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她天天被死对头读心》 第一章 公主只会砍人脑袋 商容洲脑子渐渐恢复清明,她挣扎了许久,终于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用各种繁复的针线织就而成的床幔,床边放着黄金打造的小香炉,里面正飘着安人心神的熏香,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精细与奢侈。 还没等她回味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外头突然传来丫鬟秋霜焦急的声音:“殿下醒了!殿下醒了!快去叫太医!” 商容洲晃了晃脑袋,这才发觉自己四肢无力,头疼不已,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商容洲叫住秋霜:“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刚过未时,公主,您发了高热睡了整整五天,可是把奴婢吓坏了。” 商容洲有些恍惚,她缓缓试探问道:“赵家呢?” 秋霜被商容洲问的一愣,眉间有些踌躇,不知如何开口:“密谋反叛的赵氏一族已被流放翀州,而赵家兄妹已按照殿下的吩咐充了贱籍,赵鸳送去风月之地,赵呈徽囚禁水牢等待发落。” 都说成就大业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经历一番坎坷后,才会登上人生的巅峰。 商容洲是个职业穿书者,她的任务就是帮助主角实现人生价值。 要命的是,她就是那个男主的坎坷! 更要命的是,她是反派! 而男主的大部分痛苦来源都是她。 ——当朝长公主,商容洲。 原文中,男主赵呈徽是当朝第一世家的嫡长子,与长公主商容洲从小相识,可惜两人之间并没有生出情意,自幼正派的赵呈徽看不上生活骄奢的商容洲,而商容洲也看不上满口仁义道德的赵呈徽,如果给他们俩一把刀,他们都会选择毫不犹豫的捅死对方。 商容洲从小就喜欢找赵呈徽不痛快,下阴招对付赵呈徽,却也不敢真的下死手,毕竟赵家的派头还在那摆着,可后来赵氏一族功高震主,被皇帝构陷全族流放,而商容洲则是趁机动手把赵呈徽兄妹扣在绩州,以欺赵氏兄妹为快。 她需要做的是各种欺辱赵呈徽,而赵呈徽忍辱负重逐渐黑化,最后揭竿起义造反登基,登基后,赵呈徽手刃仇敌,第一件事就是杀了她这个最大的反派。 商容洲顿时有些头痛,既要折磨赵呈徽,又要让他杀了自己,真是地狱级难度。 如果欺负的太狠,把赵呈徽搞死了,她任务失败。 欺负的不够狠,达不到效果,她任务还是失败。 没过一会,秋霜领着一个太医一路小跑奔了过来,太医望闻问切了一番后朝着商容洲作揖:“全凭殿下身子康健,这次起了五日的高热,才能安然无恙的度过,而今只要再吃一些药巩固一下就可。” 商容洲收回自己刚被诊脉的手,她淡道:“有劳。” 太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满心惶恐:“这是臣的分内之事,愧不敢当殿下一声有劳,殿下身子刚刚痊愈,还是要仔细些勿受了风凉。” 太医这么大动静,商容洲算是想起来了,她这个长公主是不会与人道谢的,她只会砍人脑袋,商容洲摆摆手,太医跪着退了出去。 商容洲想了想,她还是要先去找一下赵呈徽,这样她才能安心。 —— 阴暗潮湿的水牢,密密麻麻的虫子来回穿梭寻觅食物碎渣,吱吱乱叫的老鼠在这里横行。 商容洲带着七八个奴才浩浩汤汤的走进最底处的一间牢房,一阵哗啦啦的铁链声响起,而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商容洲站在门口,她扫了一眼水漫到胸口,四肢捆住,浑身是血的身影,美目中是掩盖不住的厌恶与得意,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商容洲捏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嫌弃道:“呦,这不是一向自诩清高的赵公子么。” 赵呈徽被折磨的奄奄一息,整个人泡在脏污不堪的水中,饶是如此,他脸上依旧清冷一片。 他冷冰冰的看着眼前得意的女人,不屑地吐了一口嘴里的血:“商容洲,今日栽在你手里我认了,我妹妹呢,你把我妹妹怎么了!” 商容洲面上轻蔑,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恶毒笑容:“原本赵鸳是要随你父母发配翀州的,本宫心疼那个病秧子怕还没到翀州就在路上死了,就把她扔进风月之地,让她尝遍这世上最美妙的情爱,总比在流放的路上死了强。” 商容洲瞧着已经被折磨可怜的赵呈徽,她还是很怕赵呈徽挂了。 啧,要是他气血攻心还没当皇帝就先挂了,那就糟糕了。 商容洲脸上仍旧是一副嚣张跋扈的神色,对着旁边奴才吩咐:“这地方太臭了,脏了本宫的裙摆,来啊,把赵公子拖出去,本宫要和赵公子叙叙旧。” 赵呈徽受了重伤,被拖拽着出了水牢。 赵呈徽被扔进一间屋子,被强押着双腿跪地,而他对着的正是那个可恶的女人,商容洲。 赵呈徽眸光微沉:“商容洲,你究竟想做什么?” 商容洲坐在高位,冷笑一声:“做什么?自然是要折磨你啊,你难道不知道我一向以折磨你为快吗。” 话音刚落,旁边的奴才双手捧着一根鞭子送至商容洲眼前。 商容洲接过凉凉的鞭子,看着浑身是伤的赵呈徽,她愣了一下,如果记得没错,上一位职业穿书者“商容洲”整整抽了赵呈徽十鞭,又令奴才抽了他四十鞭,赵呈徽也因此伤了根本,没活两年就挂了,而那位同行也因为任务失败再也没有资格穿书。 许是商容洲未动手,身边的奴才以为商容洲是不满意鞭子,随即找了一根更粗的鞭子。 商容洲瞪了一眼奴才,眉心蹙了蹙,有些不爽。 赵呈徽双目猩红:“商容洲,总有一日我会杀了你。” 商容洲:…… 她真的不理解,这个男主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逞口舌之快,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是没有男主光环的吗。 许是赵呈徽的声音太过冷冽,商容洲眼瞳微动,她稳住心神道:“我把你打的死无全尸,看你如何杀我。” 商容洲狠了狠心,扬起鞭子抽向双膝跪地的赵呈徽。 “啪——” 第二章 难道,真是他濒死,幻听了? 纵然控制了力道,鞭子落在身上,赵呈徽身上还是皮开肉绽,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血腥味。 商容洲不敢去看赵呈徽身上的伤,她现在把赵呈徽打的这么狠,以后她落在赵呈徽手上下场肯定会更惨。 【怎么办,打不打了?要是不打了,岂不是显得她这个长公主太弱了?要是再打,万一真把赵呈徽打坏了怎么办……】 唉,真让人头疼。 商容洲眼神闪了闪,却无意对上那双浅褐色的眸子,赵呈徽眼神淡漠,神情麻木,眸光却骤然缩了一下。 他刚才,竟然听到了商容洲的……心声? 可笑话,商容洲怎么会关不关心把他打坏了。 赵呈徽啧了一声,只觉得是自己幻听了,瞧着她的目光变得更加鄙夷。 商容洲同样瞪着赵呈徽,暗道:瞪什么瞪,不知道自己还要挨鞭子吗?真是可惜,这么好的皮囊,偏偏生了这么张不饶人的嘴…… 商容洲在思考着要怎么抽赵呈徽,想着想着就想歪了。 对面赵呈徽的脸色更是变得五颜六色。 商容洲稳住心神,高高的扬起鞭子。 清脆的一声响声,鞭子重重落在赵呈徽的衣袖上,抽裂他宽大的衣袖,鞭子与他的身体不过分毫之差,再差一点就要抽在赵呈徽的身上。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固。 面对着奴才们惊异的目光,商容洲面无表情的扔掉手上的鞭子,丢在地上,喝了一口茶:“本宫伤病未愈,手上没什么力气,今天就算你走运。” 一旁的贼眉鼠眼的奴才弓着腰走到商容洲面前,恭维道:“公主,不如奴才为您代劳?” 商容洲微微眯眼,看向那个谄媚的奴才,斜挑了一下眉头,嗤笑:“你配?” 商容洲斜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口中吐血的赵呈徽,她缓步走上前去,半蹲在他身前。 【小样,要不是我机智,你又得挨上一鞭子。】 赵呈徽:…… 商容洲伸出两根手指,捏住赵呈徽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瞧着这张俊美无俦的脸,商容洲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当看到赵呈徽眼中丝毫不加掩饰的恨意,商容洲收回了思绪。 商容洲左右看了看赵呈徽的脸,眼中满是轻佻,沉声道:“把赵公子带到公主府,我要好好折磨他。” 说罢,商容洲带着秋霜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商容洲冷着脸一直朝前走,直到上了马车才稍稍松了口气。 回到府上没多久,押解着赵呈徽的奴才们也跟着进来,赵呈徽身着囚服,两边身子被奴才架着,头发凌乱,衣物上的污浊与鲜血交纵,跪在商容洲面前,商容洲不屑的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的把赵呈徽扔进了柴房。 - 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赵呈徽。 明明是自己的公主府,她还要跟做贼似的,商容洲蹑手蹑脚,趁着夜深人静,提着灯笼悄悄走去柴房。 商容洲支走站在门口守着的两个奴才,自己推开门进去,柴房离里没有灯,商容洲拿着灯笼轻手轻脚的靠近赵呈徽,赵呈徽此刻倚在墙边,脸上已无血色,尤其是那张嘴唇,更是苍白无比,身上所见血肉与衣服粘连在一起,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痕触目惊心。 商容洲摇了摇头,喃喃道:“真是要命……”商容洲深吸一口气,她拿出一盒药膏,半蹲在赵呈徽身边正打算给他伤口上药,昏暗中,一直紧闭双目的赵呈徽猛然睁开眼睛,他一把推开商容洲,将她按倒在地,随即,手上锋利的瓦片割上商容洲的喉咙。 隐藏于昏暗灯光之下的双眸,衬得他那一张俊脸更是盛气凌人,赵呈徽眼睛猩红,耳边响起他低沉似威胁的话:“别动!” 商容洲双目惊恐,被他吓到了。 这么猛的吗? 商容洲眼皮跳了跳,一种怪诞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被野兽锁定,又宛如一柄利剑悬在头上,商容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赵呈徽,你想做什么?你难道想杀了本宫?” “放我离开。”赵呈徽伤势很重,他额头上还沁着细细的虚汗,手上的力道却是未减半分。 商容洲脊背绷紧,双手紧紧握住赵呈徽横在自己喉咙上的手:“放你走可以,你先放开本宫。” 赵呈徽手上的瓦片割上商容洲的喉咙,她的喉咙被割出一道细细的血线,赵呈徽死死的盯住她,睚眦欲裂:“商容洲,放我走!” 商容洲知他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她轻笑,语气温柔,出口的话却像是淬了毒:“这是本宫的府邸,你敢动本宫一根头发,本宫一定砍了赵鸳的手足,再挖她的眼睛割她的耳朵丢去喂狗!你敢吗!赵呈徽!” 赵呈徽脸色猛地一僵,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商容洲。 眼前的这个女人,比他了解的还要恶毒一千倍一万倍。 两人离得极近,商容洲目见他身上破裂流血的伤口,目中浮现出浅浅的担忧。 【赵呈徽,伤得这么重,你还这么倔?】 赵呈徽有一瞬间的愣神,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似乎想在她的脸上找到答案,但看到商容洲那张让人憎恶的脸,赵呈徽猛然拉回思绪。 正是这一瞬间的愣神,商容洲看准时机踹开赵呈徽,赵呈徽体力不济,平面向上仰在地上。 外面的奴才听到动静簇拥而进,眼看着里面对峙的场景,奴才们赶紧护卫在商容洲身侧。 商容洲捂住自己被割伤的喉咙,扔下一盒药膏在他身前,语气淡漠:“劝你最好好好活着,不然,我会让你妹妹生不如死。” 赵呈徽躺在地上,他侧着头看向那个离去的背影,手上捏着商容洲留下的药膏,狠狠一用力,扔到了角落。 刚才的一切仿佛透支了赵呈徽所有的力气,此刻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紧紧的蹙起眉头。 加上这次,已经是第二次听见商容洲心声了。 难道,真是他濒死,幻听了? 赵呈徽阖上眼睛,任由身上伤口溃烂出血,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可惜,没等来死亡,等来了七八个下手极重的太医。 第三章 你早一天黑化,姐就能早一天完成任务 - 商容洲对着镜子左右端详着自己脖子上那道细细的伤口,她皱着眉头,愤恨这个男主真是心狠手辣,好心帮他上药,他还想杀了她。 “殿下,赵小姐已经找到了。” “赵鸳找到了?” 秋霜微微颔首:“是的,殿下要怎么处置赵小姐?” 商容洲瞧着自香炉里飘出来的袅袅白烟,她思忖了一下,若有所思道:“去看看。” 天色已晚,马车停在郊外的一处宅子,商容洲踩着奴才的背下了马车。 赵鸳在娘胎里就偏小,生出来之后身子羸弱,自小就是一身的病气,是个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丫头。 流放到翀州的路上,风霜摧残,赵鸳的身体更是又弱了几分,商容洲见到她时,赵鸳双目紧闭的躺在床上,身边站着几个白胡子大夫。 见商容洲进来,大夫们齐刷刷的跪倒一片,叩首在商容洲脚边。 商容洲看向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赵鸳,病痛的折磨使她眉头紧锁,呼吸微弱,态靥容愁,商容洲问:“她怎么样了?” 几个大夫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怯怯道:“给殿下请安,赵小姐一路舟车劳顿,身子病弱,需要细细养着,才能好转。” 从翀州转到风月之地的路上难免有恶人教训赵鸳,她的脸上,手上,所见之处都有病一道道红色的伤痕,不难想象被被子盖住的身上是何种惨烈的情形。 商容洲心下浅叹:“好生养着赵小姐,若是赵小姐有什么闪失,本宫砍了你们的脑袋。” 几个大夫头也不敢抬起来:“是,是……” 商容洲绷着一张脸,眼睛一眯:“还有,赵小姐住在这里的事情若是被人走漏风声……” “殿下放心……任何人都不会知道赵小姐住在这里,他们只会以为赵小姐已被送去风月之地。” 商容洲正欲离开,目光却无意看到放在床边的一个玉佩,若有所思。 坐在马车上,商容洲算是松了口气。 蛇打七寸,赵鸳既然是赵呈徽的软肋,她就一定要好好利用赵鸳这步棋。 身旁的秋霜有些困惑,她八岁就跟着商容洲,商容洲这么多年来和赵呈徽势同水火,现在赵家失势,公主却一反常态,竟然还这么大发慈悲的救治赵小姐…… 秋霜实在是摸不准商容洲的想法,她觉得公主有些不一样。 秋霜硬着头皮问道:“殿下,您留着赵小姐是为了什么?” 商容洲思索片刻,瞧着手上的玉佩,笑道:“当然是为了赵呈徽,你难道不想看到赵呈徽痛苦不堪的样子么。” 秋霜垂下眼帘,她还以为公主这是改邪归正了,没想到是变本加厉。 原本公主和赵公子就是针锋相对,现在赵公子兄妹落到公主手上,真不敢去想公主会怎么折磨这两兄妹。 秋霜后背有些发凉,不敢再往下想。 “开玩笑,本宫可没有那么恶毒,毕竟本宫和赵呈徽自小相识,说没有情谊是假的,本宫心疼赵鸳。”商容洲笑了一下,可她的笑在秋霜眼中却是十分渗人:“把赵鸳移到郊外的宅子,多找几个人把手,对外就说这是本宫的面首,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 等回了府,屋子里一阵浓郁的香气飘了出来,小丫鬟正往香炉里添了点香料,秋霜先一步呵斥小丫鬟:“大胆!你不知道公主最不喜欢这种香料了吗?” 小丫鬟哆哆嗦嗦的跪了下去,手上的香料洒了一地:“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奴婢是新来的……” 商容洲有些闻不惯这香,她蹙着的眉头更深,看向香炉旁的小丫鬟:“这是什么香?” 小丫鬟有些畏缩:“殿下,这是,檀木香……” 檀木香? 商容洲嗅了嗅鼻子,这个香气不是很冲,刚开始闻不惯,闻久了竟还有些上瘾。 商容洲心情不错:“味道很特别。” 秋霜很会看眼色,她高声斥责那个小丫鬟:“殿下今天不与你追究,还不快滚下去领罚。” “是,是……” 商容洲坐在镜子前,秋霜帮着她拆卸头上的簪子:“殿下,您不是最不喜欢檀木香了吗?” “有吗?”商容洲抿了抿唇。 是了,长公主商容洲最喜楠木香,最厌檀木香。 而檀木香偏偏是赵呈徽最喜欢的香料,楠木又是赵呈徽最讨厌的香料。 商容洲面容不惊:“楠木闻得有些腻了,偶尔闻闻别的香料也是乐趣。” 商容洲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懒洋洋道:“过几日让赵呈徽去挑夜来香。” …… 夜来香?! 赵呈徽瞪向传话的秋霜,他此生最爱干净,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让他去挑夜来香?! “赵公子,这是公主的命令,公主还说了,你现在只是公主的一条狗公主要你做什么你便要去做什么。” …… 赵呈徽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口鼻用一条白色的长布条遮住,在脑后打成一个结,一边忍着胃里的翻涌,一边把夜来香舀进桶里。 赵呈徽体力虽好,但毕竟是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这种粗活累活他是没做过的,刚挑起扁担,却没稳住身子,里面的夜来香摇摇晃晃着溅洒出来,脏了他的鞋子。 赵呈徽垂目望着自己脚上的一滩夜来香,忍不住丢掉扁担呕了起来。 树后的小丫鬟瞧着赵呈徽这么滑稽的样子,小跑着回去,添油加醋的把赵呈徽挑夜来香的事儿说给商容洲听,商容洲起得早,坐在床边手里捏着糕点,吃了一口。 生气,气就对了,你早一天黑化,姐就能早一天完成任务。 商容洲心安理得的吃着手里的糕点。 直到吃了好几块糕点,商容洲这才想着去看看赵呈徽。 眼看着东边露出鱼肚白,赵呈徽终于挑起了最后两桶夜来香,这一趟一趟的挑着扁担劳作,身上早就又脏又臭,整个人如同从夜来香里捞出来的一般臭气熏天。 第四章 脸上被抹了夜来香?! 赵呈徽深吸一口气,舀着最后一桶夜来香。 胳膊已经没了力气,手指颤颤抖抖,舀着夜来香的手一抖,整个瓢摔在地上,里面的夜来香洒了一地。 商容洲来时,就见着这么个情景。 她开口便是冷嘲热讽:“哟,赵公子这就不行了?” 商容洲双手抱着胳膊,心高气傲,她仰着头看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站在自己跟前的赵呈徽。 赵呈眼中疲惫,没出声。 商容洲指着地上的夜来香,斥责道:“喂,你把我的青石台阶上都弄脏了。” 赵呈徽黑目微转,不屑的看着那张令人厌恶的脸,要不是妹妹还在她手上,他甚至不想搭理她:“公主要如何?” 商容洲眉梢微挑:“本宫如何你管得着吗。” “公主起这么早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 商容洲面带微笑的看着赵呈徽:“自然,本宫就是来看你出丑的。” 【是啊,不看你的笑话,我来这做什么。】 赵呈徽一愣,看着她的目光逐渐冷了下去:“那公主看够了吗?” 面对着赵呈徽的目光,商容洲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她又说不出来。 商容洲凉凉的丢下一句:“你管我。” 短暂的安静后,商容洲捏着鼻子,瞧着一身臭气的赵呈徽,她斜了他一眼:“行了,今天就到这,你先回去歇着,臭死了,别把本公主的衣裙都熏臭了。” 赵呈徽没有意料中的乖顺离去,反而拾起地上的瓢,扭身继续舀着夜来香。 商容洲有些吃惊,她发火:“本宫说话你没听到?” 赵呈徽充耳不闻,继续干着自己的事,商容洲站在他后头,眼睁睁的看着他持瓢的手臂颤抖着,她气道:“哼,既然你不知好歹,那你就把整个公主府的夜来香都挑干净。” 说,商容洲转身离去,身边的秋霜小声道:“公主,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商容洲扬眉:“要不你去替他?” 秋霜被商容洲看的心头一跳,她还真怕公主让她去替了赵公子:“奴婢只是说笑,可这赵公子似乎真是无怨无悔。” 商容洲眼眸一动:“开玩笑,他可是赵呈徽。” 后期黑化无敌的存在。 不过,无敌的前期总是要经历千锤百炼的。 “可是殿下,赵公子刚在监牢受了重伤,这么做苦力,身体会吃不消的。”秋霜看着商容洲的脸色,她止不住的小声道。 秋霜这么一说,商容洲是有些后怕了,但她是长公主,话都放出去了,又怎么能回头。 商容洲没有出声。 回了屋子,商容洲坐在床边正打算小憩一会,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板着脸吃了一块糕点。 该死的赵呈徽,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商容洲气呼呼的想着。 不过越想越有些担忧,万一赵呈徽真的猝死了怎么办。 正想的入神,外头突然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正在她分辨外面是什么,却听到丫鬟急切的叫着“赵公子,赵公子……” 商容洲猛地站起来。 不是,该不会真的猝死了—— 心里惴惴不安,商容洲跑了出去。 当赵呈徽把最后两桶夜来香抬上车夫的板车,摇摇晃晃的往自己的寝房走着,突然体力不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他勉强撑着身子要站起来,却不小心踩到青苔,脚下一滑又倒在地上。 身上臭烘烘的,浑身也没有力气,赵呈徽干脆不挣扎了,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他仰面朝上,浑身卸力,痴痴的望着大亮的天空。 商容洲走过去,用金丝鞋踢了踢赵呈徽:“喂,赵呈徽,装什么死呢……” 赵呈徽闭着眼睛,没有反应。 看他一动不动的,商容洲心里有些发毛。 她扭身看向身高马大的两个奴才,冷声说:“你们两个,把赵呈徽扛回柴房。” 商容洲有点头疼,她转身准备离开。 “公主。”躺在地上赵呈徽突然开了口。 商容洲脚步一停:“做什么?” 赵呈徽唇角微微勾起,他微转头看着商容洲的鞋:“公主,我有话要对你说。” 商容洲狐疑,她和赵呈徽是十几年的死对头,他能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再说就算有什么话,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公主。”赵呈徽又坚持叫了她一声。 两人对视良久,商容洲蹙了蹙眉,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又走近了赵呈徽,她伸脚踢踢他:“说,你要对本宫说什么?” 赵呈徽的声音有气无力:“公主,你蹲下,此事不宜让旁人听到。” 商容洲鼻子微微皱起,心有迟疑,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蹲在了他身边:“你最好真的有话要与本宫说,不然……” 话未说完,赵呈徽猛地拉了一把商容洲,商容洲来不及反应,顺着惯性,脸扑着地—— “公主……” “公主!!!” 四周是丫鬟奴才们的尖叫声。 商容洲火冒三丈,挣扎着要起来,一旁的赵呈徽却不知哪来的力气,用自己的重量压制住她的。 商容洲被他钳制在下面,她双目圆瞪,冲着他吼道:“赵呈徽,你想死吗?!” 赵呈徽没搭理她,趁着她说到最后一个话音,突然将沾满夜来香味的手揩在她脸上。 顿时一股直冲天天灵盖的猛烈气味从大脑蔓延四肢。 商容洲脑子瞬间空白。 她这是—— 脸上被抹了夜来香?! 赵呈徽目光打量着她,戏谑地冷笑一声,语气满是促狭,还带着一股鄙夷之意:“公主,夜来香的滋味如何?” 商容洲眼前一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一把推开赵呈徽,双手捂着喉咙不停干呕:“呕……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该死的赵呈徽!” 赵呈徽坐在地上,一腿放平,一腿弯曲,双手撑在身后,看着同样狼狈的商容洲,他眉峰微皱,唇角勾起,一脸的嘲讽。 商容洲气呼呼的扫视一群已经傻眼的奴才:“一群该死的东西,还不快扶本宫起来!” 丫鬟奴才们簇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把商容洲扶了起来。 第五章 赵呈徽,我要砍了你 商容洲拍了拍自己身上已经脏了的衣服,肺都气炸了,她瞪看地上坐着的赵呈徽,恨得上下两排银牙咬得咯吱咯吱怪响。 她指着赵呈徽,愤怒气昏了脑子:“去后院给本宫烧二十缸热水,再一缸一缸的运到前院来,本宫要在前院泡个热泉。” 二十缸?! 公主府明明就有热泉,她竟然这么恶毒的要他去烧开水再运到前院来…… 赵呈徽静了片刻,没有犹豫的站起来往后院走去。 身旁的秋霜拉了拉商容洲的袖子。 商容洲偏头看向秋霜,待看到秋霜的目光后,商容洲一下冷静了。 是了,她不能折磨的太过分。 “站住。”商容洲叫住踉踉跄跄的赵呈徽:“本宫让你现在去了吗?” 赵呈徽背对着她。 “身上这么臭,还好意思去给本宫挑洗澡水?”说罢,她看向几个奴才:“你们几个把他抬去洗澡,里里外外都要洗干净。” 小奴才们得到商容洲的指令,一拥而上,四个奴才一人抬着赵呈徽的四肢,把他举高到头顶,步调一致的抬着去后院。 瞧着被抬走的赵呈徽,商容洲松了口气。 “公主,我们先帮您沐浴。” 商容洲被扶进房中,将身上的脏衣服都扔到地上,小丫鬟们就跪在地上,一件一件的拾她衣服。 商容洲木着脸进了浴桶,越想刚才的事越觉得憋屈。她慢慢把自己整个人都泡进全是花瓣的浴桶中,在水里咕噜咕噜的吐着泡泡。 该死的赵呈徽,竟然往她嘴里塞夜来香。 王八蛋。 商容洲这一澡洗了一个时辰,待到她出浴,身上都是粉扑扑的。 赵呈徽这一天过得跟驴一样,早上挑夜来香,晚上还要给该死的臭女人烧洗澡水。 商容洲就是在刁难他,赵呈徽整整挑了两个小时,才将她的浴池挑满水。 而商容洲这个恶女人舒舒服服的躺在贵妃椅上监视他挑洗澡水。 她张开嘴,一个丫鬟递葡萄到她嘴边,另一个丫鬟则是双手去接从她嘴里吐出的葡萄皮,还有四个丫鬟蹲在脚边,两个捏大腿,两个捏小腿,剩下的三个丫鬟,两个给她扇风,一个给她捏肩。 赵呈徽平日最是鄙夷骄奢铺张,可这些在商容洲的生活中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儿。 商容洲懒懒的掀起眼皮,眼睛睁开一条缝:“慢死了,挑个洗澡水都要这么久。” 两个丫鬟给她穿鞋,商容洲被搀着起身,楠木香伴随着商容洲的靠近,在赵呈徽鼻间愈来愈浓烈。 赵呈徽有些不适。 商容洲撩起袖子,手掌在水中拨了拨,莞尔一脸嫌弃的望向赵呈徽,踢了一下他小腿:“水都冷了,本宫还怎么洗?” 赵呈徽语气淡淡的:“公主的浴池比皇上的温泉还要大,我只有一个人,怎么挑的过来。” 就她这浴池,就算来二十个奴才,也得挑上半个小时。 他一个人挑两个小时,已经够快的了。 “你是对本宫有意见?” “不敢。” 商容洲嘴角淡扬,唇畔染上了些许冷峭的弧度,面笑心不笑瞅他:“不敢,我看你是敢的很呢。” 面对着商容洲的审视,赵呈徽依旧神情淡漠:“公主想多了。” “真是吗?” 商容洲反问着他,心里却是不停打鼓。 让他去挑洗澡水本就是折辱他,为什么这个狗男主总是能保持一种从容不迫的神态。 若是他一直这么平静,她岂不是白叫他去挑洗澡水了。 商容洲恶向胆边生,一个大胆的念头充斥在心里。 她站在浴池边,勾了勾手:“你过来。” 赵呈徽眸光闪了一下,而后走了过去。 赵呈徽刚走过来,商容洲抓起他的衣领就把他往浴池里摔,人没摔动,自己抓着他衣领的手却被他反抓住,赵呈徽钳制住她的力气,他脚上轻轻一绊,商容洲重心不稳,摔进了浴池,赵呈徽也一并跟着摔了进去。 “噗通——” “噗通——” 水面溅起两个巨大的水花。 商容洲在水里不停的扑腾,先前长公主的雍容气度荡然无存,她湿漉漉的站在水里,两只手握拳猛地砸着水,水面溅起半人高的弧线。 全身湿透,商容洲气到土拨鼠尖叫:“赵呈徽!” 赵呈徽同样站在水中,却是一脸平静,他整理了自己被刚被商容洲抓过的衣领。 赵呈徽一脸微笑:“公主叫我?” 商容洲气得快要吐血:“赵呈徽,我要砍了你!” “公主想把我摔进水里,自己却不小心摔了进来,这也要怪我吗?”赵呈徽放下笑容,他看着同样落汤鸡的商容洲,随即一本正经道的避开了话题:“公主,这水池的水还是很热的。” 商容洲胸口剧烈起伏,气得要原地爆炸。 不是说好男主是正人君子,从不屑用卑劣手段的吗。 比起掉进水里,商容洲更多的是破防。 破防的是,这个狗男主一点也不像是剧本给的那样正直! 商容洲气呼呼的盯着赵呈徽,似乎要把他身上盯出一个洞。 【赵呈徽,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小人!】 商容洲在心里暗搓搓的骂道。 赵呈徽眉梢一挑,恰好又听到了她的心声。 她说他是小人? 他全族被构陷流放,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私自扣下他和妹妹,现在还以妹妹来要挟他当牛做马。 她才是那个小人。 想着,赵呈徽看向商容洲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冰了下去。 赵呈徽站在水里,低垂的睫毛下是冷冽的眉眼,迸射出漫不经心的寒光:“公主,你知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因果报应’。” 秋霜去给商容洲房里添香,来时便看到一群呆若木鸡的丫鬟愣在原地,而公主站在水里正在发火。 秋霜吩咐丫鬟们把商容洲从水里捞出来,又连忙拿了一件披肩给她盖上。 秋霜怒道:“你们这群眼瞎的东西,公主落水了看不见吗?” 丫鬟们吓得跪了一地。 商容洲气得天灵盖直突突,正愁有气没处撒,目光扫视到那群呆若木鸡的丫鬟,她暴怒:“信不信本宫砍了你们的手!” 第六章 懒得回答他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商容洲接着指向赵呈徽:“还有你!!!” 秋霜对着地上的丫鬟们使眼色:“还不快下去……” 丫鬟们哆哆嗦嗦的退了出去。 商容洲身上裹着披肩,她趾高气昂的扬起下巴,懒得回答他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秋霜扶着商容洲出了屋子。 走到门口,商容洲吩咐两个看门奴才:“你们两个监督,让他把浴池里的水全部打捞完,不许用挑水扁担,本宫只想看他提着水。” “是。” 赵呈徽被她这一折腾,第二天直接起不来。 商容洲被他这一扔,风寒了十来天才好转些。 某日,商容洲坐在梳妆镜前,丫鬟在给她梳头。 商容洲懒洋洋的眼神无意瞟到梳妆盒里各种奢侈华丽的发饰:“这些该不会都要插在本宫头上?” 小丫鬟回道:“是,公主。” 商容洲有些烦躁的看着那些哐哐当当的首饰:“这么重的发饰插在头上难受死了,今日就梳个最简单的样式。” 简单的梳了一个发髻,头上仅用几根玉兰花的发饰插着,商容洲倚在靠背上,瞧着铜镜中的美人儿,秋霜从外头走进来:“公主,谢小侯爷来了。” 谢荣? 商容洲听到秋霜的声音,她抬头看了一眼秋霜,语气甚是疑惑:“他来做什么?” 谢荣是谢侯府的嫡长子,打小侯府让他识文读书他不感兴趣,侯府让他习武,习武也是个废柴。 他跟商容洲压根不是一条道儿上的,也没什么交情。 谢荣突然来访,葫芦里不知道卖的什么药。 秋霜道:“奴婢不知,公主要请小侯爷进来吗?” 商容洲思忖了一下:“让他去偏厅等着。” 没过一会,打外面走进来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小少年,脸上挂着春雨般的笑,朝着商容洲作揖:“参见公主殿下。” 谢荣面目清秀,穿着一身浅紫色袍子,腰束玉带,腰间挂着一枚翠绿的玉佩,玉佩随着他的脚步左右摆动。 谢荣的脸上随时挂着笑容。 商容洲调整好坐姿,摆出一副公主的派头:“谢荣啊,你来找本宫有事?” 看到商容洲的打扮,谢荣明显有些愣住。 乌黑顺溜的长发随意挽起,白皙如玉的下巴下,是线条优美的脖子,她穿了一身素白衣裙,外披淡黄色的衣纱,裙幅熠熠如雪。 以往酷爱数十根金钗插满全头的长公主商容洲,今日看起来竟然有那么几分淡雅脱俗。 一股若有若无的微风拂过,裙摆微微摆动,额发随风而动,掩映着一双垂下的眸子,眼底泛着莲花般的淡粉。 谢荣虽然是个废柴,但好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知道装一装翩翩公子。 谢荣说话语气透着轻松,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害,臣这不是来给公主送礼来了吗。” 谢荣头微微一偏,身后的小奴才把一个匣子送到秋霜手中,里头是一颗上好的夜明珠:“公主素来喜爱珍奇,这是臣刚从西海寻来的,想着公主会喜欢,连忙就给公主送来了。” 商容洲拿过夜明珠,打量了两眼,又丢进了盒子:“这夜明珠比起小皇帝送本宫的差劲多了。” 谢荣的脸上有些尴尬,但很快就消失了。 商容洲这种不给面子的派头,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但奈何谢家想往上爬,还得攀附商容洲这棵大树。 “那公主可喜欢金玉满堂?” “金玉满堂?” 谢荣笑着让第二个小奴才送上一个锦盒,里面安静的躺着十二根纯金镶玉的凤凰钗。 商容洲瞧着盒子里的钗子,眼眸微动。 做长公主就是爽。 宝贝都有人送。 要是能当一个不用走剧情,每天就这么混吃等死的长公主就好了。 商容洲心里默默叹息。 听见商容洲一声叹息,谢荣有些慌了,连忙问道:“公主不喜欢?” 商容洲扯了扯嘴角,道:“这倒算个宝贝,可惜还差点意思。” 谢荣微怔:“公主此言何意?” “本宫金枝玉叶,就这十二只钗子,本宫还瞧不上眼。” 她其实没想好说什么,只不过是乱说一通摆摆公主的挑剔架子。 见她又没说话,谢荣又叫小奴才拿出一整排的珍宝,一齐展示在商容洲眼前。 商容洲简直要被亮瞎了眼。 饶是这样,她脸上还是尽量保持着平静,甚至还有模有样的叹了口气。 谢荣这下是彻底慌了。 商容洲不是最喜欢这些了吗,为什么今日一反常态? “公主……” 商容洲语气清冷:“礼已送到,小侯爷没别的事就先回,本宫要休息了。” 见小丫鬟准备送客,谢荣连忙伸手叫慢:“其实,臣是听说了一件事,特地来找公主解惑。” 谢荣似有些难以开口:“其实……” 胡扯了这么久,终于切入正题了。 商容洲嘴角扬起:“嗯?” 谢荣想了一下措辞,他缓缓开口:“公主可记得赵呈徽?” 商容洲反问道:“你问他做什么?” 哦,冲着赵呈徽来的。 谢荣的脸上仍旧挂着笑,他低声道:“臣常年在外,不甚了解绩州之事,但臣听闻赵家谋反,全族流放翀州,可是赵呈徽兄妹却在流放的路上被人劫走,不知公主可知内情?” 商容洲不屑,笑出了声:“你为何会以为本宫知道内情?” 谢荣是个人精,他看到了商容洲脸上一闪而过的皱眉神色,谢荣问道:“公主与赵呈徽视同水火,赵家失势,最受益的是公主殿下您。” 商容洲平静道:“谢荣啊,你是怎么敢这么跟本宫说话的?” “臣……” “再说,这赵家失势,得意的不是你谢家吗?” 谢赵两家本是亲密无间,二十年前谢家女儿嫁给赵家儿子,生产时意外去世,谢府把这一切的错都归结在赵府头上,从此两家关系降至冰点,此后更不相往来。 她身上的气息太过强势,谢荣不敢跟商容洲硬碰:“臣不敢,臣只是,只是想知道赵呈徽的下落,与谢家,无关。” 第七章 谢荣石化当场 谢荣跪倒在地,商容洲喜怒无常,难保她不会做出什么胡事。 她动不了侯府,但动一动侯府的女眷还是易如反掌。 商容洲细细品味着他的话,觉得很是奇怪:“与谢家无关,你和赵呈徽有私下的交情?” 谢荣脸上闪过一丝诧色,他道:“公主勿要多想,今日是臣叨扰公主清净了。” “你该庆幸本宫不想与你计较。” 谢荣匆匆离去,秋霜望着门口的方向有些担忧:“公主,这谢小侯爷会不会不死心……” 谢荣是谢家嫡长子,是个废柴没错,但剧情瞬息万变,一个小小的决定就会发生蝴蝶效应。 商容洲还是不能小看了他。 …… 白天刚打发走了谢荣,晚上谢荣就翻公主府墙头。 谢荣一身夜行衣,蒙着面,带着小奴才趴在公主府的墙头:“小侯爷,公主府的巡夜这么少,会不会有诈?” 谢荣敲了一下小奴才的头:“这商容洲不过是个草包公主,她不会想到我们晚上会再来的。” “小侯爷英明。” 谢荣率先翻进了院子,带着小奴才一路畅通无阻的在公主府里找人。 左躲右避着侍卫的巡夜,谢荣找了半个时辰也没找着人,正在想商容洲把人藏哪里去了,身边的小奴才眼尖的瞧见柴房离正熟睡的人,他大声指着道:“小侯爷快看,那是赵呈徽!” 谢荣忙不迭从后捂上小奴才的嘴:“闭嘴,你这么大声是想把人都引过来吗。” “唔唔唔……” 谢荣低声道:“你在门口守着。” 小奴才连忙点头。 谢荣松开他,他轻手轻脚的推开柴房门,摒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踮着脚,走进去。 身后的小奴才打外面关上柴房门,里面的谢荣脚下却不小心踩滑,“哐当”一声在安静的柴房里显得尤为刺耳。 “谁!”赵呈徽睁开眼,正对上门口那个做贼般的身影。 谢荣面上抽搐,他保持着小鸡偷吃米的姿势:“啊这,赵兄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了,额哈哈,今晚月色真好……” 赵呈徽看清来人是谁,眼睛眯起一半,语气中多了一丝探究:“你怎么在这。” 谢荣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赵兄,我是来找你的。” 赵呈徽耐人寻味的视线飘在谢荣身上,他压根不信谢荣的话:“你找我?” 谢荣说的吞吞吐吐:“我,我找你有些事情……” 谢荣还是轻手轻脚的走到赵呈徽身边,他在赵呈徽耳边说了一通。 听着他的话,赵呈徽脸色稍冷,他垂着眼帘,鸦羽长睫投落暗影。 谢荣心虚的瞧着赵呈徽的脸色,他小心地开口:“赵兄,你看此事……” 赵呈徽没出声,没过多时,谢荣被扔出了柴房。 小奴才见鼻青脸肿的谢荣被扔出来,赶紧扶起他:“哎呦,我的小侯爷……” 谢荣指着柴房门骂骂咧咧:“赵呈徽,你竟然打我!” 小奴才惴惴不安,他心虚的左右观望了一番,嘘声道:“小侯爷,要不我们还是快走,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谢荣心里不爽,但没法子,一主一仆正准备离开,院中的侍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聚集起来,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见被包围,小奴才抽了抽鼻子,一脸生无可奈:“小侯爷,我们被包围了。” 谢荣把脸上的面罩往上拽了拽:“废话,我又不是瞎子。” “公主,两个刺客已经拿下。” 商容洲从后走过来,她笑着看两个蒙面人,笑得谢荣不敢吱声。 商容洲扫了一眼谢荣,她偏头看向侍卫:“刺杀公主府是什么罪名?” 侍卫抱拳:“先打一百大板,关进大牢,三个月砍头。” 跪在地上的小奴才吓得几乎要尿了,对着商容洲的方向猛地磕头:“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饶命?你们刺杀本宫还要本宫饶命?”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见侍卫要摘下两人的面罩搜身,谢荣低着头捏着嗓子道:“奴才们只是给公主送礼,没想刺杀公主。” 商容洲听到只觉得有趣,她笑了:“大半夜潜入公主府给本宫送礼?” “是啊……”谢荣急中生智:“小奴才们受贵人之托,来给公主送礼的,您瞧,您瞧。” 谢荣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块游仙石雕成的石牌,把石牌双手奉上,他低着头接着说:“我们主子倾慕公主已久,想送给公主却怕公主不收,这才叫奴才二人悄悄送来。” 商容洲瞧着那双少爷皙白的手,怡然接手那块石牌:“你们主子是谁?” 谢荣心里翻滚过好多个人的名字,最后也没憋出个所以然来:“主子……主子不便透露姓名,他只想让公主知道他的心意。 商容洲瞧他满眼心虚,突然嘲笑:“比起谢小侯爷,你们主子倒是有心了,这块石牌本宫就收下了。” 商容洲自然而然的交给秋霜,秋霜装了起来。 一旁的秋霜帮腔:“要奴婢说,这谢小侯爷也是小气,送来的尽是些平庸之物,根本配不上公主的身份,小侯爷压根就没把公主放在眼里,赶明儿一定要把小侯爷用麻袋套起来揍一顿。” 商容洲和秋霜一唱一和:“大胆,你这么大声密谋,要是被小侯爷听到了,岂不是会觉得本宫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商容洲说的一本正经:“要教训也该按个罪名扔进大牢,慢慢教、训。” 谢荣石化当场。 这个商容洲还真是…… 不负其名。 可今日他真被商容洲发现他是谁,那岂不是要栽在这里。 谢荣咬着牙,愤恨道:“公主,我们二人东西已经送到,是否可放我们离去……” 身边的侍卫疾声厉色:“公主,这两个刺客身份不明,理由蹩脚,不能放走!” 谢荣用手肘捣了捣小奴才,小奴才见状又对着商容洲磕了几个头,泪眼婆娑:“公主,我们主子这么有诚意,怎么会是刺客……我们二人真是来给公主送礼的……” 谢荣夹着嗓子:“是啊,公主,我们身上也没有带刀剑,怎么会是刺客呢。” 第八章 一个贱籍罢了,我去看他做什么 “公主,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商容洲冷笑,她瞧着跪在地上的两人,有些不耐烦道:“放他们走……” 谢荣和小奴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还没等到这口气彻底松下去,商容洲朝侍卫望了一眼,突然一脸戏谑道:“放他们走是不可能的,本宫怎么会轻易饶了他们呢,看在石牌的份上,本宫免了他们一百大板,就打五十大板,关进黑屋,本宫要好好玩玩。” “公主英明。” “五十大板,关进黑屋……” 小奴才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谢荣一手捂着面罩,一手打着小奴才:“喂,醒醒,醒醒……” 商容洲对着侍卫们挥挥手:“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拖下去打了。” …… 秋霜提着一盏灯在前面引路,主仆二人沿花荫小路而行,穿过假山奇石罗列,听着清泉潺潺流过,穿过一座流水桥,二人走到湖边,穿过流水桥,走进湖中间的亭子。 夜色微凉,更显得寂静,月光倒影在水面,晚风裹挟着阵阵凉意,泉里泛起缕缕月色波纹。 水榭亭四周各有四个亭子立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亭子与亭子之间有水上长廊间接,五个亭子之间相隔甚远。 四周环绕着水波荡漾,商容洲瞧着四下无人,总算堪堪松了口气。 秋霜给她倒了杯热茶:“公主果然神机,把公主府的巡夜撤了一大半,原来一早就算到小侯爷会晚上来。” 商容洲单手支着脑袋,单手握着杯子,星眸闪烁着点点星光,秋霜放下茶壶,站在商容洲身侧:“小侯爷夜闯公主府,公主为何不戳破他身份?” 商容洲笑了一声:“戳破他身份就没意思了。” 白天谢荣走后,商容洲又把这个世界的剧情捋了一遍。 谢荣和赵呈徽是没什么交情。 但能确定的是谢荣对赵呈徽没有恶意,甚至对赵呈徽有所企图。 但是企图什么,商容洲猜不到。 毕竟上一个穿书的同事还没走到这里的剧情,就已经失败了。 不过谢荣这个废物,是翻不起什么波浪的。 商容洲喝了口热茶,她问:“事情安排好了吗?” 秋霜回的很干脆:“安排好了。”秋霜似乎又想到什么:“公主,赵公子那边……” “赵呈徽什么?” “说来也怪,赵公子虽然住在柴房,但柴房奴才们都打扫干净了,可奴才们给赵公子换衣服时,赵公子身上的伤口却是久不见好,按理来说,这么多日子过去,赵公子的伤是该痊愈的七七八八了。” “怎么会?”商容洲不可置信,她送去给赵呈徽的都是最好的太医,怎么会伤口迟迟不见好? 秋霜不知该说不该说:“公主……” 商容洲有些郁闷:“有话直说。” 秋霜在心里斟酌着措辞道:“奴婢昨晚去瞧了赵公子,却意外发现赵公子他把奴才们刚给他换上的新药又刮下去。” “不换药?” “是,赵公子他似乎是不想自己的伤势痊愈……”秋霜揣测出她的半分心思:“公主要不要去看看?” 商容洲抿了抿嘴,她满不在乎的说:“一个贱籍罢了,我去看他做什么。” 秋霜:“……” 秋霜安安静静的伺候在商容洲身边,没过半晌,商容洲闷闷道:“把太医们全叫去,全天伺候在赵呈徽身边。” 听着商容洲的话,秋霜低头偷笑,商容洲偏头瞅见正在偷笑的秋霜,她恼道:“笑什么?再笑本宫罚你。” 秋霜捂住嘴:“奴婢不笑了。” 秋霜接着道:“那公主要去看看吗?” “不去。” 她是反派长公主,是赵呈徽的死对头,总不能死对头一有什么她就火急火燎跑过去,那样岂不显得她太反常了。 “你告诉他,他迟一天痊愈,赵鸳就早一天接客。” …… 一主一仆被扔进黑屋,谢荣左右开弓扇着小奴才的脸,连着打了十几个巴掌,小奴才才将将醒来,一脸阴柔委屈的看着谢荣。 黑暗中,谢荣摘下面罩看奴才:“真没出息,竟然吓晕了。” 小奴才一脸忧愁,扶着自己挨打的地方幽怨道:“小侯爷,要是被侯爷知道您把石牌送给长公主可就惨了。” 谢荣嘶嘶两声,他扭过头看自己被打到皮开肉绽的地方,又朝着小奴才哼了一声:“你怕什么,下次再偷回来便是。” 小奴才被他吓得几乎又要晕过去:“还有下次,我的小侯爷,我们被打了二十大板,现在又被关了起来,这要如何是好……” 小奴才叹气着,他环顾四周黑漆漆的连个灯都没有,他摸着墙壁,摸索着有没有什么能逃出去的地方。 谢荣答非所问的叹了口气:“可惜这次没从赵呈徽嘴里知道什么有用的。” 小奴才脸上抽了抽,实在是不懂谢荣在想什么:“小侯爷,您这千辛万苦的溜进公主府,还差点被当成刺客杀了,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谢荣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他啧了一声:“是为了探险,你不觉得公主府很有趣吗。” 小奴才:“……” “笨蛋,一身血腥味,离我远一点。” 小奴才手摸着墙壁,颇是无奈的转过脸:“小侯爷,我们现在不是应该先逃出去吗。” “小侯爷……” “小侯爷……” “小侯爷小侯爷,这有个狗洞!我们快钻出去!” 谢荣不为所动,再怎么说他也是风光无限的谢家小侯爷,怎么能钻狗洞呢。 小奴才爬到他身边,焦急的看着这位昂着脑袋的爷,不停地抓着他衣袖来回晃:“小侯爷,都这时候了,我们还是先逃命要紧啊!要是现在再不走,万一明天长公主再想到什么毒计可怎么办,挨打是小,要是被长公主发现小侯爷的身份,那就连累整个谢府啦,小侯爷!” 谢荣看着一脸焦急的小奴才,又看了眼稻草堆后的那团光亮,沉默了好几秒后,总算答应了小奴才的意见。 谢荣在心里默默念着,该死的商容洲,君子能伸能屈,他一定会再来的! 第九章 把罪臣赵呈徽交出来 被秋霜警告后,赵呈徽身上的伤势好得快了许多,没过多久,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赵呈徽又被罚着去做了马厩奴才。 “每天你要喂马,打扫马厩,每两月给马洗澡,清理马粪,给马定期修蹄……” 养马的小厮在走在前面,念念不停地在赵呈徽耳边说着事务,赵呈徽穿着粗布,手里拿着扫帚,安安静静的站在小厮后头听着。 小厮一一给赵呈徽讲着每匹马的习性,最后小厮站在一匹马身边:“这匹黑马脾气暴躁,驯马师驯了小半年也没训成,赵公子在打扫这个单独的马厩时,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赵呈徽对小厮客气又疏离的笑了:“多谢提醒。” 打远处走来一个身材矮小的领头奴才,身后跟着两个小奴才,朝着这边扬声吆喝着:“老丁,我来牵马。” 养马小厮回身叫赵呈徽一起牵了六匹马出来交给他们,老丁朝领头的奴才笑道:“公主今日这是要去哪儿?” “宫中来信了。” “宫里头?” “是啊,听说是……”领头奴才看了一眼赵呈徽的方向,他招了招手,在老丁耳边悄声道:“听说是因为那位爷……” 老丁不自觉的朝着赵呈徽看过去,赵呈徽正在打扫马厩,好像对他们说的话一点兴趣也没有。 “行了不跟你说了,前面催着呢。” 两人又打趣了几句,领头奴才带着两个小奴才牵走了马。 老丁走到马厩,弯着腰问道正在扫地的赵呈徽:“赵公子,您与公主是什么关系?” 赵呈徽的表情淡淡的,一点情绪也无:“我与公主,没有关系。” 老丁笑道:“公主对赵公子像是有情义。” 赵呈徽:“……” “公主只是脾气坏了点,赵公子还要多担待。” 赵呈徽:“……” …… 马车车表装饰着金制雕刻,巧夺天工,花草皆为金叶,门前是一对金色的丝绸所织门帘,进入宫门,熏风将帘子掀起,楠木香从马车中飘散而出,马车外悬挂着御赐金铃,守门侍卫不敢阻拦长公主车驾,六马马车踏风而至。 商容洲下在侧殿门口换乘宫里的轿子,一路浩浩汤汤的走在一段高阔的宫道上,宫道两侧每隔几步就站着一名侍卫,目不斜视,路过的小宫女们见到长公主的轿子,一一下跪请安。 穿过长廊,入目的便是一尊庄重的宫殿,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门上挂着一块牌子,镶着金边,写着醒目的三个字“福清宫”。 商容洲慢悠悠的走进殿中,斑驳稀碎的光斑洒在小皇帝的身上,小皇帝正在敛眉沉思批奏折。 商容洲悄然走到他身边,看小皇帝正在写着字。 商容洲咳嗽两声。 见她来了,小皇帝连忙停笔起身,脸上闪过一丝喜悦,而后又恢复成皇帝的冰块脸,他一脸正经道:“皇姐,多日不见,身体可好?” 商容洲一脸清冷,恍如高山白雪,她上下打量着小皇帝,小皇帝十四岁已长身如立,身姿挺拔,再过两年,肯定长成个帅皇帝,啧啧。 见她在发呆,小皇帝又交了她一声:“皇姐?” 商容洲收敛心思,浅声道:“行了,你少跟本宫客套,找本宫来有什么事就直说。” 她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小皇帝的椅子上,漫不经心的看着奏折上的内容,她看奏折,小皇帝早已习以为常。 先皇子嗣单薄,膝下只有他们姐弟。 剧情中,先皇驾崩,十一岁的小皇帝被皇祖母与皇姐推着登上皇位,到今日也有三年多了,可惜小皇帝生性纯良懦弱,对这个风雨飘摇的江山并没有多少威慑力,小皇帝最怕的还是皇姐——商容洲。 所以商容洲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坐在小皇帝的椅子上。 小皇帝站在书桌前,他凝着穿着一身华服的商容洲,低咳了两声,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语气平平道:“那朕就有话直说了。” 商容洲朝他看了一眼。 小皇帝沉着脸,负手而立在书桌前,面对着窗外的青绿,他说道:“朕将赵家全族流放,走到半路赵家兄妹却丢了,一时间谣言四起,朝中议论纷纷,不知皇姐是否听说了此事……” 商容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小皇帝的背影,毫不遮掩的应了道:“赵家兄妹在本宫手上。” 这件事情就算她想刻意隐瞒也隐瞒不住。 况且她也没想过要隐瞒。 听到商容洲的回答,小皇帝也没有很意外,毕竟皇姐的性格他还是了解的,小皇帝叹息一声:“法度严明,百官畏服,此乃皇权之威,皇姐藐视法度,私自扣下谋逆罪臣,这是大罪。” 小皇帝转过身,双手撑在书桌上,身子微微前倾,与坐在椅子上的商容洲四目对视:“皇姐,你可知罪?” 小皇帝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 闻言,商容洲淡定的合上奏折,迎着小皇帝的目光,浅声道:“你要惩罚你的皇姐?” 她的话说的很平静,却犹如一记雷炸在小皇帝耳边。 听出商容洲隐隐动了气,下小皇帝不由得轻笑一声,宽慰道:“朕自然不敢,只是罪臣兄妹突然消失,朕只怕有心之人会揣测皇姐,玷污皇姐的清白,为了皇姐的清白也为了皇室的清白……” 商容洲嗤笑地打断了小皇帝的声音:“能有什么揣测,无非就是说本宫私自养面首,骄奢铺张,这些东西听得本宫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再说,赵呈徽是本宫仇人,本宫留下他也是为了折磨他,在本宫手上,皇上觉得会比流放更轻松吗?” 见商容洲眉宇渐渐生气寒霜,小皇帝缓下语气,他也不想触了商容洲的逆鳞:“皇姐是朕的长姐,皇姐想做什么,朕自然是赞成的,但朕不仅是皇姐的弟弟,朕还是一国之君,皇姐私自扣下罪臣,要朕如何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 小皇帝薄唇微抿,眉间紧皱:“皇姐,把罪臣赵呈徽交出来。” “难道皇姐真的要为了一个罪臣跟天下为敌吗?” 第十章 皇姐和赵公子多年宿敌,怎会喜欢赵公子? 好小子,还学会用天下万民绑架她。 冤枉你的人比你还更知道你的冤情。 小皇帝听从他人谏言给赵家扣上一定谋逆的帽子,如今又要把包庇罪臣的帽子扣到她头上。 姐弟之间四目相对,火花与闪电的激烈碰撞。 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商容洲不得不审视眼前的小皇帝。 他和她认知的小皇帝一样,又有些不一样。 这是商容洲意料之外的。 直到商容洲看到了两个偷偷对视的小丫鬟,她这才如梦惊醒。 她虽是皇帝的皇姐,又怎么能这么对皇帝咄咄逼人。 即使皇帝再怕他的皇姐,他在一众人面前要维持属于皇帝的尊严,自然不会让步。 而她,又怎么能一直妄想用长公主的身份强压皇帝一头呢。 她是长公主不错。 可他,是皇帝啊…… 原本来之前只想着对皇帝发发火留下赵呈徽的法子,看来是不行了。 商容洲后知后觉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看向站在眼前的小皇帝,声音柔了许多:“本宫怎么会与万民为敌。” “皇姐……” 商容洲忙不迭道:“只是本宫不能放走赵呈徽。” “为何?” 既不能得罪小皇帝,也要留下赵呈徽。 面对着小皇帝审视的目光,商容洲有些语塞。 “本宫……” “本宫其实……” “喜欢赵呈徽。” 听罢,小皇帝很是吃惊,连带着伺候的丫鬟宫人们都震惊的半抬起头。 商容洲瞧见了。 真社死的场景。 小皇帝急忙道:“皇姐再说一遍。” 商容洲不启于齿:“……说什么。” “皇姐喜欢谁?” 商容洲有些郁闷,她别扭道:“本宫喜欢赵呈徽,不忍心看他被流放。” …… 正在公主府马厩里打扫的赵呈徽突然打了个喷嚏。 …… “皇姐和赵公子多年宿敌,怎会喜欢赵公子?” 商容洲一脸视死如归:“你不信?” 得到商容洲的答案,小皇帝莫名其妙的笑了几声,而后正经道:“信,皇姐既然喜欢赵公子,那就留下。” 这么果断? 刚才不还是在各种说赵呈徽罪臣罪臣罪臣的,还说污她清白,毁皇室名声,怎么转变的这么快。 商容洲别扭之余,还是很疑惑。 小皇帝像是看懂了商容洲脸上的疑惑,他解释道:“皇姐站在雪山之巅,高贵圣洁,朕与皇姐相伴多年也未曾听皇姐说心悦谁,皇姐既然有了心仪的男子,朕自是要全力促成皇姐的婚事,这也是皇祖母的意思。” 商容洲:? “只是皇姐可愿意为赵公子代为受过?” 商容洲眉间一动,不知道小皇帝在想什么主意,她疑惑道:“代为受过?” “皇姐贵为长公主,代表皇室的脸面,自然是不能用寻常的法子惩罚的。” “你要如何?” 小皇帝绕到桌子前,把站起来的商容洲又按了下去,他指着书案上摞起的书籍,凉凉道:“抄书。” 商容洲眉毛一挑:“抄书?” 小皇帝说的坦然:“皇姐多年疏于学习,现在既有了心悦之人,这些都该学起来了,限皇姐七日抄书《女规》《女则》《女诫》千遍,交给朕。” 商容洲大为震惊,但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她勉为其难道:“行。” 商容洲翻着下一本折子,随即看向小皇帝。 她疑惑:“这是什么?” 小皇帝凑近看了眼上面的内容,有些尴尬的笑了,耳根子都跟着红了起来:“这是今年的选秀名单。” “哦。”上面写着各家大臣家女儿的名字,商容洲随意的浏览着这些名字,在看到某个名字,她的手指顿住了。 顾青云。 小皇帝的官配皇后。 只可惜姻缘浅薄,此生无缘。 小皇帝见她愣愣的看着某一页:“这上面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商容洲轻飘飘的翻过下一页。 小皇帝留商容洲在宫里用了午膳,姐弟俩独处,只有两个奴才在旁伺候夹菜。 小皇帝一脸傻笑的看着她:“好久没和姐姐一起用膳了。” 四下无人,小皇帝像是卸下伪装,长长的舒了口气。 商容洲见他恢复成她认知中的小皇帝,也跟着松了口气。 瞧着小皇帝的一脸傻样,心想他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孩,只是生活在尔虞我诈的皇室,才不得不伪装自己。 商容洲用姐姐的口吻笑道:“你啊,真该着急着急了,父皇有你这么大,你都会跑了。” 小皇帝憨憨的笑着,他挠了挠头:“我急什么,皇姐还没成亲,说来皇姐已到适婚年纪,也该婚配了。” 她的婚事? 商容洲微微凝神,是了,长公主被皇帝赐婚嫁给朝中重臣,可惜没多久朝中就发生动荡,赵呈徽登上帝位,杀了她。 啧啧。 商容洲再次感慨自己命运悲惨。 听罢,商容洲微微努嘴:“皇上还没开枝散叶,我急什么。” 小皇帝夹起一道肉吃着,边吃边笑:“皇姐比我大两岁。” 商容洲瞧他这没吃相的样子,脚下踢了小皇帝的小腿:“你看你还有个皇帝的样子吗?” 小皇帝笑了,笑得无比灿烂:“和皇姐吃饭,我高兴。” 商容洲的目光触及到他脸上的笑,便什么也没再说了。 小皇帝忽然地想起了什么:“皇姐,你想皇祖母吗?” 听罢,商容洲吃饭的动作微微停顿,她看着小皇帝脸上浮现出的一丝忧愁,缓缓道:“我当然是想皇祖母的。” “下个月就是皇祖母的生辰了,往年我们都是陪着皇祖母一起过的,可皇祖母自从去年去了金城后,就再也没见到皇祖母了,也不知道皇祖母在金城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我们……” 小皇帝自言自语着。 他们姐弟是皇祖母带大的,先皇与皇后崩逝后,他们姐弟俩更是和皇祖母相依为命。 小皇帝接着低低道:“皇姐下个月给皇祖母贺寿的时候,一定要告诉她我想念她。” 商容洲条件反射问他:“你呢。” 小皇帝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大臣们不让我去。” 商容洲心下叹息做个皇帝真是件苦差事,想去哪里都去不了。 第十一章 赵呈徽又怎么了 莞尔,她出声道:“我去的时候,会告诉皇祖母的。” 小皇帝叫太监拿过一个竹雕的小蛐蛐儿放在桌上,又害怕商容洲说他不务正业,他解释道:“皇姐不要责怪,我这是空余时间做的送给皇祖母的生辰礼物。” 听着小皇帝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商容洲目光渐渐爱怜,小孩这是想祖母了。 商容洲浅声道:“皇祖母一定会喜欢的。” “会吗?” “会的。” “那我也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 小皇帝眼睛亮晶晶的,忽然问。 商容洲被他一问问得措手不及,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毕竟她知道所有人的结局:“皇上,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就不要说话了。” “哦。”小皇帝沉默了。 一顿饭后来吃的静悄悄的,刚吃过,小皇帝又被叫去看书,商容洲就带着秋霜在宫里四处转悠着,最后绕到小皇帝的福清宫,与他告别。 商容洲朝着他微微行礼,行礼的弧度小到可忽略不计:“没什么事,本宫先走了。” 小皇帝被奏折压得抬不起眼,他扬声道:“皇姐别忘记抄书!” 商容洲走到殿门口,背对着他朝他挥了挥手。 【惟愿山河无恙,百姓安康。】 商容洲走在白玉石阶上,想起在殿中看到小皇帝这几个字,感触万千,有些莫名心疼这个小孩儿。 没有坐宫里的轿子,商容洲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天上飘起毛毛雨,秋霜从后面给她撑起一把伞:“公主,下雨了。” 商容洲看着地上的圆圆圈圈的雨点,喃喃的重复着秋霜的话:“是啊,下雨了。” 明年,明年冬天,当赵呈徽的铁骑踏破宫门,小皇帝就要死在宫乱之中。 那时,他不过就是个十五岁的孩子。 天命不可转,命运既是如此,人就应该顺应天命。 想来,还是不要与书中人物太共情。 商容洲似有似无的叹息隐藏在雨幕中,上了马车,迎着风雨,回了府。 …… 刚回到府中,商容洲远远地瞧了一眼安安静静做事的赵呈徽,就回房歇息了。 这些日子,她已经能明显地感觉到这招已经对赵呈徽没什么杀伤力了。 商容洲躺在床上,东一下西一下的乱想,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晚上,丫鬟秋霜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跪在商容洲跟前:“公主,不好了,赵公子他……” 一听到赵呈徽这三个字,商容洲猛地一惊坐起来:“赵呈徽又怎么了?” 秋霜跪在地上一脸焦急的说道:“赵公子……命不久矣。” 这下,商容洲着急从床上翻下来:“命不久矣?怎么会?上次不是让太医们看过了么,药不是也上了吗。” “您送去给赵公子诊治的太医里面有奸细,在给赵公子治伤的药里加了两种相克的药材。” 商容洲脑子嗡的一下,天旋地转。 是,她忘了。 她现在的身份是当朝最尊贵的长公主,树大招风,她身边也少不了看不惯她的人背地里使阴招。 “快,快更衣。” 商容洲披上外衣,急匆匆的赶往柴房。 到了柴房门口,商容洲站在柴房门口,远远地瞧着躺在一群人围在干草堆前,手忙脚乱的救治着赵呈徽。 商容洲抬眸望过去,或许是因为疼的太厉害,赵呈徽紧锁着眉头,发丝湿漉漉的贴在额角,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毫无生气。 秋霜拍了拍她的手:“公主别急,赵公子会没事的。” 情急之中哪里能听得些宽慰的话,剧情已经走到这儿,要是赵呈徽就这么被下毒毒死了,那她任务就失败了。这本书的剧情已经失败过一次,结果是同事被辞退,若是第二次剧情也失败了,等着她的只会是更严厉的惩罚,说不定她也会性命垂危。 这让商容洲怎么能不着急? 这个男主真是倒霉。 比起他,她这个长公主更倒霉。 不仅要虐男主,还要时时刻刻的保证他的安全。 商容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着虚弱的赵呈徽,她气道:“赵呈徽要是有什么事,全都得死。” 这话不仅是对他们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屋子里吓得跪了一地,就连秋霜也被吓到了。 等了好半晌,里面的太医才出来一个。 太医跪在她面前:“殿下,还好发现的及时,微臣给赵公子灌了些汤药,只要今晚不发烧,赵公子性命无虞。” “赵呈徽有性命之忧,本宫砍了你们。”话音落下,商容洲对着秋霜低声道:“把赵呈徽扔到西厢房。” 西厢房离她的寝房更近一些,她也好照应赵呈徽。 秋霜有眼见的看出商容洲这一路的心急,见赵呈徽没事公主也松了口气,秋霜主动道:“公主,奸细已拿下。” 公主一直都在折磨赵公子,恨不得整死赵公子,可赵公子在性命垂危之际,公主却这么着急。 秋霜豁然开朗。 公主和赵公子这么多年的死对头,说不准早就对赵公子情根深种,只是公主太别扭,不愿意承认。 商容洲眼眸微动,目如寒冽,艳红色的唇瓣微微轻启:“带过来让本宫亲自瞧瞧。” 秋霜轻声问:“公主可要移驾?” 商容洲表情冷酷:“就在这里。” 没多久,一个被打的半死的小侍卫被拖了来,五花大绑扔跪在商容洲脚前。 “公主,下毒的奸细就是他,巡夜侍卫石会。” 商容洲轻佻的看向跪在地上的侍卫,表情淡淡的望了他一眼:“是左手下的毒还是右手下的毒。” 石会跪在地上,双眼犹如漆黑的深渊,蕴含着这世界最浓稠的恶意与仇恨,他和商容洲对视着,默不作声。 旁边的侍卫许玄从后头踢了一脚石会,石会脸朝地摔了下去,吃了一嘴的泥土。 第十二章 站住,来给本宫磨墨 许玄的脚随即踩在石会的脸上,凶道:“狗东西!公主和你说话,你聋了吗!”他的鞋底在石会的脸上碾着,石会的脸被挤压到变形。 商容洲也不生气,浑身散发着带着可怕的肃杀之气,她冷漠地觑了一眼对方,却笑道:“不管你是用的哪只手,本宫都要了。” 她动了动手指,身边的许玄得到命令,拔刀,挥刀而下。 石会忍不住疼痛的叫了出来,他却仍旧目光坚定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狗公主,你休想从我口中问出什么!” 在场的众人纷纷吸了口凉气。 商容洲听罢,脸上仍旧没什么波澜,她看向地上的人,蔑他:“放心,本宫也不想从你口中问出什么。” 随即,她眸光看向一边的侍卫,几根手指随意动了动,一脸云淡风轻的说道:“割了。” 黑沉沉的夜,厚重的云层笼罩了整个天空,夜色吞噬了一切。 商容洲唇畔染上了冷峭:“你不想说话,本宫就如你所愿,怎么样,本宫对你够好了。” 石会已经说不出话,剧痛之中,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还有这双眼,一直瞪着本宫,本宫看着很不爽。” 侍卫刚要动手,她制止住了侍卫的动作。 商容洲优雅地拨开侍卫,一步步走向他,手指如同葱白般细嫩,她拿起刀,半蹲在石会跟前,刀尖划过石会的眼畔,她轻轻地启唇,声音很轻:“本宫要亲自动手。” 手起刀落,鲜血猛地溅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晕染开来,犹如盛开的红花,刺眼而妖艳,她的面容依旧清隽,唇角却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冷笑,那双眼睛透着阴鸷寒意,整个人凶狠乖戾,让人不寒而栗。 一地的血迹。 商容洲丢下手上的刀,她缓缓悠悠的站起,目光扫视着一地的人,沉声道:“往后,谁敢动赵呈徽,这就是下场。” 众人赶紧点头称是。 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恐惧的阴霾,个个冷汗涔涔,嘴唇发抖。 百闻不如一见。 这长公主还真是……残忍至极! 商容洲抬脚离开,秋霜咽了咽口水,很快跟上已走了几步的商容洲。 走到没人看到的拐角,商容洲这才喘了口气。 装一个杀戮暴行的长公主真难,但也算是给这些人敲了警钟。 让这些人断了要动赵呈徽的念头。 但她这么暴行,更不免会引起众人对她更多的恨意。 还有,公主府的奸细不会只有这一个。 她还是要尽快抓住府中所有奸细,还有那些在背地里虎视眈眈的家伙。 一路走着,秋霜试探问:“公主可要沐浴更衣?” 本想直接去看赵呈徽,但商容洲也闻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沐浴后,商容洲急匆匆的去找了赵呈徽。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 商容洲弯腰摸了摸他的脑门,又摸了摸自己的脑门。 只要今晚不发烧就没事了。 商容洲仔细端详着赵呈徽这张脸。 室内没有点灯,唯有月光头透过窗户洒在赵呈徽身上。 夜风轻轻拂过,赵呈徽眉毛微动,这人好好时,清风霁月,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衣着。 可此刻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全身上下都被纱布包裹着,狼狈的要命。 商容洲被这样的赵呈徽吸引了,她弯腰更深,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抬手摸上赵呈徽的眉毛。 第十三章 他一定会手刃商容洲! 指尖从他的眉头描绘到眉梢,商容洲就这么瞧着赵呈徽,心里想着拿了虐文大男主剧本的赵呈徽真是可怜,前期要遭受这么多的折磨。 商容洲想着,等到赵呈徽好了,她一定要加快进程。 就这么守了好几个时辰,商容洲有些犯困了,最后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 赵呈徽再睁眼时,天色已亮,他瞧着陌生的房顶,眼中有些恍然。 闻着自己最讨厌的楠木香赵呈徽动了动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像是被什么压住,脑袋空白了几秒。 侧目望去,自己的手正被他最厌恶的女人当做枕头睡着。 赵呈徽猛地一推,正在睡梦中的商容洲毫无防备的被他推了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商容洲坐在地上,正对上赵呈徽难掩的厌恶神情。 商容洲怔住,突然想起两人现在的关系。 她扬声道:“本宫大发慈悲救了你,你竟然敢推本宫?你想死?” 赵呈徽眉梢一挑,冷笑:“我不需要你救我,你不害我就感恩戴德了。” 赵呈徽动了动自己的身子,一声冷笑:“我宁愿跟阎王爷见面,也不想跟你这种小人见面。” “啧。” 【你以为我愿意救你?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赵呈徽又是一声冷笑。 商容洲变本加厉的靠近赵呈徽,笑道:“你笑什么,怎么,你不服吗?若不是你赵家意图谋反,你又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赵呈徽咳了两声,看了眼自己身上被包扎起来的伤口:“赵氏一族没有谋反,赵家是被小人诬陷的。” “我管你赵氏是真谋反还是家谋反,现在赵家失势,你落在我手里就是事实。” 糟了,她好像忘了自称本宫…… 商容洲轻佻的用手指捏住赵呈徽的脸,赵呈徽条件反射的避开她的手,反而紧紧攥住她的手,死死的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一定会为赵家伸、冤!” 赵呈徽重伤未愈,虽是平时身子康健,现在也经受不住接二连三的磋磨,苍白的脸上因为急切泛出隐隐的红意。 商容洲冷幽幽的一根一根掰开赵呈徽抓着自己的手指。 她往后退了一步:“有没有机会替赵家伸冤本宫不知道,不过你别忘了,你只不过是最下等的喂马奴才。” “你……” 商容洲换成一种嘲笑的语气,她就是要火上浇油:“不知道你妹妹在青楼过得是否舒心,改日,改日本宫一定带你去瞧一瞧你妹妹的风采。” 赵呈徽眼中怒气翻腾,商容洲都看在眼中,他只有越恨商容洲,越积攒怒气,被打压的越狠,他才能更快的黑化。 一切都是为剧情服务。 一切都是为剧情服务。 一切都是为剧情服务。 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商容洲一脸欠揍的看着赵呈徽,挑衅道:“一个喂马奴才,一个青楼歌伎,你们兄妹二人真是前途无量啊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面前有一把刀,赵呈徽恨不得捅死她。 但是他不能。 他只能忍! 忍到有朝一日找回妹妹,他一定会手刃商容洲! 第十四章 今天本宫不想骑马 商容洲松开捏着他下巴的手,她直起腰嘲笑道:“行了,本宫也不跟你废话了,从今日起,你就住在西厢房,就住在本宫的对面。” 赵呈徽满目仇视的望着商容洲,商容洲被他的眼神看的一怵。 商容洲心里默默嘀咕着。 【哼,我这么凶,怕了没?】 【可要是这么凶,万一把他凶成个傻子怎么办。】 【算了算了,话都放出去了,这时候收回也来不及了,他这么看我,我脸上有东西?】 商容洲手摸到脸上,低头一看,手上什么也没有。 赵呈徽听着她乱七八糟的心声,愈发认为商容洲就是一个神经病。 而自己能听到商容洲的心声,他也是个神经病。 商容洲凶巴巴的瞅着赵呈徽:“看什么,再看,剜了你的眼睛!” 赵呈徽转开视线,要不是不受控制的听到她心声,他也懒得看她。 赵呈徽刚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咳了几声,自己靠在床头,又给自己盖好被子。 商容洲站在床边,她从高往下的看着赵呈徽。 商容洲盯着他,倏然抛下一句:“赵呈徽,你会骑马吗?” 如果记得没错,赵呈徽这时候是不会骑马的。 商容洲忽然想提前启发一下赵呈徽学骑马。 大男主嘛,怎么能不会骑马呢。 赵呈徽不知道她又再想什么主意,他压根不想跟商容洲对话:“不会。” “不会正好,本宫想骑马了,你陪本宫绕着马场跑一圈。” “公主身边会骑马的能人异士众多。” 商容洲也不掩盖,她神经病的扔了句:“怎么,本宫只是想单纯的羞辱你,不行吗?” 赵呈徽沉默了,他掀起被子就要下床,商容洲把他又推了回去:“本宫可不想跟一个病秧子骑马,要是你摔死了,本宫会心疼的。” 听着她的话,赵呈徽只想作呕。 尤其是她的最后一句,要多厚颜无耻有多厚颜无耻。 赵呈徽目视前方,声音平静得很:“公主决定就是。” 商容洲微微扬眉:“那就半月后。” 商容洲打了个哈欠,现在赵呈徽也没事了,她也就可以回房休息了。 今天晚上实在是太累了。 …… 半月后,赵呈徽主动去书房找了商容洲。 “公主。” 对于主动来找自己的赵呈徽,商容洲显然有些惊讶,她放下笔,抬眸看他:“你怎么来了?” 赵呈徽回答的不卑不亢:“来陪公主马场骑马。” 商容洲瞧他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她推脱道:“本宫要沐浴之后才去骑马。” “那公主要我挑洗澡水?” 不说这个商容洲不生气,一提起这个商容洲就想起自己那天之后风寒了好几天的仇,她灿灿应了声:“有病。” 赵呈徽接着道:“公主什么时候去。” 商容洲有些无语,她实在是觉得这个狗男主脑子有泡,她好心好意的没折磨他,他这不是送上门的找虐吗? 商容洲有些气恼:“今天本宫不想骑马。” 闻言,赵呈徽也没有被她的话刺到,他微微颔首,而后转身就走:“那我先退下了。” 商容洲哪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站住,来给本宫磨墨。” 赵呈徽顿住,没有转身。 第十五章 赵呈徽,你到底抄不抄? 是个人都知道商容洲不学无术,上学堂时打跑了多少个太傅,就连他最尊敬的老师都被她欺负,不尊师重道。 她能有什么风雅,还练字? “本宫叫你呢,你耳朵聋了吗?”说罢,商容洲把自己手里的毛笔砸向他。 蘸着黑墨的毛笔砸到赵呈徽的后背,他今天正好穿着白色粗布,黑黢黢的墨水砸黑后背好一大块,毛笔掉在地上,又在他裤脚上溅起一连串墨点。 赵呈徽看着被扔在地上的毛笔,眼中十分怜惜。 读书人最是见不得人糟蹋这些。 他转过身,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拾起那支毛笔,走了过去。 赵呈徽站她身旁磨墨,商容洲身上的楠木香依旧那么令人厌恶。 她随手从笔架上拿了支毛笔,正准备蘸墨,一只手突然挡在了她要蘸墨的手。 商容洲抬眼望向他。 赵呈徽的无语写了一脸:“练簪花小楷不用这么大的笔。” 商容洲皱了皱鼻子,她不动声色的放下了笔,正打量着再拿哪一支时,赵呈徽从笔架上取下一支。 商容洲拿走他手里的毛笔,开始在纸上写着字。 她写的第一笔,赵呈徽就看出她没读过什么书,草包一个。 赵呈徽没出声,兀自移开视线,安静的磨着自己的墨。 商容洲其实也没有多少练字的雅致,她看着别扭的赵呈徽,没过一会,商容洲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赵呈徽,你罚抄过吗?你小时候一定少不了罚抄。” 赵呈徽仍旧低着头:“公主问这做什么?” 商容洲把桌上的一沓子纸挪他眼前:“你帮我抄抄。” 赵呈徽狐疑的看着桌上的东西:“《女诫》?” “是啊,《女诫》,我被皇帝小子罚抄一千遍,你帮我抄了。” 书中自有道理,罚抄也自然是为了能更好的记住道理,但这种事情,商容洲竟然还要假他人之手。 作为读书人的赵呈徽,更加鄙视商容洲。 赵呈徽淡淡的拒绝了她:“公主自己可以抄,再说《女诫》,公主是该学学了。” 商容洲看到了他脸上的嫌弃,她坚持道:“今日你抄《女诫》,你就不用回马厩当奴才了,怎么样,我对你好。” 听秋霜说,赵呈徽这段日子在马厩当奴才每天都要做苦力,她想着也不能总是这样,身体上的苦力一两次还好,做多了赵呈徽都要免疫了。 那她折磨他,还有什么意思。 比起身体上的折磨,商容洲突然想着,精神攻击会不会效果更好一点? 比如,让他一个大男人抄《女诫》? “赵呈徽,你到底抄不抄?” 他回答的干脆利落:“不抄。” “真不抄?” 赵呈徽一脸坚定:“不抄。” “那我叫人去让赵鸳抄一万遍。” “你……” 赵呈徽别扭的从笔架上拿下一支笔,任命的抄写着《女诫》。 “抄完《女诫》顺便把《女则》也抄了。” 赵呈徽:“……” “还有《女训》,抄完了本宫要抽背。” 赵呈徽:“……” 商容洲得意的看向赵呈徽,她就喜欢看赵呈徽吃瘪的样子。 谁让你是个妹控呢。 第十六章 看来你读这么多年书,还是有点用处的 找到写手的商容洲美美地隐身溜去喝茶,独留赵呈徽一人在书房,赵呈徽文采卓然,但抄书这种事情是没有捷径的,光一千遍《女诫》,他抄了一个下午。 日落时分,吃饱喝足的商容洲回到了书房,她装模作样检查着已经摞得厚厚的一沓纸。 赵呈徽字迹清秀,清秀中带着一股苍劲,她快速翻着,这些纸上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工工整整,连一个偷懒的笔画都找不出来。 近千张的抄写,就像是印刷版整齐,压根不像是一个人能做到的。 至少商容洲是做不到的。 商容洲放下赵呈徽抄完的东西:“看来你读这么多年书,还是有点用处的。” 赵呈徽放下笔墨,平静地看商容洲:“公主谬赞,这些都只是练字的基本功。” 商容洲也不知该说什么,“哦”了一声。 坐在位子上,商容洲无聊的拿起毛笔,在纸上写着自己的名字:商容洲。 她的名字还是挺好写的。 商容洲目光瞄向赵呈徽,她突然在想赵呈徽的徽要怎么写。 赵呈徽没看她,因为他看都不想看,更不在乎她在嘀咕什么。 商容洲毛笔杵在纸上,一大片黑墨在纸上晕染开来,她懒懒地用另一只胳膊撑起半边脑袋。 赵呈徽依旧没有抬头,他只安静的抄着。 见他这幅自在其中的样子,商容洲推了推自己面前的纸,嘟囔道:“真没意思。” 【这个赵呈徽真无聊,算了……还是想想待会吃什么,桂花糕梅花糕绿豆糕松子糕?不行,这些吃多了会积食,要不还是喝点桃子酒?嘶嘶,桃子酒好像后劲有点大,要不还是……】 赵呈徽拿着笔的手猛地一顿,他目光幽深地看向商容洲:“公主。” 突然被叫了一声,商容洲心声戛然而止,她还没回过神来,有些懵懵地看向赵呈徽:“你叫我?” 听她都忘了自称,赵呈徽看着一脸呆样的商容洲,原本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他撇开视线,冷道:“没什么。” 商容洲撇撇嘴:“没事你叫本宫做什么。”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赵呈徽是单纯的不想理她,商容洲是单纯的无聊。 明明是抄书纸,被她当成了画本,随意的在上面涂涂画画,直到赵呈徽有些乏了,她也才停下自己的创作。 商容洲伸着脖子问:“你抄了多少了?” “一千五百遍。” “哦,那你都背下了吗,我要检查你的背诵。” 赵呈徽点头。 商容洲幽幽道:“我不信。” 赵呈徽回答的极为坦然:“抄写多了自然就记得住。” “赵呈徽,你这是在说本宫不抄写吗?” 赵呈徽全然没有被她的语气吓到:“抄写,是公主的分内之事。” 商容洲扯扯嘴角,她还是不想跟他搭话了。 越跟他搭话,商容洲就越破防。 他跟她,赵呈徽和商容洲,这就是鲜明的对比啊。 商容洲道:“等你把这行抄完,跟本宫去马场骑马。” “公主不是要先沐浴才去骑马。” 第十七章 喂马的,跟上本宫 商容洲扬了扬下巴:“本宫现在就想去。” …… 两人面对面站在马厩外。 里面的老丁看到公主和赵呈徽一起来了,连忙从远处跑过来。 长公主性格骄纵霸道,从不把人放在眼中,就连当今的皇帝都要退让公主三分,这么强势的公主竟然会带一个落魄的男人一起骑马。 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老丁突然觉得自己想得一点也没有错。 现在看来两人之间还没有发展到某个地步,但公主和赵呈徽之间一定有猫腻。 老丁笑呵呵的走过来:“公主是要牵马?” 商容洲双手叉腰仰头看赵呈徽:“他去。” 赵呈徽也不扭捏,兀自进了马厩,牵出一匹枣红色的小马。 赵呈徽把缰绳交给商容洲,商容洲不接手,继续保持着双手叉腰的动作:“给本宫牵马。” 赵呈徽收回手,乖顺的牵着马绳。 商容洲斜眼看赵呈徽,该给他挑一匹什么样的马呢。 在马厩里从这头走到那头,商容洲最后站在一匹通体黑色的马边,她指了指马:“就是它了。” 老丁见商容洲指着的马,以为公主是随便指的,有些急道:“公主,这可使不得啊,这匹马,性子刚烈,训马师训了半年也没将它驯服……” 商容洲哦了一声:“就是它。” 她的目光在赵呈徽脸上打量着。 【最好从马上摔下来出丑。】 “呵。” 赵呈徽冷冽一哼,商容洲斜了一眼赵呈徽,以为赵呈徽是不服气,不服气正好,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一旁的老丁略有些担忧的眼神看向赵呈徽,这公主爱人的方式真是一般人受不了的。 …… 马场。 商容洲讽刺笑他,手上一抓缰绳,双腿夹住马腹,身后激起一片飞扬的尘土,她回头:“喂马的,跟上本宫。” 商容洲并不会骑马,她只是想恶心赵呈徽,商容洲紧紧地抓住缰绳,全身伏在马背上,骑着马绕着马场跑着。 跑到一半,她回头看着赵呈徽的方向,赵呈徽正站在马旁边,手握着缰绳,马儿在原地踏步。 商容洲看着赵呈徽站在原处的动作,心里不知道有多得意。 这就对了。 赵呈徽不通马术,只等到他从烈马上摔下来,她就可以羞辱他了。 嘿。 绝佳的机会。 商容洲心惊胆战的绕了一圈,她坐在高头大马上,勒住马,自上而下的瞅着赵呈徽,她扬着下巴,要多骄横有多骄横。鼻孔看他,言语挑衅道:“怎么不上马?” 赵呈徽望着她,眼中情绪翻腾着,他闭了闭眼,不想看见这个高高在上的长公主。 商容洲指了指一边的几个奴才:“你们几个,扶着赵公子上马。” 奴才们面面相觑,把赵呈徽扔到了马上。 赵呈徽坐在马上,黑马周身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后颈上的鬃毛随风飘扬,显得威风凛凛,赵呈徽眉目飞扬,容颜皎皎,看上去倒真是那么一回事。 商容洲已经能设想到一年后的赵呈徽身披铠甲骑着大马兵临城下的场景。 第十八章 赵呈徽重心不稳从马上摔了下去 可惜现在的赵呈徽算不得什么事儿。 即使他刻意掩盖自己的局促,仔细还是能看出赵呈徽坐在马上还瑟瑟发抖。 赵呈徽的马屁被侍卫拍了一下,马儿仰天长鸣,双腿腾空仰起,赵呈徽的身子也跟着不受控向后仰着。 商容洲满足的骑着马放下速度,她看笑话似的看赵呈徽骑着马横冲直撞,。 这是驯马师都没训成功的马。 商容洲心情大好的哼着小歌,目不转睛又毫不掩饰的看赵呈徽的马蹄失控在马场乱窜。 赵呈徽必摔无疑。 果不其然! 马跑到马场中间,赵呈徽重心不稳从马上摔了下去。 商容洲抬了抬眉毛。 妙啊! 效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人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动不动,马嘶叫着又跑远。 商容洲驾马去赵呈徽边上准备嘲讽一番,可一刹那间,一声马嘶,她自己的马却忽地失控了—— 卧槽,不是—— 商容洲喉咙一紧。 这是什么情况?! 商容洲瞪大双眼,双手紧紧攥着缰绳,眼前的一切变得失控,她花容失色的尖叫着,枣红色的小马在场上癫狂的狂奔。 马驮着她,商容洲坐在马背,她看着马头,尖叫鸡似的叫着:“喂,这个时候你发什么狂啊!!!” 伺候的丫鬟奴才们也没想到会突发意外,乌泱泱地的跟在马屁股后头追着,要是公主有什么意外,他们小命也就不保了。 奴才们在后头追着,商容洲的马突然一个转身,疾风踏蹄,眼看着就要踩到一群奴才,商容洲扯着喉咙叫道:“让开!让开!快让开!快让开——” 奴才们惊恐的睁大双目,尖叫着分开躲避。 有的摔在地上,有的连滚带爬的往远处跑去,马蹄还是踏在了一个奴才的身上,随后往远处奔走。 赵呈徽摔在地上,他冷目看着马场里的情景,忽然自言自语说了那么一句:“恶人天收。” 马场失控,商容洲的马还在暴走,在谁都不敢靠近的时候,一个侍卫见状,立即翻身上马,策马向前,甩出的鞭子截住了她的腰身,一个猛劲,商容洲被拽下马,摔在地上。 一个宫人在地上抱住她,两人抱着骨碌碌地在地上翻滚着,滚了十几圈才停下。 而商容洲的马也被侍卫一箭射腿,倒在地上。 商容洲躺在地上好半晌没回过神来,七手八脚的宫人围在她旁边,她动了动胳膊,胳膊一动就疼。 真倒霉…… 不顾已经凌乱的头造型,商容洲躺在地上,仰望着蓝蓝的天空。 赵呈徽是受伤了,她也没捞得什么好处。 她侧头看去赵呈徽的方向。 赵呈徽躺在地上,正看着她这边。 商容洲看向秋霜,她龇牙咧嘴的捂着自己的胳膊,给她使了个眼色。 秋霜很快叫人去赵呈徽的身边。 赵呈徽没一会儿被扶了起来。 他一瘸一拐的走到商容洲身侧,站在她身边,头也没低,就这么俯眼视她。 从商容洲的角度,她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和脖子。 奴才们把她也扶起来,这下商容洲才发现自己不仅仅是胳膊疼,左边腿也是刺痛非常。 商容洲看向赵呈徽,眼神愈发幽怨。 第十九章 公主她,不是有意的…… 明明是想让他出丑,她却也跟着出了丑。 赵呈徽先开口道:“公主,还要接着骑马吗?” 商容洲翻了个白眼:“你瞎?没看见本宫摔了吗?” 狗男主。 真会落井下石。 公主受伤不能行走,伺候的奴才们抬来一顶露天轿子,商容洲刚准备坐上轿子,赵呈徽朝她微微颔首,转身欲走。 眼看着赵呈徽的脚步一深一浅,商容洲叫住了他:“站住,赵呈徽。” 赵呈徽有些愣怔,而后反应过来,他看向轿子上的人,语气平静:“公主还有事?” 她还是不忘为难赵呈徽。 商容洲凉声道:“作为马厩奴才,你不该把马牵回去?” 赵呈徽没有反驳,他扭头去找商容洲的那匹枣红色的马。 只是她的马已经射伤倒地,他要怎么牵回去。 赵呈徽远远地看着那匹小马,问:“公主想要我怎么把马运回去?” 商容洲一顿无语。 他能有多大本事?还问她想要他怎么运回去。 想他把马扛回去,他行不行? 商容洲十分好心又凉飕飕的接着说道:“用车推不会吗,就像你先前挑夜来香,怎么运夜来香,就怎么把这匹马运回去。” 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就连脸颊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商容洲给了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她坐着露天小轿子离开,丫鬟奴才们一个个的跟在轿子后头,队伍庞大的离开了马场。 赵呈徽站在原处,目光看向他先前骑乘的马,那匹暴躁黑马已经被制服,看上去没受什么伤害,而温顺的枣红色小马却倒在地上,挣扎半天起不来。 赵呈徽看着枣红色小马,蹲下去,摸了摸它的鬃毛。 他在马厩也有些日子,每天与马相伴,这匹马是最温顺的,如今被射伤了腿,以后也是废了。 赵呈徽叹了口气。 他一瘸一拐的回了马厩,跟着老丁一起推着小板车去把枣红色小马运回去。 就算商容洲不说,他还是会想法子把它带回去的。 老丁看到赵呈徽身上的伤,他惊讶的叫住赵呈徽,赵呈徽低头,才看到身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又裂开流血。 赵呈徽这幅惨状就连老丁都为他委屈,老丁实实在在的叹了口气,拍了拍赵呈徽的肩膀:“赵公子,你别跟公主置气,公主她,不是有意的……” 赵呈徽看向一脸无奈的老丁,他拿开老丁放在自己肩头上的手,轻道:“有意无意都无妨,她是长公主。” 两人合力抬着小马,但抬了半天也没抬上去。 再说这个小板车实在是太小了,只勉强够马儿的半个身子躺上去。 正在老丁发愁之时,来了几个侍卫,他们带着挪马的工具来了:“赵公子先回去歇息,这匹马我们要带走。” 赵呈徽满头大汗,他看向侍卫们,有些愣怔,眼神有一些困惑:“到哪里去?” 带头的两个侍卫相视一眼,其中一个说道:“我们要把它抬去厨房。” 赵呈徽内心猛地闪过不好的预感,他追问:“去厨房?抬去厨房做什么?” “这匹马伤了公主,公主今晚要吃马肉。” 第二十章 赵公子平时食马肉吗? 侍卫的声音传入耳中,像一道惊雷炸响,赵呈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眼神也愈发变得晦涩难辨。 吃,马肉? 他眼神回到枣红色的小马身上,这马是摔了她,马有错,但不至于用命相抵。 这个商容洲,竟然,跟一个不懂事畜生如此计较? 还真是他小看了她的恶毒程度。 他现在自身都难保,更遑论说去留下一匹马。 赵呈徽往旁边微微侧身,给侍卫们让开一条路。 侍卫们合力将马运上运输车,其中一个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一拍脑袋,说道:“赵公子,公主说,马肉煮好请赵公子一同享用。” “这……”老丁不自觉的看向赵呈徽,他以为赵呈徽会拒绝,却没想到赵呈徽只是平静的道了声谢。 “如此,就多谢公主了。”他声音犹如切冰碎玉般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颤抖。 侍卫们离去,赵呈徽和老丁两人站在马场里,老丁看向赵呈徽的侧脸,他试探道:“赵公子,我们回去。” 赵呈徽收回神,他看向老丁,应了一声。 …… 晚上,赵呈徽被请来了前厅。 一个大圆桌,大到可以平放的下三十多盘菜。 商容洲也刚到门口,见他来了,笑眯眯的看他:“怎么样,全马宴。” 赵呈徽退后半步,不想闻到她身上的楠木香,他微微笑:“公主说好就是好。” “你真没劲。”见他脸上没什么起伏,商容洲从他身边走过去,金丝鞋踏进门槛,她坐在主位上,身边的小奴婢立马伺候着。 赵呈徽站在门外,没进去。 商容洲翻了他一眼:“怎么了,还要本宫请你进来?” 赵呈徽从门外走进来。 商容洲吩咐:“你坐本宫身边。” 奴婢拉开商容洲身边的位子,赵呈徽坐了下去。 秋霜将商容洲瞄过的盘子端到眼跟前,商容洲夹起一块马肉,浅笑问他:“赵公子平时食马肉吗?” “不曾。”赵呈徽回答的不卑不亢。 筷子上的肉放到赵呈徽的碗中,商容洲还是笑着道:“今天就让你长长见识,请。” 赵呈徽犹豫了一瞬,他拿起筷子,夹起肉吃了。 “赵公子,马肉的滋味如何?” 赵呈徽清清冷冷地回了两个字:“一般。” 商容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在咀嚼,她道:“有些畜生伤了人,就该付出代价。” 赵呈徽对上商容洲看过来的视线,四目相对之间,他低声道:“马伤了公主,公主食它肉,理所当然,公主可曾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会有理所当然的报应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赵呈徽的话犹如一根针扎在商容洲心头上,面对着他审视冰冷的目光,商容洲移开了目光,她看向全桌的盛宴,冷声回道:“本宫是长公主,谁能奈本宫何?” 赵呈徽一挑眉,他呵了一声,像是认同了她的话:“长公主就是长公主,谁也不能撼动。” 商容洲闻言,她道:“你不服气?” 赵呈徽很平静的答了她的话:“不敢。” 她稍稍抬声:“真不敢还是假不敢?” 他还是很平静的回了句:“真不敢。” 第二十一章 你不想去见见你妹妹吗? 商容洲看他这么逆来顺受的样子,心有不满,她“啪”的一下打掉赵呈徽的筷子,筷子掉地上,肉也掉在地上。 赵呈徽身后的小丫鬟想捡起来。 商容洲对小丫鬟道:“不许捡起来。” 赵呈徽还手顿在半空,他看着商容洲。 商容洲眉毛一蹙,指了指地上的肉:“你去吃地上的。” 赵呈徽犹豫一瞬,而后竟真的移开凳子去捡地上掉的肉。 正在他拾起来要往嘴里放,商容洲抿着唇,不知道又是哪来的怒气,她猛地踢了一脚桌下赵呈徽的胳膊,厉声道:“废物,不许吃。” 赵呈徽胳膊白日受了伤,衣服里面还绑着绷带,刚才又被商容洲踢到受伤的地方。 他顿时冷汗涔涔,手也不自觉的扶上了胳膊。 “起来。”商容洲看到他的动作,又踢了他一脚:“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在虐待你。” “公主让我吃,我怎么能不吃呢。”赵呈徽回答的很坦然,听着真像那么一回事。 商容洲听着他这话,她总觉得赵呈徽有些不对劲。 她想要的不是这样。 赵呈徽应该被打压的愤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认同,低落。 但大男主本身,不就是极其会隐忍的吗。 尤其是这种上位前还有过挫折磨难的大男主。 商容洲也分不清赵呈徽究竟是真低落还是装的。 “你。”商容洲斟酌着说辞,但是好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反倒是赵呈徽,他淡然的站在商容洲身边,一言不发。 商容洲实在是忍不了了。 她发现不能再对赵呈徽使用身体折磨的法子了。 又或者说,赵呈徽太擅长蛰伏隐忍,他已经免疫了。 商容洲吃着碗里的肉,她悄悄的打量着赵呈徽。 商容洲脑子里蹦出好几个类似于“丰神俊朗”之类的词语,赵呈徽生的就如同男主文里的描写一般,外貌上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商容洲瞧着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商容洲忽然道:“赵呈徽,陪本宫去一个地方。” 赵呈徽问:“公主要去哪里。” 商容洲抿了一口茶,道:“青楼。” 这下换赵呈徽无语了。 他不知道商容洲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见他依旧没什么反应,商容洲接着道:“你不想去见见你妹妹吗?” 妹妹? 听到这两个字,赵呈徽的眼里突然来了光,他语气也跟着急了些:“鸳儿,鸳儿在哪?” 嚯?果然还是提赵鸳管用。 商容洲暗道赵呈徽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妹控。 她抬头直勾勾的看着站着的赵呈徽,她笑嘻嘻的说道:“你是耳朵聋了?本宫说了在青楼,本宫带你去找她,怎么样?” 赵呈徽追问:“此话当真?” 商容洲掏出一块玉佩在赵呈徽眼前一闪而过:“看清楚了吗?” 赵呈徽这下着急了,道:“公主几时动身?” 商容洲很满意赵呈徽的反应,她笑着扭了扭脖子,又故意喝了口茶让赵呈徽心急:“别急,本宫也不是闲来无事的人,等本宫不忙的时候自然带你去。” 赵呈徽:“……” 第二十二章 你就做本宫的贴身奴才伺候本宫 她这话一说,赵呈徽就觉得商容洲说不定是在玩他,她就是想看他着急的样子。 想到这里,赵呈徽猛然冷静了下去,他根本就不应该相信商容洲的鬼话,更不应该在她面前表现自己很急切。 他双手逐渐握拳,说出来的话却又恢复的以往的语调:“那就等公主有空。” 商容洲看他突然这么冷淡,以为他觉得她是在逗他,事实上,她也确实存在挑逗的心理。 商容洲道:“本宫明日就有空,你去不去?” 赵呈徽听到“明日”这两个字,他瞬间心又是一动,又怕这个商容洲是在故意整他。 商容洲盯了他片刻,她补充道:“本宫可没有骗你的想法,明日你爱去不去。” 赵呈徽垂下眼帘,目光中的恨意也被掩盖去了,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掐在掌心,陷了进去。 不管商容洲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还是要去。 就算被骗,他也忍了。 商容洲淡定的又喝了口茶:“说话啊,怎么不说话?” 赵呈徽定定地看着她,他沉声:“去,明日我去。” 提赵鸳管用。 管用,她就要物尽其用。 精神折磨他,逼迫他,一步步的走向黑化,毕竟精神折磨产生的痛苦总不算是真正的苦难,她也不用担心身体折磨会尺度过大,伤了这小子的性命。 听到赵呈徽的回答,商容洲心满意足:“既然这样,赵公子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才好有精神去见妹妹。” 既然选择的精神折磨,那这种当牛做马的戏码也就不必要了。 但商容洲不能这么轻飘飘的就对赵呈徽停了身体折磨。 这样会惹得他人生疑。 商容洲想了一下,她说道:“从明天开始,你就做本宫的贴身奴才伺候本宫。” 本以为赵呈徽会应下来,却没想到他突然声音一颤:“商容洲,你想杀就杀,没必要这样折辱我……” 商容洲懵逼的看了他一眼,不晓得他这什么意思。 待目光扫到他身侧的小奴才后,商容洲这才反应过来,嘲笑他:“没想到赵公子还是有在意的东西呢,哈哈哈哈哈哈……” “先坐下用膳。”商容洲又是说。 赵呈徽还在生气。 商容洲扬声道:“坐下啊。” 赵呈徽又坐回了商容洲的身边,商容洲心情大好,她笑着将一盘菜推到赵呈徽眼前,继续恶心他:“来尝一尝马肉火烧,这可是御膳房的厨子做的。” 推到眼前的马肉火烧,赵呈徽一想到是那匹枣红小马的肉,他就犯恶心。 商容洲将他的神态尽收眼底。 盘子里的是马肉火烧,但不是用枣红色小马。 今晚的全马宴,是她叫侍卫从外面拉进来的马,本来就要死了,是她想膈应赵呈徽才故意说是枣红小马。 小小的一匹马摔了她,她就大动干戈的食了它的肉。 一方面想让赵呈徽对自己的恨意更深,另一方面也是对府中的某些人杀鸡儆猴。 赵呈徽拾起筷子,脸色极为难看的吃着马肉。 第二十三章 啧,还真有点姿色 转眼便到了第二天,赵呈徽一早就等在门口,商容洲如约出现的西厢房,她今日穿的一身淡蓝色的裙子,看上去倒有那么一点知书达理的人样。 后头跟着两个手捧着托盘的小丫鬟,商容洲扫了一眼小丫鬟,让她们进了赵呈徽的房中:“你们几个给赵公子更衣。” “是。”小丫鬟们忙应一声,接着用托盘端来一身浅紫的袍子,还有一双白靴。 赵呈徽看着小丫鬟手中的托盘:“这是什么意思?” 商容洲懒洋洋的说道:“你难不成是想穿的破破烂烂的去见你妹妹?” 赵呈徽低头一看,他穿的棉麻材质的衣服,不是上等的布料,但还不至于是她口中的破烂。 只是这商容洲真有那么好心? 商容洲就知道他不相信自己,她蔑了他一眼:“本宫大发善心你还不受着?” 她扫向小丫鬟:“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给赵公子更衣。” 小丫鬟们赶忙跑到赵呈徽身边,解开他的衣带。 赵呈徽很不习惯这种事情,他拽住自己的衣带往后退了半步:“我自己来。” 商容洲也踏进屋子,很自然的坐在软塌上,懒懒地侧躺着,她抬眸看向两个小丫鬟。 小丫鬟们不敢再犹豫,拉起里面的门帘,将里外一分为二。 赵呈徽脸色难看,但没有反抗。 商容洲挺喜欢他这副看不惯她又拿她没办法的表情。 他这表情,就说明她成功了。 虽然说自己最后结果不好,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她拿起桌上的书,这都是赵呈徽平常爱看的书,晦涩难懂,真不知道赵呈徽是怎么看得下去的。 商容洲翻了几下就没什么心思了。直到小丫鬟们拉开帘子恭敬回禀说换好了,她才抬头看向赵呈徽。 这是赵呈徽之前穿的衣服,相比起他在公主府穿的粗布麻衣,还是他自己的衣服更衬他。 商容洲没见过曾几何时家世显赫的赵呈徽,她遇到他时,他已经是个阶下囚。 要说芝兰玉树的身姿,商容洲也只是听前情描述,自己粗略想想罢了。 但真见到赵公子这么丰神俊朗的站在自己眼前,商容洲还是不免愣住了。 【啧,还真有点姿色。】 商容洲心里夸完,面上嫌弃地撇撇嘴:“哦,还不错。” 赵呈徽淡漠地看她一眼,半点反应都没有。 商容洲也不介意,直接朝外走去。 赵呈徽也一脸阴沉地跟着往外走,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门口,商容洲先上了马车。 驾车的是老丁,老丁看到赵呈徽和公主同上一辆马车,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老丁拉了拉赵呈徽的袖子,手捂在嘴边,低低道:“赵公子,我就知道公主对你是不一样的……” 赵呈徽看了老丁一眼,而后钻进了马车。 马车很大,大到可容纳两人躺下,商容洲刚上了马车就累困意绵绵的躺了下去,她摆摆手:“时间还早,先去吃个早膳。” 看她这么不紧不慢又懒懒的,赵呈徽开口道:“公主我们还是先去青楼……” 商容洲很喜欢赵呈徽的反应,他越着急,她就越得意,她道:“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本宫饿着肚子,不想去。” 第二十四章 嫂夫人长得真是倾国倾城 商容洲对着外面的老丁说道:“去最大的酒楼。” 老丁驾着马车,一路狂奔酒楼。 商容洲一行四人到了酒楼就被老板安排到二楼包间里,商容洲前一脚刚走进包间,后一脚就有人凑了过来跟赵呈徽搭话。 他对赵呈徽行了一个君子礼,笑道:“赵兄,真是好久不见。” 赵呈徽见到他的脸,他回了一个礼:“王兄,好久不见。” 商容洲刚进了屋子,听到声音她又好奇的转回来看着这两人。 被赵呈徽呼成“王兄”的人一身风雅,气质和赵呈徽差不多,像是一路人。 王鹤笑道:“赵兄,三年前在录院书院一别,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见,可惜我这三年都在山上,对外界的事不甚了解,鹤以为以赵兄的才华,现在已在官场博得一官半职为国效力了。” 赵呈徽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的凝固了,两根眉毛微乎其微的往眉心皱着。 赵呈徽偏头,目光看向里面的商容洲。 王鹤也顺着赵呈徽的视线向里面看去。 隔着门槛,商容洲站在里面和这两人对视着,空气中有些许的尴尬。 商容洲认不出这个人是谁,她想着或许只是书中的某个npc,听两人之间的对话,像是过去就认识了。 她想着按兵不动,正好可以探探底。 商容洲尴尬又礼貌的笑了:“既然认识,要不一起进来。” 王鹤笑着走了进去,电光火石间,赵呈徽目光和商容洲对接,商容洲丢给他一个不友善的眼神。 赵呈徽只当没看到她的眼神,跟在后面进了去。 秋霜关上门和老丁一起守在门外。 三人坐在桌边,赵呈徽坐中间,商容洲和王鹤分坐在他两边。 王鹤打量着商容洲一身打扮,女子看上去恬静淡雅,想必也是高官家的女儿,他笑着揶揄赵呈徽:“赵兄,不介绍一下这位小姐吗?” 商容洲瞬时呆若木鸡。 赵呈徽一点动静也无。 王鹤还没发现两人之间的端倪,他又笑着道:“嫂夫人长得真是倾国倾城。” “本宫……”商容洲想说清楚两人关系,但话刚出声她就停住了,她便装出行,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 商容洲实在是编不出瞎话,总不能说她是在水牢认识赵呈徽,还用鞭子抽了赵呈徽。 商容洲笑笑:“我和赵呈徽是书院认识的,他帮我罚抄过。” “赵兄还会帮人罚抄?”王鹤哈哈大笑,他笑望着赵呈徽,一脸八卦:“赵兄在录山书院可是出了名的才子,山上有多少小女娃爱慕赵兄,赵兄都不予置理,真没想到,赵兄竟然还有这有趣的一面。” 商容洲故作单纯,她双手捧着热腾腾的茶杯,顺着问道:“赵呈徽以前很出名吗?” “那是自然,在录山书院,赵兄称第二谁敢称第一,赵兄十五岁就以一首诗名誉绩州都城,嫂夫人竟然不知道吗?” 商容洲有些汗颜:“这……自然是知道的,知道的。” 她知道个鬼啊。 “还有,赵兄十六岁就……”王鹤越说越起劲,他滔滔不绝的说着赵呈徽的才子事迹。 第二十五章 赵兄怎么成了奴才 说到最后,王鹤才喝了口水润润嗓子,他道:“要我说,我最喜欢的还是赵兄那首讽刺当今皇室的大作,就算是现在想起,还是振聋发聩不绝于耳。” 商容洲问:“讽刺皇室?” 王鹤一点警惕也没有,话像倒豆子全都倒了出去:“是啊,赵兄在文中高谈阔论皇室子嗣单薄,圣上年幼,朝中大事被皇太后干政,长公主暴虐无度,奸人当道,国家迟早……” 商容洲有一瞬的诧异,她的眸光转到赵呈徽的身上。 赵家全族被皇帝构陷流放,恐怕这其中少不了赵呈徽这个反骨的因素存在。 在这封建的王朝,他竟然敢讽刺皇室…… 真不知道该说他是胆大,还该说他是不怕死。 “王兄!”赵呈徽打断王鹤的话。 赵呈徽拇指与食指摩挲着自己的袖口,他说道:“王兄误会了。” 王鹤还没缓过神,一时不知道赵呈徽在说什么,他疑惑的目光看向赵呈徽:“赵兄?” 赵呈徽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他解释说:“我与这位,是主人与奴才的关系。”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王鹤的眼光在赵呈徽与商容洲之间流转:“奴才?” 赵呈徽没有出声。 王鹤眼睛兀然瞪大,他抓住赵呈徽的手,一脸不可置信:“赵兄在说笑?” 眼见王鹤不敢相信,赵呈徽不想掩饰自己现在的处境,就算他想掩饰也掩饰不了多久,还不如坦白相告,省的啰嗦:“确实如此。” 王鹤声音僵住了,他呆滞的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关切的望着赵呈徽:“那赵兄怎么成了她的……奴才?” 赵呈徽又沉默了。 王鹤的疑惑不解的目光又看向商容洲,企图能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商容洲面对着王鹤的目光,又瞧见赵呈徽脸颊旁一小块肌肉微乎其微的颤抖着,商容洲心下一软,莫名其妙的就给赵呈徽打圆场道:“害,他是开玩笑的,什么奴才不奴才的,这是我们之间的情趣,是小徽徽。” 赵呈徽瞳孔一颤,他抬眸,朝着身侧的商容洲望去,恰好与她的眼神碰上。 看着商容洲那张令人作恶的脸,赵呈徽突然在想自己是不是耳朵出现幻觉了,可刚才那些话,就像是一个个咒文符号在脑子里不停地画圈打转。 原以为她会趾高气昂的承认她就是自己的主人,却没想到她竟然会为自己说话。 赵呈徽眼眸一眯,暗道:她有病? 商容洲也盯着赵呈徽在看,他的眉眼深邃而清冷,阳光洒在他的眸子,却没有染出半分温暖,赵呈徽眼神直白而审视,让她不禁有点微微紧张,心跳也跟着不由自主的加速。 她反应过来,自己这么替赵呈徽说话已经崩了自己恶毒长公主的人设。 一时间,商容洲突然有点恼怒。 妈的。 后悔了。 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她照样能找补回来恶毒长公主的场子。 明明对视很短,空气中却仿佛有一股尴尬在交织,商容洲微微眨眼,撇开视线,不再与他对视。 第二十六章 赵呈徽是狗 王鹤的脸色从一脸惊恐转成一脸八卦,他灿灿然松了口气,像是如释重负:“哦!我就说赵兄怎么可能当奴才!像赵兄这样的人才应该为国效力才是!” 还是王鹤的一句话,拉回了两人的思绪。 王鹤忽然又想起什么,他不由得追问:“哎?那赵兄与长公主呢?长公主现在还会找赵兄的麻烦吗?” 商容洲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全世界都知道赵呈徽和商容洲水火不容。 赵呈徽微微蹙眉,斟酌着要说些什么。 他还没开口,坐在对面的商容洲笑着反问道:“远在录山书院的你们也知道长公主和赵呈徽吗?” “赵兄与长公主的针锋对决那可是人人都知道。”王鹤一脸笑容,他热心肠地给商容洲说起来:“嫂夫人你不知道吗?” 商容洲摇摇头,她道:“我虽然是绩州人,但从小身子骨羸弱,家父家母为了给我治病四处奔波,所以对绩州之事并不是很了解。” 商容洲的瞎话张口就来,说得她自己都快要信了。 不过说来,她也很想知道赵呈徽和商容洲在录山书院的事。 知道的过往越多,她越方便走剧情。 “难怪。”王鹤点了点头,他一脸笑意有滋有味的昂声说了起来:“说来也是一件趣事,长公主和赵兄是多年的死对头,当年赵兄还在录山书院求学,那位长公主就经常差人寻衅赵兄。” 商容洲听着王鹤的话,她跟着点头。 商容洲和赵呈徽本就是宿敌。 意外,但也不出意料。 “许是碍着长公主的身份,长公主每每去书院挑衅赵兄,她都没有亲自去,而是叫自己身边的丫鬟去寻赵兄麻烦,所以我们谁也没见过长公主。” “没见过长公主?”商容洲略略抿唇:“那你们是如何确定对方是长公主而不是其他的人?” “长公主人没有亲自到,派头却不小,第一次来找赵兄麻烦就是浩浩汤汤一群人抬着八抬大轿闯进录山书院,被护卫团团围住,正在大家都在猜是谁竟然这么大胆的敢闯录山书院,一只狗却从轿子里跳了出来,在书院里乱窜乱叫,书院里谁都看到了狗背上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赵呈徽是狗],没有落款,众人都在猜着这张纸是谁写的,八抬大轿却又匆匆离去,只剩下一只狗在书院。” 越听越离谱,商容洲问:“后来呢?” “后来从八抬大轿里跳出过蛤蟆,蛐蛐儿等各种稀奇古怪的小动物,众人对这件事的好奇心也越来越重,都想摸清楚八抬大轿真正的主人是谁时,对方却自报家门,称自己是长公主的随从,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颤,大家想着长公主怎么会做出这种下流行径,这件事却在赵兄那里得到了证实。” “后来这种事情越来越多,也就都见怪不怪了。” 商容洲以袖掩面,掩饰自己的尴尬,虽然这件事不是她做的,但是她现在是商容洲。 商容洲尬笑:“长公主还真是……有趣,哈哈。” 第二十七章 终于要见到鸳儿了 “岂止是有趣,咱们这位长公主听说本人更是荒诞无度,骄纵蛮横,就连当今的圣上都得让她几分。” 商容洲略微一迟疑,半带轻笑道:“长公主这么厉害,就连皇上都要让她几分?” “看来嫂夫人你真的是不了解绩州城里的事。” 王鹤喝了一口茶,开始绘声绘色又手舞足蹈的跟商容洲讲起了长公主的过往。 王鹤讲的时候,赵呈徽一直在看着商容洲的脸色,见她一脸的八卦却没有半分的恼怒,赵呈徽更是觉得奇怪。 赵呈徽放在桌下的手捻着自己的袖口。 这个商容洲似乎有点不一样。 但若看外观,她的确就是商容洲。 商容洲听他滔滔不绝的讲着自己的事,她也跟着点头应和,直到王鹤讲完,她才道:“……哦,看来这个长公主真的是蛮横。” 说罢,商容洲还不忘看向赵呈徽,她笑意盈盈地抛了一句:“小徽徽,你觉得呢?” 赵呈徽视线略过她的脸,他轻声道:“人性本是复杂,又怎能凭借一两件事就确定一个人的好坏,再说长公主的评价,自有后人论述。” 商容洲眉眼微动,透露出困惑,身旁的王鹤也是越听越不对劲,他挑起一边眉毛惊诧的瞅着赵呈徽。 “哎,赵兄?你这是……在为长公主辩护?!” 赵呈徽微微一笑:“我说的自然都是真心之言。” 王鹤大为震惊,他艰难的平复了自己的胸口,灿灿道:“赵兄……你变化还真大。” 这一讲就是两个多时辰,直到王鹤的仆人来告知家里有事,这才匆匆离去。 王鹤走后,商容洲凉凉地凝了一眼赵呈徽:“你别自作多情,刚才本宫是大发慈悲给你个面子,你应该感谢本宫,没让你在同窗面前丢人。” “长公主是主子是事实,既是事实,又何惧别人知道。” 商容洲白了一眼他,骂道:“神经。” 真是不知好歹。 活该他走弯路。 在外面逛了一整天,临近夜色,马车才朝着青楼奔去。 经过赵府时,赵呈徽眼底闪过一丝沉痛,放在膝盖上的手也渐渐攥紧。 商容洲看在眼里,她也只当不晓得,她平躺着摸自己吃饱喝足的肚子。 直到马车停下,商容洲才伸出食指指向赵呈徽,轻蔑道:“你最好乖乖听话。” 赵呈徽一言不发,等马车停了便下去了,望着头顶的牌匾,他深吸一口气。 终于,终于要见到鸳儿了。 不知道鸳儿受了多少苦。 赵呈徽心头一痛,心底涌动着各种复杂的情感,更多的,还是对即将见到妹妹的激动。 商容洲跟在赵呈徽的后面下去。 原本还想带着赵呈徽在青楼绕一圈,让众人都看看曾经风光无限的赵公子如今是个什么下场。 但想了想,赵呈徽似乎已经对这种攻击免疫了,她也就懒得费时间在这上面。 商容洲带着赵呈徽从后面的小门进去。 青楼的老鸨听到长公主尊驾来临,一路小跑着过来请安:“奴才参见殿下。” 第二十八章 新来了几个男小倌儿 秋霜看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老鸨跑过来,她斥责了一句:“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 老鸨吓得急忙跪下:“是是是,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起来。” 等老鸨站起来,商容洲故意笑着往赵呈徽的方向靠了靠,面对着她的突然靠近,赵呈徽吃了苍蝇屎似的往旁边挪了挪。 感觉到赵呈徽的厌恶,商容洲也不生气,反而有些得逞的朝着老鸨笑说:“本宫许久没来你这儿了,也不知道你这有没有新奇的玩意儿。” 老鸨连忙应答道:“老奴这就去找咱这儿最漂亮的姑娘来给公主殿下跳舞,弹曲儿助兴,还有老奴这……新来了几个男小倌儿,要不,也叫来给公主殿下看看?” 商容洲嘴角微微上翘,绽放出一抹笑:“好啊。” 她余光瞟了一眼面目铁青的赵呈徽:“哦,本宫差点忘了,你顺便去把赵鸳带过来,本宫要看她在这青楼许久有没有长进。” 老鸨一愣,她瞅了一眼站商容洲身边的赵呈徽,随即反应过来:“殿下请在上等包间歇息着,老奴这就去把赵姑娘请来。” 老鸨一走,商容洲便仰头看赵呈徽:“本宫对你如何,走,和本宫一起去包间。” 赵呈徽对商容洲作了个揖:“公主还是自行去享乐……” 商容洲知他要说什么,她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跟本宫一起去包间等你妹妹吗?” 赵呈徽顿了几秒:“鸳儿不习惯声色场合,还烦请公主殿下给我们兄妹安排别处相见。” “不习惯声色场合?”商容洲突然冷脸,她神情麻木的看向赵呈徽:“你怎么就知你妹妹不习惯,说不定她在这里如鱼得水也未可知。” 听她这么说妹妹,赵呈徽不免疾言厉色了起来:“公主殿下!” 呦,急了。 “你这么大声,是在冲撞本宫?” 赵呈徽眉头微蹙,神色几番变换,整个脸庞都呈现出难以辨识的复杂之色,他呼了口气,脸色又恢复平静,认了错:“不敢冲撞公主。” 只要能,能见到鸳儿。 他忍。 不用想也知道,他此刻肯定在心里骂自己,但对于赵呈徽这幅憋屈的半死的样子,商容洲非常喜闻乐见。 她麻木的脸上扯出凉凉的笑意,伸出食指戳了戳赵呈徽的胳膊:“不敢就好。” 来到包间,商容洲坐在又大又宽的软椅上,身边的赵呈徽面无表情,坐在她身侧的凳子上。 没出半晌,十来个貌美的小女子迈着碎步走了进来,其中有掩面抱着琵琶的,有提着舞剑的水袖,也有穿着露脐穿着异域舞娘装,小女子们各有特色,但最惹人瞩目的还是跟在十来个小女子后进来的几个年轻男小倌儿。 许是在来之前老鸨交代过,除去要表演的三个小女子,剩下七个小女子们对着商容洲行了礼之后,便围在了赵呈徽身边。 男小倌儿们很有眼色的围在商容洲身边,有给她捏肩的,有给她捶腿的,还有给她揉脚的。 第二十九章 去跳肚皮舞给本宫看 反观赵呈徽被浓重的脂粉味儿围绕着,他止不住的打着喷嚏,表情也跟着变得越来越阴沉。 跪在地上给商容洲捶腿的小倌儿从果盘里挑了个最大的糕点送到商容洲嘴边,眼神极其妩媚的撩拨着她。 商容洲心神荡漾,她一把搂过小倌儿,小倌儿腰肢一软,向前扑倒了商容洲的腿上,商容洲手指捏住他下巴,那位小倌儿跟随着她手指的弧度,抬起了脑袋,脸色红润,目光怜怜的瞧着商容洲。 “长公主……” 商容洲瞧着他这张比女人还阴柔的脸,很满意的拍了拍小倌儿的脸,语气温柔:“你乖,到本宫怀里来。” 小倌儿害羞的低下头,听着商容洲的话,乖顺的坐在她身边。 能做男小倌儿的必定和寻常男子不同,这个男小倌儿的肩膀腰肢就与寻常女子无异,肩窄腰细,商容洲搂着他,一时竟不知自己搂着的是个女人还是个男人。 “这么多美女陪着你,你这是什么表情。”商容洲气定神闲的举起杯看赵呈徽,她的脸分明是笑着,一瞬间却有着冷淡的凉薄:“给本宫笑。” 赵呈徽面无表情,只当没听到。 商容洲意味深长又一字一顿的叫着他的名字:“赵、呈、徽。” 赵呈徽寒冰似的目光看向她。 “你不想见赵鸳了?” 赵呈徽气得脸色僵冷,但又不得不听从商容洲的命令。 他这一笑,牵起脸上那一层皮肉,笑的很难看。 赵呈徽咬着牙笑着,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公主究竟要如何?” 商容洲恶劣的勾了勾唇,她明知故问的反问道:“本宫这不是在陪着你等赵鸳吗?” 商容洲不遗余力地恶心他:“你这么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在逼迫你做什么。” 赵呈徽气得脑子都要炸开了,恨不得与她同归于尽,可一想到妹妹,便如被水浇灭的火焰,一瞬间熄了火。 商容洲欣赏的看同时表演的三个小女子,顿时心生一计,她上下扫着身边正襟危坐的赵呈徽:“赵公子是世家第一,想必会的很多。” 商容洲微笑脸,极为狡黠的弯了弯眼睛:“本宫想看你去表演。” 商容洲眼睛在那三个小女子的身上流转着,最后,她指着那个穿着异域舞娘装的小女子,牵起唇角,极其顽劣的看向赵呈徽:“你去替她,跳肚皮舞给本宫看。” 赵呈徽眼睫微微垂下,他低着头,凝视着手指正在摩挲的袖口。 下一瞬,赵呈徽走到舞娘身边。 舞娘给赵呈徽让了位子。 商容洲态度依旧懒散,她对赵呈徽很不满:“跳舞你就穿这身衣服?真是有碍观感,秋霜,你去找一件舞娘装给赵公子换上。” 身旁的秋霜应声,秋霜给赵呈徽行了个礼:“赵公子,请随我去更衣。” 赵呈徽没动作。 秋霜又叫了声:“赵公子……” 赵呈徽虽站的笔直,脸色却冷的要死,他平沉着脸,脚步一动,跟着秋霜去换了舞娘衣服。 第三十章 本宫让你停了吗? 赵呈徽平日穿着粗布衣服,气质也不减半分,但赵呈徽毕竟是男子,与男小倌儿也不同。 赵呈徽肩宽个高,穿着女子的舞娘装并不合身,所以在看到赵呈徽穿着露脐装时,在场的人都在掩面偷笑。 唯一敢正大光明笑的只有坐在主位的商容洲。 商容洲笑得肆无忌惮,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男小倌儿的脸,又看了看赵呈徽一副滑稽的装扮,嘲笑道:“原来赵公子也不是十全十美啊,穿女孩的衣服真丑,但既然已经换上衣服了,赵公子就开始。” 赵呈徽站在中间,左侧是弹琵琶的,右侧是舞剑的小女子。 “琵琶声不停,你就不能停。” 弹琵琶的女子先声奏乐,舞剑的女子跟着伴乐起舞,唯赵呈徽站在中间愣愣的一动不动。而后,他深吸一口气,又闭上眼,开始乱七八糟的手脚乱划着。 瞧赵呈徽这丢脸样儿,商容洲笑得花枝乱颤,她心满意足的开始享受起来男小倌儿们的伺候。 说起来,这男小倌儿伺候就是比寻常的丫鬟伺候的舒服。 一曲奏完,商容洲还沉浸在被伺候的愉悦中。 舞乐停了,商容洲懒懒又不悦的看向那个弹琵琶的女子:“本宫让你停了吗?” 小女子吓得手头一颤,连忙继续弹奏起来。 而赵呈徽也只能跟着起舞。 曲子弹了一刻钟,商容洲这才让她停下。 赵呈徽站着,没说话,脸色也不似先前吃了瘪似的冷着,又恢复成平时的冷淡脸。 在赵呈徽的脸上没有商容洲想要看到的表情,对此,商容洲很不爽。 她望向赵呈徽,嫌弃非常:“跳个舞都跳不好,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用。”低头拍了拍怀里小倌儿的脸,商容洲轻笑道:“你去,去跳个舞给本宫看。” 小倌儿羞涩的捂唇一笑,扭着腰肢来到赵呈徽身边。 即使小倌儿与赵呈徽之间并无瓜葛,赵呈徽也并未伤害过他,小倌儿就是讨厌赵呈徽这种不可一世的世家子弟。 凭什么赵呈徽出生可以高高在上享有荣华富贵,凭什么自己就只能深陷泥潭以取悦人为生。 所以当高高在上的赵公子一朝跌入泥潭,落得个和他一样的处境,甚至连他现在的处境都不如,小倌儿心里有种扭曲的快乐,小倌儿趾高气昂的站在赵呈徽身边,甜着嗓子嘲起赵呈徽:“赵公子让一下,我要给公主表演了。” 赵呈徽听着这甜到发腻的声音,不由得汗毛一竖,往旁边退了几步。 小倌儿本就穿着轻薄的衣衫,舞起来时身姿轻盈,时而咬着唇瓣,时而妩媚一笑,媚气绵绵,尤其一双勾人心魄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商容洲的方向。 “看看人家怎么跳的。”商容洲鄙夷的嘲弄他:“愣着做什么,还不站在后边学着跳。” 赵呈徽乖顺的站在小倌儿后面,学着他捏兰花指的动作。 只不过他学也学不来,做出来的动作僵硬又难看,一点观赏性也没有。 赵呈徽被商容洲叫在身边。 第三十一章 你竟然敢叫本宫的名讳 这时候,老鸨也打门外进来了。 赵呈徽看老鸨进来之后,一直在等着妹妹跟着进来,但老鸨进来后,后面空空荡荡的,压根没人,门口的小丫鬟关上了门。 妹妹没跟着来,赵呈徽心头顿时有些不安,他有些忧心的目光看向老鸨的身上。 老鸨腆着笑脸跪着:“殿下。” 商容洲见老鸨来了,她随口一问道:“本宫叫你去找赵鸳的呢,怎么到现在还没找来。” 老鸨有些局促,她小声解释道:“殿下……赵小姐出了点意外,稍后就来。” 听到赵鸳出了意外,商容洲还没先说话,一边的赵呈徽按捺不住的焦急问老鸨:“鸳儿出了意外?” 老鸨被赵呈徽问的一愣神,她空了几秒,而后笑着回复赵呈徽:“没什么大碍,就是一点小事,赵小姐,随后就到。” “我去找她。”说着,赵呈徽就要出门去。 妹控,面对妹妹的事情,总是不理智,一点就着。 哪怕这个人是一向以冷静自持的赵呈徽。 在面对妹妹的事情上,他也不理智。 商容洲叫住他:“一点意外而已,处理好就来了,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赵呈徽有些恼怒,他回身看向商容洲:“公主若要对我惩罚,我随时听从公主吩咐,但妹妹出了意外,我不能不闻不问。”尤其这还是风月场所,谁知道这老鸨说的意外是什么。 “站住。”商容洲扬声道:“在这里等着,不然就算处理完意外,你也别想见到你妹妹。” 积攒了一天的怒气在此时爆发,赵呈徽止不住沉声道:“商容洲!” 商容洲怒气道:“你竟然敢叫本宫的名讳!” 赵呈徽目透着寒光看着商容洲,他说出来的话亦是冷寒无比:“公主要砍我的脑袋就让我见过妹妹之后砍。” 商容洲跟着扬声,试图用自己的声音压制住他的:“你不怕被砍脑袋,难道就不怕本宫砍你爹娘你妹妹的脑袋吗!” 老鸨是个人精,她很有眼力的看出了两人之间的旋涡交锋。 长公主和赵公子积怨已久,赵公子落在长公主手上,大部分人都以为长公主会不遗余力的折磨赵公子,老鸨却不这么认为。 赵公子没落魄之前,长公主动不了赵公子。 但赵公子家犯的可是谋逆的大罪,按照律法,他们一家都要被流放。 但翀州乃是苦寒之地,有多少被流放的囚犯都死在的路上。 长公主却不惜惹恼皇上的旨意也要把赵公子留在公主府,已经是对赵公子的保护。 再说,长公主脾气乖张,她看不顺眼的人当场就会被砍了脑袋,哪有像赵公子这样落魄被留在身边。明面上是长公主在各种折磨赵公子,让他做奴做仆,但她也听到公主府里的小道消息说,赵公子在公主府上让公主出丑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 在让公主出丑几回的情况下,赵公子还能留住一条命,试问,长公主商容洲对谁有过这样的包容心? 老鸨的眼睛滴溜溜的在两人之间转着。 第三十二章 殿下还想要看到什么 依老鸨之见,长公主和赵公子之间,一定有猫腻。 她不能为了一时巴结长公主去惹恼了赵公子。 说不定,这赵公子就是未来的长公主夫婿呢,毕竟世事无常,未来发生的一切都未可知。 所以,老鸨看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她连忙笑言小声劝赵呈徽:“赵公子,老奴知道您记挂赵小姐安危,但您放心赵小姐没事的,赵公子还是别惹怒公主了,若是惹恼了公主,赵公子可就真的见不到赵小姐了。” 见他不为所动,老鸨又叫了一声:“赵公子……” 赵呈徽闭了闭眼。 他知道老鸨说的是对的。 他在公主府忍耐这么久,为的不就是今晚能见到妹妹吗。 已经忍到了现在,他又怎么能功亏一篑。 也是怪他刚才一听到妹妹出了意外就不理智。 “你去看看,尽快处理好意外。”商容洲俯视老鸨,她刻意咬重“尽快”这两个字的话音。 “哎,老奴告退。” 赵呈徽极力把自己的失控拉回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商容洲脚边,十分受挫的对商容洲示弱:“请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 商容洲眸子撇着赵呈徽,眼神里都像裹了刀子,她挑逗的挑起眉毛,语气促狭不善:“你不是挺有骨气的吗,跪下来干什么。” 赵呈徽低下了声音:“我知错,求公主原谅。” 商容洲颐指气使的吩咐着赵呈徽。 商容洲撇了一声,她讪笑道:“你还真是一点骨气也没有。”商容洲颐指气使的吩咐着赵呈徽。“给本宫揉脚。” 赵呈徽乖顺的蹲在商容洲脚边,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 见他这么乖顺的样子,商容洲顿了顿,她膈应他:“赵呈徽,你真应该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一脸奴才样。” “这不就是殿下想看到的吗。”赵呈徽嘲讽地看向她:“又或者,殿下还想要看到什么。” 商容洲不遗余力的挖苦着赵呈徽,她嘴边肌肉动了动,露出一个极其轻蔑的笑容:“本宫就喜欢看到你这种做人奴才的下贱样。” 赵呈徽目光下敛,长睫毛微微扫下来,他脸上永远带着一份淡淡的疏离,眼睛什么情绪也没有,赵呈徽扬了扬唇,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他这讽刺不知是在讽刺商容洲还是在讽刺自己了,赵呈徽安静淡然的回答道:“公主已经得偿所愿。” 商容洲有些无言,但很快就恢复状态:“本宫是长公主,本宫想要的东西自然都会得到。” 赵呈徽捧着她说话:“公主身份尊贵,想要的东西都会有人双手奉上献给公主。” 商容洲嗤笑。 她倒了一杯酒,递到赵呈徽眼前。 “喝。”商容洲道。 赵呈徽接过酒杯,以他的直觉,商容洲一定在酒里放了什么。就算不是毒药,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能让他腹泻,让他呕吐。 赵呈徽拿着酒杯的手蹲在空中,没有进行下一步。 “喝了就让你快点见妹妹。”商容洲说的一脸认真。 赵呈徽有些不信:“当真?” “本宫说话向来言而有信。” 第三十三章 赵公子以后就同宫中的太监 赵呈徽一口答应,明知道酒里有东西,但为了能见到妹妹,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的空酒杯放在桌上,赵呈徽看向商容洲。 他在等着商容洲兑现承诺。 还没等到商容洲肯定的回答,却见商容洲饶有兴致的看着赵呈徽,她一脸玩味的笑道:“酒的味道怎么样?” 赵呈徽晃了晃自己有点发晕的脑袋,他极力沉静下来,严肃道:“公主该兑现承诺了。” 商容洲瞧着他一脸泛红,她的笑容满蔓延到整个面部,笑得愈发灿烂:“别急,你也知道你妹妹出了点意外,没有这么快就解决的事情。” 赵呈徽身上开始燥热起来,他的额角沁出细汗,赵呈徽手紧紧捏住桌上的空酒杯,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商容洲,你到底想干什么?” 商容洲的脸上显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没干什么啊,就是请你喝杯酒,只不过这酒里被本宫加了点东西。” 唇色乌白,赵呈徽心口剧烈起伏着,喘息声也变得异常沉重,他咬紧牙关强忍着不适:“你,你加了什么?” 商容洲答的理所当然,笑意吟吟,好像在说一件天大的好事:“一向听闻赵家公子清风绝尘,不沾女色,本宫只是很好奇啊,好奇洁身自好的赵公子动情时是什么模样。” “所以本宫给你下了牵情绕。” 赵呈徽大口呼吸着,身上越来越热。 他猛然反应过来—— 他这是……这是被商容洲下了药?! 商容洲一双深沉乌黑的眼眸暗光流转,衬着娇俏的眉目,又显得有些阴险妩媚,商容洲手指划过赵呈徽的脸,嘴唇一抿,恍若罂粟绽放的笑更令人感到恐惧:“本宫劝你啊,别想着能忍住了,本宫加的可是三个人的量。” “这药可是有后遗症的,如若赵公子今天强行忍住了,恐怕赵公子以后就同宫中的太监,不能动情。” “所以,你是忍不了的,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眼前是那张笑不达眼底的脸,那双状若平静的眼睛下面藏着的,是极端到疯癫的情绪,像是海面下深不可测的旋涡。 商容洲魔鬼的声音在赵呈徽耳中轰炸着,他的脑袋几乎要炸裂开来。 这个疯子! 赵呈徽呼吸沉沉,眸子里墨色翻涌,他咬着牙关狠狠地瞪她:“商容洲!” 和赵呈徽的躁动对比,商容洲明显更疯癫些。 异曲同工的是,两人看上去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商容洲警告的口吻道:“赵呈徽,你今晚已经是第二次直呼本宫的名讳了!” 赵呈徽握住杯子的手紧紧攥着,手中的杯子被他就这么硬生生的捏碎,杯子的碎片刺进他的手掌,赵呈徽却浑然不觉,他双眼充满血丝,头晕目眩,甚至也不太清明:“你——” “本宫什么?” 赵呈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卑鄙!无耻!” 商容洲却不恼怒:“本宫在赵公子眼里不是一向就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吗?” 赵呈徽恨极了,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个该死的女人千刀万剐! 商容洲收起笑容,她突然变脸冷漠的与赵呈徽对视,说出来的话也愈加冷酷:“还是说,你不想见到赵鸳了?” 如果说变脸是一项技能,那么商容洲的技能点一定是满级。 赵呈徽捂住心口,冷汗直流,他艰难道:“你……” 商容洲冷艳的目光驻足在赵呈徽身上,目看着他这么痛苦煎熬的样子,她知道奏效了。 比起单一的身体上的折磨,这种精神的折磨更显得效果出色。 商容洲冷哼一声。 【跟老娘斗,你还嫩的很。】 听到她的心声,赵呈徽瞳孔猛地一缩,下一瞬便要忍不住。 可一对上商容洲看笑话的视线,又倏然冷静了。 商容洲眼睛一眯,语气怡然:“赵公子一定忍得很难受。” 赵呈徽强忍着,没说话。 “本宫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本宫啊,还是关心体恤赵公子的,你看这儿有这么多的美人,要不赵公子看哪一个顺眼,就去泄了火。” 商容洲的目光梭巡了一圈,最后定在先前弹琵琶的小女子身上。 “你过来。”商容洲叫来她。 小女子羞答答的抱着琵琶走了过来跪了下来:“公主。” “抬起头让本宫瞧瞧你的模样。” 琵琶女慢慢抬起头,目光却看向别处,始终不敢与商容洲对视。 “长得真是俊俏。”商容洲瞧着这张漂亮的脸蛋儿,她邪魅的笑了:“要不就是她了,赵公子你看如何?” 话音落下,商容洲扭头看向赵呈徽,却发现他半跪在地上,黄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滴落,他一手死死抓着大腿边的布料,另一手则是死死的抓着桌上的桌布。 药效发挥,他已经忍到了快要极限。 商容洲像是没看到赵呈徽难受的样子,她把琵琶女叫去了赵呈徽身边:“你今天晚上好好伺候赵公子,本宫有赏。” 谁知琵琶女刚走到赵呈徽身边,赵呈徽就狠狠甩开她,赵呈徽吼道:“滚开!” 琵琶女犹豫的看向商容洲。 商容洲给她一个眼神,琵琶女又对赵呈徽伸出了手,这下更坚定的抱住了赵呈徽的胳膊:“赵公子,今晚就让奴家好好伺候您。” 赵呈徽这次用更大力气的把琵琶女甩了几步远。 商容洲斥道:“赵呈徽,这是本宫赐给你的,你竟然这么对待本宫的赏赐?!” 赵呈徽备受煎熬着。 他是赵呈徽,是天之骄子,是被称作世家子弟中第一人的赵呈徽,他的教养和道德不允许他去做出这种出格的行为,这种行为在他看来若不是你情我愿,那就是不齿。 可他也知道商容洲想看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丑,她就是想要看他打破自己的原则。 这就是商容洲故意羞辱他的把戏。 赵呈徽紧紧咬住自己的牙关。 四肢百骸无一不冷,他就是一个囚徒被商容洲用几千条锁链锁住束缚手脚,挣脱不开。 深吸一口气,他站起来,当着商容洲的面开始宽衣解带。 她猛地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他面色绯红地解下外衣,正要脱下里面的中衣,商容洲当即蹙眉呵斥:“赵呈徽!你还要不要脸!” 第三十四章 谁让你亲他的 “殿下不是想看我动情?”赵呈徽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睫毛轻颤,他的声音又哑又沉。 “你……”商容洲噎了一下,对上他的视线后,顿时意识到赵呈徽是认真的。 他竟然是认真的。 她只是想看赵呈徽宁死不屈的样子。 但她要是现在点头,赵呈徽这个傻种岂不是会真的脱完? 眼看赵呈徽一层层脱着自己的衣服,被甩到地上的琵琶女又走到赵呈徽身边,帮着他一起脱衣服。 赵呈徽光着上身,琵琶女亲了一下赵呈徽的脸。 赵呈徽一点反抗的意思也没有,反而要亲回去。 这下换商容洲傻眼了。 商容洲一阵心潮澎湃,她忍不住怒火的朝着琵琶女斥道:“谁让你亲他的!” 琵琶女被一吼,原本已经碰到赵呈徽衣袖的手吓得收了回来,她宛若一只受惊的小麻雀缩着脖子看向商容洲,不知所措的小声道:“公主……” 商容洲眉头渐渐皱紧,她大发雷霆的叫道:“给本宫滚出去!” 琵琶女也不知道公主为什么突然生气,不是公主让她去伺候赵公子的吗,怎么又发火了,真是喜怒无常。 但是琵琶女不敢多言,连忙跪着退了出去。 还在跳舞的男小倌儿很有眼色的小跑到商容洲身边,他甜着嗓子大鸟依人的把头靠在商容洲的肩膀上:“公主殿下不要生气……奴家有个新花样,公主殿下一定会有兴趣的。” 商容洲微微侧头,她不悦的瞪了一眼男小倌儿,男小倌儿接受到商容洲的目光,连忙松开自己抱着商容洲的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家,奴家知错……” 商容洲厌烦的看着他的脸:“你也滚出去!” 其余人见状不妙,都跟着默默退了出去,秋霜也不例外。 商容洲回过神,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空气中顺时有些凝固。 “人都走了,殿下还看吗?”赵呈徽说着话,眉头厌恶蹙起。 商容洲稳下心神,她看向赵呈徽:“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能做不齿的事。” 赵呈徽用仅存的一丝理智让自己勉强平住说话的语气,他笑道:“都依公主吩咐。” 商容洲瞧着赵呈徽,她突然在想与其让一群npc享用美色,她为什么不自己亲自下场,她可是赵呈徽最厌恶的人,她亲自下场不仅能n倍恶心赵呈徽,还能借机吃男主豆腐,何乐不为。 赵呈徽看着靠近的商容洲,眼底闪过一丝警惕。 商容洲朝赵呈徽走过去,她撩拨似的轻轻挽住赵呈徽的胳膊:“是啊,奴才就是要听本宫的吩咐。” 肌肤相触,赵呈徽顿时浑身战栗。 他触电似的躲开商容洲挽他的手。 躲得远远的。 赵呈徽站在门口,想出去门又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他后背靠着门,闭上眼睛,不让自己去看那个该死的女人。 见他躲避,商容洲笑得更开心了:“赵公子,你躲什么,难道本宫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商容洲掩唇,她小步子走到赵呈徽身边,眨巴着自己的眼睛,佯装无辜的盯着赵呈徽的脸看:“还是本宫长得不如刚才那个琵琶女好看?” “……你想做什么?”赵呈徽眼睛紧紧闭着,他双手逐渐攥拳。 她一靠近,他就能闻到她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令他作呕的楠木香。 商容洲用宽大的袖子故意在赵呈徽脸上撩了一下,轻纱拂过赵呈徽的脸,她踮起脚跟,轻佻的语气在赵呈徽耳边响起:“本宫改变主意了,不想看赵公子与别的女人动情了。” 耳畔是她温热的呼吸。 赵呈徽浑身僵硬。 他现在是一动也不敢动。 说罢,商容洲轻笑一声,伸手抚上赵呈徽的胸膛:“本宫亲自来,赵公子觉得如何?” 她的手没有规律的在他胸膛划来划去。 赵呈徽实在是受不了她这么触碰自己,原本想怒斥她的话陡然话音一转,赵呈徽低骂道:“商容洲,我就算是死,我也不会碰你这样的女人。” 他声音沾上了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低哑。 赵呈徽硬压着嗓门说话。 宁死不屈、嫌恶、动情,三种表情在赵呈徽的脸上变幻着。 商容洲心里十分非常极其高兴。 刚才只是想试着用自己恶心一下赵呈徽,没想到效果这么显着。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她一开始就用这种法子恶心赵呈徽了。 毕竟她是赵呈徽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而他又偏偏是个清高自傲不近女色的世家子。 她接着撩赵呈徽,故意甜着嗓子,她的声音柔柔的,像是一片羽毛在轻轻搔痒着心头:“那你为什么不敢睁开眼睛看着本宫说。” 赵呈徽仍旧闭着眼睛,他握拳的手指掐进掌心,刚才被酒杯刺破的手此时又被再次伤害。 血迹顺着他的握拳的手滑下,最后在掌侧凝固成一个个血珠坠落在地。 赵呈徽死命的控制着自己的理智。 他可以败,但不能以这种方式败在商容洲的手中。 手心的疼痛让赵呈徽尚有一丝清明,他恨恨道:“商容洲,我原本以为你只是行事恶毒,倒没想到你这么没有下限。” 即使没有睁眼,赵呈徽都能想象出商容洲的脸是多么的令人憎恨。 商容洲看他通红的脸颊,深知他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本来这牵情绕药效就猛,寻常人不过分钟就忍不住了。 她给赵呈徽下了三倍的药量,他竟然还能忍到现在。 商容洲不得不佩服作为男主的自制力。 可惜。 再强的自制力,他也不可能忍住。 商容洲没有跟他抬杠,她反而是顺着赵呈徽的话来说:“嗯,赵公子说什么都是。” 没有预料到的对呛,赵呈徽反而有些语塞。 他清晰的感觉到商容洲更加不规矩起来,赵呈徽猛地睁开眼,用力抓住商容洲的手腕。 “你在做什么?” 商容洲扬眉,娇俏的朝他笑了:“赵呈徽,你终于肯睁开眼睛看我了。” 赵呈徽:“……” 第三十五章 赵呈徽被商容洲拿走了清白 商容洲也是第一次这么不要脸,这感觉,竟然还不错。 商容洲双手扣住赵呈徽的脖子,她踮起脚跟也才勉强视线平视他的嘴唇,她望着赵呈徽的唇瓣,暗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猥琐男在逼迫少女。 赵呈徽不敢动。 因为自己不对劲。 他想甩开商容洲的手,可在对上她带笑的眼睛后猛地想到赵鸳,又生生克制住了自己。 商容洲眼神甜腻地将他打量一遍,最后整个人娇娇柔柔地伏在他身上。 赵呈徽心里明明嫌恶不已,却还是在看到她不经意露出的半扇香肩,呼吸骤然一顿,心头躁意更甚。 商容洲没有错过他一瞬的走神,勾了勾唇角,她手又顺着喉咙摸向他的脸,她指尖温热,赵呈徽呼吸愈发不稳,最后皱紧眉头再次闭上眼睛。 “赵呈徽,你这么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真可爱。”商容洲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白皙无暇的肌肤透出淡淡的红粉,她拍了拍赵呈徽的脸,媚态横生,令人望之神魂俱消:“本宫就喜欢你这副欲拒还迎的模样。” 赵呈徽看着她叭叭叭说不停的嘴。 他恨自己。 恨自己忍受不住这个该死的女人的撩拨。 商容洲知晓他素来厌倦她身上的楠木香,她故意膈应着赵呈徽:“赵呈徽,我身上楠木味好闻吗?” 这话像是引诱,商容洲弯弯水眸睨着男人,眸中像是有着灼灼勾人的桃花。 商容洲轻轻吻上赵呈徽的喉结,赵呈徽顿时心乱如麻。 他的欲望冲溃理智,还是低头回亲了上去。 只是还没亲到她,商容洲故意向后一躲,躲开了赵呈徽的亲吻。 商容洲微勾唇边,眼眸又深又认真,她手指抵在他的唇畔,言语嘲笑他:“你对我有感觉了啊。” “没想到你竟然能对你的死对头……唔……”商容洲冷嘲的话还没说完,赵呈徽一个巧劲把两人转换了位置,商容洲后背抵着门,腰被赵呈徽从后单手扣住,赵呈徽禁锢住她的双手,亲了上去。 门外传来一阵动静,是老鸨的声音。 老鸨在门外道:“公主,赵小姐请来了。” 听到妹妹来了,赵呈徽手骤然松开商容洲,准备拉门出去,身侧的商容洲却冷冷道:“赵呈徽,你想让你妹妹看到你这幅模样吗?” 商容洲知晓他厌倦她身上的楠木香,她故意膈应着赵呈徽,她追着道:“你可要想清楚了。” 赵呈徽身子一木。 整个人陷入混沌之中。 他是鸳儿最敬重的哥哥,他怎么能被鸳儿看到衣衫不整。 随着愤怒的积蓄,情难自控的冲动,赵呈徽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被她磨灭,失望、愤怒的情绪如洪水决堤般自脚底涌上全身,商容洲像一支刺穿他内心的利剑,几乎要将他催溃。 赵呈徽欲拉门的手停在半空。 他垂眸望着该死的女人,猛然拦腰抱起商容洲,走到了里屋。 商容洲目光迷离,她同样贪恋着赵呈徽。 ……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 次日清晨。 商容洲不遗余力的嘲笑着赵呈徽,即使自己也没比赵呈徽好多少。 见他这么瞪着自己,商容洲露出一个清清淡淡的笑,眉宇间还带着脚下的幸灾乐祸:“本宫还以为赵公子有多大的本事,不过如此。” 赵呈徽整理自己的仪容,他回讽她:“天塌下来有公主的嘴顶着。” “天塌下来也不会砸到本宫的头上。”商容洲接着凉凉道:“本宫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去见你妹妹。” 赵呈徽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他僵着脸看商容洲。 商容洲图口舌之快,她继续攻击着赵呈徽:“这么看着本宫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欺负你了。” 颠倒黑白,混淆视听,一向就是这位长公主的特长。 赵呈徽一声冷哼,目光沉沉的看她。 商容洲被他的眼神看的一怔,想起先前发生的事,商容洲不自然的缩了缩脖子,但她声音还是高了几个度:“谁给你的胆子对本公主冷哼。” 赵呈徽嫌恶道:“商容洲,你让我觉得恶心。” 商容洲挑眉,没有多余的表情。 恶心吗? 恶心就对了。 尽情的恶心。 你多恶心一分,想造反的心就更甚一分,距离剧情通关也就近一步。 对于这件事,商容洲非常喜闻乐见。 商容洲扯着嗓子叫门外的秋霜:“秋霜!” 门口很快被推开,秋霜一进来,就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 她眼观鼻鼻观心的走到商容洲身边。 商容洲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对着秋霜吩咐:“给本宫更衣。” 秋霜应道:“是,公主。” 商容洲被伺候着更衣出门,她站在门口看着赵呈徽,脸上的表情巨像一个拔、x、无情的渣女。 “昨晚的事,赵公子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本宫是不会对你负责的。” 商容洲说罢,就直接扬长而去。 房间里,赵呈徽低下头,面色黑沉,心情极为复杂的看着自己的东西。 他被商容洲算计了。 没见到妹妹,还被商容洲拿走了清白。 想到这里,赵呈徽心里对商容洲的厌恶也更上一层楼。 …… 半晌,赵呈徽才面无表情的走到马车里。 商容洲还在玩着她的一串玉珠,见赵呈徽黑着脸,商容洲调笑他道:“赵公子吃了夜来香?脸这么臭。” 赵呈徽沉着脸不说话。 商容洲对他的表情很满意。 这就对了嘛。 她把玩着手里的玉珠,笑眯眯的道:“还是说,你对本宫恋恋不舍?” 商容洲另一只手捏了捏赵呈徽的脸。 “嗯,手感不错。” 商容洲的手一靠到他,他就感觉自己又不对劲了。 “滚开!”赵呈徽打掉商容洲捏着自己脸的手。 第三十六章 本宫从来不当真 马车外的护卫们当即冲了过来,齐刷刷的用剑对准赵呈徽的方向。 “都退下。”商容洲面无表情的看着侍卫们:“本宫在与赵公子调情,你们这么大动干戈的会吓到赵公子。” 侍卫们收回剑,马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商容洲,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什么意思?” “你即便要羞辱于我,也不必使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阴招。” 商容洲懂了他此话何意,她故意反问他:“损人不利己?” 赵呈徽眉头紧蹙,神色几番变换,整张脸上仿佛罩上了一层寒霜,冷冷的望着商容洲:“男女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可你我之间并没有情谊,你又何必作践自己。” “本宫从未觉得这是作践自己,这种事情对本宫来说不过是浮云,风一吹也就散了,本宫从来不当真。” “反倒是你,本宫还真没想过你会这么认真。” “早知道你反应这么大,本宫早几年就该睡了你。” 商容洲嬉笑了一声:“明明自己那么享受,还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本宫身上,赵呈徽,你就是个伪君子。” 赵呈徽:“……” 商容洲慢条斯理地,用眼神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那样的事,以后会像你吃饭喝水一样平常,只要本宫需要你,你就必须服从。” “本宫的奴、才。” 听着她蛇蝎发言,赵呈徽怎么也压不住自己暴躁的开关,他抓住商容洲盘珠子的手,俯身靠近:“商容洲,你该死。” 拿走了他的清白,她竟然还能这么的大言不惭。 他还真是。 小瞧了她的无耻。 商容洲看着他脸上的愤怒渐渐压制不住,她不敢再和他说话。 别先没成大业,先把男主给气死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毕竟他们之间,来日方长。 说回来,做长公主很爽,但是做一个疯批的长公主很难。 疯批人设是有一个度的,一旦过了那个度,疯批就会变成变态。 她可不想从疯批公主变成变态公主。 即使这个长公主商容洲和变态也没什么两样。 不过嘛,她还是想尽力维持一下疯批的人设,尽量不往变态的方向靠拢。 一路上相顾无言,两人沉默的回了府。 - 午饭吃的简单,商容洲没有叫赵呈徽,她不想见到他,一见到他,她就会想起昨晚的情形。 商容洲动了动自己的身子,浑身酸痛无比,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尤其是那处。 商容洲满腹怨念。 【真能折腾人。】 【本来以为这毛头小子没什么经验,没想到竟然那么有劲,她昨晚哭了他都不带理的,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哎?有没有可能赵呈徽的清白都是装出来的,可要是装的话,那赵呈徽的演技也太好了……要是没装,这小子真是天赋异禀!不愧是赵呈徽!】 心里这么想着,嘴里还没吃几口饭,赵呈徽突然黑着脸出现了。 对于赵呈徽的出现,商容洲明显有些吃惊,她故意拉下脸问:“没有本宫的命令,谁允许你来的。” 赵呈徽的脸色也不好看,他看着商容洲的表情更是奇奇怪怪:“公主夺走我第一次清白,难道我还不能吃公主一顿饭了吗。” 没想到赵呈徽说的这么直白,商容洲喉咙一哽。 这小子,真是第一次啊。 那她还真是…… 真是…… 得了便宜,哈哈哈哈哈哈。 再加上赵呈徽这一脸生气的表情,让商容洲感觉自己更像是一个渣女,她撇撇嘴:“吃吃吃,你吃你吃,一顿饭而已,就当是赵公子辛勤劳作的回报了。” 他嘴上也不饶人,说了回去:“公主更辛苦。” 赵呈徽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商容洲,最后他的视线停在商容洲娇艳的唇瓣上。 商容洲被他的眼神看的后背一凉。 【他这么看着我,不会是还想再来?……我可没什么力气了。】 心里正想着,对面的赵呈徽突然一声冷笑。 商容洲瞧着他,不知道赵呈徽又在犯什么病:“你笑什么呢。” 赵呈徽慢条斯理的说道:“公主心里该不会还在念着昨夜。” 心事被戳穿,商容洲的脸色顿时乌黑,她动了动嘴,想反说回去,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商容洲低头吃着自己的饭。 心里还在不停的自言自语着诸如【赵呈徽是王八蛋】之类的话。 两人很有默契的吃着饭,谁也没有再说话。 一顿饭后,商容洲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她极其不友善的扫了一眼赵呈徽:“赵公子饭也吃过了,现在本宫休息,你可以走了。” 赵呈徽也不拖沓,他来,就是因为商容洲嗡嗡的心声扰他。 刚才他在房里时,商容洲嘀嘀咕咕的的心声就像是蚊子在耳边嗡嗡叫,听也听不清楚,反倒把他闹的心烦意乱。 所以赵呈徽这才黑着脸来了。 越靠近商容洲的方向,商容洲的心声就听得越清楚。 直到他进了这个屋子。 商容洲的心声就像是从嘴里说出来的响亮。 赵呈徽没有说话,他静静地走了出去。 商容洲瞧着他出门的背影,心里像是被猫挠了,痒呼呼的。 她本来就馋赵呈徽的身子。 如今真被她找借口得到了。 还有些意犹未尽…… 月色如水,夜色朦胧,整个公主府都陷入沉睡,唯有巡夜的侍卫在一遍一遍的巡逻保卫着公主府的安全。 窗口一阵风声,一个黑影突然从窗户上掠进来。 赵呈徽警惕的睁开眼看过去。 身材苗条飘逸如风的黑影快步冲到赵呈徽身边,压着嗓子轻声道:“公子,是我。” 赵呈徽从床上翻下来,点燃烛火,就着微弱的烛光,赵呈徽看清眼前人,他唤了声:“宣墨。” 被唤作宣墨的男人穿着一身玄色衣袍,面上带着黑色面罩,后背背着一把大砍刀,宣墨单腿跪地,声线冷漠:“公子,属下来迟了。” 当日赵府受冤蒙难,府中养的暗卫自动转成蛰伏休眠状态,没有信号,他们是不会出现的。 第三十七章 是赵鸳在踢毽子? 赵呈徽是在入公主府后发出信号,让暗卫去寻他父母下落。 赵呈徽穿着中衣,身上披着一件外套,他手里拿着烛灯,走到桌前把烛灯放在桌上。 赵呈徽尽力让自己情绪平静:“找到我父母了?” 宣墨站起,他看向赵呈徽有些冷硬的侧脸,火光在映在轮廓上,忽明忽暗,宣墨平静的答话:“老爷夫人已经找到了。” 在听到宣墨的答话后,赵呈徽眸光一转,他凝视着宣墨,呼吸瞬间就急促起来,他焦急问:“他们还好吗?” 宣墨皱眉。 看他的表情,赵呈徽喉咙哽咽,脸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怎么,是出了什么事情?” 宣墨如实回禀:“翀州是苦寒之地,老爷夫人都是江南人士,没受过天寒霜冻,北上路途又遥远,老爷和夫人手脚都带着镣铐,就连鞋子也没得穿,老爷夫人的身上都生了冻疮。” 听着父母的受难,赵呈徽心头一酸,眶中霎时蕴满了泪光,就连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他们,他们受苦了……” 父母在去翀州的路上一定会受苦受罪,赵呈徽每在深夜幻想起父母的遭遇,总会饱含热泪,但在听到宣墨真真切切的给他描述着父母受苦的场景,赵呈徽的眼泪好似决堤的洪水,顺着脸颊哗哗地淌落下来。 “父亲,母亲……”赵呈徽陷入无限的悲伤中。 宣墨见赵呈徽这么痛苦,他也跟着急道:“公子,您跟我一起走!”属下今晚带您逃离公主府,一起去救老爷和夫人!” “予感念公子少时救命之恩,只要能把公子带出去,属下今晚就算骨化神灭也不无怨无悔。” 赵呈徽抬手抹去眼下的泪水,强行拉回自己的理智,让自己不至于处在失控的状态,他挺起背脊,孤身而立,他的声音沙哑着,克制着激动:“我不能走。” “公子,你这是为何啊!” “属下,属下实在不忍看到您在公主府受苦!” “公子,您就跟我走!” 他是流落街头的乞丐,因为长得瘦小经常被人欺负,十多年前的那日如果不是赵呈徽及时救下他,他现在怕是早就成了不知名的孤魂野鬼。 是赵呈徽把他带到府中,才有了他的今天。 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现在就架着赵呈徽一起走,但宣墨清楚,赵呈徽想的事情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可即使心里很清楚这一点,宣墨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急躁,他焦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叫了赵呈徽一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公子要是一直屈居在公主府,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为老爷夫人平反。” 宣墨还是想再试一试刺激赵呈徽。 “老爷体质尚好,只是有些外伤,可是夫人……”宣墨话未说完,赵呈徽刚压下去的情绪再次涌上来,他胸口起伏着,难以忍受这样来自心底深处的疼,赵呈徽急着道:“母亲,母亲怎么了!” “夫人得了痨症,一路都在咳嗽……” 赵呈徽坐在桌边垂着头,拇指和食指摩挲着自己袖口的布料,他扯下自己腰间的玉佩,嘱托着宣墨:“把我这块玉佩当了换点盘缠打点一下我父母那头的狱卒,还有赵家暗室里藏着的那些东西也都当了,换了钱去找个郎中给母亲治病。” 眼看赵呈徽心意已定,宣墨也不敢多言。 他默默接过赵呈徽的玉佩收入怀中。 宣墨跳到窗上,他又扭头看向赵呈徽:“……公子,你难道就没想过劫走老爷夫人吗?” 赵呈徽一怔,但并没有出声。 宣墨见赵呈徽没动静,他回身一跃而下,消失在夜幕中。 独留赵呈徽坐在桌边,良久不能平息。 他没想过劫走父母,他也不敢想,他从头到尾都想的是让父母在流放的路上好过些,顺利能到翀州,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让父母活着。 皇帝为尊,他为臣,赵家含冤受难,若劫走父母……无疑是与皇帝明面上唱反调。 到时候赵家无罪也会变得有罪,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赵呈徽叹息着。 再说他贸然从公主府逃离,依照商容洲的性子,她花了大力气把自己抓来,他消失了,商容洲一定会大力寻找他的下落,届时,他又能藏到哪里去呢。 更何况……妹还在商容洲的手里,他又怎么能放心得下。 “抓刺客!有刺客,快抓刺客!” 赵呈徽正打算回床休息,突然听见外面的叫喊声,披着的衣服还没脱下,他走到窗边,一群拿着火把的侍卫们正追着一个黑影。 外面叫喊声越来越多,赵呈徽默默关上了窗户,吹灭蜡烛,回到床上。 …… 商容洲想着在出发去金城给皇祖母贺寿前,她还是该去看一下赵鸳。 不同于以往的大张旗鼓,商容洲乘着一顶小轿子带着秋霜从偏门一路悄悄的去了城郊的宅子。 商容洲来的时候并没有让人禀报宅子,轿子一到门口,她下了轿子悄无声息的进了去。 走在长廊中,在看到院子里正在踢毽子的两三个小丫头时,商容洲远远的停住了脚步。 商容洲有些愕然,她不可置信的问身边的秋霜:“那该不会是赵鸳?” 秋霜一直跟在商容洲身边,赵呈徽她认得,赵鸳她不太认得。 赵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家养病是绩州城中人人皆知的事情。 鲜少有人见过赵小姐的面容。 秋霜也有些不确定。 但仔细辨认着踢毽子的小丫头们,其中有一个的身形确实有些像赵小姐。 可是…… 这赵小姐不是泡在药罐子里的病秧子吗,怎么还能这么生龙活虎的踢毽子呢。 宅子里的丫鬟见商容洲一直看着赵鸳的方向,连忙跪在商容洲脚边。 商容洲问脚边的丫鬟:“是赵鸳在踢毽子?” 小丫鬟诚惶诚恐的答话道:“回公主,是赵小姐在踢毽子。” “哦?”商容洲扬了扬眉,没有接着问话。 丫鬟害怕商容洲责罚,她连忙补充道:“殿下吩咐我们好生照顾赵小姐,奴婢们不敢怠慢,每日都精心伺候着赵小姐,赵小姐的身体恢复的也很快,现在的身子甚至比在府中更好。” 第三十八章 为了赵呈徽的黑化之路,赵鸳必须死 商容洲听着丫鬟的话,她没有出声,身边的秋霜对丫鬟道:“你下去。” 商容洲与秋霜站在长廊下看了许久,踢毽子的小丫头们其中才有一个注意到她们。 小丫头们害怕极了。 齐刷刷的跪在地上。 商容洲摸了摸自己的鬓角,她稍稍歪过头小声问秋霜:“本宫看上去有那么凶吗。” 秋霜只微笑,没有答话。 商容洲脸上摆着笑容,她对着赵鸳招招手。 赵鸳有些怕,但最终还是慢吞吞的走到了商容洲身边,赵鸳对商容洲微微鞠躬:“见过公主殿下。” 商容洲自诩自己从来没有对任何人露出过这样和善的笑容,对比起对他哥哥的凶暴,面对赵鸳,商容洲明显温柔了许多,眼睛微微弯了弯,又扶起赵鸳:“不必拘束,鸳儿最近身体怎么样?” 赵鸳显然紧张,说话都很小声:“谢谢公主关心,我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就连吃饭也比在家里多了一半的饭量。” 商容洲接着关心她:“是吗,那鸳儿在这里过得开心吗?” 赵鸳的家教极好,一颦一笑都带着世家女的气质。 不过她长这么大也没出过几回家门,她在家中每日面对的不是父母哥哥就是丫鬟奴才们,而家中的这些人对她也是极好。 所以赵鸳并没有养成深宅中尔虞我诈精于算计的性格。 她天真烂漫,对人没有什么防备心。 就连哥哥的死对头,她害怕也只是出于对陌生人的害怕。 赵鸳道:“多谢公主照顾,鸳儿在这里过得很开心。” 商容洲笑道:“陪本宫散散步。” 商容洲走在前面,赵鸳其次,秋霜跟在最后,三个人之间都保持着该有的距离。 假山边有一处石桌,商容洲坐了下去,她让赵鸳也坐下来。 赵鸳推拒着,但耐不住商容洲下了命令,这才坐在了商容洲身边。 商容洲打量着身边的赵鸳,赵鸳和赵呈徽虽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但两人长的并不像,或许是一个像爹一个像娘。 商容洲打趣她道:“鸳儿的脸比之前圆润了许多。” 少女总是对身形格外的在意,在听到商容洲的话时,赵鸳一瞬间认真了起来,她捏着自己的脸上的肉,看向秋霜问:“我胖吗。” 秋霜抿唇一笑:“嗯,上回见赵小姐,赵小姐还昏迷着躺在床上吗,这么一看的话是有些胖了。” “那我是不是变成丰腴的女子了。” 见那些尔虞我诈多了,秋霜也怪喜欢这个单纯的小丫头,她安慰着赵鸳:“哪有,赵小姐还是长些肉比较好看,先前太瘦了。” 在家中时,世家女子五日吃一次荤食,每次只能吃一两,而她身体不好,所以家里对她的吃食把控的更是严格,十五日才能吃一次荤食。 而她到了商容洲这里后,没有人严格控制她的饮食,这些丫鬟们整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她不长肉就怪了,神奇的是长肉之后,连带着身子也变得好了许多。 先前走上几步路就要喘,现在她都能跟小丫鬟们一起踢毽子了。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赵鸳就对商容洲彻底不害怕了,她甜笑着看商容洲:“公主姐姐,秋霜姐姐,你们真好。” 商容洲应声:“嗯,本宫对你好,你记得就行。” 面对着赵鸳,商容洲对她更多的是惋惜。 惋惜她的寿命不过还有一年。 她的死,是商容洲亲手造成的。 而她的死又是赵呈徽揭竿而起最重要的导火索。 但剧情就是如此,为了赵呈徽的黑化之路,赵鸳必须死。 想到这里,商容洲有些心疼又惋惜的摸了摸赵鸳的脑袋,看着她的表情也愈发变得怜爱起来。 赵鸳心里有事,她看了商容洲半晌,终于下定决心,她小声道:“我有一件事想求公主姐姐。” 商容洲心知肚明赵鸳想说什么,她还是问道:“鸳儿有什么事情就直说。” “公主姐姐……”赵鸳突然从石凳上站起来又跪下去,她双手扒拉着商容洲宽大的衣袖,小鹿般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商容洲道:“公主姐姐,我想求你,救救哥哥。” “救你哥哥?你哥哥不是随着全家被流放了吗。” “我知道,我知道的……那日被流放的路上突然有人拐走哥哥,从此哥哥就再没了下落,公主姐姐,你救救哥哥。” 瞧她眼尾红红的,商容洲轻声问:“那你知道你哥哥现在何处?” “我,不知道……” “本宫已经找到了你哥哥,只是你哥哥被充了贱籍后被卖到了一户大臣家,这位大臣位高权重,就连皇上都要让他三分。”商容洲拍了拍赵鸳的手,蓦地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鸳儿,不是本宫不帮你……而是这件事本宫也无能为力。” “怎么会,公主姐姐既然能救下我,就一定能救下哥哥……公主姐姐求你了,救我哥哥,救我哥哥!” 商容洲目光撇了一眼秋霜,秋霜赶忙绕到赵鸳身边,她要把赵鸳扶起来,赵鸳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任秋霜怎么拉她她都不肯起来。 商容洲只得演起了戏,她脸上露出十分无奈的表情,语气沉重的对赵鸳道:“鸳儿,你们家犯的是谋逆的重罪,本要流放苦寒之地,但本宫知道赵家是冤枉的,所以本宫耗费了许多的力气才把你从风月之地救出来;但本宫的头上毕竟还有皇上,本宫光是救你一个,就已经遭到了皇上的重罚,要是再去救你哥哥,怕是本宫这公主的身份也要被皇上削去。” 商容洲说的真切,真切到赵鸳浑身发软,瘫软在地。 她喃喃自语道:“连公主姐姐也救不了哥哥吗,到底……要怎么办……”或是急火攻心,赵鸳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咳咳……” 赵鸳的脸咳的通红。 秋霜连忙把坐在地上的赵鸳扶起坐在石凳上,又给她倒了杯茶让她缓缓。 赵鸳的眼中充盈着泪水,商容洲见她这突然病歪下去的状态,她只得宽慰她。 现在,还没到赵鸳死的时候。 第三十九章 公主和赵公子的关系像是缓和了许多 商容洲耐着性子柔声安慰着赵鸳:“本宫虽然不能把你哥哥也救出来,但本宫可以让人在里面多关照关照他。” 听着商容洲的话,赵鸳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她抚了抚自己咳到剧痛的心口,追着问道:“公主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商容洲开始说违心的话:“本宫从来不骗人。” “太好了。”赵鸳心思单纯,她被商容洲哄的一愣一愣的:“公主姐姐,你真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商容洲:“……” 又陪着小丫头聊了好一会,商容洲这才与她辞别:“鸳儿,本宫要走了。” 一顿相处下来,赵鸳已经非常相信商容洲,见商容洲要走,赵鸳还有些依依不舍:“公主姐姐下次什么时候来看我。” “大概,两个月之后。” 商容洲像想到了什么,她嘱咐着赵鸳:“你的身体现在看上去是好了,但是要完全恢复还是要静养,鸳儿一定要在宅子里不能乱跑出去,要是你乱跑出去被别人抓住交官,本宫就救不了你了。” “到时候,你哥哥来找你却不见你,他会有多伤心啊。” 赵鸳听着商容洲的话,连连点头。 见她这么乖顺,商容洲目光柔和的接着说:“那鸳儿就要乖乖的听话。” “嗯!我一定会听公主姐姐话的。”赵鸳的声音甜甜的。 与赵鸳告别后,商容洲带着秋霜又在路上兜了好几个圈子这才回了府中。 …… “刺客是赵呈徽的人?” 商容洲在水榭亭见了侍卫许玄。 许玄穿着一身黑衣,额头上绑着抹额,对着商容洲一抱拳:“昨夜的刺客的确是赵公子的人,属下亲眼看见那刺客翻进赵公子的房中,两人密谈了半个时辰。” 商容洲摸着下巴,思考着。 宣墨是赵家秘密养的暗卫,是赵呈徽最信任的人,赵家出事后被赵呈徽派去寻找他父母,后来宣墨想让赵呈徽狠下心反了商家的皇位,秘密杀死了赵呈徽的父母,又对赵呈徽谎称是皇帝下的密令,他来迟了一步,没能救下赵呈徽父母。 如果说妹妹的死是赵呈徽最恨的仇人造成的,那么他父母的死却是被他最信任的人背刺而死。 嘶嘶…… 真惨的男主。 不仅自己要被虐,妹妹要死,就连父母都要死。 “那你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内容吗?” “那人武功高强,警惕性高,属下不敢离得太近,只能远远的盯着他们。”许玄回想着细节,他道:“还有赵公子像是哭了……” 闻言,商容洲的表情微乎其微的变了一下。 但仔细一想,应该是这个宣墨给赵呈徽带了他父母的消息,商容洲静了下来,道:“本宫知道了。” 许玄是“商容洲”的心腹,自始至终都没有背叛过“商容洲”。 所以商容洲很放心这个人。 自从那天赵呈徽被下毒,商容洲就吩咐他隐在暗处,秘密监视公主府的一举一动。 “……前几日的晚上公主未在府中,谢小侯爷又来了。” “谢荣又来了?” “小侯爷没有走正门拜访,而是……翻墙进来的。” 商容洲扶额:“谢荣人呢?” 上次谢荣被丢出去之后,商容洲就料到了谢荣还会再来,她下令让府中巡逻侍卫见到谢荣来了,不要惊动他,放他进来,让他在公主府畅行无阻。 她要看看谢荣要做什么。 “小侯爷自打那日被丢出公主府后没有回家,而是一直在公主府徘徊,昨夜趁着公主不在,他翻进府中,在公主府溜了一大圈偷了东西,又翻墙出去了。” 商容洲霎时了然,她叫来丫鬟去找她房中的游仙石牌,丫鬟很快回报说游仙石牌不见了。 商容洲不意外。 毕竟游仙石牌是谢家的信物,谢荣迟早都会想方设法偷回去。 “小侯爷出了公主府后,属下一路追踪小侯爷,发现小侯爷带着奴才去了醉仙楼,进去之后就再也没出来,直到今日清晨谢侯爷带着家丁亲自来捉小侯爷,这才回了府。” 许玄接着汇报:“公主,奸细之事已有进展。” 商容洲眉毛一挑,她笑了一声:“查出来是谁了吗?” 许玄有些难以言说,他沉默了几秒回复商容洲:“这件事恐怕和赵公子有关。” 商容洲眼睛一眯。 下毒的巡夜侍卫石会如果是赵呈徽的人,他为什么要对赵呈徽下毒?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商容洲想不通。 许玄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他道:“属下依照公主的吩咐去调查府里奸细一事,我们顺藤摸瓜抓到了石会背后的指使人,这个人是赵府的旧人,他嘴巴硬的很,磨了十天才撬开他的嘴,只可惜刚要开口,就被一根寒针正中太阳穴射死了。” “属下无能,没能找到那个刺客……”许玄说到最后,他跪在地上认罚。 商容洲无心责罚,她叫起了跪着的许玄:“你继续去查,一定要查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许玄出了水榭亭,轻功一跃而起,飞过水面,只在水面留下几个微乎其微的蜻蜓点水的波纹,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之中。 秋霜走至商容洲的身边,她问道:“公主,我扶着您去歇息。” 秋霜扶着商容洲回了房间休息,一觉睡到下午才起来。 商容洲动了动自己发酸的身子,又听说小皇帝新开了一处温泉,打算去享受一下。 商容洲泡着玫瑰温泉,不停的叹着气。 这篇文是她接手过最复杂的。 原文只是想着虐虐赵呈徽就能成功,但是文中人物众多,关系复杂,主线支线剧情交叉繁琐的像是一团毛线,在没有找到毛线头的时候,这就是一团乱麻。 现在想找到这团毛线的线头,显然是天方夜谭。 商容洲很头疼。 连带着叹气声都一声比一声绵长。 秋霜瞧着商容洲叹气,以为她是在为那种事儿苦恼,公主很别扭,明明对赵公子有意却总是喜欢刺赵公子。 秋霜在一旁不停撒花瓣,笑道:“公主和赵公子的关系像是缓和了许多。” 第四十章 商容洲一句话就惹怒了赵呈徽 商容洲放松的闭着眼睛享受着温泉带来的舒适:“本宫和赵呈徽的关系怎么可能会缓和,你没见到赵呈徽恨不得杀了本宫的样子吗。” “依奴婢看,赵公子不见得想杀公主,只不过妹妹在公主手上,赵公子又担忧妹妹的安危,这才屡次冲撞了公主,公主若是和赵公子好好说话,赵公子也会跟公主好好说的。” 商容洲:…… 没可能,根本没可能。 她怎么会和赵呈徽和平共处。 秋霜看商容洲脸上有些动摇,她大胆打趣商容洲道:“公主是不是喜欢赵公子?” 商容洲下一秒就反驳了秋霜的话:“怎么会?” 她喜欢赵呈徽? 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不仅不喜欢赵呈徽,她还要虐死赵呈徽。 “公主一向挑剔的很,秋霜跟在公主身边这么多年,可从没见过公主和哪个男子有那种关系,但是公主愿意和赵公子行男女之事……” 商容洲:? 商容洲凌乱了。 府里那么多的男小倌儿,竟然没有一个和商容洲有男女关系? 她压了压嘴角,苍白的解释道:“本宫,本宫睡赵呈徽是看他中了药可怜,不是喜欢。” “再说了,就赵呈徽那种道貌岸然的小人,只有瞎了眼的才会喜欢他。” 秋霜知道商容洲是个别扭的人,说出来的话总是言不由心,秋霜笑道:“好,公主谁也不喜欢。” “本宫本来就谁也不喜欢。对了,去金城的时候,把赵呈徽也带上。” 秋霜掩唇一笑,她的笑看的商容洲心里一个激灵。 商容洲鼓鼓嘴:“他是本宫的奴才,本宫要去哪里他肯定是要跟着去的。” 商容洲说罢,秋霜也不再说话,她安安静静的在一边给商容洲撒着花瓣。 …… 走的前一天,商容洲还没忘记再去宫中见小皇帝一面,小皇帝为保皇姐的平安,下令让皇宫的金羽卫十人、戍卫军百人跟从。 出发之日,商容洲带着花魁娘子,男小倌儿,仆从百余人声势浩大的出发金城,走水路,乘着画舫,一路向西。 画舫夷犹湾百转,横塘塔近依前远。 正是中午,湖面平静得像一面明镜,阳光一照,跳动起无数耀眼的光斑。 骄奢扉糜痛痛快快的过了十余日,商容洲这才想起赵呈徽,遂叫人去找了赵呈徽来。 商容洲懒洋洋的半躺着,商容洲挑逗的视线从赵呈徽的脸上转移到某个位置,凉飕飕的看着赵呈徽,她笑了声:“有几日没见到赵公子了,赵公子身子还好?恢复了。” 注意到商容洲的视线,赵呈徽嗤笑,鄙夷的目光射向商容洲那张令人作呕的嘴脸。 经过那晚的事情之后,赵呈徽对她更加厌恶。 商容洲的视线又从下看回到赵呈徽的脸上来,想起前几日许玄的话,商容洲故意戳他痛处:“你再这么看着本宫,本宫可就要罚你了,哦,赵公子脸皮厚,本宫罚你你应该没什么感觉了,要不本宫叫人去教训教训你父母?” 商容洲一句话就惹怒了赵呈徽。 他无法想象一个人是怎么能恶毒到这种地步,赵呈徽静了好一会儿,咬着牙问:“公主究竟要如何?” 商容洲看向窗外的水景,她眉目挑然:“本宫要如何,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本宫当然是要虐死你啊。” 赵呈徽无言。 商容洲瞧着这张俊脸吃瘪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她再接再厉的挖苦着赵呈徽:“脱了,让本宫看。” 赵呈徽僵站在原地没动。 两人僵持了许久,商容洲摆摆手,她一脸本宫乏了的表情:“不脱,你就走。” “商容洲。”赵呈徽唤了她一声,声线却如同外头的水面,平静的很。 商容洲被他这一叫,倒是起了些鸡皮疙瘩,她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才抬眸看他:“想通了?” 赵呈徽死死的盯着她,面无表情的解开了腰间的衣带。 随着一件件衣服的落地,赵呈徽瘦精的身材展露在商容洲眼前。 宽肩窄腰,配上脸上那副隐忍又无奈的表情,商容洲还是看呆了。 嘶嘶…… 商容洲暗自吞了吞口水。 她今日穿着一身水色衣裙,纱织的腰带松松垮垮坠在腰间,窗外日光透亮,外头薄纱的衣物沁润在日光下,玉白的肤色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商容洲脚上没有穿鞋,腿弯悬挂在榻边,脚腕上戴着金色玉石做成的腕镯,她的脚摇摇晃晃,脚腕上的腕镯也跟着东摇西晃。 伸了伸脚,跪在脚边的丫鬟给她套上金丝鞋。 商容洲从榻上懒懒散散的站起,她这一站,身上的衣物都跟着往下滑落,她抬手向上揽了揽滑到胳膊的衣服,又伸出一根手指勾上赵呈徽身上还留存着的亵裤。 商容洲脸上微笑着,拉着亵裤边边的手指弹了一下,她笑道:“赵公子既然要脱,为什么还留着一条?” 赵呈徽被她的眼神看的心里一颤抖,垂在是身侧的手颤抖着,始终下不了决心继续解开。 商容洲转身,背对着赵呈徽。 “赵公子若是实在不愿意,本宫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商容洲哂笑,叫来了门外早已候着多时的男小倌儿:“心甘情愿脱给本宫看的人多的是。” 男小倌儿依旧是甜腻腻的从门外进来,路过赵呈徽身边时还故意撞了一下他,小倌儿绕到商容洲身边,跪在商容洲脚边自觉的解起了自己的衣物。 商容洲勾唇,她伸手摸了摸男小倌儿的脸:“还是你识趣儿。” 就像是小猫儿在求主人疼爱,男小倌儿害羞的用脸蹭了蹭商容洲的手。 小倌儿的衣服正在解着,一直站在商容洲背后的赵呈徽捏紧了拳头,眉头紧锁着。 仿佛是下定了决心,眼看着男小倌儿就要解完衣服,赵呈徽猛地拉了一把商容洲的胳膊,把她按在柜子上。 赵呈徽犹豫的目光落在商容洲眼中,商容洲弯眼一笑,顺势勾上赵呈徽的脖子。 屋子里的奴才丫鬟们见公主主动勾着赵公子脖子,一个个很识趣儿的退出来房间,就连正在宽衣的男小倌儿都被拉了出去。 第四十一章 公主与我在做什么,外面人都知道 “还是下定决定了啊,赵公子。” 她双手勾着自己的脖子,本就松垮的衣服又滑落到胳膊肘处,赵呈徽黑沉着一张脸瞧着露出半个肩膀的商容洲,思绪猛然被拉回了那天晚上。 赵呈徽紧皱的眉头锁得更深,望着商容洲的目光也变得更加复杂。 商容洲亲了亲赵呈徽的下巴:“赵呈徽,抱我。” 赵呈徽没有动弹。 商容洲有些恼怒,勾着赵呈徽脖子的手就要拿下。 赵呈徽深吸一口气,将她抱了起来。 被横抱着,商容洲还不忘空出一只手去摆弄赵呈徽的下巴,她轻飘飘的话传入赵呈徽的耳中:“本宫这次可没有对你下药,你是自愿的。” 温香软玉在怀,瞧着商容洲那张撩人的脸,思绪一次次被拉回那天晚上,赵呈徽心里生出了莫名的触动,可一想到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用他的父母威胁,赵呈徽的心里骤然生出了反感。 将她扔到床上,商容洲瞧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嫌恶,在他要起身直起腰时,商容洲一把抓住了他的亵裤。 亵裤被抓住,赵呈徽不敢动弹。 商容洲微微扬眉,她趁着赵呈徽不敢动弹之时,一个反身,让赵呈徽至于下处。 赵呈徽躺在床上,眼前是无限放大的商容洲的脸。 两人距离不过一指,赵呈徽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商容洲脸上的小绒毛。 赵呈徽靠近床沿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了床褥:“商容洲,你想做什么。” 商容洲喜欢看到他这幅受惊的模样,她摸了摸赵呈徽的脸,笑道:“明知故问?” 商容洲说话的语气很轻,偏生语调又被她拉的很长。 听上去撩拨极了。 赵呈徽紧绷着一张脸,目如黑檀,他冷幽幽的看着商容洲。 “赵呈徽,别装了,本宫知道你是想的。”商容洲扬唇:“你要是不想,为什么要抱本宫。” 赵呈徽额角青筋跳了跳,他目光如炬的望着她,顷刻,赵呈徽才冷冷道:“……你知道的。” 商容洲切了一声,她伸出食指,顺着赵呈徽的喉结一路向下,直到赵呈徽忍不住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赵呈徽面色如水,他黑着脸道:“何必这样羞辱于我,你若是恨我,大可将我千刀万剐。” 商容洲乐了:“上回是你可以说是本宫对你下了药,可是这回……你脑子这么清楚的情况下,为什么还会对本宫有感觉啊。” 商容洲话到最后,她故意露出一脸天真的表情来。 商容洲又刺|激了他几句,赵呈徽终于忍无可忍的一翻身,把她扣了下去。 商容洲偏头看着自己被扣在塌边的手,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妙,这种不妙感在她心头逐渐扩大。 商容洲的脸色急剧下降。 她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恶心赵呈徽,他这是…… 商容洲有些慌了。 她不安的看向赵呈徽,大叫道:“赵呈徽你想死?!” “想死的,是公主。”话音落下,赵呈徽的手抓住她的衣物撕拉一声—— …… “原来公主也有感觉啊。” “闭嘴。” 湖面一阵风声,又宽又大的画舫摇晃起来,在水面上摇晃的前行着。 —— “公主要我做的,我都做了,希望公主能放过我父母。”赵呈徽坐在床边,他已经穿好衣服。 商容洲四肢摆成“大”字的形状平躺在榻上,她泪眼迷离的瞧着头顶。 额,她又被这小子……嗯?了? 等到赵呈徽穿好鞋子,商容洲才回过神来,她坐起来,掩了掩自己身上的被子,对着赵呈徽的背影就是一顿疯狂输出:“你管这叫本宫要你做的都做了?” 赵呈徽顿住。 商容洲持续嘲讽:“就你这还世家第一呢,你的时间连本宫府中养着小倌儿时间的一半都没有,长的人高马大的有什么用,不过就是花架子一个。” 商容洲用极为挑衅的眼神上下扫着赵呈徽,随即又是一脸故作无奈的表情:“这次本宫算是领教到了,没有下次了。” 商容洲的话让赵呈徽听得想杀人。 她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还有,你没事的话还是多跟府中的其他人请教请教,本宫大度,你在本宫这丢人不算什么,以后娶了夫人新婚之夜被嫌弃那就丢人丢大了。” 赵呈徽背对着她,她看不出赵呈徽的表情。 不过看他垂在身侧的手,商容洲就知道赵呈徽被气到了。 她轻飘飘的说了最后一句话:“你可以滚了。” 说罢,商容洲裹着被子,打着哈欠躺了下去。 她背对着赵呈徽,裹着被子就打算睡觉。 谁知道后面的被子像是被什么勾住,商容洲怎么拽也拽不上来。 她扭过身,刚把被子整理好,却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一双冷冽的双目。 商容洲瞪看站在床边的赵呈徽,有些困惑:“你怎么还没走?不是让你滚了吗。” 赵呈徽笑了一声,他怒气冲冲的又把自己刚穿好的衣服脱摔在地上,大步跨上|床。 商容洲惊恐的看着赵呈徽的靠近:“你干什么?你干什么……赵呈徽!” …… …… “信不信本宫叫人杀了你。”商容洲伸出三根手指,在赵呈徽脖子边比划着。 赵呈徽目现寒光,他冷道:“公主与我在做什么,外面人都知道,他们不敢进来的。” 商容洲闷闷道:“太晚了,本宫要休息了。” “公主这就要歇息了吗?时间还早呢……” …… 又过了一段时间,商容洲的声音软了下去:“不要了……” 赵呈徽先是一言不发,等到商容洲又求饶了几声后,他才不疾不徐的说:“不能不要。” 说着,他也没忘记做自己的事。 “你有病是不是……” “我有病,公主也有病。” …… …… 风吹画舫吹到晚上,直到天黑,风才停下。 画舫靠近岸边,这是一座小城,小城绝大部分地方都靠近水边,夜色蔓延,家家户户都点起烛光,万家灯火通明映照在水里,更是显得繁盛热闹。 还在睡着的商容洲被奴才们从船上抬下,又换乘轿子,去了小城最大的酒楼。 第四十二章 放火烧书院 商容洲再醒来时,已是次日中午,她动了动自己的身子,只觉得疼痛难忍。 商容洲看向身边的位置,旁边早已没了人。 她只记得昨晚在疯狂之后,她就失去了意识,也不知道赵呈徽是什么时候走的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乱七八糟的痕迹,突然陷入了沉默—— 这到底是谁折磨谁呢。 在小城呆了日,商容洲都没想着再去见赵呈徽,直到歇息差不多了,她这才打起精神接着折腾赵呈徽。 不过她这次学聪明了,她学她皇帝老弟宠幸妃子,把赵呈徽扒光了用被子裹成蚕蛹扛进她房里,赵呈徽羞辱难堪的躺在床上,只有一个头露在外面。 赵呈徽脸色闷红闷红的,只能任由商容洲摆弄。 商容洲笑面虎似的捆住他手脚,把他撩拨的四肢僵硬,又叫奴才们把赵呈徽抬走。 这一来二去的,反复折腾了赵呈徽几次,赵呈徽的脸色越发阴沉,商容洲想,若不是赵鸳还在她手上,她指定要被赵呈徽杀了。 小城的最后一晚,商容洲故技重施的叫奴才们把赵呈徽扛进来,赵呈徽铁青着一张脸瞪着她。 看着赵呈徽被自己撩的又有了反应,商容洲心里暗暗大笑。 商容洲摆着一张假笑的脸,指尖划过赵呈徽的脸颊,她扬声道:“看什么,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赵呈徽剜了她一眼,他气道:“你还真会膈应人。” 商容洲非但没有生气,她脸上的笑容反而是更深:“彼此彼此。” 商容洲的思绪突然又回到了那天晚上,她脸上开始逐渐泛红,但一对视上赵呈徽那张脸,商容洲打住了自己不该有的回忆。 “啧啧,赵呈徽,不得不说,你这个身子是真不错。” 商容洲配合着自己说的话,她故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赵呈徽看着她这么轻佻的眼神,只觉得恶心极了。 这个商容洲。 他迟早杀了她! “呵。” 赵呈徽啐了一口,双目死死的盯着商容洲:“公主这几日羞辱我,不敢做到最后,是怕了。” 商容洲刻意高声道:“哈?本宫会怕你?你不会觉得自己真是颗大葱,无处泄火的时候将就将就罢了。” 商容洲无所畏惧的羞辱着赵呈徽。 商容洲嗤笑:“你不过是本宫的一个玩物,本宫心情好的时候消遣消遣,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就得滚得远远的。” 【小样,跟本宫玩激将法,你还嫩了点。】 赵呈徽面目冷峻。 商容洲肆无忌惮,赵呈徽被她搞得气血涌灌全身。 商容洲手伸进赵呈徽的被子里,玩弄。 赵呈徽手脚都被捆住,无力抵抗,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商容洲在自己身上乱来。 “公主,玩弄人,手法一绝……” 商容洲笑眯眯的摸了一把赵呈徽的脸:“客气啦,赵公子。” 商容洲又折腾了赵呈徽半个多时辰,才叫丫鬟奴才将他扛走。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良家妇男被调戏。 赵呈徽心里吃了屎的难受。 第三日,大部队离开酒楼,乘着画舫一路前行,原本的路线是直接乘船到金城,不过商容洲听说录山书院也在这不远处,商容洲叫船绕到录山。 上回就听那个王鹤说,赵呈徽少年时期在录山书院的事。 商容洲也很想知道赵呈徽的过去,这样她才能更好的走剧情。 商容洲上岸后弃了大部队,只带着七八随从一起去了半山腰的录山书院。 去书院的路上,商容洲还不忘记各种挖苦赵呈徽。 越离录山书院越近,赵呈徽的心就越扑通扑通的跳着。 走了一个多时辰,远远地,商容洲就瞧见高高的门匾上古朴的四个字“录山书院”。 门口的老守卫原本想拦下他们,但看到赵呈徽,就又欢又喜的迎了他们进去。 录山书院坐落在半山腰,书院中有山有水,谈不上云雾缭绕,但亭台楼阁林立,也算是别有一番意境。 门前是一座小小的石桥,横跨过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水潺潺流淌。 走过小石桥,就是学生们上课的书斋了。 商容洲站在书斋的门口,她静静地瞧着里面学子们摇头晃脑读书的样子。 商容洲偏头问道旁边一脸神色复杂的赵呈徽:“你当年也是像这样读书的吗?” 赵呈徽余光扫了一眼商容洲,他懒得搭理她。 “哎?本宫在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啊?” 赵呈徽还是不搭理她。 商容洲想着,赵呈徽许是还因为这几天的事情在跟自己生气。 她是长公主,他不过就是一个奴才。 他有什么资格能跟自己生气。 商容洲拽了拽赵呈徽:“你要是再不搭理我,我可就叫人放火烧书院了。” 赵呈徽这才嫌恶的开了口:“公主。” “哟,终于肯跟本宫说话啦。” 赵呈徽:“……” “带本宫在书院转转,兴许本宫就不放火了。” 赵呈徽不悦,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对商容洲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商容洲也不客气的就往前走。 身后的丫鬟奴才们要跟着,商容洲统统叫他们原地待命。 “你打算带本宫怎么转?” “来了录山书院,第一件事自然是要拜见院长。” 话音落下,赵呈徽的脸上出现了犹豫。 商容洲努努嘴,她抱着胳膊看出了赵呈徽的犹豫:“放心,本宫虽然不喜欢读书,但还是很尊重前辈的。” 赵呈徽想听出商容洲这话的真假,但他又想了想,真假已经无所谓了。 两人一路顺着鹅卵石小路向前走着,身后书斋里学子们的读书声渐渐变小。 院长的斋房位于书院的一角,静谧又幽静,它被一片茂密的竹林环绕,清风拂过,竹叶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声音。 赵呈徽带着商容洲站在门前。 赵呈徽动了动喉咙,他伸出的手想敲门,却蹲在半空中,迟迟没有敲下去。 商容洲看着赵呈徽这幅踌躇的样子,她虽然不能和赵呈徽感同身受,但她还是尊重了赵呈徽。 毕竟文人都是尊师重道的。 半晌,赵呈徽也没有敲下院长的斋门。 第四十三章 呈徽,为师盼你盼了许久 商容洲没有催促他。 她知道他在做着很大的心理建设。 她知道赵呈徽虽然一脸平静,但他的心里是何等的翻江倒海。 毕竟他是怀揣着远大的抱负离开的录山书院,却没想到自己再回到录山书院竟然是这样的境地。 这样的事情换做谁,都是难以接受的。 等了半晌,前面的赵呈徽才轻轻的敲了敲门,门里传来一声“进来”。 赵呈徽听到里面的声音,他明显又愣了一愣。 随即,他推门进入,商容洲紧跟其后。 斋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墙上挂着几幅大家名画。 两排并列的书架立在墙边,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古籍和经典着作。 书架旁的小窗户透进阳光,外面的竹影婆娑跟着阳光一起照进斋房。 斋房的中央是一张宽大的书桌,桌上摆放着一只古铜灯,灯光柔和而温暖。 桌面上堆满了学子们的作业,放在手边的还是一本已经泛黄了的书本。 坐在书桌后的,是一位须发半白的老者,似乎看到了书中什么情节,他微蹙的眉宇间布满忧思。 赵呈徽垂手而立,神情恭谨的走到书桌前:“师父。” 老者缓缓抬起头,脸上遍布沧桑的皱纹,两眼却种炯炯有神,他见到赵呈徽,迟疑又讶然。 “……呈徽?” “是,是学生。” 院长从书桌后站起,他腰背挺直走到赵呈徽身边。 院长拍了拍赵呈徽的肩膀:“呈徽,为师盼你盼了许久。” “是学生的错。” 一见到院长,商容洲就能明显感觉到赵呈徽的紧张与恭敬。 商容洲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听着两人叙旧。 “呈徽啊,你现在可是实现自己的抱负了?” 录山书院与绩州城有百里之远,离得不远,但书院处在半山腰,这些学子们又两耳不闻窗外事,再加上平时鲜少有人上山来,故而,消息也十分封闭。 院长看来还是不知道绩州城的事。 赵呈徽也没想跟院长说,院长知道了,难免会忧心。 赵呈徽看了一眼商容洲。 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丝的请求。 商容洲接收到赵呈徽看过来的眼神。 商容洲对着院长微微行礼,出了门去。 院长的目光还在门口,商容洲正乖巧的从外面给他们带上门,他问:“呈徽,刚才那位可是你的夫人?” 赵呈徽也看了看商容洲的方向,他解释道:“学生至今还未娶妻。” 院长一笑,他道:“是为师误会了。” 院长双手负后,他看了看墙上的画,又坐回书桌后:“呈徽,你这几年都做了些什么?” 赵呈徽跪坐在桌前,双手放在自己的双腿前,他道:“学生惭愧,从录山书院出去几年也没能实现当初立下的豪言壮志。” 院长通透,他一眼望穿了赵呈徽竭力想掩饰着什么,院长语气沉重问道:“可是遇到困境了?” 赵呈徽本不想跟师父说,但师父豁达通透,已被看出了窘迫,他也就没有掩饰的必要。 赵呈徽只好与师父讲了自己这几年的遭遇。 院长叹息一声。 他捋了一把自己的胡子,又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赵呈徽双手接过他的字。 赵呈徽看着墨水还没干的八个字: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赵呈徽骤然抬头看向师父。 “呈徽,你当年下山,为师就送了你这八个字。” 赵呈徽深思恍然又垂下头看着这八个字,思绪不知道飞到了多远。 良久,赵呈徽才又抬起头再次看师父:“师父,学生……明白了,只是还请师父指点,学生要怎么做才能破了此局。” 院长摇了摇头,他道:“你既然已经明白,还需要为师指点吗。” 院长悠然的目光看向赵呈徽,他的双眸像是有一束洞达世间万物的光,赵呈徽看的心头猛地一颤。 赵呈徽十分艰难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师父,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了吗?” 院长燃起熏香,他没有再看赵呈徽,也没有回到赵呈徽的问题,缓缓而言:“呈徽,为师这个新香的味道如何?” 赵呈徽看向那只刚被点燃的熏香,目光逐渐失焦。 沉默良久,赵呈徽道:“……师父,学生知道了。” 赵呈徽在里面呆了许久,才从斋里出来,在他走出斋门的一刻,院长又叫住了他。 赵呈徽微微侧了半个身子回头看向院长。 院长飘然来了一句:“呈徽,那姑娘不错。” 赵呈徽对着院长微微一笑,出了斋门。 商容洲正站在竹林里,无聊的数着竹子的数量。 赵呈徽走进竹林,走到商容洲后面:“公主,我们该走了。” 商容洲聚精会神的正数着竹子,没想到赵呈徽这么突然的就出现了。 她还以为赵呈徽要在里面呆很久。 “赵呈徽,你们在里面都说些什么了。”商容洲放弃去数竹子这种幼稚的行为。 赵呈徽瞧着商容洲,目光竟不似先前的痛恶,倒是有了些复杂。 赵呈徽收敛心神,他恍然言道:“没什么。” “哦。”商容洲没有再接着追问,因为她不用猜也能晓得他们在斋房里面说什么。 商容洲很有规矩的又进去与院长告别。 等她出了斋房的门,商容洲道:“本宫想去别的地方逛逛了,你有没有好玩的地方能带本宫去?” “哎,提前说好,你不要带本宫去什么藏书楼之类的地方。” “也不要带本宫去看什么文绉绉的书画。” 听完商容洲喋喋不休的话,赵呈徽才开口道:“去后山。” “后山?后山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我不读书时,就在后山。” 商容洲道:“那去。” 两人顺着潺潺溪流一路向北走。 小溪流变成一条小河,又变成一个大瀑布。 这才到了赵呈徽说的后山。 瀑布凶猛异常,溪边石头经过长年累月的溪水冲刷,已经变得十分光滑。 石头上长满了碧绿的青苔,远远看去,这些又像是一片片青色的石头。 商容洲越靠近瀑布,只觉得自己身上寒气越重。 商容洲远离瀑布,来到平缓处。 蹲在岸边,看着溪流里小鱼露出脑袋,她抬手拨了一下,小鱼匆忙的游走,只留下一串涟漪。 第四十四章 没想到你还有那么活泼的一面啊 商容洲瞧着一旁站着的赵呈徽,她转了转眼瞳,手里舀起水就往赵呈徽的裤脚上洒水:“赵呈徽,看水!” 赵呈徽垂眸见商容洲正往自己的裤脚上洒水,又看她把自己的裙摆向上挽起,脱掉鞋袜,在自己面前露出一双纤白的腿,走进溪流中。 赵呈徽转过头去。 却不曾想,背后又被商容洲泼了水,身后是她笑哈哈的声音。 赵呈徽转过身来,他看向站在水里的商容洲。 赵呈徽望她双手叉腰,自信满满的站在水里的样子。 他突然脑子坏了似的。 赵呈徽脱掉外衣,撸起两个袖子,又把自己的裤脚卷起,也跟着进了水中。 “哦呦,赵公子这是想跟本宫决一高下吗?本宫玩水敢称第二还没人敢称……啊咧!赵呈徽!” 话未说完,商容洲突然被赵呈徽泼了水到脸上。 “赵呈徽,你王八蛋……啊啊啊!”商容洲正骂着他,脸上又被赵呈徽泼水。 商容洲重重的“哼!”了一声,她弯下腰,双手舀着水,往赵呈徽的方向泼去。 赵呈徽也是不甘示弱,丝毫没有把她当成公主,他回泼着商容洲。 两人玩到衣裳全都湿透,商容洲这才气喘吁吁的叉着腰道:“不玩了不玩了……本宫认输!” 商容洲从水里走出去。 她浑身都湿透了。 “没想到你还有那么活泼的一面啊。”商容洲看向赵呈徽,倏然想到了什么,她笑道:“你年少,是不是也会这么开朗的和你的同窗们玩耍?” “不会。”他的表情是淡淡的,耳根子却红了一下。 赵呈徽意识到自己刚才下水与商容洲泼水的举动很是不妥。 他从水里走出来。 赵呈徽看了看商容洲,脸色有些异常。 赵呈徽弯腰拾起岸边自己的外衣,丢给了商容洲。 商容洲被赵呈徽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 这和她设想的完全不同。 风一吹,赵呈徽打了个哆嗦。 赵呈徽瞟了一眼商容洲,他语气平静道:“穿男子的衣裳不合规矩,但现在公主没得选。” 商容洲只顾着怎么膈应赵呈徽,却忘记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她被赵呈徽一说,连忙垂下头,她穿着薄薄的纱衣,纱衣见水就透,她里面的粉白的肚兜都能一清二楚的瞧见。 商容洲赶忙用赵呈徽的外衣裹住自己。 商容洲脑子一热,她怎么也没想到赵呈徽心有这么好。 商容洲怔了几秒,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紧:“你……算你有良心。” 商容洲坐在岸边穿着自己的鞋袜,赵呈徽还在风中发抖。 他颤抖的模样,让商容洲心里甚至生了怜悯之心,赵呈徽这人,其实还不错。 商容洲穿好鞋袜,她站在赵呈徽身边,仰着头看赵呈徽。 “赵呈徽,你冷不冷?” 他侧头看向她:“冷。” 像是没想到赵呈徽会说的这么干脆,商容洲“嗯?”了声。 商容洲道:“你冷的话,要不还是……” 赵呈徽别开脸,他道:“公主穿着。” “……哦。” 商容洲又问:“赵呈徽,你不念书的时候在后山做什么啊?” 赵呈徽指着一个方向:“登高眺远。” 商容洲顺着赵呈徽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块十米高的巨石:“那里吗?” 赵呈徽点头。 “走,本宫也想去看看。” 话音落下,商容洲快步走到石头边,正愁怎么爬上去,旁边的赵呈徽指了指石头上人为凿出来的石阶。 赵呈徽爬了上去,商容洲跟着上去。 站在巨石上,商容洲“呼呼”的松了口气。 果然站得高看得远。 站在这里,她不仅能看到整个录山书院的全貌,甚至还能看见山下一片连着一片的村庄袅袅。 商容洲远眺着山下,还有那远处的岸边,若是仔细瞧的话,还是能瞧见她的画舫。 商容洲不禁感叹道:“站得高看得远,这里风景真好。” 赵呈徽的思绪飘到很远很远:“我年少时很喜欢站在这里看远方……” 商容洲挽了挽自己身上的衣服,她偏头问道:“站在这里你会想到什么?” 赵呈徽默言。 商容洲看着他一脸愁思,知他现在处在一种内心极其挣扎纠结的痛苦之中。 她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就知道。 他是鸿鹄,而非安雀。 即使经历千难万险,保受风霜摧残,鸿鹄依旧会挣脱这方桎梏,飞向更广阔的天空。 只是在这封建王朝,百姓以天子为尊,臣服天子,效忠皇室。 要想让一个满脑子教条的读书人挣脱桎梏,推翻王朝,若是没有破釜沉舟极其强大的信念和兵强马壮的战士们。 推翻这事,犹如登天。 现在的赵呈徽心里想着的都是怎么去救他父母妹妹,全然没想过要去造反。 但她的任务,就是要让赵呈徽反。 商容洲眨巴的着眼睛,她觉得他师父添的这把火还不够大,她还要再添点木材,让火烧的更旺。 这也是她存在的意义。 商容洲故意调侃笑道:“让本宫猜猜,你刚才该不会是被你师父训斥了,然后心里就闷闷不乐了?” 赵呈徽眺望远方,内心百转千回。 他没有回答商容洲的话。 商容洲又道:“你说你师父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吗?” “要本宫说,你师父也真是的,跟你这榆木脑袋说什么。” “他收你这么一个弟子,一定后悔了,原以为你能一展宏图,却不曾想你竟然成了一个阶下囚,就连全家都遭了流放。” “一个只会之乎者也,纸上谈兵的人,能有什么前途。” “真是替你师父感到惋惜。” 商容洲不依不饶的说着,眼看着赵呈徽的脸上出现了愠怒,她这才悄然闭上嘴。 商容洲静静地观察着赵呈徽脸上的表情。 身边的赵呈徽在听到她这些话后,脸颊的肌肉微乎其微的颤抖了一下。 商容洲知道奏效了。 商容洲收回目光,她仰头看向蔚蓝无边的天空,上空一只孤鸟飞过他们头顶,发出一声声尖锐的鸣叫。 第四十五章 凡天下事,都在皇室的掌控之下 赵呈徽沉默了很久,他深呼吸一口气,目光认真的看着商容洲的侧脸,叫了声:“公主。” 商容洲没有看他,她知晓赵呈徽此刻复杂的心情,但她装不知道,回道:“你要说什么?” 赵呈徽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到甚至能听出他的情绪,他一字一句道:“公主能放过我妹妹吗?” 商容洲依旧没有看他,她冷笑一声:“异想天开。” 赵呈徽怔怔的垂下头。 商容洲勾起一边唇,她道:“逗你玩的,要本宫放过你妹妹也不是没可能。” 赵呈徽又抬起头看向商容洲,他在仔细辨别着商容洲说话的真伪。 却没想到商容洲又道:“本宫今日能放了你妹妹,明日就能重新给你妹妹安个罪名拿下。” “凡天下事,都在皇室的掌控之下,这就是法则。” 听着商容洲的话,赵呈徽放在身侧的手渐渐收紧,他垂下眼睑,浑身笼罩着低低的气压。 “阿嚏——” 商容洲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她用赵呈徽的衣服擦了一把自己的鼻涕。 “回去,本宫有点冷了。” 赵呈徽许是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呆在原地,没有反应。 商容洲戳了戳他:“走了。” 赵呈徽这才回过神来。 他像是想通了什么,看向商容洲的目光也不似先前的顺从。 商容洲勾唇:“若是本宫伤寒,你伺候?” …… 两人一路回了书斋,商容洲带着的小队人正和书院的学子们发生冲突。 商容洲走过去,肃着声音问:“怎么回事?” 秋霜见商容洲与赵呈徽两人同时出现,又见到公主穿着赵公子的衣衫,就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秋霜小跑过来道:“公主,这些人,发现我们的身份了。” 学子中有一个带头指着秋霜,叫道:“就是她,她就是长公主身边的侍女。” 秋霜正与商容洲站在一起,见那个学子指着自己,她大声反驳道:“大胆,竟然敢用手指着长公主!” 人群中哗然。 “公主?!她竟然是公主!” “公主竟然亲自来了……” 曾经赵呈徽还在录山书院时,商容洲整过赵呈徽。 但她本人却没有出现过。 先前初出茅庐的学子们没见到公主,又有赵呈徽撑腰,于是胆子极大的和商容洲身边的侍从发生过无数次的冲突。 这回,本以为还是公主身边的侍女来找茬,没想到公主竟亲自驾临。 学子们纷纷原地跪了下来。 赵呈徽满目哑然的看着这一幕。 人群中,就连曾经那位孤傲清高的一位先生也跪了下去。 录山书院位处偏僻,一向与世无争,像是超出这个世界的存在。 可是就连这种清净之地,依旧逃不过皇权的制裁吗。 秋霜指着刚才那个学子,大声呵斥:“录山书院竟然对公主大不敬,是想被抄书院治罪吗。” 其中一个先生歉道:“学子们不懂规矩,还请公主殿下高抬贵手,放过这些无知小儿。” 商容洲本也不想与这些学子计较,但看到赵呈徽,她又改了主意。 商容洲叫先生找来这个学子的名册。 她凉凉道:“刚才那个指着本宫的将他赶下山去,贬为最下等的商,此生不得考取功名,不得入朝为官。” 学子认得赵呈徽,他忙向赵呈徽求救:“赵兄,求您帮我说几句话……” 商容洲完全不给赵呈徽说话的机会,她斥责道:“愣着干什么,还要本宫亲自划掉他的名册吗?” 先生叹了口气,却也不得不划掉这位学子的名字。 又无奈的叫人将他拖出书院门外,即使这位学子痛苦哀嚎的求饶,也是无济于事。 天下读书人,所求不过是入朝,实现自己的理想。 仅仅因为无意指向公主的一个动作,将自己寒窗苦读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真叫人惋惜。 赵呈徽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若是他还是锋芒万丈的赵世子,他还能反驳一二。 可他现在不过是公主身边的奴才。 赵呈徽直观的理解了商容洲方才说的话。 “凡天下事,都在皇室的掌控之下。” …… 在录山书院的当晚,商容洲没有风寒,赵呈徽起了高热。 “外强中干,体弱多病。” 商容洲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倒有些担忧。 她穿好衣服,去找了赵呈徽。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一声瓷碗碎地的声音。 商容洲推门而入,只见小丫鬟被赵呈徽推到在地,手边还有碎成几片的瓷碗,地上不规则的黑乎乎的药汁正冒着热腾腾的雾气。 商容洲走了进来,她打发走小丫鬟:“你下去。” 赵呈徽双眸紧闭,脸色挣扎,嘴里含糊不清的嘀咕着什么。 “殿下,赵公子高热,臣已给赵公子灌了汤药,只是赵公子身上这余毒……臣实在是无能为力。” 商容洲一下子就抓住太医说话的重点:“说清楚,什么余毒?” 太医叹了声气道:“上回两种相克的药,毒性极大,虽是保住了赵公子的命,但赵公子身上依旧有余毒。” “原本,原本臣等以为赵公子身上这点余毒不碍事,只需日常调养就可,但赵公子这回起了高热,内心郁结,急火攻心,余毒又在赵公子身上流窜……” 太医道:“若是不能及时清了余毒,赵公子不死也会……” 商容洲呆住了。 下一秒,她一脚踹向早已跪在地上的太医:“该死,你怎么不早说!” 商容洲快步走到赵呈徽床边,赵呈徽困在梦魇之中,神志不清。 她抬手拍了拍赵呈徽的脸,但赵呈徽丝毫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 太医头磕在地,他不敢抬头。 商容洲冲着太医怒道:“抬头!” 太医哆嗦着抬起头。 商容洲冷眼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臣医术不精,若是叫宫里的张太医来,或许……” 他们现在在录山,距离绩州城有百里,就算快马加鞭,最快也要几个时辰。 再等到宫里的张太医来,已经来不及了。 第四十六章 赵呈徽怎么可能知道她在说谎 商容洲思索片刻,叫秋霜过来附耳,秋霜在听完商容洲话的一瞬,她瞪大了双眼,迟疑的叫了声“公主”,又见商容洲朝她摆手。 秋霜不再犹豫,小跑着离开。 等到秋霜再出现到房里,她手里多了一个小罐子。 秋霜把小罐子交到太医的手上,太医诚惶诚恐的接过手。 盖子掀开,目光触及到里面的药丸,太医震惊到失去表情管理。 精致的小罐子里装着的不是别的,正是皇室独有的保命药丸,能治天下百病。 而制成药丸的药材,百年才得一株。 极其珍贵。 太医震惊,忙道:“殿下,这这这……使不得啊!” 商容洲不耐烦看向太医:“费这么多话做什么,本宫说给他用照做就是。” 太医不敢含糊,叫人将这枚药丸碾成粉末,分成两份,将其中一份兑上药汁给赵呈徽灌了下去。 见赵呈徽呼吸逐渐恢复平稳,商容洲这才困倦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本宫先走了。” 走到门口,商容洲又面无表情的对着屋内人吩咐道:“不许让赵呈徽知道这事。” 太医连忙道:“啊,是……是是是是……臣遵命。” 赵呈徽醒来时,身旁还有两个贴身伺候的小丫鬟,一个见他醒来匆忙从屋里跑出去,另一个则是关切的问候他。 赵呈徽晃了晃脑袋,只觉得脑袋昏沉异常。 模糊间,他记得昨晚商容洲好像来了。 好像还大发雷霆了一番。 赵呈徽问身边的小丫鬟:“昨夜公主来了?” “是。” “公主发脾气了?” “……没,没有。” 赵呈徽一眼就看出小丫鬟脸上的局促,他追问道:“没有?” 许是赵呈徽的声音太过寒冽,小丫鬟缩着脖子愣了愣,迟迟才回:“公主没有发脾气。” 赵呈徽没有再追问,他叫小丫鬟出了去。 他回躺到床上,目光清明,看着头顶的纱帘。 昨夜他虽然神志不清,但还是有点碎片记忆。 他记得商容洲交给了太医什么药丸,太医十分惶恐。 赵呈徽又躺了一会,没过多久,太医就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碗药汁。 赵呈徽看着药碗,他没有提商容洲:“我昨夜感觉自己濒临死亡,不知太医是用什么神机妙法将我救回的。” 太医没想到赵呈徽会突然这么问,他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赵公子,这药你必须喝……”太医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急了,连忙给自己找补:“臣奉长公主之命来给赵公子医治,若是赵公子不配合,臣在长公主面前交不了差。” 赵呈徽盯着他看了片刻,而后把太医递过来的药碗推了回去。 “太医若是不肯说,这药我不敢喝。” “这……” 太医头疼,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在为难他。 两人对峙了半晌,太医这才隐晦的说了句:“这是公主赏赐的良药。” ……商容洲? “公主的良药可治百病,赵公子安心服下。” 赵呈徽喝完药,太医也安心的退了出去,他坐在床边,看着屏风出神。 赵家得势多年,他自己也是阅历丰富。喝完药汁,赵呈徽知道这是什么了。 赵呈徽脑子一团乱。 公主殿下不是巴不得他去死的吗,不是恨不得虐死他的吗。 为什么还会舍得把这种名贵稀少的药材用在他身上。 赵呈徽想去倒杯水喝,但身子骨太弱,浑身无力。 他慢慢挪到桌边,坐下。 这一坐就是坐就是一上午,坐到商容洲来了。 清晨,就有伺候赵呈徽的丫鬟来禀告商容洲说赵呈徽已经醒来,商容洲故意等到晌午才去见赵呈徽。 一见到赵呈徽,商容洲摆着一张公主高贵脸。 见赵呈徽穿着单薄的衣服坐着,手里还捏着杯子,不知道在神思些什么。 商容洲道:“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赵呈徽抬头看向商容洲,看她一脸愠怒,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商容洲又重复了一遍:“问你呢,坐在这里干什么?” “公主昨夜赐的药是什么?” 商容洲没想到赵呈徽一开口就是问药的事情,她的第一直觉是下人多嘴。 正打算去叫人去教训伺候赵呈徽的丫鬟奴才们,赵呈徽叫住了她。 商容洲有些心虚。 她并不想让赵呈徽知道真相。 若是赵呈徽知道药丸的真相,她恶毒公主人设就立不住了。 商容洲漫不经心道:“毒药啊,还能是什么药?” 赵呈徽的眼睛一刻不离商容洲,他追着问道:“那公主给我下了什么毒?” 【废话真多,早知道本宫昨夜就病死你算了,还浪费我保命药丸。】 赵呈徽听着她的心声,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心里瞬然五味杂陈。 商容洲眼睛一转,她凶道:“自然是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毒药。” 听着商容洲的话,赵呈徽空了几秒,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公主说的话,自己信吗?” 赵呈徽的眸光直勾勾的盯在商容洲脸上。 商容洲被他的眼神看的后背一冷。 商容洲转移话题道:“门口风大,你赶紧回床上躺着去,你生病已经耽误了几日,若是耽误给皇祖母贺寿的日子,本宫饶不了你。” 商容洲叫丫鬟把赵呈徽架回床上,她不想在这里呆太久。 她总觉得赵呈徽看着她的眼神不太对。 好像看穿她的谎言了似的。 商容洲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 赵呈徽怎么可能知道她在说谎。 商容洲吩咐完就准备走,没成想一只脚刚踏出房门,又被赵呈徽叫住了。 “公主殿下。” 商容洲默默翻了个白眼。 她不想回头来着,但她不回头会显得自己更心虚。 商容洲转身,她远远望着已经被伺候着坐下的赵呈徽:“你叫本宫?” 赵呈徽一本正经道:“多谢公主昨夜相救。” 商容洲喉咙一哽,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她愣了片刻,才不咸不淡的丢了几个字:“不知所云。” 商容洲逃也是的快步出了赵呈徽的房门。 她平定好自己刚才的惊慌,准备去找那些下人算账,但是想了想那些下人们也不敢在赵呈徽面前说什么。 最大的可能还是赵呈徽自己猜出一二来了。 第四十七章 我看你长得像三两银子 毕竟赵呈徽这厮脑子聪明的很。 商容洲也不做多想,她带着秋霜在录山书院里转了一圈。 又过了几日,他们在录山书院的最后一天,赵呈徽主动提出要带商容洲去山下转转。 商容洲想拒绝,但她转念一想,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她为什么要因为赵呈徽随意的一句猜测就心虚了。 赵呈徽是一座城池营垒,她既然要攻略他,攻城之计,强攻不行,攻心也是上策。 精神攻击,攻他的心,让他爱上自己的死对头,再无情的抛弃他。 这滋味,商容洲想想都替赵呈徽感到酸爽。 说不准这样,赵呈徽还能黑化的更快。 于是乎,商容洲答应了赵呈徽,就连秋霜也没有带着。 两人便装出行,随行不多,但为了确保公主安全,十来名侍卫高手扮作便衣在暗处保护公主。 对比起绩州城的繁华热闹,王孙贵胄众多,这里就显得朴素了些,街上看到的大多都是百姓。 赵呈徽和商容洲一前一后走着。 “赵呈徽,你闲暇时会来山下吗?” 赵呈徽先是没动,下一瞬,她才如触电躲开了商容洲。 商容洲想到了他会这般举动,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想吐槽他。 【睡都睡过了,就碰个肩膀都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瘟疫,要离我远远的呢。】 赵呈徽和商容洲隔了一丈远,商容洲的心声的每一个字都传入赵呈徽的耳中。 听着商容洲的话,他脸上出现了一丝松动。 赵呈徽回答道:“会来山下。” 商容洲脸上像是没有被赵呈徽先前躲避的举动影响到,她摆着一张乖乖脸,笑眯眯的看着赵呈徽:“那山下有什么美食吗?” 赵呈徽又道:“录山蜜饯。” 说到这,商容洲就想起来问他:“你喜欢吃甜食吗?” 赵呈徽摇头。 “我喜欢吃。” 赵呈徽说了几个名字,商容洲在听着这些名字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几分。 商容洲装若无意的靠近赵呈徽,手触碰到赵呈徽的胳膊,带着点小暧昧的朝着他道:“那我们去。” 赵呈徽不动声色的躲开商容洲的触碰,他道:“小姐轻浮了。” 商容洲:……这就轻浮了? 他睡她的时候,怎么没说自己轻浮。 怎么她就碰了一下他,她就轻浮了。 商容洲眼里的光瞬间黯然失色,她闷闷的和赵呈徽避开几丈远。 商容洲双手抱着胳膊,小声抱怨道:“早知道,我就不跟你出来了,扫兴。” 赵呈徽也站在原处,两个人像是被谁定住了,谁也没有先动。 最后还是商容洲先往前走。 赵呈徽这才跟在商容洲的后头。 走了没多远,赵呈徽从她的后头拽住了她。 商容洲嘲道:“我轻浮,你拽着我做什么?” 只要是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商容洲赌气的语气。 赵呈徽依旧摆着冰块脸,他道:“小姐走错路了。” 商容洲幽怨的瞅了一眼赵呈徽,又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 赵呈徽瞧她这一脸生气的模样,他突然冒出来一句让商容洲石化当场的话。 赵呈徽道:“我怕小姐砍我脑袋。” “……你还带不带我去买蜜饯了?” “去。”赵呈徽应答。 商容洲跟着赵呈徽一路走,最后走进一家蜜饯铺子里。 掌柜的一瞧见两人穿着简单,气度却十分雍容,他很有眼力见的招待了赵呈徽与商容洲二人。 商容洲财大气粗的买了两大袋的蜜饯果脯让赵呈徽拿着。 她自己则是拿着一小袋的蜜饯,美滋滋的走在街上。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很久,商容洲停住了步子,后面的赵呈徽也及时停住。 商容洲扭头,她仰着目光看手里抱着两个大袋子的赵呈徽,横道:“你跟在我后面做什么,不是你叫我出来转的吗。” 赵呈徽不知道她又在生哪门子的气。 但是公主殿下脾气大,变幻无常,也都是众人皆知的事了。 赵呈徽低垂着目光看她,问道:“你想去哪里转?” 商容洲气道:“哪里好玩,我去哪里。” 赵呈徽道:“小姐见多识广,这里不过是一个小村庄没有什么可供小姐玩的。” 商容洲扭头,她继续在前面走着,这次她故意走的慢了些。 赵呈徽个高步子大,他刻意走在商容洲后面跟她保持距离,就会走的很累。 商容洲在前头嫌弃他:“生得这么大的个子,走路却走的这么慢,你瞧瞧你,路边阿婆都比你走的快。” 商容洲越想越气。 【这里没人认识他们,她也不用摆公主的架子,这个赵呈徽竟然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都走的这么慢了,就是在等着他,他怎么一点都不上道。】 【怎么之前没见过他这么恪守规矩?】 【真是个木头。】 商容洲心里腹诽着。 赵呈徽也晓得她在嫌自己走的慢。 但是她走的慢,他自然就要走的更慢。 一个是公主,一个是奴才。 奴才只能跟在公主的后面。 赵呈徽知道自己的位置,他只当商容洲是在消遣他了。 至于心声。 赵呈徽也当没听到。 没走几步,商容洲停下来,又是生气道:“我命令你,跟我并排走。” 赵呈徽没有反驳:“……好,小姐。” 赵呈徽向前走到商容洲身边,两人虽是并排走着,赵呈徽还是刻意和商容洲保持了距离。 商容洲是第一次走在这条路上,但赵呈徽曾经在录山生活多年。 他们现在走过的每一条路赵呈徽都曾经走过,他们在这里遇到的人赵呈徽或许也都曾经见过。 商容洲心里顿时泛起阵阵涟漪。 她有一种在平行时间里她和赵呈徽二人在不断遇见少年赵呈徽的感觉。 前面有三个以面纱遮面的小女子围住一个小摊铺,商容洲好奇的围了过去。 赵呈徽跟在商容洲的后头也过去。 两个小女子互相给对方戴发簪。 商容洲打量过摊铺上的小首饰,最后目光定在一个不起眼的木兰花簪子上。 小摊贩笑道:“这位小姐真是好眼光,一眼就相中这根木兰花簪子,这簪子来头可不小呢。” 商容洲看向小贩:“好眼光?难不成这根簪子还能有什么寓意?” 第四十八章 赵呈徽不知怎么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小姐你听我跟你说道说道……” “传说有个美丽的仙子下凡爱上了一位将军,但人仙殊途,仙子被王母发现要被王母抓回去,仙子不想回去,于是仙子被王母惩罚,贬为一棵长在北疆的木兰树。木兰树渐渐死去,将军苦寻仙子多年,直到将军战到北疆,因缘际会之下,他知道那棵濒死的木兰树就是他深爱的仙子。” “将军痛苦不已,打完胜仗之后,自刎在这棵树前。” “没想到的是……这颗在北疆垂死的木兰树竟然枯木逢春,一夜之间,木兰花开满枝头……” 小摊贩说的绘声绘色,听得旁边的两位小女子都掩面哭泣。 其中一个小女子哀切道:“这位将军和仙子的感情好动人啊……” “是啊是啊,听得我都想哭了……” 商容洲听完,倒是没什么大反应。 赵呈徽听完也没什么反应。 摊贩看他们二人没什么反应,他忍不住问商容洲道:“这位小姐,你不为仙子和将军的感情动容吗?” 商容洲声音清冷,她淡声回道:“动容。” 听她这么回答,小摊贩随即又看向商容洲身边站着的赵呈徽,跟他说了起来:“这位公子,我这根簪子的原料正是那棵木兰树,所以啊,我只卖有缘人。我看小姐与公子两情相悦,要不公子就给小姐买上。” 见商容洲目光一直停留在那根做工粗糙的木兰花簪子上,赵呈徽也跟着看了过去,他破天荒的主动道:“小姐喜欢?” 商容洲的视线从簪子上移到赵呈徽的脸上:“不喜欢。” “哎?这位小姐,你刚才不还为仙子和将军的感情动容吗?” 商容洲嗤笑,她十分不在意瞥了一眼小摊贩:“这种破烂也好意思拿出来卖。” 说罢,商容洲走开摊铺,赵呈徽跟在她后面。 两人顺着主干路一直走着,直到商容洲看见一家文房四宝店。 他们站在店门口。 赵呈徽看着门牌匾,他又看了看商容洲。 赵呈徽有些迟疑道:“怎么想去这家店?” 商容洲哼了一声:“我最近在研究文房四宝,不行?” 赵呈徽:…… 他日日都和商容洲在一起,他怎么不知道商容洲还有这样的兴趣。 但一瞧见商容洲的脸,赵呈徽不知怎么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他赶忙移开自己的视线。 赵呈徽静道:“小姐有兴趣那就进去看看。” 商容洲率先进了文房四宝的店。 “伙计,你把你们店里最贵的文房四宝都拿过来给我看看。” “哎,好嘞!” 录山文人墨客众多,大多都是来求学的,其中,也有来追星的。 追星中有钱的大有人在,但大多数人来店里,都是来找他们喜爱的文人的同款。 但是像商容洲这种气质非凡的,伙计的还是鲜少见到,连忙招呼着他们到单独的雅间。 伙计们端着众多文房四宝来到商容洲面前。 他们站成一排,其中一个打扮的稍微好点的伙计给商容洲一一介绍。 介绍到最后,商容洲刚想大手一挥全都买了,但是没想到掌柜的却在这时候突然出现了。 掌柜的腆着一张笑脸,他手抱拳做“恭喜发财”的动作的从门口进来。 一见到坐在正打算拿金子的商容洲,掌柜的一路小跑过来。 他跑到商容洲身侧,对着商容洲道:“这位小姐气质真是人间少有……” 掌柜的对商容洲拍了几个马屁。 而后掌柜的注意到商容洲身边的赵呈徽,他原本还有些真的笑脸一瞬间假了:“赵公子,真是许久没见了。” 赵呈徽看着掌柜的表情变化,他也朝他客气一笑。 掌柜面笑心不笑的道:“鄙人之前听传闻说赵公子家族蒙难……哈哈看赵公子现在精神抖擞,恐怕那些传闻都是假的……不知赵公子现在在哪里高就?” 做生意的商人是最下等的,但商人走南闯北消息也是最灵通的。 掌柜话是笑着说着,但语气却是极为不客气。 赵呈徽也不是傻子,自然也听出了掌柜的话里的意思。 赵呈徽疏离的笑了:“掌柜的关心了。” 掌柜的却不想就这么放过赵呈徽,他接着又道:“鄙人还听了个传闻想听赵公子解答,我听闻赵公子现在在公主的府里做喂马的奴才,不知是真是假……” 话音落下,掌柜的余光瞟了一下商容洲。 赵呈徽坦然的承认了。 他没什么好反驳的。 听到赵呈徽这么爽快的承认了,掌柜的挺起胸脯自在笑了。 “赵公子现在应该十分后悔当初和长公主殿下作对了,长公主殿下永远都是殿下,赵公子却不会永远都是赵世子。” “依照鄙人而言,赵公子在公主府里能做个喂马,虽然有些屈才但也算是很不错的前途。” “赵公子就安心在公主府里当着奴才,或许等个载的,公主殿下也能大发慈悲的放赵公子一条生路。” 赵呈徽在商容洲的公主府里受尽了屈辱,这点言语上的侮辱对现在的赵呈徽来说已经不痛不痒。 赵呈徽不予理会。 掌柜的见赵呈徽没什么反应,他变本加厉道:“等到公主发善心放赵公子自由,我一定会重金买下赵公子,请赵公子在我这小文房四宝里做个最简单的伙计活,赵公子觉得如何。” 赵呈徽听完也只是点点头,他顺着掌柜的话说:“要是真有那天还希望掌柜的能多包容我。” 赵呈徽对掌柜的作揖。 倒是正在喝茶的商容洲在注视着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 原以为录山这地方消息闭塞,但现在看来也不尽于此。 掌柜的说赵呈徽,赵呈徽还这么低声下气,商容洲明显有些不高兴了。 这是她的大男主,怎么能被人这么欺负都不知道还嘴。 难道真是在她这里受气受的过了,已经没有了男主的血性。 想到这里,商容洲更加坚定的决定要换策略。 商容洲把手里的蜜饯袋子往桌上重重一放,不悦的眼神射向掌柜。 第四十九章 赵呈徽永远都是赵公子 商容洲怒道:“你这混账,你在说谁。” “小的,小的……” “赵呈徽不管是不是赵世子他都永远是赵公子,岂容得你这种泼皮在此污蔑。” 掌柜的明显没想到商容洲会为赵呈徽说话。 因为在他们踏进店门的第一秒,他就大差不离的猜出了商容洲的身份。 前几天就听说公主的队伍到了录山,掌柜的就一直在想要用什么方法吸引长公主来他们店里。 没想到办法还没想到,长公主却是主动来了他们店里。 而且长公主的身边还带着赵呈徽。 掌柜的在看到他们一起出现,心里确定了一件事情。 他之前就听其他的商人说过,赵呈徽落魄后落到了长公主的手上,但长公主和赵呈徽不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早在赵呈徽还在录山求学的时候,两人就已经不对付了。 于是他信心满满的想要在长公主面前表现一下。 挤兑挤兑赵呈徽。 好让长公主的心里高兴。 出乎他意料的是,长公主竟然在为赵呈徽说话。 赵呈徽在听到商容洲的话,他与掌柜的同样惊讶。 他也没想到商容洲竟然会为自己说话。 商容洲不是应该趁势再贬低他几句,然后从贬低他的过程中获得成就感的吗。 怎么。 一反常态,为他说话。 赵呈徽疑惑的目光看向商容洲,商容洲却是看都不看他,她在小口的抿着茶。 掌柜的见情况不对,他招呼身后的伙计道:“这位小姐今天花了多少银子?” 后面拿着算盘的伙计应道:“一千二百六十三两。” “你给这位小姐抹去零头,就算小姐一千二百两。”掌柜示意了一眼伙计,伙计连忙道“是是是。” 掌柜的又看向商容洲,商容洲正在转着她手指上的戒指。 他说话,商容洲连看都没有看他。 掌柜的谄媚笑道:“这六十三两银子,就当是跟小姐交个朋友。” 听到这话,商容洲这才慢悠悠的抬起头扫视了一眼掌柜的。 只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眼,可是在掌柜的看来她这一眼太过冷漠,看得他的后背一僵,就连笑着的脸也僵硬在脸上。 掌柜的以为她是不满意,他又笑着脸对后头的伙计吩咐:“你再去给小姐抹个零头,再抹个……两百两。” 掌柜的又忙不迭对商容洲道:“小姐你看一千两整如何。” 商容洲视线从掌柜的脸上移走,掌柜的以为她是没什么意见了,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呼呼的放了下去。 掌柜的从伙计的托盘里拿出一沓子纸又拿出一支毛笔,双手奉上放在商容洲眼前的桌面上。 掌柜的笑道:“小姐在小店买了这么些东西,这些都是送给小姐的礼物。” 话刚说完,掌柜的不动声色的给伙计使了个眼色。 伙计在后面大声道:“掌柜的!这可不行啊!这是我们店的招牌纸笔,寻常客官买的话得要六两呢。” 掌柜的回头就凶了一声伙计:“你胡说什么!” 他转脸又看向商容洲:“小姐在店里买了这么多,送些给小姐是应该的。” 商容洲瞧着桌面上的纸笔,她想抬笔试试,只不过她拿起笔才发现没有墨。 商容洲又指了指托盘上墨:“你那个墨也送了。” 掌柜脸有点僵硬,但商容洲既然发话了,他又不敢不应。 掌柜的硬着头皮叫伙计把墨放到商容洲面前,伙计给商容洲磨墨,等到有墨汁出来了,商容洲毫不客气的用毛笔重重的蘸了一下墨水。 她没有章法的用笔在在纸上一戳,纸上瞬间就被戳出一大滩黑墨印记。 掌柜的心疼的瞧着自己的笔墨纸被糟蹋。 他却什么也不敢说。 商容洲胡乱的画了几笔,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对。 好像还差了点什么。 商容洲拿着毛笔的手一挥,洋洋洒洒的墨点成弧线撒落,其中一个墨点正好撒到掌柜的眼睛上。 掌柜的哎呦了几声,他捂着自己进墨水的眼睛,赶紧叫伙计去拿毛巾来。 商容洲叫住了掌柜的。 “哎?我看你这砚也不像是什么好砚台,你这该不会是卖水货的。” 商容洲毛笔指了指墨水下的砚台。 “额,这……”掌柜想用毛巾擦眼睛,但商容洲在问话,他只能应答。 长公主的脾气是出了名的不好。 掌柜的扭捏的站在商容洲面前,他的动作滑稽好笑,在滑稽好笑中,又透着一丝丝的心酸。 “公……小姐,砚台都是供客官试用的,我这小店来来往往人这么多,若是都用好砚台,再有个不长眼的把砚台磕坏碰坏,我这不就是亏了吗。” 掌柜的心虚道。 “哦,那我现在就是想要你送个好砚台,你送还是不送?” 商容洲这话很有逼迫人的嫌疑,但是她就是这么做了。 从这个掌柜一进门,他应该就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他还想用挤兑赵呈徽来在她面前赢得好感,可惜他这算盘打错了。 要是再往前推几天,说不准她还能高兴。 但她现在并不想欺辱赵呈徽。 “这……”掌柜的有点犹豫。 先前那些笔墨纸已经价值几百两,若是再拿个砚…… 但当他对视上商容洲的目光,掌柜的瞬间就失了神。 他走出门,伙计凑过来跟掌柜的小声道:“掌柜的,要不咱用瑕疵品给这位小姐。” “你这……唉,瞎说。”掌柜的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汗,他也想这样做,但里面那位又岂是能糊弄的。 掌柜的思量了几分,他缓缓唉声道:“……你去把那方紫金砚取来。” “掌柜的……” 掌柜的一拂袖:“去。” 等到伙计把包好的砚台抱过来,掌柜的心有不舍的瞧着这方上好的砚台,他缓缓悠悠的走进去。 小心翼翼的把砚台放在商容洲眼前。 商容洲冷目瞧着桌面上精致的砚台,她又瞧了瞧旁边的小伙计,小伙计很有眼色的把墨放在这方砚台上研磨。 好纸好笔好墨好砚。 商容洲戳着墨水,她眼睛一转,看向旁边正襟危坐的赵呈徽。 第五十章 吾妻阿洲 赵呈徽面目冷峻。 商容洲的两根手指在赵呈徽身上敲了敲,用着极其懒散的语气道:“赵公子你来试试。” 赵呈徽看向商容洲,她目光狡黠,他不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商容洲一看赵呈徽,就知道他这是在怀疑自己,商容洲想了想自己现在的计划,她连忙换了副表情。 商容洲笑意吟吟的看向赵呈徽,自己的身子也故意靠近赵呈徽几分,赵呈徽原本想躲开,但是嘴商容洲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衣角,他想挪却挪不开。 商容洲笑着脸道:“赵公子。” 说罢,她将手上的毛笔交给赵呈徽:“你才华洋溢,应当试试。” 商容洲说的真切,笑得也真切。 赵呈徽半信半疑的接过商容洲的笔。 “你就写‘吾妻阿洲’这四个字,给我瞧瞧。” 商容洲小狐狸似的笑脸娇媚的又洋溢了几分。 吾妻,阿洲…… 赵呈徽听到她这话,身躯一震。 再配上商容洲这张脸,赵呈徽一时心情复杂。 赵呈徽愣愣的瞧着商容洲。 商容洲笑道:“写啊。” 商容洲又拽拽赵呈徽的衣服。 赵呈徽收敛心神,他蘸了蘸墨水,准备在纸上写着字。 笔尖离纸还有一寸的距离,他手滞在空中许久,不知道该从何下笔。 商容洲瞧着他这一脸的复杂,她心下狂喜,道:“赵公子这四个字还是很好写的。” 赵呈徽咽了咽口水,他稳定住自己的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等到赵呈徽写完,商容洲从他面前把这纸拿过来。 商容洲吹了吹还没干的墨迹。 迎着阳光仔细的欣赏起来。 商容洲夸赞道:“嗯,赵公子笔势连贯苍劲有力的字称得上是人间绝品。” 赵呈徽:“……” 掌柜的:“……” 商容洲又道:“这么好的字一定是仔细收藏的。” 她这么一吹彩虹屁,吹的在场的人都呆住了。 赵呈徽目光定定的看着商容洲。 掌柜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不是说赵呈徽落到了死对头长公主的手里,在公主府被长公主殿下百般欺辱的吗。 怎么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长公主先是为赵呈徽说话,后又是让赵呈徽写的“吾妻阿洲”。 这是,公主的名字 甚至公主还这么宝贝着赵呈徽写的字。 难道他们两人……在一起了? 不是。 掌柜不敢往这方面想,但现在事实摆在这里又迫使他不得不往这方面去想。 掌柜的惊异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流转。 最后掌柜的原本对赵呈徽小人的嘴脸换成谄媚。 掌柜的笑道:“赵公子的文采在录山甚至在随州城都是赫赫有名,赵公子写出来的字当然也是鬼斧神工。” 掌柜的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商容洲不由得耻笑。 或者说,不是耻笑,只是单纯的觉得好笑。 掌柜的开始对赵呈徽拍着马屁,但不管他怎么拍,赵呈徽都没什么反应。 落魄后,这种屈辱的事情多了,他也就无所谓了。 但是商容洲…… 赵呈徽实在是想不通她在想什么。 赵呈徽目光渐渐游离。 直至一声重物砸在地上的声响,这才拉回了赵呈徽的思绪。 赵呈徽看向被扔在地上的砚,砚已经磕坏一角,此刻掌柜的正心疼的抱着他的砚台,欲哭无泪。 掌柜的想发火,但又没有那个胆子。 就算他有那个胆子,他也没有几条命去跟商容洲叫嚣。 谁让人家是长公主,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呢。 商容洲茶也喝够了,她懒洋洋的从软椅上站起,嘴上说着歉意的话,脸上却是一点道歉的神情也不显。 “不好意思啊,手滑,不小心把砚打落在地。” “但既然是掌柜的送我的,这也就是我的东西了。” 商容洲接着摆摆手,她无所谓道:“不过一个赠礼摔了就摔了,我看掌柜的穿着华丽,应当也不差这一个砚。” 掌柜的听着商容洲这话,只想一头撞死。 哪有人能一不小心的把砚从桌上拿起来,又一不小心的放在空中,再一不小心故意砸在地上的。 这压根就是商容洲有意在为赵呈徽出气。 商容洲懒懒散散的目光看着掌柜的吃了屎的表情,她对赵呈徽说:“我们走。” 赵呈徽也跟着站起来,站在商容洲的后头。 两人正预备走,掌柜的艰难的启齿,叫住了他们两人。 “小姐,刚才您买下文房四宝的银子还没给……” 商容洲一挑眉,她本想继续装着大尾巴狼吃白食不给钱,但想了想,人也教训过了,她也就不为难了。 于是乎,商容洲拿出一张银票。 掌柜的见商容洲拿出银票,他也顾不得再心疼他上好的砚台。 他赶紧双手掌心朝上,看着商容洲。 商容洲微微一笑,捏着银票的手指又是骤然一放,银票从她的手上掉落,掌柜的双手匆忙去接空中的银票。 最后银票还是掉在了地上,掌柜的跟着扑了过去。 掌柜的正好扑在商容洲的脚边,不小心碰到了商容洲的鞋。 商容洲嫌恶的踢了一脚脚边的掌柜的,她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走到门口,商容洲还回头看了看屋子里面的场景。 她冷声道:“东西以赵公子的名头送到录山书院,就说是赵公子赠予的。” “至于那些有些破损的赠品,就挂在店门口,等待下一个有缘人。” “哎……是是是。” 掌柜的不敢再说。 现在的情况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又怎么再敢说别的。 商容洲出了文房四宝店,掌柜的一路点头哈腰的送他们。 等到商容洲走远,小伙计才走到掌柜的跟前。 小伙计看着已经走远的一男一女,他挠了挠头问掌柜的:“掌柜,我们见过那么多有钱的主儿,您为什么偏偏对这位小姐低声下气。” 掌柜的也在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他叹了口气,又仰头看向白日。 “掌柜的,您看天做什么?” 掌柜的又是一声叹息,依旧没有回答小伙计的话。 第五十一章 赵家被冤枉这事,不是公主做的 赵呈徽与商容洲二人已经走回录山书院。 二人站在录山书院的门口。 赵呈徽有些钝钝的开口先道:“公主刚才……” 商容洲当着赵呈徽的面,把先前自己宝贝到不行的纸还给赵呈徽。 赵呈徽手里拿着商容洲扔过来的纸,他怔怔的看着。 商容洲道:“你是本宫的人,只有本宫能欺辱你,至于其他人还没有资格。” 赵呈徽嘴唇抿着,一时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见他脸上出现失落,商容洲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她跟赵呈徽现在还处于死对头的状态中,要让赵呈徽爱上自己,这是一件循序渐进的事。 但现在只要能调动赵呈徽对自己的情绪。 她就已经算得上是成功了。 商容洲凉凉道:“扔了。” 赵呈徽垂眸,他看着纸上的“吾妻阿洲”四个字,又对视上商容洲傲然冷漠的目光,赵呈徽瞬然有了思量。 原来不过是她占有欲在作祟。 他又在乱想着些什么呢。 赵呈徽自嘲似的摇头。 他把手上的纸折叠又折叠,扔到角落。 赵呈徽收回目光,他重新看向商容洲,表情也从先前的犹豫转变成一如既往的冰块脸:“刚才还是多谢公主替我说话。” 商容洲冷笑:“客气了,不过刚才那位掌柜的说得对,你在本宫的府中好好表现,说不准本宫哪天大发善心就放你出府了。” “到时候,你就算不来这位掌柜的店做小伙计,本宫也会为你另寻一个出路。” “赵公子觉得去宫中做个太监如何。” “但赵公子年岁大了,宫中不收你这么大的太监。” 商容洲一连串的话惹得赵呈徽心头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不能对商容洲存别的看法。 这个女人从始至终都只有羞辱他。 赵呈徽冷冷的看着她。 看了许久,赵呈徽才道:“公主位高权重说什么都对。” 言语中,赵呈徽的话还是能听出有些不爽。 商容洲像是想起什么,她接着道:“有件事,本宫认为还是有必要跟你说一下的。” “公主要说什么?” “你千万不要误会,本宫先前以你的名义将文房四宝捐赠给录山书院,不过是看你可怜,没有别的意思。” 听着商容洲的话,赵呈徽空白了两秒,而后才回道:“嗯。” 商容洲对他勾唇一笑,笑得薄凉:“别怪本宫没提醒你,不要爱上本宫,本宫是不会对你负责的。” 赵呈徽只觉得商容洲这话说的突兀,说的好像自己必然会爱上她。 他虽然今晚对商容洲有些诧异,但是他对她,依旧只有恨与厌恶。 赵呈徽也凉道:“我怎么敢高攀公主殿下。” 商容洲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商容洲先走回录山书院,大部队已经严阵以待,就等着他们两人回来了。 在离开录山书院之际,赵呈徽还想着再去拜别院长。 商容洲本想拒绝,但她想了想,还是让赵呈徽去了。 商容洲则是趁着赵呈徽去找院长,她带着秋霜又去了后山,主仆二人站在巨石上说着隐秘话。 商容洲远眺了很久,道:“秋霜,你说赵呈徽是个什么样的人?” 秋霜晓得她现在几乎全心都是赵公子,公主对赵公子一定喜爱的。 她回道:“赵公子是一个清风霁月的人。” “清风霁月?” “是啊,赵公子在世家子弟中是最出色的一位,与他同辈之中没有能与他并肩之人。” 秋霜还想说赵呈徽的过去,商容洲掐断了她的话:“秋霜,我不想听他的过去。” 秋霜瞧着商容洲的侧颜,有些不解:“那公主想要听什么?” 商容洲深吸一口气:“你就说说赵呈徽进入公主府之后,你觉得他如何?” 秋霜不明白公主为什么会说起这个,但既然说起这个,秋霜自然也是要如实回答:“赵公子心性坚韧,忍辱负重,我相信这样的赵公子一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赵呈徽现在被困在公主府中,他就算再心性坚韧,又要怎么成就事业。” 商容洲这话又像是对秋霜说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啊。 秋霜听着,她估摸着公主想让赵公子成就事业,然后光明正大的和公主结亲。 秋霜道:“赵公子家蒙冤受难,只要能证明赵家老爷是清白的,赵公子自然就能回到之前的赵世子。” “到时候,赵公子和公主就……” 秋霜的话,让商容洲一下子抓住了她话里的异常。 原本还眺望着远方的商容洲突然看向秋霜,她沉声打断了秋霜的话:“你怎么知道赵家是蒙冤受难?” 秋霜虽是商容洲的亲信,但赵呈徽家被冤枉一事,商容洲不曾记得她与秋霜说过。 秋霜没想到公主会这么突然的问起这个问题。 她愣神了几秒,解释说:“这件事,是公主您做的呀。” 商容洲嘴唇一颤,她指了指自己:“我做的?” 秋霜缩了缩脖子,解释的声音也变得更小:“是公主……吩咐人做的。” 商容洲:…… 她做的? 原书剧情中冤枉赵呈徽家这件事不是她做的。 更准确的来说,这件事并不是她做的,也不是“商容洲”做的。 这件事,有鬼。 商容洲相信秋霜,她接着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叫人做的?” 秋霜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公主做的时候她并没有在场,只是事后赵家出事的时候,宫中传秘闻说是长公主做的。 彼时她还想找个时机问公主殿下。 但那时候公主殿下突然一病不起。 等到公主再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水牢去找赵公子,把赵公子带到府中各种虐待。 秋霜的这个问题,也就没有再问。 因为公主的种种作为,都是在无声的告诉她。 这件事情是公主做的。 “这件事,不是公主做的吗?”秋霜看商容洲一脸惊讶,她又是小声问。 商容洲对秋霜是极信任的。 她摇了摇头:“这件事,另有其人。” 秋霜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她的眼中充满惊恐:“公主是说,这件事是别人做的……” “嗯。” 秋霜惊恐道:“……那会是谁呢?” 不知道。 她问她,她又怎么知道。 第五十二章 流民? “公主,这件事要交给许玄去查吗?” 商容洲摇头。 “秋霜,本宫今天跟你说的事你就当不知道也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包括许玄。” 秋霜虽然不知道商容洲为什么会这样吩咐,但是她还是应答了商容洲的话。 商容洲又想起了赵呈徽,她开口道:“还有赵呈徽那多留意一点。” “是,公主。” …… “能出发了?” 商容洲坐在轿子里,她百无聊赖的玩着自己的长指甲,对着刚出录山书院的赵呈徽道。 赵呈徽站在外面,商容洲坐在轿子里,两人隔着一个小小的帘子。 商容洲还在玩着自己的指甲,头也没抬起来,道:“上来。” 赵呈徽上了轿子。 等到他坐了进来,商容洲才懒洋洋的半抬头,看他这满腹沉重的样子,就晓得他又被院长灌输了一些他不想接受的事情。 商容洲只当不知道。 她指了指赵呈徽道:“给本宫捏捏脚。” 商容洲穿着鞋袜的脚伸到赵呈徽面前,又自然而然的把脚放在赵呈徽的腿上。 赵呈徽身子有些僵。 但那也是一瞬间的事。 赵呈徽熟稔的脱掉商容洲的鞋袜,开始给她捏脚。 他捏着,商容洲还时不时的念叨几句。 不是让他这里捏重一点,就是让他那里捏轻一点。 捏了许久,商容洲才叫他停下。 让他停下不代表是让他休息。 赵呈徽刚被叫停,商容洲又叫他去给自己捏肩膀。 一路上都没让赵呈徽闲着。 赵呈徽的手也是酸痛无比。 一连几日的阴雨天,大部队行进缓慢,但好歹还是在第十日到了金城城郊。 这里距离金城还有不过三十里。 商容洲瞧着外面,几日的阴雨天叫她心情都跟着不好,现在外面已经放晴,最适合下马车去散散步。 商容洲下了马车。 赵呈徽自然也跟着下了去。 他是商容洲的贴身奴才,商容洲去哪里,他就要去哪里。 商容洲在河边玩了一会,突然听见后面一阵动静。 商容洲问:“怎么回事?” 有侍卫来禀报说在不远处有流民。 流民? 商容洲有些诧异。 商容洲闭上眼睛仔细想着原书的脉络。 原书只给了她大致的剧情,并没有告诉她具体会有什么情节发生。 商容洲问身边的赵呈徽:“你说这儿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流民出现?” 赵呈徽紧蹙着眉头。 流民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一定是有特别的原因。 战争,饥荒,疾病…… 都有可能出现流民。 金城里有最大的金矿,富庶了一大片民众,遍地是黄金。 在金城这样的富庶之地的周边怎么会有流民。 赵呈徽道:“许是金城里发生了什么事。” 商容洲觉着也是,她决定还是先进城去搞清楚这件事情。 商容洲乘上轿子,越靠近金城的城门,流民反而又多了好几倍。 一小撮连着一小撮的流民正漫无目的走着。 有推着小平车的老头,有孤儿寡母,也有扛着扁担的佝偻男人带着一家妇孺。 这些人都是从金城城里出来的。 商容洲怀揣着疑问想着先去拜见皇祖母,但是又想到了金城外的流民,于是叫随从们把她原先的轿子换成了一座不起眼的小轿子,又叫那些随从队伍的人都乔装打扮成普通百姓的样子。 公主的大部队出现,目标太大,她也不好去查。 商容洲与赵呈徽两人乘着一顶小轿子,静悄悄的进金城。 一家子中有个不过三岁的孩童。 他小身板被人高马大的侍卫扔了几米远,孩童的妈妈又心疼的扑过来抱住她的孩子。 其中一个守卫趾高气昂道:“你们这些臭要饭的,金城是你们能呆的地方吗,赶紧滚!” 商容洲的轿子刚到城门,她撩开小帘子,正好就看到了这一幕。 商容洲蹙着眉头。 见他们的轿子来了,守城的侍卫拦住了他们。 秋霜在外面问:“这位爷,我们是来金城探亲的。” 守城的侍卫拽的不行,一脸痞气。 侍卫歪着嘴,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他呸了一声:“现在城里管的紧,你们怎么能证明你们是来进城探亲的。” 秋霜笑着掏出一包散碎银两,不动声色的塞到守卫的手中。 守卫眼睛看着秋霜,手上掂量了一下重量。 似乎是觉得重量不错,守卫歪着的嘴笑得更灿烂,他回头痞里痞气的看了一眼其他的守卫。 守卫朝其他人点了点头,开了城门。 守卫道:“进去。” “谢谢爷。”秋霜刚道谢完,她随即又往守卫的手里面塞了点银子。 小声打听道:“爷,刚才那家子为什么被赶出来啊?” 守卫斜着眼看秋霜,他嘲笑一声:“这些刁民竟然用假铜币当真铜币在用,他们犯了法,把他们从金城赶走已经是咱们大人格外开恩了。” “这假铜币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大概三个月前。” “哦……”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赶紧进去赶紧进去……” “哎,哎……” 秋霜也不再打听,她招呼着轿子就往城门里走。 商容洲的轿子在与城门的守卫平行时,商容洲深深地看了一眼刚才的那个守卫。 商容洲放下小帘子,双手摆平的放在自己的腿上,静默的叹了气。 不得不承认的是,不管有没有赵呈徽这个人,王朝已经注定走向灭亡。 灭亡,不过是早晚的事。 商容洲瞧向身边正襟危坐的赵呈徽。 她突然在想,当所有人都不知道小说的结局,只有她一个知道,这种想跟别人分享却又不能分享的感觉憋在心里真有些抓狂。 现阶段的赵呈徽想也不敢去想他会成为未来天下之王。 秋霜从队伍的后面走到商容洲的身边,一个在车内,一个在车外,主仆二人隔着一个小帘子在对话。 秋霜对商容洲禀报了刚才她跟守卫说的话。 商容洲听明白了秋霜的话。 商容洲的小队伍进了金城,还没进多远,就瞧见前面一阵暴动。 一群民众围在一家米铺前正哄抢着米,更有疯狂者已经要闯进米铺。 第五十三章 本宫最后不得好死 一队官兵列队从后头跑来,拦住了这些作乱的百姓。 为首的官兵横在这群百姓之间,凶神恶煞道:“你们这群刁民想干什么!” 冲在前头的百姓胆大的跟官兵叫嚣道:“你还问我们想干什么,是你们这些当官的想干什么才是!你们欺辱百姓!你们就是一群高官的走狗!” 官兵拔出刀露出森白的大刀:“你们这些穷鬼,买不起粮食就不要捣乱,整天不想着怎么去赚取银子净想着暴乱,就该让官府把你们这些人都抓起来。” 官兵们的刀几乎要划破那个胆大的百姓的脖颈。 百姓毕竟只是百姓。 他们被官兵的的刀吓得连连后退。 百姓作鸟兽散。 再看别处。 斜对面的油铺也遭到一群百姓哄抢,但是这家油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官兵还没到支援到油铺家,油铺就已被百姓们冲烂防护,一窝蜂的冲进去抢油。 再看大街。 走在路上的人们捂住自己的钱袋,神色匆匆,疾步而行。 商容洲虽没来过金城。 但她也能想象的的繁华的金城会是什么样子。 但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路人匆忙赶路,各个商铺发生躁动的样子。 看着眼前的景象。 两人一时语塞。 商容洲又叫轿子从小巷子转到金城的中心道。 不出意外的是,金城中心道的商铺五一例外的也是这副糟乱乱轰动。 金城之内人人自危,两人不约而同紧蹙起眉头。 金城是皇太后的居住地,说起来,这里比起随州城不差,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金城未来甚至超过随州城都有可能。 金城怎么会平民骚动呢。 她回身悄声问道赵呈徽:“你猜金城里发生了什么事?” “猜不出。” “这么快就回答我了?” 商容洲撇嘴,他回答的真叫一个干脆利落。 “要不然你猜猜看,猜对本宫就给你奖励,要不就奖励你见你妹妹怎么样。” 赵呈徽看向商容洲。 也仅仅是看了一眼,赵呈徽就转过头。 他上次被商容洲耍的团团转的事他现在还历历在目。 他不想被商容洲再耍第二次。 赵呈徽没有说话,他也不想跟商容洲说话。 商容洲知晓他这是还在生气。 不过赵呈徽生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商容洲又加大了筹码:“这回本宫若是骗你,本宫最后不得好死。” 似是没想到商容洲会用这么毒的话咒自己。 赵呈徽一时间拧起了眉毛。 这个商容洲,为了能让他上钩,无所不用其极。 赵呈徽想着,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要再被商容洲骗到。 见赵呈徽不出声,就连脸上也没看出什么异常,商容洲软了软语气,道:“猜猜嘛。” 赵呈徽:“……” 商容洲不依不饶的手脚并用靠近赵呈徽,他追道:“猜猜。” 赵呈徽被商容洲步步紧逼,逼得他无路可逃。 赵呈徽慢悠悠道:“金城民富,若是想让金城中流民变多,除非……” 赵呈徽的手指了之头顶。 商容洲笑了:“你为什么会觉得是这个原因?万一是别的原因呢?” 赵呈徽摇头。 商容洲对赵呈徽心里赞赏,但她脸上还是表现得很淡定,她笑道:“你倒是真敢想啊。” 商容洲接着问道:“若是真是你说的这种作乱,你觉得会是谁?” 赵呈徽这次沉默了。 金城是皇太后的地方,他又怎么能跟商容洲说太多。 祸从口出。 他父亲已经是那么谨慎的人了。 照样被陷害。 他又怎么还敢再说。 尤其对方还是商容洲。 他怕他前脚刚跟商容洲说了,商容洲下一秒就能大叫着说他造反,然后叫人将他拿下。 他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 商容洲没有再接着追问。 她知道赵呈徽心里的顾虑。 两人落脚在一个小酒楼。 长公主到达金城的事金城中的官员们还没有人知道。 商容洲乔装成一个男子的装扮,她与赵呈徽两人到小茶馆坐下。 别看小茶馆小,但这里每天三教九流,人来人往。 上到朝廷下到江湖,这里的消息最灵通。 两人刚坐定,就听得隔壁桌的两人聊了起来。 “张兄,我们还是赶紧出城去,这个金城是待不下去了。” “怎么了陈兄,你是听到什么了吗?” “城中真假铜币流通,平时三个铜币就能买到一个馒头,现在一百个铜币都买不到……再过几天五百个铜币能不能买到一个馒头都是一回事,我说你啊,能走还是赶紧走。” “陈兄言之有理。”姓张的接着问道:“陈兄,你消息这么灵通,你知道这些假铜币都是怎么来的吗?” 那个被称陈兄的人手里拿着茶杯,像是知道了什么风声。 他鬼鬼祟祟的看了一圈周围,见周围没有人在看着他们这里,他才笑言:“这事,跟谢家定逃不了关系。” 前一个有些疑惑,他问:“谢家,陈兄你说的是哪个谢家?” 后一个答道:“害,还有哪个谢家……” “哦!” 问话的恍然大悟,他听懂了。 “这谢侯爷……” “嘘……” 商容洲收回视线,她看向身边的赵呈徽,赵呈徽与她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有了思量。 “去会会谢侯爷?”商容洲罕见的没有用肯定的语气说话,她尾音上扬,带着一丝丝的疑问。 赵呈徽面露犹疑,他看向商容洲,她这是在问他的意见? “去吗?”商容洲又道。 赵呈徽有点害怕她这是在挖坑让他跳,赵呈徽还是没有出声。 等了半晌,赵呈徽才沉静道:“不去。” 商容洲问:“为什么?” 赵呈徽斟酌了一下话语,他道:“公主知道谢侯爷是什么样的人吗?” 商容洲只是想试试赵呈徽。 赵呈徽的表现也让商容洲很满意。 谢侯爷是谁。 如果商容洲想的没错的话,谢侯爷就是谢荣他爹。 只是这一向清正廉明的谢侯爷,又怎么会卷入真假铜钱案之中。 商容洲回答道:“自然知道。” 赵呈徽又想了想,他道:“谢侯爷不屑于做这些事。” 第六十五章 商容洲问:“你怎么知道谢侯爷就一定不会去做这些事,难道你不知道人是会改变的吗?” “朝臣入朝为官,他们都是想要实现自己的一生抱负,但是谁又知道谁以后不会陷入权利的漩涡之中呢。” “那些被金钱、权利蒙蔽住双眼,误入歧途的人多的是。” “你和谢侯爷交情不深,你怎么就知道谢侯爷还是那个谢侯爷,你怎么就知道谢侯爷是不会变的呢。” 商容洲兀然说了这么一通,说的赵呈徽都蒙了。 他不知道商容洲为什么会跟他说这么多。 话到最后,商容洲意识到自己跟赵呈徽说这些话显然有些不合适。 她是长公主的身份,她有什么立场去和赵呈徽说这些呢。 商容洲开始给自己找补漏,她轻声道:“本宫今天大发慈悲的给你上了一堂课,你是不用听进去的,因为你这种人是听不懂也学不会的。” 商容洲话说完,赵呈徽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商容洲。 他觉得商容洲变了,变得有些奇怪。 以前的商容洲是断然不会跟他说这些的。 这个商容洲想做什么呢。 这成了赵呈徽一直萦绕在心头,成了他解不开的谜。 “本宫觉得还是要找个机会去拜见一下谢侯爷。” 这次,商容洲用的是“拜见”,而没有说是“会会”。 “不过去见谢侯爷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本宫不适合露面。” 像是没想到商容洲会叫他去做这件事。 赵呈徽心头猛地一颤。 他看着商容洲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越不解。 原本在茶馆听到些风声后,他们就该回小酒楼。 但是商容洲又突发奇想的想和赵呈徽去转转,赵呈徽却不想跟商容洲独处。 因为他现在实在是不知道要和商容洲怎么相处。 赵呈徽本以为自己拒绝商容洲会被商容洲强行用长公主的身份压着,压迫他叫他跟着自己一起去转转。 但是意外的是。 商容洲竟然没有反对他的意见。 她竟然就那么轻轻地点了点头,让他先行回酒楼。 她自己则是带着两三个小丫鬟在金城里继续转着。 回了酒楼,赵呈徽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他在把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再回想一遍。 但是他回想了好久,也没想出来商容洲是因为什么而改变。 难道就仅仅是因为她心情好所以对他的脸色就好? 这个理由,赵呈徽一点也不信。 商容洲的态度发生改变,一定是有原因的。 至于原因是什么,赵呈徽这一时半会还不得而知。 赵呈徽想着,还是应该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再去想商容洲。 赵呈徽看着二楼窗外的风景,他看着每一条街上都出现的百姓哄抢商铺,官兵镇压,等到官兵走了之后这些百姓又开始哄抢。 如此恶性循环着,金城的情况只会变得越来越坏。 谢侯爷,谢侯爷…… …… 赵呈徽一清早就准备去见谢侯爷。 临行之前,赵呈徽去见了商容洲,只是他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门里面商容洲与秋霜的对话。 “你说谢荣?” 是商容洲的声音。 赵呈徽在谢荣听到这个名字时,他本欲踏进去的脚收了回来,赵呈徽往后退了半步。 他身子靠着墙,在听里面的对话。 从走廊那头走过来四五个便装巡逻的侍卫,赵呈徽身子往旁边一让,让自己不被这几个人看到。 商容洲问:“谢荣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公主命人暗暗去跟着谢荣小侯爷,我们的人发现小侯爷一直在打听着人。” 商容洲有些头疼,她的第六感一直在告诉她谢荣是个不确定因子,商容洲问:“谢荣在打听谁?” “谢荣他在打听……赵小姐。” 听到秋霜的回答,商容洲显然不可置信,她不知道这个谢荣和赵鸳什么时候有了联系:“赵,赵小姐?你是说赵鸳?” 在原书中,谢荣和赵鸳只不过是从小就认识的关系,也从来没有说过谢荣和秋霜之间还有什么别的关系。 “是。” 秋霜也是不敢相信。 但是暗卫传来秘话就是这样。 秋霜反复的跟暗卫确认了好几遍,暗卫都是这么回答。 这就让秋霜不想相信也要去相信了。 商容洲在努力的接受这个信息量,商容洲扶额,她闭着眼睛叹了口气:“那知道谢荣为什么去找赵鸳了吗?” “这……还不知道。但是谢荣似乎已经知道了赵小姐的位置,我们要不要……” 商容洲扶额的手抬了抬。 “盯住谢荣就好,不要轻举妄动,让他们查出来谢荣和赵鸳之间还有什么关联。” “是,公主。” 秋霜退出去之后,商容洲就一直在想谢荣。 谢荣当初夜闯公主府,她就猜到了谢荣不是图好玩才夜闯。 门外的赵呈徽听得一清二楚。 那天晚上突然有个少年闯进柴房,他当时伤势重,再加上当时光线也暗。 这个人穿着一身夜行衣,赵呈徽并没有看清这个人是谁。 这人贸然问他关于鸳儿的下落,彼时他刚落入公主府中,他对谁都不敢相信。 当时他以为这个少年是商容洲派来探查他妹妹下落的。 他用自己仅剩的力气把谢荣揍了出去。 那天晚上之后,赵呈徽有猜测过那天晚上的人是谁。 但后来他一直处于被商容洲欺压的状态中。 他也就再没想起来那天晚上的人。 现在一想…… 那晚的少年恐怕就是谢荣,而谢荣也没有骗他。 赵呈徽想不通谢荣为什么要找鸳儿。 毕竟谢家和赵家关系一般。 有的也只是官场上的。 私下并没有什么往来。 若说是谢荣与鸳儿之前互相青睐。 这也说不通。 谢荣是常年走南闯北的混子,而他的妹妹赵鸳则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世家小姐。 这样的两个人会有什么交集。 又能有什么交集。 赵呈徽陷入了思考。 秋霜出去,从外面把门关上,她正好看到了赵呈徽的裤脚。 秋霜走过去道:“赵公子?” 赵呈徽看到秋霜,他抽回神,客气一笑。 第六十六章 秋霜问道:“赵公子怎么会在这里,是来找公主殿下的吗?” 赵呈徽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当做自己才来的样子。 赵呈徽道:“是,公主殿下命我去见谢侯爷,我这来与公主说声。” 秋霜应了一声,像是没有怀疑他说话的真实性。 秋霜道:“那赵公子快进去,公主在里面呢。” 赵呈徽朝秋霜微微点头,秋霜给赵呈徽让出半个身子,赵呈徽踏进了商容洲的屋子。 赵呈徽见到商容洲,商容洲脸上还有些愁虑,在她看到自己后,忧愁之色渐渐从她的脸上褪去,商容洲又恢复成一如往常的脸色。 商容洲问:“你怎么来了?” 赵呈徽看着正坐着吃甜食的商容洲,他道:“公主吩咐我去拜见谢侯爷,我准备今日去。” “嗯?” 第六十七章 说到最后,王鹤才喝了口水润润嗓子,他道:“要我说,我最喜欢的还是赵兄那首讽刺当今皇室的大作,就算是现在想起,还是振聋发聩不绝于耳。” 商容洲问:“讽刺皇室?” 王鹤一点警惕也没有,话像倒豆子全都倒了出去:“是啊,赵兄在文中高谈阔论皇室子嗣单薄,圣上年幼,朝中大事被皇太后干政,长公主暴虐无度,奸人当道,国家迟早……” 商容洲有一瞬的诧异,她的眸光转到赵呈徽的身上。 赵家全族被皇帝构陷流放,恐怕这其中少不了赵呈徽这个反骨的因素存在。 在这封建的王朝,他竟然敢讽刺皇室…… 真不知道该说他是胆大,还该说他是不怕死。 “王兄!”赵呈徽打断王鹤的话。 赵呈徽拇指与食指摩挲着自己的袖口,他说道:“王兄误会了。” 王鹤还没缓过神,一时不知道赵呈徽在说什么,他疑惑的目光看向赵呈徽:“赵兄?” 赵呈徽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他解释说:“我与这位,是主人与奴才的关系。”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王鹤的眼光在赵呈徽与商容洲之间流转:“奴才?” 赵呈徽没有出声。 王鹤眼睛兀然瞪大,他抓住赵呈徽的手,一脸不可置信:“赵兄在说笑?” 眼见王鹤不敢相信,赵呈徽不想掩饰自己现在的处境,就算他想掩饰也掩饰不了多久,还不如坦白相告,省的啰嗦:“确实如此。” 王鹤声音僵住了,他呆滞的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关切的望着赵呈徽:“那赵兄怎么成了她的……奴才?” 赵呈徽又沉默了。 王鹤的疑惑不解的目光又看向商容洲,企图能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商容洲面对着王鹤的目光,又瞧见赵呈徽脸颊旁一小块肌肉微乎其微的颤抖着,商容洲心下一软,莫名其妙的就给赵呈徽打圆场道:“害,他是开玩笑的,什么奴才不奴才的,这是我们之间的情趣,是小徽徽。” 赵呈徽瞳孔一颤,他抬眸,朝着身侧的商容洲望去,恰好与她的眼神碰上。 看着商容洲那张令人作恶的脸,赵呈徽突然在想自己是不是耳朵出现幻觉了,可刚才那些话,就像是一个个咒文符号在脑子里不停地画圈打转。 原以为她会趾高气昂的承认她就是自己的主人,却没想到她竟然会为自己说话。 赵呈徽眼眸一眯,暗道:她有病? 商容洲也盯着赵呈徽在看,他的眉眼深邃而清冷,阳光洒在他的眸子,却没有染出半分温暖,赵呈徽眼神直白而审视,让她不禁有点微微紧张,心跳也跟着不由自主的加速。 她反应过来,自己这么替赵呈徽说话已经崩了自己恶毒长公主的人设。 一时间,商容洲突然有点恼怒。 妈的。 后悔了。 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她照样能找补回来恶毒长公主的场子。 明明对视很短,空气中却仿佛有一股尴尬在交织,商容洲微微眨眼,撇开视线,不再与他对视。 王鹤的脸色从一脸惊恐转成一脸八卦,他灿灿然松了口气,像是如释重负:“哦!我就说赵兄怎么可能当奴才!像赵兄这样的人才应该为国效力才是!” 还是王鹤的一句话,拉回了两人的思绪。 王鹤忽然又想起什么,他不由得追问:“哎?那赵兄与长公主呢?长公主现在还在找赵兄的麻烦吗?” 商容洲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全世界都知道赵呈徽和商容洲水火不容。 赵呈徽微微蹙眉,斟酌着要说些什么。 坐在对面的商容洲笑着反道:“远在录山书院的你们也知道长公主和赵呈徽吗?” 王鹤一脸笑容,他热心肠地给商容洲说起来:“嫂夫人你不知道吗?” 商容洲摇摇头,她道:“我虽然是绩州人,但从小身子骨羸弱,家父家母为了给我治病四处奔波,所以对绩州之事并不是很了解。” 商容洲的瞎话张口就来,说得她自己都快要信了。 不过说来,她也很想知道赵呈徽和商容洲在录山书院的事。 知道的过往越多,她越方便走剧情。 “难怪。”王鹤点了点头,他一脸笑意有滋有味的昂声说了起来:“说来也是一件趣事,长公主和赵兄是多年的死对头,当年赵兄还在录山书院求学,那位长公主就经常差人寻衅赵兄。” 商容洲听着王鹤的话,她跟着点头。 商容洲和赵呈徽本就是宿敌。 意外,但也不出意料。 “许是碍着长公主的身份,长公主每每去书院挑衅赵兄,她都没有亲自去,而是叫自己身边的丫鬟去寻赵兄麻烦,所以我们谁也没见过长公主。” “没见过长公主?”商容洲略略抿唇:“那你们是如何确定对方是长公主而不是其他的人?” “长公主人没有亲自到,派头却不小,第一次来找赵兄麻烦就是浩浩汤汤一群人抬着八抬大轿闯进录山书院,被护卫团团围住,正在大家都在是谁竟然这么大胆的敢闯录山书院,一只狗却从轿子里跳了出来,在书院里乱窜乱叫,书院里谁都看到了狗背上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赵呈徽是狗],没有落款,众人都在猜着这张纸是谁写的,八抬大轿却又匆匆离去,只剩下一只狗在书院。” 越听越离谱,商容洲问:“后来呢?” “后来从八抬大轿里跳出过蛤蟆,蛐蛐儿等各种稀奇古怪的小动物,众人对这件事的好奇心也越来越重,都想摸清楚八抬大轿真正的主人是谁时,对方却自报家门,称自己是长公主的随从,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颤,大家想着长公主怎么会做出这种下流行径,这件事却在赵兄那里得到了证实。” “后来这种事情越来越多,也就都见怪不怪了。” 商容洲以袖掩面,掩饰自己的尴尬,虽然这件事不是她做的,但是她现在是商容洲。 商容洲尬笑:“长公主还真是……有趣,哈哈。” 第六十八章 烟雨蒙蒙,马车在青石板上哒哒而过。 马车里暖意融融,梁檀脱下大氅,一手拿着汤婆子,一手着盏热茶小口小口的暖着胃。 隔着遥遥雨幕,坐在车辕上的春眠眼尖的发现了不远处似乎正在雨中躺着的人,春眠一哆嗦:“小姐,前面似乎躺着一个人。” 梁檀抿着茶,似乎心下有数,她淡淡的吩咐了一声:“不管他。” 车夫应了一声,勒紧缰绳,调转了马头,准备绕过去。 嘈杂的雨声中,马蹄声微微一乱。 他抬手,迅速将藏在袖中的匕首掏出来,几根手指用力一推,刀刃出鞘,看准时机,狠狠的划向马儿的腿。 伴随着一声仰天嘶鸣,马儿不受控的在雨幕中横冲直撞,眼见着马蹄就要踏上那人的身上,车辕上的春眠惊恐的大叫。 车夫憋红了脸抓紧缰绳,在马蹄即将踏下之际,稍稍拉回了半分,可重重的马蹄踏在他的腰腹,留下一个巨大的马蹄印,衣袍上脏污不已,满是鲜血,注注鲜血从他额头滑过,又被这倾盆大雨冲散血迹。 ——只差分厘,马蹄就要踏中他的胸口。 车夫竭力控制着受惊的马儿,过了好半晌,马儿才渐渐平稳下来。 春眠不知所措的看向车里的梁檀:“小姐,我们的马好像踩到他了……” 待到车架稳稳停住,梁檀撑着把伞下了马车,走到他的跟前,这才看清他的样貌。 肤色冷白,是那种没有血色的冰冷淡薄的白,整个人因营养不良比正常男子还要瘦弱两分,看着狼狈的赵行瞻,梁檀心神一晃,撑着伞的手腕骤然被一只布满伤痕的手死死握住。 赵行瞻死死的抓住她的手,扬起头,脸色惨白至极,朝着梁檀勾唇惨然一笑,而后身子一软倒在她身上。 梁檀细眉微蹙,叫车夫给他抬了上来,盖上自己的大氅,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猝不及防地,她对上一双浅棕色的眸子。 梁檀似在压抑心底翻腾着的情绪,压低声音吩咐:“春眠,带他回府。” 赵行瞻慢慢闭上眼,眉头骤然拧紧,苍白如纸的唇瓣也慢慢抿起,似乎是太过苦痛,赵行瞻头一歪便在了梁檀的肩上。 春眠从未见过赵行瞻,也从未见过自家小姐露出过这样的神色,春眠低顺又小心的问道:“小姐,你认得他?” 梁檀目光淡定,回的极为坦然:“不认得。” 春眠坐在一边,她瞧着这个病弱的男子靠在小姐的肩上:“男女授受不亲,是否有些不妥……” 梁檀没有动,依旧让他靠着自己:“无碍。” “可小姐,我们不是要去找幸王殿下吗?” 梁檀没有回答。 春眠自知多嘴,便叫车夫掉头回府。 瞧着车外雨势渐小,梁檀莞尔叹了口气。 梁檀是三个月前意外穿到这个世界来的,她的身份是当朝丞相府嫡小姐,她的任务是帮助落魄男主顺利登上帝位,只是没想到赵行瞻荣登大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整个丞相府,虽然任务成功了,但是也宣告失败。 而她,又再次回到了。 梁檀这才知道,赵行瞻登上帝位,丞相府全家得以保全,才能算作任务成功。 如果二者缺一,她会一直死循环在这个世界,永远出不去。 作为已经陪赵行瞻经历过一次的梁檀来说,她再清楚不过赵行瞻的身世惨淡却又行事狠辣。 赵行瞻,皇九子,生母不详,出生遭天降蝗灾,南方洪水泛滥,北方干旱连起,被皇室视为不祥之兆,因此赵行瞻出生被扔进了冷宫,就连名字都是为了上玉碟宫人取的。 上次她并没有过多和赵行瞻正面接触,而赵行瞻又是个隐忍的主儿,在梁檀远远的指点下韬光养晦许多年,杀了父兄,登上帝位,只是他过于擅长蛰伏与伪装,他掌实权后,梁檀已经不能控制事态发展,导致了丞相府受难。 最要命的是,她上一次穿到这里时并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个bug,她不知道赵行瞻有读心术,只要在十丈范围内,赵行瞻就能听到她的心声。 看来,把赵行瞻留在身边比较稳妥。 而她还是得给自己立一个白兔人设,这样才好对付赵行瞻这个恶狗崽子。 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后院小门,赵行瞻虚弱的睁开眼睛,春眠推了推他:“到了,你可以下去了。” 赵行瞻强撑着一口气从梁檀肩上离开:“抱歉……” 赵行瞻捂着肚子上那一道最深的伤口,艰难无比的下了马车。 春眠看着赵行瞻下了马车,还是惶恐:“小姐,把他带回丞相府,万一被旁人知晓,岂不会坏了小姐的名声。” 梁檀还未回答,却听马车下一声压抑的痛哼。 梁檀望去,少年已痛的半跪在地上,弯下了身去,单手撑在车辕上,另一只手指捂在自己腰迹的伤口上,一道道血线正雨丝一般自指缝中溢出。 他抬起一双浅棕色的眼睛望向她,慌乱地伸手想要挡住自己正在不断落下的血线。赵行瞻支起身一点点艰难地往反方向走:“小姐身份高贵,还是不要把我带进去了。” 尾音有些颤抖,似乎强忍着痛意,但仍旧是轻声重复道:“不要担心我。” 清瘦的身子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要倒下,梁檀扯了扯嘴角,心里念叨这个赵行瞻真是天生的演员,这么会装。 在赵行瞻快要倒下去的一瞬间,隔着衣袖,梁檀还是扶住了他:“赵行瞻。” 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赵行瞻有一瞬间的恍然,他怔怔的瞧着梁檀。 “进不进去,我说了才算。”梁檀声音是小白兔似的柔软,软绵绵的。 梁檀和春眠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浑身是伤的赵行瞻,带到了离自己不远的一处马房。 这个位置刚刚好,他既不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又能照应的到他。 梁檀吩咐春眠回去找了两床棉被盖在赵行瞻身上,语气十分温柔:“你也知道我身份不便,只能将你安置在这里,等到过些时日,我再为你寻个出路,如何?” 赵行瞻虚弱的半睁着眼睛,他看着站在眼前的梁檀:“如此,多谢小姐了。” 这是一处马房,平日里只有“还没问过你是谁?” 梁檀面笑心不笑的出了柴房,身后的春眠给马房落了锁,梁檀阴沉着脸,侧头吩咐:“没我的允许,不许把他放出来。” 春眠被自家小姐的语气吓了一个寒颤,刚才还温软的小姐为何瞬间变得冷酷。 梁檀算了算时间,她径直向门外走。 春眠拿起竹伞跟在梁檀后头:“小姐衣衫都湿了,不去寝房换身衣裳,为何还往门外走去?” 第六十九章 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赵行瞻有一瞬间的恍然,他怔怔的瞧着梁檀。 “进不进去,我说了才算。”梁檀声音是小白兔似的柔软,软绵绵的。 梁檀和春眠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浑身是伤的赵行瞻,带到了离自己不远的一处马房。 这个位置刚刚好,他既不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又能照应的到他。 梁檀吩咐春眠回去找了两床棉被盖在赵行瞻身上,语气十分温柔:“你也知道我身份不便,只能将你安置在这里,等到过些时日,我再为你寻个出路,如何?” 赵行瞻虚弱的半睁着眼睛,他看着站在眼前的梁檀:“如此,多谢小姐了。” 这是一处马房,平日里只有“还没问过你是谁?” 梁檀面笑心不笑的出了柴房,身后的春眠给马房落了锁,梁檀阴沉着脸,侧头吩咐:“没我的允许,不许把他放出来。” 春眠被自家小姐的语气吓了一个寒颤,刚才还温软的小姐为何瞬间变得冷酷。 梁檀算了算时间,她径直向门外走。 春眠拿起竹伞跟在梁檀后头:“小姐衣衫都湿了,不去寝房换身衣裳,为何还往门外走去?” 梁檀顿住脚步,她抬头望着屋檐下滴滴落下的细雨,没有停顿,走进雨中,冷冽寒风将她的发丝吹乱,她的步伐走的更急了些,似乎是在赶着什么。 春眠摇摇头,她低眉,安安静静的跟在梁檀的后头。 主仆二人穿过长长的走廊,刚走到门口,正好迎面撞上赵景焕。 梁檀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npc,各种走剧情。 “檀儿。”温润如玉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 梁檀在看到赵景焕的一瞬间又回身进了丞相府。 “檀儿——”赵景焕追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宦官,急急忙忙的给赵景焕撑伞:“殿下,殿下您慢些——” 男子一身雪白的锦袍,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姿,衣摆袖口还绣着浅金色的暗花,他拦下梁檀要走的步子,音色温润急切:“檀儿为何不肯相见?” 赵景焕身后的小宦官追了上来,忙不迭补充道:“是啊,梁小姐,我们殿下可是在澜亭等了您一个时辰,见您迟迟不来,殿下担心你出了什么意外,这才急匆匆赶来。您瞧,我们殿下为了等你,这衣衫都湿了。” 赵景焕像是不喜欢小宦官的多言,他微皱眉头呵斥着,余光却是悄悄的注意着梁檀的方向:“本王让你说话了吗,多什么嘴。我等檀儿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能见到檀儿,衣衫湿了又如何。” “奴才知错。”小宦官给自己掌嘴两巴掌,便低眉颔首的站在赵景焕身侧。 梁檀是皇帝钦定的太子妃,谁能娶到梁檀,谁就是太子。 而赵景焕与梁檀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颇深。 因此所有人都默认赵景焕就是未来的太子。 梁檀站在门内,她瞧着外面的赵景焕,缩在袖子里的指尖稍稍一颤,目光一寸一寸的凉了下去,只余下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寂。 梁檀莞尔一笑,笑意未尽眼底,一双眸子中似是染了薄薄的霜雪。 赵景焕目光一深,他看不明白梁檀的笑为何意,为何,那么的刺眼。赵景焕朝身边的小宦官微微侧头,小宦官乖顺的从袖子中拿出一道锦盒,低头弯腰双手奉上。 春眠接过锦盒,又承到梁檀眼下。 梁檀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颗安安静静的珠子。 赵景焕轻声笑道:“这是父皇今日赏赐给我的夜明珠,我想着檀儿会喜欢,便送了来。” 梁檀微微一笑,又合上锦盒。 她的指尖重重一颤,锦盒被扔在地上,里头的夜明珠随之滚落,小宦官忙去追那颗滚远的珠子,而赵景焕,就这么站在梁檀的眼前。 梁檀嗓音很清,像是藏地雪山之巅融化的雪水,干净之余透着冰冷:“檀儿与殿下的交情交情浅薄,殿下毋须多礼。” 话音落下,梁檀转身回了府中,婢女春眠朝着赵景焕微微欠身后,一道回了头。 小宦官追了十步远这才追上滚远的夜明珠,又把盛着夜明珠的锦盒双手承在赵景焕眼下。 “殿下,这梁小姐……” 赵景焕目光幽深的看了一眼夜明珠,又看向渐远的倩影。 一张书生卷气的脸上,眉头紧蹙。 赵景焕心中困惑,为何梁檀变得这么的疏离。 赵景焕微微侧目:“去查,梁檀最近有什么异常。” “是。” …… 烟雨蒙蒙,马车在青石板上哒哒而过。 马车里暖意融融,梁檀脱下大氅,一手拿着汤婆子,一手着盏热茶小口小口的暖着胃。 隔着遥遥雨幕,坐在车辕上的春眠眼尖的发现了不远处似乎正在雨中躺着的人,春眠一哆嗦:“小姐,前面似乎躺着一个人。” 梁檀抿着茶,似乎心下有数,她淡淡的吩咐了一声:“不管他。” 车夫应了一声,勒紧缰绳,调转了马头,准备绕过去。 嘈杂的雨声中,马蹄声微微一乱。 他抬手,迅速将藏在袖中的匕首掏出来,几根手指用力一推,刀刃出鞘,看准时机,狠狠的划向马儿的腿。 伴随着一声仰天嘶鸣,马儿不受控的在雨幕中横冲直撞,眼见着马蹄就要踏上那人的身上,车辕上的春眠惊恐的大叫。 车夫憋红了脸抓紧缰绳,在马蹄即将踏下之际,稍稍拉回了半分,可重重的马蹄踏在他的腰腹,留下一个巨大的马蹄印,衣袍上脏污不已,满是鲜血,注注鲜血从他额头滑过,又被这倾盆大雨冲散血迹。 ——只差分厘,马蹄就要踏中他的胸口。 车夫竭力控制着受惊的马儿,过了好半晌,马儿才渐渐平稳下来。 春眠不知所措的看向车里的梁檀:“小姐,我们的马好像踩到他了……” 待到车架稳稳停住,梁檀撑着把伞下了马车,走到他的跟前,这才看清他的样貌。 肤色冷白,是那种没有血色的冰冷淡薄的白,整个人因营养不良比正常男子还要瘦弱两分,看着狼狈的赵行瞻,梁檀心神一晃,撑着伞的手腕骤然被一只布满伤痕的手死死握住。 第七十章 烟雨蒙蒙,马车在青石板上哒哒而过。 马车里暖意融融,梁檀脱下大氅,一手拿着汤婆子,一手着盏热茶小口小口的暖着胃。 隔着遥遥雨幕,坐在车辕上的春眠眼尖的发现了不远处似乎正在雨中躺着的人,春眠一哆嗦:“小姐,前面似乎躺着一个人。” 梁檀抿着茶,似乎心下有数,她淡淡的吩咐了一声:“不管他。” 车夫应了一声,勒紧缰绳,调转了马头,准备绕过去。 嘈杂的雨声中,马蹄声微微一乱。 他抬手,迅速将藏在袖中的匕首掏出来,几根手指用力一推,刀刃出鞘,看准时机,狠狠的划向马儿的腿。 伴随着一声仰天嘶鸣,马儿不受控的在雨幕中横冲直撞,眼见着马蹄就要踏上那人的身上,车辕上的春眠惊恐的大叫。 车夫憋红了脸抓紧缰绳,在马蹄即将踏下之际,稍稍拉回了半分,可重重的马蹄踏在他的腰腹,留下一个巨大的马蹄印,衣袍上脏污不已,满是鲜血,注注鲜血从他额头滑过,又被这倾盆大雨冲散血迹。 ——只差分厘,马蹄就要踏中他的胸口。 车夫竭力控制着受惊的马儿,过了好半晌,马儿才渐渐平稳下来。 春眠不知所措的看向车里的梁檀:“小姐,我们的马好像踩到他了……” 待到车架稳稳停住,梁檀撑着把伞下了马车,走到他的跟前,这才看清他的样貌。 肤色冷白,是那种没有血色的冰冷淡薄的白,整个人因营养不良比正常男子还要瘦弱两分,看着狼狈的赵行瞻,梁檀心神一晃,撑着伞的手腕骤然被一只布满伤痕的手死死握住。 赵行瞻死死的抓住她的手,扬起头,脸色惨白至极,朝着梁檀勾唇惨然一笑,而后身子一软倒在她身上。 梁檀细眉微蹙,叫车夫给他抬了上来,盖上自己的大氅,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猝不及防地,她对上一双浅棕色的眸子。 梁檀似在压抑心底翻腾着的情绪,压低声音吩咐:“春眠,带他回府。” 赵行瞻慢慢闭上眼,眉头骤然拧紧,苍白如纸的唇瓣也慢慢抿起,似乎是太过苦痛,赵行瞻头一歪便在了梁檀的肩上。 春眠从未见过赵行瞻,也从未见过自家小姐露出过这样的神色,春眠低顺又小心的问道:“小姐,你认得他?” 梁檀目光淡定,回的极为坦然:“不认得。” 春眠坐在一边,她瞧着这个病弱的男子靠在小姐的肩上:“男女授受不亲,是否有些不妥……” 梁檀没有动,依旧让他靠着自己:“无碍。” “可小姐,我们不是要去找幸王殿下吗?” 梁檀没有回答。 春眠自知多嘴,便叫车夫掉头回府。 瞧着车外雨势渐小,梁檀莞尔叹了口气。 梁檀是三个月前意外穿到这个世界来的,她的身份是当朝丞相府嫡小姐,她的任务是帮助落魄男主顺利登上帝位,只是没想到赵行瞻荣登大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整个丞相府,虽然任务成功了,但是也宣告失败。 而她,又再次回到了。 梁檀这才知道,赵行瞻登上帝位,丞相府全家得以保全,才能算作任务成功。 如果二者缺一,她会一直死循环在这个世界,永远出不去。 作为已经陪赵行瞻经历过一次的梁檀来说,她再清楚不过赵行瞻的身世惨淡却又行事狠辣。 赵行瞻,皇九子,生母不详,出生遭天降蝗灾,南方洪水泛滥,北方干旱连起,被皇室视为不祥之兆,因此赵行瞻出生被扔进了冷宫,就连名字都是为了上玉碟宫人取的。 上次她并没有过多和赵行瞻正面接触,而赵行瞻又是个隐忍的主儿,在梁檀远远的指点下韬光养晦许多年,杀了父兄,登上帝位,只是他过于擅长蛰伏与伪装,他掌实权后,梁檀已经不能控制事态发展,导致了丞相府受难。 最要命的是,她上一次穿到这里时并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个bug,她不知道赵行瞻有读心术,只要在十丈范围内,赵行瞻就能听到她的心声。 看来,把赵行瞻留在身边比较稳妥。 而她还是得给自己立一个白兔人设,这样才好对付赵行瞻这个恶狗崽子。 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后院小门,赵行瞻虚弱的睁开眼睛,春眠推了推他:“到了,你可以下去了。” 赵行瞻强撑着一口气从梁檀肩上离开:“抱歉……” 赵行瞻捂着肚子上那一道最深的伤口,艰难无比的下了马车。 春眠看着赵行瞻下了马车,还是惶恐:“小姐,把他带回丞相府,万一被旁人知晓,岂不会坏了小姐的名声。” 梁檀还未回答,却听马车下一声压抑的痛哼。 梁檀望去,少年已痛的半跪在地上,弯下了身去,单手撑在车辕上,另一只手指捂在自己腰迹的伤口上,一道道血线正雨丝一般自指缝中溢出。 他抬起一双浅棕色的眼睛望向她,慌乱地伸手想要挡住自己正在不断落下的血线。赵行瞻支起身一点点艰难地往反方向走:“小姐身份高贵,还是不要把我带进去了。” 尾音有些颤抖,似乎强忍着痛意,但仍旧是轻声重复道:“不要担心我。” 清瘦的身子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要倒下,梁檀扯了扯嘴角,心里念叨这个赵行瞻真是天生的演员,这么会装。 在赵行瞻快要倒下去的一瞬间,隔着衣袖,梁檀还是扶住了他:“赵行瞻。” 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赵行瞻有一瞬间的恍然,他怔怔的瞧着梁檀。 “进不进去,我说了才算。”梁檀声音是小白兔似的柔软,软绵绵的。 梁檀和春眠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浑身是伤的赵行瞻,带到了离自己不远的一处马房。 这个位置刚刚好,他既不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又能照应的到他。 梁檀吩咐春眠回去找了两床棉被盖在赵行瞻身上,语气十分温柔:“你也知道我身份不便,只能将你安置在这里,等到过些时日,我再为你寻个出路,如何?” 赵行瞻虚弱的半睁着眼睛,他看着站在眼前的梁檀:“如此,多谢小姐了。” 这是一处马房,平日里只有“还没问过你是谁?” 第七十一章 “欻——” 一只泰迪,成精了。 空无一人的小巷中,凭空多出一个少女。 少女生得粉嫩雪白,一身藕色襦裙,深灰色卷发披在身后,一双圆溜溜的枣核眼瞳儿此刻正惊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 小脚跺了跺脚下青石阶,小手又揉了揉自己脸…… 呜哇—— 这这不是在做梦?!!! 它变成人了! “汪汪汪汪汪——”泰迪高兴的四肢着地,对着夜空叫了起来,疯狂咬空气。 正在小泰迪兴奋的忘我嚎叫,脑海里的机械声倏然响起:“宿主,我是你的专属系统922。” “汪?”泰迪不能理解。 宿主、系统? 少女坐在地上,茫然无措的咬起了自己的手指,一脸疑惑的问道:“唔……系统,能吃吗?” “当然不能。”如果系统有实体的话,它的脑袋上一定冒着三条黑线,泰迪脑海里的机械声再次响起:“只要你完成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我可以帮你回到原来的世界。” 嗯… 是了! 它是一只灰色小泰迪,平时头上总是扎着小啾啾,它有一个特别宠爱它的主人,主人是一位迟暮之年的老奶奶,老奶奶年轻时曾疯狂偏执的爱上一个男子,不择手段的想要得到对方,最后却自食恶果,最终落得个孤独终老的下场。 老奶奶把泰迪当成了自己的孙女在养活,每日抱着它坐在自己腿上,一边顺着它的毛,一边“遂啊遂啊”的念着它的名字。 小泰迪恃宠而骄,目中无人,名副其实的“狗中大小姐”,期间,老奶奶害怕泰迪像自己一样孤独,给它找了:博美,西施,比熊,德牧,阿拉……等十几只狗中翘楚做它的老公! 富婆有男模,泰迪有狗模! 人不如狗,在这方面表现的淋漓尽致。 可是!有一天,小泰迪在追着二哈老公玩闹,意外被楼上花匠的铲子砸死……… “要完成什么任务呀?” “只要你帮助你的主人顺利和她的心上人终成眷属,你的任务就成功啦!” 主人、心上人… 在它的观念里,它就是主人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它是一只狗狗,那、主人的心上人是谁呢? 小泰迪发出此生最大的疑惑:“主人的心上人是什么?是边牧哥哥博美弟弟还是窗台上的那盆兰花?” “都、不、是!”系统咂舌,它怎么碰到这么蠢的宿主,系统一字一顿说道:“他不是德牧也不是博美,更不是什么花花草草!他是人,和你主人一样的人!” “人?” 小泰迪还想问,系统直接剥夺它说话的权利,“咻——”一阵天旋地转,小泰迪眼一黑,再睁眼时,眼前刺眼的吊灯照的它睁不开眼,随之而来的是满脸堆着笑的胖男人,胖男人端着茶水,笑眯眯的朝它微微点头:“小姑娘,你醒啦。” “汪、汪汪汪汪???”在看到胖男人身后的小男生,小男生头上绑着绷带,亦是一脸怨念的瞪着它。小泰迪激动到咂舌:“嗷呜汪汪汪汪汪…他他他他他…他就是……” 唔……他是谁来着? 有点眼熟,可是它想不起来耶。 脑海里的922却是十分淡定的通知它:“这是男主温瀛。” 胖男人在听到小泰迪一阵狗叫,不禁嘴角抽抽,该不会…是个傻子。 —— 昨天,阳光明媚,一个小姑娘从天而降,“砰——”一屁股砸到正在院子晒太阳的他家少爷脑袋上,紧接着,少爷就发出“嗷嗷——”痛苦叫声,他拿着两把菜刀从屋里冲出来,只见得少爷捂着脑袋坐地上,表情狰狞,旁边一个穿着小裙裙的少女睡在地上,双眸紧闭,雪白的皮肤在阳光下泛起粉红,啧…真是个漂亮姑娘! 他请示了少爷他妈,少爷他爸少爷他妈全然不顾少爷被从天而降的少女砸成脑震荡的事实,俩夫妻一合计,觉得这是天上掉下个儿媳,决定留着她,给儿砸当老婆。 胖男人看到小泰迪见到少爷这副惊讶的模样,更加觉得,它就是少爷的未来老婆。 害……谁让他家少爷从出生起,就不会哭不会笑不会生气不会愤怒,这…这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家少爷的神啊! —— 胖男人激动的扭头就跑向屋外,要去禀告他家夫人,“乒乒乓乓!砰——”从外面突然打开的门撞的胖男人眼冒金星,正想骂骂咧咧几句,突然看到他家夫人的脸,胖男人自认倒霉,捂着脑袋退到一边。 后进来的这个女人衣着朴素,却又不是那么的朴素,比如气质。 “哦哟哟,小乖乖你醒啦~”女人活络的拉住小泰迪的手,喜笑颜开:“乖乖,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泰迪懵—— 脑海里的922也开始疯狂call它,让它快点瞎编个名字。 它、它是狗啊!没念过人的书,大字不识一个,更别说给自己取人的名字。 小泰迪咬着手指,眼神迷茫,站在床边的少爷他妈,离它三丈远的少爷,以及捂着脑袋的胖男人都不约而同都看向它。 “嗯……” 小泰迪啃了啃指甲又啃了啃指甲,晃了晃脑袋又晃了晃脑袋,终于在心里想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名字:啊~~对了!它要不…就叫泰迪奶奶!!! 前世,总是听别人叫它的主人为奶奶,那些人又总是叫它泰迪泰迪。 所以,泰迪要去找奶奶,它就给自己取名泰迪奶奶啦。 “泰迪奶奶?这个名字有点奇怪哎,要不你再想想?” 小泰迪挠了挠头,它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名字了,它的词汇量只能容许它想到泰迪奶奶这个词语。 “要不你给我想一个。”泰迪无奈的跟脑海里的系统对话。 “唔”系统也是个没念过书的系统,它更是想不出来什么好听的人名字。思前想后了一番,系统试探的说道:“923,924927,928?” 泰迪顿了一下,颇有些为难的咬住自己的食指,和脑海里的系统对话:“你觉得这是一个人的名字吗?” 第七十二章 这是一处马房,平日里只有“还没问过你是谁?” 梁檀面笑心不笑的出了柴房,身后的春眠给马房落了锁,梁檀阴沉着脸,侧头吩咐:“没我的允许,不许把他放出来。” 春眠被自家小姐的语气吓了一个寒颤,刚才还温软的小姐为何瞬间变得冷酷。 梁檀算了算时间,她径直向门外走。 春眠拿起竹伞跟在梁檀后头:“小姐衣衫都湿了,不去寝房换身衣裳,为何还往门外走去?” 梁檀顿住脚步,她抬头望着屋檐下滴滴落下的细雨,没有停顿,走进雨中,冷冽寒风将她的发丝吹乱,她的步伐走的更急了些,似乎是在赶着什么。 春眠摇摇头,她低眉,安安静静的跟在梁檀的后头。 主仆二人穿过长长的走廊,刚走到门口,正好迎面撞上赵景焕。 梁檀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npc,各种走剧情。 “檀儿。”温润如玉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 梁檀在看到赵景焕的一瞬间又回身进了丞相府。 “檀儿——”赵景焕追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宦官,急急忙忙的给赵景焕撑伞:“殿下,殿下您慢些——” 男子一身雪白的锦袍,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姿,衣摆袖口还绣着浅金色的暗花,他拦下梁檀要走的步子,音色温润急切:“檀儿为何不肯相见?” 赵景焕身后的小宦官追了上来,忙不迭补充道:“是啊,梁小姐,我们殿下可是在澜亭等了您一个时辰,见您迟迟不来,殿下担心你出了什么意外,这才急匆匆赶来。您瞧,我们殿下为了等你,这衣衫都湿了。” 赵景焕像是不喜欢小宦官的多言,他微皱眉头呵斥着,余光却是悄悄的注意着梁檀的方向:“本王让你说话了吗,多什么嘴。我等檀儿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能见到檀儿,衣衫湿了又如何。” “奴才知错。”小宦官给自己掌嘴两巴掌,便低眉颔首的站在赵景焕身侧。 梁檀是皇帝钦定的太子妃,谁能娶到梁檀,谁就是太子。 而赵景焕与梁檀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颇深。 因此所有人都默认赵景焕就是未来的太子。 梁檀站在门内,她瞧着外面的赵景焕,缩在袖子里的指尖稍稍一颤,目光一寸一寸的凉了下去,只余下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寂。 梁檀莞尔一笑,笑意未尽眼底,一双眸子中似是染了薄薄的霜雪。 赵景焕目光一深,他看不明白梁檀的笑为何意,为何,那么的刺眼。赵景焕朝身边的小宦官微微侧头,小宦官乖顺的从袖子中拿出一道锦盒,低头弯腰双手奉上。 春眠接过锦盒,又承到梁檀眼下。 梁檀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颗安安静静的珠子。 赵景焕轻声笑道:“这是父皇今日赏赐给我的夜明珠,我想着檀儿会喜欢,便送了来。” 梁檀微微一笑,又合上锦盒。 她的指尖重重一颤,锦盒被扔在地上,里头的夜明珠随之滚落,小宦官忙去追那颗滚远的珠子,而赵景焕,就这么站在梁檀的眼前。 梁檀嗓音很清,像是藏地雪山之巅融化的雪水,干净之余透着冰冷:“檀儿与殿下的交情交情浅薄,殿下毋须多礼。” 话音落下,梁檀转身回了府中,婢女春眠朝着赵景焕微微欠身后,一道回了头。 小宦官追了十步远这才追上滚远的夜明珠,又把盛着夜明珠的锦盒双手承在赵景焕眼下。 “殿下,这梁小姐……” 赵景焕目光幽深的看了一眼夜明珠,又看向渐远的倩影。 一张书生卷气的脸上,眉头紧蹙。 赵景焕心中困惑,为何梁檀变得这么的疏离。 赵景焕微微侧目:“去查,梁檀最近有什么异常。” “是。” …… 水声,哗啦啦地流淌不停。 秦晚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双手撑在洗手台上,脸颊两坨微红,张头有些晕,胃里也有些灼烧的疼。 过了很久,她才有些迟钝地伸出手,把水龙头关了,却看见自己那双白皙纤瘦的手。 秦晚懵了,自言自语道:“我不是死了吗……我、我还活着?” 外面传来不绝于耳的嘈杂声,不知道是哪个包间在鬼哭狼嚎的唱歌。 秦晚懵懵的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天,然后抬起头,望着镜子中的人,不可置信…… 镜中的少女是她自己,也不是她自己。 这不是……十八岁的她吗? 秦晚怔住,捂住自己的嘴,不可思议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不是被秦落扔到海里喂鱼了吗?她怎么还活着……还回到了她车祸后,霍望川跟她说分手的那个晚上。 这是怎么回事? 她,重生了! 上辈子她性格纯良家世显赫,更是国际顶级的设计师,同父异母的姐姐为了争夺亿万财产,故意制造车祸。她大难不死,却又被秦落算计,脑子受伤,从此疯疯癫癫,同父异母的姐姐顺利继承亿万家产,为了斩草除根,再次制造意外,将她丢到海里溺亡。 这一世,她一定不要再走之前的路! …… 光阴倒退,时光回溯。 一切回到秦晚车祸后变得疯疯癫癫的时期。 秦晚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洗手间的门蓦然被人推开,有两个女生走了进来,正说笑着什么,却在看到秦晚的那一瞬,瞬间住了口。 洗手间刹那变得寂静。 可下一刻,其中一个女生便若无其事地走到洗手台前,一边对着镜子整理头发,一边对另一个女生道:“今天,校花陈莹要跟霍望川告白,要我说,陈莹貌美如花才能配得上霍望川,不像某些人,就算跟霍望川谈恋爱,依旧改变不了跳梁小丑的结局,哼哼!我就等着今晚陈莹表白成功,校草校花在一起,那才叫养眼。” 另一个女生不太敢吭声,偷偷瞥了一眼秦晚,然后小心地扯了扯洗手台前那个女生的衣服。 可那女生丝毫不觉,继续笑道:“不就是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吗,倒贴攀上了霍望川?以为自己多能耐呢,嚣张成那个样子,啧啧,真是恶人自有天收,活该出了车祸成了傻子,跳梁小丑!” 第七十三章 922不理秦幼时的继续转台,和隔壁台和920系统喝茶聊天打牌。 - “把搜索目标聚拢在全市所有包子店。” 温瀛黑着脸吩咐说。 手下面面相觑。 “还不快去!” 于是手下纷纷领命分头去找人。 这个女人最好不要惹怒他,惹怒他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温瀛关了灯,让自己在黑暗里平息那股暴躁的感觉。 很奇怪,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起伏的情绪,可自从这个从天而降的奇怪少女出现后,他开始变得易怒易躁。 总而言之就是—— 温瀛脑子瓦特了。 梁妈端着鸡汤小心的敲门:“温瀛少爷,给你做了夜宵。” “滚滚滚!” - 温瀛的手下找遍了全城的包子店。 最后终于来到了秦幼时上班的这家。 为什么这么迟呢? 因为这家包子店实在是太破太旧也太俗了。 破破烂烂的包子店,散发着劣质的食物味儿,一点也不符合温瀛高贵冷艳的少爷气质。 温瀛娇贵。 娇贵到出门脚不沾地,让四个镖抬着他的四肢,两个保镖护送在他身后。 一副大爷做派。 主仆七人站在包子店门口,店门口还挂着那个臭丫头的横幅。 温瀛看到海报上,正张开血盆大口要吃包子的萝莉脸,差点一跟头摔下去。 手下a眼疾手快的迅速扶住温瀛。 “进去看看!” 瘦大叔火急火燎跑来,说今天来了个大款,特地从南京开车来见她,想和她合个影。 秦幼时伸出五根手指,傲娇的抬了抬下巴,瘦大叔笑眯眯奉承的点了点头,秦幼时哼了一声,拍拍屁股就去了。 这一去不得了。 不过是被那个南京大款摸了两把。 嘎嘎嘎嘎嘎这钱真好赚! 这一去,她就赚了十万! 摸两把又少不了一块肉,秦幼时面不改色,任由大款的手在她身上逡巡。 随便摸。 陈故的手很软很嫩,一看就是富二代。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陈故手下的触感着迷,这小丫头看上去乖巧可人,手底摸着却更让人着迷。 腰细,腿直。 陈故有点按捺不住了。 陈故来这个包子铺全靠网络的一段视频,视频里的小萝莉眼波风流,样样极品,再往下深挖,又挖到了怪力萝莉白天还在工地搬砖的视频! 陈故被这位奇怪的少女勾起了好奇心。 秦幼时露出甜甜的微笑:“我叫小时。” 陈故拍手:“小时好啊,这名字好!” 秦幼时跟陈故在包子店二楼玩儿。 温瀛被四个保镖抬着进了包子店。 包子店一楼都是散客,六个保镖抬着温瀛绕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秦幼时的身影。 刚要上楼,被瘦大叔拦住了。 瘦大叔看着这几个怪人,尤其是看到衣着不凡的温瀛,虽然心里不爽,但还客气的问道:“几位是来吃包子的?快请坐。” 手下a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你这地方太脏,我们少爷要找这个人,让她出来。” 瘦大叔一看照片上的正是他的财神爷秦幼时,态度立马横了起来。 原来这些人也是来找他的财神爷的啊,既然是来找他的财神爷,瘦大叔趾高气昂:“哦,你们找秦幼时?先交一万预约费用,然后回去等着通知。” 手下b一听,急了:“你算什么,竟然敢这么跟我们少爷说话。” “你知道我们少爷是谁吗!” “我管你们少爷是谁,既然是来找秦幼时的,那就得听我的规矩。” 温瀛朝打手a和打手b使了个眼色,两个打手,一个打左脸一个打右脸,打了瘦大叔几个巴掌,又连着踹了好几脚,围观的店员没谁敢上来阻拦,因为这几个人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主儿。 四个保镖抬着温瀛声势浩大的上了二楼。 还没进门,就听秦幼时那句:“我叫小时。” 那声音,娇媚无比。 哼,果然跟他想的大差不离。 温瀛愤怒地从四个保镖身上跳下来,一脚踹门。 “砰——” “草!你们他妈谁啊?”突然被兴致,陈故不悦的骂向门口。 放当陈故看清楚温瀛那张脸后,丑恶的嘴脸立马变了一副:“哈哈哈哈原来是时少爷兵,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快请进!” 温瀛的目光定在陈故那只手,陈故察觉到温瀛的目光,立马松开秦幼时:“时少爷也是慕名而来的吗?这位怪力少女现在可是出名了!” “出名吗?”温瀛很不爽。 “过来。”温瀛看向秦幼时。“回家。” 秦幼时看着温瀛,心里一阵嘀咕。 他怎么来了,打扰她赚钱。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赶紧走赶紧走,别打扰本姑娘赚钱? 说什么? 竟然说不认识自己? 虽然他也不是自愿的,但好歹也找了这么长的时间 她就这么回答的? 温瀛暴躁了。 早知道就不找了。 偏偏这臭丫头还没眼色的起身勾住陈故的胳膊,娇滴滴的朝陈故说话:“这位爷,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回家吗,走走走我们快回家!”秦幼时只想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 陈故受宠若惊,他还真是没想到这个小萝莉这么给自己面子。 “好~我们回家!”陈故暧昧的摸了摸秦幼时的手臂。 只要能让温瀛吃瘪,就是陈故最开心的事情。 两人在温瀛惊诧的眼光中,一同离开包间。 温瀛:…… 温瀛保持淡然的走到走廊,双手扶着栏杆看向已经走到楼下的两人。 走到楼下,陈故还特地仰着头和楼上的温瀛对视,陈故故意大声的朝结账的小二吆喝:“各位各位,今天全场,温公子买单!” 包子店一阵欢呼。 温瀛:…… 他的任务是带这个臭丫头回家,要是今天没能顺利带回去,那他妈……还不得揍死他啊! 想想他妈那暴力,温瀛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打手a小心翼翼的问道:“少爷,我们现在……” “当然是跟着他们。” “怎么能跟着他们,跟着他们,我们少爷不就掉价了吗?” “可是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把秦小姐带回去啊。” 几个保镖七嘴八舌的你一句我一句,全然忘了他们的主子正在暴怒的边缘。 六个保镖齐声叫道:“少爷——” 温瀛吼了一句:“狗叫什么啊你们!” “我们到底,追不追啊!” “追!” - 第七十四章 酉时,华灯初上,喧嚣满城。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灯市街的进口处,小厮躬下腰,低声提醒车内之人:“小姐,到了。” 一双云烟如意水漾红凤翼缎鞋自马车内踏出,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身披狐裘大氅,如花面容在风雪中模糊不清,唇角噙着隐约的笑,灯火映在那双淡漠的杏眸之中,又漾进深不见底的黑瞳里。 小厮撑开伞,商容洲接过手炉,拢在袖中,淡声道:“走,进去看看。”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进了夜市。 风霜漫天挡不住长街人潮如织,灯烛辉煌从街头一路漫至街尾,灯火通明、人影幢幢,仿若身处太平盛世间。 沿街有摊贩叫卖吆喝,商容洲歇下脚步,漫不经心地晃眼打量摊上的东西,随手捻起个造型别致的玉佩,指腹轻轻摩挲,摊主笑眯眯地奉承她:“这位小娘子真是好眼光,这玉佩可是从西域渠兰运过来的,听说还是皇城里的稀罕的玩意儿呢,除了我这儿,别地儿您再也找不着这等上好的玉佩了,看您这么识货,我也不跟您瞎要价了,就要您三两。” 商容洲眉目微垂,目光落在掌心的小玩意儿上,须臾,意味不明地一声轻笑:“西域不是战事吃紧的吗,怎么你还敢去西边做生意?你这胆子真是大的很呢。” 摊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一身贵气的小娘子,摊主双手揣在袖中,脸上赔着笑:“战乱都在西域,与我们这绥朝城有何干系?再说了,这西域战事越是吃紧,我们这生意才越是好做啊。” “你倒是会打算。” “小娘子说笑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们这不过是为了生计罢了,哎?小娘子怎地放下了,是没瞧上眼吗,来来来我这还有好东西,小娘子可来瞧瞧?” 小厮抬起下巴,语气高昂:“我家娘子什么珍奇珠宝没见过,就你这些地摊货,才入不了我家小姐的眼呢,三两银子?你留着给自己攒棺材本呢。” 摊主看着走远的主仆,气愤的骂了句:“真是个怪人!” 小厮举着伞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商容洲的脚步放得很慢,像是在与身旁的小厮说话,又像自言自语:“西域烽火连天,萑苻遍野,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绥朝都城之内却是一片国泰民安……” 渠兰如今处堂燕鹊、奄奄一息,眼看着百多年的西域小国苟延残喘着即将面临土崩瓦解,走向山穷水尽之际,商容洲身为渠兰唯一的公主,她不愿认,她不敢认。 “小姐,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小厮在脖边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脸色十分惶恐。 一声些微了的叹息飘散在风雪中,小厮微微抬眼,只看到商容洲冷冷清清的一张侧脸,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商容洲是半个月前穿越过来的。 咽喉处剧烈的疼痛,她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什么抽干,醒来后她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女配身上。 女配和她同名同姓,都叫商容洲。 但是不同的是,女配商容洲是小国公主,因为生的倾国倾城被迫嫁到绥朝和亲嫁给当朝太子,成了太子妃。 - 街尾,十四岁的少年拉着另一个比他略长几岁的从马车上跳下,雀跃不已。温澹被小少年拉的脚下一个趔趄,忙站好:“温瀛,不可莽撞。” “大哥,又不是在家里要遵循那些繁文缛节,何必如此拘束,既然出来了,那就是要好好玩的呀,再说啦,今天可是花灯节呢,你看多热闹,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的啦。”竖着高高马尾的小少年朝他明媚一笑,不由分说的拉住自己大哥衣袖,一起跑进夜市。 “大哥,你看!”小少年拿起路边摊上的一枚红镯,细腻通透,颜色鲜红纯正,形状虽是光素,用料却是厚实,没有一丝绺裂,丝毫不比往年贡品的逊色:“大哥大哥我想买了它,送给我家小娘子!红镯配美人,嘻嘻,一定是不可多见的美景。” 温澹微微皱眉:“小娘子是谁?” 温瀛从怀里掏出碎金丢给小摊主,把红镯揣进怀里,笑靥道:“我又没告诉过你,你当然不知道我家小娘子是谁啦!大哥我悄悄告诉你喔,我在沣州就听说过她,她是整个都城最出名的花魁——倾城世的鹂媚儿,唱的那个小曲儿,那叫一个绝……我对她一见倾心!可惜她只卖身不卖艺……啊呸说错了,是只卖艺不卖身!” 温瀛说罢,生怕自家这位少年老成的大哥再啰啰嗦嗦的说一大堆,一头扎进熙来攘往的人群中,任是温澹怎么叫也不回头。 温瀛一头钻进倾城世,去找他心心念念的小娘子。 - 正把玩着手里的红镯上楼梯,温瀛迎面撞上一个小郎君,把对面小郎君撞了个趔趄,温瀛亦是“哎呦~”一声,下一秒,左肩被小郎君身边壮汉凶神恶煞的推了一把,温瀛被推的往后退了几步,壮汉横眉怒目道:“哪来的浑小子,怎么走路的,脑门上没长眼啊,小心老子把你的脑袋剁下来当球踢!” 温瀛拍了拍又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丝毫没有被对方吓到,笑嘻嘻的看着横眉怒目的壮汉,以及他身后那位翘起下巴得意洋洋的小郎君,抱拳道:“抱歉抱歉,我是无意撞到你们的,哈哈哈哈哈哈……见谅、见谅,只不过我看这位郎君气质不凡,想必也是高户大家的小公子,想问问郎君家高姓大名?” 壮汉扬眉,拍着胸脯很是自傲的报出家门:“我家老爷是蒙、骜!怎样,怕了吗?这位是我蒙家……” 温瀛打断壮汉的声音,摆出满脸崇拜的模样,更是恭恭敬敬的朝着那位小郎君做揖:“原来这位是蒙将军的儿子呀!我真是眼拙,听闻赫赫有名的蒙骜将军戍边数年,屡立战功,这次西扩渠兰,大获全胜,皇帝陛下更是赏赐蒙骜大人家眷回京居住的殊荣,可我……竟然连蒙将军的小公子都不认得,真是该死、该死啊”说到最后,温瀛已然是神色歉疚,只是话音一转:“虽是从未见过蒙将军,却也听闻蒙将军为人刚正不阿,一身正气,可为何家中仆从却是如此粗鄙无礼,这就是蒙将军的家教吗?我今日算是领教啦!再会再会!” 听着前半句对蒙骜的称赞,壮汉还美在其中,只这最后一句,让壮汉上一秒还美滋滋脸瞬间拉垮,脸色一阵青白,壮汉“你你你”的连着说了一通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气恼到最后也只憋出“竖子无礼!”几个字来。 温瀛见状,也不想继续与之纠缠,他今天是来凑热闹的,可不是来当热闹的! “借过借过……”温瀛欲从他们身边穿过,上楼。 “这就想走?”苍劲的手掌抓住温瀛肩膀,用力一拧,温瀛肩膀一阵剧痛,紧接着就被扔出倾城世门外。 温瀛后背着地,他捂着自己被拧过的肩膀,蹙起眉头;“壮汉何必如此大动干戈,至于吗,蒙家有什么了不起的,那蒙翱。” 四周围观的群众越聚越多,当他们听到温瀛此等狂妄之语,像是暴风雪轰然侵袭全身每一个毛孔,浑身骤冷。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神色俱凛,纷纷摇头,更有甚者,身子已是发颤。要知道,他正在妄加议论的人——蒙骜,那可是绥朝的不败将军,绥朝的中流砥柱,西北戍边第一将!虽是常年不在都城,但他的事迹名扬天下,谁敢不敬? 这个小娃娃竟敢以熊心谬论蒙骜将军……真是活腻了! “宵小之辈口出狂言!卫羽军何在!将他拿下!”彪悍大汉叫喊出声,四周突然冲出十来个身披盔甲手持长枪的卫羽军将温瀛团团围住,来势汹汹,宛若地狱爬出的恶魔。 四周都是卫羽军,温瀛倒不紧不慢的抽出怀里的红镯,摩挲着玩弄指间,巧舌如簧:“卫羽军不是皇帝陛下的护卫队吗?怎么,就连小小的蒙家仆人有调动卫羽军的权利?本事不小哇!真不知是谁给你的权利?唉?壮汉稍安勿躁让我猜猜…是远在西北的蒙骜冒犯皇权…还是你越俎代庖啊?若是蒙骜以下犯上,蒙氏当灭十族,若是你这个狗东西不知死活胆大包天,那就得剔骨削肉,啧啧” “还敢胡言乱语!卫羽军!速速将他处死!” 卫羽军个个雄声高昂,锃亮的矛、黑黢黢的盔甲、凶神恶煞的面容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在卫羽军领头的一声令喝下,数十根锋利的长矛齐刷刷的长矛刺向温瀛!一旁围观的母亲捂住孩子的双眼,丈夫抱住妻子的身躯,不忍直视下一秒即将发生的血腥场面。 当锋利的矛尖即将刺穿温瀛衣料,刺入他的身体,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飞箭“咻”地自背后射穿一个卫羽盔甲,被射中的卫羽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另一支飞箭射入蒙家小郎君的发髻,散了他的头发。 人群哗然,如惊弓之鸟四处逃散。 身旁同伴吐血倒地,卫羽军陷入万分的恐慌,原本将要刺穿温瀛的长矛在下一刻转向身后,长矛对外,对着四处逃散的人群,胡乱寻找着冷箭的方向,而那散了头发的蒙家小郎君,亦是吓得裤裆湿了,瑟瑟缩缩的躲在魁梧大汉身后。 温瀛趁着骚乱,混入人群扬长而去。 在所有人都陷入恐慌,此时,不知又从哪个方向飞来冷箭,一道箭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射向蒙家小郎君,箭尖划破他的大动脉,一剑穿喉!鲜血从喉咙喷涌而出,蒙家小郎君双手死死捂住喉咙,背后重重倒地。眼前一切变得虚幻,在消散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到身旁的壮汉慌张的扑倒在地,嘴里惊恐叫着:“小郎君、小郎君……” 好不容易逃出混乱,温瀛终于长长舒了口气真是吓死他了!幸亏没叫人认出身份,不然,他可怎么向兄长交代! - 有人死了,死在了毫不起眼的角落,死的若是贩夫驺卒或者引车卖浆,这不足为奇,顶多在接下来的几天成为众人饭后谈资,之后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再也无人提及。 可偏偏……死的是西北戍边第一将蒙骜的儿子,而蒙骜的儿子又死在了绥朝皇城最繁华的灯市街口! 皇城暗杀,这无疑是刺客对蒙骜的挑衅,更是对整个绥朝皇权的挑衅。 这桩案子最大的嫌疑者无疑指向那天当街与蒙家小郎君发生争执的小娃娃,更离奇的是,隶属最高统治者直系统领的卫羽军竟然也参与进去,随意听从蒙家仆从的调令。 事情第一时间传到皇帝耳里,皇帝震怒,立即下令,即刻停止卫羽军一切行动,由大统领杜微自调查卫羽军当日异动原因,下令将当日一竿目击者秘密关入就近监牢,包括蒙家所有人,并下令大理寺卿罗攸主审并彻查此案。 至于那个小娃娃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蒙家出言不逊,也是让皇帝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蒙骜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理当没有人敢跟蒙家对着干,这个小娃娃胆大包天,会是谁呢? 皇帝苦思冥想几天,最后还是听到身边小太监无意一句:“沣王殿下回京了。”皇帝终是拍案,豁然开朗,随即召沣王进宫。 温冕被太监引领着跨过几道门,穿过曲水长廊,蜿蜒几道,进到一处亭阁之中,亭两旁立着两位小宫女,而亭中正立着一位背手负立的明黄色身影,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温冕对着那道身影跪了下去,磕头:“老臣温冕,叩见陛下。” 那道明黄色身影听到他的声音,回了头,年轻俊逸的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笑意,连走几步扶起跪着的温冕:“舅父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第七十五章 “欻——” 一只泰迪,成精了。 空无一人的小巷中,凭空多出一个少女。 少女生得粉嫩雪白,一身藕色襦裙,深灰色卷发披在身后,一双圆溜溜的枣核眼瞳儿此刻正惊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 小脚跺了跺脚下青石阶,小手又揉了揉自己脸…… 呜哇—— 这这不是在做梦?!!! 它变成人了! “汪汪汪汪汪——”泰迪高兴的四肢着地,对着夜空叫了起来,疯狂咬空气。 正在小泰迪兴奋的忘我嚎叫,脑海里的机械声倏然响起:“宿主,我是你的专属系统922。” “汪?”泰迪不能理解。 宿主、系统? 少女坐在地上,茫然无措的咬起了自己的手指,一脸疑惑的问道:“唔……系统,能吃吗?” “当然不能。”如果系统有实体的话,它的脑袋上一定冒着三条黑线,泰迪脑海里的机械声再次响起:“只要你完成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我可以帮你回到原来的世界。” 嗯… 是了! 它是一只灰色小泰迪,平时头上总是扎着小啾啾,它有一个特别宠爱它的主人,主人是一位迟暮之年的老奶奶,老奶奶年轻时曾疯狂偏执的爱上一个男子,不择手段的想要得到对方,最后却自食恶果,最终落得个孤独终老的下场。 老奶奶把泰迪当成了自己的孙女在养活,每日抱着它坐在自己腿上,一边顺着它的毛,一边“遂啊遂啊”的念着它的名字。 小泰迪恃宠而骄,目中无人,名副其实的“狗中大小姐”,期间,老奶奶害怕泰迪像自己一样孤独,给它找了:博美,西施,比熊,德牧,阿拉……等十几只狗中翘楚做它的老公! 富婆有男模,泰迪有狗模! 人不如狗,在这方面表现的淋漓尽致。 可是!有一天,小泰迪在追着二哈老公玩闹,意外被楼上花匠的铲子砸死……… “要完成什么任务呀?” “只要你帮助你的主人顺利和她的心上人终成眷属,你的任务就成功啦!” 主人、心上人… 在它的观念里,它就是主人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它是一只狗狗,那、主人的心上人是谁呢? 小泰迪发出此生最大的疑惑:“主人的心上人是什么?是边牧哥哥博美弟弟还是窗台上的那盆兰花?” “都、不、是!”系统咂舌,它怎么碰到这么蠢的宿主,系统一字一顿说道:“他不是德牧也不是博美,更不是什么花花草草!他是人,和你主人一样的人!” “人?” 小泰迪还想问,系统直接剥夺它说话的权利,“咻——”一阵天旋地转,小泰迪眼一黑,再睁眼时,眼前刺眼的吊灯照的它睁不开眼,随之而来的是满脸堆着笑的胖男人,胖男人端着茶水,笑眯眯的朝它微微点头:“小姑娘,你醒啦。” “汪、汪汪汪汪???”在看到胖男人身后的小男生,小男生头上绑着绷带,亦是一脸怨念的瞪着它。小泰迪激动到咂舌:“嗷呜汪汪汪汪汪…他他他他他…他就是……” 唔……他是谁来着? 有点眼熟,可是它想不起来耶。 脑海里的922却是十分淡定的通知它:“这是男主温瀛。” 胖男人在听到小泰迪一阵狗叫,不禁嘴角抽抽,该不会…是个傻子。 —— 昨天,阳光明媚,一个小姑娘从天而降,“砰——”一屁股砸到正在院子晒太阳的他家少爷脑袋上,紧接着,少爷就发出“嗷嗷——”痛苦叫声,他拿着两把菜刀从屋里冲出来,只见得少爷捂着脑袋坐地上,表情狰狞,旁边一个穿着小裙裙的少女睡在地上,双眸紧闭,雪白的皮肤在阳光下泛起粉红,啧…真是个漂亮姑娘! 他请示了少爷他妈,少爷他爸少爷他妈全然不顾少爷被从天而降的少女砸成脑震荡的事实,俩夫妻一合计,觉得这是天上掉下个儿媳,决定留着她,给儿砸当老婆。 胖男人看到小泰迪见到少爷这副惊讶的模样,更加觉得,它就是少爷的未来老婆。 害……谁让他家少爷从出生起,就不会哭不会笑不会生气不会愤怒,这…这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家少爷的神啊! —— 胖男人激动的扭头就跑向屋外,要去禀告他家夫人,“乒乒乓乓!砰——”从外面突然打开的门撞的胖男人眼冒金星,正想骂骂咧咧几句,突然看到他家夫人的脸,胖男人自认倒霉,捂着脑袋退到一边。 后进来的这个女人衣着朴素,却又不是那么的朴素,比如气质。 “哦哟哟,小乖乖你醒啦~”女人活络的拉住小泰迪的手,喜笑颜开:“乖乖,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泰迪懵—— 脑海里的922也开始疯狂call它,让它快点瞎编个名字。 它、它是狗啊!没念过人的书,大字不识一个,更别说给自己取人的名字。 小泰迪咬着手指,眼神迷茫,站在床边的少爷他妈,离它三丈远的少爷,以及捂着脑袋的胖男人都不约而同都看向它。 “嗯……” 小泰迪啃了啃指甲又啃了啃指甲,晃了晃脑袋又晃了晃脑袋,终于在心里想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名字:啊~~对了!它要不…就叫泰迪奶奶!!! 前世,总是听别人叫它的主人为奶奶,那些人又总是叫它泰迪泰迪。 所以,泰迪要去找奶奶,它就给自己取名泰迪奶奶啦。 “泰迪奶奶?这个名字有点奇怪哎,要不你再想想?” 小泰迪挠了挠头,它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名字了,它的词汇量只能容许它想到泰迪奶奶这个词语。 “要不你给我想一个。”泰迪无奈的跟脑海里的系统对话。 “唔”系统也是个没念过书的系统,它更是想不出来什么好听的人名字。思前想后了一番,系统试探的说道:“923,924927,928?” 泰迪顿了一下,颇有些为难的咬住自己的食指,和脑海里的系统对话:“你觉得这是一个人的名字吗?” 第七十六章 “没有了。”温瀛拿着手里最后一个包子,冷冷道。 “可我还是想吃……”小泰迪直勾勾的盯着温瀛手里的最后一个肉包子,垂涎三尺:“肉包子、肉包子……” 它上辈子这辈子都最爱吃的肉包子。 “包子一次性都吃完了,下次你就没得吃。” “去买去买去买去买去买去买嘛~~~” 前世,它要吃什么,主人就会使唤佣人去买给它吃,丝毫不会吝啬。 温瀛浅浅一笑,把包子欲拒还迎的在小泰迪眼前晃悠:“我给你一个地址,你去那里,那里每天都做新鲜包子,这样,你每天都能吃到。” 小泰迪疯狂点头。 温瀛说了个地址,叫小泰迪背上,旋即把手里的最后一个包子塞给它手里,带着欢欢喜喜的小泰迪从后门悄悄溜出去。 小泰迪:吃肉包子去喽~ 温瀛: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小泰迪啃着温瀛给的最后一个包子,一路往温瀛说的地方狂奔,全然不顾脑海里的922的阻止。 什么烂7巴系统,本汪想吃肉包子,你凭什么拦着我~ 小泰迪在奔跑的同时,边和脑海里的922吵架,922是个才富五车知识渊博的系统,但是它斗不过这只眼里只有肉包子的傻狗。 因为它根本听不懂,它说了那么多劝它回去的话,这只傻狗只觉得它在骂它。 922崩溃的转了台,和隔壁920聊天喝茶去了。 - 微风,一个漂亮的少女站在街上,看着人满为患的包子铺陷入了了沉思,她在这个世界确实需要一个“人”的名字,那它暂且就叫秦幼时。 还有……走之前,温瀛只给她一个地址,并没有给她钱。 这要怎么办? 没有钱耶。 可是他是奶奶的心上人,他一定和奶奶一样是个好人。 …… 说不定,这个世界买东西不用花钱呢? 小泰迪嗷呜了一声,走进包子铺,她礼貌朝一位瘦大叔伸出十根手指头:“大叔,来十个肉包子!” 围着围裙的瘦大叔看着瘦瘦弱弱的小姑娘,一口气要十个肉包子,心里虽是嘀咕,但还是欢喜的应了一声。 小泰迪在瘦大叔的引导下,坐在餐馆里。 一顿吃了十个肉包子,小泰迪摸了摸吃撑的肚子。 嗝嗝~ 这个时候,睡一觉才舒服啊~~~ 不顾餐馆里别人异样的目光,小泰迪摸着鼓鼓的小肚子就要出门去晒太阳。 “唉,小姑娘,你还没付钱呢。”先前领她进门的瘦大叔笑着脸把它拦在门口。 “哈?吃包子要给钱吗?”小泰迪发出此生最大的疑问:“我以为吃东西都不要钱的唉。” 瘦大叔一怔,随即换了副脸:“你想吃霸王餐?!” 小泰迪还没了解现在的状况,仍是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走之前,温瀛没给我钱,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个世界也要花钱啊,再说了,如果吃肉包子要花钱的话,为什么我一进门的时候你没有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家肉包子要钱啊。” 小泰迪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瘦大叔的脸色是愈来愈沉,在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时,瘦大叔已是咬牙切齿,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这年头,还有人敢在他家吃霸王餐?也不打听打听他年轻的时候是在哪条道上混的! 瘦大叔朝里面叫了一声,里面应声来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噼里噼里! 哐嚓哐嚓! 砰砰砰砰! 在一阵拳打脚踢后,小泰迪顶着两个乌青眼被丢出了包子铺。 …… 小泰迪学会了一个道理。 这个世界,吃肉包子是要花钱的。 不花钱,会挨揍。 它的一条狗命险些搭在包子铺。 挨揍归挨揍,可喜欢吃肉包子。 它决定去赚钱,赚好多好多的钱,然后把钱砸在包子铺老板的脸上,让他们二十四小时不睡觉的给它做包子吃! 首先,它需要一份工作。 小泰迪的外形是个典型的小萝莉,看上去只会嘤嘤嘤的撒娇,所以当它走进工地,再次被一群带着安全帽的男人围观。 包工头和一群搬砖工人傻眼的围着小泰迪,包工头质疑的问道:“你,能搬得动什么东西?” 小泰迪还是留下了。 那屋里没什么能证明她力气的东西,最终的大概就是包工头自己。 最后小泰迪蹲下去,把身高185厘米,体重200斤的包工头举了起来。 - 秦幼时在工地找到了自我。 普通工人搬一天砖,能赚一千块。 她的力气多的用不完,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两点,就能赚别人两倍工资。 秦幼时每每搬砖都惹得一群身强力壮的男人目瞪口呆。 !!! 论嘤嘤嘤小萝莉是如何徒手搬砖! 这到底是人格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是什么,让这位神秘少女力大无穷? 不出三天,秦幼时已经在附近的工地小有名气,工人们争前恐后的来和她合照。 对比,秦幼时表示不感兴趣。 她只想吃肉包子。 谁能让她顿顿吃肉包子,谁就是好人。 秦幼时用蹩脚的算数能力算了算。 一天挣两千,够买两百个肉包子。 这样,秦幼时再也不怕饿肚子了。 当秦幼时领到第一周薪水一万块,热乎乎的钞票揣到兜里的时候,她决定去回到之前胖揍她一顿的包子铺。 围着围裙的瘦大叔还记得她,以为她又是来蹭吃蹭喝,刚想要骂骂咧咧,撸起袖子给她个教训,一沓红票子陡然砸到他脸上,随后散落在瘦大叔脚边。 秦幼时凶巴巴的扬起下巴,指着瘦大叔,趾高气昂:“就你,给本大爷来二十个包子!不!我要三十个!” 瘦大叔低头看了眼散落在地上的红票子,少说也有一万,又抬头看了看面容白皙的小姑娘,短短时间内她竟然能弄到这么多红票子,瘦大叔心里嘀咕着,她肯定不是什么好姑娘。 这钱,不干净。 秦幼时见瘦大叔还愣在原地,不由得急躁,少女响亮声音再次响起:“我、要、吃、肉、包、子!” 她想吃肉包子!她想吃肉包子!她想吃肉包子!!! 谁又会和钱过不去呢。 瘦大叔蹲下去捡起地上的钱,再起身时,又是换了一副面孔:“老太婆,快去拿三十个包子给这位姑娘!哎请请请…快请进快请进!” 第七十七章 摊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一身贵气的小娘子,摊主双手揣在袖中,脸上赔着笑:“战乱都在西域,与我们这绥朝城有何干系?再说了,这西域战事越是吃紧,我们这生意才越是好做啊。” “你倒是会打算。” “小娘子说笑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们这不过是为了生计罢了,哎?小娘子怎地放下了,是没瞧上眼吗,来来来我这还有好东西,小娘子可来瞧瞧?” 小厮抬起下巴,语气高昂:“我家娘子什么珍奇珠宝没见过,就你这些地摊货,才入不了我家小姐的眼呢,三两银子?你留着给自己攒棺材本呢。” 摊主看着走远的主仆,气愤的骂了句:“真是个怪人!” 小厮举着伞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商容洲的脚步放得很慢,像是在与身旁的小厮说话,又像自言自语:“西域烽火连天,萑苻遍野,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绥朝都城之内却是一片国泰民安……” 渠兰如今处堂燕鹊、奄奄一息,眼看着百多年的西域小国苟延残喘着即将面临土崩瓦解,走向山穷水尽之际,商容洲身为渠兰唯一的公主,她不愿认,她不敢认。 “小姐,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小厮在脖边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脸色十分惶恐。 一声些微了的叹息飘散在风雪中,小厮微微抬眼,只看到商容洲冷冷清清的一张侧脸,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商容洲是半个月前穿越过来的。 咽喉处剧烈的疼痛,她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什么抽干,醒来后她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女配身上。 女配和她同名同姓,都叫商容洲。 但是不同的是,女配商容洲是小国公主,因为生的倾国倾城被迫嫁到绥朝和亲嫁给当朝太子,成了太子妃。 - 街尾,十四岁的少年拉着另一个比他略长几岁的从马车上跳下,雀跃不已。温澹被小少年拉的脚下一个趔趄,忙站好:“温瀛,不可莽撞。” “大哥,又不是在家里要遵循那些繁文缛节,何必如此拘束,既然出来了,那就是要好好玩的呀,再说啦,今天可是花灯节呢,你看多热闹,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的啦。”竖着高高马尾的小少年朝他明媚一笑,不由分说的拉住自己大哥衣袖,一起跑进夜市。 “大哥,你看!”小少年拿起路边摊上的一枚红镯,细腻通透,颜色鲜红纯正,形状虽是光素,用料却是厚实,没有一丝绺裂,丝毫不比往年贡品的逊色:“大哥大哥我想买了它,送给我家小娘子!红镯配美人,嘻嘻,一定是不可多见的美景。” 温澹微微皱眉:“小娘子是谁?” 温瀛从怀里掏出碎金丢给小摊主,把红镯揣进怀里,笑靥道:“我又没告诉过你,你当然不知道我家小娘子是谁啦!大哥我悄悄告诉你喔,我在沣州就听说过她,她是整个都城最出名的花魁——倾城世的鹂媚儿,唱的那个小曲儿,那叫一个绝……我对她一见倾心!可惜她只卖身不卖艺……啊呸说错了,是只卖艺不卖身!” 温瀛说罢,生怕自家这位少年老成的大哥再啰啰嗦嗦的说一大堆,一头扎进熙来攘往的人群中,任是温澹怎么叫也不回头。 温瀛一头钻进倾城世,去找他心心念念的小娘子。 - 正把玩着手里的红镯上楼梯,温瀛迎面撞上一个小郎君,把对面小郎君撞了个趔趄,温瀛亦是“哎呦~”一声,下一秒,左肩被小郎君身边壮汉凶神恶煞的推了一把,温瀛被推的往后退了几步,壮汉横眉怒目道:“哪来的浑小子,怎么走路的,脑门上没长眼啊,小心老子把你的脑袋剁下来当球踢!” 温瀛拍了拍又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丝毫没有被对方吓到,笑嘻嘻的看着横眉怒目的壮汉,以及他身后那位翘起下巴得意洋洋的小郎君,抱拳道:“抱歉抱歉,我是无意撞到你们的,哈哈哈哈哈哈……见谅、见谅,只不过我看这位郎君气质不凡,想必也是高户大家的小公子,想问问郎君家高姓大名?” 壮汉扬眉,拍着胸脯很是自傲的报出家门:“我家老爷是蒙、骜!怎样,怕了吗?这位是我蒙家……” 温瀛打断壮汉的声音,摆出满脸崇拜的模样,更是恭恭敬敬的朝着那位小郎君做揖:“原来这位是蒙将军的儿子呀!我真是眼拙,听闻赫赫有名的蒙骜将军戍边数年,屡立战功,这次西扩渠兰,大获全胜,皇帝陛下更是赏赐蒙骜大人家眷回京居住的殊荣,可我……竟然连蒙将军的小公子都不认得,真是该死、该死啊”说到最后,温瀛已然是神色歉疚,只是话音一转:“虽是从未见过蒙将军,却也听闻蒙将军为人刚正不阿,一身正气,可为何家中仆从却是如此粗鄙无礼,这就是蒙将军的家教吗?我今日算是领教啦!再会再会!” 听着前半句对蒙骜的称赞,壮汉还美在其中,只这最后一句,让壮汉上一秒还美滋滋脸瞬间拉垮,脸色一阵青白,壮汉“你你你”的连着说了一通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气恼到最后也只憋出“竖子无礼!”几个字来。 温瀛见状,也不想继续与之纠缠,他今天是来凑热闹的,可不是来当热闹的! “借过借过……”温瀛欲从他们身边穿过,上楼。 “这就想走?”苍劲的手掌抓住温瀛肩膀,用力一拧,温瀛肩膀一阵剧痛,紧接着就被扔出倾城世门外。 温瀛后背着地,他捂着自己被拧过的肩膀,蹙起眉头;“壮汉何必如此大动干戈,至于吗,蒙家有什么了不起的,那蒙翱。” 四周围观的群众越聚越多,当他们听到温瀛此等狂妄之语,像是暴风雪轰然侵袭全身每一个毛孔,浑身骤冷。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神色俱凛,纷纷摇头,更有甚者,身子已是发颤。要知道,他正在妄加议论的人——蒙骜,那可是绥朝的不败将军,绥朝的中流砥柱,西北戍边第一将!虽是常年不在都城,但他的事迹名扬天下,谁敢不敬? 这个小娃娃竟敢以熊心谬论蒙骜将军……真是活腻了! “宵小之辈口出狂言!卫羽军何在!将他拿下!”彪悍大汉叫喊出声,四周突然冲出十来个身披盔甲手持长枪的卫羽军将温瀛团团围住,来势汹汹,宛若地狱爬出的恶魔。 四周都是卫羽军,温瀛倒不紧不慢的抽出怀里的红镯,摩挲着玩弄指间,巧舌如簧:“卫羽军不是皇帝陛下的护卫队吗?怎么,就连小小的蒙家仆人有调动卫羽军的权利?本事不小哇!真不知是谁给你的权利?唉?壮汉稍安勿躁让我猜猜…是远在西北的蒙骜冒犯皇权…还是你越俎代庖啊?若是蒙骜以下犯上,蒙氏当灭十族,若是你这个狗东西不知死活胆大包天,那就得剔骨削肉,啧啧” “还敢胡言乱语!卫羽军!速速将他处死!” 卫羽军个个雄声高昂,锃亮的矛、黑黢黢的盔甲、凶神恶煞的面容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在卫羽军领头的一声令喝下,数十根锋利的长矛齐刷刷的长矛刺向温瀛!一旁围观的母亲捂住孩子的双眼,丈夫抱住妻子的身躯,不忍直视下一秒即将发生的血腥场面。 当锋利的矛尖即将刺穿温瀛衣料,刺入他的身体,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飞箭“咻”地自背后射穿一个卫羽盔甲,被射中的卫羽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另一支飞箭射入蒙家小郎君的发髻,散了他的头发。 人群哗然,如惊弓之鸟四处逃散。 身旁同伴吐血倒地,卫羽军陷入万分的恐慌,原本将要刺穿温瀛的长矛在下一刻转向身后,长矛对外,对着四处逃散的人群,胡乱寻找着冷箭的方向,而那散了头发的蒙家小郎君,亦是吓得裤裆湿了,瑟瑟缩缩的躲在魁梧大汉身后。 温瀛趁着骚乱,混入人群扬长而去。 在所有人都陷入恐慌,此时,不知又从哪个方向飞来冷箭,一道箭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射向蒙家小郎君,箭尖划破他的大动脉,一剑穿喉!鲜血从喉咙喷涌而出,蒙家小郎君双手死死捂住喉咙,背后重重倒地。眼前一切变得虚幻,在消散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到身旁的壮汉慌张的扑倒在地,嘴里惊恐叫着:“小郎君、小郎君……” 好不容易逃出混乱,温瀛终于长长舒了口气真是吓死他了!幸亏没叫人认出身份,不然,他可怎么向兄长交代! - 有人死了,死在了毫不起眼的角落,死的若是贩夫驺卒或者引车卖浆,这不足为奇,顶多在接下来的几天成为众人饭后谈资,之后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再也无人提及。 可偏偏……死的是西北戍边第一将蒙骜的儿子,而蒙骜的儿子又死在了绥朝皇城最繁华的灯市街口! 皇城暗杀,这无疑是刺客对蒙骜的挑衅,更是对整个绥朝皇权的挑衅。 这桩案子最大的嫌疑者无疑指向那天当街与蒙家小郎君发生争执的小娃娃,更离奇的是,隶属最高统治者直系统领的卫羽军竟然也参与进去,随意听从蒙家仆从的调令。 事情第一时间传到皇帝耳里,皇帝震怒,立即下令,即刻停止卫羽军一切行动,由大统领杜微自调查卫羽军当日异动原因,下令将当日一竿目击者秘密关入就近监牢,包括蒙家所有人,并下令大理寺卿罗攸主审并彻查此案。 至于那个小娃娃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蒙家出言不逊,也是让皇帝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蒙骜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理当没有人敢跟蒙家对着干,这个小娃娃胆大包天,会是谁呢? 皇帝苦思冥想几天,最后还是听到身边小太监无意一句:“沣王殿下回京了。”皇帝终是拍案,豁然开朗,随即召沣王进宫。 - 温冕被太监引领着跨过几道门,穿过曲水长廊,蜿蜒几道,进到一处亭阁之中,亭两旁立着两位小宫女,而亭中正立着一位背手负立的明黄色身影,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温冕对着那道身影跪了下去,磕头:“老臣温冕,叩见陛下。” 那道明黄色身影听到他的声音,回了头,年轻俊逸的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笑意,连走几步扶起跪着的温冕:“舅父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谢陛下。” 皇帝与温冕相对而坐,温冕眉目低垂,皇帝的视线端详着温冕,如今虽已年过半百但隽秀的五官依然保留着青年时的俊帅,体型也还保持得很好,胖瘦适中,矫健有力,只是年轻时乌黑的头发已有初雪落地,皱纹也深了些,皇帝微微一顿:“朕记着,舅父上次进京还是送玉蓉妹妹入宫选秀,算起来已是三年前的事了,舅父与舅母久居沣州难得进京,此次送玉蛮妹妹进宫选秀,可要在京城多待几日,让朕多多孝敬你与舅母。” “臣惶恐……陛下与臣,先是君臣再是舅侄,陛下这声孝敬臣愧不敢当。” 皇帝拍了拍温冕的手,继续宽慰道:“舅父为何与朕如此生分,舅父是朕母亲的亲兄长,亦是朕的亲舅父,朕孝敬你,理所应当、理所应当。舅父,就不要以君臣之礼生疏我们之间的情分,现在只有我们二人,舅父何不如从前一样,叫朕小名。” 温冕缓缓抬眸,看向那道正在注视自己的目光,与那双目光四目对接,眼前的帝王不过三十,身形偏瘦,面容清秀,颧骨高凸,飞扬的长眉微挑,眉宇之间与他已故的亲妹极为相似。只是那双唇的惨白,显得人有些病态。仅仅是此,却也掩盖不了这位皇帝十六岁在夺嫡之争的叱嗟风云中杀出重围,踩着无数人的尸骨,登上皇位。 想起当年那些往事,温冕不由得微微叹息。 第七十八章 水声,哗啦啦地流淌不停。 秦晚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双手撑在洗手台上,脸颊两坨微红,张头有些晕,胃里也有些灼烧的疼。 过了很久,她才有些迟钝地伸出手,把水龙头关了,却看见自己那双白皙纤瘦的手。 秦晚懵了,自言自语道:“我不是死了吗……我、我还活着?” 外面传来不绝于耳的嘈杂声,不知道是哪个包间在鬼哭狼嚎的唱歌。 秦晚懵懵的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天,然后抬起头,望着镜子中的人,不可置信…… 镜中的少女是她自己,也不是她自己。 这不是……十八岁的她吗? 秦晚怔住,捂住自己的嘴,不可思议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不是被秦落扔到海里喂鱼了吗?她怎么还活着……还回到了她车祸后,霍望川跟她说分手的那个晚上。 这是怎么回事? 她,重生了! 上辈子她性格纯良家世显赫,更是国际顶级的设计师,同父异母的姐姐为了争夺亿万财产,故意制造车祸。她大难不死,却又被秦落算计,脑子受伤,从此疯疯癫癫,同父异母的姐姐顺利继承亿万家产,为了斩草除根,再次制造意外,将她丢到海里溺亡。 这一世,她一定不要再走之前的路! …… 光阴倒退,时光回溯。 一切回到秦晚车祸后变得疯疯癫癫的时期。 秦晚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洗手间的门蓦然被人推开,有两个女生走了进来,正说笑着什么,却在看到秦晚的那一瞬,瞬间住了口。 洗手间刹那变得寂静。 可下一刻,其中一个女生便若无其事地走到洗手台前,一边对着镜子整理头发,一边对另一个女生道:“今天,校花陈莹要跟霍望川告白,要我说,陈莹貌美如花才能配得上霍望川,不像某些人,就算跟霍望川谈恋爱,依旧改变不了跳梁小丑的结局,哼哼!我就等着今晚陈莹表白成功,校草校花在一起,那才叫养眼。” 另一个女生不太敢吭声,偷偷瞥了一眼秦晚,然后小心地扯了扯洗手台前那个女生的衣服。 可那女生丝毫不觉,继续笑道:“不就是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吗,倒贴攀上了霍望川?以为自己多能耐呢,嚣张成那个样子,啧啧,真是恶人自有天收,活该出了车祸成了傻子,跳梁小丑!” 秦晚在想着接下来原本发生的剧情。 原本秦晚的遭遇是:【两个女生在卫生间里挑衅她,降智的秦晚被她们激怒,在卫生间里被两个女生暴打一顿,闻讯而来的霍望川看到如此丑恶景象,更加厌恶秦晚的软弱无能,当众和秦晚提分手,转头答应陈莹的告白。】 看到脑海里如梭的往事,秦晚垂在身侧的手兀地握紧。 挑衅的女生见秦晚没有出声,心中火焰更盛,抬起手就要扇秦晚。 巴掌落到秦晚脸上的前一秒,秦晚眼神突变,抬手握住了那只手腕。 下一刻,秦晚空着的那只手甩了她一巴掌,顺势给她来了个过肩摔,女生哀嚎一声,后背着地,秦晚顺势蹲下去,对着她的脸扇了五个巴掌。 如看蝼蚁般的眼神中透露着不屑,秦晚嘲讽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挑衅我?”秦晚抓着她的胳膊使劲一拽,只听得“咔嚓”骨头与骨头错位的声音。 “啊——”疼痛的眼泪哗哗流着,哀叫声响天动地:“我错了,求你,求你饶了我,我以后再也不,不敢了……求你……” 秦晚的眼神骇冷无比,仿佛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松开她骨头错位的胳膊,秦晚慢条斯理的站起来,唇边浮出明显的冷嘲之意,轻蔑地,一字一顿道:“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秦晚将她先前羞辱自己的话如数奉还。 紧接着,秦晚锐利的目光扫向那个已经目瞪口呆的女生:“你还有事吗?” “没……没事……”女生连连摆手,她扶着挨打的女生,双双慌不择路的逃出卫生间。 两人走后,秦晚突然一阵晕眩,身子不受控的连连后退,直到双手撑住洗手台,这才勉强稳住身子。 大口喘了几口粗气,秦晚这才缓过来。 她刚出穿过来,这具身体的素质实在是太差了。 秦晚伸出自己因打人变红的手掌,后知后觉手掌还隐约着火辣辣的疼。 既然她已经重生,那么过去的种种她都得做个了断。 空气凝固了几分,秦晚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和霍望川分手。 秦晚循着记忆出了卫生间,穿过长长的走廊,最后停在一个包厢的门口,隔着门,里面传出难听的唱歌声,秦晚顿了顿,推开门。 空气里弥漫着烟酒混杂的气味,秦晚闻着想吐,即使在这么嘈杂的地方,即使在这么多人的地方,秦晚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双腿交叠着搁在茶几上的少年。 他还是和自己记忆中的如出一辙,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那双浓密的眉更盛,嘴唇贴着杯口,正仰头喝着杯子里的酒。 秦晚深呼吸几下,走了过去。 面对霍望川,秦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平静的没有波澜,秦晚戳了戳霍望川,轻启双唇:“霍望川,我们分手。” 喧闹的歌声中,她的音量微不足道,霍望川抬头仰视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女孩。 他和秦晚的关系很尴尬,秦晚出车祸前倒追他,他实在受不了秦晚的猛烈攻势,于是答应秦晚可以尝试谈恋爱,确定关系的第三天,秦晚就出了车祸,成了傻子。 这是秦晚出了车祸后,霍望川第一次见到她。 皱了皱眉,霍望川眼神飘向她,过了好半天,才不耐烦道:“你有事吗?” 秦晚看着那双狭长而勾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说,我们分手。” 霍望川看着她的口形,一时间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霍望川仰着头,目光淡漠,他的唇角勾出一丝嘲讽的弧度:“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是他看错了? 这个傻子要跟他说分手? 他倒要看看这个傻子在玩什么把戏。 霍望川放下酒杯,一把拉过秦晚的手,把她拽到自己怀里,又对着嘈嚷的包间吼了一声:“都他妈的给老子安静!” 包厢中一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唱歌的,吹牛的,打牌的,一时都闭了嘴,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的看向霍望川和秦晚。 被霍望川突然搂进怀里,秦晚心猛地一紧,霍望川的手臂坚实有力,丝毫不给她挣脱的机会,环顾四周看向自己的视线,秦晚微微一笑。 霍望川向来脾气不太好,他低头望着怀里的秦晚,总觉得这个臭丫头和之前有那么一点不一样,霍望川眼神微微一沉:“这下安静了,你再说一遍,你要说什么。” 霍望川少有认真的看着秦晚。 秦晚没出车祸前,五官轮廓谈不上惊艳,但也算是看得过去,只不过……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秦晚有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 只是那一瞬,他的心脏好像被什么骤然握紧了。 霍望川神情始终保持平静,他视线锁定在秦晚脸上,诧异自己为什么会对秦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嘴上还是不饶人的凶她:“你他妈不是有事情要跟老子说吗,说不说了,不说给老子滚出去,别打扰老子喝酒。” 霍望川还保持着抱她的动作,他也没有打算松开的意思。 其实秦晚也不是很讨厌,如果跟这么一个小玩意儿谈恋爱…… 怀里的秦晚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推开他的怀抱,站起来,看着霍望川,秦晚冷冷的看着他,沉着声音,一字一顿道:“我说,你、配、不、上、我,我要甩了你!” 说完,秦晚不顾霍望川铁青的脸色,夺门而出。 霍望川愣住了。 包厢里的众人纷纷噤声,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 配不上? 秦晚竟然说霍望川配不上她? 有没有搞错啊! 一直追在霍望川屁股后面,死缠烂打的秦晚竟然在有朝一日对霍望川说这句话? 这说出去,谁敢信? 包厢光线阴暗,霍望川的一半脸隐藏在黑暗中,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霍望川依旧坐在那里,风姿卓然,一动也不动的。霍望川默默拿起茶几上的酒杯,仰头,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气氛安静到诡异。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打扰霍望川。 “霍望川~”最后还是从包厢门口传来一声软绵绵的女声,陈莹从门外走进来:“咦~刚才那个……是秦晚吗?” 霍望川安静的坐在那儿,他的脑海中回响着秦晚跟他提分手的声音。 秦晚…… 他霍望川,堂堂唐家大少爷,竟然被秦晚甩了? 霍望川此时很想笑。 压根没注意到陈莹在跟自己说话,直到陈莹软软的小手勾住他的胳膊,霍望川条件反射的甩开陈莹的手,陈莹显然被霍望川拒绝的动作伤到了,尴尬一笑,略有些委屈的看向霍望川。 霍望川望向陈莹,陈莹生得貌美,纵是秦晚也比不上陈莹的美貌,只是现在,陈莹可怜巴巴的眸子看向自己,自己却怎么也挥不去秦晚先前那双冷漠的星眸。 草! 他这是怎么了! 陈莹小心翼翼的给霍望川递过一杯水:“霍望川,我有话想要跟你说,霍望川,我们……”陈莹的脸上浮出两朵红晕。 看着陈莹,霍望川心里却想着那个落荒而逃的秦晚。 一想到秦晚竟然敢跟自己提分手,霍望川心里的烦躁猛地澎湃成了一片,他接过陈莹手里的玻璃杯,毫无预猛地把水杯砸向对面唱歌的大屏幕。 “砰——”一声碎裂声,大屏幕被玻璃杯砸出几道裂痕,杯子亦是砸成碎片,坐在霍望川身边的陈莹更是吓到双手捂住耳朵。 “霍……望川,你怎么了?” 霍望川起身,淡淡道:“什么话下次说,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玩。” 然后转身出了包厢。 …… 秦晚走在路上,昏黄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很短。 她喜欢霍望川,可是上辈子自己死缠烂打追着霍望川不放,导致霍望川最后恶心透了她。 这辈子,她一定不要再走老路! 秦晚遵着自己的记忆要往家的方向走,又迈不开步子。 想到秦落在家里,秦晚心里就涌上一阵没有由来的恐惧,上辈子,是秦落把自己打晕丢下海里…… 她能去哪儿呢? 身无分文,连住宾馆的钱都没有…… 秦晚正纠结,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重重拍了一下:“秦晚,你甩了老子,还敢在这儿哭?” 肩膀突然被人从后拍了一下,秦晚转过头看向霍望川,她就这么冷冷的盯着他。 霍望川一把抓住秦晚的手腕不让她再往后退,少年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头顶,压迫感十足:“你把老子当什么了,想甩就甩?你他妈的玩老子呢,还是觉得甩了老子很有成就感啊?” 抓着手腕的手紧了几分,秦晚挣脱了几下没挣脱开,她索性任由霍望川抓着,她唇角微微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霍大少爷就是这么对女人的吗?” 这下换霍望川怔住了。 秦晚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儿了,她真是不理解,她上辈子是怎么瞎了眼看上这个嚣张跋扈的二世祖的,蛮横粗俗,又不讲理。到她会这样回答自己,他烦躁的挠了挠头发:“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我自己,自己可以回去的。” 手腕被他抓的生疼,霍望川的力道几乎是在捏她的骨头,秦晚疼的满脸通红,急着要挣脱开霍望川的手,霍望川见她疼的眉毛都皱在一起,猛地松开抓着她的手。 霍望川冷笑的站在一旁:“好,老子就看你自己回去。” 见他松开自己的手腕,秦晚逃也似的往前跑,一边往前跑还一边扭头回看霍望川有没有追自己。 秦晚还没跑多远—— “bang!” 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光顾着看霍望川有没有追自己,秦晚一脑袋撞上了路灯。 秦晚坐地上捂着撞到的额头,半天起不来。 秦晚:“……” 第七十九章 霍望川走过来,半蹲下去拿开秦晚捂着额头的手,左右仔细端详:“你这磕的,一般人磕不出来你这种匀称的乌青。” 秦晚:“……” 霍望川要扶起秦晚,秦晚却不干了,她在跟霍望川犟着,就是不让霍望川靠自己。 霍望川的耐心用完了,吼了一声秦晚:“你他妈究竟想干什么?” 霍望川不由分说的横抱起秦晚,不顾她的挣扎,大步走向自己的车子,丢进去,给她系上安全带。 秦晚还要下去,霍望川一脚踢关车门,透过车窗,竖着拳头凶她:“再敢乱动,小心老子揍你。” 霍望川坐上驾驶,发动车子。 秦晚乖巧的坐着,扭头看向窗外,窗外的事物在飞速倒退着,看着窗外夜色,秦晚忽而想起这好像是前世今生,她第一次坐上霍望川的车。 霍望川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屈,他直视前方,连个余光都没给秦晚。 安静的空间里,秦晚的眼皮都要打架了。 好累啊…… 头靠着窗子,不知不觉的闭上眼睛。 车子停在路边,霍望川侧头看向秦晚,见她是真的睡着了,他才朝副驾驶看过去。 秦晚没化妆,在夜色里,皮肤更显得嫩白的惊人,脸颊染着淡淡的红色,睫毛如蝉翼般,在眼底留下淡淡的阴影,尤其是粉嫩的嘴唇,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霍望川鬼使神差的靠近秦晚,咫尺距离的瞧着她的睡颜,睡梦中的秦晚突然换了个动作,原本靠着车窗的头转了过来,准确无误的跟霍望川的双唇贴在一起。 啵啵~ 她的嘴巴…… 像一样软软的…… “扑通、扑通……”感觉到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剧烈跳动,霍望川愣在那里,恍然抬手,给自己来了一巴掌。 妈的! 他不是讨厌秦晚吗? 怎么和秦晚亲的时候,一点也不厌恶。 霍望川拿起水,猛地灌了几大口,迅速发动车子。 送她回去的路上,霍望川再也不敢看秦晚的方向,直到送她到她家门口。 霍望川叫醒了秦晚。 “谢谢你送我回家。” “等等。”霍望川叫住了要下车的秦晚,顿了顿,问道:“为什么分手。” 秦晚握着车门的手僵住,回了头,看着那张冷冷的脸,轻声道:“之前是我没有分寸,抱歉。” 然后就推开车门下了车。 霍望川坐在车里,看着秦晚的背影没有说话。 没有分寸,抱歉…… 霍望川细细回味着秦晚说的话。 出车祸前她可不是这么说的,为什么出了个车祸,整个人都变了。 或者说,是对他的态度变了。 秦晚…… 究竟在玩什么小把戏。 - 秦晚看着自己的房间,不禁叹了口气。 满屋子都是霍望川的影子,墙壁上贴满了霍望川的照片,就连窗户和抽屉都不放过,秦晚走进来,默默把霍望川的照片一张一张撕下来重新收拾自己的房间。 收拾桌面的时候,秦晚无意看到一张贴在语文课本上的便签,上面写着:[这是霍望川碰过的书。] 秦晚:…… 默默撕掉这张标签纸,把语文书放回书架,原本叠在语文书下面的物理书夹层里又漏出来便签的一角:[霍望川在这一页上写过字。] 秦晚熟稔的翻开那一页,看到霍望川随手写的力学公式,被自己用红色笔圈了起来。 … [这是霍望川最喜欢的科目。] [“freedo”霍望川问过我这个单词怎么读。] [霍望川说这是他最喜欢的化学实验。] [霍望川说……] … 秦晚把这些便签一张一张撕下,与那些照片叠在一起,放进抽屉,锁上。 整理了差不多,秦晚随意冲了个澡,躺在床上,脑海里的居然不禁问道:“青青,你在想什么?” 秦晚久久不能平复自己对霍望川的热忱,鼻子一酸:“我……我想重新开始。” “你该不会是想远离霍望川秦落这些人,重新开始。” “嗯。” 居然:……你还是断了这个念头,你注定要和霍望川在一起,继承亿万家产,走上人生巅峰。 居然好心的没有打破秦晚的幻想:“那你加油!” - 第二天上学,秦晚起了个大早,穿着校服,正走出家门口,一头撞见了坐着保姆车回家的秦落。 秦落,a市出名的新锐设计师,时尚界的宠儿,去年某女星在gu电影节穿了一条名为“奇迹”的礼服走红毯,一举成名,而这套礼服的设计师秦落也跟着名气大噪。 秦落下了保姆车,大波浪的卷发随意散在身后,巴掌大的脸上戴着墨镜,看到秦晚的那一刻,秦落停住了进门的脚步。 隔着墨镜,秦落不屑的自下到上打量了一番秦晚。 最后发出一声无比嘲讽的冷哼。 车祸都没撞死你,算你走了狗屎运。 秦晚看到秦落打心眼的发怵,尤其是秦落最后那声冷哼,更是让秦晚双腿如灌铅,不敢动。 脑海里的居然也刚刚睡醒,一睁眼就看到了姐妹俩对线的场景。 论气势,秦晚输秦落一大截。 居然翻了翻资料,今晚有一场盛大的宴会,这场宴会是秦父秦母为秦晚举办的康复宴会。 秦晚出车祸不假,但是她并没有因为车祸被撞成傻子。 秦晚上辈子真正成了傻子,就是在今晚的康复宴会上,被秦落暗中推下楼,身体滚到地面的一瞬间,后脑撞到了秦落事先安排好的尖锐物品,脑子受损,这才成了真的傻子。 而这场以秦晚康复为主题举办的宴会,也顿时也成了一场笑话。 而家中的大权,在此之后,逐渐落在了秦落的手上。 “青青啊,你好点了吗。”秦落口气十分关切,听上去好像很关心她这个妹妹,可是秦晚却感觉到了秦落身上的敌意,她双手握着书包肩带,畏缩的往后退了两步。 秦晚也知道今天晚上要发生的事情。 “今天晚上爸妈要给你举办一场康复盛宴,到时候,你会见到很多朋友,我相信到时候,青青,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和秦落对视不过两秒,秦晚避开了秦落看过来的视线,秦晚小声叫说道:“我今晚,可不可以……不参加?” 红唇微微勾起,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隔着墨镜,秦落继续说道:“这怎么能行呢,青青啊,这可是爸妈特地为你举办的康复盛宴啊,你是今晚的主角,你怎么能不去呢,你要是不去,这宴会还有什么意思呀。” “我……” 秦落握住秦晚的手,暗中使劲,她的口气不容置喙:“秦晚,今晚的宴会,你非去不可。” “我……” 身后突传一辆跑车引擎轰鸣,秦落秦晚姐妹俩不约而同的看向那辆跑车,跑车的主人似乎对秦落有仇,车子横冲直撞的要撞上秦落。 秦落吓得花容失色,惊叫着抓住秦晚的胳膊,把秦晚往车方向用力一推,自己则是往路边跑。 秦晚害怕的闭上眼睛…… 跑车在距离秦晚一米前停住! 霍望川从跑车上下来。 秦晚怔怔的看向跑车上下来的人。 霍望川怎么会在这里? 不仅是秦晚,就连作为系统的居然也不能理解霍望川这时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不得不说,霍望川出现的真是及时。 不然这个傻青青要被秦落欺负死了。 跑到路边的秦落看到车上下来的人是霍望川,她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又猛地想到他刚才蛮横的行为,心里一团窝火,秦落拿下墨镜,板着脸朝着霍望川大声道:“霍望川,你开车不长眼吗?” 霍望川走到秦晚身边,一手勾住秦晚的肩膀,毫不在意秦落的目光,他侧头敲了一下秦晚的脑袋:“走了去上学了。” 秦晚啊了一声,有些疑惑的看向霍望川,难道是昨晚她说的不清楚吗? “霍望川,我们……”分手了。 霍望川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搂着秦晚肩膀的手绕到她的下巴,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下巴,霍望川抬眼,横了一眼秦落,目光带着一抹威严和不容置疑,话却是对秦晚说的:“今天不去上学了,我带你出去玩一圈,晚上我们在一起去吃海鲜。” 秦落怎么能让霍望川就这样破坏她的好事,她阻拦道:“霍望川,今天晚上恐怕是不行,青青,青青今晚要去宴会。” 霍望川扬了扬唇,眼底戾气一闪而过,摆起了二世祖玩世不恭的谱:“不过就是个叼设计师,你牛个什么劲?老子想带她去吃海鲜,关你他妈的屁事。” 他是谁,他是霍望川。 霍望川是谁,霍望川是a城顶顶有名的公子爷,二世祖,就算a市市长来了,也要叫一声霍大公子的程度。 秦晚:…… “你……”秦落被霍望川气的噎住,她实在是想不明白霍家怎么会教出霍望川这样玩世不恭的公子哥,一点教养也没有。 双方僵持不下,最后还是管家从家里叫出了爸妈,秦落的余光看到爸妈一起从家里出来,秦落软下了强调看向秦晚:“青青,这是爸爸妈妈特地为你举办的宴会,你要是不去的话,爸爸多伤心啊。” “老子也再跟你说一遍……” “原来是霍望川啊。”秦父笑着打断霍望川的话:“青青这孩子出了车祸,脑子受了些伤,但好在她身上的伤都痊愈了,所以我跟她妈妈就想着要给青青举办一场宴会,顺便呢也去去晦气。” 说完想到一件事,又说:“霍望川啊,你也是青青的朋友,今晚就请你一起去。” 秦父在外闯荡多年,他对霍望川和秦晚的关系不清楚,但他还是要给霍家这小子两分薄面,毕竟他有个项目要经霍望川他爸签字。 秦落也跟着插话:“是啊,霍望川,你就算要带青青去吃海鲜,也没必要非上赶子今天去,今晚这场为青青举办的宴会,我们家可是提前几日就已经邀请好了所有朋友亲戚,青青如果今晚不去的话,爸爸岂不是在大家面前丢了面子。” “你说呢,青青?” 秦晚看着秦父的脸色,迟疑的点了点头。 “那好,我会去的。” 霍望川听着秦晚极其不情愿的回答,他心里很不爽,她明明不情愿去什么狗屁宴会,为什么最后还会因为别人的话改变自己的意愿。 她是傻子吗? “老子……” 正要反驳,一直被霍望川搂在怀里的秦晚拽了拽他的袖子,软软的声音在他下巴处响起,语调温软:“霍望川,你可以不要说话了吗?” 霍望川垂头看着秦晚,小丫乌黑的双眼扑闪着,里面盛着盈盈春水,看着委屈极了。 霍望川的心都快融化了。 霍望川心底赫然一抖,他垂目看向秦晚,看着秦晚原本冷硬的下颌线条此刻也跟着柔和了许多:“好,老子今晚跟你一块去。” 秦父邀请霍望川进家门一坐,霍望川也不推脱,跟着秦父一起进了秦家。 秦晚和秦落姐妹俩跟在后面。 - 秦晚昨晚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柜,发现自己并没有能参加晚宴的裙子,她的裙子大都是秦落穿剩下的,秦落嫌弃款式旧了,才会丢给她。 秦落在秦晚出车祸后,到处宣传秦晚傻了,与其今晚让秦晚崭露头角让秦晚穿那些埋汰人的衣服,还不如就穿白t牛仔裤。 倒是显得更加另类。 主角一向就是靠和众人不同才出圈的啊。 秦晚依照居然的话,穿上了柜子里最基础款的白t和牛仔裤,再把一头长发随意的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辫。 看着镜子里面的人,秦晚有些不安道:“然然,你确定要我穿这个衣服去参加宴会吗?” “对呀,你就穿这个最好,不然,你要穿秦落的衣服去嘛。” 秦晚看了看柜子里那些庸脂俗粉的裙子,摇了摇头。 “还有呀,青青,我觉得你还是把你的额头露出来更好看。” “是吗?” 秦晚按照居然的话,撩起了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顺手用小夹子夹住碎发。 “嗯,很完美。”居然打量着秦晚,连连发出赞叹。 在秦晚走下楼的时候,楼下的三人看着她,三人表情各异。 秦落率先嘲讽道:“青青啊,今晚的晚宴你是女主角,你怎么能穿成这个样子,你这样子,别人还以为爸妈亏待了你呢。” 秦父听着秦落的话,一下子虎着脸:“秦晚,你不要在大庭广众给我丢脸,你看看你姐姐穿的什么,你就不能跟你姐姐学学吗?” 秦落五官普通,但胜在气质优越,尤其是她刚换了一条正红色的鱼尾裙,更是显得身材优越。 秦晚咬了咬手指,垂着眼睑说:“我没有礼服,那些礼服都是姐姐穿剩下的,太大了,我穿不了。” 秦父这才反应过来,在他的两任妻子先后去世后,他彻底成了一位工作狂,一直疏于对姐妹俩的照顾,这么多年来没有陪伴在姐妹俩的身边姐妹俩。翡儿和青青都是他的孩子,翡儿岁数稍长,秦父一直把给姐妹俩的钱交给秦落保管。 只是听小女儿这么一说……他心里没来由闪过一丝内疚,就没有再说她的穿着。 第八十章 倏然,刚才还在发疯的温瀛恢复了一张臭脸,不紧不慢的从地上站起,拍拍灰尘,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温瀛走到小泰迪床边,俊俏的面容却是一脸冷峻,鬼斧神工般的面孔更是显得他清冷矜贵,温瀛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小泰迪,发出了霸总一般的冷哼哼:“呵,女人,这就是你卑劣的手段吗?” 小泰迪愣愣的看着温瀛,它在脑海里悄悄问系统,这个男主怎么了。922也无法跟小泰迪解释温瀛怎么了,但是维持它系统的面子,它咳咳了两声后开始胡诌:“大概是你触碰了支线剧情。” “支线剧情是什么?” “支线剧情嘛,就是支的线,哎呀跟你说不明白,你只要记得你要帮助你的主人和男主最后在一起就行了。” “喔”小泰迪点了点头,又抬头看向温瀛。 以小泰迪现在的视角,它只能看到温瀛的下巴,小泰迪歪了歪头,眼尖的发现他的下巴上有一颗痣。 狗容易兴奋,这是真的…… 他的痣和主人的痣长在了一个位置,这让小泰迪莫名兴奋起来,它一个狗扑过去抱住温瀛的腰,温瀛没想到她竟然玩阴的,全然没有防备的被小泰迪扑倒在地,小泰迪激动的用鼻子在温瀛脖颈间嗅,舌头舔主人的脸,哈喇子连成串儿的滴在温瀛脸上,屁股也跟个小狗摇尾巴。 这下换温瀛懵了。 他被这个从天而降的臭丫头砸成脑震荡不说,现在竟然不顾他的警告,这么冒犯自己! 真是,气死他也! 温瀛想把她推开,小泰迪却不依不饶的抱着温瀛更紧,妄图在他身上找到和主人相关的更多信息。 温夫人对小泰迪的行为,全然觉得没有不妥之处,反倒觉得这姑娘真上道儿,她朝着胖男人使了个眼色,胖男人得到示意,两人一前一后退出房间。 “哎哎哎,你们……” 温瀛眼睁睁的看着一脸欣喜的他妈走出房间,又眼睁睁的看着一脸欣喜的胖男人关上门… 别走啊,草! 八爪鱼似的的姑娘盘在温瀛身上,温瀛无奈,只好用更大的力气推开小泰迪,甩在一边,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见自己被温瀛甩开,小泰迪失落起来。 就像是狗狗兴奋的抱着主人,想要和主人亲昵一番,主人却无情的推开自己。 小泰迪越想越委屈,哭了。 温瀛见她毫无征兆的嘤嘤嘤哭,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用的力气太大了。他没惹过女孩子哭,更没见过女孩子这么委屈的哭。 要不是她过分地要暗算自己,他也不会对她这么凶。 温瀛到小泰迪身边,蹲下去,犹豫的伸出手,手掌轻轻碰她的头顶。眼眶里氤氲着豆大的泪珠子,少女双眼通红的抬起头,和那双清冷的目光相对,那双眼里不仅有冰冷,还有眼底那一丝若隐若现的愧疚。 小泰迪抽了抽鼻子,刚要流下来的鼻涕又被她抽回去。枣核大的双瞳此刻正委屈巴巴得盯着温瀛的双目,目不转睛地,脑袋在他的手掌下,蹭了蹭,又蹭了蹭。好像在他的手掌下,能感觉到主人的温暖。 小狗就是好哄,这是真的…… 这么好哄的吗? 温瀛在心里默默念叨。 温瀛刚要抽回放在她头顶的手,头顶的温暖没了,小泰迪连忙双手握住他的手腕,放在自己脸上,温暖又回到了它的脸上:“好暖和,好暖和…这就是主人的心上人吗……他的手好暖和啊……” 温瀛一愣,她的小手软软的,握着他的手腕,两只小手的主人正在娇软的哼着,温瀛垂眸看向她,听的温瀛心都快化了。可是,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作何反应比较合适,推开她? 还是,安慰她? 作为未来霸总的标配人设,温瀛从小就一副女人勿近的作风,冷酷狂傲不爱说话的性格,谁能想到他过20岁这天,明明是他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小丫头砸成脑震荡,为什么却变成他在安慰小丫头? 温瀛想了想,发现这是一件烦恼的事情,他怎么会遇到这么麻烦的小姑娘。 嗯…… 女人都是一种麻烦的生物。 他不会安慰人,更不会安慰小姑娘。温瀛生怕小泰迪再哭,只好任由她双手抱着自己的手,在她的脸上蹭着,这种尴尬的动作持续了一分多钟,小泰迪突然对着空气嗅了嗅鼻子! 她好像……闻到了肉包子的味道!!! 适时,她的肚子很合时宜的发出“咕噜——”几声,正好温瀛手也麻了小泰迪闻到肉包子香味,肚子饿,这才依依不舍的把他的手松开。 “汪汪…”伸出小狗讨要食物时才会露出的小舌头,小泰迪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温瀛,温瀛被她的眼神打败了,叹气道:“饿了?” “汪汪……” 温瀛稍一挑眉,出房间打算给她拿点吃的,刚要开门,胖男人殷勤的端来餐盘,站在门口,上面放着七个肉包子,笑哈哈的看着温瀛,温瀛抿抿唇,接过胖男人手中的餐盘,转身,顺手关了门。 “只有包子,你拿去吃。”温瀛把餐盘放在一边茶几上,拿过一个包子递给小泰迪。 自打温瀛端着肉包子进来,小泰迪眼睛都要看直了,现在温瀛更是把肉包子递到自己眼前,狗狗眼更是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双手接过肉包子,也不在乎眼前还有个温瀛,匆匆将肉包子囫囵吞下。 一个,两个,三个 五个六个 没几分钟,小泰迪吞下了第六一个肉包子。 “还有吗?”嘴角散落着包子皮屑,小泰迪舔了舔嘴唇,好像还没吃饱。 温瀛脑子突地一片空白,刚才,他就这么坐着,看着她五分钟吃了六个肉包子,可她看上去除了脑子不太正常外,还是生的又白又瘦,显然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怎么会饿的一口气吃那么多包子。 她一定是傻子…… 不能留,不能留。 留着这个又笨又能吃的小傻子,指不定哪天半夜磨刀霍霍,就把他咔嚓了。 第八十一章 温瀛来不及反应,眼睛被白光一闪,下一秒,脖子一阵刺痛,温瀛蹙眉,抬手摸上自己的脖子,指尖是刺目的红色,黑暗中,浓浓的血腥味在狭小的轿子里弥漫开来,迟来的疼痛让温瀛“嘶”了一声,不可置信看向这位漂亮姐姐,看着柔弱,但却是这么野蛮? 刀锋带血,商容洲嘴角浮起一丝冷意:“不管你是谁,现在滚出去!” 对她的威胁置若罔闻,温瀛心底泛起一丝兴致,打心眼里对她起了兴趣,他双手举高投降状,浅声嘀咕道:“看着这么漂亮,结果凶巴巴的,你这么凶,哪个男子敢娶你?也就是我了,要不你嫁给我算了~” 眉头一皱,商容洲愤恨的说了句:“采花贼,休得诳语。” 温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采花贼。温瀛插科打诨让商容洲挫败极了,威胁不成,商容洲一把拉住了温瀛的手臂,朝着帘子外头大喊道:“袁犁袁犁……袁犁!” “哎哎哎哎哎哎……”温瀛瞪大了眼睛,慌了,他只是撩了她几句,她怎么就叫了呢,温瀛忙不迭伸手夺下商容洲手中的短刃,扔出帘子外。抬手捂住商容洲的嘴,顶着她审视的目光,少年清冽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下更显的尤为清亮,哀求道:“好姐姐,你别叫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我叫温瀛,温山的温,瀛洲的瀛,我爹是温冕,温冕你知道吗?沣州王温冕。” 温冕,当今绥朝皇帝的亲舅舅,她远在渠兰时就听说过这个人,当年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将尚且年幼的绥朝皇帝推上皇位,也是绥朝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听闻温冕膝下有两子两女,没想到这个不速之客竟然是温冕的儿子。 商容洲微微摇头,真是为温冕的一世英名感到可惜。 外面传来一阵喧嚣且急促的马蹄声,嗒嗒的马蹄声踏在青石台阶上,犹如疾风骤雨,呼啸而来!仿佛炸裂的火山口,悍然炸开,掀起了滔天巨浪。 温瀛绷紧了神经,嘴角不自觉的绷成一条直线,捂着商容洲的嘴的手也不自觉加紧。 商容洲直觉这个不速之客很害怕外面的马蹄声,深吸口气,商容洲而后双手双脚并用的推搡温瀛要把这位不速之客推出轿子,温瀛也慌了,温宛就在外面,他不能被抓回去! 温瀛用更大的力气压制住商容洲的力气,少女的力气哪有男孩子的力气大,温瀛单手扣住商容洲的两只胳膊,用自己的身体重量压住了商容洲,狭小的空间内,两人呼吸交融,近的不分你我。 商容洲惊的身体不敢动弹,她只要一动弹,就能感觉到身上男子更强烈的压迫感。 马蹄声戛然而止—— 有人从马上跳下来,一步步走向这顶轿子—— 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压得温瀛心如火燎,一阵风动,身后的帘子眼看着就要被撩起来,温瀛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粗犷怒喝传来:“住手!” 袁犁走来,神情肃穆,挡在轿子前。 温宛作为沣州温家的护卫头子,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温宛生的一身彪悍。 袁犁横起一条胳膊挡在轿子前:“来者何人!” 温宛作为沣州温家的护卫头子,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温宛生的一身彪悍,穿着一身盔甲,打量了一番袁犁,双手叉腰道:“滚开!本将在追人,现在我怀疑我要追的人就在这顶轿子里,识趣儿的话就滚远点。” 袁犁亦是生得魁梧,身板体格在温宛面前毫不逊色,甚至比温宛更胜一筹,袁犁两团粗眉皱在一块:“不想人头落地的话,我劝君子速速离去。” “哼!你算个什么东西,今天我必须要打开这顶轿子一探究竟!” 温宛重重哼了一声,上前一步,右手握住腰间挎着的佩剑,神情严肃,准备拔剑而战。 无视他的警告,这无疑是对袁犁最大的挑衅,袁犁手握弯刀,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刀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更增加了锋利的凉意。 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 温宛带的小队人马一马当先,率先攻向袁犁,袁犁一跃空中,不过五招,这群人马全军覆没。 温宛拔出佩剑冲向袁犁,两人招式相接,带起的剑风凌厉而狠辣,皆是全力以赴,刀与剑碰撞劲力十足。 袁犁上前一步暴起,手中弯刀一舞,刀光如雪击向温宛的盔甲,温宛翻身跃起避开那柄弯刃,袁犁擅攻,在空中几个纵跃追着温宛左劈右砍,只见袁犁的人影猛地冲天而起一掠一冲,十数招之后温宛不敌,背上已被冷汗浸湿,出招时,小臂也带了几分微不可察的颤抖,他呼吸急促而沉重,心头已预料到今晚遇到了硬茬。 雪亮刀尖直袭温宛的盔甲,尽管温宛全力避开,刀锋依然快一步割裂了他胸前的盔甲,寒刃没入温宛腹中,抽出时画出一道弧形,血光四溅。 温宛脑中轰地一声鸣响,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重重摔在地上,腹前鲜血如注湿了盔甲,脑袋一歪,不省人事。 刺目的猩红顺着弯刀的弧度滴落在地,袁犁背对着地上躺着的温宛,粗犷苍凉的声音在寒风中响起:“我说过,任何人,都不许打扰公主清净。” 袁犁对着帘子拜礼:“公主,扰您清净了。” “……” 轿子内迟迟没动静,袁犁喉咙一紧,撩起帘子,刹那,将那银月色的身影揪出来,扔出十丈远。 温瀛脸着地,疼的哀嚎,目光触及到昏过去的温宛,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跑到温宛这边,膝盖一弯便跪在地上,急声呼道:“温宛,温宛,你怎么样?”话音落下,一弯利刃横在他的脖子间,糙汉的声音响起:“哪里来的黄毛小子,我杀了你!” 不是,又来…… 这对主仆怎么动不动就要杀人灭口。 利刃将要划破温瀛的脖子,商容洲的声音从里头响起,紧接着,商容洲表情阴霾着走出轿子,抬手制止袁犁要割喉的动作。 第八十二章 这回上了三十个包子,满满的,摆满一桌,肉包子皮薄馅多,小泰迪兴奋的拍桌子。 呜呜呜~肉包子肉包子,香喷喷的肉包子! 现在不是饭点,可也有零零散散的顾客在店里吃饭,当他们看到秦幼时独自干掉三十个包子时,惊讶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外貌和食量的强烈反差,已经有人偷偷拍了视频上传到某短视频app。 “呼~”十根手指捧着热乎乎的包子,秦幼时吹吹热气,这样就能快点儿吃到啦~ 瘦大叔看不惯秦幼时这种做派,但她能一口气吃他三十个肉包子耶! 难道他做的包子这么吸引人? 惹得花季少女不惜铤而走险,都要买他家的包子! 瘦大叔突然想,如果他把这种奇人轶事想办法报道在媒体上,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大家喜欢凑热闹,肯定会对这个小姑娘很感兴趣,那到时候…他的包子铺知名度不就打开了吗? 瘦大叔热切地看着秦幼时吃完第三十个包子,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颇有商业头脑。 这小姑娘,就是他的财神爷啊! … 秦幼时走出饭店时,瘦大叔客气的要她的联系方式,她嘁了一声,没给。 她讨厌这个瘦大叔叫人揍她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她没手机。 她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也只认识3以下的数字,4都不认识,更别提用手机。 秦幼时拒绝了瘦大叔。 瘦大叔以为她是因为上次揍她,她记仇了,可他也实在不想错过这个挣大钱的机会,他不想让这位财神爷溜了。 他伸手到屁股后面口袋掏手机,还想再试一下,却一掏一个空。 卧槽!老子手机呢?! 秦幼时身后一个影子一闪而逝。 “小偷!” 瘦大叔话音未落,秦幼时已经追了出去。 - 温瀛被他妈揍得鼻青脸肿,躺着休息两天才缓过来。 他妈揍他不为别的,怪他把煮熟的鸭子…啊呸…到手的媳妇儿都能弄丢了! 温瀛神情平淡,雕像一般英俊的五官隐没在如水的面容里,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是他亲自领着从后门溜出去,送走之前,只给了她一个肉包子,连钱也没有给她。 然后,她就真的消失了一个月。 她没有任何谋生的本领,又没有钱,脑子笨,还失忆,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温瀛突然后悔自己一个月前冲动的行为。 她也就那一张脸还能将就看看了,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要怎么活下去呢。 莫非…… 温瀛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 秦幼时追着小偷一直追到郊外。 小偷可太能跑了,天又已经黑了,还真不太容易抓,跑的太远,已经跑到渺无人烟的一片麦田。 小偷跑得魂都快掉了,最后一头钻进一间公共厕所。 水泥砌的厕所,仅仅在前面分开写了“男女”两个字,这是一个几十年前样式的粪坑,人类的排泄物占满了后坑,还有恶心的生物在地上扭来扭去。 秦幼时最后是在女厕所逮到的小偷。 小偷挣扎要从秦幼时手上逃走,却被秦幼时一把揪住衣服,拉了回来,她单手像拎着小鸡崽儿,拎住他后背的衣服,把小偷脸朝下的凌空拎着。 鼻间是臭气熏天的粪坑味儿,眼下是占满了整个坑的排泄物。 小偷满眼鼻涕眼泪告饶:“大姐!不就是偷你一手机,至于追我三十里地!” 一听他叫自己大姐,秦幼时不开心了,都把自己叫老了:“谁是你大姐,我是小姐。” 惹她生气,后果很严重。 秦幼时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放进自己口袋,另一只拎着他后背衣服的手一松—— “噗通——” 小偷掉进了粪坑,掉进去的前零点零零零一秒,她迅速往后退了几丈远,免得脏东西溅到自己身上。 啧啧…… 做人要诚实守信! 偷别人东西的,都不是好的小朋友呦! 这么简单的道理,它作为一只小狗狗都知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都不明白呢。 秦幼时摊摊手,表示罪有应得。 看他在粪坑里自由翱翔,秦幼时还好心的打开手机,按了110三个数字。 上辈子,奶奶说了,遇到了小偷,就要打110。 嗯……这个罪魁祸首的小贼,就等着警察叔叔来抓。 抢回手机,秦幼时又兴高采烈赶了三十里路回到包子铺,亲手将手机交给瘦大叔。 在瘦大叔一脸震惊全家的眼神和警察叔叔大力拍肩“为民除害”的褒奖中,秦幼时昂首阔步地走出包子铺的门。 “等一下!” 瘦大叔还有话说。 “这位小壮士!看你骨骼惊奇,我们这里还缺一个包包子的工人,我看姑娘你爱吃包子,不如就留下,以后我家的包子任你吃。” 老板的邀请十分诚恳。 秦幼时眨了眨狗眼,又眨了眨狗眼。 然后…… 重重的点了头! - 日子过得非常的爽。 白天在工地搬砖拿双份工资。 晚上在包子铺包包子,加起来就是三份工资! 成功实现肉包子自由!!! 包子铺也跟着扩大店面,成功升级为拥有两层楼的包子店! 还不断有慕名而来的客人找她要合照。 秦幼时原本是不情愿的,但是包子铺瘦大叔说,她合影一张就给她吃一个包子,看在肉包子的份上,秦幼时统统奉送笑脸。 当然,如果遇到客人带来她喜欢的帅狗狗,比如高大英俊的德牧哥哥,聪明睿智的边牧弟弟,她还会附送一个k。 期间遇到几个公狗当场被电晕厥,挣脱着主人的牵引绳要来追她,秦幼时心动的拒绝了。 她对她的魅力还是很有自信滴~ 嗯~~~ 上辈子她就是一只小美狗,坐拥十几只类型长相各异的狗老公,这辈子变成人,照样迷倒一片狗狗~ “美女,能留个电话不?”有个成熟帅哥跟她合完照,试图跟她搭讪。 “我没电话耶。”秦幼时看了他一眼,婉拒。 拒绝一个两个不算什么,但来一个拒绝一个,来一双拒绝一双。时间没过多久,这位娇小可爱的小美女眼光高,又挑剔的坏毛病传了出去。 这样也好,十朵桃花能去掉八朵。 剩下那两朵还是女生。 第八十三章 陈故把秦幼时带到一个酒店,温瀛让手下假扮成酒水人员,在两人的房间悄悄装了个微型摄像头。 温瀛坐在隔壁的隔壁的房间里,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脑里的监控。 他看见陈故给秦幼时脱鞋,这个臭丫头竟然也不抗拒,说她是傻子,她还真是傻子。 陈故是什么人。 陈故是恶心人的人。 甚至连人都不能算。 这个臭丫头落到陈故手里。 呵呵。 她活该。 让她跟自己回家,她还敢跟自己摆谱。 这回就让她吃吃苦头。 温瀛看着陈故脱了衣服进了浴室,而脱掉鞋子的秦幼时爬到床上,正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温瀛看着电脑,嗤笑。 这个傻子。 知道后悔了? 怕了? 嘁,他是不会同情的! 等到他手都举酸了,陈故终于从浴室里出来。 陈故裹着浴巾,晃悠悠的走到床边,自认为帅气的打开浴巾。 闪瞎她的狗眼。 秦幼时抽了抽鼻子,看向陈故。 盯着电脑屏幕的温瀛:这不纯纯二臂吗。 身无二两肉,还敢学偶像剧露腹肌? 这二臂,他有腹肌吗? 陈故咯咯咯咯咯咯的发出二臂的笑声,一手按着秦幼时的肩膀,一手高高举起了手里的鞭子…… 打手a有些捺不住了,他不禁问:“少爷,我们要不要进去!” 打手b“是啊是啊少爷,如果我们不进去……” “滚滚滚!”温瀛怒斥打手a,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要在秦幼时被欺负的前一秒,帅气的踹开房门,从天而降。 这样,他就会成为解救秦幼时的神! 让这个臭丫头对自己崇拜无比。 但,预料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 陈故拿着道具,笑眯眯的看向秦幼时。 狗脑子转不过来,秦幼时傻乎乎的问道:“要玩游戏吗?” “对呀,只要你乖跟我玩游戏,这里的钱,就都是你的啦。”陈故掏出一张银行卡丢在秦幼时身边。 “那,这个游戏要怎么玩呢?” “挨打。” “挨打?”秦幼时狐疑的看向陈故手里的东西。 还有人有这种爱好呢。 啧,好。 只要能赚钱,让她干什么都行。 陈故大概是没有想到秦幼时这么个小萝莉为什么会在工地搬砖,他只认为这是网络包装的一个噱头。 当他手里的道具被秦幼时抢走,陈故才后知后觉的体会到为什么秦幼时能在工地混的风生水起。 四周围观的群众越聚越多,当他们听到温瀛此等狂妄之语,像是暴风雪轰然侵袭全身每一个毛孔,浑身骤冷。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神色俱凛,纷纷摇头,更有甚者,身子已是发颤。要知道,他正在妄加议论的人——蒙骜,那可是绥朝的不败将军,绥朝的中流砥柱,西北戍边第一将!虽是常年不在都城,但他的事迹名扬天下,谁敢不敬? 这个小娃娃竟敢以熊心谬论蒙骜将军……真是活腻了! “宵小之辈口出狂言!卫羽军何在!将他拿下!”彪悍大汉叫喊出声,四周突然冲出十来个身披盔甲手持长枪的卫羽军将温瀛团团围住,来势汹汹,宛若地狱爬出的恶魔。 四周都是卫羽军,温瀛倒不紧不慢的抽出怀里的红镯,摩挲着玩弄指间,巧舌如簧:“卫羽军不是皇帝陛下的护卫队吗?怎么,就连小小的蒙家仆人有调动卫羽军的权利?本事不小哇!真不知是谁给你的权利?唉?壮汉稍安勿躁让我猜猜…是远在西北的蒙骜冒犯皇权…还是你越俎代庖啊?若是蒙骜以下犯上,蒙氏当灭十族,若是你这个狗东西不知死活胆大包天,那就得剔骨削肉,啧啧” “还敢胡言乱语!卫羽军!速速将他处死!” 卫羽军个个雄声高昂,锃亮的矛、黑黢黢的盔甲、凶神恶煞的面容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在卫羽军领头的一声令喝下,数十根锋利的长矛齐刷刷的长矛刺向温瀛!一旁围观的母亲捂住孩子的双眼,丈夫抱住妻子的身躯,不忍直视下一秒即将发生的血腥场面。 当锋利的矛尖即将刺穿温瀛衣料,刺入他的身体,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飞箭“咻”地自背后射穿一个卫羽盔甲,被射中的卫羽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另一支飞箭射入蒙家小郎君的发髻,散了他的头发。 人群哗然,如惊弓之鸟四处逃散。 身旁同伴吐血倒地,卫羽军陷入万分的恐慌,原本将要刺穿温瀛的长矛在下一刻转向身后,长矛对外,对着四处逃散的人群,胡乱寻找着冷箭的方向,而那散了头发的蒙家小郎君,亦是吓得裤裆湿了,瑟瑟缩缩的躲在魁梧大汉身后。 温瀛趁着骚乱,混入人群扬长而去。 在所有人都陷入恐慌,此时,不知又从哪个方向飞来冷箭,一道箭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射向蒙家小郎君,箭尖划破他的大动脉,一剑穿喉!鲜血从喉咙喷涌而出,蒙家小郎君双手死死捂住喉咙,背后重重倒地。眼前一切变得虚幻,在消散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到身旁的壮汉慌张的扑倒在地,嘴里惊恐叫着:“小郎君、小郎君……” 好不容易逃出混乱,温瀛终于长长舒了口气真是吓死他了!幸亏没叫人认出身份,不然,他可怎么向兄长交代! - 有人死了,死在了毫不起眼的角落,死的若是贩夫驺卒或者引车卖浆,这不足为奇,顶多在接下来的几天成为众人饭后谈资,之后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再也无人提及。 可偏偏……死的是西北戍边第一将蒙骜的儿子,而蒙骜的儿子又死在了绥朝皇城最繁华的灯市街口! 皇城暗杀,这无疑是刺客对蒙骜的挑衅,更是对整个绥朝皇权的挑衅。 这桩案子最大的嫌疑者无疑指向那天当街与蒙家小郎君发生争执的小娃娃,更离奇的是,隶属最高统治者直系统领的卫羽军竟然也参与进去,随意听从蒙家仆从的调令。 “舅父,请看。”皇帝将袖中的奏折扔到桌上让温冕自己翻阅。看完奏折,温冕呼吸一滞,脸色大变,忍不住的想要骂粗口,但碍于皇帝还在,只能硬生生忍下这口气。 - 第八十四章 次日,淼城府衙官员清早就来拜见商容洲:“臣拜见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千岁。” 隔着一席纱帘,商容洲在帘子后声音懒散的嗯了一声。 商容洲没说起来官员也不敢起来,官员头伏在地上,道:“长公主殿下身份尊贵,淼城能得公主驾临是淼城的福分,还望公主殿下……” 官员话没说完,商容洲扬声截断了他的话音:“多余的话就不必说了,本宫听的厌倦。” 官员赶忙称错:“臣该死,是臣多嘴了。” 商容洲身子累得很,要不是秋霜说这个淼城官员说有重大要紧事来禀报,她都懒得见:“起来。” 官员站起,手上还保持着作揖的动作。 商容洲隔着帘子还能模糊的看到这人脸上的犹豫,她直截了当道:“本宫不喜拐弯抹角,有话直说。” 官员踌躇,似乎在想怎么开口,语言组织了半天,这才道:“臣清早来扰公主,有一事斗胆请想请公主身边的能人异士帮助。” 商容洲没说话,她在等着官员接着说。 官员说道:“近来,淼城中多有妙龄女子消失,臣派去了多名手下侍卫也没能调查清楚幕后凶手是谁……” 听到此处,商容洲叫丫鬟拉开帘子,她道:“女子失踪?” 见到商容洲的真容,官员忙不迭又扑跪在地,头也不敢抬起来。 商容洲对这些人战战兢兢的样子见惯了,她动了动手指:“起来说话。” “是……是是是……”在得到商容洲的许可后,官员才重新又站起。 拍了拍身前的灰尘,官员接着道:“两月前,第一个来报案的是东街卖豆腐的杨麻子,杨麻子家有一个十三岁的女儿,起初杨麻子以为女儿贪玩,可过了两三日女儿也没有归家,杨麻子夫妻就来报了案。” “后来来报案的百姓越来越多,臣派去的手下去查案却始终没能抓到嫌犯……臣该死,是臣无能……” 商容洲听完他的话,她问道:“一点线索都没有?” “侍卫们在其中一家搜到了这个。”官员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碎了一半的信物交给商容洲身边的丫鬟,丫鬟又交到商容洲手上。 商容洲手悬挂在半空,打量着手里的信物。 这像是一个令牌。 商容洲颠了颠,她又看了一番,她见多了奇珍异宝,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东西是什么料子的,这东西是玄铁打造,但宫中信物多以金为料,世家多以玉为料,这以玄铁为料,还做成令牌的会是谁。 “行了本宫知道了。”商容洲细眉微微皱在一起,她叫来身边的金羽卫:“你去回禀宫中,让宫里查这个料子的来历。” 金羽卫领命退出。 商容洲叫来第二个金羽卫:“你带人去丢了女儿的百姓家中再查一遍,务必要搜查仔细,任何角落都不能放过。” 第二个金羽卫领命退出。 金羽卫无官阶,是皇帝亲自统领,专查朝中大臣,听说就连赫赫有名的绩州赵家也是被金羽卫查出谋逆,全族流放。 官员见商容洲连着派走两个金羽卫,他张大嘴巴跪在地上,嘴里不停说着:“感谢公主大恩,公主大恩!” “没什么事你便退了,本宫乏了。”商容洲动了动自己的身子,便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散架了。 “是……是是是……” 官员退了出去。 商容洲懒散的打了个呵欠,这一大清早的就被揪起来,商容洲也不想再回房,正好这个软塌够大,她转个身也就接着睡了。 一觉醒来已是晌午,商容洲身上酸痛不仅没好转,还更酸痛了些,她动一下都像是要飞升嗝屁了,商容洲骂骂咧咧的叫来了秋霜。 秋霜飞快的奔来,她见到此情此景也是不敢说什么,只乖顺的伴在商容洲身边。 商容洲突然想到了赵呈徽,她问:“人呢?” 秋霜自然是知道商容洲说的“人”是谁,秋霜答道:“赵公子下船后就回房睡了,现在还没有出来。” 商容洲看了看窗外通白的天色,骂道:“晌午他还没起来?本宫去看看。” 她都起来了,赵呈徽竟然还不起来。 真过分。 秋霜要跟着,商容洲又想到她要去质问赵呈徽昨晚的事情,便叫住了秋霜,让她在这里等着。 商容洲到赵呈徽房间门口,刚要推门而入,一个侍卫突然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对商容洲急叫道:“不好啦公主!赵公子被人掳走了!” 商容洲要推门的手停在空中,她瞠目结舌的看向那个侍卫:“你说什么?赵呈徽被人掳……” 眼前一阵白雾,商容洲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 —— 往日空无一人的岸边,此时却出现一个人,人俯趴在一块大石头上,大石头经过长年累月的冲洗,表面光滑,背处却长了青苔。 头顶最后一抹光辉消失在西山,转眼已是夜晚,月亮沿着轨迹又在天空走了一遍,鸟叫虫嗡的嘈杂中,转眼又是清晨。 以打渔为生的老乔是在河边捡到商容洲的,彼时他见到仰躺在岸边的商容洲,以为她死了,直到他看见她的手指动了一下,才悄悄把她抬了回去。 商容洲睁眼时,已经是在老乔家。 她环顾着四周,破败不堪的屋子,摇摇欲坠的门,头顶蜘蛛肆无忌惮的在房顶结网。 这是什么地方? 商容洲猛然坐起,她晃了晃脑袋,最后的一段记忆涌了上来。 - 当时她浑身乏力,就连眼皮也沉重到掀不开,浑浑噩噩间听到两个男人的对话。 “我们就这么把公主扔到河里,不会被发现吗?” “你怕什么,我们撑船行了三十里,不会有人发现的,就算事后被人发现了,她早已是孤魂野鬼,没人知道她是当朝公主。” “可是……” “主子的命令你敢不听吗。” “那我们赶紧把公主扔下去!” “砰”的一声巨响,自己被这两人扔到河里。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她彻底失去意识。 - 商容洲愣愣的坐在床边,刚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什么完整的声音。 她又连着尝试了好几次,还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不会。 不会这么倒霉的。 门外突然一声低哑的女人声:“老乔,你说这该怎么办?” ……外面有人说话? 茅草屋隔音不好,商容洲很清晰的就能听到外面一男一女对话。 男人一声叹气:“什么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唉,走一步看一步……我刚才偷偷给老苗两条鱼让他来瞧过了,这女娃撞到了脑袋不会说话了。” 女人问:“那这女娃还能恢复吗?” 男人叹息了两声,他道:“老苗说,也许能,也许不能,全看她自己造化了。” 商容洲还想更清楚的听到外面的动静,商容洲半边身子刚挪到床边,身体却不受控制猛地向前一倾,面朝地,整个上半身都杵在地上。 摔在地上的动静不小,从外面跑进来的一个妇人,渔妇约莫二十七八岁,面容和善,却生得黝黑,穿着一身干净的粗麻衣裳,见商容洲摔在床边,她“哎呦”了几声后,赶忙跑来把她扶回床上。 渔妇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男人胡子拉碴的,嘴角向下拉垮着一张脸。 见他们没有恶意,商容洲这才“啊啊”的指了指自己的嘴,发出单音节的声音。 渔妇声线有点哑,她叹道:“女娃,你先休息休息,说不定你过几日就能说话了。” 闻着渔妇身上淡淡的鱼腥味,商容洲皱了皱鼻子,她说不出话,只好用手给渔妇比划着,比划了半天,渔妇才看明白了她的意思。 渔妇又道:“我叫林绣,你叫我林娘就好。” 商容洲做着手势问道:[我是怎么来的这里?] 林娘回道:“这事说来话长,我们这里偏僻,没什么外人,这里人都靠打渔为生,我家老乔也是打渔的,一个星期前老乔到岸边正准备下海捞鱼,却在岸边看到你,见你没死就把你捡了回来。对了小女娃,你叫啥子名字?” 商容洲蹙眉,她想了想,拿起林娘的手在她手掌心写下两个字:小洲。 林娘不识字,看着商容洲写了好几遍也认不得她写的是什么。 第一个字她认得,这第二个字嘛,林娘挠了挠耳鬓的头发,她憨态可掬笑道:“小女娃你写的这个字我是真不认得……” 商容洲:…… 她不识字,商容洲也没有再写,她指着外面水上飘着的船,又指了指自己。 林娘困惑了一番,而后一拍脑袋欣喜道:“小,舟?” 商容洲点头。 林娘知道了她名字,开始问起了她:“舟娃儿,我见你这皮肉粉嫩,应当是大户人家的女娃儿。”说着,林娘粗糙干裂的手忍不住的摸了摸商容洲的脸蛋儿。 商容洲本欲躲开,但她现在没什么力气,再加上这个妇人看上去也不像是恶人,也就随她在自己脸上摸了两把。 商容洲敷衍的胡乱比划了两下,林娘没看明白她的意思,外面又突然一声男人的叫喊声,林娘朝外头答应一声,又对商容洲道:“我出去有个事儿!啊!舟娃儿你饿了……锅里还有两个馒头,我去拿给你吃。” 林娘脚步极快的出了门,给她手里塞了两个馒头后又匆匆地跑了出去。 商容洲瞧着手里的两个馒头,陷入思考。 按理来说,长公主的行程除了皇宫、公主府、还有行程中会路过的府衙,不会有闲人知道了。 所以,把她迷晕的人是谁? 他们口中的主子又是谁? 给赵呈徽下毒的幕后黑手还没找出,这又出来一个“主子”。 商容洲摇摇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搞清楚情况。 商容洲在林娘家又躺了好几天,才能下地。 老乔家的两个娃娃正在院子里挖泥巴,商容洲走到这两人身边,她蹲下去,在地上画着画。 一个圆圈,里面有两个大人两个小人,他们手拉手,一家人。 大一点的女娃儿看明白了商容洲的画。 她摇摇头。 “小舟姐姐,我们家不是两个娃娃。” 商容洲在地上又画画。 “爹和娘有六个孩子,但活下的只有我和阿弟。” 商容洲:[那你的姐姐们是怎么死的?] 小男娃咬着手指显然她也并不清楚:“娘说了,姐姐们都是跟爹出去打渔死在了海上。” 旁边偏大一点的女娃娃反驳道:“谁说的,她们明明是……” 老乔从外头回来,他手里拿着新渔网,刚一进门,就打断了大女娃儿的话:“彩娃儿,你们两个小畜生!提这些做什么,不知道提这些你娘会不高兴的吗!” 老乔拾起门后的棍子就要打这两个小娃娃。 两个娃儿被打的四处乱窜。 正在厨房的林娘闻声走了出来,她也不阻拦老乔打孩子,林娘走到商容洲身边,她道:“小舟娃儿你别听这两个小娃儿胡说,他们就是欠揍。” 商容洲看着林娘和蔼的笑容,她对着林娘扯了扯嘴角。 正在厨房的林娘闻声走了出来,她也不阻拦老乔打孩子,林娘走到商容洲身边,她道:“小舟娃儿你别听这两个小娃儿胡说,他们就是欠揍。” 商容洲看着林娘和蔼的笑容,她对着林娘扯了扯嘴角。 商容洲问:[你们家原来有六个孩子?] 林娘把她送进屋子里,她回道:“原本是有六个,不过前四个都死了,跟她们爹出海死了。” [都死在了海上吗?] 林娘躲避这个问题:“舟娃儿,你身体未愈,还是先安心养着。” 听着林娘的回答,商容洲心里的不安感逐渐扩大。 商容洲望着林娘,没有再接着追问。 …… 林娘一大早就跟着同村其他女人去干活,商容洲拄着个树枝子做的拐杖,走出了林娘家的门,拄着拐杖走到高处山上,她这才看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 一座孤岛,四面临水,岛上绝大部分都是山,村民们都聚集在东边一隅,站在山上,她只能看见一望无际的海面。 商容洲打心底发出一声叹息 第八十五章 长公主这个职业真是不好干,赶明儿等剧情结束后,她一定不会再接这种大男主剧本。 商容洲拄着拐杖,在山上慢悠悠的走着。 为今之计,她还是要先想法子从这里离开,然后再去解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心里正这么想着,一胖一瘦两个村民从更上面走下来,和商容洲打了个照面,两人表情诡异,其中一个气愤道:“竟然是个活的?” 商容洲扫了他们一眼,她警惕的看向这两个神色异常的人。 这两人狠狠地剜了一眼商容洲,又从她身旁下了山去。 商容洲满腹疑惑。 她不是活的难道还是个死的? 不过,她到底是来了一个什么鬼地方? 商容洲摸了摸脖子,她还是赶紧下山回了老乔家。 商容洲回了老乔家去做饭,渔村的厨房不比皇宫,四周连墙都没有,厨房仅有四根木头支撑着头顶一片茅草,勉强遮挡点雨,若是风势雨势再大点,这个厨房就要被掀翻屋顶,变成露天的。 灶台上有几颗白菜,搁着两条鱼。 既然住在人家也不能闲着,商容洲回忆着自己上本书穿到种田农家的经验,她坐着小矮凳,拉着风箱,烧火,等到火势到了,她又赶紧去切菜烧鱼。 等到林娘回来时,商容洲的菜已经端到了石头做的简陋石桌上,两个女娃娃正围在桌边开心的拍着手。 林娘放下肩上扛着的农具:“这么香,舟娃儿,真是没想到你看着娇滴滴的竟然还会烧火做饭。” 商容洲从容答她:[曾在家中跟母亲学过这些。] 林娘浅浅尝了一口鱼,她夸赞道:“舟娃儿的厨艺也真好。舟娃儿,你可还是女子之身?” 没想到林娘会突然这么问,商容洲倒是有些微怔,她并不想跟林娘全说实话,毕竟现在什么情况还不清楚,这个林娘也不是百分百可信之人。 商容洲迟迟回道:[是女子之身。] 她答完后,林娘放心的点了点头,商容洲原以为这个林娘会说一些村里有俊秀少年要跟她相配这种话,没想到的是林娘却问她:“舟娃儿,你有十五岁了?” [我今年十六岁。]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像是察觉到自己失态,林娘扯开话题道:“眼看着老乔也要回来了,要不我们一起等老乔回来吃。” 商容洲乖顺的点头。 等了没多久,老乔也扛着渔具回来,他一进门就见着两人在笑:“林娘,你们在笑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林娘站起来把老乔身上的渔具都拿下来,她笑道:“舟娃儿问我能不能把她送回去绩城,她叫她家人给我们报酬呢。” 老乔一愣,而后他也跟着笑了:“这里离绩州有几百里,我的小船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 商容洲紧紧盯着他们夫妻两人的神色,她问:[那可不可以想办法让我的家人来找我。] 林娘一口回绝了商容洲:“这里与世隔绝,不能让外人进来的。” 商容洲:…… 好家伙,她沦落到这么背的地方。 穿书多次的直觉在疯狂提醒她,不仅仅是老乔夫妇,就连这整个村子都有问题。 林娘像是看出来商容洲的不安,她安抚商容洲道:“是啊,舟娃儿,既然来了这儿就安心住着,我和老乔会好好照顾你的。” 商容洲不再说话。 饭桌上,三个大人沉默不语,只能听到两个娃儿疯狂扒饭的声音。 一顿饭吃完就各过各的屋子,老乔林娘回屋睡觉,两个女娃娃出去玩,商容洲也回了屋子,只不过商容洲突然听到老乔屋子有窸窸窣窣说话儿声音,她拄着拐杖偷偷摸摸的趴在老乔林娘的窗下偷看里面。 老乔商量的语气与林娘道:“林娘,我们想个法子把舟娃儿送走。” 听着老乔的话,林娘生气了:“你当我不想把她送走吗,但她在我们家的事怎么可能瞒住村民,还有,眼看着彩娃儿下个月就要满十二岁了……” 老乔叹了口气:“早知道我不救这个女娃儿了,任她自生自灭反而好。” “老乔,你这说的就不是了,这女娃儿突然出现在岸边又被你捡到,那对我们来说就是天大的好运气,你怎么能说这种垂头丧气话。” 老乔空了几秒,他缓缓道:“都是爹生父母养的,还是想个法子送走她。” 听着老乔的话,林娘吼了起来:“你也知道说爹生父母养,那你知不知道我失去那四个娃儿的丧女之痛!就像一把刀子插在我心上,疼得我我日日夜夜睡不着觉!” 老乔又叹气,十分无可奈何道:“我也是她们四个的爹,我也很痛苦,可那舟娃儿毕竟是无辜……” 林娘截断了老乔的声音,她看了看门外的方向,吼声突然转变成低声,声音中又带着点委和:“舟娃儿是突然出现的,她又是个哑巴,你说我们待她这么好,她为我们做出点什么也是应该的,你说呢,老乔……咱们真的不能再失去彩娃儿了。” 林娘眼中噙着泪,她双手扒住老乔的胳膊,凄道:“彩娃儿是我的命啊,老乔。” 老乔见她在抹眼泪,他心里也是难受,老乔的声音也软了下去:“……这件事,容我再想想。” 商容洲离开窗边,动静极小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晚上她坐着房里,正在复盘推测着这件事情,外面突然一阵火光冲天,一阵喊打喊杀声从门外闯到门内,一群拿着火把的村民冲进了老乔的家中,他们现在院子里冲着屋内大喊着。 老乔搂着林娘,林娘缩着脖子躲在老乔怀中,两人哆哆嗦嗦的走了出来。 “老乔林娘!把那个活的女娃交出来!” 后面人附和的叫道:“交出来!” “不交出来就休怪我们闯进去了!” 看着一群凶神恶煞的村民,林娘和老乔对视一眼,她结巴道:“我们不知道有什么活的女娃,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一个瘦黄的村民从人群中挤出来,他手上的火把指着林娘,他高声道:“是我和狗柱在山上亲眼看见的!” 狗柱也高声嚷道:“对!我也看见了!” 林娘还是有些不甘心,舟娃儿明明是她家老乔偷偷捡到的,怎么就被狗柱他们晓得了,林娘一脸认真道:“狗柱,猫柱,你们一定是看走眼了,我们怎么可能会藏活人呢……” 狗柱不理会林娘,他对着身后一群村民高声吆喝:“他们不承认,我们就闯进去!” “闯进去!” 说罢一群人就要闯进老乔家中。 还没等人闯进去,身后关着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商容洲主动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站在台阶上,目光从一个个村民的脸上看过,最后她看向老乔和林娘。 老乔林娘脸上都有害怕之色,只不过林娘的脸上除了害怕外还有意外。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主动出了门来。 见商容洲出来,激动的狗柱叫道:“就是她!我和猫柱看到的就是她!” 猫柱也跟着吆喝起来:“我们快把她抓起来!” “还有这个老乔和林娘!他们私自把活人带进来,他们也要接受惩罚!” “对!把这两人也抓走!” 商容洲看了看林娘,又看了看为首的狗柱和猫柱,她比划道:[我跟你们走,你们放过老乔和林娘。] 狗柱见她不说话,一直手比划着,他和猫柱相视一眼,而后嘲笑商容洲道:“原来还是个哑巴!哈哈哈哈哈哈哈!” 狗柱厉声道:“带走带走都带走!” 商容洲:…… 她这是进入什么副本了吗? 村民们群情激愤,一边的老乔和林娘什么也不敢说,只能任由村民们架走他们。 被分开时,林娘不舍商容洲,她叫道:“舟娃儿……” 商容洲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她已经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但林娘悲戚的表情让她心里的紧张又多了几分。 老乔和林娘被架到村长家,商容洲则是被架着往山上走,她身上的伤还没好,腿脚不利索,走久了脚就很吃力。 狗柱一边不耐烦的催促着她,眼看着越走越深,商容洲心里就像打鼓七上八下的,她对着狗柱露出一脸狗腿子的笑容,笑眯眯的道:[大哥,我腿有些不方便,能不能走慢点。] 她委屈巴巴的指了指自己的腿。 [歇歇走也不迟啊,我的腿真的很痛。] 狗柱有些动摇。 商容洲眼一闭心一横,干脆两只手都挽上了狗柱的袖子,故意眨巴着眼睛看狗柱。 村里的都是皮糙肉厚的女人,狗柱从没见过这么细皮嫩肉的女人,他动摇了,朝着后面村民道:“大家伙都原地歇歇!” 村民们走了一个多时辰,也大都累了,他们坐在地上原地休息。 商容洲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她左边站着狗柱,右边站着猫柱。 商容洲粗略的打量着这两人。 从这些村民闯入老乔林娘家之后,一直就是这个狗柱在主导,猫柱在附和,而且这两人有六七成像,估计是兄弟。 狗柱看商容洲坐下,他一屁股坐在旁边地上,全然不在乎地上有没有什么尖锐的东西会伤害到自己。 他眼看着坐在石头上的女人,粗粝一笑:“外来的女人就是娇气,还要坐在石头上。” 商容洲不与他置气,毕竟现在别人为刀俎,她是鱼肉。 商容洲继续谄媚的望着狗柱,她朝着狗柱伸出纤白玉嫩的手,狗柱看着那只手,眼睛都看得直了。 狗柱闻着味儿就要摸上商容洲的手,在他就要触碰到自己手的前一秒,她突然缩回了自己伸出去的手,以手捂唇,侧头害羞一笑。 这狗柱哪里能忍,他眼冒爱心嘴流口水的坐在了商容洲身边,石头本就不宽敞,狗柱这么一坐,商容洲的位置就小了很多。 狗柱伸手就想抱这个细皮嫩肉的女人,商容洲又是像兔子,在狗柱快要抱到自己的时候,她及时站了起来。 商容洲指了指旁边茂密的黑暗植被,又做出自己想要去小解的动作。 狗柱的口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嘿嘿……我跟你一起去,嘿嘿嘿……” 商容洲皱了皱眉,双手在身前做出一个交叉的动作,她指了指自己,嘴里“啊啊”的发出声音。 [大哥在这里休息,我去去就来,一会儿一定好好伺候大哥。] 狗柱断然摇头:“那不成!” 商容洲又指了指旁边的猫柱。 [让他去。] 狗柱又犹豫了。 [你是不信任自己的兄弟吗?] 旁边的猫柱也看懂了商容洲手势的内容,猫柱看向狗柱,狗柱脸上的犹豫让他有些气愤。 狗柱也看到了猫柱脸上的气愤,他大手一挥道:“你去就你去!一定要看好她,不能让她跑了!” 商容洲弯着腰从狗柱的身边跑走,她跟着猫柱一起走到植被黑暗的深处。 商容洲戳了戳猫柱,她问:[你和刚才那个狗柱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弟弟,我是他哥哥。” [你们是亲生的吗。] 猫柱道:“我们是一个爹,我娘死了之后,爹才娶的他娘。” [你是哥哥,为什么总听弟弟的话?] 看到商容洲的手势,猫柱突然嘲讽一笑:“要不是我娘死的早,哪里轮得到这个小瘪三骑在老子头上!” [你就没想过反抗吗?你应该教训他!让他知道谁才是哥哥!] 猫柱咬着牙气愤无比,但他没有说话。 商容洲看到他脸色变了,她乘胜追击接着问道:[猫柱,你娘是怎么死的?] 看到这个,猫柱突然吼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还要不要小解了!” 见他这么激动,商容洲心里有了底。 猫柱带着商容洲上了小解,商容洲本来想趁着小解的机会逃走,但眼看着乌漆嘛黑的一片植被,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深山老林,再加上一群变|态的村民,她就算从猫柱的手中逃出去,也逃不出这座孤岛。 到时候就算她藏匿在深山中,又能活多久。 商容洲小解了好久也没出现,直到猫柱觉得不对劲想要去找商容洲,商容洲这才又笑眯眯的出现在猫柱眼前。 第八十六章 猫柱看到商容洲,松了口气,猫柱责怪道:“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商容洲憨憨的笑了,让猫柱松了松防备:[我是女娃娃,小解自然时间要长一些。] 猫柱“哦”了一声。 商容洲看着猫柱营养不良发黄的脸,她问:[你们打算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 猫柱推了一把商容洲:“你怎么话这么多。” 商容洲被推也没生气。 两人这一去就去了半刻钟,即使猫柱有些话刻意回避她,商容洲一路上还是在跟猫柱嘀嘀咕咕的说着无关紧要的话,猫柱被她逗的笑了起来。 等到他们再出现在大队伍中,狗柱显然对他们的迟迟而归很不满。 狗柱看着一脸害羞的商容洲,又看了看旁边还在笑的哥哥。 狗柱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随即他猛地推了一把猫柱,高声喊道:“好哇,让你去看着她去个小解,你是不是背着我!背着我偷上!” 狗柱手指向商容洲:“她了!” 猫柱被平白无故一污蔑,他也暴躁起来,但猫柱不敢跟狗柱顶嘴,他不服气道:“我哪有背着你偷上!” 狗柱不信,上去就扇了猫柱一巴掌:“你要是敢骗我,你等着瞧!” 猫柱挨打了巴掌,他目露仇恨的瞪着狗柱,惹得狗柱又连着扇了他好几个巴掌,猫柱这才丧气的低下头。 “狗柱,咱可都是一个爹生的。” “一个爹又咋样,你娘死了,你就是一条丧家之犬,拿什么来跟我比!” 狗柱又打骂了猫柱好几句,商容洲上前去拽了拽狗柱:[大哥消消气,我给你捏捏肩。] 狗柱十分得意的用鼻孔对着猫柱,他回身一屁股坐在地上,商容洲前去给他捏肩。 站在原地的猫柱看狗柱那自大无比的嚣张,又看了看貌美无比的小女娃正在给狗柱捏肩,猫柱死死地咬着牙。 气愤不过,猫柱转头就去了别的地儿休息。 “等等,你去给我摘几个果子吃。”猫柱刚坐下,狗柱又指使道。 “你看我干什么,还不快给老子去!” 猫柱心不甘情不愿的从地上站起,他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去给狗柱摘果子。 狗柱无比享受着商容洲的捏肩,他还真是舍不得把这个漂亮的女娃送到那儿去。队伍中却有人走到狗柱跟前催促他天就要亮了,得赶紧把这个活物送过去。 狗柱惋惜的瞧了一眼商容洲,心里盘算着找个机会把这小女娃睡了,现在看来没机会了。 狗柱怄着眼看送来果子的猫柱,对他连打带骂,把气都撒到他头上。 大队伍又在往深山中前行,一直走到天蒙蒙亮,这才到了地方。 眼前是一处石洞,从外面看,这石洞周围荒草丛生,尸骸遍野,从里面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味。 狗柱推了一把商容洲:“进去。” 商容洲被他往前推了一个趔趄,脚下突然踩到一个异物,商容洲低头看去,原来她踩到一根腿骨,商容洲沉默的看着那根骨头,看了一眼狗柱后,又突然大叫起来。 商容洲回身跑到狗柱身边,她泪眼婆娑的望着狗柱:[大哥,这里到底是哪里。] 已经到了地方,狗柱也懒得隐瞒,他凶神恶煞道:“这儿是鬼娘娘的居所,你是活的,我们就要把你献给鬼娘娘!” 献祭? 商容洲:…… 商容洲在心里默默吐槽:你们也是活的,为什么你们不去献祭,让我去献祭。 商容洲扯着笑脸,她接着问道:[大哥,为什么要把我献给鬼娘娘。] 狗柱看着商容洲的手势,还有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他破了天荒发善心对商容洲解释起来:“鬼娘娘是我们临水村的保护神,但是鬼神娘娘保护我们,我们也要付出条件和鬼神娘娘交换的。” “女娃满十二岁就要献给鬼神娘娘,若是村中没有十二岁的娃娃,就要抽签,抽到谁家,谁家就要交一个女人上去,不然的话,整个村子都会遭到鬼神娘娘的惩罚。” 好家伙…… 商容洲越听越离谱。 商容洲指着自己,又指了指山洞。 哎?她有一个疑问,没有女人就不会再有下一代,按理来说假如这个村子的女娃一到十二周岁就要献祭,这个村子应该女人很少,为什么她白天出老乔家的时候,还是看到了不少女人。 一旁的猫柱道:“鬼神娘娘也说了,只要我们能交出女娃,就算是外村的女娃也行,一个外村的女娃可以抵消村里的女娃。” 所以,林娘……是为了让她去顶替她的彩娃儿。 从洞穴里吹出来的恶臭冷风让后头的村民缩了缩脖子,村民叫道:“狗柱猫柱你们俩跟这女人说多少做什么,赶紧送进去!” 狗柱猫柱再是不舍这个白嫩女娃儿,最终还是把商容洲推了进去。 商容洲被推着走,沿着蜿蜒崎岖的洞穴,路也越走越窄,窄到最后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等到好不容易从狭窄的空间中挤出来,走到一处开阔地带,商容洲刚想松一口气,眼前却突然出现一排悬在空中吊着的骷髅头,一阵阴风吹过,骷髅头和商容洲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商容洲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却又被后头的狗柱推了一把。 商容洲被推着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极为阴森的地方。 残肢骸骨堆山,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人,也分不清这些人是男是女,商容洲倒吸一口凉气,她仰着头看最上处的地方,上面悬吊着一排排阴森可怕的被吊死的穿着红色新娘服的女人,这些尸身腐烂,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蛆虫,散发出阵阵恶臭。 嘶嘶…… 这个副本有点吓人。 “你就在这里等着,鬼神娘娘今夜子时就来了。” 商容洲一脸惊恐:[大哥你怎么知道鬼神娘娘子时会出现?] “我们都住在海边,只要鬼神娘娘一出现,海上就会刮起阵阵妖风,船都要被掀翻。” 商容洲观察着全貌,眼瞅着身后的狗柱和猫柱就要顺着小路回头,商容洲表情一变,呼天喊地地扑到狗柱身边,抱住了他的大腿:[大哥,别把我留在这里,求求你们了,我害怕!] 狗柱狠狠地踢了一脚商容洲,他吼道:“臭娘们,别扒老子!” 商容洲用口水沾在两个眼睛上,她抱住狗柱的大腿,无声哀嚎:[狗柱哥,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猫柱哥的娘活该死在这里,说猫柱哥以后不管娶了老婆还是生了娃儿,男娃儿都要被卖到海上做海囚,女娃儿都要被卖到窑子……] 猫柱站在狗柱后头,他也看懂了商容洲想说的话,猫柱脸色陡然乌黑:“狗柱!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猫柱拉着脸,他厉声质问道。 狗柱察觉到来自身后的视线,他狠狠地踹开商容洲:“臭娘们你乱说什么!” 猫柱上前一步揪住狗柱的领子,他长得没有狗柱高,猫柱垫着脚咬着牙看他,怒道:“狗柱,我把你当弟弟处处忍让你,你竟然把我娘的事情跟外人说!你……” 狗柱长得又高又胖,他力气也比猫柱大得多,狗柱两手拽住猫柱的手,扯开他抓着自己衣领的手:“老子没说,都是这个臭娘们在胡说!” 猫柱看向商容洲,此时的商容洲委委屈屈的坐在地上,低着头擦着眼泪。 莞尔,商容洲才抬起头,她浑身颤抖着解释着:[狗柱哥,我几日前才来的临水村……猫柱哥的娘献祭之事要不是你说,我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 狗柱空有一身蛮力却是一个无脑的呆种,听着商容洲在污蔑自己,狗柱只觉得火冒三丈,脚底的火气“蹭”的一下就涌上全身,狗柱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恶狠狠的抓住商容洲的胳膊,他挥拳砸向商容洲—— …… 淼城,商容洲消失第二天—— 公主自从去找了赵公子后直到次日都不见人影,但这个淼城的官员又来了,秋霜本不想去打扰公主与赵公子,但又不得不去找公主。 秋霜斗胆去赵呈徽的房间敲了敲门。 门从里面开了。 秋霜看到赵呈徽,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拜见赵公子。” 赵呈徽讨厌商容洲,自然也对她身边的丫鬟无感,赵呈徽问:“有什么事吗?” 秋霜道:“赵公子,公主可在这里?奴婢来寻公主。” 听到这话,赵呈徽就想到前晚自己与商容洲之事,心里就越发堵得慌,赵呈徽的脸色不由得更冷了下来:“公主不在我这里。” 秋霜发自肺腑的“啊?”了一声。 她明明记得公主跟她说她要去找赵公子的,难道是公主从赵公子这里走了之后就出去玩了? 但是公主出去又怎么会不带着她呢。 秋霜问:“公主是什么时候从赵公子这里走的?” 赵呈徽有些莫名其妙,他道:“公主没有来过。” 秋霜震惊了:“公主,公主没来过吗?” 赵呈徽的脸色十分坦荡,他回道:“没有。” “既然如此,奴婢拜过赵公子,若是公主来找了赵公子,还请赵公子来通知奴婢。” 秋霜给赵呈徽行礼,离开。 找不到公主,秋霜吩咐出去一众丫鬟奴才去找商容洲,但是回来禀告的人却都回复说没见过公主。 秋霜心里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一击,脸色都跟着惨白了起来。 别是出了什么意外。 公主呢?公主呢!”秋霜对着一地的奴才凶道:“找不到公主,我们的脑袋都要被皇上砍下来……你们,你们分头去找,这个小城不大,公主不会出了城。” “是……” “还有……在公主没回来之前,这个消息绝对不能让外人晓得。” 一个丫鬟走到秋霜身边,一脸愁楚:“秋霜姐姐,那淼城大人那儿怎么说,他就是来见公主的。” 秋霜和小丫鬟四目对视,而后她道:“就说公主身体抱恙,让那位大人先回了府去,等公主休息好了再召见他。” 小丫鬟连连点头。 安排好一切后,秋霜又回头去找了赵呈徽。 对于秋霜的二次敲门,赵呈徽的脸色还是那么淡淡的,他问道:“什么事?” “赵公子求您帮帮忙找找公主,公主不见了。” 赵呈徽在听到商容洲不见了时,眼瞳微晃,但又想到商容洲那么诡计多端的一个人,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就不见了。 一定又是商容洲想到了什么鬼把戏,主仆二人联合起来要戏弄他。 赵呈徽嗤笑一声:“公主不见了,自然有一众丫鬟奴才去找,找我做什么。” “赵公子!”秋霜双膝重重跪在地上,她仰头看赵呈徽,眼泪刷刷的就流了下来:“赵公子,奴婢求您,帮着一起去找找公主,公主从昨日中午见完淼城官员后就不见了,公主说是来找您的……” 赵呈徽:…… 秋霜说的真切,真切到找称呼也不知道是该信还是不该信。 若是她们做出的戏,他岂不是中了圈套。 但要是真的,商容洲失踪了,那他…… 看着跪地上丫鬟秋霜的神情,赵呈徽决定相信一次。 “你说公主是在来找我的路上不见的?” “是。” 赵呈徽从门里出来,他站在走廊里,双手抱胸的看着眼前这条长长的走廊。 这座酒楼是提前被包下的,他们从画舫下来后,直接入了酒楼。 从商容洲居住的房间到他这里不过是百米距离,没有外客可以进来,若是商容洲是来他房间的路上被人掳走,那这个人必定在随行的人之中。 但随行之人众多,若是一一排查还是要费时。 赵呈徽想了想,低声跟秋霜说了什么。 “……是,赵公子。” …… 现在,临水村山洞—— 在狗柱的拳头要砸在商容洲的脸上的前一秒,身后猫柱忍无可忍,他使了吃奶的力气把狗柱按在地上,猫柱压制着他,拳头锤向狗柱。 “狗柱你个王八蛋!我忍你很久了!”猫柱一拳砸在狗柱的脸上,狗柱躲无可躲的吃了一拳,嘴角出了血。 狗柱叫道:“猫柱你疯了!” 猫柱强忍着眼泪,他吼了起来:“我是疯了我早就疯了!早在我娘死的时候我就疯了!” 狗柱不甘示弱的跟着吼起来:“信不信我揍死你!” 猫柱又是砸了他一拳:“那就来啊!” 狗柱嘴里吐血,一脸震惊:“……你竟然敢打我!” 第八十七章 “你敢说我娘我就敢揍你!” 狗柱凶神恶煞的瞪着猫柱:“老子从来没有跟这娘们说过你那死鬼老娘的事!再说,你那死鬼老娘被献祭是她活该,她该死!” 他抬手撸了一下嘴边的血迹:“还有,你那死鬼老娘死之前还在家里给你攒了点碎银子,交代爹等你长大后转交给你,让你娶媳妇,可你猜怎么着……” “你那死鬼老娘前脚留下碎银子,后脚爹就娶了我娘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娘的事儿,猫柱又气又心疼,他眼泪直飚,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狗柱的脸上,他死死咬着牙后,艰难的一字一句道:“你……狗柱!你该死!” 狗柱看着猫柱这一脸失落,他猖狂的哈哈大笑着:“我怎么会该死呢,是爹啊,你该去杀了爹!还有你的死鬼老娘,她也该死!” 商容洲努了努嘴。 他们已经没空再搭理她,商容洲慢悠悠在这里转着,她打量着这些堆的比她还高的骇人的骷髅山。 商容洲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不信鬼神。 所以,一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商容洲捡起几块骨头,仔细辨认。 咦?看着这些骨头,商容洲满头问号。 商容洲连忙又捡起其他骨头勉强拼凑一副骨盆,骨盆腔呈漏斗形,骨盆上口略呈三角形。 若是女人的骨盆,骨盆外形宽大且矮,上口呈圆形或椭圆形,前后宽阔。 这显然是一个男人的骨盆。 那么奇怪的点出现了。 鬼神娘娘要献祭的都是女人,怎么会在这里凭空出现这么多男人的骨头。 带着疑问,商容洲转头看向正扭打一团的狗柱猫柱。 商容洲踢了踢他们两个人,想问问这两人什么情况,但他们打的热火朝天,你一拳我一拳,打到两人的脸上都破了相,谁也没有时间去理商容洲。 “狗柱!老子忍你忍了这么久,今天老子非揍死你!” “你在谁面前称老子呢!” “¥……” 商容洲无语中。 他们没有理她,商容洲也作罢。 就算问了他们,他们也肯定不知道。 商容洲原想原路返回,但若是原路返回一定会遇到堵在洞门口的那些村民,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看洞里有没有别的什么。 商容洲的手在周围的石壁上摸索探查着,最后她挪开几具堆在一起的骨头,发现了一个形似狗洞的空缺,不知道通向哪里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商容洲毫不犹豫的钻了过去。 这条路不似他们来时的那么蜿蜒曲折,很开阔,只是走着走着,商容洲感觉有点不太对,按理来说她现在走的这条路应该是无人涉足的。 但她看着这条小路的石壁和脚下的路,明显是新挖的。 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商容洲接着往前走。 ——直到她听见动静。 商容洲停下步子,灭了手里的火把,仔细听着不远处的动静。 这动静声窸窸窣窣的,但碍于洞穴里实在安静,商容洲才能听的这么清楚。 商容洲敲了敲石壁,这石壁竟然……是空心的。 这里一定还有别的地方。 商容洲顺着小路一直往里走,走到路尽头,她看到了一扇石门。 石门掩着,商容洲蹑手蹑脚的躲在石门后,悄悄的看着里面的情形。 两个打扮怪异的人围在一张石床边,石床上睡着一个女人,隔的太远,商容洲没看清楚石床上人的样貌。 但看这两人的打扮,这两人像是虏人。 虏人踞在大漠与孤烟的西北,性情豪爽、暴躁易怒,但是虏人生活的地方距离这里有一万多里的路程,为什么虏人千里迢迢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个偏僻的渔村山洞? 他们和鬼神娘娘又是什么关系? 两个虏人围着石床不停的转着圈,商容洲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 直到石床上的女人被牵引着从床上坐起来,脸上没有五官,空有一张皮,看到这个场景,商容洲忍不住小声“卧槽——”了一声。 环境太过安静,里面一个彪汉警觉道:“外面有人。” “怎么会有人,你一定是听错了。” “真有人,嘘……” 他们发现了自己,商容洲想顺着原路跑回去,但似乎不太可能,因为商容洲心里很清楚,她的体力耐力远远比不上这两人。 商容洲眼尖的看到地上角落的一个面具,抓起来戴到了脸上。 两个强壮的虏人快步的走到门口,正好撞见了已经把面具戴上脸的商容洲。 张汉眯了眯眼:“果然有人。” 马朝凶道:“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商容洲没有出声。 这两个人见商容洲没有说话,他们更是警觉。 在一个全是骷髅头的山洞里还能如此镇定自若,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这两个彪形大汉把商容洲拖到了里面,一把将她甩在石床旁的地上。地上还散落着新鲜的人皮,商容洲瞧着那黄色的油脂,她忍不住作呕。 张汉半蹲在地上,他拽起商容洲的领子,目光锐利的直射面具下的那张脸。 张汉抬手就想揭掉她脸上的面具,但当他与那双眼睛对视之时,张汉顿时瞠目结舌,他像是受了什么惊吓,骤然撒开抓着她领子的手,向后栽坐到地上,连连后退。 张汉说话都开始磕碜起来:“她……她……她是……” 马朝瞪了一眼张汉,他骂道:“张汉你见鬼了?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让你怕成这样?” “她她她……” 张汉还在磕碜着指着商容洲,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马朝也意识到有点什么不对劲,他走到商容洲身边半蹲下去,在与商容洲的眼睛对视后,马朝也跟着傻了眼。 商容洲不解这两人为什么见了她会像见了鬼一样。 渔村里并没有一人知道她是当朝的长公主,又何况是这些远据西北的虏人。 这两人惊魂未定。 他们猛地跪在了商容洲身畔。 张汉:“卑职参见公主殿下。” 马朝:“卑职参见公主殿下……” 商容洲一头雾水,她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 这两人……是商容洲的人? 转折来得这么快—— 商容洲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这两个人既然给她行礼了,就说明他们之间有故事。 张汉连忙把商容洲从地上扶起来,又从远处搬来一个石凳给商容洲坐。 商容洲冷漠的望着这两人,她在等着他们先跟她解释。 张汉疑惑道:“公主怎么会到此处来?” 商容洲哼了一声,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有人陷害本宫。] 张汉跪倒在地:“竟然有人敢陷害长公主?真是活腻了!” 商容洲:[此事以后再说。她是怎么回事?] 商容洲手指向石床上的人,状似无意的嫖了她一眼。 马朝知道商容洲指的是什么,他抱拳道:“按照公主的命令,卑职等二人在这里扒开她的面皮。” 扒,皮? 把这个人的脸扒下来? 是她理解的这个意思吗? 商容洲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残忍。 她没有下过这个命令。 应该是那位“商容洲”下的命令。 马朝接着道:“这是赵公子身边贴身伺候的女奴,赵公子被抄家,我们得到公主密令扒了这个女奴的面皮。” 商容洲看向那已经没有了五官的脸,她皱了皱眉,又皱了皱眉。 商容洲沉思。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赵呈徽只有一个贴身伺候的女奴,这个女奴是赵呈徽从小的玩伴,他们之间在明面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赵呈徽对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爱情已经无处可查。 前赴后继要和赵呈徽在一起的女人很多,但最后留在赵呈徽身边的只有这个女奴。 商容洲并不知道原来的“商容洲”是出于什么心态抓了这个女奴,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扒了这个女奴的脸。 也许是出于羞辱赵呈徽,把对赵呈徽的气撒到他身边人的身上。 也许是她跟这个女奴有什么过节,但是一个小小的女奴能跟她这位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有什么过节呢。 商容洲想了想,还是前者比较可信。 “卑职等是在永州抓到这个女人的,找了好久也才找到这个合适的位置,这里地处偏僻,村民信奉鬼神,我们也更好的做事。” 商容洲脑子一嗡。 [临水村鬼神娘娘的谣言是你们传播出去的?] 张汉和马朝相视一眼,他们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张汉道:“是。” 商容洲:…… 得到肯定的回答,商容洲忽然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搞了半天,鬼神娘娘的幕后主使竟然是她自己。 商容洲绷不住了。 商容洲:[你们扒了几个人的面皮了。] 张汉回道:“回公主,这是我们扒的第六具面皮,之前公主看不顺眼的人都是我和马朝扒了皮的。” 马汉干脆利落接着道:“肢解,喂狗。” 他龇着一口大白牙把手里的工具举起给商容洲看,商容洲看着带着血迹的刀具,不禁抿了抿唇。 好家伙,真是生猛。 这两人也是狠人。 商容洲本还想问他们为什么会穿着虏人的服装,但想了想,既然这二人是得她密令扒人面皮,他们就一定是商容洲信任之人。 若是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难免会惹得这两人生疑。 商容洲把自己的疑问默默的压在了心底。 容洲蹙眉,她指了指外面。 张汉心领神会,他摇摇头:“我们发现这个洞穴的时候这里面已经有了很多具尸体,我们也只是乘势而散布鬼新娘的谣言。” 马朝跟着张汉的话应和着:“外面那些尸体与我们二人无关,我们在这个山洞只扒人面皮,别的不做。” 与张汉马朝无关,那就是还有第二波人。 商容洲头疼。 她突然联想起来淼城官员来上报的事,即使这两件事情上来看毫无关联,但和马朝张汉的对话中,商容洲得知淼城是距离临水村最近的地方。 这就让她不得不把这两件事情串联在一起。 马朝和张汉借着散布鬼神娘娘的谣言惊吓临水村村民,让他们不敢靠近这个山洞,但在此同时有人利用了这个谣言,不禁行献祭女孩之事,还在这里扔了无数男人尸体。 这些人是谁?被扔的男尸们又是什么人? 淼城无故消失的女孩去了哪里? 还有,把她扔到水里的两个人又是谁? 重重谜题一层压着一层,一层绞着一层,商容洲忧心忡忡,被这些压的有些呼吸不上来。 公主愁眉不展,张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主动说道:“公主殿下,我和马朝还是先送您离开这里。” 听到张汉的话,商容洲这才觉得自己暗淡无生的人生突然有了光亮,她问:[可以离开?] 张汉点头:“卑职们有船可达这里,可以送公主离开。” [那你尽快安排。] “是,公主。” 带着各种复杂纷扰的情绪,商容洲坐上了回淼城的船。 …… 商容洲回来的动静很小,只有少数几个贴身的丫鬟奴才知道。 “公主!公主殿下!”秋霜迎商容洲,一见到商容洲,秋霜激动哭了出来,黄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着:“殿下您瘦了,呜呜呜……我找不着殿下担心的要死,要是殿下出什么事,我也要去地下陪着殿下。” 见她哭了,商容洲叹了口气,抬手给秋霜擦了擦眼泪,她对着秋霜轻轻牵起唇角。 房间里赵呈徽也在,看到商容洲,赵呈徽心里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妹妹还在她手中。 商容洲衣衫褴褛,脸色奇差。 “公主,您这是被带去了哪里?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秋霜心疼的拥着商容洲,一直把她拥到上榻。 商容洲一直没说话,她朝着秋霜看了两眼,秋霜很默契的叫不相干的丫鬟奴才都出去,赵呈徽也跟着准备退出去,但是兀然听到了商容洲的心声。 【这么没礼貌,都不知道问候我一句?全家被流放的结果一点也不委屈你。】 赵呈徽要退出去的步子停下,他望向商容洲,商容洲也正看着他。 见两人之间氛围又不太对劲,秋霜赶紧站在两人中间,挡住两人互相仇视的视线,秋霜道:“殿下您不在的这几天,赵公子查出了把您掳走的恶人。” 商容洲一个机灵。 第八十八章 酉时,华灯初上,喧嚣满城。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灯市街的进口处,小厮躬下腰,低声提醒车内之人:“小姐,到了。” 一双云烟如意水漾红凤翼缎鞋自马车内踏出,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身披狐裘大氅,如花面容在风雪中模糊不清,唇角噙着隐约的笑,灯火映在那双淡漠的杏眸之中,又漾进深不见底的黑瞳里。 小厮撑开伞,商容洲接过手炉,拢在袖中,淡声道:“走,进去看看。”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进了夜市。 风霜漫天挡不住长街人潮如织,灯烛辉煌从街头一路漫至街尾,灯火通明、人影幢幢,仿若身处太平盛世间。 沿街有摊贩叫卖吆喝,商容洲歇下脚步,漫不经心地晃眼打量摊上的东西,随手捻起个造型别致的玉佩,指腹轻轻摩挲,摊主笑眯眯地奉承她:“这位小娘子真是好眼光,这玉佩可是从西域渠兰运过来的,听说还是皇城里的稀罕的玩意儿呢,除了我这儿,别地儿您再也找不着这等上好的玉佩了,看您这么识货,我也不跟您瞎要价了,就要您三两。” 商容洲眉目微垂,目光落在掌心的小玩意儿上,须臾,意味不明地一声轻笑:“西域不是战事吃紧的吗,怎么你还敢去西边做生意?你这胆子真是大的很呢。” 摊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一身贵气的小娘子,摊主双手揣在袖中,脸上赔着笑:“战乱都在西域,与我们这绥朝城有何干系?再说了,这西域战事越是吃紧,我们这生意才越是好做啊。” “你倒是会打算。” “小娘子说笑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们这不过是为了生计罢了,哎?小娘子怎地放下了,是没瞧上眼吗,来来来我这还有好东西,小娘子可来瞧瞧?” 小厮抬起下巴,语气高昂:“我家娘子什么珍奇珠宝没见过,就你这些地摊货,才入不了我家小姐的眼呢,三两银子?你留着给自己攒棺材本呢。” 摊主看着走远的主仆,气愤的骂了句:“真是个怪人!” 小厮举着伞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商容洲的脚步放得很慢,像是在与身旁的小厮说话,又像自言自语:“西域烽火连天,萑苻遍野,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绥朝都城之内却是一片国泰民安……” 渠兰如今处堂燕鹊、奄奄一息,眼看着百多年的西域小国苟延残喘着即将面临土崩瓦解,走向山穷水尽之际,商容洲身为渠兰唯一的公主,她不愿认,她不敢认。 “小姐,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小厮在脖边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脸色十分惶恐。 一声些微了的叹息飘散在风雪中,小厮微微抬眼,只看到商容洲冷冷清清的一张侧脸,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商容洲是半个月前穿越过来的。 咽喉处剧烈的疼痛,她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什么抽干,醒来后她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女配身上。 女配和她同名同姓,都叫商容洲。 但是不同的是,女配商容洲是小国公主,因为生的倾国倾城被迫嫁到绥朝和亲嫁给当朝太子,成了太子妃。 - 街尾,十四岁的少年拉着另一个比他略长几岁的从马车上跳下,雀跃不已。温澹被小少年拉的脚下一个趔趄,忙站好:“温瀛,不可莽撞。” “大哥,又不是在家里要遵循那些繁文缛节,何必如此拘束,既然出来了,那就是要好好玩的呀,再说啦,今天可是花灯节呢,你看多热闹,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的啦。”竖着高高马尾的小少年朝他明媚一笑,不由分说的拉住自己大哥衣袖,一起跑进夜市。 “大哥,你看!”小少年拿起路边摊上的一枚红镯,细腻通透,颜色鲜红纯正,形状虽是光素,用料却是厚实,没有一丝绺裂,丝毫不比往年贡品的逊色:“大哥大哥我想买了它,送给我家小娘子!红镯配美人,嘻嘻,一定是不可多见的美景。” 温澹微微皱眉:“小娘子是谁?” 温瀛从怀里掏出碎金丢给小摊主,把红镯揣进怀里,笑靥道:“我又没告诉过你,你当然不知道我家小娘子是谁啦!大哥我悄悄告诉你喔,我在沣州就听说过她,她是整个都城最出名的花魁——倾城世的鹂媚儿,唱的那个小曲儿,那叫一个绝……我对她一见倾心!可惜她只卖身不卖艺……啊呸说错了,是只卖艺不卖身!” 温瀛说罢,生怕自家这位少年老成的大哥再啰啰嗦嗦的说一大堆,一头扎进熙来攘往的人群中,任是温澹怎么叫也不回头。 温瀛一头钻进倾城世,去找他心心念念的小娘子。 - 正把玩着手里的红镯上楼梯,温瀛迎面撞上一个小郎君,把对面小郎君撞了个趔趄,温瀛亦是“哎呦~”一声,下一秒,左肩被小郎君身边壮汉凶神恶煞的推了一把,温瀛被推的往后退了几步,壮汉横眉怒目道:“哪来的浑小子,怎么走路的,脑门上没长眼啊,小心老子把你的脑袋剁下来当球踢!” 温瀛拍了拍又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丝毫没有被对方吓到,笑嘻嘻的看着横眉怒目的壮汉,以及他身后那位翘起下巴得意洋洋的小郎君,抱拳道:“抱歉抱歉,我是无意撞到你们的,哈哈哈哈哈哈……见谅、见谅,只不过我看这位郎君气质不凡,想必也是高户大家的小公子,想问问郎君家高姓大名?” 壮汉扬眉,拍着胸脯很是自傲的报出家门:“我家老爷是蒙、骜!怎样,怕了吗?这位是我蒙家……” 温瀛打断壮汉的声音,摆出满脸崇拜的模样,更是恭恭敬敬的朝着那位小郎君做揖:“原来这位是蒙将军的儿子呀!我真是眼拙,听闻赫赫有名的蒙骜将军戍边数年,屡立战功,这次西扩渠兰,大获全胜,皇帝陛下更是赏赐蒙骜大人家眷回京居住的殊荣,可我……竟然连蒙将军的小公子都不认得,真是该死、该死啊”说到最后,温瀛已然是神色歉疚,只是话音一转:“虽是从未见过蒙将军,却也听闻蒙将军为人刚正不阿,一身正气,可为何家中仆从却是如此粗鄙无礼,这就是蒙将军的家教吗?我今日算是领教啦!再会再会!” 听着前半句对蒙骜的称赞,壮汉还美在其中,只这最后一句,让壮汉上一秒还美滋滋脸瞬间拉垮,脸色一阵青白,壮汉“你你你”的连着说了一通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气恼到最后也只憋出“竖子无礼!”几个字来。 温瀛见状,也不想继续与之纠缠,他今天是来凑热闹的,可不是来当热闹的! “借过借过……”温瀛欲从他们身边穿过,上楼。 “这就想走?”苍劲的手掌抓住温瀛肩膀,用力一拧,温瀛肩膀一阵剧痛,紧接着就被扔出倾城世门外。 温瀛后背着地,他捂着自己被拧过的肩膀,蹙起眉头;“壮汉何必如此大动干戈,至于吗,蒙家有什么了不起的,那蒙翱。” 四周围观的群众越聚越多,当他们听到温瀛此等狂妄之语,像是暴风雪轰然侵袭全身每一个毛孔,浑身骤冷。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神色俱凛,纷纷摇头,更有甚者,身子已是发颤。要知道,他正在妄加议论的人——蒙骜,那可是绥朝的不败将军,绥朝的中流砥柱,西北戍边第一将!虽是常年不在都城,但他的事迹名扬天下,谁敢不敬? 这个小娃娃竟敢以熊心谬论蒙骜将军……真是活腻了! “宵小之辈口出狂言!卫羽军何在!将他拿下!”彪悍大汉叫喊出声,四周突然冲出十来个身披盔甲手持长枪的卫羽军将温瀛团团围住,来势汹汹,宛若地狱爬出的恶魔。 四周都是卫羽军,温瀛倒不紧不慢的抽出怀里的红镯,摩挲着玩弄指间,巧舌如簧:“卫羽军不是皇帝陛下的护卫队吗?怎么,就连小小的蒙家仆人有调动卫羽军的权利?本事不小哇!真不知是谁给你的权利?唉?壮汉稍安勿躁让我猜猜…是远在西北的蒙骜冒犯皇权…还是你越俎代庖啊?若是蒙骜以下犯上,蒙氏当灭十族,若是你这个狗东西不知死活胆大包天,那就得剔骨削肉,啧啧” “还敢胡言乱语!卫羽军!速速将他处死!” 卫羽军个个雄声高昂,锃亮的矛、黑黢黢的盔甲、凶神恶煞的面容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在卫羽军领头的一声令喝下,数十根锋利的长矛齐刷刷的长矛刺向温瀛!一旁围观的母亲捂住孩子的双眼,丈夫抱住妻子的身躯,不忍直视下一秒即将发生的血腥场面。 当锋利的矛尖即将刺穿温瀛衣料,刺入他的身体,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飞箭“咻”地自背后射穿一个卫羽盔甲,被射中的卫羽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另一支飞箭射入蒙家小郎君的发髻,散了他的头发。 人群哗然,如惊弓之鸟四处逃散。 身旁同伴吐血倒地,卫羽军陷入万分的恐慌,原本将要刺穿温瀛的长矛在下一刻转向身后,长矛对外,对着四处逃散的人群,胡乱寻找着冷箭的方向,而那散了头发的蒙家小郎君,亦是吓得裤裆湿了,瑟瑟缩缩的躲在魁梧大汉身后。 温瀛趁着骚乱,混入人群扬长而去。 在所有人都陷入恐慌,此时,不知又从哪个方向飞来冷箭,一道箭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射向蒙家小郎君,箭尖划破他的大动脉,一剑穿喉!鲜血从喉咙喷涌而出,蒙家小郎君双手死死捂住喉咙,背后重重倒地。眼前一切变得虚幻,在消散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到身旁的壮汉慌张的扑倒在地,嘴里惊恐叫着:“小郎君、小郎君……” 好不容易逃出混乱,温瀛终于长长舒了口气真是吓死他了!幸亏没叫人认出身份,不然,他可怎么向兄长交代! - 有人死了,死在了毫不起眼的角落,死的若是贩夫驺卒或者引车卖浆,这不足为奇,顶多在接下来的几天成为众人饭后谈资,之后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再也无人提及。 可偏偏……死的是西北戍边第一将蒙骜的儿子,而蒙骜的儿子又死在了绥朝皇城最繁华的灯市街口! 皇城暗杀,这无疑是刺客对蒙骜的挑衅,更是对整个绥朝皇权的挑衅。 这桩案子最大的嫌疑者无疑指向那天当街与蒙家小郎君发生争执的小娃娃,更离奇的是,隶属最高统治者直系统领的卫羽军竟然也参与进去,随意听从蒙家仆从的调令。 事情第一时间传到皇帝耳里,皇帝震怒,立即下令,即刻停止卫羽军一切行动,由大统领杜微自调查卫羽军当日异动原因,下令将当日一竿目击者秘密关入就近监牢,包括蒙家所有人,并下令大理寺卿罗攸主审并彻查此案。 至于那个小娃娃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蒙家出言不逊,也是让皇帝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蒙骜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理当没有人敢跟蒙家对着干,这个小娃娃胆大包天,会是谁呢? 皇帝苦思冥想几天,最后还是听到身边小太监无意一句:“沣王殿下回京了。”皇帝终是拍案,豁然开朗,随即召沣王进宫。 - 温冕被太监引领着跨过几道门,穿过曲水长廊,蜿蜒几道,进到一处亭阁之中,亭两旁立着两位小宫女,而亭中正立着一位背手负立的明黄色身影,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温冕对着那道身影跪了下去,磕头:“老臣温冕,叩见陛下。” 那道明黄色身影听到他的声音,回了头,年轻俊逸的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笑意,连走几步扶起跪着的温冕:“舅父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谢陛下。” 第八十九章 倏然,刚才还在发疯的温瀛恢复了一张臭脸,不紧不慢的从地上站起,拍拍灰尘,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温瀛走到小泰迪床边,俊俏的面容却是一脸冷峻,鬼斧神工般的面孔更是显得他清冷矜贵,温瀛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小泰迪,发出了霸总一般的冷哼哼:“呵,女人,这就是你卑劣的手段吗?” 小泰迪愣愣的看着温瀛,它在脑海里悄悄问系统,这个男主怎么了。922也无法跟小泰迪解释温瀛怎么了,但是维持它系统的面子,它咳咳了两声后开始胡诌:“大概是你触碰了支线剧情。” “支线剧情是什么?” “支线剧情嘛,就是支的线,哎呀跟你说不明白,你只要记得你要帮助你的主人和男主最后在一起就行了。” “喔”小泰迪点了点头,又抬头看向温瀛。 以小泰迪现在的视角,它只能看到温瀛的下巴,小泰迪歪了歪头,眼尖的发现他的下巴上有一颗痣。 狗容易兴奋,这是真的…… 他的痣和主人的痣长在了一个位置,这让小泰迪莫名兴奋起来,它一个狗扑过去抱住温瀛的腰,温瀛没想到她竟然玩阴的,全然没有防备的被小泰迪扑倒在地,小泰迪激动的用鼻子在温瀛脖颈间嗅,舌头舔主人的脸,哈喇子连成串儿的滴在温瀛脸上,屁股也跟个小狗摇尾巴。 这下换温瀛懵了。 他被这个从天而降的臭丫头砸成脑震荡不说,现在竟然不顾他的警告,这么冒犯自己! 真是,气死他也! 温瀛想把她推开,小泰迪却不依不饶的抱着温瀛更紧,妄图在他身上找到和主人相关的更多信息。 温夫人对小泰迪的行为,全然觉得没有不妥之处,反倒觉得这姑娘真上道儿,她朝着胖男人使了个眼色,胖男人得到示意,两人一前一后退出房间。 “哎哎哎,你们……” 温瀛眼睁睁的看着一脸欣喜的他妈走出房间,又眼睁睁的看着一脸欣喜的胖男人关上门… 别走啊,草! 八爪鱼似的的姑娘盘在温瀛身上,温瀛无奈,只好用更大的力气推开小泰迪,甩在一边,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见自己被温瀛甩开,小泰迪失落起来。 就像是狗狗兴奋的抱着主人,想要和主人亲昵一番,主人却无情的推开自己。 小泰迪越想越委屈,哭了。 温瀛见她毫无征兆的嘤嘤嘤哭,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用的力气太大了。他没惹过女孩子哭,更没见过女孩子这么委屈的哭。 要不是她过分地要暗算自己,他也不会对她这么凶。 温瀛到小泰迪身边,蹲下去,犹豫的伸出手,手掌轻轻碰她的头顶。眼眶里氤氲着豆大的泪珠子,少女双眼通红的抬起头,和那双清冷的目光相对,那双眼里不仅有冰冷,还有眼底那一丝若隐若现的愧疚。 小泰迪抽了抽鼻子,刚要流下来的鼻涕又被她抽回去。枣核大的双瞳此刻正委屈巴巴得盯着温瀛的双目,目不转睛地,脑袋在他的手掌下,蹭了蹭,又蹭了蹭。好像在他的手掌下,能感觉到主人的温暖。 小狗就是好哄,这是真的…… 这么好哄的吗? 温瀛在心里默默念叨。 温瀛刚要抽回放在她头顶的手,头顶的温暖没了,小泰迪连忙双手握住他的手腕,放在自己脸上,温暖又回到了它的脸上:“好暖和,好暖和…这就是主人的心上人吗……他的手好暖和啊……” 温瀛一愣,她的小手软软的,握着他的手腕,两只小手的主人正在娇软的哼着,温瀛垂眸看向她,听的温瀛心都快化了。可是,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作何反应比较合适,推开她? 还是,安慰她? 作为未来霸总的标配人设,温瀛从小就一副女人勿近的作风,冷酷狂傲不爱说话的性格,谁能想到他过20岁这天,明明是他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小丫头砸成脑震荡,为什么却变成他在安慰小丫头? 温瀛想了想,发现这是一件烦恼的事情,他怎么会遇到这么麻烦的小姑娘。 嗯…… 女人都是一种麻烦的生物。 他不会安慰人,更不会安慰小姑娘。温瀛生怕小泰迪再哭,只好任由她双手抱着自己的手,在她的脸上蹭着,这种尴尬的动作持续了一分多钟,小泰迪突然对着空气嗅了嗅鼻子! 她好像……闻到了肉包子的味道!!! 适时,她的肚子很合时宜的发出“咕噜——”几声,正好温瀛手也麻了小泰迪闻到肉包子香味,肚子饿,这才依依不舍的把他的手松开。 “汪汪…”伸出小狗讨要食物时才会露出的小舌头,小泰迪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温瀛,温瀛被她的眼神打败了,叹气道:“饿了?” “汪汪……” 温瀛稍一挑眉,出房间打算给她拿点吃的,刚要开门,胖男人殷勤的端来餐盘,站在门口,上面放着七个肉包子,笑哈哈的看着温瀛,温瀛抿抿唇,接过胖男人手中的餐盘,转身,顺手关了门。 “只有包子,你拿去吃。”温瀛把餐盘放在一边茶几上,拿过一个包子递给小泰迪。 自打温瀛端着肉包子进来,小泰迪眼睛都要看直了,现在温瀛更是把肉包子递到自己眼前,狗狗眼更是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双手接过肉包子,也不在乎眼前还有个温瀛,匆匆将肉包子囫囵吞下。 一个,两个,三个 五个六个 没几分钟,小泰迪吞下了第六一个肉包子。 “还有吗?”嘴角散落着包子皮屑,小泰迪舔了舔嘴唇,好像还没吃饱。 温瀛脑子突地一片空白,刚才,他就这么坐着,看着她五分钟吃了六个肉包子,可她看上去除了脑子不太正常外,还是生的又白又瘦,显然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怎么会饿的一口气吃那么多包子。 她一定是傻子…… 不能留,不能留。 留着这个又笨又能吃的小傻子,指不定哪天半夜磨刀霍霍,就把他咔嚓了。 “没有了。”温瀛拿着手里最后一个包子,冷冷道。 “可我还是想吃……”小泰迪直勾勾的盯着温瀛手里的最后一个肉包子,垂涎三尺:“肉包子、肉包子……” 它上辈子这辈子都最爱吃的肉包子。 “包子一次性都吃完了,下次你就没得吃。” “去买去买去买去买去买去买嘛~~~” 前世,它要吃什么,主人就会使唤佣人去买给它吃,丝毫不会吝啬。 温瀛浅浅一笑,把包子欲拒还迎的在小泰迪眼前晃悠:“我给你一个地址,你去那里,那里每天都做新鲜包子,这样,你每天都能吃到。” 小泰迪疯狂点头。 温瀛说了个地址,叫小泰迪背上,旋即把手里的最后一个包子塞给它手里,带着欢欢喜喜的小泰迪从后门悄悄溜出去。 小泰迪:吃肉包子去喽~ 温瀛: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小泰迪啃着温瀛给的最后一个包子,一路往温瀛说的地方狂奔,全然不顾脑海里的922的阻止。 什么烂7巴系统,本汪想吃肉包子,你凭什么拦着我~ 小泰迪在奔跑的同时,边和脑海里的922吵架,922是个才富五车知识渊博的系统,但是它斗不过这只眼里只有肉包子的傻狗。 因为它根本听不懂,它说了那么多劝它回去的话,这只傻狗只觉得它在骂它。 922崩溃的转了台,和隔壁920聊天喝茶去了。 - 微风,一个漂亮的少女站在街上,看着人满为患的包子铺陷入了了沉思,她在这个世界确实需要一个“人”的名字,那它暂且就叫秦幼时。 还有……走之前,温瀛只给她一个地址,并没有给她钱。 这要怎么办? 没有钱耶。 可是他是奶奶的心上人,他一定和奶奶一样是个好人。 …… 说不定,这个世界买东西不用花钱呢? 小泰迪嗷呜了一声,走进包子铺,她礼貌朝一位瘦大叔伸出十根手指头:“大叔,来十个肉包子!” 围着围裙的瘦大叔看着瘦瘦弱弱的小姑娘,一口气要十个肉包子,心里虽是嘀咕,但还是欢喜的应了一声。 小泰迪在瘦大叔的引导下,坐在餐馆里。 一顿吃了十个肉包子,小泰迪摸了摸吃撑的肚子。 嗝嗝~ 这个时候,睡一觉才舒服啊~~~ 不顾餐馆里别人异样的目光,小泰迪摸着鼓鼓的小肚子就要出门去晒太阳。 “唉,小姑娘,你还没付钱呢。”先前领她进门的瘦大叔笑着脸把它拦在门口。 “哈?吃包子要给钱吗?”小泰迪发出此生最大的疑问:“我以为吃东西都不要钱的唉。” 瘦大叔一怔,随即换了副脸:“你想吃霸王餐?!” 小泰迪还没了解现在的状况,仍是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走之前,温瀛没给我钱,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个世界也要花钱啊,再说了,如果吃肉包子要花钱的话,为什么我一进门的时候你没有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家肉包子要钱啊。” 小泰迪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瘦大叔的脸色是愈来愈沉,在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时,瘦大叔已是咬牙切齿,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这年头,还有人敢在他家吃霸王餐?也不打听打听他年轻的时候是在哪条道上混的! 瘦大叔朝里面叫了一声,里面应声来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噼里噼里! 哐嚓哐嚓! 砰砰砰砰! 在一阵拳打脚踢后,小泰迪顶着两个乌青眼被丢出了包子铺。 …… 小泰迪学会了一个道理。 这个世界,吃肉包子是要花钱的。 不花钱,会挨揍。 它的一条狗命险些搭在包子铺。 挨揍归挨揍,可喜欢吃肉包子。 它决定去赚钱,赚好多好多的钱,然后把钱砸在包子铺老板的脸上,让他们二十四小时不睡觉的给它做包子吃! 首先,它需要一份工作。 小泰迪的外形是个典型的小萝莉,看上去只会嘤嘤嘤的撒娇,所以当它走进工地,再次被一群带着安全帽的男人围观。 包工头和一群搬砖工人傻眼的围着小泰迪,包工头质疑的问道:“你,能搬得动什么东西?” 小泰迪还是留下了。 那屋里没什么能证明她力气的东西,最终的大概就是包工头自己。 最后小泰迪蹲下去,把身高185厘米,体重200斤的包工头举了起来。 - 秦幼时在工地找到了自我。 普通工人搬一天砖,能赚一千块。 她的力气多的用不完,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两点,就能赚别人两倍工资。 秦幼时每每搬砖都惹得一群身强力壮的男人目瞪口呆。 !!! 论嘤嘤嘤小萝莉是如何徒手搬砖! 这到底是人格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是什么,让这位神秘少女力大无穷? 不出三天,秦幼时已经在附近的工地小有名气,工人们争前恐后的来和她合照。 对比,秦幼时表示不感兴趣。 她只想吃肉包子。 谁能让她顿顿吃肉包子,谁就是好人。 秦幼时用蹩脚的算数能力算了算。 一天挣两千,够买两百个肉包子。 这样,秦幼时再也不怕饿肚子了。 当秦幼时领到第一周薪水一万块,热乎乎的钞票揣到兜里的时候,她决定去回到之前胖揍她一顿的包子铺。 围着围裙的瘦大叔还记得她,以为她又是来蹭吃蹭喝,刚想要骂骂咧咧,撸起袖子给她个教训,一沓红票子陡然砸到他脸上,随后散落在瘦大叔脚边。 秦幼时凶巴巴的扬起下巴,指着瘦大叔,趾高气昂:“就你,给本大爷来二十个包子!不!我要三十个!” 瘦大叔低头看了眼散落在地上的红票子,少说也有一万,又抬头看了看面容白皙的小姑娘,短短时间内她竟然能弄到这么多红票子,瘦大叔心里嘀咕着,她肯定不是什么好姑娘。 这钱,不干净。 秦幼时见瘦大叔还愣在原地,不由得急躁,少女响亮声音再次响起:“我、要、吃、肉、包、子!” 她想吃肉包子!她想吃肉包子!她想吃肉包子!!! 谁又会和钱过不去呢。 瘦大叔蹲下去捡起地上的钱,再起身时,又是换了一副面孔:“老太婆,快去拿三十个包子给这位姑娘!哎请请请…快请进快请进!” 第九十章 身无分文,连住宾馆的钱都没有…… 秦晚正纠结,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重重拍了一下:“秦晚,你甩了老子,还敢在这儿哭?” 肩膀突然被人从后拍了一下,秦晚转过头看向霍望川,她就这么冷冷的盯着他。 霍望川一把抓住秦晚的手腕不让她再往后退,少年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头顶,压迫感十足:“你把老子当什么了,想甩就甩?你他妈的玩老子呢,还是觉得甩了老子很有成就感啊?” 抓着手腕的手紧了几分,秦晚挣脱了几下没挣脱开,她索性任由霍望川抓着,她唇角微微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霍大少爷就是这么对女人的吗?” 这下换霍望川怔住了。 秦晚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儿了,她真是不理解,她上辈子是怎么瞎了眼看上这个嚣张跋扈的二世祖的,蛮横粗俗,又不讲理。到她会这样回答自己,他烦躁的挠了挠头发:“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我自己,自己可以回去的。” 手腕被他抓的生疼,霍望川的力道几乎是在捏她的骨头,秦晚疼的满脸通红,急着要挣脱开霍望川的手,霍望川见她疼的眉毛都皱在一起,猛地松开抓着她的手。 霍望川冷笑的站在一旁:“好,老子就看你自己回去。” 见他松开自己的手腕,秦晚逃也似的往前跑,一边往前跑还一边扭头回看霍望川有没有追自己。 秦晚还没跑多远—— “bang!” 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光顾着看霍望川有没有追自己,秦晚一脑袋撞上了路灯。 秦晚坐地上捂着撞到的额头,半天起不来。 秦晚:“……” 霍望川走过来,半蹲下去拿开秦晚捂着额头的手,左右仔细端详:“你这磕的,一般人磕不出来你这种匀称的乌青。” 秦晚:“……” 霍望川要扶起秦晚,秦晚却不干了,她在跟霍望川犟着,就是不让霍望川靠自己。 霍望川的耐心用完了,吼了一声秦晚:“你他妈究竟想干什么?” 霍望川不由分说的横抱起秦晚,不顾她的挣扎,大步走向自己的车子,丢进去,给她系上安全带。 秦晚还要下去,霍望川一脚踢关车门,透过车窗,竖着拳头凶她:“再敢乱动,小心老子揍你。” 霍望川坐上驾驶,发动车子。 秦晚乖巧的坐着,扭头看向窗外,窗外的事物在飞速倒退着,看着窗外夜色,秦晚忽而想起这好像是前世今生,她第一次坐上霍望川的车。 霍望川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屈,他直视前方,连个余光都没给秦晚。 安静的空间里,秦晚的眼皮都要打架了。 好累啊…… 头靠着窗子,不知不觉的闭上眼睛。 车子停在路边,霍望川侧头看向秦晚,见她是真的睡着了,他才朝副驾驶看过去。 秦晚没化妆,在夜色里,皮肤更显得嫩白的惊人,脸颊染着淡淡的红色,睫毛如蝉翼般,在眼底留下淡淡的阴影,尤其是粉嫩的嘴唇,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霍望川鬼使神差的靠近秦晚,咫尺距离的瞧着她的睡颜,睡梦中的秦晚突然换了个动作,原本靠着车窗的头转了过来,准确无误的跟霍望川的双唇贴在一起。 啵啵~ 她的嘴巴…… 像一样软软的…… “扑通、扑通……”感觉到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剧烈跳动,霍望川愣在那里,恍然抬手,给自己来了一巴掌。 妈的! 他不是讨厌秦晚吗? 怎么和秦晚亲的时候,一点也不厌恶。 霍望川拿起水,猛地灌了几大口,迅速发动车子。 送她回去的路上,霍望川再也不敢看秦晚的方向,直到送她到她家门口。 霍望川叫醒了秦晚。 “谢谢你送我回家。” “等等。”霍望川叫住了要下车的秦晚,顿了顿,问道:“为什么分手。” 秦晚握着车门的手僵住,回了头,看着那张冷冷的脸,轻声道:“之前是我没有分寸,抱歉。” 然后就推开车门下了车。 霍望川坐在车里,看着秦晚的背影没有说话。 没有分寸,抱歉…… 霍望川细细回味着秦晚说的话。 出车祸前她可不是这么说的,为什么出了个车祸,整个人都变了。 或者说,是对他的态度变了。 秦晚…… 究竟在玩什么小把戏。 - 秦晚看着自己的房间,不禁叹了口气。 满屋子都是霍望川的影子,墙壁上贴满了霍望川的照片,就连窗户和抽屉都不放过,秦晚走进来,默默把霍望川的照片一张一张撕下来重新收拾自己的房间。 收拾桌面的时候,秦晚无意看到一张贴在语文课本上的便签,上面写着:[这是霍望川碰过的书。] 秦晚:…… 默默撕掉这张标签纸,把语文书放回书架,原本叠在语文书下面的物理书夹层里又漏出来便签的一角:[霍望川在这一页上写过字。] 秦晚熟稔的翻开那一页,看到霍望川随手写的力学公式,被自己用红色笔圈了起来。 … [这是霍望川最喜欢的科目。] [“freedo”霍望川问过我这个单词怎么读。] [霍望川说这是他最喜欢的化学实验。] [霍望川说……] … 秦晚把这些便签一张一张撕下,与那些照片叠在一起,放进抽屉,锁上。 整理了差不多,秦晚随意冲了个澡,躺在床上,脑海里的居然不禁问道:“青青,你在想什么?” 秦晚久久不能平复自己对霍望川的热忱,鼻子一酸:“我……我想重新开始。” “你该不会是想远离霍望川秦落这些人,重新开始。” “嗯。” 居然:……你还是断了这个念头,你注定要和霍望川在一起,继承亿万家产,走上人生巅峰。 居然好心的没有打破秦晚的幻想:“那你加油!” - 第二天上学,秦晚起了个大早,穿着校服,正走出家门口,一头撞见了坐着保姆车回家的秦落。 秦落,a市出名的新锐设计师,时尚界的宠儿,去年某女星在gu电影节穿了一条名为“奇迹”的礼服走红毯,一举成名,而这套礼服的设计师秦落也跟着名气大噪。 秦落下了保姆车,大波浪的卷发随意散在身后,巴掌大的脸上戴着墨镜,看到秦晚的那一刻,秦落停住了进门的脚步。 隔着墨镜,秦落不屑的自下到上打量了一番秦晚。 最后发出一声无比嘲讽的冷哼。 车祸都没撞死你,算你走了狗屎运。 秦晚看到秦落打心眼的发怵,尤其是秦落最后那声冷哼,更是让秦晚双腿如灌铅,不敢动。 脑海里的居然也刚刚睡醒,一睁眼就看到了姐妹俩对线的场景。 论气势,秦晚输秦落一大截。 居然翻了翻资料,今晚有一场盛大的宴会,这场宴会是秦父秦母为秦晚举办的康复宴会。 秦晚出车祸不假,但是她并没有因为车祸被撞成傻子。 秦晚上辈子真正成了傻子,就是在今晚的康复宴会上,被秦落暗中推下楼,身体滚到地面的一瞬间,后脑撞到了秦落事先安排好的尖锐物品,脑子受损,这才成了真的傻子。 而这场以秦晚康复为主题举办的宴会,也顿时也成了一场笑话。 而家中的大权,在此之后,逐渐落在了秦落的手上。 “青青啊,你好点了吗。”秦落口气十分关切,听上去好像很关心她这个妹妹,可是秦晚却感觉到了秦落身上的敌意,她双手握着书包肩带,畏缩的往后退了两步。 秦晚也知道今天晚上要发生的事情。 “今天晚上爸妈要给你举办一场康复盛宴,到时候,你会见到很多朋友,我相信到时候,青青,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和秦落对视不过两秒,秦晚避开了秦落看过来的视线,秦晚小声叫说道:“我今晚,可不可以……不参加?” 红唇微微勾起,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隔着墨镜,秦落继续说道:“这怎么能行呢,青青啊,这可是爸妈特地为你举办的康复盛宴啊,你是今晚的主角,你怎么能不去呢,你要是不去,这宴会还有什么意思呀。” “我……” 秦落握住秦晚的手,暗中使劲,她的口气不容置喙:“秦晚,今晚的宴会,你非去不可。” “我……” 身后突传一辆跑车引擎轰鸣,秦落秦晚姐妹俩不约而同的看向那辆跑车,跑车的主人似乎对秦落有仇,车子横冲直撞的要撞上秦落。 秦落吓得花容失色,惊叫着抓住秦晚的胳膊,把秦晚往车方向用力一推,自己则是往路边跑。 秦晚害怕的闭上眼睛…… 跑车在距离秦晚一米前停住! 霍望川从跑车上下来。 秦晚怔怔的看向跑车上下来的人。 霍望川怎么会在这里? 不仅是秦晚,就连作为系统的居然也不能理解霍望川这时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不得不说,霍望川出现的真是及时。 不然这个傻青青要被秦落欺负死了。 跑到路边的秦落看到车上下来的人是霍望川,她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又猛地想到他刚才蛮横的行为,心里一团窝火,秦落拿下墨镜,板着脸朝着霍望川大声道:“霍望川,你开车不长眼吗?” 霍望川走到秦晚身边,一手勾住秦晚的肩膀,毫不在意秦落的目光,他侧头敲了一下秦晚的脑袋:“走了去上学了。” 秦晚啊了一声,有些疑惑的看向霍望川,难道是昨晚她说的不清楚吗? “霍望川,我们……”分手了。 霍望川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搂着秦晚肩膀的手绕到她的下巴,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下巴,霍望川抬眼,横了一眼秦落,目光带着一抹威严和不容置疑,话却是对秦晚说的:“今天不去上学了,我带你出去玩一圈,晚上我们在一起去吃海鲜。” 秦落怎么能让霍望川就这样破坏她的好事,她阻拦道:“霍望川,今天晚上恐怕是不行,青青,青青今晚要去宴会。” 霍望川扬了扬唇,眼底戾气一闪而过,摆起了二世祖玩世不恭的谱:“不过就是个叼设计师,你牛个什么劲?老子想带她去吃海鲜,关你他妈的屁事。” 他是谁,他是霍望川。 霍望川是谁,霍望川是a城顶顶有名的公子爷,二世祖,就算a市市长来了,也要叫一声霍大公子的程度。 秦晚:…… “你……”秦落被霍望川气的噎住,她实在是想不明白霍家怎么会教出霍望川这样玩世不恭的公子哥,一点教养也没有。 双方僵持不下,最后还是管家从家里叫出了爸妈,秦落的余光看到爸妈一起从家里出来,秦落软下了强调看向秦晚:“青青,这是爸爸妈妈特地为你举办的宴会,你要是不去的话,爸爸多伤心啊。” “老子也再跟你说一遍……” “原来是霍望川啊。”秦父笑着打断霍望川的话:“青青这孩子出了车祸,脑子受了些伤,但好在她身上的伤都痊愈了,所以我跟她妈妈就想着要给青青举办一场宴会,顺便呢也去去晦气。” 说完想到一件事,又说:“霍望川啊,你也是青青的朋友,今晚就请你一起去。” 秦父在外闯荡多年,他对霍望川和秦晚的关系不清楚,但他还是要给霍家这小子两分薄面,毕竟他有个项目要经霍望川他爸签字。 秦落也跟着插话:“是啊,霍望川,你就算要带青青去吃海鲜,也没必要非上赶子今天去,今晚这场为青青举办的宴会,我们家可是提前几日就已经邀请好了所有朋友亲戚,青青如果今晚不去的话,爸爸岂不是在大家面前丢了面子。” “你说呢,青青?” 秦晚看着秦父的脸色,迟疑的点了点头。 “那好,我会去的。” 霍望川听着秦晚极其不情愿的回答,他心里很不爽,她明明不情愿去什么狗屁宴会,为什么最后还会因为别人的话改变自己的意愿。 她是傻子吗? “老子……” 正要反驳,一直被霍望川搂在怀里的秦晚拽了拽他的袖子,软软的声音在他下巴处响起,语调温软:“霍望川,你可以不要说话了吗?” 霍望川垂头看着秦晚,小丫乌黑的双眼扑闪着,里面盛着盈盈春水,看着委屈极了。 霍望川的心都快融化了。 霍望川心底赫然一抖,他垂目看向秦晚,看着秦晚原本冷硬的下颌线条此刻也跟着柔和了许多:“好,老子今晚跟你一块去。” 秦父邀请霍望川进家门一坐,霍望川也不推脱,跟着秦父一起进了秦家。 秦晚和秦落姐妹俩跟在后面。 - 秦晚昨晚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柜,发现自己并没有能参加晚宴的裙子,她的裙子大都是秦落穿剩下的,秦落嫌弃款式旧了,才会丢给她。 秦落在秦晚出车祸后,到处宣传秦晚傻了,与其今晚让秦晚崭露头角让秦晚穿那些埋汰人的衣服,还不如就穿白t牛仔裤。 倒是显得更加另类。 主角一向就是靠和众人不同才出圈的啊。 秦晚依照居然的话,穿上了柜子里最基础款的白t和牛仔裤,再把一头长发随意的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辫。 看着镜子里面的人,秦晚有些不安道:“然然,你确定要我穿这个衣服去参加宴会吗?” “对呀,你就穿这个最好,不然,你要穿秦落的衣服去嘛。” 秦晚看了看柜子里那些庸脂俗粉的裙子,摇了摇头。 “还有呀,青青,我觉得你还是把你的额头露出来更好看。” “是吗?” 秦晚按照居然的话,撩起了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顺手用小夹子夹住碎发。 “嗯,很完美。”居然打量着秦晚,连连发出赞叹。 在秦晚走下楼的时候,楼下的三人看着她,三人表情各异。 秦落率先嘲讽道:“青青啊,今晚的晚宴你是女主角,你怎么能穿成这个样子,你这样子,别人还以为爸妈亏待了你呢。” 秦父听着秦落的话,一下子虎着脸:“秦晚,你不要在大庭广众给我丢脸,你看看你姐姐穿的什么,你就不能跟你姐姐学学吗?” 秦落五官普通,但胜在气质优越,尤其是她刚换了一条正红色的鱼尾裙,更是显得身材优越。 秦晚咬了咬手指,垂着眼睑说:“我没有礼服,那些礼服都是姐姐穿剩下的,太大了,我穿不了。” 秦父这才反应过来,在他的两任妻子先后去世后,他彻底成了一位工作狂,一直疏于对姐妹俩的照顾,这么多年来没有陪伴在姐妹俩的身边姐妹俩。翡儿和青青都是他的孩子,翡儿岁数稍长,秦父一直把给姐妹俩的钱交给秦落保管。 只是听小女儿这么一说……他心里没来由闪过一丝内疚,就没有再说她的穿着。 晚上,当白青青穿着简单的白t与牛仔裤出现在众人视线时—— “什么啊,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白家不是很有钱的吗?怎么就连一条晚会的裙子都买不起。” “不不不,你们听我说,今晚这个白青青啊……是个傻子!傻子能知道什么美丑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中,白青青……准确的说是居然控制的白青青,在众人眼光中缓缓登场。 今晚宴会的地点采用全欧式建筑,此刻豪华的客厅内,璀璨夺目的水晶大吊灯折射在光可鉴人的乳白色大理石地板上,价值不菲的红酒和香槟,还有小提琴手拉着舒缓动听的曲子。 三三两两衣着光鲜的客人聚在一起举杯谈笑风生。 聚会正当时,当穿着大裤衩人字拖的唐呈出现在大家眼前时,很多人的眼中都闪过了意外。 第九十二章 事实就在眼前,当时,楼梯上只有白翡白青青姐妹俩。 白青青再是个傻子,总不至于自己割喉,还自己故意摔下楼梯。 所有人看向白翡的眼光都透露着怀疑。 只有白翡,嫌疑最大。 “爸爸,你相信我,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爸爸!你相信翡儿!” “爸爸……” 白父深深的看了一眼白翡,脸上神色晦暗不明,他叹了口气:“这件事情等你妹妹好了再说。” 说罢,白父跟在唐呈后面,一道去了最近的医院。 - 白青青小巧的鼻尖微动。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子,白青青皱起了眉。 再嗅一嗅。 唔!好香啊! 像是醇厚清淡的木香窜近鼻子。 好闻的味道。 她伸出胳膊,一把抓住味道的来源。 白青青揉了揉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看见唐呈一张臭脸正对着自己,白青青撇起了嘴,委屈的哼哼唧唧,她一把抱住唐呈的胳膊:“唐呈,我在做梦吗?可是为什么梦里你还要对我冷着脸。” 唐呈:“……” 唐呈以为她醒了,在跟自己故作委屈,唐呈凶了一句白青青:“松开我的胳膊!” “唐呈,你可以,不要凶我吗……”白青青脑子还没清醒,委屈的努了努嘴:“既然是我的梦,你就要听我的话。” “……”唐呈顿了一下,稍一皱眉,似是不耐烦的应道:“知道了。” “好疼。”白青青抱着他的胳膊又紧了紧:“唐呈,我的嗓子好疼,我是不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说话了……” 好疼,脖子被划了一道伤口,就连梦里,说话都疼的要紧。 “说什么鬼话呢?”唐呈沉着声音道:“医生说了,只不过是轻微伤,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昨晚把她抱到医院,医生说脖子上的伤口再偏离一厘米就要割到气管,所幸没什么大碍,只是暂时说话不方便。 她声音糯糯的,像是几根羽毛在唐呈心尖上来回滑动:“可是我好痛啊……” 白青青伸出另一只手捂住自己脖子上的绷带。 唐呈动作停了下来,白青青眼圈里荡着水花,不知道是不是要哭,看起来柔柔弱弱,可怜巴巴。 “唐呈……” “干嘛?” 唐呈不知道白青青要做什么。 他跟白青青也只谈了几天的恋爱。 按理说,他应该对白青青厌烦才是。 “我想和你亲。” 白青青的话,听的唐呈莫名其妙:“亲?” 亲什么? 唐呈太阳穴一紧,白青青两手抓着他的脑袋拉下来,在他的脸颊“唧”一口。 “卧槽!!!” 唐呈脸上火辣辣的燃烧起来! 他呆滞一秒,捂着被白青青亲过的半张脸,内心郁结,正不可置信的看向傻笑的白青青。 他被占便宜了! 他被白青青这个臭丫头占便宜了! 他唐呈竟然被白青青这个臭丫头占便宜了! 偏偏这个臭丫头还在脑子不清醒的状态,他要是跟这么一个病号计较,岂不是显得他太小气了。 再说了,他可是大男人。 唐呈“白青青……” 唐呈皱眉,他强力压制住自己异样的情绪,语气平稳,但略显烦躁:“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抽出自己被白青青抱着的胳膊,作势要离开。 感觉到温暖的抽离,白青青娇气的哼了哼,双手连忙追寻温暖消失的地方:“你要去哪儿?唐呈,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你……”唐呈低头,自己的腰正从背后被两只软软的手十指交叠的抱着,唐呈整张脸一直蔓延到后耳根全红了,他有些炸毛,声音也跟着扬起:“白青青,你是不有病?快松手!” 唐呈下手拽开白青青的手。 突然被他挣开,白青青身体惯性就要往前扑倒,脸朝下的摔到地上,意识也在这一刻彻底清醒。 “啊——” 白青青几乎要摔下去,唐呈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白青青半个身体悬空,像是救命稻草般,她死死的抓住唐呈不松手。 唐呈一见她这动作,条件反射的就要推开她,但是碍于白青青整个身体的重量都落在他身上,唐呈扶着白青青,躺回了病床。 唐呈保持着抱着她的动作,意外的没有推开她。 “对,对不起。”白青青却是小手一松推开唐呈。 唐呈赶忙站好,离她远远地,唐呈对着白青青,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草…… 他怎么会对这个傻子心砰砰跳。 真是疯了。 女孩清醒的目光看向他,她不可置信,唐呈怎么会在这儿,她刚才还…… 四目对视,白青青结巴道:“唐呈……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眼中充满了警惕。 “哈。”唐呈抬起下巴,蔑视的看着她,嘴巴不饶人:“是老子给你送过来的,不然你这傻子早就死了。真是神经,能被人欺负成这样,你是什么废物。” 凶巴巴的唐呈让白青青下意识的认错:“我……对不起……” 唐呈走过来。 白青青两只小细胳膊挥了挥,身体往后躲。 无处可躲。 “别,别过来……唐呈……我们已经分手了……” “谁他妈想过来,你是什么美女啊,我巴不得往你身上靠?白青青,你知不知道自己一头头油味,难闻死了。” 唐呈接连diss她。 白青青被他说的委屈死了。 任何一个女孩,被自己喜欢的人这么说,都会难过。 更何况是白青青这种软了唧的小丫头。 白青青的眼角挂着泪珠子,嘴巴也弯起了向下弧度。 唐呈还没缓过来,他还沉浸在自己被白青青占了便宜的憋屈中,现在她这样子,却好像是自己怎么她了似的。 唐呈食指微屈,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白青青的额头。 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 周扬从门口走进来,她一进来,唐呈脚就跟装了弹簧一样瞬间远离。 周扬提着花篮从病房门口走进来。 “白青青,你还好吗?头还晕吗?”周扬把花篮放在床头柜,面带笑意的关切白青青。 白青青的语气淡漠而疏离,她对周扬还是有界限感:“不晕了,谢谢你,周扬。” 上辈子,唐呈答应了周扬的求爱,拒绝了自己。 如果非要认真的说,白青青和周扬,是情敌关系。 “还精神?你可歇歇!你要是再精神就得上天了。” 唐呈说话总是不饶人,尤其是不饶白青青。 他这是怎么了! 陈莹小心翼翼的给霍望川递过一杯水:“霍望川,我有话想要跟你说,霍望川,我们……”陈莹的脸上浮出两朵红晕。 看着陈莹,霍望川心里却想着那个落荒而逃的秦晚。 一想到秦晚竟然敢跟自己提分手,霍望川心里的烦躁猛地澎湃成了一片,他接过陈莹手里的玻璃杯,毫无预猛地把水杯砸向对面唱歌的大屏幕。 “砰——”一声碎裂声,大屏幕被玻璃杯砸出几道裂痕,杯子亦是砸成碎片,坐在霍望川身边的陈莹更是吓到双手捂住耳朵。 “霍……望川,你怎么了?” 霍望川起身,淡淡道:“什么话下次说,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玩。” 然后转身出了包厢。 …… 秦晚走在路上,昏黄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很短。 她喜欢霍望川,可是上辈子自己死缠烂打追着霍望川不放,导致霍望川最后恶心透了她。 这辈子,她一定不要再走老路! 秦晚遵着自己的记忆要往家的方向走,又迈不开步子。 想到秦落在家里,秦晚心里就涌上一阵没有由来的恐惧,上辈子,是秦落把自己打晕丢下海里…… 她能去哪儿呢? 第九十三章 皇帝微微一顿:“朕记着,舅父上次进京还是送玉蓉妹妹入宫选秀,算起来已是三年前的事了,舅父与舅母久居沣州难得进京,此次送玉蛮妹妹进宫选秀,可要在京城多待几日,让朕多多孝敬你与舅母。” “臣惶恐……陛下与臣,先是君臣再是舅侄,陛下这声孝敬臣愧不敢当。” 皇帝拍了拍温冕的手,继续宽慰道:“舅父为何与朕如此生分,舅父是朕母亲的亲兄长,亦是朕的亲舅父,朕孝敬你,理所应当、理所应当。舅父,就不要以君臣之礼生疏我们之间的情分,现在只有我们二人,舅父何不如从前一样,叫朕小名。” 温冕缓缓抬眸,看向那道正在注视自己的目光,与那双目光四目对接,眼前的帝王不过三十,身形偏瘦,面容清秀,颧骨高凸,飞扬的长眉微挑,眉宇之间与他已故的亲妹极为相似。只是那双唇的惨白,显得人有些病态。仅仅是此,却也掩盖不了这位皇帝十六岁在夺嫡之争的叱嗟风云中杀出重围,踩着无数人的尸骨,登上皇位。 想起当年那些往事,温冕不由得微微叹息。 皇帝毫无颜色的唇边掠过一抹浅淡的笑:“舅父是朕母后的亲哥哥,是看着朕长大的,除了朕的父皇之外,你是朕最亲近的人了。” 皇帝话锋一转:“不过朕听说这回温澹和温瀛也进京了?” “是,温澹和温瀛也跟着进京了。” 皇帝的眸色微黯,静默片刻,沉声道:“舅父可知,这回,温瀛闯了大祸……” 温冕微微有些怔忡,问道:“瀛儿昨日才入京,怎会闯了大祸?” “舅父,请看。”皇帝将袖中的奏折扔到桌上让温冕自己翻阅。看完奏折,温冕呼吸一滞,脸色大变,忍不住的想要骂粗口,但碍于皇帝还在,只能硬生生忍下这口气。 - 京城沣王府,青霄白日,朗朗乾坤,今日宜揍温瀛。 “温瀛,你给老子滚出来!”温冕一声怒吼,屋檐上几只雀儿都吓得扑棱翅膀飞走。他黑着一张脸,目如刀锋般在院中扫视一圈,双手叉腰状站在院中,吹胡子瞪眼。 正在洒扫的丫鬟婢子摇了摇头,见怪不怪的抱着扫帚躲在角落。 “老爷,瀛儿又犯什么事了?”从院中迎出一位中年妇女,体态丰腴,穿着深蓝色华服,领口用金色的丝线绣着牡丹图案、裙裾则绣着金色的祥云图案,年轻时算得是一名国色天香的美人,雍容大气,其华贵端庄之处,更显得坦然有风度。 温夫人抬手挽住温冕的袖子,叹了口气。 温瀛这个小魔王从小就让人头疼不已,他走在路上,路过的狗都要挨他两巴掌,走道上见到漂亮美女哈喇子流一地,要是谁家小子惹了他,小魔王晚上就把人家屋子点着,烧书院先生的眉毛,揪同学的头发更是家常便饭…… 明明四个孩子都是她一手带大的,温澹文武双全,玉蛮玉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什么她就教出温瀛这么个好色又闲散的小王八蛋。 这回不知道瀛儿又犯了什么事。 “哼!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温冕一甩袖子,又接着朝屋内大声叫道:“温瀛!快给老子滚出来!” 温瀛从屋里走出,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爹,又怎么了?今天我可是没出家门,不知道又哪里惹爹大发雷霆了?” 温冕只觉得自己太阳穴被温瀛刺激的一跳一跳的,脑壳生疼,温冕抢过小婢子手中的扫帚,睚眦欲裂狠狠打在温瀛腿上。 温瀛抽了抽鼻子,他也懵了,他家老爹今日又在抽什么疯? 还没想通,重重的扫帚再次落到身上,温瀛被打的跳脚,条件反射的连忙逃跑,后头的温冕拿着扫帚,脸通红瞪着眼追在他后头,温瀛被他老爹打的抱头鼠窜,院子里鸡飞狗跳,丫鬟婢子们纷纷躲在一旁,最后跳到后院的树上,树袋熊式的抱着粗壮的树干,大喘着粗气,看着正拿着扫帚怒不可遏让他滚下来的老爹:“爹爹爹爹爹爹,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干什么这么急躁……” 温冕站在树下,呼吸急促,单手叉腰,拿着扫帚指向树上那个梳着高马尾的小男孩,气的直咬牙。 “爹,我错了……” ——认错还是一如既往的爽快。 温冕的脑壳更疼了,冷笑一声,“呵,你错了?那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不知道……” “给老子下来!” “就不!” “下来!” “就不!” 僵持着没有结果,作为父亲,温冕势要抓住这个兔崽子,让他知道知道他老爹的威力。温冕撸起袖子,气的双手抱树,抬脚爬上去抓他,刚抓到温瀛一只脚,温瀛吓得一脚蹬掉自家老爹的手,只听得“扑通”一声重物坠地声音,紧接着“哎呦~”一声痛呼,温瀛神色切切地瞅着地上躺着的自家老爹,暗道不妙,温瀛趁着空档,急忙跳到另一棵树上,又跳到院墙上,翻了出去。 从后头追来的温夫人更是连忙扶起温冕,夫妻双双对视,温冕头疼的掐了掐眉心,温夫人更是不吭声。 温冕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看了看温瀛消失的院墙,又看看身边的温夫人,吩咐身边的随从:“叫温宛把这小子给我追回来,这回非要拔了他的皮!” “老爷……” 温冕横了温夫人一眼,温夫人识趣的闭上嘴。 - 商容洲坐在轿子内,小厮袁犁站在轿子外,对着轿子恭敬的作揖:“小姐,我去解个手。” 轿子里传出温润的女声:“去。” 纤细的指尖撩起帘子一角,双眸抬头看向深冬夜空,几颗孤星挂在偌大的夜幕,显得尤为孤单。身为渠兰嫁到绥朝和亲的公主,这已经是她离家的第二月了。 十日后就是绥朝三年一度的马场围猎,届时她作为远嫁来的渠兰公主,可以自行挑选夫婿,这是绥朝皇帝给她的恩赐。 她可以借助这次马场围猎,在皇子中挑选出一位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皇子,这样她作为太子妃,未来的皇后,才能更好的保全她的国家。 已是深夜,白天人声鼎沸的街道在此刻显得尤为安静,突然,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从道路尽头传来。 温瀛被温宛追的昏天黑地,他可不想被他老爹的护卫队抓回去,要是被他老爹抓回去,他免不得一阵皮肉之苦,还要禁足,要是那样的话,他就不能再去倾城世玩了,眼看着就要跑进死角,一筹莫展之际,温瀛看到了一顶轿子—— 一阵寒风掠过,商容洲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她放下帘子,双腿端坐在轿子内,双手握着手里的暖炉,叹了口气,正等着袁犁回来,一个银月色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入进来,商容洲美眸微怔,心下慌张,随即又强迫自己镇定的看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商容洲压低声音,低呵道:“你是谁!” “我……”温瀛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咧嘴一笑,他阅女无数,但眼前这个姐姐一定他活了这么多年来,见过最好看的一位女子,温瀛神魂颠倒,双眼就差在夜里发光了,她的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木香,温瀛忍不住的靠近她,嗅了嗅、又嗅了嗅…… 温瀛的靠近,让商容洲的心脏骤然跳动,她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这个人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渠兰派来的杀手?若是渠兰杀手,只想要她的命罢了,看他一副中原人的长相,并不像是从渠兰追来的杀手。 或者,是采花贼? 从小就听阿妈说过中原的无耻之徒众多——尤其是采花贼,专门采年轻漂亮的姑娘,吃干抹净。难道……她刚到绥朝就遇到了采花贼么?若是中原无耻之徒,岂不是要把自己的命往绝路上逼吗?不,不行。她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她要保全自己的清白,她不能就这么不清不白的栽在采花贼手里! 少女的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缩在袖子里的手突然抽出一只弯月状短刃,刀锋直向温瀛的脖子! 温瀛来不及反应,眼睛被白光一闪,下一秒,脖子一阵刺痛,温瀛蹙眉,抬手摸上自己的脖子,指尖是刺目的红色,黑暗中,浓浓的血腥味在狭小的轿子里弥漫开来,迟来的疼痛让温瀛“嘶”了一声,不可置信看向这位漂亮姐姐,看着柔弱,但却是这么野蛮? 刀锋带血,商容洲嘴角浮起一丝冷意:“不管你是谁,现在滚出去!” 对她的威胁置若罔闻,温瀛心底泛起一丝兴致,打心眼里对她起了兴趣,他双手举高投降状,浅声嘀咕道:“看着这么漂亮,结果凶巴巴的,你这么凶,哪个男子敢娶你?也就是我了,要不你嫁给我算了~” 眉头一皱,商容洲愤恨的说了句:“采花贼,休得诳语。” 温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采花贼。温瀛插科打诨让商容洲挫败极了,威胁不成,商容洲一把拉住了温瀛的手臂,朝着帘子外头大喊道:“袁犁袁犁……袁犁!” “哎哎哎哎哎哎……”温瀛瞪大了眼睛,慌了,他只是撩了她几句,她怎么就叫了呢,温瀛忙不迭伸手夺下商容洲手中的短刃,扔出帘子外。抬手捂住商容洲的嘴,顶着她审视的目光,少年清冽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下更显的尤为清亮,哀求道:“好姐姐,你别叫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我叫温瀛,温山的温,瀛洲的瀛,我爹是温冕,温冕你知道吗?沣州王温冕。” 温冕,当今绥朝皇帝的亲舅舅,她远在渠兰时就听说过这个人,当年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将尚且年幼的绥朝皇帝推上皇位,也是绥朝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听闻温冕膝下有两子两女,没想到这个不速之客竟然是温冕的儿子。 商容洲微微摇头,真是为温冕的一世英名感到可惜。 外面传来一阵喧嚣且急促的马蹄声,嗒嗒的马蹄声踏在青石台阶上,犹如疾风骤雨,呼啸而来!仿佛炸裂的火山口,悍然炸开,掀起了滔天巨浪。 温瀛绷紧了神经,嘴角不自觉的绷成一条直线,捂着商容洲的嘴的手也不自觉加紧。 商容洲直觉这个不速之客很害怕外面的马蹄声,深吸口气,商容洲而后双手双脚并用的推搡温瀛要把这位不速之客推出轿子,温瀛也慌了,温宛就在外面,他不能被抓回去! 温瀛用更大的力气压制住商容洲的力气,少女的力气哪有男孩子的力气大,温瀛单手扣住商容洲的两只胳膊,用自己的身体重量压住了商容洲,狭小的空间内,两人呼吸交融,近的不分你我。 商容洲惊的身体不敢动弹,她只要一动弹,就能感觉到身上男子更强烈的压迫感。 马蹄声戛然而止—— 有人从马上跳下来,一步步走向这顶轿子—— 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压得温瀛心如火燎,一阵风动,身后的帘子眼看着就要被撩起来,温瀛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粗犷怒喝传来:“住手!” 袁犁走来,神情肃穆,挡在轿子前。 温宛作为沣州温家的护卫头子,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温宛生的一身彪悍。 袁犁横起一条胳膊挡在轿子前:“来者何人!” 温宛作为沣州温家的护卫头子,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温宛生的一身彪悍,穿着一身盔甲,打量了一番袁犁,双手叉腰道:“滚开!本将在追人,现在我怀疑我要追的人就在这顶轿子里,识趣儿的话就滚远点。” 袁犁亦是生得魁梧,身板体格在温宛面前毫不逊色,甚至比温宛更胜一筹,袁犁两团粗眉皱在一块:“不想人头落地的话,我劝君子速速离去。” “哼!你算个什么东西,今天我必须要打开这顶轿子一探究竟!” 温宛重重哼了一声,上前一步,右手握住腰间挎着的佩剑,神情严肃,准备拔剑而战。 无视他的警告,这无疑是对袁犁最大的挑衅,袁犁手握弯刀,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刀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更增加了锋利的凉意。 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 温宛带的小队人马一马当先,率先攻向袁犁,袁犁一跃空中,不过五招,这群人马全军覆没。 温宛拔出佩剑冲向袁犁,两人招式相接,带起的剑风凌厉而狠辣,皆是全力以赴,刀与剑碰撞劲力十足 第九十四章 说到最后,王鹤才喝了口水润润嗓子,他道:“要我说,我最喜欢的还是赵兄那首讽刺当今皇室的大作,就算是现在想起,还是振聋发聩不绝于耳。” 商洲问:“讽刺皇室?” 王鹤一点警惕也没有,话像倒豆子全都倒了出去:“是啊,赵兄在文中高谈阔论皇室子嗣单薄,圣上年幼,朝中大事被皇太后干政,长公主暴虐无度,奸人当道,国家迟早……” 商容洲有一瞬的诧异,她的眸光转到赵呈徽的身上。 赵家全族被皇帝构陷流放,恐怕这其中少不了赵呈徽这个反骨的因素存在。 在这封建的王朝,他竟然敢讽刺皇室…… 真不知道该说他是胆大,还该说他是不怕死。 “王兄!”赵呈徽打断王鹤的话。 赵呈徽拇指与食指摩挲着自己的袖口,他说道:“王兄误会了。” 王鹤还没缓过神,一时不知道赵呈徽在说什么,他疑惑的目光看向赵呈徽:“赵兄?” 赵呈徽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他解释说:“我与这位,是主人与奴才的关系。”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王鹤的眼光在赵呈徽与商容洲之间流转:“奴才?” 赵呈徽没有出声。 王鹤眼睛兀然瞪大,他抓住赵呈徽的手,一脸不可置信:“赵兄在说笑?” 眼见王鹤不敢相信,赵呈徽不想掩饰自己现在的处境,就算他想掩饰也掩饰不了多久,还不如坦白相告,省的啰嗦:“确实如此。” 王鹤声音僵住了,他呆滞的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关切的望着赵呈徽:“那赵兄怎么成了她的……奴才?” 赵呈徽又沉默了。 王鹤的疑惑不解的目光又看向商容洲,企图能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商容洲面对着王鹤的目光,又瞧见赵呈徽脸颊旁一小块肌肉微乎其微的颤抖着,商容洲心下一软,莫名其妙的就给赵呈徽打圆场道:“害,他是开玩笑的,什么奴才不奴才的,这是我们之间的情趣,是小徽徽。” 赵呈徽瞳孔一颤,他抬眸,朝着身侧的商容洲望去,恰好与她的眼神碰上。 看着商容洲那张令人作恶的脸,赵呈徽突然在想自己是不是耳朵出现幻觉了,可刚才那些话,就像是一个个咒文符号在脑子里不停地画圈打转。 原以为她会趾高气昂的承认她就是自己的主人,却没想到她竟然会为自己说话。 赵呈徽眼眸一眯,暗道:她有病? 商容洲也盯着赵呈徽在看,他的眉眼深邃而清冷,阳光洒在他的眸子,却没有染出半分温暖,赵呈徽眼神直白而审视,让她不禁有点微微紧张,心跳也跟着不由自主的加速。 她反应过来,自己这么替赵呈徽说话已经崩了自己恶毒长公主的人设。 一时间,商容洲突然有点恼怒。 妈的。 后悔了。 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她照样能找补回来恶毒长公主的场子。 明明对视很短,空气中却仿佛有一股尴尬在交织,商容洲微微眨眼,撇开视线,不再与他对视。 王鹤的脸色从一脸惊恐转成一脸八卦,他灿灿然松了口气,像是如释重负:“哦!我就说赵兄怎么可能当奴才!像赵兄这样的人才应该为国效力才是!” 还是王鹤的一句话,拉回了两人的思绪。 王鹤忽然又想起什么,他不由得追问:“哎?那赵兄与长公主呢?长公主现在还在找赵兄的麻烦吗?” 商容洲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全世界都知道赵呈徽和商容洲水火不容。 赵呈徽微微蹙眉,斟酌着要说些什么。 坐在对面的商容洲笑着反道:“远在录山书院的你们也知道长公主和赵呈徽吗?” 王鹤一脸笑容,他热心肠地给商容洲说起来:“嫂夫人你不知道吗?” 商容洲摇摇头,她道:“我虽然是绩州人,但从小身子骨羸弱,家父家母为了给我治病四处奔波,所以对绩州之事并不是很了解。” 商容洲的瞎话张口就来,说得她自己都快要信了。 不过说来,她也很想知道赵呈徽和商容洲在录山书院的事。 知道的过往越多,她越方便走剧情。 “难怪。”王鹤点了点头,他一脸笑意有滋有味的昂声说了起来:“说来也是一件趣事,长公主和赵兄是多年的死对头,当年赵兄还在录山书院求学,那位长公主就经常差人寻衅赵兄。” 商容洲听着王鹤的话,她跟着点头。 商容洲和赵呈徽本就是宿敌。 意外,但也不出意料。 “许是碍着长公主的身份,长公主每每去书院挑衅赵兄,她都没有亲自去,而是叫自己身边的丫鬟去寻赵兄麻烦,所以我们谁也没见过长公主。” “没见过长公主?”商容洲略略抿唇:“那你们是如何确定对方是长公主而不是其他的人?” “长公主人没有亲自到,派头却不小,第一次来找赵兄麻烦就是浩浩汤汤一群人抬着八抬大轿闯进录山书院,被护卫团团围住,正在大家都在是谁竟然这么大胆的敢闯录山书院,一只狗却从轿子里跳了出来,在书院里乱窜乱叫,书院里谁都看到了狗背上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赵呈徽是狗],没有落款,众人都在猜着这张纸是谁写的,八抬大轿却又匆匆离去,只剩下一只狗在书院。” 越听越离谱,商容洲问:“后来呢?” “后来从八抬大轿里跳出过蛤蟆,蛐蛐儿等各种稀奇古怪的小动物,众人对这件事的好奇心也越来越重,都想摸清楚八抬大轿真正的主人是谁时,对方却自报家门,称自己是长公主的随从,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颤,大家想着长公主怎么会做出这种下流行径,这件事却在赵兄那里得到了证实。” “后来这种事情越来越多,也就都见怪不怪了。” 商容洲以袖掩面,掩饰自己的尴尬,虽然这件事不是她做的,但是她现在是商容洲。 商容洲尬笑:“长公主还真是……有趣,哈哈。” 烟雨蒙蒙,马车在青石板上哒哒而过。 马车里暖意融融,梁檀脱下大氅,一手拿着汤婆子,一手着盏热茶小口小口的暖着胃。 隔着遥遥雨幕,坐在车辕上的春眠眼尖的发现了不远处似乎正在雨中躺着的人,春眠一哆嗦:“小姐,前面似乎躺着一个人。” 梁檀抿着茶,似乎心下有数,她淡淡的吩咐了一声:“不管他。” 车夫应了一声,勒紧缰绳,调转了马头,准备绕过去。 嘈杂的雨声中,马蹄声微微一乱。 他抬手,迅速将藏在袖中的匕首掏出来,几根手指用力一推,刀刃出鞘,看准时机,狠狠的划向马儿的腿。 伴随着一声仰天嘶鸣,马儿不受控的在雨幕中横冲直撞,眼见着马蹄就要踏上那人的身上,车辕上的春眠惊恐的大叫。 车夫憋红了脸抓紧缰绳,在马蹄即将踏下之际,稍稍拉回了半分,可重重的马蹄踏在他的腰腹,留下一个巨大的马蹄印,衣袍上脏污不已,满是鲜血,注注鲜血从他额头滑过,又被这倾盆大雨冲散血迹。 ——只差分厘,马蹄就要踏中他的胸口。 车夫竭力控制着受惊的马儿,过了好半晌,马儿才渐渐平稳下来。 春眠不知所措的看向车里的梁檀:“小姐,我们的马好像踩到他了……” 待到车架稳稳停住,梁檀撑着把伞下了马车,走到他的跟前,这才看清他的样貌。 肤色冷白,是那种没有血色的冰冷淡薄的白,整个人因营养不良比正常男子还要瘦弱两分,看着狼狈的赵行瞻,梁檀心神一晃,撑着伞的手腕骤然被一只布满伤痕的手死死握住。 赵行瞻死死的抓住她的手,扬起头,脸色惨白至极,朝着梁檀勾唇惨然一笑,而后身子一软倒在她身上。 梁檀细眉微蹙,叫车夫给他抬了上来,盖上自己的大氅,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猝不及防地,她对上一双浅棕色的眸子。 梁檀似在压抑心底翻腾着的情绪,压低声音吩咐:“春眠,带他回府。” 赵行瞻慢慢闭上眼,眉头骤然拧紧,苍白如纸的唇瓣也慢慢抿起,似乎是太过苦痛,赵行瞻头一歪便在了梁檀的肩上。 春眠从未见过赵行瞻,也从未见过自家小姐露出过这样的神色,春眠低顺又小心的问道:“小姐,你认得他?” 梁檀目光淡定,回的极为坦然:“不认得。” 春眠坐在一边,她瞧着这个病弱的男子靠在小姐的肩上:“男女授受不亲,是否有些不妥……” 梁檀没有动,依旧让他靠着自己:“无碍。” “可小姐,我们不是要去找幸王殿下吗?” 梁檀没有回答。 春眠自知多嘴,便叫车夫掉头回府。 瞧着车外雨势渐小,梁檀莞尔叹了口气。 梁檀是三个月前意外穿到这个世界来的,她的身份是当朝丞相府嫡小姐,她的任务是帮助落魄男主顺利登上帝位,只是没想到赵行瞻荣登大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整个丞相府,虽然任务成功了,但是也宣告失败。 而她,又再次回到了。 梁檀这才知道,赵行瞻登上帝位,丞相府全家得以保全,才能算作任务成功。 如果二者缺一,她会一直死循环在这个世界,永远出不去。 作为已经陪赵行瞻经历过一次的梁檀来说,她再清楚不过赵行瞻的身世惨淡却又行事狠辣。 赵行瞻,皇九子,生母不详,出生遭天降蝗灾,南方洪水泛滥,北方干旱连起,被皇室视为不祥之兆,因此赵行瞻出生被扔进了冷宫,就连名字都是为了上玉碟宫人取的。 上次她并没有过多和赵行瞻正面接触,而赵行瞻又是个隐忍的主儿,在梁檀远远的指点下韬光养晦许多年,杀了父兄,登上帝位,只是他过于擅长蛰伏与伪装,他掌实权后,梁檀已经不能控制事态发展,导致了丞相府受难。 最要命的是,她上一次穿到这里时并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个bug,她不知道赵行瞻有读心术,只要在十丈范围内,赵行瞻就能听到她的心声。 看来,把赵行瞻留在身边比较稳妥。 而她还是得给自己立一个白兔人设,这样才好对付赵行瞻这个恶狗崽子。 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后院小门,赵行瞻虚弱的睁开眼睛,春眠推了推他:“到了,你可以下去了。” 赵行瞻强撑着一口气从梁檀肩上离开:“抱歉……” 赵行瞻捂着肚子上那一道最深的伤口,艰难无比的下了马车。 春眠看着赵行瞻下了马车,还是惶恐:“小姐,把他带回丞相府,万一被旁人知晓,岂不会坏了小姐的名声。” 梁檀还未回答,却听马车下一声压抑的痛哼。 梁檀望去,少年已痛的半跪在地上,弯下了身去,单手撑在车辕上,另一只手指捂在自己腰迹的伤口上,一道道血线正雨丝一般自指缝中溢出。 他抬起一双浅棕色的眼睛望向她,慌乱地伸手想要挡住自己正在不断落下的血线。赵行瞻支起身一点点艰难地往反方向走:“小姐身份高贵,还是不要把我带进去了。” 尾音有些颤抖,似乎强忍着痛意,但仍旧是轻声重复道:“不要担心我。” 清瘦的身子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要倒下,梁檀扯了扯嘴角,心里念叨这个赵行瞻真是天生的演员,这么会装。 在赵行瞻快要倒下去的一瞬间,隔着衣袖,梁檀还是扶住了他:“赵行瞻。” 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赵行瞻有一瞬间的恍然,他怔怔的瞧着梁檀。 “进不进去,我说了才算。”梁檀声音是小白兔似的柔软,软绵绵的。 梁檀和春眠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浑身是伤的赵行瞻,带到了离自己不远的一处马房。 这个位置刚刚好,他既不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又能照应的到他。 梁檀吩咐春眠回去找了两床棉被盖在赵行瞻身上,语气十分温柔:“你也知道我身份不便,只能将你安置在这里,等到过些时日,我再为你寻个出路,如何?” 赵行瞻虚弱的半睁着眼睛,他看着站在眼前的梁檀:“如此,多谢小姐了。” 这是一处马房,平日里只有“还没问过你是谁?” 梁檀面笑心不笑的出了柴房,身后的春眠给马房落了锁,梁檀阴沉着脸,侧头吩咐:“没我的允许,不许把他放出来。” 春眠被自家小姐的语气吓了一个寒颤,刚才还温软的小姐为何瞬间变得冷酷。 梁檀算了算时间,她径直向门外走。 春眠拿起竹伞跟在梁檀后头:“小姐衣衫都湿了,不去寝房换身衣裳,为何还往门外走去?” w0ezhuishuabc 7878beikan520xiaoshuwu99shung d90yjwxwff 第九十一章 “欻——” 一只泰迪,成精了。 空无一人的小巷中,凭空多出一个少女。 少女生得粉嫩雪白,一身藕色襦裙,深灰色卷发披在身后,一双圆溜溜的枣核眼瞳儿此刻正惊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 小脚跺了跺脚下青石阶,小手又揉了揉自己脸…… 呜哇—— 这这不是在做梦?!!! 它变成人了! “汪汪汪汪汪——”泰迪高兴的四肢着地,对着夜空叫了起来,疯狂咬空气。 正在小泰迪兴奋的忘我嚎叫,脑海里的机械声倏然响起:“宿主,我是你的专属系统922。” “汪?”泰迪不能理解。 宿主、系统? 少女坐在地上,茫然无措的咬起了自己的手指,一脸疑惑的问道:“唔……系统,能吃吗?” “当然不能。”如果系统有实体的话,它的脑袋上一定冒着三条黑线,泰迪脑海里的机械声再次响起:“只要你完成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我可以帮你回到原来的世界。” 嗯… 是了! 它是一只灰色小泰迪,平时头上总是扎着小啾啾,它有一个特别宠爱它的主人,主人是一位迟暮之年的老奶奶,老奶奶年轻时曾疯狂偏执的爱上一个男子,不择手段的想要得到对方,最后却自食恶果,最终落得个孤独终老的下场。 老奶奶把泰迪当成了自己的孙女在养活,每日抱着它坐在自己腿上,一边顺着它的毛,一边“遂啊遂啊”的念着它的名字。 小泰迪恃宠而骄,目中无人,名副其实的“狗中大小姐”,期间,老奶奶害怕泰迪像自己一样孤独,给它找了:博美,西施,比熊,德牧,阿拉……等十几只狗中翘楚做它的老公! 富婆有男模,泰迪有狗模! 人不如狗,在这方面表现的淋漓尽致。 可是!有一天,小泰迪在追着二哈老公玩闹,意外被楼上花匠的铲子砸死……… “要完成什么任务呀?” “只要你帮助你的主人顺利和她的心上人终成眷属,你的任务就成功啦!” 主人、心上人… 在它的观念里,它就是主人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它是一只狗狗,那、主人的心上人是谁呢? 小泰迪发出此生最大的疑惑:“主人的心上人是什么?是边牧哥哥博美弟弟还是窗台上的那盆兰花?” “都、不、是!”系统咂舌,它怎么碰到这么蠢的宿主,系统一字一顿说道:“他不是德牧也不是博美,更不是什么花花草草!他是人,和你主人一样的人!” “人?” 小泰迪还想问,系统直接剥夺它说话的权利,“咻——”一阵天旋地转,小泰迪眼一黑,再睁眼时,眼前刺眼的吊灯照的它睁不开眼,随之而来的是满脸堆着笑的胖男人,胖男人端着茶水,笑眯眯的朝它微微点头:“小姑娘,你醒啦。” “汪、汪汪汪汪???”在看到胖男人身后的小男生,小男生头上绑着绷带,亦是一脸怨念的瞪着它。小泰迪激动到咂舌:“嗷呜汪汪汪汪汪…他他他他他…他就是……” 唔……他是谁来着? 有点眼熟,可是它想不起来耶。 脑海里的922却是十分淡定的通知它:“这是男主温瀛。” 胖男人在听到小泰迪一阵狗叫,不禁嘴角抽抽,该不会…是个傻子。 —— 昨天,阳光明媚,一个小姑娘从天而降,“砰——”一屁股砸到正在院子晒太阳的他家少爷脑袋上,紧接着,少爷就发出“嗷嗷——”痛苦叫声,他拿着两把菜刀从屋里冲出来,只见得少爷捂着脑袋坐地上,表情狰狞,旁边一个穿着小裙裙的少女睡在地上,双眸紧闭,雪白的皮肤在阳光下泛起粉红,啧…真是个漂亮姑娘! 他请示了少爷他妈,少爷他爸少爷他妈全然不顾少爷被从天而降的少女砸成脑震荡的事实,俩夫妻一合计,觉得这是天上掉下个儿媳,决定留着她,给儿砸当老婆。 胖男人看到小泰迪见到少爷这副惊讶的模样,更加觉得,它就是少爷的未来老婆。 害……谁让他家少爷从出生起,就不会哭不会笑不会生气不会愤怒,这…这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家少爷的神啊! —— 胖男人激动的扭头就跑向屋外,要去禀告他家夫人,“乒乒乓乓!砰——”从外面突然打开的门撞的胖男人眼冒金星,正想骂骂咧咧几句,突然看到他家夫人的脸,胖男人自认倒霉,捂着脑袋退到一边。 后进来的这个女人衣着朴素,却又不是那么的朴素,比如气质。 “哦哟哟,小乖乖你醒啦~”女人活络的拉住小泰迪的手,喜笑颜开:“乖乖,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泰迪懵—— 脑海里的922也开始疯狂call它,让它快点瞎编个名字。 它、它是狗啊!没念过人的书,大字不识一个,更别说给自己取人的名字。 小泰迪咬着手指,眼神迷茫,站在床边的少爷他妈,离它三丈远的少爷,以及捂着脑袋的胖男人都不约而同都看向它。 “嗯……” 小泰迪啃了啃指甲又啃了啃指甲,晃了晃脑袋又晃了晃脑袋,终于在心里想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名字:啊~~对了!它要不…就叫泰迪奶奶!!! 前世,总是听别人叫它的主人为奶奶,那些人又总是叫它泰迪泰迪。 所以,泰迪要去找奶奶,它就给自己取名泰迪奶奶啦。 “泰迪奶奶?这个名字有点奇怪哎,要不你再想想?” 小泰迪挠了挠头,它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名字了,它的词汇量只能容许它想到泰迪奶奶这个词语。 “要不你给我想一个。”泰迪无奈的跟脑海里的系统对话。 “唔”系统也是个没念过书的系统,它更是想不出来什么好听的人名字。思前想后了一番,系统试探的说道:“923,924927,928?” 泰迪顿了一下,颇有些为难的咬住自己的食指,和脑海里的系统对话:“你觉得这是一个人的名字吗?” 这是一处马房,平日里只有“还没问过你是谁?” 梁檀面笑心不笑的出了柴房,身后的春眠给马房落了锁,梁檀阴沉着脸,侧头吩咐:“没我的允许,不许把他放出来。” 春眠被自家小姐的语气吓了一个寒颤,刚才还温软的小姐为何瞬间变得冷酷。 梁檀算了算时间,她径直向门外走。 春眠拿起竹伞跟在梁檀后头:“小姐衣衫都湿了,不去寝房换身衣裳,为何还往门外走去?” 梁檀顿住脚步,她抬头望着屋檐下滴滴落下的细雨,没有停顿,走进雨中,冷冽寒风将她的发丝吹乱,她的步伐走的更急了些,似乎是在赶着什么。 春眠摇摇头,她低眉,安安静静的跟在梁檀的后头。 主仆二人穿过长长的走廊,刚走到门口,正好迎面撞上赵景焕。 梁檀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npc,各种走剧情。 “檀儿。”温润如玉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 梁檀在看到赵景焕的一瞬间又回身进了丞相府。 “檀儿——”赵景焕追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宦官,急急忙忙的给赵景焕撑伞:“殿下,殿下您慢些——” 男子一身雪白的锦袍,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姿,衣摆袖口还绣着浅金色的暗花,他拦下梁檀要走的步子,音色温润急切:“檀儿为何不肯相见?” 赵景焕身后的小宦官追了上来,忙不迭补充道:“是啊,梁小姐,我们殿下可是在澜亭等了您一个时辰,见您迟迟不来,殿下担心你出了什么意外,这才急匆匆赶来。您瞧,我们殿下为了等你,这衣衫都湿了。” 赵景焕像是不喜欢小宦官的多言,他微皱眉头呵斥着,余光却是悄悄的注意着梁檀的方向:“本王让你说话了吗,多什么嘴。我等檀儿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能见到檀儿,衣衫湿了又如何。” “奴才知错。”小宦官给自己掌嘴两巴掌,便低眉颔首的站在赵景焕身侧。 梁檀是皇帝钦定的太子妃,谁能娶到梁檀,谁就是太子。 而赵景焕与梁檀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颇深。 因此所有人都默认赵景焕就是未来的太子。 梁檀站在门内,她瞧着外面的赵景焕,缩在袖子里的指尖稍稍一颤,目光一寸一寸的凉了下去,只余下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寂。 梁檀莞尔一笑,笑意未尽眼底,一双眸子中似是染了薄薄的霜雪。 赵景焕目光一深,他看不明白梁檀的笑为何意,为何,那么的刺眼。赵景焕朝身边的小宦官微微侧头,小宦官乖顺的从袖子中拿出一道锦盒,低头弯腰双手奉上。 春眠接过锦盒,又承到梁檀眼下。 梁檀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颗安安静静的珠子。 赵景焕轻声笑道:“这是父皇今日赏赐给我的夜明珠,我想着檀儿会喜欢,便送了来。” 梁檀微微一笑,又合上锦盒。 她的指尖重重一颤,锦盒被扔在地上,里头的夜明珠随之滚落,小宦官忙去追那颗滚远的珠子,而赵景焕,就这么站在梁檀的眼前。 梁檀嗓音很清,像是藏地雪山之巅融化的雪水,干净之余透着冰冷:“檀儿与殿下的交情交情浅薄,殿下毋须多礼。” 话音落下,梁檀转身回了府中,婢女春眠朝着赵景焕微微欠身后,一道回了头。 小宦官追了十步远这才追上滚远的夜明珠,又把盛着夜明珠的锦盒双手承在赵景焕眼下。 “殿下,这梁小姐……” 赵景焕目光幽深的看了一眼夜明珠,又看向渐远的倩影。 一张书生卷气的脸上,眉头紧蹙。 赵景焕心中困惑,为何梁檀变得这么的疏离。 赵景焕微微侧目:“去查,梁檀最近有什么异常。” “是。” …… 水声,哗啦啦地流淌不停。 秦晚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双手撑在洗手台上,脸颊两坨微红,张头有些晕,胃里也有些灼烧的疼。 过了很久,她才有些迟钝地伸出手,把水龙头关了,却看见自己那双白皙纤瘦的手。 秦晚懵了,自言自语道:“我不是死了吗……我、我还活着?” 外面传来不绝于耳的嘈杂声,不知道是哪个包间在鬼哭狼嚎的唱歌。 秦晚懵懵的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天,然后抬起头,望着镜子中的人,不可置信…… 镜中的少女是她自己,也不是她自己。 这不是……十八岁的她吗? 秦晚怔住,捂住自己的嘴,不可思议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不是被秦落扔到海里喂鱼了吗?她怎么还活着……还回到了她车祸后,霍望川跟她说分手的那个晚上。 这是怎么回事? 她,重生了! 上辈子她性格纯良家世显赫,更是国际顶级的设计师,同父异母的姐姐为了争夺亿万财产,故意制造车祸。她大难不死,却又被秦落算计,脑子受伤,从此疯疯癫癫,同父异母的姐姐顺利继承亿万家产,为了斩草除根,再次制造意外,将她丢到海里溺亡。 这一世,她一定不要再走之前的路! …… 光阴倒退,时光回溯。 一切回到秦晚车祸后变得疯疯癫癫的时期。 秦晚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洗手间的门蓦然被人推开,有两个女生走了进来,正说笑着什么,却在看到秦晚的那一瞬,瞬间住了口。 洗手间刹那变得寂静。 可下一刻,其中一个女生便若无其事地走到洗手台前,一边对着镜子整理头发,一边对另一个女生道:“今天,校花陈莹要跟霍望川告白,要我说,陈莹貌美如花才能配得上霍望川,不像某些人,就算跟霍望川谈恋爱,依旧改变不了跳梁小丑的结局,哼哼!我就等着今晚陈莹表白成功,校草校花在一起,那才叫养眼。” 另一个女生不太敢吭声,偷偷瞥了一眼秦晚,然后小心地扯了扯洗手台前那个女生的衣服。 可那女生丝毫不觉,继续笑道:“不就是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吗,倒贴攀上了霍望川?以为自己多能耐呢,嚣张成那个样子,啧啧,真是恶人自有天收,活该出了车祸成了傻子,跳梁小丑!” 第九十五章 922不理秦幼时的继续转台,和隔壁台和920系统喝茶聊天打牌。 - “把搜索目标聚拢在全市所有包子店。” 温瀛黑着脸吩咐说。 手下面面相觑。 “还不快去!” 于是手下纷纷领命分头去找人。 这个女人最好不要惹怒他,惹怒他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温瀛关了灯,让自己在黑暗里平息那股暴躁的感觉。 很奇怪,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起伏的情绪,可自从这个从天而降的奇怪少女出现后,他开始变得易怒易躁。 总而言之就是—— 温瀛脑子瓦特了。 梁妈端着鸡汤小心的敲门:“温瀛少爷,给你做了夜宵。” “滚滚滚!” - 温瀛的手下找遍了全城的包子店。 最后终于来到了秦幼时上班的这家。 为什么这么迟呢? 因为这家包子店实在是太破太旧也太俗了。 破破烂烂的包子店,散发着劣质的食物味儿,一点也不符合温瀛高贵冷艳的少爷气质。 温瀛娇贵。 娇贵到出门脚不沾地,让四个镖抬着他的四肢,两个保镖护送在他身后。 一副大爷做派。 主仆七人站在包子店门口,店门口还挂着那个臭丫头的横幅。 温瀛看到海报上,正张开血盆大口要吃包子的萝莉脸,差点一跟头摔下去。 手下a眼疾手快的迅速扶住温瀛。 “进去看看!” 瘦大叔火急火燎跑来,说今天来了个大款,特地从南京开车来见她,想和她合个影。 秦幼时伸出五根手指,傲娇的抬了抬下巴,瘦大叔笑眯眯奉承的点了点头,秦幼时哼了一声,拍拍屁股就去了。 这一去不得了。 不过是被那个南京大款摸了两把。 嘎嘎嘎嘎嘎这钱真好赚! 这一去,她就赚了十万! 摸两把又少不了一块肉,秦幼时面不改色,任由大款的手在她身上逡巡。 随便摸。 陈故的手很软很嫩,一看就是富二代。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陈故手下的触感着迷,这小丫头看上去乖巧可人,手底摸着却更让人着迷。 腰细,腿直。 陈故有点按捺不住了。 陈故来这个包子铺全靠网络的一段视频,视频里的小萝莉眼波风流,样样极品,再往下深挖,又挖到了怪力萝莉白天还在工地搬砖的视频! 陈故被这位奇怪的少女勾起了好奇心。 秦幼时露出甜甜的微笑:“我叫小时。” 陈故拍手:“小时好啊,这名字好!” 秦幼时跟陈故在包子店二楼玩儿。 温瀛被四个保镖抬着进了包子店。 包子店一楼都是散客,六个保镖抬着温瀛绕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秦幼时的身影。 刚要上楼,被瘦大叔拦住了。 瘦大叔看着这几个怪人,尤其是看到衣着不凡的温瀛,虽然心里不爽,但还客气的问道:“几位是来吃包子的?快请坐。” 手下a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你这地方太脏,我们少爷要找这个人,让她出来。” 瘦大叔一看照片上的正是他的财神爷秦幼时,态度立马横了起来。 原来这些人也是来找他的财神爷的啊,既然是来找他的财神爷,瘦大叔趾高气昂:“哦,你们找秦幼时?先交一万预约费用,然后回去等着通知。” 手下b一听,急了:“你算什么,竟然敢这么跟我们少爷说话。” “你知道我们少爷是谁吗!” “我管你们少爷是谁,既然是来找秦幼时的,那就得听我的规矩。” 温瀛朝打手a和打手b使了个眼色,两个打手,一个打左脸一个打右脸,打了瘦大叔几个巴掌,又连着踹了好几脚,围观的店员没谁敢上来阻拦,因为这几个人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主儿。 四个保镖抬着温瀛声势浩大的上了二楼。 还没进门,就听秦幼时那句:“我叫小时。” 那声音,娇媚无比。 哼,果然跟他想的大差不离。 温瀛愤怒地从四个保镖身上跳下来,一脚踹门。 “砰——” “草!你们他妈谁啊?”突然被兴致,陈故不悦的骂向门口。 放当陈故看清楚温瀛那张脸后,丑恶的嘴脸立马变了一副:“哈哈哈哈原来是时少爷兵,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快请进!” 温瀛的目光定在陈故那只手,陈故察觉到温瀛的目光,立马松开秦幼时:“时少爷也是慕名而来的吗?这位怪力少女现在可是出名了!” “出名吗?”温瀛很不爽。 “过来。”温瀛看向秦幼时。“回家。” 秦幼时看着温瀛,心里一阵嘀咕。 他怎么来了,打扰她赚钱。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赶紧走赶紧走,别打扰本姑娘赚钱? 说什么? 竟然说不认识自己? 虽然他也不是自愿的,但好歹也找了这么长的时间 她就这么回答的? 温瀛暴躁了。 早知道就不找了。 偏偏这臭丫头还没眼色的起身勾住陈故的胳膊,娇滴滴的朝陈故说话:“这位爷,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回家吗,走走走我们快回家!”秦幼时只想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 陈故受宠若惊,他还真是没想到这个小萝莉这么给自己面子。 “好~我们回家!”陈故暧昧的摸了摸秦幼时的手臂。 只要能让温瀛吃瘪,就是陈故最开心的事情。 两人在温瀛惊诧的眼光中,一同离开包间。 温瀛:…… 温瀛保持淡然的走到走廊,双手扶着栏杆看向已经走到楼下的两人。 走到楼下,陈故还特地仰着头和楼上的温瀛对视,陈故故意大声的朝结账的小二吆喝:“各位各位,今天全场,温公子买单!” 包子店一阵欢呼。 温瀛:…… 他的任务是带这个臭丫头回家,要是今天没能顺利带回去,那他妈……还不得揍死他啊! 想想他妈那暴力,温瀛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打手a小心翼翼的问道:“少爷,我们现在……” “当然是跟着他们。” “怎么能跟着他们,跟着他们,我们少爷不就掉价了吗?” “可是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把秦小姐带回去啊。” 几个保镖七嘴八舌的你一句我一句,全然忘了他们的主子正在暴怒的边缘。 六个保镖齐声叫道:“少爷——” 温瀛吼了一句:“狗叫什么啊你们!” “我们到底,追不追啊!” “追!” - 酉时,华灯初上,喧嚣满城。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灯市街的进口处,小厮躬下腰,低声提醒车内之人:“小姐,到了。” 摊主看着走远的主仆,气愤的骂了句:“真是个怪人!” 但是不同的是,女配商容洲是小国公主,因为生的倾国倾城被迫嫁到绥朝和亲嫁给当朝太子,成了太子妃。 听着前半句对蒙骜的称赞,壮汉还美在其中,只这最后一句,让壮汉上一秒还美滋滋脸瞬间拉垮,脸色一阵青白,壮汉“你你你”的连着说了一通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气恼到最后也只憋出“竖子无礼!”几个字来。 温瀛见状,也不想继续与之纠缠,他今天是来凑热闹的,可不是来当热闹的! “借过借过……”温瀛欲从他们身边穿过,上楼。 “这就想走?”苍劲的手掌抓住温瀛肩膀,用力一拧,温瀛肩膀一阵剧痛,紧接着就被扔出倾城世门外。 温瀛后背着地,他捂着自己被拧过的肩膀,蹙起眉头;“壮汉何必如此大动干戈,至于吗,蒙家有什么了不起的,那蒙翱。” 四周围观的群众越聚越多,当他们听到温瀛此等狂妄之语,像是暴风雪轰然侵袭全身每一个毛孔,浑身骤冷。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神色俱凛,纷纷摇头,更有甚者,身子已是发颤。要知道,他正在妄加议论的人——蒙骜,那可是绥朝的不败将军,绥朝的中流砥柱,西北戍边第一将!虽是常年不在都城,但他的事迹名扬天下,谁敢不敬? 这个小娃娃竟敢以熊心谬论蒙骜将军……真是活腻了! “宵小之辈口出狂言!卫羽军何在!将他拿下!”彪悍大汉叫喊出声,四周突然冲出十来个身披盔甲手持长枪的卫羽军将温瀛团团围住,来势汹汹,宛若地狱爬出的恶魔。 四周都是卫羽军,温瀛倒不紧不慢的抽出怀里的红镯,摩挲着玩弄指间,巧舌如簧:“卫羽军不是皇帝陛下的护卫队吗?怎么,就连小小的蒙家仆人有调动卫羽军的权利?本事不小哇!真不知是谁给你的权利?唉?壮汉稍安勿躁让我猜猜…是远在西北的蒙骜冒犯皇权…还是你越俎代庖啊?若是蒙骜以下犯上,蒙氏当灭十族,若是你这个狗东西不知死活胆大包天,那就得剔骨削肉,啧啧” “还敢胡言乱语!卫羽军!速速将他处死!” 卫羽军个个雄声高昂,锃亮的矛、黑黢黢的盔甲、凶神恶煞的面容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在卫羽军领头的一声令喝下,数十根锋利的长矛齐刷刷的长矛刺向温瀛!一旁围观的母亲捂住孩子的双眼,丈夫抱住妻子的身躯,不忍直视下一秒即将发生的血腥场面。 当锋利的矛尖即将刺穿温瀛衣料,刺入他的身体,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飞箭“咻”地自背后射穿一个卫羽盔甲,被射中的卫羽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另一支飞箭射入蒙家小郎君的发髻,散了他的头发。 人群哗然,如惊弓之鸟四处逃散。 身旁同伴吐血倒地,卫羽军陷入万分的恐慌,原本将要刺穿温瀛的长矛在下一刻转向身后,长矛对外,对着四处逃散的人群,胡乱寻找着冷箭的方向,而那散了头发的蒙家小郎君,亦是吓得裤裆湿了,瑟瑟缩缩的躲在魁梧大汉身后。 温瀛趁着骚乱,混入人群扬长而去。 在所有人都陷入恐慌,此时,不知又从哪个方向飞来冷箭,一道箭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射向蒙家小郎君,箭尖划破他的大动脉,一剑穿喉!鲜血从喉咙喷涌而出,蒙家小郎君双手死死捂住喉咙,背后重重倒地。眼前一切变得虚幻,在消散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到身旁的壮汉慌张的扑倒在地,嘴里惊恐叫着:“小郎君、小郎君……” 好不容易逃出混乱,温瀛终于长长舒了口气真是吓死他了!幸亏没叫人认出身份,不然,他可怎么向兄长交代! - 有人死了,死在了毫不起眼的角落,死的若是贩夫驺卒或者引车卖浆,这不足为奇,顶多在接下来的几天成为众人饭后谈资,之后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再也无人提及。 可偏偏……死的是西北戍边第一将蒙骜的儿子,而蒙骜的儿子又死在了绥朝皇城最繁华的灯市街口! 皇城暗杀,这无疑是刺客对蒙骜的挑衅,更是对整个绥朝皇权的挑衅。 这桩案子最大的嫌疑者无疑指向那天当街与蒙家小郎君发生争执的小娃娃,更离奇的是,隶属最高统治者直系统领的卫羽军竟然也参与进去,随意听从蒙家仆从的调令。 事情第一时间传到皇帝耳里,皇帝震怒,立即下令,即刻停止卫羽军一切行动,由大统领杜微自调查卫羽军当日异动原因,下令将当日一竿目击者秘密关入就近监牢,包括蒙家所有人,并下令大理寺卿罗攸主审并彻查此案。 至于那个小娃娃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蒙家出言不逊,也是让皇帝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蒙骜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理当没有人敢跟蒙家对着干,这个小娃娃胆大包天,会是谁呢? 皇帝苦思冥想几天,最后还是听到身边小太监无意一句:“沣王殿下回京了。”皇帝终是拍案,豁然开朗,随即召沣王进宫。 温冕被太监引领着跨过几道门,穿过曲水长廊,蜿蜒几道,进到一处亭阁之中,亭两旁立着两位小宫女,而亭中正立着一位背手负立的明黄色身影,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温冕对着那道身影跪了下去,磕头:“老臣温冕,叩见陛下。” 那道明黄色身影听到他的声音,回了头,年轻俊逸的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笑意,连走几步扶起跪着的温冕:“舅父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第九十六章 半晌,商容洲才道:“本宫对棋局不甚了解,侯爷还是和赵公子博弈。” 谢不悔没想到商容洲会回答的这么爽快,他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老臣实在是没想到公主竟然还是这么爽快之人。” “本宫见侯爷也是爽快之人,但是本宫近来听说关于金城之中假铜钱流通之事,不知道侯爷对这件事情是否了解。” 商容洲直接开门见山的对谢不悔说了起来。 谢不悔也没有避讳商容洲这个问题,他捋了捋自己有些花白的胡子,他道:“好事没有谢某的份,坏事倒都是谢某的份。” 谢不悔这话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暗讽别人。 商容洲听着谢不悔的话,她也跟着道:“本宫相信谢侯爷是清正之人,若是谢侯爷能知道一二,还望谢侯爷能指一条道。” 谢不悔见商容洲说的诚恳,他停顿了好半晌,这才对商容洲道:“公主殿下今日所问之事,白日里赵公子已经与老臣谈过了一番。” 谢不悔接着道:“天色已晚,公主还是先与赵公子回去,今夜之事,老臣会帮着公主一起解决。” 谢不悔明显就是不想再说。 商容洲看着谢不悔这句逐客令。 商容洲又看了看赵呈徽。 【他们今天白天说什么了,该不会说崩掉了,谢不悔才对这件事情避而不谈的。】 商容洲心中疑虑甚多。 赵呈徽看着商容洲的表情,他兀自道:“殿下先回去。” 赵呈徽给了商容洲一个眼神。 商容洲看着赵呈徽的眼神,她心里有了点底。 商容洲头又转向谢不悔,她朝着谢不悔微微点头。 商容洲想着,也许是她想的太多了。 她既然把这件事情交给赵呈徽,那她还是要相信赵呈徽的。 商容洲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没什么脑子。 她突然很想扇死自己。 商容洲看着谢不悔,她主动道:“谢臣,今日是本宫叨扰了。” “老臣惶恐,担待不起公主这一声叨扰。” 商容洲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她道:“那本宫就先离去了。” 商容洲话一说,赵呈徽也跟着商容洲对谢不悔作揖。 谢不悔说道:“不送。” 商容洲与赵呈徽二人出了谢侯爷的府。 爬上马车,商容洲对赵呈徽露出凶巴巴的一面。 “你还真是自在,若不是本宫来寻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回去了。” 商容洲气呼呼的瞥了一眼赵呈徽,她毫不掩饰的说出了自己心里的不痛快:“别忘了,你妹妹还在本宫的手上。” 赵呈徽听着她这些凶巴巴的话,心里倒没有多少生气。 赵呈徽目光睛睛的盯着她,似乎是想把她盯出一个洞来。 商容洲还在气愤中。 她寒冽的目光直射向赵呈徽,她冲道:“你看什么看,小心本宫挖了你的眼睛。” 赵呈徽被她逗笑了。 这么凶巴巴的,说出来的话却是有点娇嗔的意思。 赵呈徽突然觉得商容洲这人的反差真大。 “公主不想知道关于铜钱案的事情吗?” 赵呈徽突然道。 商容洲的思绪被赵呈徽一句话拉回,她收回自己有些生气的情绪,对着赵呈徽问道:“你想说什么?” “今日,我登门拜访谢侯爷,谢侯爷与我说起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商容洲聚精会神的看着赵呈徽。 赵呈徽见她这么认真的表情,他突然打了个哈欠。 “公主殿下,现在不早了,该休息了。” 赵呈徽坐在商容洲的手边,他身体坐的笔直,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他竟然敢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她面前闭上了眼睛小憩。 商容洲见赵呈徽这么拽。 她抬手拽了一把赵呈徽的袖子:“谁允许你闭目养神的,你还没回答本宫的问题。” 赵呈徽唇边浮出一模块浅浅的笑容,他的笑容在商容洲眼中是那么的刺眼,赵呈徽道:“公主想知道事情缘由,最好不要咄咄逼人。” 商容洲实在是没想到赵呈徽竟然敢这么大胆的和自己说话。 【赵呈徽这是吃错药了?】 商容洲狐疑的看着赵呈徽。 赵呈徽闭着眼睛,但是他还是能察觉到来自商容洲看过来的目光。 商容洲又是“切”了一声,她摆出了长公主的架子。 她也正襟危坐道:“你最好有什么说什么,不然本宫可不保证你妹妹的安全。” 又是威胁。 赵呈徽听着她这些威胁,他的耳朵都起了茧子。 但是这一招对赵呈徽屡试不爽,赵呈徽道:“公主还真是会拿捏人。” 商容洲知道奏效了,她自信道:“还不打算睁开眼睛告诉本宫?” 商容洲凉飕飕的添了一句:“你是真不怕你妹妹丢了性命。” 黑暗中,赵呈徽睁开双眼。 鹰隼般的双眸在黑夜中睁开,赵呈徽看着商容洲的眼神微微一凉:“公主殿下。” 商容洲不知道赵呈徽这时候叫她做什么,商容洲已经在等着他主动说,商容洲道:“你叫本宫做什么?” 马车在飞快疾行。 马车内赵呈徽猛地拽了一把商容洲,商容洲向前一个趔趄,正好撞到赵呈徽的腿上。 商容洲头磕在赵呈徽的膝盖上,商容洲刚想直起身,赵呈徽却又拉住了她。 商容洲的身子成弯腰的姿势俯在赵呈徽膝盖处。 商容洲对着他大叫道:“赵呈徽你疯了?!” “是公主疯了。”赵呈徽声音冷漠无比。 他手上使劲,就是不让商容洲直起腰。 “你竟然敢这么对本宫,本宫一定会杀了你!” 赵呈徽不闻不问,他一手拉过商容洲的双手,将她的身子更接近他。 商容洲已经被他拉的蹲在他面前。 赵呈徽微微弯腰,他目光紧盯着商容洲的脸。 两人之间距离离得很近,近到商容洲都能在赵呈徽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商容洲道:“赵呈徽!” “公主别叫了。”赵呈徽吞了吞口水。 商容洲被赵呈徽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 这样的眼神她不止一次的看到过。 【他该不会又要发疯了。】 “你,你想干嘛?” 商容洲的心声被赵呈徽一字不差的听入耳中:“我想做什么取决于公主要做什么。” 果然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公主。 赵呈徽如是想到。 赵呈徽又是一个巧劲,商容洲半个身子都被他拉到腿上。 商容洲明显能感觉到赵呈徽的异常。 上回在船上的阴影商容洲至今历历在目还没有忘记。 商容洲想认怂。 但她又想着自己是公主,她怎么能在赵呈徽的面前认怂。 要说认怂也只有赵呈徽对她认怂的份。 她怎么能反而被赵呈徽给拿捏住。 但是她现在双手都被赵呈徽单手扣着,她怎么也挣脱不开。 商容洲略带些傲气的看着赵呈徽:“你再不放开本宫,本宫可就要叫人了。” “公主是打算叫谁?外面的秋霜还是马夫……” “赵呈徽是本宫最后一次警告你,放开本宫。” 商容洲这话说的明显就有些没底气。 赵呈徽压根就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眼看着赵呈徽一点要松开的意思都没有,商容洲咽了咽口水口水,她扯着嗓子对外面大叫道:“秋霜,秋——” “唔唔唔……混蛋!你竟然敢……” 赵呈徽俯身吻住她,商容洲还在骂着赵呈徽的话尽数被吞入腹中。 “……我有什么不敢的。” 一吻结束。 商容洲满脸通红的擦拭着自己的嘴唇。 她的嘴巴肿肿的。 商容洲很有怨气的盯着某个该死的王八蛋。 刚想要开口骂赵呈徽,只听得外面秋霜的声音。 “公主,我们到了。” 商容洲想骂赵呈徽的话又只得咽下去。 她对着外面的秋霜应了一声。 马车停下,秋霜从外面撩开帘子。 正巧看到公主满脸通红。 再看看旁边的赵公子,也是耳根子通红。 秋霜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两人在马车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秋霜眼观鼻鼻观心的对着里面的两人道:“公主,可以下马车了。” 商容洲闷闷的应了一声,她气呼呼的下了马车。 身后的赵呈徽也是跟在她后面下了马车。 等入了小酒馆。 商容洲想着赶紧去休息。 却不成想赵呈徽堵住了她要进门的路。 商容洲很不爽道:“你又想干什么?” 赵呈徽高大的身子堵在门前。 他垂眸看着商容洲。 “公主不是想知道铜钱案的事情吗。” 商容洲:“……” 她现在也不是那么的想知道了。 商容洲恨恨的瞪了一眼赵呈徽,她瓮声瓮气道:“让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本宫现在要休息了。” 商容洲抬手推了一把赵呈徽,独自进了门去。 一直跟在两人后面的秋霜也是不敢说话。 公主对赵公子有意思。 她才没有那么不知趣的去打断这两人调情。 商容洲进了房间门。 眼看着赵呈徽还堵住门口,商容洲对赵呈徽后面的秋霜叫道:“本宫现在要休息了,不喜欢有人在门口。” 公主既然已经发话了,秋霜也就没有再推辞的意思。 秋霜一个大跨步走到商容洲与赵呈徽两人中间。 秋霜面对着赵呈徽,她睁开双臂:“赵公子还是先行去休息,明日公主自会叫赵公子。” 说完,秋霜打外面给商容洲关了门。 秋霜像个门神站在门口。 赵呈徽见状也没有再说。 而是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 等到商容洲整理好情绪面对赵呈徽时已经是翌日。 商容洲一大清早的就叫来了赵呈徽。 赵呈徽也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不似昨晚那样的失控。 商容洲坐在榻边,脚上还没有穿鞋袜。 见赵呈徽来了,商容洲吩咐他道:“过来给本宫穿鞋袜。” 赵呈徽站在门口,他看向商容洲的一双玉足。 商容洲的玉足在空中踢了踢。 赵呈徽看的眉毛一皱。 “还不快点过来。”商容洲又吩咐道。 赵呈徽被商容洲这一叫,他愣在原地的步子始终也踏不出去。 赵呈徽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了。 商容洲有些愠怒道:“赵呈徽本宫叫你你是耳朵聋了是不是。” 听到商容洲在骂他,赵呈徽这才慢悠悠的走到商容洲的塌边。 赵呈徽蹲下身子,他拿起商容洲的一只脚给她套上袜子,又重复的给她套上另一只袜子。 赵呈徽给她穿上鞋子。 商容洲又是把手往空中放。 赵呈徽几乎是本能的把自己的手放在商容洲的手下面,让她撑着自己的手站起来。 “赵公子。”商容洲很不客气的叫道。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赵呈徽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他问道。 “呵呵。”商容洲还在记仇。 她怎么也不会忘记这个王八蛋对她做的…… “铜钱案和谢不悔有关吗?” 商容洲收回自己不该有的思绪,她把话题拉到正轨。 赵呈徽没想到商容洲能把情绪调整的这么快。 见她认真,他也跟着认真道:“铜钱案与谢侯爷无关。” “无关?”商容洲重复道:“何以见得。” 赵呈徽回头站到床边,他双手负后,背对着商容洲。 “谢侯爷是被人诬陷的。” 赵呈徽如是说。 商容洲听着他的话,她没有感觉意外。 因为从昨晚的相处中,她也知道谢不悔不是一个小人。 “那你可知道是谁诬陷的谢侯爷。” “恐怕……”赵呈徽声音顿住了。 商容洲看着赵呈徽的后背,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停顿了。 “恐怕这件事牵扯的人权利太大。”赵呈徽又道。 商容洲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商容洲追问:“有话直说。” 赵呈徽转过身看向商容洲,他摩挲着自己袖口的布料,莞尔道:“这件事与国舅脱不了干系。” “国舅,骆青山?”商容洲眼睛一瞪,脱口而出骆青山的名字。 见她这么大的反应,赵呈徽道:“公主觉得意外吗?” 商容洲并没有觉得意外。 毕竟骆青山作为太后的母家。 猖狂也是正常。 但是猖狂到这种程度,商容洲不禁有些汗颜。 “这件事有确切的证据吗?” 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又怎么能随口诬陷国舅。 赵呈徽摇头。 商容洲道:“没有证据的事情,说出来又有什么用。” 商容洲看着赵呈徽,她接着道:“除非能找到国舅爷造假铜钱的证据。” 第九十七章 还没想通,重重的扫帚再次落到身上,温瀛被打的跳脚,条件反射的连忙逃跑,后头的温冕拿着扫帚,脸通红瞪着眼追在他后头,温瀛被他老爹打的抱头鼠窜,院子里鸡飞狗跳,丫鬟婢子们纷纷躲在一旁,最后跳到后院的树上,树袋熊式的抱着粗壮的树干,大喘着粗气,看着正拿着扫帚怒不可遏让他滚下来的老爹:“爹爹爹爹爹爹,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干什么这么急躁……” 温冕站在树下,呼吸急促,单手叉腰,拿着扫帚指向树上那个梳着高马尾的小男孩,气的直咬牙。 “爹,我错了……” ——认错还是一如既往的爽快。 温冕的脑壳更疼了,冷笑一声,“呵,你错了?那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不知道……” “给老子下来!” “就不!” “下来!” “就不!” 僵持着没有结果,作为父亲,温冕势要抓住这个兔崽子,让他知道知道他老爹的威力。温冕撸起袖子,气的双手抱树,抬脚爬上去抓他,刚抓到温瀛一只脚,温瀛吓得一脚蹬掉自家老爹的手,只听得“扑通”一声重物坠地声音,紧接着“哎呦~”一声痛呼,温瀛神色切切地瞅着地上躺着的自家老爹,暗道不妙,温瀛趁着空档,急忙跳到另一棵树上,又跳到院墙上,翻了出去。 从后头追来的温夫人更是连忙扶起温冕,夫妻双双对视,温冕头疼的掐了掐眉心,温夫人更是不吭声。 温冕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看了看温瀛消失的院墙,又看看身边的温夫人,吩咐身边的随从:“叫温宛把这小子给我追回来,这回非要拔了他的皮!” “老爷……” 温冕横了温夫人一眼,温夫人识趣的闭上嘴。 - 商容洲坐在轿子内,小厮袁犁站在轿子外,对着轿子恭敬的作揖:“小姐,我去解个手。” 轿子里传出温润的女声:“去。” 纤细的指尖撩起帘子一角,双眸抬头看向深冬夜空,几颗孤星挂在偌大的夜幕,显得尤为孤单。身为渠兰嫁到绥朝和亲的公主,这已经是她离家的第二月了。 十日后就是绥朝三年一度的马场围猎,届时她作为远嫁来的渠兰公主,可以自行挑选夫婿,这是绥朝皇帝给她的恩赐。 她可以借助这次马场围猎,在皇子中挑选出一位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皇子,这样她作为太子妃,未来的皇后,才能更好的保全她的国家。 已是深夜,白天人声鼎沸的街道在此刻显得尤为安静,突然,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从道路尽头传来。 温瀛被温宛追的昏天黑地,他可不想被他老爹的护卫队抓回去,要是被他老爹抓回去,他免不得一阵皮肉之苦,还要禁足,要是那样的话,他就不能再去倾城世玩了,眼看着就要跑进死角,一筹莫展之际,温瀛看到了一顶轿子—— 一阵寒风掠过,商容洲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她放下帘子,双腿端坐在轿子内,双手握着手里的暖炉,叹了口气,正等着袁犁回来,一个银月色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入进来,商容洲美眸微怔,心下慌张,随即又强迫自己镇定的看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第九十八章 “欻——” 一只泰迪,成精了。 空无一人的小巷中,凭空多出一个少女。 少女生得粉嫩雪白,一身藕色襦裙,深灰色卷发披在身后,一双圆溜溜的枣核眼瞳儿此刻正惊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 小脚跺了跺脚下青石阶,小手又揉了揉自己脸…… 呜哇—— 这这不是在做梦?!!! 它变成人了! “汪汪汪汪汪——”泰迪高兴的四肢着地,对着夜空叫了起来,疯狂咬空气。 正在小泰迪兴奋的忘我嚎叫,脑海里的机械声倏然响起:“宿主,我是你的专属系统922。” “汪?”泰迪不能理解。 宿主、系统? 少女坐在地上,茫然无措的咬起了自己的手指,一脸疑惑的问道:“唔……系统,能吃吗?” “当然不能。”如果系统有实体的话,它的脑袋上一定冒着三条黑线,泰迪脑海里的机械声再次响起:“只要你完成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我可以帮你回到原来的世界。” 嗯… 是了! 它是一只灰色小泰迪,平时头上总是扎着小啾啾,它有一个特别宠爱它的主人,主人是一位迟暮之年的老奶奶,老奶奶年轻时曾疯狂偏执的爱上一个男子,不择手段的想要得到对方,最后却自食恶果,最终落得个孤独终老的下场。 老奶奶把泰迪当成了自己的孙女在养活,每日抱着它坐在自己腿上,一边顺着它的毛,一边“遂啊遂啊”的念着它的名字。 小泰迪恃宠而骄,目中无人,名副其实的“狗中大小姐”,期间,老奶奶害怕泰迪像自己一样孤独,给它找了:博美,西施,比熊,德牧,阿拉……等十几只狗中翘楚做它的老公! 富婆有男模,泰迪有狗模! 人不如狗,在这方面表现的淋漓尽致。 可是!有一天,小泰迪在追着二哈老公玩闹,意外被楼上花匠的铲子砸死……… “要完成什么任务呀?” “只要你帮助你的主人顺利和她的心上人终成眷属,你的任务就成功啦!” 主人、心上人… 在它的观念里,它就是主人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它是一只狗狗,那、主人的心上人是谁呢? 小泰迪发出此生最大的疑惑:“主人的心上人是什么?是边牧哥哥博美弟弟还是窗台上的那盆兰花?” “都、不、是!”系统咂舌,它怎么碰到这么蠢的宿主,系统一字一顿说道:“他不是德牧也不是博美,更不是什么花花草草!他是人,和你主人一样的人!” “人?” 小泰迪还想问,系统直接剥夺它说话的权利,“咻——”一阵天旋地转,小泰迪眼一黑,再睁眼时,眼前刺眼的吊灯照的它睁不开眼,随之而来的是满脸堆着笑的胖男人,胖男人端着茶水,笑眯眯的朝它微微点头:“小姑娘,你醒啦。” “汪、汪汪汪汪???”在看到胖男人身后的小男生,小男生头上绑着绷带,亦是一脸怨念的瞪着它。小泰迪激动到咂舌:“嗷呜汪汪汪汪汪…他他他他他…他就是……” 唔……他是谁来着? 有点眼熟,可是它想不起来耶。 脑海里的922却是十分淡定的通知它:“这是男主温瀛。” 胖男人在听到小泰迪一阵狗叫,不禁嘴角抽抽,该不会…是个傻子。 —— 昨天,阳光明媚,一个小姑娘从天而降,“砰——”一屁股砸到正在院子晒太阳的他家少爷脑袋上,紧接着,少爷就发出“嗷嗷——”痛苦叫声,他拿着两把菜刀从屋里冲出来,只见得少爷捂着脑袋坐地上,表情狰狞,旁边一个穿着小裙裙的少女睡在地上,双眸紧闭,雪白的皮肤在阳光下泛起粉红,啧…真是个漂亮姑娘! 他请示了少爷他妈,少爷他爸少爷他妈全然不顾少爷被从天而降的少女砸成脑震荡的事实,俩夫妻一合计,觉得这是天上掉下个儿媳,决定留着她,给儿砸当老婆。 胖男人看到小泰迪见到少爷这副惊讶的模样,更加觉得,它就是少爷的未来老婆。 害……谁让他家少爷从出生起,就不会哭不会笑不会生气不会愤怒,这…这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家少爷的神啊! —— 胖男人激动的扭头就跑向屋外,要去禀告他家夫人,“乒乒乓乓!砰——”从外面突然打开的门撞的胖男人眼冒金星,正想骂骂咧咧几句,突然看到他家夫人的脸,胖男人自认倒霉,捂着脑袋退到一边。 后进来的这个女人衣着朴素,却又不是那么的朴素,比如气质。 “哦哟哟,小乖乖你醒啦~”女人活络的拉住小泰迪的手,喜笑颜开:“乖乖,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泰迪懵—— 脑海里的922也开始疯狂call它,让它快点瞎编个名字。 它、它是狗啊!没念过人的书,大字不识一个,更别说给自己取人的名字。 小泰迪咬着手指,眼神迷茫,站在床边的少爷他妈,离它三丈远的少爷,以及捂着脑袋的胖男人都不约而同都看向它。 “嗯……” 小泰迪啃了啃指甲又啃了啃指甲,晃了晃脑袋又晃了晃脑袋,终于在心里想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名字:啊~~对了!它要不…就叫泰迪奶奶!!! 前世,总是听别人叫它的主人为奶奶,那些人又总是叫它泰迪泰迪。 所以,泰迪要去找奶奶,它就给自己取名泰迪奶奶啦。 “泰迪奶奶?这个名字有点奇怪哎,要不你再想想?” 小泰迪挠了挠头,它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名字了,它的词汇量只能容许它想到泰迪奶奶这个词语。 “要不你给我想一个。”泰迪无奈的跟脑海里的系统对话。 “唔”系统也是个没念过书的系统,它更是想不出来什么好听的人名字。思前想后了一番,系统试探的说道:“923,924927,928?” 泰迪顿了一下,颇有些为难的咬住自己的食指,和脑海里的系统对话:“你觉得这是一个人的名字吗?” “欻——” 一只泰迪,成精了。 空无一人的小巷中,凭空多出一个少女。 少女生得粉嫩雪白,一身藕色襦裙,深灰色卷发披在身后,一双圆溜溜的枣核眼瞳儿此刻正惊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 小脚跺了跺脚下青石阶,小手又揉了揉自己脸…… 呜哇—— 这这不是在做梦?!!! 它变成人了! “汪汪汪汪汪——”泰迪高兴的四肢着地,对着夜空叫了起来,疯狂咬空气。 正在小泰迪兴奋的忘我嚎叫,脑海里的机械声倏然响起:“宿主,我是你的专属系统922。” “汪?”泰迪不能理解。 宿主、系统? 少女坐在地上,茫然无措的咬起了自己的手指,一脸疑惑的问道:“唔……系统,能吃吗?” “当然不能。”如果系统有实体的话,它的脑袋上一定冒着三条黑线,泰迪脑海里的机械声再次响起:“只要你完成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我可以帮你回到原来的世界。” 嗯… 是了! 它是一只灰色小泰迪,平时头上总是扎着小啾啾,它有一个特别宠爱它的主人,主人是一位迟暮之年的老奶奶,老奶奶年轻时曾疯狂偏执的爱上一个男子,不择手段的想要得到对方,最后却自食恶果,最终落得个孤独终老的下场。 老奶奶把泰迪当成了自己的孙女在养活,每日抱着它坐在自己腿上,一边顺着它的毛,一边“遂啊遂啊”的念着它的名字。 小泰迪恃宠而骄,目中无人,名副其实的“狗中大小姐”,期间,老奶奶害怕泰迪像自己一样孤独,给它找了:博美,西施,比熊,德牧,阿拉……等十几只狗中翘楚做它的老公! 富婆有男模,泰迪有狗模! 人不如狗,在这方面表现的淋漓尽致。 可是!有一天,小泰迪在追着二哈老公玩闹,意外被楼上花匠的铲子砸死……… “要完成什么任务呀?” “只要你帮助你的主人顺利和她的心上人终成眷属,你的任务就成功啦!” 主人、心上人… 在它的观念里,它就是主人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它是一只狗狗,那、主人的心上人是谁呢? 小泰迪发出此生最大的疑惑:“主人的心上人是什么?是边牧哥哥博美弟弟还是窗台上的那盆兰花?” “都、不、是!”系统咂舌,它怎么碰到这么蠢的宿主,系统一字一顿说道:“他不是德牧也不是博美,更不是什么花花草草!他是人,和你主人一样的人!” “人?” 小泰迪还想问,系统直接剥夺它说话的权利,“咻——”一阵天旋地转,小泰迪眼一黑,再睁眼时,眼前刺眼的吊灯照的它睁不开眼,随之而来的是满脸堆着笑的胖男人,胖男人端着茶水,笑眯眯的朝它微微点头:“小姑娘,你醒啦。” “汪、汪汪汪汪???”在看到胖男人身后的小男生,小男生头上绑着绷带,亦是一脸怨念的瞪着它。小泰迪激动到咂舌:“嗷呜汪汪汪汪汪…他他他他他…他就是……” 唔……他是谁来着? 有点眼熟,可是它想不起来耶。 脑海里的922却是十分淡定的通知它:“这是男主温瀛。” 胖男人在听到小泰迪一阵狗叫,不禁嘴角抽抽,该不会…是个傻子。 —— 昨天,阳光明媚,一个小姑娘从天而降,“砰——”一屁股砸到正在院子晒太阳的他家少爷脑袋上,紧接着,少爷就发出“嗷嗷——”痛苦叫声,他拿着两把菜刀从屋里冲出来,只见得少爷捂着脑袋坐地上,表情狰狞,旁边一个穿着小裙裙的少女睡在地上,双眸紧闭,雪白的皮肤在阳光下泛起粉红,啧…真是个漂亮姑娘! 他请示了少爷他妈,少爷他爸少爷他妈全然不顾少爷被从天而降的少女砸成脑震荡的事实,俩夫妻一合计,觉得这是天上掉下个儿媳,决定留着她,给儿砸当老婆。 胖男人看到小泰迪见到少爷这副惊讶的模样,更加觉得,它就是少爷的未来老婆。 害……谁让他家少爷从出生起,就不会哭不会笑不会生气不会愤怒,这…这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家少爷的神啊! —— 胖男人激动的扭头就跑向屋外,要去禀告他家夫人,“乒乒乓乓!砰——”从外面突然打开的门撞的胖男人眼冒金星,正想骂骂咧咧几句,突然看到他家夫人的脸,胖男人自认倒霉,捂着脑袋退到一边。 后进来的这个女人衣着朴素,却又不是那么的朴素,比如气质。 “哦哟哟,小乖乖你醒啦~”女人活络的拉住小泰迪的手,喜笑颜开:“乖乖,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泰迪懵—— 脑海里的922也开始疯狂call它,让它快点瞎编个名字。 它、它是狗啊!没念过人的书,大字不识一个,更别说给自己取人的名字。 小泰迪咬着手指,眼神迷茫,站在床边的少爷他妈,离它三丈远的少爷,以及捂着脑袋的胖男人都不约而同都看向它。 “嗯……” 小泰迪啃了啃指甲又啃了啃指甲,晃了晃脑袋又晃了晃脑袋,终于在心里想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名字:啊~~对了!它要不…就叫泰迪奶奶!!! 前世,总是听别人叫它的主人为奶奶,那些人又总是叫它泰迪泰迪。 所以,泰迪要去找奶奶,它就给自己取名泰迪奶奶啦。 “泰迪奶奶?这个名字有点奇怪哎,要不你再想想?” 小泰迪挠了挠头,它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名字了,它的词汇量只能容许它想到泰迪奶奶这个词语。 “要不你给我想一个。”泰迪无奈的跟脑海里的系统对话。 “唔”系统也是个没念过书的系统,它更是想不出来什么好听的人名字。思前想后了一番,系统试探的说道:“923,924927,928?” 泰迪顿了一下,颇有些为难的咬住自己的食指,和脑海里的系统对话:“你觉得这是一个人的名字吗?” 第九十九章 酉时,华灯初上,喧嚣满城。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灯市街的进口处,小厮躬下腰,低声提醒车内之人:“小姐,到了。” 一双云烟如意水漾红凤翼缎鞋自马车内踏出,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身披狐裘大氅,如花面容在风雪中模糊不清,唇角噙着隐约的笑,灯火映在那双淡漠的杏眸之中,又漾进深不见底的黑瞳里。 小厮撑开伞,商容洲接过手炉,拢在袖中,淡声道:“走,进去看看。”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进了夜市。 风霜漫天挡不住长街人潮如织,灯烛辉煌从街头一路漫至街尾,灯火通明、人影幢幢,仿若身处太平盛世间。 沿街有摊贩叫卖吆喝,商容洲歇下脚步,漫不经心地晃眼打量摊上的东西,随手捻起个造型别致的玉佩,指腹轻轻摩挲,摊主笑眯眯地奉承她:“这位小娘子真是好眼光,这玉佩可是从西域渠兰运过来的,听说还是皇城里的稀罕的玩意儿呢,除了我这儿,别地儿您再也找不着这等上好的玉佩了,看您这么识货,我也不跟您瞎要价了,就要您三两。” 商容洲眉目微垂,目光落在掌心的小玩意儿上,须臾,意味不明地一声轻笑:“西域不是战事吃紧的吗,怎么你还敢去西边做生意?你这胆子真是大的很呢。” 摊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一身贵气的小娘子,摊主双手揣在袖中,脸上赔着笑:“战乱都在西域,与我们这绥朝城有何干系?再说了,这西域战事越是吃紧,我们这生意才越是好做啊。” “你倒是会打算。” “小娘子说笑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们这不过是为了生计罢了,哎?小娘子怎地放下了,是没瞧上眼吗,来来来我这还有好东西,小娘子可来瞧瞧?” 小厮抬起下巴,语气高昂:“我家娘子什么珍奇珠宝没见过,就你这些地摊货,才入不了我家小姐的眼呢,三两银子?你留着给自己攒棺材本呢。” 摊主看着走远的主仆,气愤的骂了句:“真是个怪人!” 小厮举着伞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商容洲的脚步放得很慢,像是在与身旁的小厮说话,又像自言自语:“西域烽火连天,萑苻遍野,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绥朝都城之内却是一片国泰民安……” 渠兰如今处堂燕鹊、奄奄一息,眼看着百多年的西域小国苟延残喘着即将面临土崩瓦解,走向山穷水尽之际,商容洲身为渠兰唯一的公主,她不愿认,她不敢认。 “小姐,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小厮在脖边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脸色十分惶恐。 一声些微了的叹息飘散在风雪中,小厮微微抬眼,只看到商容洲冷冷清清的一张侧脸,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商容洲是半个月前穿越过来的。 咽喉处剧烈的疼痛,她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什么抽干,醒来后她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女配身上。 女配和她同名同姓,都叫商容洲。 第一百章 秦幼时回到工地时,有两个慕名而来的妹子在等她,两个妹子看到秦幼时这张脸,又回想到她的英雄事迹,少女心顿时沦陷,突然觉得女生也很香啊~有点犹豫要不要破例……毕竟秦幼时这样的脸蛋,这么强大的魄力,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不过她,这种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傻狗,哪里能理解美女为什么要跟在她后面。 正所谓,同性相斥。 她上辈子做狗,那些小母狗她就很讨厌。 这辈子做人,这些美女跟在她后面,秦幼时也只认为,她们是想来跟她抢帅气的狗狗老公。 她们,都是她的情敌。 秦幼时对她们没有好脸色,还很烦她们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秦幼时伸出爪子做出小老虎凶人的动作吓唬她们,没想到这些美女不仅没被吓住,反而更兴奋了。 嘤嘤嘤,好可爱~~~ 好不容易甩开那两个跟屁虫,秦幼时走在大街上,突然又想起主人来。 主人抱着坐在腿上,拿着梳子给她扎小辫子。 主人带着她一起慢慢悠悠的在公园散步。 主人拿着小球陪她一起玩捡球游戏…… 真的…… 好想主人啊…… 秦幼时突然委屈的要掉泪珠子。 不行,想主人了…… 呜呜呜想回到主人身边。 秦幼时呼叫脑海里的922,想让她想想办法,可是怎么呼叫922都不搭理她。 …… 小狗狗的情绪来的突如其来。 秦幼时伤心的蹲在地上呜呜哭泣。 922系统听见了秦幼时的呼叫,但她回应。 922系统:之前你对本系统爱搭不理,现在本系统让你高攀不起! 922不理秦幼时的继续转台,和隔壁台和920系统喝茶聊天打牌。 - “把搜索目标聚拢在全市所有包子店。” 温瀛黑着脸吩咐说。 手下面面相觑。 “还不快去!” 于是手下纷纷领命分头去找人。 这个女人最好不要惹怒他,惹怒他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温瀛关了灯,让自己在黑暗里平息那股暴躁的感觉。 很奇怪,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起伏的情绪,可自从这个从天而降的奇怪少女出现后,他开始变得易怒易躁。 总而言之就是—— 温瀛脑子瓦特了。 梁妈端着鸡汤小心的敲门:“温瀛少爷,给你做了夜宵。” “滚滚滚!” - 温瀛的手下找遍了全城的包子店。 最后终于来到了秦幼时上班的这家。 为什么这么迟呢? 因为这家包子店实在是太破太旧也太俗了。 破破烂烂的包子店,散发着劣质的食物味儿,一点也不符合温瀛高贵冷艳的少爷气质。 温瀛娇贵。 娇贵到出门脚不沾地,让四个镖抬着他的四肢,两个保镖护送在他身后。 一副大爷做派。 主仆七人站在包子店门口,店门口还挂着那个臭丫头的横幅。 温瀛看到海报上,正张开血盆大口要吃包子的萝莉脸,差点一跟头摔下去。 手下a眼疾手快的迅速扶住温瀛。 “进去看看!” 瘦大叔火急火燎跑来,说今天来了个大款,特地从南京开车来见她,想和她合个影。 秦幼时伸出五根手指,傲娇的抬了抬下巴,瘦大叔笑眯眯奉承的点了点头,秦幼时哼了一声,拍拍屁股就去了。 这一去不得了。 不过是被那个南京大款摸了两把。 嘎嘎嘎嘎嘎这钱真好赚! 这一去,她就赚了十万! 摸两把又少不了一块肉,秦幼时面不改色,任由大款的手在她身上逡巡。 随便摸。 陈故的手很软很嫩,一看就是富二代。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陈故手下的触感着迷,这小丫头看上去乖巧可人,手底摸着却更让人着迷。 腰细,腿直。 陈故有点按捺不住了。 陈故来这个包子铺全靠网络的一段视频,视频里的小萝莉眼波风流,样样极品,再往下深挖,又挖到了怪力萝莉白天还在工地搬砖的视频! 陈故被这位奇怪的少女勾起了好奇心。 秦幼时露出甜甜的微笑:“我叫小时。” 陈故拍手:“小时好啊,这名字好!” 秦幼时跟陈故在包子店二楼玩儿。 温瀛被四个保镖抬着进了包子店。 包子店一楼都是散客,六个保镖抬着温瀛绕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秦幼时的身影。 刚要上楼,被瘦大叔拦住了。 瘦大叔看着这几个怪人,尤其是看到衣着不凡的温瀛,虽然心里不爽,但还客气的问道:“几位是来吃包子的?快请坐。” 手下a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你这地方太脏,我们少爷要找这个人,让她出来。” 瘦大叔一看照片上的正是他的财神爷秦幼时,态度立马横了起来。 原来这些人也是来找他的财神爷的啊,既然是来找他的财神爷,瘦大叔趾高气昂:“哦,你们找秦幼时?先交一万预约费用,然后回去等着通知。” 手下b一听,急了:“你算什么,竟然敢这么跟我们少爷说话。” “你知道我们少爷是谁吗!” “我管你们少爷是谁,既然是来找秦幼时的,那就得听我的规矩。” 温瀛朝打手a和打手b使了个眼色,两个打手,一个打左脸一个打右脸,打了瘦大叔几个巴掌,又连着踹了好几脚,围观的店员没谁敢上来阻拦,因为这几个人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主儿。 四个保镖抬着温瀛声势浩大的上了二楼。 还没进门,就听秦幼时那句:“我叫小时。” 那声音,娇媚无比。 哼,果然跟他想的大差不离。 温瀛愤怒地从四个保镖身上跳下来,一脚踹门。 “砰——” “草!你们他妈谁啊?”突然被兴致,陈故不悦的骂向门口。 放当陈故看清楚温瀛那张脸后,丑恶的嘴脸立马变了一副:“哈哈哈哈原来是时少爷兵,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快请进!” 温瀛的目光定在陈故那只手,陈故察觉到温瀛的目光,立马松开秦幼时:“时少爷也是慕名而来的吗?这位怪力少女现在可是出名了!” “出名吗?”温瀛很不爽。 “过来。”温瀛看向秦幼时。“回家。” 秦幼时看着温瀛,心里一阵嘀咕。 他怎么来了,打扰她赚钱。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赶紧走赶紧走 第一百零一章 秦幼时回到工地时,有两个慕名而来的妹子在等她,两个妹子看到秦幼时这张脸,又回想到她的英雄事迹,少女心顿时沦陷,突然觉得女生也很香啊~有点犹豫要不要破例……毕竟秦幼时这样的脸蛋,这么强大的魄力,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不过她,这种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傻狗,哪里能理解美女为什么要跟在她后面。 正所谓,同性相斥。 她上辈子做狗,那些小母狗她就很讨厌。 这辈子做人,这些美女跟在她后面,秦幼时也只认为,她们是想来跟她抢帅气的狗狗老公。 她们,都是她的情敌。 秦幼时对她们没有好脸色,还很烦她们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秦幼时伸出爪子做出小老虎凶人的动作吓唬她们,没想到这些美女不仅没被吓住,反而更兴奋了。 嘤嘤嘤,好可爱~~~ 好不容易甩开那两个跟屁虫,秦幼时走在大街上,突然又想起主人来。 主人抱着坐在腿上,拿着梳子给她扎小辫子。 主人带着她一起慢慢悠悠的在公园散步。 主人拿着小球陪她一起玩捡球游戏…… 真的…… 好想主人啊…… 秦幼时突然委屈的要掉泪珠子。 不行,想主人了…… 呜呜呜想回到主人身边。 秦幼时呼叫脑海里的922,想让她想想办法,可是怎么呼叫922都不搭理她。 …… 小狗狗的情绪来的突如其来。 秦幼时伤心的蹲在地上呜呜哭泣。 922系统听见了秦幼时的呼叫,但她回应。 922系统:之前你对本系统爱搭不理,现在本系统让你高攀不起! 922不理秦幼时的继续转台,和隔壁台和920系统喝茶聊天打牌。 - “把搜索目标聚拢在全市所有包子店。” 温瀛黑着脸吩咐说。 手下面面相觑。 “还不快去!” 于是手下纷纷领命分头去找人。 这个女人最好不要惹怒他,惹怒他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温瀛关了灯,让自己在黑暗里平息那股暴躁的感觉。 很奇怪,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起伏的情绪,可自从这个从天而降的奇怪少女出现后,他开始变得易怒易躁。 总而言之就是—— 温瀛脑子瓦特了。 梁妈端着鸡汤小心的敲门:“温瀛少爷,给你做了夜宵。” “滚滚滚!” - 温瀛的手下找遍了全城的包子店。 最后终于来到了秦幼时上班的这家。 为什么这么迟呢? 因为这家包子店实在是太破太旧也太俗了。 破破烂烂的包子店,散发着劣质的食物味儿,一点也不符合温瀛高贵冷艳的少爷气质。 温瀛娇贵。 娇贵到出门脚不沾地,让四个镖抬着他的四肢,两个保镖护送在他身后。 一副大爷做派。 主仆七人站在包子店门口,店门口还挂着那个臭丫头的横幅。 温瀛看到海报上,正张开血盆大口要吃包子的萝莉脸,差点一跟头摔下去。 手下a眼疾手快的迅速扶住温瀛。 “进去看看!” 瘦大叔火急火燎跑来,说今天来了个大款,特地从南京开车来见她,想和她合个影。 秦幼时伸出五根手指,傲娇的抬了抬下巴,瘦大叔笑眯眯奉承的点了点头,秦幼时哼了一声,拍拍屁股就去了。 这一去不得了。 不过是被那个南京大款摸了两把。 嘎嘎嘎嘎嘎这钱真好赚! 这一去,她就赚了十万! 摸两把又少不了一块肉,秦幼时面不改色,任由大款的手在她身上逡巡。 随便摸。 陈故的手很软很嫩,一看就是富二代。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陈故手下的触感着迷,这小丫头看上去乖巧可人,手底摸着却更让人着迷。 腰细,腿直。 陈故有点按捺不住了。 陈故来这个包子铺全靠网络的一段视频,视频里的小萝莉眼波风流,样样极品,再往下深挖,又挖到了怪力萝莉白天还在工地搬砖的视频! 陈故被这位奇怪的少女勾起了好奇心。 秦幼时露出甜甜的微笑:“我叫小时。” 陈故拍手:“小时好啊,这名字好!” 秦幼时跟陈故在包子店二楼玩儿。 温瀛被四个保镖抬着进了包子店。 包子店一楼都是散客,六个保镖抬着温瀛绕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秦幼时的身影。 刚要上楼,被瘦大叔拦住了。 瘦大叔看着这几个怪人,尤其是看到衣着不凡的温瀛,虽然心里不爽,但还客气的问道:“几位是来吃包子的?快请坐。” 手下a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你这地方太脏,我们少爷要找这个人,让她出来。” 瘦大叔一看照片上的正是他的财神爷秦幼时,态度立马横了起来。 原来这些人也是来找他的财神爷的啊,既然是来找他的财神爷,瘦大叔趾高气昂:“哦,你们找秦幼时?先交一万预约费用,然后回去等着通知。” 手下b一听,急了:“你算什么,竟然敢这么跟我们少爷说话。” “你知道我们少爷是谁吗!” “我管你们少爷是谁,既然是来找秦幼时的,那就得听我的规矩。” 温瀛朝打手a和打手b使了个眼色,两个打手,一个打左脸一个打右脸,打了瘦大叔几个巴掌,又连着踹了好几脚,围观的店员没谁敢上来阻拦,因为这几个人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主儿。 四个保镖抬着温瀛声势浩大的上了二楼。 还没进门,就听秦幼时那句:“我叫小时。” 那声音,娇媚无比。 哼,果然跟他想的大差不离。 温瀛愤怒地从四个保镖身上跳下来,一脚踹门。 “砰——” “草!你们他妈谁啊?”突然被兴致,陈故不悦的骂向门口。 放当陈故看清楚温瀛那张脸后,丑恶的嘴脸立马变了一副:“哈哈哈哈原来是时少爷兵,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快请进!” 温瀛的目光定在陈故那只手,陈故察觉到温瀛的目光,立马松开秦幼时:“时少爷也是慕名而来的吗?这位怪力少女现在可是出名了!” “出名吗?”温瀛很不爽。 “过来。”温瀛看向秦幼时。“回家。” 秦幼时看着温瀛,心里一阵嘀咕。 他怎么来了,打扰她赚钱。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赶紧走赶紧走,别打扰本姑娘赚钱。 第一百零二章 “欻——” 一只泰迪,成精了。 空无一人的小巷中,凭空多出一个少女。 少女生得粉嫩雪白,一身藕色襦裙,深灰色卷发披在身后,一双圆溜溜的枣核眼瞳儿此刻正惊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 小脚跺了跺脚下青石阶,小手又揉了揉自己脸…… 呜哇—— 这这不是在做梦?!!! 它变成人了! “汪汪汪汪汪——”泰迪高兴的四肢着地,对着夜空叫了起来,疯狂咬空气。 正在小泰迪兴奋的忘我嚎叫,脑海里的机械声倏然响起:“宿主,我是你的专属系统922。” “汪?”泰迪不能理解。 宿主、系统? 少女坐在地上,茫然无措的咬起了自己的手指,一脸疑惑的问道:“唔……系统,能吃吗?” “当然不能。”如果系统有实体的话,它的脑袋上一定冒着三条黑线,泰迪脑海里的机械声再次响起:“只要你完成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我可以帮你回到原来的世界。” 嗯… 是了! 它是一只灰色小泰迪,平时头上总是扎着小啾啾,它有一个特别宠爱它的主人,主人是一位迟暮之年的老奶奶,老奶奶年轻时曾疯狂偏执的爱上一个男子,不择手段的想要得到对方,最后却自食恶果,最终落得个孤独终老的下场。 老奶奶把泰迪当成了自己的孙女在养活,每日抱着它坐在自己腿上,一边顺着它的毛,一边“遂啊遂啊”的念着它的名字。 小泰迪恃宠而骄,目中无人,名副其实的“狗中大小姐”,期间,老奶奶害怕泰迪像自己一样孤独,给它找了:博美,西施,比熊,德牧,阿拉……等十几只狗中翘楚做它的老公! 富婆有男模,泰迪有狗模! 人不如狗,在这方面表现的淋漓尽致。 可是!有一天,小泰迪在追着二哈老公玩闹,意外被楼上花匠的铲子砸死……… “要完成什么任务呀?” “只要你帮助你的主人顺利和她的心上人终成眷属,你的任务就成功啦!” 主人、心上人… 在它的观念里,它就是主人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它是一只狗狗,那、主人的心上人是谁呢? 小泰迪发出此生最大的疑惑:“主人的心上人是什么?是边牧哥哥博美弟弟还是窗台上的那盆兰花?” “都、不、是!”系统咂舌,它怎么碰到这么蠢的宿主,系统一字一顿说道:“他不是德牧也不是博美,更不是什么花花草草!他是人,和你主人一样的人!” “人?” 小泰迪还想问,系统直接剥夺它说话的权利,“咻——”一阵天旋地转,小泰迪眼一黑,再睁眼时,眼前刺眼的吊灯照的它睁不开眼,随之而来的是满脸堆着笑的胖男人,胖男人端着茶水,笑眯眯的朝它微微点头:“小姑娘,你醒啦。” “汪、汪汪汪汪???”在看到胖男人身后的小男生,小男生头上绑着绷带,亦是一脸怨念的瞪着它。小泰迪激动到咂舌:“嗷呜汪汪汪汪汪…他他他他他…他就是……” 唔……他是谁来着? 有点眼熟,可是它想不起来耶。 脑海里的922却是十分淡定的通知它:“这是男主温瀛。” 胖男人在听到小泰迪一阵狗叫,不禁嘴角抽抽,该不会…是个傻子。 —— 昨天,阳光明媚,一个小姑娘从天而降,“砰——”一屁股砸到正在院子晒太阳的他家少爷脑袋上,紧接着,少爷就发出“嗷嗷——”痛苦叫声,他拿着两把菜刀从屋里冲出来,只见得少爷捂着脑袋坐地上,表情狰狞,旁边一个穿着小裙裙的少女睡在地上,双眸紧闭,雪白的皮肤在阳光下泛起粉红,啧…真是个漂亮姑娘! 他请示了少爷他妈,少爷他爸少爷他妈全然不顾少爷被从天而降的少女砸成脑震荡的事实,俩夫妻一合计,觉得这是天上掉下个儿媳,决定留着她,给儿砸当老婆。 胖男人看到小泰迪见到少爷这副惊讶的模样,更加觉得,它就是少爷的未来老婆。 害……谁让他家少爷从出生起,就不会哭不会笑不会生气不会愤怒,这…这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家少爷的神啊! —— 胖男人激动的扭头就跑向屋外,要去禀告他家夫人,“乒乒乓乓!砰——”从外面突然打开的门撞的胖男人眼冒金星,正想骂骂咧咧几句,突然看到他家夫人的脸,胖男人自认倒霉,捂着脑袋退到一边。 后进来的这个女人衣着朴素,却又不是那么的朴素,比如气质。 “哦哟哟,小乖乖你醒啦~”女人活络的拉住小泰迪的手,喜笑颜开:“乖乖,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泰迪懵—— 脑海里的922也开始疯狂call它,让它快点瞎编个名字。 它、它是狗啊!没念过人的书,大字不识一个,更别说给自己取人的名字。 小泰迪咬着手指,眼神迷茫,站在床边的少爷他妈,离它三丈远的少爷,以及捂着脑袋的胖男人都不约而同都看向它。 “嗯……” 小泰迪啃了啃指甲又啃了啃指甲,晃了晃脑袋又晃了晃脑袋,终于在心里想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名字:啊~~对了!它要不…就叫泰迪奶奶!!! 前世,总是听别人叫它的主人为奶奶,那些人又总是叫它泰迪泰迪。 所以,泰迪要去找奶奶,它就给自己取名泰迪奶奶啦。 “泰迪奶奶?这个名字有点奇怪哎,要不你再想想?” 小泰迪挠了挠头,它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名字了,它的词汇量只能容许它想到泰迪奶奶这个词语。 “要不你给我想一个。”泰迪无奈的跟脑海里的系统对话。 “唔”系统也是个没念过书的系统,它更是想不出来什么好听的人名字。思前想后了一番,系统试探的说道:“923,924927,928?” 泰迪顿了一下,颇有些为难的咬住自己的食指,和脑海里的系统对话:“你觉得这是一个人的名字吗?” 第一百零三章 “没有了。”温瀛拿着手里最后一个包子,冷冷道。 “可我还是想吃……”小泰迪直勾勾的盯着温瀛手里的最后一个肉包子,垂涎三尺:“肉包子、肉包子……” 它上辈子这辈子都最爱吃的肉包子。 “包子一次性都吃完了,下次你就没得吃。” “去买去买去买去买去买去买嘛~~~” 前世,它要吃什么,主人就会使唤佣人去买给它吃,丝毫不会吝啬。 温瀛浅浅一笑,把包子欲拒还迎的在小泰迪眼前晃悠:“我给你一个地址,你去那里,那里每天都做新鲜包子,这样,你每天都能吃到。” 小泰迪疯狂点头。 温瀛说了个地址,叫小泰迪背上,旋即把手里的最后一个包子塞给它手里,带着欢欢喜喜的小泰迪从后门悄悄溜出去。 小泰迪:吃肉包子去喽~ 温瀛: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小泰迪啃着温瀛给的最后一个包子,一路往温瀛说的地方狂奔,全然不顾脑海里的922的阻止。 什么烂7巴系统,本汪想吃肉包子,你凭什么拦着我~ 小泰迪在奔跑的同时,边和脑海里的922吵架,922是个才富五车知识渊博的系统,但是它斗不过这只眼里只有肉包子的傻狗。 因为它根本听不懂,它说了那么多劝它回去的话,这只傻狗只觉得它在骂它。 922崩溃的转了台,和隔壁920聊天喝茶去了。 - 微风,一个漂亮的少女站在街上,看着人满为患的包子铺陷入了了沉思,她在这个世界确实需要一个“人”的名字,那它暂且就叫秦幼时。 还有……走之前,温瀛只给她一个地址,并没有给她钱。 这要怎么办? 没有钱耶。 可是他是奶奶的心上人,他一定和奶奶一样是个好人。 …… 说不定,这个世界买东西不用花钱呢? 小泰迪嗷呜了一声,走进包子铺,她礼貌朝一位瘦大叔伸出十根手指头:“大叔,来十个肉包子!” 围着围裙的瘦大叔看着瘦瘦弱弱的小姑娘,一口气要十个肉包子,心里虽是嘀咕,但还是欢喜的应了一声。 小泰迪在瘦大叔的引导下,坐在餐馆里。 一顿吃了十个肉包子,小泰迪摸了摸吃撑的肚子。 嗝嗝~ 这个时候,睡一觉才舒服啊~~~ 不顾餐馆里别人异样的目光,小泰迪摸着鼓鼓的小肚子就要出门去晒太阳。 “唉,小姑娘,你还没付钱呢。”先前领她进门的瘦大叔笑着脸把它拦在门口。 “哈?吃包子要给钱吗?”小泰迪发出此生最大的疑问:“我以为吃东西都不要钱的唉。” 瘦大叔一怔,随即换了副脸:“你想吃霸王餐?!” 小泰迪还没了解现在的状况,仍是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走之前,温瀛没给我钱,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个世界也要花钱啊,再说了,如果吃肉包子要花钱的话,为什么我一进门的时候你没有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家肉包子要钱啊。” 小泰迪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瘦大叔的脸色是愈来愈沉,在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时,瘦大叔已是咬牙切齿,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这年头,还有人敢在他家吃霸王餐?也不打听打听他年轻的时候是在哪条道上混的! 瘦大叔朝里面叫了一声,里面应声来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噼里噼里! 哐嚓哐嚓! 砰砰砰砰! 在一阵拳打脚踢后,小泰迪顶着两个乌青眼被丢出了包子铺。 …… 小泰迪学会了一个道理。 这个世界,吃肉包子是要花钱的。 不花钱,会挨揍。 它的一条狗命险些搭在包子铺。 挨揍归挨揍,可喜欢吃肉包子。 它决定去赚钱,赚好多好多的钱,然后把钱砸在包子铺老板的脸上,让他们二十四小时不睡觉的给它做包子吃! 首先,它需要一份工作。 小泰迪的外形是个典型的小萝莉,看上去只会嘤嘤嘤的撒娇,所以当它走进工地,再次被一群带着安全帽的男人围观。 包工头和一群搬砖工人傻眼的围着小泰迪,包工头质疑的问道:“你,能搬得动什么东西?” 小泰迪还是留下了。 那屋里没什么能证明她力气的东西,最终的大概就是包工头自己。 最后小泰迪蹲下去,把身高185厘米,体重200斤的包工头举了起来。 - 秦幼时在工地找到了自我。 普通工人搬一天砖,能赚一千块。 她的力气多的用不完,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两点,就能赚别人两倍工资。 秦幼时每每搬砖都惹得一群身强力壮的男人目瞪口呆。 !!! 论嘤嘤嘤小萝莉是如何徒手搬砖! 这到底是人格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是什么,让这位神秘少女力大无穷? 不出三天,秦幼时已经在附近的工地小有名气,工人们争前恐后的来和她合照。 对比,秦幼时表示不感兴趣。 她只想吃肉包子。 谁能让她顿顿吃肉包子,谁就是好人。 秦幼时用蹩脚的算数能力算了算。 一天挣两千,够买两百个肉包子。 这样,秦幼时再也不怕饿肚子了。 当秦幼时领到第一周薪水一万块,热乎乎的钞票揣到兜里的时候,她决定去回到之前胖揍她一顿的包子铺。 围着围裙的瘦大叔还记得她,以为她又是来蹭吃蹭喝,刚想要骂骂咧咧,撸起袖子给她个教训,一沓红票子陡然砸到他脸上,随后散落在瘦大叔脚边。 秦幼时凶巴巴的扬起下巴,指着瘦大叔,趾高气昂:“就你,给本大爷来二十个包子!不!我要三十个!” 瘦大叔低头看了眼散落在地上的红票子,少说也有一万,又抬头看了看面容白皙的小姑娘,短短时间内她竟然能弄到这么多红票子,瘦大叔心里嘀咕着,她肯定不是什么好姑娘。 这钱,不干净。 秦幼时见瘦大叔还愣在原地,不由得急躁,少女响亮声音再次响起:“我、要、吃、肉、包、子!” 她想吃肉包子!她想吃肉包子!她想吃肉包子!!! 谁又会和钱过不去呢。 瘦大叔蹲下去捡起地上的钱,再起身时,又是换了一副面孔:“老太婆,快去拿三十个包子给这位姑娘!哎请请请…快请进快请进!” 第一百零四章 皇帝话锋一转:“不过朕听说这回温澹和温瀛也进京了?” “是,温澹和温瀛也跟着进京了。” 皇帝的眸色微黯,静默片刻,沉声道:“舅父可知,这回,温瀛闯了大祸……” 温冕微微有些怔忡,问道:“瀛儿昨日才入京,怎会闯了大祸?” “舅父,请看。”皇帝将袖中的奏折扔到桌上让温冕自己翻阅。看完奏折,温冕呼吸一滞,脸色大变,忍不住的想要骂粗口,但碍于皇帝还在,只能硬生生忍下这口气。 - 京城沣王府,青霄白日,朗朗乾坤,今日宜揍温瀛。 “温瀛,你给老子滚出来!”温冕一声怒吼,屋檐上几只雀儿都吓得扑棱翅膀飞走。他黑着一张脸,目如刀锋般在院中扫视一圈,双手叉腰状站在院中,吹胡子瞪眼。 正在洒扫的丫鬟婢子摇了摇头,见怪不怪的抱着扫帚躲在角落。 “老爷,瀛儿又犯什么事了?”从院中迎出一位中年妇女,体态丰腴,穿着深蓝色华服,领口用金色的丝线绣着牡丹图案、裙裾则绣着金色的祥云图案,年轻时算得是一名国色天香的美人,雍容大气,其华贵端庄之处,更显得坦然有风度。 温夫人抬手挽住温冕的袖子,叹了口气。 温瀛这个小魔王从小就让人头疼不已,他走在路上,路过的狗都要挨他两巴掌,走道上见到漂亮美女哈喇子流一地,要是谁家小子惹了他,小魔王晚上就把人家屋子点着,烧书院先生的眉毛,揪同学的头发更是家常便饭…… 明明四个孩子都是她一手带大的,温澹文武双全,玉蛮玉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什么她就教出温瀛这么个好色又闲散的小王八蛋。 这回不知道瀛儿又犯了什么事。 “哼!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温冕一甩袖子,又接着朝屋内大声叫道:“温瀛!快给老子滚出来!” 温瀛从屋里走出,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爹,又怎么了?今天我可是没出家门,不知道又哪里惹爹大发雷霆了?” 温冕只觉得自己太阳穴被温瀛刺激的一跳一跳的,脑壳生疼,温冕抢过小婢子手中的扫帚,睚眦欲裂狠狠打在温瀛腿上。 温瀛抽了抽鼻子,他也懵了,他家老爹今日又在抽什么疯? 还没想通,重重的扫帚再次落到身上,温瀛被打的跳脚,条件反射的连忙逃跑,后头的温冕拿着扫帚,脸通红瞪着眼追在他后头,温瀛被他老爹打的抱头鼠窜,院子里鸡飞狗跳,丫鬟婢子们纷纷躲在一旁,最后跳到后院的树上,树袋熊式的抱着粗壮的树干,大喘着粗气,看着正拿着扫帚怒不可遏让他滚下来的老爹:“爹爹爹爹爹爹,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干什么这么急躁……” 温冕站在树下,呼吸急促,单手叉腰,拿着扫帚指向树上那个梳着高马尾的小男孩,气的直咬牙。 “爹,我错了……” ——认错还是一如既往的爽快。 第一百零五章 温瀛来不及反应,眼睛被白光一闪,下一秒,脖子一阵刺痛,温瀛蹙眉,抬手摸上自己的脖子,指尖是刺目的红色,黑暗中,浓浓的血腥味在狭小的轿子里弥漫开来,迟来的疼痛让温瀛“嘶”了一声,不可置信看向这位漂亮姐姐,看着柔弱,但却是这么野蛮? 刀锋带血,商容洲嘴角浮起一丝冷意:“不管你是谁,现在滚出去!” 对她的威胁置若罔闻,温瀛心底泛起一丝兴致,打心眼里对她起了兴趣,他双手举高投降状,浅声嘀咕道:“看着这么漂亮,结果凶巴巴的,你这么凶,哪个男子敢娶你?也就是我了,要不你嫁给我算了~” 眉头一皱,商容洲愤恨的说了句:“采花贼,休得诳语。” 温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采花贼。温瀛插科打诨让商容洲挫败极了,威胁不成,商容洲一把拉住了温瀛的手臂,朝着帘子外头大喊道:“袁犁袁犁……袁犁!” “哎哎哎哎哎哎……”温瀛瞪大了眼睛,慌了,他只是撩了她几句,她怎么就叫了呢,温瀛忙不迭伸手夺下商容洲手中的短刃,扔出帘子外。抬手捂住商容洲的嘴,顶着她审视的目光,少年清冽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下更显的尤为清亮,哀求道:“好姐姐,你别叫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我叫温瀛,温山的温,瀛洲的瀛,我爹是温冕,温冕你知道吗?沣州王温冕。” 温冕,当今绥朝皇帝的亲舅舅,她远在渠兰时就听说过这个人,当年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将尚且年幼的绥朝皇帝推上皇位,也是绥朝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听闻温冕膝下有两子两女,没想到这个不速之客竟然是温冕的儿子。 商容洲微微摇头,真是为温冕的一世英名感到可惜。 外面传来一阵喧嚣且急促的马蹄声,嗒嗒的马蹄声踏在青石台阶上,犹如疾风骤雨,呼啸而来!仿佛炸裂的火山口,悍然炸开,掀起了滔天巨浪。 温瀛绷紧了神经,嘴角不自觉的绷成一条直线,捂着商容洲的嘴的手也不自觉加紧。 商容洲直觉这个不速之客很害怕外面的马蹄声,深吸口气,商容洲而后双手双脚并用的推搡温瀛要把这位不速之客推出轿子,温瀛也慌了,温宛就在外面,他不能被抓回去! 温瀛用更大的力气压制住商容洲的力气,少女的力气哪有男孩子的力气大,温瀛单手扣住商容洲的两只胳膊,用自己的身体重量压住了商容洲,狭小的空间内,两人呼吸交融,近的不分你我。 商容洲惊的身体不敢动弹,她只要一动弹,就能感觉到身上男子更强烈的压迫感。 马蹄声戛然而止—— 有人从马上跳下来,一步步走向这顶轿子—— 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压得温瀛心如火燎,一阵风动,身后的帘子眼看着就要被撩起来,温瀛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粗犷怒喝传来:“住手!” 袁犁走来,神情肃穆,挡在轿子前。 温宛作为沣州温家的护卫头子,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温宛生的一身彪悍。 袁犁横起一条胳膊挡在轿子前:“来者何人!” 温宛作为沣州温家的护卫头子,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温宛生的一身彪悍,穿着一身盔甲,打量了一番袁犁,双手叉腰道:“滚开!本将在追人,现在我怀疑我要追的人就在这顶轿子里,识趣儿的话就滚远点。” 袁犁亦是生得魁梧,身板体格在温宛面前毫不逊色,甚至比温宛更胜一筹,袁犁两团粗眉皱在一块:“不想人头落地的话,我劝君子速速离去。” “哼!你算个什么东西,今天我必须要打开这顶轿子一探究竟!” 温宛重重哼了一声,上前一步,右手握住腰间挎着的佩剑,神情严肃,准备拔剑而战。 无视他的警告,这无疑是对袁犁最大的挑衅,袁犁手握弯刀,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刀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更增加了锋利的凉意。 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 温宛带的小队人马一马当先,率先攻向袁犁,袁犁一跃空中,不过五招,这群人马全军覆没。 温宛拔出佩剑冲向袁犁,两人招式相接,带起的剑风凌厉而狠辣,皆是全力以赴,刀与剑碰撞劲力十足。 袁犁上前一步暴起,手中弯刀一舞,刀光如雪击向温宛的盔甲,温宛翻身跃起避开那柄弯刃,袁犁擅攻,在空中几个纵跃追着温宛左劈右砍,只见袁犁的人影猛地冲天而起一掠一冲,十数招之后温宛不敌,背上已被冷汗浸湿,出招时,小臂也带了几分微不可察的颤抖,他呼吸急促而沉重,心头已预料到今晚遇到了硬茬。 雪亮刀尖直袭温宛的盔甲,尽管温宛全力避开,刀锋依然快一步割裂了他胸前的盔甲,寒刃没入温宛腹中,抽出时画出一道弧形,血光四溅。 温宛脑中轰地一声鸣响,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重重摔在地上,腹前鲜血如注湿了盔甲,脑袋一歪,不省人事。 刺目的猩红顺着弯刀的弧度滴落在地,袁犁背对着地上躺着的温宛,粗犷苍凉的声音在寒风中响起:“我说过,任何人,都不许打扰公主清净。” 袁犁对着帘子拜礼:“公主,扰您清净了。” “……” 轿子内迟迟没动静,袁犁喉咙一紧,撩起帘子,刹那,将那银月色的身影揪出来,扔出十丈远。 温瀛脸着地,疼的哀嚎,目光触及到昏过去的温宛,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跑到温宛这边,膝盖一弯便跪在地上,急声呼道:“温宛,温宛,你怎么样?”话音落下,一弯利刃横在他的脖子间,糙汉的声音响起:“哪里来的黄毛小子,我杀了你!” 不是,又来…… 这对主仆怎么动不动就要杀人灭口。 利刃将要划破温瀛的脖子,商容洲的声音从里头响起,紧接着,商容洲表情阴霾着走出轿子,抬手制止袁犁要割喉的动作。 第一百零六章 倏然,刚才还在发疯的温瀛恢复了一张臭脸,不紧不慢的从地上站起,拍拍灰尘,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温瀛走到小泰迪床边,俊俏的面容却是一脸冷峻,鬼斧神工般的面孔更是显得他清冷矜贵,温瀛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小泰迪,发出了霸总一般的冷哼哼:“呵,女人,这就是你卑劣的手段吗?” 小泰迪愣愣的看着温瀛,它在脑海里悄悄问系统,这个男主怎么了。922也无法跟小泰迪解释温瀛怎么了,但是维持它系统的面子,它咳咳了两声后开始胡诌:“大概是你触碰了支线剧情。” “支线剧情是什么?” “支线剧情嘛,就是支的线,哎呀跟你说不明白,你只要记得你要帮助你的主人和男主最后在一起就行了。” “喔”小泰迪点了点头,又抬头看向温瀛。 以小泰迪现在的视角,它只能看到温瀛的下巴,小泰迪歪了歪头,眼尖的发现他的下巴上有一颗痣。 狗容易兴奋,这是真的…… 他的痣和主人的痣长在了一个位置,这让小泰迪莫名兴奋起来,它一个狗扑过去抱住温瀛的腰,温瀛没想到她竟然玩阴的,全然没有防备的被小泰迪扑倒在地,小泰迪激动的用鼻子在温瀛脖颈间嗅,舌头舔主人的脸,哈喇子连成串儿的滴在温瀛脸上,屁股也跟个小狗摇尾巴。 这下换温瀛懵了。 他被这个从天而降的臭丫头砸成脑震荡不说,现在竟然不顾他的警告,这么冒犯自己! 真是,气死他也! 温瀛想把她推开,小泰迪却不依不饶的抱着温瀛更紧,妄图在他身上找到和主人相关的更多信息。 温夫人对小泰迪的行为,全然觉得没有不妥之处,反倒觉得这姑娘真上道儿,她朝着胖男人使了个眼色,胖男人得到示意,两人一前一后退出房间。 “哎哎哎,你们……” 温瀛眼睁睁的看着一脸欣喜的他妈走出房间,又眼睁睁的看着一脸欣喜的胖男人关上门… 别走啊,草! 八爪鱼似的的姑娘盘在温瀛身上,温瀛无奈,只好用更大的力气推开小泰迪,甩在一边,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见自己被温瀛甩开,小泰迪失落起来。 就像是狗狗兴奋的抱着主人,想要和主人亲昵一番,主人却无情的推开自己。 小泰迪越想越委屈,哭了。 温瀛见她毫无征兆的嘤嘤嘤哭,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用的力气太大了。他没惹过女孩子哭,更没见过女孩子这么委屈的哭。 要不是她过分地要暗算自己,他也不会对她这么凶。 温瀛到小泰迪身边,蹲下去,犹豫的伸出手,手掌轻轻碰她的头顶。眼眶里氤氲着豆大的泪珠子,少女双眼通红的抬起头,和那双清冷的目光相对,那双眼里不仅有冰冷,还有眼底那一丝若隐若现的愧疚。 小泰迪抽了抽鼻子,刚要流下来的鼻涕又被她抽回去。枣核大的双瞳此刻正委屈巴巴得盯着温瀛的双目,目不转睛地,脑袋在他的手掌下,蹭了蹭,又蹭了蹭。好像在他的手掌下,能感觉到主人的温暖。 小狗就是好哄,这是真的…… 这么好哄的吗? 温瀛在心里默默念叨。 温瀛刚要抽回放在她头顶的手,头顶的温暖没了,小泰迪连忙双手握住他的手腕,放在自己脸上,温暖又回到了它的脸上:“好暖和,好暖和…这就是主人的心上人吗……他的手好暖和啊……” 温瀛一愣,她的小手软软的,握着他的手腕,两只小手的主人正在娇软的哼着,温瀛垂眸看向她,听的温瀛心都快化了。可是,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作何反应比较合适,推开她? 还是,安慰她? 作为未来霸总的标配人设,温瀛从小就一副女人勿近的作风,冷酷狂傲不爱说话的性格,谁能想到他过20岁这天,明明是他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小丫头砸成脑震荡,为什么却变成他在安慰小丫头? 温瀛想了想,发现这是一件烦恼的事情,他怎么会遇到这么麻烦的小姑娘。 嗯…… 女人都是一种麻烦的生物。 他不会安慰人,更不会安慰小姑娘。温瀛生怕小泰迪再哭,只好任由她双手抱着自己的手,在她的脸上蹭着,这种尴尬的动作持续了一分多钟,小泰迪突然对着空气嗅了嗅鼻子! 她好像……闻到了肉包子的味道!!! 适时,她的肚子很合时宜的发出“咕噜——”几声,正好温瀛手也麻了小泰迪闻到肉包子香味,肚子饿,这才依依不舍的把他的手松开。 “汪汪…”伸出小狗讨要食物时才会露出的小舌头,小泰迪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温瀛,温瀛被她的眼神打败了,叹气道:“饿了?” “汪汪……” 温瀛稍一挑眉,出房间打算给她拿点吃的,刚要开门,胖男人殷勤的端来餐盘,站在门口,上面放着七个肉包子,笑哈哈的看着温瀛,温瀛抿抿唇,接过胖男人手中的餐盘,转身,顺手关了门。 “只有包子,你拿去吃。”温瀛把餐盘放在一边茶几上,拿过一个包子递给小泰迪。 自打温瀛端着肉包子进来,小泰迪眼睛都要看直了,现在温瀛更是把肉包子递到自己眼前,狗狗眼更是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双手接过肉包子,也不在乎眼前还有个温瀛,匆匆将肉包子囫囵吞下。 一个,两个,三个 五个六个 没几分钟,小泰迪吞下了第六一个肉包子。 “还有吗?”嘴角散落着包子皮屑,小泰迪舔了舔嘴唇,好像还没吃饱。 温瀛脑子突地一片空白,刚才,他就这么坐着,看着她五分钟吃了六个肉包子,可她看上去除了脑子不太正常外,还是生的又白又瘦,显然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怎么会饿的一口气吃那么多包子。 她一定是傻子…… 不能留,不能留。 留着这个又笨又能吃的小傻子,指不定哪天半夜磨刀霍霍,就把他咔嚓了。 第一百零七章 事实就在眼前,当时,楼梯上只有白翡白青青姐妹俩。 白青青再是个傻子,总不至于自己割喉,还自己故意摔下楼梯。 所有人看向白翡的眼光都透露着怀疑。 只有白翡,嫌疑最大。 “爸爸,你相信我,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爸爸!你相信翡儿!” “爸爸……” 白父深深的看了一眼白翡,脸上神色晦暗不明,他叹了口气:“这件事情等你妹妹好了再说。” 说罢,白父跟在唐呈后面,一道去了最近的医院。 - 白青青小巧的鼻尖微动。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子,白青青皱起了眉。 再嗅一嗅。 唔!好香啊! 像是醇厚清淡的木香窜近鼻子。 好闻的味道。 她伸出胳膊,一把抓住味道的来源。 白青青揉了揉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看见唐呈一张臭脸正对着自己,白青青撇起了嘴,委屈的哼哼唧唧,她一把抱住唐呈的胳膊:“唐呈,我在做梦吗?可是为什么梦里你还要对我冷着脸。” 唐呈:“……” 唐呈以为她醒了,在跟自己故作委屈,唐呈凶了一句白青青:“松开我的胳膊!” “唐呈,你可以,不要凶我吗……”白青青脑子还没清醒,委屈的努了努嘴:“既然是我的梦,你就要听我的话。” “……”唐呈顿了一下,稍一皱眉,似是不耐烦的应道:“知道了。” “好疼。”白青青抱着他的胳膊又紧了紧:“唐呈,我的嗓子好疼,我是不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说话了……” 好疼,脖子被划了一道伤口,就连梦里,说话都疼的要紧。 “说什么鬼话呢?”唐呈沉着声音道:“医生说了,只不过是轻微伤,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昨晚把她抱到医院,医生说脖子上的伤口再偏离一厘米就要割到气管,所幸没什么大碍,只是暂时说话不方便。 她声音糯糯的,像是几根羽毛在唐呈心尖上来回滑动:“可是我好痛啊……” 白青青伸出另一只手捂住自己脖子上的绷带。 唐呈动作停了下来,白青青眼圈里荡着水花,不知道是不是要哭,看起来柔柔弱弱,可怜巴巴。 “唐呈……” “干嘛?” 唐呈不知道白青青要做什么。 他跟白青青也只谈了几天的恋爱。 按理说,他应该对白青青厌烦才是。 “我想和你亲。” 白青青的话,听的唐呈莫名其妙:“亲?” 亲什么? 唐呈太阳穴一紧,白青青两手抓着他的脑袋拉下来,在他的脸颊“唧”一口。 “卧槽!!!” 唐呈脸上火辣辣的燃烧起来! 他呆滞一秒,捂着被白青青亲过的半张脸,内心郁结,正不可置信的看向傻笑的白青青。 他被占便宜了! 他被白青青这个臭丫头占便宜了! 他唐呈竟然被白青青这个臭丫头占便宜了! 偏偏这个臭丫头还在脑子不清醒的状态,他要是跟这么一个病号计较,岂不是显得他太小气了。 再说了,他可是大男人。 唐呈“白青青……” 唐呈皱眉,他强力压制住自己异样的情绪,语气平稳,但略显烦躁:“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抽出自己被白青青抱着的胳膊,作势要离开。 感觉到温暖的抽离,白青青娇气的哼了哼,双手连忙追寻温暖消失的地方:“你要去哪儿?唐呈,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你……”唐呈低头,自己的腰正从背后被两只软软的手十指交叠的抱着,唐呈整张脸一直蔓延到后耳根全红了,他有些炸毛,声音也跟着扬起:“白青青,你是不有病?快松手!” 唐呈下手拽开白青青的手。 突然被他挣开,白青青身体惯性就要往前扑倒,脸朝下的摔到地上,意识也在这一刻彻底清醒。 “啊——” 白青青几乎要摔下去,唐呈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白青青半个身体悬空,像是救命稻草般,她死死的抓住唐呈不松手。 唐呈一见她这动作,条件反射的就要推开她,但是碍于白青青整个身体的重量都落在他身上,唐呈扶着白青青,躺回了病床。 唐呈保持着抱着她的动作,意外的没有推开她。 “对,对不起。”白青青却是小手一松推开唐呈。 唐呈赶忙站好,离她远远地,唐呈对着白青青,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草…… 他怎么会对这个傻子心砰砰跳。 真是疯了。 女孩清醒的目光看向他,她不可置信,唐呈怎么会在这儿,她刚才还…… 四目对视,白青青结巴道:“唐呈……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眼中充满了警惕。 “哈。”唐呈抬起下巴,蔑视的看着她,嘴巴不饶人:“是老子给你送过来的,不然你这傻子早就死了。真是神经,能被人欺负成这样,你是什么废物。” 凶巴巴的唐呈让白青青下意识的认错:“我……对不起……” 唐呈走过来。 白青青两只小细胳膊挥了挥,身体往后躲。 无处可躲。 “别,别过来……唐呈……我们已经分手了……” “谁他妈想过来,你是什么美女啊,我巴不得往你身上靠?白青青,你知不知道自己一头头油味,难闻死了。” 唐呈接连diss她。 白青青被他说的委屈死了。 任何一个女孩,被自己喜欢的人这么说,都会难过。 更何况是白青青这种软了唧的小丫头。 白青青的眼角挂着泪珠子,嘴巴也弯起了向下弧度。 唐呈还没缓过来,他还沉浸在自己被白青青占了便宜的憋屈中,现在她这样子,却好像是自己怎么她了似的。 唐呈食指微屈,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白青青的额头。 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 周扬从门口走进来,她一进来,唐呈脚就跟装了弹簧一样瞬间远离。 周扬提着花篮从病房门口走进来。 “白青青,你还好吗?头还晕吗?”周扬把花篮放在床头柜,面带笑意的关切白青青。 白青青的语气淡漠而疏离,她对周扬还是有界限感:“不晕了,谢谢你,周扬。” 上辈子,唐呈答应了周扬的求爱,拒绝了自己。 如果非要认真的说,白青青和周扬,是情敌关系。 “还精神?你可歇歇!你要是再精神就得上天了。” 唐呈说话总是不饶人,尤其是不饶白青青。 他这是怎么了! 陈莹小心翼翼的给霍望川递过一杯水:“霍望川,我有话想要跟你说,霍望川,我们……”陈莹的脸上浮出两朵红晕。 看着陈莹,霍望川心里却想着那个落荒而逃的秦晚。 一想到秦晚竟然敢跟自己提分手,霍望川心里的烦躁猛地澎湃成了一片,他接过陈莹手里的玻璃杯,毫无预猛地把水杯砸向对面唱歌的大屏幕。 “砰——”一声碎裂声,大屏幕被玻璃杯砸出几道裂痕,杯子亦是砸成碎片,坐在霍望川身边的陈莹更是吓到双手捂住耳朵。 “霍……望川,你怎么了?” 霍望川起身,淡淡道:“什么话下次说,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玩。” 然后转身出了包厢。 …… 秦晚走在路上,昏黄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很短。 她喜欢霍望川,可是上辈子自己死缠烂打追着霍望川不放,导致霍望川最后恶心透了她。 这辈子,她一定不要再走老路! 秦晚遵着自己的记忆要往家的方向走,又迈不开步子。 想到秦落在家里,秦晚心里就涌上一阵没有由来的恐惧,上辈子,是秦落把自己打晕丢下海里…… 她能去哪儿呢? 第一百零八章 陈故把秦幼时带到一个酒店,温瀛让手下假扮成酒水人员,在两人的房间悄悄装了个微型摄像头。 温瀛坐在隔壁的隔壁的房间里,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脑里的监控。 他看见陈故给秦幼时脱鞋,这个臭丫头竟然也不抗拒,说她是傻子,她还真是傻子。 陈故是什么人。 陈故是恶心人的人。 甚至连人都不能算。 这个臭丫头落到陈故手里。 呵呵。 她活该。 让她跟自己回家,她还敢跟自己摆谱。 这回就让她吃吃苦头。 温瀛看着陈故脱了衣服进了浴室,而脱掉鞋子的秦幼时爬到床上,正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温瀛看着电脑,嗤笑。 这个傻子。 知道后悔了? 怕了? 嘁,他是不会同情的! 等到他手都举酸了,陈故终于从浴室里出来。 陈故裹着浴巾,晃悠悠的走到床边,自认为帅气的打开浴巾。 闪瞎她的狗眼。 秦幼时抽了抽鼻子,看向陈故。 盯着电脑屏幕的温瀛:这不纯纯二臂吗。 身无二两肉,还敢学偶像剧露腹肌? 这二臂,他有腹肌吗? 陈故咯咯咯咯咯咯的发出二臂的笑声,一手按着秦幼时的肩膀,一手高高举起了手里的鞭子…… 打手a有些捺不住了,他不禁问:“少爷,我们要不要进去!” 打手b“是啊是啊少爷,如果我们不进去……” “滚滚滚!”温瀛怒斥打手a,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要在秦幼时被欺负的前一秒,帅气的踹开房门,从天而降。 这样,他就会成为解救秦幼时的神! 让这个臭丫头对自己崇拜无比。 但,预料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 陈故拿着道具,笑眯眯的看向秦幼时。 狗脑子转不过来,秦幼时傻乎乎的问道:“要玩游戏吗?” “对呀,只要你乖跟我玩游戏,这里的钱,就都是你的啦。”陈故掏出一张银行卡丢在秦幼时身边。 “那,这个游戏要怎么玩呢?” “挨打。” “挨打?”秦幼时狐疑的看向陈故手里的东西。 还有人有这种爱好呢。 啧,好。 只要能赚钱,让她干什么都行。 陈故大概是没有想到秦幼时这么个小萝莉为什么会在工地搬砖,他只认为这是网络包装的一个噱头。 当他手里的道具被秦幼时抢走,陈故才后知后觉的体会到为什么秦幼时能在工地混的风生水起。 四周围观的群众越聚越多,当他们听到温瀛此等狂妄之语,像是暴风雪轰然侵袭全身每一个毛孔,浑身骤冷。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神色俱凛,纷纷摇头,更有甚者,身子已是发颤。要知道,他正在妄加议论的人——蒙骜,那可是绥朝的不败将军,绥朝的中流砥柱,西北戍边第一将!虽是常年不在都城,但他的事迹名扬天下,谁敢不敬? 这个小娃娃竟敢以熊心谬论蒙骜将军……真是活腻了! “宵小之辈口出狂言!卫羽军何在!将他拿下!”彪悍大汉叫喊出声,四周突然冲出十来个身披盔甲手持长枪的卫羽军将温瀛团团围住,来势汹汹,宛若地狱爬出的恶魔。 四周都是卫羽军,温瀛倒不紧不慢的抽出怀里的红镯,摩挲着玩弄指间,巧舌如簧:“卫羽军不是皇帝陛下的护卫队吗?怎么,就连小小的蒙家仆人有调动卫羽军的权利?本事不小哇!真不知是谁给你的权利?唉?壮汉稍安勿躁让我猜猜…是远在西北的蒙骜冒犯皇权…还是你越俎代庖啊?若是蒙骜以下犯上,蒙氏当灭十族,若是你这个狗东西不知死活胆大包天,那就得剔骨削肉,啧啧” “还敢胡言乱语!卫羽军!速速将他处死!” 卫羽军个个雄声高昂,锃亮的矛、黑黢黢的盔甲、凶神恶煞的面容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在卫羽军领头的一声令喝下,数十根锋利的长矛齐刷刷的长矛刺向温瀛!一旁围观的母亲捂住孩子的双眼,丈夫抱住妻子的身躯,不忍直视下一秒即将发生的血腥场面。 当锋利的矛尖即将刺穿温瀛衣料,刺入他的身体,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飞箭“咻”地自背后射穿一个卫羽盔甲,被射中的卫羽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另一支飞箭射入蒙家小郎君的发髻,散了他的头发。 人群哗然,如惊弓之鸟四处逃散。 身旁同伴吐血倒地,卫羽军陷入万分的恐慌,原本将要刺穿温瀛的长矛在下一刻转向身后,长矛对外,对着四处逃散的人群,胡乱寻找着冷箭的方向,而那散了头发的蒙家小郎君,亦是吓得裤裆湿了,瑟瑟缩缩的躲在魁梧大汉身后。 温瀛趁着骚乱,混入人群扬长而去。 在所有人都陷入恐慌,此时,不知又从哪个方向飞来冷箭,一道箭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射向蒙家小郎君,箭尖划破他的大动脉,一剑穿喉!鲜血从喉咙喷涌而出,蒙家小郎君双手死死捂住喉咙,背后重重倒地。眼前一切变得虚幻,在消散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到身旁的壮汉慌张的扑倒在地,嘴里惊恐叫着:“小郎君、小郎君……” 好不容易逃出混乱,温瀛终于长长舒了口气真是吓死他了!幸亏没叫人认出身份,不然,他可怎么向兄长交代! - 有人死了,死在了毫不起眼的角落,死的若是贩夫驺卒或者引车卖浆,这不足为奇,顶多在接下来的几天成为众人饭后谈资,之后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再也无人提及。 可偏偏……死的是西北戍边第一将蒙骜的儿子,而蒙骜的儿子又死在了绥朝皇城最繁华的灯市街口! 皇城暗杀,这无疑是刺客对蒙骜的挑衅,更是对整个绥朝皇权的挑衅。 这桩案子最大的嫌疑者无疑指向那天当街与蒙家小郎君发生争执的小娃娃,更离奇的是,隶属最高统治者直系统领的卫羽军竟然也参与进去,随意听从蒙家仆从的调令。 “舅父,请看。”皇帝将袖中的奏折扔到桌上让温冕自己翻阅。看完奏折,温冕呼吸一滞,脸色大变,忍不住的想要骂粗口,但碍于皇帝还在,只能硬生生忍下这口气。 - 第一百零九章 事实就在眼前,当时,楼梯上只有白翡白青青姐妹俩。 白青青再是个傻子,总不至于自己割喉,还自己故意摔下楼梯。 所有人看向白翡的眼光都透露着怀疑。 只有白翡,嫌疑最大。 “爸爸,你相信我,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爸爸!你相信翡儿!” “爸爸……” 白父深深的看了一眼白翡,脸上神色晦暗不明,他叹了口气:“这件事情等你妹妹好了再说。” 说罢,白父跟在唐呈后面,一道去了最近的医院。 - 白青青小巧的鼻尖微动。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子,白青青皱起了眉。 再嗅一嗅。 唔!好香啊! 像是醇厚清淡的木香窜近鼻子。 好闻的味道。 她伸出胳膊,一把抓住味道的来源。 白青青揉了揉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看见唐呈一张臭脸正对着自己,白青青撇起了嘴,委屈的哼哼唧唧,她一把抱住唐呈的胳膊:“唐呈,我在做梦吗?可是为什么梦里你还要对我冷着脸。” 唐呈:“……” 唐呈以为她醒了,在跟自己故作委屈,唐呈凶了一句白青青:“松开我的胳膊!” “唐呈,你可以,不要凶我吗……”白青青脑子还没清醒,委屈的努了努嘴:“既然是我的梦,你就要听我的话。” “……”唐呈顿了一下,稍一皱眉,似是不耐烦的应道:“知道了。” “好疼。”白青青抱着他的胳膊又紧了紧:“唐呈,我的嗓子好疼,我是不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说话了……” 好疼,脖子被划了一道伤口,就连梦里,说话都疼的要紧。 “说什么鬼话呢?”唐呈沉着声音道:“医生说了,只不过是轻微伤,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昨晚把她抱到医院,医生说脖子上的伤口再偏离一厘米就要割到气管,所幸没什么大碍,只是暂时说话不方便。 她声音糯糯的,像是几根羽毛在唐呈心尖上来回滑动:“可是我好痛啊……” 白青青伸出另一只手捂住自己脖子上的绷带。 唐呈动作停了下来,白青青眼圈里荡着水花,不知道是不是要哭,看起来柔柔弱弱,可怜巴巴。 “唐呈……” “干嘛?” 唐呈不知道白青青要做什么。 他跟白青青也只谈了几天的恋爱。 按理说,他应该对白青青厌烦才是。 “我想和你亲。” 白青青的话,听的唐呈莫名其妙:“亲?” 亲什么? 唐呈太阳穴一紧,白青青两手抓着他的脑袋拉下来,在他的脸颊“唧”一口。 “卧槽!!!” 唐呈脸上火辣辣的燃烧起来! 他呆滞一秒,捂着被白青青亲过的半张脸,内心郁结,正不可置信的看向傻笑的白青青。 他被占便宜了! 他被白青青这个臭丫头占便宜了! 他唐呈竟然被白青青这个臭丫头占便宜了! 偏偏这个臭丫头还在脑子不清醒的状态,他要是跟这么一个病号计较,岂不是显得他太小气了。 再说了,他可是大男人。 唐呈“白青青……” 唐呈皱眉,他强力压制住自己异样的情绪,语气平稳,但略显烦躁:“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抽出自己被白青青抱着的胳膊,作势要离开。 感觉到温暖的抽离,白青青娇气的哼了哼,双手连忙追寻温暖消失的地方:“你要去哪儿?唐呈,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你……”唐呈低头,自己的腰正从背后被两只软软的手十指交叠的抱着,唐呈整张脸一直蔓延到后耳根全红了,他有些炸毛,声音也跟着扬起:“白青青,你是不有病?快松手!” 唐呈下手拽开白青青的手。 突然被他挣开,白青青身体惯性就要往前扑倒,脸朝下的摔到地上,意识也在这一刻彻底清醒。 “啊——” 白青青几乎要摔下去,唐呈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白青青半个身体悬空,像是救命稻草般,她死死的抓住唐呈不松手。 唐呈一见她这动作,条件反射的就要推开她,但是碍于白青青整个身体的重量都落在他身上,唐呈扶着白青青,躺回了病床。 唐呈保持着抱着她的动作,意外的没有推开她。 “对,对不起。”白青青却是小手一松推开唐呈。 唐呈赶忙站好,离她远远地,唐呈对着白青青,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草…… 他怎么会对这个傻子心砰砰跳。 真是疯了。 女孩清醒的目光看向他,她不可置信,唐呈怎么会在这儿,她刚才还…… 四目对视,白青青结巴道:“唐呈……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眼中充满了警惕。 “哈。”唐呈抬起下巴,蔑视的看着她,嘴巴不饶人:“是老子给你送过来的,不然你这傻子早就死了。真是神经,能被人欺负成这样,你是什么废物。” 凶巴巴的唐呈让白青青下意识的认错:“我……对不起……” 唐呈走过来。 白青青两只小细胳膊挥了挥,身体往后躲。 无处可躲。 “别,别过来……唐呈……我们已经分手了……” “谁他妈想过来,你是什么美女啊,我巴不得往你身上靠?白青青,你知不知道自己一头头油味,难闻死了。” 唐呈接连diss她。 白青青被他说的委屈死了。 任何一个女孩,被自己喜欢的人这么说,都会难过。 更何况是白青青这种软了唧的小丫头。 白青青的眼角挂着泪珠子,嘴巴也弯起了向下弧度。 唐呈还没缓过来,他还沉浸在自己被白青青占了便宜的憋屈中,现在她这样子,却好像是自己怎么她了似的。 唐呈食指微屈,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白青青的额头。 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 周扬从门口走进来,她一进来,唐呈脚就跟装了弹簧一样瞬间远离。 周扬提着花篮从病房门口走进来。 “白青青,你还好吗?头还晕吗?”周扬把花篮放在床头柜,面带笑意的关切白青青。 白青青的语气淡漠而疏离,她对周扬还是有界限感:“不晕了,谢谢你,周扬。” 上辈子,唐呈答应了周扬的求爱,拒绝了自己。 如果非要认真的说,白青青和周扬,是情敌关系。 “还精神?你可歇歇!你要是再精神就得上天了。” 唐呈说话总是不饶人,尤其是不饶白青青。 第一百一十章 “欻——” 一只泰迪,成精了。 空无一人的小巷中,凭空多出一个少女。 少女生得粉嫩雪白,一身藕色襦裙,深灰色卷发披在身后,一双圆溜溜的枣核眼瞳儿此刻正惊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 小脚跺了跺脚下青石阶,小手又揉了揉自己脸…… 呜哇—— 这这不是在做梦?!!! 它变成人了! “汪汪汪汪汪——”泰迪高兴的四肢着地,对着夜空叫了起来,疯狂咬空气。 正在小泰迪兴奋的忘我嚎叫,脑海里的机械声倏然响起:“宿主,我是你的专属系统922。” “汪?”泰迪不能理解。 宿主、系统? 少女坐在地上,茫然无措的咬起了自己的手指,一脸疑惑的问道:“唔……系统,能吃吗?” “当然不能。”如果系统有实体的话,它的脑袋上一定冒着三条黑线,泰迪脑海里的机械声再次响起:“只要你完成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我可以帮你回到原来的世界。” 嗯… 是了! 它是一只灰色小泰迪,平时头上总是扎着小啾啾,它有一个特别宠爱它的主人,主人是一位迟暮之年的老奶奶,老奶奶年轻时曾疯狂偏执的爱上一个男子,不择手段的想要得到对方,最后却自食恶果,最终落得个孤独终老的下场。 老奶奶把泰迪当成了自己的孙女在养活,每日抱着它坐在自己腿上,一边顺着它的毛,一边“遂啊遂啊”的念着它的名字。 小泰迪恃宠而骄,目中无人,名副其实的“狗中大小姐”,期间,老奶奶害怕泰迪像自己一样孤独,给它找了:博美,西施,比熊,德牧,阿拉……等十几只狗中翘楚做它的老公! 富婆有男模,泰迪有狗模! 人不如狗,在这方面表现的淋漓尽致。 可是!有一天,小泰迪在追着二哈老公玩闹,意外被楼上花匠的铲子砸死……… “要完成什么任务呀?” “只要你帮助你的主人顺利和她的心上人终成眷属,你的任务就成功啦!” 主人、心上人… 在它的观念里,它就是主人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它是一只狗狗,那、主人的心上人是谁呢? 小泰迪发出此生最大的疑惑:“主人的心上人是什么?是边牧哥哥博美弟弟还是窗台上的那盆兰花?” “都、不、是!”系统咂舌,它怎么碰到这么蠢的宿主,系统一字一顿说道:“他不是德牧也不是博美,更不是什么花花草草!他是人,和你主人一样的人!” “人?” 小泰迪还想问,系统直接剥夺它说话的权利,“咻——”一阵天旋地转,小泰迪眼一黑,再睁眼时,眼前刺眼的吊灯照的它睁不开眼,随之而来的是满脸堆着笑的胖男人,胖男人端着茶水,笑眯眯的朝它微微点头:“小姑娘,你醒啦。” “汪、汪汪汪汪???”在看到胖男人身后的小男生,小男生头上绑着绷带,亦是一脸怨念的瞪着它。小泰迪激动到咂舌:“嗷呜汪汪汪汪汪…他他他他他…他就是……” 唔……他是谁来着? 有点眼熟,可是它想不起来耶。 脑海里的922却是十分淡定的通知它:“这是男主温瀛。” 胖男人在听到小泰迪一阵狗叫,不禁嘴角抽抽,该不会…是个傻子。 —— 昨天,阳光明媚,一个小姑娘从天而降,“砰——”一屁股砸到正在院子晒太阳的他家少爷脑袋上,紧接着,少爷就发出“嗷嗷——”痛苦叫声,他拿着两把菜刀从屋里冲出来,只见得少爷捂着脑袋坐地上,表情狰狞,旁边一个穿着小裙裙的少女睡在地上,双眸紧闭,雪白的皮肤在阳光下泛起粉红,啧…真是个漂亮姑娘! 他请示了少爷他妈,少爷他爸少爷他妈全然不顾少爷被从天而降的少女砸成脑震荡的事实,俩夫妻一合计,觉得这是天上掉下个儿媳,决定留着她,给儿砸当老婆。 胖男人看到小泰迪见到少爷这副惊讶的模样,更加觉得,它就是少爷的未来老婆。 害……谁让他家少爷从出生起,就不会哭不会笑不会生气不会愤怒,这…这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家少爷的神啊! —— 胖男人激动的扭头就跑向屋外,要去禀告他家夫人,“乒乒乓乓!砰——”从外面突然打开的门撞的胖男人眼冒金星,正想骂骂咧咧几句,突然看到他家夫人的脸,胖男人自认倒霉,捂着脑袋退到一边。 后进来的这个女人衣着朴素,却又不是那么的朴素,比如气质。 “哦哟哟,小乖乖你醒啦~”女人活络的拉住小泰迪的手,喜笑颜开:“乖乖,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泰迪懵—— 脑海里的922也开始疯狂call它,让它快点瞎编个名字。 它、它是狗啊!没念过人的书,大字不识一个,更别说给自己取人的名字。 小泰迪咬着手指,眼神迷茫,站在床边的少爷他妈,离它三丈远的少爷,以及捂着脑袋的胖男人都不约而同都看向它。 “嗯……” 小泰迪啃了啃指甲又啃了啃指甲,晃了晃脑袋又晃了晃脑袋,终于在心里想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名字:啊~~对了!它要不…就叫泰迪奶奶!!! 前世,总是听别人叫它的主人为奶奶,那些人又总是叫它泰迪泰迪。 所以,泰迪要去找奶奶,它就给自己取名泰迪奶奶啦。 “泰迪奶奶?这个名字有点奇怪哎,要不你再想想?” 小泰迪挠了挠头,它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名字了,它的词汇量只能容许它想到泰迪奶奶这个词语。 “要不你给我想一个。”泰迪无奈的跟脑海里的系统对话。 “唔”系统也是个没念过书的系统,它更是想不出来什么好听的人名字。思前想后了一番,系统试探的说道:“923,924927,928?” 泰迪顿了一下,颇有些为难的咬住自己的食指,和脑海里的系统对话:“你觉得这是一个人的名字吗?” epw336680wx yj3jwx8pxiaohongshu kanshubahwtbihe 第一百一十一章 倏然,刚才还在发疯的温瀛恢复了一张臭脸,不紧不慢的从地上站起,拍拍灰尘,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温瀛走到小泰迪床边,俊俏的面容却是一脸冷峻,鬼斧神工般的面孔更是显得他清冷矜贵,温瀛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小泰迪,发出了霸总一般的冷哼哼:“呵,女人,这就是你卑劣的手段吗?” 小泰迪愣愣的看着温瀛,它在脑海里悄悄问系统,这个男主怎么了。922也无法跟小泰迪解释温瀛怎么了,但是维持它系统的面子,它咳咳了两声后开始胡诌:“大概是你触碰了支线剧情。” “支线剧情是什么?” “支线剧情嘛,就是支的线,哎呀跟你说不明白,你只要记得你要帮助你的主人和男主最后在一起就行了。” “喔”小泰迪点了点头,又抬头看向温瀛。 以小泰迪现在的视角,它只能看到温瀛的下巴,小泰迪歪了歪头,眼尖的发现他的下巴上有一颗痣。 狗容易兴奋,这是真的…… 他的痣和主人的痣长在了一个位置,这让小泰迪莫名兴奋起来,它一个狗扑过去抱住温瀛的腰,温瀛没想到她竟然玩阴的,全然没有防备的被小泰迪扑倒在地,小泰迪激动的用鼻子在温瀛脖颈间嗅,舌头舔主人的脸,哈喇子连成串儿的滴在温瀛脸上,屁股也跟个小狗摇尾巴。 这下换温瀛懵了。 他被这个从天而降的臭丫头砸成脑震荡不说,现在竟然不顾他的警告,这么冒犯自己! 真是,气死他也! 温瀛想把她推开,小泰迪却不依不饶的抱着温瀛更紧,妄图在他身上找到和主人相关的更多信息。 温夫人对小泰迪的行为,全然觉得没有不妥之处,反倒觉得这姑娘真上道儿,她朝着胖男人使了个眼色,胖男人得到示意,两人一前一后退出房间。 “哎哎哎,你们……” 温瀛眼睁睁的看着一脸欣喜的他妈走出房间,又眼睁睁的看着一脸欣喜的胖男人关上门… 别走啊,草! 八爪鱼似的的姑娘盘在温瀛身上,温瀛无奈,只好用更大的力气推开小泰迪,甩在一边,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见自己被温瀛甩开,小泰迪失落起来。 就像是狗狗兴奋的抱着主人,想要和主人亲昵一番,主人却无情的推开自己。 小泰迪越想越委屈,哭了。 温瀛见她毫无征兆的嘤嘤嘤哭,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用的力气太大了。他没惹过女孩子哭,更没见过女孩子这么委屈的哭。 要不是她过分地要暗算自己,他也不会对她这么凶。 温瀛到小泰迪身边,蹲下去,犹豫的伸出手,手掌轻轻碰她的头顶。眼眶里氤氲着豆大的泪珠子,少女双眼通红的抬起头,和那双清冷的目光相对,那双眼里不仅有冰冷,还有眼底那一丝若隐若现的愧疚。 小泰迪抽了抽鼻子,刚要流下来的鼻涕又被她抽回去。枣核大的双瞳此刻正委屈巴巴得盯着温瀛的双目,目不转睛地,脑袋在他的手掌下,蹭了蹭,又蹭了蹭。好像在他的手掌下,能感觉到主人的温暖。 小狗就是好哄,这是真的…… 这么好哄的吗? 温瀛在心里默默念叨。 温瀛刚要抽回放在她头顶的手,头顶的温暖没了,小泰迪连忙双手握住他的手腕,放在自己脸上,温暖又回到了它的脸上:“好暖和,好暖和…这就是主人的心上人吗……他的手好暖和啊……” 温瀛一愣,她的小手软软的,握着他的手腕,两只小手的主人正在娇软的哼着,温瀛垂眸看向她,听的温瀛心都快化了。可是,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作何反应比较合适,推开她? 还是,安慰她? 作为未来霸总的标配人设,温瀛从小就一副女人勿近的作风,冷酷狂傲不爱说话的性格,谁能想到他过20岁这天,明明是他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小丫头砸成脑震荡,为什么却变成他在安慰小丫头? 温瀛想了想,发现这是一件烦恼的事情,他怎么会遇到这么麻烦的小姑娘。 嗯…… 女人都是一种麻烦的生物。 他不会安慰人,更不会安慰小姑娘。温瀛生怕小泰迪再哭,只好任由她双手抱着自己的手,在她的脸上蹭着,这种尴尬的动作持续了一分多钟,小泰迪突然对着空气嗅了嗅鼻子! 她好像……闻到了肉包子的味道!!! 适时,她的肚子很合时宜的发出“咕噜——”几声,正好温瀛手也麻了小泰迪闻到肉包子香味,肚子饿,这才依依不舍的把他的手松开。 “汪汪…”伸出小狗讨要食物时才会露出的小舌头,小泰迪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温瀛,温瀛被她的眼神打败了,叹气道:“饿了?” “汪汪……” 温瀛稍一挑眉,出房间打算给她拿点吃的,刚要开门,胖男人殷勤的端来餐盘,站在门口,上面放着七个肉包子,笑哈哈的看着温瀛,温瀛抿抿唇,接过胖男人手中的餐盘,转身,顺手关了门。 “只有包子,你拿去吃。”温瀛把餐盘放在一边茶几上,拿过一个包子递给小泰迪。 自打温瀛端着肉包子进来,小泰迪眼睛都要看直了,现在温瀛更是把肉包子递到自己眼前,狗狗眼更是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双手接过肉包子,也不在乎眼前还有个温瀛,匆匆将肉包子囫囵吞下。 一个,两个,三个 五个六个 没几分钟,小泰迪吞下了第六一个肉包子。 “还有吗?”嘴角散落着包子皮屑,小泰迪舔了舔嘴唇,好像还没吃饱。 温瀛脑子突地一片空白,刚才,他就这么坐着,看着她五分钟吃了六个肉包子,可她看上去除了脑子不太正常外,还是生的又白又瘦,显然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怎么会饿的一口气吃那么多包子。 她一定是傻子…… 不能留,不能留。 留着这个又笨又能吃的小傻子,指不定哪天半夜磨刀霍霍,就把他咔嚓了。 epw336680wx yj3jwx8pxiaohongshu kanshubahwtbihe 第一百一十二章 晚上,当白青青穿着简单的白t与牛仔裤出现在众人视线时—— “什么啊,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白家不是很有钱的吗?怎么就连一条晚会的裙子都买不起。” “不不不,你们听我说,今晚这个白青青啊……是个傻子!傻子能知道什么美丑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中,白青青……准确的说是居然控制的白青青,在众人眼光中缓缓登场。 今晚宴会的地点采用全欧式建筑,此刻豪华的客厅内,璀璨夺目的水晶大吊灯折射在光可鉴人的乳白色大理石地板上,价值不菲的红酒和香槟,还有小提琴手拉着舒缓动听的曲子。 三三两两衣着光鲜的客人聚在一起举杯谈笑风生。 聚会正当时,当穿着大裤衩人字拖的唐呈出现在大家眼前时,很多人的眼中都闪过了意外。 不是意外唐呈这不合时宜的穿着,而是意外唐呈这位二世祖的出现。 这位纨绔不讲理的二世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白家的聚会上? 一阵低声议论后,很多有眼色的人都快速迎了上来。 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唐呈身上时,白翡拉住白青青的手腕,走到人少的角落。 白青青耳边传来一道压低的不悦中夹杂着威胁的声音:“白青青,今晚你最好主动说放弃继承家产,不然休怪我今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白青青看着那张烈焰红唇的主人,根本没有搭理的打算,眼睛微眯,毫不客气吐出两个字:“是吗?” 是、吗? 白青青竟然敢用这种蔑视的口气跟自己说话? 白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白青青,眼前的白青青一点也不像是她那软了唧的妹妹,反而是……换了一个人。 “白青青,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白青青扫了白翡一眼,抬步就朝二楼走。 白翡黑沉着脸,对着那道白t的身影,嘴角勾出渗人的笑容。 白青青,你死定了! 白青青当然知道上辈子就是在这里被白翡推下楼梯,撞成傻子。 这不过,她可不是白青青,她是居然。 啧啧…… 白翡两三步走到白青青面前,用恶意的眼神扫了她全身一眼,看似好言相劝:“如果我是你,既然出了车祸受了重伤,被所有人都当成傻子,我就听天由命的乖乖的做傻子,这样,对大家都好。” 白青青眉头一皱,偏头看向穿着正红色的鱼尾裙,打扮得十分贵气逼人的白翡:“做傻子?你为什么不去做傻子?” “白青青,作为姐姐,这是在跟你指条明路,你做好不要不知好歹。” “你说的?”白青青看着面前耀武扬威的白翡,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只会用威胁的语气吓人啊?白翡,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白青青再次问了一句,走上前,逼问:“那这么说,我前段时间出车祸也是你做的好事?” 白翡面对走前一步的白青青,心里没来由打了个突,脚步下意识朝后面退了一下,白翡的手握住栏杆,语气依旧高昂:“算你有点脑子,不过,就算你知道是我做的又怎么样,白青青,你活不过今晚了。” 白青青看着白翡,特别认真的说:“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你……” 白翡心底突然窜起一股寒意,下一秒反应过来,拔高声音说:“白青青你长本事了,你竟然敢……啊……” 白青青拿出早就藏在袖子里的袖珍水果刀,渗白的刀锋抵在白翡脸上,朝她扬了扬唇。白翡脸色煞白,抖着唇看着满脸凶狠的白青青:“你……你……你想干什么?” “你没看出来吗?”白青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故意问:“你觉得这个叉子能不能把你的脸戳破?” “你……你敢!啊……” 白青青低喝:“闭嘴!” 白翡立即就闭上了嘴,吓得脸色更白。 刀尖抵在脸上,白翡惊恐的叫了出声,试图用叫声引起楼下宾客的注意,只是现场音乐声与交谈声交杂,压根没人听见她的叫声。 少女阴森的声音在白翡耳畔响起:“白翡,你今晚是想让我滚下楼梯吗?” 白翡心中激灵一下。 “那就如你所愿。” 白翡还来不及反应白青青这句话的意思,前一秒还抵在自己脸上的水果刀刀锋突转方向,白青青一刀划向自己的脖子,身体顺势向后倾倒。 白青青的身体滚下楼梯,却在撞到白翡事先准备好的石头的前一秒,一只手挡在了她脑袋与石头的中间。 “唐呈……”意识消散的前一秒,白青青看到了唐呈。 眼睛一闭,白青青昏了过去。 唐呈一声怒吼:“草!白青青!!!你他妈的别昏过去啊!!!” ——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楼梯上的白翡,此刻的白翡手握袖珍水果刀,刀刃上还带着血迹,她惊恐万状的睁大眼睛,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白翡心上一惊,寒毛卓竖:“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是她!是白青青……是她自己摔下楼的……不是我……是她自己!!是白青青!她陷害我!” 事实就在眼前,当时,楼梯上只有白翡白青青姐妹俩。 白青青再是个傻子,总不至于自己割喉,还自己故意摔下楼梯。 所有人看向白翡的眼光都透露着怀疑。 只有白翡,嫌疑最大。 “爸爸,你相信我,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爸爸!你相信翡儿!” “爸爸……” 白父深深的看了一眼白翡,脸上神色晦暗不明,他叹了口气:“这件事情等你妹妹好了再说。” 说罢,白父跟在唐呈后面,一道去了最近的医院。 - 白青青小巧的鼻尖微动。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子,白青青皱起了眉。 再嗅一嗅。 唔!好香啊! 像是醇厚清淡的木香窜近鼻子。 好闻的味道。 她伸出胳膊,一把抓住味道的来源。 白青青揉了揉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看见唐呈一张臭脸正对着自己,白青青撇起了嘴,委屈的哼哼唧唧,她一把抱住唐呈的胳膊:“唐呈,我在做梦吗?可是为什么梦里你还要对我冷着脸。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好不容易逃出混乱,温瀛终于长长舒了口气真是吓死他了!幸亏没叫人认出身份,不然,他可怎么向兄长交代! - 有人死了,死在了毫不起眼的角落,死的若是贩夫驺卒或者引车卖浆,这不足为奇,顶多在接下来的几天成为众人饭后谈资,之后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再也无人提及。 可偏偏……死的是西北戍边第一将蒙骜的儿子,而蒙骜的儿子又死在了绥朝皇城最繁华的灯市街口! 皇城暗杀,这无疑是刺客对蒙骜的挑衅,更是对整个绥朝皇权的挑衅。 这桩案子最大的嫌疑者无疑指向那天当街与蒙家小郎君发生争执的小娃娃,更离奇的是,隶属最高统治者直系统领的卫羽军竟然也参与进去,随意听从蒙家仆从的调令。 事情第一时间传到皇帝耳里,皇帝震怒,立即下令,即刻停止卫羽军一切行动,由大统领杜微自调查卫羽军当日异动原因,下令将当日一竿目击者秘密关入就近监牢,包括蒙家所有人,并下令大理寺卿罗攸主审并彻查此案。 至于那个小娃娃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蒙家出言不逊,也是让皇帝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蒙骜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理当没有人敢跟蒙家对着干,这个小娃娃胆大包天,会是谁呢? 皇帝苦思冥想几天,最后还是听到身边小太监无意一句:“沣王殿下回京了。”皇帝终是拍案,豁然开朗,随即召沣王进宫。 - 温冕被太监引领着跨过几道门,穿过曲水长廊,蜿蜒几道,进到一处亭阁之中,亭两旁立着两位小宫女,而亭中正立着一位背手负立的明黄色身影,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温冕对着那道身影跪了下去,磕头:“老臣温冕,叩见陛下。” 那道明黄色身影听到他的声音,回了头,年轻俊逸的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笑意,连走几步扶起跪着的温冕:“舅父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谢陛下。” 皇帝与温冕相对而坐,温冕眉目低垂,皇帝的视线端详着温冕,如今虽已年过半百但隽秀的五官依然保留着青年时的俊帅,体型也还保持得很好,胖瘦适中,矫健有力,只是年轻时乌黑的头发已有初雪落地,皱纹也深了些,皇帝微微一顿:“朕记着,舅父上次进京还是送玉蓉妹妹入宫选秀,算起来已是三年前的事了,舅父与舅母久居沣州难得进京,此次送玉蛮妹妹进宫选秀,可要在京城多待几日,让朕多多孝敬你与舅母。” “臣惶恐……陛下与臣,先是君臣再是舅侄,陛下这声孝敬臣愧不敢当。” 皇帝拍了拍温冕的手,继续宽慰道:“舅父为何与朕如此生分,舅父是朕母亲的亲兄长,亦是朕的亲舅父,朕孝敬你,理所应当、理所应当。舅父,就不要以君臣之礼生疏我们之间的情分,现在只有我们二人,舅父何不如从前一样,叫朕小名。” 温冕缓缓抬眸,看向那道正在注视自己的目光,与那双目光四目对接,眼前的帝王不过三十,身形偏瘦,面容清秀,颧骨高凸,飞扬的长眉微挑,眉宇之间与他已故的亲妹极为相似。只是那双唇的惨白,显得人有些病态。仅仅是此,却也掩盖不了这位皇帝十六岁在夺嫡之争的叱嗟风云中杀出重围,踩着无数人的尸骨,登上皇位。 想起当年那些往事,温冕不由得微微叹息。 皇帝毫无颜色的唇边掠过一抹浅淡的笑:“舅父是朕母后的亲哥哥,是看着朕长大的,除了朕的父皇之外,你是朕最亲近的人了。” 皇帝话锋一转:“不过朕听说这回温澹和温瀛也进京了?” “是,温澹和温瀛也跟着进京了。” 皇帝的眸色微黯,静默片刻,沉声道:“舅父可知,这回,温瀛闯了大祸……” 温冕微微有些怔忡,问道:“瀛儿昨日才入京,怎会闯了大祸?” “舅父,请看。”皇帝将袖中的奏折扔到桌上让温冕自己翻阅。看完奏折,温冕呼吸一滞,脸色大变,忍不住的想要骂粗口,但碍于皇帝还在,只能硬生生忍下这口气。 - 京城沣王府,青霄白日,朗朗乾坤,今日宜揍温瀛。 “温瀛,你给老子滚出来!”温冕一声怒吼,屋檐上几只雀儿都吓得扑棱翅膀飞走。他黑着一张脸,目如刀锋般在院中扫视一圈,双手叉腰状站在院中,吹胡子瞪眼。 正在洒扫的丫鬟婢子摇了摇头,见怪不怪的抱着扫帚躲在角落。 “老爷,瀛儿又犯什么事了?”从院中迎出一位中年妇女,体态丰腴,穿着深蓝色华服,领口用金色的丝线绣着牡丹图案、裙裾则绣着金色的祥云图案,年轻时算得是一名国色天香的美人,雍容大气,其华贵端庄之处,更显得坦然有风度。 温夫人抬手挽住温冕的袖子,叹了口气。 温瀛这个小魔王从小就让人头疼不已,他走在路上,路过的狗都要挨他两巴掌,走道上见到漂亮美女哈喇子流一地,要是谁家小子惹了他,小魔王晚上就把人家屋子点着,烧书院先生的眉毛,揪同学的头发更是家常便饭…… 明明四个孩子都是她一手带大的,温澹文武双全,玉蛮玉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什么她就教出温瀛这么个好色又闲散的小王八蛋。 这回不知道瀛儿又犯了什么事。 “哼!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温冕一甩袖子,又接着朝屋内大声叫道:“温瀛!快给老子滚出来!” 温瀛从屋里走出,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爹,又怎么了?今天我可是没出家门,不知道又哪里惹爹大发雷霆了?” 温冕只觉得自己太阳穴被温瀛刺激的一跳一跳的,脑壳生疼,温冕抢过小婢子手中的扫帚,睚眦欲裂狠狠打在温瀛腿上。 epw336680wx yj3jwx8pxiaohongshu kanshubahwtbihe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事实就在眼前,当时,楼梯上只有白翡白青青姐妹俩。 白青青再是个傻子,总不至于自己割喉,还自己故意摔下楼梯。 所有人看向白翡的眼光都透露着怀疑。 只有白翡,嫌疑最大。 “爸爸,你相信我,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爸爸!你相信翡儿!” “爸爸……” 白父深深的看了一眼白翡,脸上神色晦暗不明,他叹了口气:“这件事情等你妹妹好了再说。” 说罢,白父跟在唐呈后面,一道去了最近的医院。 - 白青青小巧的鼻尖微动。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子,白青青皱起了眉。 再嗅一嗅。 唔!好香啊! 像是醇厚清淡的木香窜近鼻子。 好闻的味道。 她伸出胳膊,一把抓住味道的来源。 白青青揉了揉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看见唐呈一张臭脸正对着自己,白青青撇起了嘴,委屈的哼哼唧唧,她一把抱住唐呈的胳膊:“唐呈,我在做梦吗?可是为什么梦里你还要对我冷着脸。” 唐呈:“……” 唐呈以为她醒了,在跟自己故作委屈,唐呈凶了一句白青青:“松开我的胳膊!” “唐呈,你可以,不要凶我吗……”白青青脑子还没清醒,委屈的努了努嘴:“既然是我的梦,你就要听我的话。” “……”唐呈顿了一下,稍一皱眉,似是不耐烦的应道:“知道了。” “好疼。”白青青抱着他的胳膊又紧了紧:“唐呈,我的嗓子好疼,我是不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说话了……” 好疼,脖子被划了一道伤口,就连梦里,说话都疼的要紧。 “说什么鬼话呢?”唐呈沉着声音道:“医生说了,只不过是轻微伤,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昨晚把她抱到医院,医生说脖子上的伤口再偏离一厘米就要割到气管,所幸没什么大碍,只是暂时说话不方便。 她声音糯糯的,像是几根羽毛在唐呈心尖上来回滑动:“可是我好痛啊……” 白青青伸出另一只手捂住自己脖子上的绷带。 唐呈动作停了下来,白青青眼圈里荡着水花,不知道是不是要哭,看起来柔柔弱弱,可怜巴巴。 “唐呈……” “干嘛?” 唐呈不知道白青青要做什么。 他跟白青青也只谈了几天的恋爱。 按理说,他应该对白青青厌烦才是。 “我想和你亲。” 白青青的话,听的唐呈莫名其妙:“亲?” 亲什么? 唐呈太阳穴一紧,白青青两手抓着他的脑袋拉下来,在他的脸颊“唧”一口。 “卧槽!!!” 唐呈脸上火辣辣的燃烧起来! 他呆滞一秒,捂着被白青青亲过的半张脸,内心郁结,正不可置信的看向傻笑的白青青。 他被占便宜了! 他被白青青这个臭丫头占便宜了! 他唐呈竟然被白青青这个臭丫头占便宜了! 偏偏这个臭丫头还在脑子不清醒的状态,他要是跟这么一个病号计较,岂不是显得他太小气了。 再说了,他可是大男人。 唐呈“白青青……” 唐呈皱眉,他强力压制住自己异样的情绪,语气平稳,但略显烦躁:“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抽出自己被白青青抱着的胳膊,作势要离开。 感觉到温暖的抽离,白青青娇气的哼了哼,双手连忙追寻温暖消失的地方:“你要去哪儿?唐呈,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你……”唐呈低头,自己的腰正从背后被两只软软的手十指交叠的抱着,唐呈整张脸一直蔓延到后耳根全红了,他有些炸毛,声音也跟着扬起:“白青青,你是不有病?快松手!” 唐呈下手拽开白青青的手。 突然被他挣开,白青青身体惯性就要往前扑倒,脸朝下的摔到地上,意识也在这一刻彻底清醒。 “啊——” 白青青几乎要摔下去,唐呈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白青青半个身体悬空,像是救命稻草般,她死死的抓住唐呈不松手。 唐呈一见她这动作,条件反射的就要推开她,但是碍于白青青整个身体的重量都落在他身上,唐呈扶着白青青,躺回了病床。 唐呈保持着抱着她的动作,意外的没有推开她。 “对,对不起。”白青青却是小手一松推开唐呈。 唐呈赶忙站好,离她远远地,唐呈对着白青青,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草…… 他怎么会对这个傻子心砰砰跳。 真是疯了。 女孩清醒的目光看向他,她不可置信,唐呈怎么会在这儿,她刚才还…… 四目对视,白青青结巴道:“唐呈……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眼中充满了警惕。 “哈。”唐呈抬起下巴,蔑视的看着她,嘴巴不饶人:“是老子给你送过来的,不然你这傻子早就死了。真是神经,能被人欺负成这样,你是什么废物。” 凶巴巴的唐呈让白青青下意识的认错:“我……对不起……” 唐呈走过来。 白青青两只小细胳膊挥了挥,身体往后躲。 无处可躲。 “别,别过来……唐呈……我们已经分手了……” “谁他妈想过来,你是什么美女啊,我巴不得往你身上靠?白青青,你知不知道自己一头头油味,难闻死了。” 唐呈接连diss她。 白青青被他说的委屈死了。 任何一个女孩,被自己喜欢的人这么说,都会难过。 更何况是白青青这种软了唧的小丫头。 白青青的眼角挂着泪珠子,嘴巴也弯起了向下弧度。 唐呈还没缓过来,他还沉浸在自己被白青青占了便宜的憋屈中,现在她这样子,却好像是自己怎么她了似的。 唐呈食指微屈,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白青青的额头。 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 周扬从门口走进来,她一进来,唐呈脚就跟装了弹簧一样瞬间远离。 周扬提着花篮从病房门口走进来。 “白青青,你还好吗?头还晕吗?”周扬把花篮放在床头柜,面带笑意的关切白青青。 白青青的语气淡漠而疏离,她对周扬还是有界限感:“不晕了,谢谢你,周扬。” 上辈子,唐呈答应了周扬的求爱,拒绝了自己。 如果非要认真的说,白青青和周扬,是情敌关系。 “还精神?你可歇歇!你要是再精神就得上天了。” 唐呈说话总是不饶人,尤其是不饶白青青。 他这是怎么了! 陈莹小心翼翼的给霍望川递过一杯水:“霍望川,我有话想要跟你说,霍望川,我们……”陈莹的脸上浮出两朵红晕。 看着陈莹,霍望川心里却想着那个落荒而逃的秦晚。 一想到秦晚竟然敢跟自己提分手,霍望川心里的烦躁猛地澎湃成了一片,他接过陈莹手里的玻璃杯,毫无预猛地把水杯砸向对面唱歌的大屏幕。 “砰——”一声碎裂声,大屏幕被玻璃杯砸出几道裂痕,杯子亦是砸成碎片,坐在霍望川身边的陈莹更是吓到双手捂住耳朵。 “霍……望川,你怎么了?” 霍望川起身,淡淡道:“什么话下次说,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玩。” 然后转身出了包厢。 …… 秦晚走在路上,昏黄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很短。 她喜欢霍望川,可是上辈子自己死缠烂打追着霍望川不放,导致霍望川最后恶心透了她。 这辈子,她一定不要再走老路! 秦晚遵着自己的记忆要往家的方向走,又迈不开步子。 想到秦落在家里,秦晚心里就涌上一阵没有由来的恐惧,上辈子,是秦落把自己打晕丢下海里…… 她能去哪儿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身无分文,连住宾馆的钱都没有…… 秦晚正纠结,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重重拍了一下:“秦晚,你甩了老子,还敢在这儿哭?” 肩膀突然被人从后拍了一下,秦晚转过头看向霍望川,她就这么冷冷的盯着他。 霍望川一把抓住秦晚的手腕不让她再往后退,少年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头顶,压迫感十足:“你把老子当什么了,想甩就甩?你他妈的玩老子呢,还是觉得甩了老子很有成就感啊?” 抓着手腕的手紧了几分,秦晚挣脱了几下没挣脱开,她索性任由霍望川抓着,她唇角微微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霍大少爷就是这么对女人的吗?” 这下换霍望川怔住了。 秦晚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儿了,她真是不理解,她上辈子是怎么瞎了眼看上这个嚣张跋扈的二世祖的,蛮横粗俗,又不讲理。到她会这样回答自己,他烦躁的挠了挠头发:“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我自己,自己可以回去的。” 手腕被他抓的生疼,霍望川的力道几乎是在捏她的骨头,秦晚疼的满脸通红,急着要挣脱开霍望川的手,霍望川见她疼的眉毛都皱在一起,猛地松开抓着她的手。 霍望川冷笑的站在一旁:“好,老子就看你自己回去。” 见他松开自己的手腕,秦晚逃也似的往前跑,一边往前跑还一边扭头回看霍望川有没有追自己。 秦晚还没跑多远—— “bang!” 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光顾着看霍望川有没有追自己,秦晚一脑袋撞上了路灯。 秦晚坐地上捂着撞到的额头,半天起不来。 秦晚:“……” 霍望川走过来,半蹲下去拿开秦晚捂着额头的手,左右仔细端详:“你这磕的,一般人磕不出来你这种匀称的乌青。” 秦晚:“……” 霍望川要扶起秦晚,秦晚却不干了,她在跟霍望川犟着,就是不让霍望川靠自己。 霍望川的耐心用完了,吼了一声秦晚:“你他妈究竟想干什么?” 霍望川不由分说的横抱起秦晚,不顾她的挣扎,大步走向自己的车子,丢进去,给她系上安全带。 秦晚还要下去,霍望川一脚踢关车门,透过车窗,竖着拳头凶她:“再敢乱动,小心老子揍你。” 霍望川坐上驾驶,发动车子。 秦晚乖巧的坐着,扭头看向窗外,窗外的事物在飞速倒退着,看着窗外夜色,秦晚忽而想起这好像是前世今生,她第一次坐上霍望川的车。 霍望川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屈,他直视前方,连个余光都没给秦晚。 安静的空间里,秦晚的眼皮都要打架了。 好累啊…… 头靠着窗子,不知不觉的闭上眼睛。 车子停在路边,霍望川侧头看向秦晚,见她是真的睡着了,他才朝副驾驶看过去。 秦晚没化妆,在夜色里,皮肤更显得嫩白的惊人,脸颊染着淡淡的红色,睫毛如蝉翼般,在眼底留下淡淡的阴影,尤其是粉嫩的嘴唇,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霍望川鬼使神差的靠近秦晚,咫尺距离的瞧着她的睡颜,睡梦中的秦晚突然换了个动作,原本靠着车窗的头转了过来,准确无误的跟霍望川的双唇贴在一起。 啵啵~ 她的嘴巴…… 像一样软软的…… “扑通、扑通……”感觉到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剧烈跳动,霍望川愣在那里,恍然抬手,给自己来了一巴掌。 妈的! 他不是讨厌秦晚吗? 怎么和秦晚亲的时候,一点也不厌恶。 霍望川拿起水,猛地灌了几大口,迅速发动车子。 送她回去的路上,霍望川再也不敢看秦晚的方向,直到送她到她家门口。 霍望川叫醒了秦晚。 “谢谢你送我回家。” “等等。”霍望川叫住了要下车的秦晚,顿了顿,问道:“为什么分手。” 秦晚握着车门的手僵住,回了头,看着那张冷冷的脸,轻声道:“之前是我没有分寸,抱歉。” 然后就推开车门下了车。 霍望川坐在车里,看着秦晚的背影没有说话。 没有分寸,抱歉…… 霍望川细细回味着秦晚说的话。 出车祸前她可不是这么说的,为什么出了个车祸,整个人都变了。 或者说,是对他的态度变了。 秦晚…… 究竟在玩什么小把戏。 - 秦晚看着自己的房间,不禁叹了口气。 满屋子都是霍望川的影子,墙壁上贴满了霍望川的照片,就连窗户和抽屉都不放过,秦晚走进来,默默把霍望川的照片一张一张撕下来重新收拾自己的房间。 收拾桌面的时候,秦晚无意看到一张贴在语文课本上的便签,上面写着:[这是霍望川碰过的书。] 秦晚:…… 默默撕掉这张标签纸,把语文书放回书架,原本叠在语文书下面的物理书夹层里又漏出来便签的一角:[霍望川在这一页上写过字。] 秦晚熟稔的翻开那一页,看到霍望川随手写的力学公式,被自己用红色笔圈了起来。 … [这是霍望川最喜欢的科目。] [“freedo”霍望川问过我这个单词怎么读。] [霍望川说这是他最喜欢的化学实验。] [霍望川说……] … 秦晚把这些便签一张一张撕下,与那些照片叠在一起,放进抽屉,锁上。 整理了差不多,秦晚随意冲了个澡,躺在床上,脑海里的居然不禁问道:“青青,你在想什么?” 秦晚久久不能平复自己对霍望川的热忱,鼻子一酸:“我……我想重新开始。” “你该不会是想远离霍望川秦落这些人,重新开始。” “嗯。” 居然:……你还是断了这个念头,你注定要和霍望川在一起,继承亿万家产,走上人生巅峰。 居然好心的没有打破秦晚的幻想:“那你加油!” - 第二天上学,秦晚起了个大早,穿着校服,正走出家门口,一头撞见了坐着保姆车回家的秦落。 秦落,a市出名的新锐设计师,时尚界的宠儿,去年某女星在gu电影节穿了一条名为“奇迹”的礼服走红毯,一举成名,而这套礼服的设计师秦落也跟着名气大噪。 第一百一十六章 “没有了。”温瀛拿着手里最后一个包子,冷冷道。 “可我还是想吃……”小泰迪直勾勾的盯着温瀛手里的最后一个肉包子,垂涎三尺:“肉包子、肉包子……” 它上辈子这辈子都最爱吃的肉包子。 “包子一次性都吃完了,下次你就没得吃。” “去买去买去买去买去买去买嘛~~~” 前世,它要吃什么,主人就会使唤佣人去买给它吃,丝毫不会吝啬。 温瀛浅浅一笑,把包子欲拒还迎的在小泰迪眼前晃悠:“我给你一个地址,你去那里,那里每天都做新鲜包子,这样,你每天都能吃到。” 小泰迪疯狂点头。 温瀛说了个地址,叫小泰迪背上,旋即把手里的最后一个包子塞给它手里,带着欢欢喜喜的小泰迪从后门悄悄溜出去。 小泰迪:吃肉包子去喽~ 温瀛: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小泰迪啃着温瀛给的最后一个包子,一路往温瀛说的地方狂奔,全然不顾脑海里的922的阻止。 什么烂7巴系统,本汪想吃肉包子,你凭什么拦着我~ 小泰迪在奔跑的同时,边和脑海里的922吵架,922是个才富五车知识渊博的系统,但是它斗不过这只眼里只有肉包子的傻狗。 因为它根本听不懂,它说了那么多劝它回去的话,这只傻狗只觉得它在骂它。 922崩溃的转了台,和隔壁920聊天喝茶去了。 - 微风,一个漂亮的少女站在街上,看着人满为患的包子铺陷入了了沉思,她在这个世界确实需要一个“人”的名字,那它暂且就叫秦幼时。 还有……走之前,温瀛只给她一个地址,并没有给她钱。 这要怎么办? 没有钱耶。 可是他是奶奶的心上人,他一定和奶奶一样是个好人。 …… 说不定,这个世界买东西不用花钱呢? 小泰迪嗷呜了一声,走进包子铺,她礼貌朝一位瘦大叔伸出十根手指头:“大叔,来十个肉包子!” 围着围裙的瘦大叔看着瘦瘦弱弱的小姑娘,一口气要十个肉包子,心里虽是嘀咕,但还是欢喜的应了一声。 小泰迪在瘦大叔的引导下,坐在餐馆里。 一顿吃了十个肉包子,小泰迪摸了摸吃撑的肚子。 嗝嗝~ 这个时候,睡一觉才舒服啊~~~ 不顾餐馆里别人异样的目光,小泰迪摸着鼓鼓的小肚子就要出门去晒太阳。 “唉,小姑娘,你还没付钱呢。”先前领她进门的瘦大叔笑着脸把它拦在门口。 “哈?吃包子要给钱吗?”小泰迪发出此生最大的疑问:“我以为吃东西都不要钱的唉。” 瘦大叔一怔,随即换了副脸:“你想吃霸王餐?!” 小泰迪还没了解现在的状况,仍是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走之前,温瀛没给我钱,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个世界也要花钱啊,再说了,如果吃肉包子要花钱的话,为什么我一进门的时候你没有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家肉包子要钱啊。” 小泰迪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瘦大叔的脸色是愈来愈沉,在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时,瘦大叔已是咬牙切齿,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这年头,还有人敢在他家吃霸王餐?也不打听打听他年轻的时候是在哪条道上混的! 瘦大叔朝里面叫了一声,里面应声来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噼里噼里! 哐嚓哐嚓! 砰砰砰砰! 在一阵拳打脚踢后,小泰迪顶着两个乌青眼被丢出了包子铺。 …… 小泰迪学会了一个道理。 这个世界,吃肉包子是要花钱的。 不花钱,会挨揍。 它的一条狗命险些搭在包子铺。 挨揍归挨揍,可喜欢吃肉包子。 它决定去赚钱,赚好多好多的钱,然后把钱砸在包子铺老板的脸上,让他们二十四小时不睡觉的给它做包子吃! 首先,它需要一份工作。 小泰迪的外形是个典型的小萝莉,看上去只会嘤嘤嘤的撒娇,所以当它走进工地,再次被一群带着安全帽的男人围观。 包工头和一群搬砖工人傻眼的围着小泰迪,包工头质疑的问道:“你,能搬得动什么东西?” 小泰迪还是留下了。 那屋里没什么能证明她力气的东西,最终的大概就是包工头自己。 最后小泰迪蹲下去,把身高185厘米,体重200斤的包工头举了起来。 - 秦幼时在工地找到了自我。 普通工人搬一天砖,能赚一千块。 她的力气多的用不完,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两点,就能赚别人两倍工资。 秦幼时每每搬砖都惹得一群身强力壮的男人目瞪口呆。 !!! 论嘤嘤嘤小萝莉是如何徒手搬砖! 这到底是人格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是什么,让这位神秘少女力大无穷? 不出三天,秦幼时已经在附近的工地小有名气,工人们争前恐后的来和她合照。 对比,秦幼时表示不感兴趣。 她只想吃肉包子。 谁能让她顿顿吃肉包子,谁就是好人。 秦幼时用蹩脚的算数能力算了算。 一天挣两千,够买两百个肉包子。 这样,秦幼时再也不怕饿肚子了。 当秦幼时领到第一周薪水一万块,热乎乎的钞票揣到兜里的时候,她决定去回到之前胖揍她一顿的包子铺。 围着围裙的瘦大叔还记得她,以为她又是来蹭吃蹭喝,刚想要骂骂咧咧,撸起袖子给她个教训,一沓红票子陡然砸到他脸上,随后散落在瘦大叔脚边。 秦幼时凶巴巴的扬起下巴,指着瘦大叔,趾高气昂:“就你,给本大爷来二十个包子!不!我要三十个!” 瘦大叔低头看了眼散落在地上的红票子,少说也有一万,又抬头看了看面容白皙的小姑娘,短短时间内她竟然能弄到这么多红票子,瘦大叔心里嘀咕着,她肯定不是什么好姑娘。 这钱,不干净。 秦幼时见瘦大叔还愣在原地,不由得急躁,少女响亮声音再次响起:“我、要、吃、肉、包、子!” 她想吃肉包子!她想吃肉包子!她想吃肉包子!!! 谁又会和钱过不去呢。 瘦大叔蹲下去捡起地上的钱,再起身时,又是换了一副面孔:“老太婆,快去拿三十个包子给这位姑娘!哎请请请…快请进快请进!” 第一百一十七章 摊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一身贵气的小娘子,摊主双手揣在袖中,脸上赔着笑:“战乱都在西域,与我们这绥朝城有何干系?再说了,这西域战事越是吃紧,我们这生意才越是好做啊。” “你倒是会打算。” “小娘子说笑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们这不过是为了生计罢了,哎?小娘子怎地放下了,是没瞧上眼吗,来来来我这还有好东西,小娘子可来瞧瞧?” 小厮抬起下巴,语气高昂:“我家娘子什么珍奇珠宝没见过,就你这些地摊货,才入不了我家小姐的眼呢,三两银子?你留着给自己攒棺材本呢。” 摊主看着走远的主仆,气愤的骂了句:“真是个怪人!” 小厮举着伞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商容洲的脚步放得很慢,像是在与身旁的小厮说话,又像自言自语:“西域烽火连天,萑苻遍野,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绥朝都城之内却是一片国泰民安……” 渠兰如今处堂燕鹊、奄奄一息,眼看着百多年的西域小国苟延残喘着即将面临土崩瓦解,走向山穷水尽之际,商容洲身为渠兰唯一的公主,她不愿认,她不敢认。 “小姐,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小厮在脖边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脸色十分惶恐。 一声些微了的叹息飘散在风雪中,小厮微微抬眼,只看到商容洲冷冷清清的一张侧脸,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商容洲是半个月前穿越过来的。 咽喉处剧烈的疼痛,她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什么抽干,醒来后她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女配身上。 女配和她同名同姓,都叫商容洲。 但是不同的是,女配商容洲是小国公主,因为生的倾国倾城被迫嫁到绥朝和亲嫁给当朝太子,成了太子妃。 - 街尾,十四岁的少年拉着另一个比他略长几岁的从马车上跳下,雀跃不已。温澹被小少年拉的脚下一个趔趄,忙站好:“温瀛,不可莽撞。” “大哥,又不是在家里要遵循那些繁文缛节,何必如此拘束,既然出来了,那就是要好好玩的呀,再说啦,今天可是花灯节呢,你看多热闹,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的啦。”竖着高高马尾的小少年朝他明媚一笑,不由分说的拉住自己大哥衣袖,一起跑进夜市。 “大哥,你看!”小少年拿起路边摊上的一枚红镯,细腻通透,颜色鲜红纯正,形状虽是光素,用料却是厚实,没有一丝绺裂,丝毫不比往年贡品的逊色:“大哥大哥我想买了它,送给我家小娘子!红镯配美人,嘻嘻,一定是不可多见的美景。” 温澹微微皱眉:“小娘子是谁?” 温瀛从怀里掏出碎金丢给小摊主,把红镯揣进怀里,笑靥道:“我又没告诉过你,你当然不知道我家小娘子是谁啦!大哥我悄悄告诉你喔,我在沣州就听说过她,她是整个都城最出名的花魁——倾城世的鹂媚儿,唱的那个小曲儿,那叫一个绝……我对她一见倾心!可惜她只卖身不卖艺……啊呸说错了,是只卖艺不卖身!” 温瀛说罢,生怕自家这位少年老成的大哥再啰啰嗦嗦的说一大堆,一头扎进熙来攘往的人群中,任是温澹怎么叫也不回头。 温瀛一头钻进倾城世,去找他心心念念的小娘子。 - 正把玩着手里的红镯上楼梯,温瀛迎面撞上一个小郎君,把对面小郎君撞了个趔趄,温瀛亦是“哎呦~”一声,下一秒,左肩被小郎君身边壮汉凶神恶煞的推了一把,温瀛被推的往后退了几步,壮汉横眉怒目道:“哪来的浑小子,怎么走路的,脑门上没长眼啊,小心老子把你的脑袋剁下来当球踢!” 温瀛拍了拍又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丝毫没有被对方吓到,笑嘻嘻的看着横眉怒目的壮汉,以及他身后那位翘起下巴得意洋洋的小郎君,抱拳道:“抱歉抱歉,我是无意撞到你们的,哈哈哈哈哈哈……见谅、见谅,只不过我看这位郎君气质不凡,想必也是高户大家的小公子,想问问郎君家高姓大名?” 壮汉扬眉,拍着胸脯很是自傲的报出家门:“我家老爷是蒙、骜!怎样,怕了吗?这位是我蒙家……” 温瀛打断壮汉的声音,摆出满脸崇拜的模样,更是恭恭敬敬的朝着那位小郎君做揖:“原来这位是蒙将军的儿子呀!我真是眼拙,听闻赫赫有名的蒙骜将军戍边数年,屡立战功,这次西扩渠兰,大获全胜,皇帝陛下更是赏赐蒙骜大人家眷回京居住的殊荣,可我……竟然连蒙将军的小公子都不认得,真是该死、该死啊”说到最后,温瀛已然是神色歉疚,只是话音一转:“虽是从未见过蒙将军,却也听闻蒙将军为人刚正不阿,一身正气,可为何家中仆从却是如此粗鄙无礼,这就是蒙将军的家教吗?我今日算是领教啦!再会再会!” 听着前半句对蒙骜的称赞,壮汉还美在其中,只这最后一句,让壮汉上一秒还美滋滋脸瞬间拉垮,脸色一阵青白,壮汉“你你你”的连着说了一通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气恼到最后也只憋出“竖子无礼!”几个字来。 温瀛见状,也不想继续与之纠缠,他今天是来凑热闹的,可不是来当热闹的! “借过借过……”温瀛欲从他们身边穿过,上楼。 “这就想走?”苍劲的手掌抓住温瀛肩膀,用力一拧,温瀛肩膀一阵剧痛,紧接着就被扔出倾城世门外。 温瀛后背着地,他捂着自己被拧过的肩膀,蹙起眉头;“壮汉何必如此大动干戈,至于吗,蒙家有什么了不起的,那蒙翱。” 四周围观的群众越聚越多,当他们听到温瀛此等狂妄之语,像是暴风雪轰然侵袭全身每一个毛孔,浑身骤冷。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神色俱凛,纷纷摇头,更有甚者,身子已是发颤。要知道,他正在妄加议论的人——蒙骜,那可是绥朝的不败将军,绥朝的中流砥柱,西北戍边第一将!虽是常年不在都城,但他的事迹名扬天下,谁敢不敬? 这个小娃娃竟敢以熊心谬论蒙骜将军……真是活腻了! “宵小之辈口出狂言!卫羽军何在!将他拿下!”彪悍大汉叫喊出声,四周突然冲出十来个身披盔甲手持长枪的卫羽军将温瀛团团围住,来势汹汹,宛若地狱爬出的恶魔。 四周都是卫羽军,温瀛倒不紧不慢的抽出怀里的红镯,摩挲着玩弄指间,巧舌如簧:“卫羽军不是皇帝陛下的护卫队吗?怎么,就连小小的蒙家仆人有调动卫羽军的权利?本事不小哇!真不知是谁给你的权利?唉?壮汉稍安勿躁让我猜猜…是远在西北的蒙骜冒犯皇权…还是你越俎代庖啊?若是蒙骜以下犯上,蒙氏当灭十族,若是你这个狗东西不知死活胆大包天,那就得剔骨削肉,啧啧” “还敢胡言乱语!卫羽军!速速将他处死!” 卫羽军个个雄声高昂,锃亮的矛、黑黢黢的盔甲、凶神恶煞的面容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在卫羽军领头的一声令喝下,数十根锋利的长矛齐刷刷的长矛刺向温瀛!一旁围观的母亲捂住孩子的双眼,丈夫抱住妻子的身躯,不忍直视下一秒即将发生的血腥场面。 当锋利的矛尖即将刺穿温瀛衣料,刺入他的身体,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飞箭“咻”地自背后射穿一个卫羽盔甲,被射中的卫羽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另一支飞箭射入蒙家小郎君的发髻,散了他的头发。 人群哗然,如惊弓之鸟四处逃散。 身旁同伴吐血倒地,卫羽军陷入万分的恐慌,原本将要刺穿温瀛的长矛在下一刻转向身后,长矛对外,对着四处逃散的人群,胡乱寻找着冷箭的方向,而那散了头发的蒙家小郎君,亦是吓得裤裆湿了,瑟瑟缩缩的躲在魁梧大汉身后。 温瀛趁着骚乱,混入人群扬长而去。 在所有人都陷入恐慌,此时,不知又从哪个方向飞来冷箭,一道箭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射向蒙家小郎君,箭尖划破他的大动脉,一剑穿喉!鲜血从喉咙喷涌而出,蒙家小郎君双手死死捂住喉咙,背后重重倒地。眼前一切变得虚幻,在消散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到身旁的壮汉慌张的扑倒在地,嘴里惊恐叫着:“小郎君、小郎君……” 好不容易逃出混乱,温瀛终于长长舒了口气真是吓死他了!幸亏没叫人认出身份,不然,他可怎么向兄长交代! - 有人死了,死在了毫不起眼的角落,死的若是贩夫驺卒或者引车卖浆,这不足为奇,顶多在接下来的几天成为众人饭后谈资,之后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再也无人提及。 可偏偏……死的是西北戍边第一将蒙骜的儿子,而蒙骜的儿子又死在了绥朝皇城最繁华的灯市街口! 皇城暗杀,这无疑是刺客对蒙骜的挑衅,更是对整个绥朝皇权的挑衅。 这桩案子最大的嫌疑者无疑指向那天当街与蒙家小郎君发生争执的小娃娃,更离奇的是,隶属最高统治者直系统领的卫羽军竟然也参与进去,随意听从蒙家仆从的调令。 事情第一时间传到皇帝耳里,皇帝震怒,立即下令,即刻停止卫羽军一切行动,由大统领杜微自调查卫羽军当日异动原因,下令将当日一竿目击者秘密关入就近监牢,包括蒙家所有人,并下令大理寺卿罗攸主审并彻查此案。 至于那个小娃娃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蒙家出言不逊,也是让皇帝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蒙骜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理当没有人敢跟蒙家对着干,这个小娃娃胆大包天,会是谁呢? 皇帝苦思冥想几天,最后还是听到身边小太监无意一句:“沣王殿下回京了。”皇帝终是拍案,豁然开朗,随即召沣王进宫。 - 温冕被太监引领着跨过几道门,穿过曲水长廊,蜿蜒几道,进到一处亭阁之中,亭两旁立着两位小宫女,而亭中正立着一位背手负立的明黄色身影,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温冕对着那道身影跪了下去,磕头:“老臣温冕,叩见陛下。” 那道明黄色身影听到他的声音,回了头,年轻俊逸的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笑意,连走几步扶起跪着的温冕:“舅父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谢陛下。” 皇帝与温冕相对而坐,温冕眉目低垂,皇帝的视线端详着温冕,如今虽已年过半百但隽秀的五官依然保留着青年时的俊帅,体型也还保持得很好,胖瘦适中,矫健有力,只是年轻时乌黑的头发已有初雪落地,皱纹也深了些,皇帝微微一顿:“朕记着,舅父上次进京还是送玉蓉妹妹入宫选秀,算起来已是三年前的事了,舅父与舅母久居沣州难得进京,此次送玉蛮妹妹进宫选秀,可要在京城多待几日,让朕多多孝敬你与舅母。” “臣惶恐……陛下与臣,先是君臣再是舅侄,陛下这声孝敬臣愧不敢当。” 皇帝拍了拍温冕的手,继续宽慰道:“舅父为何与朕如此生分,舅父是朕母亲的亲兄长,亦是朕的亲舅父,朕孝敬你,理所应当、理所应当。舅父,就不要以君臣之礼生疏我们之间的情分,现在只有我们二人,舅父何不如从前一样,叫朕小名。” 温冕缓缓抬眸,看向那道正在注视自己的目光,与那双目光四目对接,眼前的帝王不过三十,身形偏瘦,面容清秀,颧骨高凸,飞扬的长眉微挑,眉宇之间与他已故的亲妹极为相似。只是那双唇的惨白,显得人有些病态。仅仅是此,却也掩盖不了这位皇帝十六岁在夺嫡之争的叱嗟风云中杀出重围,踩着无数人的尸骨,登上皇位。 想起当年那些往事,温冕不由得微微叹息。 第一百一十八章 水声,哗啦啦地流淌不停。 秦晚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双手撑在洗手台上,脸颊两坨微红,张头有些晕,胃里也有些灼烧的疼。 过了很久,她才有些迟钝地伸出手,把水龙头关了,却看见自己那双白皙纤瘦的手。 秦晚懵了,自言自语道:“我不是死了吗……我、我还活着?” 外面传来不绝于耳的嘈杂声,不知道是哪个包间在鬼哭狼嚎的唱歌。 秦晚懵懵的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天,然后抬起头,望着镜子中的人,不可置信…… 镜中的少女是她自己,也不是她自己。 这不是……十八岁的她吗? 秦晚怔住,捂住自己的嘴,不可思议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不是被秦落扔到海里喂鱼了吗?她怎么还活着……还回到了她车祸后,霍望川跟她说分手的那个晚上。 这是怎么回事? 她,重生了! 上辈子她性格纯良家世显赫,更是国际顶级的设计师,同父异母的姐姐为了争夺亿万财产,故意制造车祸。她大难不死,却又被秦落算计,脑子受伤,从此疯疯癫癫,同父异母的姐姐顺利继承亿万家产,为了斩草除根,再次制造意外,将她丢到海里溺亡。 这一世,她一定不要再走之前的路! …… 光阴倒退,时光回溯。 一切回到秦晚车祸后变得疯疯癫癫的时期。 秦晚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洗手间的门蓦然被人推开,有两个女生走了进来,正说笑着什么,却在看到秦晚的那一瞬,瞬间住了口。 洗手间刹那变得寂静。 可下一刻,其中一个女生便若无其事地走到洗手台前,一边对着镜子整理头发,一边对另一个女生道:“今天,校花陈莹要跟霍望川告白,要我说,陈莹貌美如花才能配得上霍望川,不像某些人,就算跟霍望川谈恋爱,依旧改变不了跳梁小丑的结局,哼哼!我就等着今晚陈莹表白成功,校草校花在一起,那才叫养眼。” 另一个女生不太敢吭声,偷偷瞥了一眼秦晚,然后小心地扯了扯洗手台前那个女生的衣服。 可那女生丝毫不觉,继续笑道:“不就是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吗,倒贴攀上了霍望川?以为自己多能耐呢,嚣张成那个样子,啧啧,真是恶人自有天收,活该出了车祸成了傻子,跳梁小丑!” 秦晚在想着接下来原本发生的剧情。 原本秦晚的遭遇是:【两个女生在卫生间里挑衅她,降智的秦晚被她们激怒,在卫生间里被两个女生暴打一顿,闻讯而来的霍望川看到如此丑恶景象,更加厌恶秦晚的软弱无能,当众和秦晚提分手,转头答应陈莹的告白。】 看到脑海里如梭的往事,秦晚垂在身侧的手兀地握紧。 挑衅的女生见秦晚没有出声,心中火焰更盛,抬起手就要扇秦晚。 巴掌落到秦晚脸上的前一秒,秦晚眼神突变,抬手握住了那只手腕。 下一刻,秦晚空着的那只手甩了她一巴掌,顺势给她来了个过肩摔,女生哀嚎一声,后背着地,秦晚顺势蹲下去,对着她的脸扇了五个巴掌。 如看蝼蚁般的眼神中透露着不屑,秦晚嘲讽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挑衅我?”秦晚抓着她的胳膊使劲一拽,只听得“咔嚓”骨头与骨头错位的声音。 “啊——”疼痛的眼泪哗哗流着,哀叫声响天动地:“我错了,求你,求你饶了我,我以后再也不,不敢了……求你……” 秦晚的眼神骇冷无比,仿佛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松开她骨头错位的胳膊,秦晚慢条斯理的站起来,唇边浮出明显的冷嘲之意,轻蔑地,一字一顿道:“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秦晚将她先前羞辱自己的话如数奉还。 紧接着,秦晚锐利的目光扫向那个已经目瞪口呆的女生:“你还有事吗?” “没……没事……”女生连连摆手,她扶着挨打的女生,双双慌不择路的逃出卫生间。 两人走后,秦晚突然一阵晕眩,身子不受控的连连后退,直到双手撑住洗手台,这才勉强稳住身子。 大口喘了几口粗气,秦晚这才缓过来。 她刚出穿过来,这具身体的素质实在是太差了。 秦晚伸出自己因打人变红的手掌,后知后觉手掌还隐约着火辣辣的疼。 既然她已经重生,那么过去的种种她都得做个了断。 空气凝固了几分,秦晚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和霍望川分手。 秦晚循着记忆出了卫生间,穿过长长的走廊,最后停在一个包厢的门口,隔着门,里面传出难听的唱歌声,秦晚顿了顿,推开门。 空气里弥漫着烟酒混杂的气味,秦晚闻着想吐,即使在这么嘈杂的地方,即使在这么多人的地方,秦晚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双腿交叠着搁在茶几上的少年。 他还是和自己记忆中的如出一辙,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那双浓密的眉更盛,嘴唇贴着杯口,正仰头喝着杯子里的酒。 秦晚深呼吸几下,走了过去。 面对霍望川,秦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平静的没有波澜,秦晚戳了戳霍望川,轻启双唇:“霍望川,我们分手。” 喧闹的歌声中,她的音量微不足道,霍望川抬头仰视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女孩。 他和秦晚的关系很尴尬,秦晚出车祸前倒追他,他实在受不了秦晚的猛烈攻势,于是答应秦晚可以尝试谈恋爱,确定关系的第三天,秦晚就出了车祸,成了傻子。 这是秦晚出了车祸后,霍望川第一次见到她。 皱了皱眉,霍望川眼神飘向她,过了好半天,才不耐烦道:“你有事吗?” 秦晚看着那双狭长而勾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说,我们分手。” 霍望川看着她的口形,一时间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霍望川仰着头,目光淡漠,他的唇角勾出一丝嘲讽的弧度:“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是他看错了? 这个傻子要跟他说分手? 他倒要看看这个傻子在玩什么把戏。 霍望川放下酒杯,一把拉过秦晚的手,把她拽到自己怀里,又对着嘈嚷的包间吼了一声:“都他妈的给老子安静!” 包厢中一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唱歌的,吹牛的,打牌的,一时都闭了嘴,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的看向霍望川和秦晚。 被霍望川突然搂进怀里,秦晚心猛地一紧,霍望川的手臂坚实有力,丝毫不给她挣脱的机会,环顾四周看向自己的视线,秦晚微微一笑。 霍望川向来脾气不太好,他低头望着怀里的秦晚,总觉得这个臭丫头和之前有那么一点不一样,霍望川眼神微微一沉:“这下安静了,你再说一遍,你要说什么。” 霍望川少有认真的看着秦晚。 秦晚没出车祸前,五官轮廓谈不上惊艳,但也算是看得过去,只不过……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秦晚有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 只是那一瞬,他的心脏好像被什么骤然握紧了。 霍望川神情始终保持平静,他视线锁定在秦晚脸上,诧异自己为什么会对秦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嘴上还是不饶人的凶她:“你他妈不是有事情要跟老子说吗,说不说了,不说给老子滚出去,别打扰老子喝酒。” 霍望川还保持着抱她的动作,他也没有打算松开的意思。 其实秦晚也不是很讨厌,如果跟这么一个小玩意儿谈恋爱…… 怀里的秦晚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推开他的怀抱,站起来,看着霍望川,秦晚冷冷的看着他,沉着声音,一字一顿道:“我说,你、配、不、上、我,我要甩了你!” 说完,秦晚不顾霍望川铁青的脸色,夺门而出。 霍望川愣住了。 包厢里的众人纷纷噤声,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 配不上? 秦晚竟然说霍望川配不上她? 有没有搞错啊! 一直追在霍望川屁股后面,死缠烂打的秦晚竟然在有朝一日对霍望川说这句话? 这说出去,谁敢信? 包厢光线阴暗,霍望川的一半脸隐藏在黑暗中,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霍望川依旧坐在那里,风姿卓然,一动也不动的。霍望川默默拿起茶几上的酒杯,仰头,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气氛安静到诡异。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打扰霍望川。 “霍望川~”最后还是从包厢门口传来一声软绵绵的女声,陈莹从门外走进来:“咦~刚才那个……是秦晚吗?” 霍望川安静的坐在那儿,他的脑海中回响着秦晚跟他提分手的声音。 秦晚…… 他霍望川,堂堂唐家大少爷,竟然被秦晚甩了? 霍望川此时很想笑。 压根没注意到陈莹在跟自己说话,直到陈莹软软的小手勾住他的胳膊,霍望川条件反射的甩开陈莹的手,陈莹显然被霍望川拒绝的动作伤到了,尴尬一笑,略有些委屈的看向霍望川。 霍望川望向陈莹,陈莹生得貌美,纵是秦晚也比不上陈莹的美貌,只是现在,陈莹可怜巴巴的眸子看向自己,自己却怎么也挥不去秦晚先前那双冷漠的星眸。 草! 他这是怎么了! 陈莹小心翼翼的给霍望川递过一杯水:“霍望川,我有话想要跟你说,霍望川,我们……”陈莹的脸上浮出两朵红晕。 看着陈莹,霍望川心里却想着那个落荒而逃的秦晚。 一想到秦晚竟然敢跟自己提分手,霍望川心里的烦躁猛地澎湃成了一片,他接过陈莹手里的玻璃杯,毫无预猛地把水杯砸向对面唱歌的大屏幕。 “砰——”一声碎裂声,大屏幕被玻璃杯砸出几道裂痕,杯子亦是砸成碎片,坐在霍望川身边的陈莹更是吓到双手捂住耳朵。 “霍……望川,你怎么了?” 霍望川起身,淡淡道:“什么话下次说,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玩。” 然后转身出了包厢。 …… 秦晚走在路上,昏黄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很短。 她喜欢霍望川,可是上辈子自己死缠烂打追着霍望川不放,导致霍望川最后恶心透了她。 这辈子,她一定不要再走老路! 秦晚遵着自己的记忆要往家的方向走,又迈不开步子。 想到秦落在家里,秦晚心里就涌上一阵没有由来的恐惧,上辈子,是秦落把自己打晕丢下海里…… 她能去哪儿呢? 身无分文,连住宾馆的钱都没有…… 秦晚正纠结,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重重拍了一下:“秦晚,你甩了老子,还敢在这儿哭?” 肩膀突然被人从后拍了一下,秦晚转过头看向霍望川,她就这么冷冷的盯着他。 霍望川一把抓住秦晚的手腕不让她再往后退,少年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头顶,压迫感十足:“你把老子当什么了,想甩就甩?你他妈的玩老子呢,还是觉得甩了老子很有成就感啊?” 抓着手腕的手紧了几分,秦晚挣脱了几下没挣脱开,她索性任由霍望川抓着,她唇角微微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霍大少爷就是这么对女人的吗?” 这下换霍望川怔住了。 秦晚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儿了,她真是不理解,她上辈子是怎么瞎了眼看上这个嚣张跋扈的二世祖的,蛮横粗俗,又不讲理。到她会这样回答自己,他烦躁的挠了挠头发:“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我自己,自己可以回去的。” 手腕被他抓的生疼,霍望川的力道几乎是在捏她的骨头,秦晚疼的满脸通红,急着要挣脱开霍望川的手,霍望川见她疼的眉毛都皱在一起,猛地松开抓着她的手。 霍望川冷笑的站在一旁:“好,老子就看你自己回去。” 见他松开自己的手腕,秦晚逃也似的往前跑,一边往前跑还一边扭头回看霍望川有没有追自己。 秦晚还没跑多远—— “bang!” 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光顾着看霍望川有没有追自己,秦晚一脑袋撞上了路灯。 秦晚坐地上捂着撞到的额头,半天起不来。 秦晚:“……” 第一百一十九章 霍望川走过来,半蹲下去拿开秦晚捂着额头的手,左右仔细端详:“你这磕的,一般人磕不出来你这种匀称的乌青。” 秦晚:“……” 霍望川要扶起秦晚,秦晚却不干了,她在跟霍望川犟着,就是不让霍望川靠自己。 霍望川的耐心用完了,吼了一声秦晚:“你他妈究竟想干什么?” 霍望川不由分说的横抱起秦晚,不顾她的挣扎,大步走向自己的车子,丢进去,给她系上安全带。 秦晚还要下去,霍望川一脚踢关车门,透过车窗,竖着拳头凶她:“再敢乱动,小心老子揍你。” 霍望川坐上驾驶,发动车子。 秦晚乖巧的坐着,扭头看向窗外,窗外的事物在飞速倒退着,看着窗外夜色,秦晚忽而想起这好像是前世今生,她第一次坐上霍望川的车。 霍望川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屈,他直视前方,连个余光都没给秦晚。 安静的空间里,秦晚的眼皮都要打架了。 好累啊…… 头靠着窗子,不知不觉的闭上眼睛。 车子停在路边,霍望川侧头看向秦晚,见她是真的睡着了,他才朝副驾驶看过去。 秦晚没化妆,在夜色里,皮肤更显得嫩白的惊人,脸颊染着淡淡的红色,睫毛如蝉翼般,在眼底留下淡淡的阴影,尤其是粉嫩的嘴唇,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霍望川鬼使神差的靠近秦晚,咫尺距离的瞧着她的睡颜,睡梦中的秦晚突然换了个动作,原本靠着车窗的头转了过来,准确无误的跟霍望川的双唇贴在一起。 啵啵~ 她的嘴巴…… 像一样软软的…… “扑通、扑通……”感觉到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剧烈跳动,霍望川愣在那里,恍然抬手,给自己来了一巴掌。 妈的! 他不是讨厌秦晚吗? 怎么和秦晚亲的时候,一点也不厌恶。 霍望川拿起水,猛地灌了几大口,迅速发动车子。 送她回去的路上,霍望川再也不敢看秦晚的方向,直到送她到她家门口。 霍望川叫醒了秦晚。 “谢谢你送我回家。” “等等。”霍望川叫住了要下车的秦晚,顿了顿,问道:“为什么分手。” 秦晚握着车门的手僵住,回了头,看着那张冷冷的脸,轻声道:“之前是我没有分寸,抱歉。” 然后就推开车门下了车。 霍望川坐在车里,看着秦晚的背影没有说话。 没有分寸,抱歉…… 霍望川细细回味着秦晚说的话。 出车祸前她可不是这么说的,为什么出了个车祸,整个人都变了。 或者说,是对他的态度变了。 秦晚…… 究竟在玩什么小把戏。 - 秦晚看着自己的房间,不禁叹了口气。 满屋子都是霍望川的影子,墙壁上贴满了霍望川的照片,就连窗户和抽屉都不放过,秦晚走进来,默默把霍望川的照片一张一张撕下来重新收拾自己的房间。 收拾桌面的时候,秦晚无意看到一张贴在语文课本上的便签,上面写着:[这是霍望川碰过的书。] 秦晚:…… 默默撕掉这张标签纸,把语文书放回书架,原本叠在语文书下面的物理书夹层里又漏出来便签的一角:[霍望川在这一页上写过字。] 秦晚熟稔的翻开那一页,看到霍望川随手写的力学公式,被自己用红色笔圈了起来。 … [这是霍望川最喜欢的科目。] [“freedo”霍望川问过我这个单词怎么读。] [霍望川说这是他最喜欢的化学实验。] [霍望川说……] … 秦晚把这些便签一张一张撕下,与那些照片叠在一起,放进抽屉,锁上。 整理了差不多,秦晚随意冲了个澡,躺在床上,脑海里的居然不禁问道:“青青,你在想什么?” 秦晚久久不能平复自己对霍望川的热忱,鼻子一酸:“我……我想重新开始。” “你该不会是想远离霍望川秦落这些人,重新开始。” “嗯。” 居然:……你还是断了这个念头,你注定要和霍望川在一起,继承亿万家产,走上人生巅峰。 居然好心的没有打破秦晚的幻想:“那你加油!” - 第二天上学,秦晚起了个大早,穿着校服,正走出家门口,一头撞见了坐着保姆车回家的秦落。 秦落,a市出名的新锐设计师,时尚界的宠儿,去年某女星在gu电影节穿了一条名为“奇迹”的礼服走红毯,一举成名,而这套礼服的设计师秦落也跟着名气大噪。 秦落下了保姆车,大波浪的卷发随意散在身后,巴掌大的脸上戴着墨镜,看到秦晚的那一刻,秦落停住了进门的脚步。 隔着墨镜,秦落不屑的自下到上打量了一番秦晚。 最后发出一声无比嘲讽的冷哼。 车祸都没撞死你,算你走了狗屎运。 秦晚看到秦落打心眼的发怵,尤其是秦落最后那声冷哼,更是让秦晚双腿如灌铅,不敢动。 脑海里的居然也刚刚睡醒,一睁眼就看到了姐妹俩对线的场景。 论气势,秦晚输秦落一大截。 居然翻了翻资料,今晚有一场盛大的宴会,这场宴会是秦父秦母为秦晚举办的康复宴会。 秦晚出车祸不假,但是她并没有因为车祸被撞成傻子。 秦晚上辈子真正成了傻子,就是在今晚的康复宴会上,被秦落暗中推下楼,身体滚到地面的一瞬间,后脑撞到了秦落事先安排好的尖锐物品,脑子受损,这才成了真的傻子。 而这场以秦晚康复为主题举办的宴会,也顿时也成了一场笑话。 而家中的大权,在此之后,逐渐落在了秦落的手上。 “青青啊,你好点了吗。”秦落口气十分关切,听上去好像很关心她这个妹妹,可是秦晚却感觉到了秦落身上的敌意,她双手握着书包肩带,畏缩的往后退了两步。 秦晚也知道今天晚上要发生的事情。 “今天晚上爸妈要给你举办一场康复盛宴,到时候,你会见到很多朋友,我相信到时候,青青,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和秦落对视不过两秒,秦晚避开了秦落看过来的视线,秦晚小声叫说道:“我今晚,可不可以……不参加?” 红唇微微勾起,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隔着墨镜,秦落继续说道:“这怎么能行呢,青青啊,这可是爸妈特地为你举办的康复盛宴啊,你是今晚的主角,你怎么能不去呢,你要是不去,这宴会还有什么意思呀。” “我……” 秦落握住秦晚的手,暗中使劲,她的口气不容置喙:“秦晚,今晚的宴会,你非去不可。” “我……” 身后突传一辆跑车引擎轰鸣,秦落秦晚姐妹俩不约而同的看向那辆跑车,跑车的主人似乎对秦落有仇,车子横冲直撞的要撞上秦落。 秦落吓得花容失色,惊叫着抓住秦晚的胳膊,把秦晚往车方向用力一推,自己则是往路边跑。 秦晚害怕的闭上眼睛…… 跑车在距离秦晚一米前停住! 霍望川从跑车上下来。 秦晚怔怔的看向跑车上下来的人。 霍望川怎么会在这里? 不仅是秦晚,就连作为系统的居然也不能理解霍望川这时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不得不说,霍望川出现的真是及时。 不然这个傻青青要被秦落欺负死了。 跑到路边的秦落看到车上下来的人是霍望川,她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又猛地想到他刚才蛮横的行为,心里一团窝火,秦落拿下墨镜,板着脸朝着霍望川大声道:“霍望川,你开车不长眼吗?” 霍望川走到秦晚身边,一手勾住秦晚的肩膀,毫不在意秦落的目光,他侧头敲了一下秦晚的脑袋:“走了去上学了。” 秦晚啊了一声,有些疑惑的看向霍望川,难道是昨晚她说的不清楚吗? “霍望川,我们……”分手了。 霍望川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搂着秦晚肩膀的手绕到她的下巴,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下巴,霍望川抬眼,横了一眼秦落,目光带着一抹威严和不容置疑,话却是对秦晚说的:“今天不去上学了,我带你出去玩一圈,晚上我们在一起去吃海鲜。” 秦落怎么能让霍望川就这样破坏她的好事,她阻拦道:“霍望川,今天晚上恐怕是不行,青青,青青今晚要去宴会。” 霍望川扬了扬唇,眼底戾气一闪而过,摆起了二世祖玩世不恭的谱:“不过就是个叼设计师,你牛个什么劲?老子想带她去吃海鲜,关你他妈的屁事。” 他是谁,他是霍望川。 霍望川是谁,霍望川是a城顶顶有名的公子爷,二世祖,就算a市市长来了,也要叫一声霍大公子的程度。 秦晚:…… “你……”秦落被霍望川气的噎住,她实在是想不明白霍家怎么会教出霍望川这样玩世不恭的公子哥,一点教养也没有。 双方僵持不下,最后还是管家从家里叫出了爸妈,秦落的余光看到爸妈一起从家里出来,秦落软下了强调看向秦晚:“青青,这是爸爸妈妈特地为你举办的宴会,你要是不去的话,爸爸多伤心啊。” “老子也再跟你说一遍……” “原来是霍望川啊。”秦父笑着打断霍望川的话:“青青这孩子出了车祸,脑子受了些伤,但好在她身上的伤都痊愈了,所以我跟她妈妈就想着要给青青举办一场宴会,顺便呢也去去晦气。” 说完想到一件事,又说:“霍望川啊,你也是青青的朋友,今晚就请你一起去。” 秦父在外闯荡多年,他对霍望川和秦晚的关系不清楚,但他还是要给霍家这小子两分薄面,毕竟他有个项目要经霍望川他爸签字。 秦落也跟着插话:“是啊,霍望川,你就算要带青青去吃海鲜,也没必要非上赶子今天去,今晚这场为青青举办的宴会,我们家可是提前几日就已经邀请好了所有朋友亲戚,青青如果今晚不去的话,爸爸岂不是在大家面前丢了面子。” “你说呢,青青?” 秦晚看着秦父的脸色,迟疑的点了点头。 “那好,我会去的。” 霍望川听着秦晚极其不情愿的回答,他心里很不爽,她明明不情愿去什么狗屁宴会,为什么最后还会因为别人的话改变自己的意愿。 她是傻子吗? “老子……” 正要反驳,一直被霍望川搂在怀里的秦晚拽了拽他的袖子,软软的声音在他下巴处响起,语调温软:“霍望川,你可以不要说话了吗?” 霍望川垂头看着秦晚,小丫乌黑的双眼扑闪着,里面盛着盈盈春水,看着委屈极了。 霍望川的心都快融化了。 霍望川心底赫然一抖,他垂目看向秦晚,看着秦晚原本冷硬的下颌线条此刻也跟着柔和了许多:“好,老子今晚跟你一块去。” 秦父邀请霍望川进家门一坐,霍望川也不推脱,跟着秦父一起进了秦家。 秦晚和秦落姐妹俩跟在后面。 - 秦晚昨晚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柜,发现自己并没有能参加晚宴的裙子,她的裙子大都是秦落穿剩下的,秦落嫌弃款式旧了,才会丢给她。 秦落在秦晚出车祸后,到处宣传秦晚傻了,与其今晚让秦晚崭露头角让秦晚穿那些埋汰人的衣服,还不如就穿白t牛仔裤。 倒是显得更加另类。 主角一向就是靠和众人不同才出圈的啊。 秦晚依照居然的话,穿上了柜子里最基础款的白t和牛仔裤,再把一头长发随意的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辫。 看着镜子里面的人,秦晚有些不安道:“然然,你确定要我穿这个衣服去参加宴会吗?” “对呀,你就穿这个最好,不然,你要穿秦落的衣服去嘛。” 秦晚看了看柜子里那些庸脂俗粉的裙子,摇了摇头。 “还有呀,青青,我觉得你还是把你的额头露出来更好看。” “是吗?” 秦晚按照居然的话,撩起了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顺手用小夹子夹住碎发。 “嗯,很完美。”居然打量着秦晚,连连发出赞叹。 在秦晚走下楼的时候,楼下的三人看着她,三人表情各异。 秦落率先嘲讽道:“青青啊,今晚的晚宴你是女主角,你怎么能穿成这个样子,你这样子,别人还以为爸妈亏待了你呢。” 秦父听着秦落的话,一下子虎着脸:“秦晚,你不要在大庭广众给我丢脸,你看看你姐姐穿的什么,你就不能跟你姐姐学学吗?” 秦落五官普通,但胜在气质优越,尤其是她刚换了一条正红色的鱼尾裙,更是显得身材优越。 秦晚咬了咬手指,垂着眼睑说:“我没有礼服,那些礼服都是姐姐穿剩下的,太大了,我穿不了。” 秦父这才反应过来,在他的两任妻子先后去世后,他彻底成了一位工作狂,一直疏于对姐妹俩的照顾,这么多年来没有陪伴在姐妹俩的身边姐妹俩。翡儿和青青都是他的孩子,翡儿岁数稍长,秦父一直把给姐妹俩的钱交给秦落保管。 只是听小女儿这么一说……他心里没来由闪过一丝内疚,就没有再说她的穿着。 第一百一十六章 倏然,刚才还在发疯的温瀛恢复了一张臭脸,不紧不慢的从地上站起,拍拍灰尘,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温瀛走到小泰迪床边,俊俏的面容却是一脸冷峻,鬼斧神工般的面孔更是显得他清冷矜贵,温瀛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小泰迪,发出了霸总一般的冷哼哼:“呵,女人,这就是你卑劣的手段吗?” 小泰迪愣愣的看着温瀛,它在脑海里悄悄问系统,这个男主怎么了。922也无法跟小泰迪解释温瀛怎么了,但是维持它系统的面子,它咳咳了两声后开始胡诌:“大概是你触碰了支线剧情。” “支线剧情是什么?” “支线剧情嘛,就是支的线,哎呀跟你说不明白,你只要记得你要帮助你的主人和男主最后在一起就行了。” “喔”小泰迪点了点头,又抬头看向温瀛。 以小泰迪现在的视角,它只能看到温瀛的下巴,小泰迪歪了歪头,眼尖的发现他的下巴上有一颗痣。 狗容易兴奋,这是真的…… 他的痣和主人的痣长在了一个位置,这让小泰迪莫名兴奋起来,它一个狗扑过去抱住温瀛的腰,温瀛没想到她竟然玩阴的,全然没有防备的被小泰迪扑倒在地,小泰迪激动的用鼻子在温瀛脖颈间嗅,舌头舔主人的脸,哈喇子连成串儿的滴在温瀛脸上,屁股也跟个小狗摇尾巴。 这下换温瀛懵了。 他被这个从天而降的臭丫头砸成脑震荡不说,现在竟然不顾他的警告,这么冒犯自己! 真是,气死他也! 温瀛想把她推开,小泰迪却不依不饶的抱着温瀛更紧,妄图在他身上找到和主人相关的更多信息。 温夫人对小泰迪的行为,全然觉得没有不妥之处,反倒觉得这姑娘真上道儿,她朝着胖男人使了个眼色,胖男人得到示意,两人一前一后退出房间。 “哎哎哎,你们……” 温瀛眼睁睁的看着一脸欣喜的他妈走出房间,又眼睁睁的看着一脸欣喜的胖男人关上门… 别走啊,草! 八爪鱼似的的姑娘盘在温瀛身上,温瀛无奈,只好用更大的力气推开小泰迪,甩在一边,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见自己被温瀛甩开,小泰迪失落起来。 就像是狗狗兴奋的抱着主人,想要和主人亲昵一番,主人却无情的推开自己。 小泰迪越想越委屈,哭了。 温瀛见她毫无征兆的嘤嘤嘤哭,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用的力气太大了。他没惹过女孩子哭,更没见过女孩子这么委屈的哭。 要不是她过分地要暗算自己,他也不会对她这么凶。 温瀛到小泰迪身边,蹲下去,犹豫的伸出手,手掌轻轻碰她的头顶。眼眶里氤氲着豆大的泪珠子,少女双眼通红的抬起头,和那双清冷的目光相对,那双眼里不仅有冰冷,还有眼底那一丝若隐若现的愧疚。 小泰迪抽了抽鼻子,刚要流下来的鼻涕又被她抽回去。枣核大的双瞳此刻正委屈巴巴得盯着温瀛的双目,目不转睛地,脑袋在他的手掌下,蹭了蹭,又蹭了蹭。好像在他的手掌下,能感觉到主人的温暖。 小狗就是好哄,这是真的…… 这么好哄的吗? 温瀛在心里默默念叨。 温瀛刚要抽回放在她头顶的手,头顶的温暖没了,小泰迪连忙双手握住他的手腕,放在自己脸上,温暖又回到了它的脸上:“好暖和,好暖和…这就是主人的心上人吗……他的手好暖和啊……” 温瀛一愣,她的小手软软的,握着他的手腕,两只小手的主人正在娇软的哼着,温瀛垂眸看向她,听的温瀛心都快化了。可是,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作何反应比较合适,推开她? 还是,安慰她? 作为未来霸总的标配人设,温瀛从小就一副女人勿近的作风,冷酷狂傲不爱说话的性格,谁能想到他过20岁这天,明明是他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小丫头砸成脑震荡,为什么却变成他在安慰小丫头? 温瀛想了想,发现这是一件烦恼的事情,他怎么会遇到这么麻烦的小姑娘。 嗯…… 女人都是一种麻烦的生物。 他不会安慰人,更不会安慰小姑娘。温瀛生怕小泰迪再哭,只好任由她双手抱着自己的手,在她的脸上蹭着,这种尴尬的动作持续了一分多钟,小泰迪突然对着空气嗅了嗅鼻子! 她好像……闻到了肉包子的味道!!! 适时,她的肚子很合时宜的发出“咕噜——”几声,正好温瀛手也麻了小泰迪闻到肉包子香味,肚子饿,这才依依不舍的把他的手松开。 “汪汪…”伸出小狗讨要食物时才会露出的小舌头,小泰迪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温瀛,温瀛被她的眼神打败了,叹气道:“饿了?” “汪汪……” 温瀛稍一挑眉,出房间打算给她拿点吃的,刚要开门,胖男人殷勤的端来餐盘,站在门口,上面放着七个肉包子,笑哈哈的看着温瀛,温瀛抿抿唇,接过胖男人手中的餐盘,转身,顺手关了门。 “只有包子,你拿去吃。”温瀛把餐盘放在一边茶几上,拿过一个包子递给小泰迪。 自打温瀛端着肉包子进来,小泰迪眼睛都要看直了,现在温瀛更是把肉包子递到自己眼前,狗狗眼更是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双手接过肉包子,也不在乎眼前还有个温瀛,匆匆将肉包子囫囵吞下。 一个,两个,三个 五个六个 没几分钟,小泰迪吞下了第六一个肉包子。 “还有吗?”嘴角散落着包子皮屑,小泰迪舔了舔嘴唇,好像还没吃饱。 温瀛脑子突地一片空白,刚才,他就这么坐着,看着她五分钟吃了六个肉包子,可她看上去除了脑子不太正常外,还是生的又白又瘦,显然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怎么会饿的一口气吃那么多包子。 她一定是傻子…… 不能留,不能留。 留着这个又笨又能吃的小傻子,指不定哪天半夜磨刀霍霍,就把他咔嚓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温瀛来不及反应,眼睛被白光一闪,下一秒,脖子一阵刺痛,温瀛蹙眉,抬手摸上自己的脖子,指尖是刺目的红色,黑暗中,浓浓的血腥味在狭小的轿子里弥漫开来,迟来的疼痛让温瀛“嘶”了一声,不可置信看向这位漂亮姐姐,看着柔弱,但却是这么野蛮? 刀锋带血,商容洲嘴角浮起一丝冷意:“不管你是谁,现在滚出去!” 对她的威胁置若罔闻,温瀛心底泛起一丝兴致,打心眼里对她起了兴趣,他双手举高投降状,浅声嘀咕道:“看着这么漂亮,结果凶巴巴的,你这么凶,哪个男子敢娶你?也就是我了,要不你嫁给我算了~” 眉头一皱,商容洲愤恨的说了句:“采花贼,休得诳语。” 温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采花贼。温瀛插科打诨让商容洲挫败极了,威胁不成,商容洲一把拉住了温瀛的手臂,朝着帘子外头大喊道:“袁犁袁犁……袁犁!” “哎哎哎哎哎哎……”温瀛瞪大了眼睛,慌了,他只是撩了她几句,她怎么就叫了呢,温瀛忙不迭伸手夺下商容洲手中的短刃,扔出帘子外。抬手捂住商容洲的嘴,顶着她审视的目光,少年清冽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下更显的尤为清亮,哀求道:“好姐姐,你别叫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我叫温瀛,温山的温,瀛洲的瀛,我爹是温冕,温冕你知道吗?沣州王温冕。” 温冕,当今绥朝皇帝的亲舅舅,她远在渠兰时就听说过这个人,当年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将尚且年幼的绥朝皇帝推上皇位,也是绥朝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听闻温冕膝下有两子两女,没想到这个不速之客竟然是温冕的儿子。 商容洲微微摇头,真是为温冕的一世英名感到可惜。 外面传来一阵喧嚣且急促的马蹄声,嗒嗒的马蹄声踏在青石台阶上,犹如疾风骤雨,呼啸而来!仿佛炸裂的火山口,悍然炸开,掀起了滔天巨浪。 温瀛绷紧了神经,嘴角不自觉的绷成一条直线,捂着商容洲的嘴的手也不自觉加紧。 商容洲直觉这个不速之客很害怕外面的马蹄声,深吸口气,商容洲而后双手双脚并用的推搡温瀛要把这位不速之客推出轿子,温瀛也慌了,温宛就在外面,他不能被抓回去! 温瀛用更大的力气压制住商容洲的力气,少女的力气哪有男孩子的力气大,温瀛单手扣住商容洲的两只胳膊,用自己的身体重量压住了商容洲,狭小的空间内,两人呼吸交融,近的不分你我。 商容洲惊的身体不敢动弹,她只要一动弹,就能感觉到身上男子更强烈的压迫感。 马蹄声戛然而止—— 有人从马上跳下来,一步步走向这顶轿子—— 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压得温瀛心如火燎,一阵风动,身后的帘子眼看着就要被撩起来,温瀛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粗犷怒喝传来:“住手!” 袁犁走来,神情肃穆,挡在轿子前。 温宛作为沣州温家的护卫头子,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温宛生的一身彪悍。 袁犁横起一条胳膊挡在轿子前:“来者何人!” 温宛作为沣州温家的护卫头子,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温宛生的一身彪悍,穿着一身盔甲,打量了一番袁犁,双手叉腰道:“滚开!本将在追人,现在我怀疑我要追的人就在这顶轿子里,识趣儿的话就滚远点。” 袁犁亦是生得魁梧,身板体格在温宛面前毫不逊色,甚至比温宛更胜一筹,袁犁两团粗眉皱在一块:“不想人头落地的话,我劝君子速速离去。” “哼!你算个什么东西,今天我必须要打开这顶轿子一探究竟!” 温宛重重哼了一声,上前一步,右手握住腰间挎着的佩剑,神情严肃,准备拔剑而战。 无视他的警告,这无疑是对袁犁最大的挑衅,袁犁手握弯刀,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刀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更增加了锋利的凉意。 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 温宛带的小队人马一马当先,率先攻向袁犁,袁犁一跃空中,不过五招,这群人马全军覆没。 温宛拔出佩剑冲向袁犁,两人招式相接,带起的剑风凌厉而狠辣,皆是全力以赴,刀与剑碰撞劲力十足。 袁犁上前一步暴起,手中弯刀一舞,刀光如雪击向温宛的盔甲,温宛翻身跃起避开那柄弯刃,袁犁擅攻,在空中几个纵跃追着温宛左劈右砍,只见袁犁的人影猛地冲天而起一掠一冲,十数招之后温宛不敌,背上已被冷汗浸湿,出招时,小臂也带了几分微不可察的颤抖,他呼吸急促而沉重,心头已预料到今晚遇到了硬茬。 雪亮刀尖直袭温宛的盔甲,尽管温宛全力避开,刀锋依然快一步割裂了他胸前的盔甲,寒刃没入温宛腹中,抽出时画出一道弧形,血光四溅。 温宛脑中轰地一声鸣响,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重重摔在地上,腹前鲜血如注湿了盔甲,脑袋一歪,不省人事。 刺目的猩红顺着弯刀的弧度滴落在地,袁犁背对着地上躺着的温宛,粗犷苍凉的声音在寒风中响起:“我说过,任何人,都不许打扰公主清净。” 袁犁对着帘子拜礼:“公主,扰您清净了。” “……” 轿子内迟迟没动静,袁犁喉咙一紧,撩起帘子,刹那,将那银月色的身影揪出来,扔出十丈远。 温瀛脸着地,疼的哀嚎,目光触及到昏过去的温宛,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跑到温宛这边,膝盖一弯便跪在地上,急声呼道:“温宛,温宛,你怎么样?”话音落下,一弯利刃横在他的脖子间,糙汉的声音响起:“哪里来的黄毛小子,我杀了你!” 不是,又来…… 这对主仆怎么动不动就要杀人灭口。 利刃将要划破温瀛的脖子,商容洲的声音从里头响起,紧接着,商容洲表情阴霾着走出轿子,抬手制止袁犁要割喉的动作。 第一百一十八章 烟雨蒙蒙,马车在青石板上哒哒而过。 马车里暖意融融,梁檀脱下大氅,一手拿着汤婆子,一手着盏热茶小口小口的暖着胃。 隔着遥遥雨幕,坐在车辕上的春眠眼尖的发现了不远处似乎正在雨中躺着的人,春眠一哆嗦:“小姐,前面似乎躺着一个人。” 梁檀抿着茶,似乎心下有数,她淡淡的吩咐了一声:“不管他。” 车夫应了一声,勒紧缰绳,调转了马头,准备绕过去。 嘈杂的雨声中,马蹄声微微一乱。 他抬手,迅速将藏在袖中的匕首掏出来,几根手指用力一推,刀刃出鞘,看准时机,狠狠的划向马儿的腿。 伴随着一声仰天嘶鸣,马儿不受控的在雨幕中横冲直撞,眼见着马蹄就要踏上那人的身上,车辕上的春眠惊恐的大叫。 车夫憋红了脸抓紧缰绳,在马蹄即将踏下之际,稍稍拉回了半分,可重重的马蹄踏在他的腰腹,留下一个巨大的马蹄印,衣袍上脏污不已,满是鲜血,注注鲜血从他额头滑过,又被这倾盆大雨冲散血迹。 ——只差分厘,马蹄就要踏中他的胸口。 车夫竭力控制着受惊的马儿,过了好半晌,马儿才渐渐平稳下来。 春眠不知所措的看向车里的梁檀:“小姐,我们的马好像踩到他了……” 待到车架稳稳停住,梁檀撑着把伞下了马车,走到他的跟前,这才看清他的样貌。 肤色冷白,是那种没有血色的冰冷淡薄的白,整个人因营养不良比正常男子还要瘦弱两分,看着狼狈的赵行瞻,梁檀心神一晃,撑着伞的手腕骤然被一只布满伤痕的手死死握住。 赵行瞻死死的抓住她的手,扬起头,脸色惨白至极,朝着梁檀勾唇惨然一笑,而后身子一软倒在她身上。 梁檀细眉微蹙,叫车夫给他抬了上来,盖上自己的大氅,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猝不及防地,她对上一双浅棕色的眸子。 梁檀似在压抑心底翻腾着的情绪,压低声音吩咐:“春眠,带他回府。” 赵行瞻慢慢闭上眼,眉头骤然拧紧,苍白如纸的唇瓣也慢慢抿起,似乎是太过苦痛,赵行瞻头一歪便在了梁檀的肩上。 春眠从未见过赵行瞻,也从未见过自家小姐露出过这样的神色,春眠低顺又小心的问道:“小姐,你认得他?” 梁檀目光淡定,回的极为坦然:“不认得。” 春眠坐在一边,她瞧着这个病弱的男子靠在小姐的肩上:“男女授受不亲,是否有些不妥……” 梁檀没有动,依旧让他靠着自己:“无碍。” “可小姐,我们不是要去找幸王殿下吗?” 梁檀没有回答。 春眠自知多嘴,便叫车夫掉头回府。 瞧着车外雨势渐小,梁檀莞尔叹了口气。 梁檀是三个月前意外穿到这个世界来的,她的身份是当朝丞相府嫡小姐,她的任务是帮助落魄男主顺利登上帝位,只是没想到赵行瞻荣登大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整个丞相府,虽然任务成功了,但是也宣告失败。 而她,又再次回到了。 梁檀这才知道,赵行瞻登上帝位,丞相府全家得以保全,才能算作任务成功。 如果二者缺一,她会一直死循环在这个世界,永远出不去。 作为已经陪赵行瞻经历过一次的梁檀来说,她再清楚不过赵行瞻的身世惨淡却又行事狠辣。 赵行瞻,皇九子,生母不详,出生遭天降蝗灾,南方洪水泛滥,北方干旱连起,被皇室视为不祥之兆,因此赵行瞻出生被扔进了冷宫,就连名字都是为了上玉碟宫人取的。 上次她并没有过多和赵行瞻正面接触,而赵行瞻又是个隐忍的主儿,在梁檀远远的指点下韬光养晦许多年,杀了父兄,登上帝位,只是他过于擅长蛰伏与伪装,他掌实权后,梁檀已经不能控制事态发展,导致了丞相府受难。 最要命的是,她上一次穿到这里时并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个bug,她不知道赵行瞻有读心术,只要在十丈范围内,赵行瞻就能听到她的心声。 看来,把赵行瞻留在身边比较稳妥。 而她还是得给自己立一个白兔人设,这样才好对付赵行瞻这个恶狗崽子。 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后院小门,赵行瞻虚弱的睁开眼睛,春眠推了推他:“到了,你可以下去了。” 赵行瞻强撑着一口气从梁檀肩上离开:“抱歉……” 赵行瞻捂着肚子上那一道最深的伤口,艰难无比的下了马车。 春眠看着赵行瞻下了马车,还是惶恐:“小姐,把他带回丞相府,万一被旁人知晓,岂不会坏了小姐的名声。” 梁檀还未回答,却听马车下一声压抑的痛哼。 梁檀望去,少年已痛的半跪在地上,弯下了身去,单手撑在车辕上,另一只手指捂在自己腰迹的伤口上,一道道血线正雨丝一般自指缝中溢出。 他抬起一双浅棕色的眼睛望向她,慌乱地伸手想要挡住自己正在不断落下的血线。赵行瞻支起身一点点艰难地往反方向走:“小姐身份高贵,还是不要把我带进去了。” 尾音有些颤抖,似乎强忍着痛意,但仍旧是轻声重复道:“不要担心我。” 清瘦的身子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要倒下,梁檀扯了扯嘴角,心里念叨这个赵行瞻真是天生的演员,这么会装。 在赵行瞻快要倒下去的一瞬间,隔着衣袖,梁檀还是扶住了他:“赵行瞻。” 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赵行瞻有一瞬间的恍然,他怔怔的瞧着梁檀。 “进不进去,我说了才算。”梁檀声音是小白兔似的柔软,软绵绵的。 梁檀和春眠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浑身是伤的赵行瞻,带到了离自己不远的一处马房。 这个位置刚刚好,他既不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又能照应的到他。 梁檀吩咐春眠回去找了两床棉被盖在赵行瞻身上,语气十分温柔:“你也知道我身份不便,只能将你安置在这里,等到过些时日,我再为你寻个出路,如何?” 赵行瞻虚弱的半睁着眼睛,他看着站在眼前的梁檀:“如此,多谢小姐了。” 这是一处马房,平日里只有“还没问过你是谁?” 梁檀面笑心不笑的出了柴房,身后的春眠给马房落了锁,梁檀阴沉着脸,侧头吩咐:“没我的允许,不许把他放出来。” 春眠被自家小姐的语气吓了一个寒颤,刚才还温软的小姐为何瞬间变得冷酷。 梁檀算了算时间,她径直向门外走。 春眠拿起竹伞跟在梁檀后头:“小姐衣衫都湿了,不去寝房换身衣裳,为何还往门外走去?” 梁檀顿住脚步,她抬头望着屋檐下滴滴落下的细雨,没有停顿,走进雨中,冷冽寒风将她的发丝吹乱,她的步伐走的更急了些,似乎是在赶着什么。 春眠摇摇头,她低眉,安安静静的跟在梁檀的后头。 主仆二人穿过长长的走廊,刚走到门口,正好迎面撞上赵景焕。 梁檀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npc,各种走剧情。 “檀儿。”温润如玉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 梁檀在看到赵景焕的一瞬间又回身进了丞相府。 “檀儿——”赵景焕追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宦官,急急忙忙的给赵景焕撑伞:“殿下,殿下您慢些——” 男子一身雪白的锦袍,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姿,衣摆袖口还绣着浅金色的暗花,他拦下梁檀要走的步子,音色温润急切:“檀儿为何不肯相见?” 赵景焕身后的小宦官追了上来,忙不迭补充道:“是啊,梁小姐,我们殿下可是在澜亭等了您一个时辰,见您迟迟不来,殿下担心你出了什么意外,这才急匆匆赶来。您瞧,我们殿下为了等你,这衣衫都湿了。” 赵景焕像是不喜欢小宦官的多言,他微皱眉头呵斥着,余光却是悄悄的注意着梁檀的方向:“本王让你说话了吗,多什么嘴。我等檀儿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能见到檀儿,衣衫湿了又如何。” “奴才知错。”小宦官给自己掌嘴两巴掌,便低眉颔首的站在赵景焕身侧。 梁檀是皇帝钦定的太子妃,谁能娶到梁檀,谁就是太子。 而赵景焕与梁檀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颇深。 因此所有人都默认赵景焕就是未来的太子。 梁檀站在门内,她瞧着外面的赵景焕,缩在袖子里的指尖稍稍一颤,目光一寸一寸的凉了下去,只余下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寂。 梁檀莞尔一笑,笑意未尽眼底,一双眸子中似是染了薄薄的霜雪。 赵景焕目光一深,他看不明白梁檀的笑为何意,为何,那么的刺眼。赵景焕朝身边的小宦官微微侧头,小宦官乖顺的从袖子中拿出一道锦盒,低头弯腰双手奉上。 春眠接过锦盒,又承到梁檀眼下。 梁檀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颗安安静静的珠子。 赵景焕轻声笑道:“这是父皇今日赏赐给我的夜明珠,我想着檀儿会喜欢,便送了来。” 梁檀微微一笑,又合上锦盒。 她的指尖重重一颤,锦盒被扔在地上,里头的夜明珠随之滚落,小宦官忙去追那颗滚远的珠子,而赵景焕,就这么站在梁檀的眼前。 梁檀嗓音很清,像是藏地雪山之巅融化的雪水,干净之余透着冰冷:“檀儿与殿下的交情交情浅薄,殿下毋须多礼。” 话音落下,梁檀转身回了府中,婢女春眠朝着赵景焕微微欠身后,一道回了头。 小宦官追了十步远这才追上滚远的夜明珠,又把盛着夜明珠的锦盒双手承在赵景焕眼下。 “殿下,这梁小姐……” 赵景焕目光幽深的看了一眼夜明珠,又看向渐远的倩影。 一张书生卷气的脸上,眉头紧蹙。 赵景焕心中困惑,为何梁檀变得这么的疏离。 赵景焕微微侧目:“去查,梁檀最近有什么异常。” “是。” …… 第一百一十九章 秦幼时回到工地时,有两个慕名而来的妹子在等她,两个妹子看到秦幼时这张脸,又回想到她的英雄事迹,少女心顿时沦陷,突然觉得女生也很香啊~有点犹豫要不要破例……毕竟秦幼时这样的脸蛋,这么强大的魄力,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不过她,这种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傻狗,哪里能理解美女为什么要跟在她后面。 正所谓,同性相斥。 她上辈子做狗,那些小母狗她就很讨厌。 这辈子做人,这些美女跟在她后面,秦幼时也只认为,她们是想来跟她抢帅气的狗狗老公。 她们,都是她的情敌。 秦幼时对她们没有好脸色,还很烦她们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秦幼时伸出爪子做出小老虎凶人的动作吓唬她们,没想到这些美女不仅没被吓住,反而更兴奋了。 嘤嘤嘤,好可爱~~~ 好不容易甩开那两个跟屁虫,秦幼时走在大街上,突然又想起主人来。 主人抱着坐在腿上,拿着梳子给她扎小辫子。 主人带着她一起慢慢悠悠的在公园散步。 主人拿着小球陪她一起玩捡球游戏…… 真的…… 好想主人啊…… 秦幼时突然委屈的要掉泪珠子。 不行,想主人了…… 呜呜呜想回到主人身边。 秦幼时呼叫脑海里的922,想让她想想办法,可是怎么呼叫922都不搭理她。 …… 小狗狗的情绪来的突如其来。 秦幼时伤心的蹲在地上呜呜哭泣。 922系统听见了秦幼时的呼叫,但她回应。 922系统:之前你对本系统爱搭不理,现在本系统让你高攀不起! 922不理秦幼时的继续转台,和隔壁台和920系统喝茶聊天打牌。 - “把搜索目标聚拢在全市所有包子店。” 温瀛黑着脸吩咐说。 手下面面相觑。 “还不快去!” 于是手下纷纷领命分头去找人。 这个女人最好不要惹怒他,惹怒他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温瀛关了灯,让自己在黑暗里平息那股暴躁的感觉。 很奇怪,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起伏的情绪,可自从这个从天而降的奇怪少女出现后,他开始变得易怒易躁。 总而言之就是—— 温瀛脑子瓦特了。 梁妈端着鸡汤小心的敲门:“温瀛少爷,给你做了夜宵。” “滚滚滚!” - 温瀛的手下找遍了全城的包子店。 最后终于来到了秦幼时上班的这家。 为什么这么迟呢? 因为这家包子店实在是太破太旧也太俗了。 破破烂烂的包子店,散发着劣质的食物味儿,一点也不符合温瀛高贵冷艳的少爷气质。 温瀛娇贵。 娇贵到出门脚不沾地,让四个镖抬着他的四肢,两个保镖护送在他身后。 一副大爷做派。 主仆七人站在包子店门口,店门口还挂着那个臭丫头的横幅。 温瀛看到海报上,正张开血盆大口要吃包子的萝莉脸,差点一跟头摔下去。 手下a眼疾手快的迅速扶住温瀛。 “进去看看!” 瘦大叔火急火燎跑来,说今天来了个大款,特地从南京开车来见她,想和她合个影。 秦幼时伸出五根手指,傲娇的抬了抬下巴,瘦大叔笑眯眯奉承的点了点头,秦幼时哼了一声,拍拍屁股就去了。 这一去不得了。 不过是被那个南京大款摸了两把。 嘎嘎嘎嘎嘎这钱真好赚! 这一去,她就赚了十万! 摸两把又少不了一块肉,秦幼时面不改色,任由大款的手在她身上逡巡。 随便摸。 陈故的手很软很嫩,一看就是富二代。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陈故手下的触感着迷,这小丫头看上去乖巧可人,手底摸着却更让人着迷。 腰细,腿直。 陈故有点按捺不住了。 陈故来这个包子铺全靠网络的一段视频,视频里的小萝莉眼波风流,样样极品,再往下深挖,又挖到了怪力萝莉白天还在工地搬砖的视频! 陈故被这位奇怪的少女勾起了好奇心。 秦幼时露出甜甜的微笑:“我叫小时。” 陈故拍手:“小时好啊,这名字好!” 秦幼时跟陈故在包子店二楼玩儿。 温瀛被四个保镖抬着进了包子店。 包子店一楼都是散客,六个保镖抬着温瀛绕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秦幼时的身影。 刚要上楼,被瘦大叔拦住了。 瘦大叔看着这几个怪人,尤其是看到衣着不凡的温瀛,虽然心里不爽,但还客气的问道:“几位是来吃包子的?快请坐。” 手下a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你这地方太脏,我们少爷要找这个人,让她出来。” 瘦大叔一看照片上的正是他的财神爷秦幼时,态度立马横了起来。 原来这些人也是来找他的财神爷的啊,既然是来找他的财神爷,瘦大叔趾高气昂:“哦,你们找秦幼时?先交一万预约费用,然后回去等着通知。” 手下b一听,急了:“你算什么,竟然敢这么跟我们少爷说话。” “你知道我们少爷是谁吗!” “我管你们少爷是谁,既然是来找秦幼时的,那就得听我的规矩。” 温瀛朝打手a和打手b使了个眼色,两个打手,一个打左脸一个打右脸,打了瘦大叔几个巴掌,又连着踹了好几脚,围观的店员没谁敢上来阻拦,因为这几个人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主儿。 四个保镖抬着温瀛声势浩大的上了二楼。 还没进门,就听秦幼时那句:“我叫小时。” 那声音,娇媚无比。 哼,果然跟他想的大差不离。 温瀛愤怒地从四个保镖身上跳下来,一脚踹门。 “砰——” “草!你们他妈谁啊?”突然被兴致,陈故不悦的骂向门口。 放当陈故看清楚温瀛那张脸后,丑恶的嘴脸立马变了一副:“哈哈哈哈原来是时少爷兵,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快请进!” 温瀛的目光定在陈故那只手,陈故察觉到温瀛的目光,立马松开秦幼时:“时少爷也是慕名而来的吗?这位怪力少女现在可是出名了!” “出名吗?”温瀛很不爽。 “过来。”温瀛看向秦幼时。“回家。” 秦幼时看着温瀛,心里一阵嘀咕。 他怎么来了,打扰她赚钱。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赶紧走赶紧走,别打扰本姑娘赚钱。 第一百二十章 “没有了。”温瀛拿着手里最后一个包子,冷冷道。 “可我还是想吃……”小泰迪直勾勾的盯着温瀛手里的最后一个肉包子,垂涎三尺:“肉包子、肉包子……” 它上辈子这辈子都最爱吃的肉包子。 “包子一次性都吃完了,下次你就没得吃。” “去买去买去买去买去买去买嘛~~~” 前世,它要吃什么,主人就会使唤佣人去买给它吃,丝毫不会吝啬。 温瀛浅浅一笑,把包子欲拒还迎的在小泰迪眼前晃悠:“我给你一个地址,你去那里,那里每天都做新鲜包子,这样,你每天都能吃到。” 小泰迪疯狂点头。 温瀛说了个地址,叫小泰迪背上,旋即把手里的最后一个包子塞给它手里,带着欢欢喜喜的小泰迪从后门悄悄溜出去。 小泰迪:吃肉包子去喽~ 温瀛: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小泰迪啃着温瀛给的最后一个包子,一路往温瀛说的地方狂奔,全然不顾脑海里的922的阻止。 什么烂7巴系统,本汪想吃肉包子,你凭什么拦着我~ 小泰迪在奔跑的同时,边和脑海里的922吵架,922是个才富五车知识渊博的系统,但是它斗不过这只眼里只有肉包子的傻狗。 因为它根本听不懂,它说了那么多劝它回去的话,这只傻狗只觉得它在骂它。 922崩溃的转了台,和隔壁920聊天喝茶去了。 - 微风,一个漂亮的少女站在街上,看着人满为患的包子铺陷入了了沉思,她在这个世界确实需要一个“人”的名字,那它暂且就叫秦幼时。 还有……走之前,温瀛只给她一个地址,并没有给她钱。 这要怎么办? 没有钱耶。 可是他是奶奶的心上人,他一定和奶奶一样是个好人。 …… 说不定,这个世界买东西不用花钱呢? 小泰迪嗷呜了一声,走进包子铺,她礼貌朝一位瘦大叔伸出十根手指头:“大叔,来十个肉包子!” 围着围裙的瘦大叔看着瘦瘦弱弱的小姑娘,一口气要十个肉包子,心里虽是嘀咕,但还是欢喜的应了一声。 小泰迪在瘦大叔的引导下,坐在餐馆里。 一顿吃了十个肉包子,小泰迪摸了摸吃撑的肚子。 嗝嗝~ 这个时候,睡一觉才舒服啊~~~ 不顾餐馆里别人异样的目光,小泰迪摸着鼓鼓的小肚子就要出门去晒太阳。 “唉,小姑娘,你还没付钱呢。”先前领她进门的瘦大叔笑着脸把它拦在门口。 “哈?吃包子要给钱吗?”小泰迪发出此生最大的疑问:“我以为吃东西都不要钱的唉。” 瘦大叔一怔,随即换了副脸:“你想吃霸王餐?!” 小泰迪还没了解现在的状况,仍是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走之前,温瀛没给我钱,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个世界也要花钱啊,再说了,如果吃肉包子要花钱的话,为什么我一进门的时候你没有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家肉包子要钱啊。” 小泰迪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瘦大叔的脸色是愈来愈沉,在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时,瘦大叔已是咬牙切齿,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这年头,还有人敢在他家吃霸王餐?也不打听打听他年轻的时候是在哪条道上混的! 瘦大叔朝里面叫了一声,里面应声来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噼里噼里! 哐嚓哐嚓! 砰砰砰砰! 在一阵拳打脚踢后,小泰迪顶着两个乌青眼被丢出了包子铺。 …… 小泰迪学会了一个道理。 这个世界,吃肉包子是要花钱的。 不花钱,会挨揍。 它的一条狗命险些搭在包子铺。 挨揍归挨揍,可喜欢吃肉包子。 它决定去赚钱,赚好多好多的钱,然后把钱砸在包子铺老板的脸上,让他们二十四小时不睡觉的给它做包子吃! 首先,它需要一份工作。 小泰迪的外形是个典型的小萝莉,看上去只会嘤嘤嘤的撒娇,所以当它走进工地,再次被一群带着安全帽的男人围观。 包工头和一群搬砖工人傻眼的围着小泰迪,包工头质疑的问道:“你,能搬得动什么东西?” 小泰迪还是留下了。 那屋里没什么能证明她力气的东西,最终的大概就是包工头自己。 最后小泰迪蹲下去,把身高185厘米,体重200斤的包工头举了起来。 - 秦幼时在工地找到了自我。 普通工人搬一天砖,能赚一千块。 她的力气多的用不完,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两点,就能赚别人两倍工资。 秦幼时每每搬砖都惹得一群身强力壮的男人目瞪口呆。 !!! 论嘤嘤嘤小萝莉是如何徒手搬砖! 这到底是人格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是什么,让这位神秘少女力大无穷? 不出三天,秦幼时已经在附近的工地小有名气,工人们争前恐后的来和她合照。 对比,秦幼时表示不感兴趣。 她只想吃肉包子。 谁能让她顿顿吃肉包子,谁就是好人。 秦幼时用蹩脚的算数能力算了算。 一天挣两千,够买两百个肉包子。 这样,秦幼时再也不怕饿肚子了。 当秦幼时领到第一周薪水一万块,热乎乎的钞票揣到兜里的时候,她决定去回到之前胖揍她一顿的包子铺。 围着围裙的瘦大叔还记得她,以为她又是来蹭吃蹭喝,刚想要骂骂咧咧,撸起袖子给她个教训,一沓红票子陡然砸到他脸上,随后散落在瘦大叔脚边。 秦幼时凶巴巴的扬起下巴,指着瘦大叔,趾高气昂:“就你,给本大爷来二十个包子!不!我要三十个!” 瘦大叔低头看了眼散落在地上的红票子,少说也有一万,又抬头看了看面容白皙的小姑娘,短短时间内她竟然能弄到这么多红票子,瘦大叔心里嘀咕着,她肯定不是什么好姑娘。 这钱,不干净。 秦幼时见瘦大叔还愣在原地,不由得急躁,少女响亮声音再次响起:“我、要、吃、肉、包、子!” 她想吃肉包子!她想吃肉包子!她想吃肉包子!!! 谁又会和钱过不去呢。 瘦大叔蹲下去捡起地上的钱,再起身时,又是换了一副面孔:“老太婆,快去拿三十个包子给这位姑娘!哎请请请…快请进快请进!” 第一百二十一章 温瀛来不及反应,眼睛被白光一闪,下一秒,脖子一阵刺痛,温瀛蹙眉,抬手摸上自己的脖子,指尖是刺目的红色,黑暗中,浓浓的血腥味在狭小的轿子里弥漫开来,迟来的疼痛让温瀛“嘶”了一声,不可置信看向这位漂亮姐姐,看着柔弱,但却是这么野蛮? 刀锋带血,商容洲嘴角浮起一丝冷意:“不管你是谁,现在滚出去!” 对她的威胁置若罔闻,温瀛心底泛起一丝兴致,打心眼里对她起了兴趣,他双手举高投降状,浅声嘀咕道:“看着这么漂亮,结果凶巴巴的,你这么凶,哪个男子敢娶你?也就是我了,要不你嫁给我算了~” 眉头一皱,商容洲愤恨的说了句:“采花贼,休得诳语。” 温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采花贼。温瀛插科打诨让商容洲挫败极了,威胁不成,商容洲一把拉住了温瀛的手臂,朝着帘子外头大喊道:“袁犁袁犁……袁犁!” “哎哎哎哎哎哎……”温瀛瞪大了眼睛,慌了,他只是撩了她几句,她怎么就叫了呢,温瀛忙不迭伸手夺下商容洲手中的短刃,扔出帘子外。抬手捂住商容洲的嘴,顶着她审视的目光,少年清冽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下更显的尤为清亮,哀求道:“好姐姐,你别叫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我叫温瀛,温山的温,瀛洲的瀛,我爹是温冕,温冕你知道吗?沣州王温冕。” 温冕,当今绥朝皇帝的亲舅舅,她远在渠兰时就听说过这个人,当年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将尚且年幼的绥朝皇帝推上皇位,也是绥朝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听闻温冕膝下有两子两女,没想到这个不速之客竟然是温冕的儿子。 商容洲微微摇头,真是为温冕的一世英名感到可惜。 外面传来一阵喧嚣且急促的马蹄声,嗒嗒的马蹄声踏在青石台阶上,犹如疾风骤雨,呼啸而来!仿佛炸裂的火山口,悍然炸开,掀起了滔天巨浪。 温瀛绷紧了神经,嘴角不自觉的绷成一条直线,捂着商容洲的嘴的手也不自觉加紧。 商容洲直觉这个不速之客很害怕外面的马蹄声,深吸口气,商容洲而后双手双脚并用的推搡温瀛要把这位不速之客推出轿子,温瀛也慌了,温宛就在外面,他不能被抓回去! 温瀛用更大的力气压制住商容洲的力气,少女的力气哪有男孩子的力气大,温瀛单手扣住商容洲的两只胳膊,用自己的身体重量压住了商容洲,狭小的空间内,两人呼吸交融,近的不分你我。 商容洲惊的身体不敢动弹,她只要一动弹,就能感觉到身上男子更强烈的压迫感。 马蹄声戛然而止—— 有人从马上跳下来,一步步走向这顶轿子—— 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压得温瀛心如火燎,一阵风动,身后的帘子眼看着就要被撩起来,温瀛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粗犷怒喝传来:“住手!” 袁犁走来,神情肃穆,挡在轿子前。 温宛作为沣州温家的护卫头子,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温宛生的一身彪悍。 袁犁横起一条胳膊挡在轿子前:“来者何人!” 温宛作为沣州温家的护卫头子,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温宛生的一身彪悍,穿着一身盔甲,打量了一番袁犁,双手叉腰道:“滚开!本将在追人,现在我怀疑我要追的人就在这顶轿子里,识趣儿的话就滚远点。” 袁犁亦是生得魁梧,身板体格在温宛面前毫不逊色,甚至比温宛更胜一筹,袁犁两团粗眉皱在一块:“不想人头落地的话,我劝君子速速离去。” “哼!你算个什么东西,今天我必须要打开这顶轿子一探究竟!” 温宛重重哼了一声,上前一步,右手握住腰间挎着的佩剑,神情严肃,准备拔剑而战。 无视他的警告,这无疑是对袁犁最大的挑衅,袁犁手握弯刀,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刀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更增加了锋利的凉意。 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 温宛带的小队人马一马当先,率先攻向袁犁,袁犁一跃空中,不过五招,这群人马全军覆没。 温宛拔出佩剑冲向袁犁,两人招式相接,带起的剑风凌厉而狠辣,皆是全力以赴,刀与剑碰撞劲力十足。 袁犁上前一步暴起,手中弯刀一舞,刀光如雪击向温宛的盔甲,温宛翻身跃起避开那柄弯刃,袁犁擅攻,在空中几个纵跃追着温宛左劈右砍,只见袁犁的人影猛地冲天而起一掠一冲,十数招之后温宛不敌,背上已被冷汗浸湿,出招时,小臂也带了几分微不可察的颤抖,他呼吸急促而沉重,心头已预料到今晚遇到了硬茬。 雪亮刀尖直袭温宛的盔甲,尽管温宛全力避开,刀锋依然快一步割裂了他胸前的盔甲,寒刃没入温宛腹中,抽出时画出一道弧形,血光四溅。 温宛脑中轰地一声鸣响,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重重摔在地上,腹前鲜血如注湿了盔甲,脑袋一歪,不省人事。 刺目的猩红顺着弯刀的弧度滴落在地,袁犁背对着地上躺着的温宛,粗犷苍凉的声音在寒风中响起:“我说过,任何人,都不许打扰公主清净。” 袁犁对着帘子拜礼:“公主,扰您清净了。” “……” 轿子内迟迟没动静,袁犁喉咙一紧,撩起帘子,刹那,将那银月色的身影揪出来,扔出十丈远。 温瀛脸着地,疼的哀嚎,目光触及到昏过去的温宛,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跑到温宛这边,膝盖一弯便跪在地上,急声呼道:“温宛,温宛,你怎么样?”话音落下,一弯利刃横在他的脖子间,糙汉的声音响起:“哪里来的黄毛小子,我杀了你!” 不是,又来…… 这对主仆怎么动不动就要杀人灭口。 利刃将要划破温瀛的脖子,商容洲的声音从里头响起,紧接着,商容洲表情阴霾着走出轿子,抬手制止袁犁要割喉的动作。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回上了三十个包子,满满的,摆满一桌,肉包子皮薄馅多,小泰迪兴奋的拍桌子。 呜呜呜~肉包子肉包子,香喷喷的肉包子! 现在不是饭点,可也有零零散散的顾客在店里吃饭,当他们看到秦幼时独自干掉三十个包子时,惊讶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外貌和食量的强烈反差,已经有人偷偷拍了视频上传到某短视频app。 “呼~”十根手指捧着热乎乎的包子,秦幼时吹吹热气,这样就能快点儿吃到啦~ 瘦大叔看不惯秦幼时这种做派,但她能一口气吃他三十个肉包子耶! 难道他做的包子这么吸引人? 惹得花季少女不惜铤而走险,都要买他家的包子! 瘦大叔突然想,如果他把这种奇人轶事想办法报道在媒体上,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大家喜欢凑热闹,肯定会对这个小姑娘很感兴趣,那到时候…他的包子铺知名度不就打开了吗? 瘦大叔热切地看着秦幼时吃完第三十个包子,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颇有商业头脑。 这小姑娘,就是他的财神爷啊! … 秦幼时走出饭店时,瘦大叔客气的要她的联系方式,她嘁了一声,没给。 她讨厌这个瘦大叔叫人揍她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她没手机。 她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也只认识3以下的数字,4都不认识,更别提用手机。 秦幼时拒绝了瘦大叔。 瘦大叔以为她是因为上次揍她,她记仇了,可他也实在不想错过这个挣大钱的机会,他不想让这位财神爷溜了。 他伸手到屁股后面口袋掏手机,还想再试一下,却一掏一个空。 卧槽!老子手机呢?! 秦幼时身后一个影子一闪而逝。 “小偷!” 瘦大叔话音未落,秦幼时已经追了出去。 - 温瀛被他妈揍得鼻青脸肿,躺着休息两天才缓过来。 他妈揍他不为别的,怪他把煮熟的鸭子…啊呸…到手的媳妇儿都能弄丢了! 温瀛神情平淡,雕像一般英俊的五官隐没在如水的面容里,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是他亲自领着从后门溜出去,送走之前,只给了她一个肉包子,连钱也没有给她。 然后,她就真的消失了一个月。 她没有任何谋生的本领,又没有钱,脑子笨,还失忆,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温瀛突然后悔自己一个月前冲动的行为。 她也就那一张脸还能将就看看了,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要怎么活下去呢。 莫非…… 温瀛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 秦幼时追着小偷一直追到郊外。 小偷可太能跑了,天又已经黑了,还真不太容易抓,跑的太远,已经跑到渺无人烟的一片麦田。 小偷跑得魂都快掉了,最后一头钻进一间公共厕所。 水泥砌的厕所,仅仅在前面分开写了“男女”两个字,这是一个几十年前样式的粪坑,人类的排泄物占满了后坑,还有恶心的生物在地上扭来扭去。 秦幼时最后是在女厕所逮到的小偷。 小偷挣扎要从秦幼时手上逃走,却被秦幼时一把揪住衣服,拉了回来,她单手像拎着小鸡崽儿,拎住他后背的衣服,把小偷脸朝下的凌空拎着。 鼻间是臭气熏天的粪坑味儿,眼下是占满了整个坑的排泄物。 小偷满眼鼻涕眼泪告饶:“大姐!不就是偷你一手机,至于追我三十里地!” 一听他叫自己大姐,秦幼时不开心了,都把自己叫老了:“谁是你大姐,我是小姐。” 惹她生气,后果很严重。 秦幼时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放进自己口袋,另一只拎着他后背衣服的手一松—— “噗通——” 小偷掉进了粪坑,掉进去的前零点零零零一秒,她迅速往后退了几丈远,免得脏东西溅到自己身上。 啧啧…… 做人要诚实守信! 偷别人东西的,都不是好的小朋友呦! 这么简单的道理,它作为一只小狗狗都知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都不明白呢。 秦幼时摊摊手,表示罪有应得。 看他在粪坑里自由翱翔,秦幼时还好心的打开手机,按了110三个数字。 上辈子,奶奶说了,遇到了小偷,就要打110。 嗯……这个罪魁祸首的小贼,就等着警察叔叔来抓。 抢回手机,秦幼时又兴高采烈赶了三十里路回到包子铺,亲手将手机交给瘦大叔。 在瘦大叔一脸震惊全家的眼神和警察叔叔大力拍肩“为民除害”的褒奖中,秦幼时昂首阔步地走出包子铺的门。 “等一下!” 瘦大叔还有话说。 “这位小壮士!看你骨骼惊奇,我们这里还缺一个包包子的工人,我看姑娘你爱吃包子,不如就留下,以后我家的包子任你吃。” 老板的邀请十分诚恳。 秦幼时眨了眨狗眼,又眨了眨狗眼。 然后…… 重重的点了头! - 日子过得非常的爽。 白天在工地搬砖拿双份工资。 晚上在包子铺包包子,加起来就是三份工资! 成功实现肉包子自由!!! 包子铺也跟着扩大店面,成功升级为拥有两层楼的包子店! 还不断有慕名而来的客人找她要合照。 秦幼时原本是不情愿的,但是包子铺瘦大叔说,她合影一张就给她吃一个包子,看在肉包子的份上,秦幼时统统奉送笑脸。 当然,如果遇到客人带来她喜欢的帅狗狗,比如高大英俊的德牧哥哥,聪明睿智的边牧弟弟,她还会附送一个k。 期间遇到几个公狗当场被电晕厥,挣脱着主人的牵引绳要来追她,秦幼时心动的拒绝了。 她对她的魅力还是很有自信滴~ 嗯~~~ 上辈子她就是一只小美狗,坐拥十几只类型长相各异的狗老公,这辈子变成人,照样迷倒一片狗狗~ “美女,能留个电话不?”有个成熟帅哥跟她合完照,试图跟她搭讪。 “我没电话耶。”秦幼时看了他一眼,婉拒。 拒绝一个两个不算什么,但来一个拒绝一个,来一双拒绝一双。时间没过多久,这位娇小可爱的小美女眼光高,又挑剔的坏毛病传了出去。 这样也好,十朵桃花能去掉八朵。 剩下那两朵还是女生。 第一百二十三章 秦幼时回到工地时,有两个慕名而来的妹子在等她,两个妹子看到秦幼时这张脸,又回想到她的英雄事迹,少女心顿时沦陷,突然觉得女生也很香啊~有点犹豫要不要破例……毕竟秦幼时这样的脸蛋,这么强大的魄力,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不过她,这种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傻狗,哪里能理解美女为什么要跟在她后面。 正所谓,同性相斥。 她上辈子做狗,那些小母狗她就很讨厌。 这辈子做人,这些美女跟在她后面,秦幼时也只认为,她们是想来跟她抢帅气的狗狗老公。 她们,都是她的情敌。 秦幼时对她们没有好脸色,还很烦她们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秦幼时伸出爪子做出小老虎凶人的动作吓唬她们,没想到这些美女不仅没被吓住,反而更兴奋了。 嘤嘤嘤,好可爱~~~ 好不容易甩开那两个跟屁虫,秦幼时走在大街上,突然又想起主人来。 主人抱着坐在腿上,拿着梳子给她扎小辫子。 主人带着她一起慢慢悠悠的在公园散步。 主人拿着小球陪她一起玩捡球游戏…… 真的…… 好想主人啊…… 秦幼时突然委屈的要掉泪珠子。 不行,想主人了…… 呜呜呜想回到主人身边。 秦幼时呼叫脑海里的922,想让她想想办法,可是怎么呼叫922都不搭理她。 …… 小狗狗的情绪来的突如其来。 秦幼时伤心的蹲在地上呜呜哭泣。 922系统听见了秦幼时的呼叫,但她回应。 922系统:之前你对本系统爱搭不理,现在本系统让你高攀不起! 922不理秦幼时的继续转台,和隔壁台和920系统喝茶聊天打牌。 - “把搜索目标聚拢在全市所有包子店。” 温瀛黑着脸吩咐说。 手下面面相觑。 “还不快去!” 于是手下纷纷领命分头去找人。 这个女人最好不要惹怒他,惹怒他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温瀛关了灯,让自己在黑暗里平息那股暴躁的感觉。 很奇怪,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起伏的情绪,可自从这个从天而降的奇怪少女出现后,他开始变得易怒易躁。 总而言之就是—— 温瀛脑子瓦特了。 梁妈端着鸡汤小心的敲门:“温瀛少爷,给你做了夜宵。” “滚滚滚!” - 温瀛的手下找遍了全城的包子店。 最后终于来到了秦幼时上班的这家。 为什么这么迟呢? 因为这家包子店实在是太破太旧也太俗了。 破破烂烂的包子店,散发着劣质的食物味儿,一点也不符合温瀛高贵冷艳的少爷气质。 温瀛娇贵。 娇贵到出门脚不沾地,让四个镖抬着他的四肢,两个保镖护送在他身后。 一副大爷做派。 主仆七人站在包子店门口,店门口还挂着那个臭丫头的横幅。 温瀛看到海报上,正张开血盆大口要吃包子的萝莉脸,差点一跟头摔下去。 手下a眼疾手快的迅速扶住温瀛。 “进去看看!” 瘦大叔火急火燎跑来,说今天来了个大款,特地从南京开车来见她,想和她合个影。 秦幼时伸出五根手指,傲娇的抬了抬下巴,瘦大叔笑眯眯奉承的点了点头,秦幼时哼了一声,拍拍屁股就去了。 这一去不得了。 不过是被那个南京大款摸了两把。 嘎嘎嘎嘎嘎这钱真好赚! 这一去,她就赚了十万! 摸两把又少不了一块肉,秦幼时面不改色,任由大款的手在她身上逡巡。 随便摸。 陈故的手很软很嫩,一看就是富二代。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陈故手下的触感着迷,这小丫头看上去乖巧可人,手底摸着却更让人着迷。 腰细,腿直。 陈故有点按捺不住了。 陈故来这个包子铺全靠网络的一段视频,视频里的小萝莉眼波风流,样样极品,再往下深挖,又挖到了怪力萝莉白天还在工地搬砖的视频! 陈故被这位奇怪的少女勾起了好奇心。 秦幼时露出甜甜的微笑:“我叫小时。” 陈故拍手:“小时好啊,这名字好!” 秦幼时跟陈故在包子店二楼玩儿。 温瀛被四个保镖抬着进了包子店。 包子店一楼都是散客,六个保镖抬着温瀛绕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秦幼时的身影。 刚要上楼,被瘦大叔拦住了。 瘦大叔看着这几个怪人,尤其是看到衣着不凡的温瀛,虽然心里不爽,但还客气的问道:“几位是来吃包子的?快请坐。” 手下a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你这地方太脏,我们少爷要找这个人,让她出来。” 瘦大叔一看照片上的正是他的财神爷秦幼时,态度立马横了起来。 原来这些人也是来找他的财神爷的啊,既然是来找他的财神爷,瘦大叔趾高气昂:“哦,你们找秦幼时?先交一万预约费用,然后回去等着通知。” 手下b一听,急了:“你算什么,竟然敢这么跟我们少爷说话。” “你知道我们少爷是谁吗!” “我管你们少爷是谁,既然是来找秦幼时的,那就得听我的规矩。” 温瀛朝打手a和打手b使了个眼色,两个打手,一个打左脸一个打右脸,打了瘦大叔几个巴掌,又连着踹了好几脚,围观的店员没谁敢上来阻拦,因为这几个人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主儿。 四个保镖抬着温瀛声势浩大的上了二楼。 还没进门,就听秦幼时那句:“我叫小时。” 那声音,娇媚无比。 哼,果然跟他想的大差不离。 温瀛愤怒地从四个保镖身上跳下来,一脚踹门。 “砰——” “草!你们他妈谁啊?”突然被兴致,陈故不悦的骂向门口。 放当陈故看清楚温瀛那张脸后,丑恶的嘴脸立马变了一副:“哈哈哈哈原来是时少爷兵,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快请进!” 温瀛的目光定在陈故那只手,陈故察觉到温瀛的目光,立马松开秦幼时:“时少爷也是慕名而来的吗?这位怪力少女现在可是出名了!” “出名吗?”温瀛很不爽。 “过来。”温瀛看向秦幼时。“回家。” 秦幼时看着温瀛,心里一阵嘀咕。 他怎么来了,打扰她赚钱。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赶紧走赶紧走 第一百二十四章 陈故把秦幼时带到一个酒店,温瀛让手下假扮成酒水人员,在两人的房间悄悄装了个微型摄像头。 温瀛坐在隔壁的隔壁的房间里,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脑里的监控。 他看见陈故给秦幼时脱鞋,这个臭丫头竟然也不抗拒,说她是傻子,她还真是傻子。 陈故是什么人。 陈故是恶心人的人。 甚至连人都不能算。 这个臭丫头落到陈故手里。 呵呵。 她活该。 让她跟自己回家,她还敢跟自己摆谱。 这回就让她吃吃苦头。 温瀛看着陈故脱了衣服进了浴室,而脱掉鞋子的秦幼时爬到床上,正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温瀛看着电脑,嗤笑。 这个傻子。 知道后悔了? 怕了? 嘁,他是不会同情的! 等到他手都举酸了,陈故终于从浴室里出来。 陈故裹着浴巾,晃悠悠的走到床边,自认为帅气的打开浴巾。 闪瞎她的狗眼。 秦幼时抽了抽鼻子,看向陈故。 盯着电脑屏幕的温瀛:这不纯纯二臂吗。 身无二两肉,还敢学偶像剧露腹肌? 这二臂,他有腹肌吗? 陈故咯咯咯咯咯咯的发出二臂的笑声,一手按着秦幼时的肩膀,一手高高举起了手里的鞭子…… 打手a有些捺不住了,他不禁问:“少爷,我们要不要进去!” 打手b“是啊是啊少爷,如果我们不进去……” “滚滚滚!”温瀛怒斥打手a,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要在秦幼时被欺负的前一秒,帅气的踹开房门,从天而降。 这样,他就会成为解救秦幼时的神! 让这个臭丫头对自己崇拜无比。 但,预料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 陈故拿着道具,笑眯眯的看向秦幼时。 狗脑子转不过来,秦幼时傻乎乎的问道:“要玩游戏吗?” “对呀,只要你乖跟我玩游戏,这里的钱,就都是你的啦。”陈故掏出一张银行卡丢在秦幼时身边。 “那,这个游戏要怎么玩呢?” “挨打。” “挨打?”秦幼时狐疑的看向陈故手里的东西。 还有人有这种爱好呢。 啧,好。 只要能赚钱,让她干什么都行。 陈故大概是没有想到秦幼时这么个小萝莉为什么会在工地搬砖,他只认为这是网络包装的一个噱头。 当他手里的道具被秦幼时抢走,陈故才后知后觉的体会到为什么秦幼时能在工地混的风生水起。 四周围观的群众越聚越多,当他们听到温瀛此等狂妄之语,像是暴风雪轰然侵袭全身每一个毛孔,浑身骤冷。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神色俱凛,纷纷摇头,更有甚者,身子已是发颤。要知道,他正在妄加议论的人——蒙骜,那可是绥朝的不败将军,绥朝的中流砥柱,西北戍边第一将!虽是常年不在都城,但他的事迹名扬天下,谁敢不敬? 这个小娃娃竟敢以熊心谬论蒙骜将军……真是活腻了! “宵小之辈口出狂言!卫羽军何在!将他拿下!”彪悍大汉叫喊出声,四周突然冲出十来个身披盔甲手持长枪的卫羽军将温瀛团团围住,来势汹汹,宛若地狱爬出的恶魔。 四周都是卫羽军,温瀛倒不紧不慢的抽出怀里的红镯,摩挲着玩弄指间,巧舌如簧:“卫羽军不是皇帝陛下的护卫队吗?怎么,就连小小的蒙家仆人有调动卫羽军的权利?本事不小哇!真不知是谁给你的权利?唉?壮汉稍安勿躁让我猜猜…是远在西北的蒙骜冒犯皇权…还是你越俎代庖啊?若是蒙骜以下犯上,蒙氏当灭十族,若是你这个狗东西不知死活胆大包天,那就得剔骨削肉,啧啧” “还敢胡言乱语!卫羽军!速速将他处死!” 卫羽军个个雄声高昂,锃亮的矛、黑黢黢的盔甲、凶神恶煞的面容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在卫羽军领头的一声令喝下,数十根锋利的长矛齐刷刷的长矛刺向温瀛!一旁围观的母亲捂住孩子的双眼,丈夫抱住妻子的身躯,不忍直视下一秒即将发生的血腥场面。 当锋利的矛尖即将刺穿温瀛衣料,刺入他的身体,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飞箭“咻”地自背后射穿一个卫羽盔甲,被射中的卫羽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另一支飞箭射入蒙家小郎君的发髻,散了他的头发。 人群哗然,如惊弓之鸟四处逃散。 身旁同伴吐血倒地,卫羽军陷入万分的恐慌,原本将要刺穿温瀛的长矛在下一刻转向身后,长矛对外,对着四处逃散的人群,胡乱寻找着冷箭的方向,而那散了头发的蒙家小郎君,亦是吓得裤裆湿了,瑟瑟缩缩的躲在魁梧大汉身后。 温瀛趁着骚乱,混入人群扬长而去。 在所有人都陷入恐慌,此时,不知又从哪个方向飞来冷箭,一道箭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射向蒙家小郎君,箭尖划破他的大动脉,一剑穿喉!鲜血从喉咙喷涌而出,蒙家小郎君双手死死捂住喉咙,背后重重倒地。眼前一切变得虚幻,在消散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到身旁的壮汉慌张的扑倒在地,嘴里惊恐叫着:“小郎君、小郎君……” 好不容易逃出混乱,温瀛终于长长舒了口气真是吓死他了!幸亏没叫人认出身份,不然,他可怎么向兄长交代! - 有人死了,死在了毫不起眼的角落,死的若是贩夫驺卒或者引车卖浆,这不足为奇,顶多在接下来的几天成为众人饭后谈资,之后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再也无人提及。 可偏偏……死的是西北戍边第一将蒙骜的儿子,而蒙骜的儿子又死在了绥朝皇城最繁华的灯市街口! 皇城暗杀,这无疑是刺客对蒙骜的挑衅,更是对整个绥朝皇权的挑衅。 这桩案子最大的嫌疑者无疑指向那天当街与蒙家小郎君发生争执的小娃娃,更离奇的是,隶属最高统治者直系统领的卫羽军竟然也参与进去,随意听从蒙家仆从的调令。 “舅父,请看。”皇帝将袖中的奏折扔到桌上让温冕自己翻阅。看完奏折,温冕呼吸一滞,脸色大变,忍不住的想要骂粗口,但碍于皇帝还在,只能硬生生忍下这口气。 - 第一百二十五章 袁犁亦是生得魁梧,身板体格在温宛面前毫不逊色,甚至比温宛更胜一筹,袁犁两团粗眉皱在一块:“不想人头落地的话,我劝君子速速离去。” “哼!你算个什么东西,今天我必须要打开这顶轿子一探究竟!” 温宛重重哼了一声,上前一步,右手握住腰间挎着的佩剑,神情严肃,准备拔剑而战。 无视他的警告,这无疑是对袁犁最大的挑衅,袁犁手握弯刀,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刀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更增加了锋利的凉意。 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 温宛带的小队人马一马当先,率先攻向袁犁,袁犁一跃空中,不过五招,这群人马全军覆没。 温宛拔出佩剑冲向袁犁,两人招式相接,带起的剑风凌厉而狠辣,皆是全力以赴,刀与剑碰撞劲力十足。 袁犁上前一步暴起,手中弯刀一舞,刀光如雪击向温宛的盔甲,温宛翻身跃起避开那柄弯刃,袁犁擅攻,在空中几个纵跃追着温宛左劈右砍,只见袁犁的人影猛地冲天而起一掠一冲,十数招之后温宛不敌,背上已被冷汗浸湿,出招时,小臂也带了几分微不可察的颤抖,他呼吸急促而沉重,心头已预料到今晚遇到了硬茬。 雪亮刀尖直袭温宛的盔甲,尽管温宛全力避开,刀锋依然快一步割裂了他胸前的盔甲,寒刃没入温宛腹中,抽出时画出一道弧形,血光四溅。 温宛脑中轰地一声鸣响,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重重摔在地上,腹前鲜血如注湿了盔甲,脑袋一歪,不省人事。 刺目的猩红顺着弯刀的弧度滴落在地,袁犁背对着地上躺着的温宛,粗犷苍凉的声音在寒风中响起:“我说过,任何人,都不许打扰公主清净。” 袁犁对着帘子拜礼:“公主,扰您清净了。” “……” 轿子内迟迟没动静,袁犁喉咙一紧,撩起帘子,刹那,将那银月色的身影揪出来,扔出十丈远。 温瀛脸着地,疼的哀嚎,目光触及到昏过去的温宛,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跑到温宛这边,膝盖一弯便跪在地上,急声呼道:“温宛,温宛,你怎么样?”话音落下,一弯利刃横在他的脖子间,糙汉的声音响起:“哪里来的黄毛小子,我杀了你!” 不是,又来…… 这对主仆怎么动不动就要杀人灭口。 利刃将要划破温瀛的脖子,商容洲的声音从里头响起,紧接着,商容洲表情阴霾着走出轿子,抬手制止袁犁要割喉的动作。 袁犁收起弯刀,退到商容洲身后:“公主,您没事。” “无碍。” 温瀛双手捂着温宛的伤口,跪坐在地上望向轿子里走出来的姐姐,他也更能看清她的模样,白玉般杏仁小脸,睛若秋波的美目,乌黑发亮的秀发,细细看去这人便是蛾眉皓齿,穿着厚重的衣物也遮不住娉婷袅娜的身姿。 真是绝色! 比倾城世的骊媚儿还要美…… 温瀛口水从嘴角滑落,滴在温宛脸上。 “放他们走。”商容洲淡声道:“她是沣州温冕的儿子,我们初来绥朝,不宜树敌过多。” 他们弃了轿子,商容洲走在前头,袁犁提着弯刀跟在商容洲后头,直到主仆二人消失在夜色中……温瀛这才想起手下不省人事的温宛,急匆匆将温宛扛到马背上,一拍马屁,马儿嘶叫,驮着温宛奔向家中。 次日,温瀛还是被他老爹的第二队人马在都城的某个唱小曲儿的酒楼抓住。 - 温瀛挨打后的第三日,作为后妃的玉蓉获得恩赐,赏她去沣王府与父母一叙,鼻青脸肿的温瀛靠着玉蓉,嘻嘻笑着:“玉蓉,宫里最漂亮的公主是谁? 玉蓉一愣,而后调皮地朝母亲挤眉弄眼,打趣儿温瀛:“二哥你又看上宫里的哪位公主啦,难不成你要把公主娶回家?” 温瀛一愣,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憨笑道:“嘿嘿嘿……”温瀛就是对着比自己小一岁的玉蓉,他还是表现的不像个哥哥的样子。 玉蓉憋笑。 害…… 真是为自己老爹老娘感到汗颜,二哥在沣州为非作歹喜爱美色就罢了,如今却把魔爪伸到宫中…… 玉蓉默默地把话吞了回去,还不忘用眼角的余光瞄一下温瀛。 温瀛不知道玉蓉在想什么,自从那晚过后,他的心里再也装不下什么骊媚儿,一心只想着那天骂自己说“采花贼”的漂亮姐姐。 那天…… 他怎么就忘了问她的芳名了呢…… 真是可惜。 还好听到神仙姐姐的仆从称呼她为公主,不然大海捞针,他还真不知道去哪儿找她。 “玉蓉,你知道” 温瀛的心事人尽皆知,温夫人无奈的看了一眼正托腮陷入沉思的温瀛,又朝着玉蓉笑道:“玉蓉,你就别管他了,不是听说过几日就要马场围猎了吗。” 玉蓉也笑道:“是啊,马场围猎,到时候二哥你可以见到好多公主呢。” 哔—— 温瀛一个激灵,突然来了精神:“马场围猎?公主?” 温夫人搭话:“对,三年一度的马场围猎,不然你爹为什么把你和你哥哥一同带进京,就是为了让你们兄弟俩在这次马场围猎中拔得头筹,好赢得王宫贵女们的青睐。” 温瀛眨了眨眼。 他看了温夫人一眼,又看一眼玉蓉。 温夫人和玉蓉被他看得一头雾水。 眉头微蹙的眉头稍稍舒展,温瀛一脸正色地问道:“马场围猎,那到时所有的公主都会参加吗?” 温夫人:“……” 玉蓉:“……” 玉蓉瞅了温瀛一眼:“这倒是不一定,但是到了适婚年龄的公主应该都会去参加,毕竟这是一个为自己挑选夫婿的好机会,谁不想找个头筹夫君呢,不过二哥你还是算了,你弓箭齐射样样不精通,到时候还是跟着娘一起坐在观众席看大哥出场。” 温瀛一拍桌子:“不行,我要去参加马场围猎!” 第一百二十六章 倏然,刚才还在发疯的温瀛恢复了一张臭脸,不紧不慢的从地上站起,拍拍灰尘,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温瀛走到小泰迪床边,俊俏的面容却是一脸冷峻,鬼斧神工般的面孔更是显得他清冷矜贵,温瀛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小泰迪,发出了霸总一般的冷哼哼:“呵,女人,这就是你卑劣的手段吗?” 小泰迪愣愣的看着温瀛,它在脑海里悄悄问系统,这个男主怎么了。922也无法跟小泰迪解释温瀛怎么了,但是维持它系统的面子,它咳咳了两声后开始胡诌:“大概是你触碰了支线剧情。” “支线剧情是什么?” “支线剧情嘛,就是支的线,哎呀跟你说不明白,你只要记得你要帮助你的主人和男主最后在一起就行了。” “喔”小泰迪点了点头,又抬头看向温瀛。 以小泰迪现在的视角,它只能看到温瀛的下巴,小泰迪歪了歪头,眼尖的发现他的下巴上有一颗痣。 狗容易兴奋,这是真的…… 他的痣和主人的痣长在了一个位置,这让小泰迪莫名兴奋起来,它一个狗扑过去抱住温瀛的腰,温瀛没想到她竟然玩阴的,全然没有防备的被小泰迪扑倒在地,小泰迪激动的用鼻子在温瀛脖颈间嗅,舌头舔主人的脸,哈喇子连成串儿的滴在温瀛脸上,屁股也跟个小狗摇尾巴。 这下换温瀛懵了。 他被这个从天而降的臭丫头砸成脑震荡不说,现在竟然不顾他的警告,这么冒犯自己! 真是,气死他也! 温瀛想把她推开,小泰迪却不依不饶的抱着温瀛更紧,妄图在他身上找到和主人相关的更多信息。 温夫人对小泰迪的行为,全然觉得没有不妥之处,反倒觉得这姑娘真上道儿,她朝着胖男人使了个眼色,胖男人得到示意,两人一前一后退出房间。 “哎哎哎,你们……” 温瀛眼睁睁的看着一脸欣喜的他妈走出房间,又眼睁睁的看着一脸欣喜的胖男人关上门… 别走啊,草! 八爪鱼似的的姑娘盘在温瀛身上,温瀛无奈,只好用更大的力气推开小泰迪,甩在一边,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见自己被温瀛甩开,小泰迪失落起来。 就像是狗狗兴奋的抱着主人,想要和主人亲昵一番,主人却无情的推开自己。 小泰迪越想越委屈,哭了。 温瀛见她毫无征兆的嘤嘤嘤哭,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用的力气太大了。他没惹过女孩子哭,更没见过女孩子这么委屈的哭。 要不是她过分地要暗算自己,他也不会对她这么凶。 温瀛到小泰迪身边,蹲下去,犹豫的伸出手,手掌轻轻碰她的头顶。眼眶里氤氲着豆大的泪珠子,少女双眼通红的抬起头,和那双清冷的目光相对,那双眼里不仅有冰冷,还有眼底那一丝若隐若现的愧疚。 小泰迪抽了抽鼻子,刚要流下来的鼻涕又被她抽回去。枣核大的双瞳此刻正委屈巴巴得盯着温瀛的双目,目不转睛地,脑袋在他的手掌下,蹭了蹭,又蹭了蹭。好像在他的手掌下,能感觉到主人的温暖。 小狗就是好哄,这是真的…… 这么好哄的吗? 温瀛在心里默默念叨。 温瀛刚要抽回放在她头顶的手,头顶的温暖没了,小泰迪连忙双手握住他的手腕,放在自己脸上,温暖又回到了它的脸上:“好暖和,好暖和…这就是主人的心上人吗……他的手好暖和啊……” 温瀛一愣,她的小手软软的,握着他的手腕,两只小手的主人正在娇软的哼着,温瀛垂眸看向她,听的温瀛心都快化了。可是,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作何反应比较合适,推开她? 还是,安慰她? 作为未来霸总的标配人设,温瀛从小就一副女人勿近的作风,冷酷狂傲不爱说话的性格,谁能想到他过20岁这天,明明是他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小丫头砸成脑震荡,为什么却变成他在安慰小丫头? 温瀛想了想,发现这是一件烦恼的事情,他怎么会遇到这么麻烦的小姑娘。 嗯…… 女人都是一种麻烦的生物。 他不会安慰人,更不会安慰小姑娘。温瀛生怕小泰迪再哭,只好任由她双手抱着自己的手,在她的脸上蹭着,这种尴尬的动作持续了一分多钟,小泰迪突然对着空气嗅了嗅鼻子! 她好像……闻到了肉包子的味道!!! 适时,她的肚子很合时宜的发出“咕噜——”几声,正好温瀛手也麻了小泰迪闻到肉包子香味,肚子饿,这才依依不舍的把他的手松开。 “汪汪…”伸出小狗讨要食物时才会露出的小舌头,小泰迪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温瀛,温瀛被她的眼神打败了,叹气道:“饿了?” “汪汪……” 温瀛稍一挑眉,出房间打算给她拿点吃的,刚要开门,胖男人殷勤的端来餐盘,站在门口,上面放着七个肉包子,笑哈哈的看着温瀛,温瀛抿抿唇,接过胖男人手中的餐盘,转身,顺手关了门。 “只有包子,你拿去吃。”温瀛把餐盘放在一边茶几上,拿过一个包子递给小泰迪。 自打温瀛端着肉包子进来,小泰迪眼睛都要看直了,现在温瀛更是把肉包子递到自己眼前,狗狗眼更是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双手接过肉包子,也不在乎眼前还有个温瀛,匆匆将肉包子囫囵吞下。 一个,两个,三个 五个六个 没几分钟,小泰迪吞下了第六一个肉包子。 “还有吗?”嘴角散落着包子皮屑,小泰迪舔了舔嘴唇,好像还没吃饱。 温瀛脑子突地一片空白,刚才,他就这么坐着,看着她五分钟吃了六个肉包子,可她看上去除了脑子不太正常外,还是生的又白又瘦,显然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怎么会饿的一口气吃那么多包子。 她一定是傻子…… 不能留,不能留。 留着这个又笨又能吃的小傻子,指不定哪天半夜磨刀霍霍,就把他咔嚓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晚上,当白青青穿着简单的白t与牛仔裤出现在众人视线时—— “什么啊,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白家不是很有钱的吗?怎么就连一条晚会的裙子都买不起。” “不不不,你们听我说,今晚这个白青青啊……是个傻子!傻子能知道什么美丑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中,白青青……准确的说是居然控制的白青青,在众人眼光中缓缓登场。 今晚宴会的地点采用全欧式建筑,此刻豪华的客厅内,璀璨夺目的水晶大吊灯折射在光可鉴人的乳白色大理石地板上,价值不菲的红酒和香槟,还有小提琴手拉着舒缓动听的曲子。 三三两两衣着光鲜的客人聚在一起举杯谈笑风生。 聚会正当时,当穿着大裤衩人字拖的唐呈出现在大家眼前时,很多人的眼中都闪过了意外。 不是意外唐呈这不合时宜的穿着,而是意外唐呈这位二世祖的出现。 这位纨绔不讲理的二世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白家的聚会上? 一阵低声议论后,很多有眼色的人都快速迎了上来。 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唐呈身上时,白翡拉住白青青的手腕,走到人少的角落。 白青青耳边传来一道压低的不悦中夹杂着威胁的声音:“白青青,今晚你最好主动说放弃继承家产,不然休怪我今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白青青看着那张烈焰红唇的主人,根本没有搭理的打算,眼睛微眯,毫不客气吐出两个字:“是吗?” 是、吗? 白青青竟然敢用这种蔑视的口气跟自己说话? 白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白青青,眼前的白青青一点也不像是她那软了唧的妹妹,反而是……换了一个人。 “白青青,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白青青扫了白翡一眼,抬步就朝二楼走。 白翡黑沉着脸,对着那道白t的身影,嘴角勾出渗人的笑容。 白青青,你死定了! 白青青当然知道上辈子就是在这里被白翡推下楼梯,撞成傻子。 这不过,她可不是白青青,她是居然。 啧啧…… 白翡两三步走到白青青面前,用恶意的眼神扫了她全身一眼,看似好言相劝:“如果我是你,既然出了车祸受了重伤,被所有人都当成傻子,我就听天由命的乖乖的做傻子,这样,对大家都好。” 白青青眉头一皱,偏头看向穿着正红色的鱼尾裙,打扮得十分贵气逼人的白翡:“做傻子?你为什么不去做傻子?” “白青青,作为姐姐,这是在跟你指条明路,你做好不要不知好歹。” “你说的?”白青青看着面前耀武扬威的白翡,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只会用威胁的语气吓人啊?白翡,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白青青再次问了一句,走上前,逼问:“那这么说,我前段时间出车祸也是你做的好事?” 白翡面对走前一步的白青青,心里没来由打了个突,脚步下意识朝后面退了一下,白翡的手握住栏杆,语气依旧高昂:“算你有点脑子,不过,就算你知道是我做的又怎么样,白青青,你活不过今晚了。” 白青青看着白翡,特别认真的说:“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你……” 白翡心底突然窜起一股寒意,下一秒反应过来,拔高声音说:“白青青你长本事了,你竟然敢……啊……” 白青青拿出早就藏在袖子里的袖珍水果刀,渗白的刀锋抵在白翡脸上,朝她扬了扬唇。白翡脸色煞白,抖着唇看着满脸凶狠的白青青:“你……你……你想干什么?” “你没看出来吗?”白青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故意问:“你觉得这个叉子能不能把你的脸戳破?” “你……你敢!啊……” 白青青低喝:“闭嘴!” 白翡立即就闭上了嘴,吓得脸色更白。 刀尖抵在脸上,白翡惊恐的叫了出声,试图用叫声引起楼下宾客的注意,只是现场音乐声与交谈声交杂,压根没人听见她的叫声。 少女阴森的声音在白翡耳畔响起:“白翡,你今晚是想让我滚下楼梯吗?” 白翡心中激灵一下。 “那就如你所愿。” 白翡还来不及反应白青青这句话的意思,前一秒还抵在自己脸上的水果刀刀锋突转方向,白青青一刀划向自己的脖子,身体顺势向后倾倒。 白青青的身体滚下楼梯,却在撞到白翡事先准备好的石头的前一秒,一只手挡在了她脑袋与石头的中间。 “唐呈……”意识消散的前一秒,白青青看到了唐呈。 眼睛一闭,白青青昏了过去。 唐呈一声怒吼:“草!白青青!!!你他妈的别昏过去啊!!!” ——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楼梯上的白翡,此刻的白翡手握袖珍水果刀,刀刃上还带着血迹,她惊恐万状的睁大眼睛,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白翡心上一惊,寒毛卓竖:“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是她!是白青青……是她自己摔下楼的……不是我……是她自己!!是白青青!她陷害我!” 事实就在眼前,当时,楼梯上只有白翡白青青姐妹俩。 白青青再是个傻子,总不至于自己割喉,还自己故意摔下楼梯。 所有人看向白翡的眼光都透露着怀疑。 只有白翡,嫌疑最大。 “爸爸,你相信我,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爸爸!你相信翡儿!” “爸爸……” 白父深深的看了一眼白翡,脸上神色晦暗不明,他叹了口气:“这件事情等你妹妹好了再说。” 说罢,白父跟在唐呈后面,一道去了最近的医院。 - 白青青小巧的鼻尖微动。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子,白青青皱起了眉。 再嗅一嗅。 唔!好香啊! 像是醇厚清淡的木香窜近鼻子。 好闻的味道。 她伸出胳膊,一把抓住味道的来源。 白青青揉了揉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看见唐呈一张臭脸正对着自己,白青青撇起了嘴,委屈的哼哼唧唧,她一把抱住唐呈的胳膊:“唐呈,我在做梦吗?可是为什么梦里你还要对我冷着脸。 第一百二十八章 水声,哗啦啦地流淌不停。 秦晚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双手撑在洗手台上,脸颊两坨微红,张头有些晕,胃里也有些灼烧的疼。 过了很久,她才有些迟钝地伸出手,把水龙头关了,却看见自己那双白皙纤瘦的手。 秦晚懵了,自言自语道:“我不是死了吗……我、我还活着?” 外面传来不绝于耳的嘈杂声,不知道是哪个包间在鬼哭狼嚎的唱歌。 秦晚懵懵的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天,然后抬起头,望着镜子中的人,不可置信…… 镜中的少女是她自己,也不是她自己。 这不是……十八岁的她吗? 秦晚怔住,捂住自己的嘴,不可思议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不是被秦落扔到海里喂鱼了吗?她怎么还活着……还回到了她车祸后,霍望川跟她说分手的那个晚上。 这是怎么回事? 她,重生了! 上辈子她性格纯良家世显赫,更是国际顶级的设计师,同父异母的姐姐为了争夺亿万财产,故意制造车祸。她大难不死,却又被秦落算计,脑子受伤,从此疯疯癫癫,同父异母的姐姐顺利继承亿万家产,为了斩草除根,再次制造意外,将她丢到海里溺亡。 这一世,她一定不要再走之前的路! …… 光阴倒退,时光回溯。 一切回到秦晚车祸后变得疯疯癫癫的时期。 秦晚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洗手间的门蓦然被人推开,有两个女生走了进来,正说笑着什么,却在看到秦晚的那一瞬,瞬间住了口。 洗手间刹那变得寂静。 可下一刻,其中一个女生便若无其事地走到洗手台前,一边对着镜子整理头发,一边对另一个女生道:“今天,校花陈莹要跟霍望川告白,要我说,陈莹貌美如花才能配得上霍望川,不像某些人,就算跟霍望川谈恋爱,依旧改变不了跳梁小丑的结局,哼哼!我就等着今晚陈莹表白成功,校草校花在一起,那才叫养眼。” 另一个女生不太敢吭声,偷偷瞥了一眼秦晚,然后小心地扯了扯洗手台前那个女生的衣服。 可那女生丝毫不觉,继续笑道:“不就是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吗,倒贴攀上了霍望川?以为自己多能耐呢,嚣张成那个样子,啧啧,真是恶人自有天收,活该出了车祸成了傻子,跳梁小丑!” 秦晚在想着接下来原本发生的剧情。 原本秦晚的遭遇是:【两个女生在卫生间里挑衅她,降智的秦晚被她们激怒,在卫生间里被两个女生暴打一顿,闻讯而来的霍望川看到如此丑恶景象,更加厌恶秦晚的软弱无能,当众和秦晚提分手,转头答应陈莹的告白。】 看到脑海里如梭的往事,秦晚垂在身侧的手兀地握紧。 挑衅的女生见秦晚没有出声,心中火焰更盛,抬起手就要扇秦晚。 巴掌落到秦晚脸上的前一秒,秦晚眼神突变,抬手握住了那只手腕。 下一刻,秦晚空着的那只手甩了她一巴掌,顺势给她来了个过肩摔,女生哀嚎一声,后背着地,秦晚顺势蹲下去,对着她的脸扇了五个巴掌。 如看蝼蚁般的眼神中透露着不屑,秦晚嘲讽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挑衅我?”秦晚抓着她的胳膊使劲一拽,只听得“咔嚓”骨头与骨头错位的声音。 “啊——”疼痛的眼泪哗哗流着,哀叫声响天动地:“我错了,求你,求你饶了我,我以后再也不,不敢了……求你……” 秦晚的眼神骇冷无比,仿佛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松开她骨头错位的胳膊,秦晚慢条斯理的站起来,唇边浮出明显的冷嘲之意,轻蔑地,一字一顿道:“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秦晚将她先前羞辱自己的话如数奉还。 紧接着,秦晚锐利的目光扫向那个已经目瞪口呆的女生:“你还有事吗?” “没……没事……”女生连连摆手,她扶着挨打的女生,双双慌不择路的逃出卫生间。 两人走后,秦晚突然一阵晕眩,身子不受控的连连后退,直到双手撑住洗手台,这才勉强稳住身子。 大口喘了几口粗气,秦晚这才缓过来。 她刚出穿过来,这具身体的素质实在是太差了。 秦晚伸出自己因打人变红的手掌,后知后觉手掌还隐约着火辣辣的疼。 既然她已经重生,那么过去的种种她都得做个了断。 空气凝固了几分,秦晚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和霍望川分手。 秦晚循着记忆出了卫生间,穿过长长的走廊,最后停在一个包厢的门口,隔着门,里面传出难听的唱歌声,秦晚顿了顿,推开门。 空气里弥漫着烟酒混杂的气味,秦晚闻着想吐,即使在这么嘈杂的地方,即使在这么多人的地方,秦晚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双腿交叠着搁在茶几上的少年。 他还是和自己记忆中的如出一辙,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那双浓密的眉更盛,嘴唇贴着杯口,正仰头喝着杯子里的酒。 秦晚深呼吸几下,走了过去。 面对霍望川,秦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平静的没有波澜,秦晚戳了戳霍望川,轻启双唇:“霍望川,我们分手。” 喧闹的歌声中,她的音量微不足道,霍望川抬头仰视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女孩。 他和秦晚的关系很尴尬,秦晚出车祸前倒追他,他实在受不了秦晚的猛烈攻势,于是答应秦晚可以尝试谈恋爱,确定关系的第三天,秦晚就出了车祸,成了傻子。 这是秦晚出了车祸后,霍望川第一次见到她。 皱了皱眉,霍望川眼神飘向她,过了好半天,才不耐烦道:“你有事吗?” 秦晚看着那双狭长而勾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说,我们分手。” 霍望川看着她的口形,一时间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霍望川仰着头,目光淡漠,他的唇角勾出一丝嘲讽的弧度:“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是他看错了? 这个傻子要跟他说分手? 他倒要看看这个傻子在玩什么把戏。 霍望川放下酒杯,一把拉过秦晚的手,把她拽到自己怀里,又对着嘈嚷的包间吼了一声:“都他妈的给老子安静!” 包厢中一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唱歌的,吹牛的,打牌的,一时都闭了嘴,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的看向霍望川和秦晚。 被霍望川突然搂进怀里,秦晚心猛地一紧,霍望川的手臂坚实有力,丝毫不给她挣脱的机会,环顾四周看向自己的视线,秦晚微微一笑。 霍望川向来脾气不太好,他低头望着怀里的秦晚,总觉得这个臭丫头和之前有那么一点不一样,霍望川眼神微微一沉:“这下安静了,你再说一遍,你要说什么。” 霍望川少有认真的看着秦晚。 秦晚没出车祸前,五官轮廓谈不上惊艳,但也算是看得过去,只不过……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秦晚有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 只是那一瞬,他的心脏好像被什么骤然握紧了。 霍望川神情始终保持平静,他视线锁定在秦晚脸上,诧异自己为什么会对秦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嘴上还是不饶人的凶她:“你他妈不是有事情要跟老子说吗,说不说了,不说给老子滚出去,别打扰老子喝酒。” 霍望川还保持着抱她的动作,他也没有打算松开的意思。 其实秦晚也不是很讨厌,如果跟这么一个小玩意儿谈恋爱…… 怀里的秦晚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推开他的怀抱,站起来,看着霍望川,秦晚冷冷的看着他,沉着声音,一字一顿道:“我说,你、配、不、上、我,我要甩了你!” 说完,秦晚不顾霍望川铁青的脸色,夺门而出。 霍望川愣住了。 包厢里的众人纷纷噤声,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 配不上? 秦晚竟然说霍望川配不上她? 有没有搞错啊! 一直追在霍望川屁股后面,死缠烂打的秦晚竟然在有朝一日对霍望川说这句话? 这说出去,谁敢信? 包厢光线阴暗,霍望川的一半脸隐藏在黑暗中,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霍望川依旧坐在那里,风姿卓然,一动也不动的。霍望川默默拿起茶几上的酒杯,仰头,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气氛安静到诡异。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打扰霍望川。 “霍望川~”最后还是从包厢门口传来一声软绵绵的女声,陈莹从门外走进来:“咦~刚才那个……是秦晚吗?” 霍望川安静的坐在那儿,他的脑海中回响着秦晚跟他提分手的声音。 秦晚…… 他霍望川,堂堂唐家大少爷,竟然被秦晚甩了? 霍望川此时很想笑。 压根没注意到陈莹在跟自己说话,直到陈莹软软的小手勾住他的胳膊,霍望川条件反射的甩开陈莹的手,陈莹显然被霍望川拒绝的动作伤到了,尴尬一笑,略有些委屈的看向霍望川。 霍望川望向陈莹,陈莹生得貌美,纵是秦晚也比不上陈莹的美貌,只是现在,陈莹可怜巴巴的眸子看向自己,自己却怎么也挥不去秦晚先前那双冷漠的星眸。 草! 他这是怎么了! 陈莹小心翼翼的给霍望川递过一杯水:“霍望川,我有话想要跟你说,霍望川,我们……”陈莹的脸上浮出两朵红晕。 看着陈莹,霍望川心里却想着那个落荒而逃的秦晚。 一想到秦晚竟然敢跟自己提分手,霍望川心里的烦躁猛地澎湃成了一片,他接过陈莹手里的玻璃杯,毫无预猛地把水杯砸向对面唱歌的大屏幕。 “砰——”一声碎裂声,大屏幕被玻璃杯砸出几道裂痕,杯子亦是砸成碎片,坐在霍望川身边的陈莹更是吓到双手捂住耳朵。 “霍……望川,你怎么了?” 霍望川起身,淡淡道:“什么话下次说,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玩。” 然后转身出了包厢。 …… 秦晚走在路上,昏黄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很短。 她喜欢霍望川,可是上辈子自己死缠烂打追着霍望川不放,导致霍望川最后恶心透了她。 这辈子,她一定不要再走老路! 秦晚遵着自己的记忆要往家的方向走,又迈不开步子。 想到秦落在家里,秦晚心里就涌上一阵没有由来的恐惧,上辈子,是秦落把自己打晕丢下海里…… 她能去哪儿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说什么? 竟然说不认识自己? 虽然他也不是自愿的,但好歹也找了这么长的时间 她就这么回答的? 温瀛暴躁了。 早知道就不找了。 偏偏这臭丫头还没眼色的起身勾住陈故的胳膊,娇滴滴的朝陈故说话:“这位爷,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回家吗,走走走我们快回家!”秦幼时只想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 陈故受宠若惊,他还真是没想到这个小萝莉这么给自己面子。 “好~我们回家!”陈故暧昧的摸了摸秦幼时的手臂。 只要能让温瀛吃瘪,就是陈故最开心的事情。 两人在温瀛惊诧的眼光中,一同离开包间。 温瀛:…… 温瀛保持淡然的走到走廊,双手扶着栏杆看向已经走到楼下的两人。 走到楼下,陈故还特地仰着头和楼上的温瀛对视,陈故故意大声的朝结账的小二吆喝:“各位各位,今天全场,温公子买单!” 包子店一阵欢呼。 温瀛:…… 他的任务是带这个臭丫头回家,要是今天没能顺利带回去,那他妈……还不得揍死他啊! 想想他妈那暴力,温瀛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打手a小心翼翼的问道:“少爷,我们现在……” “当然是跟着他们。” “怎么能跟着他们,跟着他们,我们少爷不就掉价了吗?” “可是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把秦小姐带回去啊。” 几个保镖七嘴八舌的你一句我一句,全然忘了他们的主子正在暴怒的边缘。 六个保镖齐声叫道:“少爷——” 温瀛吼了一句:“狗叫什么啊你们!” “我们到底,追不追啊!” “追!” - 陈故把秦幼时带到一个酒店,温瀛让手下假扮成酒水人员,在两人的房间悄悄装了个微型摄像头。 温瀛坐在隔壁的隔壁的房间里,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脑里的监控。 他看见陈故给秦幼时脱鞋,这个臭丫头竟然也不抗拒,说她是傻子,她还真是傻子。 陈故是什么人。 陈故是恶心人的人。 甚至连人都不能算。 这个臭丫头落到陈故手里。 呵呵。 她活该。 让她跟自己回家,她还敢跟自己摆谱。 这回就让她吃吃苦头。 温瀛看着陈故脱了衣服进了浴室,而脱掉鞋子的秦幼时爬到床上,正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温瀛看着电脑,嗤笑。 这个傻子。 知道后悔了? 怕了? 嘁,他是不会同情的! 等到他手都举酸了,陈故终于从浴室里出来。 陈故裹着浴巾,晃悠悠的走到床边,自认为帅气的打开浴巾。 闪瞎她的狗眼。 秦幼时抽了抽鼻子,看向陈故。 盯着电脑屏幕的温瀛:这不纯纯二臂吗。 身无二两肉,还敢学偶像剧露腹肌? 这二臂,他有腹肌吗? 陈故咯咯咯咯咯咯的发出二臂的笑声,一手按着秦幼时的肩膀,一手高高举起了手里的鞭子…… 打手a有些捺不住了,他不禁问:“少爷,我们要不要进去!” 打手b“是啊是啊少爷,如果我们不进去……” “滚滚滚!”温瀛怒斥打手a,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要在秦幼时被欺负的前一秒,帅气的踹开房门,从天而降。 这样,他就会成为解救秦幼时的神! 让这个臭丫头对自己崇拜无比。 但,预料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 陈故拿着道具,笑眯眯的看向秦幼时。 狗脑子转不过来,秦幼时傻乎乎的问道:“要玩游戏吗?” “对呀,只要你乖跟我玩游戏,这里的钱,就都是你的啦。”陈故掏出一张银行卡丢在秦幼时身边。 “那,这个游戏要怎么玩呢?” “挨打。” “挨打?”秦幼时狐疑的看向陈故手里的东西。 还有人有这种爱好呢。 啧,好。 只要能赚钱,让她干什么都行。 陈故大概是没有想到秦幼时这么个小萝莉为什么会在工地搬砖,他只认为这是网络包装的一个噱头。 当他手里的道具被秦幼时抢走,陈故才后知后觉的体会到为什么秦幼时能在工地混的风生水起。 秦幼时并没有玩道具的爱好,手下也没有轻重可言。 “呜呜呜呜呜……” 她回到工地,收拾了二十来天赚的二十来万,裹了个小包裹,背在背上。 秦幼时来这个世界才几天,她现在一心只想找到主人。 一路上总有人看秦幼时。越到人多的地方,这种视线就越密集。 原主这张皮囊实在是祸水,秦幼时摸着脸,寻思找个时间整容。 排队买票,秦幼时眼皮微跳,他背上的包裹一轻一重。 这感觉真熟悉啊。 秦幼时一只手牢牢扣住那小偷的脉门,这才转过身。 看清对方脸的一刹那,两人都是一阵蛋疼。 秦幼时一顿咂舌:“又是你。” 是那个被她扔进厕所的小偷。 小偷:“……” 秦幼时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阴影,小偷看见他只想报警。 汽车站的安保人员把小偷带去了派出所。 这阵动静吸引了不少人围观,本来就总被盯着看的秦幼时皱了皱眉,拉低了帽檐。 要不,你说你失忆了!”苦恼了半天,922终于想出一个馊主意,机械化的声音在小泰迪脑海里盘旋:“小说里这种情节多的是,又不差你一个装失忆的。” 茫然中,小泰迪无意识的把脑海里和922的对话,说出了口:“啊?可我已经想好了啊,我叫泰迪奶奶,泰迪的泰迪,奶奶的奶奶。” ??? 泰迪的泰迪,奶奶的奶奶? 泰迪奶奶?! 泰迪……… 那种…… 爱抱大腿色泰迪? 怎么会有人叫这么奇怪的名字,泰迪奶奶?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不叫泰迪公公! 一旁站着的温瀛忽而捧腹大笑,蹲在地上,拳头捶地的笑到咳嗽。 少爷突然疯癫的行为,更是吓到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少爷他妈、胖男人。 他们还没从“泰迪奶奶”的震惊中走出来,少爷又突然疯啦??? 温瀛,额,不是…他家少爷…的人设……明明是冷酷狂傲话少的大少爷耶,未来更是霸总的人设耶,怎么突然这么傻帽! 胖男人抽了抽鼻子,又眨了眨眼睛:“少…少爷,你在笑什么…”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温瀛笑到在地上打滚!“怎么会有人叫这么奇怪的名字,泰迪奶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呕”温瀛笑到吐,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场去世。 温夫人和胖男人同时抽了抽鼻子。 少爷疯了! 她儿子疯了! 两个人在心里默默感叹。 胖男人害怕他家少爷真的疯了,连忙扑过去抱住他家少爷。 第一百三十章 陈故把秦幼时带到一个酒店,温瀛让手下假扮成酒水人员,在两人的房间悄悄装了个微型摄像头。 温瀛坐在隔壁的隔壁的房间里,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脑里的监控。 他看见陈故给秦幼时脱鞋,这个臭丫头竟然也不抗拒,说她是傻子,她还真是傻子。 陈故是什么人。 陈故是恶心人的人。 甚至连人都不能算。 这个臭丫头落到陈故手里。 呵呵。 她活该。 让她跟自己回家,她还敢跟自己摆谱。 这回就让她吃吃苦头。 温瀛看着陈故脱了衣服进了浴室,而脱掉鞋子的秦幼时爬到床上,正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温瀛看着电脑,嗤笑。 这个傻子。 知道后悔了? 怕了? 嘁,他是不会同情的! 等到他手都举酸了,陈故终于从浴室里出来。 陈故裹着浴巾,晃悠悠的走到床边,自认为帅气的打开浴巾。 闪瞎她的狗眼。 秦幼时抽了抽鼻子,看向陈故。 盯着电脑屏幕的温瀛:这不纯纯二臂吗。 身无二两肉,还敢学偶像剧露腹肌? 这二臂,他有腹肌吗? 陈故咯咯咯咯咯咯的发出二臂的笑声,一手按着秦幼时的肩膀,一手高高举起了手里的鞭子…… 打手a有些捺不住了,他不禁问:“少爷,我们要不要进去!” 打手b“是啊是啊少爷,如果我们不进去……” “滚滚滚!”温瀛怒斥打手a,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要在秦幼时被欺负的前一秒,帅气的踹开房门,从天而降。 这样,他就会成为解救秦幼时的神! 让这个臭丫头对自己崇拜无比。 但,预料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 陈故拿着道具,笑眯眯的看向秦幼时。 狗脑子转不过来,秦幼时傻乎乎的问道:“要玩游戏吗?” “对呀,只要你乖跟我玩游戏,这里的钱,就都是你的啦。”陈故掏出一张银行卡丢在秦幼时身边。 “那,这个游戏要怎么玩呢?” “挨打。” “挨打?”秦幼时狐疑的看向陈故手里的东西。 还有人有这种爱好呢。 啧,好。 只要能赚钱,让她干什么都行。 陈故大概是没有想到秦幼时这么个小萝莉为什么会在工地搬砖,他只认为这是网络包装的一个噱头。 当他手里的道具被秦幼时抢走,陈故才后知后觉的体会到为什么秦幼时能在工地混的风生水起。 四周围观的群众越聚越多,当他们听到温瀛此等狂妄之语,像是暴风雪轰然侵袭全身每一个毛孔,浑身骤冷。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神色俱凛,纷纷摇头,更有甚者,身子已是发颤。要知道,他正在妄加议论的人——蒙骜,那可是绥朝的不败将军,绥朝的中流砥柱,西北戍边第一将!虽是常年不在都城,但他的事迹名扬天下,谁敢不敬? 这个小娃娃竟敢以熊心谬论蒙骜将军……真是活腻了! “宵小之辈口出狂言!卫羽军何在!将他拿下!”彪悍大汉叫喊出声,四周突然冲出十来个身披盔甲手持长枪的卫羽军将温瀛团团围住,来势汹汹,宛若地狱爬出的恶魔。 四周都是卫羽军,温瀛倒不紧不慢的抽出怀里的红镯,摩挲着玩弄指间,巧舌如簧:“卫羽军不是皇帝陛下的护卫队吗?怎么,就连小小的蒙家仆人有调动卫羽军的权利?本事不小哇!真不知是谁给你的权利?唉?壮汉稍安勿躁让我猜猜…是远在西北的蒙骜冒犯皇权…还是你越俎代庖啊?若是蒙骜以下犯上,蒙氏当灭十族,若是你这个狗东西不知死活胆大包天,那就得剔骨削肉,啧啧” “还敢胡言乱语!卫羽军!速速将他处死!” 卫羽军个个雄声高昂,锃亮的矛、黑黢黢的盔甲、凶神恶煞的面容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在卫羽军领头的一声令喝下,数十根锋利的长矛齐刷刷的长矛刺向温瀛!一旁围观的母亲捂住孩子的双眼,丈夫抱住妻子的身躯,不忍直视下一秒即将发生的血腥场面。 当锋利的矛尖即将刺穿温瀛衣料,刺入他的身体,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飞箭“咻”地自背后射穿一个卫羽盔甲,被射中的卫羽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另一支飞箭射入蒙家小郎君的发髻,散了他的头发。 人群哗然,如惊弓之鸟四处逃散。 身旁同伴吐血倒地,卫羽军陷入万分的恐慌,原本将要刺穿温瀛的长矛在下一刻转向身后,长矛对外,对着四处逃散的人群,胡乱寻找着冷箭的方向,而那散了头发的蒙家小郎君,亦是吓得裤裆湿了,瑟瑟缩缩的躲在魁梧大汉身后。 温瀛趁着骚乱,混入人群扬长而去。 在所有人都陷入恐慌,此时,不知又从哪个方向飞来冷箭,一道箭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射向蒙家小郎君,箭尖划破他的大动脉,一剑穿喉!鲜血从喉咙喷涌而出,蒙家小郎君双手死死捂住喉咙,背后重重倒地。眼前一切变得虚幻,在消散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到身旁的壮汉慌张的扑倒在地,嘴里惊恐叫着:“小郎君、小郎君……” 好不容易逃出混乱,温瀛终于长长舒了口气真是吓死他了!幸亏没叫人认出身份,不然,他可怎么向兄长交代! - 有人死了,死在了毫不起眼的角落,死的若是贩夫驺卒或者引车卖浆,这不足为奇,顶多在接下来的几天成为众人饭后谈资,之后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再也无人提及。 可偏偏……死的是西北戍边第一将蒙骜的儿子,而蒙骜的儿子又死在了绥朝皇城最繁华的灯市街口! 皇城暗杀,这无疑是刺客对蒙骜的挑衅,更是对整个绥朝皇权的挑衅。 这桩案子最大的嫌疑者无疑指向那天当街与蒙家小郎君发生争执的小娃娃,更离奇的是,隶属最高统治者直系统领的卫羽军竟然也参与进去,随意听从蒙家仆从的调令。 “舅父,请看。”皇帝将袖中的奏折扔到桌上让温冕自己翻阅。看完奏折,温冕呼吸一滞,脸色大变,忍不住的想要骂粗口,但碍于皇帝还在,只能硬生生忍下这口气。 - 第一百三十一章 长公主这个职业真是不好干,赶明儿等剧情结束后,她一定不会再接这种大男主剧本。 商容洲拄着拐杖,在山上慢悠悠的走着。 为今之计,她还是要先想法子从这里离开,然后再去解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心里正这么想着,一胖一瘦两个村民从更上面走下来,和商容洲打了个照面,两人表情诡异,其中一个气愤道:“竟然是个活的?” 商容洲扫了他们一眼,她警惕的看向这两个神色异常的人。 这两人狠狠地剜了一眼商容洲,又从她身旁下了山去。 商容洲满腹疑惑。 她不是活的难道还是个死的? 不过,她到底是来了一个什么鬼地方? 商容洲摸了摸脖子,她还是赶紧下山回了老乔家。 商容洲回了老乔家去做饭,渔村的厨房不比皇宫,四周连墙都没有,厨房仅有四根木头支撑着头顶一片茅草,勉强遮挡点雨,若是风势雨势再大点,这个厨房就要被掀翻屋顶,变成露天的。 灶台上有几颗白菜,搁着两条鱼。 既然住在人家也不能闲着,商容洲回忆着自己上本书穿到种田农家的经验,她坐着小矮凳,拉着风箱,烧火,等到火势到了,她又赶紧去切菜烧鱼。 等到林娘回来时,商容洲的菜已经端到了石头做的简陋石桌上,两个女娃娃正围在桌边开心的拍着手。 林娘放下肩上扛着的农具:“这么香,舟娃儿,真是没想到你看着娇滴滴的竟然还会烧火做饭。” 商容洲从容答她:[曾在家中跟母亲学过这些。] 林娘浅浅尝了一口鱼,她夸赞道:“舟娃儿的厨艺也真好。舟娃儿,你可还是女子之身?” 没想到林娘会突然这么问,商容洲倒是有些微怔,她并不想跟林娘全说实话,毕竟现在什么情况还不清楚,这个林娘也不是百分百可信之人。 商容洲迟迟回道:[是女子之身。] 她答完后,林娘放心的点了点头,商容洲原以为这个林娘会说一些村里有俊秀少年要跟她相配这种话,没想到的是林娘却问她:“舟娃儿,你有十五岁了?” [我今年十六岁。]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像是察觉到自己失态,林娘扯开话题道:“眼看着老乔也要回来了,要不我们一起等老乔回来吃。” 商容洲乖顺的点头。 等了没多久,老乔也扛着渔具回来,他一进门就见着两人在笑:“林娘,你们在笑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林娘站起来把老乔身上的渔具都拿下来,她笑道:“舟娃儿问我能不能把她送回去绩城,她叫她家人给我们报酬呢。” 老乔一愣,而后他也跟着笑了:“这里离绩州有几百里,我的小船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 商容洲紧紧盯着他们夫妻两人的神色,她问:[那可不可以想办法让我的家人来找我。] 林娘一口回绝了商容洲:“这里与世隔绝,不能让外人进来的。” 商容洲:…… 好家伙,她沦落到这么背的地方。 穿书多次的直觉在疯狂提醒她,不仅仅是老乔夫妇,就连这整个村子都有问题。 林娘像是看出来商容洲的不安,她安抚商容洲道:“是啊,舟娃儿,既然来了这儿就安心住着,我和老乔会好好照顾你的。” 商容洲不再说话。 饭桌上,三个大人沉默不语,只能听到两个娃儿疯狂扒饭的声音。 一顿饭吃完就各过各的屋子,老乔林娘回屋睡觉,两个女娃娃出去玩,商容洲也回了屋子,只不过商容洲突然听到老乔屋子有窸窸窣窣说话儿声音,她拄着拐杖偷偷摸摸的趴在老乔林娘的窗下偷看里面。 老乔商量的语气与林娘道:“林娘,我们想个法子把舟娃儿送走。” 听着老乔的话,林娘生气了:“你当我不想把她送走吗,但她在我们家的事怎么可能瞒住村民,还有,眼看着彩娃儿下个月就要满十二岁了……” 老乔叹了口气:“早知道我不救这个女娃儿了,任她自生自灭反而好。” “老乔,你这说的就不是了,这女娃儿突然出现在岸边又被你捡到,那对我们来说就是天大的好运气,你怎么能说这种垂头丧气话。” 老乔空了几秒,他缓缓道:“都是爹生父母养的,还是想个法子送走她。” 听着老乔的话,林娘吼了起来:“你也知道说爹生父母养,那你知不知道我失去那四个娃儿的丧女之痛!就像一把刀子插在我心上,疼得我我日日夜夜睡不着觉!” 老乔又叹气,十分无可奈何道:“我也是她们四个的爹,我也很痛苦,可那舟娃儿毕竟是无辜……” 林娘截断了老乔的声音,她看了看门外的方向,吼声突然转变成低声,声音中又带着点委和:“舟娃儿是突然出现的,她又是个哑巴,你说我们待她这么好,她为我们做出点什么也是应该的,你说呢,老乔……咱们真的不能再失去彩娃儿了。” 林娘眼中噙着泪,她双手扒住老乔的胳膊,凄道:“彩娃儿是我的命啊,老乔。” 老乔见她在抹眼泪,他心里也是难受,老乔的声音也软了下去:“……这件事,容我再想想。” 商容洲离开窗边,动静极小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晚上她坐着房里,正在复盘推测着这件事情,外面突然一阵火光冲天,一阵喊打喊杀声从门外闯到门内,一群拿着火把的村民冲进了老乔的家中,他们现在院子里冲着屋内大喊着。 老乔搂着林娘,林娘缩着脖子躲在老乔怀中,两人哆哆嗦嗦的走了出来。 “老乔林娘!把那个活的女娃交出来!” 后面人附和的叫道:“交出来!” “不交出来就休怪我们闯进去了!” 看着一群凶神恶煞的村民,林娘和老乔对视一眼,她结巴道:“我们不知道有什么活的女娃,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一个瘦黄的村民从人群中挤出来,他手上的火把指着林娘,他高声道:“是我和狗柱在山上亲眼看见的!” 狗柱也高声嚷道:“对!我也看见了!” 林娘还是有些不甘心,舟娃儿明明是她家老乔偷偷捡到的,怎么就被狗柱他们晓得了,林娘一脸认真道:“狗柱,猫柱,你们一定是看走眼了,我们怎么可能会藏活人呢……” 狗柱不理会林娘,他对着身后一群村民高声吆喝:“他们不承认,我们就闯进去!” “闯进去!” 说罢一群人就要闯进老乔家中。 还没等人闯进去,身后关着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商容洲主动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站在台阶上,目光从一个个村民的脸上看过,最后她看向老乔和林娘。 老乔林娘脸上都有害怕之色,只不过林娘的脸上除了害怕外还有意外。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主动出了门来。 见商容洲出来,激动的狗柱叫道:“就是她!我和猫柱看到的就是她!” 猫柱也跟着吆喝起来:“我们快把她抓起来!” “还有这个老乔和林娘!他们私自把活人带进来,他们也要接受惩罚!” “对!把这两人也抓走!” 商容洲看了看林娘,又看了看为首的狗柱和猫柱,她比划道:[我跟你们走,你们放过老乔和林娘。] 狗柱见她不说话,一直手比划着,他和猫柱相视一眼,而后嘲笑商容洲道:“原来还是个哑巴!哈哈哈哈哈哈哈!” 狗柱厉声道:“带走带走都带走!” 商容洲:…… 她这是进入什么副本了吗? 村民们群情激愤,一边的老乔和林娘什么也不敢说,只能任由村民们架走他们。 被分开时,林娘不舍商容洲,她叫道:“舟娃儿……” 商容洲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她已经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但林娘悲戚的表情让她心里的紧张又多了几分。 老乔和林娘被架到村长家,商容洲则是被架着往山上走,她身上的伤还没好,腿脚不利索,走久了脚就很吃力。 狗柱一边不耐烦的催促着她,眼看着越走越深,商容洲心里就像打鼓七上八下的,她对着狗柱露出一脸狗腿子的笑容,笑眯眯的道:[大哥,我腿有些不方便,能不能走慢点。] 她委屈巴巴的指了指自己的腿。 [歇歇走也不迟啊,我的腿真的很痛。] 狗柱有些动摇。 商容洲眼一闭心一横,干脆两只手都挽上了狗柱的袖子,故意眨巴着眼睛看狗柱。 村里的都是皮糙肉厚的女人,狗柱从没见过这么细皮嫩肉的女人,他动摇了,朝着后面村民道:“大家伙都原地歇歇!” 村民们走了一个多时辰,也大都累了,他们坐在地上原地休息。 商容洲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她左边站着狗柱,右边站着猫柱。 商容洲粗略的打量着这两人。 从这些村民闯入老乔林娘家之后,一直就是这个狗柱在主导,猫柱在附和,而且这两人有六七成像,估计是兄弟。 狗柱看商容洲坐下,他一屁股坐在旁边地上,全然不在乎地上有没有什么尖锐的东西会伤害到自己。 他眼看着坐在石头上的女人,粗粝一笑:“外来的女人就是娇气,还要坐在石头上。” 商容洲不与他置气,毕竟现在别人为刀俎,她是鱼肉。 商容洲继续谄媚的望着狗柱,她朝着狗柱伸出纤白玉嫩的手,狗柱看着那只手,眼睛都看得直了。 狗柱闻着味儿就要摸上商容洲的手,在他就要触碰到自己手的前一秒,她突然缩回了自己伸出去的手,以手捂唇,侧头害羞一笑。 这狗柱哪里能忍,他眼冒爱心嘴流口水的坐在了商容洲身边,石头本就不宽敞,狗柱这么一坐,商容洲的位置就小了很多。 狗柱伸手就想抱这个细皮嫩肉的女人,商容洲又是像兔子,在狗柱快要抱到自己的时候,她及时站了起来。 商容洲指了指旁边茂密的黑暗植被,又做出自己想要去小解的动作。 狗柱的口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嘿嘿……我跟你一起去,嘿嘿嘿……” 商容洲皱了皱眉,双手在身前做出一个交叉的动作,她指了指自己,嘴里“啊啊”的发出声音。 [大哥在这里休息,我去去就来,一会儿一定好好伺候大哥。] 狗柱断然摇头:“那不成!” 商容洲又指了指旁边的猫柱。 [让他去。] 狗柱又犹豫了。 [你是不信任自己的兄弟吗?] 旁边的猫柱也看懂了商容洲手势的内容,猫柱看向狗柱,狗柱脸上的犹豫让他有些气愤。 狗柱也看到了猫柱脸上的气愤,他大手一挥道:“你去就你去!一定要看好她,不能让她跑了!” 商容洲弯着腰从狗柱的身边跑走,她跟着猫柱一起走到植被黑暗的深处。 商容洲戳了戳猫柱,她问:[你和刚才那个狗柱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弟弟,我是他哥哥。” [你们是亲生的吗。] 猫柱道:“我们是一个爹,我娘死了之后,爹才娶的他娘。” [你是哥哥,为什么总听弟弟的话?] 看到商容洲的手势,猫柱突然嘲讽一笑:“要不是我娘死的早,哪里轮得到这个小瘪三骑在老子头上!” [你就没想过反抗吗?你应该教训他!让他知道谁才是哥哥!] 猫柱咬着牙气愤无比,但他没有说话。 商容洲看到他脸色变了,她乘胜追击接着问道:[猫柱,你娘是怎么死的?] 看到这个,猫柱突然吼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还要不要小解了!” 见他这么激动,商容洲心里有了底。 猫柱带着商容洲上了小解,商容洲本来想趁着小解的机会逃走,但眼看着乌漆嘛黑的一片植被,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深山老林,再加上一群变|态的村民,她就算从猫柱的手中逃出去,也逃不出这座孤岛。 到时候就算她藏匿在深山中,又能活多久。 商容洲小解了好久也没出现,直到猫柱觉得不对劲想要去找商容洲,商容洲这才又笑眯眯的出现在猫柱眼前。 第一百三十二章 猫柱看到商容洲,松了口气,猫柱责怪道:“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商容洲憨憨的笑了,让猫柱松了松防备:[我是女娃娃,小解自然时间要长一些。] 猫柱“哦”了一声。 商容洲看着猫柱营养不良发黄的脸,她问:[你们打算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 猫柱推了一把商容洲:“你怎么话这么多。” 商容洲被推也没生气。 两人这一去就去了半刻钟,即使猫柱有些话刻意回避她,商容洲一路上还是在跟猫柱嘀嘀咕咕的说着无关紧要的话,猫柱被她逗的笑了起来。 等到他们再出现在大队伍中,狗柱显然对他们的迟迟而归很不满。 狗柱看着一脸害羞的商容洲,又看了看旁边还在笑的哥哥。 狗柱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随即他猛地推了一把猫柱,高声喊道:“好哇,让你去看着她去个小解,你是不是背着我!背着我偷上!” 狗柱手指向商容洲:“她了!” 猫柱被平白无故一污蔑,他也暴躁起来,但猫柱不敢跟狗柱顶嘴,他不服气道:“我哪有背着你偷上!” 狗柱不信,上去就扇了猫柱一巴掌:“你要是敢骗我,你等着瞧!” 猫柱挨打了巴掌,他目露仇恨的瞪着狗柱,惹得狗柱又连着扇了他好几个巴掌,猫柱这才丧气的低下头。 “狗柱,咱可都是一个爹生的。” “一个爹又咋样,你娘死了,你就是一条丧家之犬,拿什么来跟我比!” 狗柱又打骂了猫柱好几句,商容洲上前去拽了拽狗柱:[大哥消消气,我给你捏捏肩。] 狗柱十分得意的用鼻孔对着猫柱,他回身一屁股坐在地上,商容洲前去给他捏肩。 站在原地的猫柱看狗柱那自大无比的嚣张,又看了看貌美无比的小女娃正在给狗柱捏肩,猫柱死死地咬着牙。 气愤不过,猫柱转头就去了别的地儿休息。 “等等,你去给我摘几个果子吃。”猫柱刚坐下,狗柱又指使道。 “你看我干什么,还不快给老子去!” 猫柱心不甘情不愿的从地上站起,他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去给狗柱摘果子。 狗柱无比享受着商容洲的捏肩,他还真是舍不得把这个漂亮的女娃送到那儿去。队伍中却有人走到狗柱跟前催促他天就要亮了,得赶紧把这个活物送过去。 狗柱惋惜的瞧了一眼商容洲,心里盘算着找个机会把这小女娃睡了,现在看来没机会了。 狗柱怄着眼看送来果子的猫柱,对他连打带骂,把气都撒到他头上。 大队伍又在往深山中前行,一直走到天蒙蒙亮,这才到了地方。 眼前是一处石洞,从外面看,这石洞周围荒草丛生,尸骸遍野,从里面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味。 狗柱推了一把商容洲:“进去。” 商容洲被他往前推了一个趔趄,脚下突然踩到一个异物,商容洲低头看去,原来她踩到一根腿骨,商容洲沉默的看着那根骨头,看了一眼狗柱后,又突然大叫起来。 商容洲回身跑到狗柱身边,她泪眼婆娑的望着狗柱:[大哥,这里到底是哪里。] 已经到了地方,狗柱也懒得隐瞒,他凶神恶煞道:“这儿是鬼娘娘的居所,你是活的,我们就要把你献给鬼娘娘!” 献祭? 商容洲:…… 商容洲在心里默默吐槽:你们也是活的,为什么你们不去献祭,让我去献祭。 商容洲扯着笑脸,她接着问道:[大哥,为什么要把我献给鬼娘娘。] 狗柱看着商容洲的手势,还有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他破了天荒发善心对商容洲解释起来:“鬼娘娘是我们临水村的保护神,但是鬼神娘娘保护我们,我们也要付出条件和鬼神娘娘交换的。” “女娃满十二岁就要献给鬼神娘娘,若是村中没有十二岁的娃娃,就要抽签,抽到谁家,谁家就要交一个女人上去,不然的话,整个村子都会遭到鬼神娘娘的惩罚。” 好家伙…… 商容洲越听越离谱。 商容洲指着自己,又指了指山洞。 哎?她有一个疑问,没有女人就不会再有下一代,按理来说假如这个村子的女娃一到十二周岁就要献祭,这个村子应该女人很少,为什么她白天出老乔家的时候,还是看到了不少女人。 一旁的猫柱道:“鬼神娘娘也说了,只要我们能交出女娃,就算是外村的女娃也行,一个外村的女娃可以抵消村里的女娃。” 所以,林娘……是为了让她去顶替她的彩娃儿。 从洞穴里吹出来的恶臭冷风让后头的村民缩了缩脖子,村民叫道:“狗柱猫柱你们俩跟这女人说多少做什么,赶紧送进去!” 狗柱猫柱再是不舍这个白嫩女娃儿,最终还是把商容洲推了进去。 商容洲被推着走,沿着蜿蜒崎岖的洞穴,路也越走越窄,窄到最后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等到好不容易从狭窄的空间中挤出来,走到一处开阔地带,商容洲刚想松一口气,眼前却突然出现一排悬在空中吊着的骷髅头,一阵阴风吹过,骷髅头和商容洲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商容洲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却又被后头的狗柱推了一把。 商容洲被推着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极为阴森的地方。 残肢骸骨堆山,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人,也分不清这些人是男是女,商容洲倒吸一口凉气,她仰着头看最上处的地方,上面悬吊着一排排阴森可怕的被吊死的穿着红色新娘服的女人,这些尸身腐烂,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蛆虫,散发出阵阵恶臭。 嘶嘶…… 这个副本有点吓人。 “你就在这里等着,鬼神娘娘今夜子时就来了。” 商容洲一脸惊恐:[大哥你怎么知道鬼神娘娘子时会出现?] “我们都住在海边,只要鬼神娘娘一出现,海上就会刮起阵阵妖风,船都要被掀翻。” 商容洲观察着全貌,眼瞅着身后的狗柱和猫柱就要顺着小路回头,商容洲表情一变,呼天喊地地扑到狗柱身边,抱住了他的大腿:[大哥,别把我留在这里,求求你们了,我害怕!] 狗柱狠狠地踢了一脚商容洲,他吼道:“臭娘们,别扒老子!” 商容洲用口水沾在两个眼睛上,她抱住狗柱的大腿,无声哀嚎:[狗柱哥,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猫柱哥的娘活该死在这里,说猫柱哥以后不管娶了老婆还是生了娃儿,男娃儿都要被卖到海上做海囚,女娃儿都要被卖到窑子……] 猫柱站在狗柱后头,他也看懂了商容洲想说的话,猫柱脸色陡然乌黑:“狗柱!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猫柱拉着脸,他厉声质问道。 狗柱察觉到来自身后的视线,他狠狠地踹开商容洲:“臭娘们你乱说什么!” 猫柱上前一步揪住狗柱的领子,他长得没有狗柱高,猫柱垫着脚咬着牙看他,怒道:“狗柱,我把你当弟弟处处忍让你,你竟然把我娘的事情跟外人说!你……” 狗柱长得又高又胖,他力气也比猫柱大得多,狗柱两手拽住猫柱的手,扯开他抓着自己衣领的手:“老子没说,都是这个臭娘们在胡说!” 猫柱看向商容洲,此时的商容洲委委屈屈的坐在地上,低着头擦着眼泪。 莞尔,商容洲才抬起头,她浑身颤抖着解释着:[狗柱哥,我几日前才来的临水村……猫柱哥的娘献祭之事要不是你说,我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 狗柱空有一身蛮力却是一个无脑的呆种,听着商容洲在污蔑自己,狗柱只觉得火冒三丈,脚底的火气“蹭”的一下就涌上全身,狗柱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恶狠狠的抓住商容洲的胳膊,他挥拳砸向商容洲—— …… 淼城,商容洲消失第二天—— 公主自从去找了赵公子后直到次日都不见人影,但这个淼城的官员又来了,秋霜本不想去打扰公主与赵公子,但又不得不去找公主。 秋霜斗胆去赵呈徽的房间敲了敲门。 门从里面开了。 秋霜看到赵呈徽,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拜见赵公子。” 赵呈徽讨厌商容洲,自然也对她身边的丫鬟无感,赵呈徽问:“有什么事吗?” 秋霜道:“赵公子,公主可在这里?奴婢来寻公主。” 听到这话,赵呈徽就想到前晚自己与商容洲之事,心里就越发堵得慌,赵呈徽的脸色不由得更冷了下来:“公主不在我这里。” 秋霜发自肺腑的“啊?”了一声。 她明明记得公主跟她说她要去找赵公子的,难道是公主从赵公子这里走了之后就出去玩了? 但是公主出去又怎么会不带着她呢。 秋霜问:“公主是什么时候从赵公子这里走的?” 赵呈徽有些莫名其妙,他道:“公主没有来过。” 秋霜震惊了:“公主,公主没来过吗?” 赵呈徽的脸色十分坦荡,他回道:“没有。” “既然如此,奴婢拜过赵公子,若是公主来找了赵公子,还请赵公子来通知奴婢。” 秋霜给赵呈徽行礼,离开。 找不到公主,秋霜吩咐出去一众丫鬟奴才去找商容洲,但是回来禀告的人却都回复说没见过公主。 秋霜心里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一击,脸色都跟着惨白了起来。 别是出了什么意外。 公主呢?公主呢!”秋霜对着一地的奴才凶道:“找不到公主,我们的脑袋都要被皇上砍下来……你们,你们分头去找,这个小城不大,公主不会出了城。” “是……” “还有……在公主没回来之前,这个消息绝对不能让外人晓得。” 一个丫鬟走到秋霜身边,一脸愁楚:“秋霜姐姐,那淼城大人那儿怎么说,他就是来见公主的。” 秋霜和小丫鬟四目对视,而后她道:“就说公主身体抱恙,让那位大人先回了府去,等公主休息好了再召见他。” 小丫鬟连连点头。 安排好一切后,秋霜又回头去找了赵呈徽。 对于秋霜的二次敲门,赵呈徽的脸色还是那么淡淡的,他问道:“什么事?” “赵公子求您帮帮忙找找公主,公主不见了。” 赵呈徽在听到商容洲不见了时,眼瞳微晃,但又想到商容洲那么诡计多端的一个人,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就不见了。 一定又是商容洲想到了什么鬼把戏,主仆二人联合起来要戏弄他。 赵呈徽嗤笑一声:“公主不见了,自然有一众丫鬟奴才去找,找我做什么。” “赵公子!”秋霜双膝重重跪在地上,她仰头看赵呈徽,眼泪刷刷的就流了下来:“赵公子,奴婢求您,帮着一起去找找公主,公主从昨日中午见完淼城官员后就不见了,公主说是来找您的……” 赵呈徽:…… 秋霜说的真切,真切到找称呼也不知道是该信还是不该信。 若是她们做出的戏,他岂不是中了圈套。 但要是真的,商容洲失踪了,那他…… 看着跪地上丫鬟秋霜的神情,赵呈徽决定相信一次。 “你说公主是在来找我的路上不见的?” “是。” 赵呈徽从门里出来,他站在走廊里,双手抱胸的看着眼前这条长长的走廊。 这座酒楼是提前被包下的,他们从画舫下来后,直接入了酒楼。 从商容洲居住的房间到他这里不过是百米距离,没有外客可以进来,若是商容洲是来他房间的路上被人掳走,那这个人必定在随行的人之中。 但随行之人众多,若是一一排查还是要费时。 赵呈徽想了想,低声跟秋霜说了什么。 “……是,赵公子。” …… 现在,临水村山洞—— 在狗柱的拳头要砸在商容洲的脸上的前一秒,身后猫柱忍无可忍,他使了吃奶的力气把狗柱按在地上,猫柱压制着他,拳头锤向狗柱。 “狗柱你个王八蛋!我忍你很久了!”猫柱一拳砸在狗柱的脸上,狗柱躲无可躲的吃了一拳,嘴角出了血。 狗柱叫道:“猫柱你疯了!” 猫柱强忍着眼泪,他吼了起来:“我是疯了我早就疯了!早在我娘死的时候我就疯了!” 狗柱不甘示弱的跟着吼起来:“信不信我揍死你!” 猫柱又是砸了他一拳:“那就来啊!” 狗柱嘴里吐血,一脸震惊:“……你竟然敢打我!” 第一百三十三章 身无分文,连住宾馆的钱都没有…… 秦晚正纠结,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重重拍了一下:“秦晚,你甩了老子,还敢在这儿哭?” 肩膀突然被人从后拍了一下,秦晚转过头看向霍望川,她就这么冷冷的盯着他。 霍望川一把抓住秦晚的手腕不让她再往后退,少年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头顶,压迫感十足:“你把老子当什么了,想甩就甩?你他妈的玩老子呢,还是觉得甩了老子很有成就感啊?” 抓着手腕的手紧了几分,秦晚挣脱了几下没挣脱开,她索性任由霍望川抓着,她唇角微微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霍大少爷就是这么对女人的吗?” 这下换霍望川怔住了。 秦晚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儿了,她真是不理解,她上辈子是怎么瞎了眼看上这个嚣张跋扈的二世祖的,蛮横粗俗,又不讲理。到她会这样回答自己,他烦躁的挠了挠头发:“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我自己,自己可以回去的。” 手腕被他抓的生疼,霍望川的力道几乎是在捏她的骨头,秦晚疼的满脸通红,急着要挣脱开霍望川的手,霍望川见她疼的眉毛都皱在一起,猛地松开抓着她的手。 霍望川冷笑的站在一旁:“好,老子就看你自己回去。” 见他松开自己的手腕,秦晚逃也似的往前跑,一边往前跑还一边扭头回看霍望川有没有追自己。 秦晚还没跑多远—— “bang!” 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光顾着看霍望川有没有追自己,秦晚一脑袋撞上了路灯。 秦晚坐地上捂着撞到的额头,半天起不来。 秦晚:“……” 霍望川走过来,半蹲下去拿开秦晚捂着额头的手,左右仔细端详:“你这磕的,一般人磕不出来你这种匀称的乌青。” 秦晚:“……” 霍望川要扶起秦晚,秦晚却不干了,她在跟霍望川犟着,就是不让霍望川靠自己。 霍望川的耐心用完了,吼了一声秦晚:“你他妈究竟想干什么?” 霍望川不由分说的横抱起秦晚,不顾她的挣扎,大步走向自己的车子,丢进去,给她系上安全带。 秦晚还要下去,霍望川一脚踢关车门,透过车窗,竖着拳头凶她:“再敢乱动,小心老子揍你。” 霍望川坐上驾驶,发动车子。 秦晚乖巧的坐着,扭头看向窗外,窗外的事物在飞速倒退着,看着窗外夜色,秦晚忽而想起这好像是前世今生,她第一次坐上霍望川的车。 霍望川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屈,他直视前方,连个余光都没给秦晚。 安静的空间里,秦晚的眼皮都要打架了。 好累啊…… 头靠着窗子,不知不觉的闭上眼睛。 车子停在路边,霍望川侧头看向秦晚,见她是真的睡着了,他才朝副驾驶看过去。 秦晚没化妆,在夜色里,皮肤更显得嫩白的惊人,脸颊染着淡淡的红色,睫毛如蝉翼般,在眼底留下淡淡的阴影,尤其是粉嫩的嘴唇,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霍望川鬼使神差的靠近秦晚,咫尺距离的瞧着她的睡颜,睡梦中的秦晚突然换了个动作,原本靠着车窗的头转了过来,准确无误的跟霍望川的双唇贴在一起。 啵啵~ 她的嘴巴…… 像一样软软的…… “扑通、扑通……”感觉到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剧烈跳动,霍望川愣在那里,恍然抬手,给自己来了一巴掌。 妈的! 他不是讨厌秦晚吗? 怎么和秦晚亲的时候,一点也不厌恶。 霍望川拿起水,猛地灌了几大口,迅速发动车子。 送她回去的路上,霍望川再也不敢看秦晚的方向,直到送她到她家门口。 霍望川叫醒了秦晚。 “谢谢你送我回家。” “等等。”霍望川叫住了要下车的秦晚,顿了顿,问道:“为什么分手。” 秦晚握着车门的手僵住,回了头,看着那张冷冷的脸,轻声道:“之前是我没有分寸,抱歉。” 然后就推开车门下了车。 霍望川坐在车里,看着秦晚的背影没有说话。 没有分寸,抱歉…… 霍望川细细回味着秦晚说的话。 出车祸前她可不是这么说的,为什么出了个车祸,整个人都变了。 或者说,是对他的态度变了。 秦晚…… 究竟在玩什么小把戏。 - 秦晚看着自己的房间,不禁叹了口气。 满屋子都是霍望川的影子,墙壁上贴满了霍望川的照片,就连窗户和抽屉都不放过,秦晚走进来,默默把霍望川的照片一张一张撕下来重新收拾自己的房间。 收拾桌面的时候,秦晚无意看到一张贴在语文课本上的便签,上面写着:[这是霍望川碰过的书。] 秦晚:…… 默默撕掉这张标签纸,把语文书放回书架,原本叠在语文书下面的物理书夹层里又漏出来便签的一角:[霍望川在这一页上写过字。] 秦晚熟稔的翻开那一页,看到霍望川随手写的力学公式,被自己用红色笔圈了起来。 … [这是霍望川最喜欢的科目。] [“freedo”霍望川问过我这个单词怎么读。] [霍望川说这是他最喜欢的化学实验。] [霍望川说……] … 秦晚把这些便签一张一张撕下,与那些照片叠在一起,放进抽屉,锁上。 整理了差不多,秦晚随意冲了个澡,躺在床上,脑海里的居然不禁问道:“青青,你在想什么?” 秦晚久久不能平复自己对霍望川的热忱,鼻子一酸:“我……我想重新开始。” “你该不会是想远离霍望川秦落这些人,重新开始。” “嗯。” 居然:……你还是断了这个念头,你注定要和霍望川在一起,继承亿万家产,走上人生巅峰。 居然好心的没有打破秦晚的幻想:“那你加油!” - 第二天上学,秦晚起了个大早,穿着校服,正走出家门口,一头撞见了坐着保姆车回家的秦落。 秦落,a市出名的新锐设计师,时尚界的宠儿,去年某女星在gu电影节穿了一条名为“奇迹”的礼服走红毯,一举成名,而这套礼服的设计师秦落也跟着名气大噪。 秦落下了保姆车,大波浪的卷发随意散在身后,巴掌大的脸上戴着墨镜,看到秦晚的那一刻,秦落停住了进门的脚步。 隔着墨镜,秦落不屑的自下到上打量了一番秦晚。 最后发出一声无比嘲讽的冷哼。 车祸都没撞死你,算你走了狗屎运。 秦晚看到秦落打心眼的发怵,尤其是秦落最后那声冷哼,更是让秦晚双腿如灌铅,不敢动。 脑海里的居然也刚刚睡醒,一睁眼就看到了姐妹俩对线的场景。 论气势,秦晚输秦落一大截。 居然翻了翻资料,今晚有一场盛大的宴会,这场宴会是秦父秦母为秦晚举办的康复宴会。 秦晚出车祸不假,但是她并没有因为车祸被撞成傻子。 秦晚上辈子真正成了傻子,就是在今晚的康复宴会上,被秦落暗中推下楼,身体滚到地面的一瞬间,后脑撞到了秦落事先安排好的尖锐物品,脑子受损,这才成了真的傻子。 而这场以秦晚康复为主题举办的宴会,也顿时也成了一场笑话。 而家中的大权,在此之后,逐渐落在了秦落的手上。 “青青啊,你好点了吗。”秦落口气十分关切,听上去好像很关心她这个妹妹,可是秦晚却感觉到了秦落身上的敌意,她双手握着书包肩带,畏缩的往后退了两步。 秦晚也知道今天晚上要发生的事情。 “今天晚上爸妈要给你举办一场康复盛宴,到时候,你会见到很多朋友,我相信到时候,青青,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和秦落对视不过两秒,秦晚避开了秦落看过来的视线,秦晚小声叫说道:“我今晚,可不可以……不参加?” 红唇微微勾起,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隔着墨镜,秦落继续说道:“这怎么能行呢,青青啊,这可是爸妈特地为你举办的康复盛宴啊,你是今晚的主角,你怎么能不去呢,你要是不去,这宴会还有什么意思呀。” “我……” 秦落握住秦晚的手,暗中使劲,她的口气不容置喙:“秦晚,今晚的宴会,你非去不可。” “我……” 身后突传一辆跑车引擎轰鸣,秦落秦晚姐妹俩不约而同的看向那辆跑车,跑车的主人似乎对秦落有仇,车子横冲直撞的要撞上秦落。 秦落吓得花容失色,惊叫着抓住秦晚的胳膊,把秦晚往车方向用力一推,自己则是往路边跑。 秦晚害怕的闭上眼睛…… 跑车在距离秦晚一米前停住! 霍望川从跑车上下来。 秦晚怔怔的看向跑车上下来的人。 霍望川怎么会在这里? 不仅是秦晚,就连作为系统的居然也不能理解霍望川这时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不得不说,霍望川出现的真是及时。 不然这个傻青青要被秦落欺负死了。 跑到路边的秦落看到车上下来的人是霍望川,她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又猛地想到他刚才蛮横的行为,心里一团窝火,秦落拿下墨镜,板着脸朝着霍望川大声道:“霍望川,你开车不长眼吗?” 霍望川走到秦晚身边,一手勾住秦晚的肩膀,毫不在意秦落的目光,他侧头敲了一下秦晚的脑袋:“走了去上学了。” 秦晚啊了一声,有些疑惑的看向霍望川,难道是昨晚她说的不清楚吗? “霍望川,我们……”分手了。 霍望川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搂着秦晚肩膀的手绕到她的下巴,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下巴,霍望川抬眼,横了一眼秦落,目光带着一抹威严和不容置疑,话却是对秦晚说的:“今天不去上学了,我带你出去玩一圈,晚上我们在一起去吃海鲜。” 秦落怎么能让霍望川就这样破坏她的好事,她阻拦道:“霍望川,今天晚上恐怕是不行,青青,青青今晚要去宴会。” 霍望川扬了扬唇,眼底戾气一闪而过,摆起了二世祖玩世不恭的谱:“不过就是个叼设计师,你牛个什么劲?老子想带她去吃海鲜,关你他妈的屁事。” 他是谁,他是霍望川。 霍望川是谁,霍望川是a城顶顶有名的公子爷,二世祖,就算a市市长来了,也要叫一声霍大公子的程度。 秦晚:…… “你……”秦落被霍望川气的噎住,她实在是想不明白霍家怎么会教出霍望川这样玩世不恭的公子哥,一点教养也没有。 双方僵持不下,最后还是管家从家里叫出了爸妈,秦落的余光看到爸妈一起从家里出来,秦落软下了强调看向秦晚:“青青,这是爸爸妈妈特地为你举办的宴会,你要是不去的话,爸爸多伤心啊。” “老子也再跟你说一遍……” “原来是霍望川啊。”秦父笑着打断霍望川的话:“青青这孩子出了车祸,脑子受了些伤,但好在她身上的伤都痊愈了,所以我跟她妈妈就想着要给青青举办一场宴会,顺便呢也去去晦气。” 说完想到一件事,又说:“霍望川啊,你也是青青的朋友,今晚就请你一起去。” 秦父在外闯荡多年,他对霍望川和秦晚的关系不清楚,但他还是要给霍家这小子两分薄面,毕竟他有个项目要经霍望川他爸签字。 秦落也跟着插话:“是啊,霍望川,你就算要带青青去吃海鲜,也没必要非上赶子今天去,今晚这场为青青举办的宴会,我们家可是提前几日就已经邀请好了所有朋友亲戚,青青如果今晚不去的话,爸爸岂不是在大家面前丢了面子。” “你说呢,青青?” 秦晚看着秦父的脸色,迟疑的点了点头。 “那好,我会去的。” 霍望川听着秦晚极其不情愿的回答,他心里很不爽,她明明不情愿去什么狗屁宴会,为什么最后还会因为别人的话改变自己的意愿。 她是傻子吗? “老子……” 正要反驳,一直被霍望川搂在怀里的秦晚拽了拽他的袖子,软软的声音在他下巴处响起,语调温软:“霍望川,你可以不要说话了吗?” 霍望川垂头看着秦晚,小丫乌黑的双眼扑闪着,里面盛着盈盈春水,看着委屈极了。 霍望川的心都快融化了。 霍望川心底赫然一抖,他垂目看向秦晚,看着秦晚原本冷硬的下颌线条此刻也跟着柔和了许多:“好,老子今晚跟你一块去。” 秦父邀请霍望川进家门一坐,霍望川也不推脱,跟着秦父一起进了秦家。 秦晚和秦落姐妹俩跟在后面。 - 秦晚昨晚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柜,发现自己并没有能参加晚宴的裙子,她的裙子大都是秦落穿剩下的,秦落嫌弃款式旧了,才会丢给她。 秦落在秦晚出车祸后,到处宣传秦晚傻了,与其今晚让秦晚崭露头角让秦晚穿那些埋汰人的衣服,还不如就穿白t牛仔裤。 倒是显得更加另类。 主角一向就是靠和众人不同才出圈的啊。 秦晚依照居然的话,穿上了柜子里最基础款的白t和牛仔裤,再把一头长发随意的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辫。 看着镜子里面的人,秦晚有些不安道:“然然,你确定要我穿这个衣服去参加宴会吗?” “对呀,你就穿这个最好,不然,你要穿秦落的衣服去嘛。” 秦晚看了看柜子里那些庸脂俗粉的裙子,摇了摇头。 “还有呀,青青,我觉得你还是把你的额头露出来更好看。” “是吗?” 秦晚按照居然的话,撩起了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顺手用小夹子夹住碎发。 “嗯,很完美。”居然打量着秦晚,连连发出赞叹。 在秦晚走下楼的时候,楼下的三人看着她,三人表情各异。 秦落率先嘲讽道:“青青啊,今晚的晚宴你是女主角,你怎么能穿成这个样子,你这样子,别人还以为爸妈亏待了你呢。” 秦父听着秦落的话,一下子虎着脸:“秦晚,你不要在大庭广众给我丢脸,你看看你姐姐穿的什么,你就不能跟你姐姐学学吗?” 秦落五官普通,但胜在气质优越,尤其是她刚换了一条正红色的鱼尾裙,更是显得身材优越。 秦晚咬了咬手指,垂着眼睑说:“我没有礼服,那些礼服都是姐姐穿剩下的,太大了,我穿不了。” 秦父这才反应过来,在他的两任妻子先后去世后,他彻底成了一位工作狂,一直疏于对姐妹俩的照顾,这么多年来没有陪伴在姐妹俩的身边姐妹俩。翡儿和青青都是他的孩子,翡儿岁数稍长,秦父一直把给姐妹俩的钱交给秦落保管。 只是听小女儿这么一说……他心里没来由闪过一丝内疚,就没有再说她的穿着。 晚上,当白青青穿着简单的白t与牛仔裤出现在众人视线时—— “什么啊,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白家不是很有钱的吗?怎么就连一条晚会的裙子都买不起。” “不不不,你们听我说,今晚这个白青青啊……是个傻子!傻子能知道什么美丑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中,白青青……准确的说是居然控制的白青青,在众人眼光中缓缓登场。 今晚宴会的地点采用全欧式建筑,此刻豪华的客厅内,璀璨夺目的水晶大吊灯折射在光可鉴人的乳白色大理石地板上,价值不菲的红酒和香槟,还有小提琴手拉着舒缓动听的曲子。 三三两两衣着光鲜的客人聚在一起举杯谈笑风生。 聚会正当时,当穿着大裤衩人字拖的唐呈出现在大家眼前时,很多人的眼中都闪过了意外。 第一百三十四章 温瀛来不及反应,眼睛被白光一闪,下一秒,脖子一阵刺痛,温瀛蹙眉,抬手摸上自己的脖子,指尖是刺目的红色,黑暗中,浓浓的血腥味在狭小的轿子里弥漫开来,迟来的疼痛让温瀛“嘶”了一声,不可置信看向这位漂亮姐姐,看着柔弱,但却是这么野蛮? 刀锋带血,商容洲嘴角浮起一丝冷意:“不管你是谁,现在滚出去!” 对她的威胁置若罔闻,温瀛心底泛起一丝兴致,打心眼里对她起了兴趣,他双手举高投降状,浅声嘀咕道:“看着这么漂亮,结果凶巴巴的,你这么凶,哪个男子敢娶你?也就是我了,要不你嫁给我算了~” 眉头一皱,商容洲愤恨的说了句:“采花贼,休得诳语。” 温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采花贼。温瀛插科打诨让商容洲挫败极了,威胁不成,商容洲一把拉住了温瀛的手臂,朝着帘子外头大喊道:“袁犁袁犁……袁犁!” “哎哎哎哎哎哎……”温瀛瞪大了眼睛,慌了,他只是撩了她几句,她怎么就叫了呢,温瀛忙不迭伸手夺下商容洲手中的短刃,扔出帘子外。抬手捂住商容洲的嘴,顶着她审视的目光,少年清冽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下更显的尤为清亮,哀求道:“好姐姐,你别叫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我叫温瀛,温山的温,瀛洲的瀛,我爹是温冕,温冕你知道吗?沣州王温冕。” 温冕,当今绥朝皇帝的亲舅舅,她远在渠兰时就听说过这个人,当年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将尚且年幼的绥朝皇帝推上皇位,也是绥朝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听闻温冕膝下有两子两女,没想到这个不速之客竟然是温冕的儿子。 商容洲微微摇头,真是为温冕的一世英名感到可惜。 外面传来一阵喧嚣且急促的马蹄声,嗒嗒的马蹄声踏在青石台阶上,犹如疾风骤雨,呼啸而来!仿佛炸裂的火山口,悍然炸开,掀起了滔天巨浪。 温瀛绷紧了神经,嘴角不自觉的绷成一条直线,捂着商容洲的嘴的手也不自觉加紧。 商容洲直觉这个不速之客很害怕外面的马蹄声,深吸口气,商容洲而后双手双脚并用的推搡温瀛要把这位不速之客推出轿子,温瀛也慌了,温宛就在外面,他不能被抓回去! 温瀛用更大的力气压制住商容洲的力气,少女的力气哪有男孩子的力气大,温瀛单手扣住商容洲的两只胳膊,用自己的身体重量压住了商容洲,狭小的空间内,两人呼吸交融,近的不分你我。 商容洲惊的身体不敢动弹,她只要一动弹,就能感觉到身上男子更强烈的压迫感。 马蹄声戛然而止—— 有人从马上跳下来,一步步走向这顶轿子—— 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压得温瀛心如火燎,一阵风动,身后的帘子眼看着就要被撩起来,温瀛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粗犷怒喝传来:“住手!” 袁犁走来,神情肃穆,挡在轿子前。 温宛作为沣州温家的护卫头子,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温宛生的一身彪悍。 袁犁横起一条胳膊挡在轿子前:“来者何人!” 温宛作为沣州温家的护卫头子,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温宛生的一身彪悍,穿着一身盔甲,打量了一番袁犁,双手叉腰道:“滚开!本将在追人,现在我怀疑我要追的人就在这顶轿子里,识趣儿的话就滚远点。” 袁犁亦是生得魁梧,身板体格在温宛面前毫不逊色,甚至比温宛更胜一筹,袁犁两团粗眉皱在一块:“不想人头落地的话,我劝君子速速离去。” “哼!你算个什么东西,今天我必须要打开这顶轿子一探究竟!” 温宛重重哼了一声,上前一步,右手握住腰间挎着的佩剑,神情严肃,准备拔剑而战。 无视他的警告,这无疑是对袁犁最大的挑衅,袁犁手握弯刀,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刀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更增加了锋利的凉意。 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 温宛带的小队人马一马当先,率先攻向袁犁,袁犁一跃空中,不过五招,这群人马全军覆没。 温宛拔出佩剑冲向袁犁,两人招式相接,带起的剑风凌厉而狠辣,皆是全力以赴,刀与剑碰撞劲力十足。 袁犁上前一步暴起,手中弯刀一舞,刀光如雪击向温宛的盔甲,温宛翻身跃起避开那柄弯刃,袁犁擅攻,在空中几个纵跃追着温宛左劈右砍,只见袁犁的人影猛地冲天而起一掠一冲,十数招之后温宛不敌,背上已被冷汗浸湿,出招时,小臂也带了几分微不可察的颤抖,他呼吸急促而沉重,心头已预料到今晚遇到了硬茬。 雪亮刀尖直袭温宛的盔甲,尽管温宛全力避开,刀锋依然快一步割裂了他胸前的盔甲,寒刃没入温宛腹中,抽出时画出一道弧形,血光四溅。 温宛脑中轰地一声鸣响,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重重摔在地上,腹前鲜血如注湿了盔甲,脑袋一歪,不省人事。 刺目的猩红顺着弯刀的弧度滴落在地,袁犁背对着地上躺着的温宛,粗犷苍凉的声音在寒风中响起:“我说过,任何人,都不许打扰公主清净。” 袁犁对着帘子拜礼:“公主,扰您清净了。” “……” 轿子内迟迟没动静,袁犁喉咙一紧,撩起帘子,刹那,将那银月色的身影揪出来,扔出十丈远。 温瀛脸着地,疼的哀嚎,目光触及到昏过去的温宛,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跑到温宛这边,膝盖一弯便跪在地上,急声呼道:“温宛,温宛,你怎么样?”话音落下,一弯利刃横在他的脖子间,糙汉的声音响起:“哪里来的黄毛小子,我杀了你!” 不是,又来…… 这对主仆怎么动不动就要杀人灭口。 利刃将要划破温瀛的脖子,商容洲的声音从里头响起,紧接着,商容洲表情阴霾着走出轿子,抬手制止袁犁要割喉的动作。 第一百三十五章 晚上,当白青青穿着简单的白t与牛仔裤出现在众人视线时—— “什么啊,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白家不是很有钱的吗?怎么就连一条晚会的裙子都买不起。” “不不不,你们听我说,今晚这个白青青啊……是个傻子!傻子能知道什么美丑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中,白青青……准确的说是居然控制的白青青,在众人眼光中缓缓登场。 今晚宴会的地点采用全欧式建筑,此刻豪华的客厅内,璀璨夺目的水晶大吊灯折射在光可鉴人的乳白色大理石地板上,价值不菲的红酒和香槟,还有小提琴手拉着舒缓动听的曲子。 三三两两衣着光鲜的客人聚在一起举杯谈笑风生。 聚会正当时,当穿着大裤衩人字拖的唐呈出现在大家眼前时,很多人的眼中都闪过了意外。 不是意外唐呈这不合时宜的穿着,而是意外唐呈这位二世祖的出现。 这位纨绔不讲理的二世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白家的聚会上? 一阵低声议论后,很多有眼色的人都快速迎了上来。 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唐呈身上时,白翡拉住白青青的手腕,走到人少的角落。 白青青耳边传来一道压低的不悦中夹杂着威胁的声音:“白青青,今晚你最好主动说放弃继承家产,不然休怪我今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白青青看着那张烈焰红唇的主人,根本没有搭理的打算,眼睛微眯,毫不客气吐出两个字:“是吗?” 是、吗? 白青青竟然敢用这种蔑视的口气跟自己说话? 白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白青青,眼前的白青青一点也不像是她那软了唧的妹妹,反而是……换了一个人。 “白青青,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白青青扫了白翡一眼,抬步就朝二楼走。 白翡黑沉着脸,对着那道白t的身影,嘴角勾出渗人的笑容。 白青青,你死定了! 白青青当然知道上辈子就是在这里被白翡推下楼梯,撞成傻子。 这不过,她可不是白青青,她是居然。 啧啧…… 白翡两三步走到白青青面前,用恶意的眼神扫了她全身一眼,看似好言相劝:“如果我是你,既然出了车祸受了重伤,被所有人都当成傻子,我就听天由命的乖乖的做傻子,这样,对大家都好。” 白青青眉头一皱,偏头看向穿着正红色的鱼尾裙,打扮得十分贵气逼人的白翡:“做傻子?你为什么不去做傻子?” “白青青,作为姐姐,这是在跟你指条明路,你做好不要不知好歹。” “你说的?”白青青看着面前耀武扬威的白翡,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只会用威胁的语气吓人啊?白翡,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白青青再次问了一句,走上前,逼问:“那这么说,我前段时间出车祸也是你做的好事?” 白翡面对走前一步的白青青,心里没来由打了个突,脚步下意识朝后面退了一下,白翡的手握住栏杆,语气依旧高昂:“算你有点脑子,不过,就算你知道是我做的又怎么样,白青青,你活不过今晚了。” 白青青看着白翡,特别认真的说:“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你……” 白翡心底突然窜起一股寒意,下一秒反应过来,拔高声音说:“白青青你长本事了,你竟然敢……啊……” 白青青拿出早就藏在袖子里的袖珍水果刀,渗白的刀锋抵在白翡脸上,朝她扬了扬唇。白翡脸色煞白,抖着唇看着满脸凶狠的白青青:“你……你……你想干什么?” “你没看出来吗?”白青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故意问:“你觉得这个叉子能不能把你的脸戳破?” “你……你敢!啊……” 白青青低喝:“闭嘴!” 白翡立即就闭上了嘴,吓得脸色更白。 刀尖抵在脸上,白翡惊恐的叫了出声,试图用叫声引起楼下宾客的注意,只是现场音乐声与交谈声交杂,压根没人听见她的叫声。 少女阴森的声音在白翡耳畔响起:“白翡,你今晚是想让我滚下楼梯吗?” 白翡心中激灵一下。 “那就如你所愿。” 白翡还来不及反应白青青这句话的意思,前一秒还抵在自己脸上的水果刀刀锋突转方向,白青青一刀划向自己的脖子,身体顺势向后倾倒。 白青青的身体滚下楼梯,却在撞到白翡事先准备好的石头的前一秒,一只手挡在了她脑袋与石头的中间。 “唐呈……”意识消散的前一秒,白青青看到了唐呈。 眼睛一闭,白青青昏了过去。 唐呈一声怒吼:“草!白青青!!!你他妈的别昏过去啊!!!” ——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楼梯上的白翡,此刻的白翡手握袖珍水果刀,刀刃上还带着血迹,她惊恐万状的睁大眼睛,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白翡心上一惊,寒毛卓竖:“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是她!是白青青……是她自己摔下楼的……不是我……是她自己!!是白青青!她陷害我!” 事实就在眼前,当时,楼梯上只有白翡白青青姐妹俩。 白青青再是个傻子,总不至于自己割喉,还自己故意摔下楼梯。 所有人看向白翡的眼光都透露着怀疑。 只有白翡,嫌疑最大。 “爸爸,你相信我,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爸爸!你相信翡儿!” “爸爸……” 白父深深的看了一眼白翡,脸上神色晦暗不明,他叹了口气:“这件事情等你妹妹好了再说。” 说罢,白父跟在唐呈后面,一道去了最近的医院。 - 白青青小巧的鼻尖微动。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子,白青青皱起了眉。 再嗅一嗅。 唔!好香啊! 像是醇厚清淡的木香窜近鼻子。 好闻的味道。 她伸出胳膊,一把抓住味道的来源。 白青青揉了揉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看见唐呈一张臭脸正对着自己,白青青撇起了嘴,委屈的哼哼唧唧,她一把抱住唐呈的胳膊:“唐呈,我在做梦吗?可是为什么梦里你还要对我冷着脸。 第一百三十六章 身无分文,连住宾馆的钱都没有…… 秦晚正纠结,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重重拍了一下:“秦晚,你甩了老子,还敢在这儿哭?” 肩膀突然被人从后拍了一下,秦晚转过头看向霍望川,她就这么冷冷的盯着他。 霍望川一把抓住秦晚的手腕不让她再往后退,少年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头顶,压迫感十足:“你把老子当什么了,想甩就甩?你他妈的玩老子呢,还是觉得甩了老子很有成就感啊?” 抓着手腕的手紧了几分,秦晚挣脱了几下没挣脱开,她索性任由霍望川抓着,她唇角微微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霍大少爷就是这么对女人的吗?” 这下换霍望川怔住了。 秦晚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儿了,她真是不理解,她上辈子是怎么瞎了眼看上这个嚣张跋扈的二世祖的,蛮横粗俗,又不讲理。到她会这样回答自己,他烦躁的挠了挠头发:“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我自己,自己可以回去的。” 手腕被他抓的生疼,霍望川的力道几乎是在捏她的骨头,秦晚疼的满脸通红,急着要挣脱开霍望川的手,霍望川见她疼的眉毛都皱在一起,猛地松开抓着她的手。 霍望川冷笑的站在一旁:“好,老子就看你自己回去。” 见他松开自己的手腕,秦晚逃也似的往前跑,一边往前跑还一边扭头回看霍望川有没有追自己。 秦晚还没跑多远—— “bang!” 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光顾着看霍望川有没有追自己,秦晚一脑袋撞上了路灯。 秦晚坐地上捂着撞到的额头,半天起不来。 秦晚:“……” 霍望川走过来,半蹲下去拿开秦晚捂着额头的手,左右仔细端详:“你这磕的,一般人磕不出来你这种匀称的乌青。” 秦晚:“……” 霍望川要扶起秦晚,秦晚却不干了,她在跟霍望川犟着,就是不让霍望川靠自己。 霍望川的耐心用完了,吼了一声秦晚:“你他妈究竟想干什么?” 霍望川不由分说的横抱起秦晚,不顾她的挣扎,大步走向自己的车子,丢进去,给她系上安全带。 秦晚还要下去,霍望川一脚踢关车门,透过车窗,竖着拳头凶她:“再敢乱动,小心老子揍你。” 霍望川坐上驾驶,发动车子。 秦晚乖巧的坐着,扭头看向窗外,窗外的事物在飞速倒退着,看着窗外夜色,秦晚忽而想起这好像是前世今生,她第一次坐上霍望川的车。 霍望川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屈,他直视前方,连个余光都没给秦晚。 安静的空间里,秦晚的眼皮都要打架了。 好累啊…… 头靠着窗子,不知不觉的闭上眼睛。 车子停在路边,霍望川侧头看向秦晚,见她是真的睡着了,他才朝副驾驶看过去。 秦晚没化妆,在夜色里,皮肤更显得嫩白的惊人,脸颊染着淡淡的红色,睫毛如蝉翼般,在眼底留下淡淡的阴影,尤其是粉嫩的嘴唇,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霍望川鬼使神差的靠近秦晚,咫尺距离的瞧着她的睡颜,睡梦中的秦晚突然换了个动作,原本靠着车窗的头转了过来,准确无误的跟霍望川的双唇贴在一起。 啵啵~ 她的嘴巴…… 像一样软软的…… “扑通、扑通……”感觉到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剧烈跳动,霍望川愣在那里,恍然抬手,给自己来了一巴掌。 妈的! 他不是讨厌秦晚吗? 怎么和秦晚亲的时候,一点也不厌恶。 霍望川拿起水,猛地灌了几大口,迅速发动车子。 送她回去的路上,霍望川再也不敢看秦晚的方向,直到送她到她家门口。 霍望川叫醒了秦晚。 “谢谢你送我回家。” “等等。”霍望川叫住了要下车的秦晚,顿了顿,问道:“为什么分手。” 秦晚握着车门的手僵住,回了头,看着那张冷冷的脸,轻声道:“之前是我没有分寸,抱歉。” 然后就推开车门下了车。 霍望川坐在车里,看着秦晚的背影没有说话。 没有分寸,抱歉…… 霍望川细细回味着秦晚说的话。 出车祸前她可不是这么说的,为什么出了个车祸,整个人都变了。 或者说,是对他的态度变了。 秦晚…… 究竟在玩什么小把戏。 - 秦晚看着自己的房间,不禁叹了口气。 满屋子都是霍望川的影子,墙壁上贴满了霍望川的照片,就连窗户和抽屉都不放过,秦晚走进来,默默把霍望川的照片一张一张撕下来重新收拾自己的房间。 收拾桌面的时候,秦晚无意看到一张贴在语文课本上的便签,上面写着:[这是霍望川碰过的书。] 秦晚:…… 默默撕掉这张标签纸,把语文书放回书架,原本叠在语文书下面的物理书夹层里又漏出来便签的一角:[霍望川在这一页上写过字。] 秦晚熟稔的翻开那一页,看到霍望川随手写的力学公式,被自己用红色笔圈了起来。 … [这是霍望川最喜欢的科目。] [“freedo”霍望川问过我这个单词怎么读。] [霍望川说这是他最喜欢的化学实验。] [霍望川说……] … 秦晚把这些便签一张一张撕下,与那些照片叠在一起,放进抽屉,锁上。 整理了差不多,秦晚随意冲了个澡,躺在床上,脑海里的居然不禁问道:“青青,你在想什么?” 秦晚久久不能平复自己对霍望川的热忱,鼻子一酸:“我……我想重新开始。” “你该不会是想远离霍望川秦落这些人,重新开始。” “嗯。” 居然:……你还是断了这个念头,你注定要和霍望川在一起,继承亿万家产,走上人生巅峰。 居然好心的没有打破秦晚的幻想:“那你加油!” - 第二天上学,秦晚起了个大早,穿着校服,正走出家门口,一头撞见了坐着保姆车回家的秦落。 秦落,a市出名的新锐设计师,时尚界的宠儿,去年某女星在gu电影节穿了一条名为“奇迹”的礼服走红毯,一举成名,而这套礼服的设计师秦落也跟着名气大噪。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半晌,商容洲才道:“本宫对棋局不甚了解,侯爷还是和赵公子博弈。” 谢不悔没想到商容洲会回答的这么爽快,他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老臣实在是没想到公主竟然还是这么爽快之人。” “本宫见侯爷也是爽快之人,但是本宫近来听说关于金城之中假铜钱流通之事,不知道侯爷对这件事情是否了解。” 商容洲直接开门见山的对谢不悔说了起来。 谢不悔也没有避讳商容洲这个问题,他捋了捋自己有些花白的胡子,他道:“好事没有谢某的份,坏事倒都是谢某的份。” 谢不悔这话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暗讽别人。 商容洲听着谢不悔的话,她也跟着道:“本宫相信谢侯爷是清正之人,若是谢侯爷能知道一二,还望谢侯爷能指一条道。” 谢不悔见商容洲说的诚恳,他停顿了好半晌,这才对商容洲道:“公主殿下今日所问之事,白日里赵公子已经与老臣谈过了一番。” 谢不悔接着道:“天色已晚,公主还是先与赵公子回去,今夜之事,老臣会帮着公主一起解决。” 谢不悔明显就是不想再说。 商容洲看着谢不悔这句逐客令。 商容洲又看了看赵呈徽。 【他们今天白天说什么了,该不会说崩掉了,谢不悔才对这件事情避而不谈的。】 商容洲心中疑虑甚多。 赵呈徽看着商容洲的表情,他兀自道:“殿下先回去。” 赵呈徽给了商容洲一个眼神。 商容洲看着赵呈徽的眼神,她心里有了点底。 商容洲头又转向谢不悔,她朝着谢不悔微微点头。 商容洲想着,也许是她想的太多了。 她既然把这件事情交给赵呈徽,那她还是要相信赵呈徽的。 商容洲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没什么脑子。 她突然很想扇死自己。 商容洲看着谢不悔,她主动道:“谢臣,今日是本宫叨扰了。” “老臣惶恐,担待不起公主这一声叨扰。” 商容洲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她道:“那本宫就先离去了。” 商容洲话一说,赵呈徽也跟着商容洲对谢不悔作揖。 谢不悔说道:“不送。” 商容洲与赵呈徽二人出了谢侯爷的府。 爬上马车,商容洲对赵呈徽露出凶巴巴的一面。 “你还真是自在,若不是本宫来寻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回去了。” 商容洲气呼呼的瞥了一眼赵呈徽,她毫不掩饰的说出了自己心里的不痛快:“别忘了,你妹妹还在本宫的手上。” 赵呈徽听着她这些凶巴巴的话,心里倒没有多少生气。 赵呈徽目光睛睛的盯着她,似乎是想把她盯出一个洞来。 商容洲还在气愤中。 她寒冽的目光直射向赵呈徽,她冲道:“你看什么看,小心本宫挖了你的眼睛。” 赵呈徽被她逗笑了。 这么凶巴巴的,说出来的话却是有点娇嗔的意思。 赵呈徽突然觉得商容洲这人的反差真大。 “公主不想知道关于铜钱案的事情吗?” 赵呈徽突然道。 商容洲的思绪被赵呈徽一句话拉回,她收回自己有些生气的情绪,对着赵呈徽问道:“你想说什么?” “今日,我登门拜访谢侯爷,谢侯爷与我说起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商容洲聚精会神的看着赵呈徽。 赵呈徽见她这么认真的表情,他突然打了个哈欠。 “公主殿下,现在不早了,该休息了。” 赵呈徽坐在商容洲的手边,他身体坐的笔直,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他竟然敢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她面前闭上了眼睛小憩。 商容洲见赵呈徽这么拽。 她抬手拽了一把赵呈徽的袖子:“谁允许你闭目养神的,你还没回答本宫的问题。” 赵呈徽唇边浮出一模块浅浅的笑容,他的笑容在商容洲眼中是那么的刺眼,赵呈徽道:“公主想知道事情缘由,最好不要咄咄逼人。” 商容洲实在是没想到赵呈徽竟然敢这么大胆的和自己说话。 【赵呈徽这是吃错药了?】 商容洲狐疑的看着赵呈徽。 赵呈徽闭着眼睛,但是他还是能察觉到来自商容洲看过来的目光。 商容洲又是“切”了一声,她摆出了长公主的架子。 她也正襟危坐道:“你最好有什么说什么,不然本宫可不保证你妹妹的安全。” 又是威胁。 赵呈徽听着她这些威胁,他的耳朵都起了茧子。 但是这一招对赵呈徽屡试不爽,赵呈徽道:“公主还真是会拿捏人。” 商容洲知道奏效了,她自信道:“还不打算睁开眼睛告诉本宫?” 商容洲凉飕飕的添了一句:“你是真不怕你妹妹丢了性命。” 黑暗中,赵呈徽睁开双眼。 鹰隼般的双眸在黑夜中睁开,赵呈徽看着商容洲的眼神微微一凉:“公主殿下。” 商容洲不知道赵呈徽这时候叫她做什么,商容洲已经在等着他主动说,商容洲道:“你叫本宫做什么?” 马车在飞快疾行。 马车内赵呈徽猛地拽了一把商容洲,商容洲向前一个趔趄,正好撞到赵呈徽的腿上。 商容洲头磕在赵呈徽的膝盖上,商容洲刚想直起身,赵呈徽却又拉住了她。 商容洲的身子成弯腰的姿势俯在赵呈徽膝盖处。 商容洲对着他大叫道:“赵呈徽你疯了?!” “是公主疯了。”赵呈徽声音冷漠无比。 他手上使劲,就是不让商容洲直起腰。 “你竟然敢这么对本宫,本宫一定会杀了你!” 赵呈徽不闻不问,他一手拉过商容洲的双手,将她的身子更接近他。 商容洲已经被他拉的蹲在他面前。 赵呈徽微微弯腰,他目光紧盯着商容洲的脸。 两人之间距离离得很近,近到商容洲都能在赵呈徽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商容洲道:“赵呈徽!” “公主别叫了。”赵呈徽吞了吞口水。 商容洲被赵呈徽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 这样的眼神她不止一次的看到过。 【他该不会又要发疯了。】 “你,你想干嘛?” 商容洲的心声被赵呈徽一字不差的听入耳中:“我想做什么取决于公主要做什么。” 果然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公主。 赵呈徽如是想到。 赵呈徽又是一个巧劲,商容洲半个身子都被他拉到腿上。 商容洲明显能感觉到赵呈徽的异常。 上回在船上的阴影商容洲至今历历在目还没有忘记。 商容洲想认怂。 但她又想着自己是公主,她怎么能在赵呈徽的面前认怂。 要说认怂也只有赵呈徽对她认怂的份。 她怎么能反而被赵呈徽给拿捏住。 但是她现在双手都被赵呈徽单手扣着,她怎么也挣脱不开。 商容洲略带些傲气的看着赵呈徽:“你再不放开本宫,本宫可就要叫人了。” “公主是打算叫谁?外面的秋霜还是马夫……” “赵呈徽是本宫最后一次警告你,放开本宫。” 商容洲这话说的明显就有些没底气。 赵呈徽压根就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眼看着赵呈徽一点要松开的意思都没有,商容洲咽了咽口水口水,她扯着嗓子对外面大叫道:“秋霜,秋——” “唔唔唔……混蛋!你竟然敢……” 赵呈徽俯身吻住她,商容洲还在骂着赵呈徽的话尽数被吞入腹中。 “……我有什么不敢的。” 一吻结束。 商容洲满脸通红的擦拭着自己的嘴唇。 她的嘴巴肿肿的。 商容洲很有怨气的盯着某个该死的王八蛋。 刚想要开口骂赵呈徽,只听得外面秋霜的声音。 “公主,我们到了。” 商容洲想骂赵呈徽的话又只得咽下去。 她对着外面的秋霜应了一声。 马车停下,秋霜从外面撩开帘子。 正巧看到公主满脸通红。 再看看旁边的赵公子,也是耳根子通红。 秋霜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两人在马车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秋霜眼观鼻鼻观心的对着里面的两人道:“公主,可以下马车了。” 商容洲闷闷的应了一声,她气呼呼的下了马车。 身后的赵呈徽也是跟在她后面下了马车。 等入了小酒馆。 商容洲想着赶紧去休息。 却不成想赵呈徽堵住了她要进门的路。 商容洲很不爽道:“你又想干什么?” 赵呈徽高大的身子堵在门前。 他垂眸看着商容洲。 “公主不是想知道铜钱案的事情吗。” 商容洲:“……” 她现在也不是那么的想知道了。 商容洲恨恨的瞪了一眼赵呈徽,她瓮声瓮气道:“让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本宫现在要休息了。” 商容洲抬手推了一把赵呈徽,独自进了门去。 一直跟在两人后面的秋霜也是不敢说话。 公主对赵公子有意思。 她才没有那么不知趣的去打断这两人调情。 商容洲进了房间门。 眼看着赵呈徽还堵住门口,商容洲对赵呈徽后面的秋霜叫道:“本宫现在要休息了,不喜欢有人在门口。” 公主既然已经发话了,秋霜也就没有再推辞的意思。 秋霜一个大跨步走到商容洲与赵呈徽两人中间。 秋霜面对着赵呈徽,她睁开双臂:“赵公子还是先行去休息,明日公主自会叫赵公子。” 说完,秋霜打外面给商容洲关了门。 秋霜像个门神站在门口。 赵呈徽见状也没有再说。 而是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 等到商容洲整理好情绪面对赵呈徽时已经是翌日。 商容洲一大清早的就叫来了赵呈徽。 赵呈徽也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不似昨晚那样的失控。 商容洲坐在榻边,脚上还没有穿鞋袜。 见赵呈徽来了,商容洲吩咐他道:“过来给本宫穿鞋袜。” 赵呈徽站在门口,他看向商容洲的一双玉足。 商容洲的玉足在空中踢了踢。 赵呈徽看的眉毛一皱。 “还不快点过来。”商容洲又吩咐道。 赵呈徽被商容洲这一叫,他愣在原地的步子始终也踏不出去。 赵呈徽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了。 商容洲有些愠怒道:“赵呈徽本宫叫你你是耳朵聋了是不是。” 听到商容洲在骂他,赵呈徽这才慢悠悠的走到商容洲的塌边。 赵呈徽蹲下身子,他拿起商容洲的一只脚给她套上袜子,又重复的给她套上另一只袜子。 赵呈徽给她穿上鞋子。 商容洲又是把手往空中放。 赵呈徽几乎是本能的把自己的手放在商容洲的手下面,让她撑着自己的手站起来。 “赵公子。”商容洲很不客气的叫道。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赵呈徽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他问道。 “呵呵。”商容洲还在记仇。 她怎么也不会忘记这个王八蛋对她做的…… “铜钱案和谢不悔有关吗?” 商容洲收回自己不该有的思绪,她把话题拉到正轨。 赵呈徽没想到商容洲能把情绪调整的这么快。 见她认真,他也跟着认真道:“铜钱案与谢侯爷无关。” “无关?”商容洲重复道:“何以见得。” 赵呈徽回头站到床边,他双手负后,背对着商容洲。 “谢侯爷是被人诬陷的。” 赵呈徽如是说。 商容洲听着他的话,她没有感觉意外。 因为从昨晚的相处中,她也知道谢不悔不是一个小人。 “那你可知道是谁诬陷的谢侯爷。” “恐怕……”赵呈徽声音顿住了。 商容洲看着赵呈徽的后背,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停顿了。 “恐怕这件事牵扯的人权利太大。”赵呈徽又道。 商容洲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商容洲追问:“有话直说。” 赵呈徽转过身看向商容洲,他摩挲着自己袖口的布料,莞尔道:“这件事与国舅脱不了干系。” “国舅,骆青山?”商容洲眼睛一瞪,脱口而出骆青山的名字。 见她这么大的反应,赵呈徽道:“公主觉得意外吗?” 商容洲并没有觉得意外。 毕竟骆青山作为太后的母家。 猖狂也是正常。 但是猖狂到这种程度,商容洲不禁有些汗颜。 “这件事有确切的证据吗?” 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又怎么能随口诬陷国舅。 赵呈徽摇头。 商容洲道:“没有证据的事情,说出来又有什么用。” 商容洲看着赵呈徽,她接着道:“除非能找到国舅爷造假铜钱的证据。” 第一百三十八章 秦幼时回到工地时,有两个慕名而来的妹子在等她,两个妹子看到秦幼时这张脸,又回想到她的英雄事迹,少女心顿时沦陷,突然觉得女生也很香啊~有点犹豫要不要破例……毕竟秦幼时这样的脸蛋,这么强大的魄力,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不过她,这种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傻狗,哪里能理解美女为什么要跟在她后面。 正所谓,同性相斥。 她上辈子做狗,那些小母狗她就很讨厌。 这辈子做人,这些美女跟在她后面,秦幼时也只认为,她们是想来跟她抢帅气的狗狗老公。 她们,都是她的情敌。 秦幼时对她们没有好脸色,还很烦她们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秦幼时伸出爪子做出小老虎凶人的动作吓唬她们,没想到这些美女不仅没被吓住,反而更兴奋了。 嘤嘤嘤,好可爱~~~ 好不容易甩开那两个跟屁虫,秦幼时走在大街上,突然又想起主人来。 主人抱着坐在腿上,拿着梳子给她扎小辫子。 主人带着她一起慢慢悠悠的在公园散步。 主人拿着小球陪她一起玩捡球游戏…… 真的…… 好想主人啊…… 秦幼时突然委屈的要掉泪珠子。 不行,想主人了…… 呜呜呜想回到主人身边。 秦幼时呼叫脑海里的922,想让她想想办法,可是怎么呼叫922都不搭理她。 …… 小狗狗的情绪来的突如其来。 秦幼时伤心的蹲在地上呜呜哭泣。 922系统听见了秦幼时的呼叫,但她回应。 922系统:之前你对本系统爱搭不理,现在本系统让你高攀不起! 922不理秦幼时的继续转台,和隔壁台和920系统喝茶聊天打牌。 - “把搜索目标聚拢在全市所有包子店。” 温瀛黑着脸吩咐说。 手下面面相觑。 “还不快去!” 于是手下纷纷领命分头去找人。 这个女人最好不要惹怒他,惹怒他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温瀛关了灯,让自己在黑暗里平息那股暴躁的感觉。 很奇怪,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起伏的情绪,可自从这个从天而降的奇怪少女出现后,他开始变得易怒易躁。 总而言之就是—— 温瀛脑子瓦特了。 梁妈端着鸡汤小心的敲门:“温瀛少爷,给你做了夜宵。” “滚滚滚!” - 温瀛的手下找遍了全城的包子店。 最后终于来到了秦幼时上班的这家。 为什么这么迟呢? 因为这家包子店实在是太破太旧也太俗了。 破破烂烂的包子店,散发着劣质的食物味儿,一点也不符合温瀛高贵冷艳的少爷气质。 温瀛娇贵。 娇贵到出门脚不沾地,让四个镖抬着他的四肢,两个保镖护送在他身后。 一副大爷做派。 主仆七人站在包子店门口,店门口还挂着那个臭丫头的横幅。 温瀛看到海报上,正张开血盆大口要吃包子的萝莉脸,差点一跟头摔下去。 手下a眼疾手快的迅速扶住温瀛。 “进去看看!” 瘦大叔火急火燎跑来,说今天来了个大款,特地从南京开车来见她,想和她合个影。 秦幼时伸出五根手指,傲娇的抬了抬下巴,瘦大叔笑眯眯奉承的点了点头,秦幼时哼了一声,拍拍屁股就去了。 这一去不得了。 不过是被那个南京大款摸了两把。 嘎嘎嘎嘎嘎这钱真好赚! 这一去,她就赚了十万! 摸两把又少不了一块肉,秦幼时面不改色,任由大款的手在她身上逡巡。 随便摸。 陈故的手很软很嫩,一看就是富二代。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陈故手下的触感着迷,这小丫头看上去乖巧可人,手底摸着却更让人着迷。 腰细,腿直。 陈故有点按捺不住了。 陈故来这个包子铺全靠网络的一段视频,视频里的小萝莉眼波风流,样样极品,再往下深挖,又挖到了怪力萝莉白天还在工地搬砖的视频! 陈故被这位奇怪的少女勾起了好奇心。 秦幼时露出甜甜的微笑:“我叫小时。” 陈故拍手:“小时好啊,这名字好!” 秦幼时跟陈故在包子店二楼玩儿。 温瀛被四个保镖抬着进了包子店。 包子店一楼都是散客,六个保镖抬着温瀛绕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秦幼时的身影。 刚要上楼,被瘦大叔拦住了。 瘦大叔看着这几个怪人,尤其是看到衣着不凡的温瀛,虽然心里不爽,但还客气的问道:“几位是来吃包子的?快请坐。” 手下a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你这地方太脏,我们少爷要找这个人,让她出来。” 瘦大叔一看照片上的正是他的财神爷秦幼时,态度立马横了起来。 原来这些人也是来找他的财神爷的啊,既然是来找他的财神爷,瘦大叔趾高气昂:“哦,你们找秦幼时?先交一万预约费用,然后回去等着通知。” 手下b一听,急了:“你算什么,竟然敢这么跟我们少爷说话。” “你知道我们少爷是谁吗!” “我管你们少爷是谁,既然是来找秦幼时的,那就得听我的规矩。” 温瀛朝打手a和打手b使了个眼色,两个打手,一个打左脸一个打右脸,打了瘦大叔几个巴掌,又连着踹了好几脚,围观的店员没谁敢上来阻拦,因为这几个人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主儿。 四个保镖抬着温瀛声势浩大的上了二楼。 还没进门,就听秦幼时那句:“我叫小时。” 那声音,娇媚无比。 哼,果然跟他想的大差不离。 温瀛愤怒地从四个保镖身上跳下来,一脚踹门。 “砰——” “草!你们他妈谁啊?”突然被兴致,陈故不悦的骂向门口。 放当陈故看清楚温瀛那张脸后,丑恶的嘴脸立马变了一副:“哈哈哈哈原来是时少爷兵,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快请进!” 温瀛的目光定在陈故那只手,陈故察觉到温瀛的目光,立马松开秦幼时:“时少爷也是慕名而来的吗?这位怪力少女现在可是出名了!” “出名吗?”温瀛很不爽。 “过来。”温瀛看向秦幼时。“回家。” 秦幼时看着温瀛,心里一阵嘀咕。 他怎么来了,打扰她赚钱。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赶紧走赶紧走,别打扰本姑娘赚钱。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这回上了三十个包子,满满的,摆满一桌,肉包子皮薄馅多,小泰迪兴奋的拍桌子。 呜呜呜~肉包子肉包子,香喷喷的肉包子! 现在不是饭点,可也有零零散散的顾客在店里吃饭,当他们看到秦幼时独自干掉三十个包子时,惊讶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外貌和食量的强烈反差,已经有人偷偷拍了视频上传到某短视频app。 “呼~”十根手指捧着热乎乎的包子,秦幼时吹吹热气,这样就能快点儿吃到啦~ 瘦大叔看不惯秦幼时这种做派,但她能一口气吃他三十个肉包子耶! 难道他做的包子这么吸引人? 惹得花季少女不惜铤而走险,都要买他家的包子! 瘦大叔突然想,如果他把这种奇人轶事想办法报道在媒体上,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大家喜欢凑热闹,肯定会对这个小姑娘很感兴趣,那到时候…他的包子铺知名度不就打开了吗? 瘦大叔热切地看着秦幼时吃完第三十个包子,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颇有商业头脑。 这小姑娘,就是他的财神爷啊! … 秦幼时走出饭店时,瘦大叔客气的要她的联系方式,她嘁了一声,没给。 她讨厌这个瘦大叔叫人揍她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她没手机。 她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也只认识3以下的数字,4都不认识,更别提用手机。 秦幼时拒绝了瘦大叔。 瘦大叔以为她是因为上次揍她,她记仇了,可他也实在不想错过这个挣大钱的机会,他不想让这位财神爷溜了。 他伸手到屁股后面口袋掏手机,还想再试一下,却一掏一个空。 卧槽!老子手机呢?! 秦幼时身后一个影子一闪而逝。 “小偷!” 瘦大叔话音未落,秦幼时已经追了出去。 - 温瀛被他妈揍得鼻青脸肿,躺着休息两天才缓过来。 他妈揍他不为别的,怪他把煮熟的鸭子…啊呸…到手的媳妇儿都能弄丢了! 温瀛神情平淡,雕像一般英俊的五官隐没在如水的面容里,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是他亲自领着从后门溜出去,送走之前,只给了她一个肉包子,连钱也没有给她。 然后,她就真的消失了一个月。 她没有任何谋生的本领,又没有钱,脑子笨,还失忆,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温瀛突然后悔自己一个月前冲动的行为。 她也就那一张脸还能将就看看了,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要怎么活下去呢。 莫非…… 温瀛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 秦幼时追着小偷一直追到郊外。 小偷可太能跑了,天又已经黑了,还真不太容易抓,跑的太远,已经跑到渺无人烟的一片麦田。 小偷跑得魂都快掉了,最后一头钻进一间公共厕所。 水泥砌的厕所,仅仅在前面分开写了“男女”两个字,这是一个几十年前样式的粪坑,人类的排泄物占满了后坑,还有恶心的生物在地上扭来扭去。 秦幼时最后是在女厕所逮到的小偷。 小偷挣扎要从秦幼时手上逃走,却被秦幼时一把揪住衣服,拉了回来,她单手像拎着小鸡崽儿,拎住他后背的衣服,把小偷脸朝下的凌空拎着。 鼻间是臭气熏天的粪坑味儿,眼下是占满了整个坑的排泄物。 小偷满眼鼻涕眼泪告饶:“大姐!不就是偷你一手机,至于追我三十里地!” 一听他叫自己大姐,秦幼时不开心了,都把自己叫老了:“谁是你大姐,我是小姐。” 惹她生气,后果很严重。 秦幼时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放进自己口袋,另一只拎着他后背衣服的手一松—— “噗通——” 小偷掉进了粪坑,掉进去的前零点零零零一秒,她迅速往后退了几丈远,免得脏东西溅到自己身上。 啧啧…… 做人要诚实守信! 偷别人东西的,都不是好的小朋友呦! 这么简单的道理,它作为一只小狗狗都知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都不明白呢。 秦幼时摊摊手,表示罪有应得。 看他在粪坑里自由翱翔,秦幼时还好心的打开手机,按了110三个数字。 上辈子,奶奶说了,遇到了小偷,就要打110。 嗯……这个罪魁祸首的小贼,就等着警察叔叔来抓。 抢回手机,秦幼时又兴高采烈赶了三十里路回到包子铺,亲手将手机交给瘦大叔。 在瘦大叔一脸震惊全家的眼神和警察叔叔大力拍肩“为民除害”的褒奖中,秦幼时昂首阔步地走出包子铺的门。 “等一下!” 瘦大叔还有话说。 “这位小壮士!看你骨骼惊奇,我们这里还缺一个包包子的工人,我看姑娘你爱吃包子,不如就留下,以后我家的包子任你吃。” 老板的邀请十分诚恳。 秦幼时眨了眨狗眼,又眨了眨狗眼。 然后…… 重重的点了头! - 日子过得非常的爽。 白天在工地搬砖拿双份工资。 晚上在包子铺包包子,加起来就是三份工资! 成功实现肉包子自由!!! 包子铺也跟着扩大店面,成功升级为拥有两层楼的包子店! 还不断有慕名而来的客人找她要合照。 秦幼时原本是不情愿的,但是包子铺瘦大叔说,她合影一张就给她吃一个包子,看在肉包子的份上,秦幼时统统奉送笑脸。 当然,如果遇到客人带来她喜欢的帅狗狗,比如高大英俊的德牧哥哥,聪明睿智的边牧弟弟,她还会附送一个k。 期间遇到几个公狗当场被电晕厥,挣脱着主人的牵引绳要来追她,秦幼时心动的拒绝了。 她对她的魅力还是很有自信滴~ 嗯~~~ 上辈子她就是一只小美狗,坐拥十几只类型长相各异的狗老公,这辈子变成人,照样迷倒一片狗狗~ “美女,能留个电话不?”有个成熟帅哥跟她合完照,试图跟她搭讪。 “我没电话耶。”秦幼时看了他一眼,婉拒。 拒绝一个两个不算什么,但来一个拒绝一个,来一双拒绝一双。时间没过多久,这位娇小可爱的小美女眼光高,又挑剔的坏毛病传了出去。 这样也好,十朵桃花能去掉八朵。 剩下那两朵还是女生。 第一百四十章 倏然,刚才还在发疯的温瀛恢复了一张臭脸,不紧不慢的从地上站起,拍拍灰尘,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温瀛走到小泰迪床边,俊俏的面容却是一脸冷峻,鬼斧神工般的面孔更是显得他清冷矜贵,温瀛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小泰迪,发出了霸总一般的冷哼哼:“呵,女人,这就是你卑劣的手段吗?” 小泰迪愣愣的看着温瀛,它在脑海里悄悄问系统,这个男主怎么了。922也无法跟小泰迪解释温瀛怎么了,但是维持它系统的面子,它咳咳了两声后开始胡诌:“大概是你触碰了支线剧情。” “支线剧情是什么?” “支线剧情嘛,就是支的线,哎呀跟你说不明白,你只要记得你要帮助你的主人和男主最后在一起就行了。” “喔”小泰迪点了点头,又抬头看向温瀛。 以小泰迪现在的视角,它只能看到温瀛的下巴,小泰迪歪了歪头,眼尖的发现他的下巴上有一颗痣。 狗容易兴奋,这是真的…… 他的痣和主人的痣长在了一个位置,这让小泰迪莫名兴奋起来,它一个狗扑过去抱住温瀛的腰,温瀛没想到她竟然玩阴的,全然没有防备的被小泰迪扑倒在地,小泰迪激动的用鼻子在温瀛脖颈间嗅,舌头舔主人的脸,哈喇子连成串儿的滴在温瀛脸上,屁股也跟个小狗摇尾巴。 这下换温瀛懵了。 他被这个从天而降的臭丫头砸成脑震荡不说,现在竟然不顾他的警告,这么冒犯自己! 真是,气死他也! 温瀛想把她推开,小泰迪却不依不饶的抱着温瀛更紧,妄图在他身上找到和主人相关的更多信息。 温夫人对小泰迪的行为,全然觉得没有不妥之处,反倒觉得这姑娘真上道儿,她朝着胖男人使了个眼色,胖男人得到示意,两人一前一后退出房间。 “哎哎哎,你们……” 温瀛眼睁睁的看着一脸欣喜的他妈走出房间,又眼睁睁的看着一脸欣喜的胖男人关上门… 别走啊,草! 八爪鱼似的的姑娘盘在温瀛身上,温瀛无奈,只好用更大的力气推开小泰迪,甩在一边,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见自己被温瀛甩开,小泰迪失落起来。 就像是狗狗兴奋的抱着主人,想要和主人亲昵一番,主人却无情的推开自己。 小泰迪越想越委屈,哭了。 温瀛见她毫无征兆的嘤嘤嘤哭,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用的力气太大了。他没惹过女孩子哭,更没见过女孩子这么委屈的哭。 要不是她过分地要暗算自己,他也不会对她这么凶。 温瀛到小泰迪身边,蹲下去,犹豫的伸出手,手掌轻轻碰她的头顶。眼眶里氤氲着豆大的泪珠子,少女双眼通红的抬起头,和那双清冷的目光相对,那双眼里不仅有冰冷,还有眼底那一丝若隐若现的愧疚。 小泰迪抽了抽鼻子,刚要流下来的鼻涕又被她抽回去。枣核大的双瞳此刻正委屈巴巴得盯着温瀛的双目,目不转睛地,脑袋在他的手掌下,蹭了蹭,又蹭了蹭。好像在他的手掌下,能感觉到主人的温暖。 小狗就是好哄,这是真的…… 这么好哄的吗? 温瀛在心里默默念叨。 温瀛刚要抽回放在她头顶的手,头顶的温暖没了,小泰迪连忙双手握住他的手腕,放在自己脸上,温暖又回到了它的脸上:“好暖和,好暖和…这就是主人的心上人吗……他的手好暖和啊……” 温瀛一愣,她的小手软软的,握着他的手腕,两只小手的主人正在娇软的哼着,温瀛垂眸看向她,听的温瀛心都快化了。可是,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作何反应比较合适,推开她? 还是,安慰她? 作为未来霸总的标配人设,温瀛从小就一副女人勿近的作风,冷酷狂傲不爱说话的性格,谁能想到他过20岁这天,明明是他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小丫头砸成脑震荡,为什么却变成他在安慰小丫头? 温瀛想了想,发现这是一件烦恼的事情,他怎么会遇到这么麻烦的小姑娘。 嗯…… 女人都是一种麻烦的生物。 他不会安慰人,更不会安慰小姑娘。温瀛生怕小泰迪再哭,只好任由她双手抱着自己的手,在她的脸上蹭着,这种尴尬的动作持续了一分多钟,小泰迪突然对着空气嗅了嗅鼻子! 她好像……闻到了肉包子的味道!!! 适时,她的肚子很合时宜的发出“咕噜——”几声,正好温瀛手也麻了小泰迪闻到肉包子香味,肚子饿,这才依依不舍的把他的手松开。 “汪汪…”伸出小狗讨要食物时才会露出的小舌头,小泰迪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温瀛,温瀛被她的眼神打败了,叹气道:“饿了?” “汪汪……” 温瀛稍一挑眉,出房间打算给她拿点吃的,刚要开门,胖男人殷勤的端来餐盘,站在门口,上面放着七个肉包子,笑哈哈的看着温瀛,温瀛抿抿唇,接过胖男人手中的餐盘,转身,顺手关了门。 “只有包子,你拿去吃。”温瀛把餐盘放在一边茶几上,拿过一个包子递给小泰迪。 自打温瀛端着肉包子进来,小泰迪眼睛都要看直了,现在温瀛更是把肉包子递到自己眼前,狗狗眼更是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双手接过肉包子,也不在乎眼前还有个温瀛,匆匆将肉包子囫囵吞下。 一个,两个,三个 五个六个 没几分钟,小泰迪吞下了第六一个肉包子。 “还有吗?”嘴角散落着包子皮屑,小泰迪舔了舔嘴唇,好像还没吃饱。 温瀛脑子突地一片空白,刚才,他就这么坐着,看着她五分钟吃了六个肉包子,可她看上去除了脑子不太正常外,还是生的又白又瘦,显然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怎么会饿的一口气吃那么多包子。 她一定是傻子…… 不能留,不能留。 留着这个又笨又能吃的小傻子,指不定哪天半夜磨刀霍霍,就把他咔嚓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陈故把秦幼时带到一个酒店,温瀛让手下假扮成酒水人员,在两人的房间悄悄装了个微型摄像头。 温瀛坐在隔壁的隔壁的房间里,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脑里的监控。 他看见陈故给秦幼时脱鞋,这个臭丫头竟然也不抗拒,说她是傻子,她还真是傻子。 陈故是什么人。 陈故是恶心人的人。 甚至连人都不能算。 这个臭丫头落到陈故手里。 呵呵。 她活该。 让她跟自己回家,她还敢跟自己摆谱。 这回就让她吃吃苦头。 温瀛看着陈故脱了衣服进了浴室,而脱掉鞋子的秦幼时爬到床上,正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温瀛看着电脑,嗤笑。 这个傻子。 知道后悔了? 怕了? 嘁,他是不会同情的! 等到他手都举酸了,陈故终于从浴室里出来。 陈故裹着浴巾,晃悠悠的走到床边,自认为帅气的打开浴巾。 闪瞎她的狗眼。 秦幼时抽了抽鼻子,看向陈故。 盯着电脑屏幕的温瀛:这不纯纯二臂吗。 身无二两肉,还敢学偶像剧露腹肌? 这二臂,他有腹肌吗? 陈故咯咯咯咯咯咯的发出二臂的笑声,一手按着秦幼时的肩膀,一手高高举起了手里的鞭子…… 打手a有些捺不住了,他不禁问:“少爷,我们要不要进去!” 打手b“是啊是啊少爷,如果我们不进去……” “滚滚滚!”温瀛怒斥打手a,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要在秦幼时被欺负的前一秒,帅气的踹开房门,从天而降。 这样,他就会成为解救秦幼时的神! 让这个臭丫头对自己崇拜无比。 但,预料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 陈故拿着道具,笑眯眯的看向秦幼时。 狗脑子转不过来,秦幼时傻乎乎的问道:“要玩游戏吗?” “对呀,只要你乖跟我玩游戏,这里的钱,就都是你的啦。”陈故掏出一张银行卡丢在秦幼时身边。 “那,这个游戏要怎么玩呢?” “挨打。” “挨打?”秦幼时狐疑的看向陈故手里的东西。 还有人有这种爱好呢。 啧,好。 只要能赚钱,让她干什么都行。 陈故大概是没有想到秦幼时这么个小萝莉为什么会在工地搬砖,他只认为这是网络包装的一个噱头。 当他手里的道具被秦幼时抢走,陈故才后知后觉的体会到为什么秦幼时能在工地混的风生水起。 四周围观的群众越聚越多,当他们听到温瀛此等狂妄之语,像是暴风雪轰然侵袭全身每一个毛孔,浑身骤冷。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神色俱凛,纷纷摇头,更有甚者,身子已是发颤。要知道,他正在妄加议论的人——蒙骜,那可是绥朝的不败将军,绥朝的中流砥柱,西北戍边第一将!虽是常年不在都城,但他的事迹名扬天下,谁敢不敬? 这个小娃娃竟敢以熊心谬论蒙骜将军……真是活腻了! “宵小之辈口出狂言!卫羽军何在!将他拿下!”彪悍大汉叫喊出声,四周突然冲出十来个身披盔甲手持长枪的卫羽军将温瀛团团围住,来势汹汹,宛若地狱爬出的恶魔。 四周都是卫羽军,温瀛倒不紧不慢的抽出怀里的红镯,摩挲着玩弄指间,巧舌如簧:“卫羽军不是皇帝陛下的护卫队吗?怎么,就连小小的蒙家仆人有调动卫羽军的权利?本事不小哇!真不知是谁给你的权利?唉?壮汉稍安勿躁让我猜猜…是远在西北的蒙骜冒犯皇权…还是你越俎代庖啊?若是蒙骜以下犯上,蒙氏当灭十族,若是你这个狗东西不知死活胆大包天,那就得剔骨削肉,啧啧” “还敢胡言乱语!卫羽军!速速将他处死!” 卫羽军个个雄声高昂,锃亮的矛、黑黢黢的盔甲、凶神恶煞的面容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在卫羽军领头的一声令喝下,数十根锋利的长矛齐刷刷的长矛刺向温瀛!一旁围观的母亲捂住孩子的双眼,丈夫抱住妻子的身躯,不忍直视下一秒即将发生的血腥场面。 当锋利的矛尖即将刺穿温瀛衣料,刺入他的身体,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飞箭“咻”地自背后射穿一个卫羽盔甲,被射中的卫羽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另一支飞箭射入蒙家小郎君的发髻,散了他的头发。 人群哗然,如惊弓之鸟四处逃散。 身旁同伴吐血倒地,卫羽军陷入万分的恐慌,原本将要刺穿温瀛的长矛在下一刻转向身后,长矛对外,对着四处逃散的人群,胡乱寻找着冷箭的方向,而那散了头发的蒙家小郎君,亦是吓得裤裆湿了,瑟瑟缩缩的躲在魁梧大汉身后。 温瀛趁着骚乱,混入人群扬长而去。 在所有人都陷入恐慌,此时,不知又从哪个方向飞来冷箭,一道箭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射向蒙家小郎君,箭尖划破他的大动脉,一剑穿喉!鲜血从喉咙喷涌而出,蒙家小郎君双手死死捂住喉咙,背后重重倒地。眼前一切变得虚幻,在消散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到身旁的壮汉慌张的扑倒在地,嘴里惊恐叫着:“小郎君、小郎君……” 好不容易逃出混乱,温瀛终于长长舒了口气真是吓死他了!幸亏没叫人认出身份,不然,他可怎么向兄长交代! - 有人死了,死在了毫不起眼的角落,死的若是贩夫驺卒或者引车卖浆,这不足为奇,顶多在接下来的几天成为众人饭后谈资,之后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再也无人提及。 可偏偏……死的是西北戍边第一将蒙骜的儿子,而蒙骜的儿子又死在了绥朝皇城最繁华的灯市街口! 皇城暗杀,这无疑是刺客对蒙骜的挑衅,更是对整个绥朝皇权的挑衅。 这桩案子最大的嫌疑者无疑指向那天当街与蒙家小郎君发生争执的小娃娃,更离奇的是,隶属最高统治者直系统领的卫羽军竟然也参与进去,随意听从蒙家仆从的调令。 “舅父,请看。”皇帝将袖中的奏折扔到桌上让温冕自己翻阅。看完奏折,温冕呼吸一滞,脸色大变,忍不住的想要骂粗口,但碍于皇帝还在,只能硬生生忍下这口气。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没有了。”温瀛拿着手里最后一个包子,冷冷道。 “可我还是想吃……”小泰迪直勾勾的盯着温瀛手里的最后一个肉包子,垂涎三尺:“肉包子、肉包子……” 它上辈子这辈子都最爱吃的肉包子。 “包子一次性都吃完了,下次你就没得吃。” “去买去买去买去买去买去买嘛~~~” 前世,它要吃什么,主人就会使唤佣人去买给它吃,丝毫不会吝啬。 温瀛浅浅一笑,把包子欲拒还迎的在小泰迪眼前晃悠:“我给你一个地址,你去那里,那里每天都做新鲜包子,这样,你每天都能吃到。” 小泰迪疯狂点头。 温瀛说了个地址,叫小泰迪背上,旋即把手里的最后一个包子塞给它手里,带着欢欢喜喜的小泰迪从后门悄悄溜出去。 小泰迪:吃肉包子去喽~ 温瀛: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小泰迪啃着温瀛给的最后一个包子,一路往温瀛说的地方狂奔,全然不顾脑海里的922的阻止。 什么烂7巴系统,本汪想吃肉包子,你凭什么拦着我~ 小泰迪在奔跑的同时,边和脑海里的922吵架,922是个才富五车知识渊博的系统,但是它斗不过这只眼里只有肉包子的傻狗。 因为它根本听不懂,它说了那么多劝它回去的话,这只傻狗只觉得它在骂它。 922崩溃的转了台,和隔壁920聊天喝茶去了。 - 微风,一个漂亮的少女站在街上,看着人满为患的包子铺陷入了了沉思,她在这个世界确实需要一个“人”的名字,那它暂且就叫秦幼时。 还有……走之前,温瀛只给她一个地址,并没有给她钱。 这要怎么办? 没有钱耶。 可是他是奶奶的心上人,他一定和奶奶一样是个好人。 …… 说不定,这个世界买东西不用花钱呢? 小泰迪嗷呜了一声,走进包子铺,她礼貌朝一位瘦大叔伸出十根手指头:“大叔,来十个肉包子!” 围着围裙的瘦大叔看着瘦瘦弱弱的小姑娘,一口气要十个肉包子,心里虽是嘀咕,但还是欢喜的应了一声。 小泰迪在瘦大叔的引导下,坐在餐馆里。 一顿吃了十个肉包子,小泰迪摸了摸吃撑的肚子。 嗝嗝~ 这个时候,睡一觉才舒服啊~~~ 不顾餐馆里别人异样的目光,小泰迪摸着鼓鼓的小肚子就要出门去晒太阳。 “唉,小姑娘,你还没付钱呢。”先前领她进门的瘦大叔笑着脸把它拦在门口。 “哈?吃包子要给钱吗?”小泰迪发出此生最大的疑问:“我以为吃东西都不要钱的唉。” 瘦大叔一怔,随即换了副脸:“你想吃霸王餐?!” 小泰迪还没了解现在的状况,仍是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走之前,温瀛没给我钱,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个世界也要花钱啊,再说了,如果吃肉包子要花钱的话,为什么我一进门的时候你没有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家肉包子要钱啊。” 小泰迪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瘦大叔的脸色是愈来愈沉,在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时,瘦大叔已是咬牙切齿,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这年头,还有人敢在他家吃霸王餐?也不打听打听他年轻的时候是在哪条道上混的! 瘦大叔朝里面叫了一声,里面应声来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噼里噼里! 哐嚓哐嚓! 砰砰砰砰! 在一阵拳打脚踢后,小泰迪顶着两个乌青眼被丢出了包子铺。 …… 小泰迪学会了一个道理。 这个世界,吃肉包子是要花钱的。 不花钱,会挨揍。 它的一条狗命险些搭在包子铺。 挨揍归挨揍,可喜欢吃肉包子。 它决定去赚钱,赚好多好多的钱,然后把钱砸在包子铺老板的脸上,让他们二十四小时不睡觉的给它做包子吃! 首先,它需要一份工作。 小泰迪的外形是个典型的小萝莉,看上去只会嘤嘤嘤的撒娇,所以当它走进工地,再次被一群带着安全帽的男人围观。 包工头和一群搬砖工人傻眼的围着小泰迪,包工头质疑的问道:“你,能搬得动什么东西?” 小泰迪还是留下了。 那屋里没什么能证明她力气的东西,最终的大概就是包工头自己。 最后小泰迪蹲下去,把身高185厘米,体重200斤的包工头举了起来。 - 秦幼时在工地找到了自我。 普通工人搬一天砖,能赚一千块。 她的力气多的用不完,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两点,就能赚别人两倍工资。 秦幼时每每搬砖都惹得一群身强力壮的男人目瞪口呆。 !!! 论嘤嘤嘤小萝莉是如何徒手搬砖! 这到底是人格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是什么,让这位神秘少女力大无穷? 不出三天,秦幼时已经在附近的工地小有名气,工人们争前恐后的来和她合照。 对比,秦幼时表示不感兴趣。 她只想吃肉包子。 谁能让她顿顿吃肉包子,谁就是好人。 秦幼时用蹩脚的算数能力算了算。 一天挣两千,够买两百个肉包子。 这样,秦幼时再也不怕饿肚子了。 当秦幼时领到第一周薪水一万块,热乎乎的钞票揣到兜里的时候,她决定去回到之前胖揍她一顿的包子铺。 围着围裙的瘦大叔还记得她,以为她又是来蹭吃蹭喝,刚想要骂骂咧咧,撸起袖子给她个教训,一沓红票子陡然砸到他脸上,随后散落在瘦大叔脚边。 秦幼时凶巴巴的扬起下巴,指着瘦大叔,趾高气昂:“就你,给本大爷来二十个包子!不!我要三十个!” 瘦大叔低头看了眼散落在地上的红票子,少说也有一万,又抬头看了看面容白皙的小姑娘,短短时间内她竟然能弄到这么多红票子,瘦大叔心里嘀咕着,她肯定不是什么好姑娘。 这钱,不干净。 秦幼时见瘦大叔还愣在原地,不由得急躁,少女响亮声音再次响起:“我、要、吃、肉、包、子!” 她想吃肉包子!她想吃肉包子!她想吃肉包子!!! 谁又会和钱过不去呢。 瘦大叔蹲下去捡起地上的钱,再起身时,又是换了一副面孔:“老太婆,快去拿三十个包子给这位姑娘!哎请请请…快请进快请进!” 第一百四十三章 温瀛来不及反应,眼睛被白光一闪,下一秒,脖子一阵刺痛,温瀛蹙眉,抬手摸上自己的脖子,指尖是刺目的红色,黑暗中,浓浓的血腥味在狭小的轿子里弥漫开来,迟来的疼痛让温瀛“嘶”了一声,不可置信看向这位漂亮姐姐,看着柔弱,但却是这么野蛮? 刀锋带血,商容洲嘴角浮起一丝冷意:“不管你是谁,现在滚出去!” 对她的威胁置若罔闻,温瀛心底泛起一丝兴致,打心眼里对她起了兴趣,他双手举高投降状,浅声嘀咕道:“看着这么漂亮,结果凶巴巴的,你这么凶,哪个男子敢娶你?也就是我了,要不你嫁给我算了~” 眉头一皱,商容洲愤恨的说了句:“采花贼,休得诳语。” 温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采花贼。温瀛插科打诨让商容洲挫败极了,威胁不成,商容洲一把拉住了温瀛的手臂,朝着帘子外头大喊道:“袁犁袁犁……袁犁!” “哎哎哎哎哎哎……”温瀛瞪大了眼睛,慌了,他只是撩了她几句,她怎么就叫了呢,温瀛忙不迭伸手夺下商容洲手中的短刃,扔出帘子外。抬手捂住商容洲的嘴,顶着她审视的目光,少年清冽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下更显的尤为清亮,哀求道:“好姐姐,你别叫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我叫温瀛,温山的温,瀛洲的瀛,我爹是温冕,温冕你知道吗?沣州王温冕。” 温冕,当今绥朝皇帝的亲舅舅,她远在渠兰时就听说过这个人,当年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将尚且年幼的绥朝皇帝推上皇位,也是绥朝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听闻温冕膝下有两子两女,没想到这个不速之客竟然是温冕的儿子。 商容洲微微摇头,真是为温冕的一世英名感到可惜。 外面传来一阵喧嚣且急促的马蹄声,嗒嗒的马蹄声踏在青石台阶上,犹如疾风骤雨,呼啸而来!仿佛炸裂的火山口,悍然炸开,掀起了滔天巨浪。 温瀛绷紧了神经,嘴角不自觉的绷成一条直线,捂着商容洲的嘴的手也不自觉加紧。 商容洲直觉这个不速之客很害怕外面的马蹄声,深吸口气,商容洲而后双手双脚并用的推搡温瀛要把这位不速之客推出轿子,温瀛也慌了,温宛就在外面,他不能被抓回去! 温瀛用更大的力气压制住商容洲的力气,少女的力气哪有男孩子的力气大,温瀛单手扣住商容洲的两只胳膊,用自己的身体重量压住了商容洲,狭小的空间内,两人呼吸交融,近的不分你我。 商容洲惊的身体不敢动弹,她只要一动弹,就能感觉到身上男子更强烈的压迫感。 马蹄声戛然而止—— 有人从马上跳下来,一步步走向这顶轿子—— 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压得温瀛心如火燎,一阵风动,身后的帘子眼看着就要被撩起来,温瀛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粗犷怒喝传来:“住手!” 袁犁走来,神情肃穆,挡在轿子前。 温宛作为沣州温家的护卫头子,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温宛生的一身彪悍。 袁犁横起一条胳膊挡在轿子前:“来者何人!” 温宛作为沣州温家的护卫头子,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温宛生的一身彪悍,穿着一身盔甲,打量了一番袁犁,双手叉腰道:“滚开!本将在追人,现在我怀疑我要追的人就在这顶轿子里,识趣儿的话就滚远点。” 袁犁亦是生得魁梧,身板体格在温宛面前毫不逊色,甚至比温宛更胜一筹,袁犁两团粗眉皱在一块:“不想人头落地的话,我劝君子速速离去。” “哼!你算个什么东西,今天我必须要打开这顶轿子一探究竟!” 温宛重重哼了一声,上前一步,右手握住腰间挎着的佩剑,神情严肃,准备拔剑而战。 无视他的警告,这无疑是对袁犁最大的挑衅,袁犁手握弯刀,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刀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更增加了锋利的凉意。 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 温宛带的小队人马一马当先,率先攻向袁犁,袁犁一跃空中,不过五招,这群人马全军覆没。 温宛拔出佩剑冲向袁犁,两人招式相接,带起的剑风凌厉而狠辣,皆是全力以赴,刀与剑碰撞劲力十足。 袁犁上前一步暴起,手中弯刀一舞,刀光如雪击向温宛的盔甲,温宛翻身跃起避开那柄弯刃,袁犁擅攻,在空中几个纵跃追着温宛左劈右砍,只见袁犁的人影猛地冲天而起一掠一冲,十数招之后温宛不敌,背上已被冷汗浸湿,出招时,小臂也带了几分微不可察的颤抖,他呼吸急促而沉重,心头已预料到今晚遇到了硬茬。 雪亮刀尖直袭温宛的盔甲,尽管温宛全力避开,刀锋依然快一步割裂了他胸前的盔甲,寒刃没入温宛腹中,抽出时画出一道弧形,血光四溅。 温宛脑中轰地一声鸣响,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重重摔在地上,腹前鲜血如注湿了盔甲,脑袋一歪,不省人事。 刺目的猩红顺着弯刀的弧度滴落在地,袁犁背对着地上躺着的温宛,粗犷苍凉的声音在寒风中响起:“我说过,任何人,都不许打扰公主清净。” 袁犁对着帘子拜礼:“公主,扰您清净了。” “……” 轿子内迟迟没动静,袁犁喉咙一紧,撩起帘子,刹那,将那银月色的身影揪出来,扔出十丈远。 温瀛脸着地,疼的哀嚎,目光触及到昏过去的温宛,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跑到温宛这边,膝盖一弯便跪在地上,急声呼道:“温宛,温宛,你怎么样?”话音落下,一弯利刃横在他的脖子间,糙汉的声音响起:“哪里来的黄毛小子,我杀了你!” 不是,又来…… 这对主仆怎么动不动就要杀人灭口。 利刃将要划破温瀛的脖子,商容洲的声音从里头响起,紧接着,商容洲表情阴霾着走出轿子,抬手制止袁犁要割喉的动作。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敢说我娘我就敢揍你!” 狗柱凶神恶煞的瞪着猫柱:“老子从来没有跟这娘们说过你那死鬼老娘的事!再说,你那死鬼老娘被献祭是她活该,她该死!” 他抬手撸了一下嘴边的血迹:“还有,你那死鬼老娘死之前还在家里给你攒了点碎银子,交代爹等你长大后转交给你,让你娶媳妇,可你猜怎么着……” “你那死鬼老娘前脚留下碎银子,后脚爹就娶了我娘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娘的事儿,猫柱又气又心疼,他眼泪直飚,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狗柱的脸上,他死死咬着牙后,艰难的一字一句道:“你……狗柱!你该死!” 狗柱看着猫柱这一脸失落,他猖狂的哈哈大笑着:“我怎么会该死呢,是爹啊,你该去杀了爹!还有你的死鬼老娘,她也该死!” 商容洲努了努嘴。 他们已经没空再搭理她,商容洲慢悠悠在这里转着,她打量着这些堆的比她还高的骇人的骷髅山。 商容洲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不信鬼神。 所以,一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商容洲捡起几块骨头,仔细辨认。 咦?看着这些骨头,商容洲满头问号。 商容洲连忙又捡起其他骨头勉强拼凑一副骨盆,骨盆腔呈漏斗形,骨盆上口略呈三角形。 若是女人的骨盆,骨盆外形宽大且矮,上口呈圆形或椭圆形,前后宽阔。 这显然是一个男人的骨盆。 那么奇怪的点出现了。 鬼神娘娘要献祭的都是女人,怎么会在这里凭空出现这么多男人的骨头。 带着疑问,商容洲转头看向正扭打一团的狗柱猫柱。 商容洲踢了踢他们两个人,想问问这两人什么情况,但他们打的热火朝天,你一拳我一拳,打到两人的脸上都破了相,谁也没有时间去理商容洲。 “狗柱!老子忍你忍了这么久,今天老子非揍死你!” “你在谁面前称老子呢!” “¥……” 商容洲无语中。 他们没有理她,商容洲也作罢。 就算问了他们,他们也肯定不知道。 商容洲原想原路返回,但若是原路返回一定会遇到堵在洞门口的那些村民,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看洞里有没有别的什么。 商容洲的手在周围的石壁上摸索探查着,最后她挪开几具堆在一起的骨头,发现了一个形似狗洞的空缺,不知道通向哪里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商容洲毫不犹豫的钻了过去。 这条路不似他们来时的那么蜿蜒曲折,很开阔,只是走着走着,商容洲感觉有点不太对,按理来说她现在走的这条路应该是无人涉足的。 但她看着这条小路的石壁和脚下的路,明显是新挖的。 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商容洲接着往前走。 ——直到她听见动静。 商容洲停下步子,灭了手里的火把,仔细听着不远处的动静。 这动静声窸窸窣窣的,但碍于洞穴里实在安静,商容洲才能听的这么清楚。 商容洲敲了敲石壁,这石壁竟然……是空心的。 这里一定还有别的地方。 商容洲顺着小路一直往里走,走到路尽头,她看到了一扇石门。 石门掩着,商容洲蹑手蹑脚的躲在石门后,悄悄的看着里面的情形。 两个打扮怪异的人围在一张石床边,石床上睡着一个女人,隔的太远,商容洲没看清楚石床上人的样貌。 但看这两人的打扮,这两人像是虏人。 虏人踞在大漠与孤烟的西北,性情豪爽、暴躁易怒,但是虏人生活的地方距离这里有一万多里的路程,为什么虏人千里迢迢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个偏僻的渔村山洞? 他们和鬼神娘娘又是什么关系? 两个虏人围着石床不停的转着圈,商容洲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 直到石床上的女人被牵引着从床上坐起来,脸上没有五官,空有一张皮,看到这个场景,商容洲忍不住小声“卧槽——”了一声。 环境太过安静,里面一个彪汉警觉道:“外面有人。” “怎么会有人,你一定是听错了。” “真有人,嘘……” 他们发现了自己,商容洲想顺着原路跑回去,但似乎不太可能,因为商容洲心里很清楚,她的体力耐力远远比不上这两人。 商容洲眼尖的看到地上角落的一个面具,抓起来戴到了脸上。 两个强壮的虏人快步的走到门口,正好撞见了已经把面具戴上脸的商容洲。 张汉眯了眯眼:“果然有人。” 马朝凶道:“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商容洲没有出声。 这两个人见商容洲没有说话,他们更是警觉。 在一个全是骷髅头的山洞里还能如此镇定自若,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这两个彪形大汉把商容洲拖到了里面,一把将她甩在石床旁的地上。地上还散落着新鲜的人皮,商容洲瞧着那黄色的油脂,她忍不住作呕。 张汉半蹲在地上,他拽起商容洲的领子,目光锐利的直射面具下的那张脸。 张汉抬手就想揭掉她脸上的面具,但当他与那双眼睛对视之时,张汉顿时瞠目结舌,他像是受了什么惊吓,骤然撒开抓着她领子的手,向后栽坐到地上,连连后退。 张汉说话都开始磕碜起来:“她……她……她是……” 马朝瞪了一眼张汉,他骂道:“张汉你见鬼了?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让你怕成这样?” “她她她……” 张汉还在磕碜着指着商容洲,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马朝也意识到有点什么不对劲,他走到商容洲身边半蹲下去,在与商容洲的眼睛对视后,马朝也跟着傻了眼。 商容洲不解这两人为什么见了她会像见了鬼一样。 渔村里并没有一人知道她是当朝的长公主,又何况是这些远据西北的虏人。 这两人惊魂未定。 他们猛地跪在了商容洲身畔。 张汉:“卑职参见公主殿下。” 马朝:“卑职参见公主殿下……” 商容洲一头雾水,她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 这两人……是商容洲的人? 转折来得这么快—— 商容洲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这两个人既然给她行礼了,就说明他们之间有故事。 张汉连忙把商容洲从地上扶起来,又从远处搬来一个石凳给商容洲坐。 商容洲冷漠的望着这两人,她在等着他们先跟她解释。 张汉疑惑道:“公主怎么会到此处来?” 商容洲哼了一声,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有人陷害本宫。] 张汉跪倒在地:“竟然有人敢陷害长公主?真是活腻了!” 商容洲:[此事以后再说。她是怎么回事?] 商容洲手指向石床上的人,状似无意的嫖了她一眼。 马朝知道商容洲指的是什么,他抱拳道:“按照公主的命令,卑职等二人在这里扒开她的面皮。” 扒,皮? 把这个人的脸扒下来? 是她理解的这个意思吗? 商容洲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残忍。 她没有下过这个命令。 应该是那位“商容洲”下的命令。 马朝接着道:“这是赵公子身边贴身伺候的女奴,赵公子被抄家,我们得到公主密令扒了这个女奴的面皮。” 商容洲看向那已经没有了五官的脸,她皱了皱眉,又皱了皱眉。 商容洲沉思。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赵呈徽只有一个贴身伺候的女奴,这个女奴是赵呈徽从小的玩伴,他们之间在明面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赵呈徽对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爱情已经无处可查。 前赴后继要和赵呈徽在一起的女人很多,但最后留在赵呈徽身边的只有这个女奴。 商容洲并不知道原来的“商容洲”是出于什么心态抓了这个女奴,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扒了这个女奴的脸。 也许是出于羞辱赵呈徽,把对赵呈徽的气撒到他身边人的身上。 也许是她跟这个女奴有什么过节,但是一个小小的女奴能跟她这位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有什么过节呢。 商容洲想了想,还是前者比较可信。 “卑职等是在永州抓到这个女人的,找了好久也才找到这个合适的位置,这里地处偏僻,村民信奉鬼神,我们也更好的做事。” 商容洲脑子一嗡。 [临水村鬼神娘娘的谣言是你们传播出去的?] 张汉和马朝相视一眼,他们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张汉道:“是。” 商容洲:…… 得到肯定的回答,商容洲忽然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搞了半天,鬼神娘娘的幕后主使竟然是她自己。 商容洲绷不住了。 商容洲:[你们扒了几个人的面皮了。] 张汉回道:“回公主,这是我们扒的第六具面皮,之前公主看不顺眼的人都是我和马朝扒了皮的。” 马汉干脆利落接着道:“肢解,喂狗。” 他龇着一口大白牙把手里的工具举起给商容洲看,商容洲看着带着血迹的刀具,不禁抿了抿唇。 好家伙,真是生猛。 这两人也是狠人。 商容洲本还想问他们为什么会穿着虏人的服装,但想了想,既然这二人是得她密令扒人面皮,他们就一定是商容洲信任之人。 若是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难免会惹得这两人生疑。 商容洲把自己的疑问默默的压在了心底。 容洲蹙眉,她指了指外面。 张汉心领神会,他摇摇头:“我们发现这个洞穴的时候这里面已经有了很多具尸体,我们也只是乘势而散布鬼新娘的谣言。” 马朝跟着张汉的话应和着:“外面那些尸体与我们二人无关,我们在这个山洞只扒人面皮,别的不做。” 与张汉马朝无关,那就是还有第二波人。 商容洲头疼。 她突然联想起来淼城官员来上报的事,即使这两件事情上来看毫无关联,但和马朝张汉的对话中,商容洲得知淼城是距离临水村最近的地方。 这就让她不得不把这两件事情串联在一起。 马朝和张汉借着散布鬼神娘娘的谣言惊吓临水村村民,让他们不敢靠近这个山洞,但在此同时有人利用了这个谣言,不禁行献祭女孩之事,还在这里扔了无数男人尸体。 这些人是谁?被扔的男尸们又是什么人? 淼城无故消失的女孩去了哪里? 还有,把她扔到水里的两个人又是谁? 重重谜题一层压着一层,一层绞着一层,商容洲忧心忡忡,被这些压的有些呼吸不上来。 公主愁眉不展,张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主动说道:“公主殿下,我和马朝还是先送您离开这里。” 听到张汉的话,商容洲这才觉得自己暗淡无生的人生突然有了光亮,她问:[可以离开?] 张汉点头:“卑职们有船可达这里,可以送公主离开。” [那你尽快安排。] “是,公主。” 带着各种复杂纷扰的情绪,商容洲坐上了回淼城的船。 …… 商容洲回来的动静很小,只有少数几个贴身的丫鬟奴才知道。 “公主!公主殿下!”秋霜迎商容洲,一见到商容洲,秋霜激动哭了出来,黄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着:“殿下您瘦了,呜呜呜……我找不着殿下担心的要死,要是殿下出什么事,我也要去地下陪着殿下。” 见她哭了,商容洲叹了口气,抬手给秋霜擦了擦眼泪,她对着秋霜轻轻牵起唇角。 房间里赵呈徽也在,看到商容洲,赵呈徽心里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妹妹还在她手中。 商容洲衣衫褴褛,脸色奇差。 “公主,您这是被带去了哪里?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秋霜心疼的拥着商容洲,一直把她拥到上榻。 商容洲一直没说话,她朝着秋霜看了两眼,秋霜很默契的叫不相干的丫鬟奴才都出去,赵呈徽也跟着准备退出去,但是兀然听到了商容洲的心声。 【这么没礼貌,都不知道问候我一句?全家被流放的结果一点也不委屈你。】 赵呈徽要退出去的步子停下,他望向商容洲,商容洲也正看着他。 见两人之间氛围又不太对劲,秋霜赶紧站在两人中间,挡住两人互相仇视的视线,秋霜道:“殿下您不在的这几天,赵公子查出了把您掳走的恶人。” 商容洲一个机灵。 第一百四十五章 府衙急匆匆的走进来,他走到商容洲的身边,点头哈腰的敬道:“是大人物来了。” 话毕,府衙毫不犹豫的跪倒在商容洲腿边,他双手作揖的仰视着商容洲。 一旁的文书见状更是惊讶连连,他没想到府衙大人竟然跪倒在这个油嘴滑舌的小女子身边。 府衙已经跪下去,他自然也是要跟着跪下来的。 文书心里揣着疑惑,余光瞟向旁边一脸狗腿子笑容的府衙。 难不成这个小女子真是许玄的人? 文书正疑惑着,忽而又听见身边的府衙又毕恭毕敬道:“是臣疏忽,不知长公主殿下来访。” 次日,淼城府衙官员清早就来拜见商容洲:“臣拜见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千岁。” 隔着一席纱帘,商容洲在帘子后声音懒散的嗯了一声。 商容洲没说起来官员也不敢起来,官员头伏在地上,道:“长公主殿下身份尊贵,淼城能得公主驾临是淼城的福分,还望公主殿下……” 官员话没说完,商容洲扬声截断了他的话音:“多余的话就不必说了,本宫听的厌倦。” 官员赶忙称错:“臣该死,是臣多嘴了。” 商容洲身子累得很,要不是秋霜说这个淼城官员说有重大要紧事来禀报,她都懒得见:“起来。” 官员站起,手上还保持着作揖的动作。 商容洲隔着帘子还能模糊的看到这人脸上的犹豫,她直截了当道:“本宫不喜拐弯抹角,有话直说。” 官员踌躇,似乎在想怎么开口,语言组织了半天,这才道:“臣清早来扰公主,有一事斗胆请想请公主身边的能人异士帮助。” 商容洲没说话,她在等着官员接着说。 官员说道:“近来,淼城中多有妙龄女子消失,臣派去了多名手下侍卫也没能调查清楚幕后凶手是谁……” 听到此处,商容洲叫丫鬟拉开帘子,她道:“女子失踪?” 见到商容洲的真容,官员忙不迭又扑跪在地,头也不敢抬起来。 商容洲对这些人战战兢兢的样子见惯了,她动了动手指:“起来说话。” “是……是是是……”在得到商容洲的许可后,官员才重新又站起。 拍了拍身前的灰尘,官员接着道:“两月前,第一个来报案的是东街卖豆腐的杨麻子,杨麻子家有一个十三岁的女儿,起初杨麻子以为女儿贪玩,可过了两三日女儿也没有归家,杨麻子夫妻就来报了案。” “后来来报案的百姓越来越多,臣派去的手下去查案却始终没能抓到嫌犯……臣该死,是臣无能……” 商容洲听完他的话,她问道:“一点线索都没有?” “侍卫们在其中一家搜到了这个。”官员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碎了一半的信物交给商容洲身边的丫鬟,丫鬟又交到商容洲手上。 商容洲手悬挂在半空,打量着手里的信物。 这像是一个令牌。 商容洲颠了颠,她又看了一番,她见多了奇珍异宝,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东西是什么料子的,这东西是玄铁打造,但宫中信物多以金为料,世家多以玉为料,这以玄铁为料,还做成令牌的会是谁。 “行了本宫知道了。”商容洲细眉微微皱在一起,她叫来身边的金羽卫:“你去回禀宫中,让宫里查这个料子的来历。” 金羽卫领命退出。 商容洲叫来第二个金羽卫:“你带人去丢了女儿的百姓家中再查一遍,务必要搜查仔细,任何角落都不能放过。” 第二个金羽卫领命退出。 金羽卫无官阶,是皇帝亲自统领,专查朝中大臣,听说就连赫赫有名的绩州赵家也是被金羽卫查出谋逆,全族流放。 官员见商容洲连着派走两个金羽卫,他张大嘴巴跪在地上,嘴里不停说着:“感谢公主大恩,公主大恩!” “没什么事你便退了,本宫乏了。”商容洲动了动自己的身子,便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散架了。 “是……是是是……” 官员退了出去。 商容洲懒散的打了个呵欠,这一大清早的就被揪起来,商容洲也不想再回房,正好这个软塌够大,她转个身也就接着睡了。 一觉醒来已是晌午,商容洲身上酸痛不仅没好转,还更酸痛了些,她动一下都像是要飞升嗝屁了,商容洲骂骂咧咧的叫来了秋霜。 秋霜飞快的奔来,她见到此情此景也是不敢说什么,只乖顺的伴在商容洲身边。 商容洲突然想到了赵呈徽,她问:“人呢?” 秋霜自然是知道商容洲说的“人”是谁,秋霜答道:“赵公子下船后就回房睡了,现在还没有出来。” 商容洲看了看窗外通白的天色,骂道:“晌午他还没起来?本宫去看看。” 她都起来了,赵呈徽竟然还不起来。 真过分。 秋霜要跟着,商容洲又想到她要去质问赵呈徽昨晚的事情,便叫住了秋霜,让她在这里等着。 商容洲到赵呈徽房间门口,刚要推门而入,一个侍卫突然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对商容洲急叫道:“不好啦公主!赵公子被人掳走了!” 商容洲要推门的手停在空中,她瞠目结舌的看向那个侍卫:“你说什么?赵呈徽被人掳……” 眼前一阵白雾,商容洲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 —— 商容洲回来的动静很小,只有少数几个贴身的丫鬟奴才知道。 “公主!公主殿下!”秋霜迎商容洲,一见到商容洲,秋霜激动哭了出来,黄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着:“殿下您瘦了,呜呜呜……我找不着殿下担心的要死,要是殿下出什么事,我也要去地下陪着殿下。” 见她哭了,商容洲叹了口气,抬手给秋霜擦了擦眼泪,她对着秋霜轻轻牵起唇角。 房间里赵呈徽也在,看到商容洲,赵呈徽心里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妹妹还在她手中。 商容洲衣衫褴褛,脸色奇差。 “公主,您这是被带去了哪里?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秋霜心疼的拥着商容洲,一直把她拥到上榻。 商容洲一直没说话,她朝着秋霜看了两眼,秋霜很默契的叫不相干的丫鬟奴才都出去,赵呈徽也跟着准备退出去,但是兀然听到了商容洲的心声。 【这么没礼貌,都不知道问候我一句?全家被流放的结果一点也不委屈你。】 赵呈徽要退出去的步子停下,他望向商容洲,商容洲也正看着他。 见两人之间氛围又不太对劲,秋霜赶紧站在两人中间,挡住两人互相仇视的视线,秋霜道:“殿下您不在的这几天,赵公子查出了把您掳走的恶人。” 商容洲一个机灵。 第一百四十六章 “没有了。”温瀛拿着手里最后一个包子,冷冷道。 “可我还是想吃……”小泰迪直勾勾的盯着温瀛手里的最后一个肉包子,垂涎三尺:“肉包子、肉包子……” 它上辈子这辈子都最爱吃的肉包子。 “包子一次性都吃完了,下次你就没得吃。” “去买去买去买去买去买去买嘛~~~” 前世,它要吃什么,主人就会使唤佣人去买给它吃,丝毫不会吝啬。 温瀛浅浅一笑,把包子欲拒还迎的在小泰迪眼前晃悠:“我给你一个地址,你去那里,那里每天都做新鲜包子,这样,你每天都能吃到。” 小泰迪疯狂点头。 温瀛说了个地址,叫小泰迪背上,旋即把手里的最后一个包子塞给它手里,带着欢欢喜喜的小泰迪从后门悄悄溜出去。 小泰迪:吃肉包子去喽~ 温瀛: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小泰迪啃着温瀛给的最后一个包子,一路往温瀛说的地方狂奔,全然不顾脑海里的922的阻止。 什么烂7巴系统,本汪想吃肉包子,你凭什么拦着我~ 小泰迪在奔跑的同时,边和脑海里的922吵架,922是个才富五车知识渊博的系统,但是它斗不过这只眼里只有肉包子的傻狗。 因为它根本听不懂,它说了那么多劝它回去的话,这只傻狗只觉得它在骂它。 922崩溃的转了台,和隔壁920聊天喝茶去了。 - 微风,一个漂亮的少女站在街上,看着人满为患的包子铺陷入了了沉思,她在这个世界确实需要一个“人”的名字,那它暂且就叫秦幼时。 还有……走之前,温瀛只给她一个地址,并没有给她钱。 这要怎么办? 没有钱耶。 可是他是奶奶的心上人,他一定和奶奶一样是个好人。 …… 说不定,这个世界买东西不用花钱呢? 小泰迪嗷呜了一声,走进包子铺,她礼貌朝一位瘦大叔伸出十根手指头:“大叔,来十个肉包子!” 围着围裙的瘦大叔看着瘦瘦弱弱的小姑娘,一口气要十个肉包子,心里虽是嘀咕,但还是欢喜的应了一声。 小泰迪在瘦大叔的引导下,坐在餐馆里。 一顿吃了十个肉包子,小泰迪摸了摸吃撑的肚子。 嗝嗝~ 这个时候,睡一觉才舒服啊~~~ 不顾餐馆里别人异样的目光,小泰迪摸着鼓鼓的小肚子就要出门去晒太阳。 “唉,小姑娘,你还没付钱呢。”先前领她进门的瘦大叔笑着脸把它拦在门口。 “哈?吃包子要给钱吗?”小泰迪发出此生最大的疑问:“我以为吃东西都不要钱的唉。” 瘦大叔一怔,随即换了副脸:“你想吃霸王餐?!” 小泰迪还没了解现在的状况,仍是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走之前,温瀛没给我钱,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个世界也要花钱啊,再说了,如果吃肉包子要花钱的话,为什么我一进门的时候你没有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家肉包子要钱啊。” 小泰迪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瘦大叔的脸色是愈来愈沉,在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时,瘦大叔已是咬牙切齿,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这年头,还有人敢在他家吃霸王餐?也不打听打听他年轻的时候是在哪条道上混的! 瘦大叔朝里面叫了一声,里面应声来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噼里噼里! 哐嚓哐嚓! 砰砰砰砰! 在一阵拳打脚踢后,小泰迪顶着两个乌青眼被丢出了包子铺。 …… 小泰迪学会了一个道理。 这个世界,吃肉包子是要花钱的。 不花钱,会挨揍。 它的一条狗命险些搭在包子铺。 挨揍归挨揍,可喜欢吃肉包子。 它决定去赚钱,赚好多好多的钱,然后把钱砸在包子铺老板的脸上,让他们二十四小时不睡觉的给它做包子吃! 首先,它需要一份工作。 小泰迪的外形是个典型的小萝莉,看上去只会嘤嘤嘤的撒娇,所以当它走进工地,再次被一群带着安全帽的男人围观。 包工头和一群搬砖工人傻眼的围着小泰迪,包工头质疑的问道:“你,能搬得动什么东西?” 小泰迪还是留下了。 那屋里没什么能证明她力气的东西,最终的大概就是包工头自己。 最后小泰迪蹲下去,把身高185厘米,体重200斤的包工头举了起来。 - 秦幼时在工地找到了自我。 普通工人搬一天砖,能赚一千块。 她的力气多的用不完,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两点,就能赚别人两倍工资。 秦幼时每每搬砖都惹得一群身强力壮的男人目瞪口呆。 !!! 论嘤嘤嘤小萝莉是如何徒手搬砖! 这到底是人格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是什么,让这位神秘少女力大无穷? 不出三天,秦幼时已经在附近的工地小有名气,工人们争前恐后的来和她合照。 对比,秦幼时表示不感兴趣。 她只想吃肉包子。 谁能让她顿顿吃肉包子,谁就是好人。 秦幼时用蹩脚的算数能力算了算。 一天挣两千,够买两百个肉包子。 这样,秦幼时再也不怕饿肚子了。 当秦幼时领到第一周薪水一万块,热乎乎的钞票揣到兜里的时候,她决定去回到之前胖揍她一顿的包子铺。 围着围裙的瘦大叔还记得她,以为她又是来蹭吃蹭喝,刚想要骂骂咧咧,撸起袖子给她个教训,一沓红票子陡然砸到他脸上,随后散落在瘦大叔脚边。 秦幼时凶巴巴的扬起下巴,指着瘦大叔,趾高气昂:“就你,给本大爷来二十个包子!不!我要三十个!” 瘦大叔低头看了眼散落在地上的红票子,少说也有一万,又抬头看了看面容白皙的小姑娘,短短时间内她竟然能弄到这么多红票子,瘦大叔心里嘀咕着,她肯定不是什么好姑娘。 这钱,不干净。 秦幼时见瘦大叔还愣在原地,不由得急躁,少女响亮声音再次响起:“我、要、吃、肉、包、子!” 她想吃肉包子!她想吃肉包子!她想吃肉包子!!! 谁又会和钱过不去呢。 瘦大叔蹲下去捡起地上的钱,再起身时,又是换了一副面孔:“老太婆,快去拿三十个包子给这位姑娘!哎请请请…快请进快请进!” 第一百四十七章 倏然,刚才还在发疯的温瀛恢复了一张臭脸,不紧不慢的从地上站起,拍拍灰尘,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温瀛走到小泰迪床边,俊俏的面容却是一脸冷峻,鬼斧神工般的面孔更是显得他清冷矜贵,温瀛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小泰迪,发出了霸总一般的冷哼哼:“呵,女人,这就是你卑劣的手段吗?” 小泰迪愣愣的看着温瀛,它在脑海里悄悄问系统,这个男主怎么了。922也无法跟小泰迪解释温瀛怎么了,但是维持它系统的面子,它咳咳了两声后开始胡诌:“大概是你触碰了支线剧情。” “支线剧情是什么?” “支线剧情嘛,就是支的线,哎呀跟你说不明白,你只要记得你要帮助你的主人和男主最后在一起就行了。” “喔”小泰迪点了点头,又抬头看向温瀛。 以小泰迪现在的视角,它只能看到温瀛的下巴,小泰迪歪了歪头,眼尖的发现他的下巴上有一颗痣。 狗容易兴奋,这是真的…… 他的痣和主人的痣长在了一个位置,这让小泰迪莫名兴奋起来,它一个狗扑过去抱住温瀛的腰,温瀛没想到她竟然玩阴的,全然没有防备的被小泰迪扑倒在地,小泰迪激动的用鼻子在温瀛脖颈间嗅,舌头舔主人的脸,哈喇子连成串儿的滴在温瀛脸上,屁股也跟个小狗摇尾巴。 这下换温瀛懵了。 他被这个从天而降的臭丫头砸成脑震荡不说,现在竟然不顾他的警告,这么冒犯自己! 真是,气死他也! 温瀛想把她推开,小泰迪却不依不饶的抱着温瀛更紧,妄图在他身上找到和主人相关的更多信息。 温夫人对小泰迪的行为,全然觉得没有不妥之处,反倒觉得这姑娘真上道儿,她朝着胖男人使了个眼色,胖男人得到示意,两人一前一后退出房间。 “哎哎哎,你们……” 温瀛眼睁睁的看着一脸欣喜的他妈走出房间,又眼睁睁的看着一脸欣喜的胖男人关上门… 别走啊,草! 八爪鱼似的的姑娘盘在温瀛身上,温瀛无奈,只好用更大的力气推开小泰迪,甩在一边,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见自己被温瀛甩开,小泰迪失落起来。 就像是狗狗兴奋的抱着主人,想要和主人亲昵一番,主人却无情的推开自己。 小泰迪越想越委屈,哭了。 温瀛见她毫无征兆的嘤嘤嘤哭,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用的力气太大了。他没惹过女孩子哭,更没见过女孩子这么委屈的哭。 要不是她过分地要暗算自己,他也不会对她这么凶。 温瀛到小泰迪身边,蹲下去,犹豫的伸出手,手掌轻轻碰她的头顶。眼眶里氤氲着豆大的泪珠子,少女双眼通红的抬起头,和那双清冷的目光相对,那双眼里不仅有冰冷,还有眼底那一丝若隐若现的愧疚。 小泰迪抽了抽鼻子,刚要流下来的鼻涕又被她抽回去。枣核大的双瞳此刻正委屈巴巴得盯着温瀛的双目,目不转睛地,脑袋在他的手掌下,蹭了蹭,又蹭了蹭。好像在他的手掌下,能感觉到主人的温暖。 小狗就是好哄,这是真的…… 这么好哄的吗? 温瀛在心里默默念叨。 温瀛刚要抽回放在她头顶的手,头顶的温暖没了,小泰迪连忙双手握住他的手腕,放在自己脸上,温暖又回到了它的脸上:“好暖和,好暖和…这就是主人的心上人吗……他的手好暖和啊……” 温瀛一愣,她的小手软软的,握着他的手腕,两只小手的主人正在娇软的哼着,温瀛垂眸看向她,听的温瀛心都快化了。可是,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作何反应比较合适,推开她? 还是,安慰她? 作为未来霸总的标配人设,温瀛从小就一副女人勿近的作风,冷酷狂傲不爱说话的性格,谁能想到他过20岁这天,明明是他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小丫头砸成脑震荡,为什么却变成他在安慰小丫头? 温瀛想了想,发现这是一件烦恼的事情,他怎么会遇到这么麻烦的小姑娘。 嗯…… 女人都是一种麻烦的生物。 他不会安慰人,更不会安慰小姑娘。温瀛生怕小泰迪再哭,只好任由她双手抱着自己的手,在她的脸上蹭着,这种尴尬的动作持续了一分多钟,小泰迪突然对着空气嗅了嗅鼻子! 她好像……闻到了肉包子的味道!!! 适时,她的肚子很合时宜的发出“咕噜——”几声,正好温瀛手也麻了小泰迪闻到肉包子香味,肚子饿,这才依依不舍的把他的手松开。 “汪汪…”伸出小狗讨要食物时才会露出的小舌头,小泰迪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温瀛,温瀛被她的眼神打败了,叹气道:“饿了?” “汪汪……” 温瀛稍一挑眉,出房间打算给她拿点吃的,刚要开门,胖男人殷勤的端来餐盘,站在门口,上面放着七个肉包子,笑哈哈的看着温瀛,温瀛抿抿唇,接过胖男人手中的餐盘,转身,顺手关了门。 “只有包子,你拿去吃。”温瀛把餐盘放在一边茶几上,拿过一个包子递给小泰迪。 自打温瀛端着肉包子进来,小泰迪眼睛都要看直了,现在温瀛更是把肉包子递到自己眼前,狗狗眼更是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双手接过肉包子,也不在乎眼前还有个温瀛,匆匆将肉包子囫囵吞下。 一个,两个,三个 五个六个 没几分钟,小泰迪吞下了第六一个肉包子。 “还有吗?”嘴角散落着包子皮屑,小泰迪舔了舔嘴唇,好像还没吃饱。 温瀛脑子突地一片空白,刚才,他就这么坐着,看着她五分钟吃了六个肉包子,可她看上去除了脑子不太正常外,还是生的又白又瘦,显然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怎么会饿的一口气吃那么多包子。 她一定是傻子…… 不能留,不能留。 留着这个又笨又能吃的小傻子,指不定哪天半夜磨刀霍霍,就把他咔嚓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陈故把秦幼时带到一个酒店,温瀛让手下假扮成酒水人员,在两人的房间悄悄装了个微型摄像头。 温瀛坐在隔壁的隔壁的房间里,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脑里的监控。 他看见陈故给秦幼时脱鞋,这个臭丫头竟然也不抗拒,说她是傻子,她还真是傻子。 陈故是什么人。 陈故是恶心人的人。 甚至连人都不能算。 这个臭丫头落到陈故手里。 呵呵。 她活该。 让她跟自己回家,她还敢跟自己摆谱。 这回就让她吃吃苦头。 温瀛看着陈故脱了衣服进了浴室,而脱掉鞋子的秦幼时爬到床上,正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温瀛看着电脑,嗤笑。 这个傻子。 知道后悔了? 怕了? 嘁,他是不会同情的! 等到他手都举酸了,陈故终于从浴室里出来。 陈故裹着浴巾,晃悠悠的走到床边,自认为帅气的打开浴巾。 闪瞎她的狗眼。 秦幼时抽了抽鼻子,看向陈故。 盯着电脑屏幕的温瀛:这不纯纯二臂吗。 身无二两肉,还敢学偶像剧露腹肌? 这二臂,他有腹肌吗? 陈故咯咯咯咯咯咯的发出二臂的笑声,一手按着秦幼时的肩膀,一手高高举起了手里的鞭子…… 打手a有些捺不住了,他不禁问:“少爷,我们要不要进去!” 打手b“是啊是啊少爷,如果我们不进去……” “滚滚滚!”温瀛怒斥打手a,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要在秦幼时被欺负的前一秒,帅气的踹开房门,从天而降。 这样,他就会成为解救秦幼时的神! 让这个臭丫头对自己崇拜无比。 但,预料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 陈故拿着道具,笑眯眯的看向秦幼时。 狗脑子转不过来,秦幼时傻乎乎的问道:“要玩游戏吗?” “对呀,只要你乖跟我玩游戏,这里的钱,就都是你的啦。”陈故掏出一张银行卡丢在秦幼时身边。 “那,这个游戏要怎么玩呢?” “挨打。” “挨打?”秦幼时狐疑的看向陈故手里的东西。 还有人有这种爱好呢。 啧,好。 只要能赚钱,让她干什么都行。 陈故大概是没有想到秦幼时这么个小萝莉为什么会在工地搬砖,他只认为这是网络包装的一个噱头。 当他手里的道具被秦幼时抢走,陈故才后知后觉的体会到为什么秦幼时能在工地混的风生水起。 四周围观的群众越聚越多,当他们听到温瀛此等狂妄之语,像是暴风雪轰然侵袭全身每一个毛孔,浑身骤冷。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神色俱凛,纷纷摇头,更有甚者,身子已是发颤。要知道,他正在妄加议论的人——蒙骜,那可是绥朝的不败将军,绥朝的中流砥柱,西北戍边第一将!虽是常年不在都城,但他的事迹名扬天下,谁敢不敬? 这个小娃娃竟敢以熊心谬论蒙骜将军……真是活腻了! “宵小之辈口出狂言!卫羽军何在!将他拿下!”彪悍大汉叫喊出声,四周突然冲出十来个身披盔甲手持长枪的卫羽军将温瀛团团围住,来势汹汹,宛若地狱爬出的恶魔。 四周都是卫羽军,温瀛倒不紧不慢的抽出怀里的红镯,摩挲着玩弄指间,巧舌如簧:“卫羽军不是皇帝陛下的护卫队吗?怎么,就连小小的蒙家仆人有调动卫羽军的权利?本事不小哇!真不知是谁给你的权利?唉?壮汉稍安勿躁让我猜猜…是远在西北的蒙骜冒犯皇权…还是你越俎代庖啊?若是蒙骜以下犯上,蒙氏当灭十族,若是你这个狗东西不知死活胆大包天,那就得剔骨削肉,啧啧” “还敢胡言乱语!卫羽军!速速将他处死!” 卫羽军个个雄声高昂,锃亮的矛、黑黢黢的盔甲、凶神恶煞的面容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在卫羽军领头的一声令喝下,数十根锋利的长矛齐刷刷的长矛刺向温瀛!一旁围观的母亲捂住孩子的双眼,丈夫抱住妻子的身躯,不忍直视下一秒即将发生的血腥场面。 当锋利的矛尖即将刺穿温瀛衣料,刺入他的身体,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飞箭“咻”地自背后射穿一个卫羽盔甲,被射中的卫羽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另一支飞箭射入蒙家小郎君的发髻,散了他的头发。 人群哗然,如惊弓之鸟四处逃散。 身旁同伴吐血倒地,卫羽军陷入万分的恐慌,原本将要刺穿温瀛的长矛在下一刻转向身后,长矛对外,对着四处逃散的人群,胡乱寻找着冷箭的方向,而那散了头发的蒙家小郎君,亦是吓得裤裆湿了,瑟瑟缩缩的躲在魁梧大汉身后。 温瀛趁着骚乱,混入人群扬长而去。 在所有人都陷入恐慌,此时,不知又从哪个方向飞来冷箭,一道箭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射向蒙家小郎君,箭尖划破他的大动脉,一剑穿喉!鲜血从喉咙喷涌而出,蒙家小郎君双手死死捂住喉咙,背后重重倒地。眼前一切变得虚幻,在消散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到身旁的壮汉慌张的扑倒在地,嘴里惊恐叫着:“小郎君、小郎君……” 好不容易逃出混乱,温瀛终于长长舒了口气真是吓死他了!幸亏没叫人认出身份,不然,他可怎么向兄长交代! - 有人死了,死在了毫不起眼的角落,死的若是贩夫驺卒或者引车卖浆,这不足为奇,顶多在接下来的几天成为众人饭后谈资,之后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再也无人提及。 可偏偏……死的是西北戍边第一将蒙骜的儿子,而蒙骜的儿子又死在了绥朝皇城最繁华的灯市街口! 皇城暗杀,这无疑是刺客对蒙骜的挑衅,更是对整个绥朝皇权的挑衅。 这桩案子最大的嫌疑者无疑指向那天当街与蒙家小郎君发生争执的小娃娃,更离奇的是,隶属最高统治者直系统领的卫羽军竟然也参与进去,随意听从蒙家仆从的调令。 “舅父,请看。”皇帝将袖中的奏折扔到桌上让温冕自己翻阅。看完奏折,温冕呼吸一滞,脸色大变,忍不住的想要骂粗口,但碍于皇帝还在,只能硬生生忍下这口气。 - 第一百四十九章 酉时,华灯初上,喧嚣满城。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灯市街的进口处,小厮躬下腰,低声提醒车内之人:“小姐,到了。” 一双云烟如意水漾红凤翼缎鞋自马车内踏出,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身披狐裘大氅,如花面容在风雪中模糊不清,唇角噙着隐约的笑,灯火映在那双淡漠的杏眸之中,又漾进深不见底的黑瞳里。 小厮撑开伞,商容洲接过手炉,拢在袖中,淡声道:“走,进去看看。”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进了夜市。 风霜漫天挡不住长街人潮如织,灯烛辉煌从街头一路漫至街尾,灯火通明、人影幢幢,仿若身处太平盛世间。 沿街有摊贩叫卖吆喝,商容洲歇下脚步,漫不经心地晃眼打量摊上的东西,随手捻起个造型别致的玉佩,指腹轻轻摩挲,摊主笑眯眯地奉承她:“这位小娘子真是好眼光,这玉佩可是从西域渠兰运过来的,听说还是皇城里的稀罕的玩意儿呢,除了我这儿,别地儿您再也找不着这等上好的玉佩了,看您这么识货,我也不跟您瞎要价了,就要您三两。” 商容洲眉目微垂,目光落在掌心的小玩意儿上,须臾,意味不明地一声轻笑:“西域不是战事吃紧的吗,怎么你还敢去西边做生意?你这胆子真是大的很呢。” 摊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一身贵气的小娘子,摊主双手揣在袖中,脸上赔着笑:“战乱都在西域,与我们这绥朝城有何干系?再说了,这西域战事越是吃紧,我们这生意才越是好做啊。” “你倒是会打算。” “小娘子说笑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们这不过是为了生计罢了,哎?小娘子怎地放下了,是没瞧上眼吗,来来来我这还有好东西,小娘子可来瞧瞧?” 小厮抬起下巴,语气高昂:“我家娘子什么珍奇珠宝没见过,就你这些地摊货,才入不了我家小姐的眼呢,三两银子?你留着给自己攒棺材本呢。” 摊主看着走远的主仆,气愤的骂了句:“真是个怪人!” 小厮举着伞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商容洲的脚步放得很慢,像是在与身旁的小厮说话,又像自言自语:“西域烽火连天,萑苻遍野,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绥朝都城之内却是一片国泰民安……” 渠兰如今处堂燕鹊、奄奄一息,眼看着百多年的西域小国苟延残喘着即将面临土崩瓦解,走向山穷水尽之际,商容洲身为渠兰唯一的公主,她不愿认,她不敢认。 “小姐,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小厮在脖边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脸色十分惶恐。 一声些微了的叹息飘散在风雪中,小厮微微抬眼,只看到商容洲冷冷清清的一张侧脸,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商容洲是半个月前穿越过来的。 咽喉处剧烈的疼痛,她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什么抽干,醒来后她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女配身上。 女配和她同名同姓,都叫商容洲。 还没想通,重重的扫帚再次落到身上,温瀛被打的跳脚,条件反射的连忙逃跑,后头的温冕拿着扫帚,脸通红瞪着眼追在他后头,温瀛被他老爹打的抱头鼠窜,院子里鸡飞狗跳,丫鬟婢子们纷纷躲在一旁,最后跳到后院的树上,树袋熊式的抱着粗壮的树干,大喘着粗气,看着正拿着扫帚怒不可遏让他滚下来的老爹:“爹爹爹爹爹爹,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干什么这么急躁……” 温冕站在树下,呼吸急促,单手叉腰,拿着扫帚指向树上那个梳着高马尾的小男孩,气的直咬牙。 “爹,我错了……” ——认错还是一如既往的爽快。 温冕的脑壳更疼了,冷笑一声,“呵,你错了?那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不知道……” “给老子下来!” “就不!” “下来!” “就不!” 僵持着没有结果,作为父亲,温冕势要抓住这个兔崽子,让他知道知道他老爹的威力。温冕撸起袖子,气的双手抱树,抬脚爬上去抓他,刚抓到温瀛一只脚,温瀛吓得一脚蹬掉自家老爹的手,只听得“扑通”一声重物坠地声音,紧接着“哎呦~”一声痛呼,温瀛神色切切地瞅着地上躺着的自家老爹,暗道不妙,温瀛趁着空档,急忙跳到另一棵树上,又跳到院墙上,翻了出去。 从后头追来的温夫人更是连忙扶起温冕,夫妻双双对视,温冕头疼的掐了掐眉心,温夫人更是不吭声。 温冕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看了看温瀛消失的院墙,又看看身边的温夫人,吩咐身边的随从:“叫温宛把这小子给我追回来,这回非要拔了他的皮!” “老爷……” 温冕横了温夫人一眼,温夫人识趣的闭上嘴。 - 商容洲坐在轿子内,小厮袁犁站在轿子外,对着轿子恭敬的作揖:“小姐,我去解个手。” 轿子里传出温润的女声:“去。” 纤细的指尖撩起帘子一角,双眸抬头看向深冬夜空,几颗孤星挂在偌大的夜幕,显得尤为孤单。身为渠兰嫁到绥朝和亲的公主,这已经是她离家的第二月了。 十日后就是绥朝三年一度的马场围猎,届时她作为远嫁来的渠兰公主,可以自行挑选夫婿,这是绥朝皇帝给她的恩赐。 她可以借助这次马场围猎,在皇子中挑选出一位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皇子,这样她作为太子妃,未来的皇后,才能更好的保全她的国家。 已是深夜,白天人声鼎沸的街道在此刻显得尤为安静,突然,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从道路尽头传来。 温瀛被温宛追的昏天黑地,他可不想被他老爹的护卫队抓回去,要是被他老爹抓回去,他免不得一阵皮肉之苦,还要禁足,要是那样的话,他就不能再去倾城世玩了,眼看着就要跑进死角,一筹莫展之际,温瀛看到了一顶轿子—— 一阵寒风掠过,商容洲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她放下帘子,双腿端坐在轿子内,双手握着手里的暖炉,叹了口气,正等着袁犁回来,一个银月色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入进来,商容洲美眸微怔,心下慌张,随即又强迫自己镇定的看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第一百三十八章 袁犁亦是生得魁梧,身板体格在温宛面前毫不逊色,甚至比温宛更胜一筹,袁犁两团粗眉皱在一块:“不想人头落地的话,我劝君子速速离去。” “哼!你算个什么东西,今天我必须要打开这顶轿子一探究竟!” 温宛重重哼了一声,上前一步,右手握住腰间挎着的佩剑,神情严肃,准备拔剑而战。 无视他的警告,这无疑是对袁犁最大的挑衅,袁犁手握弯刀,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刀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更增加了锋利的凉意。 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 温宛带的小队人马一马当先,率先攻向袁犁,袁犁一跃空中,不过五招,这群人马全军覆没。 温宛拔出佩剑冲向袁犁,两人招式相接,带起的剑风凌厉而狠辣,皆是全力以赴,刀与剑碰撞劲力十足。 袁犁上前一步暴起,手中弯刀一舞,刀光如雪击向温宛的盔甲,温宛翻身跃起避开那柄弯刃,袁犁擅攻,在空中几个纵跃追着温宛左劈右砍,只见袁犁的人影猛地冲天而起一掠一冲,十数招之后温宛不敌,背上已被冷汗浸湿,出招时,小臂也带了几分微不可察的颤抖,他呼吸急促而沉重,心头已预料到今晚遇到了硬茬。 雪亮刀尖直袭温宛的盔甲,尽管温宛全力避开,刀锋依然快一步割裂了他胸前的盔甲,寒刃没入温宛腹中,抽出时画出一道弧形,血光四溅。 温宛脑中轰地一声鸣响,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重重摔在地上,腹前鲜血如注湿了盔甲,脑袋一歪,不省人事。 刺目的猩红顺着弯刀的弧度滴落在地,袁犁背对着地上躺着的温宛,粗犷苍凉的声音在寒风中响起:“我说过,任何人,都不许打扰公主清净。” 袁犁对着帘子拜礼:“公主,扰您清净了。” “……” 轿子内迟迟没动静,袁犁喉咙一紧,撩起帘子,刹那,将那银月色的身影揪出来,扔出十丈远。 温瀛脸着地,疼的哀嚎,目光触及到昏过去的温宛,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跑到温宛这边,膝盖一弯便跪在地上,急声呼道:“温宛,温宛,你怎么样?”话音落下,一弯利刃横在他的脖子间,糙汉的声音响起:“哪里来的黄毛小子,我杀了你!” 不是,又来…… 这对主仆怎么动不动就要杀人灭口。 利刃将要划破温瀛的脖子,商容洲的声音从里头响起,紧接着,商容洲表情阴霾着走出轿子,抬手制止袁犁要割喉的动作。 袁犁收起弯刀,退到商容洲身后:“公主,您没事。” “无碍。” 温瀛双手捂着温宛的伤口,跪坐在地上望向轿子里走出来的姐姐,他也更能看清她的模样,白玉般杏仁小脸,睛若秋波的美目,乌黑发亮的秀发,细细看去这人便是蛾眉皓齿,穿着厚重的衣物也遮不住娉婷袅娜的身姿。 真是绝色! 比倾城世的骊媚儿还要美…… 温瀛口水从嘴角滑落,滴在温宛脸上。 “放他们走。”商容洲淡声道:“她是沣州温冕的儿子,我们初来绥朝,不宜树敌过多。” 他们弃了轿子,商容洲走在前头,袁犁提着弯刀跟在商容洲后头,直到主仆二人消失在夜色中……温瀛这才想起手下不省人事的温宛,急匆匆将温宛扛到马背上,一拍马屁,马儿嘶叫,驮着温宛奔向家中。 次日,温瀛还是被他老爹的第二队人马在都城的某个唱小曲儿的酒楼抓住。 - 温瀛挨打后的第三日,作为后妃的玉蓉获得恩赐,赏她去沣王府与父母一叙,鼻青脸肿的温瀛靠着玉蓉,嘻嘻笑着:“玉蓉,宫里最漂亮的公主是谁? 玉蓉一愣,而后调皮地朝母亲挤眉弄眼,打趣儿温瀛:“二哥你又看上宫里的哪位公主啦,难不成你要把公主娶回家?” 温瀛一愣,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憨笑道:“嘿嘿嘿……”温瀛就是对着比自己小一岁的玉蓉,他还是表现的不像个哥哥的样子。 玉蓉憋笑。 害…… 真是为自己老爹老娘感到汗颜,二哥在沣州为非作歹喜爱美色就罢了,如今却把魔爪伸到宫中…… 玉蓉默默地把话吞了回去,还不忘用眼角的余光瞄一下温瀛。 温瀛不知道玉蓉在想什么,自从那晚过后,他的心里再也装不下什么骊媚儿,一心只想着那天骂自己说“采花贼”的漂亮姐姐。 那天…… 他怎么就忘了问她的芳名了呢…… 真是可惜。 还好听到神仙姐姐的仆从称呼她为公主,不然大海捞针,他还真不知道去哪儿找她。 “玉蓉,你知道” 温瀛的心事人尽皆知,温夫人无奈的看了一眼正托腮陷入沉思的温瀛,又朝着玉蓉笑道:“玉蓉,你就别管他了,不是听说过几日就要马场围猎了吗。” 玉蓉也笑道:“是啊,马场围猎,到时候二哥你可以见到好多公主呢。” 哔—— 温瀛一个激灵,突然来了精神:“马场围猎?公主?” 温夫人搭话:“对,三年一度的马场围猎,不然你爹为什么把你和你哥哥一同带进京,就是为了让你们兄弟俩在这次马场围猎中拔得头筹,好赢得王宫贵女们的青睐。” 温瀛眨了眨眼。 他看了温夫人一眼,又看一眼玉蓉。 温夫人和玉蓉被他看得一头雾水。 眉头微蹙的眉头稍稍舒展,温瀛一脸正色地问道:“马场围猎,那到时所有的公主都会参加吗?” 温夫人:“……” 玉蓉:“……” 玉蓉瞅了温瀛一眼:“这倒是不一定,但是到了适婚年龄的公主应该都会去参加,毕竟这是一个为自己挑选夫婿的好机会,谁不想找个头筹夫君呢,不过二哥你还是算了,你弓箭齐射样样不精通,到时候还是跟着娘一起坐在观众席看大哥出场。” 温瀛一拍桌子:“不行,我要去参加马场围猎!”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好不容易逃出混乱,温瀛终于长长舒了口气真是吓死他了!幸亏没叫人认出身份,不然,他可怎么向兄长交代! - 有人死了,死在了毫不起眼的角落,死的若是贩夫驺卒或者引车卖浆,这不足为奇,顶多在接下来的几天成为众人饭后谈资,之后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再也无人提及。 可偏偏……死的是西北戍边第一将蒙骜的儿子,而蒙骜的儿子又死在了绥朝皇城最繁华的灯市街口! 皇城暗杀,这无疑是刺客对蒙骜的挑衅,更是对整个绥朝皇权的挑衅。 这桩案子最大的嫌疑者无疑指向那天当街与蒙家小郎君发生争执的小娃娃,更离奇的是,隶属最高统治者直系统领的卫羽军竟然也参与进去,随意听从蒙家仆从的调令。 事情第一时间传到皇帝耳里,皇帝震怒,立即下令,即刻停止卫羽军一切行动,由大统领杜微自调查卫羽军当日异动原因,下令将当日一竿目击者秘密关入就近监牢,包括蒙家所有人,并下令大理寺卿罗攸主审并彻查此案。 至于那个小娃娃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蒙家出言不逊,也是让皇帝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蒙骜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理当没有人敢跟蒙家对着干,这个小娃娃胆大包天,会是谁呢? 皇帝苦思冥想几天,最后还是听到身边小太监无意一句:“沣王殿下回京了。”皇帝终是拍案,豁然开朗,随即召沣王进宫。 - 温冕被太监引领着跨过几道门,穿过曲水长廊,蜿蜒几道,进到一处亭阁之中,亭两旁立着两位小宫女,而亭中正立着一位背手负立的明黄色身影,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温冕对着那道身影跪了下去,磕头:“老臣温冕,叩见陛下。” 那道明黄色身影听到他的声音,回了头,年轻俊逸的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笑意,连走几步扶起跪着的温冕:“舅父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谢陛下。” 皇帝与温冕相对而坐,温冕眉目低垂,皇帝的视线端详着温冕,如今虽已年过半百但隽秀的五官依然保留着青年时的俊帅,体型也还保持得很好,胖瘦适中,矫健有力,只是年轻时乌黑的头发已有初雪落地,皱纹也深了些,皇帝微微一顿:“朕记着,舅父上次进京还是送玉蓉妹妹入宫选秀,算起来已是三年前的事了,舅父与舅母久居沣州难得进京,此次送玉蛮妹妹进宫选秀,可要在京城多待几日,让朕多多孝敬你与舅母。” “臣惶恐……陛下与臣,先是君臣再是舅侄,陛下这声孝敬臣愧不敢当。” 皇帝拍了拍温冕的手,继续宽慰道:“舅父为何与朕如此生分,舅父是朕母亲的亲兄长,亦是朕的亲舅父,朕孝敬你,理所应当、理所应当。舅父,就不要以君臣之礼生疏我们之间的情分,现在只有我们二人,舅父何不如从前一样,叫朕小名。” 温冕缓缓抬眸,看向那道正在注视自己的目光,与那双目光四目对接,眼前的帝王不过三十,身形偏瘦,面容清秀,颧骨高凸,飞扬的长眉微挑,眉宇之间与他已故的亲妹极为相似。只是那双唇的惨白,显得人有些病态。仅仅是此,却也掩盖不了这位皇帝十六岁在夺嫡之争的叱嗟风云中杀出重围,踩着无数人的尸骨,登上皇位。 想起当年那些往事,温冕不由得微微叹息。 皇帝毫无颜色的唇边掠过一抹浅淡的笑:“舅父是朕母后的亲哥哥,是看着朕长大的,除了朕的父皇之外,你是朕最亲近的人了。” 皇帝话锋一转:“不过朕听说这回温澹和温瀛也进京了?” “是,温澹和温瀛也跟着进京了。” 皇帝的眸色微黯,静默片刻,沉声道:“舅父可知,这回,温瀛闯了大祸……” 温冕微微有些怔忡,问道:“瀛儿昨日才入京,怎会闯了大祸?” “舅父,请看。”皇帝将袖中的奏折扔到桌上让温冕自己翻阅。看完奏折,温冕呼吸一滞,脸色大变,忍不住的想要骂粗口,但碍于皇帝还在,只能硬生生忍下这口气。 - 京城沣王府,青霄白日,朗朗乾坤,今日宜揍温瀛。 “温瀛,你给老子滚出来!”温冕一声怒吼,屋檐上几只雀儿都吓得扑棱翅膀飞走。他黑着一张脸,目如刀锋般在院中扫视一圈,双手叉腰状站在院中,吹胡子瞪眼。 正在洒扫的丫鬟婢子摇了摇头,见怪不怪的抱着扫帚躲在角落。 “老爷,瀛儿又犯什么事了?”从院中迎出一位中年妇女,体态丰腴,穿着深蓝色华服,领口用金色的丝线绣着牡丹图案、裙裾则绣着金色的祥云图案,年轻时算得是一名国色天香的美人,雍容大气,其华贵端庄之处,更显得坦然有风度。 温夫人抬手挽住温冕的袖子,叹了口气。 温瀛这个小魔王从小就让人头疼不已,他走在路上,路过的狗都要挨他两巴掌,走道上见到漂亮美女哈喇子流一地,要是谁家小子惹了他,小魔王晚上就把人家屋子点着,烧书院先生的眉毛,揪同学的头发更是家常便饭…… 明明四个孩子都是她一手带大的,温澹文武双全,玉蛮玉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什么她就教出温瀛这么个好色又闲散的小王八蛋。 这回不知道瀛儿又犯了什么事。 “哼!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温冕一甩袖子,又接着朝屋内大声叫道:“温瀛!快给老子滚出来!” 温瀛从屋里走出,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爹,又怎么了?今天我可是没出家门,不知道又哪里惹爹大发雷霆了?” 温冕只觉得自己太阳穴被温瀛刺激的一跳一跳的,脑壳生疼,温冕抢过小婢子手中的扫帚,睚眦欲裂狠狠打在温瀛腿上。 第一百四十章 倏然,刚才还在发疯的温瀛恢复了一张臭脸,不紧不慢的从地上站起,拍拍灰尘,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温瀛走到小泰迪床边,俊俏的面容却是一脸冷峻,鬼斧神工般的面孔更是显得他清冷矜贵,温瀛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小泰迪,发出了霸总一般的冷哼哼:“呵,女人,这就是你卑劣的手段吗?” 小泰迪愣愣的看着温瀛,它在脑海里悄悄问系统,这个男主怎么了。922也无法跟小泰迪解释温瀛怎么了,但是维持它系统的面子,它咳咳了两声后开始胡诌:“大概是你触碰了支线剧情。” “支线剧情是什么?” “支线剧情嘛,就是支的线,哎呀跟你说不明白,你只要记得你要帮助你的主人和男主最后在一起就行了。” “喔”小泰迪点了点头,又抬头看向温瀛。 以小泰迪现在的视角,它只能看到温瀛的下巴,小泰迪歪了歪头,眼尖的发现他的下巴上有一颗痣。 狗容易兴奋,这是真的…… 他的痣和主人的痣长在了一个位置,这让小泰迪莫名兴奋起来,它一个狗扑过去抱住温瀛的腰,温瀛没想到她竟然玩阴的,全然没有防备的被小泰迪扑倒在地,小泰迪激动的用鼻子在温瀛脖颈间嗅,舌头舔主人的脸,哈喇子连成串儿的滴在温瀛脸上,屁股也跟个小狗摇尾巴。 这下换温瀛懵了。 他被这个从天而降的臭丫头砸成脑震荡不说,现在竟然不顾他的警告,这么冒犯自己! 真是,气死他也! 温瀛想把她推开,小泰迪却不依不饶的抱着温瀛更紧,妄图在他身上找到和主人相关的更多信息。 温夫人对小泰迪的行为,全然觉得没有不妥之处,反倒觉得这姑娘真上道儿,她朝着胖男人使了个眼色,胖男人得到示意,两人一前一后退出房间。 “哎哎哎,你们……” 温瀛眼睁睁的看着一脸欣喜的他妈走出房间,又眼睁睁的看着一脸欣喜的胖男人关上门… 别走啊,草! 八爪鱼似的的姑娘盘在温瀛身上,温瀛无奈,只好用更大的力气推开小泰迪,甩在一边,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见自己被温瀛甩开,小泰迪失落起来。 就像是狗狗兴奋的抱着主人,想要和主人亲昵一番,主人却无情的推开自己。 小泰迪越想越委屈,哭了。 温瀛见她毫无征兆的嘤嘤嘤哭,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用的力气太大了。他没惹过女孩子哭,更没见过女孩子这么委屈的哭。 要不是她过分地要暗算自己,他也不会对她这么凶。 温瀛到小泰迪身边,蹲下去,犹豫的伸出手,手掌轻轻碰她的头顶。眼眶里氤氲着豆大的泪珠子,少女双眼通红的抬起头,和那双清冷的目光相对,那双眼里不仅有冰冷,还有眼底那一丝若隐若现的愧疚。 小泰迪抽了抽鼻子,刚要流下来的鼻涕又被她抽回去。枣核大的双瞳此刻正委屈巴巴得盯着温瀛的双目,目不转睛地,脑袋在他的手掌下,蹭了蹭,又蹭了蹭。好像在他的手掌下,能感觉到主人的温暖。 小狗就是好哄,这是真的…… 这么好哄的吗? 温瀛在心里默默念叨。 温瀛刚要抽回放在她头顶的手,头顶的温暖没了,小泰迪连忙双手握住他的手腕,放在自己脸上,温暖又回到了它的脸上:“好暖和,好暖和…这就是主人的心上人吗……他的手好暖和啊……” 温瀛一愣,她的小手软软的,握着他的手腕,两只小手的主人正在娇软的哼着,温瀛垂眸看向她,听的温瀛心都快化了。可是,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作何反应比较合适,推开她? 还是,安慰她? 作为未来霸总的标配人设,温瀛从小就一副女人勿近的作风,冷酷狂傲不爱说话的性格,谁能想到他过20岁这天,明明是他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小丫头砸成脑震荡,为什么却变成他在安慰小丫头? 温瀛想了想,发现这是一件烦恼的事情,他怎么会遇到这么麻烦的小姑娘。 嗯…… 女人都是一种麻烦的生物。 他不会安慰人,更不会安慰小姑娘。温瀛生怕小泰迪再哭,只好任由她双手抱着自己的手,在她的脸上蹭着,这种尴尬的动作持续了一分多钟,小泰迪突然对着空气嗅了嗅鼻子! 她好像……闻到了肉包子的味道!!! 适时,她的肚子很合时宜的发出“咕噜——”几声,正好温瀛手也麻了小泰迪闻到肉包子香味,肚子饿,这才依依不舍的把他的手松开。 “汪汪…”伸出小狗讨要食物时才会露出的小舌头,小泰迪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温瀛,温瀛被她的眼神打败了,叹气道:“饿了?” “汪汪……” 温瀛稍一挑眉,出房间打算给她拿点吃的,刚要开门,胖男人殷勤的端来餐盘,站在门口,上面放着七个肉包子,笑哈哈的看着温瀛,温瀛抿抿唇,接过胖男人手中的餐盘,转身,顺手关了门。 “只有包子,你拿去吃。”温瀛把餐盘放在一边茶几上,拿过一个包子递给小泰迪。 自打温瀛端着肉包子进来,小泰迪眼睛都要看直了,现在温瀛更是把肉包子递到自己眼前,狗狗眼更是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双手接过肉包子,也不在乎眼前还有个温瀛,匆匆将肉包子囫囵吞下。 一个,两个,三个 五个六个 没几分钟,小泰迪吞下了第六一个肉包子。 “还有吗?”嘴角散落着包子皮屑,小泰迪舔了舔嘴唇,好像还没吃饱。 温瀛脑子突地一片空白,刚才,他就这么坐着,看着她五分钟吃了六个肉包子,可她看上去除了脑子不太正常外,还是生的又白又瘦,显然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怎么会饿的一口气吃那么多包子。 她一定是傻子…… 不能留,不能留。 留着这个又笨又能吃的小傻子,指不定哪天半夜磨刀霍霍,就把他咔嚓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秦幼时回到工地时,有两个慕名而来的妹子在等她,两个妹子看到秦幼时这张脸,又回想到她的英雄事迹,少女心顿时沦陷,突然觉得女生也很香啊~有点犹豫要不要破例……毕竟秦幼时这样的脸蛋,这么强大的魄力,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不过她,这种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傻狗,哪里能理解美女为什么要跟在她后面。 正所谓,同性相斥。 她上辈子做狗,那些小母狗她就很讨厌。 这辈子做人,这些美女跟在她后面,秦幼时也只认为,她们是想来跟她抢帅气的狗狗老公。 她们,都是她的情敌。 秦幼时对她们没有好脸色,还很烦她们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秦幼时伸出爪子做出小老虎凶人的动作吓唬她们,没想到这些美女不仅没被吓住,反而更兴奋了。 嘤嘤嘤,好可爱~~~ 好不容易甩开那两个跟屁虫,秦幼时走在大街上,突然又想起主人来。 主人抱着坐在腿上,拿着梳子给她扎小辫子。 主人带着她一起慢慢悠悠的在公园散步。 主人拿着小球陪她一起玩捡球游戏…… 真的…… 好想主人啊…… 秦幼时突然委屈的要掉泪珠子。 不行,想主人了…… 呜呜呜想回到主人身边。 秦幼时呼叫脑海里的922,想让她想想办法,可是怎么呼叫922都不搭理她。 …… 小狗狗的情绪来的突如其来。 秦幼时伤心的蹲在地上呜呜哭泣。 922系统听见了秦幼时的呼叫,但她回应。 922系统:之前你对本系统爱搭不理,现在本系统让你高攀不起! 922不理秦幼时的继续转台,和隔壁台和920系统喝茶聊天打牌。 - “把搜索目标聚拢在全市所有包子店。” 温瀛黑着脸吩咐说。 手下面面相觑。 “还不快去!” 于是手下纷纷领命分头去找人。 这个女人最好不要惹怒他,惹怒他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温瀛关了灯,让自己在黑暗里平息那股暴躁的感觉。 很奇怪,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起伏的情绪,可自从这个从天而降的奇怪少女出现后,他开始变得易怒易躁。 总而言之就是—— 温瀛脑子瓦特了。 梁妈端着鸡汤小心的敲门:“温瀛少爷,给你做了夜宵。” “滚滚滚!” - 温瀛的手下找遍了全城的包子店。 最后终于来到了秦幼时上班的这家。 为什么这么迟呢? 因为这家包子店实在是太破太旧也太俗了。 破破烂烂的包子店,散发着劣质的食物味儿,一点也不符合温瀛高贵冷艳的少爷气质。 温瀛娇贵。 娇贵到出门脚不沾地,让四个镖抬着他的四肢,两个保镖护送在他身后。 一副大爷做派。 主仆七人站在包子店门口,店门口还挂着那个臭丫头的横幅。 温瀛看到海报上,正张开血盆大口要吃包子的萝莉脸,差点一跟头摔下去。 手下a眼疾手快的迅速扶住温瀛。 “进去看看!” 瘦大叔火急火燎跑来,说今天来了个大款,特地从南京开车来见她,想和她合个影。 秦幼时伸出五根手指,傲娇的抬了抬下巴,瘦大叔笑眯眯奉承的点了点头,秦幼时哼了一声,拍拍屁股就去了。 这一去不得了。 不过是被那个南京大款摸了两把。 嘎嘎嘎嘎嘎这钱真好赚! 这一去,她就赚了十万! 摸两把又少不了一块肉,秦幼时面不改色,任由大款的手在她身上逡巡。 随便摸。 陈故的手很软很嫩,一看就是富二代。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陈故手下的触感着迷,这小丫头看上去乖巧可人,手底摸着却更让人着迷。 腰细,腿直。 陈故有点按捺不住了。 陈故来这个包子铺全靠网络的一段视频,视频里的小萝莉眼波风流,样样极品,再往下深挖,又挖到了怪力萝莉白天还在工地搬砖的视频! 陈故被这位奇怪的少女勾起了好奇心。 秦幼时露出甜甜的微笑:“我叫小时。” 陈故拍手:“小时好啊,这名字好!” 秦幼时跟陈故在包子店二楼玩儿。 温瀛被四个保镖抬着进了包子店。 包子店一楼都是散客,六个保镖抬着温瀛绕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秦幼时的身影。 刚要上楼,被瘦大叔拦住了。 瘦大叔看着这几个怪人,尤其是看到衣着不凡的温瀛,虽然心里不爽,但还客气的问道:“几位是来吃包子的?快请坐。” 手下a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你这地方太脏,我们少爷要找这个人,让她出来。” 瘦大叔一看照片上的正是他的财神爷秦幼时,态度立马横了起来。 原来这些人也是来找他的财神爷的啊,既然是来找他的财神爷,瘦大叔趾高气昂:“哦,你们找秦幼时?先交一万预约费用,然后回去等着通知。” 手下b一听,急了:“你算什么,竟然敢这么跟我们少爷说话。” “你知道我们少爷是谁吗!” “我管你们少爷是谁,既然是来找秦幼时的,那就得听我的规矩。” 温瀛朝打手a和打手b使了个眼色,两个打手,一个打左脸一个打右脸,打了瘦大叔几个巴掌,又连着踹了好几脚,围观的店员没谁敢上来阻拦,因为这几个人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主儿。 四个保镖抬着温瀛声势浩大的上了二楼。 还没进门,就听秦幼时那句:“我叫小时。” 那声音,娇媚无比。 哼,果然跟他想的大差不离。 温瀛愤怒地从四个保镖身上跳下来,一脚踹门。 “砰——” “草!你们他妈谁啊?”突然被兴致,陈故不悦的骂向门口。 放当陈故看清楚温瀛那张脸后,丑恶的嘴脸立马变了一副:“哈哈哈哈原来是时少爷兵,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快请进!” 温瀛的目光定在陈故那只手,陈故察觉到温瀛的目光,立马松开秦幼时:“时少爷也是慕名而来的吗?这位怪力少女现在可是出名了!” “出名吗?”温瀛很不爽。 “过来。”温瀛看向秦幼时。“回家。” 秦幼时看着温瀛,心里一阵嘀咕。 他怎么来了,打扰她赚钱。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赶紧走赶紧走,别打扰本姑娘赚钱。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这回上了三十个包子,满满的,摆满一桌,肉包子皮薄馅多,小泰迪兴奋的拍桌子。 呜呜呜~肉包子肉包子,香喷喷的肉包子! 现在不是饭点,可也有零零散散的顾客在店里吃饭,当他们看到秦幼时独自干掉三十个包子时,惊讶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外貌和食量的强烈反差,已经有人偷偷拍了视频上传到某短视频app。 “呼~”十根手指捧着热乎乎的包子,秦幼时吹吹热气,这样就能快点儿吃到啦~ 瘦大叔看不惯秦幼时这种做派,但她能一口气吃他三十个肉包子耶! 难道他做的包子这么吸引人? 惹得花季少女不惜铤而走险,都要买他家的包子! 瘦大叔突然想,如果他把这种奇人轶事想办法报道在媒体上,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大家喜欢凑热闹,肯定会对这个小姑娘很感兴趣,那到时候…他的包子铺知名度不就打开了吗? 瘦大叔热切地看着秦幼时吃完第三十个包子,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颇有商业头脑。 这小姑娘,就是他的财神爷啊! … 秦幼时走出饭店时,瘦大叔客气的要她的联系方式,她嘁了一声,没给。 她讨厌这个瘦大叔叫人揍她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她没手机。 她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也只认识3以下的数字,4都不认识,更别提用手机。 秦幼时拒绝了瘦大叔。 瘦大叔以为她是因为上次揍她,她记仇了,可他也实在不想错过这个挣大钱的机会,他不想让这位财神爷溜了。 他伸手到屁股后面口袋掏手机,还想再试一下,却一掏一个空。 卧槽!老子手机呢?! 秦幼时身后一个影子一闪而逝。 “小偷!” 瘦大叔话音未落,秦幼时已经追了出去。 - 温瀛被他妈揍得鼻青脸肿,躺着休息两天才缓过来。 他妈揍他不为别的,怪他把煮熟的鸭子…啊呸…到手的媳妇儿都能弄丢了! 温瀛神情平淡,雕像一般英俊的五官隐没在如水的面容里,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是他亲自领着从后门溜出去,送走之前,只给了她一个肉包子,连钱也没有给她。 然后,她就真的消失了一个月。 她没有任何谋生的本领,又没有钱,脑子笨,还失忆,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温瀛突然后悔自己一个月前冲动的行为。 她也就那一张脸还能将就看看了,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要怎么活下去呢。 莫非…… 温瀛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 秦幼时追着小偷一直追到郊外。 小偷可太能跑了,天又已经黑了,还真不太容易抓,跑的太远,已经跑到渺无人烟的一片麦田。 小偷跑得魂都快掉了,最后一头钻进一间公共厕所。 水泥砌的厕所,仅仅在前面分开写了“男女”两个字,这是一个几十年前样式的粪坑,人类的排泄物占满了后坑,还有恶心的生物在地上扭来扭去。 秦幼时最后是在女厕所逮到的小偷。 小偷挣扎要从秦幼时手上逃走,却被秦幼时一把揪住衣服,拉了回来,她单手像拎着小鸡崽儿,拎住他后背的衣服,把小偷脸朝下的凌空拎着。 鼻间是臭气熏天的粪坑味儿,眼下是占满了整个坑的排泄物。 小偷满眼鼻涕眼泪告饶:“大姐!不就是偷你一手机,至于追我三十里地!” 一听他叫自己大姐,秦幼时不开心了,都把自己叫老了:“谁是你大姐,我是小姐。” 惹她生气,后果很严重。 秦幼时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放进自己口袋,另一只拎着他后背衣服的手一松—— “噗通——” 小偷掉进了粪坑,掉进去的前零点零零零一秒,她迅速往后退了几丈远,免得脏东西溅到自己身上。 啧啧…… 做人要诚实守信! 偷别人东西的,都不是好的小朋友呦! 这么简单的道理,它作为一只小狗狗都知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都不明白呢。 秦幼时摊摊手,表示罪有应得。 看他在粪坑里自由翱翔,秦幼时还好心的打开手机,按了110三个数字。 上辈子,奶奶说了,遇到了小偷,就要打110。 嗯……这个罪魁祸首的小贼,就等着警察叔叔来抓。 抢回手机,秦幼时又兴高采烈赶了三十里路回到包子铺,亲手将手机交给瘦大叔。 在瘦大叔一脸震惊全家的眼神和警察叔叔大力拍肩“为民除害”的褒奖中,秦幼时昂首阔步地走出包子铺的门。 “等一下!” 瘦大叔还有话说。 “这位小壮士!看你骨骼惊奇,我们这里还缺一个包包子的工人,我看姑娘你爱吃包子,不如就留下,以后我家的包子任你吃。” 老板的邀请十分诚恳。 秦幼时眨了眨狗眼,又眨了眨狗眼。 然后…… 重重的点了头! - 日子过得非常的爽。 白天在工地搬砖拿双份工资。 晚上在包子铺包包子,加起来就是三份工资! 成功实现肉包子自由!!! 包子铺也跟着扩大店面,成功升级为拥有两层楼的包子店! 还不断有慕名而来的客人找她要合照。 秦幼时原本是不情愿的,但是包子铺瘦大叔说,她合影一张就给她吃一个包子,看在肉包子的份上,秦幼时统统奉送笑脸。 当然,如果遇到客人带来她喜欢的帅狗狗,比如高大英俊的德牧哥哥,聪明睿智的边牧弟弟,她还会附送一个k。 期间遇到几个公狗当场被电晕厥,挣脱着主人的牵引绳要来追她,秦幼时心动的拒绝了。 她对她的魅力还是很有自信滴~ 嗯~~~ 上辈子她就是一只小美狗,坐拥十几只类型长相各异的狗老公,这辈子变成人,照样迷倒一片狗狗~ “美女,能留个电话不?”有个成熟帅哥跟她合完照,试图跟她搭讪。 “我没电话耶。”秦幼时看了他一眼,婉拒。 拒绝一个两个不算什么,但来一个拒绝一个,来一双拒绝一双。时间没过多久,这位娇小可爱的小美女眼光高,又挑剔的坏毛病传了出去。 这样也好,十朵桃花能去掉八朵。 剩下那两朵还是女生。 第一百四十三章 晚上,当白青青穿着简单的白t与牛仔裤出现在众人视线时—— “什么啊,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白家不是很有钱的吗?怎么就连一条晚会的裙子都买不起。” “不不不,你们听我说,今晚这个白青青啊……是个傻子!傻子能知道什么美丑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中,白青青……准确的说是居然控制的白青青,在众人眼光中缓缓登场。 今晚宴会的地点采用全欧式建筑,此刻豪华的客厅内,璀璨夺目的水晶大吊灯折射在光可鉴人的乳白色大理石地板上,价值不菲的红酒和香槟,还有小提琴手拉着舒缓动听的曲子。 三三两两衣着光鲜的客人聚在一起举杯谈笑风生。 聚会正当时,当穿着大裤衩人字拖的唐呈出现在大家眼前时,很多人的眼中都闪过了意外。 不是意外唐呈这不合时宜的穿着,而是意外唐呈这位二世祖的出现。 这位纨绔不讲理的二世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白家的聚会上? 一阵低声议论后,很多有眼色的人都快速迎了上来。 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唐呈身上时,白翡拉住白青青的手腕,走到人少的角落。 白青青耳边传来一道压低的不悦中夹杂着威胁的声音:“白青青,今晚你最好主动说放弃继承家产,不然休怪我今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白青青看着那张烈焰红唇的主人,根本没有搭理的打算,眼睛微眯,毫不客气吐出两个字:“是吗?” 是、吗? 白青青竟然敢用这种蔑视的口气跟自己说话? 白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白青青,眼前的白青青一点也不像是她那软了唧的妹妹,反而是……换了一个人。 “白青青,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白青青扫了白翡一眼,抬步就朝二楼走。 白翡黑沉着脸,对着那道白t的身影,嘴角勾出渗人的笑容。 白青青,你死定了! 白青青当然知道上辈子就是在这里被白翡推下楼梯,撞成傻子。 这不过,她可不是白青青,她是居然。 啧啧…… 白翡两三步走到白青青面前,用恶意的眼神扫了她全身一眼,看似好言相劝:“如果我是你,既然出了车祸受了重伤,被所有人都当成傻子,我就听天由命的乖乖的做傻子,这样,对大家都好。” 白青青眉头一皱,偏头看向穿着正红色的鱼尾裙,打扮得十分贵气逼人的白翡:“做傻子?你为什么不去做傻子?” “白青青,作为姐姐,这是在跟你指条明路,你做好不要不知好歹。” “你说的?”白青青看着面前耀武扬威的白翡,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只会用威胁的语气吓人啊?白翡,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白青青再次问了一句,走上前,逼问:“那这么说,我前段时间出车祸也是你做的好事?” 白翡面对走前一步的白青青,心里没来由打了个突,脚步下意识朝后面退了一下,白翡的手握住栏杆,语气依旧高昂:“算你有点脑子,不过,就算你知道是我做的又怎么样,白青青,你活不过今晚了。” 白青青看着白翡,特别认真的说:“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你……” 白翡心底突然窜起一股寒意,下一秒反应过来,拔高声音说:“白青青你长本事了,你竟然敢……啊……” 白青青拿出早就藏在袖子里的袖珍水果刀,渗白的刀锋抵在白翡脸上,朝她扬了扬唇。白翡脸色煞白,抖着唇看着满脸凶狠的白青青:“你……你……你想干什么?” “你没看出来吗?”白青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故意问:“你觉得这个叉子能不能把你的脸戳破?” “你……你敢!啊……” 白青青低喝:“闭嘴!” 白翡立即就闭上了嘴,吓得脸色更白。 刀尖抵在脸上,白翡惊恐的叫了出声,试图用叫声引起楼下宾客的注意,只是现场音乐声与交谈声交杂,压根没人听见她的叫声。 少女阴森的声音在白翡耳畔响起:“白翡,你今晚是想让我滚下楼梯吗?” 白翡心中激灵一下。 “那就如你所愿。” 白翡还来不及反应白青青这句话的意思,前一秒还抵在自己脸上的水果刀刀锋突转方向,白青青一刀划向自己的脖子,身体顺势向后倾倒。 白青青的身体滚下楼梯,却在撞到白翡事先准备好的石头的前一秒,一只手挡在了她脑袋与石头的中间。 “唐呈……”意识消散的前一秒,白青青看到了唐呈。 眼睛一闭,白青青昏了过去。 唐呈一声怒吼:“草!白青青!!!你他妈的别昏过去啊!!!” ——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楼梯上的白翡,此刻的白翡手握袖珍水果刀,刀刃上还带着血迹,她惊恐万状的睁大眼睛,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白翡心上一惊,寒毛卓竖:“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是她!是白青青……是她自己摔下楼的……不是我……是她自己!!是白青青!她陷害我!” 事实就在眼前,当时,楼梯上只有白翡白青青姐妹俩。 白青青再是个傻子,总不至于自己割喉,还自己故意摔下楼梯。 所有人看向白翡的眼光都透露着怀疑。 只有白翡,嫌疑最大。 “爸爸,你相信我,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爸爸!你相信翡儿!” “爸爸……” 白父深深的看了一眼白翡,脸上神色晦暗不明,他叹了口气:“这件事情等你妹妹好了再说。” 说罢,白父跟在唐呈后面,一道去了最近的医院。 - 白青青小巧的鼻尖微动。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子,白青青皱起了眉。 再嗅一嗅。 唔!好香啊! 像是醇厚清淡的木香窜近鼻子。 好闻的味道。 她伸出胳膊,一把抓住味道的来源。 白青青揉了揉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看见唐呈一张臭脸正对着自己,白青青撇起了嘴,委屈的哼哼唧唧,她一把抱住唐呈的胳膊:“唐呈,我在做梦吗?可是为什么梦里你还要对我冷着脸。 第一百四十四章 商容洲自从进入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吃瘪,不由得发自内心的生气,一时间气鼓鼓的,连端庄傲慢都忘了装。 “你给我等着!”她放下一句狠话,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赵呈徽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喉间突然溢出一声愉悦的笑,只是当听到自己的笑声后,他猛地愣了愣神,好看的眉眼顿时沉了下来。 这边商容洲黑着脸刚回到屋里,还没等把衣裳换掉,便有小厮来通报了:“殿下,静余夫人来了。” 商容洲一顿:“谁?” “静余夫人呀,您的知己故交。”小厮忙道。 商容洲皱了皱眉,勉强想起原文是有这么号人,整天跟着长公主吃喝玩乐,没少从长公主这里讨便宜,同样的,长公主许多事都是交给她去办,既算是长公主的属下,又算是长公主的好友。 商容洲刚被赵呈徽坑了一把,正有些心情不好,不太想招待她,但想了想还是微微颔首:“先请她去偏厅就座,本宫换身衣裳就来。” “是。”小厮急忙退下。 商容洲长舒一口气,想起赵呈徽方才的得意样,就有些咬牙切齿。她独自生了会儿闷气,这才板着脸在衣柜里挑选衣裳。 她梳妆一向慢得很,静余夫人到偏厅后,便自顾自吃点心饮茶,只是一杯茶喝完还没见到她,便忍不住起身去主院找。 另一边,赵呈徽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方才冲动了,阿柔还在商容洲手中,他实在不该为一时之气得罪她。他想了一堆理由,像是为了说服自己,说服之后便立刻往主院去了,匆匆走路的样子带着一点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着急。 然而他就在进主院之前遇到了静余夫人。 静余夫人也没想到会遇到他,看到他后顿时一阵惊喜。不同于长公主对赵呈徽纯粹的厌恶,她从很多年前便对赵呈徽心思不纯,原本听说长公主将人带回府折磨后,还遗憾这样的美男子要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哪知道他如今竟然还好好的,且比起从前要更清俊些。 “沈大少爷。”她甜腻一笑,便迎了上去。 赵呈徽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既然殿下事忙,我便先告辞了。”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静余夫人扫了身后小厮一眼,小厮犹豫一瞬,还是帮她拦住了人。 “赵公子走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静余夫人娇俏一笑,“许久没见,赵公子出落得愈发好看了。” 说着话,便上手去摸他的脸。 赵呈徽顿时一脸厌恶地挡住,静余夫人顿时脸色不大好看:“哟,赵公子还真是清贵不减当年啊,我连碰一下都不成了?” 说罢,她见赵呈徽无动于衷,当即冷笑,“还真以为自己是前途无量的世家少爷?别蠢了,你如今不过是个阶下囚罢了,想来这些日子在长公主殿下这里,也没少受磋磨?” “我受不受磋磨,与你何干?”赵呈徽声音冷淡。他厌恶商容洲,连同商容洲身边的人也反感,从许久之前便十分看不上静余夫人的做派,即便到了今日境地,也依然如此。 静余夫人银牙紧咬,随后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道精光:“我问你,你想不想活命?” 赵呈徽淡漠地看向她。 静余夫人以为他心动了,当即娇笑一声:“想活命也简单,只要你答应跟我,我便去找殿下求情,想来她还是很乐意将你给我的。”她这句话倒不是空许诺,长公主对她一向大方,她如果好好说道说道,或许真会将赵呈徽给她。 明明是同样的话,商容洲说时他只觉得愤怒反感,静余夫人一说,他倒是从胃里涌出一股恶心的感觉,正要拒绝时,余光突然扫到主院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他顿了一下便要上前,可惜还未挪动半分,便对上了她淡定的眼眸。 显然,她已经出现有一会儿了。 她就那样站在那里,任凭静余夫人羞辱他,仿佛在看一场有趣的折子戏。 赵呈徽猛地攥拳,原本要挪动的步子也定在了原处。 静余夫人还不知道商容洲来了,看到赵呈徽不回答自己,便勾起红唇更进一步:“赵公子,跟着我,便如同进了温柔乡,你当真不心动?” 浓郁的脂粉香扑面而来,赵呈徽想也不想地后退,静余夫人本想倚进他的怀里,不料直接扑了个空,险些摔倒在地。她下意识想扶着赵呈徽站稳,赵呈徽却直接避开,只有腰间玉牌被她无意间勾落在地上,滚进草丛便不见了。 “赵呈徽!”她大怒。 赵呈徽目露嘲讽,一字一句地问:“你也配?” “你!” “怎么说话呢?”商容洲总算开口了。 静余夫人听到她的声音,一边急忙上前行礼,一边委屈地告状:“殿下,您看看他,当真是无法无天,不将您放在眼里。” 商容洲抬眸看向赵呈徽:“静余夫人是本宫的客人,你敢对她不敬,可有将本宫放在眼里?” 赵呈徽脸色渐渐黑了。 “殿下,不如你将他交给我几日,让我好好教教他如何?”静余夫人见她帮着自己,当即打蛇上棍。 商容洲笑了一声,将赵呈徽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然后微微摇了摇头:“太蠢,还犟,怕是你教不出什么。” “不听话便拿刀子割,拿鞭子抽,多收拾一通便老实了。”静余夫人垂涎地看着他。 商容洲闻言,唇角笑意更深,只是这点笑意不达眼底。 半晌,她才看向赵呈徽,随意问了句:“既然静余夫人喜欢你,那你便去她府上住几日如何?” 赵呈徽垂着眼眸,一股难言的愤怒从心脏蔓延,直接通往四肢百骸。先前因她照料一夜生出的动摇,因她偷袭不成反遭泼水生出的愉悦,在这一瞬间灰飞烟灭,只剩下被当成物件一般推来让去的耻辱。 见他迟迟不说话,胸有成竹的静余夫人直接道:“殿下,何必听他的意见,您只管做主就是。” “那不成,强扭的瓜不甜。”商容洲意味深长地,又一次说出她的至理名言。 赵呈徽只觉嘲讽,冷笑一声淡淡开口:“我如今命都在殿下手上,殿下要如何,那便如何。” 说罢,直接头也不回地走了。 静余夫人见状气道:“什么态度,真当自己还同从前一样?殿下你放心,将他交到我手上,不出十日我便将他收拾得服服帖帖,半点都不敢跟您放肆。” “是么,可是本宫就喜欢他这放肆样。”商容洲先前一直配合这女人,只是为了羞辱赵呈徽,现在赵呈徽都走了,她也没必要虚与委蛇了,因此连语气都淡了许多。 静余夫人还未看出她态度的转变,一想到马上就要抱得美人归,便兴奋得浑身发抖:“殿下,时候不早了,不如我这就将他带走如何?” 商容洲笑了一声,面色平静地看向她,静余夫人本还笑着,渐渐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另一边,赵呈徽沉着脸正往偏房走,走到一半时惊觉玉牌不见了,他立刻折回原处,还未等拐过墙角,便听到商容洲淡淡开口:“静余,本宫是看在过去十几年的交情上,才没在他面前打你的脸,可你是不是也太放肆了,连本宫的人都敢肖想。” 赵呈徽猛地停下脚步。 拐角另一边,静余夫人已经吓得跪下了:“殿、殿下,臣妇不敢,臣妇不不不知道赵呈徽他是……殿下,臣妇以为殿下只是讨厌他,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又想着好不容易等到他虎落平阳……” “虎落平阳,那也是虎,”商容洲打断她,语气称得上是温柔,“赵呈徽即便一无所有,也是你配不上的人,懂吗?” 说完,她宣示主权一般倨傲昂起下巴,“他是我的,只能我欺负。” “懂,懂了……”静余夫人哆哆嗦嗦地答应。 商容洲见她还算识相,又随意说了两句安抚的话,给了些赏赐便将人赶走了。 目送人走远后,她默默呼了一口气,正要转身回院,便听到有人惊讶开口:“赵公子?” 她猛地停下脚步,蹙眉看向声音来处,接着就看到赵呈徽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不会听到她教训静余夫人了?商容洲无言一瞬,盯着他打量片刻,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能故作无事地问:“回来做什么?” “我玉牌不见了。”赵呈徽淡淡道。其实玉牌不是什么重要信物,可那是从沈柔手中拿回来的,沈家最后一点东西,他不能弄丢。 商容洲扯了一下唇角,没有接他的话。 赵呈徽便低下头开始寻找,商容洲盯着他专注的背影看了片刻,突然问了句:“你何时来的?” “刚来。”赵呈徽头也不抬道。 “没听到我同静余说话?”商容洲又问。 赵呈徽直起身看向她,眼神平静得叫商容洲心跳都漏了一拍。 “我该听到什么?”他冷淡地问。 商容洲盯着他看了片刻,确定他什么都没听到后放心了,转身就往主院去了。 她离开之后,赵呈徽才渐渐抿起薄唇,脑子里不断出现那句‘他是我的’。 赵呈徽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厌恶,心跳却不争气地有些快。 商容洲回到寝房后,便随意找了本话本看,看困了就睡一觉,睡醒了就吃点东西,一下午很快便消磨过去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温瀛来不及反应,眼睛被白光一闪,下一秒,脖子一阵刺痛,温瀛蹙眉,抬手摸上自己的脖子,指尖是刺目的红色,黑暗中,浓浓的血腥味在狭小的轿子里弥漫开来,迟来的疼痛让温瀛“嘶”了一声,不可置信看向这位漂亮姐姐,看着柔弱,但却是这么野蛮? 刀锋带血,商容洲嘴角浮起一丝冷意:“不管你是谁,现在滚出去!” 对她的威胁置若罔闻,温瀛心底泛起一丝兴致,打心眼里对她起了兴趣,他双手举高投降状,浅声嘀咕道:“看着这么漂亮,结果凶巴巴的,你这么凶,哪个男子敢娶你?也就是我了,要不你嫁给我算了~” 眉头一皱,商容洲愤恨的说了句:“采花贼,休得诳语。” 温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采花贼。温瀛插科打诨让商容洲挫败极了,威胁不成,商容洲一把拉住了温瀛的手臂,朝着帘子外头大喊道:“袁犁袁犁……袁犁!” “哎哎哎哎哎哎……”温瀛瞪大了眼睛,慌了,他只是撩了她几句,她怎么就叫了呢,温瀛忙不迭伸手夺下商容洲手中的短刃,扔出帘子外。抬手捂住商容洲的嘴,顶着她审视的目光,少年清冽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下更显的尤为清亮,哀求道:“好姐姐,你别叫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我叫温瀛,温山的温,瀛洲的瀛,我爹是温冕,温冕你知道吗?沣州王温冕。” 温冕,当今绥朝皇帝的亲舅舅,她远在渠兰时就听说过这个人,当年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将尚且年幼的绥朝皇帝推上皇位,也是绥朝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听闻温冕膝下有两子两女,没想到这个不速之客竟然是温冕的儿子。 商容洲微微摇头,真是为温冕的一世英名感到可惜。 外面传来一阵喧嚣且急促的马蹄声,嗒嗒的马蹄声踏在青石台阶上,犹如疾风骤雨,呼啸而来!仿佛炸裂的火山口,悍然炸开,掀起了滔天巨浪。 温瀛绷紧了神经,嘴角不自觉的绷成一条直线,捂着商容洲的嘴的手也不自觉加紧。 商容洲直觉这个不速之客很害怕外面的马蹄声,深吸口气,商容洲而后双手双脚并用的推搡温瀛要把这位不速之客推出轿子,温瀛也慌了,温宛就在外面,他不能被抓回去! 温瀛用更大的力气压制住商容洲的力气,少女的力气哪有男孩子的力气大,温瀛单手扣住商容洲的两只胳膊,用自己的身体重量压住了商容洲,狭小的空间内,两人呼吸交融,近的不分你我。 商容洲惊的身体不敢动弹,她只要一动弹,就能感觉到身上男子更强烈的压迫感。 马蹄声戛然而止—— 有人从马上跳下来,一步步走向这顶轿子—— 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压得温瀛心如火燎,一阵风动,身后的帘子眼看着就要被撩起来,温瀛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粗犷怒喝传来:“住手!” 袁犁走来,神情肃穆,挡在轿子前。 温宛作为沣州温家的护卫头子,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温宛生的一身彪悍。 袁犁横起一条胳膊挡在轿子前:“来者何人!” 温宛作为沣州温家的护卫头子,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温宛生的一身彪悍,穿着一身盔甲,打量了一番袁犁,双手叉腰道:“滚开!本将在追人,现在我怀疑我要追的人就在这顶轿子里,识趣儿的话就滚远点。” 袁犁亦是生得魁梧,身板体格在温宛面前毫不逊色,甚至比温宛更胜一筹,袁犁两团粗眉皱在一块:“不想人头落地的话,我劝君子速速离去。” “哼!你算个什么东西,今天我必须要打开这顶轿子一探究竟!” 温宛重重哼了一声,上前一步,右手握住腰间挎着的佩剑,神情严肃,准备拔剑而战。 无视他的警告,这无疑是对袁犁最大的挑衅,袁犁手握弯刀,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刀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更增加了锋利的凉意。 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 温宛带的小队人马一马当先,率先攻向袁犁,袁犁一跃空中,不过五招,这群人马全军覆没。 温宛拔出佩剑冲向袁犁,两人招式相接,带起的剑风凌厉而狠辣,皆是全力以赴,刀与剑碰撞劲力十足。 袁犁上前一步暴起,手中弯刀一舞,刀光如雪击向温宛的盔甲,温宛翻身跃起避开那柄弯刃,袁犁擅攻,在空中几个纵跃追着温宛左劈右砍,只见袁犁的人影猛地冲天而起一掠一冲,十数招之后温宛不敌,背上已被冷汗浸湿,出招时,小臂也带了几分微不可察的颤抖,他呼吸急促而沉重,心头已预料到今晚遇到了硬茬。 雪亮刀尖直袭温宛的盔甲,尽管温宛全力避开,刀锋依然快一步割裂了他胸前的盔甲,寒刃没入温宛腹中,抽出时画出一道弧形,血光四溅。 温宛脑中轰地一声鸣响,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重重摔在地上,腹前鲜血如注湿了盔甲,脑袋一歪,不省人事。 刺目的猩红顺着弯刀的弧度滴落在地,袁犁背对着地上躺着的温宛,粗犷苍凉的声音在寒风中响起:“我说过,任何人,都不许打扰公主清净。” 袁犁对着帘子拜礼:“公主,扰您清净了。” “……” 轿子内迟迟没动静,袁犁喉咙一紧,撩起帘子,刹那,将那银月色的身影揪出来,扔出十丈远。 温瀛脸着地,疼的哀嚎,目光触及到昏过去的温宛,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跑到温宛这边,膝盖一弯便跪在地上,急声呼道:“温宛,温宛,你怎么样?”话音落下,一弯利刃横在他的脖子间,糙汉的声音响起:“哪里来的黄毛小子,我杀了你!” 不是,又来…… 这对主仆怎么动不动就要杀人灭口。 利刃将要划破温瀛的脖子,商容洲的声音从里头响起,紧接着,商容洲表情阴霾着走出轿子,抬手制止袁犁要割喉的动作。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这回上了三十个包子,满满的,摆满一桌,肉包子皮薄馅多,小泰迪兴奋的拍桌子。 呜呜呜~肉包子肉包子,香喷喷的肉包子! 现在不是饭点,可也有零零散散的顾客在店里吃饭,当他们看到秦幼时独自干掉三十个包子时,惊讶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外貌和食量的强烈反差,已经有人偷偷拍了视频上传到某短视频app。 “呼~”十根手指捧着热乎乎的包子,秦幼时吹吹热气,这样就能快点儿吃到啦~ 瘦大叔看不惯秦幼时这种做派,但她能一口气吃他三十个肉包子耶! 难道他做的包子这么吸引人? 惹得花季少女不惜铤而走险,都要买他家的包子! 瘦大叔突然想,如果他把这种奇人轶事想办法报道在媒体上,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大家喜欢凑热闹,肯定会对这个小姑娘很感兴趣,那到时候…他的包子铺知名度不就打开了吗? 瘦大叔热切地看着秦幼时吃完第三十个包子,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颇有商业头脑。 这小姑娘,就是他的财神爷啊! … 秦幼时走出饭店时,瘦大叔客气的要她的联系方式,她嘁了一声,没给。 她讨厌这个瘦大叔叫人揍她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她没手机。 她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也只认识3以下的数字,4都不认识,更别提用手机。 秦幼时拒绝了瘦大叔。 瘦大叔以为她是因为上次揍她,她记仇了,可他也实在不想错过这个挣大钱的机会,他不想让这位财神爷溜了。 他伸手到屁股后面口袋掏手机,还想再试一下,却一掏一个空。 卧槽!老子手机呢?! 秦幼时身后一个影子一闪而逝。 “小偷!” 瘦大叔话音未落,秦幼时已经追了出去。 - 温瀛被他妈揍得鼻青脸肿,躺着休息两天才缓过来。 他妈揍他不为别的,怪他把煮熟的鸭子…啊呸…到手的媳妇儿都能弄丢了! 温瀛神情平淡,雕像一般英俊的五官隐没在如水的面容里,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是他亲自领着从后门溜出去,送走之前,只给了她一个肉包子,连钱也没有给她。 然后,她就真的消失了一个月。 她没有任何谋生的本领,又没有钱,脑子笨,还失忆,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温瀛突然后悔自己一个月前冲动的行为。 她也就那一张脸还能将就看看了,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要怎么活下去呢。 莫非…… 温瀛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 秦幼时追着小偷一直追到郊外。 小偷可太能跑了,天又已经黑了,还真不太容易抓,跑的太远,已经跑到渺无人烟的一片麦田。 小偷跑得魂都快掉了,最后一头钻进一间公共厕所。 水泥砌的厕所,仅仅在前面分开写了“男女”两个字,这是一个几十年前样式的粪坑,人类的排泄物占满了后坑,还有恶心的生物在地上扭来扭去。 秦幼时最后是在女厕所逮到的小偷。 小偷挣扎要从秦幼时手上逃走,却被秦幼时一把揪住衣服,拉了回来,她单手像拎着小鸡崽儿,拎住他后背的衣服,把小偷脸朝下的凌空拎着。 鼻间是臭气熏天的粪坑味儿,眼下是占满了整个坑的排泄物。 小偷满眼鼻涕眼泪告饶:“大姐!不就是偷你一手机,至于追我三十里地!” 一听他叫自己大姐,秦幼时不开心了,都把自己叫老了:“谁是你大姐,我是小姐。” 惹她生气,后果很严重。 秦幼时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放进自己口袋,另一只拎着他后背衣服的手一松—— “噗通——” 小偷掉进了粪坑,掉进去的前零点零零零一秒,她迅速往后退了几丈远,免得脏东西溅到自己身上。 啧啧…… 做人要诚实守信! 偷别人东西的,都不是好的小朋友呦! 这么简单的道理,它作为一只小狗狗都知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都不明白呢。 秦幼时摊摊手,表示罪有应得。 看他在粪坑里自由翱翔,秦幼时还好心的打开手机,按了110三个数字。 上辈子,奶奶说了,遇到了小偷,就要打110。 嗯……这个罪魁祸首的小贼,就等着警察叔叔来抓。 抢回手机,秦幼时又兴高采烈赶了三十里路回到包子铺,亲手将手机交给瘦大叔。 在瘦大叔一脸震惊全家的眼神和警察叔叔大力拍肩“为民除害”的褒奖中,秦幼时昂首阔步地走出包子铺的门。 “等一下!” 瘦大叔还有话说。 “这位小壮士!看你骨骼惊奇,我们这里还缺一个包包子的工人,我看姑娘你爱吃包子,不如就留下,以后我家的包子任你吃。” 老板的邀请十分诚恳。 秦幼时眨了眨狗眼,又眨了眨狗眼。 然后…… 重重的点了头! - 日子过得非常的爽。 白天在工地搬砖拿双份工资。 晚上在包子铺包包子,加起来就是三份工资! 成功实现肉包子自由!!! 包子铺也跟着扩大店面,成功升级为拥有两层楼的包子店! 还不断有慕名而来的客人找她要合照。 秦幼时原本是不情愿的,但是包子铺瘦大叔说,她合影一张就给她吃一个包子,看在肉包子的份上,秦幼时统统奉送笑脸。 当然,如果遇到客人带来她喜欢的帅狗狗,比如高大英俊的德牧哥哥,聪明睿智的边牧弟弟,她还会附送一个k。 期间遇到几个公狗当场被电晕厥,挣脱着主人的牵引绳要来追她,秦幼时心动的拒绝了。 她对她的魅力还是很有自信滴~ 嗯~~~ 上辈子她就是一只小美狗,坐拥十几只类型长相各异的狗老公,这辈子变成人,照样迷倒一片狗狗~ “美女,能留个电话不?”有个成熟帅哥跟她合完照,试图跟她搭讪。 “我没电话耶。”秦幼时看了他一眼,婉拒。 拒绝一个两个不算什么,但来一个拒绝一个,来一双拒绝一双。时间没过多久,这位娇小可爱的小美女眼光高,又挑剔的坏毛病传了出去。 这样也好,十朵桃花能去掉八朵。 剩下那两朵还是女生。 第一百四十七章 晚上,当白青青穿着简单的白t与牛仔裤出现在众人视线时—— “什么啊,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白家不是很有钱的吗?怎么就连一条晚会的裙子都买不起。” “不不不,你们听我说,今晚这个白青青啊……是个傻子!傻子能知道什么美丑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中,白青青……准确的说是居然控制的白青青,在众人眼光中缓缓登场。 今晚宴会的地点采用全欧式建筑,此刻豪华的客厅内,璀璨夺目的水晶大吊灯折射在光可鉴人的乳白色大理石地板上,价值不菲的红酒和香槟,还有小提琴手拉着舒缓动听的曲子。 三三两两衣着光鲜的客人聚在一起举杯谈笑风生。 聚会正当时,当穿着大裤衩人字拖的唐呈出现在大家眼前时,很多人的眼中都闪过了意外。 不是意外唐呈这不合时宜的穿着,而是意外唐呈这位二世祖的出现。 这位纨绔不讲理的二世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白家的聚会上? 一阵低声议论后,很多有眼色的人都快速迎了上来。 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唐呈身上时,白翡拉住白青青的手腕,走到人少的角落。 白青青耳边传来一道压低的不悦中夹杂着威胁的声音:“白青青,今晚你最好主动说放弃继承家产,不然休怪我今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白青青看着那张烈焰红唇的主人,根本没有搭理的打算,眼睛微眯,毫不客气吐出两个字:“是吗?” 是、吗? 白青青竟然敢用这种蔑视的口气跟自己说话? 白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白青青,眼前的白青青一点也不像是她那软了唧的妹妹,反而是……换了一个人。 “白青青,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白青青扫了白翡一眼,抬步就朝二楼走。 白翡黑沉着脸,对着那道白t的身影,嘴角勾出渗人的笑容。 白青青,你死定了! 白青青当然知道上辈子就是在这里被白翡推下楼梯,撞成傻子。 这不过,她可不是白青青,她是居然。 啧啧…… 白翡两三步走到白青青面前,用恶意的眼神扫了她全身一眼,看似好言相劝:“如果我是你,既然出了车祸受了重伤,被所有人都当成傻子,我就听天由命的乖乖的做傻子,这样,对大家都好。” 白青青眉头一皱,偏头看向穿着正红色的鱼尾裙,打扮得十分贵气逼人的白翡:“做傻子?你为什么不去做傻子?” “白青青,作为姐姐,这是在跟你指条明路,你做好不要不知好歹。” “你说的?”白青青看着面前耀武扬威的白翡,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只会用威胁的语气吓人啊?白翡,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白青青再次问了一句,走上前,逼问:“那这么说,我前段时间出车祸也是你做的好事?” 白翡面对走前一步的白青青,心里没来由打了个突,脚步下意识朝后面退了一下,白翡的手握住栏杆,语气依旧高昂:“算你有点脑子,不过,就算你知道是我做的又怎么样,白青青,你活不过今晚了。” 白青青看着白翡,特别认真的说:“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你……” 白翡心底突然窜起一股寒意,下一秒反应过来,拔高声音说:“白青青你长本事了,你竟然敢……啊……” 白青青拿出早就藏在袖子里的袖珍水果刀,渗白的刀锋抵在白翡脸上,朝她扬了扬唇。白翡脸色煞白,抖着唇看着满脸凶狠的白青青:“你……你……你想干什么?” “你没看出来吗?”白青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故意问:“你觉得这个叉子能不能把你的脸戳破?” “你……你敢!啊……” 白青青低喝:“闭嘴!” 白翡立即就闭上了嘴,吓得脸色更白。 刀尖抵在脸上,白翡惊恐的叫了出声,试图用叫声引起楼下宾客的注意,只是现场音乐声与交谈声交杂,压根没人听见她的叫声。 少女阴森的声音在白翡耳畔响起:“白翡,你今晚是想让我滚下楼梯吗?” 白翡心中激灵一下。 “那就如你所愿。” 白翡还来不及反应白青青这句话的意思,前一秒还抵在自己脸上的水果刀刀锋突转方向,白青青一刀划向自己的脖子,身体顺势向后倾倒。 白青青的身体滚下楼梯,却在撞到白翡事先准备好的石头的前一秒,一只手挡在了她脑袋与石头的中间。 “唐呈……”意识消散的前一秒,白青青看到了唐呈。 眼睛一闭,白青青昏了过去。 唐呈一声怒吼:“草!白青青!!!你他妈的别昏过去啊!!!” ——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楼梯上的白翡,此刻的白翡手握袖珍水果刀,刀刃上还带着血迹,她惊恐万状的睁大眼睛,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白翡心上一惊,寒毛卓竖:“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是她!是白青青……是她自己摔下楼的……不是我……是她自己!!是白青青!她陷害我!” 事实就在眼前,当时,楼梯上只有白翡白青青姐妹俩。 白青青再是个傻子,总不至于自己割喉,还自己故意摔下楼梯。 所有人看向白翡的眼光都透露着怀疑。 只有白翡,嫌疑最大。 “爸爸,你相信我,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爸爸!你相信翡儿!” “爸爸……” 白父深深的看了一眼白翡,脸上神色晦暗不明,他叹了口气:“这件事情等你妹妹好了再说。” 说罢,白父跟在唐呈后面,一道去了最近的医院。 - 白青青小巧的鼻尖微动。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子,白青青皱起了眉。 再嗅一嗅。 唔!好香啊! 像是醇厚清淡的木香窜近鼻子。 好闻的味道。 她伸出胳膊,一把抓住味道的来源。 白青青揉了揉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看见唐呈一张臭脸正对着自己,白青青撇起了嘴,委屈的哼哼唧唧,她一把抱住唐呈的胳膊:“唐呈,我在做梦吗?可是为什么梦里你还要对我冷着脸。 第一百六十章 “欻——” 一只泰迪,成精了。 空无一人的小巷中,凭空多出一个少女。 少女生得粉嫩雪白,一身藕色襦裙,深灰色卷发披在身后,一双圆溜溜的枣核眼瞳儿此刻正惊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 小脚跺了跺脚下青石阶,小手又揉了揉自己脸…… 呜哇—— 这这不是在做梦?!!! 它变成人了! “汪汪汪汪汪——”泰迪高兴的四肢着地,对着夜空叫了起来,疯狂咬空气。 正在小泰迪兴奋的忘我嚎叫,脑海里的机械声倏然响起:“宿主,我是你的专属系统922。” “汪?”泰迪不能理解。 宿主、系统? 少女坐在地上,茫然无措的咬起了自己的手指,一脸疑惑的问道:“唔……系统,能吃吗?” “当然不能。”如果系统有实体的话,它的脑袋上一定冒着三条黑线,泰迪脑海里的机械声再次响起:“只要你完成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我可以帮你回到原来的世界。” 嗯… 是了! 它是一只灰色小泰迪,平时头上总是扎着小啾啾,它有一个特别宠爱它的主人,主人是一位迟暮之年的老奶奶,老奶奶年轻时曾疯狂偏执的爱上一个男子,不择手段的想要得到对方,最后却自食恶果,最终落得个孤独终老的下场。 老奶奶把泰迪当成了自己的孙女在养活,每日抱着它坐在自己腿上,一边顺着它的毛,一边“遂啊遂啊”的念着它的名字。 小泰迪恃宠而骄,目中无人,名副其实的“狗中大小姐”,期间,老奶奶害怕泰迪像自己一样孤独,给它找了:博美,西施,比熊,德牧,阿拉……等十几只狗中翘楚做它的老公! 富婆有男模,泰迪有狗模! 人不如狗,在这方面表现的淋漓尽致。 可是!有一天,小泰迪在追着二哈老公玩闹,意外被楼上花匠的铲子砸死……… “要完成什么任务呀?” “只要你帮助你的主人顺利和她的心上人终成眷属,你的任务就成功啦!” 主人、心上人… 在它的观念里,它就是主人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它是一只狗狗,那、主人的心上人是谁呢? 小泰迪发出此生最大的疑惑:“主人的心上人是什么?是边牧哥哥博美弟弟还是窗台上的那盆兰花?” “都、不、是!”系统咂舌,它怎么碰到这么蠢的宿主,系统一字一顿说道:“他不是德牧也不是博美,更不是什么花花草草!他是人,和你主人一样的人!” “人?” 小泰迪还想问,系统直接剥夺它说话的权利,“咻——”一阵天旋地转,小泰迪眼一黑,再睁眼时,眼前刺眼的吊灯照的它睁不开眼,随之而来的是满脸堆着笑的胖男人,胖男人端着茶水,笑眯眯的朝它微微点头:“小姑娘,你醒啦。” “汪、汪汪汪汪???”在看到胖男人身后的小男生,小男生头上绑着绷带,亦是一脸怨念的瞪着它。小泰迪激动到咂舌:“嗷呜汪汪汪汪汪…他他他他他…他就是……” 唔……他是谁来着? 有点眼熟,可是它想不起来耶。 脑海里的922却是十分淡定的通知它:“这是男主温瀛。” 胖男人在听到小泰迪一阵狗叫,不禁嘴角抽抽,该不会…是个傻子。 —— 昨天,阳光明媚,一个小姑娘从天而降,“砰——”一屁股砸到正在院子晒太阳的他家少爷脑袋上,紧接着,少爷就发出“嗷嗷——”痛苦叫声,他拿着两把菜刀从屋里冲出来,只见得少爷捂着脑袋坐地上,表情狰狞,旁边一个穿着小裙裙的少女睡在地上,双眸紧闭,雪白的皮肤在阳光下泛起粉红,啧…真是个漂亮姑娘! 他请示了少爷他妈,少爷他爸少爷他妈全然不顾少爷被从天而降的少女砸成脑震荡的事实,俩夫妻一合计,觉得这是天上掉下个儿媳,决定留着她,给儿砸当老婆。 胖男人看到小泰迪见到少爷这副惊讶的模样,更加觉得,它就是少爷的未来老婆。 害……谁让他家少爷从出生起,就不会哭不会笑不会生气不会愤怒,这…这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家少爷的神啊! —— 胖男人激动的扭头就跑向屋外,要去禀告他家夫人,“乒乒乓乓!砰——”从外面突然打开的门撞的胖男人眼冒金星,正想骂骂咧咧几句,突然看到他家夫人的脸,胖男人自认倒霉,捂着脑袋退到一边。 后进来的这个女人衣着朴素,却又不是那么的朴素,比如气质。 “哦哟哟,小乖乖你醒啦~”女人活络的拉住小泰迪的手,喜笑颜开:“乖乖,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泰迪懵—— 脑海里的922也开始疯狂call它,让它快点瞎编个名字。 它、它是狗啊!没念过人的书,大字不识一个,更别说给自己取人的名字。 小泰迪咬着手指,眼神迷茫,站在床边的少爷他妈,离它三丈远的少爷,以及捂着脑袋的胖男人都不约而同都看向它。 “嗯……” 小泰迪啃了啃指甲又啃了啃指甲,晃了晃脑袋又晃了晃脑袋,终于在心里想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名字:啊~~对了!它要不…就叫泰迪奶奶!!! 前世,总是听别人叫它的主人为奶奶,那些人又总是叫它泰迪泰迪。 所以,泰迪要去找奶奶,它就给自己取名泰迪奶奶啦。 “泰迪奶奶?这个名字有点奇怪哎,要不你再想想?” 小泰迪挠了挠头,它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名字了,它的词汇量只能容许它想到泰迪奶奶这个词语。 “要不你给我想一个。”泰迪无奈的跟脑海里的系统对话。 “唔”系统也是个没念过书的系统,它更是想不出来什么好听的人名字。思前想后了一番,系统试探的说道:“923,924927,928?” 泰迪顿了一下,颇有些为难的咬住自己的食指,和脑海里的系统对话:“你觉得这是一个人的名字吗?” 第一百四十九章 短命的弟弟 “嗯,国公是很忙。”商容洲附和道:“只是不知国公都在忙着些什么呢?” 骆青山对答如流:“城中大小事务,臣都要管的。” 商容洲应了一声,她道:“哦,既然国公这么劳心爱民,金城现在的状况想必国公也是知道的。” 骆青山一笑:“臣不知公主指的是什么?” 盯着骆青山的脸,商容洲忽而抿了口茶,道:“没什么。” 骆青山今日会既然出现在皇太后的寿辰之上,就一定是有了充足的准备,收好了所有的马脚,不会让她抓住。 商容洲心里是有底的。 她这么说,也只是想言语上膈应一下骆青山。 宴会来到高潮。 众人都在欣赏着歌舞。 正在觥筹交错之际,一个极快的身影从侧边冲了过来,嘴里还大喊着:“贱人,我要杀了你!” 手里拿着匕首,是冲着商容洲来的—— 商容洲忙着吃螃蟹还没反应过来,来人就已经被拿下了。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 商容洲听到声响,她看向声源处。 在看到那张脸时,商容洲无语了。 贵女小姐们大都生活在绩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并不知道这人是谁,和长公主又有什么牵扯。贵女们也是一头雾水。 年纪稍长一些的臣妇有的略知道其中的缘由,见状,都缩了缩脖子。 商容洲秀眉拧出一抹不悦,肃声向自己身侧的婢女们喝斥道:“本宫不是让你们好生看管太妃的吗?是哪个不长眼的把太妃放出来了!” 商容洲眉眼深深,透出两分冷厉。 她的话一出,殿中谁也不敢出声。 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承受长公主殿下的怒火。 只有骆青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向商容洲,他讥笑道:“公主殿下,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气。这太妃不顾生命危险也要拿着匕首冲进来,想必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这受了委屈,就要有人撑腰,今日皇皇太后与长公主殿下都在,何不替太妃撑个腰。” 骆青山故意引起话头。 商容洲分明是笑着,那笑却十分的淡漠。 商容洲道:“国公是如何知道太妃一定是受了委屈?难不成国公与太妃之间关系不一般?” 商容洲故意反咬一口。 骆青山吹胡子瞪眼道:“你少胡说八道!” 商容洲冷眼看着太妃,她道:“如是被本宫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私自将太妃放出来,本宫一定要砍了他的手足。” 听到这话,骆青山急了:“既然太妃出现在这里,还是要听太妃的冤屈!” 骆青山从座位上走下来,他下了几节台阶,阔步走到杨莹的面前。 杨莹双手都被反擒拿住,先前手中拿着的匕首也掉落在地上。 骆青山一脸好心的对杨莹道:“太妃莫怕,你有什么冤屈都说出来。” 骆青山话刚落下,杨莹就冲着商容洲的方向大吼道:“贱人!贱人!都是你害的!” “是你害的安和从宫墙上掉下来成了残疾,是你害得我们母女至此!都是你的错!” “我们母女的不幸都是你造成的!” 杨莹对着商容洲吼叫道。 商容洲坐在位子上,见到发疯的杨莹正在对自己喷口水。 从她的角度看去,她甚至能看清杨莹喷口水的吐沫。 “太妃受罪了。”骆青山一脸悲恸,他转身对着殿中的贵女们道:“安和公主也真是惋惜了。” 听到这话,就有胆大的贵女问了:“安和公主是谁啊?” 问话的贵女刚出口,就被她身边的主母拉了拉,噤声。 骆青山扬声道:“世人皆知,先皇膝下有一子一女。长公主商容洲,当今圣上商容冕。却是没有人知道还有一位安和公主,她和圣上、长公主同为先皇的孩子。” “只可惜,碍于安和公主生母的身份卑贱,安和公主一出生就不受待见,宫中更是没有给安和公主上玉蝶,而安和公主也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先皇的孩子。” “安和公主被放在一个老姑姑那里养着,安和生性纯良与长公主殿下的嚣张跋扈性格迥异,先皇很是喜爱安和公主,就连当今陛下在那时也很喜欢与年龄相仿的安和公主玩,只可惜……” “可惜安和公主六岁那年被长公主殿下哄骗上了宫墙,却又失足掉了下来。” “从此腿上落了残疾,而罪魁祸首长公主却因为皇后娘娘的求情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可是长公主害了安和公主还不够,她还诬陷太妃,太妃自此被打入冷宫……” “唉……” 说到此处,骆青山掩面哭泣。 寥寥几句就将一对可怜的母女被害的场景描绘的绘声绘色。 在场之人无不惋惜这位安和公主…… 商容洲听着骆青山的话,她只觉得好笑。 幸好她在来之前去见了安和,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若是她今日也是不明真相的听骆青山这么说,她恐怕也是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这件事。 ……商容忍不住赞叹骆青山编故事的能力。 众人的视线看向商容洲,都在等着长公主殿下给一个交代。 商容洲面对着众人的目光,她不急不躁的又拿起一只螃蟹拔了壳。 商容洲道:“都看着本宫做什么,国公的故事不是还没说完吗?” 她目光看向骆青山道:“国公接着说。” 骆青山回看了一眼商容洲,他不知道商容洲为什么还会这么淡定。 她这时候不是应该跳起来要跟自己反驳吗。 她这么冷静的样子倒是让骆青山不会了。 骆青山:“……” “国公不说了?”商容洲又道。 骆青山哼了一声,他又对着众人慷慨道:“还好皇太后心慈,可怜太妃母女,迁居金城之际将她们二人一并带了过来。若是太妃与安和公主还留在绩州,现在恐怕坟头草都很高了。” 说罢,骆青山再次看上商容洲吗,他高声道:“现在众人都在,难道长公主殿下不该给个解释吗。” 商容洲吐了口螃蟹,她慢吞吞的抬起视线。 目光梭巡过众人的脸上,商容洲懒洋洋道:“本宫为何要解释?” “你……” 第一百五十章 顾青云 商容洲显然没把这事当一回事,她道:“国公浪费口水将本宫的罪行说出来辛苦了。” “不过就算是本宫对太妃和安和做的这些事又如何?” “本宫本来就是一个臭名昭着的长公主,国公这么一说也只是给本宫添了一条罪状,平平无奇,再说在深宫之中尔虞我诈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是国公你就不同了,你作为一个外臣,一位远居在金城的掌权者,为什么会这么关心后宫之事?据本宫所知,国公生性放荡,偏爱人妇。让本宫猜猜,是后宫中有国公的相好,还是说国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癖好,喜欢打探后宫秘闻?” “哈哈哈哈哈哈……” 骆青山顿时语塞。 他没想到他精心准备的居然被商容洲这么三言两语的嘲讽了。 骆青山指着商容洲的鼻子道:“你污蔑!是你污蔑!” 商容洲抽了抽鼻子,她笑道:“本宫只是在说客观事实,国公着什么急?难不成是狗急跳墙啊。” “你——” 商容洲很好心的道:“看把国公气的面红耳赤的,来啊,给国公上杯茶,让国公缓缓。” 骆青山被气到了。 他气呼呼的推开婢女松开的茶水,一屁股坐回自己原来的位子上。 商容洲挥挥手,押着杨莹的奴才们离开了殿上。 插曲很快就过去,宴会行到最后,一行大臣女眷们纷纷对皇太后献上寿礼。 “这是臣女献给皇太后的寿辰礼物——太真驻颜玉膏,此药膏养血柔肝,滋养肌肤,臣女想着皇太后用了一定会变得更加貌美。” 皇太后瞧着这穿着水秀裙一脸娇羞的丫头很是满意,皇太后一脸笑意的看了眼身边掌事姑姑。 掌事姑姑随即高声道:“皇皇太后赏金累丝点翠步摇一对。” 身边的婢女将一个用红布盖上的托盘送至嫣红裙的臣女面前:“多谢皇太后赏赐。” 嫣红裙的女子得了赏赐后,退着回了自己的位子。 等她落座之后,又是第二位穿着浅蓝色衣的女眷上前来给皇皇太后送寿辰礼:“这是臣女献给皇太后的……” “……皇太后赏沉香镶金双喜如意。” “谢皇太后。” “这是臣妇……” “……皇太后赏掐丝珐琅连文手炉。” “谢皇太后。” 商容洲对此没什么太高的兴致,她还在专心致志的吃着自己的螃蟹。 不知过了多少个献礼的女眷,也记不清吃了多少个螃蟹。 一直吃到她肚子撑了这才放下手上的蟹,饶有兴致的看向下面。 台中间站着女子年龄不过十三四岁,生得极美,莹白润透的肌肤仿佛会发光,纤眉朱唇,眼眸明亮,乌黑的发上簪了两朵重瓣海棠花,海棠粉的裙子更添风采。 【唔,生得真是貌美。】 【这么漂亮的妹妹若是带进府里,也不失为一道风景……】 商容洲也被这小女子吸引住了。 全然没注意到身边的赵呈徽差点被水呛死。 小女子粉花瓣色的唇轻轻开启:“臣女二品中书令顾渊之女顾青云拜见皇太后。” 捕捉到某个关键词—— 商容洲:?! 她不可思议的仔细看向台中间站着的女子。 顾青云,顾青云? 这个女子竟然是顾青云? 商容洲一怔。 顾青云怎么会在这里,她这时候不是应该参加皇宫选秀吗。 正纳闷着,商容洲又忽然想起来。 皇宫选秀在皇皇太后寿宴之后。 商容洲欣赏着顾青云的美貌,深深不可自拔。 这小皇帝当真是艳福不浅啊。 只是可惜两人之间没什么好结果。 想到这里,商容洲心里又想到了自己。 又在为自己叹气。 她自己结局也不好。 顾青云对皇皇太后行礼,她道:“这是臣女特地为皇皇太后绣的百寿图。” 比起其他女眷们献上的各种奇异珍宝,是顾青云献上来的百寿图倒是显得有些不上趟,甚至是有些寒酸。 周围一片嘘声。 这中书令顾渊的女儿竟然献出这等寒酸的礼物? 众人的目光变得鄙夷起来,都在等着皇皇皇太后赏赐她一件最不值钱的回礼。 毕竟皇皇皇太后的回礼都是依照女眷们贡献的宝物的价值高低来回礼的。 大家都在等着看笑话。 礼物呈上,皇皇皇太后习惯性的扫一眼,还没等她身边的掌事姑姑开口赏赐,倒是坐在一边的商容洲先掌事姑姑前开口要了这幅图。 皇皇太后摆摆手:“公主喜欢就送给公主。” “谢祖母。”商容洲朝着皇皇太后行礼。 顾青云的百寿图被献到商容洲的眼前。 商容洲满意的叫后面的秋霜接下。 商容洲看向殿中站着的顾青云,她笑道:“顾小姐不介意。” 根据商容洲知道的消息,顾青云是顾渊的女儿,但是是一位庶女。 在顾青云的上面还有一位嫡姐。 绩州顾府有两个女儿,原先要进宫选秀的是顾渊的嫡女,但当家主母却是不肯让嫡女嫁进皇宫,对嫡女的婚事另有打算,于是这位自小就不受宠爱的庶女被推了出来。 原本今日的皇皇太后寿宴,远道而来的顾家当家主母要带来的是顾家的嫡女,想着趁这个机会为嫡女另寻一门好亲事。 但不想顾家嫡女却在出发的三天前,身上生了疮,不能长途跋涉。 实在没办法之下,顾家当家主母才很不情愿的带着这个庶女来参加。 顾青云临危受命,她事先并没有准备。 这副百寿图还是她在路上紧赶慢赶着才在皇皇太后寿宴之前赶了出来。 她送的这种礼物自然是比不上其他贵女们送的礼物。 但商容洲知道这顾青云是未来皇后,虽然当皇后没多久,但商容洲还是想动动手指动动嘴皮,顺便拉一波好感。 再说嘛,这毕竟是她未来的弟媳。 就算是为了她那短命的弟弟,她也要替顾青云解围。 顾青云站着,她脸色却是看不出开心还是不开心。 顾青云娇唇启开:“多谢殿下青睐。” 听着顾青云软软的声音,商容洲心里一软。 嗯,别说小皇帝了,她若是个男子,也会对她倾心。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国公休息在何处? 顾青云落座。 商容洲的视线一直追随在顾青云的身上,很是喜欢。 注意着顾青云的不止有商容洲一人。 还有两人。 一人是赵呈徽,另一个是骆青山。 赵呈徽看着商容洲这么殷勤的替顾青云解围,再加上他听到商容洲的心声。 他心里生出来一阵烦躁。 他知道商容洲之前喜欢养面首。 他在想,商容洲难道就连漂亮的女子都不放过的吗。 赵呈徽心里一阵乱七八糟的心思。 坐在对面的骆青山却是恶狠狠的盯着商容洲,见商容洲在盯着顾青云看,他的视线也跟着看了过去。 骆青山已经酒过三巡,喝的醉懵。 他双颊酡红,眼神迷离的看向顾青云坐着的地方。 骆青山手里拿着酒壶,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对着皇太后开口道:“皇皇太后,臣想向皇皇太后讨要一个赏赐。” 看着他醉醺醺的模样,皇太后心里一阵烦躁。 不知道骆青山要说什么。 皇太后道:“国公想要什么赏赐?” 骆青山斜眼看了一下商容洲,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看向坐在自己座位上的顾青云。 骆青山一脸醉酒的谄笑,对着皇太后作了一个软绵绵的揖礼道:“臣,想要求个女子。” “就是她——”说罢骆青山手指向顾青云的位置。 手是指着,但是手臂不稳:“臣就是想要这个女子!” 商容洲眉毛一皱,暗道不妙。 她就知道这骆青山的嘴里是不会放出一个好屁出来的。 不仅是商容洲,就连皇太后都蒙了,她有些疑惑地看着骆青山,她道:“国公胡言乱语了。” 骆青山平日荒诞无度,府中女子成群。 若是平日,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但现在容洲还在这里。 看着顾青云…… 皇太后的目光有些犹豫。 顾青云虽说是庶女,但说起来她还是中书令顾渊的女儿。 若是就这么轻易的把顾青云许诺给骆青山…… 恐怕会惹得容洲不满。 容洲虽说是自己的孙辈,但她还是当朝长公主…… 她身为皇太后,该有的威严公正还是要有的。 “国公喝醉了。”皇太后道。 “臣没醉,臣就是喜欢这个顾小姐。” “国公,醉了。”皇太后又道。 “我都说了我没醉!” 皇太后实在是头疼。 现在不是骆青山胡闹的时候。 皇太后对身边的掌事姑姑道:“把国公请下去休息。” 掌事姑姑得到指令,她连忙叫了几个婢女,不管骆青山的如何吵闹,将他带了出去。 骆青山被请了出去,殿中又恢复了祥和。 商容洲继续吃着螃蟹,耳边突然传来赵呈徽凉飕飕的声音:“殿下少吃点,螃蟹性寒。” 他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商容洲侧目看他。 本想发个脾气,但一看到赵呈徽那张脸,商容洲又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商容洲道:“你管本宫。” “我只是在提醒公主殿下,至于听不听是殿下的事。” 商容洲:“……” 商容洲看了一眼骆青山的位置,眼睛一转,她突然哎呦两声捂住肚子。 商容洲朝秋霜一挑眉,秋霜心领神会的走到殿中,对着皇皇太后跪拜道:“皇太后,公主吃了螃蟹,肚子有些不舒服,婢女先带公主先行离去休息。” 皇太后看了眼商容洲桌上散着零七八落的蟹壳,她叹了口气道:“去,好好照顾公主殿下。” “是。” 商容洲捂着肚子跟秋霜一起出了殿中。 …… “国公呢,休息在何处?” 在外面等候多时的奴才在商容洲耳边小声低语。 “知道了。”商容洲又道。 顺着奴才的指引,商容洲到了骆青山歇脚的寝殿。 刚一进门,商容洲就被拦下了去路。 一个奴才跪在商容洲脚边道:“公主殿下,国公爷还在休息。” 商容洲还在往里面走,奴才又道:“公主殿下若是有什么事,还请殿下吩咐小的,待国公醒来之后,小的定会上报国公。” 商容洲踢了一脚拦路奴才:“滚开。” “公主……” 见跪地上的奴才拦不住商容洲的步伐,后面的奴才退着跑了走。 奴才不敢拦商容洲。 商容洲已经走到了殿里面。 还没等她去叫国公,从里面传来一声高昂的声音:“是公主殿下来了啊。” 商容洲顿住脚步,她看向满面通红的骆青山。 “国公为何一直躲着本宫?” 商容洲直截了当道。 骆青山哈哈的笑了几声。 骆青山笑道:“臣没有躲着公主殿下。” “哦?”商容洲不信:“国公就没有话要对本宫说的吗。” 骆青山苦恼道:“臣还真不知道有什么要与公主殿下说的。” “但是臣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公主殿下一直纠缠臣不放,是臣哪里做得不好惹的殿下不高兴了吗。” 商容洲冷笑:“是啊。” “臣斗胆问一下是哪里惹得公主不快了。” “本宫只是有一事不解。” “公主请说。” 商容洲一刻不离的看着骆青山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商容洲道:“国公认为,若是一座遍地黄金的城中突然出现大批流民会什么什么造成的呢。” 骆青山早知道商容洲会纠缠不放,他道:“这臣哪里知道。” “流民的出现是因为有人铸假铜钱,货币贬值,从而货币不能正常流通。” 商容洲又道:“本宫想请教国公的是,私铸假铜钱的人是出于什么出发点。” 商容洲绕过骆青山,她很自然的在这间屋子的正位之上坐下。 骆青山见着商容洲的脸。 他实在是觉得这个商容洲阴魂不散。 骆青山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两下。 他道:“臣,不知。” “那本宫说道说道本宫的想法。”商容洲的话像是早就准备好的,商容洲道:“私铸假铜钱无非一为钱二为权,铸造铜钱要耗费打量的人力,能有这么大本事让假铜钱流通之人一定不是寻常百姓。但若是这人已经是位高权重之人,那么他为的只会是会是钱吗?” 商容洲像是自问自答道:“但既然已经位高权重,又怎么会差钱,况且这座城本就富饶,这位位高权重之人并没有私铸假铜钱的理由。”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我都不是什么好人,没有装的必要 “所以,为钱,为权,都不是这人的真正目的。”商容洲的目光犹如鹰隼,说出来的话坚定无比。 商容洲注意着骆青山脸上出现的分厘微表情,她忽然开口问道:“所以这个人为的会是什么呢,是为了在大难临头之际有足够的势力保全家族,还是搜刮沉积大量的金钱以做未来的万全准备。” 商容洲的话显然让骆青山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异常。 骆青山皱眉,他没想到商容洲竟然能想到这一步。 骆青山一时有些语塞。 他想了想,随后才道:“作为家族的一份子,保护家族的荣耀是理所应当的。” 骆青山避重就轻道。 商容洲接话道:“家族的荣耀固然是至高无上也是需要每个人去保护的,但这种保护并不建立于伤害别人的身上。” 听着商容洲的话,骆青山一脸嘲讽。 他笑道:“公主所言极是。” 骆青山上下打量着商容洲。 就好像在用语言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伤害的人还少吗? 骆青山本想再说几句,但商容洲却是又道:“还有一事。” 骆青山皱着的眉毛更深。 不知道这个商容洲哪来的那么多事情。 若不是太后的阻拦,他是真的很想很想做了这个商容洲,免得未来坏事。 “公主殿下请说。” 商容洲原先看着骆青山的视线撇开,她视线看向门外随风飘荡的柳树上。 商容洲道:“杨莹是你放出来的。” 骆青山脑子一嗡。 “公主有证据?”骆青山反驳。 商容洲啧了一声,她道:“你我都不是什么好人,就没有装的必要了。” 骆青山不知道商容洲又在打着什么算盘。 从商容洲一出现,他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公主追过来说一通子虚乌有的案子,又说太妃的事。只是公主说的这些事,臣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他现在就是抵死不认。 反正商容洲也没有证据。 “那本宫就说一件国公知道的事情。” 商容洲眼神飘忽,她目不转睛的继续看着门外的风景。 屋子里还站着的奴才被秋霜统统赶走。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商容洲和骆青山两个人。 商容洲这才把目光又转移回骆青山的身上。 商容洲道:“安和公主虽然残疾但现在生活在金城也算是自在,一个已经被众人忘了十几年的的公主,国公方才在殿上慷慨激昂的又说了起来,难道就不怕大家再想起多年以前的旧事?” 骆青山眉眼一压,原先还有些醉意的脑子骤然清醒,他看着商容洲的目光也变得犀利起来:“你都知道些什么?” “嚯,国公不是醉了吗,若是醉了,本宫还是与别人说道说道这等宫廷秘辛。”商容洲笑眯眯的看着骆青山。 “就像是国公能在殿中对本宫大放厥词,本宫照样也可以在殿上说出一些。但是本宫没有这么做。” 骆青山眼中黑沉一片,他压着嗓音道:“……商容洲!” 商容洲很满意骆青山现在的情绪,骆青山越按捺不住,就说明他越在意这个事情,商容洲微微笑道:“国公这么凶的叫着本宫,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怎么了国公。”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骆青山咬牙切齿道。 “本宫想做的事情很简单,本宫只是想知道假铜钱案到底是不是国公做的。” 商容洲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他道:“国公放心,本宫可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去管多余的事,只不过本宫的好奇心太重了,国公能满足本宫的好奇心吗。” 骆青山打量着商容洲的脸,似乎是想在商容洲的脸上辨别出真伪。 他思虑了一下,他道:“是。” 听到骆青山亲口的回答,商容洲也只是很随便的“哦。”了一声。 商容洲像是在思考了什么,她身子微微滞了半秒,才接着问道:“那皇祖母知道假铜钱这件事吗?” 骆青山道:“不知道。” 他再草包他也知道这件事若是牵扯到皇太后的身上,就不仅仅是假铜钱的事情了。 “本宫没什么事了,就先走了。”商容洲站起身,她站的位置比骆青山高一个台阶:“皇祖母的寿辰还未结束。” 商容洲眼眸微微低下,她道:“这件事国公还是到此为止。” 她这句话是真心的。 说完,商容洲走到门前,她双手抓着门向内一拽。 她的身影走了出去。 空留下骆青山一人站在屋内。 等到商容洲走了有一会儿之后,骆青山这才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实在是头疼的很。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搞清楚商容洲到底是什么知道的。 若是被他知道是谁告诉的商容洲,他一定不会饶了这个人。 —— —— “听到了?”商容洲走在长廊上,她问道自己身后的赵呈徽。 赵呈徽点头:“听到了。” 商容洲嘴角勾出笑容,只是这笑容笑得很假,商容洲笑问道:“你觉得皇祖母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赵呈徽跟在商容洲后面的脚步停下。 走在前面的商容洲也跟着停下,她半侧过身看向赵呈徽。 赵呈徽脸上很平静,倒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赵呈徽上下嘴唇动了动,清冷的声音从口中发出来:“太后,不知道。” “不知道吗?本宫却觉得皇祖母知道。” 商容洲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到赵呈徽心上。 初次面见皇太后之时他就知道皇太后有些偏袒自己的母家。 但国公私铸铜钱,若是皇太后知道…… 却选择包庇了国公…… …… 赵呈徽不敢再接着往下想。 自打从绩州出来之后,他所信任的东西却在一次又一次的被摧毁。 赵呈徽叹了口气。 他看向商容洲,良久,他才缓缓道:“公主。” 赵呈徽的声音很凉,很沉重。 商容洲看着赵呈徽的脸,她道:“叫本宫有什么事。” 赵呈徽道:“若是一个受万民敬仰的皇室出现腐朽……” 赵呈徽没有再说下去。 商容洲却是懂了他的意思。 商容洲道:“出现腐朽就要追根溯源,连根拔起。” 第一百五十三章 往事 “可是要将这些连根拔起又谈何容易。” 听着赵呈徽的话,商容洲心里有了藉慰。 但商容洲没有再出声。 两人并排的往商容洲寝宫的方向走着。 倏然,商容洲突然感觉不妙,有个地方控制不住的要泄洪。 她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赵呈徽见状,他抓住商容洲的胳膊,问道:“公主怎么了?” 商容洲没精神再去回答赵呈徽的话:“肚子疼……” 赵呈徽要把她拉起来,商容洲却是整个人都没力气:“别动本宫,本宫……” 话,意犹未尽。 但是赵呈徽却懂了。 他道:“公主是要……出恭?” 商容洲翻了个白眼:“本宫要出恭也不能在这儿啊,快带本宫回去。” 商容洲朝着赵呈徽伸出一只手。 赵呈徽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商容洲的手,他反而是后退半步,他问道:“公主若是不想被人瞧见在这里出恭,公主就回答我一个问题。” 草!!!! 这个赵呈徽想在这时候趁虚而入。 商容洲想扯着嗓子叫秋霜,但她现在的样子,兀然出声,不仅秋霜会被叫过来,其他的宫女太监们也会被叫过来。 商容洲憋气道:“你,你想知道什么,快说……” 赵呈徽眼看着商容洲憋红的脸,他手指摩挲了几下,道:“公主近来对我的所作所为,是出于什么目的。” 商容洲:“……本宫对你的所作所为,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就是什么。” “我怕我心里想的与公主的所想并不相同,还是公主亲口告诉我。” 怎么这么犟呢。 商容洲叹了口气,她急忙道:“本宫对你的心思自然是女子对男子的那种心思,你难道当真看不出来吗。” “女子对男子的那种心思?哪种?”赵呈徽锲而不舍的问道,丝毫不顾及商容洲会随时出恭的窘迫。 眼看着赵呈徽还在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 商容洲额角瞬间冒出三条黑线。 她脸色涨红的看着赵呈徽,突然发现靠赵呈徽是靠不住的。 商容洲捂着肚子猫着腰,往自己寝宫的方向跑去。、 等到赵呈徽反应过来,商容洲已经狼狈的跑远了。 - “都怪你,差点,差点本宫就……”就出洋相了。 商容洲气呼呼的瞪着赵呈徽的脸。 赵呈徽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他看着商容洲道:“公主方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商容洲哼了一声:“假的,都是假的。” 【我怎么会对你有男女之情,害我差点原地出恭,我想你死还差不多!】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赵呈徽!】 【等我离开这个世界,我一定不要再回来了!】 商容洲的心里话被赵呈徽一丝不差的听进耳朵里。 在听到商容洲的最后一句话时,赵呈徽耳朵一动,他拔高声音道:“公主要离开去哪里?” “啊?”商容洲微微一怔,不知道赵呈徽又怎么会冒出来这么一句:“本宫哪里都不离开!” 她的小脸上愠怒着。 她还在责怪着赵呈徽。 赵呈徽像是意识到什么,他转移话题道:“先前在殿中,国公说的安和公主,当年真有其事吗?” 他也只是道听途说。 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但这件事发生在商容洲的身上,也不算是一件稀奇的事。 商容洲啧了一声,她道:“哦,你是想说安和?” “是。”赵呈徽道。 这么些日子的相处,他发现了商容洲的不同。 所以这件事,他还是要想知道一个真相。 “若是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商容洲撇嘴,她走过赵呈徽的身边,走在前面,赵呈徽跟在她后面。 两人顺着小路一直走到一处花园。 望着花园中的争奇斗艳,商容洲目光充满了回忆。 “那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 ——十年前。 商容冕是个小哭包,一遇到事情就只会哭。 商容洲并不喜欢跟商容冕玩。 但是这样的小哭包弟弟有个好处就是认打认罚。 商容洲每每犯了错都要往弟弟商容冕的身上推去。 “这件事就是弟弟做的!”商容洲指着商容冕道。 地上有个打碎的花瓶,花瓶已经粉身碎骨。 皇后半蹲在地上,她双手握住商容冕的肩膀,轻声道:“容冕真的是你做的吗?” 商容冕哭唧唧的看着姐姐,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的砸在地上。 但是一面对上姐姐凶巴巴的目光,商容冕瞬间又不敢哭了。 “母后,花瓶是我打碎的,但是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求母后轻点责罚……” “真的不是姐姐的错……” 商容冕每次认罚,商容洲都会帮衬着在旁边一起求情:“母后,弟弟不是故意的……” 小孩子之间的猫腻,做大人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先皇与皇后明明知道这件事是商容洲做的,但商容冕心甘情愿的替姐姐认罚。 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很多次,先皇和皇后也教导了很多次,但是事情还是没有什么改变。 时间久了,大家也都默认商容洲做错事会推到商容冕身上。 而商容冕是无辜的。 商容冕和安和年龄相仿,两人是一前一后出生的。 安和是贱籍所生,商容洲并不喜欢安和,但她也懒得去搭理安和。 商容冕和安和倒是喜欢避开宫女太监们偷偷溜到宫中一个偏僻的地方玩。 事情的发生在艳阳高照的一天下午,太子太傅临时要抽查背诵,但是商容冕缺不在宫中。 宫女太监们怎么也找不到商容冕,最后还是商容洲找到的商容冕。 她去的时候看到安和摔在地上,商容冕站在旁边傻愣愣的不知所措。 商容洲虽然不喜欢他们,但她还是上去问了。 商容洲道:“商容冕,这是怎么回事?” “我……”商容冕结巴道:“……安和,安和,从宫墙上摔下来了……” 说着,商容冕就要哭出来。 商容洲一听到商容冕哭就觉得烦,她急忙上前去查看安和的情况。 旁边的商容冕吓得眼泪直飙,他哭着扒住商容洲的手,道:“皇姐,皇姐现在该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自然是去叫太医啊。” 没一会,就来了许多人。 第一百五十四章 蠢货做错事 商容冕商容洲站在一起,安和躺在地上,安和被宫女太监们七手八脚的抬起来。 皇后也闻声而来。 见到眼前的景象,皇后厉声质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和,安和怎么受伤了!” 皇后说着,她的目光确实定格在商容洲身上。 商容洲与皇后的目光对视着,她连忙摆手道:“母后你看我做什么?” 皇后冷肃的瞪着商容洲,她的语气也十分冷厉:“容洲,是不是你做的!” 商容洲冤枉,她的声音也拔高了许多,她道:“母后,我冤枉,这件事是容冕做的!” 说罢,商容洲指向商容冕。 而商容冕也是一如既往的认错。 商容冕哭泣着跟皇后认错道:“母后这件事跟皇姐没有关系……是我做的,是我不小心……是我没看好安和……” 皇后一看一脸不屑的商容洲,再看泪如雨下的商容冕,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皇后走到商容冕身边,她道:“容冕,那你告诉母后,安和是怎么摔下来的。” 商容冕哭道:“母后,我看到墙那边看出来的一枝杏花,我想要……安和爬上了梯子,她去帮我折花……但是却不小心……” 商容冕的话没有说下去…… 眼泪簌簌的,怎么也止不住。 “别哭了。”皇后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容冕,你告诉母后,这件事是不是你皇姐做的。” 商容冕还在抽泣着。 一旁的商容洲听到母后冤枉自己,当即就忍不住了。 商容洲对着皇后大声道:“母后,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是他!是容冕做的!” 皇后看向商容洲,她凶着说:“容洲,做事就要敢作敢当,不要什么事都推到弟弟的身上。” 旁边的商容冕摇头:“不是皇姐,不是皇姐……母后真的不是皇姐做的……” 皇后道:“容冕,你总是给姐姐顶嘴,是不好的……皇姐做错了事就是要让她自己承担……” “母后……母后真的不是皇姐……真的是我执意要折那枝杏花,才害得安和摔下来的……” 只是商容冕越这么解释,皇后越不相信。 别说皇后不相信,就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不相信商容洲的话。 一向如此。 大家都认为是商容洲做的但是却推到商容冕的身上。 一旁的商容洲解释道:“我来的时候,安和就已经躺在地上了……太医太医还是我叫来的……母后,你不相信我?” 没有人相信商容洲的话。 皇后摇摇头,她擦了商容冕脸上的泪。 皇后牵起商容冕的手,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商容洲,而后转身走了。 商容洲看着母后与容冕的背影。 尤其是母后刚刚那个眼神,让商容洲心里很不舒服,她大叫道:“母后,母后你不相信我!” 前面那一大一小的背影却没有再回头。 - “这件事……是皇上做的,但是却没有人相信你的话。”听完商容洲的话,赵呈徽有些错愕。 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在她身上,她说的只是“商容洲”的故事。 商容洲道:“是啊,没有人相信本宫的话,就连母后也不相信。” 她声音低落。 赵呈徽道:“是公主小时候的恶事做多了,等到真正冤枉的时候却没有人相信了。” 商容洲撇撇嘴:“本宫现在知道了,但是也没有什么用了。” 赵呈徽看着眼前一朵妖艳的花,他接着问道:“公主话没人信,可是另一个当事人安和公主呢,安和公主也没有说出真相吗?” 商容洲道:“安和摔伤坡脚,却又在同一时间引起身上别的病灶,一场发烧,安和昏迷了很多天。” “昏迷。”赵呈徽道:“那她醒来的时候,公主为何没有找安和,让安和说出真相。” 商容洲摇了摇头,她道:“无所谓了……本宫解释不解释的又有什么用,母后是不会相信的。” “再说本宫没有做的事情,为什么要去力证清白。本宫自己知道就好了。” 听完商容洲的话,赵呈徽陷入了沉默,良久,他才道:“公主心胸开阔。” 商容洲嘴角勾出笑容,她抬手摸了摸眼边的花:“只是本宫懒得争辩。” “后来呢。”赵呈徽又道。 “哪有什么后来,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我是说这件事的后来。” “安和只是贱籍所生,本宫身份高贵,即使安和成了个残疾,父皇与母后也只是象征性的惩罚了本宫。” “再后来安和醒了,但是她母妃却被抓住与人私会……” 赵呈徽侧目,他看着商容洲的侧脸。 从他这个角度来看,他只能看到她微翘的鼻子,还有烟粉的唇。 “太妃……” “杨莹害死了我母后。” 商容洲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让赵呈徽呆若木鸡。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公主,公主说……太妃害死了,皇后?” 商容洲淡定的应了一声。 商容洲道:“彼时杨莹被父皇扔去冷宫自生自灭,她把所有的仇恨都归结在母后的身上。父皇独宠母后,宫中只有母后一妻,后来她却意外有了安和。” “杨莹认为是母后指使的本宫,借本宫的手去害安和。” “杨莹在冷宫积怨成恨,趁着一次宫宴收买了冷宫的太监,偷溜出去,乔装成宫女,接近母后,一个匕首插进了母后腹中。” “母后薨,父皇本欲处死杨莹,但突然生了急病,第二天父皇也驾崩了……” 商容洲说罢,她的情绪已经低落到了谷底。 一旁的赵呈徽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商容洲。 他浅声道:“公主殿下。” “没事。”商容洲道:“已经过去了,本宫如此,也只是有些感伤罢了。” 赵呈徽轻轻应了一声:“嗯。” “想想,本宫还是觉得无趣。母后已贵为皇后,独得父皇宠爱,若是想铲除安和,又怎么让安和平安出生,她动动手指就能解决的人,又何必多此一举。” 商容洲冷笑一声:“蠢货做蠢事。” 若是没有安和的意外就没有后续的事……若是皇后不薨,皇帝也不会急火攻心驾崩…… 这个王朝或许还不会这么快的走向灭亡。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本宫的声名早就臭了 “是……若是先皇还活着……”赵呈徽的声音也跟着凉了下去。 但现在说这些都是没用。 事实就是事实。 商容洲叹了口气,她仰头看向赵呈徽,商容洲道:“本宫跟你说的这些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哦。” 话音落下,商容洲又自嘲的笑了笑:“……就算你说出去也没什么,本宫的声名早就臭了。” 本是无心的一句话,赵呈徽的心里却是心疼了几分。 他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商容洲,看着她这么楚楚可怜的样子。 他竟然不由自主的伸出了一只手。 只是在他的手刚要触碰到商容洲的那一刻,他收回了。 赵呈徽收敛心绪,他轻声道:“公主与我说的事,我不会再与第三个人说。” “嗯……”商容洲也轻轻应了一声。 “公主殿下现在想去哪里。” 商容洲看了一眼春光灿烂的花园,她道:“赏花。” 赵呈徽知她心绪低迷。 他就这么安静的陪伴在商容洲身边。 两人绕着花园走了许久,商容洲才开口道:“你妹妹……” 赵呈徽反应极快的道:“妹妹怎么了。” “没什么,这次回去,本宫一定让你见到妹妹。” 赵呈徽的语气显然是有些开心的,赵呈徽道:“多谢公主成全。” …… 绩州,城郊。 “谢荣哥哥,你怎么进来的?”赵鸳惊讶的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谢荣,里还拿着骨哨。 已是夜深人静,谢荣从窗户外翻进来,此时正坐在赵鸳的房间里喝着赵鸳倒的水。 谢荣没有回答赵鸳的话,他喝着杯子里的水,皱起了眉头:“鸳儿,这是什么怎么这么甜。” 谢荣看着杯中红褐色的水颜色,不禁问道。 上次分别之时,谢荣给了她一个骨哨,说只要她想他就吹响这个骨哨,他就一定会来找她。 赵鸳思忖了许久,实在是无聊,又想试试这个骨哨是不是真的能引来谢荣。 她对着窗户吹响了骨哨,没想到谢荣真的来了。 赵鸳走过去,她看了看杯子里的水,她道:“这是贴身姐姐熬的中药,是对女子特殊日子身体好的。” “哦。”谢荣应了一声:“女子都爱吃甜。” 赵鸳兴奋的道:“谢荣哥哥,你真的会出现。” 梳着高马尾的谢荣看向赵鸳,他笑道:“当然啦,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的。” “鸳儿吹响骨哨,是想见我了吗。”谢荣又道。 赵鸳有些扭捏。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道:“我只是想试一试……” 赵鸳有些吞吞吐吐的道:“最近,最近实在是无聊……” 谢荣看出来赵鸳的别扭。 他笑道:“无聊的时候叫我,我带你一块玩。” “那谢荣哥哥你是怎么来的呀。”这处房子是在城郊,方圆没有别的住宅。 这么大半夜的,谢荣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谢荣道:“当然是骑马来的。” “马?谢荣哥哥还会骑马吗?”赵鸳又是很兴奋。 谢荣的声音也跟着扬了起来,他有些骄傲道:“我很早就会骑马了。” “我从来都没有骑过马。”赵鸳的声音有些失落:“我身子不好,父亲母亲从来不会让我碰马的。” 谢荣“害”了一声,他笑道:“鸳儿想骑马还不简单,等下我带你去转一圈。” “啊真的吗?”赵鸳天真的惊喜道:“可是这样不会被他们发现吗。” 赵鸳说的是府里的这些服侍她的丫鬟奴才们。 谢荣挠了挠自己的鬓角,他道:“他们都已经睡了,只要我们动静小一点,就不会被发现的。” 谢荣的眼睛转了转,他走到窗户的位置,又回头看向赵鸳。 “可是谢荣哥哥,我们要怎么溜出去啊。” 谢荣笑道:“可以从我翻进来的这个窗户再翻出去啊。” 赵鸳走到谢荣的身边,她低头看着窗户外面。 他们现在在的是赵鸳的房间,她的房间在二楼。 这要怎么下去呢。 赵鸳愁眉苦脸的看向了谢荣。 谢荣一眼就看出了赵鸳的担忧,谢荣笑道:“鸳儿相信我吗?” 瞧着谢荣亮晶晶的眼睛,赵鸳问道:“当然是相信谢荣哥哥的。” “那我们从这个窗户上跳下去。” 谢荣话音落下,赵鸳发出一声长长的惊讶声。 她十分不敢相信的道:“……从,从这里跳下去,谢荣哥哥,你……你不是在看玩笑。” 谢荣拍着胸脯,他的高马尾也跟着甩了一下,谢荣自信道:“当然不是在开玩笑。” “可这……”赵鸳很担忧的又看了眼窗外的高度:“要不还是从里面溜出去。” “你房间外面的走廊上有守夜的奴才。”谢荣道:“鸳儿总不想打晕这些奴才。” “是……”赵鸳应了一声。 “走。”谢荣又道。 赵鸳皱着眉头,她纠结了好几秒,而后道:“谢荣哥哥,我跟你走。” “嗯,好!”谢荣阳光一笑,他看向赵鸳,他道:“但是鸳儿的衣服要换一下。” 说罢,谢荣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开了脸。 “啊?”赵鸳也看向自己现在穿着的衣服。 已经是夜里,赵鸳穿着的只有最里面的贴身衣物。 赵鸳后知后觉的害羞了起来。 赵鸳害羞道:“谢荣哥哥……” “鸳儿要注意一点。”谢荣别过头道:“不能被别的男子看到。” 赵鸳低着头应了一声:“知道了。” 赵鸳蹑手蹑脚的在房间里找了一件外衣穿上,谢荣全程都是避开视线的状态。 等到赵鸳穿好身上的衣服,她才唤了一声谢荣。 谢荣转回来脸,他看向穿着淡紫色裙子的赵鸳,谢荣摇摇头道:“鸳儿不能穿裙子,会不方便,鸳儿还是换一身。” 赵鸳“啊”了一声,她有些苦恼道:“可是鸳儿只有裙子……” 她说的这是事实。 女子的穿着全都是按照规矩礼仪来的,未出嫁的女儿们都是要穿的裙子,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如此,更何况是她这种千金大小姐。 谢荣打了个响指,谢荣道:“我有了个主意,只是不知道鸳儿能不能接受。” “谢荣哥哥有了什么主意?”赵鸳看向眼睛亮晶晶的谢荣。 第一百五十六章 鸳儿抱住我 谢荣走过去,他蹲在赵鸳的腿边。 谢荣的双手撩起赵鸳的裙摆。 赵鸳惊吓的叫了一声,又后知后觉的捂住了嘴,赵鸳小声道:“谢荣哥哥吗,你这是要干什么。” 谢荣道:“把你的裙子系起来,这样就方便了。” 赵鸳呼了口气道:“谢荣哥哥,我自己来。” “嗯”谢荣收回了手。 赵鸳自己半弯下腰,在自己小腿的位置系了一下。 “这样行吗。”赵鸳问道。 谢荣看了一眼,他摇头道:“系的位置太靠下了,还是没办法走路的。” “鸳儿还是把裙摆系在膝盖上面。”谢荣很诚恳的提出了一个建议。 赵鸳有些犹豫,但还是依着谢荣的话做了。 最后,赵鸳的裙摆还是系在了膝盖的上面,赵鸳却是有些羞涩。 毕竟她是女孩子。 还是未出嫁的女孩子。 “走。”谢荣看了眼赵鸳,他话尾微扬。 赵鸳应了一声:“嗯嗯,谢荣哥哥。” 谢荣先翻过去,他扶着赵鸳一起翻出窗外,两人站在瓦片上。 谢荣指了指一个乌漆嘛黑的地方,他道:“我的马儿在那里等着我们。” 谢荣看了眼底下,他道:“鸳儿可以跳下去吗。” 赵鸳害怕的摇了摇头。 谢荣的声音亮亮的,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音调:“那鸳儿抱住我,我带着鸳儿一起跳下去。” 赵鸳胆子小。 再说她这辈子都没有做过这种出格的事情。 但现在已经出来了。 就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可是…… 可是谢荣哥哥毕竟是个男子,她又怎么能…… 又怎么能跟一个男的如此亲近。 赵鸳此时有些挣扎。 一边是世家大小姐的矜持。 一边是心里对外面的向往。 最后,赵鸳道:“谢荣哥哥我自己跳下去。” 赵鸳还是不想与一个男子有肌肤之亲。 闻言,谢荣也没有生气,他反而有些担心的看向一脸认真的赵鸳:“我先跳下去,鸳儿跳下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点。” “嗯。”赵鸳的声音软软的。 谢荣也不做犹豫,他一个临空起跳,整个人轻盈的跃在空中,又稳当当的落在地上。 谢荣站在楼下,他仰头看向站在瓦片上的赵鸳。 赵鸳一个人,她双手扒拉住窗户的木门框,正神情紧张的盯着楼下的方向。 谢荣又想鼓励赵鸳跳下来,但是又害怕的他的声音会引来丫鬟奴才。 谢荣小声道:“鸳儿,快下来。” 赵鸳咽了咽口水,她皱眉道:“来了……” 说罢,赵鸳眼睛一闭,她猛地一跳,如同一只大笨鸟,笨拙沉重的跳了下去。 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倒是听到了一声不属于她的“哎呦”痛叫声。 赵鸳惊诧的睁开眼睛,谢荣以自己为垫…… 在她要砸到地上的时候,用自己的身躯保护了她。 谢荣龇牙咧嘴的的发出小声的疼叫声,赵鸳忙不迭道:“谢荣哥哥,谢荣哥哥你没事……”赵鸳焦急。 谢荣咳咳了两声,他低声道:“鸳儿你先让开……” “哦哦……”赵鸳连忙挪开。 她扶起胸口被她砸痛谢荣,担心的问他:“谢荣哥哥,你还好吗。” 谢荣疼道:“没事。” “我扶着你走,谢荣哥哥……” “嗯。”赵鸳扶着谢荣,两人东躲西藏的来到谢荣说的地方。 他们面前是一堵墙。 赵鸳有些迟疑的看着眼前的一堵比人高上许多的墙,她喃喃道:“谢荣哥哥,我们该不会还要从墙上,翻、过、去、……” 话说到最后,赵鸳已经处于一种不可置信的状态。 她转脸看向谢荣,在看到谢荣一本正经的点头之后,赵鸳倒吸了一口凉气。 “鸳儿,翻过去!”谢荣道。 赵鸳:“……” “我给你扛着,你站着我的肩膀翻过去!” 赵鸳:“……” …… 当谢荣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把赵鸳送到墙的另一边,他已经没了大半的力气。 谢荣喘着粗气,一墙之隔的是赵鸳忧心的声音。 “来了……” 谢荣也跟着翻出了墙头。 两人找到谢荣的马,赵鸳坐在马背上,谢荣牵马。 夜色中,视线不好。 从赵鸳的角度看过去,谢荣的黑发和黑夜几乎融为一体,她只能看到谢荣头发上的玉色冠。 赵鸳道:“谢荣哥哥,你真好。” 谢荣还没有缓过来。 他右手牵着马,左手还按着自己刚才被赵鸳砸痛的地方。 饶是如此,谢荣的声音还是很明亮。 谢荣道:“鸳儿想出来我就一定会带你出来的。” “……嗯。”谢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魔力。 心乱乱的,她想起他们用鸽子联系的那段时光…… 又走了好一会儿,赵鸳有些别扭道:“谢荣哥哥,要不,你来骑马。” 她看着谢荣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 闻言,谢荣拒绝了她的好意:“算了,鸳儿身子不好,还是鸳儿骑马。” “谢荣哥哥。” “嗯?”谢荣道。 他说完,却是没有人应答他的声音。 谢荣忍不住抬头,他看向坐在马上的赵鸳。 赵鸳的脸上热热的。 但好在现在是晚上,谢荣看不到她脸上的嫣红。 赵鸳小声道:“谢荣哥哥,要不你也上来……我们,我们一起骑马。” 说罢,赵鸳低下了头。 这下换谢荣愣住了。 谢荣木在原地,他仰着头看着赵鸳。 夜色幽深,谢荣沉默了半晌,他才道:“……鸳儿,鸳儿不介意吗。 谢荣小心翼翼的问出声。 他走南闯北,热情奔放,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到过。 但唯一让他挂心的,还是这个处在深闺之中的千金小姐。 从那天他与赵鸳分别的时候,他对赵鸳送他的那只狗尾巴小兔子十分在意的时候。 ……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意。 所以,在赵鸳选择自己从二楼跳下去时,他本能的以自己的身躯为肉盾保护了她。 赵鸳的脸上红扑扑的,她轻声道:“谢荣哥哥上来。” 明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她这么说也不合乎规矩。 但她还是说了。 谢荣的脸上也是一阵发热,他顿了几秒,道:“我真上来了?” “……嗯。” 第一百五十七章 鸳儿小心 赵鸳在前,谢荣在后,谢荣的从后面环住赵鸳的身子,他的手抓住缰绳:“驾!” 两人共乘一匹马,疾风疾行穿过一片树林,走出郊外,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小宅子。 “谢荣哥哥,这是哪里?”赵鸳转过脸,她看向谢荣道。 谢荣嘴角勾起,他笑道:“这是我的秘密基地。” “走鸳儿,带你看看我这么多年走南闯北带回来的宝贝儿。” 谢荣跳下马,下来后他抱着赵鸳也下了马车。 门前很黑,赵鸳有些害怕,谢荣牵住她的手,他走在前面,用一只手推开门。 进了宅子,谢荣轻车熟路的点了一盏灯笼在前面给赵鸳照亮。 这处小宅子很小,小到只有三个房间。 谢荣带她去到最大的一个房间。 “当当当当!”谢荣推开房门,他双手向上做着双臂张开的动作,雀跃的向赵鸳炫耀着他满屋子的宝贝儿。 赵鸳在看到这一屋子稀奇古怪的东西时,她也是惊叹的发出一声长长的“哇……” 赵鸳道:“谢荣哥哥,你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稀奇的小东西!” 赵鸳惊奇的看着屋子里各种宝贝儿。 她拿起一个机关做的小玩意,有一整面都是针孔的形状,赵鸳正在打量着这是个什么东西。 旁边的谢荣突然一个箭步冲上来,他拿走赵鸳手里的东西:“鸳儿小心!” “啊。”赵鸳后怕了。 瞧见她这么害怕的模样,谢荣道:“这是一个可以发射暗器的盒子。” 说罢,谢荣拿着暗器盒子,对准外面槐花树的位置,一按开关,从刚才针孔大小的地方发射出十几根细长的银针。 “哇……”赵鸳又是一声惊叹,她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她动了动喉咙道:“谢,谢荣哥哥这个好厉害。” “这算什么。”谢荣放下手上的暗器盒子。 “这只能算是防身的小暗器。”谢荣又道:“我给你看个厉害的。” 谢荣拿起另一个形状特别的玩意,他又对着槐花树瞄准发射,一张网捕扒住树干。 “谢,谢荣哥哥,这……”赵鸳看了看谢荣手里的暗器,又看了看树干上的网。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谢荣知道她想说什么,谢荣笑眯眯的看着赵鸳,他道:“你去看看。” “嗯嗯。”赵鸳点头。 她出了屋子,去院子里的槐花树下。 “鸳儿把网拿下来。”谢荣在后面道。 她要把那张网拿下来,却发现网怎么也拿不下来。 赵鸳转回脸,她疑惑的看向谢荣,她道:“谢荣哥哥,这,这拿不下来……” “一定是鸳儿没有使劲。”谢荣在后面双手抱着胳膊,他倚在门框上对着赵鸳笑着说。 赵鸳“啊”了一声,她又转回头去把网拿下来。 这次她用了两只手,但怎么使劲也没能把网拿下。 “要不鸳儿用脚试试?”谢荣看了看赵鸳裙子上绣着的花纹,他道:“鸳儿用腿蹬着树干,双手再一起用力,或许就能把网拿下来了。” “啊……这样吗。”赵鸳天真的看了看自己裙摆。 她一个大小姐,做这种用腿蹬树干的动作合适吗。 赵鸳的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又向下耷拉着。 最后她还是按照谢荣说的话去做。 谁让谢荣是她除了父亲和哥哥和公主姐姐之外,潜意识里第四信任的人。 赵鸳单腿瞪着树,双手用在一处的扒拉着网的一个位置。 她这次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可网还是纹丝未动…… “谢荣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谢荣一挑眉,他直起身子走过来。 他从后面环抱住赵鸳的身子。 谢荣的靠近让赵鸳脸上又是一烫,赵鸳嗫声的叫了句:“谢荣哥哥……” “嗯。”谢荣应了一声。 他双手从后面绕过来,一手抓住赵鸳的双手。 另一只手放在网上。 谢荣昂起下巴,他的脸上带着小男孩的狡黠的笑容。 谢荣笑道:“我单手就能把网拿下来,鸳儿相信吗。” 赵鸳看着网上的那只修长的手,她又看了看比自己高上一些的谢荣。 赵鸳点了点头。 但随即又摇了摇头。 “鸳儿不相信?”谢荣瞧着她这么可爱的样子,心都要化了。 就连着说话的声音都跟着轻了不少。 “那我就给鸳儿展示一下。” 谢荣几根手指抓住网,往后轻轻一勾。 原本还扒在树干上的网,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他拿了下来。 见到这一幕的赵鸳不可思议的看着谢荣。 她瞪大眼睛道:“谢荣哥哥你真厉害!” 赵鸳连着给他吹捧着。 谢荣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谢荣对视上赵鸳的含情脉脉的眼眸,他兀然反应过来松开了抱着谢荣的动作。 谢荣向后退了一点。 他别过脸,把自己袖中藏着的小东西拿了出来:“这……是因为这个。” 谢荣松开自己,后面的温度骤然消失,赵鸳浑身僵直不自在,她小脸蛋通红的看着谢荣,结结巴巴的应了一声。 奇妙又尴尬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流转。 最后,还是谢荣先打破了僵持。 谢荣转了个身,他双手僵硬的垂在自己的身体两侧。 谢荣咽了咽口水,他微微侧头道:“鸳儿进来,夜晚有点凉。” 赵鸳也支支吾吾的:“……哦,嗯嗯。” 谢荣进了屋子,赵鸳跟在他后面进了屋子。 谢荣的带着赵鸳又看了许多他珍藏的宝贝儿。 最后两人又走回了院子。 坐在槐花树下。 谢荣正在身上翻找着什么,但怎么找都找不到。 坐在旁边正晃着双脚的赵鸳微微侧过身,她看向谢荣,关切的问道:“谢荣哥哥这是在找什么?” 谢荣皱眉,他怎么也没找到。 他转头看着赵鸳,他道:“我……有个小东西丢了。” 赵鸳双手撑在自己的两侧,她停止晃着双脚的动作,赵鸳道:“是什么东西?对谢荣哥哥很重要吗?” 她一脸认真的看着谢荣。 看着赵鸳白里透红的脸蛋儿,谢荣动了动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转过头,看向另外一侧。 “谢荣哥哥?”赵鸳又叫了一声。 第一百五十八章 商容洲心里骂了皇太后几百遍 “没,没什么,只是一个东西,丢了,就丢了……” 谢荣嘴上说着没什么,但细微表情却是有些惋惜。 赵鸳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谢荣的小表情,她的声音抬高了几度:“啊,能让谢荣哥哥随时放在身上的东西一定是很重要的,还是,还是一起找找。” 赵鸳关切的看着谢荣的。 谢荣看不到赵鸳的表情,他也能想象的到赵鸳关切的语气下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一个惹人怜爱的小白兔。 谢荣心扑通扑通跳着,他勉强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才敢重新回过头去对视上那只小白兔关心的眼神。 谢荣云淡风轻道:“真的没什么……” “啊,好。”见谢荣这么说,赵鸳也没有再接着追问。 谢荣看着赵鸳的脸,他踌躇了一下。 他想带赵鸳走,离开这里。 她想去哪里他都会带她去。 可,可他上回……就问过了她,但是她不愿意。 谢荣想说的话几欲出口,最后还是生生忍住了。 谢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谢荣哥哥,你怎么一直在盯着我看……”谢荣看她眼神太过专注,专注到她原本就红红的脸这下几乎要烫的烧起来。 四目对视,谢荣的心里亦是一阵万马奔腾呼啸而过。 谢荣动了动眉眼,他道:“鸳儿……” “谢荣哥哥……” 谢荣深深地瞧着赵鸳的脸,他的脸也跟着慢慢靠近赵鸳。 两人的脸就在咫尺之距。 谢荣咽了咽口水。 他目光定定的看着赵鸳的眉眼。 在他的唇瓣就要碰到赵鸳的…… 赵鸳的身子往后一躲开。 谢荣迷离的眼神也骤然恢复清明。 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逾距了。 谢荣有点不敢面对赵鸳:“鸳儿,我……” 赵鸳也转过了头,她只让谢荣看她的侧脸。 赵鸳甜甜轻轻的声音传入谢荣的耳中,赵鸳道:“谢荣哥哥,我们,我们还是早点回去。” “嗯,嗯……”谢荣有些无地自容:“抱歉鸳儿,我……” 赵鸳眨了眨眼,她小声道:“等到哥哥同意,我一定……” 谢荣一时没反应过来赵鸳这话是什么意思。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赵鸳已经站了起来,离他好几步远。 谢荣看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赵鸳,谢荣惊喜的问道小白兔:“等到你哥哥同意,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吗。” 小白兔害羞的点了点头。 她转身又去了谢荣堆满宝物的屋子。 谢荣傻呵呵的笑了两声,也跟着去了。 …… 两人赏花赏到一半,秋霜突然急匆匆的走到他们两人跟前,说是王公贵女们要离开行宫,她作为长公主要受她们的拜别礼。 “走。”商容洲收敛好自己的心情,她恢复成一如既往的公主臭脸。 大殿中,商容洲高高的坐在长公主的高位上,接受着王公贵女们的跪拜。 在一众女子的高呼中,商容洲抬手。 让她们起身。 等到拜别礼结束之后,商容洲与赵呈徽跟着皇太后去了瑞宁宫。 到瑞宁宫了,皇太后关怀备至的抓住商容洲的手:“容洲啊,身子好点了吗。” 商容洲知道皇太后是在说刚才在大殿中她以腹痛离席的事儿。 商容洲的手也反握住皇太后的手,她道:“多谢皇祖母关心,孙女的身子已经好了。”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原先皇室饮食里,皇子公主们吃海味是没什么规矩的,但你啊,从小就喜爱吃螃蟹,一吃起螃蟹就没个完,先皇后关心你,怕你吃螃蟹多了会腹痛……为此,先皇后立了规矩,只准你半个月才能吃一只螃蟹,容冕七天吃一次。你觉得不公平,为什么容冕七天就可以吃,你半个月才能吃到。你心里不服,于是,一到容冕吃螃蟹,他碗里螃蟹都被你夹走吃了去。” “容冕也喜欢吃螃蟹,但是他又争不过你。” “害……你们这两个孩子啊……” 【好好好,这是又在阴阳怪气的说我蛮横抢弟弟的螃蟹。】 商容洲在心里默默的腹诽着皇太后。 【见缝插针。】 【挑拨离间。】 商容洲心里骂了皇太后几百遍,嘴上还是乖巧的道:“皇祖母还记得孙女爱吃螃蟹,孙女感动祖母挂念。” 皇太后看她这一脸感念的表情,以为商容洲是听进去了。 皇太后道:“没想到容洲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化,还是那么的爱吃螃蟹。” 商容洲:“……” “商容洲”到底爱不爱吃螃蟹她不知道,但是她在寿宴上吃螃蟹单纯是吃不惯金城的饮食。 金城的饮食 “春眠,前面拐弯口有人要讹咱们,我们绕过去。” 烟雨蒙蒙,马车在青石板上哒哒而过。 马车里暖意融融,梁檀脱下大氅,一手拿着汤婆子,一手着盏热茶小口小口的暖着胃。 隔着遥遥雨幕,还没到下一个拐弯口,坐在车辕上的婢女春眠疑惑地问道帘子里的人:“小姐,你怎么知道前面拐弯口有人要讹我们?” 梁檀抿着茶,没有出声。 车夫应了一声,勒紧缰绳,调转了马头,准备原路绕过去。 磅礴雨势,马儿有些不受控制,正在他们要在拐弯口原路返回的时候,从雨中有个人跌跌撞撞的朝着他们的方向跑过来—— 他抬手,迅速将藏在袖中的匕首掏出来,几根手指用力一推,刀刃出鞘,看准时机,狠狠的划向马儿的腿。 伴随着一声仰天嘶鸣,马儿不受控的在雨幕中横冲直撞,眼见着马蹄就要踏上那人的身上,车辕上的春眠惊恐的大叫。 车夫憋红了脸抓紧缰绳,在马蹄即将踏下之际,稍稍拉回了半分,可重重的马蹄踏在他的腰腹,留下一个巨大的马蹄印,衣袍上脏污不已,满是鲜血,注注鲜血从他额头滑过,又被这倾盆大雨冲散血迹。 ——只差分厘,马蹄就要踏中他的胸口。 车夫竭力控制着受惊的马儿,过了好半晌,马儿才渐渐平稳下来。 春眠惊叹又不知所措的看向车里的梁檀:“小姐,咱们,真的被讹了……” 梁檀倒像是早已知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嫁去公主府 做公主驸马 “容洲说的极是。”皇太后迎合着商容洲的话。 此话说完,祖孙二人不约而同的陷入沉默。 站在一旁的赵呈徽安静地看着这祖孙两人的互动,一直到皇太后叫了一声“赵家小子”。 赵呈徽反应过来,他看向皇太后。 皇太后慈眉善目的器瞧向赵呈徽,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小辈的喜爱。 皇太后道:“赵家小子也要努力啊。” 皇太后笑眯眯的又看了看商容洲。 赵呈徽心领神会皇太后的话。 赵呈徽没有出声。 反倒是旁边的商容洲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商容洲余光扫了一下赵呈徽,而后对着皇太后故意娇嗔的语气道::“皇祖母……” “容洲也不小了,是该谈婚论嫁了,既然你与赵家小子二人情投意合,干脆哀家就给你们定下婚事,等你们回到绩州之后再让皇帝小子操办你们的婚事。” 皇太后和蔼的笑着。 “赵家小子,你看如何?” 赵呈徽看了一眼商容洲,又把头低了下去。 赵呈徽一本正经道:“罪臣谢皇太后爱厚爱,但罪臣实在是不敢肖想长公主殿下,还是请皇太后收回懿旨。” “哦?赵家小子,你是不喜欢容洲?” 皇太后问的话,商容洲也很想知道答案。 两个女人的视线一同射在赵呈徽的脸上。 赵呈徽低着头,不卑不亢道:“罪臣全家还未平反,在此之前,罪臣什么也不敢考虑。” 赵呈徽说的直白。 赵家被诬陷,父亲母亲都还在流放的路上,妹妹也是不知过得如何。 他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去想别的事情。 但说着,赵呈徽还不忘记去留意商容洲的表情。 见商容洲脸上的表情有些黯淡下去。 他心下浅叹。 但他也没有别的法子。 见赵呈徽说的真切,皇太后也是惋惜的叹了口气。 皇太后道:“你们这两个孩子从小就是互相看不对眼,本以为你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却没想到你们二人之间竟然生了情愫,但天不遂人愿,中间却出了这档子的事儿……” “若是赵家现在安然无恙,哀家想你们之间的婚事也是顺理成章。” 皇太后话音又一转道:“但容洲是哀家的孙女,容洲的幸福哀家是放在第一位的。” “赵家小子,若是你真心喜欢容洲,哀家就与皇帝书信一封,特赦你的罪臣身份,你嫁去公主府,做容洲的驸马,你看如何。” 皇太后话听起来是为这两个孩子考虑。 但商容洲听着,她愈发觉得这个皇太后是真的虚伪。 若是赵家没有失势,赵呈徽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赵公子,皇太后怎么可能会让她嫁到赵家。 赵枝和骆青山一直不对付,长公主嫁入赵家,无异在壮大赵家势力。 与此同时,也让商容洲后面多了赵家这张牌。 皇太后可不是个傻子。 如今赵家四分五裂,赵枝夫妻流放翀州,赵呈徽也被定为流放罪臣。 这个时候,商容洲就算嫁进去,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长公主执意要嫁给一个罪臣的消息传出去,甚至还能在无形中削弱长公主在百姓心中的威望。 此消彼长。 她这位皇太后还能落得一个“慈祥祖母”的美名。 而骆家也能趁机攒取民众的拥戴。 若是到了关键时候,商氏无能,骆家……说不准也想分一杯羹。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商容洲在心里默默地道。 但即使最后她的结局不好,她也不要让这些人的势力壮大起来。 心里想了许多,但商容洲脸上还是没显山露水。 商容洲道:“皇祖母,孙女不愿意嫁给他。”她指了指赵呈徽:“皇祖母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 这话商容洲说的是真心的。 嫁给赵呈徽? 想都别想。 她只是在攻心赵呈徽罢了。 “哎……你们这两个孩子,真是口是心非。”两人都在推拒着,皇太后也不好再多说。 商容洲能嫁给赵呈徽是最好。 若是她实在是不想嫁,她也没有逼迫的道理。 皇太后道:“容洲若是不愿嫁给赵家小子就算了。” 听着皇太后的话,赵呈徽与商容洲两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有松到底,皇太后又出其意料的道:“那哀家给容洲寻一门好亲事。” “啊?”商容洲发自内心的发出一声疑惑。 皇太后眉眼望着商容洲,她微笑道:“我看骆家,骆家中有个年轻的小子跟容洲年龄相仿,也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哀家这就传这小子过来,跟容洲见一面,说不准能成一门好亲事呢。” 皇太后又看向身边的掌事姑姑,掌事姑姑听到吩咐后准备出去。 【好家伙,这算盘打得不仅响,还亮。】 以长公主的身份嫁进骆家。 啧…… 届时骆家不仅有皇太后这个靠山,还多了她这道长公主的靠山。 真是怎么算,都是对骆家有益的。 她算是明白了。 看着掌事姑姑要走,商容洲拦住了掌事姑姑,她对着皇太后叫道:“皇祖母。” “皇祖母这么着急要把容洲嫁出去吗?” 皇太后脸上挂着笑容,她诚恳又语重心长的说道:“容洲的婚事是哀家的一桩心病,容洲此次回去绩州,哀家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容洲。” “容洲也体谅体谅哀家对你的关切之心。” 商容洲:“……” 若是她不了解这个皇太后的为人,还真是要被这皇太后的话骗了过去。 商容洲抿抿唇,她道:“孙女的婚事不着急,皇祖母还是操心操心容冕的婚事,容冕也不小了。” 商容洲故意把话题抛到商容冕的身上。 “父皇在容冕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有了孩子。” “而容冕现在宫中还一个女子都没有。” “皇祖母该担心的是容冕。” 商容洲喋喋不休的说着。 皇太后却没有没商容洲的话带着跑偏。 皇太后坚持道:“还是容洲不相信哀家给你挑的男子?” 商容洲:“……孙女自然是相信皇祖母的,只是……只是孙女现在还没有成亲的心思。” 第一百六十章 赵呈徽求娶长公主 “就算是没有心思,也该把婚先定下,等到容洲什么时候想完婚了也不迟。” 皇太后又朝着门口的姑姑看了一眼,姑姑在收到皇太后的眼神示意后,还是转头准备出去。 商容洲无语。 一刻钟后,掌事姑姑领着一个青年走了进来。 青年给皇太后行礼之后,又朝着商容洲行礼。 皇太后道:“这是骆家小四。” 商容洲压根是没有心思去看这个骆家小四。 三小四小五小六的。 她看都不想看。 “小四今年多大了。” 骆小四道:“回太后的话,小四今年十七岁了。” “嗯……年龄和长公主殿下倒是相配。” 皇太后打量了一番骆小四,她又看向一张黑脸的商容洲,皇太后刻意调高语气,她道:“容洲,你看如何。” 商容洲扫了一眼骆小四,眼神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 这骆小四生的一副人样,但五官轮廓中还能看到骆青山的影子。 这就让商容洲作呕了。 商容洲讨厌骆青山,更讨厌和骆青山长得相像之人。 包括这个皇太后。 但讨厌归讨厌,商容洲还是不能在皇太后面前太放肆。 毕竟在封建王朝中,对长辈大不敬也算是一项罪名。 即使她声名早就臭了,但商容洲还是秉持着能不节外生枝就不节外生枝的想法。 【三言两语就想定了我的婚事?】 商容洲心里腹诽着。 商容洲看着皇太后,她道:“皇祖母为孙女真是劳心劳力,但是孙女现在还不……” 商容洲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太后堵了回去:“你父皇临终前给了哀家一道诏书,上面正是写着你的婚配一事。” “诏书上写着正是你的名字,只要将你未来夫婿的名字填上,你们二人自然就定下了亲事,这道诏书就算是皇帝也要听命。” “容洲啊,听皇祖母的,趁早把人选定下,这样哀家也就放心了。” 商容洲听着听着就烦了。 心烦到一定程度,连带着眼神都跟着不爽。 什么乱七八糟的。 皇太后这么着急的定下她的婚事,就是想让她做出选择。 若她选择骆小四,就等同于站在他们一方阵营。 若是选择赵呈徽,她就会自动变成一枚弃子。 商容洲极其不爽的看着骆家小四。 她又看了看皇太后。 皇太后又自顾自的说道:“就依着哀家说的办。” “小四,你收拾收拾跟着长公主一起回绩州,哀家自会告知你父亲一声。” 骆小四对皇太后叩首:“谢太后恩赐。” 骆小四跪着的方向又转到商容洲的方向,他对商容洲叩拜,商容洲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 商容洲心里一阵烦躁。 书里也没说皇太后要给长公主赐婚啊。 怎么…… 这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商容洲无语的眼神在赵呈徽和骆小四之间转来转去。 【啊!为什么要这么突然啊!为什么早不拿出来诏书迟不拿出来诏书偏偏要在这时候……】 【真烦。】 【这个皇太后就是在逼我做决定是。】 【唉……要是这样的话,我还不如勉强嫁给……】 商容洲内心还没咕叽完。 却突然听得赵呈徽掷地有声的声音在殿中响起:“罪臣求娶长公主殿下,请皇太后成全。” 什么?什么! 赵呈徽说要娶她?! 商容洲咂舌的看向赵呈徽。 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商容洲眉毛瞬间拧成了一团,她表情中华透露着明显的惊愕,她瞪大眼睛道:“赵呈徽你疯了!” 商容洲呆若木鸡的抽了抽鼻子。 但她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理智回笼,她“咳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赵呈徽,你刚才在说什么?” 赵呈徽抬眸,他看着商容洲,寒凉如水的眼中此时坚定无比。 赵呈徽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赵呈徽求娶长公主殿下。” 商容洲木楞住了。 她痴痴的看着赵呈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事情发展的简直出乎她的意料。 赵呈徽给皇太后磕头,他伏在地上,又道:“罪臣本是戴罪之身,公主高枝不敢攀,但罪臣心系长公主殿下,不愿长公主另嫁他人。” 赵呈徽说的真切。 他说的话让商容洲都惊呆了。 皇太后是一拍桌子,扬声道:“皇家威严容不得你如此冒犯!” 皇太后一生气,满屋子的奴才都跪了下去。 皇太后的视线定在赵呈徽的身上,她道:“先前你推三阻四,怎地,哀家现在要将长公主许给别人你又来横插一脚?” 皇太后话说的平静,语气中却是自带身为皇太后的威严。 “赵家小子,你这是在与哀家作对吗。” “你说哀家要治你个什么罪。” 皇太后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不敢发出一声大气。 赵呈徽跪在地上,他道:“罪臣知罪。” 听着赵呈徽的声音,皇太后笑了一声。 “骆家小四。”皇太后看向一直安静呆着的骆小四:“你去了绩州公主府以后好生伺候着长公主,决不可出差错。” 骆小四听话的应答了一声:“臣一定谨记皇太后的懿旨。” “皇祖母!”商容洲突然跪了下去。 “容洲,你怎么跪了下去。”皇太后见商容洲跪了下去,她问道。 商容洲还在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说。 还是坐着的皇太后道:“哀家知你与赵家小子自小相识有情意,但你不愿嫁给赵家小子,哀家是不会勉强你的。” “只是你的婚事……” 商容洲跪在地上,她看着皇太后那双慈爱中又不失精明的眼睛。 商容洲给皇太后磕了个头,她道:“皇祖母疼爱孙女,孙女的心里都是明白的。皇祖母挂念孙女的婚事,孙女的心里也是知道的。” “但孙女记得皇祖母说过,会按照孙女的意愿来。” “不知现在还作不作数。” 皇太后应声道:“哀家说的话自然是作数的,只是这赵家小子实在是没有把皇室放在眼里,该受到惩罚。” “容洲……愿意嫁给赵呈徽。” 商容洲瞄了一眼赵呈徽,像是心里有股子气:“皇祖母要是想罚,就连孙女一起罚。” “容洲……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呢。”皇太后一声叹息:“这赵家……” 皇太后欲言又止。 第一百六十一章 说娶你只是权宜之计 “罢了,容洲开心就好。”皇太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商容洲。 “既然如此。”皇太后摇头,旋即她看向掌事姑姑:“去把那道空白的赐婚诏书取过来。” 商容洲心里咯噔一下。 倒也不用这么急。 商容洲道:“皇祖母,不用这么着急。” 皇太后道:“既然你已经想好了,就不要再犹豫了,迟早你的婚事都是要定下的。” 商容洲还想再说几句。 但一触及到皇太后的目光,就什么都没再说了。 商容洲乖巧道:“全听皇祖母的话。” 赐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她不愿意,她和赵呈徽也就空有一纸婚约。 “嗯,乖。”皇太后道:“你们都起来,别跪着了。” 屋子里跪着的一屋子人都起来,商容洲再次坐在皇太后身边,赵呈徽还是继续站着。 商容洲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却没想到皇太后的话音一转,皇太后看了看安静站着的骆小四,她道:“小四,你介不介意给长公主殿下做个平夫。” 平平平平平平平平平……平夫?! 商容洲刚喝下去的茶水险些要吐出来。 这皇太后是怎么想的。 竟然能想到平夫这种馊主意。 商容洲震惊的看向皇太后。 骆小四道:“小四能服侍长公主是荣幸,小四不介意。” “那好。”皇太后的目光又看向赵呈徽,她问道:“赵家小子,你应该也不介意多一个人服侍容洲,你们二人在容洲的府上一定要尽心尽力服侍好容洲,不然哀家拿你们是问。” 赵呈徽没出声:“……” 商容洲吞了吞口水道:“皇祖母,真的不用的,困在我这公主府中不公平,还是别耽误了骆家公子的大好前程……” 皇太后反驳道:“容洲是不相信皇祖母给你挑选的男儿吗。” 商容洲道:“皇祖母挑选的当然是上好的男儿,但是容洲的心只在赵呈徽的身上……”话未说完吗,商容洲的脸上还出现了小女儿家的羞涩。 见商容洲这么坚持,皇太后只能作罢。 她道:“算了,那你与赵家小子就先处着,若是哪天你想要了这骆家小四,皇祖母再为你赐一道懿旨。” 商容洲深呼一口气,她道:“多谢皇祖母。” “嗯。”皇太后对骆小四道:“小四你先出去。” 骆小四行礼出去。 掌事姑姑出去没多久,她回来时手里抱着锦盒。 皇太后在赵呈徽与商容洲眼前打开锦盒子。 她拿出盒子里的赐婚诏书。 又叫掌事姑姑拿来笔墨。 笔尖离纸还有分厘,皇太后最后还是问了一遍商容洲:“容洲,皇祖母这写下去可就成了定局,容洲当真想好了吗。” 商容洲毫不犹豫的答道:“容洲想好了。” 话音刚落,皇太后手上的笔在纸上落了墨。 商容洲拿着写好的诏书,她看着自己与赵呈徽的名字写在一处。 她半歪了歪头。 这就算是定下了婚事? 商容洲侧头看向一脸平静的赵呈徽。 仿佛先前发生的事情与他毫无关系。 当身边的秋霜收好诏书,皇太后想起了什么,她道:“宫里今年要选秀了。” 商容洲道:“是,就在下个月。” “好啊,好啊,容洲的婚事定下,容冕选秀也在即。哀家这颗心总算是要放下了,容洲啊,你作为容冕的长姐,容冕选秀,你还是要多掌掌眼。” 商容洲应了一声,她回道:“容洲会的。” “哀家这倒是有两个姑娘……” 皇太后说着话,商容洲越听越觉得不妙。 这个皇太后总是在想方设法的把骆家的人塞到皇室里来。 商容洲道:“皇祖母,皇室选秀都是有流程的,若是我这个长公主私自带姑娘进了宫,难免遭人闲话。” “你怕什么,你是长公主,谁敢说你什么。” 商容洲已经忍了这个皇太后很久。 但现在,商容洲实在是忍无可忍。 “皇祖母为何不自己把两位姑娘以皇太后的名义送去?” 果然,商容洲话一出,皇太后就像是如鲠在喉:“你……” “皇祖母的身份比孙女更高,皇祖母若是赐两位姑娘给容冕,想那些大臣更是不敢说什么的。” 皇太后脸上的肌肉动了动。 她是皇太后的身份,背后更是骆家。 若是她直接赐给皇帝两个骆家姑娘…… 一定会遭人怀疑用心。 但事实上,她确实也想扩大骆家在后宫的势力。 光有她一个皇太后还不够。 若是在骆家女子中能有一个生下小皇帝的孩子…… 骆家荣耀只会更胜。 “哀家年纪大了,不想管这些事了。”皇太后扶额道:“哀家有点累了想歇息,容洲与赵家小子先出去。” 很明显,皇太后在对他们下逐客令。 赵呈徽与商容洲二人听此话,两人给皇太后行了礼,也退了出去。 等到他们二人走后,掌事姑姑这才走到皇太后的身边,她道:“皇太后,这长公主殿下……” 皇太后的眼中原本的慈爱消散不见。 她瞧着门口的方向,语气也沉了许多,皇太后道:“哀家不是没有给她选择,既然她选择了赵家小子,那就只能是……”皇太后的话未说完,她目光缓转到掌事姑姑的脸上。 主仆二人相视一眼,眼中俱是精明。 …… “刚刚只不过是权宜之计。”从瑞宁宫走远,赵呈徽道。 商容洲也停下步子,她上下打量着赵呈徽,极其不屑道:“本宫刚才也只是权宜之计。” 怀里抱着锦盒的秋霜看着他们二人一出来就这么针锋相对,秋霜很是头疼。 秋霜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她道:“公主,公子,奴婢先回把锦盒收好。” 商容洲斜眼看了一下秋霜,她扬了扬下巴道:“有什么好收好的,扔了算了。” “公主……这可不能乱说。”秋霜环顾四周,见四周没人,她道:“这是先皇留下给公主的赐婚诏书……” 商容洲烦躁的摆摆手,她道:“去去,你回去收好。” 秋霜缩着脖子,她也不是很想参与他们两人之间的争斗。 第一百六十二章 赵呈徽,你该不会是真的对本宫动情了吧 “公主公子奴婢告退。” 秋霜抱着盒子一溜烟就跑走,只剩下商容洲与赵呈徽两人站在原地针尖对麦芒。 商容洲道:“就算是有先皇诏书,但是本宫不愿意,这亲事依旧不会成为事实。你也只能是本宫的一个奴才。” 听到赵呈徽说的话,商容洲气不打一处来。 他这话说得倒像是他在勉强的娶。 他想娶,她还不想嫁呢。 别说的好像她没人要。 商容洲气鼓鼓的看着赵呈徽,恨不得把赵呈徽的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赵呈徽看着她这么生气的样子,他试探道:“原来公主先前在皇太后面前说的都假的。” “当然是假的。”商容洲扬声道:“本宫上一秒说的话你没听到是不是。” “嗯。” “那本宫就再说一次,就算我们之间有先皇赐婚诏书,但只要本宫不同意你就只能是本宫的奴才!” 商容洲高高的声音刚落下,就对上赵呈徽一双颇有些幽怨的眼神,赵呈徽凉凉道:“公主可有真心?” 他的眼神看的商容洲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明明是他先说什么“权宜之计”的。 怎么现在又能这么神经兮兮的来问她是不是没有真心。 商容洲逞口舌之快道:“什么真心不真心的,本宫记得早就说过本宫是不会负责的,刚才在皇祖母面前只不过是因为本宫不想嫁给骆家人罢了。” “若是方才现场有第三个人选,本宫是断然不会选择你的。” “还是你觉得本宫对你有什么偏爱?” 赵呈徽沉默了。 商容洲眼看着他抿了抿唇,她道:“赵呈徽,你该不会是真的对本宫动情了。” 赵呈徽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他深深吸上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 还以为他们之间会有什么不一样,没想到都只是他的自作多情。 ……他又能图商容洲什么真心呢。 自己刚才在瑞宁宫听到她求救的心声后,那么冲动说要娶她…… 现在回想,倒是一场笑话。 赵呈徽自嘲的笑了。 等到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中已经是一片清冷。 赵呈徽冷冷地俯视着商容洲,他疏离道:“是我的错。” 他的语气又绵又长,商容洲听着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渣女,渣了一个良家妇男的心。 商容洲还是追问道:“错哪里了?” 赵呈徽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他道:“罪臣哪里都错了。” 他好像个绿茶。 但绿茶到了商容洲的心里。 她心里一揪。 商容洲很不喜欢这种被赵呈徽左右的感觉。 商容洲皱眉牙尖嘴利道:“别老罪臣罪臣的,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本宫的奴才,你应该自称奴才。” 赵呈徽道:“是,是奴才的错。” 见他这么干脆的就承认了错,商容洲动了动眉,她道:“你现在还真是逆来顺受,是个合格的奴才。” “本宫现在要去歇着了,你去给本宫挑洗澡水。” “……是。” 眼看着赵呈徽这么低眉顺眼的样子,商容洲心里更不爽了。 赵呈徽刚要走,商容洲道:“站住。本宫嫌弃你挑的洗澡水太慢,你还是跟着本宫回去。” 赵呈徽道:“是。” 商容洲在赵呈徽面前竖起一根手指,她凶道:“不许说‘是’,你再说是,本宫就叫人打你……打你妹妹!” 商容洲走在赵呈徽前面,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无言的回了商容洲的寝宫。 打发走了赵呈徽后,商容洲懒懒地躺在贵妃榻上,她望着头顶,叹气声一声接着一声。 秋霜也收好了锦盒,她一进来就看到商容洲在叹气。 秋霜走到商容洲面前道:“公主可是因为赵公子在叹气。” 商容洲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秋霜,她又叹了口气道:“秋霜,你说本宫是不是命不好。” 秋霜忙道:“公主何出此言,公主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怎么会命不好。再说公主与赵公子本就是情投意合,皇太后那里也算是给公主与赵公子锦上添花了。” 商容洲努了努嘴,她道:“什么情投意合,本宫怎么会与赵呈徽情投意合。” 秋霜知道商容洲是在嘴硬,她道:“要奴婢说,公主对赵公子还是要温柔些的,有情人之间最怕的就是言语伤人了。” 商容洲高声道:“本宫……本宫什么时候言语伤了他了。” “奴婢可瞧见赵公子回来的时候情绪很不好。” 商容洲哼了一声:“他好不好的与本宫有什么关系。” “公主啊。” “嗯?” 秋霜轻声道:“公主若是不喜欢赵公子,为什么还要几次三番的救赵公子于危难之间,难道公主只是图好玩吗?” “那是因为……”商容洲动了动嘴,她道:“那是因为他是本宫的奴才。” “哦。”秋霜抿唇一笑。 “你笑什么?”商容洲瞪了一眼秋霜:“不许笑。” 秋霜放下嘴角,她道:“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商容洲:“……” 秋霜半跪在商容洲的脚边,给她捏起了脚,秋霜边按着边道:“赵公子去给公主挑洗澡水去了。” “洗澡水?”商容洲重复道:“本宫不是叫他不去了吗?” “赵公子前些日子屁股上挨得板子上还没好呢,若是再挑水……奴婢可是不敢拦赵公子。” 商容洲胸口起伏了几下,她气道:“他要是想挑水就挑去,死了,找个地儿给他埋了。” 商容洲话是这么说着,她的目光却是潜意识的瞟了一眼窗外。 秋霜安静地给她捏着脚。 商容洲再次回躺在了贵妃榻上,瞧着头顶的雕花发了呆。 她对赵呈徽的感情……真的还只是原来的那样吗? 想了半天,商容洲心里突然生出一阵莫名的烦躁。 不不不…… 商容洲收敛回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想法。 赵呈徽是男主,她是反派长公主。 注定了他们之间是没有好结果的。 商容洲干脆闭上眼睛打算闭目养神。 眼睛闭着闭着,就睡了过去。 她再醒来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的:“赵公子,赵公子……” 商容洲问道睡在自己脚边的秋霜:“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百六十三章 心病还需心药医 秋霜从外面进来,她赶紧跟商容洲禀告道:“殿下,是赵公子。” 商容洲扶额,不知道赵呈徽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商容洲道:“又怎么了?” 秋霜急忙道:“赵公子去给公主挑洗澡水,但是却旧伤复发,昏倒了。” 商容洲抿抿唇。 她现在就是觉得赵呈徽在玩苦肉计。 但要是他想玩,她也不介意奉陪。 秋霜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要出去看看吗?” 商容洲道:“你去看看就行。” 说罢,商容洲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晚,商容洲这才又醒过来。 “殿下要用晚膳吗?” 商容洲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的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秋霜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殿下已经是酉时。” “哦。”商容洲打了个哈欠,她道:“找点吃的过来。” “是,殿下。”秋霜答话,她准备退出去,走到门口,秋霜又道:“赵公子没什么事了。” 商容洲“啧”了一声,很不爽的看着站在门口的秋霜:“多嘴。” 秋霜认错道:“是奴婢的错。” 说罢秋霜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再次恢复安静,商容洲也渐渐脑子清醒过来。 但一清醒过来,她就不由自主的叹气。 心里想着的还是那件事。 愁了半天。 她干脆接着睡觉算了。 睡着了就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秋霜带着几个婢女来给商容洲上晚膳的时候,商容洲一动不动的背对着门的方向侧躺着。 秋霜轻轻地叫了一声:“殿下?” 商容洲一点动静也没有。 秋霜蹑手蹑脚的走到商容洲的身边,见商容洲睡了过去,秋霜似有似无的摇摇头。 她拍了拍商容洲的肩膀,小声的叫道:“殿下,晚膳到了,可以用膳了。” 商容洲有些烦躁的动了动肩膀,她气道:“没看到我在睡觉呢,叫什么叫。” “殿下,还是用些晚膳再睡,您已经两顿没有吃饭了。” 背对着她的商容洲,又烦道:“不吃不吃,你端出去。” 秋霜看她这样,她也没有什么好法子。 心病还需心药医。 “殿下,您什么时候想用晚膳了再叫我。” 秋霜退了出去。 …… 商容洲浑浑噩噩的又睡了一夜,第二天卯时一刻,她就醒了。 不是她不想接着睡。 实在是睡得太多睡不着了。 商容洲打开门,正准备伸懒腰。 却发现秋霜正好端着一盘子早点。 秋霜没想到商容洲会这么早就醒来,她赶忙给商容洲行礼道:“殿下今天怎么醒的这么醒的这么早。” 商容洲看了看秋霜手里端着的早点,她问道:“这是给谁吃的?” 秋霜有些不好意思道:“殿下,这是奴婢们的早晨的吃食。” 商容洲看着盘子里的大白粥,平时她是最不喜欢吃这些的。 但她现在肚子实在是饿的咕咕叫。 商容洲拿起大白粥咕噜噜的就往嘴里灌。 秋霜看着商容洲这动作,她想阻止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公主把一碗大白粥喝了下去。 “殿下……” 秋霜吃惊地看着商容洲,她喃喃的叫了一声:“殿下吃不得……” 商容洲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没有吃饱,她抓起盘子里的其他糕点就往嘴里塞。 边吃,她还边道:“有什么吃不得的,你这里面是有药吗?” 秋霜汗颜的摇摇头:“殿下身份高贵,这些东西怎么能入得殿下的口。” 商容洲把盘子里的早点都吃完,她这才心满意足叹了口气。 “本宫没有那么挑剔。”商容洲道。 “今天本宫的早膳你去吃,就当做本宫吃你早饭的交换。” 秋霜惊讶道:“殿下,使不得。” “行了行了,去。”商容洲摆摆手道。 秋霜给商容洲行屈膝礼,她正要走,商容洲突然又叫住了她。 商容洲有些别扭道:“那人呢。” 秋霜先是一怔,但随即反应过来商容洲说的人是谁。 秋霜道:“赵公子已经起床了。” “这么早?”商容洲看了看头顶的天色,疑惑道:“他起来这么早做什么?” 秋霜回答商容洲道:“赵公子在练书法。” 听到秋霜的回答,商容洲瞬间就没了兴趣。 真是无趣。 “赵公子每日都起得很早。”秋霜道。 “每日?在绩州的时候也这么早?这么早起来就为了练字?” “这说不准。”秋霜想了想:“赵公子每日卯时就起床,有时会练书法有时会作画……” 商容洲无语。 赵呈徽在她公主府这么受折磨的情况下,还能这么坚持的吟诗作画。 他的心还真是坚定。 怪不得说成功的都是赵呈徽这样的人。 商容洲动了动嘴巴,她道:“你去把赵呈徽给本宫找来。” 还没等到秋霜的回答,商容洲又道:“算了算了,本宫自己去看看。” 秋霜道:“殿下这是想通了?” “什么想通不想通的,他是本宫的奴才,本宫去看看他有什么不行吗。” “行,行,公主说什么都是。” 秋霜知道她这别扭的脾气,她道:“要不要奴婢跟着殿下一起去?” 商容洲手指摸了一下下巴,她想了想:“你去吃本宫的早膳,本宫自己去。” “是,殿下。”秋霜脸上一片欣喜道:“那奴婢就退下了。” “嗯,你去。” 商容洲打发走了秋霜,她往赵呈徽住的屋子走去。 站在窗边,商容洲看着里面正在专心致志练着书法的赵呈徽,她刻意发出一声动静。 谁料赵呈徽练字练的太专注,都没有注意到窗户这儿的动静。 商容洲又咳嗽了两声,赵呈徽这才回过头看看向窗外的商容洲。 商容洲有些意外,随即语气生疏道:“殿下早。” 商容洲看着赵呈徽故意跟他杠道:“不早了。” 商容洲从窗户口的位置绕过来,她走进屋子里面。 赵呈徽正坐在书案旁边,见商容洲进来了,他依旧没有站起身。 商容洲走过来:“这么没规矩,见到本宫还不起来。” 商容洲站在商容洲赵呈徽的书案旁,垂眼看向案上写着的书法。 第一百六十四章 榆木脑袋 “你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商容洲膈应了一句赵呈徽,她又想起了什么,商容洲道:“听说你昨天给本宫挑个洗澡水还昏了过去,你这身子骨也太弱了。” “你这三番五次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宫在苛待你。” 赵呈徽放下手上的毛笔,他吹了吹纸上未干的笔墨,最后才抬眼看向站在书案边的商容洲。 赵呈徽道:“公主就算是苛责我又有什么法子呢。” 赵呈徽茶言茶语的语气让商容洲又是头皮一麻。 她翕动了两下鼻子,嘴上不饶人道:“这话你说对了,本宫对你的赏也是赏,罚也是赏。” 赵呈徽顺势而为的接话道:“公主说的是。” 商容洲瞪了他一眼,她凶巴巴道:“让开,不知道给本宫让位置的吗。” 赵呈徽站起身,给商容洲让了位置。 商容洲大咧咧的坐在赵呈徽的位置上,椅垫上还有赵呈徽的余温,商容洲扫了一眼书案上的东西,她道:“本宫找你是有事情的。” 赵呈徽站在旁边,他道:“公主请说。” 商容洲的目光定在书法字上,她道:“关于金城的铜钱案……” “本宫几日后就要离开金城,咱们趁着这个机会乔装留在金城,继续追查这件事。” 赵呈徽接话道:“幕后主使是国公。” “是国公又怎么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是国公怎样?” “赵呈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志气了?之前在衙堂上不是还气势汹汹的与堂上文书对峙,怎么过了这几日,突然就胆小如鼠了。” 商容洲蓦然想起一件事,她道:“对了,你之前去谢不悔那儿,有什么进展?” 赵呈徽也在找机会跟商容洲说这个事情,那日谢不悔家的小厮前来把他叫走,说是得了一个棋局等着赵呈徽去解。 赵呈徽去解棋局不假,但更重要的还是关于铜钱案的事儿。 赵呈徽道:“谢侯爷那里有了消息。” 商容洲追问道:“什么消息?” “铸剑师已经死了。” 商容洲脑子直突突:“死了?那人证岂不是没了。” 商容洲并不擅长查案这种事情。 现在人证死了,商容洲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赵呈徽拖长语气,故意留着悬念。 商容洲催促道:“不过什么?你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就快说。” “不过谢侯爷的人查出了另一件事情,或许与国公有关。” 赵呈徽深锁眉头,眸光晦暗不明的看向商容洲。 商容洲对视上赵呈徽的目光,商容洲又是心里一愣,她茫然道:“什么事情。” “谢侯爷的人在城外一百里地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地下兵器库。” 地,地下兵器库? 商容洲道:“这骆青山到底想干什么?” 赵呈徽瞅了一眼愁眉不展的商容洲,他接着道:“不止如此,先前流落城外的流民也都消失了。” “此话怎么说。” “公主猜猜在什么地方发现了这些流民。” 商容洲看着赵呈徽,她喃喃道:“被杀了?” 赵呈徽摇头,他嘴角勾出一抹极其讽刺的笑容,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商容洲,他道:“公主再猜猜。” “被撵送到了别的城?” “不是。” “既不是死了,又不是被送走了,那么多的流民又怎么可能消失?”商容洲翘起腿,她呈现思索状的支着自己的下巴,她道:“总不能是被藏起来了。” 赵呈徽哼了一声,他道:“公主说对了。” “藏起来?”商容洲不明白,这么多的流民又能一夜之间藏到哪里去。 “公主再想想,有了地下兵器库,还需要什么。” 商容洲嘶嘶了两下,她又接着推测道:“有了兵器,那就是需要士兵……骆青山这是要……” 要造反啊。 商容洲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商容洲并不意外。 骆青山是什么人她很清楚,但她没想到骆青山竟然胆子这么大。 真就站着山高皇帝远,竟然敢私自招兵买马。 “我们赶紧去找他的证据。”商容洲道。 “公主是想揭发骆青山的罪行?” 她去揭发骆青山做什么。 她跟小皇帝去揭发骆青山,小皇子在绩州就算是想管,他也是鞭长莫及。 若是跟皇太后去揭发,恐怕效果只会跟前一次一模一样。 再说,她为什么要去揭发骆青山的罪行。 她穿到这本书里来,最简单最直接的一件事就是要帮助赵呈徽登上皇帝之位。 而现在,就是最佳时机。 她看了眼赵呈徽,深刻的觉得自己对赵呈徽实在是用心良苦。 但是她的用心良苦也没不必要让赵呈徽知道。 商容洲巧笑嫣兮,她轻飘飘的应了一声:“当然。” 赵呈徽道:“公主想要怎么做。” “谢不悔那里还有说什么吗。”商容洲又问,她已经恢复了长公主该有的平静。 “谢侯爷在等着公主这边的指示。” “行,本宫知道了。”商容洲笑道:“你觉着现在应该怎么做?” 赵呈徽紧锁的眉头还没有松开,他看着商容洲,不知道她什么用心。 赵呈徽道:“我只是个奴才,这件事全听公主吩咐。” 商容洲听他这酸不拉几的膈应人的话,就知道他又在想什么,商容洲道:“你是本宫的奴才,那本宫现在在问你,你就要如实答话。” 话毕,赵呈徽沉默了半晌,看着商容洲,他缓缓开口:“若是我,我会找到他的证据呈交陛下。” 商容洲:“……” 【榆木脑袋。】 她现在是真发现了。 这赵呈徽受君为臣纲的影响真是不浅。 商容洲极其恨铁不成钢的瞅了一眼赵呈徽。 赵呈徽陡然听到商容洲在说自己榆木脑袋,他亦有有些怔住。 难道她不想听自己这么回答? 可她若是不想听自己这么回答,她又想听自己说什么答案。 赵呈徽疑惑的看着商容洲,他试图在她的脸上找到什么答案。 但是在她的脸上,除了略带着生气的情绪之外什么都没有。 商容洲道:“你对陛下还真是忠心耿耿。” 这原是一句赞同人的话,但从商容洲的语气中,他却是听出来一丝阴阳怪气。 第一百六十五章 我喜欢殿下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 赵呈徽道:“天下万民都要对陛下忠心。” 他说的义正言辞,听到商容洲的耳中却是一阵唏嘘。 她啊,是真的头疼。 看着赵呈徽就越头疼的那种。 商容洲道:“你能这么想……” 【榆木脑袋。】 赵呈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没想到商容洲又连着道【榆木脑袋!榆木脑袋!榆木脑袋!榆木脑袋!】 赵呈徽拿起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她怎么又说自己是榆木脑袋? 赵呈徽看向商容洲的脸,他道:“殿下对这件事是有什么别的见解吗?” 商容洲咬了咬牙,而后脸上又变成一幅笑眯眯的表情,商容洲道:“你能这么想,本宫就放心了,朝中有你这样的臣子是陛下的荣幸。” 最后几个字音商容洲咬的格外重。 赵呈徽神思迷惑的看着商容洲,不知道她这又是在想什么。 “殿下有什么话就直说。” 商容洲笑呵呵道:“本宫想说的都说了。” 赵呈徽道:“殿下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想听本宫说什么。” “殿下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商容洲突然严肃:“赵呈徽,你真心是这么想的?” 赵呈徽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反问道:“什么?” 商容洲逐字逐句又说了一遍:“本宫问你,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心的吗?” 赵呈徽听着商容洲的话,他犹豫了一瞬,随后他点头:“句句发自肺腑,都是真心。” 听着赵呈徽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辞,商容洲叹了口气道:“行,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赵呈徽看着商容洲的脸,他嘴唇动了动想再说什么,谁料商容洲又道:“本宫懒得跟你多嘴,跟你说不通。” 赵呈徽:怎么就跟他说不通了,有什么是跟他说不通的。 赵呈徽叫了一声:“殿下?” 商容洲没好气道:“别叫我。” 赵呈徽坚持不懈的又叫了声:“殿下。” 他神情专注的看着商容洲的脸,他从书案边绕过来拿起自己刚写完的字,商容洲看着他过来,她厌烦道:“干什么。” 赵呈徽低头看着自己的字,没看她道:“殿下生气了。” 商容洲哼了一声:“有什么好生气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赵呈徽知道显然商容洲是不想听到自己的回答。 赵呈徽道:“殿下打算什么时候离开金城。” 商容洲道:“当然是要等一个时机。”说罢,商容洲还不忘记瞪了赵呈徽一眼。 “知道了。”赵呈徽淡淡的回应了一声。 商容洲瞅了他一眼,两人四目沉默,商容洲哗然起身,从凳子上站起。 赵呈徽还站在商容洲的旁边。 商容洲没好气的推了赵呈徽一把:“让开,好狗不挡道。” 赵呈徽不知道她这一大早的又在发什么火。 他道:“殿下用过早膳了吗?” 他这么一问,商容洲就想起自己刚才囫囵吞枣的吃了秋霜的早饭。 还好她刚才吃饭的样子没有被第三个人,尤其是被赵呈徽看到。 不然她这个长公主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商容洲闷道:“吃过了。” 赵呈徽笑了:“殿下这么早就用过膳了?厨房现在应该还在准备着。” “说吃过就是吃过了,你问什么。” “那殿下既然用过了早膳,不妨趁着清晨去散步。” “散步?本宫吃饱了撑的一大早去散步。” 她可不是什么勤快人。 她是那种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站着的。 “饭后散步对消食好。” 商容洲一想到白日里他说的[只是权宜之计罢了]气就蹭蹭上来了。 商容洲哼了一声:“本宫这么对你苛待,你还关心本宫。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真爱上本宫了。” 赵呈徽看着商容洲的脸,他状若无意笑了笑,他道:“殿下是主,喜欢殿下的人不计其数,若是殿下一一去问,是问不过来的。再说殿下去问,又有谁敢说不喜欢殿下。” “所以,我喜欢殿下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 “但宫女太监丫鬟奴才们这么多,殿下不去问他们,却这么刻意的问我这个问题,是因为殿下……在意我?”赵呈徽反击了一句。 “殿下好像并不是那种喜欢追问的人。” 他紧盯着商容洲的脸庞。 听到这话,商容洲忍不了了,她双目瞪看向赵呈徽,赵呈徽说的句句在理,商容洲想反驳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又是哼了一声,凶巴巴道:“你喜欢本宫是你的事!” 赵呈徽又道:“那殿下呢。” 商容洲才懒得回答他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滚开。” 商容洲往门口去了,但她还不觉得不解气。 走了几步又回头,咬牙切齿的踩了一下赵呈徽的脚:“牙尖嘴利的狗东西。” 说罢,商容洲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出了赵呈徽的房间,商容洲气鼓鼓的又回身瞅了他一眼。 却在回身时,恰好对上赵呈徽温柔又有些宠溺的眼神。 看着赵呈徽的目光,商容洲怀疑自己是吃错药了。 笑话,赵呈徽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有什么宠溺的眼神。 他不杀了自己就不错了。 商容洲重新又回了自己的寝房。 刚回去,商容洲就看到秋霜在等着自己。 商容洲看了看桌上的膳,她问道:“怎么回事?” 秋霜低头笑道:“殿下的早膳。” 商容洲反问道:“不是说给你吃的吗?” 秋霜道:“殿下的早膳,奴婢是不能动的。” 公主的脾气是好了许多,但无论怎么说,毕竟君臣有别。 商容洲轻蹙眉:“别跟本宫这么客气。” 她朝着秋霜招呼着坐下,她道:“还不坐下等着本宫喂你吃?” 话是凶的,但是语气却没有凶。 见她这么说,秋霜才唯唯诺诺的坐下来。 她局促的双手放在自己腿上,坐立难安。 商容洲看着秋霜这动作,她蹙眉的眉心都能夹死一只苍蝇,她不解道:“本宫有那么凶吗?” 一个两个的,都在跟自己玩什么主仆有别。 “吃!”商容洲斩钉截铁的对着秋霜道:“今天不把本宫的早膳吃完就不准出这个房门。” 第一百六十六章 秋霜,本宫对你好吗? “啊?”秋霜看着桌上的八道膳食。 公主的膳食一向都是府中规格最高的,虽然殿下很少早晨起来用膳,但厨房该准备的还是会准备。 就算是到了金城也不例外。 商容洲朝她看了过来,秋霜想说的话又咽到了肚子里,秋霜小声道:“多谢殿下。” “嗯。” 商容洲又回了床上,懒洋洋的躺着,为了避免秋霜不自在,她还特地把身子转过去,不去看秋霜。 一直听不到秋霜吃饭的声音,她才又朝着秋霜的方向看过去。 “都吃完了?” 秋霜有些不好意思的用帕子擦了擦嘴,她赶忙从凳子上站起来,她道:“吃完了,殿下。” “哦。”商容洲应了一声。 商容洲想起什么,她问:“秋霜,本宫对你好吗?” 秋霜想也没想的回话:“殿下对奴婢当然是好的。” 商容洲挑眉,她语气上挑的又问:“那你喜欢本宫吗?” 秋霜懵了一下,旋即她回答道:“奴婢喜欢殿下。” 商容洲压下嘴角:“……哦,你……你去把奴才丫鬟们都叫来。” 秋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吗?” 商容洲命令道:“嗯,现在叫来,能叫一个是一个,只要是伺候本宫的……不!你把行宫里的奴才婢女们都叫来!” 把行宫里的奴才婢女们都叫来吗? 秋霜一头雾水。 但商容洲的命令,她只能遵从。 …… 商容洲的院子里站满了奴才婢女,更有挤不下的都排到了院子外面。 众人心里打鼓。 不知道长公主一大早的把他们召集来是什么事。 长公主一向喜怒无常。 保不齐是要对他们做什么。 商容洲站在院子的台阶上,她目光扫视了一圈院子里的奴才。 商容洲道:“人都来齐了?” “回殿下,人都来齐了,除了伺候皇太后那处的叫不来。” “哦。”商容洲应了一声。 她看向站在第一排的第三个奴才:“你,就是你。” 被点到名的奴才腿一软,他哆哆嗦嗦的上前走了半步,跪在地上道:“殿下。” 商容洲瞧着他的头顶,她板着一张脸,脸色极其不好看:“本宫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 “若是作假,本宫就杀了你全家。” “是是是……”小奴才身子抖成筛糠的回答着商容洲的话:“奴才一定……一定如实回答。” “好。”商容洲表情很严肃,眉眼深深,透着几分冷厉,商容洲问:“本宫问你,你喜欢本宫吗?” “啊……啊?”小奴才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商容洲,他把这辈子做过的事都回想了一遍,生怕自己是哪个地方不经意惹到了商容洲。 却他没想到商容洲竟然发出了这个问题。 小奴才木住。 “愣什么愣?”见小奴才愣住,商容洲很不高兴:“本宫的话你听不见吗?” 小奴才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额角冒出来的冷汗,他结巴道:“奴才,奴才……喜欢公主殿下。” 听到他的回答,商容洲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哦,你退下。” 听到商容洲的话,小奴才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跪着往后挪了半步。 “你。”商容洲又点了一个婢女,她道:“你上前来。” 婢女缩着脖子走上前。 “本宫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婢女吓得后背直发抖,她道:“是……是……” 商容洲看着小婢女,她很认真的又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你喜欢本宫吗?” 和上一个奴才的反应一模一样,婢女先是惊讶了一声,而后磕头在地道:“喜,喜欢……奴婢喜欢殿下。” “哦。”商容洲又应了一声。 商容洲的手指在第三个奴才脸上,她凶道:“你喜欢本宫吗?” “奴才喜欢殿下。” …… “你呢,你喜欢吗?” “奴才喜欢殿下……” “你呢喜欢……?” “奴婢喜欢……” …… 接连问了十来个,商容洲才发觉嘴巴发干。 旁边的秋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商容洲为什么要这么做。 “殿下要不要去歇息?”秋霜给商容洲倒来一杯茶,递到商容洲的身边。 商容洲看了一眼杯子里的茶水,她接过杯子,稍稍喝了一口。 喝完水,商容洲把杯子放到秋霜的手里,她问道:“秋霜,你说他们都是喜欢本宫的吗?” 秋霜的目光跟着商容洲一起看向院子里的奴才婢女们。 她笑着回答商容洲的话道:“大家都是喜欢殿下的。” 商容洲对着院子里的下人们高声道:“你们喜欢公主殿下吗?” 院子里的下人们一齐跪在地上,高声呼道:“奴才、奴婢们喜欢殿下,殿下千岁。” 商容洲:“……” 听着这些下人们的山高海呼。 商容洲才从这场喧闹中反应过来。 ……她疯了。 因为赵呈徽的一句话,她一大早发疯了。 商容洲晃了晃脑袋,似有些站不稳,身边的秋霜及时稳住商容洲的手:“殿下怎么了。” 商容洲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是啊,这问都不用问。 这些人又怎么敢说不喜欢她。 但是商容洲怎么就那么觉得心里不得劲呢。 扶着秋霜的手,商容洲步履缓慢的回了房间。 “殿下这一大早的是怎么了。”秋霜见她坐下,她蹲下去给商容洲换了双鞋。 “秋霜,你说……” 秋霜见她这么吞吐的样子,再联想到公主在之前去了一趟赵公子那里,秋霜试探道:“公主这一大早风风火火的是因为赵公子。” 商容洲呼了口气:“没有。” “是赵公子跟殿下说了什么,惹得殿下这么愁眉不展?” 商容洲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先前她问赵呈徽那个问题,她是想膈应赵呈徽没错。 他回答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她不清楚自己难受的点在哪里。 总之他的回答就让她整个人都不舒服。 商容洲道:“他哪有那个本事能惹本宫生气。” 商容洲的反应被秋霜尽收眼底。 秋霜笑着说道:“那殿下为什么一大早的叫这么多的奴才?让奴婢猜猜……是不是赵公子说不喜欢殿下?” “……他敢!” 第一百六十七章 若是,未来已经注定了呢 秋霜噤声,她惊奇的目光看向商容洲:“殿下……” “别叫。”她心里正烦着呢。 “殿下这是心里烦?若是殿下愿意,可与奴婢说说。” 商容洲压着嘴角,她愁眉的看向秋霜,她嘴唇微张,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秋霜是她最信任的人。 商容洲斟酌着开口:“假如……我是说假如,你对一个没有可能的人产生了好感,你很讨厌这种感觉,不知道如何是好,你会怎么办?” “唔……若是我喜欢上一个不可能的人,那一定是会保持距离的。” “是这样吗?”商容洲有些疑惑:“那你要怎么缓解你心里产生的那些不该有的波澜呢?” 商容洲很认真的看着秋霜。 秋霜想了想:“殿下能不能形容一下这种波澜?” 这要她怎么形容呢。 商容洲叹了口气,她道:“想远离他,心里却像抓心挠肝难受,一接近他,现实又在一遍遍的提醒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甚至,甚至最后会有一个很不好的下场。” 秋霜瞧着商容洲这副愁容的样子:“奴婢没经历过情爱,不懂这些,要不殿下去问问赵公子?赵公子学富五车,他懂的一定很多。” 商容洲扯了扯嘴角。 她这抓心挠肝就是拜赵呈徽所赐。 还让她去问赵呈徽那个始作俑者。 “殿下说的不可能的人是赵公子。” “……怎么可能?” “殿下嘴硬。” 秋霜算是知道了。 她道:“奴婢觉得,若是喜欢就一定是要争取的。” 商容洲反问:“你刚才不是还在说要保持距离吗?” 秋霜接话道:“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殿下又怎么会知道是没有可能的呢。” “若是,未来已经注定了呢。” 注定他们是没有好结果的。 秋霜开解商容洲道:“未来都没有发生,殿下又为什么一直担忧未来呢,只有当下才是真的,说不准……说不准殿下口中的‘没有可能’是会有转机的呢。事在人为。” 事在人为? 商容洲听着她的话,心里的烦忧更深了。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死结。 赵呈徽登上皇位,她被赵呈徽杀死。 这才能算作任务成功,她才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若是她改变结局…… 那她岂不是要一辈子都要待在这个世界了。 为了赵呈徽,值得她留在这个世界吗? 内心各种情绪交织而来,交织成一张网将她死死包围,越缠越紧,缠的她喘不过气来。 商容洲神游了半晌。 “殿下,殿下……” 商容洲回过神来,她看着秋霜关心的目光,心里有了决定。 商容洲道:“秋霜啊,你说的对,事在人为。” 秋霜以为商容洲是想通了,她也总算是笑了出来,秋霜道:“奴婢要把赵公子叫来吗?” 商容洲目光沉沉的看着秋霜,她唇迹挑出一抹弧度:“去把赵呈徽叫来。” “是,殿下。” …… “什么?你说长公主这一大早的把奴才们叫到院子里?” 骆青山转头,他惊诧的问道来禀的侍卫。 侍卫如实道:“是。” 侍卫把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通。 “这商容洲……”骆青山半眯着眼睛,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商容洲一大早的在发什么疯?” “属下,不知。” 骆青山思考着。 昨日骆家小四被叫进宫里,回来就向他禀告了公主婚书一事。 说是长公主早已心有人选,皇太后叫他去只不过是想让他当众出丑。 骆小四在他面前一顿抱怨。 他的抱怨听着骆青山都跟着气了起来。 这商容洲放着他们家族显赫的骆家不要,非要下嫁给赵枝的儿子。 当时他就觉得这个商容洲不识抬举。 安慰了几句骆小四后,他就将人打发走了。 骆青山心里憋着一股气,本想去宫里找皇皇太后问个明白,但皇皇太后那儿却说是太晚了,拒绝见他。 回到府上之后骆青山越想越气,气到晚上都没有睡着觉。 直到现在,侍卫来回说是有了商容洲那儿的动静。 骆青山这才顶着两个黑眼圈在后花园见了侍卫。 骆青山沉思两秒,他又开口:“皇太后那儿呢,有什么消息?” “皇太后刚起,现在恐怕也知道了这件事儿。” 骆青山有了主意,他对着侍卫命令:“走,去找皇太后。” 侍卫得令,连忙安排轿子匆忙进了宫中。 他一定要把这件事情问清楚。 等到了宫中,骆青山又在偏殿等候了半个多时辰才见到皇太后。 一见着皇太后,骆青山急道:“太后姐姐。” “国公一大早来哀家这儿是有什么事?”皇太后正在不紧不慢的修剪花枝。 骆青山看着皇太后的侧脸,他走上前又叫了一声:“太后姐姐怎么还这么镇定。” “急什么。”皇太后知道骆青山的脾气,芝麻大点的小事都能让他急得团团转,又何况是长公主婚事这么大的事情。 “这我能不急吗?” 他看不惯商容洲,但他也没说要放过商容洲手里的权利。 若是他们骆家娶了长公主…… 有皇皇太后的加持,又有长公主的加持,骆家在朝中的地位更是如日中天。 到那时,他骆青山别说金城。 他就是在皇帝面前都能横着走。 骆青山急得跳脚道:“太后啊,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听着骆青山这么急切的声音皇太后也是置之不理。 直到她剪完手里的这盆花,这才把剪子给了身边婢女,扶着掌事姑姑的手转了个身子。 对视着骆青山急躁的脸,皇太后冷不丁的笑了一声:“哀家心里想什么,国公要管?” “姐姐!” “哀家知道你要问什么,但这件事哀家心里自有考量。” “什么考量?”骆青山追问道。 皇太后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她道:“容洲喜欢赵家小子,哀家拿出先皇诏书给他们赐婚有什么问题吗?” “你……”骆青山气的嘴巴都鼓了起来,他道:“商容洲,商容洲是长公主!” 骆青山刻意强调最后三个字。 “容洲是长公主这件事,哀家不用你说也知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本宫要你取代国公的位置 “那你为什么……” 太后道:“身为皇室中人身不得己的地方太多,容洲有个喜欢的男子,哀家有何理由拒绝?” “太后!你是不是忘了你姓什么?!” “哀家姓什么不用国公强调。” 骆青山嘲笑了一句:“太后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太后本就对这个弟弟不满意,若不是长辈所托,她又怎么可能容忍骆青山到现在,太后冷下了一张脸,她道:“国公在哀家面前,说话未免也太放肆了。” 太后这么一说,还在急躁跳脚的骆青山陡然就冷静下来。 他道:“太后,你把长公主嫁给赵家,这不是要跟我们骆家作对吗?” “作对?那赵枝失去权势,他们夫妻现在恐怕已经到了流放地,这千里迢迢,赵枝一个阶下囚能跟你这高高在上的国公作对?” “这……”骆青山知道太后言之有理,但他就是很不爽。 ——对赵枝不爽。 骆青山道:“可即便赵家没了,也不能把长公主嫁给赵枝的儿子啊。” “国公啊。”太后道:“在公主心里哀家是一个慈眉善目的祖母,若是哀家执意要她嫁给骆小四,难免公主对哀家心生嫌隙。” 骆青山连拍了自己好几下手掌,他追着问:“那太后就不能不赐婚吗。” 太后看傻子的看向骆青山,嫌弃了一句道:“哀家……怎么会有你这种蠢货弟弟。” 骆青山被太后骂已经是家常便当饭的事了,他挑着眉毛叫了声:“你怎么张口就骂人。” 皇太后佯装凶的又骂了声:“骂的就是你,蠢货。” 骆青山不服气,但也没有再说话。 太后道:“公主的婚事始终是哀家的一桩心病。” “公主虽在后宫,但毕竟是皇帝的亲姐姐,地位尊崇;谁娶了长公主,谁就能在朝中有了说话的分量。” “公主若是嫁给骆家当然是最好,但若是公主嫁的是皇帝的人,比如谢不悔的儿子,骆谢两家向来不和,骆家有哀家的支持这才能压谢家一头。若是公主真嫁进了谢家……朝廷的局势可就不是一边倒的向着咱们骆家了。” “届时,你觉得你还能这么逍遥自在的做你的国公吗。” 皇太后笑道:“趁着公主还在金城,哀家还能管一管。” “等公主回到绩州哀家就管不了了……” 听着太后的分析,骆青山这才一拍大腿,他附和道:“对,嫁给赵家正好。不过是一枚弃子!” “还是太后聪明。” “蠢货。” 骆青山恍然大悟,他看向太后,又问道:“那太后为何不让他们在金城就完婚?” 皇太后:“……” 骆青山:“太后怎么不说话?” 瞧着这不争气的弟弟,皇太后简直懒得搭理他,但骆青山太过不依不饶,皇太后这才不情不愿的骂了句:“长公主是什么阿猫阿狗吗?是说能完婚就能完婚的?蠢货。” “你又骂我。” “行了,没什么事就走,别老跑来哀家这里。容洲他们还没走,你总是跑来,难免会让容洲误会哀家与外臣走的太近了。” “太后这么在意她的看法吗?” 太后气的一拍桌子,骆青山见闻悻悻的闭上了嘴。 “滚。” “弟弟告退。” …… 赵呈徽走进屋里,商容洲正背对着他负手而立,望着她的背影,他唤了一声:“殿下找我?” “是。” 商容洲转回身,她目光冷幽的看着赵呈徽的脸,商容洲说道:“本宫与你的婚事既然已经板上钉钉,那你就是本宫未来的驸马。” 赵呈徽看着商容洲,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这一大早的,就觉得她奇奇怪怪的。 赵呈徽拱手道:“殿下说的是。” 看着他这行礼的样子,商容洲就来气,商容洲道:“本宫的驸马决不能是窝囊废。” 赵呈徽身子一僵。 商容洲又道:“赵呈徽,你说本宫说的是吗?” “殿下言之有理。” “所以,你应该怎么做?” 赵呈徽不解,他又是拱手道:“还请殿下明示。” “很简单。”商容洲笑了起来,眸光意味不明的紧盯着赵呈徽这张俊秀的脸上,商容洲冷道:“本宫要你取代国公的位置。” 商容洲话一出,房间里瞬间陷入了沉默。 赵呈徽不可置信的看着商容洲,她实在是太反常了。 赵呈徽想试着能不能听商容洲的心声判断出她想做什么,但很奇怪,他一点心声都没有听见。 “看着本宫做什么?”商容洲微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甚至多了一丝野心:“你行吗?” 赵呈徽静静地听着她说。 她愈发说,赵呈徽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直到最后,商容洲不说了,赵呈徽才接了她的话:“公主殿下胡言乱语了。” 胡言乱语? 她说了那么大一箩筐,他竟然就这轻飘飘的一句话。 当即,一桶冷水从头上浇了下来。 【真是扶不起来的阿斗。】 商容洲愤愤难平的怒视着赵呈徽。 赵呈徽:??? 为何说他是阿斗? 还没待赵呈徽回量过来商容洲言出何意。 商容洲又拔高了声音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行不行?” 她急的都忘记了自称本宫。 赵呈徽迷茫的看着商容洲,他小心翼翼的回复道:“殿下想扳倒国公我能理解,但取代国公的位置……国公的姐姐是皇太后,他是皇亲国戚。” 商容洲凉凉的回了一嘴:“你嫁给本宫你也是皇亲国戚。” 他嫁给她吗? “我……”赵呈徽言语堵塞在了喉咙里。 “大丈夫当以建功立业为上,若是你不能,你又有什么资格嫁给本宫。” “……公主想要我去参军?” 商容洲扶额,她有时候面对赵呈徽的时候真的很头疼。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本宫要你取代国公的位置。” 赵呈徽还真就听不懂商容洲的话了。 若是从别人的口中说出这句话,他可以理解为是字面上的意思。 但说这话的人是商容洲…… 他要怎么理解她这句话。 是她在诈他? 又或者,是他想的那种? 第一百六十九章 殿下似乎对这里很熟 若真是在诈她,那么她这么诈他是为了什么。 是想要他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还是想要他成为众矢之的? ……但是这些,已经发生在了他身上。 他已经成了一个最低等的奴才。 她这么诈他,没有任何的意义。 可若是,若是他想的那种…… 那这商容洲未免也太离经叛道了。 赵呈徽看着商容洲的目光渐渐变得有了深意。 商容洲上下扫了一下赵呈徽,她道:“这么看着本宫做什么?” 赵呈徽沉默了几秒,他道:“殿下想做什么?” 商容洲凉凉道:“你少反问本宫,本宫只问你,你做是不做。” 赵呈徽静静地看着商容洲的脸,他突然觉得这个商容洲就是一个颠婆。 赵呈徽突然一笑:“我知道公主在想什么。” 听他这么说,商容洲脑子一锈,她小声的反问道:“你知道本宫在想什么?” “嗯。”赵呈徽看着商容洲有些呆滞的脸。 商容洲后知后觉的应了一声:“……那你知道就好。” “殿下想做的事都会成功。”赵呈徽半恭维半肯定的说了句。 “那当然,我是谁。”商容洲抬高了自己的声音。 她想做的事情当然都会成功。 商容洲想起一件事,她道:“走,带你去见个人。” “见谁?”赵呈徽问。 “先不告诉你,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好。” - 两人站在一处老旧的殿门口,赵呈徽仰头看着头顶的掉了一半摇摇欲坠的牌匾,在牌匾上大小不一的蜘蛛在横行霸道的穿梭着来回织网,还有一层厚厚的灰尘积灰在牌匾四周。 再看门,比起他们在金城行宫看到的其他宫殿,这个门亦是破破烂烂的,在大门上还落着一把锁。 门口还有两个守卫看门。 赵呈徽转头看向站在身侧的商容洲。 皇太后的行宫比起绩州的皇宫也毫不逊色,怎地还有这么落败萧条的地方。 与行宫的骄奢简直是天壤之别。 但赵呈徽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虽是外臣,但也略知关于冷宫的说法。 赵呈徽问:“这里面住着的谁?” 商容洲朝他扬起一个弧度很小的笑容,她道:“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罢,商容洲身边的秋霜吩咐着站在门口的两个守卫开了门。 随着“吱呀”一声的推门声,大门开了。 “你留在这。”商容洲说道。 “是。”秋霜应了一声。 商容洲侧目看了一眼赵呈徽,率先进了门里面。 进门就是院子,院子里却与门口的情形大不相同。 院子里种着许多的花木,有的在生长花期,有的则是光秃秃的枝条。 两人又顺着石径走着,一直走到一处小亭子。 远看的时候小亭子看上去是没什么异常的,通体都是白色。 但走近一看,还是能看出小亭子有许多地方都是后补的白色,后补的白色还有些色差。 赵呈徽看了看小亭子里的石桌,石桌上摆着一个茶盘,茶盘上放着一壶四杯。 壶杯的材质都是残次品,在其中一个杯子的边缘还有小缺口。 像是这样的残次品,赵呈徽压根都没见过。 手里拿着茶杯,赵呈徽又看了眼旁边的石凳。 石凳上被人用草织成了一个草垫,三个石凳都是。 虽在冷宫,满院子看上去还能如此温馨。 不难想,殿主人是个热爱生活的主。 赵呈徽看着商容洲,本以为她会嫌弃石凳上的草垫子,却没想她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商容洲拿起壶晃了晃:“嗯这里面还有茶水,你要喝吗?” 她眼睛看着手里还拿着缺口杯子的赵呈徽。 赵呈徽一顿,他灿灿然的放下了杯子:“不了。” 赵呈徽也落座在商容洲身边的石凳上,他问:“公主殿下似乎对这里很熟?” 商容洲放下手上的壶,放回原位,她看着赵呈徽道:“本宫常年生活在绩州,又怎么会对金城的冷宫的熟悉呢。” “那殿下……” 没等赵呈徽说完话,商容洲就顺着说了下去,她接话道:“这是安和的住处。” 安和? 那个小时候与陛下一起玩耍却一不小心摔成了残疾的安和公主? 赵呈徽紧了紧自己的手。 他忽的想起了先前商容洲与他说过的事。 彼时安和摔下宫墙,却又因别的急疾昏迷,再醒来以后没多久自己的母亲却被抓住与他人密会。 现在想想,对年幼的安和依旧是十分惋惜。 惋惜安和的不幸。 “公主怎么想来见安和公主?”商容洲也时说过,她幼时根本不爱搭理陛下与安和公。 没有那么深的情感,怎地临走前还要来与安和公主临别。 又或者说她找安和还有别的事情。 赵呈徽望向商容洲的脸。 她脸上镇定自若,她正淡定的在玩着他刚拿起又放下的那个缺口茶杯。 商容洲的指腹在杯子缺口处摩挲着,她头也不抬的道:“想见就见了。” 商容洲说的极为坦然。 赵呈徽道:“公主是想让安和公主说出……” “没有。”商容洲反驳了赵呈徽的话:“若是本宫想让安和说又何必等到现在,再说本宫没必要解释给任何人。” “嗯……”赵呈徽不知自己该作何回答。 他伴在商容洲身侧,也垂头,心里在想些什么。 两人沉默的在小亭子里坐了有好一会,耳尖的商容洲听到了一重一轻的脚步声,商容洲抬头,赵呈徽也跟着望去,打远处走开了走路一瘸一拐的女子。 女子穿着连门口守卫都不如的衣服,手里挎着一个篮子,面无表情的朝着他们这里走来。 见人越走越近,赵呈徽礼貌的站起身,身旁的商容洲却是不疾不徐的翘起了二郎腿,冷艳的脸亦是毫无表情的看着走来的女子。 女子走进亭中,她把手里的篮子放到地上。 赵呈徽瞄了一眼篮子里的东西,是一些菜。 想必是刚拔出来的菜还没来得及洗,菜根上还沾着泥。 赵呈徽向她看着,她却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赵呈徽。 放好菜篮后,她坐在了空着的石凳上,她的双目都定格在商容洲的身上。 第一百七十章 你们姐弟都是卑鄙无耻之人 “是你。”语气很平静,但听不出来语气里的是什么意思。女子对着商容洲开口道:“怎么来了。” 商容洲手里的杯子还没有放下,她瞧着女子的尚有些稚嫩的脸,商容洲道:“安和,本宫要走。” 安和还没回答,赵呈徽却是先迷惑了。 真是来道别的? 安和道:“你走就走与我说什么?” 她的语气十分不客气。 就连赵呈徽都给她捏了把汗,不知道她是哪来的勇气跟商容洲这么说话。 商容洲笑了笑:“与你道别。” 商容洲这话,倒是把安和弄得不会了。 她愣怔了几秒,随后扬言:“我不需要。” 商容洲像是没有被她的话影响,她把自己腕上的一个镯子摘了下来,放在桌上。 商容洲道:“是容冕让本宫送你的。” 当时宫里一道口谕将她传进宫中。 她拜别小皇帝时,小皇帝给了她两样东西,一是小皇帝自己编的小玩意儿,二就是这个镯子。 若不是她刚才突然想起来,怕是要忘记小皇帝对她的嘱咐了。 商容洲心里默默舒了口气。 听到容冕这两个字,安和的脸上有了一丝变化。 “他?”安和念了念商容冕的名字:“他给我这个干什么?” “容冕说他对你很抱歉。”商容洲说道。 听到这话,安和脸上的变化逐渐扩大,从原先的面无表情逐渐变成一幅哑然的模样。 “本宫走了。” 商容洲看着安和脸上的表情,她站起来扫了一眼身边的赵呈徽,她对着赵呈徽道:“可以走了。” 赵呈徽看着商容洲的一系列行为,他道:“好。” 赵呈徽与商容洲刚走出亭子,安和忽然叫住了他们,安和道:“等一下。” 赵呈徽商容洲转头,安和拿起镯子走上前来,塞回到商容洲的手里,她很有志气的道:“你告诉商容冕,我不要这个东西。” 商容洲:“……若不是容冕要本宫送给你,你觉得本宫会想来?” “你爱来不来。”安和的心里还憋着一股气,她道:“总之,我就是不要商容冕的东西。” “你拿回去,你告诉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 商容洲看着安和这么斩钉截铁的表情,她皱眉,她道:“你当年摔下宫墙也是容冕的一时过失,这么多年容冕过的也不好,但他还是想着你。” “他偷摸的给你送金送银,就是为了补偿你。” “弥补他当年的过错……” 安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道:“他对我的伤害又岂是这些金银就能弥补你的了的。” “你走。”安和转回身,她背对着赵呈徽商容洲。 商容洲看着安和的背影,安和比她小两三岁,身形却比一般的女子还要单薄几分。 商容洲又走回去。 走到安和的身侧,她道:“所以当年,还有什么隐情?” 商容洲的发问像是戳中了安和,安和陡然高声道:“什么隐情不隐情的,事实就是那样,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 安和越是这么说,商容洲就越是觉得不对。 她记得在原书中只提到了商容冕与安和爬宫墙,但安和却摔下来的事。 书中对这个桥段的描写是一带而过。 商容洲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但她在皇太后寿宴之前来见了一次安和,亲口听她说了这些事。 安和说的,与她知道的信息全然一样。 但商容洲后来仔细想想,却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苦思冥想了好几天也没没有想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所以借着小皇帝托她把镯子给她的机会,商容洲这才打算再来一趟。 她把赵呈徽带着,就是因为赵呈徽脑子比她好使一点。 她也想证实一下,她觉得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这件事,并不是她在胡思乱想。 “好。”商容洲难得的没有跟一个人唱反调,商容洲道:“你不愿意说,我是不会逼你的。” “我不会对你如何,但至于杨莹如何……本宫可就说不准了。” 听到商容洲提到母亲的名字,安和的反应更大了。 她朝着商容洲叫嚷道:“卑鄙,你们姐弟都是卑鄙无耻之人!” 商容洲听她这话,她却又笑了。 “卑鄙又如何。”商容洲道:“就算是卑鄙你也不能奈我何。” 【一个人有了软肋就是容易被人拿捏住,谁都不例外。】 【软肋不再多,管用就行。】 商容洲看着这张稚嫩的脸,她心里默默想着。 安和警惕的看着商容洲,她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本宫自然是要带走杨莹,让她尝尝本宫的手段。” “你……” 商容洲看着安和都快要破防了,商容洲火上浇油道:“你要是再骂本宫一句,本宫现在就叫人把杨莹拖出来,砍了她的手。” 安和被商容洲吓得几近要哭出来,她的眼泪不停的在眼眶中打转。 安和的声线突然委屈了好几个度,她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本宫要做什么,本宫已经说过了,你只要告诉本宫当年那日的前因后果就好了。” 安和的嘴唇都在颤抖着,泪眼迷离的看向这个冷酷的女人:“……商容洲,你为何要挖人心肝这等事?!” 当年那日是她的一桩心病。 她已经不想再提起这件事,但这个商容洲一来就要将她剖心挖肝。 要把她的伤口再次放到台面上来。 真可谓,其心可诛。 “挖人心肝的事情本宫做的多了,不差你这一件,你最好还是说了。”商容洲的语气淡淡的,但言语中的威胁却是更甚。 “本宫只给你三秒的考虑时间,你若是不说……” 安和哪里能经得住商容洲这般恐吓,她连忙道:“我说,我说……” “嗯,说。”商容洲一拂袖,她回到了自己先前坐着的石凳,重新坐下。 商容洲支起脑袋,饶有兴致的在等着安和说下去。 赵呈徽面对着这种情形,他不是很想看到。 他知道商容洲暴虐成性。 但没想到她竟然对自己的妹妹安和也能如此。 一边感叹着商容洲的狠辣,一边感叹着自己是不是有病。 竟然会对这样的人心生情愫。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公主被刺 赵呈徽商容洲静静地听话安和说完,商容洲才若有所思的点头。 她对着安和道:“这件事情,只有本宫与赵公子知道?” “是。”安和泪眼婆娑的看着商容洲,泪眼中还明显带着恨意。 商容洲笑道:“那就好,若是这件事被第四个人知道,本宫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叫人就杀了杨莹。” “这件事……”这件事她谁都不想说的。 是商容洲逼迫她说的。 安和哭着道:“是,是……” “既然如此,收下。”商容洲把镯子又放到石桌上,她道:“本宫会向皇太后求一道懿旨,将你放出冷宫。” “那我母亲……” “至于杨莹。”商容洲手指敲击着桌面,嘴里念着她的名字:“至于杨莹……还是住在冷宫。” 杨莹疯疯癫癫的,她把杨莹放出去只会添乱。 倒不如…… “这样,本宫到时候会再求一道懿旨,让你可以随时探望杨莹。” “……真的吗?”安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会骗我。” “本宫骗你做什么。”商容洲敲着桌子,她看着相貌稚嫩的安和,心里不禁一阵感慨。 安和非皇后所生,生母低丨贱,虽是公主却从没有享受过公主的待遇。 年幼坡脚,母亲与人私会…… 在她的整个成长过程中,都是不幸的。 但至于她刚才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商容洲:…… 商容洲看了看安和,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些许,她道:“本宫走了。” 商容洲站起来,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缓步出了小亭子,赵呈徽跟在商容洲后面,商容洲又回头道:“对了,怎么没有看到杨……” 商容洲话音未落,一个在草丛藏了不知多久的身影以闪电速度从后面的草丛扑上来。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一把锈了的大花剪刺向商容洲的后腰。 赵呈徽和安和同时发出急切的声音—— “殿下——” “母亲!” 大花剪还是从后刺进了商容洲的身体。 商容洲先是没什么感觉,过了好几秒,身上传来的疼痛才传递到大脑神经。 商容洲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后腰,沾满鲜血手指放在眼前一看…… 刺进她后腰的始作俑者—— ——正是杨莹。 杨莹的双手还握在大花剪的手柄上,癫狂的发出“哈哈哈哈哈哈哈”的笑声。 “哗……”杨莹猛地抽出刺进商容洲身体的剪子。 鲜血随着剪子像一道抛物线,横洒天空…… 商容洲忍着疼的半侧身子,看到了杨莹的那张疯癫的脸。 她喃喃道。 【不是……任务还没完成,我竟然,竟然栽在这里了吗。】 【老天啊,下次再也别让我接到这种倒霉不讨好的活儿了……】 商容洲脑子嗡嗡的,时间的流逝变慢了许多,周遭的一切都变得那么安静。 滴答…… 滴答…… 最后,商容洲眼前一黑,重重的倒在地上。 “殿下……”赵呈徽急忙扑过来,他看着商容洲紧闭的双眼,心里慌的不能再慌…… 一直在门口的秋霜听到里面赵呈徽一直在叫着“殿下殿下”,她暗道不妙,带着一行人一起冲进来。 映入众人眼帘的就是这一幕。 商容洲躺在地上。 赵呈徽慌张的拍着赵呈徽的脸。 安和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瑟瑟发抖。 杨莹手里还握着带血的剪子。 秋霜大叫道:“快来人啊!公主被刺!公主被刺……” 后面的侍卫看到商容洲受伤倒在地上,急急忙忙的回去拿了木质的抬板,将商容洲抬走。 秋霜正要跟着抬着商容洲的侍卫们一起走,她倏然又停下脚步。 秋霜的手指杨莹,她厉声叫道:“抓住这个刺客!” 众人听到秋霜的声音,一齐而上,按住杨莹的四肢。 就连安和也被按在地上。 …… “这位姑娘,长公主这伤……”太医看完商容洲的伤口,对着秋霜摇头道:“刺进公主身上的是一把生锈的剪子……” 秋霜眼睛红红,带着哭腔的扒住太医的手:“你只说如何医治公主殿下就好。” “这……臣已经给公主殿下服药,暂时能保住公主的性命……”太医有些踌躇,锁紧了眉头看向了商容洲,低声道:“除非,将公主的伤口撕开,清除里面的伤口,只是这……” 商容洲被刺的深,若是要撕开伤口清除,绝非易事。 “风险太大,臣也不敢贸然行事。” “万一公主在过程中……唉……”太医没有接着说下去。 从古至今,被生锈的利器刺进身体的人,就算外面的伤口愈合了,里面的肉也会伤口感染而死。 他是没见过有谁是能活下来的。 听着太医的话,秋霜跪趴到商容洲的床边,握着商容洲失去知觉的手,秋霜不停抽泣。 “公主,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啊……呜呜……公主……” 秋霜一哭,满屋子的奴才们都跟着跪下来。 太医看着秋霜,他叹了口气,也别无他法。 “怎么了!容洲这是怎么了!”外面传来一阵急切的声音。 皇太后扶着掌事姑姑的手风风火火的走进来。 一见着商容洲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屋子里还跪了一地鬼哭狼嚎的奴才。 皇太后心下一惊。 她刚打发走了骆青山没多久,一个神色慌张的奴才连滚带爬的跑进来说长公主遇刺。 听到消息,皇太后大惊失色的往这里赶来。 “容洲,容洲!”皇太后快步走到商容洲床边,她叫了叫商容洲,但商容洲一点反应也没有。 皇太后看着跪着床边的秋霜,她道:“容洲这是怎么了!” 秋霜哭腔着禀告皇太后先前发生的事。 皇太后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她又厉声问道旁边站着的几个太医伤势如何。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那个与秋霜说话的太医上前说了情况。 他一说完就跪了。 身后的几个太医也都跟着跪了。 “太后臣等无能……” “太后臣等无能……” “太后臣等无能……” 皇太后不悦的看向这几个太医。 她凶道:“说这些有什么用!”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容洲的命危在旦夕 皇太后威严怒气的目光射向跪倒一片的太医,她高声道:“最重要的是怎么救回公主的命!” “除非把殿下的伤口撕开,一寸一寸的清洗里面的伤处。” “把伤口撕开?”皇太后微睁大双目。 “但这个法子极其凶险,且公主被刺的地方太深……” 面对着皇太后,太医又重复了一遍自己之前跟秋霜说过的法子。 跪在一旁的秋霜哭着扑在皇太后脚边,她磕头道:“太后,一定还有别的法子的……一定还会有别的法子的!” 太医也是一脸的无奈:“臣等实在是……” “够了,哀家不想听你们推辞,若是治不好公主……”皇太后的目光梭巡过每一个太医的脸上。 她话未说完,但言外之意,众人都明白。 其中一个太医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匆道:“臣记得,皇室有一保命药丸,是由千年一株的草药制成,能治天下百病,前些年被献给了公主殿下……这药丸或许能救公主一命。” 皇太后看向秋霜:“公主的药丸呢,快,快去取来给公主服下!” “太后……”秋霜不知如何开口。 “有什么事就说!” 秋霜抿了抿唇,她叹了口气道:“药丸,药丸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皇太后看向秋霜,见她这么扭捏的样子,皇太后追问道:“怎么会没有了,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会没有了。” 秋霜哆嗦着磕头道:“在来金城之前,公主将药丸给了别人……” 皇太后头疼欲裂,她手扶着额角,手指直抖道:“给了谁!” “这……”秋霜犹豫着。 但在皇太后的施压下,秋霜还是说出了赵呈徽的名字。 “这个容洲!”皇太后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双目紧闭的商容洲。 “太后恕罪……” “唉。”皇太后叹了口气,她目光绕屋子里的奴才们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赵呈徽,皇太后道:“赵呈徽人呢。” 赵呈徽…… “赵公子他……” 秋霜也不知道赵呈徽去了哪里。 从公主出事之后,赵公子就一头栽进了书房。 她又忙着照顾公主。 当然就无暇顾及赵公子了。 “放肆!”皇太后厉声:“容洲是与他有婚约的,容洲受伤他竟然不来陪着!” “哀家一定要好好治治这个赵呈徽!” 皇太后越说越气。 跪着的太医道:“太后,现在这药丸也没有了,公主殿下这伤……”可就治不了了啊。 最后的半句话,太医害怕的不敢说出口。 皇太后扫了一眼说话的太医,她又心疼的看了眼商容洲,她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这……” 太医们一齐摇头。 “还有个法子或许能救长公主殿下一命……” 皇太后急道:“什么法子!” 跪着的太医作揖,他刚要开口,从门口处传来一道男声。 “雁族医女。”赵呈徽跑着从门外进来。 皇太后刚要斥责他,赵呈徽先一步的跪在地上,他面色红的不像样子,像是一路跑来的。 赵呈徽双手作揖的对皇太后行礼。 他喘了几口粗气,缓了缓,他道:“只要能找到雁族医女,就一定能救公主殿下的命。” “雁族医女?”皇太后看向赵呈徽:“这雁族医女现在何处,还不快宣她进宫。” 赵呈徽回道:“雁族是隐于世间的异族,虽是异族,但组中人人都是医士,在此其中又有一位医女手段了得,可治天下奇病。” “即然如此,那还不赶紧去!”一听到商容洲有救,皇太后又急着吩咐众人道。 旁边的太医语气生疑道:“可是这雁族不是在一百多年前就消失了吗。” 太医话一出,一众人热了一半的心又凉了下去。 皇太后看向赵呈徽,以为他是想有个什么交换条件。 皇太后一思索,她道:“只要公主能治好,哀家就许你一个承诺。” 皇太后说罢,又给赵呈徽加了一个条件:“但此承诺不得违背天地道义,不得残害无辜生命。” 赵呈徽跪拜皇太后,他道:“罪臣并无所求。” “并无所求?哪怕哀家说可以平了你父亲谋反的罪名你也不求?” 赵呈徽说的话很敞亮:“父亲的罪自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罪臣并不想求任何东西。” 他这一生光明磊落,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不想掺假。 皇太后挑起一边眉毛,她“哦?”了一声。 赵呈徽道:“罪臣方才看了书中记载,知道可以去哪里能找到这个医女。” “哪里?”皇太后紧接着追问道。 “这个地方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正是在……” 赵呈徽说了一个位置。 皇太后有些哑然,她道:“怎么会是在那里?” 赵呈徽抱拳道:“时间紧迫,还请太后决断。” “若是真能找到这个医女,那长公主的伤就有得救了。”旁边的太医附和道。 “这样的话,臣等可以先对长公主的伤口进行简单的处理,再用药吊着长公主的命。” 皇太后看向赵呈徽,她犹豫了。 跪着的太医扬声道:“皇太后,还是早做决定!” “是啊太后,公主的命已经危在旦夕,太后娘娘下懿旨!” 皇太后叹了口气,又看向床上昏迷的商容洲。 她有些无奈的道:“若是可以救容洲,你们就去。” 皇太后一挥手。 她从床边站起,她站着看向跪在她脚边的赵呈徽。 皇太后道:“容洲的命危在旦夕,她就交到你的手上了,若是容洲有什么好歹,哀家一定叫你好看。” 皇太后对赵呈徽冷下了声音。 赵呈徽叩首:“罪臣定不会辜负皇太后所托,罪臣会以自己的性命去保护长公主殿下。” “如此,再从哀家的心腹中挑些出来,跟着长公主一起去。”这句话,皇太后是跟身边的掌事姑姑说的。 身边的掌事姑姑也是应声道:“是,太后。” 皇太后又是一声叹息。 她不舍的看了一眼商容洲,皇太后自言自语道:“容洲这回可真是受了罪了。” 皇太后出了屋子。 等到皇太后一走。 原本跪在地上的太医们起来,纷纷围在商容洲的身边。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公主二次被刺 活不成了这次 秋霜悲恸万分的瞧着赵呈徽,她伺哭哭啼啼的道:“赵公子,公主殿下一定会没事的。” 赵呈徽给了秋霜一个安心的眼神,赵呈徽走到商容洲床边,他垂眼看着面色白到失去血色的商容洲,饱含深思。 秋霜又大哭着扑到商容洲的床边,看着太医们一碗药一碗药的给商容洲灌下去。 秋霜别提有多心疼。 …… 公主受伤的消息被封锁下来。 与进宫时的大张旗鼓的公主队伍不同。 一小撮人扛着商容洲的轿子,静悄悄的从侧门出了行宫。 很悄然。 装着商容洲的轿子静悄悄的出了金城的城门,一路向东。 走到一个三岔路口,这三条路都长得差不多。 走在前头的侍卫跑上前来回禀赵呈徽。 赵呈徽坐在车辕上,他看向前面小步前进的侍卫们,赵呈徽道:“你们几个去这条路探路,再派几个人去另一条路探路,再有一小队人去第三条路探路。” “是。” 一行四人侍卫,共派出去一十二人出去探路,剩下保护商容洲的只留下三十来人。 没过一会,三条路的侍卫们前前后后的都跑回来禀报。 第一条路侍卫禀报道:“路的前面是一条傍山险路,路窄又小。” 第二条路侍卫禀报道:“前方是一片大湖,横跨两岸的桥梁断了,我们的队伍是过不去的。” 第三条路侍卫禀报道:“我这条路只要穿过前面一条树林,就是一个开阔路段。” 听完侍卫们的回报,秋霜道:“那我们是该走第三条路。” 秋霜看向赵呈徽,在等着赵呈徽做决定。 第三条路的侍卫也道:“是啊,赵公子,我们走第三条路最为合适。” 赵呈徽看向说话这二人,他回身撩开帘子,看向里面平躺着的商容洲,他又回头道:“既是如此,那就走第三条路。” “是。” 得到赵呈徽的回答,前方的侍卫们在前,引着后面的队伍走进第三个岔路口。 刚进树林,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样。 当大部队行进到树林里,却忽现一片迷雾,雾散不尽,还带着刺人的气味。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雾啊?”秋霜抬手捂着鼻子,她问道前面的侍卫。 侍卫也是一脸茫然,他道:“我们刚才探路的时候还没见这么大的雾,许是天气不好。” 秋霜焦急道:“还是赶紧出去。” “嗯。” 越是往里面走,雾就更浓。 走到树林中间,能见度已经到了人站在眼面前都看不清的地步。 秋霜捂着鼻子又对着外面道:“怎么回事,雾怎么越来越大了。” 这次却没有侍卫回答她的声音。 眼前是一层一层的白雾,刺鼻的气味呛的人直通天灵盖。 秋霜眼前一暗,倒了下去。 …… 等到秋霜再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盏烧在床边桌上的油灯。 秋霜猛地爬起身,环顾四周,周边的一切都让她无比的陌生。 秋霜惊慌的推开门。 一头撞到了赵呈徽身上。 秋霜茫然抬起头,她看向赵呈徽,她道:“赵公子?赵公子这是哪里啊?” 见到了赵呈徽,秋霜原本不安的心算是放下了一些。 秋霜还穿着离开金城的衣服,他低头扫了一眼秋霜,赵呈徽道:“路上遇到了迷雾,走散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 秋霜的记忆还停留在最后他们走进迷雾之中,她只觉得迷雾越来越呛鼻,然后就晕了过去…… “公,公主呢!”秋霜的一心只有她的公主殿下。 可谓是忠心的不能再忠心。 赵呈徽看着秋霜,没回答。 “赵公子,公主呢!公主在哪里!” 赵呈徽眼看她这么着急的样子,他平静道:“公主死了。” “公主……死了?!”重复着赵呈徽的话,秋霜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情况紧急,秋霜已经顾不上什么上下之分,秋霜不可置信的抓住赵呈徽的衣服,疾言疾语道:“公主怎么会死了?赵公子你一定是在开玩笑是不是。” 瞧着秋霜这么慌慌张张又神色悲伤的模样,赵呈徽倏地一笑。 他这突然一笑倒是让原本还在哭着的秋霜抽了抽自己的鼻涕,她呆呆的问:“赵公子,你笑什么。” 赵呈徽敲了一下秋霜的脑袋,下巴又往旁边的房门的方向点了一下:“诺——你的公主没有死。” “她就在那里。” 秋霜听着赵呈徽的话,她丝毫没有怀疑的冲进了赵呈徽指着的房间。 赵呈徽站在原地没有进去,他搁着几米远,眼看着秋霜冲进房间,又是一阵放声大哭。 哭了几分钟,秋霜的声音又停下了。 只是停下刚有十秒,秋霜又嚎啕大哭起来。 哭得像是公主已经死透透了,下一秒就该张罗着把公主出殡的架势。 赵呈徽站在门外,双手抱胸,笑了一声。 随后,他也进了房间。 房间里,秋霜跪在床边放声大哭。 见赵呈徽来了,她双眼通红的问赵呈徽:“赵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呈徽看向商容洲,他也是一声叹息,他道:“先前在树林迷雾中,有刺客,刺客要杀公主,还好被及时救下,但公主的命……” 赵呈徽摇摇头。 “公主……不会真的被刺死了。”秋霜害怕的说出一句话。 秋霜的话刚说完,从外面走进来一队侍卫,正是太后赐给他们随行的人。 侍卫头领道:“属下……万死难辞其咎。” 一队侍卫跪在赵呈徽的脚边。 赵呈徽是长公主的未婚夫婿,自然他们是要向赵呈徽跪下的。 赵呈徽应了一声,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侍卫头领,而后道:“你们先回金城。” “这……”侍卫头领看向自己的属下,像是还有些顾虑。 赵呈徽看着他侍卫头领这么犹豫,他开口打消了他的顾虑道:“公主求医的路上再遇刺客,且这里刚出金城,幕后使者一定就在金城之中,你们赶紧把这件事汇报给皇太后。” “可是公主这伤势……”侍卫头领知道赵呈徽说话言之有理。 “属下们实在是担心……”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可是公主这伤势……”侍卫头领知道赵呈徽说话言之有理,但是他们实在是担心公主殿下的伤势。 她可是长公主啊。 皇太后的亲孙女,皇帝陛下的亲姐姐。 若是公主真的在他们护送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那他们就是把头割下来也无济于事。 “属下们实在是担心……”侍卫头领忧心忡忡的看向床上的商容洲。 商容洲身上只盖了一层薄薄的杯子,在床头还有一盆还没有倒掉的血水。 “实在是担心公主殿下的安危。” 赵呈徽看着侍卫头领,他道:“公主殿下路上被刺是意外,就算是到了皇太后面前我也会帮你们说清楚。” “你们先回金城。” “至于公主殿下……” 赵呈徽看向商容洲的方向:“公主殿下自有太医照顾着,你们留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还是赶紧把我方才说的事情汇报给皇太后。” 侍卫头领一阵犹豫,最后他还是应承了赵呈徽的话。 因为赵呈徽说的都是事实。 再况且,赵呈徽将他们从公主被刺客行凶之中摘了出来。 他们也不是太医,留在这里也是徒劳。 腰间别着长剑,侍卫头领对着赵呈徽一行礼,他道:“赵公子放心,我们即刻就动身回金城。” 说罢,一行人站起身,浩浩汤汤的出了房间。 秋霜一直干嚎着,嚎到声音嘶哑。 她双手捂着眼睛,哭到眼睛通红。 直到侍卫们走远,突然从床上传来一声女声。 “呼……” 秋霜抬头,一下就对上一双清明的双眸。 秋霜叫道:“公主……” “你先别叫,先去给我找点吃的。” “是……是。”秋霜双手揩了揩自己眼上的泪水,她又哭又笑的要跑出去。 步子被赵呈徽拦下。 秋霜不解的看向赵呈徽。 赵呈徽道:“你现在去找吃的,难免会惹到外面太医怀疑,你先去外面嚎一嗓子,让他们心里隐隐觉得公主命不久矣。” “啊,赵公子?” “行行,按照他说的去做。”后面的商容洲摆摆手。 “是。” 秋霜出了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赵呈徽商容洲两人。 商容洲刚想揉揉自己睡疼的腰,她很不爽的瞪了一眼赵呈徽,道:“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公主忍耐忍耐。”赵呈徽道:“小不忍乱大谋。” “嘁。”商容洲想拆开自己身上绑着的绷带。 这些绷带缠的她身上疼的要命,就算是没伤也要被勒出伤来了。 商容洲的手刚触碰到自己身上的绷带,赵呈徽又是抬手阻拦住了她的动作。 “殿下,我是男子。”赵呈徽默默的说了一句。 商容洲斜了他一眼:“你是男子又如何?我就是想解一下,舒服。” 赵呈徽按住她的手,冷不丁来了一句:“殿下在别的男子面前也是这样吗?” 赵呈徽突然酸溜溜的来这么一句。 商容洲噗嗤一笑,她打趣儿赵呈徽道:“你该不会是吃醋了。” “殿下慎言。” “行,慎言,慎言。”商容洲难得的没有跟赵呈徽抬杠,她道:“你跟这些侍卫说行刺之人就在金城之中,虽没有明说,但能教唆刺客对长公主行凶的也没有第二人,你在离间皇太后和骆青山。” 商容洲看向赵呈徽。 赵呈徽道:“公主殿下前脚被太妃行刺,去求医的路上又被国公的人行刺,接下来……” “接下来,虽然皇太后不会对这个宝贝弟弟真的做什么,但骆青山一定会因此被皇太后控制在她的视野之内,这对我们来时也失为一个好结果。”商容洲顺着赵呈徽的话道。 商容洲突然对赵呈徽一声赞叹:“赵呈徽,我怎么之前没发现你这么聪明呢。” 赵呈徽看了一下商容洲,他淡声道:“殿下只是不爱读书。” “就算我爱读书,也不会去看这种东西。”商容洲说的是实话。 但是说真的,她是真的没想到赵呈徽能想到自己行刺自己的戏码…… “那我身上这伤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啊。”商容洲发自扪心的问了一句。 先前她确实被杨莹刺了一剪子,但好在她事先有准备。 刚倒下去的时候,秋霜眼疾手快的把药塞到了她嘴里。 这药正是她先前跟赵呈徽在她儿时的宫殿里找到的小匣子里的东西。 当时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匣子里是什么东西。 但后来秋霜一提醒她就想起来了,这匣子里面原本是她生活在金城的时候,幼时母后送给她保命的东西。 她小心翼翼的锁在匣子里。 这匣子,后来也是她叫巧匠砸开的。 暴丨力取出了里面的药丸。 在去见杨莹母子之前,商容洲就叫秋霜带上了。 商容洲看向赵呈徽,她道:“问你呢,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 赵呈徽空了几秒,他拉开了商容洲身上的绷带头。 商容洲惊讶的一叫道:“你干什么?”说着,她双手就捂住自己的衣服,警惕的看着赵呈徽:“你该不会是想趁着我受伤,对我动手动脚。” 赵呈徽听闻,他像是听了一个极其无趣的笑话。 赵呈徽道:“公主殿下未免也把我想的太下流了。” 再说,就算是他想对她做什么,也用不着趁人之危。 毕竟她在完好无损时都能被他拿下。 “公主殿下的伤并不大碍,只是该后腰该换药的地方还是要及时换药。” 赵呈徽一脸正人君子样,让人也对他生不出什么疑心。 赵呈徽又道:“公主殿下看不到身后,还是让我给公主殿下换药。” 【我可去你的,你就是想乘人之危!】 商容洲唏嘘了一阵赵呈徽。 她道:“我有秋霜给我换药,用不着你。” “秋霜还要忙着掩人耳目,她没空。” “她没空你就有空了吗?”商容洲不禁反问道。 赵呈徽说的正经:“不算很空,但给公主殿下换药的空子还是有的。” 说罢,赵呈徽抬手挪开了商容洲的双手,他解开绷带,换药。 “嚓,你换药的动作能不能轻点,我是个病号。” “公主殿下,怎么受了伤,就连自称都忘了。” 赵呈徽一语惊醒商容洲。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公主见阎王 商容洲瞪了一眼赵呈徽,她嫌弃了一句:“嚓,你换药的动作能不能轻点,我是个病人。” 赵呈徽的动作还是没有变,他幽幽的看了一眼商容洲,他脸上突然露出商容洲看着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的笑容。 商容洲道:“你笑什么?” “公主殿下,怎么受了伤,就连自称都忘了。” 赵呈徽一语惊醒商容洲。 商容洲身子猛地一顿,就连要阻拦赵呈徽的手的也僵在了半空。 商容洲道:“本宫只是一时忘了,要你说?”她蛮不讲理的回了一句。 赵呈徽微微耸肩,他压了一下嘴角:“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喽。” “赵呈徽,你是有病?” “我暂时还没什么病,有病的是公主。” 赵呈徽眼神看向商容洲身上的伤口。 说着,他已经解开了她身上缠着的绷带,在看到她背后拿刀利器伤时,赵呈徽瞳孔骤然一缩。 商容洲趴着,她双手扒着床沿,看不到自己后腰的伤势,只感觉到赵呈徽在发愣。 商容洲催促道:“你磨蹭什么呢,快点给我……本宫上药。” 赵呈徽没有回答,他手下却是不停,麻利的给她换上了干净的纱和绷带。 “公主好好休息。”赵呈徽给她盖上杯子,他往后退了半步。 就像是给她上药的另有其人。 赵呈徽明显疏离的不行。 商容洲道:“伪君子。” 她幽怨地瞅了一眼赵呈徽,她嘟囔道:“吃了本宫的豆腐,还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赵呈徽被她骂,他听着也没什么感觉,赵呈徽道:“我哪里敢吃公主的豆腐,我要是吃公主额豆腐,公主还不让我挑夜来香啊。” “牙尖嘴利。”商容洲嘘了一声。 不知道这个赵呈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 压根不像是她认识的赵呈徽。 商容洲道:“那下面要怎么做?” 商容洲转走了话题道。 赵呈徽微一动眉,他饶有所思的目光一直定在商容洲一张漂亮的脸上。 美人蛇蝎。 赵呈徽想着。 他嘴上道:“把人派回绩州。” “都撵走?”商容洲不理解,她接着问:“若是,若是把这些人都撵回绩州去,岂不是会惹人生疑。” 赵呈徽啧了两声,道:“公主脑子都长在了想着怎么变着法欺负人上。” “你……”商容洲知道赵呈徽就是在故意的膈应她。 “公主被刺,派一队人回绩州向皇上禀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再说,我也没说要把所有人都派走。” “公主身边自然是要留下信得过的人。” “怎么公主这点脑子都没有吗。” 说到最后,赵呈徽还是没忘记恶心人。 商容洲撇嘴:“这要你说,本宫自然知道要怎么做。” 商容洲翻身,她从趴着的动作换成一个侧身的动作。 整个动作极为缓慢,还伴随着断续的吱哇乱叫。 商容洲总算是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她单手撑着脑袋,另外一手放在身前,她道:“还有骆青山……” 商容洲想到了骆青山的地下兵器库。 “本宫这就派人去探查兵器库一事是否属实。” 赵呈徽嗯了一声,他回道:“公主是不相信谢侯爷?” “本宫只相信自己。” “哦。”赵呈徽应了一声。 “本宫这几日不便行事,这些事就都交给你去做。”商容洲淡淡道。 “嗯。”赵呈徽又是应了一声。 赵呈徽的回答让商容洲有些不满,看着赵呈徽,她道:“本宫在跟你说话,你就这么冷淡的敷衍本宫?” “公主何以见得我在敷衍?” 赵呈徽话音落下,门突然被人推开。 商容洲速度极快的闭上眼睛装死。 太医推门而入,秋霜紧随其后的跟在进来。 太医看向商容洲的姿势,太医“呀”了一声:“这公主怎么……” 赵呈徽正站在商容洲的床边,赵呈徽道:“我给公主殿下刚才换了药。” “哦……哦……” 先前他们来的时候,公主还是仰躺着的动作。 现在看到的公主却是俯趴在床上。 太医听到赵呈徽的回答也没有生疑。 赵呈徽是被皇太后钦定给商容洲的驸马,他们也没有理由去怀疑赵呈徽。 花白胡子的老太医缓步走前,枯老的手隔着帕子给商容洲把脉。 把了几分钟,老太医迟钝的一怔,随后他看向赵呈徽,在对视上赵呈徽的眼神之后,老太医猛然收回视线。 头顶是赵呈徽冷冷的声音,赵呈徽道“老太医,公主情况如何?” 老太医楞了一下,他道:“公主殿下伤势严重,你们几个赶紧去给公主抓药吊着命。” “是,是……” 老太医是他们之中资格最老医术最高的,老太医这么说公主…… 太医们赶紧连滚带爬的出了去。 公主要吊着命的程度,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谁也不想被波及到。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赵呈徽、商容洲、秋霜、老太医。 老太医才缓慢的站起身,他看着赵呈徽问道:“赵公子,这公主殿下……身上的伤并没有大碍,按理说应该早就醒了……” “可是先前在行宫之中,公主被生了锈的剪子刺了……” 明明当时就已然是危在旦夕。 且刚离开金城又遭遇了刺客行刺公主,当时雾太大,他虽是没看清公主的伤势。 但依着当时的情形,他听见公主的一声惨叫。 公主必定是被刺客又刺中了。 这伤上加伤。 这公主离见阎王就是往前踏一步的事,迟早而已。 怎么这…… 不仅没向阎王殿走去,反而身子逐渐好转了呢。 老太医道:“赵公子可否给臣解疑。” 赵呈徽浅然道:“公主的殿下的伤危在旦夕人人皆知,老太医也只需知道这点就可。” 听到赵呈徽的回答,老太医道:“臣明白了。” “对了。”赵呈徽叫住老太医,他双手拱礼面向老太医,老太医见他这动作更是受宠若惊,老太医道:“赵公子有话直说就是。” 赵呈徽道:“感谢老太医。” 他虽是个医士,但充其量也能算是皇宫的一个高阶位奴才。 替人治病当然都是全力以赴,但总有些无能为力的时候。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连个馒头都不给我留的吗 偏生在他们无能为力的时候,这些贵人们还动不动就用“杀”的字眼来威胁他们医士。 他在宫中服侍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尊敬他。 赵呈徽的礼貌让老太医心里很受用。 “赵公子客气了……” 老太医看了一眼商容洲,一阵感慨。 这嚣张跋扈的长公主真是上辈子积德,这辈子找了这么一位有礼有节的夫婿。 “若是赵公子没别的吩咐,臣就先告退了。”老太医脸上带着笑的说道。 赵呈徽的唇角也勾出不失礼貌的笑,赵呈徽回道:“老太医请便。” 老太医出了去,出门的时候,老太医还回身关上了门。 等到老太医出去了,秋霜才松了一口气,她看向趴在床上的商容洲,秋霜道:“殿下,这是我的吃食,偷偷给您带了点。” 一听到吃食,趴在床上的商容洲猛地睁开眼睛,她“嘶嘶”了几声。 刚才太医们进来的太急匆,她没有准备。 换动作趴在床上的时候牵扯到了后背的伤口。 额头都疼的出了冷汗,而她却只能躺在床上装死。 商容洲看向秋霜手里的两个馒头,她动了动自己的嘴巴,显然是要有些不高兴。 商容洲道:“就两个馒头啊……” “啊这……”秋霜也是有些无奈,她看了一眼赵呈徽。 “看他干嘛?”商容洲陡然问。 秋霜的视线又回到商容洲的身上,秋霜解释说:“方才赵公子说殿下现在不能吃东西……但是奴婢又心疼公主殿下饿肚子,这才拿了两个馒头。” 商容洲看着秋霜手里的馒头,她别开脸,道:“本宫就算饿着肚子也不要吃馒头。” “公主殿下……”秋霜有些不知所措。 她知道商容洲是不会吃的,但她也实在是见不得商容洲饿肚子。 毕竟她伺候了公主这么多年,公主几时吃过馒头。 秋霜也知道商容洲受委屈了,她道:“殿下要不……” 秋霜把手里的馒头放在商容洲的床头,她掰开一小块递到商容洲的嘴边,秋霜道:“殿下要不先吃一口垫垫肚子。” “不吃。”商容洲话是这么说着,但她的肚子却是很不给面子的叫了起来。 “好,好……”秋霜把掰开的馒头放在原位,她起身道:“那奴婢去叫厨子做点公主往常爱吃的糕点?” “糕点……”听到这两个关键字,商容洲才转回头,她看向秋霜道:“本宫要吃蜂糖糕,莲子枣花糕……” 商容洲说了一串的名字。 听到最后,秋霜才心有犹豫的叫了声:“殿下……” 他们现在不在宫中…… 再言,蜂糖糕好说,这莲子枣花糕…… 现在不是夏日,这莲子该去哪里找。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秋霜应了下来。 她想明白了。 有没有莲子,从哪里去找莲子都是厨子该烦恼的事。 她又不是厨子,为什么要去烦。 秋霜领命要走。 赵呈徽叫了声秋霜:“秋霜姑娘。” 秋霜看着赵呈徽,她道:“赵公子有什么吩咐?” “这些东西还是不要给公主吃了,公主暂时吃不得这些甜食。” “可是公主……”秋霜犹豫的望了一眼正在瞪着赵呈徽的商容洲。 秋霜道:“这样是不是不好。” 床上的商容洲刚要开口训斥赵呈徽,赵呈徽却先一步的开口道:“没什么不好的,你也希望公主身上的伤快些好。” 秋霜点点头。 床上的商容洲本想放声大叫,但又怕被外面听到。 商容洲小声凶道:“本宫才是公主!秋霜你不要听他的!” “公主……” “那就照我说的去做。”赵呈徽声音不大,但说的掷地有声又很在理:“秋霜姑娘也先回房间休息,好生休息才能更好的照顾公主,馒头公主不吃,你也一并带出去。” 秋霜道:“那公主殿下……” “殿下无事。” “那奴婢先退下了。”秋霜说着,就要拿着馒头出去。 商容洲眼巴巴地看着秋霜就连馒头都拿走了,商容洲生气的瞪着赵呈徽道:“赵呈徽你凭什么让秋霜听你的话,你别忘了你只是本宫的一个奴才。” 赵呈徽像个老父亲,他在教导一个不听话的女儿。 “公主殿下现在重伤未醒,我作为公主殿下的夫婿,理所应当的为昏迷的公主殿下行事。” “至于秋霜姑娘,秋霜姑娘对公主一片忠心,公主殿下何必把气撒到秋霜姑娘的身上。” “秋霜姑娘也是为公主好。” 商容洲道:“秋霜对本宫怎么样,本宫心里有数,只是……”商容洲的目光看向方才放着馒头的桌上。 【只是连个馒头都不给我留的吗。】 【我说我现在不吃,我又没说我待会不吃……这个秋霜……】 商容洲在心里碎碎念着。 商容洲嘴上说道:“只是你现在胆子不小,都在本宫面前都没有称谓了,你不自称奴才,竟然敢自称‘我’。” 赵呈徽听着商容洲的嘀咕,他淡然道:“公主好好休息,我退下了。” 赵呈徽拱手,他转身向后就走,完全没有顾及商容洲要吃了人的脸色。 “赵呈徽!” 赵呈徽在离商容洲很远的立住,他身后就是门。 赵呈徽转身,他对着商容洲的方向,他抬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赵呈徽道:“嘘,殿下小声点,要是被他们听见我可就管不了了。” 商容洲翻了个白眼,她小声的用口型谴责着赵呈徽:“赵呈徽,本宫记住你了。” 赵呈徽看懂了她要说的话,他压了压嘴角要上扬的弧度,赵呈徽没理睬商容洲的威胁,转身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商容洲一个人。 她本来就受伤。 还被赵呈徽这孙子气了一顿。 商容洲越想越气,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商容洲气的一捶床,又“呼呼”的心疼自己锤疼的手。 商容洲看着门口的方向,对着紧闭的门,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商容洲暗暗骂道。 【该死的赵呈徽,我要饿死了……】 刚走出门外不远的赵呈徽恰好听到了她的心声。 第一百七十七章 黑心鬼赵呈徽 商容洲看着门口的方向,对着紧闭的门,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 她叫嚷道。 【该死的赵呈徽,我要饿死了……】 【赵呈徽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黑心鬼!】 【总有一天,我要叫你好看!】 商容洲也只敢在心里叫着。 毕竟最后是什么结局她心知肚明。 刚走出门外不远的赵呈徽恰好听到了她的心声。 赵呈徽停下脚步,他听到商容洲的声音后,原本放松的脸上肌肉动了起来,他的唇边浮现出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笑容。 等到赵呈徽察觉到自己嘴角上扬的弧度,他的脸骤然又冷了下来。 …… 夜晚,商容洲的脑海里全都是白天秋霜端来的馒头,商容洲实在是饿的难受,趁着四下无人,她小心翼翼又静悄悄的从床上翻下来,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打算出去找一点吃的。 商容洲气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又做贼似的探头探脑的看了一圈四周,在看到外面也没有人把守之后。 [嗅……] “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商容洲鼻间突然闻到一阵烤鸡的香味。 烤鸡…… 是烤鸡! 商容洲摸着肚子,循着烤鸡的的味道一路走着。 走的这一路都没有看到侍卫。 商容洲忽然想起来,侍卫都被赵呈徽调走了。 留下的也只有一小撮。 这一小撮自然是要保护他们居住外围的安全。 至于这里面嘛…… 商容洲一想。 原本猫着的腰杆子瞬间挺直。 咳咳。 怕什么,又没有侍卫。 她为什么要像做贼。 就这么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商容洲又嗅着烤鸡的香味,一路走到一扇门前。 商容洲透过窗子眼尖的看见桌上放着的一盘烤鸡。 商容洲的眼睛里露出了猫见了鱼的精光。 “烤鸡……烤鸡……” 只是平白无故的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一只烤鸡。 商容洲前后左右的看了看。 最后还是忍不住呼呼了两声,轻地推开了门。 商容洲的眼里只有烤鸡,她径直走到烤鸡前,本想弯着腰去仔细观察这只烤鸡。 但她后腰的伤太痛了。 商容洲微微弯着腰,保持着一个舒服的姿势。 她两只手端起烤鸡的盘子。 双目紧紧地盯着盘子里油光锃亮肥嘟嘟肉满满的烤鸡。 “芜湖……”商容洲忍不住的感叹一声。 【真是上天赐予我的馈赠!】 商容洲咽着口水。 说罢,商容洲想也不想地撕开烤鸡的一只腿,如愿以偿的把鸡腿放进嘴里。 只是在鸡腿刚要入口的一瞬间。 门口突然一阵动静。 商容洲一惊吓,手里的烤鸡“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商容洲心疼地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鸡腿,随后很不爽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是哪个王八蛋害的她鸡腿掉地的! 但一想,她现在不能被人看到。 商容洲又忍着痛,四周环顾一下,放下烤鸡,爬进了桌子底下。 商容洲双目灼火的盯着门口的方向。 【我倒要看看进来的是谁!】 “汪!”门外进来的一只狗。 一只大黄狗。 大黄狗从门外进来,狗鼻子嗅了嗅,最后顺着味道儿流着哈喇子一路走到商容洲刚才掉了鸡腿的地方。 商容洲看着大黄狗正在舔舐自己的鸡腿,她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 “是你啊。” 还好不是人。 商容洲吐着气,拍了拍自己的胸丨口,用着跪趴的方式从桌底爬出来,刚站起来,手里拿到烤鸡。 门口又是一阵动静。 商容洲又吓钻进桌底。 这次她眼疾手快的从烤鸡的身上扯下来另一只腿。 商容洲屁股撅着,以一种很不端庄的方式藏着桌底,双手捧着鸡腿,眼馋的要流口水。 她咂巴咂巴了两下嘴,终于得偿所愿的咬下了一口鸡肉。 “呼……”商容洲发出满足的一声喟叹。 鸡肉咬在嘴里,商容洲才看向门口的方向。 这次又会是谁? 从门外进来四条腿的动物。 又是一只黑狗。 这只黑狗比第一只体型要更大一些。 大黑狗的鼻子在地上嗅嗅闻闻,它一溜烟的跑到大黄狗的那儿。 从商容洲的角度来看,就是八只腿在她面前走来走去。 “嘎嘣。”大黄狗将最后一块骨头咬碎。 黑狗来迟,连块鸡骨头都没迟到。 大黑狗鼻子很灵的又在嗅着。 嗅到最后,它前面半个身子俯趴下来,钻进了桌底。 一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黑鼻子,还有一张流着哈喇子的狗嘴。 商容洲小声凶道:“走开走开。” 大黑狗哪里能听得懂人话。 它半趴着身子就要往桌子地下钻。 商容洲没法,只好好自己刚咬过一口的鸡腿扔了出去。 边扔出去,商容洲边自言自语道:“真是服了。” 鸡腿扔了出去,商容洲又从桌底下钻出来。 这次她长记性了。 她一定要去把门锁起来。 对!还有窗户。 连窗户都要锁起来! 商容洲走到窗边,一扇一扇的关上窗。 等到她关上最后一扇窗,她终于走到门口。 商容洲本能的四周看了看,双手扒着门边,小心的不能再小心的把门关上。 “砰——” 在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门边。 商容洲抬头一看。 手的主人正是那个黑心鬼赵呈徽。 看到赵呈徽那张黑心的脸,商容洲突然气上来了。 商容洲道:“你怎么在这儿?” 赵呈徽的手轻易的把要关上的门又拉开。 赵呈徽站在门口道:“这是我房间。” “哈?” 这是黑心鬼的房间吗? 商容洲来的急,倒是没有注意到。 赵呈徽走进来,他看了看自己屋子里被关上的窗户。 他道:“公主关我房间的窗户干什么?” 赵呈徽的眼睛在商容洲的身上上下打量着。 “公主殿下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还躲在我房间关上门窗,该不会是……” “你放屁。”商容洲张口就反驳了赵呈徽的话:“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 商容洲有些心虚的用余光瞟了一下身后的桌上。 她总不能跟赵呈徽说,她是因为太饿了,然后闻着烤鸡味儿就来了。 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会很没面子。 商容洲鼓了鼓嘴,她道:“本宫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总之,总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一百七十八章 狗进来了,公主也进来了 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会很没面子。 她才不要在赵呈徽面前丢了尊严! 商容洲鼓了鼓嘴,她瞅着赵呈徽,但还是不敢看赵呈徽的眼睛。 她看着赵呈徽的鼻梁道:“本宫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总之,总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公主说的是。”赵呈徽没有跟她抬杠。 他的目光却是看向了她身后的桌上。 “我的烤鸡怎么少了两条腿。” 不仅如此,地上还多了两只正在争抢食物的狗。 赵呈徽的目光从狗的身上又转移到了商容洲的脸上。 “你,你看我做什么,你房间里有狗我怎么知道。”商容洲心虚的避开了赵呈徽看过来的视线。 “我记得我走之前门是关好的。”赵呈徽道。 “你该不会是以为是我放进来的。”商容洲哼了一声:“你走的时候明明门就没有关好,才让两只狗进来的。” 听着商容洲的声音,赵呈徽赞同的点了点头,他道:“所以门没关好,狗进来了,公主也进来了。” “你……吃你烤鸡的是狗!本宫进来但是又没有吃你的东西!” “嗯,看来觊觎烤鸡的公主一口也没有吃到,抢不过两只狗。”赵呈徽淡淡的嘲讽着商容洲。 商容洲被这该死的赵呈徽气到眼睛都不自觉的睁大了,她凶道:“赵呈徽,你别拿着鸡毛当令箭,就算你现在是我未来的夫婿,那也是未来的!” “未来也会有到来的那一天的。”赵呈徽看着商容洲的脸道:“公主殿下还没有回答我半夜来我房间是做什么的。” 商容洲木了一下,她撇嘴:“我这是看到两只狗来你房间偷吃鸡腿,我是好心进来帮你撵狗的。” “嗯,那谢谢公主了。”赵呈徽笑了笑:“那我现在回来了,公主殿下也可以回去休息了。” “不行,我给你赶走了狗,你不应该给我回报吗?”商容洲的手指向了烤鸡的方向,她道:“也不要你别的,你把烤鸡扯下一半给我就好了。” 说罢,商容洲又咽了咽口水。 嘴巴里还在回味着刚才囫囵吃了一口烤鸡的滋味。 “嗯。”赵呈徽又是轻轻的应了一声。 嗯。 嗯是什么意思? 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正在商容洲思考着赵呈徽是什么意思。 赵呈徽突然回身打开门,又走到桌旁边把两只狗赶出了门外。 赵呈徽重新关上门。 这些屋子里连狗都没有了。 赵呈徽这才又道:“公主说给我赶狗,但是狗最后是我赶走的。” “你……”商容洲忍无可忍地指向赵呈徽的鼻子。 真是过分的黑心鬼。 ……但是烤鸡真的好香啊。 商容洲嗅着鼻子。 “赵呈徽。” “嗯?” 商容洲看着赵呈徽的脸,目光装凶的道:“本宫命令你,把烤鸡给我。” 说罢,商容洲还是心虚的瞟了一眼赵呈徽。 商容洲本以为赵呈徽还会嘲讽她几句。 可是出乎她预料的是,赵呈徽不仅没有嘲讽她,甚至还主动的把鸡腿端起来,端至她的眼前。 商容洲的眼睛里只有烤鸡。 赵呈徽凉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公主想吃烤鸡也不用摆出公主的架子,想吃就吃。” 咦? 商容洲狐疑的看向赵呈徽。 她总觉得赵呈徽这里面有诈。 果然。 赵呈徽话音又一转。 “白天在公主房里说的都是实实在在为公主好的话,公主现在身上伤势没好,不适合吃这些油腻的东西。” “所以这些东西还是我替公主吃掉。” 说完,赵呈徽端着烤鸡的手又收回,他垂眸看着盘子里少了两只腿的烤鸡,他道:“烤鸡就算少了两只腿也不影响味道。” 赵呈徽自说自话,说着就回身走到桌边。 商容洲也跟着走到桌边。 商容洲道:“你,你大半夜的吃什么烤鸡,这烤鸡,烤鸡又是哪来的!” “你一个奴才怎么配吃烤鸡,你不许吃,给本宫吃!” 馋急了,商容洲眼巴巴的凶着赵呈徽。 商容洲扶着自己的腰,坐在赵呈徽的旁边。 也不管赵呈徽是不是同意。 她耍无赖伸手就要去扯烤鸡…… 手还没碰到烤鸡,就先被赵呈徽打了一下。 商容洲不可置信的看向赵呈徽,她震惊道:“赵呈徽!你竟然敢打我!” 赵呈徽看着商容洲脸上的表情,他脸上却还是那个样子。 赵呈徽皮笑肉不笑道:“都是为公主好。” 他说的话就像是火上浇油。 原本她心里只盛了一半的火气。 这下子,被赵呈徽气的直接盛满的火。 商容洲想拔高声音又不敢,她小声埋怨赵呈徽:“冠冕堂皇!若真是为我好,又怎么会连吃食都不给我,你这就是在公报私仇。” 【若不是实在饿极了,我又怎么会半夜溜出来找吃的。】 【我这身上伤还疼着呢。】 说完,商容洲的手反到身后,她轻轻的摸了摸自己伤口旁边的位置。 “嘶嘶……” 商容洲疼的叫了几声。 但是嘴上,她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就这么哀怨的望着赵呈徽。 赵呈徽忽然道:“公主。” “说。” 不知道这个黑心鬼又要说什么,但是商容洲的语气很不友好。 再说这个黑心鬼也不配她友好。 “公主。”赵呈徽又叫了一声。 “说啊。”商容洲不耐烦的瞅着赵呈徽。 她在等着赵呈徽嘴里放屁。 赵呈徽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包包好的东西放到桌上。 “这是什么?”商容洲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是好吃的东西。 她的手也很随心的伸过去。 在打开油纸之后,六个糕点映入商容洲的眼睛。 商容洲黯然下去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就连语气都能听出雀跃:“这是……这是……蜂糖糕!” 商容洲亮晶晶的眼睛看向赵呈徽的脸。 但在对视上赵呈徽一张淡笑的表情后,商容洲脸上的笑意又放了下去。 商容洲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赵呈徽看向商容洲脸上的小表情,他脸上的笑容却是扩大的几分。 “公主白日不是说想吃?” 赵呈徽的声线平静。 却在商容洲的心里炸开了锅!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公主殿下多保重 商容洲警惕的看向赵呈徽,她道:“你想干什么?” 赵呈徽看向商容洲脸上警惕的小表情,脸上笑容却是扩大的几分。 赵呈徽眉眼也染上了淡淡的笑意,赵呈徽道:“公主白日不是说想吃?” 声音平静。 却像一道惊雷炸开了锅! 商容洲迟钝的回道:“真假?” 这黑心鬼该不会还想着打她别的主意呢。 但转念一想,她好像也没有什么让赵呈徽可图的。 心里虽是这么想着,商容洲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赵呈徽道:“公主若是不吃,我就带走了。” 他说着冷话,语气却是带上了几分宠溺。 “别……”商容洲抓住赵呈徽要将糕点拿走的手,她狗腿子的笑道:“我吃,我吃……” 不吃白不吃。 谁能跟吃的过不去啊,而且还是她爱吃的蜂糖糕。 要是跟喜欢吃的过不去的,那都是傻瓜。 商容洲又斜了一眼赵呈徽。 这里面就算是有毒药,她也都人认了。 做也要做个饱死鬼。 商容洲拿起其中一块蜂糖糕,一口咬了下去。 甜甜蜜蜜的滋味在商容洲的口腔里,她脸上的表情都跟着抑制不住的洋溢笑了起来。 这蜂糖糕,比烤鸡还要香! “你哪来的蜂糖糕?”边吃商容洲还不忘记问赵呈徽。 商容洲的问题在赵呈徽的预料当中。 他早就猜到了商容洲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赵呈徽道:“外面看到的,顺手就买了。” 他说的漫不经心,就真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赵呈徽的回答商容洲不相信。 她又不是个傻子。 怎么可能她白日才说想要吃蜂糖糕,晚上赵呈徽就买到了。 再说这蜂糖糕,只有宫里才有。 商容洲很快就吃完了一块,她手伸向第二块糕点。 第二块糕点刚拿到手,赵呈徽顺势把剩下的四块糕点包好揣进怀里。 商容洲哑然道:“你干什么?” “公主殿下好吃也不能贪吃,这些还是等着下次再给公主吃。” “唔……”商容洲脸上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她对着赵呈徽一挑眉,道:“赵呈徽你说实话是不是特地去买的蜂糖糕?” 眼看着赵呈徽的耳尖一点点泛红。 商容洲就知道自己的猜测一点都没错。 赵呈徽的嘴上还是反驳着商容洲的话,他道:“公主想多了。” “行,我想多就想多呗。”商容洲一笑。 这狗男主还挺要面子的。 嗯。 但他这反应,正在朝着她的预期发展着。 “公主吃完就快些回去。” 商容洲正在吃着,一边的赵呈徽又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她咽下口中的最后一口蜂糖糕,她看向赵呈徽道:“这么急着赶我走?” 赵呈徽撇开视线,他答:“嗯,男女有别。” “男女有别?那你还在房间里放烤鸡来吸引我,不就是为了把我引到你房间来的吗。” 商容洲凉飕飕的说着。 赵呈徽反驳道:“不是。” “不是你大晚上的吃什么烤鸡。”商容洲显然是没想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赵呈徽。 “烤鸡是与蜂糖糕一起买的,我放在房间,是留着明天的吃食。” 这么蹩脚的理由,商容洲的忍不住笑了出来,但她嘴上还是冷淡的说了句:“……哦。” 关心就关心嘛。 还这么别扭。 “行,我走了。”商容洲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糕点碎屑,她站起来,仰着头看向赵呈徽道:“谢谢你了,不管你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 说罢,商容洲一手扶着自己的腰,一手提着裙摆,缓慢的往门口的方向走。 赵呈徽看着她的背影,他的喉咙却不自觉的滚动了两下。 赵呈徽叫住了商容洲,他道:“公主殿下。” “嗯?”商容洲半侧过身,不知道赵呈徽要说什么。 赵呈徽快步走上前,他站在商容洲的面前,目光饱含深意的看着商容洲,他不疾不徐道:“公主殿下多保重。” “有病。”商容洲一撇嘴,不知道赵呈徽又在发什么神经。 说罢,商容洲转身出了房间。 …… “赵公子。” 一个打探兵器库的探子站在赵呈徽的面前,他双手合并对赵呈徽行拱手礼。 “一切都如公子所料,在五十里外的地方确实有一座兵器库。” “除此之外,地下不仅有兵器与士兵,还有成山的尸骨,尸骨的主人生前大都是身材健硕的男子,且从尸骨上来看,这些男子都从事的体力活,比如铁匠、屠户……” 赵呈徽答了一声:“嗯。” 若是没错,那些金城中消失的铁匠、铸剑师的尸骨都被扔到了地下兵器库里。 “我等不敢再往里面探查,害怕被把守的看见。” “知道了。”赵呈徽道。 “赵公子,有什么吩咐。”探子又问。 赵呈徽双手负后,他思了一下,而后道:“探子兄弟辛苦了,早些去休息。” “这……”探子很是疑惑。 但赵呈徽既然这么命令,他也没有不服从的道理。 探子:“告退……” 赵呈徽默了点了头。 探子退了去。 等到探子出去,从窗口跳进来一个和宣墨穿着打扮差不多的暗卫。 暗卫的脸上蒙着铁质的面具,遮住他的整张脸,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一身黑色劲装的暗卫站在赵呈徽的身边。 赵呈徽的声音陡然冷了下去:“都听到了。” “听到了公子。”暗卫回道。 “按计划行事。”赵呈徽的双目冷冽到了极致,他酷寒的声音响起。 暗卫听到赵呈徽的吩咐,回:“是公子。” 赵呈徽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枚令牌,交到暗卫的手上。 暗卫双手接过赵呈徽的令牌。 暗卫道:“公子,那个狗公主……” 暗卫眼中闪现杀意。 他的手也在脖子口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要不要……”暗卫意犹未尽。 赵呈徽懂了他的意思,但他还是愣了。 “公子。” 暗卫的一声叫回了赵呈徽的思绪。 “公子……” “嗯。”赵呈徽应了一声。 “公主那里你就不要管了,我来解决。”赵呈徽压着嗓子道。 第一百八十章 一个有原则的杀手 暗卫声音冷肃,他道:“要不要……” 赵呈徽懂暗卫是什么意思。 他的脑海里猛地闪现出商容洲的脸。 赵呈徽还是愣住了。 背在身后手交叠在一起,互相摩挲着指腹。 他的心里在思虑着什么,就连眉间也紧了几分。 暗卫见赵呈徽没有动静,他又叫了一声:“公子。” 暗卫的一声叫回了赵呈徽的思绪。 “公子……” “嗯。”赵呈徽应了一声。 “公主那里你就不要管了,我来解决。”赵呈徽压着嗓子道。 暗卫搞不懂赵呈徽的想法…… “可是公子……” “我心已决。”赵呈徽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赵呈徽想到了什么,他淡道:“你那边有宣墨的回信吗。” 宣墨…… 自从宣墨听看到他信号在公主府与他相见之后,他派她去寻他父母。 已经很久没有宣墨的消息了。 赵呈徽这一问,身边的暗卫答话道:“宣墨一直独来独往。” “宣墨是与公子失去联系了吗?他可是我们暗卫的前三甲,功夫了得。” “他应该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难事还没有解决,这才和公子失去了联系。” 听完暗卫的回答,赵呈徽道:“行,我知道了。” “公子,那老爷和夫人那儿要不要再派人去照应一番。”暗卫又道。 父亲母亲…… 一想到父亲和母亲现在的境地,赵呈徽心里就难受极了。 赵呈徽心里陡然凉了一大片。 他稍有些哽咽道:“父亲母亲那里,若是能照应,便去……” 他的心里还是担忧着他的父母。 先前他为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现在虽然还是鱼肉,但好在能蹦跶两下了。 “公子莫要伤心,老爷与夫人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暗卫的心里也是一阵唏嘘。 那么清正廉明的老爷,竟然会受人陷害背负罪名。 想来,真是一件令人悲恸之事。 赵呈徽沉默了几秒,随后,他应了一声道:“你去。” 说罢赵呈徽又命令暗卫道:“切记,做事要做的干脆。” “明白,公子。”暗卫一身劲装的的挑出窗外。 只剩下赵呈徽一个人。 他站在窗边,看着暗卫消失的方向,一阵感慨。 赵家事发突然,父亲在临走之时,告诉他他身上的玉佩是一样宝物。 直到某日,他被商容洲磋磨之后无意弄坏了这个玉佩。 玉佩砸在地上,露出了里面黑色的东西。 他惊诧的锤开了玉佩,发现了里面有一个令牌。 在此之前,他不知道有这个令牌的存在。 父亲也从未告知过他。 但父亲这么费心巴力的把令牌镶嵌在玉佩里…… 又嘱咐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玉佩。 赵呈徽当下就知道。 这个宝物指的一定就是里面镶嵌的令牌。 他一直秘密的保护着这个令牌。 后来又在无意间得知了这个令牌竟然能号召赵府的三千将士。 赵呈徽本以为只是一个笑话。 却在暗卫那里得到了证实。 赵呈徽迎着窗户,面迎着风。 他昂首。 胸腹中却有了深深的忧虑。 窗口风大,赵呈徽吹了一会儿就觉得有点凉。 他关上窗户,回身去看自己的书。 …… “你说赵大人会被什么人带走?”许玄一脸冷酷的看向宣墨。 自从知道宣墨是女人之后,许玄就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尤其是在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 许玄感觉到了自己对这个暗卫的不寻常。 因此,看着宣墨的脸是冷着的,但是看着她的眼神却是出奇的柔和。 宣墨身上伤好了大半,她双手抱着剑,扎着高高的马尾,她亦然是一张冷脸看向许玄。 与许玄不同的是。 她的眼睛里并没有什么柔和。 她的眼睛和她脸上的表情一样。 冷漠,无情。 宣墨嗤笑一声道:“你不是长公主身边最得力的杀手吗,怎么还来问我。” 宣墨上来就怼许玄。 她怼许玄也丝毫不客气。 许玄也像是习惯了宣墨对自己的态度。 他习以为常的回道:“我们现在是合作的关系,找到赵大人是我们的目标。” “切。”宣墨动了动唇:“我家大人我自会去寻找,用不着你。” “宣墨小姐现在是过河拆桥啊,别忘了是谁救了你的命。”许玄反驳道。 宣墨又是切了一声。 她道:“你救我,是因为你中了我的蛊,你不得不听我的话。若是没有那个蛊,你还能有这么好心的救我?” “你们做暗卫的是不是都比较心狠手辣。”许玄听着宣墨这一波接着一波的话,他蹙眉道:“我救你,怎么就不是好戏了。” “那你这杀手做的真是优柔寡断。”宣墨这段时间一直跟许玄处在一起,她是眼看着许玄从那么一个冷酷的杀手变成一个没有那么冷酷,更甚至于说是变得有点不像杀手的杀手。 一整天不是黏在她的后面,就是悄摸摸的给他的公主写信。 “你何时见我优柔寡断。”许玄显然很是不服气宣墨说的话。 许玄回道:“我现在去杀一个给你看……老子到底是不是优柔寡断。” 说完,许玄一个鹞子翻身翻出墙头,等到他再回来时,他的一只手里还掐着一只鸡的脑袋。 宣墨见他手里掐着鸡脖子,鸡已经嗝屁了。 宣墨又是一声嗤笑道:“我以为你要去杀什么,原来就是去杀一只鸡啊。” 宣墨的笑话让许玄感觉到自己被笑了。 “杀手,是有原则的。”许玄忽然一本正经的说道:“难道你们暗卫是可以随随便便当街杀人的吗。” 宣墨可不听许玄的话,她从怀了掏出一个小瓶子扔到许玄的怀里。 “诺,吃了,这里面的药可以让你延迟三天才发作。” 许玄接过宣墨扔过来的小瓶子,他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深褐色的药丸。 许玄的手里捏着这个药丸,他看向宣墨:“你就不能一次性的把解药给我吗?” “若是解药给你了,你对我动手怎么办。虽然我不怕你,但是你终究也算是一个麻烦。”宣墨说的一点不带假的。 她微微一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一百八十一章 许玄与宣墨(1) 许玄的手里捏着褐色的药丸,他看向宣墨,语气有些嘲讽的意思,他问道:“我说呢,你就不能一次性的把解药给我吗?” 宣墨冷着一张脸,她冷冰冰的看着许玄的一张脸,宣墨道:“若是解药给你了,你对我动手怎么办?” “虽然我不怕你,但是你也算是一个小麻烦。”宣墨说的一点不带假的。 她微微一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许玄听完宣墨的话,他忍不住的开始重读着宣墨的话,许玄道:“在你心里我只能是算一个小麻烦吗?” “恐怕我这段时间给你造成的麻烦并不小。” “再说,这段时间要是没有我这个麻烦的存在,你这位杀手能不能活着还是一回事。” 许玄反驳着宣墨的话。 宣墨倒像是没听到许玄的话似的。 她盯着许玄的一张脸,她冷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 许玄见她嘴里说的都不是什么人话,许玄道:“你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 许玄歪了歪头,他垂眸看着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宣墨。 许玄道:“有什么没什么都一样,现在最关键的是去找到赵大人。” 许玄话音落下,宣墨松开双手抱剑的动作,她直了直身子,她道:“就此别过。” 许玄像是没听懂宣墨的话,他道:“什么就此别过,不是说要一起去找赵大人?” 说着,许玄就对着宣墨露出一个龇牙但是并不好看的笑容。 宣墨看着许玄的笑容,她只觉得自己被许玄羞丨辱了。 被许玄的这个笑容羞丨辱了。 宣墨手上拿着的剑,她一抬手,没出鞘的剑抵上了许玄的脖子。 宣墨道:“你对我不尊重,我就杀了你。” 许玄极其无辜的看着宣墨,跟她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深刻的发现能做杀手的都是脑子不太正常的。 要是脑子好的人去做杀手这个职业。 别说杀人。 早就在杀手训练的时候被人杀了。 所以这个宣墨的脑子一定是个不正常的。 许玄道:“这位杀手,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尊重了?” 许玄觉得自己无辜极了,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但是这个宣墨总是在怼他。 这就让许玄很不爽了。 不仅不爽,还觉得自己有些不公平。 但又一想,像是宣墨这样的人,她身边恐怕也没有什么男子能接近。 这么一想,又让许玄的心里有了一点点的安慰。 许玄又道:“但是我是不会对你生气的。” “呵呵。”宣墨冷眼的瞧着许玄,她道:“我管你生气不生气。” “你的剑抵在我脖子上了。” “我知道。”宣墨道:“你对我尊重,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许玄暗暗道这个宣墨真是有病。 “放下。”许玄也冷下了声音。 许玄侧着脑袋,他余光看着自己的脖子上的一把剑。 宣墨听着许玄的话,却是没有要把剑拿下来的意思。 “我最后说一次,放下剑,不然你死定了。”许玄变脸也是极快。 宣墨仍然毫无动作。 许玄眼下一冷,他一个用力就破开了宣墨的动作。 宣墨整个人被他踢翻在地上。 口角吐血的看向许玄,宣墨又是一阵冷笑,宣墨道:“你们做暗卫的是不是都很翻脸无情。” 许玄道:“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暗卫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宣墨冷道:“巧了,做杀手的没有取下对方性命的情况下,也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许玄站着,他一脚踩上宣墨的心口。 许玄回道:“是吗,可是你现在被我踩在脚下,你如何对我一击致命。” 宣墨侧头吐出嘴里的鲜血,她一只手揩了揩自己的嘴角,擦嘴唇上沾染的血迹。 宣墨冷漠的瞅着许玄的脸,她眉梢上扬:“你的死期就在今日。” 说罢,宣墨另一只握拳的手向许玄的方向一扬手。 许玄眼尖手快的的捉住宣墨的手。 “你不会以为我还会中你的招。”许玄换了一个半蹲在宣墨身边的姿势。 “有些招式一次管用,第二次你觉得还能管用吗?”许玄笑得轻蔑,他捉住宣墨的手把她的手打开。 但是在宣墨的手里却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许玄道:“那让我看看是不是藏在这只手里了。” 说罢,许玄的另一只手又捉住宣墨的另一只。 许玄把她的另一只手放到自己眼前,透过指缝判断她手掌里面会不会藏着什么东西。 但是很诧异的是。 宣墨居然自己打开了自己的另一只手。 “呦。”竟然两只手里什么都没有。 许玄正想着宣墨会藏在什么地方,以试图对他使阴招。 许玄单手扣住宣墨的手,他摸索着宣墨的袖口。 通常来说,这些小玩意儿都会被藏在袖口或者腰间这种地方。 许玄道:“让我来看看你把东西藏到哪里去了了。” 许玄手正摸着她的袖子。 宣墨突然小声道:“你这是在折辱我。” 宣墨说的悲愤,真像是把他说什么了什么人神共愤的货色。 许玄却不吃宣墨这一招,他道:“若是想折辱你,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完好无损吗。” 这一天天的,不是羞丨辱,就是折丨辱。 敢情在宣墨的眼里就是没正常人。 许玄还在从她的袖口中试图找到东西。 袖口没有,许玄摸向腰间。 但是依旧什么都没有。 “你真是草木皆兵。”耳边是宣墨的一阵嘲讽。 “只不过是吓唬你一下罢了,你还真是当真了。” 宣墨的嘲讽让许玄的心里打击到了。 作为一个暗卫,他最擅长的就是做这种事。 但是却在宣墨的身上无用。 “哦。”许玄突然一阵冷嘲:“原来你只是在看玩笑,我还真以为你有什么本事能让我一击致……你,你这个人真是卑丨鄙。” 许玄话未说完,从宣墨的口中突然射出两根细丝,直直的朝着他面门的方向射来。 若不是他闪的快。 怕不是现在已经中了宣墨的道儿。 许玄气急的瞪着眼睛看着宣墨,他语气却是笑道:“有趣,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多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许玄与宣墨(2) 许玄的语气轻佻。 “只可惜,你棋差一着。” 许玄说着话,宣墨已经从地上起身。 她冽冽的看向许玄,道:“算你有反应。” “过奖了。”许玄道。 “但是……” 宣墨对着许玄扬起了笑容。 “笑什么。” “蠢货。” 骤然被骂了这么一句,许玄心里十分不得劲。 许玄紧盯着宣墨的脸,生怕她再耍花招。 “你怕了。”宣墨看他这反应,就知道他生处警惕之中。 “你这人,惯会使花招,我不防着你点,万一你再给我来个偷袭,我可受不住。”许玄道。 “那你就做好准备随时赴死。”宣墨丝毫不客气的说道。 许玄瞧她这一脸冷血,他忽而道:“我想有件事你应该很有兴趣。” 许玄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条。 许玄道:“这里面可是有你家赵大人的消息,你确定不想知道?” 许玄指尖夹着纸,他对着宣墨晃了晃。 宣墨狐疑的望向许玄。 她并不是很相信许玄的话。 “骗我。”宣墨道。 “骗你我有什么好处吗。”许玄的唇角勾出笑容:“再说我也很想找到赵大人,只不过嘛,赵大人现在在一个很危险的地方……” 说罢,许玄也不卖关子。 他直截了当的把自己手上的纸条给了宣墨。 宣墨打开纸条一看。 … “怎么会在那里?”宣墨手上拿着纸条,她疑惑的看向许玄。 许玄耸肩道:“我怎么知道。” “我不相信你。”宣墨又低头看着纸条上写着的字,她摇头。 “你一定是诓我的。”宣墨道。 闻言,许玄破天荒的耐心道:“若是你现在去救赵大人或许还来得及,若是不相信……” 许玄从宣墨的手中抽出纸条。 “你不相信就算了。” “对我来说活着的赵枝和死了的赵枝没什么两样,但是对于你来说意义就不同了……若是我猜的没错,你应该很想从赵枝手里拿到什么。” “又或许……你找赵枝的此行目的并不那么的单纯。” 许玄像是在戳破一层窗户纸。 他说着,脸上一直在注意着宣墨的表情。 宣墨冷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异常。 但很快,宣墨按耐下去了这丝异常神色。 “你在猜我?”宣墨反问道。 许玄摆摆手:“我可没有什么兴趣去猜你的想法,这只不过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是,这位杀手。要不要说说你的其他目的。”许玄直接把话都放到了台面上。 许玄的话音落下,宣墨沉默了两秒钟。 宣墨道:“……你到底看到多少。” 许玄知道。 宣墨再说那次在地牢中的事。 “你是说你和赵大人之间的谈话吗?” 宣墨瞥着他。 她在等着他的回答。 毕竟这个许玄太不按照常理出牌了。 许玄笑了:“我不说,你奈我何。” 他一说完,宣墨的脸上果真出现了“被人调戏”后愤怒的表情。 但宣墨很擅长控制自己脸上表情。 她的愤怒只出现了一瞬间。 “走,杀手。”许玄的语气十分轻松道。 他朝着宣墨歪头。 许玄已经走到了门边,宣墨突然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许玄半侧过身,他看向宣墨的脸。 许玄道:“帮你?你在开什么玩笑。” “为什么要告诉我赵大人的线索。” “嗯,为什么。”许玄的手放在下巴上,他眼睛朝上看着天花板,做出一脸思考的样子。 “你问我为什么吗。”许玄道:“因为有趣。” 那个地方。 他竟然说有趣。 宣墨目光如炬的看着许玄脸上的笑容。 她不知道许玄的心里到底在打着什么鬼休息。 “不管你打着什么主意,你若是敢对赵大人不利,我一定会杀了你。” “嗯,行。”许玄一口就答应了宣墨的话。 见他回答的这么干脆利落。 宣墨道:“这个地方凶险无比。” “自然。”许玄拿起一个图,他指了指上面的位置。 “这就是赵大人被关的地方。” 宣墨看着许玄的图。 不禁对许玄又产生了怀疑。 这是[横州]的布丨防图。 横州在翀州西侧,一个和别的国家交界的地方。 横州是一座风沙之城。 这里黄沙漫天,尘土飞扬覆盖整个横州。 若说起横州的布防,那可说得上州中第一。 横州地处要害,易守难攻,筑成横州城墙的料子更是水火不侵,横州城固若金汤。 但。 横州虽然是一座边塞之州。 但他国人想要进入商氏朝,还得避开横州这座最近的州,绕道去他州,再进入商氏朝。 若说起为什么。 ——横州与翀州作用相似又不相似。 翀州多为流放之地,犯人多数。 横州城中,也是关押犯人的,但不同的是…… “你怎么会有横州的布丨防图。” 这也不怪宣墨怀疑。 毕竟这都属于机密。 而这许玄。 虽说是长公主身边的人,但他能有这么大的权力,去看一座州的布丨防图? “这你就不要问了。”许玄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 “什么时候出发?”许玄又道。 宣墨心中的疑惑很多。 都还没有解开。 再说他身上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 “你不告诉我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唉。”许玄叹了口气。 “你想知道?”许玄道。 宣墨没说想也没说不想。 她就是在等着许玄主动开口。 许玄道:“若我说是从天而降你信吗。” “就是我去地牢跟踪你的那天,意外在一个狱卒身上找到的。” “本来只是想跟这个狱卒换个衣服,但没想到他身上还有这个宝贝。” 许玄轻松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但这就是事实,你不信我没办法。” 宣墨一直没说话,她看着许玄看了半晌,她道:“走。” “这么快就想好了?难道不怕我骗你的吗?”许玄又是一声轻笑。 “若是你骗我。我杀不了你,我也会与你同归于尽。”宣墨话撂给了许玄。 许玄努努嘴,他知道宣墨是可以做到的。 毕竟这个女人心狠手辣。 下手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那就,走。” 第一百八十三章 许玄与宣墨(3) 宣墨一直没说话,她一直在观察着许玄脸上的神色。 就这么看着许玄看了半晌。 宣墨道:“走。” 许玄眉梢上扬。 “这么快就想好了?难道不怕我骗你的吗?”许玄又是一声轻笑。 宣墨黑色的眸子盯死在他脸上。 “若是你骗我。我杀不了你,我也会与你同归于尽。”宣墨话撂了下来。 许玄努努嘴,他知道宣墨是可以做到的。 毕竟这个女人心狠手辣。 下手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许玄笑说:“那就走。” 许玄走在前面,宣墨跟在后面。 …… “这就是横州?”宣墨双手叉腰的目视远方。 她看向远处那座又高又大的城楼。 “没错。”许玄站在宣墨身边道。 他们两人历经半个月才到达此处。 许玄道:“怎么,不敢进去了?” “怎么不敢。”宣墨嘲讽似的看他:“应该是你不敢了。” 横州不比他处。 这里地处险要。边防更是严密。 “想好了吗怎么进去?”许玄道。 “不是有布丨防图吗。” 宣墨双手摊开图。 “夜里,守城的两个时辰就会换一次岗,到时候我们可以趁着他们换岗的空隙进去。” 许玄听着她的话,他道:“哦,聪明。” 并不是一句发自肺腑的赞叹。 宣墨也知道许玄不是真心。 她道:“到时候,你左我右,联手。” “你就不怕我出卖你吗?”许玄忽然笑了起来。 宣墨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你为什么还愿意相信我。” “我说了,如果你骗我,我会跟你同归于尽。” 许玄一笑:“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 “你虽然是个杀手,但你生的还不错。” “若是你死了,我还挺舍不得,你这副皮囊了。” 许玄呱呱的在她耳边说着。 宣墨只觉得很聒噪。 “无趣。”宣墨说。 许玄已经习惯了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许玄道:“那我们就等着。” “嗯。”宣墨浅浅地应了一声。 一直等到城墙巡夜侍卫换防的时间,两个黑影一左一右的从城楼底下,抛上一个爬索,四个爪子的爬索死死地勾在城墙上。 两人隔着有二十米远。 许玄双手攀在绳索上,他对着不远处的宣墨扬了扬下巴。 宣墨看着许玄,她偏开了自己的头。 像是在比赛着谁爬绳索更快。 两人视线交汇之后。 宣墨率先爬上了绳索。 许玄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城楼,在干掉巡逻的侍卫后,换上了侍卫的衣服。 许玄宣墨走到事先约定好的地方。 许玄脸上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 宣墨的脸上同样带着面罩。 “走,杀手。”许玄朝着某个方向歪了歪头。 “赵大人就在那里。” 宣墨不放心。 她用匕首戳了戳许玄。 许玄小声道:“你要做什么。” “走。”匕首戳在许玄的腰腹之上,宣墨警惕心极强的道:“你走在前面。” 许玄轻微的摇了摇头:“你还真是……” 许玄走在前面,宣墨走在后面。 两人小心翼翼的跃下城墙。 刚下城墙便遇到另外一队守夜的侍卫。 许玄宣墨两人又赶忙装成巡夜侍卫的样子。 但还是被另一对守夜的侍卫头儿叫住了。 “你们两个干什么的!”侍卫头儿的声音极其严肃。 对着他们冷冷的喝斥道。 许玄走在前面,他看到了侍卫头儿的刀拔出了鞘。 许玄半垂下眸子,他避开侍卫头儿的视线。 许玄压着嗓子道:“我们俩去了如厕。” 侍卫头儿不相信他们的话。 他道:“你们两个把头抬起来给我看看。” 许玄宣墨两人都不敢抬头。 宣墨已经做好了杀了这些人的准备。 前面的许玄像是感应到宣墨的想法。 他抬起头看向侍卫头儿。 “怎么看你有点面生啊。”侍卫头儿道。 “把你的面罩摘下来让我看看。”他说。 许玄看着侍卫头儿一双鹰隼的目光。 他竭力的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但是为了避免后面的宣墨引起不必要的征战。 许玄手还是放在了自己面罩。 但是他还没有想打开面罩。 许玄道:“头儿,我不太方便。” 侍卫头儿不吃他这一套,觉得他在拖延时间,侍卫头儿道:“少废话,赶紧把面罩拿下来。” “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气氛正处于剑拔弩张之下。 许玄左手放在自己的面罩之上。 他轻轻地把自己的面罩往下拉。 面罩往下拉了一半,已能看到他的鼻子以上的部分。 他的面罩还在往下拉。 当整个面罩都摘了下去,侍卫头儿看清楚了他的整张脸。 “你是什么人!” 侍卫头儿压根就没有见过这张脸。 许玄辩驳道:“头儿,我……我是新来的。” “那你说说你是哪个营的?” “我是……是犇字营的。” “犇字营……”侍卫头儿转头看向他身后的侍卫,他问道:“犇字营最近有新人?” 他还正在问。 后面的宣墨不动声色的一挥手。 眼前突然出现一阵迷烟。 正在众人都在摸不着头脑之际。 宣墨拉着许玄赶紧溜出了这里。 许玄道:“你早不放迷烟。” 宣墨冷道:“我以为你能应付过去,没想到你也只是个废物。” “废物。”许玄的嘴里念叨着宣墨的话。 宣墨毫不客气的又道:“废物就是废物。” 许玄:“……” 不跟她这女子争口舌之快。 但是宣墨这么做还是打草惊蛇,莽撞行事了。 许玄道:“身份暴露,我们有危险了。”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这么做?” 宣墨反驳:“但那时若是不这么做,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许玄想了想,他叹了口气。 当时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但现在…… 许玄四周张望着。 他已经听到了不远处的叫喊声。 “赶紧跑。”许玄道。 “怕什么,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许玄:“……” 果然是杀手。 在这个语境下,这是贬义词。 许玄道:“走。” 叫喊声已经离他们愈来愈近。 “我知道赵大人在哪里。”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知道赵大人在哪里。” “小姐,老爷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 登枝急匆匆地闯入鲤明园报信,见梁檀还坐在铜镜前一动不动,登枝焦急的又唤了声:“小姐。” 梁檀回过神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疾步匆匆地赶往万景堂。 在亲眼见到那大堂上的那母子三人,立时,梁檀才确定,她重生了。 重生回了她被夺气运的。 上一世,她原本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嫡女,却在这母子三人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 父亲与祖母对她不再宠爱,未婚夫丢下一纸弃书弃她而去…… 可到临死,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现在,她知道了…… 一切的发生都因为那个穿到庶妹身上的穿书女。 梁檀垂在身侧的手兀然握拳。 …… 既然命运逃不过,那就都别想好过。 她要做个搅丨屎丨棍,搞砸一切—— …… 压抑住内心的波涛翻滚,梁檀收敛心绪,她缓步走进万景堂内。 堂中坐着祖母何氏,穿着一件青色绣花的衣服,腰间松松的系着一根带子,银色白发挽起,在头顶盘成一个髻,露出耳朵上一对金镶双红宝石耳坠。 何氏此时正抓着小男孩的手,满脸慈爱的抚摸着小男孩的脸。 而堂中央站着一男两女,其中年纪稍长一点的便是她的便宜老爹梁宿。 梁宿见梁檀过来,他轻扫了一眼梁檀,道:“檀儿,你来的正好。” 梁宿的手搂过风韵犹存的白衣女子,又道:“这是你的姨娘张氏,那是你的一对双胞弟妹,梁荣,梁笙。” 梁檀反问:“父亲何时娶了姨娘,我怎么不知道?” 梁檀的目光扫过这三人身上。 梁宿皱眉,已经开始打算训斥她:“檀儿!” 旋即,梁檀一笑,上前抓住张氏的手,见她靠近,张氏哆嗦的目光看向梁宿。 却不想梁檀回过身责怪梁宿:“弟妹虽是外室生,但也算是父亲的子女,若是让人知道父亲在外养了个外室,还生了一对双胞,却迟迟不把他们迎回家。这说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 张氏与梁宿面面相觑,她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被梁檀握住的手。 梁宿一愣,他事先准备好一大堆劝告梁檀接受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他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梁檀。 梁宿倒是丝毫没有跟梁檀商量的意思,对梁檀提出了一个要求:“你把你的漪汾楼腾出来,先给他们三人住。” “漪汾楼?” 梁檀惊讶地望了一眼便宜老爹,蓦地笑了一声。 听到她的笑声,梁宿对她很不满:“你笑什么?” 闻言,梁宿身边的倒像是梁笙像是被羞辱了,她抓住张氏的手:“母亲我们还是走,别让父亲为难。” 说罢,梁笙又叫走被祖母何氏抓住手的梁荣。 梁荣手收回手就要跟着母亲与姐姐走。 “等等。”梁宿叫住母子三人,他担忧道:“这么晚了,你们母子能去哪里。” 梁宿转身看想梁檀,厉声道:“檀儿,你忍心让你的一对弟妹流落街头吗,为父在外多年,顾不着家,真是对你疏于管教。” 梁檀:“……” 在外多年顾不着家,那是因为在外室那儿。 至于疏于管教…… 他这一门心思都扑在外室母子三人身上,哪里还有精力来管她。 坐在主位上的祖母何氏亦是一脸不快的看向梁檀:“是啊檀儿,不过是一处小楼,你弟弟还小,先给张氏与你弟妹住着。等改日祖母再叫人给你盖一处就是了。” 梁檀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祖母何氏。 祖母何氏一向偏爱男嗣。 可惜她的母亲接连生了两个都是女儿,母亲又在她小妹出生时意外难产,命是保住了,但妹妹身子骨太弱,连同母亲一起,被便宜老爹送去观中休养。 这一去就是十年。 家中主母大权回到了祖母何氏的手上。 而这便宜老爹,也是被祖母何氏宠坏了的二世祖。 上梁不正下梁歪。 “祖母与父亲这是何话。”梁檀一脸无辜的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不让漪汾楼给他们住了?” “再说漪汾楼尚未建成,地儿又小,还是把观风园给姨娘他们住去。” “但祖母与父亲这一通说,倒是把檀儿说的里外不是人了,还是说檀儿在祖母与父亲的心中就是这么地不知礼数。” 梁檀这么一说,倒是让梁宿有些冷汗直流。 梁宿皱眉。 他疑惑地看向这个千娇万宠的女儿。 梁檀一向持宠而娇,自傲自大。 她的东西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让给别人。 而这观风园,更是留给梁檀出嫁给五皇子的婚房…… 梁宿不知道梁檀在打什么主意。 谁料梁檀又道:“登枝。” 登枝上前,梁檀手一挥吩咐道:“你去找几个机灵点的婆子把观风园收拾出来,从我的婢女中挑十来个去观风园伺候外室弟妹,再从我的小金库中拿出五十两给姨娘零用。” 说完,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梁檀将自己头发上的白玉芙蓉簪子取了下来,戴到了梁笙的头上。 “小姐……” 梁笙内心不安的看着梁檀的举动,她抬手就要把簪子取下来。 梁檀及时抓住梁笙的手,她对梁笙轻轻一笑道:“你是嫌弃本小姐的东西?” “不,不敢……”梁笙讷讷的收回手,目光诧异的看着梁檀。 梁笙却是心中生疑。 这芙蓉簪是梁宿送给梁檀的生辰礼物,梁檀可谓宝贝的紧,后来因为一次意外,梁檀丢了这根发簪,伤心了好一阵。 怎么这一开始,就给了她? 梁笙不知道梁檀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见梁笙木讷,梁檀一阵暗笑。 她看向坐在堂上的祖母,梁檀道:“祖母,今日是外室与弟弟妹妹第一次归家,还是要叫厨房做些丰盛的吃食。” 祖母何氏还舍不得放下梁荣的手,她看了一眼梁檀,赞许笑道:“檀儿长大了。” 梁檀面上淡淡一笑:“作为嫡女,让着庶子庶女是应该的。” 梁宿听罢,他蹙眉:“什么嫡庶之分,他们都是你的弟妹。对了……为父决定把梁荣和梁笙过到你母亲名下。” “从此你们都是为父的嫡子嫡女。” 第一百八十五章 许玄与宣墨(5) 宣墨说着就要撇开许玄的手,准备上。 许玄又是用力一拽宣墨。 许玄惊讶道:“你们这些杀手不是隐在暗处伺机而动的吗,怎么会有你这么堂而皇之的杀人。” 宣墨冷笑。 “只要能杀了对方,方法从来都不是单一的。” 听着宣墨的话,许玄只觉得自己是怼了。 但是就这么被怼,他偏偏还无话可说。 许玄道:“但是也不能就这么明着扑上去杀人啊。” 他死死的拽着宣墨的胳膊,生怕他一个松懈,宣墨就冲上去。 她冲上去没什么,但是她一旦冲上去会暴露了他的位置。 她想战,他还不想战。 他做的是公主的暗卫,自然学的东西要比杀手多的多。 有的时候该用脑子就是应该用脑子的。 许玄咽了咽口水,他对着宣墨道:“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进去。” 许玄的眼神看向宣墨胸口的位置。 宣墨看到他的眼神,她摸在腰间刀的手收回,从袖中又抽出来一柄小小的匕首。 宣墨的匕首划着许玄的脖颈上。 她警告的目光看着许玄。 “再看就杀了你。”宣墨道。 许玄头疼。 他的眼神收回。 他对着宣墨道:“不是给了你一张布丨防图,你看看上面。” “布丨防图。”许玄这么一说,宣墨才收回匕首,又从自己的怀中掏出来布丨防图。 宣墨仔细的看着手上的布丨防图。 这布丨防图上面只标注了横州外城的把守布防,并没有眼前城中城的布防。 这座石楼甚至在地图上都没有标出来。 宣墨道:“没有用,这上面什么也没有。” 许玄也凑过去看上面的布丨防图,许玄道:“你试试浸水。” “浸水?”宣墨不知道许玄为什么会这么说。 但是她还是照做了。 两人悄摸摸的找到一个池边,宣墨将整个布丨防图都浸在水中。 当她将布丨防图在拿起来的时候。 布丨防图已经湿了。 湿到上面的墨水都花了。 压根看不清上面的图样。 宣墨迟钝的看向许玄。 许玄却是掏出来一个火折子。 宣墨不知道许玄想干什么,她本能的看向许玄,小声吃惊道:“你要干什么。” 许玄道:“你以为我是想用这个火折子烧你?” 宣墨哼了一声。 “你若是敢,我就肯定……” “肯定跟我同归于尽。”许玄将宣墨没说完的话都替她说了出来。 宣墨听着他的话,她又是冷冷的给了许玄一记眼刀。 许玄手里拿着的火折子走到宣墨的身边。 许玄道:“把手上的布丨防图展开拿好。” 宣墨脑子不想,手还是很听话的依着许玄的话做了。 许玄的火折子在布丨防图的下面炙烤着。 没过多久,原本已经花掉的布丨防图上重新出现了图样。 显现出来的图样跟之前的完全不同。 这是一个新的…… 宣墨诧异的看向许玄,她吃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许玄看着宣墨这么惊讶的脸,他倒还是一脸平静。 许玄道:“只不过是一些小小的手段罢了,怎么你们赵府的暗卫杀手这点本领都不会吗。” 宣墨才不想跟这个许玄多费口舌。 她是杀手。 只管杀人。 这种鸡贼的事情她又怎么会。 但是宣墨的脑子里突然闪现起一件事情。 宣墨原本双手展开的布丨防图突然掉落在地,还差点被火折子烧了。 “哎?”许玄一声讶然。 还好他拿着火折子的手眼疾手快的躲开了布丨防图。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 匕首再次抵在了许玄的脖颈。 许玄只觉得自己无语急了。 许玄道:“又怎么了。” 宣墨的匕首横在他的脖子上,她冷冷的声音在他耳畔响着。 “说,这个布丨防图到底是怎么来的。”宣墨想起来之前许玄与自己说的话。 许玄说这是之前他在一个狱卒的身上找到的。 彼时他还说是从天而降的一个大惊喜。 当时她内心就生了疑惑。 半信半疑的算是信了许玄的话。 但是这个许玄竟然还能知道怎么让布丨防图上隐藏的布防显现出来。 这就很奇怪了。 ……怎么可能会这么碰巧。 他从天而降的得到布丨防图。 而这张布丨防图还恰好是神秘的横州。 再说……这种布丨防图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一个小小的狱卒身上。 宣墨的怀疑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现在就需要许玄解答她的疑惑。 不然她是不可能再相信许玄的话。 宣墨道:“要是你骗我……” 横在许玄脖子上的匕首轻轻一用力,他的脖子上当即就被划出一道血线。 许玄仰着脖子,避了一下。 但是宣墨却还是不依不饶的用匕首威胁在他的脖子之上。 许玄敛眉,他叹了口气,看向宣墨的脸。 许玄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宣墨声音冷到了冰窖里。 若是这个许玄不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今天是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许玄的。 许玄知道她这回是认真的。 他眼神骤然一变,拿着火折子的手正要动。 宣墨先一步的匕首又划上了许玄的脖子。 “你是想试试你的动作快,还是想试试我的匕首更快吗,嗯?” 宣墨对许玄的动作早有预料。 许玄见不成。 他对着宣墨微微一笑。 他脸笑心不笑的看着宣墨道:“是我对你有误解了,你不仅有武力还有脑子。” “说。”宣墨可不想跟许玄再磨蹭着。 她现在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宣墨道:“你若是再不说……” “说,我说。”许玄的笑扩大在脸上。 他看着宣墨的脸,他道:“其实这张布丨防图,是我多年前就得到的东西,只不过谁没事会去横州这种鬼地方,所以就一直放在身上。” “你多年前就得到的东西?”宣墨问道。 “是,我多年前为公主办事的时候无意中得到的这张图。”许玄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 他说的真切。 倒是让人生不出一点对他怀疑的想法。 但宣墨毕竟是宣墨。 她对于许玄还是一直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宣墨道:“我要怎么相信你的话。” 许玄哼了一声,他皱着眉一脸无奈的看着宣墨。 第一百八十六章 许玄与宣墨(6) 许玄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但你若是不相信的话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宣墨紧盯着许玄的脸,视图在许玄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但是许玄的脸太过认真,认真到宣墨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激了。 “我知道赵大人在哪里。” “小姐,老爷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 登枝急匆匆地闯入鲤明园报信,见梁檀还坐在铜镜前一动不动,登枝焦急的又唤了声:“小姐。” 梁檀回过神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疾步匆匆地赶往万景堂。 在亲眼见到那大堂上的那母子三人,立时,梁檀才确定,她重生了。 重生回了她被夺气运的。 上一世,她原本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嫡女,却在这母子三人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 父亲与祖母对她不再宠爱,未婚夫丢下一纸弃书弃她而去…… 可到临死,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现在,她知道了…… 一切的发生都因为那个穿到庶妹身上的穿书女。 梁檀垂在身侧的手兀然握拳。 …… 既然命运逃不过,那就都别想好过。 她要做个搅丨屎丨棍,搞砸一切—— …… 压抑住内心的波涛翻滚,梁檀收敛心绪,她缓步走进万景堂内。 堂中坐着祖母何氏,穿着一件青色绣花的衣服,腰间松松的系着一根带子,银色白发挽起,在头顶盘成一个髻,露出耳朵上一对金镶双红宝石耳坠。 何氏此时正抓着小男孩的手,满脸慈爱的抚摸着小男孩的脸。 而堂中央站着一男两女,其中年纪稍长一点的便是她的便宜老爹梁宿。 梁宿见梁檀过来,他轻扫了一眼梁檀,道:“檀儿,你来的正好。” 梁宿的手搂过风韵犹存的白衣女子,又道:“这是你的姨娘张氏,那是你的一对双胞弟妹,梁荣,梁笙。” 梁檀反问:“父亲何时娶了姨娘,我怎么不知道?” 梁檀的目光扫过这三人身上。 梁宿皱眉,已经开始打算训斥她:“檀儿!” 旋即,梁檀一笑,上前抓住张氏的手,见她靠近,张氏哆嗦的目光看向梁宿。 却不想梁檀回过身责怪梁宿:“弟妹虽是外室生,但也算是父亲的子女,若是让人知道父亲在外养了个外室,还生了一对双胞,却迟迟不把他们迎回家。这说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 张氏与梁宿面面相觑,她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被梁檀握住的手。 梁宿一愣,他事先准备好一大堆劝告梁檀接受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他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梁檀。 梁宿倒是丝毫没有跟梁檀商量的意思,对梁檀提出了一个要求:“你把你的漪汾楼腾出来,先给他们三人住。” “漪汾楼?” 梁檀惊讶地望了一眼便宜老爹,蓦地笑了一声。 听到她的笑声,梁宿对她很不满:“你笑什么?” 闻言,梁宿身边的倒像是梁笙像是被羞辱了,她抓住张氏的手:“母亲我们还是走,别让父亲为难。” 说罢,梁笙又叫走被祖母何氏抓住手的梁荣。 梁荣手收回手就要跟着母亲与姐姐走。 “等等。”梁宿叫住母子三人,他担忧道:“这么晚了,你们母子能去哪里。” 梁宿转身看想梁檀,厉声道:“檀儿,你忍心让你的一对弟妹流落街头吗,为父在外多年,顾不着家,真是对你疏于管教。” 梁檀:“……” 在外多年顾不着家,那是因为在外室那儿。 至于疏于管教…… 他这一门心思都扑在外室母子三人身上,哪里还有精力来管她。 坐在主位上的祖母何氏亦是一脸不快的看向梁檀:“是啊檀儿,不过是一处小楼,你弟弟还小,先给张氏与你弟妹住着。等改日祖母再叫人给你盖一处就是了。” 梁檀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祖母何氏。 祖母何氏一向偏爱男嗣。 可惜她的母亲接连生了两个都是女儿,母亲又在她小妹出生时意外难产,命是保住了,但妹妹身子骨太弱,连同母亲一起,被便宜老爹送去观中休养。 这一去就是十年。 家中主母大权回到了祖母何氏的手上。 而这便宜老爹,也是被祖母何氏宠坏了的二世祖。 上梁不正下梁歪。 “祖母与父亲这是何话。”梁檀一脸无辜的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不让漪汾楼给他们住了?” “再说漪汾楼尚未建成,地儿又小,还是把观风园给姨娘他们住去。” “但祖母与父亲这一通说,倒是把檀儿说的里外不是人了,还是说檀儿在祖母与父亲的心中就是这么地不知礼数。” 梁檀这么一说,倒是让梁宿有些冷汗直流。 梁宿皱眉。 他疑惑地看向这个千娇万宠的女儿。 梁檀一向持宠而娇,自傲自大。 她的东西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让给别人。 而这观风园,更是留给梁檀出嫁给五皇子的婚房…… 梁宿不知道梁檀在打什么主意。 谁料梁檀又道:“登枝。” 登枝上前,梁檀手一挥吩咐道:“你去找几个机灵点的婆子把观风园收拾出来,从我的婢女中挑十来个去观风园伺候外室弟妹,再从我的小金库中拿出五十两给姨娘零用。” 说完,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梁檀将自己头发上的白玉芙蓉簪子取了下来,戴到了梁笙的头上。 “小姐……” 梁笙内心不安的看着梁檀的举动,她抬手就要把簪子取下来。 梁檀及时抓住梁笙的手,她对梁笙轻轻一笑道:“你是嫌弃本小姐的东西?” “不,不敢……”梁笙讷讷的收回手,目光诧异的看着梁檀。 梁笙却是心中生疑。 这芙蓉簪是梁宿送给梁檀的生辰礼物,梁檀可谓宝贝的紧,后来因为一次意外,梁檀丢了这根发簪,伤心了好一阵。 怎么这一开始,就给了她? 梁笙不知道梁檀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见梁笙木讷,梁檀一阵暗笑。 她看向坐在堂上的祖母,梁檀道:“祖母,今日是外室与弟弟妹妹第一次归家,还是要叫厨房做些丰盛的吃食。” 祖母何氏还舍不得放下梁荣的手,她看了一眼梁檀,赞许笑道:“檀儿长大了。” 梁檀面上淡淡一笑:“作为嫡女,让着庶子庶女是应该的。” 梁宿听罢,他蹙眉:“什么嫡庶之分,他们都是你的弟妹。对了……为父决定把梁荣和梁笙过到你母亲名下。” “从此你们都是为父的嫡子嫡女。” 第一百八十七章 赵大人 …… “公主殿下多保重。” “有病。”商容洲一撇嘴,不知道赵呈徽又在发什么神经。 说罢,商容洲转身出了房间。 …… 商容洲躺在床上好几天,身上的都酸疼得要命。 她躺着的这几天,外面的守卫突然多了一倍,美名其曰是保护长公主的安全,避免再出现类似的事情。 商容洲现在就连偷偷溜出去都没可能。 她只能寄希望于秋霜。 但秋霜也只是早晚出现一次,而且她出现的时候还有别人在场。 商容洲自然也不好跟秋霜说话。 还有那赵呈徽,竟然一次都没见着。 商容洲心里一边腹诽着赵呈徽这个黑心鬼。 一边在想这个黑心鬼不出现正好,她还不想见到这个黑心鬼。 …… …… 接连消失了七天,赵呈徽这个王八蛋才又出现在她面前。 商容洲一看到赵呈徽就没好气。 她气鼓鼓的看着赵呈徽,哀怨道:“你这几天都干什么去了。” 商容洲一开口,她一肚子气都在语气中表现出来。 赵呈徽看着她的目光不似往常。 他的目光,在痛恨之中,竟然带了几分可怜。 商容洲看着赵呈徽的眼神。 她收敛自己的心绪。 商容洲看着他冷冷道:“你这么看着我,你有病吗。” 赵呈徽看着商容洲的脸,他猛然抿起了嘴唇。 赵呈徽道:“公主这是想我了。” “想你?你在开什么玩笑。”商容洲话一说完就后悔了。 毕竟现在她只是一个“病重”的长公主。 而赵呈徽则是在用她的驸马身份在行事。 她现在就算是想出去通通风,都麻烦的很。 她知道都是赵呈徽在搞的鬼。 现在的她啊…… 一点办法也没有。 商容洲看着他:“扶我起来。” 她骨头都睡疼了。 再说她后腰的伤,这七天下来也好了些许,正是需要适当活动的时候。 商容洲见他没反应,她又看了看门口。 原本人影绰绰的守卫们,竟然一个也没有。 商容洲干脆自己从床上坐起来。 睡得太久,也没人给她梳洗打扮。 她头发乱糟糟的糊在脸上,哪里还有长公主的样子。 商容洲道:“你愣着干什么呢。”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又埋怨道:“一个两个的都不出现,害得我饿肚子!” “你知道我这几天都是怎么过来的吗。” 可以说!她这几天就是饿着过来的。 除了秋霜偶尔会趁着她们不注意给她塞馒头。 她这七天,一共就吃了三个馒头! 这一切,都是拜赵呈徽所赐。 赵呈徽眼看着商容洲喋喋不休。 她实在是与他认识的长公主殿下不同。 商容洲看他在发呆,她气愤的拽了拽赵呈徽的衣服,她道:“我要出去!” 闷死了。 在这里关着。 躺在床上装死人。 真的是要闷死了! 商容洲的表现让赵呈徽觉得自己像被商容洲泡在温水里的青蛙。 他一遍一遍警告自己要对这个女人要小心行事,却依然控制不住出现意外。 “我要出去!”商容洲又加重了语气。 赵呈徽一顿,蹙眉看向她:“你想去哪?” “去哪里都可以,这附近有没有山之类的,我想爬山,现在正好是春暖花开的好时候,我想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商容洲看着他。 她刻意缓和了自己说话的口吻。 赵呈徽闻言沉默许久后才淡淡开口:“山,附近有座元英山,你想去吗。” “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嘛。”商容洲摊了摊手。 赵呈徽补充一句:“没有。” 好,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商容洲闻言轻嗤一声,却也没有反驳。 赵呈徽给商容洲梳洗,商容洲看着铜镜里映照的赵呈徽的影子,商容洲忽然道:“赵大人,应该已经到了翀州了。” 没想到商容洲会突然在这个时候提起父亲,赵呈徽显然愣住了。 但很快,他就恢复。 他继续给商容洲梳着头发。 手法是愈发的娴熟。 之后,二人便坐上马车悄悄地出发了。 商容洲难得出来,她像一只出笼的鸟儿,坐在马车里,手撩着帘子的一角看着外面。 若不是还要注意着长公主的形象,她恨不得把整个人都探出去看风景。 看着看着,她的精神头更足。 商容洲看着外面,她时不时的用余光看着赵呈徽的方向。 赵呈徽一直正襟危坐的目视前方,试图对前面一点兴趣也没有。 商容洲默默的嘁了他几句。 【没劲透了,外面这么好的风景都不看。】 呼…… 商容洲贪婪的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 他们身下坐着的马车不比宫中。 一路颠簸,走上上山的小路更是颠簸的惹人困倦。 商容洲被颠簸的瞌睡虫都出来了。 她坐回马车里,整个人跟赵呈徽并排坐着。 坐在马车上昏昏欲睡,好几次都脑袋磕到车壁上惊醒,清醒不到一瞬便又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瞌睡。 眼看着她要第三次磕到脑袋了,赵呈徽突然生出一股烦躁,蹙着眉头直接把又要倒到车壁上的商容洲搂了过来。 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商容洲无意识的靠在赵呈徽怀里,马车一个急刹,商容洲猛地点了一下头。 她迷迷糊糊得睁开眼看到是赵呈徽在搂着自己,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就这么安心倒在他怀里睡觉。 睡到最后,甚至直接枕到他腿上。 赵呈徽显然也没见过这么会得寸进尺的人,无言许久之后竟然有些想笑。 马车还在上山的路上,车帘时不时被风吹起,露出外面的葱葱绿绿。 赵呈徽盯着外面的葱绿看了许久,突然一阵稀稀拉拉的雨打树叶的声音。 下雨了。 看了许久,赵呈徽的视线还是落回了商容洲身上。 他看着睡着的商容洲,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商容洲睡醒看到自己枕在赵呈徽的腿上,她脸上红了一瞬,随后又动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直起身。 在看到马车外的湿漉漉的天地,外面还有一股泥土被打湿后的臭味儿,她突然就不太想爬山了,整个人缩在马车里,不知道有多舒服。 但来都来了… 再说若是错过今日,还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还能出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居心 商容洲推开马车的门,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商容洲并不喜欢穿青色,但偏偏今天她一身的青衫白衣,白色的裤脚鞋袜一下马车走上泥路就弄脏了。 赵呈徽跟在她后,他顿了顿,一边绷着脸撑开伞,一边下马车,用伞为她遮住头顶的雨。 马车停在了半山腰,两人步行开始往山上走。 不知是下雨的缘故还是这山就是荒凉。 他们一路往上爬着都没有看到什么人。 就连下山的人都没见到几个。 尤其随着他们爬的越来越高,人烟更是稀少。 商容洲突然就后悔了。 要去透气有很多地方可以去,她为什么脑子一抽顺自己想爬山…… 此时此刻,商容洲很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早知道就不来了。】 商容洲嘀咕道。 身边的赵呈徽仰头看向黑云翻墨的天空,这雨势也有变大的兆头。 他蹙着眉头看向身边的商容洲:“公主要是累了就回去。” 商容洲看了一眼赵呈徽,她拒绝了:“不要回去。” 【要是现在就回去,又在床上躺着。】 【这一趟又不知还要躺多久才能出来。】 【若是比起在床上躺着,我宁愿吃爬山的苦……】 【只是这后面为什么有点痛?】 商容洲的手摸着自己后面,她想揉揉又怕弄伤自己刚好一点的伤口。 “来都来了,回去做什么。” 商容洲坚定的看了一眼赵呈徽。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前面泥泞得山路,一直往上爬去。 赵呈徽见她这么坚持,他没出声。 手上撑着伞在商容洲的头上,跟随着她一起上山。 两人走走停停爬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才到了山顶。 山顶上有一座陈旧的寺庙。 商容洲歪着头,她着实是累了,她敲了敲门,见里面没人,她双手推了一下门,“吱呀——”门开了。 一进入寺庙。 映入眼帘的就是庭院中央的一棵大树。 大树的枝头上挂满了红绸子的飘带。 这些红飘带老旧的也是有些年头了。 并不像是近年挂上去的。 更奇怪的是这寺庙里竟然连一个僧人都没有。 赵呈徽推开一扇门,他收起伞和商容洲两人一起在屋子避雨,没过多久赵呈徽就找了和借口出去。 欻白的闪电划开天空,没多久一道惊雷轰的一声劈下,整座山都像被震的颤抖。 雨势越来越大,雨声连成一片轰鸣,天像开了无数道口子,暴雨汇成瀑布,遮住了一切动静。 商容洲看着敞开的房门,狂风骤雨之下,她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对。 心里正想着,从门口 踹门而入一个持刀蒙面人。 商容洲一看到这人,脑神经骤然绷紧。 她厉声呵斥道:“你是什么人!” “狗公主,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蒙面人狠狠声音的砸向商容洲。 说罢,他持刀捅向商容洲。 不知这人是谁的人。 但他既然知道自己的公主身份,就一定是有备而来。 上山的只有她与赵呈徽两人,甚至连身边的侍卫都没带。 若是要发生意外…… 那外面的赵呈徽…… 遭了! 商容洲呼吸骤然一停,随即她对着外面大叫:“赵呈徽!快跑!” 商容洲大叫着,本能又慌乱的躲着蒙面人得追砍。 手无缚鸡之力,她被一脚踹翻在外面的檐廊。 额头汩汩鲜血流着,雨打在身上,额头的血刚流出来就被大雨冲刷的一点不剩。 商容洲一手捂着肚子,眼光又瞟了一下院子。 【看来今天是要交代在这里了,不知道赵呈徽逃走了没有……】 想着,商容洲眸光失焦了一瞬。 “狗公主,你害得我主子好苦!” 蒙面人刀指向她,只要他手起刀落,商容洲就一命呜呼。 商容洲眸光紧锁在蒙面人脸上:“呵。临死之前,你总要告诉本宫,是谁派你来杀的本宫。” “你主子是谁!”商容洲高声质他。 蒙面人极其不屑的笑了一声,他站着,俾睨着着瘫坐在地上狼狈的商容洲。 “我主子被你圈在府中欺负,受尽苦楚与磋磨,好在一切都苦尽甘来,今日杀了你,主子就再也没有了不堪的过往。” 商容洲“你主子是……赵呈徽?!” “当然!” “是他让你来杀我的?” “是!” 又一道闪电劈开,白光照亮了商容洲的惨白的脸。轰雷落下,轰隆隆的巨响震耳欲聋,连心脏仿佛都开始疼了。 是,赵呈徽么? “你知道的太多了!”蒙面人举着刀就要砍下来,商容洲求生欲极强的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往雨中跑去。 蒙面人持刀就要追上去,却眼看到雨幕中的狗公主一头撞到了主子的身上。 主子远远的对他摆手。 商容洲一头撞上赵呈徽的胸膛,眼泪夹杂着愤怒与委屈的,眼睛红红地质问他:“为什么?” 赵呈徽喉咙动了动,许久才缓缓开口:“什么为什么?” “你大费周章带我来这,说是散心,其实,是为了杀我吗。” 赵呈徽没出声。 商容洲一手拽住赵呈徽青色的衣衫,她嘲讽的笑了:“果真如此。” 商容洲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而自己对他产生的那些不该有的念头终是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赵呈徽亦是讽刺的一笑:“你让我当牛做马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日。” “你杀了我,难道就不怕你再也见不到你妹妹吗。你别忘了,你妹妹还在我手上。” “你妹妹在风月之地,想必现在应是醉生梦死,飘飘欲仙……” “商容洲!”赵呈徽一手捏住商容洲的下巴,逼迫她目光看向自己。 “鸳儿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商容洲下巴被捏得吃痛,她还在挑衅着赵呈徽:“好玩啊。” 毕竟她的人设就是不把赵呈徽往死里招惹不算完。 “好玩?”赵呈徽看着这个比自己低一头的女人,恨不得掐死她:“你觉得这样玩弄我们,很好玩?” “当然。”商容洲心里劈里啪啦的打着鼓,但面上还在死撑着:“只可惜是扔到了风月之地,还没有把她手足砍了扔到有嗜好的人手里。” 第一百八十九章 赵呈徽欲杀商容洲(必读) “商、容、洲……”赵呈徽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打断她。 商容洲猛地闭嘴,许久之后攥紧了衣裙淡淡开口:“赵鸳被充了奴籍,被人玩弄,天经地义……” “商容洲!”赵呈徽又一次打断她,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商容洲还是被赵呈徽脸上的那一抹失望刺痛,她沉默了。 她静静地看着赵呈徽的脸。 赵呈徽凝视着她,半晌,赵呈徽后退了半步。 头顶的伞也跟着挪走。 倾盆大雨如注的打在商容洲身上。 “我早该知道的。”赵呈徽的脸上闪过一丝哀痛:“你这样的人,没有心。” 他的声音透露着森冷的寒意。 赵呈徽淡漠地重新看向她。 “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浑身湿透她还仰着头不失长公主的骄傲:“确实,这么久了,我也一直以为你就是一个与世无争的赵公子,没想到……我也是够蠢。” 赵呈徽看着她眼中自己的倒影,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好在,不算晚。” 商容洲拧起眉毛,她看向一脸冷肃的赵呈徽。 心里惴惴不安。 难道今天真的就是她的死期? 眼看着赵呈徽看着她,一步步逼近她。 商容洲下意识的后退。 而举着伞的赵呈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在他的手就要碰到自己的时候,商容洲大叫一声:“站住!你要是再靠近一步,你就不怕本宫回去杀了你吗!” “公主要杀我。” “我确实很蠢,”赵呈徽前所未有的平静,眼中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但好在现在能明白,也不算太晚。” 商容洲眼眸微动,正要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便看到他朝自己走来。她下意识继续后退,很快就退到了廊檐下,而赵呈徽继续朝她走,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 商容洲愈发不安,在即将被逼出廊檐之时大声呵斥:“站住!再敢上前一步,我便杀了你!” “杀我?”赵呈徽笑了一声,眼底却无半点笑意,“你拿什么杀我?长公主殿下,眼下这寺庙之中,还有除你我之外的第三人吗?” “你……”商容洲心下一慌,转身就往外跑,然而还未跑到门口,身后便一股大力冲击,她直接摔在了地上,挣扎之间便被攥住了脖子。 雷声近得仿佛就在耳边,大雨如瓢泼一般,淋得人睁不开眼睛。商容洲感觉到脖子上的手逐渐用力,很快便呼吸困难起来。 她太过恐惧,一时不敢继续挣扎,只能在大雨中勉强睁开眼睛去看赵呈徽。 此刻两个人已经被雨水浇个彻底,赵呈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犹如嗜血的修罗,随时会要她的命。 “明知你是什么人,明知顺着你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就不该让你活这么久。”说着话,他手上逐渐用力。 商容洲的脸很快涨红,她下意识抓着他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肤,咬着牙勉强开口:“你……你敢杀我,赵鸳就得死……” “无人知晓是我杀你,”赵呈徽冷笑一声,“他们只知道你是跌落山崖而死。” 又一道惊雷炸开,商容洲绝望地闭了闭眼睛,掐着他的双手也改成了握住,右手手腕上两个不明显的花瓣纹路开始隐隐发烫。她因为这点热意,强撑着又一次看向赵呈徽:“暮深,不要……” 赵呈徽对上她的视线,心口突然一阵剧烈疼痛,下一瞬便松开了手。 商容洲猛地倒在地上,没等缓过神便趴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赵呈徽看着她发颤的肩膀,好几次都紧了紧拳头,却始终下不去手杀她。 承认,即便是她不唤他那一声,他也狠不下心。赵呈徽意识到这一点,突然对自己生出一股难掩的恨意。 商容洲咳嗽之后一回头,便对上他充满恨意的眼睛。她心中一惊,急忙朝外跑去,赵呈徽下意识追了过去。 大雨还在下,山上早已一个人都没有,商容洲拼命往山下跑,一边跑一边呼救,可惜声音没有传出多远,便彻底融于雨声。她跌跌撞撞地下台阶,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每当看到赵呈徽在后面,便忍不住加快脚步。 赵呈徽沉着脸跟在后头,理智不断叫嚣杀了她,不然等她下山,他和鸳儿都不能活不说,远在边疆的沈家老小都可能受到牵连。 杀了她,杀了她……赵呈徽咬紧牙关正要上前,突然看到她脚下一滑往山下滚去。 “商容洲!”他直接飞奔而下,在距离她还有三尺远的时候扑了过去,直接以血肉之躯阻挡了她滚落的速度。 山间的阶梯都是石头铺制,每一处都坚硬无比,赵呈徽后背撞在棱沿上的瞬间,疼得眼前一阵发黑。 他倒吸一口冷气,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 商容洲也好不到哪去,虽然被他及时抱住,可滚落的时候磕出不少伤口,虽然不算严重,但也能想到青青紫紫一大片,恐怕要个几日才能好。 她趴在赵呈徽怀里,冰凉的雨水不断往身上浇,带走了她大部分的体温。此刻她身体又冷又疼,牙齿不住打颤,整个人都犹如一只小病鸡,蔫蔫的说不出的可怜。 先前逃跑时,她都快被吓死了,这会儿被抓住后反而平静了。趴在赵呈徽身上哆哆嗦嗦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开口:“你能不能给我个痛快?” 赵呈徽眼皮一跳。 “我好吃好喝养了你这么久,总不能这点要求都不答应?”商容洲都快哭了,第一万次后悔自己竟然会想出让别人代劳羞辱的馊主意。 赵呈徽听着她颤抖的声音,一时又是无名的愤怒:“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真知道错了……”商容洲这回是真哭了。 赵呈徽察觉到怀里一阵湿热,意识到是什么后,愤怒顿时像遇了火的冰块一般迅速化开,很快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沉默许久,到底是将她从身上推开了。 商容洲眼圈红红地看着他,安静等着死亡来临。 这个时候,倒像只无辜的兔子了。赵呈徽心里嘲讽一句,扶着山壁勉强起身,刚一站稳,脚上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后背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你怎么了?”商容洲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小心地问了一句。 赵呈徽面无表情:“起来。” 商容洲讪讪,扶着阶梯就要起来,然而站了两下都没站起来,最后噙着眼泪看向他:“我能坐着死吗?”她实在没力气了。 赵呈徽:“……” 两人在大雨中僵持许久,到底是赵呈徽妥协,忍着脚上传来的剧痛背对她,然后缓慢地蹲了下去。 这是什么招数,要背靠背掐死她吗?商容洲略一走神,便听到他阴郁开口:“上来。” 商容洲愣了一下,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后猛地睁大眼睛,不等他再开口,便赶紧趴了上去。 后背倏然承受一百多斤的重量,方才被石阶咯出的伤口受到挤压,顿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接着便是本来就疼的脚,也跟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轻响。 赵呈徽眼前一黑,许久才咬着牙站起来,站稳之后一步一步朝山下走去。 商容洲察觉到他走得不稳,趴在他身上一动都不敢动,只是默默抱紧了他的脖颈。 许久,她低声问:“你不杀我吗?” 她说话时下巴就枕在他的肩膀上,嘴唇和他的耳垂只有半指远,一开口便有温热的气息传来。赵呈徽蹙了蹙眉,忽略耳边的异样继续往下走。 商容洲见他不肯搭理自己,也识趣地没有再问,趴在他背上老实片刻后,终于忍不住睡了过去。 意识到她睡着的时候,赵呈徽已经走到了山脚,看着远处朝他们奔来的下人们,他心里一阵憋闷,一来是因为自己终究没忍心杀了她,二来则是明知他要杀她,她竟然能睡得着。 她难道一点都不怕他? 又一次坐上马车,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姿势,可心境却与之前完全不同了。 赵呈徽看着腿上昏睡的商容洲,神色明灭不定地抚摸她的脖颈,脆弱的筋脉在指尖跳动,只要他略微用力,她便会悄无声息地死去。 “冷……”商容洲轻哼一声,往他身上贴得更紧了些。 赵呈徽手指僵了僵,许久到底是随她去了。 雨还在下,马车在雨中寸步难行。车夫赶了会儿路,最后无奈禀告:“沈少爷,雨太大了,马儿都不愿意跑,不如先找个地方安置,小的知晓殿下有座宅院就在不远处,不如先去那里如何?” 赵呈徽看了眼蹙眉的商容洲,几乎没有犹豫便答应了。 车夫当即调转马头,朝着宅院去了。 宅院离得很近,不出片刻便到了地方。 商容洲还昏睡不醒,赵呈徽渐渐察觉不对,一摸她的脖颈果然烫得厉害。他沉了脸色,将人抱起来便往院中走:“找大夫。” “是。”车夫忙应了一声。 赵呈徽一路将商容洲抱去主寝,一边指使丫鬟去拿衣裳,一边快速将商容洲身上的湿衣裳剥落,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上头还残存着几日前留下的痕迹,他眼神暗了暗,用一块大布将她裹紧了。 商容洲昏睡中任其摆布,到结束都没哼唧一声。 等把她处理妥当,大夫也来了,他垂着眼眸去了门口,一旁的小厮见状忙道:“这位……公子,府中有家丁的衣裳,您若不嫌弃,不如先换上。” 这里的下人不认识他。 赵呈徽顿了顿:“多谢。” 小厮见状,应了一声便带他离开,赵呈徽跟着走了两步,脚上顿时传来一阵剧痛。他微微一怔,才想起自己还有伤。 不重要了,等某人醒了,横竖也逃不过一个死字,只是他的鸳儿……赵呈徽想起自己孱弱的妹妹,心口一阵阵疼痛。 被小厮带到偏房后,他突然开口:“有文房四宝吗?” “有、有的,”小厮不知他是何身份,对他实在尊敬,“公子需要吗?” “多谢。” 小厮闻言赶紧去拿,不多会儿便拿了过来。 赵呈徽没有换衣裳,盯着面前的宣纸看了许久,最后提笔开始写。 房间的门没关,桌上亮着昏黄的烛光,照得他的表情明灭不定。 许久,在最后一笔写完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他顿了一下抬头,下一瞬便和一双熟悉的眼睛对上了。 “哥!” “鸳儿?”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赵鸳一脸激动地冲进来:“方才我听丫鬟说殿下姐姐来了,还带了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便想着可能是你,没想到真的是你!殿下姐姐把你救出来了吗?哥哥你还好吗?这些日子在风月之地是不是受苦了……” 她说着说着就开始哽咽,赵呈徽却看着眼前的小胖丫头有些回不过神来。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啊?”赵鸳擦擦眼泪问。 赵呈徽表情逐渐复杂:“你何时……这么胖了?”其实跟寻常女子比起来也不算胖,可她一向身子孱弱迎风就倒,家里费了那么多功夫都没能将她养好,如今怎么就…… “哥你坏,我才不胖,殿下姐姐说我现在是壮实。”赵鸳一本正经道。 赵呈徽深吸一口气:“你何时跟商容洲这么熟悉了?” 赵鸳一愣:“哥哥你不知道吗?殿下姐姐先前不是还拿了玉牌去找你,还给你安排了算账的活计……” “你先打住,”赵呈徽脑子一片乱麻,静了片刻后蹙起眉头,“从头说,你不是该在风月之地吗?何时跑到这里来的?” 赵鸳看着有点凶的哥哥,撇了撇嘴后从她如何离开风月之地说起,一直说到她在这里生活的日子。赵呈徽表情复杂地看着她,捏着笔的手逐渐用力,毛笔不堪重负地折断,断处戳进掌心,流出殷殷的血来。 赵鸳说了许久,这才叹了声气:“幸亏有殿下姐姐在,我才能平安活到现在,若是继续留在风月之地,或者随爹娘一同去边疆,怕是小命早没了,哥哥,你既然已经从风月之地出来了,那以后一定要好好对殿下姐姐,千万不要像以前一样跟她吵架了。” 她一向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这些话都不是夸张。 赵呈徽闻言彻底沉默,脑子昏昏沉沉无法思考,只是一遍一遍浮现这些日子和商容洲相处的画面,以及在山上时他掐着她的脖子……他竟然险些杀了妹妹的救命恩人。 不,或许不止是妹妹的救命恩人。赵呈徽心头一热,更加用力地攥紧了手中断笔。 赵鸳见他沉着脸不说话,撇了撇嘴正要说什么,余光突然注意到桌上的宣纸。她下意识看过去,当看到是一封认罪书后,顿时好奇地拿了过去:“哥,你写这个做什么,你要认什么……” 第一百九十章 你欠我的 话没说完,就看到他要自绝谢罪的内容,一时间愣住了。 赵呈徽沉默地将认罪书夺了过去,赵鸳眼泪倏然掉了下来:“哥哥你干什么呀,你为什么要死?” “我以为……只有我死了才能保全你。”赵呈徽声音沙哑。其实在她来之前,他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只是想用性命一搏罢了,现在来看,倒是有七成的把握。 赵鸳气恼:“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要自尽!” “此事太复杂,总之,你切记不要同任何人说你见过我,知道吗?”赵呈徽认真叮嘱,“现在,回你住的地方去,别让任何人看到。” 赵鸳摇头:“我不走……” “乖,听话。”赵呈徽沉声道。 赵鸳闻言抽噎:“哥你别冲动,殿下姐姐人特别好,你别动不动就死……” “你先回去。”赵呈徽尽可能耐心。 赵鸳还想再说什么,可看到他板起脸,只能噙着泪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送走她后,赵呈徽拿起自绝书便要去主寝,可想了想后还是放下了,然后将小厮带来的衣裳换上,坐在偏房静静等着。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商容洲总算是醒来了,一看身处的环境,急忙叫来人质问:“赵呈徽没见到赵鸳?” “回、回殿下的话,赵小姐一直在后院,没有来过前院。”丫鬟忙道。 商容洲这才松一口气:“赵呈徽呢?” “偏房。”丫鬟回答。 商容洲微微颔首,接着板起脸朝偏房去了。 翅膀还没硬呢,就敢对她动杀念,今日无论如何都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商容洲黑着脸往前走,走到偏房后便看到赵呈徽坐在桌前,正要大声呵斥,便看到了他面前的自绝书。 商容洲瞬间怂了—— 开玩笑,男主都有死志了,她能不怂吗? “你……这是干嘛呢?”她一开口,觉得气势有点不够,但也只能强撑了。 赵呈徽抬头看向她,静了许久才开口:“我以死谢罪,可以吗?”他本可以直接死,但不知为何,还是想再见她一面。 商容洲看着他晦暗的眼睛,清了清嗓子后冷笑:“你差点杀了我,我会这么容易让你死了?” “你要杀要剐都随你,反正……是我欠你的。”赵呈徽声音沙哑。 ……怎么还欠她的了?商容洲不解地盯着他,看了片刻后恶意地勾起唇角:“既然知道是欠我的,那我是不是做什么都行?” “你想做什么?”赵呈徽反问。 商容洲想了一下:“睡你。” “好。” 答应太快,商容洲没什么成就感,于是又补充一句:“我要用鞭子将你捆起来。” “好。” ……这也答应?商容洲蹙了蹙眉:“我要给你穿女人的衣裳。”她不信他这也能忍。 果然,赵呈徽沉默了。 商容洲轻哼一声,正要说什么,就听到他说:“好。” 商容洲:“……” “你还要什么?”赵呈徽盯着她的眼睛。 商容洲无端端被他气势震到:“没、没什么了……” “那现在便开始。”说罢,他便起身朝她走去。 商容洲吓得连连后退,正要训斥他时,他突然跪到了地上。 猝不及防被行了一个大礼的商容洲:“?” 她正要嘲讽两句,突然注意到他额头一阵细密的汗水,当即有些慌了:“你怎么了?” “我没事……”赵呈徽咬着牙便要起身,“今日怕是要你在上了。” 商容洲:“……”我谢谢你了,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用什么姿势。 她无言许久,到底叫人去请了大夫。 一刻钟后,大夫从房中出来,看到她后行了一礼:“殿下,赵公子身上的伤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倒是他的腿……” “他的腿怎么了?”商容洲蹙眉。 “应该是伤到了骨头,怕是一个月内都不能下床。”大夫说完叹了声气,“其实一开始应该没这么严重,可他貌似非但没好好照看,反而负重走了太多路,这才严重至此。” 商容洲愣住,一直到大夫离开,才神情复杂地看向房门。 商容洲怕赵呈徽知道赵鸳也在这里,天一放晴便带他离开了。 回长公主府的路上,两个人依然同坐一辆马车,只是气氛与之前截然不同。商容洲心想,就该趁他现在精神身体都脆弱,狠狠冷嘲热讽几句才对,可视线一落在他打了夹板的腿上,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骨头伤了,轻则骨裂重则骨折,每一种都是钻心的疼痛,难怪他背着自己下山时,身体总是不受控制地颤抖……不过话说回来,他为什么没有杀她? 她现在下了山,又成了眼高于顶的长公主,心里有什么疑惑也不屑藏着,直接就问了出来:“你不是要杀我吗,为什么改变主意?” 上马车前刚吃过药、此刻还有些昏沉的赵呈徽看她一眼,静了静后才淡淡开口:“不想杀了。”也幸好没杀。 “为何不想杀了?”商容洲好奇地朝他凑了过去,“怕杀了我,我的人会动赵鸳?” 她的衣裳已经换过,却依然带着一点不明显的桂花香,在狭小的马车里如无形的丝线,轻轻缠住了人的咽喉。赵呈徽突然有些心不在焉,闻言也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商容洲没想到还真是因为这个,突然觉得有些无趣,轻哼一声便坐了回去。 赵呈徽抬眸看了她一眼,看着她无意间流露的小女儿姿态,脑子里突然浮现鸳儿柔今日说了无数遍的话—— “殿下姐姐不是坏人,哥哥你要对她好一点。” 赵呈徽长到这么大,从未想过‘好人’这个词有朝一日会用来形容商容洲,唇角不由得浮起,又转瞬放了下去。 马车晃晃悠悠地赶路,商容洲又一次开始犯困,有了上次的经验,她没有再坚持,而是直接到赵呈徽身边坐下,枕着他的腿开始入睡。 “你做什么?”赵呈徽故意板起脸问。 商容洲闭着眼随口道:“你又没伤到大腿,枕一下还能掉块肉?” “能掉,起来。”赵呈徽嘴上拒绝,却在她因为凉意缩起身子时,无意间扯了一下外衣,宽大的外衣顿时将她包裹。 商容洲熟睡中皱起的眉头逐渐抚平,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衣衫后,便安分不动了。 赵呈徽坐得笔直,头却是垂着的,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商容洲卷翘的睫毛和小巧的鼻子,还有被挤压得嘟起的红唇。他心头一动,手指便按在了她的唇上。 软嘟嘟的。赵呈徽刚冒出这个想法,便不由得一怔,接着立刻收回了手指。 第一百九十一章 心高气傲 可惜手收回了,指尖却始终残留着她唇上温热。他沉下脸,一边无意识地摩挲手指,一边暗暗警告自己,不要被假象迷惑。 商容洲自幼性子恶劣,绝非良善之人,此次突然帮了他们兄妹,肯定是因为还在酝酿更大的阴谋,他不能像哈巴狗一样,看待她给的一点好处便忍不住投诚,那样未免太廉价…… “还是冷……”她在睡梦中嘟囔一句。 赵呈徽顿了顿,默默将她抱住。 ……他并非是对她好,只是因为阿柔还在她的别院住着,他不好得罪他。赵呈徽解释一句,然后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托赵呈徽的福,商容洲安稳地睡了一路,等到家时恰好睁开眼睛,没彻底醒神,就被他推了一下:“既然已经到了,就别装死了。” “……谁装死了?”商容洲顶完嘴,突然有些不忿,“赵呈徽,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是戴罪之身,真以为我不杀你,便是不同你计较山上的事了?” 山上那事虽然是她挑起,可归根结底他动了杀念,还是他的不对,赵呈徽理亏,便不再言语。 商容洲以为他不服气,冷笑一声正要继续羞辱,结果余光注意到他打了夹板的腿,顿时什么战斗力都没了。 这样不行,太限制她发挥了。商容洲咽了下口水,倨傲地昂起下巴:“我跟残废懒得计较,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折磨你。” 说完,便不等人来搀扶就直接跳下了马车,正要离开时,她又想到什么,于是掀开车帘警告:“若你敢像上次一样对伤口做手脚,迟迟不肯痊愈,我便叫人卸了沈柔的腿!” 说完,这才丢下马车里的赵呈徽扬长而去。 马车里,赵呈徽的表情明灭不定许久,最后想到了沈柔如今那张圆圆的脸,不由得轻笑一声。 商容洲回到房中后,便立刻交代丫鬟去吩咐厨房,这些日子多给赵呈徽补身子,同时也交代了,不得告诉他是她吩咐的,也不准被他发现特意为他进补。 “若赵公子问起呢?”丫鬟不解。 商容洲冷笑一声:“你们若是做得不明显,他又怎么会问起?” 丫鬟顿时不敢吱声了。 “还不快去?”商容洲斜了她一眼。 丫鬟连连应声,赶紧转身去厨房了。 她将商容洲交代的事项尽数说了后,厨子果然陷入了苦恼:“既要给赵公子补身子,又不能让赵公子看出是特意给他补身子,这、这可如何是好……” “这是你们的事,若是办得不妥,殿下的性子你们也是知道了。”丫鬟将责任推给厨子后,吓唬一番便离开了。 厨子长吁短叹,有种想要辞职的冲动,好在徒弟及时劝住了他:“师父别急,其实这事儿也好办。” “去去去,你能有什么法子。”厨子不耐烦。 徒弟笑了一声:“殿下这样吩咐,定是因为赵公子惹她生气了,她不想明面上待他太好,可又舍不得真晾着他,其实想清楚这一点后,一切就简单了。” “……你真有主意?”厨子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一时间也认真了些。 徒弟点了点头,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厨子顿时恍然大悟。 于是当天晚上,赵呈徽桌上便出现几盘乱糟糟的东西。 “按照殿下吩咐,赵公子的食谱今日起就换了,日后还请赵公子多担待,小的们也是无奈之举。”厨子徒弟负责传菜,到了之后居高临下地说了句,就差将‘殿下吩咐给你穿小鞋’这几个字写脸上了。 赵呈徽知道商容洲锱铢必较的性格,看到这些如同剩饭之类的东西也不动怒,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厨子徒弟见他真信了,默默松一口气就赶紧离开了。 他走之后,赵呈徽对着一桌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半点胃口都没有,可一想到商容洲费心磋磨他,如果他不吃下去,恐怕还是会惹她生气。 赵呈徽静了许久,到底还是拿起了筷子,在一堆东西中犹豫许久,最后夹了块像是茄子的东西勉强入口。 ……嗯?又鲜又滑,像是松茸。他眼眸微动,平静地将剩下三道菜也尝了,最后舀了一勺黑乎乎的汤。 松茸、雪蛤、葛仙米、东山羊……如果这些都算是低等食材,那这世上别的东西都不能算是吃的了。他静了许久,唇角浮起一点不明显的弧度。 半个时辰后,厨子徒弟来收盘子时,看到用了大半的晚膳,故意冷嗤一声试探:“赵公子当真是没有架子,连这些东西都能吃得下去,殿下若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 “不过是果腹之物,只要能活命,吃什么又有什么重要。”知道她别扭,索性不拆穿。 厨子徒弟闻言彻底放心,行了一礼后便叫人端着盘子匆匆离开了。 赵呈徽没有错过对方脸上的恭敬,一时间心情复杂。 他生在人口众多的大家族,自然从小就清楚,底下人一贯捧高踩低看人下菜碟,若商容洲不是真心待他,下头的人也绝不会如此恭敬,再想到被养得黑黑胖胖的鸳儿……尽管他一遍又一遍地警告自己,商容洲心思歹毒作恶多端,可这一刻还是动摇了。 商容洲不知他的心态变化,只在听说厨子把上好的补品做成剩菜样式后,对厨子和厨子徒弟一通夸奖,还特意赏赐了些金银,引得二人感恩戴德。 二人离开后,商容洲心情舒畅地躺到了床上,盘算着接下来的事。 赵呈徽受了伤,还辛苦将她从山上背下来,她是暂时下不了狠手了,只能等到他恢复之后再做打算。可这样一来,一个月就过去了,距离他彻底黑化只剩下二十余日,她必须得在二十余日内,将人虐个彻底。 ……听起来任务很重啊。 商容洲叹了声气,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一个月内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不然所有事都堆积在剩下二十天怎么行。 认真想了一晚上后,她翌日一大早就出现在了赵呈徽房里。 她来到时,赵呈徽正在吃饭,看着他面不改色地喝下颜色奇怪的汤,她略有些得意:“赵公子一向心高气傲,怎么如今连剩饭都肯吃了?” 赵呈徽扫了她一眼,继续面无表情地吃饭。 商容洲偏不让他好好吃,夺过他的碗逼他和自己对视。 赵呈徽顿了顿,叹了声气。 第一百九十二章 穿针引线 “别闹。” 商容洲:“?” 气氛倏然奇怪,商容洲僵了三秒后突然炸了:“谁跟你闹了!不是……谁准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我怎么了?”赵呈徽板着脸反问。 商容洲瞪眼:“你拿我……你拿我当小孩呢?!还别闹,别闹是你能说的吗?” “若真有你这般放肆无礼的小孩,你早就被我教训哭了。”赵呈徽扫了她一眼,端起碗继续喝汤。 商容洲被他的态度闹得憋一口气,忽略掉砰砰直跳的心脏盯着他看了许久后,这才想起正事,于是拍了两下手,立刻有丫鬟送来一个针线筐。 赵呈徽放下碗看向她。 “看什么看,我长公主府不养闲人,你如今腿受伤做不了别的,那就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了,”商容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既然如此,就给我绣个荷包。” 对这些男人来说,让他们做女人才做的事,比杀了他们都难受。 赵呈徽蹙眉:“我不会。” “不会就学,我要鸳鸯戏水的。”她研究了,那个图难度最大。 赵呈徽知道她是故意为难自己,再辩驳也无用,干脆就不说话了。 商容洲见他不复先前平静,不由勾起唇角:“行了,你继续吃,待会儿会有几个嬷嬷过来教你针线,记得好好学。” 嬷嬷们已经到位,围着桌子坐了一圈,叽叽喳喳地聊得热闹。赵呈徽面无表情地坐在她们中间,相当的格格不入。 嬷嬷们一边自己八卦,一边还时不时教他穿针引线的技巧,渐渐的注意力就都转移到他身上了。 同样的,话题也不可避免地转移到了他身上。 “奴婢就是个粗使嬷嬷,一向少来内宅,先前只是远远见过赵公子一次,当时只觉得模样周正,如今凑近了看,却觉得长得极好。” “就是就是,赵公子当真是我见过第一好看的男子了,瞧瞧这模样,这鼻梁,这……” “穿好线了,下一步要如何?”赵呈徽冷淡地问。 被打断的嬷嬷顿时转移了注意力:“啊……该落针了,记住从背面开始绣,省得将线头露出来。” 指点完,又开始夸,其余人也跟着附和,一群人哪像是来教导针线活的,分明是开茶话会。 赵呈徽额头青筋直跳,快要忍不住叫她们闭嘴时,一个嬷嬷突然说:“像赵公子这般模样好才情佳的男子,难怪咱们殿下念念不忘。” 赵呈徽拿针的手一颤,针直接扎进了指头,渗出殷殷血迹。 “哎哟这是怎么了!”嬷嬷急忙撕一小条布给他包上,“赵公子可千万要小心,虽说这荷包重要,可也重要不过您千金之躯,若是殿下知道了,定是会心疼的。” “不要胡说,她对我没那种心思。”赵呈徽冷淡道。 嬷嬷顿时一脸不认同:“怎么可能,奴婢自殿下立府开始,便在府中做活儿了,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殿下对哪个男人如此上心,您还是头一个呢!” “就是就是,殿下心里有您呢,否则又怎会叫您亲自绣鸳鸯戏水的荷包,这谁不知道女子赠心上人荷包,最喜欢绣的便是这鸳鸯戏水,殿下千尊万贵,又不会针线活,只能让您亲自做了。” “殿下这是要与您定情呢!” 嬷嬷们最喜欢聊的便是男女之事,一遇到这个话题,便有些收不住。赵呈徽听得脑子乱糟糟的,保持捏针的姿势一动不动。 许久,他垂眸看向包了布条的手指,上头渗出点点红意,犹如一小片新开的红梅。 “这些话,当着我说两句无妨,若是让殿下听到,仔细她定你们的罪。”他声音冷清地打断。 众嬷嬷虽然爱说,可无一个不怕商容洲的,闻言顿时老实了,也不如先前那般唠叨。周围总算清净下来,赵呈徽重新看向指上红梅,许久才觉出心跳有些快。 接下来一整天,他都在学习刺绣,一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才结束。 已经入夜,前院此刻十分安静,不像有人回来的样子,赵呈徽用过晚膳,在寝房门口坐了片刻才转身回屋,刚要解下外衣休息,便听到一阵响动,他顿了顿,又重新将衣裳穿好。 一刻钟后,商容洲一脸幸灾乐祸地出现在他面前:“今日学得如何了?” “还好。”烛光下,赵呈徽的脸被镀上一层暖色,看起来和缓许多。 商容洲扫了眼他的手指,扬眉:“没少受苦啊,都缠上了。” “你倒是观察仔细。” “什么?”赵呈徽声音有点小,商容洲没听清。 赵呈徽扫了她一眼:“无事。” 商容洲扯了一下唇角,继续八卦:“我给你找的那几个老师,你可还满意?” “满意,就是耳朵快出血了。”赵呈徽已经摸清了她的路数,干脆捡她喜欢听的说。 果然,商容洲笑弯了眼睛,得意的小模样十分讨打:“看来这些老师很敬业嘛,明日继续叫她们授课如何?” “好啊,我恰好有些地方没学会。”赵呈徽不想再受一遍磋磨,于是说反话。 商容洲冷哼一声:“你说学就学?早做什么去了,明日起自己绣,若是一个月内没绣出我要的荷包,我便打断你的腿。” 说罢,转身就往外走。 赵呈徽看着她活泼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叫住她:“商容洲。” “干嘛?”商容洲回头。 赵呈徽沉默一瞬:“非要我的荷包。” “不想绣了?”商容洲扬眉。 赵呈徽沉默,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商容洲轻哼一声,挑衅地勾唇:“对,只要你的。” 说完这次就真的走了。 赵呈徽静静站在原地,许久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绣荷包这件事,似乎真的为难到了赵呈徽,商容洲每次去他房间,都能看到他苦大仇深地盯着针线筐,仿佛在盯一个多年的仇人—— 也就是她自己。 “殿下,要去看看赵公子吗?”服侍的丫鬟问。 商容洲摇了摇头:“明天,现在没力气。” “那奴婢扶您回房歇息……赵公子?” 第一百九十三章 糕点 丫鬟的惊呼声响起,商容洲迟钝地抬起头,顿时和坐在院中的赵呈徽对视了。 空气仿佛静了一瞬,商容洲眨了眨眼,这才朝他走去:“你怎么出来了?” “已经许久没出屋了,出来透透气。”赵呈徽回答。 商容洲不认同地蹙眉:“你的腿还没好,不该乱走。”她还等着他赶紧好了继续虐人呢。 赵呈徽没有错过她眼底的担心,视线不可自控地变得温柔:“我叫小厮抬我出来的,没有走路。” “当真?”商容洲怀疑地看向他身后小厮,小厮连忙点头,她松了口气,但还是警告赵呈徽,“没有好透之前,不准乱来,否则本宫要你好看。” 霸道又无理的要求,从她口中说出,赵呈徽只觉得犹如温泉水,泡得人四肢百骸都舒畅。 半晌,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商容洲见他还算听话,摸了摸鼻子便要离开,只是还未走出两步,赵呈徽突然开口:“我的糯米糕好了没有?” 商容洲默默停下脚步。 “回少爷的话,小的方才问过,说是已经好了,估计这会儿正在往这边送。”小厮忙答道。 赵呈徽点了点头:“可有按我的吩咐,在馅料总加芝麻粉花生粉?” 还挺会吃,看来他最近的日子有点舒坦啊,都敢在她府中点餐了。商容洲一边暗戳戳地思考以后怎么找麻烦,一边往寝房走。 “都加了。” 赵呈徽垂眸:“那便好,只有这样做出的糕点才又香又软,晚膳前吃一块,最是妥帖解乏。” 商容洲不知道糕点跟解乏有什么关系,但被他一形容,突然有点好奇味道,于是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重新在他对面坐下。 “殿下不走?”赵呈徽略为惊讶。 商容洲冷笑一声:“你使唤我的厨子用我的东西做吃食,我还不能留下尝尝?” “殿下请便。”赵呈徽神色淡淡,眉眼却十分舒缓。 商容洲斜了他一眼,就差将‘挑衅’二字写在脸上了。 糕点很快送了过来,商容洲直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轻轻一吹后咬了一口。 确实好吃。她满足地眯了眯眼睛,在赵呈徽伸手之前挡住:“本宫让你吃了?” “这是厨房给我做的。”赵呈徽心平气和。 商容洲扬眉:“那又如何,你都是我的。” 她只是想提醒他,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然而这句话落在赵呈徽耳朵里,却成了别的意思。他呼吸倏然乱了一拍,耳根也渐渐发烫,只是面色淡定,没有显露半分。 商容洲吃了两块后,发现他还盯着自己看,顿了顿后不怀好意地问:“真想吃?” “嗯。”赵呈徽和她对视。 商容洲想了一下:“那……你给我磕个头,我给你吃一块。” 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真不愧是恶毒女配。商容洲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赵呈徽眼眸微眯:“我的腿还没好,怕是不能给殿下磕。” 商容洲一想也是,于是‘好心’地换了个要求:“那你说两句软话。”让赵呈徽这种清高的人说软话,恐怕比登天还难。 “殿下想听什么?”赵呈徽竟然直接问。 商容洲被他的反应惊得一愣,回过神后又不愿服软,轻哼一声说道:“夸人都不会?” “殿下真美。”赵呈徽说。 商容洲震惊地张开嘴,筷子上刚夹起的糕点也掉了下去。 整个庭院仿佛都随着她愣住,一直过了许久时间才正常流动。 “你刚才说什么?”商容洲怀疑地看着他。 赵呈徽面不改色:“殿下真美。” 商容洲“……” 又是一阵无言,她伸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疯了?” “糕点可以给我了吗?”赵呈徽反问。 商容洲嘴角抽了抽:“就为了口吃的,连尊严都不要了吗?” 赵呈徽不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商容洲深吸一口气,放大招:“那你说,我跟沈柔谁美。” 这位可是个大妹控,她不信他会说…… “你美。”赵呈徽回答。 商容洲表情都快裂开了,半晌猛地一拍石桌,结果没把握好力道,表情直接扭曲了:“……你、你这话也能说得出口?” “……我看你是脑子不清醒。”今天的赵呈徽一反常态,商容洲心里没底,放了一句狠话便走了,离开前还不忘拿两块糕点,只给他留了一块最小的。 赵呈徽低下头,许久唇角微微扬起。 小厮一脸同情地看着他,半晌小心翼翼道:“少爷,快些吃,糕点凉了就不好吃了。” 赵呈徽顿了顿,随意看了盘中糕点一眼:“我不喜甜食。” 小厮:“……”赵公子真可怜,再三交代厨房要怎么做才好吃,结果被殿下气了一顿后,不肯吃了不说,还要违心地假装不喜欢。 …… 商容洲睡了一整日,丫鬟突然通报:“殿下,赵公子来了。” “他来干什么。”商容洲冷哼一声,“不见!” 她声音不低,门外的赵呈徽清楚地听到了,顿了顿后没有言语,但也没有离开。 商容洲躺到床上,突然没了困意,翻来覆去许久后猛地坐起来:“去把他给我叫回来!” “我没走。”门外的赵呈徽突然道。 商容洲愣了一下,接着板起脸:“进来。” 赵呈徽低着头走了进去,一直到床边才停下。 商容洲坐在床上,虽然需要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但态度却是居高临下:“找我做什么?” 两个人对视许久,赵呈徽突然靠近。 “你想做什么?”商容洲心生警惕,“要杀我吗?我可告诉你,外面都是我的人,只要我……” 话没说完,嘴就被堵住了。 商容洲震惊地睁大眼睛。 赵呈徽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心里那点局促顿时消失不见。他沿着她的唇细细描绘,动作笨拙而生疏。 没办法,虽然两人疯闹过好几次,却从未认真地接过一个吻,他在这方面的经验几乎为零。 而现在看商容洲的反应,似乎也跟他差不多。 商容洲如果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表示不屑,毕竟她虽然没有了前两次任务的情感,却没有忘记接吻的技巧,有些东西她早就学会了好吗? 不过她这会儿光顾着震惊,也忘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说话 赵呈徽吻了片刻便停下了,直起身后静静看着她。 他的眼底没有泪水,漆黑的瞳孔却仿佛镀了一层水光,泛着盈盈的笑意。 然后他说:“伸手。” 商容洲将手伸了过去,接着一股柔软落在掌心。她低头看去,只见是一个精致的鸳鸯戏水荷包,上头的图样绣得栩栩如生,周围却有许多针孔,一看便是拆了绣绣了拆反反复复多次,才有了今日的成果。 “起初还总是受伤,后来摸到门道便很少扎伤了,”赵呈徽认真看着她,“殿下交代的,我已经做好了。” 商容洲:“……” 赵呈徽见她一直盯着荷包看,突然生出一分羞意,他轻咳一声找个借口便离开了。 寝房里顿时只剩下商容洲一个人,桌上烛火颤动,照得人影摇摆。 商容洲盯着荷包看了大半宿,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 糟了。 商容洲攥着荷包,翻来覆去一晚上,不断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竟然会让他对自己有这种心思。思来想去直到天蒙蒙亮,她才在重重困意之下想到一个原因—— 想到这里,商容洲轻哼一声,翻个身就睡熟了。 太阳在她陷入沉睡后缓缓升起,丫鬟进门服侍时发现她还没醒,于是轻手轻脚上前,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弄好后正要离开时,突然注意到她手里捏着荷包,丫鬟怕她拿着东西睡不舒服,便试图将东西拿下来。 然而她去碰的瞬间,商容洲便攥得更紧了。 丫鬟愣了愣,捂着嘴偷笑一声,直接转身离开了。 她出房门时,恰好看到赵呈徽站在外头,想到自家主子近来对这位赵公子的在意,于是特意上前福了福身:“赵公子,殿下还未醒来,怕是不能见你。” “无事。”赵呈徽表情略显不自在。 丫鬟偷瞄他一眼,笑意盈盈地又道:“还未恭喜赵公子,您绣的荷包殿下很喜欢,入睡都舍不得摘,如今还在手里攥着呢。” 赵呈徽微微一怔:“当真?” “您若是不信,大可以亲自进去瞧瞧,只是奴婢得提醒您,切莫吵醒了殿下。”丫鬟乐于做个人情。 赵呈徽看出她的心思,本想说不用了,可犹豫片刻后还是按捺不住,轻咳一声便往屋里去了。丫鬟见状识趣离开,也拦住了这会儿想进屋清扫的其余人。 赵呈徽独自一人进了屋里,一进里间便看到了床上沉睡的某人。 褪去了华丽衣衫和浓艳妆容,此刻的她蜷在被窝中,像个无辜的孩童一般,手上攥着的荷包宛若她最心爱的玩具。 最心爱的。赵呈徽因自己的形容愣了一瞬,接着心口不可避免地沁出温水般的情绪,直叫他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 他视线变得温柔,轮廓也不再凌厉,站在商容洲床边时,仿佛沉默又可靠的保护神。 许久,他为了能将她的脸看得更清楚,脚步往前挪动半分,而一旦开始挪动,便有些控制不住,直到脚尖抵住床板,再无余地可前进,他这才勉强停下。 睡梦中的商容洲仿佛知道有人来了,咂摸一下嘴后往被子里陷得更深,攥着荷包的手也藏进了被子,只露着半张脸在外面。 “好像谁要抢你的一样。”赵呈徽轻嗤一声,眼底却一片柔色。 商容洲听不到他的嘲笑,犹自安静睡觉,等她睡醒已经是晌午时分,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眨了眨眼睛,记忆逐渐回拢,许久突然将被子盖到了头上,低低地哀嚎一声。 “要?” “……谁想要了?!”商容洲炸毛。 赵呈徽安静地与她对视,许久突然俯身上前。商容洲就看着他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他的气息也拂面而来,于是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他的唇距离自己还有半指的距离,她才突然开口:“你要是敢亲上来,我就杀你了。” 赵呈徽给出的回答是,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商容洲:“……”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当看到他眼底的淡淡笑意后,当即加重了威胁:“你要敢再来,我就杀了赵鸳……” 话没说完,赵呈徽上来就是一亲。 商容洲眼前一黑,不敢乱动了。 等到他放开她时,商容洲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了,呼吸急促到时不时有轻哼溢出。 “不说话时,声音果然中听许多。”赵呈徽抵住她的鼻尖,淡淡评价了一句。 赵呈徽话音刚落,商容洲还未反应过来,丫鬟们便带着小厮过来了,只是一踏进院门,看到上下交叠的两人便忍不住惊呼一声,接着扭头呵斥:“都出去!” 后面跟着的小厮不明所以,赶紧转身要走。 商容洲怒了:“我们什么都没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都给本宫进来!” “那那那就进去。”丫鬟自然不敢违抗她的命令。 于是小厮们又赶紧跟着进院,而赵呈徽在他们进来之前,便从商容洲身上下去了,后面的几人见状,还以为二人只是摔倒了,并没有别的想法。 赵呈徽被小厮们抬走后,商容洲也被两个丫鬟扶进了房中,将身上的脏衣裳都脱了后,她沉着脸泡进飘满花瓣的浴桶里,越想刚才的事越憋屈。 这个赵呈徽真是太放肆了,如今已经这般处境还敢调戏她,就不怕她把他们兄妹都杀了?商容洲一冒出这个念头,就倏然想到了赵鸳,接着隐隐意识到哪里不对,只是还未细想,便被丫鬟打断了。 “殿下,奴婢为您洗发。” 商容洲眼皮抬了抬,配合地将脖子倚到浴桶边缘,任由丫鬟们帮她往头上涂抹皂角。 从浴桶出来时,身上已经被泡出了淡淡的粉色。她疲惫地在床边坐下,丫鬟们围着她,将头发擦到半干,再轻轻打扇接着吹。 许久,头发总算彻底干了,商容洲直接往后一仰,陷入了柔软的床褥。丫鬟们见状识趣地离开,寝房里顿时只剩下她一个人。 耳边彻底清净了,她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赵呈徽。 …… 第一百九十五章 洗衣服 这天过后,商容洲又气鼓鼓的使唤赵呈徽去洗衣服。 她还从来没见过赵呈徽洗衣裳。 商容洲心头一动,直接拐弯去了后院。 没等踏进院门,便远远闻到了一股皂角的香味,她顺着味道看过去,就看到后院的晾衣绳上,已经挂了许多件洗得干干净净的裙子,风一吹轻轻摇晃,犹如一片又一片盛大的花海。 而赵呈徽坐在花海之间,正垂着眼眸揉一件衣裳,商容洲定睛看了眼,发现是她的小衣,脸颊倏然就红了。 赵呈徽听到动静也看了过去,看到她后立刻径直朝她走来:“你回来了?” “……嗯。”商容洲心不在焉地看了眼他手中的小衣,接着发现他的手已经泛红,关节却呈现一种不明显的白,而他无意间露出的指尖,则是指纹都不清晰了。 明显是在凉水中泡了太久,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商容洲眨了眨眼睛,心脏突然一片酸软。 “还剩最后一件,我便洗完了,你等我。”赵呈徽说完,便转身回到大盆旁边。 商容洲看着昔日贵公子,此刻将衣衫别在腰间,挽着袖子为自己洗衣裳,突然觉得是时候加快任务进程了。 他该在龙椅上指点江山,而不是后院洗一件小衣。 赵呈徽不知商容洲的心理活动,犹自专注地洗手上最后一件衣裳,只见他往上涂了些皂角,一搓一揉之后在清水里漂上几遍,拧干便挂到了绳子上。 然后一回头,看到商容洲还在。 “殿下?”他唤了她一声。 商容洲抬眸看向他,静了片刻后转身往外走:“跟我来。” 赵呈徽顿了顿,垂着眼眸跟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很快便到了商容洲的寝房,房间里依然充斥着清雅的桂花香,他为她做的荷包就在枕头上。 商容洲到床边坐下,慵懒地朝他勾勾手指:“过来。” 赵呈徽喉间蓦地一紧,静了一瞬后才走上前去,走到她面前后才停下。 商容洲又看他一眼,低头握住了他的手,果然像抓住了冰块一样。 “凉……”赵呈徽下意识想把手缩回去,谁知下一瞬,商容洲突然将他的手拉进了怀中,用体温为他暖手。 他怔愣的瞬间,商容洲蹙着眉头抽了口冷气,接着不满地与他对视:“明知道凉,为何不叫人烧些热水再洗?” “你见过谁用热水洗衣?”赵呈徽无奈,贴在她怀里的手半点都不敢动。 商容洲撇了撇嘴,干脆松开他直接到床上躺下:“过来。” 赵呈徽知道她要做什么,耳根迅速泛起一层薄红。他默默攥了攥拳,这才故作平静地到床上躺下。 果然,他刚躺平,她便将他两只手都拉到怀里抱着,同时不悦地小声嘀咕:“早知如此,就不让你洗了。” 赵呈徽闻言,整个人都仿佛踩在云端,轻飘飘的没有真实感。 他恍神许久,再开口声音已经沙哑:“殿下今日为何对我这么好?” “我可没有对你好。”商容洲立刻反驳。 赵呈徽静静看着她,没有反驳她的话。 半晌,商容洲冷笑一声:“等着,我还会折腾你的。” “我知道,”赵呈徽显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殿下先前在我这儿吃了那么多年亏,如今若是不一一找补回来,岂不是很没面子。” 商容洲一愣:“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赵呈徽看着她清澈的眼眸,已经回温的手有些痒。他没有忍着,直接抽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若早知道殿下并非心思恶毒之人,我当初定然不会那般不留余地,殿下有气也是正常,不论你做什么,我都照单全收。” “做什么都行?”商容洲扬眉。 赵呈徽唇角微微扬起:“嗯。” “那……”商容洲突然凑近他,眼底波光流转,带着天生的媚意。 赵呈徽的喉咙再次发紧。 “……我若是阉了你呢?”她问。 赵呈徽:“……” “你若是说可以,我便立刻叫人为你净身。”商容洲略为得意。 赵呈徽沉默地盯着她看了片刻,给出的回答是扣住她的后颈,低头吻了上去。商容洲就知道他会这样,看到他的脸逐渐放大也没觉得意外,只是在他吻上来后,慵懒地揽上他的脖子,不紧不慢地跟他接了个吻。 这个吻不同前几次的激烈,有种异乎寻常的平静,唇齿厮磨之间,商容洲有种自己在跟这个男人过日子的感觉。 一吻结束,她呼吸有些不稳,却依然淡定挑衅:“不是说什么都可以吗?男人果然都是骗子。” “别的依你,这个不行,”赵呈徽一只手还捏着她的下颌,说完用拇指拭了拭她唇上晶莹,这才接了一句,“得留着喂你。” “……不要脸。”商容洲又一次听到他说荤话,震惊之余竟然有些脸红心跳。 赵呈徽眼底闪过一丝短暂的笑意,很快又恢复沉静,黑色的瞳孔仿佛无底的深海,叫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商容洲没来由一阵慌乱,正要说什么时,便听到他低声问:“殿下,喜欢我吗?” “谁喜欢……”商容洲下意识就要反驳,只是对上他的视线后又沉默了。 “我喜欢殿下。”他无视她的沉默认真道。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可真当听到他亲口承认时,商容洲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沉默许久,久到赵呈徽都开始有些发慌了,她才笑了一声:“即便我现在承认喜欢你,也是在你之后说的,所以不算丢脸。” 赵呈徽的心跳倏然快了:“……嗯,不丢脸。” “赵呈徽,我确实心悦你。”商容洲微微抬起下颌,尽可能与他平视。 赵呈徽的眼神暗了下来,沉默片刻后再次吻了上去,商容洲闭上眼睛,安静地给予回应。寝房里响起暧丨昧的动静,守门的丫鬟红着脸将门关上,接着吩咐院中正在洒扫的众人:“任何人都不得进去打扰殿下。” “是。” 天色从亮到暗,院中人来人往,主寝的门却始终紧闭。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与你何干 天色从亮到暗,院中人来人往,主寝的门却始终紧闭。 荒唐大半日后,商容洲有气无力地枕在赵呈徽胳膊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赵呈徽抱着她,握着她的肩膀摩挲上头的红痣,半晌才低声问:“今日做什么去了。” “出去跟好友聚了聚。”商容洲眼皮都没抬。 赵呈徽闻言蹙眉:“你那些狐朋狗友,有朝一日怕是会害了你,日后还是少与他们来往。” 他骨子里依然是正统规矩的人,如今喜欢商容洲,看她自然千般好,可不代表也能看惯她那些朋友,毕竟其中某些人人品如何败坏,他是亲眼见过的。 听到他认真的叮嘱,商容洲总算抬头看他了:“赵呈徽,你当真不是个讨喜的男人。” 赵呈徽一怔。 “不过刚刚心意相通,你便干涉起我来了?”商容洲语气不明,眉头却是挑了起来。 赵呈徽心下一乱,立刻解释道:“我并非那个意思,只是为你好……” “那便不与他们往来了。”商容洲倏然笑了,犹如千树万树梨花开。 赵呈徽顿了顿,有些不太相信:“……当真?” “当初与他们混在一起,不过是因为觉得无聊,如今既然有你了,还管他们做什么。”商容洲说着,更加用力地扣住他的腰,与他紧紧贴在一起。 赵呈徽感觉着她身上传来的热意,轻笑一声后反抱紧她。 商容洲又一次开始犯困,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听到他说了句:“你倒是个讨喜的女人。” 商容洲无声地扬了扬唇,便彻底陷入了香甜的梦境。 这一日之后,商容洲没有再想法子欺负人,赵呈徽也不再像从前一样冷着一张脸,两人虽然什么都没说,可府中人还是能清楚地察觉到,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日子平顺和缓地往下过,沈家余党又潜入过两次,每次来都只为一件事—— 求赵呈徽造反。 赵呈徽却始终不答应,只是叫他们注意隐藏,切勿被人发现。那些人劝了许久,终于有些急了。 “公子,您难道要在长公主府当一辈子的奴才不成?” 赵呈徽神色微冷:“我做什么,与你何干?” “属下知道您是怎么回事,无非是美色误人玩物丧志,可您是否想过,以色侍人安能长久,长公主就算如今喜欢您,那将来呢?皇帝已经开始为她物色驸马了,到时候她成了亲,还能像现在这样对您好?”下属苦口婆心。 赵呈徽听得眉头直皱:“这是我跟她的事,与你们无关,你们只需顾好自己就是。” “公子……” “我累了,你们回。”赵呈徽果断拒绝。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叹着气离开了。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赵呈徽一人,他静坐许久,满脑子都是下属们刚才说的话。 不能想,别去想,朝朝如今已经学好了,不再与狐朋狗友往来,不再横行霸道,她是真心喜欢他,他就该对她有信心才是。赵呈徽深吸一口气,隐下心中万千思绪,吹熄了灯烛便去睡了。 偏房的窗子暗下来后,一道敏锐的身影直接闪进了商容洲的寝房。 商容洲看着来人,神色淡淡地问一句:“那些人走了?” “是,”来人正是长公主府的侍卫统领,应完声后跪地,“卑职无能,怕打草惊蛇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看到他们来了又走,却没听到究竟说了什么。” “说什么不重要,我且问你,他们走时是否高兴。”商容洲问了和第一次差不多的问题。 那人愣了愣,仔细回忆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离得太远看不清楚,大约是不高兴的。”带头那两人虽然蒙着面,可还是给人一种沉郁气恼的感觉。 商容洲若有所思地敲着桌子,半晌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你过两日带人,去城外别院闹些动静出来,切记不要暴露身份。” 那人不明白为何要这样做,但闻言立刻答应了。 商容洲看着他远去,轻轻呼了一口气。 两日后,别院遭贼的消息便传到了长公主府内,彼时赵呈徽正陪着商容洲用膳,听到消息后脸色微变。 “里头的人可有事?”商容洲在他开口之前先问。 管事的忙道:“有两个丫鬟吓得不轻,其余倒是没什么。” “知道了,你下去。”商容洲抿唇。 管事的连忙退下。 赵呈徽见商容洲面露不愉,便为她夹了一块藕合:“殿下那座宅子修得奢华,留的丫鬟小厮却少,更是没几个守卫,会遭贼惦记也不意外。” “……我又不经常去住,留那么多人做什么,”商容洲说完叹了声气,“罢了,明日还是再送去十个护卫。” 那么大的宅子,十个护卫怕是不够。赵呈徽本想再劝,但想到什么后还是没有开口。 用过午膳,商容洲便又出门了,赵呈徽独自回房待了片刻,越想心里越不放心,于是想法子给外面递了消息,叫他们送几个身手好的护卫过去,在宅子附近守着,务必保证不要再发生贼人作乱的事。 他在做这些的时候,也略微顾虑他在做这些的时候,也略微顾虑商容洲会发现,可他家阿柔虽然现在黑黑胖胖,可胆子却没长大多少,为免再有这样的事将她吓出个好歹,他只能如此行事了。 等她回到府中时,赵呈徽刚收到外头传来的消息,看到沈柔已经被自己人保护起来的消息后,他略微松一口气,再往下看,便是商容洲今日又被催婚的消息,他的表情又一次沉了下来。 脑子里再次浮现下属们说的那些话,他一边感到不安,一边努力相信商容洲,正是纠结挣扎时,商容洲已从外面进来。他顿了一下,将手中字条直接揉成一团。 商容洲只见他指尖有东西一闪而过,再定睛看时已经什么都没了。她笑了笑,只当是没看到:“今日有空吗?” “殿下有事?”赵呈徽明知该相信她,可心里还是隐隐烦躁,连说出的话都带着些许凉意。 第一百九十七章 幽会 商容洲扬眉:“昨晚还叫人家容洲,现在就是殿下了?” 赵呈徽被她逗得笑了一声,心里那点烦躁顿时烟消云散:“我每日里都是有空的,殿下何必明知故问。” “有空就好,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走走。”商容洲笑道。 赵呈徽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了。 商容洲一看便知他在想什么,好气又好笑地说:“放心,我不会整你的。” 她大大方方地提及前事,赵呈徽也不愿被比下去,因此不再藏着掖着:“殿下也知自己是在整我?” “我当然知道,不过你确定要在此时翻旧账吗?”商容洲抱臂,“别忘了你还差点杀了我呢。” 这事是赵呈徽心中的痛,每次回忆起来便忍不住后怕,此刻见她云淡风轻,后怕里又掺杂了些愧疚:“殿下,抱歉。” “道什么歉啊,快点收拾,我也去准备一下。”商容洲说完,扭头就跑了。 赵呈徽看着她的背影笑了一声,将藏在袖中的纸团一把火烧了,确定没留半点痕迹后,才去换了件衣裳。 一刻钟后,两人坐上了马车。 “殿下要带我去何处?”赵呈徽问。 “吃饭游湖,情人幽会,似乎也就这些可做了。”商容洲没骨头一般倚在他身上。 听到情人二字,赵呈徽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我正喜欢吃饭游湖。” 商容洲抬头斜了他一眼,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后便重新倚在了他肩头。 两人去了京中最好的酒楼,吃午膳时还小酌两杯。这是两人头一次一起喝酒,商容洲一个不留神多喝了些,午膳没吃完便开始趴在桌子上耍赖。 赵呈徽看得好笑,夹了块芋头递到她嘴边,商容洲鼻尖动了动,半晌才小心地咬一口,趴在桌子上慢吞吞地吃完。 赵呈徽一时无奈:“用过午膳便回去,你不是一向有睡午觉的习惯。” “还没游湖呢。”商容洲也算不上醉,就是喝完酒四肢百骸都是软的,整个人懒洋洋地趴着不想动。 赵呈徽唇角浮起一点弧度:“日后多的是机会,何必非要今日去。” 商容洲眼眸微动,半晌笑了一声:“你说得对。” 赵呈徽又喂了她些汤水,确定她吃饱了才放下勺子:“走。” 商容洲闻言朝他伸手。 赵呈徽只能将她打横抱起,径直朝外走去。 他们是在酒楼顶层的厢房用膳,虽然后门有专门的通道可以离开,但一路上还是遇见不少人。赵呈徽循规蹈矩惯了,还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行事,因此十分不自在。 商容洲枕着他的胸膛,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僵硬,轻笑一声后问:“我给你丢脸了?” “胡说,我只是……”又一个人看过来,赵呈徽抿了抿唇,略微侧身避开他的视线,“只是不想叫他们看你。” 尤其是用那种轻浮的眼神,仿佛他们举止亲密些,便不能得到应有的尊重一般。 商容洲倒是没想过这个原因,微微一怔后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到底是酒精作祟,没等到马车上,她就睡了过去,而这一觉远比想象中要久,以至于她睁开眼睛时,看着窗外昏黄的天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若是知道你酒量这般差,我绝不会让你饮酒。”赵呈徽无奈的声音响起。 商容洲顿了顿,才看到他在床边坐着:“……今日的幽会,是不是被我毁了?” “倒也不算。”赵呈徽揉揉她的头发。 商容洲盯着他看了片刻,扬唇笑了笑。赵呈徽见她没事了,便先一步回偏房了,商容洲目送他离开后,将丫鬟叫了进来,低声吩咐几句后便重新躺平了。 夜晚很快降临,赵呈徽用过晚膳,一个丫鬟便探头进来:“赵公子,殿下请您去主院一趟。” 赵呈徽闻言当即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问:“殿下突然叫我所为何事?” “奴婢不知,少爷还是亲自问殿下。”丫鬟低眉敛目。 赵呈徽见她不肯说,便也没有再问,只是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两人到了主院门口时,丫鬟突然停下:“少爷请。” 赵呈徽看她一眼,便径直走了进去,结果一踏进院子,便看到商容洲独自坐在房顶上,他心跳瞬间就快了:“……殿下,你爬房顶做什么,赶紧下来。” “这边景致更好,你且上来再说。”商容洲朝他招手,衣衫被风吹得轻微晃动,仿佛随时要掉下来。 赵呈徽不敢耽搁,立刻沿着她留的梯子爬了上去,到她身边后直接将爷,殿下请您去主院一趟。” 赵呈徽闻言当即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问:“殿下突然叫我所为何事?” “奴婢不知,少爷还是亲自问殿下。”丫鬟低眉敛目。 赵呈徽见她不肯说,便也没有再问,只是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两人到了主院门口时,丫鬟突然停下:“少爷请。” 赵呈徽看她一眼,便径直走了进去,结果一踏进院子,便看到商容洲独自坐在房顶上,他心跳瞬间就快了:“……殿下,你爬房顶做什么,赶紧下来。” “这边景致更好,你且上来再说。”商容洲朝他招手,衣衫被风吹得轻微晃动,仿佛随时要掉下来。 赵呈徽不敢耽搁,立刻沿着她留的梯子爬了上去,到她身边后直接将她扣进怀里:“我们下去。” “不着急。”商容洲赶紧拉住他。 赵呈徽抿唇:“殿下……” “好了,你就别说教了。”商容洲直接捂耳朵。 赵呈徽只能闭嘴,等她放下手后再问:“为何要上来?” “自然是……”商容洲一脸神秘,“与你幽会。” 赵呈徽怔了怔,失笑:“你所谓的幽会,便是爬屋顶?” “不好吗?”商容洲勾唇,“那我再加点别的如何?” 赵呈徽扬眉,正要问加什么,远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声响,他下意识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朵烟花突然在黑暗的夜空炸开。 然后就是第二朵、第三朵…… 第一百九十八章 鸳儿一切安好 无数烟花此起彼伏,在天空构成盛大的画卷,赵呈徽喉结微动,怔怔地看着这场热闹的浪漫。 “喜欢吗?”嘈杂声中,她轻声问。 赵呈徽一扭头,便对上了她温柔的眼眸,一直想问却问不出口的问题,在此刻突然有勇气问了出来:“我将是你这辈子最后一个男人,对?” “当然。”商容洲说罢,看到他眼角略微泛红,心里不由叹息一声。 没等烟花落幕,商容洲和赵呈徽就回了寝房滚到了床上,在热闹的炸裂声中抵死缠绵,直到天边破晓才停歇。 “殿下,我心悦你。”他在她陷入沉睡前,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商容洲觉得自己该回应的,无奈实在太困,两眼一闭就彻底睡着了。 赵呈徽没什么睡意,陪她躺了片刻后,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轻微响动,他眼眸沉了沉,确定商容洲还熟睡后才起身,披了件外衣便朝外走去。 “如何了?”他问躲在角落里的人。 “小姐一切安好。” 赵呈徽眉目和缓:“你且去信,把鸳儿送到江南,置办一处宅院。”如今鸳儿身子愈发康健,想来能承受得了舟车劳顿。 “那……您呢?”属下问。 赵呈徽顿了顿,一时没有说话。 “公子,何不趁着地下兵器库的机会……反了商氏王朝。” “这是绝佳的机会啊,公子!” “还是说,是因为长公主殿下……” “不要事事都牵扯她,”赵呈徽蹙眉,虽然他迟迟不肯顺从他们,确实有商容洲的原因,可最根本的,还是因为他自幼学的忠义仁信,“此次是有奸人污蔑,沈家才受此一灾,若是反了,岂不是着了小人的道?” “可咱们难道就此……” “够了。”赵呈徽打断。 下属见他一意孤行,只能无奈离开。 夜晚的风有些泛凉,赵呈徽在院中静站许久,这才回到寝房。 房间里,商容洲睡得安稳,他等了片刻,直到身上回温,这才重新到她身边躺下。 这一晚之后,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长公主为博美人一笑,打造了一场烟花盛宴,大多数人都在羡慕沈家大公子能让长公主芳心沦陷,只有小部分人酸得要命,觉得赵呈徽以色侍人不能长久。 商容洲听到这些流言蜚语后,便捏着赵呈徽的下颌打趣:“给本宫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美人,能叫本宫芳心沦陷。” “自然是殿下喜欢的美人。”赵呈徽如今已经能熟练应对她的调戏。 商容洲啧了一声,随即不满地放开他:“赵呈徽,你如今的反应太无趣了。” “殿下想要我如何有趣?”赵呈徽反问。 商容洲想了一下:“至少要像从前那样,动不动就冷眉冷眼才是。” “殿下喜欢那种?”赵呈徽扬眉。 商容洲笑了笑,没有否认:“就是觉得更好玩些,你现在的反应,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了。” 赵呈徽本以为她在说笑,可听到她后半句时,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我不懂殿下的意思。” “我就是随便一说,你千万别多想。”商容洲在他唇上亲了亲。 赵呈徽表情缓和了些:“日后这种话不要乱说。” “嗯,知道了。”商容洲敷衍。 赵呈徽抿了抿唇,这才缓缓开口:“殿下今晚是留在我这里,还是让我过去?” “我留下和你过去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咱俩睡一起?”商容洲哭笑不得,“我今晚有事要办,恐怕要到明日才能回来,不能陪你了。” 赵呈徽顿了顿:“殿下这几日很忙吗?”前几日的浓情蜜意之后,她便时常出门,与他相处的时间都少了许多。 “是有些忙。”商容洲点头。 赵呈徽蹙眉,正想问她都在忙什么,她便摆摆手离开了。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赵呈徽心下又一次开始不安。 沉思许久,他写了张字条,给一直守在长公主府外的下属传了过去。下属收到字条后,便直接按他的吩咐行事了,一直到晚上时才出现在偏房中。 “可查出来了?”赵呈徽没有点灯,屋里漆黑一片。 “查出来了,长公主这几日夜间,都是在四喜胡同的楚风馆过夜,每日到天亮才出来。”属下沉声道。 四喜胡同,京城有名的烟花巷,楚风馆是里头最具盛名的女子寻欢地,就连赵呈徽这种从不去那种地方的人,也知道里头都是年轻漂亮的男人,是专程伺候女人的地方。 人,是专程伺候女人的地方。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赵呈徽第一反应便是不信,前几日的烟花仿佛还在眼前绽放,商容洲在烟花之下,可是亲口承诺他将是她最后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变心。赵呈徽一边笃定,一边默默攥紧了拳头。 “可知她在里面做了什么吗?”他的声音极为平静。 “属下不知,长公主所在厢房有众多护卫,属下无法近身。” 赵呈徽沉默许久,才低低应了一声:“知道了。” 属下见他再无别的问题,便直接离开了。 赵呈徽独自在房中坐了一夜,一直到天光即亮,远处传来商容洲回府的动静,他才眼眸微动,活动了一下早已经坐得发僵的手脚。 商容洲没有直接来他的偏房,而是回屋睡到晌午时分,洗过澡才来见他,而这时的赵呈徽已经等了她一夜加一个上午了。 “回来了?”他看到她后,竟然意外的平静。 商容洲微微颔首,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后,还不忘催促小厮:“赶紧上菜,我都快饿死了。” 小厮连忙应声,不出片刻便上了一桌子菜。 商容洲开始埋头苦吃,一边吃一边还不忘招呼他:“你也吃啊。” “殿下昨晚在外头忙了什么,竟然会饿成这样。”赵呈徽神色平静。 商容洲‘啊’了一声:“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确实没什么时间吃饭。” “也是,楚风馆那种地方叫人流连忘返,即便做出万种美味,殿下恐怕也没时间吃。”赵呈徽警告自己要冷静,没问清楚之前不可冲动。 第一百九十九章 狗鼻子 是忍不住阴阳怪气。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烦人,再看商容洲,更是一脸震惊地盯着他,仿佛被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他心底火气再次郁结,正要开口时,就听到她疑惑地问:“你是如何知道我去那边的?” “……你还真去了?”赵呈徽咬牙。 商容洲赶紧放下筷子:“别误会,我去那边不是为了玩乐,而是有要事与人相商,定在那儿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殿下同人商议什么,以至于要特意掩人耳目?”赵呈徽反问。 商容洲叹了声气:“还不是商议要如何与你成亲。” 赵呈徽愣住。 “许多事我不与你说,只是不想你有压力,”商容洲伸手捏住他的脸,“谁知我不与你说,你倒是胡思乱想起来了。” “你说……要与我成亲?”赵呈徽还有些不敢置信。 商容洲扬眉:“怎么,不信?” 赵呈徽喉结动了动,半晌憋出一个字:“……信。” 商容洲笑了,起身直接倒进他的怀里,他张开双臂,牢牢将人抱住,鼻尖贴着她的脖颈问:“那么多可以掩人耳目的地方,为何一定要选楚风馆?为何一定要留下过夜?” “那是我一个故友开的,相较其他地方更安全些,留下过夜也是因为太晚了撞上宵禁,你若实在不放心嘛……”商容洲拉长了音,在他看过来时倏然一笑,“那我下次带你一同前去,只是要委屈你在门口等着,我联系的那几位大人身份不低,怕是不愿意见你。” 赵呈徽认真地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到她脸上的笑意快绷不住时才问一句:“我当真能去?” 虽然早就料到他会如此,可真听到他亲口说出时,商容洲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你一个天之骄子,去那种地方作甚。” “如今已没有天之骄子,只有你的裙下之臣。”赵呈徽眼底是几分认真。 商容洲扯了一下唇角,静了静后道:“你若愿意,明日我便带你过去。” “嗯。” 两人商议好后,突然一阵无言,商容洲坐在他怀里喝了小半碗汤,这才突然问了句:“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如何知晓我去楚风馆了?” 赵呈徽一顿,平静回答:“你身上有男子惯用的冷香味,我前些年办事经过那儿时,嗅到过一样的味道。” “还真是狗鼻子。”商容洲笑骂一句,似乎信了他的话。 两人之后便没有再提此事,翌日晚上,商容洲就说话算话带他去了楚风馆。 凡是男欢女爱之地,都是差不多的,楚风馆同其他青楼相比,亦没什么不同,四处都是孟浪的笑声和靡靡之音,赵呈徽一进入此地,便厌恶地蹙起了眉头。 他的到来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尤其是那些不认识他的女客,更是恨不得将眼珠子黏在他身上,也因此引来不少男倌的敌意。商容洲跟赵呈徽一道走着,自然没有错过这些人的视线,见状不由轻笑一声:“我家暮深当真是受欢迎,若是来了这儿做男倌,绝对是头牌的料子。” “殿下,不好笑。”赵呈徽对这类玩笑本能排斥。 商容洲横了他一眼:“这么认真做什么。” 赵呈徽抿唇。 商容洲见他这副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接着径直往前走去。赵呈徽没有错过她眼底的失望,紧了紧拳头后沉默跟随,二人很快到了最大的厢房门前。 “你在此处等着,我今晚要商议的事有些多,你若是等烦了,可以提前回去。”商容洲提前交代。 赵呈徽将她鬓边碎发别至耳后:“不用,我等你就是。” “行,那我就先进去了。”商容洲说完,便直接进了厢房。 房门在他面前关上,隔绝了大部分声音,但他依然隐约听到,屋里因为商容洲的到来热闹了许多,还有一两个年轻的声音大呼小叫,全然不像谈正事的样子。 赵呈徽按捺下心中的焦躁,垂着眼眸守在门口。 然后一等就是一夜。 商容洲从屋里出来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她一身酒气,眼神也有些迷蒙,看到赵呈徽后愣了愣:“你还真等了一夜啊?” “殿下。”赵呈徽抬头看向她,眉眼间是一片沉色。 商容洲笑了一声朝他倒去,赵呈徽立刻将人接住。 “走。”商容洲捏捏他冰凉的手。 赵呈徽沉默地扶着她往外走,走了一段后突然开口:“殿下日后商议事情时,还是不要再请舞乐了,免得总是这样,一谈就是一夜。” “这是合理应酬,你懂什么,”商容洲满不在乎,“咱们有求于人,自然要该安排的都安排了。” 赵呈徽闻言,便知道已无沟通的必要,于是安静地扶着她上了马车。 二人一路无言地回了长公主府,又沉默地各回各屋,商容洲全程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当天晚上,商容洲又要去楚风楼,叫丫鬟通知赵呈徽后,赵呈徽沉默地换好衣裳,随她一起出门了。 心上人为了和自己成亲,每日里辛苦应酬,还因为怕他不放心,所以特意带他一起,他怎么都不该再有意见,可赵呈徽就是越来越烦躁,越来越不安,甚至好几次都想质问商容洲,去楚风楼究竟是为了饮酒作乐,还是为了和他成亲。 然而他每次都忍住了,因为他总觉得,一旦问出口,两个人的关系就会出现裂痕。 可他们明明才刚互通心意没几天,那场盛大的烟花仿佛还在昨日,他怎就开始担心出现裂痕的事了呢? 赵呈徽心里藏着事,在商容洲面前越来越沉默,商容洲不知是不在意,还是装没看到,从来没有主动询问过他,这种漠视叫他如同被置于火上烤,想要打破却又无力。 连续五六日后,赵呈徽又一次站在厢房门口守夜,如今来回经过的小倌和老鸨,看他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好奇到现在的同情了。 他尽可能忽视所有人,也尽可能忽视房中传来的所有笑闹,却还是在看到一个男倌衣冠不整地从屋里出来时,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沉着脸直接冲进厢房。 第二百章 蠢 。 一进门便看到商容洲正搂着一个男人喝酒,而她周围哪有什么议事的人,分明就是她从前那些狐朋狗友。 “这便是你在忙的事?”当看到眼前这一幕,赵呈徽突然出奇的冷静。 商容洲微微一怔后,当即沉下脸:“胡闹,谁叫你进来的。” “你不跟我解释?”他反问。 商容洲看也不看他一眼,从腰上摘了荷包直接扔给一个纨绔。赵呈徽看得清楚,那荷包就是他亲自绣给她的那个。 “哟,多谢殿下,”纨绔笑嘻嘻地打开荷包,将里头的金银掏出来后,便将荷包丢到了地上,然后挑衅地看向赵呈徽,“我能赢这么多银子,还是得谢谢赵公子,您今日若是还不进来,赢的便是殿下了。” “成事不足。”商容洲冷淡地看了赵呈徽一眼。 赵呈徽微微一窒,接着反应过来:“你拿我……打赌?” “赵公子别生气,不过是大家伙儿无事消遣罢了。”商容洲捂嘴笑了一声。 赵呈徽死死盯着商容洲。 商容洲被盯得心烦意乱,蹙了蹙眉后冷淡道:“看我做什么,还不快滚出去。” “殿下,何必这么凶呢,别忘了他可是您最喜欢的新宠。”商容洲噙着笑打趣。 商容洲面无表情:“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如何谈得上宠与不宠。” 玩意儿……商容洲的一句话,犹如世上最锋利的刀刃,直直刺进赵呈徽的心脏,即便内里已经被刺穿,可面前却没有漏出半滴血。 “你说我……是什么?”他眼睛逐渐猩红。 商容洲轻嗤一声,看向他时只有从前的厌恶和反感,半点没有互通心意后的温情。明明今日出门之前,她还噙着笑在他脸上吻了一下,说这世上最喜欢的就是他。 赵呈徽往前走了一步,商容洲周围的人立刻目露警惕,他生生停下脚步:“……为什么?” 为什么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她便好像变了一副样子? 商容洲懒得理他,倒是刚收了银子的纨绔笑嘻嘻道:“你不会以为殿下真看上你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究竟配不配。咱们殿下呀,不过是闲来无事,将你当只耗子戏耍一番罢了,偏偏你还当真,果然是蠢得可怜。” 赵呈徽拳头攥紧,咬着牙看向商容洲:“他说的是真的?” “你说呢?”商容洲放下酒杯,嘲讽地勾起唇角。 赵呈徽呼吸逐渐不稳:“我不信,你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不是这样的人,殿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 话没说完,周围便窜出两个暗卫,拿着剑直指他的脖子,逼着他停下脚步。 “你觉得自从那次险些被你杀了之后,我当真没有半点防备?”商容洲扬眉。 赵呈徽眼睛愈发红了:“是因为还生我气,所以才故意这般说吗?” “赵呈徽,别自作多情了,”商容洲冷笑一声,“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你,前头做那么多,不过是为了看你如今的失意样儿罢了,你真该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蠢样子。” “殿下……” “对了,”商容洲打断他,“即便今日你没有进来,我明日也是要同你摊牌的。” 说罢,她眼底闪过一丝恶意:“你还不知道,我今日出门之前,已经派了人去别院,这会儿应该已经砍下了赵鸳的脑袋。” 赵呈徽怔了怔:“你什么意思?” “还装傻吗?”商容洲勾唇,“你也不想想,若非我刻意安排,你又如何能在别院与赵鸳相见。” “若非与赵鸳相见,你又怎会对我放下成见,对我情根深种。” “这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你想保持清高,我偏要将你拉进烂泥里,看你为我欲生欲死,为我辗转难安。赵呈徽,这些日子你每日看我进出楚风馆,想来也不好受,只可惜不好受也得受着。” “爱我吗?难受吗?你自找的,当年若非你先看不起我,我又如何会与你作对这么多年,如今这一场较量,终究是我赢了。” 她的话语如惊雷落耳,炸得赵呈徽脑子一片废墟。 许久,他艰难开口:“不可能……” 商容洲轻嗤一声,眼底的轻蔑几乎不加掩饰:“看在你快死了的份上,我不妨告诉你,赵家被诬陷,并非是遭人诬陷,而是皇上不满你赵家功高震主,才会设下此计。” 一个又一个的消息,足以颠覆赵呈徽自幼所学的君臣忠义信,然而此刻的他却本能地不肯相信,只是勉强扯出一点笑意:“鸳儿将你视作亲姐姐,想来你对她是极好的,怎么可能舍得……” 话没说完,几个黑衣人突然闯入,击退两个持刀护卫拉住了赵呈徽的胳膊,厢房顿时乱作一团。 “公子,商容洲欲对你动手,快随我等离开!”黑衣人急切道。 商容洲当即拍桌而起:“来人,杀了他们!” 说话间便有十几个护卫破门而入,黑衣人见赵呈徽不肯离开,顿时急了:“公子!我们刚将小姐救出来,你快随我们走!” 听到赵鸳的消息,赵呈徽这才有了反应:“你说什么?” “商容洲派人去杀小姐,幸好我等自从公子吩咐后便一直守在别院,这才将小姐救下,公子快走,她摆明是因为要杀你,才不再留小姐活口!” 下属们的一番话,佐证了商容洲方才所言的真实性,赵呈徽这一瞬间再不能为商容洲找半点理由。 满腔爱意化为怨恨,滔天的愤怒几乎将理智淹没,他眼睛瞬间红得要滴血,直直看向商容洲时,却只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和烦躁。 “商容洲……”他一字一句地唤出她的名字,每一个停顿都仿佛淬了毒,“总有一日,我要将今日所受屈辱,千倍万倍地偿还。” …… 商容洲呼吸急促地惊醒,睁开眼睛后只看到一片漆黑,这才意识到自己做噩梦了。 这已经是她在赵呈徽离开以后,不知道是多少次梦见他了。 第二百零一章 唇角 。 梦里的他眼睛猩红,每一个说出口的字恨不得化为最锋利的刀刃,将她一片一片凌迟,那言语中的恨意直到她醒来许久,仍感觉心有余悸。 商容洲再无睡意,睁着眼睛一直躺到天亮,这才一脸疲惫地坐起来。 秋霜进门时看到她已经醒了,不由得愣了愣,随即殷勤地笑了起来:“奴婢还是第一次见殿下醒这么早,方才进门时还想着要如何叫醒您呢。” “叫我做什么?”商容洲随口问了句。 “殿下忘了,自从赵公子消失之后,太后太后另外殿下赐下一门亲事,今日是殿下大喜啊。” 商容洲:…… 她倒真是给忘了。 直到今日,赵呈徽依然不见踪影。 “殿下,奴婢服侍您更衣。”秋霜提醒。 商容洲回神,低低地应了一声。 秋霜得了回应,便对着外头喊了一声,当即有十余个秋霜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寝房里瞬间就热闹起来。 商容洲任由她们摆布,好不容易将复杂繁琐的嫁衣穿好,又被她们拉到了梳妆台前,开始盘发上妆。她昨夜没睡好,一坐下就开始犯困,秋霜们见她闭上了眼睛,对视一眼后就放轻了动作。 商容洲小小地睡了一会儿,直到外头传来鞭炮声才惊醒:“已经晌午了?” “回殿下的话,还早呢,”秋霜笑道,“这是开门炮,放完之后管家便去何府迎驸马了。” 商容洲闻言,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现在是已经有封号的公主,即便婚嫁,也不用像寻常女子一样坐轿过门,而是在自己的府中行礼,日后也是继续住在长公主府。 秋霜见商容洲没有问题了,便又看向其余人,“咱们也快点,驸马估计半个时辰后就该到了。” “是。”众人应声。 商容洲嘴角抽了抽:“还没好呢?”这都涂多少层了。 “还差一些,今日是殿下的大好日子,奴婢们定要使出十二分的力气,将殿下打扮成世上最美的女子。”秋霜信誓旦旦。 商容洲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时间有些无奈:“已经可以了,再涂抹下去就成狐狸精了。”她的长相明明不算浓颜,被她们涂涂抹抹后竟然生出了几分妖艳,加上这身火红的嫁衣,怎么看怎么透着一丝不正经的意味。 秋霜本想说还不够,可一对上她的视线便改变了主意。 嗯,殿下确实已经够美了。 桌上沙漏一点一点流逝,上层的全部流到下层后,有人随意将其上下颠倒一下,于是又开始了新的流逝。 随着又一阵鞭炮声,长公主府里突然爆发一阵热闹。秋霜赶紧为商容洲盖上盖头,搀扶着她往外走。 快走到热闹的前院时,商容洲突然想起什么,直接往回走,秋霜赶紧拉住她:“殿下,您要去哪?” “东西忘拿了,我去拿一下。”商容洲蹙眉。 秋霜着急:“驸马已经到正厅了,太后上跟宾客都等着呢,您还是先去拜堂,要拿什么您跟奴婢说一声,奴婢回去拿就是了。” “不行,我要自己去拿。”商容洲坚持。 秋霜还想再劝,然而她已经甩开了她的手,掀开盖头便急匆匆往回走了,秋霜无奈,只好赶紧跟上为她拖着裙摆。 商容洲的嫁衣又沉又长,主寝和正厅之间又隔得不算近,等到她跑回寝房时,鼻尖上也出了一层细细的汗。她顾不上休息,直接小跑到床边,一通翻找后找出一个鸳鸯戏水的荷包。 秋霜看到她急急忙忙跑回来,竟然只是为了拿荷包,一时间有些讶然。 商容洲捏了捏里面的东西,确定还在后猛地松一口气,再回头时,看到秋霜惊讶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东西可不能丢。” “殿下……您是不是还惦记着沈少爷?”秋霜小心地问。她不知道赵呈徽当初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但却清楚记得这是他给殿下绣的荷包。 商容洲闻言,脑海中浮现一双猩红的眼睛。 她扯了一下唇角,随意说了句:“是啊,我很惦记他。”他一天不造反,她就有种刀悬在脑袋上的不安感。 秋霜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小声提醒一句:“殿下,咱们快些去正厅,别让驸马等急了。” “……嗯。” 商容洲将荷包放进怀中,又一次朝正厅走去。 她一来一回耽误了不少时间,险些错过了吉时,一到正厅就被喜婆接过去拜堂了。 礼乐声再次奏响,随着喜婆的‘一拜天地’唱贺声,她在蒲团上缓缓跪下,对着正厅的大门拜了一拜。 接着是二拜高堂,商容洲打了个哈欠,无视周围的起哄声,转过身又磕了一个。 “谢谢你们来看我爷爷。” “小枫,你也要好好休息,不要累垮身体。” 顾小枫一直送他们出了医院门,两个女孩手叠着手,互相舍不得看着对方。 顾小枫的余光看了一眼温扬,她害羞道:“那我,就不送了……” “不用送了。”桑也朝着温扬笑了一下:“我跟温扬一起走。” “嗯……”顾小枫明显有些失落。 桑也跟顾小枫寒暄着:“小枫,温扬他一定会看到你的真心的……” “可是温扬他对你……” 顾小枫说不下去了。 不久前在病房里,桑也苦恼的说温扬最近有些不对劲,顾小枫还有些诧异,但亲眼看到温扬对桑也的态度之后,顾小枫伤心了。 虽然桑也没有明说,可她又不是傻子,怎么能看不出温扬的心思。 “小也,你打算怎么办。”顾小枫在说温扬喜欢她这件事。 桑也一看顾小枫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得逞了。 桑也也是一脸苦恼:“我其实对温扬……” 话还没说完全,旁边温扬突然高声道:“原呈哥,好巧啊你也在这儿!” 什么原呈? 桑也失措的视线四处搜寻着,最后目光驻足在倚着车边的男人身上。 身材欣长,穿着一身笔挺的墨蓝色西装,衣冠楚楚。 桑也默默地翻了白眼,不看原呈。 倒是身边的温扬主动的跑到原呈的身边,他看了表,提议道:“原呈哥,一起吃个午饭!” “桑也,顾小姐,你们也一起。”温扬看向站在几步远外的两个女孩。 桑也心里一阵唏嘘。 男主女主男二和女配,四人一起吃饭—— 堪比地狱修罗场。 桑也疑惑问223:“原文中有这个情节吗?” 脑海里没有答话。 没听到223声音的桑也:…… 很好,又是原文未出现的情节。 桑也呆在原地,过了小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和顾小枫手挽手走了过去。 温扬笑眯眯的看着三人:“附近有一家新开的,好像还不错。” - 四人落座,两个女孩坐一边,两个男孩坐对面。 “我请客。”原呈道。 桑也有意的避开和原呈目光对视。 菜单交到两个女孩那边,桑也让顾小枫先选,顾小枫推脱了一番又推到了桑也面前。 桑也看着菜单上的菜色,虽然有喜欢的,但她现在一点胃口也没有,吃不下去。 这三个人都是她的克星。 她就不该来医院,不,她就不该跟男主谈恋爱…… 桑也捧着杯子,满心后悔,又浅浅地叹息一声。 她的叹息,惹得对面的温扬关心了一句:“怎么,是不喜欢吗?要不换个餐厅?” 温扬这一句,惹得另外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桑也。 桑也尴尬的只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她硬着头皮随口答了一声:“喜欢。” 在菜单上随手点了几道,桑也这才把菜单又推到顾小枫面前。 眼睛盯着桌面发了会儿呆,桑也突然振作起来,事情都还没尘埃落定,就一定还有转机,说不定,说不定这次吃饭就是个机会呢。 菜已经端上来了。 桑也抬起筷子夹排骨。 原呈第一筷也伸向了那块红烧肉。 按照以往的作风她会肯定毫不相让的非要夹走这块红烧肉,但现在桑也收回筷子,任由原呈夹走。 原呈的视线在桑也的脸上,她低下头看不清表情,但她微微泛红的耳尖…… 原呈眉心一皱,他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温扬。 温扬正痴痴迷迷的盯着桑也在看,他手在摸着腕上的表。 原呈忽而笑问温扬:“温扬,你这块表不错。” 温扬回过神,一时间竟也有些害羞:“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的。” 听原呈提到表,原本垂下头的桑也猛地抬头,她惊慌的看向对面。 原呈一看桑也的表情,他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面上还在保持着淡定,原呈追问:“谁送的?” “这……”温扬看向原呈,面对着原呈淡漠疏离的目光,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温扬眼神闪烁着,仿佛一个秘密要被人戳破,他开始局促不安了起来。 他怎么,怎么能当着原呈哥的面表现出自己对这块表的在意! 不,就算不是当着原呈哥的面,他也不能对桑也心生爱意啊。 桑也,是原呈哥的未婚妻啊…… “这是一朋友送的,原呈哥要是喜欢,我改明儿送你一块。”手摸着表,温扬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正常。 “这种表市面上流通少,送你这块表的朋友,有心了。”原呈说的淡定,但那最后三个字是咬着牙说的。 “桑也,你说呢。” 原呈突然又提到了她一句。 对着原呈锐利探究的目光,桑也霎那生了错觉,仿佛是一个出丨轨的老婆被丈夫当场抓包。 桑也知道,原呈淡定的表情下面,蕴藏着骇人的波涛汹涌。 该死…… 怎么偏偏是这时候。 原呈肯定知道了。 桑也转过头,避开他视线。 这她要怎么搞,她人设是喜欢男主的啊……但为了让女主死心,她在女主面前悄咪咪的暗示男二是喜欢她的,本想用自己转移女主对男二的视线,这他喵的男主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就像一股寒流悄无声息地侵袭着每一个角落,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最后,还是桑也硬着头皮看向对面,她附和了一句:“是啊,用心了。” 对面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桑也的心瞬间像是被人拿手死死攥住,紧张感从心底蔓延开来,通向四肢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也不知道现在这个场面要怎么收场。 在场四人,桑也是提心吊胆的,顾小枫是伤心的,原呈是愤怒的,温扬是先开心后胆怯的。 桑也干脆低下头吃自己碗里的菜。 思想争斗了一番,桑也决定先保持自己爱慕男主的人设,她抬起头笑看原呈:“呈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了,他不上班怎么出现在这里。 听着她的话,原呈莞尔一笑,云淡风轻的应了一声:“来找女朋友。” 桑也扭捏的笑了一声,她掩唇:“呈哥哥的女朋友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原呈不咸不淡的回了句:“不过差点就被绿了。” “啊,是吗?天底下竟然还敢有绿呈哥哥的女人吗?那她胆子真大。”桑也装作不知情的应着原呈的话。 “胆子是够大的,等我抓回来一定好好调教。” “这样啊。”桑也一脸疑惑:“可是像原呈哥哥这么优秀的人,除非……除非原呈哥哥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不然她怎么会舍得轻易绿了原呈哥哥呢。” 原呈眸光微暗,眼底闪过自嘲,了然开口:“你说的是。” 这么快就肯定了她的话? 桑也眉峰微凝,不知道原狗的心里又在憋着什么坏水。 他似有似无地笑了声,像是在主动将台阶给她下,但语气却又像是在替她欲盖弥彰:“许是女朋友喜新厌旧了,但没关系,只要回心转意,我还是会和她在一起的。你说呢。” 桑也听着原呈这话,他在指桑骂槐,说她喜新厌旧,又把自己树立起一个被女朋友伤害却仍然痴心不悔的深情人设。 王八蛋。 桑也嘴角扯了扯,她笑迎,压根不想接原呈的话:“呈哥哥还是不要纠结了,吃饭。” 原呈一笑,他给桑也夹了几根青菜放到她碗里:“吃。” 桑也看着青菜皱起了眉毛,她看着原呈的脸,又想 说着,桑也故意给原呈夹了一块羊肉到碗里:“原呈哥哥要好好吃饭。”她假笑的看着原呈的脸。 原呈看着碗里的羊肉,他身体往后靠了靠,筷子拨开碗里的羊肉,没吃。 第二百零二章 可惜了 然后是夫妻对拜,她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对着驸马的方向站定。她今日戴了太多头饰,压得她只能低着头,所以一站稳,便看到了驸马靴子上用红线绣的花纹。 真土。商容洲没忍住乐了一声,还没等跪下,一道利刃穿透空气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不知是谁先尖叫一声,耳边的热闹倏然被放大十倍。 “护驾!快护驾!” “保护长公主!” 怒喝和尖叫声此起彼伏,商容洲心跳倏然快了起来。她当即揭开盖头,一抬头便看到厅内乱作一团,诸多权贵哭天抢地四处乱窜,全然没有半点体面。 “殿下,逆贼杀进来了,我们快走!”丫鬟跌跌撞撞冲过来,扶着她便要往外走。 商容洲眼底闪过一丝兴奋:“可算是等到了。” “殿下您说什么?”丫鬟没有听清,问完又觉得不是问这个的时候,赶紧补充一句,“您快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说罢,便扶着商容洲要从小门离开。 商容洲刚想说不用,自己已经等这天很久了,就看到一个人的脑袋被逆贼砍掉了。 她:“……”算了先跑,这个死法看起来太疼了。 她和丫鬟一拍即合,当即从小门离开,仗着自己对地形熟悉,七拐八拐很快逃离了逆贼的追捕。 不同于丫鬟的轻便,商容洲身上的嫁衣和头饰加起来有十几斤,跑起来只觉得又累又沉,快跑到假山时,她已经追不上丫鬟了。 丫鬟跑着跑着觉察到不对,一回头发现商容洲离自己一丈远,于是又着急地折回去找她:“殿下快走啊!” “……不行,我跑不动了,你走。”商容洲呼吸起伏剧烈,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那怎么行,奴婢一定要保护您!”丫鬟着急道。 商容洲摆摆手:“不用,你只管走就是,我自有我的去处。” 说完,她想了一下,又从脑袋上薅了几支珠钗,“这些你拿去,应该够你下半辈子生活了。” “殿下!”丫鬟顿时红了眼眶。 商容洲一脸无奈:“赶紧走,我去假山里躲会儿。” “殿下……” “快走快走,”商容洲说着话直接钻进了假山,“你在这里只会叫人更快发现我。” “那、那殿下等着,奴婢一定会找人来救您的!”丫鬟哽咽着说完,便扭头跑了。 商容洲没当回事,在假山里转了一圈,找了个角落坐下后,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这会儿她总算明白商容洲为什么会现在才造反了,相比原文中强攻进皇宫,直接在她的婚礼上将所有人一网打尽,难度显然大大降低。她似乎已经不用担心他会不会成功了,只需要等着他登基的消息传来,再自我了结就行了。 假山里静悄悄的,空洞的设计放大了水滴声和风声。商容洲蜷在角落里,嫁衣皱巴巴的,拖在地上的部分还拂过了青苔,看起来又潮又脏,而她头上的珠钗也变得乱糟糟的。 才一刻钟的功夫,她已经从世上最美的女人,变成了世上最惨的女人了。商容洲叹了声气,将头上能拆的都拆了,随意丢在一边后,也不在意发髻凌乱的自己像不像个疯子,只管倚着冰凉的石头休息。 然后就一个不小心睡着了。 昨晚一夜没睡好,今早又一直在梳妆,她整个人都处在极为疲惫的状态,一不留神就睡死了,等再次醒来时,假山里已经暗了下来。 虽然是最为炎热的夏末,但假山里却十分阴凉,她不过睡了一下午,便已经浑身冰凉了。商容洲默默坐直了些,搓了搓身体后扶着墙站了起来。 此刻耳边依然一片寂静,静到仿佛晌午时的乱象只是她的幻觉,她独自待在假山里,仿佛与这个世界都隔绝了。 这样不行,还是得出去一趟,确定商容洲有没有登基。商容洲略一盘算,便轻手轻脚地往外走,刚一走到假山口,便猝不及防地落入一双狠鸷的眼眸。 当看到来人的瞬间,商容洲脑子空了一瞬,随后默默地安慰自己,这一定是幻觉,商容洲这会儿该在宫里忙活,怎么有空来这里呢? 她一边想一边后退,在即将退回假山时,丫鬟突然不知从哪个角落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殿下!奴婢就知道您吉人自有天相,您别害怕,奴婢带着赵公子来救您了!” 商容洲:“……” “赵公子,快带殿下走!”丫鬟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商容洲咽了下口水,默默扯了一下丫鬟的衣袖:“……闭嘴。” “殿下?”丫鬟以为她还在害怕,于是再次安慰道,“是赵公子,赵公子回来了。” “我知道,你先别说话。”商容洲深吸一口气,咬着牙低声提醒。 丫鬟愣了愣,这才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 赵呈徽死死盯着商容洲的脸,许久嘲讽地勾起唇角:“殿下,好久不见。” “……你便是造反的主谋?”商容洲再次面对他,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气势,现在只想尽快搞清楚剧情发展到哪一步了,好在他开始折磨她之前,先一步了结自己。 赵呈徽没有回答,视线落在她身上后,眼神暗了下来。 商容洲顺着他的视线看下来,便看到了自己脏兮兮的嫁衣。她咽了下口水,尽可能绷着脸:“赵呈徽,你好大的胆子,如今连造反的事也敢做,下一步是不是还想做这江山的主子啊?!” 快回答快回答,她自尽的心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然而赵呈徽依然没有回答,不仅不回答,反而一步一步朝她走来。才三个月不见,他周身的气势已同从前大不同,每一步仿佛都走得叫人心惊。 商容洲咽了下口水,忍不住开始后退,只是没退几步,后背便抵上了冰冷的石壁。 赵呈徽还在朝她走来,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大批人马,将假山层层包围,商容洲成了插翅也难飞的鸟儿,再无半点退路可言。 她仿佛被赵呈徽吓着了,一只手默默抚上了心口,另一只手则抵在了赵呈徽的胸膛上。 铠甲坚硬,触手一片冰冷。 商容洲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点笑意:“看你如今这般得意,想来这江山已经姓赵了?” “殿下今日大婚,我总要送份贺礼才行。”赵呈徽没有正面回答,却也没有否认。 商容洲心里一松,唇角也扬了起来:“你这份大礼可真是重,直接毁了我的婚事不说,还将我从长公主变成了阶下囚。” “我说过,总有一日要将殿下所给的屈辱,千倍百倍偿还才是。”赵呈徽厌恶她脸上的云淡风轻,心底的暴虐只想将她一寸一寸摧毁,说出的话也带了些阴鸷,“殿下,好戏才刚刚开始。” 商容洲:“……”尽管已经准备好自尽了,可还是有一点被吓到。 看到她平静的表情下,无意间泄露出一丝惊恐,赵呈徽本能地感到愉悦,于是抬手抚上她的脸。 他今日不知杀了多少人,虽然手上没有血迹,却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商容洲一阵反胃,下意识想要避开。 然而却换来他更用力的桎梏:“现在才哪到哪,殿下怕得有些早了。” 说罢,像是丢弃脏东西一样放开她的下颌,转身就往外走:“将她给我捆了押入天牢!” “求赵公子开恩!殿下身娇体贵如何能承受得住天牢阴寒!求赵公子看在往日情分上饶了殿下!”丫鬟终于确定自己闯祸了,当即跪下求饶。 商容洲无奈地叹了声气,想说求也没用,但转念一想,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死。于是她没有再劝,而是从怀中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荷包,正要打开时,就听到丫鬟哭喊:“赵公子!殿下心里还记挂着您呐!即便是今日成亲,也不忘将您所绣荷包带在身上,您不信的话可以看看呐!” 【闭嘴啊大姐……】 赵呈徽沉着脸猛地回头,恰好看到商容洲拿着荷包。 【嚓……怎么看过来了。】 当赵呈徽看过来的瞬间,商容洲心里一惊,想也不想地就要打开荷包,然而下一瞬嗖的一声,一颗石子从她手背擦过。商容洲吃痛,手中荷包也因此滚落在地。 商容洲深吸一口气,刚要伸手去捡,便已经被几个护卫制住。她顿时要疯,挣扎着试图去抓住荷包。 赵呈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做无用功,直到她垂头丧气地放弃,才不紧不慢地走到她面前,将荷包捡了起来。 “你倒是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演什么戏,”赵呈徽地勾起唇角,将荷包紧紧攥在手中,“可惜,晚了。” “……随便你怎么样想,我只求你把荷包还我。”商容洲勉强一笑,再不复刚才的淡定。 开玩笑,毒药还在荷包里藏着呢,她能淡定得了吗? 赵呈徽死死盯着她,并没有将荷包还给她的意思。 商容洲的药只有芝麻大小,在荷包内兜里藏着,她倒不怕被赵呈徽发现,只是要不回来的话,就没办法自尽了。 小说世界的生老病死都是虚拟的,可当下的疼痛却是实打实的啊! 为了避免像原文中一样被折磨至死,商容洲只能放下身段开始演戏:“求你将荷包还我,或者再让我带几日也行……不用几日,哪怕是一刻钟呢,我只求你看在昔日情分……” “我与你有什么昔日情分?”赵呈徽突然打断她,“殿下莫非忘了,你我之间从头到尾,都只是你一场游戏罢了。”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愿意以死谢罪,只求你将荷包给我。”商容洲说着试图朝他走去,可惜还未动身便被护卫们控制了。 赵呈徽死死盯着她,许久终于将拿着荷包的手朝她伸去。商容洲眼睛一亮,在护卫们的控制下,艰难地伸出小手。 然而下一瞬,他手中的荷包便擦着她的指尖落在了地上。 “带走。”赵呈徽面无表情地吩咐。 【赵呈徽你不能这样,你把荷包还我!快点把荷包还我!啊啊啊啊!!】 护卫们走得极快,不出片刻她的声音便彻底消散在风里,假山前又一次恢复寂静。其他护卫也带着丫鬟下去了,商容洲独自一人站在假山前,表情淡漠地盯着地上的荷包? 许久,他勾起唇角,眼底却无半点笑意:“从前怎未见你如此在意。” 话音未落,他便一脚踩在荷包上,直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假山前彻底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一只沾了泥土的荷包孤零零地躺着。 商容洲被护卫们一路带去了天牢,推进一间独立的牢房后便离开了。商容洲揉揉自己被拽得生疼的胳膊,啧了一声到床上坐下,开始回忆原文里男主造反后的剧情。 原文的长公主也被抓进天牢了吗?似乎没有,男主造反成功后,便将长公主抓进了宫中,本来是打算将昔日所受刑罚百倍奉还,可惜长公主是个受不了刑的,又没有主角光环加持,被折磨了不到十日就一命呜呼了。 ……也就是说,如果按照原文走的话,她至少要挨十天的打才能死。商容洲抖了一下,觉得还是自我了结更方便。 那么问题来了,在荷包被夺的前提下,她该如何自我了结呢? 商容洲思索许久,视线落在了自己长长的衣摆上。 吊死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直接将外衣脱了,踩着牢房里随意堆积的石头去够高处的窗子,好不容易将外衣绕在上头后,极为艰难地打了个结,然后将脑袋伸了进去。 衣裳太宽,挂在上头不像上吊,反而像公园老头老太太们在矫正颈椎。 商容洲在上头晃了几下,不疼不痒之后只好抽了更细的衣带,用同样的法子系紧后,直接往脖子上一套就闭上了眼睛,踩着石头的脚也伸向了半空。 “呕……”喉咙被勒住的瞬间,商容洲一阵干呕,慌乱之下急忙用脚尖去够石头,踩稳后赶紧将脑袋救出来,一跳到地上就呕了两下,喉咙里变得火辣辣的。 她长舒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的生理性泪水,觉得上吊这种死法太痛苦,有点不适合她。 第二百零三章 有病吧 要不窒息而亡?电视剧里不是经常演被憋死的戏码吗?商容洲又有了主意,立刻憋住一口气不再呼吸。 一分钟后,她静静躺在地上,认真思索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蠢,竟然妄图用憋气的方式自尽。 她独坐许久,摸了摸身后冰冷的墙壁,觉得撞墙而死这种就不用试了,按照她前两次的实验来看,很有可能把脑壳撞得哇哇疼,人却生龙活虎一点影响都没有。 商容洲认命地叹了声气,重新爬上石头去够绕在窗子上的衣裳和腰带,等将两样东西都费劲地摘下来后,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到了此刻,她终于意识到,对于一个求生欲强烈的人而言,这间不大的牢房里没有任何方法能让她死,除非有人主动来杀她。 【所以赵呈徽会来杀我?】 商容洲心头一动,突然又有点乐观,毕竟原文里的长公主可没有进天牢的经历,可见赵呈徽恨她比恨原文长公主更甚,说不定等不及用那些刑罚,就直接将她杀了呢? 她想到这里自嘲一笑,蜷在厚重的嫁衣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赵呈徽到来时,就看到她小小一只,缩在角落里睡得正安稳,全然没有被抓之后的恐慌,反倒是他,忙了一天一夜后好不容易尘埃落定,本该好好休息才是,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她待在天牢惊慌失措的样子。 然而人家根本没有。赵呈徽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等狱卒将门打开后,才面无表情地踏了进去。 “起来。”他冷淡开口。 商容洲睡着不动。 “起来。”赵呈徽的脸色沉了下来。 睡梦中的商容洲轻哼一声,眉头微微蹙起,却依然没有醒来的意思。 赵呈徽终于不耐烦了,伸手便去拉她,然而握住她手腕的瞬间,便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热,他脸色顿时变了。 商容洲被他扯了一下,总算迷迷糊糊醒来,只是看了他一眼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再次陷入睡眠时,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看,赵呈徽真如我所愿,来杀我了。 】 带着这样一个美梦,她睡得十分香甜,甜到太阳都晒得人发晕了,她仍舍不得醒来。 不过话说回来,天牢里暗无天日,怎么还有阳光照耀呢?商容洲咂摸一下嘴,渐渐觉察出一点不妙。 “既然醒了,就别装死了。” 某人冷淡的声音响起,商容洲只能醒来,睁开眼睛便看到满目明黄,她顿了顿,才意识到自己此刻在哪里。 小皇帝呢? 顾青云呢? 商容洲咽了下口水,低下头一看,就看到自己身上的嫁衣不见了,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衣,里面连小衣都没穿,丝绸的里衣透光性极好,隐约显现里头的线条。 她蹙了蹙眉,眼底闪过一丝不解,接着听到某人淡淡道:“你那身衣裳太碍眼,我叫人给你换了。” 又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商容洲想装死都不行了,只能颤巍巍地抬头看向他。 赵呈徽似乎没睡好,眼底红血丝清晰可见,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阴郁:“长公主殿下当真身娇体弱,不过是在天牢待上几个时辰,便起了高热险些死了。” 商容洲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头晕不是因为太阳晒的,而是因为昨晚发烧了。 她满脑子还都是剧情的事,一时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赵呈徽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便窜起一股火气。他当即咬着牙走上前,直接攥住了她的下颌。 商容洲只能被迫看向他。 “你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他咬牙切齿地问。 商容洲脑子逐渐开始转,眨了一下眼睛:“我不信,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 【最好是一刀毙命,给个痛快。 】 “你!”赵呈徽脸色一黑,对上她的视线后冷笑一声,“想死?没那么容易,长公主殿下当初如何对我的,我总要一点一点还回去才行。” 商容洲最怕的就是这个,闻言有些讪讪,正要想法子说服他时,身上的衣裳因为她乱动而散开。她察觉身前一凉,便赶紧将薄被上拉,及时遮住了身上风光。 她着急的动作落在赵呈徽眼中,便成了一种拒绝。赵呈徽眼底闪过一丝怒意,说出的话愈发不理智:“怎么,长公主如今嫁了人,便要为他守身如玉了?” 商容洲:“……”她就是遮一下,他怎么这么敏感? “殿下不说话,是被我说中了?”赵呈徽更加风雨欲来。 商容洲看着他这副样子,总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掏出一条鞭子,直接抽在她身上。她咽了下口水,有些紧张地开口:“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赵呈徽直接打断。 商容洲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再看赵呈徽,此刻宛若一个无理取闹却装作一切正常的被害妄想症。 沉默许久,她破罐子破摔地倒在床上:“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意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别问我这些了。” 说罢,直接闭上了眼睛。 赵呈徽看着她连话都不愿与自己多说,心中愈发愤怒,他的手不知不觉已经扣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指腹下是她有力的动脉,只需稍微用力,这个卑鄙的、邪恶的女人就会死在他的手下,只要他略微用力…… 商容洲虽然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可其他感觉还是有的,她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手指攥着自己的脖子,他的呼吸越来越重,仿佛一台正在蓄力的跑车,踩下油门的那一刹那,她的小命会随着任务一起结束。 这辈子还没死过呢,这次也算是全新体验了。商容洲又恐惧又新奇,不知不觉就攥紧了身下床褥。 然而她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想象中的死亡,正当她快要不耐烦时,赵呈徽的气息猛然靠近,她连忙睁开眼睛,就看到他的俊脸在眼前无限放大,接着凶狠地咬住了她的唇。 【有病。】 赵呈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确实有病……” 商容洲脑子轰隆一声,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而等她回过神来时,身上那层薄薄的丝绸里衣已经被他扯了下去。 “你等会儿……” 她下意识挣扎,然而两只手刚抵住他的胸膛,就被他一只手同时扣住举过她的头顶,与此同时他在她肩头狠狠咬了一下,虽然没有破皮,却还是在她肩头红痣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牙印。 商容洲痛哼一声,一脸震惊地看向他:“你做什么?!” “讨债。”赵呈徽面无表情,说完便咬上了她的唇。 商容洲一脑子浆糊,被他咬了之后也不甘示弱地咬了回去,房间里的气氛激烈……气温仿佛都升高了许多。商容洲趁赵呈徽不备,直接挣脱他的束缚,赵呈徽以为她又要跑,脸色一黑正欲发作,她的双臂便攀上了他的脖子。 赵呈徽:“……” 商容洲面色泛红,眼尾犹如桃花盛开,察觉到他的停顿后,顿时不满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扫了他一眼后重新闭上眼睛。 赵呈徽看到她这副样子,顿时想将她丢下床,然而最后只是咬了咬牙,将床幔放了下来。 转眼就是大半日。 商容洲出了许多汗,精气神好了不少,只是身体疲懒,躺在床上一动都不肯动。 赵呈徽早已经离开,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大床上,眼神发直地盯着床幔上的银钩,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她竟然跟赵呈徽睡了。 原文里男主和长公主……哦,他们是不可能睡的。所以她现在有点看不懂了,说好的小皮鞭小蜡烛十大酷刑呢?怎么一样也没见着? 商容洲专心思考,直到耳边传来女子的声音:“殿下,奴婢为您更衣。” 商容洲觉得声音耳熟,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陌生丫鬟,她顿时一阵无语:“你怎么来了?” “奴婢奉赵……赵将军之命,前来服侍殿下。”丫鬟相当激动。 商容洲看到她却是倍感头疼,时不时就要想起自己被暴露的荷包,闻言苦笑一声敷衍过去,等在丫鬟的服侍下换好衣衫后,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赵呈徽竟然送了丫鬟来了,这叫什么,一炮泯恩仇吗? 可是秋霜呢。 然而两个时辰后,赵呈徽带来了一个男人,亲自证明了她在痴心妄想。 当时已是傍晚时分,商容洲正要用午膳,赵呈徽便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随后一个被绑着手脚、嘴里塞着棉布的男人也被扯了进来,直接被护卫们押着跪在了地上。 商容洲见状没敢轻举妄动,脑子里飞快思索赵呈徽想做什么。 “这男人生得也算高大英俊,难怪殿下喜欢。”赵呈徽出言即嘲讽。 商容洲闻言,多看了被绑着的男人两眼,当看到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后,嘴角略微抽了抽,心想从哪看出他高大英俊了。 赵呈徽没想到她当着自己的面,都敢盯着他看这么久,眼底顿时有风暴汇聚:“就这么喜欢吗?” 商容洲警惕:“我不懂你的意思。” 男人恐惧地挣扎,终于将口中的棉布给吐掉了。 他顿时哀嚎出声,看着商容洲的脸痛哭:“殿下救我!殿下快救我!” 听这语气,似乎与她熟稔得很,商容洲犹豫一瞬,小心翼翼地问一句:“请问你是?” 男人:“……” 赵呈徽眼底的风暴瞬间平息。 商容洲问完,才意识到周围的气氛不对,她眨了眨眼,识趣的没有再说话。 男人直愣愣地看着她,鼻涕都掉下来了,一时间也没顾上擦,直到护卫要将他拖下去时,他才猛地惊醒,一脸悲愤地大吼:“殿下!我是你的驸马啊!” 商容洲:“……”好家伙,是驸马啊。 她嘴角抽了抽,正要开口说话,赵呈徽便冷淡打断:“天地都没拜完,你是谁的驸马?” “殿下……”男人继续眼泪汪汪。 商容洲一脸同情:“我帮不了你,我现在自身都难保。”而且以她现在跟赵呈徽的关系,她要是求情,这人估计死得更快。 “殿下!”男人痛哭流涕。 商容洲嘴角抽了抽,正要说什么,护卫就已经将人拖走了。 哀嚎声逐渐远去,然后在某个节点突然消失,房间里倏然静了下来。商容洲莫名觉得有点冷,缩了缩脖子就不说话了。 “心疼了?”赵呈徽表情明灭不定。 商容洲赶紧摇头:“没、没有。” “也是,长公主殿下又怎会心疼别人,驸马……”他轻嗤一声,“连模样都不记得,他算什么驸马。” 商容洲眼皮一跳,越听越觉得……酸?她抿了抿发干的唇,小心地看向他:“你如今……该不会还对我有那种心思?” “你胡说什么?”赵呈徽脸色一沉。 商容洲立刻乖乖坐好:“我就是随便一问……” “商容洲,你少自作多情,”赵呈徽冷笑一声,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叫我有那种心思?” “我又没说是哪种心思……”商容洲摸了摸鼻子,“既然对我什么心思都没有,为何不杀了我,反而留下我,还……跟我行云雨之事。” 赵呈徽面色越来越阴沉,许久才咬牙道:“我不过是找个消遣罢了,待来日广开选修,你当我还会再看你一眼?” 广开选秀,别想了兄弟,你这本是剧情文,没有感情线的。商容洲又摸了摸鼻子,好一会儿才转移话题:“所以你如今打算如何?” “称帝?还是……做个幕后摄政?” 赵呈徽不语。 商容洲叹了声气:“懂了,你打算何时杀我?” 赵呈徽抬眸看了她一眼:“想死了?” 想啊,非常想。商容洲默默端起倨傲的架子:“你要杀就杀,我不怕你。” “是么,”赵呈徽意味不明,“可惜我现在还不想杀你。” 商容洲:“……那你要如何。” 赵呈徽抬眸与她对视,许久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就因为他这一个笑,商容洲当晚直接没睡好,一闭上眼睛就是原文中各种酷刑,一直到天亮才勉强睡熟。 第二百零四章 生疑 接下来几日赵呈徽似乎很忙,尽管每天都来,可每次来都不超过一刻钟,便被人匆匆叫走处理国事了。可就这一刻钟,商容洲都是心惊胆战的,总觉得他在憋什么大招。 为了不陷入被动,她只能想法子先下手为强。 赵呈徽又一次离开后,商容洲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最后视线落在了墙上装饰用的匕首上。 她似乎找到了新的死法。 房间里有四五个宫人,随时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现在不能露出破绽。商容洲轻呼一口气,故作无事地别开了视线。 当天晚上,她用过晚膳后突然道:“送些热水来,我要沐浴。”电视剧里都这样演的,割腕得泡热水。 “这个时候吗?”服侍的丫鬟疑惑。 商容洲微微颔首:“今日有些累,沐浴之后便睡了。” 丫鬟听到她这样说,当即叫上其他几个宫人,一同抬了热水来,不多会儿便将浴桶装满了。 看着冒白烟的浴桶,商容洲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扫了众人一眼:“你们都退下。” “是。” 众人知道她沐浴不喜欢被伺候,于是闻言鱼贯而出,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商容洲咽了下口水,四处转了一圈确定无人监视后,赶紧将匕首取下来研究,当看到刀刃足够锋利后,她默默松了口气,脱了外衣边直接到浴桶里坐下。 热水顿时往上漫了一截,将她身上的里衣浸个彻底。商容洲郑重其事地拿着匕首在手腕上比划。 【到底是这里,还是这里呢。】 【要是一次没成,那岂不是要痛死……】 商容洲思考着。 她实在是不想受两次痛苦。 门外突然传来赵呈徽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赵呈徽的声音猛然从身后响起,商容洲吓得手一松,匕首顿时掉进了水里。 赵呈徽听到动静蹙了蹙眉,直接绕到了浴桶前,当看到她里衣都没脱时,不由得扬起眉头:“沐浴不脱衣裳?” 商容洲:“……” 她干巴巴地和他对视片刻,确定他刚才没有发现匕首后,这才默默松一口气:“我就是想泡个热水澡松泛一下,没必要脱衣裳。” 赵呈徽神色冷淡地盯着她,他在门外就听到了商容洲的心声。 商容洲表面平静地与他对视,其实水下脚趾正在偷偷勾匕首。这个时候她不由得庆幸,自己刚才拿着匕首比划的时候,刀鞘没有丢到一边,否则她这样用脚趾偷摸,可能一不小心就割出血来了。 “……你今日不是已经来过了,怎么又来了?”商容洲一边问,一边将匕首往身边扒拉,等扒到身边时,默默坐到了屁股下。 赵呈徽没有觉察她的小动作,只是在听到她的问题后面露嘲讽:“殿下似乎不欢迎我。” “如今江山姓赵,我算哪门子的殿下,将军唤我名字便好。”商容洲扯了一下唇角。 她把匕首藏好后,才有功夫关注赵呈徽,结果没等仔细看,便已经看到了他眼下的黑青。商容洲愣了愣,有些迟疑地问:“你近来很累吗?为何看起来这么憔悴。” “殿下关心我?”赵呈徽眯起眼眸。 商容洲确定他是不会好好说话了,干脆闭嘴不言。 赵呈徽也不在乎,盯着她看了许久后突然开始宽衣。商容洲看得眼皮一跳:“你做什么?” “泡澡,松泛。”赵呈徽说完,便直接跨步迈进浴桶,不大的浴桶瞬间变得拥挤,本就已经快到顶的水也哗啦啦往外涌。 商容洲下意识后退,可惜身后就是湿滑的桶壁,根本无路可退。 一转眼的功夫,赵呈徽已经在她对面坐下,两条长腿无处安放,只能将她的双膝拢住,踏在她的身体两侧。 商容洲两条胳膊沉在水中,将匕首默默藏到腰后,这才略带紧张地开口:“赵呈徽……” “闭嘴。”赵呈徽闭着眼睛打断她的话。 商容洲咽了下口水,只能僵坐着不动。 水还热着,形成淡淡的白烟缓慢往上浮动,一时朦胧了对面人的轮廓。商容洲咬着下唇等了片刻,却只等到他沉重而均匀的呼吸。 就……睡着了?商容洲嘴角抽了抽,犹豫片刻后试探地唤了一声:“赵呈徽?” 无人应答。 她声音又稍微大了些:“赵呈徽?赵呈徽?” 还是不为所动。 商容洲眨了眨眼,还是不太放心,于是悄悄朝他靠近,想要越过扰人视线的白烟,近距离确定他有没有睡着。 寝房里一片寂静,只有不甚清晰的一点水声。她身体前倾,一张脸都快到他胸口了,这才仰头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 真睡着了。商容洲默默松一口气,刚要直起身子,一股大力突然将她捞了过去,她惊呼一声,下一瞬便落在了赵呈徽的腿上,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一个吻。 “……赵呈徽,你不是在睡觉吗?”她挣扎着唤他的名字。 赵呈徽眼神复杂,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下,其实是不疼的,但在他咬上来的瞬间,商容洲还是呜咽一声,眼角都泛起了泪花。 然后赵呈徽便放轻了力道,捧着她的后颈辗转厮磨:“是睡了,你将我吵醒了。” “那你接着睡,我就不打扰了。”商容洲说着,又要爬回自己坐过的地方。 赵呈徽岂会轻易让她离开,在她腰上某处捏了一下,她就浑身没了力气。 商容洲被他打横抱着,两只脚交叉着翘起,半个着力点都没有,最后只能揪着他的衣领保持平衡,一个吻还未结束,她就有种腿要抽筋了的感觉。 “我不行了,你放我下来。”她艰难开口。 赵呈徽神色晦暗,一只手扶抱着她,另一只手已经探进了水中:“这便不行了?” 商容洲闷哼一声,脸颊泛起一抹桃花红,两只手愈发用力地揪住他的衣领。虽然身体在引诱下不断沦陷,可她脑子却还是清醒的,时刻惦记着还被她留在原地的匕首。 浴桶太小了,匕首随时可能被赵呈徽发现,太危险了。商容洲咬着牙,尽可能转移话题:“水有些冷了,要不我们上去。” 赵呈徽不语。 “走、走……”商容洲讨好地看着他。 赵呈徽看到她这个表情,便想起曾经在长公主府那些日子,一时间又恨又怨,偏偏手上的动作一再轻柔,半点都舍不得弄伤她。 商容洲喉间溢出一声轻哼,表情愈发迷茫无助。 赵呈徽看着她眼底无意间闪过的依赖,脸色逐渐缓和了些,正欲说些什么时,指尖突然碰触到什么,他下意识拿了出来。 当一道清晰的水声响起,匕首也出现在两人面前,商容洲瞬间就清醒了。 【不是,草……】 赵呈徽看清是什么后表情一窒,接着脸色刷的黑了下来,他算是知道先前商容洲的话是什么意思。 赵呈徽直接扣住商容洲的脖子质问:“你想杀我?” 商容洲惊恐:“我没有我不是你误会……” “商容洲,我好吃好喝地养着你,你竟然想杀我!”赵呈徽眼底泛起一丝红意,攥着她脖子的手指却始终没有用力。 商容洲被他的表情吓得被口水呛到,当即剧烈地咳嗽起来。赵呈徽还以为是自己掐的,当即脸色铁青地放开了她。 商容洲扶着浴桶边缘不住咳嗽,肩膀随着身子剧烈颤动,从背后看仿佛在哭泣。 赵呈徽牙关紧咬,口腔里逐渐弥漫一股铁锈味。 许久,他声音沙哑地开口:“商容洲,你凭什么恨我。” 商容洲还在咳嗽,眼底蓄满了生理性泪水,闻言连忙看向他:“不是,这匕首是我自尽用的,并非是要杀你。” 糟糕,一不小心将实话说出来了。 “你觉得我会信吗?”赵呈徽反问。 商容洲嘴角抽了抽,想到什么后小心道:“那你将匕首给我,我自尽给你看。” 赵呈徽面无表情。 “真的,我保证说的是实话,”商容洲心跳加快,“反正我手无缚鸡之力,即便拿了匕首,也偷袭不了你对吗?” 赵呈徽眼神微暗,像是被她说动了一般,将匕首递了过去。 商容洲紧张地屏住气息,接过匕首后拔掉刀鞘,一脸紧张地盯着锋利的刀刃。 赵呈徽就在眼前,割腕这种方式是不可行了,得用更干脆利落的方式。商容洲轻呼一口气,当着赵呈徽的面将刀尖抵在了心口,一边默默给自己打气,一边咬着牙高高举起,用尽全力朝自己心口刺去—— 在刀尖即将扎进心口的瞬间,她的手腕突然被攥住。商容洲茫然地睁开眼睛,正对上赵呈徽冷淡的眼眸。 “戏演得真好,可惜我不会相信你。”他嘲讽道。 商容洲:“……”那你就松手啊! 赵呈徽手腕略一用力,商容洲便吃痛地松开了手,匕首直接扑通一声掉进水里,不知沉到哪个角落去了。 “商容洲,你当真恨我恨到想杀了我?”他直接将她扯进怀中,捏着她的下颌质问。 商容洲:“……我真没想杀你。” “那便好,越恨我越好,”赵呈徽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唇角的笑透着森冷,“你若是爱我,我倒不舍对你如何了。” 商容洲:“……”既然不听她说话,那还问她干吗? 她心生不妙,正要解释时,他猛然站了起来,直接将她扛到肩上。 商容洲连忙挣扎:“你做什么……” “不是要去床上?我成全你。” 商容洲:“……”她什么时候说要去床上了! 她心里吐槽归吐槽,却没有傻到直接跟他辩论,等被丢到床上时立刻打了个滚躲到床角,一本正经地与他解释:“赵呈徽,我真没想杀你。” “过来。” “……你想啊,我又不会未卜先知,不知道你会突然过来,更不知道你会同我一起沐浴,我有必要在浴桶里藏把刀吗?”商容洲费力地解释。 而赵呈徽给出的回应,是将身上仅剩的薄衫也脱了。 商容洲猝不及防看了满眼好风景,脸颊顿时泛起不正常的红:“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过来。”他面无表情。 商容洲嘴唇动了动,和他对视许久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在他那儿早就信用破产了,无论她如何解释,他都不会相信的。 她深吸一口气:“究竟要怎么样你才信……” 话没说完,赵呈徽便不耐烦地将她扯了过去。撞进他怀里的瞬间,商容洲低低地轻哼一声,接着便被堵住了嘴唇。 赵呈徽似乎真的被气坏了,动作没有了从前的温柔,虽然多少还留了些分寸,但商容洲依然被折腾够呛,又哭又闹了大半夜才算消停,最后抽抽搭搭地噙着泪在他怀中睡去,就连睡梦中都要时不时抽泣。 看着可怜得很,可分明她才是唯一的恶人。 赵呈徽恨极了她,很想将她直接丢到地上,狠狠将她羞辱一通,可最后却什么都没做,只是任由她贴紧了自己取暖。 一夜无话。 体力耗尽的商容洲一直到晌午时分才醒,睁开眼睛时身边已经没人了。她略微活动一下酸软的四肢,还没等坐起来,就注意到了房中变化,瞬间无语了。 “殿下……”丫鬟看到她醒了,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将军说房中杂物太多,容易让殿下心乱,所以命令宫人将所有东西都搬走了。” 确实是所有东西。桌椅板凳挂件摆设通通没了,就只剩一张床还没了床幔,看起来空空荡荡宛若毛坯房,和先前的繁复奢华完全是两种感觉。 商容洲深吸一口气,又问:“他还吩咐什么了?” “他说……日后没有他的吩咐,殿下不得出殿门半步,还、还有,”丫鬟眼圈渐渐红了,“他让奴婢明日起便归家去,不得再出现在殿下面前。” 商容洲怔了怔,终于有了自己是阶下囚的真实感。 三天了。 商容洲已经被囚禁三天了,这三天里赵呈徽没有出现过,而她独自待在空荡荡只有一张床的寝房中,身边是十余个不认识的宫人。 她因为太过无聊,曾试着跟这些人聊天,然而不管她说什么,她们都一副怕说错话的谨慎样儿,商容洲渐渐也不爱同她们说话了,整日一个人坐在窗前,盯着外面的园子发呆。而不管日子无聊成什么样,她都从未提过要见赵呈徽。 又是黄昏,房内没有点灯,此刻一片昏暗。 第二百零五章 劝告 这话宫人不敢接。 赵呈徽沉默片刻,又道:“叫人继续盯着她,若她敢伤害自己,便立刻将她扣押。” “是。”宫人应声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赵呈徽一人,他垂着眼眸,继续看桌上脏兮兮的荷包,只觉得自己魔怔了。她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自尽,无非是想杀他却失败了,只能随口找个理由罢了,他明知如此,却还这般小心,当真是愚不可及。 赵呈徽心下烦躁,连房门被敲响了都没听到,还是宫人进来通报,他才蹙起眉头:“说。” “将军,小姐来了。” 赵呈徽抬头:“鸳儿来了?” “是,小姐已在门外等候。”宫人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赵呈徽应了一声:“让她进来。” “是!” 宫人离去,赵呈徽垂下眼眸,许久自嘲一笑,这才叫人进来将灯点上。 赵鸳进来时,屋里比起先前亮堂了许多。 “哥哥。”她笑着朝他跑来。 赵呈徽不悦:“仔细脚下,真是越来越冒失了。” “你也是越来越凶了,”赵鸳吐了吐舌头,接着注意到他眼下的黑青,犹豫一下后小心地问,“哥,你夜里还是睡不着吗?” 赵呈徽不语。 “那些所谓的名医也不过如此嘛,这么久了连这点小病都治不好,”赵鸳嘟囔一句,正要坐下时,突然注意到桌上的荷包,不由得咦了一声,“这是什……” 话没说完,赵呈徽便直接将荷包收到桌子下的暗格里。 赵鸳愣了愣,随即了然:“是殿下给你绣的吗?” 赵呈徽抿唇不语,表情看起来有些许严厉。 赵鸳缩了缩脖子,却不怎么怕他:“你不说我也知道,鸳鸯戏水的绣样,向来都是赠予心上人的,除了殿下所赠你会如此上心,别人的你绝不会这般宝贝。”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赵呈徽蹙着眉头打断。 赵鸳讪讪一笑:“不是。” “我还有事要忙,你有话快说。”赵呈徽扫了她一眼。 赵鸳摸了摸鼻子,心思活跃时表情与商容洲有点像。 倒是好的不学。赵呈徽心烦气躁,又想要训斥她。 赵鸳大约也感觉到了他的不耐烦,急忙直奔主题:“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听说殿下如今在宫里,所以想去见见她。” “她来也不是一两日了,怎么早不见你提此事?”赵呈徽直直看向她,仿佛能一眼将她看穿。 赵鸳只好说实话:“我这不是听说你把人囚禁了,所以有点不放心嘛,殿下心高气傲,万一被你逼急了,做出什么傻事怎么办。” “她当初要杀你,你如今倒是不放心她了,”赵呈徽不悦,“你怎么这般没出息。” “话不能这样讲的,当初若非殿下将我从风月之地接出来,我说不定早就被磋磨死了。”赵鸳认真解释。 赵呈徽却不领情:“若不是她,你当初也不会进风月之地。” “可我若不进风月之地,跟着爹娘去边关的路上,说不定就要病死了。”赵鸳接话。 赵呈徽:“……” “所以严格算下来,殿下还是有恩于我,”赵鸳没心没肺地笑了,“更何况当初她派去的那些人,我总觉得是故意吓唬我的,并非要真心杀我。” 赵呈徽眼眸微动,许久冷笑一声:“你将人心想得太好了。” “或许,可我还是觉得,殿下当初对我的好,并非是逢场作戏。”赵鸳认真道。 赵呈徽闻言,顿时沉默了。 书房里静了下来,桌上灯烛摇晃,将赵呈徽的轮廓照得明灭不定。 赵鸳小心地打量他一眼,半晌叹了声气:“哥哥,你心里还喜欢殿下对吗?” “胡说八道。”赵呈徽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是你亲妹妹,你骗不了我的,”赵鸳面露笃定,“你分明就喜欢她,否则也不会留她到现在……” “赵鸳。”赵呈徽又一次打断。 “哥,你明明还喜欢她,何必难为自己呢。”赵鸳叹了声气。 赵呈徽瞬间没了声音。 许久,他面无表情地开口:“是她在难为我。” “怎么会呢,殿下是个好人,肯定舍不得为难你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赵鸳认真思索一定有什么误会,”赵鸳认真思索一番,“是因为你抢了人家的江山吗?” 赵呈徽冷笑一声:“她但凡将这江山看在眼里,就不该整日吃了睡睡了吃。” “这样……那看来不是江山的问题,”赵鸳松了口气,“那就好办了,你主动点哄哄她,殿下很心软的,说不定就会与你重归于好。” 赵呈徽本来都要将她撵走了,闻言顿时语气恶劣地反问:“她欺辱我至此,还要我主动去哄她,凭什么?” “就凭你喜欢人家呗。”赵鸳一语致死。 赵呈徽噎了噎,表情瞬间黑了:“我不喜欢她!” “别逞强了,将她囚禁这几日,但凡你稍微吃些东西睡会儿觉,你那些属下也不会一直找我了。”赵鸳一脸同情地说完,趁他还没发飙扭头就跑。 快跑到门口时,她又突然停下,回头看向他道:“哥,要不我去劝劝殿下,她很好说话的,说不定我一劝就想通了。” “不需要,”赵呈徽绷起脸,“她不过是个阶下囚,何必在乎她的想法。” “你呀,喜欢人家一日,就得在乎一日,否则她难过,你肯定也伤心,”赵鸳小大人似的啧了一声,“但凡你能放下她,我也不会如此劝你,可事实就是你没了她会死,所以何必要逞强。” “若是能过得好些,放下所谓的仇恨和自尊又如何,再说我看殿下对你,也是有情的,若是欺辱的太过分了,怕是……” 最后一个音落地,赵鸳也不见了踪影,只有书房大门还开着,提醒赵呈徽某个不学好的混蛋丫头来过。 赵呈徽独自静站许久,皱着眉头坐下了。 赵鸳一路小跑,一直跑到商容洲所在的偏殿才停下,还未进门便高喊一声:“殿下!” 商容洲听到声音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某个略微瘦了些的丫头跑进来,她才眼睛一亮:“鸳儿!” “殿下!”赵鸳一脸激动地冲过去,抱住了商容洲。 抱到一起后,商容洲才想起什么,接着面露尴尬:“你不恼我啊?” “不必解释,我知道你并非真要杀我。”赵鸳歪头。 商容洲笑了,见她没放在心上,干脆也不再解释了。 赵鸳拉着她的手看一眼周围,不由得啧了一声:“哥哥怎么这么坏,竟然将屋里东西都搬走了。” “我惹他生气了呗,之前不是这样的。”商容洲很有自知之明。 赵鸳轻哼一声,为她打抱不平。 屋里就只有一张床,商容洲只能拉着赵鸳到床边坐下,好在赵鸳也不介意,笑眯眯地同她说话。商容洲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乐了:“咱俩坐在这儿聊天,感觉可真够怪的。” “哪里怪?”赵鸳歪头。 一个先前要杀另一个,另一个的兄长现在夺了一个家的江山,她们却还是亲亲热热的,能不怪吗? 赵鸳大约也明白了,脸上的表情略微尴尬了些:“殿下,你别怪我们,我们真是迫不得已。” “我知道。”商容洲点头。 这就是原有的剧情,她有什么好怪的。 这结果,就是她想要的。 赵鸳看她的样子不像有仇恨,轻呼一口气后继续与她聊天,商容洲安静地听着,时不时轻抿一口茶水。 赵鸳看着她如此文静的样子,声音越来越小,半晌突然说了句:“殿下,被关在这里滋味不好受?” “还行,不算难熬。”商容洲回答。 赵鸳叹了声气:“要不你去找哥哥求个情,只要你找他,他肯定不会再关着你了。” 商容洲无奈一笑:“哪有这么容易。” 赵呈徽都认定她要行刺了,她说什么恐怕都没用,再说她只要不死,这个世界的任务就不会结束,她去找他也没有意义。 他又不会杀她。商容洲被关这几天,已经看清了还是得靠自己的现实。 “绝对很容易,哥哥心里一直有你,只要你去求他,他肯定心软。”赵鸳再三保证。 商容洲扯了一下唇角,显然不怎么相信。 赵鸳有些着急:“我说得是真的,姐姐你相信我,你给他绣的荷包,他到现在还留着,我刚才想碰一下他都不给……” “荷包?荷包在他手里?”商容洲眼睛一亮。 赵鸳顿了顿:“对、对啊,怎么了?” 商容洲心跳顿时加快:“没、没什么。” “所以啊,哥哥还是喜欢你的,我觉得你肯定也喜欢哥哥,既然两情相悦,为什么不在一起呢?”赵鸳继续劝说。 商容洲心不在焉地听她说话,半晌等周围宫人离得远了些,立刻拉着她的手低声问:“你知道他把荷包藏哪了吗?” “就在书房桌下的暗格里,”赵鸳以为她不相信,特意解释一番,“姐姐,我真没骗你,” “知道知道,我怎么可能会觉得你骗我呢。”商容洲揉揉她的头发,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两个人又闲聊一会儿,直到宫人过来催促,赵鸳才与她依依不舍地分开,跑去找赵呈徽复命了。 “姐姐不生你气。”她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赵呈徽蹙眉:“我问你了?” “你要不去陪陪她,她一个人在偏殿也挺无聊的。”赵鸳又道。 赵呈徽扫了她一眼:“爹娘独自在江南也挺无聊,你明日一早便去。” 赵鸳睁大眼睛:“你要送我走吗?” “是。”赵呈徽捏住她的脸。 赵鸳抗议两句无用,加上也确实挺想爹娘的,最后只能撇着嘴离开。 赵呈徽轻嗤,重新在桌前坐下,满脑子都是赵鸳那句‘她没有生你的气’。 半晌,他冷笑一声:“她凭什么生我的气。” 嘴上这样说,表情却缓和了许多。 另一边,商容洲送走赵鸳后,揪着手帕在房中走来走去,心想必须尽快拿到荷包,否则等赵呈徽将荷包转移到别处,她就如大海捞针了。 不能再等了,这时候必须胆大点。 商容洲目露坚定,直接叫来了宫人:“我要去见将军。” “是,奴婢这就去帮您通报。”宫人忙道。 商容洲沉下脸:“我现在就去,你们随行就是。”开玩笑,等她通报完就不是她去见赵呈徽了,而是赵呈徽来见她。 宫人顿时为难。 “你们若敢不让我去,待明日小殿下来了,我就让她砍了你们的脑袋,”商容洲恢复恶劣本色,“或者等将军来了,我与他说两句好话,叫他亲自砍了你们的脑袋。” 宫人顿时吓到了,连忙跪下求饶。 商容洲冷哼一声,径直往外走去,宫人想拦却不敢拦,最后只能咬着牙追上去。 商容洲身后跟了十余个宫人,一路浩浩汤汤往御书房去,还没等到地方,赵呈徽便已经知道她在往这边来了。 “不是说了不准踏出偏殿半步吗?这么晚了来找我作甚。”赵呈徽不耐烦。 宫人犹豫:“那奴才请她回……” 话没说完,赵呈徽一个冷眼扫过来。 “奴才这就去门口恭迎殿下。”宫人说完赶紧退下。 赵呈徽蹙了蹙眉,板着脸在桌前重新坐下。 一刻钟后,商容洲出现在书房里,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在赵呈徽……身前的桌子上。 她咽了下口水,对着赵呈徽行了一个大礼:“将军。” 看到她突然下跪,赵呈徽沉了脸色:“你做什么?” “行礼啊。”商容洲乖巧回答。 赵呈徽不悦:“我让你行礼了?” 商容洲:“……” 【怎么这么难伺候。】 “再难伺候也没有长公主殿下难伺候。”赵呈徽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商容洲听着,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但是她也没有细想。 商容洲无语片刻,想到大局为重,干脆利落地起来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朝他走去:“将军,你这几日怎么没去找我?” “公主殿下想我去找你?”赵呈徽反问。 商容洲嘴角抽了抽:“赵呈徽。” 听到她自己名字,赵呈徽沉默了。 正当商容洲以为他心情好了点时,就听到他冷嘲:“去了做什么,被你刺杀吗?” 她:“……” 房间里倏然静了下来。 许久,商容洲叹了声气:“我们一定要如此剑拔弩张吗?” 赵呈徽眼眸微动。 第二百零六章 毒 商容洲见他不说话了,再次往他身边走,直到走到了桌后,才默默松一口气:“赵呈徽,当初我玩弄你的感情,是我不对,我已经知道错了,我看你将我囚禁这么久,却一直不肯杀我,想来也是舍不得的……” “谁说我舍不得?”赵呈徽打断。 “那你杀。”商容洲直接往他怀里一坐,挤在了他与桌子之间。 赵呈徽沉下脸:“商容洲!”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嘛。”商容洲笑了一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说罢,她在他腿上动了几下,想要调整个更方便的姿势偷荷包,赵呈徽被她扭得脸色渐渐黑了,咬牙切齿地问一句:“商容洲,你还有没有廉耻心?” ……想坐得更舒服而已,怎么还牵扯到廉耻心了?商容洲刚生出疑惑,便感觉到坐着的地方有点不对,她眨了眨眼睛,懂了,直接在他黑了的脸上亲了一下。 【对啊,我不知廉耻。】 商容洲心里耍无赖应了一句。 “你!”赵呈徽突然不知该怎么骂了。 商容洲一只手揽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借着他的视觉死角,偷偷摸索桌上暗格,同时还不忘对他笑了笑:“对不起,我当初不该践踏你的真心,我知道错了。” 赵呈徽第一次听到她认真道歉,一时竟然忘了该有什么反应,只是沉着脸静坐。商容洲趁他走神的功夫,终于摸到了暗格的开关。 “你以为道歉就行了?”赵呈徽突然开口。 商容洲顿了顿,一低头对上了他沉静的视线。她扯了一下唇角,半天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不需要,”赵呈徽死死盯着她,“我就问你,当初是另有苦衷,还是真的只为戏弄我?” 商容洲咬了咬唇,没说话。 赵呈徽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质问:“你对我当真半点情意都无?” “怎么会呢?”商容洲小小声地说完,暗格悄无声息打开,“你那样好,谁会不动心呢?” 说话间,荷包已经拿到。 赵呈徽依然定定看着她,像是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商容洲粲然一笑,握紧了荷包从他怀里跳了下去:“我知道你不会再相信我了,我也不求你相信,当初的事是商氏家错了,是我商容洲错了,如今商氏家江山被你夺取,也算付出了代价,如今也该我付出代价了。” “……你想做什么?”赵呈徽心下不安。 商容洲朝他晃晃手中荷包:“赵呈徽,再见了。” 说罢,便打开荷包,从内里特意缝的小袋里找出芝麻大小的毒药,直接塞进了嘴里。 赵呈徽猛地站起来:“你吃了什么?” 商容洲笑了笑,刚要说话胃里便一阵翻涌,直接吐了一口血出来。 “商容洲!” 剧痛比昏迷来得更早,当喉间一阵烧灼感传来,商容洲只有一个念头—— 【任务,终于要结束了……】 原来死亡本身就是痛苦的,不论用什么方式死去,都无法避开这种痛苦。 不过还好,她只需要经历一次这样的痛苦,就可以离开了。商容洲眼前阵阵发黑,勉强看到赵呈徽红着眼睛朝她冲来,她试图对他笑笑,然而下一秒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意识重新出现时,她迷迷糊糊的,仿佛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只觉得自己四肢发软,整个人仿佛泡在温泉里,说不了话睁不开眼,只是勉强能确定自己的存在。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商容洲有些费力的思考一瞬,又很快再次失去意识。 第二次出现意识时,那种周身泡在温泉里的舒适感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剧烈的疼痛,可具体是哪里痛,她却说不清楚,只是清楚地感觉到有疼痛感。 这种疼痛感让她难以忍受,最后只能痛苦地睁开眼睛。 然后入眼便是熟悉的房顶。 ……她已经死了,任务也该完成了,为什么还能看到皇宫的房顶?不等商容洲想清楚,耳边突然传来水盆打翻的动静,接着就是宫女的尖叫声:“殿下醒了!” 她这一嗓子激动又嘹亮,很快引起了更大的骚动,商容洲呼吸急促,只听得一道匆忙的脚步声跌跌撞撞而来,接着猛地撞在了床边上。 她艰难扭头,下一瞬便对上一双泛红的眼睛。 商容洲:??? 她不是死了吗? “商容洲,你醒了……” 他声音颤抖眼下黑青,下颌上一片胡茬,看起来狼狈又邋遢,和从前的清冷贵公子完全是两个人。商容洲定定看着他,许久不死心地想要开口说话,然而还未发出声音,喉间便传出一阵剧痛,疼得她眼前发黑,脸色都苍白了。 “别说话,先别说话,”赵呈徽捧着她的脸,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你嗓子烧坏了,需要再养些时日才能开口。” 疼痛使人清醒,商容洲这会儿就很清醒,所以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这是还活着。 为什么?她都找了原文中最毒的药了,怎么还是活过来了!商容洲绝望地闭了闭眼,有些不想面对现实。 赵呈徽一看到她的样子,顿时面露紧张:“可是哪里不舒服?” 商容洲抬眸看向他,轻轻地叹了声气。 赵呈徽以为她又难受,立刻叫来太医为她诊治。 太医急匆匆赶来,把完脉后迟疑地开口:“殿、殿下如今脉象还算平稳,暂时应该是无事的。” 商容洲耳朵一动。 “什么叫暂时,什么叫应该?”赵呈徽脸色沉了下来。 太医缩了缩脖子:“殿下服的是极为毒烈的一种药,服用之后有十之四五人,会当场毙命,十之三四人即便醒来,也只是一时假象,看似痊愈,实际上不用多久便会急转直下,前朝医例记载共三十余人,唯有一人平安无事……” 商容洲睁开了眼睛,觉得好像还有转机。 赵呈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太医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一句时看到赵呈徽眼神晦暗,赶紧跪了下去:“老臣定竭尽全力,保殿下一世平安。” “你最好如此。”赵呈徽面色阴鸷。 太医连连称是,叫上几个宫人便去熬药了,寝殿内再次安静下来。 商容洲听着太医的声音远去,重新闭上了眼睛。赵呈徽在床边坐着,看着她微微发颤的睫毛,便知道她没有睡着。 “毒药……”赵呈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脸,“商容洲,你倒是心狠,竟舍得对自己下这种药。” 商容洲不肯睁眼,准备继续装死,谁知下一秒,他长了薄茧的手指便抚在了她的脸上,她只能被迫睁开眼睛和他对视。 “你先前说,商氏家皇室欠赵家的债,用江山还了,所以你不恨我夺走商氏氏江山?”他问。 商容洲顿了顿,微微点了点头。什么商氏氏江山,她这个局外人从来都没有在乎过。 “而你服下另世春,是为了还当初戏耍我的债。”赵呈徽定定看着她。 商容洲咬着下唇,在他的视线逼问下再次点头。 “好,你当真好,我倒是不知道,原来殿下对我如此愧疚,不惜拿性命来偿还就算了,还将毒药藏在我所赠的荷包里,你是故意要我愧疚?”赵呈徽气笑了。 商容洲默默往被窝中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 赵呈徽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表情愈发阴郁森冷,静静坐在床边时,看起来有点……疯?商容洲咽了下口水,心里莫名有些怕。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即便是个傻子,也能看出他对自己依然有情,且不打算伤害她半分,她却当着他的面自尽,不可谓不知好歹。 他会生气也是正常,只是不知道他生气之后会如何报复……不会是一怒之下,干脆亲自杀了她?商容洲正不着边际地乱想时,赵呈徽的声音突然响起:“所以,我们如今算是扯平了。” ……嗯?商容洲怔愣抬头。 “如你所说,小皇帝以莫须有的罪名抄了赵家,流放我亲人,我如今夺走他的江山,算是两家扯平,你先前折辱我,如今险些死在我面前,算你我也扯平了,”赵呈徽定定看着她,太久没休息的嗓音粗粝沙哑,“日后,便放下仇恨,好好过日子。” 商容洲怔怔看着他红通通的眼睛,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 赵呈徽不喜欢她的眼神,仿佛他所说的都是痴心妄想,于是强行捂上她的眼睛,抵着她的额头低喃:“商容洲,我不准你死。” 多霸道的一句话,如果声音没有发颤就好了。商容洲嘴唇动了动,许久还是闭上了眼睛。 她余毒未清,身子还虚弱得厉害,很快就在赵呈徽的怀中沉沉睡去。赵呈徽静静抱着她,直到太医端了药来,他才轻轻将她晃醒。 “……嗯?”商容洲发出一个音节,顿时难受得直皱眉。 “喝完药再睡,会舒服些。”赵呈徽低声道。 商容洲迷茫地看他一眼,思绪接上后看向他手中黑乎乎的药碗,她顿时面露犹豫。 只要她不配合治疗,就是必死无疑。 “我叫人放了红枣。”赵呈徽见她不肯喝,便低声劝道。 商容洲嘴唇动了动,犹豫一下还是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然后就苦得脸都变形了。她控诉地看向他,用眼神质问他不是放了红枣吗? 赵呈徽相当淡定:“确实放了,但不能保证药会变甜。” 商容洲:“……”狗东西,她都这么惨了,竟然还这么欺负人。 她什么都说不了,却将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了。看着她生动的表情,赵呈徽紧皱的眉头总算略微舒展,只是说出的话依然不怎么中听:“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嘴上这般说着,却还是吻了吻她的唇,然后评价一句,“苦的。” 商容洲撇了撇嘴,主动捧住碗一饮而尽,然后苦着脸嘶了一声,没等去端旁边的清水,便被塞了一块蜜饯。 顿时天下太平。 还别说,这药苦归苦,效果却是不错的,她刚喝下肚,喉咙里的灼烧感便减轻了不少,着实令她松一口气。 “睡,这次不会吵醒你了。”赵呈徽为她整理一下里衣,扶着她躺了下去。 商容洲躺平后静静与他对视,许久嘴唇动了动,隐约有声音发出,赵呈徽顿了一下凑过去:“说什么?” “丑……”她艰难发出一个音节。 赵呈徽瞬间面无表情。 商容洲一脸乖巧,仿佛刚才说人丑的不是她。 赵呈徽冷笑一声:“商容洲,这世上还有比你更不知好歹的人吗?若非守了你三天三夜,又如何会这般狼狈。” 原来她已经昏迷三天了,商容洲扯了一下唇角,再看他表情比起先前轻松许多,心情也跟着好了些。 赵呈徽也懒得与她计较,为她掖好被角后,便叫人将奏折送了过来,直接坐在床边开始批阅。商容洲静静看着他,越看眼皮越沉重,最后在翻阅声中睡了过去。 赵呈徽若有所觉地回头,看到她闭上眼睛后心下一紧,当即放下奏折去探她的鼻息,确定还有呼吸后才松一口气,继续批阅奏折。 桌上烛台继续燃烧,晶莹的烛泪一滴一滴滚落,在台子上越堆越高。 直到天光即亮,赵呈徽才将所有公事解决,伸了伸懒腰一回头,看到商容洲依然睡得很香。他扬了扬唇在她身侧躺下,将脸埋进她的脖颈很快睡了过去。 商容洲醒来时,就看到他还在熟睡,她没有动,只是安静地盯着他的脸看。 许久,赵呈徽闭着眼睛问:“好看吗?” 商容洲嘴角抽了抽,默默别开脸。 赵呈徽睁开眼睛,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这几日堆积了不少公务,需要一点时间处理,暂时不能陪你了,你记得乖乖吃药,听太医的话。” 商容洲眨了眨眼,低低地应了一声。 赵呈徽起身洗漱,一切收拾妥当后才往外走,快走到门口时,他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商容洲安分地躺在床上,这才垂着眼眸离开。 赵呈徽走后不久,太医便来了,同时来的还有一碗巨苦的药。 商容洲经过一夜的恢复,嗓子已经好了许多,看到太医来便哑声问道:“你昨日说,有不少人服用另世春后即便醒来,也会在一段时日后毙命,此事可当真?” 第二百零七章 三分情意 “殿下莫怕,老臣定尽全力保住殿下性命。”太医忙道。 商容洲扯了一下唇角:“那些人死时可有什么征兆?” 太医见她坚持要问,犹豫一下后回答:“没什么征兆,可能前些日子还好好的,突然就没了,从复发到去世,都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商容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不必担心这些,只要按时服药,定能将余毒全清了。”太医又赶紧补充。 商容洲笑了笑,接过了他手中的药。 她当着太医的面抿了一口,当即蹙起眉头:“太苦了,你去给我拿几块蜜饯。” “是。”太医急忙答应。 商容洲趁他转身的功夫,将药直接倒进了床边花瓶里,然后拿着空碗做出一副正在喝药的样子,太医将蜜饯奉上,她便拿了一块吃。 太医连忙答应,然后转头将这件事报给了赵呈徽。 赵呈徽正在与人商议国事,闻言笑了一声:“稚子脾气,多放几块红枣就是。” “是。”太医连忙答应。 于是商容洲第二天看到的药碗里,便多飘了几块枣子。她无言一瞬,趁太医不备再次将药倒了,然后将空碗放在了桌上。 可即便如此,她的身子也一天一天好转,喉间的疼痛感也消失了,说话虽然还有些哑,但比起刚醒时不知好了多少,让她开始强烈怀疑人生。 转眼又是晚膳时间,她又一次将药倒了后,披了件外衣在桌前坐定。 赵呈徽进来时,就看到她眼巴巴地盯着一桌子菜,却始终没有动筷。 他的眼神瞬间温柔:“饿了就吃,何必等我。” “你昨日可不是这么说的。”商容洲斜了他一眼。 赵呈徽自从她醒来后,便搬到她这里住了,平时一日三餐也会跟她一起用。昨天因为回得太晚,她以为他会在别处吃,便没有等他,结果他匆匆赶回来时,她已经吃完了。 她到现在都记得,某人那张充满怨念的脸。 “心眼这么小,还敢做皇帝,就不怕有朝一日被气死吗?”商容洲嘟囔一句。 赵呈徽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说什么呢?” “嗯?没什么啊。”商容洲装傻。 赵呈徽斜了她一眼,坐下后给她夹了些吃食:“懒得与你一般见识。” 商容洲笑笑,拿起筷子便开始专心吃饭。赵呈徽静静陪着她,时不时往她碗里添些东西,两个人安静地吃完饭,又一同出去散了散步,这才回到房间休息。 自从服药之后,商容洲的身子便不如从前强健了,一躺下便开始犯困,很快就睡了过去。赵呈徽倚着床头批了会儿事务,时不时低头看她一眼,等到所有事务处理完毕,这才小心翼翼地躺下。 他动作很轻,商容洲还是哼唧了一声,接着八爪鱼一样抱住他。赵呈徽喉间溢出一声轻笑,看向她紧闭的双眸时多了几分认真。 就这样,过往不究,好好过日子就是。 商容洲似乎梦到了什么,形状姣好的唇唧两下,赵呈徽心里软成一片,趁着夜色悄悄吻了吻她的唇。 没有苦味。 他唇角刚要扬起,想到什么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睡梦中的商容洲若有所觉,迷迷糊糊中醒来。 然后就对上一双沉静的眼睛,她瞬间吓清醒了:“你、你干嘛?” “商容洲,”黑暗中,他的表情不甚分明,“为何不吃药?” 商容洲:“……” 漫长的沉默之后,她艰难开口:“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要我现在叫人进来找吗?那么多药,总会留下痕迹。”赵呈徽声音森冷。 商容洲沉默一瞬,勉强对他笑了笑:“……大半夜的,还是别麻烦别人了。” 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难熬,商容洲总想说点什么打破沉默,可一对上他的眼睛,便瞬间没了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赵呈徽沙哑的声音响起:“我已经原谅你了,你为何还想死?” 这个问题商容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赵呈徽也不需要她回答,因为他已经有了答案:“你不爱我,所以宁愿死也不愿留在我身边。” “不是的……”商容洲弱弱回答。 赵呈徽起身下床,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黑暗将他的表情彻底隐藏,商容洲只能隐约看到他的轮廓,旁的什么都看不到。 “可惜你不会得逞,商容洲,有我赵呈徽在一日,你就别想离开,更别想死,”赵呈徽不知是气得还是怎么,声音略微发颤,“否则,我就要你商家九族陪葬,包括那个小皇帝。” 【歹毒。】商容洲心里念了一句。 只可惜她死了这个世界就终止了,他杀不了人的。商容洲心里这般想着,却有些莫名的惆怅。 赵呈徽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便知道就连顾家上下都不足以成为她的羁绊,她根本不怕他的威胁。这种感觉叫他绝望又愤怒,一想到她这几日如此胡来,这种无助的情绪愈发放大。 “我问你,你是不是还要死?”赵呈徽一字一句地问。 商容洲没有回答,她从进入这个世界就开始和赵呈徽纠缠,这么久以来对他撒过无数个谎,现在任务即将成功,她已经不想对他撒谎了。 赵呈徽倒是宁愿她这个时候骗骗自己,可惜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她说一句软话,最后终于不堪忍受她的沉默,他沉着脸转身离去。 商容洲下意识想叫住他,可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最后任由他离开了。 黑暗中,她轻轻叹了声气,正独自坐着发呆时,房门突然打开,几个宫人鱼贯而入,其中一个手上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 “殿下,服药。”宫人恭敬道。 商容洲无言许久,到底将碗接了过去,抿了抿唇一饮而尽。 宫人收下空了的碗,却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在床边跪坐。商容洲愣了愣:“你们这是?” “回殿下的话,奉将军之命,奴婢等人今后要寸步不离地守着殿下。”宫人不敢抬头。 商容洲顿了顿,明白自己这是被彻底监控了。 先前那时虽然不得自由,却有自己独处的时间,这一次却是不同。赵呈徽像是铁了心要盯紧她,每日里不仅吃饭睡觉被盯着,就连去厕所和洗澡,旁边都至少两个人。 而赵呈徽,自从那天以后,就再也没来过。 连续过了五六日被完全监控的生活,商容洲才知道之前被关在空荡荡房间的时候有多幸福。 起初,她还想着卖卖乖,等赵呈徽来了,这种生活就结束了。 然而她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赵呈徽,最后在这种无时无刻被盯着的状态里逐渐失去耐性,可不管她怎么抗议,怎么反复要求见赵呈徽,他都始终没有过来。 她不喝药这件事仿佛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赵呈徽对她彻底失去了耐性,就此将她隔绝在这间偏殿里,然后失去所有隐私。 这种猜想让她心慌,于是在某个清晨,她彻底没了耐心,沉着脸要往外闯。 “殿下,殿下求您冷静些……”宫人们跪作一团拼命阻拦。 商容洲眉头紧皱:“放我出去,我要见赵呈徽。” “将军他正与大臣商议国事,现下不便见您,您再等等,将军有空就来了。”宫人哀求。 商容洲冷笑一声:“这套说辞你们自己还记得说过多少次了吗?我现在就要见他!” “殿下,奴婢就是死也不敢放您出去啊!”宫人们说着,便开始拼命磕头,很快脑门就殷红一片。 商容洲见他们以死相逼,深吸一口气到底妥协了。 众人见她不再往外走,几个机灵的赶紧将午膳端来:“殿下,先用些吃食。” 商容洲看了眼丰盛的饭菜,冷笑一声后道:“我等将军来了再吃。” 说完,就直接回床上躺下了。宫人们面面相觑,最后赶紧派了一个人去找赵呈徽。 当听说商容洲不肯吃饭时,赵呈徽眼神暗了暗,别开脸淡淡道:“每隔半个时辰送一次饭菜,她总会吃的。” 从前在长公主府时他就知道,她是挨不得饿的。 “是。”宫人得了指示便离开了。 于是商容洲所在的偏殿里,开始时刻萦绕着饭菜的香味。商容洲缩在被窝里,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却还是坚强地忍着,因为她很想知道,赵呈徽到底有没有将她放逐。 在连续饿了两顿后,赵呈徽当天晚上便来了。商容洲赶紧从床上起来,看到他的瞬间长长地松了口气:“你怎么才来?” 语气亲昵,仿佛等了他很久。赵呈徽却不为所动:“我来你不高兴,我不来你也不高兴,你究竟要我如何?” “我何时说你来我不高兴了?”商容洲蹙眉。 “你都宁愿去死也不愿留在我身边了,难道我来了你会高兴?”赵呈徽说到这件事时,眼神和神态充满嘲讽,心口却没出息地抽疼。 商容洲闻言顿时沉默了。 赵呈徽攥了攥拳,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所以你叫我来是做什么?” “你将这些人撤走,我不喜欢被监视。”商容洲听他提及正事,立刻打起精神。 “不可能。”赵呈徽直接拒绝。 商容洲就知道他会拒绝,因此没有太大反应,而是试图同他协商:“我不自尽了,你让他们走,我不喜欢被他们一直盯着。”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赵呈徽反问。 商容洲张了张嘴:“那、那要我如何证明?” “无论你怎么证明,我都不会再信你,这些人也绝不会撤走。”赵呈徽眼神坚定。 商容洲蹙眉:“你难道还想监视我一辈子?” 赵呈徽不语。 商容洲看到他的表情,渐渐觉出不妙:“……别蠢了,我一个大活人,你怎么可能做得到监视那么久。” “宫里不会有新的主子,满宫奴才只需服侍你一人,为何做不到?”赵呈徽反问。 商容洲心慌:“你开玩笑的对吗?” 赵呈徽盯着她看了半晌,转身就要离开。 商容洲顿时急了:“你信不信,就算你派再多的人来,也拦不住我去死!” 赵呈徽猛地停下,脸色沉郁地回头:“你敢。” “我为何不敢?”商容洲挑衅,“你再不让他们离开,我就饿死自己,死法千千万,你拦得住我吗?” “你威胁我?”赵呈徽眼神暗了下来。 商容洲默默后退一步,但还是顶住压力坚强开口:“我也不想,是你逼我的。” “商容洲,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还有三分情意,你便能为所欲为了?”他一步步逼近。 商容洲连连后退,绊到床褥后跌坐,双手揪着被子往后仰:“你冷静点啊,我是在跟你商量,别动不动就发脾……” 赵呈徽捏住她的下颌,她瞬间闭嘴。 “你若敢不吃东西,我就嚼碎了一点一点喂你,不嫌恶心的话,可以试试看。”赵呈徽眯起眼睛。 商容洲:“……” “来人,上菜。”赵呈徽低喝一声。 宫人连忙将刚做好的饭菜端了进来,在桌上摆好之后,直接连桌子一起抬到了床边。 赵呈徽沉着脸盛了半碗粥,递到了商容洲面前。 商容洲犹豫一瞬,没吃。 赵呈徽也不同她废话,直接喝了一口,捏着她的脸强行喂。商容洲没想到他一个洁癖,竟然真搞嘴对嘴喂饭那一套,登时就有些慌了,挣扎两下后不小心呛到,最后咳嗽着将粥咽下去。 等她喝完时,脸颊已经红透,不知是咳的还是怎么。 赵呈徽接着就要喂第二口,商容洲忙拉住他的胳膊:“我自己喝!” 赵呈徽这才停下,将剩下的粥递给她。商容洲抿了抿唇,蹙着眉头喝完,将碗丢在了桌子上,赵呈徽也不管她情绪如何,只是沉默地往她碗里夹菜。 商容洲心里憋屈,但真怕他干出嚼碎喂她这种疯事,于是只能木着脸吃饭。两个人一个负责夹菜一个负责吃饭,很快就解决了这顿不像晚膳的晚膳。 商容洲打了个饱嗝,赵呈徽这才放下筷子。 “明日想吃什么?”他平和地问。 商容洲只觉得他疯了,情绪说变就变。 赵呈徽见她沉默也不恼,思索一瞬后道,“我叫人出宫去给你买些吃食,你自幼金尊玉贵,想来也没尝过民间小食,味道还是不错的。” “赵呈徽,你不用这么费心……” 第二百零八章 关心则乱 。 “今日的药喝过了吗?”赵呈徽又问。 商容洲张了张嘴,确定他无法沟通后,索性就闭嘴了。 赵呈徽扫了旁边的丫鬟一眼,丫鬟忙道:“殿下在将军来之前水米未沾,药也没有喝。” “朕叫你们来是做什么的?”赵呈徽冷淡询问。 丫鬟跪下:“是、是服侍殿下。” “可你们却让殿下一整日没吃饭没吃药。”赵呈徽语气平静,商容洲却察觉到危险,不由得多看他一眼。 果然,他垂眸看向地面,“既然失职,便斩了,皇宫不养废人。” 商容洲心头一跳。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丫鬟们顿时跪作一团,哭喊着求饶,不知是谁相对机灵,求了赵呈徽后发现没用,便赶紧去求商容洲,“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护卫们已经冲了进来,拖着这些丫鬟往外走,丫鬟们一边挣扎一边求饶,吓得哆嗦成一片,而赵呈徽面色平静,只是专注地盯着商容洲看。 商容洲知道,他在等自己妥协。 她面无表情地攥紧了拳头,不想对他认输,可是丫鬟们的哭喊声越来越远,如一把重锤敲击在她的心口。 她还是做不到像他一样无视生命。 许久,商容洲深吸一口气:“是我自己不吃不喝的,跟他们无关,放了他们。” “不放。” “……你把秋霜找回来还我,我日后会好好吃饭吃药,也愿意受他们监视,不乱来了。”商容洲咬牙道。 赵呈徽这回总算有了反应,他抬眸看了门口护卫一眼,护卫立刻转身离开,一刻钟后哭声便停歇了。 “好。”他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商容洲疲惫地闭了闭眼睛:“我累了,你走。”她就不该想尽办法见他的。 赵呈徽看出她的想法,攥了攥拳后到底什么都没说,转身便离开了。 商容洲听着他的动静消失,这才睁开眼睛,然后便看到先前那些丫鬟都回来了,愈发紧张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商容洲:“……” 还好,要回了秋霜。 她叹了声气,蒙上了被子。 丫鬟们对视一眼,耐心等着她睡着后,开始布置寝房。 商容洲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时不时都被老鼠一样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扰,她想睁开眼睛看看,无奈睡意太浓,挣扎了几次都没能睁开,最后只能放弃。 翌日她醒来时,便知道为何总被打扰了—— 寝房的墙上地上、所有的桌椅板凳上,都包了厚厚的垫子,想来是昨天晚上丫鬟们连夜弄的。 商容洲无言许久,最后荒唐一笑。 丫鬟现在对她的情绪万分紧张,见状连忙问:“殿下不满意吗?” “你觉得我该满意?”商容洲斜了她一眼。这种装修法,在他们那儿是用来防精神病人的。 丫鬟闻言赶紧跪下:“这是将军担心您磕伤自己,所以特意吩咐的,将军是太关心爱护您,所以……” 商容洲不想听,重新回床上躺下了。 【疯子,神经!】 丫鬟不敢再多说,等她休息够了才伺候洗漱更衣,然后将药端了过来。 “太医说了,此药最多再喝两日。”丫鬟讨好道。 商容洲眼皮微动:“再喝两日病就好了?” “应、应该。”丫鬟迟疑。 商容洲看她的反应就知道了,不是说再喝两天余毒就会彻底清除,而是喝完这两天就开始听天由命。她斟酌一番,到底将药全部喝完了,然后用了些早膳重新回床上躺下。 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方式极为不健康,但她被关在这种精神病院一样的寝房里,被十几个人同时盯着,也实在提不起兴趣做别的,只能通过睡觉的方式打发时间。好在她自从服了另世春后,便总是犯困,所以也不用担心什么白天睡多了、晚上就睡不着的问题。 见过赵呈徽后,她便确定自己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了,于是彻底躺平,每天配合吃吃喝喝,配合更衣洗漱,却不再说话,整日里就只是盯着床幔发呆。 她觉得自己一切如常,然而落在赵呈徽眼中,却仿佛在看一朵玫瑰逐渐枯萎。这种感觉叫他痛苦不已,午夜辗转时,脑子里不断浮现她从前恣意恶劣的模样。 又是一个深夜,他在床上躺了许久,到底还是起来了,丫鬟见状赶紧要来服侍,他却摆了摆手,独自一人往外走去。 夜间的皇宫少了几分奢靡,多了几分肃整,他独自一人在宫里走动,不知不觉还是来到了偏殿门口。 屋里的人似乎已经睡了,窗子黑漆漆的,半点光亮都没有。她睡觉不喜欢点灯,说是有光亮会睡不着,昔日在长公主府时,每次在她那儿留宿,他都会担心她半夜起来会磕着自己,所以养成了她一动他便醒的习惯。 如今不再睡在一处,他倒是不用时不时惊醒了,却再也没有了睡眠。 赵呈徽自嘲一笑,怎么也想不清楚,两人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夜愈发深了,不知不觉已过子时,园子里的露水极重,很快便打湿了他的肩膀。凉风吹过,赵呈徽颤了一下,这才头重脚轻地往回走,回到寝殿后,直接倒在了床上。 转眼就是清晨,商容洲起床后,便坐在椅子上等着太医来请平安脉。 然而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看到太医匆匆赶来。她嗅出不一样的气氛,蹙了蹙眉后问:“为这么晚才来?? “家、家中有事,略微耽搁了会儿。”太医忙道。 商容洲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并不相信他的说辞:“究竟发生何事了?” 问完,她突然想到什么,表情顿时凝重,“可是将军出了什么问题?” “没、没有!”太医忙道。 商容洲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他怎么了?” “真的……”太医话说到一半,对上她的视线后哑了哑,许久干巴巴道,“将军昨夜起了高热,方才还在昏迷。” 商容洲猛地站了起来:“他身子一向康健,怎会突然病倒?” “将军这些日子殚精竭力,无眠之症愈发严重,昨夜又吹了凉风,这才病倒。”太医恭敬回答。 商容洲愣了愣,想说他在自己身边时睡得一向很好,何时有了无眠之症?又想说大半夜的他好好在屋里待着,怎么会吹了凉风。可千种疑惑在舌尖绕了一圈,最后只化成了一句:“带我去看他。” 太医顿时面露犹豫。 “快点。”商容洲催促。 太医想到赵呈徽昏迷中念的名字,心一狠点头答应了,众丫鬟见状,便也没敢再阻拦。 商容洲跟着太医一路快走,以最短的时间出现在寝殿之中。 屋里弥漫着浓郁的药味,两个端药的丫鬟面面相觑,眼底皆是为难。 商容洲先去看了眼还在昏迷的赵呈徽,这才扭头看向二人:“怎么不喂药?” “回殿下的话,将军昏迷不醒,这药灌不下去。”丫鬟忙道。 商容洲皱眉,再看赵呈徽果然薄唇紧抿,她叹了声气,朝丫鬟伸手:“药给我。” 丫鬟赶紧将药递给她,商容洲喝了一口,险些苦得吐出来,好在关键时候忍住了,捏着赵呈徽的下颌慢慢地往里喂。 昏迷中的赵呈徽下意识反抗,却在嗅到熟悉的桂花香后安分下来,任由她抵开了他的唇缝。 药一口一口地喂,很快碗里就空了,商容洲轻呼一口气,正要直起身时,他突然睁开了眼睛,两人猝不及防对视了。 商容洲已经许久没有和他见面,再相见竟是这样尴尬的场景。她轻咳一声,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他嘟囔一句:“又做梦了。” 说完,便睡着了。 商容洲突然心酸。 赵呈徽这次的病来势汹汹,一整天都处在昏昏沉沉的状态,即便偶尔清醒,也会很快沉睡。商容洲一直守在床边,不是喂药就是为他擦身,每次看到他有要醒来的意思,便赶紧上前唤他,可惜每次他都是眼皮动一动,然后陷入新的昏迷。 傍晚时分,昏迷中的赵呈徽突然惊醒,商容洲眼睛一亮,还未等询问他如何了,就看到他突然趴在床边呕吐。 商容洲顿时慌了,一边扶住他的胳膊防止他坠落,一边蹙眉看向丫鬟:“快去叫太医!” “是!”丫鬟连忙往外跑。 赵呈徽一整天没吃东西,只吐了些清水便结束了,商容洲确定他不再吐了,这才将他扶躺下。赵呈徽阖着眼睛,呼吸十分粗重,原本苍白的脸颊因为吐了一通,此刻泛着些许薄红。 商容洲绞了手帕要为他擦洗,一旁的丫鬟忙道:“殿下!奴婢来做。” “不必,你将地上收拾一下,再将窗子打开通通风,他一向喜洁,若是醒来看到乱糟糟的,怕是会不高兴。”商容洲头也不抬。 丫鬟应了一声,又叫了两个人来,一同将地上的秽物清除干净,然后去开了一扇小窗。 过堂风带走了屋里难言的味道,商容洲也将赵呈徽的唇角擦干净了。她放下手帕,扭头看向赵呈徽眉头紧皱的脸,不由得叹了声气:“都做上将军了,怎么比当初刚从在水牢出来时还可怜。” 赵呈徽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抿了抿唇继续睡。 商容洲摸摸鼻子,为他掖好被角后太医也来了,她立刻起身站到一旁,让太医为他看诊。 太医恭敬地检查一番,这才回头向商容洲行礼:“将军的高热已经退了,只要今晚别再反复,便不会有事。” “说得轻巧,药都喝三幅了却不仅没醒,反而开始呕吐,你确定不会有事?”商容洲表情有些难看。 太医讪讪:“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总是要再多些时日,将军才能好全,殿下莫要心急,将军这病看似严重,实则没有大碍。” 商容洲闻言沉默一瞬,抿了抿唇后开口:“抱歉,我太心急了。” “殿下也是关心则乱,”太医说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您中毒不醒时,将军也是如此。” 商容洲一愣:“是……吗?” “当然了,您不知道,那几日他不眠不休守在您身侧,您一点动静便能叫他草木皆兵,但凡看到您喊疼,他必定会红了眼睛,那样子像恨不得代您受罪,”太医说完叹了声气,“老臣那几日也守在殿外,偶尔夜间惊醒,便看到将军小心翼翼地去探您的鼻息,真是叫人为之动容……” 商容洲心里发酸,低头看向赵呈徽连昏迷都在不安的脸时,脑海中突然有了画面—— 夜深人静,她在床上生死不知,他红着眼眶跪坐在床边,伸出手指在她鼻下探息,当察觉到微弱的呼吸后,这才收回有些发颤的手指,继续不眠不休地照料她。 只是稍微一想,她便被那种等待审判的无助感勒得喘不过气来,眼圈也一阵阵泛热。 太医看到她的表情,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讪讪行了一礼:“老臣人老昏聩,若有不到之处,还请殿下谅解。” “无事,下去。”商容洲静静看着赵呈徽。 太医犹豫一下,应声离开了。 商容洲随意扫了眼他离开的背影,又吩咐其他人道:“你们也都走。” “是。”众人闻声离开,走出房门时,还不忘从外头将门关上。 寝殿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商容洲戳了戳赵呈徽的脸,小小声地抱怨一句:“我有什么好的,怎么就非我不可了?” 昏迷中的赵呈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商容洲轻哼一声,趴在床边把玩赵呈徽的手指。寻常读书人的手,都是白白嫩嫩不沾阳春水的,他却是不同,修长的手指上长着薄茧,摸起来有些粗糙,却很有质感,一如他这个人。 商容洲一整天都没有休息,这会儿捏着他的手指,眼皮越来越重,抓着他的力气也越来越小。 桌上灯烛晃动,没收走的药碗还摆在那里,幽幽散发着汤药的清苦。 赵呈徽睁开眼睛时,便看到某人一只手抓一根他的手指,整张脸都埋在自己的掌心。他刚刚醒来,尚且头重脚轻分不清今夕何夕,看到她的第一眼,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可她柔软而均匀的呼吸正轻轻喷洒在他的手心,提醒他一切都不是梦。 第二百零九章 重逢 “你怎么在这里?”赵呈徽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轻蹙眉头看着眼前的商容洲,但见她一点反应也没有,赵呈徽便知道她这是睡着了。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丫鬟,刚要去叫商容洲,赵呈徽的手指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丫鬟进来又出了去。 赵呈徽静静地看着商容洲熟睡的脸,他实在是不知道商容洲到底要做什么。 一直到他胳膊都麻了,商容洲这才缓缓醒过来。 商容洲一醒来就对上赵呈徽那双目光清明的眼眸。 因是刚醒,商容洲的声音还带着片刻的沙哑:“你,你没事了?” 她的手摸上赵呈徽的脸:“我要不叫人进来看看你。”说着她转身就要跑出去去找太医,赵呈徽反手抓住了商容洲的手。 “嗯?”商容洲回身看着赵呈徽的脸,她在等着他开口。赵呈徽望着她,他叹了口气:“我没事,你走。” 他的声音淡淡的,就是在对商容洲下逐客令。 商容洲知晓他这是在闹脾气,她皱了皱眉:“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是长公主你想干什么。” 听到他还在说“长公主”这个称呼,商容洲登时就知道赵呈徽这是在膈应她。 “你别忘了把秋霜还给我。”商容洲也不想跟赵呈徽说太多,虽然他已经醒了但他毕竟刚生过一场病,她也懒得跟赵呈徽再计较。 撂下一句话,商容洲转身便出了赵呈徽的屋子。 站在廊檐下,两个丫鬟围了上来要一左一右的走在商容洲的身侧。 “你们两个,不要跟着我了。”一行三人走到一处花园,商容洲微微侧目对着身侧的两个丫鬟道。 “这可不行啊公主殿下,将军、将军要我们片刻不离身的跟着公主殿下,若是殿下有什么意外,我们……” 商容洲哂笑。 赵呈徽想的还真是够多。 商容洲对着她们沉下了声音,她道:“放心,我不会再寻短见了。” 知道她们的担心,商容洲是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啊……”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她们还在辨别商容洲话里的真假。 “若是你们再跟着我,我现在就去跟赵呈徽告状。”见她们如此,商容洲只好又搬出赵呈徽来吓唬她们。 从前是别人搬出她这个长公主的身份去恐吓别人,现在时过境迁,真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果然,两个丫鬟听到商容洲的话,立时便不敢再跟着商容洲了。 商容洲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想要安静一会儿还真是难。 商容洲独身往花园里走去,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散步着。 既然已经喝下了毒药,那她的死亡只不过就是早晚的事,彼时她任务完成离开这个世界和赵呈徽就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可她为什么会这么伤心呢。 ……是赵呈徽的缘故吗。 商容洲喃喃的想着。 赵呈徽现在已经手握大权,小皇帝失踪,金城现在还剩个空架子不足为惧。 还有赵呈徽的父母。 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但不管是什么样,赵呈徽登基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她再也不用为赵呈徽的前路着想了。 ……呼呼。商容洲抽了抽鼻子。 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她还有些事情没有完成。 脚步慢慢,在花园的小径里走着。 一直从西边走到东边,在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商容洲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公主殿下……” 商容洲猛地朝着声源处看过去。 秋霜! 是秋霜! 秋霜正奔着她这边赶过来,商容洲也脚步匆匆的迎了过去。 多日不见秋霜,商容洲百感交集。此时也顾忌不了什么主仆之分,商容洲紧紧地抱住了秋霜。 “好秋霜,好秋霜……我终于见到你了。”商容洲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秋霜被商容洲紧紧抱着,她也环抱着商容洲,她哭道:“殿下,我好想念你啊……” 两个姑娘拥抱了有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秋霜一看见商容洲有些削瘦的脸,眼泪又是欻欻的流下来:“殿下,你受苦了……” 秋霜在来之前听说了商容洲近来发生的事情:“殿下,你再怎么样恨赵公子,也不能把毒药往嘴里灌啊。” 提到这个,商容洲微微皱眉,她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 商容洲朝着秋霜笑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没事了秋霜。” 秋霜还在哭唧唧的看着商容洲,但公既然已经是这个反应,她也只好强忍着自己又要流出来的眼泪。主仆二人握着手站在花园里。 商容洲回头一看,先前叫站住的两个小丫鬟正跟在她不远处的地方等候着她们。 商容洲转脸看过秋霜,她道:“秋霜,我有话要跟你说,我们回房间。” 秋霜也机灵,她答应了一声。 两人一起回到商容洲现在住着的房间里。 站在房间门口,商容洲叫住了丫鬟:“我现在要休息,不要打扰我。” “啊,殿下,我们要为殿下……” 商容洲直截了当的打断了丫鬟的话:“我不要你们伺候。” 说罢,便再也不管丫鬟说什么,带着秋霜一起进了房间里。 两人走进里间,这里不靠窗子,隔音也还可以。 但为了避免有心人的小动作,商容洲还是跟秋霜压低了声音说话。 “秋霜,你这些天被赵呈徽送去哪里了。”这些天过得迷迷糊糊,商容洲到现在也不敢相信秋霜能再次回到自己的身边,她原以为赵呈徽答应了她让秋霜回来,本以为还要再过个几日才能见到,没想到现在就见到了。 秋霜看着商容洲,她哽咽着嗓音,目光哀切:“从那天以后,赵公子,不,赵将军……赵将军把公主府中的丫鬟奴才们都遣送到了江南,却让我留在了郊外的一处院子。” “嗯?”赵呈徽这是什么安排?商容洲现在倒是不明白了。 面对商容洲疑惑的目光,秋霜接着说道:“不仅仅是我,还有曾经贴身伺候公主的丫鬟们,都被赵公子留在了院子里,赵公子说让我们等等,一定会让我们再回到公主的身边伺候。” 赵呈徽一直留着她身边的人…… 难道就不怕她身边的哪个奴才想要为她报仇然后对他不利吗。 念头刚一出来,商容洲又自嘲的笑了笑。 她真是痴人说梦。 怎么可能会有人为了她去和赵呈徽作对。 她还没忘记自己先前的名声有多臭。 这些人不暗杀她就算了,还指望他们能为主…… “还有别的吗?”商容洲接着问道秋霜。 “还有……赵将军他把曾经伺候过公主殿下歇息的,还有给公主殿下捏肩捶腿过的,甚至见过公主殿下脸的小倌儿……都杀了。” 商容洲太阳穴一跳。 杀了? 赵呈徽这醋劲还真是大。 一杀杀那么多。 就连人家小倌儿跟她相视过一眼他都要杀了。 “一个都没留?”商容洲知道自己现在说的是废话,但她还是忍不住的又说了一句。 “嗯……”秋霜眼看着商容洲脸上的表情不对,秋霜也很为难:“公主殿下,还是不要再想这么多了……” 秋霜话音一转:“赵公子现在得势,赵公子也是对公主殿下一往情深,殿下要不考虑一下和赵公子好好相处……” 说得容易。 但做起来哪有这么简单。 商容洲长吁短叹。 “不可能,我和赵呈徽之间是不可能的。”商容洲默默地说了这么一句。 “殿下为什么会这么想,殿下和赵公子之间情投意合,这些奴婢都是看在眼里的。为什么公主殿下就是不愿意和赵公子在一起呢。” 甚至以死相逼。 这倒是让秋霜看不明商容洲的想法了。 到了此时此刻,商容洲也不想再瞒着秋霜了。 她穿越到这个世界来这么久,秋霜的忠心耿耿她是看在眼里的。 商容洲吸了一口气:“不是我不愿意赵呈徽在一起,而是我不能和赵呈徽在一起。” 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跟秋霜去解释这件事。 话头在嘴边,她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你记得在水牢的那天吗?”商容洲决定从头跟秋霜讲起。 …… “公主……”听完全部的过程,秋霜突然一阵爆哭,她没想到公主殿下竟然深谋远虑的想了这么多。 原来公主殿下先前的宝暴戾乖张都是她刻意做出来给大家看的。 公主殿下自知商氏王朝已经走到了尽头,竟然能这么大义凛然的选择卧薪尝胆的培养一个合格的未来君王…… 这种舍小家为大家的精神,古往今来谁能做到。 秋霜对商容洲的敬佩又多了一层。 “公主殿下……”秋霜又叫了一声商容洲。 面对着秋霜小迷妹的目光,商容洲微微一笑。 她话是跟秋霜说了。 但是她的话也没有说完全。 比如她是一个职业穿书者,比如他们对她来说都只是npc…… 就算她说了,秋霜也是不会明白的。 “好了,现在你都知道了。”商容洲摸了一下秋霜的脑袋:“以后等我死了,你又要怎么办哦。” 商容洲是真舍不得秋霜这个丫头。 秋霜乖巧的顺着商容洲的手,她泪眼花花的看着商容洲:“怎么会,怎么会……殿下一定会长命百岁的。”秋霜说着祝福的话,她心里却相反一阵一阵的难受。 这种难受像浪潮,一次又一次的扑上来,又一次比一次更加凶猛。 “等到殿下百年以后,秋霜一定会跟着公主殿下一起去的。”秋霜这话,说得极其坚定。 商容洲知道秋霜说得是真话。 但她并不想秋霜这么做了。 商容洲拍了拍秋霜的脑袋,商容洲语重心长的望着秋霜:“你啊,等我死了,你重新去找一个主子……还是算了,这件事我会去跟赵呈徽说的,一定叫他给你找一个好主子。再也不要遇到我这种喜怒无常的主子了……” “殿下……”秋霜看着商容洲煞白的嘴唇,她不忍心再听下去:“殿下会没事的,一定!” 商容洲动了动眼眸。 她深知自己命不久矣。 但这种濒临垂死的感觉真是不好受。 就好像是在一天一天的等待着自己死亡的到来。 “对了,别光顾着哭了。”商容洲抬手揩走秋霜眼睑下的泪:“你可知道皇上去了哪里。” “皇上……”秋霜绞尽脑汁的想了想:“被关在院子里的时候我曾听其他人说过但不知是真是假,我听说……皇上已经被送去了金城和皇太后在一起。” 嗯? 赵呈徽把小皇帝送到了金城? 商容洲一阵愁绪上心头。 她先前在花园里愁的正是这件事情。 不行,她还是要找到小皇帝。 “公主殿下是不放心皇上吗?” “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见到小皇帝她实在是不放心。古往今来这种逆反成功又被逆反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不能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留下任何的变数,赵呈徽登基成为皇帝一定要万无一失,若是不能这样,她又怎么能算是任务成功。 秋霜看着商容洲的各种愁绪,她宽慰着商容洲:“殿下放心,皇上和太后在一起会没事的。只是现在金城没有实权,太后和皇上被关在了行宫里。” “被关住了?”商容洲疑问了一声。 “是,被软禁在了行宫之中。” “那那个顾青云呢。”商容洲蓦然想起顾青云。 “顾小姐?顾小姐已经去了。”秋霜想了想,她回答着商容洲的话:“赵将军起事不久,这个顾小姐就去了。” “哦。”问到顾青云不是因为对她有什么别的情绪,她只不过是想到了,就问了这么一句。 “公主殿下,还是让我给你伺候。”眼见着商容洲的脸色也白了起来,秋霜忍不住担心的跟商容洲说着。 商容洲也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些不适。从她喝完毒药以后,她是一天不如一天,现在就这么一小会,她就已经有些累了。 “秋霜啊。” “嗯,殿下。” 商容洲目光深深的看着秋霜,她略有些有气无力道:“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一定要听进去啊。” 秋霜知道商容洲说的是什么。 但她实在是不忍顺着商容洲的话说下去。 “殿下……”秋霜又是一声哭音。 “这怎么又要哭了。”商容洲看秋霜的脸,她叹了口气。 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若说谁最不让她放心,撇开赵呈徽来说,那一定就是秋霜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商容洲害怕自己的低落情绪也会上头,她赶紧跟秋霜说着。 秋霜在她前后忙活着,商容洲不禁感慨一声:“还是你伺候我,我最习惯了。” 第二百一十章 放过你 “吃个鸡蛋。”商容洲说着,便直接给他剥了一个。 赵呈徽道了声谢,接过来继续吃。 两人难得安静地坐在一起吃饭,没有胁迫没有吵架,平和得仿佛所有寻常夫妻。 可惜没有哪家夫妻,在用过早膳之后便要分离。 “你既然没事了,我就先回了。”商容洲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赵呈徽置于桌下的手逐渐攥拳,在她即将踏出门口时,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商容洲听到动静急忙折回,赶紧帮他拍背顺气:“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咳嗽了?” 赵呈徽还在咳。 商容洲看向宫人:“快叫太医来!” “是!” 宫人急匆匆离开,商容洲倒了杯清水,等赵呈徽咳得没那么厉害之后才递到他唇边。赵呈徽垂着眼眸慢慢地喝,等一杯水喝完,太医也就来了。 商容洲赶紧腾出位置,太医一通望闻问切之后,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不对啊……” “怎么了?”商容洲忙问。 “将军已经不再发热,喉咙也没有红肿,不应该……”话没说完,便对上了赵呈徽沉静的眼眸,太医膝盖一软,险些跪下去。 商容洲看到他脸色变了,心顿时悬了起来:“不应该什么?” “不、不应该只是咳嗽,”太医干巴巴地接了一句,思绪这才接上,“殿下,将军这病十分蹊跷,怕不是普通风寒,您恐怕得多用点心照看了。” “什么叫不是普通风寒,难道还有其他毛病?”商容洲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太医擦了擦汗没有否认,含糊地开了药方后便离开了。 商容洲被他闹得心里七上八下,再看向赵呈徽时,眼底的担忧几乎遮掩不住:“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你要走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赵呈徽面不改色,放在膝盖上的手却攥紧了衣裳。 商容洲无奈:“太医都说让我仔细照看了,我如何能离开。” “……哦,那你自便。”赵呈徽别开脸。 商容洲又多看他两眼,见他气色比起昨日好了许多,中气也足,再联想原文中似乎没有提过他得病的事,心里渐渐有些怀疑他是在骗自己。 只是还未来得及多问,他就又一次咳嗽起来,商容洲赶紧扶住他,什么想法都没了。 赵呈徽的病比商容洲想象中要难缠,接下来连续三四日,尽管他按时吃药,却还是咳得厉害,偶尔也会发烧,才几天的时间,整个人看起来都清减了。 商容洲心里愈发着急,每次他一点动静,她就会放下一切朝他跑去。然而不管她如何小心照料,赵呈徽始终没有好转,反而有越来越严重的意思。 商容洲急得直上火,某日清晨跟赵呈徽一起用膳时,刚拿起筷子就突然开始流鼻血。 赵呈徽脸色一变:“商容洲!” “我没事。”商容洲仰着头捏住鼻子,跑到水盆边清理了一下。 赵呈徽沉着脸跟在她身后,掏出手帕为她擦了擦脸:“叫太医来看看,怎么会突然流鼻血。” “上火,你一直不好,我太急了,睡不好吃不好的,就容易这样。”商容洲不当回事。 赵呈徽闻言怔了怔,突然不说话了。 看到他的反应,商容洲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摆摆手:“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你可别躲想。” 赵呈徽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吃饭。” “哦。”商容洲点头。 这一天起,赵呈徽的症状便轻了许多。商容洲松一口气的同时,发现自己时不时还是会流鼻血,好在不怎么严重,每次都是出一点点,她怕赵呈徽多想,便悄悄擦掉完事。 即便如此,还是被赵呈徽发现了两次。 他变得越来越沉默,整天盯着她的脸发呆,商容洲以为他是因为生病而不高兴,便乖顺地倚在他的怀里,试图用这种方式安慰他。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了两天,商容洲又一次夜半惊醒,睁开眼睛后擦了一下鼻子,果然看到了血丝。她抿了抿唇,刚要去拿手帕,便对上了一双沉静的眼睛。 她下意识将手藏到身后:“你怎么醒了?” 赵呈徽坐起来,沉默地看向她眼下的黑青。 “……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商容洲小声问。 赵呈徽不语。 商容洲有点担心:“是不是不舒服?需不需要……” “我没病。”赵呈徽突然开口。 商容洲猛然闭嘴。 “这些日子,都是装的。”赵呈徽静静说完。 商容洲怔了半天,失笑:“你开什么玩笑……” 赵呈徽安静地与她对视。 商容洲笑不出来了:“为什么?” “我想让你留下,想得到你的关心。”赵呈徽意外的坦白。 商容洲双手逐渐攥紧,许久才尽可能克制地问:“那为什么不装了?” “再装下去,你就要病了,”他说着话,伸手抚向她的眼睛,“我舍不得……” 话没说完,商容洲便避开了他的手。 赵呈徽的手在空中僵了片刻,到底还是落下了。 寝房中充斥着胶着的沉默,气氛在不知不觉间降至冰点。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对视,只是从前的温情已经半点不剩。 许久,商容洲垂着眼眸下床,赤着脚便往外走。赵呈徽心口宛若插了一把利剑,剑身搅转之间血肉片片成碎屑,疼得他眼眶逐渐发红。 商容洲沉默地往外走,快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是药三分毒,既然没病,你那些药便不要吃了。” 赵呈徽喉结动了动,好半点应了一声:“……好。” 商容洲等到他的回答后,便直接往外走去。 夜间的石板路很凉,商容洲走在上面,凉意从脚心直直钻进心脏。 大约是最近一段时间,两个人互相虐啊虐的习惯了,她这次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种想放下一切回去抱住他的冲动。 回去,告诉他不必装病,不必每天辛苦喝那些苦药汤子,不必那么卑微地一步步后退,她也愿意留下,和他共度余生。 现在就回去,反正任务的时长没有限制,小说世界的时间跟现实世界也不同步,她何必非要执着于现在完成任务。 回去,现在就回去。商容洲往偏殿走的脚步越来越快,眼看着大门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却突然转身,如一只轻盈的蝴蝶一样往回飞。 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碎石子划破了脚底也不曾停下,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乐,整个人好像真的飞起来了一样。 可下一秒,鼻尖便传来一股热意,她猛地停下,伸手碰了一下,便看到了一点异色。 这已经是她这几日里不知第多少次流鼻血了,只是前几次都是殷红新鲜的血迹,这次却是黑中带红的颜色,显然不像上火引起的毛细血管破裂。 商容洲怔怔看着指尖,突然想到了毒药。 毒药,前朝记录在案的服用者有三十余人,只有一人平安活了下来,其余人即便醒来,即便醒来后一切如常,却还是在一段时日后急转直下突然毙命。 她在这个世界不是主角,不能奢望有主角光环。 商容洲孤零零地站了许久,最后深深看了眼赵呈徽所在的方向,然后头也不回地去了偏殿。 两个人的关系再次回到冰点。 明明同住一座皇宫,却没有再见面。 商容洲托长公主从前的人脉,找了些毒药的资料,伪装成话本送进宫来,同时送来的还有一丸丹药。她将所有资料翻看一遍,确定了流鼻血就是毒药发作的初始反应,再过一段时间,她会呼吸困难、眼前发黑,脉象一日日枯竭,一点一点消耗将近三个月才死去。 当然也有例外,前朝病史上记载的那名活下来的人便是例外,脉象枯竭之后没有多长时间突然转危为安,然后再也没有犯病。 而送来的这丸丹药,是这世上排名第二的毒,服下后可以暂时克制毒药,代价则是一年后必死无疑,且要在初始反应期间服用,再迟了即便吃下也无用。 简单来说,就是赌一把,赌自己不是那么幸运的人,赌自己是那么幸运的人。商容洲盯着丹药看了许久,最后仔细地收了起来。 她刚将东西收拾好,宫人便进来了:“殿下,今天日头好,要出去晒晒太阳吗?” 商容洲自从赵呈徽的寝殿离开后,便能在宫里自由出入了,只是身边的宫人一直没有撤下。 商容洲心情说不出的轻松,闻言笑着应了一声:“好啊。” 宫人见她兴致不错,连忙为她洗漱一番,随她一同出门去了。 不知不觉已是秋日,御花园里菊花开得正盛,姹紫嫣红的很是好看,许多小宫女正在园子里踢毽子,商容洲到时,毽子倏然飞到了她面前。 她下意识接住,众人看到是谁后连忙下跪。 “都起来,不必拘礼。”商容洲说着,拢起裙子试着踢了一下,结果没有成功。 一旁的小宫女见状,大着胆子开口:“殿下,毽子落下来时就要踢。” 商容洲闻言,按照她的法子试了一下,果然多踢了几个,她玩性大发,干脆叫上其他人一起。宫人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加入了。 都是差不多大的年纪,玩着玩着便忘了规矩打成一片。 赵呈徽经过御花园时,听到了里面的吵闹声,他本能地蹙了蹙眉,刚要直接离开,便听到了商容洲的声音。 他猛地停下脚步,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商容洲混在一群宫人中笑闹,弯弯的眉眼和上扬的唇角仿佛会发光,比头顶的太阳还要熠熠生辉。 他已经不知多久,没有看到她这般生机勃勃的模样了。赵呈徽盯着看了许久,眼圈莫名有些泛热。 许久,他转身离开。 园子里的商容洲不知道他来过,正玩得尽兴时,鼻尖又开始泛痒,她当即掏出手帕,不经意间擦了一下,这才将血丝擦去。 众人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她的心情却突然不好了,于是停了下来,在一旁看着众人玩。 “殿下,”一个宫人走上前来,“将军方才经过这里,看了您很久。” 商容洲愣了一下,半晌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她在御花园里待到天黑才回屋,简单用了些晚膳后,便一直坐在床边发呆。 桌上的蜡烛越燃越短,滚落的烛泪不断堆积,房间里静成一片,透着沉沉的死气。商容洲垂着眼眸,藏在袖中的手捏着一丸用油纸层层包裹的丹药,身旁七八个宫人,无人看出她手里藏了东西。 夜色越来越浓,商容洲却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赵呈徽的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叹一声,正准备躺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将军!” 商容洲猛地一僵,抬头往门口看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门被强行推开,赵呈徽步伐不稳地走了进来,还未等靠近,商容洲便闻到了浓郁的酒味。 “怎么喝这么多?”她蹙眉。 赵呈徽红着眼,在距离床还有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盯着她看了许久后深吸一口气:“商容洲,我放过你了。” 商容洲一愣。 赵呈徽眼圈愈发红了,声音透着深厚的沙哑和疲惫,“你若喜欢权势,那你今后依然是最有实权的长公主,阿柔都要让你三分,你若喜欢钱财,我便赐你良田千亩金银百箱宅子十栋,你若都喜欢,我也可以都给你……” 他停了停,双手越攥越紧,“但你要保证,今后要高兴,要好好活着,就像下午时那样。” “只要你能保证,我便放过你。” 商容洲怔怔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赵呈徽别开脸,阴郁开口:“趁我现在还醉着,赶紧回你的长公主府,否则等我酒醒,恐怕就要改变主意了。” “赵呈徽……” “走!” 商容洲颤了颤,沉默许久后起身往外走,一步一步,犹如踩在赵呈徽的心尖上。 在她擦肩而过时,赵呈徽闭了闭眼睛,这才克制住抓住她的冲动。 商容洲低着头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便看到一道清瘦的背影。 他不是一直都在装病吗?怎么却比那些真病的人还要憔悴?商容洲深深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外走。 一只脚迈出门槛后,她再次停下,低着头静了许久,悄悄将手中攥着的油纸拆了,露出里面黑乎乎的丹药。 第二百一十一章 留下 “我没有玩你。”商容洲辩驳,话说的苍白。 “嗤……”赵呈徽嘲讽似的发出一声。 听着赵呈徽的声音,商容洲自讨没趣,她闷闷地骂了一句赵呈徽,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商容洲无奈:“看你这要死不活的,我怎么离开你?” “只是我留在身边,只怕会气死你。” 赵呈徽别开脸。 只要商容洲在身边,不管是生气还是开心,都是好的。 商容洲又多看他两眼,见他气色比起昨日好了许多,中气也足,再联想原文中似乎没有提过他得病的事,心里渐渐有些怀疑他是在骗自己。 只是还未来得及多问,他就又一次咳嗽起来,商容洲赶紧扶住他,什么想法都没了。 赵呈徽的病比商容洲想象中要难缠,接下来连续三四日,尽管他按时吃药,却还是咳得厉害,偶尔也会发烧,才几天的时间,整个人看起来都清减了。 商容洲心里愈发着急,每次他一点动静,她就会放下一切朝他跑去。然而不管她如何小心照料,赵呈徽始终没有好转,反而有越来越严重的意思。 商容洲急得直上火,某日清晨跟赵呈徽一起用膳时,刚拿起筷子就突然开始流鼻血。 赵呈徽脸色一变:“商容洲!” “我没事。”商容洲仰着头捏住鼻子,跑到水盆边清理了一下。 赵呈徽沉着脸跟在她身后,掏出手帕为她擦了擦脸:“叫太医来看看,怎么会突然流鼻血。” “上火,你一直不好,我太急了,睡不好吃不好的,就容易这样。”商容洲不当回事。 赵呈徽闻言怔了怔,突然不说话了。 看到他的反应,商容洲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摆摆手:“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你可别躲想。” 赵呈徽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吃饭。” “哦。”商容洲点头。 这一天起,赵呈徽的症状便轻了许多。商容洲松一口气的同时,发现自己时不时还是会流鼻血,好在不怎么严重,每次都是出一点点,她怕赵呈徽多想,便悄悄擦掉完事。 即便如此,还是被赵呈徽发现了两次。 他变得越来越沉默,整天盯着她的脸发呆,商容洲以为他是因为生病而不高兴,便乖顺地倚在他的怀里,试图用这种方式安慰他。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了两天,商容洲又一次夜半惊醒,睁开眼睛后擦了一下鼻子,果然看到了血丝。她抿了抿唇,刚要去拿手帕,便对上了一双沉静的眼睛。 她下意识将手藏到身后:“你怎么醒了?” 赵呈徽坐起来,沉默地看向她眼下的黑青。 “……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商容洲小声问。 赵呈徽不语。 商容洲有点担心:“是不是不舒服?需不需要……” “我没病。”赵呈徽突然开口。 商容洲猛然闭嘴。 “这些日子,都是装的。”赵呈徽静静说完。 商容洲怔了半天,失笑:“你开什么玩笑……” 赵呈徽安静地与她对视。 商容洲笑不出来了:“为什么?” “我想让你留下,想得到你的关心。”赵呈徽意外的坦白。 商容洲双手逐渐攥紧,许久才尽可能克制地问:“那为什么不装了?” “再装下去,你就要病了,”他说着话,伸手抚向她的眼睛,“我舍不得……” 话没说完,商容洲便避开了他的手。 赵呈徽的手在空中僵了片刻,到底还是落下了。 寝房中充斥着胶着的沉默,气氛在不知不觉间降至冰点。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对视,只是从前的温情已经半点不剩。 许久,商容洲垂着眼眸下床,赤着脚便往外走。赵呈徽心口宛若插了一把利剑,剑身搅转之间血肉片片成碎屑,疼得他眼眶逐渐发红。 商容洲沉默地往外走,快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是药三分毒,既然没病,你那些药便不要吃了。” 赵呈徽喉结动了动,好半点应了一声:“……好。” 商容洲等到他的回答后,便直接往外走去。 夜间的石板路很凉,商容洲走在上面,凉意从脚心直直钻进心脏。 大约是最近一段时间,两个人互相虐啊虐的习惯了,她这次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种想放下一切回去抱住他的冲动。 回去,告诉他不必装病,不必每天辛苦喝那些苦药汤子,不必那么卑微地一步步后退,她也愿意留下,和他共度余生。 现在就回去,反正任务的时长没有限制,小说世界的时间跟现实世界也不同步,她何必非要执着于现在完成任务。 回去,现在就回去。商容洲往偏殿走的脚步越来越快,眼看着大门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却突然转身,如一只轻盈的蝴蝶一样往回飞。 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碎石子划破了脚底也不曾停下,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乐,整个人好像真的飞起来了一样。 可下一秒,鼻尖便传来一股热意,她猛地停下,伸手碰了一下,便看到了一点异色。 这已经是她这几日里不知第多少次流鼻血了,只是前几次都是殷红新鲜的血迹,这次却是黑中带红的颜色,显然不像上火引起的毛细血管破裂。 商容洲怔怔看着指尖,突然想到了毒药。 毒药,前朝记录在案的服用者有三十余人,只有一人平安活了下来,其余人即便醒来,即便醒来后一切如常,却还是在一段时日后急转直下突然毙命。 她在这个世界不是主角,不能奢望有主角光环。 商容洲孤零零地站了许久,最后深深看了眼赵呈徽所在的方向,然后头也不回地去了偏殿。 两个人的关系再次回到冰点。 明明同住一座皇宫,却没有再见面。 商容洲托长公主从前的人脉,找了些毒药的资料,伪装成话本送进宫来,同时送来的还有一丸丹药。她将所有资料翻看一遍,确定了流鼻血就是毒药发作的初始反应,再过一段时间,她会呼吸困难、眼前发黑,脉象一日日枯竭,一点一点消耗将近三个月才死去。 当然也有例外,前朝病史上记载的那名活下来的人便是例外,脉象枯竭之后没有多长时间突然转危为安,然后再也没有犯病。 而送来的这丸丹药,是这世上排名第二的毒,服下后可以暂时克制毒药,代价则是一年后必死无疑,且要在初始反应期间服用,再迟了即便吃下也无用。 简单来说,就是赌一把,赌自己不是那么幸运的人,赌自己是那么幸运的人。商容洲盯着丹药看了许久,最后仔细地收了起来。 她刚将东西收拾好,宫人便进来了:“殿下,今天日头好,要出去晒晒太阳吗?” 商容洲自从赵呈徽的寝殿离开后,便能在宫里自由出入了,只是身边的宫人一直没有撤下。 商容洲心情说不出的轻松,闻言笑着应了一声:“好啊。” 宫人见她兴致不错,连忙为她洗漱一番,随她一同出门去了。 不知不觉已是秋日,御花园里菊花开得正盛,姹紫嫣红的很是好看,许多小宫女正在园子里踢毽子,商容洲到时,毽子倏然飞到了她面前。 她下意识接住,众人看到是谁后连忙下跪。 “都起来,不必拘礼。”商容洲说着,拢起裙子试着踢了一下,结果没有成功。 一旁的小宫女见状,大着胆子开口:“殿下,毽子落下来时就要踢。” 商容洲闻言,按照她的法子试了一下,果然多踢了几个,她玩性大发,干脆叫上其他人一起。宫人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加入了。 都是差不多大的年纪,玩着玩着便忘了规矩打成一片。 赵呈徽经过御花园时,听到了里面的吵闹声,他本能地蹙了蹙眉,刚要直接离开,便听到了商容洲的声音。 他猛地停下脚步,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商容洲混在一群宫人中笑闹,弯弯的眉眼和上扬的唇角仿佛会发光,比头顶的太阳还要熠熠生辉。 他已经不知多久,没有看到她这般生机勃勃的模样了。赵呈徽盯着看了许久,眼圈莫名有些泛热。 许久,他转身离开。 园子里的商容洲不知道他来过,正玩得尽兴时,鼻尖又开始泛痒,她当即掏出手帕,不经意间擦了一下,这才将血丝擦去。 众人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她的心情却突然不好了,于是停了下来,在一旁看着众人玩。 “殿下,”一个宫人走上前来,“将军方才经过这里,看了您很久。” 商容洲愣了一下,半晌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她在御花园里待到天黑才回屋,简单用了些晚膳后,便一直坐在床边发呆。 桌上的蜡烛越燃越短,滚落的烛泪不断堆积,房间里静成一片,透着沉沉的死气。商容洲垂着眼眸,藏在袖中的手捏着一丸用油纸层层包裹的丹药,身旁七八个宫人,无人看出她手里藏了东西。 夜色越来越浓,商容洲却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赵呈徽的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叹一声,正准备躺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将军!” 商容洲猛地一僵,抬头往门口看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门被强行推开,赵呈徽步伐不稳地走了进来,还未等靠近,商容洲便闻到了浓郁的酒味。 “怎么喝这么多?”她蹙眉。 赵呈徽红着眼,在距离床还有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盯着她看了许久后深吸一口气。 商容洲一愣。 赵呈徽眼圈愈发红了,声音透着深厚的沙哑和疲惫,“你若喜欢权势,那你今后依然是最有实权的长公主,鸳儿都要让你三分,你若喜欢钱财,我便赐你良田千亩金银百箱宅子十栋,你若都喜欢,我也可以都给你……” 他停了停,双手越攥越紧,“但你要保证,今后要高兴,要好好活着,就像下午时那样。” “只要你能保证,我便放过你。” 商容洲怔怔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赵呈徽别开脸,阴郁开口:“趁我现在还醉着,赶紧回你的长公主府,否则等我酒醒,恐怕就要改变主意了。” “赵呈徽……” “走!” 商容洲颤了颤,沉默许久后起身往外走,一步一步,犹如踩在赵呈徽的心尖上。 在她擦肩而过时,赵呈徽闭了闭眼睛,这才克制住抓住她的冲动。 商容洲低着头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便看到一道清瘦的背影。 他不是一直都在装病吗?怎么却比那些真病的人还要憔悴?商容洲深深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外走。 一只脚迈出门槛后,她再次停下,低着头静了许久,悄悄将手中攥着的油纸拆了,露出里面黑乎乎的丹药。 她不是主角,没有主角光环,所以赌自己不够幸运。 丹药入口,酸涩难咽。商容洲艰难吞下去,心中一片清明。 一年的时间,其实也足够了。 偏殿房门大开,夜间的风穿过,赵呈徽站在房间正中央,孤零零犹如海上扁舟,站在偌大的尘世无端觉得一阵冷意蔓延。 他喝了太多酒,思绪已经迟缓,却还是清楚地知道,他刚才将商容洲放走了。 他将他此生唯一爱过的女人,放走了。 赵呈徽喉结微动,身上仅存的最后一点热意全都汇集到眼睛,他垂下眼眸,小心翼翼地藏起泪意。 许久,后背突然贴上一股温暖的重量,一双小手从后腰绕过来,然后在他身前紧扣。 赵呈徽定定看着这双手,许久睫毛轻颤一下,最后一点热意便滴落在她的手背。 商容洲察觉到时,只觉得手背上灼热难言。她喉间哽了哽,许久艰难开口:“我不走。” 赵呈徽猛地攥拳,每一寸身体都在叫嚣抱她,然而他只是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并未有所行动。 两个人安静地站着,赵呈徽的手紧了松松了紧,反复几次后才一字一句地问:“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嗯,”商容洲的脸在他后背上蹭了蹭,“我不走,真的不……” “商容洲,”赵呈徽直接打断她,声音出奇的冷静,“我劝你考虑清楚再说话,否则后果只会比你想的更严重。” 第二百一十二章 时间 商容洲闻言笑了:“你要怎样,难道还要关我一辈子?” 赵呈徽转过身来,平静与她对视。商容洲起初还笑着,渐渐的就有些笑不出来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无言许久后,还是她先打破了沉默:“我真不走。” “你不喜欢我,先前更是宁愿死也不肯留在我身边,我不明白你为何要留下,”他定定看着她,“是因为同情我?大可不必,我要比你想象中更加恶劣,心软也只是一时,你若再这样胡闹,我肯定不会再放过……” 话没说完,商容洲在他唇上亲了亲。 “我在与你说正事。” 商容洲又亲了亲。 赵呈徽沉着脸不说话了。 商容洲怕把人气出个好歹,讪讪一笑后便老实了。 赵呈徽见她不再有动作,这才继续道:“你再敢说一句留下,日后就算你的同情耗尽,就算你以死相逼,我也不会再轻易心软。” “那就不心软了,我愿意留下。”商容洲抓住他的手,轻轻把玩他的手指。 指尖传来的痒意让赵呈徽几次都想缩回手,但他还是忍住了,任由她继续玩。 “我的人设可是恶毒女配,哪来那么多同情心,”商容洲头也不抬地嘟囔一句,“若是不喜欢你,谁愿意没日没夜地照顾你,帮你擦身洗脸,为你清理呕吐物……” “我何时要你这样做过?”赵呈徽严肃的表情微裂。 商容洲斜了他一眼:“你病得起不来那会儿,若是不信,可以去问丫鬟和太医,他们自会为我作证。” 赵呈徽见状,便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顿时眉头紧皱:“谁准你做这些事的?” “你能为我做,我自然也能为你做,”商容洲又一次看向他,“所以你该好好想想,我为什么能为你做。” 赵呈徽喉结动了动,整个人都有些紧绷。 商容洲知道他还是不太相信自己,好在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证明,于是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亲,吐槽:“酒味,难闻。” 赵呈徽立刻抿起薄唇。 商容洲笑了:“今晚留下。” 说罢,便直接到床上躺下了,赵呈徽看过去时,就看到她旁边腾出了一大片空位,显然是为他准备的。 失望这么多次,他已经不敢轻易相信商容洲,于是僵站在原地没动。 “过来。”商容洲拍了拍床。 赵呈徽蹙眉。 商容洲看他这副样子,索性也不管他了,叫人将蜡烛吹熄后便直接睡了。 没有了灯烛照明,房间里突然黑了下来,赵呈徽独自僵持片刻,到底还是禁不住诱惑,默默挪到了床边坐下。 起初只是坐着,不知何时鞋也脱了,然后就是腰带、外衣,最后只剩里衣的时候才停下。又静坐片刻,这才躺了下去。 躺是躺了,却没有盖被子,只是穿着单薄的衣衫晾着。 夜晚风凉得厉害,尽管丫鬟们在灭了蜡烛后便将门窗关上了,可窗缝里刮进来的风也够人受得了。 赵呈徽静静躺了片刻,手脚愈发冷了,他忍着钻进被窝的冲动,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她果然是不喜欢他的,否则又怎会让他受冻。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便开始在脑海中将她说过的话一句句否定,越冷否定得越厉害,越是否定心就越冷,正是恶性循环时,旁边的某人突然用手脚撑着被子,扑进他怀里的同时也将他盖了个严实。 “小心眼……”商容洲嘟囔一句,在他怀里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便睡了。 赵呈徽静静躺着,在这个秋风料峭的夜晚,只觉得春暖花开。 他难得睡一个好觉,一梦直接到天亮,犹自不肯醒来。 等他终于睡够了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翌日清晨了,身边的位置是冷的,只有他一个人在床上躺着。 昨晚的一切仿佛只是他醉酒后的美梦,实际上商容洲在听到他说放过她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赵呈徽怔了怔,心口突突然闷闷作痛。 商容洲进来时,就看到他脸色极差地坐在床上发呆。 她犹豫一瞬,好奇地走过去:“哪里不舒服吗?” 赵呈徽猛地抬头,看到她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怎么了?”商容洲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赵呈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没走?” “……你昨天断片了?”商容洲回了驴唇不对马嘴的一句。 赵呈徽扯了一下唇角,突然手上发力将她扯了过去。商容洲惊呼一声,径直撞进了他的怀里。 鼻子被撞得一酸,她闷哼一声抗议:“你以后能不能温柔点?” “嗯。” 这么好说话?商容洲扬眉:“别管我那么多?” “好。” “别找人监视我?” 赵呈徽不说话了。 商容洲啧了一声,从他怀里钻出来:“你不在的时候,我可以接受有人陪着,但你如果在的话,就别让他们跟着我了。” “好。”赵呈徽这次倒是回答得爽快。 商容洲要求不高,见他肯让步便已经很高兴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忙。” 赵呈徽应了一声,视线依然停在她身上。商容洲忍无可忍,将他从床上拉起来后亲自把人收拾一通,推到门口便交给了丫鬟。 赵呈徽不想走,但见商容洲表情坚定,到底还是离开了。 可惜人是去了北苑,魂儿还留在商容洲那儿,一整个早上都是心不在焉,一到结束时间人直接没影了,只留下一众还未来得及行礼的盔甲将士们面面相觑。 赵呈徽急匆匆回到商容洲的住处,一只脚还未迈进门,便唤了一声:“商容洲……” 尾音未落,他便看屋里空无一人,商容洲的东西也都不见了。 跑了? 赵呈徽心头一慌,看到有丫鬟经过,立刻将人叫住:“殿下呢?” “殿、殿下?”丫鬟顿时紧张了,“殿下走了啊。” 果然如此。赵呈徽如坠冰窟,身形微微一晃后艰难开口:“何时走的?” “回将军的话,您去处事之后,殿下便叫奴才们将东西收拾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北苑安置了。” 他口中的北苑,便是赵呈徽所住的地方。 赵呈徽本来额角青筋直跳,听完他的话后沉默一瞬:“去了?” “是。”丫鬟忙低头。 赵呈徽无言片刻,转身便往外走,走到一半又突然停下,蹙着眉头严肃道:“日后答话别总是只答一半。” 说完便直接离开了,留下丫鬟一脑门疑惑,不懂自己哪里说话只说一半了。 赵呈徽再次急匆匆往外走,等走到自己的寝殿时,鼻尖上已经出了一层细细的汗,还未等走进去,便听到了商容洲大笑的声音。 他脸色一缓,静了静后往里走,便看到商容洲正拿着毽子乱踢。 商容洲看到他回来,当即放下毽子朝他走去:“今日怎么这么快?” “无事可议,就提前回来了。”赵呈徽淡淡开口,全然不说是自己一路加快进程。 商容洲也没有多想,掏出手帕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接着有些疑惑地往外看了一眼:“今日不是阴天么,你怎么这么热。” 赵呈徽不语,转头开始打量突然热闹许多的住处。 商容洲见状,索性拉着他在屋里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道:“我东西都搬过来了,本以为没有多少,结果一搬才发现竟然那样多,我本来还想将长公主府的一些器具搬来,现下看来还是不要了。” “只管搬就是,我的东西可以挪去。”赵呈徽状似不在意地接话,实际上在听到她说要把长公主府的东西也搬来时,心上简直开出一个花园。 她连那边的东西都要挪过来了,可见是诚心想和他过日子的。 商容洲没有察觉他的情绪,听到他这般说后叹了声气:“那怎么行,不能委屈你。” “没什么可委屈的,就这样定了。”赵呈徽拍板。 商容洲见他做了决定,也不再矫情了,亲了亲他的唇角道谢。赵呈徽轻嗤一声,似乎非常不屑她这种溜须拍马的行为。 商容洲也不介意,亲完笑眯眯地问:“早膳都没吃,今日提前用午膳。” 赵呈徽别开脸,答应了。 两人在寝殿消磨了会儿时间,用过午膳之后,赵呈徽便去书房继续忙了,他本来想带着商容洲一起去,可看到屋里的毽子后又改变了主意,叫她跟其他丫鬟一起出去玩了。 自从商容洲服毒之后,他便觉得她的身子骨差了许多,如今虽然看似余毒都清了,但仍然不可掉以轻心。若是可以,他还是希望她能多强身健体,不要整日留在屋里。 他可是要跟她白头偕老的。赵呈徽看了园子里的商容洲一眼,便去忙国事了。 两人分开一下午,直到晚膳时才见面,一同用了些吃食后,便直接熄灯歇息了。 今晚睡得有点早,两个人都没什么睡意,只是规规矩矩地并排躺着,睁着眼睛看向黑暗的虚空。 有赵呈徽在,其他丫鬟就不必守在身边了,偌大的寝殿里只有他们两人,静到能听清彼此的呼吸声。 商容洲百无聊赖地躺着,半晌偷偷瞄了旁边的赵呈徽一眼,然后便清楚地感觉到他呼吸一慢。 ……她就是看了他一眼,其他什么都没做啊。商容洲愣了愣,忍着笑意在被窝里轻轻牵住了他的手。 原本静若处子的赵呈徽突然疯如脱兔,直接掀开被子覆了上去:“又勾我做什么?” “……你确定是我勾你?”商容洲扬眉。 赵呈徽板着脸:“不是吗?” 商容洲无言地与他对视,许久认命地叹了声气:“是是是,是我勾……” 赵呈徽没等她把话说完,便直接吻了上去。 商容洲忍着笑意揽上他的脖子,任由他颠倒黑白。 结果一闹就是一夜。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青年里也不再漆黑一片,商容洲有气无力地倚着赵呈徽的胸膛,半晌低低地问一句:“你是不是该处事了?” “……都这样了,还要我处事,真当我是铁打的?”赵呈徽勾唇。 商容洲无语地扫了他一眼:“所以我让你适可而止,为何不听呢?” 赵呈徽将她抱得更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两个人紧紧相拥,享受这一刻难得的宁静。 许久,商容洲自嘲:“我这算不算是祸国殃民的妖妃?” “做什么妖妃,做我的妻子。” 赵呈徽说完,屋里顿时静了下来。 随着沉默的时间越久,他的表情就越沉重,终于在他忍不住要问她为何不答应时,他听到轻轻一句:“好。” 赵呈徽愣了愣,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好,”商容洲说完,眯着眼睛捏住他的脸,“但先说好,我可没有宫斗的兴趣,你最好也不要给我搞出一堆妃嫔来。” 【要是隔三差五的冒出来新女人……她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宫斗……】 【时间不多了啊……】 “你想多了,”赵呈徽淡定地将她的手移开,“若是再来一个你这样的,我恐怕半条命都要搭在里头,所以还是算了,只你一个也不错。” 商容洲这才满意,枕着他的胳膊商议何时举办封后大典。 两个人聊了几句细节,赵呈徽便起床去批奏折了。商容洲赖在床上,看着他平静地更衣、平静地洗漱,最后平静地转身离开,心里不由嘟囔一句,未免太淡定了。 嘟囔完,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然后心满意足地在床上打了个滚。 另一边,赵呈徽平静地进入书房,垂着眼眸开始批阅奏折,批到一半时,两个先前得罪过赵呈徽的前朝旧臣来了,一进门便心如死灰地跪下,等着赵呈徽降罪。 赵呈徽随意扫了他们一眼,淡淡道:“本来该杀了你们,但我今日心情好,回去。” 大臣们:“?” 他们面面相觑,回过神后赶紧走了。 赵呈徽继续批阅奏折,等到案头的事全部做完后才离开御书房。 负责书房伺候的丫鬟等他走后,便开始整理批阅完毕的奏折,结果在搬运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一摞奏折都摔在了地上,他赶紧一本一本捡起来,捡着捡着动作就放慢了。 将军……竟然在每一本奏折后,都提了一句他要与长公主殿下成婚的事。 这是真高兴了啊! 第二百一十三章 脆弱 晚上,商容洲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他进来了,她头也不抬的说了句:“点灯,黑乎乎的什么都瞧不见。” 不多会儿屋里便亮起一盏灯烛。 商容洲坐起身看过去,就看到赵呈徽站在桌边,手持灯烛与她对视。 克制住想要上扬的唇角,商容洲蹙起眉头:“很累吗。” “嗯,来给你送东西。” 商容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赵呈徽手上捧着的凤冠。 一看到这些,商容洲心里没由得咯噔一下:“这么快?” “嗯,择日不如撞日。”赵呈徽面无表情。 商容洲一愣:“啊?” “你不高兴吗。” 商容洲:“……” 屋里灯烛跳动,两人再次安静下来。 赵呈徽不断用视线描绘她的眉眼,才发现她与一个月之前相比要消瘦许多,想来这个月的确过得辛苦,他突然生出一分悔意。 商容洲打了个哈欠,见他站在原地不动,开始思索如何赶人离开。 大约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赵呈徽突然生出一分急迫,直接在她开口之前打断:“商容洲,你反悔了吗。” “……没有。”大概是今晚的赵呈徽看起来太可怜,商容洲说不出的耐心。 赵呈徽喉结动了动,看着她的眼睛鼓起勇气:“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一向沉得住气的赵呈徽,这会儿突然将什么都写在脸上,商容洲看得差点没笑出声,突然觉得故意逗弄赵呈徽实在是太有趣了。 至少他意识到她于他而言有多重要,以至于能叫他舍弃自尊寻来。从今以后,他会晓得该如何尊重她,再不敢像以前一样随意对待她。 商容洲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许久缓缓问一句:“当真我要什么都行?” “嗯。”赵呈徽的心跳加速,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子。 商容洲勾起唇角:“我要你把我驸马放了,你能做到吗?” 赵呈徽脸色一变,心脏仿佛倏然炸开,四肢百骸都跟着疼痛。 “你……”他开口时,才发现声音有些沙哑,静了静后咬牙道:“你还在对你的驸马念念不忘。”但他到底是不敢大声与商容洲说话。 他攥紧拳头猛地上前。 商容洲吓了一跳,急忙抱住被子护住自己:“你做什么?要打我吗?” 看到她眼底的警惕,赵呈徽犹如被打了一拳,猛地停下了脚步。 “你是真的喜欢他?”赵呈徽一字一句地质问。 商容洲挑眉:“你……” 【不会,这么脆弱?】 话音未落,她便看到赵呈徽的眼圈红了。 她本来只是逗逗他,结果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顿时吓到了。 赵呈徽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默认了,心口处疼得愈发厉害。 “商容洲,你不能……这么对我,”赵呈徽眼圈越来越红,“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好,可我已经开始改了,你不能……不能要了我之后,又轻易抛弃我,商容洲……” “没有。”商容洲打断他的话,“只是在逗你,但说回来,我只见过驸马两面,第六感告诉我驸马这人确实不错,以后也许会有大作为。” 赵呈徽见她这个时候都在夸那个男人,顿时心生绝望,想撕碎她,却舍不得。 商容洲一看就知道他想偏了,不由得叹了声气:“你呀哪里都好,在公主府忍辱负重,怎地做了将军却愈发沉不住气了。” “……你一定要夸奖他贬损我吗?”赵呈徽咬牙。 商容洲抬眸扫了他一眼:“看看看,才说你几句,就开始不服气了。” 这一刻两个人的身份彻底倒置,仿佛她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将军,教训赵呈徽时就像教训一个孩子。 赵呈徽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被她摔在地上,她还要在上头踩几脚,以他的傲气恨不得转身就走,可双腿却像长在地上了一样,怎么也挪不动步。 商容洲垂着眼眸,轻轻叹了声。 【这赵呈徽,玻璃心。】 “什么是玻璃心。”赵呈徽猛然开口。 商容洲差点没反应过来,但等她回味过来,商容洲脸色大变。 “赵呈徽?你能听到我心声?” 赵呈徽一愣。 “什么心声?”他辩驳了一句。 “就是,就是我的心里话啊!你能听得到?” “真的能听……” 话没说完,一道黑影就扑了过来,直接将她撞进柔软的被褥上。 商容洲惊呼一声,嘴唇便被堵上了。 他吻得毫无章法,只会凭借本能一味地攻城略地,商容洲被他咬得疼了,挣扎着别开脸:“轻点!” 赵呈徽红着眼,一口咬在她的脖颈上,气得商容洲捶了他两拳。 赵呈徽总算老实不动了,商容洲长舒一口气,正要推开他,便感觉脖子上一片湿热传来。 她愣了愣,不敢置信地问:“哭了?” “……没有。”他沉声回答。 …… 帝后大婚比计划中来得要早,赵呈徽难得铺张,倾尽全力给了商容洲一场盛大的仪式,仪式当日整个京城都随之欢腾,之后许久提及这场盛事,都是止不住的激动。 而两个人当事人却只有一个感觉—— 累。 太累了,从天不亮便开始举行仪式,一直到深夜才回到房中,洗洗涮涮就过了子时,两个人抱在一处,连熄灯都懒得动。 “这辈子就这一次了。”赵呈徽叹了声气。 商容洲笑了笑,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婚后的日子似乎同以往没什么不同,商容洲本以为做了皇后,就要应对一大堆事务,结果赵呈徽仿佛有三头六臂,不仅将前朝的事处理极好,就连后宫都一并管了。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后宫实在没什么事。 选秀取消了,也不再有新妃嫔进宫,商容洲闲到整日里除了与赵呈徽黏糊,便是跟宫女一起踢毽子,日子过得同以前没什么区别。 时间从秋到冬,再从冬到春,日升日落,云卷云舒,在这样的琐碎日子里不经意间便流逝了大半。 商容洲已经很少想起任务会如何,毒药会如何,满脑子只有和赵呈徽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可惜有些事不是她不想,就可以全然忘却的。 在即将入夏的那一天,她突然感染风寒,整日里躺在床上养病。 赵呈徽照顾得无微不至,就连夜里都不忘给她掖被角,可惜她的风寒就是迟迟不好。 “按理说日就该好了,你却不舒服小半月了,难不成又偷偷将药倒了?”赵呈徽蹙眉。 商容洲无奈:“我每次都是当着你的面喝的。” “那便是太医们学艺不精,否则喝了他们这么多药,为何会迟迟不好。”赵呈徽板起脸。 她这病并非真的风寒,而是丹药逐渐克制不住毒药才生出的症状,喝了他们的药自然不会好。商容洲笑了笑:“不用这么麻烦,我已经好转了。” “真的?”赵呈徽不信。 商容洲点了点头:“真的,再给我几日时间,我就好了。” 她只是随口说来安慰赵呈徽的,谁知几天后的清晨,她醒来后突觉神清气爽,连持续了那么多日的风寒症状都消失了。 赵呈徽总算松了口气,眉眼舒缓地摸摸她的头:“可算是好了。” 商容洲扯了一下唇角,没有回应他的话。 赵呈徽盯着她喝完最后一碗药便去上朝了,商容洲一个人在房间静坐许久,最后叫来宫人吩咐了几句话。 这一日的赵呈徽格外忙,明明心里一直惦记后宫那个女人,却始终没有时间回去看一眼,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才从繁忙事务中脱身,匆匆朝着寝殿走去。 商容洲早就等着了,一看到他进门立刻唤了一句:“赵呈徽!” 赵呈徽愣了一下,顺着声音抬起头,就看到她在房顶坐着,他眼皮一跳,咬着牙问:“怎么跑上面去了?” “下面有梯子,你赶紧上来。”商容洲招手。 赵呈徽莫名觉得这一幕熟悉,静了静后无奈地看她一眼,到底是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小心,别摔了。”商容洲叮嘱。 赵呈徽没好气:“既然担心我会摔,就不该自己跑到这里来。” 商容洲乐了,等他过来后扶住他的手,让他借助自己的力量落座。 “我就是想着咱们许久没约会了,所以才叫你上来嘛。”商容洲倚着他的胳膊撒娇。 赵呈徽低下头,便看到她面色艳若桃李、唇色嫣红,如同一朵盛开到极致的玫瑰,散发着惊心动魄的美感。 而这样的玫瑰,下一瞬往往是枯萎。 一生出这种念头,赵呈徽便暗道一句胡说八道,接着在商容洲唇上印下一吻:“前些日子你身子一直不好,我便堆积了不少事务,你给我几日时间,待我处理完毕,便带着你出去走走。” “去哪?”商容洲好奇。 赵呈徽想了一下:“去狩猎,去游湖,去酒楼吃饭,只要别去醉风楼那种地方消遣,怎么样都可以。” “……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翻旧账。”商容洲无语。 赵呈徽轻嗤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商容洲摸摸鼻子,没有回应他这句话。 赵呈徽扶着她的肩膀,静静陪她看月亮,半晌突然生出一分好奇:“商容洲。” “嗯?” “你有没有做过如今想来,会觉得后悔的事?”他轻声问。 商容洲眼眸微动,半晌低低应了一声:“自然是有的。” “什么事?”赵呈徽好奇。 商容洲坐起身盯着他看了片刻,笑:“后悔当初服下毒药了。” “你确实该后悔,幸好你命大,否则我今日抱的,就是一具枯骨了。”赵呈徽横了她一眼。 商容洲叹气:“是啊,真后悔,若是当初没那么着急,先陪你度过这漫长一世再去想旁的,也不至于如今后悔。” 可惜后悔是无用的,毒药这种药最残忍的地方就在于,给她做选择的机会,却不给她改变主意的机会。 “现下也能陪我度过这漫长一世,所以倒也不必再介意,”赵呈徽揉揉她的头发,安慰完话锋一转,“就没有别的后悔事了?” 商容洲顿了顿,一抬头对上他期待的眼眸,唇角忍不住上扬。 “别总笑,快些说。”赵呈徽催促。 商容洲轻咳一声:“也有。” “什么事?”赵呈徽立刻问。 商容洲神秘一笑,在他眼前打了一个响指,赵呈徽疑惑一瞬,正要问她什么,天边突然炸开一道尖锐的响声,接着烟花齐放,点燃了皇城的上空。 赵呈徽怔愣地看向烟花盛开的天空,许久听到耳边人轻轻说了句:“后悔当初对你不够好。” 听到自己一早就期待的话,赵呈徽扬起唇角,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幼稚。明明如今夫妻恩爱,他怎么还这般小心眼,非要她提起从前,证明她现在爱他比以前深。 “烟花美吗?”商容洲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笑盈盈地问一句。 赵呈徽回头看向她:“你更美。” 商容洲眼底笑意更深,正要说什么,一股灼痛突然在喉咙里蔓延。她立刻闭嘴,将汹涌的铁锈味强行咽下去,许久才缓缓开口:“突然想吃苹果了。” 赵呈徽愣了一下,半晌不可思议道:“……要我现在去拿?” “你也可以不去。”商容洲一脸乖巧。 赵呈徽无奈:“就不能让我看完烟花?这可是你辛辛苦苦准备的。” “可以让你看完,可是我准备了太多,怕是一时半会儿放不完的。”商容洲无辜地看着他。 这意思便是她等不及了。 赵呈徽哭笑不得,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只能认命地扶着梯子下去。商容洲看着他略显笨拙的背影,笑着用手帕擦了擦嘴里溢出来的血。 赵呈徽一步一步往下爬,双脚落在实地上的瞬间松了口气,他抬头看了眼商容洲,见她乖乖坐着原地等着,便含笑走进了屋里,在桌上一众苹果中挑了一个最大最红的,然后珍而重之地双手拿着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烟花便停了,天空恢复沉郁的黑,只有空气里弥漫的火药味,证明了曾经的灿烂。 赵呈徽愣了愣,笑骂一句:“小骗子。” 第二百一十四章 去江南城 刚走到门口,烟花便停了,天空恢复沉郁的黑,只有空气里弥漫的火药味,证明了曾经的灿烂。 赵呈徽愣了愣,笑骂一句:“小骗子。” 但等他再看过去,房顶已经没有了商容洲的身影,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但在叫了商容洲几声还是没有反应后,赵呈徽爬上去,四处找着仍然不见踪影,只有在刚才商容洲坐过的地方留下一张字条。 上面写着:【我走了,勿念。】 赵呈徽手中的东西掉落在地,他慌忙找来伺候商容洲的宫人们,但没有一个知道商容洲去了哪里。 惊恐,担忧,愤怒,生气……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赵呈徽想消化都消化不了。 为今最重要的还是找到商容洲。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坐在房顶上消失了。 不仅她消失了,就连她身边的秋霜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赵呈徽看着头顶的烟花,第一次无比的觉得烟花声极其的刺耳难听。 赵呈徽一连派出去几十号人出去寻找商容洲,不仅是在城中仔细搜查,就连城外他都派了人手去寻找。 “说,长公主去哪里了?”赵呈徽坐着,他冷声问道鸵鸟似的站在他面前的男人。 “我,我不知道啊……”男人哆哆嗦嗦的回应着赵呈徽的话。这长公主失踪了,他怎么会知道长公主去了哪里,他说是长公主的驸马,但实际上他跟长公主一共就见了两面。 “长公主,提到过你。”赵呈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发神经,他手下一波接着一波的派出去去找商容洲,但是却没有一个回复说找到了长公主殿下的踪迹。这就让赵呈徽很不爽了,虽然他还没有登基称帝,但他与商容洲之间的关系已经是人尽皆知,再说前段日子的那场浩大的婚典,更是让全天下人都在传颂。 “啊这……”前驸马很是无语,这长公主殿下怎么好端端提起他,难道他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将军,这件事一定是有误会的,你听我解释,长公主殿下一定是要有原因的,这原因……” 赵呈徽却是蛮不讲理的截断了驸马的话:“若是你的解释不能让我赞同,你就去死。” 经历的太多,又或许是近墨者黑,赵呈徽如今说话也没有了之前做“赵公子”时的温文尔雅,倒是和商容洲的说话调调差不多了。 “我……或许长公主殿下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但是她又不想让将军知道的呢。”驸马小声的说着:“长公主殿下和将军夫妻伉俪情深,说不准,说不准长公主殿下是为将军扫除障碍去了,又或许是将军有什么地方做的让公主不满意,公主这才和将军怄气……” 赵呈徽听着驸马的话,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一方面。 若说是扫除障碍,他现在距登基不过就是他愿不愿意的事情,哪怕他说他要明日登基,他明日就一定能登上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哪里还有什么障碍呢。 再说,若说是扫清障碍,又哪里能需要她去扫除。 但若是惹她生气不满……赵呈徽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地方惹到了商容洲。 赵呈徽问道眼前一脸惊恐的驸马:“你怕我杀你?” “没,没有……”驸马不敢去看赵呈徽的目光,他只知道自己真是倒霉,原本他以为能和长公主殿下成亲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哪怕他嫁到公主府后也许会被公主打骂,也许会被公主无视…… 但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处在这种境地之下。 成亲当日,遭逢叛乱,长公主殿下被掳。 后来,因为他和长公主殿下拜堂,他又被反叛之人囚在地牢。 再后来,公主嫁给反叛之人,公主失踪还要来找他的麻烦。他上辈子到底是做了多少的恶事,这辈子竟然连着惹到这一对颠公颠婆。 驸马心累,想着自己的命真苦。 两个人,一站一坐,坐着的一直上下打量着站着的,站着的却是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面。 无声的僵持了许久,最终坐着的赵呈徽终于开口道:“你去。” 听到这简单的三个字,驸马像是如释重负,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对着赵呈徽行了个礼,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赵呈徽一个人,房间里的檀木香一阵一阵的飘进赵呈徽的鼻间,他闭着眼睛思索了许久,最后还是叫进来一个副将:“走,去金城。” …… 商容洲早有预料,在看烟花的前几天,她就想好了。 那天晚上趁着赵呈徽下去的空隙,带着秋霜,按照原定好的路线逃走了。 她知道自己逃走赵呈徽一定会大肆的寻找,她是清晨跟着夜来香的车出城去的。 “殿下,我们现在要去哪里?”主仆二人走在小路上,秋霜肩膀上拐着一个包袱,她看向同样普通打扮的商容洲。 逃出来时走的急切,光线又暗,现在商容洲看着脸上还抹着黑灰的秋霜,她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 秋霜呆呆地看着商容洲,见她指着自己的脸,秋霜也跟着灿灿的笑了起来:“殿下别笑了……我们这么跑出来要是被将军抓到……” 商容洲被抓到没什么,她要是被赵呈徽抓到。 嘶嘶…… 秋霜缩了缩脖子。 “嗯……”商容洲眼睛看着前方的路,耳朵里听着树上的鸟叫蝉鸣,她道:“我们跑出来,赵呈徽一定会以为我是去了金城。” “那若是我们不去金城,我们又能去哪里呢。”秋霜跟商容洲时间长了,她先是疑惑了一句,而后她像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一拍自己的脑门:“殿下该不会是要去江南……” 商容洲的人都被赵呈徽撵去了江南,这些人中还有商容洲平时宠爱的男小倌儿,公主殿下该不会是想…… 秋霜的话得到了商容洲的证实。 她还真是要去江南。 但是她去江南可不是为了去找什么男小倌儿,……若是能找到更好。 若是找不到也没什么。 商容洲笑眯眯的看着秋霜:“对,就是去江南城。” “殿下……”秋霜小声的叫了一声商容洲。 商容洲知道秋霜的心里在想什么,她敲了一下秋霜的脑门,商容洲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花天酒地的。” “那殿下去江南城是要做什么。”秋霜看着商容洲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她又道:“算了我不问了,公主殿下要去哪里,我都会跟着殿下去的。” “只是公主的身子……”秋霜别的不担心,她更担心的是商容洲的身体。 商容洲平时表现的自己很正常,但是只有跟在商容洲身边十几年的秋霜才能察觉到商容洲身上细微的变化。 毕竟她可是商容洲的贴身丫鬟啊,和商容洲朝夕相伴这么多年…… “没事,还没到死的时候。”商容洲在秋霜面前丝毫不避讳的提到自己的身体,毕竟她跟秋霜之间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那殿下也要小心点。”秋霜看着商容洲的泛白的脸色还是忍不住的关系她。 商容洲不以为意的勾起唇角,她看着秋霜,突然一本正经的说了起来:“秋霜啊。” “嗯。” 商容洲在想着自己的措辞。 她在想自己要不要把之前没跟秋霜说过的事情也跟秋霜说了。 比如她是个穿书者的事情。 再比如她其实不会死,只是这个世界的“商容洲”死了。 商容洲蹙眉,她在思虑要怎么用通俗易懂的方式告诉秋霜。 秋霜看着商容洲的视线一直驻留在自己的脸上,秋霜问道:“殿下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商容洲看着眼前这个忠心耿耿的丫头,最后她还是试探的说了起来:“秋霜,你有没有想过,你只是一个虚拟世界里的npc?” “嗯,屁,塞?”秋霜疑惑的重复着商容洲的话,她不知道殿下这是在说什么。 “就是……”商容洲动了动嘴:“就是非玩家角色,指的是游戏中不受玩家操纵的游戏角色……” “啊?” 商容洲看着秋霜更加疑惑的神色,她就知道自己白说了。 这些话……秋霜要是能一下子就听懂,她就该怀疑秋霜的身份了。 “殿下你是生病出现了癔症?” “没有。”商容洲无奈又无语的回答着秋霜的话,她还是不死心的跟秋霜说:“秋霜,你说人离开这个世界会怎么样。” “公主是说死亡吗?” “不是。”商容洲摇摇头,但是她又点点头:“寻常人离开世界是会死亡的,但如果是骨骼惊奇的天人离开这个这个世界会怎么样呢?” “会飞升成仙。”秋霜一字一句的回答着商容洲的话。 “巧了,我就是那个骨骼惊奇的。”商容洲答着秋霜的话:“我离开这个世界是不会死的,你相信吗?” 秋霜又是惊讶了一声,还是不能理解商容洲的话。 商容洲接着道:“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是一个仙女,仙女跟我说,只要我过完这辈子不仅不会死,还会飞升成仙,到别的地方去生活了。” 秋霜听着商容洲的话,以为她是知道要死了在安慰自己会飞升成仙这种话。 想着想着秋霜就忍不住的哭出声来。 商容洲看着秋霜哭哭啼啼的,她立时就知道秋霜还是没有理解自己的话。 也是。 商容洲在安慰着自己。 或许她压根就不应该跟秋霜说这些。 但看着这个陪了自己这么久,最后她离开这个世界还要殉主的秋霜。 ……即使她只是这个世界里的npc。 但商容洲还是不想秋霜就这个死了。 商容洲拍了拍秋霜的肩膀,她笑了:“作为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商容洲在故意的打趣儿秋霜:“难不成以前你都喜欢自己躲在被子里哭啊……哈哈哈……” 商容洲又哄了她几句,秋霜这才停止哭泣。 商容洲望着秋霜的脸,解释不通商容洲也就不解释了,免得秋霜越想越多。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去江南吗。”商容洲再次提起这么问题。 “殿下如果不是去找男小倌儿的,我就真不知道了。”秋霜摇头,毕竟商容洲在她心里一面是纯情的,一面是多情的。 “去江南,给你寻一门亲事。”商容洲笑说着,她眼看着秋霜的脸一点一点的变红,她心里多了几分愉悦。 商容洲的声音不大,但是听在秋霜的耳朵里,却像是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一字一字的砸进耳朵里,又一字一字的砸进心里。 商容洲的话实在是太出乎秋霜的意料。 秋霜蓦然睁大双眼,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商容洲的脸。 “你也不小了,是该给你寻亲事了。”商容洲脸上的笑意更深:“怎么样,我对你好。” 秋霜脖子耳朵,只要露在外面的肌肤,都红的要命。 秋霜喃喃道:“殿下是为了给我寻亲事才要去江南城吗。” “嗯,当然是。”商容洲肯定了秋霜的话。 在很早很早之前,她刚过来的时候,她就听到秋霜提起过她出身江南,原本是有一个娃娃亲的,但是后来她进了宫,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秋霜曾经很想再回一趟江南城,但是她却一直都没有付诸行动。 而且,这些话也都是她随口说的,没想到公主殿下竟然能记得这么久。 “但是……”秋霜还是有顾虑的,她脸红之余,眉头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若是……若是对方已经娶妻……算了殿下咱们还是不要去了。” 话到最后,秋霜的语气明显有些低落,声音也泄了气似的闷闷的。 商容洲听到,她大笑了几声:“你怕什么,有我在。” “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办的妥妥当当。”商容洲重重地拍着秋霜的肩膀:“再说了,若是他已经有了亲事,那我就给你再找一个比他好一百倍的男子与你成婚。” 商容洲说的真真切切。 她已经想好了。 在她要去做正事之前,她一定要先安排好这个傻秋霜。 免得她一根筋的做出什么傻事…… 第二百一十五章 皇帝,必须死 “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办的妥妥当当。”商容洲重重地拍着秋霜的肩膀:“再说了,若是他已经有了亲事,那我就给你再找一个比他好一百倍的男子与你成婚。” 商容洲说的真真切切,一点不带含糊的。 她已经想好了,在她要去做正事之前,她一定要先安排好这个傻秋霜。 免得她一根筋的做出什么傻事…… 商容洲说着,一旁的秋霜鼻子一酸眼看着又要流眼泪,她自己忍住了。 秋霜双手抓住商容洲的手,满脸都是对商容洲的感激:“殿下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我不知道要怎么报答殿下的恩情。” “这算什么,人与人相处这都是相互的,你对我好我肯定也会对你好的,只是之前长公主的身份太过惹人注目,还要保持着一个恶毒的形象,这些事情当然就只能放在心里了。” “现在既然没了长公主的身份,那肯定是要将心中牵挂的事都去做了。”商容洲笑眼,她眉头舒展的说着一些让秋霜感动到不行的话。 秋霜也从没想到公主殿下竟然会对自己这么在乎。 “走。”商容洲食指挑逗了一下秋霜的下巴,把他的下巴抬起,她故意调笑:“去看看你的两小无猜。” “嗯嗯。”秋霜鼻音赢了一声。 商容洲放下自己的手,她看着眼前的一条路:“这条路是去江南的?” 秋霜常年跟在商容洲的身边,商容洲不怎么出宫她自然也是没有出宫的机会,但是她记得她是从南边过来的。 “是这条路。”秋霜指着眼前的这条绿荫小道:“走完这条小道,会有两道岔路口,一道通向江南城,一道通向金城。若是我们在路上遇到将军的人该怎么办。” 商容洲跑了,赵呈徽在城中找不到人,按照正常人思维,一定是会想着商容洲会跑到曾经自己住过的地方,这其中金城就是最大的可能,毕竟在金城中还有皇太后和小皇帝。 抑或许赵呈徽会想到商容洲会跑去江南城,但商容洲生平和江南城里并无什么牵扯,他们之间已经互通心意,就连婚典都已经办过了,商容洲若说是为了那些“陪伴”……跑去江南城,那就真是啪啪在打赵呈徽的脸了。 这些人不敢在赵呈徽的面前嘲笑,但背地里指不定怎么蛐蛐赵呈徽这个笑话。 所以,以商容洲对赵呈徽的判断,他的寻找的中心一定是在金城,派去金城的人手一定是多于江南城几倍的…… 主仆二人一路走到这条小路的尽头,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两条不同的岔路口,一路在前面,一路左手边。 “走,去江南城。”商容洲果断的抓住秋霜的手,两人往前面的路上跑。 主仆二人跑进一片树林,但越走商容洲就觉得越不对劲。 这树林里怎么会有这么嘈杂的马蹄声。光凭着马蹄声就能判断出人手不少,至少有百余人。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紧密,声音也越来越近,商容洲眉梢一挑,她连忙拉着秋霜躲到了石头后面。 穿梭而来的是一批大队伍,声势浩大的从她们面前经过。 商容洲有些诧异,难道她判断错了?还是说赵呈徽撒出去的人手多? 一直等到这批疾行的大队伍都消失在视野中,商容洲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看向秋霜:“没事了。” 秋霜这时却有些疑惑的看着商容洲:“殿下,这将军怎么会派了那么多人去江南城,难不成江南城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 “不会……”商容洲迟疑了一下:“不会这么巧的。” “还有……”秋霜刚要说话,蹲在她旁边的商容洲一抬手把秋霜的脑袋按了下去,她自己也跟着缩了缩脖子,两人小心翼翼的看着又是一批队伍从眼前经过。 “呼……”商容洲和秋霜相视一眼,惊魂未定。 秋霜还是有些纳闷。 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两人躲在石头后面,眼看着七八批百余人的队伍疾行,两人心中的问号升到了最高点。 “不会真是有什么凑巧的事情。”商容洲喃喃道。 正在她说着,突然听到行军队伍中带头的一人吆喝了一句:“此去江南城,一定要活捉赵贼双亲,逼迫赵贼就范!” 商容洲:…… 赵,贼? 说的是赵呈徽? 难道这些穿着盔甲的不是赵呈徽的人,而是别的人?但看着他们的盔甲颜色制作确实又是赵呈徽的队伍。 什么情况? 还有,他们,他们说要抓谁? 商容洲的心里正是满腹疑问,身边的秋霜想起了一些事情,她小声的对着商容洲说着:“殿下,我想起来了,我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 商容洲连忙追问:“你知道?” “嗯。”秋霜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赵将军势力成形之后,但仍有些不服的散军,这些人中有皇上的人,有国公的人,还有看不惯赵将军的人,他们原是一盘散沙,但为了扳倒赵将军这个共同敌人选择了合作。”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商容洲双手抓住秋霜的肩膀,手指都在用力。这么机密的事情,秋霜只是一个丫鬟,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秋霜镇静的目光回看向商容洲,她又解释:“这件事情,所有人都知道,只是殿下不知道而已。” “瞒着我。” “是,将军这是不想公主忧心纠结。”毕竟不服者当属国公和皇上。 而这两人,国公不算什么,这皇上可是殿下的亲弟弟。 “将军不想让殿下为难,所以没有告诉殿下……皇上,国公,秘密逃到了金城。” 秋霜像是挤牙膏的说出了这些话,听完她的话,商容洲也只是浅浅地答了一句“哦。” “殿下,你……”商容洲脸上太平静,平静的像这些事情都跟她没有关系。秋霜以为商容洲这是心里不高兴了,她连忙哄着商容洲:“殿下,要不咱们回去报信,你跟将军之间再怎么有矛盾,但你们现在最应该做的还是要商量清楚到底要怎么做。” 秋霜的话商容洲一个字也没有听到耳朵里。 商容洲沉默了许久,而后,她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她掷地有声道:“去江南城。” “去吗。”秋霜看向那张严肃又认真的脸,知晓商容洲这是认真的,但是她并不想公主殿下为了她的娃娃亲错过了这件大事,秋霜心里顿生愧疚,她略心虚的看向商容洲的脸:“殿下,我的亲事……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还是你和将军之间。” “现在给你找亲事就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商容洲看出来秋霜的焦虑,她笑了一声。 原本她确实是要去江南城给秋霜找亲事,就算最后跟秋霜成亲的不是她的娃娃亲,但至少也得是一个品行端正的男子。商容洲是一定要掌眼过目,然后亲眼看着秋霜出嫁的,这才能算是了确了她的一门心事。 现在看来,她们去江南城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了,即使这个麻烦对赵呈徽而言棘手归棘手,不至于解决不了。但她还要给赵呈徽铲除这个麻烦……小皇帝和国公都在江南城,这样更好,她就不用特地去金城了。 只要小皇帝还活着赵呈徽就永远不能名正言顺的坐上皇帝之位,那她的任务进行到现在还有什么意义。 皇帝,必须死。 须臾之间,商容洲的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计划。 “走别想了,走。”商容洲四下观望,见这下是彻底没有队伍了,她这才拉着秋霜的手一起走出来,但商容洲还是警戒心很强的宁愿绕路走不走大路。 两人到达江南城已经是半月之后了。 护城河绕在江南城外,商容洲和秋霜两人装作两个不起眼的小丫头打算从城门进去,却在城门被守卫拦住了。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守卫看两个脸脏乎乎但眉眼间还能看出是漂亮小妞的丫头,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若说商容洲一贯的作风,她这时候早就叫人砍掉了这个该死的守卫的手足。 秋霜跟在商容洲身边也是嚣张跋扈惯了,即使后来天翻地覆,但她沾了“长公主”的光,以及“赵呈徽心上人的侍女”的光,还是没有受到过什么磋磨。 这下子秋霜倒是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她和商容洲两人,都看清楚了自己的位置。 秋霜腆着脸对尖嘴猴腮的守卫笑着:“大爷,您行行好,我们只是两个是来江南城投奔亲人的,您就通融通融。”秋霜悄悄的从自己的袖子中掏出一件首饰塞到守卫的手上,她轻声道:“这是孝敬大爷的,还望大爷不嫌弃。” 守卫余光扫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东西,他对着秋霜笑了。秋霜以为他这是同意了,正要跟商容洲一起进去,谁成想这个守卫又拦住了她们的进城的去路。 “大爷,什么意思?”两人的面前横着一条手臂,秋霜看向那个仰着下巴对她们露出极其不屑目光的守卫。 守卫嗤笑,他用鼻孔对着两人,嘲着她们:“拿个假东西就来糊弄大爷,你以为大爷不识货是。” 秋霜听闻,她两根眉毛猛然皱在一起,她语调都扬了几分:“大爷,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宫里宝贝。” “切。”守卫继续嘲笑:“皇宫的东西那都是皇帝公主用的,你们这两个穿的破破烂烂的拿着这个破东西,你以为我会信?告诉你,大爷可不是傻子。” 守卫说着尖酸的话,他手跟着摸到腰间挎着的佩刀,他上下打量着商容洲与秋霜二人:“你们两个,看着有点姿色,该不会是哪个风月之地的女子偷的。” 放肆,竟然敢说她们是风月女子。 秋霜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她一把夺走守卫手里的首饰,对着守卫扬声道:“你胡说!” 守卫见这丫头原来是个泼辣的主儿,以为自己是戳穿了她的身份,她这是狗急跳墙了,守卫脸上的笑意更深,也更加嘲讽。 守卫高声的对着他身边的其他几个弟兄嚎着:“兄弟们,这两个女贼进城意图不轨,把她们抓起来!” 身后好几个守卫围了过来,把商容洲和秋霜两人团团围住。 眼看着事情不妙,商容洲急中生智的对着还在排队进城的队伍中指了指:“看,那不是长公主殿下吗!” 提到“长公主殿下”这五个字,这些人的目光果然顺着商容洲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城门口一个搜查的都没有,她拉起秋霜的手就往城里跑。 等到那些守卫反应过来被骗了,为首那个尖嘴猴腮的守卫对着两个女子的背影尖叫着要把她们捉住。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等他们追进城中,城中的主干道上全是熙来攘往的百姓,络绎不绝。他们想搜查半天也没搜查到。 尖嘴猴腮的守卫还在对着人潮中咬牙切齿,暗自发誓若是捉到这两个女子一定不会叫她们好过,这时从后面走来另一个守卫,他把手上的东西交到尖嘴猴腮的手上:“这是她们落下的。” 尖嘴猴腮看着手中的东西,这是一片薄薄的蝉饰,做工精巧,一看就不是凡间之物,这两人身份,一定有鬼。 “全城搜查这两个女贼的下落,若是有人包庇她们,一并解决了。” “是。” 尖嘴猴腮紧紧的握住手上的蝉饰,眼中的怒火是怎么也止不住的。 …… 秋霜出生在江南城,她的父母也在这里。 年幼就去了皇宫,十几年没回到故土,秋霜对这里既熟悉又模糊。好在知道回家的方向,秋霜带着商容洲,两人才能错过守卫的搜查。 天黑,两人站在一处院子门口。视线不是很好,商容洲打量着眼前的院子,一处典型的江南小宅,青砖黑瓦,门头上挂着两串长长的辣椒串。 站在她前面不过半步的秋霜立在家门口,她的手想敲门却又不敢敲下,商容洲心细,宽慰她:“多年没见到你爹娘,这是近乡情更怯?” 秋霜叹了口气,她回眼看商容洲,眼中波涛汹涌,承载着无数思念:“是,这么多年一次也没回来,想念爹娘……只是不知道他们还认不认得长大之后的我,毕竟我走的时候很小。” 第二百一十六章 秋霜家 天色已经黑了,商容洲与秋霜两人站在一处院子门口。 视线不是很好,商容洲打量着眼前的院子,一处典型的江南小宅,青砖黑瓦,门头上挂着两串长长的辣椒串。 站在商容洲前面不过半步的秋霜立在门口。秋霜想敲门的手却不敢敲下,商容洲心细,宽慰她:“多年没见到你爹娘,这是近乡情更怯?” 秋霜叹了口气,她回眼看商容洲,眼中波涛汹涌,承载着无数思念:“是,这么多年一次也没回来,想念爹娘……只是不知道他们还认不认得长大之后的我,毕竟我走的时候很小。” 秋霜的声音里是俱是掩盖不住的失落,秋霜既期待着与父母的重逢,又害怕相见之后父母已经忘却自己。 商容洲也不知道该怎么再接着安慰秋霜了,她拍了拍秋霜的肩膀便没有再出声。秋霜握拳的手紧了紧,又紧了紧,最后还是指关节敲向了家门。 从门里面传来稚嫩的声音:“谁啊?” “是我,喜登。” 喜登,秋霜小时候的名字。 “喜登是谁?”稚嫩孩童声又说:“不认识。” 秋霜一下子就泄气了,她回身拉着商容洲的手,失魂落魄的往路上走:“殿下,我们走。” 商容洲咽了咽口水,她看着秋霜失落的脸:“会不会是他们搬走了。要不我们回头去问问你爹娘搬去了哪里。” 秋霜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儿了。 “走,去问问。”商容洲还是想再问问,总不能就这样放弃了,就算是她爹娘已经搬走了,那现在住在里面的多少也能知道她爹娘的下落。 商容洲拉着秋霜的袖子要带着她往回走,谁成想到秋霜却是第一次抗拒了商容洲。她把自己的袖子从商容洲的手上抽出来,秋霜对着商容洲露出很难看的笑容,她在竭力的让自己看上去很平常,秋霜想着,既然现在已经失去了下落,那就…… 正想着门从里面拉开,随机而来的是一声带着惊喜又十分惊讶的声音:“登喜?是登喜?” 听到这声明显苍老的声音,秋霜猛地回头,对视上一双浑浊双目,秋霜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秋霜对着佝偻着腰的中年男人哭着跑过去:“爹!” 秋霜跑到中年男人的面前,一直说着自己“不孝,没有回来看他们”这种道歉的话。 父女两个正在抱头痛哭,从门里头又跑出来一个妇人一个孩子。 秋霜泪眼婆娑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妇人,她哭腔着声音叫着:“娘……” “哎!”妇人也跑过来,紧紧地抱着秋霜:“登喜,真是你,登喜,娘想你想的实在是太苦了!你这么多年娘没有一天是不想你的。” 站在远处的商容洲看着他们拥抱在一起,鼻子一酸,就要哭出来。商容洲仰起头,强忍住自己要哭的眼泪。 商容洲四处观望着,虽然她也不想打破父母与女儿之间重逢的温情,但她们毕竟是逃进来的,若是被那些守卫抓到,没什么好结果。 商容洲迈开步子,她走上前,最终还是打破了温情:“要不进去再说,时辰不早了。” 商容洲的话提醒了秋霜,秋霜一抬手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眼泪,她又哭又笑道:“是啊,我们进去。” 爹娘领着秋霜进去,商容洲看了一眼一直楞在原地的小男孩,她对着小男孩做了个鬼脸,小男孩冲着商容洲机灵一笑,两人一前一后的也跟着进去。 …… “对了登喜,这是你的弟弟,叫狗蛋儿。” “噗——”商容洲刚喝下去的水就要喷出来,她硬生生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水从自己的口中吐出来。 坐在一边的秋霜也是忍俊不禁,她看向小男孩,小男孩正朝着自己在笑,秋霜问小男孩道:“狗蛋儿,你今年几岁了。” 被叫做狗蛋儿的小男孩先是害羞了一下,而后他对着秋霜露出稚嫩的笑容,小男孩回答秋霜的话:“我今年六岁。” 六岁啊。 已经是她离开家后的几年才生的这个弟弟。 但是怎么在书信中从来没有听父母提到过生了一个弟弟的事情。 秋霜看向坐着的父亲,刚要问出口,但一看到父亲的眼神,秋霜一下子就懂了。 秋霜对着狗蛋儿招招手,把他叫了过来,狗蛋儿调皮的先是不要,但最后还是给了秋霜一个面子,蹦蹦跳跳的跑到了秋霜的身边,秋霜两只手摸在狗蛋儿的脸上,她笑眯眯的看着狗蛋儿道:“小狗蛋儿,你得叫我姐姐。” “姐姐?”狗蛋儿看了看秋霜,又回头看向爹。 爹对着狗蛋儿点头,狗蛋儿转身就甜甜的叫着秋霜“姐姐”。 秋霜被他叫的心里都高兴了不少,她拿出自己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碎银子放到狗蛋儿的手里,秋霜笑着看着狗蛋儿,:“拿着,这是姐姐给你的见面礼。” 狗蛋儿惊讶,他长这么大,都没有人给过他这么大的银子。 秋霜给了,一旁的商容洲自然也是不会失礼,她也掏出来一个小玩意儿交给狗蛋儿,她同样微笑的看着狗蛋儿:“这是另一个姐姐给你的见面礼。” 比起秋霜给的碎银子,商容洲给的小玩意儿就显得没有那么的起眼了。 狗蛋儿拿在手里看了看,还是很高兴的对商容洲道谢。 正坐着的秋霜爹这时候也想起来,他看着商容洲,虽然他这一辈子都生活在江南城中,见过最大的人物就是着江南城中的府衙。 眼前这个女子穿着虽然普通,但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气质却显得高雅,再回想到登喜这丫头进宫做了宫女,后来又被长公主给要了去。 秋霜爹在想着,依照商容洲这气质,就算不是长公主身边的姑姑,也得是一个在宫里能说得上话的人。 秋霜爹对商容洲很尊敬,他高眼看着商容洲,言语间也是无比的客气:“这位小姐是我家登喜在宫里的朋友?” 秋霜爹的话,让商容洲和秋霜两人相视一眼,秋霜对着爹笑着回答道:“是,这位是我在宫里的……朋友。” “突然叨扰登门也没有带什么礼物……”商容洲说着歉意的话,秋霜爹连忙止住了商容洲的话头,他回道:“没事,没事,宫里水深,我家登喜既然能把你当朋友,你一定是有过人之处的。既然是登喜的朋友,登喜是我们的女儿,我们当然也会重视你的。” “其实说回来……还是我们招待不周,你看你来了,我们也只能家常便饭……” 商容洲听着秋霜爹的客套话,她这下才反应过来一件事,从进门之后秋霜娘就没看到了,听着秋霜爹的意思,这秋霜娘一定是给她们做吃的去了。 商容洲的心里还是有点小感动的。 没过多久,秋霜娘就招呼着她们去吃饭。 坐在饭桌上商容洲这才体会到什么叫百姓的烟火气。 秋霜娘一看就是老实本分的妇人,也不怎么会说漂亮话,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之后,便让她们吃饭。 商容洲和秋霜赶了很久的路,进城之后也一直在东躲西藏的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秋霜娘做的都是最简单不过的家常菜,放在平日里商容洲是一定不会吃的。 秋霜面露难色的看向商容洲,以为商容洲会不吃,谁成想商容洲拿起筷子就开始狗刨米饭,秋霜见她在吃,自己的肚子也在咕咕叫,秋霜也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着饭。 “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秋霜娘看着两个孩子都在疯狂吃饭,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青菜放到商容洲的碗里,商容洲丝毫不带嫌弃的吃掉了青菜,出乎秋霜的意料。 长公主殿下别说吃青菜了,平日那些山珍海味她都没什么胃口,除非碰到一些她有胃口的时候才会勉强的多吃一点,更别说吃饭的时候竟然有人用筷子给她夹菜了。 在宫里的时候,长公主殿下的菜都是有专门的丫鬟用专门的筷子夹取的,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 商容洲丝毫不在意,秋霜却觉得荒唐极了。秋霜咽下喉咙里的饭,她 看向商容洲,有些害怕的叫道:“殿……你吃了青菜。” 秋霜习惯性的要去叫“殿下”这个称呼,但一想到自己的爹娘还在,再加上公主也不想被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即使是自己的父母,秋霜还是选择了保密。 商容洲嘴里还在嚼着秋霜娘夹来的青菜,她看着秋霜大惊失色的脸,余光又注意到秋霜爹娘的反应,商容洲满不在乎的笑着回答秋霜的话:“青菜好吃呀,要不你也尝一尝。”说着,商容洲也夹了一块青菜放到秋霜的碗里。 商容洲的声音又响起:“你这么多年没吃到娘做的饭,快尝尝,婶的青菜特别好吃,就连公主府大厨做的都没有这个好吃。” 商容洲的话成功让秋霜娘掩唇笑了起来,秋霜娘笑眼看着商容洲,一个劲儿的夸商容洲的嘴甜。 秋霜抽了抽鼻子,她好像都不认识公主殿下了。 殿下自从重逢之后与她坦白了她的做所作为,秋霜当时就觉得公主殿下忍辱负重是在为了未来着想,但是她伺候殿下这么多年,跟殿下形影不离,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公主殿下这种状态。 秋霜愣怔,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旁边的秋霜爹叫了两声登喜,秋霜这才反应过来。 秋霜爹笑着看这两个女孩,他有些好奇的又问:“登喜啊,怎么在信中从来没听你提过你还有个好朋友啊。” “这,因为她……” 秋霜正想着自己要怎么跟爹说,秋霜爹又接着说道:“信中总听你提到公主殿下,公主殿下现在如何了。”秋霜爹的声音里明显有些担忧。 哦?总是会提到自己吗? 商容洲听到这里,放下了筷子,她看了一眼秋霜又看向秋霜爹,商容洲问:“叔,秋霜在信中都提到公主殿下吗?” “是啊。”秋霜爹一声叹气,又是摇了摇头:“登喜这丫头写信往家里,十封信有十封信都会提到那位长公主殿下。” “是吗?” “是啊。” “那秋霜在信中都写长公主殿下什么?” 秋霜爹听到商容洲的话,刚要回答,旁边的秋霜突然在这时候打断了秋霜爹的话:“爹,正在吃饭呢,你提起这个做什么。” 商容洲抬眉,她拿着筷子的手在桌面上戳了戳:“你是不是在信中写着公主殿下不好啊。”商容洲说着话,语气中却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要不然怎么不让叔说呀。” 秋霜看着商容洲,她的眼中全然都是调侃她的笑意,秋霜低下了头。 秋霜爹却笑了:“你这个孩子,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秋霜爹看向商容洲,他满脸笑容的说:“登喜在信中总是提起长公主殿下对她有多好,不是今天赐这个,就是明天赐那个,她啊,说能在长公主殿下身边,是她最高兴的事情。” “哈哈。”商容洲眼睛弯弯的,她眼中的笑意更甚,商容洲又问道:“只说公主殿下的好吗,我和她在宫里,虽然我没服侍在公主殿下的身边,但是也听说过公主殿下是个嚣张跋扈的主子,极其难伺候。” “这……”秋霜爹想了想,而后坚定着摇头:“长公主殿下怎么会嚣张跋扈,长公主殿下是个好人,极大的好人!” 秋霜爹也只是最普通不过的百姓,自然没有什么能当面去了解公主殿下的途径。 唯一能了解长公主殿下的途径只有秋霜。 秋霜爹叹了口气,他语气失落道:“现在天下大乱,长公主殿下不知道怎么样了。” “是啊,登喜,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长公主殿下现在正值艰难的时候,你更应该回到长公主殿下的身边。” “你该不会是悄悄回来的!登喜,我们家可不允许你做出背叛主子的事情。” 秋霜听到爹娘都说到“背叛”了,她一下子话就噎在了嗓子眼,她看了一眼商容洲后对着爹娘连忙摆手:“没,我没背叛长公主殿下,你们误会了,我回来是经过长公主殿下同意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 秋霜家2 秋霜爹叹了口气,他语气失落道:“现在天下大乱,长公主殿下不知道怎么样了。” “是啊,喜登,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长公主殿下现在正值艰难的时候,你更应该回到长公主殿下的身边。” 秋霜爹又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你该不会是悄悄回来的!喜登,我们家可不允许你做出背叛主子的事情。” 秋霜听到爹娘都说到“背叛”了,她一下子话就噎在了嗓子眼,她看了一眼商容洲后对着爹娘连忙摆手:“没,我没背叛长公主殿下,你们误会了,我回来是经过长公主殿下同意的。” “是吗,这样最好,咱们家可不能做那种卖主求荣的事情啊。” “爹,你说的这是哪里话。”就算是她自己死了她也不会去背叛长公主殿下的。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爹这是担心你。”秋霜爹看着秋霜的反应,他心里总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那你知道公主现在在哪里吗?” 听着秋霜爹的话,秋霜再次沉默了。 旋即,她回答着爹的话:“我怎么会知道长公主殿下去哪里了,天下易主,长公主殿下现在也不知道流亡到了哪里。爹,娘,你们一直住在江南城中,江南城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秋霜还是说到了点子上去。 公主虽然不说,但是秋霜心里清楚。 公主的心里一定也会记挂着皇帝与国公。 秋霜的话一问出口,商容洲顿时也竖起了耳朵,但为了避免自己显得不是那么的认真,她还在故意扒拉着吃饭。 听着秋霜说起这件事,秋霜爹也觉得有些奇怪:“说来也怪,最近城中一直在流传着什么正统皇帝在江南城,而北方的那个只不过是个逆贼。” “爹,皇上,真的在江南城?”秋霜双手拉住秋霜爹的胳膊,秋霜爹觉得秋霜有点激动的太过。 秋霜爹道:“你一个小宫女关心这些做什么,既然现在皇室已经没了,你也已经回来了,从今往后啊,就安安分分的在家里生活。” “叔,我听秋霜说,她有一个两小无猜的未婚夫婿,不知他现在还在江南城吗。”商容洲也不想秋霜再问太多,她现在只想好好的安顿秋霜之后,自己一个人去解决这些事情,她不想再把秋霜牵扯进来了。 听着商容洲的话,秋霜爹突然气呼呼的拍了一下桌子,语气中都带着愠怒:“说起这个我就生气,那个该死的臭小子前年的时候竟然私自毁约,和巷尾那家卖豆腐的王婆女儿成了亲事,现在正住在王婆家里,成了个赘婿。” “这样啊。”商容洲说着,她还不忘记去看秋霜的脸色,见秋霜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商容洲也跟着抿了抿唇,商容洲看向秋霜爹,她道:“不做也罢,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家。在给喜登找一门好亲事就好了。” 商容洲也叫起了秋霜没进宫之前的名字。 她这一叫,倒是惹得秋霜拉回了几分思绪,秋霜对着商容洲微笑。 商容洲看着秋霜的脸,她又看向秋霜爹,她道:“那附近还有没有合适年龄的男子与喜登相配了?” 秋霜爹听着商容洲的话,他看着眼前的饭菜,开始认真的想着这个问题。 但是他想了半晌也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也许是妇人家心细,秋霜娘倒是想起来一个人选:“她爹,你忘了,张小子不是还没成家吗。” “张小子,哪个张小子?”秋霜爹疑问的目光看向秋霜娘:“你该不会说的是东街的那家卖烧饼的张小子。” “是啊,我说的就是那个张小子。” “可是那张小子不是去年才死了老婆,把咱们喜登嫁过去不好。” 秋霜娘对秋霜爹的话颇有些怨念,她叹了口气,言语中也很是无奈:“那你说还有谁没有婚配,我是想不起来了。这喜登已经过了婚配的年龄,是个老姑娘了,如果除去东街的张小子,勉强算是跟喜登年龄相仿,还能有谁?难不成你要把喜登嫁给一个跟你年纪相仿的老头子?还是把她嫁给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宁愿嫁给臭小子,都不能嫁给老头。”秋霜爹一听急眼了,他怎么能让秋霜嫁给和自己年龄相仿的老头。 “那可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能看的上咱家的喜登吗,害……退一万步说,就算有小子看上了喜登,人家的爹娘也是不会同意的。” 秋霜娘对着秋霜爹的脸不停地说着。 秋霜爹听着秋霜娘的话,他无可又无奈的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秋霜娘说的又是事实。 喜登在宫里待了那么些年,她的岁数也早就过了江南城适婚女子的岁数,这女子岁数越往上涨,嫁人就会越来越难。 就在这江南城中,像喜登这么大还没嫁人的街头巷尾数都数的过来。 这当爹娘的哪有不希望孩子过得好的,但喜登现在的情况,嫁给东街死了老婆的张小子,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张小子卖烧饼,若是喜登嫁过去,吃喝应是不愁的。 就是不知道这喜登愿不愿意。 秋霜娘的目光看向秋霜,她问道:“喜登,你要是愿意和张小子相看,明日娘就托媒婆去张小子家里说道说道,这张小子爹娘死的早,他妻子也死了,现在就他孤苦伶仃一个人卖烧饼,想来你这个黄花大闺女,张小子是不会拒绝的。” 秋霜娘语重心长的与秋霜说着。 “要不再扩大范围找找?”商容洲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觉得他们的思维太古板了,但是在这个封建的年代,女子岁数越大越难嫁出去也是事实。 寻常人家十三四岁已经嫁人,更早一点的十来岁就能嫁人,这秋霜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她的年纪确实不好找了。 商容洲是想给秋霜找亲事,但是她也不想就这么随便的把秋霜嫁了出去。 如果是随随便便的把她嫁给一人,她还不如给秋霜一大笔银子让秋霜一个人潇洒自在的活着。 嗯?给银子? 对啊,她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啊。 想到这里,商容洲对着秋霜娘道:“要不也给喜登找一个赘婿?但是必须要没娶过亲的,年龄如果实在找不到与喜登相仿的,可以找比喜登小的,咱们也学学喜登的竹马,招一个男子上门。” “啊?”秋霜娘很吃惊商容洲的话,能找男人入赘的都是大户人家,巷尾王婆卖豆腐那家找赘婿是因为王婆是府衙的连带亲戚,这才有男子愿意入赘。 他们家虽然算不上什么贫穷人家,但既没有王婆的关系,也没有到可以招赘婿的能力和银子啊。 不,银子还是有的。 毕竟喜登在宫里那么多的月钱和赏赐都寄回家了。 但是秋霜爹和秋霜娘觉得,用大笔的银钱去招赘一个男人上门,此举不妥。 商容洲像是看穿了秋霜娘的担忧,她笑着道:“只要能给喜登找到一个合适的夫婿,让他做个赘婿,招赘的钱,我出了。” 商容洲豪横的掏出来一锭金子。 是一锭金子。 秋霜爹和秋霜娘的眼瞬间都被恍住了。 见到商容洲的时候就觉得她气质不凡,但是商容洲只说自己也只是普通身份,秋霜爹和秋霜娘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是这位姑娘竟然出手如此不凡,她的地位一定不是什么宫女。 说不准,这位姑娘还能是个什么郡主之类的身份。 跟他们家的喜登关系交好,又逢天下大乱,这才跟着喜登一起投奔到他们家来。 秋霜爹看着金子,他深吸一口凉气,而后一脸严肃的看着商容洲,秋霜爹道:“姑娘如此出手对喜登,我们真是感激,只是这金子,我们不能收。” “为什么不能收,这锭金子不是给你的,是给秋霜招赘用的。” 秋霜爹摇头,他拒绝了商容洲的好意:“姑娘的心意我们已经收到了,只是无功不受禄,我们是不能接受姑娘的好意的。” 商容洲一听这话,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两人也没有多少要给秋霜找一个好亲事的想法。 不是因为他们不收她的金子,而是因为他们压根就不愿意。 商容洲淡然的收回桌上放着的金子,她看着秋霜爹的脸,她一脸认真的看着秋霜爹:“如果不这么做,你们打算把喜登嫁给谁,嫁给那个刚死了妻子的张小子吗?” 秋霜爹和秋霜娘又是相视一眼,他们就是想这么做的。 女子,嫁了就嫁了。 商容洲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旁边的秋霜看着商容洲的脸色,晓得她这是不高兴了。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公主殿下竟然为她的婚事这么着想。 秋霜对商容洲的感情更加深了。 父母已然重逢相见,她预感到公主殿下是想将她留在江南,而后离去。 秋霜的心里骤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多年没见父母,她想念父母是真。 陪伴在公主殿下身边,对公主殿下的感情也是真。 但如果只能二选其一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公主殿下。 父母对她有生育之恩,她此生无以为报, 公主殿下对她有陪伴教养之恩,她此生,只想陪伴公主殿下的左右。 不管前路是福是祸,她都想与公主殿下同进同退。 秋霜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看向商容洲的脸,她的脸在烛火的阴沉下,忽明忽暗,秋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商容洲也注意到秋霜正在看自己,她略带着些许不悦的目光看向秋霜,看着秋霜眼中的神色,商容洲此时也收回了自己不悦的眼色,随之而来的是一片疑惑。 商容洲不知道秋霜为什么会这么看着自己。但是以她和秋霜多年相处的经验来说,秋霜这是认定了要做一件事的表情。 是她想劝告自己,她愿意嫁给张小子? 还是说谢谢她的好意,但是她无福消受? 只能说,商容洲猜对了一半,因为秋霜正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又坚定无比的说道:“我想跟着你。” 秋霜没有说“公主殿下”的尊称,她说的是“你”。 秋霜的目光又看回到自己父母的脸上,她站起身,跪在地上对着父母磕了三个头:“爹娘,是喜登的不是,喜登马上要走了。” “要走?”秋霜娘心一疼,她不知道刚刚回家,一顿饭还没有吃完的孩子怎么就要走了,秋霜娘以为是自己说要把她嫁给张小子的话让喜登不高兴了,秋霜娘连忙找补道:“喜登啊,娘也不是非要你嫁给那个张小子。” “娘,我明白,我明白……”秋霜磕完头,她的头上多了红印。 “那你为什么要走啊。喜登,喜登……是娘的错。” 秋霜连忙抱住娘,她安慰着:“没事,娘,我不在了这不是还有狗蛋儿吗,狗蛋儿长大之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和爹的,他是个好孩子,一定会孝顺你们的。” “喜登,其实狗蛋儿……”秋霜娘说着眼泪都蕴在了眼眶,她看着秋霜的脸,她真是想念自己的这个孩子,毕竟这喜登可是她们夫妻唯一的孩子啊,她多年未见,现在终于和孩子重逢,又怎么会想让孩子再次离去? 秋霜看了一眼还坐在饭桌边吃饭的狗蛋儿,他正一边吃着饭,咕噜噜的大眼睛一直看着他们大人在说话。 秋霜及时打断了秋霜娘的话,她用更高的声音盖了过去:“娘,狗蛋儿就是我亲生的弟弟。” 说到最后几个字,秋霜刻意咬重了字眼。 言外之意就是,她是知道狗蛋儿的身份的,但是希望你们继续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 秋霜娘看着自己女儿洞察一切的目光,她也就不再说了。 秋霜的视线又转悠到狗蛋儿的身上,秋霜抬起手摸了摸狗蛋儿的头,她笑着道:“狗蛋儿要快快长大,以后才能保护爹娘啊。” “嗯!”天真无邪的狗蛋儿对着秋霜重重点头。 秋霜看他这么听话,她看着狗蛋儿的目光也跟着柔和了起来:“那你就要多多吃饭哦,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爹娘!” 狗蛋听话。 听完秋霜的话,狗蛋儿就继续低着头吃着饭! 他一定会听姐姐的话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归宿 秋霜言外之意就是,她是知道狗蛋儿的身份的,但是希望你们继续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 他就是她的亲弟弟。 秋霜娘看着自己女儿洞察一切的目光,她也就不再说了。 秋霜的视线又转悠到狗蛋儿的身上,秋霜抬起手摸了摸狗蛋儿的头,她笑着道:“狗蛋儿要快快长大,以后才能保护爹娘啊。” “嗯!”天真无邪的狗蛋儿对着秋霜重重的点头。 秋霜看他这么听话,她看着狗蛋儿的目光也跟着柔和了起来:“那你就要多多吃饭哦,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爹娘!” 狗蛋听秋霜的话。 他继续低着头吃着饭! 他一定会听姐姐的话的!一定会好好吃饭然后长得壮壮的,一定会好好保护爹娘的。 狗蛋儿继续吃着饭,几个大人却下了饭桌。 秋霜娘还是不能接受秋霜说要走的话,妇道人家就是眼窝子浅,2一直在抹着自己的眼泪。 3看到娘这样,看的她心里实在是难受。 但是如果真的要二选其一,她是一定会选择公主殿下的。 2拉住3的手道:“喜登啊,那你和你的朋友在家里多住段时间再走。” 3看了眼商容洲,又看着对自己满眼不舍的娘,3道:“娘,我们会在家里住些日子再走的。” 2纵然是千般不舍万般不舍,但是她知道她的脾气。 2也不想为难她。 2道:“这样好,这样好,你们先去休息,等明日啊,我跟你爹去集市上买点好的,再做给你们吃。这么多年没回家,马上又要走,娘一定要多做点好吃的给你吃,这样就算以后在外面也不会忘记家的味道。” 3看着娘亲有些浑浊的眼睛,3心中的防线像是骤然被击破,她也跟着哭了起来。 1看着母女两人抱头痛哭,他拍了拍自己的袖子,1道:“大晚上的别哭了,这喜登也不是马上就要走的,哭什么!” 听着 1的话,2和3这才双双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母女两人止住了哭。 商容洲一直在一旁一言不发。 她看着秋霜家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心里不由得产生了羡慕。 她是一个职业穿书者,而秋霜一家只不过是她执行任务的一部分,他们都只能说是她的npc罢了。其实这种亲情之间的感人场面她已经见得多了,但不知怎么了,她看着眼前的这一家,心里依旧十分动容。 商容洲想着,或许是因为她在这个世界对赵呈徽动了情,对秋霜也动了情。 人有七情六欲,还是会被传染的。 商容洲站在一旁站着许久,等到最后3这才想起商容洲的存在,商容洲此时正在打哈欠。 3拉住商容洲的衣服,对着2道:“娘,天色已经很晚了,家里还有空房间吗,给我的朋友住下。” 2这下也总算是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她看着商容洲,十分不好意思的道:“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没事。”商容洲如实应答。 这怎么能算是笑话呢。 这是最平凡但是也最难得的感情啊。 2道:“我这就去收拾一个空房间给你住下,你看我,做事一点也不周到。” 商容洲听着2的话,她对着2课客气的笑着:“婶,这不关你的事,是我大半夜来打扰到你们了。” 2也对着商容洲笑了一声,随后就回了屋子去去给商容洲收拾一下。 1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个女孩,1的心里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他看了一眼天色,现在确实已经不是说话的好时候了,1也对着她们笑了笑,便转身叫了刚吃完饭的狗蛋儿,父子一起在收拾桌子。 3看着商容洲,她像是了却了一件心事:“我会跟着你的,一直跟着你。我不要我的什么娃娃亲了。” 商容洲看着3的脸,她的心里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不舒服。 她知道3对自己的忠心耿耿,但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因为她是一定会离开这个世界的。 她不想让3就这么一直跟着自己,她总归还是要有个归宿的。 商容洲道:“但是我好像还没有同意让你跟着我。”她对着露出笑容。 “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长公主殿下了,你现在也不是长公主殿下身边的丫鬟了,商氏王朝已经没了,你可以回到你父母的身边了。我也不需要你了。” “你知不知道你跟在我的身边其实让我很有负罪感。” “我不喜欢你这么机灵的人,总是能猜出我心里想的事情。并且你太了解我了,我也不想留着一个太了解我的人在身边,你留在我身边只能是个祸患。” “所以你还是留在江南城,不然我一定会不放心的。” “不放心你的嘴,万一你把我跟你说的事情跟第三个人说,那我岂不是就要遭殃了。” “就算你不会跟第三个人说,但万一,你要是跟赵呈徽书信往来让他知道我现在在哪里,那我也是要遭殃的。” 秋霜看着商容洲的脸,她心里跟个明镜儿呢,早就知道商容洲是怎么想的,她也知道商容洲现在在说的话都是为了想让她留在父母身边。 听着她说了噼里啪啦这么大一堆话,秋霜的心里却是一点生气的感觉也没有。 更多的,是发现了商容洲的一片苦心。 她总是如此。 为了百姓能更好的安居乐业,竟然忍辱负重,就为了培养一个合格的王朝职权者,甚至不惜颠覆自己的皇室。 这样的人,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秋霜就这么看着商容洲的脸,她嘴巴往上一扬,她对着商容洲道:“对啊,正是因为你现在已经不是公主殿下了,所以你现在已经管不了我了,不管我是跟着你也好还是不跟着你,这都是我的权利,你没有资格剥夺我的权利。” “再说我知道你的事情很多,对啊,我确实知道你的许多事情,就包括你和赵将军之间的事情,我是知道最多的人,我知道你这么多年的用心良苦,也知道你这么多年的谋划,如果你不想我把这些事情都说出去的话,你最好期待我能一直跟在你的身边,不然我也不放心我的嘴,到底会不会说出去啊。” 秋霜眼看着商容洲脸上出现了裂痕,她就知道她这招已经奏效了。 秋霜乘胜追击的接着道:“再说你现在已经服下了毒药,已经是个必死之人,我啊,跟你一直逃到江南城,就是为了跟着你,了解你的行踪,然后再暗地里飞鸽传书把你的行踪告诉赵将军,还真的被你猜对了。哈哈哈,怎么样,你现在生气吗?” 商容洲听着秋霜说的话,她说的虽然都不是什么好话,但是商容洲心里亦是十分清楚,秋霜这是在故意说假话。 商容洲默默的在听秋霜接着往下说。 秋霜的眼睛一刻不离的看着商容洲的眼睛,看着她的脸,秋霜其实已经不忍心说下去了,但是她为了自己能继续留在商容洲的身边,不管是来硬的还是来软的,只要能奏效,她就什么也管不得了。 秋霜清了清嗓子,她朝着商容洲哼了一声:“长久以来一直在你身边,我为的就是这一刻,我已经把你的行踪告诉了赵将军,相信不日赵将军就会追来江南城,如果你不想被赵将军抓到的话,最好跟我在一起不分开,我心情好的话,就不会把你的行踪告诉赵将军了,说不准啊,我还能告诉赵将军假消息,让他扑空呢。” “你不是最想要的就是自由吗,怎么样,我这个条件是不是很有诱人。” “只要我们不分开,你不丢下我,我就一定不会把你现在准确的行踪告诉赵将军。” 秋霜的话落下,她在等着商容洲主动跟自己说软话。 即便她知道这不太可能。 按照长公主殿下的性格,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了,更何况她还用赵呈徽来威胁商容洲。 但是话已经放出去了,既没有收回的可能。 秋霜眼睛一刻不离的看上商容洲脸上的表情,只要商容洲脸上露出任何一点不耐烦,她就立马跟长公主殿下道歉。 可是,她话音落下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商容洲的声音。 秋霜的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 最后,还是秋霜先对着商容洲开口说:“殿下,其实我刚才说的话都是假的,不作数的,我没有把你的行踪告诉赵将军,也没有对你做什么不利的事情……” 商容洲依旧无动于衷。 秋霜这下心里倒是害怕起来了,她猛然想起自己刚才说公主殿下必死的话,她扇了自己两个巴掌,然后看着商容洲的脸,秋霜小声道:“殿下,对不起,我不应该说你那些话的,殿下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商容洲看着秋霜的动作,语气。 她还真没见过像秋霜这样这么在乎她的人。 就算今晚跟秋霜对比的是赵呈徽,恐怕都比不上秋霜对她的感情了。 一个穿书者,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过客,但是能在一个世界里获得这么真挚的感情,她来这个世界一趟就算没有白来。 商容洲沉在原地许久,秋霜求饶了半天,商容洲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只是她脸上的笑容比看着秋霜的心里一阵发毛。 是条件反射的那种发毛。 秋霜紧张的看着商容洲,心里想着公主殿下现在一定很生气,毕竟自己说了公主殿下那些话。 她真是大逆不道啊。 如果可以,秋霜这时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在等待着商容洲责问的语气。 但是她又等了半天…… 商容洲依旧没说话,她脸上带着笑容,她的手伸在半空中。 秋霜看着商容洲的手,已经做好准备把自己的脸迎上去。 若是打她就能让公主殿下消气的话,不管殿下是要打她多少个巴掌,秋霜都是愿意的。 只是商容洲的手悬在半空,秋霜也没有等到预料中的疼。 商容洲伸过来的手没有扇她巴掌,而是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秋霜看向商容洲的脸,难道公主殿下这是气糊涂了,竟然忘记扇她巴掌了。 秋霜疑惑的看着商容洲,她在等着商容洲主动说话。 她已经想好了,不管公主殿下要说什么话,她都会接受的。 商容洲的脸上带着笑容,她看着秋霜的目光也变得一点一点的温柔下去。 她知道秋霜这丫头的心里在想什么。 商容洲笑着说:“秋霜啊,你就这么想留在我的身边吗。” 秋霜没想到商容洲的开口竟然是这些话,秋霜不假思索的回应道:“秋霜只想留在长公主殿下的身边,别的地方秋霜哪里也不想去。” “你的这份情,我收下了,我商容洲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但是……” 商容洲先是夸赞她一番,话到最后有个转折。 秋霜的眉毛跟着皱了起来。 她好像已经猜到商容洲接下来要说什么话。 秋霜打断了商容洲要接着说下去的声音,秋霜一脸严肃的看着商容洲:“殿下,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你想让我在江南城中好好生活,但是秋霜不想这样,秋霜也想要好好生活,只是这种好好生活是在公主殿下身边好好生活的,秋霜哪里都不想去,公主殿下如果不带着秋霜走的话,那还是让秋霜死了算了。” 秋霜在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已经没有用“我”这个称呼了,而是用的“秋霜”。 自称秋霜是在宫里的规矩。 秋霜说的这么严肃,倒是让商容洲发出一声又长又绵延的叹息声,她眼看着身前已经铁了心的秋霜。 她知道她是认真的。 但是…… 但是她还是于心不忍啊。 这么好的秋霜,怎么能没有一个好的归宿呢。 商容洲看着秋霜的脸,她其实腹中还有好多想要劝告她的话,但是话到嘴边,商容洲又没有说出来。 话到最后,商容洲还是不死心的想再说一说秋霜,她还想最后再争取一下秋霜留下,商容洲一边拍着秋霜的肩膀,一边对着她笑道:“要不然我给你一大笔金子,你就留在江南城,不管你是招赘也好,还是留着金子潇洒一辈子也好,你……” “我,秋霜,喜登,长公主殿下身边的掌事姑姑,一定要跟在前长公主商容洲的身边,不管是谁阻挠,就算是公主殿下不同意也不行。” “除非等到我死的那一天,不然,没有谁能阻止我的想法!” 商容洲看着秋霜,她现在好像真的对秋霜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罢了罢了,如果她实在是想跟在自己的身边,那就跟着。 她一定会尽力保护秋霜的安全的。 若是到了最后,已经到了她身死的身后,她就算是求,也要求赵呈徽给秋霜一个好归宿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 药汁 话到最后,商容洲还是不死心的想再说一说秋霜,她还想最后再争取一下秋霜留下,商容洲一边拍着秋霜的肩膀,一边对着她笑道:“要不然我给你一大笔金子,你就留在江南城,不管你是招赘也好,还是留着金子潇洒一辈子也好,你……” “我,秋霜,喜登,长公主殿下身边的掌事姑姑,一定要跟在前长公主商容洲的身边,不管是谁阻挠,就算是公主殿下不同意也不行。” “除非等到我死的那一天,不然,没有谁能阻止我的想法!” 商容洲看着秋霜,她现在好像真的对秋霜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罢了罢了,如果她实在是想跟在自己的身边,那就跟着。 她一定会尽力保护秋霜的安全的。 若是到了最后,已经到了她身死的时候,她就算是求,也要求赵呈徽给秋霜一个好归宿的。 商容洲无奈的看着秋霜,她叹了口气:“你要是之执意想在我的身边,那就呆着,只是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公主殿下了。” “不管你是不是公主,我都要跟着你。” 商容洲感慨,她这是何德何能,能遇到秋霜这样的人。 “公主这下可以告诉我,你想要怎么做了吗?”秋霜说的是她们在江南城的事。 小皇帝和国公都在江南城。 商容洲顺了顺自己有些发痛的胸口,她看着秋霜。 时日已经不多了,她还是要尽快解决。 商容洲道:“去见皇帝。” “殿下这是要……”秋霜无解,公主殿下为了赵公子的登基可谓是花了大心思,但是反的是皇帝的位置,皇帝是公主的亲弟弟。 “殿下这是要帮谁?”秋霜轻声道。 两难的处境。 商容洲看着秋霜的脸,她的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商容洲道:“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商容洲紧锁眉头,秋霜看着她这样,便什么也没有再说。 —— 很快,秋霜娘就收拾好了房间,招呼着商容洲去歇息。 商容洲进了屋子,秋霜后脚也跟着进去。 商容洲道:“怎么啦,你现在还要继续给我铺床吗?” 秋霜伺候商容洲已经成了一个习惯,秋霜道:“我在公主身边一天,就会伺候公主一天。” “好啦,以后就不要再叫公主了,就叫容洲。” 容洲…… “不,不行。”秋霜心里念叨着这两个字,她拒绝了。她怎么能叫公主殿下为“容洲”呢。 商容洲笑眯眯的看着秋霜:“都说了要跟着我了,那你就得听我的话呀,就叫容洲。” “实在不行……”商容洲见她面露难色,她话音一转,问:“秋霜,你是不是比我小一点啊。” 秋霜点了点头,她比商容洲小几个月。 见她点头,商容洲有了一个主意:“要是你实在叫不出口‘容洲’,那你就叫我容姐好了。” “比你大,当你姐姐不过分,哈哈。”商容洲爽朗的笑了,只是她笑着,那脸色惨白的却像个活死人。 秋霜没有理由一而再的拒绝商容洲。 她听着商容洲的话,她答应了。 望着商容洲那双漂亮的眼睛,秋霜忍不住叫道:“容姐。” 嗯,有点娇羞。 秋霜转开了头。 商容洲看着秋霜这样子,她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 从没想到秋霜娇羞的样子竟然是这样。 “乖秋霜,不,乖喜登!”商容洲故意调侃秋霜。 说到这里,商容洲又想起了一件事:“哎?你是想让我叫你秋霜,还是叫你喜登?” 秋霜眉毛皱在一起,她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你想叫什么都可以。” “嗯……还是叫秋霜,秋霜这个名字叫了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商容洲这是和秋霜商量的语气说道。 秋霜点头。 其实不管商容洲叫她什么都行。 两个女生刚说完话,秋霜娘又从外面进来,她一眼就见到秋霜正在给这位姑娘铺床,秋霜娘也没有想太多,只想是两个孩子在宫里互相扶持互相帮助。 秋霜娘走过来,秋霜和商容洲两人一时停住了话音。 商容洲看着秋霜娘的怀里还抱着一个枕头,她率先道:“婶,这枕头是给我的吗?” 秋霜娘乐呵呵的,毕竟是女儿的朋友。 秋霜娘笑着把枕头放到床上,两只手又按了一下:“我前段时间刚买的西域的棉花,很厚实暖和,做成了枕头,你远道而来辛苦了,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个枕头了。” 商容洲的手也按了一下枕头,嗯,确实很暖和。 只是秋霜娘的话让商容洲的心头稍稍有那么不快。 按理来说,秋霜是她身边的贴身姑姑,赏钱月钱在宫中都是能排得上名号的,而秋霜又是一个体贴的人,每次发了月钱赏钱都会寄到家里。 按理来说,这秋霜家应该很有钱才是,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商容洲的脸上不显山露水,旁边的秋霜倒是拉住的她娘的袖子:“不早了,容姐你休息。” 说罢,秋霜拉着娘就出门了。 商容洲坐在床边,房间里只点了几根蜡烛,忽明忽暗的光线让她昏昏欲睡。 她直直的躺在床上,头下面枕着秋霜娘给的枕头,自己又给自己盖好被子。 闭着眼睛休息。 只是胸口那阵痛楚让她再也忍受不了,她摸着自己的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嗽声传到外面,秋霜母女站在庭院里,秋霜正要回去看看商容洲,手却被娘拉住了。 秋霜疑惑的看向娘,问:“娘,你拉住我做什么?” “喜登,你跟娘说实话,你跟那位姑娘,你们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秋霜觉得莫名其妙,这个问题刚才在饭桌上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娘为什么不相信她说的话。 秋霜眼睛向下一看,正想着继续用刚才说话的话搪塞住娘:“娘,我跟容姐……” 话没说完,秋霜娘看透一切的目光正看着她,打断了秋霜说的话:“你是我生的,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觉得娘会不知道吗?今日城中守卫在挨家挨户的搜两个女子,听守卫的描述,我怎么觉得他们找的就是你和那位容姑娘。” 秋霜:…… 原来娘早就看出来了吗? 秋霜还想再挣扎几句,但一对视上娘的眼睛,她又心虚了。 秋霜只好承认了她和商容洲就是守卫要找的人。 秋霜无奈的点头:“娘,这件事,这件事其实是个误会,是城门守卫太贪得无厌,想要我们身上更多的银钱报酬,我们已经给了他些许,他还是不依不饶,我们这才想法子冲进来的。” “娘,没跟你说这些,是害怕娘和爹受到我们的牵连,娘,你不要生气好不好。”秋霜解释着,她很害怕娘会生气。 毕竟她是个不孝女。 多年不归家,一回家还要惹事。 秋霜娘听着她的话,没有责备,而是自顾的说了起来:“城门的那些守卫都不是原先的那些人。” “他们是后来的吗?” “嗯。”秋霜娘坐在一个石凳上,秋霜也跟着坐在了娘的身边。秋霜娘拉过秋霜的手,道:“原本城门的守卫都是江南城府衙的人,但自从皇帝和国公来了之后,就换成了他们的人。这些人大肆搜刮城中百姓的财物……” “那娘先前说,家中没什么好物了,也是因为如此吗?” 秋霜娘抿了抿唇:“是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这些人搜刮走了。” “但是这些人光是搜刮城中百姓的财物还不够,他们还要百姓交税。” “税收?”秋霜疑惑:“这税收不是朝廷做的事情吗,为什么他们……” “因为他们说那位赵将军是个逆贼,只有如今在江南城中的才是正统皇帝,但是现在正统皇帝没有实力去跟赵贼对抗,他需要大量的银钱去招兵买马……” “所以啊,上面是是如此,下面那些虾兵蟹将的想要中饱私囊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利用自己的职位,最大限度的为难别人。” 秋霜听出了娘话里面的重点,秋霜道:“娘,咱们江南城是富庶之地没错,但仅仅搜刮江南城的百姓去实现招兵买马的目的,这……”这不太现实。 “这有可能吗?”秋霜没有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而是换了一个说辞。 秋霜娘也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谁说不是呢,所以大家都在传言,皇帝和国公在来江南城之前,已经把金城搬空了。” 金城顾名思义,遍地黄金,但把金城搬空谈何容易。 “据说啊,是皇太后这么多年收藏的金银珠宝都给了皇帝和国公,你想想皇太后是什么人,她的财富一定是富可敌国的。” 秋霜听着娘的话,她想着,这些事情明日一定要跟商容洲说说。 从商容洲房间里面传出来的咳嗽声是一声比一声严重,秋霜从凳子上站起就要去找商容洲,秋霜娘又是一把拉过了秋霜不让她去。 秋霜不知道娘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面露焦急的要甩开娘的手,娘却又再次叫住了她。 “喜登,你这么紧张那位容姑娘干什么?” “她在咳嗽啊娘,我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算了秋霜。”秋霜娘望了一眼紧闭的门窗,她对秋霜道:“你爹是郎中,今晚吃完饭他就给我说,那位容姑娘怕是中毒了,而这毒已经进入五脏六腑,命不久矣啊。” “你啊,还是不要再去了。”秋霜娘说着狠心的话。 她实在是不想自己的女儿和一个将死之人走的太近。 秋霜娘道:“你也累了,还是赶紧去休息,娘去替你看看那位容姑娘。” 秋霜抿住嘴巴,她心里不放心。 秋霜娘又道:“难不成你是不放心你娘?” 秋霜连忙摇头:“怎么会,爹是郎中,娘这么多年给爹下手,医术多少是通的。” “那既然如此,你就去好好休息。”秋霜娘把秋霜往她的房间去推:“你房间还是你离家之前的样子,娘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动里面的摆设,为的就是你回家,一切都没有变,去孩子。” 秋霜担忧的看着一眼商容洲门的方向,最终还是拗不过娘的言语,秋霜回了自己的房间。 秋霜娘站在门口,她听着商容洲房间里一直没停的咳嗽声,她皱了皱眉头,而后转身去找了秋霜爹。 等到秋霜娘端着药去到商容洲的房间时,见着里面满脸涨红,嘴唇乌白的女子,秋霜娘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商容洲已经没有了力气,她整个人瘫软的伏在床沿,勉强的抬头看到是秋霜娘来了,她想礼貌的对秋霜娘说句话,但是这都做不到了。 秋霜娘赶紧把药放在一边,她去扶商容洲的身子。 秋霜娘瞧着这个可怜的姑娘,心里一片唏嘘。 这个姑娘看上去和她的喜登岁数相仿,两人又都是在宫里做婢女,她虽然没有进到宫里过,但是宫里那些主子一不高兴就喜欢拿婢女撒气的事情,她还是知道一二的。 秋霜娘想着,这个姑娘一定是得罪了宫里的什么大人物,这才被灌了毒药,让她痛不欲生。 秋霜娘一边扶好商容洲的身子,她另一只手端在在一旁黑乎乎的药汁,碗边口放在商容洲的嘴边,秋霜娘道:“这是我家老头这么多年才研究出来的药方子,虽然不能治你的毒,但是能让你不那么痛苦,喝。” 秋霜娘话说到最后,已经是十分的心疼。 商容洲已经无力去探究这碗药到底是什么成分,也无力去分辨秋霜娘话中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她已经到了将死的时候,就算这是毒药,对她也不会有什么更坏的效果了。 商容洲喝掉秋霜娘给的药汁。 一整碗药汁都喝完,商容洲没多久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秋霜娘看着双目紧闭的商容洲,她放下手上的碗,给她盖好被子后,这才又端着碗出去。 刚走出门,秋霜娘就被站在门外的秋霜爹吓了一跳,她抚了抚自己的心口,骂了一句:“你怎么在门外,你吓到我了。” 秋霜爹扫了一眼门内的方向,继而他问道秋霜娘:“那姑娘把药汁都喝完了?” 秋霜娘把手里的空碗给他看:“嗯,都喝了。” 第二百二十章 死了就死了 “她爹,我们这么做真的好吗?”秋霜娘有些忧心的看向商容洲门口的方向。 秋霜爹叹了口气:“你说现在不这么办还有什么办法,孩子娘,咱们只能这么做了啊。” 秋霜娘也是一阵苦恼,她愁眉苦脸:“这件事要是让喜登那丫头知道可怎么办啊,这喜登和这个容姑娘之间关系……” “妇人之仁!你到底是想要女儿留在你身边还是想要她继续这么漂泊下去。现在正是乱世,孩子还是要留在自己的身边才安心。” “再说喜登那儿,我刚才给喜登下了药,她这一睡能睡到明天傍晚,这么长的时间够我们去解决这个姑娘了。” “哎……”秋霜娘没有办法,比起商容洲,她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孩子。 秋霜娘一脸难受,摇摆不定的,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秋霜娘道:“既然如此,那就照你说的做。” 秋霜娘没有办法。 秋霜爹撒开秋霜娘的手,他进了商容洲的房间。 商容洲喝了药,现在已经陷入了沉睡,秋霜爹进去,他小声的叫着后面的秋霜娘:“她娘,进来搭把手。” 秋霜娘站在门外,有点心虚的看着秋霜房间的方向,最后还是迈开步子进去了。 秋霜爹和秋霜娘两人合力把商容洲从屋子里抬出来,两人把商容洲放在一个小推车上,小心翼翼的把她推出了巷子。 秋霜娘为难了:“我们要把这姑娘送到哪里去啊。” 秋霜爹黑灯瞎火的,他左右看了看,略一沉思,他道:“送到衙门门口。” 秋霜娘一听,这就不干了。 现在的衙门不比之前的衙门,现在的衙门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要是把这姑娘送到衙门去,指不定要受到什么伤害,秋霜娘不同意秋霜爹的话。 “送走她可以,但是咱们不能把她送到衙门,这姑娘毕竟和咱们家喜登在宫里互相陪伴多年,咱们怎么能干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情呢。”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秋霜爹一生气,他丢下手中小推车的把手,愤愤然:“那你说,把她送到哪里去。” 秋霜爹显然已经不耐烦了。 秋霜娘听着秋霜爹的声音,她思索了一下,而后看了看城外的方向,心里有了打算:“咱们把她丢出城郊,任她自生自灭,反正她已经快要死了,死在哪里,早死晚死都是一样的。” “这样就算咱家喜登细问起来,咱们也好推脱。” “不然的话……” 秋霜爹听着秋霜娘的话,他觉得秋霜娘说的是有道理的,现在把她扔到城外野郊就是最好的选择。 “走。”秋霜爹道。他手上重新又拿起小推车的把手,夫妻两人把小平车上的商容洲用麻袋装着,上面又用东西掩盖着,叫人看不出平车上藏了个人。 夫妻二人趁着夜色推着小平车出了城门,两人来到一处杳无人烟的小树林,就这么把商容洲扔了下去。 商容洲从开始到最后,都一直处在一种昏迷的状态。 秋霜爹与秋霜娘两人看着地上的商容洲,秋霜爹还贴心的在商容洲的旁边挖个坑,把商容洲丢进坑里。 反正都要死了,也算是在她临死之前,他们做一件善事了。 商容洲又被他们扔进坑里,夫妻二人站在上面看着坑里的人,秋霜娘一声叹息:“她爹,你说咱们这么做……”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你又能如何?”秋霜爹也跟着叹气:“回去,再晚点城门把守的人就多了,到那时候,咱俩想进去都要费点力气。” “嗯……”秋霜娘还有些依依不舍的看着的回头看了一眼,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做。 夫妻二人搀扶着回去。 如秋霜爹的话所说,秋霜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的傍晚。 等到秋霜再醒来时,她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就要去看看商容洲的情况,但是她去商容洲时,房间里空无一人,压根没有商容洲的身影。 秋霜心里慌了,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急忙就要出去去寻找。 在出门的时候,秋霜遇到了正好回家的秋霜娘,秋霜娘拦住了秋霜的步伐,秋霜娘道:“喜登,你这是要去哪里?” 秋霜心里着急,但还是在回答着娘的话,秋霜道:“容小姐不见了,娘你看到容小姐去哪里了吗?” 秋霜娘看着秋霜的眼睛,她明显有些躲避着眼神的对视。 秋霜在宫里混了多年,一下子就能看出她娘今天的神色不太对劲,秋霜双手扒拉住秋霜娘的手臂,她追问道:“容姑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娘,你说啊。” 秋霜娘不动声色的放开秋霜的手,她步子跨进了家里,胳膊上的菜篮子放在地上,她拿去篮子里的菜就要去做饭,秋霜一直跟在秋霜娘的后面,她想要一个答案,秋霜娘问:“娘,你说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娘,你说啊,告诉我!” 秋霜娘一直被秋霜追到厨房,秋霜娘手上正在洗着茄子,她被问的烦了,最后才朝着秋霜扔出一句话:“那位容姑娘走了。” 秋霜娘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在秋霜的头上,秋霜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耳中听到的话,秋霜追着问:“娘,娘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 秋霜娘这时候很不耐烦,她压根就不想跟秋霜说话。 她也知道秋霜不是那么好骗的,说多错多。 秋霜娘道:“我说,那个容姑娘离开了,走了,她说让你留在江南城,留在我们身边给我们养老。” “是吗?”秋霜半信半疑,明明公主才答应说同意她跟着她,为什么转眼之间就变卦了。 “娘,那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商容洲现在的身子骨和以前天差地别,从她们来江南城的路上,秋霜就能明显感觉到。 秋霜娘手里拿着刀,她正在切着茄子,秋霜娘目光聚精在案板上,她叹了口气:“约莫是昨天半夜走的,我跟你爹早上起来就没看到她。”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她临去睡觉之前明明听到了商容洲房间里那么一阵咳嗽声。 她竟然拖着病体也也要离去。 就为了不拖累她吗。 秋霜的心里闪过无数个和商容洲在一起相处的画面。 她不相信商容洲是这样的人。 她知道的,商容洲这人要么不答应,她只要是答应的事情都会做到,绝不会食言。 秋霜又看向秋霜娘的脸,她一刻不离的看着秋霜娘脸上的细微变化。 秋霜娘烦了,她有些急躁道:“不帮忙你就出去,别净捣乱。” “娘,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秋霜娘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秋霜娘道:“我说的话当然都是真的,我是你娘,我骗你我有什么好处吗?”秋霜娘想过秋霜会看出来他端倪,但是她没想到的是秋霜能这么快就看出来。 秋霜发现了秋霜娘脸上轻微的不自然,秋霜道:“娘发誓?” 秋霜娘听着秋霜的话,脾气上来了:“什么发誓,你要你娘发什么誓?” 秋霜看着秋霜娘的脸,她一字一句道:“很简单,娘,以我的性命为赌注,发誓说你没有骗我。” “你!”秋霜娘瞬间炸了,没有哪个母亲能受得了这种恶毒的发誓方法,母亲都是爱孩子的,秋霜娘瞪着眼看向秋霜,她看着眼前这个数年没见的女儿,她心里对她疼惜还来不及,她一点都不忍心要对她说重话,但是她这么说,实在是伤了一个母亲的心。 秋霜娘道:“喜登,你疯了不是!” 秋霜叫道:“对,我就是疯了,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娘,你竟然更疯!” “秋霜,娘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秋霜娘也不是傻子,她一下子就听出秋霜话里的意思,所以秋霜娘也不再装傻,她直截了当的跟秋霜道:“那个容姑娘,娘实在是没有法子,她昨天半夜咳嗽厉害你也是听到的。” “不是娘想瞒着你。” “而是这姑娘昨夜,已经去了。” 秋霜五雷轰顶,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去了……去了?” “是啊,昨夜,她咳嗽到最后咳出来的全是血,我把你爹熬的药汁给她服下,谁成想,她这压根不是普通的中毒,她这是中了全天下最厉害的毒药,我和你爹昨晚给她灌了几大碗药汁,都没能留住她的命。” “现在城里查的又紧,我们害怕官兵会盘问,这才没办法,连夜把她的尸身拖到了城外。” 秋霜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的娘,耳朵也在竖起来听。 但是娘说的真真切切。 秋霜的眼前似乎已经浮现出了那种画面。 ——商容洲不停地咳血,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最后撒手人寰。 秋霜不由自主的蹲在地上放声大哭,秋霜娘就蹲在一旁安慰着秋霜。 秋霜哭着哭着,想起一件事情,她泪眼看着秋霜娘,无助又可怜的问:“娘,那她的尸身呢,你们送到哪里去了。” 秋霜娘拍了拍秋霜的后背,她在安抚着秋霜。 秋霜娘道:“昨夜事情来的匆忙,我跟你爹只能静悄悄的把她送出城外。……你放心,我跟你爹已经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将她埋了。” “孩子……从今以后,你就好好的我和你爹的身边。”秋霜娘低声说着,她说的都是真心话。 她想要秋霜留在自己的身边,永远的留着。 秋霜娘的话说完,秋霜沉默了。 沉默了许久,秋霜娘以为她这是想明白了。 去没想到秋霜突然说:“我要去找她,就算是尸体,我也要亲眼看到。” 说罢,秋霜站起来,要跑出去。 秋霜娘看着秋霜的背影,她也跟着追上去。 刚跑到门外,秋霜突然撞上一队搜查的守卫,秋霜刚说了句“抱歉”,其中一个侍卫却对着她叫道:“是你。” 秋霜哑然,她现在情绪还不是平时平静的状态,她心绪浮浮沉沉的,看向那个出声的侍卫。 当对视上那个侍卫的脸失,秋霜心里暗道不妙。 这个守卫正是她们进城在城门口遇到的那个瘦瘦巴巴的守卫。 就是他,贪得无厌,拿了他们的东西还不够,还要搜刮她们身上更多的东西。 秋霜呆了,但很快,秋霜就维持住脸上的镇定,她看着那个瘦瘦巴巴的守卫,故作柔弱的解释道:“爷,你认错人了。” “认错人?”守卫嗤笑一声:“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人,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休想逃得过我的法眼。” 守卫对着自己的兄弟命令:“把她给我抓起来!” “是!” 身后的秋霜娘也追了出来,她一看到那些守卫心里就阵阵发毛。 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即使如此,秋霜娘的脸上还是客客气气又十分尊敬的看着守卫们,她笑呵呵的恭维道:“各位爷,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这丫头是我家的女儿,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怎么会惹了各位爷呢。” “啊,对了,我家还有好几坛子上好的好酒,几位爷要不要去尝尝?” 瘦巴巴的守卫和兄弟们对视着,最后他不怀好意的对着秋霜娘笑着:“我这几个兄弟的肚量大,你那酒能管够?” 秋霜娘笑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当然管够,只要爷们今日能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小女,家里的酒啊,一定让各位爷喝个痛快!” “哈哈哈哈,好,好!”瘦巴巴的守卫对着抓着秋霜的守卫看了一眼,那个守卫很有眼力见的放开了秋霜。 秋霜刚被放下,秋霜娘就连忙跑上前去把秋霜拉到了自己的后面,秋霜娘笑意盈盈的对着几个守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守卫们好扫了一眼秋霜娘的脸,笑道:“既然你这么客气,那我们兄弟几个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哎,哎,爷你这话就是见外了,家里的酒啊,一定够喝的。”秋霜娘让几个守卫先进院子,她又对着里面的秋霜爹吆喝道:“孩子她爹啊,有贵客来了,赶紧把咱们家上好的酒都拿出来给爷们品尝!” 里面传出来一声男声。 “行啊,喜登娘!” 秋霜和她娘一起站在门口,她看着娘脸上还没有放下去的假笑,秋霜道:“这些人,经常如此吗?” 第二百二十一章 赵呈徽 江南城 “哎,哎,爷你这话就是见外了,家里的酒啊,一定够喝的。”秋霜娘让几个守卫先进院子,她又对着里面的秋霜爹吆喝道:“孩子她爹啊,有贵客来了,赶紧把咱们家上好的酒都拿出来给爷们品尝!” 里面传出来一声男声:“知道啦,喜登娘!” 秋霜和她娘一起站在门口,她看着娘脸上还没有放下去的假笑,秋霜道:“这些人,经常如此吗?” 秋霜娘叹了一口气,她道:“是啊,自从皇帝和国公的人进来之后就一直如此了。” 真不是一个好世道。 秋霜想着。 果然公主殿下做的事情都是有道理的。 公主殿下已经先一步的看出了这个世道,所以才会提前部署,培养赵公子。 “走,进去。”秋霜娘又道。 “嗯。”秋霜也应了一声。 人是进去了,但是秋霜在和这些守卫交谈之中还是带着情绪的。 秋霜心里还在想着商容洲。 她没有忘记自己要去找商容洲。 …… “什么,还没有找到公主殿下吗?”赵呈徽穿着一身盔甲,他看着来向自己禀报的将领。 “没有。”王俭道。 “都找过了?” 王俭应答道:“是,将军,尤其是金城我们都找过了。” “去,去江南城。”赵呈徽沉默了一瞬间,他的脑海里突然蹦出来“江南城”,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江南城。 但是他的预感就是在告诉他,商容洲在江南城。 “是。” “我也去江南城。”赵呈徽道。 “将军不可,现在江南城中被小皇帝和那个国公占领了,要是将军现在去的话,咱们这是随州城可要怎么办啊。” “随州城我会安排好人,但是我一定要去一趟江南城。” “将军,江南城凶险……” “我心意已决,不必再说。”赵呈徽道。 听他这么说,王俭也就没有再说的必要。 他只能听从赵呈徽的话:“如果将军一定要去江南城的话,末将也请跟随将军一起去。” “好。”赵呈徽答应了王俭的请求。 王俭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人,是赵府秘密养的暗卫中赵呈徽最信任的一个。 赵呈徽带着一小队人马去了江南城。 在进入江南城之前,他们乔装打扮成了百姓,跟着大队伍混了进去。 走到城门的时候,扮作渔夫的赵呈徽却眼尖的看到城门守卫的腰间挂着一个东西,他眼尖的发现那是商容洲的东西。 赵呈徽朝着旁边的王俭递了个眼色,王俭立马走到守卫的身边,王俭问:“这是哪来的?” 守卫看到他问的是自己腰间挂着的东西。 守卫斥了一声王俭:“这是我的东西,你问我哪来的?” “你的?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该不会是偷的。” 守卫上下打量着王俭,王俭一介武夫,生得高大,一般没什么人敢去招惹一个又高又大的壮汉,这些守卫也是只敢去欺负一些软柿子,但遇上王俭这种大块头,他们就不敢了,典型的欺软怕硬。 守卫对王俭说话的语气还算客气的,守卫道:“什么偷不偷的,这就是小爷我的,是两个女的进城的时候送给小爷的。” “两个女的?”王俭脸上刀疤狰狞,他单手抓住守卫的衣领,就差把他整个人都举起来:“长什么样子?” 守卫也是怕了,他不过就是个守城门的士兵,至于对他这么大动干戈的吗。 他想起来,之前那两个女的,他看到的时候就觉得这两人不普通,以为这些东西都是她们偷的,再看看眼前这个大汉,以及他身后坐在马车上的男子,守卫背顿时发毛。 难不成这么巧,那两个女贼偷的是他们的东西? 守卫双手抓着王俭的手,自己这个姿势被拽着脖子实在是太难受了。 守卫拍着他,他艰难道:“你先放开我,我再跟你说。” 王俭可没有那么好说话,王俭抓着他脖子的手依旧没有松开,王俭凶道:“就这么说,但你要是胆敢骗我,我就把你千刀万剐了。” “是,是……” 那守卫见王俭不是个好惹的主,他只好用着很不舒服的姿势道:“这两个女的长得白白净净的,其中一个更是细皮嫩肉,那手啊细嫩的……” “谁让你说这个了?!”王俭又是一凶:“我让你说的她们的长相!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王俭说着就要把守卫往上一举,守卫被抓着脖子,他的脚再差一点点就要离地了。 脖子上的呼吸越来越艰难,守卫回答说:“一个瓜子脸,一个鹅蛋脸,瓜子脸那个看上去泼辣的厉害,鹅蛋脸的那个一脸死人相。” 王俭一声发力的声音:“去你的。” 他胳膊用力,将守卫摔倒地上。 守卫摔在地上,他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在地上不停地咳嗽着。 “说,那两个姑娘去哪里了。” “她们……”守卫指了一下城门里面的方向:“她们溜进去了,到现在我们也没抓着。” “怎么,是不是她们偷了这位爷的东西,爷来抓她们的?” 守卫对着马车里的赵呈徽谄媚的笑着。 赵呈徽已然乔装,如果不是近在咫尺的细看,是发现不到他脸上带了人皮面具。 赵呈徽勾起唇角,他看向守卫,朝着他招了招手。 守卫从地上站起来,连忙把腰间的东西扯下来交到赵呈徽的手上,赵呈徽接过东西,放在手中摩挲了一番。 这确实是商容洲的东西。 看来商容洲果真带着秋霜来了江南城。 “爷,东西已经还给你了,小的这就走了。” 守卫要走。 赵呈徽又是对王俭使了个眼色,王俭一条胳膊随即横在了守卫面前:“站住,谁让你走了?” 守卫一脸为难,他转回身又看向赵呈徽:“这位爷,东西已经给你了,可以让我走了。” 赵呈徽冷眼看着他,他轻蔑道:“你刚才说谁是一脸的死人相?” “就是那个鹅蛋脸的女贼,脸色煞白,毫无血色,走一路咳嗽一路,看上去就是要死了。” 听着他的话,赵呈徽的手握成拳头咯吱作响,赵呈徽几乎是咬着牙,他对着马车外的王俭道:“进去。” “是。”王俭贴身跟在赵呈徽身边不长,但这么些日子下来了,王俭还算是了解一些赵呈徽的。 尤其是赵呈徽对那位前长公主的感情。 “我们要去哪里找夫人。”马车进了城,他们却没有方向。 赵呈徽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件事,他道:“去郎中家。” “郎中?”王俭不解:“将军,不……公子是生病了吗?” 赵呈徽道:“如果记得没错,秋霜曾经说过她是江南城的人,她的父母都在江南城中,父亲是个郎中。” “可是公子,这江南城中这么多家医馆,我们要去哪一家呢。”王俭武力值爆棚,智商就显得有些落后了。 赵呈徽拇指与食指互相摩挲着,他道:“去打听哪家的郎中有女儿的,近来归家的。” “是。” …… “公子,有消息了,东街姓喜的郎中家有个女儿。只是,喜郎中家,只回来一个女儿啊,没有两个女子。这夫人又会去哪里了呢?” “公子,该不会是有什么失误。”王俭皱着眉,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块大饼,一边啃着一边跟赵呈徽说话着。 他这满江南城的都跑了一遍,最后才打听到一家姓喜的,他们家有一个女儿。 和公子描述的一样。 这家的女儿也是最近才回家的。 但是如果这个女子真的是秋霜的话…… 那夫人呢? 王俭疑惑的目光看着赵呈徽。 赵呈徽看着他正字啊吃大饼的动作,他打开手中的扇子,对着车夫道:“就去东街。” 到底是什么情况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当赵呈徽来到东街喜郎中的家门口。 他看着青砖黑瓦,让王俭敲了敲门。 王俭一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女人声,赵呈徽一听就知道这是秋霜的声音。 没错,她们真的来了江南城。 等到秋霜一开门,看到赵呈徽。 秋霜呆住了。 她愣愣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直到王俭叫了好几声秋霜,秋霜这才回过神来,她看着赵呈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将军……” “商容洲呢。”赵呈徽开口便是问商容洲的行踪。 自从那天晚上屋顶看烟花后,商容洲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对商容洲的思念也跟着她的离去一天比一天更重。 现在终于看到了秋霜,赵呈徽的心算是落下了一半。 毕竟秋霜对商容洲的心还是有目共睹的,不然他也不会轻易把秋霜从郊外的院子中放出来接着伺候商容洲。 赵呈徽很明白这一点。 所以现在要找到商容洲,唯一知道她下落的,只能是秋霜。 谁料,秋霜听到赵呈徽的问话,她刷的一下就哭了出来,秋霜跪在地上不停地对着赵呈徽磕头认错:“将军是我不好,是我弄丢了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她……” 听着秋霜的哭腔,赵呈徽放下一半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 “怎了?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赵呈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秋霜在她身边,还能出什么事。 赵呈徽的脑海里忽然想起先前在城门口那个守卫形容的商容洲…… 赵呈徽的声音急切了起来:“怎么了,快说!” 秋霜哭哭啼啼的把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又跟赵呈徽说了一遍。 听完秋霜的话,赵呈徽整个人都瘫软下去。 “公子!”王俭眼疾手快的扶住腿脚发软的赵呈徽:“公子没事。” 赵呈徽手上的折扇都掉到地上,他看着秋霜哭的满脸泪痕,他强忍住自己的心绪荡漾,他对着秋霜道:“你可知道她埋在了何处……” 秋霜哭着摇头,她不知道公主被她爹娘埋在了哪里,她只知道大概的方向。 “那你爹娘呢,把他们找来,我要亲自问。”赵呈徽自己都没有察觉,他说话的声音在颤抖着。 秋霜又是痛哭:“公子,我爹娘都是老实巴交的好人,虽然我也怀疑过他们,但是他们是不会对公主下毒手的,你……” 赵呈徽知道秋霜这是担心自己会对她爹娘做什么。 赵呈徽道:“你放心,我只想找到她。” 秋霜哭着,从地上站起来。 她回家去找了她爹娘。 等到她爹娘再出来。 赵呈徽扫视着这一对中年夫妇的脸,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秋霜爹的脸上:“我夫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先前秋霜来家中找他们出去的时候,就跟他们说了容姑娘家人来寻找了。 秋霜爹在看到赵呈徽的时候,不由得还是被他身上的气势震撼到。 “我们……贵夫人……是子时过身的,我和贱内害怕遭到守卫的盘问,趁着夜色把她藏到了城外的小树林里。” “城外的小树林里?”赵呈徽还没有说话,秋霜先急了:“你们之前不是跟我说是在城外的乱葬岗吗,怎么是在小树林里。” 那天的守卫走后,她不止一次的去爹娘说过的地方去找商容洲,但是她什么也没有找到,就连商容洲身上的一小块布料都没找到。 后来爹娘又说他们把商容洲扔到了乱葬岗,她又跑着去乱葬岗找商容洲。 只是乱葬岗的尸骨太多,那些没有家人的,死后没人收尸的都会被扔到乱葬岗。 她在乱葬岗翻遍了尸身,也没有找到商容洲。 现在她的爹娘竟然说是扔到了小树林里…… 这小树林和他们说的乱葬岗几乎是相反的方向。 她对她的爹娘极其信任,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会骗她。 秋霜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她对着她爹大叫道:“你们骗我,你们骗我!”多日的情绪积攒在一起爆发,秋霜忍不住上前去推了一把她爹。 秋霜爹也是任由秋霜发着脾气,毕竟他们是真的不想让秋霜跟着那个病死鬼走。 赵呈徽此时已然在强忍着自己眼泪,他艰难的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态保持平稳,赵呈徽冷眼看着秋霜爹,他又道:“带我们去小树林。” 就算是死了,也要见到尸首。 “这……”秋霜死爹和娘对视一眼:“好。” 第二百二十一章 赵呈徽 江南城 “哎,哎,爷你这话就是见外了,家里的酒啊,一定够喝的。”秋霜娘让几个守卫先进院子,她又对着里面的秋霜爹吆喝道:“孩子她爹啊,有贵客来了,赶紧把咱们家上好的酒都拿出来给爷们品尝!” 里面传出来一声男声:“知道啦,喜登娘!” 秋霜和她娘一起站在门口,她看着娘脸上还没有放下去的假笑,秋霜道:“这些人,经常如此吗?” 秋霜娘叹了一口气,她道:“是啊,自从皇帝和国公的人进来之后就一直如此了。” 真不是一个好世道。 秋霜想着。 果然公主殿下做的事情都是有道理的。 公主殿下已经先一步的看出了这个世道,所以才会提前部署,培养赵公子。 “走,进去。”秋霜娘又道。 “嗯。”秋霜也应了一声。 人是进去了,但是秋霜在和这些守卫交谈之中还是带着情绪的。 秋霜心里还在想着商容洲。 她没有忘记自己要去找商容洲。 …… “什么,还没有找到公主殿下吗?”赵呈徽穿着一身盔甲,他看着来向自己禀报的将领。 “没有。”王俭道。 “都找过了?” 王俭应答道:“是,将军,尤其是金城我们都找过了。” “去,去江南城。”赵呈徽沉默了一瞬间,他的脑海里突然蹦出来“江南城”,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江南城。 但是他的预感就是在告诉他,商容洲在江南城。 “是。” “我也去江南城。”赵呈徽道。 “将军不可,现在江南城中被小皇帝和那个国公占领了,要是将军现在去的话,咱们这是随州城可要怎么办啊。” “随州城我会安排好人,但是我一定要去一趟江南城。” “将军,江南城凶险……” “我心意已决,不必再说。”赵呈徽道。 听他这么说,王俭也就没有再说的必要。 他只能听从赵呈徽的话:“如果将军一定要去江南城的话,末将也请跟随将军一起去。” “好。”赵呈徽答应了王俭的请求。 王俭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人,是赵府秘密养的暗卫中赵呈徽最信任的一个。 赵呈徽带着一小队人马去了江南城。 在进入江南城之前,他们乔装打扮成了百姓,跟着大队伍混了进去。 走到城门的时候,扮作渔夫的赵呈徽却眼尖的看到城门守卫的腰间挂着一个东西,他眼尖的发现那是商容洲的东西。 赵呈徽朝着旁边的王俭递了个眼色,王俭立马走到守卫的身边,王俭问:“这是哪来的?” 守卫看到他问的是自己腰间挂着的东西。 守卫斥了一声王俭:“这是我的东西,你问我哪来的?” “你的?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该不会是偷的。” 守卫上下打量着王俭,王俭一介武夫,生得高大,一般没什么人敢去招惹一个又高又大的壮汉,这些守卫也是只敢去欺负一些软柿子,但遇上王俭这种大块头,他们就不敢了,典型的欺软怕硬。 守卫对王俭说话的语气还算客气的,守卫道:“什么偷不偷的,这就是小爷我的,是两个女的进城的时候送给小爷的。” “两个女的?”王俭脸上刀疤狰狞,他单手抓住守卫的衣领,就差把他整个人都举起来:“长什么样子?” 守卫也是怕了,他不过就是个守城门的士兵,至于对他这么大动干戈的吗。 他想起来,之前那两个女的,他看到的时候就觉得这两人不普通,以为这些东西都是她们偷的,再看看眼前这个大汉,以及他身后坐在马车上的男子,守卫背顿时发毛。 难不成这么巧,那两个女贼偷的是他们的东西? 守卫双手抓着王俭的手,自己这个姿势被拽着脖子实在是太难受了。 守卫拍着他,他艰难道:“你先放开我,我再跟你说。” 王俭可没有那么好说话,王俭抓着他脖子的手依旧没有松开,王俭凶道:“就这么说,但你要是胆敢骗我,我就把你千刀万剐了。” “是,是……” 那守卫见王俭不是个好惹的主,他只好用着很不舒服的姿势道:“这两个女的长得白白净净的,其中一个更是细皮嫩肉,那手啊细嫩的……” “谁让你说这个了?!”王俭又是一凶:“我让你说的她们的长相!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王俭说着就要把守卫往上一举,守卫被抓着脖子,他的脚再差一点点就要离地了。 脖子上的呼吸越来越艰难,守卫回答说:“一个瓜子脸,一个鹅蛋脸,瓜子脸那个看上去泼辣的厉害,鹅蛋脸的那个一脸死人相。” 王俭一声发力的声音:“去你的。” 他胳膊用力,将守卫摔倒地上。 守卫摔在地上,他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在地上不停地咳嗽着。 “说,那两个姑娘去哪里了。” “她们……”守卫指了一下城门里面的方向:“她们溜进去了,到现在我们也没抓着。” “怎么,是不是她们偷了这位爷的东西,爷来抓她们的?” 守卫对着马车里的赵呈徽谄媚的笑着。 赵呈徽已然乔装,如果不是近在咫尺的细看,是发现不到他脸上带了人皮面具。 赵呈徽勾起唇角,他看向守卫,朝着他招了招手。 守卫从地上站起来,连忙把腰间的东西扯下来交到赵呈徽的手上,赵呈徽接过东西,放在手中摩挲了一番。 这确实是商容洲的东西。 看来商容洲果真带着秋霜来了江南城。 “爷,东西已经还给你了,小的这就走了。” 守卫要走。 赵呈徽又是对王俭使了个眼色,王俭一条胳膊随即横在了守卫面前:“站住,谁让你走了?” 守卫一脸为难,他转回身又看向赵呈徽:“这位爷,东西已经给你了,可以让我走了。” 赵呈徽冷眼看着他,他轻蔑道:“你刚才说谁是一脸的死人相?” “就是那个鹅蛋脸的女贼,脸色煞白,毫无血色,走一路咳嗽一路,看上去就是要死了。” 听着他的话,赵呈徽的手握成拳头咯吱作响,赵呈徽几乎是咬着牙,他对着马车外的王俭道:“进去。” “是。”王俭贴身跟在赵呈徽身边不长,但这么些日子下来了,王俭还算是了解一些赵呈徽的。 尤其是赵呈徽对那位前长公主的感情。 “我们要去哪里找夫人。”马车进了城,他们却没有方向。 赵呈徽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件事,他道:“去郎中家。” “郎中?”王俭不解:“将军,不……公子是生病了吗?” 赵呈徽道:“如果记得没错,秋霜曾经说过她是江南城的人,她的父母都在江南城中,父亲是个郎中。” “可是公子,这江南城中这么多家医馆,我们要去哪一家呢。”王俭武力值爆棚,智商就显得有些落后了。 赵呈徽拇指与食指互相摩挲着,他道:“去打听哪家的郎中有女儿的,近来归家的。” “是。” …… “公子,有消息了,东街姓喜的郎中家有个女儿。只是,喜郎中家,只回来一个女儿啊,没有两个女子。这夫人又会去哪里了呢?” “公子,该不会是有什么失误。”王俭皱着眉,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块大饼,一边啃着一边跟赵呈徽说话着。 他这满江南城的都跑了一遍,最后才打听到一家姓喜的,他们家有一个女儿。 和公子描述的一样。 这家的女儿也是最近才回家的。 但是如果这个女子真的是秋霜的话…… 那夫人呢? 王俭疑惑的目光看着赵呈徽。 赵呈徽看着他正字啊吃大饼的动作,他打开手中的扇子,对着车夫道:“就去东街。” 到底是什么情况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当赵呈徽来到东街喜郎中的家门口。 他看着青砖黑瓦,让王俭敲了敲门。 王俭一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女人声,赵呈徽一听就知道这是秋霜的声音。 没错,她们真的来了江南城。 等到秋霜一开门,看到赵呈徽。 秋霜呆住了。 她愣愣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直到王俭叫了好几声秋霜,秋霜这才回过神来,她看着赵呈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将军……” “商容洲呢。”赵呈徽开口便是问商容洲的行踪。 自从那天晚上屋顶看烟花后,商容洲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对商容洲的思念也跟着她的离去一天比一天更重。 现在终于看到了秋霜,赵呈徽的心算是落下了一半。 毕竟秋霜对商容洲的心还是有目共睹的,不然他也不会轻易把秋霜从郊外的院子中放出来接着伺候商容洲。 赵呈徽很明白这一点。 所以现在要找到商容洲,唯一知道她下落的,只能是秋霜。 谁料,秋霜听到赵呈徽的问话,她刷的一下就哭了出来,秋霜跪在地上不停地对着赵呈徽磕头认错:“将军是我不好,是我弄丢了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她……” 听着秋霜的哭腔,赵呈徽放下一半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 “怎了?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赵呈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秋霜在她身边,还能出什么事。 赵呈徽的脑海里忽然想起先前在城门口那个守卫形容的商容洲…… 赵呈徽的声音急切了起来:“怎么了,快说!” 秋霜哭哭啼啼的把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又跟赵呈徽说了一遍。 听完秋霜的话,赵呈徽整个人都瘫软下去。 “公子!”王俭眼疾手快的扶住腿脚发软的赵呈徽:“公子没事。” 赵呈徽手上的折扇都掉到地上,他看着秋霜哭的满脸泪痕,他强忍住自己的心绪荡漾,他对着秋霜道:“你可知道她埋在了何处……” 秋霜哭着摇头,她不知道公主被她爹娘埋在了哪里,她只知道大概的方向。 “那你爹娘呢,把他们找来,我要亲自问。”赵呈徽自己都没有察觉,他说话的声音在颤抖着。 秋霜又是痛哭:“公子,我爹娘都是老实巴交的好人,虽然我也怀疑过他们,但是他们是不会对公主下毒手的,你……” 赵呈徽知道秋霜这是担心自己会对她爹娘做什么。 赵呈徽道:“你放心,我只想找到她。” 秋霜哭着,从地上站起来。 她回家去找了她爹娘。 等到她爹娘再出来。 赵呈徽扫视着这一对中年夫妇的脸,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秋霜爹的脸上:“我夫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先前秋霜来家中找他们出去的时候,就跟他们说了容姑娘家人来寻找了。 秋霜爹在看到赵呈徽的时候,不由得还是被他身上的气势震撼到。 “我们……贵夫人……是子时过身的,我和贱内害怕遭到守卫的盘问,趁着夜色把她藏到了城外的小树林里。” “城外的小树林里?”赵呈徽还没有说话,秋霜先急了:“你们之前不是跟我说是在城外的乱葬岗吗,怎么是在小树林里。” 那天的守卫走后,她不止一次的去爹娘说过的地方去找商容洲,但是她什么也没有找到,就连商容洲身上的一小块布料都没找到。 后来爹娘又说他们把商容洲扔到了乱葬岗,她又跑着去乱葬岗找商容洲。 只是乱葬岗的尸骨太多,那些没有家人的,死后没人收尸的都会被扔到乱葬岗。 她在乱葬岗翻遍了尸身,也没有找到商容洲。 现在她的爹娘竟然说是扔到了小树林里…… 这小树林和他们说的乱葬岗几乎是相反的方向。 她对她的爹娘极其信任,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会骗她。 秋霜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她对着她爹大叫道:“你们骗我,你们骗我!”多日的情绪积攒在一起爆发,秋霜忍不住上前去推了一把她爹。 秋霜爹也是任由秋霜发着脾气,毕竟他们是真的不想让秋霜跟着那个病死鬼走。 赵呈徽此时已然在强忍着自己眼泪,他艰难的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态保持平稳,赵呈徽冷眼看着秋霜爹,他又道:“带我们去小树林。” 就算是死了,也要见到尸首。 “这……”秋霜死爹和娘对视一眼:“好。” 第二百二十二章 活见人死见尸 这小树林和他们说的乱葬岗几乎是相反的方向,这让秋霜又怎么能想得到。 秋霜对自己的爹娘十分信任,她是万万没有想到爹娘竟然会这样对她。 难道就只是因为自己要和商容洲走,而不留下吗? 看着爹娘,秋霜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 秋霜寒心至极,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爹娘会这么对待她比自己生命还要看重的人。 秋霜对着她爹大叫道:“你们骗我,你们骗我!” 多日的情绪积攒在一起爆发,秋霜忍不住上前去推了一把她爹。 秋霜爹也是任由秋霜发着脾气,毕竟他们是真的不想让秋霜跟着那个病死鬼走。 赵呈徽此时已然在强忍着自己眼泪,他艰难的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态保持平稳,赵呈徽冷眼看着秋霜爹,他又道:“带我们去小树林。” “这……”秋霜爹和娘对视一眼:“好。 秋霜爹和秋霜娘带着赵呈徽去了把商容洲丢掉的地方,一去到那里,秋霜爹秋霜娘两人惊在了原地。 秋霜爹瞠目结舌道:“我走之前明明记得把她放在了坑里面,怎么人不见了。” 秋霜娘也围着坑的四周转着,这小树林人烟罕至,脚下只有他们刚挖过的新土,而这周围也没有人走过的痕迹,这好端端的,他们把人放在坑里走了之后,他们也再没有来过这个地方,怎么突然之间人就不见了。 难不成有鬼? 秋霜娘咽了咽口水。 “人呢。”赵呈徽看着眼前挖出来一米多深的坑,这哪里有人。 “这……”秋霜爹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明明记得……秋霜爹疑惑的目光看向秋霜娘,他问道:“你后来来过吗?” 秋霜娘一听秋霜爹这话,瞬间就发火了:“你怀疑到我头上来了?” 秋霜娘简直觉得秋霜爹不可理喻。 秋霜爹见她这么生气,心里也知道这件事或许跟秋霜娘无关。 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难不成死了……被什么动物分食了……”秋霜爹哆哆嗦嗦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但一对视上赵呈徽目光,秋霜爹又跟着缩了缩脖子。 他后悔了,他就不应该说刚才的话。 赵呈徽听着秋霜爹的话,他道:“你确定是把她放在这个坑里吗?” “确定啊,我跟他娘亲手放的我们能不知道吗。” 旁边的王俭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对着赵呈徽小声道:“公子,会不会是夫人没死,爬出去了?” “那不可能,虽然我把她放到坑里的时候她还有一口气,但是她喝了我的药汁,是不可能就这么快醒来的。” “什么?”王俭听到秋霜爹的话,语气骤然冷了下去:“你说你把她放到坑里的时候还有一口气?” 一旁的赵呈徽眯眼,他的语气比王俭的更加冷上几分:“方才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说她已经过身了吗,为何现在又说她还有一口气,你在说谎。” “啊这……”秋霜爹发觉自己又话多了。 被秋霜爹整生气的不止有赵呈徽和王俭,还有秋霜。 秋霜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喝的药。 她和商容洲一起归家的那天晚上,她以为自己是太疲倦了,这才睡到第二天傍晚,没想到的是,竟然是她爹的手笔? 也就是说,她爹让她们喝下药汁,两人一同陷入沉睡,而后她爹趁着她睡着了,和她娘一起把还有一口气的商容洲扔到了小树林里? 秋霜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但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秋霜想不相信都难。 此时此刻,秋霜的心情崩溃到了极点。 她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同意商容洲来什么江南城,如果她当时在商容洲逃跑的时候拦住了,商容洲现在还留在赵呈徽的身边,虽然没有解药,但是至少她有全天下最好的医士服侍着。而不是千里迢迢来了江南城,被她带入家中之后,又被她的爹娘扔走。 秋霜的心理防线被击穿了。 她蹲在地上又是一场嚎啕大哭。 秋霜爹和秋霜娘看到秋霜这样,秋霜娘打了一下秋霜爹的胳膊,随即秋霜娘蹲下去安慰秋霜道:“孩子,这不是你的错……要怪的话,你就怪爹娘,是爹娘自私,不想让你离开我们,这才出此下策,再说那姑娘……” “当然要怪你们,你们将我家夫人扔到小树林里,明明她还没有死,你们这就是杀人灭口!”王俭在一旁指责着秋霜爹和秋霜娘:“你们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残害了一条生命,更何况,你们知道我家夫人是谁吗!” 秋霜爹和秋霜娘一听王俭的话,秋霜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都是我的错,是我出的主意,如果怪的话就全怪我一个人,秋霜娘是无辜的……” 王俭没有因为秋霜爹的话就放缓语气,他的目光看到了赵呈徽的身上。 赵呈徽疲倦极了,浑身像是被谁抽取了精气神。 赵呈徽闭上双眼,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良久,他才缓缓出声:“王俭,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王俭一听赵呈徽的话就知道他这是还不想放弃。 是啊,在没有看到夫人的人或是……尸身的时候,他们又怎么能放弃。 这小树林说是人迹罕至,但是,但是也没说一定不会有人来。 说不定,说不定哪个好心人把夫人救走了呢。 王俭听着赵呈徽的话,他站在他旁边,重重的应了一声:“是。” “公子,那这两个人怎么处理?”王俭的目光又回到了秋霜爹和秋霜娘的身上。 这两个人也是有罪的。 赵呈徽半睁开眼睛,他看向跪在脚边的秋霜爹以及抱着秋霜哭泣的秋霜娘。 地上的秋霜听到王俭的话,她连忙抬起脸,哭着对赵呈徽求情:“公子,我爹娘有错是真,但是请你念及他们的苦心饶了他们的,他们犯得过错统统有我来承担。” 秋霜这是要替她的父母承担罪责。 她心里知道她爹娘是怎么想的,但是他们也是实实在在的伤害到了公主。 罪无可恕。 但是她作为他们犯错的原因,她也有责。 秋霜对着赵呈徽道:“公子,请责罚我。” 秋霜哭的哀切,悲恸。 赵呈徽知她心中的苦痛不会比自己少几分。 他此时也没有什么力气再去追究谁对谁错了,他现在只想找回商容洲。 人也好,鬼也罢。 总归是要让他见到的。 赵呈徽叹了口气,他伸出一只手,疲软道:“在没有找到商容洲之前,我先留他们一条命。” 听到赵呈徽的话,秋霜爹和秋霜娘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他们其实不知道赵呈徽的身份,但是看到喜登对他的态度,再联想到喜登之前是在宫里的,才猜赵呈徽到底是什么身份。 虽然猜不出来,但是他的身份一定不普通。 “谢谢不杀之恩。”秋霜爹道。 “罢了,带着他们回去。”赵呈徽又对着秋霜道:“留他们一命,但是也不会这么简单,他们常年生活在江南城,我要他们也去寻找商容洲的踪影,若是有什么消息,立即告诉我。” “是,是是……”秋霜哭着抽了抽鼻子。 “王俭,我们走。”赵呈徽没什么力气,他对着身边的王俭道。 “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王俭是个大老粗,让他冲锋陷阵行,但是要让他去猜赵呈徽的心思,他猜是可以猜,有时候也能猜准,但是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喜欢得到赵呈徽明确的命令之后去执行他的命令。 赵呈徽这回却是没有明确的说自己要去哪里。 王俭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他灿灿道:“出城?”王俭小心翼翼问。 赵呈徽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他只要一看到眼前的这个坑,心里就不由自主的难受。 他想留在这里,即使这里没有商容洲。 但是她也曾经呆在过这里,是她最后消失的地方。 赵呈徽最后又看了一眼空坑,他抚了抚了自己的衣袖转身欲走。 王俭看到赵呈徽走了,他连忙追上赵呈徽的步子,一边追还一边道:“公子等我。” 还在原地的秋霜家三口看着赵呈徽与王俭离去的背影。 秋霜爹脑门上的汗总算是少了许多,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秋霜爹汗颜,他对着秋霜道:“喜登啊,这男子究竟是什么人?” 秋霜现在还在生气,她不想跟她爹说话。 秋霜从地上站起来,她伸出手把她娘也拉起来,而后秋霜对着秋霜爹和秋霜娘道:“爹娘,你们这次是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秋霜爹和秋霜娘面面相觑,他们明白秋霜的意思:“但是爹娘这都是为你好啊,全天下的父母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啊,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爹娘就是想让你留在我们的身边,然后给你找个夫家,爹娘有错吗。” 秋霜娘说的声泪俱下。 秋霜听着秋霜娘的声音,她的心里却是没有了什么波澜。 若说在见到他们之前,十几年的没有见面,秋霜对他们是无尽的思念,总是会给他们加上一层滤镜,因为他们是她的爹娘。 但是经过这件事后,秋霜对他们很失望。 说得好听,都是为她考虑。 难道为她考虑就有要把她嫁给一个刚死了老婆的男人吗? 这就是他们口中的为她考虑? 公主殿下想让她嫁人是想让她有个好的归宿,而不是因为她年纪到了,所以要随随便便的找一个男人嫁了。 她为她的幸福想过要不找招赘,要不然给她一大笔银子。 若说真心为她着想的,从头到尾也只有公主殿下一个人罢了。 若说之前她对爹娘还心存感念,但现在,能让她感念的就只有公主殿下了。 秋霜看着秋霜爹秋霜娘,她道:“爹娘今生给喜登的,喜登无以为报,但是容姑娘今生给喜登的,喜登也无以为报。” “喜登万难抉择。” 秋霜娘预感到秋霜要说什么,她连忙道:“喜登啊,你这是要说什么啊?” 秋霜看着他们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喜登今生已经决意追随容姑娘,不管她是生也好,死也罢,喜登只想跟容姑娘在一起。但容姑娘现在生死不明,喜登是一定要找到容姑娘的。” “爹娘,咱们就此别过。” “但我希望你们也别忘记刚才答应过赵公子的话。” “你们依旧在家中,但是你们也要在江南城中去寻找容姑娘,这是你们在赎罪。” 秋霜用的措辞很绝情,但是也只有如此,她的爹娘才能真正意义上的体会到她的决心。 果然,秋霜爹秋霜娘听到秋霜的话,两个人脸上不约而同的出现了失落与难过的神色,因为他们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就不想让秋霜知道,但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秋霜现在知道了,他们夫妻也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会尽自己的所能去找寻容姑娘的身影来乞求得到喜登的宽恕。 “我们,知道了。”秋霜娘对着秋霜道:“喜登啊,那你还……住在家中吗?” 秋霜娘几乎是小心翼翼的在问出这个问题。 她最怕的就是秋霜会走。 所以她在想尽一切办法的留下秋霜。 秋霜听着她娘的话,她摇了摇头:“不会留下了。” 商容洲失踪后,她爹娘一直在她耳边念叨着父母之恩之类的话,秋霜想离去却又一次一次的耽搁。 但是现在,她是一刻也不想耽搁了。 “今时今日,秋霜与爹娘就此别过,希望爹娘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秋霜双腿跪在地上,她对着爹娘磕了头:“还有狗蛋儿,爹娘既然选择收养,就一定要把狗蛋儿好好培养长大。” 秋霜咽了咽口水,她忍住自己又要哭的冲动。 秋霜从地上站起来,她的目光一一看过自己爹娘的脸,最后下定了决心。 秋霜转身离去。 秋霜娘要追上去,但是秋霜她爹却在这时候抓住了秋霜娘的胳膊,秋霜爹叹了口气,他道:“她想去,就去。” “孩子已经长大了,我们没有理由再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了。” “走,回家。” 第二百二十二章 活见人死见尸 这小树林和他们说的乱葬岗几乎是相反的方向,这让秋霜又怎么能想得到。 秋霜对自己的爹娘十分信任,她是万万没有想到爹娘竟然会这样对她。 难道就只是因为自己要和商容洲走,而不留下吗? 看着爹娘,秋霜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 秋霜寒心至极,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爹娘会这么对待她比自己生命还要看重的人。 秋霜对着她爹大叫道:“你们骗我,你们骗我!” 多日的情绪积攒在一起爆发,秋霜忍不住上前去推了一把她爹。 秋霜爹也是任由秋霜发着脾气,毕竟他们是真的不想让秋霜跟着那个病死鬼走。 赵呈徽此时已然在强忍着自己眼泪,他艰难的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态保持平稳,赵呈徽冷眼看着秋霜爹,他又道:“带我们去小树林。” “这……”秋霜爹和娘对视一眼:“好。 秋霜爹和秋霜娘带着赵呈徽去了把商容洲丢掉的地方,一去到那里,秋霜爹秋霜娘两人惊在了原地。 秋霜爹瞠目结舌道:“我走之前明明记得把她放在了坑里面,怎么人不见了。” 秋霜娘也围着坑的四周转着,这小树林人烟罕至,脚下只有他们刚挖过的新土,而这周围也没有人走过的痕迹,这好端端的,他们把人放在坑里走了之后,他们也再没有来过这个地方,怎么突然之间人就不见了。 难不成有鬼? 秋霜娘咽了咽口水。 “人呢。”赵呈徽看着眼前挖出来一米多深的坑,这哪里有人。 “这……”秋霜爹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明明记得……秋霜爹疑惑的目光看向秋霜娘,他问道:“你后来来过吗?” 秋霜娘一听秋霜爹这话,瞬间就发火了:“你怀疑到我头上来了?” 秋霜娘简直觉得秋霜爹不可理喻。 秋霜爹见她这么生气,心里也知道这件事或许跟秋霜娘无关。 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难不成死了……被什么动物分食了……”秋霜爹哆哆嗦嗦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但一对视上赵呈徽目光,秋霜爹又跟着缩了缩脖子。 他后悔了,他就不应该说刚才的话。 赵呈徽听着秋霜爹的话,他道:“你确定是把她放在这个坑里吗?” “确定啊,我跟他娘亲手放的我们能不知道吗。” 旁边的王俭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对着赵呈徽小声道:“公子,会不会是夫人没死,爬出去了?” “那不可能,虽然我把她放到坑里的时候她还有一口气,但是她喝了我的药汁,是不可能就这么快醒来的。” “什么?”王俭听到秋霜爹的话,语气骤然冷了下去:“你说你把她放到坑里的时候还有一口气?” 一旁的赵呈徽眯眼,他的语气比王俭的更加冷上几分:“方才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说她已经过身了吗,为何现在又说她还有一口气,你在说谎。” “啊这……”秋霜爹发觉自己又话多了。 被秋霜爹整生气的不止有赵呈徽和王俭,还有秋霜。 秋霜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喝的药。 她和商容洲一起归家的那天晚上,她以为自己是太疲倦了,这才睡到第二天傍晚,没想到的是,竟然是她爹的手笔? 也就是说,她爹让她们喝下药汁,两人一同陷入沉睡,而后她爹趁着她睡着了,和她娘一起把还有一口气的商容洲扔到了小树林里? 秋霜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但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秋霜想不相信都难。 此时此刻,秋霜的心情崩溃到了极点。 她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同意商容洲来什么江南城,如果她当时在商容洲逃跑的时候拦住了,商容洲现在还留在赵呈徽的身边,虽然没有解药,但是至少她有全天下最好的医士服侍着。而不是千里迢迢来了江南城,被她带入家中之后,又被她的爹娘扔走。 秋霜的心理防线被击穿了。 她蹲在地上又是一场嚎啕大哭。 秋霜爹和秋霜娘看到秋霜这样,秋霜娘打了一下秋霜爹的胳膊,随即秋霜娘蹲下去安慰秋霜道:“孩子,这不是你的错……要怪的话,你就怪爹娘,是爹娘自私,不想让你离开我们,这才出此下策,再说那姑娘……” “当然要怪你们,你们将我家夫人扔到小树林里,明明她还没有死,你们这就是杀人灭口!”王俭在一旁指责着秋霜爹和秋霜娘:“你们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残害了一条生命,更何况,你们知道我家夫人是谁吗!” 秋霜爹和秋霜娘一听王俭的话,秋霜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都是我的错,是我出的主意,如果怪的话就全怪我一个人,秋霜娘是无辜的……” 王俭没有因为秋霜爹的话就放缓语气,他的目光看到了赵呈徽的身上。 赵呈徽疲倦极了,浑身像是被谁抽取了精气神。 赵呈徽闭上双眼,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良久,他才缓缓出声:“王俭,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王俭一听赵呈徽的话就知道他这是还不想放弃。 是啊,在没有看到夫人的人或是……尸身的时候,他们又怎么能放弃。 这小树林说是人迹罕至,但是,但是也没说一定不会有人来。 说不定,说不定哪个好心人把夫人救走了呢。 王俭听着赵呈徽的话,他站在他旁边,重重的应了一声:“是。” “公子,那这两个人怎么处理?”王俭的目光又回到了秋霜爹和秋霜娘的身上。 这两个人也是有罪的。 赵呈徽半睁开眼睛,他看向跪在脚边的秋霜爹以及抱着秋霜哭泣的秋霜娘。 地上的秋霜听到王俭的话,她连忙抬起脸,哭着对赵呈徽求情:“公子,我爹娘有错是真,但是请你念及他们的苦心饶了他们的,他们犯得过错统统有我来承担。” 秋霜这是要替她的父母承担罪责。 她心里知道她爹娘是怎么想的,但是他们也是实实在在的伤害到了公主。 罪无可恕。 但是她作为他们犯错的原因,她也有责。 秋霜对着赵呈徽道:“公子,请责罚我。” 秋霜哭的哀切,悲恸。 赵呈徽知她心中的苦痛不会比自己少几分。 他此时也没有什么力气再去追究谁对谁错了,他现在只想找回商容洲。 人也好,鬼也罢。 总归是要让他见到的。 赵呈徽叹了口气,他伸出一只手,疲软道:“在没有找到商容洲之前,我先留他们一条命。” 听到赵呈徽的话,秋霜爹和秋霜娘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他们其实不知道赵呈徽的身份,但是看到喜登对他的态度,再联想到喜登之前是在宫里的,才猜赵呈徽到底是什么身份。 虽然猜不出来,但是他的身份一定不普通。 “谢谢不杀之恩。”秋霜爹道。 “罢了,带着他们回去。”赵呈徽又对着秋霜道:“留他们一命,但是也不会这么简单,他们常年生活在江南城,我要他们也去寻找商容洲的踪影,若是有什么消息,立即告诉我。” “是,是是……”秋霜哭着抽了抽鼻子。 “王俭,我们走。”赵呈徽没什么力气,他对着身边的王俭道。 “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王俭是个大老粗,让他冲锋陷阵行,但是要让他去猜赵呈徽的心思,他猜是可以猜,有时候也能猜准,但是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喜欢得到赵呈徽明确的命令之后去执行他的命令。 赵呈徽这回却是没有明确的说自己要去哪里。 王俭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他灿灿道:“出城?”王俭小心翼翼问。 赵呈徽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他只要一看到眼前的这个坑,心里就不由自主的难受。 他想留在这里,即使这里没有商容洲。 但是她也曾经呆在过这里,是她最后消失的地方。 赵呈徽最后又看了一眼空坑,他抚了抚了自己的衣袖转身欲走。 王俭看到赵呈徽走了,他连忙追上赵呈徽的步子,一边追还一边道:“公子等我。” 还在原地的秋霜家三口看着赵呈徽与王俭离去的背影。 秋霜爹脑门上的汗总算是少了许多,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秋霜爹汗颜,他对着秋霜道:“喜登啊,这男子究竟是什么人?” 秋霜现在还在生气,她不想跟她爹说话。 秋霜从地上站起来,她伸出手把她娘也拉起来,而后秋霜对着秋霜爹和秋霜娘道:“爹娘,你们这次是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秋霜爹和秋霜娘面面相觑,他们明白秋霜的意思:“但是爹娘这都是为你好啊,全天下的父母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啊,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爹娘就是想让你留在我们的身边,然后给你找个夫家,爹娘有错吗。” 秋霜娘说的声泪俱下。 秋霜听着秋霜娘的声音,她的心里却是没有了什么波澜。 若说在见到他们之前,十几年的没有见面,秋霜对他们是无尽的思念,总是会给他们加上一层滤镜,因为他们是她的爹娘。 但是经过这件事后,秋霜对他们很失望。 说得好听,都是为她考虑。 难道为她考虑就有要把她嫁给一个刚死了老婆的男人吗? 这就是他们口中的为她考虑? 公主殿下想让她嫁人是想让她有个好的归宿,而不是因为她年纪到了,所以要随随便便的找一个男人嫁了。 她为她的幸福想过要不找招赘,要不然给她一大笔银子。 若说真心为她着想的,从头到尾也只有公主殿下一个人罢了。 若说之前她对爹娘还心存感念,但现在,能让她感念的就只有公主殿下了。 秋霜看着秋霜爹秋霜娘,她道:“爹娘今生给喜登的,喜登无以为报,但是容姑娘今生给喜登的,喜登也无以为报。” “喜登万难抉择。” 秋霜娘预感到秋霜要说什么,她连忙道:“喜登啊,你这是要说什么啊?” 秋霜看着他们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喜登今生已经决意追随容姑娘,不管她是生也好,死也罢,喜登只想跟容姑娘在一起。但容姑娘现在生死不明,喜登是一定要找到容姑娘的。” “爹娘,咱们就此别过。” “但我希望你们也别忘记刚才答应过赵公子的话。” “你们依旧在家中,但是你们也要在江南城中去寻找容姑娘,这是你们在赎罪。” 秋霜用的措辞很绝情,但是也只有如此,她的爹娘才能真正意义上的体会到她的决心。 果然,秋霜爹秋霜娘听到秋霜的话,两个人脸上不约而同的出现了失落与难过的神色,因为他们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就不想让秋霜知道,但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秋霜现在知道了,他们夫妻也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会尽自己的所能去找寻容姑娘的身影来乞求得到喜登的宽恕。 “我们,知道了。”秋霜娘对着秋霜道:“喜登啊,那你还……住在家中吗?” 秋霜娘几乎是小心翼翼的在问出这个问题。 她最怕的就是秋霜会走。 所以她在想尽一切办法的留下秋霜。 秋霜听着她娘的话,她摇了摇头:“不会留下了。” 商容洲失踪后,她爹娘一直在她耳边念叨着父母之恩之类的话,秋霜想离去却又一次一次的耽搁。 但是现在,她是一刻也不想耽搁了。 “今时今日,秋霜与爹娘就此别过,希望爹娘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秋霜双腿跪在地上,她对着爹娘磕了头:“还有狗蛋儿,爹娘既然选择收养,就一定要把狗蛋儿好好培养长大。” 秋霜咽了咽口水,她忍住自己又要哭的冲动。 秋霜从地上站起来,她的目光一一看过自己爹娘的脸,最后下定了决心。 秋霜转身离去。 秋霜娘要追上去,但是秋霜她爹却在这时候抓住了秋霜娘的胳膊,秋霜爹叹了口气,他道:“她想去,就去。” “孩子已经长大了,我们没有理由再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了。” “走,回家。” 第二百二十三章 梦 商容洲做了很长的一场梦。 梦里她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发生过的事情都像是走马观花的又再次重演了一遍。 她眼前又浮现起赵呈徽当上将军后的日子。 …… 商容洲伸了伸懒腰,扫了眼前方的石桌。原本石桌周围是一把凳子都没有的,她这几天来得勤,侍卫们便放了一把,再也没有撤下。 她直接到凳子上坐下,安静等待赵呈徽醒来。 正是日头好的时候,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疲惫了几日的商容洲坐在采光极好的院子里,很快就昏昏欲睡。 算一下时间,赵呈徽应该是刚刚用过午膳去休息,还要许久才醒来,商容洲索性不难为自己,直接趴在石桌上休息。 阳光虽暖,可桌子却是冰凉,商容洲趴在上头不自觉皱眉,但抵不过身体的疲惫,很快便睡了过去。 赵呈徽从屋里出来时,就看到她侧着脸趴在桌上睡得不知今夕何夕,原本一侧脸上的肉都被挤在了一起,不大的唇也微微张开,唇角一抹晶莹,枕着的袖子都湿了一小块。 当真没有半点仪态可言。 赵呈徽皱了皱眉头,却在看到她眼下淡淡的黑青后,鬼使神差地没有唤醒她。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日头没有那么强了,院中开始泛冷,睡着的人也渐渐皱眉眉头。赵呈徽坐在屋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直到侍卫走来,才略微转移视线。 “将军,公主给您带了汤,您可要尝尝?”侍卫询问。 商容洲此人虽然不甚讨喜,可回回带的吃食都不错,连赵呈徽这般阴晴不定的人,也能次次赏脸用上一些。 果然,赵呈徽闻言没有说话。 侍卫了然,当即去厨房端出温了许多的汤。 这汤看着不起眼,但在初冬的午后饮用,倒也觉得妥帖。赵呈徽不紧不慢地喝汤,直到商容洲睁开眼睛才停下。 “看来公主很喜欢我这张桌子,不如赏你睡上三天如何?”他冷淡开口。 商容洲这几天被他吓啊吓的已经习惯了,闻言只是笑笑:“小的福薄,哪受得了大将军如此恩泽。” 【小气鬼,就知道你要这么说。】 说罢,为了防止他揪着不放,赶紧补充道:“将军这汤可还喜欢?还是我后厨那位老妇做的。” “尚可。” 商容洲闻言笑得更开心了:“将军喜欢便好。” 赵呈徽不置可否。 商容洲轻咳一声:“今日天气实在大好,将军待在屋里怕是会闷,不如小的带您出去走走如何?” “你觉得我能走?”赵呈徽脸色又阴沉下来了。 她忘了,赵呈徽最后一次拼杀,在战场上留下了伤,到现在还没有好完全。 商容洲只当没看到,笑了一声道:“我带你去郊外农田走走,如今并非农忙,麦子也刚长出三寸,田间地头没什么人,视野却是开阔极了,您定会喜欢。” 赵呈徽冷笑一声不语。 商容洲顿时生出一分犹豫,但想到自己都讲几天故事了,也没见自己跟他的关系拉多近,再不出奇招,怕是真要被他弄死了。 思及此,商容洲鼓起勇气朝他走去。 赵呈徽不知她要做什么,顿时眯起眼睛,然后就看到她越走越近,距离他还有一步之远时,突然绕到他身后扶住了轮椅的把手。 赵呈徽咬牙。 商容洲优雅一笑:“再不出门,将军怕是要发霉了。” 说罢又看向侍卫,“将军不喜人多,你叫人备了马车,咱们不出院就先上车,免得将军心烦。” “这……”侍卫平时跟商容洲再熟,也不敢越过赵呈徽直接听她调遣,因此只能为难地看向赵呈徽。 见赵呈徽不语,商容洲故意挑衅:“大将军莫非连门都不敢出了?” “谁说我不敢?”赵呈徽不悦地沉声反驳。 “听见了没,大将军敢的,你还不快去!”商容洲立刻跟侍卫使眼色。 侍卫为难一瞬,见赵呈徽没什么表情,咬咬牙转身走了,商容洲顿时松了口气。 “激将法,”赵呈徽面色冷淡,“你倒是聪明。” “不及将军万分之一二,”商容洲讨好,“若非将军默许,侍卫小哥又怎会去备马车。” 赵呈徽目露嘲讽:“不必往我脸上贴金,我方才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公主这几日山珍海味水一样往这里送,他会动心也不例外。” “哪儿的话,这几位侍卫小哥既然能在这个时候随将军回矿州城养伤,想来都是将军最亲信之人,他们见将军整日闷在院中,定是忧心不已,这才配合我这不入流的把戏,”商容洲自从来了这个世界,感情牌打得是炉火纯青,说完还不忘叹了声气总结,“他们也是担心您。” 果然,赵呈徽彻底沉默了。 商容洲站在他身后,默默擦一把手心里黏腻的汗,等到侍卫赶着马车来了后,便推着赵呈徽去了马车前。 侍卫连忙放下一个平滑的板子,三人一起把赵呈徽往马车上推。马车是特制的,里面一片平坦,什么软榻小桌都没有,商容洲也确实没想到,这人自尊心竟然已经强到了这种地步,就连上马车都不肯从轮椅上下来。 赵呈徽被推上马车后,商容洲在下头询问:“将军,小的可否一同乘坐?” “你也配?”赵呈徽依然说话不好听。 商容洲忍住捶他一顿的冲动,笑了笑后还是上了马车,直接坐在了地上,全然不在乎身上价值不菲的锦袍弄脏了没有。 赵呈徽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片刻,直到马车上路才冷淡开口:“商容洲,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小的只是想陪将军解闷,”商容洲笑答,“将军有没有想听的故事,小的给您讲几个?” 混蛋,竟然敢跟她摆谱!! 赵呈徽闭上眼睛假寐,密闭的空间里,鼻尖萦绕的都是她身上的檀香味。 商容洲摸了摸鼻子,也要倚着马车壁休息时,就听到他淡淡开口:“不如讲个女采花贼骗了男人后,被大卸八块凌迟处死的故事?” 商容洲:“……” 没听到她的回答,赵呈徽睁开眼睛看向她,眼底一片清明:“你果然知道那日发生了什么。” “……小的听不懂将军在说什么,”商容洲一脸无辜,“要听女采花贼的故事吗?小的孤陋寡闻,从前没有听过这样的故事,大将军若实在想听,不如小的现编一个如何?” 赵呈徽不发一言,只是静静看着她,淡漠的眼神仿佛一把锐利的尖刀,随时要剖开她的心脏,看看里面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商容洲被他盯得汗都要出来了,脑子正飞速思索时,赵呈徽突然又转开了视线。 商容洲顿时松一口气,刚要说点什么转移话题,就听到他淡淡道:“不承认也无所谓,反正十日期限一到,我见不着人,你就等着死。” 说完,他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唇角微微勾起一点弧度:“你替她偿命也不错。” 商容洲:“……” 因为赵呈徽一句话,马车上彻底安静下来,等到了地方后,商容洲先一步跳了下来,急切地呼吸两下新鲜空气,心情这才爽利,再回头跟侍卫们一起推赵呈徽时,表情已经恢复正常。 赵呈徽嘲弄地看她一眼,抬眸看向面前的大片农田。 如商容洲所说,如今不是农忙时节,附近连个人影都没有,绿油油的麦田被小风一吹,顿时激起一片又一片的微涛,仿佛一片绿色的海洋,带来泥土的气息。 他囿于四方见天的高墙内太久,乍一看到这般开阔的景象,心情不受控制地好了许多。商容洲见他眉间不再蹙起,唇角顿时上扬。 “推我去那边瞧瞧。”赵呈徽慢条斯理地命令。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几个侍卫都没有上前,商容洲也就识趣地绕到他身后,推着轮椅往前走。他们此刻就在一条乡间小路上,路两边都是大片麦田,其实都是一样的景色,可当人动起来后,心情却是不同。 商容洲起初还能陪着赵呈徽欣赏美景,慢慢的就没有多余精力了。原先她还觉得古人构思精巧,木制轮椅做出来,不比现代的那些差,可直到此刻推了一会儿后才发现,那真是差远了,至少现代工艺没这么沉,如果换了电动轮椅,更是跑得飞快,哪像现在,越推越重。 赵呈徽悠闲地坐在轮椅上,能清楚地听到她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不由得讥讽一句:“体力如此之差。” “……我是公主,体力差了又如何。”商容洲本就累得慌,加上胸口被缠得太紧,连呼吸都开始困难了。 赵呈徽闻言,扯了一下唇角:“你倒真是个公主命。” 商容洲苦涩一笑。 赵呈徽抬眸看向远方藏在雾中的山,不客气地指使:“再快些。” 商容洲无言片刻,认命地继续推。 “你该庆幸这里的路不似寻常田间那般坎坷,否则你就是抬,也要将我抬过去。”赵呈徽冷淡道。 商容洲:“……”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现在是刻意报复,可商容洲又有什么办法,出来走走这个提议是她说的,总不能走到一半不走了。商容洲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加快脚步。 可惜赵呈徽不是个容易满足的,不断令她再快点,商容洲很快出了一身汗,在他又一次不满催促时,商容洲直接双手一松,原地躺下了。 赵呈徽还以为她晕倒了,结果调转轮椅看去,就看到她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四肢伸直望天。 此刻他们已经走出了好一段距离,侍卫们和马车都变成了小小的几个点,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天与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起来。”赵呈徽自己推着轮椅来到她面前,用完好的左脚踢了一下她的小腿。 商容洲一动不动。 赵呈徽眯起眼睛正要威胁,商容洲就先一步开口了:“不用催了,我实在走不动了,你想杀就杀。” 说罢便闭上了眼睛,一副任他宰割的样子。 赵呈徽冷笑一声:“商容洲,你真当我杀不了你?” “您是大将军,即便行动不便,那也是鼎鼎大名的战神,想杀我这样的弱鸡还不容易,”商容洲说完,侧目看向他,黑色的眼眸竟然看上去有些可怜,“我真的走不动了。” 她生得白净,此刻头发微乱呼吸不稳,唇色也因为气血上头变得红了些,再加上她身上的檀香……赵呈徽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 “大将军?”商容洲察觉到他表情不对,连忙坐了起来。 赵呈徽看了眼她身上脏兮兮的尘土,嫌弃地蹙起眉头:“你怎么这般不讲究。” 商容洲:“……”我特么这么不讲究是因为谁啊? 想到自己今日出门时,还是翩翩佳公子,这才一个时辰不到,她就脏成乞丐了,商容洲简直越想越气。 赵呈徽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情愉悦地勾起唇角:“你若肯说出那女人的名字,便不必再受这等折磨。” “我不知道你说的女人是谁。”商容洲瞪眼。 赵呈徽冷笑一声:“是吗?” “……我就不明白了,您究竟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这么依依不饶?”商容洲头疼? 她那天晚上做的是不地道,可在行事之前他也默许了,做的过程中他也不是没爽过,唯一的不当就是她偷偷离开,可不管事后如何,事前她没有强迫他?就当是一夜风流不好吗?何必要搞得像她欠了他一样。 赵呈徽闻言表情转冷:“你将人交出来,我自会告诉你为何依依不饶。” 商容洲嘲讽一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他的。 两人静了片刻,商容洲突发奇想:“将军,您这么努力找那个女人,不会是爱上她了?” 这叫什么,第一次情结?就算没有见过长相,也不想就此断了联系?商容洲脑洞越开越大,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充满厌恶和杀意的眼睛。 ……嗯,看起来不像是爱上她,纯粹是被愚弄了,想杀她泄愤而已。 商容洲咽了下口水,试图缓解气氛:“我开个玩笑而已,将军不必当真。” 赵呈徽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第二百二十三章 梦 商容洲做了很长的一场梦。 梦里她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发生过的事情都像是走马观花的又再次重演了一遍。 她眼前又浮现起赵呈徽当上将军后的日子。 …… 商容洲伸了伸懒腰,扫了眼前方的石桌。原本石桌周围是一把凳子都没有的,她这几天来得勤,侍卫们便放了一把,再也没有撤下。 她直接到凳子上坐下,安静等待赵呈徽醒来。 正是日头好的时候,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疲惫了几日的商容洲坐在采光极好的院子里,很快就昏昏欲睡。 算一下时间,赵呈徽应该是刚刚用过午膳去休息,还要许久才醒来,商容洲索性不难为自己,直接趴在石桌上休息。 阳光虽暖,可桌子却是冰凉,商容洲趴在上头不自觉皱眉,但抵不过身体的疲惫,很快便睡了过去。 赵呈徽从屋里出来时,就看到她侧着脸趴在桌上睡得不知今夕何夕,原本一侧脸上的肉都被挤在了一起,不大的唇也微微张开,唇角一抹晶莹,枕着的袖子都湿了一小块。 当真没有半点仪态可言。 赵呈徽皱了皱眉头,却在看到她眼下淡淡的黑青后,鬼使神差地没有唤醒她。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日头没有那么强了,院中开始泛冷,睡着的人也渐渐皱眉眉头。赵呈徽坐在屋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直到侍卫走来,才略微转移视线。 “将军,公主给您带了汤,您可要尝尝?”侍卫询问。 商容洲此人虽然不甚讨喜,可回回带的吃食都不错,连赵呈徽这般阴晴不定的人,也能次次赏脸用上一些。 果然,赵呈徽闻言没有说话。 侍卫了然,当即去厨房端出温了许多的汤。 这汤看着不起眼,但在初冬的午后饮用,倒也觉得妥帖。赵呈徽不紧不慢地喝汤,直到商容洲睁开眼睛才停下。 “看来公主很喜欢我这张桌子,不如赏你睡上三天如何?”他冷淡开口。 商容洲这几天被他吓啊吓的已经习惯了,闻言只是笑笑:“小的福薄,哪受得了大将军如此恩泽。” 【小气鬼,就知道你要这么说。】 说罢,为了防止他揪着不放,赶紧补充道:“将军这汤可还喜欢?还是我后厨那位老妇做的。” “尚可。” 商容洲闻言笑得更开心了:“将军喜欢便好。” 赵呈徽不置可否。 商容洲轻咳一声:“今日天气实在大好,将军待在屋里怕是会闷,不如小的带您出去走走如何?” “你觉得我能走?”赵呈徽脸色又阴沉下来了。 她忘了,赵呈徽最后一次拼杀,在战场上留下了伤,到现在还没有好完全。 商容洲只当没看到,笑了一声道:“我带你去郊外农田走走,如今并非农忙,麦子也刚长出三寸,田间地头没什么人,视野却是开阔极了,您定会喜欢。” 赵呈徽冷笑一声不语。 商容洲顿时生出一分犹豫,但想到自己都讲几天故事了,也没见自己跟他的关系拉多近,再不出奇招,怕是真要被他弄死了。 思及此,商容洲鼓起勇气朝他走去。 赵呈徽不知她要做什么,顿时眯起眼睛,然后就看到她越走越近,距离他还有一步之远时,突然绕到他身后扶住了轮椅的把手。 赵呈徽咬牙。 商容洲优雅一笑:“再不出门,将军怕是要发霉了。” 说罢又看向侍卫,“将军不喜人多,你叫人备了马车,咱们不出院就先上车,免得将军心烦。” “这……”侍卫平时跟商容洲再熟,也不敢越过赵呈徽直接听她调遣,因此只能为难地看向赵呈徽。 见赵呈徽不语,商容洲故意挑衅:“大将军莫非连门都不敢出了?” “谁说我不敢?”赵呈徽不悦地沉声反驳。 “听见了没,大将军敢的,你还不快去!”商容洲立刻跟侍卫使眼色。 侍卫为难一瞬,见赵呈徽没什么表情,咬咬牙转身走了,商容洲顿时松了口气。 “激将法,”赵呈徽面色冷淡,“你倒是聪明。” “不及将军万分之一二,”商容洲讨好,“若非将军默许,侍卫小哥又怎会去备马车。” 赵呈徽目露嘲讽:“不必往我脸上贴金,我方才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公主这几日山珍海味水一样往这里送,他会动心也不例外。” “哪儿的话,这几位侍卫小哥既然能在这个时候随将军回矿州城养伤,想来都是将军最亲信之人,他们见将军整日闷在院中,定是忧心不已,这才配合我这不入流的把戏,”商容洲自从来了这个世界,感情牌打得是炉火纯青,说完还不忘叹了声气总结,“他们也是担心您。” 果然,赵呈徽彻底沉默了。 商容洲站在他身后,默默擦一把手心里黏腻的汗,等到侍卫赶着马车来了后,便推着赵呈徽去了马车前。 侍卫连忙放下一个平滑的板子,三人一起把赵呈徽往马车上推。马车是特制的,里面一片平坦,什么软榻小桌都没有,商容洲也确实没想到,这人自尊心竟然已经强到了这种地步,就连上马车都不肯从轮椅上下来。 赵呈徽被推上马车后,商容洲在下头询问:“将军,小的可否一同乘坐?” “你也配?”赵呈徽依然说话不好听。 商容洲忍住捶他一顿的冲动,笑了笑后还是上了马车,直接坐在了地上,全然不在乎身上价值不菲的锦袍弄脏了没有。 赵呈徽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片刻,直到马车上路才冷淡开口:“商容洲,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小的只是想陪将军解闷,”商容洲笑答,“将军有没有想听的故事,小的给您讲几个?” 混蛋,竟然敢跟她摆谱!! 赵呈徽闭上眼睛假寐,密闭的空间里,鼻尖萦绕的都是她身上的檀香味。 商容洲摸了摸鼻子,也要倚着马车壁休息时,就听到他淡淡开口:“不如讲个女采花贼骗了男人后,被大卸八块凌迟处死的故事?” 商容洲:“……” 没听到她的回答,赵呈徽睁开眼睛看向她,眼底一片清明:“你果然知道那日发生了什么。” “……小的听不懂将军在说什么,”商容洲一脸无辜,“要听女采花贼的故事吗?小的孤陋寡闻,从前没有听过这样的故事,大将军若实在想听,不如小的现编一个如何?” 赵呈徽不发一言,只是静静看着她,淡漠的眼神仿佛一把锐利的尖刀,随时要剖开她的心脏,看看里面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商容洲被他盯得汗都要出来了,脑子正飞速思索时,赵呈徽突然又转开了视线。 商容洲顿时松一口气,刚要说点什么转移话题,就听到他淡淡道:“不承认也无所谓,反正十日期限一到,我见不着人,你就等着死。” 说完,他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唇角微微勾起一点弧度:“你替她偿命也不错。” 商容洲:“……” 因为赵呈徽一句话,马车上彻底安静下来,等到了地方后,商容洲先一步跳了下来,急切地呼吸两下新鲜空气,心情这才爽利,再回头跟侍卫们一起推赵呈徽时,表情已经恢复正常。 赵呈徽嘲弄地看她一眼,抬眸看向面前的大片农田。 如商容洲所说,如今不是农忙时节,附近连个人影都没有,绿油油的麦田被小风一吹,顿时激起一片又一片的微涛,仿佛一片绿色的海洋,带来泥土的气息。 他囿于四方见天的高墙内太久,乍一看到这般开阔的景象,心情不受控制地好了许多。商容洲见他眉间不再蹙起,唇角顿时上扬。 “推我去那边瞧瞧。”赵呈徽慢条斯理地命令。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几个侍卫都没有上前,商容洲也就识趣地绕到他身后,推着轮椅往前走。他们此刻就在一条乡间小路上,路两边都是大片麦田,其实都是一样的景色,可当人动起来后,心情却是不同。 商容洲起初还能陪着赵呈徽欣赏美景,慢慢的就没有多余精力了。原先她还觉得古人构思精巧,木制轮椅做出来,不比现代的那些差,可直到此刻推了一会儿后才发现,那真是差远了,至少现代工艺没这么沉,如果换了电动轮椅,更是跑得飞快,哪像现在,越推越重。 赵呈徽悠闲地坐在轮椅上,能清楚地听到她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不由得讥讽一句:“体力如此之差。” “……我是公主,体力差了又如何。”商容洲本就累得慌,加上胸口被缠得太紧,连呼吸都开始困难了。 赵呈徽闻言,扯了一下唇角:“你倒真是个公主命。” 商容洲苦涩一笑。 赵呈徽抬眸看向远方藏在雾中的山,不客气地指使:“再快些。” 商容洲无言片刻,认命地继续推。 “你该庆幸这里的路不似寻常田间那般坎坷,否则你就是抬,也要将我抬过去。”赵呈徽冷淡道。 商容洲:“……”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现在是刻意报复,可商容洲又有什么办法,出来走走这个提议是她说的,总不能走到一半不走了。商容洲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加快脚步。 可惜赵呈徽不是个容易满足的,不断令她再快点,商容洲很快出了一身汗,在他又一次不满催促时,商容洲直接双手一松,原地躺下了。 赵呈徽还以为她晕倒了,结果调转轮椅看去,就看到她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四肢伸直望天。 此刻他们已经走出了好一段距离,侍卫们和马车都变成了小小的几个点,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天与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起来。”赵呈徽自己推着轮椅来到她面前,用完好的左脚踢了一下她的小腿。 商容洲一动不动。 赵呈徽眯起眼睛正要威胁,商容洲就先一步开口了:“不用催了,我实在走不动了,你想杀就杀。” 说罢便闭上了眼睛,一副任他宰割的样子。 赵呈徽冷笑一声:“商容洲,你真当我杀不了你?” “您是大将军,即便行动不便,那也是鼎鼎大名的战神,想杀我这样的弱鸡还不容易,”商容洲说完,侧目看向他,黑色的眼眸竟然看上去有些可怜,“我真的走不动了。” 她生得白净,此刻头发微乱呼吸不稳,唇色也因为气血上头变得红了些,再加上她身上的檀香……赵呈徽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 “大将军?”商容洲察觉到他表情不对,连忙坐了起来。 赵呈徽看了眼她身上脏兮兮的尘土,嫌弃地蹙起眉头:“你怎么这般不讲究。” 商容洲:“……”我特么这么不讲究是因为谁啊? 想到自己今日出门时,还是翩翩佳公子,这才一个时辰不到,她就脏成乞丐了,商容洲简直越想越气。 赵呈徽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情愉悦地勾起唇角:“你若肯说出那女人的名字,便不必再受这等折磨。” “我不知道你说的女人是谁。”商容洲瞪眼。 赵呈徽冷笑一声:“是吗?” “……我就不明白了,您究竟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这么依依不饶?”商容洲头疼? 她那天晚上做的是不地道,可在行事之前他也默许了,做的过程中他也不是没爽过,唯一的不当就是她偷偷离开,可不管事后如何,事前她没有强迫他?就当是一夜风流不好吗?何必要搞得像她欠了他一样。 赵呈徽闻言表情转冷:“你将人交出来,我自会告诉你为何依依不饶。” 商容洲嘲讽一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他的。 两人静了片刻,商容洲突发奇想:“将军,您这么努力找那个女人,不会是爱上她了?” 这叫什么,第一次情结?就算没有见过长相,也不想就此断了联系?商容洲脑洞越开越大,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充满厌恶和杀意的眼睛。 ……嗯,看起来不像是爱上她,纯粹是被愚弄了,想杀她泄愤而已。 商容洲咽了下口水,试图缓解气氛:“我开个玩笑而已,将军不必当真。” 赵呈徽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第二百三十四章 小的 她和赵呈徽都没有说话,气氛却不算太好,如果顶着这个气氛各回各家,那今天以及前几天的辛苦就白费了。商容洲脑海飞快闪过几个想法,最终在马车进城前开口:“往左走。” 赵呈徽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动了一下,他却没有睁开眼睛,似乎想看商容洲打算做什么。 侍卫们没有听到赵呈徽反对,便调转马车朝左边去了。 马车上,商容洲主动解释:“马上就晚膳时候了,小的带将军去尝尝附近的农家菜。” 赵呈徽睁开眼睛,不悦地看向她。 “将军放心,小的带您去的是村户人家,家里就夫妻二人,咱们直接去用膳,还能付些银子补贴他们,叫他们日子好过些。”商容洲又一次上升高度。 赵呈徽果然不再反对。 侍卫们按照商容洲的指示,很快便到了要去的人家。 正是晚膳时候,各家各户都冒起了炊烟,村头巷尾一个人影都没有。 商容洲按照原文路线找到那家村户,直接从敞开的大门走了进去:“李哥李嫂。” “哟!少爷来了!”李嫂顿时一脸惊喜,急忙上前迎接。 商容洲笑笑,待赵呈徽被推下马车后才道:“我们路过此地,想在你这用些晚膳。” “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做。”李嫂说着,将屋里的李哥也唤了出来,两人一同进了厨房忙活。 天已经彻底暗了,院子里没点灯烛,而是烧起一把柴火照明,颇有野外篝火的味道。李哥李嫂手脚麻利,很快便做了晚膳出来,撑开一张不大的桌子,将上面摆得满满当当。 两人不知道赵呈徽的身份,但见他派头不小,还是主动招呼:“这位公子,您快些用膳,只管当自己家就好。” 赵呈徽面对寻常百姓还算和善,闻言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什么刻薄话。商容洲看到他的区别对待,只恨自己不够穷,才叫他一直仇富。 因为来的人多,李嫂为他们两个准备好晚膳后,又去给侍卫们做了。商容洲拿起筷子,亲自递到赵呈徽面前:“赵公子,尝尝。” 赵呈徽扫了她一眼,拿起了筷子。 农家餐食,味道不及府中做得精细,却也别有一番滋味。赵呈徽安静吃饭,举手投足都透着一分贵气。 商容洲见他还算满意,笑眯眯地陪着用膳。李哥从厨房出来,亲自为二人斟一碗自家酿的黄酒。 “少爷许久没来了,近日可是生意太忙?”李哥询问。 商容洲笑了一声:“不忙,主要是陪这位赵公子。” 听她又叫自己赵公子,赵呈徽唇角动了一下。 “那这位一定是贵客,招待不周,还请赵公子见谅。”李哥客气道。 商容洲摆摆手:“不讲究这些虚的。” 李哥憨厚一笑。 李嫂做完了大锅饭,便从厨房出来了:“各位哥儿,赶紧去盛饭。” 侍卫们立刻看向赵呈徽。 “去。”赵呈徽开口。 其余几人当即便挤进了厨房。 李哥笑得更开心了:“这位公子气势真足。” “那是自然,这可是京城来的。”商容洲炫耀。 李哥李嫂也不问什么身份,便开始惊呼,仿佛只要是从京城来的,那便是精贵的人物。 商容洲被他们逗得哭笑不得,提及今年作物的长势时,噙着笑道:“我看麦苗都长得不错,待明年定是个好收成。” “还不一定呢,得看今年的雪下得如何,”李哥说完,又问,“少爷今日去田里了?” “是啊,去走走。”商容洲回答。 或许是气氛太好,一直安静的赵公子暮深也开口了:“田间的路还算平坦,可是有官府出面维护?” “赵公子说笑了,官老爷哪会管我们这些下渣皮,都是顾少爷心善,平时没少帮衬修路,少爷当真是我等的再生父母。”李哥提起此事就一脸感激。 赵呈徽顿了顿,有些意外地看向商容洲。 商容洲谦虚一笑,深藏功与名。 用过晚膳,商容洲偷偷放下一块碎银,便和赵呈徽一同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气氛到底好了些,赵呈徽面色和缓,一直盯着她看。 商容洲坐直了些,刚想问你是不是现在觉出我的好舍不得杀我了,就听到他说:“耍这些心机没用,人不给我交出来,照样杀了你。” 商容洲:“……”王八蛋。 天直接被赵呈徽聊死了,商容洲索性闭上眼睛装睡着,赵呈徽也不拆穿她,两人相安无事地回到了府邸。 从马车上下来,商容洲便提出告辞了:“将军,明天见。” 赵呈徽直接把人无视了。 “将军,小的明天早上给您带荷叶糯米饭,您千万别太早吃早餐。”商容洲被忽略了也不气馁,站在将军府大门台阶下絮絮叨叨。 赵呈徽眼底流露出一丝嫌弃,却难得没像先前一样不耐烦。 商容洲笑眯眯地说了一堆,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这才开朗地与门口守卫打个招呼离开。 此刻天已经彻底黑了,两家府邸门前虽然各自点了灯笼,可中间的一小截路却依然黑乎乎的,商容洲靠着月光照明往前走,周围静得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快走到自家门口时,斜前方突然一道人影闪过,商容洲下意识看过去,却只看到一片黑暗。 她蹙了蹙眉头,便直接回家了。 婵娟正在院中散步,听说她回来后赶紧寻来,一见面便忍不住抱怨:“少爷又去陪赵公子将军了?这一天天的不着家,家里生意还要不要了?” “这不是有你在,我有什么可怕的。”商容洲笑嘻嘻地哄人。 她这段时间装男人装惯了,说起话来也是男子腔调,即便婵娟早就习惯了,可听到她小意讨好,还是不由得脸颊泛红:“去去去,奴婢才不会被您糊弄。” 商容洲捏捏她的脸:“今日的账本呢?” “奴婢已经看完了,”婵娟嗔怪地看她一眼,“等您回来,怕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商容洲闻言心情大好,直接伸手抱人,婵娟笑着躲开,经过的丫鬟们看到二人笑闹,眼底不由得闪过几分羡慕。 笑过闹过后,两人总算安分下来,商容洲长舒一口气问:“今日府中没发生什么事?” “府中安宁得很,”婵娟说完想到什么,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今日奴婢出门时,似乎看见了顾茵儿在咱们府门外打转,不光是我瞧见了,就是底下的人,也见过好几次。” “顾茵儿?”商容洲惊讶,“还未走吗?” “说是明日离开,少爷您说,既然明日离开,那今天不赶紧收拾细软,跑到咱们府邸前是要做甚?”婵娟说完想到了什么,一脸惊讶地问,“不会是还不死心,想做咱们府上的女主子?” “不可能,”商容洲想也不想地否定了,“我已经拒绝过她,她绝不会再生这种心思。” “既然不会,她为何一直在附近打转?”婵娟不解。 商容洲顿了顿,想到什么后表情一变:“坏了!”说完就往外跑。 婵娟连忙唤她:“少爷你去哪!” “隔壁!”商容洲匆匆丢下两个字。 隔壁,将军府。 赵呈徽看着送上门来的女人,面色阴晴不定:“你说,你就是我要找的女人?” 顾茵儿紧张得有些腿软,但还是坚强地点了点头。 这几天来她也打听过了,赵呈徽正在满城搜索一个女子,明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女子姓甚名谁长什么模样,却还是宁可得罪权贵都要找到人,失心疯?她是不信的,定然是像话本中一样,赵呈徽找的,是让他心仪之人,只是出于种种原因,不知长相身形罢了。 顾茵儿知道这么做风险极大,可明天就是商容洲给他们一家的最后期限,她必须抓住眼前这人,才能保住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再说这个选择看似很容易被拆穿,赵呈徽对要找的人什么都不了解,想来对那个神秘女人也没有多熟,她只需暂时得到他的信任,小意讨好尽快怀个孩子,这样将来即便被拆穿,她也有情分傍身,不怕赵呈徽做什么了。 顾茵儿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一堆,一对上赵呈徽漆黑的双眸,顿时激起一身冷汗:“大、大将军,小女的确是你要找的人,只、只是前些日子撞到了脑袋,一时间忘了许多事,这才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您。” “理由倒是不错。”赵呈徽勾了一下唇角,抬眸扫了侍卫一眼。 侍卫当即上前:“顾小姐,可借手帕一用?” 顾茵儿不明所以,但还是从怀中掏出帕子递了过去。侍卫接过仔细嗅了嗅,默默点了点头。 “味道也相同,看来便是你了。”赵呈徽慢条斯理地开口。 话音未落,商容洲就从外头冲了进来,听到这句话后眼前一黑,当即撇清干系:“大将军,无论她说了什么都只代表个人言论,与我顾家无关啊!” “商容洲!”顾茵儿急了,“你说这话是何意思,难不成是觉得我欺骗大将军?” 商容洲不想搭理这个蠢货,只是先撇清干系。 顾茵儿急忙看向赵呈徽,再开口已经双眼垂泪好不可怜:“大将军,您一定要相信我,商容洲、商容洲定是因为嫉妒,才会这般说的。” “他嫉妒什么?”赵呈徽反问。 顾茵儿脸颊一红:“嫉妒茵儿对您芳心暗许。” 商容洲嘴角抽了抽,已经不想发表任何言论。 赵呈徽冷笑一声:“是么。” 顾茵儿觉得他眼神更冷了,瑟缩一瞬后咬牙跪下:“茵儿、茵儿愿意留在将军身边伺候。” “伺候就不必了,”赵呈徽面无表情,“来人,将这女人拖下去大卸八块丢了喂狗。” 顾茵儿愣住。 赵呈徽突然恶意一笑:“你或许不知道,我之所以找那个女人,只是为了杀她。” 顾茵儿惊恐地睁大眼睛,一对上商容洲看蠢货的眼神,顿时明白了什么。可惜已经晚了,两个侍卫轻易便制住了她,直接拖着往外走。 顾茵儿急忙疯狂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哭喊求饶:“茵儿知错茵儿知错!茵儿并非大将军找的那人,茵儿撒谎了,求大将军网开一面饶了茵儿!” “你不是说自己是我要找的人吗?我信了你的话还不好?”赵呈徽抬眸扫了她一眼,眼底哪还有农家用膳时的半点和煦。 顾茵儿吓得像只发抖的鹌鹑,鼻子眼泪糊了一脸,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眼看着自己要被拖出去了,她尖叫着求助商容洲:“少爷救我,少爷救我!” 赵呈徽好整以暇地看着商容洲。 商容洲知道今日这关是躲不开了,以赵呈徽的恶趣味,怕是杀了顾茵儿之后,还会将事情闹大,波及整个顾家。 矿州城不算什么礼教严苛之地,可规矩也极为繁重,否则她也不至于迟迟不敢恢复女儿身。一旦这件事爆出去,叫人知道顾家的女儿如此不知廉耻,竟然跟赵呈徽自荐枕席,那所有顾家人都要被鄙夷,她名下那些做成衣水粉香料的铺子,怕也经营不下去了。 毕竟没有哪家夫人小姐,愿意用名声败坏之人所出的东西。这也是为何她在猜到顾茵儿要做什么后,急匆匆就跑来了,毕竟顾家是她全部的依仗,一旦败了,这个世界的任务想成功可就难了。 顾茵儿还在哭闹,商容洲叹息一声,到底朝赵呈徽跪下:“大将军,求您网开一面。”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求情?”赵呈徽嘴上这般说着,手指却点了一下侍卫的方向,侍卫当即松开了顾茵儿。 顾茵儿跌跌撞撞跑到商容洲身边,扑到她身后躲了起来。商容洲无奈将人扶起,然后悄悄在衣服上擦了一下手。 她满脸嫌弃的样子眉眼躲过赵呈徽的视线,赵呈徽一时间觉得好笑,唇角不经意间便扬了起来。 “大将军,顾茵儿实属不像话,可也确实年幼,还望将军看在……”她话没说完,便对上了赵呈徽讥诮的眼神,似乎在提醒她,她的面子并不值钱。 商容洲到嘴边的话经历九转十八弯,再开口就变成了:“看在小的府中老厨娘的面子上,饶了她这一次。” “噗……” 众人万万没想到她会拿老厨娘出来做文章,一时间都有些想笑,一个沉不住气的侍卫直接笑出了声,在对上赵呈徽冷淡的视线后又赶紧闭嘴。 虽然不是商容洲本意,但厅中气氛确实缓和许多。 “你拿老厨娘的名头说事,老厨娘知道吗?”赵呈徽不紧不慢地问。 商容洲叹了声气:“是不大知道,可小的也没办法,但凡我这面子值钱点,我便拿自己来换了。” “你不值钱,可有人值钱。”赵呈徽意有所指。 商容洲苦下脸:“小的是真不知道那人是谁。” 第二百三十四章 小的 她和赵呈徽都没有说话,气氛却不算太好,如果顶着这个气氛各回各家,那今天以及前几天的辛苦就白费了。商容洲脑海飞快闪过几个想法,最终在马车进城前开口:“往左走。” 赵呈徽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动了一下,他却没有睁开眼睛,似乎想看商容洲打算做什么。 侍卫们没有听到赵呈徽反对,便调转马车朝左边去了。 马车上,商容洲主动解释:“马上就晚膳时候了,小的带将军去尝尝附近的农家菜。” 赵呈徽睁开眼睛,不悦地看向她。 “将军放心,小的带您去的是村户人家,家里就夫妻二人,咱们直接去用膳,还能付些银子补贴他们,叫他们日子好过些。”商容洲又一次上升高度。 赵呈徽果然不再反对。 侍卫们按照商容洲的指示,很快便到了要去的人家。 正是晚膳时候,各家各户都冒起了炊烟,村头巷尾一个人影都没有。 商容洲按照原文路线找到那家村户,直接从敞开的大门走了进去:“李哥李嫂。” “哟!少爷来了!”李嫂顿时一脸惊喜,急忙上前迎接。 商容洲笑笑,待赵呈徽被推下马车后才道:“我们路过此地,想在你这用些晚膳。” “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做。”李嫂说着,将屋里的李哥也唤了出来,两人一同进了厨房忙活。 天已经彻底暗了,院子里没点灯烛,而是烧起一把柴火照明,颇有野外篝火的味道。李哥李嫂手脚麻利,很快便做了晚膳出来,撑开一张不大的桌子,将上面摆得满满当当。 两人不知道赵呈徽的身份,但见他派头不小,还是主动招呼:“这位公子,您快些用膳,只管当自己家就好。” 赵呈徽面对寻常百姓还算和善,闻言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什么刻薄话。商容洲看到他的区别对待,只恨自己不够穷,才叫他一直仇富。 因为来的人多,李嫂为他们两个准备好晚膳后,又去给侍卫们做了。商容洲拿起筷子,亲自递到赵呈徽面前:“赵公子,尝尝。” 赵呈徽扫了她一眼,拿起了筷子。 农家餐食,味道不及府中做得精细,却也别有一番滋味。赵呈徽安静吃饭,举手投足都透着一分贵气。 商容洲见他还算满意,笑眯眯地陪着用膳。李哥从厨房出来,亲自为二人斟一碗自家酿的黄酒。 “少爷许久没来了,近日可是生意太忙?”李哥询问。 商容洲笑了一声:“不忙,主要是陪这位赵公子。” 听她又叫自己赵公子,赵呈徽唇角动了一下。 “那这位一定是贵客,招待不周,还请赵公子见谅。”李哥客气道。 商容洲摆摆手:“不讲究这些虚的。” 李哥憨厚一笑。 李嫂做完了大锅饭,便从厨房出来了:“各位哥儿,赶紧去盛饭。” 侍卫们立刻看向赵呈徽。 “去。”赵呈徽开口。 其余几人当即便挤进了厨房。 李哥笑得更开心了:“这位公子气势真足。” “那是自然,这可是京城来的。”商容洲炫耀。 李哥李嫂也不问什么身份,便开始惊呼,仿佛只要是从京城来的,那便是精贵的人物。 商容洲被他们逗得哭笑不得,提及今年作物的长势时,噙着笑道:“我看麦苗都长得不错,待明年定是个好收成。” “还不一定呢,得看今年的雪下得如何,”李哥说完,又问,“少爷今日去田里了?” “是啊,去走走。”商容洲回答。 或许是气氛太好,一直安静的赵公子暮深也开口了:“田间的路还算平坦,可是有官府出面维护?” “赵公子说笑了,官老爷哪会管我们这些下渣皮,都是顾少爷心善,平时没少帮衬修路,少爷当真是我等的再生父母。”李哥提起此事就一脸感激。 赵呈徽顿了顿,有些意外地看向商容洲。 商容洲谦虚一笑,深藏功与名。 用过晚膳,商容洲偷偷放下一块碎银,便和赵呈徽一同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气氛到底好了些,赵呈徽面色和缓,一直盯着她看。 商容洲坐直了些,刚想问你是不是现在觉出我的好舍不得杀我了,就听到他说:“耍这些心机没用,人不给我交出来,照样杀了你。” 商容洲:“……”王八蛋。 天直接被赵呈徽聊死了,商容洲索性闭上眼睛装睡着,赵呈徽也不拆穿她,两人相安无事地回到了府邸。 从马车上下来,商容洲便提出告辞了:“将军,明天见。” 赵呈徽直接把人无视了。 “将军,小的明天早上给您带荷叶糯米饭,您千万别太早吃早餐。”商容洲被忽略了也不气馁,站在将军府大门台阶下絮絮叨叨。 赵呈徽眼底流露出一丝嫌弃,却难得没像先前一样不耐烦。 商容洲笑眯眯地说了一堆,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这才开朗地与门口守卫打个招呼离开。 此刻天已经彻底黑了,两家府邸门前虽然各自点了灯笼,可中间的一小截路却依然黑乎乎的,商容洲靠着月光照明往前走,周围静得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快走到自家门口时,斜前方突然一道人影闪过,商容洲下意识看过去,却只看到一片黑暗。 她蹙了蹙眉头,便直接回家了。 婵娟正在院中散步,听说她回来后赶紧寻来,一见面便忍不住抱怨:“少爷又去陪赵公子将军了?这一天天的不着家,家里生意还要不要了?” “这不是有你在,我有什么可怕的。”商容洲笑嘻嘻地哄人。 她这段时间装男人装惯了,说起话来也是男子腔调,即便婵娟早就习惯了,可听到她小意讨好,还是不由得脸颊泛红:“去去去,奴婢才不会被您糊弄。” 商容洲捏捏她的脸:“今日的账本呢?” “奴婢已经看完了,”婵娟嗔怪地看她一眼,“等您回来,怕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商容洲闻言心情大好,直接伸手抱人,婵娟笑着躲开,经过的丫鬟们看到二人笑闹,眼底不由得闪过几分羡慕。 笑过闹过后,两人总算安分下来,商容洲长舒一口气问:“今日府中没发生什么事?” “府中安宁得很,”婵娟说完想到什么,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今日奴婢出门时,似乎看见了顾茵儿在咱们府门外打转,不光是我瞧见了,就是底下的人,也见过好几次。” “顾茵儿?”商容洲惊讶,“还未走吗?” “说是明日离开,少爷您说,既然明日离开,那今天不赶紧收拾细软,跑到咱们府邸前是要做甚?”婵娟说完想到了什么,一脸惊讶地问,“不会是还不死心,想做咱们府上的女主子?” “不可能,”商容洲想也不想地否定了,“我已经拒绝过她,她绝不会再生这种心思。” “既然不会,她为何一直在附近打转?”婵娟不解。 商容洲顿了顿,想到什么后表情一变:“坏了!”说完就往外跑。 婵娟连忙唤她:“少爷你去哪!” “隔壁!”商容洲匆匆丢下两个字。 隔壁,将军府。 赵呈徽看着送上门来的女人,面色阴晴不定:“你说,你就是我要找的女人?” 顾茵儿紧张得有些腿软,但还是坚强地点了点头。 这几天来她也打听过了,赵呈徽正在满城搜索一个女子,明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女子姓甚名谁长什么模样,却还是宁可得罪权贵都要找到人,失心疯?她是不信的,定然是像话本中一样,赵呈徽找的,是让他心仪之人,只是出于种种原因,不知长相身形罢了。 顾茵儿知道这么做风险极大,可明天就是商容洲给他们一家的最后期限,她必须抓住眼前这人,才能保住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再说这个选择看似很容易被拆穿,赵呈徽对要找的人什么都不了解,想来对那个神秘女人也没有多熟,她只需暂时得到他的信任,小意讨好尽快怀个孩子,这样将来即便被拆穿,她也有情分傍身,不怕赵呈徽做什么了。 顾茵儿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一堆,一对上赵呈徽漆黑的双眸,顿时激起一身冷汗:“大、大将军,小女的确是你要找的人,只、只是前些日子撞到了脑袋,一时间忘了许多事,这才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您。” “理由倒是不错。”赵呈徽勾了一下唇角,抬眸扫了侍卫一眼。 侍卫当即上前:“顾小姐,可借手帕一用?” 顾茵儿不明所以,但还是从怀中掏出帕子递了过去。侍卫接过仔细嗅了嗅,默默点了点头。 “味道也相同,看来便是你了。”赵呈徽慢条斯理地开口。 话音未落,商容洲就从外头冲了进来,听到这句话后眼前一黑,当即撇清干系:“大将军,无论她说了什么都只代表个人言论,与我顾家无关啊!” “商容洲!”顾茵儿急了,“你说这话是何意思,难不成是觉得我欺骗大将军?” 商容洲不想搭理这个蠢货,只是先撇清干系。 顾茵儿急忙看向赵呈徽,再开口已经双眼垂泪好不可怜:“大将军,您一定要相信我,商容洲、商容洲定是因为嫉妒,才会这般说的。” “他嫉妒什么?”赵呈徽反问。 顾茵儿脸颊一红:“嫉妒茵儿对您芳心暗许。” 商容洲嘴角抽了抽,已经不想发表任何言论。 赵呈徽冷笑一声:“是么。” 顾茵儿觉得他眼神更冷了,瑟缩一瞬后咬牙跪下:“茵儿、茵儿愿意留在将军身边伺候。” “伺候就不必了,”赵呈徽面无表情,“来人,将这女人拖下去大卸八块丢了喂狗。” 顾茵儿愣住。 赵呈徽突然恶意一笑:“你或许不知道,我之所以找那个女人,只是为了杀她。” 顾茵儿惊恐地睁大眼睛,一对上商容洲看蠢货的眼神,顿时明白了什么。可惜已经晚了,两个侍卫轻易便制住了她,直接拖着往外走。 顾茵儿急忙疯狂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哭喊求饶:“茵儿知错茵儿知错!茵儿并非大将军找的那人,茵儿撒谎了,求大将军网开一面饶了茵儿!” “你不是说自己是我要找的人吗?我信了你的话还不好?”赵呈徽抬眸扫了她一眼,眼底哪还有农家用膳时的半点和煦。 顾茵儿吓得像只发抖的鹌鹑,鼻子眼泪糊了一脸,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眼看着自己要被拖出去了,她尖叫着求助商容洲:“少爷救我,少爷救我!” 赵呈徽好整以暇地看着商容洲。 商容洲知道今日这关是躲不开了,以赵呈徽的恶趣味,怕是杀了顾茵儿之后,还会将事情闹大,波及整个顾家。 矿州城不算什么礼教严苛之地,可规矩也极为繁重,否则她也不至于迟迟不敢恢复女儿身。一旦这件事爆出去,叫人知道顾家的女儿如此不知廉耻,竟然跟赵呈徽自荐枕席,那所有顾家人都要被鄙夷,她名下那些做成衣水粉香料的铺子,怕也经营不下去了。 毕竟没有哪家夫人小姐,愿意用名声败坏之人所出的东西。这也是为何她在猜到顾茵儿要做什么后,急匆匆就跑来了,毕竟顾家是她全部的依仗,一旦败了,这个世界的任务想成功可就难了。 顾茵儿还在哭闹,商容洲叹息一声,到底朝赵呈徽跪下:“大将军,求您网开一面。”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求情?”赵呈徽嘴上这般说着,手指却点了一下侍卫的方向,侍卫当即松开了顾茵儿。 顾茵儿跌跌撞撞跑到商容洲身边,扑到她身后躲了起来。商容洲无奈将人扶起,然后悄悄在衣服上擦了一下手。 她满脸嫌弃的样子眉眼躲过赵呈徽的视线,赵呈徽一时间觉得好笑,唇角不经意间便扬了起来。 “大将军,顾茵儿实属不像话,可也确实年幼,还望将军看在……”她话没说完,便对上了赵呈徽讥诮的眼神,似乎在提醒她,她的面子并不值钱。 商容洲到嘴边的话经历九转十八弯,再开口就变成了:“看在小的府中老厨娘的面子上,饶了她这一次。” “噗……” 众人万万没想到她会拿老厨娘出来做文章,一时间都有些想笑,一个沉不住气的侍卫直接笑出了声,在对上赵呈徽冷淡的视线后又赶紧闭嘴。 虽然不是商容洲本意,但厅中气氛确实缓和许多。 “你拿老厨娘的名头说事,老厨娘知道吗?”赵呈徽不紧不慢地问。 商容洲叹了声气:“是不大知道,可小的也没办法,但凡我这面子值钱点,我便拿自己来换了。” “你不值钱,可有人值钱。”赵呈徽意有所指。 商容洲苦下脸:“小的是真不知道那人是谁。” 第二百三十五章 梦 自从商容洲失踪后,她爹娘一直在她耳边念叨着父母之恩之类的话,秋霜想离去却又一次一次的耽搁。 “今时今日,秋霜与爹娘就此别过,希望爹娘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秋霜双腿跪在地上,她对着爹娘磕了头:“还有狗蛋儿,爹娘既然选择收养,就一定要把狗蛋儿好好培养长大。” 秋霜咽了咽口水,她忍住自己又要哭的冲动。 她还是舍不得自己的爹娘的,毕竟她想念他们十几年。 亲人之间十几年才得以相见,这任谁都是舍不得自己的爹娘的。 秋霜从地上站起来,她的目光一一看过自己爹娘的脸,最后下定了决心。 秋霜转身离去。 秋霜娘要追上去,但是秋霜她爹却在这时候抓住了秋霜娘的胳膊,秋霜爹叹了口气,他道:“她想去,就去。” 秋霜爹又是一口叹气:“孩子已经长大了,我们没有理由再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了。” 他道:“走,回家。” …… 秋霜娘在秋霜爹的搀扶下,夫妻俩一同往城里走去,而秋霜则是跟上了赵呈徽消失的方向。 商容洲做了很长的一场梦。 梦到了赵呈徽。 彼时,赵呈徽再打完最后一场仗的时候,他受了伤,这伤又正好在腿上,赵呈徽不能走路,只能用特质的小车子代步。 商容洲和赵呈徽的关系降到冰点,但是她还是没忘记去关心赵呈徽。 赵呈徽一看到商容洲就很诧异,他没想到的是商容洲竟然能来找自己。 赵呈徽坐在轮椅上,他看向站在自己面前,手里还端着盘子的商容洲:“你怎么来了?”赵呈徽的声音冷冷的,但是话语中又能听见他的一丝丝期待。 商容洲的手里端着是赵呈徽最爱吃的菜,她故意把盘子放到赵呈徽的面前。 “诺,这是我特地为你做的菜,你感动吗?” 在来之前,赵鸳曾经来找过她,跟她说了一大箩筐的话,商容洲本来是没放在心上的,但是她想了想,还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赵呈徽。 现在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那她就更要再挣扎挣扎。 于是乎,她故意以照顾赵呈徽为借口,问了他妹妹所有赵呈徽的喜好。 比如赵呈徽爱吃什么,赵呈徽不爱吃什么。 商容洲眼看着盘子里的菜,心里不由得发出桀桀的笑声。 【赵呈徽啊赵呈徽,你丫的把我欺负的这么惨,今天我就要报复你!!!!王八蛋。】 赵呈徽腿脚不能动弹,他也看着盘子里的菜,赵呈徽道:“这是你特地做的?” 【是啊,当然是我特地做的,这里面不仅有你爱吃的菜,我还在菜里面放了一点点小东西。】 商容洲面上道:“是啊,当然是我特地做的,我为你一片苦心,你就赏个脸呗,赵大将军。” 【吃吃,吃完了你就该闹肚子了。】 【越是你现在腿脚不能动,再让你闹个肚子,就够你受的了。】 商容洲在心里暗自高兴。 “要不,我来喂你吃?”商容洲已经等不及要去看赵呈徽吃完以后闹肚子的样子了,她手里拿着汤勺,舀了一口里面的粥,还特别贴心的放在嘴边吹了吹:“吃吃。” 赵呈徽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 最后她的汤勺已经放到了他的嘴边,赵呈徽抬眼看了一下商容洲。 商容洲脸上是丝毫没有掩盖的小得意。 赵呈徽目光深深,他看着商容洲的脸道:“这粥真的是你亲手做的吗?” 像是没想到赵呈徽会突然这样问,商容洲赶忙应答道:“当然是我亲手做的,我为了熬粥啊,花费了我整整一个时辰呢,你看我的手,手上都一股粥味。” “嗯。”赵呈徽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商容洲见他没有疑心,她笑眯眯的看着赵呈徽的脸:“快吃,再不吃就凉了。” 商容洲手上的汤勺又往赵呈徽的嘴边抵了一下。 眼看着赵呈徽就要如她所愿的吃下去。 赵呈徽突然又握住了她的手,赵呈徽看着商容洲道:“既然是你亲手熬的粥,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里面放了什么好的食材?” 【磨磨唧唧,怎么吃个粥也这么磨蹭。】 商容洲扯了扯嘴角。 她安慰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按捺住自己想骂赵呈徽的冲动,她对着赵呈徽道:“这里面有好多好多食材呢,你叫我挨个说,太浪费时间了,来,还是先喝粥。” 商容洲的脸上还挂着笑容。 只是那笑容实在是太尴尬了。 “不急,粥凉了可以热一下再喝,我还是很想知道你在里面放了什么食材。” “赵呈徽……”商容洲咬牙,偏生现在又不能跟赵呈徽发生矛盾,商容洲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假,她扯着唇角看着赵呈徽道:“你真想听?” “嗯,想听。”赵呈徽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拿着汤勺的手拿下来。 商容洲无奈的闭上眼睛。 她对着赵呈徽挨个的说起了里面放的食材。 一直说了好几分钟,商容洲这才重新睁开眼睛,她有些无语的看着赵呈徽道:“我现在已经说完了,你现在可以喝粥了。” “不急。” “啊?”耳边又是赵呈徽不紧不慢的声音,商容洲都要看是怀疑赵呈徽是不是在故意耍她玩了。 但是她却没有证据。 商容洲看着赵呈徽道:“还有什么事吗?” 赵呈徽看着商容洲脸上的小表情,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笑容,似乎还带着宠溺。 赵呈徽笑说:“食材说完了,你得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花费精力煮粥的。” “这煮粥不就是那几个步骤吗。” 商容洲气了,她感觉赵呈徽这孙子就是在膈应她。 “想听你说。”赵呈徽又是微微笑,他笑着看商容洲。 商容洲很想对赵呈徽翻一个白眼,但是为了赵呈徽能喝掉粥,商容洲硬生生的忍住了。 商容洲道:“煮粥就是,把所有的食材都洗干净了然后放进锅里,人坐在旁边摇着扇子,有些药材要后放,就要等到时间到了再放进去,不然会失了药效。” “哦。原来是这样。”赵呈徽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 他脸上的笑容却是看着商容洲眼皮一跳。 虽然她就是没有证据。 但是这三言两语之间,她就是发现赵呈徽在耍她玩。 商容洲脸上终于憋不住生气的样子了,商容洲道:“你能不能快点喝粥,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总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你身上。” 赵呈徽一听,就知道商容洲这是在生气了。 但是赵呈徽并没有生气。 他的脸上仍然挂着笑容。 赵呈徽对着商容洲道:“好,公主殿下这么用心的煮粥,要是再不喝就伤了公主殿下的好心好意了。” 最后几个字,赵呈徽刻意咬重了字音。 商容洲听在耳朵里,她总觉得赵呈徽是发现了什么,但是看赵呈徽脸上的表情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商容洲这才重新又拿起汤勺舀了一口粥,再次放到赵呈徽的嘴边。 赵呈徽配合的张开嘴巴。 商容洲的目光一直盯着汤勺上,眼看着汤勺里的粥就要进到赵呈徽的口中。 赵呈徽却又在最后时候闭上了嘴巴。 商容洲忍不住要骂赵呈徽:“你到底要干什么?” 赵呈徽眉眼带笑的看着商容洲这终于憋不住气对他小发火的样子。 赵呈徽又一脸认真的看着商容洲,他对着商容洲道:“公主殿下也真是的。” “真是什么?”商容洲要看从这赵呈徽的嘴巴里还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了。 商容洲冷着脸,她在听着赵呈徽的话。 赵呈徽看着商容洲,他又是一笑:“公主殿下这么辛苦的煮粥,自己喝过了吗?” 商容洲觉得他莫名其妙。 商容洲呼出一口气,她对着赵呈徽道:“这粥是特地为你煮的,我当然是没有喝过的了。” “这一煮好我就端着来找你了,怎么,你该不会是以为我端给你之前在偷吃。” 赵呈徽笑着没说话。 他脸上微笑的表情看在商容洲的眼睛里,就是等于他已经默认了自己说的话。 商容洲有跳脚,她忍不住的扬高了声音:“喂,我这么辛辛苦苦的煮粥给你吃,你竟然还在怀疑我是不是在偷吃,赵呈徽你真是一个王八蛋。” 商容洲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骂赵呈徽的机会。 以前她还是公主的时候可以想骂他就骂他,想罚他就罚他。 但现在两个人的身份对换。 她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权利,而赵呈徽也不再是之前在公主府中的那个赵呈徽了。 商容洲骂完赵呈徽,还没忘记去看看赵呈徽的脸色。 谁料,赵呈徽被她骂了,却是一点生气的意思也没有。 赵呈徽看着商容洲道:“公主殿下,我并非是你想的那样。” 商容洲一听,她就是觉得赵呈徽没有在说什么好话,反而觉得赵呈徽这是在故意的膈应自己,商容洲炸毛:“是吗,但是你的语气就是好像跟我说,我偷吃。” “没有。”赵呈徽解释道:“我只是想到公主殿下熬粥这么辛苦,自己一口都没吃就端来给我两位,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是吗,你这么有良心的吗。我不信。”商容洲还在生气着,她撇嘴,斜着眼睛瞪了一眼赵呈徽:“那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是这么好的人啊。” 赵呈徽摇摇头:“我对公主殿下一直很用心,只是公主殿下一直没发现罢了。” “哦。”商容洲应了一声。 这时,赵呈徽又问道:“公主殿下自己辛辛苦苦熬的粥自己都没有喝,难道公主殿下自己都不想尝一下自己的粥是什么味道的吗?” 赵呈徽说的坦然,就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商容洲听着赵呈徽的话,她却一下子就慌了。 商容洲连忙道:“这是给你喝的粥,里面还有药材呢,我不能喝的。” 【这是给你拉肚子用的,我怎么能喝这个粥。】 商容洲的心声被赵呈徽全数听到耳中。 赵呈徽听着小丫头这小心思,他面上却是不显山露水。 赵呈徽依旧摆着自己很关心商容洲的样子,他劝着商容洲道:“殿下这一番苦心用在我身上,我实在是无以为报。” “殿下这么辛苦,我不介意公主殿下喝的。再说我刚才听公主殿下说的粥里面的药材,大多都是温补的,这些药材也并非是平常人不能用的。” “公主殿下就不要客气了,殿下先喝。” “不用了。”商容洲闷着声音拒绝了赵呈徽的话:“你是病人,我怎么能跟病人抢呢,还是你喝。” 商容洲推脱着,谁料赵呈徽却是一点推脱的机会都不给商容洲。 赵呈徽把碗中满满的粥倒了一半在旁边的空碗当中。 赵呈徽对着商容洲笑道:“这粥我只要喝一半就好了,好动心都是要一起分享的,公主殿下也喝一半。” 赵呈徽说的坦然,就好像真是在为商容洲着想似的。 商容洲听着赵呈徽的话,却在想赵呈徽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但是怎么会呢。 她在熬粥的时候是没有人在的。 也不会有人看到她在粥里放东西的。 所以赵呈徽是一定不会看到她在粥里动手脚的。 但是赵呈徽现在反应又在跟她说,她已经露出了马脚。 商容洲不得已只能端着汤碗,她双手捧着碗,看着已经拿起碗的赵呈徽。 不会的不会的,赵呈徽一定是不会那么阴谋论的。 或许这赵呈徽就是因为自己熬粥时间久了,他良心发现了呢。 但是他这良心发现实在不是时候。 这粥要是喝下去,她不得拉肚子啊。 这一拉肚子,起码就要两三天,这怎么能忍啊。 商容洲叹了口气,她在想自己要不然直接跟赵呈徽说这里面有拉肚子的东西算了。 但是转念一想。 只要能整到赵呈徽,就算是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她也认了。 就算是拉肚子拉几天她也认了! 毕竟她还是有手有脚的,多跑几趟也没什么。 但是赵呈徽就不一样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梦 自从商容洲失踪后,她爹娘一直在她耳边念叨着父母之恩之类的话,秋霜想离去却又一次一次的耽搁。 “今时今日,秋霜与爹娘就此别过,希望爹娘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秋霜双腿跪在地上,她对着爹娘磕了头:“还有狗蛋儿,爹娘既然选择收养,就一定要把狗蛋儿好好培养长大。” 秋霜咽了咽口水,她忍住自己又要哭的冲动。 她还是舍不得自己的爹娘的,毕竟她想念他们十几年。 亲人之间十几年才得以相见,这任谁都是舍不得自己的爹娘的。 秋霜从地上站起来,她的目光一一看过自己爹娘的脸,最后下定了决心。 秋霜转身离去。 秋霜娘要追上去,但是秋霜她爹却在这时候抓住了秋霜娘的胳膊,秋霜爹叹了口气,他道:“她想去,就去。” 秋霜爹又是一口叹气:“孩子已经长大了,我们没有理由再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了。” 他道:“走,回家。” …… 秋霜娘在秋霜爹的搀扶下,夫妻俩一同往城里走去,而秋霜则是跟上了赵呈徽消失的方向。 商容洲做了很长的一场梦。 梦到了赵呈徽。 彼时,赵呈徽再打完最后一场仗的时候,他受了伤,这伤又正好在腿上,赵呈徽不能走路,只能用特质的小车子代步。 商容洲和赵呈徽的关系降到冰点,但是她还是没忘记去关心赵呈徽。 赵呈徽一看到商容洲就很诧异,他没想到的是商容洲竟然能来找自己。 赵呈徽坐在轮椅上,他看向站在自己面前,手里还端着盘子的商容洲:“你怎么来了?”赵呈徽的声音冷冷的,但是话语中又能听见他的一丝丝期待。 商容洲的手里端着是赵呈徽最爱吃的菜,她故意把盘子放到赵呈徽的面前。 “诺,这是我特地为你做的菜,你感动吗?” 在来之前,赵鸳曾经来找过她,跟她说了一大箩筐的话,商容洲本来是没放在心上的,但是她想了想,还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赵呈徽。 现在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那她就更要再挣扎挣扎。 于是乎,她故意以照顾赵呈徽为借口,问了他妹妹所有赵呈徽的喜好。 比如赵呈徽爱吃什么,赵呈徽不爱吃什么。 商容洲眼看着盘子里的菜,心里不由得发出桀桀的笑声。 【赵呈徽啊赵呈徽,你丫的把我欺负的这么惨,今天我就要报复你!!!!王八蛋。】 赵呈徽腿脚不能动弹,他也看着盘子里的菜,赵呈徽道:“这是你特地做的?” 【是啊,当然是我特地做的,这里面不仅有你爱吃的菜,我还在菜里面放了一点点小东西。】 商容洲面上道:“是啊,当然是我特地做的,我为你一片苦心,你就赏个脸呗,赵大将军。” 【吃吃,吃完了你就该闹肚子了。】 【越是你现在腿脚不能动,再让你闹个肚子,就够你受的了。】 商容洲在心里暗自高兴。 “要不,我来喂你吃?”商容洲已经等不及要去看赵呈徽吃完以后闹肚子的样子了,她手里拿着汤勺,舀了一口里面的粥,还特别贴心的放在嘴边吹了吹:“吃吃。” 赵呈徽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 最后她的汤勺已经放到了他的嘴边,赵呈徽抬眼看了一下商容洲。 商容洲脸上是丝毫没有掩盖的小得意。 赵呈徽目光深深,他看着商容洲的脸道:“这粥真的是你亲手做的吗?” 像是没想到赵呈徽会突然这样问,商容洲赶忙应答道:“当然是我亲手做的,我为了熬粥啊,花费了我整整一个时辰呢,你看我的手,手上都一股粥味。” “嗯。”赵呈徽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商容洲见他没有疑心,她笑眯眯的看着赵呈徽的脸:“快吃,再不吃就凉了。” 商容洲手上的汤勺又往赵呈徽的嘴边抵了一下。 眼看着赵呈徽就要如她所愿的吃下去。 赵呈徽突然又握住了她的手,赵呈徽看着商容洲道:“既然是你亲手熬的粥,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里面放了什么好的食材?” 【磨磨唧唧,怎么吃个粥也这么磨蹭。】 商容洲扯了扯嘴角。 她安慰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按捺住自己想骂赵呈徽的冲动,她对着赵呈徽道:“这里面有好多好多食材呢,你叫我挨个说,太浪费时间了,来,还是先喝粥。” 商容洲的脸上还挂着笑容。 只是那笑容实在是太尴尬了。 “不急,粥凉了可以热一下再喝,我还是很想知道你在里面放了什么食材。” “赵呈徽……”商容洲咬牙,偏生现在又不能跟赵呈徽发生矛盾,商容洲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假,她扯着唇角看着赵呈徽道:“你真想听?” “嗯,想听。”赵呈徽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拿着汤勺的手拿下来。 商容洲无奈的闭上眼睛。 她对着赵呈徽挨个的说起了里面放的食材。 一直说了好几分钟,商容洲这才重新睁开眼睛,她有些无语的看着赵呈徽道:“我现在已经说完了,你现在可以喝粥了。” “不急。” “啊?”耳边又是赵呈徽不紧不慢的声音,商容洲都要看是怀疑赵呈徽是不是在故意耍她玩了。 但是她却没有证据。 商容洲看着赵呈徽道:“还有什么事吗?” 赵呈徽看着商容洲脸上的小表情,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笑容,似乎还带着宠溺。 赵呈徽笑说:“食材说完了,你得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花费精力煮粥的。” “这煮粥不就是那几个步骤吗。” 商容洲气了,她感觉赵呈徽这孙子就是在膈应她。 “想听你说。”赵呈徽又是微微笑,他笑着看商容洲。 商容洲很想对赵呈徽翻一个白眼,但是为了赵呈徽能喝掉粥,商容洲硬生生的忍住了。 商容洲道:“煮粥就是,把所有的食材都洗干净了然后放进锅里,人坐在旁边摇着扇子,有些药材要后放,就要等到时间到了再放进去,不然会失了药效。” “哦。原来是这样。”赵呈徽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 他脸上的笑容却是看着商容洲眼皮一跳。 虽然她就是没有证据。 但是这三言两语之间,她就是发现赵呈徽在耍她玩。 商容洲脸上终于憋不住生气的样子了,商容洲道:“你能不能快点喝粥,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总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你身上。” 赵呈徽一听,就知道商容洲这是在生气了。 但是赵呈徽并没有生气。 他的脸上仍然挂着笑容。 赵呈徽对着商容洲道:“好,公主殿下这么用心的煮粥,要是再不喝就伤了公主殿下的好心好意了。” 最后几个字,赵呈徽刻意咬重了字音。 商容洲听在耳朵里,她总觉得赵呈徽是发现了什么,但是看赵呈徽脸上的表情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商容洲这才重新又拿起汤勺舀了一口粥,再次放到赵呈徽的嘴边。 赵呈徽配合的张开嘴巴。 商容洲的目光一直盯着汤勺上,眼看着汤勺里的粥就要进到赵呈徽的口中。 赵呈徽却又在最后时候闭上了嘴巴。 商容洲忍不住要骂赵呈徽:“你到底要干什么?” 赵呈徽眉眼带笑的看着商容洲这终于憋不住气对他小发火的样子。 赵呈徽又一脸认真的看着商容洲,他对着商容洲道:“公主殿下也真是的。” “真是什么?”商容洲要看从这赵呈徽的嘴巴里还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了。 商容洲冷着脸,她在听着赵呈徽的话。 赵呈徽看着商容洲,他又是一笑:“公主殿下这么辛苦的煮粥,自己喝过了吗?” 商容洲觉得他莫名其妙。 商容洲呼出一口气,她对着赵呈徽道:“这粥是特地为你煮的,我当然是没有喝过的了。” “这一煮好我就端着来找你了,怎么,你该不会是以为我端给你之前在偷吃。” 赵呈徽笑着没说话。 他脸上微笑的表情看在商容洲的眼睛里,就是等于他已经默认了自己说的话。 商容洲有跳脚,她忍不住的扬高了声音:“喂,我这么辛辛苦苦的煮粥给你吃,你竟然还在怀疑我是不是在偷吃,赵呈徽你真是一个王八蛋。” 商容洲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骂赵呈徽的机会。 以前她还是公主的时候可以想骂他就骂他,想罚他就罚他。 但现在两个人的身份对换。 她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权利,而赵呈徽也不再是之前在公主府中的那个赵呈徽了。 商容洲骂完赵呈徽,还没忘记去看看赵呈徽的脸色。 谁料,赵呈徽被她骂了,却是一点生气的意思也没有。 赵呈徽看着商容洲道:“公主殿下,我并非是你想的那样。” 商容洲一听,她就是觉得赵呈徽没有在说什么好话,反而觉得赵呈徽这是在故意的膈应自己,商容洲炸毛:“是吗,但是你的语气就是好像跟我说,我偷吃。” “没有。”赵呈徽解释道:“我只是想到公主殿下熬粥这么辛苦,自己一口都没吃就端来给我两位,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是吗,你这么有良心的吗。我不信。”商容洲还在生气着,她撇嘴,斜着眼睛瞪了一眼赵呈徽:“那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是这么好的人啊。” 赵呈徽摇摇头:“我对公主殿下一直很用心,只是公主殿下一直没发现罢了。” “哦。”商容洲应了一声。 这时,赵呈徽又问道:“公主殿下自己辛辛苦苦熬的粥自己都没有喝,难道公主殿下自己都不想尝一下自己的粥是什么味道的吗?” 赵呈徽说的坦然,就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商容洲听着赵呈徽的话,她却一下子就慌了。 商容洲连忙道:“这是给你喝的粥,里面还有药材呢,我不能喝的。” 【这是给你拉肚子用的,我怎么能喝这个粥。】 商容洲的心声被赵呈徽全数听到耳中。 赵呈徽听着小丫头这小心思,他面上却是不显山露水。 赵呈徽依旧摆着自己很关心商容洲的样子,他劝着商容洲道:“殿下这一番苦心用在我身上,我实在是无以为报。” “殿下这么辛苦,我不介意公主殿下喝的。再说我刚才听公主殿下说的粥里面的药材,大多都是温补的,这些药材也并非是平常人不能用的。” “公主殿下就不要客气了,殿下先喝。” “不用了。”商容洲闷着声音拒绝了赵呈徽的话:“你是病人,我怎么能跟病人抢呢,还是你喝。” 商容洲推脱着,谁料赵呈徽却是一点推脱的机会都不给商容洲。 赵呈徽把碗中满满的粥倒了一半在旁边的空碗当中。 赵呈徽对着商容洲笑道:“这粥我只要喝一半就好了,好动心都是要一起分享的,公主殿下也喝一半。” 赵呈徽说的坦然,就好像真是在为商容洲着想似的。 商容洲听着赵呈徽的话,却在想赵呈徽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但是怎么会呢。 她在熬粥的时候是没有人在的。 也不会有人看到她在粥里放东西的。 所以赵呈徽是一定不会看到她在粥里动手脚的。 但是赵呈徽现在反应又在跟她说,她已经露出了马脚。 商容洲不得已只能端着汤碗,她双手捧着碗,看着已经拿起碗的赵呈徽。 不会的不会的,赵呈徽一定是不会那么阴谋论的。 或许这赵呈徽就是因为自己熬粥时间久了,他良心发现了呢。 但是他这良心发现实在不是时候。 这粥要是喝下去,她不得拉肚子啊。 这一拉肚子,起码就要两三天,这怎么能忍啊。 商容洲叹了口气,她在想自己要不然直接跟赵呈徽说这里面有拉肚子的东西算了。 但是转念一想。 只要能整到赵呈徽,就算是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她也认了。 就算是拉肚子拉几天她也认了! 毕竟她还是有手有脚的,多跑几趟也没什么。 但是赵呈徽就不一样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可以 他说完就要站起来,却被商容洲戳住脑袋:“别动,你得养伤。” 赵呈徽不悦:“我可以……” “你不可以,老实在家待着,我很快回来。”商容洲说完,直接扭头走了。 赵呈徽幽绿的眼睛泛着复杂,好一会儿才嗤了一声:“这算什么家……” 他声音极轻,走远的商容洲没有听到。 她昨天出门找吃的时,在前方山林的峭壁上找到一棵果树,上面长满了鲜甜的野果。昨天为了偷兔子,她没摘太多,今天看来是没兔子可偷了,只能多摘点果子充饥。 商容洲叹了声气,轻车熟路地来到果树前。果树长在峭壁,枝干扭曲歪斜,很适合攀爬。她像昨天一样小心翼翼地踩上果树,双手悬空地往前走了一步,尽可能不去看下方的万丈深渊。 一阵风吹过,果树颤颤巍巍,她也开始跟着摇晃。商容洲一阵心悸,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艰难摘了两个果子,然后转身回到安全地带。 反复几次之后,地上就放了十几个熟透多汁的鲜果了。 商容洲擦一把汗,用外套把野果兜起来往回走,走到一半时突然听到一阵吆喝声。 又遇上打猎的狩猎了!商容洲眼睛一亮,轻车熟路地跑过去,果然看到不远处小十个打猎的正在围堵一头野猪。 商容洲眼馋地看了眼猪,接着四下张望,终于看到了众人堆在地上的战利品。 她舔了一下嘴唇,悄么么走了过去,瞄准猎物堆最上面的山鸡要出手时,突然感觉背后要一片发凉。她连忙收手,假装无事地嘟囔一声:“他们怎么也不派个人看守……算了,我先帮他们看着。” 说完,故作淡定地坐下,然后‘不经意间’回头,与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对上了。 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 商容洲咽了下口水,干巴巴开口:“你好。” “你是谁?”少年直接问。 商容洲扯了一下唇角:“我就是个路过的,顺便做点好事。” “不用,”少年显然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闻言直接摆摆手,“我就是看守猎物的人。” “……啊,那就好,这边有小偷,还是盯紧点好。”商容洲煞有介事。 少爷深有同感:“可不就是,我们昨天打来的兔子就被偷了。” “还有人偷兔子?太过分了!”商容洲一脸痛心。 少年连连叹气,继而又问:“你是什么族的?” “老虎。”商容洲一本正经。 “老虎啊!好厉害的。”少年惊呼。 “还行。” 商容洲客气几句就要离开,走的时候无意间露出了怀里的果子,再次引来少年惊叹:“是峭壁上那棵树结的吗?我很早之前就发现了,但因为果树承受不了体重,就一直没去摘,你好厉害,竟然能摘这么多,是怎么办到的?” “……就是攀着石头办到的。”商容洲怕多说多错,又一次提出告辞。 “我能用一小头野猪,换你的果子吗?”少年羡慕地问。 商容洲果断停下脚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能……” “当然!”商容洲欣然同意,然后把所有果子都给了他。 少年受宠若惊:“给我这么多?” “水果而已,又不值钱,”商容洲摆摆手,“你以后想吃,随时可以拿肉跟我换。” 商容洲说完怕他后悔,也怕其他围猎的人发现,扛起地上那头几十斤的猪就走。少年见她扛这点东西都摇摇晃晃,不由得生出一分好奇:“你没力气吗?” “……当然有,我就是懒得用,这样晃一晃对身体好。”商容洲说完,走得更快了。 少年又感慨一声,学着她的样子晃了晃身体,没感觉哪里对身体好。 商容洲做贼心虚,背着猪一刻都不敢歇,咬着牙跑到山洞门口时,一个大力把猪甩进去,自己直接倒在地上休息。 听到扑通一声,赵呈徽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野猪后惊讶:“你会化形了?” “……你看清楚,那特么是野猪。”门口响起商容洲虚弱且无语的声音。 赵呈徽嗤了一声:“玩笑都不懂?” 商容洲:“……”不好意思,不懂。 她休息片刻,才回山洞坐下。 “又是偷的?”赵呈徽斜了她一眼。 商容洲不服:“就不能是我自己猎到的?” “猪身上有撕咬痕迹,你干的?”赵呈徽反问。 商容洲嘴角抽了抽:“……拿野果换的。” 赵呈徽闻言点了点头。 商容洲不满意他此刻的表现,于是仔细地讲述了自己是如何逢凶化吉、又是如何拿一堆不值钱的野果换到野猪的,指望他能在听完这些后,对自己刮目相看。 然而赵呈徽只是嗤了一声:“蠢货。” “又怎么蠢了!”商容洲炸毛。 “甘甜的野果很难找,这种小型猎物却只要是个打猎的就能抓,”赵呈徽说完停顿一瞬,“当然,劣等打猎的除外,明明三个野果就能换一头猪,你却用了全部,蠢货。” ……简单来说,她就是做生意赔了呗。商容洲冷哼一声:“行行行,我蠢行了,有本事你就别吃蠢货换来的猪。” “有本事你就吃生猪。”赵呈徽反击。 两人对视一眼,一秒钟后各自别开。商容洲负责去捡干柴,赵呈徽则分解猪肉。 许久之后,山洞内再次燃起篝火,分解好的猪肉在上面烤得滋滋冒油,两个人都饱餐了一顿。 吃过饭,赵呈徽继续以狼形趴在地上修养,商容洲也挤到他怀里取暖,吃饱喝足的赵呈徽懒洋洋的,没有拒绝这个跳蚤一样的家伙。 山林里总是遍布危险,商容洲这两次出门虽然没有遇到,但不代表外面的世界多平静,所以宁愿待在赵呈徽臭烘烘的皮毛下发呆,也不愿意多出门溜达。 可惜有赵呈徽这个大胃王在,她不出去是不可能的。 一头猪几十斤,一个普通人少说也能吃半个月,可对于打猎的来说就不够塞牙缝了。商容洲已经感觉到了赵呈徽的克制,却还是两顿就把猪吃完了,于是第二天,商容洲又踏上了找食物的路。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她摘完果子就去那群打猎的时常狩猎的地方,想要跟他们换肉,然而却没见到那群打猎的。 商容洲无奈,只能带着野果回去。 接下来两三天,她都习惯性地走那个地方,想碰碰运气找点吃的,结果每次都一无所获。 “这是最后一次了。”商容洲深吸一口气,又一次来到打猎的们之前狩猎的地方。 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商容洲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刚要离开,身后就传来一阵破风声,她下意识躲开,一头野猪嘶吼着朝她冲来。 商容洲脑袋都要炸了,惊呼一声连忙避开,野猪一个拐弯,再次朝她扑来,商容洲扭头就跑,却撞在了树上,脑门顿时被磕了一下,直接双眼发黑跌坐在地上。 ……这下完了,她要被猪弄死了。商容洲绝望抱头,却迟迟没有疼痛感传来。 她试探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只漂亮的豹子踩断了野猪的脊椎,两下就弄死了野猪。商容洲……商容洲更害怕了。 好在她没有恐惧太久,豹子就化成了人形。商容洲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那天跟她换肉的少年。 “我前几天就该来的,结果一直没时间,今天才有空过来,幸好遇见你了。”他不好意思道。 商容洲咽了下口水:“等我……干嘛?” “你那天给了我太多果子,我心里过不去,所以想再给你点什么,”少年说完,从角落里拖过来一头鹿,“这个给你。” 鹿还热着,显然是刚打了就拿来了。 商容洲眨了眨眼睛:“谢、谢谢。” “不客气。”少年说完,对上她湿润的眼睛,顿时脸有点红,“我叫阿壮,你叫什么名字?” “商容洲。”商容洲略微回神。 少年重复了一遍,脸更红了:“你不是老虎吗?为什么刚才不化形?” “……我故意的,装作害怕,引野猪上当,你如果没出现,我就直接杀了它了。”商容洲一本正经。 少年恍然:“这样啊……你好厉害。” “还行。”商容洲咳了一声。 少年没忍住笑了:“这里野猪很多,你小心点。” “嗯……嗯?我不害怕。”商容洲板起脸。 少年点了点头,继而说起别的:“这头猪也是你的,你都带回去。” 商容洲顿了顿:“那怎么好意思。” “没事的,反正我们昨天收获颇丰,暂时吃不了这么多。”少年说道。 商容洲闻言也就不跟他客气了,又掏了两个野果给他:“你帮我扛。” “好的。”少年开心地接过野果,直接左手一头猪右手一头鹿,抱着就跟她往前走。 商容洲见他这么好说话,默默松了口气,带着他一路往前,快走到山洞时却停了下来:“就放这里。” “不送到家吗?”少年有点失望。 商容洲坚持:“不用,送到这里就好。” “好。”少年说完,见她没有挽留自己的意思,顿时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商容洲目送他走远,这才拖着猪艰难往山洞走,拖到山洞门口后,又回去把鹿也拖了回来,然后走到赵呈徽面前邀功:“我是不是很厉害?” “一身豹子味,臭死了。”赵呈徽面无表情。 商容洲横他一眼:“你知道个屁,要不是阿壮,我就死了。” 她激情回忆刚才的危险,赵呈徽听了半天,轻嗤:“不就是遇到野猪了。” “……是!就是遇到野猪了,你非常不屑的‘小型猎物’,但我他妈差点死了!”经历生死之后,还要面对这只高傲的狼,商容洲没忍住爆发了。 赵呈徽也沉下脸:“有了豹子,就来跟我吵架了?” 商容洲气哼哼地无视他。 赵呈徽冷笑一声,也不再跟她说话,而是沉默地开始处理猎物。 打猎的们有自己的一套保存肉的办法,这几乎是每个打猎的都会的天赋,赵呈徽只用了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就把所有猪肉都处理好了,一块一块的用奇怪的大叶子包裹,放在山洞阴冷处。 至于那头鹿,由于在上面闻到了浓郁的豹子味儿,他直接无视了。 商容洲眯起眼睛:“你把鹿也处理了。” “我不。”赵呈徽冷声道。 商容洲气恼:“处理了!” “不!” 商容洲冷笑一声:“那头猪也是他打的。” 大狼脸顿时黑了。 商容洲扳回一城,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但拿着打火石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最后只能在赵呈徽嘲讽的视线里放弃。 由于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两个人正式陷入冷战,以至于守着这么多肉,却连晚饭都没吃。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商容洲蜷着手脚坐在干柴上,一直不去赵呈徽怀里,山林一到晚上便温度下降十几度,冷得她手脚发硬。 这段时间已经习惯给某人捂脚的赵呈徽,此刻也是心浮气躁,本以为她不来自己会睡得更好,结果现在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僵持许久,他没好气先开口:“过来睡觉!” “肚子饿!”商容洲同样语气恶劣。 赵呈徽磨了磨牙,到底还是起来打火了。 随着篝火烧起,商容洲又提要求:“我要吃鹿肉。” 赵呈徽冷嗤一声,三两下把鹿拆好,直接整个上架烤。 香味很快弥漫,商容洲挪到他身边坐下,悄悄倚着他厚实的皮毛取暖。赵呈徽就当没看到,只是板着一张狼脸继续烤肉。 许久,肉熟了,两个人头对着头开始分吃。 一连两三天都是野果充饥,一狼一人早就饿得不行了,这会儿虽然都板着脸,却吃得一个比一个快,很快篝火熄灭,骨头丢出山洞外,商容洲也重新钻进了赵呈徽的皮毛下。 “别蹭我。”赵呈徽不高兴。 “没蹭!”商容洲回呛。 赵呈徽冷哼一声将人抱住,商容洲调整一下姿态,也反抱住他,折腾了一天的一人一狼相拥而眠,连梦里都在跟对方吵架。 睡到后半夜,商容洲突然燥热烦闷,哼哼唧唧许久后被一只爪子掐住了手腕。 她猛地惊醒,对上一双绿眼睛后先是一愣,接着松一口气。 第二百三十六章 可以 他说完就要站起来,却被商容洲戳住脑袋:“别动,你得养伤。” 赵呈徽不悦:“我可以……” “你不可以,老实在家待着,我很快回来。”商容洲说完,直接扭头走了。 赵呈徽幽绿的眼睛泛着复杂,好一会儿才嗤了一声:“这算什么家……” 他声音极轻,走远的商容洲没有听到。 她昨天出门找吃的时,在前方山林的峭壁上找到一棵果树,上面长满了鲜甜的野果。昨天为了偷兔子,她没摘太多,今天看来是没兔子可偷了,只能多摘点果子充饥。 商容洲叹了声气,轻车熟路地来到果树前。果树长在峭壁,枝干扭曲歪斜,很适合攀爬。她像昨天一样小心翼翼地踩上果树,双手悬空地往前走了一步,尽可能不去看下方的万丈深渊。 一阵风吹过,果树颤颤巍巍,她也开始跟着摇晃。商容洲一阵心悸,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艰难摘了两个果子,然后转身回到安全地带。 反复几次之后,地上就放了十几个熟透多汁的鲜果了。 商容洲擦一把汗,用外套把野果兜起来往回走,走到一半时突然听到一阵吆喝声。 又遇上打猎的狩猎了!商容洲眼睛一亮,轻车熟路地跑过去,果然看到不远处小十个打猎的正在围堵一头野猪。 商容洲眼馋地看了眼猪,接着四下张望,终于看到了众人堆在地上的战利品。 她舔了一下嘴唇,悄么么走了过去,瞄准猎物堆最上面的山鸡要出手时,突然感觉背后要一片发凉。她连忙收手,假装无事地嘟囔一声:“他们怎么也不派个人看守……算了,我先帮他们看着。” 说完,故作淡定地坐下,然后‘不经意间’回头,与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对上了。 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 商容洲咽了下口水,干巴巴开口:“你好。” “你是谁?”少年直接问。 商容洲扯了一下唇角:“我就是个路过的,顺便做点好事。” “不用,”少年显然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闻言直接摆摆手,“我就是看守猎物的人。” “……啊,那就好,这边有小偷,还是盯紧点好。”商容洲煞有介事。 少爷深有同感:“可不就是,我们昨天打来的兔子就被偷了。” “还有人偷兔子?太过分了!”商容洲一脸痛心。 少年连连叹气,继而又问:“你是什么族的?” “老虎。”商容洲一本正经。 “老虎啊!好厉害的。”少年惊呼。 “还行。” 商容洲客气几句就要离开,走的时候无意间露出了怀里的果子,再次引来少年惊叹:“是峭壁上那棵树结的吗?我很早之前就发现了,但因为果树承受不了体重,就一直没去摘,你好厉害,竟然能摘这么多,是怎么办到的?” “……就是攀着石头办到的。”商容洲怕多说多错,又一次提出告辞。 “我能用一小头野猪,换你的果子吗?”少年羡慕地问。 商容洲果断停下脚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能……” “当然!”商容洲欣然同意,然后把所有果子都给了他。 少年受宠若惊:“给我这么多?” “水果而已,又不值钱,”商容洲摆摆手,“你以后想吃,随时可以拿肉跟我换。” 商容洲说完怕他后悔,也怕其他围猎的人发现,扛起地上那头几十斤的猪就走。少年见她扛这点东西都摇摇晃晃,不由得生出一分好奇:“你没力气吗?” “……当然有,我就是懒得用,这样晃一晃对身体好。”商容洲说完,走得更快了。 少年又感慨一声,学着她的样子晃了晃身体,没感觉哪里对身体好。 商容洲做贼心虚,背着猪一刻都不敢歇,咬着牙跑到山洞门口时,一个大力把猪甩进去,自己直接倒在地上休息。 听到扑通一声,赵呈徽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野猪后惊讶:“你会化形了?” “……你看清楚,那特么是野猪。”门口响起商容洲虚弱且无语的声音。 赵呈徽嗤了一声:“玩笑都不懂?” 商容洲:“……”不好意思,不懂。 她休息片刻,才回山洞坐下。 “又是偷的?”赵呈徽斜了她一眼。 商容洲不服:“就不能是我自己猎到的?” “猪身上有撕咬痕迹,你干的?”赵呈徽反问。 商容洲嘴角抽了抽:“……拿野果换的。” 赵呈徽闻言点了点头。 商容洲不满意他此刻的表现,于是仔细地讲述了自己是如何逢凶化吉、又是如何拿一堆不值钱的野果换到野猪的,指望他能在听完这些后,对自己刮目相看。 然而赵呈徽只是嗤了一声:“蠢货。” “又怎么蠢了!”商容洲炸毛。 “甘甜的野果很难找,这种小型猎物却只要是个打猎的就能抓,”赵呈徽说完停顿一瞬,“当然,劣等打猎的除外,明明三个野果就能换一头猪,你却用了全部,蠢货。” ……简单来说,她就是做生意赔了呗。商容洲冷哼一声:“行行行,我蠢行了,有本事你就别吃蠢货换来的猪。” “有本事你就吃生猪。”赵呈徽反击。 两人对视一眼,一秒钟后各自别开。商容洲负责去捡干柴,赵呈徽则分解猪肉。 许久之后,山洞内再次燃起篝火,分解好的猪肉在上面烤得滋滋冒油,两个人都饱餐了一顿。 吃过饭,赵呈徽继续以狼形趴在地上修养,商容洲也挤到他怀里取暖,吃饱喝足的赵呈徽懒洋洋的,没有拒绝这个跳蚤一样的家伙。 山林里总是遍布危险,商容洲这两次出门虽然没有遇到,但不代表外面的世界多平静,所以宁愿待在赵呈徽臭烘烘的皮毛下发呆,也不愿意多出门溜达。 可惜有赵呈徽这个大胃王在,她不出去是不可能的。 一头猪几十斤,一个普通人少说也能吃半个月,可对于打猎的来说就不够塞牙缝了。商容洲已经感觉到了赵呈徽的克制,却还是两顿就把猪吃完了,于是第二天,商容洲又踏上了找食物的路。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她摘完果子就去那群打猎的时常狩猎的地方,想要跟他们换肉,然而却没见到那群打猎的。 商容洲无奈,只能带着野果回去。 接下来两三天,她都习惯性地走那个地方,想碰碰运气找点吃的,结果每次都一无所获。 “这是最后一次了。”商容洲深吸一口气,又一次来到打猎的们之前狩猎的地方。 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商容洲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刚要离开,身后就传来一阵破风声,她下意识躲开,一头野猪嘶吼着朝她冲来。 商容洲脑袋都要炸了,惊呼一声连忙避开,野猪一个拐弯,再次朝她扑来,商容洲扭头就跑,却撞在了树上,脑门顿时被磕了一下,直接双眼发黑跌坐在地上。 ……这下完了,她要被猪弄死了。商容洲绝望抱头,却迟迟没有疼痛感传来。 她试探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只漂亮的豹子踩断了野猪的脊椎,两下就弄死了野猪。商容洲……商容洲更害怕了。 好在她没有恐惧太久,豹子就化成了人形。商容洲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那天跟她换肉的少年。 “我前几天就该来的,结果一直没时间,今天才有空过来,幸好遇见你了。”他不好意思道。 商容洲咽了下口水:“等我……干嘛?” “你那天给了我太多果子,我心里过不去,所以想再给你点什么,”少年说完,从角落里拖过来一头鹿,“这个给你。” 鹿还热着,显然是刚打了就拿来了。 商容洲眨了眨眼睛:“谢、谢谢。” “不客气。”少年说完,对上她湿润的眼睛,顿时脸有点红,“我叫阿壮,你叫什么名字?” “商容洲。”商容洲略微回神。 少年重复了一遍,脸更红了:“你不是老虎吗?为什么刚才不化形?” “……我故意的,装作害怕,引野猪上当,你如果没出现,我就直接杀了它了。”商容洲一本正经。 少年恍然:“这样啊……你好厉害。” “还行。”商容洲咳了一声。 少年没忍住笑了:“这里野猪很多,你小心点。” “嗯……嗯?我不害怕。”商容洲板起脸。 少年点了点头,继而说起别的:“这头猪也是你的,你都带回去。” 商容洲顿了顿:“那怎么好意思。” “没事的,反正我们昨天收获颇丰,暂时吃不了这么多。”少年说道。 商容洲闻言也就不跟他客气了,又掏了两个野果给他:“你帮我扛。” “好的。”少年开心地接过野果,直接左手一头猪右手一头鹿,抱着就跟她往前走。 商容洲见他这么好说话,默默松了口气,带着他一路往前,快走到山洞时却停了下来:“就放这里。” “不送到家吗?”少年有点失望。 商容洲坚持:“不用,送到这里就好。” “好。”少年说完,见她没有挽留自己的意思,顿时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商容洲目送他走远,这才拖着猪艰难往山洞走,拖到山洞门口后,又回去把鹿也拖了回来,然后走到赵呈徽面前邀功:“我是不是很厉害?” “一身豹子味,臭死了。”赵呈徽面无表情。 商容洲横他一眼:“你知道个屁,要不是阿壮,我就死了。” 她激情回忆刚才的危险,赵呈徽听了半天,轻嗤:“不就是遇到野猪了。” “……是!就是遇到野猪了,你非常不屑的‘小型猎物’,但我他妈差点死了!”经历生死之后,还要面对这只高傲的狼,商容洲没忍住爆发了。 赵呈徽也沉下脸:“有了豹子,就来跟我吵架了?” 商容洲气哼哼地无视他。 赵呈徽冷笑一声,也不再跟她说话,而是沉默地开始处理猎物。 打猎的们有自己的一套保存肉的办法,这几乎是每个打猎的都会的天赋,赵呈徽只用了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就把所有猪肉都处理好了,一块一块的用奇怪的大叶子包裹,放在山洞阴冷处。 至于那头鹿,由于在上面闻到了浓郁的豹子味儿,他直接无视了。 商容洲眯起眼睛:“你把鹿也处理了。” “我不。”赵呈徽冷声道。 商容洲气恼:“处理了!” “不!” 商容洲冷笑一声:“那头猪也是他打的。” 大狼脸顿时黑了。 商容洲扳回一城,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但拿着打火石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最后只能在赵呈徽嘲讽的视线里放弃。 由于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两个人正式陷入冷战,以至于守着这么多肉,却连晚饭都没吃。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商容洲蜷着手脚坐在干柴上,一直不去赵呈徽怀里,山林一到晚上便温度下降十几度,冷得她手脚发硬。 这段时间已经习惯给某人捂脚的赵呈徽,此刻也是心浮气躁,本以为她不来自己会睡得更好,结果现在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僵持许久,他没好气先开口:“过来睡觉!” “肚子饿!”商容洲同样语气恶劣。 赵呈徽磨了磨牙,到底还是起来打火了。 随着篝火烧起,商容洲又提要求:“我要吃鹿肉。” 赵呈徽冷嗤一声,三两下把鹿拆好,直接整个上架烤。 香味很快弥漫,商容洲挪到他身边坐下,悄悄倚着他厚实的皮毛取暖。赵呈徽就当没看到,只是板着一张狼脸继续烤肉。 许久,肉熟了,两个人头对着头开始分吃。 一连两三天都是野果充饥,一狼一人早就饿得不行了,这会儿虽然都板着脸,却吃得一个比一个快,很快篝火熄灭,骨头丢出山洞外,商容洲也重新钻进了赵呈徽的皮毛下。 “别蹭我。”赵呈徽不高兴。 “没蹭!”商容洲回呛。 赵呈徽冷哼一声将人抱住,商容洲调整一下姿态,也反抱住他,折腾了一天的一人一狼相拥而眠,连梦里都在跟对方吵架。 睡到后半夜,商容洲突然燥热烦闷,哼哼唧唧许久后被一只爪子掐住了手腕。 她猛地惊醒,对上一双绿眼睛后先是一愣,接着松一口气。 第二百三十七章 朋友 “你干嘛?”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沙哑。 “鹿肉吃多了。”赵呈徽不高兴。 商容洲一顿,才发现此刻的他精神百倍。 嗯,各种意义上的精神百倍。 商容洲穿越以来,自认也算见过不少世面,可还是在这一刻看到真实上演的动物世界后崩溃了,一连步直接跳了出去,扒着石壁一脸惊恐地盯着他:“你想干什么?!” 赵呈徽看到她的反应,嗤了一声翻个身,大咧咧地将肚皮露在外面:“我就算再落魄,也不可能跟你一个劣等兽人有什么,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是我反应大还是你反应大!”商容洲看着他朝天撅,顿时一脸崩溃。 赵呈徽闭上眼睛:“我是吃鹿肉的自然反应,你不也是一样?要不是我叫醒你,你还在用脚趾勾引我。” 说完,他皱了皱眉重新睁眼,眼底是一片嫌弃:“连条尾巴都没有。” 商容洲:“……” “过来睡觉。”他没好气地开口。 商容洲梗着脖子:“你这个德性,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不睡算了。”赵呈徽直接闭上了眼睛。 商容洲气得要命,偏偏不能拿这匹狼怎么样,最后只能黑着脸坐下。 “什么狼啊,狗还差不多。”她随口嘟囔一句。 “你才是狗,我是英勇的孤狼。” 赵呈徽看似睡了,却还是在她开口之后迅速反驳。 商容洲白了他一眼,索性不搭理他了。 今晚的鹿肉确实大补,胃里一直热乎乎的,连带着手脚都跟着暖和,即便不用赵呈徽的毛发避寒,似乎也可以坚持。 她安静地坐着,没有要回去的意思。赵呈徽的狼脸逐渐皱巴,最后终于忍不住恶劣开口:“你来不来?” “不来。”商容洲很有骨气。 “那就一夜都别来,要是敢吵到我,我就把你丢出去。”赵呈徽继续威胁。 商容洲冷笑一声:“放心,一夜都不来。” 说完,两个人陷入新一轮的沉默。 许久,赵呈徽又一次开口:“今天不来,以后也别来,冻死也不关我事……” 话没说完,商容洲已经气鼓鼓地钻到他怀里了,赵呈徽动了动,把身下暖热的地方留给她,然后习惯性地将爪子搭在她身上。 一人一狼同时舒服地喟叹一声。 “别再勾引我。”他警告。 商容洲嗤了一声:“你也别想轻薄我。” 两人对视一眼,再次相视两厌地别开脸。商容洲白天累了一天,晚上很快就睡了过去,反倒是赵呈徽还睡不着,趴在地上发了会儿呆,视线落在了商容洲的脸上。 真是个奇怪的劣等兽人,想找靠山竟然找到他头上来了,难道不知道他的毛发很奇怪?赵呈徽沉思片刻,抬起爪子看了看,确定虽然脏兮兮的,却还是能分辨出是白色的皮毛。 所以她是知道的,却还是要跟着他。 赵呈徽嗤了一声,喷出的气息抚过商容洲的脸,商容洲轻哼一声,不满地抬手堵住他的鼻子:“安静!” 赵呈徽顿时不悦,爪子扒开她的手后正要回怼,突然看到她手腕处几道细细的伤口。 像是碎石划出的痕迹。赵呈徽想起她说自己差点死在野猪的攻击下,顿时皱起了眉头。 商容洲这一夜睡得极好,翌日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她伸着懒腰坐起来,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赵呈徽不见了。 “赵呈徽?” 无人应答,空旷的山洞只有回音,商容洲慌了:“赵呈徽!赵呈徽!” 她跌跌撞撞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找人,因为太着急,没注意到地上断掉的树枝,直接摔在了地上。 双手下意识撑地,反应过来时两只手心都破皮了,她顿时又气又恼:“赵呈徽你个白眼狼!狗东西!我辛辛苦苦养着你,给你找吃的,你竟然身体一好就说走就走,你还是个人吗?!不对,你本来就不是人,你个混……” “再骂就把你扔下悬崖!”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商容洲愣了愣,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赵呈徽早已恢复人身,黑着脸往地上丢了头野猪。 商容洲茫然一瞬:“你干嘛去了?” “打猎。”赵呈徽板着脸往山洞走,“我伤口崩开了,你把猪都扛进来。” 商容洲赶紧跟上他:“哪崩开了?快给我看看。” 她凑过去仔细检查,赵呈徽木着脸推开她,她又凑了过来,赶不走的样子像一只头脑发晕的苍蝇。赵呈徽轻哼一声,却不再推开她。 商容洲仔细地为他检查,发现腰上那个最深的伤口有一点渗血,其他的大伤口也是或多或少有点裂开。虽然看着吓人,但好歹还在可控范围内,商容洲顿时松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抱怨:“你没事打什么猎啊,现在好了,又得个十天八天才能恢复。” “我愿意。”赵呈徽闭上眼睛。 商容洲懒得理他,扭头就去搬猪了,然而出去半天,最后又腆着脸回来了。 “搬不动?”赵呈徽眼睛不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嗯,搬不动。”商容洲讪讪。这头猪得有上百斤,她折腾好久都没搬动。 赵呈徽轻嗤一声再次起身,商容洲看到他皮肤上抹开的血迹,想说要不还是别搬了,但纠结一瞬还是放弃了—— 外面太潮,野猪放在地上很快就会腐烂,而他们太需要这些肉了。 ……只是要辛苦某狼了。商容洲叹了声气,等他把猪搬进来后,立刻鼓掌奉承:“暮深真棒!” 赵呈徽斜了她一眼,扭头就往外走。 商容洲连忙站起来:“你干嘛去?” “搬猪。”赵呈徽头也不回。 商容洲一愣:“不是已经搬回来了吗?” “还有。”赵呈徽说着就不见了踪迹。 商容洲只好继续等,好在没等太久,他就又搬了头猪进来了。 商容洲震惊:“你竟然打了两头!” 赵呈徽再次离开。 “干嘛去!”商容洲重复询问。 “搬猪。” 商容洲:“?” 重复五趟之后,商容洲看着大小不一的七头猪沉默了。 许久,她艰难开口:“你是抄了猪的老家吗?” 赵呈徽冷哼一声,化为狼形继续趴着。今天出去溜达一圈,直接导致他要多休息十几天,现在四肢无力,伤口也隐隐作痛。 没等到他的回答,商容洲也不急,反而因为猪山猪海心情愉悦:“我上次看阿壮他们,都是好几个兽人围堵一头猪,你好厉害,自己能打这么多头。” 赵呈徽还是不搭理她。 商容洲拍了一下他毛茸茸的翘臀:“真棒呀暮深!” 赵呈徽眼皮一跳,终于肯看她了,商容洲笑眯眯的任由他打量。两人对视许久,赵呈徽评价:“你真的很势利眼。” 商容洲:“……”算了,看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赵呈徽随意划了两下火石,等山洞里烧起篝火后再次闭上眼睛:“以后你再出去摘果子,就不用怕野猪了。” 商容洲愣了愣,表情突然微妙:“你……你抓猪,是因为担心我?” 赵呈徽装死。 “你担心我呀?”商容洲凑过去揉狼头。 赵呈徽继续装死。 商容洲心情愉悦,像撸狗一样撸眼前的大尾巴狼。赵呈徽起初还在无视她,渐渐的就觉得不对劲了—— 她为什么要挠他的下巴?为什么要搓他的耳朵?最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会觉得很舒服?轻飘飘的,整个狼都像踩在棉花上,舒服得简直想抖腿? 没等他想明白,商容洲就不挠了,他顿时不悦睁眼。 “我们烤个乳猪吃。”商容洲眼睛晶亮。 赵呈徽:“……” 因为家里多了七头猪,生活一下子就宽裕起来了。商容洲再也不用操心了。 她每次出去,赵呈徽都十分不高兴,可又不愿意说,只能板着脸看她离开,直到她回来才抱怨两句。 两人这种相处模式,让商容洲有种和他结婚多年已无爱情、彼此嫌弃却又为了孩子不能离婚的中年夫妻感。 而对于商容洲的形容,赵呈徽只是嗤了一声:“我不可能娶一个劣等兽人,更不可能跟你生孩子,你死了这条心。” 商容洲:“……谢谢,我对你也不是很有兴趣。” 赵呈徽又看她一眼,没有回应。 商容洲嫌他无聊,干脆继续出去找干稻草。她最近收获颇丰,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做一个属于自己的床了,只是有床归有床,没有被子,冬天一样是要跟那匹脏兮兮的狼睡。 想到这里,商容洲叹了声气。 “商容洲!” 身后传来清亮的声音,商容洲愣了愣,回过头就看到好几天没见的阿壮,她顿时开心招手:“阿壮!” “你在这里干什么?”阿壮问。 商容洲拍了拍怀里的稻草:“我想多找点这个,睡得好一点。” “这有什么用,还是得睡兽皮才暖和。”阿壮不怎么赞同。 商容洲笑了笑:“最近都没见你,是做什么去了吗?” “我和族人们换了一个山头打猎,”阿壮说完叹了声气,“这座山上的野猪突然被连窝端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真是太贪心了,连小猪都不放过。” 烤乳猪真香的商容洲:“……” “这座山本来就没多少大型猎物,没有野猪之后,就只剩下兔子山鸡之类的了,我们就换了一座山去打。”阿壮笑呵呵道。 商容洲点头:“换个山也挺好的,豹形武力值都很高,应该多打大型猎物。” “我们族不全是豹子,还有兔族鸟族狐族什么的,所以战斗力不算强,”阿壮提起这个,还有点不好意思,“就算换个山头,也还是打打野猪之类的。” 商容洲惊讶:“你们不是同一个族的?” “对,我们有些族人是身体不够强壮,被部落遗弃,有一些则是部落迁徙的时候走丢的,反正各种原因,就凑到了一起。”阿壮解释。 商容洲听得眼睛晶亮:“这么说……你们族的包容度还挺高?” “当然,我们不会轻易遗弃任何族人,”阿壮十分骄傲,“就算生出的孩子是野兽,只要父母不舍得杀死,我们就不会消灭,还是会当成自己的族人一样对待。” 商容洲:“那……要是对方外形很奇怪呢?” “能有多奇怪?”阿壮好奇。 商容洲试探:“白白的。” “我们部落的狗族,就有白白的原身。”阿壮说道。 商容洲顿时眼睛一亮,还想再说什么,不远处突然传来尖锐的口哨声,阿壮赶紧离开了,只是跑到一半想到什么,又折了回来:“商容洲。” “嗯,在!”商容洲立刻举手。 阿壮黝黑的脸瞬间红了:“你别捡稻草了,我送你一个虎皮。” 商容洲睁大眼睛:“真的?!” “……你要吗?”阿壮有点紧张。 商容洲笑了:“你要是肯送,我当然要。” 那得多暖和啊!她也不想单方面接受赠与,实在是现在日子难过,大不了拿到虎皮之后,等过段时间赵呈徽恢复了,让他去抓些东西当还礼。 商容洲正盘算着,阿壮的脸更红了,鼻尖上也沁出了汗。 他这反应好像中彩票一样,商容洲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还没等开口询问,就听到他紧张道:“好,那晚上你再来一趟,我把虎皮送给你。”说完,一瞬化形跑了。 商容洲看着他矫健的身影一瞬间钻进丛林,顿时心情极好地回到山洞。 山洞里,臭脸大野狼在嗅到她身上的味道后,脸顿时更臭了:“又是豹子味,难闻死了。” “我觉得还好啊。”跟你比,都是香的了。 赵呈徽沉下脸:“你味道不散完,今晚别跟我睡。” 商容洲听到他又拿这个威胁自己,再想想阿壮说要送自己一张厚实的虎皮,当即有了底气:“不睡就不睡。” 赵呈徽更生气了。 两人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冷战,商容洲低着头,仔细摆弄自己的小床,赵呈徽则趴在地上生气。 许久,还是赵呈徽先开口:“你看上那头豹子了?” “我是劣等兽人,哪配得上普通兽人。”商容洲阴阳怪气。 赵呈徽不高兴:“我问的不是这个。” “我跟他是朋友。” 第二百三十七章 朋友 “你干嘛?”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沙哑。 “鹿肉吃多了。”赵呈徽不高兴。 商容洲一顿,才发现此刻的他精神百倍。 嗯,各种意义上的精神百倍。 商容洲穿越以来,自认也算见过不少世面,可还是在这一刻看到真实上演的动物世界后崩溃了,一连步直接跳了出去,扒着石壁一脸惊恐地盯着他:“你想干什么?!” 赵呈徽看到她的反应,嗤了一声翻个身,大咧咧地将肚皮露在外面:“我就算再落魄,也不可能跟你一个劣等兽人有什么,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是我反应大还是你反应大!”商容洲看着他朝天撅,顿时一脸崩溃。 赵呈徽闭上眼睛:“我是吃鹿肉的自然反应,你不也是一样?要不是我叫醒你,你还在用脚趾勾引我。” 说完,他皱了皱眉重新睁眼,眼底是一片嫌弃:“连条尾巴都没有。” 商容洲:“……” “过来睡觉。”他没好气地开口。 商容洲梗着脖子:“你这个德性,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不睡算了。”赵呈徽直接闭上了眼睛。 商容洲气得要命,偏偏不能拿这匹狼怎么样,最后只能黑着脸坐下。 “什么狼啊,狗还差不多。”她随口嘟囔一句。 “你才是狗,我是英勇的孤狼。” 赵呈徽看似睡了,却还是在她开口之后迅速反驳。 商容洲白了他一眼,索性不搭理他了。 今晚的鹿肉确实大补,胃里一直热乎乎的,连带着手脚都跟着暖和,即便不用赵呈徽的毛发避寒,似乎也可以坚持。 她安静地坐着,没有要回去的意思。赵呈徽的狼脸逐渐皱巴,最后终于忍不住恶劣开口:“你来不来?” “不来。”商容洲很有骨气。 “那就一夜都别来,要是敢吵到我,我就把你丢出去。”赵呈徽继续威胁。 商容洲冷笑一声:“放心,一夜都不来。” 说完,两个人陷入新一轮的沉默。 许久,赵呈徽又一次开口:“今天不来,以后也别来,冻死也不关我事……” 话没说完,商容洲已经气鼓鼓地钻到他怀里了,赵呈徽动了动,把身下暖热的地方留给她,然后习惯性地将爪子搭在她身上。 一人一狼同时舒服地喟叹一声。 “别再勾引我。”他警告。 商容洲嗤了一声:“你也别想轻薄我。” 两人对视一眼,再次相视两厌地别开脸。商容洲白天累了一天,晚上很快就睡了过去,反倒是赵呈徽还睡不着,趴在地上发了会儿呆,视线落在了商容洲的脸上。 真是个奇怪的劣等兽人,想找靠山竟然找到他头上来了,难道不知道他的毛发很奇怪?赵呈徽沉思片刻,抬起爪子看了看,确定虽然脏兮兮的,却还是能分辨出是白色的皮毛。 所以她是知道的,却还是要跟着他。 赵呈徽嗤了一声,喷出的气息抚过商容洲的脸,商容洲轻哼一声,不满地抬手堵住他的鼻子:“安静!” 赵呈徽顿时不悦,爪子扒开她的手后正要回怼,突然看到她手腕处几道细细的伤口。 像是碎石划出的痕迹。赵呈徽想起她说自己差点死在野猪的攻击下,顿时皱起了眉头。 商容洲这一夜睡得极好,翌日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她伸着懒腰坐起来,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赵呈徽不见了。 “赵呈徽?” 无人应答,空旷的山洞只有回音,商容洲慌了:“赵呈徽!赵呈徽!” 她跌跌撞撞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找人,因为太着急,没注意到地上断掉的树枝,直接摔在了地上。 双手下意识撑地,反应过来时两只手心都破皮了,她顿时又气又恼:“赵呈徽你个白眼狼!狗东西!我辛辛苦苦养着你,给你找吃的,你竟然身体一好就说走就走,你还是个人吗?!不对,你本来就不是人,你个混……” “再骂就把你扔下悬崖!”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商容洲愣了愣,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赵呈徽早已恢复人身,黑着脸往地上丢了头野猪。 商容洲茫然一瞬:“你干嘛去了?” “打猎。”赵呈徽板着脸往山洞走,“我伤口崩开了,你把猪都扛进来。” 商容洲赶紧跟上他:“哪崩开了?快给我看看。” 她凑过去仔细检查,赵呈徽木着脸推开她,她又凑了过来,赶不走的样子像一只头脑发晕的苍蝇。赵呈徽轻哼一声,却不再推开她。 商容洲仔细地为他检查,发现腰上那个最深的伤口有一点渗血,其他的大伤口也是或多或少有点裂开。虽然看着吓人,但好歹还在可控范围内,商容洲顿时松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抱怨:“你没事打什么猎啊,现在好了,又得个十天八天才能恢复。” “我愿意。”赵呈徽闭上眼睛。 商容洲懒得理他,扭头就去搬猪了,然而出去半天,最后又腆着脸回来了。 “搬不动?”赵呈徽眼睛不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嗯,搬不动。”商容洲讪讪。这头猪得有上百斤,她折腾好久都没搬动。 赵呈徽轻嗤一声再次起身,商容洲看到他皮肤上抹开的血迹,想说要不还是别搬了,但纠结一瞬还是放弃了—— 外面太潮,野猪放在地上很快就会腐烂,而他们太需要这些肉了。 ……只是要辛苦某狼了。商容洲叹了声气,等他把猪搬进来后,立刻鼓掌奉承:“暮深真棒!” 赵呈徽斜了她一眼,扭头就往外走。 商容洲连忙站起来:“你干嘛去?” “搬猪。”赵呈徽头也不回。 商容洲一愣:“不是已经搬回来了吗?” “还有。”赵呈徽说着就不见了踪迹。 商容洲只好继续等,好在没等太久,他就又搬了头猪进来了。 商容洲震惊:“你竟然打了两头!” 赵呈徽再次离开。 “干嘛去!”商容洲重复询问。 “搬猪。” 商容洲:“?” 重复五趟之后,商容洲看着大小不一的七头猪沉默了。 许久,她艰难开口:“你是抄了猪的老家吗?” 赵呈徽冷哼一声,化为狼形继续趴着。今天出去溜达一圈,直接导致他要多休息十几天,现在四肢无力,伤口也隐隐作痛。 没等到他的回答,商容洲也不急,反而因为猪山猪海心情愉悦:“我上次看阿壮他们,都是好几个兽人围堵一头猪,你好厉害,自己能打这么多头。” 赵呈徽还是不搭理她。 商容洲拍了一下他毛茸茸的翘臀:“真棒呀暮深!” 赵呈徽眼皮一跳,终于肯看她了,商容洲笑眯眯的任由他打量。两人对视许久,赵呈徽评价:“你真的很势利眼。” 商容洲:“……”算了,看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赵呈徽随意划了两下火石,等山洞里烧起篝火后再次闭上眼睛:“以后你再出去摘果子,就不用怕野猪了。” 商容洲愣了愣,表情突然微妙:“你……你抓猪,是因为担心我?” 赵呈徽装死。 “你担心我呀?”商容洲凑过去揉狼头。 赵呈徽继续装死。 商容洲心情愉悦,像撸狗一样撸眼前的大尾巴狼。赵呈徽起初还在无视她,渐渐的就觉得不对劲了—— 她为什么要挠他的下巴?为什么要搓他的耳朵?最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会觉得很舒服?轻飘飘的,整个狼都像踩在棉花上,舒服得简直想抖腿? 没等他想明白,商容洲就不挠了,他顿时不悦睁眼。 “我们烤个乳猪吃。”商容洲眼睛晶亮。 赵呈徽:“……” 因为家里多了七头猪,生活一下子就宽裕起来了。商容洲再也不用操心了。 她每次出去,赵呈徽都十分不高兴,可又不愿意说,只能板着脸看她离开,直到她回来才抱怨两句。 两人这种相处模式,让商容洲有种和他结婚多年已无爱情、彼此嫌弃却又为了孩子不能离婚的中年夫妻感。 而对于商容洲的形容,赵呈徽只是嗤了一声:“我不可能娶一个劣等兽人,更不可能跟你生孩子,你死了这条心。” 商容洲:“……谢谢,我对你也不是很有兴趣。” 赵呈徽又看她一眼,没有回应。 商容洲嫌他无聊,干脆继续出去找干稻草。她最近收获颇丰,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做一个属于自己的床了,只是有床归有床,没有被子,冬天一样是要跟那匹脏兮兮的狼睡。 想到这里,商容洲叹了声气。 “商容洲!” 身后传来清亮的声音,商容洲愣了愣,回过头就看到好几天没见的阿壮,她顿时开心招手:“阿壮!” “你在这里干什么?”阿壮问。 商容洲拍了拍怀里的稻草:“我想多找点这个,睡得好一点。” “这有什么用,还是得睡兽皮才暖和。”阿壮不怎么赞同。 商容洲笑了笑:“最近都没见你,是做什么去了吗?” “我和族人们换了一个山头打猎,”阿壮说完叹了声气,“这座山上的野猪突然被连窝端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真是太贪心了,连小猪都不放过。” 烤乳猪真香的商容洲:“……” “这座山本来就没多少大型猎物,没有野猪之后,就只剩下兔子山鸡之类的了,我们就换了一座山去打。”阿壮笑呵呵道。 商容洲点头:“换个山也挺好的,豹形武力值都很高,应该多打大型猎物。” “我们族不全是豹子,还有兔族鸟族狐族什么的,所以战斗力不算强,”阿壮提起这个,还有点不好意思,“就算换个山头,也还是打打野猪之类的。” 商容洲惊讶:“你们不是同一个族的?” “对,我们有些族人是身体不够强壮,被部落遗弃,有一些则是部落迁徙的时候走丢的,反正各种原因,就凑到了一起。”阿壮解释。 商容洲听得眼睛晶亮:“这么说……你们族的包容度还挺高?” “当然,我们不会轻易遗弃任何族人,”阿壮十分骄傲,“就算生出的孩子是野兽,只要父母不舍得杀死,我们就不会消灭,还是会当成自己的族人一样对待。” 商容洲:“那……要是对方外形很奇怪呢?” “能有多奇怪?”阿壮好奇。 商容洲试探:“白白的。” “我们部落的狗族,就有白白的原身。”阿壮说道。 商容洲顿时眼睛一亮,还想再说什么,不远处突然传来尖锐的口哨声,阿壮赶紧离开了,只是跑到一半想到什么,又折了回来:“商容洲。” “嗯,在!”商容洲立刻举手。 阿壮黝黑的脸瞬间红了:“你别捡稻草了,我送你一个虎皮。” 商容洲睁大眼睛:“真的?!” “……你要吗?”阿壮有点紧张。 商容洲笑了:“你要是肯送,我当然要。” 那得多暖和啊!她也不想单方面接受赠与,实在是现在日子难过,大不了拿到虎皮之后,等过段时间赵呈徽恢复了,让他去抓些东西当还礼。 商容洲正盘算着,阿壮的脸更红了,鼻尖上也沁出了汗。 他这反应好像中彩票一样,商容洲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还没等开口询问,就听到他紧张道:“好,那晚上你再来一趟,我把虎皮送给你。”说完,一瞬化形跑了。 商容洲看着他矫健的身影一瞬间钻进丛林,顿时心情极好地回到山洞。 山洞里,臭脸大野狼在嗅到她身上的味道后,脸顿时更臭了:“又是豹子味,难闻死了。” “我觉得还好啊。”跟你比,都是香的了。 赵呈徽沉下脸:“你味道不散完,今晚别跟我睡。” 商容洲听到他又拿这个威胁自己,再想想阿壮说要送自己一张厚实的虎皮,当即有了底气:“不睡就不睡。” 赵呈徽更生气了。 两人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冷战,商容洲低着头,仔细摆弄自己的小床,赵呈徽则趴在地上生气。 许久,还是赵呈徽先开口:“你看上那头豹子了?” “我是劣等兽人,哪配得上普通兽人。”商容洲阴阳怪气。 赵呈徽不高兴:“我问的不是这个。” “我跟他是朋友。” 第二百三十八章 分寸 赵呈徽静了静:“既然没看上,就别走太近。”他从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商容洲一点常识都没有,很多时候都把握不好分寸。 商容洲闻言不悦:“我就不能有朋友了?” “兽人之间交什么朋友,他的雄性气息很重,一看就是对你有想法。”赵呈徽评价。 商容洲乐了:“他还能有你的雄性气息重?”这味道都快溢出去了。 她本意是嘲笑他,可这话落到赵呈徽耳朵里,就成了别的意思,狼脸顿时泛热,幸好有厚厚的毛发遮住,这才没暴露他的异常。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傍晚,赵呈徽刚把肉拿出来准备烤,商容洲就要出门了。 “晚上出去做什么?”赵呈徽皱眉。 商容洲敷衍:“没事没事,我很快回来。” 她怕赵呈徽阻止她出门,就没敢说自己是去找阿壮。 赵呈徽还在训斥她,她却当耳旁风,一溜烟地跑到了今天遇到阿壮的地方。 阿壮早就等在那里了,看到她来眼睛一亮,当即把毛毯一样的虎皮递过来。商容洲赶紧接住,随即震惊了:“这么好的皮子?你哪来的?” “我爹娘给我的。”阿壮脸红红。 商容洲蹙眉:“爹娘给的?那不行,我不能要。” 阿壮一听急了:“我也可以自己打的,等过段时间我彻底成年,肯定有能力打到……” “我不是那个意思,”商容洲哭笑不得,“是觉得太贵重,不敢收。” “不贵重不贵重,你收下。”阿壮说完就溜了,根本不给她再拒绝的机会。 商容洲张了张嘴,盯着虎皮无言许久,最后只能抱着回到山洞。 “再晚回来肉都没……”赵呈徽话说到一半,看到她怀里的虎皮脸一黑,“哪来的?” “阿壮给的。”商容洲随口一句。 赵呈徽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庞大的身躯犹如小山一般,后背的毛发根根竖立,连牙都龇了出来。 商容洲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你不是说没看上他吗?”赵呈徽皱着鼻子一脸凶光。 商容洲呆滞:“没、没看上啊。” “那你收他的皮子!”赵呈徽发火。 商容洲迟钝地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对:“不能……收吗?” “兽人之间赠与皮子,是定下婚约的意思。”赵呈徽生气。 商容洲:“……” 看到商容洲哑口无言,赵呈徽更生气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该知道吗?”商容洲很是冤枉。这文统共也就两三万字,是个短得不能更短的短篇,全程都在讲男主怎么在生死边缘挣扎,哪提到过这些兽人世界的规则。 赵呈徽见她还敢顶嘴,当即决定要给她一个教训,重新趴下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知道就活该倒霉,我是不会管你的。” “你爱管不管。”商容洲脾气也上来了。 赵呈徽不悦:“兽人族只要接过皮子,就等于定下婚约,除非双方同时反悔,否则是一定要结为伴侣的。” 说完,嗤了一声,“送的竟然是虎皮,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你,恐怕不会答应退婚,只要他不退,你想后悔也没用,就等着跟他结婚。” 商容洲眉头顿时皱得更深:“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你接了人家的东西又反悔,到底是谁不讲道理?”赵呈徽讥讽。 “我都说了……”商容洲说到一半对上他幽绿的眼睛,顿时赌气放弃,“算了,懒得跟你说。” “那就等着嫁给那只豹子。” 赵呈徽继续刻薄。他现在一肚子火不知道怎么发,只能用语言攻击。 商容洲只当没听见,而是思索该怎么跟阿壮说这件事。 ……按赵呈徽的说法,阿壮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商容洲正头疼时,她抬眸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大野狼,沉默片刻隐约有了主意。 夜渐渐深了,寒气再次涌入山洞,赵呈徽调整了一下姿势,把相对柔软的地面腾出来,等着她过来睡。 然而等了半天,只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却迟迟没看到她过来。 赵呈徽皱眉回头,看到眼前的一幕后瞬间炸毛:“你干什么!” “睡觉。”商容洲躺在自己的稻草床上,裹着柔软厚实的虎皮,心满意足地叹了声气。 赵呈徽蹭了一下站起来:“为什么要用他的虎皮!” “都要结婚了,还分这么清干嘛。”商容洲怡然自得。 赵呈徽顿时更加气恼,直接化为人形揪住虎皮一甩。商容洲猝不及防,被他从虎皮里甩到了稻草床上,身上好不容易攒的那点热乎劲,一瞬间全没了。 商容洲却不生气,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有事吗?” “你说要结婚了是什么意思?”赵呈徽咬牙切齿。 他似乎还没从狼形的状态里走出来,生气时五官乱动,却因为长得太好看,表情崩坏成这样竟然都不丑。 商容洲抬头和他的绿眸对视:“他如果不同意退婚的话,我和他不就要结婚了……啊,你是不是不知道结婚的意思?就是你说的结为伴侣……” “我没问你这个!”赵呈徽气恼地打断,“商容洲,你还没跟他说清楚,就知道他一定不退婚?” “你都说他很喜欢我了,怎么可能答应退婚,”商容洲说完叹了声气,“算了,横竖我也不亏,结为伴侣就结为伴侣,这样一来我找到了靠山,阿壮有了伴侣,你也不用被我烦了,大家都满意了。” “你!” 商容洲看着气得说不出话的赵呈徽,一脸无辜地追问:“我怎么了?” 赵呈徽黑着脸与她对视,商容洲绷住表情,尽可能不泄露自己的期待。 许久,他面无表情地把皮子丢给她:“对,大家都满意了。” 商容洲心里咯噔一下,没等再开口赵呈徽已经恢复狼形,去原来的位置趴着了。 ……玩脱了。 她刚才还想着,赵呈徽很不喜欢阿壮,自己用点激将法,说不定能让他帮着去解除婚约……谁知道这狗崽子这么不经激,才三两句话竟然要跟她撇清干系了。 不对,也许是早就想跟她撇清干系,只是一直没能得逞,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了,虽然不喜欢阿壮,但为了摆脱她,宁愿让阿壮得偿所愿。 简单来说,就是为了摆脱一类敌人,不惜让二类敌人尝点甜头。 真是……狗啊。商容洲被自己的脑补气得睡不着觉。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火堆旁边脏兮兮的大野狼。 他只要一想到商容洲现在身上盖的,是其他兽人准备的聘礼,就想连人带皮子一同扔出去,也想把她揪过来,问问是不是只要能给她庇佑,不管是谁她都愿意嫁。 ……不行,越想越气。 一人一狼心思各异,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翌日一早,商容洲揉了揉眼睛,去山洞外接了点水简单洗漱后,便开始认真地叠虎皮。 赵呈徽冷眼看着她宝贝地把这张破虎皮叠得方方正正,心里又涌起一阵烦躁,却没有像昨天一样用言语发泄。 一人一狼较上了劲,都把对方当空气一样忽视,所以赵呈徽看到商容洲抱着虎皮出门时,爪子只是抓紧了地面,却也没问她要去哪,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 商容洲一边往外走,一边支棱着耳朵听身后的动静,结果走了半天,背后都没有脚步声追上来。 她顿时冷笑一声:“等我把这事儿解决了再跟你算账。” 说罢,就去了昨天见阿壮的地方,放下虎皮不断呼喊他的名字。 阿壮很快应声而来,看到她后激动上前:“你找我?” “……对,”商容洲讪讪一笑。 阿壮刚想说什么,就注意到她身后石头上的虎皮,愣了愣后不解开口:“你这是……” “阿壮对不起,”商容洲一脸愧疚,“我不知道送皮子是求爱的意思,我以为只是朋友之间的赠予。” 阿壮眼底闪过一丝茫然,许久嗓子眼突然发紧:“你什么意思?” “抱歉,皮子还给你,你能不能……就当我昨天没接受过?”商容洲小心翼翼地问。 “不行!”阿壮顿时涨红了脸,“为什么要这样,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没有,你没错,是我独自流浪惯了,不懂兽人的规矩,所以贸贸然接受了皮子。”商容洲赶紧解释。 阿壮还是愤愤:“那你今天怎么知道了?” “是一个朋友跟我说的,”商容洲说完,见他一脸委屈,只好放软了语气,“阿壮,我实话跟你说,我是个劣等兽人,连变身都不会,我配不上你的。” “我早就知道你是劣等兽人,也知道你不是虎族,所以才会送你虎皮,而不是别的皮毛,你如果是因为这个才退婚,其实没必要,我真不嫌弃你。”阿壮忙道。 商容洲没想到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是不同意,不由得叹了声气:“我们才见过几次,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呢?” “我就觉得你很有趣。”阿壮一脸认真。 商容洲头疼:“觉得我有趣可以当朋友呀,没必要非要在一起的。” 阿壮抿了抿唇:“不要,我只想跟你结为伴侣。” “阿壮……” “商容洲,你答应我好不好,我肯定会对你好的,给你猎很多猎物,剥很多皮毛,让你一直很暖和,我我我建的房子也很大,是用石头加泥巴抹的,一点漏洞都没有,真的特别好。”阿壮一脸殷切。 商容洲一阵无言,正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时,身后突然传出一道沉郁的声音:“她不会跟你结为伴侣。” 商容洲眼睛一亮,和阿壮同时看过去,赵呈徽一个跳跃,便横隔在两人之间了。 商容洲看着脏兮兮的大白狼,故作矜持地问:“你怎么来了?” 赵呈徽无视她,直接目视阿壮:“她不会答应你,你把皮子拿走。” “你是谁?”阿壮顿时一脸警惕。 赵呈徽的狼脸上闪过一丝倨傲:“我是她的丈夫。” 商容洲愣了愣。 “不可能!”阿壮当即否认,“我从来没有在她身上闻到过其他兽人的味道。” “那是因为我在养伤不能洗澡,体味被臭味覆盖,你敢说她身上没有臭烘烘的味道?”赵呈徽昂起狼头。 商容洲:“……”原来你知道自己臭啊。 阿壮闻言怔愣一瞬,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商容洲震惊地睁大眼睛:“所以我身上真是臭烘烘的?!” “我以为是你不讲卫生。”阿壮认真解释。 商容洲:“……”妈的,她天天擦身体好不! “她已经有伴侣了,你还送皮子给她,是你不守规矩在先,我们就算想退婚,你也只有答应。”赵呈徽冷笑着把话题引回正途。 阿壮愣神之后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她从来没提过自己有伴侣,肯定是你们骗我的。” “没提过伴侣,难道没提过我?”赵呈徽不屑。 阿壮:“没提过。” 赵呈徽:“……” 商容洲察觉到来自赵呈徽的死亡凝视,咳了一声主动开口:“阿壮你想想,我作为一个劣等兽人,根本吃不了太多东西,却跟你换了很多肉,那些肉都哪去了?” 阿壮一愣:“被他……吃了?” 商容洲点了点头。 阿壮崩溃抱头:“我还是不信,肯定是你们骗我的!” “那要我们怎么证明?”商容洲无奈,说完直接抱着狼头亲了一口,“这样吗?” 赵呈徽一愣,虽然面上不动声色,狼尾巴却在一瞬间炸开了花。 阿壮看得眼圈都红了,好像随时都能哭出来。 商容洲连忙哄他:“你别伤心呀,就算当不成伴侣,我们也能做朋友的,以后你想找我聊天或者散步,我随时都会来,也可以摘果子给你吃。” “我不同意。”炸尾巴大白狼黑了脸。 商容洲无视他,轻轻拍了拍阿壮的后背:“对不起阿壮,都是我不好,我以后会努力学兽人世界的规矩,绝对不会再闹出这种乌龙了。” “没事,是我痴心妄想了,”阿壮擦了一下眼睛,心情逐渐没那么差了,“你说你不知道接皮子是答应求婚,但你却有伴侣了,是不是代表,他仗着你不懂规矩,就没给你送皮子?” 第二百三十八章 分寸 赵呈徽静了静:“既然没看上,就别走太近。”他从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商容洲一点常识都没有,很多时候都把握不好分寸。 商容洲闻言不悦:“我就不能有朋友了?” “兽人之间交什么朋友,他的雄性气息很重,一看就是对你有想法。”赵呈徽评价。 商容洲乐了:“他还能有你的雄性气息重?”这味道都快溢出去了。 她本意是嘲笑他,可这话落到赵呈徽耳朵里,就成了别的意思,狼脸顿时泛热,幸好有厚厚的毛发遮住,这才没暴露他的异常。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傍晚,赵呈徽刚把肉拿出来准备烤,商容洲就要出门了。 “晚上出去做什么?”赵呈徽皱眉。 商容洲敷衍:“没事没事,我很快回来。” 她怕赵呈徽阻止她出门,就没敢说自己是去找阿壮。 赵呈徽还在训斥她,她却当耳旁风,一溜烟地跑到了今天遇到阿壮的地方。 阿壮早就等在那里了,看到她来眼睛一亮,当即把毛毯一样的虎皮递过来。商容洲赶紧接住,随即震惊了:“这么好的皮子?你哪来的?” “我爹娘给我的。”阿壮脸红红。 商容洲蹙眉:“爹娘给的?那不行,我不能要。” 阿壮一听急了:“我也可以自己打的,等过段时间我彻底成年,肯定有能力打到……” “我不是那个意思,”商容洲哭笑不得,“是觉得太贵重,不敢收。” “不贵重不贵重,你收下。”阿壮说完就溜了,根本不给她再拒绝的机会。 商容洲张了张嘴,盯着虎皮无言许久,最后只能抱着回到山洞。 “再晚回来肉都没……”赵呈徽话说到一半,看到她怀里的虎皮脸一黑,“哪来的?” “阿壮给的。”商容洲随口一句。 赵呈徽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庞大的身躯犹如小山一般,后背的毛发根根竖立,连牙都龇了出来。 商容洲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你不是说没看上他吗?”赵呈徽皱着鼻子一脸凶光。 商容洲呆滞:“没、没看上啊。” “那你收他的皮子!”赵呈徽发火。 商容洲迟钝地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对:“不能……收吗?” “兽人之间赠与皮子,是定下婚约的意思。”赵呈徽生气。 商容洲:“……” 看到商容洲哑口无言,赵呈徽更生气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该知道吗?”商容洲很是冤枉。这文统共也就两三万字,是个短得不能更短的短篇,全程都在讲男主怎么在生死边缘挣扎,哪提到过这些兽人世界的规则。 赵呈徽见她还敢顶嘴,当即决定要给她一个教训,重新趴下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知道就活该倒霉,我是不会管你的。” “你爱管不管。”商容洲脾气也上来了。 赵呈徽不悦:“兽人族只要接过皮子,就等于定下婚约,除非双方同时反悔,否则是一定要结为伴侣的。” 说完,嗤了一声,“送的竟然是虎皮,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你,恐怕不会答应退婚,只要他不退,你想后悔也没用,就等着跟他结婚。” 商容洲眉头顿时皱得更深:“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你接了人家的东西又反悔,到底是谁不讲道理?”赵呈徽讥讽。 “我都说了……”商容洲说到一半对上他幽绿的眼睛,顿时赌气放弃,“算了,懒得跟你说。” “那就等着嫁给那只豹子。” 赵呈徽继续刻薄。他现在一肚子火不知道怎么发,只能用语言攻击。 商容洲只当没听见,而是思索该怎么跟阿壮说这件事。 ……按赵呈徽的说法,阿壮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商容洲正头疼时,她抬眸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大野狼,沉默片刻隐约有了主意。 夜渐渐深了,寒气再次涌入山洞,赵呈徽调整了一下姿势,把相对柔软的地面腾出来,等着她过来睡。 然而等了半天,只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却迟迟没看到她过来。 赵呈徽皱眉回头,看到眼前的一幕后瞬间炸毛:“你干什么!” “睡觉。”商容洲躺在自己的稻草床上,裹着柔软厚实的虎皮,心满意足地叹了声气。 赵呈徽蹭了一下站起来:“为什么要用他的虎皮!” “都要结婚了,还分这么清干嘛。”商容洲怡然自得。 赵呈徽顿时更加气恼,直接化为人形揪住虎皮一甩。商容洲猝不及防,被他从虎皮里甩到了稻草床上,身上好不容易攒的那点热乎劲,一瞬间全没了。 商容洲却不生气,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有事吗?” “你说要结婚了是什么意思?”赵呈徽咬牙切齿。 他似乎还没从狼形的状态里走出来,生气时五官乱动,却因为长得太好看,表情崩坏成这样竟然都不丑。 商容洲抬头和他的绿眸对视:“他如果不同意退婚的话,我和他不就要结婚了……啊,你是不是不知道结婚的意思?就是你说的结为伴侣……” “我没问你这个!”赵呈徽气恼地打断,“商容洲,你还没跟他说清楚,就知道他一定不退婚?” “你都说他很喜欢我了,怎么可能答应退婚,”商容洲说完叹了声气,“算了,横竖我也不亏,结为伴侣就结为伴侣,这样一来我找到了靠山,阿壮有了伴侣,你也不用被我烦了,大家都满意了。” “你!” 商容洲看着气得说不出话的赵呈徽,一脸无辜地追问:“我怎么了?” 赵呈徽黑着脸与她对视,商容洲绷住表情,尽可能不泄露自己的期待。 许久,他面无表情地把皮子丢给她:“对,大家都满意了。” 商容洲心里咯噔一下,没等再开口赵呈徽已经恢复狼形,去原来的位置趴着了。 ……玩脱了。 她刚才还想着,赵呈徽很不喜欢阿壮,自己用点激将法,说不定能让他帮着去解除婚约……谁知道这狗崽子这么不经激,才三两句话竟然要跟她撇清干系了。 不对,也许是早就想跟她撇清干系,只是一直没能得逞,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了,虽然不喜欢阿壮,但为了摆脱她,宁愿让阿壮得偿所愿。 简单来说,就是为了摆脱一类敌人,不惜让二类敌人尝点甜头。 真是……狗啊。商容洲被自己的脑补气得睡不着觉。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火堆旁边脏兮兮的大野狼。 他只要一想到商容洲现在身上盖的,是其他兽人准备的聘礼,就想连人带皮子一同扔出去,也想把她揪过来,问问是不是只要能给她庇佑,不管是谁她都愿意嫁。 ……不行,越想越气。 一人一狼心思各异,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翌日一早,商容洲揉了揉眼睛,去山洞外接了点水简单洗漱后,便开始认真地叠虎皮。 赵呈徽冷眼看着她宝贝地把这张破虎皮叠得方方正正,心里又涌起一阵烦躁,却没有像昨天一样用言语发泄。 一人一狼较上了劲,都把对方当空气一样忽视,所以赵呈徽看到商容洲抱着虎皮出门时,爪子只是抓紧了地面,却也没问她要去哪,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 商容洲一边往外走,一边支棱着耳朵听身后的动静,结果走了半天,背后都没有脚步声追上来。 她顿时冷笑一声:“等我把这事儿解决了再跟你算账。” 说罢,就去了昨天见阿壮的地方,放下虎皮不断呼喊他的名字。 阿壮很快应声而来,看到她后激动上前:“你找我?” “……对,”商容洲讪讪一笑。 阿壮刚想说什么,就注意到她身后石头上的虎皮,愣了愣后不解开口:“你这是……” “阿壮对不起,”商容洲一脸愧疚,“我不知道送皮子是求爱的意思,我以为只是朋友之间的赠予。” 阿壮眼底闪过一丝茫然,许久嗓子眼突然发紧:“你什么意思?” “抱歉,皮子还给你,你能不能……就当我昨天没接受过?”商容洲小心翼翼地问。 “不行!”阿壮顿时涨红了脸,“为什么要这样,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没有,你没错,是我独自流浪惯了,不懂兽人的规矩,所以贸贸然接受了皮子。”商容洲赶紧解释。 阿壮还是愤愤:“那你今天怎么知道了?” “是一个朋友跟我说的,”商容洲说完,见他一脸委屈,只好放软了语气,“阿壮,我实话跟你说,我是个劣等兽人,连变身都不会,我配不上你的。” “我早就知道你是劣等兽人,也知道你不是虎族,所以才会送你虎皮,而不是别的皮毛,你如果是因为这个才退婚,其实没必要,我真不嫌弃你。”阿壮忙道。 商容洲没想到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是不同意,不由得叹了声气:“我们才见过几次,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呢?” “我就觉得你很有趣。”阿壮一脸认真。 商容洲头疼:“觉得我有趣可以当朋友呀,没必要非要在一起的。” 阿壮抿了抿唇:“不要,我只想跟你结为伴侣。” “阿壮……” “商容洲,你答应我好不好,我肯定会对你好的,给你猎很多猎物,剥很多皮毛,让你一直很暖和,我我我建的房子也很大,是用石头加泥巴抹的,一点漏洞都没有,真的特别好。”阿壮一脸殷切。 商容洲一阵无言,正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时,身后突然传出一道沉郁的声音:“她不会跟你结为伴侣。” 商容洲眼睛一亮,和阿壮同时看过去,赵呈徽一个跳跃,便横隔在两人之间了。 商容洲看着脏兮兮的大白狼,故作矜持地问:“你怎么来了?” 赵呈徽无视她,直接目视阿壮:“她不会答应你,你把皮子拿走。” “你是谁?”阿壮顿时一脸警惕。 赵呈徽的狼脸上闪过一丝倨傲:“我是她的丈夫。” 商容洲愣了愣。 “不可能!”阿壮当即否认,“我从来没有在她身上闻到过其他兽人的味道。” “那是因为我在养伤不能洗澡,体味被臭味覆盖,你敢说她身上没有臭烘烘的味道?”赵呈徽昂起狼头。 商容洲:“……”原来你知道自己臭啊。 阿壮闻言怔愣一瞬,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商容洲震惊地睁大眼睛:“所以我身上真是臭烘烘的?!” “我以为是你不讲卫生。”阿壮认真解释。 商容洲:“……”妈的,她天天擦身体好不! “她已经有伴侣了,你还送皮子给她,是你不守规矩在先,我们就算想退婚,你也只有答应。”赵呈徽冷笑着把话题引回正途。 阿壮愣神之后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她从来没提过自己有伴侣,肯定是你们骗我的。” “没提过伴侣,难道没提过我?”赵呈徽不屑。 阿壮:“没提过。” 赵呈徽:“……” 商容洲察觉到来自赵呈徽的死亡凝视,咳了一声主动开口:“阿壮你想想,我作为一个劣等兽人,根本吃不了太多东西,却跟你换了很多肉,那些肉都哪去了?” 阿壮一愣:“被他……吃了?” 商容洲点了点头。 阿壮崩溃抱头:“我还是不信,肯定是你们骗我的!” “那要我们怎么证明?”商容洲无奈,说完直接抱着狼头亲了一口,“这样吗?” 赵呈徽一愣,虽然面上不动声色,狼尾巴却在一瞬间炸开了花。 阿壮看得眼圈都红了,好像随时都能哭出来。 商容洲连忙哄他:“你别伤心呀,就算当不成伴侣,我们也能做朋友的,以后你想找我聊天或者散步,我随时都会来,也可以摘果子给你吃。” “我不同意。”炸尾巴大白狼黑了脸。 商容洲无视他,轻轻拍了拍阿壮的后背:“对不起阿壮,都是我不好,我以后会努力学兽人世界的规矩,绝对不会再闹出这种乌龙了。” “没事,是我痴心妄想了,”阿壮擦了一下眼睛,心情逐渐没那么差了,“你说你不知道接皮子是答应求婚,但你却有伴侣了,是不是代表,他仗着你不懂规矩,就没给你送皮子?”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不好 赵呈徽顿时不悦:“等我的伤好了,我会给她打一头比你这个强十倍的老虎。” “果然没给你送,”阿壮难过的同时,对商容洲也多了一丝同情,“你真是太可怜了。” 赵呈徽顿时龇牙,商容洲一巴掌拍在狼头上,把他的牙给拍了回去。 “没事,有情饮水饱么,只要能跟他在一起,食不果腹我也愿意。”商容洲假模假样地说。 赵呈徽听不太懂,却觉得十分中听。 阿壮闻言彻底死心。 本来就是一时的好感,感情也没有太深刻,短暂的难过之后,阿壮继而担心起商容洲:“你跟他已经结为伴侣,为什么不找个地方定居,这样整天流浪,怎么生孩子?” 赵呈徽顿时有种被冒犯的感觉,刚想说不用你管,商容洲就殷切地握住了阿壮的手:“所以还得请你帮忙啊!你们部落现在还收人不?” 赵呈徽:“?” 阿壮:“……” 上一秒还在三角狗血恋,下一秒就开始讨论加入部落的事,阿壮稀里糊涂地答应帮忙去问问族长,商容洲当即给了他两个果子表示感谢。 把人送走后,一狼一人往山洞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山林里的小路上只剩下窸窸窣窣的走路声。 许久,还是赵呈徽先绷不住了:“不是要跟他结为伴侣?” “不是说不管我?”商容洲几乎同时开口。 然后又是一阵默契的沉默。 好一会儿,商容洲主动求和:“我饿了,今天吃什么?” “除了肉还有别的吗?”赵呈徽反问,对她刚才送给阿壮两个果子的事还很怨念。 商容洲啧了一声:“看不出来你这么小气啊,连个果子都不舍得。” 赵呈徽懒得跟她说话。 两人回到山洞,赵呈徽开始点火烤肉,商容洲坐在火堆旁看他忙活,许久突然感慨一声:“赵呈徽,你可真能干。” 赵呈徽勾着肉的爪子一停顿,狼脸被火烤得有些热。 “少拍马屁,是你太废物。”话刚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不该破坏气氛。 “本来就是,又会打猎又会烤肉,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商容洲继续夸。 狼脸好像更热了。 “就是脾气不好。”商容洲总结。 赵呈徽无语:“你脾气好?” “我脾气本来是不错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遇到你之后就变坏了,”商容洲说完,还认真思考了一下,“难道是被你影响了?” 赵呈徽觉得自己肯定有毛病,不然为什么听到她说被自己影响了,会突然这么高兴? 肉烤好,他把瘦的部分撕成小块递给商容洲,自己则直接吞咬面前的大块肉。一人一狼无声吃饭,一直到所有吃的被解决,才开始讨论正事。 “虽然我先让阿壮回部落问问情况了,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你想去阿壮的部落生活吗?”商容洲认真询问。 赵呈徽不肯看她:“如果我说不想,你就不去了?” “不去。”商容洲回答得很干脆。 赵呈徽顿了顿,抬头看向她:“为什么?” “哪来的为什么,”商容洲莫名其妙,“你都不去,我去干什么。”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的简单,赵呈徽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于是进一步追问:“你不是想要安稳的生活吗?加入部落的话,你想要的就都有了,比跟着我更合适。” “……你现在是要把我赶走吗?”商容洲狐疑。 “当然不是!”赵呈徽立刻否认。 商容洲这才放松,笑了笑道:“那不就得了,你都改变主意不赶我走了,我就不能改一改留在你身边的理由?” 赵呈徽皱眉:“什么理由?” 这狼长得酷炫高冷,但其实有时候还挺笨的。商容洲啧了一声,直接大白话解释:“以前是为了活着才留下,现在是为了你,懂了吗?” “有什么区别?”赵呈徽显然没听懂。 商容洲深吸一口气:“区别就在于以前跟着谁都行,现在只能跟着你,哪怕你以后又残又废,我也会不会离开你,明白没有?” 赵呈徽这回明白了,狼脸仿佛要被火堆烤熟一样烫,又一次庆幸有皮毛遮挡,不会被她发现异常。 商容洲不知道他内心在经历什么挣扎,只是继续追问自己想知道的:“所以你确定不去阿壮的部落了?” “去。”赵呈徽开口。 他很清楚,山洞不是久居之地,眼看着冬天即将来临,一旦下雪,就算他有一身厚重的毛发也未必能熬得过去,更何况连化形都不会的她。 他们确实该换个地方生活了。 商容洲本以为他都一门心思犟到底了,没想到他会突然改变主意,顿时一脸惊喜:“真的吗?” “真的,”赵呈徽莫名不敢看她的眼睛,“前提是那个部落肯收下我们。” 他异类的白色皮毛,或许会成为阻碍。 商容洲倒没想到他皮毛的事,闻言只是点了点头。赵呈徽看到她点头,想说如果他们让你一个人留下,那也要答应,可话到嘴边,又突然说不出来了。 他舍不得。 翌日早上,阿壮便来了,看到两人生活的山洞后皱了皱眉:“这里环境也太差了。” “还行,能遮风挡雨。”住得久了都有感情了,商容洲不喜欢他嫌弃山洞的样子。 阿壮同情地看她一眼:“我们族长说要先见见你们,才能决定要不要让你们加入。” “好啊,我们现在就去。”商容洲连忙看向赵呈徽,生怕他会不答应。 好在赵呈徽是个有分寸的,闻言直接就站了起来。 三人一起往外走,因为要迁就商容洲,速度要慢很多。 大约走了有两个小时,商容洲总算走出了这片山林,来到了一处视线宽阔的平缓地带。她看着眼前的风景,身心舒畅地伸了伸懒腰。 “前面就是我们部落了。”阿壮指了指东方。 商容洲和赵呈徽同时看过去,就看到远远的几个粗糙矮房捱在一处,房子外围了两圈荆棘草,似乎是用来抵御野兽的。 正是下午时分,兽人们吃过饭聚在一起闲聊,好几个小兽人嬉戏打闹,时不时就变回原形在地上打滚。这些兽人跟阿壮一样,都是用兽皮做的衣裳,虽然已经是深秋,但依然赤着脚。 商容洲没有见过其他部落,不知道眼前的部落是好是坏,赵呈徽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部落非常的贫困,说不定连吃饭都有问题,他们留在这儿,生活未必会比在山洞时好。 实在不行,就等他身上的伤好一些了,多打几头猎物,把山洞修葺一下,说不定比这里的房子更好。赵呈徽刚思索完,扭头就看到商容洲笑盈盈地盯着打滚的小兽人们。 他心头一动:“喜欢这里?” “嗯,喜欢。”商容洲太久没看到这么多活人了,虽然这些人都奇奇怪怪,动不动就冒出个长耳朵或者尾巴之类的,但人都是群居动物,他们的存在本身就已经很让她开心了。 赵呈徽沉默片刻:“喜欢就留下。” “说得好像我们想留就能留一样,不得先问问族长意见呀。”商容洲斜了他一眼。 赵呈徽轻嗤一声:“他肯定会让我们留下。” 来之前他还担心,这里的人会把他当做异类,现在来看,他们根本没资格把他当异类。 能在冬天来临之前,得到他这样强壮的兽人助力,该是整个部落都要高兴的事情。 果然,族长在见到赵呈徽后,二话不说就答应让他们留下了,还特意召开了部落会议,商议他们留下之后的事。 赵呈徽自幼就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当所有人视线的焦点,所以不想参加会议,最后还是被商容洲强拉了去,才板着脸坐在角落里。 相比他的格格不入,商容洲倒是很快跟其他人打成一片了,还一脸好奇地去捏小兽人毛茸茸的耳朵。 赵呈徽看着如鱼得水的她,一张狼脸臭得厉害。 “等你的伤好了,一定要给商容洲打一张好皮子。”阿壮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身边。 赵呈徽轻哼一声,懒得与他说话。 阿壮脸上闪过一丝不服气:“她对你这么好,你不能因为她不懂这些规矩,就去敷衍她。” “我跟她的事不需要你管。”赵呈徽警告地看他一眼。 阿壮被他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一瞬间气势全无:“她可是为了你,才加入我们部落的,你至少要领她的情。” “回来。” 阿壮立刻颠颠回来。 赵呈徽扫了他一眼:“为了我才加入是什么意思?” “你没发现我们部落的构成很复杂吗?因为我们都是因为各种原因落单的兽人,总之商容洲就是听说我们不会歧视任何兽人,才想来我们部落的,”阿壮说完,看一眼他脏兮兮的白毛,“你猜她是为了谁?” 劣等兽人虽然在婚配上被轻视,可其他方面因为都足够聪明且灵活,且每顿饭都吃很少,所以每个部落都是乐意接纳的,她显然不是会被歧视的那个。 赵呈徽眼眸微动。 阿壮见他不说话,生怕自己又惹恼了他,赶紧一溜烟地逃跑了。 商容洲正搓玩一只兔族小兽人,突然感觉一片阴影笼罩,她下意识抬头,正对上一双幽绿的眼睛。 “怎么了?”她眨了眨眼睛。 “我也有耳朵。”他不悦开口。 商容洲:“?” “狼族天性占有欲强,你家兽人吃醋啦。”一个羊族大娘笑道。 商容洲尴尬地笑了笑,推着赵呈徽离开了:“你发什么神经?” “没发神经,就是想提醒你该去看看房子了。”刚才族长把之前有人住过的一个土房分给了他们。 商容洲一听要去看房子,当即来了精神,赶紧跟着他离开了。 这个部落所在,是之前豹族没有发展壮大前的住地,后来因为日渐强大,觉得重建太麻烦,所以直接遗弃,而现在的部落人数远比不上当初的豹族,所以这里还有很多空房。 族长给他们的,就是其中一个最大的,虽然简陋到只有一扇窗户一张床,但好歹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商容洲进去转了一圈,表示很满意。 赵呈徽却皱了皱眉:“太旧了。” “不比咱们的山洞好多了?”商容洲扬眉。 这一点赵呈徽倒是无法反驳。 商容洲说完,又想到什么:“对了,族长说这里是豹族之前的住地,他们以后不会再回来?” “不会,兽人规矩,走了这里就不属于他们了。”赵呈徽回答。 “……你们兽人规矩还挺多。” 赵呈徽看她:“你不是兽人。” “是是是,劣等兽人嘛。”商容洲啧了一声。 赵呈徽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转而化为人形。 商容洲吓了一跳:“突然化形干嘛?” “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化形了。”赵呈徽说完将后背露给她。 商容洲上前检查,发现伤口基本都长好了,上面的棉线也有很多都不见了,还挂在上面的,大多是伤口没彻底愈合的。 “线呢?”商容洲皱眉。 “舔掉了。”赵呈徽理所当然。 商容洲:“……”就该给他戴个脖圈。 不管怎么样,没发炎就是好的,商容洲松了口气:“等过两天稍微暖和点,你就可以洗澡了。” “不想洗,麻烦。”赵呈徽皱眉。 商容洲顿时瞪眼:“不想洗也得洗,你都臭成什么了。” “你嫌弃我?”赵呈徽不悦。 商容洲冷笑一声:“我不该嫌弃吗?每天跟你在一块,连我都被熏臭了。” 赵呈徽又要反驳,却在对上她的视线后,想起了阿壮的话,最后话到嘴边变成了:“洗洗洗,洗行了?” 说完,就扭头走了。 ……这人还不耐烦了。商容洲嘟囔一声,把屋子里简单收拾一下后,发现角落里竟然还有一条熊皮毯子。 这对商容洲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赶紧敲敲打打去了灰尘,拿到太阳下晒了一遍。 于是当晚赵呈徽回来时,就看到她裹着熊皮怡然自得地躺在床上。 “又哪来的?!”他一瞬间炸毛。 商容洲斜了他一眼:“在屋里找到的,放心,不是别人送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不好 赵呈徽顿时不悦:“等我的伤好了,我会给她打一头比你这个强十倍的老虎。” “果然没给你送,”阿壮难过的同时,对商容洲也多了一丝同情,“你真是太可怜了。” 赵呈徽顿时龇牙,商容洲一巴掌拍在狼头上,把他的牙给拍了回去。 “没事,有情饮水饱么,只要能跟他在一起,食不果腹我也愿意。”商容洲假模假样地说。 赵呈徽听不太懂,却觉得十分中听。 阿壮闻言彻底死心。 本来就是一时的好感,感情也没有太深刻,短暂的难过之后,阿壮继而担心起商容洲:“你跟他已经结为伴侣,为什么不找个地方定居,这样整天流浪,怎么生孩子?” 赵呈徽顿时有种被冒犯的感觉,刚想说不用你管,商容洲就殷切地握住了阿壮的手:“所以还得请你帮忙啊!你们部落现在还收人不?” 赵呈徽:“?” 阿壮:“……” 上一秒还在三角狗血恋,下一秒就开始讨论加入部落的事,阿壮稀里糊涂地答应帮忙去问问族长,商容洲当即给了他两个果子表示感谢。 把人送走后,一狼一人往山洞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山林里的小路上只剩下窸窸窣窣的走路声。 许久,还是赵呈徽先绷不住了:“不是要跟他结为伴侣?” “不是说不管我?”商容洲几乎同时开口。 然后又是一阵默契的沉默。 好一会儿,商容洲主动求和:“我饿了,今天吃什么?” “除了肉还有别的吗?”赵呈徽反问,对她刚才送给阿壮两个果子的事还很怨念。 商容洲啧了一声:“看不出来你这么小气啊,连个果子都不舍得。” 赵呈徽懒得跟她说话。 两人回到山洞,赵呈徽开始点火烤肉,商容洲坐在火堆旁看他忙活,许久突然感慨一声:“赵呈徽,你可真能干。” 赵呈徽勾着肉的爪子一停顿,狼脸被火烤得有些热。 “少拍马屁,是你太废物。”话刚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不该破坏气氛。 “本来就是,又会打猎又会烤肉,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商容洲继续夸。 狼脸好像更热了。 “就是脾气不好。”商容洲总结。 赵呈徽无语:“你脾气好?” “我脾气本来是不错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遇到你之后就变坏了,”商容洲说完,还认真思考了一下,“难道是被你影响了?” 赵呈徽觉得自己肯定有毛病,不然为什么听到她说被自己影响了,会突然这么高兴? 肉烤好,他把瘦的部分撕成小块递给商容洲,自己则直接吞咬面前的大块肉。一人一狼无声吃饭,一直到所有吃的被解决,才开始讨论正事。 “虽然我先让阿壮回部落问问情况了,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你想去阿壮的部落生活吗?”商容洲认真询问。 赵呈徽不肯看她:“如果我说不想,你就不去了?” “不去。”商容洲回答得很干脆。 赵呈徽顿了顿,抬头看向她:“为什么?” “哪来的为什么,”商容洲莫名其妙,“你都不去,我去干什么。”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的简单,赵呈徽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于是进一步追问:“你不是想要安稳的生活吗?加入部落的话,你想要的就都有了,比跟着我更合适。” “……你现在是要把我赶走吗?”商容洲狐疑。 “当然不是!”赵呈徽立刻否认。 商容洲这才放松,笑了笑道:“那不就得了,你都改变主意不赶我走了,我就不能改一改留在你身边的理由?” 赵呈徽皱眉:“什么理由?” 这狼长得酷炫高冷,但其实有时候还挺笨的。商容洲啧了一声,直接大白话解释:“以前是为了活着才留下,现在是为了你,懂了吗?” “有什么区别?”赵呈徽显然没听懂。 商容洲深吸一口气:“区别就在于以前跟着谁都行,现在只能跟着你,哪怕你以后又残又废,我也会不会离开你,明白没有?” 赵呈徽这回明白了,狼脸仿佛要被火堆烤熟一样烫,又一次庆幸有皮毛遮挡,不会被她发现异常。 商容洲不知道他内心在经历什么挣扎,只是继续追问自己想知道的:“所以你确定不去阿壮的部落了?” “去。”赵呈徽开口。 他很清楚,山洞不是久居之地,眼看着冬天即将来临,一旦下雪,就算他有一身厚重的毛发也未必能熬得过去,更何况连化形都不会的她。 他们确实该换个地方生活了。 商容洲本以为他都一门心思犟到底了,没想到他会突然改变主意,顿时一脸惊喜:“真的吗?” “真的,”赵呈徽莫名不敢看她的眼睛,“前提是那个部落肯收下我们。” 他异类的白色皮毛,或许会成为阻碍。 商容洲倒没想到他皮毛的事,闻言只是点了点头。赵呈徽看到她点头,想说如果他们让你一个人留下,那也要答应,可话到嘴边,又突然说不出来了。 他舍不得。 翌日早上,阿壮便来了,看到两人生活的山洞后皱了皱眉:“这里环境也太差了。” “还行,能遮风挡雨。”住得久了都有感情了,商容洲不喜欢他嫌弃山洞的样子。 阿壮同情地看她一眼:“我们族长说要先见见你们,才能决定要不要让你们加入。” “好啊,我们现在就去。”商容洲连忙看向赵呈徽,生怕他会不答应。 好在赵呈徽是个有分寸的,闻言直接就站了起来。 三人一起往外走,因为要迁就商容洲,速度要慢很多。 大约走了有两个小时,商容洲总算走出了这片山林,来到了一处视线宽阔的平缓地带。她看着眼前的风景,身心舒畅地伸了伸懒腰。 “前面就是我们部落了。”阿壮指了指东方。 商容洲和赵呈徽同时看过去,就看到远远的几个粗糙矮房捱在一处,房子外围了两圈荆棘草,似乎是用来抵御野兽的。 正是下午时分,兽人们吃过饭聚在一起闲聊,好几个小兽人嬉戏打闹,时不时就变回原形在地上打滚。这些兽人跟阿壮一样,都是用兽皮做的衣裳,虽然已经是深秋,但依然赤着脚。 商容洲没有见过其他部落,不知道眼前的部落是好是坏,赵呈徽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部落非常的贫困,说不定连吃饭都有问题,他们留在这儿,生活未必会比在山洞时好。 实在不行,就等他身上的伤好一些了,多打几头猎物,把山洞修葺一下,说不定比这里的房子更好。赵呈徽刚思索完,扭头就看到商容洲笑盈盈地盯着打滚的小兽人们。 他心头一动:“喜欢这里?” “嗯,喜欢。”商容洲太久没看到这么多活人了,虽然这些人都奇奇怪怪,动不动就冒出个长耳朵或者尾巴之类的,但人都是群居动物,他们的存在本身就已经很让她开心了。 赵呈徽沉默片刻:“喜欢就留下。” “说得好像我们想留就能留一样,不得先问问族长意见呀。”商容洲斜了他一眼。 赵呈徽轻嗤一声:“他肯定会让我们留下。” 来之前他还担心,这里的人会把他当做异类,现在来看,他们根本没资格把他当异类。 能在冬天来临之前,得到他这样强壮的兽人助力,该是整个部落都要高兴的事情。 果然,族长在见到赵呈徽后,二话不说就答应让他们留下了,还特意召开了部落会议,商议他们留下之后的事。 赵呈徽自幼就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当所有人视线的焦点,所以不想参加会议,最后还是被商容洲强拉了去,才板着脸坐在角落里。 相比他的格格不入,商容洲倒是很快跟其他人打成一片了,还一脸好奇地去捏小兽人毛茸茸的耳朵。 赵呈徽看着如鱼得水的她,一张狼脸臭得厉害。 “等你的伤好了,一定要给商容洲打一张好皮子。”阿壮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身边。 赵呈徽轻哼一声,懒得与他说话。 阿壮脸上闪过一丝不服气:“她对你这么好,你不能因为她不懂这些规矩,就去敷衍她。” “我跟她的事不需要你管。”赵呈徽警告地看他一眼。 阿壮被他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一瞬间气势全无:“她可是为了你,才加入我们部落的,你至少要领她的情。” “回来。” 阿壮立刻颠颠回来。 赵呈徽扫了他一眼:“为了我才加入是什么意思?” “你没发现我们部落的构成很复杂吗?因为我们都是因为各种原因落单的兽人,总之商容洲就是听说我们不会歧视任何兽人,才想来我们部落的,”阿壮说完,看一眼他脏兮兮的白毛,“你猜她是为了谁?” 劣等兽人虽然在婚配上被轻视,可其他方面因为都足够聪明且灵活,且每顿饭都吃很少,所以每个部落都是乐意接纳的,她显然不是会被歧视的那个。 赵呈徽眼眸微动。 阿壮见他不说话,生怕自己又惹恼了他,赶紧一溜烟地逃跑了。 商容洲正搓玩一只兔族小兽人,突然感觉一片阴影笼罩,她下意识抬头,正对上一双幽绿的眼睛。 “怎么了?”她眨了眨眼睛。 “我也有耳朵。”他不悦开口。 商容洲:“?” “狼族天性占有欲强,你家兽人吃醋啦。”一个羊族大娘笑道。 商容洲尴尬地笑了笑,推着赵呈徽离开了:“你发什么神经?” “没发神经,就是想提醒你该去看看房子了。”刚才族长把之前有人住过的一个土房分给了他们。 商容洲一听要去看房子,当即来了精神,赶紧跟着他离开了。 这个部落所在,是之前豹族没有发展壮大前的住地,后来因为日渐强大,觉得重建太麻烦,所以直接遗弃,而现在的部落人数远比不上当初的豹族,所以这里还有很多空房。 族长给他们的,就是其中一个最大的,虽然简陋到只有一扇窗户一张床,但好歹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商容洲进去转了一圈,表示很满意。 赵呈徽却皱了皱眉:“太旧了。” “不比咱们的山洞好多了?”商容洲扬眉。 这一点赵呈徽倒是无法反驳。 商容洲说完,又想到什么:“对了,族长说这里是豹族之前的住地,他们以后不会再回来?” “不会,兽人规矩,走了这里就不属于他们了。”赵呈徽回答。 “……你们兽人规矩还挺多。” 赵呈徽看她:“你不是兽人。” “是是是,劣等兽人嘛。”商容洲啧了一声。 赵呈徽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转而化为人形。 商容洲吓了一跳:“突然化形干嘛?” “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化形了。”赵呈徽说完将后背露给她。 商容洲上前检查,发现伤口基本都长好了,上面的棉线也有很多都不见了,还挂在上面的,大多是伤口没彻底愈合的。 “线呢?”商容洲皱眉。 “舔掉了。”赵呈徽理所当然。 商容洲:“……”就该给他戴个脖圈。 不管怎么样,没发炎就是好的,商容洲松了口气:“等过两天稍微暖和点,你就可以洗澡了。” “不想洗,麻烦。”赵呈徽皱眉。 商容洲顿时瞪眼:“不想洗也得洗,你都臭成什么了。” “你嫌弃我?”赵呈徽不悦。 商容洲冷笑一声:“我不该嫌弃吗?每天跟你在一块,连我都被熏臭了。” 赵呈徽又要反驳,却在对上她的视线后,想起了阿壮的话,最后话到嘴边变成了:“洗洗洗,洗行了?” 说完,就扭头走了。 ……这人还不耐烦了。商容洲嘟囔一声,把屋子里简单收拾一下后,发现角落里竟然还有一条熊皮毯子。 这对商容洲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赶紧敲敲打打去了灰尘,拿到太阳下晒了一遍。 于是当晚赵呈徽回来时,就看到她裹着熊皮怡然自得地躺在床上。 “又哪来的?!”他一瞬间炸毛。 商容洲斜了他一眼:“在屋里找到的,放心,不是别人送的。” 第二百四十章 吃饭 赵呈徽这才放心,接着意识到自己太小题大做了,于是又强调一句:“你少出去招惹那些成年男兽人。” 商容洲:“……” 赵呈徽见她不说话了,当即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然而晚上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商容洲不让他上床。 因为商容洲不仅不让他上床,还不跟他睡一起。 “你平时不都睡地上吗?今天怎么不行?!”商容洲抱着毯子跟站在床边的赵呈徽僵持。 赵呈徽不悦:“山洞里没床,我才睡地上,现在有床,我为什么要睡地上?” “就一张床,你跟我一个女的抢什么!”商容洲气愤。 “我没跟你抢。”赵呈徽还是人身,闻言蹙起眉头。 商容洲却不信:“不管你抢不抢,我都不会让给你的。” “说了不抢,”赵呈徽忍无可忍,“我们不能一起睡吗?” “我有熊皮大衣了,还挤在一起干嘛?”商容洲不高兴。 赵呈徽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最后只能沉着脸站在床边。 他不说话不发脾气的时候,还颇有初见时的威严。商容洲与他坚持半天,莫名其妙地怂了,最后只能抱着熊皮毯子下床。 “让、让你睡,我睡地上总可以了。”商容洲没底气地哼一声。 赵呈徽板着脸看她裹住熊皮,往地上一躺就开始睡,劝说的话瞬间噎在嗓子眼,咽不下吐不出,心里烦躁不已,最后只能板着脸躺在床上。 然而人躺在床上了,心却在地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许久,他终于忍不住爬了起来,连人带熊皮一起搬到床上,然后直接挤进了熊皮里。 睡梦中的商容洲轻哼一声,直接攀上了他的脖子。 当体温与体温交融,赵呈徽一僵,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人身。 不同于狼形时隔着厚厚的皮毛,这一刻的亲密无间,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不过还挺舒服。赵呈徽试探地抱住她,感受她鼻尖气息。 “臭……”商容洲嘟囔一声。 赵呈徽瞬间脸黑。 大约是有了屋顶之后,睡眠质量会格外好些,商容洲一觉醒来时太阳已经绳子中控,而房间里也没见赵呈徽的踪迹。 不同于上次发现他不见后的惊慌,商容洲揉了揉眼睛,醒了会儿神后才出去,结果刚走到外面,就看到几个兽人崽子快乐地跑来跑去,看见她后立刻热情地打招呼:“商容洲!暮深好厉害,带来了很多肉!” 商容洲顿了顿,猜到是山洞里那些没吃完的野猪。 这狼崽子,还挺会来事。商容洲扬了扬唇,跟兽人崽子们玩了会儿,余光瞥见某道身影后就站了起来。 结果赵呈徽直接把她当空气,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经过。 “站住。”她抓住他的胳膊。 赵呈徽直视前方,半点余光都不肯分给她。 商容洲嗅了嗅,震惊:“你洗澡了?” 听到她这么在意这个,赵呈徽心情顿时不好了:“你管我。” “我不管你管谁,”商容洲白了他一眼,趴到他身上嗅来嗅去,“好香,有皂角味,你还挺讲究啊,给我看看伤口有没有受影响。” 赵呈徽本来还在生她昨晚上说自己臭的气,结果被她那句‘不管你管谁’直接给取悦了,再加上她毫无知觉地凑在自己身上,呼吸闹得他身上很痒……赵呈徽忍无可忍地把她揪到一旁:“闻什么,狗崽子啊?” 旁边真正的狗族小崽子立刻汪了一声。 商容洲没忍住乐了,赵呈徽的唇角也翘了起来,两人打发了小兽人们,商容洲就赶紧拉着赵呈徽往屋里走。 “干什么?就因为我洗完澡不臭了,就对我这么殷勤?”赵呈徽嘴上嫌弃,眼底却是止不住的愉悦。 她态度转变这么大,也不枉他从天黑洗到天亮,洗得身上的毛都掉了不少。 “别废话,你变个身我看看。”商容洲一脸期待。 赵呈徽一顿:“什么意思?” “给我看看你的兽形。”商容洲重复一遍。 赵呈徽板起脸:“不给看。” “快点快点。”商容洲催促。 赵呈徽直接生气了:“现在不好吗?为什么要看兽形?你是不是想取笑我?” 虽然从来不说,但白色的皮毛一直是他心里最深的伤痛。 商容洲一愣:“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赵呈徽别开脸不语。 商容洲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表情逐渐尴尬:“对、对不起,我忘了你介意这件事。” 说罢,她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别生气了,你不想给我看,我就不看了,都听你的。” 她难得这么文荣,赵呈徽眼眸微动,心底那点气瞬间烟消云散。 不知过了多久,商容洲正思考该怎么安慰他时,突然看到他周身长出了毛发,她愣了愣,回过神后就看到他化为了兽形。 英勇健壮的狼身让整个房间都变得狭小,幽绿的眼眸愈发深沉,原本脏兮兮的白毛,此刻蓬松而张扬,愈发显得他英俊。 一匹狼,竟然看起来很英俊。 商容洲盯着他发呆,赵呈徽隐约觉得不适,但还是任由她打量。 结果这个劣等兽人一点分寸都没有,盯着看了这么久都不说话。赵呈徽逐渐紧绷身体,打算在她开口嘲笑自己的毛色时,就立刻反击回去。 然而—— “你真漂亮。”她眼底是真诚的欣赏。 赵呈徽愣了愣,竟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 “太漂亮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这么漂亮!”商容洲不知道该怎么具体形容,于是只能翻来覆去地夸漂亮。 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扑到他身上蹭了蹭:“好软!” 严肃英俊的狼脸别开,半晌用爪子抵住了她的脑袋:“……够了。” 赵呈徽最后还是把商容洲的熊皮充公了。 交给族长时,商容洲忍不住掐了赵呈徽一下,咬着牙小声问:“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大公无私?” “小兽人耐寒能力不强,马上冬天了,熊皮可以帮他们御寒。”赵呈徽面不改色。 商容洲想说自己比小兽人的耐寒能力更差,但看到小兽人们穿着熊皮所制的衣服欢快起舞,所有的不满都咽回了肚子里。 熊皮充公了,她就只能继续跟赵呈徽睡一起了,于是当天晚上,她就蹭到了赵呈徽身边。 “干嘛?”赵呈徽面无表情。 商容洲咳了一声:“该睡觉了。” “你睡呗,还是老规矩,我睡床上,你睡地上。”赵呈徽假装没看到她眼底的讨好。 商容洲无言一瞬:“你让我一个娇弱的劣等兽人睡地上?” 听到她对自己的形容,赵呈徽嗤了一声。 商容洲直接到床上躺下:“我不管,我就睡床上。” “那我睡地上。”赵呈徽难得好说话。 商容洲这个时候最不需要的就是他好说话,听到他妥协后连忙坐了起来,眼巴巴地盯着他。 赵呈徽唇角浮起一点弧度,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商容洲假笑。 赵呈徽抱臂:“错哪了?” “昨天不该分床。”商容洲继续假笑。 “这还差不多。”赵呈徽轻哼一声,勉为其难在她身边躺下了。 商容洲连忙钻进他怀里,直到枕上他的胳膊才意识到不对:“你还没变回去。” “不变,就这么睡。”赵呈徽闭上眼睛,手指却隔着布料悄悄摩挲她的肩膀。 商容洲蹙眉:“这么睡不暖和,快变回去。” “你跟我睡,就是为了暖和?”赵呈徽不悦睁眼。 商容洲一脸无辜:“不然呢?” 赵呈徽:“……” 两人对视许久,赵呈徽板着脸化为了狼形。商容洲开心了,继续往他怀里钻,却被他直接推到一边:“离我远点,热。” 商容洲:“……”真是翻脸无情的白眼狼。 她憋屈地倚着他厚实的毛毛,很快就睡了过去。 不大的土房子里变得静悄悄,赵呈徽独自生了很久的闷气,才将人重新搂进怀里。 翌日一早,赵呈徽便开始修葺房子,把一切都规整之后,两个人算是在部落里定居了,安顿没两天,赵呈徽就参与了部落的第一次狩猎。 因为来时是以伴侣身份出现的,赵呈徽出门时,商容洲就和其他留守的兽人一起烧制餐具。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在吃烤肉的商容洲,一想到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汤喝,便浑身充满了干劲。 只是干劲大归干劲大,能不能烧制出来却是问题。 在连续烧裂五个盆子后,一个兽人试探地劝阻:“要不你还是去跟小兽人们玩,这些交给我们就好。” “……好的。”商容洲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成年兽人们,转而投向小兽人的阵营。 一整天下来,她似乎一件正事也没办成,不由得有些沮丧。 不同于她的笨手笨脚,赵呈徽第一次出去狩猎,就得到了部落所有强壮兽人的尊敬,这是他以前在狼族从未有过的待遇。他虽然面上不屑,却在回家后话都多了,商容洲打起精神,夸了他好一阵子。 然而赵呈徽还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你不高兴。” 用的不是疑问句。 商容洲顿了顿,许久叹了声气:“我今天……” 她把烧餐具的事都说了。 赵呈徽蹙了蹙眉:“烧不出来,跟她们要几个就好,不用放在心上。” “也不是餐具的事,我就是担心,”商容洲捏了捏鼻梁,“以后这种集体活动肯定很多,我又什么都不懂,他们教我的功夫都够全部做完了,估计宁愿做着我那一份,也不想带我一起。” “这样不好吗?”赵呈徽不解。 商容洲无声地看向他。 “不好,你喜欢热闹。”赵呈徽了然地点了点头,“我去找他们说说,让他们带带你。” 对于这种原始部落的集体生活,赵呈徽比她要更适应,加上周围人不会歧视,他现在已经不太反感旁人的视线了。 商容洲连忙拉住他:“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专门去说。” “那怎么办,你不高兴。”赵呈徽的脸沉了下来。 商容洲沉思片刻,下定了决心:“我找人私下请教。”这种集体工作的时候,不好为了她耽误时间,但私下里就不一样了,这里的兽人还是很热心的。 想到这里,她心情又好了起来。 赵呈徽只觉得她比小兽人还反复无常。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个不敢说真话的人已经从她变成他了。 赵呈徽以为,她说私下请教,只是一时的热度,谁知她是来真的。赵呈徽起初没有在意,可随着她在别人家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就有点不高兴了。 “你以后能不能少去那个羊人家里,一身羊膻味。”又被冷落一天的赵呈徽黑着脸道。 商容洲举起胳膊嗅了嗅:“一点味儿也没有,你少找茬。” “怎么没味道,我闻着味道很大。”赵呈徽继续嘴硬。 商容洲斜了他一眼,刚想说什么突然不怀好意:“那你岂不是很高兴?” 赵呈徽:“?” “羊肉味诶,不馋吗?”商容洲继续调侃。 赵呈徽嘴角抽了抽,干脆扭头就走。 商容洲见状顿时哈哈大笑。 在部落生活少说也有十来天了,这段时间她了解不少天然法则,比如兽人即便原形和山里那些野兽是同一类,也不会把那些野兽当做同类,打猎时更不会因此手下留情,大不了分猎物时不要这类就是。 所以她刚才说的真是毫无道理,只会气到赵呈徽而已。 学习还在继续,商容洲变本加厉,开始流连各个兽人家庭,已经和所有兽人都打成了一片,好几次连饭都不回去吃了。 “你伴侣真的不会介意吗?”有兽人担心。 商容洲摆摆手:“不会,我不回去他只用做一个人的饭,高兴还来不及。”一直到今天,她都学不来兽人的做饭方式,只能赵呈徽每天下厨。 兽人闻言顿时捂嘴笑:“朝朝,你真有福气。”相处这么久,他们已经知道商容洲的顾和朝朝能分开叫了。 商容洲一看就知道他们脑补了什么,于是配合一笑。 吃饱喝足后,她回到自己家,屋里最中央点了一小盆篝火照明,她一进屋就看到了赵呈徽不高兴的脸。 “吃饱了?”他问。 商容洲点了点头。 第二百四十章 吃饭 赵呈徽这才放心,接着意识到自己太小题大做了,于是又强调一句:“你少出去招惹那些成年男兽人。” 商容洲:“……” 赵呈徽见她不说话了,当即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然而晚上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商容洲不让他上床。 因为商容洲不仅不让他上床,还不跟他睡一起。 “你平时不都睡地上吗?今天怎么不行?!”商容洲抱着毯子跟站在床边的赵呈徽僵持。 赵呈徽不悦:“山洞里没床,我才睡地上,现在有床,我为什么要睡地上?” “就一张床,你跟我一个女的抢什么!”商容洲气愤。 “我没跟你抢。”赵呈徽还是人身,闻言蹙起眉头。 商容洲却不信:“不管你抢不抢,我都不会让给你的。” “说了不抢,”赵呈徽忍无可忍,“我们不能一起睡吗?” “我有熊皮大衣了,还挤在一起干嘛?”商容洲不高兴。 赵呈徽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最后只能沉着脸站在床边。 他不说话不发脾气的时候,还颇有初见时的威严。商容洲与他坚持半天,莫名其妙地怂了,最后只能抱着熊皮毯子下床。 “让、让你睡,我睡地上总可以了。”商容洲没底气地哼一声。 赵呈徽板着脸看她裹住熊皮,往地上一躺就开始睡,劝说的话瞬间噎在嗓子眼,咽不下吐不出,心里烦躁不已,最后只能板着脸躺在床上。 然而人躺在床上了,心却在地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许久,他终于忍不住爬了起来,连人带熊皮一起搬到床上,然后直接挤进了熊皮里。 睡梦中的商容洲轻哼一声,直接攀上了他的脖子。 当体温与体温交融,赵呈徽一僵,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人身。 不同于狼形时隔着厚厚的皮毛,这一刻的亲密无间,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不过还挺舒服。赵呈徽试探地抱住她,感受她鼻尖气息。 “臭……”商容洲嘟囔一声。 赵呈徽瞬间脸黑。 大约是有了屋顶之后,睡眠质量会格外好些,商容洲一觉醒来时太阳已经绳子中控,而房间里也没见赵呈徽的踪迹。 不同于上次发现他不见后的惊慌,商容洲揉了揉眼睛,醒了会儿神后才出去,结果刚走到外面,就看到几个兽人崽子快乐地跑来跑去,看见她后立刻热情地打招呼:“商容洲!暮深好厉害,带来了很多肉!” 商容洲顿了顿,猜到是山洞里那些没吃完的野猪。 这狼崽子,还挺会来事。商容洲扬了扬唇,跟兽人崽子们玩了会儿,余光瞥见某道身影后就站了起来。 结果赵呈徽直接把她当空气,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经过。 “站住。”她抓住他的胳膊。 赵呈徽直视前方,半点余光都不肯分给她。 商容洲嗅了嗅,震惊:“你洗澡了?” 听到她这么在意这个,赵呈徽心情顿时不好了:“你管我。” “我不管你管谁,”商容洲白了他一眼,趴到他身上嗅来嗅去,“好香,有皂角味,你还挺讲究啊,给我看看伤口有没有受影响。” 赵呈徽本来还在生她昨晚上说自己臭的气,结果被她那句‘不管你管谁’直接给取悦了,再加上她毫无知觉地凑在自己身上,呼吸闹得他身上很痒……赵呈徽忍无可忍地把她揪到一旁:“闻什么,狗崽子啊?” 旁边真正的狗族小崽子立刻汪了一声。 商容洲没忍住乐了,赵呈徽的唇角也翘了起来,两人打发了小兽人们,商容洲就赶紧拉着赵呈徽往屋里走。 “干什么?就因为我洗完澡不臭了,就对我这么殷勤?”赵呈徽嘴上嫌弃,眼底却是止不住的愉悦。 她态度转变这么大,也不枉他从天黑洗到天亮,洗得身上的毛都掉了不少。 “别废话,你变个身我看看。”商容洲一脸期待。 赵呈徽一顿:“什么意思?” “给我看看你的兽形。”商容洲重复一遍。 赵呈徽板起脸:“不给看。” “快点快点。”商容洲催促。 赵呈徽直接生气了:“现在不好吗?为什么要看兽形?你是不是想取笑我?” 虽然从来不说,但白色的皮毛一直是他心里最深的伤痛。 商容洲一愣:“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赵呈徽别开脸不语。 商容洲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表情逐渐尴尬:“对、对不起,我忘了你介意这件事。” 说罢,她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别生气了,你不想给我看,我就不看了,都听你的。” 她难得这么文荣,赵呈徽眼眸微动,心底那点气瞬间烟消云散。 不知过了多久,商容洲正思考该怎么安慰他时,突然看到他周身长出了毛发,她愣了愣,回过神后就看到他化为了兽形。 英勇健壮的狼身让整个房间都变得狭小,幽绿的眼眸愈发深沉,原本脏兮兮的白毛,此刻蓬松而张扬,愈发显得他英俊。 一匹狼,竟然看起来很英俊。 商容洲盯着他发呆,赵呈徽隐约觉得不适,但还是任由她打量。 结果这个劣等兽人一点分寸都没有,盯着看了这么久都不说话。赵呈徽逐渐紧绷身体,打算在她开口嘲笑自己的毛色时,就立刻反击回去。 然而—— “你真漂亮。”她眼底是真诚的欣赏。 赵呈徽愣了愣,竟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 “太漂亮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这么漂亮!”商容洲不知道该怎么具体形容,于是只能翻来覆去地夸漂亮。 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扑到他身上蹭了蹭:“好软!” 严肃英俊的狼脸别开,半晌用爪子抵住了她的脑袋:“……够了。” 赵呈徽最后还是把商容洲的熊皮充公了。 交给族长时,商容洲忍不住掐了赵呈徽一下,咬着牙小声问:“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大公无私?” “小兽人耐寒能力不强,马上冬天了,熊皮可以帮他们御寒。”赵呈徽面不改色。 商容洲想说自己比小兽人的耐寒能力更差,但看到小兽人们穿着熊皮所制的衣服欢快起舞,所有的不满都咽回了肚子里。 熊皮充公了,她就只能继续跟赵呈徽睡一起了,于是当天晚上,她就蹭到了赵呈徽身边。 “干嘛?”赵呈徽面无表情。 商容洲咳了一声:“该睡觉了。” “你睡呗,还是老规矩,我睡床上,你睡地上。”赵呈徽假装没看到她眼底的讨好。 商容洲无言一瞬:“你让我一个娇弱的劣等兽人睡地上?” 听到她对自己的形容,赵呈徽嗤了一声。 商容洲直接到床上躺下:“我不管,我就睡床上。” “那我睡地上。”赵呈徽难得好说话。 商容洲这个时候最不需要的就是他好说话,听到他妥协后连忙坐了起来,眼巴巴地盯着他。 赵呈徽唇角浮起一点弧度,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商容洲假笑。 赵呈徽抱臂:“错哪了?” “昨天不该分床。”商容洲继续假笑。 “这还差不多。”赵呈徽轻哼一声,勉为其难在她身边躺下了。 商容洲连忙钻进他怀里,直到枕上他的胳膊才意识到不对:“你还没变回去。” “不变,就这么睡。”赵呈徽闭上眼睛,手指却隔着布料悄悄摩挲她的肩膀。 商容洲蹙眉:“这么睡不暖和,快变回去。” “你跟我睡,就是为了暖和?”赵呈徽不悦睁眼。 商容洲一脸无辜:“不然呢?” 赵呈徽:“……” 两人对视许久,赵呈徽板着脸化为了狼形。商容洲开心了,继续往他怀里钻,却被他直接推到一边:“离我远点,热。” 商容洲:“……”真是翻脸无情的白眼狼。 她憋屈地倚着他厚实的毛毛,很快就睡了过去。 不大的土房子里变得静悄悄,赵呈徽独自生了很久的闷气,才将人重新搂进怀里。 翌日一早,赵呈徽便开始修葺房子,把一切都规整之后,两个人算是在部落里定居了,安顿没两天,赵呈徽就参与了部落的第一次狩猎。 因为来时是以伴侣身份出现的,赵呈徽出门时,商容洲就和其他留守的兽人一起烧制餐具。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在吃烤肉的商容洲,一想到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汤喝,便浑身充满了干劲。 只是干劲大归干劲大,能不能烧制出来却是问题。 在连续烧裂五个盆子后,一个兽人试探地劝阻:“要不你还是去跟小兽人们玩,这些交给我们就好。” “……好的。”商容洲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成年兽人们,转而投向小兽人的阵营。 一整天下来,她似乎一件正事也没办成,不由得有些沮丧。 不同于她的笨手笨脚,赵呈徽第一次出去狩猎,就得到了部落所有强壮兽人的尊敬,这是他以前在狼族从未有过的待遇。他虽然面上不屑,却在回家后话都多了,商容洲打起精神,夸了他好一阵子。 然而赵呈徽还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你不高兴。” 用的不是疑问句。 商容洲顿了顿,许久叹了声气:“我今天……” 她把烧餐具的事都说了。 赵呈徽蹙了蹙眉:“烧不出来,跟她们要几个就好,不用放在心上。” “也不是餐具的事,我就是担心,”商容洲捏了捏鼻梁,“以后这种集体活动肯定很多,我又什么都不懂,他们教我的功夫都够全部做完了,估计宁愿做着我那一份,也不想带我一起。” “这样不好吗?”赵呈徽不解。 商容洲无声地看向他。 “不好,你喜欢热闹。”赵呈徽了然地点了点头,“我去找他们说说,让他们带带你。” 对于这种原始部落的集体生活,赵呈徽比她要更适应,加上周围人不会歧视,他现在已经不太反感旁人的视线了。 商容洲连忙拉住他:“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专门去说。” “那怎么办,你不高兴。”赵呈徽的脸沉了下来。 商容洲沉思片刻,下定了决心:“我找人私下请教。”这种集体工作的时候,不好为了她耽误时间,但私下里就不一样了,这里的兽人还是很热心的。 想到这里,她心情又好了起来。 赵呈徽只觉得她比小兽人还反复无常。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个不敢说真话的人已经从她变成他了。 赵呈徽以为,她说私下请教,只是一时的热度,谁知她是来真的。赵呈徽起初没有在意,可随着她在别人家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就有点不高兴了。 “你以后能不能少去那个羊人家里,一身羊膻味。”又被冷落一天的赵呈徽黑着脸道。 商容洲举起胳膊嗅了嗅:“一点味儿也没有,你少找茬。” “怎么没味道,我闻着味道很大。”赵呈徽继续嘴硬。 商容洲斜了他一眼,刚想说什么突然不怀好意:“那你岂不是很高兴?” 赵呈徽:“?” “羊肉味诶,不馋吗?”商容洲继续调侃。 赵呈徽嘴角抽了抽,干脆扭头就走。 商容洲见状顿时哈哈大笑。 在部落生活少说也有十来天了,这段时间她了解不少天然法则,比如兽人即便原形和山里那些野兽是同一类,也不会把那些野兽当做同类,打猎时更不会因此手下留情,大不了分猎物时不要这类就是。 所以她刚才说的真是毫无道理,只会气到赵呈徽而已。 学习还在继续,商容洲变本加厉,开始流连各个兽人家庭,已经和所有兽人都打成了一片,好几次连饭都不回去吃了。 “你伴侣真的不会介意吗?”有兽人担心。 商容洲摆摆手:“不会,我不回去他只用做一个人的饭,高兴还来不及。”一直到今天,她都学不来兽人的做饭方式,只能赵呈徽每天下厨。 兽人闻言顿时捂嘴笑:“朝朝,你真有福气。”相处这么久,他们已经知道商容洲的顾和朝朝能分开叫了。 商容洲一看就知道他们脑补了什么,于是配合一笑。 吃饱喝足后,她回到自己家,屋里最中央点了一小盆篝火照明,她一进屋就看到了赵呈徽不高兴的脸。 “吃饱了?”他问。 商容洲点了点头。 第二百四十一章 厉害 “我没吃。”赵呈徽冷笑一声。 商容洲一顿:“为什么没吃?” 赵呈徽面无表情地看向她,商容洲赶紧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我可提前跟你说了不回来吃饭啊,你绝对不是因为要等我才没吃的。” “商容洲!” 商容洲无奈:“为什么发脾气啊?” “你整天不进家,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发脾气?”赵呈徽气笑了,“你还记得自己有个伴侣吗?” 商容洲嘴比脑子快:“谁?” 赵呈徽:“……” 商容洲话说出口就意识到要糟,赶紧上前一步,只是还未来得及解释,赵呈徽就已经恢复了淡漠:“没谁,你要不提醒,我差点忘了,我们只是假装的而已。” “赵呈徽……” “睡觉。”赵呈徽说完,直接化为狼形在床上趴下了。 商容洲讨好地揉揉他的毛毛:“不生气不生气,我就是嘴太快了,我当然知道你是我的伴侣了,你是我唯一的伴侣。” 赵呈徽闭着眼睛不说话。 “我以后少出门,多陪陪你好不好?”商容洲又哄。 赵呈徽还是不理她。 “赵呈徽,我错了。”商容洲扑到他后背上腻腻歪歪。 赵呈徽继续装死。 任由商容洲怎么说,他都一点回应都没有,最后搞得她实在没办法了,叹息一声半真半假道:“你要是实在不高兴,那咱们就解除伴侣关系。” 此话一出,赵呈徽后背的毛发果然立了起来:“我就知道你嫌弃我了!现在看到那么多正常兽人,开始觉得我的白毛不好看了,所以想尽快离开我是?” 这段话简直一气呵成,也不知道在心里盘算过多少次了。 商容洲被他吼得脑子空白一瞬,许久才眨了眨眼睛:“我没有。” “我不会相信你的。”赵呈徽以狼形站在床上,本就高大的身躯更是壮观。 商容洲需要九十度仰头才能和他对视,解释几句后感觉自己的颈椎病都快被治好了。 “那你要怎么才会相信我?”话题绕来绕去,半天又回到了正题上。 赵呈徽冷淡地看她一眼,重新趴下:“你不用再解释,如果你想解除伴侣关系,我……” 他想说我会答应,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尤其是想到商容洲解除后,说不定会跟其他兽人再结伴侣,比如阿壮之类的,他就内心憋着一股火。 正当快被自己的脑补气死时,床边的商容洲突然亲了他一下。 赵呈徽愣了愣,一扭头再次被捧住了脸,啾啾又亲了两下。 他:“……” “赵呈徽,喜欢我就直说,吃醋也该直说,这么拐弯抹角地发泄不安,有意思吗?”商容洲捧着狼脸问。 赵呈徽:“……我才没有。” 说完,悄悄把自己飞快扫动的尾巴藏了起来。 临睡觉前,赵呈徽扒拉一下藏在自己毛发下的商容洲:“那……我们现在就不是假扮的伴侣了?” “嗯,是真的,”商容洲困得睁不开眼睛,回答完拍了拍狼头,“别吵,睡觉。” 赵呈徽不屑地嘁了一声,却安分趴好了,虽然迟迟没有入睡,可他却还是好像做了一场美梦。 既然是要做真伴侣了,那别人有的东西,商容洲也该有才对,于是翌日一早,赵呈徽就去山林里搜寻了。 阿壮恰好从外面回来,遇到他时有些惊讶:“你干嘛去?” “猎老虎。”赵呈徽回答。 阿壮先是一愣,接着恍然:“你是要给商容洲做皮子吗?” 赵呈徽没有否认。 阿壮笑了笑:“你虽然很厉害,但靠你自己是猎不到老虎的,不如我再叫几个人怎么样?” 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帮过自己,赵呈徽也早就习惯了,听到他说要帮忙后顿时面露迟疑。 “我们虽然实力不强,但狩猎经验丰富,一起去的话可以尽可能保住虎皮完整性,”阿壮说完,自己没忍住乐了,“看我说的,好像只要去找就能找到老虎一样,现在天气越来越冷,说不定要空手而归。” 赵呈徽眼眸微动,沉思片刻后别扭开口:“那就谢谢了。” 阿壮见他答应了,当即眼睛一亮,扭头就往部落里跑:“你等着,我这就去叫人。” 赵呈徽见状高声提醒:“先别告诉商容洲!”如阿壮所说,能不能找到老虎全凭运气,在没抓到之前,他不希望商容洲白高兴一场。 “知道,放心!”阿壮发挥豹子的优势,很快便消失在眼前。 赵呈徽心情莫名的好,连一直视为情敌的阿壮,都看着顺眼了许多。 于是阿壮回来时,能明显地感觉到赵呈徽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他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没有多想,就专注于找老虎了。 一行人在山林里转了一天,打了几只野鸡和两条蛇,却始终没见到老虎的踪迹。 而另一边的部落里,商容洲正当着一众兽人的面,演示如何煮肉更好吃这一绝技。 其实很简单,焯水罢了,但因为兽人们从未这么做过,才觉得新鲜又好玩,尤其是尝过她做的肉后,就更是一片夸赞。 “商容洲,你太厉害了,只是多煮一遍,味道就不腥了,汤也好喝很多。”一个兽人夸奖道。 商容洲嘿嘿一笑:“把血沫煮出来之后,味道自然就好了。” “你真聪敏。”其他兽人也跟着夸。 在现实世界从未做过饭、唯一一点经验全是小说世界学的商容洲,被他们夸着夸着就有点不好意思了,谦虚好几遍后开始时不时往窗外看,似乎在等待白狼王子把她从夸赞的海洋里捞出去。 有兽人看到她频频往外看,便好心提醒:“他们去打猎了,估计要等天黑才回来。” 商容洲顿了顿:“前两天不是刚出去一趟,为什么今天又去打猎?” 冬天还未彻底来临,兽人们虽然很擅长保存食物,但也做不到像冰箱一样长久保存,所以这段时间不会频繁打猎,只有等到第一场雪下了,才会囤积食物过冬。所以在前两天刚打完猎的前提下,今天按理说是不该去的。 “估计是闲着无聊,你也知道,有些兽人就乐意出去转悠,”一个娇小的羊族笑道,“是啊,他们还得很久才能回,不如你再教教我们别的,别只教做肉,蔬菜也教一教。” “没错,教教该怎么做青菜,我家的小兽人们挑剔得很!”另一个兽人也赶紧附和,于是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商容洲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被寄予厚望,眼看着赵呈徽还未回来,她干脆欣然同意,教他们用动物油脂炒青菜。 “比如猪油,炒菜吃的话就香得很。”说着话,她割下一小块肥肉,在烧制而成的锅里翻炒几下,煸出油后加入青菜,又要了点粗盐化开浇在上面。 简单翻炒之后盛出,一脸期待地等着他们品尝。 众兽人习惯了水煮,还是第一次见用肥油炒菜,一时间都面露犹豫,最后还是一个调皮的小兽人先捧场,用爪子勾起一条青菜塞进嘴里后,立刻一边呼气喊烫一边夸好吃。 小兽人的行为引来一阵哄笑,大家顿时胆大了许多,交替着品尝这盘奇怪的青菜,然后被其中的鲜美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商容洲见状,虚荣心顿时到达了顶端,接受了大家迟来的夸奖后,便找个理由先溜走了。快走到家门口时,她突然想到什么,于是赶紧请正在陪孩子玩耍的邻居来家里一趟。 赵呈徽和阿壮等人在外传了一圈,却始终没有找到老虎的踪迹,最后只能带着猎物先回来。 刚到部落,就有人热情地与他们打招呼—— 更确切的说,这些招呼都是奔着赵呈徽来的。 刚回来的一行人很是不解,最后还是一个小兽人为他们答疑解惑:“商容洲今天给我们做了炖肉和炒青菜,味道好得很!” “炒青菜是什么东西?”阿壮疑惑。 小兽人一脸得意:“你没吃过?赵呈徽肯定吃过!” 于是阿壮等人齐刷刷地看向赵呈徽,赵呈徽木着脸:“嗯,吃过。” “是什么味道?”阿壮好奇。 “……好吃的味道。”赵呈徽说完就大步往家的方向走,根本不给阿壮问下去的机会。 砰——门被他庞大的身躯强行撞开,指责的话刚溢到嘴边,他便看到点着篝火的屋里,商容洲刚盛了一盘绿色的青菜摆到吃饭用的石头上,屋子里一片食物的香味。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扬唇笑了笑:“回来啦,快尝尝我做的菜。” 看到她笑盈盈的样子,赵呈徽喉结动了动,半晌若无其事地变回人形,关上门后在她对面坐下:“为什么突然做饭?” “就是突发奇想而已,你尝尝好吃不。”商容洲一脸期待。 赵呈徽尝了一口面前的肉和菜。 东西是常吃的东西,味道却透着微妙的不同。 很好吃。他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但还是想闹别扭:“谁让你给他们做饭的?” 商容洲就知道他要跟自己闹,所以才特意请人帮忙来生个火,给他重新做了一份。 此刻听到他找麻烦,商容洲面不改色地解释:“不让他们先尝尝,我怎么确定做得好吃?”言外之意,是为了给他做出好吃的,才会提前拿别人练习。 赵呈徽感受到在她口中的自己与旁人不同,心里那点别扭顿时烟消云散。商容洲笑呵呵地把肉推给他,刚想说让他多吃一点,赵呈徽便眼尖地看到了她烫红的手指,眉头再次皱了起来:“怎么搞的?” “刚开始做饭时不小心弄的。”商容洲老实回答。兽人世界的餐具都是自己烧制,做得粗糙且笨重,她在最开始使用的时候,一个不留神就会烫到,只是其他的痕迹都消了,只有这条还留着。 赵呈徽的脸顿时黑了:“以后不准做了。” 商容洲失笑:“就是烫了一下,没那么严重。” “那也不准再做了。”赵呈徽说完见她不当回事,本来还想再警告几句,可此刻的气氛太好,他有些不忍心破坏。 反复纠结许久后,他还是放弃了警告。 一夜无话。 商容洲翌日睡到了大中午,醒来后就看到吃饭的石头上放着烤好的肉,而赵呈徽已经不见踪迹。她心头一动,出门后找人问了问,赵呈徽果然是出门狩猎去了。 “家里还有那么多吃的,他总往外跑干什么?”商容洲十分无奈。 其他没有参与狩猎的兽人也十分不解,不过他们没有刨根问底的爱好,跟着疑惑片刻后就把这件事忘了,又一次提出让商容洲教他们做吃的。 赵呈徽不在,商容洲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在部落的空地上开班授课。部落里的兽人听到动静都赶来了,齐刷刷的几十个聚在一起,求知若渴的样子让商容洲忍不住发笑:“既然都到齐了,那我们现在开始?” “先别急。”与她交好的鹿族妹妹赶紧看了眼旁边的伙伴,几个兽人立刻把商容洲拉离篝火,确定她离火堆足够远后才开口,“现在好了。” 商容洲:“?” “赵呈徽说了,如果我们再让你受伤,他就带着你离开部落。”鹿族妹妹认真道。 商容洲嘴角抽了抽:“没那么严重,我就是昨天不小心……” “为了大家的幸福考虑,你还是站在这里指导,我们负责别的。”妹妹说完,利索地把锅抬到了火上。 看着她麻利的动作,商容洲果断放弃挣扎,开始口头形式的纯教学。 厨艺教学游戏玩了几个小时,等结束时所有人都吃饱了,赵呈徽等人也狩猎回来了,只是不同于昨天的满载而归,今天只打了两只兔子。 “五六个兽人只打了两只兔子,请问够你们路上吃的吗?”商容洲无情嘲笑。 赵呈徽斜了她一眼,没有理会。 商容洲还想再嘲笑两句,结果无意间看到他手腕上两道不深的血痕,一瞬间就心疼了:“反正吃的还有很多,你们就别瞎折腾了不行吗?” “再去两天就不折腾了。”赵呈徽想起跑掉的那头老虎,脸上闪过一丝郁闷。 商容洲看出他心情不好,立刻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翌日一早,赵呈徽果然又出门了,商容洲叹了声气,一副早就习惯了的样子,她一边做点杂七杂八的事打发时间,一边耐心等着赵呈徽,一直等到晚上时,她偷偷做好了晚饭,想等他回来了一起吃,结果一直等到半夜都没看见他。 不仅没看见他,还没看见阿壮。商容洲焦急地走来走去,终于忍不住跑到了部落外等待。 第二百四十一章 厉害 “我没吃。”赵呈徽冷笑一声。 商容洲一顿:“为什么没吃?” 赵呈徽面无表情地看向她,商容洲赶紧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我可提前跟你说了不回来吃饭啊,你绝对不是因为要等我才没吃的。” “商容洲!” 商容洲无奈:“为什么发脾气啊?” “你整天不进家,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发脾气?”赵呈徽气笑了,“你还记得自己有个伴侣吗?” 商容洲嘴比脑子快:“谁?” 赵呈徽:“……” 商容洲话说出口就意识到要糟,赶紧上前一步,只是还未来得及解释,赵呈徽就已经恢复了淡漠:“没谁,你要不提醒,我差点忘了,我们只是假装的而已。” “赵呈徽……” “睡觉。”赵呈徽说完,直接化为狼形在床上趴下了。 商容洲讨好地揉揉他的毛毛:“不生气不生气,我就是嘴太快了,我当然知道你是我的伴侣了,你是我唯一的伴侣。” 赵呈徽闭着眼睛不说话。 “我以后少出门,多陪陪你好不好?”商容洲又哄。 赵呈徽还是不理她。 “赵呈徽,我错了。”商容洲扑到他后背上腻腻歪歪。 赵呈徽继续装死。 任由商容洲怎么说,他都一点回应都没有,最后搞得她实在没办法了,叹息一声半真半假道:“你要是实在不高兴,那咱们就解除伴侣关系。” 此话一出,赵呈徽后背的毛发果然立了起来:“我就知道你嫌弃我了!现在看到那么多正常兽人,开始觉得我的白毛不好看了,所以想尽快离开我是?” 这段话简直一气呵成,也不知道在心里盘算过多少次了。 商容洲被他吼得脑子空白一瞬,许久才眨了眨眼睛:“我没有。” “我不会相信你的。”赵呈徽以狼形站在床上,本就高大的身躯更是壮观。 商容洲需要九十度仰头才能和他对视,解释几句后感觉自己的颈椎病都快被治好了。 “那你要怎么才会相信我?”话题绕来绕去,半天又回到了正题上。 赵呈徽冷淡地看她一眼,重新趴下:“你不用再解释,如果你想解除伴侣关系,我……” 他想说我会答应,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尤其是想到商容洲解除后,说不定会跟其他兽人再结伴侣,比如阿壮之类的,他就内心憋着一股火。 正当快被自己的脑补气死时,床边的商容洲突然亲了他一下。 赵呈徽愣了愣,一扭头再次被捧住了脸,啾啾又亲了两下。 他:“……” “赵呈徽,喜欢我就直说,吃醋也该直说,这么拐弯抹角地发泄不安,有意思吗?”商容洲捧着狼脸问。 赵呈徽:“……我才没有。” 说完,悄悄把自己飞快扫动的尾巴藏了起来。 临睡觉前,赵呈徽扒拉一下藏在自己毛发下的商容洲:“那……我们现在就不是假扮的伴侣了?” “嗯,是真的,”商容洲困得睁不开眼睛,回答完拍了拍狼头,“别吵,睡觉。” 赵呈徽不屑地嘁了一声,却安分趴好了,虽然迟迟没有入睡,可他却还是好像做了一场美梦。 既然是要做真伴侣了,那别人有的东西,商容洲也该有才对,于是翌日一早,赵呈徽就去山林里搜寻了。 阿壮恰好从外面回来,遇到他时有些惊讶:“你干嘛去?” “猎老虎。”赵呈徽回答。 阿壮先是一愣,接着恍然:“你是要给商容洲做皮子吗?” 赵呈徽没有否认。 阿壮笑了笑:“你虽然很厉害,但靠你自己是猎不到老虎的,不如我再叫几个人怎么样?” 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帮过自己,赵呈徽也早就习惯了,听到他说要帮忙后顿时面露迟疑。 “我们虽然实力不强,但狩猎经验丰富,一起去的话可以尽可能保住虎皮完整性,”阿壮说完,自己没忍住乐了,“看我说的,好像只要去找就能找到老虎一样,现在天气越来越冷,说不定要空手而归。” 赵呈徽眼眸微动,沉思片刻后别扭开口:“那就谢谢了。” 阿壮见他答应了,当即眼睛一亮,扭头就往部落里跑:“你等着,我这就去叫人。” 赵呈徽见状高声提醒:“先别告诉商容洲!”如阿壮所说,能不能找到老虎全凭运气,在没抓到之前,他不希望商容洲白高兴一场。 “知道,放心!”阿壮发挥豹子的优势,很快便消失在眼前。 赵呈徽心情莫名的好,连一直视为情敌的阿壮,都看着顺眼了许多。 于是阿壮回来时,能明显地感觉到赵呈徽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他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没有多想,就专注于找老虎了。 一行人在山林里转了一天,打了几只野鸡和两条蛇,却始终没见到老虎的踪迹。 而另一边的部落里,商容洲正当着一众兽人的面,演示如何煮肉更好吃这一绝技。 其实很简单,焯水罢了,但因为兽人们从未这么做过,才觉得新鲜又好玩,尤其是尝过她做的肉后,就更是一片夸赞。 “商容洲,你太厉害了,只是多煮一遍,味道就不腥了,汤也好喝很多。”一个兽人夸奖道。 商容洲嘿嘿一笑:“把血沫煮出来之后,味道自然就好了。” “你真聪敏。”其他兽人也跟着夸。 在现实世界从未做过饭、唯一一点经验全是小说世界学的商容洲,被他们夸着夸着就有点不好意思了,谦虚好几遍后开始时不时往窗外看,似乎在等待白狼王子把她从夸赞的海洋里捞出去。 有兽人看到她频频往外看,便好心提醒:“他们去打猎了,估计要等天黑才回来。” 商容洲顿了顿:“前两天不是刚出去一趟,为什么今天又去打猎?” 冬天还未彻底来临,兽人们虽然很擅长保存食物,但也做不到像冰箱一样长久保存,所以这段时间不会频繁打猎,只有等到第一场雪下了,才会囤积食物过冬。所以在前两天刚打完猎的前提下,今天按理说是不该去的。 “估计是闲着无聊,你也知道,有些兽人就乐意出去转悠,”一个娇小的羊族笑道,“是啊,他们还得很久才能回,不如你再教教我们别的,别只教做肉,蔬菜也教一教。” “没错,教教该怎么做青菜,我家的小兽人们挑剔得很!”另一个兽人也赶紧附和,于是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商容洲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被寄予厚望,眼看着赵呈徽还未回来,她干脆欣然同意,教他们用动物油脂炒青菜。 “比如猪油,炒菜吃的话就香得很。”说着话,她割下一小块肥肉,在烧制而成的锅里翻炒几下,煸出油后加入青菜,又要了点粗盐化开浇在上面。 简单翻炒之后盛出,一脸期待地等着他们品尝。 众兽人习惯了水煮,还是第一次见用肥油炒菜,一时间都面露犹豫,最后还是一个调皮的小兽人先捧场,用爪子勾起一条青菜塞进嘴里后,立刻一边呼气喊烫一边夸好吃。 小兽人的行为引来一阵哄笑,大家顿时胆大了许多,交替着品尝这盘奇怪的青菜,然后被其中的鲜美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商容洲见状,虚荣心顿时到达了顶端,接受了大家迟来的夸奖后,便找个理由先溜走了。快走到家门口时,她突然想到什么,于是赶紧请正在陪孩子玩耍的邻居来家里一趟。 赵呈徽和阿壮等人在外传了一圈,却始终没有找到老虎的踪迹,最后只能带着猎物先回来。 刚到部落,就有人热情地与他们打招呼—— 更确切的说,这些招呼都是奔着赵呈徽来的。 刚回来的一行人很是不解,最后还是一个小兽人为他们答疑解惑:“商容洲今天给我们做了炖肉和炒青菜,味道好得很!” “炒青菜是什么东西?”阿壮疑惑。 小兽人一脸得意:“你没吃过?赵呈徽肯定吃过!” 于是阿壮等人齐刷刷地看向赵呈徽,赵呈徽木着脸:“嗯,吃过。” “是什么味道?”阿壮好奇。 “……好吃的味道。”赵呈徽说完就大步往家的方向走,根本不给阿壮问下去的机会。 砰——门被他庞大的身躯强行撞开,指责的话刚溢到嘴边,他便看到点着篝火的屋里,商容洲刚盛了一盘绿色的青菜摆到吃饭用的石头上,屋子里一片食物的香味。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扬唇笑了笑:“回来啦,快尝尝我做的菜。” 看到她笑盈盈的样子,赵呈徽喉结动了动,半晌若无其事地变回人形,关上门后在她对面坐下:“为什么突然做饭?” “就是突发奇想而已,你尝尝好吃不。”商容洲一脸期待。 赵呈徽尝了一口面前的肉和菜。 东西是常吃的东西,味道却透着微妙的不同。 很好吃。他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但还是想闹别扭:“谁让你给他们做饭的?” 商容洲就知道他要跟自己闹,所以才特意请人帮忙来生个火,给他重新做了一份。 此刻听到他找麻烦,商容洲面不改色地解释:“不让他们先尝尝,我怎么确定做得好吃?”言外之意,是为了给他做出好吃的,才会提前拿别人练习。 赵呈徽感受到在她口中的自己与旁人不同,心里那点别扭顿时烟消云散。商容洲笑呵呵地把肉推给他,刚想说让他多吃一点,赵呈徽便眼尖地看到了她烫红的手指,眉头再次皱了起来:“怎么搞的?” “刚开始做饭时不小心弄的。”商容洲老实回答。兽人世界的餐具都是自己烧制,做得粗糙且笨重,她在最开始使用的时候,一个不留神就会烫到,只是其他的痕迹都消了,只有这条还留着。 赵呈徽的脸顿时黑了:“以后不准做了。” 商容洲失笑:“就是烫了一下,没那么严重。” “那也不准再做了。”赵呈徽说完见她不当回事,本来还想再警告几句,可此刻的气氛太好,他有些不忍心破坏。 反复纠结许久后,他还是放弃了警告。 一夜无话。 商容洲翌日睡到了大中午,醒来后就看到吃饭的石头上放着烤好的肉,而赵呈徽已经不见踪迹。她心头一动,出门后找人问了问,赵呈徽果然是出门狩猎去了。 “家里还有那么多吃的,他总往外跑干什么?”商容洲十分无奈。 其他没有参与狩猎的兽人也十分不解,不过他们没有刨根问底的爱好,跟着疑惑片刻后就把这件事忘了,又一次提出让商容洲教他们做吃的。 赵呈徽不在,商容洲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在部落的空地上开班授课。部落里的兽人听到动静都赶来了,齐刷刷的几十个聚在一起,求知若渴的样子让商容洲忍不住发笑:“既然都到齐了,那我们现在开始?” “先别急。”与她交好的鹿族妹妹赶紧看了眼旁边的伙伴,几个兽人立刻把商容洲拉离篝火,确定她离火堆足够远后才开口,“现在好了。” 商容洲:“?” “赵呈徽说了,如果我们再让你受伤,他就带着你离开部落。”鹿族妹妹认真道。 商容洲嘴角抽了抽:“没那么严重,我就是昨天不小心……” “为了大家的幸福考虑,你还是站在这里指导,我们负责别的。”妹妹说完,利索地把锅抬到了火上。 看着她麻利的动作,商容洲果断放弃挣扎,开始口头形式的纯教学。 厨艺教学游戏玩了几个小时,等结束时所有人都吃饱了,赵呈徽等人也狩猎回来了,只是不同于昨天的满载而归,今天只打了两只兔子。 “五六个兽人只打了两只兔子,请问够你们路上吃的吗?”商容洲无情嘲笑。 赵呈徽斜了她一眼,没有理会。 商容洲还想再嘲笑两句,结果无意间看到他手腕上两道不深的血痕,一瞬间就心疼了:“反正吃的还有很多,你们就别瞎折腾了不行吗?” “再去两天就不折腾了。”赵呈徽想起跑掉的那头老虎,脸上闪过一丝郁闷。 商容洲看出他心情不好,立刻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翌日一早,赵呈徽果然又出门了,商容洲叹了声气,一副早就习惯了的样子,她一边做点杂七杂八的事打发时间,一边耐心等着赵呈徽,一直等到晚上时,她偷偷做好了晚饭,想等他回来了一起吃,结果一直等到半夜都没看见他。 不仅没看见他,还没看见阿壮。商容洲焦急地走来走去,终于忍不住跑到了部落外等待。 第二百四十二章 算是吧 另一边,随着赵呈徽一声怒吼,庞然大物终于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沫便没气了。众人欢呼一声,聚在一起干脆利落地剥下虎皮,再把剩下的拆分好,每个人背上一块。 赵呈徽蹲在溪边,仔细把虎皮洗干净了,这才叠好抱起来。 “这张虎皮太完整了,赵呈徽你送给商容洲,商容洲肯定会非常喜欢,”阿壮高兴道,“这张皮真是太好了,比我家那张好多了。” “你家那张都不知道传了几辈人了,毛都秃了很多,当然不如这张,商容洲要是收到这张皮子,肯定会高兴疯了。” 赵呈徽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闻言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手指不自觉地拈着湿漉漉的虎皮。 “我们赶紧回去,家里肯定该担心了。”有兽人催促。 其他人顿时嘲笑他怕老婆,兽人也不反驳,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你们这些没有伴侣的家伙,根本不懂这种被惦记的感觉,赵呈徽肯定懂的,你是不是出来久了,商容洲就担心得吃不下饭?” 众人立刻看向赵呈徽。 赵呈徽脑海里浮现商容洲吃香喝辣睡饱饱的画面,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看,我们这些有伴侣的人都是一样的。”兽人一脸幸福道,顿时引来其他兽人羡慕的鬼哭狼叫。 赵呈徽没有叫,却还是有点羡慕。 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兽人一边闲聊一边往回走,快走到部落时,赵呈徽突然停下脚步。众人愣了愣,刚要问怎么了,就听到了商容洲的声音—— “你们怎么才回来,吓死我了,还以为出什么事……”商容洲一边抱怨一边朝他们走来,快走到跟前时愣了愣,吓得三步并两步冲了过来,一把抓住赵呈徽的胳膊,“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你受伤了?!” 赵呈徽怔怔看着她,直到耳边传来一声打趣的口哨,他才猛地回神,清了清嗓子看向其他兽人:“有伴侣就是这样,容易被挂念。” 商容洲:“?” 兽人们一阵羡慕嫉妒,便识趣地先离开了。赵呈徽唇角微微扬起,这才跟商容洲解释:“我没受伤。” “……看出来了。”能中气十足地秀恩爱,能有什么事呢? 商容洲顿了顿,视线落在他怀里湿漉漉的虎皮上。 “我们今天打了头老虎。”赵呈徽解释。 商容洲惊呼:“好厉害!” “主要是我厉害。”赵呈徽强调。 商容洲斜了他一眼:“知道,我夸的就是你。” 赵呈徽这才满意,见她好奇地盯着虎皮看,他的耳根微微发热。 “这张皮子怎么分啊?又要充公吗?”商容洲十分眼馋。 赵呈徽故意逗她:“如果不充公,你会怎么样?” “那我晚上就不用跟你挤了。”商容洲想也不想道。 赵呈徽:“……” “所以会充公吗?”商容洲追问。 赵呈徽:“……会。” “啊,那好。”商容洲生出一分失望。 赵呈徽面无表情,抱着虎皮就往家里走。 商容洲不死心地跟上:“我们能不能晚点充公?让我先盖两天,我都好久没有体会盖被子睡觉是什么感觉了,每次都蜷在你肚子下面,都不敢翻身乱动。” “我肚子不好吗?”赵呈徽不悦。 “当然好了,毛茸茸的还自带体温,但这个肯定更好。”商容洲说完,伸手捏了捏还潮湿的虎皮。 赵呈徽毫不留情地把她的手打掉。 商容洲:“……摸一下也不行?” “摸掉毛了算谁的?”他反问。 商容洲:“……”摸一下都能掉毛? 两人一路沉默地回到家里,赵呈徽直接把虎皮丢在院子里晾着。看到他粗暴的动作,商容洲想问现在不怕掉毛了?但由于某人心情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她还是决定放弃询问了。 屋里的篝火早已经熄灭,两人也没有再点,而是摸黑往床边走。商容洲的夜视能力不如赵呈徽,走得相对慢点,但也平安来到了床上。 她摸索着上床,躺下后习惯性地蹭到赵呈徽身上,才发现他没有变为狼身。 “你怎么不变形?”她好奇地问。 赵呈徽沉默片刻,才淡淡开口:“不想变。” “为什么?”商容洲不解。 赵呈徽冷嗤一声:“就是不想。” 火气简直要喷出来了。 商容洲顿了顿,开始认真思考究竟是哪一步不对,才让他发这么大的火。 首先,他刚回来时是正常的,还知道跟外人秀恩爱,然后是虎皮……商容洲悟了,小心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腰。赵呈徽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戳的还是自己最怕痒的地方,虽然不想给反应,但还是跟个含羞草一样,一戳一卷一戳一卷…… 卷了两三下后,他忍无可忍地抓住了商容洲的手,商容洲直接反手与他十指相扣。 赵呈徽没有这样牵过手,心情一瞬间变得微妙,想继续生气,却生不起来,想保持愤怒,愤怒却像潮湿的木柴,怎么也点燃不了。 “那张虎皮是送给我的?”商容洲在黑暗中开口,“你这段时间一直往外跑,也是为了给我找皮子?” 赵呈徽不语。 商容洲笑了,捧着他的脸亲一下:“你怎么这么好。” 赵呈徽还是第一次以人形被她亲,感觉更加清晰,心跳也更快了些。他绷着脸僵持片刻,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我好有什么用,你都不愿意跟我睡。” “没不愿意,我只是不想这么挤了,”商容洲失笑,“床太小了,你狼形又大,加上天气很冷,我每次只有蜷在你肚子那里才暖和,肯定不如盖虎皮舒服。” “你就是不想跟我睡。”赵呈徽坚持。 虽然是不同世界的男主,但犯起轴来真是大同小异。商容洲现在面对这种,已经驾轻就熟了:“我们可以一起盖。” 赵呈徽:“?” “有了虎皮,你就不用维持狼形取暖了,就像现在这样,我们两个人睡一张床,就一点都不挤了,”商容洲说完,又亲了他一下,“是我不好,说话不过脑子,让你伤心了。” 他们两个相处时,已经习惯了打打闹闹,商容洲突然一退再退,赵呈徽自己都先不好意思了:“……原谅你了。” 商容洲嘿嘿一笑:“那皮子能给我了吗?” “本来就是你的。”赵呈徽嘴上这么说,却还是起身点亮了篝火,然后走到院子里把虎皮捡回来,一脸郑重地看着她,“商容洲,你愿意接受我的虎皮吗?” 商容洲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突然脸颊泛热:“……我愿意。” 赵呈徽唇角扬起,庄重地将虎皮交给她。 虎皮很重,商容洲双手抱都费劲,却还是认真抱着。 “那么,从今往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伴侣了。”赵呈徽认真道。 商容洲对上他幽绿的眼睛,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赵呈徽突然多出一分紧张:“你做好准备了吗?” “……什么准备?”商容洲也跟着紧张。 “缔结仪式,做我的女人。”赵呈徽盯着她。 商容洲愣了愣,回过神后脸颊泛红:“做、做好了。” “……好。” 赵呈徽深吸一口气,缓步朝她走来。 商容洲喉间干渴,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可还未等到他的亲吻,就被他掀翻到了床上,再睁开眼睛时,赵呈徽已经变回了狼形。 商容洲:“?” “第一次,要用原形,”大野狼一本正经地看着她,“但鉴于你没有化形能力,就让我一个人用原形就好。” 商容洲:“……?” 商容洲:“!!!” 听了赵呈徽的话,商容洲还没什么真实感,直到他以狼形跨到了自己身上……商容洲瞬间炸了,直接一脚踹了上去。 赵呈徽没想到她会突然攻击,一时间也没来得及抵挡,实实在在地捱了这一脚。他被踹得闷哼一声,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一个闪避躲出三米远了。 赵呈徽顿时不悦:“你跑什么?” “你说我跑什么!”商容洲崩溃,“你给我变回来。” “变什么?人吗?”大狼头顿时皱眉,“不行,第一次要用兽形,不然就不算结为伴侣,这是规矩。” “跟原始社会差不多的地方,哪来那么多规矩,反正我不答应用兽形,你要么变回去,要么咱们就不做了。”商容洲毫不妥协。 赵呈徽看到她这么抗拒,心底那点柔软顿时散得一干二净:“我不答应。”兽人看重第一次,如果不是兽形结合,那以后就算再补也没有意义,如果他答应了,就等于他们永远都不是正式的伴侣。 他不理解商容洲为什么这么抗拒,如果不是因为她曾夸过他的皮毛好看,也真实地表达过对他的喜爱,他真以为她是厌恶自己的模样了。 “必须要用兽形,你如果实在不喜欢,我们就做一次。”赵呈徽不想新婚夜闹得不愉快,于是耐心劝说。 商容洲:“……一次也不行,我不接受。” 她油盐不进,赵呈徽也渐渐失去了耐性。兽人世界弱肉强食,没有那么多约束与道德观念,在他的世界里,商容洲接受了皮子,就是接受他做伴侣,而伴侣对伴侣,是有权利进行繁衍行为的,彼此之间都不需要经过对方的同意。 “就一次,我会很快结束。”硕大的白狼缓缓开口。 商容洲心下一紧:“你、你要干什么?用强的吗?” 他一步步逼近,眼神都不同了,商容洲头皮发麻,被他逼得节节败退。 不知不觉退到了门口,当后背抵住门板,她再无路可退。 商容洲咽了下口水:“赵呈徽,你你你冷静一点,我们先商量一下。” “我不懂你为什么不同意,明明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虽然你不会化形,但我不会伤到你。”赵呈徽说着,抬起爪子去扶她的肩膀。 商容洲吓得蹲地抱头:“我就是不同意!” 赵呈徽眼神一暗,体内顿时涌起一股烦躁,随时都要冲破心脏。他还是不懂,明明是充满爱意的行为,她为何要如此抗拒。 虽然不需要经过她的同意,可看到她蹲着地上瑟瑟发抖的样子,赵呈徽到底不忍心,纠结片刻后拍拍她的肩膀。 他本意是想安慰她,然而刚碰到她,她就一脸惊恐地抬头了,看他的眼神就像看陌生人。 她眼底没来得及遮掩的恐惧,突然刺痛了赵呈徽的心脏,刚才送虎皮时有多快乐,此刻就有多难受。 商容洲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赵呈徽虽然是兽人,有野性的一面,但他绝不会伤害自己。她清了清嗓子刚要解释,赵呈徽便直接扭头去了床上趴下了。 “把火熄了,睡觉。”他淡淡开口。 ……就这样?商容洲眼底闪过一丝迟疑,犹豫许久后还是来到火边,把自制的大圆盘盖在火盆上,房间里瞬间就暗了下来。 “赵呈徽?”她叫了他一声。 赵呈徽没有理她。 商容洲犹豫一瞬,想起他刚才步步紧逼的样子,到底没敢上前夜渐渐深了,晚上的山林要比白天冷,虽然如今有房子遮风,可空气里的凉意却是无孔不入,商容洲茫然地坐在熄灭的火堆旁,时不时伸手搓一搓胳膊,盘算着什么时候去床上睡。 正想得认真时,床上的白狼突然动了,商容洲瞬间屏住呼吸提高警惕。在看到他朝自己走来后,她又一次慌了,正想说些什么,他却径直从自己身边经过。 商容洲愣了愣,回过神时发现他已经去门口趴下了。 “……没关系的,我们可以一起睡。”商容洲鼓起勇气。 “不是怕我碰你吗?”赵呈徽心情极差,说出的话也带着嘲讽。 商容洲抿了抿唇,半晌只是说了一句:“地上凉……” 没有反驳他的话。赵呈徽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便不肯再理她了。商容洲又劝了会儿,见他始终不说话,渐渐地也沉默了。 她继续坐在熄灭的火堆旁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才因为抵不过夜的寒意爬到床上。床上有干草,也有前段时间分到的几张兔子皮,盖在身上虽然远不如跟赵呈徽睡暖和,但好歹能挡挡寒气,商容洲抵不过困意,最终还是在不安中睡了过去。 她做噩梦了,梦里时不时嘟囔一句不要。赵呈徽趴在地上听得一清二楚,也因此一夜都没睡好。 翌日一早,商容洲还没醒来,他就独自一人在部落里游荡了。 部落里的兽人一到冬天普遍懒散,虽然太阳已经升起,但是大部分人都还没起来,部落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独自游荡许久,却始终没有想明 第二百四十二章 算是吧 另一边,随着赵呈徽一声怒吼,庞然大物终于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沫便没气了。众人欢呼一声,聚在一起干脆利落地剥下虎皮,再把剩下的拆分好,每个人背上一块。 赵呈徽蹲在溪边,仔细把虎皮洗干净了,这才叠好抱起来。 “这张虎皮太完整了,赵呈徽你送给商容洲,商容洲肯定会非常喜欢,”阿壮高兴道,“这张皮真是太好了,比我家那张好多了。” “你家那张都不知道传了几辈人了,毛都秃了很多,当然不如这张,商容洲要是收到这张皮子,肯定会高兴疯了。” 赵呈徽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闻言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手指不自觉地拈着湿漉漉的虎皮。 “我们赶紧回去,家里肯定该担心了。”有兽人催促。 其他人顿时嘲笑他怕老婆,兽人也不反驳,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你们这些没有伴侣的家伙,根本不懂这种被惦记的感觉,赵呈徽肯定懂的,你是不是出来久了,商容洲就担心得吃不下饭?” 众人立刻看向赵呈徽。 赵呈徽脑海里浮现商容洲吃香喝辣睡饱饱的画面,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看,我们这些有伴侣的人都是一样的。”兽人一脸幸福道,顿时引来其他兽人羡慕的鬼哭狼叫。 赵呈徽没有叫,却还是有点羡慕。 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兽人一边闲聊一边往回走,快走到部落时,赵呈徽突然停下脚步。众人愣了愣,刚要问怎么了,就听到了商容洲的声音—— “你们怎么才回来,吓死我了,还以为出什么事……”商容洲一边抱怨一边朝他们走来,快走到跟前时愣了愣,吓得三步并两步冲了过来,一把抓住赵呈徽的胳膊,“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你受伤了?!” 赵呈徽怔怔看着她,直到耳边传来一声打趣的口哨,他才猛地回神,清了清嗓子看向其他兽人:“有伴侣就是这样,容易被挂念。” 商容洲:“?” 兽人们一阵羡慕嫉妒,便识趣地先离开了。赵呈徽唇角微微扬起,这才跟商容洲解释:“我没受伤。” “……看出来了。”能中气十足地秀恩爱,能有什么事呢? 商容洲顿了顿,视线落在他怀里湿漉漉的虎皮上。 “我们今天打了头老虎。”赵呈徽解释。 商容洲惊呼:“好厉害!” “主要是我厉害。”赵呈徽强调。 商容洲斜了他一眼:“知道,我夸的就是你。” 赵呈徽这才满意,见她好奇地盯着虎皮看,他的耳根微微发热。 “这张皮子怎么分啊?又要充公吗?”商容洲十分眼馋。 赵呈徽故意逗她:“如果不充公,你会怎么样?” “那我晚上就不用跟你挤了。”商容洲想也不想道。 赵呈徽:“……” “所以会充公吗?”商容洲追问。 赵呈徽:“……会。” “啊,那好。”商容洲生出一分失望。 赵呈徽面无表情,抱着虎皮就往家里走。 商容洲不死心地跟上:“我们能不能晚点充公?让我先盖两天,我都好久没有体会盖被子睡觉是什么感觉了,每次都蜷在你肚子下面,都不敢翻身乱动。” “我肚子不好吗?”赵呈徽不悦。 “当然好了,毛茸茸的还自带体温,但这个肯定更好。”商容洲说完,伸手捏了捏还潮湿的虎皮。 赵呈徽毫不留情地把她的手打掉。 商容洲:“……摸一下也不行?” “摸掉毛了算谁的?”他反问。 商容洲:“……”摸一下都能掉毛? 两人一路沉默地回到家里,赵呈徽直接把虎皮丢在院子里晾着。看到他粗暴的动作,商容洲想问现在不怕掉毛了?但由于某人心情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她还是决定放弃询问了。 屋里的篝火早已经熄灭,两人也没有再点,而是摸黑往床边走。商容洲的夜视能力不如赵呈徽,走得相对慢点,但也平安来到了床上。 她摸索着上床,躺下后习惯性地蹭到赵呈徽身上,才发现他没有变为狼身。 “你怎么不变形?”她好奇地问。 赵呈徽沉默片刻,才淡淡开口:“不想变。” “为什么?”商容洲不解。 赵呈徽冷嗤一声:“就是不想。” 火气简直要喷出来了。 商容洲顿了顿,开始认真思考究竟是哪一步不对,才让他发这么大的火。 首先,他刚回来时是正常的,还知道跟外人秀恩爱,然后是虎皮……商容洲悟了,小心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腰。赵呈徽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戳的还是自己最怕痒的地方,虽然不想给反应,但还是跟个含羞草一样,一戳一卷一戳一卷…… 卷了两三下后,他忍无可忍地抓住了商容洲的手,商容洲直接反手与他十指相扣。 赵呈徽没有这样牵过手,心情一瞬间变得微妙,想继续生气,却生不起来,想保持愤怒,愤怒却像潮湿的木柴,怎么也点燃不了。 “那张虎皮是送给我的?”商容洲在黑暗中开口,“你这段时间一直往外跑,也是为了给我找皮子?” 赵呈徽不语。 商容洲笑了,捧着他的脸亲一下:“你怎么这么好。” 赵呈徽还是第一次以人形被她亲,感觉更加清晰,心跳也更快了些。他绷着脸僵持片刻,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我好有什么用,你都不愿意跟我睡。” “没不愿意,我只是不想这么挤了,”商容洲失笑,“床太小了,你狼形又大,加上天气很冷,我每次只有蜷在你肚子那里才暖和,肯定不如盖虎皮舒服。” “你就是不想跟我睡。”赵呈徽坚持。 虽然是不同世界的男主,但犯起轴来真是大同小异。商容洲现在面对这种,已经驾轻就熟了:“我们可以一起盖。” 赵呈徽:“?” “有了虎皮,你就不用维持狼形取暖了,就像现在这样,我们两个人睡一张床,就一点都不挤了,”商容洲说完,又亲了他一下,“是我不好,说话不过脑子,让你伤心了。” 他们两个相处时,已经习惯了打打闹闹,商容洲突然一退再退,赵呈徽自己都先不好意思了:“……原谅你了。” 商容洲嘿嘿一笑:“那皮子能给我了吗?” “本来就是你的。”赵呈徽嘴上这么说,却还是起身点亮了篝火,然后走到院子里把虎皮捡回来,一脸郑重地看着她,“商容洲,你愿意接受我的虎皮吗?” 商容洲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突然脸颊泛热:“……我愿意。” 赵呈徽唇角扬起,庄重地将虎皮交给她。 虎皮很重,商容洲双手抱都费劲,却还是认真抱着。 “那么,从今往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伴侣了。”赵呈徽认真道。 商容洲对上他幽绿的眼睛,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赵呈徽突然多出一分紧张:“你做好准备了吗?” “……什么准备?”商容洲也跟着紧张。 “缔结仪式,做我的女人。”赵呈徽盯着她。 商容洲愣了愣,回过神后脸颊泛红:“做、做好了。” “……好。” 赵呈徽深吸一口气,缓步朝她走来。 商容洲喉间干渴,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可还未等到他的亲吻,就被他掀翻到了床上,再睁开眼睛时,赵呈徽已经变回了狼形。 商容洲:“?” “第一次,要用原形,”大野狼一本正经地看着她,“但鉴于你没有化形能力,就让我一个人用原形就好。” 商容洲:“……?” 商容洲:“!!!” 听了赵呈徽的话,商容洲还没什么真实感,直到他以狼形跨到了自己身上……商容洲瞬间炸了,直接一脚踹了上去。 赵呈徽没想到她会突然攻击,一时间也没来得及抵挡,实实在在地捱了这一脚。他被踹得闷哼一声,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一个闪避躲出三米远了。 赵呈徽顿时不悦:“你跑什么?” “你说我跑什么!”商容洲崩溃,“你给我变回来。” “变什么?人吗?”大狼头顿时皱眉,“不行,第一次要用兽形,不然就不算结为伴侣,这是规矩。” “跟原始社会差不多的地方,哪来那么多规矩,反正我不答应用兽形,你要么变回去,要么咱们就不做了。”商容洲毫不妥协。 赵呈徽看到她这么抗拒,心底那点柔软顿时散得一干二净:“我不答应。”兽人看重第一次,如果不是兽形结合,那以后就算再补也没有意义,如果他答应了,就等于他们永远都不是正式的伴侣。 他不理解商容洲为什么这么抗拒,如果不是因为她曾夸过他的皮毛好看,也真实地表达过对他的喜爱,他真以为她是厌恶自己的模样了。 “必须要用兽形,你如果实在不喜欢,我们就做一次。”赵呈徽不想新婚夜闹得不愉快,于是耐心劝说。 商容洲:“……一次也不行,我不接受。” 她油盐不进,赵呈徽也渐渐失去了耐性。兽人世界弱肉强食,没有那么多约束与道德观念,在他的世界里,商容洲接受了皮子,就是接受他做伴侣,而伴侣对伴侣,是有权利进行繁衍行为的,彼此之间都不需要经过对方的同意。 “就一次,我会很快结束。”硕大的白狼缓缓开口。 商容洲心下一紧:“你、你要干什么?用强的吗?” 他一步步逼近,眼神都不同了,商容洲头皮发麻,被他逼得节节败退。 不知不觉退到了门口,当后背抵住门板,她再无路可退。 商容洲咽了下口水:“赵呈徽,你你你冷静一点,我们先商量一下。” “我不懂你为什么不同意,明明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虽然你不会化形,但我不会伤到你。”赵呈徽说着,抬起爪子去扶她的肩膀。 商容洲吓得蹲地抱头:“我就是不同意!” 赵呈徽眼神一暗,体内顿时涌起一股烦躁,随时都要冲破心脏。他还是不懂,明明是充满爱意的行为,她为何要如此抗拒。 虽然不需要经过她的同意,可看到她蹲着地上瑟瑟发抖的样子,赵呈徽到底不忍心,纠结片刻后拍拍她的肩膀。 他本意是想安慰她,然而刚碰到她,她就一脸惊恐地抬头了,看他的眼神就像看陌生人。 她眼底没来得及遮掩的恐惧,突然刺痛了赵呈徽的心脏,刚才送虎皮时有多快乐,此刻就有多难受。 商容洲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赵呈徽虽然是兽人,有野性的一面,但他绝不会伤害自己。她清了清嗓子刚要解释,赵呈徽便直接扭头去了床上趴下了。 “把火熄了,睡觉。”他淡淡开口。 ……就这样?商容洲眼底闪过一丝迟疑,犹豫许久后还是来到火边,把自制的大圆盘盖在火盆上,房间里瞬间就暗了下来。 “赵呈徽?”她叫了他一声。 赵呈徽没有理她。 商容洲犹豫一瞬,想起他刚才步步紧逼的样子,到底没敢上前夜渐渐深了,晚上的山林要比白天冷,虽然如今有房子遮风,可空气里的凉意却是无孔不入,商容洲茫然地坐在熄灭的火堆旁,时不时伸手搓一搓胳膊,盘算着什么时候去床上睡。 正想得认真时,床上的白狼突然动了,商容洲瞬间屏住呼吸提高警惕。在看到他朝自己走来后,她又一次慌了,正想说些什么,他却径直从自己身边经过。 商容洲愣了愣,回过神时发现他已经去门口趴下了。 “……没关系的,我们可以一起睡。”商容洲鼓起勇气。 “不是怕我碰你吗?”赵呈徽心情极差,说出的话也带着嘲讽。 商容洲抿了抿唇,半晌只是说了一句:“地上凉……” 没有反驳他的话。赵呈徽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便不肯再理她了。商容洲又劝了会儿,见他始终不说话,渐渐地也沉默了。 她继续坐在熄灭的火堆旁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才因为抵不过夜的寒意爬到床上。床上有干草,也有前段时间分到的几张兔子皮,盖在身上虽然远不如跟赵呈徽睡暖和,但好歹能挡挡寒气,商容洲抵不过困意,最终还是在不安中睡了过去。 她做噩梦了,梦里时不时嘟囔一句不要。赵呈徽趴在地上听得一清二楚,也因此一夜都没睡好。 翌日一早,商容洲还没醒来,他就独自一人在部落里游荡了。 部落里的兽人一到冬天普遍懒散,虽然太阳已经升起,但是大部分人都还没起来,部落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独自游荡许久,却始终没有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