要是知道二位身份，我就找人把路好好修一下，免得颠了二位领导。” 邢云舒笑了笑。 “罗岩，说大话了。那次你可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你找谁啊？” “尖山人叫不动，还可以叫庙岭人嘛。他们还是非常愿意配合我的。” “这倒是有点儿奇怪，你在尖山，他们不配合你，庙岭人倒是积极配合，这是什么原因？” “很简单，我跟庙岭人有交易，有共同利益。当然，都是小事情，我们乡下人的蝇头小利，入不了你们这些大城市精英的法眼。” “罗岩，你这话中带刺，似乎在讽刺我们啊。” 这话邢云舒不方便说，就由吴雨晴说了出来。 “哈哈，开个玩笑。对了，我还没吃饭，二位领导很忙， 我就不耽误你们的宝贵时间了。” “正好我们也没吃饭，不如一起吃怎么样？” 邢云舒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好啊，正好我没带多少钱，领导请客，我乐得蹭一顿。” “罗岩，你赚了七八十万，还叫我们两个领工资的人请你，好意思么？” 罗岩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 就是随便说一句，难道她们来真的？ “二位领导真的没吃饭？” “急着来看演出，确实没吃饭。” “好，这顿我请了，想到哪里吃？” “就边上这家。” “小馆子？” “你以为我们天天都吃山珍海味么？” “邢书记，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回去可别说我小气，免得给我造成不良影响。” 第103章 露馅儿了 虽然是个小馆子，但是炒菜也不少。 罗岩点了一个河鱼，一个小鸡炖蘑菇，一个蚕肉小白菜，一个女士喜欢的吃雪绵豆沙，外加一个文蛤蚬子三鲜汤。 有山珍，有海味，菜量都比较大，加上司机，一共四个人，四菜一汤也足够吃了。 那边做菜，这边要了茶，边喝茶边等。 吴雨晴自己带了好茶，想到车上去拿，怕又被罗岩讥讽，就免了这个心思。 “你不用去参加座谈会么？” 邢云舒问道。 “他们他们倒是邀请了，我不想去。歌儿虽然是我写的，但是写完也就写完了，就那个样子，还用我说什么。其实，这个座谈会都没什么必要，形式主义。观众老爷们喜欢，赶紧出去演出赚钱，才是正经，还搞什么座谈会？” “能谈个什么？谈出个花儿来，不赚钱又有什么用。就是一个娱乐形式，一种商业演出，赚钱才是根本。与其坐而论道，还不如多演出几场。” “只想着赚钱，似乎有实用主义之嫌。” 吴雨晴说道。 “流行音乐么，就是给大伙儿图个乐呵。观众喜欢听，歌舞团赚了钱，不就得了。哪里还需要什么高大上的东西。” 罗岩这番话，似乎有玩世不恭，蔑视权威之嫌。邢云舒不想深入谈，就换了话题。 “刚才遇到你们马部长，她说还要找你写几首歌呢。” “就是贪心，10首还不够。我现在一首歌能卖好几万呢，这回恐怕十万八万的又没了。” “马部长对你不错，上回把你吃的方便面摔倒我桌子上，弄得我下不来台，成了人们眼中的笑话。” “哈哈哈……，我想她是误会了。用她的伙食标准，或者你们的伙食标准来衡量我们这些乡下人。我没觉得吃个泡面有什么苦，也不是为了卖惨，就是为了省事，吃饱了就行。我也没惨到吃不上饭的地步。一个月300来元工资，吃个猪头肉、火腿肠什么的，还是吃得起的。” “我想她生气，主要是因为尖山人那个时候没有行动起来，就我一个人修路，于是就拿你撒气。这事儿都过去了，你还惦记着？这么小气，可不是一个县委书记的胸怀和格局。” 我有那么小气么？什么时候要你来评价我的胸怀和格局？ “听说你的獭兔项目，你们厂给做了40万担保。你们厂对你还真是器重啊。” 邢云舒已经知道，那40万是罗岩自己的钱，不是枫林汽车厂做的担保。之所以还这样说，是想测验罗岩到底能不能说真话。 “不是厂里担保，是我自己写歌的钱。我还没有本事，也没有那么重要，会让厂里给我做担保。跟别人可以这么说，跟领导就不能撒谎了。” “那你为什么这样说？” “这是我个人的钱，算是借给村里用的。等赚了钱，我要拿回这笔钱，也不要他们利息，就是帮着村里周转一下。要他们出钱，他们也没有不是？”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担心别人看我有钱了，就跟我借钱。比如三官乡，缺钱缺得要命，知道我有钱，还不得跟我借钱？还不上怎么办？” “县里也很缺钱……。” “领导，我那钱可是有用处的，你可千万别开口跟我借钱，免得伤了感情。公安局和联合调查组在尖山办案，还欠着伙食费呢。当初可是我给做的担保，村民们还跟我要钱呢。你们什么时候还钱？” 见罗岩说到这个，吴雨晴忍不住了。 “罗岩，你还好意思说这个。你们弄个伙食账目公开，是什么意思？怕不给伙食费么？” 连这都知道啦。 “没别的意思，就是公开了，免得觉得伙食不好，认为是村民们吞了伙食费。事实证明，调查组没有因为伙食问题产生不满情绪，这个账目公开还是有效的。” “那个刺五加茶是怎么回事？哼，拿个树叶子糊弄人，还好几千块钱一斤。你别以为就你聪明，别人都是傻子。” 完喽，这事儿露馅儿了。是哪个鳖犊子把这事儿捅出去的？回去查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事儿其实没什么复杂的，就是尖山人觉得成功地把调查组的人糊弄过去。然后得意忘形，到处吹牛，传到了乡里，又传到了县里。 “嘿嘿，这事儿确实不太地道，是我的主意。实在没办法，茶叶那么贵，村里没钱啊。不过，那也确实是一种茶叶，其实是一种药茶，保健茶，喝起来绝对没有什么副作用。你们查查药典就知道了，茶叶有很多种，只是这个刺五加茶还没有商品化而已。民间确实有人这样喝，就当是干部深入基层，体验民情了。上菜了，来，开吃。我给三位女士倒酒。哦，司机不能喝酒，那就饮料。服务员，来瓶山楂果茶。” 这种卑鄙的事情，都能说得这样冠冕堂皇，这脸皮可是够厚的。 邢云舒倒是没在乎这事儿，当初联合调查组组长赵杰回来，跟她说了刺五加茶的事，两人也就一笑了之。 喝了一盅酒，邢云舒又提起了獭兔的事情。 “你们那个獭兔项目，我侧面了解了一下，觉得还有一定的风险。如果在全县推广，你觉得风险可控么？” 这话把罗岩吓了一跳。 明知道有风险，你还想在全县推广，这是急于打开工作局面，病急乱投医，想要作死啊。 “邢书记，我很不建议推广这个项目。因为风险太大，很可能给你个人和县委、县府引火烧身。”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投了40万，上这个项目？” “我这是一种投机行为，实际上是打一个时间差。因为我入场早，还能控制公司，有绝对的话语权，能够决定及时退场。” 罗岩就做了比较纤细的分析，虽然没有点明永发公司的庞氏骗局，但也让邢云舒和吴雨晴明白，这是一个不能碰的项目。 其实，永发公司自己也未必知道这就是一个庞氏骗局，他们很可能还把这当做一种正经生意来做。 目前国内不少地方，都有这种经营方式，就是所谓的放种回收。 除了獭兔，还有蚂蚁、海狸鼠、旱獭等等，都是这种形式。现在的人不懂这些，但是后来的事实证明，大多数现项目都变成了庞氏骗局。 如果邢云舒主导推广獭兔项目，最后的结果，就是她要承当崩局之后的责任。即使她那个时候离开了金桥县，也难逃责任。即使她有背景，这也将成为她的短板，随时可能被人拎出来拿捏。 对于邢云舒的个人前途，罗岩不太在意。但是对于金桥县老百姓受到损失，罗岩还是在意的。 “这个也不行，那你觉得干什么行，总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 吴雨晴问道。 第104章 馊主意 新官上任三把火，古今中外都是如此。 但是头几把火怎么烧，就有学问了。 邢云舒运气不佳，刚上任就赶上630大案。不过，死的已经死了，该训的已经训了，日子还得过，工作还得干。 怎么打开局面，就是对邢云舒的考验。 金桥县目前面临的主要问题，一个是人，另一个是钱。 在人事上进行调整，几乎是注定的，也是新官常用的办法。不合适的下去，合适的上来，这是惯用的方法，不用罗岩教，邢云舒在这方面，应该比罗岩更内行。 但是，仅仅进行人事调整，还远远不够，不能解决金桥县目前的主要问题。 目前的主要问题，其实还是发展经济问题。这也是各地普遍存在的问题。 正是因为具有普遍性，所以谁首先解决了这个问题，谁就是好干部。 落实到金桥县，当务之急就是解决机关、企事业单位的公务员、教师、医生、工人、退休人员的工资、退休金问题。 少的已经欠了三四个月，多的已经欠了差不多一年。解决了这个问题，不仅能够凝聚人心，提振士气，还能增强信心，让人们看到希望，觉得邢云舒是个能干事，能解决问题的人。 有了这个基础，她就有了号召力，树立起了威信。今后说话就有人听，就有人追随。她布置的什么工作，就有人去干。 同时，人们手里有了钱，也会增加消费，活跃市场，增加就业，增加税收。 当然，仅仅做到这些，还远远不够，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但是起码能够解决眼前问题，树立起你的威信来。” “道理我都明白，但是这需要钱。” 对了，核心问题还是钱的问题。 “能不能向上级争取一些？” “争取过了，上面也没钱，是确实没钱。” “能不能向上级争取几个大项目，落地金桥？” “不能，别说没有合适的项目，就算是有项目，也没有钱。公路项目今年不都停止了么？” “能不能向银行贷款？” “我跟银行联系过，不能。连个像样的抵押物都拿不出来。” “那就只有最后一招，也是最省事儿，最合算的一招，空手套白狼。” “怎么套？” “卖户口。” 卖户口？ 邢云舒和吴雨晴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两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是个馊主意。 这副表情，早在罗岩预料之中。 这也不是什么高招，前世很多地方都这么干过，只是现在还没有人干。如果金桥县干了，算是头一份儿。 所谓卖户口，就是向下面乡镇的人开放县城落户。这主要包括四方面的群体、 一是广大的农村户口居民，这部分是比较有钱的农民。 尽管金桥县整体上还落后，但是仍然有一些乡干部、教师、医生和先富起来的农民，想把户口落在城市里面，享受城市居民在就业、入伍、就学、养老等方面的待遇。 金桥是县城，居民不是城市户籍，而是城镇户籍，但是也比下面的乡镇高了一个等级。 这就有了第二部分，即下面乡镇、厂矿的一些非农户人口想到县城落户。 第三部分，是外来经商人员。包括外省、外市的农村人员，想把户口落在城镇内。 其实还有一个客户群体，那就是外县的居民。有了把户口落入县城的机会，很可能就把户口迁过来。 “这四个方面的人群，我想招个万八千人还不成问题。每个人收4000元，就是4000万。即使减半，也有5000人，能收2000万。最起码工资和退休金问题就解决了。” “这些钱收上来，发下去，进入消费市场，让商品流动起来，既能增加就业，还能增加税收。” “县里需要付出的成本，不过是公安局印刷一些户口本，民警加几个班办户口而已，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是这么多人来到县城，吃什么，住哪里？” 吴雨晴问道。 “要不就说你们这些大城市人不知人间疾苦呢。这些人当中，真正来到城市的人不会太多。比如农村人，到城里来干什么？没什么事儿干，也不会进城来，其实他们还住在乡下。老人本身也不一定把户口落到县城来，但是为了子女的前途，会把子女的户口落过来，全家实际上还住在农村。” “其他的人，也大致上会这样。所以总的说来，真正进城的人不会有那么多。当然，即使来了，也没关系。” “首先是吃的，现在粮食和副食品市场都已经开放，市场会解决吃饭问题，不用政府操心。” “其次是住的问题，也不用给他们建房、分房子。有钱的自己买房子，没钱的租房子。还能活跃县城的房地产市场，有房子的出租房屋，增加一份收入。有地方的，自己建房子，既能活跃建材市场，还能增加房租收入。” “穿的问题，自己解决。出行的问题，自己解决。就业问题，政府有能力，可以帮助解决。没有能力，自己解决。上学问题，孩子不一定都来，来了就到县城和周边城郊的学校去。” “可是上边的政策……？” “这确实是个问题，可是好像也没有明文禁止。这是一个趋势，用不了多久，各地都会这样。” “我曾经研究过国外的历史经验，不少国家都经历过这样的历史进程，那就是城市化，中国将来也必然走这条路。再过20年，农村户口将会比城市和城镇户口更值钱。农村人想进城随便，城市人想去农村落户，将变得非常困难。” “这怎么可能？” 以吴雨晴的认知，自然理解不了今后这种局面。 “这是完全可能的。原因也很简单，首先感谢我们的先辈，建立起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同时普及教育，有了一大批素质比较高的劳动力。” “国外方面，发达国家的一些中低端产业需要向外面转移，中国就是承接这些产业的最好选择。有一个工业体系，有高素质的劳动力，还有十来亿人的广阔市场，他们不到中国来投资，还能去哪里投资？” “可是西方都在制裁……。” “暂时的，那是资本的世界，他们想赚钱。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主动上门来投资，等到复关了，中国的产品和企业也会走出去。” 所谓的“复关”，是恢复关税和贸易总协定资格。也就是后来的加入世贸组织。 目前中国已经开始了五六年的谈判，但是由于西方的阻挠，一直没有成功，直到新的世纪加入世贸组织，才完成了这个过程。 不过，中国的经济复苏和增长，也将在今后两三年内开始。等到入世之后，就开始腾飞了。 第105章 体无完肤 对于罗岩的卖户口计划，邢云舒和吴雨晴都感到有些荒唐。 从经济的角度来说，确实是可行的办法。成本很低，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弄到钱。有了钱，也能解决历史欠账，缓解目前的困境。 问题在于没有先例，也没有政策可循。老百姓不一定会反对，还会得到那些想落户的人欢迎。 “但是上级会同意么？会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犯了错误，因此被处分？” 邢云舒的担心，也是正常的。 “这是你自己的问题，我不能替你回答。” “好，这个问题我再考虑一下。罗岩，我有个初步想法，你帮我参考一下，看看是不是可行。我打算提出一个口号，科教立县……。” 邢云舒就说了自己的打算。 确实是个初步想法，仅仅是个设想，还不成熟。 但是在罗岩看来，这不仅是个不成熟的计划，还是个非常幼稚，脱离实际的空想。 “真的想听我的意见？” “当然。”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 “好，我就说真话。这就是个脱离实际，只会玩儿一些时髦概念，没有什么可行性，最后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幼稚的，天真的空想，不可能成功。当然，你们这些从大机关下来的人，脑子一热，脑门儿一拍，就想出这种主意，一点儿也不奇怪。” “罗岩，你说什么呢？难道发展科学教育事业有什么不对么？” 被罗岩毫不客气批评，邢云舒不禁有些恼怒。但是为了保持风度，还不好发火。 吴雨晴可不管这些，直接把想法说了出来。 “吴秘书，发展科学教育事业，没有什么不对。但是要看谁来发展。你们金桥县来发展么？” “好，你们拿什么发展科学事业？科学研究是要烧钱的，金桥县连工资都发不出来，有科研经费么？科研需要人才，你们有人才么？能研究出什么成果？行，可以进人才，但是养得起么？人才的住房、医疗、子女上学、就业，科研经费，你们能解决吗？” “好，就算是研究出了成果，拿着这个成果干什么？能转化成生产力么？能给金桥县带来什么？大城市的科研单位、大学，有很多科研成果，有多少实际应用了？不过是花了经费，发表几篇论文，评职称有些用处。” “即使科研成果转化，但是有钱投资么？生产出来的产品，能卖出去么？高技术的产品，还需要先进的机器设备，有钱引进么？操作先进设备，需要高级技工，金桥县有么？” “再说了，金桥县就是个农业县，山区县，能用得上的科研成果，比如特产养殖、种植技术，早都有了，拿过来就能用，还要研究什么？” “那发展教育事业，多培养人才总没错。” “吴秘书说得对，这没错，但只是表面上没错。目前金桥县没有一所大学，有一个教师进修学校，也只是本县内的教师进修学习而已，连一所中专学校都没有。你所谓的发展教育事业，不过是从小学到高中的事业。” “我的理解是，就是提高教学质量，多考上一些大学生、中专生，就是所谓的出人才，对？” “对。” “上了大学、中专，最后有几个回来的？绝大部分都留在了大城市？能为金桥做出什么贡献？当然，我不是反对上大学和中专，也不是反对他们留在大城市。只是向大城市输送了人才，跟科教立县有什么关系？” “金桥本来就穷，花了大价钱培养人才，结果给大城市服务，最后得到了什么？” “能上大学和中专的，只是极少数。绝大部分学生，初中高中毕业之后，要走向社会，要就业，要成家。还不如把技校办好，让他们学习一门实用技能。哪怕是到南方打工也行，总能挣点钱回家。” “如果说教育立县的话，倒不如在这个方面着力，还能收到一些效果。至于什么科研，劳民伤财，还是算了。高考中考，顺其自然就好。” 自己苦心孤诣想出来的突破口，本来以为一提出来，就会受到欢迎和拥护，没想到在罗岩这里，竟然被批的体无完肤，一钱不值。 一个高大上的计划，到了他这里，最后竟然成了培养那些落榜生学习什么缝纫技术，厨师的培训班。 这让邢云舒既恼火，又沮丧，后悔征求罗岩的意见。 其实，罗岩也感到很沮丧。 在他看来，邢云舒目前的主要任务，应该是发展经济，解决金桥县的贫困落后问题。 可是她的注意力没在这方面，反而放在了花里胡哨的所谓科技立县上。这纯粹就是个脱离实际，不接地气的空想。 当然，这也反映出邢云舒在经济方面可能是外行，或者对于解决经济问题没有找到办法。 罗岩本来想建议全县发展棺材制造事业，他这个棺材立县计划，都比邢云舒的科教立县计划靠谱。 因为他的前世，确实有一个县发展棺材制造业，出口到日本，发展了起来。 现在看邢云舒的计划和自己相去甚远，如果提出棺材立县的计划，一定会被看作笑话。罗岩也就懒得再提出来。 话不投机，罗岩草草吃了饭，借口回家还有事情，结账走人。 见邢云舒闷闷不乐，吴雨晴劝解道：“罗岩写了一些歌曲赚了点儿钱，未免就有些骄傲自满，觉得只有他才是聪明人。公平讲，他未必有什么恶意，但是他出身农村家庭，即使上了大学，见识也有限，跟咱们这样的家庭背景，不可同日而语。眼界不宽，目光短浅，是很正常的事情。” “参加工作不久，就到了山沟里，他的格局，也就是金桥县而已，哪里会理解科学教育事业的重要性？听他的谈话，处处离不开一个钱字，着眼点都是眼前的问题，根本就没有长远眼光。” “卖户口的事情更加荒唐，简直匪夷所思。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若是真的照他说的做，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听听而已，不能当真。” “卖户口的事情，确实不可行，不应考虑。科教立县的事情，现在确实不太成熟，但是不表示不可行，你还是按照原来计划推进。” 邢云舒做出了决定。 “好，我知道了。话不投机，他走了也好，咱们自己吃。” “或许，找他征求意见，就是个错误，我可能高看他了。” ‘’不过，他写的歌儿确实很好，这点不得不承认。” “没错，所以他这种人恃才傲物，谁都瞧不起，总是认为他才是老子天下第一，什么都比别人强。” 这么一解释，邢云舒心里就平衡了许多。 第106章 都想摘桃子 罗岩离开饭馆，就打了辆车回家。刚刚敲门，很快门就开了。 “你回来啦，这么快？” 唐薇说道。 “没参加座谈会，我就回来了。” “吃饭了么，一身酒味儿，好像喝酒了。我给你沏茶去。” 给我沏茶？ 今天是怎么了，对我这么好，难道有什么阴谋？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你坐着，在乡下挺辛苦的，我伺候你一下，也是应该的。” 唐薇就给罗岩切了茶，坐在对面，好像含情脉脉地看着罗岩。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说，有什么事情？” “看你说的，咱们是夫妻，互敬互爱是应该的，我能求你什么？对了，跟谁一起喝酒？” “邢云舒和吴雨晴。” “原来是她们啊，一个志大才疏，一个自以为是。怎么会找你喝酒，不会是叫你给她们出什么主意？” “还真是，你怎么知道的？” “哼，就这么大个圈子，刚刚到金桥县就职，想下去镀金，弄点儿资历和政绩出来，就赶上了630大案迎头一棒，想弄出点儿政绩来打开局面。就这点儿心思，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 “呵呵，不亏是官宦之家，你还真的了解她们，你们还真是一个圈子的人。” “别把我划到她们的圈子里，我是实实在在想做事的人。” “哦？还真看不出来。” 你想实实在在做事？怕是母猪都会上树了。 “我是真打算下乡去做点实事。” “你下什么乡，去哪里，厂里有这个安排么？” “原来是没有，现在可以有，现成的地方可以去。” “去哪里？你下乡能干什么？乡下艰苦，你个大小姐下去能干什么？” “我是干不了什么，不还有你这个好夫君么。” “有我？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么？我要去尖山支援。” 什么？ 罗岩不禁站了起来。 唐薇笑嘻嘻过来，抱着罗岩胳膊坐下。 “咱们厂原来下去三个人，中途回来两个人，就剩下你一个人，多丢人啊。所以，应该及时补充两个人下去，这才是大型企业的责任和担当。” 不对啊，怎么突然间风向就转了，讲起了责任和担当呢。 “你还不知道，现在厂里已经有不少人想去三官乡支援，补上那两个缺呢。卢大力想回去，闵露想去，还有几个人也想下去。当然，还是本姑娘有优势，竞争力最强。” “喂喂喂，唐薇，你不会是来真的？” “你看我像开玩笑么？告诉你，我很快就会下乡锻炼，跟你夫妻团聚，下乡照顾你的生活。来来来，茶泡好了，先喝茶。” “等一下，我怎么觉得好像是潘金莲给武大郎喝药呢。你下乡照顾我的生活，说反了？真的下去了，还不得我伺候你这个大小姐？别灌迷魂汤，说，到底怎么回事？” “好，跟别人说，可以有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咱们是夫妻……。” “假夫妻。” “可以说是假的，但这只是咱们内部的事情。有结婚证，法律承认。外界都知道，人们认可，这就是真夫妻。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好事情，也应该自己媳妇先到先得，对不对？” “别绕圈子，说关键的。” “你真是够笨的。原来下乡是个苦差事，吃力不讨好，没人愿意去。但是现在尖山的路修上了，獭兔项目上了，还有另外的养殖和种植项目，尖山脱贫致富指日可待。” “原来厂里给你12万，还有人风言风语的。现在歌舞团节目的成功指日可待，钢铁公司也买了你的歌儿，也会获得成功。你现在已经不是占厂里便宜，而是厂里的功臣。不仅咱们汽车厂，也是整个枫林市的风云人物和骄傲……。” 罗岩终于明白了。 因为自己在尖山和创作歌曲、舞蹈上的成功，此时下乡去三官，就不是发配和苦差事，而是积累资历和政绩的好机会。 有人看到了这个机会，就想搭便车摘桃子。 难怪卢大力想再下去，闵露也想下去。 唐薇自然也看到了找个机会，就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就是她所说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昨天市宣传部和歌舞团的人找到我爸、我妈和我，希望你能给市歌舞团也写一些歌曲。宋教授和程教授也跟市里建议，希望弥补市歌舞团的短处，形成枫林歌舞团、钢铁公司歌舞团、市歌舞团三足鼎立的局面，创造枫林市文艺之都、浪漫之都的美名……。” 这回罗岩算是彻底明白，这些人为什么抢着去下乡支援了。 罗岩在尖山的成功，加上对枫林市文艺事业的贡献，回来之后注定应该提拔。如果唐薇、卢大力、闵露也下乡支援，回来也有理由提拔。 “呵呵，你们这些人可真会算计啊。” “是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是这种机会，厂里自己不用，别的单位就会利用。与其让别的单位白白占便宜，还不如厂里自己占便宜呢。再说了，市歌舞团也表示，写歌不会白写，市里愿意跟钢铁公司歌舞团一样给钱。好几十万呢，难道你不想赚钱？” 有赚钱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好，你愿意去就去，反正这事儿也不是我说了算，是厂里说了算。不过，我在尖山，你下去了，也在尖山就不太合适。恐怕要到别的地方去。你也别指望我伺候你，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我都想好了，原来卢大力不是在庙岭村么，我就去那里。庙岭和尖山紧挨着，路修好了，骑个摩托车也就是十分八分的事情，我去尖山照顾你，也很方便。” “你去庙岭不合适，卢大力回去，恐怕还要回庙岭呢。” “他上次当了逃兵，你以为他还能回去么？” 也是，留下个污点，想回去摘桃子，怕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我是买了个摩托车，可是我也要用啊。” 罗岩其实不想唐薇离自己近了。 就她那样的，下乡之后别说干什么，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就烧高香了。 至少是名义上的妻子，如果不管她，对自己的影响也不好。倒不如离得远一些，眼不见心不烦。 “原来你还买了摩托车啊，我都不知道。不过没关系，你再给我买一台，不就行了么？” “我给你买？” “是啊，昨天宋千千来，就骑着新买的摩托车显摆呢。还说你赚了好几十万，什么时候给我也买一台呢。我说是我不让你给买，实际上我很希望你给我买一台。厂里不少人问，你赚了那么多钱，什么时候给我买新衣服呢。” 第107章 你休想 这帮鳖犊子，好好过你们自己的日子不行么，管我和唐薇的事儿干什么？ “我都好几个月没买衣服了，整天就穿着工作服。当然，我是不在乎的，可是别人笑话你啊。说你有了钱，不给自己媳妇花，太抠门儿……。” 好，虽然是假夫妻，但在外人眼里确实是真的。都知道我赚了好几十万，如果不给唐薇买点儿什么，也确实有点儿说不过去。 “行，摩托车给你买。哪天有时间，带你去买衣服。” “谢谢你，亲爱的。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唐薇竟然主动拥抱了罗岩，还在脸颊上吻了一下。 “又有什么事情？” “你别着急啊，这回是好事儿。唐群和陈丽丽那两个鳖犊子，不是要出国留学么。听说你赚了好几十万，他们就惦记上了。前天晚上家庭聚会，就鼓动我让你把钱交到我手里掌握。你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了？我爸没表态，我看我妈那意思，犹犹豫豫的，弄不好就要同意。他们还要去找我爷爷，给我施加压力。” “不过，这件事情上，我跟他们可不是一伙儿的，我拒绝了。说是当初说好了的，钱财的事情各归各的。可是那两个鳖犊子又说这是咱们夫妻的共同财产，反正就是想把你的钱弄出来。” “我的意思是，我不好跟家里人弄得太僵。你这边态度坚决一些，绝不能同意。钱到了他们手里，就是肉包子打狗，别指望他们还给你。就算是我劝你，那也是假装的，你坚决不同意就行。” 唐群和陈丽丽惦记这笔钱，罗岩不感到意外。唐薇这个态度，罗岩倒是有点儿意外。 “唐薇，这是你的真心话？” “是，你别以为谁都惦记你的钱。要你买摩托车和衣服，是我的一点儿虚荣心。但是在大钱上，我不想这样做。总得要点儿脸面不是？” “我知道了，我不会把钱给他们。还有什么事情么？” “还真有，陪我去一趟羊城好不好？” “录音带的事情？” 枫林歌舞团已经录制了录音带，现在打算到羊城去子制作盒带。今天遇到马清秋，跟罗岩说了打算让唐薇去羊城联系生产厂家的事情。 “是啊，我虽然在那里读过书，其实对羊城也不熟。我也没干过，这种事情也不熟。你不是卖给那边一个老板歌曲么，我想他应该熟悉情况。当然，有人愿意跟我一起去，可我还是觉得你去好一些。别人能坑我，你不会。” “你别把我说得那么好，兴许我把你给卖了呢。” “别装狠人了，嘴上狠，心里软，我还不知道你？” “我的为人怎么样不重要，录音带生意做好了，还有我一份钱。反正我现在不太忙，为了钱，就陪你走一趟。我去市里给那个老板打个电话，让他先联系一下，也给安排一下咱们的住处。你先睡觉。” “我陪你一起去。” “这么晚了，没车。” “你骑车带我去，我想第一时间就知道结果嘛。” 就是叫阮德水先联系一下，哪里能这么快就有结果？ “真的想去？” “真的。” “好，那就走。” 两人下楼，罗岩骑上唐薇的自行车，载着她去了市内邮局的长途电话厅。 因为白天线路紧张，已经晚上十点多，还有不少人打电话。不过，还是比白天的人少了很多。排队了一个来小时，拨了八次号，终于接通了阮德水的电话。 “哇，罗岩，真系你呀。” 阮德水的声音挺兴奋。 “你的歌曲排练的怎么样？” “好，非常好，所有人评价都很高，这回我赚大了。还有啊，我跟香江那边联系过，他们也感兴趣。对了，不仅是歌曲的事情，书的事情也联系啦。你最好能过来一趟，我叫香江那边人过来……。” “我正打算去一趟呢。我们枫林歌舞团打算录制和发行录音带，我老婆负责这件事情……。” 罗岩就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你找我就对了，我可以帮你发行啊。我为什么可以？我系音像公司的股东啊，我们也做这个生意啦。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做，没有人比我内行，保让你们赚到钱啦。别人说不定就坑你们啊，我不会啦……。” 说了十来分钟，结束通话，罗岩从亭子里出来。 “说好了，咱们就跟那个阮德水合作，过去去签个合同就行，剩下的事情他来做。” “可靠么？” “看在钱的面子上，他们愿意合作。从私人角度来说，他还希望我以后卖给他歌呢，起码目前不会坑咱们。出版发行这事儿比较复杂，咱们自己操作起来很麻烦。他们有人有渠道，也更加专业，虽然分他们一份，但是发行量更大，对咱们还是有利的。你不是说我不会坑你么，我确实不会坑你。” “你觉得行就行。你敢坑我，就跟你离婚。” “离啊，谁怕谁。巴不得早点儿离婚呢。” “你想得美，还没到时间呢。真的离婚，也是我提出来，不能你提出来。咱们什么时间去？” “明天买机票，后天走。燕京过栈一次，五个来小时就到羊城。” “咱们级别不够，厂里不给报销机票。” “火车票难买，时间长，太遭罪。治安不好，遇上车匪路霸，我是管你还是不管你？” “不用你管。” “那你就等着被人劫财劫色。” “我才不信你不管呢。” “是，我不会不管。坐飞机去快，这回不用厂里报销。我不是赚钱了么，我来出钱，就当请你旅游一次。不是想买衣服么，顺便去那里买些衣服。” “我也得给我妈、我姐带一件衣服。” “行，我给你出钱，你喜欢给谁买什么，就买什么。保证让你面子上过得去。” “这还差不多。” “你别高兴太早，这都是人情，离婚之后要还的。” “夫妻之间，还还什么人情？” “假夫妻。” ”有结婚证，法律上承认，就是真夫妻。” “不争论，没意思。” “咱们散步回去，你还没陪过我在市里逛街呢。” “三更半夜，黑咕隆咚，蚊子这么多，散什么步，你有病啊。快上车。” “你这个人真没劲，多少人想陪我散步呢，不识抬举。” “你找愿意的陪你，又不是真夫妻，我可没时间玩儿这种无聊游戏。” “怎么就不是真夫妻啦？” “想做真夫妻，那同床共枕。” “你休想。” “谢谢，这正是我希望的结果。” 第108章 有钱也烦恼 第二天一早，枫林市歌舞团的人就来了。开门见山，就要跟罗岩买12首歌曲。跟钢铁公司歌舞团一样，每首开价25万元。同时还要买一部舞蹈作品。 抄舞蹈，比抄歌难得多。罗岩搜肠刮肚，也只记住了《千手观音》和《只此青绿》这两个舞蹈，再也拿不出来别的。为了免于露馅儿，只好推辞了。 见罗岩态度坚决，对方也只好作罢。 此前罗岩已经听说，市歌舞团要买作品，最近抓紧时间抄了30首，花了3万元，让宋宁做出了小样。让市歌舞团自己选了12首歌，就签订了合同。 一手交歌，一手交钱，不到一个小时，就完成了交易。 市歌舞团的人走了，看着桌子上的钱，唐薇的眼睛有点儿发直。 “这么多钱，不会是假的，感觉像做梦一样。就这么一会儿，30万就到手，这赚钱也太容易了。” “唐薇，你说得轻巧。你知道我为了创作这些歌曲费了多少脑筋，付出了多少心血？还这么轻巧，真的这么容易，汽车厂也别造车，干脆都去写歌算了。” “那是不可能的，不过，看了这么多钱，我都不想离婚了。” 罗岩急忙摆手。 “喂喂喂，你可别乱来啊，说好了到时候离婚，你不能赖账。” “好好好，不赖账。不过，这回又收了这么多钱，可要多给我买些衣服。” “行，这个没问题。” 罗岩拿出了三万元，放到唐薇跟前。 “干什么？买衣服也不用这么多钱。顶多几千元也就够了。你虽然有钱，我也不能花你太多，我可不想欠你那么多人情。” “你想得美啊，这不是给你买衣服的。这是还厂里的钱。当初我妈抢救，借厂里的三万元。我一会儿去买机票，你拿到厂里还给他们。” 唐薇没有拿钱，沉默了一会儿。 “罗岩，其实你不用这样。那是工会的救济，也不是借款，不用还的。” “还是还了， 我不想欠这个人情。” 唐薇的心有点刺痛。 “罗岩，你是不是心里一直过不去这个坎儿，觉得这三万元就是你的卖身钱？你真的不用这么想。厂里拿钱救你妈，你也跟我结婚，这是一场公平交易。事情已经过去，没有人因此瞧不起你。” “唐薇，你想多了。我以前没有钱，没有办法。如果现在没钱，别人也不会说什么。但是现在有钱了，还不把钱还上，今后难免会有人议论。如果厂里其他人遇上类似困难，厂里给不给出钱？” “真的只是这样想的，没有其他原因？” “没有，你别想多了。拿去，了结此事，我也就轻松了。” 唐薇并没有轻松，她总是觉得，这好像是罗岩跟她家划清界限的意思。 如果是以前，她不会考虑太多。反正到时候就离婚，一拍两散。 可是现在的罗岩，跟以前完全不同。 写歌，已经让罗岩名利双收，足以全国扬名，一首歌就能卖好几万。 在尖山的成功，已经奠定了仕途上第一步的坚实基础。只要接下来不出什么大问题，回来之后就肯定会提拔。 才二十五六岁，就至少是副科级，这个已经很高。年轻化，专业化，加上政绩和基层工作的资历，都是今后仕途上的硬指标，组织上一定会注意到这一点。 即使将来离婚，跟我家没什么关系，也有的是人赏识他，愿意培养他。 跟这样的人离婚，我还能找到比他更好的人么？ “好，我拿去还给厂里。毕竟还是剩的多嘛。” “你也别以为会剩多少，还要交税呢，也得好几万。” “还要交税？” “个人所得税，上次卖了85万，就交了八万多的税，加上这回的，一共得十来万税。所以，统计我有多少钱的时候，还要把税钱扣掉。还有啊，尖山上项目，交了40万押金。这个钱将来虽然能抽回来，但是现在在永发公司手里。尖山的修路加其他项目，也得我借给他们五六万。” “这么算下来，我手里其实没有多少钱。你哥和你嫂子要借钱，是他们想多了。还有啊，以后谁跟你借钱，你可不要随便答应。” “唉，还真有人借钱，我推辞了。以前关系不错，这回就生疏了。还有人找我，叫你给写几首歌，我也没答应，那脸色也不太好看。” “没钱烦恼，有钱也烦恼。又不是我的钱，我也花不着，黑得背着有钱的名声，我图个什么？我亏大了啊。” “活该，谁让你装恩爱夫妻的。人们要是知道假夫妻，不就不会找你借钱了么。” “你个没良心的，就不能说句好话么，你也来刺激我。” “好，好，如果关系确实好，讲信用的，遇到像治病这样救急的，你就借给他们一点儿。能还上更好，还不上咱们就不要了。找你写歌的，实在推辞不过，你也可以答应，我随便写一首，糊弄他们一下就行。当然是唱歌的人才行，想靠这个卖钱的，你可别答应。这回行了。” 罗岩又拿出了2万元。 “这个给你，遇上借钱的，你自己有什么用钱的地方，就用这个钱。跟你说明白，这个钱，离婚的时候也不用你还。到羊城买衣服什么的，不算在这里面，到时候我另外拿钱。” “这怎么好意思？” “不好意思还盯着钱？不想要，我就拿回来。” 唐薇一下子把钱划拉过去。 “你都说了给我，不能耍赖。” “哈哈哈……，小财迷，这回不装啦？” “夫妻嘛，你应该给的，不许说假夫妻。” “我不说。把身份证给我，去买机票。” “你还没吃饭呢。” “我去市里吃。” 罗岩走之后，唐薇到饭店吃了饭，上班之后，就去财务处还钱。 但是财务处那边不收，说这是工会那边的的救济款，罗岩也不欠厂里钱。实在要还钱，就去找工会。 唐薇找到了工会，这边也不收，说救济款没有还要还的。 没办法，唐薇就去找他爸，询问该怎么办。 唐薇详细地说明了情况，就连罗岩给了她两万元和交税的事情都说了。 “他真的交了那么多税么？” “他是这么说的，我想是真的。” 唐千钧叹了口气。 “他是不想欠咱们家一点儿人情啊。罢了，我给工会打个电话，让他们把钱收下。” 第109章 连续谈判 下午三点十分，飞机在白云机场降落。 一出机场，阮德水就迎了上来。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你盼来了。欢迎，欢迎，这位是……。” “我太太，唐薇，你叫他唐薇就行。唐薇，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好朋友，阮德水。” “啊，原来是罗太啊。欢迎，欢迎。来来来，给你们介绍几位朋友。” 阮德水就给介绍了另外两人。 第一个是香江鹰皇音乐公司的麦经理和律师彼得·陈。 第二个是香江远景出版公司的经理比尔·史密斯，是个洋人。另一位是出版公司的律师大卫·林。 彼得·陈和大卫·林，都是假洋人。 “我那天接到你的电话之后，就第一时间跟麦经理和史密斯先生联系。他们听说你今天要来，就赶紧赶过来。他们对你的音乐作品和那本书很感兴趣，具体事宜，你们自己谈，希望合作成功。” 寒暄了一会儿就上车，罗岩和唐薇跟阮德水一辆车，另外四人一辆车。 阮德水已经定好了房间，到了市区，入住之后，就开始第一场谈判。 首先是跟鹰皇公司的谈判。 谈判很顺利，罗岩带来的歌曲中，15首港台风格的作品，麦经理全都买下来，每首港元，总价港元。今天签订合同，后天交割小样和价款。 签订了合同之后，已经到了晚饭时间，阮德水设宴为罗岩和唐薇接风。 因为还要谈判，也没喝多少酒。吃过饭之后，就开始第二场谈判。 这回是跟远景公司就出版《苏联崩溃》一书的谈判。 这场谈判，跟原来预计的有很大不同。 书名不变，但是对方要求改变体裁。 罗岩原来的体裁是小说，远景公司要求改成政论体裁 这一点虽然变化很大，但是对于罗岩来说，没有什么难度。他甚至更喜欢这个体裁。这样写起来更加容易，更加深刻，更接近现实，读者面也更广，销量更大。 既然对方有这个要求，罗岩自然同意。 第二个改变，是除了原来的华语繁体字版之外，还增加了英文版，各付各的版权费。 华语繁体版的发行范围，是除了内地之外的所有华语地区。第一次准备印刷10万册。 英文版是全世界英语国家和地区发行，第一次打算印刷200万册。 两种版本预付款50万港币。 这个预付款条款，罗岩提出把50万港币改成10万米元，对方也爽快地答应了。 第三个改变，是把原来的字数增加到70万字，这一条罗岩也同意了。增加十来万字，对他来说，也不过就是多打一些字而已。 对方不了解罗岩的英文水平，以为他英文不行。主动提出来，罗岩只提供汉语文稿就行，他们自己翻译成英文出版。 这给罗岩省去了很多工夫，索性就假装不太懂英文，爽快同意。 罗岩分两次交稿，第一次在11月1日之前交40万字书稿，第二次在明年3月1日之前，交剩下的30万字书稿。 剩下的问题，都是一些行业中的惯例，有格式合同，罗岩看了看，见没有什么陷阱，也就同意了。 条款虽然变化较大，但是谈判很顺利。 今天只是初步意向，回去之后双方研究合同。后天签订正式合同，对方付预付款。 谈判如此顺利，甚至英文版第一次就印刷200万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远景绝对看好《苏联崩溃》这本书的市场前景。 第三场谈判，也连夜举行，这就是枫林歌舞团和阮德水的群星公司之间就制作发行录音带的谈判。 这场谈判也比较简单，唐薇虽然是代表，但她谈判这方面其实不行，干脆就全都交给罗岩来操作，也省得她自己操心。 这方面有行业内的惯例和行情，其实没有多少可谈的，按照行业内规矩来就行。 双方商定第一次制作盒带200万盒，所有的费用由群星公司承担，歌舞团方面只要出作品就行。 原来的计划是，汽车厂自己制作发行，是罗岩想的简单了，其实他们自己没有这个资质。现在都交给群星公司来操作，歌舞团方面按照200万盒销售额的20收款。以目前的发行价格，歌舞团方面能得到120——150万的纯收入。 如果以后继续制作发行，可以获得同样比例的后续收入。 比例虽然降低了一些，但是歌舞团和汽车厂也不用出钱，只要出作品就行。 歌舞团本来就要演出，靠门票赚钱。演出之后，歌曲流传开来，很快就会有盗版出现。从盗版中，歌舞团得不到一分钱。 现在有了正版盒带，其实等于白得了这笔钱。 这笔钱，可以让宣传部系统过上好日子，个人也能从中分到钱。 以国内市场的庞大，罗岩估计，盒带的发行量将超过200万盒。也就是说，歌舞团的收入，很可能还要超过150万元。 很群星公司的谈判比较简单，当场就签订了合同。唐薇签字，盖上了歌舞团的公章。 其实，歌舞团不是个独立法人单位，不能独立承担民事责任。正常情况下，应该是盖枫林汽车厂的合同章。 但是马清秋不想把钱交给厂里，厂领导那边，马清秋也做了承诺，赚钱了给他们奖金。反正也不用厂里出钱，也不会赔厂里的钱。所以，厂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马清秋去了。 阮德水这边，也认为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不在乎对方谁签字盖章，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事情定下来，在盗版出来之前，尽可能多地卖出盒带。 “出去吃点儿夜宵，庆祝一下。” 阮德水拉到这笔生意，属于意外之喜，很是高兴。 “已经12点多，还是休息。我觉得你应该连夜行动，尽快安排制作和发行的事情，在盗版出来之前，把盒带上市。早一天出来，就能多赚一天钱。” “罗岩，还是你说的有道理，我连夜行动。明天再来陪你们。” “不用陪，明天我们自己随便走走，你把精力用在盒带上。” “也好，你们也早点休息。酒店的双人床很不错，希望你们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阮德水冲着罗岩做出个暧昧表情，一副你懂的样子。 美好个鸟，假夫妻，可远观而不可近亵焉。终究要要离婚的，我可不想碰她，惹出一身麻烦来。 送走了阮德水，罗岩说道：“你先去洗澡，我一会儿再洗。你还是睡床，我睡沙发。” “你先去洗，我有点儿兴奋，想算算能赚多少钱。我有一种感觉，这回我可能要发财啦。” “好好好，你慢慢算。” 这几个小钱儿就发财了，还大小姐呢，没出息，就一个土财主。 第110章 心里不平衡 罗岩洗完澡出来，唐薇还拿着笔在算。 “就那点儿钱，口算也算出来了，你还没算完？” “我算你能赚多少钱呢。” “我赚多少钱关你什么事？前面给你钱了，这回让你来办事，也是我给你的赚钱机会。你现在已经是有钱人，别太贪心。” “可是人就怕比啊，你有那么多钱，我这点钱就显得很可怜。” “唐薇，你知道不知道，你有这些钱，都是多少人的梦想。你还不知足？真是贪心不足。” “可是我就是没有你钱多啊，心里就感到不平衡。” 明白了，症结在这里。 “唐薇，你这种心理，有一个前提，就是你应该在所有的方面都比我好。现在看我有名气，还比你有钱，所以心里就不平衡。” “往前面说，你和你们全家，都认为自己是高阶层的人。你嫁给你们圈子里面的人，门当户对，觉得是正常的。但是在你们眼里，我这个农村出身的穷小子，就是低阶层的人。嫁给我，就是下嫁，是阶层下降。为了躲避吴斌，才找我做挡箭牌。过几年跟我离婚，你就能回到你们的高阶层去。” “还有一个选择，就是跟吴斌家直接翻脸。但是你们又担心他家的权势，打破了你们那个圈子的潜规则，所以只好采取现在这种办法。归根结底，还是不想阶层滑落，跟我这种平头百姓为伍。” “现在的问题是，我有机会名利双收，打破了你的心里优越感。所以，你才总是算计我有多少钱。我承认，你不是贪图我的钱，但是你在心理上不能接受我的成就比你大，比你有钱，比你有名气的现实。一旦承认这一点，你以前在我面前的心里优势，就会轰然倒塌。” “胡说八道，我哪里有那么多心思。” 其实罗岩说中了十之八九，但是唐薇绝不肯承认这一点。可能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就是她的问题所在。 “你承认不承认，对我都无所谓。我给你钱，也没有什么复杂的原因，你不用费脑筋乱猜测。原因不外乎两点。” “一是看你这个人还不算坏，给你一些钱，让你过一种比较体面的生活。你别为了捞钱，去干违法乱纪的事情，毁了自己。” “二是跟你以前一样，也是为了演戏。装一对恩爱夫妻，别让人背后指指点点的，说我对自己老婆都抠门儿。” “你知道咱们的区别在哪里么？” “在哪里？” “我想要的东西是有限的，没有那么多欲望。能吃饱穿暖，我就安贫乐道。能上大学，我就觉得进了一步。能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就觉得对得起祖宗。能进城有个稳定工作，就觉得是成功。这些都没有，我就回家种地去，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但是你们不一样。当了科长想当处长。升了处级想升厅级。当官了，还想有钱。有钱有权了，还想占有美色。这些都有了，还想世世代代富贵下去。” “国内的都有了，还想到西方去，享受那里的花花世界。唐群和陈丽丽，不就是这样么。总而言之，你们全都要，恨不得把所有的资源，都占为己有。” “你别急着否认，你可能现在还没有这样。这不过是因为你还年轻，没有深入你们那个圈子，还不了解那个圈子的核心逻辑和运行轨迹，没有看清楚本质。” “咱们注定是不一样的人，除非我对你们彻底归顺。可这又是我宁死也不愿意做的事情。所以，你也不要认为，我给你钱，是为了讨好你，是交投名状，是不想跟你离婚，是想借着你家的力量往上爬。你记住一点，升官对我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我写书写歌赚钱，是为了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儿。我在尖山吃苦受累，是为了那里的村民，不辜负组织的使命，对得起那份工资。” “至于你们下乡，那是厂里的安排，跟我无关。你们去，我该怎么干怎么干。你们不去，我也是这样。搭便车摘桃子这种事情多了，我也不感到奇怪。” “罗岩，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你是什么人，对我其实不重要，我也不想改变你。咱们现在这种关系，其实挺不错。互相利用，到时候一拍两散，谁也不欠谁的。至于你是什么人，或许你自己也不知道。我觉得，你回家问问你爷爷和父母，他们或许会给你答案。” “好啦，你也别想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很多事情也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只能顺其自然。我先睡了，你也去洗澡，早点休息。” 罗岩说完，就在沙发上躺下。 唐薇沉默了一会儿，进了浴室。 她今天的心情，本来还挺不错的。 生意谈的挺顺利，罗岩不仅买了歌，还要出版一本书。这本书，看来不仅能赚大钱，还能让罗岩获得更大名气。 罗岩能取得如此成就，唐薇还是很高兴的。 算罗岩能赚多少钱，也就是一种正常反应，她也没有算计罗岩钱的心思。 唯一想不到的，是罗岩竟然说出了这么一通话来。 罗岩这些话，无疑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也是对他和自己一家之间关系的定位。 罗岩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真正的妻子，也从来没把他当做唐家的一员。他真的把自己跟他的关系，仅仅当做一场交易。甚至对自己的身体和美貌，都从来没感兴趣。 唐薇无力地发现，自己越是了解罗岩，跟他的距离就越远，而且罗岩还根本就不想拉近这个距离。 这让唐薇有一种挫败感。 让她沮丧的是，她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想拉近跟罗岩的距离。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出现将来不跟罗岩离婚的念头。尽管她不想这样，但是有的时候，这个念头还是顽强的在脑海浮现。 “难道我真的喜欢他了？不，我怎么可能喜欢他。他自己都说，我跟他不是一类人。只是暂时被他的才华和能力迷惑了而已。” 唐薇觉得说服了自己。 洗完澡，唐薇穿得很少出来。 以为罗岩会看看自己傲人的身材，但是罗岩已经睡着了。 “一点儿也不知道欣赏、情调、浪漫，再有才华，也还是乡下穷小子。这样的人，怎么会写出来那么多浪漫的情歌，一定是抄的。” 唐薇走近沙发，想踹罗岩一脚，终于还是没踹下去。 睡得像个死狗一样，懒得理你。 第111章 这么麻烦 第二天一早，阮德水还是来了。吃完早茶，就带着罗岩和唐薇去代理公司。 昨天跟鹰皇和愿景的谈判虽然很顺利，对方答应付款也挺痛快。但是怎么让境外的外汇到罗岩手里，还是一件麻烦事情。 罗岩没有个人外汇账户，想办一个账户，手续非常麻烦，很可能还办不下来。所以罗岩干脆否定了电邮和银行汇款这个渠道，采用对方现金付款的方式。 因为数额比较大，已近超过了不用申报的额度，所以他们携带现金的时候，还必须向海关书面申请。 现在国内急需外汇，申请现金入境上基本没有什么难度。鹰皇和远景可以比较容易把现金交给罗岩。 但是还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 一是目前治安不好，抢劫、抢夺、盗窃事件时而发生。如果被人盯上了，罗岩和唐薇就可能遇到危险，说不定小命都难保。 另一个问题，是书出版了之后，罗岩今后还将陆续收到境外的版税钱。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一笔比较大的数目。 那个时候，再用现金付款就不太现实了，还是需要通过银行和代理公司来结算。 所以，最终的解决办法，还是要找一家代理公司，今后帮助罗岩接收外汇。 “没想到，赚点儿外汇还这么麻烦。” 唐薇抱怨道。 “外汇管制么，筑起一道防火墙。否则的话，外汇自由进出，国内的金融秩序乱套，国际资本能把咱们国家给收割了。” 罗岩解释道。 “收割是什么意思？” “你就当是他们把咱们的钱给卷跑了理解，就差不多了。” “代理公司帮你收钱，是不是还要给他们一笔钱？” “当然要给，哪里有白帮忙的。代理公司这边收一笔钱，交税一笔钱，回去之后开个银行账户，银行还要一笔钱。看着钱不少，那里砍一刀，这里砍一刀，最后剩下的，也就没多少了。” “银行还要什么钱？我去银行存钱，取钱，也没收过钱。” “你那叫储蓄存款，跟我原来那些钱一样，都是现金往来，两回事儿。以后钱多了，几百万几千万，还能都用现金？” “还真是麻烦呢。” “你要是嫌麻烦，就不用跟我跑。自己出去逛街，要不就出去玩儿。” “不去，我要跟着你学习，说不定将来还能用上这些知识和经验。” “呵，知道上进了啊。” 昨天谈判，唐薇也没起什么作用。不过，她还是跟着罗岩一起参加。一是证明她跟罗岩的夫妻关系，二是想趁此机会学习，积累经验。从这一点来说，唐薇还是比较有上进心的。 阮德水找了一家熟悉的国营代理公司，代理费虽然高一些，但是比较可靠。 代理公司的生意也不太好，有了一个客户主动上门，就热情接待。看了罗岩的合同，意识到今后可能是一个比较大的客户，就更加热情。 现在外汇紧缺，官方牌价和黑市都很紧俏，还劝说罗岩今后在他们这里兑换人民币，罗岩也含糊答应了。 对于罗岩来说，他要太多的外汇也没有多大用处。汇率差不多的情况下，也不介意给他们兑换一些，维持良好关系。 代理公司的手续办完，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事情，等着明天收钱就行。 “中午一起吃饭，就当提前给你和弟妹饯行。走的时候，我就不去送你们了。” 阮德水说道。 “不用了，我带小薇去转转，买些东西。以后有事再联系。” “也好，就此告别，路上小心。” “放心，没事儿的。” 阮德水的车走了，唐薇奇怪道：“咱们还没打算走，他怎么就要饯行？是不是嫌弃咱们，赶咱们走啊？” “不是，他是想避嫌。” “避嫌，什么意思？” “明天收了钱，10万米元，80来万港元，他怕有人盯上。咱们出了什么意外，他如果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走，坐哪一班飞机或者火车，就可能有嫌疑。现在他不跟咱们联系，不知道咱们离开的信息，就没有嫌疑，他也只是自保而已。” “这么可怕么？” “未必这么可怕，但咱们也不能不防。所以，你如果想去母校见老师或者熟人，最好别说咱们的真正来意，也别在他们面前显摆你老公有才、有钱，就说攒了几个小钱儿来旅游的。” 唐薇撇撇嘴。 “当你自己是什么宝贝呢，我才懒得显摆。穿得土里土气的，我才不去找他们丢人呢。还是赶紧回去，穿我的工作服去。” “你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就是个衣服架子，不穿衣服都好看。” “那是当然，你没看见回头率那么高么。” “唐薇，我发现回头的很多都是女的。你敢确定那是回头看你的么？他们是看我好不好？” “不想给我买衣服就算了，小气鬼。” “谁说不想买了，走，现在就去买。” “说话算话？” “当然。” “这才是好老公。” 唐薇挽起罗岩胳膊，伸手一招。 “的士！” 罗岩真不想唐薇买太多东西，倒不是怕花钱，而是东西太多了，路上携带不方便。 治安不好，路途上招眼，很可能被歹徒盯上，发生意外。 不过，看唐薇兴致勃勃的样子，又不忍心扫兴，只好随她去了，甘心当钱包。 唐薇倒也不客气，很快买了两大蛇皮袋东西。罗岩觉得蛇皮袋质量不好，折腾几下就可能坏了，就买了2个质量好的布包换上。还惹得唐薇抱怨，说他乱花钱。 从商场出来，罗岩就打车去了火车站的托运处。 “来这里干什么？” “把你的东西托运回去。” “还托运干什么、咱们随身带回去不就行了？花冤枉钱，你就是懒，两个包，我扛一个还不行么？” “你这样的大小姐，怎么能扛大包呢，多不体面啊。” “罗岩，我警告你，以后再叫什么大小姐，我就不理你啦。” “好啦，发什么火啊。咱们出来一趟不容易，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旅游一下呢？带这2个大包，方便么？” “你是说要带我去旅游？” “不带你去我带谁去啊？放心，不用你花钱，都算我的。” “去哪里旅游？” “随便你选，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甲天下怎么样？” “行啊。” “赶紧托运，你快点儿，别磨磨蹭蹭的。” 唐薇就朝托运处跑去，罗岩拎着两个大包，在后面吃力跟着。 这个败家娘们儿，你倒是帮我拎一个啊。 第112章 我能有什么阴谋 中午吃完饭，唐薇又待不住了，要去母校看老师。 罗岩不愿意去，唐薇嫌弃罗岩晒黑了，丢她的脸，也不愿意带罗岩一起去。这回两人倒是一致，唐薇就自己去了。 罗岩也乐得一个人自在，就在羊城随便转悠。 晚上八点多，两个老师把唐薇送回来。 唐薇喝了不少酒，回来洗漱一下，就睡觉了。 第二天下午，鹰皇公司和远景公司的麦经理和史密斯先生来到酒店，签订了合同。把钱给了罗岩，就匆匆返回深川。 送走两人，罗岩和唐薇回到房间。 “钱到手了，还有什么事情么？” 唐薇问道。 “没了，咱们明天早晨就走。” “能订到明天去甲天下的机票么？” “这回不坐飞机，坐火车走，先去邕城。” “不是去甲天下么？” “来，你看看。” 罗岩走到窗边，唐薇也跟了过去。 “你看见那两个人了么？公交站左边，电线杆子下面那个，穿蓝色t恤那个。还有右边那个超市门口，垃圾箱边上那个女的。” “怎么啦，有什么不对么？” “从昨天开始，这两个人就在那里。什么也不干，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有什么奇怪的？你可别吓唬我啊。” “我怀疑，他们是盯着酒店的旅客，有可能寻找作案目标的。咱们现在手里带着这么多现金，万一被人盯上，可就麻烦了。当然，也许是我多心，不过还是小心点儿为好。” “呀，我老师也提醒我，说这里小偷多，还有抢劫、抢夺的，坏人骑着摩托车，就抢包、抢项链。那怎么办啊？” “也不用怕，明天走的时候，你听我的就行。有我在，保证没事儿。这回咱们不坐飞机，坐火车走。” “火车上岂不是更不安全，遇上车匪路霸怎么办？” “也没办法，坐飞机要安检，咱们带这么多外币，我怕有人找麻烦。” “都是堂堂正正的合法收入，还有报关证明，谁还敢没收，还有没有王法啦？” “没收倒不至于，但是就找麻烦，折腾咱们，也耽误事儿。比如他们就想跟咱们兑换人民币，你说咱们换不换？”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不值得啊。” “嘿嘿，值得，很值得。用官方牌价兑换，1:5，到黑市上1:10，一转手，就赚一倍，你说合算不合算？别说干不出来，这绝对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这回坐火车走。” “好，我都听你的。” “还有啊，阮德水那边盒带做好之后，还得你来。我不能陪你，你也不要一个人来，最好再来一男一女，你们三个人安全一些。来了之后，也别带太多现金，更不要戴什么项链，最好穿得朴素一些。这里没有什么熟人，都是结婚的人了，也不用臭美，免得被坏人盯上。 好像一股暖流在流淌，唐薇觉得心里一阵甜蜜。 “这么关心我，是不是爱上我了？” “自作多情，不过是关心同事而已。就算是萧艺和朱松来了，我也会这么提醒他们。” “朱松行，萧艺不行。” “萧艺怎么就不行？” “她是女的，还年轻漂亮，可能成为我的情敌。” “无聊。” “我就无聊，你敢把我怎么样？” “不说这个了，回去之后，不要说我收了外币的事情，免得总是有人要来兑换。尤其不要跟你家里人说，免得唐群和陈丽丽惦记着。” “我倒是可以不说，但是也瞒不住人啊，你自己也得说。” “我跟谁说？” “厂里啊，你在境外出书，不得跟组织上说啊？” “哎哟，还真是。你不提醒，我还忘了这事儿呢。回去还真得先跟组织上说一下。” “你看看，还是有个贤内助好，免得你犯错误。还有，你这么多钱，是不是应该有个可靠的人帮你保管，你花钱大手大脚的，这可不好。” “去去去，什么贤内助。我什么时候花钱大手大脚了？一向很节俭好不好。就是跟你在一起，花钱才多点儿，还都是花在你身上。等回去了，就不用花什么钱。尖山那个地方，有钱都花不出去。” 小样儿，想让我把钱交到你手里，办不到。 “你这人就是听不进好话，懒得理你，我洗澡去了。” 半个多小时后，唐薇出来。罗岩一看，不禁眼前一亮。 “喂，我说唐薇，你能不能穿上衣服？” “我这不穿着衣服么？” “那叫什么衣服，不就是几根布条么？” 咯咯咯……，唐薇笑得前仰后合，把毛巾摔到罗岩身上。 “你个缺德玩意儿，还挺幽默的呢。怎么样，我的身材好看么？” “不错。不过你还是多穿点为好，孤男寡女的，实在有些不方便。” “两口子有什么不方便的，以前也不是没看过。你敢说，我睡觉的时候，你没看过？” “盖着被，能看个什么？就那么大个空间，看见一下不是很正常么，又没有像今天这样暴露过。以后住宿，还是分别开房，免得你以为我占你便宜。” “咱们有结婚证，住一个房间很正常。开两个房间，浪费钱。有钱也不能这样花。” 什么时候这么会过日子了？ 想勾引我？你还是算了。 “唐薇，咱们家房子太小，住着不方便。回去有时间，你到市区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咱们买一个。” “好啊，好啊。自己买一个大房子。有钱了，买个房子是正经。” 唐薇高兴转了两圈儿，突然停住。 “罗岩，你突然要买房子，有什么阴谋？” “唐薇，筒子房太小，住着不方便。以前没钱没办法。现在有钱了，买个大一点儿的，我能有什么阴谋？” “房子大了，你就能住别的房间，跟我分居，这就是你的阴谋。” “唐薇，你讲不讲理？咱们现在不也是分居么？分开住，是不是更方便？” “为什么非要分开住？你这么年轻，难道就不想女人么？” “不想，我有病，我是太监。” 唐薇大吃一惊。 坏了，难道我在尖山给他造谣的事情露馅儿啦？ “你知道啦？” “我知道什么？” “你是太监的事儿。” “唐薇，你这么恶毒么，竟然咒我是太监？” 原来他不知道啊。 “嘻嘻，怎么会呢，开玩笑的啊。看你今天表现不错，奖励你一下。可以一起睡床，也可以抱一抱，不过，就是抱一抱啊，别的不行。” “没兴趣，睡沙发挺好的，用不着你赏赐。你想当公主，我还不想当驸马呢。”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不需要你的机会。” “你个鳖犊子，不识抬举。” 唐薇把自己扔到床上，抓起枕头，砸向罗岩。 第113章 我就是老男人 第二天一早，罗岩和唐薇就前往火车站。没有坐票，就在黄牛那里买了两张高价票。 到了邕城，在那里玩了一天。晚上前往甲天下，第二天又玩了一天。 晚上上火车，这回连黄牛票都没有，只好买了2张无座票。 罗岩的身体倒是还能坚持，但是过了两个来小时，唐薇就坚持不住了。抱着罗岩，不断地打盹儿。 “走，咱们弄个卧铺去。” “不是没有卧铺么，算了，坚持七八个小时就到鄂省了。” 唐薇有气无力说道。 “人太多，还得看着包。跟我走，我有办法。” “好，我听你的。” 车上人很多，过道里都挤满了。罗岩在前面开路，唐薇在后面跟着。才走了一节车厢，两人就浑身是汗。 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终于穿过五节车厢，来到餐车。 “这里人也满了。” 唐薇沮丧道。 “咱们不在这里，继续往前走。” “前面没有车厢了。” “去工作人员休息车，那里都是卧铺。” “不让咱们进啊。” “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联系一下。” “还是算了，我能坚持。” 罗岩挤了过去，不到十分钟就返回来。 “办妥了，一人一个卧铺。” “你怎么办的，说你会写歌么？” “会写歌算个什么？他们也没听过，听过也没什么用。钱，咱俩一人给100元，当班乘务员的空铺就给咱们了。” “还有这种事儿？” “你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跟哥哥学，学会了都是你的。” “歪门邪道，我可不学。” “你这么高尚，就在这站着，我自己过去。” “我说不去了吗，下不为例。” 唐薇率先挤了过去。 败家娘们儿，这会儿不装啦。 到了休息车，一个乘务员把两人引进去。 “就这两张铺，放心睡，下车时候有人叫你们。” 下车的时候，天早就亮了。两个人吃了饭，就打车去了岳阳楼。 唐薇来的时候带了照相机，就一个劲儿叫罗岩给他拍照，摆了各种姿势，还非要罗岩跟她合影。 给唐薇拍照，罗岩没有什么意见。不过就是多买几个胶卷的事儿，一个20来元钱，还买得起。 但是两人合影，唐薇还要做各种亲昵的姿势，罗岩就觉得没有必要。反正将来要离婚，现在秀恩爱，也没什么鸟用。 但是唐薇一再坚持，连哄带骗，威胁撒娇，罗岩也只好从了。 傍晚，两人又来到火车站，卧铺和坐票自然买不到，就买了无座票进站。‘ 有了昨天的经验，唐薇在站台上就联系了车长，一人100元，就直接到了工作人员休息车，坐上了卧铺。 “罗岩，还是有钱好啊，级别不够也有卧铺。” “花钱来的，一百元呢，你半个月工资。” “半个月工资算什么，都是小钱儿，咱们身上一百多万呢。这里没有乱七八糟的人，为了钱的安全，也值得。” 这倒也是。 接下来的旅程，两人就采用这种方式。白天下车旅游，晚上就在火车上住休息车的卧铺。一路上走走停停，到了首都燕京。 跟唐薇一起玩儿了三天，罗岩就叫她自己去游览。他则去各大书店和出版社，去买有关苏联情况的书籍，为写作《苏联崩溃》准备资料。 白天买回来，晚上就在房间里看书，摘抄，做读书卡片。 下午五点多，唐薇回来，看了一会儿罗岩买的书，就去餐厅吃饭。 “喜欢吃什么，你点。” 罗岩说道。 “一人一碗米饭，再来个豆腐就够了。” 唐薇说道。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怎么知道省钱了？咱们有钱，不在乎吃饭钱。” “能吃饱就行，不用浪费。我今天在香山，看见两口子吃泡面，就想起来你在尖山修路吃泡面的事情，心里难受。一个人出去玩儿，心里更难受。” 罗岩看看唐薇，摸摸她额头。 “你没事儿。” “没事儿，就是一下子感到难受。罗岩，如果不是我跟你在一起，你一个人从羊城坐火车回来，还会花钱买休息车卧铺么？” “当然不会，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 “那你怎么走？等着买坐票么，那得等好几天时间。要不就站着，挤着，硬挺差不多40个小时？” “那多遭罪啊，弄两张报纸，往坐席底下一铺，就是卧铺，又省钱，又舒服。” “那你吃饭喝水怎么办？” “买点面包，饮料不就行了么。当然，也不一定非要这样。如果时间紧的话，也可以坐飞机嘛。不过，飞机票也不好买，就只能这样了。” “你都这么有钱了，何必还要遭罪苦自己。” “钱这个东西，有点儿邪性。或者说，也是有灵性的。该花的钱，再多也要花。不该花的钱，你要是乱花，就是不珍惜钱。你不珍惜它，不尊重它，它也不珍惜你，不尊重你，就会离你远去。” “这么玄？真的假的啊？” ‘’你看乱花钱的人，有几个不穷的？算啦，不说这事儿。明天打算去哪里玩儿？燕京治安好，你一个人走没事儿。出来一趟不容易，多走几个地方。” “不去了。” “怎么啦？” “你也不去，我一个人没意思。再说了，你赚钱也不容易，其实很辛苦，我再乱花钱，觉得挺对不起你的。” “这怎么一下子就转性了？没关系，旅游不算乱花钱，也不是总能出来。” “那也不去，我要跟你同甘共苦，帮你写书。” 罗岩吓了一跳。 “你能帮我写书？不用，不用，还是我自己来。” “你别误会，我是说，可以帮你做笔记，摘抄，做卡片，搜集资料，这个我还是会的。等你的书写成，就在序或者前言致谢里，写上感谢我的夫人唐薇女士协助搜集整理资料，我就满足了。” “这不算什么大事儿，我答应你。不过，看书，搜集资料，也不轻松。重要的是，不能三分钟热血，要善始善终。” “你就这么瞧不起我？罗岩，你是不是从心里瞧不起我？还有我家？” “谈不上瞧不起，只是咱们三观不同而已。” “是啊，三观不同。可是我跟别的年轻人，也是农村出身的人，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就是跟你，总是觉得好像哪里差了一层。” “你知道我的感觉么？我觉得你就不像个年轻人。你太成熟，看事情太深刻，好像经历了很多沧桑，有时候就像个五六十岁的老男人一样。” 罗岩心里一震，差点儿脱口而出。 没错，我就是个老男人。 第114章 不会亏待你 罗岩和唐薇回到枫林的时候，正赶上雨季，今天恰好下雨。 这一趟，两人走了16天，顺利回来。 托运的东西已经到达，下车之后把两个大包取出来，就打车回家。 因为下雨，外面没有人，唐薇想要叫人看见他和罗岩回来的想法也落空。 总不能把人从屋里揪出来，看两人秀恩爱。 说来也奇怪，刚到家不久，雨就停了。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两个人就出去到闵露家的饭店吃饭。 吃完饭之后回家，下午上班的时候，两人去了厂里。 先去了歌舞团，想通知一下陆蓉录音带的事情。但是歌舞团没人，一打听，已经出去演出了。 于是唐薇回企管办上班，罗岩回宣传部。 宣传部没有别人，只有马清秋一个人在。 “哟，罗岩，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马部长是不想要我这个兵了么？不是你派我去羊城的么。” “哟，你瞧瞧，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对了，事情办的怎么样？” “还算顺利，中午刚回来，唐薇回企管办，我正好把情况汇报一下。” “好好好，你说，我也等着消息呢。” 听罗岩汇报了情况，马清秋大感意外。 “能赚120万到150 万，你没骗我？” “部长，你怎么对自己的英明决策没有信心？我想这只是基本盘，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还可能多一些。多个二三十万，应该没问题。我说的保守一些，留点儿余地，免得万一达不到，叫人笑话。” “对，留点余地好。先别把话说满。咱俩统一下口径，就照120万说。多出来的部分，就是意外之喜。” “也别高兴太早，钱到手了才是咱们的钱。” “你亲自出马，差不了。对你的能力，我完全有信心。这回好啦，今年年底，我也能扬眉吐气一回，再也不用跟分厂那帮鳖犊子拜码头，这回全靠你了。” “谈不上，这就叫强将手下无弱兵。” “这话我爱听。” “对了，部长，别人都哪里去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坐镇？” “都撒出去了，不仅宣传部，电视台，电教中心，都跟着歌舞团出去。一边宣传采访，一遍帮忙。你还不知道，歌舞团这一炮彻底打响了，全省各地都来联系演出，今年都排满了，外地根本就顾不过来。省电视台都来联系今年春节晚会的事情。现在天天演出，大伙儿都累坏了。不过，场场爆满，彻底火起来了。” 枫林歌舞团，现在已经成为文艺圈和娱乐圈最火的话题。在报纸、广播、电视上，也已经成为热门话题。 只是罗岩最近一直在旅行中，没有关注这个事情。 当然，这种情况早在罗岩的预料之中，也没感到意外。 “钢铁公司歌舞团和市歌舞团，这些日子急坏了。天天起早贪黑排练，恨不得马上出去演出。我也到他们那里去看了，节目也确实不错。你给他们写的歌儿，不比咱们的差。那个舞蹈《只此青绿》，评价也很高。” “没办法，人家给钱了，我也不能糊弄人家不是？” “那是应该的，一首两三万，总要对得起人家么。对了，我叫唐薇跟你说，再给咱们厂歌舞团写几首歌的事情，她跟你说了么？” “说了，写了四首。不过还要打磨一下，放一放，过几天再拿出来体会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和完善的地方。给自己家干活儿，也不能糊弄不是？” “好样的。你放心，虽然不能像别人那样给你钱，但这次歌舞团的成功，给厂里赢得了巨大荣誉，上上下下都很高兴。你的功劳最大，厂里也不会亏待你。” 马清秋的意思，就是不给罗岩钱，但是可以从其他方面，给罗岩补偿和奖励。 从厂里的角度来说，这也正常。做出贡献，就要奖励，也是鼓励更多人为厂里做贡献。如果有功不奖，就可能打消其他人的积极性。 罗岩的贡献是明摆着的，没有他的歌曲和舞蹈作品，歌舞团就不能名利双收。歌舞团的名利双收，就是枫林汽车厂的名利双收。 所以，对罗岩的奖励，上上下下都不会有人反对。 对于罗岩来说，他现在已经不在乎给歌舞团写歌这几个钱。干脆发扬风格，无偿奉献，能获得更大的荣誉。 “我是厂里人，领导们那么支持我，做点儿奉献是应该的。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情，要跟组织上汇报一下。” “有什么事情尽管说。” “我准备写一本书，书名叫做《苏联崩溃》。已经跟香江联系过，签订了出版合同，打算出境外的中文繁体版和英文版。这是书的内容提要和章节目录，还有合同。他们已经预付10万米元……。” 罗岩就把事情说了一遍。连卖给香江鹰皇公司15首歌，收了85万港元的事情，也没有隐瞒。 这件事情，会从香江那方面暴露出来。唐薇也免不了张扬出去，借此机会显摆一把。实际上根本瞒不了人，还不如自己痛痛快快说出来。 “书的内容都是有关苏联和国际形势方面的，没有关于咱们国内的内容。我个人认为，在敏感性上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能及时跟组织上汇报，这很好。创作自由，我个人认为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这方面我也不太懂，这样，我把事情跟厂里汇报一下，厂里决定不了，还可以向上面请示。” “苏联崩溃虽然比较敏感，但这是国际问题。不涉及咱们国内的话题，我想原则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我还没有动笔写，书稿出来之后，我会首先交给相关部门审查。组织上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我才会交给香江出版社出版。” “你考虑的很周到，这样就没有什么风险。英文版200万册，也不少啊，能赚不少钱。” “版税大概30左右，如果发行量不错的话，应该是一笔不小的钱。他们用米元支付。这回拿回来了一些美元和港元。如果部长需要到境外买什么电器的话，我可以给你兑换一些。正常兑换啊，可不是白给部长的，不是行贿。” 马清秋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好好好，心里想着我，我很欣慰。你现在是大富翁，歌舞团的成功，我都跟你借光，哪里还需要行贿。我用的时候，一定找你。现在外汇十分紧张，出国留学的，出国回来买电器的，都需要外汇，有的是人愿意兑换。你有外币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第115章 太荒唐了 马清秋这样问，罗岩立刻就意识到，她心里另有打算，对这些外币感兴趣。 你感兴趣就好，这也正是罗岩希望的结果。 “当时唐薇在场，她知道。我主动说的，你是第一个。不过，唐薇那里，我想她也会跟他爸说的。” “姑娘跟爸说，这也正常。你手里有外币的消息传出去，估计会有很多人来找你兑换，你要有思想准备啊。” “我想也是，不过我要马上返回尖山，没有时间处理这些啰嗦事。我也不出国，少留下一点儿就行。万一出书了，今后还有不少外汇。真的需要了，也不缺外汇用。” “所以，我想委托部长代替我处理。我把钱带来了，就交给部长代替我兑换。部长愿意换给谁，就换给谁，将来把人民币给我就行。” “这可是一大笔钱，就这么相信我？” “相信，部长若是不给钱，我就天天上你家要钱去，住你家，吃你家。部长丢不起这个人，当然不会吞我的钱。” “咯咯咯……，你个小鳖犊子。可惜我没闺女了，要是有闺女，恨不得你到我家当女婿，天天在家里吃住呢。好，这活儿我接了。” 5分钟后，罗岩告辞离去。 从窗户看着罗岩远去的背影，马清秋的心里活泛起来。 罗岩把兑换钱的事情交给她，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从罗岩的角度来说，找他兑换人很多，换给谁，不换给谁，就可能得罪人 重要的是，唐群和陈丽丽一直要出国留学。不仅缺钱，更缺外汇外币。这些外币，够他们出国用的。 如果唐家想用这笔钱，罗岩给还是不给？ 唐薇那边，大概会同意。罗岩如果不同意，跟唐家的关系就会非常紧张。 现在把钱交给马清秋，她兑换之后，就得把钱还给罗岩，不能直接交给唐家。 即使她跟唐家关系比较密切，也不能这样做。唐家那边，也不好从马清秋手里要钱。 至于罗岩说在尖山，交通不便，纯粹就是鬼扯。想找他换外汇，别说在尖山，再远再偏僻的地方，也有的是人愿意去。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官方汇率和黑市汇率之间相差很大，这中间是有很多名堂的。 罗岩交给马清秋处理，又不跟她约定汇率，其实就是让马清秋自己决定。也就是说，这里面罗岩给了马清秋盈利空间，马清秋可以从中赚一笔钱。 赚钱还只是一方面，马清秋还可以从换汇这件事情上，结交一些人。哪怕她只是比黑市价格低一些，别人也就欠了她的人情。 当然，此事也可能得罪唐千钧。所以，这既是好事，也是个烫手山芋。 究竟是好是坏，就看马清秋怎么处理了。 “罗岩你个小鳖犊子，竟然连我都算计。不过，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这小子前途无量，将来书出版了，很可能赚到更多外汇。做事有章有法，培养一下，完全可能成为一员手下大将。” 20分钟后，马清秋来到唐千钧办公室。 先汇报了录音带的情况，然后是罗岩写《苏联崩溃》的情况，最后是罗岩把外币交给她处理的情况。 没有隐瞒，全都实话实说。 她也不能隐瞒。 罗岩虽然藏了个心眼儿，但毕竟还是唐家的女婿。她一个外人，没有必要在中间隐瞒什么。 “录音带真能赚那么多钱？” 唐千钧问道。 “罗岩说能，还可能赚更多一些。最近歌舞团演出，顺便卖明星海报，一场也能卖一千来元。卖给书店，书报亭，书报摊等地方的也不少。印刷厂已经准备加印一些。现在广播、电视、报纸已经火起来，我想录音带也不会差。” “没想到，唱唱跳跳，竟然比造车还赚钱。” “都是小钱儿，哪里能跟造车比。” “但是利润率高啊。” “那倒是，投入很少，利润不少。” “竟然还能写书，海外出英文版。香江人怎么想的，竟然愿意给他出书，还先把钱都给他了？” “我想是苏联崩溃这个题目，外国人喜欢。” “问题就在这里。罗岩是怎么会想到苏联崩溃的，这太荒唐了。苏联那么强大的国家，怎么可能崩溃？” “那这件事情……。” “他愿意写就写，到时候不是还要审查么。没关系，让他写，写不成，挫一挫他的锐气也好。免得他觉得干成点事儿，就翘尾巴。” “外币的事情……。” 唐千钧笑了。 “小鳖犊子不想给唐群和丽丽出钱，有私心，玩儿心眼儿呢。哼，他也太小瞧人，我家能占他的便宜，丢那份儿人？” “也不一定玩儿什么心眼儿，他也没有瞒着唐薇。谈判的时候，小薇都在场。” “小薇那个傻丫头，看着精明，实际上就是个老实人。玩儿起心眼儿，她根本就不是对手。罗岩把她卖了，怕是还要帮着他数钱呢。” “十万米元给我留着，过些天给你钱，不过按照官方牌价兑换。小鳖犊子现在有钱，想必也不在乎少个十万八万的。那些港币，你就看着处理。” 马清秋心里轻松下来。 这个结果，跟她预期的差不多。 唐千钧这边得到了米元，虽然花钱换的，但是按照官方牌价，省了几十万，还是可以接受的。 罗岩那边少赚了，但这边是唐千钧，给了个官方汇率，他也说不出什么。 马清秋处理那些港币，唐千钧自然也知道意味着什么，实际上等于给了马清秋机会。 双方各有所得。 马清秋正要走，唐千钧又说话了。 “老马，罗岩进厂就在你手下。以前虽然表现还行，但也没有什么突出之处。怎么突然之间，就象开悟了似的，一下子变得这么出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很奇怪啊。不仅一下子才华横溢，不是写歌就是写书，还在尖山干得有声有色。为人处世，也一下子成熟起来，远远超过他的同龄人。我琢磨了好久，也没琢磨出名堂来。想想也只能用他父母去世，让他成熟起来解释。” “父母去世的人多了，也没见过几个这样的啊。” “或许只能用天才来解释。不管怎么样，你有这样的女婿，总是好事嘛。” 好事？ 呵呵，还难说得很啊。 第116章 大投资来了 在家住了一晚上，罗岩就带着一大包书，离开了枫林。 到金桥县城取了一些钱，就前往三官。租了一辆摩托车，回到尖山。 路过小卖店时，王金利拦住了罗岩。 “你总算是回来了，大伙儿都替你着急呢。” “出什么事情了么？” “那倒是没有，你的一个朋友来了，说是日本人，叫林大山的。周校长把你家钥匙给了他，他在你家住下来。这日本人也有姓林的么？不都是鸠山、龟田、小野什么的吗？” “还有啊，他是日本人，却不到别的地方住，非要住你家里，还自己做饭吃。看着衣服挺贵的，吃饭却不怎么讲究。他真是日本人么，会不会是骗子？” “来几天了？” “三天了，告诉他你出去办事，他就说在家等你。乡里和派出所人都来了，叫他去县里住宾馆，他也不去。问他来干什么，也不说，就说你们是发小，来找你的。” “我知道他，是我的发小，也是日本人，是来找我的。他这会儿在我家么？” “应该在，刚刚买了方便面和八宝粥回去。” “行，我知道了。对了，你去给我买个笨鸡，再打听一下，谁有河鱼。再给我送一箱啤酒过去，到时候一块儿算钱。” “行，笨鸡我给你收拾出来。河鱼高二那里应该有，我去匀几斤。就说你买的，他也不好意思加价。” “没事儿，该加价就加价，他也是做生意，我不在乎那几个钱。告诉大伙儿，那个林大山，确实是我朋友，好朋友，人挺实在的，不用担心。” “看起来倒是挺老实的人，说的也都是咱们枫林话。可怎么就是日本人呢？” “他妈是日本遗孤，当年日本人投降撤退的时候扔下不管……。” “哦，知道了。这么说起来，他爸是咱们中国人对。” “是，不过已经去世了。” 这个林大山，跟罗岩一个村的，从小一块长大，一起读书。到高中三年级的时候，跟他妈一起回了日本。 这一次，是罗岩写信叫他来的，这次的棺材项目，罗岩就准备叫他投资。 之所以叫林大山，是因为他妈姓林。“林”这个姓，不仅中国有，日本也有姓林的。 摩托车刚停下，林大山就从屋里出来。尽管已经五六年没见，个子都长高了，但还是马上都彼此认了出来。 “哇擦，罗岩，你小子长这么高了。” “大山，你的个头也不小啊。我刚回来，听说你来了好几天。就一直在这里傻等着？去住宾馆啊。” “住什么宾馆啊，花那个钱？在你这里住，不是挺好的么。就象家里一样，随便啊。从小就这样，你别拿我当日本人好不好？” “好，那就在这里住下。对了，你妈还好？” “还好，回村里了。” “回村里？哪个村里？” “还能哪个村？咱们村啊。我和我妈都回去了，在家住了几天，我就到了这里。这回我妈回来，就不走了。” “不回日本了？” “是啊，从小就在中国长大，回去也不习惯，日本人也瞧不起咱们，还不如回老家自在呢。他家里给了她一些钱，这些年我又赚了点钱，接到你的信，我就要过来，我妈也就跟着回来。” 前世的时候，林大山也是带着他母亲一起回到了中国，不过那是六七年之后的事情。那个时候，罗岩没有给林大山写信，是他们自己回来的。 回来的原因，也是因为被歧视，在那里呆着不习惯，就回到了中国。 “到你家里去了，你爸妈去世的事儿都知道了，我妈哭了一天呢。你可要想开点儿啊。” “没事儿，都过去了。走走走，进屋里去。” “我来帮你拿，这都什么啊，这么沉。” “我去羊城办事，路过燕京的时候买的书。我准备写一本书。” “你还写书？” “写着玩儿的，以后你就知道了。我叫人买了小鸡儿和河鱼，晚上咱俩好好喝一顿。” “好啊，喝一顿，一醉方休。” “对，醉了也没关系，在这里也没有死人给你背。” “哇擦，你说我背死人这儿，我还真奇怪。以前给你写信，我也没说过在日本背死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虽然没明说，但是话里话外的，也漏出那个意思。再看看报纸，我也就猜了个差不多。怎么样，我没说错？” “没错，我就是干这个的。唉，也是没办法。语言不行，别的手艺也不会，他们的工厂也不愿意要我。那些个工头什么的，特喵的凶得很，老子也不愿意受那个气。真到了工厂，我怕一来气杀了他们。” “在家里，那家人也不拿咱们当自己人，整天阴阳怪气，摔摔打打的，瞅着就来气。到了外面，听说是从中国回去的，也特喵的瞧不起咱们。当年能把我妈扔下不管，连自己人都杀，能是什么好东西？资本社会，咱们适应不了。” “这不没招了么，听说背死人挣钱多，我就去背死人。你还别说，赚钱还真不少。不过，房价也忒贵，那房子，我干一辈子，也买不起一个厕所。所以你一去信，说了做棺材的事儿，我就决定回来。还是咱们从小长大的地方好，活的自在。” “房价贵，也持续不下去了。85年广场协议之后，日元连续升值。今年已经到了顶点，日本的经济泡沫破碎，以后几十年，都缓不过来。你就等着看，从今年开始，日本还不上贷款的人越来越多，跳楼的人也越来越多。加上少子化，老龄化，死人越来越多，你的棺材生意，会越来越好。” “对啊，我调查的情况，也是这样。你怎么对日本的情况这么了解，连日本人用什么棺材都清楚？” 废话，我是重生者啊。 “学习啊，看新闻，再分析，你以为我大学白念的啊。怎么样，对做棺材这个生意有信心么？” “我调查过，也跟殡仪公司联系过，他们也都看好这个生意。” “钱带来了么？” “带来了。” “多少？” “一亿日元。” “哇擦，这么多？不是叫你准备3000万日元就够么，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听说我要来中国做棺材，一个殡仪公司就要入股，他们投资7000万，负责在日本销售。我和我妈投资3000万，负责在中国生产。怎么啦，太多了？” “多乎哉？不多也，越多越好。你放心，我保证让你在最短时间 投产。” 第117章 不指望 王金利把鸡和河鱼送来，罗岩就开始做菜。林大山也不见外，两人就一起动手。 听说罗岩回来，就有人纷纷过来。 首先王老师过来，说了最近的情况。 周青川带着人出去学习，已经回来了。不过，因为河岸和山沟已经被公司包下来，那些学习的人在尖山范围内没有多少地方可以承包。一部分人等着从公司手里转包，一部分人到外村去包。 养鱼池已经规划完毕，要等过了雨季和汛期再施工，林蛙孵化池现在已经开干了。 獭兔项目那边，大致上还算正常，死了三只兔子，也在范围之内，不算什么大事。周青川一般都在兔场那边忙活着。 修路项目，目前处于停止状态，就等着雨季过去，再铺柏油。 宋小娟已经离婚了，目前住在村里面，天天上班忙着公司的事情，精神挺不错的。 李金发过来，介绍了一些情况。 联合调查组回去之后，已经做出了结论，证明周青川原来举报蔡强、黄平一伙儿的事情，基本属实。 后抓的一些村干部，也基本上坐实了犯罪行为，已经被批捕，大概都要进监狱。 原来村干部贪污侵吞的钱财，只给村里返回三万一千元，其他的钱财，村里也得不到。 还有一个消息，就是王半仙儿也被抓了。据说对方没有承认被强奸，没打上强奸罪。关了半个多月，王半仙儿又被放了回来。 人虽然放回来，但是罚款还有其他的什么退款钱，王半仙儿这回破财了，赔出去两万多元。加上630大案在前，王半仙儿这回也老实了，不再给人算命看风水，发誓今后老老实实种地。 县里和三官乡的人事，也有了变动。 原来的徐县长调走了，去了哪里，李金发也没搞清楚。新来了一个米县长，已经就到任。前天还到了三官乡，到庙岭和尖山的路上看了一下。 三官乡这边，刘金宝调走了，去另一个乡担任副书记。 王挺贵也调到另外一个乡，担任副乡长。 两人职务都降了，至于行政级别是否下降，李金发不知道。 原来的县副书记，联合调查组组长赵杰，被免去副书记，到三官乡任书记，显然是降职了。 邢云舒的秘书吴雨晴，到三官乡任乡长。 吴雨晴原来的级别，罗岩不清楚，但是根据她的年龄和在大机关的经历，应该是科级。现在到三官来当乡长，应该是积累基层历练的资历。 对于吴雨晴来三官乡，罗岩没有什么格外感觉。 他不指望靠她出什么政绩，只要她不阻挠自己在尖山和庙岭做的事情就行。你当你的乡长，我干我的事业。反正到时候我就走，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或许，没等罗岩走，吴雨晴就到别的地方积累资历去了呢。 那天晚上跟邢云舒和吴雨晴吃饭，她们提出了科教立县的方案，罗岩就不对邢云舒报什么希望。 从那之后，罗岩就决定，自己只干好尖山的项目和庙岭的棺材项目就行，不再张罗其他项目，也不指望从邢云舒那里获得什么支持。 没一会儿，周青川和宋小娟过来，介绍了最近公司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罗岩也就不多说什么。 把在三官银行的存折和这回带来的钱给宋晓娟，算是放在公司里面。 周青川和李金发本来想跟罗岩一次喝酒，但是罗岩还要跟林大山商量事情，也没邀请他们。聊了一会儿，几个人也就告辞离去。 六点多一点儿，菜做好了，罗岩和林大山开始吃饭喝酒。 两人关系仍然亲热，喝就说话也随便。 “我原来以为你是被发配来的，没想到你在这里还干了不少事儿啊。这里的村民，对你评价挺高。” “那是现在，以前可不这样。也是通过博弈，他们见到了利益，才有了今天这个局面，能够比较顺利的做一些事情。我跟你说的那个庙岭村，基础就比这里好，村干部和村民们对这个项目都比较支持。” “我也到那里转了，靠近公路，交通确实比这里方便一些，去枫林港也比较方便。不过，我有一点担心，就是原料问题。日本每年死七、八十万人，需要的棺材还是不少的。这里的桦木和椴木，恐怕没有那么多。尤其是椴木更少。” “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过了，还可以用泡桐。这种树生长快，材质软，轻、容易燃烧，更适合做比较常见的日式棺材。椴木和桦木，可用来做比较高档的棺材。这样不仅原材料没问题，还能丰富产品线，增加利润……。” 罗岩就滔滔不绝，说了一大通。 “哇擦，罗岩，论起做生意，你好像比我还内行啊。” “我就是枫林汽车厂人，工厂出来的，自然懂生意。告诉你，我不仅做生意内行，还是着名的词曲作家和作家。我写的歌，一首就能卖好几万，我写的书，很快就会在香江出版，还有英文版。” “你就吹牛，这我可不信。” “不信，我给你拿证据看。” 罗岩就把存折，收据，合同什么的拿了出来。 “喏，看仔细了啊。” 罗岩这样做，不是为了显摆。 一是这些事情，林大山早晚会知道，不用瞒着他。 二是证明自己不仅不缺钱，还很有钱。 邀请林大山来这里投资，不是图他的钱，而是为了干事业，为了发展当地经济，为了让他赚钱。 “哇擦，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啦？我还以为你就有那点儿死工资，一个月就几百元，打算给你点儿钱救济你一下。没想到你这个家伙，原来是个百万富翁，将来还可能成为千万富翁呢。” “没错，成为千万富翁，我觉得问题不大。所以，你还是好好干你的生意，不用想着救济我，将来你别让我救济你就行。” “咋地，瞧不起我？一亿日元呢。棺材这种生意，没几个人愿意干的。从中国加工进口，整个日本也就我独一份儿。若是不赚钱，我还不如跳河去呢。” “那也得好好经营，说不定将来也会出现竞争对手呢。” “这我知道，不过咱们占了先机，别人想赶上咱们，也没那么容易。” “也是，在庙岭第一炮打响之后，就可以扩大规模，产生集聚效应，获得成本和价格优势，建立起比较完整的棺材产业链，尽可能的扩大日本市场。相信我的眼光，这个项目一定会成功。” “我当然相信你啊，要不能投资一个亿么。” “一亿日元。” “这也不少啊。” “也是，确实不少。” “不过，跟你比还差不少，你写写歌，写写书，动动笔杆子就能赚上千万，我背死人都没你赚得多。” “哈哈哈，这就是命。你原来运气不好，只能去背死人。这回不就时来运转，开始当大老板了么。” “也是啊。照你这么说，我还是挺厉害的啊。” “当然厉害啦。来，干杯！” “你都怎么说，我就更有信心了。好，干杯！” 第118章 委屈你了 罗岩和林大山说是一醉方休，其实两人酒量都不算太大，一人三瓶啤酒下肚，也就不喝了。 晚上时间还长，罗岩就骑着摩托车载着林大山去庙岭村，来到戈宝山家里。 听说林大山就是来投资的老板，戈宝山立刻就精神了。 “罗岩说你要来，果然就来了。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罗岩，你给翻译一下。” “不用翻译，我就是枫林人，你说话我都能听懂。” “你是枫林人？” “对啊，从小跟罗岩一起长大的。我是日本遗孤后代……。” “原来是这样啊，这么说，其实咱们差不多。” 见两人寒暄差不多了，罗岩打断了戈宝山。 “戈主任，今晚上来，就是商量一下建厂的事情。你把村干部们都找来，大伙儿在一起商量一下。明天早晨，咱们就去看看场地，然后去乡里、县里汇报，之后办各种手续。” “好，好，好，咱们去村委会，我用喇叭通知一下。” 几个人去了村委会，戈宝山在广播里喊话，就等着村干部们前来。 “林老板，罗岩说你快来了的时候，你的住处就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独门独院，就在公路边上，离工厂那块地方也就一里来地，走个六七分钟也就到了。” 对于办棺材厂的事情，戈宝山确实很上心，也相信罗岩的承诺。给林大山准备了住处，房子粉刷了一遍，门窗都换了新的，还准备了柴火等生活物资。 “家具、炊具什么，就只你们自己准备了。” “戈主任想得这么周到啊，谢谢啦。” “应该的，应该的。不知道林老板打算投资多少钱？” 这才是戈宝山最关心的问题，绕来绕起，终于问了出来。 “也不多，一个亿。” “什么？” 戈宝山的手发抖，声音也变了调。 见戈宝山吓得不轻，罗岩只好解释。 “没多少，按照官方牌价，100日元也就相当于人民币3块3毛2。一亿日元也就320万元人民币的样子，其实也不算太多。” 吓我一跳啊。不过，三百多万也不少呢。 戈宝山还是挺满意的。 因为戈宝山在广播里说了，日本的老板已经回到了村里。村干部就第一时间纷纷赶来。 最远的2个村民组组长，也不过才用了20来分钟。 人到齐了，罗岩就首先做了介绍。 庙岭的村干部们，早就知道了生产棺材这个项目，一直在等待着。现在终于落到了实处，自然纷纷赞成。 对于投资额度，众人仍然喜出望外。 在他们原来的预想中，生产棺材用不了多少钱。即使机械化生产，也不过百八十万而已。现在一下子投资300多万，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七嘴八舌议论了一番，最后还是罗岩做了总结。 可行性计划，罗岩早已经准备好了，回去用电脑打印几份就行。 明天罗岩和林大山、戈宝山先去乡里，然后到县里汇报。 庙岭村这边，自然是提供场地和劳动力。 县里批准了用电、用地、施工等各种手续之后，再办理营业执照和税务登记。 跑手续得一段时间，厂房建设得一段时间，估计今年底之前难以开业。 虽然双方都有意愿合作，但是办一个合资企业，要牵涉到许多方面，还有不少细节问题需要解决，其实也没有那么简单。有些不可预见的问题，还会在实际操作中出现，暂时也就能谈到这里。 罗岩和林大山回家之后，就用电脑把可行性计划打印出来。 第二天早晨吃过饭，罗岩就带上了林大山去庙岭村，直接去了公路边上准备建厂的大甸子。 “就是这里，有大约36亩的面积，我想建厂足够了。” 戈宝山介绍道。 “看起来还不错，不过我要详细看看。” “老歪，你领林老板好好看看。” 老歪等人带着林大山过去，戈宝山凑到罗岩跟前。 “罗岩，昨晚上你们走了之后，我们在一块儿合计了一下。要是用这块地的话，今年恐怕不能投产。一冬天也不能建设，又得等五个来月，明年春天才能开工建设。等到厂房建成，再安装机械设备什么的，怕是就要明年秋天，这就一年过去了。” “一年就一年呗，你以为建个工厂赚钱那么容易啊。”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人家老板是来赚钱的，还是你的朋友，如果不让人家尽快赚到钱，你也对不起人家是不是？” 也是啊，我把大山引进来的，他相信我，才来投资。如果赚不到钱，我确实对不起他。 老戈是讲究人啊，不枉我帮他们一回。 不过，老戈这个家伙一向精于算计，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善良，替我和大山着想了呢？ 罗岩盯着戈宝山，冷笑几声。 “戈主任，你到底有什么想法？实话实说，别跟我弯着转的。” “嘿嘿，到底是罗岩，什么心思都瞒不了你。好，那我就说了。” 戈宝山的意思，是先不用这块土地，而是首先用西沟的干校房子建厂。 西沟也在公路边上，干校的房子也紧挨着公路，交通跟在这里没有多大差别。 所谓干校，以前叫武五·七干校，是原来枫林市在西沟建设的干部下乡锻炼学校。一共有40多间房子，房屋状况基本上完好。 如果变成工厂，只要进行几方面的改造就行。 一是改成三相动力电，二是把门窗换一下，三是打井，四是把房屋粉刷一下。 虽然也需要投资，但是比新建厂房、宿舍要省事得多。 用这个房子的优点，一是不用申请建设用地审批，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和时间。二是有两三个月时间就能投产，可以大大节省时间，早日见到效益。 戈宝山说是为了让林大山早日赚到钱，其实也是为了让庙岭早日赚到钱。 “这当然好，可是干校的房子不是你们村的啊？” “可以租下来，买下来。” “谁出钱？林大山买下来，大概不可能卖给他，涉及的事情太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合法合规。他出钱租下来，再加上维修，也是不小一笔钱，那就跟你们村里没什么关系。你们也得不到土地和厂房投入这块股份。” “当然是我们村里租下来，维修也是我们的事情。” “这也是不小一笔钱，你们能拿出这笔钱么？” “能，我们集资一部分，再贷款一部分。算过了，还承担得起。” “你们有这个能力就行。那这块地怎么办，就不用了？” “用啊，你不是说了么，日本一年要死七、八十万人，一个人一个棺材，就是七八十万个。今后还要扩大生产，这块地就作为二期工程，今后扩建的时候用。那个时候，就可以提前建设，不耽误时间。” 罗岩拍拍戈宝山肩膀。 “戈主任，你真是个人才啊。当个村主任，委屈你了。” 第119章 给你送礼来了 罗岩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在立场上，眼光上，智慧山，庙岭的村干部都比尖山的村干部们要高出一筹。 为了赚快钱，他们能想出来租用干校的房子，提前将近一年时间投产。 同时，也兼顾长远利益，做好了将来扩大生产的准备。 为了占有股份，获得更多利益，宁愿集资和贷款，也要维修房屋。 这件事情，如果换做尖山的村干部们，十有八九，大概就是村里只出个地皮，剩下的建设厂房，机器设备什么的，都是林大山的，用我们的人打工就行。 最后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村里得到个地租钱和工人打工钱。没有股份，受益自然也就没法跟庙岭比。 “罗岩，你觉这样行么？” “行不行，我不能替你们决定。戈主任，我曾经答应过你，帮你引进棺材出口的项目。现在人来了，大山的钱也没有问题，这证明他有诚意，也有能力投资建厂。” “你们庙岭有这个意愿，也有诚意，还有相应的条件，可以说你们双方已经有了合作的基础。剩下的事情，就是你们双方谈具体的条件，不外乎就是讨价还价，各自争取自己的利益。这是生意，是正常的事情。” “林大山那边，是我的发小和朋友。你们这边，是我朋友，也是我下乡支援的对象之一。两边关系跟我都不错，我就不介入更多了。今天到乡里和县里把这个项目说清楚，今后我就不介入了。” “没有你可不行啊。” “去去去，说得一点儿也不实在。我把你们撮合到一块儿，任务就完成了。谈的怎么样，谁亏了，谁占便宜了，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跟我无关，我可不想将来落下埋怨。” “不过你放心，我虽然不参与，但是你们这边还有乡里，县里，他们是站在你们村一边的。当然，也不能全都听乡里和县里的。关键在于，你们村里的利益是第一位的。咱们办厂是为了赚钱，记住这一点就行。” “好，我理解你，就不为难你了。” “这就对了。” 两人走过去，跟林大山一行人会合。 “大山，刚才戈主任说了，西沟那边有个干校，现在已经空置，也适合办厂。维修一下就能用，可能缩短办厂时间，抓紧一点儿的话，两三个月就能投产。” “还有这样的地方，在哪里？”、 戈宝山手一指。 “不远，就在那边，也在公路边上，走个十来分钟就到。要不过去看看？” “走，看看去。” 很快就到了，一帮人就带着罗岩和林大山到处查看，戈宝山给做介绍。 “这里水位比较高，水量也比较大，用水不成问题。虽然是老房子，但是当初是干部学校，建筑质量很不错，你看看，这打的是圈梁，钢筋水泥的。房子质量不错，刮上大白就行。” “瓦有点旧，但是质量没问题，坏的换一下就可以。关键这地方大，你看看这院子多宽敞，放木料，放棺材都有地方。后面山根底下，平整一下，搭个棚子，放木料什么的都行。” “你放心，我们出钱、出人搞建设，保证两个月内之内完工，你就能进设备。电没事儿，我们来办动力电……。” “这是第一期工程，咱们先干上。这边工人培养出来，你那边市场也打开了，咱们再扩大规模，就在刚才看那个地方干第二期工程。反正离得也不远，管理上也方便不是？” “嗯，不错，不错。不过这事儿也不用太着急，咱们先看看，然后再商量。” 林大山也没有立刻表态，不过心里已经对这个地方感兴趣了。 这个方案的点，就是能在比较短的时间内投产，尽快见到效益。这一点，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另外一位大股东，都是很重要的。 第一步走好了，将来扩大生产规模，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他这么说，也不全是谈判策略。 看场地仅仅是第一步，今后需要双方沟通和博弈的事情多着呢，也确实不是现在就能决定下来的。 林大山和戈宝山等人看场地，随后坐班车去乡里。罗岩骑着摩托车，首先去乡里，联系乡长吴雨晴和书记赵杰。 到了乡里，首先找到了吴雨晴。 吃了一顿饭，见过两次面，也算是熟人了。 “欢迎吴乡长来三官，前些天出差了，没能迎接吴乡长上任。还希望吴乡长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生。” “去去去，别跟我油嘴滑舌的。你那么有本事，还能把我一个小乡长看在眼里？没什么事情，你还会到我这里来？” “还真有一件事情，我是来给吴乡长送礼的。” 吴雨晴看看罗岩。 “你给我送礼？我可不敢要啊。空着手来的，礼物呢？” “这件礼物有点大，是一个中外合资企业的项目。吴乡长来三官，总要有点儿政绩。所以，我是来给你送政绩的。” “送政绩的，好啊，我正缺政绩，想着从哪里打开局面呢。说，什么项目？” “生产棺材，出口日本。” “棺材？装死人的棺材？” “没错，我有一个朋友，叫做林大山……。” 听着罗岩的叙述，吴雨晴心情有点儿复杂。 她跟着邢云舒下来，主要的目的就是积累基层经历，完善自己的履历表。从县里到乡下，更是如此。 这自然是一种镀金手段，不少大机关干部都这样做。多数人下来之后，没有什么明显的政绩，不过是到点儿走人而已。下面的人，也不对他们抱有多大期望。 当然，如果能够有一些比较亮眼的政绩，自然是锦上添花，回去之后，可以扬眉吐气，也会被上级关注。 从派出单位的角度来说，也希望自己人在下面做出成绩来，脸上有光。 就象罗岩做出了成绩，枫林汽车厂高兴一样，放到吴雨晴的派出单位，其实也是如此。 吴雨晴到了三官，就有些尴尬。 前面修路，尖山上项目，都是她来之前的事情，跟她其实没有直接关系。 当然，这些项目还没有完成，也可以说是跟她有关系，但总是不那么硬气。 如果自己上任之后，有什么新项目，新举措，那就不一样。 整个金桥县，目前还没有一家合资企业。如果有一家中外合资企业出口创汇，无疑是一个政绩。 但是生产棺材，总是有点儿那个……，好说不好听啊。 第120章 觉得不靠谱 吴雨晴犹豫了，没有直接表态。 首先，她确实不喜欢生产棺材这个项目，哪怕是搞一搞土特产加工业，她都会全力支持。 生产棺材，即使赚了钱，好像也没有什么光彩的地方。 回单位之后，跟同事们怎么说？说我在基层的时候，支持当地发展棺材事业，出口创汇。这岂不是成了人们口中的笑话？ 另外，邢书记目前的思路，主要是科教立县战略。工作的中心，应该围绕着这个思路进行。棺材跟科教立县有什么关系？生产光彩还需要什么科学技术？还要发展什么棺材科技？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这个项目办成了，能赚到钱，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况且，投资三百多万，也不是个小数。自己如果反对的话，就可能得罪三官乡和庙岭村。 这里的干部对自己来这里，本来就没有抱着什么希望，只是因为是上级的安排，才勉强接受了自己。如果再得罪了他们，自己可能更加被动。 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吴雨晴说道：“罗岩，你积极引进外资，这是好事，值得鼓励。不过我刚来三官时间不长，不了解情况，对于外资、外商什么的也不了解，对于生产棺材更加陌生。不了解情况就没有发言权。” “这件事情我没有什么意见，正好赵书记也在，不如你去找找他，看看他是什么意见？” 罗岩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吴雨晴的心思。 “这么说，吴乡长不反对这个项目？” “凡是有利于发展本地经济，有助于群众脱贫致富的事情，我都不反对。” 这就是话术了，是一种机关话术。 项目成功了，我没有反对就是支持。反正我是乡长，谁也不好意思一点儿功劳也不分给我，总是有我一份。 项目失败，我有“有利于……”和“有助于……”这两个前提，那就是我表示反对。我也没有积极参与项目，责任也落不到我的头上来。 总之，吴雨晴可进可退。 罗岩本来就没指望吴雨晴会积极支持，只要她不明确站出来反对就行。 “好，那我就去找赵书记请示一下。” 赵杰正跟人谈话，等了5分钟，那人出来，罗岩进去。 “来来来，罗岩，你可是稀客啊。前几天去尖山，听说你出门了。正琢磨你什么时候回来呢，没想到你自己来了。坐坐坐，找我什么事？” “要钱，你们在尖山吃饭的钱还没给呢。村民们要钱，我给垫上的。” “哈哈哈，这个你可找不到我头上来。虽然是我签字，但是应该县里给钱。你该找县府办公室要钱去。我听说，你现在可是着名的词曲作家，身价好几十万呢。那几个钱，你着什么急啊？” “好，我不着急，刚才是开个玩笑。今天来找赵书记，是有正经事情，我有一个发小，是日本遗孤的后代……。” 罗岩就把项目的事情说了一遍。 “刚才我跟吴乡长汇报过，她没有表示反对，要我来找你请示一下。” “这个林大山可靠么？” “跟我从就在一起，人品不错，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受的是同样的教育。到了日本很不适应，被人歧视，背死人赚钱。加上她姥姥家给了他和她妈一笔钱，还有另一家殡仪公司的投资，来这里办厂。她妈现在也回来了，这个人还是可靠的，不是个骗子。” “资金上呢？” “一亿日元，官方牌价，大约三百多万人民币。我算过，办一个棺材加工厂足够。” “日本的棺材市场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的意思是说，棺材真能卖出去么？” “能，据我了解，日本的丧葬习俗确实如此。” “你在尖山，这个项目你为什么不给尖山，而是给了庙岭？” “两个原因。一是尖山的地理位置和交通比庙岭差一些，二是尖山人对生产棺材这个项目，有点儿忌讳，不像庙岭人这样积极。” “这有什么好忌讳的，骨灰盒不也有人生产么。给日本人做的，又不是给自己上生产的。如果不成功，会有什么损失？” “庙岭人赔上一笔房屋维修钱，大约五六万左右。当然，赔得更多的是日本人。” 赵杰问这问那，足足问了20来分钟。 不过，罗岩喜欢他问来问去的。 赵杰问得多，证明他对这个项目感兴趣。了解情况越详细，越可能支持这个项目。 赵杰因为630大案栽了跟头，如果在尖山干出名堂来，还可能东山再起。可以说，这个棺材项目，就是他的一个机会。 “你对这个二期工程怎么看？” 其实就是问罗岩对于棺材项目的远景看法。 “我个人非常看好这个项目，因为日本市场比较大，但是他们原料短缺，劳动力价格很高，这种技术含量低的产业，他们自己干的话，成本很高。但是从中国进口，成本就很低。对于咱们来说，土地、人工、材料成本都不高，技术含量虽然不高，但是利润不少。” “我觉得，咱们现在需要的不是什么高科技的东西，而是自己能干的项目，能赚钱的项目。当然，发展科技也重要。但是咱们三官乡能搞什么高科技的东西？搞不出来嘛。适合咱们干的项目，才是好项目。” “我的意思是，不仅庙岭要上这个项目，只要产品销路好，其他的村也可以上这个项目。我觉得，我们不妨提出一个口号，叫做棺材立乡，甚至棺材立县，都更加可靠一些。” “棺材立县……？” 赵杰哈哈大笑起来。 他自然明白，这个说法是针对邢云舒科教立县的方案来说的。 罗岩虽然没提科教立县，但是话里话外，已经说明了他不看好科教立县的战略。 罗岩自然不会跟赵杰说，他曾经在跟邢云舒吃饭的时候，反对她的战略。但是赵杰的想法，却跟罗岩不谋而合。赵杰也认为，邢云舒的科教立县战略不靠谱。 “罗岩， 我支持这个项目，也支持你发展棺材产业的思路。不过，棺材立乡、棺材立县这个说法，确实有点儿不太好听。不妨换个说法，甚至根本就不提。等你们一期项目成功，乡里闷头发展就是。把钱赚到手，到时候自然就打出了名声，想藏也藏不住。不偷不抢的，能在棺材上做出大文章，也是本事嘛。” 赵杰这样说，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这让罗岩轻松了不少、 第121章 不便反对 赵杰确实看到了机会，觉得自己时来运转。 至于生产棺材丢人不丢人，他确实看的很淡。 穷才被人看不起，你有钱了，三官乡富裕了，即使有人看不起，也只能心里憋着，顶多背后发泄一下而已。 “你看这样行不行，等林大山和戈宝山来了，咱们一起去县里，找邢书记和米县长汇报一下。项目是你发起的，你最了解情况，思路也最为清楚。就由你来主讲，林大山和戈宝山补充。” “我估计，这样的好事，领导们也不便于反对。毕竟这是金桥县第一家真正的中外合资企业，也算是个首创。对于金桥县来说，三百万虽然不算大，但也不小。” “干校的房子归国资局管，县里同意了，他们也不会阻拦。用电、用地、外经委、工商、税务、银行等部门，也都要看县里的态度。县里同意了，事情就好办的多。” “行，就照书记说的办。” “也不一定就都照我说的办，咱们商量着来。只要能把事情办好，谁说的对就照谁的办。罗岩，对你的能力，我是相信的。不过，我还是想确认一下，修路的资金，你能保证么？” 这也是赵杰关心的问题。 修路项目虽然不是他张罗的，但是现在路还没有修成，他就来三官了，这就跟他有关。如果最后烂尾，也是他的失败，至少也是个遗憾。 “这个没问题，资金已经准备好。过了雨季就铺柏油，保证按时完工。 “这就好。我还有个想法，准备跟交通局联系一下。路修好之后，尖山也开通客运。这样尖山和里面的南甸村出行，就方便多了。” “这是好事啊。书记打算让谁出车？” “我有个初步想法，一天两班车，一班车从尖山通往县城，另一班车从尖山通往枫林。尖山人和庙岭人如果有人想买车，他们优先买车营运。如果他们没人买车，就三官乡其他人出钱买车。咱们修的路，总要自己人先赚钱么。” “另一班车，恐怕就要给县客运公司，这样批准线路，也容易一些。” 现在客运线路还是比较紧张的资源，给县里的客运公司一班车，其实也是利益分享，让县里也得到一些利益。 这两班车，尖山和南甸两个村的旅客不会太多，赚不了多少钱。但是从庙岭上了公路，就是通往金桥县城和枫林市的干道。一路上旅客不少，还是能赚到钱的。 接下来，赵杰又跟罗岩探讨獭兔和尖山的另外几个项目，罗岩就坦率地说了自己的想法。赵杰也表示，等待尖山的项目效果，如果可以，就在全乡推广。 对于赵杰这种积极态度，罗岩自然理解，他欢迎赵杰这样的人。 只要他真的做事，勇于担当，哪怕是为了个人政绩，为了个人东山再起，也是好事。只要三官乡的村民们得到利益，这样的干部越多越好。 林大山和戈宝山来了，罗岩给林大山和赵杰做了介绍，说明了赵杰支持这个项目，就决定去县里汇报。 临走前，去见了吴雨晴，问她去不去县里，吴雨晴便表示不去。罗岩、赵杰、林大山、戈宝山就乘坐乡里的吉普车去县里。 到了县城已经中午，罗岩就主动张罗请吃饭。众人也就同意了。 因为下午要见领导，也没喝酒，吃了饭就去县府办公室，请求安排见米县长。 恰好米县长有时间，就立刻见几个人。 “原来你就是罗岩，大名鼎鼎啊。你现在可是枫林市的风云人物，上上下下都知道你的大名，这回终于见到真人啦。” “原来是米厂长，你调到这里当厂长啦？ 你到了金桥县，这里可就是我的娘家，有了靠山啦。” “哈哈哈，你再看看我是谁？你认错人了，你们枫林汽车厂那个米副厂长，是我的孪生哥哥，我是他弟弟。” “原来米副厂长还是双胞胎，我还在真不知道呢。对不起啊。” “没关系，我媳妇儿有时候都认错人，何况你呢。你虽然不认识我，我对你的情况，还是知道一些的，当然是听我哥哥说的，唐厂长的乘龙快婿。你最近的歌曲可是大火，枫林三家歌舞团，这回可要在全国放个大卫星呢。” “过奖，过奖，运气好一点儿罢了。米县长，您时间宝贵，要不现在给您汇报一下？ 罗岩可不想多谈写歌的事情，万一米县长一冲动，叫自己给他写一首歌，写还是不写？ “好，你们说，我洗耳恭听。” 罗岩写歌的事情。林大山是听罗岩自己说的，赵杰是听吴雨晴说的，唯有戈宝山不知道。 听了米县长说起歌曲的事情，戈宝山就琢磨上了。 听县长的意思，罗岩还会写歌，他还有这一手本事？ 写出了什么大火的歌曲，就在枫林出名了，看来罗岩在枫林，也是个吃得开的人物。也是啊，连新来的米县长都知道他，自然是吃得开的人物。 好，你越吃得开，对我们越有利，越能帮上我们。 罗岩汇报。米县长基本上都在听，偶尔问一下问题。其实罗岩的汇报，只有一个提纲，不过主要的问题都讲清楚了。 之后是林大山做介绍，主要是关于日本市场的内容。 戈宝山的汇报，就比较简单，其中的主要问题，罗岩已经说过。 三人说完，米县长又问了一些问题，就给邢云舒打电话，然后就带着罗岩等人去见邢云舒。仍然是罗岩首先汇报，把在米县长那里的程序重复了一遍。 邢云舒问的问题不多，倒是米县长问了更多问题。 对于这个项目，邢云舒跟吴雨晴的态度其实差不多，也觉得不怎么光彩。 但是，这毕竟还是个前景比较好的项目。在金桥县这样的地方有这么项目，也能给地方带来利益。外方也比较大方，没有要求各种优惠政策和贷款什么条件。还能给金桥带来税收和就业，其实是剑桥急需的项目。 如果自己反对这样的项目，势必得罪金桥人，对于自己在金桥开展工作，没有什么好处。 于是邢云舒表态，说让米县长在今晚上的班子会上提出来，讨论决定，明天给罗岩他们答复。 这也是正常程序，罗岩也无话可说。于是就告辞离去。 赵杰家在县城，回家去了。罗岩三个人，找了一家旅馆住下，等待明天的消息。 第122章 看你怎么选择 早晨一上班，罗岩几个人就赶到县府办公室。 他们很快得到了消息，棺材项目已经得到批准，可以马上办理建厂手续。 具体的办理程序，是庙岭村提出申请，经三官乡政府审核，再到县府盖章批准，行文。 因为县里已经批准，实际上就是走个行文过程。根据县里的批文，办理用地、用电、外经委、工商、税务、银行等部门具体的手续。 手续问题，已经基本上完成了一大半。县里批准了，剩下的就是到具体的职能部门跑手续。 “我把你们撮合到一起，县里也已经批准，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剩下的事情，就是你们双方的事情，我就不再参与。” 罗岩做到这一步，也到了退出的时候。他自己还要写书，也没有更多时间来张罗棺材厂的事情。 “别啊，还有不少事情要你帮着办呢。” 事情真的成了，戈宝山反倒信心不足，恨不得罗岩继续帮着办手续。 赵杰倒是理解罗岩。 “我说老戈啊，你也别鞭打快牛。罗岩帮了你们这么多，也够意思了。难道你们庙岭打算什么事儿都要罗岩帮着干，你们自己就只等着数钱？” “可是这个中外合资企业，咱们从来也没有干过。到各个部门跑手续……。” “你们早晚也要学会自己走路，再说了，还有乡里呢。办手续的事情，乡里帮你们跑。罗岩，你还是忙你自己的事情，办厂的事情，遇到大事，我们找你商量。若是平常的事情，就不打扰你了。” “还是赵书记体谅人，谢谢啦。” 几个人正要走，办公室的人来了。 “哪位是罗岩？” “我是。” “邢书记有点事情，想找你谈谈，跟我来。” “好。赵书记，你们先回去办手续，不用等我，回头我自己回去。” 跟几个人分别之后，罗岩就到了邢云舒的办公室。 “请坐，请坐。随便点儿，咱们随便聊聊。我这里没烟，你自己愿意抽的话，也可以抽烟。” 这么客气？ “我也不太喜欢抽烟，就不抽了。邢书记召见，有什么指示？” “去去去，别说什么召见。你现在是大名鼎鼎的词曲作家，我可不敢指示你。反倒是有些事情，想要向你请教。”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态度这么谦虚，一定没什么好事儿。 “过奖，过奖，我就是一个乡野村夫，写个歌儿什么的，只是业余爱好而已。说什么指教，实在是高抬我了。” “罗岩，想看我笑话啊？这可不是你的风格。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金桥县的人民群众。我跟你说真格的，确实是想跟你请教一些事情。你出身农村，又在乡下支援，了解基层情况。我一直在大机关工作，对于基层情况不太了解。” “我的科教立县计划，你表示反对。最近我做了一些工作，也放出了风声，想试探一下各方面的反应。结果确实跟你说的差不多，反响不太好。可以说，我的这把火没烧起来。” 科教立县计划，邢云舒也不是一点儿准备没做，也征求了一些人的意见。 不过，给他提供意见的人，是那些大学和一些政策研究机构的专家和学者。这些人觉得这是个很新颖的计划，符合当前的发展潮流。 不过，在那次罗岩表示反对之后，邢云舒谨慎了一些。没有立刻实行，而是推出了一个征求意见的讨论稿。目的是听听金桥县各部门和乡镇的意见。如果能得到普遍支持，那就干起来。真的推行的时候，也没有多少阻力，各方面也会积极配合。 结果让邢云舒很失望，各方面反应普遍冷淡，米县长甚至明确表示反对。即使没有明确站出来反对的，也没有明确表示支持的。 各方面的看法基本上一致，那就是不切和实际，不会有什么结果。真的实行，顶多就是个面子工程，实际上就是个劳民伤财的计划。 这就让邢云舒有些尴尬。 好在她还留了个活口，只推出了征求意见稿，还有回旋余地。 说完了情况，邢云舒叹了口气。 “我现在进退两难，吴雨晴那里，也没有什么好主意。跟别人说，也太丢人了。只能跟你诉诉苦。” 跟我诉苦？嘿嘿，卖惨，装可怜。什么时候，我入得了你这种人分法眼了？ “不会，我就是小干事，无权无势的。这属于金桥县的大事，你跟我诉苦也没用啊。” “现在下面有不少议论，说工资都发不下来，饭都吃不饱，还搞什么屁的科教立县？还有比这更难听的，说我就是下来镀金，祸国殃民，瞎折腾，然后拍拍屁股就走，留下烂摊子。你说，我是那种人么？” “你也别说跟你没关系，我拿你当朋友，你就这么对朋友？太不讲究了？好，即使不为了我，你也应该为全县群众着想。这回生产棺材这个项目，也证明你还是有热血的，有责任感的。你现在还在金桥县，就对这里有一份责任，而不仅仅是对三官乡的责任。” 镀金十有八九是真的，但要说她就是下来祸国殃民，这倒不至于。 不过是工作思路不同而已。 至于说到对金桥县的责任，不过是话术而已。 罗岩不觉得自己现在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承担起对全县的责任来。邢云舒也不过是病急乱投医，想要自己出个主意，摆脱她目前的被动局面而已。 但是话说到了这个程度，罗岩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我不是说了么，卖户口。这是目前救急的唯一方式。发了工资，稳定了队伍，才有可能统一思想。让人们支持你，跟着你走。” “这事儿我认真考虑过，也跟上面透露过，可是都没有什么反应。” “问题在于有没有明确反对的？” “这倒是没有，只是……。” “你如果怕丢官儿，我也没办法。如果我是你，我就干了。当然，你跟我不一样。你是金枝玉叶，只能上不能下，丢官了，甚至不能升官，都觉得丢人。” “我就是个农村野孩子，一个草民，能上大学，能进城，能当记者，我就赚了，阶层就提升了。” “罗岩，你不要这样说，没人瞧不起你。” “我说的不是这个问题，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怕丢官。即使丢了官，也大不了回家种地去。我能接受这个结果，你们不能接受。关键的问题在于，到底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还是为了自己职责的问题。也就是是否为了金桥县百姓的利益和将来金桥县的前途问题。” “说穿了，就是你到底选择个人前途，还是选择金桥县的生存和发展。当然，在我看来，这其实是一个问题，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第123章 悲情牌 邢云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悠悠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让我再想想。不过，你别以为我只是顾及个人前途的人，我也有自己的理想和担当，有自己的责任和原则。个人前途和工作职责不一定对立，也可以统一起来。” 我不否认你是这样的人。 “但是，你总得面对眼前的问题。” 你刚刚上任，不熟悉情况，可以说自己需要了解情况，熟悉工作。 刚上任就遇到了630 大案，要应付这个危机，没有时间和精力解决其他问题。 但是你上任这么长时间了，630 大案已经过去，局势平静下来。 原来可以说，本土干部不得力，需要调整，现在干部也调整完毕。 刚来时间不长，还处于蜜月期，人们还可以等一等，看一看。 但是现在蜜月期已经过了，你总要拿出你的施政思路了。 结果你就鼓捣出来个科教立县这么个不靠谱的东西，谁还等得起你？ 现在，该你解决以前遗留的问题，并提出可靠的、被人接受的发展战略的时候了。 “是啊，是啊，眼前的问题。好，你让我再想想。但是，解决了眼前问题，今后怎么办？” “眼前问题解决了，就解决了稳定的问题。稳定是基础，没有稳定，也就谈不上发展，也没有精力发展。解决了这个问题，就可以考虑发展的问题了。” “既然邢书记找我，又给我赋予了这么多责任，我就随便说说。说错了，你就当我没说。” “年轻轻的，别那么圆滑，快点说。” “你那个科教立县的方案，确实不太靠谱，放弃。当然，这有点儿丢人。不过，总比强行推行，被下面抵制要好得多。如果你能够推出一个广受欢迎的措施，不仅威望不会受损失，相反还会被人认为从善如流，干部群众们会更加亲近你，拥护你。” “道理我懂，你就说实在的，具体怎么做。” “好，那我就直接上干货，棺材立县。” “棺材立县！，你在开玩笑？” 邢云舒再也装不了淡定，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转圈儿。 “你看我像开玩笑么？” 罗岩也站起来，走到窗前。 “你看看外面，那些老头老太太，是来要退休金的，从昨天就开始了。我昨晚上还听说，一中和二中的教师，因为开不出工资，张罗着要不上课了呢。” “现在，你们还能劝说，或者还能把带头的处理一下。但是时间长了呢？现在还只是老头、老太太出来，要是其他的职工都出来要钱，你们怎么办？还能都处理？老头老太太抓起来，病了死了，你怎么交代？所以，眼前的问题必须解决。这场危机不解决，后果比630大案还要严重。一旦你解决了，就会得到人心，就会受到拥护，这些人就是你的同盟军。” “好，现在说棺材立县的战略。我知道，你对这个项目不太感兴趣，觉得丢人。但是在我看来，你这种思想，不过是小布尔乔亚的矫情而已。不偷不抢的，有什么好丢人的。” “当然，也不要明确就说棺材立县，可以换一种说法，发展特色产业，发展出口创汇战略等等，包装成一个好听的计划。也不用马上提出来，庙岭这个项目，可以作为一个试点来观察。等他们成功了，再全县推广。这样摸着石头过河，稳健发展，如果发展成一个产值超过一亿的产业，对于金桥这样一个农业县来说，是不是就是一个很大的成绩？” “这还不仅仅是个产业是问题，还是个经济问题，能够带来大量税收，增加财力。能够解决大量就业，解决城乡富余劳动力问题。” “这还是个社会问题，解决了就业，年轻人有事儿干，不再游手好闲，打架斗殴，偷盗抢劫，治安形势也会好转……。” ‘’现在上级总提转变思想观念，我觉得你就应该首先转变。你只想着棺材项目不那么好听，不那么好看，但这是最适合咱们干的，也是咱们能干的项目。那些高科技的东西别说没有，即使有了，干得了么？不要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 “重要的是，你只看到了棺材项目的一面，没有看到另一面。” “另一面是什么？” 邢云舒本能地问道。 另一面就是罗岩给邢云舒画的大饼。 “一个良家少女，大家闺秀，如果因为生活所迫，无奈堕入烟花柳巷，沦为风尘女子，你说人们会怎么看？” “同情，惋惜。” “对，同情和惋惜。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草民会认为，她们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是跟自己一样的人了。” “你从省里下来，很多人认为你是下来镀金的，弄个科教立县的计划，就带着浓厚的大机关和学院气息，不接地气。人们就难以认为你是自己人。” “但是你推进棺材项目，而且成功了，人们赚到了钱，政府有了税收，谁还会说什么怪话？我大小姐都开始做棺材了，还不是你们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你们还不跟我一条心？你还愁没有什么政绩？” “现在说上面的看法和态度。上级派你来金桥县，可不是要你来镀金的，而是要你来解决问题，谋求发展的。你能放下架子，深入基层，解决实际问题，取得优良成绩，哪个上级会不高兴？连棺材都能生产，上级都会同情你啊。” “等你将来离开，留下的是一个欣欣向荣的金桥县，上级会怎么看？这才是我们需要的干部啊。” “你是个女同志，在跟上级争取政策、资金、项目的时候，是不是也可以打悲情牌？我一个女同志容易么？我都做棺材了，你们上级还不支持我，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啊？欺负女同志啊？你们跟我们抢？你们县自然条件比我们好，你们区是城里人，好意思跟我们乡下人抢么？” “实在不行，一哭二闹三上吊，没理闹三分，有理闹十分，当一把泼妇也没关系嘛。反正你是女同志，人们对你总是会宽容一些的……。” 听着罗岩的主意，邢云舒恨不得踹他几脚。 你个小鳖犊子，怎么净给我出这些馊主意。 做棺材也就罢了，我还得放下什么大小姐架子，放下小布尔乔亚的虚荣。我都虚心向你请教了，都要去当风尘女子和泼妇，我还是什么大小姐、小布尔乔亚？ “当然，仅仅有棺材立县还是远远不够的，这也仅仅解决了一部分经济问题。在其他方面，也要有所创新，取得更大的成就。我恰恰就有这样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 邢云舒想表现得淡定一些，但还是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第124章 首创 罗岩知道，邢云舒急于打开局面，这回也不绕圈子。 “村务公开制度，” “村务公开？” “对，这是个创新，比较陌生。不过不难理解，我给你解释一下，就很容易明白。” 村务公开，就是村委会至少每六个月或者更短的时间内，就涉及财务的问题，向全体村民进行公示。并且就涉及到村里的重大决策和事项，向村民公开。 具体的公开内容，主要有乡统筹的收缴方法和数量，村提留的收缴方法，数量，用途。村干部等人享受误工补贴的人数和标准，村集体经济所得的数量和使用情况，村办学校、村建道路等村公益事业经费的筹集方法和用途，村集体经济项目的立项、承包方案，村集体经济的承包方案公开，村民的经营承包方案，宅基地的使用方案，计划生育政策的落实方案，救灾、救济款物的发放方案，水电费的收缴情况和电价情况，以及其他的村民会议认为需要公开的事务，都予以公开。 村委会必须保证公开事项的真实性，村民有权进行查询和监督。如果发现问题，村民有权向乡、镇政府，县政府以及相关部门反映，上级也应及时调查处理并公布结果。 罗岩一口气说了十来分钟，边说边解释。 “630大案，在一定程度上跟蔡强、黄平这些村干部们多年胡作非为，不受监管有关系。村里的财务状况，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欠下了大量外债，村民们都不知道。很多钱进了他们自己腰包或者被大吃大喝等挥霍掉，结果债务却要全体村民来背。” “村里的很多事情，都是他们自己在一起嘀咕一下，甚至蔡强一个人就决定了，非常随意。结果就是肥了他们自己和亲友，损害了大多数村民的利益，导致干群矛盾十分尖锐。” “630 大案造成了恶劣影响，总该反思一下，给上级和群众一个交代。实行村务公开，吸取教训，就是一个交代，是你的一个很好的突破点。” “实行这个制度，一个明显的优点是，不用花多少钱。即使花钱也很少，财力上能够承担得起。” “另一个优点，是能够获得广泛支持，能够推得动，落实下去。” “首先，从国家和上级的角度来说，这是利国利民，维护乡村稳定，促进乡村发展的有效措施，一定会获得支持。” “从县里的层面来说，不损害县里和社会的利益，没有人会反对。” “从乡镇一级来说，乡镇干部，教师，医生等群体的利益没有损失，甚至一些家属在农村的家庭，还会因为村务公开受益，所以他们总体上也会支持，不会反对。” “从广大村民角度来说，除了少数村干部亲友，绝大多数村民是受益者，他们也会支持。” “当然也会有反对者，这就是那些村干部和因为暗箱操作受益的亲友。村干部也可以分成两部分，比较正派，真心为村民服务的，会欢迎村务公开，因为这也有利于他们开展工作。即使因为客观条件做得有些不足，只要公开原因，把话说清楚，也会得到村民的理解和原谅。” “所以，反对的人就剩下一小撮，就是那些类似于蔡强、黄平那样违法乱纪、贪污敛财的村干部和从他们身上获益的亲友。” “面对更多、更加强大的支持力量，他们的反对微不足道。为了增加公开的强制性，除了上级监督，村民监督，还可以进行法律监督。也就是说，可以制定县级地方法规，强制村委会实行村务公开制度。” “村务公开，是规范和完善村集体管理的重要制度，这是必要条件。不用花多少钱，有广泛的支持，能够落实下去，这是充分条件。两个条件都已经具备，完全可以现在就进行。我就打算在尖山村实验这个方案。” “我一直强调，我们要做能做到的事情，应该做的事情，有利于稳定和发展的事情。村务公开，就是就这样的事情。” “这个事情现在就可以做，如果你能在全县实施，这是不是一项重大成绩？比那个科教立县，靠谱的多？”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村里财务管理、村委会管理混乱这种现象，具有普遍性。不仅仅金桥县，别的县，乃至于全省、全国，都存在这个问题。” “如果咱们成功了，在全省推广，全国推广，甚至上升到国家立法的高度，你想想会怎么样？尖山村，金桥县，会不会象小岗村那样，一提到村务公开，就首先想到尖山村和金桥县？咱们是首创，这是历史地位啊。真有那一天，你回去之后，谁敢瞧不起你？谁敢拿棺材说事儿？那个时候，咱们就是生产棺材，出口创汇的先进典型，励志典型，你不想升官都不行。” 村务公开这件事情，罗岩还真不是画大饼。 目前虽然还没有地方实施，但是后来普遍推广。到了1998年，更是成了全国性法律，在全国范围内农村强制实行。 邢云舒能奋斗到今天的位置，除了背景之外，个人的能力也有不小的关系，在智商上，敏感性上都是出类拔萃之人。 听懂了罗岩的设想，立刻意识到了村务公开的重大意义。 没错，这确实是一个重大举措，是具有普遍意义、典型意义的重大措施。一旦实行，会在全国产生重大影响，获得广泛支持。一炮打响，放个大卫星。 还有什么比这更加重要的呢。 至于个人的政绩和前途，哪里还用自己操心？到时候自然而然就来了。 邢云舒有一种热血沸腾之感，恨不得拿一把刀，劈开罗岩的脑袋，看看究竟是什么脑子，能够想出来这种绝妙的方案出来。 都说他是个天才，那些歌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但是万万想不到，他竟然在政务上，也能有这种大胆的创新。 关键的问题在于，这种大胆创新还具有可行性和必要性，是利国利民的措施，会受到广泛的欢迎和支持。 原来，自己把许多事情想得过于复杂，过于高端。这种回归到最基层，解决群众最关心，关系到群众切身利益的事情，就是自己应该做，能够做的事情。 跟村务公开方案比起来，那个科教立县的方案，简直就是个笑话。 第125章 三把火 尽管内心非常激动，邢云舒还是暗自告诫自己。 这个小鳖犊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草民，实际上从骨子里瞧不起我。 淡定，淡定，不要表现的那么猴急，别在他面前丢脸，显得自己那么无能。 如果按照他的计划，首先卖户口，收一笔钱，解决干部、职工、退休人员的工资和退休金问题，稳定局势，凝聚人心，团结队伍。 第二步，可以首先推行村务公开，打开局面，确立威信。 第三步，实施棺材立县……，该死的，我真的不喜欢这个说法，一定琢磨出个好听的说法来。 棺材项目如果取得成功，真的达到了亿元产值，金桥县的经济状况就会得到极大缓解，有能力琢磨其他发展方案。 这就是我的三把火，能够实现，能够烧得起来的三把火。 不说别的，仅仅这三把火烧起来，我的政绩就有了。 况且，罗岩既然能提出这三个计划，他就还有能力提出别的计划来。 这小子脑子里真有干货啊，一定想办法把他的主意都榨出来，榨干榨透。 三大计划当中，卖户口收钱是基础。现在，似乎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这个方案了。 能够买户口，都是相对来说比较有钱的人，这似乎就是一个劫富济贫的方案。 当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可是你们自己愿意买的哦，没人强迫你们。 邢云舒调整好情绪，轻咳一声。 “罗岩，我觉得村务公开这个方案很好。你既然打算在尖山试点，想必心里已经有了方案，能不能详细说说？” “邢书记有时间么？我看秘书似乎挺着急的，要不以后再说。” 吴雨晴到三官乡之后，县里给邢云舒配备了新秘书柳慧。柳慧就在敞开的隔间办公，罗岩和邢云舒的谈话，柳慧都能听见。 按照日程安排，邢云舒还有其他事情，跟罗岩的谈话，已经超时。所以柳慧频频看表，示意邢云舒。 “柳慧，你把行程改一下，我跟罗岩再谈10分钟。罗岩，你把村务公开的事情，再给我详细说说。” 棺材立县和村务公开的事情，罗岩本来没打算跟邢云舒说。 因为邢云舒的科教立县计划，罗岩本来已经对她失去了信心，只想在尖山实行村务公开的试点。至于乡里和县里是否实行，他其实不太在乎。 村务公开毕竟是个创新，在尖山实行之后，也会传出去，甚至传到外县。只要是想做实事，想有所作为的干部，都会看到村务公开的价值和意义。自然会有人跟进。 只要有人跟进，利国利民，不管在什么地方实行，罗岩都喜闻乐见。 现在邢云舒主动找自己询问，罗岩就可以说了。 只要她愿意为金桥做实事，做好事，罗岩就愿意支持她，不介意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她。 罗岩比较详细说了自己想法之后，最后收尾。 “我首先在尖山试点，回去之后把详细方案拿出来，交给书记参考。至于今后是否在全县推广，就是县里的事情。” “好，你先干着，我也叫政策研究室的人去考察一下。户口的事情，我会认真考虑。棺材立县的方案，我会叫人跟进和持续关注。村务公开的计划，我个人全力支持，你大胆试，大胆闯。出了问题，我给你撑腰。” “好，我就先告辞了。” “我送送你。” 罗岩和邢云舒出去，柳慧也跟了出去。 前几天邢书记还抱怨他，今天竟然谈了这么长时间，还亲自把他送到楼梯口。 不过，这个罗岩确实有点儿本事。如果真的照他说的那样，这三把火或许还真能烧起来呢。 邢云舒回到办公室，又坐下来。 “邢书记，该去财政局了。” “你打个电话通知一下李局长，不去了。” “不去了？” “不去了，去了也没用，他也弄不来钱。光听他哭穷，有什么用？你联系一下米县长，请他过来研究一下卖户口的事情。” “真的要卖户口？” “是啊，除了户口，还有别的可卖么？这是唯一的来钱道。不解决工资问题，那些老头、老太太整天来大院来闹，出去一趟都得走后门，好像偷情似的。老娘受够了。” 十几分钟后，米县长过来，邢云舒开门见山，就把刚才跟罗岩的谈话内容，大致上说了一遍。 “没办法了，想解决眼前的困难，只能卖户口。当然，行文和宣传的时候，还要说的体面点儿。” 对于棺材立县方案，米县长是支持的。但是这件事情也急不得，要先看庙岭项目的效果。效果好了，县里再跟进。 村务公开方案，米县长也看到了价值和意义，表示完全同意，全力支持。 唯独卖户口的事情，让他感到意外。 “是不是太激进了一些，毕竟没有先例。罗岩可以随便说，也不用承担什么责任。万一出现了问题……。” “米县长，咱们还有别的路么？你要是有别的办法能弄到钱，解决工资和退休金问题，我坚决支持你。” “我也不愿意这样，但是没办法啊。你放心，这是我的主意，出了问题由我一人承担责任，与别人无关。今晚上开会，就研究这个问题。我希望你能支持我，帮我说服其他同志。” 见邢云舒态度坚决，米县长也立刻改变态度。 “我不是怕承担责任，既然咱们搭班子，我自然会支持你。如果出问题，我不会把责任推到你一个人身上。既然你决心已定，我就先找其他同志沟通一下，免得会上出现被动局面。” “也好，咱们分头做一下工作，争取明天就发文，在最短的时间内实施。唉，罗岩说的有道理，不解决工资和退休金问题，咱们就很难打开局面，始终处于被动之中。” 米县长刚要出门，又被邢云舒叫住。 “米县长，你哥哥在枫林汽车厂，你能不能跟他沟通一下，把罗岩调到咱们这里来？当然，咱们也不会亏待他，给他个副科级干部，还能做得到。” “能把他调到咱们这里当然好，也便于发挥他的才干。可他是唐千钧的女婿，这回在这里做出成绩，回去也能提拔。枫林汽车厂的组织关系又不归咱们管，如果他们不放人，难度恐怕比较大。”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要不你跟组织部沟通一下？” “好，努力一下。即使不行，罗岩也要在咱们这里呆上差不多一年半，也能为金桥做不少事情。” “是啊，他也不一定总待在尖山那个地方，到县里来做些事情，也是支援嘛。” 邢云舒咯咯一笑，竖起大拇指。 “没错，到县里来，更能发挥作用。当然，还要等庙岭到尖山的公路完工，尖山的村务公开完成之后再说。” “正解。” 第126章 都精神起来 罗岩回到尖山，就起草村务公开实施方案。用了大半个下午时间，起草完毕。 晚上吃过饭，罗岩把村干部们召集到村委会，说了村务公开的事情。 “县里邢书记很支持这个方案，把咱们尖山作为全县的试点单位。在尖山试点之后，将在全县推广。” “这个村务公开意义重大，我估计咱们试点之后，除了县里面，还会引起市里和省里的注意，今后很可能在全国推广。如果真有这一天的话，咱们就象小岗村一样，一提起村务公开，全国就会首先想到尖山村。” “这是一个巨大的荣誉，上级和村民们都会支持。当然，如果有反对的人，就可能是咱们当中这些人。因为村务公开，有些村干部就不能像蔡强和黄平那样，暗地里做手脚，贪污公款，侵犯村民利益。所以，对待村务公开的态度，也是对咱们这些人的一个考验。” 罗岩首先画了个大饼，然后回到这些人身上，并且直接定性，谁反对村务公开，谁就是想做蔡强和黄平那样的人。 罗岩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众人即使有私心，反对村务公开，也不敢说出来。 你反对公开，是不是想搞暗箱操作，背地里搞鬼啊？不是，那你为什么要反对？公开有什么不好，不想搞鬼，为什么害怕群众和上级监督？ “我觉得公开好，这是好事情。不管什么事情，都摆在明面上，谁敢搞鬼，大伙也都知道，我坚决支持。” 李金发首先表态，接着李萍表态。 “咱们当村干部，也不是奔着占便宜来的。公开好，我支持。” “我也支持。” “我支持。” 很快众人都表态，没有一个人表示反对。 “既然大家都支持，明天咱们就开始动员。我的意思是，各个村民组把方案拿回去，明天召开全体村民会议，讨论村务公开实施方案。同时，也把方案张贴出去。” “各个村民组动员之后，大后天召开全体村民会议，进行表决。超过三分之二多数，就正式实施。首先公布的，就是以前的账目。” “行，我同意。” 周青川表态之后，众人也纷纷表态同意。 “大家都能支持村务公开，我感到很高兴。关于这件事情，大家要有一个正确的认识。不要觉得这只是对自己的约束，要看到它的好处。” “首先，村务公开，自觉接受监督，可以约束自己，不犯错误，少犯错误，不至于走上蔡强和黄平那些人的道路。那些人得了一时便宜，但是一旦清算，进了监狱，以前搜刮的钱财，都得吐出来。自己失去了生命和自由，家里人也跟着遭殃，其实很不合算。” “其次，咱们尖山首创村务公开，很快就会有新闻单位来采访，报道这个消息，得到广泛的宣传和夸奖，这是咱们尖山的光荣。今后尖山人娶媳妇，姑娘嫁人，脸上都有光彩。” “你们今后出去，也可以自豪地说，村务公开，就是我们尖山创造的，我就是创始人之一。” “哪里，哪里，都是你创造的。” 李德利说道。 “老李谦虚了，虽然是我先提出来的，但也是你们全力支持和配合的结果。首创这个功劳，对我来说不太重要。 有没有这个功劳，我该回去还是要回去，关键是对你们重要。” “比如说李德利，以前你就是个村民组长。有点儿钱，在别人眼里，那也是个土财主。但是有了村务公开之后，你就是这个重大创造的创始人之一。” “你们知道这叫什么？这叫历史地位。将来写历史的时候，要青史留名的。你们说，这是不是比赚几个钱，更能光宗耀祖？” 提到光宗耀祖，青史留名，众人立刻兴奋起来。 “是啊，咱们也能像梁山好汉一样，今后说不定就有人给咱们写书，拍电视剧呢。” 我说王壮，梁山好汉那是小说啊。 “对，等我死那天，就在墓碑上面刻上村务公开创始人这几个字，让子子孙孙永远记住。” 李金发，原来你还有这样的心思啊。 “罗岩，咱们要不要也象小岗村那样，也签一个秘密协议，按上手印，将来这个协议也收藏到博物馆里面。” “李萍，这个也不是违反政策的事情，上级支持咱们，光明正大进行，不用签订什么秘密协议了？” “也是啊。我就是担心，万一被抓起来，孩子没人抚养。你说的也对，这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你张罗的，邢书记都支持，不用秘密进行。” 众人就开始议论具体的条款。 对于罗岩列举的公开事项，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异议。对于村民会议的召开方法，具体流程，表决方法，公开的时间等问题，都一一进行讨论，提出自己的意见。 通过讨论，罗岩发现，虽然自己是农村出身，但是对于农村事务的复杂性，了解的仍然有限。村干部们提出的不少问题，都是自己以前没有意识到或者忽略的事情。 罗岩喜欢这样的讨论，这可以让自己更加了解村民们关心什么，从中学到很多东西。 这种基层经验，是很难得的。不深入探讨，即使生在农村，也有不少东西意识不到。 明显的好处，就是让实施方案更加详细，更贴近实际，更有可行性和针对性，而不是流于形式的空文。 讨论了3个多小时，罗岩做总结。 “大家的意见我都记下来了，回去之后我再做整理，形成新的方案。明天上午八点，咱们再到一起审议一下。你们回去之后，也可以再考虑一下。有什么意见，明天开会再提出来，明天最后定下来。” “当然，这有点儿麻烦，但这是必要的。为什么呢？就是要经得起检验。你们可能还没有意识到，咱们这个村务公开推出去之后可能引起的反响。” “推出去之后，首先乡里，三官乡的各个村，都可能第一时间来看，我估计乡里很快就会在全乡推广。之后是全县、全市、全省，甚至全国。那个时候，各地都会来尖山取经，各级领导都会来考察，广播、电视、报纸各种新闻单位都会来采访，接待任务就非常多。” “那个时候，你们需要给人介绍经验。我估计天天都有人来，所以，你们每一个人都要做好接受采访，介绍经验，向领导汇报的准备。” “都准备什么呢？首先要把咱们这个方案基本上背下来。你们都是创始人，如果有人问你们，为什么要搞村务公开？都公开些什么啊？多长时间公开一次？反正这些问题，都要记住。如果一问三不知，那还算是什么创始人？” 第127章 丧事喜办 见众人都不吱声。罗岩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们答不上来怎么办？说你们找罗岩去？都我一个人说了，还有你们什么事儿。来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傻子，你们说不出个子午卯酉出来，人家就知道你们是个西贝货。那个时候，还说什么创始人？丢人去。” “你说得对，我们一定都背下来。” “也不一定都照着条文背，只要用自己的话，把意思说出来就行。好啦，你们还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了。” “呵呵，没有了？你们可真是的。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你们难到就没有一个人考虑到？” “什么问题？” “接待的问题。” 接待？ 众人没明白，罗岩只好解释。 “开始的时候，来的人可能不多，一天来几个人。这里交通不便，来的人要吃饭。有的深入采访，有的来学习，当天不能回去，还要在这里住。几个人还行，咱们谁家招待一下，住一下。但是一天几十人，上百人呢？你们还能招待得起么？” “个人招待不起，村里招待，村里有那个钱么？全省、全国各地的人来了，一天几十人，上百人，还不得把咱们给吃穷了。” “能来那么多人么？” 李金发想象不到这种情况。 “嘿嘿，我估计，95以上的可能。所以，还要有所准备啊。” “那就叫乡里，县里招待。” “他们要是不招待，咱们怎么办？反正人不在乡里、县里，他们就假装不知道。即使知道，他们就有钱招待么？人到了咱们尖山，你还能假装不知道？人来了，走不了，总得给人找个吃饭、睡觉的地方？” “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不搞什么公开呢。” 四组组长刘凤先又泄气了。 “都到了这一步，怎么能不搞呢。” 周青川道。 “我也想搞，可是来的人多，谁出招待费啊？” “罗岩，你能想到这事儿，就一定有办法，你说怎么办好？” 李萍说道。 “我比较乐观，这是个机会，是个赚钱的机会。” “赚钱，什么意思？” “来的人少，咱们当他们是客人，招待一下，这是人之常情。但是人多了，咱们招待不起，就不能打肿脸充胖子，该收钱就要收钱。吃饭该交钱交钱，住宿该交钱交钱，开会啊，介绍经验啊，也不用准备茶叶，烟啊什么的。当然，白开水还是可以供应一下的。” “还有啊，没有班车，从这里到庙岭，到三官，如果谁有个吉普车什么，可以出租赚钱么。” “可是咱们也没有饭店、旅店啊？” “高二原来不是开过饭店么。他不开，别人可以租他的房子开嘛。住的问题也好办，家里房子可以腾出来一间，收拾干净，接待住宿。一人10块钱，一天也能收个三四十块，一个月就千儿八的。在家里再供饭，一个人一天也能赚个三块四块的。” “总之，我的意思是，来的人少，咱们当客人招待。，来的人多，咱们就当游客招待。就当他们是来旅游的，平常心接待。咱们的旅游资源景点，或者说旅游资源，不是自然风景，而是人文经验，就是咱们村务公开的先进经验。” 这也能拿来卖钱？罗岩这是钻进钱眼儿里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啊？好，万一有那一天，你们说怎么办？你们要是有好办法，就听你们的。” 没人说话，罗岩只好继续。 “是不是觉得收钱丢人？” 众人点头。 “你们愿意自己掏腰包招待？” 这回都摇头。 “乡里、县里会给出钱么？上回公安局和联合调查组吃饭的钱，还是我给垫的钱，现在还没给呢。他们会给出钱？” “这事儿啊，咱们得这么考虑。首先来的人多了，咱们这里穷，招待不起，这是事实，相信来人也能理解。第二呢，咱们收费也不高，不象城里的饭店、旅店那么贵，就是给来人提供个方便，不以赚钱为目的。” “第三，赚钱嘛，不丢人。第四呢，这些人都是陌生人，来了学习一下就走了，以后也不会跟咱们联系。咱们给他们提供经验，就已经够意思了，他们今后还能给咱们什么好处么？不会，就是一锤子买卖。好，说买卖不好听，我的意思是说，咱们今后也不指望他们有什么回报，也不怕他们说三道四的。又不是咱们请他们来的，是他们自己主动来的，花钱吃饭住宿，天经地义嘛。” “我预料会有很多人来，当然也可能预料错了，但愿我错了。不过，你们最好有这个思想准备。还有几个问题，也要事先做好准备。” “一个是来人学习经验，要有人给介绍经验。不一定每个人都上台讲，但是要有两三个人随时能够进行介绍。不要看我，这件事情我不便于出面，还得你们出面才合适。” 我偶尔客串一把还行，如果天天给人介绍经验，哪里还有时间写书？ “第二个问题，是家庭卫生，村容村貌的事情。外人来了，肯定要到各家各户走走，或者住宿、吃饭。各家院子，屋里，收拾干净点儿，别弄的到处都是牛屎、狗屎、鸡屎、稀泥，下不去脚。村里道路，也别都是牛屎什么的。总之，就是尽量干净利索点儿。什么都换新的不现实，但是干净一点儿，总能做得到。” “第三个问题，人来了，不仅仅关心村务公开的事情，还会关注村里的其他事情。比如收人多少，都有什么致富项目等等，可能还要看咱们的獭兔项目，养殖项目，种植项目等等，什么都可能问。还可能跟村民打听村务公开的事情，不仅仅听咱们介绍。这些问题都要考虑到，村委会要有所准备。” “第四个问题，也是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黄平他们的630大案的问题。这个影响非常坏，全国性的影响。如果有人问到630 大案的事情，你们怎么回答？村民们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还真的把众人给难住了。 “要不干脆就不承认有这事儿。” 王壮说道。 “不承认行么，你当别人傻啊。” 周青川就给否定了。 “实在不行，就说不是咱们尖山人干的，是庙岭人干的。” 三组组长葛昌见几个人瞪着自己，急忙退缩。 “就当我没说。也是啊，叫庙岭人知道咱们这么说，怕是要来找咱们拼命呢。” “罗岩，还是你说怎么办。” “好，我说。首先，630大案是事实，咱们抵赖不了，别人也会知道。所以不能隐瞒，大大方方承认就是。这叫敢作敢当，不推卸责任。”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第二步，也就是村务公开。正是因为没有村务公开，暗箱操作，缺乏监督和制约，蔡强和黄平他们才从小事到大事，一点点积累，终于走上了不归路，出了630 大案。” “为什么会出现这个严重后果？尖山人做了反思，痛定思痛，吸取教训，才推出了村务公开制度，避免再次发生6,30大案这样的恶性事件。这叫哪里跌倒了，哪里爬起来。这么解释，合理不合理？” “实际上，我也确实是这样考虑的。这虽然有点儿丧事喜办的色彩，但也是事实。” 也是啊，这就对上了。 众人恍然大悟。 第128章 与众不同 罗岩搞村务公开，可以低调一些。在尖山悄悄推动，不用张扬。 即使他想回去提拔，另外那些政绩也够了，不用再靠村务公开来凑数。 但是，两个因素决定了，这件事情注定不可能低调，一定会大肆宣扬，广泛传播。 首先是尖山村那些村干部们不甘寂寞。 出了630 大案，他们有扭转尖山形象的需要。村干部们新上任，在修路工程上开头表现不佳，需要扭转形象。 今年底换届，他们都想参加选举，需要政绩，树立形象。实行村务公开，就是取得村民和上级支持的最好机会和依据。 因此，村干部们必定要宣传村务公开的事情。 其次，邢云舒需要靠村务公开来打开局面，在金桥县树立形象和权威，获得上级支持和赏识。 赵杰被降职，想要东山再起。吴雨晴下乡，想要政绩。 村务公开不需要花多少钱，成本比较低，但是却有普遍性，可复制性，针对性，有效性，容易推广落地，引起上级注意等很多优点，是比较容易出政绩的事情。 这样的好事儿，谁会愿意放过？ 所以，无论是乡里还是县里，都一定会高调宣传，意图引起媒体和上级注意。 这种出典型，出经验，还比较容易做到的事情，很少有干部不动心。 最后的结果，就是全国各地媒体采访，领导视察、调研，专家学者研究，写论文，政府政策研究机构来调研，各地组织乡村干部来取经学习，顺便旅游。自然是大量外来人员涌入尖山。 这种前景，村干部目前预料不到，但是罗岩前世见得多了。如果不现在就做好准备，到时候大量人员来到尖山，就可能造成混乱，好事变成坏事。 如果准备充分，把外来人员的食宿、交通等问题解决，就不仅树立了形象和声誉，尖山人还能从中赚一笔钱，而不是赔钱赚吆喝。 “仅仅有村务公开制度还不够，还要有一些配套的措施。一个是需要准备一些村务公开的资料。这一点，县里政策研究室的人来，咱们村里配合，他们总结印刷，到时候送到这里来。这个不用咱们花钱。” “对，让县里花钱。他们得了名声，花点钱也是应该的。” 这一点村干部们一致赞同。 “第二，需要做一批公示栏，一共七个，村委会一个，每个村民组一个，都要立起来。要能遮风挡雨，长期使用。这个不是搞形式，是必要的。这个事由文峰张罗，钱从公司出。” “这些是跟村务公开相关的事情，其实还仅仅是形式。村务公开，还需要一些实际效果，也就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其中一个，就是重新评定贫困户，把救济给到真正的贫困户家庭。” 原来的贫困户，是蔡强一伙人确定的。一些真正的贫困户没有上榜，他们的一些亲友，占据了贫困户名额。 现在重新评定，既是拨乱反正，纠正错误，也是落实公平原则，让真正的贫困户得到救济。 新的贫困户评定之后，进行公示，接受村民监督。有异议者，可以提出理由来，向措施和上级反馈。 同时，原来的假贫困户得到的救济予以追回，把款物发给真正的贫困户。 罗岩的这个建议，得到了众人一致同意。 除了这些，还研究了另外一些事项。直到12点半，会议才结束。众人都挺兴奋，信心也比较足。 回来之后，罗岩就整理方案，然后在电脑上打印出来，一直干到下半夜三点才睡觉。 早晨八点，众人再一次集中讨论，又有人提出了一些意见，于是决定再一次修改。之后众人分头行动，开始进行动员。 十点钟多一点，吴雨晴和县政策研究室的高主任来了。 原来昨天罗岩走后，邢云舒就通知了政策研究室，让他们提前介入此事。可见她对此事的重视和急切。 之后又通知了吴雨晴，让她积极参与此事。 吴雨晴是她带来的，遇上这种好事，自然不能忘了吴雨晴。吴雨晴是乡长，介入此事也名正言顺。 县里和乡里及时介入，其实也是邢云舒的有自己的打算。 这种很可能引起轰动的事情，她可不想让罗岩和尖山的村干部们独占功劳。县里、乡里从一开始就介入，表明这不仅仅是罗岩和尖山的自发行为，而是从一开始，就是在她主导和推动下的行为。 罗岩自然明白邢云舒如此积极的原因，对此一笑了之。 吴雨晴倒也不是草包，看了一会儿罗岩给她的方案，提出了问题。 “你这个公司账目也公开，这点没什么问题。不过，你这个公司是什么定位？跟村委会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一个跟村委会重叠的机构？” “不是重叠机构，跟村委没有隶属关系，独立经营，经营成果归全体村民共享。” “既然有了村委会一套班子，公司的人跟村委会的人也有重叠的，为什么不合二为一呢？这样似乎更能集中力量和资源。” 政策研究室的高主任说道。 “公司是一个企业，按照市场规则运行。村委会是村民自治机构，类似于行政机关。两者彼此独立，类似于政企分开，承担的也是不同的职责。” “村委会的职责好理解，公司承担什么职责？” “公司的职责是扶贫济困，共同富裕，照顾弱势群体。” “不是还有让一部分人先富裕起来，先富带动后富的说法么？” “公司没有这项职责，只有共同富裕的这一项。” “你这个说法倒是新鲜，别的地方可没有这么说的，也没有这么做的。能说说为什么吗？” “很简单，我认为，先富不会带动后富，不能指望那些人。脱贫致富奔小康的路上，一个也不能少。照顾那些弱势群体，只能靠集体经济，指望不上那些先富起来的人。你们见过几个先富带后富，实现共同富裕的事例？” “农村人发财了，很多人在城里买房子，进城去了，不再回到农村，也不会拿出钱和物资来帮助村民们。” “农村最聪明的孩子上了大学、中专，跳出了农门，就留在城里成家立业。他们能在城里立足已经不易，也没有多少能力帮助留在农村的父母家人，更谈不上帮助乡亲。” “农村最漂亮的姑娘，都嫁到城里去了，甚至嫁给城里的残疾人、酒鬼、混混、流氓地痞。还要被婆家瞧不起，小心翼翼过日子，哪里还有多少能力帮助乡下的家人和乡亲？” 第129章 千万别谈钱 吴雨晴不明白，罗岩为什么突然谈起了这个问题。从这个角度谈农村问题，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原来农村大学生跟农村姑娘进城，还能有这样的解释，听起来，似乎也有些道理。 “农村最漂亮，最聪明的人，还有钱都到城里去了。也就是说，农村的精华和资源都到城里去了，农村还能剩下什么？” “能力强的人能过得相对富裕一些，但是那些老实巴交，只会种地的人呢，谁管他们？如果没有集体经济救助，难道就让他们永远处于温饱甚至贫困之中？” “咱们再谈得具体一些。农民辛辛苦苦种地，种子、农药、化肥得花钱。打下了粮食，卖不上价钱，还要交农业税、村提留、乡统筹，最后一算账，几乎不剩什么钱。即使剩几个钱，那么算算一年投入的劳动力，还可能赔钱。如果没有别的来钱道，怎么可能致富？拿什么来致富？你问问村里几个有钱的人，他们是靠种地致富的么？” “那些发达国家的农业，都有大笔的补贴。为什么要补贴？农业赚钱少啊，不赚钱谁愿意干？但是没有农业，哪有粮食、牛奶、牛肉吃？” “当然可以提高粮食等农产品价格，但是咱们城里大部分人工资也不多，粮食、肉类价格高了，也受不了，所以就得控制农产品价格。农产品价格上不去，农民就不赚钱甚至赔钱。绝大部分农民靠种地吃饭，上哪里赚钱去？这个时候，如果没有集体经济救济这些穷人，他们不就永远受穷么？” “到城里打工，到南方打工，容易么？抛家舍业的，赚点钱难啊。遇上黑心老板，还可能拿不到钱。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出去打工？没办法啊，在农村实在没有其他出路。政府不管么？当然管。可是机关干部、教师、医生都开不出工资来，有钱管么？” “所以，尖山公司从本质上来说，就是在外界没有能力帮助的情况下，尖山人自己的一种自救行为。同样的道理，实行村务公开制度，也是一种自救行为。” “通过实行村务公开制度，约束村干部群体的行为。让有限的资源得到尽可能公平的分配，让弱势群体能够得到救济，而不是任其自生自灭或者被抛弃。” “高主任，你是政策研究室的，我建议你们不要整天坐在办公室里面，在报纸上看风向，照本宣科。应该深入基层第一线，找到最底层的逻辑，研究出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政策和方法来，解决底层百姓的困难，为他们寻找一条出路来。如果不能解决基层的实际困难，再好看的政策，也不过是空中楼阁，花架子而已。” “我的话不好听，你们也别光听我说。我建议你们跟村干部和村民们多接触一下，听听他们的想法。农民有不少缺点，但是绝大部分人还是淳朴善良的。哪怕是倾听一下他们的疾苦，即使解决不了他们的问题，他们也会感激你们。” 罗岩这话，明显有赶人的意思。吴雨晴和高主任也知趣，就告辞离去，前往村委会。 “这个罗岩啊，他在批评我脱离群众，脱离实际呢。” 高主任苦笑道。 “何止批评你，也在拐弯儿……，也没有拐弯儿，其实也在批评我不知人间疾苦，脱离群众呢。” 吴雨晴又说起了上次跟罗岩吃饭时候的事情。 “那回跟他提起科教立县的事情，被他批得体无完肤，一点儿没给邢书记面子。结了账，就把我俩扔在那里，都懒得跟我们说话。只是没想到，他又弄出了个村务公开来。高主任对这个动作怎么看？” “原来我以为不过是个噱头，或者是个形式主义的东西。现在看来，这事儿不那么简单。起码罗岩是认真的，而且不仅仅是个制度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推出的一个机制。” “是啊，我原来想的也比较简单，现在看来，这个制度还真有深层逻辑基础。围绕着制度，还有一套配套措施。其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就是依靠集体经济的力量，实现共同富裕。” “看来，他对先富带动后富的提法很不看好。这个看法，还是有所启发的。” “这可不是主流看法，罗岩这个人，还真有些异类，我看你们研究室也应该研究一下罗岩这个人。” “是啊，写歌的天才，也算得上一个富翁了。竟然能够在这样的穷山沟里面沉下去，还能修路，上项目，推出村务公开这样的机制。成立公司，发展壮大集体经济，支撑他的共同富裕理想。这不仅仅是下乡支援，带领村民脱贫致富奔小康，而是要探索出一条路线和模式来。” “如果他的路线和模式真的成功，还真得具有可复制性，具有普遍意义。我想邢书记可能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这么着急让咱们来这里。” “是啊，看来，咱们还真得在这里下点功夫呢。” 其实两人都高看邢云舒了。 发展集体经济，推动共同富裕，这方面的事情，罗岩基本上没跟邢云舒说。邢云舒现在也没有这方面的认识，根本就没到这个层次。她的本意，还只是停留在村务公开制度可以给她带来政绩，有助于她施政的层面上。 至于农村共同富裕的事情，现在金桥县吃饭都成问题，她哪里有工夫考虑那么长远的事情。 当然，如果度过了眼前的危机，缓过劲儿来，开始考虑发展问题，又发现利用集体经济带动共同富裕这条路可行的话，相信她可能比罗岩更加积极推动这项事业。 两人到了村委会，遇到周青川和李金发两人。 周、李就向两人介绍了昨天晚上和今天早晨开会的情况和今天的布置。 “其他事情都还好办，我们努力一下，大概都能做到。不过，有两个困难，不太好解决。我们研究了一下，也没找到什么好办法。想来想去，还是希望乡里和县里能够帮我们解决一下。” 一听到有困难，吴雨晴立刻就紧张起来。 “我们当然愿意帮助和支持你们，不过你们也该知道，乡里也没钱，千万别提钱的事情。只要不用出钱，其他的事情都可以考虑。” 周青川和李金发对视一眼，会心地笑了。 罗岩说的果然不错，别指望上面给钱。 第130章 面子问题 周青川没有跟上面要钱的意思，也不绕圈子，就说了以后大量来人的接待问题。 “你们确定会来很多人？” “说实话，咱们也不太相信。但是罗岩这么说了，咱们就得相信。事实证明，罗岩说话，比王半仙儿算命还要准。” 又是罗岩这个小鳖犊子装神弄鬼。 “罗岩能神机妙算，他就有办法解决。他有什么打算？” 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吴雨晴也没有好办法。你罗岩能提出问题，就能要解决问题。 “罗岩的意思，是做两手准备。来的人少，就当家里来了客人接待。来的人多，就当是来旅游的游客接待，该收钱收钱，咱们尖山还能趁机赚上一笔钱。俺们觉得，罗岩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咱们没有什么旅游景点，但是村务公开是我们智慧的结晶，是宝贵的经验，顺便赚点小钱儿，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行的。咱们穷嘛，人多了，真的招待不起。” 什么？竟然要靠卖先进经验赚钱？ 吴雨晴和高主任面面相觑。 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传了出去，三官乡和金桥县的脸都丢尽了。 “不行，你们决不能这么做。你们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影响么？乡里和县里的脸还往哪里搁？” “俺们也觉得丢人，可是吴乡长，高主任，咱们尖山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哪有钱接待啊。” “呃……，我只是来调研的，这些事情不归我管。我不好说什么。” 高主任赶紧撇清责任。 今天到尖山，跟他原来的预想不一样。 本来抱着指导的心态，准备来指点江山。没想到见了罗岩，没等自己指导，就先被罗岩教育了一顿。指导不成，反而成了学生，是来学习的。 现在竟然提到了钱的问题。 研究室就是个清水衙门，哪里有什么钱。还没总结出什么经验，先回去跟领导要钱，那不是自找苦吃么。 吴雨晴更闹心。 说是来进行指导，加强领导，其实我也做不了什么，就是想来蹭政绩的。 现在政绩还没到手，你们就要让我出钱？我哪里有钱啊。 乡干部、卫生院、学校的工资没有着落，乡政府的吉普车加油还欠着钱呢，哪里还有钱给你们接待？ 但是高主任能一推六二五，吴雨晴是乡长，就没法推卸，还得回应。 “周校长，李书记，不是说了么，乡里没钱，这事儿只能你们自己解决。” “我们也想办法了，可是解决不了。当然，如果就是不收钱，办法也不是没有。” “快说，什么办法？” “咱们静悄悄地搞村务公开，就在尖山搞，也不张扬。来了人也不接待，爱哪儿凉快就哪儿凉快去。” “不行，这会影响大局。” 我和邢书记还指望靠这个出政绩呢，不宣传推广，锦衣夜行，放过这个机会，不是白干了么。 “那就只能上面来接待。” “都说过了，县里、乡里也没钱。对了，你们不是上了好几个项目么，獭兔项目今年不是能赚20来万么，用那个钱不就行了么？” 这么一说，李金发可就不干了。 “这个不行啊。” 要我们花钱，你们得了政绩，然后升官儿。 我们就是个老农民，连个干部身份都没有，升个屁官儿啊。我们花了钱，什么好处都得不到，你们白白捡个大便宜。 就你们会算账，当我们傻子啊。 “有什么不行的，农民要顾全大局啊。” 那是你们的升官大局，关我们农民什么事儿。 “吴乡长，不是我们不顾全大局，而是制度不允许。按照村务公开制度，财务开支要公布，大笔开支要经过村民会议讨论通过。少来少去的还行，要是钱多了，肯定不能通过。” 这就把村务公开制度用上啦？ 吴雨晴很恼火，但是又无法反驳。 人家祭出了村务公开制度，怎么反驳？ 说你们不用管这个制度，村委会研究一下就定了？还没等实施，就要破坏制度，这不是打脸么。 可是真的来了很多人，乡里、县里哪有那么多钱接待啊。 关键的问题是，罗岩的预测很可能实现，到时候来很多人的可能性真的很大。 本来想轻轻松松捡个便宜政绩，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麻烦事情。 罗岩你个鳖犊子，怎么净是事儿啊。 甜枣还没得到，你倒是先打了一巴掌。 “这件事情嘛，收钱是不行的，乡里和县里也没有钱，是真的没钱。该接待还是要接待的，不能拒绝。当然，你们的实际困难也可以理解。这样，我们回去研究一下，以后再说。我和高主任先到各个村民组走走，做一下调研。” 吴雨晴说完，也不等周青川和李金发反应，就赶紧离开。高主任也巴不得走，赶紧跟了出去。 送走了两人，周青川摇头叹道：“还是罗岩看得准，他们只想捡便宜，不想出血。” “是啊，还是罗岩真心替咱们着想，至于别人……，唉，也就那么回事儿。” “不过，这个村务公开还真灵，一下子就把吴雨晴顶了回去。我看今后上面有什么不合理摊派，咱们也用这个村务公开给顶回去。” “不过，真的来那么多人，接待还真是个问题，收钱的话，也确实有点儿……。” ‘’要不找罗岩再核计一下？” “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到了罗岩家里，说了跟吴雨晴和高主任谈话的事情。 “也别全都怪吴乡长，他们也确实没钱。獭兔项目能不能赚钱还两说着，即使赚了钱，也不能花在这上面。为一些陌生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花钱，扔进水里都不响，就是个冤大头。” “你们啊，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咱们就是个农民，跟外来的生人要什么面子？你招待的再好，还能顿顿山珍海味？便是如此，吃完抹嘴走了，谁还领你们的情？” “还是我说的办法，该收钱收钱，不用管上面什么态度。他们不让收钱，来人就不接待，看谁没面子。” “对，咱们不在乎面子，他们在乎啊。到时候捏着鼻子也得忍。” “当然，该跟上级配合的，还是要配合。上面不出钱不要紧，可以出人出力嘛。比如说，给来宾做讲解，我觉得吴乡长就比较合适。 她年轻漂亮，文化水平高，口才也不错。我想她本人也愿意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给领导和来宾留下印象。这样的劳动力不用，你们还找谁去啊？” 哇擦，还能这样使唤领导？ 罗岩够牛的。 不过，似乎也挺有道理的，吴乡长大概也愿意干。 “罗岩，你真行，又跟你学会了一招。” “那就好好学，学会了都是你们的。” 第131章 势在必行 见两人还不走，罗岩只好问道：“还有什么事情么？” “这个，呃……，”听说你那个朋友跟庙岭村合资办棺材厂，有这事儿么？” 李金发问道。 “有啊，县里已经批准，基本上定下来，正办手续呢。怎么，有想法？” “其实咱们村也可以办的。” “这个啊，老李，我记得以前跟你们说过，大伙儿可都是嫌丢人，不喜欢这个项目。人家庙岭村不嫌弃，就难怪叫人抢先。 “再说了，咱们尖山的项目已经不少。除了獭兔，还都在张罗阶段，没见到什么效益。现在又要搞村务公开，将来的接待任务繁重，还要忙着赚钱。你们觉得还有时间、精力和人员张罗棺材厂项目么？” “贪多嚼不烂，还是收收心，把眼前这些事情办好。能把这些事情办成，就已经是很大的成绩。胡子眉毛一把抓，项目太多，容易烂尾，反倒不好。” “棺材厂这个项目，可以让庙岭先干，咱们注意观察。如果他们效益好，咱们这边的项目都走上了正规，也锻炼出来一批人才，再干也不晚。凭着我跟林大山的关系，要他在尖山扩大一下规模，还是能做到的。” “我的意思，就是走稳健路线。咱们干一样成一样，扎扎实实的。赚钱的机会有的是，不在乎一时。” “老李，我觉得罗岩说的有道理。咱们还是先把手头上的事儿做好再说。就是现在把棺材厂项目给咱们，谁来干？咱们有那个人么？” “对，你们说的对，还是我眼红，太着急了。” “没关系，我理解你们的心情。穷了这么多年，谁都想尽快改变面貌。但是饭总得一口一口吃，谁也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两人走远了，罗岩苦笑摇摇头。 确实太着急了，看什么都好。可是为什么就看不到村务公开带来的商机呢。等将来火起来，有很多赚钱机会啊。 晚上，各个村民组召开全体村民会议，讨论和表决村务公开制度方案。 罗岩没有参加会议，忙着在家里写《苏联崩溃》。 第二早晨，全体村干部到村委会开会，通报昨天晚上会议结果。不出预料，各个村民组都通过了村务公开方案。 这个结果，早在罗岩意料之中。如果这个对自己有利的方案还不能通过，村民们也就活该被那些无良村干部们盘剥欺压了。 第二天，在学校召开尖山村全体村民大会。 罗岩主持会议，吴雨晴、高主任、赵杰和乡里其他一些干部参加会议。 尖山村要搞村务公开，这件事情在很短的时间里就传遍了三官乡。庙岭村知道的最早，其次是挨着尖山的南甸村。除了这两个村，另外的村，也有人来参观今天的会议。 当然，各人的心态不一样。 戈宝山知道了消息之后，就来找罗岩，比较全面的了解了情况，决定在庙岭村也搞村务公开，还埋怨罗岩怎么没有把这个事情放在他们庙岭村。 紧接着，戈宝山就去找吴雨晴，表示他们庙岭村也要搞村务公开。 吴雨晴这几天一直在尖山，也确实下了些功夫。见有人主动跟进，自然高兴，表示支持庙岭村跟进。 不过，也有的村不感冒，认为这是胡闹。村务公开了，什么事情都由村民决定，还要村干部干什么？ 不愿意公开的，一是把自己当成官，觉得应该管理村民，而不是服务村民。 二是心里有鬼，什么事情都公开，会损害自己的利益。 类似于蔡强、黄平那样的村干部，在不少地方都存在，尖山以前那样的乱象，具有普遍性。如果蔡强和黄平没出事，还在位的话，他们也会坚决反对村务公开。 但是有了尖山带头，庙岭跟进，上级支持，三官乡各村推行村务公开制度，已经势在必行。 事实上，吴雨晴已经代表乡里宣布，在今年年底换届之后，三官乡各村都要实行村务公开制度。 今天会议的中心议程，是就村务公开方案进行正式表决。 全体村干部和18名村民代表全票通过，这标志着从今天开始，村务公开制度在尖山村正式实行。 接下来，是村干部代表李萍和村民代表三组村民刘靖发言，表示坚决拥护村务公开制度方案。 表决之后，举行了第一次村务公开会议，会议内容是重新评定贫困户。 李金发做说明发言，就贫困户的标准，政策，原来的贫困户名单和存在的问题进行说明。最后宣布了由村委会提出了建议。 一是纠正以前的不公正方案，列举了准备取消的贫困户名单。 二是提出了新的贫困户名单。 然后由村干部和18名村民代表进行表决，获得了通过。随即文峰就当场写了公示，张贴出来。 按照村务公开制度，公示时间为15天。在此期间，对这个方案有异议的，可以提出来，然后再由村民会议再一次进行表决。 被取消贫困户的人，自然心里有所不满。但是自己心里有鬼，当着这么多人也不敢提出异议，只能忍了。心里其实已经默认失败。 会议最后一项，是由赵杰进行总结发言。内容是无非是肯定村务公开的重要意义和必要性，乡里坚决支持云云。 最后，会议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 有的人走了，还有不少人聚在一起，就村务公开的事情，议论纷纷。总的说来，人们情绪都很不错。脸上的表情和热情的议论，也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会议结束之后，罗岩和赵杰、吴雨晴、高主任回到村委会。 “罗岩，这是个创举意义之大，怎么强调都不为过，你应该记首功。” 赵杰兴奋地说道。 今天，他的心情确实很不错。其实，这段时间都是如此。 首先是庙岭村和林大山的合资项目推进顺利，然后就是尖山村的村务公开。 对于一个乡书记，尤其是他这样一个降职的书记来说，这无疑是两件大事。 一个是经济建设取得了突破，一个是制度建设取得了重大突破。这两件事情办成，谁都不能忽视他的成绩，这对于扭转此前的被动状态，今后东山再起，无疑具有重要意义。 这表明，他没有因为被处分而消沉，仍然积极工作，是经得起考验的。 同时也证明，他是有能力的，能在逆境之中寻求突破，做出贡献。 有了这两件事情垫底，他不仅在三官乡站稳了脚跟，也为今后东山再起，发出了信号。 第132章 你找错人了吧 吴雨晴也是赢家，而且是大赢家。 跟赵杰一样，庙岭的中外合资企业和尖山的村务公开，也是她的政绩。 这几天她一直留在尖山，吃住在这里，都不回乡里去。 6个村民组跑遍了，甚至还在村民家里吃饭，还蹭了罗岩两顿饭。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自己也受到了教育，掌握了第一手资料，更加了解村民的疾苦和愿望。 当然，罗岩对她的话还是表示怀疑的。 不过，效果是明显的。村民们见到她都挺热情，跟见到唐薇的情况有的一比。跟村干部的关系也亲密起来，就连罗岩跟她说话，也不再讥讽，拿她当一个可以共事的同事。 周青川和李金发请她兼任讲解员，遇到领导视察的时候，由她上场讲解，帮着镇场子，吴雨晴也高兴地接受。 正如罗岩预料的那样，这是在领导们面前露脸儿的机会。她也参与了村务公开制度出炉的过程，由她出场讲解也比较合适。 其实罗岩出场也合适，不过他不太愿意抛头露面，更不愿意为了露脸儿，傻等着领导们来。 有那个时间，他宁愿写写书，抄几首歌赚钱。 反正他是村务公开制度的最初创始人，这个地位谁也否定不了。到目前为止，各方面也没人试图否定他的地位，没有必要跟别人再抢露脸的机会。 聊了一会儿，赵杰和高主任都走了，吴雨晴却没有离开。送走了赵杰和高主任，吴雨晴跟着罗岩走。 “我要回家，吴乡长忙，不用送我。” “我不是送你，我要跟你回家。” 跟我回家，这话怎么有点儿暧昧啊。 “有什么事情么？” “没事，中午到你家蹭饭。别人家的条件都不太好，就你有钱。蹭你一顿饭，你不至于那么小气？” 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还能拒绝么。 “不至于，不至于，可是没什么好东西吃。当然，酒还是有的，买点儿熟食、蚕肉什么的还行。” “你吃什么我就跟着吃什么。今天村务公开方案通过，喝点酒庆祝一下。” “也好，我叫人告诉李萍一声，今天中午……。” “不用，我已经告诉她，今天中午到你家吃饭，不用她派饭。” “那就走，欢迎到我家吃饭。” 一个来小时后，四个菜摆上桌。罗岩倒上啤酒，举起杯。 “祝贺你，到三官乡旗开得胜，开局良好。” “都是你的功劳，还要谢谢你呢。” “我虽然做了些事情，但是没有邢书记、你和赵书记的支持，没有村干部和村民们的配合，也不会这么顺利。个人能力终究是有限的，成绩是大家的。你笑什么，这不是场面话，是我的真心话。” “好，我相信是你的真心话。来，干杯。” 喝了一杯，罗岩直奔主题。 “说，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你可别说是为了庆祝村务公开制度实行的。”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你，还真有两件事情。” “什么事情？” “第一件其实也算不上什么事，就是不想马上回去，面对各种烦恼。这几天躲在尖山，清净了不少。” “是因为那些债主到乡里要账的事情烦恼？” “是啊，我这一上任，都觉得新乡长来了，公私债主就都上门要钱。那些债都是以前欠下的，我又没带钱来。赵书记帮着庙岭跑手续，天天不在家，就都去找我，我哪里有钱给他们。” “那你总躲着也不是个事儿啊，还能一直躲下去？” 你可千万别开口跟我借钱。我那钱是个人的，绝对不会借给你们。你们乡里欠债多了，未必能还得起。 “躲一天算一天。当然，这也不是长久事儿，所以找你来帮忙了。” 办不到，我一分钱也不会借给你们。 “其实你不用找我帮忙，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县里、乡里就会有钱。” “有什么钱，哪里来的钱，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不是我得到消息，你还记得上回咱们跟邢书记一起吃饭，我说卖户口的事情么？前几天见邢书记的时候，我又跟她说了这事。” “这事儿啊。要说弄到现钱，还真的只有这个办法。目前也确实没有别的路子。就是这件事太大，不知道邢书记敢不敢干？” “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罢官，回家种地去。” “去去去，总把回家种地挂在嘴上。你回家还有地种，邢书记回家，哪里有地种？” “我觉得没什么事儿。最坏的结果，就是上级不同意，批评一顿，大不了把收的钱再退回去。” “这不就是白忙活一场么。” “谁说白忙活了？起码那些要账的，要工资和退休金的，没话说了。都卖户口给你们弄钱，还被上级批评、处分，你们还要我怎么样？难道还要我去卖身？没人再好意思天天跟你们要钱，这不就有了喘息时间？” “有道理啊。” 吴雨晴似乎意识到什么，连连摇头。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做。” “你们这样爱惜羽毛，那就没办法了。” “算了，不说这事儿，说起来就烦。跟你说一件私事，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情？不会请我帮你介绍个对象？对了，你结婚了么，或者有男朋友了么？就是好奇，想问一下，没有别的意思。我结婚了，你不用担心我有什么坏心眼儿。” “啰里啰嗦的，谁还不知道你结婚了。放心，我虽然没结婚，但是有男朋友。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不会看上你。能写两首歌就觉得了不起，自我感觉太好了。” “哈哈哈，你看不上，我就放心了。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秘密？” “跟你一样，我躲在这个山沟里，也是为了躲避外面的烦恼。年轻帅气，才华横溢，少年成名，还有钱，是无数少女少妇的梦中情人。在外面一走，就有很多人追求，烦死了。所以我就躲在山沟里，他们想找都找不着。” 咯咯咯……，吴雨晴笑得花枝乱颤。 “脸皮真厚，你就吹牛。” “好，我是吹牛，开个玩笑。说正经的，要我帮什么忙？” “给我弟弟写两首歌。” “你弟弟吴斌？就这一个弟弟？” “是。” “你不知道他是我的情敌么，现在还要追求唐薇。要我写歌帮助他，你找错人了。” 第133章 撞个正着 罗岩虽然不留恋唐薇，随时准备跟她离婚，也不关心唐薇今后跟谁结婚。 但是他和唐薇至少是名义上的夫妻，吴斌还在追求唐薇，就是对罗岩的挑战，起码是对他的不尊重。 现在让他写歌帮助吴斌，也是他不愿意做的。 吴雨晴放下酒杯。 “罗岩，你不要误会。我不知道唐家人在你面前怎么评价我家，但是我告诉你，我家也是要脸的，没有那么不堪。吴斌确实有些胡闹，已经让我家成了别人的笑话。不过，他也没那么坏，只是因为被唐薇拒绝，想要挽回点儿脸面而已。当然，他的方法是错误的。” “实际上，吴斌已经死心，放弃了唐薇。这么长时间了，你看他去找过你和唐薇的麻烦么？以前可能有些误会，后来以讹传讹，就把我家和吴斌说的那么不堪。这其中，未免有些别有用心之人，在其中推波助澜。” “尖山这样一个小小的穷山沟，以前的村委会都那么复杂，还出了630大案这种事情。我家住的大院，出一些流言蜚语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论职位和级别，比我爸高的人有的是，我们还没糊涂到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步。” “我弟弟从小就喜欢文艺，但是他天赋有限，实在不是那块料。可他偏偏就执迷不悟，非要当什么明星。给他安排了好几个单位，他也干不长，谁都头疼。” “我的意思是，你随便给他写两首歌，糊弄他一下。你现在这么大的名气，能把枫林市三个歌舞团捧起来，是公认的天才。如果你的歌还不能让他火起来，他也就死心了，今后老老实实干一份工作。” “说实在的，我家也明白他不是块料，不指望他能出人头地。只要他能有一份工作，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不惹出什么祸来就行。” “你放心，我知道你的规矩，也知道你写歌的价钱，我们该给钱给钱。” 这样的话，似乎可以考虑一下。 随便抄两首歌，质量说得过去，但是不能火的歌，糊弄一下，也未尝不可。他真的死心，不再纠缠唐薇，我和唐薇也都省心了。 “吴雨晴，我可以相信你么？” “可以，咱们是同事，今后还要见面共事呢。吴斌真的已经对唐薇死心了。” “好，看在同事的面子上，每首一万，两首两万。” “一首一万？你怎么不去抢？” “姐姐啊，够给你面子啦。你知道我给钢铁公司和枫林市歌舞团的价钱么？每首两万五，还是看在本地人份儿上。给羊城的群星公司每首三万，给香江的鹰皇公司每首五万七千港币。我这里有合同，你要不要看看啊？” “看就看，拿来。” “你还不信，我骗你干什么？” 罗岩找出合同，吴雨晴一看，傻眼了。 “这是真合同么？” “假的，我为了骗你，特意提前准备了一个假合同。你相信么？” “嘿嘿……，不信。不过，我家其实也没有多少钱，能不能再优惠一些？” “不行。实话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真不愿意给你弟弟写。不能火的作品，会影响我的声誉，拉低我的歌曲行情。再说了，花两万块钱，拯救你弟弟，难道不值得么？你弟弟就那么不值钱？” “好，两万就两万，能不能赊账？” “两万块钱你还要赊账，好意思么？算了，不写了，你们愿意找谁就找谁去。买卖不成仁义在，别伤了感情，喝酒。” “你看看你，这么小气，两万就两万。这回行了？” “行，明明占了便宜，还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我这几天就写，写完了给你们。不过，最好你弟弟亲自来一趟。” “行，明天我回家，就把这事儿定下来。来，干杯。” 交易达成，气氛就轻松起来。吴雨晴甚至还主动说起她家里的情况。 她自然不会说家里人不好，罗岩也不了解实情，知道吴家的有限信息，也是从唐薇那里道听途说的，也不知道真假，也没有心思去求证。 反正他也不想跟吴雨晴和吴家发展什么友谊，也就姑妄听之。 过了二十来分钟，乡里的吉普车在外面停下。办公室的通信员小刘从车上下来。小刘没有立刻进屋，打开后车门，又下来一个人。 竟然是唐薇。 “你怎么来了？” 吴雨晴吃惊道。 “你怎么会在我家？” 唐薇吃惊道。 “小薇，你怎么突然来了？” 罗岩吃惊道。 唐薇看看罗岩，又看看吴雨晴，再看看周围，又趴着窗户往屋里看看，屋里和周围都没人。 “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 “在一起吃饭喝点酒，庆祝一下。唐薇，我和罗岩光明正大，清清白白，你不要有什么误会、” 吴雨晴挺淡定，挺自信。 “哦，我相信罗岩，没误会什么。对了，你们吃完了么？我还没吃饭呢，咱们一起吃。” “好啊，早就想跟你喝一杯。今天赶上了，还真有点儿想跟你聊聊。” 小刘凑了过来，把一份文件递给吴雨晴。 “吴乡长，赵书记说，希望你尽快回去开会，研究宣传落实措施，车等你。” 吴雨晴看看文件，递给罗岩。 “还真让你说中了，卖户口。我先走了，回去开会。唐薇，我先走一步，在这多住几天，咱们聊聊。” “好啊，我这回来就不走了，有的是时间。罗岩，帮我把行李拿下来。” “拿行李？我有行李，不用再拿什么行李。” “不是你的行李，是我的行李。” “你还真的要住下啊？” “是啊，你不欢迎？” “怎么会呢，欢迎，欢迎。” 唐薇的行李真不少，三个大箱子，两个旅行包，一个大行李卷，还有一个沙发床垫。 上次唐薇说过，可能要下乡，看来这回是来真的。可是你带了这么多东西，是来干工作，还是来享受的？ 东西卸下来，吴雨晴坐车走了，看着地上的东西，罗岩不禁苦笑。 “这么多东西，你是怎么从枫林弄到这里来的？” “厂里面包车把我和闵露送到乡里报道，乡里又用吉普车把我送到这里，顺便接吴雨晴回去。再回去送闵露去庙岭，我就先到你这里来。” “闵露也来了？” “是啊，在家里不是跟你说过么。这回我俩补缺，下来支援，都去支援庙岭村。” “支援庙岭村，你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罗岩说完就后悔了，果然，唐薇眼睛一瞪。 “我男人就在这里，我不住在这里还住在哪里，难道住在庙岭？你是纯心想让我丢脸么？对了，我来这里住，耽误你什么事了吗？” “我一天天很忙，还得伺候你这个大小姐。又不是真老婆，当然耽误我的事儿。” 唐薇上下瞅瞅罗岩，突然咯咯笑了。 “这么理直气壮，我现在相信你跟吴雨晴真没什么事儿。” “大白天的，门窗都开着，你见过有这样光明正大行苟且之事的么？” “那可不一定，兴许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呢。” 这个败家娘们儿，连吃醋都用上兵法了。 第134章 语气不对 看着几个大箱子，罗岩不禁皱眉。 “这么多东西，你这是把家搬来了，打算在这里过日子么？” “是啊，一年半时间呢，不得多带点儿东西来。我的东西，你的东西，盘子碗筷什么的，都带来了。咱俩今后就在这里好好过日子。” 假夫妻，差不多得了，别人也没心思关系咱们的日子，何必硬装。 “你就是下来镀金而已，过些天呆腻了，说不定就回去，何必这么折腾。” 唐薇眼睛一瞪。 “罗岩，你什么意思？什么叫镀金？你下来能修路，搞项目，我为什么就不能？我哪里比你差啦？告诉你，我是来真的，不做出点名堂出来，我绝不回去。别以为就你能做事，我也能。” “还有，你别以为我是来蹭你政绩的。你在尖山做你事情，我在庙岭做我的事情，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好好好，井水不犯河水。把东西搬进去。饿了，先吃饭再说。” “还知道我饿了，算你还有点良心。” 把东西搬进屋里，唐薇就开箱子。 “箱子不用着急开，先吃饭。” “我才不吃吴雨晴的剩饭呢。” 什么叫吴雨晴的剩饭？这是我的剩饭好不好？口口声声两口子，还计较这个？ 唐薇打开箱子，拿出来几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菜和饺子。 “还自己带吃的来，想得挺周到啊。” “这不是特意给你做的么。” 特意给我做的？什么时候出息啦？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妈竟然屈尊给我做东西吃，是给你做的？” 打死罗岩也不会相信，陆蓉会特意给自己做菜、包饺子。 “我妈在外地演出呢，没有时间回家。是我姐帮我做的。” 原来是唐蔷，这就对了。就唐薇那个手艺，她会包饺子么？ “你妈他们歌舞团演出情况怎么样？” “火，大火，在天阳演出的时候，我去看我妈，那个高兴劲儿啊，像个小孩儿一样，简直像我妹妹似的。在天阳连续演出七天，场场爆满。别的省的人都去看演出，票价炒高了三倍，还一票难求。这会算是彻底打响了。” “钢铁公司歌舞团也出去了，不过他们先去了基林省，也是大火。现在就差市歌舞团还没出场，他们急坏了，不过也快了。他们好像先从龙江省开始，那边已经联系好，据说也排了好几十场。” “我听马清秋说，燕京那边来人，邀请枫林的三家歌舞团都去燕京演出，据说打出一个高潮。市里也有意推动这个事情，打响枫林的名气，宋叔叔和程阿姨天天忙着这个事儿呢。” “对了，宋千千在基林的演出火了，上了电视和电台，昨天还给我打电话显摆，问我你忙什么呢。哼，唱两首歌就觉得自己了不起啦，她那个歌，还不是我男人给写的？” 这口气不对啊。你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情同姐妹么，怎么听着也好像塑料姐妹情。 两人一边热菜，唐薇一边唧唧喳喳说着厂里和家里的一些事情。倒真是有点像一个在外面不得意的妻子，回家跟自己男人诉说委屈的样子。 摆好了菜，唐薇刚要吃，又放下筷子。 “对了，吴雨晴怎么会跟你一起吃饭？” 唐薇好像随意一问，其实心里很在意此事。 “她有点事情求我。” “她求你办事，不是应该她请你吃饭么，怎么反过来你请她吃饭？逻辑不通啊。” “刚开完会，这里也没有饭店，赶上中午，就顺便一起吃个饭。这里条件有限，哪里有那么多讲究。你非要想象成我跟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那也随便你。” “你急什么啊，我是你媳妇儿，问问还不行么。要是别人问起来你跟吴雨晴吃饭的事儿，我说不出个子午卯酉出来，那算什么事儿。我还是不是你媳妇？” “这里人虽然穷，也没那么无聊，见到一男一女在一起，就想到他们有什么男女关系，也没人会问你这些事儿。你啊，还是省省心。假夫妻，还能真的当回事儿啊。” “什么叫不当回事儿？领了证的夫妻，一起吃一起住，我能不当回事儿么？你们男人可以不在乎，我们女人不能不在乎。” “好好好，别争论这些事儿，永远也掰扯不明白，吃饭。” “你还没说吴雨晴求你办什么事呢。” “为了她弟弟吴斌，你的爱慕者，让我给写两首歌……。” 罗岩说了原委，唐薇这回相信了。 “就吴斌那个德行，你糊弄他就对了。吴雨晴还算明白人，知道吴斌是什么料。哼，别说不纠缠，就算他再纠缠，我也不会嫁给他那样的。就算是跟你凑合一辈子，我也不会嫁给他。” 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呢，好像我连吴斌都不如，她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罗岩知道，唐薇这话也没经过大脑，颇有些没心没肺的样子，也懒得跟她辩解。这种事儿掰扯不清，不用费口舌。 唐薇没说让罗岩帮吴雨晴，也没说不让帮，其实也是不太关心此事。再说了，这是自己答应的事情，也不是她唐薇说了算。 “吃饭，你喝酒么？” “吃完饭还要去庙岭村，闵露还在那里等着我呢。第一次见村干部们，喝酒不好看。你自己喝，晚上回来再陪你喝。” “我平常也不喝酒，其实在下面喝点酒也没关系，庙岭的村干部们我都认识，一会儿我送你过去，给大伙儿介绍一下。看在我的面子上……。” “不用看你面子，我自己能行。” “好好好，不看我面子，我不管你行不行？” “也不能全都不管，我对下面情况不了解，闵露也不比我强。你还要告诉我，从哪里入手，能尽快打开局面。” 打开什么局面啊，真以为你们是神仙，下来就能干出什么成绩来？ “厂里给你们钱了么？我是说，厂里给你们什么资金和物资支持了么？” 如果厂里给钱给物资，随便一条狗都能做出成绩来。 “没有。我跟我爸说了，能不能给点钱，给点物资，他不同意。说要我多跟你学习。” 姜还是老的辣，还是唐千钧明白事儿。 “没有钱和物资也没关系，庙岭的情况其实挺不错，比当初尖山的基础好得多。他们现在正在推进两个项目，一个是村务公开制度。” 罗岩就大致上介绍了一下村务公开的情况。 “这个我听乡里的通信员说了，是你在尖山首创的。既然庙岭打算搞，我就在方面多下一些工夫。” 唐薇不愧是干部家庭出身，立刻看到了村务公开制度的价值和重要意义。嘴上说的平淡，心里却已经决定，到了庙岭之后，立刻参与此事。 “另一件事情，就是庙岭正在跟一个日本商人筹办生产棺材工厂，你和闵露在这方面，或许还真能发挥一些作用。” “什么，生产棺材？这不是你以前说过的么，还真的干上啦？” 第135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唐薇以前曾经听罗岩说过生产棺材的事情，但以为不过是开玩笑而已，实在没想到，罗岩竟然来真的。 “唐薇，不是我说你。当初我说能写歌儿，你不相信。我说能写书，你也不相信。我说能把蔡强、黄平他们那些人斗倒，你也不相信。我说过要做的事情，我就能做到。你呀，就是眼光差。” “我哪里眼光差啦？当初追求我的人多了，我没选别人，偏偏选了你，这不就是选对了么。” 似乎也有点儿道理。 “那是你选的么，不是工会主席选的么。” “我自己不同意，他选了又有什么用。” 不对啊，这么讨论，好像有掉坑里的嫌疑。 “算啦，反正假夫妻，讨论这事儿没什么意义。” “罗岩，你总是强调假夫妻，好像就是不愿意跟我过下去啊。” “是啊，你打算跟我作真夫妻么？你家里同意吗？” “如果我愿意呢，我家里也同意呢。” “我不讨论假设性问题，你家里同意不同意，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哼，看你吓这样，好像我非要嫁给你似的。放心，我不会纠缠你的。吃饭，吃饭，懒得跟你说话。” 吃过饭，唐薇收拾她带来东西，罗岩收拾碗筷。 收拾完毕，罗岩回到屋里。唐薇把一个包扔给罗岩。 “什么东西？” “钱，马清秋叫我带给你的。外币都换出去了，这里都是人民币。里面有她给你的一封信。说了汇率和钱数。我也没数，你自己数数。告诉你啊，我可一分钱也没碰，多了少了你别找我。” “不会找你，这点我还是相信你的。” 罗岩打开马清秋的信，里面果然写了汇率和钱数。 米元是官方牌价，港元虽然不是黑市价，但也比官方牌价高了不少。虽然马清秋可能从中赚了一些差价，但账目算清了。 罗岩本来就是给马清秋个机会，见钱数对上，也就认账了。 “唐薇，你需要钱么？” “我有钱，在这里也花不了多少钱，不用你的钱。”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不是我不给你。不过呢，你需要的时候，就跟我说。对了，你吃饭怎么办？” “早晨晚上在家里吃，中午就不回来了，在庙岭跟闵露一起吃。” “这里离庙岭这么远，你来回怎么走？” “我去买个自行车。不过，上岭的时候要推着走，下雨下雪的时候，也挺麻烦的。就是不下雪不下雨，晴天的时候天天走，恐怕也晒黑了。” “下乡还怕晒黑，你下来是做地主小姐的啊。无病呻吟，伤春悲秋的小布尔乔亚矫情。” 唐薇一瞪眼睛，但马上转为笑脸，过来抱着罗岩胳膊摇晃。 “我妈不在家，我爸忙工作，家里都没人，有个丈夫还是假的。家里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天天吃食堂。下乡了也没人管我，我就是全世界最可怜的人，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苦啊，苦啊……。” “得得得，我骑摩托车送你去庙岭行了。” “今天送，以后怎么办？” “买一个摩托车。” “那么贵，我又不会写歌儿写书赚钱，就那点儿死工资，哪里……。” “我出钱给你买。” “我还不会骑。” “晚上回来我就教你行了。” “谢谢老公。” 唐薇在罗岩脸颊上亲了一口。 “你来真的？” “哼，牛刀小试。哪天本姑娘高兴，把你就地正法。” “女流氓。” “就当流氓怎么啦，你不服？” “行啦，快点收拾，那边等着呢。还有，你最好把短裙换了，免得那些光棍们盯着看。换上裤子，起码换上长裙。这里不比城里，人烟稀少，遇上个流氓，我看你怎么办？” “也是啊，咱家的好东西，不能让别人随便看。罗岩，你心里还是很在意我的，对不对？” “不对，同事之间的善意提醒而已。吴雨晴下乡，也是穿长裤。” “你天天就盯着吴雨晴穿什么？” 老天爷啊，你打个雷劈死我。我就是说个事实而已，这个败家娘们儿怎么就能联想这么多啊。 “懒得跟你说，快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你在这里也没关系，又不是没看过。” “我看过什么啦？无聊。” 10分钟后，罗岩载着唐薇前往庙岭，行驶在新修的路上。 “坑坑洼洼的。你的路就修成这样？那12万你花哪儿去了？” “还没修完呢。” “为什么还不修？” “需要沉淀一段时间，等雨季过去再铺柏油。快了，再过半个月就继续修。等铺上柏油，你来回走就舒坦了。” “想不到，你还真把路修成了。这路修好了，以后到尖山来就方便了很多，来找你的人也多。” “找我？谁来找我？” “别装傻，难道这段时间没人来找你？宋叔叔、程阿姨、宋千千、这个歌舞团的，那个歌舞团的，那个女歌星，这个女歌星，还有吴雨晴之流，假公济私来找你，我有些危机感啊。” “唐薇，你什么时候这么在乎我啦？宋千千是来过，不过是跟他爸她妈和歌舞团的人一起来的。什么女歌星之类的，还没人来过。至于吴雨晴，我跟她也没什么别的交往。” “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是？” “什么意思？” “她在三官当乡长，你就在尖山，离得很近啊。” “你还在庙岭呢，比她近得多。要说得月，也是你先得月。我说唐薇，我不知道你跟吴雨晴她家的详细情况，也懒得打听。你和你们家人都看不起我，你凭什么认为吴雨晴和他家人会看上我？” “再说了，吴雨晴好像快30岁了，难道她没结婚么？” “你都不知道她结婚没结婚？” “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些？我很忙的，香江那边等着我的书稿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关心什么吴雨晴结没结婚干什么？有那闲工夫，我还不如写几首歌，赚个几万块钱。有了钱，我想找什么样的老婆找不到？”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这边离婚，那边我就找一个，肯定比你好。喂，你掐我干什么？” “掐你是轻的，叫你清醒。我警告你，吴雨晴表面上是没结婚，但是你千万别去打她的主意。否则的话，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无非是某个人的禁物而已，我对她根本没兴趣。” “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叫我蒙对了？吴雨晴已经名花有主，好像还不是什么正常关系？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你们那个圈子里那点破事儿，自己以为玩的挺溜，也不过就是古人玩儿剩下的而已。老百姓都当笑话看，也就你们自己，还觉得是什么了不起的高档次东西。” “别说那个圈子，我不是那个圈子的人。” “呵，这不是你们一直引以为豪的东西么，怎么又不愿意啦？” “罗岩，我再告诉你一遍，我跟他们不一样。你再说，我就跳车讹你。” “好好好，不一样就不一样。我不说了行。” 还跳车讹人，原来这个败家娘们儿也会这一招。 第136章 很受欢迎 庙岭这里，其实不太欢迎上面下来的支援干部。因为上回卢大力就是不愿意在庙岭待着，要死要活回去了。 在他们看来，要来就来罗岩的这样的干部，能给他们带来好处，这样的干部越多越好。 卢干事那样的干部，不仅什么都干不了，反而给村里添麻烦，有还不如没有。 所以，听说乡里把两个年轻女干部安排到庙岭，就不太乐意。 不过，听说是从枫林汽车厂来的，就转变了态度。 毕竟罗岩是枫林汽车厂的，还给了12万修路，来了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听到闵露说唐薇是罗岩媳妇儿的时候，戈宝山的态度就急剧转变。一下变得非常热情，对闵露简直比亲姑娘还亲。 原本打算把她们安排到郑斌和黄丽红那里去住，现在安排到戈宝山自己家去住。还叫自己媳妇给闵露和唐薇做饭。 原因很简单，有唐薇在，庙岭的事情，罗岩自然不能束手旁观。唐薇高兴了，罗岩也就高兴。罗岩高兴，有什么好事儿就落不下庙岭。 戈宝山心态一转变，思路也开阔起来，就想起了村务公开的事情。 尖山的村务公开，他时刻都在关注。在跟李金发聊天的时候，就了解到了接待的问题。 李金发本来是为了此事烦恼，跟戈宝山诉苦。说起了罗岩预测将来会有大量的人来参观，罗岩要他们收费的事情。 李金发说者无意，戈宝山却听者有心，立刻意识到这极可能是个赚钱的机会。于是就琢磨着怎么让大量去尖山的人也来庙岭，从参观学习的人身上赚一笔钱。 首先从吴雨晴担任讲解这件事情上受到了启发，觉得用唐薇和闵露这两个美女担任讲解员，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你们不是要政绩么，我就给你们机会，让你们在领导面前，在记者面前露脸儿。 接下来，他还要好好琢磨一下怎么赚钱的事儿。 自己琢磨不出来不要紧，叫唐薇想办法。唐薇没什么办法不要紧，她回家问罗岩就是。 罗岩是一定有办法的。 再说了，唐薇他爸可是厂长，这可是一尊大神，将来没准儿就能从汽车厂得到什么好处呢。 所以，唐薇来的时候，自然就受到了热烈欢迎。 罗岩倒是没想那么多，把唐薇送去，向戈宝山询问了合资企业的进展情况，一行人就去了干校的那个房子。 这个房子已经从县国资局那里租下来，开始维修改造。 林大山没有住进戈宝山给安排的房子，就在这里选了一间屋子住下，督促、监督厂房建设。 罗岩给林大山、唐薇、闵露醉做了介绍，林大山非常高兴，表示热列欢迎。 一方面是因为唐薇是罗岩媳妇儿，另一方面，是因为建厂缺乏人才。现在来了2个大学毕业的人，还都在企业工作，跑各个部门办手续，培训员工，建立各种制度，组织生产等方面，都是有力的助手。 从大城市来的，见多识广，还都是美女，到哪里都吃得开，这样的人，自然受欢迎。 “今后就全靠你们二位了，今天晚上去三官，我请客，给你们接风洗尘。罗岩，戈主任，你们也一起去啊。” 罗岩摆摆手。 “我还有事，你们去，我就不去了。” 林大山知道罗岩脾气，客气几句，也不强求。罗岩问了一下厂房建设情况，就告辞回去。 回去的路上，遇到李金发和周青川。 “你们去哪里？” “去乡里开会，说是县里要卖城镇户口，可以到县城落户。” “哦，这事儿啊，你们去。” “你知道了？” 李金发问道。 李金发的姑娘和女婿虽然在县城，但是户口还都在乡下。 在城里住，还要办居住证，孩子上学，也是寄读，要格外交一笔钱。升学考试，还得回乡下的学校来考。城里招工什么的，也没有他们的份儿。 早就想把户口迁到县城去，可是一直办不成。现在突然有了这个消息，李金发自然非常关心。 “知道了。” “是真的么，会不会骗人？” “政府发文动员，自然是真的。怎么，你想办？要交钱的。” “唉，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办什么，还不是替孩子考虑。能给孩子买个前程，交点钱也行啊。罗岩，你给我拿个主意，你说我办还是不办？” “要我说啊，就没必要花那个钱。省吃俭用的，攒点钱容易么？反正已经住在城里了，他们又不能把你们撵回乡下来。在城里该赚钱赚钱，也不耽误什么事情。” “现在看来城镇户口好，但是将来的发展趋势就是城市化，需要越来越多的人进城里生活工作。那个时候，恨不得请你们进城买房子，让孩子在城里上学，工作。至于户口，那就是白送。” “再过20年，农村户口比城里户口更值钱，想到农村落户，还得农村人同意呢。” “谁会愿意在农村呆着，城里人永远比农村人高一头，哪里会有这种好事儿？” “信不信在你，这种事情，我不能替你们拿主意，还是自己看着办。” “我先去乡里看看，要是真行，就给姑娘他们买。” 两人走了，罗岩骑车往回走。 他知道，自己描述的将来情景，现在没人会相信。 如果他不是重生者，他也不会相信，再过二三十年，中国会是第二大经济体。更想不到，城市会放下身段，让农民敞开进城。甚至为了卖地卖房子，想出各种招数，让农民进城买房子。 至于城镇户口，城市户口？那是什么东西？输入电脑，发个小本本，你就是城里人啦。 我给邢云舒出了这个馊主意，很多人攒了半辈子的钱，就这么交了出去，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天打雷劈。 不过，邢云舒也是没办法，逼得走投无路了，才用了这一招。 那么多人等着发工资和退休金，也得吃饭啊。 好在现在虽然难，但过几年就渐渐好了起来。等到入世大爆发，中国腾飞，就势不可挡。 成了第一大工业国，国家有钱了，能够反哺农村。免了农业税，补贴农业，进行农村建设，农民日子会好起来的。 说服了自己，罗岩获得了心理平衡，很快就把此事忘到脑后。 到砖瓦厂看看獭兔，又到公司转了一下，问了一下宋小娟关于项目的情况，就回到家里写《苏联崩溃》。 第137章 我不在乎 尖山和庙岭这几天比较热闹，主要是三件大事。 一个就是花钱买户口，进城落户的事情。 能拿得起钱的人不多，但是轰动不小，毕竟这是一个成为城里人的机会，还是有不少人动心。 已经得到的确切消息，李金发姑娘和女婿全家三口人买了，每口人4000元，花了元。 李德利有钱，但是他一儿一女都考学走了，毕业包分配，有了铁饭碗，不用买。但是两口子还是花了8000元给自己买了，当一把城里人。 不过他们不进城，还留在农村。 一是进城不习惯，二是进城了没有什么赚钱道，还不如留在农村。有药材园子，还包了一个山沟，上马一个林蛙项目。 这2个营生做好了，比进城还强。再说了，儿子还没有房子，他们还要赚钱给儿子买房子呢。 城里的房子，可不象农村，三两千块就能买到。 另一家买户口的是高二，给自己两口子和两个孩子买了。还想给老妈买，但是她妈坚决不同意，不愿意花那个冤枉钱。 高二还在县城买了房子，打算搬到县城去住，在县城开个饭店。 高二家的房子都卖了，叫王壮买去了。王壮打算接着高二原来的饭店，也开个饭店兼旅店。王壮相信了罗岩的预测，准备将来迎接大量前来尖山的参观学习客流。 不过，他也没有把宝全押在这上面，还把高二原来收土特产的生意捡起来干。 这个主意是罗岩给出的，王壮痛痛快快服从。前面有高二成功的例子，这是个很适合农村的路子。连个营业执照都没有，也不用交税。收东西也不需要几个钱，周转不开，东西先收着，卖出去再给钱。都是本地人，也不怕你跑了，晚给几天钱也没事。 比较意外的是，王半仙儿两口子也买了户口，还搬到县城去了。 有人说他买了房子，有人说租的房子。不过有两件事情基本上确定。 一是原来说王半仙儿没有钱了，现在看来是假的，王半仙儿暗地里还是有点儿钱的。 二是王半仙儿进城之后重操旧业，又给人算命看风水。租了个小门面，就在发生630大案那个仙客来旅馆的旁边。 更多的人没钱买户口，只能羡慕别人。议论着，传播者，最后无可奈何，叹自己命不好。 其实他们也不是命不好，只是没到时候而已。况且，现在也不是没有机会。眼前的机会，就是第二件事，庙岭的中外合资庙山礼仪用品有限公司开始招工。 这个公司，就是林大山和庙岭村合资的生产棺材的公司。公司名称里面，没有棺材字样，出现的“礼仪用品”的字样。 葬礼也是一种礼仪，用这个名字也不违和。公司大门就对着公路，牌子上写着“棺材”二字，路过的人看见了，总是不太舒服的。 公司招工120人，从日本又来了两个人，从市里和县里聘请了4个技术人员，8个技术工人，开始培训员工。 员工主要来自庙岭村，说是看在罗岩的面子上，也给了尖山20个名额。 对于这个说法，罗岩表示怀疑。他没有去争取，戈宝山和林大山也没有跟他沟通这事儿。 罗岩估计，一是尖山比较近，不收尖山人有点儿说不过去。二是戈宝山将来还有求于尖山，想搞好关系。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皮裤换棉裤必有缘故，戈宝山可不是那种大善人。 罗岩也懒得细究此事，随他去了。 尖山人以前忌讳棺材，但是听说实行基本工资加计件提成，一个月至少能挣200元之后，就不再忌讳棺材。招工广告贴出去之后，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有40来人报名，还是被人择优录取，才录取了20人。 尖山人都不在乎，其他地方人更不在乎。仅仅3天时间，120名工人就招满。 唐薇和闵露也把主要精力用在办厂上，忙得不亦乐乎。有的时候，唐薇干脆就住在庙岭，也不回罗岩这里。倒是让罗岩清净不少，能安心写书。 第三件事，是关于蔡强和黄平、高德让的事情。 蔡强因强奸、故意伤害，盗伐林木、侵占、行贿等罪名，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17年，已经送到省第二监狱服刑。 黄平和高德让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在刑场被执行枪决。家属见了最后一面，最后收尸，火化，埋在了祖坟里。 这个结果早在预料之中，家属也有了心理准备。人死了，入土为安，事情也就告一段落。家人心里怎么想的，也没人去探究。 罗岩最近也忙了起来，除了写书写歌，还要忙于修路的事情。 其实修路工程已经没有他多少事情，他要做的就是拿钱。其他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吴雨晴和乡里的干部们在张罗，尖山和庙岭的村干部们，也没有多少事情。不过，还都愿意跟着跑前跑后的。 9月20日，县公路段的人和机械来了，压路机首先开始反复碾压路基。终于到了最后阶段，准备铺柏油了。 9月23日，开始铺柏油，首先从尖山村委会的院子开始铺。 罗岩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围观，吴雨晴也已经在场。 “吴乡长百忙之中下来指导，辛苦，辛苦。” “去去去，别油嘴滑舌的。主要是你的功劳，我不过是跟着占便宜而已。” 呵，还算有自知之明。 “也不能这么说，功劳是大家的。只要路能修上，我就高兴。” “有觉悟，有境界。能在艰难的情况下，不放弃努力，已经难得。尤其是你，身残志坚，更是弥足珍贵。” “我身残志坚？吴乡长，此话从何而来？你看我身上缺了哪个零件？” 吴雨晴假装上上下下看看罗岩。 “哦，不缺什么，我就是随便一说，形容你意志坚定。” 你就是个太监，还装什么啊？从尖山到庙岭，再到乡里，谁不知道？ “莫名其妙的，以前也有人这样说过，你们形容人都这样么？算了，算了。你不是说你弟弟要来么，怎么还没来？” “对不起啊，他去燕京，所以耽误了。不过没关系，十一不是有枫林歌舞团演出么，他那个时候一定会来，麻烦你再等几天啊。” “没关系，你们都不着急，我急什么。” 不来更好，一首歌才一万块钱，没多大赚头，不来我还省事儿了呢。 第138章 值得琢磨 庙岭到尖山的公路，定于10月1日正式通车。那一天，还要举行通车典礼。 按照罗岩原来跟厂里的约定，枫林歌舞团在通车仪式上，要进行一场演出。 现在县里和乡里已经开始筹备典礼，邢云舒、米县长和枫林汽车厂的领导，也要来参加通车仪式，还将捐赠给尖山村和庙岭村各一辆卡车。 按照原计划，本来是只捐给尖山一辆卡车。但是唐薇和闵露去了庙岭，只给尖山不给庙岭，就不太好看。恰好市电视台、省电视台等媒体也被邀请来采访，厂里就增加了一台车给庙岭。 2台卡车都旧车，原来滞销卖不出去，厂里收拾了一下，重新喷漆，就像新车一样。手续齐全，给了尖山和庙岭，其实也是好东西。 一个村有一台卡车，除了自用，还能拉脚赚钱。对于一个村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助力。 汽车厂那边，用2台旧车换来新闻媒体的大力宣传和支援贫困地区的美名，也不吃亏。 “修路是你发起的，通车典礼那天，你要上台发言，早点把讲话稿准备好，还要交给乡里审查一下。” 吴雨晴说道。 “没必要这么麻烦。邢书记讲话，汽车厂领导讲话，村民代表讲话就行了。我上去讲话，不伦不类的，没有必要。我这个人，做好事一向不喜欢留姓名。” 吴雨晴瞅瞅罗岩，嫣然一笑。 “我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人，人们总是喜欢被人关注，被人赞扬。尤其是你还年轻，今后的路还长，这是出人头地的好机会。该抛头露面就不要客气，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抛头露面对我真的不重要，你也不要以为我修路是为了什么政绩。其实我更喜欢写写歌，写写书。自由自在，还能赚钱，多省心啊。” “你说写书，我倒想起来了。听说你正在写一本叫做《苏联崩溃》的书，还要在香江出版，有这事儿么？” “有，你怎么知道的？” “听唐薇说的，她很得意呢，还说能赚一大笔钱。” 这个败家娘们儿，一定是在吴雨晴面前显摆她找了个好老公，证明没有嫁给吴斌是正确的。 “其实也没几个钱。” “是么，英文版200万册，一本2米元版税，也有600万米元。官方牌价，也有3000多万人民币呢，比金桥县所有企业一年的利润都多。哎呀，要是尖山人知道你有这么多钱，写歌一首歌随随便就能赚好几万，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跟你借钱呢。” “喂喂喂，吴雨晴，你什么意思？告诉你啊，这是我个人的钱，不是公款，两回事儿，你知道么。再说了，书还没写完呢，能不能出版还两说着。即使得了钱，还要交税。你知道要交多少税么？” “知道，如果三千万的话，至少一千万的税。” “你还知道这个？” “我是三官乡乡长，属地有了这么大一笔收入，自然要关注。” “我听着怎么不太对劲儿呢，喂，你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 “怎么能说鬼主意呢。三官也有税务所，你在三官乡，在三官税务所交税很正常。名正言顺，光明正大，我能有什么鬼主意。你放心，我们可以给你保密。” “我交了税，你们三官也得不到。” “那可不一定，有奖励政策的，哪怕几十万，对三官也很重要啊。” 绕了这么大圈子，原来是为了这个。 “好，好，我可以在三官交税。” “你赚了那么多钱，现金放在身边不安全，存在三官银行里最好。” “这个还是算了，上回他们把我的储蓄存款都给别人了，我可不敢再存他们那里。再说了，银行业绩怎么样，跟你们乡里也没关系，你何必操那个心。” “行，我不操心，不过，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小事儿，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就凭你，小事儿还用找我？吴雨晴，你可别给我挖坑。” “真是小事儿。省电视台拍了一部纪录片，是纪念咱们天宁省那些牺牲的英雄烈士的。他们需要一个主题曲，找人做了几个，都不太满意。片子的监制是我朋友，听说我跟你认识，就想通过我请你帮忙，给作一首主题曲。放心，给钱。虽然没有流行歌曲那么多，但也不少于一万元。” “行啊，这事儿可以帮你，版权属于我，使用。” “？” “对，使用，不要一分钱。” “这回怎么这么大方？” “别人自然是要钱的，但是英雄烈士不一样。他们抛头颅洒热血，宝贵的生命都能牺牲。我作一首曲子，应该的。放心，保证他们绝对满意。” “这么自信？” “看谁出手么，我出手，还能差了？也得对得起英雄烈士嘛。” “什么时候能写出来？他们比较着急，打算十一在电视台播放。时间确实紧了一些。” 时间再紧也没关系，我早就抄了下来，做成小样就行。 “今天连夜写出来，明天去枫林师范学院作小样，后天就给电视台，我想还来得及。” “这么快，能行么？” 现成的，哪有不行的道理。 “我是音乐天才嘛。”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明天咱俩一起去枫林，然后我带你去省电视台。明天我在三官等你，咱们一起走。” “行。” “走啊。” “去哪里？” “我说你走啊，回家作曲去啊。” “这里……。” “你不是不喜欢抛头露面么。这里不用你，有我呢。” 这可是你说的，正好不愿意在这里呆着，我回家写书去。 “哎呀，通车典礼我还得准备讲话稿呢，乡里还得审查。” “跟我讨价还价呢，不用你发言，这回行了。” “这还差不多。这里交给你，我回去作曲了啊。” 有那功夫，我还不如写书呢。 看着罗岩离去的背影，吴雨晴心里不禁疑惑。 这个家伙，你说他大方，偏偏生活简朴，吃穿都很简单，在这山沟里也能安之若素。这么有钱了，从不大手大脚，还极力隐瞒自己有钱。 你说他抠门，还能拿出40万，帮村里上獭兔项目。我找他给吴斌写歌，还要一万元一首。电视台找他作曲，素昧平生，竟然不要钱。 难道他真的是从内心里崇敬英雄烈士？ 这样的人，可不多了啊。 这个罗岩，身上好像有很多谜团，值得好好琢磨一下。 第139章 英雄的黎明 罗岩骑着摩托车赶到三官，吴雨晴已经准备好了车等着。 放下摩托车，两人就乘坐吉普车，直接前往枫林。 “曲子做好了么？” 这是吴雨晴最关心的事情。 “我办事，你放心，好了。” “你自己觉得怎么样？” “经典。今后会有很多人引用的。我敢保证，这首主题曲，一定会给这部纪录片增色不少。”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十点多一点儿，罗岩和吴雨晴赶到枫林师范学院，找到了宋宁教授。 “罗岩，稀客，稀客啊，你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啦？” “有点事情请您帮忙，做个小样。对了，介绍一下，这位是宋宁教授，枫林音乐界的权威。枫林歌舞团和钢铁公司歌舞团的艺术指导。这位是我们三官乡的吴雨晴吴乡长。跟我有点类似，也是下来支援的。不过档次比我高，她是从省里下来的，我就是个山沟里的土包子。” 吴雨晴你个败家娘们儿，掐我干什么。 寒暄几句，罗岩就说起了来意。 “省电视台那边打算十一播出，这样有纪念意义，要的比较急。最好今天能做出来，可以加加班。费用问题，我可以加倍。” “你给的钱不少了，这回你都能，我们怎么好意思收钱呢。做，今天晚上给你做出来，也算是我们对英雄烈士的一点纪念。曲子呢？我先看看。” “在这里呢，曲名叫《英雄的黎明》。” “好，我弹一下看看，你们坐。” 《英雄的黎明》这首乐曲，是横山菁儿1991年，也就是明年发表的作品，动画片《三国志》用这首乐曲做了片头曲。 作品一发表，就成为流行经典。内地和港台的不少影视剧，都引用了这首乐曲作为主题曲。 这首乐曲，还有其他一些日本经典纯音乐作品，比如《故宫的记忆》、《万里长城》、《遥远的旅途》、《千年的祈祷》、《故乡的原风景》等，罗岩早就抄好了，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卖出去。 这回吴雨晴说了这事，罗岩立刻答应，并且，就是想通过纪录片把《英雄的黎明》发表出去。 1990年只剩下几个月时间，他现在发表出去，就能抢在横山菁儿的前面。如果横山再发表，那就是抄袭罗岩。即使他现在已经创作出了作品，也只能干瞪眼。 如果能够通过这首作品引起日本音乐界的关注，就可能把他们引过来，跟罗岩购买作品。 到那个时候，除了纯音乐作品，还可以把那些日本流行歌曲卖给他们。 现在日本虽然经济泡沫破裂，但是音乐市场仍然很不错。有发达国家的经济底子，罗岩能卖出远远高于国内的价格来。 按照罗岩的估计，以日本的物价水平，一首乐曲和歌曲，最低价要10万元人民币。 10首乐曲，10首歌曲，加一起至少能卖200万元。即使交了税，也能赚一百几十万。 十万元一首多么，不算多。 现在罗岩的身价，跟以前不一样了。况且日本人有钱，不狠狠地宰他们一刀，简直对不起自己。 宋宁在钢琴上弹了一遍，神情就变的严肃起来。也没有说什么，就又弹了一遍。 “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又是一首经典，确实非常适合作为英烈纪录片的主题曲。我要马上找乐队和伴唱，尽快做出来。你来了，本来该请你吃饭。可是……。” “宋教授，你不用管我们，把小样做出来重要。” “好，你们自便。晚上八点，你们来取小样。我就不陪你们了，我得抓紧时间，好好打磨一下。要不然对不起这个曲子。” 走出师范学院大门，吴雨晴叹道：“听了这个曲子，我相信宋教授的话，这是一首经典。现在我放心了，电视台一定会非常满意。这首乐曲，确实很适合他们的纪录片。” “只是钢琴弹了一下，效果还没有完全出来。等到乐队演奏，加上伴唱，效果就出来了，那个时候再听，一定令人震撼。” “我现在相信你真是个天才，我突然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现在不告诉你，等到时候再说。” “爱说不说，跟我没关系就行。” “还真跟你有关系。” “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可别坑我。” “放心，我怎么会坑你呢。你现在是我的心肝儿宝贝，能给我带来好运，呵护你还来不及呢，我可舍不得坑你。” 心肝儿宝贝？肉麻啊。可惜你不是我的菜，对你没兴趣。 “晚上八点才来拿小样，还有这么长时间，没什么事干，要不去宾馆开房睡一觉？” 吴雨晴停住。 “罗岩，你以为我是随便的女人么？” 哇擦，误会了。 “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对你没兴趣。我有钱有名气，长得还帅，想找什么样的人没有，何必找你？” 吴雨晴瞪了眼睛。 “你什么意思？是说我没有魅力，不如别的女人么？” 完喽，掉进陷阱里。跟女人掰扯这种事情，能掰扯清楚么? “吴雨晴，你是挺漂亮的，但也不是谁见了都会感兴趣。我就说休息一下，没有别的意思，你爱信不信。我现在回去，晚上你自己来拿小样儿，交给电视台。这回没有嫌疑了。” 一个大龄剩女，我会对你感兴趣？ 唐薇年轻漂亮，一个劲儿暗示我拿下她，我都不感兴趣，我会对你感兴趣？ 谁给你的自信啊？ 自我感觉良好，以为长得漂亮，身份高贵，都是惯的。 “走，你走，一点不负责任。本来事情办的挺好，可是办到一半儿你停了，把我吊在半空难受。对我一点儿也不负责任。”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又暧昧呢，好像我跟你怎么着了似的。 “好，好，那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 “真的？” “别废话，要不你到处转转，我回家去。” “唐薇也不在家，你回家干什么？再说都快中午了。” 哼，你个死太监，就算唐薇在家，你能干什么？ 对啊，他是个太监，不行的，我是不是太敏感了。 “既然快中午了，那就找个地方先吃饭再说。想吃什么？我请客。” “去江边吃，一边吃一边看江景，浪漫一些。吃完饭再去坐游船。” “好，那就去江边。往这边走，就是五号坝门方向，那里有饭店。再走五六百米，就是游船码头。” 看什么江景，不就是水么，有什么好看的。还浪漫，浪漫个鸟啊。 小布尔乔亚的矫情。 第140章 小道消息 吃饭和坐游船都用不了多长时间，罗岩和吴雨晴从游船上下来，就到附近的公园去玩儿。 因为担心遇到厂里的同事，产生流言蜚语，罗岩心里也忐忑不安，在公园里也没有心思转悠。 “你总是东张西望，像做贼似的干什么？” 吴雨晴不耐烦道。 “你一个光棍儿当然不怕，可我是有妇之夫，厂里的名人。叫厂里看见我跟一个年轻漂亮女子逛公园，他们会怎么想？传到了厂里，我还活不活了？” 咯咯咯……，吴雨晴一阵笑。 “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玩世不恭，什么都不怕呢。活该，谁叫你那么早就结婚。” “你这叫什么话？跟什么时候结婚有什么关系。” “别担心，又不是星期天，厂里都上班。没人到公园来。” 吴雨晴这么一说，罗岩倒也不太担心了。虽然厂里有串休的，但多是一线工人。厂里的机关干部们，基本上没有串休的。 罗岩到厂里的时间不长，厂部大楼的干部们基本上都认识，不熟悉的也都脸儿熟，遇到的概率其实不算大。 那些一线工人，基本上不认识罗岩。现在即使知道罗岩的名字，也是因为他给歌舞团写歌出了名。不过这已经是罗岩下乡之后的事情，他们也不一定跟罗岩本人对上号。 “尽管如此，还是应该小心一些为好。我可不想因此产生什么误会。” 吴雨晴停住，看看罗岩。 “原来你这么怕唐薇啊。” “哼，我会怕她？” “越是嘴硬，心里越是害怕。” 我怕唐薇么？当然不怕。只是不愿意因此产生什么误会，被她胡搅蛮缠，占据道德高地，找到打压我的心理优势罢了。 罗岩不想跟吴雨晴讨论自己跟唐薇的关系问题，就转移了话题。 “逛的差不多了，还去哪里？” “去商场，那里人多，你不容易被发现。怎么样，你敢不敢去？” “心里没鬼，堂堂正正，清清白白，有什么不敢的，去就去。” “你总是强调心里没鬼，是不是心里真的有鬼？” 这都什么逻辑啊，你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来？ “自我感觉良好，懒得跟你说这个问题。” “不讨论这个问题，你是不是心虚？对了，咱们孤男寡女的在一起，你就不关心我的婚姻家庭问题么？” “不关心。对了，吴雨晴，你是我的上级，讨论这样的问题，不合适。” “我是你上级么？我可没看出来你拿我当上级。反倒是我，像个小丫鬟似的，被你呼来喝去的。” “你有没有良心？我陪着你出来，请你吃饭，帮你朋友作曲……。”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去了商场。 虽然不是星期天，但是商场人也不少。 罗岩觉得索然无味，但是吴雨晴却兴致盎然。什么东西都看看，打听一下价钱，但是又不买，罗岩只好不远不近的跟着。 突然间，一个人抓住罗岩胳膊。 “哈，罗岩，终于抓到你了。” 罗岩回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抓他的人竟然是组织部干事卢大力。 “哇擦，大力你个鳖犊子，吓死我了。” “嘿嘿，你心里有鬼。” “我心里能有什么鬼？” 卢大力朝一边的吴雨晴努努嘴。 “那个大美女是谁？我可跟了你们两层楼，你可别说她是唐薇啊。” 你个鳖犊子，还跟了我两层楼，你是闲的没事儿干了么。 “那个啊，三官乡新去的乡长，我的上级。” “哇擦，连上级都敢泡，你小子有本事啊。” “胡说什么呢，出来开会。人家省城下来的，对枫林不熟，出来买东西，我给当一下向导而已。你别想歪了。” “我想歪了么，是你心里有鬼。” “你个鳖犊子，心里怎么这么肮脏呢。” “好啦，开个玩笑。唐薇和闵露在庙岭干得怎么样？” “还行，天天忙着做棺材呢。” “做棺材？” 卢大力瞪圆了眼睛。 “忙着生产棺材公司的事情。” 罗岩只好解释了一下。 “怪不得都要脑袋削个尖儿下乡呢，原来是你打开了局面，下去摘桃子的。也是，这种好事儿，哪里能轮到我呢。” “你个鳖犊子，现在后悔有个屁用。当初我劝你别回来，你就是不听。现在想回去，谁还能让你去捡便宜？” “我哪里能想到会有今天呢。喂，你是不是故意等我走了，才开始修路上项目，引进外资的？” 王八蛋，那个时候老子还没重生呢，哪里知道会有今天。 “鳖犊子，你有没有良心啊。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 “也是啊，凭我对你的了解，你不是那种人啊。算了，这就是命。差那么几天，我就没坚持住，也不怪别人。对了，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你提拔的事情？” “我提拔？” 卢大力看看罗岩的表情，不象是装的。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悄悄给你透露个秘密，你很可能要升官儿了。现在还没有公布，你可别跟别人说啊。” “我在尖山呢，你也不是不知道，能升什么官儿？” “嘿嘿，正是因为你在尖山，厂里才给你升官儿呢。是这么回事儿……。” 原来，金桥县来人到厂里，想要调罗岩过去，还给了罗岩副科级干部的职位。 想调人，自然要有个理由，于是罗岩在金桥县搞的中外合资公司和村务公开这些事情，就被厂里知道了。加上从唐薇和闵露那里得到的消息，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金桥县来调人，才让厂里意识到，原来罗岩在那里干了这么多的事情。 厂里原来没有这时候提拔罗岩的计划，但是现在金桥县给了罗岩副科级职位和级别，厂里就得认真考虑了。 不提报罗岩，显然就有耽误罗岩进步之嫌。 罗岩的歌曲，让歌舞团火了起来。下乡做出了很大贡献，也给厂里获取了荣誉。 重要的一点是，枫林市的三个歌舞团，已经让枫林打出了名声，罗岩在其中功不可没。 如果罗岩去了金桥县，今后再写歌，那就是金桥县的荣誉，跟汽车厂可就没什么关系。况且，歌舞团今后不需要新歌了么？用不着罗岩了么？ 总归是自己人，才好用啊。 这样的人才放走了，岂不是汽车厂的损失？ 金桥县给了罗岩副科级，就倒逼汽车厂要有所表示，于是厂里决定不放人。 你金桥县能提拔罗岩，我汽车厂也能提拔。你能给副科级，我也能给。 资格，资历，都没问题啊。至于工作成绩，更没有问题。 谁不服？罗岩的工作成绩在那里摆着呢，你们也去试试啊。 于是厂里决定，任命罗岩为《枫林汽车报》的副主编，级别定为副科级。 班子会已经通过，现在就等着行文公布了。 第141章 可以掀桌子 《枫林汽车报》隶属于宣传部，不是个独立单位。罗岩和朱松他们这些编辑和记者，也都是宣传部的干事。报社的主编，原来是由马清秋兼任的，没有副主编这个职位。 现在任命罗岩为副主编，其实就是因人设岗，编造出来这么个职位。但是副科级的级别，倒是货真价实的。有了这个级别，罗岩将来就有资格到副科级单位担任职务。 比如医院的副院长，歌舞团的副院长，学校的副校长，甚至副科级的幼儿园园长等等。 不管是什么职位，可都是干部，而不是现在的干事，是在仕途上实打实地迈出了第一步。尽管是最小的芝麻官，但也跨入了领导行列。 之所以是副主编，是因为罗岩现在还在乡下支援，不在厂里工作。如果是其他单位的职务，不在岗位却占着位置，就耽误其他人的前程。 如此安排，拒绝了金桥县，给了罗岩交代，留住了人才，没有损害其他人利益，还能赢得重视和尊重人才的名誉。厂里上上下下，也没有什么意见。算是一举多得。 “九品芝麻官，算个屁啊。我才不在乎呢。” 对此，罗岩也确实不感到有什么值得惊喜。 “你傻啊，这就是入流了，有了一个。没有这一步，就永远是流外。多少人做梦都想着跨出这一步呢。才24岁就副科级，有几个能这么牛掰的，你小子还不知足，要不给我啊。” “行啊，你喜欢就拿去。” “嘁，你以为一个副科级那么容易啊。老子真特喵的后悔，当初没听你劝。喂喂喂，说好了啊，以后你当了什么官儿，就带上我。我跟你混，象唐薇和闵露一样，蹭你的政绩。” “你也别以为她们就是蹭，那也是要实打实地做事儿的。唐薇最近很忙，经常不着家，跑东跑西的，也不容易。” “我知道，在乡下就得做点儿实事，老百姓才认可。说是蹭政绩，其实也没那么容易。但是如果没有你开路，连蹭政绩的机会都没有。” 倒也有点道理。 “行了，不说这些。上班时间，你怎么跑出来逛商场？” “逛个屁啊，出来给部里买文具。上回当了一把逃兵，我这跑腿儿打杂的差事，算是跑不掉了。留下个污点，再想翻身就难了。” “活该。” “你个鳖犊子，能不能别打击我啊。” “行，不打击你。你也别着急，怎么说也是在组织部，还能留着你当一辈子干事？早晚会放你出去，弄个一官半职的。” “唉，但愿有那一天。好了，我不耽误你好事儿，我走了。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 “都跟你说了，是我上级。你们部长叫你陪着买东西，你去不去？” 我们部长是个老头子，也不是大美女啊。你现在有名气，有钱，有才，长得还帅……，哇擦，他上级不会是要养个小白脸。 你们文人都浪漫多情，反正就是不太正常。如果正常，我跟罗岩说了这么长时间，她怎么都不过来打个招呼？ 分明是心虚么。 罗岩这个鳖犊子，有了唐薇还不满足，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就在卢大力胡思乱想的时候，吴雨晴过来。 “罗岩，说得这么亲热，是朋友还是……。” “哦，同事。我来介绍一下。” 听了罗岩介绍，吴雨晴跟卢大力握手，落落大方说道：“原来你就是卢干事啊，听罗岩说过，你们是好朋友，挺有能力的。今后到汽车厂有什么事情，还请你多帮忙啊。” “哪里，哪里，我就是个小干事，帮不了你什么。有什么事情，你还是找罗岩，他本事可比我大得很。” 罗岩恨不得踹卢大力一脚。 我从来没跟吴雨晴提起过你，她就是随口客气一下，你又拉上我干什么？ “汽车厂出人才，你们两个都很出色。” “谢谢吴乡长。哦，你们忙着，我走了。” “好，欢迎卢干事再去三官作客。罗岩，你去送送卢干事。” 罗岩送卢大力来到一楼，到了烟酒柜台，买了四条香烟，递给卢大力。 “什么意思，封口费？今天的事儿，我不会跟别人说的。拿我当什么人，瞧不起我卢大力？” “我说卢大力你个鳖犊子，能不能心里纯洁一点儿啊。我爸我妈出事儿的时候，跟你借钱，你还帮着我借钱呢。现在我写歌儿赚钱了，给你几条烟，救济一下你这个穷光蛋不行么？” “哇擦，你怎么不早说。你发财了，抽你几条烟也正常。这不是封口费，这是开口费。” “什么开口费？” “给你通风报信啊。厂里有什么人事变动的情况，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以后我就是你在厂里的密探，即使你在乡下，也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去去去，我不需要什么密探。” “好，我走了。什么时候回来，咱们一块儿喝一顿。” 走到门口，卢大力又转了回来。 “还缺什么东西尽管说，不过，冰箱彩电什么的，就别说了啊。” 罗岩说道。 “你瞧不起我咋地？咱俩的交情就是物质么？不是。咱们是志同道合的精神好朋友。我是来提醒你，别做糊涂事儿。唐薇漂亮，人品也好，你要珍惜啊。他爸还是……。” “滚。” “你个鳖犊子，我是为了你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记住了，自古红颜多祸水。我走了，你自己悠着点儿。你踢我干什么……？” 看着卢大力上了公交车，罗岩回到二楼，找到吴雨晴。 “你同事走了？” “走了。” “没给他点钱，叫他不要乱说么？” “乱说什么？” “咱俩一起逛商场啊。” “说就说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为什么还要给他买烟，封口费。” “什么封口费？他买烟关我什么事？” 这个败家娘们儿，连买烟都看见啦？ “可我明明看见是你付钱啊。” “是我付钱，还人情的。你别把事情想复杂。我说吴雨晴，你偷偷监视我，有意思么？” “我才懒得监视你，不过是下去正好碰见了。对了，他警告你，我是红颜祸水，你怎么看？” “没有看法，无聊。你我清清白白，没有什么爱情故事，也就不会有什么爱情事故。” “如果发生了爱情故事呢？” “我就个草民，不是你们圈子里的人，不想跟你们玩儿什么游戏。” “你娶了唐薇，已经进了圈子。不是你不想玩儿就不玩的。” “呵呵，吴雨晴，你太自信了。你愿意玩火是你的事情，我可没兴趣陪你玩火。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自信，因为你迷信你们圈子的那套思维逻辑和游戏规则，但是我不一样。” “你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可以掀桌子，不跟你们玩儿，大不了回家种地去。” 第142章 可能有新任务 晚上八点，罗岩和吴雨晴来到师范学院，见到了宋宁。 “非常好，我再一次确定，这是一首经典。制作的时候，不少人都哭了，很有感染力。罗岩，你的创作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宋宁说起《英雄的黎明》，就很兴奋。 “宋教授过奖，今后还希望您能多多指教。” “哈哈哈，我可不敢指教你。对了，这是你以前送来的作品，小样都制作成完成。那首萨克斯曲《回家》，同样是很高的水平，我想也会成为经典。你不是说还有一些作品要制作小样么，带来了么？” “带来了，不过，今天走的比较着急，没带钱，你看……。” “没关系，你有钱，还怕你不给钱么，给我。有时间的话，就给你先做出来，你有时间了，再把钱送来就行。” 宋宁收了曲子又说道：“最近可能有几个歌星要去找你买歌，他们跟我打听价格。我告诉他们，你的身价已经上涨，你要价的时候，可以多要一些。枫林三个歌舞团，加上羊城的群星公司，只要是你的作品，都火了起来，涨价也是正常的。” “好，他们来的时候，你就带他们过去找我。” “我就不去了，我们一家都占了你不少便宜，不好意思再占你便宜。说句心里话，我们一家三口都跟你沾光。” 因为罗岩的歌曲和舞蹈作品，宋宁和程沅芷成了最近风头强劲的艺术家。宋千千也一改此前不温不火的状态，成了当下人气旺盛的甜歌手，很快在圈内打出了名气。虽然目前还是二线歌手，影响力还限于部分地区，但是势头很猛，隐隐有冲击一线的势头，已经引起了比较广泛的关注。 因为艺术成就和从罗岩作品中的提成，宋家的收入也水涨船高，可谓是名利双收。 所以，宋宁不好意思再从罗岩的作品中提成，不再带买歌的人去找罗岩，而是要他们自己去。 罗岩明白宋宁的意思，也不便于在吴雨晴面前提起宋宁提成的事情，也就含糊答应。 “谈不上占便宜和沾光，咱们互相帮助嘛。” “说起帮助的事情，可能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不过这回不是个人的事情，而是市里的公事。” 此前罗岩跟宋宁谈过，通过文艺提高枫林市的城市品位，打造浪漫之都的计划。其中一项是师范学院成立一所艺术学校。 这一点，宋宁和程沅芷跟学院提出来，已经得到学院采纳，目前正在办手续，开始筹备建校。 另一项是市里牵头和组织，整合资源，打造文艺之都的方案。 这项工作也得到了市里的支持，但是目前的问题是，没有明确思路和具体的落实方案，不知道具体怎么搞。 在全国范围内，目前也没有现成的经验可以借鉴。 “市里领导说，既然方案是你提出来的，你又有大量的作品，想必你有比较具体的思路和方案。那就不如由你来操刀，张罗这件事情。” “我？还是算了。 我很忙，没有时间。” 这方面的经验，罗岩倒是有，前世有大量的例子，他也曾经参与过这样的项目。 简单地说，其实就是文艺搭台，经济唱戏。 文艺是个引子，能产生一些经济效益，但是规模有限。最终的目的，还是要落到经济上。通过文艺提升枫林的城市品位、知名度，美誉度，吸引投资，促进和繁荣商贸活动。 罗岩说的没有时间，是因为这个设想要作很多工作，进行组织、协调，付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他目前的主要计划，是想集中精力把《苏联崩溃》写完，也确实不太愿意到市里张罗这件事情。 至于尖山的工作，已经把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了村委会和公司去做，他直接插手的事情已经不多。 “这恐怕由不得你。我已经向市领导推荐了你，如果他们跟市组织部或者你们厂协商，要你去做这项工作，你还能不去？” “我在尖山支援呢。” “这也不矛盾，能者多劳，可以两边兼顾嘛。再说了，你原来在尖山就干得不错，再把这个工作干好了，组织上一定会重用你的。” 嘿嘿，厂里已经开始重用，我是副科了，干得再好，还能给我个正科？ 不对啊，如果我真的去了，大概也得一两年时间能见到成效。那个时候升到正科，也不是没有可能。 反正尖山那边，暂时也没有再多的事情要做。换一个赛道，到市里去干一阵子，也是可以的嘛。 “到时候再说，如果组织上真的需要，我服从组织安排。” “此事非你莫属，我觉得你还是早点儿做一些准备为好。” 吴雨晴这边着急了。 “宋教授，金桥县和三官乡这边，也很需要罗岩。他恐怕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兼顾其他事情。” “吴乡长不用担心，我了解罗岩，他很能干。别说两边兼顾，再给他几项工作，他也能干好。” 我说宋宁，你这就不对了啊。我虽然年轻，能力也强，但也不是生产队的驴，不能往死里使唤。 聊了20来分钟，时间差不多了，罗岩和吴雨晴告别宋宁，上了火车。 这是一趟从枫林发往首都燕山的快车，虽然是晚上，但是旅客仍然比较多。 罗岩和吴雨晴买票比较晚，也没有座位，只好站着。好在时间不长，不到2个小时就到省会天阳，坚持一下也就到了。 这种旅行方式，自然跟前世大量的飞机、高铁旅行没法比。但是罗岩年轻，精力充沛，也就不在乎这点儿辛苦。 再说了，现在就这个条件，在乎又能怎么样？天宁省的交通还是比较发达的，换做关内，出行更加拥挤，还不如这里呢。 2个小时后，快到天阳，准备下车了。 “我给家里打了电话，他们来接我，你下车之后有什么安排？” 吴雨晴说道。 我有什么安排，你问谁呢？ 我来帮你朋友的忙，不是应该你来安排么？或者你安排我住宾馆，住你家，或者你电视台的朋友来接我，安排住处。 现在你竟然问我怎么安排？一点儿也不尊重人才啊。 罗岩明白吴雨晴的意思。 她家里人来接她，不想让家里人看见她跟罗岩在一起。可能也不想她电视台的朋友知道，她是跟罗岩一起来的。 恰好，罗岩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跟吴雨晴一起来的，让人们以为他想巴结吴雨晴和她的家庭以及那个圈子。 第143章 明星签名 罗岩对那个圈子，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下车之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住铁路宾馆，明天下午一点半，你带电视台的人去宾馆找我就行。” “一点半？太晚了点儿。明天早晨九点，你直接去电视台不行么？中午我朋友请你吃饭。” 呵呵，求人办事都没有个态度，拿我当傻小子使唤呢。 “我上午有别的事情要办，没有时间。中午要跟同学吃饭，电视台的事情办完就回去，吃饭就不必了。” “你专程为我的事儿来一趟，连顿饭都不吃，那多不好意思。” “我不是专程为你的事情来的，这首曲子，也不是看在你和你朋友的面子上，是看在英雄烈士的面子上。你们也不欠我人情，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吴雨晴也是聪明人，觉得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但她又想不出哪里有什么不对。 “罗岩，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你不要多想。咱们都很忙，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罗岩你个鳖犊子，我好心安排吃饭，多找几个朋友给你认识，你竟然认为是浪费，好像委屈了你似的。 你个鳖犊子，不识抬举。鳖犊子，鳖犊子，鳖……。 话不投机，接下来就是沉默，好在很快车就停了。 “我就先走了，明天下午一点半再见。” 罗岩说完往前挤，很快消失。吴雨晴下车的时候，已经不见罗岩身影。 “你个鳖犊子，像个兔子似的，说没就没了。” 吴雨晴恨恨道，随着人流出站。 罗岩确实不是专程为吴雨晴的事情来的。 之所以亲自来一趟，一是真人亲自到电视台，让《英雄的黎明》这首曲子尽快发表出来，确定自己的版权。 如果横山菁儿方面现在已经创作出了这首曲子，但是还没有发表出来，就是罗岩占先。电视台这部纪录片就是证据。 第二件事情，就是他要去永发公司一趟，看看公司的经营情况。 獭兔项目投入了40万元，公司和村委会对此寄予很大希望，今年还指望着这个项目赚钱，还欠账，交税费呢。 所以，到时候永发公司能不能回收仔兔，罗岩能不能抽回40万押金，就要看永发公司的了。 如果公司黄了，人跑路了，这些希望可就落空了。 罗岩损失40万，他不太在乎，但是这对他的声望是个重大打击。 罗岩可不想出现这个结果。 吃过早饭，罗岩就打车前往东郊的永发公司。 这次来，他没跟金桥的分公司联系，也没跟总公司联系，想突然出现，看看真实情况。 到了公司，罗岩松了口气。 人和车辆不少，有送仔兔的，欢欢喜喜拿钱走人。有不少人交押金领取种兔的，一派兴旺景象。 听说罗岩来了，总经理亲自接待，问了罗岩这边养殖的情况，表示到时候一定按照合同办事。 要请中午吃饭，罗岩说还要去电视台办事，就告辞离去。 在这里，罗岩还有一个发现。在一辆车里听到录音，正是他给枫林歌舞团写的歌。 在回去的路上，罗岩乘坐一位大姐开的出租车。罗岩再一次听到了枫林歌舞团的歌，放的是自己写的……，抄的，周欢和刘天宇演唱的《最炫民族风》。 “大姐，这首歌儿听着不错啊，谁唱的？” 罗岩搭讪道。 “当然不错，现在大街小巷都流行。枫林歌舞团的周欢和刘天宇演唱的。演唱会那才叫火呢，我想去看看，就是买不着票。这帮鳖犊子，也不知道把票都鼓捣哪里去了。” “没有黄牛票么？” “有啊，价钱翻了好几倍也不好买呢。” “听听录音带也行啊，你这录音带是正版的么？” “在音像店买的，应该是正版的。反正卖的挺火，我们出租车司机差不多都买了。” “歌儿这么好听，你们知道是谁写的么？” “不知道。” “歌片儿上不是写着作词作曲么，你就没看看？” “管他谁写的呢，知道是哪个明星唱的就行，谁还关心那个？” 我说大姐，歌星虽然光鲜，但也只是照着唱而已。没有作词作曲，能有歌儿么？ “大姐，如果我说这些歌儿是我写的，你信么？” “我信……你个鬼啊，你看看你长这样儿。” “我这样儿怎么了，不是挺帅的么。” “是挺帅，可是男人越帅就越坏。还你写的歌儿，坐个车就想泡我？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下车。” 出租车靠边停下来。 “还没到地方呢。” “你耍流氓，不拉你了。” “我怎么耍流氓了？” “你说你是什么作词作曲的，不就是想骗财骗色么？年轻轻的不学好，下次遇上，就把你拉派出所去，快下车。” “送到地方再下车。” 我就是说说我是词曲作者，怎么就骗财骗色了呢？你有多少钱？有钱你还开出租车？你有什么色啊？那么胖。 “不下车是，那就去派出所。” “得得得，我下车还不行么。多少钱？” “不要你的臭钱。” 车门一关，出租车嗖地走了。 你个败家娘们儿，有钱都不挣。我就说歌儿是我写的，有什么错么？真是我写……我抄的啊。 不要钱拉倒，活该你赚不到钱，我还省钱了呢。 罗岩又拦了一辆出租车，朝《天宁日报》社驶去。 这回是一个大叔开车，放的是枫林歌舞团的歌儿：《千年等一回》。 罗岩拿起磁带盒看看，是群星音像出版社出版，群星公司发行，枫林歌舞团演唱的磁带。上面还有激光防伪贴，看来是正版。 “大叔，这歌儿挺好听啊。” “那是当然，枫林歌舞团在天阳连续演了十来场，场场爆满，连基林那边人都来看呢。” “演唱会门票不好买？” “是啊，我去了好几回都没买上。还是花了200元，买了一张黄牛票。” “花200元买票，大叔这么喜欢这些歌儿？” “我是喜欢，但是舍不得钱，给我闺女买的。你知道么，我闺女可孝顺了，学习成绩也好，回回考试班级前三名，上大学很有希望呢。” 大叔说着，脸上洋溢着骄傲。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大叔，如果我说我是这些歌的词曲作者，你相信么？” “什么词曲作者？” “就是这个盒带的歌儿，都是我写的。你闺女这么有出息，我在盒带上签个名，做个榜样，鼓励一下你闺女。你看怎么样？” 我也不要你钱，不用你请吃饭，该给车钱我给你车钱，就是想来点儿正能量，这回总行。 第144章 调到省报来吧 大叔侧过脸，看看罗岩。 “呵呵，老弟，你是不是有什么坏心思啊？我可告诉你，咱们出租车司机在社会上闯荡，什么人都见过……。” “得得得，大叔，就当我没说行。” “这就对了。小老弟，人要走正路，你还年轻，可别整天想那些歪门邪道的事情。” “您说得对，我一定走正道。” “这就对了么。要说这签名啊，也不是不行。关键是要那些明星签名才行。你能弄到那些明星签名么？弄不到啊。” 谁说我弄不到？我想弄多少，就有多少。我开口了，谁会不给我面子？他们得乖乖给我送上门来好不好？ 都想着明星签名，咋就瞧不起我的签名呢？ 本来想签个名，鼓励一下你闺女，可是你自己不要，失去了一个珍贵机会。 瞧不起我，将来后悔死你。 罗岩虽然有点儿沮丧，但也没太在乎，很快就把沮丧抛之脑后。 到了天宁日报社，罗要下车。在传达室打了电话，鲁青云很快出来。 “不是说过几天才来么，这回怎么出息，这么快就来了？” 鲁青云问道。 “我来办点事情，顺便就到你这里来看看。” “稿子带来了么？” “带来了，你先看看。” 罗岩这次送来的稿子，算是上次稿子的续篇。主要内容是以尖山的公司为例，阐述村级集体经济的作用。 具体来说，就是在承认联产承包责任制和个人单干，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同时，不仅不能放弃集体经济，还要加强。让集体经济承担为那些弱势群体兜底的作用，让他们不至于在脱贫致富奔小康道路上掉队。其核心，还是罗岩一贯主张的共同富裕。 在上一篇文章中，罗岩也阐述了共同富裕的问题。但对于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说的不多，只是提了一下。 这篇文章，则主要阐述这个问题，并且给出了具体的方法。 “观点鲜明，思路也比较清晰，有理论，有实践。这样的文章不多，我看是一篇好文章，不过还要过编辑和主编这两关。走，先去见编辑。” 编辑还是赵颖，主编还是李伯约，都是原来的人。上次罗岩的文章反响不错，被很多报纸转载，两人对罗岩的印象自然就好了起来。 这回看了新文章，又觉得耳目一新，当即就决定，明天见报。 其实村务公开制度更具有新闻意义，如果发表，一定会产生轰动。 罗岩是首创者，如果他写文章，可以比很多人写得好。 不过，现在刚刚开始推行，县里还没有决定大肆宣传，打算过一段时间再说，罗岩也就没写文章。 写这个文章，对于罗岩来说，可有可无。罗岩打算把这个机会留给鲁青云，为他在报社积累点儿业绩。 “罗岩，你的笔力不错，还有基层经验，理论水平也可以，想不想换个工作？到天宁日报社来怎么样？” 罗岩的两篇文章，让李伯约起了爱才之心。罗岩本身就是记者，调到天宁日报社来，其实不存在多大障碍。 当然，想从枫林调到天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事情要分怎么看。对于报社想要的人，只要报社主动出面，那就不是什么问题。 报社虽然不缺记者，也有很多人想到报社来。但是缺乏出色的记者，缺乏像罗岩这样，能写出重磅文章的记者。 上一篇文章反响很大，这一篇文章，李伯约预计也会引起广泛反响。 “罗岩，来，李主编可从来没张罗过要人，机会难得啊。” 鲁青云自然希望罗岩过来。 “谢谢李主编，我不想调动，还是留在枫林，当我的小报编辑自在些。” 我现在都是副科级干部，将来回到厂里，怎么也得给我安排个职位，当个小官儿。如果打造枫林浪漫之都的事情办好，市里兴许就给我个科级干部级别和职位。这些你们报社给不了我啊。 “罗岩，机会难得，你再好好想想。” “不用想了。” “别急着拒绝嘛，好啦，这事儿先到这里。有件事情，你能不能帮忙？” “主编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你们枫林汽车厂歌舞团演出爆火的事情，你知道？” “听说了。” “你也是汽车厂的人，跟歌舞团的人认识么？” 罗岩立刻意识到，李主编可能是要弄演唱会的门票。 “倒也认识几个人，不过不算太熟。” 罗岩说的也没错，他跟歌舞团的人几乎都认识，但也确实都不太熟悉。就连他的假丈母娘陆蓉，接触也有限，也算不上太熟悉。 “他们还在天阳演出，一票难求。你能不能找找他们，给买几张票？放心，我们给钱。” “你们报社弄不着票么？几张赠票总有。” “头几场确实给了几张赠票，但后来就没有了。现在想买票都买不到。都觉得我挺有本事的，纷纷找我，可我去哪里弄票啊？实在没招了，这才找你帮忙。” “你要多少？” “3张怎么样？当然越多越好。” 好不容易张一回嘴，才要3张？ “行，我一会儿去找他们试试。不过，我不敢打保票，只能尽力而为，办不成，主编也别怪我。” “怎么会呢，不管成不成，晚上我请你吃饭。对了，青云也一块去。” “吃饭就不必了，下午我还要回枫林。他们现在在哪里演出？” “工人剧场。” “行，我现在就过去。” “谢谢，青云，你跟罗岩一起去。中午请罗岩吃顿饭，回来报销。” 5分钟后，罗岩和李青云坐上出租车。 “罗岩，你行么？” 鲁青云问道。 “什么行不行？” “票啊，一票难求，你有这个面子么？” 我有这个面子么，就对我这么没信心？歌舞都是我提供的，要几张票是给他们面子。不给票，今后还想不想我给写歌儿了？ 便是那个牛哄哄的假丈母娘，也不敢得罪我。 再说了，他们手里总会留一些机动票，用来应急的。现在，我就是他们的应急对象。 “几张票而已，都是熟人，总该给我个面子。” “哼，多少人都弄不到票，你有多大面子？” “瞧不起我咋地？算了，我尽力。” 第145章 歪打正着 很快就到了工人剧场，罗岩不想让鲁青云知道自己写歌的事情，叫他在外面等着，自己去进去找陆蓉。 把门的看得很紧，不放他进去，叫他报了单位和姓名，才叫人进去找人，叫歌舞团的人来领。 没一会儿，一个漂亮少妇出来，正是歌唱演员张宁娜。 “是你啊，罗岩，你怎么来了？” 张宁娜认出罗岩，一阵小跑过来。 张宁娜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就是个工厂歌舞团的演员，其实就是个业余文艺爱好者。现在唱了罗岩的歌儿，已经成了明星，开始在全国出名。 饮水思源，心里自然感激罗岩。 “我来天阳办事，顺便过来看看，找你们陆团长有点事。” “陆团长在里面呢，我带你进去，走。我们演了这么多场，你还是头一回来，一点儿也不关心我们。” “忙啊，没有时间。再说了，你们也不用我关心。” “你写的歌，为什么不关心？你就不想知道反响怎么样么。” “反响怎么样？” “火啊，就像你当初说的那样，爆火。谢谢你啊，给我写了好歌儿，要不然我可没有今天。” “你家里现在支持你唱歌么？” 张宁娜今年30来岁，此前没有出名的时候，丈夫和婆家都劝她早点转行，找个轻松岗位。实际上就是反对她抛头露面，不想让她再唱歌。 可是张宁娜喜欢唱歌，这就产生了矛盾，闹得家庭关系紧张，一度都要离婚。 “哼，现在不仅不反对，还大力支持。总是在外面显摆，说我是他家媳妇儿。这人啊，就是势利眼。” “支持就好。” “可是我也不能总是唱这两首歌儿啊，咱们说好了，以后你可得再给我写两首。” 说着，就向罗岩抛了个媚眼儿。 小样儿，跟我这个60来岁的老男人玩儿这套，你还嫩了点儿。 “写歌可以，不过要给钱的。当然，也不用你花钱。” “给钱就给钱，反正是你丈母娘出钱，你敢跟她要钱么？” 嘁，有什么不敢的。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假丈母娘。再说了，花钱也是公款，又不用她个人出钱。 想到亲兄弟，罗岩心里不禁一动。 我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爸妈一走，就剩下我一个，连个帮我花钱的人都没有。 好在还有个叔伯兄弟和妹妹，似乎可以帮助他们一下。等电视台那边事情办完，就去找找大哥。 陆蓉正在练习发声，见罗岩进来，就赶紧过来。 “你怎么来了？哦，你别误会，我不是不欢迎你，就是感到有点儿突然。演出这么多场，也不见你人影儿。” 陆蓉的态度明显转变，虽然带着埋怨的口气，但不是以前那种高冷样子，明显亲近了不少。 “你们演出，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没有必要来。” “怎么没有必要，歌是你写的，提一些意见也好。演出效果很好，你听说了？” “听说了。” “磁带和明星像都出了，卖的挺不错。没想到还能这样赚钱，多亏了你的主意。你笑什么？我说的是真心话。对了，小薇在乡下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忙了些。不过她干得挺起劲儿，村里人挺欢迎她和闵露。” “小薇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苦，脾气也大了些。你要好好照顾她，有什么过分的地方，你多担待一些。出不出政绩什么的不太重要，好好过日子就行。” 好好过日子，不离婚么？这态度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陆团长放心，我会照顾她的。” 小鳖犊子，还叫我陆团长？也是，把三万元都还给厂里了，看来心里还记仇呢。 “听小薇说，你还要写书，在境外出英文版，写得怎么样了？” “正在写，两个月之后，大概就能写完。” “这就好，好好写。叫小薇也帮你查查资料。，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力量大嘛。” “小薇一直在帮我。” “对了，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我有个同学在天宁日报社……。” 罗岩就把要票事情说了，不过隐藏了在报社发表文章和李伯约想调他去报社的环节。 反正他也不想调动，没必要让陆蓉知道。 “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 陆蓉没犹豫，去了后台，很快回来。 “10张票，5盒磁带，都签名了，够了。” “不用，他们就要3张。他们愿意给钱，多少钱？” “都拿着，也不在乎这几个钱。主要是让你在他们那里有个面子，以后你有什么事情求他们帮忙，也好开口不是？” 这么大方，都开始为我着想了。看来这次演出成功，我的功劳确实不小。 “那就谢谢陆团长，我走了。” “中午在这里吃饭。” 都开始留我吃饭了。 “不用，我跟同学约好了，他们请客。下午我就回去，祝你们演出成功。我走了。” “好好照顾小薇。” “知道了。” 看着罗岩的背影，陆蓉轻轻叹了口气。 境外出英文版，首次印刷200万册，至少能赚几百万米元。好大一笔钱啊，唐群留学的钱，他总不会一点儿也不管。拿出个零头，也够唐群用了。 着名词曲作家，着名作家，厂里已经提了副科，在乡下干得很不错，仕途看好。小薇嫁给他，似乎也是可以接受的选择，也算是歪打正着。 见罗岩出来，鲁青云赶紧迎了上来。 “怎么样，弄到票了么？” “弄到了。” “几张？” “10张，外加5盒明星签名正版磁带。” “多少？” 鲁青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罗岩只好重复了一遍。 “多少钱一张？” “不要钱，四排中间位置，算是好票。” “哇擦，罗岩，你小子够牛的啊。对了，你当然够牛，你老丈人是厂长嘛，谁敢不给你面子。” 你个鳖犊子，倒是会自动脑补。跟厂长有个鸟关系，是他们求我好不好？亏你还在省报呢，思维就是个小市民，市侩。 “10张票，我留一张给我亲戚，磁带我留1盒给亲戚，剩下的归你分配，你打算怎么分？” “还能怎么分，当然都给主编。” “他才要3张，你却要都给他？这么容易，以后再找你要别人家的票，你怎么办？那个时候，你可别指望我帮你。” 其实，别人家的票，罗岩想要也不难。钢铁公司歌舞团，枫林市歌舞团，罗岩跟他们要几张票，他们还能不给？ “那你说怎么分？” “9张票，给李主编3张。你、高今年、楚甘棠一人一张，还剩3张。你就没有个相好的？没有相好的，总有个暗恋的。要不就支援高今年一把，他不是追求那个什么主持人么，送张票不会她不要，总是个人情嘛。实在送不出去，卖了也能赚钱嘛。” “要不我就卖了，把钱给你？” 我缺这几个钱么？你个大傻子。 “我拿的票，传了出去，叫我如何做人？我不要钱，你自己留着。” “算了，不能卖，我跟高今年、楚甘棠一人两张。同学一场，总要互相扶持一下才好。” 听了鲁青云的话，罗岩心里微微一热。 老大还是原来那样，看来还没怎么学坏。 第146章 不求上进 到了上次吃饭的火锅店，鲁青云就给高今年和楚甘棠打电话，说罗岩来了，叫他们中午一起过来吃饭。 两人开始时候还有点儿犹豫，一听鲁青云说给他们演唱会门票，就马上答应过来。 鲁青云回报社送票，很快就回来了。 “李主编很高兴，狠狠地夸了我。他叫我转告你，多写一些文章来，再好好考虑一下调到我们报社的事情。唐薇的调动，也可以考虑，将来分房的事情，也会优先考虑你。怎么样，李主编够器重你。” 呵呵，老大，你太天真了。仅仅几张门票，就有这么大的威力么？ 我自己调动，是因为能写出来比较重磅的文章。唐薇的调动，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以唐薇的性子，得什么职位能让她满意，报社能提供合适的职位么？她在枫林，有家里的背景罩着，可以找到满意的职位。但是到了天阳，她的背景就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想得到她满意的职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至于报社给我分房的事情，李主编不过是开个模糊的空头支票而已。在分房的事情上，他有多大话语权？非常有限。那么多老人儿都没房子，能轮到我这个新人？ 叫你干活儿行，到了福利待遇，呵呵……。 况且，岗位一调整，谁还管他的承诺？与其等着份房子，还不如我自己花钱买房子呢。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调动的事情，就不用考虑了，我在枫林挺好的。” 说话间，楚甘棠和高今年来了。 鲁青云把票和磁带给了他们，两人自然非常高兴。 “听说我能弄到票，我们头儿的态度立刻转变，那个热情啊。没办法，我只好答应给他一张票和一个签名磁带。他儿子最喜欢枫林歌舞团的歌。对了，罗岩，还有票么，能不能再给我弄一张？” 楚甘棠不客气道。 “你不是还剩一张么？” “另一张给我们社长了。” “哦，我给你们票，你们拿去巴结领导，回头再跟我要。就你们会做人，拿我当傻小子。没有！” “这不没办法么，工作这么长时间，我都没跟社长说过一句话。就是想留个印象，在领导那里找找存在感。你有厂长老丈人，可是我在省城，什么背景都没有啊。” “那也没办法，这回能给这些票，那是我舍了脸皮要来的。我是厂长女婿，不是闺女，终究差了一层。知道不？” 高今年插话了。 “罗岩说得对，甘棠你过分了啊。我就不像你，2张票我就谢天谢地了。” “去去去，你跟我一样么。对了，你的票都给谁了？让我猜猜，一定都给了那个什么主持人。她客气地说了声谢谢，然后假装问一下，票都给我了，你怎么办？然后你就说，我还有办法弄到，就不用你操心了。” “哇擦，甘棠神了，几乎一点不差。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也是这么做的。对了，罗岩，这样是不是有点儿无耻？” “是有点儿，不过也是无奈之举，可以理解。” 毕竟他们不是重生者，没有我这本事，可以不为五斗米折腰。 “既然你理解，就再给我俩一人弄一张票。” “滚。想不到你楚甘棠一个浓眉大眼的，现在也会玩儿心眼儿。” “这不没办法嘛。在学校的时候，想得都挺美好的，现在经过社会毒打，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儿。我现在恨不得嫁个有钱有势的人，省得自己奋斗了呢。” “这不有高今年这个现成的么，他爸在他们县城有钱有势，你俩凑合一块儿就过日子呗。” “就他？成天想着什么主持人，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嫁给他。” “楚甘棠，你什么意思？我就那么不堪么。票的事儿，不能怪咱们，要怪就怪罗岩这个鳖犊子，有了老婆就忘了同学。他自己可以天天看演出，就没想着咱们看不上。” “高今年你个王八蛋，老子在那穷山沟里，上哪里天天看演出去？一票难求，我们厂自己人都有很多人看不上演唱会呢。实话告诉你们，我到现在都没看过正式演出呢。” 除了那次在枫林的内部演出，罗岩确实没看过演唱。倒不是没有机会和时间，而是他确实不感兴趣。 主打歌舞都是他的作品，还有什么看头？热闹确实热闹，但是对于一个老男人来说，那不过就是一些追星族的狂热罢了，他还能陪着他们一起疯？ 很无聊的，好不好啊。 几个人嘻嘻哈哈，嬉笑怒骂，直到菜上来了，才开始吃喝，正经说话。 “对了，罗岩，你们一个工厂的歌舞团，怎么一下子就这么厉害，出来这么多大火歌曲和舞蹈？我看了报道，评价非常高。” 高今年问道。 “当然是有高水平作品，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么？” 楚甘棠放下筷子。 “我也看了报道和资料，说是词曲作者叫罗岩，这是个天才音乐家。这么火爆，说是天才，也不为过。” “是啊，我听说这个罗岩的作品，现在一首歌就是五六万。罗岩，都是一个名字，你看看人家。人家是着名的词曲作家，你只能在山沟里修理地球。你就不感到羞愧么？” 高今年你个鳖犊子，彼罗岩就是此罗岩，老子羞愧个屁啊。 “你们俩这么说，我倒是有同感。罗岩现在确实有点儿不上进。我们报社想调他来，他还不愿意来。你俩也圈圈这个死心眼儿。” “他是害怕离了老丈人，没有靠山？” “罗岩，你老丈人也是厅级，在天阳也有一定能量。调来了，也差不了哪里去。毕竟是省城，才有更加广阔的天地。” 你们懂个屁，就凭我的本事，到哪里不是广阔天地？我在尖山的山沟里，能搞出村务公开这样创造性的制度来，到省城来行么？ 我在尖山，外面的人都去那里找我。你们在省城，谁去找你们办事？ 几个小屁孩儿，还给我出谋划策，规划人生。 等你们知道我就是那个罗岩，知道我干了哪些大事，吓死你们。 “谢谢几位老铁的好意。我这个人没什么野心，没多大出息，不想做什么大事。一亩地，两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我就知足。还是在小地方苟且偷安。” “没出息。” “不求上进。” “也别这么说，人各有志，随他去。说不定，他将来过得比咱们还好呢。” 嘿嘿，几个傻鸟，我现在过得就比你们好啊。 第147章 玩儿个游戏 下午1点45分，电视台的车拉着罗岩、吴雨晴和孙漫语来到电视台。 孙漫语30多岁，相貌还算可以，罗岩给打70分，勉强算得上知性美女。她就是纪录片的编剧兼导演，也是吴雨晴的朋友。 “先去见见监制和制片人。” 孙漫语说道。 监制和制片人，就是主管孙漫语他们的李副台长。 “不必了，你们先听听小样儿，觉得行就用，不行我就拿回去。我还要回去，咱们抓紧时间。” 罗岩还要去看堂兄，确实时间比较紧。在他看来，这就是个技术性问题，自己也没有必要去见他们的领导。 现在是他们求自己，也不跟他们要钱，只要作品没有什么问题，质量符合要求，就是个技术问题，其实孙漫语就能做出决定。 当然，领导把关还是要有的，但是孙漫语这边做了决定，领导也应该不会轻易否定。 孙漫语显然有些意外。 “雨晴说你很有性格，果然不假。” “孙导客气了，什么很有性格，就是恃才傲物，不识抬举，我可不相信吴雨晴会说我什么好话。” 吴雨晴使劲儿扒拉一下罗岩脑袋。 “你就不能说句人话，我什么时候说你坏话啦？” 孙漫语看看吴雨晴，又看看罗岩。 这怎么像小两口怄气似的，难道他俩是一对儿狗男女？ 有这个嫌疑。 “既然这样，就先听听小样。雨晴说是一首经典，我想一定不会令我失望。” 孙漫语把录音带放进录音机，按下了播放键。 乐曲响起，第一小节结束，孙漫语就倍感震撼。 果然如此，主题曲非此莫属。这个罗岩，果然是天才，难怪能写出那么多爆火歌曲。 雨晴能请动此人，还分文不要，两人关系果然非同寻常。 一曲终了，短暂的沉默之后，孙漫语拨了电话。 “李台长，罗岩已经到了。我听了作品，非常好。雨晴说的没错，这正是我们需要的作品。就不去你那里了，请您尽快到演播厅去，亲自审查。” 放下电话，孙漫语说道：“罗岩，我个人认为，这确实是经典作品，可以采用。我知道你很忙，不过还请你等等。我们准备好了乐队和伴唱，请你到演播厅指导一下。耽误了你的行程，我们会承担你的费用。对了，雨晴，你弟弟不也来了么？” 她弟弟？ 罗岩看向吴雨晴。 “你不是答应给我弟弟写2首歌么，我就叫他来了。反正你也忙，来一谈不容易，就顺便一起办了。” “好，那就去演播厅。” 吴雨晴，你说得对。既然来了，就顺便把你家的2万元收了。 到了演播大厅，果然乐队和伴唱已经准备好。孙漫语把小样和乐谱给了指挥，那边就开始忙碌起来。孙漫语则带着罗岩和吴雨晴到一边坐下喝茶。 没一会儿，一个五十来岁的女子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矮胖男子。 看那女子，就是个当官儿的样子，或者就是个官太太。 再看那个男子，罗岩不禁吓了一跳。 哇擦，这不是鸟叔么，难道他也重生了？ 只是鸟叔是唱歌的，怎么还背了个萨克斯？鸟叔会跳骑马舞，什么时候会吹萨克斯啦？ 罗岩当然知道，鸟叔不会重生，只是一个身材和相貌很相似的人而已。 孙漫语迎了几步，把女子引过来。 “我来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的制片人和监制李台长，这位是音乐天才罗岩。” 李副台长伸手跟罗岩握了一下，露出热情笑容。 “欢迎，欢迎。不仅是音乐天才，还一表人才。雨晴和小孙高度赞扬你的作品，我相信不会令我失望的。这边让他们先忙着，咱们换个地方，先把私事办了。” “私事？” 见罗岩迷惑，李副台长笑了。 “雨晴，你还没跟罗岩介绍咱们的关系？你这丫头，办事就是不牢靠。罗岩，重新介绍一下。雨晴是我女儿，这个就是吴斌，我儿子，雨晴弟弟，你应该听说过吴斌？” 罗岩看看吴雨晴，对方头一扭，干脆不理他。 吴雨晴，你可够阴的啊，原来这个李副台长就是你妈啊。难怪你这么积极给电视台办事儿，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为了朋友帮忙呢。 吴斌是谁，我的假想情敌啊，我还能不知道他。 只是这个吴斌似乎太惨了点儿。你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他怎么就是个矮胖子，活脱脱一个鸟叔，你俩谁大谁小？ 再说了，你们是一个妈生的么？同父异母，还是同母异父？ 原来吴斌是这样一个家伙，难怪唐薇说死看不上他，宁愿跟我假结婚，也不愿意嫁给他。 唐薇你个败家娘们儿，这辈子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儿，我支持你。 “当然听说过，以前追求过唐薇。吴斌，咱们单独认识一下，我就是罗岩，唐薇的丈夫。” 罗岩伸出手，吴斌两手握住。 “你好，罗岩，以前是我荒唐，今天向你道歉。我对唐薇已经死心了，今后不会打扰你们。” 没关系，没离婚的时候，你别去打扰，不给我戴绿帽子就行。离婚之后，你们爱咋地咋地，跟我无关。 “谁都有年轻的时候，年轻人做错事，上帝都会原谅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 吴斌心里立刻有草泥马奔跑。 罗岩你个鳖犊子，我都对唐薇死心了，你还想怎么样？ 什么叫谁都有年轻的时候？我才26岁，难道老么，你从哪里看出来我老了？ “谢谢你能原谅我。你是音乐天才，你们歌舞团的节目我看了两场，磁带听了几十遍，我非常喜欢你的作品。我姐说，你专门给我作了2首歌，能让我出名。这回我就全靠你啦。” 起码从表面上看，吴斌很谦卑，很急切。 这也不奇怪，哪个业余文艺爱好者不想出名，不想当明星呢。 只是有一点，你的命运已经被你家里安排好了。 你今天满怀幻想和热情，却不知道这是你爸、你妈、你姐安排好的一场戏而已。 傻小子，你就是个可怜虫啊。 我虽然对你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也讨厌你家里人那种操弄别人命运的做法。他们对你都能这样，何况对别人呢。 罗岩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决定跟吴家人玩儿个游戏。 你们觉得自己是大人物，可以随便操弄别人的命运，老子偏偏不让你们如意。 “吴斌，你真的想当明星么？” “当然想。罗岩，这回全靠你了。放心，该给你钱，我们给钱。” “李台长，吴乡长，我需要你们的真实态度。你们家里真的支持吴斌当明星么？” 第148章 涨价了 正是因为反对吴斌走这条路，吴家才跟罗岩合伙儿，安排了这样一场戏，想让吴斌知难而退。 但这事儿可以跟罗岩说，不能告诉吴斌真相。 罗岩强调真实态度，是说真话。但是在李台长和吴雨晴看来，是罗岩在配合他们演戏，一起欺骗吴斌。 “我们当然支持。” 李台长说道。 “是啊，如果不支持，我们还会花大价钱请你么？” 吴雨晴补充道。 一首歌儿才一万元，就叫大价钱？ “你们支持就好，我也有信心让吴斌红起来。吴斌，你会萨克斯？” “学了三年，还算行。” “你随便吹一首我看看，如果基本功说得过去，我就把一首爆火的萨克斯曲给你。” “好，还请多多指教。” 吴斌急于当明星，又迷信罗岩，就吹了一首他觉得最拿手的练习曲。 罗岩也不太懂萨克斯这玩意儿，但是觉得吴斌吹得还算流利，可能掌握了基本的技巧。至于天赋和高深造诣什么的，他也不知道，吴斌也未必就是那块料。 不过这不重要，吴斌能把曲子吹下来就行。 音乐这东西，确实需要一定的天赋，才能获得高深造诣。但是勤学苦练，熟能生巧，加上名曲，也能出名。 天赋和技巧再高，没有优秀的作品，也就只是个乐手而已。 所以，吴斌能不能成名爆红，还在于有没有经典的作品。 《回家》这首乐曲，恰恰就是罗岩提供给吴斌的作品。 吴斌演奏完毕，焦急地等待罗岩的评价。 罗岩没有评价，从包里拿出《回家》的小样。 这间屋子，是李台长准备好的，准备了录音机，罗岩就把磁带放进录音机里开始播放。 这首曲子，罗岩听了不知道多少遍，早已经烂熟于心，没有什么特别感觉。 但是对于吴斌一家三人，却是崭新的体验。 凡是经典作品，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不仅专业人士认可，还广受普通人认可和欢迎，雅俗共赏，这才有流行基础。 那些所谓的阳春白雪，其实只是小圈子里的东西，生命力有限。只有被大众欢迎，触动大众内心的作品，才是广为流行。 《回家》就是这样的作品，所以经受了时间和空间的考验，成为世界名曲。 乐曲放完，吴斌弱弱道：“罗岩，你是打算把这首曲子给我么？” “你能演奏好么？” “能，我一定能。” “你觉的这首曲子能火么？” “能，一定能。” “想要么？” “想，你说多少钱？花多少钱我都要。” “多少钱先不说。李台长，吴乡长，你们同意吴斌要这首曲子么？” “当然同意。妈，姐，咱们说好了，只要罗岩的作品还行，就买下来。这首曲子，一定会火起来，我会成名的。” 吴雨晴看看罗岩，心里有点儿打鼓。 不是说随便弄2首糊弄一下就行么，可这首曲子，怎么也不象的随便作的。 难道罗岩的水平这么高，随便作一首就可能成为流行经典？ 没等吴雨晴和李台长表态，罗岩又说道：“我可以保证，这首《回家》一定会成为经典，能让你火起来。但这还仅仅是一首乐曲，流行范围还不够广。仅仅作为一个萨克斯乐手出名，还单薄了一些。” “所以，还需要有两首爆火的歌曲加成，才能让你更红，作品更流行，更火爆。你想想，一首萨克斯曲，两首爆火歌曲，你的身价是多少？萨克斯是小众艺术，可以是算在阳春白雪范围内。流行歌曲才有更多的观众和听众。好了，你们再听听这一首歌曲《纨绔》。” 接下来，罗岩就开始播放《纨绔》。 这首《纨绔》，其实就是鸟叔的那首《江南 style》,罗岩认为正适合吴斌这个纨绔子弟的形象和风格。 不仅歌名改了，里面的内容也根据时代特点和国情，做了一些改动。 但是乐曲和骑马舞这些关键元素，都保存了下来。歌曲的讽刺风格，也保留下来。 那边播放乐曲，罗岩也下场，跳起了骑马舞。 吴斌看了，愣了一会儿，就跟着罗岩比比划划，模仿着跳了起来。 一边的吴雨晴和李台长，则看得目瞪口呆。 《纨绔》结束，接下来是《绅士》这首歌曲。 罗岩继续跳，给吴斌打样儿，吴斌则跟着模仿。虽然有时候跟不上，但是一点儿也不愿意放弃。 除了想成名，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从这两首歌曲中找到了感觉。 这个罗岩真特喵的是天才，这两首歌，还真是专门为我量身定做的。纨绔和绅士，那不是说我么。 装逼，装高端，香车美女，欺男霸女，调戏妇女，拳打幼儿园，脚踢敬老院。 这个鳖犊子，就是在讽刺我啊。 不过，这歌和舞蹈，是真特喵的好，现在人不就喜欢这个调调么。他们喜欢，就能火啊。 《绅士》放完，罗岩只是略微有点儿气喘，但是吴斌已经气喘吁吁，满头是汗。 再看一边的吴雨晴母女俩，则是一脸蒙圈。 “妈，姐，这两首歌儿一定能大火，不管是现场演出，电台电视，还是磁带和v，都能爆火。加上那首萨克斯曲，都买下来，花多少钱都值得。” 吴斌说到钱，两人醒悟过来。李台长自恃身份，耻于谈钱，就给吴雨晴使了个眼神儿。 吴雨晴无奈，只好说道：“罗岩，按照咱们原来的约定，是2首歌曲。这首萨克斯曲，我们就不要了。还按照原来的价钱成交。” 罗岩坐下，笑了笑。 “吴斌，你是什么意思？” “萨克斯曲我也要，这是一首经典，对我的艺术品味很重要，能够提高我的档次。姐，妈，也不差这一首，就都买了。” “行，那就都买下来。可是今天没准备那么多钱，罗岩，你能不能等一下，明天再给你钱。” “你们打算给多少钱？吴乡长，这几首可不是原来的价格，这是真正能够让吴斌爆火的作品，价钱要高一些。” “罗岩，你不讲信用。” “吴乡长别这么说，咱们可以按照原来的约定办。但不是这几首作品，而是另外两首作品。你们如果不要这几首，我可以把作品给别人。一首作品五万元，有的是人排队等着要。一分钱一分货，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 吴雨晴当然懂，但是仍然生气。 罗岩你个鳖犊子，明明说好了一首一万，可是你一下子就涨到了五万，这不是趁火打劫么？ 虽然作品质量可能不一样，但是这个价格差距，也未免太大了。十五万啊，我家里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你叫我们去偷去抢，去贪污索贿么。 第149章 动机不简单 见吴雨晴和李台长都不吱声，罗岩继续解释。 “我觉得，你们应该好好算算账。首先，吴斌有了这几首歌曲，一定会一举成名。如果不火，我一分钱不要，白给你们。有了这三首作品，自己带着作品加入，有的是文艺团体要吴斌。即使出去走穴，几场演出就赚回来，今后还能赚大钱。” “这首萨克斯曲，可以让吴斌打入电台、电视这样的高端场合，可以冲击艺术家的地位，获得主流文艺界的认可，名利双收。” “有了这几首作品，你们家失去了一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收获了一个艺术家，一个赚钱机器。这对你家的声望和经济状况都有好处。你们说，还有这么合算的事情么？” “我的作品的行情，你们也应该知道，根本就不愁卖，价钱你也清楚。总算是相识一场，我拿你们当朋友。给你们个优惠价，每一首三万元，一共九万元。” “九万？你怎么不去抢？” 吴雨晴瞪圆了眼睛。 “九万不算多，罗岩确实给咱们优惠不少。妈，姐，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买。” 吴斌不假思索，仅凭着直觉，就觉得罗岩说的没错。 吴雨晴也知道，罗岩说的不错。他要九万，确实优惠了不少。吴斌如果成名了，对家里也确实会起正面作用。 但是明明是想让吴斌放弃艺术之路的，现在竟然走到了反面，这可不是原来的计划。 “妈，你的意见呢？” 吴雨晴觉得，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还是让母亲来做主为好，也免得将来落下埋怨。 李台长名叫李娟，是实际上的一家之主。事情她已经看明白了，如果不买，儿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本来就不走正道，今后说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很大的可能，是一辈子都埋怨，不给他成名当明星的机会。 但是如果买了，就要拿出九万元。 李娟承认，这个价钱确实已经优惠不少。但是一下子拿出九万元来，可未必是什么好事。 都是挣工资的，有几个人家里有九万元，钱从哪里来的？ 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发出这种疑问。 不管是吴斌他爸，还是自己，都得罪过人，有人就可能拿这事儿做文章。随便一封举报信，就可能引来麻烦。 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自己又不得不出面。 “罗岩，对你来说，九万元不算什么。但是我家都是挣工资的，吴斌还不挣钱，一下子拿出来九万元，确实很有困难。” “你很有才华，在枫林那个汽车厂实在屈才，你们厂里对你不重视，把你发配到山沟里。你看这样好不好，调到我们电视台来，这里才是能够发挥你才能的地方。” 罗岩明白，李娟是要跟自己做交易。他把歌曲给吴斌，李娟把他调到电视台来，连买歌的钱都省了。 换了别人，这可能是个不错的交易。但是对于罗岩来说，却不感兴趣。 电视台确实是很多人向往的地方，但是罗岩不感兴趣。 他到这里来干什么，就当个记者？能象在枫林那样，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么？显然不可能。 电视台也不是世外桃源，人情和利益关系也很复杂。真的来了，就会被人视为李娟的人，进而会被视为吴家的人。 唐家的圈子，就已经让罗岩头疼，他还卷入吴家的圈子里自找麻烦么。 再说了，现在跟唐薇还没有离婚，就跟吴家搅合在一起，这算什么？ 会被人视为投机者，背叛者，三姓家奴。 被人打上这样的标签，今后在官场上混，谁不得提防自己？ 况且，李娟的动机就这么简单么？ 因为唐薇拒绝了吴斌，两家关系闹得挺紧张。一时间，吴家成了大院的笑话。 这口气，李娟就能这么忍下去？不想着报复，找回体面？ 他们自然不会像尖山那几个泼妇那样，有什么事情就出来骂街。 人家讲究的是斗争艺术。 策反罗岩，把他拉到自己家的圈子里，今后吴斌要什么歌曲，还不都是现成的，的。 既能得到一个音乐天才，还能给唐家的一个有力打击。付出的，仅仅是电视台的一个职位，几乎不用自己付出任何代价。 多合算的交易啊。 罗岩虽然对唐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也不想成为吴家打击唐家的工具。 “李台长，谢谢你的好意，我不想来电视台。钱的事情，你们也不必为难。九万元价钱不变，但是不用现在都给我。你们可以先交2万元，剩下的七万元，等吴斌火起来，赚了钱再给我。吴斌如果不火，赚不到钱，不仅那七万元不要了，这两万元，我也可以退给你们。在合同里面，这些条款都可以写进去。” “另外，关于价格问题，我确实看在吴乡长面子上，给你们最优惠的价格。只要你打听一下，就知道我说的没错。” 罗岩不认为自己是唐家人，所以在对待吴家的态度上，也就跟唐家不同。 起码到目前为止，吴家没有什么针对他的敌对行为，双方在利益上没有什么冲突。在作品上跟吴家合作，就是为了赚钱。 确实少赚了一些，但就是抄来的东西，能卖九万元，他已经知足。 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到手的钱，才是自己的钱。 他相信吴斌会火，七万元不过是晚点儿到手而已。 虽然不指望吴家帮助自己，但是不成为对手，将来不给自己使绊子，这就够了。 李娟确实有策反罗岩的心意，但是罗岩说到这个地步，也确实诚意十足，她已经没有理由拒绝。 看来唐薇这个小狐狸精还有些手段，已经把罗岩给迷住了。 “既然你不想来，我也不能强人所难。就照你说的办。雨晴，你和小斌跟罗岩签个合同，我去乐队那边看看。” 罗岩的合同的现成的，加上了关于付款的条款，吴雨晴和吴斌看了一下，双方就签字。 “罗岩，你的合同不会有什么陷阱？” 吴雨晴总是觉得，罗岩似乎有点儿过于大方。 “姐，你别疑神疑鬼。都写的明明白白，能有什么陷阱？罗岩，我姐这个人就这样，总是不相信别人。这是咱俩的合同，她管不着。” 啪，吴雨晴在吴斌头上拍了一巴掌。 “你找死啊，钱还在我手里呢。”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么。好姐姐，交钱，罗岩都这么大方，咱们也不能抠抠搜搜的。” 罗岩把词曲、小样、伴舞方案交给吴斌，收了2万元，就告辞离去，连《英雄的黎明》那边的消息都没等。 吴雨晴和吴斌把罗岩送到门口，看着出租车离去。 “老弟，你觉得真能火么？” “我觉得能。不火也没关系，大不了退钱。他敢不退钱，就找人做了他。” “别胡说八道。罗岩说能火，就一定能火。” “你就这么相信他？” “相信，这个鳖犊子的本事大得很呢。” 本事大得很？ 吴斌心里就嘀咕上了。 不就是会写几首歌么，还能有多大本事。 罗岩既然这么厉害，怎么就听老姐的话，还给了这么优惠的条件？ 难道他俩有一腿？ 罗岩你个鳖犊子，把唐薇抢走也就罢了，竟敢还惦记着我姐，脚踩两只船？ 你惦记着也好，以后找你写歌就不用花钱，总不能让你白占我家便宜。 第150章 兄弟情 罗岩在一个日杂商店前面下了出租车，对面就是有一家兴盛饭馆。 这家饭馆，就是他堂兄罗宏租房子开的饭店。 这是一家小饭店，罗宏当厨师，罗宏媳妇高月采买和算账、收钱。还雇了2个服务员，一个案板，一个前厅上菜。 罗岩过了马路，在左边看了看，又到右边看看。 正在打量的时候，高月过来。 “罗岩，我看着有点儿像你，还真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嫂子，我来天阳办事，就来你这里看看。我哥在么？” “在屋里呢，快进屋，头几天你哥还提起你呢，也不知道你怎么样了。我前些日子回家，到你们厂里去，想看看你。一打听，说你下乡去了。怎么会下乡呢，犯什么错误了么？” “没有，下乡锻炼，我升官了， 马上就是副科级。” “真的么，那太好了。老丈人是厂长，果然能借光。走走走，进屋去。罗宏，你看谁来了？别装死了，罗岩来了。” 罗宏正在后面躺着，果然急急忙忙跑出来，一边跑一边提鞋。 “老三，真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罗岩父亲兄弟二人，罗宏父亲是老大。两个儿子，罗宏是老大，他弟弟比罗岩大一岁，就排老二。到了罗岩这里，就是老三。 “我来看看你们，生意怎么样？” “还算凑合，饿不死，也撑不饱。比在家种地强点儿，但也有限。” 高月给倒了茶，也坐了下来。 “房租贵，水电费，卫生费，管理费，税钱，动不动罚款，还有两个服务员工资。 肉啊，菜啊，油啊，动不动涨价，看起来赚钱，去掉各种本钱，也剩不了多少钱。抛家舍业的，孩子还扔给他爷爷奶奶。算起来，其实也不怎么合算。” “但是，家里那边也没有什么来钱道。不干这个，还能干什么呢？凑合一天算一天。” 几个人就说起了生意的事情。 饭店的生意虽然不算好，但是赚钱仍然比在家里多，一年也能净赚一万五六千元。虽然不算多，但是对于从农村出来的两口子来说，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当然，辛苦也确实够辛苦的。 这个利润，在罗岩看来，就微不足道，他认为，两人经营的方向不对。 以前他也来过一次，在周边转了一阵子。不过那时候他还没有跟唐薇结婚，也没有重生，看不出来堂兄饭店的问题。 有了重生的经验，看问题就不一样了。 “你们就没想想改变一下经营项目，不做炒菜，干点别的？” 这一带是市中心的工厂区，大部分建筑都是平房，顾客多是工厂工人。一共十几家饭店，基本上都经营炒菜。也就是说，同质化竞争严重，没有什么特色和特长。 “也不是没想过，可是想改变就要投资，万一不行，投资打了水漂，还把老客户丢了。” “你这个房子也不行，老房子，里外看着就不顺眼，房子也太小。” “没办法啊，租的房子，自己也不能动。想装饰一下，还得花钱。将来不租，就白装修了。” “我刚才看边上的房子挂牌，要出租出售，这个房子卖不卖？” “房子是机械厂一个科长的，他去年分了房子，说过要卖。不过价钱贵，没人买。” “多少钱？” “要四万八，我估计，讲讲价，四万五就能买下来。你问这干什么？就算他卖，我也没钱买。” 你没钱，我有钱啊。 这一带，将来都得动迁，现在买下来，重建一下，开饭店，开商店，或者租出去。将来动迁的时候，那就是发财的时候。 “边上的房子多少钱卖？” “哎哟，那个可就多了，要15万呢。不过那地方也大，里面还有个院子，他们说一共差不二百四五十平米呢。这都是街面门市房，自然比别的房子贵一些。里面的倒是便宜，有的两三万就卖，不过没什么用，也没人买。” 能卖的，都是私有产权房，都是长辈留下来的。现在工厂企事业单位基本上都是福利分房，那是公产房，个人无权买卖。 “大哥，你做几个菜，一会儿咱们喝点儿。嫂子，你带我去看看边上的房子。” “看那干什么？难到你还想买？” “是啊，想买。” “你有那么多钱么？” “有。” “你哪来那么多钱？老三，你可别犯错误啊。” “嫂子，你放心。一会儿回来跟你们说。走，先看房子去。” 四十多分钟后，罗岩和高月回来。罗宏这边菜也做好，三个人就坐下来吃饭。 高月就跟罗宏说了看房子的情况，除了饭店租的这家，东边挂牌这家，还有饭店后面一家也打算买。三家加起来，一共要价23万元，砍砍价，估计21元左右就能拿下来。三家连片，总面积约360平米。 第一盅酒喝完，罗岩拿出演唱会门票和磁带。 “大哥，嫂子，你们听说过枫林歌舞团演唱会么？” “当然听说了，这几天，来吃饭的工人一来就议论这事儿，是你们厂的歌舞团，你这个票和磁带……？” 高月说道。 “我去歌舞团跟他们要的，这张票给你们。愿意就去看看，没时间就卖了，也能卖至少一百元。你们看看这个歌片儿，看歌词，看看作者是谁？” 高月疑惑看看，突然啊地一声。 “罗岩？作词作曲罗岩！老三，是你？” “嘿嘿，不是我还是你啊？” “来来来，我看看。” 罗宏抢过去，仔细看了看。 “老三，真是你么？” “你看看你们两口子，不是我还是谁？我大学毕业，写个歌不行么？我们厂的歌舞团，我给他们写，不是很正常么。” “给厂里歌舞团写歌不挣钱，但是我给别人写挣钱。枫林钢铁公司歌舞团，枫林市歌舞团，还有羊城公司的，就得要收钱。你们猜我一首歌收多少钱？少的两万五，多的三万，比你们一年赚的都多，这回明白我为什么要买房子了。买房子这20来万，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罗岩解释了好一会儿，罗宏两口子才相信这是真的。 “你买这么多房子干什么？” “旧房子推倒重建，开饭店，开商店，或者租出去。” 至于将来动迁升值的事情，罗岩没说，说了罗宏两口子也未必相信。 对于罗岩来说，先把房子产权拿下来，就达到了目的。 第151章 全指望你了 吃完饭，罗岩和罗宏两口子就去找那三家谈买房的事情。见罗岩真买，三家不约而同的就要高价。 讨价还价之后，最后以21万4千元成交，比原来预计多了4000元。能够成交，罗岩就达到了目的，也不在乎这4000元。 用吴雨晴那2万元分别交了定金，约定明天罗岩来交钱，之后签订买卖协议，最后去房产管理所过户。 晚上七点多，罗岩上了火车，九点多返回金桥县，在电力宾馆住了下来。 早晨八点半，罗岩到大桥分理处取钱。 刚刚上班不久，正好遇到了徐韵。 一见到罗岩，徐韵立刻满脸笑容。 “罗岩，又来存钱啦。我们今年超额完成了揽储任务，还要谢谢你呢。要不要进去喝杯茶？对了，年底时候，我们感谢储户，要送点礼品，到时候是你来拿，还是我们给你送去？” “徐主任，你先别高兴，我不是来存钱的，是来取钱的。” “什么？又来取钱。好，取多少？” “30万。” “什么，30万！你还剩多少钱啊？” “四十来万。” “罗岩，存储自由，按说你要取钱，咱们就得给你。可是一下子就取30万，哪有那么多现金啊。” “我知道，应该先预约，可是我真的着急用钱，今天还得去天阳送钱。我知道你有办法，跟你们支行联系，跟别的储蓄所借一下。你们银行之间还能互相拆借，这点儿小事儿，还能难住你徐大经理？” “可是……。” “可是取走了30万，今年揽储任务可能完不成，耽误你业绩，影响奖金是不是啊？” “你知道还取那么多钱？” “你看看，目光短浅了不是。现在取30万，是为了以后存300万。你放心，年底之前，我给你们存300万，保证你超额完成任务。” “吹牛，我知道你写歌能赚钱，可你也赚不了300万。” “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罗岩从包里拿出跟香江远见出版公司签订的合同。 “喏，香江远见公司的出版合同。《苏联崩溃》，繁体字版，英文版。睁大你美丽的大眼睛好好看看，200万本，怎么不是200万，你数数几个零，你对数字不会这么不敏感。” “呀，还真的200万册啊。还是米元，真是你的书？” “不是我的还是你的啊？看看签名，是不是罗岩。什么假的？我为什么要拿假合同骗你。我取自己的钱，用得着骗你么？” “也是啊，可是万一年底之前你存不上，小女子就遭殃啦。” “你看看合同，我十一月交稿就有钱。还有啊，30万还多么，我现在一首歌就卖5万，不过是6首歌的事儿。你知道么，有的是人找我买歌呢。” “还有，枫林歌舞团大火的事儿，你不会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好，你等一下，我先走了啊。” “钱还没取呢。” “知道，这不是给你借钱去么。” 什么叫给我借钱，我取自己的钱，怎么能叫给我借钱呢。 徐韵办事还是挺给力的，一个来小时，就从支行临时调来30万现金，给了罗岩。 “说话可要算数，年底之前把钱存进来。能不能完成任务，我可全都指望你了啊。” “放心，可能有好几笔钱进来。最差的，上回取的40万，年底之前也存进来。” 这40万，就是在永发公司的押金。正常的话，年底之前就能抽回来。 “不是300万么，这么一会儿就变成40万。你个大骗子，就知道骗人。” 有点儿撒娇的味道了。 “写书不容易，写歌也不简单。赚钱真那么简单，谁都能赚大钱了。” “我相信你行的，一定行。” “借你吉言，应该差不多。” “差不多是多少？” 这小娘皮挺难缠啊。 “差不多300万，不是说了么，我尽量争取。” 达不到也没关系，40万应该没问题。等钢铁公司歌舞团和枫林市歌舞团的影响扩散出去，应该还会有人来买歌。百八十万的，总应该有。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这辈子的前途，可全都靠你了啊。” 这话就暧昧了，美女们的话术。若是愣头青，还真就被她们给迷惑了，觉得遇到了红颜知己。 不过，对我这个老男人，你这话没用。 离开了大桥分理处，罗岩就赶往火车站。中午的时候，到了罗宏的兴盛饭店。找到那萨三家人，一起签订了合同，交了钱，约定下午就去房管所办过户手续。 其中现在罗宏租的这一家，罗岩就送给罗宏。这是昨天下午罗岩就答应的。罗宏两口子自然说不要，但是今天罗岩签订合同的时候，仍然坚持这样做，两口子也就接受了。 剩下的两处房子，就都是罗岩自己的名字。 为了表示庆祝，签完合同就在罗宏的饭店吃一顿饭。三家房主，加上见证人和罗岩，高高兴兴在一起吃饭。 下午两点，罗岩兄弟俩和三个原房主一起，前往房管所。 现在的人还都比较朴实，实在，不讲骗人，不设什么陷阱。见手续齐全，房管所就痛痛快快办了手续，罗岩拿到了房产证书。 按照约定，对方半个月之内搬家，给罗岩腾出房子来。 回到饭店之后，罗岩拿出来5万元。 “大哥，大嫂，这是给你们的。先停业，把你们的房子拆了盖新的，盖得大一点儿。准备开个新饭店，像样一点儿的。” “老三，这不行。你都给了咱们房子，再不能要你钱了。” 高月说着，罗宏也在一边附和。 毕亲兄弟也不能做到这样，何况叔伯兄弟呢。 “那这样，算是借给你们的，将来有钱了再还给我。你们守着这个摊儿，没多大意义，想赚钱就要走新路。听我的，新房盖好之后，改变经营方向。枫林有一家大骨头馆，生意很不错，我觉得你们改成骨头馆就行。” “不仅仅是猪骨头，还有羊骨头，那不就是羊蝎子么。还有鸡骨头，那不就是鸡架么。不用花几个钱，琢磨几个风味和花样出来，一定能赚钱。你学过厨师，这个就不用我教了。” “好，我好好琢磨一下。” “我这两处房子，等过了年再拆。现在也不用往外租，我不在这里……。” “你放心，我帮你照看着。” “那就麻烦大哥大嫂。二哥那边，过得也不算宽裕。你们给他捎个信儿，我没忘了他。过年回家的时候，我帮他琢磨个来钱道。没有本钱，我给他拿。” “老三，钱还是你自己留着，我和你大哥帮帮他。” “我有钱，就不用你么出钱。爸妈不在了，现在就我一家，你们就是亲人。你们过得不好，我看着也难受。我不帮你们，谁帮你们啊。” 高月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连续用了三张餐巾纸，才勉强止住。 “老三，你这么花钱，你媳妇知道么？” 第152章 小气鬼 高月说的事情，恰恰是很多家庭容易引发矛盾的问题。 但是对于罗岩来说，却是不用担心的问题。 当然，他也不会跟大哥说自己跟唐薇的真实关系。 “你们也知道，唐薇她爸是厂长，家里不缺钱。这些事儿我都跟她说了，我家里还有钱，她也通情达理，支持我这样做。你们放心，她那边儿没有问题。这才几个钱啊，我想赚钱，写几首歌就行。看起来二三十万不少，也不过就是几首歌的事儿。” “真是这样就好，你可千万别为了我们，闹得家庭不和。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可就是罪人，花了你的钱，心里也不安生。” “行了，等咱们赚钱了，还给老三就是。” 罗宏说道。 “好，等你赚钱再还给我。不过不用着急，慢慢来。对了，昨天给你们的票，怎么处理了？” “晚上还要开业，也没工夫去看。有那工夫，我和你哥也舍不得花那个钱。两个服务员，就一张票，给谁不给谁都不好。干脆送给了何科长，拉个主道，多来吃几顿饭就好。” 罗岩心里不禁一阵难受。 “送了也好。生意难做不要紧，关键是要坚持下去，慢慢就会好起来。过个十来年，这个房子就能值一大笔钱。将来动迁了，还会给你们换成楼房。那个时候，你们就是天阳人。” “那可不敢想，不把咱们赶回老家，就谢天谢地喽。” 不会的，将来恨不得把你们都从农村老家赶进城里呢。 罗岩没跟大哥大嫂解释将来的大规模城市化。他知道解释了也没用，他们不会相信。 除了罗岩，别的人也没几个会相信，进入21世纪之后，东方巨龙的腾飞。 现在是艰难的时刻，考虑的首先是生存问题，人们还不敢有那种奢侈的幻想。 对于罗宏和高月来说，即使他们在天阳买了房子，他们也不认为自己就是天阳人，天阳人也不认为他们是跟自己一样的城里人。 在天阳人眼里，他们仍然是农村人。即使发了财，有钱了，也是暴发户。 至于罗宏和高月在天阳付出的汗水和泪水，他们无暇关注，也不认为那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对于罗宏和高月来说，能够成为天阳人，仍然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不过，天阳人的好日子没有多久了。他们的骄傲和优越感，很快就将随着下岗大潮，被碾碎在地。 罗岩建议罗宏和高月上鸡架项目，就是因为他知道这一天很快就会来到。 大量的工厂倒闭，工人们失去了工作，不得不自寻生路。没有钱的日子里，能吃上一顿肉都是奢侈。鸡架上那一点肉，就会成为一种勉强满足吃肉愿望的目标。 在大变革时代，工人也好，农民也好，企事业单位职工也好，机关干部也好，都很不容易。都要勒紧腰带，挺过这段艰难时期。 晚上九点多，罗岩回到金桥县。 已近没有班车，也不太着急回尖山，就决定在这住一晚，明天再回去。于是就前往昨天住的电力宾馆。 一见罗岩，前台小姑娘就笑容满面。 “大作曲家，你又来啦。” “来啦，还住昨天的房间。” “好的，50元一晚。” “昨天还40元呢，就过了一晚，怎么就50啦？” “这不卖户口有钱了么，今天全县都发工资，就涨价啦。”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坐倒骑驴，也多要了一块钱。原来一发工资，就什么都涨价，这可真是市场经济，反应够快的。 “好，50就50，你们做生意不地道，以后不来你们这里住。” “好像你住了多少回似的，指望你来住，我们都得去喝西北风。喂，听说你写一首歌儿，就能挣好几万，真的么？” “假的，别听他们胡说八道。还有，我也不是那个写歌的罗岩，同名同姓，两个人。” “才不是呢，就知道骗人。经理都说了，你就是那个罗岩。对了，说你媳妇挺漂亮的，到底有多漂亮？有张宁娜、周欢、宋千千漂亮么？” 这怎么连我媳妇都关心上了？ “没有，长得还不如你，跟猪八戒他二姨差不多。” “咯咯咯……，又骗人，都说挺漂亮的。” “你关心我媳妇干什么，是不是看上我了？我已经名花有主，你下手晚了。我对爱情坚贞不渝，你跟我套近乎也没用。” “你们这些人都花心，我可不想找你们这种人。我的意思是，你这么有钱，就不能要个高级房间？” “50元单间已经够豪华的，我自己花钱，又没人给我报销。再高级的房间，不也就是一张床么。就算是一张床象操场那么大，还能从这头滚到那头去？滚来滚去的，一晚上还睡不睡觉啦？” “咯咯咯，你可真逗，不过好像挺有道理的。照你这么说，豪华房间就没用啦？” “当然有用，给那些喜欢装的人用的。不花冤枉钱，怎么显得高人一等呢。谁爱装谁装去，我是低调的人，做好事从来不留姓名。” “嘁，又没见过你做什么好事，就知道你抠门。那么有钱，吃个饭才几块钱，咱们宾馆想从你身上挣点钱都难。” “你没见过我大方的时候呢。” “那就在宾馆大方一回呗。” “去去去，有完没完。办好了么？” “办好啦，房卡，钥匙，还是203。” “还有早餐票呢。” 小姑娘撕下一张早餐票，拍在台上。 “给你，两块钱还要，小气鬼。” “小丫头，等你结婚了，就知道2块钱对于过日子有多么重要。” “那我就不结婚。” “就是嘴硬，巴不得早点儿嫁出去呢，走了。” “你才早点儿嫁出去呢。” “我已经嫁出去了。” 第二天早晨吃过饭，罗岩就退了房。去客运站买了去三官的车票。看还有一个多小时时间发车，就去了附近的菜市场。 公安局和联合调查组在尖山办案的时候，欠下的伙食费还没还。罗岩本来想去要钱，想了想还是算了。 虽然县里卖户口收了钱，发了工资，但是不知道卖了多少钱。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现在就去要钱，未免显得有些小气。 连宾馆的服务员现在都知道自己有钱，县里各个机关更是早都知道了。弄不好钱要不回来，邢云舒和米县长再跟自己借钱，那就不划算了。 到了菜市场一打听，果然菜和肉都涨价了。 涨价就涨价，这就是市场经济。 转了一圈儿，看看时间差不多，罗岩赶到客运站，乘坐班车回到三官， 到派出所院里取了摩托车，朝尖山赶去。 到了庙岭岔路，发现柏油已经铺上，马车已经在上面行走，应该是公路已经完工。 于是罗岩就朝庙山公司拐去，一是打听一下修路的情况，二是顺便看看唐薇。 毕竟还要假装恩爱夫妻，总得假装关心一下嘛。 很快到了庙山礼仪用品公司门口，罗岩停下，问门卫道：“唐薇在么？” “在，在棺材里躺着呢。” 什么？在棺材里躺着，怎么啦？ 罗岩不禁大吃一惊。 第153章 唐薇发飙 院子中间摆了2个棺材，这是最近做出来的样品。 门卫带着罗岩来到一口棺材跟前，推开了棺材盖儿，就见唐薇闭着眼睛躺在里面。 “小唐，小唐，罗岩来看你了。” 门卫说道。 “唐薇，你怎么啦？” 罗岩真的着急，声音都变了。 唐薇睁开眼睛，看见罗岩，忽地一下坐起来。 “罗岩，你怎么来啦？” “唐薇，你作什么妖呢，诈尸啊？为什么在棺材里睡觉？” 唐薇四下看看。 “哎哟，我就想在里面躺一下，没想到就睡着了。这帮鳖犊子，也不叫我一声。老刘，你怎么不叫我一声？” “对不起啊，小唐，这不刚下班，都忙着吃饭么，我就忘了。快出来吃饭。” “哦，对，吃饭，我还真饿了呢。” 唐薇从棺材里面跳出来，又吓了罗岩一跳。 这谁啊，还是唐薇么？怎么跟个农村老娘们儿似的？ 现在的唐薇，看起来确实有点儿狼狈。 往日那个衣着考究，短发整齐油亮，年轻漂亮，皮肤白皙的样子不见了。变成了一个穿着肮脏工作服，一头乱发，雪藕般胳膊已经晒得发红，脚穿胶鞋的农村妇女。 需要认真看，才能看出脸上的知性气质。 “你怎么混成这个样子？” 这一刻，罗岩不禁有些心疼。 “你还好意思问，不是你叫我放下城里人架子，跟村民们打成一片，跟他们交朋友么。” 我是说过，那是让你跟他们交心，可也没叫你弄成这个熊样，村里的妇女们，也没像你这样邋遢。 “那你躺在棺材里又是怎么回事儿？” “还能怎么回事儿，说起这事儿老娘就来气。这不是两个棺材样品出来了么，一帮鳖犊子大老爷们儿，就有人害怕。说什么晦气，冲撞了人什么的，都是封建迷信那一套。有人就说不干了，还有的老娘们来，要男人回家去，不上班了。要不就个安排个看不见棺材的轻巧活儿什么的。” “为了稳定人心，我就只好带头破除封建迷信，躺进棺材里面，叫他们看看，到底能怎么着。结果不还是活蹦乱跳的么？喂，都特么出来，看看老娘怎么样，少一块肉了么？” “还不出来，老娘开骂了。卢金花，刘丽荣，你们几个骚货出来。不是说老娘敢躺在棺材里，你们就干活么。老娘躺了，还在里面睡了一觉。怎么啦，还不是好好的。” “怎么不敢出来啦，老娘进去。罗岩，你在这里等着，老娘进去撒泼骂街。” 唐薇撇下罗岩进屋，就开始破口大骂。什么话都敢说，不是生殖器官，就是问候对方的祖宗。 罗岩凑过去，站在门口看进去。就见三个妇女在里面站着，没人吱声，只有唐薇一个人掐着腰骂。 完喽，这厅级干部的女儿，大学毕业，被厂里年轻人视为女神的唐薇，彻底变成了农村骂大街的泼妇。这泼妇似乎还挺成功，把这几个女人完全给压制了。 罗岩虽然不好出面说什么，但也基本上明白了原委。 足足骂了五六分钟，唐薇才出来。 “你还没吃饭，我也饿了。走，吃饭去。” “哦，好，吃饭去。对了，我给你买了些吃的，在摩托车上，我去拿过来。” 罗岩拿着包，进了食堂，放在桌子上。 “我在县城买的，熟食，泡菜，小食品，还有一箱可乐在车上，一会儿我先带回去，晚上你再喝。” “把肘子留下，再来点儿泡菜，别的你先拿回家去。喂，二叔，怎么还不上菜，俩人儿的，罗岩来了。你瞎啊，看不见啊。” “来啦，来啦，这不就来了么。” 大师傅叫什么二叔的端着一个瓷碗，里面是土豆炖豆角，还有几块咸腊肉。 “我悄悄给你留的肉，在下面埋着呢。喝酒不？我那有小烧。” “罗岩来了，整点儿，来两杯。” “好，我回去给你们拿。” 很快，二叔端着两个塑料杯子放下。 “二叔，你吃了么，要不一块儿吃，顺便划两拳？” 唐薇说道。 “我吃完了，你跟小罗划。这肘子要不要我给你切切？” “切啊。” “好，马上就好。你们两口子先划拳。” 都会划拳啦？ 这回轮到罗岩吃惊。 “唐薇，你什么时候学会划拳了？” “15岁的时候就学会了。这帮鳖犊子，觉得他们行，欺负我不会划拳。上了阵仗，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一划一个输。” 看着唐薇得意的样子，罗岩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女流氓和女土匪的形象。 15岁就会划拳，是太妹，是不良少女，还是失足女青年？ 我到现在还不会划拳呢，话说我是不是应该调查一下她以前的黑历史？ “咱们也不是外人，不用划拳。你慢点喝，着什么急啊。” “我得先吃点儿馒头垫垫底儿。” 唐薇伸手就去抓馒头。 “你急什么，先去洗手。你看看你的手，这么埋汰就抓馒头。”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去去去，洗手去。” “好。” 二叔把肘子送上来，唐薇也洗完手回来，夹起一大块肘子就塞进嘴里。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注意点吃相。” “也没有外人，还装什么？我现在就是农村人，要什么吃相？” 农村人就不要吃相了么？话说你对农村人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就学了这些歪理邪说？ “你手怎么了？” “没怎么着。” “伸过来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 “我看看。” 罗岩抓住唐薇的手，翻过来。 原本一双纤纤玉手，变得发红，皮肤也粗糙了，手掌起了两个泡。 “怎么起泡了，干活了？” “废话，不干活儿能磨成这样么。” “怎么不带手套？” “别人都不戴，我怎么好意思戴手套。” “我记得你们发了手套，那不就是戴的么，你管别人戴不戴干什么。跟工人打成一片是好事儿，但也不用什么事儿都随大流，不用在乎形式。” “你心疼了？” 唐薇一双大眼照旧明亮、美丽，笑眯眯看着罗岩。 “我才懒得心疼你，别自我感觉良好。” “那你刚才怎么那么着急？” “我什么时候着急了？” “看棺材的时候，你吓得声音都变了。” “有么？我怎么不知道。” “谁不着急谁是小狗。” “吃饭也堵不上你嘴，懒得理你，喝酒。你少喝点儿，下午还有事儿呢。” “你还有什么事儿？” “我是说你下午还有工作要干。” “遵命，夫君。” “怎么你冲上第一线，当起了泼妇。林大山、戈宝山、闵露他们呢？” “都出门去办手续。唉，办个厂真难，不是那个手续，就是这个手续。这个部门盖章，那个部门盖章。这都盖了五六十个章，手续还没齐全呢。” “哪里都这样，慢慢跑。唐薇，你有工作热情是好事儿，但是工作方法不对，光靠睡棺材，当泼妇是不行的。” “那你说怎么办？” “说来话长，晚上回家我再慢慢跟你说。” 第154章 揍他们一顿 庙山公司这边，总体上进展还算可以，但也存在一些问题。 一个问题是一些手续还没有办完。 枫林市的合资企业还很少，金桥县更是头一家。相关部门对此也没有什么经验和先例可循，不少事情也在摸索之中。有的审批事项甚至连个表格都没有。不少事情没遇见过，还要向上级请示。 这样一来，一些部门就格外小心，生怕出了什么事情担责。除非明文规定，一些模糊一些的事情，就拖着不办。当然，也不排除有个别部门和个人，趁此机会捞取一点好处。 比如棺材的质量标准，就是一个例子。 产品需要合格证，出口的时候才能通过商检。 棺材的图纸是日方提供的，以前中国人做棺材，都是乡村木匠在家里做，也不要什么合格证。 要取得合格证，就要有生产标准。比较成熟的产品有国标或者地方标准，棺材哪有这些标准？国家和省市也不会就为了你一个庙山公司专门制定一个棺材质量标准。 但是问题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解决的方案就是要制定一个企业标准。也就是说，有一个庙山公司自己的标准也可以。符合这个标准，不耽误出口。 但是企业标准是什么？林大山、唐薇、戈宝山都不知道怎么制定，这就要请质检部门来协助制定。 质检部门没有这个义务，请他们的人制定，就属于帮忙性质，可帮可不帮。 给点钱，请喝酒，他们帮助制定了，最后作为企业标准，由公司法定代表人发布。符合这个标准生产出来的棺材，就是合格产品。 这件事情，罗岩原来也没有想到，这就属于不可预见事项。在实际运行中发现了，只能在实践中解决。 这种不可预见事项，今后还可能出现。这在企业生产经营中，其实都是正常现象。只能遇到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 另一个主要问题，就是双方合作不顺畅，耽误了生产进度。这主要体现在日方派来的技术人员和技术工人在培训中方员工上面。 一是日方人员抱怨生活条件不好，缺乏娱乐活动，甚至还隐晦地提出要女人陪他们。 二是双方在培训中沟通不畅。虽然有市里下来的翻译，但是一些技术问题和专业术语，翻译也不懂。实际培训中，效果就往往不能达到预期目标。 这也不仅仅是翻译的问题，其实日方人员也有责任。他们不能仅仅用自己的话来表达，应该用双方都能听得懂的语言和方式，达到沟通目的。 “林大山倒是还行，什么事情都努力去做。但是他的日语也不算好，有些事情他也说不明白。这些技术人员，都是跟他合伙儿的股东那边派出来的，林大山的话，他们有时候也不听。给我的感觉，他们有消极怠工的嫌疑。” 唐薇说道。 “还有，那个小岛色眯眯的，还想调戏我和闵露，叫我骂了才收敛。不过好像还没有死心，见到漂亮一点儿的女工，还是色眯眯的。虽然生气，但是也不敢怎么得罪他们。” 这帮小日子，还是那个德行，从骨子里就坏。 “没关系，这事儿交给我来办。你说说，还有什么问题？” 罗岩本来以为庙山公司这边的事情，不用自己再管什么。现在看来，还需要他来出头。 “主要问题就这些，林大山和戈宝山也没什么好办法。跟乡里汇报了，刘书记说他跟县里汇报一下，看看能不能给那些日方技术人员提供一些补贴，改善他们的生活条件。” “不行，不能给他们补贴。” 罗岩说得非常果断。 这几个杂碎，显然就是在故意欺负中方。给他们补贴，就是在纵容他们。 况且，补贴这个事情，从情理上也说不通。 他们工资高，到这里来出差还有海外补贴，收入水平远远高于中方职工。 村民们本来就穷，县里干部、教师、医生等工资都困难，还补贴那些外国有钱人？ 这种忍辱负重的绥靖做法，只能让他们得寸进尺。 生活上给补贴，他们再要花姑娘，也给他们提供？ 你想花钱买平安，买合作，问题是对方要的不是这个，你花了钱也买不到。 “那你说怎么办？我都急死了。” “很简单，揍他们一顿。” “什么？” 唐薇又瞪大了眼睛。 “不是简单地打人，还要有一套配套措施。林大山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下午四五点钟。” “我、你，还有闵露，咱们三个都是支援的，不是庙山公司的人，也不是直接的利益相关人，所以这件事情咱们不能直接出面。林大山和戈宝山是利益相关人，所以需要他们出面。同时，还要派出所出面。” “你别啰嗦，就说怎么揍他们，最好揍完了还白揍，叫他们老老实实培训，不耽误生产进度。” 唐薇觉得，既然罗岩要揍人，他就有办法平事儿，不会把庙山公司给揍黄了。 她对罗岩就有这个信心。 “他们敢这么嚣张，一是他们国家发达，个人也富裕，心理上有优越感，不尊重穷人。二是他们觉得掌握技术，咱们这边有求于他们，不敢跟他们翻脸。” “但是他们忽略了两点。一是他们只是员工，就是个打工的，老板派他们来传授技术，是为了赚钱，不是让他们到这里胡作非为的。他们耽误了老板赚钱，老板也不会放过他们。” “二是这里是中国，他们到了这里，就要遵守中国的法律，有违法乱纪的事情，该收拾就要收拾他们。” “当然，也不是非要把他们抓起来。咱们的目的，就是打掉他们的嚣张气焰，让他们别老是整事儿，老老实实地培训，然后滚蛋。一会儿我回去再想想，把方案想周全。” “你告诉林大山和戈宝山，再去派出所找一下李所长，叫他们几个晚上去咱家吃饭，我再跟他们具体商量。” “行，到时候我带他们一起回去。你这么辛苦，回去好好休息，晚上我回去做菜。” 出息了啊，都敢说这种话，我怎么感到有点儿不习惯呢。 “还是你辛苦，我做菜。” “也好，还是你做菜好吃。我的手艺到底差了点儿，请人吃饭，实在拿不出手。” 我就是客气一下，你就借坡下驴，暴露了啊。 根本就没有诚意，忽悠我。 “好，我来做。你找李所长的时候，顺便在三官买点菜回来。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这点儿小事儿，我自己能办。什么事儿都你陪着，叫人笑话我没用。行啦，你吃完了就走。黏黏糊糊的，好像才离开几天就受不了似的。” 这叫什么话，不是帮你忙么，没良心的东西。 “别再像个泼妇似的骂街，有损形象。” “知道了，啰嗦。我尽量不骂。” 什么叫尽量，意思是还要骂街呗？除了骂街，你就不会别的么？ 果然是什么什么大没脑。 第155章 不要怕他们 下午5点，唐薇带者戈宝山，林大山先来。几分钟之后，派出所李所长也到。 罗岩已经做好了几个菜，唐薇带回来的菜又做了2个，就开始吃饭。 席间，罗岩就说了对付几个日本人的方法。 方法其实也简单，就是在日本人再次调戏的时候，就揍那个小岛一顿。 这些日本人也不都是坏人，只有带头的那个小岛，总是挑事儿，还想调戏女人，所以目标就针对他。 把他制服，剩下的人也就老实。 打完之后就报案，派出所出面处理。也不用过于严厉处理，警告一下或者罚款就行。 之后就由林大山出面，威胁要把这些日本人赶回去，要求合伙方换人来。 “关键是不要怕他们。这些人就是打工的，犯了错误，老板有权解雇他们。股东想赚钱，咱们的产品有竞争力，他们不会为了几个员工，放弃这个项目。” “这些人被赶回国内，丢了面子，还可能丢了工作，留下不良记录，今后找工作都难。所以，大山只要威胁把他们赶回去，他们就立刻怕了。” “如果你们不及时做出反击，他们就会得寸进尺，今后说不定会提出更多过分的要求，你们能满足他们么？” “至于技术培训问题，也没什么好怕的。就是做个棺材，又不是什么高科技的东西。即使没有他们，难到连个棺材都不会做？设备就不会操作了？枫林汽车厂也有一些进口设备，开始的时候也说的神乎其神的。但是用上了，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咱们自己人照样能够操作得很好。” “对，那些设备我也看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我回厂里找几个工程师来，帮你们培训。” 唐薇敢这么说，她还真能做到。 “日本产品也好，欧洲和米国的产品也好，技术上虽然有先进之处，但是也不要迷信他们。设备就是给人用的，总是操作越简单越好，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只有他们才懂技术，咱们中国人也懂。” 现在对于进口的产品都比较迷信，尤其是日本产品，更是被视为高技术、高质量的代表。 一方面国内在技术上确实落后一些，另一方面在普遍缺乏自信，崇拜进口货，或者被人洗脑的情况下，盲目相信外国的月亮就是比中国圆。 什么百年老店，精益求精，工匠精神，科技先进，质量优异等标签，都贴在日本产品头上。 但是罗岩知道，真相不完全是这么回事。 数据造假，质量欺诈，隐瞒产品缺陷，工艺不合格，以次充好等等，也是日本和其他所谓发达国家产品中常见的问题。 庙岭方面的忍让，是因为担心学不到技术，对方翻脸，失去了合作伙伴。 林大山忍让，一是因为他是小股东，话语权不够，对那几个日本人没有威慑力。同时，他从小在中国长大，受的是中国教育，也是中国人的思维方式。 虽然去了日本，成了日本人，但是他对日本人的了解不深刻。因为一直处于底层，对于商业规则和逻辑的理解也很有限，不敢得罪大股东。 那几个日本人之所以这么嚣张，就是抓住了这些弱点，想趁机发难。 “我相信，这是他们的个人行为，不会是股东的意思。股东也需要咱们的产品，希望早点把产品做出来。所以，咱们的反击，也是在维护大股东的利益。” “这是从全局和商业利益的角度做出的决定，所以，大山你要强硬起来。把这个利害关系跟小岛他们讲清楚。威胁赶他们回去，他们立刻就会老实。” “这能行么？” 戈宝山还有些犹豫。 作为村委会主任，处理村里的事情还行。遇到这种事情，他就力有不逮。 “就照我说的去做，打人也不要打得太狠，最好别见血。让小岛知道，干坏事要付出他承受不起的代价就行。这帮人都精明得很，胆子又小，会算明白这个账。” “至于生活补贴什么的，决不能给。咱们自己人那么穷，都没有什么补贴。还拿公家的钱补贴有钱人，这不扯淡么？” “李所长，你就说一句，一旦打起来，你们敢不敢出警？也不用你们罚款，拘留，把双方找到派出所，教育一下，向日本人宣传一下法律法规，总能做到？” “别怕什么外交纠纷，这算个屁事儿啊。他们是来赚钱的，能为了这点事儿撤资么？况且，大山一出面调解，威胁赶他们回去，他们就怂。就得求大山给他们保密，不让大股东知道。再说了，连保护咱们自己的女人，你们都不敢么？难道还要给他们送花姑娘？” “得得得，罗岩，你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我还能说啥？我干。” 嘁，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事情，还弄的这么勉强。 “戈主任，你能安排人出手么？” “能。” “大山呢？” “干了。大不了不跟他们合作，老子自己干。” “那就这么定了。你放心，只要你们一出手，那个小岛马上就怂。收拾了小岛，另外几个人就都老实。他们出来是赚钱的，难道还会为了小岛，丢了自己饭碗？外国人是比咱们有钱，但是有钱人也未必都是好人，甚至很多有钱人是坏人。双方合作中遇到坏人很正常，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 “其实这件事情，你们就能解决，用不着我来说。我和唐薇之所以不直接出面，不是因为怕他们。我们有什么好怕的？他日本人也管不着我们。主要是因为我们是来支援的，既不是公司的员工，也不是公司的股东，师出无名。但你们是公司利益相关人，就不能不管。” 戈宝山喝了口酒，叹了口气。 “唉，还是咱们穷，怕得罪了他们，不教给咱们技术，不收咱们产品。” “不会不收的，他们投了那么多钱，难道愿意打水漂么？” “你这么一分析，咱们就明白了。豁出去了，就照你说的办。” 就这点儿屁事，还什么豁出去？算了，还是缺乏见识。慢慢来。 李所长没呆多久，说过几天就是十一通车典礼和枫林歌舞团演出，他还要回去研究安保方案。 戈宝山也要走，恰好李金发和周青川来了。通车典礼的事情，双方都有份儿，就研究怎么布置会场和接待来宾的事情。 其实这些事情，跟他们没多大关系，主要工作由乡里和县里来做。他们做的只是一些辅助工作。 因为要有村民代表在典礼上发言，双方还为此争论起来。 按照乡里的方案，是由庙岭村的村民上台发言。 因为在修路过程中，庙岭人表现积极，典礼会场也在庙岭村。 但是尖山方面认为，罗岩是修路发起人，他在尖山支援。公路的大部分路段也在尖山境内，理应由尖山人上台发言。 李金发和戈宝山为此争得面红耳赤，叫罗岩给评理。 罗岩才懒得管这些事儿，干脆一推六二五，叫他们自己找乡里说去。 第156章 真情流露 吵吵嚷嚷的，快到九点，罗岩终于送走了几个人。 回到屋里的时候，唐薇已经把菜热了一下，重新端上来。 “就听他们吵吵，也没好好吃饭。这回消停下来，咱们好好吃点饭。肘子，烧鸡，鱼，都吃光了，就剩几个小毛菜，凑合着吃。这帮鳖犊子，也真不客气。幸亏你还能写歌赚钱，要是就那几个死工资，咱们都供不起他们酒菜。” 唐薇说道。 “没办法，赶上吃饭的时候，还能就咱们自己吃，让他们在一边瞅着？” “话虽然如此，但是周校长和李金发也太不客气。在家里都吃完喝完，我就假装让一下，他们就不客气，上来又吃又喝的，倒是真实在。” 唐薇说完，自己就笑了。 “你别误会，我不是小气，咱家也不差这几个钱。就是一喝上酒，吵吵嚷嚷的，什么话都敢往外搂。没完没了的，还总是劝你喝。既耽误你写书，又伤害你身体。” “呵，知道关心我了。来，喝一口，表示感谢。” “你个没良心的，我什么不关心你？比如你这次出去，虽然你没告诉我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但是我也时刻关心着你。” “到了吃饭的时候，我就想你吃没吃饭，会不会饿着肚子。睡觉的时候，就想着你在外面能不能休息好。走在路上，就想着应该提醒你注意安全，别被车磕着碰着。工作的时候，就想着你在外面办事是不是顺利，事情能不能办成。” 这是弯着绕着提醒，要我告诉她出去干什么，跟谁在一起呢。 我跟吴雨晴一起走的，不少人看见了，一定把话传到她这里。 这是吃醋了么？ “我跟吴雨晴一起走的，先去了枫林，又去了天阳电视台……。” 罗岩也没隐瞒，就把经过说了一遍，连去堂兄罗宏那里的事情也说了。不过，买房子的事情没有说。 “你竟然给吴斌写歌？” 这一点可大大出乎唐薇的意料。 “不仅写了，他还能火起来。当然，要收钱的，九万元，收了两万，还欠我七万。” “你现在的身价，五六万有？一首歌就收三万，吴雨晴的面子可真够大的。” “又酸了，你别总盯着吴雨晴，我跟她清清白白的，什么事儿都没有。不是跟你说了么，把歌给电视台，就是为了确定版权，吸引日本人来买歌，这就是一场交易。她妈还说要把我调到电视台去呢，我当场就拒绝。” “你跟我还清清白白的呢，不也是两口子？谁相信咱俩清清白白的？” 唐薇说完，自己又笑了。 “这么说，好像思维混乱，逻辑不通。反正我就是提醒你，吴雨晴不是个善茬，她妈李娟想调你去电视台，也没安好心。” “知道，知道，所以我才拒绝么。不过告诉你个好消息，他们对你已经死心了，吴斌、吴雨晴、李娟都表达了这个意思。” “哼，他们死心不死心，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这么高兴干什么？哦，明白了。他们死了心，就不会再来纠缠，于是你就可以安心地跟我离婚。罗岩，真看不出来，你竟然这么阴险。怪不得你这么帮他们，原来是因为这个。” 罗岩恨不得一头撞死。 你个败家娘们儿，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想象力这么丰富，竟然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他们不再纠缠你不好么，不就是因为担心他们纠缠，你才跟我假结婚么。 “随便你怎么想，我问心无愧，懒得再解释。” “不用你解释，我来解释，不过可以是另一种解释。你这么帮吴斌和吴雨晴，就是要跟他们和解。捧红吴斌，让他们知道你的实力足够配得上我。他们死心了，你就能像我妈说的那样，好好跟我过日子。其实内心里，你还是爱我的，根本就不想跟我离婚，对不对？” 对个鸟，自我感觉良好。转眼间又是一种不同解释。 罗岩知道这事儿说不明白，干脆就不说，任凭唐薇自己说。 “其实你早就暗恋我，对，一定是暗恋我，在俩结婚之前，你就暗恋我。你别否认，这是有证据的。那个时候你碰见我，就总是盯着我看，上上下下看，还盯着我的敏感地方。你到我们企管办的时候，也找理由跟我说话。我去你们宣传部的时候，你也主动搭讪……。” 老天爷啊，你就不能打个雷，劈死……，算了，别劈死她，提醒她一下就行，被别这么自恋行么？ 都是同事，也算是认识，见面打个招呼，有什么不行么。 正是求偶……，哦，不，恋爱的年纪，见到美女看几眼，不是很正常么。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暗恋呢。 “你记得这么清楚，照你这么说，还是你唐薇暗恋我呢。”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暗恋你？当然，你长得还算凑合，我也未免看你几眼。但是你盯着我看，我还是想一脚把你踹成残废。” 这败家娘们儿，可真够毒的。没想到就看几眼，竟然面临生命危险。 “其实这事儿也怪你，你那个时候也没什么出色之处，你这样的大学生一抓一大把，谁知道你还有写歌的本事？你要是早点儿显露出才华，兴许我就主动追求你呢。” 这也能怪我？ “不过人会变的，咱们虽然开始的时候是假结婚，但是假戏真做……。” “没做。” “我知道还没做，但是快了。你在默默地为我付出，我也在改变。你不喜欢我大小姐的样子，喜欢泼妇的样子，我现在不就为你变成泼妇，骂街，划拳什么都干么。” 我什么时候喜欢泼妇啦，什么时候叫你去骂街、划拳啦，连这都能栽到我头上来？ 我是让你别总是一副小布尔乔亚的矫情样子，什么时候叫你变成泼妇啦？ “唐薇，你以为我希望你变成泼妇的样子？” 当然不是，有几个男人会喜欢泼妇，我唐薇有那么浅薄么。 “那你喜欢我什么样子？” “我喜欢什么样子，你不必在意，做人真诚就行。你骨子里就不是泼妇那种人，不用刻意去装。工作可以慢慢干，尽力就行。” “咱们不谈工作，只谈感情。罗岩，我问你个问题。” “说。” “你看见我在棺材里躺着时候，为什么那么着急？” “同事嘛，换了别人也会着急的。” “那不一样。我相信我的直觉。那一刻我感觉到，你其实还是很关心我的。不是一般的关心，是真情流露。” 唐薇喝了一口酒，轻轻放下杯子。 “罗岩，你知道么，那一刻，我真的希望自己死了，能换来你的爱。” “别瞎说。” “我当然不会死，有这么好的爱人，我怎么会舍得死呢。我还要跟你享受爱情，给你生孩子，给咱们老罗家传宗接代呢。” 当啷，罗岩手里的汤匙掉在桌子上。 这是怎么啦？ 怎么跳跃式发展，一下子就进化到这个阶段啦？ 第157章 真夫妻 唐薇一阵娇笑，瞪了罗岩一眼。 “看你吓成这样，咱们是两口子，这不是很正常么，至于这样么。实话告诉你，我要跟你做长久夫妻，真正的，不离婚的夫妻。我下了很大决心，决定主动献身，不许说不行，那会让我伤心的。就算是你将来抛弃我，我也无怨无悔。” “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不就是晒得喝一点儿么，穿上长袖捂几天就白了。捯饬一下，就像以前一样漂亮。以后不当泼妇，就当淑女，贤妻良母。我本来也不丑，也不是泼妇，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家里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妈叫咱们好好过日子，不就是同意了么。我爸那边，只要我愿意，他也不会说什么。” “我知道，你一直有个心结，觉得我家在利用你。但那是以前，人都会变的。我现在真心实意跟你做夫妻，不会跟你离婚。我这回来，枕头底下就没放过菜刀。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懂么？我一门心思迎合你，你就是装傻。今天把话挑明，我这辈子就跟你过定了，不会找别人。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你就是我的，你敢找别人的女人，我就真去当泼妇。你找一个我给你搅黄一个。” “唐薇，你讲不讲理？” “当然讲理，咱们是两口子，你都不碰我，这就是冷暴力，就是家暴。” 唐薇说完就过来，坐到罗岩腿上，搂住罗岩脖子。 “这才是两口子的规定动作。” 说着，不由分说就开吻。 罗岩心里也明白，唐薇跟以前不一样。真正的转变，应该是上回两人一起去羊城开始的。 唐薇这次下乡来，可能也不是仅仅为了捞政绩升官儿。唐千钧还在位，想升官儿，唐薇其实有很多机会。想捞政绩，也可以到别的地方去，不一定非要到乡下来受苦。 之所以还来这里，其实就是为了跟自己在一起，表示一种愿意跟他同命运的态度。 到了这里之后的表现，也证明了这一点。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以一个妻子的身份行事。换衣服都根本不避着罗岩，有意无意间，还跟罗岩的身体接触。 老男人明白，一个女人愿意这样身体接触，其实就是愿意接纳的肢体语言。 罗岩也知道，如果真的选妻子，唐薇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现在他也不讨厌唐薇。 不知不觉中，说话做事的时候，已经把唐薇当成了妻子。今天中午听说唐薇在棺材里面，以为她死了，那一刻罗岩确实很心痛。 罗岩已经有了预感，自己很可能跟唐薇弄假成真，只是还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而已。 不过，因为以前的事情，罗岩心里也确实对唐薇有一种抗拒。这种抗拒，主要来自于唐家人以前的态度。 这次陆蓉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最后一道障碍，已经消失了。 他知道唐薇有一天会跟他摊牌，但是没想到这么快，现在有点儿猝不及防。 不过，他终究是个热血男人，美女在怀，心理防线终于崩溃，回应起来。 接下来，就是恋人和夫妻之间那些烂大街的、庸俗的、狗血的剧情了。唐薇虽然有一些生涩，笨拙，但老男人是明白人，前世还看了不少小电影，于是就上演了夫妻之间能演的所有剧目。 一个来小时后，惊涛骇浪过去。 “罗岩，我这么主动，你不会认为我是轻浮的女人，瞧不起我？” 唐薇呵气如兰。 “别傻了，怎么会呢。” “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以前故意不搭理我，就是假装的？” “不是，我喜欢别人。” “我才不信呢，别人哪有我好。咱俩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都没起坏心，跟别人更不可能。你啊，便是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儿。不对，你不是那种人。你就是那种……，那种看着骄傲，其实内心正派，心里温柔，心里有爱的人。” “呵，我有那么好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当然有啊。尖山和庙岭的人，跟你素不相识，你都对他们那么好，何况对自己媳妇儿呢。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对我好的。当然，我也会对你好的，做个贤妻良母。” 哦，贤妻良母。这个标准还是现在女人的追求，过了20年之后，哪个女人再这么说，怕是要被不少人笑话老土、傻女人。 “说话可要算数啊。” “当然算数，你也要做个好丈夫，好父亲。听见了没有？快说，你听见了。” “我听见了。” “现在不再瞧不起我了？就算你瞧不起，我也不在乎，这样的好男人，我可不想被别人抢去。” “我没有瞧不起你，也不会被别人抢走。 我跟你相亲相爱，白头偕老。”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可记住了。” “要不要拿纸写下来，我再签个字。” “不用， 我相信你。对了，我突然想起来，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可能要被提拔，当副主编，副科级。厂里已经决定了，十一的时候厂里来人，就会向你传达。” 罗岩想说我已经知道，但这样就把卢大力给卖了，就忍住没说。 “你怎么知道的？消息可靠么？” “前两天闵露回厂里，马清秋跟她说的，意思就是要闵露提前给你透个信儿，让你有所准备。原本是想等你回去之后再提拔你，没想到金桥县想要调动你。厂里不愿意放，就提前提拔了你。你现在已经是香饽饽，谁都想要你。” 天宁日报那边想要我，还没跟你说呢。 算了，不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今天刚刚跟她确定了关系，蜜里调油，处于蜜月期，她看什么都是好的。时间一长，回归平凡生活，冷静下来，走出恋爱智商低谷阶段，她对这些事情，说不定就有别的解读。 现在是百依百顺的小白兔是真的，但是今后还把唐薇看成天真纯洁的小白兔，那就是我天真，白活了两辈子。 唐薇的底色就不是小白兔，将来她变成母老虎，我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 嘴上说的大方，不也是拐弯抹角地打听我跟吴雨晴一起出去的事情么。 自己的男人跟另一个年轻漂亮女人一起出差，还一走好几天，心里不产生怀疑，那才怪呢。 老男人还算清醒，没有被柔情冲昏了头脑。 实际上，也正是这次罗岩跟吴雨晴一起出去，刺激了唐薇。让她下定决心，不再等待，把罗岩拿下，奠定真正的夫妻关系。 第158章 也会忽悠人 说起闵露，罗岩才想起今晚闵露没过来。 “闵露忙什么呢，今晚怎么没过来吃饭？” “从外面直接回厂里，联系十一厂里和歌舞团来参加通车典和演出的事情。” “厂里哪个领导来？” “可能是马清秋来，顶多再来一个副处。马清秋是你的领导，咱们都算是组织部派出来的，我想应该是组织部王副部长来。邢书记是正处，马清秋跟她对等。咱们是支援单位，平级干部来，加上歌舞团演出和捐赠2台车，已经很给金桥县面子。” 这话虽然有庸俗之嫌，但也是场面上的惯例，正常的安排。 “闵露在庙岭干得怎么样？” “还算行，也挺卖力的，就是放不下架子，不像我这样敢骂街。昨天我叫她跟我一块躺棺材里，她不敢，吓跑了，关键时刻冲不上去，看来干不了大事。” 这败家娘们儿，你敢骂街当泼妇，敢躺棺材，就能干大事？ “你也不要对闵露要求太高，她那么做，也未必就是放不下架子。工作作风不同，能脚踏实地干事儿，也就是好干部。人和人不一样，你不能要求谁都跟你一样出色。” “我很出色么，你说的是真的？” 一听罗岩这样夸自己，唐薇心里立刻充满了甜蜜，紧紧拥抱罗岩。 能得到情郎的夸奖和认可，比什么都重要。 “你当然很出色，我一直都这样认为。只是怕你骄傲，没有说出来而已。” 唐薇是顺毛捋，夸死人不偿命，越夸她越高兴，越能干。 “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人啊，我还以为你瞧不起我，心里恨我呢。” “傻瓜，所有人都认为你很优秀，我怎么会瞧不起你呢。能把你娶回家，我心里说不出有多高兴呢。” “那你怎么不早说，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幸福时光。” 我早说什么啊？以前我只想跟你早点儿离婚，你愿意听么？ “唐薇，你这就不讲理了啊。我早说有用么？你那时候枕头底下藏着菜刀，我要是对你动手动脚的，你还不得砍我，我不要命啊。” 也是啊，那个时候，我真的会砍他呢。好在他好人有好报，否则的话，真的砍了他，可就得不到这么好的男人了。 “你傻啊，我那是假装的，就是想考验你一下。你真的来硬的，我也舍不得砍你。我妈还说……。” 唐薇想说，我妈还说即使夫妻，只要不愿意，也是犯罪，就把罗岩送进监狱。 好在她也很聪明，没有昏了头，及时打住，没把她妈给出卖了。 “你妈说什么？” “我妈说，你其实很不错。以前对你冷淡，是要考验你一下。恭喜你，现在你通过了考验。” 败家娘们儿也会忽悠人，你妈那时候是打心眼儿里瞧不起我，还能说这话？ 现在同意了，是因为我能写歌、写书，名利双收。身份地位高了，觉得配得上她唐家的地位。十有八九，还是因为我能挣外币，供他儿子唐群留学呢。 她那种傲慢是骨子里的，现在接纳我，也不过是捏着鼻子认了。 “你早说啊，我还以为你爸、你妈一直瞧不起我呢。” “你傻啊，早说就不是考验了。” 谎话说的这么溜，好像一直都是一场美好的爱情似的。 如果我不是重生者，兴许就信了你的鬼话。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都这样了，还能离咋地？ 爱情是一种情绪，一种化学物质在起作用，作用时间有限，用不了多久就会消失。 婚姻是一种经济和社会行为，是一种合伙儿关系，双方能合作愉快就好。 每个人每天都会撒谎，很多时候，夫妻关系也要靠谎言来维持。 “那你躺在棺材里，也是对我的考验么？” “这个倒不是，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也是被那帮鳖犊子气着了，才那么干的，这还不是为了你。” “我又没叫你躺棺材，怎么是为了我？” “你个小没良心的，还不是你端着架子，不搭理我，误会我来蹭你的政绩。为了得到你的认可，不想拖你的后退，我才那么干的。我以为你喜欢泼妇，才去骂街的。其实，我也不喜欢当泼妇。” “你看看，误会了，这就是缺乏沟通的后果。” “对了，你不是说这个工作方法不对么，我也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听王老师和小娟说，你们在跟黄平他们斗法的时候，不也利用二壮和大东媳妇他们骂街么。” 王老师，宋小娟，你们说这些干什么？都把我老婆给教坏了。 “没有利用他们去骂街，我只是背后出出主意，没有直接出头。咱们是支援干部，工作当然要做，但不一定什么事情都冲到第一线去。要让村干部们冲到第一线，得罪人的事情，最好让他们去做。如果直接跟村民冲突，就没了回旋余地。” “再说了，咱们是上面派下来的，代表厂里和市里的形象，也要保持形象不是？真成了泼妇，村民怎么看厂里和市里？” “修路的时候，你不也是冲在第一线，别人都不去么，就你一人去修路。” “我那是苦肉计，是给尖山人施加压力，算是心理战和舆论战。” “原来你是骗人的，你个没良心的。” “我怎么没良心啦？” “你还好意思说？当初马清秋回去说，就你一个人修路，吃方便面，弄得不像个人样，我还哭了呢。” “你哭什么？” “废话，不是心疼你么。原来你是骗人的，我白哭了一场，你个大骗子。”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真的假的啊？听这口气，不象假的。 “这不是骗人，就是一种工作方法。那个时候他们都想挣钱，可是只有12万，给他们钱，修路就不够。 我只能这样做，让他们象庙岭一样出义务工。” “我不是跟你说工作方法么，这就是。这里面的核心，不是讲道理，也不是骂街什么的。关键的因素是利益，在眼前利益和长远利益的关系，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的关系之间，取得一种平衡。总之，就是围绕着他们的利益来做文章。如果不符合他们的利益，你再骂街和躺棺材，效果也有限。” “庙山公司的绝大多数员工，都是积极配合的，这是主流。哪里都有落后的人，都有自作聪明耍小聪明的人。个别人迷信，说一些怪话，是很正常的现象。这样的人，讲道理没多大用处，就要用经济手段来处理。” “用什么经济手段？” 唐薇问道。 第159章 深入交流 唉，看来她在企管办真的没学到什么正经东西。 罗岩只好深入说明。 “他害怕棺材，觉得晦气，不想挣这份钱，就不用他。有的是人想挣钱，换人就是。不听话的，不完成劳动定额的，扣钱就是。算明白经济账，利益上受损，他们自然就知道配合。” “农民也有尊严，你这么当着众人面儿骂人，万一有人忍不住，跟你打起来，你怎么办？打赢了不光荣，打输了丢脸，影响你形象。损害了干群关系，你出力再多，又有什么用？” “适当干点活，起个带头作用，也不是不行。但是这里劳动力有的是，缺咱们干活儿么？不缺。就算你手上磨出10个水泡，又有多大用处？没多大用。咱们不是来出大力的，而是发挥咱们特长，在政策、制度、资金、技术等方面发挥作用，这才是农村需要咱们的地方。” “我在这里修路，上项目，开办公司，倡导共同富裕，推行村务公开制度，都是围绕着这个思路来进行的。” “你以前不也是跟他们一起干活儿么？” 唐薇反驳道。 “我跟他们一起干活，是为了拉近关系，获得他们的信任。等他们信任了我，愿意跟我走的时候，就把工作重点转移到大事上来。比如修路，上项目，推行村务公开。这些还是为了他们的利益，不过是长远利益和集体利益的成分更多一些。咱们下乡来，主要的目的就是如此。” “我看了讲师团的文件，也跟卢大力探讨过，他们都没这样说过。” “讲师团对于下乡支援的定位，其实也不太明确。按照一般的理解，就是下来传播一下上级的精神，改变基层干部的思想，或者就到学校当个教师之类的事情。其实这样是远远不够的。” “卢大力对于下乡的理解，可能更多的是从个人角度出发，把下乡当做一种基层锻炼，积累资历的过程。目的还是为了给自己的履历表上增加一点亮色。所以，当他发现在下面没什么事情可做的时候，就要死要活调回去。” “或许这批下乡的人当中，也只有你才能做出成绩来。修路，上了项目，确实能给村民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 “这些都是小事，其实我最重要的贡献，还是村务公开制度。这是一项具有普遍意义，可以大面积推广的制度。如果形成法律，将会有无数的村民从中获益。” 这一点，唐薇也意识到了。所以在庙岭村，也积极推进此事。目前，庙岭村也几乎全盘照搬了尖山村的村务公开方案。 三官乡也在其他各村，开始酝酿和发动村务公开制度的推行。 邢云舒对这项工作十分重视，县政策研究室的高主任，正带领研究室一半的人，在三官推动这项制度落实。 按照县里的计划，三官乡要在今年年底之前完成全县各村的村务公开制度落实。 明年开始，将在全县推广落实。到明年年底，全县所有的村，都要落实村务公开制度。 村务公开，不仅仅是村民行使监督权力，也是村民行使决策的权力。村民代表通过村民会议进行审议，其实也是参与决策的过程。 因为村民参与了，就改变了少数村干部做决定的局面。做出的决定，也会获得村民拥护。落实起来，就不会受到村民的抵触和反对。所以，这也是一项密切干群关系，减少干群对立的制度。 “村务公开制度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农村，还可以推广到其他领域。” 罗岩又说到。 “什么领域？” “很多领域都可以。比如说学校，可以推行校务公开制度。跟村务公开一样，学校的重大事项和决策，都予以公开。比如教师转正，涨工资，住房分配，奖励制度等等。” “工厂也同样可以实行厂务公开，比如咱们厂的铸锻分厂等各个分厂，转正、奖金、分房、涨工资，都可以公开。谁涨工资，为什么他涨工资，而不是别人涨工资，涨工资的条件和标准是什么等等，都可以是公开事项。” “政府机关也是如此，比如工商局，就可以推行局务公开。局长是谁，副局长是谁，谁管企业注册，谁管市场检查，办执照需要什么文件，多长时间办完，收费多少，年检手续等等，都可以公开。这些事情也不涉及什么秘密，完全都可以公开出来。” “当然，各个地方也不是没有公开制度。比如说咱们厂，年底的年度总结大会，你爸要在会上做报告，总结一年来的工作成绩，公布下一年的工作计划好和目标，这就是一种公开制度。” “厂里的职代会，要向职工代表汇报情况，这也是公开。但是这都是总体上的描述，缺乏一些细节和具体项目。不可能把所有的事项都包括进去，所以还需要进行细化。” “我们企管办有目标分解项目，那不就是一种公开么。” “也算是公开，不过那只是工作上的事情，是一种工作方法。我说的公开，更多的是指关系群众切身利益的事情。宗旨是维护群众利益，让群众参与决策和监督，减少乃至于杜绝各种不合理、不合法、不合规行为，减少和化解干部和群众之间，群众和群众之间，干部和干部之间矛盾和冲突的制度。”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名堂。喂，亲爱的，假如我回去之后提拔了，比如到职工学校当校长，是不是就能在学校也推行校务公开制度？” 这还没怎么着，就想着回去当官儿？ “当然可以啊。就比如涨工资和分房子，历来都是各个单位非常头疼的事情。经常发生吵闹，举报甚至影响工作等现象。校长想把机会给自己的亲信，书记想给小舅子涨工资，副校长想给同学分房。有的人送礼，有的人找关系，有的人找领导写条子，有的是告状，有的是干脆就去闹，是不是很乱？” “但是，如果把涨工资的条件、分配住房的标准都公开，大伙就在一起比条件，比标准，比成绩，比贡献。谁有资格，谁没有资格，就一目了然。那些不符合条件的，告状也没用。” “如果校长想给自己的亲信涨工资，不符合条件，他也不敢给涨。比如说你，想要分房子，就找你爸给校长写个条子。但是你不符合标准，校长要是给你分了房子，全体教师就都知道校长在里面舞弊了。校长为什么要舞弊？因为你爸啊。这就把校长和你爸舞弊的事情，暴露在群众面前。他们愿意被暴露么？不愿意啊。” “这种事情难以完全避免，但都是暗地里进行。公之于众，叫人议论，甚至举报，谁也不愿意，这就叫做增加了舞弊的成本。群众骂，还可能反映到上面去，影响了自己的威信，你爸就会觉得这样代价太大。算了，还是别写条子了。再过2年，唐薇就符合条件了，那就等2年再说。那个时候，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如果都符合条件，比如说只有一套房子，但是有三个人都符合条件。或者三个人都有领导打招呼，那你怎么办？” 唐薇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第160章 连续剧 这个问题难不住罗岩。 “还是有办法的，可以群众投票决定。” “这虽然是个办法，但是也不一定绝对公平。比如说有的人社交能力强，人缘好，得票就多。有的人性格内向，人缘不是那么好，还可能因为工作得罪人，得票就少。”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有的人可能采取不正当手段拉票。当初蔡强和黄平他们，不就是这样干的么？” “这种情况确实可能发生，所以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抽签。就像买彩票一样，谁抽着就是谁的，完全看运气。不过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三个人都同意抽签，愿赌服输。” “如果是领导打了招呼，这就可能得罪了领导。” “是可能，但是这就要靠担当了。想什么事情都让领导满意，那是不可能的。遇上心胸狭窄的领导，还可能因此遭到打压。” “打压就打压，大不了回家种地去。” “你也回家种地？你有地么？” “你不是有地么？我是你媳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能回家种地，我为什么不能？” 能是能，可我在农村的地，也被收了回去，我现在也没有地。 “回家种地倒不至于，顶多给你换个地方，发配去坐冷板凳。” “坐冷板凳也不怕，反正你有的是钱，也能养活我。实在不行，我也写歌、写书，成名成家，名利双收。” “你也写歌写书？还是算了。” “哼，你能我也能。” “好好好，你能，到时候我帮你。”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对了，你今晚不写歌了么？” “已经写完了一首，不写了。” “什么时候写的？我怎么不知道？” “刚刚写的，咱俩男女合唱。” 唐薇突然醒悟，脸上一热，拍了罗岩一巴掌。 “没羞没臊的，讨厌。那写书呢，你怎么说？” “也写了，男主是我，女主是你，写了一个爱情故事。” “讨厌，你还能写什么？” “演电视连续剧，刚才演了第一集，现在是广告时间，一会儿再演第二集。” “啊？讨厌啦……。” 早晨起来，唐薇正在院子里刷牙，宋小娟进来。 “唐薇，起来啦。” “小娟啊，来这么早，有事么？” “都八点了，不早啦。听说罗岩回来了，他在么？” “在，还没起来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没……。哦，小别胜新婚，怪不得你走道都变样了。还是悠着点儿，你别伤了身体。” “去去去，俺们两口子的事儿，你管不着。是不是离婚了，没有男人，心里着急啊？” “心里倒是不太着急，就是身体有点儿着急。得，不说我的事儿。罗岩的病好了么？” “什么病？罗岩没病啊。” “不是都说罗岩不行么，你头一回来的时候，还带着治那个病的药。王老师看见的，村里人都知道。罗岩那个不行，还给村里办事，身残志坚，大伙儿都佩服他。还张罗找偏方给他治病呢。” 这件事儿，唐薇早已经忘到了脑后去。没想到现在竟然弄得村里人都知道，产生了普遍误解。 这事儿要是叫罗岩知道，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 现在刚刚做了真夫妻，会不会影响两人之间的感情和关系？ 唐薇心里着急，面子上却装得若无其事。 “你们都误会了，那回拿的药，是给我一个姐妹弄的。罗岩没病。对了，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儿？” “给罗岩送公司的报表，他没起来，就给你，你交给罗岩。他看了之后有什么问题，就去找我。” “好，那就先给我。” 宋小娟走了，看着她穿的衣服，还是自己当初送给她的，唐薇就觉得有点儿不太舒服。 穿着我的衣服，罗岩会不会把小娟当成我啊？本来打算再给小娟两件衣服，现在看来，还是不给为好。 小娟离婚了，但岁数不大，长得挺漂亮，尤其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勾人。罗岩精力旺盛，前后院住着，我又不在，会不会……。 以前就出现过风言风语，虽然说是黄平他们那些人造谣，但是万一……。就算以前没有，以后呢？ 罗岩长得帅，有才，还有钱，这样的男人最招女人喜欢。不仅小娟，就是别的女人，也难免惦记着。 吴雨晴跟他一起出去，她妈还要把罗岩调到电视台去。歌舞团那些姑娘媳妇，一提起罗岩就精神……。 如果我这边再对罗岩冷淡，说不定他就被别人撬走。看来，昨天晚上果断拿下他，还是正确的。 不过，罗岩有病这件事儿，还是要给他个交代为好。否则话，他将来知道是我搞的鬼，弄不好会生气的。 唐薇想明白了利害关系，就回到屋里。 罗岩正在穿衣服，唐薇上炕。 “罗岩，我犯了一个错误，现在向你承认错误。” “什么错误，昨晚的事情后悔了？生米做成了熟饭，晚了。” “不是这个，是关于你的谣言的事情，是我做的。” 唐薇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我这么做，是因为爱你，不希望别人勾搭你，是我自私。这损害了你的名声，你惩罚我。骂我打我，我都没有怨言。”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怪不得当初马清秋和白占南他们说我身残志坚。 怪不得周青川、戈宝山他们要给我找偏方。 怪不得二壮媳妇、李萍他们这些小媳妇们，跟我什么荤话都敢说，他们男人在一边儿嘻嘻笑，一点儿都不在乎。 怪不得吴雨晴一个人就敢跟我走，一点儿也不担心会有什么流言蜚语……。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太监，对她们根本就没有威胁。 原来都是这个败家娘们儿搞鬼。 现在假装可怜，说是因为爱我才那样做。 那个时候，你爱我个鸟啊。 家门不幸啊。 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能出去挨个辟谣，说我没病，都是唐薇造谣？ 见罗岩犹豫不定，唐薇知道时机到了，抱住罗岩。 “你不是喜欢连续剧么，昨晚演了2集，现在演第3 集。以后咱们连续上演，早点儿生个孩子，传宗接代，接续老罗家的香火。咱爸咱妈九泉之下知道了，一定会非常高兴。” 唐薇知道，父母之死是罗岩的软肋，这一招一定管用。 于是主动出击，充分运用了从厂里那些老娘们儿那里学来的知识和经验。罗岩果然懵里懵懂、稀里糊涂的，就跟唐薇上演了连续剧第3集。 第161章 改口 10月1日这一天，天气晴朗，秋高气爽。 庙岭——尖山公路通车典礼暨枫林歌舞团慰问演出活动，今天举行。 典礼和演出会场设在公路到庙岭的岔路边上。 这一块原本是玉米地，此时已经是秋收时节，这一片玉米已经收割完毕，场地提前平整出来。 靠近公路一侧搭起了主席台，这个主席台，也将作为歌舞团演出的舞台。 枫林歌舞团的人，昨天已经提前到来，布置好了舞台。 典礼定在上午九点举行。 还不到八点，十里八村的村民们就已经提前到来。 除了附近的村民，从枫林市、金桥县城以及邻县，还来了不少人。他们对典礼不感兴趣，都是来看枫林歌舞团演出的。 金桥县公安局出动了220名干警，负责活动的安全保卫和秩序维护工作。交通警察维护交通秩序，其他警察则组织观众们有序入场。 歌舞团的人乘坐2辆大客车赶来，停在舞台后面。大客车就成了临时化妆间和更衣室。 现在，歌舞团的演出活动非常紧张，到这里演出一场，一来一回就得一天时间，还是演出，少赚了不少钱。 但这是罗岩当初跟厂里的约定，陆蓉虽然心里不太愿意，还是来了。 让她感到比较安慰的，就是可以趁此机会，顺便来看看老闺女唐薇在这里怎么样。 当然，她也想趁机了解一下唐薇和罗岩的关系怎么样。 一见唐薇的样子和说话口气，陆蓉就知道，女儿已经跟罗岩有了夫妻之实。尽管已经知道会有这一天，但从唐薇那里得到证实之后，陆蓉还是有点儿怅然若失。 “是我主动的，我感觉已经离不开他。我有危机感，如果再不跟他确定关系，他早晚会跟我离婚，我不想失去他。” 陆蓉轻叹一声。 “或许这就是命运，既然如此，那就假戏真做，好好过日子。罗岩虽然出身差了点儿，但是个人条件很不错。想找这样的人，也不容易。” “妈，这都什么时代了，你还讲什么出身。当初爷爷一无所有，差点儿饿死了，有什么出身？还不是有了咱家。” 这就帮那个小子说话了，真是女大不中留。 “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那就好好珍惜，我也认命了。再多说什么，连你也要恨我。” “怎么会呢，你永远是我妈。罗岩真的很好，再想找这样的人可就难了。” “他那方面的能力怎么样？” “哪方面？” “别装傻，你知道我说什么。这其实很重要，关系到夫妻感情。” “反正挺厉害的，连续剧能演好几集。” “连续剧？” “反正就是那事儿嘛。” 陆蓉明白了，扒拉唐薇脑袋一下。 “没羞没臊的。这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现在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开放得很，你要盯紧点儿，免得罗岩胡来。” 两人正说话，罗岩过来。 “陆团长亲自来了，谢谢你啊。” “还叫陆团长？不该改口么？” 陆蓉心里有点儿恼火。 “罗岩，改口叫妈啊。” “这个……，一时之间有点儿不习惯，我怕妈不高兴。” 我怎么不知不觉就改口了呢，这么没志气。 “妈，罗岩改口了，他叫你妈啦。” “看来挺勉强的，诚意不够。随便他怎么叫。” “妈，谢谢你。” “哼，这还差不多。典礼都准备好了么？” “都是县里和乡里张罗，我没怎么参与，应该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我全程参与。罗岩不愿意抛头露面，他要把主要精力用在写书上。” 唐薇说到写书，陆蓉就来了兴趣。 “写的怎么样了？” “还算顺利，这段时间事儿多，写得少一些。今天典礼之后，就没有多少事儿，时间比较充裕，能够按时交稿。” “那就好好写，叫小薇帮你查查资料。罗岩，我把小薇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小薇，你既然决定了，就跟罗岩好好过日子，互帮互爱，荣辱与共。” “妈，我知道了。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去见见马部长他们。” “你去。” 罗岩走了，陆蓉说道：“小薇，你觉得罗岩的书，真都能卖那么多吗？” “应该能，写苏联崩溃的。这个题材非常新颖，具有轰动性，一定会有很多人感兴趣，我见了也会买一本。罗岩说了，境外出版之后，就在境内出版。不管境内和境外，都能卖几百万册，能赚很多钱呢。” “赚钱还仅仅是一方面，重要的是能出名，奠定地位。这种名气，可比写歌的名气更有含金量，更受尊敬。如果明年苏联真的崩溃，就证明罗岩的预言成功，一定会引起重视。这对罗岩的仕途也很有帮助。” “你也不要过于乐观。成功的前提，是苏联明年真的崩溃。否则话，就是一个炒作的噱头而已。即使书卖得好，也不过赚几个钱而已。当然，能赚钱也很不错。” “我问过罗岩，也看了他的提纲。他跟我分析过，苏联一定崩溃，我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 苏联那么强大，怎么会说崩溃就崩溃呢。多少专家学者研究苏联，都没人这样认为，怎么可能崩溃。 用这个题目来宣传，给书打广告可以。但是苏联崩溃，还是算了呗。 这傻丫头，是被罗岩迷昏了头脑。等过了这几年热乎劲儿，她就明白怎么回事儿。 “妈，罗岩还创造了村务公开制度，这可是一个重大贡献，意义非常重大。” 唐薇就大致上介绍了一下村务公开制度。 她这样肯定罗岩，一是出于内心的自豪，同时也是想获得母亲认可罗岩。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这一回，陆蓉震惊了。 这些年来，她虽然一直搞文艺。但是更重要的身份，其实是唐千钧的妻子，唐家的媳妇，是个官太太。 陆蓉明白官场的运行方式和逻辑，明白官场需要什么东西。一个干部的仕途上，最需要什么样的政绩。 村务公开制度这样具有典型性，普遍性，能够解决难题的方案，就是最出彩的政绩。一旦树立起典型，大规模推广，就意味着罗岩会成为官场新星，引起上级的极大重视，重点培养。 这可比写写歌，写一本书的分量重得多。 “我这不就跟你说了么。我现在也积极参与这事呢。” “对，一定要积极参与，绝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对了，你要注意，一定要维护罗岩的首创地位，这很重要。” “妈，你是说别人可能抢功劳？” “不一定会发生，但是总要小心点儿。什么人都有，太天真就容易吃亏。” “哦，我知道了。” “典礼快要开始，你忙去。告诉罗岩，演出结束之后，我再跟他好好聊聊。” 第162章 提拔 主席台不远，用彩条布临时搭建了一个休息棚，领导们此时就在这里休息。 金桥县方面的邢云舒，米县长来了，政策研究室的高主任，三官乡的书记赵杰、乡长吴雨晴在这里陪同。 枫林汽车厂方面，宣传部长马清秋，组织部的王副部长前来。 还有一个领导，就是市组织部的副部长、讲师团团长白占南。 原本没有计划邀请白占南参会，还是邢云舒想到罗岩、唐薇、闵露三人都是讲师团的人，不管是这条公路，尖山的项目，还是庙岭的合资企业，都跟三人有关系，三个人都在其中出了大力。于是就跟组织部联系，介绍了情况，希望他们来人参加典礼。 这样做，既是给讲师团面子，也能趁机会拉近跟组织部的关系。 讲师团接到邀请之后，欣然同意。 总的来说，讲师团的人下乡，能够做出突出贡献的人并不多。罗岩他们三个人，算是表现最为突出，贡献最大的，可以说是这届讲师团的招牌，给组织部长了脸。 为了彰显讲师团的成功，自然要来给罗岩几个人站台，表达支持。 因为组织部来人，典礼上也安排了讲师团的人发言。 一个是白占南发言，另一个是下乡支援的人发言。 本来安排的是罗岩，但是罗岩推辞，推荐了闵露。 闵露也是机灵人，就推荐了唐薇发言，于是就定为唐薇代表下乡人员发言。 各位领导都认识，罗岩就泛泛地打招呼。 “各位领导好，我来报到，听听有什么指示。今天事情比较多，刚才瞎忙活，没能迎接领导，还希望领导批评。” 米县长指着罗岩笑道：“你们听听，好像咱们就知道摆架子，他不迎接，咱们就要生气似的，咱们有那么小气么。” 吴雨晴也趁机说道：“我们可都是看见了，你去歌舞团那边，先去见了你岳母。到底是自家人，咱们这些外人自然要往后面放一放。” 吴雨晴你个败家娘们儿，你凑什么热闹呢。 “这就叫攘外必先安内，稳定了后方，没有后顾之忧，我才好在外面冲锋陷阵嘛。” 众人一阵大笑。 马清秋指着罗岩说道：“脸皮倒是够厚的，也不怕丢人。行了，既然你来了，有一件事情向你宣布一下。王部长，你来宣布。” 王副部长从包里拿出文件，就宣读了任命罗岩为《枫林汽车报》社副主编，确定为副科级的决定。 “罗岩，厂里对你下乡期间的表现很满意，这次任命，既是对你表现的认可，也是对你今后的考验，希望你不要辜负厂里对你的期望。咱们厂里一贯重视人才，你要继续努力，争取做出更大的成绩。” “谢谢厂里的鼓励和信任，我一定不辜负厂里的期望，严格要求自己，不懈努力，争取做出更大的贡献，为厂里争光。” “同时，我也感谢讲师团和金桥县，没有他们的支持和领导，我也不能取得今天的成绩。希望今后能够继续支持我，监督我，考验我。” 这些都是套话，但都是不可缺少的话，这就叫做态度端正。 马清秋之所以现在就叫王副部长宣布，就是告诉金桥县方面，这个人我们不放，你们别打他的主意。 邢云舒自然明白马清秋的意思。 “罗岩的表现确实很不错，我们金桥县也急需这样的人才。既然汽车厂不放，我也只能表示遗憾。不过，我们金桥县的大门，永远都为罗岩敞开着。” 白占南适时说话了。 “罗岩现在不就在金桥县做贡献么，同时为汽车厂歌舞团写歌，也是为汽车厂做贡献嘛。还给钢铁公司和市歌舞团写歌，也为枫林市做了贡献。不管在哪里，只要能做贡献就行。” “白部长说得对，只要能做贡献，岗位不是最重要的。” 米县长和稀泥道。 “各位领导，时间快到了，我还要去张罗一下，失陪啦。” 罗岩不想跟着掺和，赶紧溜了出来。 “喂喂喂，不要到处乱串，找个位置就站好。” 罗岩吆喝着，假装维持秩序，钻进人群里不见。 几分钟后，进行曲声音响起，领导人出来，走上主席台就坐。 三方面的领导加上陆蓉坐在前排，罗岩、唐薇、闵露、赵杰、吴雨晴、高主任、林大山、郑斌坐第二排。 周青川、李金发、戈宝山等6个村干部，外加2个村民代表李德利、老歪坐后。 典礼由米县长主持，九点整，米县长宣布典礼开始，放鞭炮。 放完鞭炮，首先由邢云舒讲话，之后是马清秋讲话，白占南讲话。领导讲话之后，是村民代表老歪发言，主要表达感谢之意。最后是讲师团代表唐薇讲话。 各人讲话都很简短，每人也就两两分钟左右。唐薇讲完，王副部长代表枫林汽车厂，向尖山村和庙岭村各捐赠一辆175吨卡车。 卡车已经停靠在会场边上，王副部长把用纸板做的两个大车钥匙，交给了李金发和戈宝山。 会议的最后一项，是由米县长宣布，庙岭到尖山公路正式通车。从明天开始，尖山到金桥县和枫林市的班车，也正式开通。 每天两趟班车，一辆是县客运公司的班车，另一辆是尖山的高二、李德利，外加庙岭村的两个村民，一共四家合伙购买的客车。 至此，庙岭通往尖山的公路工程完全结束，罗岩下乡的第一个工作完成。 典礼一共花了20来分钟结束，接下来就开始文艺演出。 从主席台上下来之后，罗岩就到了朱松和萧艺他们这里。 厂里对于这次活动还是挺重视的，报社和电视台的人都来进行采访。 “罗主编，恭喜你啊。” 朱松笑嘻嘻道。 “去去去，有名无实，纯粹就是个安慰奖，有什么好恭喜的。将来回去，还不是去编我的副刊，我能领导谁啊。” “罗岩，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啊。副主编虽然是虚的，但副科级可是实打实的。再说了，你现在这么火，小小的厂报。可藏不下你这条大鱼。将来回去，至少是个副科实职。虽然是芝麻官儿，那也是在仕途上起步了。” 萧艺也说道：“是啊，才24岁就副科级，前途无量啊。马部长有令，一会儿还要给你和唐薇、闵露做个采访，回去在电视台播放。这是采访提纲，你看一下，一会儿好回答问题。” “还要采访啊，这么麻烦。” “这可是咱们宣传部自己的任务，你在责难逃。” “好，我全力配合，随便你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163章 不速之客 萧艺提问，罗岩回答，朱松也在一边记录，算是同时采访。十来分钟就结束，然后就采访唐薇和闵露两人。 罗岩这边刚结束，马清秋就过来。 “罗岩，你的书写得怎么样了？” “写了15万字左右，不过提纲已经列了出来。” “书稿带来了么？” “没有，在家里。” “你写书的消息传了出去，有两个朋友很感兴趣。他们想要看看，跟你探讨一下，听听你的想法。” “什么朋友？谁的朋友？” 罗岩担心，有的人剽窃自己的创意。 “身份暂时不便跟你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是厂里的意思，也是上级的意思。你不用打听他们的身份，只要知道，这是组织上的决定就行。” 罗岩明白了，应该是上面某个部门的人。 “我可以什么都说么？” “是的，畅所欲言。” “你朋友在哪里？” “那边，树底下那辆吉普车里面。你跟我坐一辆车，他们会跟过去，到你家里去谈。” “现在就走么？” “越快越好。” “那就走。” 罗岩跟着马清秋上车，朝尖山驶去，那辆吉普车也跟了上来。 村里人几乎都去看演出，王金利的小卖店都关门，村里见不到人，很快到了罗岩家里。 “你们进去，我在车上等着。你们的谈话内容，也不用告诉我。” 马清秋说道。 “明白了。” 罗岩下车，吉普车上也下来一高一矮两个人。 “我就是罗岩，欢迎你们。” “罗岩，果然很年轻，幸会，幸会。我姓李，你可以叫我老李，叫他老门就行。” “好，老李，老门，进屋里谈。” “打扰你了。” “没关系。” 进了屋里，罗岩就拿出书稿和提纲，交给老李。 “电脑打印的，你还会电脑？” “这没什么，基本的技能而已。” “好，小罗，你不要紧张，我们就是听到你要写《苏联崩溃》的消息，比较感兴趣，随便探讨一下。你可以畅所欲言，不用有什么顾忌，没有对错之说。我们要录音，希望你不要介意。” “可以录音，我会尽量把我的想法都说出来，供你们参考。你们先看看我的书稿和提纲，有什么疑问尽管问。这里有烟，我先去烧水，给你们沏茶。” “谢谢，我们就先看看。” 老李和老门一直静静看着，罗岩也不着急，就在一边看书。 一个多小时后，老李才问了第一个问题。 “你认为伊拉克必败？” 今年8月份，联合国授权联军对伊拉克开战。目前，联军正在集结兵力，运输物资。 “是的，根本就不是联军的对手。” “电视、报纸上的军事专家们分析，联军虽然有空中优势，但是伊拉克有地面部队的优势。联军一旦地面进攻，就将陷入汪洋大海之中。” “这是传统的思维，已经落后了。这场战争是一场高科技战争，精确制导武器将发挥重大作用。首先打掉雷达系统，通讯系统，指挥系统就瘫痪。伊军变成聋子，瞎子，还打什么仗？再说了，报纸和电视是给普通人看的，那些评论也不一定都说实话……。” 两人没有打断，一直听罗岩讲。 “大规模空袭，伊军根本就没有抵抗能力。重要的目标打一遍，战争其实就基本上结束。” “你认为联军会空袭多长时间？” “一个半月左右。” “你怎么知道的？” “根据公开资料推算的，知道联军的飞机数量，就不难推算出这个结果。” “你说地面战也就四五天时间，这不就是行军时间么，好像没有时间打仗啊。” “都没有抵抗能力，还打什么仗，不就剩下行军时间了嘛。” 罗岩写《苏联崩溃》，最早的源头是从五十年代开始的。较早的年代写得简略一些，越是近的年代，写得越详细。 也不全都是顺叙，还有不少倒叙的内容，海湾战争就是内容之一。 此时柏林墙倒塌已经11个月，两德统一的进程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再有两天，也就是10月3日，两德统一就正式完成，现在大局已定。 苏联已经风雨飘摇，崩解之势已经不可逆转。在苏联崩溃，东欧剧变的同时，是欧共体整合，通过了《马斯特里赫特条约》，标志着欧盟成立。 苏联崩溃之后，就陷入经济困境。接着就是休克疗法，米国和欧盟对前苏联加盟共和国的经济掠夺……，直到后来的北约东扩。 写到这里，就是书的结尾了。 “你这本书当中，好像没有涉及中国的内容。” 老李说道。 “比较敏感，就没有写。不过我可以随便谈谈。苏联崩溃，是一个挑战，也是机会。比如说，前苏联加盟共和国国家经济崩溃，军工体系也必然崩溃，大量的科学家失业，陷入生活困境。苏联的军事技术有不少先进的东西，如果趁着这个机会，把科学家引进来……。” “二战德国战败，米国抢了德国很多科学家的经验，是不是可以借鉴一下？早点儿准备一下，我想是值得的。即使到时候苏联没有解体，咱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不过，我坚信苏联一定会解体，就在一年左右，挺不过明年年底。从内部来说，是他们自己放弃了。从外部来说，是米国和西方多年努力的结果。” “对了，还有一个星球大战的问题，这是假的，是一个骗局。” “骗局？” “对，从经济上、科技上，米国都不可能支撑得起这样一个计划。这个计划，就是欺骗苏联，把他们引入军备竞赛，消耗苏联国力的骗局。” “小罗，你知道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事情，意味着什么？” “知道，太过惊世骇俗，很难叫人相信。但是我仍然强烈建议你们根据我的思路，好好研究一下。我相信你们比我聪明，也掌握更多的信息，会推演出我说的绝大部分结论。” “你的书什么时候能写完？” “原本计划到明年三月份，现在我打算提前写完。一共70万字左右，争取这个月底写完。” “你才写了15万字，还有55万字，一天差不多要2万字，你怎么写？” 罗岩指了指电脑。 “用这个，一天写2万字，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一天就写2万字？太夸张了。 老李和老门从未听过这种事情，感到不可思议。 不过，两人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 “你写完的时候，能不能给我们先看看。通过你们马部长通知我们一声就行。” “可以，本来就要先交给组织上审查的。” 这场谈话持续了3个来小时，连中午饭都没吃。老李和老门走的时候，已近快下午一点。 第164章 马清秋的小算盘 老李和老门先走，马清秋留了下来。 老李和老门跟罗岩说了什么，马清秋没有问，罗岩也没有说。 在罗岩看来，他和老李、老门的谈话内容，没有什么敏感的地方，也不涉及什么秘密。即使公开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他也理解马清秋和老李、老门的谨慎态度。 那些事情后来都是公开谈论的事情，人们早已经脱敏。但是现在说出去，确实有惊世骇俗之感。容易引起人们的广泛关注，甚至造成一些思想混乱。 “关于你的书，他们有什么建议么？” 马清秋说的委婉，实际上是想问，还让不让罗岩继续写《苏联崩溃》这本书。 “他们说，完稿之后交给他们看看。” 马清秋松了口气。 这就意味着，不反对罗岩继续写书，只是要进行审核。 按说这也不算什么特殊要求，即使别的书，哪怕是一部小说，一部历史作品，也要经过相应的审核。 “那就好，你抓紧时间写，尽快完稿。还有，我个人建议，在没出版之前，尽量低调一些，尽可能不让别人知道书的内容。免得产生不必要的争议。” “我知道。” “我觉得，能在境外出版，在境内出版就不是问题，你也要做好在境内出版的准备。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提出来，只要能力允许，厂里和部里都会支持。如果真的出版了，也是咱们宣传部的一个成绩，也能给厂里争光不是？” 罗岩明白马清秋的意思，也理解她的心情。 原来写这本书，只是自己的个人行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有可能成为部里和厂里的一项工作成绩。 同时，引起了上级的主意，审核的责任也交给了上级。如果出了什么问题，部里和厂里也没有什么责任。 “感谢领导的支持，目前唐薇帮我查找和整理资料，暂时没有什么困难。” “这就好，你一定记住，你是厂里的人，有什么困难，部里和厂里绝不会置之不理。你虽然在乡下，但是部里和厂里一直在关注你。你的表现，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取得的成绩，都会得到鼓励。这次提拔，就是厂里对你的肯定。” “在歌舞团的事情上，你的建议几乎都被采纳，取得了很不错的效果，厂领导非常满意。磁带销售很不错，赚了不少钱，该给你的奖励，也一定会兑现。” “当然，你现在不缺钱，但是也没人嫌钱多不是？你建议把歌舞团的收入拿出一部分，救济厂里那些残疾人，厂里已经批准。年底的时候，就会兑现。” “好，到时候我也捐献几万块钱。还有啊，有人传说我赚了很多钱，这个说法不太准确。他们只是按照我卖了多少首歌，收了多少钱算的。实际上，我还要交一大笔税。去掉了税钱，真正到了我手里的，没有那么多。” “你还交税啦？” “是啊，大致上说来，要交将近30的税。所以，我的钱远远没有外界传说的那么多。” “你又不是做生意，个人似乎也没有这么交税的。你不交税，也没人会说你什么啊。” “现在没人说，是因为我还没有得罪什么人。如果将来得罪了人，举报我偷税漏税，那是可能进监狱的。” 罗岩还交税，确实出乎马清秋意料之外。现在听了罗岩的解释，她就得出了另一个结论。 这个罗岩，考虑问题细致入微，眼光长远。能够未雨绸缪，从源头上排雷，消除隐患。 他把厂里救济他家的三万元还了回去，以前还不理解他为什么那样做。现在想起来，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图。 仅仅是遵纪守法，洁身自爱这么简单么？ 才24岁，做事就能滴水不漏，看来志向不小啊。 原本以为修公路，上项目，写歌儿，就是很大的成绩。没想到竟然还搞出了村务公开制度，写《苏联崩溃》这样的大事。 尤其是后面两件事，更是意义重大。 个人品德过硬，理论水平高，才华横溢，还能深入基层，脚踏实地做事，难怪金桥县要把他调入。 任何一个干部作出了这些贡献，想不提拔都不可能。 原本还以为，给他个副科级就已经破格提拔。现在看来，实在没什么好炫耀的。 等到他下乡期满，提拔成科级干部，都绰绰有余。 重要的是，这样的人才如果得不到重用，就会有很多地方抢着要。很有可能，即使想重用，过几年之后，枫林汽车厂也未必能留得住这条大鱼。 唐千钧和陆蓉以前对这个女婿是不满意的，算是捏着鼻子忍了。 现在看来，他们当初也可能看走了眼。 唐家的几个子女，唐群就是个纨绔，即使出国留学，也未必能有什么成就。不给家里惹祸，就谢天谢地了。 老二唐蔷虽然不错，但只是个专业人士，仕途上未必能有什么成就。 老幺唐薇虽然漂亮，但是能力一般。不过，有了罗岩的加持和指点，将来前途应该不错。 唐家的未来，看来还要寄托在这个女婿身上。难怪唐千钧和陆蓉现在对罗岩的态度跟以前不一样。 罗岩是凭着自己的实力，获得了他们的认可。 唐家的运气真好，歪打正着，都能得到这样的女婿。 原本还以为自己孩子还算不错，但是跟罗岩比起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将来要不要把孩子的工作调动一下，让他跟罗岩在一起工作？ 就算不能跟他借光，能跟他学些东西，也大有好处。 唐千钧安排唐薇下乡，不就是这个目的么。 只有经历过基层的磨炼，才能真正了解这个社会，了解基层民意，锻炼意志，培养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 不经历基层的摔打，总是悬浮在机关里面，总是缺少了地气。资历不完整不说，也不利于提高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 马清秋拍拍罗岩肩膀。 “你想得很周到，能这样做，我非常高兴。好好干，付出总是有回报的。” “谢谢部长鼓励。” “别客气了，我还要向你学习呢。好，我走了，经常联系。有时间回去走走，别忘了宣传部是你的家。” 第165章 记得还钱 马清秋走了之后，罗岩骑着摩托车，赶到了典礼会场。 人们早已经散去，陆蓉和歌舞团的人已经离去，唐薇和闵露也去了庙岭。 剩下吴雨晴和乡里的两个干部，外加戈宝山和李金发，带着庙岭和尖山的20来个村民拆舞台，收拾留下的垃圾。 跟李金发和戈宝山说了几句话，罗岩走到吴雨晴这边。 “吴乡长还没走呢？让他们干，你在一边督促就行了。” 吴雨晴把一快木板放到车上过来。 “修路的时候，某人一个人干活儿，吃方便面，蓬头垢面的。我也动动手，假装身体力行，起一下带头作用。” “吴雨晴，这么说话就不厚道了啊。我那是实实在在干活儿，可不是给人看的。” “我就是随便说说，这么急着辩解干什么，是不是心里有鬼啊？” 这个败家娘们儿，我也没得罪她啊，怎么说话带刺儿呢。 罗岩果断转移话题。 “演出效果怎么样？” “大火的歌舞团来演出，又不要钱，当然非常满意。希望今后还能来。” “这个怕是不容易。如今势头正旺，歌舞团也要忙着赚钱。不过，枫林歌舞团不来，金桥县里的文艺团体下乡演出，应该还能做得到。我如果是邢书记，就搞一个文化团体送戏下乡，送电影下乡活动，活跃一下农村文化生活。” “还可以扩展一下，科委和农业技术推广中心组织一下送科技下乡，普及种植、养殖新技术。放放科教片，送一些科技图书，技术人员进行一些科技培训，指导农民科学种田，科学养殖。不是科教立县么，这就是科教立县的一个举措。” “你不是反对科教立县战略么。咦？你这个想法有些道理啊。虽然不提科教立县，但是不等于不要科学教育。这个建议不错，值得琢磨琢磨。” “还有啊，630大案虽然已经尘埃落定。但是教训还是要吸取的。司法局的人，为什么不组织一下法律下乡活动，深入农村进行普法教育？” “卖户口有钱了，工资也发了，办公经费也有了，也该干点活儿了。总不能总是待在县城当老爷，混日子，吃吃喝喝，勾心斗角，东家长西家短的扯闲话。” “有道理，我可以把你的想法转告给邢书记和米县长。不过，目前的主要任务还是收农业税、村提留和乡统筹。这是一年中最主要的工作之一，很头疼啊。” “确实很有头疼，归根结底还是穷。等有钱了，不收这些税费，就省事儿多了。” “那当然好，可是我看不到有那一天。” “你会看到的，用不了多久就会看到。那个时候，不仅不收钱，农民种地还会给补贴，就像一些发达国家那样。” “但愿有那一天。” “大领导们都走了？” “走了。邢书记回去，还等着拷问呢。” “拷问，什么意思？” “还不是你那个卖户口的馊主意？上面来调查了。” “就这事儿啊，户口已经卖了，钱收了，已经花了。调查又能怎么样？” “你说得轻巧？要是被处分了怎么办？” “有什么了不起的，邢书记又没把钱揣自己腰包里。大不了罢官，回家种地去。哦，她没有地，那也没关系。你告诉邢书记，真的没活路，就到尖山和庙岭来。看在我的面子上，老百姓也会给她一口饭吃。在这里蛰伏一段时间，东山再起。” 吴雨晴瞪了罗岩一眼。 “跟你说正事呢，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儿？” “放心，不会有什么事儿。我说句话撂这儿，用不了多久，别的县就会跟着模仿。大伙儿都这么能干，法不责众，处理谁去？” 卖户口这件事情，也有反对意见，舆论的评价也褒贬不一。 比较代表性的反对理由，是大量的农民进城，会引起就业市场，房屋市场，商品供应市场的压力和混乱，给治安带来压力。 舆论上的争议，表现得确实比较激烈，尤其是全国性的媒体和外地媒体，争议更多。 本地的媒体归本地管辖，评论比较少，甚至根本就不提这事儿。即使有批评意见，口气也比较缓和，甚至还发表一些支持意见，以平衡舆论。 外地的一些媒体，不敢批评他们本地，就在外地做文章。反正你外地因为管不着，我黑你。你也没办法，只能受着。 这种事儿，罗岩早就见怪不怪。 至于那些反对的理由，在罗岩看来，则根本站不住脚。 如果他是邢云舒，根本就懒得搭理那些人怎么说。 “不说这事儿了，闹心。对了，我妈叫我问问你，那事儿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儿？” “你去电视台的事。” “不是说了么，我不去。”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你真的决定了？” “我一个乡下穷小子，到那里去干什么？谁都能呼来喝去的，脏活儿、累活儿、苦活儿都得我干。好处都是别人的，出了问题，还把责任往我身上推，我给他们背锅。你愿意当这样的傻子么？” “喂喂喂，过分了啊，电视台有那么黑暗么？” “没有那么黑暗，但是也不去。我这人没什么本事，也没有野心，干不了大事，在这里逍遥自在挺好的。” 罗岩你个鳖犊子，又跟我装傻。 不过呢，他不去电视台，留着这里也不错，对我有利。 他刚才随便说说，搞文化下乡，科技下乡、法律下乡，就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 尖山的村务公开，是他搞出来的。庙岭的合资企业，也是他引进的。我虽然参与，但终究有蹭政绩的嫌疑，说起来总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但是如果把这个下乡活动首先搞起来，那就不一样了。 秋收很快结束，到了农闲时间，农民有了时间。干部们工资都发了，也没有理由不干活儿。可以说，基本条件已经成熟。 这个下乡活动，也具有普遍意义和典型性，是可以出经验，见实效的活动。 如果在三官乡首先搞起来，就有了首创意义。一旦推广开来，那就是实打实的政绩。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挺直腰杆说话。 原本以为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现在看来，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呢。 至于钱的问题，其实花不了多少钱，应该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回去好好琢磨一下，一定把这个活动做起来。 “我妈让我告诉你，《英雄的黎明》那首曲子，电视台用了，今天晚上就播出。吴斌非常喜欢你的歌曲，叫我转告你一声，谢谢你。我爸说了，谢谢你对吴斌的支持。将来有时间到天阳，到我家做客去。” “不用谢，到时候记得把那七万块钱还我就行。” “你这个人真没劲，那么有钱还抠门儿。” 第166章 被人出卖 罗岩跟吴雨晴分开，就回到家里开始写书。 现在，尖山公司的事情已经大体上步入正轨。日常的事务，基本上都由王老师和宋小娟处理。 獭兔项目由李金发主管，也不用罗岩操多少心。 公路已经通车，庙岭的合资公司，日常事务也不用他管。 现在，他可以安心写书。 书早一天写完，就能早点上市，早点卖出去。 等到明年苏联解体，书畅销的时候，或许就能加印，或者出第二版。 快要吃晚饭的时候，村文书文峰过来。说唐薇打来电话，庙山公司那边的日本人被人打了，派出所出警，把人都叫到派出所去，目前正在处理。唐薇不回家吃饭，叫罗岩不用等她，晚上事情处理完毕，她再回家。 罗岩知道，应该是戈宝山和林大山那边按照自己的主意行动了。 这样一来，庙山公司那边的麻烦，应该很快解决。 罗岩一个人吃过饭，就继续写作。 刚过七点，外面车灯闪耀。 罗岩以为是唐薇回来，就没有出去。 结果进来的是另外两个人，看起来像是干部的中年男子。 “你就是罗岩么？” 这个人罗岩见过一面，是县府办公室的黄副主任。 “我是。” “这位是省里的刘处长。现在请你到县里去一趟，有些事情请你配合调查。” 省里的刘处长？ 我跟省里没有什么关系，要我去调查什么？ 省里这个处哪个处的多了，到底是哪个部委厅局的处？ “要我配合什么调查？” “去了你就知道。你不要紧张，就是配合调查一下。 弄得神神秘秘的，我又没干什么坏事，有什么好紧张的？ “好，我给我爱人留个字条，告诉她我去县里了。” 罗岩写了字条，穿上衣服，就跟着来人上车。 虽然不紧张，但是罗岩也不免猜测，究竟找自己干什么。 想来想去，就想到了吴雨晴说的省里来调查卖户口的事情。 这件事情虽然是自己提的建议，但是做出决策的，却是邢云舒和米县长他们那些班子成员。即使追究责任，也追不到自己头上来。 就算追究到自己，又能把我怎么样？ 一个小副科，从九品，算个毛啊，总不能把我开除。就算开除了，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回家种地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邢云舒就做的有点儿不地道。 主意确实是我出的，但是你这么痛快就把我给卖了，缺乏担当啊。 两人一路上都不说话，罗岩也只好沉默。 到了县城，车直奔县委大院。 下了车，就见会议室里灯火通明。 “跟我来。” 黄副主任说着，就在前面带路。 果然上了三楼，进了会议室。 里面有差不多20人，县委班子成员都在。 公安局长封硕也在，看了罗岩一眼，就赶紧移开目光。 其余的人，罗岩都不认识，大概都是省里市里来的人。 刘处长走到一个胖老头身边，俯身附耳说几句话，然后过来，带着罗岩到对面椅子上坐下。 哇擦，这是公堂会审的架势啊。 一个灰衣男子首先发问：“你就是罗岩？” “我是。” 接下来就是询问年龄、性别、工作单位这些身份信息。 “罗岩同志，金桥县卖户口的事情，你知道么？” “卖户口？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有人说，金桥县卖户口的事情，是你给提的建议。” “我没有提过卖户口这样的建议。” 邢云舒瞪了罗岩一眼，心里骂道：你个鳖犊子，不是你提的建议，是谁提的啊？怎么就不敢承认了呢。 罗岩看到了邢云舒的眼神儿，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你想拉我下水，办不到。 我是提过建议，但是没让你卖户口啊。 “罗岩同志，你也是党员，要对组织忠诚，要说实话。我们给你机会，希望你珍惜，积极配合。” “我一直在配合，我说的都是实话。” “好，邢云舒同志说过，你们在枫林剧院的一场演出之后，在饭店里吃饭。你曾经跟她建议，为了解决财政困难，只要交钱，就可以农转非……。” “我确实提供了解决财政困难的建议，但是没有说过只要交钱，就谁都可以农转非的建议。我建议的是乡镇非农户籍进城落户，和农村户籍符合条件的人口进城落户。” 我的建议是有前提的，绝不是交钱就能买户口。 邢云舒，你们把我卖了，就别怪我不认账。 “交钱的事情，我也确实提过。因为进城的这些人需要给他们提供城市服务，可以收取一定的城市配套建设费用。” 这些人都是有钱人，交点钱享受服务，也算是合理。 况且，我建议的是，收了钱用于城市配套设施建设，可不是给人发工资的。 “你知不知道，这不符合户籍政策？” “我对户籍政策不太了解，我只是提供一个建议。户籍政策的事情，相关部门内行，不用我去关注。” 封硕，这是你们的事儿，别往我头上推卸责任。 按照现在的户籍政策，没有正当理由，户籍不能随便挂靠，不能人户分离，也不能虚构地址。 这些政策，罗岩是知道的。 他现在不知道县里到底是怎么操作的，但是这些违反政策的事情，很可能是干了。 罗岩之所以不说实话，主要是恼怒邢云舒他们把自己给扔出来。所以，他在承认提出建议和收钱的同时，又加上了限定条件。 罗岩提出的两种进城落户方式，即使有违反政策的嫌疑，也仅仅是瑕疵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儿。 这件事情的关键，在于农业户籍只要交钱，就能获得城镇户籍。 罗岩只要避开了这一点，再加上他只是口头建议，属于闲聊的范畴，也不是书面建议和会议意见。他还是个外来支援干部，更没有参与决策，有他什么责任？ 找不到他头上来。 在罗岩看来，这个政策是特定历史时期城乡二元结构的产物。虽然有合理之处，但是不公平。 后来其他地方纷纷模仿，被上级叫停，也遗留下来一些历史问题。但是仍然在许多地方实行，没能有效制止。 罗岩也知道，这件事情也不仅仅是违反政策的问题。很可能跟金桥县内部的博弈有关系。 邢云舒换了不少干部，难免得罪人。这个做法，也确实损害了一些人的利益。 卖户口虽然带来了一些影响，但是并没有出现明显的负面影响。 县城房屋的租金涨了，但是涨幅不算大，范围也很有限。 房价涨了，但是能够出卖的私有房屋数量有限，影响很小。 进城的农民数量也不多，能够来的人，基本上都是有钱人和有一技之长的人，对他们和县城居民就业和生活没有什么负面影响。 商品供应上，目前各种商品包括粮食在内，供应充足甚至过剩。 社会治安方面，也不会因此就出现什么明显压力。 用以上理由来反对农民进城，其实站不住脚。 第167章 加深印象 反对的人，动机也不同。 有的是出于公心，担心出问题，影响稳定，只是因为认识水平的原因才反对。 有的人则是出于私心，因为以前农转非的政策限制，城镇户口是一种非常紧张的资源。掌握审批权力的人，可以从中谋取利益。 一些城镇户口的人，也因此在农村人面前有优越感。起码在婚姻市场上，一个城里的残疾人，甚至小流氓，都能娶到农村最漂亮的姑娘。 现在放开了，有钱就可以进城，也成了城里人，这些人自然不愿意。 自己利益受损，自然就会反对。 但是这种人终究是少数，成不了气候。 正是因为那些人交了这笔钱，城里的企事业单位职工和退休职工才能领到工资和退休金，所以，获益的是绝大多数城里人。 本质上，这是农村那些有钱人和城里人的一次交易。城里人没付出什么，但农村人是真金实银拿出钱来。只得到了一个只有城里人名义，但是没有城里人待遇的身份。实际上还是农村人亏了，是一场不公平交易。 城里人如果连这种交易还反对，也就活该拿不到工资和退休金。只要把这个账算一算，再把退钱，追回工资和劳保费的后果说一下，罗岩相信，在座的人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钱已经花了，还能追回来么？ 如果不给人退钱，那些交了钱的人，会善罢甘休吗？ 上面的人都是精英，都是很聪明的人，他们也不是为了专门整邢云舒来的，也要考虑大局和社会稳定。 最后的结果，很可能就是不了了之。 对于邢云舒，罗岩也没什么感到愧疚的。 她有她的前程，罗岩有罗岩的前程，没有必要替她背黑锅。 这件事情，也让罗岩对邢云舒的印象打了折扣。 邢云舒的能力怎么样且不说，起码在勇于担当这方面就欠缺。这种大机关出来的干部，缺乏历练，实际经验不足。 这种事情，即使换做赵杰，也不会把罗岩给弄到台面上来。 当然，也许邢云舒不是有意出卖罗岩，只是把事情经过如实说出来。但是实际结果，也确实把罗岩牵扯进来。 罗岩年轻，不是金桥县干部，没参与决策，应该不会追究他的责任。 但是如果罗岩是金桥县的干部呢？ 或许金桥县的人心里感谢他，但是在上级眼里，很可能留下不好的印象。 罗岩这些想法，自然不会说出来。 除了问什么，答什么，就不涉及其他问题。 至于怎么动员的，多少人买户口，收了多少钱，这些事情他没有参与，也确实不知道。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会不知道？” 灰衣人可不愿意轻易就放过罗岩。 “我很忙，没有时间关注这些事情。” “你很忙？都忙些什么？” 罗岩终于等到了机会,可以好好宣传自己。 于是就从修公路开始说起，然后就是上项目，给枫林歌舞团写歌，换取厂里支援12万元，上各个项目，给钢铁公司歌舞团写歌，给枫林市歌舞团写歌，给阮德水的群星歌舞团写歌。把自己的钱借给修路工程，借给养殖、种植项目，为省电视台的英烈纪录片作曲，甚至把自己交税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为庙岭引进合资公司的事情，自然也不能落下。 “想必各位也都知道，创作是非常耗费时间和精力的。一个人能够创作出一两首畅销歌曲，已经非常难得。我创作了五六十首爆火歌曲和两部经典舞蹈，还要兼顾各种支援任务，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确实没有时间关注进城落户的事情。” “枫林市最近崛起的三家歌舞团的主打歌舞，几乎都是我创作的。除了创作，还要给他们做艺术指导。你们说说，我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关注其他事情？” “还有一件事情，本来我不想在这个场合说。但是领导刚才说了，要对组织诚实，我就不在隐瞒，这就是我们正在推行村务公开制度的事情。” “有的领导可能还不太了解，前一段时间轰动一时的630恶性大案，就发生在我所在的尖山村。这个制度也是经过反思，吸取630大案教训的结果。我向邢书记汇报的时候，得到了她的坚定支持……。” 既然说到了这个地步，罗岩就干脆抛出了村务公开制度这个法宝。 一是引起上级的关注，对冲卖户口的事情。让上面知道，虽然卖户口违反政策，但是我们还干了不少好事儿。这个村务公开制度，可是能给省里争光的事情。看在这个面子上，卖户口事儿，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二是把邢云舒抬出来，缓和关系。 此时邢云舒和别人都不方便说自己的成绩，但是罗岩就没有这个顾忌。 自己年轻，是外来干部，又是着名词曲作家，说出这些就能引起注意。同时，也是在替近金桥县的班子成员们说话。 第三，也是在这些人面前，摆出自己的成绩。有枣没枣先捅两杆子，首先在省里这些人那里，留下个印象再说。 罗岩就趁机介绍了村务公开制度的相关内容，果然众人都在认真听，连灰衣都不问了。 这是罗岩的首创，他口才也好，讲得条理分明，层层递进，还把重要意义和推广价值阐述出来。 关键的是，他是最能把村务公开制度讲明白，让众人能够听懂的人。 能听懂，就能认识到村务公开制度的重要价值。 “但是，仅仅有村务公开制度，还远远不够。金桥县的根本问题，还是经济基础薄弱。落实到民生层面，就是贫穷落后。所以，根本的出路，还是要发展经济，带领全县人民脱贫致富奔小康，这是大局。” “据我所知，县里开始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科教立县战略的设想。但是经过调查和征求意见，认为这个战略不切实际，可行性差，于是放弃了。” “取而代之的是，根据本地实际，利用本地木材资源和廉价劳动力的优势，发展出口日本的礼仪用品。” “这个礼仪用品，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棺材。你们没听错，就是装死人的棺材。个别人觉得生产这个产品丢人，晦气，就有人嘲讽说金桥县放弃了科教立县战略，开始棺材立县了。” 棺材立县？ 众人低声议论起来。 第168章 竟然不承认 众人议论就对了，这正是罗岩想要的结果。 前面已经说过他张罗合资公司的事情，不过没有详细谈。这回说的就比较详细，主要是从日本的丧葬习俗和市场前景角度说的。 他张罗的事情，自然能说明白。 利润多少，销量多少，解决就业多少，每个农民收人多少，村集体卖木材收人多少，分红多少，税收多少，带动相关产业和服务业多大规模，又能解决多少人就业等等。 “我个人开始的时候，也觉得生产棺材有点丢人，有些虚荣心作怪，也担心是否会得到县里的支持。事实上，我们跟县里汇报之后，很快就得到了支持。” “正如领导们说的那样，贫穷落后才丢人，在其位不谋其政才丢人。生产棺材怎么啦？咱们出力赚钱，站着把钱挣了，有什么丢人的？坑蒙拐骗，华而不实，劳民伤财才丢人。只要能改变金桥县贫穷落后的面貌，有人讥讽几句，又算个什么？” 罗岩这一番话，其实也是有深意的。 邢云舒的科教立县战略，成了一些人的笑话。罗岩这样讲，其实是为邢云舒解套。 科教立县仅仅是个设想，经过调查研究和广泛征求意见，觉得不现实，就果断放弃。 实事求是，这是好事啊。 强调生产棺材，是为了争取同情。 我们为了改变贫穷落后面貌，连脸都不要了，还有谁有我们这么可怜？ 这些都是铺垫，落脚点还要回到卖户口的问题上来。 “至于说卖户口的事情，我个人不作评价。但是我个人认为，在经济力量薄弱，还要肩负稳定和发展任务的压力下，也是金桥县的无奈之举。” “县里财政没钱，有限的企业几乎没有什么效益，没有什么税收，上级也无力支持。与此同时，全县干部职工拖欠了大量工资和劳保费，已经严重影响了经济运行和社会稳定。” “每个人都要吃饭，孩子要上学，老人要治病，年轻人要结婚……。没有钱寸步难行，很可能有人铤而走险。” “目前经济困难，但是更大的隐患是社会动荡。稳定是压倒一切的优先任务。只有稳定了，才能谋求改革和发展。在困难中发展，在发展中解决困难，发展才是硬道理，才能做大蛋糕，才能脱贫致富奔小康。” “所以，不管这次的户籍问题是否违反政策，我个人相信县委一班人的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全县人民着想。他们没有忘记初心，没有忘记使命。” “当然，工作中也难免犯错误，如果他们确实犯了错误，该承担责任，还是要承担责任的。该改正错误，也是要改正错误的。” 改正错误，就是停止再卖户口，把钱退回去。 但是钱已经花了，目前没钱可退，将来有钱了再说。 这个篓子是邢云舒捅出来的，就叫她来摆平。戴罪立功，继续当书记。 会场的气氛有点儿怪，或者说，气氛已经被罗岩扭转。 这小子明明是来接受调查的，怎么就成了他的演讲大会，摆功大会，诉苦大会？ 叫他这么一说，好像金桥县卖户口是什么好事儿，我们倒是成了坏人？ 不过，罗岩也没有那么乐观，也没指望就靠自己的一番演讲，就能扭转乾坤。 所以，他也见好就收。 “领导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如实回答。” 你说有什么问题？问题多了。 可是叫你这么一搅合，你不仅什么问题都没有，还成了英雄。金桥县的人，好像也成了舍生取义的圣人。 我还问个屁啊。 “暂时没有了，你先下去。以后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找你。” “好，我随叫随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主打的就是一个态度端正，积极配合。 也没人叫罗岩去什么地方，罗岩就退出会议室，走出大院。 大院外面有不少人，三三两两的在一起，估计都是来打听消息的。 罗岩觉得也没有认识的人，不打算停留。 刚走了几步，就被人拉住。 借着昏暗路灯的灯光，认出此人是吴雨晴。 “你怎么在这里？” 吴雨晴没有回答，把罗岩拉得远一些，在昏暗地方停下。 “在乡里没什么事情，我就过来看看。听说找你调查了，里面什么情况？” 没什么事情，你这么闲么？ 里面什么情况，包括自己在会场说了什么，明天也都会传出去，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罗岩就把经过说了，连自己怎么说的，也没有隐瞒。 罗岩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吴雨晴都会传到邢云舒那里。刚好这也是他的目的，就是要吴雨晴把自己的话传给邢云舒。 “你怎么能这样，明明是你建议卖户口的，现在竟然不承认，你还是男人么？” 我是不是男人，唐薇知道。你别拿这个来绑架我。 “我什么时候提过卖户口？没有啊。” “你无耻，明明是你说了收钱发工资和劳保费的。” “我说过收钱，可以用在城市建设上。” “那有什么区别么？” 当然有区别。 用在城市建设上，是为了给交钱的人提供服务，可不是给人发工资的。 你们发工资，那就是挪用城建费用。 “罗岩，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是什么人先不说。吴雨晴，现在我给你提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 “你找一根绳子上吊去。” “你个鳖犊子会不会说人话，好好的我为什么要上吊？” “不上吊，对。” “对。” “你看看，这不就结了。我只是建议，到底上吊还是不上吊，还要你自己决定。非城镇户籍进城落户的事情，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对？” “这件事情，你也不要着急，我估计没多大事儿。当然，隐患还是有的，如果不能彻底解决，今后就可能成为别人攻击的靶子。” “你说的轻巧，到了这个地步，还怎么彻底解决？” “也简单，等将来有钱了，把钱退回去就是。” “上哪里弄这么多钱啊？” 这件事情虽然跟吴雨晴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影响到邢云舒，她还是很着急。 “没钱就赚呗，这么大的金桥县，就这点儿钱……。喂，到底收了多少钱？” “你不知道？” “也没人告诉我，我哪里知道？” “3600多万。” 一个人4200元，就是八九千人交了钱，还真不少啊。 “我走了。” “你去哪里？” “回尖山。我打车回去，你要不要一起回去？” “不了，我明天早晨回去。” 第169章 唐薇的评价 罗岩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尖山家里。 唐薇也回来不久，刚刚洗漱完毕。 天已经凉了，炕上凉，唐薇也烧了炕，屋里逐渐暖合起来。 见罗岩回来，唐薇就唧唧喳喳把他们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正如罗岩预料的那样。今天下午，那个日本人小岛再一次调戏妇女。结果就被三个老娘们儿给揍了一顿，小岛的脸上都被挠出好几道血印子。 其他的日本人平常就看不惯这个小岛，就袖手旁观看热闹。 这边戈宝山立刻报案，派出所介入。 之后林大山出面说情，派出所调解，把小岛带了回来。 林大山威胁要向另一个股东举报，把小岛赶回日本去。小岛害怕了，表示今后绝不再犯，老老实实工作。 “还以为他们有多大本事呢，原来是纸老虎，一下子就怂了。早知道这样，何必等到今天。” 唐薇总结道。 “他们也是人，也有弱点。咱们虽然穷，但是也不能惯着他们臭毛病。” “对了，都这么晚了，你去县里干什么？” “因为卖户口的事情，省里下来调查，叫我去问话呢。” “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初是我出的主意。” 罗岩就说了经过。 “活该，谁教你给乱出主意的。” “我也不想啊，不是看着邢云舒走投无路，才想帮她一把。” “出主意不是不行，也要看什么人。有担当的人，比如我爸我妈，遇上这种事儿，肯定是自己担着，绝不会把你给卖了。” 你爸你妈会给你担着，但未必给我担着。 “这个邢云舒，怎么说呢？小聪明是有的，加上有靠山，在机关里按部就班执行政策，起草文件，发文行文，还能混得开。但是到了基层，要她解决实际问题，能力就不一定够。” “真的遇到需要承担责任的时候，十有八九，大概是明哲保身，首先推卸责任。不客气地说，她就是志大才疏。那个什么科教立县的计划就是个笑话，还不如你的棺材立县计划靠谱呢。” “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棺材立县啦？” “我就是打个比方，说邢云舒没有担当。这个人的情况，我还是了解一些的。也就是在省里，家里有点儿背景。若是放在咱们厂里，就她那样的，连个科长都当不上。” “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为她背黑锅。你做得对，我坚决支持你。你记住，在官场上，明哲保身是正常的事情。能不留下污点，就尽量不要留下。否则的话，随时可能成为把柄、软肋，被人当做攻击武器。” “事情也不一定那么复杂，或许邢云舒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未必想故意出卖我。” 唐薇冷笑几声。 “罗岩，我承认你很有本事。但是你的本事，只是有才华，能做事。这样的人很多，却未必都能得志。相反，常常是那些平庸，没有多大本事，但是善于处理人际关系的人能够爬上去。” “你还是太天真，总是以为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别人就是什么样的人。官场的逻辑，不是这样的。柿子挑软的捏，这件事情很简单，就是邢云舒想把你推出去当替罪羊。” “当然，上级也不是傻子，不是她邢云舒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即使是你的建议，也不过就是个建议而已。决策者是他们，想推卸责任也推不掉。现在害怕的是他们，咱们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回家种地去。” “你也回家种地？” “我就是打个比方，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到时候咱们回厂里，你该写歌写歌，该写书写书，你赚钱，我当官儿，两全其美。” 死丫头，你想得倒美。 不过，这点儿小事，也不会对我的仕途造成什么影响。 “好，我吸取教训，以后不再胡乱给人出主意。” “也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该出主意，还是要出主意的。不过要分什么人。我遇到什么难题，你还要出主意。” “是，夫人，小生遵命。” “夫人想要睡觉，请夫君侍寝。” 唐薇抱住罗岩。 “遵命，夫人。” 所谓卖户口的问题，似乎没有象一些人想得那么严重。 省里的人也没有再找罗岩，据说第二天就回去了。 因为是十一假期期间，人们曾认为假期过后会有结论。但是假期过后，也没有什么结论出来。 没听说邢云舒受到什么处分，县里其他人也没有受到处分。当然，也有消息说，邢云舒和米县长被叫到省里，被批评了一顿。 已经卖出去的户口没有什么变动，但是公安局那边已经不再收钱，事实上停止再卖户口。 也没人提纠正的事情，更谈不上退钱的事。人们都知道，已经发出去的钱，已经不可能追回来。 在金桥县，这件事情很快平息。倒是听说省内和邻省各有一个县也效仿金桥县的做法。 不过，省里很快发了通知，严禁违反户籍政策，只要交钱就农转非的做法。 罗岩这里，除了把主要精力用在写书上，就是推进尖山的养殖业和种植业项目。 除了林蛙、河鱼养殖和山野菜人工种植，罗岩还推出了五味子人工种植实验项目。 五味子是一种药材，市场紧俏，产品畅销，价格连年上涨。 人工种植，在技术上没有多大门槛儿。农民家里有地，种在地里就行。 到山上把五味子藤砍下来，埋进土里。插一些木桩，搭个架子供藤蔓攀爬。明年春天，藤蔓生根发芽，秋天采摘晾干，就可以出售。 五味子藤数量有限，就采取种子繁殖种苗的方法扩大规模。两三年后就能产籽。 这个籽粒，就是药材成品。 如果管理得当，按照目前的行情，每亩地产值可达万元左右，效益十分可观。 当然，风险也是有的。 一旦人工种植成功，就会引来大规模模仿，造成产品过剩，市场滞销，价格下滑。 这个时候，谁先入场，谁就能把钱赚了。后入场的人，恐怕就要赔钱。 罗岩前世的时候，已经经历过这个结局。 但事情就是如此，即使罗岩明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也无能为力。 别人想要跟风模仿，他能制止么？制止不了。 想控制合理的规模，别说他，就是政府出面，也控制不了农民自己上马。 警示风险，也没什么用。 想上马的，都觉得自己不是赔钱的那一个，都有侥幸心理，想趁机赚一笔。 不是办法的办法，就是让市场教会他们做人。 尖山首先上马五味子项目之后，庙岭第一个模仿，很快就扩散到了其他村和周边乡镇。直到十一月中旬立冬，大地上冻，这场活动才停止。 此时，罗岩也终于写完了《苏联崩溃》，把书稿交给宣传部。 这本书写了79万字，比原计划多了9万字，成书时间也晚了半个月。 按照原来跟远见公司的合同，应该在11月末交稿三分之一，明年三月交余稿。 现在一次完稿，交稿时间实际上提前了。只要审核通过，就可以送去出版。 第170章 三个重点 这段时间内，三官乡的工作主要围绕着3个中心进行。 一是每年的例行工作，收取农业税、村提留、乡统筹的工作。 这项工作，主要由赵杰负责。 这项工作是一年中的重点，也是难点。是一场乡政府、村委会和村民的博弈。 部分村民们想少交或者不交，乡政府和村委会想把钱都收上来。为此争吵是常事，有的时候甚至会打起来。 今年的气候不错，可以说风调雨顺，是个丰收年。但是粮食价格下降，村民的收入没有增加。 这就是所谓的增产不增收现象。 三官的各个村里面，目前只有尖山和庙岭两个村的这项工作推进比较顺利。其他的村，征收工作都不太顺利。大西沟村甚至还发生了村民和村干部打架事件，把一个村干部打得住进了医院。 庙岭村征收工作进行的比较顺利，是因为村里承诺，村民先把各项税费交上去。庙山公司盈利之后，村里得到分红款，在明年5月份之前，再把村民交的钱返还给村民。 以后只要村里得到庙山公司的分红，就由村里代替村民缴纳农业税、村提留和乡统筹等“三费”。 今年是先交钱，后退钱。实际上，等于村民没有缴纳三费。 村民们同意这样做，一是他们看好庙山公司的前景，认为能赚钱，村里有能力退钱。 二是村委会威信比较高，村民相信戈宝山这些村干部们会履行退钱承诺。 因为这些原因，庙岭村的三费征收工作，仅仅半个月就完成。 尖山村是最轻松的，他们的方案还是罗岩原来的计划，由尖山公司来承担全体村民的三费额度。 这笔钱，将在第一批獭兔出售之后交上去。 獭兔现在还没有卖出去，最后能不能卖出去，有人也心里没底。但是乡里并不着急，因为这是罗岩提出来的方案。 现在人们都已经知道，罗岩写歌能赚大钱。他还做了担保，在最后期限之前，一定把三费交上去。如果獭兔不赚钱，他个人出钱。 总共才五六万元钱，顶多是罗岩写2首歌的钱。举手之劳而已。不管是赵杰还是吴雨晴，都丝毫不担心收不到钱。 庙岭和尖山两个村的三费收缴工作推进顺利，村民们满意，乡里也很满意。不仅省时省力，跟村民之间还没有冲突。 至于原因，谁都明白，还是因为这两个村有钱。 为什么有钱，因为都有村集体的收入，不用村民自己掏腰包。 种地本来就不赚什么钱，遇到收成不好、自然灾害、粮价低迷的时候，种地甚至赔钱。即使几百元，对于村民也是个很大的负担。 所以，村里替村民承担了这部分税费，就减轻了村民的很大负担。 两个村之所以有钱，主要原因就是罗岩引进了项目。 这个账，谁都明白。 乡里的第二项工作，就是由吴雨晴主抓，开展了文化、科技、法律下乡活动。这项活动被概括为“三下乡”活动。 “三下乡”活动首先在尖山和庙岭村举行。 这两个村经济前景好，人心齐，村委会威信高，号召力强，能把村民组织起来。村民的积极性也比较高，能够把活动开展起来。 这项活动，也得到了县里的大力支持。县报社、广播电台，甚至枫林市的媒体都做了报道。 据说还引起了省市领导和相关部门的注意，已经要求上报相关资料，并打算下来考察。 总之，吴雨晴用三下乡活动引起上级注意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下一步的计划，就是在尖山和庙岭之外的其他村推行三下乡活动。 县里已经考察过三官乡的三下乡活动，总结了经验，正准备在全县推广三官乡的经验。 三官乡的第三个重点工作，就是村委会换届选举。 这项工作，在尖山和庙岭同样进行顺利。原有的村委会成员都参加了竞选，都全员连任。 换届选举简单而顺利，没有发生一起违法违纪现象。 跟尖山和庙岭相比，其他村的选举过程就不那么顺利，让乡里颇为头疼。 跟这三项工作相比，村务公开制度的推行，就不太引人关注了。 尽管有的村仍然不愿意实行村务公开制度，但是在乡里的强力干预下，最后还是都实行。 是否推行村务公开制度，是否愿意真正执行这个制度，也成为这次村委会换届选举中的一个重要议题和标准。 那些原来抵触、反对村务公开制度，或者在村务公开制度上打折扣、选择性执行的村干部，几乎没有例外地全部落选。 另一个好消息，是庙山公司已经开始正式生产。 首批产品120口棺材已经上船，发往日本。 这标志着庙山公司的职工培训结束，已经形成生产能力，产品打入了国际市场。 公司的职工第一次领到了工资，每个人从每个月150元到210元不等。 相对于种地的微薄收入甚至赔钱，这已经是一笔比较可观的收入，甚至比很多城里工人的工资都高。 庙岭、尖山和周边的不少村民，因为成为庙山公司的职工，都成了受益者。 第一次发工资之后，以前那些关于做棺材晦气的言论也随之消失。甚至还有人托人说情，想要到庙山公司上班。 受益的不仅仅是村民，还有庙岭村的村委会。 因为目前用的木材，都来自庙岭村的集体林和个人林地，把木材卖给公司，也让他们获得了收入。 所用的桦木和椴木，相对于红松、落叶松来说，是杂木的范畴。因为不是主要用材，在采伐时也比较容易获得林业管理部门的批准。 庙岭的木材蓄积量，显然不能满足庙山公司的产能，接下来势必要从尖山等其他村采购。这就预示着，其他村也能从木材中获得收入。 庙山公司首批产品出口，也让其他人更加关注棺材生产这个项目。目前人们都在观望，就看这批产品能否得到钱。 如果庙山公司今后的产品源源不断出口，就会有人跟进。已经有人跟林大山联系，准备跟他合作。林大山也打算扩大生产规模，计划下个月就再招收180名工人，进行培训。 这批工人上岗后，庙山公司的就业人数将达到300多人。这些人的工资收入，将成为村民们脱贫致富奔小康事业中的重要收入来源。 300多人的企业，在金桥县这样的农业县，已经算是比较大的企业。 因为是刚成立的企业，职工都是农民，现在还有没有退休工人和干部一说，也没有劳保费用支出。 公司给政府交税，却不用发劳保费。政府不仅没有负担，还能从中收税，太合算了。 第171章 一个天上 一个地下 庙山公司对于相关产业的拉动作用，已经初步显现。 三官乡政府所在地的三官村，原来有一家木材加工厂，因为不景气，已经停产2年。 现在，这家加工厂跟庙山公司签订了板材加工合同，每个给庙山公司提供60立方米板材。 加工厂重启，雇了5个人，增加了5个人就业。 金桥县残联原来有一家福利厂，是生产刷油漆的毛刷的。因为产品滞销，工厂停产。 庙山公司生产的棺材刷油漆，需要大量的刷子，就跟这家福利厂签订了毛刷采购合同。虽然目前数量还不大，但是也解决了这个福利厂5个残疾人的就业问题。 距离庙山公司大门30米的老左家，原本就是种地的。 庙山公司成立之后，近水楼台先得月，男人到公司上班。媳妇也发现了商机，把自己家的房子改造一下，开了个小吃部。顾客面向庙山公司的员工和过路司机，生意竟然也挺不错。唐薇、闵露、林大山都是常客，就连罗岩都来吃了两回杀猪菜。 庙岭村的残疾人郭老二，在公司门口摆了一个流动烟摊儿。只卖香烟，一天也能有十来元纯收入，一个月纯收入300来元。 庙山公司的员工，一个月才一百几十元到二百来元。一个残疾人，一个月纯收入300来元，别说在农村，就算在县城里面，也是很不错的收入了。 庙山公司的拉动作用，目前虽然还不算大，但是已经开始。随着庙山公司生产经营规模的扩大，这种拉动作用也将越来越大。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面貌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改变，甚至都是在不经意间，不知不觉中改变的。 罗岩的书稿完成，交上去审核之后，本来以为会轻松一下，休息一段时间。但是没想到，竟然又突然忙了起来，来找他买歌的人，突然多了起来。 以前他的歌曲，主要卖给两个方向，一是枫林市本地的歌舞团，二是羊城和香江。 现在，京城来买歌的人，突然多了起来。 枫林市三家歌舞团的爆火趋势，已经向全国蔓延。他们都同时发行了录音带，市场已经遍及全国。枫林市在流行音乐上的突然爆发，已经在全国彻底打响了名气。 京城是全国的文化中心，也是流行音乐的风向标。原本那里的音乐人没瞧得起枫林这个地方，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再无视这里。 作为爆火歌曲的作者，罗岩自然进入了京城音乐人的视野。于是一波一波的人来到尖山这个小地方，找罗岩买歌儿。 这段时间，罗岩不是在家里接待买歌的人，就是去找宋宁做小样儿，回来之后继续抄歌。 仅仅半个来月时间，就卖出了46首歌，平均每首价格将近6万元。 《英雄的黎明》这首音乐，在电视台播出之后，引起了轰动。有两个电视剧组前来找罗岩授权，作为主题曲使用。 罗岩挺大方，每家收了他们3万元。 昨天送走了京城的两个歌星，罗岩今天来到县城存钱。 仍旧是大桥分理处，罗岩背着2个化肥袋子进来。2个袋子栓在一起，往肩上一搭，背着走挺方便的。 袋子上面还有几个大字：“米国二胺”。 徐韵正在柜台里面，看见罗岩进来，就赶紧出来，态度仍旧热情。 “都到年底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没钱不要紧，今年揽储任务完不成，还有明年。我说过请你吃饭，还是要兑现诺言的。咱们是朋友，买卖不成仁义在。既然来了，中午我请你吃饭。” “你们揽储任务还没完成？” “是啊，现在经济不好，人们手里没钱，完不成任务也正常。我打听了，光是我们行，就有至少三分之一完不成任务。法不责众，这么多人完不成任务，估计我也不会被追责。” 徐韵看看地上的袋子。 “你还种地么？怎么买上化肥了？给别人买的。” “不是，是送你们的。” “我们这里是银行啊，要化肥干什么？你还是拿走，谁愿意要就送给谁。” “你真不要啊？” “真的不需要，要不你先放在这里，到别处转转。中午下班的时候过来，我请你吃饭。” “好，我收拾一下就拿走。” “我帮你收拾。” 罗岩蹲下，打开一个袋子。 徐韵也蹲下，打开另一个袋子，突然啊的叫了一声。 “这么多钱！” “叫什么叫，喂喂喂，松手，我拿走了啊。” 徐韵一下子坐到一个袋子上，双手抓住另一个袋子。 “你个大骗子，还说什么化肥，原来这么多钱。你是来存钱的，对？咯咯咯……，你真讲信用，说来存钱就来了，这回任务完成啦。” “喂喂喂，你不是叫我拿走么，我送别的地方去。” “你想得美，到了这里，你就别想走。是来存钱的，对不对？” “对，收了点儿钱，二百多万，家里没地方放，就送来存起来。” “来人啊，罗岩来存钱了，两大袋子呢。都存上，对？” “先都存上，不过一会儿还要去交税，恐怕还要用一些。五六十万。” “那就先留一半不存，等你交完税再说。存一半，今年揽储任务也超额完成。我原来还以为你把我忘了，抛弃我了，心里可难受了。原来你心里一直想着我啊。” 我说徐韵，这话听着别扭啊。幸亏唐薇忙，今天没跟来。要是叫她听到这话，没准儿又要绕着圈儿审问一番呢。 “我答应过年底前来存款，就要讲信用嘛。” “谢谢你，你是存款大户。为了感谢大储户，我们有所表示。你喜欢什么礼品？” “礼品就算了。以后我用钱，及时给我取钱就行。” “那是当然。不过，你这么多钱，能用得了这么多么？还是存定期好一些，利息高啊。” “不用了，还是活期。” 把钱交给柜台，那边数钱，徐韵就陪着罗岩坐在沙发上，一边数钱，一边说话。 “你真的要交税？真的要交五六十万？” “是啊，还要税务局那边具体计算，估计得五六十万。” 五六十万，这么大一笔钱，就这么交税了？ 这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世上还真有这种人？ 这么年轻，这么帅，这么有才华，还这么有钱，他媳妇儿可真幸福啊。 跟我家那个废物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第172章 奇葩丈夫 在大桥分理处存完钱，罗岩就去税务局。 徐韵借口为了钱的安全，也要陪着罗岩一起过去。 现在治安形势不太好，但也没到了处处危险的地步。也没有几个人会想到，一个化肥袋子里面会装着一百多万现金。 徐韵一起去，一是想确定一下罗岩到底是不是去交几十万元的税。 二是她估计，罗岩交税之后，还会剩下一些钱，她想把这些钱也存到银行里面。 其实还有第三点，就是想跟罗岩在一起多呆一会儿。要说为了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就是有这样一种情绪。 象罗岩这样交税的人，还是头一个，税务局的人对罗岩印象很深刻。一见罗岩进来，立刻就认出他。 “罗岩，又来交税么？” “是啊，又赚了点钱，交税。” “听说你卖了不少歌，赚了一千多万，这回总得交个几百万。” “你听谁说我赚了一千万？我就是去抢银行，银行里面有一千万么？没那么多，不到三百万。这是我卖歌的合同，你们算算。” 前面已经有了算法，这回计算很快，应该交税62万多。 这个数目，罗岩觉得不太多，但是对于税务局来说，个人交这么多税，还不是开矿、开工厂的，已经是绝无仅有。 “年底了，到处都缺钱。你这60多万交上来，能解决不少燃眉之急呢。” “卖户口不是卖了好几千万么，还缺我这点儿钱？” 罗岩知道，即使卖户口收了三千多万，仍然不能解决金桥县财政困难的局面。他这样说，也就是随口打趣而已。 “卖户口的钱已经花光了，县里正愁着过年钱呢。” “没事儿，银行有的是钱，县里去银行贷款不就行了么。” “银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贷款也是要还的。还不上怎么办？” “那就发展经济啊，这样就能收税，不就有钱了么。” “发展经济也要钱，县里也有企业，关键是东西卖不出去啊。要是金桥县人都像你这样，那就好了。都去写歌，有个十个二十个的，金桥县的日子就好过了。” “我这样的天才，五千年才出一个，金桥县恐怕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说真格的，我交了这么多税，能不能给我个纳税大户的荣誉称号啊？” “哎哟，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前两天开会还讨论了，觉得给你个纳税先进个人，还是没问题的。不过，你今天又交了六十多万，按理说也够纳税大户的标准。可是你是个人，不是企业，恐怕……。” “企业纳税大户的标准是多少？” “好像五十万以上。” “我早就超过了50万，却不算纳税大户，不公平啊。你告诉你们领导，不给我评上纳税大户，以后我就不交税。” “我可以把你的意见转告给领导。不过不交税不行。你真的不交税，稽查大队就去查你。” “好好好，还是你们税务局牛，我服了还不行么。” 说说笑笑中数了钱，开了税票，罗岩和徐韵出来。 “罗岩，剩下的钱也要存银行？” 徐韵试探着问道。 “存，回你们那里去。” “不急，我是想……。” “有什么话就说。” “我的意思是，我们那里今年揽储任务已经完成，暂时不用存那里。换一家地方存怎么样？还是我们行的储蓄所。” 罗岩立刻明白了什么意思。 “你的亲戚朋友还有没完成任务的？” “是我爱人的储蓄所，还差四五十万。你剩下的钱存到那里，他们今年任务就完成了。” “原来这样啊，行，前面带路。” 徐韵拦了一台倒骑驴，两人坐上去，很快到了解放路储蓄所。 “这是我朋友罗岩，这是我爱人刘明。刘明，你们还有多少任务没完成？” 刘明上上下下打量了罗岩一下，再看看罗岩手里的化肥袋子，脸上露出不屑和鄙夷。 “昨天在家才跟你说过，差多少你还不知道么？你问这个，带这个人来，难道是让他来存款的？” “就是让他来存款的，他手里的钱，够你们完成任务的。” 刘明又看看罗岩。 “徐韵，你没开玩笑。你是说，他的袋子里面装的不是化肥，是五十多万现金？” “是现金。罗岩，帮帮忙，存这里。” 罗岩不喜欢刘明的样子，但是这种人他见得多了，也懒得生气。既然答应了帮徐韵，就帮她到底。 “好，就存这里。我这个人不喜欢拿包。存上钱，包空了，扔了浪费，不扔是累赘，所以就喜欢拿化肥袋子装钱。钱清空，袋子就扔了，省事儿。” 说着罗岩就打开袋子，刘明一看，眼睛一亮，口气立刻变化。 “哦，对不起啊，是我狗眼看人低。谢谢你，来来来，马上给你开户，存款，请。” 临近年底，没完成揽储任务的单位都使尽浑身解数，到处揽储。 但是有钱的人和单位有限，该存钱的都存了，想找钱谈何容易。 本以为完成任务无望，没想到突然来了个大户，一下子就完成任务，大伙儿自然高兴。 很快，存款手续就办完了。刘明要请罗岩吃饭，被婉言拒绝，硬塞给罗岩两盒香烟。 “罗岩，你帮了我大忙，谢谢你啊。喜欢吃什么，我和徐韵请你吃饭。” “不用了，家里有点事，我还要回枫林，在家里吃饭。吃饭的事，以后再说。” 见罗岩坚持，刘明和徐韵也不再挽留，拦了一台倒骑驴，付了钱，看着罗岩离去。 “徐韵，你什么时候交了这么个朋友？” 刘明问道。 “也不是特意结交的，就是他来存款比较多，就认识了。” “这个家伙挺有钱啊，干什么的？” “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罗岩，不记得了？” “罗岩？” “家里磁带里面的歌，作词作曲的。” 刘明一拍大腿。 “哇擦，罗岩，写歌那个罗岩？你没开玩笑。” “你看我象开玩笑么。除了这个罗岩，还有谁能拿出这么多钱来？” “是啊，是啊，这就对了。听说这家伙一首歌就能卖五六万，没错，也只有他才能这么豪横。” 刘明盯着徐韵，上下看了看，诡异地笑了。 “年轻，有钱，有才，长得帅。你这么漂亮性感，他这么帮你，这就对了。睡了没有？” “刘明，你无耻，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啊。我跟他清清白白的。” “你看看，你急什么，没睡就没睡呗。不过我可提醒你，能结交这样的人，机会可不多，你千万不能放过。多跟他接触一下，争取把他拿下。” “无耻，闭上你的臭嘴。” 第173章 还是老实点吧 刘明一点儿也不生气。 点着一支烟，笑着说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为你着想啊。我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你跟我在一起就是守活寡。趁着年轻漂亮，找个喜欢的人享受幸福。过几年人老珠黄，恐怕你就要倒贴了。” “这个罗岩很出色，有钱有名，年轻帅气，你也不亏。他还能帮助你，上哪里找这样的人去？” 徐韵冷笑几声。 “刘明，你是在为你自己着想。我也出轨了，就不能说你乱搞不对。这样你就能随心所欲，心安理得，对。” “我有那么坏么？都说好了咱们各玩各的，谁也不管谁。你要是不找个人，岂不是吃亏？听我一句劝，罗岩这人的不错，千万要珍惜，尽快把他拿下。对了，哪天领他到家里的时候，提前通知我一声，免得撞上了，给他增加压力。我回去了，你也回去。记得吃饭，注意身体。” “你个混蛋，滚。” 刘明进去，徐韵招手拦了一台倒骑驴坐上去。 车夫问她去哪里，竟然鬼使神差说去火车站。 徐韵和刘明已经结婚三年多，结婚之后才发现，刘明竟然对她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本来以为只是一时的，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一直如此。 曾经听说过有这种男人，但是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还轮到了自己身上。 悄悄咨询了医生，也确认了这一事实。 虽然双方家庭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是一旦离婚，或者传了出去，不仅影响不好，还可能影响两人的前途。也就隐瞒下来，暂时凑合着过着，没有离婚。 刘明倒是在外面玩儿的挺潇洒，也根本不在乎徐韵在外面是否有人，甚至还鼓励她开放一些，大胆一些，他绝不干涉。 徐韵虽然有时候未免冲动，却始终没有走出这一步。 一是她比较传统，觉得应该自爱自洁。二是也没有遇到让她心动的人。 遇到了罗岩之后，徐韵觉得自己有些变了。 觉得刘明和自己谁也不管谁，这样也不错。你刘明能在外面胡来，我为什么就不能放纵一下自己。 虽然心里时常惦记着罗岩，但是接触机会也不多，罗岩也没有什么特别表示。觉得太主动了丢人，也就始终没有走出那一步。 今天刘明再一次怂恿，徐韵再一次心动，很希望跟罗岩发生点儿什么事情。 到了火车站，徐韵又犹豫了。 我这样主动，是不是太贱？即使跟他好，也要他主动。 如果我跟他好，是不是就成了坏女人？ 算了，还是回去。 徐韵往回走了几步，又停住了。 看看手表，离开车还有二十几分钟。 罗岩应该就坐这趟车，这一走，说不定什么时候再能见到。 我就是来送送他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罗岩帮了我和刘明这么多，刘明还鼓励我，我送送他，也是应该的。 说服了自己，徐韵进了候车室。扫了一圈儿，看见罗岩坐在长椅上看书。 他好像没有同伴。 徐韵舒了口气，到水果摊上买了苹果、橘子、香蕉，还有2罐饮料，走了过去。 “还好，你还没走。” 徐韵说着，很自然坐到罗岩身边，衣服跟罗岩的衣服挨在一起。 罗岩觉得有点儿意外，说道：“你怎么来了，也要出门？” “不出门。你帮了我们那么多，连顿饭都没吃，心里过意不去，就来送送你。” “是给银行存钱，又不是给你们钱，也算不上什么帮忙，不用这么客气。” “到家也中午了，回去有人做饭么？要按时吃饭才好啊。” 徐韵本来想说，真的这么急着回家么，到我家里去，我给你做饭吃。 但终究没有勇气说出口。 “我媳妇在家做饭，回去就应该能吃上。” “你媳妇一定很漂亮？” 有我漂亮么？ “还算凑和，也就是一般人。” 看来挺漂亮的，可是有我性感么，有我这么体贴人么？真想见她一面，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她对你还好？” 这话是不是太露骨，羞人啊。 徐韵感到有点儿脸热。 “还好，别的夫妻怎么样，我们也怎么样。” 我跟唐薇关系还好么？ 以前不好，现在她和她家都变了，还算不错。 好能好到哪里？坏又能坏到哪里，就是过日子么。 爱情是短暂的，婚姻是长久的，平淡的。 年轻人喜欢轰轰烈烈的爱情，我这个老男人，已经过了那个时候。 “我家刘明那个人，看人眼光不行，有点儿以貌取人。开始的时候对你那样，你不要见怪。他整个人就那样，其实内心里还是不错的。” 刘明虽然不好，但是他鼓励我跟你好，从这一点来说，还是不错的。 “没关系，我拿个化肥袋子，谁都可能误会。你不是也认为我是买化肥的么。” 徐韵本能地推了罗岩肩膀一下。 “是我狗眼看人低行了。丢死人了，不许再说这事儿。哪天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向你赔罪。” “好啊，吃海鲜怎么样？” “太贵了，我就那几个死工资。不过没关系，你是大储户，我可以公款请你。” “哈哈哈，开个玩笑。不用请我，还是给你们单位省点儿钱。虽然你是经理，但是乱花钱也是毛病。被人抓到把柄，会耽误你前途。真的有机会，还是我请你。我自己的钱，怎么花也没人管得着。” 罗岩也就是这么一说，但是徐韵受心理暗示和情绪影响，听了这话，就有了另一番感觉。 原来他这么关心我啊，看来心里还是有我的。这一趟没有白来，终于知道了他这一番心意。 要不要买一张票，跟他一起去枫林？或者把他挽留下来，领他去家里？ 他如果愿意去我家里，十有八九就是同意了。 可是，这样是不是太快了？好像缺了点儿浪漫和仪式感。 没等徐韵想明白，广播里喊检票了。 “检票了，你回去。” 徐韵清醒过来。 “哦，把这个水果带上，多吃水果，少抽烟，注意身体。” “谢谢，我走了，你也走。” “送人送到底，我看着你走。” “好，再见。” 罗岩出了检票口，回头看去，徐韵笑着向他招手。 这个徐韵，难道是看上我了？ 人倒是不错，跟唐薇差不多一样漂亮，但比唐薇更性感。如果唐薇象以前一样，离婚之后可以考虑接触一下。 但是唐薇现在变了，就不好跟徐韵发展关系了。她也是有夫之妇，这种游戏还是不玩为好。 世上漂亮女子多了，还能都去招惹？弄不好，就因为生活作风问题翻船，不值得啊。 还是老实点儿。 第174章 唐薇的烦心事 罗岩在枫林下车，就乘坐公交车回家。 这里是他的新家，位于临江街的中间位置，面向江面。 半个月之前，他跟唐薇回来一趟，花了12万元，买下这处房子。 这是一处平房，房屋加上院子，接近200平米。 按照唐薇的意思，是要买楼房，但是罗岩坚决主张买平房。 这里处于市中心，现在虽然大部分地区还都是平房，但是等将来开发房地产，必定会建设成楼房。 临江街这一带，将来是商业区。罗岩他们房子的位置，将来都是商业地产，价格很高。 等到将来开发，这处房子动迁，因为位置好，面积大，就能获的很大的补偿。 尽管心有不甘，也不太相信将来会因此赚不小一笔钱，但是唐薇相信罗岩的眼光，还是同意买了这处房子。 庙山公司那边走上正轨，庙岭的秋收完成，事情不太多，唐薇就离开庙岭回到枫林，张罗新房子和搬家的事宜。 先是把原来厂里分配的筒子房退了回去，然后搬家，添置了新家具、寝具、家电等各种物品。 “我昨天才把东西都买齐了，现在才真正像个家。” 唐薇带着罗岩，屋里屋外挨个地方走。一边走，一边介绍，脸上满是幸福和满足。 “晚上暖气怎么样？” “还不错，挺暖和，比筒子楼好得多。我最喜欢的，就是这里地方大,不象筒子楼那样，转个身都难。还有个院子，这里还有一小块菜地，将来可以种点菜。就像尖山那样，想吃菜，随时就能摘一些，都不用出去买。” “筒子楼那边的东西都搬过来了？” “搬过来了，不搬不行啊，着急腾房子呢。我这边头一天去房产科退房，他们就分了出去。第二天那家就来人，想要搬家。没办法，我只好雇了几个人搬家。虽然花了几个钱，但也省得欠人情。还是有钱好，办事什么事儿都痛快。” “现在知道我能赚钱的好处了。” “光有钱也没用，还得有人做事啊。没有我，能布置这么漂亮么。这几天可把我累坏了，你就知道等现成的，也不回来帮帮我。” “不是总有人找我买歌么，昨天还有人去，今天去存款，这不就回来了么。喏，这是存折，税票，还有一些零用钱，都收起来。” 唐薇看看存折和税票，没关注那一万来元现金。 对于她来说，一万元已经只是零花钱了。 “呀，卖了这么多钱。交这么多税，还真有点儿心疼呢。” “交了税省心，否则的话，将来得罪了哪个，举报我偷税，把我送进监狱，你就当寡妇了。” “才不会呢，我不会让你进监狱，也不会离开你，不会当寡妇。交了税也好，心里安稳，省得提心吊胆的。咱们有这么多钱，也不差那几个税钱。来，看看卧室，我可是花了好多心思布置的，萧艺他们看了，个个都说好，花了不少钱呢。” 进了卧室，唐薇就一一介绍,然后躺到床上。 “你不上来躺一下试试么？” 唐薇眼含媚意，语气诱人。 “你在暗示我么？” “是啊，你敢上来么？” “小别胜新婚，就等着这一刻呢，我来啦。” 一个小时后，两人才开始吃午饭。 一边吃饭，唐薇一边说了最近的一些事情。 她哥哥唐群出自费出国留学的事情，好像办得差不多了。唐群那边已经联系好了接收学校，具体哪个学校，也没告诉唐薇。好像是过去之后，先去语言学校，然后再入大学。那边的担保人也找好了，就住在担保人家里。 罗岩知道，就唐群那样的人，去了米国也上不了什么好学校。但是垃圾大学、野鸡大学什么的有的是，只要花钱，上学之后弄个文凭并不难。 至于能不能学到真本事，罗岩对唐群根本就不抱什么幻想。 事实上，唐群也不是抱着学本事的目的去的。在米国生活，入籍做米国人，或者拿绿卡，才是他的目的。 好像是因为有移民倾向，陈丽丽的签证没过。不过打算继续申请签证，如果还是不过，就采取两种曲线方式。 一是等唐群在那边安顿下来，争取过去陪读。二是先到签证比较容易过的其他国家，再曲线前往米国。 不管怎么样，反正就是铁了心要去米国，生活在自由天堂。 “陈丽丽家没有多少钱，他们家的意思，就是有钱也不愿意出多少，就想要我家出钱。你想想，两个人要多少钱？我问我爸了，家里哪来那么多钱，我爸说是奖金，还跟人借了一些钱，不用我管。你说我能不管么？我担心我爸收了脏钱。” “要是钱紧张的话，咱们也出些钱。” 换做以前，罗岩是绝不会出钱的。但是现在跟唐薇是真正服夫妻，自己这边还有钱，就不好袖手旁观。 罗岩也知道，给唐群拿钱，那就是打水漂儿。好在数量有限，《苏联崩溃》这本书能赚大钱，也就不在乎现在出点儿钱。 不看唐群和唐千钧，他总得看唐薇的面子，不想让她为难。 “我跟我爸说了，他说不用。” “你爸是嘴硬，不好意思开口。到时候你把钱送去就行，也不用还了。就算是你当妹妹的帮哥哥一把。” “非要去什么米国，就他们那样的，去了能干啥？唐群也就罢了，一想起那个陈丽丽还要花咱们的钱，我就来气，都是她把唐群教坏的。男人要是没有个好媳妇儿，就等着倒霉。” 唐薇说着，还不忘自夸一把。 “你看看你，能比唐群幸福得多，就是因为有我这个好媳妇。你要是摊上个陈丽丽那样的败家娘们儿，就等着倒霉。” 小样儿，你才出息几天啊。 “对对对，家有贤妻，男人不得横祸。都是因为你，我才有了今天。出钱的事儿，咱们看的不是陈丽丽的面子。唐群终究是你哥，能帮一下就尽量帮一下。给多少，你做主就行，我没有意见。” 接下来，唐薇又说了她姐姐唐蔷的事情。 好像是唐蔷怀疑丈夫丛琦有外遇，两口子吵架，唐蔷一气之下跑回娘家住了三天。后来丛琦上门道歉，保证今后不再吵架，唐蔷才回去。 “那丛琦到底有没有外遇？” “我姐说有，丛琦不承认，只说是朋友正常交往。我是相信我姐的，但是没有捉奸成双，丛琦就是不承认，也拿他没办法。我告诉你啊，罗岩，你给我老实点儿。你要是敢有外遇，我就阉了你。” 阉了我，你个败家娘们儿，真够狠的。 “胡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么。” 第175章 双丰收 也不都是烦心事，好消息也有。 枫林歌舞团那边，演出活动正如火如荼。随着进入首都演出市场，票价也水涨船高，收入增长。 在发行录音带时候，又新出了 v光盘和录像带，销售也很不错。 根据唐薇了解的情况，歌舞团的演出、录音带、v以及挂历、明星照等周边产品，利润至少在500万以上。 除了交给厂里和宣传部留下的，相关人员会得到不少奖金。 唐千钧是厂长，到时候会得到一笔钱。 陆蓉是团长，又是演员，因为罗岩写的歌，重新换发了艺术生命。目前出席各种场合的时候，已经被冠上了歌唱家的名头。分奖金的时候，也不会少。 唐薇参与了录音带的工作，虽然只有那么一次，但是有唐千钧、陆蓉、罗岩的关系，自然也能分到一笔钱。 至于罗岩，因为写歌，也不收厂里的版权费，加上参与了录音带制作，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会给他一笔奖金。 年终评优工作已经开始，按照罗岩的表现和贡献，“先进”、“优秀”、“先锋”、“能手”什么的先进称号，注定会有罗岩一个。 虽然奖金、奖品不多，但是这个先进称号，对于今后的提拔具有加成作用。 钱的方面，罗岩的收入主要在外面。也就是钢铁公司歌舞团、枫林市歌舞团以及阮德水的群星歌舞团磁带、录像带等音乐作品的版税。 这三家的版税，将给他带来一笔不小的收入。 另一个比较大的收入来源，就是香江鹰皇公司的版税收入。他们在全球华人音乐市场发行，规模很大，价钱也比较高，经营也比较正规、成熟。罗岩预计能得一笔可观的外汇收入，数额应该超过内地这几家的总和。 等将来网络普及，网络音乐平台建立起来，这些歌曲作为经典，也将源源不断地给罗岩带来收入。 略微有点儿遗憾的是，外国音乐市场这一块，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不过罗岩也不着急，目前一直在准备作品。 他崛起的太快，还不到半年时间。名气传到国外，还需要时间。他相信只要作品好，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主动找上门来。 那个时候，就可以再收割一波。 《苏联崩溃》这本书，目前还在审核阶段，没有回应。罗岩也没有打听，估计可能是上到了比较高层级审核。 罗岩相信，审核一定会通过，不过是需要点儿时间而已。 他等得起，有这个耐心。 这本书的收入，今年是指望不上了，就等明年再说。 总的说来，罗岩对今年的成绩还是比较满意的。 重生半年以来，在尖山和庙岭的工作打开了局面，说是取得了突出成绩也不为过。 个人的收入上，已经达到了许多人难以企及的水平，成功地挖到了第一桶金。 在个人名气上，已经全国闻名，妥妥的第一线词曲作家。 写完了《苏联崩溃》一书，也为成为知名作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等明天书出版，苏联解体，他可以更上一层楼，接受一下外国媒体访谈，到国际上混个脸熟儿，。 在仕途上，已经成为副科级，开始在官场起步，开局算是很不错。 在生活上，跟唐薇的关系已经正常化。唐薇陶醉在爱河中，罗岩对于唐薇这个妻子，也是满意的。 生活事业双丰收，罗岩知足了。他觉得在尖山逍遥自在的挺好，甚至感谢尖山这个地方。 如果不是去了尖山，兴许还不会重生呢。 “尖山还真是我的福地呢。” 想到这些，罗岩颇有感慨。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在厂里，你也早晚会脱颖而出。不过，厂里的机会确实少了点儿，短时期内，恐怕还轮不到你。这么说来，尖山是你的福地，也不为过……。” 唐薇说着，突然盯住罗岩。 “怎么这么看着我，怎么啦？” “奇怪啊，怎么你在厂里的时候表现平平，一到了尖山，就如虎添翼，大杀四方。你是不是装的，就想着跟我离婚？” “我装什么装啊，老李才介绍几天，咱们就结婚。结婚才几天，我就下乡，我有机会表现么？再说了，离婚是你们当初定下的条件，是我想的么？” “也对啊，不过，你变化这么大，确实叫人非常意外，这也怪你。” “怎么又怪我？” “你既然这么有本事，为什么不早点表现出来？早知道你这样，说不定我就主动追求你，也不用还搞什么离婚那些把戏，伤感情。” “离婚是你们定的，我是你家的道具，就是一场交易。本来就没什么感情，你伤什么感情？” “不是伤我，是伤你。现在想起来，那样做好像很对不起你。我现在很后悔，你不要恨我好么，我可不想失去你。” 还算说了句良心话。 “都是过去的事情，以后不提这事儿。” “好，不提了。不过，这也是坏事变好事。如果当初不说跟你离婚，你也不会为了配得上我，奋发图强，干出这一番事业，令人刮目相看。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呢。对不对？” 对个屁，我还感谢你？ 鳖犊子才是为了配上你，才奋发图强的，这都是重生的功劳好不好？ 追求你的人多了，哪个干出了我这一番成绩？ 这些大事，你以为是仅仅奋发图强就能干出来的？ 罗岩想反驳，但看看唐薇那含情脉脉期待的眼神儿，心里就软了。 算了，都是夫妻，还那么较真干什么。 “应该感谢你，不过外因通过内因起作用，我自己的努力也很重要。” “你终于承认了，来，吃这个，海参，很补的。” “我不用补也强。” “我知道，是让你保持战斗力，能够连续作战。” “不害臊。” “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害臊的。呀……。” “怎么啦，大惊小怪的。” “都怪你，差点忘了正事儿。” “什么正事儿？” “你可能要离开尖山一段时间，到市里工作。” “到市里？” “是啊，昨天我去厂里，遇到马清秋。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我听着就是那个意思。话里话外，就是想让我告诉你，叫你有个思想准备。” “到底什么事情？” “好像是枫林市准备建设文艺之城，浪漫之都的事情。” “我还在尖山，支援期还没结束，怎么会到市里去？不去，还是留在厂里好。” “也不是调到枫林市，只是临时借调。” 就算是借调，又何必一定找我呢。 第176章 开拓型与事务型 今天是周末，按照惯例，唐家今天聚会。 罗岩本不想去，但是唐薇一再坚持。罗岩觉得现在也应该跟唐家关系正常化，也就去了。 陆蓉在外演出，唐千钧还没有回来。 陈丽丽即使来，也不做饭、干活儿，跟唐群一贯是踩着饭点儿到来，吃了饭闲聊一会儿就走。 唐蔷和丛琦已经到了，正在厨房做饭。 唐薇来的时候。买了不少熟食，省了不少事儿。就跟姐姐一起准备菜，把丛琦换下来，让他跟罗岩在客厅里聊天。 “来，抽一支。” 丛琦给罗岩递了一支烟。 “有害健康，不抽了。” “怎么了，唐薇不让抽？唉，他们老唐家姑娘就是厉害，什么事儿都管，抽支烟都得唠叨。连抽烟都不行，这男人活着还有什么劲儿。” 唐薇也不喜欢罗岩抽烟，但是罗岩平常也不抽烟。有些社交场合，为了气氛才抽一支，唐薇其实也不管。 “没那么严重，我也不太喜欢抽烟。我跟你不一样，你可以用公款，我买烟就得自己花钱。” 罗岩就过香烟点着了。 “你个鳖犊子，别跟我装穷，枫林有几个不知带你罗岩的。卖了那么多歌儿，一首好几万，几百万有了，还差买烟那几个钱？” “其实没多少钱，有一些歌曲，比如说《英雄的黎明》，都是的。再说了，还要交税呢，一交就好几十万。” “你说交税这事儿，我倒是想起来了。头几天市里开会，张市长还说了你交税这事儿，把你狠狠地夸了一阵子。说你境界高，号召大伙儿向你学习呢。” “有些拔高了，谈不上什么境界。只是遵纪守法而已，不想有一天被人举报偷税。” “居安思危，想得挺长远，看来将来想在仕途上有所作为。” “作为什么啊，混一天算一天呗。” 丛琦原来也看不上罗岩，觉得罗岩只是唐家的一个道具，也没太拿他当回事儿。不过他为人比较圆滑，倒也不象唐群和陈丽丽那样，公开瞧不起罗岩。 丛琦对罗岩改变印象，是从罗岩给歌舞团写歌的时候开始的。此后罗岩在写歌上的成就，让他确定，罗岩和唐薇的关系，很可能弄假成真。 他判断的依据也简单，就是从实力出发，觉得罗岩已经配得上唐薇。了解到罗岩在尖山的成绩，尤其是听说罗岩推出了村务公开制度，丛琦对罗岩的印象彻底改变，认可了罗岩的实力。 现在的丛琦，其实也算得上年轻有为，但那是在家里背景加持下的结果。 罗岩虽然是唐家的女婿，但是他的成功没有借助唐家的力量，完全是个人努力的结果。面对这种差距，丛琦在罗岩面前已经彻底没有了优越感，甚至心中暗生敬意。 “别跟我装傻，咱们是连襟，你还跟我见外，这就不对。告诉你啊，将来有一天发达了，我还要跟你借光呢。” “姐夫别开玩笑了，我就一个副科级，连个正经职位都没有，发达什么啊。” “别看不起自己，你小子本事大着呢。你年轻，没在官场混过，可能不了解一些情况。官场上的干部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领导型的，一种是事务型的。” “领导型干部，眼界开阔，具有开拓创新意识和组织领导能力，能够干成别人干不成，或者别人没干过的事情。你就属于这一类型的人，所以前途远大。” “事务型的干部，就是循规蹈矩，按部就班执行法律、法规、政策、文件，从事机关日常工作，维持社会正常运转的干部。我就是这一类型的。” “两种干部都需要，不过，显然是领导型的干部更能出政绩，升迁更快。你那个村务公开制度，现在虽然还没有大力宣传和推广，但是它的重要价值和意义，已经被很多人看到。” “枫林是城市，都已经有不少人在讨论借鉴村务公开制度。你基本上都在乡下，不知道你这个举动在机关企事业单位引起的影响有多大。” 丛琦说的，也是实情。 在社会上普通老百姓的眼里，罗岩的名气来自于他写的那些歌曲。罗岩的形象只是个着名的词曲作家，音乐天才。 但是在干部们的眼里，词曲作家只是表示罗岩有才而已。能够创造出村务公开制度，这才是一个干部能力的表现，是有前途的标志。 两人正在说话，唐千钧回来了。 唐千钧平常不会这么早回来，还是唐薇给他打电话，说罗岩今天来。罗岩最近又卖了一些歌，两人商量好给唐群出一些钱。唐薇叫他早点回来，这才提前回来。 上回罗岩来家里，还是给厂歌舞团写歌那次。几个月了，罗岩还是第一次过来。 现在的罗岩，已经成了全国着名的词曲作家，身家百万以上，副科级干部，一些单位抢着要，创造出村务公开制度的下乡干部。 虽然还是那个人，但是面对罗岩，唐千钧的态度还是不知不觉中转变了。 冲着罗岩点点头，脸上出现难得的笑容。 “从乡下回来了？” “回来了。这阵子有点时间，就回来一趟，到家里看看。” “嗯，好。到我书房来，有些事儿跟你谈谈。丛琦，沏两杯茶来。” “好，你们先进去，我马上送过去。” 丛琦一边拿起茶杯，一边腹诽。 这么多年了，也没找我到书房单独谈话。现在见罗岩出息，你就变了，我还得给你们端茶倒水儿。 这老丈人有点儿势利眼。 丛琦是聪明人，虽然有点儿不服气，但也没生气。 现在的罗岩，跟以前不一样。 不仅身份不同，前途远大，还很有钱。 唐群要出国，需要很多钱，罗岩恰恰是能出得起钱的人。现在唐家已经接受了罗岩这个女婿，态度自然要转变。 上回跟唐蔷闹了那么一出，虽然没有抓到真凭实据，但是影响已经造成，在唐家的印象已经不好。 此消彼长，罗岩的地位自然上升。 谁叫我技不如人呢。 罗岩这个鳖犊子，运气真好。 丛琦摆正了心态，端着茶送了进去。 第177章 岳父的考察 唐千钧从铁盒里拿出一支烟，递给罗岩。 “小薇说你平常不抽烟，这是好事。不过，也不用过于拘泥。有些场合抽一下，倒也无妨。这是在家里，抽一支放松放松。” 我也没紧张啊。 “谢谢爸爸。” 罗岩接过来，给唐千钧点上，又给自己点上。 听到罗岩叫爸爸，唐千钧暗自舒了口气。 这证明小薇说的对，罗岩已经认可了这个家庭。 “以前的事情，可以说是互相利用，也可以说沟通不够，彼此有误解。但事物是不断变化的，我们都要重新认识彼此。小薇能够幸福，也是我们的心愿。你跟小薇有了真感情，我们也乐见其成。” “小薇是老幺，我和你妈，乃至于他爷爷，都对她有点儿溺爱。家务不用她做，她还比较任性，有点心高气傲，毛病不少。不过，你接受了她的优点，也就要接受她的缺点。小薇本性善良，给她点儿时间，她会改变的。” 唐千钧这番话说的自然而然，没有回避双方以前的互相利用关系。 这样做，其实是对以前的关系做出一个结论，也表明结束以前那种状态。 后面的话是告诉罗岩，已经正式接受了他和唐薇的婚姻，今后是真正的一家人。 简单地说，就是说破无毒，辞旧迎新。 “小薇也不是那么娇生惯养，挺能吃苦的，我会跟她好好过日子。” 其实唐薇也没吃多少苦，跟一般老百姓比起来，她付出那点辛苦算什么？不过是老百姓朴实，觉得她一个干部子女能做到那样，就很不错了。 唐千钧揭过这一篇儿，就换了话题。 “听小薇说，你在乡下做了不少事情，你们马部长和组织部的领导、金桥县的领导，对你的表现都比较认可。这是好事，没辜负厂里的期望。不过他们说得都比较笼统，对于你为什么那样做，说的也不多，你跟我说说详细情况。” 若是放在以前，罗岩在乡下干得怎么样，唐千钧不会关心。顶多听唐薇说说而已，更不会关心细节。 但是现在不一样。 唐群那里，出国基本上已成定局。对于唐群将来有多大成就，唐千钧和陆蓉其实都没有多大信心。 唐蔷是专业人士，对仕途也不感兴趣。 丛琦那里，前几天闹出了绯闻。 家庭不和也就罢了，还把事情传了出去，一时间成了人们的话题。 生活作风问题，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 没有扩散，没有造成不良影响，事不关己，不影响自己利益，也没人去特别关注。 但是扩散出去，闹得沸沸扬扬，造成不良影响，对一个干部来说，就是个软肋。遇到提拔关头，就可能被人拿来说事儿。 从工作能力来说，丛琦虽然能胜任本职工作，但是能力也算不上突出。没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得到上级和群众广泛认可，具有重大意义，又能经得起推敲的成绩。 在同龄人中，丛琦也算不错。但是跟罗岩一比，丛琦就黯然失色。 罗岩在尖山修路，上项目，引进外资，表现出的不仅仅是吃苦耐劳，工作作风扎实的优点。 具有这种优点的干部多了，但未必都能取得更大的成绩。 唐千钧看到的，是罗岩在经济上内行，能够从事经济工作的能力。 这种能力是许多干部缺乏的，也是上级格外看中的。 在金桥县卖户口这一点上，也展现了罗岩这种能力。不管这种做法是否合适，但是在困难时刻，能拿出办法解燃眉之急的干部，就是需要的干部。 至于罗岩写歌取得多大名气，不是最重要的。 罗岩的作品，能够给枫林市三个歌舞团带来经济效益，扩大枫林市的知名度，才是最重要的，这也是市里需要的。 罗岩搞村务公开，意义重大。不仅能解决实际问题，出经验，也表明罗岩具有扎实的基层经历，能看到基层治理存在的问题，并且提出解决办法。 这就弥足珍贵了。很少有干部能做到这一点，想不引起注意都难。走到哪里，都需要这样的干部。 《苏联崩溃》这本书，这表现出罗岩的理论水平和国际视野，展现出罗岩的思想高度。据说已经引起了很高层级的注意。 别人看罗岩，或许看到的只是某一方面的优点和能力。但是在唐千钧这里，看的是综合素质和能力。 只有综合素质和能力强，具有思想深度和开拓能力，才能走得更远。 唐薇和唐家今后的希望，看来要寄托在罗岩身上。 所以，唐千钧不仅要知道罗岩干了些什么，还要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干。他工作的指导思想，工作思路，出发点和落脚点是什么。 罗岩做的事情都是公开的，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也就实话实说。 唐千钧时而打断一下，询问罗岩为什么要这样做。 说了一个多小时，罗岩说完了大概。 “你交税的事情，我支持你。官场也是一个名利场，干部队伍主流是好的，但是每个人也有个人利益。要求所有人都大公无私，是不现实的。遇到个人利益矛盾的时候，有的人就会抓住弱点进行攻击。” “你崛起的太快，名气大，还有钱。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很可能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所以在个人事务上必须注意。有不少干部，就是栽在这些事情上。丛琦的教训，你要吸取。” 唐千钧这样说，表明他已经认定丛琦有了外遇。 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涉及到自己女儿身上，唐千钧自然不会对丛琦有什么好感。 同时，这也是对罗岩的警告。 唐千钧有没有生活作风问题，罗岩不太清楚，不过厂里人也有这方面的传说。 但是唐千钧自己有问题是一回事，女婿有问题，牵涉到女儿，又是一回事。在女婿和女儿中间，他自然会倾向自己女儿。 当然，这种事情也不是绝对不可容忍，关键是看能给家庭带来多大利益。如果女婿能带来更大的利益，这点事儿其实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罗岩现在没有什么绯闻，唐千钧也就点到为止,，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金桥县卖户籍的事情，虽然暂时平息，但终究是个隐患。如果你是邢云舒，怎么彻底清除这个隐患？” 这还真是个考验罗岩能力的问题。 第178章 不能丢脸 对于这个问题，罗岩也有过思考。 不过鉴于邢云舒上回把自己给卖了的教训，罗岩就没有再跟人提起。 现在唐千钧算是自己人，有意考自己，就没有必要隐瞒，于是就说出了自己的思路。 “办法有两个，一是纠正，二是完善。” “有什么区别么？” “纠正，就是等有钱的时候退款。虽然能解决问题，但是这样做，弊端也很明显。” “都有什么弊端？” “一是这证明此前的做法错了，现在是承认了错误。二是现在不仅仅是退款问题，还牵涉其他问题。比如，已经办理的户籍怎么办？是不是也要改回去？有的人可能同意拿了钱就作罢。有的人可能就不同意，这就产生了纠纷，很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即使退了款，有人要利息怎么办？人家要利息损失。似乎也说得过去。” “同时，退款就说明这个措施是错误的，对于政府的声誉会造成损害。更重要的是，这笔钱已经花了出去，在财政和经济困难的情况下，难以凑出这样一笔钱。如果答应退钱，却不能把钱还回去，结果可能更加麻烦。实际上，这也是改革中的一种退步，如果是我，就不这样做。” “比较稳妥的，是第二种方法，也就是完善的方法。简单地说，就是通过发展来解决问题，不仅不退钱，还要继续收钱。” “还收钱？收什么钱？” “收房子钱。具体的方法，就是建房子。县里出地皮，县里的建筑公司出工出设备，建设楼房，卖给这些买了户籍的人。已经交钱的人买这些房子，他们已经交的那部分钱，用来抵顶一些购房款。剩余的差价，他们补齐，这样就能获得房子的产权，成为自己在城里的住房。有了住房，户籍、上学、就业等问题就跟城镇居民一样待遇。” “这中间有个就业问题需要解决。办法有两个。一是建筑公司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可以让这些人到建筑公司上班挣工资。另一个办法，是在住宅楼下面和周边建设一些门市房，优先让交钱的人购买或者租赁，开设饭店、商店、理发店、维修店等服务设施，解决就业问题。” “这样还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因为交钱的人，不可能所有人都有能力买得起房子。所以，还要多盖房子。” “都买不起了，怎么还多盖房子？” “这些人买不起，但是别人能买得起。城里还有有钱人，公产房满足不了需要，很多人有买房的愿望和能力，就把房子卖给他们。注意，是卖，不是公产房。因为有自己的产权，房子是不愁卖的。” “房子都卖出去，是有利润的，建筑公司也要交税。这个过程，政府是赚钱的，这就走上了良性循环。” “现在的房价，也就四五百元一平米。几万元买一套五六十平米的房子，很多人都承担得起。那些交钱的人，即使手头没有那么多钱，求亲靠友借钱，买一套城里的房子，也是合算的。” “当然，也会有人不买房子，但是剩下的数量不会太多。有的还只是给孩子买了户籍，没有进城的紧迫性。” “剩下的人，如果愿意退钱，就给他退。如果不想退钱，就先放着。反正给了他们选择机会，他们也不会因此滋事。这就是用发展的方法解决问题，进行完善的方法。” “有两个基本条件，决定了这个方法可行。一个是农村的土地有限，存在着大量的富余劳动力。农村容纳不下这么多劳动力，农民也要提高收入，就必然要有大量的农民进城，开启城市化进程。国外先进国家的历史经验，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咱们国家的大规模城市化、城镇化，其实已经不可避免。” “第二个条件，是城市、城镇居民的住房长期紧张。即使有住房的，条件也不好，老、破、小长期存在，远远满足不了需要。咱们厂的住房条件算是好的，仍然非常紧张，很多年轻人因为没有房子，不得不一再推迟婚期。” “一方面是住房非常紧张，另一方面是经济困难，政府没有钱提供大量公有住房。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要改变单纯由政府提供住房的思路，采取两条腿走路的方式。” “一方面建设商品房推向市场，给有能力购买住房的人提供机会，让他们出钱买房。房子是自己的，必定有人愿意买。建设住房，能够提供就业机会，拉动很多相关产业，促进经济发展。” “另一方面，政府建设住房，作为一种福利，低价出租给那些低收入人群，照顾弱势群体。国外的一些政府，也是这样做的。” “简单地说，就是富人自己花钱买房子，买比较大的，比较高档的房子。穷人由政府提供廉价的出租房子，只交少量的租金。商品房那部分产生的税收和利润，用来补贴给穷人建设房子的费用。” “当然，咱们厂的自建房和一些单位的集资房，也是一种解决办法。但是覆盖的人群有限，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如果能够象我说的这样做，从城市化、城镇化的角度出发，所谓的卖户籍，根本就不算个什么问题。” 罗岩说的这些，已经超越了卖户籍的问题。 从解决农村富余劳动力问题到城市化，已经超出了唐千钧的认知，在他看来有点儿脱离实际。 这也不怪他，他还看不到这样的远景。 住房商品化改革，是七八年之后的事情。在他的认知里，还想象不到这种解决住房紧张的办法。 但是他也承认，罗岩站得高，看得远，出发点和落脚点都比较明确，思路也比较清晰，至少能够逻辑自洽。 不管能不能实现，现在能提出这样一个解决方案，就很难得。 罗岩现在还仅仅是个副科，还没有正式做官，距离他说的这些事情，还有很长的距离。 工作有思路，能够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法，这就行了。 况且，罗岩说的东西，他也没有全弄懂。一旦发表意见，说了外行的话，反倒被罗岩看不起。 虽然认可了这个女婿，但毕竟是厂长，还是要面子的，不能在女婿面前丢脸。 这也让唐千钧意识到，罗岩确实是有真本事的，他取得优秀成绩并非偶然。这也证明，以前确实看走了眼。 唯一遗憾的是，罗岩出身农村，没有什么背景。如果唐家不支持他，能走多远也不好说。 有才干的干部多了，但也不是个个都能被重用。没有施展才能的机会，再有才干又能怎么样？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罗岩没有背景也是好事。这样他就需要依靠唐家，便于为唐家利用。 唐千钧不知道的是，罗岩恰恰讨厌利用唐家的背景。在他看来，那些背景什么的，在小事上或许有些用处。但是在大事上，其实是靠不住的东西。 有机会，自己好好干，还要干好。 没机会，就干好本职工作，当咸鱼。业余时间抄歌，写书，赚钱，逍遥自在也挺好。 第179章 新任务 唐千钧简单地点评几句，就跳过了这个环节，说起了厂里的事情。 “过了春节之后，你们马部长的工作可能有变动。市里原来的宣传部长退休，上级有意让她去接任。其中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把枫林建设成文化大市，文化强市。” “马部长有进步机会，我们也不好阻拦，厂里已经同意她调出。之所以如此，其实还跟你有些关系。” 在两个方面，跟罗岩有关。 一是从罗岩给厂歌舞团写歌开始，枫林市三家歌舞团崛起。因为枫林歌舞团是头一家，马清秋一直积极推进此事，所以上面认为马清秋能够承担起这个任务。 二是罗岩提出了把枫林建设成文艺之都和浪漫之都的建议，通过宋宁提交到市里。 宋宁没有提出完整的方案，此前市里意见也不一致。有人支持，有人反对。 三家歌舞团都火起来，是一个原因。媒体上对枫林的肯定，是另一个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临近春节，全国性电视台的春晚，各省市电视台春晚，纷纷找枫林的三家歌舞团上他们的节目。其中的舞蹈《千手观音》和《只此青绿》，更是被多家电视台抢着要。 几家电视台甚至请他们的省市领导吃出面，到天宁省领导那里走后门。天宁省领导再找到枫林市领导走后门，要把节目给他们。 枫林市的领导们大大长了脸，也亲身感受到了宋宁那个建议的价值。于是迅速统一了意见，决定把马清秋调去，主抓这项工作。 对于马清秋来说，这也是个好机会。 此前她一直在企业工作，履历比较单一。到地方上去工作，可以丰富履历。履历完整，具有不同部门的工作经验和视野，对于今后的仕途是比较有利的。 汽车厂虽然是大型企业，但是说破天也就一万多职工，加上家属也不过几万人。干部职数比较多，数量比较少，升迁相对容易。 但是地方上就不一样了。 整个枫林市五区六县，总人口六百来万，干部数量也多。能从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担任市宣传部长，难度自然大得多。 虽然还是平级，但是枫林市宣传部长的分量，可比枫林汽车厂宣传部长重得多。 某种程度上，可以看做马清秋是升迁了，这就是唐千钧说的进步机会。 “马部长提出把你带过去，厂里没有同意。” 唐千钧看了罗岩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继续说道：“主要是我的意见，也是为了你好。首先，你下乡的期限没有到期，中途离开，影响履历完整。下乡这一步，对你的履历比较重要。尤其是你做出了比较突出的贡献，这段履历就更加重要。这是一段非常亮眼的经历，在将来的提拔上，对你很有利。” “第二，你还年轻，只要好好干，在厂里也能做出成绩来。厂里的部门很多，将来多走几个部门，对于积累经验，丰富履历很有帮助。厂里提拔也比地方容易，有利于尽快提高级别。你给厂里做出了贡献，提拔的阻力小，竞争压力不大。” “第三，你个人虽然有才干，但是从事文化行政工作是另一回事。文化工作虽然重要，但是经济工作更重要。你在经济上的才能，更容易发挥，更能做出成绩，也能走得更远。留在企业里，更有利于你成长。” “当然，马部长毕竟是厂里出去的人，对厂里是有贡献的。她独自一人去市里，人生地不熟，开展工作也不容易，需要有能帮她做事的人打开局面。” “所以最后商量了一个折衷办法，就是她跟组织部协商，把你借调到她那里。你仍然是讲师团的人，还是下乡支援干部。去帮助马部长打开局面，下乡支援结束，你就回厂里。” “这样做的好处，一是成全了马部长，支持了市里工作，不影响你的下乡履历。如果在市里干得好，会引起市里的关注。如果市里有建议，你回到厂里之后，就有可能再一次提拔，破格任用。” “要想走得更远，仅仅有下乡履历和企业的履历，还是远远不够的，地方上的履历也很重要。到市里工作一段时间，不仅能够丰富履历，也有助于积累机关工作经验，也算得上是个难得机会。” “之所以同意你去，是因为你已经有足够名气，最初的建议是你提出来的。相信你能把工作抓起来，做出成绩来。对于这一点，马部长和厂里都有信心。” “我是先给你透透风，明天你去厂里，组织部会跟你谈，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不同意，可以拒绝。” “我同意。” 唐千钧考虑得很周到，罗岩指望不指望他且不说，这一番计划，可以说是真的用心替罗岩筹划。即使罗岩自己，也未必想得这么周到。由此看来，他是真的把罗岩当做自己家人。 见罗岩这么爽快，唐千钧有点儿意外。 “不用这么着急，可以仔细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我去，应该能做好。” “真的决定了？” “决定了。” “既然决定了，就早点儿准备好方案。跟马部长沟通一下，过去之后就把工作做起来。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要浪费了。” “我相信你的能力，不妨对自己要求高一些，思路放开一些，眼光长远一些，视野广阔一些，最好做出象村务公开制度那样的标杆性成绩。” 这个老丈人的期望可是够高的，你当我是神仙么？ 村务公开制度这样的成绩，一辈子能遇上几个？ 即使对于重生者，这个要求也太高。 “这个可不容易，不过我尽量努力。” “这要分谁，别人做起来可能比登天还难。但是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要对自己有信心。否则的话，我能把小薇嫁给你么？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嘿嘿，老丈人，你这话就不实在了啊。当初你们的计划，可是到点儿就离婚。你忘了，我可没忘。 况且，你坚持我留在厂里，也未必没有私心。 我在厂里，便于你控制我。提拔我，施恩与我，等我跟唐薇感情逐渐加深，甚至有了孩子，就跟你家捆绑的越来越深，形成利益共同体。 金桥县那边要我，天宁日报那边要我，天宁电视台要我，现在马清秋也想带我走。 离开你，我也不是没地方去。 一旦你倒台那天，就成了我的负资产，我还要考虑是不是跟你切割，随时跳船呢。 当然，其他人也未必可靠。归根结底，还是要靠我自己。 只是因为你的想法跟我比较吻合，才愿意暂时听从你的计划。 我是老男人诶，你把我当做毛头小子，那就错了。 第180章 真是烦死了 晚上六点开饭，五点五十分，唐千钧结束谈话，和罗岩从书房出来。 两人刚刚出来，唐群和陈丽丽就到了。 “哎哟，罗岩回来啦。” 唐群一改往日冷淡，热情地跟罗岩打招呼。陈丽丽也变了，满脸笑容。 “罗岩，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也不回家？是不是出名了，有钱了，把家里人都给忘了？” 这2个二货，也都是势利眼啊。 “不会，不会，怎么会忘了家里人呢。乡下事儿多，交通也不方便，就回来的少一些。” “你如今可了不得，整个枫林市没人不知道你罗岩的大名。” “唐群你说什么呢，哪里是枫林市，罗岩全国都有名啊。照我看，用不了多久，罗岩会闻名全世界。” 呵呵，陈丽丽，算你说对了。用不了多久，我确实很可能驰名世界。 “罗岩，你坐着啊，我去端菜，一会儿还要敬你一杯呢。” 陈丽丽平常是不动手干活儿的，这回也帮着唐薇、唐蔷端菜，摆碗筷。 瞅着没人，罗岩问唐薇道：“陈丽丽出息了，知道帮着干活。” 唐薇哼了一声。 “还不是因为出国，想要家里出钱，这才假装积极。就她那样的，没有目的，你以为她会动手？” 六点钟准时开饭，就一边吃饭一边谈论市里的一些新鲜事儿。 马清秋要调到市里的事情，在外面也有传言。丛琦问是不是真的，唐千钧以还没有决定为借口，结束了这个话题。 陈丽丽说起了出国的事情，就故意引出了钱的事情。她跟罗岩以前很少交往，罗岩也不愿意搭理她，就跟唐薇套近乎。 唐薇自然明白陈丽丽的意思，就主动表态，她和罗岩给唐群和陈丽丽出4万米元。 4万米元，按照官方汇率，也合人民币20多万。放在哪里，都不是一笔小数。 按照罗岩的意思，给2万美元就已经不少。但是唐薇当着众人的面儿表态，他也不好否定。 这个败家娘们儿，你倒是够大方。20来万啊，多少人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我虽然有钱，但也是一点一点挣来的。 好在唐薇还没傻彻底，附加了一个条件，就是等唐群出国的时候再给。如果唐群遇到什么意外不出国，却把这笔钱给了他，大概最后也是被唐群留下，不会还给罗岩和唐薇。 “谢谢罗岩和小薇，等我和丽丽出国之后，在那边打开局面，就把你们也办出去。” 一看唐群那表情，罗岩就知道他只是在敷衍，根本就没有诚意。 “不用了，我们在国内挺好的，不想出去。” 就你们这两个废物，自己能不能立足还两说着呢，还帮我们出去？ 你们以为米国是天堂，我可知道那里是怎么回事儿。润出去的，有几个能混明白的？ 留在中国，几十年的高速发展会带来无限机遇，这才是成就事业的地方，我会去什么外国？傻啊。 但是唐千钧和陆蓉都支持，就连唐家老爷子都不反对，罗岩也懒得说更多。 打开国门之后，不少人面对西方发达国家直接跪拜，恨不得立刻都去那里。 有点本事，有些路子的人，都想尽办法出去。明星出名之后，也通过嫁给外国人和所谓的留学等手段出国。 一个人获得了留学资格，在学校里呼喊一声，就会有很多人来抢着来当女朋友。 跟那些人比起来，唐群已经获得签证，至今没有跟陈丽丽离婚，还想把她一起带出去，已经够厚道的。 因为唐薇答应出钱，气氛明显轻松起来。除了罗岩，就连唐千钧都很乐观。 在他们看来，唐群和陈丽丽的留学费用问题，已经基本上解决了。虽然这些钱还不够，但是两人出去之后，稳定下来就能赚钱。再不济，今后家里还可以资助他们。 但是罗岩知道，事情远非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以两个人的能力和性格，赚钱的事儿，大概没有什么指望。两人的婚姻，到了米国之后，也未必能够维持下去。 陈丽丽大概率会找个老白男嫁了，获得身份，再甩了老白男。 因为华人女子是稀缺资源，唐群想再找一个，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他想找白人土着女子，也难上加难。除非他能回国，再忽悠一个国内女子出去。但是唐群如果在事业上没有什么建树，赚不到钱，即使忽悠出去了，大概也跟陈丽丽一样，终究会弃他而去。 八点多一点，罗岩和唐薇回家。 唐家距离他们的新家不远，公交车四站地。晚上车也不多，两人就走着回家。 “大伙儿都挺高兴的，就你不愿意说话，是因为我没跟你商量，给钱多了么？” 唐薇问道。 “我有那么小气么？你别瞎想。” “那是为什么？你说啊。咱们是夫妻，有事不应该瞒着。” 罗岩搂过唐薇。 “其实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根本就不看好他们出国。现在看着是好事儿，好像挺有面子似的，弄不好反而因此害了他们。” “你是说过，他们在外国不大可能有什么成就，还可能牵连我爸。但那是以前，那个时候咱们是假夫妻，现在咱们都是真夫妻了。” 这跟真假夫妻有什么关系？我以前是这个观点，现在还是这个观点。 你的思路可真是清奇。 “那你说说，就他们那两个货，出去之后能干什么？先不说打工刷盘子，就算他们好好学习，能学个什么？那是金钱社会，不养闲人。没什么本事，又不想出力，谁给他们钱？在国内吃大锅饭还能混，到了国外，谁养着他们？你家有多少钱供养他们？” “不至于连自己还养活不起，打工不行么？林大山还能背死人赚钱呢。” “你哥是林大山么？林大山能放下架子……。哦。他本来也没什么架子。你哥能放下架子去背死人么？去刷盘子么？” “不能，这要是传了回来，我家的脸还往哪里搁？” “也别说什么脸面的事情，别人出去，也未必就那么风光。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自己苦自己知道，只是不说而已。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就是国内的亲属出钱供养。你爸你妈的工资，奖金有多少？” “总之，就是这么几条路。一是他们到了国外自强自立，过几年就不用家里供养。二是你爸你妈弄钱，养活他们。三是外国的情报机关策反他们，给他们钱用。将来会要他们干什么，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还有，唐群一旦没钱了，你以为陈丽丽还会跟他过么？我觉得，你家应该有这个思想准备。这些就是我的想法，将来出了什么问题，你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你提醒我有什么用？关键是我爸我妈啊。再说了，都办到这个程度，还能不去了不成？” “有什么不能的，如果我是你爸，就不让他们去。” “可你不是我爸啊。” “所以我也没办法。有些事情，明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也没有办法避免。什么时候抽时间，你把我的想法跟爸妈说一下，也算是我尽到责任了。” “好，明天我就跟我爸说。唉，真是烦死了。” 这就烦了？ 等将来你家出个贪官，再出个间谍，我看你怎么办？ 第181章 不差这几个钱 或许是下乡之后，真的有了转变。或许是觉得罗岩给哥哥出了钱，心中有愧，唐薇现在勤快了。 罗岩早晨醒来，唐薇已经买了早餐回来。 “怎么样，我现在有了贤妻的样子。” “出去买点饭就是贤妻，这贤妻的标准也太低了。人家的贤妻，可是都精打细算，自己做饭。” “给你脸了不是？爱吃不吃。” “这就翻脸了，看来还是装的。” “你能挣钱，咱们也不差这几个钱。本姑娘愿意伺候你，就偷着乐。” 好，不差这几个钱。 “我一会儿去厂里，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又没什么事儿，去干什么？不去。” “这么长时间没一起去厂里转转，不想去显示一下咱们是恩爱夫妻么？” “以前是假的，才要显示一下。现在是真的，还有什么好显示的。显得咱们没事儿干么？咱们都很忙的。你笑什么？不许笑。” “好好好，我不笑。不去就不去，我自己去。” “其实也不是不想去，就是去了闹心。前几天去了一回，不少人盯着我肚子看。” “盯你肚子干什么？” “怀孕没怀孕啊，几个月啦，怎么还没怀上，罗岩是不是有病？我这里有个偏方，我认识一个老中医，一个个的，烦死了。” “还有啊，罗岩又写歌了么？赚了多少钱？我家姑娘就喜欢唱歌，能当明星，叫罗岩给写2首歌。跟你妈说一声，能不能把我外甥调歌舞团去？反正就是这些破事儿，烦死了。” “写歌的事情，如果真是那块料，是你的实在亲戚，或者关系特别铁，抹不开情面，也可以帮忙。少收点钱，或者不收钱都行。” “还没遇到这样的，遇到的大多都想白嫖，我都拒绝了。他们觉得一首歌不算什么事儿，哪里知道你的辛苦？他们不心疼，我还心疼你呢。” 都知道心疼我了，有进步。 “还有不要脸的，找到我爸那里去了。你猜要干什么？想在你的书上加上他们的名字当作者，被我爸直接拒绝。我帮你写书，都没加作者名字，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啦？哎呀，差点儿忘啦。” “什么事儿啊，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 “自己家里的事儿，前天我姐和姐夫来了，还真求了你两件事儿。一个是我姐夫的，拿了一些盒带，叫你给签个名。他送给领导家属什么的，反正就是拍马屁呗。我想也就是签个名儿，也不费多大事儿，就答应了。柜子里那个纸箱子里就是，一共20来盒。” “行，签个名不算什么，一会儿我就签。要不要明星签名？” “厂里的那几个明星签名么？我妈给我了，不用。” “外面那些明星，主要是已经红了那些明星。他们买歌的时候，我就叫他们签了一些。也不用花钱。” “有多少？” “一百多个，一个明星至少十来个签名，一盒磁带给配一个。” “舍得么？” 破玩意儿，有什么舍不得的。我要他们签名，也不是自己留着，就是为了打发那些脑……，追星族的。 “自家人的事儿，有什么舍不得的，能给姐夫争点儿面子，也是好事儿么。姐姐那里什么事情？” “他们院长的闺女，在音乐学院学作曲的，明年毕业。毕业作品好了，能有点名气，就能去个好单位。” “明白了，需要一首比较好的歌儿，或者乐曲。我帮写一首没问题，但是她今后怎么办？” “想那么远干什么？先进了好单位再说。一辈子有一首歌出名就够了，有几个像你这样高产的？他们可以给钱，不过要便宜一点儿。” 也是，世界上有谁能像我这样，大抄特抄，抄一首火一首的。 “钱就不用了，你姐那个人自尊心强，很少求人。既然帮她，就帮到底。咱们也不差那几个钱。” “也行，让他们院长欠姐姐的人情，对姐姐也有好处。” “作品有现成的小样儿，都在尖山，这回没带回来。我回去之后，村里谁来枫林，我叫他们给捎来给你姐。” 罗岩愿意帮唐蔷，是因为唐蔷比较善良。以前的唐家人，包括唐薇在内，都看不起罗岩。只有唐蔷对待罗岩比较热情，把他当做自家亲戚。 “不用捎，叫他们去尖山找你拿。好几万一首歌，随随便便捎来，太不严肃。” “也行，就按你说的办。” “去市里帮马清秋的事情，你决定了么？” “昨晚不是跟你说了么，你爸他们都安排好了，我去。一会儿去厂里就谈这事儿。” “也好，到时咱俩就能在一起工作。” “在一起，什么意思？” “我也去啊。” “你去能干什么？你又不懂音乐。” “这个可不一定需要懂音乐，大部分都是行政工作，我能做的事情多着呢。” “庙岭那边的事情怎么办？” “庙山公司已经走上正规，路修完了，村务公开已经完成，其他事情有闵露在，有我没我无所谓。与其在那里待着，还不如回来做点儿实际工作。” “最重要的是，咱们能一起工作，一起回家，我能照顾你。” 对我这么好，我怎么有点儿不敢相信呢。 “别说好听的，你到底什么目的？” “你看出来啦？好，我说实话。我相信你能把这个工作做好，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一个重要履历。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就是去跟你借光，蹭成绩的。” 庸俗啊，庸俗，打造浪漫之都、文艺之都，提升城市品位，这么文艺范儿的事情，你竟然包含这样庸俗的目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肥水不流外人田，都能成全别人，自己老婆跟着蹭点儿政绩，又有什么不行的呢。 “你想去，我不反对。见到马清秋的时候，我跟她提一下。” “不用你提，我已经跟她说好了。” “都说好了，你还跟我说什么？” “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吓你一跳。” 算个屁事啊，还吓我一跳。我一个老男人，有那么脆弱么。 “尖山的獭兔快出栏了，那里年终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我明天就回去。钢铁公司歌舞团、枫林市歌舞团那边，过一段时间会结算。我跟他们说了，我没时间去，到时候你代替我去，把钱收了。对了，别忘了交税。” “行，我去。厂里这边发钱，我也替你领了。对了，前几天遇到萧艺，说找你有事。你去厂里的时候，找她一下。” “什么事情？” “好像是帮你卖歌的事。还有，她报名参加青年歌手大赛了。可能也要找你帮着写歌。萧艺这人不错，能帮就帮她一下。” “我知道了，见了面再说。” 第182章 相似一幕 罗岩来到厂里，首先去了组织部，交今年的工作总结。 只有卢大力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面。 “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卢大力兴奋道。 “昨天回来，这是今年的工作总结，你收一下。” “好，等部长回来，我就交上去。昨天部长还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领导们呢？” “下分厂去了。王部长说了，你到了之后就通知他，我给他打个电话。” 卢大力打了电话，到门口看看，关上门，回来坐下，小声说道：“告诉你个小道消息，你们马部长可能要调到市里去当宣传部长。有传言说，还要把你借调过去。你们马部长很看重你啊。” “我在乡下支援呢，要我过去干什么？不大可能。” 罗岩自然不能说，自己已经知道了结果。 “你没见到你岳父么，他就没跟你说些什么？” “没有啊。我在乡下，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去他家。” “唐薇也没跟你透露什么消息？” “她也在乡下，能知道什么消息？怎么，要涨工资了？” “那倒不是，就是关于马部长和你的消息。等一会儿王部长可能跟你谈，你要有所准备。” “有什么好准备的，组织上怎么安排，就怎么做呗。我还能有什么意见？有意见也不管用。” “你也不用担心，你现在名气大，怎么使用你，组织上也会格外谨慎的。唉，我现在是真后悔，当初就不该回来。我要是留在庙岭，现在也就不在这里当跑腿儿的。” “你小子就知足，你才多大啊，就能在组织部当干事。多少人羡慕你还来不及呢。” “那看跟谁比，跟你比起来，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跟一个音乐天才比，不仅是自寻烦恼，还是自己找死。” “你个鳖犊子也来打击我，你还是人么。对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聚聚。” “这两天没时间，元旦之后。到时候我找你，还有另外几个兄弟。一起到我家里去，好好喝一顿。” “好，听说你买了房子，正好过去看看。” 王副部长回来，跟罗岩热情地寒暄几句，看了罗岩的工作总结，就开始谈话。 首先肯定了罗岩下乡期间的成绩，表示组织部对罗岩的工作很满意。 这话在别人那里，可能有客气和鼓励成分。但是再罗岩这里，则是实事求是的评价，并不过分。 实际上，罗岩的成绩，已经远远超过了组织部的期待。 原本组织部派罗岩下乡，其实有柿子挑软的捏的嫌疑。没想到罗岩的表现，竟然成了组织部今年最为亮眼的成绩。群众欢迎，领导满意，连连上新闻。大会小会上，组织部都把罗岩的成绩拿出来炫耀，以此说明组织部有识人之明，用人得当。 接下来，王副部长就提出市宣传部借调罗岩的事情，征求罗岩的意见。已经定下来的事情，其实就是走个程序，罗岩爽快答应。 在组织部结束谈话，罗岩就到了宣传部。 马部长不在，只有朱松等几个编辑和干事在。 “罗主编回来啦，欢迎领导回来检查工作。” 朱松笑嘻嘻道。 “去去去，我就一个乡下农民，不是你们领导。” “别谦虚了，你现在可是红人，厂里的宝贝。在乡下那可是美差。” 说话的是生活版编辑胡玲，丈夫是工艺处的助理设计师，公公是车身分厂的厂长。 当初选派下乡人员的时候，胡玲也是人选之一。她听到消息后，就找到组织部，表示自己坚决不去。 等到罗岩在乡下打开局面之后，胡玲又想下去，可是跟卢大力一样，也失去了机会，最后是唐薇和闵露下去了。 一贯号召到艰苦的地方去，但是真正抢着下乡，去艰苦的地方，这些年来还是头一回。 “什么美差，当初没人愿意去，才轮到我的。” 闲聊一会儿之后，朱松打了2个电话，找到马清秋，说罗岩回来了。 十几分钟之后，马清秋回来。 “早晨我去唐厂长那里，他说已经跟你说了，你也同意过去。谢谢你啊。” “领导别这么说，这我可担带不起。” “我说的是心里话，你完全担待得起。咱们宣传部今年成绩突出，你有很大功劳，没人能否定你的贡献。我到市里的事情，基本上定了下来。过去之后怎么开展工作，这几天我一直在琢磨，但是始终还没有拿出一个比较满意的思路来。” “建设文化大市，文化强市，你是内行，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既然马部长这样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应该客气，找你就是想听真话。” “我觉得，文化大市，文化强市，这个提法不恰当。定位不准确，比较笼统，比较宽泛。简单地说，就是口号太大，缺乏实际内容支撑。” 哲学、历史、宗教、文学、艺术、戏曲、民俗等等，都属于文化的范畴。 跟中原的一些城市相比，枫林的历史比较短，历史上出的名人也比较少。也就说，文化底蕴不太深厚。 现在就说建设什么大市、强市，过于乐观，名不副实。 从空间上来说，枫林属于关外，对于中原王朝来说，基本上都是偏僻之地。 从时间的维度来说，枫林在大部分时间内，都籍籍无名，从近代开始，才成为一个城市，城市历史不过百来年。 从人文的角度来说，能算得上全国性历史名人的，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你出过什么重要思想么？有什么名着么？ 枫林市总体上是个移民城市，很多居民都是各个时期从关内迁来的。农业时代的先进技术是从关内来了，宗教信仰、风俗民情，也是移民带过来的。 你说你枫林市是文化大市，文化强市，国内那些古都和历史名城答应么？人们认可么？ 枫林市的人，都不敢这么说。 “文化这个词，包含的内容太多。所谓的文化大市、文化强市，不仅与历史不符，做起来也很难。需要做的事情太多，需要花的钱也太多。即使花了钱，象撒胡椒面一样，哪里都撒点儿，不能集中使用，效果也很有限。最后很可能花了不少钱，却没什么明显效果，劳民伤财，吃力不讨好。” 罗岩的观点，已经明显否定了“建设文化大市，文化强市”的提法，又上演了他在金桥县否定邢云舒的“科教立县”相似的一幕。 “你觉得这个提法不合适，那你的想法是什么？” 马清秋问道。 第183章 震撼 到了这个地步，罗岩也不再隐藏，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定位。 “文娱之旅，浪漫之都。” “咱们建设文化大市，文化强市的目的是什么？是提升枫林知名度和美誉度，提高城市品位。仅仅出名，还远远不够，还要发展经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这才是根本目的。所以，出发点和落脚点，还是发展经济。” “文娱之旅，指的是文化娱乐，是一种形式，一种手段。浪漫之都，是一种体验，是给外来人的一种体验。” “前面已经说了，文化的内容比较含糊，不好定位。所以‘文娱之旅’的内容，在实际操作中可以更加精细一些，那就是文艺是重点。文艺当中，音乐又是重点，这就跟浪漫之都契合。” “我说枫林的文化底蕴不丰富，主要指的是历史文化底蕴薄弱一些。但是，就文艺这方面，咱们的积累并不差。甚至在有些方面，处于全国领先地位，具有一定的优势。” “比如说音乐方面，三家歌舞团最近崛起，仅仅是一方面。就音乐来说，咱们枫林的底蕴还是很不错的。咱们是工业强市，比较大的厂矿，都有自己的文艺团体，市民中也有大量的音乐爱好者。可以说群众基础很好，这在全国都比较少见。” “枫林市的音乐教育，至少在全省都是领先的，在全国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出现了很多音乐人才和戏剧人才。” 按照罗岩的计划，音乐仅仅是整个计划中的一部分，一个抓手，一个龙头，一个出发点，一个引流平台。 通过音乐，把外地的游客引来，到枫林吃喝玩乐。 吃，简单地说，就是山珍海味。 枫林半是山区，半是沿海平原。 山区出产各种山货，海洋出产各种海货。到这里来吃，绝对是一种良好体验。 喝，有优质的白酒，尤其是有优质的啤酒。 玩，那就多了。各种旅游区、景点不少，寺院道观不少，江面游船，海上游船，赶海，都是很好的旅游方式。 游客想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可以去钢铁公司。看汽车是怎么制造的，可以去汽车厂。看远洋巨轮是怎样制造的，可以去全国数一数二的造船厂，看火车头，可以去机车制造厂……。 工业大市，工业强市，可以发展工业旅游。 乐，那就更多了。各种歌舞厅，夜总会，去玩。演唱会，音乐节，音乐大赛，歌舞比赛等等，有的是花样。 “借着音乐的东风，吸引音乐爱好者，仅仅是一小部分，或者说是第一层次。第二层次，是吸引大量游客，发展旅游业，带动餐饮、住宿、交通等行业的发展。” “第三层次，是提高知名度、美誉度和城市品位，招商引资，吸引外来资金和人才，发展枫林经济。” “从全市的角度来看，这个计划……，可以称之为战略，我可概括为两句话，八个字，叫做文化搭台，经济唱戏。出发点是文娱大市，落脚点是经济大市。或者说，出发点是文娱强市，落脚点是经济强市。” “你我能做的，就是第一层次的工作，也就是文艺部分。再具体点说，就是音乐部分。” “除了国内的音乐赛事、音乐节之外，还可以引进国外的音乐团体来枫林演出。不要说做不到，完全有可能。我写了一些英语歌曲、日语歌曲，我想这也是世界顶级水准，会有人来买的。” “我卖给他们的时候，可以附加一个条件，就是在适当的时候，要来中国演出，首演就定在枫林。这会不会引起关注？不仅国内的人会来，国外的人也完全可能来啊。他们来得吃喝玩乐花钱，这不就把钱给赚了么。” “当然，这些都是专业演出。但是枫林的市民，也可以在这个计划当中积极参与啊。比如枫林市歌手大奖赛，企业赞助，咱们给他们冠名，他们出钱就等于打广告了。听说今年的全国的青年歌手大赛很快就要开始，天宁省这边，省电视台好像不太喜欢承办，咱们枫林市电视台，可以接过来办嘛。” “再比如，可以在全市开展广场舞活动。不是交谊舞，不是迪斯科，而是一般老百姓都能跳，动作比较简单的舞蹈，就当是一种健身、休闲、社交、娱乐活动。老年人吃完饭，就去跳跳，打发时间。” “这个广场舞，也不用花多少钱，不用多大规模。场地小，十几二十个人跳。场地大，百八十人跳。一个录音机，一个音箱放舞曲。舞蹈动作简单一些，也不用请程沅芷那样的教授编舞，她的学生们就能编舞。舞曲也好办，原有的音乐改变一下就行。” “这个广场舞，是群众参与，活跃群众的文化生活，提高生活品质。也是城市品位的体现。浪漫之都，不仅是外来游客的浪漫，也是咱们自己老百姓的浪漫。” “到了第二个层次，就需要相关的一些部门参与和配合。比如文化、旅游、公安、交通、工商管理等部门的配合。” “比如旅游公司的旅游项目、线路的设计上，就要做一些改进或者增加。赶海，是咱们沿海地区的传统，以前没有赶海的旅游项目。绝大部分内陆地区的人没见过大海，更没有赶海的经历，让他们赶海，是不是很好玩儿的事情？海水浴场的规模可以扩大，还可以开辟新的浴场。除了海水浴，是不是可以增加一些其他娱乐项目？我看是可以的。” “比如公安，目前枫林的治安状况虽然还算凑合，但是也算不上令人满意。小偷小摸的，打架斗殴的，欺行霸市的也不少。外人来了，会留下什么印象？” “市场上缺斤短两，假冒伪劣，坑蒙拐骗的事情也不会少。游客们来了，如果总是被坑，会有什么体验，还会浪漫么？还想再来么？十有八九回去之后就说，枫林那个鬼地方，千万别去。这种情况下，市场管理部门是不是应该整顿一下，经常监管？” “这些就不是咱们能做到的，但是相关部门应该做到。如果他们跟不上，咱们做的工作，也没有多大意义，不过是热闹一阵，一地鸡毛，赔本赚吆喝而已。还不如修复几座寺庙和名人故居，修复几本古籍呢。” “所以，如果没有准备，只有咱们唱独角戏，不可能成功。还不如不搞，免得丢人现眼。” “第三个层次，就是全市的战略，这更是一项综合工程，需要全市形成合力……。” 整个过程，基本上都是罗岩在说，一口气说了两个多小时。 给马清秋留下的印象，就两个字：震撼。 第184章 有缘无份 电视台在厂大院外面，距离歌舞团不远的一座小楼中。 罗岩事先跟萧艺联系好了，萧艺正在屋里等着他。 “不是说你去天阳采访歌舞团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罗岩问道。 “就跟了三天，早就回来了。歌舞团虽然热闹，但厂里这边也不能不管。到年底了，会也比较多，都通知我们，就得去采访。都想上电视露面，又都是熟人，哪家落下了也不好。” “唐薇说你报名参加青年歌手大赛，叫我来问问你，需要几首歌？我可以给你写。” “通用的作品选好了，都是老歌儿。但是要想取得好成绩，最好有新作品，我也正想找你呢。” “我给你选2首适合你的。我想只要评委公正，名次不会差。不过，评委打分这个事儿，里面也有一些名堂，就看主办单位是否能够公正评判。” “我听说宋宁教授可能也担任评委。” “我跟宋教授关系还不错，哪天有时间我带你去认识一下。哦，其实你也跟他打过交道。宋教授这个人挺正派的，专业地位也比较高。起码天宁省的决赛评委，应该少不了他。咱们不指望他偏向你，能够公正打分就行。我相信你的实力。” “谢谢你啊。” “都是同事，客气什么。刚才见到马部长，她还跟我说，叫我帮帮你，希望你能取得好名次。钱的问题，你不用你担心。我白给你写两首歌，一分钱不要。” “那可不行，你现在一首歌就能卖五六万，两首歌十来万元。这个人情太重，我可还不起。我的意思是，我介绍人来买你的歌，你给我提成，用提成顶买歌的钱。你以前说过，介绍人来买歌，就给提成，现在还算数么？” 两首歌十来万元，对于萧艺来说，几乎就是个天文数字，家里根本承担不起。 但是白白拿了罗岩的歌，这个人情确实太大了，她拿什么来还？ 若是以前罗岩没有结婚，她能跟罗岩在一起，自然不用还。但是现在罗岩跟唐薇关系很好，还买了新房子，自然不能指望跟罗岩在一起。 “算数啊，有买主联系你么？” “是啊，我老师联系的，日本人。或者说是日本人主动联系我老师的，歌曲和音乐都行。对了，他们是有人听到了你那首《英雄的黎明》，特别喜欢，于是联系我老师找你。正好我跟老师说过你卖歌的事情，老师就跟我联系。” “如果行的话，他们打算过一段时间就来，可能是春节后。希望你能利用这段时间多作几首，他们想多买一些，10首左右。” 十来首，日本人买的，哈哈哈，我早有准备，就等着他们呢。 不是发达国家么，就按照发达国家的标准收钱。一首歌收你十五万人民币，不算多。 关键是我的歌好啊，《花开旅途》、《吻别》、《故乡的原风景》，十几首已经齐备，就等着你们来买呢。 《英雄的黎明》，用在《三国志》里面正合适。 “我已经有了五六首，再做几首就够了。已经有了旋律，十天八天就能做完。告诉你老师，叫他们来，一定让他们满意。我说的提成当然有效，按20给你提成。十来首歌，至少能卖一百多万人民币，你能提成20来万。” 20来万！ 萧艺美目一亮。 “这还是保守数字，到时候可能还多一些。日本人有钱，价钱自然高一些。跟你老师说，每首15万人民币起步。” “十五万？” “对，就跟你老师这么说。不用担心，他们听了我的歌曲，保证痛痛快快掏钱。我是谁啊，你要对我有信心。” 我知道你厉害，但是一首歌曲就15万，也太离谱了。 “那……，我是说，你卖给我2首歌多少钱？” 罗岩看看萧艺。 “真的要给钱？其实不用的。” 就是抄抄而已，真不好意思收钱啊。 “我不想欠这么大的人情。” “好，先不用给钱，看看你的比赛结果怎么样再说。如果能冲入全国决赛，一首歌2万元。省内不能冲出去，证明歌也不行，就不要钱。” “我还挣你提成钱呢，这怎么行。” “那个提成钱还没到手呢，就算到手了，你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化妆、服装、助理、声乐训练、舞蹈训练、形体训练，甚至新闻采访什么的，都是烧钱的，不是一笔小数。这些钱，厂里不会给你拿，都要你自己出。” “所以，先不用给我钱，等你比赛结束之后，还有钱的话，再给我。” “原来还有这么多要花钱的地方？” “你说呢？你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其实，你还不如去歌舞团，他们已经出名，借着他们的名气，我给你写两首歌，你也能火起来。周欢和张宁娜他们，基本功也未必好到哪里去，不也火起来了么。” “我想通过参加大赛拿个名次，调到上级电视台主持音乐节目。如果到歌舞团去，借助厂里的力量，将来就不好调走了。就算厂里放我走，我也不好意思。厂里培养我，还发工资，我出名了就调走，这算什么事儿啊。” 唉，如今的人啊，还真是淳朴，知道感恩，讲良心。 如果在我重生之前的年代，萧艺这么想，大概会被网上那些喷子当成傻瓜喷成狗。 现在的女孩子，也都知道自强、自立、自爱，三观大多比较正，很少象那些整天炫耀车，炫耀包包、炫耀时装那样的。结婚也讲爱情基础，为了捞钱结婚的捞女，更是罕见。 “你想将来调走？” “是啊，早就有这个想法。当然，还要这次大赛取得比较好的名次才行。我还没跟别人说过，你要替我保密啊。” “当然，我不会跟别人说的。人往高处走，这也正常。” “我不像你这么有本事，干什么都行，只能想这个笨办法。” “别自谦，你其实也挺有本事，我相信你能成功。乡下还有些事情要办，我后天回乡下。我的歌曲都在乡下，这回没带回来。晚几天唐薇回去，你可以跟她一起去，挑选两首。如果不满意，我可以再给你写。” “谢谢你啊。” “都是同事，客气什么，我走了。” “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再见。” 看着罗岩走远，萧艺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真是羡慕唐薇，能找到这样的人。 有缘无分啊。 第185章 仕途看好 离开电视台，罗岩就回到厂部大楼，前往微机室。 这次跟马清秋谈话，几乎全盘推翻了她原来的计划。 对于所谓的建设文化大市、强市，马清秋本来就懵里懵懂的，没有什么清晰的思路。听了罗岩的分析讲解，才有了大致的思路，几乎立刻就接受了罗岩的观点。 震撼之余，就要罗岩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来，她好仔细琢磨一下。 罗岩本打算明天就回尖山，也只好推迟一天，决定这两天把方案拿出来。 这样的好处是，马清秋有更多时间熟悉方案，可以跟市领导沟通。 其实市领导们也没有清晰的思路和具体方案，早点儿沟通，了解罗岩的思路，也便于领导们评估可行性。 有了比较清晰的思路和方向，也便于协调各个部门，早做准备。提前沟通、协调好，罗岩将来操作起来，也能得到领导们的支持和各部门的配合。 到微机室的时候，李主任已经在等着罗岩。 “马部长打电话来，说你要来打一些文件。都准备好了，你随便用哪一台电脑都行。” “不怕被我用坏了？” “别别别，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看走眼了。你是电脑专家，我有什么好怕的。” 专家个屁，不过是使用熟练一些而已。 “其实，不用马部长打招呼，你自己来就行，我们随时等候你指导。” 李主任的话，半是真话，半是拍马屁。 上次罗岩来用电脑，震了微机室一把。这事儿传出去之后，微机室被不少人取笑。 现在的罗岩，跟以前不一样了。 不仅仅是厂长女婿，还是写出了那么多爆火歌舞的作家。不仅厂歌舞团赚钱，还给厂里获得了荣誉。在乡下支援，又作出了突出贡献。才24 岁就是副科级，仕途看好。 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前途无量，用用电脑算个什么啊。 “谢谢，今天一天，晚上可能要加班一会儿，大约八点左右。明天还要一天时间，不耽误你们什么事情？” “不耽误，用这么长时间，一定是重要事情，我们全力做好服务。” “没那么严重，你们不用管我，忙自己的就行。咦，那两个姑娘不是打字室的么，怎么调到你么这里来了？” “没有调过来，还在打字室，过来学电脑打字的。打字室也买了电脑，准备上电脑打字呢。这还是你上回提的建议呢，企管办那边采纳，厂里就批了。说起来，还是你说话管用。” “我也就随口一说，还是他们与时俱进，跟上了时代步伐，没我什么功劳。” 罗岩选了一台靠边的电脑，就开机忙碌起来。 李主任搬过来一张小几，又拿来茶叶、茶杯、暖瓶。 “我就不打扰你了，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好，谢谢。” 琢磨了一会儿，罗岩就先列提纲。理清思路之后，先写草稿。思绪打开，打字的速度就越来越快。 打字室的2个小姑娘跟罗岩也认识，就过来看热闹。 “罗岩，你打字这么快，有什么秘诀教教我俩呗。” “行啊，熟练背诵词根，天天打，月月打，这就是秘诀。” “这谁都知道，算什么秘诀？” “梅花香自苦寒来，熟能生巧，就是秘诀。” “喂喂喂，罗岩，你现在写一首歌多少钱？给我写一首呗，我也想当明星。” “行啊，一首十万块，一手钱一手货。” “十万块？你怎么不去抢？” “不拿钱，以身相许也行啊。” “呸呸呸，你家唐薇喜欢你，我可看不上你。” “死丫头，看不上还在这里耽误我事儿，快回去练习去。” “走就走，以为谁都稀罕你呢。”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休息时间，罗演没带饭票，也没有饭盒，就到对面饭店要了个菜，一碗米饭。匆匆吃完，就回来继续打字。整个下午，都一直忙碌之中。 下班的时候，别人都走了，留下罗岩一个人。照旧去对面饭店吃了饭，回来继续干到九点多，终于打完了草稿。大致检查了一下，才锁上微机室的门，赶九点半的夜班通勤车回家。 到家的时候，唐薇正在看电视。 “你还没睡呢？不是捎信儿不用等我么。” “还没到点儿呢，你没回来，我怎么能睡着。我要是睡了，你还不得把我折腾起来？什么事情，还要加班？” “市里建设文化大市的事情，马清秋着急，要我拿出个方案来。” “市里那么多人，就拿不出个方案来么，还非要找你？市里没人啦，这么使唤人。看你好使唤，就鞭打黄牛。” “市里当然有能人，不过干这个嘛，他们算不上内行。” “你也没干过，你就内行了？就知道欺负人。” “能者多劳嘛，我去洗漱了。” “我能看看你的方案么？我也要早做准备。” “看呗，你不能看还有谁能看啊。看了之后，提提意见。” 罗岩洗漱回来，唐薇还在看，也没理会罗岩，好像看入迷了。 又过了20多分钟，唐薇才放下稿子。 “怎么样，提提意见。” “我提不出意见来，好像你什么都想到了。本来以为就是几个歌舞团开几场演唱会，没想到竟然这么复杂，这么多活动，这是一场需要全市动员的大型活动啊。” “几场演唱会，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哪里谈得上文娱之旅，浪漫之都？想达到这个目的，需要很多配套活动。” “音乐节，啤酒节，美食节，这些还能理解，连赶海都能成为节日啦？” “你可别小瞧赶海，这是咱们的传统文化。咱们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内陆人可当新鲜玩意儿呢。花点钱赶海，潮水退了之后，自己采集螃蟹，文蛤，蛏子，牡蛎，是不是很有成就感？然后拿到饭店加工，除了海货，还得点别的菜，还得喝酒。吃饱喝足了，还得玩儿，还得住宿，咱们这不就把钱挣了么。” “饭店要是不给加工怎么办？” “所以才需要各个部门联动，工商下令，宣传，要求饭店不能拒绝加工。加工收加工费，也不是白干。物价部门要给出指导价，不能让饭店宰客。” “这还真是一个大型系统工程，亲爱的，你把脑袋伸过来。” “干什么？想接吻啊。” “你想得美。我要看看，你脑袋究竟长得什么样，能想出这么多主意来，我现在简直有点儿崇拜你。” “你早就应该崇拜我，以前还端着，不让我碰你。要不是你醒悟的还算及时，真的离婚了，叫你后悔一辈子。” “你还讲不讲理，我早就愿意，是你不搭理我。以前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我要你补偿我。” “补偿就补偿，谁怕谁？” “那你来啊。” 第186章 首战告捷 今天是獭兔出栏的日子，一大早，砖瓦厂内外就是一片热闹景象。 昨天刚刚下了一场小雪，此时院里院外和通往公路的积雪，早已经被踩平。 村民们正在抓兔子，把一笼一笼的仔兔装上卡车。 李金发、周青川和永发公司金桥分公司的经理王定，正在指挥装车。 村治保主任明文昌、妇女主任李萍、文书文峰，各个村民组长王壮、李德利、金昌、刘凤先、郭明瑞、董玉山，村民孙小燕、卫生院大夫何立波，小卖店主王金利，还有三四十名村民也都在场，帮着忙前忙后。 罗岩到达的时候，已经七点半。装车基本完成，正在加固。 “罗岩，能不能给钱，可就看今天了。” “是啊，要是拿不回来钱，这小半年可就白张罗一回，大伙的指望可就没了。” “拿不回来钱，这三费还得自己交啊，白高兴一回。” “成活率挺高，算起来能收回来二十五六万。刨去费用，也能赚二十三四万，就看总公司能不能兑现。” “验收的时候，他们不会故意刁难，压等压价。” 众人七嘴八舌，提出各种疑问。 罗岩虽然理解他们的心情，但是心里也有些不耐烦。 都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从獭兔拉回来的那一天，就是这些担忧，生怕出了什么问题。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还说这么多问题有什么用？ 钱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想赚钱，上项目，总是要承担风险的，区别只在于风险的大小。 要说承担风险谁最大？我啊。 我可是实打实地交了40万押金，要是獭兔卖不出去，我这40万可就打水漂了。 这几个月养殖獭兔的设备费、人工费、饲料费、医药防疫费用，都是公司出钱。 公司的钱哪儿来的，还不是我借给公司的钱。 公司在修路项目上垫付的资金，养殖、种植项目上垫付的资金，不都是从我这里接的钱么？ 村里没钱，还欠着外债，村民们也没有出一分钱。 真的要陪了，我可是赔进去五十多万。 你们一家才交个二三百元的三费，算个什么啊？况且，你们到现在还没交一分钱呢。 罗岩手一挥。 “都别吵吵了，发烟，抽烟的都过来。” 众人立刻安静，纷纷围过来，很快罗岩一盒烟就发了出去。 “王金利，我哪回发烟都有你。你说你大小也是个老板，尖山首富，能不能别这么抠门儿。你那卖店生意不错，什么时候也发一圈烟，我也抽你一根儿。我来尖山快一年了，就没抽着你一根烟，你也不拿我当干部啊。” 众人轰然大笑，王金利毫不在意，嘿嘿一笑。 “不拿你当干部，是把你当自家人呢。我那就是个小买卖，就赚个吃喝钱。我哪能跟你比啊，一首歌就五六万，都赚了好几千万。” “王金利你个鳖犊子，别给我造谣。我哪里来的好几千万？要不咱们到银行去查查，要是没有一千万，你给我补上行不行？” “对，去银行查查，叫王金利给补上。” “别别别，父老乡亲们，我就是随便说说。谁说我抠门儿啊？腊月初九我家杀猪，到时都去啊。还有，今天钱拿回来，我发烟。店里最好的烟，一条，不，两条。” “哼，这还差不多。大伙儿都听见了啊，这可是王金利自己说的，到时候去他家吃肉去。好啦，现在说说獭兔的事情。” “这事儿啊，都说过多少回了，还是见面儿就问，我都嫌啰嗦。这不今天都装车了，永发公司王经理也来了。一会就走，晚上就会来。能不能拿钱回来，很快就知道。再问这问那的，也没有用。” “我是很有信心的，货到就点钱，能把钱拿回来，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钱拿回来怎么办？自然首先要交三费，这是必须的，不能打折扣。” “至于剩下的钱怎么花，明天就开村民大会研究审议。村务公开制度已经实行，就要按照规矩办。所以，有什么想法，也不用在这里总还是啰啰嗦嗦地问我。有那功夫，还不如问问你们自己，跟你们组长和村民代表反应，让他们把意见拿到会上讨论，这才是正道，对不对？” “对。” “知道对，就别乱嚷嚷，有话到会上说在明面。行了，都散了，车也该走了。” 几分钟后，罗岩上了卡车驾驶室，两台拉着獭兔的卡车，驶离砖瓦厂。 车上了庙岭，罗岩从车窗伸出头往回看，还能看见尖山村口一群人朝这边张望。 罗岩叹了口气坐回来。 “王经理，这回要是掉链子，你不仅坑了我，还坑了全村人，毁灭了他们希望。” 王定一脸轻松的样子。 “放心。前天去的总公司的时候，就跟孙总联系好。钱都准备好了，今天去就点钱。” 下午一点多，车到了天阳的永发总公司。 周青川、文峰跟着公司的人交接，清点数目，罗岩则跟王定和总经理孙平一起喝茶。 不到一个小时，周青川和文峰拎着一个鼓囔囔的提包过来。所有的仔兔都已经接收，钱已经到手，一共是元，全都是现金支付。 车还要把兔笼子送回尖山，罗岩说自己还有事情，就叫周青川和文峰跟着车先回尖山。他晚一些走，到天阳市内办点事，明天回尖山参加村民大会。 事先就是这样安排的，周青川和文峰也没怀疑，就带着车返回。 送走车，孙平开车带着罗岩、王定、会计来到银行，给罗岩开了一张40万的汇票。 拿着这个汇票，罗岩就可以在银行存款或者转账。 “罗经理，我们可是按着合同兑现了。这40万押金，也如数退回。希望今后继续合作。” “谢谢孙总，你这里生意这么好，今后当然继续合作。” 永发公司目前的生意，确实比较兴旺，已经逐渐接近巅峰状态，看起来如火如荼。 罗岩知道，这种情况不会永远持续下去，总有一天会暴雷。 不过，他现在不担心了。 自己的押金已经抽回来，尖山村那边，将近25万已经到手。接下来的时间，再交售2批仔兔，还能再赚四五十万。有了这个垫底，即使永发公司暴雷，尖山也不怕。反正已经赚到了钱，永发公司跑路，獭兔没人要，大不了杀了吃肉。 尖山村有了这些钱，就可以做很多事情，基本上能够走出温饱阶段，开始迈向奔小康之路。 獭兔的成功交售，也标志着尖山公司第一个经营性项目获得利润。不仅为集体经济打下了基础，也有助于提振走集体经济道路的信心。 第187章 关系微妙 因为还要参加明天的会议，罗岩在天阳也没有停留，就乘坐火车返回金桥。 到金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五点。在饭店吃了一饭一菜，就打车返回尖山。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七点。 一进屋，闻到香喷喷的杀猪菜味道。唐薇和闵露两个人，正围着电锅喝酒。 锅里是酸菜白肉血肠，正咕噜噜冒泡。 “你们两个败家娘们儿，老爷们儿不在家，你俩这是要造反啊。” 罗岩笑道。 “周校长不是说你今天不回来么，怎么又回来了？” 唐薇说道。 “明天开会，怕晚了不好，今天就赶回来。” “回来的正好，你也一起喝点儿。” 闵露去厨房拿了碗筷杯碟回来，又给罗岩倒上一杯小烧。 “那就再喝点儿？” “当然要喝点儿，先吃菜垫垫。乡下的杀猪菜就是地道，我家饭店怎么也做不出来这个味儿来。” “哪儿来的杀猪菜？” “庙岭二组王组长家的。他家今天杀猪，叫我们去。我俩没时间去，就打发孩子特意送过来。哪天送两瓶酒过去，还他们人情。” 唐薇说道。 自己有粮食，家里有的是地方，随便就能建个猪圈，农民们几乎家家都养猪。 进入腊月，猪养肥了，就纷纷开杀。每家杀猪，都要请人帮忙，还请人吃饭喝酒。 今天我家杀猪请别人、明天别人家杀猪请我，互相请来请去的。 罗岩、唐薇、闵露、林大山这些外人，这段时间也经常被人请去。 他们不杀猪，不能回请别人。不去也不太好，给钱不合适，就带些烟酒过去，也算是不占人便宜。 有时候杀猪的多了，不能都去，关系比较近，平常有些来往，就会把酸菜、肉、血肠送一些过来。 唐薇喝了口酒，又接着说道：“老歪今天通知，后天他给孙子办满月酒，叫咱们过去，你说去不去？” 对于红白喜事，罗岩其实不太喜欢凑热闹。今年在乡下，厂里人有这类事情的，他不知道也就不去了。有提前通知他的，就把钱给别人，叫人捎去，钱到人不到。 老歪有点儿特殊，跟罗岩关系比较近，修路的时候，老歪替罗岩抱不平，找调查组为罗岩鸣不平，还去骂尖山人，带着人修尖山段的路基。 “老歪跟别人不一样，得去啊。” “老歪挺配合咱们工作，我也觉得该去，随多少钱？咱俩算一家的，就不用分开随礼了。” “你觉得随多少钱合适？” “放在以前你一个人，随30元随大流就行。现在是咱们一家，按说50元也拿得出手。但你又是着名作家，这身价也高了，再出50元就显得小气。100元，应该没人说什么。” “想不到写歌赚点钱，随礼钱也涨了。” 闵露笑道：“没关系，他将来还礼也多。等你们孩子满月的时候，他就还回来了。” 唐薇急忙摆手道：“算了，算了，到时候我可不办。折腾得里外不宁，你给我随礼，我给你随礼，来来回回的，就是那几个钱转来转去的，没意思。当然，人情世故还是要讲的，别人家有事，该随礼还得随礼。我家有什么事情，也不办了，不用他们还礼。” “你们有钱，当然不指望还礼。一般人家总是随礼，如果不操办一下，怎么能把钱收回来？厂里给出钱办集体婚礼，还是有人在家里办，不就是为了收回一些钱么。所以，你那个移风易俗，禁止红白喜事大操大办的计划，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说起唐薇这个计划，还跟吴雨晴有关。 唐薇和吴雨晴，两人都是美女，都觉得自己比对方漂亮。都是大学毕业，都觉得比对方有才华。家庭背景差不多，都觉得不比对方差。 此前因为唐薇和吴斌的事情，两家虽然还没有到翻脸的地步，但是关系也挺僵。 唐家被迫把唐薇嫁给罗岩，吴家也因为有逼婚之嫌，声望大跌，成了笑话。 如果不相往来，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 但是唐薇来到庙岭，吴雨晴来到三官，两人就在狭小的地方相遇。 表明上，两人客客气气的。但是暗地里，关系却比较微妙，未免彼此较劲。 唐薇在庙岭张罗庙山礼仪用品公司和村务公开，不让吴雨晴插手。 吴雨晴搞三下乡活动，不让唐薇插手。 三下乡活动搞得有声有色，已经在全县推广，新闻媒体上也开始大力宣传。 罗岩没有对外说 三下乡活动原本是自己的建议。要是唐薇知道自己给吴雨晴出了主意，他可不敢保证唐薇会做出什么良性反应。 吴雨晴也不客气，也没跟人说是罗岩的建议，干脆就以原创自居。 因为三下乡活动，吴雨晴风头正劲。 唐薇原本还觉得自己干的不错，但是跟吴雨晴相比，就未免有落了下风之嫌。 修路没她什么事儿，村务公开是抄尖山的，庙山公司最初是罗岩引进的。在人们看来，她不过是借罗岩的光儿而已，没有什么自己的东西。 若是没有吴雨晴也就罢了，但是吴雨晴就在身边，躲都躲不掉，唐薇自然不甘心。于是就想出了这个移风易俗，禁止红白喜事大操大办的主意来。 好在她也不莽撞，打算跟罗岩商量之后再决定。所以现在还没有对外宣布，只是跟闵露透露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闵露说出来，唐薇就跟罗岩说了自己的计划。 “今天我办，你来随礼。明天你办，我来随礼。办来办去，其实就是那几个钱来回转悠，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不办。” “农村卫生条件不好，冬天洗菜不方便，菜都未必洗干净。夏天虽然方便，但是苍蝇蚊子什么的，卫生难以保证。集体食物中毒了怎么办？” “还有一个弊端，就是趁机敛财。结婚、丧事办一办也就罢了，但是什么满月酒、房子上梁、参军、升学、过生日也办，有什么意义？不就是收钱么？” “嫁女的时候，还要收彩礼。动不动就上万，还要什么四大件，那个费，这个费的，改口都要钱。罗岩改口叫爸叫妈的时候，也没要钱啊。对了，罗岩，你什么时候改口的？” 你个败家娘们儿，喝点酒脑子就糊涂了。 “结婚那天就改了，你忘了？” “哦，对啊，我还真忘了。不说咱们，我是说这种风气很不好。要彩礼，那不就是买卖婚姻么。有钱就能买媳妇，不讲感情啊？照这么说，罗岩现在能赚钱，花钱买的话，还不得买几百个媳妇儿？那成什么样子了。三妻四妾，回到旧社会去？这种陋习，必须禁止。” 说到买几百个媳妇，闵露已经笑成一团。 罗岩听了也无语。 第188章 谁更亲 即使罗岩是重生者，他也想不到唐薇存着跟吴雨晴暗中较劲的心思。 在他看来，唐薇的计划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有些脱离实际。 彩礼也好，红白喜事大操大办也好，虽然有不合理之处，但是能够长时间的广泛存在，是有其历史和现实原因的。 彩礼，其实是一种不准确的说法。 在古代的时候，娶妾给的财物，叫做彩礼。 因为妾属于男人的财产，给付一定的彩礼，是对女方家庭的一种补偿。 女儿养了这么大，最后给了男人，对其家庭给予一定补偿，被视为合乎礼法的行为。 娶妻娶的是正室，这是两个家庭之间的行为。男方付给的钱财，叫做聘礼。女方家庭陪送的钱财，叫做嫁妆。 嫁妆的所有权和支配权在正室手中，原则上不归丈夫所有和支配。这是娘家对女儿嫁出去之后，在财物上的一种保障手段，有助于保护女儿在夫家的地位。 现在都是一夫一妻，所谓的彩礼，其实相当于聘礼。人们不加区分，才叫成彩礼。 把给彩礼单纯地看成买卖婚姻，是片面的。但是如果一对男女相爱，不给彩礼就不准结婚，也是非法行为。 这件事情，在法律上还是比较明确的。但是受历史、传统、风俗、经济等因素影响，在实践中又是复杂的。 折衷的办法，就是双方妥协，视具体情况而定。官方可以提倡不要彩礼，但是不要出面禁止。 实际上，想禁止也禁止不了。表面上不要彩礼，暗地里还可以要，也可以用其他方式代替彩礼。 如果禁止不了，还大张旗鼓推行，结果就沦为空文，成为形式主义的东西，反而影响村委会或者政府的声誉。 红白喜事大操大办，跟彩礼的情形也差不多。 “你说了半天，就是要我们什么都不做？吴雨晴的三下乡搞得风风火火，我俩就在一边看热闹，什么也不做，岂不是成了废物？” 唐薇这么一说，罗岩明白了。 原来是跟吴雨晴较劲呢。 你跟她较个什么劲啊。 她是她，你是你，自己干自己的工作，井水不犯河水不好么。 三下乡活动，如果不走形式，深入实际，深入群众，解决群众的实际困难，是一个好活动。 但是如果最后沦为形式，为了政绩作秀，就是一种折腾。 你唐薇的这个计划，就有折腾之嫌，也不会受村民们欢迎。 按照罗岩的意思，唐薇现在不用在庙岭再搞什么大动作。 一是过年之后，她就借调到市里帮忙，去做文娱之旅，浪漫之都的工作。重点要放在这方面。 二是下乡之后，在庙山公司和庙岭的村务公开制度两件事上的工作，已经可以交出一份合格答卷。在讲师团成员中，已经算是佼佼者。 这种情况下，再推出其他工作，搞好了还行，一旦搞砸了，反而影响前面的成绩。 但是有一个不稳定因素让罗岩担心，那就是吴雨晴。 此前因为卖户口的事情，邢云舒把罗岩卖了一回。那么吴雨晴会不会再把罗岩给卖一回？ 倒不一定就想坏罗岩，而是给唐薇上眼药，把罗岩给她出主意搞三下乡活动的消息告诉唐薇，故意恶心唐薇一下，唐薇会怎么看罗岩？ 哦，你能给吴雨晴出主意，帮助她。却不给我出谋划策，帮助我，你什么意思？ 我是不是你老婆？是吴雨晴亲，还是我亲？ 女人更容易感性思维，罗岩相信，唐薇很可能就从这个角度考虑问题。 所以，能避免麻烦，还是尽量避免为好。 “我说不让你们做了么？我支持你们做，但不是这样做。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要联系实际，考虑到农村的实际情况。” “比如说彩礼问题，这个你禁止也没用。可以反对包办婚姻，买卖婚姻，提倡恋爱自由，婚姻自主。这是法律规定的，谁也不会说什么不对。同时，可以提倡不收彩礼，说收彩礼是一种不光彩行为。至于具体收不收，那就是老百姓自己的事情。” “红白喜事大操大办，也是这个思路。你禁止是没用的，但是可以提倡节俭。” “婚礼，丧礼，都是人生大事，办一办，没有问题。但是生日啊、上梁啊，这些能不办就不办，这叫节制。婚礼、丧礼可以办，但是也没有必要铺张浪费，讲什么排场，要尽量简朴。你们这样提，既符合政府移风易俗的倡导，老百姓也不会反对。” “你说的这些，以前一直都是这样讲的，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对，所以还要从两个方面入手。一是扩大范围，二手提升高度。” “扩大范围，就是除了彩礼，红白喜事之外，还可以扩大到村风民风方面。比如说，有事儿没事儿，一天到晚就是打麻将，活儿也不愿干，老人孩子都懒得管，这就不好？打点儿小麻将娱乐一下，还勉强说得过去，但是赌博危害就大了。辛辛苦苦干一年都输了，输了钱，家里日子过不下去，甚至去偷去抢，走上犯罪道理。所以，反对和禁止赌博，这是没人会反对的。” “有的人不孝敬老人，有的婆婆欺负儿媳，这种现象都有？所以可以反对虐待，强调赡养老人的义务，提倡尊老爱幼。” “有的邻居为了房基地、土地的一点儿纠纷，就吵架甚至打架，这事儿有。就可以提倡互谅互让，邻里和睦。” “有的地方牲畜、家禽散养散放，街道上都是粪便。就可以提倡讲究卫生，环境整洁，减少疾病，有益健康。这没错？谁也不能说不对。” “这些都是扩大范围的事情，再说说提升高度的事情。” “还是这些问题，你们跟戈宝山他们商量一下，调查一下，梳理一下，把当前普遍存在的，人们支持的，还能够解决的问题，总结出来一些条文，提交到村民大会上讨论，我想村民们也会支持你们。形成一个叫做村规民约的东西来，最后在村民大会上通过，要求全体村民共同遵守。这个就跟国家的法律类似，不过国家的法律是全国人民都要遵守的，村规民约是庙山村的全体村民都要遵守的。至于别的村怎么样？咱们管不着，也没必要去管。” 罗岩说完，吃了几口菜，留给唐薇和闵露思考时间。 第189章 钱怎么花 过了一会儿，见两人似有所悟，罗岩开始总结。 这个总结最重要，是让两人意识到这个活动的重要意义和价值。 “这个村规民约，不违反法律，不违反道德，提倡美德，引导村民向善，是不是好事？上级会不会支持？群众会不会支持？舆论会不会支持？新闻会不会报道？起码没人敢站出来反对？别的地方没有。” “如果说三下乡活动是上级官方发起的活动，这个村规民约就是民间基层发起的活动。这是不是村务公开制度的一个成果？致富虽然重要，但是也不能一切向钱看，精神文明也很重要。这不就是一个精神文明建设的成果么？” “你们想要政绩，这不就是政绩么？什么是政绩？能给老百姓解决问题，树立良好的村风民风，家庭和睦，邻里和谐，互帮互敬，团结向善……。这不就是政绩么。” 唐薇跟罗岩在一起久了，也没少琢磨罗岩的工作方法，很快就理解了罗岩的思路。她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是一个可以出经验，立典型的机会。 把这件事情做好，虽然没有村务公开制度的意义重大，但是在宣传价值上，也不比吴雨晴的三下乡差多少。 自己后面还跟着一个市里的文化大市建设活动，到时候的收获，不会比吴雨晴少。 于是抱住罗岩的胳膊嗔道：“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这些天干着急。闵露，你觉得怎么样，干不干？” “干啊，这么好的计划和机会，绝不能放过。罗岩，还是你有本事，这个村规民约，简直就是化腐朽为神奇。” 闵露可不是吹捧罗岩，而是真心佩服。 这些看起来平常的琐事，经过这么一整合，上了高度，就成了一个具有普遍意义的活动。如果推动实施，妥妥的就是一宗耀眼的政绩。 过了年，唐薇就会到市里去，虽然这边还挂着名，但是主要的工作，还是要自己干。这既是显示自己才干的机会，也是创造成绩的机会。将来回去的时候，也可以交上一份令上级满意的答卷，而不仅仅是唐薇的陪衬。 重要的是，罗岩清楚地说明了这件事怎么做，意义是什么，困难在哪里等问题，清楚地了解了罗岩的工作思路和解决问题的方法。 这一点，对于此前一直务虚的闵露非常重要。 罗岩说到这里，也就点到即止，不再多说，任由唐薇和闵露唧唧喳喳研究怎么开展这项工作。 快到11点了，李萍过来。 闵露不想住在这里当电灯泡，约好了到李萍家里去住。见这么晚闵露还没过去，李萍就过来看看。 从李萍这里知道，村里人一直都在焦急等待这批獭兔交售的消息。见周青川和文峰把钱拿回来，这才放心。 不过，村里人的心思立刻又活泛起来，走门串户，议论这笔钱怎么花。不少人建议，除了交三费之外，剩下的钱应该分掉。 具体怎么分，有的说按照劳动力分，有的说按照成年人分，有的说按照人口均分。还有说外娶的媳妇不应该分，有的说外嫁的媳妇，户口还在本村的应该分等等。 罗岩听了，也就一笑置之。 你们说分就分啊，这是集体经济性质的公司财产，钱都分了，今后还怎么发展？今后遇到什么事儿，没钱怎么办？那些贫困户，五保户、孤寡老人怎么办？到时候你们管么？ 给你们交了三费还不满足，还要吃干抹净，想得美。 上午九点，村民代表会议在村委会召开。 周青川做了尖山公司今年工作的总结，李金发做了村委会今年工作的总结和明年的计划。 随后就开始讨论獭兔项目这笔钱如何使用的问题。 代替全村交农业税、乡统筹、村提留这三费问题，一共需要五万三千多元，众人都没有异议。 支付村里四个民办教师历年积欠的工资，一共一万四千多元，这个也没有异议。 村小学的取暖煤，以前欠了煤矿一万一千多元，这个钱，应该由乡教育办还钱。教育办说应该县教育局还钱，凭什么咱们出钱？ 有的人说干脆村里还钱算了，一是面子上好看，二是再去买煤，也省得看煤矿脸色。 最后举手表决，还是决定由教育办还钱，村里不管以前的旧账。就算是得罪了教育办，大不了以后村里自己掏钱给学校买煤。 学校的门窗年头久了，有一些烂了，周青川提议，明年春天把门窗、玻璃都换了。 因为关系到孩子，这个建议没人反对，一致通过。 李德利说，老师们的办公桌摇摇晃晃，快要散架了，不如一起也换成新桌椅。也没人反对，一起通过。 五保户、贫困户的补助，乡里缺钱，到现在还没给。决定村里先给发一份，这份是村里格外给的。 这个提议都不好意思表示反对，也顺利通过。 建设鱼池和林蛙孵化池，属于公司的业务，钱也是公司的。欠了一些推土机的费用，一共一万两千来元。 这个事情本来可以不用拿到会上来讨论，不过罗岩还是建议在会上公布出来。这一点，众人也没什么异议。因为结了账，以后再用的时候，也好找人家。 电费问题，争议比较大。 其实电费本身不高，但是农电局以电损和有人偷电的名义，格外加了不少价，导致电费很高。一度电达到一块六，收费很不合理。多次反应也没用，村民怨气很大，但又无可奈何。 争论了好一会儿，决定村民承担基本电费，公司承担格外加价部分。这一部分，要交出一万六千多元。 虽然很憋气，但还是在骂骂咧咧中通过了。 也是没办法，总不能被掐了电。 黄俊，也就是黄光棍儿，从监狱中给罗岩写了一封信。说自己很后悔，觉得对不起村里人，今后一定好好改造。 现在快过年了，没有日用品，希望跟罗岩借100元钱过年。 罗岩答应借给他钱，希望村里也能表示一下，去监狱看看黄俊。 众人有的反对，说以前祸害村民，现在又来找村里。不管他，爱死不死。 也有的人说，不管怎么样，到底还是村里人。罗岩一个外人都能给出钱，咱们多少也帮帮他。 有人又提到了蔡强也在监狱里，帮了黄光棍儿，帮不帮蔡强？ 争论了一阵，李金发提出，怎么说也是尖山人，过去虽然不好，但现在进了监狱，落难了，总还得帮一下，也是个心意。将来怎么样，以后再说。也不指望他们报答，咱们心安就行。 罗岩给了黄光棍儿和蔡强一人一百元，也不用还了。村里给一人二佰元，给他们寄去。一人三百元，也算行了。反正一年就这么一回，也不是天天给钱。 一些人虽然不情愿，骂骂咧咧的，但最后还是举手了，以大多数通过。 第190章 有钱的烦恼 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是村里以前欠下的债务。 调查组办案的时候，曾经追回三万元。其中两万元还急债，剩下一万来元留着做村里做经费。 昨天拿回来钱之后，就有人连夜来要钱。 关于剩下的债务，也产生了争论。 有人说都是以前的村干部欠下来的，要钱找以前的村干部去，别找咱们这些人。 但是以前的村干部不是死了，就是进监狱。没进监狱的，也被关了好几个月，罚款之后放了回来。 况且，毕竟是村里的债务，也算不到个人头上。从法律上来讲，也应该村里承担债务。 所以，虽然窝囊，但是这个债务村里还是得认。 没办法，决定先还一部分钱，剩下的明年年底再还清。只要再卖一批獭兔，还上债务就没有问题， 好在当初借的还不是高利贷，利息按照银行存款利息算，负担还不算大。 接下来的一项议题是周青川提出的，想给学校的4个民办教师发一笔奖金。 以前四个老师一年的工资，连半年都领不到，数量不多还连续几年欠着，但还是坚持教学。现在虽然工资发了，但是也不多。 以前没钱也就算了，现在有钱，给点儿奖金，也算是补偿一下。 这一点众人都没有异议。 王壮说公办教师原来也欠工资，县里卖户口的时候才发了工资。都是老师，民办教师给奖金，公办教师也应该给，一视同仁。 这个意见也没人反对。 周青川说他和王老师工资比较高，不要奖金，被众人否了。都是老师，就都一样，不用礼让，该给奖金，还是应该给。 于是决定，全校11个老师加上一个校工，每人发奖金400元，都是这一个标准。 最后一项是村干部们误工补助，其实就是工资，按照原来的标准，一起发了。 几番下来，将近25万元钱，就剩下了7万多元。这钱就不再用于村里各项事务，留作公司的流动资金，以应不时之需。其中主要的开销，就是獭兔场的饲料、柴火、煤、工人工资等费用。 公司还欠罗岩五六万，只剩下7万元，罗岩也不好意思往回要，只好表示先欠着，等公司资金宽裕的时候再还给自己。 好在他不缺钱，写歌还能赚钱，也就不着急。 大伙儿也不提还罗岩钱的事情，在有的人看来，罗岩有好几百万，哪里差他们这点钱？等有钱的时候再还就行。没准罗岩一高兴，兴许就不要了呢，白白捡个便宜。 他们当然想简单了，罗岩支援是支援，借钱归借钱，但是钱是要还的。 五六万元呢，多少人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些钱，哪里能说不要就不要，有钱也不是这么大方的。 会议结束之后，就分工落实。有的去宋小娟哪里领钱，有的去送钱。有的去债主那里解释，通知还钱计划。 会议的结果，由文峰整理成文，抄到大红纸上公示出去。 众人都出去之后，屋里剩下罗岩、周青川、李金发三人。 “这么多年了，终于轻松一把，能过个好年了。” 李金发感慨了一把。 “就是吵吵闹闹，骂骂咧咧的有点儿乱套。都是一帮粗人，罗岩你别笑话他们啊。” “没事儿，吵吵闹闹的正常，大伙儿有什么不满的，就都当面说出来。当面辩论，谁有理就听谁的。我觉得今天的会开得挺成功，虽然有争论，但是想办的事情，基本上都办成了。” 李金发有同感，赶紧说道：“罗岩说的有道理。电视上面，外国的议员们还动不动打起来呢。咱们就是吵吵一下，骂上几句，也没动手，比他们文明多了。” 罗岩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李萍说的事情。 “我听说有人张罗把钱都分了，今天会上怎么没人提这事儿？” “是有这么说的。昨天把钱拿回来，就有人张罗。有人找到我俩，今儿个早晨大伙儿在一块碰了一下，也都反对分钱。其实大伙儿心里也都有数，今天应该支出去多少钱。除了这些钱，也就是剩下七八万元，留个过河钱。” “今年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有几个钱就分了，以后不过日子啦？再说了，欠你的钱还没还，自己就分钱，哪是人干的事儿啊。” “罗岩你放心，等下一批獭兔卖了，就还你的钱。有我俩在，你的钱就黄不了。” “我不着急，公司和村里宽裕了再还我就行。” “也是，你有好几千万呢，这几个钱儿也不着急。” “老李，都说了多少遍，我没有几千万。除了交税，没剩下多少。” 罗岩有几千万的说法，确实令他比较烦恼，越传越玄乎，每次都得解释一番。说交了多少税，人们还常常不相信。也有人背后说他交税，就是个傻瓜。 从厂里到尖山、庙岭，都有人说过他傻子，弄得罗岩很无奈。 庙山公司的两个老娘们儿，在一起议论罗岩交税的事情，就是不相信。说罗岩交税了，就是傻子，没交税，却说自己交税，就是骗子。 两人点子背，恰好叫唐薇听到。唐薇当即发飙，把两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在村民眼里，唐薇漂亮，是罗岩媳妇，还是高干子女，不少人都怕她。那两个人吓坏了，生怕被开除，就去找戈宝山求情。 戈宝山把两人又训了一通，又找唐薇求情。 唐薇那天骂了一通，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去，也从没想过要处理什么的。于是小手一挥，表示没关系，叫她们该上班上班，好好工作，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罗岩解释也好，唐薇发飙也好，其实效果都不大。在很多人眼里，罗岩仍然有好几千万。 这些人给罗岩算账很简单，一首歌五六万，罗岩岁随随便便就能写一首，一天就能写好几首，赚好几十万 。 某种程度上，这种说法也没错，罗岩抄歌确实不难，一天就能抄好几首。 问题是他抄得快，不等于卖得快。他现在手里还有好几十首没卖出去呢。 做小样儿也要花钱，虽然不多，但是也费时费力。 要紧的是税钱确实不少，那些人也不懂什么累进税制这码事，跟他们解释也不信，他们也懒得求证。 在这些人眼里所谓的交税，也就是王金利那样的个体户，每个月交个百八十元的税。弄得罗岩和唐薇有苦难言，颇为烦恼。干脆也懒得解释，随便说去。 第191章 纳税大户 似乎为了证明罗岩的说法，几个人正在屋里说话，就听到车响声。从窗户看出去，一辆吉普车停在外面。 出去一看，两个穿着税务制服的人刚从车上下来。其中一人罗岩认识，是税务局税政科的杨科长。 “罗岩，你真的在这里，正要找你呢。” “原来是杨科长啊，你找我？” “是啊。” “有什么事情进屋里谈，来，我给你么介绍一下。” 给周青川和李金发引荐完毕，进了屋里，杨科长就开门见山。 “年底了，根据你交的税款数额，经过局里研究，决定授予你纳税大户荣誉称号。我代表局里向你表示祝贺，也代表金桥县人民对你的贡献表示感谢。今天来，就是把荣誉证书和纳税大户牌牌匾送给你。小张，来。” 一起来的小张把牌匾和证书递过来，杨科长授给了罗岩。 “谢谢，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礼物。” 罗岩喜笑颜开接了过来。能得到这个称号，他真的挺高兴。 以后老子就把纳税大户的证书和牌匾摆在屋里，看你们谁还说老子没交税，有好几千万。 杨科长还要到别出去，聊了几句就走。送走了杨科长，罗岩和周青川、李金发回到屋里。 “老李，证书、牌匾都在，以前连税票都给你们看过，这回还有什么疑问么？纳税50万以上，才能得到纳税大户的称号，知道么。” “你还真的交这么多税啊，到底交了多少？” “不告诉你，反正50万以上，你猜。上回给你们看的税票，只是一部分。” “原来真交啊，我还以为税票是假的呢。” “我弄个假税票干什么？有意思么？” “嘿嘿，这回我信了，信了，原来还真有人这么交税啊。要是咱们村里也有个税务所就好了，你交个百八十万税，岂不是比獭兔还赚钱？” “你想得美，尖山便是有税务所，村里也得不到税钱，要上交的。好啦，说正事儿。明年村里的卫生室，一定要恢复起来，还要比以前更好。” 村里以前有个赤脚医生，单干之后合作医疗没了，赤脚医生也只在家种地。没有行医资格，也不能在给人看病。 罗岩的计划是，村里出钱，让原来的赤脚医生考个证，再把卫生室恢复起来，买一些简单的医疗器械，准备一些常用药品。 这样一来，村民们有个头疼脑热的，受点儿小伤，就能在尖山处置。不用再往三官的卫生院跑，可以方便许多。 “这个等第二批獭兔卖了，咱们就张罗起来。就算是你不在这里，还有我俩呢，你放心。” 周青川问道：“市里那边不去不行么？那里人多事情多，还是留在尖山省心。” 罗岩要去市里的事情，他已经透露出来，大伙儿都不愿意让他离开。 有罗岩在，遇到什么事儿他能拿出办法来，还敢担当。重要的是，需要钱的时候，罗岩能拿出钱来。 “组织上已经决定，我不能不去。我去了也没关系，还是讲师团的人，这边有什么事情，我还要张罗。再说了，现在局面已经打开，你们干得也都不错。没有我，你们也能把尖山的工作担子挑起来。” “总还是有你，我们才觉得有依靠。” “我也不能总是在尖山，到时候就要回去。今后的工作，还是要靠你们自己。我提醒你们一点，尖山公司今后有钱了，也绝不能轻易分红。除非钱足够多，可以分一些，但是一定要慎重。” “除了救济那些弱势人群，可以搞一些福利。电费、学费、药费之类的钱，优先保障。有钱了，可以办一些其他福利项目，比如有线电视，程控电话，道路建设，自来水，危房改造等等。尽量把钱用在建设上，不能轻易分钱。” “好，我们知道了。” “你说的外地来参观学习的，除了本县的两伙儿人，也没有别人来啊。还会不会来人？” “这个不用着急，村务公开制度才推行没几天，县里还没有大力宣传，上级也得调查研究之后才会推广。就快要过年了，也顾不上这事儿。我估计，明年春末夏初，大概就要上人了。这一波人流一定会来，该准备的还要准备。” 冬天的时候，村民们一般都吃两顿饭。 早晨八点来钟吃早饭，下午四点来钟吃晚饭。 今天二组组长李德利杀猪，约好了都去他家吃饭。 罗岩和周青川、李金发两人研究完事情，三点整，就去李德利家吃饭。 路过王金利小卖店的时候，罗岩进去。 “老规矩，还是四瓶老窖。” 到村民家吃饭，也不收钱，就拿四瓶酒过去，一瓶四块八，将近20元钱，也算说得过去。 罗岩递过去20元，王金利给找了零。 “杀年猪吃肉，多少年都是老规矩。你到我家吃，我到你家吃，真不用拿什么东西去。就你跟唐薇见外，哪回都要拿点儿东西去。” “别人不拿东西，是因为能回请。我家也不杀猪，不能回请。都说我有钱，怎么好意思空着手去？” “这跟有钱没钱没关系，你们就是太小心，生怕欠了人情，叫人说闲话。其实没人会议论这些，没人说你们闲话。你们两口子对大伙儿好，大伙心里都有数。农村人实在，不象城里人心眼儿那么多。” 这可不一定。 农村人也有心眼儿多的，城里的实在人也不少。 “我们是干部，跟别人不一样。该严格要求自己，还是不能放松的。对了，獭兔的钱回来了，你答应发烟的事儿……。” “我发了啊，昨晚上大伙都在我这里等着。周校长他们一回来，我当场就发了，不信你去问问。” “哈哈哈，还真发了啊，心疼了？” “还真有点儿心疼，不过高兴啊。这么多年来，没见过村里赚钱，这回算是开天辟地啊。心疼也高兴。” “公示贴出来了，你看了么？” “看了，大伙儿都看了。” “都有什么反应？” 王金利的小卖店，也是村里的一个信息集散地。 “挺好，都觉得挺合理的，就应该这样。也有个别人想好事儿，说要是分钱就好了。大多数人还是明白事理的，村里还欠钱呢，有几个钱哪能都分了？” “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有的人就是不知足，给多少钱都嫌少。整个三官乡，咱们尖山独一份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谁不满意，谁就走。” “是啊，什么人都有，不可能人人都满意。只要绝大多数人满意就行。” “就是，哪里还不有几个臭虫，不用搭理他们。那几个人啊，以前蔡强在的时候，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屁都不敢放一个。如今对他们好，反倒说怪话，就是贱皮子。” 第192章 机不可失 处理完资金分配的事情，村里的事务，罗岩基本上就不再插手，把主要精力放在抄歌和抄书上。 这一回，他准备抄《哈利波特》。 这部书后来在全世界大火，前世的时候，书和电影罗岩都看了很多遍，整个故事烂熟于心。从现在开始，他就准备提纲。 罗岩计划用半年时间写出第一部，等到苏联解体，《苏联崩溃》这本书在全世界大火的时候，借着这个势头，正好推出这部小说。 有了《苏联崩溃》和这部小说，不仅名气足够，能确定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在金钱方面也有足够的收获。足够和唐薇以及孩子们过上比较富足的生活。 《苏联崩溃》的审核消息，两天之后就下来了。马清秋亲自来到尖山，把书稿还给罗岩。通知罗岩已经审核通过，不用修改就可以在境内外出版发行。 同时，马清秋还带来了上次罗岩给他提供的关于建设文化大市的实施方案，请罗岩在几处进行了修改，并进一步细化之后才回去。 书通过了，罗岩就决定，趁着年前还有时间，把书稿交给香江那边尽快出版。于是就给阮德水打了电报，让他通知香江那边。 第二天，阮德水就回了电报，说已经联系好了，叫罗岩去羊城。香江那边也等得挺着急，罗岩过去之后，香江那边就来人接收书稿。 阮德水还告诉罗岩一件事情，香江那边有人要买罗岩的歌，至少十几首。如果罗岩有作品的话，就一起带过去，香江那边会来人跟他洽谈。 罗岩自然有作品，就又去了电报，说自己会把音乐作品一起带过去。 罗岩现在跟唐薇感情好，就想带着唐薇一起到羊城去。唐薇也想去，但是现在忙着推动《村规民约》的事情，只好舍弃这个机会，让罗岩自己过去，过年之前回来就行。 罗岩只好自己一个人走，首先来到县城的大桥分理处。 一是上次从永发公司抽回的40万押金是汇票形式，现在要落下汇票，转为存款。二是出门，要取一些现金。 到了大桥分理处，在门口见到了徐韵和她的丈夫刘明。 因为上次在解放路储蓄所那里存款，刘明也认识了罗岩，见到罗岩十分亲热。 “好久不见啊，上次多亏了你的存款，我们所才完成了去年揽储任务，谢谢你啊。今年还有任务，如果需要的时候，还希望多多帮忙。现在不忙，中午我和徐韵请你吃饭。” “钱存在哪里都是存，不用客气。需要帮忙的，我会尽力。我还要去天阳，吃饭就不必了。徐经理，我来落个汇票，再取点儿现金。” “好，进来，马上给你办。” 徐韵安排了柜台马上给罗岩办，刘明进来，悄悄把徐韵叫出来。 “有什么事情不能在里面说，鬼鬼祟祟的。” 徐韵埋怨道。 “机会来了。” “什么机会来了？” “罗岩啊，这不就来了么。请他吃饭，到咱们家里去，趁机把他拿下。” “刘明，我是你媳妇啊，你真的叫我干这个？” “什么媳妇儿，假的。我可告诉你啊，过了这个村儿，可没那个店儿。罗岩哪里不好，你还犹豫什么？别说你对他不感兴趣，你的眼神儿，你平常说其他的表情和口气，都瞒不了我。你心里其实也喜欢他，不是么？” 这话说到了徐韵的心里，她确实很想献身罗岩,但是机会不多，也缺乏勇气。 “这种事情，有点儿难为情。罗岩是个好人，帮了我，也帮了你。我怎么知道，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要是设计个圈套，到时候敲诈罗岩，我岂不是坑了罗岩？这种事情……。” “徐韵，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我虽然不喜欢女人，但是也不会做这种下流事情，我敲诈他干什么？事情张扬出去，我也没脸见人不是？对你也没什么好处，我可都是为了你着想。” “为我着想？” “当然。你想想啊，咱俩不会离婚，我也不会跟你生孩子。现在年轻还行，将来老了，你怎么办？跟罗岩生个孩子，将来也能给你养老不是？” 徐韵也觉得刘明说的有道理。 结婚几年了，一直没有孩子。人们对她和刘明之间的关系，就颇多议论。总是有人说三道四的，要不就是要他们去医院检查，帮他们找偏方，提供什么老中医的线索等等。弄的徐韵和刘明十分烦恼，又有苦难言。 如果真的有了孩子，不仅流言蜚语没了，将来养老也有了指望。 “刘明，你这么好心，我怎么有点儿怀疑呢。” “好，我承认有点儿私心。有了孩子，不仅能给你养老，也能给我养老，我老了也有个指望。罗岩有钱，有名，将来前途远大。他的孩子，总不会不管？将来孩子上学、工作什么的，她总不会不管？” “他出钱养孩子，叫我爸爸，将来还给我养老送终，这样的好事儿，我能不支持么？我供着罗岩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害他？” 除了取向特殊，对于刘明的人品，徐韵还是相信的，心里已经允了七八分。 “可是……。” “可是什么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是还要给他礼物么，就说礼物在家，请他去家里做客，把礼物给他。咱俩请他顺便在家里吃饭，吃到一半，我找借口离开，晚上不回来。你跟他多喝一点儿，把他留下住，好事儿不就成了么。有了头一回，以后就好办了。” “这……。” “还犹豫什么？就这么办了。我先去买菜，直接回家做菜。不管用什么办法，你一定把他带到家里去。我先走一步，你下班就把他带家里去。” 不等徐韵回答，刘明就骑上自行车离去。 徐韵琢磨了一会儿，很快理清了思路。 她觉得刘明说的很有道理。 如果能跟罗岩生儿育女，对于自己后半生确实是个比较好的选择。 退一步讲，即使不能生儿育女，只是跟罗岩有了亲昵关系，也不至于守活寡，独守空房，看着刘明在外面寻欢作乐。 况且，自己还真的喜欢罗岩呢。 父母在姥姥家那边做生意，已经请好了假，过几天就到父母那里过年，春节也不回来。 这次错过了，下回再见到罗岩，还说不定什么时候呢。 刘明说得对，机会难得啊。 现在既然有了机会，就不能放过。 第193章 都不看好 罗岩办完存取款，徐韵就跟了出来。 “我们分理处和刘明的储蓄所给大储户准备了点儿礼物，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就放在家里。一直都想请你吃顿饭表示感谢，我和刘明就请你到家里去，顺便吃顿饭。” “真的不用，我今天还要赶到天阳去。已经约好了，晚上跟几个同学一起吃饭。” 徐韵愣了一下，颇为委屈。 “罗岩，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表达一下心意。” “你想哪里去了，我是真的有事，很重要的事情。那边已经通知了，都等着我呢。” “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好说，天阳的事情办完，可能还要到别的地方去一趟，时间不确定。” 见徐韵楚楚可怜的样子，罗岩心软了。 “要不这样，过年之后咱们约个时间。我联系你，在饭店还是在家里，随你安排。” 既然天阳那边有事，徐韵也不好再勉强。 “好，这可是你说的，这回可要说话算数啊。” “算数，一言为定。” “那我就等你消息啦。” “好，我去赶车了啊。” “我送送你。” “不用，搭个倒骑驴就过去了，再见。” “好，再见，路上小心。” 罗岩虽然已经隐隐猜到了徐韵的心意，但他这次也不是有意回避，他是真的有事，确实没有时间。 乘火车到了天阳，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打了一辆出租车，就直奔堂兄罗宏的饭店。 鲁青云、高今年、楚甘棠三个同学已经在这里等着他。 “你好像来晚了，都饿着肚子，就等着你开饭呢。” 高今年大大咧咧道。 “火车晚点十分钟，又赶上晚高峰，现在能来就够快的。” 罗宏和嫂子也从厨房出来，寒暄一阵，就开始上菜。 趁着上菜工夫，罗岩打量了一下饭店。 饭店已经过改建，格局变了，重新装修，比原来亮堂不少，也宽敞了许多。 按照上回罗岩的建议，经营项目改成了骨头馆，经营大骨头、羊蝎子、鸡架。 现在有四桌客人，一共14个人，看来生意还不错。问了一下嫂子，也说生意挺红火。每天流水一般在一千七八百元上下，是原来的两倍还多。周日的时候，最多达到三千元出头。 特意给罗岩他们留了个小单间，上了大骨头、羊蝎子、两个炒菜、四个小菜，同学四个就边吃边聊。 “要不是今天到这里，你哥你嫂子说了你就是那个写歌的罗岩，我们几个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这么大的事情，不先告诉我们，你个鳖犊子，也没拿我们当同学啊。” “上回我跟他说那个写歌的罗岩，同名同姓的，叫他学学，想激励他一下。想不到这个鳖犊子愣是憋得住，就是不说他就是那个罗岩。不声不想的憋了个大炮仗，一下子就红了。” “我也感到奇怪，虽然他是歌舞团长的女婿，想弄那么多票也不容易。原来他是词曲作者，这可就不一样了。罗岩，你学坏了，连同学都忽悠。”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罗岩骂了个狗血喷头。 “各位，各位，我错了，向你们赔罪。” “罚酒。” “对，罚酒！” “好好好，我认罚，我喝还不行么。” 连着罚了三盅酒，几人才放过罗岩。 “其实我还有个大动作，这回提前通知你们，今后可别埋怨我没跟你们说过。” “又有什么事情，写新歌了么？” 抄个歌算什么，挣几个小钱，哪里值得特意说一下。 “不是写歌的事情，是写了一本书，名字叫做《苏联崩溃》。我在书里预言，今年年底，苏联就会解体。” 高今年一口酒喷了出来。 “苏联解体？你别开玩笑了，苏联怎么可能解体？” 楚甘棠自然也不相信。 “罗岩，你在开玩笑？” 鲁青云倒是不太在意。 “苏联虽然不能解体，但是这个题材也不是不可以写。如国真的出版，我想会有人感兴趣。问题在于这个题材比较敏感，恐怕没人敢出版。” “我准备在境外出版，香江那边已经联系好。这次我就是过去联系出版的事情。内地这边，我打算出版简体字版。楚甘棠，你现在手头上有没有好书？” “哪里有什么好书啊，还不是别人挑剩下的，我拣点儿残羹剩饭。你的意思是？” “如果你愿意，内地出版就交给你们出版社，你来当责编。我觉得这本书能火起来，这是你的翻身机会。” “这个……，我觉得你这个题材有标新立异之嫌。现在跟苏联关系已经正常化，这个时候出版这本书，恐怕不太合适。不过，既然你说了，我就去帮你试试看。都是老同学，你有难处，我也不能置之不理不是？” 咦，怎么说的好像我求她似的。 现在是我帮你，给你机会啊。 楚甘棠看了一下简介和章节题目，看了不到一章，就把书稿收进包里，说明天拿到社里试一下。 “我会尽力，但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免得失望。” “好，你去试试，如果你们社里有意愿，我可以去详谈。” 罗岩本来以为楚甘棠会带着自己一起去社里，现在见她好像兴趣不大，也就不再抱什么希望。即使他们同意出版，大概印数也不会太多，更不会投入多少宣传。 鲁青云和高今年也不看好。 对于在香港出版，他们虽然相信，但也没有多少期待。 在他们看来，香江人口少，即使出版了，印数也很有限。 现在有不少内地作家，因为弄不到书号，就在香港自费出版书籍。在他们看来，罗岩跟那些作家一样，现在写歌有钱了，就在香港出版一本书，为自己贴金。 见几个人这样态度，罗岩也就不提还有英文版200万册的事情。 对于楚甘棠这边，罗岩也抱着开放态度。 你这里不出版，我找别的、更大的出版社出版。等到这本书火起来，你可别说同学不够意思，没给你机会。 当然，他也理解三个人的态度。 他们不是重生者，踏入社会的时间也不长，接触的事物有限，视野不够开阔，看不到这本书的价值，其实也不奇怪。 既然在这方面没有共同语言，就不谈这事儿。还是单纯一些，谈谈往日学校那些事儿。 第194章 别装可怜 吃饭间，鲁青云又谈起罗岩调动的事情。说他们的李主编又提起了罗岩，仍然希望罗岩调到天宁日报社去，还希望罗岩继续写一些有分量的文章。 上次罗岩已经绝拒了，没想到李主编还在惦记着这事儿，这让罗岩对李主编多了些好感。 天宁电视台那边，对罗岩也没有死心。前几天遇到吴雨晴，还问罗岩愿不愿意到电视台去。她妈也一直想着要罗岩这个人才。 “报社我已经确定不去了，文章还是可以写的。这回就带来了一遍文章，请老大掌眼。” 罗岩这边文章，写的是庙岭村搞的村规民约实验的事情。 吴雨晴搞的三下乡活动风风火火，唐薇不甘落后，也想造声势宣传。于是就让罗岩写了一篇文章。 按照罗岩的意思，本来不想这么早就宣传，但是唐薇着急。 趁着她年前还在庙岭，现在就宣传出去，她在其中的分量自然就多一些。 若是春节后她到了枫林市再宣传，她在其中的分量就要轻不少。 鲁青云看完稿子，有点儿疑惑。 “看文笔是你的风格，这个村规民约似乎也是个创新，具有一定的意义和新闻价值。不过我有两个疑问，你给我解释一下。” “首先，我记得你下乡的地方是尖山村，可这个是庙岭村的事情，你怎么写别的村的新闻？其次，这次署名不是你，而是庙岭村委会，还盖了村委会的章。盖章我理解，表示村委会为这篇稿子的真实性负责。可庙岭村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关心他们了？” “首先，庙岭村跟尖山村紧挨着，我跟他们村的人很熟，也跟他们合作过，为他们引进了一个中外合资企业。” “中外合资企业？生产什么产品？” “棺材，出口日本的棺材。” 棺材？ 看着几个人惊讶的样子，罗岩只好作了一番解释。 “想不到棺材还能出口创汇？这还真是个新鲜事儿。老大，我觉得一个落后山区的农村，能够出口创汇，这件事情挺有新闻价值。你下去挖掘一下，就是一篇报道啊。可惜这是枫林的新闻，如果发生在天阳境内，我就去报道一下。” 从新闻嗅觉的角度来说，高今年还是有些敏感的。 “今年说得对，我也觉得有价值。这个村规民约，也是一个亮点，可以一块挖掘一下。回去之后，我就跟主编汇报一下。争取春节之后，就去走一趟。顺便看看罗岩在那里究竟干得怎么样。” “老大终于良心发现，知道下去走一走，体察民间疾苦，看看我下下面过的怎么样。不过你去的时候最好事先跟我联系一下，免得扑空。” “你要回去枫林？” “也算也不算，市里有个活动需要人，就把我借调过去。” 罗岩就大致上说了枫林建设文化大市的活动。 “这件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人们也有些议论，不过都不太看好，觉得不切实际。最后的结果，十有八九是虎头蛇尾，劳民伤财，赔本赚吆喝。” 鲁青云这样说，罗岩不感到奇怪。 按照市里原来的计划，几乎确定就是这个结果。鲁青云了解的情况，也是原来的版本。他们不知道的是，罗岩做出的计划，跟原来完全不一样。 “市里借调？算了罗岩，你还是别去了。借调这种事情，就是坑人的。都是苦差事，上面人不愿意干，就从下面借人干。事儿干了不少，干好了，功劳没你什么事儿，都是上面人的。干砸了，你们背锅。” “在上面干活儿，本单位的业务耽误了，人也疏远了。提拔、涨工资、分房的机会也没有，典型的出力不讨好。你还不如回厂里干些什么，本单位还能记得你的贡献呢。” 高今年的观点，也不是没有道理，不少时候也确实如此。 “你懂什么？罗岩岳父是厂长，兴许是特意给罗岩历练的机会呢？” 楚甘棠反驳道。 “也有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当我没说。老六，你解释一下老大的第二个疑问？” “这个嘛，就是我有点儿个人私心。我媳妇在庙岭下乡，这个村规民约活动，也是她搞出来的。” “不瞒你们说，她是干部家庭出身，我是农民出身。娶了唐薇算是高攀，我就是个妻管严，她叫我写一篇文章吹捧她一下，我敢不写么？” 高今年比较感性，立刻就有同病相怜之感。 “老六，我理解你。我家在县城，我爸是科长，到了省城，我也什么都不是。在他们眼里，我也是农村人。” 楚甘棠瞪了高今年一眼。 “你别装可怜，我听说你在台里也动不动撒泼立棍儿，不少人怕你呢。再说了，罗岩现在是着名词曲作家，还有钱，哪里配不上唐薇？” 楚甘棠又转向罗岩，冷笑一声。 “罗岩，以前你说的唐薇，可不是这样的人。她能下乡，就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我觉得你在装可怜，哼，等将来有机会见到唐薇，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别别别，你可千万别见她。别说她不是这样的人，就算是这样子的人，三言两语就把你给忽悠了。论起心机和手段，就你这样的，加上高今年，也不是唐薇的对手。 “过年之后，我争取到老六那里走一趟。今年，甘棠，到时候我提前通知，你们也请个假，跟我一起去。老六结婚咱们没赶上，也该到他家走一走，顺便见见弟妹，给老刘壮壮声势。告诉弟妹，咱们老六背后也是有人的，不是孤军奋战。” “好，我去。” “我也去。” “欢迎，欢迎。” 去倒是好，帮我装声势什么的就算了。 一边喝酒，一边胡说八道，一场酒喝了四个来小时，几个人才散去。 房子改建了，地方也大，罗岩就在哥哥家里住下。 第二天早晨吃过饭，罗岩去民航售票处买票。 临近春节，机票挺紧张，排了4个多小时队，才买了明天上午十点多飞往羊城的机票。 到了下班时间，高今年首先来到饭店，没一会儿楚甘棠和鲁青云也来了。 跟楚甘棠预料的一样，她把《苏联崩溃》的书稿首先给主编看了，主编不感兴趣。楚甘棠不死心，硬着头皮找到了总编。总编虽然表现出一些兴趣，但是以题材敏感为由拒绝。 “我努力了，也只能做到这些。” 楚甘棠有点儿不好意思。 “这不怪你，是他们没有眼光，我想他们会后悔的。” 鲁青云那边倒是很顺利。 听说是罗岩拿来的稿子，李主编看了下，立刻就签发，明天见报。 鲁青山顺便提出要去庙岭采访一下，李主编也爽快同意，叫他过了春节，不用先到报社，直接就去庙岭采访。 晚上又在罗宏饭店吃饭，第二天，罗岩乘机飞往羊城。 第195章 冒出个小舅子 尽管电话里说了不用接机，罗岩从机场出来的时候，还是看见了阮德水。 “不是告诉你不用来么，难道你生意不好，没事儿可干了？” “生意不错，也比较忙，但是你不一样啊。忙是忙了点儿，接你的时间还是有的。带衣服了么，到车里换衣服。” “不用，找个地方买几件。” 天阳的气温是零下20来度，羊城这里是零上20度，温差40来度。罗岩还穿着御寒衣服，于是就首先去买衣服。 买衣服期间，阮德水介绍了他这边的情况。 买了罗岩的歌之后，他们群星公司在南方火了起来，准备明年向北方发展，开拓北方演出市场。 录音带、v录像带的发行，效果也很不错。这次罗岩来了，正好给他结算今年的版税，大约一百万元左右。 这笔钱，罗岩虽然知道早晚会给自己，但是村节前能够拿到，还是值得高兴的。 此前阮德水说香港那边又有人要买歌，他们后天就到。 香港出版公司那边，明天就到。 因为头一批歌市场反应很好，阮德水的群星公司又跟罗岩预定了20首歌曲，今年6月之前交货。 阮德水表示愿意交一部分定金，罗岩开始拒绝了。 但是阮德水担心没有合同，不交定金，罗岩有可能交不了货。随着罗岩名气越来越大，罗岩作品的价格可能水涨船高，到时候可能花更多钱，就委婉地要求订合同，交定金。 既然阮德水坚持，罗岩也就同意了。 两人口头商定，每首歌6万元，一共20首，总价120万元。交定金20，计24万元，到了宾馆之后，就签订合同。 后来的事实证明，阮德水这个坚持是正确的。如果这次不定下合同，等到六月份再交易，罗岩的作品价格又上涨了不少。 对于自己的作品涨价，罗岩是有预期的。之所以同意跟阮德水签订合同，还是因为他跟阮的水之间的交情。 香港那边出书也好，出卖音乐作品也好，都是阮德水居中联络，阮德水也没有要钱。用不算高的价格把作品卖给群星公司，算是还了阮德水的人情。 买完衣服，罗岩当即就换上。乘车前往宾馆投宿。 安顿下来，已经快晚上六点，阮德水就在宾馆餐厅给罗岩接风。 “要不要请两个歌星过来，给你助助兴？” 阮德水问道。 罗岩知道，能找歌星陪酒，甚至照几张照片，是比较时髦，也比较有面子的事情。不仅追星族们痴迷于此而难求，就连一些官员和老板也乐此不疲。 现在如此，在几十年后，他重生的时候，也是如此。 不过，罗亚对此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这些人我见得多了，也没什么意思，别折腾她们了。” “也是，别人想见歌星一面很难，你见他们她们就简单的多。怕是要反过来，都是她们求着见你，想从你这里买一首歌。” 顿了一下，阮德水又说道：“你去年强势崛起，一下子成为顶流。你的歌唱一首火一首。今年打算推出多少首？” “除了你这20首和香港这一批，今年就不打算在内地推出作品了。以前积累的差不多都卖出去了，目前没有多少存货。现在也需要沉寂一段时间，休整一下，积累力量。罗卜快了不洗泥，推出太多，质量无法保证。” 抄歌倒是不需要什么休整和积累，但是短短的时间内就推出这么多作品，还都能火起来，即使用天才来解释，恐怕也解释不通。 况且一下子推出太多，价格也上不去。 罗岩的计划是，今年把重点放在国外市场，主攻日本和欧洲、米国市场。 国外市场价格高，不仅收入多，还能提高名气，跻身世界级作家行列，顺便还能推动国内市场作品的价格。 这就是罗岩的宏观调控。 “到目前为止，你的歌都是精品。不过，精力、灵感都是有限的，你沉淀一下也有好处。即使在内地，你的作品价格也不算高，给我六万元一首，确实照顾我了，这个情我领了。” “你也一直在帮我嘛，人总是需要几个朋友的。” “说起朋友，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人。吴斌你认识么？” “吴斌？哪个吴斌？” “也是你们天宁省人，天阳的。他有一首萨克斯曲《回家》，说是你作曲的。” 哇擦，这个吴斌啊。 “没错，我是做了一首萨克斯曲《回家》，你怎么认识他的？” “京城一个人找到我们粤省，通过朋友介绍来的。这个家伙自己带着作品，要加入我们群星公司。” “除了《回家》，还有两首歌，一首叫做《纨绔》，一首叫《绅士》。这家伙外形太差，基本功也欠火候。我本来不想要，但是他说是你的亲戚，我才见了他一面。” “我亲戚？他真是这么说的？” “是啊，说你是他姐夫。你在尖山下乡，她姐姐在三官乡当乡长。你老婆不是姓唐么，你什么时候换了老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省，我也好包个红包。” “没有，没有，没换老婆，我不是他姐夫。我确实认识他姐姐，但只是工作关系，没有其他关系。吴斌的歌，确实是我写的，是他姐姐找我的……。哇擦，你用这眼神儿看我干什么？我跟他姐姐清清白白，写歌也是收了钱，每首三万元。” “你的歌可不止三万元一首啊，那首《回家》，卖个六万元不成问题。” 误会了，真的误会。 吴斌你个鳖犊子，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姐夫？你怎么不说咱们原来是情敌？ 罗岩知道，这么解释阮德水也未必相信。好在他只是朋友，又不是纪委的，也就不多解释。 “你收他了？” “说是你给写的作品，就暂时收了下来。萨克斯曲没什么问题，应该是经典作品。但是那两首歌的风格有些特殊，我们还有争议，没有最后决定是不是推出去。不过，省电视台那边倒是看上他的作品，已经决定上春晚。我们也想通过电视台演出，观察一下反应再说。既然是你的作品，你觉得怎么样？” “按照一般标准，吴斌的基本功和外形确实差了点儿。不过，有的时候审丑也能给人带来快乐。正是根据吴斌的特点，我给他写了那两首歌。你该知道，我既然是特意为他写的，我就有信心。我的意见是，吴斌能火，可以留下他。当然，很快就过春节，他既然上春节晚会，借此机会观察一下风向，春节后再做决定，也未尝不可。” “你这样说，我就有信心了。吴斌的风格确实独特，或许真的能火起来。对了，我在吴斌那里见过他姐姐的照片，真的是个大靓女啊。” “我跟他姐姐没关系。” “对，没关系。我信，我信还不行嘛。” 阮德水你个鳖犊子，你这表情，分明就是不相信么。 吴斌你个鳖犊子，等老子见到你，看怎么收拾你。 第196章 生变 罗岩和阮德水吃完饭，就回房间签订了合同。阮得水拿出一张汇票，金额正好是24万元。在后面签字背书，交给了罗岩。 “24万定金，拿着汇票回去到银行落下就生效。” “你都准备好了？” 这个鳖犊子，你就不怕我不答应你？ “嘿嘿，想赚钱，就要早点准备么。治安不好，怕你带现金不方便，就给你准备了汇票。东西放在房间里，也不一定安全。最近就发生了好几起宾馆房间失窃案。出去的时候，东西要么随身带着，要么到宾馆寄存。” “我知道了。” “明天上午到我公司去，把版税钱给你算了，也给你开汇票。” “行，那就开汇票。” “香江出版公司那边，大约明天下午到。到时候我带他们过来。我还有点儿事情，就先走一步，你早点儿休息。” “好，我送送你。” 罗岩跟着一起下楼，把阮德水送到楼口，看着他开车离去，才回到房间。洗漱完毕，打开电视看了起来。快到11点的时候，上床睡觉。 第二天上午九点，罗岩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阮德水的群星公司，很快办完了汇票，一共是一百零一万三千元。 回到公司的时候时间还早，就叫阮德水带着去了排练厅。 一进来，罗岩一眼就看见了吴斌。 这个家伙正带着几个少男少女练习跳骑马舞。 吴斌也看见了罗岩，就急忙跑归来，满头是汗，气喘吁吁。 “罗岩，你来了啊，我正排练呢。我加盟阮总公司了，阮总对我很照顾。对了，粤省电视台邀请我上他们的春节晚会，我很快就能火起来。” “我听阮总说了，你好好排练，要对自己有信心，我相信你能火起来。” “是啊，大火都这么说。” 吴斌左右看看。 “我姐没跟你一起来么？” 你个鳖犊子，你不提你姐我还不来气。 “你姐为什么要跟我一起来？喂，吴斌，我什么成了你姐夫？你小子连你姐都卖啊。等我回去告诉你姐，看她不扒了你的皮。” 吴斌连连拱手。 “别别别，千万别告诉我姐，她真会扒了我的皮啊。我来这里的时候，门卫以貌取人，不让我进去。这不没招了么，我才提你的。” “连个大门都进不去，你吹一首《回家》，他不就让你进去了么。” “我吹了啊，那门卫根本就不懂音乐，听不出好坏来。” 我就是随便说说，原来还真的吹了啊。 “既然加盟了群星，就好好排练。你的基本功确实差了点儿。短时间里糊弄观众一下还行，时间长了早晚露馅儿。干这一行要的是真功夫，观众可不管你家庭背景什么的。” “知道，我知道，这不天天练着么。” “我这几天就回去，你有什么话要跟你姐姐说，我可以帮你转告。” “不用了，他们过些日子会过来，在这边儿过年。” 在这边过年？难道他们家在这边有亲戚？ “既然如此，我也省事儿了。这两天我就回去，你好好排练。” 罗岩跟阮德水走后，吴斌回来。 “喂喂喂，看见刚才那个人了么？跟阮老板在一起那个，他就是罗岩，给我写歌……。” “吴斌，他不是你姐夫么？” “啊？哦，你也知道啦。别跟别人说啊，我姐夫不喜欢让别人知道他跟我的关系。” “为什么啊？” 一个伴舞的小姑娘娇声问道。 “他怕别人知道了，找我求他写歌呗。我姐夫写的歌，你们还不知道么？” “知道，知道，你姐夫写一首火一首。” “知道就好，所以我也能火。我火了，你们就跟着火，所以要好好排练。来，骑马舞，走。” 下午，阮德水带着远见出版公司的人来了。 还是上次见面的两人，经理比尔·史密斯，律师陈彼得。见罗岩已经全部完稿，两人很高兴。 这意味着他们可以提前将近2个月出版，这对占领市场十分有利。 听了罗岩介绍，两人就开了房间看稿子。一个人看前半部分，一个人看后半部分。两人急着看稿，晚饭也没喝酒，简单吃了饭，就回房间继续看稿子。这一看，就是几乎一夜。 早晨七点钟，罗岩还没起床，两人就过来敲门。 罗岩一开门，比尔·史密斯就急切说道：“罗先生，我们昨晚上看了一夜，大致上看完了。我们要马上返回香港，希望你能在这里等三天，至少等两天。我想我们的合同，可能需要修改一下。” “修改合同？难道对我的稿子不满意？” “不不不，不要误会，我们很满意。我的意思是说，英文版可能需要加印一些。这还是我个人的意思，但是需要董事会决定，我们回去会提请董事会讨论。这部书超出了我们预想，可能有更好销量我认为加印一些还是有必要的。” 罗岩松了口气。 “我个人是很有信心的，既然你们看好这本书的前景，我自然乐见其成。好，我就等你们三天。” “好，三天之后，不管是不是加印，我们都会回来。那么，我们就先走了，尽快返回香港。” “也好，我也通知你们一声，这部书的内地简体字版，最近也要出版。” “这个跟我们虽然没什么关系，但还是要谢谢你通知我们。” 罗岩把两人送走，长舒了口气。 两人这么看好这本书，还要加印，看来销量没什么问题。 英文版畅销了，其他语言版本就可能找上门来要求授权，到时候又可以收一波钱了。 内地的简体字版，这回路过燕京，也最好顺便一起办了。 今天英皇公司的人要来，罗岩出去转了一圈儿，快到十点钟的时候，罗岩就回到房间等候。 接近中午的时候，阮德水带着鹰皇公司的麦经理和律师大卫·林来了。 上次也是这两人，现在已经算是熟人了。寒暄几句，阮德水就带着几人起去吃饭。 一会儿还要听小样儿，选歌曲，也没有喝酒，吃过饭就去群星公司听小样选歌曲。 罗岩准备了18首歌曲，他不想在一边干呆着，就把小样交给阮德水，让他陪着麦经理挑选。自己来到排练厅，看演员们排练。 群星公司的主力，此时在外地演出。留在家里的，大多是一些新手和三四线小明星，没有什么名气。罗岩不认识，也懒得去打听情况，就在一边坐着看热闹。 女歌手们长得漂亮，舞蹈演员们身材好，看着养眼，秀色可餐，也是一道美丽风景线。 没一会儿，吴斌过来了。 “咦，罗岩，你怎么又来了，是来看我的么？” 我来看你，嘁，你自我感觉倒是不错啊。 第197章 才能降得住 但是遇上了，说不是来看吴斌，未免有点儿尴尬。 还欠着7万元钱，这可是债主啊。 现在三角债严重，你欠我的，我欠你的，想要债还真不容易。 “来办点事情，顺便来看看你。对了，以后不准在别人面前叫我姐夫。我跟唐薇结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你姐清清白白的，你别坏了你姐的名声。” “我知道你跟唐薇结婚了，跟我姐吴雨晴没关系，我也从来没叫你亲姐夫啊。” “那你叫姐夫是从哪里来的？” “从唐薇那边论的啊，我一直都叫唐薇姐姐啊。” 吴斌狡辩道。 “你叫唐薇姐姐？” “是啊，双胞胎就差一个小时，后出来的都得叫先出来的姐姐。唐薇比我大一个来月呢。我不叫她姐姐，叫她什么？你说你是不是我姐夫？” 这个鳖犊子，还能这样打擦边球。话说你这个中年大叔，怎么还比唐薇小呢？ “你真的比唐薇小？” “要不要给你看看身份证？别看我长得老，但论年纪，我确实比唐薇小。你不会连唐薇生日都不知道。” 唐薇生日？我还真不知道呢。以前懒得了解，两人好了之后也没想起来问这事儿。 现在的情侣，倒也不是不讲浪漫。但是到一起之后，也不过是谈读书，诗歌，逛逛公园什么的。 生日宴会，生日蛋糕什么，是不太讲究的。生日礼物，甚至主动要钱要物的，更是少见。这种人，是被人鄙视的。 不过，既然是两口子，生日还是应该知道的。回去的时候，偷偷看看唐薇的身份证，悄悄记住，也免得以后尴尬。 “唐薇生日我当然知道，但是不知道你竟然还比她小。” “人不可貌相嘛。对了，你这么在意我叫姐夫，不会是对我姐有什么心思？” “有啊，你姐挺漂亮的，我还真的对她有意思。” “你这么说，就证明没有。没有就对了，我姐那人眼界很高，不知道拒绝了多少人。别以为你会写几首歌，她就能看上你。你有自知之明最好，也免得自寻烦恼。” “再说了，唐薇也很不错，你能娶了唐薇，就偷着乐。就是不知道，他们家里人能不能看上你。依我看，大概不会看上你。不说别人，就说陆蓉，那眼皮子可是一贯朝上面翻的。唐群虽然是草包，也狂得恨不得尾巴上天。你虽然娶了唐薇，但是苦日子在后头呢。” 这个二货话糙理不糙，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不过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 “你放心，我对你姐不感兴趣。有的是女歌星找我写歌，随便给她们几首歌，你以为她们不会贴上来么。我家里的事情，都是小事儿，我能处理好，不用你操心。” “你喜欢操心，还是多操心你自己。好好练功，早点儿赚钱，把欠我的钱还了。要是不还钱，可别怪我到大院和电视台找你爸你妈要钱，或者到法院起诉。真有那一天，看他们的老脸往哪里搁？” “你别吹牛了，你还敢这么干？” “你们觉得自己是金枝玉叶，怕丢脸，不敢玩儿命。老子就是农村出来的，光脚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回家种地去，有什么不敢的？” 吴斌盯着罗岩看了一会儿。 “你个鳖犊子，算你狠。你放心，老子很快就会火，几场演出，就能还你钱。”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这一行不那么好干。两首歌火了，也不过火一两年时间。要想继续火下去，就得好好想想，今后还要不要找我写歌。知道我为什么又来这里么？” “不是来看我的么。” “你有什么好看的，我能用着你什么，值得我来看你。实话告诉你，我是跟英皇公司洽谈买歌的事情。知道多少钱一首么？” “多少钱？” 作为一个歌手，这种事情没人不感兴趣。 “十万港元。知道为什么告诉你这些么？” “为什么？” “因为这就是今后你买我的歌的价钱。上回三万元一首，确实是看在你姐面子上。但是这种事情只能有一次，今后不会再有。少年，好好练习，努力赚钱。” “会写歌的人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我还不会找别人买去？” “可以啊，但是能不能唱火，可就不好说喽。” 这个鳖犊子，说的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你放心，我会尽快还你钱的。” “这才是正确的态度嘛，去，好好排练。” “好，我走了。” 吴斌边走，心里边嘀咕。 难怪唐薇宁愿嫁给他，也不嫁给我。 唐薇那样的，也就这个鳖犊子才能降得住。 两个来小时后，阮德水过来，把罗岩叫回去。 鹰皇公司对歌曲挺满意，表示18首歌全部买下来，开价每首7万港元。讨价还价之后最后以均价九万港元成交。 付款方式是五万米元现金，剩下的港币支付，打到罗岩上次设立的委托收款账户上。 签订合同之后，罗岩又拿出来2个小样。 “我写了一些英文歌曲，还有几首乐曲。我没有时间去国外推销，你们有时间的话，可以跟米国和欧洲联系一下，或者给瓦纳公司介绍一下，我想他们可能感兴趣。” “先给你们听一下，有个印象，也好跟别人介绍。” “好啊，很愿意帮罗先生介绍更多朋友。放来听听。” “那就先听一首英文歌，歌名叫《我心永恒》。” 放完《我心永恒》，麦经理沉默不语。 接着就放乐曲，地狱咫尺的《胜利》。 一曲终了，阮德水和麦经理彼此对视，沉默了片刻，麦经理长叹一声。 “天才就是天才，不仅国语歌和粤语歌写得好，英语歌也如此出色。又是经典，畅销金曲，我想在欧洲和米国乐坛，也会风靡一时，绝对不愁卖。敢问什么价钱？” “说实话，我还真没有时间了解行情。但我有一种感觉，这是顶级水准，几万美元一首。要不麦经理给我个参考价位？” “五万美元一首怎么样？我觉得可以这样报价。如果有人感兴趣，我可以介绍他们来找你。” “谢谢麦经理，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麦经理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的薪水虽然不少，但也不过是个打工的。若是有机会捞点外快，还是不愿意放过的。 “好，我回去之后，就联系米国的朋友，请他们了解一下行情，尽量卖出最好的价钱。” 罗岩没有时间去国外推销，只能委托别人牵线搭桥。 日语歌曲那边，萧艺那里有了眉目。 英语歌曲这边，让麦经理牵线搭桥。 虽然都要给他们一笔提成，但也就这一次。以后跟外面搭上关系，就可以直接打交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也只能割些肉给别人。 第198章 世界顶流 麦经理两人去了洗手间，罗岩对阮德水说道：“也不能只听麦经理一个人的，你也找些关系，帮我了解一下外国的行情。” 阮德水从罗岩这里拿歌，是六万元一首。今天他亲眼所见，卖给鹰皇公司九万元一首。将来的英文歌，则是几万米元的价位，是冲着世界顶级水平去的。 虽然他不懂英文，但是歌曲的好坏他还能听出来。 罗岩说的没错，这的确可能就是世界顶级水平。 这意味着什么？ 罗岩将成为世界顶流啊。 世界顶流给自己公司写歌，每首才六万元，罗岩的的确确很照顾自己了。 这么大的人情，帮他点儿忙算个什么？ “对，不能完全相信香港人。这件事交给我，一定帮你办明白。对了，出来这么久，寂寞不？要不要帮你找个人陪陪？” “去去去，我是干部，不能做这种事情。” “那就等你哪天不是干部的时候再说。” “我说老阮，你咒我呢。” “哟，对不起啊，说错话了。” 麦经理和大卫·林回来，几个人就坐下喝茶，谈了一会儿罗岩的英语歌曲，罗岩就提起了自己将要到枫林市操办建设浪漫之都的事情。并提出了买自己英文歌曲需要附加一个条件，那就是到时候要到枫林进行一场演出。 到枫林演出，也不仅仅是在枫林市演出，还可以到中国内地其他地方演出，其实可以办成中国巡演。 中国这么大，尽管还比较穷，但是在十个八个大城市演出，还是能够赚到钱的。 演出收入仅仅是一部分，发行唱片也能赚钱。总的说来，在经济上还是可行的。 虽然他们的主要收入在西方市场，但是中国巨大的市场，任何一个歌手都不能无视。 罗岩还告诉两人，日本方面也将购买自己的作品。到时候也会邀请日本的艺人前往枫林演出。 如果外国的顶级歌手、乐团来中国演出，也向外界发出中国改开的信号。这对于打破外界封锁，促进外资来华，也是一个正面信号。 罗岩抄的都是世界顶级歌曲和乐曲，即使西方的顶级艺人，也难以抗拒诱惑，一定会购买。 同时，罗岩还向麦经理提出，邀请他们公司旗下的艺人，到时候去枫林演出。 鹰皇公司公司的艺人，在内地也很出名，名气甚至比内地艺人还大。这些人如果到枫林演出，一定会引起轰动效果。 阮德水的群星公司，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麦经理和阮德水略微思考一下，就爽快答应。 他们跟罗岩有很好的合作关系，今后很可能还要继续合作下去。鹰皇公司需要开辟内地市场，群星公司希望进军北方市场。到枫林演出，正是一个良好机会。 此时西方的顶级歌星和乐团，在人们眼里就是全世界顶流。 在亚洲，日本算是顶流。 全世界的顶流齐聚枫林，鹰皇公司和群星公司跟他们一起演出，也能抬高他们的身价和档次，等于帮他们打了一个广告。 这种机会实在难得。 “我们不会给你们提供费用，你们的收入只有门票分成。但是你们可以自己找赞助商，赞助商可以冠名。” “内地的电视台将进行采访、直播、转播，境外的电视台等媒体可以入境采访、转播、甚至直播。全世界都将关注这场盛会，我想找个赞助商并不难。” 这个套路两个人都懂，即使没有赞助，仅仅是为了开拓内地市场，也是值得的。 不过，两人心里还是有些疑惑。 按照罗岩的说法，这绝对是一场高等级的活动，一个没有多大名气的枫林市，能把这么大的活动办起来么？ 要知道，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枫林市的活动，而是整个天宁省乃至于全国性的活动。 但是话说回来，一旦成功举办，影响力将是巨大的。对于自己旗下的艺人们来说，绝对是个迅速扩大名气的宣传机会。 罗岩现在说的，也只是个意向。最后的结果，还要等到枫林市发出正式邀请，才能最后确定。 麦经理走了，罗岩也就离开群星公司，回到宾馆。 晚上阮德水过来，跟罗岩一起吃饭之后，又到外面转悠。 原本他可以不用陪着罗岩，但是在阮德水眼里，现在的罗岩跟以往有了不同意义。 以前罗岩虽然有名，但也只是个词曲作家。 现在的罗岩，不仅是华语乐坛最着名的词曲作家。歌曲卖给日本之后，也是亚洲的知名词曲作家。卖给西方国家之后，那就是世界级的词曲作家。 仅仅这一点，就值得自己陪同。跟他交好，建立更加亲密的关系，更加牢固的友谊，就等于抬高自己的身价。 或许有一天，自己遇到什么困难，罗岩一句话就能帮助解决困难，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还仅仅是罗岩在音乐方面的前途，还有他那本《苏联崩溃》，可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声誉和影响力。 比尔·史密斯曾经说过，一旦这本书出版，罗岩将在西方世界获得巨大的名声，很多西方媒体会都会采访他。 如果今年苏联真的崩溃了，罗岩的影响力将不可想象。 这样的朋友，对自己绝对有好处。 按照约定，还有2天时间，远见公司的人才会回来，罗岩只好耐心等待。 第二天，阮德水非要拉着罗岩去旅游。如此热情，罗岩也不好拒绝，只好去了一天。 晚上回来，罗岩说要给亲朋好友买一些礼物，自己去就行，不用阮德水陪着，阮德水只好答应。 罗岩确实打算买一些礼物。 临走的时候，唐薇叫他看见合适的衣服，给她买两件。顺便给他爸、他妈，还有唐蔷也买一件衣服。 今年赚了不少钱，过年了， 给他们买件衣服也算正常。 闵露跟唐薇在一起，罗岩跟闵露也熟悉。给唐薇买了，顺便给闵露带一件衣服，也不为过。 既然给唐蔷买了，给丛琦落下就不好。虽然看不上唐群和陈丽丽，但是家里其他人都有，也就不在乎多两个人。 自己家里这边，大伯和两个堂兄、嫂子，也一起给买了。 鲁青云他们几个同学，虽然已经参加工作挣钱，但是工资也不高。这次见面，几个人的衣服也很普通。 不管怎么样，天阳也算是大城市，穿着应该多少体面一点。自己有钱了，就给他们也买件衣服，也不枉同学一场。 第199章 吴雨晴来了 第二天早晨，阮德水还是来了。 “今天不是不用来了么，你有事情就去忙你的。咱们是朋友，不用这么客气。” “不是我来，是你的朋友来找你。” 阮德水闪开，边上一个美女走到门口。 “怎么，不欢迎？” “吴雨晴，你怎么来了？” “羊城又不是你家，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别怪阮总，吴斌告诉我你来了，是我让阮总带我来的。” “对对对，是吴小姐叫我带她来找你的，你们聊，我走了啊。对了，罗岩，走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送你去机场。” 阮德水说完，赶紧溜了。 “你就让客人这么站着，不请我进去坐坐？” 吴雨晴说道。 “哦，请进。不是不欢迎你，是没想到你会来，有点儿意外。乡里好像还没放假，你怎么……。” “我请假过来，看看我爷爷，之后还要返回去。春节期间值班，就在三官过年。” “不回天阳，在三官过年，没必要。” “我爸妈过几天过来，吴斌也在这里，就都留在这边过年。天阳家里没人，还不如在三官热闹些。” “你爷爷住在羊城？” “是啊，我爷爷奶奶已经去世，这个不是亲爷爷，但是也跟亲爷爷差不多，我爸是他的养子。到这里过年，一是陪爷爷，二是图个清净。” “这里可比天阳热闹，未必清净。” “我是说，我爸我妈到这里，是为了躲避过年期间到我家送礼的那些人，你信么？” 这样的干部倒是有，你家是这样的么？ “我信。” “看你的表情，好像不太相信，看来唐家没少给你灌输我家的负面信息。也是，吴斌和唐薇的事情，确实给我家的声誉赞成了坏影响。除了这件事情，我家其实没干什么过分的事情，不象别人想得那样。如果我家想做过分的事情，还会欠你七万元钱么？” 呵呵，那可不一定。 不过，你家到底怎么样，跟我也没关系。 “钱的事情不着急，什么时候宽裕了，再还给我就行。我见到吴斌了，情况还不错，能火起来。只要火起来，还钱不是问题。” “听阮总说，你卖给香港人的歌，一首九万港元。卖给我们三万一首，确实很照顾。不管吴斌火不火，都要谢谢你。” “都是同事嘛，应该的。已经说过谢谢了，就不必再上门感谢，吃饭什么的，也不用。” “今天不是来感谢你，我是来给你当向导的。” “给我当向导？” “是啊，听说你今天要出去买衣服什么的，应该给唐薇买？买女人衣服，还是女人更内行一些。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就在羊城长大，上了大学才离开这里。羊城这里，我可是很熟啊。三下乡活动效果很不错，都是你给出的主意。你也不差钱。，没什么还你人情的。听到你在这里，要是不帮帮你，我还真过意不去呢。” 话说的挺有道理，可我怎么就有点儿不信呢。 不过，吴雨晴说到这个地步，罗岩也不好再拒绝。 “你不忙么？” “不忙，我有时间。” “也好，那就辛苦你了。” “都是同事，客气什么。” 两人下楼，打了一辆车。吴雨晴说了一家商场名号，五六分钟就到了。 下车一看，罗岩有点儿踌躇。 “看起来挺高档，似乎不是我这种人该来的地方。” “别装可怜。你现在有钱，是着名词曲作家，很可能还是世界顶级词曲作家。《苏联崩溃》出版之后，可能扬名世界， 你已经是有身份的人了，到这种地方算个什么。” “不是有身份的人，是有身份证的人。” 阮德水你个鳖犊子，我这点儿底细，都叫你给抖落出去了。 这么快就跟吴雨晴说实话，看来吴雨晴她爷爷在这里有点儿势力啊。 吴雨晴愣了一下，被逗的咯咯笑起来。 “你倒是挺幽默的。好啦，说正经的。唐薇那么漂亮，也算是高干子女，穿的好一点儿，也不为过。除了唐薇，还得给你岳父岳母买点什么，档次低了，你能拿得出手？” “这里也不全是高档的，中档的也有，选择余地很大，价钱也实惠。你们男人不会砍价，我帮你砍价，花不了多少钱。送人家东西，太小气了也不好。走。” 也有道理，既然送一回，就象点样子。 临近春节，顾客不少，不少摊位前面都聚集了不少人。 “一楼是大路货，二楼高档一些。三楼都是精品屋，更高档一些，咱们直接上二楼。” 对于买东西，罗岩确实不太内行，也缺乏耐心。若是他自己，兴许就在一楼买些凑合了。他身上的衣服，全身加一起，也不过二百来元钱。 吴雨晴说得对，既然给别人买了，就要差不多，多花钱点也认了。 到了二楼，人就少了不少，听口音不少是外地人。 从楼梯口走了几步，吴雨晴停住。 “你都给谁买礼物，买什么礼物，有计划么？” “还没有具体计划，主要是买衣服，这是名单。” 吴雨晴接过去看了一会儿。 “还真不少啊，看来真得花点钱。你看看你这个打扮，浑身上下也就几百元的样子，一看就是不会穿衣打扮的人，买东西也是挨宰的货。要我帮你参谋一下么？” 我都结婚了，唐薇也没嫌弃我。也不用象孔雀开屏求偶，打扮的那么精致干什么？ 男人主要看气质，看才华，我穿这些，香港那些穿西装的见到我，不也得跟我客客气气签合同，乖乖交钱？ 那些包租公们，穿着人字拖，大裤衩子，一点儿也不起眼儿。但是人家手上的钥匙盘，那可是几十上百套房子呢，谁敢说他们没钱？ 不过，对自己可以随便一些，给别人买东西，还是要用点儿心的。 “好，就请你帮我参考一下。” “那就先从你自己家人开始。罗宏是什么人？” “我堂兄。” “干什么的？” “跟我嫂子在天阳开了个饭店。” “家里人，开饭店。正常情况下，也不会去什么比较高档的场所，一年大概也穿不了几回，不用太高档。你哥哥可以买个好一点的夹克，你嫂子的可以好一点，三四百的套裙，就能穿得出手。你的侄子么，小孩子，不用什么好的，结实一点，好看一点，差不多就行。 正在长身体，一两年就小了，不用买太贵的……。” 罗岩不得不承认，吴雨晴买衣服，确实比自己内行得多，各方面的因素考虑得挺细致。 就购物这方面来说，可能比唐薇还内行。 第200章 又当背锅侠 接下来给罗岩的几个同学买衣服。 三个人参加工作不久，收入有限，穿太高档的衣服其实不太合适。吴雨晴建议给鲁青云和高今年买如今流行的西装，外加一件衬衣和一双皮鞋。价格虽然不太高，但是样式比较时尚。 楚甘棠那里，则是都市白领的流行裙装和皮鞋。 罗岩觉得有道理，就接受了吴雨晴的意见。 “唐薇漂亮，长得比较美艳亮眼。再穿艳丽的衣服，就有些过了，跟她的职业和身份有些不太协调，显得过于张扬。穿比较优雅的服装，平衡一下她的艳丽，更适合她的职业提点。当然，档次要高一些，但是要低调一些。” “有道理，就听你的。” “这几个颜色一点的，我觉得不错。你选哪一个？” “这个咖啡色的。” “还算有点眼力，我也觉得这比较适合唐薇。这个给唐蔷怎么样？唐蔷比较文静，素雅一些好点儿。这个乳白色我看不错，两人是姐妹，档次应该相同。闵露跟唐薇一起工作，档次不一样也不太好，就跟唐薇姐妹档次一样的。” “行，我也觉得唐蔷和闵露穿着比较合适。” “丛琦是干部，花里胡哨的不行，颜色也不能太显眼，还是走稳重路线。就选西装，档次稍高一些就行。你也应该买一套，开会和去见领导的时候，总要穿的正式、庄重一些。我知道你这个人不拘小节，但没有必要在一般礼仪上标新立异，还是随大流为好。” “好，给别人花那么多钱，我自己也该花几个钱打扮一下，也别亏了我自己。” “我觉得这一套比较适合你，穿上试试。” “不用穿了。” “穿上试试，你太太都让你穿，你还犹豫什么？你太太真有眼光，这套衣服最适合你。” 卖衣服的少妇来了一句。 罗岩看看吴雨晴，对方没什么反应，也没反驳少妇的话，拿起上衣，帮罗岩穿上。 “把鞋和皮带也拿着，进去换上裤子，这样才能看出整体效果。” 罗岩进了试衣间，换上裤子和鞋出来，在镜子面前站住。 吴雨晴过来，帮着罗验整理衣服，表现得真像个妻子一样。 “我看行，显出了你的气质。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就这套。” “不用这么着急做决定，再试试另外的。放心，买她家这么多东西，她不会不耐烦的。穿衣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还要跟唐薇搭配。我和唐薇身材差不多，我穿上她的衣服，跟你站在一起，看看效果。你等一下啊。” 也不等罗岩说什么，吴雨晴就拿起给唐薇选的衣服，进了试衣间。 本以为很快就会出来，但是等了六七分钟，也没有出来。 “吴雨晴，好了没有？” “还没有，再等一会儿。” 罗岩也不好再催，只好耐心等待。又过了六七分钟，吴雨晴才换了衣服出来。走到镜子前面，跟罗岩并排站着，还挽起罗岩胳膊，来回转了几圈。 “看来我穿唐薇的衣服也比较合适呢，咦……。” 吴雨晴突然停住，朝斜前方看着。 顺着吴雨晴的视线看去，就见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三十来岁的少妇正朝这边走过来。 “张伯伯，张伯母，大姐，你们也来买东西？” 吴雨晴似乎有点儿惊慌，松开了罗岩的胳膊。 “雨晴？你怎么在这里？” 少妇问道。 少妇口气不善，那对夫妇也面带怒气。 “哦，我来帮朋友买点衣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罗岩，天宁人，着名的词曲作家，最近国内流行的很多歌曲，还有《英雄的黎明》，都是他创作的。” 吴雨晴介绍罗岩挺细致，连罗岩卖给香港歌曲，即将卖给欧洲、米国、日本歌曲，《苏联崩溃》即将在香港出版的事儿，都说了出来。 介绍对方却很简单，只说了张伯伯、伯母和大姐，连身份都没有介绍。 “你们不要误会，我和罗岩只是普通同事。他不会买衣服，我只是来帮他参考一下。你们看看这个清单，都是他的亲戚朋友。这些衣服，都是给他们买的。” 吴雨晴急忙把清单递给了过去，少妇接过去看了一下，就还给吴雨晴。 “呵呵，怪不得到我家去没时间，原来在这里陪朋友呢。手挽手的同事，倒是新鲜啊。” “大姐，你别误会，我跟罗岩清清白白的。” “是啊，清清白白的。不过跟我们没关系，今天晚上不用去我家了，再见。” “大姐，伯伯，伯母……。” 三人没搭理吴雨晴，径直下楼。 见到这一幕，罗岩开始的时候有点儿蒙圈。 他只是没有防人之心，又不是傻。很快就看出了点儿名堂。 吴雨晴跟这家人的关系比较特殊。 吴雨晴的表现，也有点不太正常。 如果在外人看来，这一幕好象有点儿被人捉奸的感觉。但是吴雨晴似乎没有惊慌和恐惧。好像就是要外人相信，她跟罗岩就是一对偷情的狗男女。 临行之前，曾经去乡里见赵杰，说自己来羊城。在乡里遇见吴雨晴，也跟她说过要来这里。 那个时候，吴雨晴没提起她爷爷就在羊城，更没有提过她会在春节之前来羊城。 三下乡活动搞得正热闹，年底各项工作都挺忙。正常情况下，吴雨晴不应该离岗，跑到羊城来。 三官乡的干部，绝大多数都是三官本地人，春节值班很方便。吴雨晴一个外地干部，还是个未婚姑娘，春节期间回家才是正常安排，不应该安排她春节期间到乡里值班。 她不在天阳家里，也不在羊城过年，却跑到偏远的乡下值班，正常么？ 今天来陪着自己买东西，就比较勉强。 穿上唐薇的衣服，在试衣间磨蹭那么长时间，出来之后又跟自己手挽手。 就算是解释，也不用把清单给那个女人看。这么解释，岂不是越抹越黑？ 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吴雨晴对罗岩的介绍挺详细，但却偏偏漏了罗岩跟唐薇已经是夫妻这个关键信息。 以吴雨晴的聪明，如果真的想证明她跟罗岩是清白的，就不会漏掉这一点。 罗岩想起以前唐薇对他的警告，似乎说吴雨晴是某个人的禁脔的事情。 今天巧遇的这家人，是不是跟这件事情有关？吴雨晴是不是有意把自己卷入到她的私生活甚至感情纠纷之中？ 这个败家娘们儿，我是不是被她利用了？ 弄不好就像跟唐薇一样，老子又当了一回背锅侠。 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演的是什么戏。 第201章 不想沾你光 罗岩没有问吴雨晴，就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吴雨晴也没有跟罗岩解释，就去了试衣间。 罗岩以为她进去换衣服，但是吴雨晴几乎立刻就出来，仍然穿着唐薇的衣服，没有换回来。 “我觉得这套衣服也很适合我，我穿过了，已经在衣服上留下我的气味。你可能不了解，女人对于气味非常敏感。如果唐薇发现了我的气味，你无法解释。所以，还是给唐薇换一套，这一套我留下，我自己付钱。” 罗岩对于吴雨晴的气味说虽然不太相信，但也不敢不信。若是叫唐薇知道了吴雨晴的气味，还真就不好解释。 反正就是一套衣服么，又不是非这一套不可，给唐薇换一套就是。 “你喜欢就留下，给唐薇换一套就是。” 这回罗岩自己给唐薇挑选了一套，吴雨晴帮着讨价还价，讲好了价钱，比来罗岩预期的价钱少了三分之一，确实省了不少钱。 交钱的时候，吴雨晴要自己交钱，卖衣服的少妇说了两口子不用分开，一起算了就好。 罗岩就一起付了钱，吴雨晴也没坚持，把自己的钱收了起来。 到了另一个档口，又给唐千钧、陆蓉、唐群、陈丽丽买了衣服。 罗岩清点了一遍，确认都买齐了，就买了2个大蛇皮装起来。 东西太多，随身带着不方便，一一送过去更麻烦，罗岩干脆就给寄回去。 到了邮寄，两人就一起填写包裹单，买了纸箱装箱。 忙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办完手续，从邮局出来。 “糟糕，犯错误了。” 吴雨晴突然叫道。 “犯什么错误了？” “我写的包裹单，女人的笔迹，不是你的笔迹，会不会产生什么误会？” “没事儿，你写的是我同学和我家里人的，他们不会在意这些。再说了，邮局工作人员是女的，帮着写一下也正常嘛。咱们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身正不怕影子斜，便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家里人没那么无聊，成天去琢磨那些歪门邪道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唐家人无聊，整天琢磨歪门邪道的事情吗？” “吴雨晴，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邪性，一天都想些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过，唐家人琢磨歪门邪道的事情啦。” “好啦，好啦，说错话了。你早晨也没吃饭，饿了，我请你吃法，给你道歉行了。” 就这么敷衍，一点诚意也没有。 道歉可以，请吃饭就算了。 “帮我忙了一上午，还是我请你。想吃什么？” “对面那家，吃海鲜怎么样？可能贵了些。” 吴雨晴倒也没客气。 “没关系，我有钱啊。走，吃海鲜去。” 罗岩嘴上说不在乎，心里还是觉得海鲜有点贵。 不过，坐下看看菜单，就轻松起来。 现在是1991年的物价，价钱很实惠的。 “喜欢什么随便点，千万别给我省钱。我就是暴发户，省钱就瞧不起我。我先点一个龙虾，剩下等你来点。” “龙虾太贵了，还是……。” “不是说了么，不用给我省钱。我天天在尖山喝西北风，呕心沥血写歌，偶尔犒劳一下自己，也不为过。” “既然你这么豪横，那我就点啦。” “点。” 喝完一杯啤酒，吴雨晴放下酒杯。 “罗岩，上午在商场遇到的那一家人，你就不感到奇怪么？” “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是你导演的一场戏而已。” “你知道啦？” “那么明显的戏，谁看不出来？” “你想知道原因么？” “不想知道，太阳下面没什么新鲜事情。都是老套路，不过是你们圈子里那些狗血剧而已。” “你就不怕产生什么误会？” “这不正是你希望的误会么，已经发生了，怕又有什么用？不过，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有什么事情，别拿我给你背锅。我可不喜欢卷入你们那些事儿之中。” “对不起，我也有我的难处。” “理解，外表看着光鲜，实际上工具而已。整天算计来算计去，利益交换，资源共享，我看着都累。还是我们草民好啊，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也就不用担心可失去什么。” “哼，你别觉得你清高，你跟唐薇之间，不也是利益交换？就是为了拒绝吴斌，唐家才把唐薇嫁给你，用你来当挡箭牌？” “呵呵，你家也有聪明人啊，连这个都看出来了。没错，开始的时候确实是这样。他们是想利用我。不过，他们家失算了。” “他们觉得我是可以随意拿捏的人，没想到我竟然是个天降猛男，小宇宙爆发。写歌，歌火了。写书，书也能火。干工作，还能鼓捣出村务公开制度这样的大事儿来。要钱有钱，要名有名，前途看好。歪打正着捡了个宝贝，于是就弄假成真的。唐薇人还不错，我也就认了。” “我还以为你会对唐家耿耿于怀，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心可是够大的。” “既成事实了，耿耿于怀又有什么用？正因为我是这样的人，你让我帮吴斌一下，我不就帮了么。三下乡的事情，我不也给你出主意了么？今天你利用我，我也没有揭穿你啊。” “事情或许不像你想的那样，我没有那么卑鄙。跟你在一起，我还是感到很轻松的。” “我没想那么多，我想些什么，对你其实也不重要。你利用我，替你当挡箭牌。我利用你，帮我买合适的东西，帮我砍价，省了不少钱，咱们两不相欠。” “你说跟我在一起轻松，我也相信。因为跟我在一起，你没有什么负担。你是大美女，又觉得身世高贵。你看不上我你，我对你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一不想沾你什么光，二不馋你的身子，你没什么压力，自然轻松。偶尔还能顺手利用一下，何乐而不为呢。” “你心里还是生气，对？” “这种事情见得多了，本来就是人间常态。要是生气的话，我早就气死了。有生气的时间，还不如做点正经事情呢。再说了，别人生气是坏事，我生气可是好事。” “好事？” “愤怒出诗人，我一生气，就来了灵感，没准儿就写出一首歌，卖个十万八万的。一生气就发财，今后有机会，还希望你能多多让我生气。卖了歌，我请你吃饭。” 第202章 淑女风度 吴雨晴呆呆看着罗岩，哭笑不得。 她万万想不到，罗岩竟然还能有这种想法，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这么瞅着我干什么？不知道无欲则刚的道理么。我对你无欲无求，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对你的私生活不感兴趣，你有什么苦衷，也别跟我倾诉。我就是草民，不想利用你家的权势，你也不用请我到你家做客。还有啊，飞来飞去的浪费时间，又费钱。三官乡很穷，可报不起你的机票钱。既然回来了，春节就不用回三官值班。我都帮你背了黑锅，看来你的难题也应该解除，就在羊城好好过年。要我回去跟赵书记说一声吗？” 罗岩冷嘲热讽，正说到了吴雨晴要害之处，不禁有些恼怒。 “我自己会说，不用你个鳖犊子说。” “生气啦？心里高兴才对嘛。不过，我真的来了灵感，爱江山不爱美人，对，就是这个歌名，回去就写出来，卖个十万八万的。谢谢你啊。” “闭嘴。” “一点儿淑女风度都没有，你不喜欢听，我就不说了。吃菜、吃菜，都是血汗钱，可不能浪费了。” 对于吴雨晴利用自己，罗岩还是生气的，说了这一通之后，气也消了。 对于吴雨晴为什么利用自己，罗岩其实也想知道。 “喂，吴雨晴，说正经的。那个女人说你今晚上不用到她家去，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不想知道么，不告诉你。” “其实也想知道，我被你利用一回，若是连利用价值都不知道，一旦被他们报复，岂不是成了糊涂鬼？到底能不能说？如果真的为难，不说也行。” “也没什么为难的，就是订婚的事情。不用去她家，就是婚事取消了。” “原来是这样啊。你故意演这一出戏，就是不喜欢这个对象，所以故意搅黄。” 唐薇以前说，吴雨晴是什么禁脔是怎么回事儿？似乎跟现在的情形对不上啊。 “是。” “家里包办的婚姻？” “你怎么知道的？” 这还不简单，若是自己自由恋爱，分手也就分手了，还用费这么多心思搅黄？ “你家里或者对方家里，不会找我算账？” “你怕了？” 老子怕个鸟啊。 “是啊，怕。” “这可不太像你，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我可告诉你啊，我看不上别人，不代表就能看上你。今天只是利用你一下，你别以为我对你有什么意思。” “你看不上我最好，我也没看上你。咱们就保持同事关系最为合适。” “你竟然看不上……，哦，对，这样最好。” 罗岩你个鳖犊子，竟然看不上我，我哪里比唐薇差啦？要说看不上，也应该是我看不上你才对。 “要说你们这些人啊，其实也可怜。连个婚姻都不能自主，整天琢磨什么门当户对，低娶高嫁，长幼有序，嫡庶分明那一套，极力维持自己的阶层不下降，一有机会就提升阶层。总之，就是为了利益。” “这一点，就不如我们平民百姓。我们的标准就是郎才女貌，衣食住行，传宗接代，这就简单多了。一入侯门深似海，最是无情帝王家，古人诚不我欺啊。” “别装了，你娶了唐薇又怎么解释？” “不是说了么，这是个意外。唐家失算了，让我捡个便宜。” “原来是这样啊，哪回我见到唐薇，就把你的话告诉她，看看她怎么反应。” “别别别，唐薇的脾气你也应该知道。为了躲避吴斌，都能狠心嫁给我。要是听了这话，还不得跟我没完？你这个对象黄了，我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 “好啊，什么人，说说看。” “我有个同学，叫鲁青云，天宁日保记者，人品很不错……。” “打住，打住，我对小男孩儿不敢兴趣，要找也找个有成就的人。” “你这个要求就不切实际，年轻轻的，刚刚参加工作不久，能有多大成就？总要给他们时间和机会，让他们成长起来，经过历练，才能有成就。” “你不就是很有成就么。” “我是特例，象我这样天才，全世界能找到几个？” “还是管好你自己，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好，你还回三官去么？” “不回去了。” “要我给赵杰带个信儿么？” “你给带信儿，怎么解释？说咱们在这里见面？我自己想办法通知赵书记。” 也是，叫人知道我在羊城跟她见面，说不定传出什么闲话呢。 吴雨晴问起罗岩下一步打算，罗岩就说明天跟香港那边签订合同，然去京城找出版社出简体字版。 “我家在京城有认识的人，需要帮忙么？” “谢谢你的好意，不用。那边已经联系好了。” 其实罗岩没有联系好，但是这本书不愁找不到人出版，他也不愿意欠吴雨晴的人情。 吴雨晴希望罗岩能多待几天，遇到事情能帮她出出主意。但是她又说不出口。只好问起罗岩春节后到枫林市怎么开展工作的事情。 罗岩现在还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全盘计划，就说自己也没有相关经验，只能摸索着干。 吃完饭，吴雨晴先走，罗岩去了书店，买了两本书，回宾馆看书。 第二天上午，远见公司的史密斯和陈彼得来了。他们已经决定加印100万册，当即签订了合同。 远见公司那边，汉语繁体字版已经开始排版，英文版已经开始翻译。 春节后，正月底，能够出来繁体字版清样和英文版译稿，到时候罗岩还要来羊城校对。 校对一遍还不行，还有二次校对。虽然挺麻烦，但是这么大的事情，麻烦也在情理之中。 罗岩已经在宾馆订了机票，阮德水晚上过来给罗岩饯行，然后送罗岩去机场。在京城落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到了市区住下，已经半夜了。 第二天上午，罗岩就去出版社。 第一家出版社不感兴趣，直接拒绝。下午去了第二家，一个编辑说可以考虑。 但是现在临近春节，领导们很忙，叫罗岩留下书稿和联系方式先回家，等春节后再通知他结果。 离过年还有半个月呢，你们就不干活儿啦？领导们是可能忙点儿，也不应该连业务也不办了。 再说了，他们有什么可忙的？不过是总结、汇报、表彰、跑跑送送那点事儿，忙个鸟啊，不务正业。 这么重要的书稿留在你们这里，我还不放心呢。过了春节，十五之前没人干事儿，过了十五也未必收心。拖拖拉拉的就到正月底，还说不定行不行呢、 京城的出版社多了，我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找下一家出版社去。 第203章 意外之喜 下午，罗岩来到第三家出版社，一番登记、盘问，终于来到了第二编辑室。 敲门进去，两个人正在笑谈。 一个是胖胖的中年人，另一个是30来岁的年轻人。 “你找谁？” 胖子的口气有些不耐烦。 “我有一本书想出版，他们叫我来找赵老师。” “我就是赵老师，你从哪里来的？” “枫林。” “枫林？哪个省的？” 哇擦，这家伙连枫林是哪个省的都不知道。 在全国，枫林也算是大城市，旅游城市，也有一定知名度，你个编辑连枫林是哪个省的都不知道？ “天宁省的。” “谁写的作品？” “我的。” “你？” 赵老师上上下下打量着罗岩。 “你多大了？” “24岁，过了年就25岁。” 赵老师冲着那个年轻人笑了笑。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24岁就敢写书，勇气可嘉。哪个单位的？” “枫林汽车制造厂。” “具体哪个单位，干什么工作的？” 话说你是不是应该先问问写的什么书，听听我的介绍么。一个劲儿地查户口，这是几个意思？ “宣传部干事，厂报编辑。” “呵呵，一个厂报编辑也敢写书。什么内容？如果是技术方面的内容，就不必拿出来，我们没有这方面的业务。” “不是科技方面的内容，是关于国际时事方面的内容，书名叫《苏联崩溃》，内容是苏联将在今年年底解体，东欧局势发生剧变。” 罗岩就大致介绍了一下内容，把书稿放到桌子上。 “看看目录和简介，赵老师就能有个大致印象。” 赵老师没有看书稿。 “苏联解体？年轻人，你可真敢想啊。想出名，可以理解，但是要走正道。我们是正规出版社，不是地下印刷厂，不是书虫书贩子。国际时事，苏联崩溃，这么大的题材，我们这里承受不起，你还是找别人。” 话说到这个地步，罗岩也懒得再跟他啰嗦，收起了书稿。 “再见。” 罗岩从楼里出来，就听得有人在后面喊。 “喂，等等。等等。” 罗岩回头，就见有人小跑着追上来。 此人正是刚才在第二编辑室里面，跟赵老师说话的那个年轻人。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吕，吕金城。小兄弟怎么称呼？” “罗岩，你找我是……。” “我不是这个出版是的人，是另一个出版社的。也可以说，我就是赵老师说的那种书虫，做书的。我们是去年才成立的出版社，不太有名气。但是今年有三本书销量很不错。我们的特点是机制灵活、面向市场……。” 罗岩明白了，吕金城的七星出版社，是一家面向市场的民营小出版公司，跟前面他打交道的几家老牌国营大出版社不同。 “你的书确实比较敏感，赵老师他们出版社不感兴趣，实属正常。听了你的介绍，我觉得比较适合我们出版社。我们的特点是机制灵活，善于市场宣传和推广。这样，快到饭时了，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谈，也让我看看你的书。我请客，怎么样？” “这个……。” “就要下班了，快要过年，你去别的出版社，也未必找到人。便是找到人，他们也没耐心接待你。反正晚上没什么事儿，就算交个朋友。明天你去我们出版社和印刷厂考察一下，就知道我们的实力。我们效率高，别的出版社，即使给你出版，半年也未必能出来。我们可以马上就给你安排出版，只要两三个月，甚至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印刷完毕，投放市场。” “好，那就去聊聊。” 出了出版社大院，走了五六分钟，遇到一家饭店。两人进去，在一个角落的一张小桌坐下。 “喜欢吃什么随便点，别给我省钱。” 吕金城递过菜谱。 罗岩也不客气，就点了一条鱼，一个内酯豆腐,外加啤酒。 吕金城也点了两个菜，就边聊边等。 “苏联解体，可是个大题目的，罗老弟这么年轻，怎么想起来写这个题材？我确实挺好奇的。” “我在乡下闲着没事儿，看书看新闻打发时间。开始写着玩儿的，越写越多，最后就决定写一本书。” “你不是在枫林汽车制造厂宣传部么，怎么会到了乡下？” “哦，我参加讲师团，被派到乡下支援……。” “等等，讲师团，下乡支援？你说的乡下，不会是金桥县、三官乡，尖山村？” “还真是那里，你怎么知道的？” “哇擦，我怎么知道的？罗岩、罗岩，《尖山情歌》、《千年等一回》、《青藏高原》、《英雄的黎明》……，这些都是你的作品，对不对？” “对，是我的作品，你也知道？” “我当然知道，京城文化圈儿里，谁不知道罗岩的大名啊。音乐天才，强势崛起，你一个人支撑起今年大半个流行歌坛啊。哇擦，想不到遇到了大腕儿。更想不到，你竟然还会写书。哈哈，大腕儿写书，自然差不了。能让我看看书稿么？” “可以。” 罗岩拿出书稿递给了吕金城。 “还是电脑打字，与时俱进啊。” 菜上齐的时候，吕金城已经看完前言的第一章。 “来，先吃饭。我的第一印象，这是一本好书。如果后面的质量都能保持这个水准，绝对是一部畅销书。唯一的问题，是题材比较敏感，能不能通过审查，是个未知数。” “审查不是问题，你看看这个。” 罗岩从包里拿出省新闻出版局的批文，递给吕金城。 “还有审批意见？经过上级有关部门审查，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比省出版局高的上级有关部门。” “准予境内外出版，这是什么意思 ？” 罗岩又拿出来跟香港远见公司的出版合同。 “我刚从羊城回来，昨天跟他们签的合同。繁体版和英文版都能出版，内地简体字版还会有什么问题？” “哇擦，英文版300万册！大手笔啊，绝对大手笔。不行，老弟，我得敬你一杯，来来来，我先干为敬。” 一杯啤酒下肚，吕金城说道：“你有这些，为什么不给赵老师看？要是看了这些，就不会拒绝你了。如果你表明就是写歌的罗岩，他也会认真看看你的稿子，不会那么怠慢你。” “货卖买家，我希望他们从作品本身来衡量，不用这些外在的东西来衡量。他们连看看书，跟我交流的耐心都没有，活该失去这次机会。” “没错，没错，活该让我得到这个机会。等等，我打个电话摇人，一会儿吃完饭，就去你的住处，连夜看稿子。明天咱们就定下来，怎么样？” “行啊。” “果然爽快，来，哥哥敬你。” 第204章 关键问题是钱 接下来的事情，就水到渠成。 吕金城叫的七星出版公司经理和两个编辑来了。一行人到罗岩住的宾馆开了房间，就连夜看稿。 第二天早晨，罗岩到了七星公司。简单洽谈之后，就签订了出版合同。第一次印刷200万册，一个半月之后出书上市。 《苏联崩溃》这本书，将作为七星出版公司1991年最重要的图书，优先推广。 签订完合同之后，罗岩谢绝了公司游览邀请，说自己还要赶回家，跟吕金城等人分手。 罗岩并没有立刻回家，他还要在京城办一件重要的事情：找钱。 建设浪漫之都，仅仅有一些文艺团体来枫林演出，还远远不够。 宣传、组织演出、开展活动，进行一些相关的建设，治安环境、市场环境整治等等，相关的场地、设施、器材等等，都需要钱。 按照罗岩的估计，要想把活动办好，达到一炮打响的目标，需要投入一亿左右的资金。 以目前枫林市的财政状况，别说一个亿，连一千万都拿不出来。 关于资金的问题，罗岩曾经跟马清秋探讨过。对方说市里曾经给她交过底，最多只能拨款150万。 即使这个数目，还有市领导反对，财政局一个劲儿叫苦，说难以筹集这么多钱。 有的领导反对，倒也不奇怪。有一些必不可少的硬性开支，比如政府、企事业单位职工开支、退休金、劳保费、医疗费、煤气、自来水、公交车等开支，都是省不下的。 保障基本的衣食住行都有困难，哪有那么多钱去搞什么唱唱跳跳？ 但是仅仅就这150万，干不了什么事情。 今年是第一次搞这个活动，如果规模不够大，档次不够高，影响力有限，造不成什么声势，名气打不出去，就谈不上什么效果。 不能从活动中获得收益，或者领导更换，领导思路改变，注意力转移，明年就很可能不再举办，此后也没人再提起。 结果就是劳民伤财，一地鸡毛，囫囵收场。 所以，要想活动成功，把浪漫之都办成一个品牌，一个每年都举行的活动，就要首战成功，首战就是决战。 人不缺，有的是。 最缺的就是钱。 罗岩找钱的办法，就是寻找赞助商。 国内的企业资金有限，有实力的企业大多是国企，想拿出大笔资金赞助不太容易。所以，罗岩把主要目标锁定在那些有实力的外企身上。 瞄准的第一家，是办事处设在友好宾馆的日本音响厂家剑舞。 剑舞音响是目前高档音响的代表性产品，一套高级家庭音响，在商场售价将近2万元。就目前中国人的收入水平而言，绝对是天价。 当然，罗岩明白这种电子产品的价格水份很多，是暴利产品。 但是因为国内没有相应的替代产品，具有独特性，人家就卖这个价钱，你也没招。 这次罗岩换上了在羊城买的衣服，短风衣、西装革履，在门卫那里直接亮出名片，报出自己着名词曲作家的名头。 不报出这个名头，他可能连宾馆的大门都进不去。 “你就是罗岩？《尖山情歌》和《千年等一回》都是你写的？” 看来门卫也是个乐迷。 “怎么，看着不像？看看杂志，是不是是我？” 罗岩拿出一本杂志，上面刊登了介绍他的文章，还有他的照片。 这篇文章的作者，罗岩也不认识，也没接受过她的采访，连照片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弄到的。 这本杂志，还是罗岩昨天在报刊亭买的。 “嘿，还真是你啊。” “要不要磁带？枫林歌舞团、枫林钢铁公司歌舞团、枫林市歌舞团三家歌舞团的歌。喏，都有我的签名，送给你了。” 这几盒磁带，也是罗岩昨天在音像店买的。 “真的都给我？你是说白送给我？” “也不是白送，有点儿小事儿需要你帮忙。过来，到这边说。” 门卫跟过来，罗岩拿出一盒华子打开，递给门卫一支，随手把一包烟塞进门卫衣兜里。 “这怎么好意思。” “烟酒不分家，一点儿心意。我要去剑舞办事处谈点儿事情，他们办公室在哪里？” “剑舞公司啊，在后楼二楼，门上有牌子。” “友好宾馆里面，还有别的外国公司办事处么？” 现在不少外国公司都刚刚进入中国市场。已经开展业务的，规模也不大。很多公司刚刚开展业务，有的甚至还连从业资格都没有，连门路都没有摸清楚。 所以，建立独立总部的很少，很多公司都是在涉外宾馆租一个房间开展业务。 从业人员中，纯粹的外国人也不算多，不少外企找的都是香港人和内地人。 “哎哟，那可不少。你找他们……？” “谈一些业务。你说说都有哪些外企办事处。” 十分钟后，罗岩敲响了剑舞音响中国办事处办公室的门。 门开了，一个秃顶男人出现。 “我是作曲家罗岩，最近中国内地和港台最流行的歌曲，都是我创作的……。” 罗岩自我介绍一番，又拿出杂志和磁带证明。 “罗岩，罗桑，我听说过你。我叫小野圣男，欢迎你，请进。” 简单寒暄之后，罗岩就说明来意，介绍了枫林打算建设浪漫之都，举办音乐季活动的打算。强调除了中国内地和港台的文艺团体参加音乐季活动之外，日本、美国、欧洲的文艺团体也会来参加。不仅大中华区的媒体会进行报道。外国媒体也会进行报道。 罗岩的卖点，一是枫林音乐季会把剑舞音响向大量的音乐人和爱好者展现，有利于开辟内地市场。 二是大量的新闻报道，等于在全世界给剑舞音响打广告。 三是能让剑舞公司的股价上升。 四是能让总部意识到小野在中国市场的工作成就。 枫林音乐季给剑舞公司展示产品的机会，配合媒体宣传剑舞音响，并给剑舞公司音响设备独家冠名权。 作为交换条件，剑舞音响为音乐季提供产品和一笔赞助费。 这种模式，在日本、欧洲、米国已经有比较成熟的经验，但是目前在中国还很少见。 不用罗岩怎么解释，小野就懂了。 “我个人很感兴趣，不过需要你们提供一个详细方案，还需要跟国内总部请示。” “这是当然。我们现在只是谈一个意向，不需要立刻作出决定。可以分头准备，春节之后，我们市政府会来跟你们进行正式谈判，确定具体方案，签订正式合同。” “好。再一次说明，我个人支持你的建议，希望能够合作成功。” “这是我的作品，一点小礼物，表示我的心意。” 一共5盒磁带，枫林3个歌舞团，每个一盒。阮德水的群星公司一盒，香港的鹰皇公司一盒，都有罗岩的签名。 小野立刻满脸笑容，深深鞠躬。 “谢谢，这是最好的礼物。” “小野先生跟其他外国公司的人也一定认识，愿意帮我引荐一下么？中午我想请你们吃饭，人多热闹一些。” “哈哈哈，罗桑，你不仅歌曲写得好，还很会做生意嘛。跟我来，我帮你引荐。” 第205章 对得起你了 接下来的六天时间里，罗岩就一直在京城四处奔走，接触个个外企办事处或者中国总部。 小野的交际比较广泛，京城外企圈子里的人，他认识的不少。为了让小野给自己带路，罗岩送给了他一首日语歌。 虽然他抄一首歌很简单，但是对小野来说，这可是非常珍贵的礼物。不仅能在别人面前显摆，还可以卖给日本人赚上一笔钱。 赚钱和虚荣心，是人们普遍的追求，即使日本人也不例外。 于是小野就积极地给罗岩当起了带路党，不仅给罗岩引荐，还竭力鼓励其他人参与罗岩的赞助计划。 并不是每一次会见都能成功，甚至失败的是多数。 罗岩也没指望每一家都参与他的计划，只要少数企业有意向，他就达到了目的。 事实上，罗岩成功了。 一共跟十来家外企达成了意向。 一家日本的家电公司，生产电视机和电冰箱的。 一家是日本着名的汽车公司，除了赞助一笔资金，还赞助10辆轿车，作为枫林音乐季礼宾用车。 一家生产超声波检测仪的日本的医疗器械公司，赞助资金和2台仪器。 一家台湾的食品公司，提供赞助金和部分食品。 一家美国的可乐公司，去年在天阳建了一家灌装厂，今年投产，正准备开拓东北市场，愿意赞助八百万元资金和价值200万元的饮料。 德国一家电气公司和一家通讯公司参与，达成了每家赞助500万元的意向。 法国一家葡萄酒公司，意向赞助500万元资金和500万元的产品。 国内的公司，也有了意外收获。其中两家企业的驻京办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主动找到罗岩。 一是鲁省的一家酒企，电视上天天有广告，答应赞助300万元资金和200万元酒。 一是滇省的一家卷烟厂，赞助500万元。 烟草不能在媒体上做广告，在音乐季上做嵌入式背景广告，就成了比较好的方式。 让罗岩感到意外的是，竟然有一家私营企业找到他，准备赞助300万元。 这家企业是生产保健品的，他们的口服液广告，电视上经常见到。城乡道路两侧，农村房屋墙壁上，都能见到他们的广告。 对于保健品的保健效果，罗岩是不相信的。但是这玩意儿反正喝不死人，你愿意出钱，我就帮你宣传。 一番操作下来，一个亿的目标基本上实现了。虽然还都只是意向。但是等详细的实施方案出来，领导机构成立，音乐季活动启动，市政府出面洽谈，合作成功的概率极大。 枫林音乐季这个平台的价值，一是世界顶级艺人的表演，会随着媒体传播的全世界，从而把各个公司产品的广告打到全世界。二是他们看重中国这个巨大的市场。 他们需要枫林这个平台，枫林需要他们的钱。双向奔赴，相向而行，互利共赢，这是合作的基础。 罗岩相信，跟这些公司合作成功之后，还可能带动其他公司前来合作。 即使没有人再来，罗岩也轻松了。最主要的资金问题，他现在已经基本上解决。 一个亿左右的资金和物资，不仅够用了。如果使用得当，还可能会有盈余。加上活动带来的其他消费，枫林几乎稳赚不赔。 更大的效益可能还在后面，那就是随着活动成功，枫林市的品位、知名度、美誉度提升，可能把招商引资活动带动起来，实现他第三个层次的目标。 所有事情办完之后，罗岩到车站买了一张高价硬座票，乘坐当天晚上从京城开往枫林的特快列车，第二天上午十点零五分，返回枫林。 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已经过小年了。 一宿也没睡多少觉，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下了车冷风一吹，罗岩又精神起来。从车站出来，罗岩看着眼前的广场，点着一支烟。 广场上人来人往，大部分人背着大包小包。一看穿着和包裹，就知道是农村人。 曾几何时，自己的父母也是这些人当中的一员。怀抱着梦想来到城市打工。过年的时候，把几百元钱缝在内衣里面，以防被小偷偷去。 大包小包里面，装着自己喜欢的廉价但花里胡哨的衣服和零食。每到这个时候，就是自己最快乐的时候。 虽然会被一些人鄙视、嫌弃、呵斥，但这座城市还是接纳了他们，让他们能把微薄的收入带回家。 想到这里，再想想自己在京城拉赞助东奔西走，跟那些人推销枫林，讨价还价，罗岩不禁有些心痛。 其实，我抄歌、写书、买一些房子、古董什么的，等着升值，就能发财。能让一家人过上体面的生活，没有必要这么拼命。 但我还是拼命了。 能力越强，责任越大。 枫林，我对得起你了。 因为陆蓉还在外面演出，要腊月二十八才回来。庙岭那边也忙着要过年，人们也没有多大心思再干工作。唐薇和闵露就回到家里，准备过年。 “你怎么才回来，萧艺都要等疯了。” 一进屋，唐薇就埋怨道。 “怎么了，有什么急事？” “日本人来了，要买你的歌曲，已经在宾馆等了三天。你再不回来，说不定他们就回去了。” “不是说过年之后才过来么？” “原来是这么说的，日本人着急，就提前过来。我跟萧艺去见了他们，看来挺有诚意的。回来就好，一会儿就赶紧过去。你提的价钱，他们也没提出什么异议，看来是接受了。这个价钱够高，这么好的生意，可不能黄了。对了，我去给萧艺打电话，叫她马上过来。” 唐薇说完就出去了，罗岩无奈摇摇头，放下包洗漱。 这个败家娘们儿，遇到赚钱机会就着急。我在外面这么多天，也不问问我过得怎么样。 话说早就申请安装电话，钱都交了，就是排不上号，要是有了电话，联系就能方便许多。也不知道枫林什么时候能开通无线电话通讯。 唉，不管是交通、通讯，基础设施还是落后啊。 萧艺很快就来了，不过没有马上去见日本人。根据罗岩的意见，萧艺电话通知对方，说罗岩已经回来，下午一点过去见面试听小样，然后洽谈交易。 罗岩一共拿去12首作品，其中9首是歌曲，还有3首乐曲。乐曲分别是《英雄的黎明》、《故乡的原风景》、《千年的祈祷》。 对方对作品很满意，答应了罗岩的所有条件，包括今年秋季参加枫林音乐季的演出活动。 因为双方事先已经沟通过，对方带的是米元现金，合同签订之后，钱货两讫。 罗岩本打算晚上请对方吃饭，但是他们急于返回，就乘火车前往天阳。 枫林没有直航日本的航班，他们要从天阳返回日本。 第206章 这又何必呢 到车站送走了客人，已经快晚上五点，天已经黑了。 回到家里，就按照20的比例，给了萧艺提成钱。 虽然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是罗岩真的给这么多钱，萧艺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太多了，要不按照15给我。” 唐薇现在是财大气粗，抢着说道：“那可不行，说好了20，就要讲信誉。拿着，罗岩赚钱容易，我家不差这点钱。还犹豫什么，拿着啊。” 唐薇把装钱的档案袋塞进萧艺怀里。 “小偷多，路上小心点儿，打个车回家。现在美元吃香，你去信托投资公司大楼旁边，那里有不少外币和国库券兑换的人，去了就能换成人民币。我就是在那里兑换的，比官方牌价高。” “我请你们吃饭。” “不用，我都跟家里说好了，今晚去我家吃饭，要不你也一起过去？” “不了，我爸妈还等消息呢，我回家去。改日有时间，我请你们两口子吃饭。” “年前事情多，就等过年之后再说。” 也不用罗岩安排，唐薇就做主了。 罗岩和唐薇把萧艺送出去，看着她上了出租车，唐薇还记下来车牌号，才回到屋里。 “你脱大衣干什么，马上就要出门。” 唐薇说道。 “还去哪里？” “去我爸家啊。” “真的要去啊，我还以为你是敷衍萧艺呢。” “不是敷衍，我已经通知我爸，说你回来了，我爸叫咱们过去吃饭。马部长也去，她这几天也急着找你呢，想听听你的计划，好像市里那边也催她呢。对了，马部长已经调过去了，你的借调令也下来了，看来你年前就得去报道。” “这么着急？年前干不了多少活儿，还不如等过年之后再说。” “听马部长说，好像是年前方案出来了，市里才能安心。现在就等着你的详细方案呢。” “方案不是都给马部长了么？” “马部长去汇报，领导提出了不少问题，她答不上来，说方案需要再具体一些。” “马部长已经汇报了？她自己说的？” “是啊，有什么问题么？” 唉，这个马部长，你急什么啊。 罗岩的方案，按照一般标准，算是比较详细，但是还算不上成熟。 有一些关键问题，还没有在方案中列出来。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所需要的资金和资金解决方案。 另一个问题，就是邀请港台艺人、日本、米国等西方顶级艺人的事情，也没列出来。方案中罗列出来的，只是内地的艺人和团体。 罗岩没有在方案中列出来，倒不是想打埋伏。而是制定方案的时候，对于这两个问题，他也没有能够一定做到的把握。 还有一些问题，比如治安、市场整顿等等，也只是简略的提了一下，不太具体。 罗岩给马清秋那个方案，也只是给她提供一个思路和轮廓，不是最终方案。所以，他也告诉马清秋，这个方案尽量不要过早让领导知道。免得因为方案不成熟，引来反对意见或者动摇领导信心。 等到过年之后，再把详细方案提交上去，向领导汇报。 没想到，马清秋竟然已经跟领导汇报过了。 方案不是马清秋做的，即使她把方案背下来，也不一定了解罗岩的所有思路和构想。 比如持续将近一个季度的活动，究竟演出多少场，都有什么艺人和团体演出，票房怎么分成，不同档次的艺人票价怎么区分？是室内剧场演出还是野外演出，交通问题怎么解决，人流如何引导，如何预防踩踏事故，遇到打架斗殴的，生病的，受伤的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应急预案等等问题。 这些问题在方案中都只是提一下，没有具体的实施方案。下发的实施方案文件中，也不可能一一提及。只能进行再次分解，把任务落实到具体部门。 罗岩几乎肯定，马清秋之所以这么急着找自己，很可能是在领导那里吃了瘪，或者受到了质疑。 对于马清秋这样急于求成，罗岩是不满的。 这让他想起了邢云舒跟上面说，卖户口是自己出的主意那件事情。 邢云舒有把责任往罗岩身上推的嫌疑，马清秋急于求成，则有抢功劳的嫌疑，想突出她的作用，弱化罗岩的作用。 这一点，或许一般人看不出来。但是对于官场老油子和罗岩这样的重生者，是瞒不过的。 唉，马清秋，你这又是何必呢。 事情成功了，你有你的领导有方功劳，我有我的落实有力功劳，完全可以双赢嘛。 如果活动失败或者取消，你属于出师不利，第一把火就没有点着。 对于我又有什么损失呢？没有多少啊。我照样写书抄歌，照样赚钱。 活动还没有开始，你就跟我分心眼儿，目光还是短浅了些。 “哦，没什么问题。这次去羊城，卖给香港的歌钱给了，你收起来。再加上今天收日本人的钱，留下一些给你哥，剩下的哪天你换成人民币存起来。” “你说这事儿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哥过了正月十五就走，正好这里有米元，就把咱们答应那4万米元给我爸，让我爸再给他。还有，你给买的那些衣服都收到了，我爸我姐他们都挺高兴的。闵露也收到了，高兴坏了，说哪天请咱们吃饭呢。” “都高兴就好。闵露请吃饭就算了，你们经常在一起，请吃饭反倒显得生分。” “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喂，你买衣服的眼光不错啊，什么时候有这个本事啦？你这套衣服也不错，挺适合你的气质。” 吴雨晴帮着选的，我才没有那么耐心呢。 “我中文系毕业，在学校上过美学课，还是作家，基本的审美常识还是具备的。生活中不是没有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你不知道我有这个本事，那是你缺乏对我的了解。” “好像是这个道理啊，我总是觉得，对你了解的越多，知道的越少。有时候觉得你做事好像在胡闹，有的时候，又觉得你老谋深算。有的时候觉得你是鲁莽少年，有的时候又觉得你是饱经沧桑的老者。有的时候恨你，有的时候心疼你，觉得你像个伤痕累累的人，似乎受了很多很多的苦难。跟你在一起越久，就越觉得看不透你。罗岩，你是不是有什么大事瞒着我？” 呵呵，你要是能看透，那才怪了。 “你的想象力真够丰富的，我有那么复杂么。还什么大事瞒着你，你说我能有什么大事？你啊，是因为我越来越出色，缺乏自信，生怕配不上我，才一天天的胡思乱想。” “你别臭美，我哪里配不上你啦？” 第207章 不敢相信 罗岩和唐薇到达的时候，人已经到齐。 除了唐家人和马清秋，还有一个中年女子张静，是枫林市主管文教卫生的副市长，也是这次建设文化大市领导小组的副组长之一。 张静、马清秋和唐千钧都是熟人，以前张静在造船厂当过厂长，后来当了市长助理，去年当了副市长。 罗岩曾经听唐薇说过此人，但是见面还是第一次。 据马清秋介绍，市里对于这次活动还是挺重视的，李书记和刘市长都比较关心。 已经为此成立了领导小组，李书记亲自任组长， 刘市长、马清秋、张静任副组长。 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具体负责活动的策划、组织、落实工作。 张静兼任办公室主任，财政局局长、公安局局长任办公室副主任。 工商局、交通局、文化局、宣传部、团市委等部门各出一个副职任办公室成员，罗岩也是办公室成员之一。 按照单位级别，这些副职一般都是副处级。罗岩一个副科级跟他们同列成员，算是高就了。 当然，罗岩也知道，这是因为要用自己干活儿，才把自己这条小鱼弄到大鱼一块儿。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按照惯例，自己就应该是下面各个工作组的组员，也就是跑腿打杂的。 办公室下面，设立了几个工作组。 罗岩是策划组的组长，下面有六个组员，其中就包括唐薇。 其他的是宣传组，安保组，后勤组，交通组，业务组等等。 正如罗岩预料的那样，前几天马清秋和张静向刘市长和李书记汇报，两位领导提出了不少疑问。 主要的疑问，就是两个问题。一个是活动究竟搞多大规模，什么档次。这个问题。其实就是邀请什么级别的艺人和团体，以及邀请多少的问题。 规模和档次决定了活动影响力有多大。 另一个重要问题，就是花多少钱的问题。档次高，规模大，花钱就要多。 市里只给了150万，但是两位领导希望花小钱办大事，尽可能把活动搞得更大一些。 “领导没提发展旅游业和招商引资的事情么？” 罗岩问道。 这属于第二层次和第三层次的问题，也是罗岩看重的问题。在方案初稿里面，罗岩已经提出了这两个问题。 在罗岩看来，这2个问题才应该是两位领导重视的问题。 “领导说，这两个问题目前条件还不成熟，暂时不考虑。” 张静说道。 这个也不奇怪，仅仅150万的预算，想做到这两个层次，确实不现实。 还有一个问题，罗岩认为被忽视了。就是在办公室和各个工作组中，都没有旅游局的人参加。 旅游局的人不参加，就意味着这场活动没有旅游局什么事儿。 不过，这个组织机构的方案不是他做的，可能是两办做的。马清秋和张静毕竟是领导，此时又当着唐家人的面儿，罗岩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两人今天来这里，显然是为了实施方案来的。该说的意见，罗岩还是要说的。 大领导不满意不要紧，有问题就解决，有意见就提。一个项目总要经过几个来回，沟通磨合。才能最终成型，不可能一蹴而就。 罗岩没有表态，拿出了《故乡的原风景》、《千年的祈祷》、《花开旅途》的小样，放到唐家的录音机里播放。 《故乡的原风景》有两个版本，一个是陶笛纯音乐，一个是dj重低音版本。乐曲一出，就吸引了众人的主意。 开始的时候，唐群和陈丽丽还在小声说话，此时也侧耳倾听。 几首乐曲放完，罗岩拿出了今天下午跟日本人签订的合同。 “这几首歌曲我已经卖给了日本人，将由他们目前的红歌手演唱歌曲，当红乐手演奏音乐。你们看这一条，他们需要参加今年秋季在枫林举行的‘枫林音乐季’活动。” “这就意味着，日本的顶级艺人将来参加演出。咱们不用承担他们的费用，他们只赚票房钱。但是咱们的票价不可能太高，所以他们此行还可能赔钱。” 马清秋和张静对视一眼。 “罗岩，你的意思是他们会来？” “一定会来。一是合同约定，二是他们也想借此机会打开中国的演出市场，甚至把唱片、磁带、v发行到中国来。好，现在再听两首乐曲。听完之后，我再解释。” 罗岩又拿出《胜利》和《星空》两首乐曲小样，放了出来。 这两首神曲，自然再一次震撼了众人。即使是唐薇，也是第一次听到。 放完之后，罗岩看看众人说道：“除了这两首乐曲，我还有一些歌曲，准备卖给西方国家的歌星和乐团。这两首曲子的水准，即使是外行人，也应该知道这是世界顶级水平，不愁没人买。” “跟日本人的合同一样，我也会在合同里面加上参加枫林音乐季演出这一条。这就意味着，日本和西方国家的顶级艺人会参加我们的音乐季。不用我说，你们也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众人当然明白。 这意味着枫林音乐季将是世界顶级水平的音乐盛会，不仅会受到全国的关注，还会得到全世界的关注。枫林这个名字，也将因为这些顶级艺人的影响力，而被全世界知晓。 因为这些顶级歌星的到来，也会吸引全国乃至于世界各地的乐迷到来。 大量的乐迷，不就是游客么，难怪罗岩把音乐季跟旅游业联系起来。 原来思路是这样的啊。 马清秋豁然开朗。 “罗岩，你小子怎么不早说？害得我和张市长在李书记和刘市长面前丢脸。” 谁叫你们急功近利，着急去显摆，活该。 “我以前还没有确定能卖到外国去，不敢随便许愿。现在日本方面已经确定下来，西方那些歌星，我这次去羊城，也开始联系了。如果不是看领导着急，我今天也不会说的。” “西方那些艺人什么时候能确定下来？” 张静急切地问道。 “我想也用不了多久，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咱们可以正常筹备，还有半年多时间，他们一定会来的。” “现在档次够了，你打算搞多大规模？” “音乐季，一个季度，80来天时间，每天都有演出活动。室内的，室外的，总共200场以上演出。” 音乐季的时间，从8月18日开始，到11月8日结束，总共80来天。 之所以从8月18日开始，是因为此时雨季已经结束，适合户外演出活动和旅游。11也8日之后天气转冷，就不适合户外演出和旅游等活动了。 “200场以上？咱们只有150万啊。” “没错，张市长，这点钱确实不够。所以我这次出去的另一个任务，就是解决钱的问题，我的预算是一个亿。” “一个亿？” 好几个人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对，一个亿，我差不多弄到手了。” 差不多弄到手啦？ 众人盯着罗岩，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第208章 急功近利 唐薇扯了罗岩胳膊一下。 “罗岩，你胡说什么呢？” 唐薇嗔道。 “我没有胡说，我已经基本上解决了这个问题。虽然没有最后确定，但是问题不大。当然，这一个亿也不全都是钱，还有一些设备器材。比如轿车、音响设备、照明设备、医疗设备、食品、饮料等……。” 罗岩就把自己如何在北京拉赞助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把各个企业准备赞助的数额念了一遍。大约一个亿的赞助总额中，80是资金，20是物资。 也难怪众人不敢相信罗岩的话。 一个亿，即使对于枫林这样一个比较大的城市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数目。 枫林汽车厂、枫林钢铁公司、枫林造船厂，是枫林市的三大企业，也是枫林重要的税收来源。 今年，枫林汽车厂的纯利润是3800万元，钢铁公司利润2780万元，枫林造船厂纯利润不到1900万元。 三家加在一起，也不到一亿元。 现在罗岩突然冒出来说，他能弄来一个亿，叫人怎么敢相信。 太离谱了好不好啊。 “罗岩，你说的是真的么？” 过了一会儿，张静嗫喏道。 “目前还只是个意向，需要等咱们这边组织机构成立，实施方案确定，政府行文，活动启动之后，发出邀请。他们过来考察之后进行谈判，才能最后确定下来。” “主要的条件，我已经开列出来，他们原则上同意。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认为问题不大。一亿这个目标。，是我跟他们约定的数目，实际操作的时候，可能少一些，也可能多一些。跟这些企业合作之后，也可能引发其他企业效仿，可能还会多一些。总体上，大概会在一亿左右。” 马清秋沉不住气了。 “别说一个亿，就是一两千万，也难能可贵，会做很多事情呢。” “一两千万办不成多大事情，我之所以拉一个亿的赞助，就是要把枫林音乐季这个牌子打出去，以后每一年或者两年举行一次，形成一个永久品牌。” “仅仅举办音乐季，热闹一阵子，不是目的。最终的目的，还是发展枫林的经济，在困难的情况下，杀出一条出路来。” 因为经济水平落后，结构不合理、西方制裁的原因，目前全国的经济形势都不好。外国资本认为中国经济的走向不明朗，外来投资基本上处于停滞和观望状态，西方更是流行中国崩溃论。 这个时候，如果枫林能够杀出一条路来，对于提振外资信心，发展国内经济，无疑具有鼓舞作用，也是向外资发出的积极信号。 这一次日资企业比较多，是因为现在两国关系还比较好。在历史上，也是日资首先不顾制裁，大量在中国投资。 有了这个历史经验，所以罗岩这次也把日本企业当做了重点。 “如果市里同意，过年之后我就邀请他们来枫林。不过，为了保证赞助费和赞助物质正确使用，这笔钱必须专款专用，用在跟音乐季有关的项目上，不能挪用。因为是我拉来的赞助，在资金使用上，需要我来参与决策。” 罗岩这就等于公开要权力了。 这么大一笔钱，财政局看了都眼红，何况其他部门呢。 “这个没问题，只要钱能到位，就你说了算。” 张静不假思索，就做出了承诺。 “也不能都我一个人说了算，还是要有监督和制约为好。所以，我建议在办公室增设一个监督组。” “监督组的成员，由纪委、监察、审计部门的人组成，职责主要有三个。一是监督检查各个部门人员遵守党纪国法，工作纪律，劳动纪律，群众纪律等情况。二是检查督促活动各项目的进展、落实情况。三是监督审查资金和物资的使用情况。” “这个建议不错，我觉得很有必要。” 张静站起来。 “罗岩作了很多工作，提供的情况很重要，我觉得应该尽快跟领导汇报。” 马清秋也站起来。 “要不你给刘市长打个电话？” “对，我现在就打，免得领导着急。” 张静就用唐家的电话打了出去，说了三件事情。 一是罗岩刚刚回来，二是罗岩打算邀请日本和西方顶级艺人前来参加音乐季，三是罗岩跟一些外企接触，有可能拉来一亿左右的资金和物资。她和马清秋打算跟领导汇报一下。 张静放下电话，冲着罗岩和唐千钧笑笑。 “刘市长要我和马部长马上过去一趟，听听具体情况。” 唐千钧立刻明白了张静的用意，她跟马清秋又要抢功了。 按说这件事情，正常情况下，应该突出罗岩的作用。即使向领导汇报，也应该把罗岩带上。 事情毕竟是罗岩办的，最了解情况，可以避免传达模糊甚至错误信息，误导领导。 同时，解决顶级艺人、文艺团体和资金这两件大事，音乐季就成功了一大半。罗岩功劳最大，也应该让领导意识到罗岩的功劳。 音乐季将来的操作中，罗岩也是主角，需要罗岩的地方还很多。 不管从哪个角度，此时都应该把罗岩推到前台，让罗岩直接跟领导对话，就是比较好的，也是通常的做法。 当然，这是从大局考虑，从成功举办音乐季的角度来考虑的。 罗岩级别低，当然是个问题。但是罗岩是策划组的组长，用这个身份跟领导汇报一下音乐季活动的计划、思路、构想等方案，也是说得通的。 唐千钧看看罗岩，罗岩一脸平静。 “早点跟领导汇报也好。” 唐千钧现在已经把罗岩当做真正的女婿，自然希望罗岩能够去跟刘市长或者李书记见面。但是罗岩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菜都好了，吃了饭再去。” “刘市长那边等着呢，就不吃饭了，我俩这就过去。” 说完，马清秋和张静就走了。 “他们这是去抢功劳。” 唐薇不忿道。 “罗岩，你被他们利用了。” 唐群难得跟罗岩站在一起。 “是啊，吃相有点儿难看了。” 丛琦说道。 唐家是官宦人家，这种事情自然都明白。就连陈丽丽都难得帮罗岩说了句话：“他们这就是卸磨杀驴。” “没那么严重，他们去汇报，我倒是省事儿了。” 罗岩倒是不在乎，他是真的不在乎。 你们愿意抢着去，那就去。转来转去，最后还得找到我头上来。 不过，这种信任关系，算是打破了。今后遇到什么麻烦事情，可就别找我喽。 “不许这样说领导，吃饭，吃饭。” 唐千钧发话，众人就端菜的端菜，摆碗的摆碗，很快布置好宴席。 席间，众人又问起罗岩拉赞助和邀请外国艺人、团体来演出的事情，又提起罗岩给众人买的礼物，《苏联崩溃》出版的情况……。 总之，一片其乐融融的和睦家庭景象。 第209章 预则立不预则废 吃过饭，洗涮完毕，唐群和唐蔷两家走了，罗岩和唐薇留在后面。 唐薇拿出4万米元，递给唐千钧。 “爸，唐群过年就要走，这个钱你先收着，到时候给他。” 唐千钧叹了口气，接过钱。 “罗岩，辛苦你了。” “一家人，应该的。” “是啊，一家人，我就收下了。你们坐下，有点儿事情问你们。” 罗岩和唐薇坐下，唐千钧也在对面坐下来。 “罗岩，你觉得这个音乐季的成功率有多大？” “钱有了，世界顶级艺人也来，自然会成功啊。” 唐薇不假思索道。 “小薇，你别着急回答，听听罗岩怎么说。” 罗岩可没有唐薇那么乐观。 “如果全程都由我来操作，成功率百分之百。如果不是我来操作，就不太好说。良心一点儿的，可能百分之七十的成功率，也算勉强及格。如果吃相难看一些，就是虎头蛇尾，一地鸡毛。” 唐千钧微微点头。 “这里没有别人，你详细说说。小薇，你也仔细听听。” 罗岩喝了口茶，接过唐千钧给的一支烟点着。 “音乐季这场活动成功与否，有几个关键因素。一是这个概念、或者叫创意、计划的提出，这是一个首创。我提出来了，市里也予以采纳，这个算是成功了。” “第二，是需要一个完整的，可行的实施方案。这个我有，但是没有完全拿出来。到时候我会都拿出来，也算得上成功。” “第三是足够的资金，这个我已经基本上完成。” “第四是从中档到高档，从国内一二线艺人到国际顶流艺人和艺术团体前来捧场，这个我也能做到，也算是成功。” “第五，是有能够吸引游客、乐迷、媒体的内容，也就是歌舞、音乐作品。我贡献了一部分，加上前来演出的人自己带来的作品，也够用。这个也可以算是成功了。” “按照通常观点看来，这些条件都已经具备，音乐季必然能够成功。其实不然，仅仅成功了一半，甚至一半还不到。剩下的，最容易做到，也是最难做到的一些事情，才是是否成功的关键。” “最容易做到，又最难做到，这不互相矛盾么？” 唐薇质疑道。 “不矛盾，我的意思是说，剩下的利益争夺，是决定胜败的关键。” 唐千钧看了罗岩一眼说道：“有点儿意思，详细说说。” “利益争夺，不过是三个方面。第一，名的争夺。到时候会有很多媒体来采访，谁出面接受采访？什么层次的人接受采访？宣传组安排谁接受采访，发言的口径是否一致？出现负面新闻怎么应对？是李书记出面，刘市长出面、马部长出面、张市长出面，还是我出面？或者其他人出面？” “我认为我作为官方发言人是最适合的，但是会给我这个机会么？我会不会抢了别人的风头？” “第二，自然是抢功劳。马清秋和张静的表现，你们也看见了。他们抢着汇报，能把事情说明白么？请国际顶流艺人来演出，拉赞助，这些事情，我事先没跟人说，小薇都不知道，只有我才能说得明白。整个实施方案，现在我也没有全拿出来，有些关键细节很重要，马清秋和张静知道么？” “她们两人是活动的关键人物，都这样沉不住气，何况别人呢。这才没正式开始，就有些乱套，今后这类事情很可能越来越多。” “第三，也是最为重要、最容易出问题的。那就是我拉回来的一个亿的资金和物资。这可是一块肥肉，到时候各个方面的人都会扑上来，想咬一口。” “比如说赞助的轿车，本来是作为礼宾用车，会不会被某些人滥用，甚至成为某个领导的专车？赞助的食品和饮料，本来是发给观众和游客的，会不会过几天就到了批发市场或者商店里卖钱，收入进了个人腰包？” “一大笔资金，会不会被挪用，甚至强行划走？会不会有领导或者领导拿着一些发票来报销？会不会有领导写条子来推销产品？领导的配偶和子女们，见到发财机会，能沉得住气么？” “掌握资金和物资，这可是个肥差。会不会有人动心，想占据这个位置？或者剥夺我的资金审批和使用权力，换个人掌握这个权力？” “有名，有利，有功劳，会不会安插人员，从中分一杯羹？” “我要这个资金和物资审批权力，不是想自己从中得到什么好处，而是想最大程度的把钱用在正道上，刀刃上，这样就未免挡了别人的财路。接触那么大权力，罗岩会不会有贪污受贿？举报信来了，查一查。” “钱有了，人请来了，方案有了，活动也搞起来了，风风火火，名声鹊起。在一些人眼里，没有我，也照样能把活动搞好。既然罗岩这傻子不识相，还要他干什么？换个人。” “卸磨杀驴？” 唐薇瞪圆了一双美目。 “呵呵，你以为呢。我一个小小的副科，还是借调的，我能抵挡住各方势力的围剿么？” “还有我爸呢。” “傻丫头，你以为枫林市是汽车厂啊，我在枫林的影响力也很有限。” “那怎么办啊？” 罗岩嘿嘿一乐。 “好办啊，急流勇退，见好就收，辞去职务。” “你出了这么多力，岂不是白干了？” 唐千钧轻咳一声。 “也不至于白干。吃相不会那么难看，起码的体面还是要讲的。否则的话，以后谁还会卖命干活儿？通常的做法，是提一级，另外安排个位置。” 顿了一下，唐千钧又说道：“罗岩，你能这样冷静，没有被冲昏头脑，这样很好。做好思想准备，风向不对，就及时抽身。小薇，罗岩抽身的时候，你也一起走。看在罗岩面子上，他们也不会让你白干，会给你个交代。” “你们还年轻，今后有的是机会。现在刚刚在仕途上起步，一不要树敌太多，二不要栽跟头，这样才能走得更远。你们也不缺钱，不要在活动中占小便宜，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还有，人很复杂，要谨言慎行，不要轻信他人。马清秋现在不是汽车厂的人了，跟以前不一样，敬而远之。” “我明白了。” 不用唐千钧提醒，罗岩也知道这一点。 以前马清秋在汽车厂，唐千钧还能辖制她。现在到了市里，唐千钧的影响力就很有限。 现在急着抢罗岩的功劳，就已经表明，她已经不太把唐千钧放在眼里。 几个人谈了半个多小时，电话响了。 马清秋打来的，说她和张静已经跟刘市长和李书记汇报过。两位领导要罗岩明天在扩大会议上发言，就音乐季活动方案做说明，以利于统一思想。 “去，把你的想法都讲出来，让领导们都知道你的本事。至于你将来退出之后怎么样，那就是他们的事情。” “我知道，我们走了。” 罗岩和唐薇出门，唐千钧又叮嘱道“小薇，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事情，多跟罗岩商量一下。” “知道啦，啰嗦。” 第210章 穷疯了吗 枫林市政府第一会议室。 枫林市委、市政府联合会议在这里举行，各委、办、部、局、区、县党政一把手参加会议。 会议由市长刘长河主持，10点20分，主要议程结束。 会议临时增加一项议程，由建设文化大市枫林音乐季办公室策划组组长罗岩介绍音乐季实施方案的情况说明。 “提起罗岩这个名字，有的同志可能还不太清楚。但是有一些事情，各位一定知道。就在最近半年，我们枫林市的枫林汽车厂歌舞团、枫林钢铁公司歌舞团、枫林市歌舞团，因为一系列流行歌曲爆火，在全国强势崛起，歌曲风靡全国。” “如今大街小巷流行的歌曲，广播电视上经常播放的，电台电视上点播的，都是这些歌曲。《尖山情歌》、《千年等一回》、《青藏高原》《英雄的黎明》等等，都是罗岩的作品。” “罗岩不仅是着名的词曲作家，还是着名的国际时事专家。他的长篇作品《苏联崩溃》已经在海内外出版，除了汉语版本，还有英文版，很快就会在全世界发行。” “难能可贵的是，这些作品都是罗岩同志在下乡支援的时候写出来的。他在乡下的时候，还首创了一项影响深远的制度，这就是村务公开制度。这对于促进基层治理，维护农民利益和农村稳定，具有重要意义，受到了群众广泛欢迎和有关部门的肯定。” “我介绍这些是想说明，罗岩同志具有很高的理论水平和实际工作能力。我们对他的实施方案充满了期待，相信他一定会给我们带来意外的惊喜。” “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罗岩同志为我们宣讲。” 刘长河说着带头鼓掌，书记李诞等也跟着鼓掌。 罗岩从后台出来，站到台中间，先向众人鞠躬，然后转身向主席台鞠躬，走到发言席上。 “谢谢各位领导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有时间说明一下枫林音乐季实施方案的相关情况。” 罗岩没有完全照稿子念，其实他也没有准备发发言稿，只是列了一个提纲。 不过，他对方案十分熟悉，也用不着发言稿。 首先介绍了枫林音乐季举办的目的、特点、时间、地点、规格、形式、来宾等一般性内容，特意介绍了邀请世界顶级艺人和团体的情况。比如日本的歌星，米国歌星，港台歌星，苏联的芭蕾舞团等艺术团和个人的情况。 准确地说，这是一场音乐舞蹈盛会。除了专业明星和艺术团体，还有枫林市的群众音乐舞蹈活动。比如民间歌手大赛，广场舞大赛等活动。 这些内容，已经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倾听记录。 这证明与会者已经听进去了。 接下来，罗岩就抛出了人们最为关心的消息，一亿元的资金和物资赞助。 除了书记李诞、市长刘长河、宣传部长马清秋、副市长张静之外，众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当然，罗岩也没说是自己一个人悄悄办成的。而是说按照领导的指示去这样办的，而且办成了。 虽然这是套话，假话，但是事先没得到消息的领导听罗岩这样讲，还是很舒坦，对罗岩的好印象又加深了一些。 一个亿啊。 原来还怀疑那150万怎么支撑起这么大的场面，现在看来没问题了。 看着众人议论，一个个兴奋的样子，罗岩心里虽有些不快，但还是保持平静。 这帮家伙原来一个个面容严肃，听到这一个亿，就都精神了。说不定此刻就开始琢磨，怎么给自己的区、县、部门弄点钱和项目。说不定还有的人，已经开始打算为自己个人捞点二好处呢。 等众人议论了一会儿，罗岩敲了敲桌子，让会场安静下来，开始画大饼。 “我们估算，在音乐季期间，前来枫林的演员、工作人员、新闻记者、音乐爱好者、游客等，80天期间，合计数量将达到240万人左右。以平均每人消费500元计算，总消费将达到12亿元，占我市去年gdp180亿元的666。” 666，这么多！ 众人再一次议论起来。 12亿确实不少，但这是比较理想的状态，实际上未必能达到。况且有了这12亿，也不意味着gdp就增长了666。 罗岩这样说，其实就是数字游戏。 便是如此，能够增加10来亿的消费额，对于枫林的经济，也绝对是个不小的贡献。很多人会从中受益，也会带动大量就业，增加税收。 “为什么说平均每人500元呢，这有两个根据。一是在这里的衣食住行，文化娱乐，旅游等费用。二是能够来到这里的，都是多少有点积蓄的人。也就说，大多都是有点儿喜爱布尔乔亚情调的人。” 其实就是爱装必的那种小资。 “除了在这里消费掉的物资，他们走的时候还会带一些枫林等地的特产，比如山珍海味，人参鹿茸等等。” “除了观看文艺演出，还可以体验一些别的地方没有，而枫林特有的风景、习俗和活动、” “比如说风景，我们枫林市的山上，市区，道路等地方，都有一些枫树。秋天枫叶红了的时候，就成为一道风景。但是这些枫树还不够，我们还要增加枫树的数量和品种。今天春天，要购买一些枫树，或者从山上移栽一些枫树，建成枫林公园，枫林大道、枫林湖等景观。” “除了人造风景，我们的一些传统习俗也可以成为旅游项目。比如赶海，就会有很多人参加，也会有很多新闻报道。既能赚钱，也能宣传枫林。” “沿海地区有很多养虾池，可以让旅客到养虾池去游玩。在那里野餐，吃螃蟹，吃大虾，临走的时候再买一些大虾、螃蟹带走。有人说了，游客不喜欢去怎么办？也有办法，举行明星见面会，野餐会，跟游客、音乐迷一起野餐，签名，合影、卖磁带……，那些追星族还不去么？还不掏钱么？不可能的。” “沿海地区可以这样搞，那么不靠海的地方是不是就没有机会了呢？绝对不是。机会总是有的，就看我们能不能发掘机会，加以利用。” “我再举一个例子。咱们西平县是平原和低丘陵地区，除了水稻、玉米等庄稼之外，还有水果，分布比较广泛的是苹果、黄桃、草莓这三种。” “很多果园和草莓地、草莓大棚就在路边，音乐季期间，也是水果成熟采摘季节。果农通常的做法，是采摘回家储存，等着商贩上门收购或者自己找地方卖。” “现在有了大量游客，旅游公司就可以设计这样一个旅游体验产品：游客自己到果园采摘水果，摘了水果之后，按斤付钱。果农都省了采摘水果的工夫。” 你叫游客自己去摘水果，还让他们给钱，弄反了。 人家是来玩儿的，不是给你家当劳动力的好不好啊。 竟然想出这种赚钱招数，穷疯了吗，传了出去，丢人不丢人？ 第211章 烫手山芋 这种自助采摘园旅游，在罗岩的前世非常普遍，也颇受欢迎，有着成功经验，罗岩不过是复制过来而已。 但是在当今时代，还没有这种项目。 从众人怀疑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对此没有信心，罗岩只好解释一番。 “这个旅游产品为什么可行呢？因为游客高兴啊。为什么高兴呢？自己亲自采摘的，有成就感，浪漫啊，小布尔乔亚不就喜欢这个情调么。从树上现摘下来的，新鲜啊，吃着安全放心。” “有人说了，都把好的摘走了怎么办？这是好事儿啊。谁家果园不都是把好果子都卖了，自己能吃多少？好果子，多收点儿钱不就得了，比水果贩子给的价钱高。你看看，果农不就增加收入了么。” “如果一个团儿有一两个明星呢？明星带着大伙儿一起摘苹果，在挂满水果的树下跟明星合影……。” “我们的主题是文娱之旅，浪漫之都，是不是就体现出来了。音乐季也深入了一个层次，帮助农民致富，拉动经济增长，是不是就是我们的目的？” 啪、帕、啪，李诞鼓掌，有人跟着鼓掌，掌声响成一片。 这个采摘园项目，人们开始的时候不理解，甚至觉得荒唐。但是经过罗岩这么解释，讲清楚了道理，众人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玄机。为这种奇思妙想鼓掌。 化腐朽为神奇，原来旅游还可以这样干。 “这个项目之所以可行，一是游客有这种需求。原来没有，但是我们把这种潜在的需求给挖掘出来。二是有现成的资源，果园都是现成的。三是不用什么投资，果农挂个牌子，写上‘采摘园’几个字，再把果园稍微收拾一下，不让游客扎脚就行。简单易行，不需要什么技术。” “什么叫文娱之旅，浪漫之都，这就是嘛。谁说旅游就非要到江上坐游船，到山里看寺庙？果园能成为旅游点，枫树林也能成为旅游点。” “说到枫树，还可以引申一下，比如枫叶，蒸煮熨烫，或者化学处理一下。贴到卡片上，做成明信片，写上一两句祝福语或者情话，或者干脆就做成小卡片，不就是工艺品么？” “游客大多是年轻人，情侣一起来的，就给恋人买一个卡片，或者买几张明信片寄给朋友。年轻人不就喜欢这个么，这不就是浪漫之都的浪漫之旅么？” “如果卖出去几十万张卡片或者明信片，是不是就能养活一个几十人的印刷厂？我始终相信，咱们枫林人是聪明的，有想象力，有创造力的，是有情调的，是浪漫的。唱歌跳舞是浪漫的，日常生活也是浪漫的。衣食住行，柴米油盐中，也有浪漫。” 煽了一段情，罗岩进入了严肃话题。 “我刚才给大家描绘了一个美好的前景，或者说画了一个大饼，一场泼天富贵在等待着我们。接下来的问题是，我们枫林能不能接住这场泼天富贵？”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一个严肃的，极具挑战性的话题。以枫林目前的局面，不仅接不住这场泼天富贵，还可能引发一场混乱和灾难，一地鸡毛，声名狼藉。” “我不是在开玩笑，事实为证。比如说，外国人来了，能不能入境？入境之后，能不能顺利抵达枫林？” “240万人来枫林，我们的民航、火车、公路、海上运力，能不能把人送到枫林，再安全地送回去？” “人来了，在车上会不会被偷？在枫林的市场、公交车、室内剧场、露天剧场等各种场合，会不会被偷？就目前的治安状况，我看会。车上丢东西的，市场丢钱包的，不少，谁敢否认？” “旅客来吃饭，饭店会不会涨价，宰客？人家争辩，就言语威胁甚至动手打人的有没有？买东西缺斤短两，假冒伪劣，都很普遍。只要自己出去购物的，有几个人没遇到过？” “这么多游客来了，住哪里？现有的宾馆、旅店、招待所床位够么？宾馆旅店会不会趁机续涨价宰客？别说不会，这种事情还少么？” “市内交通怎么办？公交车够么？上厕所怎么办，有那么多厕所么？” “出现了问题是正常的，问题在于，游客有了问题，能不能及时解决。被欺负了，被骗了，被宰了，咱们的相关部门是公平处理，维护游客客利益，还是护短包庇，放任纵容。” “到夜总会，歌舞厅，卡拉ok去玩儿，会不会被坏人威胁，敲诈勒索？漂亮的演员和游客，会不会有流氓骚扰，社会大哥去欺负？就目前的状况，各位谁敢保证不发生这种情况？” “文艺之旅，浪漫之都，核心就是一个玩的痛快，舒心，安全。遇上一件闹心事儿，就可能破坏整个旅程。如果不能得到公平公正的处理，乘兴而来，败兴而去。如果是我，就说一句，什么浪漫之都，都是骗人的。就是特么流氓之都，小偷之都，宰人之都，涨价之都，假冒伪劣之都，缺斤短两之都，政府无能之都，警匪一家之都，欺负外地人之都……，再也不来了。” “来自世界各地、全国各地的记者，会把消息传遍全国、全世界。全世界的报纸、广播、电视上，都是批评枫林的各种负面新闻。枫林将被口诛笔伐，更多的负面新闻也会被挖掘出来。到那个时候，不仅偷鸡不成蚀把米，在座领导头上的乌纱帽能不能保住，恐怕都是个问题……。” “世界顶级歌星和艺术团体，一亿元的赞助，240万游客，12亿的产值，确实很诱人。但是问题又回到原点，我们能接住这场泼天富贵么？” “我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假如我是一名外地游客，到饭店吃饭，一盘30元的盐水虾，饭店看我是外地人，顾客有的是，不差我一个。一算账，就收我一百元，宰我70元。我跟他讲理，他就威胁我，甚至打我。我报警了，官方包庇从容，不能公平处理，我会怎么想？怎么做？我会找记者曝光，找了报纸，再找电台和电视台。如果是港台人或者外国人，就为了出这口恶气，他们会找他们的记者。于是各种新闻就都是枫林这个负面消息。你们想，那会是什么结果？” “这还是轻的，如果出现伤人，杀人，强奸、抢劫之类的恶性案件，会怎么样？” “所以，我们真的准备好了么，我们有能力举办这样的大型活动么？” “一亿元的赞助，确实很诱人。但这也是烫手山芋，钱不是那么好拿的。如果没有准备好，没有这个能力，没有坚定的意志和决绝的决心，还是省省，免得丢人现眼。” 第212章 话不太好听 罗岩今天讲的实施方案，还是讨论和征求意见稿，不是最终方案。但是他已经把主要内容和存在的问题和挑战说了出来。 如果说前半部分内容令人振奋的话，后半部分的内容，就有些令人沮丧。 这一点，马清秋和张静的感受尤其如此。 在她们跟刘长河和李诞的汇报中，讲的基本山都是前半部分，后半部分几乎就是一带而过。简单总结一下，就是报喜不报忧。 今天罗岩列举出了存在的问题和挑战，以及可能产生的后果，两人担心在刘长河和李诞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事实上，听了罗岩列举出来的问题，李诞和刘长河此前的乐观情绪，也顿时消减了不少，从乐观中冷静下来。 罗岩的话说的很直白，甚至可以说挺不好听。当着大伙儿的面儿，把枫林的阴暗面揭露出来，等于当面打了人们的脸，这些人自然心里不舒服。 没人站出来反驳，因为这都是事实。 按照议程，罗岩讲完之后是集体讨论。众人提问，罗岩解答。 但是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一时之间陷入静场状态。 李诞移动了一下话筒，讲话了。 “罗岩刚才给我们描绘了一副美好的前景，我感到挺兴奋。正如罗岩说的那样，似乎一场泼天富贵已经降临。但是罗岩后面提出的问题，就象一盆冷水泼下，让我清醒过来。” “没错，罗岩的话不太好听。包括我在内，在座的人可能都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但是。罗岩说的对不对？他的出发点是什么？他列举那些现象是不是存在？我想都存在。甚至比罗岩说的还要严重，还要普遍。” “今年夏天我去京城开会，晚上去找我一个老同学吃吃饭，叙叙旧。这位同学是一个大学的校长，吃饭的时候他问我，你们枫林现在是不是还有土匪。” “有土匪？都解放多少年了，怎么可能还有土匪？一个大学校长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你们说好笑不好笑啊？” “哼，一点儿也不好笑。他给我讲了一件事情，让我哑口无言，恨不得钻进桌子底下去。” “他的女儿和女婿到我们枫林来旅游，花了200多元在枫林买了螃蟹。夏天么，怕螃蟹坏了，就挂在火车车窗外面吹风。这种情况很常见，从枫林开出去的火车经常能看见这种景象。” “现在说回我同学的女儿和女婿。火车路过金桥县境内一个拐弯处的时候减速。车速比较慢，地面就有十来个人拿着长杆子，上面绑着镰刀。往螃蟹袋子上面一划，袋子就掉在地上，地上那些人就嘻嘻哈哈的捡螃蟹。” “这种行为不止一次，不止一地，也不止今年，以前就曾经有过。这是什么行为？拦路打劫么？人家说我们这里还有土匪，有没有道理？” “你们以为只是说说。，发泄一下怨气就完了么？没有。他们大学本来打算暑假期间组织全校几百名老师到枫林来旅游，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取消了来枫林旅游的计划，到南方去旅游了。” “如果我的同学不说，我可能到今天还不知道，我们无形中就失去了几百人前来枫林旅游的机会。这样的事情还没有？还有多少？有几个人会想到，铁路沿线一些不起眼的农民，竟然会影响枫林的形象和旅游市场？” “可能有人说了，火车上有警察，治安归铁路公安管，跟我们无关。真的没有关系么？不是。火车是铁路的，当地的农民是你们金桥县的。这种事情经常有，有的甚至做成了一种生意，当地派出所会不知道？几个农民在山沟里赌博，派出所都能去抓赌。在铁路上抢东西，你说不知道？忽悠傻子呢。” “我举这个例子，不是批评邢书记和米县长，也没有追究你们责任的意思。而是想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举办音乐季也好，建设文化大市也好，不仅仅是市委、市府的事情，也不仅仅是领导小组的事情，而是各个区县部门，各个单位，每一个枫林市人的事情，人人有责。我想罗岩刚才讲了那么多，目的就在于此。” “罗岩的担心，也是我的担心，是市委的担心。国际顶级艺人和艺术团体也好，一亿元的赞助也好，但是如果我们自己不争气，最后丑闻不断，闹得一地鸡毛，还不如不办了，免得丢人现眼。至于枫林的发展，呵呵，发展个屁，大伙儿还是混日子。混到哪天算哪天，等着老百姓指着咱们脊梁骨骂。” 李诞越说越激动，下面的人个个正襟危坐，喘气都不敢大声。 李诞渐渐收起情绪，缓和了口气,想改变一下气氛。 “罗岩，你说的赶海和采摘园的事情，角度非常新颖，对我们很有启发。类似的创意，你能不能再讲一下，给大家开启一下思路，拓展一下视野。” 刘长河也赶紧帮腔。 “对，我们都挺受启发，你再讲一讲，大伙儿踊跃发言。这是讨论，讲错了也不要紧嘛。” “也好，我就再举几个例子说明。比如说，西平县青马镇，有一个两千亩的连片苹果园，基本上都是红富士和黄元帅苹果。秋天采摘季节，非常壮观。” “在我们的活动方案里面，有一个苹果园露天音乐会，打算安排世界顶级艺人和团体演出。注意，就在果园里演出。” “新闻报道的时候，必将提起过果园和苹果。枫林的红富士和黄元帅苹果，将随着电视画面，传遍全国乃至于全世界，成为知名产品。” “枫林是苹果大市，产量很大，但是经常遇到滞销的问题。或者卖不出去，或者烂掉了。如果咱们的苹果出名了，是不是就会有很多人来买苹果。咱们出去销售，也好卖出去，甚至还能比其他苹果卖的价钱高。咱们是名牌儿啊，价钱高一点儿正常嘛。” “你这个主意虽然挺新颖，但是观众也有好有坏，在果园里开演唱会，观众把苹果都吃了怎么办？果农找谁要钱去？” 邢云舒提出了疑问。 自从上次省里的调查组会议之后，除了庙岭到尖山公里通车典礼那一次，罗岩就再也没见到邢云舒，也没跟她汇报过工作。 今天李书记当众说了金桥县有人从火车上抢螃蟹的事情，虽然说是不批评她，但也大大丢脸。 所以，邢云舒就有点儿拿罗岩出气的意思。 邢云舒的担心，也是其他一些人的担心，都在等待罗岩的回答，看他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第212章 话不太好听 罗岩今天讲的实施方案，还是讨论和征求意见稿，不是最终方案。但是他已经把主要内容和存在的问题和挑战说了出来。 如果说前半部分内容令人振奋的话，后半部分的内容，就有些令人沮丧。 这一点，马清秋和张静的感受尤其如此。 在她们跟刘长河和李诞的汇报中，讲的基本山都是前半部分，后半部分几乎就是一带而过。简单总结一下，就是报喜不报忧。 今天罗岩列举出了存在的问题和挑战，以及可能产生的后果，两人担心在刘长河和李诞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事实上，听了罗岩列举出来的问题，李诞和刘长河此前的乐观情绪，也顿时消减了不少，从乐观中冷静下来。 罗岩的话说的很直白，甚至可以说挺不好听。当着大伙儿的面儿，把枫林的阴暗面揭露出来，等于当面打了人们的脸，这些人自然心里不舒服。 没人站出来反驳，因为这都是事实。 按照议程，罗岩讲完之后是集体讨论。众人提问，罗岩解答。 但是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一时之间陷入静场状态。 李诞移动了一下话筒，讲话了。 “罗岩刚才给我们描绘了一副美好的前景，我感到挺兴奋。正如罗岩说的那样，似乎一场泼天富贵已经降临。但是罗岩后面提出的问题，就象一盆冷水泼下，让我清醒过来。” “没错，罗岩的话不太好听。包括我在内，在座的人可能都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但是。罗岩说的对不对？他的出发点是什么？他列举那些现象是不是存在？我想都存在。甚至比罗岩说的还要严重，还要普遍。” “今年夏天我去京城开会，晚上去找我一个老同学吃吃饭，叙叙旧。这位同学是一个大学的校长，吃饭的时候他问我，你们枫林现在是不是还有土匪。” “有土匪？都解放多少年了，怎么可能还有土匪？一个大学校长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你们说好笑不好笑啊？” “哼，一点儿也不好笑。他给我讲了一件事情，让我哑口无言，恨不得钻进桌子底下去。” “他的女儿和女婿到我们枫林来旅游，花了200多元在枫林买了螃蟹。夏天么，怕螃蟹坏了，就挂在火车车窗外面吹风。这种情况很常见，从枫林开出去的火车经常能看见这种景象。” “现在说回我同学的女儿和女婿。火车路过金桥县境内一个拐弯处的时候减速。车速比较慢，地面就有十来个人拿着长杆子，上面绑着镰刀。往螃蟹袋子上面一划，袋子就掉在地上，地上那些人就嘻嘻哈哈的捡螃蟹。” “这种行为不止一次，不止一地，也不止今年，以前就曾经有过。这是什么行为？拦路打劫么？人家说我们这里还有土匪，有没有道理？” “你们以为只是说说。，发泄一下怨气就完了么？没有。他们大学本来打算暑假期间组织全校几百名老师到枫林来旅游，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取消了来枫林旅游的计划，到南方去旅游了。” “如果我的同学不说，我可能到今天还不知道，我们无形中就失去了几百人前来枫林旅游的机会。这样的事情还没有？还有多少？有几个人会想到，铁路沿线一些不起眼的农民，竟然会影响枫林的形象和旅游市场？” “可能有人说了，火车上有警察，治安归铁路公安管，跟我们无关。真的没有关系么？不是。火车是铁路的，当地的农民是你们金桥县的。这种事情经常有，有的甚至做成了一种生意，当地派出所会不知道？几个农民在山沟里赌博，派出所都能去抓赌。在铁路上抢东西，你说不知道？忽悠傻子呢。” “我举这个例子，不是批评邢书记和米县长，也没有追究你们责任的意思。而是想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举办音乐季也好，建设文化大市也好，不仅仅是市委、市府的事情，也不仅仅是领导小组的事情，而是各个区县部门，各个单位，每一个枫林市人的事情，人人有责。我想罗岩刚才讲了那么多，目的就在于此。” “罗岩的担心，也是我的担心，是市委的担心。国际顶级艺人和艺术团体也好，一亿元的赞助也好，但是如果我们自己不争气，最后丑闻不断，闹得一地鸡毛，还不如不办了，免得丢人现眼。至于枫林的发展，呵呵，发展个屁，大伙儿还是混日子。混到哪天算哪天，等着老百姓指着咱们脊梁骨骂。” 李诞越说越激动，下面的人个个正襟危坐，喘气都不敢大声。 李诞渐渐收起情绪，缓和了口气,想改变一下气氛。 “罗岩，你说的赶海和采摘园的事情，角度非常新颖，对我们很有启发。类似的创意，你能不能再讲一下，给大家开启一下思路，拓展一下视野。” 刘长河也赶紧帮腔。 “对，我们都挺受启发，你再讲一讲，大伙儿踊跃发言。这是讨论，讲错了也不要紧嘛。” “也好，我就再举几个例子说明。比如说，西平县青马镇，有一个两千亩的连片苹果园，基本上都是红富士和黄元帅苹果。秋天采摘季节，非常壮观。” “在我们的活动方案里面，有一个苹果园露天音乐会，打算安排世界顶级艺人和团体演出。注意，就在果园里演出。” “新闻报道的时候，必将提起过果园和苹果。枫林的红富士和黄元帅苹果，将随着电视画面，传遍全国乃至于全世界，成为知名产品。” “枫林是苹果大市，产量很大，但是经常遇到滞销的问题。或者卖不出去，或者烂掉了。如果咱们的苹果出名了，是不是就会有很多人来买苹果。咱们出去销售，也好卖出去，甚至还能比其他苹果卖的价钱高。咱们是名牌儿啊，价钱高一点儿正常嘛。” “你这个主意虽然挺新颖，但是观众也有好有坏，在果园里开演唱会，观众把苹果都吃了怎么办？果农找谁要钱去？” 邢云舒提出了疑问。 自从上次省里的调查组会议之后，除了庙岭到尖山公里通车典礼那一次，罗岩就再也没见到邢云舒，也没跟她汇报过工作。 今天李书记当众说了金桥县有人从火车上抢螃蟹的事情，虽然说是不批评她，但也大大丢脸。 所以，邢云舒就有点儿拿罗岩出气的意思。 邢云舒的担心，也是其他一些人的担心，都在等待罗岩的回答，看他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第213章 宰得更狠 罗岩其实欢迎邢云舒这样的质疑，喜欢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邢云舒的担心，也确实有道理。这种事情不是可能发生，而是必然会发生。 “邢书记的问题提得好，这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情。我们的解决办法，就是事先把苹果买下来，钱包含在门票里面。观众们喜欢吃，那就吃。吃光了最好，证明咱们的苹果好吃。” “要是有人不仅吃，还想带走怎么办？” “带走也行啊。在果园里随便吃，吃的也是有限的，带走就要交钱，参照采摘园的方法处置，咱们再挣他们一次钱。” “门票已经挣了一次钱，再卖苹果挣一次钱，是不是有点儿黑心了？” 工商局长问道。 罗岩指责市场管理混乱，商贩赚黑心钱。但是人家只赚一次，你这家伙竟然赚两次，似乎比商贩还黑呢。 “这怎么能叫黑心钱呢？咱们也不说苹果钱已经包含在票价里面，外人谁知道？你吃行，农民伯伯认了。但是你个城里人吃完了还要带走，就太不讲究，要你个本钱不过分？到时候不用咱们说，观众就会有人帮咱们说话。” “要是没有观众帮咱们说话呢？” “怎么可能没有？你们工商局派几个人，脱了制服，混进观众之中，不就是咱们自己人嘛。” “你的意思是派奸细？至少也是托儿。”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咱们自己人的目的，是掌握观众动向，进行舆论引导，避免发生失控场面。经过引导，让观众高高兴兴掏钱买苹果。这个苹果跟一般的苹果不一样，是世界顶级歌星演唱会现场的苹果，被歌星开光的，加持了歌星光环和能量的苹果，有纪念意义。拿回去之后，可以跟别人炫耀。那些小布尔乔亚最喜欢的，不就是显摆么？” “咱们给他们提供了这样的苹果，让他们高兴，有成就感，收点儿钱过分么？一点儿也不过分。从李书记、刘市长到各位，再到我这个小虾米和枫林全体人民，为了让游客们玩儿的高兴，开完大会开小会，顶风冒雨，呕心沥血，辛辛苦苦的，总不能让他们白嫖。” “白嫖是什么意思？” 哎哟，这个场合说这个，似乎不太合适。虽然当中很可能有人干这事儿。 “这个嘛，公安局何局长知道。” “我也不知道，还请罗组长解释一下，我们也好学习学习。” 你也不知道？ 也有可能，现在还没有这个说法。 “哦，这是民间瞎说的，意思就是找了小姐不给钱。这不是好事儿，你们还是不要学为好。” 哈哈哈……，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何局长急的脸红脖子粗。 “喂喂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学习那个词儿是什么意思。” 气氛活跃起来，让大伙儿乐了一会儿，刘长河敲敲麦克风。 “好啦，转入正题。罗岩这个主意，我觉得可以考虑。但是我有个疑问，苹果你打算卖多少钱一斤？” “不论斤卖，论个儿卖，一个苹果10块钱。” “一个10块钱，太黑了？这不是宰客么。” 一斤苹果，顶多2块钱，寻常也就一块来钱，你竟然一个苹果就卖10块钱。 你总说不让宰客，可是到了你这里，宰得比谁都狠。 “邢书记别着急，我这个苹果跟别人不一样，上面是有字的。什么字呢？比如说席琳·迪翁枫林演唱会纪念，迈克尔·杰克逊枫林苹果园演唱会纪念之类的字样，可以是英文的，也可以是汉字的。” “你能写字，别人也能写字，凭什么花10元钱买你一个苹果？” “这个字不是写上去的，也不是印上去的，而是自然长出来的。具体的办法保密，在这里不方便说出来。到时候就知道了。” 罗岩说的方法也不神秘，就是在苹果生产期间，在上面贴上字，遮挡光照。成熟之后，遮挡部分就自然形成了字和图案。 这种方法还可以引申开来，比如贴上福、禄、寿、喜、财等字样，目的就是凸显独特性，提高售价。 比如在苹果贴上一个迈克尔·杰克逊的画像，那些歌迷们会不会花10元钱买一个？很多人会买。 不买也没关系，当普通苹果卖嘛，不过是少赚一点儿而已。 这种情况，可跟宰客没关系。 说完了苹果园音乐会，罗岩又举了海滩狂欢节的例子。 枫林有120多公里海岸线，除掉一部分滩涂，至少有六七个地方可以开辟成海滩浴场。在海滩上举行露天音乐会，舞台搭在海里，观众在岸上观看，光着脚，随便浪，脱掉伪装，释放野性，放纵一把。 “前面的苹果园音乐会的一个目的，是推广枫林的苹果，把枫林苹果或者草莓、黄桃打造成名牌产品。海滩狂欢节的背后目的，是推广枫林的海洋浴场，游乐园，吸引游客。” “从文娱开始，体验浪漫枫林，到发展旅游产业，最后推动经济发展。文化娱乐是出发点，发展经济是落脚点。概括起来，就叫做文娱搭台，经济唱戏。” “好，精彩！” 刘长河带头鼓掌，接下来掌声连成一片。 罗岩把道理讲透了，思路讲清楚了，众人听懂了。 从罗岩讲总体方案，到进行讨论，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也该结束会议了。 最后，由李诞进行总结发言。 首先对罗岩高度肯定，接着要求各地区各部门开始行动，查找自己存在的问题，进行整改。最后要求领导小组近几天拿出最终方案，年前就发文，节后上班就开始实施。 这次会议的效果很不错。统一思想的目的达到了，没有人表示反对。 对于存在的问题，也没有人出来否认和推卸责任，互相指责。 同时也改变了人们的认识，就是不再认为这就是唱歌跳舞的轻松任务，随便就能应付过去。意识到这其实是个艰难的任务，如履薄冰，不敢懈怠。 当然，也有人未免有些失落，那就是马清秋和张静两人。 两人其实应该唱主角，今天的会议，应该是她们两人，至少是其中一位站出来，充当罗岩的角色。 但是两人今天几乎就没有说话的机会，李诞和刘长河反倒指定罗岩来唱主角。这表明，起码在这件事情上，两人思路不清，讲不明白，李诞和刘长河对他们没有足够的信心。 如果这种状况持续下去，在这场大戏中，两人很可能被边缘化，甚至可能出局。 这么大一场盛会，举全市之力参与，赞助就达一个亿。文娱之旅，浪漫之都，文娱搭台，经济唱戏。已经不仅仅是一个音乐季活动，而是上升到了旅游业和整个经济层面的一场大戏。 其中隐藏的名利和升迁机会，人们都能看到，一定会有人动心，想参与其中。 虽然领导小组和办公室的人员的名单已经确定，但那是以前，人们还都不看好这场活动。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所以，临阵换将，也不是不可能。 第213章 宰得更狠 罗岩其实欢迎邢云舒这样的质疑，喜欢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邢云舒的担心，也确实有道理。这种事情不是可能发生，而是必然会发生。 “邢书记的问题提得好，这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情。我们的解决办法，就是事先把苹果买下来，钱包含在门票里面。观众们喜欢吃，那就吃。吃光了最好，证明咱们的苹果好吃。” “要是有人不仅吃，还想带走怎么办？” “带走也行啊。在果园里随便吃，吃的也是有限的，带走就要交钱，参照采摘园的方法处置，咱们再挣他们一次钱。” “门票已经挣了一次钱，再卖苹果挣一次钱，是不是有点儿黑心了？” 工商局长问道。 罗岩指责市场管理混乱，商贩赚黑心钱。但是人家只赚一次，你这家伙竟然赚两次，似乎比商贩还黑呢。 “这怎么能叫黑心钱呢？咱们也不说苹果钱已经包含在票价里面，外人谁知道？你吃行，农民伯伯认了。但是你个城里人吃完了还要带走，就太不讲究，要你个本钱不过分？到时候不用咱们说，观众就会有人帮咱们说话。” “要是没有观众帮咱们说话呢？” “怎么可能没有？你们工商局派几个人，脱了制服，混进观众之中，不就是咱们自己人嘛。” “你的意思是派奸细？至少也是托儿。”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咱们自己人的目的，是掌握观众动向，进行舆论引导，避免发生失控场面。经过引导，让观众高高兴兴掏钱买苹果。这个苹果跟一般的苹果不一样，是世界顶级歌星演唱会现场的苹果，被歌星开光的，加持了歌星光环和能量的苹果，有纪念意义。拿回去之后，可以跟别人炫耀。那些小布尔乔亚最喜欢的，不就是显摆么？” “咱们给他们提供了这样的苹果，让他们高兴，有成就感，收点儿钱过分么？一点儿也不过分。从李书记、刘市长到各位，再到我这个小虾米和枫林全体人民，为了让游客们玩儿的高兴，开完大会开小会，顶风冒雨，呕心沥血，辛辛苦苦的，总不能让他们白嫖。” “白嫖是什么意思？” 哎哟，这个场合说这个，似乎不太合适。虽然当中很可能有人干这事儿。 “这个嘛，公安局何局长知道。” “我也不知道，还请罗组长解释一下，我们也好学习学习。” 你也不知道？ 也有可能，现在还没有这个说法。 “哦，这是民间瞎说的，意思就是找了小姐不给钱。这不是好事儿，你们还是不要学为好。” 哈哈哈……，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何局长急的脸红脖子粗。 “喂喂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学习那个词儿是什么意思。” 气氛活跃起来，让大伙儿乐了一会儿，刘长河敲敲麦克风。 “好啦，转入正题。罗岩这个主意，我觉得可以考虑。但是我有个疑问，苹果你打算卖多少钱一斤？” “不论斤卖，论个儿卖，一个苹果10块钱。” “一个10块钱，太黑了？这不是宰客么。” 一斤苹果，顶多2块钱，寻常也就一块来钱，你竟然一个苹果就卖10块钱。 你总说不让宰客，可是到了你这里，宰得比谁都狠。 “邢书记别着急，我这个苹果跟别人不一样，上面是有字的。什么字呢？比如说席琳·迪翁枫林演唱会纪念，迈克尔·杰克逊枫林苹果园演唱会纪念之类的字样，可以是英文的，也可以是汉字的。” “你能写字，别人也能写字，凭什么花10元钱买你一个苹果？” “这个字不是写上去的，也不是印上去的，而是自然长出来的。具体的办法保密，在这里不方便说出来。到时候就知道了。” 罗岩说的方法也不神秘，就是在苹果生产期间，在上面贴上字，遮挡光照。成熟之后，遮挡部分就自然形成了字和图案。 这种方法还可以引申开来，比如贴上福、禄、寿、喜、财等字样，目的就是凸显独特性，提高售价。 比如在苹果贴上一个迈克尔·杰克逊的画像，那些歌迷们会不会花10元钱买一个？很多人会买。 不买也没关系，当普通苹果卖嘛，不过是少赚一点儿而已。 这种情况，可跟宰客没关系。 说完了苹果园音乐会，罗岩又举了海滩狂欢节的例子。 枫林有120多公里海岸线，除掉一部分滩涂，至少有六七个地方可以开辟成海滩浴场。在海滩上举行露天音乐会，舞台搭在海里，观众在岸上观看，光着脚，随便浪，脱掉伪装，释放野性，放纵一把。 “前面的苹果园音乐会的一个目的，是推广枫林的苹果，把枫林苹果或者草莓、黄桃打造成名牌产品。海滩狂欢节的背后目的，是推广枫林的海洋浴场，游乐园，吸引游客。” “从文娱开始，体验浪漫枫林，到发展旅游产业，最后推动经济发展。文化娱乐是出发点，发展经济是落脚点。概括起来，就叫做文娱搭台，经济唱戏。” “好，精彩！” 刘长河带头鼓掌，接下来掌声连成一片。 罗岩把道理讲透了，思路讲清楚了，众人听懂了。 从罗岩讲总体方案，到进行讨论，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也该结束会议了。 最后，由李诞进行总结发言。 首先对罗岩高度肯定，接着要求各地区各部门开始行动，查找自己存在的问题，进行整改。最后要求领导小组近几天拿出最终方案，年前就发文，节后上班就开始实施。 这次会议的效果很不错。统一思想的目的达到了，没有人表示反对。 对于存在的问题，也没有人出来否认和推卸责任，互相指责。 同时也改变了人们的认识，就是不再认为这就是唱歌跳舞的轻松任务，随便就能应付过去。意识到这其实是个艰难的任务，如履薄冰，不敢懈怠。 当然，也有人未免有些失落，那就是马清秋和张静两人。 两人其实应该唱主角，今天的会议，应该是她们两人，至少是其中一位站出来，充当罗岩的角色。 但是两人今天几乎就没有说话的机会，李诞和刘长河反倒指定罗岩来唱主角。这表明，起码在这件事情上，两人思路不清，讲不明白，李诞和刘长河对他们没有足够的信心。 如果这种状况持续下去，在这场大戏中，两人很可能被边缘化，甚至可能出局。 这么大一场盛会，举全市之力参与，赞助就达一个亿。文娱之旅，浪漫之都，文娱搭台，经济唱戏。已经不仅仅是一个音乐季活动，而是上升到了旅游业和整个经济层面的一场大戏。 其中隐藏的名利和升迁机会，人们都能看到，一定会有人动心，想参与其中。 虽然领导小组和办公室的人员的名单已经确定，但那是以前，人们还都不看好这场活动。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所以，临阵换将，也不是不可能。 第214章 直言不讳 会议结束之后，众人一起到食堂吃饭。 罗岩没有饭票，就去买了10元饭票。 刚刚要去排队买饭，刘长河秘书李清过来。 “罗岩，没有饭票，刘市长请你过去，他请你吃饭。” “不用了，我刚刚买了饭票。” “过去，刘市长找你谈谈工作的事情。” 既然如此，罗岩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跟着李清来到后面小食堂一个包间门口。 李清敲敲门。 “刘市长，罗岩来了。” “进来。” 李清示意一下。 “李书记也在里面，进去。” 李清推开门，让罗岩进去之后，关上门，自己留在门外。 包间里只有李诞和刘长河2人，见罗岩进来，李诞笑着说道：还没吃饭，给你带了份儿，一起吃。你给咱们枫林争了荣誉，交了不少税，工作中也表现突出，做了很多贡献。这顿饭是我和刘市长请你的。虽然都是食堂的便饭，但也是我俩的心意。” “谢谢二位领导的关心，那我就不客气了。” 刘长河笑了笑。 “不客气就对了，李书记和我就喜欢爽快的人。快坐下，咱们边吃边聊。” 刘长河起来移动一下椅子，让罗岩坐在他和李诞对面。 没有酒，但饭菜已经准备好，就直接吃饭。吃过饭开始喝茶，李诞讲话了。 “罗岩，你今天的讲解，让我和刘市长深受启发。这不是客气，我俩确实从中学到了不少新东西。你提出来的问题，我们以前确实有忽视之处，幸亏你提醒了我们。客气的话不多说，现在我就想问问，你还有什么建议或者对市里有什么要求？” “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枫林市的发展，希望你直言不讳，不要客气。这里没有别人，你可以畅所欲言。” 李诞这个表态，可以理解为领导私下征求意见。这跟会议上一般的征求意见不同，算是真心听取建设性意见。 便是如此，按照一般情况，罗岩跟李诞和刘长河不熟，也不属于他们的人，罗岩其实不应该直言不讳，有什么就说什么。 客客气气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才是正确作法。 但是罗岩跟别人不一样。 他不想依附于某个人，也不在乎两人是否因此不高兴，更不在意是否会影响自己在领导眼中的印象和仕途。 把工作做好，上对得起组织，下对得起百姓，自己问心无愧，这就是罗岩的心态。 简单来说，就是无欲则刚。 “既然领导这样信任，我就有话直说。其他的事情其实都不难办，重点和难点在于利益的分配和争夺，也就是如何使用将近一个亿的赞助问题。围绕着这块大蛋糕，怎么样平衡局部利益和全局利益，眼前利益和长远利益，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之间的关系。” 这都是场面话，大实话就是如何斩断伸向这一个亿的黑手。 一个亿的利益有多大吸引力，会有多少人觊觎这个庞大利益，为此展开激烈争夺，李诞和刘长河自然清楚。 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没想到罗岩竟然直奔主题，直接说了出来。 从一般人的角度来说，罗岩这样说确实鲁莽。但是罗岩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当初创意是我提出来的，方案是我定的。问题我也看到了，也提醒过你们。办法我也想了，也建议过你们如何处理。要是还出现了问题，那就别怪我了。 “既然领导这么信任，我就毛遂自荐，勇挑重担，要官要权。我希望能担任办公室的副主任兼策划组组长，负责常务工作。同时兼任财务组组长，负责此次活动的财、物管理、审批工作。” 权力，简单来说就是管人、管钱。 担任副主任，就有了管人的权力。兼任财务组组长，就有了管钱的权力。 张静是副市长，本身有自己的一摊子工作。剩下的办公室副主任，都是局、委、办的领导，也都有自己一摊子工作。 他们都比较忙，能够用在这次活动上的时间有限。 罗岩主管日常工作，控制了人和钱，就基本上控制了这个活动的推进、落实和走向，尽可能地保证活动成功。 尽管他已经做好了急流勇退的准备，但罗岩还是不想放过花费了这么多心血，能够提升枫林的城市品位，推动经济发展这样一次机会。 没等李诞和刘长河回应，罗岩接着说道：“音乐季活动只是一个手段，最终目的还是以此为契机，推动枫林的经济发展，走出困境，更上层楼。所以，我建议市里同时推出一些招商引资项目，或者是独资，或者是合资，不拘形式，吸引内外资金、项目、人才来枫林。” 这一点，也是罗岩的最终目的。 尽管他对此不抱太大希望，但是仍然要提出来。 枫林市早晚要走这一步，能在他手里开个头最好。如果这次不行，也希望留下这个思路，留下思想的种子。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化和扩大，总会有后来人走这条路。 功成不必在我。 罗岩如此坦率的要官要权，李诞和刘长河显然没有准备。 沉默了一会儿，李诞说道：“活动组织机构已经定了下来，如果进行调整，需要重新研究。你提的意见，我们会认真考虑，会抽时间研究，在最短时间作出决定。” “好，二位领导很忙，我就先告辞了。” 刘长河站了起来。 “也好，叫李秘书带你去你们办公室休息一下。还有，李秘书个人有什么困难，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量帮助他一下。” 李秘书个人有什么困难？ 我今天第一次跟他见面，就找我帮忙？不会。 嘿嘿，这里面怕是有什么名堂。 “好，我尽力。” 罗岩出去，李诞苦笑道：“后生可畏啊，这是直接给咱们出题，要咱们答卷呢。” “直接要官要权，初生牛犊不怕虎，难道是唐千钧的主意？” “唐千钧不会给他出这么鲁莽的主意，罗岩不缺钱，也未必是想从中捞取好处，应该是罗岩自己的主意。虽然有逼宫之嫌，但也有合理之处。” 刘长河自然明白李诞的心思。 “今天罗岩的讲解，确实提供了很多新的信息和思路，马部长和张副市长原来的汇报遗漏了不少关键信息，作风不太扎实。看来以前的计划，只是小打小闹。现在既然有了世界顶级艺人和团体参与，又有一亿元的赞助，我们也应该调整思路，充实力量，加强领导也就是必然。” 刘长河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种话术，李诞岂能不明白？ 马清秋和张静已经不适合主抓这项工作，现在有了一个亿，局面已经跟以前不同。需要对领导小组成员进行调整，换上得力的人。 至于什么样的人是得力的人，这就要看李诞和刘长河的心思用人标准。 “是啊，既然情况有了变化，咱们也要做出相应的改变。咱们都考虑一下，看看谁最合适进入领导小组，谁更能搞好这次活动。” “行。 罗岩的作用不可或缺，其他的人，我先筛选一下，最后你来把关。” “就这样定了。” 第214章 直言不讳 会议结束之后，众人一起到食堂吃饭。 罗岩没有饭票，就去买了10元饭票。 刚刚要去排队买饭，刘长河秘书李清过来。 “罗岩，没有饭票，刘市长请你过去，他请你吃饭。” “不用了，我刚刚买了饭票。” “过去，刘市长找你谈谈工作的事情。” 既然如此，罗岩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跟着李清来到后面小食堂一个包间门口。 李清敲敲门。 “刘市长，罗岩来了。” “进来。” 李清示意一下。 “李书记也在里面，进去。” 李清推开门，让罗岩进去之后，关上门，自己留在门外。 包间里只有李诞和刘长河2人，见罗岩进来，李诞笑着说道：还没吃饭，给你带了份儿，一起吃。你给咱们枫林争了荣誉，交了不少税，工作中也表现突出，做了很多贡献。这顿饭是我和刘市长请你的。虽然都是食堂的便饭，但也是我俩的心意。” “谢谢二位领导的关心，那我就不客气了。” 刘长河笑了笑。 “不客气就对了，李书记和我就喜欢爽快的人。快坐下，咱们边吃边聊。” 刘长河起来移动一下椅子，让罗岩坐在他和李诞对面。 没有酒，但饭菜已经准备好，就直接吃饭。吃过饭开始喝茶，李诞讲话了。 “罗岩，你今天的讲解，让我和刘市长深受启发。这不是客气，我俩确实从中学到了不少新东西。你提出来的问题，我们以前确实有忽视之处，幸亏你提醒了我们。客气的话不多说，现在我就想问问，你还有什么建议或者对市里有什么要求？” “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枫林市的发展，希望你直言不讳，不要客气。这里没有别人，你可以畅所欲言。” 李诞这个表态，可以理解为领导私下征求意见。这跟会议上一般的征求意见不同，算是真心听取建设性意见。 便是如此，按照一般情况，罗岩跟李诞和刘长河不熟，也不属于他们的人，罗岩其实不应该直言不讳，有什么就说什么。 客客气气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才是正确作法。 但是罗岩跟别人不一样。 他不想依附于某个人，也不在乎两人是否因此不高兴，更不在意是否会影响自己在领导眼中的印象和仕途。 把工作做好，上对得起组织，下对得起百姓，自己问心无愧，这就是罗岩的心态。 简单来说，就是无欲则刚。 “既然领导这样信任，我就有话直说。其他的事情其实都不难办，重点和难点在于利益的分配和争夺，也就是如何使用将近一个亿的赞助问题。围绕着这块大蛋糕，怎么样平衡局部利益和全局利益，眼前利益和长远利益，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之间的关系。” 这都是场面话，大实话就是如何斩断伸向这一个亿的黑手。 一个亿的利益有多大吸引力，会有多少人觊觎这个庞大利益，为此展开激烈争夺，李诞和刘长河自然清楚。 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没想到罗岩竟然直奔主题，直接说了出来。 从一般人的角度来说，罗岩这样说确实鲁莽。但是罗岩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当初创意是我提出来的，方案是我定的。问题我也看到了，也提醒过你们。办法我也想了，也建议过你们如何处理。要是还出现了问题，那就别怪我了。 “既然领导这么信任，我就毛遂自荐，勇挑重担，要官要权。我希望能担任办公室的副主任兼策划组组长，负责常务工作。同时兼任财务组组长，负责此次活动的财、物管理、审批工作。” 权力，简单来说就是管人、管钱。 担任副主任，就有了管人的权力。兼任财务组组长，就有了管钱的权力。 张静是副市长，本身有自己的一摊子工作。剩下的办公室副主任，都是局、委、办的领导，也都有自己一摊子工作。 他们都比较忙，能够用在这次活动上的时间有限。 罗岩主管日常工作，控制了人和钱，就基本上控制了这个活动的推进、落实和走向，尽可能地保证活动成功。 尽管他已经做好了急流勇退的准备，但罗岩还是不想放过花费了这么多心血，能够提升枫林的城市品位，推动经济发展这样一次机会。 没等李诞和刘长河回应，罗岩接着说道：“音乐季活动只是一个手段，最终目的还是以此为契机，推动枫林的经济发展，走出困境，更上层楼。所以，我建议市里同时推出一些招商引资项目，或者是独资，或者是合资，不拘形式，吸引内外资金、项目、人才来枫林。” 这一点，也是罗岩的最终目的。 尽管他对此不抱太大希望，但是仍然要提出来。 枫林市早晚要走这一步，能在他手里开个头最好。如果这次不行，也希望留下这个思路，留下思想的种子。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化和扩大，总会有后来人走这条路。 功成不必在我。 罗岩如此坦率的要官要权，李诞和刘长河显然没有准备。 沉默了一会儿，李诞说道：“活动组织机构已经定了下来，如果进行调整，需要重新研究。你提的意见，我们会认真考虑，会抽时间研究，在最短时间作出决定。” “好，二位领导很忙，我就先告辞了。” 刘长河站了起来。 “也好，叫李秘书带你去你们办公室休息一下。还有，李秘书个人有什么困难，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量帮助他一下。” 李秘书个人有什么困难？ 我今天第一次跟他见面，就找我帮忙？不会。 嘿嘿，这里面怕是有什么名堂。 “好，我尽力。” 罗岩出去，李诞苦笑道：“后生可畏啊，这是直接给咱们出题，要咱们答卷呢。” “直接要官要权，初生牛犊不怕虎，难道是唐千钧的主意？” “唐千钧不会给他出这么鲁莽的主意，罗岩不缺钱，也未必是想从中捞取好处，应该是罗岩自己的主意。虽然有逼宫之嫌，但也有合理之处。” 刘长河自然明白李诞的心思。 “今天罗岩的讲解，确实提供了很多新的信息和思路，马部长和张副市长原来的汇报遗漏了不少关键信息，作风不太扎实。看来以前的计划，只是小打小闹。现在既然有了世界顶级艺人和团体参与，又有一亿元的赞助，我们也应该调整思路，充实力量，加强领导也就是必然。” 刘长河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种话术，李诞岂能不明白？ 马清秋和张静已经不适合主抓这项工作，现在有了一个亿，局面已经跟以前不同。需要对领导小组成员进行调整，换上得力的人。 至于什么样的人是得力的人，这就要看李诞和刘长河的心思用人标准。 “是啊，既然情况有了变化，咱们也要做出相应的改变。咱们都考虑一下，看看谁最合适进入领导小组，谁更能搞好这次活动。” “行。 罗岩的作用不可或缺，其他的人，我先筛选一下，最后你来把关。” “就这样定了。” 第215章 李大秘 罗岩出来，李清就迎了上来。 “谈话结束了么？” “结束了。” “已经给你们安排了办公室，领导交代带你去看看。下午一点半是办公室成员见面会，张市长会参加会议。走，过去看看。” 活动领导小组及其实施机构办公室，一共有30多人，这是为了活动专门成立的临时机构。既然有了组织机构，就要有个办公地点和车辆等办公条件。 办公室设在市府后面的一栋老式三层小楼里面，因为外表刷了黄色涂料，俗称小黄楼。 建国初期，小黄楼是市政府所在地。后来随着机构增加，人员增多，不能满足需要，市政府盖了新大楼，小黄楼就只剩下几个不太强势的机构留在这里，分布在二楼和三楼。分别是地名办、地方志办公室、市文联、电影公司和科教中心。 一楼暂时空置，这次收拾一下，刷了墙就算装修，买了一些桌椅等办公用品，从打字室调来一台打字机和一个打字员，就给建设文化大市活动作领导小组办公室的办公地点。 领导小组的成员，都在自己原来的办公室办公。按照惯例，除非有什么重要会议或活动，不会到这里来。 所以，这里实际上是活动执行机构——办公室的办公地点。 一共有8个办公室，一个休息室，一个可容纳三四十人的会议室。 桌椅大部分是旧的，但是还可使用，少部分是新买桌椅。 “领导对这次活动非常重视，对你们的工作和生活也非常关心。吃饭可以到食堂去吃，装修和改善办公条件，已经花了三万多元。当然，这笔钱还是要从你们的经费当中列支。” 就这个装修和办公设施，就花了3万多元，从哪里看能值3万多元啊？ 这种事情，罗岩见得多了，自然也不会较真，假装没听见过去。 西边最里面一间是后勤组办公室，里面四个人正围着桌子打扑克。 一个四十来岁的胖子，两个姑娘，一个小伙子。 见李清和罗岩过来，四人放下扑克。 “原来是李大秘啊，我们中午休息，娱乐一下。” 中午休息时间打扑克，是各种单位的正常活动，也不犯什么毛病。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策划组组长罗岩，大作家，这位是从交际处调过来的冯副科长，后勤组长冯方斌。” “原来是罗大作家，久仰，久仰。” “老冯，我和罗组长到策划组休息一下，你安排沏点儿茶过去。” “好，我马上安排。” 两人在策划组坐下，冯方斌很快送来暖瓶、茶叶盒、杯子，沏了两杯茶。 “两位领导慢用，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冯方斌出去，李清递给罗岩一支烟,帮着点着。 “咱们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我对你并不陌生。我跟你姐夫丛琦是高中同学，一直关系比较好。” 这个家伙跟我套近乎了。 你跟丛琦关系好，关我什么事儿啊。 刘长河说你有困难，大概是有求于我。 什么事情领导都办不了，或者不方便出面，能找到我头上来？还是直说了。 李清偏不直说，还要做足铺垫。 “我也认识一些作家，比如楼上文联那几个所谓枫林文坛的泰山北斗。名气虽然有一些，但是看看他们的作品，就有些名不副实。跟你那些歌曲流行全国，甚至漂洋过海相比，差距明显。就更不用说你的《苏联崩溃》这样的巨着了。” 我说老兄啊，这种恭维话就不用说了，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不用绕来绕去的。 “一般的文人，坐而论道可以口若悬河。但是真的叫他们做点儿实事，就如同老虎吃刺猬，无从下口。但是你不一样，不仅理论功底深厚，才华横溢，还能弯下腰来，扎根基层，脚踏实地做具体工作，成绩斐然。” “尖山修路，上项目，引进外资企业，改变农村贫穷落后面貌，带领农民致富。尤其是首创村务公开制度，更具有深远意义。” “如此年轻，就能做出重大贡献，实在难得。这次活动，李书记和刘市长也对你寄予厚望。如果能够把握住机会，活动结束，组织上再给你加担子，也不是不可能……。” 李清绕来绕去，终于说到了正题，要跟罗岩兑换4万米元外币。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给领导办的事情。 这一点，罗岩已经意识到了。 如果是李清个人要兑换，可以自己直接找罗岩，或者通过丛琦来办。 刘长河跟罗岩说，李清有困难，要罗岩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一下，显然是刘长河的事情。 刘长河当着李诞的面说，其中显然也有李诞的份儿。 现在外币短缺，是个紧俏东西。但是这玩意儿再好，对一般老百姓也没有多大用处。 或者出国留学，出差用，或者用外币买家用电器什么的外国货，也都是象唐千钧这样的家庭才用得上。 李诞和刘长河虽然位高权重，但是想弄几万米元外币，也并非易事。 但是对于罗岩，弄外币就要简单的多。 干部们能求到罗岩的，无非就是两件事情。 一是兑换外币，二是求他写歌。 刘长河没有直接跟罗岩说这件事情，还是拉不下来脸来。 之所以又跟罗岩说是李清有困难，不叫李清以自己的名义找罗岩，是因为担心罗岩不给李清面子。 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对于这种事情，罗岩早有准备,爽快说道：“米元我还有一些，4万元应该够，在我媳妇手中。这样，你给我留个电话，我媳妇下午也来开会，到时候我跟他商量一下。等她给你去个电话，定一下怎么交接。” “谢谢，谢谢。那个兑换比例，你看……。” “你也有为难之处，我也不差那点儿差价，就按照官方牌价兑换，你也好有个交代。” “谢谢，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今后用得着我的时候就吱声。有空闲的时候，咱们兄弟俩在一起聚聚。” “算不上什么人情，公平交易而已。” 人情就算了，我也不指望你回报什么，甚至也不指望李诞和刘长河回报什么。 之所以用官方牌价，而不用黑市价兑换，是不想留下把柄。我又不缺那几个差价钱，何必留下一个隐患，没必要嘛。 罗岩这样做，也给李清留下一个套利空间。 如果李清在其中做些手脚，用低于黑市价格但高于官方牌价的价格给李诞和刘长河，就能从中赚不小一笔钱。 这就等于赚领导的钱，是一种冒险行为。一旦暴露，后果堪忧。 连领导的钱你都敢赚，你还想不想干了？ 但是面对金钱的诱惑，谁敢保证李清不动心？一些秘书胆子大得很，打着领导的旗号办事，也不是没有过。 某种程度上，罗岩甚至隐隐希望李清从中捞一笔。 如果他真的干了，就等于罗岩在他头上悬了一把剑。 罗岩是有机会跟李诞和刘长河对话的人，一旦他跟两人说了用官方牌价兑换的事情，李清就面临信任危机，前途叵测。 罗岩这把剑，随时可以砍下来。 就看李清能不能把握住自己。 第215章 李大秘 罗岩出来，李清就迎了上来。 “谈话结束了么？” “结束了。” “已经给你们安排了办公室，领导交代带你去看看。下午一点半是办公室成员见面会，张市长会参加会议。走，过去看看。” 活动领导小组及其实施机构办公室，一共有30多人，这是为了活动专门成立的临时机构。既然有了组织机构，就要有个办公地点和车辆等办公条件。 办公室设在市府后面的一栋老式三层小楼里面，因为外表刷了黄色涂料，俗称小黄楼。 建国初期，小黄楼是市政府所在地。后来随着机构增加，人员增多，不能满足需要，市政府盖了新大楼，小黄楼就只剩下几个不太强势的机构留在这里，分布在二楼和三楼。分别是地名办、地方志办公室、市文联、电影公司和科教中心。 一楼暂时空置，这次收拾一下，刷了墙就算装修，买了一些桌椅等办公用品，从打字室调来一台打字机和一个打字员，就给建设文化大市活动作领导小组办公室的办公地点。 领导小组的成员，都在自己原来的办公室办公。按照惯例，除非有什么重要会议或活动，不会到这里来。 所以，这里实际上是活动执行机构——办公室的办公地点。 一共有8个办公室，一个休息室，一个可容纳三四十人的会议室。 桌椅大部分是旧的，但是还可使用，少部分是新买桌椅。 “领导对这次活动非常重视，对你们的工作和生活也非常关心。吃饭可以到食堂去吃，装修和改善办公条件，已经花了三万多元。当然，这笔钱还是要从你们的经费当中列支。” 就这个装修和办公设施，就花了3万多元，从哪里看能值3万多元啊？ 这种事情，罗岩见得多了，自然也不会较真，假装没听见过去。 西边最里面一间是后勤组办公室，里面四个人正围着桌子打扑克。 一个四十来岁的胖子，两个姑娘，一个小伙子。 见李清和罗岩过来，四人放下扑克。 “原来是李大秘啊，我们中午休息，娱乐一下。” 中午休息时间打扑克，是各种单位的正常活动，也不犯什么毛病。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策划组组长罗岩，大作家，这位是从交际处调过来的冯副科长，后勤组长冯方斌。” “原来是罗大作家，久仰，久仰。” “老冯，我和罗组长到策划组休息一下，你安排沏点儿茶过去。” “好，我马上安排。” 两人在策划组坐下，冯方斌很快送来暖瓶、茶叶盒、杯子，沏了两杯茶。 “两位领导慢用，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冯方斌出去，李清递给罗岩一支烟,帮着点着。 “咱们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我对你并不陌生。我跟你姐夫丛琦是高中同学，一直关系比较好。” 这个家伙跟我套近乎了。 你跟丛琦关系好，关我什么事儿啊。 刘长河说你有困难，大概是有求于我。 什么事情领导都办不了，或者不方便出面，能找到我头上来？还是直说了。 李清偏不直说，还要做足铺垫。 “我也认识一些作家，比如楼上文联那几个所谓枫林文坛的泰山北斗。名气虽然有一些，但是看看他们的作品，就有些名不副实。跟你那些歌曲流行全国，甚至漂洋过海相比，差距明显。就更不用说你的《苏联崩溃》这样的巨着了。” 我说老兄啊，这种恭维话就不用说了，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不用绕来绕去的。 “一般的文人，坐而论道可以口若悬河。但是真的叫他们做点儿实事，就如同老虎吃刺猬，无从下口。但是你不一样，不仅理论功底深厚，才华横溢，还能弯下腰来，扎根基层，脚踏实地做具体工作，成绩斐然。” “尖山修路，上项目，引进外资企业，改变农村贫穷落后面貌，带领农民致富。尤其是首创村务公开制度，更具有深远意义。” “如此年轻，就能做出重大贡献，实在难得。这次活动，李书记和刘市长也对你寄予厚望。如果能够把握住机会，活动结束，组织上再给你加担子，也不是不可能……。” 李清绕来绕去，终于说到了正题，要跟罗岩兑换4万米元外币。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给领导办的事情。 这一点，罗岩已经意识到了。 如果是李清个人要兑换，可以自己直接找罗岩，或者通过丛琦来办。 刘长河跟罗岩说，李清有困难，要罗岩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一下，显然是刘长河的事情。 刘长河当着李诞的面说，其中显然也有李诞的份儿。 现在外币短缺，是个紧俏东西。但是这玩意儿再好，对一般老百姓也没有多大用处。 或者出国留学，出差用，或者用外币买家用电器什么的外国货，也都是象唐千钧这样的家庭才用得上。 李诞和刘长河虽然位高权重，但是想弄几万米元外币，也并非易事。 但是对于罗岩，弄外币就要简单的多。 干部们能求到罗岩的，无非就是两件事情。 一是兑换外币，二是求他写歌。 刘长河没有直接跟罗岩说这件事情，还是拉不下来脸来。 之所以又跟罗岩说是李清有困难，不叫李清以自己的名义找罗岩，是因为担心罗岩不给李清面子。 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对于这种事情，罗岩早有准备,爽快说道：“米元我还有一些，4万元应该够，在我媳妇手中。这样，你给我留个电话，我媳妇下午也来开会，到时候我跟他商量一下。等她给你去个电话，定一下怎么交接。” “谢谢，谢谢。那个兑换比例，你看……。” “你也有为难之处，我也不差那点儿差价，就按照官方牌价兑换，你也好有个交代。” “谢谢，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今后用得着我的时候就吱声。有空闲的时候，咱们兄弟俩在一起聚聚。” “算不上什么人情，公平交易而已。” 人情就算了，我也不指望你回报什么，甚至也不指望李诞和刘长河回报什么。 之所以用官方牌价，而不用黑市价兑换，是不想留下把柄。我又不缺那几个差价钱，何必留下一个隐患，没必要嘛。 罗岩这样做，也给李清留下一个套利空间。 如果李清在其中做些手脚，用低于黑市价格但高于官方牌价的价格给李诞和刘长河，就能从中赚不小一笔钱。 这就等于赚领导的钱，是一种冒险行为。一旦暴露，后果堪忧。 连领导的钱你都敢赚，你还想不想干了？ 但是面对金钱的诱惑，谁敢保证李清不动心？一些秘书胆子大得很，打着领导的旗号办事，也不是没有过。 某种程度上，罗岩甚至隐隐希望李清从中捞一笔。 如果他真的干了，就等于罗岩在他头上悬了一把剑。 罗岩是有机会跟李诞和刘长河对话的人，一旦他跟两人说了用官方牌价兑换的事情，李清就面临信任危机，前途叵测。 罗岩这把剑，随时可以砍下来。 就看李清能不能把握住自己。 第216章 人事变动 见面会的内容，应该是办公室的所有人都出席。彼此认识一下，宣布一下分工，各自的工作任务，下一步的工作计划，工作方向，劳动纪律，奖惩措施等。 正规一些，领导小组的成员应该出席，讲一下工作目标、要求。给大家打打气，鼓鼓劲儿，或者画画大饼，说明干好了有什么好处之类的。 总之，就是要大伙儿统一思想，团结一致，努力工作，圆满完成任务。 开会时间定在一点半，罗岩提前两分钟进入会议室。 后勤组的几个人，还有十来个人已经进场。 但是大部分人还都没有到。 等到一点半，又来了3个人，随便找个位置就坐下。 两个男人开始抽烟，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竟然从包里拿出织针和毛线，织起了毛衣。 到点了，人还没来齐，也没人提出疑问，好像这就是天经地义一样。 开会迟到，这也是现在的常态。 人陆陆续续来，稀稀拉拉的，快到两点了，也只来了24个人。 罗岩看看名单，再看看来的这些人的精神面貌，不禁摇头。 名单上的人，是从各个单位抽调来的。 抽调的时候，对外宣布的经费是150万元，还没有一个亿赞助的消息，所以那个时候各个单位普遍都不看好这个活动。派出来的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单位里的刺儿头，就是混子，老油条。 这些人工作不努力，能力差，经常违反纪律，不听话，但是又不好处理他们，于是遇到借调之类的事情，就打发他们去。眼不见心不烦，还能给上面交差。 谁家也不会把好孩子往庙上送，就是这种情形。 都是这种人，开会迟到也就不奇怪了。 奇怪的是，领导们也迟到。 组织会议的是后勤组，会议筹备也是稀里糊涂的。罗岩问冯方斌会议议程是什么，都有哪位领导出席，他也答不上来。只说接到市府办公室电话，今天召开见面会。 话说你作为筹备会议的人，连这些信息都不知道么？就算你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沟通一下，确认一下？ 看来，这个冯方斌在交际处大概也是个混子。领导不待见，所以给发配到这里来。 罗岩相信，如果各个单位都知道有一亿元的经费，一定有很多人抢着来，机会绝对轮不到这些刺儿头、混子头上来。 便是领导，也会愿意抛头露面。 两点整，领导们还没有来，倒是市府办公室副主任来了，宣布因为特殊原因，今天会议取消。众人先回原单位正常上班，什么时候开会和上班另行通知。 “耍猴儿玩儿呢，说开会就开会，说不开会就不开。” “是啊，溜傻小子呢。追着赶着叫来，来了又没事儿干。” “没事干更好，眼看着过年了，正好回家办年货去。” 众人有的起身就走，有的坐着风言风语。 也有的人似乎听到了消息。 “听说罗岩弄回来一个亿的赞助，这回有钱了，该换人了，这种好事儿能轮到咱们头上么？” “是啊，怪不得会议取消，我看这名单怕是要变了。” 话虽然难听，但是被这人不幸言中。 没错，李诞和刘长河已经决定，从领导小组到办公室成员，名单要变。 这就是会议取消的原因。 罗岩和唐薇回到了策划组办公室。 啪，唐薇把公文包往办公桌上一摔。 “这算什么事儿啊，毫无预兆，说不开就不开了。都回原单位，这年前是不打算开展工作啦？” “夫人消消气，你是干部家庭出身，难道没意识到这里面有名堂么？” “有什么名堂？不就是那点儿鬼把戏么。你弄来一个亿赞助，现在有钱了，成了唐僧肉，公子小姐们想来了，就把这些刺儿头、混子打发走。就算换了人，难道工作就不要人干了么？你瞅我干什么？” “原来你已经猜到了原因？” “哼，老狗想不出新招儿。就这点小把戏，我18岁的时候就明白了，你才明白？算了，你的背景决定了你的认知，不知道也不奇怪。” 你个败家娘们儿，我的认知还不如你？ 我吃的肥猪肉或许许没你多，但是见过跑的肥猪，不知道比你多了多少倍。 “换人就换人，就现在这些人的素质，能指望他们干什么？” “哼，你想得太简单了。新来的人多少都有些背景和门路，能力不一定比这些人强哪里去。摆起公子、小姐架子，哼，够你受的。” “我有什么难受的，上面的领导才难受呢。” “你傻啊，领导还能亲自下场么？你才是主力，到时候什么事儿还不得你来张罗？” 不得不承认，唐薇看的确实挺准。 “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都有门路、背景，也就都没有门路、背景，在我这里一视同仁。再说了，咱俩怕谁啊？” “我是世界级的作家，你爸……。” “咱爸！” “对，咱爸是厅级，跟李书记、刘市长平级，咱们怕谁啊？谁敢不服，干就是了。实在不行，大不了回家种地去。” “没那么简单。算了，实在不行，我就跟你回家种地去。” “也别那么悲观，没那么严重。就算是不干这个差事，咱们还能回厂里。我写歌写书赚钱，带你周游世界。就算是回家种地，咱们也是过田园牧歌的生活。” 唐薇瞅瞅罗岩，俏脸绽放出笑容。 “就是嘴好，净说些叫人感动的话。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就算是什么公子小姐，也是要脸的，也要做事的。谁想当大爷，也没那么简单。这里不是他们家，不是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那是当然，就算有他们老子当靠山，老子还有竞争对手，有人惦记着他们老子的位置呢。弄得出格，就有人出手整他们老子了。 这就是一把双刃剑，能伤别人，也能伤自己。 “只可惜，你只是个策划组组长，权力太小。” “我跟李书记和刘市长要官要权了……。” 罗岩就把中午跟李诞和刘长河一起吃饭的事情说了一遍。 唐薇听了，不禁吃惊。 “你也太莽撞，这样会留下不好印象。就算是真的想要官要权，也不应该你自己提出来，由别人提出来才好。” 第216章 人事变动 见面会的内容，应该是办公室的所有人都出席。彼此认识一下，宣布一下分工，各自的工作任务，下一步的工作计划，工作方向，劳动纪律，奖惩措施等。 正规一些，领导小组的成员应该出席，讲一下工作目标、要求。给大家打打气，鼓鼓劲儿，或者画画大饼，说明干好了有什么好处之类的。 总之，就是要大伙儿统一思想，团结一致，努力工作，圆满完成任务。 开会时间定在一点半，罗岩提前两分钟进入会议室。 后勤组的几个人，还有十来个人已经进场。 但是大部分人还都没有到。 等到一点半，又来了3个人，随便找个位置就坐下。 两个男人开始抽烟，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竟然从包里拿出织针和毛线，织起了毛衣。 到点了，人还没来齐，也没人提出疑问，好像这就是天经地义一样。 开会迟到，这也是现在的常态。 人陆陆续续来，稀稀拉拉的，快到两点了，也只来了24个人。 罗岩看看名单，再看看来的这些人的精神面貌，不禁摇头。 名单上的人，是从各个单位抽调来的。 抽调的时候，对外宣布的经费是150万元，还没有一个亿赞助的消息，所以那个时候各个单位普遍都不看好这个活动。派出来的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单位里的刺儿头，就是混子，老油条。 这些人工作不努力，能力差，经常违反纪律，不听话，但是又不好处理他们，于是遇到借调之类的事情，就打发他们去。眼不见心不烦，还能给上面交差。 谁家也不会把好孩子往庙上送，就是这种情形。 都是这种人，开会迟到也就不奇怪了。 奇怪的是，领导们也迟到。 组织会议的是后勤组，会议筹备也是稀里糊涂的。罗岩问冯方斌会议议程是什么，都有哪位领导出席，他也答不上来。只说接到市府办公室电话，今天召开见面会。 话说你作为筹备会议的人，连这些信息都不知道么？就算你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沟通一下，确认一下？ 看来，这个冯方斌在交际处大概也是个混子。领导不待见，所以给发配到这里来。 罗岩相信，如果各个单位都知道有一亿元的经费，一定有很多人抢着来，机会绝对轮不到这些刺儿头、混子头上来。 便是领导，也会愿意抛头露面。 两点整，领导们还没有来，倒是市府办公室副主任来了，宣布因为特殊原因，今天会议取消。众人先回原单位正常上班，什么时候开会和上班另行通知。 “耍猴儿玩儿呢，说开会就开会，说不开会就不开。” “是啊，溜傻小子呢。追着赶着叫来，来了又没事儿干。” “没事干更好，眼看着过年了，正好回家办年货去。” 众人有的起身就走，有的坐着风言风语。 也有的人似乎听到了消息。 “听说罗岩弄回来一个亿的赞助，这回有钱了，该换人了，这种好事儿能轮到咱们头上么？” “是啊，怪不得会议取消，我看这名单怕是要变了。” 话虽然难听，但是被这人不幸言中。 没错，李诞和刘长河已经决定，从领导小组到办公室成员，名单要变。 这就是会议取消的原因。 罗岩和唐薇回到了策划组办公室。 啪，唐薇把公文包往办公桌上一摔。 “这算什么事儿啊，毫无预兆，说不开就不开了。都回原单位，这年前是不打算开展工作啦？” “夫人消消气，你是干部家庭出身，难道没意识到这里面有名堂么？” “有什么名堂？不就是那点儿鬼把戏么。你弄来一个亿赞助，现在有钱了，成了唐僧肉，公子小姐们想来了，就把这些刺儿头、混子打发走。就算换了人，难道工作就不要人干了么？你瞅我干什么？” “原来你已经猜到了原因？” “哼，老狗想不出新招儿。就这点小把戏，我18岁的时候就明白了，你才明白？算了，你的背景决定了你的认知，不知道也不奇怪。” 你个败家娘们儿，我的认知还不如你？ 我吃的肥猪肉或许许没你多，但是见过跑的肥猪，不知道比你多了多少倍。 “换人就换人，就现在这些人的素质，能指望他们干什么？” “哼，你想得太简单了。新来的人多少都有些背景和门路，能力不一定比这些人强哪里去。摆起公子、小姐架子，哼，够你受的。” “我有什么难受的，上面的领导才难受呢。” “你傻啊，领导还能亲自下场么？你才是主力，到时候什么事儿还不得你来张罗？” 不得不承认，唐薇看的确实挺准。 “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都有门路、背景，也就都没有门路、背景，在我这里一视同仁。再说了，咱俩怕谁啊？” “我是世界级的作家，你爸……。” “咱爸！” “对，咱爸是厅级，跟李书记、刘市长平级，咱们怕谁啊？谁敢不服，干就是了。实在不行，大不了回家种地去。” “没那么简单。算了，实在不行，我就跟你回家种地去。” “也别那么悲观，没那么严重。就算是不干这个差事，咱们还能回厂里。我写歌写书赚钱，带你周游世界。就算是回家种地，咱们也是过田园牧歌的生活。” 唐薇瞅瞅罗岩，俏脸绽放出笑容。 “就是嘴好，净说些叫人感动的话。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就算是什么公子小姐，也是要脸的，也要做事的。谁想当大爷，也没那么简单。这里不是他们家，不是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那是当然，就算有他们老子当靠山，老子还有竞争对手，有人惦记着他们老子的位置呢。弄得出格，就有人出手整他们老子了。 这就是一把双刃剑，能伤别人，也能伤自己。 “只可惜，你只是个策划组组长，权力太小。” “我跟李书记和刘市长要官要权了……。” 罗岩就把中午跟李诞和刘长河一起吃饭的事情说了一遍。 唐薇听了，不禁吃惊。 “你也太莽撞，这样会留下不好印象。就算是真的想要官要权，也不应该你自己提出来，由别人提出来才好。” 第217章 何人出场 唐薇的说法，确实有道理，但是罗岩有自己的理由。 不管接下来人员怎么变动，都要按照罗岩策划的方案执行。 作为活动最初发起人和策划组长，罗岩就算不要官要权，也要在这场大型活动中担当主角。 与其把权力交给别人，还不如掌握在自己手中。得罪人是难免的，自己要是连这点担当都没有，还干个什么劲儿，不如现在就扯呼。 至于李诞和刘长河那里对自己什么印象，罗岩真的不太在意。 自己一个小小的副科，这场活动结束之后，各自散去，他们也不会关注自己多久。这一次，就是一锤子买卖，其实跟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一个道理。 所不同的是，别人为了自己个人利益，自己为了国家和公共利益。 况且，他们究竟会不会给自己放权，还两说着呢。 “算了，既然你说了，就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兑换外币又是怎么回事？” “刘市长秘书李清提出来的，我答应了。” 听罗岩说了经过，唐薇轻叹一声。 “我听说了一些风声，说李书记的姑娘和刘市长的儿子要出去留学，现在他们要外币，看来是真的。算了，都说外国好么，拼命也要去，咱家不也一样么，也别笑话别人。换就换了，反正咱们留着也没用。真用得着的时候，还有《苏联崩溃》的稿费呢。” “那你就抽时间给他打个电话，把事情办了。” “明天，也不能太积极，好像咱们巴结他们似的。这是小事儿，办公室人事变动才是大事。今天突然取消会议，马清秋和张静都没有出场，我想她俩可能要出局。” “出局？不至于这么快？” 唐薇纤纤玉指推了罗岩脑袋一下。 “要说聪明，你是真聪明。要说笨，你也真笨。原来150万经费，就是小打小闹，马清秋和张静出场，既是工作范围之内，层级也算相当。但是一个亿完全是另一个概念，高了好几个层次，就要提级管理，加强领导，轮不到她俩作主。”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她俩她急功近利，没等把情况弄清楚，就急着抢功，出了太多纰漏，给人留下口实。等着，她俩即使不出局，也会边缘化。” “那你认为谁会出场？” “李诞不方便出场，刘长河可以出场，但是吃相有些难看。沈副书记空降下来的，不太管事儿，也未必愿意趟这趟浑水。剩下的，就是常务副市长高望，勉强够分量。” “高望这个人比较圆滑，李诞和刘长河都比较信任他，是两人都可以接受的人选。我想高望出场担任主任的话，可能性很大。” “如果真的给你权力，高望出场，比马清秋和张静出场都有利。” “你家跟高望关系比较近？” “就是认识，算不上近。高望是本地人，家乡情怀比较重，做事比较公道。对枫林有利的事情，他还是愿意做的。起码在这一点上，他跟你是一致的，你们都有点儿理想主义。” 罗岩正想说我喜欢这样的领导，电话响了。 门卫打来的，说有人找罗岩和唐薇，人是从尖山和庙岭来的。 “戈宝山、林大山、李金发、周青川来了，说过年了，来看看咱们和闵露。” 罗岩放下电话说道。 唐薇一听，就有点儿发愁。 “他们原来就说要来，说给咱们送点儿特产。我告诉他们别来，咱家也不差他们那点儿东西，反倒叫咱们为难。” “也是一片心意，送来就收下，还能叫人拿回去？看看东西值多少钱，咱们买点年货给他们，不占他们便宜就是。” “也只能这样了。这么晚了，也没车回去，晚上就在咱家招待他们吃饭，再送他们去旅馆住。我给闵露打个电话，叫她一会儿去咱家。” “能找到她么？” “她家饭店边上有公用电话，叫她家里人转告一下就行。” 会议取消，下午也没什么事情，罗岩和唐薇也没人管着，想请假都找不着人。唐薇打完电话，两口子干脆就溜了。 到了大院门口，果然就看见林大山、戈宝山、周青川几个人在等着。 来都来了，就不能说别来的话，免得产生误解，以为不欢迎他们。 寒暄几句，唐薇说道：“不是说李书记来了么，人呢？” “在那边胡同里等着呢。” 戈宝山说道。 “在胡同里等什么，还等别人么？” “没有别人，给你们带点儿山货，怕叫别人看见，对你们影响不好。” “没事儿，没事，没什么影响。走，过去看看你们给带了什么好东西，正好过年添几个菜呢。” 在处理人情世故这方面，唐薇堪称专家。遇到陌生人，几句话就能套近乎，何况这些熟人呢。 到了不远的胡同，果然看见李金发正在抽烟，脚下放着三个袋子。 寒暄几句之后，唐薇就叫四人去家里。 “我说不让你们来，是怕麻烦你们。心里还是希望你们来的，要不是工作忙，我和罗岩就回去看你们。今天来的正好，到家里去，新买了房子，你们也去认认门，以后就不用找那个找这个打听。不行，到了这里，怎么能不到家里去呢。我和罗岩还要跟你们好好喝一顿呢，罗岩，打车去啊。” 罗岩和林大山就拦了2辆车，几个人本来就想着到罗岩家里去，客气几句，就乘火车前往罗岩家里。 下车的时候，罗岩到旁边小卖店买了4副扑克，准备给林大山他们几个人玩儿。 “这么大房子啊，还带着院子，跟我家院子差不多大。在城里这么大地方，这可值钱了啊。” 戈宝山惊讶道。 “花多少钱买的？” 周青川也不见外，不认为问价钱有什么不妥。 “买房子花了12万，收拾了一下，再加上家具，电器什么的，差不多15万。这还没收拾好呢，等明年春天，还得收拾装修一下啊。” 唐薇轻描淡写说道。 对她来讲，十几万元现在也确实不算什么大钱。 进了屋里，看了家具和电器，几个人又是一番惊讶。倒是林大山在日本见过世面，挑了不少毛病，表示下次回日本的时候，给带两件电器、日本时装和化妆品回来给唐薇和闵露。 “你给她俩，就没我的份儿么？” 罗岩打趣道。 “给唐薇不就是给你了么。” 这能一样么？ 好像也一样。 闲聊了一会儿，闵露也骑着自行车来了。聊了一会儿，就叫戈宝山几个人打扑克玩儿。 几个人也不客气，很快就把扑克牌摔得噼啪响，大呼小叫起来。 这边罗岩先下厨，唐薇和闵露出去买酒买菜，张罗伙食。 第217章 何人出场 唐薇的说法，确实有道理，但是罗岩有自己的理由。 不管接下来人员怎么变动，都要按照罗岩策划的方案执行。 作为活动最初发起人和策划组长，罗岩就算不要官要权，也要在这场大型活动中担当主角。 与其把权力交给别人，还不如掌握在自己手中。得罪人是难免的，自己要是连这点担当都没有，还干个什么劲儿，不如现在就扯呼。 至于李诞和刘长河那里对自己什么印象，罗岩真的不太在意。 自己一个小小的副科，这场活动结束之后，各自散去，他们也不会关注自己多久。这一次，就是一锤子买卖，其实跟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一个道理。 所不同的是，别人为了自己个人利益，自己为了国家和公共利益。 况且，他们究竟会不会给自己放权，还两说着呢。 “算了，既然你说了，就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兑换外币又是怎么回事？” “刘市长秘书李清提出来的，我答应了。” 听罗岩说了经过，唐薇轻叹一声。 “我听说了一些风声，说李书记的姑娘和刘市长的儿子要出去留学，现在他们要外币，看来是真的。算了，都说外国好么，拼命也要去，咱家不也一样么，也别笑话别人。换就换了，反正咱们留着也没用。真用得着的时候，还有《苏联崩溃》的稿费呢。” “那你就抽时间给他打个电话，把事情办了。” “明天，也不能太积极，好像咱们巴结他们似的。这是小事儿，办公室人事变动才是大事。今天突然取消会议，马清秋和张静都没有出场，我想她俩可能要出局。” “出局？不至于这么快？” 唐薇纤纤玉指推了罗岩脑袋一下。 “要说聪明，你是真聪明。要说笨，你也真笨。原来150万经费，就是小打小闹，马清秋和张静出场，既是工作范围之内，层级也算相当。但是一个亿完全是另一个概念，高了好几个层次，就要提级管理，加强领导，轮不到她俩作主。”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她俩她急功近利，没等把情况弄清楚，就急着抢功，出了太多纰漏，给人留下口实。等着，她俩即使不出局，也会边缘化。” “那你认为谁会出场？” “李诞不方便出场，刘长河可以出场，但是吃相有些难看。沈副书记空降下来的，不太管事儿，也未必愿意趟这趟浑水。剩下的，就是常务副市长高望，勉强够分量。” “高望这个人比较圆滑，李诞和刘长河都比较信任他，是两人都可以接受的人选。我想高望出场担任主任的话，可能性很大。” “如果真的给你权力，高望出场，比马清秋和张静出场都有利。” “你家跟高望关系比较近？” “就是认识，算不上近。高望是本地人，家乡情怀比较重，做事比较公道。对枫林有利的事情，他还是愿意做的。起码在这一点上，他跟你是一致的，你们都有点儿理想主义。” 罗岩正想说我喜欢这样的领导，电话响了。 门卫打来的，说有人找罗岩和唐薇，人是从尖山和庙岭来的。 “戈宝山、林大山、李金发、周青川来了，说过年了，来看看咱们和闵露。” 罗岩放下电话说道。 唐薇一听，就有点儿发愁。 “他们原来就说要来，说给咱们送点儿特产。我告诉他们别来，咱家也不差他们那点儿东西，反倒叫咱们为难。” “也是一片心意，送来就收下，还能叫人拿回去？看看东西值多少钱，咱们买点年货给他们，不占他们便宜就是。” “也只能这样了。这么晚了，也没车回去，晚上就在咱家招待他们吃饭，再送他们去旅馆住。我给闵露打个电话，叫她一会儿去咱家。” “能找到她么？” “她家饭店边上有公用电话，叫她家里人转告一下就行。” 会议取消，下午也没什么事情，罗岩和唐薇也没人管着，想请假都找不着人。唐薇打完电话，两口子干脆就溜了。 到了大院门口，果然就看见林大山、戈宝山、周青川几个人在等着。 来都来了，就不能说别来的话，免得产生误解，以为不欢迎他们。 寒暄几句，唐薇说道：“不是说李书记来了么，人呢？” “在那边胡同里等着呢。” 戈宝山说道。 “在胡同里等什么，还等别人么？” “没有别人，给你们带点儿山货，怕叫别人看见，对你们影响不好。” “没事儿，没事，没什么影响。走，过去看看你们给带了什么好东西，正好过年添几个菜呢。” 在处理人情世故这方面，唐薇堪称专家。遇到陌生人，几句话就能套近乎，何况这些熟人呢。 到了不远的胡同，果然看见李金发正在抽烟，脚下放着三个袋子。 寒暄几句之后，唐薇就叫四人去家里。 “我说不让你们来，是怕麻烦你们。心里还是希望你们来的，要不是工作忙，我和罗岩就回去看你们。今天来的正好，到家里去，新买了房子，你们也去认认门，以后就不用找那个找这个打听。不行，到了这里，怎么能不到家里去呢。我和罗岩还要跟你们好好喝一顿呢，罗岩，打车去啊。” 罗岩和林大山就拦了2辆车，几个人本来就想着到罗岩家里去，客气几句，就乘火车前往罗岩家里。 下车的时候，罗岩到旁边小卖店买了4副扑克，准备给林大山他们几个人玩儿。 “这么大房子啊，还带着院子，跟我家院子差不多大。在城里这么大地方，这可值钱了啊。” 戈宝山惊讶道。 “花多少钱买的？” 周青川也不见外，不认为问价钱有什么不妥。 “买房子花了12万，收拾了一下，再加上家具，电器什么的，差不多15万。这还没收拾好呢，等明年春天，还得收拾装修一下啊。” 唐薇轻描淡写说道。 对她来讲，十几万元现在也确实不算什么大钱。 进了屋里，看了家具和电器，几个人又是一番惊讶。倒是林大山在日本见过世面，挑了不少毛病，表示下次回日本的时候，给带两件电器、日本时装和化妆品回来给唐薇和闵露。 “你给她俩，就没我的份儿么？” 罗岩打趣道。 “给唐薇不就是给你了么。” 这能一样么？ 好像也一样。 闲聊了一会儿，闵露也骑着自行车来了。聊了一会儿，就叫戈宝山几个人打扑克玩儿。 几个人也不客气，很快就把扑克牌摔得噼啪响，大呼小叫起来。 这边罗岩先下厨，唐薇和闵露出去买酒买菜，张罗伙食。 第218章 农村人不笨 唐薇和闵露除了买一些菜和熟食之外，又买了不少烟酒糖等物品。 后面这些东西，分成三份包装起来。 这三份是给戈宝山、周青川和李金发三人的，每人一份。 林大山是罗岩的发小，两人之间没那么多讲究，也没给罗岩带东西，也就不用回礼。 唐薇和闵露回来，就跟罗岩一起张罗饭菜。一共做了10个菜，到了五点准时开饭。 都是熟人，席间就谈起了尖山和庙岭的事情。 罗岩、唐薇、闵露几个人也回来没多久，乡下的事情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 唐薇和闵露搞的村规民约项目，已经引起了乡里的注意。赵杰和吴雨晴已经向县里汇报，县里也派人到庙岭去考察，决定明年在全县推广。 之所以放在明年，一是今年时间比较紧张，很快就要过年，已经不适合再推动全县性的项目。 二是今年已经有了村务公开和三下乡两项成果，可以说政绩够了。再多一项村规民约不过是锦上添花，边际效应越来越低。还不如往后拖一拖，作为明年的一项政绩推出来。 吴雨晴的三下乡活动，取得了超出预期的效果。 这个超出预期，指的主要是宣传效果。进过县里的大力宣传，受到了上级的肯定，已经建议全省各地参考，推广。 新闻媒体的宣传，尤其超出了预期。原本计划有关新闻能够上省级新闻媒体和全国性的农村媒体就行。实际上全国性的通讯社、报纸、电台、电视台都来采访，并且做了报道。 一时间，吴雨晴、邢云舒花了不少时间接受媒体采访。 前段时间吴雨晴在羊城跟罗岩见面那次，除了回羊城探望家人，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任务，就是到京城接受电视采访。在罗岩离开羊城的第二天，吴雨晴就飞往京城，接受了采访。 吴雨晴没跟罗岩提起此事，罗岩也没看电视，所以一直不知道。还是戈宝山和周青川他们在家看了电视，才知道吴雨晴上了电视接受采访。 三下乡的实际效果，只能说还算差强人意。 成效也不是没有，开始的时候还比较注重实际效果，也比较扎实，比较受群众欢迎。 但就象很多事情一样，搞着搞着就变了味道。一哄而上，为了活动而活动，不少地方就搞成了形式主义，为了宣传走过场，不注重实际效果，也引发了群众反感。 不过这都是后话，作为首创者，吴雨晴已经收获了政绩，获得了名声，引起了上级的注意和肯定。 作为金桥县的一把手，邢云舒也从中获益匪浅。 邢云舒今年一上任，就遭遇了630 大案，被迎头痛击。 紧接着就是全县大面积拖欠工资的挑战，让她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靠着卖户籍弄来一笔钱，缓解了危机，勉强稳住了阵脚。接下来靠着村务公开和三下乡活动扩大了影响，获得了知名度，得到上级认可，现在已经站稳了脚跟。 但是，村务公开制度和三下乡活动只是软成绩，不是硬实力。 在发展经济这个主要任务上，金桥县还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没有找到经济发展方向，经济困难的局面也远远没有从根本上解决。 如果不在发展经济上有什么突破，金桥县贫穷落后的面貌没有解决，就谈不上什么取得重要成绩。 所以，经济问题仍然是邢云舒面临的最大挑战。 而这一点，恰恰都不是邢云舒和吴雨晴擅长的领域。 亮点也有，那就是尖山和庙岭两个村。 尖山因为獭兔项目，庙岭因为庙山公司盈利，两个村今年的农业税、村提留、乡统筹费用，都由村里交了，村民不用承担。 因为村里有钱了，村里的公益事业比如五保户、困难户、民办教师、村干部等的补助和工资，都能够保障。 其主要原因，还是发展村集体经济取得了成效。 如果全县农村都能够象这两个村一样，金桥这个农业县的面貌，必将有所改变。 说完了尖山的事情，就聊起了建设文化大市的事情。 周青川他们这次来，一是过年了来看看罗岩他们几个人，表示一下感谢之情。另一个目的，就是看看能不能通过罗岩和唐薇，从这次活动中找到赚钱机会，或者给尖山和庙岭引进个什么项目。 论起寻找机会，抓住机遇，这几个村干部比枫林的很多城里人更加积极敏感。农村人不笨，其实很精明。 在这一点上，罗岩已经想到了一个项目。 那就是二道河的支流大溪河。 大溪沟全长十五六公里，流经尖山、清沟、大西沟、庙岭四个村。其中约3公里河段，经过适当整治，就能成为漂流河段。有两个地方河岸边是海拔比较高的平缓坡地，适合建设滑雪场。赛道级的滑雪场不够，但是作为休闲、旅游、娱乐的滑雪场完全没问题。 在罗岩的前世，那里就开发成了冰雪度假区，建设了滑雪场。 罗岩的设想，是准备建设成大溪河旅游度假区。 在周边山上大量移栽野生杜鹃花，种植人工培育的杜鹃花 杜鹃花春天开花，漫山遍野，一片红色、粉色烂漫。 同时在山上、路边、沟边等处，大量移栽野生枫树和栽培五角枫，沿途的农村栽种果树，建设果园，将来建成采摘园。 夏天的时候，可以游泳、漂流。 冬天的时候，建设滑雪场，滑冰场。 这样一来，就可以春天赏花，夏天漂流、玩水，秋天观赏枫树美景，采摘水果，冬天进行冰雪运动。成为一个一年四季都能休闲、娱乐、旅游、度假的综合性度假区。 度假区的产权归大溪河沿岸的几个村所有，作为村集体经济的一部分，成为象尖山公司和庙山公司那样的为全体村民共同富裕服务的经济体。 这个思路，其实还是贯彻了罗岩一以贯之的为实现共同富裕提供托底经济保障的思路。 人都有慕强心理，比较相信权威。 罗岩在尖山和庙岭的一系列表现，已近获得了周青川等人的信任。 所以罗岩一提出这个项目，几个人就跃跃欲试。他们相信，既然罗岩能提出这个项目，就有办法实现这个项目。 罗岩提出，大溪河度假区项目，可以作为建设文化大市枫林音乐季活动的一部分。可以考虑从赞助费中拿出一部分钱来，投入到大溪河旅游度假区的项目中去。 赞助费主要投入方向在枫林市，但是作为活动策划者和拉来赞助的人，对于钱怎么花，罗岩还是有很大发言权的。 他说投入到大溪河项目中，就有八九成的把握。 第218章 农村人不笨 唐薇和闵露除了买一些菜和熟食之外，又买了不少烟酒糖等物品。 后面这些东西，分成三份包装起来。 这三份是给戈宝山、周青川和李金发三人的，每人一份。 林大山是罗岩的发小，两人之间没那么多讲究，也没给罗岩带东西，也就不用回礼。 唐薇和闵露回来，就跟罗岩一起张罗饭菜。一共做了10个菜，到了五点准时开饭。 都是熟人，席间就谈起了尖山和庙岭的事情。 罗岩、唐薇、闵露几个人也回来没多久，乡下的事情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 唐薇和闵露搞的村规民约项目，已经引起了乡里的注意。赵杰和吴雨晴已经向县里汇报，县里也派人到庙岭去考察，决定明年在全县推广。 之所以放在明年，一是今年时间比较紧张，很快就要过年，已经不适合再推动全县性的项目。 二是今年已经有了村务公开和三下乡两项成果，可以说政绩够了。再多一项村规民约不过是锦上添花，边际效应越来越低。还不如往后拖一拖，作为明年的一项政绩推出来。 吴雨晴的三下乡活动，取得了超出预期的效果。 这个超出预期，指的主要是宣传效果。进过县里的大力宣传，受到了上级的肯定，已经建议全省各地参考，推广。 新闻媒体的宣传，尤其超出了预期。原本计划有关新闻能够上省级新闻媒体和全国性的农村媒体就行。实际上全国性的通讯社、报纸、电台、电视台都来采访，并且做了报道。 一时间，吴雨晴、邢云舒花了不少时间接受媒体采访。 前段时间吴雨晴在羊城跟罗岩见面那次，除了回羊城探望家人，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任务，就是到京城接受电视采访。在罗岩离开羊城的第二天，吴雨晴就飞往京城，接受了采访。 吴雨晴没跟罗岩提起此事，罗岩也没看电视，所以一直不知道。还是戈宝山和周青川他们在家看了电视，才知道吴雨晴上了电视接受采访。 三下乡的实际效果，只能说还算差强人意。 成效也不是没有，开始的时候还比较注重实际效果，也比较扎实，比较受群众欢迎。 但就象很多事情一样，搞着搞着就变了味道。一哄而上，为了活动而活动，不少地方就搞成了形式主义，为了宣传走过场，不注重实际效果，也引发了群众反感。 不过这都是后话，作为首创者，吴雨晴已经收获了政绩，获得了名声，引起了上级的注意和肯定。 作为金桥县的一把手，邢云舒也从中获益匪浅。 邢云舒今年一上任，就遭遇了630 大案，被迎头痛击。 紧接着就是全县大面积拖欠工资的挑战，让她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靠着卖户籍弄来一笔钱，缓解了危机，勉强稳住了阵脚。接下来靠着村务公开和三下乡活动扩大了影响，获得了知名度，得到上级认可，现在已经站稳了脚跟。 但是，村务公开制度和三下乡活动只是软成绩，不是硬实力。 在发展经济这个主要任务上，金桥县还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没有找到经济发展方向，经济困难的局面也远远没有从根本上解决。 如果不在发展经济上有什么突破，金桥县贫穷落后的面貌没有解决，就谈不上什么取得重要成绩。 所以，经济问题仍然是邢云舒面临的最大挑战。 而这一点，恰恰都不是邢云舒和吴雨晴擅长的领域。 亮点也有，那就是尖山和庙岭两个村。 尖山因为獭兔项目，庙岭因为庙山公司盈利，两个村今年的农业税、村提留、乡统筹费用，都由村里交了，村民不用承担。 因为村里有钱了，村里的公益事业比如五保户、困难户、民办教师、村干部等的补助和工资，都能够保障。 其主要原因，还是发展村集体经济取得了成效。 如果全县农村都能够象这两个村一样，金桥这个农业县的面貌，必将有所改变。 说完了尖山的事情，就聊起了建设文化大市的事情。 周青川他们这次来，一是过年了来看看罗岩他们几个人，表示一下感谢之情。另一个目的，就是看看能不能通过罗岩和唐薇，从这次活动中找到赚钱机会，或者给尖山和庙岭引进个什么项目。 论起寻找机会，抓住机遇，这几个村干部比枫林的很多城里人更加积极敏感。农村人不笨，其实很精明。 在这一点上，罗岩已经想到了一个项目。 那就是二道河的支流大溪河。 大溪沟全长十五六公里，流经尖山、清沟、大西沟、庙岭四个村。其中约3公里河段，经过适当整治，就能成为漂流河段。有两个地方河岸边是海拔比较高的平缓坡地，适合建设滑雪场。赛道级的滑雪场不够，但是作为休闲、旅游、娱乐的滑雪场完全没问题。 在罗岩的前世，那里就开发成了冰雪度假区，建设了滑雪场。 罗岩的设想，是准备建设成大溪河旅游度假区。 在周边山上大量移栽野生杜鹃花，种植人工培育的杜鹃花 杜鹃花春天开花，漫山遍野，一片红色、粉色烂漫。 同时在山上、路边、沟边等处，大量移栽野生枫树和栽培五角枫，沿途的农村栽种果树，建设果园，将来建成采摘园。 夏天的时候，可以游泳、漂流。 冬天的时候，建设滑雪场，滑冰场。 这样一来，就可以春天赏花，夏天漂流、玩水，秋天观赏枫树美景，采摘水果，冬天进行冰雪运动。成为一个一年四季都能休闲、娱乐、旅游、度假的综合性度假区。 度假区的产权归大溪河沿岸的几个村所有，作为村集体经济的一部分，成为象尖山公司和庙山公司那样的为全体村民共同富裕服务的经济体。 这个思路，其实还是贯彻了罗岩一以贯之的为实现共同富裕提供托底经济保障的思路。 人都有慕强心理，比较相信权威。 罗岩在尖山和庙岭的一系列表现，已近获得了周青川等人的信任。 所以罗岩一提出这个项目，几个人就跃跃欲试。他们相信，既然罗岩能提出这个项目，就有办法实现这个项目。 罗岩提出，大溪河度假区项目，可以作为建设文化大市枫林音乐季活动的一部分。可以考虑从赞助费中拿出一部分钱来，投入到大溪河旅游度假区的项目中去。 赞助费主要投入方向在枫林市，但是作为活动策划者和拉来赞助的人，对于钱怎么花，罗岩还是有很大发言权的。 他说投入到大溪河项目中，就有八九成的把握。 第219章 最令人头疼的 八点多一点儿，酒宴结束。林大山四人回旅馆休息，准备明天返回，就张罗大溪河度假村的事情。 罗岩叫周青川三人把东西带上，三个人客气了一下，也就收下。 林大山明天跟三人一起回庙岭的公司，安排完过年放假事宜，就回老家跟他母亲一起过年。约好罗岩过年也回去，到时候在家里聚会。年货什么的，他都一起准备。 把几人送到旅馆住下，闵露从那边回家，罗岩和唐薇返回家中。 唐薇拿出笔记本，罗岩清点周青川几个人送来的东西，估价，唐薇做记录。 唐薇拿出给周青川几个人买东西的清单，也开始登记，核算金额。 “这点儿东西，也不值几个钱，登记起来还麻烦，你就知道瞎折腾。” 唐薇抱怨道。 她爷爷是干部，他爸是干部，经常有人到家里送礼。唐薇从小就习以为常，家里也从来没有登记过。 “我现在是副科级干部了，这回很可能还要管一大笔钱，今后难免有人给送礼。不是什么亲戚，送礼有白送么？如果给他们办事了还好，若是不办事，将来人家要回去怎么办？” “有几个送了礼还要回去的？我家这么多年，就没看见一个人往回要的。办不成的事情也不收礼，或者干脆就退回去。” 办成的事情就收礼？为什么要收礼？还不是腐败。 现在抓的不紧，等将来有一天反腐的时候，一批批落马，一查就查你几十年。只要想查你，一条烟一瓶酒都能查出来。 我也不缺钱，何必为了蝇头小利，去违反党纪国法，整天提心吊胆的，担心什么时候被查。即使退休了，也不能平安落地。 “你家是你家，咱家是咱家。周青川他们这么远来送点山货，倒也算不上送礼。但是人家把东西卖了也是钱。咱们给他们点儿回礼，价钱差不多，也就不欠他们什么人情。他们如果有什么非分要求，咱们也可以大大方方的拒绝。” “呵呵，他们是没有什么要求，咱们给他们买的东西，价钱还超过了他们。倒是某个人，自己主动送了别人一个项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校长他们送礼被感动了。” 唐薇戏谑道，说完自己就咯咯乐了。 “这个跟感动没有关系，主要是这笔赞助费的使用问题。最好用在基础设施建设上，比如污水处理厂升级改造，让排放到江里的污水达标。工人剧场、劳动电影院的维修、装修，既能维护基本设施，也能适合演出需要。” “大溪河的项目，算是一个音乐季的一个配套项目。游客们来了，可以去哪里玩儿。能给当地增加收入、就业、税收，今后几十年能够连续获得收益。” “开辟和改造海滨浴场，增加游乐设施，也是这个思路，为的是增加旅游景点，获得长久收益。” “音乐季活动今后还会举行，每次建设一些项目，逐渐健全基础设施，这其实也是城市发展的需要。有了适当的基础设施，才能接待越来越多的游客。” “一个亿的赞助，很多人都想从中分一杯羹，各路诸侯虎视眈眈。如果不把钱花在正地方，呵呵，很大一部分都会被那些居心不良的人给捞走。” 罗岩的意思，就是趁着他还有权力的时候，尽可能把钱都花在正道上。到了中后期，即使有人想中饱私囊，也没有多少钱了。 除了基础设施，人工费用也不少。 比如唐薇负责的群艺策划部分，主要是负责群众艺术活动，也就是组织广场舞、群众歌咏、乐器活动和赛事的。 这一系列活动，由企事业单位、街道组织。但是协调、联络、辅导、赛事等，仍然需要活动办公室来牵头，需要几十个人来组织、协调活动。 罗岩的计划，是主要用大中专院校的高年级学生来做这个工作。 比如广场舞的编舞和辅导，就可以用宋宁和程沅芷的学生们来做。 这个工作，可以给学生们提供一个社会实践的机会，积累经验，也有助于他们毕业之后快速适应实际工作。 学生不挣钱，大多是穷学生、苦学生。参加了这项工作，可以给他们提供每天五元钱的交通、伙食补贴。一个月150元，对于一个学生来说，也算是一笔不小收入。在有助学金的情况下，加上这笔钱，就可以让学生家长减轻不少负担。 安全保卫，需要大量的警察和其他人员加班加点。给他们提供补助，既能提供他们的工作热情和积极性，也有助于维护活动安全，保证活动顺利进行。 活动的成功，要靠大量的普通人参与和行动，把钱花在这些人身上，就是花在刀刃上。是让做出贡献的普通人从中获益，而不是被少数蛀虫捞取好处。 这场活动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说复杂，是有几十场大型活动，每一场大型活动，都有几十场、上百个小活动组成。动员和参与的人员数十万，活动错综复杂，工作千头万绪。 说简单也简单，中心的问题，就是怎么花钱用物的问题。解决了这个中心问题，就抓住了工作关键点。 所以，这场活动也是对罗岩的一个考验。 其实，能够提出音乐季这个创意，能够调动国内外顶级艺人和艺术团体到枫林，能够拉到一个亿的赞助，对于一个副科级干部来说，就已经是巨大的成功。 仅仅这一点，放眼整个枫林市几百万人口，也只有罗岩一人能够做到。即使李诞、刘长河、唐千钧这些人，也没人能做到。 如果罗岩能够从头到尾负责这些活动，并且成功举办，其能力和水平，已经远远不是一个处级干部所能比肩的。 对于罗岩来说，挑战从来不是来自外部，而是内部。是内部那些蠢蠢欲动，想从这次活动中捞取利益的人。 当然，事物都有两面性。 如果他从始至终负责这项工作，并且活动成功，他将因此获得巨大威望，他的能力将获得广大枫林人的认可。 但是另一面，他就必须斩断那些想捞取利益的黑手，因此得罪很对人。 这些人，也都是有权有势的人。他们将成为罗岩今后仕途上的负面因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给罗岩一个打击。很可能，罗岩连自己的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今天下午的会议取消，领导小组和活动办公室很可能换人的苗头，已经出来。 马清秋和张静虽然有抢功冒进，作风不扎实的缺点，但是换上别的人，比如高望和其他人，就会比马清秋和张静好么？ 罗岩可不敢这么认为。 工作再复杂，罗岩也不怕。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的利益平衡，才是最令人头疼的。 第219章 最令人头疼的 八点多一点儿，酒宴结束。林大山四人回旅馆休息，准备明天返回，就张罗大溪河度假村的事情。 罗岩叫周青川三人把东西带上，三个人客气了一下，也就收下。 林大山明天跟三人一起回庙岭的公司，安排完过年放假事宜，就回老家跟他母亲一起过年。约好罗岩过年也回去，到时候在家里聚会。年货什么的，他都一起准备。 把几人送到旅馆住下，闵露从那边回家，罗岩和唐薇返回家中。 唐薇拿出笔记本，罗岩清点周青川几个人送来的东西，估价，唐薇做记录。 唐薇拿出给周青川几个人买东西的清单，也开始登记，核算金额。 “这点儿东西，也不值几个钱，登记起来还麻烦，你就知道瞎折腾。” 唐薇抱怨道。 她爷爷是干部，他爸是干部，经常有人到家里送礼。唐薇从小就习以为常，家里也从来没有登记过。 “我现在是副科级干部了，这回很可能还要管一大笔钱，今后难免有人给送礼。不是什么亲戚，送礼有白送么？如果给他们办事了还好，若是不办事，将来人家要回去怎么办？” “有几个送了礼还要回去的？我家这么多年，就没看见一个人往回要的。办不成的事情也不收礼，或者干脆就退回去。” 办成的事情就收礼？为什么要收礼？还不是腐败。 现在抓的不紧，等将来有一天反腐的时候，一批批落马，一查就查你几十年。只要想查你，一条烟一瓶酒都能查出来。 我也不缺钱，何必为了蝇头小利，去违反党纪国法，整天提心吊胆的，担心什么时候被查。即使退休了，也不能平安落地。 “你家是你家，咱家是咱家。周青川他们这么远来送点山货，倒也算不上送礼。但是人家把东西卖了也是钱。咱们给他们点儿回礼，价钱差不多，也就不欠他们什么人情。他们如果有什么非分要求，咱们也可以大大方方的拒绝。” “呵呵，他们是没有什么要求，咱们给他们买的东西，价钱还超过了他们。倒是某个人，自己主动送了别人一个项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校长他们送礼被感动了。” 唐薇戏谑道，说完自己就咯咯乐了。 “这个跟感动没有关系，主要是这笔赞助费的使用问题。最好用在基础设施建设上，比如污水处理厂升级改造，让排放到江里的污水达标。工人剧场、劳动电影院的维修、装修，既能维护基本设施，也能适合演出需要。” “大溪河的项目，算是一个音乐季的一个配套项目。游客们来了，可以去哪里玩儿。能给当地增加收入、就业、税收，今后几十年能够连续获得收益。” “开辟和改造海滨浴场，增加游乐设施，也是这个思路，为的是增加旅游景点，获得长久收益。” “音乐季活动今后还会举行，每次建设一些项目，逐渐健全基础设施，这其实也是城市发展的需要。有了适当的基础设施，才能接待越来越多的游客。” “一个亿的赞助，很多人都想从中分一杯羹，各路诸侯虎视眈眈。如果不把钱花在正地方，呵呵，很大一部分都会被那些居心不良的人给捞走。” 罗岩的意思，就是趁着他还有权力的时候，尽可能把钱都花在正道上。到了中后期，即使有人想中饱私囊，也没有多少钱了。 除了基础设施，人工费用也不少。 比如唐薇负责的群艺策划部分，主要是负责群众艺术活动，也就是组织广场舞、群众歌咏、乐器活动和赛事的。 这一系列活动，由企事业单位、街道组织。但是协调、联络、辅导、赛事等，仍然需要活动办公室来牵头，需要几十个人来组织、协调活动。 罗岩的计划，是主要用大中专院校的高年级学生来做这个工作。 比如广场舞的编舞和辅导，就可以用宋宁和程沅芷的学生们来做。 这个工作，可以给学生们提供一个社会实践的机会，积累经验，也有助于他们毕业之后快速适应实际工作。 学生不挣钱，大多是穷学生、苦学生。参加了这项工作，可以给他们提供每天五元钱的交通、伙食补贴。一个月150元，对于一个学生来说，也算是一笔不小收入。在有助学金的情况下，加上这笔钱，就可以让学生家长减轻不少负担。 安全保卫，需要大量的警察和其他人员加班加点。给他们提供补助，既能提供他们的工作热情和积极性，也有助于维护活动安全，保证活动顺利进行。 活动的成功，要靠大量的普通人参与和行动，把钱花在这些人身上，就是花在刀刃上。是让做出贡献的普通人从中获益，而不是被少数蛀虫捞取好处。 这场活动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说复杂，是有几十场大型活动，每一场大型活动，都有几十场、上百个小活动组成。动员和参与的人员数十万，活动错综复杂，工作千头万绪。 说简单也简单，中心的问题，就是怎么花钱用物的问题。解决了这个中心问题，就抓住了工作关键点。 所以，这场活动也是对罗岩的一个考验。 其实，能够提出音乐季这个创意，能够调动国内外顶级艺人和艺术团体到枫林，能够拉到一个亿的赞助，对于一个副科级干部来说，就已经是巨大的成功。 仅仅这一点，放眼整个枫林市几百万人口，也只有罗岩一人能够做到。即使李诞、刘长河、唐千钧这些人，也没人能做到。 如果罗岩能够从头到尾负责这些活动，并且成功举办，其能力和水平，已经远远不是一个处级干部所能比肩的。 对于罗岩来说，挑战从来不是来自外部，而是内部。是内部那些蠢蠢欲动，想从这次活动中捞取利益的人。 当然，事物都有两面性。 如果他从始至终负责这项工作，并且活动成功，他将因此获得巨大威望，他的能力将获得广大枫林人的认可。 但是另一面，他就必须斩断那些想捞取利益的黑手，因此得罪很对人。 这些人，也都是有权有势的人。他们将成为罗岩今后仕途上的负面因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给罗岩一个打击。很可能，罗岩连自己的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今天下午的会议取消，领导小组和活动办公室很可能换人的苗头，已经出来。 马清秋和张静虽然有抢功冒进，作风不扎实的缺点，但是换上别的人，比如高望和其他人，就会比马清秋和张静好么？ 罗岩可不敢这么认为。 工作再复杂，罗岩也不怕。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的利益平衡，才是最令人头疼的。 第220章 老油条 原来的办公室成员解散，各回各单位，不用到办公室上班。但是罗岩不行，他还有不少工作要做。详细的正式方案，还是要拿出来。 所以，罗岩正常到办公室上班。 因为过年要去罗岩老家，也不用准备什么年货。从老家回来了也到唐家去吃饭，所以两人也不用在家里准备什么年货。到时候买些东西，给一些钱，就到唐家里去吃饭，所以唐薇也不算太忙。 今天有时间，唐薇就去钢铁公司和枫林市歌舞团，去结算他们发行磁带该给罗岩的版权费和交税。 这两家办完之后，还要去厂里结算歌舞团发行磁带利润后，给她和罗岩的奖金。 几家加一起，总共有将近30万的进账。 不过，对唐薇来说，现在这些都是小钱儿了。在她眼里，罗岩那本《苏联崩溃》的版税，才算是赚钱。罗岩写歌的钱，在唐薇眼里已经降为零花钱的地位。 枫林已经有卖电脑的，所以唐薇今天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去买两台电脑。她和罗岩一人一台。 她原本没学习电脑，但是见识了罗岩用电脑写作，制作表格的效率，又担心不会用电脑可能跟罗岩的差距越来越大，所以就下决心学习使用电脑，最近一有时间就背诵词根。 为了提高工作效率，罗岩则把自己原来用的电脑搬到办公室去。他计划今天把实施方案完成。 市里的工作效率挺高，今天就有了反应。 刚到大门，门卫就迎了出来。 “罗组长，高市长那里来通知，叫你来了之后，去他那里一趟。” “高市长？” “高望市长，你等一下，我给你联系一下。” 门卫打了电话，很快有了消息，高市长叫罗岩15分钟之后去他办公室。 “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不用谢，你是大作家，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现在的作家、记者、演员、歌星、教授等，还都很受人们尊敬，跟罗岩重生之前的情况大不相同。 到了小黄楼门前，罗岩刚放好自行车，冯方斌就从屋里出来。 “罗主任来啦，我来帮你拿。” “是罗组长，别叫罗主任。” “快了，很快就是主任了。” 难道这个家伙听到了什么风声？ 把电脑和其他东西搬进办公室，罗岩问道：“还有其他人来么？” “没有，不是都解散回家听通知了么，就我一个人来。” “你怎么来了，你接到通知了？” “没有，我自己来的。特么的，用不着老子的时候，就把老子发配过来。听说你弄来了一个亿，就都脑袋削个尖儿过来抢好处，叫老子回去。老子跟他们干了一架，自己就过来了。我倒是要看看，谁敢过来。” 这就开始斗上啦？倒是有点儿意思。 “这么说，你是看上这里有油水可捞喽？” 冯方斌便是有这个心思，也不能承认。 “我可不是那种人，他们不是想捞好处么，我就是占着这个位置，不给他们机会。不过罗主任放心，这里缺了谁，也缺不了你，你才是核心嘛。今天我给你表个决心，我这个人宁愿给好汉牵马坠镫，也不给赖汉当祖宗。今后我就唯你马首是瞻，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冯组长，你总是叫我主任，是听到什么风声了么？” 冯方斌自然听到了风声。但是这事儿还没有公布，他自然不能承认。在机关里混，这点儿觉悟他还是有的。 “哦，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你有资格当主任。” 一个副科当主任，你也觉得有资格？便是当了副主任，那也是破格了好不好？ 冯方斌把罗岩送出大门，看着罗岩朝政府政府大楼走去，赶紧回头，小跑着回到办公室，拨了一个电话。 “老刘，我。我是谁？冯方斌啊。罗岩到你们那里去了，你看着点儿，他是不是去高市长办公室，给我回个话。什么事儿？还能什么事儿，正经事儿。就那个大作家罗岩，写歌写书的那个，20来岁的年轻人，挺帅的那个就是。都结婚了，媳妇儿是个大美人儿，汽车厂唐千钧的姑娘，你就别惦记了，叫你姑娘找别人去。” 罗岩提前一分钟，来到高望办公室门口。周秘书已经在等候，立刻把罗岩带了进去。 高望立刻站起来，从桌子后面走出来，拉住罗岩的手，上下打量一下。 “不愧是枫林才子，一表人才，咱们枫林的骄傲啊。你昨天的演讲不仅精彩，而且深刻，我听了深受启发。来，坐坐坐。小周，给罗岩沏茶。我今天跟罗岩好好聊聊，也沾沾罗岩的才气。” 这么热情么？一见面就给我戴高帽，就是不知道你想沾的是我的才气还是财气？ 罗岩的第一印象，就是高望就是个老油条。 常务副市长嘛，油一点儿也正常。 “高市长过奖，我就是个文人，容易翘尾巴，一夸我就容易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希望高市长多多批评指教，我才能更好地进步。” “哈哈哈，你能这样说，就说明你右脑很清醒，遇事冷静。能写出《苏联崩溃》这样的书，可不是一般文人。能首创村务公开制度，可不是容易飘的人。你在尖山做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很不容易，十分难得。这可不是一般文人能做到的事情。说好了啊，《苏联崩溃》这本书出来之后，可要送老哥一本，还要你亲自签名。” 老哥？呵呵，果然老油条啊。 热身之后，高望进入正题。 意思是情况有了变化，市里决定把音乐季活动当作1991年的一项重点工作来抓。因为活动规模扩大，规格提高，所以市里决定加强领导，抽调精兵强将，全力搞好这次活动。 高望给了罗岩一个文件，内容是领导小组和活动办公室组成人员名单。 领导小组组长仍然是李诞，副组长是市长刘长河，常务副市长高望，市政府秘书长陈玉泉。 下面仍然是活动办公室。主任是高望，副主任4人。财政局长金满堂、公安局长何立明、工商局长孙长山，最后一个副主任是罗岩。罗岩名字后面有一个括号。里面两个字是：“常务”。 领导小组中，马清秋和张静出局，被高望和陈玉泉取代。高望取代了张静的办公室主任位置。 唐薇的分析得到了验证。 副主任中， 何立明和孙长山不变，但是排名移后一位，第一位是财政局长金满堂。 罗岩如愿当上了副主任，常务副主任意味着活动的日常工作，将由他来主导推进和落实。 第220章 老油条 原来的办公室成员解散，各回各单位，不用到办公室上班。但是罗岩不行，他还有不少工作要做。详细的正式方案，还是要拿出来。 所以，罗岩正常到办公室上班。 因为过年要去罗岩老家，也不用准备什么年货。从老家回来了也到唐家去吃饭，所以两人也不用在家里准备什么年货。到时候买些东西，给一些钱，就到唐家里去吃饭，所以唐薇也不算太忙。 今天有时间，唐薇就去钢铁公司和枫林市歌舞团，去结算他们发行磁带该给罗岩的版权费和交税。 这两家办完之后，还要去厂里结算歌舞团发行磁带利润后，给她和罗岩的奖金。 几家加一起，总共有将近30万的进账。 不过，对唐薇来说，现在这些都是小钱儿了。在她眼里，罗岩那本《苏联崩溃》的版税，才算是赚钱。罗岩写歌的钱，在唐薇眼里已经降为零花钱的地位。 枫林已经有卖电脑的，所以唐薇今天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去买两台电脑。她和罗岩一人一台。 她原本没学习电脑，但是见识了罗岩用电脑写作，制作表格的效率，又担心不会用电脑可能跟罗岩的差距越来越大，所以就下决心学习使用电脑，最近一有时间就背诵词根。 为了提高工作效率，罗岩则把自己原来用的电脑搬到办公室去。他计划今天把实施方案完成。 市里的工作效率挺高，今天就有了反应。 刚到大门，门卫就迎了出来。 “罗组长，高市长那里来通知，叫你来了之后，去他那里一趟。” “高市长？” “高望市长，你等一下，我给你联系一下。” 门卫打了电话，很快有了消息，高市长叫罗岩15分钟之后去他办公室。 “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不用谢，你是大作家，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现在的作家、记者、演员、歌星、教授等，还都很受人们尊敬，跟罗岩重生之前的情况大不相同。 到了小黄楼门前，罗岩刚放好自行车，冯方斌就从屋里出来。 “罗主任来啦，我来帮你拿。” “是罗组长，别叫罗主任。” “快了，很快就是主任了。” 难道这个家伙听到了什么风声？ 把电脑和其他东西搬进办公室，罗岩问道：“还有其他人来么？” “没有，不是都解散回家听通知了么，就我一个人来。” “你怎么来了，你接到通知了？” “没有，我自己来的。特么的，用不着老子的时候，就把老子发配过来。听说你弄来了一个亿，就都脑袋削个尖儿过来抢好处，叫老子回去。老子跟他们干了一架，自己就过来了。我倒是要看看，谁敢过来。” 这就开始斗上啦？倒是有点儿意思。 “这么说，你是看上这里有油水可捞喽？” 冯方斌便是有这个心思，也不能承认。 “我可不是那种人，他们不是想捞好处么，我就是占着这个位置，不给他们机会。不过罗主任放心，这里缺了谁，也缺不了你，你才是核心嘛。今天我给你表个决心，我这个人宁愿给好汉牵马坠镫，也不给赖汉当祖宗。今后我就唯你马首是瞻，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冯组长，你总是叫我主任，是听到什么风声了么？” 冯方斌自然听到了风声。但是这事儿还没有公布，他自然不能承认。在机关里混，这点儿觉悟他还是有的。 “哦，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你有资格当主任。” 一个副科当主任，你也觉得有资格？便是当了副主任，那也是破格了好不好？ 冯方斌把罗岩送出大门，看着罗岩朝政府政府大楼走去，赶紧回头，小跑着回到办公室，拨了一个电话。 “老刘，我。我是谁？冯方斌啊。罗岩到你们那里去了，你看着点儿，他是不是去高市长办公室，给我回个话。什么事儿？还能什么事儿，正经事儿。就那个大作家罗岩，写歌写书的那个，20来岁的年轻人，挺帅的那个就是。都结婚了，媳妇儿是个大美人儿，汽车厂唐千钧的姑娘，你就别惦记了，叫你姑娘找别人去。” 罗岩提前一分钟，来到高望办公室门口。周秘书已经在等候，立刻把罗岩带了进去。 高望立刻站起来，从桌子后面走出来，拉住罗岩的手，上下打量一下。 “不愧是枫林才子，一表人才，咱们枫林的骄傲啊。你昨天的演讲不仅精彩，而且深刻，我听了深受启发。来，坐坐坐。小周，给罗岩沏茶。我今天跟罗岩好好聊聊，也沾沾罗岩的才气。” 这么热情么？一见面就给我戴高帽，就是不知道你想沾的是我的才气还是财气？ 罗岩的第一印象，就是高望就是个老油条。 常务副市长嘛，油一点儿也正常。 “高市长过奖，我就是个文人，容易翘尾巴，一夸我就容易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希望高市长多多批评指教，我才能更好地进步。” “哈哈哈，你能这样说，就说明你右脑很清醒，遇事冷静。能写出《苏联崩溃》这样的书，可不是一般文人。能首创村务公开制度，可不是容易飘的人。你在尖山做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很不容易，十分难得。这可不是一般文人能做到的事情。说好了啊，《苏联崩溃》这本书出来之后，可要送老哥一本，还要你亲自签名。” 老哥？呵呵，果然老油条啊。 热身之后，高望进入正题。 意思是情况有了变化，市里决定把音乐季活动当作1991年的一项重点工作来抓。因为活动规模扩大，规格提高，所以市里决定加强领导，抽调精兵强将，全力搞好这次活动。 高望给了罗岩一个文件，内容是领导小组和活动办公室组成人员名单。 领导小组组长仍然是李诞，副组长是市长刘长河，常务副市长高望，市政府秘书长陈玉泉。 下面仍然是活动办公室。主任是高望，副主任4人。财政局长金满堂、公安局长何立明、工商局长孙长山，最后一个副主任是罗岩。罗岩名字后面有一个括号。里面两个字是：“常务”。 领导小组中，马清秋和张静出局，被高望和陈玉泉取代。高望取代了张静的办公室主任位置。 唐薇的分析得到了验证。 副主任中， 何立明和孙长山不变，但是排名移后一位，第一位是财政局长金满堂。 罗岩如愿当上了副主任，常务副主任意味着活动的日常工作，将由他来主导推进和落实。 第221章 埋雷 办公室下设各组的组长名单，也已经确定。 策划组长由罗岩兼任，财务组组长由罗岩兼任。 这意味着李诞和刘长河答应了罗岩要官要权的要求，但是原来的副主任中没有财政局长金满堂，现在金满堂出场，就是一个变数。 往好了说，财政局长加入，是加强领导，倒也正常。 往负面联想，是为了在财务上加强控制，至少有制衡罗岩的意味。 这样安排是不是正常？很正常。这也是惯例，谁也挑不出来毛病。 这么大规模的活动，涉及到一个亿的资金和物资，财政局长参与，太正常了。 但是在罗岩看来，这就不太正常。 这一个亿要是你财政出的钱，财政局长参与监管，还算是正常。 问题是这一个亿是拉来的赞助，不是财政的钱，财政局就没有权力监管。 当然监管也是必要的，但是不是财政监管，而是监察、审计部门监管才正常。 在实际操作中，这里面也有很多模糊地带。 其中的关键，就是赞助费放在哪里。 正常的话，应该是办公室单独设立专门账户，专款专用，不得挪用。 但是财政局参与，就有可能把赞助款打到财政局的账户上。一旦是这种情况，钱就被财政局控制，使用的时候需要他们批准，甚至可能被挪用。罗岩要来的财权，就被架空。 如果是这种情况，金满堂的加入，实际上是在财权上掺沙子，给罗岩埋雷。 如果罗岩不是重生者，仅仅是个土着青年，或许意识不到这一点，还陶醉在升官儿的兴奋之中。 但是作为一个重生者，见惯了官场游戏的老鸟，罗岩一眼就看出来了其中的隐患。 市里之所以这样安排，也是想不到罗岩是个重生者，还把他当作一个24岁的年轻人看待，觉得他意识不到其中的奥秘。 如果不能掌握财权，罗岩想推进工作就面临不少制约，就要受到金满堂的制衡。他的权威也将受到损害，别人执行他的计划的时候，就可能大打折扣。 一旦出现这种局面，罗岩就算再努力，也很可能干了个寂寞。 所以，罗岩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 但这是市里的安排，他也不好反对，只能接受。 不过罗岩也不着急，他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办公室的成员，基本上没有大的变化。除了少数调整，还是原来那些人。 各个作业组的组长，除了艺术组长宋宁和群艺组长程沅芷，都有了变化。 这两人没变，是因为两人是权威，专业性强，别人无法取代。两人借着罗岩的歌舞声名鹊起，已成为国内的知名艺术家，算是枫林的门面。如果他们不能入选，实在难以跟外界交代。 至于另外的组长，除了后勤组长冯方斌，都换了新人。 不用说，这些新人，大概都是原来不愿意来，而现在抢着来的人。 冯方斌没有变，大概是他跟单位撕破了脸皮，单位不敢跟他翻脸，才留在了组里。 “各个作业组的成员名单，明天才能出来。既然是精兵强将，就不能滥竽充数。说实话，我也没搞过这种活动，也不知道怎么搞。你是内行，所以这些人就由你来把关。你说要谁就要谁，你觉得不合格不堪用，就打回去。在这一点上，你有自主权。” 高望海这话说得漂亮，好象给了罗岩很大权力。其实是一句空话，口惠而实不至。 罗岩也不了解这些人，哪里知道他们的能力如何，连个评判标准都没有，他怎么断定谁行谁不行。便是把人打回去，再来的人就能行？ 这里的主力是各个作业组的组长，这些人能力强，事情就好办得多。但这些组长已经安排好了，罗岩没有发言权，他的选择余地就小了很多。 所谓心底无私天地宽，一旦有了私心，就凭空多了许多麻烦、摩擦和内耗。 好在古今中外都是这样，罗岩这个老男人见惯了这种事情，也不感到意外，对此倒也没有太多反感。 你给我什么人，我就用什么人，都是一些小虾米，也翻不起大浪来。若是不听话，也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 不打你，不骂你，老子折腾死你。 “我虽然是主任，但是你也知道，我还有一大摊子事情。活动办公室的事情，主要还是要你这个常务副主任担当起来。正常的工作，你就大胆作主，不用事事都跟我请示汇报。只要是于工作有利的事情，我就坚决支持，作好你的后盾和勤务员。” “这场活动意义深远，市委市政府对你充分信任，全市人民对你充满了期待，我也相信你一定会交出一份令全市人民满意的答卷来。” 这话听着挺提气，没有什么毛病，好像很大度。 但是罗岩听来，这就是给自己挖坑，高望随时准备甩锅。一旦出了问题，责任就是罗岩的。 高望固然滑头，但也正常。既然你罗岩当了官，有了权力，出了问题不找你找谁啊。 主意是你出的，方案是你定的，人是你找来的，钱是你弄来的。咱们熬到今天这个位置都不容易，爱惜羽毛。就你年轻，这回栽个跟头也没事儿，还有机会东山再起，你不背黑锅，谁来背啊？ 再说了，你能写歌写书，能赚好几千万。不当官儿，你也能当作家，赚大钱，折腾得起啊。 罗岩心里知道这个道理，这也是官场常态。既然自己揽下的这个差事，就有了思想准备，有背锅的觉悟。 “我也知道高市长工作繁忙，但我毕竟年轻，缺乏经验。一般的日常事务，我就做主了。遇到大事和方向性的事情，还是要来找您，要您把关。” “哈哈哈，行行行，我也不能全当甩手掌柜。行了，具体的工作，咱们今天不谈，办公室今后怎么开展工作，就由你来安排。李书记和刘市长都表态了，需要我们配合的，我们全力配合。咱们谈点儿轻松的话题。” 这就转入轻松话题啦？你这么忙，我可不太相信你有时间跟我侃大山。 的都是最贵的，轻松的往往是最沉重的。或许你这个轻松话题，才是你今天的重点。 “我听到一些传言，你那本《苏联崩溃》引起了很多人的重视，好像一些单位已经开始预定了。除了内地简体字版，好像还要出境外繁体字版和英文版？” “是，已经开始在香港那边排版和翻译，内地这边我也签订了出版合同，大约三月份就能发行上市。” “英文版出多少册？” “三百万册。” 三百万册！不是二百万册么？看来又增加了一百万册啊。 “他们用什么货币给你支付版税？” “米元。” “米元好啊，国际硬通货。咱们急需外汇，正想方设法创汇呢。可是咱们没有多少能出口的东西，枫林想弄点儿外汇都很困难。” 第221章 埋雷 办公室下设各组的组长名单，也已经确定。 策划组长由罗岩兼任，财务组组长由罗岩兼任。 这意味着李诞和刘长河答应了罗岩要官要权的要求，但是原来的副主任中没有财政局长金满堂，现在金满堂出场，就是一个变数。 往好了说，财政局长加入，是加强领导，倒也正常。 往负面联想，是为了在财务上加强控制，至少有制衡罗岩的意味。 这样安排是不是正常？很正常。这也是惯例，谁也挑不出来毛病。 这么大规模的活动，涉及到一个亿的资金和物资，财政局长参与，太正常了。 但是在罗岩看来，这就不太正常。 这一个亿要是你财政出的钱，财政局长参与监管，还算是正常。 问题是这一个亿是拉来的赞助，不是财政的钱，财政局就没有权力监管。 当然监管也是必要的，但是不是财政监管，而是监察、审计部门监管才正常。 在实际操作中，这里面也有很多模糊地带。 其中的关键，就是赞助费放在哪里。 正常的话，应该是办公室单独设立专门账户，专款专用，不得挪用。 但是财政局参与，就有可能把赞助款打到财政局的账户上。一旦是这种情况，钱就被财政局控制，使用的时候需要他们批准，甚至可能被挪用。罗岩要来的财权，就被架空。 如果是这种情况，金满堂的加入，实际上是在财权上掺沙子，给罗岩埋雷。 如果罗岩不是重生者，仅仅是个土着青年，或许意识不到这一点，还陶醉在升官儿的兴奋之中。 但是作为一个重生者，见惯了官场游戏的老鸟，罗岩一眼就看出来了其中的隐患。 市里之所以这样安排，也是想不到罗岩是个重生者，还把他当作一个24岁的年轻人看待，觉得他意识不到其中的奥秘。 如果不能掌握财权，罗岩想推进工作就面临不少制约，就要受到金满堂的制衡。他的权威也将受到损害，别人执行他的计划的时候，就可能大打折扣。 一旦出现这种局面，罗岩就算再努力，也很可能干了个寂寞。 所以，罗岩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 但这是市里的安排，他也不好反对，只能接受。 不过罗岩也不着急，他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办公室的成员，基本上没有大的变化。除了少数调整，还是原来那些人。 各个作业组的组长，除了艺术组长宋宁和群艺组长程沅芷，都有了变化。 这两人没变，是因为两人是权威，专业性强，别人无法取代。两人借着罗岩的歌舞声名鹊起，已成为国内的知名艺术家，算是枫林的门面。如果他们不能入选，实在难以跟外界交代。 至于另外的组长，除了后勤组长冯方斌，都换了新人。 不用说，这些新人，大概都是原来不愿意来，而现在抢着来的人。 冯方斌没有变，大概是他跟单位撕破了脸皮，单位不敢跟他翻脸，才留在了组里。 “各个作业组的成员名单，明天才能出来。既然是精兵强将，就不能滥竽充数。说实话，我也没搞过这种活动，也不知道怎么搞。你是内行，所以这些人就由你来把关。你说要谁就要谁，你觉得不合格不堪用，就打回去。在这一点上，你有自主权。” 高望海这话说得漂亮，好象给了罗岩很大权力。其实是一句空话，口惠而实不至。 罗岩也不了解这些人，哪里知道他们的能力如何，连个评判标准都没有，他怎么断定谁行谁不行。便是把人打回去，再来的人就能行？ 这里的主力是各个作业组的组长，这些人能力强，事情就好办得多。但这些组长已经安排好了，罗岩没有发言权，他的选择余地就小了很多。 所谓心底无私天地宽，一旦有了私心，就凭空多了许多麻烦、摩擦和内耗。 好在古今中外都是这样，罗岩这个老男人见惯了这种事情，也不感到意外，对此倒也没有太多反感。 你给我什么人，我就用什么人，都是一些小虾米，也翻不起大浪来。若是不听话，也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 不打你，不骂你，老子折腾死你。 “我虽然是主任，但是你也知道，我还有一大摊子事情。活动办公室的事情，主要还是要你这个常务副主任担当起来。正常的工作，你就大胆作主，不用事事都跟我请示汇报。只要是于工作有利的事情，我就坚决支持，作好你的后盾和勤务员。” “这场活动意义深远，市委市政府对你充分信任，全市人民对你充满了期待，我也相信你一定会交出一份令全市人民满意的答卷来。” 这话听着挺提气，没有什么毛病，好像很大度。 但是罗岩听来，这就是给自己挖坑，高望随时准备甩锅。一旦出了问题，责任就是罗岩的。 高望固然滑头，但也正常。既然你罗岩当了官，有了权力，出了问题不找你找谁啊。 主意是你出的，方案是你定的，人是你找来的，钱是你弄来的。咱们熬到今天这个位置都不容易，爱惜羽毛。就你年轻，这回栽个跟头也没事儿，还有机会东山再起，你不背黑锅，谁来背啊？ 再说了，你能写歌写书，能赚好几千万。不当官儿，你也能当作家，赚大钱，折腾得起啊。 罗岩心里知道这个道理，这也是官场常态。既然自己揽下的这个差事，就有了思想准备，有背锅的觉悟。 “我也知道高市长工作繁忙，但我毕竟年轻，缺乏经验。一般的日常事务，我就做主了。遇到大事和方向性的事情，还是要来找您，要您把关。” “哈哈哈，行行行，我也不能全当甩手掌柜。行了，具体的工作，咱们今天不谈，办公室今后怎么开展工作，就由你来安排。李书记和刘市长都表态了，需要我们配合的，我们全力配合。咱们谈点儿轻松的话题。” 这就转入轻松话题啦？你这么忙，我可不太相信你有时间跟我侃大山。 的都是最贵的，轻松的往往是最沉重的。或许你这个轻松话题，才是你今天的重点。 “我听到一些传言，你那本《苏联崩溃》引起了很多人的重视，好像一些单位已经开始预定了。除了内地简体字版，好像还要出境外繁体字版和英文版？” “是，已经开始在香港那边排版和翻译，内地这边我也签订了出版合同，大约三月份就能发行上市。” “英文版出多少册？” “三百万册。” 三百万册！不是二百万册么？看来又增加了一百万册啊。 “他们用什么货币给你支付版税？” “米元。” “米元好啊，国际硬通货。咱们急需外汇，正想方设法创汇呢。可是咱们没有多少能出口的东西，枫林想弄点儿外汇都很困难。” 第222章 跟你玩儿太极 呵呵，罗岩心里乐了。 老油条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 “你的方案确实不错，邀请那些国际顶级艺人和文艺团体来演出，也确实是个高明之举。但是有个问题，就是他们的票房分成，不会要人民币，需要用外汇来结算。就怕市里拿不出外汇来啊。” 绕来绕去的，果然是惦记着我的外汇，想用我的外汇支付外籍艺人的票房分成。 我就知道，你们早晚会有这一步。 也恰恰是这一点，是我的杀手锏，可以用来制衡你们。 这就是罗岩敢于要官要权的底气所在。 也正是因为外汇问题，市里才同意了罗岩的要求，让他担任常务副主任。 否则的话，你内行怎么了？别人就都是外行么，不就是搞个活动么，就你能搞，别人就不能搞？ 死了张屠户，就吃带毛的猪啦？缺了你罗岩，地球就不转啦？ 但是在外汇这个问题上，缺了罗岩，还真就弄不到那么多外汇。 外汇管理很严格，指标很难弄到。便是弄到了，也没有多少。 即使没有外籍艺人演出的事情，想出国留学的，购买外国电器的人也有的是，都需要外汇。上哪里弄那么多外汇去？ 好在还有罗岩这个能赚外汇的人，这个人还不黑，一般都是用官方牌价兑换，能省下一大笔钱呢。 以前罗岩卖歌曲得到的外币，数量虽然也不算少，但只是对于个人而言。对于市里，那些外币还不算什么了不得的数目。 但是《苏联崩溃》这本书就不同了。 在香港出版，用港币结算。港币虽然不象米元那样是一等国际硬通货，但是因为跟米元汇率挂钩，在国际贸易中仍然为许多国家和地区接受，兑换成米元也很方便，属于准硬通货。 英文版直接用米元结算，第一版就是300万册。按照售价的30左右版税计算，300万册就能获得大约1000万米元的外汇收入。 即使对于枫林市，这也是一笔巨大的外汇收入。 现在苏联国内局势越来越动荡，一旦年底真的解体，《苏联崩溃》这本书必将畅销，还会加印。 这意味着后面还可能有更多的外汇收入。 在外汇紧缺的情况下，国家鼓励出口创汇，对创汇给于奖励。这笔奖励也是一笔巨款。 在可预见的时间内，枫林市还没有哪一个企业能够像罗岩这样收获这么多的外汇。 能够创汇，也是枫林市对国家的重要贡献。作为枫林市的领导干部，在上级那里自然会高看一眼，是仕途上的加分项。 罗岩估计，市里让自己担任这个常务副主任，除了自己是内行，也跟自己能够创汇有很大关系。 现在高望提出了外汇问题，证明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官场上的博弈，背景虽然起作用，但不是决定性的因素。 甚至能力和水平都不是决定性的因素。 最重要的，是一个人的价值，也就是你能给其他人和集体提供什么不可或缺的资源，能带来什么利益。 罗岩的价值，主要有几个。 一是他的艺术地位。 二是他的号召力能够引来国内外顶级艺人和艺术团体，提升枫林音乐季的档次。 三是他是内行，最有希望使音乐季活动获得成功。 四是他能拉来赞助。 五是能够为枫林市创汇。 这都是别人不能替代的作用。 有了这些价值，一些宵小之徒想打赞助费的主意，罗岩就敢于抵制。 相对于枫林市和市领导能从罗岩这里获得的利益，从那些宵小之徒身上获得的利益就不值一提。甚至领导们还不一定能从那些人身上获益，利益只是被下面一些人得到了。 况且，有罗岩这个年轻人在前面挡枪，背锅，领导也不用得罪手下们。躲在背后坐收渔利，看着罗岩跟下面的人斗法，自己总是稳赚不赔的。 唐千钧曾经建议罗岩，适当的时候急流勇退，见好就收。 罗岩相信他的用意是好的，但这是唐千钧用他传统的经验做出的结论。 罗岩表面上答应了，但是内心并不认可唐千钧的建议。 我一手操办了枫林音乐季，还可能把这个活动打造成枫林的一个品牌，有很大的可能性获得成功，为什么要把功劳拱手让出，让别人来摘桃子？ 有了这次成功，不仅证明了我在艺术界的地位和号召力，还证明了我能够成功举办这种大型活动的能力。 这种能力，在哪里都是稀缺的。 即使得罪了枫林的一些势力，但是会有更多的人意识到我的能力，愿意招揽我。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心里有了底气，对于高望说的外汇问题，罗岩也就进退自如，可以拿捏。 当然，话不能这样讲。 “我那本书倒是用外汇结算，但是因为我没有外汇账户，所以当初跟羊城的一家公司签订了代理收汇的协议。协议中规定，我的外汇收入中，有一些份额要归他们。” “当然，主要的部分还归我所有。但是羊城地方政府那边能不能允许外汇出省，还是一个未知数。不过我想他们也不会做得太绝，总会有一部分归我的。” “我也不想出国，要外汇也没有什么用。如果给外国艺人结算的时候缺少外汇，我倒是可以考虑支援市里一下。” 给外国艺人结算的事情，罗岩也知道市里很可能没有这个能力，已经做好了使用自己那些外汇的准备。 但是他不想就这么痛快地表态，而是打太极。 现在明确表态了，就成了他的责任，反倒处于被动之中。 不表态，但是又给高望希望，才能处于主动之中。 王炸已经出手，就没有威慑力。始终掌握在自己手里，引而不发，价值才能最大化。 你们能跟我打太极，我就能跟你们打太极。 见罗岩没有明确表态，高望不禁有些意外。 他原来以为罗岩年轻，给了他常务副主任的头衔，罗岩就会非常兴奋，立刻表示外汇问题他来解决。 没想到罗岩竟然跟他打起了太极。 虽然没有拒绝，但是设置了这样那样的条件，充满了不确定性。 “罗岩，我也理解你的难处。但相对你个人的难处，市里更难。枫林是咱们的家乡，咱们都是枫林人。你能提出枫林音乐季的设想，也是为了发展枫林。这是咱们的家乡，咱们作为家乡儿女，责无旁贷啊。” 高望说完，笑眯眯地瞅着罗岩，然后给罗岩的茶杯续了水。 这回他打出家乡牌，想看看罗岩的反应。 罗岩短短几个月就突然崛起，高望也早有耳闻。 今天，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掂量一下罗岩的成色到底如何。 第222章 跟你玩儿太极 呵呵，罗岩心里乐了。 老油条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 “你的方案确实不错，邀请那些国际顶级艺人和文艺团体来演出，也确实是个高明之举。但是有个问题，就是他们的票房分成，不会要人民币，需要用外汇来结算。就怕市里拿不出外汇来啊。” 绕来绕去的，果然是惦记着我的外汇，想用我的外汇支付外籍艺人的票房分成。 我就知道，你们早晚会有这一步。 也恰恰是这一点，是我的杀手锏，可以用来制衡你们。 这就是罗岩敢于要官要权的底气所在。 也正是因为外汇问题，市里才同意了罗岩的要求，让他担任常务副主任。 否则的话，你内行怎么了？别人就都是外行么，不就是搞个活动么，就你能搞，别人就不能搞？ 死了张屠户，就吃带毛的猪啦？缺了你罗岩，地球就不转啦？ 但是在外汇这个问题上，缺了罗岩，还真就弄不到那么多外汇。 外汇管理很严格，指标很难弄到。便是弄到了，也没有多少。 即使没有外籍艺人演出的事情，想出国留学的，购买外国电器的人也有的是，都需要外汇。上哪里弄那么多外汇去？ 好在还有罗岩这个能赚外汇的人，这个人还不黑，一般都是用官方牌价兑换，能省下一大笔钱呢。 以前罗岩卖歌曲得到的外币，数量虽然也不算少，但只是对于个人而言。对于市里，那些外币还不算什么了不得的数目。 但是《苏联崩溃》这本书就不同了。 在香港出版，用港币结算。港币虽然不象米元那样是一等国际硬通货，但是因为跟米元汇率挂钩，在国际贸易中仍然为许多国家和地区接受，兑换成米元也很方便，属于准硬通货。 英文版直接用米元结算，第一版就是300万册。按照售价的30左右版税计算，300万册就能获得大约1000万米元的外汇收入。 即使对于枫林市，这也是一笔巨大的外汇收入。 现在苏联国内局势越来越动荡，一旦年底真的解体，《苏联崩溃》这本书必将畅销，还会加印。 这意味着后面还可能有更多的外汇收入。 在外汇紧缺的情况下，国家鼓励出口创汇，对创汇给于奖励。这笔奖励也是一笔巨款。 在可预见的时间内，枫林市还没有哪一个企业能够像罗岩这样收获这么多的外汇。 能够创汇，也是枫林市对国家的重要贡献。作为枫林市的领导干部，在上级那里自然会高看一眼，是仕途上的加分项。 罗岩估计，市里让自己担任这个常务副主任，除了自己是内行，也跟自己能够创汇有很大关系。 现在高望提出了外汇问题，证明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官场上的博弈，背景虽然起作用，但不是决定性的因素。 甚至能力和水平都不是决定性的因素。 最重要的，是一个人的价值，也就是你能给其他人和集体提供什么不可或缺的资源，能带来什么利益。 罗岩的价值，主要有几个。 一是他的艺术地位。 二是他的号召力能够引来国内外顶级艺人和艺术团体，提升枫林音乐季的档次。 三是他是内行，最有希望使音乐季活动获得成功。 四是他能拉来赞助。 五是能够为枫林市创汇。 这都是别人不能替代的作用。 有了这些价值，一些宵小之徒想打赞助费的主意，罗岩就敢于抵制。 相对于枫林市和市领导能从罗岩这里获得的利益，从那些宵小之徒身上获得的利益就不值一提。甚至领导们还不一定能从那些人身上获益，利益只是被下面一些人得到了。 况且，有罗岩这个年轻人在前面挡枪，背锅，领导也不用得罪手下们。躲在背后坐收渔利，看着罗岩跟下面的人斗法，自己总是稳赚不赔的。 唐千钧曾经建议罗岩，适当的时候急流勇退，见好就收。 罗岩相信他的用意是好的，但这是唐千钧用他传统的经验做出的结论。 罗岩表面上答应了，但是内心并不认可唐千钧的建议。 我一手操办了枫林音乐季，还可能把这个活动打造成枫林的一个品牌，有很大的可能性获得成功，为什么要把功劳拱手让出，让别人来摘桃子？ 有了这次成功，不仅证明了我在艺术界的地位和号召力，还证明了我能够成功举办这种大型活动的能力。 这种能力，在哪里都是稀缺的。 即使得罪了枫林的一些势力，但是会有更多的人意识到我的能力，愿意招揽我。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心里有了底气，对于高望说的外汇问题，罗岩也就进退自如，可以拿捏。 当然，话不能这样讲。 “我那本书倒是用外汇结算，但是因为我没有外汇账户，所以当初跟羊城的一家公司签订了代理收汇的协议。协议中规定，我的外汇收入中，有一些份额要归他们。” “当然，主要的部分还归我所有。但是羊城地方政府那边能不能允许外汇出省，还是一个未知数。不过我想他们也不会做得太绝，总会有一部分归我的。” “我也不想出国，要外汇也没有什么用。如果给外国艺人结算的时候缺少外汇，我倒是可以考虑支援市里一下。” 给外国艺人结算的事情，罗岩也知道市里很可能没有这个能力，已经做好了使用自己那些外汇的准备。 但是他不想就这么痛快地表态，而是打太极。 现在明确表态了，就成了他的责任，反倒处于被动之中。 不表态，但是又给高望希望，才能处于主动之中。 王炸已经出手，就没有威慑力。始终掌握在自己手里，引而不发，价值才能最大化。 你们能跟我打太极，我就能跟你们打太极。 见罗岩没有明确表态，高望不禁有些意外。 他原来以为罗岩年轻，给了他常务副主任的头衔，罗岩就会非常兴奋，立刻表示外汇问题他来解决。 没想到罗岩竟然跟他打起了太极。 虽然没有拒绝，但是设置了这样那样的条件，充满了不确定性。 “罗岩，我也理解你的难处。但相对你个人的难处，市里更难。枫林是咱们的家乡，咱们都是枫林人。你能提出枫林音乐季的设想，也是为了发展枫林。这是咱们的家乡，咱们作为家乡儿女，责无旁贷啊。” 高望说完，笑眯眯地瞅着罗岩，然后给罗岩的茶杯续了水。 这回他打出家乡牌，想看看罗岩的反应。 罗岩短短几个月就突然崛起，高望也早有耳闻。 今天，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掂量一下罗岩的成色到底如何。 第223章 不完全放心 罗岩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呵呵，老油条，你用家乡情怀说事儿，对我可没多大用处。 19岁之前，我都是在西平县长大的，西平县才是我的家乡。对于枫林市人来讲，我们西平县人和金桥县人可都是农村人。 我到枫林市才几年？就别拿家乡情怀来绑架我。 “高市长对家乡的感情，我非常敬佩。作为枫林人，我对家乡的热爱不比别人少。家乡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外汇问题，我会尽力。但是我个人能力有限，工作中遇到什么困难和阻挠，还希望得到领导们的支持。否则的话，如果活动失败，我一个小小的副科无所谓，耽误了枫林的发展大计，那可就严重了。” 遇到困难是正常的，但是遇到阻挠，就是非正常的，人为的。 罗岩这样说，其实就点出了关键问题。那就是有人捞取利益不成，就会进行破坏。这个时候，就需要你们领导支持我。 你们站在我一边，活动成功举行，外汇问题什么的都是小事儿。 但是你们不站在我一边，活动就可能失败。 我一个小虾米，即使活动失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损失。 我还年轻，有钱，有名，有才干，随时可以东山再起。 但是你们这些大鱼，就要好好掂量一下后果。 到底谁损失大，这个账你们可要算清楚。 官场上有一套自己的话语体系，除非翻脸掀桌子，一般都不会直接亮出底牌，把话说得那么直白。 官场之外的人听了都是套话甚至废话，但是官场之中的人，自然明白这些话的含义。 高望作为老油条，自然懂得罗岩在说什么。 这个小鳖犊子，滑不溜球的，这一套玩儿的挺溜啊。 便是唐千钧教的，也不至于学得这么圆滑，这么快。 “你放心，只要是为了活动成功，为了枫林的根本利益，市里就支持你。” “有了领导们的支持，我就拿倒了尚方宝剑，有信心冲破一切阻挠，完成好市里交给我的光荣任务。” 尚方宝剑？ 这个小鳖犊子，看来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啊。 看来，还是有点儿轻视他了。 周秘书送走罗岩回来，高望问道：“谈话你也听见了，有什么感想？” “过于成熟，过于稳重，讨价还价，跟他的年龄严重不符。干部家庭出身的，即使从小接受熏陶，也难以达到这个水平。我承认，以前可能看走眼了。” “总要有几个异类嘛，写歌是天才，智商也差不了哪里去。外管局那边有什么消息？” “有点尴尬。昨天打电话过去，被他们奚落一番。说咱们明明有罗岩这个金娃娃，还找他们要外汇。他们也没有，还想着找咱们弄点儿外汇呢。看来，很多人都看好罗岩的《苏联崩溃》这个本书，也盯上了他的外汇收入。” 唉，要靠一个年轻人来解决外汇问题，也够丢人的。 “罗岩这笔外汇，咱们必须拿到手，至少要拿到一大部分。你以后经常跟他接触一下，联络一下感情。我跟他说枫林人，他反应不太积极。” “要论家乡这个概念，咱们中国人大部分认的还是县域。对于城市人来说，家乡的概念就要比县差了不少。罗岩从小在西平县农村长大，咱们也是从西平农村出来的，离他老家也不远。刚才他说回老家过年，你回家的时候，也代表我到他家去走一趟，联络一下感情。罗岩是咱们西平的骄傲，他能获得更大成就，咱们脸上也有光彩嘛。” “明白了，初三我就去走一趟。” 周秘书自然明白高望的潜台词。 罗岩才华出众，前途无限，这样的人值得延揽。 “他说的尚方宝剑，你怎么看？” “从他昨天在会议上的讲话来看，对于有人可能打这一个亿赞助主意的事情，他已经有了觉察。今天故意强调这一点，就是想拉大旗作虎皮。” “你这个回答60分。他不是想拉大旗作虎皮，而是真的想拿尚方宝剑斩人的。他不缺钱，自己没必要从赞助费里面捞点儿什么。他要财权，目的就在于此。” “他真的敢得罪一些人？” “呵呵，别人或许不敢，但是他敢，因为他不怕，还有别的退路。年轻就是好啊，如果才干出众，那就更好。即使输了，也输得起。跟他比起来，咱们象他这个岁数的时候，就是傻小子。幸亏那个时候环境简单，要是象现在这样复杂的环境，怕是叫人给卖了，咱们还帮人数钱呢。” 高望点着一支烟，吸了两口，然后说道：“罗岩负责这次活动的日常工作，必将面临来自各方的压力。他如果做得好，也是给市里减轻压力。” “活动成功了，市里也成功。作为实际执行的负责人，我也能给市里一个满意的交代。活动失败了，我也有领导责任，到时候会面临来自各方面的压力。” “所以，即使帮不了罗岩更多，也不要去给他添乱。亲戚朋友什么的找到你头上，想从活动中找点儿生意做，一律拒绝，顾全大局要紧。” “明白，我一定约束好他们。” 高望这番话，说的已经比较直白了。 他跟罗岩现在实际上已经站在同一个战壕里，在成功举办活动这个目标上是一致的，拥有共同利益。 给罗岩放权，是想让罗岩冲锋陷阵，在前面挡枪，自己不出面得罪人。 这个时候，即使帮不上罗岩什么忙，起码不要背后放箭，给罗岩添乱。 如果罗岩被惹恼了，真的撂挑子不干，或者干砸了，罗岩输得起。 他不贪钱，不犯生活作风错误，也不能拿他怎么样，甚至那个小小的副科级都不会丢。 回到汽车厂，有唐千钧这个岳父照应，照样可以在企业系统如鱼得水，市里对他也鞭长莫及。 但是他高望未必输得起，到时候会有人拿失败说事儿，挑高望的毛病。弄不好就成了仕途上的一个污点。 “你抽个时间跟冯方斌聊聊，这回他就留在活动办公室，不会再有人去顶替他。告诉他以后要讲究工作方法，团结同事。在办公室积极配合罗岩工作，注意学习罗岩的工作思路和工作方法。办公室有什么动向，积极跟你沟通。这次活动成功了，功劳也有他一份嘛。我虽然不能经常到办公室去，也不能当聋子、瞎子。” “明白了，今晚下班，我就找冯方斌聊聊。” 周秘书回到隔间坐下，心里暗道：看来领导对罗岩也不是完全放心，还要暗中观察啊。 冯方斌，这可是领导给你的机会。活动成功，提拔有望。 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你的本事了。 第223章 不完全放心 罗岩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呵呵，老油条，你用家乡情怀说事儿，对我可没多大用处。 19岁之前，我都是在西平县长大的，西平县才是我的家乡。对于枫林市人来讲，我们西平县人和金桥县人可都是农村人。 我到枫林市才几年？就别拿家乡情怀来绑架我。 “高市长对家乡的感情，我非常敬佩。作为枫林人，我对家乡的热爱不比别人少。家乡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外汇问题，我会尽力。但是我个人能力有限，工作中遇到什么困难和阻挠，还希望得到领导们的支持。否则的话，如果活动失败，我一个小小的副科无所谓，耽误了枫林的发展大计，那可就严重了。” 遇到困难是正常的，但是遇到阻挠，就是非正常的，人为的。 罗岩这样说，其实就点出了关键问题。那就是有人捞取利益不成，就会进行破坏。这个时候，就需要你们领导支持我。 你们站在我一边，活动成功举行，外汇问题什么的都是小事儿。 但是你们不站在我一边，活动就可能失败。 我一个小虾米，即使活动失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损失。 我还年轻，有钱，有名，有才干，随时可以东山再起。 但是你们这些大鱼，就要好好掂量一下后果。 到底谁损失大，这个账你们可要算清楚。 官场上有一套自己的话语体系，除非翻脸掀桌子，一般都不会直接亮出底牌，把话说得那么直白。 官场之外的人听了都是套话甚至废话，但是官场之中的人，自然明白这些话的含义。 高望作为老油条，自然懂得罗岩在说什么。 这个小鳖犊子，滑不溜球的，这一套玩儿的挺溜啊。 便是唐千钧教的，也不至于学得这么圆滑，这么快。 “你放心，只要是为了活动成功，为了枫林的根本利益，市里就支持你。” “有了领导们的支持，我就拿倒了尚方宝剑，有信心冲破一切阻挠，完成好市里交给我的光荣任务。” 尚方宝剑？ 这个小鳖犊子，看来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啊。 看来，还是有点儿轻视他了。 周秘书送走罗岩回来，高望问道：“谈话你也听见了，有什么感想？” “过于成熟，过于稳重，讨价还价，跟他的年龄严重不符。干部家庭出身的，即使从小接受熏陶，也难以达到这个水平。我承认，以前可能看走眼了。” “总要有几个异类嘛，写歌是天才，智商也差不了哪里去。外管局那边有什么消息？” “有点尴尬。昨天打电话过去，被他们奚落一番。说咱们明明有罗岩这个金娃娃，还找他们要外汇。他们也没有，还想着找咱们弄点儿外汇呢。看来，很多人都看好罗岩的《苏联崩溃》这个本书，也盯上了他的外汇收入。” 唉，要靠一个年轻人来解决外汇问题，也够丢人的。 “罗岩这笔外汇，咱们必须拿到手，至少要拿到一大部分。你以后经常跟他接触一下，联络一下感情。我跟他说枫林人，他反应不太积极。” “要论家乡这个概念，咱们中国人大部分认的还是县域。对于城市人来说，家乡的概念就要比县差了不少。罗岩从小在西平县农村长大，咱们也是从西平农村出来的，离他老家也不远。刚才他说回老家过年，你回家的时候，也代表我到他家去走一趟，联络一下感情。罗岩是咱们西平的骄傲，他能获得更大成就，咱们脸上也有光彩嘛。” “明白了，初三我就去走一趟。” 周秘书自然明白高望的潜台词。 罗岩才华出众，前途无限，这样的人值得延揽。 “他说的尚方宝剑，你怎么看？” “从他昨天在会议上的讲话来看，对于有人可能打这一个亿赞助主意的事情，他已经有了觉察。今天故意强调这一点，就是想拉大旗作虎皮。” “你这个回答60分。他不是想拉大旗作虎皮，而是真的想拿尚方宝剑斩人的。他不缺钱，自己没必要从赞助费里面捞点儿什么。他要财权，目的就在于此。” “他真的敢得罪一些人？” “呵呵，别人或许不敢，但是他敢，因为他不怕，还有别的退路。年轻就是好啊，如果才干出众，那就更好。即使输了，也输得起。跟他比起来，咱们象他这个岁数的时候，就是傻小子。幸亏那个时候环境简单，要是象现在这样复杂的环境，怕是叫人给卖了，咱们还帮人数钱呢。” 高望点着一支烟，吸了两口，然后说道：“罗岩负责这次活动的日常工作，必将面临来自各方的压力。他如果做得好，也是给市里减轻压力。” “活动成功了，市里也成功。作为实际执行的负责人，我也能给市里一个满意的交代。活动失败了，我也有领导责任，到时候会面临来自各方面的压力。” “所以，即使帮不了罗岩更多，也不要去给他添乱。亲戚朋友什么的找到你头上，想从活动中找点儿生意做，一律拒绝，顾全大局要紧。” “明白，我一定约束好他们。” 高望这番话，说的已经比较直白了。 他跟罗岩现在实际上已经站在同一个战壕里，在成功举办活动这个目标上是一致的，拥有共同利益。 给罗岩放权，是想让罗岩冲锋陷阵，在前面挡枪，自己不出面得罪人。 这个时候，即使帮不上罗岩什么忙，起码不要背后放箭，给罗岩添乱。 如果罗岩被惹恼了，真的撂挑子不干，或者干砸了，罗岩输得起。 他不贪钱，不犯生活作风错误，也不能拿他怎么样，甚至那个小小的副科级都不会丢。 回到汽车厂，有唐千钧这个岳父照应，照样可以在企业系统如鱼得水，市里对他也鞭长莫及。 但是他高望未必输得起，到时候会有人拿失败说事儿，挑高望的毛病。弄不好就成了仕途上的一个污点。 “你抽个时间跟冯方斌聊聊，这回他就留在活动办公室，不会再有人去顶替他。告诉他以后要讲究工作方法，团结同事。在办公室积极配合罗岩工作，注意学习罗岩的工作思路和工作方法。办公室有什么动向，积极跟你沟通。这次活动成功了，功劳也有他一份嘛。我虽然不能经常到办公室去，也不能当聋子、瞎子。” “明白了，今晚下班，我就找冯方斌聊聊。” 周秘书回到隔间坐下，心里暗道：看来领导对罗岩也不是完全放心，还要暗中观察啊。 冯方斌，这可是领导给你的机会。活动成功，提拔有望。 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你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