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誓不做炮灰》 第1章 穿进了剧本杀，GG了 头疼嗓子疼，全身都疼…… 林暮拿起杯子里的可乐就是一口闷，冰冰凉的，咽下嘴好像就没有那么疼了。 “诶……” 林暮心里满是后悔，我一定是疯了！明明得了重感冒还跑出来玩儿剧本杀…… “好，现在是最后的投票环节。” 撑起身子，想着盘了整整五个小时，尽管脑子里一片浆糊，但投了票怎么着也得复盘了，管他呢…… “请大家单手指天，我数下三二一以后，指向你要指认的人，不能跟票改票……” 林暮心想：“又是这几句，你们d都一个话术。” “三！二！一！” 林暮听着就把手往前一指，但定睛一看，什么鬼，为什么都指着我？喂，不是…… “诶……你们……”嗓子里像是在吞刀子一样，不知怎么的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真的是何其可悲啊，这群人玩儿个啥呀？盘了这么久，就盘出来这么个玩意儿…… 吞刀子的感觉实在太难挨，一着急，林暮就想大声说话，不料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 身上疼痛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先是四肢关节，再到肌肉，怎么回事儿，怎么屁股那么疼？ 疼痛让林暮直不起身，趴在了桌上，眼睛也睁不开了，就两手攥起了拳头，生生硬扛着这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耳朵里渐渐有了声音，很有节奏感， “啪……啪……啪……”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身体上的疼痛也越来越强烈，也越来越集中，就在屁股上…… …… 眼前一阵发黑，再一晃眼，身体上的各种感觉一下子明朗了。 林暮回过神，“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在挨板子？” “啪……啪……啪……”木板拍打皮肉的声音，清脆响亮，似乎还有一点皮肉飞溅的效果，但现在，是真的很痛啊！！！ 很想喊叫出声，喉咙的疼痛是没有了，但现在是哑的呀，应该是挨板子的时候就喊哑了。 旁边一声尖锐刺耳的夹着嗓子的女声，哦不，算男声， “谋害贵妃，按律当诛，皇上慈爱，只赐了你一人杖毙，不作株连，等你去了下面儿，可得感念着皇恩浩荡啊……” 林暮心想：我感念你全家！疼死老娘了……屁股要烂了……好家伙，谋害贵妃？杖毙？ 林暮这才想起来，这不就是刚才玩儿的剧本杀里的剧情吗，故事背景里就提了那么一句：“宫女李金桂，向贵妃餐食中投毒，被杖毙……然后才开始了后面的剧情。” 不会？不会。不会！ 林暮脑子里一团浆糊，怎么就穿越进了剧本杀？还是个写在背景里就领了盒饭的npc？ 苍天啊，何其可悲！ 屁股上的疼痛依旧明显，一下一下的，真的是刺进骨子里的疼。 心里想着：我不会真的要在这里体会到什么叫做被活生生杖毙，那我也太倒霉了，难得遇上一次穿越，就这么要gg了？ 手上扣着青石板的缝隙，咬着牙想压下这股子疼痛劲儿。 身体慢慢轻松了下来，林暮想着，可能终于要死了，不用再受苦了！ “海公公，二百了……”身后的板子停下了，打板子的小太监对着刚刚那个说话的公公说道。 “嗯？”海公公发出了一声有些惊讶的疑问声，又接着问： “死了没？” 那小太监放下板子，蹲在林暮面前，用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 “好…好……好像还……有气儿。”小太监支支吾吾说道。 那海公公走过来，看着林暮这死猪一般一动不动地模样，直接一脚踹在了林暮的屁股上。 一下子剧痛袭来，林暮也是待不住了，直接开始挣扎，嘴里哼唧个不停， 林暮心想：死老太监，还踹我，疼死老娘了，哎哟喂…… 那老太监被这林暮这有劲儿的挣扎给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夹着嗓子说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杖二百不死者，依律可赦。”说完又清了清嗓子，对着旁边的小太监说道， “丢去辛者库，贱骨头就是皮实啊……”说完，一耷拉手里的佛尘，哼着小调就走了。 林暮已经疼得不行了，但这几句还是听进去了，好家伙，这就死里逃生了？ 俩小太监一个手，一个脚，就这么提着林暮往外走。 小太监的对话就这么窜进了林暮的耳朵里。 “没想到啊，二百杖都没死呢，别的小宫女儿挨个一百多杖顶了天了保准断气儿……” “这条规矩老祖宗那时候就有了，但这百十来年，也没见人用过，这李金桂不得了啊。” 林暮：我真的会谢好，真的很讨厌这个李金桂的名字…… 努力调动这个李金桂身体里的记忆，才知道这个李金桂也是真的皮实，生生挨了一百三十多杖才断了气。 但是，那剩下的六十几杖是真的生生打在她林暮的屁股上啊。 现在被这两个小太监提溜着，都能听到滴血的声音，还有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儿……真的是难受啊！ 俩太监走了许久，终于是穿了好多条小道儿走进了一间屋子。 啪嗒一下，两人把林暮扔到了一堆稻草堆上面，落地的时候摔到了屁股，林暮又是吃痛的哎哟了起来。 俩小太监直接头也不回地走了，留林暮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空气中霉兮兮的，满是潮湿和腐烂的味道。刚才摔到的伤口又往外渗了血，又让血腥气充满了屋子。 林暮在稻草堆上缓了好久，才慢慢尝试着爬起来。 等她尝试着起身，慢慢转了过来，她才发现，身后的稻草上躺着好几个人…… 都是穿着很脏很旧的老式宫装，头发都是乱蓬蓬的，还插着稻草，都躺在稻草堆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但间或一声的轻微鼾声，说明了这是一群活人的事实。 本来不甚想招惹这群姑奶奶，但无奈……现在顶着这个打得稀烂的屁股，实在是什么也做不了…… 现在迫切需要一个人照顾…… 第2章 紫嫣 “嘿……那边的姐姐们，能给点儿水吗……我……咳咳……可能要死了……” 林暮声音里带着一丝凄凉与祈求，但无奈那一排的人依旧没有什么动向。 “姐姐们……可怜可怜我……我……” 林暮在那儿一个劲儿的哀嚎，终于是有人忍不住了，在墙边的烂木桌子上倒了一杯水，巴巴地塞在了林暮手上。 林暮自是不能放过这个心软的好心人，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儿， “这位姐姐，我……咳…咳……被奸人所害，本就孤苦无依，现在又……咳…咳……姐姐能否照拂我一二，他日我好了，一定给姐姐你当牛做马……” 林暮调动了所有的力气，把以前玩儿情感本那种极致的演技贡献了出来，眼泪哗哗掉，整个人哭成了一个泪人儿。真的是我见犹怜…… “你撒开……”那个小姐姐一身褪色的宫装，旧但不脏，头发不作修饰，但也束得干净利落，一看就与这里其他人不同。 “我顺便顾一下你可以，但你别死缠着我啊……” 林暮心想：成功了！一看就是个心软的主儿，一定得抓住了，后面就得靠这个小姐姐了…… 这一通输出，林暮也是有些疲累了，喝了一口水就是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现在身体是完全起不来，但脑子还能动，林暮快速梳理着现在的情况。 以前看那么多穿越小说，那不都是什么调动原主的记忆，然后结合现代人的思想，一通咔咔乱杀…… 但是…… 林暮用尽全力调出来了这个李金桂的全部记忆，不得不说，真的是毫无价值。 李金桂从小出身贫寒，被老爹三袋小米卖给了城里一个姓李的内务府包衣家里做丫鬟。 后来宫里选人，那户人家舍不得自己的女儿，把这姑娘认了个“李金桂”的名字，就送进了宫。 这李金桂十四岁进了宫，从粗使丫头做起，四年里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今年十八岁了，混了个给御膳房送菜的差事。 真是没想到，贵妃就是吃了她送的菜，一命呜呼。 有人指认李金桂下药毒害贵妃，就这样无凭无据，莫名其妙，年仅十八岁的李金桂就这样被活活打死在了这深宫里。 剧本里，宫女李金桂被杖毙以后，新的证据浮出水面，才有了后面的剧情。整个主线就是查案找凶手，中间顺便还发生了一个篡位逼宫…… 按照常理，是不是只要把凶手推理出来，再把整个故事剧情走完，这场剧本杀就结束了。 对，没错。 想着想着就迷迷瞪瞪睡着了。不得不说，吃苦长大的李金桂身体是真的好，屁股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 不管怎样，养好身体是第一任务。 …… 又是被饿醒的一天，林暮趴着，像一只嗷嗷待哺的狗崽子。 之前那个小姐姐，吃饭时总能“顺手”给林暮带上一个馒头，几口小菜什么的，林暮正翘首以盼。 “吃，烦死了，怎么还起不了床？一天天活都干不完，还要照看你……” 林暮认准了，那小姐姐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主，说来这些天都还没问过她的名字，一天天就姐姐、姐姐的叫着。 “姐姐，这么些日子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呢……”林暮咬着馒头，托着下巴，期待着那小姐姐的回应。 “我叫紫嫣。”淡淡的话语传到了林暮耳朵里，就是一声晴天霹雳。 这紫嫣，就是这场剧本杀里的一个玩家角色啊，紫嫣是前朝公主，潜伏在宫里意图谋反，并且，那药就是她下的！ 当时剧本杀到了第四第五幕，这紫嫣才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当时林暮就是搜到了证据，证明这紫嫣就是下药的那个，最后投票的时候林暮就想投那女的来着。 等等……那，她是玩家的话，会不会也是…… 林暮眼里仿佛有了光，在这个纸片人的世界里能遇上第二个真人，那简直太美好了！ 林暮把馒头捏在手里，准备试探一下，张嘴就是一句： “爱你孤身走暗巷……” 唱完就在那静静地等待着那紫嫣的回应， 紫嫣听了这句，直接凑近了，伸手摸了摸林暮的额头， “你没事儿……怎么开始胡言乱语了？” 林暮眼里没光了…… 这紫嫣，不是和她一个世界的人，就是个纸片人。这样看来，这些玩家角色都是这样的话，那自己依旧只有一个人…… 又是叹了一口气，继续吃着没味儿的馒头。 林暮内心无比郁闷，苍天啊！何其可悲啊！ 又是思索了一会儿，能这么快和一个主要角色遇上，也是可以了，至少跟着这些个角色，总能离真相越来越近的。 这紫嫣，在她的眼里就是凶手，但到底是不是呢？也说不准。毕竟还没有复盘，自己就过来了，而且别的人指认的是…… “哎呀！” 林暮突然懊悔地锤着身下的稻草，这场剧本杀里她最熟悉的角色就是她自己演的那个啊！ 宫里品级最高的女官——王尚宫。 林暮想着：我怎么着也是花了整整五个小时，把这个尚宫的所有资料记得清清楚楚，她的背景，她的故事，她的案发时间线，还有她的秘密！ 好家伙，这不得直接拿着她的秘密一通威胁，怎么着也换的回来一间上房！ 自己真是太蠢了，在这受这苦，想完又是瞅了瞅自己身下这脏兮兮的稻草堆…… 想着：再怎么着，我也是个手拿剧本的女人，我怎么着也得利用起来啊！ 看了手里半个馒头，直接扔到一边，准备撑着爬起来，去找那个王尚宫。 再怎么样，也是打烂了的屁股，林暮下了床，真的每走一步都是痛的，但想着长痛不如短痛，硬生生还是走出了房门。 “你这个样子还想去哪儿？”紫嫣正端着一个盆子走出来。 林暮一把子把住了紫嫣的手臂， “带我去找王尚宫！现在！”林暮眼睛里闪着光，就这么直勾勾看着紫嫣。 紫嫣又是伸手打算摸林暮的额头，林暮一把打开，“真的，相信我！”林暮重复着这句话。 紫嫣没有打算理林暮，直接拿着盆子往屋里走， “朱媺娖！”林暮对着紫嫣的方向喊道。 紫嫣听到后，瞬间愣在了原地，再缓缓转过来，一脸震惊望着面前这个站都站不直的林暮，不，李金桂…… 第3章 王尚宫 紫嫣搀扶着林暮，一瘸一拐地在路上走着。 “你到底知道多少关于我的事情。”紫嫣在林暮耳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林暮正吃痛着屁股上的伤口，倒是无暇应对她，说完一句就要喘上半天。 “我知道的，比你想的要多得多。” 林暮说完，明显感受到了紫嫣扶着她的手都捏紧了，一猜就知道这紫嫣现在应该很是紧张，毕竟知道她与前朝有关，就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说不定还能帮到你。” 紫嫣倒是放松了。 “我信你一回，反正大不了也就丢条命，我也不怕。” 林暮也是偷偷叹了口气，这个时代搞谋反的，真的没有哪个是软骨头。只是骨头再硬，也就是为了换个人继续卑躬屈膝罢了，真是不值得。 这一步一步挪着，总算是到了尚宫局。 紫嫣扶着林暮一步步往门口走去。 “你们是哪里来的小宫女，胆敢来尚宫局捣乱？”门口守门的小太监说道。 “那个……我们是……”紫嫣正是磕磕巴巴不敢开口。 “告诉王尚宫，我们要见她！”林暮是直接说了这句话出来，旁边的紫萱是被吓得够呛。 “哪来的本事叫嚣，王尚宫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快快快，一边儿去。” 林暮凑过去在那小太监耳边说道，“你去告诉她，我可以帮她达成踩着少府监上位的目标。” 那小太监有些诧异地看着林暮。 “你进去跟她说一声，又不会有什么损失，要是耽误了什么……快去！” 紫嫣没听见林暮说了些什么，只见那小太监真的听了话往里面去传话去了。 等了一会儿，那小太监带着话出来了。 “二位，王尚宫请二位进去。” 林暮直接拽着紫嫣往里面走，紫嫣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跟了上去。 他们被带到了尚宫局的侧殿，这里是王尚宫的书房。 王尚宫此时，正坐在书房案上，批阅着书文。林暮紫嫣走了进去，她都没有抬眼。 “参见王尚宫。” 紫嫣向王尚宫行礼问好，林暮也有样学样。 “你说，如何让我达成所愿。”王尚宫停笔说罢。 “节礼将至，少府监会出纰漏，届时尚宫大人会有机会再进一步的。”林暮说完，抬头看着王尚宫，两人四目相对。 “你如何知晓？” 王尚宫脸色似乎没有露出变化，但话语中透露着一股子怀疑。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尚宫大人达成心意最重要不是？”林暮打着马虎眼，旁边的紫嫣倒是一句话不敢说，也不敢抬头看。 “说，你想要什么？”王尚宫问着。 “我们两个要单独的住所，希望您能举荐我们去御前伺候。”林暮这话一说，惊的紫嫣后脊一激灵。 “哼，看样子所图不小啊。”王尚宫撇了一眼二人，接着说： “可以，但如果你答应本官的没有做到，那我就杀了你。” 王尚宫说完，嘴角上扬，一张极度吓人的笑脸正对着林暮，紫嫣两人。紫嫣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林暮倒是丝毫不畏惧。 林暮也没想到事情发展这样顺利，两人很快就被安排到了尚宫局的偏院里。 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摆件陈设很是雅致，林暮望了一圈，才满意的点点头，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伤，还好床上垫的厚，没把她疼死过去。 “金桂，你……”紫嫣还没说完就被林暮打断了。 “先别问，先歇着，过两天还有得忙呢。” 林暮没再说什么，直接爬上了床，好不容易离开了烂草堆，她可得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再想别的事儿。 紫嫣看她那模样，也没多说什么，自顾自地收拾起房间来。不得不说，这样的屋子，也只有主子们才能住上的，心里不由得对林暮心生了许多敬意来。 她们在这屋里呆了两天，三餐都有人送进院里，倒也有些安逸，紫嫣是有些不安，但林暮却没管这么多，该吃吃该喝喝，不得不说这宫里柴火灶做的饭食真的味道不错。 到了第三天中午，送饭的时间，来的却不是送饭的小太监，而是王尚宫身边的嬷嬷。 “李金桂，王尚宫有请。” 林暮听了，直接站起就往外走，紫嫣倒是紧张了起来，林暮还反过来安慰道： “没事儿，等我好消息。” 林暮出了院门，还注意到院门又多了好几个小太监把守。 那嬷嬷一句话不说在前面快步走着，林暮就快步跟着，伤又好了些，但着急走还有些恼火。 走进王尚宫的书房，就看见王尚宫背身站着突然转过来，拿起桌上的镇纸，就是往桌上一拍，肉眼可见的怒火冲了出来。 林暮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得一激灵，身后的嬷嬷过来对着膝盖就是一脚，林暮吃痛一下子跪倒在地，膝盖磕上了青石板，也是疼得不行不行的。 “愚弄本官，很有意思吗？” 林暮还沉浸在疼痛中，没有反应过来。 “本官找人查过了，你李金桂，不过是个毫无根基的普通宫女，不然你也不会差一点被打死，所以，你哪来的资本胆敢说帮我？” 王尚宫的话语里是轻蔑，是愤怒，还有嘲讽。 “尚宫大人先别恼，您没直接杀了我，不就是还抱有希望吗。”林暮也在强行假装镇定，不得不说五品女官的威压也还是有些骇人的。 王尚宫被林暮这么一说，怒火似乎平复了一些。 “所以，少府监是不是如我所说，领了大差事，不然大人不会这么着急从我嘴里套东西出来。” 王尚宫视线轻微转移了方向，林暮心想，那就没说错，这王尚宫就是按捺不住了，迫切的想知道我的价值。 “你说的没错，皇上下令，今年中秋宫宴由少府监主理，尚宫局协理。”协理两个字，咬着牙说了出来。 少府监和尚宫局本来品级一样，但那少府监的一群太监，仗着御前的海公公耀武扬威，从来没把尚宫局的女官们看在眼里。这次宫宴，在海公公的旁敲侧击下，竟然也落到了少府监，尚宫局当真落得个端茶倒水的命。王尚宫不服，不服她也是五品品级，却要在同品级的太监面前卑躬屈膝，她不服，不服女人赢不过男人，还赢不过阉人。 林暮缓慢跪直了身子说道：“中秋宫宴让他们办了又如何，办好了不过是一点儿不痛不痒的赏赐，要是办不好……”林暮缓缓抬头，对上了王尚宫的眼神。 第4章 御前 林暮说了这话，也是愈发感慨自己真的是阴险啊。 剧本里写着，王尚宫在中秋夜宴使了手段，才夺了少府监的权。 如果这个世界就按照剧本里写的那样发展的话，林暮只需要在事情发生以前站在顺风的方向吹口气就好了，那不就是尽享手握剧本的红利吗。 想到这里，林暮倒是放宽心了，来都来了，那不得好好享受一下手拿剧本运筹帷幄的感觉。 “大人可知，少府监为何要抢着办宫宴？” “那有什么不知道的，不就是阖宫夜宴，斥资巨大，其中可以搜刮的油水数不胜数，都是些鼠目寸光的阉人。”话语中不乏对这中饱私囊的行为嗤之以鼻，但也是说到了重点。 “当今皇上如此倚重少府监，不就是本着对那些个公公的信任嘛，如果没了信任，不偏不倚的话，还愁尚宫局没有地位吗？毕竟太祖设立尚宫局之初，就说其掌后宫事。” 林暮拿出自己玩儿剧本杀时候的讲演技巧，声情并茂地把王尚宫的思绪拉了进来，眼看着她眼睛里闪着光。 “是啊，当今皇上勤俭，怕是最见不得这些个贪墨宫中银两的事情。” 王尚宫不是个蠢人，做事情不需要林暮教，她自然会安排。 “行，你出的主意我收着了，走。” 王尚宫打算马上把事情安排下去，挥手就让林暮走。 “尚宫大人，那您之前答应我的事儿……” “两日后，御前伺候的宫女甄选，本官会命人把你们两个名字加上。” “多谢大人。”林暮行礼后准备告辞。 “你同那紫嫣认识不久。” 王尚宫突然发话，林暮有些意外，但还是老实回答，毕竟这种事情也瞒不过。 “是不久，但奴婢性命垂危之时，蒙她不弃，所以……” “八贤王的人，她不简单，多的我就不说了，你也是个聪明人。” “多谢大人提点，奴婢告退。”林暮毕恭毕敬地告退出了门，心里也是一惊，这王尚宫的手段比她想象的要高的多，居然连紫嫣是八贤王送进宫这件事都知道。 果然，那小小一本剧本，根本没办法讲明白一个女人堆里拔尖的女官有多少城府。往后跟这些个人接触，还得再小心一些，指不定在哪个省略号里把自己给弄死。 回到住所，发现把守的小太监都撤了。 “金桂，你回来了！”紫嫣冲上来，看林暮身上没有什么不对劲，也是松了一口气。 “没事儿，准备准备，两天后准备参加御前宫女的甄选。” “什么？” “两天后，御前宫女甄选。” 紫嫣听了，脸色也是变了些，林暮其实很清楚，紫嫣的目标是什么。 反正剧本里紫嫣注定要到皇帝身边，注定会有一场宫变，那顺手推一把又有什么关系呢？ 紫嫣是不知道林暮在想什么，只是为自己距离皇帝更进一步赶到不安兴奋，又害怕。 林暮不想看紫嫣那一脸愁容，就想着找个话题。 “你知道这个甄选怎么个选法吗？王尚宫没有办法直接送我们去，那我们要是选不上，不也白费了这一番筹谋嘛。” 紫嫣听着，也是站直了抬起了头，眼神里重新燃起了自信的光芒，那一瞬间，林暮才是真的看到了属于紫嫣的光芒。 剧本里的紫嫣，前朝皇室遗孤，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着超脱这个时代女子的眼界和胸襟，这样的她注定不会是凡俗之人。 林暮看她的样子，也是不太担心她，到有些担心自己了。不管怎么说，这个剧本杀《贵妃醉酒》终究是上位者的视角，如果自己不能站在高处，知道一切的走向也显得没了意义，更何况，要想查清案件凶手，把剧本剧情走完，还是高位者身边最方便行事。 所以，能去皇帝身边，是最好的选择。 后面的两天，紫嫣每日烹茶焚香，想来她的手艺，是可以选上的。 林暮则是，天天躺在床上，冥思苦想，到底如何才能选上，现在苦练伺候人铁定是没戏，只能用些旁门左道了。 很快就到了甄选的日子。 听说乾清宫进人，报名的宫女可谓是络绎不绝，毕竟谁都不想错失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一层层筛下来，就放了那么三十个宫女到了最后一步甄选，王尚宫也很是给力，直接把两人塞进了决赛圈，倒也不算糊弄她了。 三十二个宫女排成方队就站在少府监院子里。这次的选拔，还是皇帝身边那个海公公做主说了算，在场也有不少人背后都塞了银钱。 夏末初秋之时，日头也是有些大了。这三十二个姑娘，就这么被扔在空地上，没人招呼一句。 大多数宫女都遵循规矩，顿顿吃个五分饱，这站着不动也很是考验人。林暮都想起来了读书时候的军训，差不多就是那味道。 没过一个时辰，已经好几个小宫女儿倒在了地上，有人倒下，就有小太监过来，把倒下的给拎走。 想来，这就是淘汰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那海公公才露了面， “万岁爷勤勉，时常伏案批阅奏折到深夜，伺候的人连站立侍奉都做不到，趁早走了。 此时场上只剩下十来二十个人了。 剩下的人重新排了队。海公公带着几个嬷嬷坐在一角的茶座上。 接着就是一个一个地走上去，等海公公相看。 一个宫女儿走上去，行礼参拜。 “海公公吉祥。”这小宫女身量苗条，走起路来有些弱柳扶风之质，想来也是经过一番练习的。 林暮悄悄抬头暗自打量，一看就是妖娆的那种，这哪逃得过宫里这些老江湖。 那几个老嬷嬷摇了摇头，那海公公也是一脸鄙夷。 “奴婢莺儿，来自储秀宫，原先是丽嫔娘娘身边儿伺候的。擅长刺绣，奉茶，推拿之术。” 丽嫔娘娘几个字一出，那海公公眼睛都亮了，“不错，进退有据，容貌清丽，定是不会污了万岁爷的眼，站这边儿。” 那宫女儿看了海公公的神情，想必也是十拿九稳，头都扬起来了几分。 每个人往那海公公面前一站，就被分了两波，一波是接着选的，一波是淘汰的。 等了一会儿，到了紫嫣了。 第5章 乾清宫 林暮并不担心紫嫣，剧本里注定了，紫嫣会到皇上身边侍奉，然后成为皇帝的妃子，再是参与了宫变谋反，当然都是后话了。 紫嫣必然会到乾清宫，虽然甄选过程没有细说，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海公公万福。奴婢紫嫣，来自尚宫局，擅长烹茶，焚香，略识得一些丹青书法。” “哟，还是个有才学的，先留下。” 紫嫣再回礼，高兴地站在了左边儿，眼睛只瞟了一眼林暮的方向，只等林暮的结果了。 下一个就是林暮。 林暮忍着疼，迈开步子才发现脚也是酸疼得不行，也是一个行礼。 “海公公万福。奴婢李金桂，来自……” “等等，李金桂？”海公公直接打断了林暮，凑过去打量着林暮的脸。 “你是不是那个，那个……” 林暮才是突然意识到，不好，这海公公是把自己认出来了，当初杖毙赦免的旨意都是在那海公公的眼皮子底下。 “是，奴婢就是那个李金桂，想必以公公的聪明才智，定会知道奴婢是替死鬼，公公该不会为难我小小奴婢的。” 林暮内心还是忐忑，不知道这马屁拍对了没。 “哼，我有什么好为难你的，律法里赦免了，咱家自然不会多事。你都会些什么呀？” 林暮松了一口气，“奴婢擅长烹饪，尤其擅长稀奇的吃食。” 林暮想了很久，自己唯一的优势也就是见得多吃的多了，信息差，就是她在这个世界里最大的筹码。 “好，那咱家可得期待着你的手艺了。”说完，笑意盈盈地给林暮使了个眼色，林暮也是回礼，径直站到了紫嫣身边。 很快二十余人都一一看过，留下了八个人，其他人都被遣走了。 “走。”海公公起身就往外走，几个宫女儿就这么排着队跟在他身后。瞧这方向，竟然就是乾清宫的方向。 所以，这算是过关了吗？林暮心中暗自想着，确实比想象的轻松，所以现在是要去见皇帝了吗？ 一想到皇帝，林暮心里还是有一点小激动，毕竟看了那么多电视剧，也是第一次见“皇帝”，总还是有些好奇在的。 一行人被领着，进了乾清宫的后院，直接分配了住所，还发了新的宫女服饰。 林暮依旧同紫嫣两个人住在一间房里。乾清宫比起其他宫室的宫女住所可强太多了。 这天下午，几个新晋的宫女都忙着收拾屋子，还要回原本的宫室招呼一声。林暮带着紫嫣见到了王尚宫。 “哟，都挺有本事的嘛，还真去了御前。”王尚宫打趣着堂下二人。 几句假意奉承，林暮都懒得回应，只记得最后一句，“记着你答应本官的事情，本官会再找你的。” 是的，王尚宫还指着林暮出点子呢，即使人离开了尚宫局，这一茬可不能少。 一切顺利，当天夜里，林暮和紫嫣就宿在了乾清宫里。 “金桂，你睡着了吗？” “还没呢，快了。” “谢谢你。” “谢什么？不都是你自己争取的吗？” “你知道的，没有你，我根本不可能……” 林暮听出来了紫嫣这姑娘语气里的沉重，林暮变相把这姑娘推了一把，让她距离谋反逼宫万劫不复又近了一步，让她着实有些不好意思接受紫嫣的“感谢”。 “睡，明天也很重要。” 林暮再没说过话，等待时间过去，室内的呼吸声趋于平稳，两人入睡了。 按照现代计时，凌晨四点多，两人就得起床了。新进来的八个宫女还没有安排差事，就跟着洒扫宫女一起打扫乾清宫。 此时天都还没亮，林暮拖着疲惫的身体，拿着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面前的大殿之后，想必就是皇帝所在了。 按照规矩，皇帝会在差不多凌晨五点多起床，林暮也会想着，当主子真好啊，还能多睡一个小时。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领头的嬷嬷就把这群粗使宫女和小太监们统统打发走了。一问才知道，皇帝要出门了，他们这些低等的宫人不配见着皇帝。 林暮想着，虽然有点气，但也很合理。 等这一大早忙完了，才轮到她们这些新晋宫女的安排。 八个人站成两排，等着掌事姑姑发话。 “你们八个人，我需要两个奉茶，两个个掌灯，一个膳房，没选上的其他人暂做洒扫，你们考虑好了便站过来。” 掌事嬷嬷伸手指着，这边也是站了三个一等宫女，想来就是管着这三个差事的。 八个人互相看看，便往前走去。四个人选了奉茶，三个人选了掌灯，而只有林暮一个人选了膳房。 选完后，林暮跟着膳房那个大宫女走了。 “姐姐，我这算是捡了个漏，只有我一个，是不是就铁定是我了？”林暮其实有些小小的兴奋，就好像是考编制，报了名发现录取比例1：1，简直会开心死好。 “是，但我估计，你会后悔没去跟她们争。”那宫女语气里淡淡的。 “皇上的膳食几乎都是御膳房把持着，咱乾清宫的膳房一年也向皇上进献不了几道菜，切个瓜果也是没什么出头之日。不比他们前头的，诶……” 这宫女话语里都是一股子丧气劲儿，林暮到也不是不想争，问题是自己也不会啊，那什么跟那群人比。感觉打岔道， “姐姐，可否告知名讳，我老叫着姐姐也有些……” “我本姓赵，家中唤我三娘，到了乾清宫说我名字不雅，我自己给改了个丹青。” 林暮一听这话，就来了兴致，“还能改名字？” “咱们乾清宫的总得有点儿优待，定上雅致的名字，上报掌事姑姑再去内务府登记就行了。” 林暮一听，可是乐开了花儿，这编制到手了，还能把“李金桂”这个名字丢掉，简直不能太高兴。 这一天，林暮都跟着丹青，把小厨房里里外外看了个遍，不过确实是清闲，一天了也没见谁来传差事。 林暮正坐在厨房角落里发呆，丹青就过来，扔了一节黄瓜到林暮手里。 “想什么呢？” “想见皇帝……”林暮咬着黄瓜，也是不自觉地说出来心里话，有些不安地看了丹青一眼，丹青倒是很镇定。 “那你应该是没机会了。” 林暮叹息着。这编制，离权利中心有点远啊，这剧情发展太慢自己都找不到角度插手。 诶…… 嘴里嚼着黄瓜，心里默默大喊：老娘要回家！ 第6章 万岁爷 正当林暮发着牢骚之时，膳房里来了个小太监。 “人呢？人都哪儿去了？”那小太监是海公公的徒弟，平日里也是趾高气昂惯了。 “在呢在呢。”丹青从旁边蹿了出来。 “万岁爷嘴里乏味了，让膳房准备些时新瓜果，快点儿啊。” “知道了，麻烦夏公公跑一趟了。” 这边儿刚把人送走，丹青就招呼林暮了，“金桂，来帮忙。” 膳房本来就三四个人，林暮自然是逃不过干活的。 “把这些水果，清洗后切成小块儿，然后送去前院儿，赶快！” 丹青使唤着林暮，自己则是又顺了一个番茄躲到后院儿去偷懒去了。 林暮看着桌上的苹果，梨，心里也是有了主意。 另一边儿的皇帝，正坐在御书房案前批改着奏折。 当今的皇帝，不过二十出头，正是现实世界里年轻一代的模样，现在确是一脸沉稳，案几上堆满了奏折，他正一笔一划在上面作着朱批。 海公公推开门，身后的紫嫣，端着茶杯，小心翼翼走着。 “皇上，饮一杯茶，这新来的奉茶宫女儿手艺可是了得，奴才在一旁闻着，都是香气扑鼻呀。” 那海公公嘴里吹得是天花乱坠，旁边的紫嫣也只低着头，双手端着茶碗，仔细看看能感受到托盘里的茶碗还有些微微颤抖。 这皇帝听了，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想法，海公公说的话没人接着，也有些尴尬，赶紧伸着手肘去怼了紫嫣一把。 紫嫣直接跪倒在地，高举着托盘，“请皇上保重龙体，饮一口茶。” 手臂高举过后，颤抖的更加明显了，皇上耳朵里都传进来了茶碗盖子碰撞茶杯的声音，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还是伸手接过了紫嫣手里的茶杯。 紫嫣松了一口气，侧耳听着皇上的反应。 皇帝一手端茶碗，一手拿茶碗盖子，轻轻拂了几下茶碗表面的浮茶，鼻子靠近嗅了一下，紧锁的眉头展开了，再抬头饮了一口。 紫嫣很是期待皇帝的反应，她这一手烹茶的手艺可是受过江南几位大师的调教的，她有自信，皇上会喜欢。 皇帝转过来，望向紫嫣的方向， “这茶你烹的？” 紫嫣有些紧张，有些磕巴了，“是…回皇上，是的。” 皇上正准备说什么，门口又传来了声音打断了皇帝的下一句话。 “皇上吉祥，小厨房送来了鲜果。”小太监把水果盘端在了皇帝面前，跪下了。 皇帝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这小太监手里的果盘给吸引过去了。 简单的苹果和雪梨，去了核，切成块后精心排布雕花，再取了竹签固定，一只只天鹅跃然游于盘上，几只大的再配上几只小的。 皇上只盯着这果盘反复看着，眼睛里满是好奇，紫嫣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皇上嘴角还涌上了一丝笑意。 “有趣。”皇上嘀咕了一句，用竹签挑起一只“天鹅”送进了嘴里，一边招呼小太监把果盘放在面前的案上，一边对着海公公招招手，示意他们退下。 紫嫣把茶碗收回盘中，跟着海公公出了门，脸色难掩失落的神色。 “手艺不错，可惜运气差了点儿啊。”海公公走在前面说着，紫嫣听明白了，但不知道应什么，索性就没说话。 另一边，膳房里的林暮正在苦等着。 小太监把皇帝用剩的果盘端了回来，林暮看了，盘子里只剩下了几个天鹅的“脖子”，别的都给吃光了。 前来还盘子的小太监还打趣道，“这位姐姐好本事啊，皇上难得吃这样多的甜食。” 林暮接了这小太监的奉承。 心里暗自想着，再怎么说，我也是寒假兼职，在ktv台里切了整整一个月的水果的女人，拿捏你们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古代人那不是轻而易举。 多的没什么了，但林暮知道，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这一日的差事到了头，林暮就回到了房间，回去时见紫嫣已经睡下了，躺在了床上背对着林暮。 “紫嫣，紫嫣？”林暮试探着喊了两声。 “没睡。”紫嫣无精打采地回应着。 “怎么样，见着皇上了吗？”林暮一边收拾，一边问着紫嫣。 “见着了。” “你见着了还这么无精打采的？” “皇上压根儿没把我放在眼里。” 林暮刚拆了头发，也是明白了，这位大小姐是有落差了。 “我的姐姐呀，你脑子里想什么呢，现在咱都是宫女，皇上身边一天经过多少宫女呀，哪能这么容易把谁放在眼里。” 林暮听着紫嫣没反应，接着说，“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情，咱得徐徐图之，我不是还听说新来的几个里你是第一个奉茶的，那不是赢在了起跑线了嘛。” 林暮真的很努力在开导紫嫣了，差一点都想直接告诉她，别急，你以后是要当贵人的人。 也不知道紫嫣听进去了没有，就没了声音，林暮也是抓紧时间躺下，继续规划着后面要干的事情。 目前要达成的目标，就是向更高势力的集团靠拢，以便掌握大局的发展进度。目前看来，皇帝这条路，可行。 剧本杀里皇帝这个角色也是一个玩家在玩，这皇帝本来也是个苦命的角色，才四五岁就被过继给了当朝太后，前面十几年一直被太后拿捏着，这几年亲政了，却遇上内忧外患，叛乱征战，总之就是一团乱麻。 林暮玩儿本的时候就有点迷迷糊糊的，光去盘大剧情大逻辑了，关于这个角色的倒是不多，只知道很是勤勉，有些敏感，这两年搞了不少文字狱的事情，歌颂前朝这些事儿就是他的逆鳞了。 想多了，脑袋疼…… 睡觉，明天事明日想，莫把今日当明日。 …… 一觉到不了天明，又到了凌晨四点钟，宫女儿太监们上班的时候。 林暮迷迷糊糊坐起来，紫嫣已经到了梳妆镜前开始梳发髻了。 林暮没说什么，自顾自收拾起来，等收拾好以后直接去了膳房。 一整个上午，依旧是无所事事。 林暮拿着花生米，教了丹青一种极为考验脑力与预判规划能力的战略棋类游戏。 第7章 万岁爷（2） 姐姐，你先请。 丹青思索过后，拿红皮花生米落子当中。 林暮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姐姐当真是才智无双，先手之于此，乃是上上之选，此方位四通八达，进可攻退可守，姐姐无师自通选择此处，真是震惊我呀。” 林暮说罢，拿出去皮的白色黄生米，放置到一侧。 丹青沉思后说道：“此路可开纵横两方位，还可断我一路，也是妙棋一招。” 丹青说罢，执棋向上，“另辟一路，你当如何。” 林暮不作回应，只落子其侧角，“既堵又疏，方是纵横之道。” 丹青看了，又下一手，“再开一路，你可能招架？” 林暮嘴角微微一扬，落子一角，“我胜局已定，姐姐一子难解两围。” “妙啊妙啊！”丹青被林暮这一招震惊了一刻，又是细细端详着地上的花生米棋盘。 “敢问此棋名唤为何？” 林暮故作深思，“此棋名唤井字棋。” 林暮说了，其实内心有一点想笑，但还是憋住了，一脸严肃，不能笑不能笑。 丹青沉浸在棋局中，非得拉着林暮再玩一局，林暮则是拒绝，这可不能玩儿多了，玩儿多了就显示不出来自己的厉害了。 宫女的午膳都是各宫从内务府抬来后分食的，但清闲的膳房几人有时也会偷偷开小灶，将一些过了时候的食材做了吃。 今天就是丹青做了一道蛋黄茄子，一道炸豆腐。 “这炸豆腐真不错。” 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林暮这里是不存在的，好在膳房都是散漫惯了的人，没人说什么别的。 “这炸豆腐可是满汉全席里的做法，都是贵人们吃的呢。”旁边的小太监说着，还瞟了一眼丹青的方向。 丹青只平常脸色，一声不吭吃着饭。 林暮听了这话，也是暗自想着，这丹青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在这膳房里倒也是卧虎藏龙呀。 这边午饭刚刚收拾干净，皇上身边又来人了。 “皇上传鲜果，你们赶紧着。”太监传了话就走了。 旁边小太监开口：“以前的皇上几天传不了一回小厨房，怎的昨日要了今日又要。” 这一次大伙都在，林暮不好出面揽着活，只等着丹青安排。 小厨房除了丹青这个大宫女以外，还有三个宫女，三个小太监，果然这一次丹青安排了别人准备果盘，林暮得了个洗果子的差事。 那小宫女拿了水果精心清理，仔仔细细切成了大小差不多大的块儿，在盘子里一圈圈摆出去，林暮瞟了一眼，没多说什么。 等果盘送出去不到一刻钟，就被公公端了回来，只看见那果盘儿里也就少了一两块。 这个果盘印证了林暮的想法，这皇帝真的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宝宝，还得是新鲜有趣的玩意儿才能勾起他的兴趣。 下午又是继续摸鱼，林暮就玩着手指头看着丹青拉着几个小太监玩井字棋，玩儿得不亦乐乎。 谁知道到了晚膳过后，皇上的口谕又来了，还是要果盘，这次林暮主动了一点点，就领了差事在厨房里忙活去了。 皇帝正在书房里和他的皇叔八贤王下着棋。 “皇上吉祥！这是小厨房送来的鲜果。” 小太监跪下，把果盘举到了皇帝手边。 鲜果切片后，摆成了一朵盛开的莲花模样，花蕊中间还有用橙子皮切的丝，扭成了生动的花蕊模样，看上了很有生气。 皇帝用果盘上的竹签挑起一块后，向旁边一推。 “皇叔，请。” 八贤王看见后也是一怔，“皇上宫里的人也很是有趣啊，烹茶的也是地道的江南手艺，这切个果子都如此清新脱俗，怪不得说人人都想当皇帝呢。” 这话一出，端着果盘的太监都吓得一抖，果盘掉了一地。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皇上嘴里的果子还没咽下去，脸色也是凝固住了。 “杖责二十，滚出去。” 小太监连忙用手拾起了地上的果子，连滚带爬地窜了出去。 座上的八贤王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只自顾自咽了水果，还自在地饮着茶水。 等这盘面目全非的果盘回到膳房之时，林暮也是傻了眼，只等那小太监在林暮面前诉着苦。 “我真是倒了霉，遇上了八贤王，挨了这一顿打，还好看在师傅的面儿上，慎刑司拿起子人给留了脸面。” 林暮也能依稀看出这小太监走路都不利索了，打板子确实疼，一想起好像自己身上也还有点儿疼了。 “也是可惜了姐姐的好手艺，被我给……” 林暮立马接上话茬子，“不打紧不打紧，不费什么功夫的。”说罢又将用剩的果子拿了一些塞给了这公公。 宫里一向拜高踩低惯了，难得落难了还遇上林暮这么个心善的，可把他感动坏了。 “多谢姐姐关心了，以后叫我小福子就行，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一定不会推辞的。” 林暮看这小福子的年岁，也不过二十，想来也有些可怜，在这宫里伺候人…… “那你叫我阿暮，明日我要找姑姑更名的，这是我的新名字。”林暮顺着话茬把名字交了出来，本就计划要更名的，这几日悠哉着差点儿给忘记了。 送走了这小福子，林暮一个人思考着。 “八贤王”，也是角色之一，后面儿的宫变就是他领的头，这样看来他是早有反心了。 剧本杀里最后一幕就是除夕夜宫变，至于每个人的结局，就在这之后复盘了，可是还没等到复盘就把她给扔进来了…… 这么看来，拿着剧本又怎样，没拿上结局，也不好站队呀。 又是一声长叹……诶…… 第二天，林暮向丹青告了假，要去内务府登记更名，恰好接过了丹青手里的旧衣服。 “这是乾清宫换下来的旧衣，要送还尚宫局司衣司，尚宫局有人传话，点名要你送。” 丹青眼里有了一丝担忧，还有一瞬而过的羡慕，担忧林暮得罪什么人，又羡慕林暮在这宫里不是个透明人。 “行，那我走了。”林暮一听尚宫局，就知道王尚宫定然是找她有事儿，也是不敢耽误。 第9章 中秋夜宴 后面两天，林暮依旧在小厨房日日待着。 新晋宫女的试用期已经到了，林暮顺理成章地留在了膳房，一边做着个逍遥神仙，一边用奇奇怪怪的果盘儿勾引着皇帝的兴趣。 紫嫣也顺利当上了奉茶宫女，隔三差五能见上皇帝一面，皇帝对她的茶也很是满意，想来，按照剧情发展，紫嫣就快要跟皇帝发生点儿什么了。 今儿八月十四，皇帝一天都在寿康宫陪着太后，乾清宫闲了下来，林暮趁着上下午的空闲满宫转。 一边儿到了御花园，在月季园里盘桓，总算是等着了当时见过的一小宫女。 “姐姐，这不是巧了，初十那日我来采过花儿，你不记得啦？” “记得记得，怎么，这就用完了？那我们这儿的花可不够你们乾清宫的人吃的。” 林暮接着小声说道，“没有没有，当日我就熬了鲜花酱，就着青瓜，万岁爷都吃了不少呢，下次给姐姐带点儿。” 这边寒暄完，林暮又往司衣司，内务府去了一趟，去把那两日见过的人又碰了一回，让他们加深印象。 这一招，可是林暮从电影里学会的，“蒙太奇”手法，这些人对林暮的目击，都只是片面的，碎片的，只要林暮重复来巩固塑造他们的记忆，那么在这些人眼里，林暮初九初十两天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在这个没有摄像头的时代，人证显得尤为重要，而这些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就会成为林暮“与此无关”的铁证。 这件事往小了说，是尚宫局与少府监的内斗，往大了说，就是往御膳里投毒，要是这个把柄被拿住了，林暮可不想再被杖毙一次。 第二日就是中秋宫宴了。 紫嫣这些奉茶宫女忙活得团团转，一整个晚上都在皇帝宴上忙活着。除了皇帝，一些个皇亲贵胄，还有宫嫔，都指着饮茶。 林暮所在的小厨房倒是没有发挥的余地，这次宫宴的全部菜品都由少府监做了。 林暮丹青几人，也在小厨房里开着自己的小宴，丹青掌勺，林暮则是贡献了好几个有趣的甜点点心。 “阿慕，你这个鲜花饼，很有有趣，芳香扑鼻，甜而不腻。”丹青称赞道。 乾清宫的人已经习惯了林暮的“新名字”，阿慕。 “你喜欢，改日我教你。” 丹青眼里发出了光芒，在庖厨一行里，拿手菜和家传绝学一向是最为忌讳外传的，林暮做了好些东西其他人从未见过，全被归为了林暮的“家传绝学”。 “当真？” 林暮眼瞅着丹青眼睛里闪着泪花了，赶紧说着是。 前边儿忙着，海公公身边的小福子因为挨了板子没好全，也没分上活儿，只跟着海公公在前边儿杵着。 没等夜宴结束的时候，那小福子就带着消息过来了。 小福子经过林暮这一边儿，膳房众人看清楚了他身上没有海公公一伙人身上那股子矫情劲儿，倒是处成了朋友，小福子也时常来小厨房讨吃的。 “哟，吃上了，有我的一份儿吗？”小福子进来就蹲在了桌边。 林暮笑着端过鲜花饼，给了小福子，小福子咬上一口，这话匣子就关不住了。 “你们知道吗，前边儿出了事儿！” “啥事儿？” “少府监端上桌的河豚，臭的，皇上吃了差点儿没吐出来。” 旁边小宫女说着，“这多大点儿事啊，不就做坏了一道菜嘛。” 小福子一看别人没瞧上他的消息，直接咽下了一口饼，开始滔滔不绝。 “偏偏是宴会上有个从南边儿刚调上来的文官，他一吃这河豚刺身，就笃定这河豚不新鲜，愣是要弹劾上供的官员。 这官员也不干啊，愣说这是前几日最鲜活最有价值的一批河豚给了少府监，非说这不新鲜的河豚不是他们送的。” “啥意思？”丹青被这绕糊涂了，林暮则是“事不关己”地吃着饭菜。 “哎呀，重点才来呀，几个人吵着，少府监总管也不认，皇上就派了人去查呀，结果一查才发现，今儿那少府监总管的小厨房里正炖着一锅鲜河豚呢！少府监几个总管当场就给下了狱。” 旁边的丹青也是接了话，“那少府监贪墨宫中银两早就是人尽皆知的，只是这次冒犯到了皇上面前，还在大臣前丢了脸，估计怕是要倒霉了。” “你们说这河豚有多好吃，咋一个个都想吃这一口肉？”小太监这个问题，直接带偏了话题。 丹青是个庖厨中的高手，自是知道，“这河豚取之不易，其中还有剧毒，烹制困难，但味道及其鲜美，可是这些贵人们爱吃的。” “等我以后有钱了，我高低得吃上一口。”小福子打趣道。 “你吃的出味道吗，都说山猪吃不了细糠。” “哈哈哈哈……” 中秋夜宴，注定是很多人的断头之夜，但对于他们这一群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竟然也是难得的一次轻松愉快的“夜宴”。 换句话说，贵人们装模作样的觥筹交错，是不是也比不上他们这小厨房围坐一桌来的有意思。 不去想宫宴里她自己干的事儿，林暮在这一夜也是享受了一把难得的轻松愉悦。林暮看着气氛已经到位了，便起身在柜子里翻出一个坛子来。 坛子盖子一掀开，淡淡的酒香飘了出来。 “既然今日是中秋，我也把我的珍藏贡献出来，自己做出来的米酒，不醉人，但于宫规不合，大家就意思意思，浅浅尝一点儿呗。” 听了话的众人也是眼前一亮，“阿慕，你可太厉害了，怎么什么都能做！” 丹青则是微微换了个脸色，“所以，你说你蒸糯米饭失败了，是骗我的咯？” 林暮这才想起，这还有个谎撒了没圆，一脸堆笑，“唉，这不重要，这不重要，丹青姐姐，先给你倒一杯……” 愉快的夜晚随着宵禁的时辰到来，总还是仓促地结束了。 林暮也是个混迹夜场的，熬得了夜，喝的了酒，就揽下了收拾的任务，打算趁着夜里再拿些过期的食材试试新花样。 宵禁什么的，只要不出宫苑，又有谁管的着呢？， 第10章 梁上君子 外面传来了太监报时辰，喊着皇宫下钥，意味着各宫各户都到了入睡时间，不会再出来活动，整个皇宫陷入了一片寂静。 林暮这乾清宫角落的小厨房更不会有什么人来，最多来些孤魂野鬼，嗐，林暮一想到后脊发凉，嘴里开始念叨：“我是唯物主义者，无所畏惧，唯物主义者，无所畏惧……” 林暮过了这一阵子害怕劲儿，扯过来了放过期果子的筐，从里面挑着水果，构想着新鲜的造型。 今儿满月，万里无云的，光是月光都很亮了，林暮就只在床边立了一盏小灯，照亮这手上案板一角便够了。 林暮正自顾自切着哼着小调儿，切着水果。想着今儿满月，嫦娥是不是也在吃月饼呢，那就给她做个玉兔。 拿着小雕刀，用梨子刻好了第一只小兔子，林暮举起了透着月光观察着。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林暮的第一反应是有老鼠，立马静止了下来，仔细辨别着声音。 紧接着是木头转轴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是窗户的声音！ 林暮当即熄灭了油灯，蹲了下来，藏在了桌子边上。 紧接着，嘎吱声更甚，然后一声噗通，有人翻窗子进来了。 林暮那一瞬间，真的是懵了，要是歹人，岂不是…… 林暮只听着声响，一声嘎嘣的声音，是昨儿切剩下的黄瓜，好家伙，这人来了还先顺我一根儿黄瓜，想到这儿，林暮又是多了一份恼怒。 听着那人轻手轻脚的翻找声音，还是个斯文的梁上君子……听明白那是个找吃的的人，林暮只等着那人赶紧走了。 谁知道，那人脚步声越来越近，直接走到了林暮边上，突然就是一声斥责一般的询问！ “你是什么人！” 林暮脑子一懵，死就死，直接拍案而起，双手握着刀，指着面前的人， “不准动，再动我就杀了你，不，再动我就喊抓刺客！” 林暮一身宫女的装束，刀上沾着梨子的碎屑，面前是一堆各式各样的“小兔子”，来人也是卸下来满身戾气。 林暮则是借着月光，把面前这人好一阵端详。 这人就是梳着个大辫子，身上没有外衣，只穿着里衣，像是从睡梦中刚刚起来一番，不过…… “你是何人，为何深夜在此处，不知道已经宵禁了吗？”那男子英气中带着一丝稚嫩，就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的模样。 林暮也是立马接上话，“你……你…你才是什么人，乾清宫中还敢做梁上君子，你是来偷吃的，而我是在这里面练习技艺，真要声张出去，你铁定比我惨！” 林暮故作镇定的语气，似乎勾起了男子的兴趣。 “你是这儿的宫女？这…啊我，在乾清宫当差怎么没见过你？” “我刚来不久，在这小厨房里待着，见不着我不很是正常吗？你又是哪个地方当差的？”你一问我一答，林暮丝毫不肯放松。 “我是伺候皇上书房的，你做的什么吃的，给我一个。” 这话一出口，林暮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想，假意不情不愿地放下了刀，把面前装着兔子的盘子推了一把向前。 那男子饶有趣味地欣赏着面前的小兔子，有些是练习刚开始雕的，实在有些不好看，但那男子瞧了几眼，一口丢进了嘴里。 林暮实在没办法说出口的一句话憋在了心里没说，就是：“这都是烂梨子里切下来的部分，你拉肚子了可别怪我……” 那男子还同林暮打听着，这膳房里还有些什么可吃的。 林暮则是拿出来剩下的米酒，配着两个仅剩的鲜花饼放在了小桌上。男子坐在旁边小凳上大快朵颐起来，看上去很是满足。 “喂，这位公公，你要是吃完了赶紧走，等会儿天亮来人了，咱俩共处一室可说不清楚了。” 林暮这会儿说的话很是符合一个看重名节的古代少女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那男子放下杯盏后询问。 “你管我叫什么，这宫里，好奇会害死人的！”林暮的戒备心还是看上去很重，但也很合理。 在林暮的催促下，男子从来时的窗户原路出去了。送走了这位“梁上君子”，林暮则是一下子卸了劲儿似的，靠坐在窗边的墙角，默默喘着粗气。 按照这个朝代的说法，她刚刚就是在玩儿命，他居然玩儿当今的皇上。 是的，刚才的那个男的，十有八九，不，应当是十足把握，就是当今的皇上。那个勤俭但又敏感果断的万岁爷。 打从林暮看他第一眼，就已经猜到了。热衷于逛街购物的她，一眼看出了反着月光光泽的那件素色的里衣是丝绸做的。 这整个乾清宫，二十来岁，面容俊朗，半夜翻墙偷吃的还毫无惧意，穿着一整身月白色的丝绸里衣的人，阖宫上下仅此一人。 他开口几句话里结巴说“这”后有改成了“我”，想来他是想说——“朕”。 林暮平复着心情，复盘着自己刚才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她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心无城府，待人真诚但保有戒心的普通小宫女的形象。 皇帝身边各种各样的人很多，对着皇帝卑躬屈膝，又能得多少好呢？ 戳开了自己也就是个小厨子，做点儿小玩意儿皇帝能吃个高兴，就能捡着个好。可要是抓住了这次机会，和皇上产生出独有的相处模式，更甚者产生情谊，那就不一样了。 林暮一想着自己就这么利用了一个二十多岁没见过世面的小男生，就有些个不自在。 但是另一边想着，这个“男生”，一手搭起来了文字狱，后面会坑不少的清官文人，也是造了不少冤孽，利用一下他又怎么了？ 再不然，也就是个纸片儿人，纸片儿人，最多是个好看的纸片人儿……又回想了一下第一眼，月光下的那个身影。 嗯……也就是个身材还不错，长得很好看很好看的纸片儿人…… 第11章 紫嫣的机会 第二日，众人开始干活了，林暮才是偷偷溜回去补觉了。小厨房的众人关系都很好，自是互相替她打着掩护，她也是睡得很香。 另一边儿，早朝过后的皇上在书房批阅着奏折。 昨日的中秋夜宴，实在是倒胃口，看着手下人勾心斗角，愣是没吃上几口，这才有了夜里去寻吃的这一趟。 这样一来，夜里睡着的时间又是少了些许，没看多久的折子就心生疲惫，赶忙唤了人准备茶水。 再翻开一本奏折，昨日夜里，查抄少府监贪墨一案已经有了眉目，就才查了一晚，那少府监贪墨的名录就满满当当写了一本折子，看得皇上是恼怒得不行，直接攥起拳头往桌上砸。 旁边站着的宫女太监不明所以，但是被这皇帝的一怒，吓得通通跪倒在地。 海公公闻讯赶来，一脸堆笑着，“皇上别生气呀，仔细生气伤身。” 海公公一边打着马虎眼，一边接过了皇帝手里的奏折，借帮他收拾的名义，瞟到了上面的内容，一看也是吓了一跳。 “海公公看清楚了吗？听说那少府监总管还是你的远房侄子呢。”皇上阴冷的话语一出，也是把那海公公吓得一愣。 “皇上明察啊，奴才和那侄子，呸，和那个罪人，早就不联系了，皇上您要相信奴才对您忠心耿耿啊！”那海公公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嚎了起来。 皇帝一声轻笑，“好，那就传朕旨意，即日起，查封少府监，上下一干人等均停职待查，查有贪墨实证的，依律严惩！你亲自去办。” 海公公还不死心，“皇上，这少府监还掌着宫里好些要务呢，要是这一下子都查封了，岂不是……” 皇帝转过来，盯着海公公的眼神里好像有了一分杀气，这海公公也被吓得够呛，一下子又低了头。 “朕做决定还要听你的吗？少府监的活计暂时由内务府，尚宫局代管，查证清楚后再作安排。滚去办事！” 那海公公赶忙领了命，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皇上自小就是这海公公陪着的，在他眼里，皇帝还是个小孩儿，可就这一瞬，他在皇上身上看见了真正的“帝王之气”。 皇上已经面色凝重，他以身作则，大肆宣扬节俭之道，谁料眼皮子底下一个小小少府监都可以贪墨如此数量，那朝野上下，还有多少个少府监？想都不敢想。 此时的紫嫣，端着茶走上来了，皇帝正是口干舌燥着，一把接过了茶碗来。 紫嫣的茶，的确不俗。 “这是什么茶，为何在龙井的味道上还多了一缕梅香？” 紫嫣轻声说着：“回皇上的话，这茶就是龙井，那梅香是奴婢身上的。奴婢见茶室要丢弃一批旧花茶，奴婢就斗胆要了来，添做了香包随身带着。” 紫嫣的声音细细软软的，该是寻常男子会喜欢的。 皇上还没发话，就听见了开门声。 “皇上喜欢梅香，怎么也不告诉臣妾，臣妾也可以日日饮梅焚香啊。”一声高亢又带一丝妖娆的嗓音，在这书房里围绕。 紫嫣迅速转过去，行了大礼参拜。 “贵妃娘娘吉祥。”紫嫣心跳到不行，高贵妃的话语显然刚才是听见了自己说的话。 高贵妃是当朝太后的侄女，年岁比皇上还大了几岁，前几年太后就作主给封了妃。为人很是高傲跋扈，仗着家世还有太后的宠幸，可以说是目中无人。 之前的贵妃是皇帝手下重臣嫡女，她被下毒害死后，太后马不停蹄把自己的侄女推上了如今这贵妃之位。 “皇上吉祥。” 高贵妃没有经过通报就在门口听了墙根，想来也是那海公公搞的小动作。 “爱妃平身，今日所来何事啊？” “臣妾亲手做了藕粉桂花糖糕，特意带来给皇上尝尝。”说完接过侍女手中的点心盒，施施然从紫嫣面前走到了皇帝身边，就侧身坐在了皇帝的椅子一角。 糖糕放在案上，皇上拿起了一块儿，高贵妃这边一脸笑盈盈望着皇上，转眼就恶狠狠地盯了一旁的紫嫣一眼。 “皇上这茶不错，臣妾也想尝尝。” 皇上一摆手，高贵妃就拿过了皇帝的茶盏，饮了一口。高贵妃也是个识货的，知道这烹茶的手艺确实不俗，看了紫嫣，这人也是不俗。 紫嫣是典型的小白花样貌，声音一软糯，怕是男人瞧了都得是个“我见犹怜”。在高贵妃眼里，紫嫣还很像一个人，就是那个吃了砒霜咽了气的前任贵妃，她曾经的第一号情敌。 一想到这儿，高贵妃就来了其他，端起茶盏悬着的手迟迟没有放到托盘上。 她眼神恶狠狠的，下一秒就算把茶盏扔到紫嫣脸上也是很有可能的。 紫嫣也咬着牙等着，高贵妃的动作。 “贵妃，朕还有政事要忙。”皇上也是发觉了贵妃的小想法，这一声也算是制止了她，维护了紫嫣。 高贵妃怏怏的放下了茶盏，起身行了礼，带着侍女走出了大殿。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皇上发声一问。 紫嫣还没从贵妃的威慑中走出来，有些心不在焉，一时间没听着皇上嘴里念的是什么，便没有回话。 “你叫什么名字，回答朕。”皇上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紫嫣才一下子回过神了，跪倒在地，“奴婢紫嫣，请皇上恕罪，奴婢刚刚走神了。” “不打紧，朕记住你了，你先下去。” 紫嫣听了令，这才端着茶盏退了出去，心跳依旧跳个不停。 皇上刚才说，记住她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一想到，紫嫣脑子里就有些乱乱的，收拾茶盏时还晃神打碎了一个茶碗盖子，糟了掌事大宫女的好一顿训斥。 紫嫣正懊悔着，前面却来了人，是皇帝身边的海公公。 “皇上要吃茶，点名儿了要紫嫣去送。”那海公公此时的脸色一脸谄媚，看得人后脊发凉。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再过些时候就是夜禁的时间了，皇上几乎不在入夜饮茶，所以这一场召见，很是耐人寻味。 在掌事姑姑和海公公奇奇怪怪的眼神下，紫嫣烹了一盏茶，跟着海公公身后，往皇上寝宫里送去。 第12章 紫嫣的尴尬 林暮这天划完水回了房间，却没能等到紫嫣回来。 整整一夜，紫嫣都没有回来。 到了第二天中午，林暮午膳后回房间小憩，才发现正在躺在床上的紫嫣，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林暮没有去问紫嫣昨夜发生了什么，虽然大概率应当是发生了林暮认为的事情，那么也就是意味着紫嫣的故事线很快就能往后面发展了。 到了当班时间，林暮也叫了紫嫣一声。 “紫嫣，紫嫣，到时间了。” “不用管我，今日告了假。” 话说到这里，林暮也没再说什么，只自顾自去了她的小厨房。 午后，小福子就来传了旨意，要乾清宫膳房准备一些时新的瓜果点心，多些种类。以往这些要求，都是直接给找御膳房处理。 这旨意来得有些突然，小厨房里划水惯了的众人一下子都忙活了起来，大半个下午，这小厨房的炊烟就没有停过。 林暮心里其实隐隐能猜到，这道旨意的来由。自然是来自于前两夜的那个“意外来客”。 丹青也是很少露出那么严肃的神情，面对膳食，丹青整个人都发着光。林暮其实总觉得，丹青不应该被困在这小厨房里，她值得更大的舞台。 丹青制作了三道拿手点心，林暮则是拿出了鲜花饼和果盘，其他的两个小宫女也各做了一道菜。 林暮做果盘的手艺已经出了名，这些个单纯的姑娘们倒是没有一丝的嫉妒，反而是默契地将乾清宫的果盘任务全部交到了林暮手上。 小福子再到小厨房，又传来了这样一个消息，“前面儿的人手不够，皇上让膳房的人直接送到殿前。” 膳房众人倒是有了兴奋劲儿，在这乾清宫角落的膳房里熏着油烟气，平时是没有这样的机会，光明正大往前殿去的。 餐食放进食盒，众人排着队，跟着小福子走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前殿门口。 到了门口后，众人立在一侧，手中的食盒交给了门前的太监，转而送进殿内。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暂时还没有进大殿的资格。 食盒进了殿内，里面有人也招呼着众人先别走，等着食盒退下来再一同带回去，省的他们再送一趟的麻烦。 众人肃立之时，都没有注意到，门缝里有一双眼睛正在往外看着。 皇上此时贴着门，弓着腰，是一点儿皇帝派头都没有，还有一点猥琐的气质。 皇上在门口提着食盒的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很快就锁定了林暮。 那天夜里光还是太暗了，他都没能细细看过这林暮的样子，这大白天瞅着，林暮身上除却那夜里的清冷傲气，还有一分很是特别的活泼。 等太监们传了点心进了屋里，皇上已经没再扒在门上了。 各式各样的茶点摆了满满一桌，皇上一眼就在里面瞧见了那雕成小兔子的鲜果盘，还有放在一旁的鲜花饼。 眼睛里止不住的愉悦，一下子吃下了半盘鲜果，还吃了三四个鲜花饼。 紧接着，他将每样食物都尝了一下，丹青的核桃露很是消食解腻，也是饮下大半。 有些仓促的吃完，赶忙吩咐人撤下去。秋日里的风还是有些烈了，小厨房的众人都还在门口吹着风呢。 不到两刻钟，餐盒就被送了出来，门口的众人也是有些紧张，林暮亦是如此。 谁料，餐盒刚拿到手里，就看看小福子一脸高兴地快走出来，“传皇上口谕。” 众人感觉下跪接旨，“膳房手艺极佳，鲜花饼、核桃露为最佳，赏乾清宫膳房一干人等一月俸禄，鲜花饼、核桃露烹制者，另赏两月俸禄。” 话音一落，众人心里都是一喜，乐滋滋地谢恩，至于领赏的事儿内务府会安排清楚。 林暮心里暗暗有一些小傲娇，但没有声张。 等众人回到膳房后不久，内务府就着人送来了赏赐的银两，满满一盘子的银子，众人分到手后都乐坏了，乾清宫好些其他地方的人，都羡慕嫉妒着呢。 皇上下旨赏了厨子一事，很快就在后宫传开了，但是却是另外一个版本。 高贵妃正侧躺在软榻上，由着侍女按着腿，有人从门外缓步走了进来。 “启禀娘娘，乾清宫的消息来了。” “说。”高贵妃眼睛都没睁开，就侧耳听着。 “昨夜一名奉茶宫女进了寝宫，彻夜未出。今日，皇上龙颜大悦，吃个点心还赏了好些个厨子。” “奉茶宫女？”高贵妃睁眼发问。 “正是。” 高贵妃听完，脸色一整个阴沉了下来，一伸手就把身旁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砸的稀碎。 “娘娘息怒。”小宫女赶忙跪下，不敢抬眼看。那高贵妃喘着粗气，很是气愤，“连个奴婢都要来跟我抢，连个奴婢都要来作贱我！” …… 此后的几天，皇上几乎每天都要膳房送点心，但比这更扎眼的，就是紫嫣了。皇上时常点名让紫嫣奉茶，本来就引得其他奉茶宫女很是不满。 然而这几天皇上还会诏紫嫣独处，也总是在一些奇奇怪怪的时间，有时是彻夜不出，有时则是临近夜禁时间才放了紫嫣出来。 渐渐的，乾清宫没人敢说紫嫣一句不是了，但整个皇宫却开始盛传： “皇上宠幸一奉茶宫女，接连几日，不分白天黑夜……” 传言总得带点演绎色彩，但林暮总觉得，这里面还有猫腻。 林暮也是个混迹现代社会多年的人了，日日和紫嫣相处，总觉得紫嫣并不像是谈恋爱的模样。 就算紫嫣心如止水，一心利用，她也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靠近目标的欣喜。 反之，这段时间，紫嫣眼里倒是越来越黯淡，有了越来越多的幽怨，一点不像传闻里说的那样。 林暮好几次想问，都没有问出口，总归还不是过命的感情，这样隐私的事情总找不到开口的支点。 既然成了传言，自然有他的威力。 翌日早朝中，就有言官上奏劝谏： “近日前朝后宫多有传闻，言皇上与一宫女相交慎密，若此言属实，皇上当予以册封，若非事实，这应该彻查谣言起源，揪出幕后兴风作浪之人，以扬皇威。” 这话说得很是含蓄，其实就是在拷问皇上，是不是和宫女纠缠不清，这事儿有些丢人，让皇上赶紧处理了。 可是皇上的回答也很是耐人寻味，“朕之家事，与卿何关？后宫之事，前朝莫要伸手干预！” 一声怒斥，直接堵住了众人的嘴，然而皇上没有否认此事，下朝以后也未加封紫嫣，此举着实让紫嫣陷入了一个很是尴尬的境地。 第13章 注定的悲剧 紫嫣好几天都没精打采的。 这天，皇上同八贤王议事，小厨房备了好些餐点送去。皇上的餐点小食现在大都是乾清宫小厨房做了再送去御书房，众人渐渐习以为常了。 林暮累得够呛，忙完就早早回了住所，谁知，回去时就见了紫嫣已经在了，面前是一套茶具。 紫嫣从茶杯中倒出一杯，抬眼看着林暮，“阿慕，我新得的好茶，尝尝。” 林暮有些犹豫，“大晚上的，饮了茶怕睡不着，明日再饮。” 紫嫣赶忙说道，“蜀地而来的千年苦丁，有助睡眠，养神益气的。”紫嫣说着，端着茶杯，眼神很是殷切。 林暮才走过来，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拱手示意，以示感谢后，就躺上了自己的床。 林暮躺上床后，就没了动静。 没过上一刻钟，后屋窗子有了声响，一声闷响，有人翻窗进来了。 屋内的灯还没有熄灭，紫嫣坐在桌前，来人就径直出现在了桌子的另一边。 紫嫣抬手，在茶杯中倒出一杯茶，推到那人面前，借着微弱的灯光，眼前这人俨然就是鼎鼎有名的八贤王。 八贤王端杯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将茶杯往桌上一砸。 紧接着，他站起了身，直接拉着紫嫣的手臂，另一只手端起了油灯一吹，整个室内恢复了一片黑暗。 黑暗中，是一声重响，是有人摔在了床上的声音。 然后是悉悉索索的褪去衣物的声音，间或传来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 再然后，木头床传来一声声轻微的吱呀声，伴随着男人阵阵的喘息。 再然后，又渐渐归于了安静。 沉默着，沉默着…… 八贤王出声，打破了这场寂静。 “我和他，谁更厉害。” 紫嫣没什么气力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想听什么答案，我说与你就是了。” “哼……说到底还是你没本事，连个名分都拿不到，还怎么完成我们的大业！” “我没本事，那八爷今日为何满身戾气，满口嫉妒？”紫嫣轻哼了一声，话语里满是不屑。 “你闭嘴！”男人似乎伸手掐住了紫嫣的脖子，紫嫣痛苦的喘息声在黑夜中分外刺耳，好些时间才松开来，换来紫嫣阵阵咳嗽。 “动作抓紧，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记住了，我们的宏图霸业！” 再然后，男人走了几步，声音渐渐远去，窗户再耷拉下来，房间里又是陷入了寂静。 紫嫣摸着黑穿好了衣服，坐到桌前点了灯，重新开始烹起了茶。 紫嫣对着黑暗自言自语道：“你都听到了，是。” 沉默，依旧是沉默…… “你睡着会有鼾声，每夜都是如此。” 林暮听了，翻身坐了起来，看见紫嫣在煮茶，也是披上了外衣，走到了桌前坐定。 紫嫣一边烹着茶，一边发问：“你没有饮下那杯茶？” 林暮思索片刻后，还是如实回答了，“蜀地的苦丁茶，清热解毒、活血化瘀，但从没听过有助睡眠。” 林暮上大学的时候，去过青城山，当地的特产就是这千年苦丁茶，沿路的小贩在她耳边叨叨了无数次疗效，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 在紫嫣撒谎之时，林暮已经不准备喝下这杯茶了，只含在了口里，上了床再偷偷吐在了被子上。 “你刚听到了，有什么想问的吗？”透着微弱的烛光，紫嫣的眼睛微微发红，整个人也有些微微颤抖。 林暮读过剧本，里头对于紫嫣和八贤王的关系只一笔带过，“相互利用”，着实也是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利用”法。 “你是自愿的吗？”林暮下意识问出了这句话，其实问出了就有些后悔了，在这个时代，自愿与否好像不重要了，活在底层的人哪有那么多选择的余地。 “是。”紫嫣发红的双眼里，滑落一滴泪，就滴在了桌上。 此时，壶里的水沸腾了，紫嫣赶紧开始忙活起来，烹茶是她拿手的事儿，茶碗在她手中翻飞，她好像也在发着光。 一杯热茶送到了林暮面前，林暮这次饮下，才是第一次静下心来细细体会着这苦丁茶的滋味。 茶水甘甜醇香，很是宜人，但林暮饮了，才更觉悲哀，紫嫣本是个有才华有样貌，甚至说本应该有一个好的家世的，可就是造化弄人，注定的悲剧。 紫嫣调整了情绪，坐直了身体，头又微微昂起来了，说道： “你知道我许多秘密，现在又多了一件了，所以，你想要什么？” 紫嫣的声音语调不再是那个被人利用的可悲女子，而是前朝皇室后裔，是孤身在皇宫大内密谋造反的战斗者。 林暮对面前的紫嫣少了些同情，倒是多了些许敬佩之心。 “我有目的，但绝不会干涉到你的路，甚至必要时我会助你，我用性命起誓！”林暮说得含蓄，但确实没有欺骗她，林暮想要的，不过是等着最后一幕的到来。 最后一幕：皇宫内战火起，兵戈之声响彻整夜…… 林暮本想再说些什么，紫嫣的声音淡淡传来，“我信你，早些睡。” 林暮没了话口，等紫嫣吹熄了灯，房间里重新归于了平静。 林暮本就疲累，这下子放松了身心，很快就入睡了。这次是真的入睡了，轻微的鼾声有节奏地在室内扬起，落下，扬起，落下。 紫嫣躺着没动，伴随着林暮的鼾声，缓缓淌着泪水。 第二日一早，林暮醒来时已经没见到紫嫣了，她许是早早去给皇上准备早茶了。 林暮悠哉了半个上午，得了小福子传的话，皇上想吃鲜花饼了。 林暮一想起皇上，脑子里都是紫嫣那没了神采的脸庞，都是这些皇亲贵胄，从不把这些地位低下的女子放在眼里。 “鲜花儿都烂了，我得去重新采，还需要好些时辰。”林暮是铁了心让这皇帝好好等上一等。 小福子应了，在林暮桌上还顺了一口果子吃。“阿慕姐姐，你快些便是，我这就去回了皇上。” 林暮听了，这才挎上了篮子，慢条斯理往御花园去了。 第14章 执棋者 林暮磨磨蹭蹭备了料，再着手制作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她是笃定了皇上不会为难她，但未必不会为难其他人，于是便自己提了餐盒，往乾清宫正殿送了。 刚巧走到了门口，正撞上高贵妃一行人火急火燎地往这大殿里走着。皇上这会儿应当是不在，因为没听见太监通报的声音。 高贵妃来势汹汹，径直闯进了大殿当中。 旁边的太监宫女见了高贵妃的气势，也是被吓了一跳，跪倒了一地，一时半会儿竟然没人敢动弹。 林暮一向是看热闹惯了，高贵妃进了门后，她就自个儿挪了个地儿，挪到了大殿边上，木结构的大殿糊了一层窗户纸，里面说的什么都不会逃离林暮的耳朵。 高贵妃闯进大殿之时，紫嫣正靠坐在正位上拾掇着案上的奏折。 “大胆贱婢，胆敢在宫中行狐媚惑主之事，还敢在皇上面前嚼舌根子，本宫看你是活腻歪了。” “贵妃娘娘吉祥，奴婢……奴婢……奴婢未曾做过……”紫嫣的声音委屈极了，软软糯糯的声音在男人耳朵里是我见犹怜，在高贵妃耳朵里就是“狐媚”。 “还敢狡辩，掌嘴！”高贵妃一声令下，旁边的两个小宫女就上前拿了紫嫣，按住后，高贵妃身边的老太监就活动了手腕，赏了紫嫣狠狠的几记耳光。 “皇上瞧上你的姿色，本宫不会如何，男人不都是喜新厌旧的吗，可错就错在，你竟敢在皇上耳边攀汚本宫，还拿床笫之事嘲讽本宫！” 高贵妃带着护甲的手，捏住了紫嫣的下巴，凑到了紫嫣耳边悄声说着：“老处女怎么了？皇上不碰我又怎么了？你是个死人了，皇上迟早也是我的。” 下一刻，狠狠挥手，护甲划破了紫嫣的脸颊，留下了一道血痕。 紫嫣感受到了脸上传来的刺痛，才开始挣扎，哭喊着。动静很大，门外的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林暮拳头捏的很紧，十分担忧她的处境，但又无可奈何，在这个皇宫里，死的最快的一定是不自量力的。 林暮帮不上紫嫣，至少现在是。 高贵妃还想动手，旁边的侍女上前阻止着： “娘娘，再如何这贱婢也是皇上的人，若没有缘由就处理了，皇上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高贵妃听了话，也是平复了怒气，斜眼瞟了一眼地上那狼狈的身影，“缘由，给她一个缘由不就行了？” 那侍女听了，会心一笑，夹着嗓子矫揉造作地清了清嗓子：“贱婢冒犯贵妃娘娘在先，娘娘本意小惩大诫，但贱婢不服管教，意图反抗刺伤娘娘，被当场擒获。” 那侍女说着，从紫嫣散乱的头发上拔出一根簪子，旁边的宫女三下五除二控住了紫嫣的手，让紫嫣死死握在了钗顶的珠花上。 珠花锋利，刺伤了紫嫣的手，鲜血一下子滴落了一地，汉白玉地砖被染上了鲜红。再一撒手，沾了血的簪子掉落到了地上，现在俨然已经是“罪证”了。 紫嫣挣扎着，反抗着，但终究是无力。 “动手！” 门口的林暮听到这句话，二话不说就往里冲。这已经不是自不量力可以解决的事情了。 紫嫣不能死，于情，林暮已经把她视作了朋友，断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于理，紫嫣可是好端端活到了最后一幕，一手策划了除夕宫变的重要人物，可不能这么早就玩儿完了。 既然已经当了npc，那就得对每一个角色负责！ 上面几个理由其实都是林暮后面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时补上来的，不管怎么权衡，其实都不足以支撑林暮这个找死的行为。 但是林暮听到紫嫣有性命之忧时，身体已经早一步做了决定。 “贵妃娘娘！手下留情！”林暮话语一出满是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话已经喊了出去，双腿抖得不行，却迈不开步子进这大殿。 当时空气都要凝固了，林暮一瞬间都有些喘不上气，一只脚刚抬起来…… “皇上驾到——”海公公那破锣嗓子的声音传了进来，皇上的人马已经有些个进了门。 林暮听到，赶紧退到旁边，跪下匍匐在地。 林暮低着头，只看见在人群的簇拥中，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进了大殿。是那个人，林暮依着规矩不能抬头。 他来了，其实也算是救了她一遭了，差一点就要进去跟高贵妃1vs1了。 “贵妃好大的胆子，朕的人，也是你想动就能动的吗？”他的声音一传来，屋里的人也是被吓住了，跪了一地。 抓着紫嫣的人一下子撒了手，紫嫣就那样跌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传旨，贵妃擅闯乾清宫，对祺贵人肆意陷害，滥用私刑，降为嫔，禁足宫中，非诏不能出！” 贵妃听了旨意，跌坐在了地上，一脸不可思议，“祺……贵人？” 旁边的小太监感觉上前说了一句：“启禀贵……娘娘，今儿午后加封的，旨意怕是还未晓谕六宫。” 高贵妃跌坐在地，仰起头，眼神里满是不甘与悲哀，就那样直勾勾望着皇帝，一言不发。 皇上自始至终没有给过他一个眼神。 直到侍女来扶起高贵妃，不，不是贵妃了，带着她回了宫，这场大戏才结束了。 “将祺贵人带下去。”皇帝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紫嫣在几个太监宫女的搀扶下，走出了大殿。 皇上身边的太监出来，叫退了众人，林暮也顺着由头跑回了小厨房，手里的鲜花饼也是没想那么多，直接拎走了。 又过了不久，天色暗了，林暮找丹青告了假，又在小福子那里一阵打听，才去到了御花园东面的饮绿轩，见到了“祺贵人”。 紫嫣已然换上了宫嫔的宫装，一袭靛蓝色宫装，衬得她很是华贵。 但再华贵的衣服，终究是掩盖不了她红肿的脸庞，落寞的眼神。 祺贵人，祺贵人，终究是上了别人的棋盘，作了别人的棋子。 而这局棋的执棋人，必然就是…… 第15章 执棋者（2） 新搬来的宫室，一切都还在收拾，很是混乱，林暮就借着这混乱来瞅一眼紫嫣，并没有进去。 好些事情，等紫嫣想说的时候，自然会找林暮说的。 林暮开始有些理解剧本杀里，为何除夕宫变会是那样的惨烈。当棋子开始有了执棋的想法时，棋局就控制不住了。 林暮打算回住所时，却在乾清宫侧门门口被小福子拦住了。 “我的姐姐呀，你这做了半天的点心可做哪儿去了呀？”小福子有些焦急地说着。 林暮这才一下子想起来，那一盘子被遗忘在小厨房一角的食盒，今儿被吓了一跳，把这茬忘了。 “那我现在……” “阿慕姐姐，不用了，皇上要歇息了。” 林暮正松了一口气，又听见小福子说了，“皇上明儿早上要吃早茶，点名了要膳房送点心，点了好些种类。” 皇上点的全是出自林暮之手的点心糕饼。而且下口谕之时，就让内务府加送了一批食材过来，就在林暮前面儿进了小厨房。 这摆明了，林暮这一宿都得在小厨房忙活…… 想到这里，林暮恍然大悟，应了小福子的话，往小厨房走去。 丹青他们帮林暮处理了一些食材，但主要的还得是林暮自己来，等宫门下钥，快到宫禁时辰，林暮就送了众人离开，自己一个人忙活着。 林暮慢悠悠切着食材，等着时间过去，整个乾清宫都安静了。 再等着，等着…… 窗户嘶哑的声音，有人从窗口翻了进来。 林暮抬眼看了一眼，只继续干着手里的活，任由他在小厨房里走来走去。 “喂，又见面了，喂……” “听见了，吵什么，没看见我忙着吗？”林暮话语里有些怨气，不是装出来的。 “哦，我今天也听说了，不就是皇上点了个早茶吗，你哪儿那么大火气？”他正说着，就伸手从林暮的案板上抓了一个果子，拿到了林暮背后的案上。 “我帮你！”说完，就这样背对着林暮操刀切了起来。 “喂，你洗手了吗？” “啊……还没。” 林暮听了，转身就轻轻给了他一脚，“那就起来，别捣乱。” 林暮的“凶”，并没让他生气，反而是更加来了劲儿，逗着林暮。 林暮和他的接触中，三分隐忍，七分竟然也是真情实感。跳脱出皇帝这个身份，面前的男子真真是很讨人喜欢的那种，他有自己的洒脱，自在，还有自己的小傲娇。 如果是真的，这样的男孩子其实还蛮符合林暮的想象的。 “皇上这样折腾你忙活一夜，你会心生怨恨吗？”他靠着桌边问道。 “你想死可别捎带上我，祸从口出你知不知道啊。” “我们就随便聊聊呗，反正这儿又没别人，都是宫里当差的，交流一下不打紧的。你觉得皇上人怎么样？” 林暮没想多久，脱口而出：“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勤政爱民……” “当真？”他脸色有些微微变化。 “假的。”林暮已经做完了大半手里的活，只一边收拾着案板，一边看着炉灶上的火。 “这是何意？喂！喂！”任由他如何追问，林暮都没有再回答。 再多说，风险就太大了。君心难测，说到这样的程度已然很是冒险了。 “时间差不多了，你再不回去，待会儿被人发现了。” 林暮转着话题，但他好像并没有买账。 “发现什么，发现我们私会？” 林暮有些没好气的说着：“我是宫女，要是坏了名声，那就是死路一条。” “朕的人，除了朕，还有谁能给你死路。” 林暮下意识笑了这人这狂妄的语气了。 然后，林暮加柴火的手静止了，空气凝固了，一瞬间小厨房里只剩下柴火的噼啪声。 林暮有一点懵，刚才是他说漏嘴了，还是在主动曝马甲，一时不知道自己是需要故作惊讶还是假装没听见。 “不接着演了？嗯？”这一句林暮听的很清晰，一个字不落的全进了林暮的耳朵。 她转过身来抬眼看着他，他早已收敛了笑意，挺直的身躯满是帝王的气息。 林暮惊住了，愣在原地。 “带走。”皇帝轻轻招呼一声，门外一下子就有了好些声响，几个身着墨色外衣，腰间佩着刀的男人冲了进来。 其中两人，轻而易举地擒住了林暮，两只手臂被用力地反拧着，林暮吃痛的表情都扭曲了。 外面还是夜色，林暮就这样被拎走了，眼看着顺着小路，穿过了乾清宫的小门，又转过几处陌生的角落，被带到了一个阴沉沉的小院儿，关进了其中一间房里。 手臂被扒拉了好些时间，关节处都是生疼。 疼痛让林暮的脑子从懵圈中渐渐缓和了过来，想了想。 所以，她在皇帝面前作的戏早被看穿了，还被反过来糊弄了这么长时间？ 林暮有些许懊悔了，还是自己太单纯了，一个国家的掌权者，这一盘大棋的执棋者，远不止她从前想的那样简单。 林暮脑子一团乱，之前玩儿的小聪明到了绝对的权利面前显得杯水车薪。之前的局面乱完了，那最好的方法就是从此刻开始，只看眼前的。 冷静下来，把全部的经历都集中到解决眼前的困局上来。 那么眼前的困局就是…… 林暮只要一推开门，门口守卫的人就是一脸凶恶地怒斥，然后把门关上。 林暮开口问守门人，这是何地，也没有一个人回了哪怕一个字。 焦急和忧虑，占据了林暮的脑子，她就在房间里仅有的一方空间里转来转去，转到天都大亮了。 没有转出什么结果，却转来了下了早朝的皇帝。 门打开，他身着团龙密纹的朝服，头顶朝冠，逆着光走进门来看不清脸，只能听着他走进来几步，满身佩环撞的哐啷作响。 皇上进来后，径直走到了桌前，坐在了其中一张凳子上，看着坐在另一张凳子上的林暮。 林暮已经熬了个大夜，本就有些疲惫，反应更是慢了半拍，反应过来要行礼时，已过去好几秒，正要起身，皇上已经伸手按住了林暮的手臂。 “坐着。” 第一次和这样装束的皇帝这样坐在一张桌子上，其实总还是有些莫名的不安。 第16章 摊牌了 林暮有些紧张，脑子也有些乱，想了一下，与其在这儿等着任人宰割，不如主动出击，大不了就是一死。说不定死了还能回去呢，只是说之前没敢试，怕玩脱了。 “想对我怎么样，治我欺君之罪？” 林暮的话来得突然，皇上也是有些意外，但还是回答了。 “我要治你的罪，你现在应当已经人头落地了。” 这一句话还是给了林暮一记定心丸，皇帝目前并不想要她的命。 正说着，门又打开了，进来一个长相很是凶狠的男人，对着皇帝行礼过后，从怀中拿出了一张黄纸。 皇上抬手示意，那人开始念其中的内容。 “乾清宫膳房宫女阿慕，原名李金桂……” 这张黄纸上记录的全部都是林暮这个人入宫以来的所有信息，可以说是事无巨细，连王尚宫这个跳板也明明白白摆在了台面上。 待那人念完，合拢纸张过后，皇上才开了口，“很意外吗？朕可是堂堂天子。” 不得不说，说这句话的皇帝，又有了一丝少年人的狂妄在，很是臭屁。 林暮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从进入乾清宫开始，再到献上各色精巧小食，再到与朕的夜话，是否都是精心设计过的？”明明是质问，但皇帝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愤恨，好似谈论寻常话题一般。 “是。”林暮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在，已然被识破了清纯小白花的皮囊，那还怕什么，太久没做个爽快人了。 “在这宫里，人人都有所图，我也不例外。”林暮说完，就观察着皇上的神情。 皇上没有怒意，反倒被林暮不卑不亢的回应吸引住了，毕竟平时应当是无人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 “那你的所图是什么？” “站在高处，不被人踩在脚下，俯瞰所有人。”这句话来得有些狂妄，但林暮已经摸准了这皇上会喜欢她的狂妄。 “你和八皇叔可有关系？” “无关。” “你和前朝叛党可有关系？” “无关，我就是我，我从来不为任何人卖命。” 林暮答得干脆，也答的坦荡，本就是事实，自然理直气壮。 皇帝和旁边站立那人都在观察着林暮的神情，旁边那人应当是个窥探人心的高手，那人听了林暮的回答也未作反驳。 “皇上何时知道我已然知晓你的身份？” 林暮提起劲儿反问了一波，旁边站立的手下都是有些惊讶，没想到有人会向皇上反问，再就是震惊，皇上竟然应了。 “第一日见你回来后，底下奴才替我更衣，看了他袖口露出的棉制里衣已然发旧发黄了，朕总觉得你不该是个蠢人。” 果然，林暮听了也是有些许懊悔，当时太过在意要与皇帝之间的对话了，光顾着算计了，没考虑到这么浅显的东西，皇上也不是个蠢人。 皇帝起身，转过头对林暮说着， “朕喜欢你的聪明狡诈，也喜欢你的率性坦荡，还有你对朕这股子无所畏惧。” 林暮：“？？？” “你的图谋，朕不会满足你。站在高位你还不配，也承受不起。但朕可以向你保证，你只要不作死，可以在宫中过得很好。” 说完，皇帝就出门离开了，房门被打开，门口守着的人也不知不觉消失在了视线里。 林暮有些没弄明白皇上的意思，但此刻房门大开，她也没有别的想做了，只快步冲了出去，一直小跑着，直到冲到了小厨房见着了丹青，才一下子卸下劲儿来。 熬了一整个大夜，好几个时辰没有进食饮水，不顾丹青等人的阻止，胡乱往嘴里塞着食物，一直到塞不动了才停下来嚼着。 几个人都不知道林暮是怎么了，只有林暮一个人在后怕，也是在示弱。 刚刚她突然冲出，就观察到了有人跟着他，她方才在皇上面前过分强硬了，此刻就需要示弱，才能让皇上有充足拿捏她的把握，这样的把握就是林暮活命的本钱。 当然，示弱是真，后怕也是真。 不知何时，小厨房某个角落里的人影，就偷偷消失了，一路窜到了皇帝的寝殿里。 “启禀皇上，您走后，阿慕一路小跑着回了小厨房，不停的吃东西，看样子应当是受惊过度的表现。” 皇帝一听，也是轻笑了一下，喃喃道：“也不过一弱女子，朕就知道。” “皇上，此人并非纯良之辈，以防万一，还是……” “盯着便是，朕与她独处之时，多次把后背给了她，她有无数的机会动手，但……”说了一半就马上停止了，另外说道： “如若发现她有与外人传递消息的迹象，立马拿下。”说这话时，他的脸上无比严肃。 “遵旨。” 皇上说完一挥手，那人又消失在了暗处。 丹青早觉着林暮这一大早上没见人肯定发生了什么，但她没问，也招呼了底下人不准问。 林暮感谢丹青没有深究，她也暂时没精力再编什么谎言来圆了。 过后的两天，林暮做着一个“普普通通的乾清宫膳房小宫女”。每日准时准点上班打卡，下班睡觉。 林暮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 等着等着，等到了一道口谕，午膳时间，要林暮送小食到御书房。 等林暮到时，御膳房的队伍将将到了御书房门口，排成长队的宫女，一人手里端个盘子，看上去很是有气势。 林暮再看了看自个儿，一个人拎着个食盒，默默跟在了队尾走了进去。 皇帝穿着一身明黄，但不同于朝服那般的精巧华丽，更多添了一分朴素，只简单的纹样配上了一角的金龙刺绣。 海公公站在旁边，理论上皇帝的衣食住行都离不开这位海公公。 等菜都上了桌，林暮最后一个把精致的果盘摆在桌子一边，才见皇帝抬了头，跟林暮四目相对。 皇上一挥手，海公公才开了口，“都先下去。”御膳房的掌事带着人撤走了，只听见皇上说了声： “你，端过来。”皇上伸手指了一下林暮，海公公也反应过来，赶忙招呼着林暮把果盘端到他面前。 “皇上，奴才来为您布菜。”海公公一脸殷勤地伸手要拿皇上面前的筷子，被皇上一个眼神吓退。这海公公也是个人精，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连忙告了退。 海公公一招呼，书房里值守的人都退到了门外，只留了林暮一个人站在原地…… 第17章 祺贵人 林暮站的直直的，手搭着，也是一动不敢动，眼睛都没多眨一下。 “坐，人都走了，以前没见你多规矩。”皇上把帽子一摘，放在桌子的一角，自己拿着筷子就吃了起来。 林暮见皇帝的神情，心中也是一松，来都来了，怕个什么劲儿，直接坐在了皇帝旁边，伸手拿过了布菜的筷子，直接夹了一筷子八宝鸭送进嘴里。 都说皇帝吃的珍馐美味，可也不过如此嘛，林暮细细品尝，似乎还不如丹青做的酱油鸭呢。 皇上吃着，伸手打算盛汤，林暮这时也伸手，两只手就在桌上碰着了，林暮赶忙把手撤了回来，耳朵一下子红了起来。 （林暮心想：救命！手感还不错，嫩滑嫩滑的。） “皇上您先请。” 皇上脸色看不出什么变化，伸手拿了汤勺，一勺汤直接伸手送到了林暮面前的碗里。 （皇上心想：我这是怎么了，对这个宫女这样殷勤，还不自觉地把她放在了前面，朕可是堂堂皇帝！朕也要面子的！） “试试味儿，不够清淡朕就不喝了。” （林暮：要清淡，你喝水不就行了，吓死老娘我了。） “较为清淡，皇上大可一试。” （皇上：有些尴尬，找个话题。） “听说祺贵人同你是知交好友？” （林暮：救命，又查到什么了？原来今天这一招还是试探我！） “不过是入宫后萍水相逢罢了，都是苦命人，惺惺相惜罢了。” （皇上：苦命？不会是紫嫣同她说了什么。说了也无所谓，我本来也没有亏待紫嫣的意思 她该能明白我的用意。） 皇上神情自若，继续吃着饭食。 林暮想着，自己同紫嫣入宫以来的交际本就不少，是瞒不住的，既然要试探，那就坦荡到底。 “我午后打算去探望祺贵人。”林暮说完就观察着皇上的表情。 皇上筷子一落，“也好，朕会赐一些东西 ，好好替朕陪陪她。” （皇上：你该明白我的用意了，和我合作，我定然不会亏待你的姐妹的。） （林暮：男人……诶……） 一餐饭用完，林暮收拾了自己从小厨房带来的点心盒子，就先离开了，皇上下午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他总归还是一个勤勉的皇帝。 林暮出了门，海公公才带了人进来收拾。 “哟，皇上今儿胃口不错呀，应当是心情大好，食欲也跟着上来了，那真真儿是……” “够了，朕没空听你说书。”皇上已然坐回了书案面前，拿起来了一本折子。 “诶，那奴才告退。”海公公指挥着人撤出去，御书房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翻折子的声音，还有朱笔摩擦纸张的声音。 林暮提着篮子回了膳房，丹青等人也正收拾着午膳弄乱的桌案。 “阿慕，你这儿一趟也是花了好些时辰，大伙儿下午当差，没等你，但给你留了饭菜，快些趁热吃！” 丹青从笼屉里端出了一大碗饭菜，面上还摆着一只大鸡腿。 林暮实在不太好说，自己在皇上那边儿吃了，还是硬着头皮接了过来。 又是一阵努力，大半的饭菜塞进了林暮的肚子里。 “多谢丹青姐姐了，我今儿食欲不振，实在是吃不下去了。”说完，一个饱嗝就往上顶。 “没事儿，晚上我再做些开胃小菜，总吃不下饭可不行呀。” （林暮：开胃？开什么胃，我胃要撑开了！） “先不说这个了，午后我想出去一个时辰，去看一下紫嫣，不对，该是祺贵人了。” 丹青听了，也是点点头，她是知道林暮同丹青是同寝的好友，现在紫嫣发达了，总还是得去招呼招呼，说不定也能有个好去处。 在许多人眼里，这小厨房，一身烟火气息，哪里有主子身边的人神气，要是跟了贵人身边，指不定到了年岁，还能得一份嫁妆，风风光光回老家去。 “去，今儿没啥事，也不着急回来，多聊一些也是好的，都是有情分在的，好好为将来筹谋一番。”丹青语重心长，很是严肃。 林暮差不多能猜到丹青的想法，但现在，林暮压根儿犯不着找紫嫣抱大腿，现在皇上这条大腿都好像八九不离十能抱上了。 林暮带了些点心，丹青还往里塞了好些她的珍藏，想要助林暮一臂之力。 林暮就这样提着篮子，到了饮绿轩，这是她第二次来。 林暮通报了门房的小太监，很快就被引到了屋子里，见到了紫嫣。 紫嫣脸上已经没了红肿，只是胭脂遮盖后还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疤痕。 林暮看到还是心里有些难受，再如何，也是一个女孩子的容貌，对紫嫣来说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紫嫣见林暮来了，也是很快叫退了身边的宫女太监，统统退到了门外，将门也关上了。 林暮很是自然地坐在了紫嫣对首，打开了点心盒，将里面的点心统统摆到了小桌上。 紫嫣拿起一块糕饼，放进了嘴里，吃着了甜味儿，才勉强露出了一点笑容。 “还没来恭喜你，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做了皇上的宠妃。”林暮这恭喜来的不真切，试探更多一些，她想看看紫嫣对她的信任会到什么程度。 “宠妃？哼，果然……”紫嫣放下了手里吃了一半的点心。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紫嫣眼里泛着一丝泪光，有些期待地看着林暮的神情。 “大多数人眼里是，在我眼里不是。”林暮一说完，紫嫣脸色就放松下来了，眼里的泪花汇聚成一滴泪珠，滚落在糕饼上。 林暮猜对了。 “这宫里，也就只有你能懂了。” 林暮接上话，“所以，你和皇上之间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吗？” “是，皇上一早看穿了我的企图，他用锦衣华服换我做他的棋子，做他竖起来的靶子，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以便她达成他的目的。” 林暮想到了这些，但从紫嫣嘴里听着，又是不一样的滋味。 “皇上不是表面上那样简单，关于你的事，他知道多少？”这是林暮最为关心的，紫嫣前朝遗孤的身份如果曝光了，以皇帝的手段，必然利用之后还有后手。 第18章 王尚宫的威胁 “他知道我是八贤王送进来的人。” 林暮脑子一下子懵了，八贤王，那不是赤裸裸的青青草原头上飘？ “在皇上眼中，我这样只谈利益得失的女人，不论是谁的人，都可以做好一颗棋子。” “你的意思是，皇上没有把你当，那什么……他的那个……” 林暮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结结巴巴的。 “没有 他没有碰过我，诏我独处时，我也只是独自睡在软榻上。都不过是作秀罢了。”紫嫣语气里有些神伤，但林暮听了倒还是好受了不少。 那皇上还好没搞出个假戏真做来，谈利益得失就好，搞些爱恨纠葛就不行了。 这里就得点名批评那个八贤王，利用了人家，到头来还讨了人家的清白，什么顶级渣男。 当然，林暮没有在紫嫣面前提起这些，毕竟紫嫣对八贤王是什么感情，林暮都没有细究过。 林暮又强要着紫嫣多尝尝糕点，紫嫣这阵子也是瘦了不少。紫嫣好不容易才把每样食物都尝了一遍。 “对了，这个是丹青托我带给你的阿胶糕，对你身体有好处的，很是稀罕呢这玩意儿！” “丹青？” “膳房的大宫女，你以后若有机会，可以帮帮她。” “我？”紫嫣的语气里满是怀疑，她这样的“棋子”，哪里还有多少登高位的机会。 “万一呢。”林暮说着笑了笑，把阿胶糕的小盒子合上，塞在了紫嫣桌边的小盒子里。 两人正聊着，外面宫女出声说话了。 “主子，尚宫局来送节礼了，说是皇上赏的。” 紫嫣和林暮一对视，林暮赶忙起身，站立在了一边，紫嫣则开口说道：“请进来。” 门一打开，侍女引进来的一行人，王尚宫领头走在起首，身后跟着一路宫女太监，手里都端着托盘，托盘之上全是精致的钗环摆件。 “下官见过祺贵人。” 不得不说，这样的场景，在几个月以前都是不会有人相信的，那时两个穿着破烂杂役服的宫女和高高在上的尚宫大人，会是如今的模样。 “王尚宫怎么来了，这些小事儿还能劳驾大人您。” 林暮站在一边儿率先开了口，算是出于一种维护，林暮总还是有些想护着紫嫣的。 “阿慕姑娘也在啊，皇上亲赐，下官走一趟也无伤大雅。” 林暮没有再搭话，任凭着王尚宫一一介绍着这些“赏赐”。 什么攒金丝的簪子，什么镶了翠玉的步摇，又是什么青花的瓶子。 林暮脸上倒是没表现出什么，内心就是千万匹羊驼在奔腾。这是什么？这都是钱啊！赤裸裸的钞票！要是这里有一件跟着她回了家，那下半辈子可以吃利息了。 当然，她在做梦。 三个人在这儿众多宫女太监面前也是装模作样打着官腔。 王尚宫东西送到了，脸也刷了，倒是提出要告辞，还顺势邀了林暮同行。 “阿慕姑娘还在乾清宫当差，不若与我同行，也免得这一路寂寞无人应话。” 林暮和紫嫣略略对了眼神，林暮是没什么理由拒绝的，眼看着回乾清宫的时辰也快到了。 “那尚宫大人请。” 林暮跟在王尚宫身后半步，出了饮绿轩，王尚宫带着路往御花园最偏僻的小路去了，这边虽说绕远了，但也是个叙话的好地方。 只见王尚宫一抬手，身后跟着的人自动留步，远远隔了十几米跟在后面，这个距离，无论她们说什么，应当都是听不见的。 “没想到啊，紫嫣也是好本事，赶在了你前头，就爬上来皇上的床。”话语里几分讥讽，分外露骨。 其实林暮本也是对这宫中女官自带三分钦佩的，在这个男人当权的社会，她们没有选择用裙带博出路，而是干着实务，挣着朝廷俸禄。 王尚宫瞧不上她们，也正常，只是这话语少了点委婉，倒是有些刺耳。 “尚宫大人这话，不太合适。” “你我，还装什么。这紫嫣姑娘青云直上了，阿慕姑娘可不能输了呀。” “少在这挑拨离间，有话就直说，大人。”林暮这“大人”两个字很是重，也是一种无声的催促。 “阿慕姑娘，你们二人走到如今，是否也是有本官一分功劳呢，那他日……” “大人慎言，你我所愿，都已达成，哪来什么他日。”林暮说话直接，一口气打断了王尚宫说了一半的话。 当初借了她王尚宫的东风，踏出了第一步，但林暮也是即献策，又冒着生命危险替这王尚宫走了一遭，早该是扯平了。 “阿慕姑娘是要过河拆桥吗？本官无意威胁……” “大人已经是在威胁了。”林暮第二次出言打断，这次是故意的，现在到了互相放狠话的环节了，哪里能等她说完。 “那要听本官与你说道说道，你二人是如何……” “闭嘴！”林暮第三次打断，眼看着王尚宫的脸色黑得跟铁一般。 “我二人入乾清宫，由尚宫大人举荐不假，但经正经甄选而来，皇上钦点紫嫣茶艺惊人，我的粗陋手艺也是得了陛下首肯的。” 林暮说完，就看见王尚宫咬着后槽牙。 “你！你别忘了，你还……” “我，我怎么了？”林暮第四次打断，王尚宫的脾气已经到了顶点，她正经的宫中女官，何时吃过这样多的瘪？ “大人要说中秋宫宴？宫宴怎么了？我什么也不知道呀，那两日忙的脚不沾地，身边人都知道，大人不信去查呀。”林暮挑了挑眉，带着一丝极为浓重的挑衅的意味。 “不管怎样你二人心思不纯皇上疑心又重必不会留你们！”王尚宫似乎怕林暮再一次打断，不带歇气地说完了这一句。 但，林暮很想告诉她，皇上疑心重不假，但皇上也在意得失，目前她和紫嫣都是有价值的，留下她们的理由比除去要多得多。 这一段时间，她们二人都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和皇上建立羁绊，给自己的存在找理由罢了，只是这一点，王尚宫不会明白。 “大人尽管去试，奴婢们贱命两条，到时因为皇上的疑心，你我三人被视为一党，一同上路，倒也不寂寞！”林暮说完，就是一个笑意盈盈， “奴婢赶回去做皇上的小食了，先告退了，大人慢走。”林暮装模作样行了个礼，然后就是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暮心里想着，想要威胁老娘，继续替你办事儿？门儿都没有！ 第19章 太后回宫 林暮快步跑回了乾清宫，不管怎样，这一波跟王尚宫是结了怨了，不过也无所谓，到这个地步了，王尚宫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当战火到了统治阶级以后，王尚宫这样的小角色就什么也做不到了，只能顺着大势走罢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暮还是干着她宫女应该干的活儿。 常常去御前走动也有些好处，乾清宫掌事姑姑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随手找了个什么由头把林暮升了一等宫女。 这边儿乾清宫是没什么大事儿，但这后宫里倒是有了一件事儿。 这天晨起，林暮收到了消息，小厨房要制作小食，点名要了时新鲜果盘，以及丹青拿手的核桃露，午膳时一并送往寿康宫。 寿康宫，是当朝太后住的地方。这里就要提起这个剧本里一个属于皇上的背景故事了。 先帝驾崩突然，膝下无子，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过继了宗师子，年幼的皇上即位。 太后垂帘听政了好些年，前两年才还了政，自己也借故去了护国寺常住修行。 这样的背景，就注定了皇上这个角色和太后之间存在问题。 今天，就是太后回宫的日子，护国寺偏远阴冷，这几年太后一向是在宫里过冬。 林暮是没太把这儿当回事儿，只专心干着自己的活儿。 另一边的紫嫣，因着太后回宫，也忙活了起来。 皇上为了彰显自己对太后的孝心，一早就下了旨意命了后宫女眷全部盛装，于宫门口迎接太后仪仗。 紫嫣宫女出身，这样正式的场合也是第一次，得亏了内务府给她分的侍女有两个侍候过太妃，才跟她讲了许多规矩，换上了正式稳重的宫装，早早往宫门口去了。 皇上未册立皇后，从前众妃之首的贵妃意外身亡，后来的高氏当了贵妃没几天就被皇上贬黜了。 剩下几个嫔妃里就只有两个嫔位分最高，别的都是些贵人常在，但都是坐惯了冷板凳的，一时间也找不出个好领头的。 这个时候，紫嫣就是站c位的了，虽然位分不算太高，但也算新宠，毕竟在众人眼里，皇帝时常诏幸还赏赐不断。 后宫众人在宫门口站立，过了些时候，皇上也来了，前面报信儿的小兵已经到了，不过一刻，太后仪仗将至。 众人眼睛就望着宫门口。 没过一会儿，一队官兵领头，后面是奢华舒适的御用马车，前后跟着好些宫女太监，一大队人马。 要是林暮当时在现场，一定会由衷地发出疑问，这么大阵仗就是去修佛念经？谁信啊？ 官兵停留在宫门外，宫中当值的禁卫接过了手，马车门打开，一个宫女扶着太后走了出来。 太后穿着深蓝色宫装，头顶挽着发髻，只戴了一些简单的配饰。 紫嫣也是定睛看着马车下走下来的太后，早听说太后年轻，不过四十，这一看果真不假，虽然穿着刻意扮老气，但也有些风韵犹存的意思在。 众人向太后见礼，皇上也行了大礼迎接太后回宫。 太后走到紫嫣身边之时，紫嫣未敢抬头，但能明显感受到太后的眼神从她身上扫过，真是好不自在。 “这位是？”太后的声音很是不友好，但问到了，紫嫣也只能赶紧答话。 “回禀太后，臣妾是皇上新册封的贵人，名唤紫嫣。”紫嫣保持着半蹲的行礼姿势等着太后回应。 “你就是那个从奴才里提拔的？哼。”太后语气里满是不屑，话语里的词汇也很是刺耳，周围人都能听出来，这话就是在讽刺紫嫣。 太后没说别的，带着皇帝往后宫去了。 就这样，浩荡的人群才渐渐散开，太后皇上一块儿回到了寿康宫。 林暮带着制的小食，也已经到了寿康宫，御膳房的授意，乾清宫的开胃小食先送去，以解太后舟车劳顿的疲乏。 通传以后，林暮就端着托盘往里去了，正巧听着了太后与皇上在说话。 “怎的今儿没见着贵妃呀？”林暮第一次见这位太后，也是被惊了一下，林暮想象中的应当是一位慈祥的老太太。 皇上也是注意到了林暮进来了，只抬眼看了一眼就转过来对太后说道， “她先前犯了错，朕降了她的位分，禁足在宫中了。” “胡闹，哀家已然听说了，高氏一向恭谨，那贵人宫女出身，贵妃不过是行管教之责罢了。”太后的语气不容置喙。 林暮刚摆完了小食，正打算往外退，正好瞅见了皇上那一脸的不悦，还有良久的沉默。 “传哀家懿旨，即日起复高氏贵妃之位。” 林暮直到出门之时，都未听见皇上的反驳的话语。 “皇帝该不会怪哀家越俎代庖。” “自然不会。母后尝尝，这是特制的核桃露，儿臣特意着人做的。”皇上将碗推倒了太后面前，太后微微一笑，才动了汤匙尝了一口。 “甚好，皇上有心了。” 后面的对话也是好一个“母慈子孝”，林暮一想起来就是后脊发凉。想了想皇上也是可怜，从小与亲生父母分别，得了个养母还是个贪恋权势的，舍不得高家的助力，还要当众驳了皇上的贬础旨意。 又想到了那张扬舞爪的高贵妃，往后紫嫣在这宫里的日子又不好过咯。 第20章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到第三日，太后回宫后就传了两封懿旨，一封是复位高贵妃，另一封则是送往饮绿轩的。 “太后口谕，祺贵人出身寒微，见识浅薄，不识礼数，当誊写《女则》与《女训》，学习后妃之德。” 罚抄是小事，但这懿旨一下，满宫上下都知道了太后看不上这位新宠祺贵人，更是将她的出身反复鞭挞。 紫嫣得了这口谕后便着手抄书。 林暮听说了，一想到紫嫣就是一个大委屈，若不是改朝换代了，她还该是皇室后裔，哪里会是身份卑贱的奴婢？这下子，太后这一招也是在逼着紫嫣继续燃烧恨意啊！ 皇上那边也是没什么回应，暂缓了诏紫嫣的频率，好些人看来就是皇帝很是听太后的话，太后不喜紫嫣，自个儿也连带着冷落了。 到头来，可怜的就只有紫嫣一个…… 林暮总还是替紫嫣抱不平，一时愤懑，怎么切个土豆片儿还割了手，往外冒着血，林暮不想让丹青等人着急，没有声张。 正自个儿郁闷着，这个地儿找不着创可贴，就遇上了来唠嗑的小福子。 “哎呦喂，我的姐姐呀，你这是咋了？” “马失前蹄，切个菜切上手了。” 只见小福子从怀里拿了个小瓷瓶，往林暮伤口上抖落着，白色的粉末沾上了伤口。 有一些微微刺疼，但肉眼可见的止了血。 “这可是我师傅给的，上好的金疮药，说战场上挨了刀子都能救回来。”小福子又小心翼翼把瓶口的粉末擦回瓶子里，把盖子再盖上塞回了怀里。 “谢了。”林暮一伸手就是大大咧咧地猛拍了他后背一下，小福子的耳朵倒是一下子红了起来，赶忙找个话题掩盖自己的尴尬。 “那什么，今儿晚上说是要办家宴，给太后娘娘补一个寿宴，你们抓紧时间休息，估摸着午后来了旨意就得忙活了。” 林暮有些意外，“我们忙活个什么劲儿啊？不该说御膳房忙活吗？寿宴送贺礼也该是尚宫局忙活。” “这次就是尚宫局负责，王尚宫来回的话，就办在御花园西侧园子里，那儿离乾清宫最近，咱们宫里可不得全部来帮忙嘛？” 林暮听到了王尚宫的名字，心里有了一丝不安。小福子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拿了讨了半个果子就跑走了。 林暮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来的来了也躲不过，随缘。 午后，果然来了旨意，虽说是简办，也来得仓促，但要求也不低。小食乾清宫膳房已然出了名，自然也只能揽下了这活计。 丹青作主定了菜色，各人也是忙活了一下午，只等着晚上家宴。 到了时间，丹青就领着林暮等人往前边儿走去，到了地方，才知晓了王尚宫还另有安排，他们只得在角落里等着。 众人坐好后，太后专门找人挪了高贵妃的位置在她旁边，也是明摆着为她撑腰的意思。不仅如此，她还摆了紫嫣一道。 “祺贵人，祺贵人？” 紫嫣有些心不在焉，太后叫了两遍才反应过来。 “臣妾在。” “哀家听说你茶艺了得，哀家和你的众位姐姐都没这福气尝过，不如你今儿烹上一盏茶，也让我们尝尝鲜啊。” 太后的语气里的讥讽，已经多到溢出来了，偏偏紫嫣没有理由拒绝太后的“盛情相邀”。 紫嫣手指都要恰紫了，咬着牙应了是，走到一旁去烹茶去了。 皇上批折子还没过来，座上的几个嫔妃都三三两两的议论着，无非就是嘲笑罢了，嘲笑紫嫣是怎样的出身，嘲笑她即使受了宠也只有端茶倒水的份儿。 这些紫嫣都能听到，都像是刀枪剑戟一样扎到紫嫣的心里，她想着，总有一天，真的刀枪剑戟一定会刺破这皇城，刺破这在场的每一个人。 强忍着恨意，将茶水斟进每一个嫔妃的杯子里，尽情享受她们的嘲笑，再记住她们的嘴脸，这就是紫嫣今晚最重要的工作。 最后一杯茶斟完，皇上到了，家宴也开始了。 王尚宫领头走到当中，领着寿礼队伍走了上来。 “下官拜见太后，臣奉皇上之命，为太后娘娘呈上贺礼。” …… 各种稀奇玩意儿，唯有最后一件，她还重点介绍了一番。 “西域而来的珍奇犀角，下官遣了司宝司能工巧匠雕琢了三月，方得此箸。入冬后，持之温润，还可养肤。” 马上就要上小食，林暮此时已经到了边上，看着王尚宫介绍那一双“筷子”，林暮也是默默摇了下头，这才是皇家顶级的奢侈。 拿了犀牛角，却精雕细琢成一双筷子？竟然还只是为了拿着不凉手。 皇上的表情也是冷着，他一向不爱这种奢靡的东西，不过太后很是喜欢。 当即招呼了宫女把筷子呈上来，欣喜地捏在手里把玩，还要拿着这筷子吃接下来的宴席。 马屁拍到位了。 接着就是家宴，一道又一道菜流水一样的上了桌，众人也都开始饮酒了，几杯黄汤下肚，太后与高贵妃等人都是畅快了起来。 高贵妃有些醉意了，也是开着玩笑要替海公公娶妻。众人皆笑着荒唐，只是旁边的王尚宫接着话： “太监宫女结成对食，史上也有记载，虽说有荒唐的，但也终究是互相给了归宿不是？依下官看，海公公劳心劳力，当配上一位红粉佳人，以作慰藉。” 林暮有些疑惑，这王尚宫也没吃酒，怎的说起些莫名其妙的话来。 高贵妃借着酒劲儿也应和着：“本宫看，海公公宫外的寨子里也该添一个知冷暖的了。” 皇上饮了些酒，但也是无意掺和这些女人们的乐子里。 “本官看，阿慕姑娘就很是合适。” 站在一边的林暮，抬头就看见众人的目光随着王尚宫手指的方向看了过来，脑子一下子都蒙圈了，脑子里满是疑问，她刚刚在说什么？ “席上糕饼就是出自阿慕姑娘的手，都说海公公也是吃惯了珍馐的人，得这一味有手艺的佳人，定然不会亏待阿慕姑娘的，是。” 林暮听清楚了，马上跪倒在地，正要出言拒绝，那王尚宫马上打断了，“太后娘娘也当有成人之美，体恤海公公这些年的奉献啊。” 林暮被噎住了，当即意识到这是王尚宫在报复。 高贵妃也跟着起哄，多半是王尚宫跟她暗通款曲，说了林暮和紫嫣是一路的。 救了个大命！ 海公公听了这茬，赶紧跪倒在地， “贵妃娘娘折煞奴才了，奴才残缺之人，哪里能糟践了人家姑娘……” 海公公多少知道一些，林暮和皇上之间有些关系，这会儿赶紧找补拒绝，不然真要是等太后开了个什么金口，自己就怕是惹怒了龙颜了。 高贵妃还想说什么，就听见久未开口的皇上说了话。 “都闭嘴！” “传朕旨意，后宫严禁太监宫女对食之事，一经查实，严惩不贷。” 林暮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偷偷抬头望了一眼皇上的方向，心里也是一阵感激。 一句话盖棺定论，席上众人也是没有理由再提。 王尚宫真的是阴毒小人，所以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差一点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第21章 出宫？ 波折过后，宴会照常进行到了尾声。 皇上在敬过一杯酒后，向太后说道： “母后，东营行宫刚刚建成，过几日儿臣打算去小住几日，也当是个消遣。那朝堂之事还得麻烦母后了。” 太后听到皇上要出宫本也有些不悦，但听到这后面一句…… “皇上放心去，哀家定会替你守好这朝堂。” 太后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踏上朝堂的机会，她总归是爱权柄更甚。 “那就祺贵人与朕同行。” 紫嫣听了，有些意外，但还是起身行了礼应是。 场上众人都是脸色各异，太后的脸色也很是不好看。皇上再抬举紫嫣，也就是在打太后的脸，而太后刚刚顺了皇上的意思，这会儿也不好再说什么。 林暮用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完了这一出大戏，真的是精彩。 没成想，回了乾清宫才得了旨意，随行人员里偏偏还多了个林暮她自己，理由竟然是，皇上想一边泡汤泉一边吃新鲜的鲜果拼盘。 就这样，林暮拥有了来这边以来，第一次走出皇宫的机会。 老实说，这个朝代背景的街巷，应该也是有一番风味的，以前电视剧里那种市井烟火气息，也是林暮很感兴趣的。 当然，想完也就算了，跟着皇上出行，怕也就是跟着队伍走个来回就完事儿了。 诶…… 林暮想了想，这可能是难得的出宫机会，就算跟皇上求情也得自己出来逛一逛！ 丹青她们也很是羡慕林暮有了这出宫的机会，几个小宫女都吵嚷着让林暮给带礼物，丹青这个大宫女自然是知道随行没那么自在，但也跟着起起哄，也就是一个打趣罢了。 丹青还给林暮的包袱里塞了好些耐储存的吃食，总不会让她饿着。 出行的日子定了，内务府一早就送来了便装，林暮拿到手的是一套民间妇人的衣服，比起闺中女子，已婚妇人出行确也方便许多了。 丹青也贡献出来了自己当时带入宫的钗环，找了好些给了林暮。 “这些东西我好些年没戴过了，一直带着留个念想，你今儿出去能替我戴着见个光也不错。” 林暮看着丹青的神色，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忧伤，她总该有一番天地，一个舞台，不该困在这紫禁城中倥偬一生。 不说了，因为是微服出行，车马老早就在紫禁城侧门等着了，没惊动宫里宫外什么人，对外都谎称了皇上病了。 当然，这个谎也只撒了个表面，皇上是当了后宫众人说的出行，消息早就传遍了朝野上下，只不过无人捅破罢了。 太后也因为“皇上称病”，得以再度拥有了垂帘听政的机会。 紫嫣换上了贵妇人的服装，只带了一个丫鬟照顾起居，皇上这边自己扮成了富商，也只带了两个装作小厮的小太监。 对了，还有林暮。 其他的就是一些侍卫了，都换了便装，整个队伍也就是个行走的富商队伍。 林暮看着这人也是真的少，估摸着皇上铁定还藏了人在沿路各处，比如那些当初抓了她的神秘人。 林暮带了些餐盘用具，拎着一个大盒子，在侍卫的帮助下装进了马车。紫嫣和侍女先上了车，皇上姗姗来迟，上马车的时候就斜眼儿瞪了一眼马车边的林暮。 “愣着干嘛，上车啊。” “啊？那个奴婢在后面跟着就行。” “侍卫们都要上马，你是觉得自己跑着能追上？” 皇上说完了就进了马车，林暮犹豫了一秒钟，也跟着爬上了车。 车内空间很大，三边座椅都铺了软枕，当中坐了皇上，左边坐着紫嫣和侍女，林暮只得了个皇上右首的位置。 林暮想也没想就坐下了，对上了紫嫣有些恍惚不安的眼神。 “朕……我，付林，商人，捐了个员外郎，在外面叫我付员外。”皇上是一脸严肃。 林暮则是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这才是剧本杀角色扮演。 “是，付员外。”紫嫣倒很是温顺的回了话。 马车缓步走了几步，侍卫们上了快马后，整个队伍的速度就快了起来，马车一直颠簸得很是难受。 林暮就是传说中小脑及其发达对外界平衡状态极为敏感的那部分人当中的一个，好，她晕车。 这马车虽然也没快到哪里去，但不妨碍它真的很颠，感觉脑子都要被摇散了。 林暮忍不住掀了车帘子，呼吸着新鲜空气，意外看到了街上的情景，地面虽是颠簸但也都铺了石板，拓得很宽。 两边的商铺木头搭的房子，都显得古色古香，很是有韵味。林暮看了新奇，看样子这朝代过得也不错。 车子一路晃荡着出了城，泥巴路上前人的车辙早把路面压的很平，走起来倒比城里还轻快些。 车马都加了速度，顺着官道一路走着，按说今天夜里到驿站歇个脚，明天午时就能到达行宫。 皇上说要去行宫泡汤泉，消遣，林暮总是不太相信的，这个操作实在是不符合皇上这勤勉为政的人设。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天色渐暗，车马也是到了驿站，驿站的官员在门口迎接。见众人打算行礼参拜，皇上赶忙阻止。 “我不过是个富户员外，各位大人不必多礼。” 这话都出了，能当上官的哪个不是个聪明人，赶忙接上话，顺着皇帝的话茬说道：“那员外，里面请！”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往里面走去，林暮紫嫣则是跟在“员外”身后进了驿站。 这个驿站离京城也就半日的行程，修建得还是极为气派的。 皇上和紫嫣被安排了上房，毕竟在外人眼里，皇上和宠妃出行，那不得夜夜宿在一起。 林暮和紫嫣的侍女因是唯二的女子，也得了一间上房，就在皇上他们房间的隔壁，也是方便侍候。 其他的侍从也都一一安排了住房。 晚膳吃得清淡，再怎样，颠了大半天了，真的是食欲不振，全身酸痛。不像另一个侍女还得照顾着主子，林暮睡大觉是没有一点负罪感的。 吃了饭就是倒头睡觉，一副非得睡到明日一早的架势。 第22章 明修栈道 已经是到了秋冬时节，北方的早晚温差确实很大，但就是这种外面冷，盖的暖，睡觉才叫一个舒服。 林暮裹在被子里，睡得很香，睡梦中她回到了现实世界，烧退了，味觉也恢复了，拿着上个月的稿费去市中心最好的酒店吃自助餐！ 猛吃龙虾，螃蟹，小龙虾，蛤蜊，扇贝，大蛏子，再来奶油蛋糕和披萨，还想来点寿司和烤鸭……… “唔……唔……”大餐从眼前飞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黑暗还有口鼻之处的窒息感。 有人用一块布捂住了睡梦中林暮的口鼻，让她想喊，都喊不出声，只能挣扎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你要捂死她吗？” 这话一出，脸上的手明显松了一点，但林暮模模糊糊才分辨出刚刚的声音，分明就是…… “别乱出声，我就让人松开你。” 慌乱中的林暮点了点头，那人的手才缓缓松开，林暮大口大口喘着气，睁开眼细细看着，才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正是皇上。 林暮迷迷瞪瞪坐起了身来，极力忍住了内心想骂娘的声音， “皇上大半夜的意欲何为？奴婢就只穿了里衣，这可并非君子所为啊。” 皇上也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把脸转过一边，还扯了他旁边那人一把，把他也一把转了过去。 “穿好衣服，我在门外等你，穿厚些。”说完，皇上拎着那人就出了房间。 林暮坐起来才发觉，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不知道另一个小宫女去哪里了。 林暮也是没得挑，紧赶慢赶穿上了外衣，头发来不及弄了，就简单束了一下，丹青给的钗环只得揣在了怀里。 一出门，只见了皇上一个人， “走。”皇上直接往楼下走，林暮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得快步跟上去，一路走到了驿站的小门，门外站着两匹马。 刚才捂她嘴的男人上了其中一匹，马上还挂着许多包袱，看上去也很是沉重。 皇上则是翻身上了另外一匹，然后转过身子，伸手给林暮。 林暮满脸问号？？？ “你想跟在后面跑也不是不行。” 林暮听了，一只手搭上了，另一只手抓了马鞍，也是一脚就蹬了上去。 这个世界的林暮确实很瘦，很轻，上了马也没见马匹有什么动静。 林暮其实没太紧张，骑个马而已，自己以前去逛景区也骑过马，她还能让马哒哒哒小跑起来，想来这坐个马也没啥问题。 两人操纵着马先是缓慢的走了一段，等远离了驿站后，突然一声， “驾！” 这一声过后，马匹瞬间提速，直接奔腾了起来！ 林暮没想到，这正经的马奔起来这么带劲儿，推背感都要搞出来了，不由得弯了腰，双手紧紧把着马鞍上面的扶手。 林暮最大的倔强，就是没有叫出声来。 “怕了？” 皇上的声音在林暮耳边环绕着，林暮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怎样一个暧昧的位置。 “怕了，皇上是要嘲笑我吗？”林暮没好气的回答到。 “出了门别叫皇上。” “那叫付员外？”林暮有些试探地开了口，想要印证自己的猜测。 “付员外一行人，明日一早会继续启程，前往行宫，小住三日后返程回京。” 林暮听了，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皇上果然是用大部队掩人耳目，自己另有安排。 世人只会猜测皇上福临为了掩人耳目扮成了付员外付林，不会有人再去想，这付员外又为了掩人耳目，再扮成了江湖客。 “你可以叫我付郎，或是夫君。” 林暮：“……” 夜里跑马真的很是磨人，虽说半边儿身子都被拢在他怀里，但光是脸吹着风，都叫林暮有些受不住，身子止不住地抖。 皇上的身子往前倾了一些，贴着林暮更近了，他穿着一件绒毛披风，怀里总还是暖了许多。 林暮有些不好意思，但脸面比上御寒的怀抱，那可差的远了。一想到这人把自己拽出来，保证自己不受风寒也是应该的，就这样说服了自己心安理得地躲在了人家怀里。 林暮起床时应当也就是个凌晨三四点的感觉，这马匹一奔，就是半夜，伴着天蒙蒙亮了，天光取代了月光继续照亮着官道，两匹马，三个人，才到了城门门口。 城门门口已经聚集了好些个穿着粗布烂衣的农民，有些挑着担子，几个人挤在城墙边上一角，也是避着风抱团取暖罢了。 按照律法，现在应当是没到入城的时间，城门没开，众人只能在门口等。 皇上先下了马，再扶着林暮下来，坐久了马，林暮腿都有些软了，一下子差点没站稳，歪七扭八地被她的“夫君”提溜了起来。 有一点小小的尴尬…… 又过了一刻钟，终于是等到了城门口打开，墙根边蹲着的农民立马跑起来，在门口恭恭敬敬排成了长队。 林暮是不明白这是什么流程，皇上也一脸疑惑，看向身边那人。 “阿七，这是……” “霖城的规矩，入城交铜板一枚，到了夜里宵禁，无居所的人又要被赶出来，想要进城卖菜讨生活的外城农民，就只得这样一日复一日地交着入城门槛钱。” 听着，三个人牵着马也排到了城门口，那个叫阿七的，从怀里掏了三枚铜板后，三千才顺利进了城。 进城过后，疑虑，平头百姓不得跑马，他们三人无名无号，只牵着马往城里走去，进门后的主干道虽说比不上京城的宽敞，倒也是平直，整洁。 随意找了家有马棚的客栈，要了一间上房，付了房钱后他就消失了一般。 林暮想问什么，还没有开口。 “阿七在暗处，只我们“夫妇”二人，行事总是更方便些的。” 果然，这才是带她出来的目的。女子的存在总是会让人放下戒心的。 说完，他带着林暮就走进了霖城一家成衣店，再一出来，俨然就是江湖游侠和他的小娇妻。 第23章 北城区 从成衣店出来后，“夫君”带着他的“娘子”开始了霖城一日游。 城门开始的大路到霖城府衙，都处于南城区，中央大街附近都是富庶的商户，靠里面的街道也都是些有头脸的住户院落。 而他们两人的目的地，是在府衙过后的北城。 走在路上，只看见那些个衣着破烂，挑着沉重担子的农民，也都是往北而去。 “我们去北城转一圈，那边有些乱，跟紧我。” 林暮难得没听见他“朕朕朕”的，果然还是正常说话听着顺耳多了。 “行，付公子。”林暮实在拉不下那个脸叫什么夫君的，还是跟着那侍卫阿七叫一声公子好了。 走了挺久，终于是到了城中的府衙，府衙是一幢极为气派的建筑，许多层石阶，更是衬托了这府衙的庄严肃穆。 “看样子这霖城也很是富庶啊，小城府衙都这样气派。”林暮感觉旁边的那位公子在门口站了许久都没说话，想着说点什么调节一下气氛。 “气派？都是拿人命堆起来的。”说完，就一把抓住了林暮的手，快步往府衙后面绕去。 绕过府衙后是一处小空地，空地后面一堵石墙，墙的一侧开了个两三米的口子，只见这边过去的所有百姓都往那口子里去了。 两人加快步伐往那个口子走，穿过了缺口，眼前的场景让人有些不可思议。 绕过这堵墙后就是北城区，映入眼帘的全是破败不堪的棚户，门户用烂纸糊着，感觉一阵风吹来，七八成都得吹进室内。 地面上的铺装早就破烂不堪，到处都是淤泥和杂物，做生意摆摊儿的就用脚把杂物踢到一边儿，摆下自己的货物，也都是些廉价的蔬菜和果子什么的。 林暮看了面前的满是脏污的地面，都有些下不了脚，估摸着这位公子应当也是受不住的。 “这儿也太……”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踏了出去，还死死拽着林暮一起，手拉得很紧，拉着她往北城街道去了。 “跟紧！” 两人干净崭新的服装跟这个北城区已经显得格格不入了。 “来这儿是为了体察民情，百姓活的难，就多拨些钱来改善？”林暮总觉得他整个人神情很紧张，总还是想找点儿话题让他轻松一些。 “霖城每年向朝堂索要许多银钱，为难民修建庇护所，施粥放粮，就在这北城区之中。” 两人越往深处走，林暮愈发理解他为什么神情这样气愤了。 往后走，离开了人群密集的商贩区域，真的到了贫民的聚集区。 竹竿和烂篷布，配合着早已腐朽的断壁残垣，搭建成了他们的庇护所。 在聚集区中间，用石头支起来一口锈了的铁锅，几个头发蓬乱满脸脏污的女人在添着柴火。 锅里煮开后，也是零零星星地浮起一些碎米的影子。 “这些就是难民？他们都是从哪儿逃过来的？这也太可怜了。”林暮心里升起很浓烈的悲哀之感。 “南边边境线上来的，那边小战不断，年后可能要继续打。” “那些搅动战争的，真是造孽啊……”林暮是真的有感而发，发自内心的说着。 “西南六城，总要收复回来，那是祖训。” “祖训祖训，祖训就不管百姓死活了？边境线上的人哪里会在意有没有六城，只要自己能安居乐业不受战争之苦，那就……” 说着说着，林暮才意识到了不对，收复西南六城的“祖训”，那发动战争的就只能是…… 救了个大命，太尴尬了！ “我去问问那边儿的女人，城中施粥放粮的事情。”说完，一把挣脱了他紧握着的双手，跑向了煮粥的女人们。只留下他一个人在风中凌乱，看似没有变化的脸色之下应当也是波涛汹涌了。 “这位姐姐，你们在这儿做饭呢？” 林暮一开口就发觉自己真的是明知故问，说了个废话…… 那女人抬眼看了一句，没有搭话。 林暮附身在她耳边悄声耳语了几句，随后那女人表情巨变，看了看四周，直接站起身拉着林暮往屋子后面走。 林暮转过来对他使了使眼色，他才赶紧跟上来，两人跟着那妇女才到了无人之地。 林暮其实胆子蛮大的，带着陌生人就敢三人独处，但林暮就是有那个自信，这个女人一定不是什么坏人，这一趟旅程必定顺利的。 因为，林暮玩儿这个本的时候，压根没有听到有关微服私访的事情，那就说明这一趟他们的行程从头到尾都隐瞒的很好。手拿剧本就是有恃无恐。 “这位娘子，你刚才所言当真？”那女子仍旧有些怀疑。 “当然，对夫君。”林暮转过来对她的“夫君”扎拉眨眼，他不知道林暮许诺了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统统说给大人您听，大人您可一定要严惩那个狗官！”女人说着，眼睛里一下子闪出了泪光。 “我们从南边一路逃过来，到了这霖城都说要施粥放粮，还有难民营，我们到了才知道，哪里是什么难民营，不过是城中废弃之地！ 我们到这儿，已经没了盘缠，只能在此处互相取暖，熬过这个冬天再作打算。 那放粮更是个笑话！初一十五，都会在这府衙后的空地放粮，但都是限了几十人份的，都安排了他们自己的人领走了，真的我们去了，就会被棍棒赶走！ 施粥倒是真的，煮上一锅粥在府衙门口，等着别人来查验，实则给我们的都是清啊！” 她越说越激动，眼睛里都好像要蹦出火花来，林暮砖头看着他的神情，拳头都已经攥紧了。 那女人又说了好些，那霖城衙门的各种行径，真的是令人发指。女人一直苦苦哀求着，一定要惩治那个狗官！ 其实林暮当时在她耳边说是：“我夫君是被派来暗访调查的，专门抓贪官污吏，如果你知道什么，大可以告诉我们。” 两人听完了女人的话，准备离开之时，他看见了地上那口锅，转过头对女人说： “能卖我一碗粥吗？” 女人有些愣住了，眼前这口锅里就是些碎米煮的汤水罢了。 “不打紧，我尝尝就好。”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小银锭子。 那女人看了他坚定的眼神，看上去不像是开玩笑，就拿了一个破口的碗，用衣服擦干净了，盛上了半碗汤，小心翼翼地递给了他。 第24章 中间商赚差价 他接过，轻轻吹了几口气，然后品了一口。 林暮其实也有些担心，这样的汤水定然不会是好喝的，他吃惯了山珍海味，要是忍不住吐出去，会不会伤害到眼前这些可怜人。 “那什么，我也饿了，剩下的给我。” 林暮说着就要伸手去接碗，谁料他一仰头，一饮而尽，将碗递还给了那妇人，直接绝了林暮的想法。 银子递给了那妇人，那妇人还推拒了，两相争执，林暮直接上手夺了他手里的银钱，做了个收入荷包的动作。 “相识即是有缘，莫让铜臭味沾染了，借此别过，有缘再见。”说完后上前与那妇人相拥。 然后就拽着她“夫君”的手，快步离开了。 “她们生活艰难，我吃了她们的口粮，赠送银钱不是应当的吗？”他脸色有些不悦。 “你傻啊……”林暮脱口而出，离宫了这两日当真是让她有些忘了眼前人的身份了，想着抬头看他，好像也没多大变化，又接着说， “少了半碗汤水不打紧，当着众人的面儿收了你这银钱才是危险，都是贫苦的难民，知道了有这银钱，那不得拼了命抢夺？” 林暮一说完，他脸色明显沉稳了些，“还是你想的周到，是我幼稚了。” 林暮看他眼神失落了，一手拍上了他的后背，“放心，刚刚把银子塞她身上了，她找我们说话都要去无人之地，想来也是个谨慎聪明的。” 之后的两人又在北城区转了一圈儿后，返回了南城区找了酒楼用膳。 阿七早已在酒楼里等候了。 “公子，霖城衙门里管事儿的姓朱，八贤王府上侧福晋沾点亲，霖城领了接受难民的钱粮救济，却一直未能妥善安置，这些钱粮一部分喂了这衙门里的，大多还是送到了八贤王府上。” 林暮听到阿七在报告正事儿，还是多少有些顾虑在，毕竟知道的太多，死的快嘛不是……万一还没等到大结局，那不是…… “那个，我去楼下找小二再炒几个菜来。”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他抬头看了眼林暮已经跑走了，也是眼神示意了阿七继续说。 其实林暮两人在北城区里闲逛的消息老早就被府衙的线人给盯上了，只是他们都觉得是些不认路的外地人走错了路才往北城区去了。 毕竟，真要是暗访查探什么的，哪里会这样大白天闲逛，还带着女眷？这就是林暮出现在这里的意义。 林暮在楼下看着菜牌好一阵思索，磨磨蹭蹭又吃了两盏茶才跟着做好的菜再上了楼。 看阿七的神情，应当已经讲完了，再看眼她的“夫君”，脸色铁青，手里攥紧了茶杯，就要捏碎了一般。 小二送了菜，也是赶紧跑走了，生怕这里突然打起来。 林暮都不用想，一定是阿七报告的调查结果让他上了气。 三人吃了饭食后，就回了客栈，他们要马不停蹄地往下一个地方赶。想来这次的微服私访，京城周边的几座城都要走个遍。 这边三人夜里就到了纪城，这次倒是没有等天亮，而是带着厚厚的银钱去扣了门。 林暮看着那被银票敲开的城门，真真是不得不感叹：“有钱真好。” 说完还对上了“夫君”一个白眼，走过了城门他还说着：“夜里开城门本就违反法纪，若非带了你，何须助长此类歪风邪气。” 林暮听了就是一个不乐意了，“怎么，不带我你们就打算在荒郊野岭里睡到天亮吗？” “若只有我俩，不用开城门，我们可以翻墙进来。” 林暮：“……” 不过几日，之前那个严肃高冷的皇帝形象已经碎了一地了，但不得不说，男人总还是要有些烟火气，才显得有趣。 还是用“钞能力”敲开了一家客栈的门，休息了一夜，第二日继续重复着前一日的流程。 阿七照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也还是他们“夫妇”二人在城里四处逛着。 纪城盛产胭脂锦布，街上四处可见店铺，走进一家假意看看料子，那精美绝伦的料子也都是白花花的银钱。 稍微精美一些的，一匹布好几两银。所以说也只有有钱人穿的上锦布，贫民还是只有粗布衣服。 两人继续走街串巷，走了好深，才见到了两家藏在居处角落的纺织铺子，院子里全是穿着朴素的女工在晾晒制好的锦布。 林暮使了个眼色，就撒开了手，一个人往前去。这个朝代，女人一般也是不同陌生男子说话的。 “这位大姐，你这布料颜色很是好看，我想买上一匹。”林暮这开口搭讪，倒是比上次强一些，也知道得先奉承几句。 “哟，外地来的。”那女人没停下手里的活，继续干着。 “这是如何得知？”这纪城比起昨夜的霖城南城区可富庶多了，自己这一身照常是没太大问题，和旁人也无不同，这人是怎么知道自己不是本地人的？ “本地人都知道，这锦布只有府衙在册的店面才可售卖，我们这些纺织作坊，只能把货物供给那些店面，私下售卖是要吃官司的。”女人话语里满是无奈。 林暮一下就听明白了，那霖城是官方搞贪污，这纪城则是官方搞垄断。 再等了阿七的消息，这回林暮没找着由头跑了，被死死拽住了，听完了全部，也很是气愤地砸着桌子。 “好一个中间商赚差价！工人一天天起早贪黑赚铜板，他们转手就卖银子！” 林暮想着，这钱真的很是有魔力，想起以前听过的那些话，直接转换了一下语言就在桌上说了出来。 “都说一旦有适当的得利，这些人就会大胆起来。有一半儿的利，他们就铤而走险；为了十成的利润，他们就敢践踏一切律法；有三倍的利润，他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被斩杀的风险。” 这话一出，阿七和她的“夫君”都怔住了，想来也没想过会从一个女子的嘴里听到这些。 “你还有这样的见解，我很意外。”阿七听了也是默默点了点头。 林暮看到了他们脸上的认同，本想浅浅骄傲一番，听了这话立马反应过来，“意外？有什么好意外的，我的表现难道很像个目不识丁的花瓶？喂，你俩……” 第25章 归途 吃饱喝足后，三个人两匹马又踏上了旅途，奔向下一个地方。 林暮被颠了这几天，似乎也有些习惯了，在马背上倒是自在了不少。 “霖城和纪城的问题都查到了，都与八贤王有关，那你打算怎么办？”林暮这一问，其实也有些试探的意思在，毕竟皇上和八贤王之间的关系，直接影响到了最后一幕的顺利发展。 “怎么，这个时候不怕知道太多了？怎么不捂上耳朵装聋子了？”凑在她耳边说的话 真真是有些暧昧在里面。 “我嫉恶如仇好，想知道那些个狗官能落个什么下场。”林暮说起狗官，也是咬牙切齿的。 “那你想看到什么下场？” “最好还是直接嘎了。”说着还松开一只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感受到马匹的颠簸又赶紧把手抓紧了。 “不过，也不太现实，贪官总是杀不完的，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杀了这个还有下一个。而且就算杀了他们，那些贫民的生活也未必能改善多少，真的是……”说着，林暮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多，赶紧悄无声息地闭了嘴。 “你继续说，我听着呢。”他的语气是认可，还有期待，他很想知道林暮对这些事情有什么新的见解。 林暮的思维模式和他手底下的官员到底是不一样的，他很期待林暮能给他带来怎样的冲击。 “那，我随口一说，说错了你别怪我啊，我没什么文化的。”林暮有些开玩笑地试探着。 “嗯。”依旧是肯定的语气。 “喏，霖城，给难民的拨款被挪用，第一点在钱款的使用上缺乏第三方监管和回访，第二点在难民本身，扶贫管理混乱，给再多的钱也是浪费资源，要找准方向精准扶贫。” 林暮调动起以前做汇报时的记忆，用这两天亲身的调研结果，即兴汇报，说服身后这个搂着自己的正经“甲方”爸爸。 “纪城呢，资本大户和衙门官商勾结，缺少律法监管，这种有支柱产业的城市，就该官方带着百姓一块儿做生意，搞个什么原产地贸易什么的……” 林暮停了嘴，但迟迟没听见后面“甲方爸爸”的回应，心想着不会觉得我在说瞎话，我也没胡说。 “那若设置这样多负责监管的，那岂不是要设置更多官府机构，任用更多的官员，那选官又是别的问题了，你可有更多细则？” 林暮：“……” 哪来什么细则，不过是套着我们伟大的那什么现代化制度里的一些各种局各种所，说给他听罢了。林暮自己也是不太说的明白什么细则。 “我只是一介女流，哪里知道什么细则，你若有意，你手底下的那些个学究们应当能给你琢磨出来百十来套细则来。” …… 马蹄声继续和这夜色的寂静打架，他们三人就这么在马蹄声中回到了最开始的驿站。 林暮被丢在了驿站里，两日的疲乏让林暮在房间里睡了个大觉，一觉睡到了第二日中午。 在她熟睡期间，她的“夫君”又回到了无情帝王的人设，给这两座城池的大小官员们安排一个他们配得上的结局。 等林暮醒来过后，刚好已经是正午了，简单收拾了一下，换回了之前的衣服，才下楼走动。 走到楼下就看见了她的“夫君”，桌上一桌的菜正冒着热气儿。 林暮睡了大半天，也是饥肠辘辘，想也没想就走下去坐在他身边吃了起来。 刚夹上一筷子肌肉放在嘴里，才看见和侍女一块儿前来的紫嫣。一时间，有那么一点点尴尬，这两天的自在，真的快要让她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小宫女…… 林暮一下子站了起来，旁边的“夫君”本想伸手拉上一把， “吃，没外人。” “付员外，总还是不太好。”林暮还是站了起来，把他的手拽走，自己退到了一边，又偷偷溜走了，想着去找小福子他们凑上一桌。 林暮自以为是找补回来了，殊不知他和“付员外”之间的拉扯，在别人眼里又是怎么一番颜色。 这个别人，就是紫嫣。 紫嫣在皇帝的授意下，继续完成着行宫之旅，队伍里除了皇帝，唯独少了一个林暮，这让她怎么能不多想？ 现在还看了皇上和林暮之间的亲密举动，他们必然关系不浅，而林暮从未向她说过，自己同皇帝有联系。 紫嫣，几乎把她的所有都讲给了林暮听，而她对林暮一无所知…… 她拿了尊严，拿自己的命冒险去和皇帝换了一个当棋子的机会，而林暮，好像就是动动小手指就能在皇上面前肆意妄为。 所以，凭什么呢？ 只是这些情绪，全部藏住了，紫嫣也只是斯文地吃着面前的饭菜，安安静静的，做一个透明人，才是她现在对皇帝最大的价值。 林暮没有管这么多，在角落里找到了小福子等人，跟他们凑了一桌，也是吃得有滋有味。 能被皇帝带出来，都应当是得了皇帝信任的，也都是聪明人，林暮消失了这几天，到底和皇帝发生了什么，没人问，也不敢问。 午饭后，车夫们就开始伺候车马，应当是打算抓紧赶回程的路。 林暮没有在皇帝和紫嫣面前出现，而是在驿站里闲逛，驿站前半截做了官员歇脚的地儿，后面才是办公，处理往来信件的地儿。 林暮也算是个社牛了，大大咧咧不修边幅的性格，在哪里也都是能搭上话的，林暮就随手帮他们分着发出的信件，随口跟他们唠上几句。 驿站的人，来往频繁，都是些消息灵便的，短短半个时辰，就听他们从天南聊到海北，好些话题也都是在帮着林暮塑造她的世界观——属于这个世界的。 “诶，你们听说过吴秃子吗，早些年好说挖坟过老朱家的墓园子的那个。”林暮反正满脸问号，不知道又是个什么人物。 第26章 手段 “就昨儿夜里，那吴秃子的人，冲了霖城衙门还有好几家官员的私宅！” 林暮听到了“霖城”两个字，赶紧竖起耳朵听。 “就昨儿一夜，几个当官儿的家里都被洗劫一空，听说那刺史还被吴秃子砍了脑袋，就挂在衙门那个“明镜高悬”底下，你们说讽刺不讽刺？” 这两天他们刚刚访了霖城，转眼间土匪就到了，还好巧不巧地掀翻了那几个领头官员的宅子？ 个中缘由，当然只有那个着黄袍的人才说的清楚了。 这边正唠着，那边儿小福子就来催了，一行人又和来时一样的位置，调转了方向再往京城赶了。 坐在车上，林暮满脑子都是那个画面，庄严肃穆的衙门堂上，正当中的牌匾上染满了鲜血，“明镜高悬”之下，悬着一颗血淋淋又面目可憎的脑袋。 想到这些，再抬头看上主位上坐着那个人，心里总还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帝王，永远是帝王，他有自己的使命，有自己的责任，也有自己的手段。 车马进入京城城门，刚好是夜禁的点儿，城门跟在马车过后就关上了，当然就算没赶上，他们也总能把门开开。 顺着官道一路进入了皇宫大内，再是各回各家，林暮自然就是跟着皇帝的软榻，悄无声地回了乾清宫。 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才意识到，回了这宫里，明天又是一个凌晨四点就要起床的苦命小宫女，不由得也是在床上翻滚了一番以示抗议。 第二日一早，林暮就回到了熟悉的小厨房。 “阿慕，你在行宫，给皇上做了些什么吃食呀，皇上不会真的是一边泡汤泉一边吃果子。”膳房的小宫女们都是一脸好奇，好像在探听什么天大的秘密什么的。 林暮确实……这些天吃了不少，但是真的没有做个什么吃食，但总不能说实话，便顺着众人的话匣子点头应是。 那些个小姑娘一下子都要跳起来一般，又是兴奋又是娇羞的凑到林暮耳边， “那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什么的身体啊，是否很是健硕？” 林暮：“……”有那么一丝尴尬，但刚才都撒了一半儿的谎了，那就索性留下一个美丽的误会。 林暮故作深沉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离开了他们的包围圈，任凭几个小姑娘在后面各种叫嚷惊呼，直接逃到了丹青身边。 林暮四下张望，瞧了无人，才从怀里偷偷拿了个绢布包裹着的一团，偷偷塞给丹青。 “这是什么呀？”丹青正打算打开，林暮则是让她赶紧收起来。 “给你的礼物，没太多机会闲逛，只给你一人买了，你且藏着些。”林暮深知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个道理，虽说自己同丹青交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保不齐有人心里狭隘，非要心生芥蒂呢。 见丹青点了点头，把东西收入荷包里，林暮才走开一边儿去干自己的活去了。 那绢布里包裹着的，有丹青借她的那只钗子，林暮在纪城买到了一只配套的。那钗子也不值什么钱，真正值钱的倒是那包裹簪子用的绢布，纪城上好的锦布，还配了一手刺绣镶边。 林暮不懂什么苏绣湘绣的，只知道这刺绣很是不易得，而且这绢布应该还挺贵，林暮当时磨了“夫君”给她付钱时，掏了好一块儿银子出去。 这块绢布也是林暮细细挑过的，没有纪城的什么独特的标识和痕迹，只能看出做工精良，品质上乘罢了。 想来丹青也不是个不识货的人，为何绢布要裹着钗子给她，她当会知晓，这绢布是上不得明面儿的。不管她知不知道个中缘由，她也定不会张扬。 第二日，丹青才找了林暮到一边，单独说话。 “你那苏绣的帕子，使了多少银子，你这月例，怕是半年的都没了！怎的干这样的傻事，我们宫女的银钱那都是出宫以后的立身之本呢！”丹青的言语很是认真，脸色也很是凝重，像是在教育一个不知节俭胡乱花钱的晚辈一般。 “我的好姐姐，你可放心，我也是个顶顶爱财的人，这帕子是偷偷买了个落魄绣娘的，没要上几个钱。”林暮扯了个小谎，但总归是能让丹青放心收下的。 林暮其实有着许多现代社会年轻人通用的毛病，就是不太善于表达感情，可能最好的向丹青表达感激的方式，就是一样称心如意的礼物罢了。 这天下午，皇上又点名要了膳房的餐食，林暮又紧赶慢赶忙活起来，再往皇上的御书房赶。 这次刚一进门，就瞧见海公公招呼着书房内的众人撤退，又是给皇上和林暮留了好大一个独处的空间。 经历了几日的“夫妇同游”，再回宫林暮总还是有些尴尬癌在身上的。 这样尴尬的独处，林暮只想放下东西赶紧走。 刚放下，脚步才转过来， “看看。”皇上一本折子直接压到了林暮手上，让她收拾东西跑走的想法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啊……行……是。”嘴巴都还没转过弯儿来，赶紧扒拉起那本折子。 林暮也是当年学过文言文的女人，看一本公文折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是吓一跳，这本折子里俨然就是底下人呈上的对救济难民一事改善的章程细则，就是赤裸裸的“国事”。 “皇上，后宫不能干政，我还是不太……”林暮正组织着语言推辞。 “后妃不能干政，你是朕的后妃吗？”话一说完，林暮赶紧乖乖的拿起折子继续读。 果然这个年代走仕途的人也都不是傻子，写上来的章程都很是细致。 林暮其实对政事真的是不太了解，只不过是生长环境的国政制度还不错，这章程也是按照自己当时随口给的“思路”来拟的。 皇上还是在期待林暮的点评的，但林暮其实也在猜皇上是个什么想法，毕竟总还是得顺着上头人的意思，做出来的方案才有实施的可能嘛。 林暮也是个糊弄人专业户，总能好坏兼而有之，褒贬都有，才显得思辨能力极高。 “这些奏章名录写得细致，可谓是滴水不漏，足以见得拟奏折之人心思细腻，逻辑紧密。不过，新思路与局面的适配度还未知，直接大肆铺开恐有风险，这些条例未免有些胆大了些，当多些谨慎。” 林暮说完，合上了奏折，等着皇上的点评。 “嗯。” 林暮：“……”林暮想着，辛辛苦苦编了这么一大堆高级废话，就换回来一个“嗯。”我真的会谢。 第27章 腊八 转眼已经是到了腊八，距离除夕也越来越近了。 这段时间，皇上每每在批折子的时候“点菜”，非得要林暮到御书房去。 林暮看了好些折子，非要等榨干了脑子里的各种点子才把她放回来。 前些日子，皇帝濯选官员，还拿纪城的锦布市场作考题，一众学子的考卷答案全部铺在了桌上，任由林暮点评。 不得不说，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满足了林暮极大的虚荣心，自己竟然可以替天子选官！ 腊八节，宫里自然也是有些活动。 御膳房做了好些腊八粥，分给全宫上下，大锅煮的，自然是没什么滋味可言。乾清宫的膳房里，丹青则是领着他们煮了一锅色香味俱全的腊八粥。 林暮想着许久未见紫嫣，也琢磨着送了一碗腊八粥去了饮绿轩。 “味道很好，比御膳房送的好上百倍。” 紫嫣行宫一行回来后，皇上又给她加封了嫔，现在已经是祺嫔了，也是宫中“最受宠爱”的妃子了。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喜欢多吃些，我们那边还有好多呢。”林暮总觉得紫嫣衣着越来越华丽，人却是越来越憔悴，感觉养尊处优倒还不如做宫女的时候看着灵光。 紫嫣吃着粥，也是随口问了一句，“你在乾清宫过得怎样，和皇上……和皇上接触得多吗，以你的才智，应当很受重用。” 林暮听到紫嫣这样问，没想太多便出了口，“没有，我就是个做菜的，哪来那些什么的，你赶紧再吃些。” 林暮忙着给紫嫣盛粥，丝毫没有发觉紫嫣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紫嫣也不是蠢人，她也早打听到了林暮在御书房的频繁出入，她只是想听林暮自己说，就像她曾经对林暮那样，痛痛快快说个明白。 紫嫣接过了林暮手中的粥，又回应了一个温柔的笑脸，继续吃着腊八粥。 林暮这段时间，一直自持知道剧本走向，还有现代人的见识和一些个小聪明，早就忽略了这宫中最需要担心的还是人心。 在紫嫣的角度，林暮知道得太多了，马上就要起事，若林暮不知道信任，那便只有…… “阿慕，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林暮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当然可以，你说。” “午后，太后娘娘要在宝华殿诵经，你可以帮我送一碗腊八粥过去吗？用我的名义，你也知道我和太后娘娘的关系……”紫嫣的神色有一丝淡淡的愁绪。 “行，包在我身上。”这对于林暮来说，也就是顺手的事儿，便答应了。 午后，林暮重新做了一份腊八粥，早听说了太后喜清淡，好养生，这碗粥里还多放了好些美容养颜的材料。 皇上一般诏她也就是固定的时辰，林暮想着这走一趟宝华殿再回来，怎么着半个时辰也该够了。 林暮提着食盒就到了宝华殿，正正好遇见一个小宫女。 “你是来做什么的？”那宫女拦住林暮。 “奴婢阿慕，我奉祺嫔娘娘的命，来为太后娘娘奉上一碗新制的腊八粥。”在外人面前，林暮还是把姿态放得很低的。 “东西给我，你到侧殿里稍等片刻，若太后有赏赐或别的，自会有人来寻你。”那宫女接过了食盒就往正殿去了，林暮也是没有怀疑别的，就往侧殿走。 那宫女还回过头来嘱咐了两句，“安静些，别发出声音，太后娘娘不喜别人惊扰神灵。” “知道了，多谢姐姐指点。”林暮听了才是蹑手蹑脚地往侧殿里走，轻轻推开了门，就能看见几尊佛像庄严肃穆。 林暮自诩是个唯物主义者，但遵循人在屋檐下的原则，还是轻悄悄关上了门，走到了佛像面前作了几个揖。 林暮一直认为求神拜佛也只是心里有所求罢了，拜一拜，给自己一点正向的暗示，总也没什么坏处。 林暮双手合十，心中默念着：求佛祖保佑，顺利走到结局，赶紧离开这个世界！ “嗯……” 林暮：嗯？ “嗯……啊……” 林暮：嗯！ 一番挣扎辨析，林暮确信，这大殿里有人在…… 林暮想也不想就悄声往门边去了，这种时候，默不作声地消失才是上上之选。 一推门，门竟然推不开！ “嗯……嗯……啊……”那不堪的声音伴随着男人粗壮的喘气声，愈发清晰。 此时出不去，宫中通奸都是死罪，贸然发出声音也只有被那男女一起制住。 但只在这里默不作声，四下也没有躲避的地方，等他们完事儿了，也只有被逮住的机会。 林暮想了想，活着干，死了算！就算要死，也要死个明白，在没被发现之前，掌握更多的信息，说不定还能搏得一线生机。 林暮踮起脚，一步步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靠近。 “啊……嗯……轻点儿～～”那声音还转着弯儿，让林暮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绕过佛像，后面角落里立着几张丝制的屏风，屏风背后若隐若现，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发出一阵阵尴尬的叫喊和喘气声。 林暮真真是倒吸一口凉气，当真还是有比她更不信鬼神的，这样的行为当的上一个“亵渎”了。 林暮是没功夫欣赏他们演的激情动作片，迅速扫视着有用的信息。 塌边的鞋子，男人的是长筒靴子，女人的，只漏了一个鞋面，上面有密纹刺绣。 林暮躲在柱子后面，小心张望着，又瞧见了屏风上面搭着的衣服，墨绿色的袍子上俨然露出一角五爪金龙。 林暮一下子缩回来喘着大气，深呼吸着让自己平静下来。皇上没有子嗣，朝野上下有资格穿五爪金龙的，只有皇上那个名义上的叔叔，如今的一品亲王八贤王。 男人的身份知晓了，那下一步，便是去寻找那女人的身份了。 林暮再沉住了气，从柱子后面悄默声的伸了个脑袋出去，再看，再找，一定还有什么细节自己没注意到的！ “哎呀……你真是的……”女人的声音很是熟悉，那种故作骄矜，让人很是不舒服。 突然一声，那女人的身影搅动着一踹，一顶冠被她踹了出来，一角正露出了屏风之外。 第28章 腊八（2） 林暮提起衣裙，就悄无声地逃回了前面，在佛像面前思考着出路。 看着这面前紧闭的殿门，林暮松下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腕儿脚踝什么的，提起裙摆，就是一脚，正踹在那殿门正当中。 一脚过去，门框发出巨大的响声，还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林暮能听见里间女人有些慌乱的叫喊声，还有两人慌乱的穿衣服的声音。 林暮眼睛里全是兴奋的神色，就好似压抑了很久终于有了爆发的机会一般。一脚过后，提起衣摆再来一脚。 去你妈的这该死的皇宫，去你妈的这该死的憋屈生活，去你妈的这有毛病的剧本杀！ 带着怨气的一脚，伴随着一声金属变形弹开的声音，殿门真的被林暮踹开了！ 林暮内心里好像念过一篇获奖感言一般，感谢佛祖保佑，感谢自己干活儿锻炼出来的肌肉，感谢这个朝代金属工艺还有待加强，锁扣朽了就变脆了。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林暮当务之急还是得赶紧跑！ 当沉默带来的结果注定是死亡，那么就只能选择嚎起来，用最亮眼最高调的方式出现，用最为直接的方式来抗争！ 林暮这一脚直接踹开了门，撒丫子就往外跑，想着里面两人也不敢裸奔，忙着穿衣服，怎么样也能给自己找条活路，只要能跑掉，那就…… 林暮刚刚跑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的女声大叫：“来人啊！快来人，抓刺客！抓刺客！” 林暮脑子都懵了，那女人为了抓住她，竟然不惜搞出这么大动静。 “站住，那个宫女！”林暮那边儿刚思考了几秒钟，转头就撞上了侍卫，他们听了叫喊声赶过来，见到林暮支支吾吾，头发都散乱了，直接拦住了。 宝华殿里才跑出来了好些个太监宫女，为首的走过来，对着那侍卫头领，“方才从宝华殿中出来的人，可瞧见了？” “只有这一个。”其中一个侍卫，立马把林暮压倒在地，林暮被反制了双手，膝盖磕在了硬石板上。 “方才听见有人叫喊有刺客？敢问姑姑是发生了何事？”那侍卫继续问着。 “有吗？大人听错了，这宝华殿中只有太后娘娘在诵经礼佛，无事发生。” 最后四个字读的很重。 林暮心里：好家伙，你无事发生，就扯着嗓子喊了人来把我按住，你们也真的体面…… “人交与我，大人们先忙自己的去。”那大宫女说完，从怀中拿了银两给了那侍卫。 “多谢。”侍卫列了队就要离开，林暮则是换了两个太监羁押着，往宝华殿里拖，一直被拖到了正殿里，扔在地上。 林暮吃痛着，挣扎爬起来，就看见正殿里一尊大佛前，一个身影跪的笔直，衣服打理得整洁，红棕色的绸缎上绣着金凤展翅。头顶金灿灿的一顶凤冠，看着整洁，但发冠缝隙处仍然能看见几缕乱发，也能看出那发冠戴的仓促。 那女人手里握着的香，升起一缕缕烟，只见她虔诚地作揖，然后从蒲团上缓缓起身，把香插在了香炉里，再缓缓转过身。 林暮赶紧翻身起来，跪倒行礼。 “奴婢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林暮心脏跳的很快，“噗通，噗通。” “你在这儿做什么？”太后垂眼盯着林暮，就像是俯视蝼蚁一般，带着厚重的不可一世的傲气。 “奴婢…奴婢……”林暮飞快组织着语言。 “奴婢向往佛法精妙，特来宝华殿参拜祈福，偶遇太后娘娘上香祭拜，奴婢能得随喜娘娘一分功德，倍感荣幸。” “哦？那你的意思是说，你别的什么也没看见咯？”那语气里带着浓烈的杀气。 林暮直接起了身，跪直了，和太后娘娘眼神对视，意图用自己的诚恳和真挚，感动她， “奴婢未曾见过别的什么的。” “你若离开了这里，再出去瞎说什么的，那可怎么办啊。”这话说得委婉，实则就是浓烈的威胁。 “奴婢又没什么凭证，若说什么，娘娘大可以治我一个攀污之罪，奴婢别无所求，只是要个命罢了。” 林暮在帮她找理由，找一个留自己一命的理由。 “判案都讲究一个人证物证具在，没有物证，人证又有何用？” 林暮看见太后神色变了，使了个眼色给那大宫女，那大宫女便匆忙往侧殿方向去了。林暮心里一松，后宫里混的，总也不是个傻子，总算知道赶紧去磨去痕迹。 林暮依旧在原地，这个时候别的什么也干不了。 过了半刻，那大宫女回来了。 “启禀太后，侧殿不知何缘故，殿后走水了，火势有些大，娘娘先行离开。” 林暮一听，好家伙，不愧是皇家人，出手就是大手笔，直接一把火烧了…… “怎么突然烧起来了呢？”太后那造作的语气让人很是不爽，这种半老徐娘的故作骄矜，真的是油腻得令人作呕，这一问周围人也是无人回应。 “宫女打扫香案，不甚打翻烛台失火，宫女尸首被当场发现……” 林暮：“！” 话音刚落，脖颈处传来一下剧痛，林暮眼前一黑，直接扑倒在了地面上。 倒也没有完全失去意识，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有人把她从地上抬起，走了好些路，再就是又被扔在了地上，然后是耳边的关门声。 古装剧诚不欺我啊，打人脖子后面真的是会全身没劲儿，整个就是一个任人摆布。 鼻腔里能闻见香火的味道，还有好些东西烧焦的噼啪声，焦丑味，还有持续上升的温度，汇聚成一波波热浪，一浪又一浪地掀翻过来。 林暮睁不开眼睛，身体也动不了，只能清晰感受着，自己好像确实是在一个危险的境地了。 又等了一会儿，肺里再吸进了几口烟雾，身体倒是有了反应，直接咳出了声，这一咳，人反倒是清醒了些了。 林暮挣扎着，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眼前是一片火光…… 第29章 紫嫣！ 火光之上滚滚浓烟，呛得人眼睛火辣辣的疼。 这背后一下当真是有些厉害，林暮真的就动不了，只能——等死。 这一瞬间，才是真正的生死一瞬间，林暮几乎把太后她全家都问候了一遍……没想到自己逃过了杖毙，辛辛苦苦熬到了腊八，距离大结局就半个月了…… 怎么最后竟然是这样一个死法？都说火灾里大都是呛死的，但是，林暮想着自己现在趴在地上，烟都飘上去了，保不齐自己真得被活活烧死。 好一个高温马杀鸡，真的会谢。 在这儿死了，到底会怎么样，都是个未知数，有些穿越的死了好像也能回去，但不管哪个世界，命都只有一条。 以往有的选，当然奋力求生，如今没得选，林暮也有些期待，说不定万一有那么一点儿可能，真能死回去…… 想到这儿，林暮也是“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人呢？人呢！”噼啪杂音中，传来一句焦急的质问声。 “不知道啊，其他几个殿里都没瞧见，只剩这个走水的了……” “诶！诶！皇上您别去，这火太大了！皇上！” “咚—咚——”不多不少，刚好两脚，这两脚已经不是踹坏一个锁扣了，整个门的木架子，都被踹翻了，歪七扭八地垂在边上。 “阿慕！阿慕！” 林暮听见了有叫自己的声音，但确实无力回应，只能用尽全身力气伸了一只手，胡乱抓着。 正好碰到了案上的桌布，便攥紧了，接着翻身的势头用劲儿扒拉了下来，案上供的果盘倾倒，砸在地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再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睡梦中，林暮好似来到了一处神秘的地方，四周一片雪白虚无，脚下踩着淡淡一层冰凉的湖水，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只听见自己脚踩过水的声音。 走了许久，有些累了，才停下来歇息一番，正喘着气，一滴水滴在了她额头上，好像是热的？很快又冰凉了…… 林暮还纳闷儿呢，天堂竟然也下雨的吗？ 再然后，雪白迅速被黑暗吞没，林暮害怕地一激灵，直接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就看见一个穿着官袍续着胡须的老头儿，正拿着一根足有一指长的针往自己的虎口扎，那叫一个钻心的疼啊！ “哎呦喂，咳……咳……你干嘛呢！”林暮一开口，咽喉一阵疼痛，这正经的“烟嗓”说了几个字就开始猛烈地咳了起来。 那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叫唤，给吓了一跳。 “醒了，总算是醒了，诶……”那老家伙好像也还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林暮正转着脑袋看着周围的环境，听到了开门声，走进来那个明黄色的身影。 “微臣参见皇上，启禀皇上，微臣施针过后，人已经醒了，只是余毒未清，还需静养几日，待微臣开几副方子再……” “醒了，下去，跟门外的人交代好就行。” 那老头应当就是太医了，都说太医性子沉稳，那老头说话也是一个沉稳，慢吞吞的，林暮听他念的都脑袋疼，皇上也是，直接给人请了出去。 门口守着些人，都是皇上招来照顾林暮的，那太医走出去，就开始交待照顾的事宜，也跟念经一般，叽叽喳喳说了好久。 房间里，林暮和皇上四目相对。他身边带着的，也是小福子几个，都是跟着出巡，知道林暮的特别的。 “说，宝华殿怎么烧起来的？”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压，有些严厉的逼着林暮回答，他总想知道林暮怎么把自己置于险境的。 “那个……我……我不太记得了……那什么……烧了房子不会让我赔。” 这件事，总还是不太好说，现在也才腊八，这会儿挑破了矛盾，对除夕一夜说不准还有影响。当然，她无凭无据，未必有人信她…… 但真要说，面前这人应当会信的。林暮不想欺君，也不愿骗他，只说自己不知道好了。 说白了，那交缠在一起的两人，一个是他的养母，一个他的叔叔，总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亲人，不告诉他也没什么不仗义的。 “朕会查，你好好休息。”说完他就要起身，堂堂一国之君，总还是有很多事要忙的。 “那个……今日你怎么会来？”林暮犹豫了一番，还是问出了这一个问题。 “朕遣小福子来寻你，说你往那边去了，一个多时辰了没有消息，后来听说宝华殿走水了。”他说完这些就径直走出了门。 林暮呢，则是在塌上内心波涛汹涌。她记得很清楚，就是他，冲进了火场把自己救了出来。 林暮拉了拉被子，把脸蒙住，被子里的脸有些烫红。 平静了好一会儿，才从这边的情绪里走出来，重新把理智找回来。 今日，真真是差一点儿丢了性命，而那一切的缘由…… 大火？太后？宝华殿诵经？宝华殿通奸？八贤王？腊八粥？紫嫣？ 紫嫣。 紫嫣！ 一切的一切，都源自紫嫣的请求，送那一碗腊八粥。 林暮心里也是有些凉意涌上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紫嫣，当真对自己动了杀心。 自己应当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也就一开始拿着人家身世浅浅威胁了一波，然后撞见了她和八贤王，然后当着她和皇上稍微熟悉了一点，然后还当着她的面撒谎说和皇帝不熟…… 林暮：好，我真该死。 其实，林暮没打算去深究，总应该是自己的存在挡住她的路了，还有就是，嫉妒。 紫嫣的这一招，已经是挑破了这一层窗户纸，这次林暮没死成，那再见面就已然是结了血仇的敌人了。 林暮本是个热血的，一直崇尚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但这一次，她是真的不打算报这个仇了。 以往总还是怀疑，紫嫣这样的性子，哪里像是个逼宫谋反的人物，总觉得她同剧本里写的差了好远。这一次，林暮才是真正看见了，紫嫣的血性。 不去管她，其实也管不了她，没什么凭据，两人地位也有差距，林暮现在只期待紫嫣带着这分血性，赶紧到除夕夜，大杀四方！ 林暮：我可真是个善良的女人。 第30章 将至 林暮被安排在了乾清宫偏院儿的一间房里养病，整日里就吃吃喝喝等着人伺候，就像是成了主子一般。 当日的宝华殿已然燃成了废墟，皇上带出林暮时，就命人封锁了消息。当然，纸包不住火，宫里这些人人多口杂，总能传些消息出去，传着传着，就变成了： “皇上又瞧上了一个宫女，就养在乾清宫里，时常诏幸，不分白天与黑夜……” 林暮：“……” 腊月过得也飞快，林暮满心关注着除夕那日该发生的大事，总还是没什么精力去应对这些谣言。 每每有人来送饭，林暮总要跟他们聊上几句，打听着宫里正在发生的变化。 “最近，太后才最是邪门儿，以往那样瞧不上祺嫔，现在竟然邀了祺嫔去寿康宫同住，还时时一同诵经，用膳。” 林暮一听，心里也能猜到个大概。太后和紫嫣之间唯一的纽带，就只有那个精力旺盛的男人八贤王了，想来，定然是他说了些什么花言巧语，才让紫嫣到了太后身边。 有时候林暮也疑惑，那八贤王也没觉得多英俊潇洒，怎么这些个女人都这样吃他的手段？难不成真的是花言巧语？精力旺盛？ 不过，以女人的妒忌心理，太后应当还不知道紫嫣也是他的女人，不然…… 皇上也有两天，来找了林暮一起用午膳，他吃香的喝辣的，就让林暮坐在他对面喝粥。 “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儿和我说说吗，我在这儿呆的闷死了。”林暮有些偷偷撒娇的语气问着。 皇上的脸色，倒是出奇的严肃认真，“你之前同朕说的难民问题，朕前些日子已经颁了诏令了，停了武装征战，遣了户部的人用商贸合作的方式去讨回那几座城。” 林暮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换来的是这样的答案，他竟然真的听了自己的建议，停了战争。 “你别一副吃惊的样子，朕是一国之主，对百姓好的建议自然会采纳，与你没什么关系。” 林暮也不去深究，眼前这人到底是嘴硬，还是真诚中带一点儿嘴硬。 “八贤王提议，今年除夕宫宴大办，朕问过了太医，你的身子等上几日也差不多了，到时还能热闹热闹。” 林暮嘴角露出了一丝牵强的笑，热闹，可太热闹了，应当是过去几十年里最热闹的一个除夕了，毕竟战火燃起，几乎要照亮半个京城。 “八贤王无端端的给个提议，是否有些怪异？”除夕的变故是必然要发生的，但林暮还是想来，若能有个防备，各人的结局还说不一定。 玩儿这个剧本杀时，林暮并没有等到复盘，那么从现在开始的每一个选择，其实就和所有角色真正的结局息息相关。 宫变，对于眼前的人来说，也只有生与死两个可能性，林暮更希望是生。 “八贤王，之前四处敛财的背后之人都是他，现在又要领了宫宴的差事，不知是为了敛财还是为了什么别的原因……”林暮故作深沉的说着，还悄默声的抬头瞄一眼皇上的反应。 谁料，皇上一个抬头，两人还对视了一眼。 “你何时这样多话了？以往让你说政事，你还忸忸怩怩不敢多说，现在编排起八皇叔倒是一套一套的。”那语气，也是好不容易找着了机会把林暮好好怼了一顿。 林暮有些尴尬，不好解释，只能继续往嘴里塞着没味道的白粥。 又过了几日，真真是到了除夕夜的前一日，林暮已然恢复了大半，总算是找了由头跑回了膳房。 第二日的宫宴，不仅是后宫众人，还有好些朝臣，大宴会，御膳房也是忙不过来，好些宫室都被征用去帮忙了，这乾清宫的膳房自然也不能闲着。 得了差事的众人，对于第二日的除夕宫宴也是知道了不少消息。 林暮帮着包着饺子，众人一边忙活一边唠嗑。 “这宴会真的是办的大呀，皇上在大殿里宴会众为宗室子弟和朝中大臣，太后娘娘则是在后宫里宴会命妇和后妃。” 林暮问着：“太后娘娘？” “是啊，太后年岁也不大，也是后宫里身份最尊贵的女人了，本想着她定会带着亲信高贵妃来操办，谁料，竟是让祺嫔操办了。” 林暮听到紫嫣的名字，还是不由得有些唏嘘，明夜过后，她的结局也要见分晓了。 另外一边，乾清宫的暗室里，阿七正在向皇上汇报些什么。 讲着讲着，皇上手捏紧了一个拳头，手背上青筋分明可见。 阿七继续问道：“我们可要收网抓捕？明日若等他们动手了，那就……” 皇上拳头满满展开：“那就什么？那就是真正的逼宫谋反了，那便是真正的死罪了。” 阿七一下子晃过神来，才明白眼前这人究竟想干什么。 皇上自己本就不是当今皇室嫡系血统，说到底，自己的血脉还不如八贤王尊贵，以往八贤王有什么过错，朝堂上下都会有抬举皇室血脉的意思在…… 既然如此，那边只能让他抬都抬不起来！ 皇帝早几年都在不惧自己的情报网络，这才有了阿七等人的存在，他们总还认为皇上是那个五岁上朝在龙椅上尿尿的黄口小儿，殊不知，天子手段，终究要让他们倍受震撼。 几方的手段势力都在绸缪。有的人在期待改朝换代，一步登天；有的人在期待光复前朝；有的人在念着继续垂帘听政，而有的人，只想等着…… 林暮在等着，除夕一夜，众人命运定下，剧本杀走到尾声，她兴许就回去了…… 过年的时候，照理也就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以往瞧不上的春节联欢晚会，现在都没了着落，每每想起，都恨不得自己哼哼一首《春节序曲》。林暮就这样，喜喜庆庆，满心欢喜，等待着这一场“巨变”。 第31章 除夕宫变 林暮身体还没有好全，除夕前夜往小厨房跑了一回，咳嗽了半天，又被塞进了屋子里躺着。 林暮也是使劲儿央求，才得了皇上的授意，以他的侍女身份参加除夕的宫宴。 中国人对于新年的重视程度，古往今来都是没有少的。除夕这日，满宫上下都是张灯结彩，火红灯笼挂了一串又一串。 除夕也是宫中发节礼的日子，大到妃嫔，小到太监宫女，都有不同份例的过年钱，并且都是用银子来发。 饮绿轩的宫女，从内务府抱过来沉甸甸的一盘子银子。 “娘娘，瞧，咱们这头一年的节礼就是这样丰厚，宫里可没有几份排在咱们前头的。”小宫女一脸兴奋，用眼神数着着银锭子。 紫嫣穿上了紫红色宫装，很是华丽，今日很是重要，她需要穿上最华丽的衣服。听了宫女的奉承，紫嫣也只瞟了那铺的满满的银子一眼，便转过去了。 今天的紫嫣，神情分外严肃。 …… 以八贤王为首的宗室之家，除夕这日也是从一早就开始忙活了。 各家的家主早早到了宗庙祭祖，而各家的女眷则是一早就进了宫，朝见太后以及后宫有品级的妃嫔。 太后在紫嫣的帮手下，也是在宫里安排上了戏台子，一整天不停歇地演着，给女眷们找了乐子，安排了膳食，方可以一直挨到晚上的宫宴。 今年，在八贤王的安排下，宫宴规模极大，后宫宫宴里也是多请了好些大臣的家眷入宫同乐。 至于前朝的宴席，也是颇为盛大，不论文臣武将，有些地位的统统得了机会与天子同席。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今夜，注定是个别样的夜晚。 天色渐渐暗下来，宫门口的车马也是越来越多，各家的马车早早将自家家主送来，免得堵在这京畿大街上。 官员们也穿上了崭新的朝服，在入宫官道上互相问候，互道一声新年快乐，再是按照内侍的引导，找上自己的位置。 当中的歌舞也是从未断绝，虽说还未到开席，总也是热热闹闹的气氛到了。 众人坐的差不多时，八贤王才到了场。 “八贤王！” “八贤王万福！” “下官见过八贤王！” 四处都是些奉承的声音，八贤王也是听惯了，有些敷衍地假笑着回应回去，总算是全了个面子。自从皇上越来越倚重八贤王，这样的声音就没有断过。 “皇上驾到！”海公公清了清嗓子喊道，他也是年纪大了，气力总显得有些不足了，兴许再过两年，也该是让他徒弟接上了。 众人齐齐跪倒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也着了最为亮眼庄重的龙袍，抬了抬手，示意众人。 海公公又扯着声音，“平身——” 林暮站在后面，就这么看着哪些个红帽子排的整整齐齐，低下去又抬起来，总还是有些震撼在脸上的。 “开席——”海公公又吼了一嗓子，这次那席字都有些破音了，海公公脸有些红，转过来尴尬的看着皇上这边。 皇上略微皱了皱眉头，倒也没说什么。 开席声音一出，端着菜肴的宫女太监鱼贯而入，整齐的排着队上着菜。 凉菜三道已经放在众人桌子上。 林暮这次的任务是做侍女，终于是顶了海公公的位置，站在皇上身边给皇上布起了菜。 林暮刚夹了一筷子，弯腰放在皇上碗里。 “每道菜一筷就好，然后撤到后面去。” 林暮听了，也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是。” 林暮夹完这几筷子，就将碗碟往后撤去，心里正念着：有钱真好啊，这些菜就给浪费了。 一转过背后屏风，就瞧见后面放了一张桌上，桌上还摆了一副碗筷。 不用多说，一定是给她的。林暮拿起筷子就吃了一口，这些天真的是天天吃粥喝汤，总算是吃着了有油腥的东西，想着这最后一顿，吃御膳，也不算亏。 前面的列位大臣，也是品尝着美食，欣赏着场中歌舞。 席间觥筹交错，众人脸上都是喜悦轻松的神情。 后宫里的宴席也开始了，比起婀娜的舞姬，这些个女人还是更爱热闹的戏曲，众人在锣鼓喧天中阵阵叫好。 紫嫣和高贵妃，坐在太后左右，高贵妃也是一脸兴奋看着戏台子叫好，紫嫣显得冷多了。 前面的宴会歌舞也是走了半截，上了好些热菜，林暮也是被一盘一盘的给喂饱了，正站在皇上身边打着饱嗝。 “少你一口吃的吗？吃这样多？”皇上是一脸无奈，语气里还是带着点纵容。 转眼，宴会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歌舞伎们纷纷退了场，将中间的场地留了出来。 大臣们成群地上前拜年，行礼说着些吉祥的话语。皇上也都一一回应，饮了不少酒。 林暮也偷偷尝过他杯里的酒，只能说怪不得这些人都“千杯不醉”，林暮总觉得喝起来真的是淡淡的，还不如老妈做的醪糟上头。 大臣们喝了几巡，宗室子弟倒是没有一个上前的。宗室子弟以八贤王为首，其余一些个宗室一直盯着八贤王，那八贤王只坐在位置上自顾自喝着酒，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他们自然也不敢动。 终于，等大臣们消停了，八贤王才从位置上懒懒的站了起来，从怀里拿了个竹筒捏在手里，另一手端着杯子就上前了。 八贤王不知是醉了还是怎么的，摇摇晃晃上前就站定了，该有的礼节是一点也没有，直接开了口。 “皇上，我的侄子，八皇叔我敬你一杯！”说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那无理的举动，在场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唯有林暮，看了才是紧张的掐住了手背，很是兴奋，脑子里都是：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皇上也是应付的笑了笑，端杯饮了一口，再重重把杯子放在了桌上，心中的不悦已经要溢出来了，这肃杀的气氛很快席卷了整个席面，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侧耳听着这边的动静。 “今日除夕，我还想向我这小侄子讨上一样新年节礼！”八贤王音调越来越高亢，人也越来越兴奋。 “八皇叔喝醉了，要不要先下去休息一会儿。”皇上面色铁青，冷冷的回应过去。 第32章 除夕宫变（2） “侄儿不好奇本王想要的是什么吗？”八贤王脸上的笑意愈发狰狞，转而怒吼道：“本王要你的皇位！” 这话语一出，在场的大臣们都怔住了，转而就是好些个官员开始悉悉索索说着话。 林暮观察着皇上，他不知是愣住了还是太过冷静，听到了这句话也没有太多震惊。 下面几个耿直的朝臣倒是先沉不住气了。 “大胆八贤王！你是什么意思，想要谋反吗？！此乃大逆不道之言论！”那白胡子老头站起来，指着八贤王的鼻子就开骂，很是有底气。 皇上反而比刚刚要平静了许多，听了这老家伙的话，还有些敬佩在眼睛里，以往他总嫌弃这老东西教条主义，做事总是死板，皇上没少受他的“教育”，没想到这第一个站出来的，竟然是他。 林暮不认识这老头，但也知道，这满座多少壮年官员，竟然还不如一个老头儿有种。 这老家伙开了头，好些官员也站起来要骂。 八贤王被指着鼻子骂，也是有些上头了，脸憋的通红，把手中杯子狠狠砸在地上。另一只手里握着的竹筒举高，拉下引线，一阵轻响，冷烟花向天上直冲，打破了夜色的宁静。 烟火升天后，四周甲胄之声愈发明显，然后是踏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强烈！ 一大群身着铠甲手持利刃的官兵，自宫门左右鱼贯而入，持刀包围着宴会场中。 宫门一侧密密麻麻排了三列，最后面的人手里都持着弓箭，箭头直指宴会上众人。 绝对的武力值，永远是最好的话语权，这些都是八贤王这些年来私自豢养的府兵，都是精锐。 林暮被这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果然，寥寥两个字“宫变”，根本不足以表现这场景的震撼，难怪刚才还愤愤不平的官员们现在都闭了嘴。 林暮不自觉地向皇上靠了靠，皇上则是偷偷转过来对她说了一声，“没事的，别怕。” 林暮：？？？有人要造反，你说没事儿？你没事儿？ “八皇叔，你这是要造反吗？”皇上沉沉地发了声音。 “是啊，你们看出来了？哈哈哈—”八贤王抑制不住狂笑了起来。 “大胆八贤王！宫中还有禁卫军，城外还有护城军，你区区府兵之众，哪里能成事！他日我高氏必定第一个带兵踏平你的王府！” 林暮看着着蹭的站起来的大胡子，一看就是个行伍之人，他嘴里说着高氏，想来就是高贵妃的哥哥了，没想到那跋扈的高贵妃还有个这样耿直忠勇的哥哥，在这样的情景下还能站出来。 “禁军？禁军在哪儿呢？”八贤王用着极为嚣张的语气说着，另一边，一位身着黑甲的男人从宫门走了进来。 “下官拜见八贤王。” 林暮一听，这拜的八贤王，看样子就是妥妥的狗腿子一号了。 “禁军众人已然守自皇城周围，等宫中事定，必可护新皇顺利登位。”此人是禁卫军副统领，禁卫军统领前些日子被派去了北地平叛，现在当是他掌着禁军。 此时，京城以及周边各大城池，也正在爆发着骚乱。 大批的匪徒，自称要光复前朝，歼灭清寇，一伙一伙的在各大府衙和官府要地，打砸点火，引起骚乱。行动一个时辰前便开始了，算着快马报信，此时的京城一半的护城军应当已经出城平叛了。 “至于护城军，等他们反应回来，大事已定！”八贤王直接从旁边副统领的腰间拔出佩刀，一步步向林暮他们的方向走来。 此时，还有朝臣要上前阻拦，那些官兵上来控制，八贤王则是一抬手，“都住手。” 八贤王的侍从，才着急忙慌从后面端上来一个托盘，上面盖着红布。 走到八贤王面前时，八贤王才将红布抽来，盘子里放着的，就是各式各样的荷包钗环，还有孩子用的虎头帽。 席上一个大臣突然叫出声，往前叫喊着，“玉儿？你把我的玉儿怎么了？” 八贤王皱了皱眉头，用手扒拉着，把那个虎头帽捏了起来，丢到了那大臣面前。 “卫尚书？记得你是老来得子？” “你是什么意思！我的玉儿在哪儿？”那卫尚书满眼通红。 林暮其实已经明白了大半了，这边是八贤王，后宫里可是还有一场宴会，而那场宴会的主导者，定然…… …… 半个时辰以前，后宫里的宴会，在一声茶杯破碎声里，身着戏服的众多戏子手持利刃，将整个宴会厅包围的团团转。 众位女眷都是惊慌失措，好些怀抱里的婴孩儿都被这嘈杂的声音惊得嚎叫起来。 在众人的诧异声中，紫嫣缓缓起身，走到那哭嚎的婴孩儿面前。 紫嫣脸色冷漠，伸出了一只手，拿手上带着镶了宝石的护甲，那母亲看了生怕伤着孩子，连连往后推。 “祺嫔，你要干什么！” 太后在震惊中发了话，她并不知晓今夜他们的筹划，只当是八贤王谋划着分些权利，自己好再参上几年政。 紫嫣伸手，从那婴儿的头上拽下了一顶虎头帽，交到了身后跟着的奴才手里。 再是有人控住了那母亲，也就是尚书夫人，紫嫣直接从她头上拔下来一只金步摇。 那夫人看着紫嫣一脸的凶狠，只紧紧抱着孩子，重重跌坐在了座位上。 紫嫣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眼神，现场众人都被吓得哑口无言。 “我不想滥杀无辜，我也是女人，我不想为难你们，前提是只要你们不生事。” “祺嫔，你什么意思？太后还在呢，本官这个贵妃也还在，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要造反吗？”高贵妃那个咋咋呼呼的性子，看着周围有了歹人后，也是第一个跑到了太后边上。 她是个直白冲动的性子，但她对于太后也是真的当长辈一样的爱护。 紫嫣没管她，只转过来瞥了一眼，继续领着人去那些朝廷命妇身上搜刮私密物品，有些性子硬的，紫嫣就叫人按着，另外的人上去拔，有些连着头发一起扯，那些妇人也是嚎叫得声嘶力竭。 有些怕了的 还没等他们到跟前儿，就自己拿了荷包放上，还一个劲儿的抖。 就是这样，一个托盘装满了物件儿，送到了前朝八贤王手上。 今夜，这一屋子的女人和孩子，就是那前朝众人的软肋。 第33章 除夕宫变（3） 内侍端着那托盘，从众位大臣们面前走过，看着他们眼睛里的探寻慢慢变成了惊恐。 今夜，所有人都是主角，林暮才是真正的当了一回npc，就站在那里看着。 想着，眼前的局面似乎八贤王占尽了上风，但情感上，林暮总还是觉得他应当有后手，不对，肯定有后手，他刚才说了，“别怕。” “我还叫你一声皇上，你只需写下一封罪己诏，退位让贤，我便给你封王，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八贤王的嘴脸愈发狰狞。 “罪己诏？朕何罪之有？” 皇上的神色有些嗔怒，那八贤王也是满不在意，“既然你不想写，那便只有换个说法了。” 林暮回想起当初剧本里最后一幕的描写，京城火光四起，皇城兵戈不断。不出意外，这一场宫变必然是武力解决的，那至于是谁解决谁，那就…… “所有人听着，前朝余孽已经潜入皇宫，刺杀当今皇上，我率领禁卫军和府兵，进宫救驾！” 林暮差一点没站稳，向旁边跌了一下，扶住了皇上的椅子。 “他居然，要……”林暮想到了紫嫣，宫里她最在意的那个“前朝余孽”。 八贤王这是，要以救驾为名，杀了皇帝，再栽赃给紫嫣他们这些前朝的人？真的是何其狠毒，用之如宝，弃如敝履。 想着紫嫣对他还有那种感情，林暮真的是狠狠的想吐一口唾沫，无耻至极，想来紫嫣他们到死也不会知道，八贤王不仅是利用，还要用他们的命来洗白自己这个皇位的来源。 八贤王一挥手，身旁的副将从怀里再掏出一支焰火，直冲云霄。 约莫等了一刻钟，兵戈声真真是近了。 林暮瞧着宫门外的方向，她站的位置也算是高处，隐约能看见京城各处冒着黑烟，闪着火光。 兵戈战马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士兵的叫喊声，呐喊声，嘶吼声，越来越强烈！ 当真是兵戈不断，战火四起。 剧本到此为止，自此以后的一切对林暮来说都是未知的了，她并不知道每个角色最终的选择，这些选择也决定了每个人的结局。 未知的恐惧，伴随着战争带来的正面震撼，才是最考验人的。 等等，林暮突然想起来什么，再定定看向宫门外，自言自语也是出了声，“为何会有战马声？” 是的，战马声，这是京城，无论是禁卫军还是八贤王豢养的府兵，在战马紧缺的时代，都不可能拥有如此战力规模的战马队列。 “你听见了。”座位上的皇帝，缓缓开了口。 八贤王此时沉浸在杀戮的快感中，想象着自己的禁卫军，如何击败宫城外一脸懵的皇城护卫军，如何势如破竹地杀进来，直取皇帝首级。 大臣们都有了掣肘，好些都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不过也有些忠贞的，都聚在了皇帝面前，形成了几层人墙，将皇帝死死挡在后面。 “我高家，誓死护驾！”高贵妃的哥哥就挡在第一位 入宫赴宴本来就没有带武器，这位高将军则是赤手空拳夺了旁边禁卫军的刀，握在手里。 “高将军，别忘了你亲妹妹如今也在我手里！”八贤王忌惮着这些朝臣，毕竟杀光了他们，朝中大乱，自己的上位需要他们来正名。 “高家子女，没有软骨头，若是沐雪为国捐躯，我高家后人也会为她树碑立传！” 林暮一听，心里也是莫名有些感慨，这些人，在这样的局面下，还是将忠诚放在了生命前面。 八贤王眼里闪过一丝嗜血的凶光，身后宫门被缓缓打开，他转过头，准备迎接自己的高光时刻！ 等他缓缓转过来，没有看见他的黑袍副统领，只有一排战马，整齐排列着，为首的手持战旗，战旗上赫赫的蓝底金龙，这是边境的军队！ “什么？”八贤王被眼前的人惊呆了，在场的人也是。 “八贤王，起兵谋反，诛！”皇上冷峻的声音，在人群中缓缓响起，那声音，就像一个魔咒一般，扎进了八贤王的耳朵里。 里面包围着大臣们的禁卫军，瞧见了入城人的战旗和战马，也是懵了，好些人手里的刀刃都直接扔到了地上。 “八贤王谋反，诛！”高将军重复了一遍皇帝的命令，用他饱经沙场的带着血性的嗓音，嘶吼着。 那些同他一起，守在皇帝面前的人也是如此，嘶吼着，喊着， “八贤王谋反，诛！” “八贤王谋反，诛！” …… 几匹战马上的将士，一声喊，战马马蹄向八贤王冲去，他的侍卫来阻拦，都被健硕的战马狠狠踏在了脚下。 大局已定…… 方才没有站出来维护皇帝的大臣们，统统跪倒在地，皇上没有说什么。他眼里看不见地上跪着的，他只能看见这些不顾生死，护在他身前的这些人。 林暮总算是送下来一口气，刚刚紧张的她胸口好像都有些闷了，总感觉有口气喘不上来一样。 八贤王结局定了，差不多了，总该结束了…… “所以，你早就安排好了？”林暮想着也要结束了，什么身份准备的也不打紧了。 “自然，朕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这些战马部队，是南方边境止战之时，撤回的队伍的一部分，在回归京畿以后，藏下了一部分，就盘踞在旁边的山里，当着“山匪”。 皇上早知道了，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你是我见过的，最右谋略和胆量的人。”林暮说得很是直接，就好像要告别了，就不要吝惜自己的赞美一般。 “嗯？你今日是……”皇上对林暮这突然的语气，也是有些疑惑在。 “报！后宫的前朝余孽，基本已经控制，我们的人已经包围了寿康宫。”来人穿着太监的衣服，声音却更为阳刚一些。 林暮抬头一看，这不是阿七吗，那个皇上身边的暗卫。 “好，清理干净，莫要再留下……。”皇上的声音带着一丝死亡的威胁，但还没说完，就被阿七打断了。 “但祺嫔挟持了太后，此时二人退入了太后寝殿。” “什么？” 第34章 除夕宫变（4） 皇上想也没想地就往后宫走，林暮也跟上来，一行人疾走又转为快跑，林暮身体好像真的是累着了还是之前呛了口烟没恢复，也是上气不接下气，很是勉强地跟在后面。 她总想着，大结局了都，自己虽时都得走了，但她总也是不想错过每个人的结局。 紫嫣，前朝公主的遗孤，正经的皇室血脉，隐姓埋名借了八贤王的势力入宫，如今造反失败了，当是个什么样的结局？ 方才，当阿七带着宫里隐藏的暗卫冲进寿康宫时，那些个化妆成戏子的前朝势力的人，都是惊慌失措，被打了一个猝不及防。 他们都是些会武功的，但哪里比得过这些训练有素的暗卫，几下便被制服了。 被惊了的逆党们，慌不择路，拿了武器就去伸手抓身旁逃窜的女眷。 官员家属们都穿的朝服一般，暗黑色的，一看就知道抓了也不顶事。 一个画着花脸的逆党，一眼看见了头上珠翠最多的高贵妃，直接冲过去，就要拿刀威胁的意思。 那大刀一指高贵妃，旁边人都吓得惊叫，高贵妃不但不叫，还直冲着迎了过去，那男人挥刀要砍，高贵妃一把抓住了刀刃，鲜血直流，另一手抓住来人的手臂，一个翻身过肩摔，那男人被撩倒在了地上。 高贵妃捡起来了掉在地上的刀，一脚踩着男人的胸膛，直接挥刀砍断了他半个脖子。 “我高家人，哪一个不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你们这些前朝鹰犬，来啊！”高贵妃脸上沾了血，整个人发着凶光，身边想要打她主意的人都往后退了几步。 支援的人也来了，后宫这个战场也是大局已定。 一旁躲避的紫嫣，见大势不对，立马掏了匕首，抓住了躲在桌边的太后，在众人的惊呼下退到了寝殿里。 “你……你要干什么？你敢动我，八贤王一定会杀了你！”太后被刀指着，不住地颤抖，又还是不屈服地说着狠话。 “你觉得我活的了吗？” 皇上一行人再到寿康宫以后，里里外外已经控制完了，只是其余人都将太后寝殿缓缓围住了。 只见门被打开，紫嫣死死躲在太后身后，手上的匕首已经嵌入了太后的肌肤，缓缓渗着血，太后也止不住流着眼泪。 林暮气喘吁吁，喘着粗气，看到太后的模样，也是忍不住唏嘘，当初那样神气十足的女人，她也会怕的吗？ “祺嫔，你想干什么？”皇上直接开了口，“八贤王已然没有翻身的余地了，你何必如此？” “我何必如此？你应当问问你自己，问问你的祖宗，何必如此！”紫嫣声嘶力竭的喊叫着。 林暮此时才勉强缓过气来，皇上是不知道她是前朝遗孤的，只当他是八贤王的余孽。 紫嫣什么也没说了，直接把刀握紧了几分，太后感觉到了力度，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你想要什么！”皇上看见太后脖颈上加速流出的血迹，也是焦急了起来。虽说是养母，但皇上总还是无法对这个女人弃之不管。 “我要一个人。” “什么人？” 紫嫣偷偷从太后身后探出了半个脑袋，瞥了一眼，“你身边的那个宫女，阿慕。” 紫嫣话一出，周围的士兵都是一愣，不知道这是何许人也。林暮听了也是震惊，现在是胸口真的喘不过气来，脑子乱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让她来换，两个人你只能选一个！”紫嫣的声音有些轻蔑的笑意，这是她第一次有了一种拿捏了皇上的感觉。 “你要干什么？不可能！”皇上直截了当的拒绝，还有些怒意被点燃了的感觉。 皇上回过头来看着林暮那没有血色的脸，又快速转过去。 周围跟来的几个官员，也都悉悉索索嚼着舌根，应当就是在讨论这阿慕何许人也，还能让皇上在太后和她之间犹豫。 “我去。”林暮强撑着回了话，她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些沉沉的，就好像那天玩剧本杀那天，那种沉重又轻飘飘的感觉。 林暮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就是那种感觉，她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此刻，她迈了步子往前走去，其实既是解了皇上的围，也是想和紫嫣见上最后一面。 林暮迈着步子走进了太后寝殿，紫嫣看着林暮跨过了门，一手推着太后往前，然后迅速退回，关上了房门。 太后跌倒在地，旁边的侍卫一拥而上，将太后围了起来。 “应当马上冲进去，捉拿那妖女！”旁边的一个官员说着，皇上转过来就是一声怒吼：“闭嘴！” “我来了，你想说什么？”林暮有气无力地说着。 “你恨我吗？” 林暮：？？？ 林暮有些没力气地跌坐在了小佛台的蒲团上，“你找我来就说这个？” “我差点把你害死，就在宝华殿的佛堂里，你不会还不知道。”紫嫣已经放下了手里的刀，自己也跌坐在了地上，两个人坐在地上面对面。 “知道，所以呢？”林暮嘴唇也白了，整个人全身都软软的，林暮想来，真的是时辰不多了。 “你要说快些说，我可能……”林暮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的声音。 “紫嫣！我给你一柱香时间，提条件！”皇上的声音，带着焦急。 “我没事！”林暮用着全身的力气喊了三个字，她已然看出了紫嫣对她应当是没有杀心了。 “看来时间不多了。”紫嫣有些无奈地靠坐在墙边。 “我，朱紫嫣，二十年里，只有你一个朋友，你可知道？”紫嫣嘴角挂了笑意。 林暮没有力气说话了，只眨巴着眼睛。 “我嫉妒你，活的轻松愉快，活的聪明热烈，还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我求之不得的东西。”紫嫣冷笑一声，一滴热泪从眼角滑落。 “你说……什么？”林暮强撑着，回应了一句。 “爱啊，你不会看不出？”紫嫣脸上露出了真挚的笑意，“怎么你还不知道？他喜欢你啊。”这一瞬间，林暮想起来了从前在宿舍里躺着聊天，几个青葱少女的话题也是如此。 “我爱过别人，所以我知道，一定是！” 林暮大概知道她说的是谁，“你爱八贤王？” “怎么？不可以吗？” 林暮无奈摇了摇头，强撑着身体的不适，笑了笑，“我觉得他不配。” 第35章 朱嫣 “你是我这辈子遇见过，最特别的人。”紫嫣从地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向太后寝殿里的小佛台。 林暮身体已经没有了力气，实在无法动弹，只能勉强撑着转过了方向看着紫嫣。 紫嫣从佛台上拿起一只烛台，将上面的红烛握在手里，冷冷地说道，“你还记得贵妃之死吗，就是那个害的你差点被杖毙的砒霜，是我下的。本以为那酒会进皇帝的肚子里，谁知道……” 紫嫣说着，回头笑了出来：“呵……所以，若不是我还有一丝愧疚，根本不可能管辛者库快要病死的你！所以，恨我，尽情恨我。” 林暮胸口闷着喘不过气，说不出话来，内心想说：我早知道，真的是何苦你带了愧疚，苦了这些年。 下一秒，紫嫣将那只红烛丢到了蒲团上，又拿了两支红烛，扔到了寝殿软榻上。 红烛很快点燃了布匹，紧接着燃烧到木材家具上，火焰一下子蹿了上来。 站在门外的众人，终于是闻到了里面传来的味道，皇上着急就想往里冲，旁边的内侍赶紧和侍卫一起来拉着，吊起嗓子喊着： “皇上！皇上！里面危险，都愣着干什么，快拉着啊！” 紫嫣站在熊熊烈火前面，才是第一次放松下来，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姿态。再反应过来，发现地上的林暮根本没有要跑的意思，甚至双眼紧闭，手按着胸口，表情很是痛苦。 紫嫣再过来，摇晃着林暮，“你怎么了？我刚没伤着你！” 林暮没什么力气回应了。 紫嫣看了一眼，也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将林暮一把扶了起来，打开了门栓，从门口狠狠地推了出去。 林暮颤颤巍巍走了几步，跌了下去，躺倒在地上时，眼睛刚好睁开了，看见了门口的紫嫣，她头也不回，转身走向了火光。 “我朱嫣，誓死不屈，只愿死后化作恶鬼，诅咒鞑子的朝廷，必将灭亡！” 声音从那寝殿里嘶吼而出，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惊。 再起了一阵风，大火猛然爆起，整个大殿瞬间被火焰吞噬，失去了形状。 紫嫣，不，朱嫣，结局已定。 当这个念头从林暮脑子里迸出的时候，林暮胸口一阵剧痛，一口鲜血直接喷出，然后两眼一黑，晕倒了过去。 …… 睡梦中，林暮回到了自己的家，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外婆，吃上了她亲手煮的一碗简单面。 睡梦中，林暮回到了自己曾经上学的地方，在大学的校园里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林暮逛着逛着，来到了一片空地，目之所及空无一物，脚下踩着清澈的湖水，林暮走啊走啊……走累了，嘴巴也干了，就想低下头舀上一口湖水喝。 一低头，发现湖水里的倒影，自己仍旧穿着那一身浅色宫装，宫装胸口上还有个什么印记，再定睛一看，等湖水平静了，才发现是一滩干涸的血迹，眼色乌黑！ 林暮在一阵恐惧中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全身上下都是酸痛的，尤其是胸口，那种窒息的感觉，总让她觉得下一秒就会被憋死。 还是那个老太医，在自己的针灸包里，挑选着最粗的那根针，刚刚转过来，就被林暮突然睁开的眼睛吓了一跳，手里的针都掉在了地上。 “哎哟喂，吓死老夫了，你的脉象虚弱，能这样早清醒，也是奇迹呀！老夫先去回话。” 说着，还没来得及收拾他的箱子，就往门外小跑着去了，林暮也是辛苦这小老头，肯定又被皇帝拿刀架脖子上威胁了。 林暮平躺着，眼睛盯着头顶的横梁，脑子里迅速思索着。 她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身体在发生的变化，从战火打响后，她的身体状况在迅速地往下走，并且有两个明显的节点。 第一个节点，是八贤王被抓，送入宗人府。 第二个节点，是紫嫣引火自焚。 这两个节点，就是象征着这两个角色最终走向了结局，属于他们自己的结局。 林暮，阿慕，或许是最初的那个李金桂，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npc，她真正的使命，就是推动故事的走向，就是给每一个角色送到他应当去的终点。 对于八贤王，林暮她一手推了紫嫣上位；一手参与了皇帝的朝政，其中有许多关乎到八贤王一方的势力。 对于紫嫣，林暮也是不想多说什么了……如果当初在辛者库，没了林暮的怂恿，她是不是也可以碌碌无为多活上两年？ 这个念头一出，林暮立马把自己否决，这里是剧本杀，一切都是注定的，自己不应该有那么多负担…… 再说到自己身上，林暮自己是npc，npc的生命力就是这个剧本这个世界所赋予的，那么就意味着，当这个剧本把每一个玩家的结局说完以后，就算是真的结束了，那么林暮也就不会存在了。 每送一个角色去结局，这个剧本的能量就会少一些，她自己的身体也会更差，然后直到消失。 这种“消失”，或许就是林暮一直期盼着的——回去真实世界。 当然，这一切都是猜测，或许还需要验证一下。 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好些人的脚步声，有人过来了。 “阿慕！你可算醒了，我们可担心坏了！” 丹青第一个冲到了林暮床边，满眼的担忧，摸着林暮的手，四处看了看，“怎么手还这样凉？我去给你找个炭盆来！”说完，就往门外跑。 林暮没什么力气，一时没来得及开口，只能看见丹青的背影。再之后，则是小厨房的一些个伙伴，还有小福子也来了。 “姐姐可算醒了，皇上这会儿处理八贤王余党，专门嘱咐找了姐姐的好友来探望。” 林暮抬眼一看，这些个宫女儿太监，眼睛都红红的，这样多的人在门外等着，怕是以为得来见最后一面了。 “皇上？”林暮刚说完，两个字，小福子就赶紧接上，“姐姐和皇上的事儿，已经传扬开了，只要姐姐身体好起来，想必福气在后头呢！” 小福子极力表现的很是高兴，但林暮仍然能看出他眼底里也是有些别样的情绪在。 林暮自己，对这“福气”也是没什么期待了，总归是时日无多，还在乎什么呢？ 谈话间，丹青真真儿是端了个炭火喷子来，招呼着众人闪开。 “你们也都瞧过了，该让我也说说话了，她身体还虚，也经不得我们这么多人叨扰。”丹青说着，把众人半推半赶送出了门去。 第36章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丹青送走了其他人，自己也只是坐在了林暮床边，没有说话。 “你不是来和我说话的吗，你说呗。”林暮说完，等着丹青的回话。 “着什么急呀，细水长流，打今儿起我就住你隔壁了，以后慢慢说。” 林暮有些意外，“你那样好的手艺，不去做大厨，来照看我不是糟蹋了吗？” 丹青赶忙接上，“不打紧的。” 林暮笑了笑，任由着丹青在屋里收拾，扫扫擦擦的。那老太医医术也是不俗，自己的身体状况应当也瞒不了他们。 夜里，因为身体的疼痛，林暮根本睡不下去，几乎一直醒着的，能感受到有人进了她的房间，就坐在她床边，至少待了半个多时辰。 那人身上，都是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他白天都很是繁忙，只有到了夜里，才有了时间过来看看。 林暮不太知道怎样去面对他，并且自己的身体状况，总是不太想让他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林暮一直忍着难受，没有动弹，一直到他离开。 他离开前，还发出了一声叹息，清清楚楚传到了林暮耳里。 等他走了，林暮才在床上翻了起来，全身肌肉都在疼，止不住呻吟了起来。 紧闭的房门，再一次打开，林暮愣住了。 “何必呢？忍着不难受吗？” 林暮听了，也是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眉头皱进了一团，嘴角却轻轻扬了起来。 “帮我倒杯水。”林暮有气无力地说着。 他从桌边倒了一杯水，再过来，把林暮扶起，坐到了床上，直接让林暮靠在他身上，喂她喝水。 林暮一口水进了嘴里，就开始猛烈咳嗽起来，他立马将手里的杯子放下，轻轻拍着林暮的后背。 “太医怎么说的，我还能活多久？”林暮知道太医说的肯定不准，只是好奇罢了。 “不过是呛了几口烟，没什么的，没什么的。”后面重复了一遍，语调却含糊降低，一听就知道在撒谎。 “撒谎有意思吗？虽然骗我应当是不犯法。”林暮不再咳嗽，但此时人已经完全躺在他怀里了。 “三个月。” “嗯，知道了。” 身体的疼痛依旧在，但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感受着她的体温，还有他的鼻息，似乎总能让林暮更轻松一些，不知不觉竟然也进入了梦想，一觉到天亮…… …… 林暮再醒来，天已经大亮，身边人也已经没了踪影，只在枕头边留下了一只香囊。 林暮刚挣扎起身，想去找些水来洗把脸，丹青就端着水进来了， “坐着，我来。” “别，我还没瘫呢。”林暮接过了水盆，自己洗漱着，梳了头发再转过来，丹青就把早餐端到了桌上来。 “你今天气色看上去不错呀，昨儿休息得可好？” “还行。”林暮一闪而过的情绪很快收敛住，端起了丹青送来的粥，用汤匙搅拌着，一股子鱼肉的鲜香扑面而来，“你做的，好香啊！” “别夸了，快趁热吃！” 林暮笑了笑，再搅了两下，就舀起了一口准备送进嘴里。 突然，林暮的手顿住了，一股子强烈的不安感涌上了心头，脑袋里一紧，眼前也开始有些模糊，手里的汤匙慢慢由一个，变成了两个，又变成了好几个…… 胃里涌上来一股强烈的血腥气，一口鲜血涌上喉咙，林暮一口鲜血喷到了手里的粥碗。 林暮眼睛已经看不清楚了，只能依稀分辨个颜色，手里原本雪白的鱼片粥变成了一片血红。 “阿慕！阿慕！”丹青喊叫着冲过来，林暮只能依稀看见个人影。 “我没事儿，我没事儿，丹青，帮我去打听一下，宫里发生什么事儿了，快去！快去！” 林暮嘴角挂着血，满眼通红，神情很是紧张，丹青被吓着了，也是不敢耽搁，眼角挂着泪就往外面跑去。 林暮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一路摸索着找到了那盆还没有倒掉的水，双手往里浸泡，再用水泼上脸，很快，一盆水都变成了模糊的血红色。 林暮再摸着一路躺到了床上，拉着杯子，睁大了眼睛，但却已经看不清屋顶的横梁了。 等了许久，还没等来丹青，就等来了那个白胡子老太医，又是一把捏住了林暮的手腕儿把着脉。 “嗯……啧……诶……”那太医全是语气词，别的一个字儿也不说。 “大人，您有话直说。” “你的脉象，无甚变化，依旧虚浮无力，还需继续调理……” “好，麻烦大夫走着一遭了，大人请回。” 林暮没有说自己眼睛的问题，这应当也不是他能解决的，只等着丹青回来了。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丹青才急匆匆跑回来，看见林暮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房顶，也是松了口气。在她看来，人还没昏死过去，总都算是不错的。 “丹青？是你回来了吗？” 丹青走过来，林暮还能模糊瞧见人影，也是转过来看向丹青的方向，“怎么样，打听到了吗？” “打听到了，今儿最大的事儿就是王尚宫了。” 听见王尚宫的名字，林暮已经了然了一半了，刚刚身体的变化，就是因为第三个玩家王尚宫的结局，应当也是定了。 “那，她怎么了？”出于好奇，林暮总要把她的故事给听完。 “宫里查叛党余孽，皇上派了侍卫和暗卫一明一暗的搜宫，在尚宫局的地窖里，找到了一面墙。” “墙？”林暮有些没明白。 “用黄金打造的墙，就封在白灰里，全是金块儿，都是这些年她搜刮出来的。这数额，比起当年的少府监也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林暮听到少府监，又想起来自己也被她胁迫了好些时日，心里很不是滋味，看见她每个好下场，自己也是有些过瘾在的。 “皇上可判了？” “判了，就是今日，钱财充公，判了流放给披甲人为奴。” 林暮想起那王尚宫，不说是什么美人，但也是五官端正，宫里养的也很是有气质，若当真发配给了那些个粗鲁之人，她的未来…… “你可解气了，当初她还想你给太监做对食呢，真的是报应，你听了可爽利了？”丹青说完，眼里含着泪，就端走了那一盆血水。 丹青走远了，林暮才喃喃自语，“是爽利，谢谢。” 第37章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2） 谢谢，是对丹青说的，也是对那个着黄袍的人说的，他总归还是在为自己出气罢了。 这个事情，也确实说明了，林暮的身体能量和这个剧本世界息息相关，和每个角色的进程息息相关。 缓了半日，林暮也已经算是习惯了眼前一片马赛克了。 本着对自己房间的熟悉程度还是比较高，几乎要干点什么，还是能办到的，但，恐怕经不起下一个了。 还有三个人，太后、高贵妃、还有，他。 这一天，在马赛克的笼罩中，林暮也算是熬过去了。 夜里依旧难以入睡，但半梦半醒之中，身边又传来了那一阵熟悉的味道。 感受到那人的身体，林暮主动靠了上去，时间总是在倒计时，她打心底里有些不舍， “你才忙完吗？” 皇上直接坐上了床，任由林暮枕在他的怀里， “今日太医来回话，说你身体……” “嗯，没事的。” 皇上的语气显然有一丝不悦，“什么叫没事，太医都诊不出你的问题，只跟朕说你状况不好……” 在黑暗中的轻声耳语，真的很是暧昧，让林暮仿佛沉溺在温柔乡里一般，都快要忘却了自己最迫切的期盼。 她固然已经对面前的男人动了心了，但，纸片人终究是纸片人，她在这里留不久，他们也不可能有结果。 “太后现在怎么样？”林暮直接发问，想知道太后的结局什么时候才能定下来。 “嗯？太后无事，怎么了？” 林暮总还是要催一催进度了，“有件事之前没说，我在宝华殿撞见了太后和八贤王有私情，我无证无据，只是撞见了，你可信我？” 林暮就这么说了，至于他信不信，也无所谓了，反正自己现在能做的也不多，能催催进度就催催，早点离开这边儿，也能早点忘了这个他。 “宝华殿？所以你上次差点被烧死，是太后她……” “差不多，如果你查实了，你会怎么样？”林暮还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嗯……你怎么这样关心太后了？” “所以，你也不会怎么样对，为了维护皇家颜面？”林暮这个问题显得有一丝怨念在。 这个时代，太后就算杀人放火，她也是太后。为了皇家的颜面，她就算有天大的错误也得被压下来。这该死的皇权社会！ “没错，虽然可能对你不太公平……” 林暮身上还是无力，话稍微说的多了些，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 “那……那……高贵妃呢？” 林暮咳嗽的间隙中挤出来一问， “什么？高贵妃也和别人有染？”皇帝有些慌乱的回了话。 等林暮总算缓过来了，“不…不……没有……听说她也算忠勇，你有什么打算吗？” “高家……确实忠勇……朕也没想到他们兄妹二人都是如此，确实该封赏了。 林暮听到这里，也是差不多了，自己已经说得太多了，皇上心里有了数，想必给太后与高贵妃的旨意就在这两天了。 林暮感觉耗尽了全身的能量，在他的怀抱里，沉沉睡了下去。 这一次，林暮感觉到了，他的体温一直都在，一整夜都在…… 林暮的身体，现在就像一个电池能量不足的收音机，整个人精气神也是断断续续的，只要耗了电说了话，总要多恍惚好些时候。 以往养成的宫女作息，凌晨四点起床，早已经不复存在，这段时间，林暮都得躺倒日上三竿才能翻身起来。 这天已过了大半个上午，林暮才从昏睡中缓缓醒来，鼻息里又闻见了膳房里炖骨汤的气息，膳房照例每日辰时开始吊汤，吊到下午就能用上了。 林暮缓缓张开眼…… 再闭上…… 再张开眼…… 林暮举起手，在眼前晃了晃，再放下。 …… 又过了两刻钟，丹青端着食物进了林暮的房门，只见林暮仰面躺在床上，睁大着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 “总算是睡够了呀，你不饿的吗？饿了就往小厨房来寻我们呀，总不能把你饿着，诶，阿慕！”丹青没等上林暮的回应，着急喊了两声，往她床前走去。 丹青的靠近，林暮转过头，但眼神明显有些涣散，对不上焦的感觉，丹青赶忙凑近，挥了挥手。 “阿慕！阿慕！你眼睛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林暮脸上没什么别的情绪，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起伏了，这半个时辰足以她平复好心情，接受自己变成了个瞎子这个事实了。 “太后和高贵妃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啊？你……”丹青嘴里带着一点哭腔，“太后今日发了旨意，自请去先皇皇陵修行守灵了，高贵妃……高贵妃得了册封，元宵节后，要册立皇贵了。” 林暮一听，嘴角露出了一点笑意，“元宵，总也等不了太久了……” 下了早朝，皇上还来不及换下朝服，就火急火燎地冲到了林暮的房间，此时太医已经在了，正用手扒拉开林暮的眼睛，在瞧着些什么。 见了皇上来了，众人才要行礼，皇上已经抢先阻止了，“平身平身，她怎么样了？”焦急的喘着粗气，身上的佩环还没平静下来，发出了轻轻的撞击声。 “回皇上，她的脉象再迅速变弱，至于这眼睛……微臣……不知啊！” 后面就是皇上愤怒的叫骂声，那些个太医的跪地求饶声，依稀还能听见冬青她们的抽泣的声音。 林暮从未觉得，原来瞎子的世界，这些声音都这样明显，这样嘈杂，光是声音都足以把脑子占满，无暇顾及其他。 再等了一会儿，屋里的人渐渐散了，只留下了皇上和林暮两人。 “你……真的……看…看不见了吗？”皇上试探的小声问着，林暮现在表情淡定得不得了， “对，我瞎了。”林暮语气淡淡的。 “你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朕，朕一定……” “我需要你离我远一点。”林暮冷冷的开口，说完就翻身，把头朝向床里面。 “什么？你刚说什么？”皇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的角度，他和林暮应该已经…… “不要出现在我身边，走！走！”林暮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吓了他一跳，空气一下子寂静下来了。 林暮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又找补了一句，“至少，元宵以前……” 第38章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3） “好，你想，我都会答应你。好好休息，有需要就叫一声，门口都留了人。”皇上的语气很是沉稳，一点儿怒气都没有，可以说是对林暮很是容忍。 这个世界，恐怕没有第二个人会对皇上说这样的话。 林暮听见身边人走远了，关上门，才放松下来，大口大口气喘着，伴随着抽噎的声音。 元宵节，应当就是下一个时间节点了，这是属于高贵妃的结局。 关于皇上的结局，林暮一直没有得到什么信息，也猜不太出来，所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到她身边。 林暮现在才算是明白了，一个人越是在苦难中，越能看透别人的真心。她害怕，害怕之后的每一个夜晚，只要他在身边，就会让她沉沦其中，沉沦在这个没有结局的感情中。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林暮告诫自己，不可以，不行。她不想身体离开了，还把魂儿丢在这里。 当断则断，不受其乱。 元宵过后，自己或许会是瘫了？还是植物人，都说不准，那之后的事情就之后再说，现在，就是要离他远一点。 离他太近了，会丢了魂儿…… 在林暮的强烈要求下，他果然没有再来了。林暮自从瞎了以后，他便在屋里内外安排了好些人，小福子也在门口守着。 自己只要一咳嗽，就是四面八方的人围过来送水拍背顺气的。这段时间，林暮也是第一次享受到这样无微不至的伺候，但就算不自在，也没什么好拒绝的。 这些，确实是她现在迫切需要的。 几个夜里，林暮都辗转反侧，全身的疼痛加剧，每每难受到极点，都只能掏出枕头下面的香囊凑在鼻子面前，狠狠闻着，才能好受些。 林暮脑子里都是，自己真的是不争气，被这纸片人狠狠拿捏住了，怎么就离不了他了呢？还好，明日就是元宵，应当快了。 …… “贵妃高氏，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皇贵妃，钦此——” 随着太监宣读圣旨，高贵妃，不，皇贵妃跪地接旨，高氏注定成为了这后宫最尊贵的女人。后宫无人与她争辉，她注定前途坦荡。 高贵妃，结局定了。 这一边，林暮半躺在床上，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开始咳嗽，猛烈地咳嗽，咳着咳着，还喷出好些血来。 门口负责看顾林暮的人，都着急跑了起来，这边儿拿着帕子擦着血，那边儿吊命的人参片儿就跟着塞进了林暮的嘴。 林暮什么也看不见，就感受着身边人七手八脚地摆弄着她。 身体已经完全没了力气，耳朵里的嘈杂也越来越轻，越来越安静，等了好些时候，才微微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从身后拥过来。 林暮无力挣扎，感受到了耳边传来一阵温暖，是他的鼻息。 耳边安静了，只微微传来他一个人的声音， “下辈子，我用命护你……” 林暮一下子，仿佛被抽了魂一样，整个人轻飘飘的，直接从身体里飘出来了一般，身体的不适感也消失了。 飘着飘着，眼前黢黑慢慢亮了起来，慢慢看见了光，再反应过来，林暮已经来到了那个梦里的地方，四下空虚无物，只有脚下一片漫无边际的清澈的湖水。 林暮在湖水里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总是能在湖水里瞧见故人，这会儿是紫嫣，那边儿是那八贤王，等林暮瞧够了，那人影又消失在波纹里。 又走着，瞧见了王尚宫，林暮驻足一看，王尚宫身着烂布衣服，带着镣铐，走在荒漠之中，眼神里满是落寞。 下一秒，一个身着甲胄的高大男人走了过来，一把揪住了王尚宫的头发，拖进了路边的烂木房子里。 影像消失在波纹里…… 林暮继续走着，在另一边，瞧见了太后和高贵妃。太后一身尼姑的衣服，眉眼间早就没了以前那种不可一世，跪在蒲团上瞧着木鱼。 林暮瞧了她几秒，就转过去看高贵妃。高贵妃封了皇贵妃后不就，高将军平叛有功，后位高悬已久，终于是让她得了皇后之位，带上了凤冠。 林暮继续往前走着，步伐愈发快了起来，眼睛也不住的到处搜寻，这边儿还瞧见了丹青。 丹青二十五岁被放出宫了，她的手艺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她在京城用宫中攒下的钱开了一间酒楼，就叫“思慕斋”，生意很是不错。 另外一边儿还瞧见了小福子，小福子长大了不少，穿上了海公公的袍子，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起来了，林暮看了也很是欣慰。 林暮小跑起来，继续找着，她在找一个人，找那个他，她迫切想知道那个九五至尊位置上的人，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结局。 但……跑了好久，都没有见到他。 林暮停了下来，歇了口气，想着，可能老天就是要捉弄自己，非不让自己见到他，那就随了他的意好了。 林暮刚喘了两口气，就在右前方，看见了一个人影，湖水中的倒影里 映出来了他的样子，他满脸茫然，不知道在四处张望着什么…… 林暮好奇，想过去看个真切，没走几步，自己脚步溅起来的波纹就把他的影子打没了。 林暮着急的上前，什么都没了…… 一声叹息，诶…… 耳边传来一点奇怪的声音，就好像玻璃破碎的声音，从一个点开始蔓延，然后噼里啪啦作响。 “砰—”一声炸裂声，林暮脚下毅然出现了一个大坑，所有的湖水瞬间往坑里涌入。 那个坑经不住水流的冲刷，直接再次冲垮，一个大洞往底下陷！ 林暮根本找不到抓的地方，整个人往下快速下坠着。 下坠过程中，耳边开始传来阵阵轰鸣声，然后是噼里啪啦像炮仗又像枪的声音，然后林暮感觉脑袋开始隐隐作痛，越往下坠落越明显。 终于，落地的一瞬间，身旁一下亮了起来，林暮清晰感受到了脑袋巨疼，鼻子里闻到了满满的硝烟味道。 林暮一只手捂着脑袋，感觉一阵湿热，眼睛总算能缓缓睁开了，睁开的一瞬间，林暮瞪大了眼睛，整个人懵住了…… 第39章 GG… 林暮睁开眼，周围全是一片黄沙翻飞。 林暮一只手捂住流血的眼角，另一只眼睁开，就看见一个黑色什么金属球从上空飞来，正到林暮头顶。 林暮努力用眼睛去分辨，那东西……俨然就是一颗手雷！此时的保险已经打开，在天空中翻动着朝林暮靠近。 林暮的身体比脑子快，就像是求生欲使然，随手抡起手里的武器，枪托砸向了手雷，手雷被往反方向击飞。 但，引信时间很短，手雷在被击打出去后没有几秒就在空中爆炸，顿时火光一片，热浪袭来之时，林暮用手臂挡在面前，人还是被整个掀翻了。 在昏迷的前一瞬，林暮的心里经历了一段很长的独白： 我真的会谢，这都是什么玩意儿？我t能不能再倒霉一点，这是个什么鬼地方，救命！我不想死！啊！ …… 林暮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林暮睁开眼，房间里的医生护士来来往往的，都是金发碧眼的。 他们瞅见了林暮，也是凑过来问在林暮耳边说着些什么，但林暮只能看见他们的嘴巴叽里呱啦个不停，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见，只有轰鸣声。 看嘴型，说的也不是国语，林暮直接摆烂，放弃分辨，躺在床上不作什么别的反应了。 想来，自己的耳朵应该是被爆炸声弄得耳鸣了。 听不见也好，闭上眼睛，仔细想想发生的事情。 这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这具身体里本不属于林暮的记忆迅速占领了她的头脑，开始像ppt一样滑动着一些碎片。 前半段有一些童年的，身上似乎总有伤痕，碗里似乎总是残羹剩饭。 然后是十七八岁，青涩的脸庞，却是端着墙跟一群男人摸爬滚打，满身伤痕。 再然后，就是穿上了战斗服，带上了武器，出现在各种富商身边做保镖，又是在远洋航船上阻击海盗。 林暮在记忆里，能感受到那个她，身手相当厉害，一个人可以打好几个黑人壮汉，简直就是个女版特种战士啊！ 记忆很碎，一想起来脑袋就疼。不出意外，应该多少有点儿脑震荡。 现在的事实，林暮已经很明确了，她确确实实离开了那座皇宫，离开了《贵妃醉酒》这个本子，但她并没有返回她生活的世界，她显然又蹿上了哪个npc的身，不然哪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记忆。 林暮身体上好多地方都缠着纱布，脑袋也还有些疼，但对于未知世界的探索是迫在眉睫的。 等到天色渐晚时，漂亮的金发护士来给林暮拔了输点滴的管子，林暮笑着说了声“谢谢。” 那小姐姐抬眼瞧了一眼，满是疑惑，嘴里又念叨了什么，林暮耳朵好了一些，但还是有“嗡”的声音，听的模模糊糊，她也只能猜测着，这个小姐姐应当是听不懂中文。 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高级医院，医生护士统统是进口的？ 拔了点滴管，林暮才扶着床把手，颤颤巍巍爬下了床，终于是走出了病房的门。 一出门，林暮都傻眼了，过道上来来往往的全都是外国人，好些病人头上，手脚上都缠着厚重的绷带，绷带里还渗着血。 有人半只手臂都被绷带包裹着，还有个轮椅推过去的人，一条腿的裤管都是悬空的。 突然，远处推车的护士把推车不小心撞到了门框，发出一声巨响，一瞬间，所有病人都害怕得一抖，好些人都抱着头一下子弯下了身子。 林暮发现，他们的眼睛里，都带着绝望，恐惧，还有不安。 这样的眼神，林暮只在纪录片里看见过，记录的都是战乱中的难民…… 林暮得出了结论，现在，她就身处在一个难民聚集的战乱地区的医院里。 林暮顺着墙壁往外走，门口护士站的墙壁上，布满了看不懂的文字，门口还坐着好些穿迷彩，扛着枪的大兵，也是印证了这一点。 林暮刚准备走出门再看看，就看见门口坐凳上的那两个扛枪的大兵一下子站了起来，直接冲着林暮走过来。 林暮被他们俩的架势吓得怔在原地，再反应过来想往后靠，裹着绷带的手臂一下子压在了护士台上，疼得林暮眉头的拧起来了。 那两个大兵已经凑到了林暮面前，一脸严肃，嘴里振振有词，林暮真的被吓住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想到自己被炸晕前，手里还拿着枪，面前两个不会是仇人。 林暮想着，困难总要面对，但可以先逃避，直接翻了个白眼，手一撑护士台，把自己放倒在了地上，再不敢动一下。 林暮：不管怎样，我先遁了…… 林暮闭着眼，努力控制着呼吸的频率，假装着自己是真的晕倒了。 闭眼过后，身旁好些人惊呼着冲过来，林暮本来也很轻，也不知道是谁，七下八下的把林暮直接抬着走了，给送到了病房里。 一阵紧张，没想到耳朵里的耳鸣还好了不少，几乎能听清了，外面人悉悉索索的声音。 林暮一直强装晕倒，于是乎，手臂又被护士抓着给扎上了点滴。要说这国外的护士技术真的是比国内差太多了，自己这天使吻过的超级好扎的血管，被她硬生生扎了三次才扎上。 再等一会儿，耳边又没别人的声音了，林暮才偷偷睁开眼。确实没人了，林暮一口气才卸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林暮心里想着：吓死老娘了！差一点被那两个壮汉捏死了，吓死了……诶…… “砰——”林暮还没把跳动的心脏抚平，就被一声巨大的开门声给惊到了。 一个穿着全套沙漠迷彩，脸上还画了个大花脸的男人猛的打开门，一脸严肃，眼睛瞪的老大，看上去可吓人了，脖子上还挂着一支枪。 最要命的是，林暮没来得及装死，已经和他四目相对了。 林暮：救命！救命！救命！又是哪来的持枪暴徒？！？！不会，又要gg了？！ 那男人直接冲到了林暮病床面前，“暮姐！你没事儿！” 第40章 佣兵？我？也配？ “暮姐！你伤哪儿了？” 听着久违的国语，而且还是叫着自己的名字，林暮一瞬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着嘴，愣住了，没有回话。 “暮姐？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啊，怎么说不出话来啊？”那男人扑在病床上，脸又凑近了一些。 在看清了那人油彩背后的脸以后，林暮脑海里才是又浮现了一些场景碎片，自己和他一起跑步训练，一起打架，自己还不只一次把他撂倒在地。 这边一想着，林暮伸出没有被扎针的手直接戳在了他额头上，一把把他戳远，嘴里还带着一声，“滚！” 那男人张着嘴，一脸震惊，不到一秒钟，迅速转化成喜悦的神情，“暮姐！你没事儿啊，吓死我了！” 林暮看着他那一笑起来，颜值就直线下降的憨憨模样，心里的石头也是落下了，这人一看也不是什么狠辣的主。 “你……叫什么？”林暮试探着问着。 “啊？暮姐，你不认识我了？你可别吓我啊暮姐。” “嗯……我可能，有一些脑震荡，有些记忆有些模糊了……”林暮想了想，这应当是目前看来最合理的借口了，让自己顺理成章的脑子不好，在“恢复”期，慢慢学习也慢慢习惯成为这个人。 “我啊，暮姐，你看看我，我是涂刚啊，你最忠心的小弟，最得劲儿的狗腿子啊！”那涂刚一脸殷切望着林暮，眼睛红红的，眼泪都要滴出来了。 林暮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喜感的形容词惊了一下，很快调整好情绪，“那我是……” “暮姐，你是我的暮姐啊，林暮！林暮你记得吗？” 林暮听了这，也是一下子放松了一下，这次居然是自己的真名，还好还好，不用费劲心思再去改名字什么的，也算不错。 “那……你是干什么的，我又是干什么的？”这一点是林暮目前最关心的了，她目前只能确定，自己和涂刚都是拿枪的，而拿枪的，要么兵，要么匪…… 以现在的环境来看，林暮总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就是说，林暮根本没做好准备如何当好一个匪，而且以林暮过往玩儿过的本子来看，正义往往都得战胜邪恶，自己还没做好准备被战胜…… “佣兵啊，佣兵！拿佣金，接任务的那个佣兵，雇佣兵！” “雇佣兵？” 林暮尘封已久的记忆一下子被勾起来了，这个本子是上个月开的，一个阵营对抗的本子。 好像是叫什么《我的佣兵岁月》…… 林暮记忆里，玩家们拿到的角色都是佣兵公司的成员，在后续许多任务和训练中做选择，完善自己的武力值、谋略值什么的，最终分成不同阵营对抗，只有一边儿能赢。 这个本子和上次玩的本子完全不一样，可以说无数个选择决定着结局，林暮根本控制不了每个角色的选择，那么到最后的结局也都是未知的。 而且，当时的剧本里，如果林暮没记错的话，根本没有出现过林暮和涂刚的名字，只说明了一点，这次她这npc连姓名都没有在剧本里留下，还不如李金桂混的好呢…… “叮——”林暮还在神游，一下子被涂刚的手机铃声惊醒。 涂刚从怀里掏出了手机，看了看以后，抬头对林暮说道，“组长召我回去做任务简报，明儿我再过来，暮姐你好好休息。” 涂刚就要走，林暮还有些不舍，想问的还没问完，总还是有很大的求知欲。 “诶！那个我还……” “暮姐，干脆我找公司要你的简历好了，明天带给你，你也别太费脑子，那玩意儿少用说不定好的还快些，走了啊！” 林暮目送涂刚的背影快步离开病房，房门关上…… 只剩下林暮一个人在喃喃自语，“雇佣兵……雇佣兵……就我……也配……” 第二天一早，涂刚换上了一身便装，一身运动装，寸头下面带着一副墨镜，手里提溜着一个相当夸张的果篮儿就来了。 “暮姐，关于你的全部资料就在里面了，你看你还能记起来不？” 涂刚把林暮摇起来，一个ipad塞在了林暮手里。 林暮翻着ipad，浏览着“林暮”的资料，不得不说，这种感觉有一点奇妙。 “林暮，华裔，22岁………”这些个显而易见的东西林暮都略过了，一直翻到后面， “加入狼烟国际安保公司受训一年后，工作五年，先后执行保镖工作一百余次，执行护送工作七十余次，精通多种自动化武器、冷兵器，精通格斗、跆拳、中华武术……” 看到这里，林暮也是愣住了……这，该怎么演？自己啥也不会，拿把枪跟拿一把烧火棍有什么区别？ 这个世界，最大的考验，根部不是什么谋划，谋略，最大的考验就是活着而已！ “暮姐，你受伤的事情我已经上报公司了，公司已经取消了你后面的任务，等你恢复了再说。” 林暮一听，眼睛就亮了，就好像从濒临死亡的地方被一把拉了回来，眼睛里止不住的庆幸。 还好还好，不用这么快就上战场送死…… 那边的涂刚，已经从果篮里掏了一个苹果，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后一把掰开，递了一半给林暮。 不得不说，昨天醒了也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当真是饿了，接过了一半，和涂刚一块儿咬着。 林暮正吃着，门开了，走进来医生还有昨天那两个大块头…… 林暮苹果都快被吓掉了，只见涂刚起身，直接跟那两个大块头打着招呼，握手寒暄，还从果篮儿里拿了俩苹果分给他们。 林暮瞧着，才明白是闹了个乌龙，这俩大块头是自己人…… 涂刚放回了一个苹果，把另外一个掰了两瓣儿给他们一人一半儿。两人笑得露出大白牙，朝林暮笑着挥挥手就往外走。 林暮不知怎么的，也挥了挥手，送走了两个大块头。 “涂刚，他俩是？” “暮姐，你真糊涂了？上次任务护送来着，这俩甲方的人啊，你扔手雷不是还救了他俩的命来着？” 林暮这一使劲儿想，才想起第一幕自己锤手雷时，背景里有两个模糊的黑脸……真的是白吓唬自己一趟。 这边儿医生又在林暮几个纱布块下面瞧了瞧，转眼对涂刚说了什么，涂刚也是一脸欣喜，跟医生握手。 “他说什么啊？” “好消息啊，暮姐，医生说都是皮外伤，咱今儿能出院了，我去办手续啊！”涂刚蹦着就往外走了…… 林暮咬着苹果，心在颤抖：都是皮外伤？三两天好了我可活个什么劲儿啊？我好想逃！ 第41章 我好想逃 护士在涂刚的召唤下，来为林暮换药。 厚重的纱布块儿全部换成了轻便的创口贴布，一切都在预示着林暮真的要出院了。 “那个，我脑子不太好，记不清东西了，是不是……”林暮说了两句，才对上那小姐姐狐疑的目光。 林暮赶紧转过来对涂刚说：“你帮我跟他们说说，我脑袋疼，还记不清东西，是不是该留下再检查检查……” 涂刚跟那小姐姐嘀咕了几句，转过来对林暮说： “我跟他们说了，检查一切正常，这战乱地区的医院，床位可紧张着呢，咱回公司养几天一样的呗。” 林暮：诶……我好想逃…… 涂刚领着林暮从医院走了出来，外面黄沙遍地，一望无际的荒漠开阔地，只有低矮的平房，俨然就是电视纪录片里面的机器不发达且饱受战乱的模样。 涂刚径直走向路边一辆越野车，拉开了副驾的门。 林暮一看这车，正经的越野车，陆地坦克，锃亮的车标也很是亮眼，这要隔国内，妥妥的百万级别的车啊。 “暮姐，上车啊！” 林暮坐上副驾，一摸就知道是真皮的座椅，再看车前面儿摆着一只玉貔貅，看上去透亮透亮的，一看也是价值不菲。 “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还挺有钱，车不错啊。” 涂刚刚把车子倒出来，一个刹车踩死了，一脸震惊转过来， “暮姐，你这也忘了，这车不是你送我的吗？” 林暮：？？？ 林暮一脸复杂的表情，然后试探的问了一句，“所以，我，很有钱吗？” 涂刚发动了车子，“也算有过，这几年的佣金你去年不都拿出来花掉了吗，今年咱也才做了几单。” 林暮毫不犹豫的问了出来，“花哪儿了？”这是一个穷人发自内心的疑惑。 “你送了我一辆车，然后其他的不都捐了嘛，捐给难民区了呀。你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看来回去还得找医疗部的再看看……” 林暮表面一片镇定的点了点头，转过来，眼睛里是说不出来的感叹：我怎么这么善良……视金钱如粪土……这车，能要回来不……。 涂刚开车很稳，但速度并不慢，在狂野的公路上扬起一片黄沙，林暮在车子的轻微晃动下很快就困倦了，犯困后脑袋磕在旁边的玻璃上，刚巧压到了伤口，林暮疼得叫唤了一声，赶紧抬手捂着头。 “暮姐，你这记性是不太好，但该有的习惯是一点儿没变，还是一坐车就想睡觉。”涂刚再转了一个弯，车速慢慢降了下来。 “到了吗？”林暮仔细看着，天色已经暗了，这一走也是好几个小时。 涂刚的车子开进了一个铁大门里，右侧巨大的空地停了许多车子，涂刚也顺着方向把车停好。 林暮下了车，看见一栋五六层的楼，楼的一侧，一个巨大的黑色狼头非常显眼，下面是几个有些褪色的黑色大字，中文的“狼烟”。 林暮念出声，“狼烟国际安保公司”，中文旁边就是一串儿字母。 涂刚从后备箱里拎了东西，就把林暮往里面领，林暮就这样“第一次”走进了“狼烟”的总部大楼。 进了大楼，里面显得现代化多了，桌椅凳子都是崭新、透亮。 楼的顶上两层都是宿舍，涂刚直接带着林暮去了“她的”房间。 指纹锁打开，一个不大的房间，分了里间的房间，还有外间的工作区。 工作间就是一台电脑，还有一个很大的壁柜，壁柜有密码，林暮不出所料的忘记了…… “暮姐，你先休息，我去找个工具来。”涂刚离开了，留下林暮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 望着那柜子，林暮很努力很努力去回想，到底也只浮现了一点自己打开柜子的片段，关于密码，关于里面的内容，完全记不起来了。 等了几分钟，涂刚回来了，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涂刚左手迅速上膛，右手抬手瞄准，林暮才一眼看清楚，是手枪！ 林暮赶紧捂上耳朵，“砰～”想象中的爆裂枪声没有出现，只有一声很明显的撞针的声音，然后就是锁扣断裂落地的啪嗒一声。 林暮心有余悸，心跳才开始砰砰跳起来，捂住耳朵的手才缓缓放下，一个眼刀直接丢在了涂刚脸上。 涂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嗐，装了消音器的。” 林暮这才注意到涂刚手里的银色手枪前面加了一节什么东西，应当就是消音器了。 涂刚马上转了话茬子，“锁开了。” 林暮上前把柜子打开，映入眼帘的东西简直不能更震撼人心了，整整一个壁柜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 左上角两把长枪，擦的增量，右边一列，各种不同样子，不同颜色的手枪排了一列，再往下，一排的各种刀…… 林暮差点没站稳脚跟，心里直犯嘀咕，好家伙，这就是佣兵？ 林暮这边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门就被人敲响了。 三下敲门后，那人直接推门进来，“林，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一个梳着大背头，穿着一身西装革履的中间男人走了进来，眼神里透露出常年算计的一股子狡猾劲儿，让林暮很是不舒服。 林暮不知道这人是谁，才扭头看了一眼涂刚，那男人也发觉了林暮的反应， “哦哟，看来说得果然不假，我们狼烟的第二大美女真的摔坏脑子了，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杨壮壮，注意你的态度，搞行政的是不是该对我们行动队的客气一点儿。” “shut up！叫我詹姆斯杨！晚上九点，会议室领下个月的简报！”林暮在他语气里听出来一丝恼怒，显然他对自己的名字很不满意。 “知道了，杨—壮—壮—”涂刚戏谑的又叫了一遍，他才扭着屁股就走了。 “他是谁啊？”林暮问道。 “狼烟的一个经理，搞行政工作的，他之前泡你来着，然后你把他打了，你不记得了？” 林暮：？？？我竟然是个这么威猛的人？ 第42章 却逃不掉 杨壮壮，杨壮壮，詹姆斯杨，经理詹姆斯！林暮一下子才在脑子里回想起来了，上个月玩儿的那个本里，就有这么一号人物。 当时玩儿着，一直以为经理詹姆斯是个心狠手辣头脑灵活的外国佬，怎么是个这样的酒囊饭袋，没想到，这样的人以后还能进主角团…… “对了，你知道狼队吗？”林暮开口问涂刚。 “暮姐，你还知道狼队啊！”涂刚眼睛都亮了，就好像看见了一个傻子居然还会说两句外语那样子。 “怎么了，我还记得一点儿不行啊！”根本不是这个林暮记得，而是林暮上个月玩儿剧本杀时残存的记忆罢了。 这个本子的主角团，就是狼队的主要成员，还有佣兵公司的管理人员，包括那个詹姆斯。 这来了两天，只见到了一个好色鬼，詹姆斯杨……本来林暮还是蛮好奇，那种身手不凡、智勇双全的特种战士是什么模样。 现在林暮只希望，不要一个个都这么恶俗。 “狼队啊，我们公司最牛的战斗队，战斗力一百分那种，专门执行有难度，高危险的任务。当然，他们的佣金也是最高的。” 林暮一听，也是随口问了一下，“那你和我，算是个什么水平？” 其实林暮问了还是蛮期待的，毕竟记忆里，自己应该也还算不错。 “我们啊，三流队伍里的扛把子。” 林暮：？？？ 涂刚一手把柜子关上，一边说：“咱一直干的都是些什么保镖啊，送货什么的，哪儿能跟人家狼队比啊。” 林暮一脸疑惑，什么鬼，三流？那老娘还差点死在炮火里。 “给一些个战区的专家要员提供有偿保镖服务，又或许是跟着货船穿越公海海盗聚集地什么的，虽然比不上狼队，但咱碎活儿加起来，在公司里也是很有份量的好。” 林暮：我谢谢，在这些“三流”的任务里还能活着回来，那“一流”的不会是地狱里爬出来的。 “走，领简报去。” 涂刚说完，林暮才意识到，已经八点多了，到了快开会的时候。这个时候外面的天还没全黑，南半球就是不一样。 “什么是领简报啊？” “就是公司给接的活儿，咱的活儿保密程度都不高，一般都是提前订好了的，下个月按照安排干活儿就行，佣金月底到账。” “你说的活儿，不会就是刚才说的什么战区……什么海盗之类的。” 涂刚站起身，“对啊，说起海盗，我好久没尝试过那冲锋枪突突海盗的快艇了。”涂刚说着，一脸的兴奋。 林暮内心：栓不住q了，我上去被突突还差不多…… “那什么……咱是个公司对，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辞职？”林暮试探着问了一句。 “可以啊，解约就行。”涂刚一口回答，林暮眼睛一下子亮了。 “不过，毁约要赔过往佣金的十倍，我想你应该也赔不起。” 林暮的眼睛一下子就暗淡了。 “不过，合约到期了也就是自由身了。” 林暮又抬起头，一脸期待地看着涂刚。 “狼烟的行动队都是五年十年约，我俩是签的五年约，记忆中应该是去年的六月还是七月来着……” 林暮眼睛的光彻底消失了，嘴角抽抽了一下，站起身来，机械的跟着涂刚走在去往会议室的路上，准备接受审判。 林暮跟着涂刚，走到了位于大楼负一楼的会议室。有时候林暮还是蛮感激的，这个操纵她一切的主好心的留了个涂刚给她，还不至于茫然无措。 走进去，涂刚领着林暮就坐到了第二排，想来，这也是地位的体现。 房间里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人，都坐在二排过后，整个第一排都空了出来。 进来的人有几个还专程跑到林暮面前打个招呼，林暮出于礼貌，对每个来打招呼的人都回以笑脸，还假把式的寒暄几句，场面上看上去还行。 林暮内心其实有点沾沾自喜，瞧，老娘的社交天赋，不得把你们拿捏住。 等大伙基本上坐定了，几个拿着文件夹穿西装的人才进来，应当就是搞行政的人，几个人在那里整理着，应当还有些准备时间才开会。 涂刚趁这段空隙，偷偷凑过来，“暮姐，你这是咋了，你以前从来不对除了我以外的人有任何好脸色，暮姐，你变了啊！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林暮转过来，斜眼儿瞟了一眼涂刚，眼神里的刀子“咻”直射涂刚心脏，涂刚才猛吸一口气，狠狠地点着头，“对，这才对，就是这个分分钟灭了你的眼神！” 林暮翻了个白眼，涂刚凑在耳边说着：“暮姐，咱对家很多，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你脑子坏了这件事。” 林暮在涂刚的语言里听到了前所未有的认真，但“脑子坏了”几个字还是扎到了林暮心上，从心底里翻出来一张臭脸，成为了她此刻最大的伪装。 会议开始了，詹姆斯杨主持，一来就看着第一排的空位，“狼队还在外派中，所以不出席今天的简报会议。” 然后是先总结了上个月的任务完成进度，林暮看着ppt上面各种血腥暴力的文字，只能掐着自己的手假装镇定。 那老色胚詹姆斯杨还特意在会上说道：“林暮在任务中表现出色，光荣负伤，但获得了甲方的高度赞赏。鉴于她本人的身体，精神这一方面，都出现了损伤，公司将你下个月的任务集中到下旬，你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詹姆斯杨这话很虚伪，分明是在所有人面前透露着自己的身体出了状况，引得周围人都投来很不友善的目光。 林暮把所有的狠辣全装在了脸上，意图制止他们这种眼神的嘲讽，还算有点成效。 等场面话说完，给每个人发简报，林暮打开了属于自己的文件夹，才是后脊发凉…… （1）协助保护d国驻战区大使馆人员撤离，重装，备注：防弹衣。 （2）协助远洋航运押送战略物资返华，重装，备注：携带重武器。 …… 林暮尽力控制着表情，这些“活儿”，别说给自己半个月恢复，就算是半辈子他也搞不定啊！ 剩下的内容，林暮都没听进去，整个人都是神游状态，脑子里满是想象的各种枪炮子弹各种角度穿进自己身体里，然后自己各种pose倒在血泊了，想想都是后脊出汗。 林暮一个人回到房间里，看到桌上那个任务简报，思索了很久…… 终于，她做好了选择，朝门外走去…… 第43章 当个狐狸 林暮打开门，确认了四下无人，朝着基地大门的方向而去。 走到二楼后，二楼到一楼的大堂有一个很大的挑空空间，挑空的一侧就是一条很宽的带着弧线的大台阶。 已经是夜里了，大堂已经关了灯，没什么人了。 林暮站在楼梯顶端，右手扶着扶手，向下望着，借着微弱的应急灯亮光，林暮能看到这楼梯，很高，很宽。 林暮深呼吸，深呼吸，然后咬着牙攥紧了拳头，把眼睛闭上，脚慢慢挪到了楼梯边上，身体慢慢倾斜。 终于倾斜到了一定的角度，林暮的身体直直向前扑倒，林暮迅速起手，让手肘死死地夹住了头。 身体在楼梯上撞击着，翻滚着，林暮咬着牙忍受着全身各处传来的疼痛，然后翻滚终于停止，林暮被狠狠地送到了一楼的地上躺着。 刚刚，如果不是听错了，应当有骨头折断碎裂的声音，林暮终于才放松地露出了一点笑意。 身体的疼痛，激着林暮的眼泪往外不住的流淌，伴随着嘴角的笑意，很是瘆人。 林暮躺在地上，身体的疼痛让她的精神开始涣散，有要失去意识的意思了。 林暮躺着一动不动，心里想着：就是要果断，玩儿的就是个心跳，铁定骨折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受点儿苦算什么，活着才是王道。 林暮沉浸在对自己的高度赞赏中，慢慢失去了意识，就是那种世界开始逐渐安静的感觉。 林暮想着，睡睡，昏迷了就感觉不到疼了，反正明儿也得被人瞧见，活着……真……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 “阿慕！” 林暮模糊中好像听到了一声什么声音，但总觉得是癔症了。 “阿慕！” 林暮好像确实听见了，有人在叫她，叫她阿慕？ 好像听见了脚步声，匆忙的那种，向她跑过来？ 想努力睁开眼，最终失败了，最终非常沉的真的陷入了昏迷…… …… 再醒来时，已经是在自己房间了。 这次她一醒来，就发觉自己的腿上，手臂上都打了石膏，缠了厚厚的绷带，林暮一看，眼睛都亮了，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心里想着：成了！ 醒了没多久，就看见还是涂刚，端了一大碗粥从外面走进来。 “我的暮姐啊，你真的要愁死我，这边伤还没好，又整个骨折出来，下个月不出任务，你下个月准备喝西北风啊……” 林暮回应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这不是该你报答姐的时候了吗？” “得，我欠你的，吃我的吃我的。”涂刚把手里的粥搅和搅和着就伸了个勺子，“来，小朋友张嘴，啊——” “滚！”林暮伸出没有打石膏的那只手，一把接过了勺子。 “暮姐，你怎么摔的啊，难不成你是狐狸？脚滑？” 林暮白了一眼，“想出去透口气，走到楼梯上脑袋晕了一下，就……” 林暮这才想起来，那个异常熟悉的声音。“对了，是谁发现我送我回来的？” 涂刚换了只手拿着碗，“当然是我啊，我晚上带宵夜给你，没找见人，才一路找过来的。” 林暮一听，又是懵了，脑海里那声“阿慕”不像是假的，但也绝对不是涂刚的声音。 想不通就不想了，人总不能老为难自己。 林暮三下两下吃完了，把碗丢给涂刚，自己则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享受着这一丝安逸。 “对了，我这伤了，那我那下个月的那什么任务，怎么说？”林暮抬起那只没折的手，指了指书桌上的简报。 “我待会儿问下杨壮壮。” 林暮看着涂刚这忙前忙后的样子，也是很想感叹，有个小弟的感觉也不错，这车真的是没白花钱。 “对了，暮姐，我还有个活儿，要出去三两天，待会儿就出发了。” 林暮眼睛一下子没有光了，林暮：我这个小弟，我还是这个样子，这就说没就没了…… “那，我怎么……”林暮眼睛里全是悲凉，嘴巴不自觉撇了起来，可怜巴巴晃着打了石膏的手臂还有一条腿。 “放心，我找人给你送饭，然后别的事儿你现在也干不了，就安生躺两天。我相信你，可以的！”涂刚说这两句话，颇有小大人的模样，就像在教训一个到处乱跑的皮孩子一样。 “行…你走。”林暮带着点赌气，把被子一下子盖到了头上。 “暮姐，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挣钱买肉吃……”涂刚开着玩笑，提溜着空餐盒就从门口溜出去了，门也啪嗒一声关上。 林暮才把被子掀开，喃喃自语道，“好家伙，真走了。” 林暮一条腿轻微骨折，左手手臂骨裂，都打上了石膏，此时还是胀痛着。林暮昨夜也算是折腾了大半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被人拎走，说实话也是真的没睡好。 这早饭一吃，人总有些犯着困，想着没什么事儿就直接闭上眼缩进被子里闭眼睡着了，有什么事都得睡醒了再说。 林暮一睡着就会不知不觉打呼，呼声声音不大，但总伴随着哼唧，倒也很是独特。 在林暮哼哼唧唧的时候，门轻轻打开了。 一个陌生的身影，悄悄从门口溜了进来，再悄声把门关上。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脚步一点一点，从外间走到了里间，一直走到了林暮的床边。 他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林暮，林暮的鼾声轻轻扬上去又降下来，又扬上去又降下来。 他看了一会儿，瞧见了林暮打着石膏的腿从被子里掉了出来，还伸手拉了一把，把被子扯过来盖上。 另一边儿，林暮的手又要掉下来了，他又赶紧接了一把，轻轻抬回去，再盖进被子里。 他从头到尾声音都很轻，就连呼吸都是藏着的，好像生怕扰了林暮的美梦。 突然，林暮翻了一下，鼾声停了一下，迷迷糊糊挤出来几句呓语，“涂刚……别走……别……” 那人听见了，一手拉开了床边的凳子，凳子腿在地板砖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撕—” 林暮从睡梦中被惊醒，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盯住了此时坐在床边的人。 第44章 露馅儿 林暮满脸震惊，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此时就坐在自己的床边。 那男人留着精干的板寸头，脸上棱角分明，眼窝很深，但现在的表情，真的很臭…… 他双手抱胸，简单的卡其色工装外套搭配眼神里不可一世的蔑视，真真儿一个狠角色的模样。林暮总感觉是那种法治节目里搞连环杀人案的那种狠角色。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林暮厉声呵斥，意图用语言中的凶悍达到吓退他的目的。 但，显然，不太能。 男人依旧双手抱胸，把脸慢慢转过来，又是沉默。 “你……你……到底想……”林暮被这气势吓得一懵，追问的话语都有些结巴了。 “我在屋里都可以杀一打了，你还没发觉，这点警觉性都没有，怎么进行动部的？”男人的话语里满是不屑和嘲讽。 “你……你管我……你t谁啊……”面对嘲讽，林暮也是没忍住，浅浅爆了个粗口。 男人直接站起来，把手伸向背后，拔出来一支手枪直指林暮的脑袋。 林暮见他手一伸，银光一闪，一把银光锃亮的手枪正瞄准着自己的脑袋，后脊汗毛一下子就立起来了，生理反应就抬手挡着头。 “你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林暮的心跳很快，空气中安静下来，就好像只有她的心脏在噗通噗通跳动着。 “噗通……噗通……” “看好了。”男人沉稳的声音，有一种神奇的魅力，让人不敢忽视。 林暮慢慢把手放下，眼睛里就看见那男人把枪口调转，对着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扣动了扳机。 林暮看他扣扳机的一瞬间，忍不住把眼睛猛的闭上，发出了一声极度害怕下的小声惊呼。 …… 想象中的炸裂声并没有出现，林暮才大着胆子睁开眼，看见了男人一脸的坏笑。 他把手中的手枪慢悠悠横着伸到了林暮眼前，另一只手用修长的手指指了指手枪上面一个金属扣。 “没开保险，你不知道吗？” 这话一出，林暮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紧张和慌乱中，眼前这个男人是谁？他到底想干什么？所以他看出来了自己不会用枪？他知道自己不是真的“林暮？ 慌乱之下，反而更应当保持镇定，不要轻易说话，说得越多漏的馅儿也越多。 男人把枪重新收回身后，整理了衣服盖着，“这是狼的世界，而你现在是一只羊。一旦让狼群发现你没有价值，那么你就会被毫不犹豫的抛弃。” 男人一边说，一边在房间里转悠，转悠着就驻足在了林暮的书柜边。 “狼，需要健壮的四肢，还有聪明的头脑，有时头脑比四肢更重要。”他一边说话，一边在书柜里翻翻找找的，抽了好几本书摞在书桌上，然后头也不回的就往门外走去。 “你最好先把脑子里的东西补补，不然总有一天会露馅儿……” 林暮此时还沉浸在露馅儿的极致恐慌中，男人走了还缓了好一会儿，心跳才渐渐恢复正常。 林暮挣扎了好久才翻身起来了，坐起来才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餐盒，里面都是热腾腾的饭菜。 林暮一条腿蹦跶着到了书桌前，发现他抽出来的书，包含着什么枪械大全，什么现代化战斗战术，什么丛林作战…… 林暮又细细回想了他说的那番话，什么狼什么羊的，才意识到他想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里是佣兵公司，林暮是佣兵，她靠受伤来逃避不是长久之计，如果没有产出，铁定会被处理掉…… 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在段时间里面，成为一匹真的狼，再不济也得是一只披着狼皮的羊。 怎么说呢，这个想法刚出来，林暮就被自己吓了一跳，自己竟然真的在思考如何速成成为一个合格的雇佣兵。 林暮其实也没什么别的可选，把餐盒蹦跶着放在了书桌上，打算花点儿时间死磕一下面前这一堆小山似的书。 林暮挑了一本图文并茂的，开始一口饭菜一页书这样啃着。书籍里有很多林暮从前前所未见的词汇和语言，但这具身体应当是熟悉的。 书本翻看着，能看见一些折痕，间或几个字的批注笔记，林暮每每遇上，伸手触摸，都有一种触电般的感觉，让这些“陌生”的东西再一次刻画在脑子里。 林暮才意识到，这就是一次深层次的复习，把这些知识从原本的“林暮”身体里调动出来，自己用。 好像林暮的脑子和这具身体放在一起，就是带着一点神奇的天赋，对这些东西的接收能力真的很强。 晚饭时间，门又悄声开了，这次林暮醒着，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用极位凶狠的眼神盯着进门的他。 他没有管林暮的眼神，提着新的餐盒，换走了林暮桌上那个空的餐盒，就要往外走。 “站住，你是谁？” “嗯？” “我至少要知道，自己的软肋捏在谁手里。”林暮有一种软话硬说的感觉，明明自己没有什么底气和筹码，就这样质问人家。 “你以后会知道的，抓紧时间。”男人再一次消失。 有时候，林暮也在想，这人不会是个npc，来指导自己隐藏身份？ 之后的两天，林暮就死磕着桌上这些书本，颇有一种考前突击的意思在，她太需要知识了，需要属于这个身份的知识储备，林暮再经不起第二个人像这样的试探了。 过了两天，涂刚回来了，他接过了送饭的活计，那人再也没回来过。 “暮姐，你在屋里呆着无聊了吗？怎么还把以前的东西翻出来了？”涂刚随手收拾着林暮扔了一桌的书本，把他们一一归位。 “我这是复习，确保知识都在我脑子里。” “对了，您能找到以前出任务的资料吗，我想看看。”林暮其实想起来了以前高考，除了复习学知识，那不得刷刷真题什么的。 想想自己现在没有出外勤的能力，但要真的脑子里有点儿东西，遇上什么做计划的，这不得狠狠拿捏住，也总不算个没用的了。 “暮姐，你什么也不记得了？”涂刚拿起一本枪械大全问道。 “e，可能气氛到了，该会的也会。”林暮回答到。 第45章 回炉重造 “那我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林暮故作平静地说出了这一句不平静的话。 涂刚扬起的手一下子停在了半空中，长久没有动作。 林暮说出这句话，也是经过了很长的思想斗争，这几天，涂刚对林暮的态度林暮也看在眼里，只有百分之百的信任，林暮才可以无所顾忌地说出了这个事实。 “暮姐，你说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 涂刚这才反应了过来，“所以你受伤，是故意的？” “嗯。” 林暮说完这个“嗯”可以说是如释重负，终于坦然的说完了。 “那，我请假，带你去看医生，这边医疗技术不行，我们就回国。”涂刚的声音不同于以往，多了好些成熟稳重。 “这不是医生能解决的，你信我。”林暮抬眼和涂刚对视。 “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知道吗？” 林暮思索片刻，“我没对别人说过，但还有个人……”林暮一下子想起来了什么似的。 “你之前找的那个给我送饭的人，他好像知道。” 林暮说完，涂刚一脸震惊，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他？怎么会？刘老头一向不是个多事儿的人。” “什么老头？” “食堂的刘老头啊，那个地中海。”涂刚绘声绘色描绘着那个刘老头的模样。 “地中海，大肚子，比我矮半个头的样子，应该还留了一撮胡子。” 林暮把脑海里那个精壮男人的形象调了出来，完全都对不上号。最后林暮做的决定是，让涂刚直接给刘老头打了个电话。 林暮坐在床上靠着，眼睛盯着涂刚拨通了电话。 “喂，老刘啊，我涂刚。” “诶，对对对，那个，之前我托你给我暮姐带饭来着……” “你没？谁顺便？” “啊？你确定？” “嗯，好，那老刘麻烦你了，改天给你带酒……” 涂刚电话挂断，转头也是一脸严肃，看着林暮说，“狼。” 林暮一脸疑惑，涂刚也是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凉气，好像想说：你连这个也忘了？ “狼队队长，武辰，代号是狼。” 林暮一听，把脑子里那个人头顶放上“狼”这个字，竟然出奇的合适。 “刘老头说，头一天给你送饭路上碰见他了，他说顺路，后面几天刘老头打好饭他就来拎走了。所以，你和他之间……”涂刚摸摸下巴，一脸探究的神情。 林暮把他如何出现在自己床边，都说了些什么，一一和盘托出。对于武辰这个人，她的了解还是远不及涂刚，她急需涂刚替她分析分析局势。 “按照他的说法，应当不打紧，至少公司层面他应该不会多说，他一心只在任务上。” 林暮听他这么说，也是微微放松了了一点，还没有到露馅儿的程度，总还有挽回的余地。 林暮又补充到，“那个人层面呢？你说说他有什么理由来对我说着些？嗯？” 涂刚也是思索了许久，缓缓开口，“那应该也不用担心什么，以狼队的能力地位，我俩身上应当是没什么他可图谋的，除了……” 涂刚的眼神飞快在林暮身上扫了一下，林暮一下子就明白了涂刚的意思，抓起身边的枕头就丢了过去。 涂刚反应很快，一把子抓住了，“我没开玩笑，他对你说的话显然是在提点你，那不是看上你了还能是什么。” 林暮：“滚！” 其实林暮心里，倒也是有点儿想法，从某种程度上，涂刚说的不错。狼队从任何角度来说，都没有理由对她一个三流行动队队员感兴趣，说不定真的是…… 林暮赶紧否定自己，不不不，这也就算见第一面，怎么可能就看上了呢？ 这边儿小插曲过后，林暮才和涂刚商量起之后的事情该怎么安排。 其实最简单的，就是——回炉重造。 林暮想起来自己在战场上接手雷那事儿，意识到了这具身体有很多长久训练下留下来的本能反应，这些反应就是她保命的根本。 那么林暮需要做的，就是重新学习，回炉重造，将自己学习的东西和这种身体的本能重新联系起来，这样不说和以前的“林暮”一模一样，至少在任务中得有保命的能力。 涂刚找了纸笔，开始谋划着林暮的“回炉计划。” 计划里涂刚会找很多过往的任务资料，让林暮先掌握任务的常规流程和作战思路，再就是一个枪械武器的使用，都是保命的第一要务。 格斗技术和体能什么的，都放在了后面，林暮的伤还没好全。 后面的每一天，涂刚都想办法找来了一大堆资料给林暮看，林暮也是丝毫不敢松懈，抓紧一切时间充实自己。 不得不说，林暮的脑子本来就挺好用的，学什么都很快，再加上这具身体本来就有的好底子，林暮过手的资料，基本上全部印在了脑子里。 涂刚想办法推了好几个活儿出去，但仍然有一些要出去的，他出去前则会弄上一大堆资料送到林暮房里。 林暮还让涂刚在房间里给她囤了一箱泡面和压缩饼干火腿肠什么的，这就是正经的考前突击，林暮腿脚也还没好全，实在浪费不了一点时间往食堂跑。 这天，林暮正从装备里拿出来了那把手枪，对照着涂刚给的枪械资料摸索着。 林暮照着资料，一块儿一块儿把枪械拆开来，摆在桌上，再慢慢尝试一点儿一点儿拼起来。 拼过一次后，林暮就好像被打开了哪条神经，再拆一次已经很熟练了，拼装更是迅速，哐哐哐几声，一把手枪已经装好了，林暮还很是顺手的开了保险上了膛，随手瞄准着。 林暮举着枪，慢慢转动身体，用瞄准的视角慢慢扫视着房间，一直缓慢移动着。 突然，耳边传来了门把转动的声音，林暮下意识就转过来，缺口、准星、目标三点一线，直接瞄准了门口的方向。 门口走进来的是涂刚，看见林暮瞄准，也是下意识把门关上，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才反应过来，直接开了门走进来。 林暮的枪里没有子弹，也是直接把枪放下，瞧见涂刚一边活动着脖子和胳膊，一脸不爽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一副在厕所吃饱了的样子。” “暮姐，你真的得替我做主！” 林暮：？？？ 第46章 新机遇 涂刚一脸委屈开始讲述自己刚刚的遭遇。 涂刚今儿刚结束了五天的护卫任务，从机场一路飙车回来，一回来就去楼下报到交了任务，正打算走楼梯上楼找林暮。 刚一进楼梯间，有一个人躲在门后，直接一拳朝着涂刚的面门袭来。 涂刚也不是吃素的，感觉到了杀气，迅速抬手格挡，但那拳头的力量震得他手臂生疼，还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 下一秒，男人提膝而上，涂刚又转换了方向双手在身前格挡，退后后迅速还击，一脚扫出。 涂刚想着，一般人都会先抬腿躲避，重心不稳，这时就是反打的好机会。 涂刚做好准备等待反击，结果男人根本没有躲避，而是直接同方向出腿攻击，两条腿踢到一起，涂刚忍不住吃痛出声了，下一秒，那人的手臂已经跟了上来，把涂刚手臂反制，直接按在了墙上。 涂刚还想反抗，一把冰冷的匕首已经抵在了喉咙上。 此时涂刚被人反着按在墙上，脸压在墙上，根本来不及看身后男人的模样。 男人充满磁性的声音开了口，“你是涂刚？” 短短四个字里面，涂刚明明白白听出来了那话语里的敌意，但是，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接触，哪儿来的敌意？ “你……你想干什么？” “你是涂刚。”男人肯定的语气缓缓出来。 “对！”涂刚被压的很是憋气。 “林暮最近，回炉得怎么样了？” “关你什么事，你怎么知……道……”涂刚一说出口，就意识到了什么，按照她暮姐的说法，应当只有三个人知道她的事儿。 “狼？”涂刚问出来，感受到了脖颈上刀刃离开了一点儿，赶紧挣脱了，一个翻身溜了出来。 武辰并没有和涂刚较真，把匕首收起来，直接站在原地和涂刚面对面，那份敌意依旧没有消失。 “狼队队长大驾光临，找上我们两个小喽啰，几个意思啊！”涂刚知道是武辰以后，其实心里更是发毛，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足以让他赶紧虚张声势找点场面回来。 “回答我的问题。” 涂刚思索片刻，都是知情者，也没什么隐瞒的，“在慢慢恢复中，很快就好了。” “你……和她，什么关系？”武辰问。 “过命的兄弟关系，就是你敢欺负她，我就跟你拼命的关系。”涂刚这话来得硬气，也坦荡，也很是干脆的回应了些什么。 这话一出，武辰身上的杀气明显少了不少。涂刚反正一下子明白了，这大名鼎鼎的狼，一定是对林暮动了凡心了。 武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直接扔给了涂刚，涂刚一把手接住。 “别再去借资料了，多了总会被怀疑，这里的够了。好好照顾她，下个月见。”武辰说完，直接走出了楼梯间。 涂刚把故事讲完，把手里的u盘交给了林暮，撇着个嘴，一脸求安慰的模样。 “我要打的过他，我一定替你报仇，关键是我不行啊！”林暮这是掏心窝子的话，但手也没停过，赶紧把u盘插在了电脑上。 u盘打开，里面几个文件夹分门别类，有任务资料，有装备信息。 除此之外，还有狼烟公司公开和半公开的资料，包括对外公开的各个行动队队员的资料，这些都是林暮之前就想要，但是害怕贸然找资料会被怀疑，一直迟迟不敢动手。。 这些都是林暮此刻真正需要的，是能够帮助林暮快速融入狼烟的救命稻草。 已经不能再感叹了，这武辰简直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想要什么都能给她弄到手。 “对了，暮姐，他还说什么，下个月见……”涂刚又说着。 林暮点开了资料，已经无暇顾及涂刚了，完全没管他说什么，敷衍的应付了就接着看。 “狼队的行动资料，之前你给我的都没有。”林暮点开了一个文件夹，转过来问涂刚。 涂刚眼睛也亮了，直接扑过来接过鼠标翻动着，“真是，狼队的行动资料都是加密的，这些我也没见过。” 林暮愈发觉得，那武辰一定是个沉溺于自己美色的恋爱脑了，加密的东西都能随便给，真的不担心自己把他给卖了吗？ 这边儿还在思考，涂刚已经看入了迷，一页又一页翻着，眼睛里全是贪婪的目光。 “我回头拷你一份儿，别激动别激动……” 后面的半个月，林暮都在和这些资料死磕，每天再间或找些时间联系一下枪械武器的用法。 林暮手脚的石膏都拆掉了，换了更为轻便的夹板，总还是能方便的行动了。 很快，就到了又一个出下月任务简报的日子。 林暮之前受伤，逃了一个月任务，这回来开会，也总觉得身边的人眼睛里都带着一丝可怜她。 林暮笑着不说话，笑容底下的内心独白：没任务不重要，没佣金也不重要，活着最重要。 “暮姐，别怕，真有任务我来想办法。”涂刚偷偷在林暮耳边说道。 不得不说，涂刚这小弟，在这个时候还是蛮让人有安全感的。 会议时间快到了，终于来了一队人，从前门进来，依次坐到了第一排。武辰就在其中，坐在正中间的位置。 涂刚在林暮耳边说道，“前面就是狼队的。” 林暮一一看过去，总算是歇了口气，她心心念念的主角团终于登场了！ 这个剧本杀里有名字的配角，基本上都是狼队的了，后面的故事也都会围绕他们发展。 不得不说，特种战士的气质就是和他们这些高级保镖不太一样，总觉得一个个的背影里都是一副能打的样子。 詹姆斯杨照例主持着会议，ppt完了就是给每个人发简报。 林暮拿到自己的简报，惴惴不安地翻开文件夹，里面是一张白纸。 林暮有些小庆幸，不知道是不是公司的体恤她伤还没好全，才没给她安排活儿。 林暮刚打算告诉涂刚，就发现涂刚翻开的简报也是空白。 众人拿完简报，有人直接站起来问，“詹姆斯，我为什么简报是空白的，我之前的任务里也没有吃过差错，公司为什么这样对我？” 这人说完，又有几个人附和。 这时，狼队队长武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过来面对众人。 第47章 新机遇（2） 武辰转过来，面对众人，但其实在林暮的视角，看向的就是她。 “各位，狼队战术更新，现在需要扩充人员，我看了所有人的资料，做了初步的甄选，甄选结果已经在大家手上了。” 下面的人都明白了，简报是空白的人，就是狼队初选选中的人。 林暮其实有点摸不着头脑，自己什么底细，他又不是不知道，让她去参加选拔，那不是白给嘛…… 会议结束了，林暮打算指使涂刚去找那武辰试探一下。 谁知道，刚走出会议室没有几步，武辰直接先来找了他们，林暮和他对视过后，一前一后又折回了会议室，留了涂刚在门口把风。 “你什么意思啊，你明知道我不会，还把我搞进来，你是故意的？想看我出洋相吗？”林暮是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心里的不满。 武辰没有因为林暮的语气而恼怒，反倒是极为平静的说：“确实是故意的。” 林暮正准备回怼，“我……” “知道你不会，所以给你找个地方学，不好吗？” “什么意思？”林暮有些没明白过来他说的话。 “狼队招新，所有培训考核都是我定，所以我会让所有人从基础训练开始。”他说的很平淡，但林暮知道，这话说的简单，实施起来并不简单。 武辰直接靠在了墙上，头一歪，说道，“你放心，我会给你开后门的，但走不走得进来还是得靠你自己，当然，我相信你。” 这几句话说得很干脆，但林暮总还是能听出来一丝丝异样的情绪在里面。 武辰的出现，本身就很突然，很意外，很不符合常理，到现在又开这么大一个后门，林暮实在忍不住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为什么这么关注我？你不会是喜欢我。”林暮担心直接问会有些尴尬，后半句算是开玩笑的姿态，轻飘飘的问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这个原本开玩笑的问题，得到了答案。 “是，所以呢？”武辰头一歪，双手抱胸，一副坦白了的模样。 这个答案可是让林暮一惊，怎么会有人这么坦然的就说出这样的话。林暮转念一想：所以，自己是被表白了吗？ “你……你说啥？”林暮迟疑的发问了。 “你不是喜欢直接的吗，我这不够直接吗？”武辰的脸色很是严肃，眼睛和林暮对视着，每一个表情语气都在表达着“他是认真的”。 林暮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一个刚见没几次的男人突然跟她表白，这谁能不尴尬啊，那一瞬间简直脚趾扣地好。 “我……”林暮眼神躲闪着，心跳都加速了，还是没有想到该说点什么才能缓解尴尬。 “叩叩—”敲门声响起，涂刚推门而入。 “来人了，行政部的待会儿要用会议室。”涂刚对着房间里的两人说道，一说还对上了武辰瞬间燃起怒意的眼神。 “好，那我们先走，下次见。”林暮很是感激涂刚这突然闪现，也算是解了个尴尬，先跑为敬。 林暮直接提溜着涂刚回了她的房间，商量着下一步。 “所以，他上次才会说，下个月见。”涂刚一进门就开始复盘，之前和武辰之间的交流细节，而林暮脑子里则是一团乱，还没有从那个突如其来的表白里走出来。 另一边的武辰，从会议室出来以后，直接回到了位于负一楼的狼队专属办公室，此时，他的队员们已经在里面等了。 武辰走进去，和他们坐在一起，讨论着下个月的招新的计划。 林暮在房间里想来想去，也是心一横，管他呢，让他喜欢上又不犯法，反正他能解决眼前的困境，那还需要担心什么呢？ 林暮这边总算是缓过来了，反倒是看见涂刚的脸色变了，眼神空洞的向上飘着，嘴角带着笑意，有一种做春梦的既视感。 “喂，喂……涂刚！”林暮突然大喊一声，涂刚才反应过来，把嘴角口水吸溜一下。 “暮姐，咋了。” 林暮叹一口气，“你一副捡了钱的模样，想什么呢？” 涂刚像打开了新世界一样，直接激动的站了起来，“暮姐，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狼队，狼队诶！我有机会加入狼队！” 林暮：……所以，你是反应了多久？ 后面两天，林暮去了医疗部检查，最终还是在受伤后不到一个月拆掉了夹板，但是获得了一句：禁止激烈运动。 林暮为了方便，还找医疗部的给开了个戳了章子的证明，为了之后训练中逃掉一些她目前做不到的。 晚上，林暮和涂刚的工作电话里就接到了关于招新选拔的通知，通知他们携带好自己的全套证件，和基础的作战装备，准备第二天一早登机。 第二天天还没亮，涂刚就冲到了林暮房间，把睡梦中的林暮直接摇醒了。 林暮一边收拾，一边注意到涂刚眼睛通红，全是黑眼圈儿。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瞧你那一脸的虚弱样子。” 涂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点子激动，没睡着。” 林暮有些不理解了，这涂刚哪来的那么激动，这狼队，从资料里看，不过也就是厉害一点的“佣兵”罢了，也值得涂刚眼睛里闪着的这些光？ 当然，林暮本来打算问的，但这几天没找着什么机会，打算过些日子再问涂刚。 林暮这边包一收拾好，涂刚拎着就走了，林暮则是打了个空手就跟上去了。 公司背后修了个小型停机坪，之前林暮回来时还是空着的，后面应当就是狼队任务回来，才停了一架直升机在上面，这就是他们今天的交通工具了。 林暮和涂刚来的早，等了一会儿，才发现包括他们两个在内，一共有八个人来到了这里。 林暮小声转过去问了问涂刚，“这些人都什么水平啊？” 涂刚扫视了一圈，“你以前，虐完他们应该没问题。” 林暮尴尬的笑了笑：我真的会谢。 过去的林暮，那可是实打实的实力，所以这次林暮即使在养伤期间被选走，一时间竟然也没有谁说过不服气的。 当然，这些对于现在的林暮，都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啊！ 第48章 狼队！ 几个人在那里站着，没有互相搭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整理着自己的装备。 另外一边，汽车引擎的声音传来，两辆吉普开过来，在众人面前来了个急刹。 以武辰为首的狼队众人从车上走了下来，都穿着全套的作战装，统一的沙漠迷彩，带着鸭舌帽，武辰还带了一副墨镜。 几人的阵势很是严肃，这边的八个新人都站直了，等待着接受安排。 林暮不知道这些人在严肃个什么劲儿，但跟着大伙一起，总还是不会出错的。 虽然但是，林暮看了这个开场，只想说一句：这也太装了…… 狼队众人一字排开，武辰往前走了一步，“你们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武辰，狼队队长，代号狼。后面的都是我的队员。” 武辰转过身示意，后面的几人开始自我介绍。 “袁锐，代号猴子，负责爆破。”为首的人，大声自我介绍着。 林暮看着这人，很是壮硕，皮肤黝黑，哪里像猴子了？这样大的块头还是个技术活，真是可惜了这一身腱子肉。 第二个紧接着介绍，林暮看第二个人，长得白白净净的，倒是更像猴子一些。 “杨宇，代号土豆，负责后勤通讯。”林暮没忍住，突然就笑了出来，周围几个人都转过来看着她，她赶紧把笑憋回来了。 其实林暮，刚才一听杨宇的自我介绍，就听明白了他的代号到底是怎么个来由，被这破谐音梗给逗笑了。 林暮之前玩这个剧本的时候，每个人拿的角色都是对外称呼的代号，所以才这样意外。 猴子和土豆，都在林暮的记忆里出现过，都是实打实的主角团玩家之一，而林暮当时扮演的那个人是…… “白冰，代号雪花，狙击手。”旁边一个瘦小的身影开了口，声音软软糯糯的，俨然是一个甜美的女孩子。 林暮之前就玩的这个角色，这个剧本是个阵营本，每个角色的每个选择都会触发不同的结局，而林暮想起来自己。 她当时，为了获取最高的利益，选择做了反派，背叛了狼队，最后获得了很多金钱，远走他乡，过上了纸醉金迷的生活。 当时那场剧本杀的结局，林暮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唯金钱论不是个什么很高级的价值观，但真要量化得失的话，怎么不算个好结局呢？ 当然，这个世界的雪花到底叛不叛变也说不准。 后面还有几个人的介绍，林暮都没去听了，陌生的名字，注定都是炮灰，当然，她自己也是，她的印象里，剧本里也从来没出现过林暮的名字…… 介绍完后，武辰接着说：“接下来，会有为期一个月的训练考核，考核后会选拔人员加入狼队，现在，所有人用最快的速度登机！” 话音刚落，背后的直升机引擎声音就起来了，螺旋桨开始转动。 众人二话没说，提起装备就开始跑，涂刚拽着林暮，上了飞机。 这是林暮第一次坐直升机，也是有些欣喜，一进飞机就不自主的左看右看，耳边的噪音倒是越来越大，扰得人心情烦躁。 涂刚从旁边取下了一个降噪耳机，直接套在了林暮耳朵上，世界一下子安静多了。 林暮正打算转过头给涂刚点个赞，一抬头就对上了武辰那恶狠狠的目光。 涂刚还在拾掇自己的装备，根本没抬头。 林暮心中暗自说声不好，嫉妒使人面目全非，他不会因为吃醋，把涂刚狠虐…… 飞机起飞后，林暮才慢慢意识到，自己晕车、晕机、晕船……一阵难受后也是直接靠在了旁边的涂刚身上。 林暮的难受已经由不得顾及涂刚的死活了。 林暮在昏昏沉沉中，被涂刚推着醒来，再醒来时，发现自己面前的机舱门是开着的，冷风灌进来，林暮一下子就清醒了。 “要干什么？”林暮转过头，看着涂刚。 涂刚也是一脸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说，“绳索速降。”涂刚一说完，眼神就好像在问：这个你会吗？你应该还记得，你不该不会…… 虽然但是，林暮：我真的不会…… 旁边的几人，都在整理身上的背包，还有在腰带上装速降绳扣。 “林暮，你手上伤没好全，跟我下。”武辰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林暮就好像找到了救星一般。 在武辰的帮助下，林暮挂上了绳扣，然后扣在了自己的身上。 然后武辰提溜着林暮到了舱门，两人顺着垂下的绳索，快速滑下，快落地时，武辰自己蹦到地上，把林暮轻轻放下了，生怕她落地伤到腿。 林暮反正全程身体僵硬，紧张的不行，全靠着武辰…… 第一关，在武辰的帮助下过了，其他人都跟在后面下来了，飞机走远，噪音才消失了。 “我们选了一处废弃的安全屋作为训练基地，就在背后这片十公里的树林后面，原地修整十分钟，然后出发。”武辰说完，叫走了狼队的人去旁边儿开会，八个新人则是原地休息等待着召唤。 “暮姐，你没事儿。”等武辰走远了，涂刚才凑过来。 “我能有什么事儿？”林暮问。 “你不知道你刚才靠在我肩膀上，队长的眼神像是要生啃了我一样……”涂刚的表情也算是生动形象地表现了一头狼的凶狠。 “他想啃你，又不是啃我。”林暮开着玩笑，赶忙席地而坐，抓紧时间休息。 这十公里，对林暮来说，也是一种考验。 林暮坐在草地上，看着这自然风光，也是有些个惬意在，不由自主地哼起了歌来，这段时间都忙活着…… 其余八个人也都各自盘算着装备，有的喝口水，有的则拿出储备的食物先吃上了。 林暮哼着歌，越哼越不对劲儿…… “涂刚！喂，起来！”涂刚最是惬意，直接枕着自己的背包闭上了眼睛休息，被林暮摇了起来。 “怎么了？出发了吗？”涂刚坐起来，一脸疑惑。 “十分钟。”林暮抬手，指了指自己的手表，刚才是八点四十七，现在已经是九点零三了。 “队长他们忘了时间，那不趁着多休息一会儿。”涂刚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林暮总觉得有些不妥，直接站起了身，“我们去找找他们。”直觉告诉林暮，武辰不会是一个记不清时间的人。 涂刚也有直觉，他的直觉是，要相信林暮。 两人脱离了休息的场地，往刚才狼队消失的方向去了。 第49章 开端 两人刚走没两步，后面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们，“喂，刚子，你俩干啥去？” 林暮转过来，看向地上坐着那个人，一脸络腮胡子，衣服隐约透露出肌肉还挺发达，再在脑海里思索一番，林暮才想起来了之前看过的资料。 “老魏啊，我们去上个厕所，你要一起吗？”林暮挤出来一个笑容，对着老魏眨巴眨巴眼睛。 “你俩？行行行，你们去你们去。”老魏挥了挥手，没再说什么。 林暮和涂刚继续往刚才的方向走去，越往林子里走，两人的脚步越轻越慢…… 涂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包里拿了匕首握在手里，周围的气氛很不对劲儿。 走到中间一块场地，林暮一眼就注意到了地上的痕迹，这是久未有人踏足过的林子，而面前的空地上面的落叶都被踏碎了。 林暮没有说话，打着手势给涂刚比划着，当然，这些手势都是从武辰给的资料里学的。 林暮：“刚才，这里有人，找他们去哪儿了。” 涂刚点头，和林暮继续往前走去，还没走出两步，林暮就感觉脚下不对劲，不知道踩到了一个什么玩意儿，听到了“哔”的一声。 林暮停住了脚步，脑子里迅速思索着什么，资料里一个名叫“松发式地雷”的东西跃进了林暮脑袋。 林暮瞬间僵住了，涂刚走出去几步后见林暮没有跟上来，又折回来了。 涂刚打着手势，“怎么了？” 林暮已经无暇打手势了，直接开口说话，“我好像踩到东西了，像是……雷。”林暮声音颤颤巍巍的。 涂刚二话不说，把背包扔在地上，趴在地上，用手里的匕首扒拉着地上的落叶。 林暮一动不敢动，看着涂刚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还是多了些踏实，还好有他。 “没想到，你还会拆弹啊。”林暮悄声说道。 涂刚动作没停，继续刨着，悄声回了句，“我不会啊，再怎么也要先扒开看看是不是啊。” 林暮：…… 不敢动，继续不敢动。 涂刚把脚下的落叶和浮土扒拉得差不多了，露出来一个墨绿色的金属疙瘩。 “给我拍个照片，我看看。”林暮悄声说道。 涂刚拿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伸手递给了林暮。 林暮拿着手机一看，照片里的那个墨绿色金属疙瘩，就是一个老式的松发地雷的模样，也就是踩住就触发了，再松开就会爆炸。 林暮快速思索着，这个地方，有这样的东西，偏偏他们这伙人里面就有一个爆破专家，狼队的猴子…… “松发式地雷，这应该是狼队留下的，所以应该没什么危险，应该就是吓吓我们。”林暮有些自我安慰的意思在。 “狼队的话，也说不准，狼队的选拔和任务都是有伤亡指标的。我之前在资料里看过……”涂刚一本正经的说道。 林暮：我真的会谢。 “暮姐，你认识这玩意儿，所以你会拆吗？”涂刚一脸期待看着林暮。 林暮转过来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当然……不会。” “那怎么办啊？要不我回去找找看其他人有没有会的。” 林暮其实想到了，他们这从普通行动队上来的人，最多玩儿过手雷，地雷这种玩意儿，只出现在武辰给她的资料里，涂刚不会，她也不会，那其他人也没多大可能性会。 林暮已经慌了，但下一秒又在一直默念：冷静冷静，不要紧张，要冷静…… 林暮脑子里迅速回想着，资料里关于地雷的所有资料。 这是老式的松发雷，老式的，所以……老式的会怎么样…… 突然，一个点子冲到了林暮脑袋里。 “涂刚，涂刚！”林暮叫喊着旁边一脸哭丧脸的涂刚。 涂刚抬头，“暮姐……”那声音里带着很多焦急还有一点儿委屈懊恼，看得人都有点儿心疼了。 “找个薄一点平一点的板子，再找个大石头来，快点。”林暮其实有点着急，但说话还是轻轻的，生怕自己一激动，把脚下那玩意儿给搞响了。 涂刚没问什么，赶紧起身。 林暮突然想起了什么，很是焦急地喊了一声，“小心点，附近可能还有！” 林暮此刻最担心的，就是涂刚也踩上一个，那不就是小品里演的那种，直接歇菜好了。 涂刚很快搬了石头回来，然后从包里面拿出来了平板电脑。 “暮姐，这个可以吗？” 林暮看了，有些哭笑不得，但四下张望，可能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东西了。 “好，你用匕首，探一下我脚下，应该有个弹簧纽被我踩住了，你看能不能把刀插到那个纽上。” 林暮指挥着，涂刚咽了口唾沫，扑倒在地，开始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这一步林暮没办法帮，只能靠涂刚来。 林暮感觉到脚下一直在缓缓动着，很是紧张。 “好了，暮姐。”涂刚已经紧张的满头大汗，好在，林暮低头一看，匕首已经只能看见刀刃了。 林暮缓缓蹲下来，用手按住了刀间和刀柄，“把那平板儿拿过来。” 林暮心疼着平板电脑，但涂刚倒是不假思索，直接拿着平板就往林暮脚下塞。 在缓慢的试探中，平板压在了刀刃上，林暮又吐出一口气来。 “下一步，把石头拿过来，代替我，压在这个板儿上。” 涂刚知道了林暮的计划，赶忙搬了石头过来，林暮蹲久了，腿都有些麻了，抬脚时都有些恍惚了，一直到她从这个雷上面挪开了步子，林暮才反应过来。 林暮一退出来，就跌坐在了旁边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涂刚在匕首尾端绑了绳子，拉着绳子走到了旁边，蹲在地上，慢慢拉动着绳子。 绳子绷紧后，匕首抽出，石头失去了重心倒在了旁边，一瞬间，“砰”的一声，炸起来好多泥巴。 声音响起一瞬间，林暮呼吸都要暂停了，内心全是后怕：我去，这狼队玩儿真的啊！ 这边爆炸声，把那边儿坐着休息的人全部摇了过来，看着空气中弥散的土腥味儿，也都是一脸懵逼。 “小心，地上有地雷，你们…扒…扒拉一下。”林暮还没从震撼中走出来，手机就响起了。 是一条短信。 “选拔开始，地图随后发送，最先到达的留下，其余人淘汰。注意，途中被狼队抓捕，受伤，直接淘汰。”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就已经开始了。 第50章 选拔进行时 林暮和涂刚两个人刚从震惊中缓过来，手机再一次响起声音，一张地图投送到了每个人手机上。 “暮姐，看！”涂刚放大地图，指了指地图上标记的雷区，他们现在两人已经通过了百分之九十了，而其他人在刚刚靠近雷区就被林暮他们制止了。 “涂刚，收拾东西，走。”林暮思索片刻，迅速给了指令，涂刚也快速反应着，把背包收拾好，他还把林暮包里大多数重物他都塞到了自己包里。 林暮回头看了一眼老魏他们几人，直接带着涂刚往前走去。 其余六人望着林暮和涂刚远去的身影，却不敢轻易向前，刚才的爆炸声，对他们都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林暮走得很干脆，因为这次的选拔，所有人都是竞争对手，他们凭借着极高的敏感性才率先踏了雷区，获得了一点点的优势，这样的优势必须拿到手。 “暮姐，我们就这么走了，他们会不会……”林暮没想到涂刚竟然还先心软了，关心起了自己的竞争对手。 “不会，地雷要有杀伤力，多少都得装上钢珠什么的，刚才炸了除了泥土，除了声音大，还有个什么？” 林暮边走边说话，喘的更厉害了，赶紧再吸上几口再继续说。 “充其量是个炮仗，我们得在他们发现之前，赶紧多走两步，不然我们哪儿来的赢面？”林暮解释完这一句，也是不打算再说话了，树林里行军真的是很考验体力。 涂刚了解了不会有什么危险，也就放宽心了，自己拿着工兵铲走在前面儿，有一下没一下地开着路。 两人走了差不多快半个小时了，才听见山林边上传来一声爆炸声。 林暮一听，“不好，他们出发了。” 林暮在地图上看着，发现他们现在走了不到百分之五，而自己的体力已经见底了。 现在的行军速度，太慢了，而且很难走完。林暮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快速动着脑子。 身体的劳累，真的会让人脑子懵掉，于是赶忙找了个土洞，两人缩了进去休息。 涂刚喝口水，继续从林暮的包里拿东西往自己包里装，林暮则是闭着眼睛，深呼吸着，脑子里迅速过着他们现在已知的信息。 “选拔……丛林奔袭……躲避狼队……到达目的地……目的地……目的地……”林暮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 刚才的爆炸声，来自于其中一个参赛者，在摸索穿越之时踩中了地雷。 他央求着其他人帮助他一下，结果这伙人你一手我一手的，直接把雷给引爆了。一伙人吓得够呛，那个踩雷的当场都要被吓尿了，嚎了好久。 老魏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不动声色的假意探索着，快速越过了地上那个倒霉蛋通过了雷区。 其他几个人，依旧慢慢悠悠探着路，又耽误了好一会儿才过来，此时老魏和他们已经拉开了距离了。 老魏一直顺着林暮他们的痕迹跟着，毕竟大家拿着同样的地图，有人在前面开路，怎么也没有道理不要的。 走了一会儿，老魏一抬头才发现，前面的林子里升起淡淡的烟，刚刚有人在这里生火。 老魏一直走到了那快要燃尽的柴火堆旁边，看到了吃了一半的午餐肉罐头，心里又是想吐槽了，这林子里情况未知，也就是这些个年轻人敢这么浪费。 说完，深感可惜的他，拿了衣服袖子蹭了蹭上面的泥巴，直接揣进了自己的包里。 老魏表情很是无奈，心里暗自数落着，“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这样暴露位置，那不是直接给狼队指路嘛。” 老魏：等等，所以…… 老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不也是在这条路上吗，那不是一块儿玩儿完？ 事不宜迟，马上出发，老魏在前面的林子里一眼就看出来了涂刚他们行走的方向，一路脚印，一路开山的破碎植物树枝。 老魏是个有心机的，在林暮他们的方向上又狠狠踩了几脚，口子上又砍了几刀，直接给后面的人，指了一条“明路”，自己则是换了个方向，一边走，一边掩盖自己的足迹。 老魏为了隐藏行踪，放弃了开路，而是绕着小弯儿，尽管速度慢了些，但他很自信，绝对不会有问题。 他走着，心情也是不错，脑子里都想着，那些傻子们要如何在一条路上，被狼队一一淘汰出局的。 走着走着，环境中传来了一丝异样，很微弱，但很快就被自己的“自信”给战胜了。 正说着，一声枪响，在树林里惊起了许多飞鸟，那声音就从老魏前方的树林的传来。 伴随着响声而来的，是一枚橡胶子弹，直直地击打到了老魏的小腿上。 老魏摔倒，但都是熟手，没什么慌张的，直接一个落地受身，把自己缩在了一块儿土堆后面。 老魏皱着眉头，手揉着小腿肚，应当是真的疼，但如果是真的子弹，他已经没机会了。 老魏不敢探头，大口喘着粗气，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耳边传来了一阵树枝被折断，快步踏过落叶的声音，有人在朝着老魏的方向靠近。 是的，狼队的人来了，狙击手让老魏动不了，还派了突击队员来攻击。 这一切都在逼迫着老魏，必须要作反应。 老魏一咬牙，又看了眼地图，直接脱下了背包。那些脚步声越来越近，老魏直接把背包从一边扔了出去，枪声再响，打空了。 老魏已经从反方向跃了出去。 另一边冲上来的狼队的土豆，正打算开枪反击，前面的老魏大喊一声，“手雷！” 一颗手雷从老魏手里扔了过来，在空中画着弧线，土豆有些惊讶，没想到他带的“基础装备”里还能有手雷。 土豆直接向旁边的土堆后面飞扑，手雷落在了方才的位置，一秒，两秒，冒出了一缕黄色烟雾。 土豆反应过来，在耳麦里说道，“被耍了，这个神仙把烟雾弹的外壳改成手雷了。” 老魏丢弃了自己的装备，快速逃走了。 远处，女狙击手雪花穿着吉利服从草堆里起来，赶到了土豆这边儿，见到了那个“手雷”的残骸，也是一阵懊恼。 老魏逃走了，但损失惨重，他从头到尾也没明白，自己怎么就被逮了？ 一早跟在老魏身后的林暮，拿着望远镜观看了全程，嘴角露出了一丝自信的笑。 她料的果然没错…… 第51章 选拔进行时（2） 狼队女狙击手雪花和土豆两个人，在发觉失手过后，拿了老魏的装备。 雪花在战斗中，那个萝莉脸是一点都不可爱，完完全全一个冷艳杀手的样子，在土豆面前，她更像一个指挥者。 “把他装备扔车上去，我去旁边给其他人找点麻烦。”雪花说完，扛起狙击枪就转身走了，土豆则是拿起了装备，往外面走去。 林暮她已经把地图翻来覆去看了好多次，想要最快到达树林对面的目的地，那必然是从中间穿过去。 不过，也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只是从外面绕，走大路的话，理论上很难赶得上别人，但是…… “暮姐……” “嘘！” 林暮和涂刚两人，正远远的走在土豆后面，踏着他走过的路跟着。 土豆在狼队里一向不负责动脑子，想着此刻自己是狼，那些个新队员才是羊，哪里会有什么戒备心。 穿出了密林，是一条公路，公路边上停着一辆车。 土豆打开后车门，把老魏的的装备倒在了后车座上，他其实也有些好奇这脚底抹油的老狐狸都带了些什么。 他扒拉着，都是些常规物件儿，然后又扒拉到了几颗“手雷”，在他的仔细辨别下，应当也是披着手雷皮的烟雾弹，催泪弹什么的。 “真是一肚子坏水儿的老狐狸。”土豆喃喃自语道。 正说着，他扒拉到那个“吃了一半”的午餐肉罐头。这个罐头在经历了一番颠簸后，里面的午餐肉有些松动了，缝隙中露出了一点儿黑色。 土豆拿了个匕首伸进去扒拉，在表面的午餐肉下面，发现了两个藏在罐头里的定位器。 这个定位器他并不陌生，正是在出发前，登机时，由他和猴子一个个藏在他们身上的。 他这边还没反应过来，身后传过来一阵脚步声，他丢下东西转身，涂刚已经到了他身后，一拳蓄力已出。 这拳来得突然，土豆只有抬手挡了，生生受了这个力度。涂刚接着就抬膝一脚，等他反应过来伸手挡了，涂刚手肘已经给上去了，一个锁喉死死勒住了他。 这一套，还是他跟武辰交手后琢磨了好久才学会的。 涂刚用了全力，这都是林暮给他说的，把选拔当成实战一样去拼命，才有可能抹平他们和狼队之间的差距。 涂刚已经用完了全部力气，也只是把土豆给暂时控制了，但土豆还在拼命挣扎，涂刚感觉下一秒就要被他挣脱了，这狼队的人真的都是生猛得很啊！ 土豆已经用手扒拉住了涂刚的手臂，正在蓄力，他准备反攻了。 可惜，这不是1vs1。 林暮从车尾悄默声出现了，手里握着涂刚的工兵铲，一声壮胆似的怒吼，往前冲去，一铲子拍在了土豆的腿弯儿里，土豆失去重心往下跌。 “涂刚！”林暮大叫一声涂刚，涂刚直接撒了手，按照事先约定的那样。 他松手的一瞬间，土豆单膝跪在地上，林暮用工兵铲横着，直接拍在了土豆脖颈处，力度并不很大，但土豆就好像被点了穴一样，眼神一空，直直的倒下去了。 林暮激动的心还跳个不停，“成……成了……”这是林暮第一次ko别人，多少还是有点复杂的情绪在。 “快，绑了！”林暮指挥着涂刚，涂刚赶紧找了绳子，把土豆绑了个结结实实，还把他的袜子脱下来塞进了他嘴里。 把他往草丛里一堆，表面儿上还找些树叶子掩盖。最后，林暮找了那个午餐肉罐头扔在了他身边。 就这样，涂刚和林暮，成功的获得了一辆车子，直接沿着公路，一路奔驰，绕开树林，直奔目的地而去。 “暮姐，真神了啊，你怎么知道狼队的人会来，还有车子的？” “既然他们要伏击，来回折腾我们，必然需要快速移动，携带装备，而这片林子人力穿越已经很勉强了，所以他们一定会开车，而且会选择距离公路近的地方伏击。” 林暮此时正慢慢观察着手机上的地图，随口解释给涂刚说。 其实是这样，也不是。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涂刚无意中发现的定位器。 因为林暮体力的原因，涂刚才在一开始就在翻背包，把东西换到自己包里，翻的狠了，才瞧见了背包底部扎进来的定位器。 这个定位器，也在资料里出现过。 用计将他们两人的定位器交到后面人身上，那么在狼队的视野里，就是一伙三人小分队走在排头，换位思考，如果林暮负责阻击，那么第一个打击对象一定是第一梯队。 林暮的表情倒是没有多少高兴在，过得了第一关，完全是依靠了武辰放的水，那依靠放水，真的能走到最后吗？ 林暮继续在地图上翻看着，“差不多了，前面转过去停车，我们进林子。” 想着差不多狼队该知道他们抢车的事情，及时收手，应该能躲一劫。 林暮这边话音刚落，转过去，前面路中间横着一段木头。 “暮姐，这……” “停车！掉头走！”林暮一声大喊，涂刚刹车已经踩死了，马上要掉头。 涂刚迅速调转车头，地上轮胎摩擦出来的声音很是吓人，林暮借着惯性，伸手抓了后座自己这边的装备包，从包里抓了一个烟雾弹握在手里。 身后一声枪响，一颗子弹飞过来，扎到了轮胎上，涂刚握着方向盘，率先感受到了，大喊一声，“不好！” 他们的车速不慢，若是没有控制好方向盘，说不定真的有侧翻的危险。 林暮真的第一次这么真切的感知到了被追击的紧张感，有时候那种紧张还会让他忘记，对面的不是真正的敌人…… 车子听了下来，身后响起了密集的枪声，林暮看到了打在地上弹起的橡胶子弹，在泥巴里打出很大一坑，一想到打在身上铁定肉疼，后脖颈都发凉了。 车门打开，直接冲出落地接一个翻滚起身，林暮脑子里就一个“冲！”谁知道伴着枪声，身体本能就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这就是危机中的肢体记忆。 林暮落地后，一颗烟雾弹扔在车后，烟雾腾起，很快把车子所在这一段道路笼罩住了，枪声停了。 第52章 选拔进行时（3） 这边的武辰，带着猴子早在树林边埋伏了。 烟雾一起，丢了视野的两个人，直直冲到了车这边儿，烟散了，两人也已经不见了。 公路左侧是密林，右侧是稀稀拉拉的灌木丛，左边是最后目的地的方向，右侧可谓是南辕北辙。 猴子搜索着，“老大，你看，他们一定往林子里跑了。”猴子用枪指着密林一侧印在地上的脚印，旁边还有掉落的烟雾弹拉环。 武辰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浅浅点了个头，猴子就乐滋滋往里钻了，对着耳麦里喊道：“雪花儿，我们去追，你去找其他人。” 雪花从林子里出来，开着另一辆车往后面走去去了。 等了一刻钟，两个灌木丛轻轻动了一下，林暮和涂刚从地上爬起来，身上沾满了泥灰。 “暮姐，怎么办？我们往林子里走可能还会遇上他们，走公路的话，我们两个的速度跑过去可能也得吊车尾了。” 林暮在身上拍去灰尘，平复好情绪，“走什么，不是有车吗？”林暮抬头看了看面前的车。 “这车爆胎了，怎么能……” “谁说的爆胎的车不能开，爆胎开慢点儿，也就是损伤车子罢了，又不是我们的车，怕什么。” 林暮刚才扔的烟雾弹，还扔了拉环，就是为了把人引走，越是顺理成章的选择，越不会让人怀疑。 躲在灌木这边，一旦有人搜索，根本跑不掉，就是赌了一把罢了。 林暮已经上了副驾，涂刚也只能迟疑着上了驾驶座，缓慢的发动了车子，慢悠悠起步，在路上磕磕巴巴走了起来。 走到刚才那段木头面前，两人四下关注了一下，就下了车，一起滚走了木头，上车继续开。 林暮和涂刚两人，就这样，朝着目的地飞驰而去。 这边的猴子，在密林中四下寻找，都没能找到两人移动的痕迹，“老大，怎么找不着，不会是……” 武辰已经把枪扔在了背后，一脸严肃跟他说道：“多用用脑子想一想。” 武辰其实刻意放了林暮他们一把，但另一方面，也是想锻炼自己的队员独立思考的能力。这支队伍太依赖他这个大脑了，每个人都有很好的执行力，但单独拉出来就显得有些木讷了，猴子就是很典型的一个。 狼队革新，革新的不仅仅是招新人，还有更新老人的思维模式。 从这个角度来讲，林暮真的是很合适的一个人，她有跳脱的思维，有很快的反应力，还有极强的指挥天赋。 狼队其余的人也都三三两两组成小组，在密林里阻击其他人。说是抓捕，也只是追击捣乱他们的行进速度罢了。 武辰在公共频道喊道，“一男一女两个队员，身上没有定位器，看到他们马上报告位置，要确保他们的安全。” 走在前面的，根据定位器，没有几里路就要到了，武辰发了命令让狼队收队，到终点集合。 林暮和涂刚拖着哐哐作响的车子，已经到了目的地，一座破烂的小平房，房门口画着一个狼头。 “暮姐，我们到了。”涂刚看着门上，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意。 林暮一瞧，紧张劲儿下来了，想着刚才狼队的人那玩儿命阻击，心里不由得有些怨气，看着门上的狼头，越看越像一个狗头…… 林暮进了房子，什么也不想管，只想倒头休息，涂刚也是如此，高度紧张过后一放松，人就容易疲惫。 …… 过了一些时候，狼队的人已经到了，土豆发现了房子门口的车，叫骂着就要往里冲。 “站住！自己失了手被人绑了，怎么还想发脾气？”武辰的声音严厉，但刻意压低了。 他拦住了土豆，自己开门望了一眼，屋里传来均匀的鼾声，他又把门轻轻关上了，和狼队的人在门口继续等待着其他人。 老魏的身影第一个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身上装备全没了，一身狼狈，灰头土脸，到了小院儿就跌坐在地。 这一路，好几十公里的丛林穿越，对于每个人都是一种极大的挑战。 老魏喘着粗气，问道：“我赢了，对吗，我是第一……第一名……哈哈……”他说着说着还傻乐了起来。 在场的狼队队员倒是没傻乐，一个个脸色都挺严肃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可惜。 武辰不想吊着他的胃口，早失望早接受。 “很遗憾，你是第三。” “不可能，不可能！”老魏有些不愿相信的大叫起来。 猴子没忍心地指了指后面屋里，老魏才磕磕绊绊爬起来，推开了房门。 这一推，声音大了些，涂刚直接给惊醒了，睡眼惺忪看着他，“怎么了，结束了吗？” 涂刚语气里的随意，对老魏来说反而是一种极大的刺激。 又过了一会儿，其余几人也前前后后到了，都走的一条路，大伙的时间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所有人都到了，武辰才集中起来，宣布结果。 “我宣布，林暮、涂刚两人最先到达，这两个人我留下了，其余人，明天会送你们回去。”话语短暂干脆，没有什么别的修饰词。 涂刚是满脸的高兴，林暮却是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我不服！他们作弊，凭什么加入狼队？”老魏发话，其余几人也左右看看，表示赞同。 “作弊？我有给过什么规则吗？”武辰淡淡回应一句，表情依旧没什么波澜。 “那凭什么？就一点儿阴谋诡计？”老魏还是有些不服气的样子。 林暮其实多少有点不安，她从涂刚身上能看出来狼队对他的诱惑到底有多大。 她正打算开口说点什么，武辰直接开口了：“这个月底，业务能力测试，你们还可以再来，如果他俩输了，那我一个也不要。现在，这里我说了算。”武辰直接一锤定音了，老魏等人不再说话。 “狼队的人跟我走，其余人，原地待命！”武辰一下子提起了声音，大声命令。 林暮和涂刚还有些懵，愣在原地没动，武辰转过来对她俩喊一声，“愣着干嘛？抓紧时间跟上。” 涂刚先反应过来，拽着林暮就往前跟上。 狼队几辆车在路边一字排开，林暮他们“开”回来的那辆爆了胎的车现在也摆在路边。 武辰走过去，蹲下，看了看轮毂，转过来看向林暮和涂刚表情有些微妙。 林暮和涂刚心虚地错开眼神。 涂刚：不是我的主意…… 林暮：我也不想的…… 第53章 小灶 车子行驶中，林暮和涂刚坐在后座，开车的是猴子，武辰坐在后座。 其实，一切都有点儿突然，早上林暮还沉浸在对抗的紧张情绪中，晚上自己就是狼队的人了。 有点……快…… “怎么？觉得太简单了？”武辰开口。 林暮还没想好说什么，旁边的涂刚先接上了话，“是有点儿快，我还以为怎么着得虐我们一个月呢，是，暮姐。” 涂刚从紧张情绪中缓和开来，整个人显得更加中二了。 “我不是选特种兵，狼队也不过是雇佣兵罢了，没有那么多精力浪费时间。” 武辰从后视镜里看着林暮。 “记得，月底的测试，你们必须拔得头筹，后面的时间我会安排所有人会轮流带你们。” 涂刚依旧一脸兴奋，林暮看到猴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总还是有点儿子不安，她可也不像涂刚那么乐天派的。 车子继续开着，总算是到了目的地，外表上看来是一个废弃很久的村庄。 “下车。”武辰说完，林暮和涂刚赶紧下了车。 武辰眼睛把林暮从头到尾扫视了一圈儿，然后瞥了一眼旁边的涂刚，眉头皱了起来。 林暮一眼就看出了他眼中的嫌弃，自己低头一看，一身的泥巴渣子确实有些不太体面。 “那边儿两间，你们住的地方，左边第一间是澡堂，收拾干净后换沙漠迷彩，在房间里等着。”武辰说完，嫌弃的走开了。 林暮心想，正合我意，本来也不喜欢脏兮兮的。 涂刚依旧乐滋滋地走在了前面。 两间房都是老旧的民房改的，很简单，但收拾得也算整洁，房间里床上摆放着几套崭新的衣服，房间桌上也放着一些常用的生活用品。 林暮不禁感叹：所以叫我们带装备，只是为了负重的吗？ 林暮没有磨蹭，花了二十分钟就收拾干净了，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按照武辰说的回到房间里等着。 没过多久，有人敲门，“请进。”林暮说道。 推门而入的，就是武辰，他手里还提着一只很大的箱子。 林暮其实多少能猜到箱子里面是什么。 “走。”武辰示意林暮跟上，林暮也就自然而然地提起了那一只箱子跟上。 两人很快到了基地附近的一个山坡上。 “检验一下，你的学习成果。”武辰说完，平放箱子打开，里面俨然是一堆拆得粉碎的长枪的零件儿。 林暮看到那四碎的零件，直接倒吸一口凉气，这枪械的资料林暮确实看过，但看过不代表会拼啊！ 武辰叉个腰就那么直勾勾望着，林暮抬头就是一句：“我不会。” 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尴尬，但真诚就是必杀技。 武辰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直接蹲了下去，“看好了，我先来。” 林暮睁大了眼睛，看着武辰的双手在箱子里取出零件，快速拼装着，速度不慢，但也不紧不慢，机械接合的咔嚓声很是悦耳。 没过多久，一把突击步枪出现在他手里，举枪瞄准，枪口对着基地门口。 “看好了吗？”武辰问道。抬眼的一瞬间，都是蹲着的两个人靠的很近，武辰都好像能感受到林暮的呼吸，脸一下子红了，但林暮好像并没有发现。 “看好了……。”林暮咽了口唾沫，努力回想刚才的流程，也就有个大概。 武辰立马动手拆起来，相当于再一次反方向演示了一遍，把零件恢复成了刚开始的样子。 “好，基地门口空油桶上有个苹果，把枪装好，打掉它，回来吃晚饭，打不掉，就别回来了。”武辰恢复了严肃，语气出奇的认真。 林暮皱起了眉头，这不是在为难自己吗？理论知识是该学的都学了，但根本没有实践过。 武辰说完话，就要起身。 “武辰！我……” “叫我代号，或者队长。放心，不用担心天黑了看不见，我会给你留一盏灯。”武辰说完，挥挥手踏着大步就离开了。 林暮嘴角抽抽了一下，转头看向面前的一堆零件，一咬牙就开始尝试拼抢。 真的要趁早，趁着还有点儿瞬时记忆，说不定还有戏。 其实被逼迫一下，林暮才发现，自己可以做的比想象的好。肌肉是有记忆的，这些记忆不依靠脑子，只是一种本能。 林暮拿起前面两块儿零件，手就可以不自主的将他们拼在一起。林暮这才意识到，她这个误入的灵魂，其实可以获得原主的技能buff，她并不是个一无所知的小白。 身体的记忆，和她之前学习到的理论知识，在这一刻交汇融合，完完全全成为了她真的能掌握的技能。 最后几个零件，林暮手快的都要飞起来了，直接一个举枪瞄准，子弹上膛，击发。 子弹顺着林暮的目光，直直朝苹果飞过去，径直从旁边擦了过去，林暮从瞄准镜里看着了，心里也是感叹着自己，好一个描边大师。 又一颗子弹飞出，再次落空。 林暮正打算再次尝试，才突然意识到……子弹是有限的。 她不知道这样寥寥无几的子弹，到底能不能够把她身体的本能给喂出来。 “冷静……冷静……”林暮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这个林暮和从前的林暮之间，差别最大的，恐怕也就是一个心态了。紧张着，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手抖…… 另一边的武辰，已经回到了基地里，从自己的房间远远望着那个红彤彤的苹果。刚才已经听到了几声稀稀拉拉的枪声，苹果还在。 “头儿，吃晚饭了。”猴子过来喊了一声。 “你们吃，我等一会儿。”武辰端杯水喝了一口，继续望着那个苹果，一声枪响再次出现，这次擦到了苹果，苹果的位置都被推了一下。 “头儿，你不是要去教吗，怎么把她一个人丢那边了？猴子看了那“描边儿”枪法说道。 “有的人是不需要教的。” 天色很快染了眼色，迅速变暗，武辰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门口的灯。 林暮在瞄准镜里看到了他，他对着林暮就伸了个手指摇了摇，嘴型表达着： “你不行……” 第55章 小灶（2） 林暮心里一下子冒了火，她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说她不行。 这次好像瞄得稳稳的，再击发，同样歪了。 瞄准镜里武辰还是一脸鄙视的摇了摇头，林暮真的很是恼火，再瞄准，准备再击发…… “靠！”林暮没忍住发出声来，才突然意识到武辰就是来搞心态的，心态不稳，手也不稳了…… 深呼吸，深呼吸…… 林暮转过瞄准镜，物理屏蔽武辰那副讨人厌的嘴脸，平稳心态，屏住呼吸，重新瞄准，再击发。 这是倒数第三颗子弹，顺顺利利击穿了那个苹果，林暮松下一口气，转过瞄准镜，准备看看武辰是不是会有一点赞赏的神情。 转过去，他人都走了…… 林暮把枪拆了，装进箱子里，紧赶慢赶往基地走，在这山上吹了半天的风，早饿得饥肠辘辘了。 回了基地，林暮回了房间，就看见桌上留着纸条，“把枪送到对面第二间”。 林暮屁股还没坐热，又起了身，谁知道，这对面第二间，居然是厨房。 林暮刚刚走进门，就看见老式灶台面前，那个钢铁硬汉一样的队长武辰，居然带着个围裙在做饭。 “武……啊……队长，枪放哪儿？”林暮差点又喊错名字。 “放边上就行，没有训练和任务的时候，你可以叫我名字。”武辰嘴巴说着，手里没有停下，一直在锅里搅和着。 林暮：男人真麻烦。 “武辰队长，东西放下了我走了。”林暮放下东西就想跑。 “跑什么？不吃饭了吗？” “我吃食堂就行，就不麻烦队长了。”林暮挤出来一个笑，两步就往外面踏去。 “不留饭菜，是我定的规矩，错过了饭点儿的只能自己解决。”面条已经下了锅，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子麦子的香味儿，勾的林暮咽了口口水。 “想吃吗？”武辰的筷子在锅里挑起一筷子面条，转过来问着林暮。 林暮想也没想，点点头，真诚就是必杀技，能吃上东西，要什么骨气…… “拿劳力换，切个果盘儿。”武辰那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的案板，案板上放着一些水果，旁边老早准备好了个大盘子。 林暮没想什么别的，洗了手就要开始，但一股子奇怪的记忆冲上她的心头，怎么突然有一种回到了上个世界的感觉，怎么到了这儿还要切果盘？ 想到这里 ，林暮赶紧摇了摇头，切水果的手一下子变得干脆起来，大刀阔斧的切着。 武辰拿了两只碗，烫了青菜垫底，再挑上了面条，浇上了肉酱臊子，整个一个色香味儿俱全。 面条端到了桌子上，他才看到林暮切好的“果盘”，“你这切的也太潦草了。”武辰不由自主皱了眉头。 “大老爷们儿的，将个烂就算了，你当自己是皇上啊，我难不成还得给你雕个花儿？”林暮早忍不住了，从武辰手里抢过了面条，直接搅拌了起来。 她没有抬头，没有注意到武辰听到那句话以后，表情有一些不自然。 武辰确实是将就了，在那“潦草”的果盘里挑挑拣拣的也吃了不少，林暮也是饿极了，快速把面条吸溜干净了。 “你做的饭，公平起见，我洗完，你吃完给我。”林暮自以为是一个公平的做法，但到了武辰眼里又是多了一些别的色彩，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了笑意。 林暮这边儿忙活完，总算是回了房间准备躺着。今天不管怎么说，也是在荒郊野岭里一动不动瞄了半天，浑身酸疼得紧。 突然想起了什么，还是从门口去了隔壁，想看看涂刚现在在干嘛。 涂刚房间的灯都没关，门也留着个缝儿，也怪不得林暮不请自来了。 一进了门儿，就发觉涂刚跟个死猪一样，摊在床上。挽起的的裤脚和袖口里面隐隐约约全是淤青，总让人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林暮关灯，准备偷偷溜走，谁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亮度变化，倒是把涂刚惊醒了。 “谁啊！” “我。” “诶……暮姐啊……”涂刚一下子又放轻松下来，重新躺倒。 既然已经吵醒了，林暮就顺口问了，“今天干什么去了？怎么搞成这样？” “别提了……”涂刚的声音里有些颓废，“今儿练的格斗，对面儿的是土豆。” 林暮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土豆怎么了？” “土豆啊，我们抢车的时候绑的那个，我还把他袜子塞在他嘴里了……”涂刚的声音越来越低。 林暮恍然大悟，一下子就理解了，涂刚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 ，得罪了人，那在格斗训练里可不得“拼尽全力”。 “暮姐你呢，听说你跟的队长，那你搞烂了他的车子，他没为难你。”涂刚声音越来越低，好像又要睡着了一般。 林暮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没怎么个为难，反而……想起那碗面条，还挺香的…… “明天怎么……”林暮刚打算问涂刚明天的安排，谁知道涂刚平稳绵长的呼吸声已经传来了。 林暮关了灯，退了出去，还是得多给涂刚一点儿回血的时间，明天说不准还得挨虐。 林暮回去这一觉，睡得也很香，睡前回顾了一下下午摸枪时的感觉，想着明天一觉起来就能刻在脑子里。这些都是林暮以前应对考试的法子。 第二天一早，林暮早早去食堂里吃得饱饱的，又遇上了武辰。 “吃完换好衣服，门外见。” 林暮得知，又要有训练了。 换好衣服在门口站定，武辰正背对着她，林暮还未站定就开口，“队长，今天我们学什么呀？” 话音刚落，武辰转过来，眼神冰冷，一拳挥过来，拳头擦着林暮鼻尖划过，林暮只感受到了那拳风凌厉，身体向后退了半步，下一秒，武辰的腿已经飞了过来。 林暮捂着肚子蹲下，额头上冷汗都疼出来了，“搞什么，这么狠……” 这是基地外面，狼队的人没有出任务，都在附近，很快几个人都围了过来。 “站起来！”武辰声音眼里，怒吼着，林暮被吓得一激灵，颤颤巍巍站起来，武辰又冲了上来…… 林暮眼睛瞪的老大，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56章 升华 一脚踢在了林暮腹部，刚刚吃进去的早餐，受到了刺激，直接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尴尬，非常尴尬，周围还有人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就这样会刻在每个人脑子里面。 林暮一想起，脸哗的一下就红了，再转过来，就是一种愤怒，对眼前这个人的愤恨。 林暮攥紧拳头，一声怒吼，“啊！”速度极快的冲了过去，拳拳生风，脚脚有力。 阵势很是吓人，但武辰都一一接招，两个人缠斗起来。 从旁边赶过来的涂刚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这俩人打起来了？但看见自己的暮姐好像并没有怎么落了下风，悬着的心还是放下来了。 林暮出了几招没有达到目的，有些杀红了眼的模样，咬着牙继续攻击着，她只需要告诉自己：攻击！打！她的身体就会带着她完成这一切。 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之中。 林暮发了狠，直接腾空跃起剪刀脚缠住了武辰的脖颈，一个翻身，两人扭打到了地上，林暮一个很是狠毒的锁喉，狠狠勒住了武辰的脖子。 武辰一下子呼吸不畅通，但也是早有准备，用绝对力量拆掉了林暮的招式，将她按倒在地。 “林暮！干嘛呢，队友间的切磋下这么狠的招！”旁边的雪花抱着手，在一旁嚷嚷道。 “你懂什么？我们暮姐打架一向这么打的。”涂刚不由得别人说林暮，不过刚才的招式确实是过往林暮拿手的。她从来都是一个狠辣的角色。 林暮眼睛都红了，哪管他们说什么，真的巴不得挣扎起来再重头打过，她不想输，不想被人按在地上。 武辰突然把头压下来，在她耳边轻轻说着，“怎么样，我教的好吗？” 武辰的声音沉沉的，带着一股子热气儿吹到了林暮耳朵里，林暮满脸戾气一下子被吹化了。 林暮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卸了狠劲儿，全身好多地方都在疼，疼痛让她脑子转的更快了，才明白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武辰，是在刺激她，让她上火，然后发挥出这个“林暮”真正的格斗实力。 所以，一切都是为了她自己。 武辰感受到了林暮的劲儿卸了下来，也缓缓松了手，放开了林暮，打算伸手拉她起来。 林暮想明白了他的“好意”，但心底里那些尴尬的真实想法也不是假的，啪的一声把他的手打开，自己翻身爬了起来，往房间跑去。 林暮心里想着，太尴尬了太尴尬了，我真的会谢。这样的刺激方式，真的丢脸死了。 正像个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在被子里，下一秒涂刚就来敲门了。 “暮姐，我进来咯。” “嗯。”林暮应了一声，就瞧见涂刚乐滋滋地跑了进来。 “暮姐，你刚刚可太酷了，那可是武辰诶，大名鼎鼎的狼，你居然可以跟他过那么多招。”涂刚一脸的兴奋，林暮倒是有些想开了。 只要对手足够强，那就算输了好像也没什么不光荣的。 随缘。 林暮在房间里蹲了大半天，午饭都没去吃。 “叩叩—” 林暮以为涂刚给她送饭来着，“进来。” 武辰的皮靴踏进房里一秒钟，林暮就翻身起来了。 “怎么，打输了连饭都不吃了？” “你来看笑话？”林暮没好气的反问道。 “赶紧起来吃饭，不然下午训练没力气，还得丢脸。” 林暮一听，就来了劲儿，“你又想干什么？” “你猜。”武辰把餐盒在桌上摊开，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 果然…… 下午，林暮就好像来到了斗兽场一般，格斗车轮战。 这就是狼队的训练方式，车轮战，一直战到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躺倒在地上，才算是结束。 武辰那么一激，林暮显然开了窍，身体和意志融合在一起，她的战斗力在训练中上来了，一直到最后一刻筋疲力尽。 林暮累瘫在地的时候，望着天，才想起来武辰之前说过的，会从头教她，其实就是在狂虐中让她拾起来自己的技能罢了。 晚上，林暮躺在床上，身上许多处淤青都在隐隐作痛，让她一瞬间有一点恍惚。 白天格斗的各个细节历历在目，她真的是一个佣兵了，是一个掌握了暴力技法的佣兵，一个书里面酷炫狂拽的佣兵？ 这样的感觉好不真实，但疼痛很真实。 从某种程度上，武辰似乎很了解，如何让她找回身体的记忆，比她自己都要了解。 这种怀疑一闪而过，林暮没有花费太多的心思去盘这个疑点。 后面十几天，她就这样在武辰的安排下，接受着各种“康复训练”。 她的实力，获得了一次真正的升华，是狠辣的佣兵林暮和机智的穿越者林暮的完全融合。 除了以往她和涂刚已经接触过的东西，他们还需要学习新的知识。 一会儿是什么摩斯密码、电台的使用，一会儿又是什么犯罪心理、刑讯侦查。 狼队的众人轮流着给他们讲课。 虽说学的不深，也就是了解，但林暮总是怀疑，这哪里是佣兵，这不是特务才学的吗？ 当然，她并没有问出来。 虽然疲惫，几乎占满了林暮的整个大脑，但她还是不停给自己强调，自己还有别的目的在。 也许，她可以扮演好这个角色，甚至达到浑然天成的程度，但确确实实没有忘记，这里也只是文字创造出来的世界。 狼队的众人轮流着给林暮和涂刚开小灶，让他们火速成长，林暮也在学习中观察着狼队的几个人。 剧本里，这些人会选择不同的阵营，那么谁会是反叛者？ 其实这句话一出，林暮就想锤自己，选择是相对的，其实理论上没有绝对的好人阵营，但她总有些偏向，武辰一定是好阵营，那么和他分道扬镳的就是坏的了。 只是目前看来，代号雪花的狙击手白冰、代号土豆负责通讯后勤的杨宇、代号猴子的爆破专家袁锐，他们统统表现出来了对武辰的绝对服从。 随缘，也许只是还没有面临抉择，还没有到转变的契机。 林暮其实想着，要是能早些告诉武辰，会有转变者的存在，他会不会有更好的应对措施，会不会成为胜利的那个阵营？ 当然，目前一切未知。 又一个崭新早晨，林暮闹钟响起就翻身收拾，然后火速吃了早餐，等着新的训练，只是，这次好像不是训练…… 第57章 第一滴血 林暮刚依依不舍地咽下最后一口饭，因为照往常，她吃完饭就会无缝衔接的忙碌起来。 不管是精神还是体力，每天都被虐的在崩溃的边缘。 “叮—”坐在右手边的武辰身上的手机响了。 林暮侧目一看，那只纯黑色的手机他时常带着，却从来没怎么见过响。 武辰听到手机响，想也没想就放下筷子，定睛看着。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狼队的其他人都停了筷子抬头注视着武辰。 此时，只有涂刚还在呼哧呼哧炫着大米饭。 “紧急行动，全员准备，飞机马上到！”武辰声音严肃，不容置喙的语气一出，狼队众人放下筷子就起身往装备间跑。 林暮和涂刚有些茫然。 “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跟上来！”武辰厉声喊着，林暮赶忙招呼涂刚跟着大伙儿跑。 装备房一字排开着每个人的装备，背包，数字侦查设备，枪械弹药，匕首……猴子顺嘴说了一声，“你俩装备在里边儿。” 林暮往里面走去，微端的两块儿，就是他们的了。装备上印着一个狼头，有獠牙的狼头。 前段时间林暮才发现，他们的狼烟国际安保公司的标志也是狼头，但是是没有獠牙的，只有狼队的标志才是有獠牙的狼头。 领到和别人一样的制服，无疑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只有穿上了这身皮，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真的是伙伴队友了？这是林暮过往两辈子都没体会过的感觉。 当然，现在似乎是时间紧急，还容不得她发表感慨，一行人半拖半拽的，拿起装备就往外跑。 没过几分钟，直升机在附近的空地降落，一行人上了直升机，才听见武辰交待这场任务到底是干什么。 武辰拿手指着平板电脑上的地图， “都听好，这边几个地区现在改革开放，我国派出了一大批专家去支援。” 武辰的手指在屏幕上比划，每个人手臂上的屏幕也跟着同频变化。 “现在在这个位置，我们的一个建设基地被当地反动武装力量劫持了，我们的任务就是在国内部队赶到以前，先行控制局面，甲方要求，国内专家完好无损，我们的任务，尽可能保证所有人质的安全！” 林暮算是听明白了，我们国内派过来的专家，那可都是金贵着呢，这甲方多半就是当地的政府，生怕国内支援力量来得晚了，怕出点什么事。 林暮这边还在神游，武辰那边儿就开始布置任务了。 狼队一个个都挨着点了一遍，到头来也是没有点到林暮两人的名字。 其实很正常，他们还是白纸一张，没有人会放心他们两个单独完成什么任务布置。 “你们两个，还没取代号，有什么想法吗？” 突如其来的一问，夹杂着直升机的噪音，这边两人是没什么反应过来。 “那我来取，涂刚……涂……就兔子。林暮……暮……太阳落山，就月亮。”武辰说着一套，一直低头看着地图，头都没抬。 林暮听着这取名字的逻辑，再抬眼看了一圈儿其他的的反应，也是尴尬的笑了笑。 她开始理解，这伙人的代号怕都是出自队长之手了。给自己搞了个狂炫酷霸拽的“狼”，给别人全搞些烂梗。 袁锐，猿，猴子……杨宇，洋芋，土豆…… 这么一看，自己这个月亮还算是带点儿意境的，勉强也接受了。 旁边的涂刚，倒是早就乐滋滋地朝着旁边的猴子土豆兴奋的自言自语着，“我有代号了，我是兔子，狼队的兔子了……哈哈……” 林暮：这人好像个傻子，我不想认识他。 直升机很快到了地方悬停，舱门打开，武辰一招手，林暮就乖乖过去了。 金属扣一挂，两个人一块儿从舱门越出，飞速滑到了地面。这次林暮显得从容多了，或许下一次，她自己也可以了。 落地后，很快就有士兵围了上来，好些拿枪比划着，嘴里念叨着一些林暮听不懂的话，语气总让林暮有些紧张，拿枪的手都紧绷了。 武辰先示意众人不要乱动，自己上前，从衣服里掏了什么东西给对面领头的看，对面儿也应了，旁边的士兵们都放松了下来，神色也亲切了许多。 林暮面对这些个外语真的是一脸问号，转过来却看狼队众人听的津津有味，还点点头，甚至连涂刚也是。 “喂，刚子，你也能听懂，说的是什么啊？”林暮悄悄问一旁的涂刚。 “出任务呢，叫代号。”涂刚一脸傲娇。 林暮嘴角都抽抽了，这家伙真的是中二病犯了，“兔子老兄，可以告诉我了吗？” 涂刚听见叫了代号，嘴角一下子就扬起来了，“听不懂，反正大家点头我跟着点就对了，要干啥队长会说的。” 林暮：…… 狼队常出没在东南亚一带，这边的几门语言应当都是需要懂的，可能也是林暮和涂刚才刚刚来，还没有学到这一部分。 士兵队长示意众人跟上，很快，绕过灌木丛，两辆沙地越野车出现在后面。士兵队长交了钥匙后，又叽里呱啦了一通，就带队消失了。 这两辆车，狼队这边来了八人，上了车，继续往任务点靠近。 “所有人，再次调频道试音，狼，试音，完毕。” 众人都调整了耳麦，依次在耳麦里完成了试音。 …… “月亮，试音，完毕。”林暮最后一个说完，武辰继续讲。 “任务情况有变，出于复杂的政治因素，这次没有援兵，只有我们。任务难度不大，减少伤亡，任何武装人员有反抗的都可以击毙，记得补枪。” 林暮其实是真的紧张，手心不住的出着汗，涂刚则是看着轻松，脸上挂着兴奋，其实这兴奋的笑早就僵了。 武辰看出了两人的紧张，伸手肘装了一下猴子。猴子平时也是个很逗的人，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着： “两枪胸口一枪头，神仙来了他也—摇—头—”最后几个字时，他还做了个戏曲动作，声音娇俏，手指也变了个兰花指，很是滑稽可笑。 狼队众人都乐的哈哈大笑，一点儿要去拼命的紧张感都没了。 林暮也哈哈笑着，准备迎接着这第三辈子才迎来的“第一滴血”。 第58章 第一滴血（2） 林暮其实内心也有些懊悔，当初玩儿这个本的时候，只顾着抓卧底了，完全没花心思记剧情。 比如，这次行动是个什么走向，她完全不记得了。有没有伤亡，也不记得了。 这里有一个问题，狼队只有队长武辰，雪花，猴子，土豆，四个人是玩家角色，他们铁铁的能活到大结局，但是…… 他们剩下这几个人，包括林暮和涂刚，都只存在于，“众人”。也就是说，他们这些个众人的死伤，真的无人在意…… 再不在意也没得选了，玩剧本都是文字，这里真的是玩儿命来的。 车子到达目的地附近，众人下车步行了一段距离，总算是到了目的地，在沙地中的一处生产建设基地。 林暮看见那基地最高的一堵墙上还用红漆写着一句大字，“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 在这异国他乡看见汉字，总还是有些别样的亲切感在，一想起这一趟也是来救同胞的，热血也算是燃起来了。 武辰作为队长，直接开始安排。八个人分成三个小组，雪花另带了一人为狙击组，已经先他们一步出发找阵地去了。 涂刚跟着猴子和另一个队友，三人组成了突击组。 林暮和队长土豆三人，做了指挥支援组。 几人对了表，定了位置，便分散开往各自的点前进。 等了一刻钟，众人到了位置，便拿了各小组的侦查设备开始收集数据。 猴子这边从背包里取出了侦察无人机，体积也就一只大鸟的模样，向上飞去，很快就朝着底下的建设基地而去。 林暮几人倚靠在一块石头后面，武辰拿了设备接收众人传输过来的资料。 屏幕上是一早获得的数据建成的3d模型，整个基地建筑全部浓缩在了屏幕上。 紧接着，几个小组不同方向的热成像数据，视频资料统统传了过来，直接在设备里进行运算整合，很快，完整的侦查数据已经齐备了。 林暮侧目瞟了一眼，热成像扫视出来的人像，有的站着走来走去，有一块儿地方蹲着一大群人，显然，站着持枪的就是劫匪了。 林暮也透过望远镜观察着，看见在基地中间的平台上，悬挂着一个赤裸着的人影。一个四十多岁的本地男人，身上一丝不挂，却染上了许多斑驳的血痕。 底下一个带着头套的男人不知是不是在拷问着些什么，拿着枪托猛烈击打着那男人的肚子，一边打一边拿着摄像机拍摄着什么，男人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林暮看的皱紧了眉头，连忙招呼旁边的武辰。 “队长，你看那边，真的是没人性，不知道那人还有命吗。” 武辰接过望远镜，看了几眼就放下了，轻轻叹了口气。 “恐怖分子哪里来的人性？拍摄这种视频也是一种袭击方式，对政府和普通平民的心理袭击。”武辰说着还迟疑了一下。 “而且，他们做的还远不止这些，虐杀、强奸、抢劫，都时常在这片土地上发生。武辰说这话也是咬牙切齿的感觉。 林暮也有一种感叹，还好国内一切安稳，自己的同胞不至于遭受这些…… “所有人注意，表面劫匪二十五人，十五人集中在南面仓库，十人散布在基地外围，我已经标记编号，突击组和指挥组无声切入，控制外围。” 武辰说完，就示意着林暮和土豆向前推进。 几人很快摸到了基地的外墙。外墙围着铁丝网，土豆包里带着小型切割机，三下五除二就开了口子。 林暮他们这个方向有六个人，武辰打着手势。 “我，从左切，持枪的三个。土豆，右切，持枪的两个，月亮，人质底下一个。无声。” 林暮和土豆伸出大拇指示意明白，三人便分头往前。 林暮眼睛死死盯住那个被吊着的男人的方向，心里突突跳个不停。 武辰他们出发了一分钟，林暮必须跟上去了。 基地还有好些设备在运转，还有些许噪音，完美的掩盖了杀戮的声音。 第一个持着枪在外围转的，被武辰从后面直接勒断了脖子，轻轻放到了地上。 第二个也是如此，“狼”一出手，总归是轻易逃不掉的。第二个恐怖分子被勒住脖子时还挣扎着想要从腰间拔手枪，被武辰腾出来的一只手直接折断了手腕。 因为被掐住了脖子，连疼痛的哀嚎都只能随着最后一口气咽进了肚子。 林暮猫着脚步，向前缓步走去，那男人底下的恐怖分子正背对着林暮的方向，拿着dv拍摄那悬挂的男人的惨状。 不知什么时候，吊着的男人眼睛睁开了，正好瞧见了林暮的到来，求生欲使然，他的眼睛里总归是没能藏住这个秘密，眼里的哀求一下子涌了出来，搭配着一个很明显的抬头作用。 此时林暮距离底下那个人还有一段距离，发现那男人的动作，林暮便知道要被发现了，直接向前猛冲了起来。 那个恐怖分子在dv的屏幕里察觉了吊着男人的异样，刚想转过来看个究竟，就听见了一串急切的脚步声。 林暮不像武辰，拥有绝对的力量，便只有选择最稳妥的办法。 林暮咬牙跳起一个夺命剪刀腿直取男人脖颈，两人应声倒地，一声落地的闷响也是有些惊到了旁边其他两个恐怖分子，只不过下一秒他们就被狼和土豆两个人给嘎了。 林暮用全身的力量把底下那个男人死死勒住，感受着男人的挣扎。 林暮其实也有一瞬间也在挣扎，在她内心深处的道德约束力里，杀人还是很难突破的一个底线。 自己如果杀了人，是不是也会变成一个手染鲜血的恶魔？ 这样的念头，只是一瞬，林暮勒他脖子的手继续用力。 抢劫、虐杀、强奸……这样的恐怖分子根本不算人！在这片土地，诛杀恐怖分子，绝对的合情合理而且合法！去死！ 林暮一咬牙，一声嘎嘣，感受到了男人渐渐没了挣扎地迹象，林暮松手，男人缓缓滑落在地…… 林暮松开手大口喘着气，抬头看见吊着那个男人眼睛瞪的老大，一脸惊恐…… 第59章 波折 这里还是战场，根本没有给她缓口气的时间。 “外围清场，所有人，第二观察点待命。”耳麦里传来队长的声音，林暮也赶紧爬起来，往里走着。 至于吊着的男人，喉咙发不出什么声音，只呜呜地朝着林暮的方向哼哼，当然林暮完全没回头。 她是真的把这个人给忘了…… “指挥组就位。”武辰在耳麦里说道，很快就收到了突击组和狙击组的回信。此时所有人的枪口都指着里面的仓库。 队长又是一阵安排，林暮其实杀了刚才那个恐怖分子，整个人还有些懵，脑子记不太真切了。 只依稀记得，有几声破门的爆炸声，几颗闪光弹，林暮跟在武辰背后。 武辰在前面一个一个的击倒恐怖分子，林暮则是跟在后面补枪，脑子里反复念叨着： “两枪胸口一枪头，两枪胸口一枪头……” 鲜血涌出的画面和浓烈的血腥味儿无疑是很刺激人的心理的，但刺耳的枪声也会激发人的肾上腺素，让人忽略掉恐惧。 当他们靠近到人质们的时候，人群中零星冒出几句国语：“太好了，终于得救了！” 这个任务可以说顺利得不能再顺利的完成了，武辰正准备联系政府军来接管，旁边的猴子快步跑过来。 “狼，这边有点问题。”猴子的表情是从未见过的严肃。 林暮守着人质，没有跟上去，只知道武辰再回来时，脸色都变了，对着电话里一阵喊。 林暮听不懂这个语言，但百分百确定，武辰刚刚一定爆粗口了。 ……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当地的政府军过来了。人质里的国内专家们，非要握着武辰的手，不住的说着谢谢，武辰也是挤出来个微笑应付过去了。 建设基地重新交回到政府军的手中，武辰喊了一声收队，狼队众人退出了基地。 在基地后面的山上，送他们来的那个士兵班长也是笑意盈盈过来握武辰的手，但武辰真的是一脸踩到屎的表情。 林暮猜测，跟刚才的那个什么发现有关。 下一秒，出乎林暮想象的事情发生了，武辰，把那个队长给打了……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武辰一拳打翻了那个士兵队长，还准备冲上去继续打。 对面的士兵都一脸紧张地举枪，狼队自然也不甘示弱，不管发生了什么，百分百得挺自己的队长。 当然，林暮还是上去拉了一把，毕竟，在别人家的地盘揍别人家的队长……总归有那么点儿不太合适。 拉也就是象征的表个态，武辰还是骑到了那队长身上，抡着拳头，“你……他…妈…，想害死我的人吗！” 一激动，都没管的上切换语言，地上的士兵队长怕引起什么冲突赶紧示意自己的人退后，他则是开始和武辰沟通。 聊了些什么林暮听不懂，只是很快武辰收了手，狼队的人还是上了车离开了。 林暮涂刚还有武辰猴子坐一辆车，路上林暮就一直注意到了武辰整个人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队长，今天你……”林暮试探的开口。 “回去再说。”武辰没有直接回答。 一路上的低气压，让人都快忘记了，他们是打了胜仗回来的。 林暮看了看挺尴尬的，也随口开了个玩笑，“这一趟炮火连天的，可比我们以前干的安保的活儿可惊险多了哈！”林暮说完看了眼涂刚，涂刚也赶忙附和着。 林暮接着跟上一句，“这一趟能赚的佣金该不少哈。” 这一句说完，尴尬好像更尴尬了，转过来看向涂刚，涂刚的笑容也好像凝固在了脸上。 林暮闭了嘴，她知道她好像说错话了。 林暮：尴尬尴尬好尴尬…… 一直到回到基地，林暮交了装备回了房间，躺在床上才开始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猴子跟武辰说了什么，武辰生气，爆锤了士兵队长，还喊了“想害死我们。” 所以，就是说对面士兵队长做了什么，才导致了差点害死我们，但是以武辰的脾气，真要是甲方的责任，那不管在谁的地盘那不得揍得他妈都不认识？ 而且，有仇当场报了，哪里会生那么久的闷气？ 所以，问题应该是出在我们这边，可能是狼队，也可能是公司。 想到这一步，再往后猜测就没什么根据了，那最容易获得真相的方式就是——直接问当事人。 林暮直接翻身，打算去找猴子套套话，看看他到底发现了什么要命的东西。 林暮刚打开门，迎面就撞上了正打算敲门的武辰。 “队长，你怎么……” “食堂集合，说点事。”武辰说完就转身打算去敲涂刚的房门。 “队长，你是第几个叫的我？”林暮迟疑片刻就问了出来。 “第一个，怎么了？”武辰声音里很显疲惫。 “队长，你要不先和我聊聊？说不定我们也能擦出什么别的火花呢？”林暮尽力暗示，可以说明示了，她并不希望武辰太过坦率地把一切分享给狼队的所有人。 林暮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转变者从这个任务起，应当已经有端倪了，那么如果想要武辰成为胜者阵营，从一开始就不能输。 武辰表情有些复杂，有些说不出来的纠结，林暮其实也知道，自己的话真的很没有说服力，他凭什么要…… “好，那我进来了。”武辰说完，就钻进了林暮的房间，林暮脸上闪过一丝丝意外的意思，还是在门口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看见，把门关上了。 林暮和武辰面对面坐在桌子上，理智告诉林暮，要多听少说，不要暴露，虽然对武辰她好像已经暴露很多了。 “今天的事情，你先告诉我，我先帮你分析一波怎么样，毕竟我是个没有根基的新人，我没有害你的理由和资本。” 林暮说完，清晰看到武辰的表情有了变化。 “这次任务，公司里有人隐瞒了信息。” 林暮有些疑惑，到底隐瞒了什么信息可以达到差点害死全队人的效果， “什么信息？” “炸弹。” “炸弹？” 第60章 为什么而战？ 武辰将刚才的事情跟统统跟林暮讲了。 当武辰准备打电话通知当地政府军的时候，猴子过来报告了。 “队长，里面有东西。”猴子表情严肃，武辰没有迟疑就跟了上去。 任务完成后，队员需要对场地做一次全面的扫荡，排除危险，检查补枪，还有排查爆炸物。 猴子在排查仓库一角时，发现了一个被黑布盖着的大家伙，掀开黑布一看，当时就傻眼了。 猴子是个一顶一的爆破高手，怎么会认不出这个大家伙？这是一枚自制的炸弹，黑火药做的，外壳也并没有做什么防弹处理。 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不管是狼队还是恐怖分子自己，即使是一颗乱飞的流弹，都有可能会让这个家伙炸掉。 武辰越说，表情越是愤恨，林暮能看出来他真的后怕极了，差一点，他就带着狼队全员走进了鬼门关。 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武辰继续讲。 他当时在电话里直接质问了对面的甲方，对于炸弹的存在到底知情吗，答案是知情。 那一刻，武辰也绷不住了，直接开骂，骂到对面的赶紧挂断了电话。 单就隐瞒这些个细节，就是足以让狼队和所有人质死无葬身之地了，可偏偏事情远远不止这样简单。 那士兵队长被武辰一顿爆锤，最后还是说出了一个事实，一个让武辰一时都不愿意告诉狼队所有人的事实。 那个士兵队长被揍得都没脾气了，在武辰耳边小声说着，“狼，我很抱歉，但我接到上级的指令是不与你们沟通炸弹细节，只需要接送。据我所知，我的上级花费了十倍的雇佣代价支付给了你们公司，我以为这些佣金已经说明了任务的危险性！” 林暮听到这里，已经有些坐不住了，气愤是真的。 武辰总结了一番，恐怖分子以炸弹和人质要求当地政府释放几名在押重犯，当地政府不愿意妥协，但又不敢放任中方的专家就此殒命，于是花费了大代价找到了狼队。 如果成功了，皆大欢喜，如果失败了，他们也只能向中方专家表示抱歉了，至于其他人…… 毕竟不是每个政府都珍视自己的国民的。 但是在狼队这一边，公司高层收了十倍的高风险佣金，却没有告知狼队。 “如果告诉你了，你会接这个任务吗？”林暮注视着武辰的眼睛，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迟疑和遗憾。 “不会。” 林暮听到这个答案，刹那间有些意外，但更多的还是在情理之中，怕死嘛，人之常情，不是每个人都敢拿命去赌，至少林暮自己一定不会。 “如果只是我自己，我会去，但我没有资格要求狼队陪我去赌。”武辰的眼神坚定而诚恳。 “狼队，每个人的生命都很宝贵，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武辰说这话时，眉眼间就好像有一股强烈的火焰在燃烧。 林暮在他的脸上看见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坚定，是在公司里的其他人脸上都看不见的。 其实林暮隐隐有一种感觉，武辰建立狼队的初衷，一定不会只是为了佣金。当然，看“雇佣兵”三个字，这样的猜测似乎还有些早了。 “所以，公司有人扣下了额外的佣金，隐瞒了信息，那你想怎么做？”林暮问道。 “不管怎么做，我需要先给队友们一个交代，我需要对大家负责。”武辰表情有一些自责在。 林暮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了，“如果你是真的想对我们负责，你就应该先保密。对于弄清事情的原委，知道的人多了并没有什么帮助。” 武辰表情有一丝疑惑，转而是一丝丝轻微的愤怒，“什么意思，你想说他们不值得信任吗？” 这里说“他们”，林暮其实下意识认为是自己提出的，所以武辰把自己排开了。 林暮叹了一口气，“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你能保证每个人的初心都和你一致吗？你能保证他们不会变吗？” 为什么而战？武辰曾经以为创立狼烟建立狼队的所有人答案都是一致的，而现在总有人是为了钞票而战。 林暮说完就有些后悔了，自己是不是说得太深了，这番话语颇有一番挑拨离间的意思在，这搁狼人杀里那就是状态起高了，多少容易暴露身份。 “那个……”林暮刚想找点儿什么别的找补一下。 “你说的没错。” 这个突如其来的认可，林暮刚到嘴边的话直接咽了下去。 “那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除了你自己，没有别人值得信任？” 武辰突然抬眼盯住了林暮，这突然跳跃的话题林暮显然没准备好如何接招。 “啊？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以我现在的实力和身份地位，我没有理由戏弄你，所以你可以信任我，将我当做亲密无间的伙伴。” 林暮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给弄迷糊了，不是在说你的事儿吗？怎么又扯到我头上来了？ 武辰说完这些，也是有些尴尬地错开了眼神，直接站起了身。 “好了，我故事讲完了。真相确实应该由我自己掌握，至少得是最先掌握的。走了。” 武辰起身，林暮也是松了一口气，刚才的谈话干货实在有点儿多，cpu都要炸了。 谁知武辰走到门口还转过来补上了一句，“过两天就月底了，我会带你和涂刚一起回总部，你应该没忘。” “没忘。”所谓的嘴比脑子快，林暮只下意识认了下来，赶紧把这位爷送走，自己再开始回想。 月底，总部，涂刚？ “靠！”此时林暮想起来了，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感叹。 差点儿把这事儿忘了，月底还要和老魏他们比一场，当时说的要是输了，可就被踹了！ 林暮一想起自己的新衣服还没穿热呢，可不能这么灰头土脸地被赶回去，那不得被公司里那些个长舌妇们嚼上几个月啊！ 直接拍桌子，不管身体疲惫，直接冲到了隔壁，把睡梦中的涂刚给抓起来去练枪了。 第61章 对峙 月底的业务能力测试，如约而至。 一大早，林暮和涂刚就被摇了起来，因为不是什么集体公差，只有武辰和他俩同行，猴子开车送他们三个去了旁边郊区的民用机场。 飞机上，林暮其实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这测试的结果关乎到自己的去留，想着还转过去问问涂刚， “怎么办，我有点儿紧张。” 涂刚此时正在嚼着飞机上发的花生米，就着可乐咽下肚子。 “紧张？还好，老魏他们也没多能打。” 林暮脸上露出了一丝僵硬的微笑，现在涂刚这么狂了吗？但仔细看看，这些天涂刚似乎确实有些变化。 旁边的武辰正喝着咖啡，插了一嘴，“你们和其他人已经拉开差距了，还怕什么？” 林暮有些没明白，心里多少有些感慨，这年头，放狠话是一个比一个会说，一个个都拽得要死。 “保镖和战士的区别。”武辰说完这句，放下咖啡杯就闭上眼睛休息了。 林暮还是不太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随后在格斗场上，她终于意识到了武辰这话的意思。 格斗场上老魏和涂刚先来。 前头几招看上去是不分上下，你来我往的，林暮在场边看着还有些暗自为涂刚捏把劲儿。 下一秒，两人拳头互相给到了对方的肚子上。 林暮看到老魏脸上的肌肉都震了一下，显然力度不轻。 涂刚挨到的时候眉头也是一皱。 但此后，老魏吃了疼，出招开始犹豫，把注意力全放在了躲闪上面，而涂刚则是越来越起劲儿，拳拳生风。 就是这一刻，胜负已经分明了。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老魏干了多年佣兵，做了无数次安保、押送。 要说他有没有见过血，肯定是有的，但是在甲板上隔着几十米远扫射海盗的游艇，和面对面肉搏拧断恐怖分子的脖子是有本质区别的。 林暮其实想了想，说简单点，就是老魏还惜命，总是豁不出去罢了。在这样的前提下，涂刚那杀红了眼的模样，耗也能把他耗死。 事情的结果如他们所料，在涂刚锁住老魏的脖颈后不到两秒，老魏就举手认了输，他是真的怕了。 这一场一打，其余几个人也都是面面相觑，一时都不敢再上来应战。 林暮上场前，武辰也偷偷在她耳边说着：“格斗，没有绝对力量碾压，玩儿的就是个心态。” 正是这样的想法，林暮面对第一个人就使上了夺命剪刀脚，把对面人扭打到地面后，就是勒紧他的脖子。 这一套动作确确实实扭断过恐怖分子的脖子，林暮其实有一些上头，但手勒住之时就准备意思意思松了劲儿。 对面那人显然被林暮身上展现出来的杀气给吓到了，刚倒地就大吼着， “认输！我认输！” 测试的顺序是武辰安排的，他也是精心选择，将格斗放到了第一位，吓破了几人的胆子，后面的射击和理论测试也都是一团糟。 就这样，林暮和涂刚顺利拿到了前两名，轻轻松松过了眼前这一关。 涂刚一个月没回来，还是想着回去和以前的朋友打个招呼，林暮则是跟着武辰去做下一件事。 狼烟的总部大楼。 武辰和林暮从训练场绕到大门口时，正好对上总部大楼外面那个威武的黑色狼头。 林暮一看，也是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对武辰来说，这应该是他的心血，现在也是染上了脏污。 果然，武辰看到那狼头，手里的拳头都攥紧了，略略缓了一会儿，就朝着二楼行政办公区而去。 林暮紧紧跟在武辰身后。 二楼办公区，最外面的办公室里就坐着詹姆斯杨，他也算个秘书的角色，见到武辰表情就是一阵谄媚，看到林暮又多了一丝不怀好意。 “狼队，没听说今天有会要开啊？”那詹姆斯杨起身就挡在路中间。 武辰身高压了他半个头，眼神狠狠地带着点蔑视，盯得那詹姆斯杨后脊发毛，小碎步往后面撤着。 “老板现在……在忙……” 武辰没了耐性，直接一只手把他往边上一退，他就跌坐在了自己的转椅上。 武辰越过他往前走去，他又想站起来伸手指着武辰，“唉……唉……你们不……” 林暮直接一把撅住了他的手指，“杨壮壮，我警告你，狼队的事你少管！” 詹姆斯杨再次跌坐在椅子上，不敢再乱动，眼睛里泪眼汪汪的，有种说不出的委屈。 林暮越过他，心里也是痛快了不少。这个垃圾人，老早看他不顺眼了，现在跟着武辰来一把狐假虎威，真的是痛快啊！痛快啊！ 这边儿还没痛快到呢，已经到了老板办公室。 武辰转过来对林暮说，“在门口等我。”自己便自顾自的推门进去了，等门自己关过来。 林暮其实知道武辰的意思，不是防着她，只是一种保护。知道的太多，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对于现在的林暮来说，她完全可以不掺和到狼烟的高层之间的问题上来。 门快要关上的时候，林暮轻轻用脚顶了一下，再轻轻放过来，门就留出来一道浅浅的缝隙，没有关死。 林暮抱个手，靠在墙边。 林暮其实知道武辰的考量，但就算只为自己考虑，也需要更多的信息。虽然听墙角多少有些不体面…… “辰，你怎么来了？” 林暮没见过狼烟的大老板，听声音只觉得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也是国人，听上去和武辰的关系很是亲密。 “我怎么来了你不知道吗？前几天建设基地的任务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武辰的声音很是严肃，和那老板的虚伪热情形成了极大的对比。 “哦，看样子你是知道什么了？放心，佣金不会少的。” “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武辰大口喘着气，似乎在压抑着极大的怒火。 “对，你不在乎我知道，狼队的所有人，佣金都不会少他们的，我再跟财务说，多记五个点！还有你手下两个没转正的，我都按正式成员的分成给！还有……” 这老板越说越上头，只听见武辰突然拍桌子怒斥一声：“够了！” 这一声很是突然，门外的林暮都被吓了一跳，心跳都突突跳了起来。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成立狼烟时说过的，要做一把利刃，要做一张护盾，要在荒漠上燃狼烟，要在边境上筑围墙！你的热血呢？被这些美刀吃了吗？” 一声声质问，孔武有力，林暮从这寥寥几句里也是听了个大概。 总归还是有人变了，有的人还在。 第62章 对峙（2） 林暮侧耳靠着墙，继续辨别着里面的动静，毕竟已经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了。 “呵呵……”老板的声音一下子降低了温度。 “当初？你当初找我带的是一腔热血，而我呢，我带的是全副身家啊！你看这大楼，看看你手上的枪，看看训练场的设备，哪一样不是用钱烧出来的？你清高，你瞧不上，我瞧得上啊！” 老板说这话也是越来越激动，那气势一时也不比武辰小多少。 其实林暮听了老板说的话，也觉得有那么些道理。按照狼烟的分成比例，公司分走的其实真的不多，但给到的后勤保障都是最顶尖的。当然，作为老板他必然也不可能亏本儿的。 “别跟我说这些，这些年你赚的少了吗？你现在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就要推翻狼烟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声誉吗？”武辰仍是质问。 “我承认，我贪心了，你想怎么样？杀了我给你的狼队祭旗吗？” 林暮在门外听的，拳头也是硬了，这无良老板前半截打感情牌失败了，现在又来耍无赖？真要是个暴脾气，现在高低得进去揍他一顿出气。 林暮其实也蛮好奇的，武辰对这样的无赖还是个什么应对方法。 “我警告你，永远不要拿狼队开玩笑，你赔不起。” 又是一声东西炸裂的声音，林暮正在揣摩着里面的情景，啪嗒一声，武辰已经到了门口，把门一把拉开。 他拉门的时候，显然注意到了门并没有关死这个事实。 武辰冲出来，一眼就盯住了墙根边此时还扒在墙上的林暮。 林暮没想到他出来的那么快，现在的动作有些尴尬，明明白白把自己听墙角这个事实摆在了面前。 林暮尴尬的凝固在了墙角嘴巴露出一个僵硬的笑，手机械地抬起来挥了挥，就当作是打招呼了。 武辰向后瞟了瞟，确定老板并没有注意到门边的方向。直接伸手一抓，一只手提溜住了林暮的领口，直接提溜着走了。 林暮感觉脚底一轻，踮着脚尖，身体直接就被带出去了，当然，现在还在人家办公室门口，高低也不能发出声音，就只能默默的，被提溜走了。 提到行政办公室门口，詹姆斯杨还从办公室探了个头出来，但对上武辰的眼神直接遁了…… 出了办公室范围，林暮才开始说话，“喂喂喂，是不是可以先把我放下。” 武辰没理，林暮总觉得现在很是尴尬，“队长……你刚刚是不是没聊到重点啊？” 林暮作为一个旁观者，其实老早就意识到了这场对话比起对事实的探求更像是一种情绪的宣泄，简而言之——你俩刚刚聊了个寂寞。 “我知道。”武辰这边手一松，林暮总算是回到了地面上。 电梯门开，进门，门关上。不知是哪里来的默契，两人都没有说话，连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办公室里的电脑上，电梯的监控画面放到最大，狼烟的老板死盯着屏幕，拳头都攥紧了。 武辰快步走在前面，直接去了停车场，上了一辆车，林暮自然而然地跟着上了副驾。 油门一轰，轰出去四五公里，车子摆在了一片荒草地边上。 林暮其实憋了一路了，总算到了能说话的地方，“所以你意识到了吗，这次行动最大的问题不是在佣金上面，是炸弹啊。” 确实如此，一个安保公司，克扣点儿佣金也是再正常不过，为了高额的佣金接下高风险任务也可以理解。 但是，这是一颗炸弹，一颗任何人的流弹擦过都可能爆炸的炸弹。 “他想你死！他不是个蠢货，隐瞒意味着什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就是想狼队全部去死！”林暮等了半天没等着武辰的回答，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 武辰的表情满是失意，显然是意识到了这一些，但心理定然是不愿意接受的，迟迟没有回应。 林暮到更希望他现在破口大骂，或者找个东西锤一顿，也好过藏在心里憋闷。 “狼队死了，对他也没好处，他……”武辰好像在替老板找理由一般。 正说着，林暮和武辰的手机都先后响了一声，林暮随手拿起来看。 “您尾号为……的账户入账……，备注：劳务费。”林暮想也没想，就拽过武辰的手机瞟了一眼。 诶……林暮心里也是一声叹息，这狼队风里来雨里去，到头来也就只有这些佣金，甚至还不如…… 林暮算是一下子想明白了，这老板到底为什么这么干了。早些年狼队的英武战绩为狼烟赚尽了名气，因此狼烟下辖的行动队任务接个不停，像林暮之前几年，随随便便都能给涂刚买上一辆好车，还捐出去了不少…… 对了，车？林暮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 “前段时间，狼队以往的训练培养计划书，他找我要，我全给出去了。”武辰说完，林暮立马接上。 “对，没错，只要有你的的狼队消失了，那么他可以顺理成章的建立一支新的狼队，也许没有你们强，但可以奔着钞票去接那些你瞧不上的活儿，他照样可以挣得盆满钵满。” 林暮一本正经的分析着，武辰突然转过来补上一句，“是我们。” 林暮给整无语了，这“你们”“我们”又有多大点儿区别。 “不管这些，反正你现在危险了，想想招。” “他害不到我，同样的招我不可能挨两次。” 林暮看武辰，突然有一种乐观向上的大男孩儿的样子，怎么一下子心眼子都没了？ “再来个新招，一回就没了，能不能带点儿心眼儿。”林暮有种老母亲逼逼叨叨的感觉。 “你还教训上我了？”武辰丢过来一个白眼。 “这些事先不要声张，先回基地再说。” 武辰说完，已经启动了车子往机场方向走。 “对了，我们以后是常驻基地吗，我在想把车开过去的话会方便一些。” 武辰看着路，“找人开到那边城区，到时间你们去接。” 林暮接上话，“嗐，之前买车送涂刚了，要不是这一回来都差点忘……” 话音未落，武辰一个急刹车，车子摆在路中间。 眼瞅着就快到机场了，耳边还能听见些飞机起落的轰鸣声，武辰和林暮一个对视，眼神里面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第63章 又来活儿了 涂刚坐在后座，手里提着好些东西，“暮姐，尝尝，刘老头做的卤鸭脖子，可好吃了。” 坐在副驾的林暮接过来一块儿，放进了嘴里。 “我跟刘老头唠了好久，要不是你们给我打电话，我都快忘记要回去了呢。” 前排的武辰和林暮有些尴尬地没有回话。刚刚，他们都快开到机场了，才想起来他们把涂刚给落在基地了，才赶紧掉头折回去把人给接上了。 “那我们坐飞机走了，这车怎么办？”林暮啃上鸭脖子也问了一嘴。 “我们走了，公司会找人过来开的。” 其实这个处理方式就有点脱裤子放屁的意思了，本来他们可以找司机送过来就好。 但林暮转念一想，自己开车总还是自在一些，现在他们可是狼队，全公司的资源都会朝他们倾斜，只不过是折腾一个司机罢了。 这样的思想一出，其实林暮倒觉得自己有些资本家的意思在了，赶紧打散了。 三人很“顺利”的到了机场。基地和总部的距离其实并不太远，短途飞行一个起落就到了。 猴子开车来机场接的，一会到基地，涂刚就拽着猴子去找狼队队友们瓜分战利品了。 林暮陪着武辰“倒车入库”，武辰慢慢悠悠的，也算是珍惜一下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要小心，他会有后手，一定会有，极有可能从狼队内部入手，你一定要小心。” 林暮其实这活了三辈子，也没有这么直接的说过这些话，颇有一番掏心窝子语重心长的意思在。 武辰把车稳稳停住，一本正经转过来说，“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变得很啰嗦。” 说完，调整出来了一个微笑，走下车了。 在城区里，武辰也找地方买了好些零食什么的，虽不是什么稀罕的，但在这荒野小村庄，确实找不到这样的吃食，这也算他给狼队的小狼崽子们爱的投喂。 后面两天，狼队又接了一个活儿，武辰带着林暮涂刚还有土豆就去了，一次侦查行动。 也就是几个人带着装备往林子里一摸，把林子里几个可疑的点位统统踩了一遍，再做一份数据报告给甲方，就算是完了。 林暮嚼了几天罐头，也是有些不爽，在回程路上还吐着苦水，“什么时候能吃点儿好的啊，我想吃大鱼大肉！” 武辰听了，也只是浅笑了一下，没有回应，其实他很想说，大鱼大肉就在路上了，但总归还是要有点惊喜的不是？ 这次任务一回到基地，林暮还没来得及回去躺着，就注意到了基地有一种莫名的空旷的感觉。 经过猴子的房间，看见他以前乱得跟狗窝一样的床铺居然收的干干净净。 食堂平时摆在外面的锅碗瓢盆儿也都收拾进去了。 “怎么？要搬家啦？”林暮刚打算进装备房交装备，就被武辰一手拎住了领口，一下子停在原地。 “亲爱的队长大人，能不能不提我衣领子，这样显得我很没有脾气诶。”林暮有些故作严肃，当然，武辰显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一个？”武辰卖起了关子。 林暮一听，那可不乐意了，最讨厌这种仗着有信息就想掌握主动权戏弄别人的。一选择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那不都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林暮自诩在这些嘴皮子功夫上不会落下风。 这个时候，把主动权夺回来，那可是必须的。 林暮枪背上，手腾了出来，两个手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好的坏的都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好的坏的都不听……” 林暮这一招，真的是把武辰给弄没脾气了，他那哭笑不得的表情可是激起了林暮的兴趣，狼队队长吃瘪的样子确实少见啊。 武辰也把枪往身后一抛，涂刚反应快，也是一把接住了。接着武辰两只手直接握住了林暮的手腕，一使劲儿就拉开了。 武辰向前靠了一下，“坏消息是，我们不用还装备，直接无缝衔接下一个活儿；好消息是，下个任务你能吃上大鱼大肉了。” 武辰说完，也想看着林暮的反应。 但林暮和他现在两个人的姿势，着实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暧昧。武辰神经大条些，还没体会到，之见林暮现在，满脸，两个耳朵，都红透了。 武辰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到底干了些啥，也是一下子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林暮也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 身后的涂刚，更是尴尬地恨不得找个缝儿钻进去，他尽可能的不发出声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里不自觉念着：我是空气，我不存在，我是空气，我不存在…… “嘿，刚子！我在厨房找到了中午剩的鸡腿儿！”土豆这时举着两个鸡腿从厨房跑出来，乐滋滋的冲到涂刚面前。 林暮以前为了减肥，一天吃了三桶炸鸡给自己吃吐了，从此再也不吃炸鸡了。而武辰一直不爱吃剩饭。 土豆自以为这个时候冲过来喊涂刚应当是没什么问题，谁知道冲过来看见三个人都是面面相觑，各有各的不自在，他也觉得不自在了。 “yue……”林暮闻见了土豆手里炸鸡的味道，痛苦的记忆涌现，不自觉地就发出了一声干呕。 林暮一干呕完迅速起身，对上武辰震惊的眼神，赶紧说上一句：“我是吐炸鸡，不是……yue……”真是不争气，林暮又干呕了一声，直接捂住了口鼻往后退了一步。 武辰也赶紧说上一句，“咳咳……我去装备房里清点弹药，你们都先回房间休息，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出发。”说完就丝滑地转身走开了。 武辰走开时也在怀疑，难不成自己刚才的动作在女孩子眼里真的是太油了？油到人想吐？ 第64章 新的挑战 “去哪儿？任务简报有吗？”坐在直升机里，林暮问旁边的武辰。这段时间，林暮真的是沉浸式当佣兵了。 “护航任务，直接上岛，常规任务没有简报。” 林暮正闭目养神，点了点头，等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海边？！？！”一脸惊讶看向武辰，武辰肯定的点了点头。 林暮一瞬间，满脑子都是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可以说，海边应当是很多女孩子都向往的美景。 林暮抑制不住的兴奋之情都涌出来了，旁边的涂刚冷不丁来上一嘴，“咱以前不也做过护航吗，暮姐你怎么还这么兴奋？” 林暮没有接话，以往的林暮不是现在的林暮，现在的她上一次去海边还是大学的时候去的三亚，一想起护航任务要在海上乘风破浪，多多少少还是期待的。 林暮眼睛瞟了其他人，都没有她这么兴奋，意识到了自己的状态给高了，赶紧控制下来，眨巴眨巴眼睛，“护航任务狼队也接的吗？” 按照以往的认知，护航保卫这种工作，都是狼烟公司里其他行动队的任务，所谓杀鸡嫣用牛刀。 旁边的猴子来答这个问题了，“杀鸡还是杀牛，这不得看看运的是什么？” 运的是什么？没有人回答，答案就在他们即将登上的那艘货轮上。 直升机降落到一个海岛，一行人轻车熟路坐着快艇往目标点位前进，他们会在那个点位等上那艘货轮。 想象中的阳光、沙滩，并没有如约而至……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海水的腥味，还有颠到想吐的“乘风破浪”。 狼队上货轮后，林暮已经被颠的七荤八素了，这边武辰跟船长刚见面准备社交，另一边的林暮直接冲到甲板边上吐了。 等林暮缓过来时，这边已经交涉完了，船员带着狼队去到了船舱里的房间。 “一个小时时间休整，一小时后正式开始护航任务，接下来的一周我们需要二十四小时轮岗，确保货轮顺利穿过危险海域。” “月亮，月亮！”武辰叫到林暮的代号，林暮还有些混混沌沌的，等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队长，怎么？” “跟我去巡一下货仓。”武辰说完，就往门外方向走去。 林暮其实很想大声说一句，我谢谢你！本来已经够昏了，怎么这队长还专门挑她去干活…… 林暮直接挂相了，满脸的不乐意，但还是跌跌撞撞跟着武辰走了出来。 “别一脸哭丧劲儿，第一次出海，就是要多走动才能适应。”武辰走在前面，路上有水手不认识的，武辰就指了指臂章上的狼头，他们自然也就知晓了。 “是是是……”林暮随口应了一句，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改口，“谁说我第一次出海了，我以前也出过海的，只是这次有点不舒服罢了。” 林暮心跳一阵加速，差一点说漏嘴了，从前的“林暮”可以不只一次出过海，而且也根本不晕船，晕船的是她罢了。 武辰并没有深究，一直领着林暮往前走，到了2号货仓门口。 “我是狼队队长，代号狼，这位是我的队员，代号月亮。执行护航任务以前，我需要检查一次货仓。” 门口作主的船员转过去，用对讲机联系了船长室，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才把货仓门打开，领着两人进去。 货仓门不只一道，进去后关上一扇，才又打开一扇。 “两位，小心脚下。我就在门口等你们，你们查完了敲门就行，这边开着门水汽会进去。”说完，那船员递了两只手电筒给他们两人。 林暮看着前面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货仓，也是咽了口唾沫，谁知道武辰此时已经噔噔噔下了楼梯了，林暮头一铁也跟上去了。 两人进了货仓，后面门就缓缓关上了，直接隔绝了外面的风浪声音，除了有些摇晃的地面，几乎一点儿海上的迹象都没有。 “你说，这船员也是够信任我们的呀，都不跟着我们的？” 武辰手电筒扫射着一个个货箱的标签，“每年至少两次，这条线路都熟了，有什么不信任的？” 林暮其实还疑惑着，到底运的是些什么东西，怎么贵重到每年几次找狼队来押？ 武辰选定了一只箱子，手电放到木箱子顶上，三两下就爬了上去。 “墙角撬棍儿递给我。”武辰拿手电扫了扫墙角，林暮则走过去拿起来那根都有些生锈的撬棍，朝着武辰抛过去。 武辰接住，三两下撬开了木箱子最外面钉着的盖子，然后是撕扯胶带纸盒的声音。 “拿着，你不是好奇送的什么货吗？”黑暗中，武辰扔下一个白色盒子，林暮手电筒的光扫到了，往前冲了一步接住了，用手电一打，居然是一个药盒。 “这什么啊？这是什么外星文，我都不认识。”林暮拿着手电筒里里外外照了个遍，愣是没找见一个认识的字。 “进口的，国外来的，你认识就怪了。” 林暮继续问，“这药是治什么的？” 林暮看不出个究竟，索性把药盒扔了回去，武辰一边给药盒归位，一边说，“救命的药，癌症续命用的，就这一船进了国内，就是多少人的希望啊。” 林暮听着这话是皱起了眉头，确实，大多数水手都是亚洲面孔，武辰刚才说这话的意思也是说这批货最终的流向就是国内，但是…… 林暮试探性问了一句，“这批货的包装，似乎有些不符合国内海关进口的要求。”这些包装上一个中文标识都没有，就相当于三无产品，国内海关照理是不会接的。 林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是走私货？这样的活儿你也接的吗？” 武辰此时已经改好了盖子，正要翻身下来。 “你可以这么说。” 林暮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走私牟利这种事情，照她的理解不该是武辰会做出来的事情。 “这种药，外国人拿的专利，国内医药公司一盒就是几千块。这里的药，从黑市卖出去价格不过是原来的十分之一。” 第65章 新的挑战（2） 林暮一听，也算是被浅浅震撼了一瞬。 以前也看到过这些新闻，新研发出来的特效药，多少人倾家荡产就是为了续个命…… 另一方面，林暮也想明白了为什么狼队会出现在这里了。 “所以因为不是正经航运，所以不敢走常规航线，必须要穿越海盗区。因为不是能见光的货物，所以即使遇上了袭击也不敢找海警求救。因为……” 林暮这边还没说完，就被武辰打断了。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走。” 林暮跟上，临走时还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货仓，离了电筒还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回到狼队的房间，武辰开始安排后面的事情。 “白天，三个人一班岗，其余人休息。晚上，全员待命，轮班休息。” 林暮一听，也只能勉强笑笑了，这无疑是对这袭击风险性最合理的安排了，但昼伏夜出的日子总还是难熬的。 一共七天的任务期，一晃眼就熬过了五天。 林暮在船上颠了几天，又吐了好几回后，竟然也算是适应过来了，应当就是传说中的：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第五天夜里，土豆和雪花在休息，其他人按照武辰的安排，散布在船身各处隐蔽着，严阵以待地观察着周围一圈的海域，目前看来一切正常。 林暮和武辰一起在甲板边上趴着，昨儿夜里降温了，涂刚休息时就从船舱里拿了厚毯子盖在两人身上。 “队长，还有两天就撤了，海盗这是不会来的意思。”林暮在夜视望远镜里扫了一圈，海面依旧什么也没有。 “前面两三年也就遇上过一回，本来遇不上的概率就大些。” 天边星星黯淡下去，海平面边上的天渐渐褪去了颜色，擦上了一个白边。 “队长，天亮了，你们去休息，我们来了。”雪花和土豆走上了甲板。 武辰没想多少，直接起身了，“今儿来挺早啊，那我们走了。”武辰说完，伸手拉了一把，把林暮从甲板上拉了起来。 林暮站起身，扫视了一眼。土豆仍是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想来也是睡得正香被人拽起来的。 雪花呢，对着武辰笑得挺甜的，看上去也很正常，除了今天来换班的他们早了一些，别的也没什么了。 林暮笑着跟雪花土豆打了招呼，就跟着武辰往船舱里走。这蹲了半晚上，确实有些麻了。 回到他们的套间，涂刚几个也回来了，按照安排，白天只留三个人守着。 林暮靠在窗边，从一旁的小床里看着外面的海面，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闭上眼睛刚打算休息一下，这种不好的预感愈发明显了，林暮仔细回忆着刚才的细节。 雪花和土豆，是该轮到他们接班了，土豆还是一脸刚睡醒的样子，也很正常，他当着面儿打了个打哈欠来着。 等等！林暮努力回忆着刚才见到的土豆，他做了个打哈欠的模样，但他的眼睛并没有湿润，是干涩的，他的哈欠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 林暮一下子坐起来，对着另一边躺着的武辰大喊，“队长！队长！”林暮这一慌张的叫喊，旁边其他人也是一脸懵的坐起来看着林暮。 其实现在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这一点的疑惑，似乎还不需要狼队倾巢而出。 “怎么？”武辰也是累了，感觉就快要睡着了一样。 “我想吐，陪我出去走走可以吗？”林暮一本正经撒着谎，其他人听了也是倒头睡下去了，武辰脸上看不出是乐意不乐意，但已经起身穿外套了。 林暮三两下穿好了外套，就拉着武辰往外走，拽着他的袖子走的很快，但又刻意的放轻了步子。 走过过道，林暮先凑了个脑袋出去观察了一番，瞧见没有人才继续往前走。 武辰虽然不知道林暮在干什么，但瞧见她的模样，自己也没有发出什么大的声音。 两人就这样，摸着就到了甲板上，再探出去半个脑袋，目光正瞧着他们刚才守的点位，此时只有一床毯子被扔在地上。 林暮和武辰两人都瞧见了，武辰很快反应过来，拽着林暮半走半跑往回走。 “先回去叫人，拿装备！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武辰压低了声音，他们俩出来时多少有些着急，只贴身带了手枪匕首，别的装备还在屋里。 “土豆演了一把刚起床的样子，他应该一早就醒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事。”林暮还是没有直说“叛徒”这样的字眼，她总还是担心武辰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接受。 “土豆吗？那就等找到他好好问一下了。” 武辰和林暮说话间已经到了他们住的房间门口了，狼队其他人还有他们的主要装备都在里面，林暮正要推门，武辰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林暮疑惑的转过头，武辰沉声道，“刚才出来的时候，我没关紧门。” 林暮一下子怔住了，这门锁必须手动开关，而他们走时，屋里人都累得要死，不会有人出来，那就是…… “咔哒—” 子弹上膛的声音，此时从过道一端走出来一个人影，手里端着一把自动步枪，此刻枪口正朝向着林暮和武辰。 “土豆，你要干什么？”武辰看着一步步向他们靠近的土豆，终于发出了这样一声质问，眼睛里满是不解。 “队长，你别乱动，我不想伤害你。”土豆的声音也有些发抖，枪口也是不住地晃着。 武辰拳头都攥紧了，眼睛都有些发红，林暮能感受到他现在的情绪很不对劲，毕竟面对自己曾经亲密的战友用枪指着自己，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呢？ 林暮此时跨了一步，站在了土豆和武辰之间，也算是对武辰的一种保护，也是怕武辰冲动了吃亏。 “所以，房间里的人都怎么样了？” 土豆见到林暮，情绪也稍微镇定下来了些，倒是挺起了胸膛，“一点迷药罢了，不会有事的，倒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林暮一愣，转而快速回答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猜不到吗？” 旁边原本平静的海面，依稀传过来几声不和谐的破浪的声音，几艘快艇正在飞速向这艘货轮靠近…… 第66章 海盗 “听到了，最好别轻举妄动，我们都不想闹出人命。” “我们”，林暮和武辰听的清清楚楚，快艇靠近了货轮后，海盗登船了。 船外围的船员好几个大声喊叫着，“海盗！有海盗！” 但很可惜，船舱内没有人回应他们，想来迷药应该用到了不只他们的房间里。 武辰和林暮在枪口的威胁下，一时找不到机会动手，而且土豆刻意隔开了一段距离，他知道，再近一些就有可能在反应以前就被武辰撩倒。 “为什么？为了钱吗？当初进入狼队时我就告诉过你们，狼队不是为了挣钱！”武辰眼睛都红了，话语里全是不解。 “别说了！”土豆晃悠了一下手里的枪，“就当我变了，变了……”土豆的手也有些颤抖，枪口轻轻晃悠着。 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一伙穿着战斗背心带着头套的人马出现在了甲板上，很快有几人来到了土豆身后。 “tie the up！”（把他们绑起来。）土豆对着身后两人说道。 林暮和武辰盯着向他们走过来的两人。 林暮能感受到，他们的眼神在武辰脸上审视着，然后两人眼神对视了一瞬，然后再转过来，手上并没有放下枪拿绳索，反而是做了一个子弹上膛的动作，一声“咔哒—” 这声上膛的声音，不仅武辰和林暮听见了，后面的土豆也听见了。他的脸上一下子流露出惊恐，放下了自己的枪口，就要往前冲，手前伸着大喊着：“no！no！” 土豆的反应力从来都是比不上武辰的，武辰早反应过来，直接冲上前一脚踢开了那人的枪口，再伸手抓住了旁边那海盗的枪口，一个使劲儿，把那人直接摔到了楼下一层。 林暮也反应过来，一脚踹在了那个被武辰踹了枪的海盗的肚子上，那人踉踉跄跄往后面退了好远，直直地推到了土豆身前。 “it''s hi, right up there！”（是他，就在上面！） 下面传来了刚刚跌下去的海盗的喊叫声，一时间能感受到，凌乱的脚步声向两人迅速靠拢。 武辰一听，直接拉着林暮的手往船舱尾部跑，临走时还转过来看了一眼土豆。土豆手里握着枪，但从始至终没有开过一枪。 武辰带着林暮飞快地穿梭在过道里，两人刚转过一个转角，几颗子弹就擦着两人脚边过去了。 “去船长室！拿无线电呼找支援！”武辰说道，就把林暮往上楼的楼梯上推。 林暮被他这一推，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就往上跑去，头也不回的和武辰分开了。 不是不仗义，而是找最优解罢了。刚才他们喊的，“是他”，显然说明了这伙人就是冲着武辰来的，是冲着要他命来的。 林暮摸着楼梯向上，经过监控室时，发现了监控室的地面上留着一个已经用完的烟雾弹罐子，几个船员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想来就是改装过的迷药了。 林暮把房门打开，让空气流通起来，又继续往船长室走，船长室中有动静…… 林暮出门时就带了一把手枪，此时也已经握在了手中。 林暮一把推开门，眼前的场景让林暮很是意外。 船长和几个船员倒在地上，主舵位置上此时正站着一个带头套的海盗，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匕首正死死压在一个人的脖颈上。 “住手！把你手上的人放开！”林暮大喊，那男人叽里呱啦说着口音很重的外语，大概意思就是你上前我就把手里这人给杀了。 此时，被他拿来当盾牌的，就是看上去已经失去意识的，狼队女狙击手雪花。 按照刚才的所见所谓，雪花就是一早就被控制了，还带到了这里？ 林暮认认真真审视一一番面前的场景，没再犹豫，直接一枪射出，擦着雪花和那海盗的耳朵就过去了。 按照那海盗的说法，林暮乱动了，但并没有让他手里的匕首再生出什么风浪了。 男人耳朵刺痛，直接丢了匕首捂着耳朵蹲下，林暮随即一枪打在了他的腿上，这是没有要他性命，但是让他失去战斗力的方法。 至于从刀下“死里逃生”的雪花，也是捂着耳朵，磕磕绊绊爬起来，眼睛里全是一股子我见犹怜的感觉。 林暮手里的枪没有放下来，眼神里依旧是看敌人的样子。 “月亮，你干什么？月亮……” “砰—”一颗子弹从林暮的枪口中射出，直接射中了雪花的小腿肚。 …… 另一边的甲板上，武辰已经打光了手枪里的子弹，正背身靠在甲板上的一节管道后面，身后的几个海盗正在一步步向他靠近。 等一个海盗已经靠过来，武辰直接用匕首出击，三两下躲过了他手里的枪，还用枪的背带套住了他的脖子。 身后其他海盗开枪，武辰弯腰把那人扛在背后，几颗子弹全部打在了那人的身上。 武辰的战斗力很强，但他终究只是一个人。 几人都怕被夺了枪，反而把枪卸下了，几人一拥而上直接和武辰开始肉搏，显然这个方法很奏效。 武辰体力告急，很快就落了下风。 “砰—”一声枪响，勒住武辰脖子的力量消失了，那人倒下去捂着自己的腿。 “砰—”又是一声，一个人再次应声倒地。 “砰—”又一声。 林暮站在船上面一层，站定了端枪点射。在摇晃的甲板上精确射击，是很需要水平的，林暮靠着肌肉记忆还有前段时间刻苦练习，才有了这样的自信，这些海盗显然是没有的。 再瞄准，“啪嗒—”枪声没有响起，反而是一声子弹没了的空旷的机械卡壳的声音。 此时，甲板上的众人都盯着林暮，林暮一下子有一点尴尬在身上，本以为可以是救世主一样的闪亮登场，这才帅了三秒…… “诶……”林暮叹了口气，很快丢了手枪翻身下来，正朝着武辰的方向飞奔而来…… 第67章 阿慕…… 林暮直接加入了武辰这一片的肉搏，跟这一伙人扭打到了一起。 林暮的加入，武辰也来了劲儿，两人拼命招架着，三下两下扔了不少的海盗到海里去。 林暮这边被一个海盗缠住了，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被按在了船边的栏杆上，后背被压的很疼。 那男人眼睛通红，嘴里念叨着一堆听不懂的鸟语，但林暮不用翻译也知道，多半就是在飙粗口骂她呢。 “you…………you……fire！” 林暮别的也无所谓了，但好像听见了一声“fire”？ 林暮眼睛转起来，俨然看见了另外一边，一个脑袋被锤破了还在飙血的男人，正端着手枪摇摇晃晃地在瞄准自己的方向。 移动的目标精确点射可能需要一点技术，但现在自己被压制得死死的，瞄准也就是时间问题。 林暮手上使劲儿挣脱，脑子里一团乱麻，一心想着：完了，又要gg了…… 一声枪响，林暮后脊一凉，子弹擦着林暮的肩膀打在了船舷上。 面前的男人眼神愈发凶狠，还抽空朝着开枪那人又叽里咕噜骂了一通，“fuck！” 林暮眼瞅着那男人又扎好了马步，举枪瞄准，心下一凉，这次是真的要gg了…… 林暮一慌张，手里也卸了劲儿，面前这男人愈发使劲儿，把林暮狠狠控住了，一只手已经掐上了林暮的脖子。 林暮这一下真的觉得自己死定了……要么被一枪打死，要么被这人掐死…… 林暮已经泄气了，林暮耳朵仿佛能清晰的听见那拿枪的人手指碰上扳机的声音，微微使劲儿扣动扳机，“砰—”。 林暮在等待着子弹刺穿自己的脑袋或者是身体，心里还在想着说不准这一死就又开新号儿了……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的震撼。 武辰。 武辰从旁边飞扑了过来，双手揽住了林暮身前那个海盗的脖子，借着惯性两人狠狠摔在栏杆上。 与此同时，那颗子弹射进了武辰的后背。 惯性使然，又或许是武辰拼了命，死死拽着那海盗就往后仰过去。 那海盗被狠狠地丢进了冰冷的海水，而武辰则是翻身到了船外手臂挂着栏杆，撑了几秒钟，体力不支也要往下坠去。 此时刚刚死里逃生的林暮极快地反应过来，再次飞扑而来，双手紧紧拽住了武辰的手，此时两人就这样挂在船边的栏杆下，底下是汹涌不见底的海水…… 武辰的枪伤不是假的，鲜血顺着衣服向外流淌着，武辰的体力迅速下降，手也已经脱力的松开了，全靠着林暮死死拽着他的手腕儿。 林暮用上了全身的力气，都没能把武辰拉上来，体力也在迅速下降着。 这一刻，林暮很害怕，比自己面对死亡还要怕，她太担心了，太担心武辰出事了，太担心武辰因为她而出事了，她太在乎武辰了…… “啊！”林暮一边使劲儿，嘴里咬牙发出闷哼声。但不管再怎么使劲儿，武辰的手正在一点点向下滑落。 “阿慕……阿慕……” 林暮还在使劲儿，听了几声才反应过来，是武辰在喊她。 林暮仍旧使着劲儿，盯着武辰，武辰脸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柔，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阿慕……我说过，我会用性命保护你……” “啊？”林暮有些疑惑在，下一秒，武辰表情一冷，双手使劲儿，在尝试挣脱林暮的手。 “你！”林暮很是着急刚喊出一个字。 “砰—” “退后！”武辰挣脱了林暮的手，身体迅速向下坠去，直奔冰冷的海水而去。 林暮本来使着劲儿，一下子和武辰脱开了手，身体也是迅速向后倒去，刚倒下去，一颗子弹就砸在了林暮刚才所在的位置。 “噗通—”林暮脑袋一下子空了，一股强烈的苦涩感涌上了心头，盯着那握枪的海盗，林暮眼神中涌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 那海盗握枪的手猛烈颤抖起来，林暮飞扑上前，他竟然被吓得一枪都没有放出来，只三两下就被林暮用枪托砸晕在了甲板上。 林暮脑子一团乱麻，心跳加速，耳朵里面一直持续着一种轰鸣声，掩盖了海浪的声音。一股强烈的悲凉涌上心头，林暮深深喘息着，试图去平复心情，但终究只是徒劳。 林暮握紧了拳头，怒吼着就向武辰坠海的方向扑去，那速度极快，应当也只有一个结果。 林暮想去找他，想跳进那海水里把他捞上来，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 林暮没有降低速度，就快要到了，就快要到了！ 林暮刚刚碰上围栏的手，被人从后面一把拉住，林暮被一下子从发狂的情绪中拉回到现实，理智才稍微回到了脑子里面。 “暮姐，我来！” 林暮转过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涂刚。 涂刚还喘着粗气，应当也是着急忙慌才赶到这里，脸上还沾着几点血痕，想必也是经历过一番血战而来。 涂刚把林暮往身后一带，自己则是脱了外套，利索的翻身过围栏，一头扎进了海水中，像一条鱼一样往水里扎去。 身后稀稀拉拉传来枪声，林暮听出来了，狼队的反攻。 几艘快艇，已经朝着不同方向扬长而去，猴子追到了甲板上，再换了弹夹送了他们一梭子。 “队长呢？”猴子冲过来。 林暮此时才感受到了肩膀上的擦伤也在流着血，转身就是一个踉跄。 林暮眼睛盯着海面，正好看见涂刚上了水面换了一口气又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猴子也丢了装备，对着林暮大喊着，“喊人帮忙啊！” 说完也是一个猛子扎进了海里。 旁边狼队的队员一个也在脱装备准备下水，另外一个已经往船舱跑去，去喊船员帮忙。 林暮跌坐在甲板上，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无力感。 这些日子，她自以为自己有聪明才智，有预知结局的能力，总觉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显然，她错了…… 一个又一个的人冲了出来，叫喊着营救，船员拿救生艇往海里抛，越来越多的人往甲板上来。 有人拿了什么设备，对着海面扫描…… 林暮坐在原地，心里满是不安，空落落的，看着众人在忙碌她也帮不上忙，任由伤口淌着血…… 第68章 找一个真相 狼烟的人，过了一段时间，终于到了。 直升机接走了从海里捞出来的武辰，还有因为失血过多昏厥的雪花，这时林暮无暇解释什么，只能目送着直升机离开。 附近海面捞上来的几个没来得及逃走的海盗，也被绑上了一艘快艇，快艇最终会将他们送到控制海域，最终会送到海警的手里。 猴子接过了狼队的指挥权，带着林暮等人继续完成航线。 最后这一天，狼队剩下的人可谓是二十四小时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他们容不得任何闪失了，就算是为了队长。 最后一夜林暮和涂刚在一块儿守着点位，也许是为了克服困倦，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暮姐，你伤还好吗？” 林暮此时紧张的拿着望远镜扫视，涂刚这一句，林暮才隐约觉着肩上还有点疼。 支援来时，大家的焦点都在武辰身上，也无人顾及到林暮。 “没事儿，擦伤而已。”相对于武辰那背上一枪，怎么着也确实不算个事儿了。 “暮姐，队长走的时候你该跟着一起的，这边我们应该可以的。”涂刚潜意识里已经将武辰与林暮联系到了一起。 林暮其实也想过，按照常规的剧情，她就应该一路哭着陪着武辰到医院，在手术室门口哭哭唧唧，再在病床边彻夜坚守…… 但是，这样有什么用吗？武辰不仅仅是武辰，他还是一个肩上扛着责任的战士，他是狼队的队长。 “我不会医，我去了他的状况也不会更好，与其如此，不如替他完成这边的事情，为他找一个真相。” 是的，真相，这场针对他的绞杀的真相到底在哪里？ …… 一夜，风平浪静。 “收队了，任务完成了。”猴子过来，拍了拍林暮和涂刚的肩膀。 “我们要撤了吗？”涂刚问。 “危险海域已经过了，往年也差不多这个位置就撤了。” 涂刚起身，整理着自己的东西，林暮却没有着急起身，她还在快速盘算着。 这重复了多次的路线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那么不如就让这种意外更意外一点。 “猴子，有没有可能，我们晚几天回去，跟着船到岸？”林暮说。 猴子听了也是愣了一下，“这是为什么，我们和甲方签的合约已经完成了，不太合适。” 林暮略微思考了一番，“队长在船上出了事，我还有很多问题没弄明白，我很想再多留两天。”林暮眼神满是诚恳，直直盯着猴子。 林暮用眼神在表达着自己强烈的意愿。 猴子也在快速思考着。他和武辰关系很好，在选拔开始之前，猴子就在武辰桌上看到过林暮的资料。 当时他还问过武辰，为什么会选上林暮，武辰告诉他，“狼队还需要带脑子的人。” 从最开始见到林暮，猴子就知道武辰说的没错，她是个有脑子的人，那么在现在武辰没有办法下指令的时候，他也愿意听林暮的意见。 “那……因为有队员受伤，所以我们随船靠岸，在中转地区休整再返回基地。”猴子说完，林暮也是松了一口气。 猴子跟船长交涉时，得到了船长同意，狼队一行人就待了下来，而林暮，则是在涂刚的掩护下再次来到了货仓。 林暮等人保下了这艘船，船上的人都知道，那么自然也不会有人对他们留存戒心，涂刚很容易拿到了钥匙，还支开了看门的人，任由林暮钻进了货仓。 说起为什么来货仓，可能更多的还是直接。这艘货轮最开始为什么吸引到了狼队，那就是这艘船上的货；这艘货轮为什么被海盗盯上，还是这批货。 一切的题眼，都是在这批货里。 林暮找到了墙脚的撬棍，自己也是翻上了角落一个货箱，开始拆起来。 拆出来的结果，和当天武辰拆出来的一样。 林暮坐在货箱上喘着气，弯腰使劲儿还是很耗费体力的。 林暮摆弄着手中的药盒，又想起武辰说的话。 这些盗版药从黑市流入，就是白菜价，救命的药；正版的要卖上十倍的高价。 武辰看中的是盗版药，经济实惠，穷人的救命药，但或许更多的人还是会更看重这种药的巨大需求和巨大的市场…… 突然，一个点子在林暮脑海中浮现——有没有一种可能，盗版药会变成正版药。 林暮来了精神，直接把货箱整个掀开，把一箱一箱的药都搬了出来，一直搬了一大半，就快到了底层，终于是取出了一只箱子。 林暮用匕首划开箱子，里面一盒一盒的药，药盒表面不再是印度文字，而是英文，药盒侧面还配着中文进口标识，妥妥的进口药的包装。 按照武辰的说法，正版药堪比黄金，那么这一货箱的药该是多少钱？ 正版？盗版？真药？假药？ 这一批盗版印度药，走盗版的路子流进黑市，确是卖的正版的价钱。 林暮心里燃起了一股怒火，武辰他看重的，他以此为自豪的，竟然终究是一场骗局，一场蒙蔽了狼队的骗局。 林暮没有迟疑，飞速忙活着，将货仓恢复了原位，跟涂刚联络后再找机会离开了货仓。 林暮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别的人，土豆和雪花的存在，已经夺走了她对别人的信任，终究是像之前告诉武辰的一样，人心最不可信，只有自己才是值得信任的。 林暮没说，涂刚就不会问，这样的默契还是有的。至于猴子，他是个聪明人，只要知道林暮会告诉武辰，也不会介意此时林暮的谨慎。 船靠岸了，岸上对接的人早早到了，林暮换了便装跟在船长身边，假装秘书，眼睁睁看着对面那带着近视眼镜的男人在接货单上签了字，盖了章。 就是这样，一批堪比黄金的贵重货品，就这样经由他们的手，转运过来了，后续还会陆运进入国内。 林暮一想到，就有些气愤，但仍旧克制住了表情，默默记忆着接货方的信息。 第69章 你是谁 真相的探索到此为止，狼队离船以后，并没有如对外说的，因为队员受伤而休整，而是马不停蹄赶往医院。 赶到医院时，武辰还处在昏迷状态，戴着氧气面罩，一动不动地躺着。 林暮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淡定，她终究逃不开俗套，成为了蹲在病床面前一脸哭丧脸的那个。 武辰这边一时半会儿没什么起色，猴子几人还去看了雪花。 众人进入她的病房时，她的眼神躲闪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虚的感觉。 “……你们……回来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猴子很是熟稔的坐在了她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提着的果篮放在床头柜上。 雪花在猴子的态度里才明白了，林暮并没有对他们说什么。 林暮跟在众人身后，最后一个进了病房，“雪—花—你还好吗？”林暮的语气也是奇奇怪怪的，刻意拖了长音，让人听的很不舒服。 林暮和雪花眼神对上，就是一阵交锋。 林暮说着，“你看上去气色不错嘛。”林暮臭着脸，就好像在说：你恢复这么快？那看来我动手太轻了。 雪花尴尬笑了笑，“还行……” “我先走了，武辰还没醒，等他醒了我们再慢慢聊。”林暮说完，转头就出了病房，留下猴子几人摸不清头脑。 当时，林暮和武辰从房间出去探查再回过头就被土豆堵住了，照理他来的不会那么及时，唯一的可能就是已经有人控制了监控室，在监控室里就瞧见了林暮和武辰的动向。 那时，海盗还没有登船，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当时消失不见的雪花，他和土豆一定是一伙的。 而且当雪花被劫持时，林暮那一枪擦着耳朵过去，雪花的反应也已经说明了她的晕倒是装出来的。 现在，林暮的注意力全部在武辰身上，而且她并没有把握让除了武辰以外的其他狼队的人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与其无休止的扯皮，不如先把她晾在一边。林暮给了她的腿一枪，既是限制了她的行动，也是一种报复。 现在的情况就是，林暮没有说雪花是她打伤的，雪花也没说，她只能在林暮的“威胁”里彻夜难眠，直到武辰醒来再找她算账。 林暮回到了武辰的病房，涂刚也很快跟了过来，比起雪花，他还是更在意林暮的。 “暮姐，你怎么了？感觉你最近有点不太对劲儿。” “是吗？”林暮眼神盯着沉睡中的武辰，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应道。 “暮姐，你需要休息，你之前不是也说过你在这儿队长也不会好的更快吗？” 涂刚的语气有些强硬了，显然是着急了，可能比起躺在床上的武辰，林暮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林暮转过头也是很想翻白眼，这个涂刚怎么这么会记事儿……非得要出来打我脸？ 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没有对涂刚说什么重话。 “我想在这儿待着。” 没有别的形容词了，只有一个“我想”。 “好，那我跟公司请假，我陪你一起！”涂刚说完，就走到过道上去打电话了。 狼烟的公司制度，行动队都是可以请假推任务的，只是要扣钱罢了。狼队的制度如何，涂刚倒是没有多在乎了，毕竟他和林暮还没转正，还没有签狼队的约，这个时候的自由也就是擦了个制度的边罢了。 “喂，杨壮壮，我涂刚……”林暮在病房里听着涂刚的电话声，也是不自觉的想笑笑，真是幸运啊，在这个世界给她找了个这么好的小弟。 夜里，涂刚在楼下车里睡觉，病房里只剩下林暮和睡梦中的武辰。 林暮看着武辰一动不动，也是没忍住，伸手握住了武辰的手。 武辰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光是看上去就好像钢琴家的手，但等林暮握住手掌，却能清晰感知到他手掌上的茧子。 武辰插着心电图的机器，在林暮触碰上他以后，数据开始明显的变化。 林暮看到仪器上数字的变化，开始喊他的名字，“武辰！武辰！队长！” 林暮看着仪器上的数字持续波动着，他才意识到此时的武辰应当是感觉到了。 林暮开始在他耳边絮絮叨叨。 “武辰，你最好快点醒来，不然你队里那个叛徒就要跑了，不会有的人连清理门户都做不到。” 林暮一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阴阳怪气，但显然是有效的。 林暮继续说，“那艘船，我们跟着靠岸了，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阴谋，你前面几年的一腔热血终究为资本家做了嫁衣！” 林暮说完又后悔了，这件事说起来其实有些可悲，武辰听了不会当场气吐血。 林暮看着那指标又在跳动，心下出了一计，说不定来个猛料，他真能醒了。 林暮弯腰低下头，靠近了武辰的一边脸颊，她的鼻息都能吹拂到武辰脸上。 “快点醒，不然我要亲你咯，你不是洁癖怕臭吗，我晚上吃的螺蛳粉……”林暮说完，看见数据继续跳动，索性直接低头在他脸颊上飞快的点了一下。 数据没有再发生什么更剧烈的变化，武辰看上去也是同最开始一样，林暮刚刚燃起的希望一下子又破灭了。 一声叹气，病房里又恢复了宁静。 林暮情绪一个大起大落，落到了低谷，眼神被失望占满了。 低落的林暮，伸手去拽武辰的被子，打算给他盖上被子就休息一会儿，谁知道…… 被子拉到武辰下巴的时候，林暮突然注意到，武辰的嘴角动了 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他笑了！ 林暮清楚的捕捉了那个笑容，然后一把捏住了武辰的下巴。武辰绷不住了，睁开眼睛，被林暮捏的变形的脸不好意思的笑着。 “我……去你……大爷的！”林暮骂出了声，但那声音里有嗔怒，有喜悦，还有一丝忧伤。 林暮很想扑上去给他两个大嘴巴子，不知道武辰在什么时候醒的，也不知道武辰听了她多少的笑话。 武辰表情很是喜悦，乐滋滋的看着林暮，眼角也不自觉滑了两滴泪珠。 林暮终于是收拾好了心情，表情回归了严肃，一本正经的对着武辰问道： “你不是武辰，你是谁？” 第70章 故人 “你说什么呀，我不是武辰我还能是谁？”武辰故作轻松的回复道。 林暮弯腰一凑，眼睛和武辰对视在一起。林暮很努力地辨别，很想从他脸上看出故人的模样，但终究是不能。 林暮没有失望，因为，她自己也是一点没有从前的模样，赫然一个全新的自己，武辰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你说，你会用生命保护我。”林暮说道。 “是吗，对啊，保护队员是我做队长的职责。对……”武辰应答如流，似乎也是给了林暮一个合理的答案。 “闭嘴！最开始你刻意接近，你对我的“改变”的了如指掌，你那么多次恰到好处的点拨，还有你的舍命相护……”林暮说着，眼神有些闪烁。 “你不是武辰，对吗？” 林暮说完，眼眶里渗出了一点泪花，满是期待的看着武辰。 “不……没……”武辰依旧是想否认的样子，但语言系统已经紧张的混乱了。旁边仪器上跳动的数值也在说明了武辰此刻内心波动很是剧烈。 林暮不知道他还在坚持什么，结合之前的种种细节，林暮已经认定八九不离十了，但还缺他一个承认。 正说着，林暮突然捂着胸口，跌坐在凳子上，开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似乎呼吸很是困难的模样。 紧接着，林暮表情扭曲，捂着胸口痛苦的蜷缩到了一团。 武辰绷不住了，他看到的林暮，就和当初的膳房小宫女阿慕一样。 当初，他就是看着林暮，就这样喘着，疼着，然后人就没了。 这一刻，一种象征着失去的恐惧彻底战胜了武辰的理智，他表情凝重，不顾伤口，就想要挣扎起身，嘴里喊着： “阿慕！阿慕！你怎么了！”武辰身上连接的管子互相碰着，发出轻微的声音，下一秒，还没等他挣扎起身，就被林暮渗出的手按住了。 林暮平静的站起身，再没有之前的痛苦模样，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感，惊讶、欣慰、害怕、还有气愤。 林暮努力做了一个生气的样子，一声哼，就好似被武辰的扯谎给伤害到了的模样，很是用劲儿地将病房的门给砸了过来。 武辰还愣在病床上，一声巨大的关门声才提醒着他一件事——露馅儿了。 林暮故作愤怒的样子，硬生生将武辰逼进了一种奇怪的自责里面。 不得不说，林暮最后这一刻真的是演技爆棚，在自己情绪失控的前一刻，摔门逃离了病房，就蹲坐在病房外面的过道里深呼吸着平复心情。 她本来也想痛痛快快哭一场，自从开始了这段奇妙之旅后，她每时每刻都在为生死做谋划，每时每刻她都在告诉自己，自己是个孤独的外来者。 终于，从这一刻开始，这个世界的外来者不只她一个了，终于，从这一刻开始，故人终究是重逢了。 这段时间里的所有委屈与恐惧一同涌了上来，化作了两行热泪，从林暮眼角无声地滑落。 夜里的医院走廊，间或经过一个护士或是别的病人什么的，看着林暮眼里都是一种同情，可能他们都以为林暮的亲人得了什么重病。 林暮缓了很久，没有再回病房，而是去了楼下的车里把涂刚摇起来了。 武辰的伤还在恢复中，他需要休息，林暮知道如果进去了，这一夜就注定无眠了。 病房里的武辰果然没有乖乖的睡觉，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立马侧过头看着门开的方向。心里还有些不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门一开，打着哈欠的涂刚走进了，武辰失望的眼神掩饰不住。 “队长！你醒了！”涂刚发觉了武辰已然清醒，也是兴奋坏了，就想往外去喊林暮。 刚走了两步就定住了，林暮刚刚找到他时的样子，看上去是真的累了，真要在车里好好睡上一觉保不齐还能好些。 “暮姐刚休息去了，明儿一早我再叫她。队长您要有什么需要我干的，随便吩咐！吃个橘子吗？” 武辰轻轻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 林暮累了很久，这捂着脑袋在车后座上一躺，竟然也是睡到了天大亮，心下还是有些慌张，翻身就往楼上走了。 走到病房时，正好医生在查房，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林暮找不到机会挤进去，就只有等医生走了才进去。 此时涂刚正端着粥，一勺一勺喂着武辰。 见到林暮来了，他火速站起身，把碗往林暮手里一塞。 “暮姐，你来了，那我撤了！”涂刚也许是感觉，一个大男人在这儿喂粥确实是有点羞耻，总算找到了逃脱的借口，那必然要飞奔而逃。 “诶，等等，医生说什么了？”林暮出声短住涂刚。 涂刚急刹，转过头， “医生说队长恢复得很好，非常好，简直不可思议，说不定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涂刚说完就溜走了。 林暮看着手里的碗，还是舀起一勺往面前的武辰嘴里送。 武辰一直直勾勾盯着林暮的脸，连嘴都忘了张了。 “看什么，我脸上有饭啊，你看我能吃饱啊？”林暮有些嗔怒的语气，手也残暴的一怼，直接怼进了武辰嘴里。 武辰看着林暮，就是一脸痴汉笑，看上去不太聪明，但却有一点曾经的“付公子”的模样。 “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你最好是，早点好起来，你可别把自己当皇帝，指望我天天伺候你啊。” 武辰听了话，还是乖乖把粥吃得干干净净，林暮还扯了纸巾给他擦嘴。 收拾完碗筷后，林暮再检查了医院走廊没有闲杂人等，就锁好了门准备聊正事。 “怎么说，亲爱的皇帝陛下，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武辰收敛了自己的小表情，还是平复了下来，缓缓开口， “我先说。我大概是七年前来的这里……” 第71章 坦诚 那时，乾清宫的宫女阿慕，生命结束了。 皇上抱着她的尸体，在房里待了整整一夜，待到第二日清晨。 太阳刚刚露面，光撒到阿慕身上的一瞬间，在皇帝的视角里，整个皇宫开始颤抖崩塌，砖石飞溅，四处轰鸣。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身处在一个一望无际的湖面上走着，四周什么也看不见。 林暮想起自己当初“死后”看到的众人都有结局，却唯独没有见到皇帝的结局，只见到了他迷茫的一瞬。 再然后，这位壮年君王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十八九岁的毛头小子，出现在了“武辰”的身体里。 他成为了武辰后，也可以说他的经历也成就了武辰的一生，他在不知道“武辰”的人生的情况下，成为了他。 武辰讲述着自己刚来时，对这个世界完全不理解，混乱的记忆里融合和技能的丧失都让他很抓狂。 当时的他，到底是怎样缓过来的，又是怎么以一个执政者的身份转化到了持枪战士的身份？想来过程是艰辛的，他也只是一笔带过。 “皇上”在阿慕的影响下 ，对劳苦大众分外上心，后面的“武辰”创立狼队的初心也大抵与此有关。 武辰的这些年，也丝毫没有放弃过寻求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真相，也因此他拿到了林暮的资料。 林暮，相似的名字，在战场上重伤后快速恢复，有部分记忆丧失，有许多技能的丢失，感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这样的信息，都在传递一个事实…… 武辰只一笔带过，他确定了林暮就是穿越而来的阿慕，至于如何下的结论他倒是没有细说。 武辰用简洁的话语概括完他这短暂的一段人生，但林暮很快就抓住了重点，他花了七年。 这七年，他没有任何人可以沟通信任，他没有任何人可以诉苦，甚至他对这个剧本杀里的世界没有一点认知，对他这个角色的未来没有一点预见。 林暮轻轻叹了一口气，才是想感叹自己还是幸运的，至少还有对剧情的记忆。 “我说完了，阿慕，该你了。”林暮听了，也是开始组织语言。 林暮不想欺骗他，但是也实在没有勇气直接告诉他，他待过的上个世界这个世界都是假的，连他也是假的。 “我……我和你一样，我就是死了以后，也是那一片湖面，然后就是来到了林暮的身上，后面的你都知道了。”林暮用最简单的话诉说着事实，尽管是部分的事实。 林暮说完都有些不敢对上武辰的眼睛，生怕他看出来自己的心虚。 “我们不一样对吗？或许我换个问法，你是阿慕吗？” 武辰的眼神坚定，就像是一把小刀，直接了当的剥开了林暮的伪装，直插林暮的心脏。 是啊，这个林暮可以是假的，那那一个阿慕又怎么不会是呢？ 武辰这一问，林暮直接愣住了，一时没想到武辰的问题这样直接，直接到自己根本没准备好怎么掩饰。 “前几年，我在国内生活时，在ktv见到过雕花果盘，后面我去到滇南出任务时也吃到了当地很有名的鲜花饼……” 林暮此时，其实有些尴尬，自己曾经打信息差给丢出来的“原创”，现在被人家找到了出处，多少有些公开处刑的尴尬。 “这不重要。”林暮赶紧暂停了现在的话题，“或许，我们还是应该先用武辰和林暮的视角解决好现在的问题。” 林暮一下子将话题限制在了这个世界里，总之，事情要一件一件来，饭要一口一口吃。 林暮其实想好了，目前看来，剧本杀只要顺利把剧情走完，给每个角色的结局定下来，自己npc的使命就算是达成。 她的生命会随着这个剧本世界一同消散，而后她就会回到那个湖上的世界，也许会继续到下一个世界，也许就能回去了…… 这些细节，林暮并没有对武辰和盘托出，每个人都还是需要一点自己的小秘密。 “狼队面临的问题，说不定就是需要我们来解决，解决完了说不定我们就能回去了。” 林暮说话也就点到这里。 “行，那现在作为狼队队长，请问我亲爱的队员都查出了些什么呢？”武辰这突然矫情的话语也算是调节了一下气氛。 林暮缓缓开口，“狼队里，土豆逃了，至于其他……” 林暮还没说完，武辰就开口了，“对了，雪花呢？她应当和土豆是一伙的。” 果然，武辰的判断和林暮是一样的。 “我开枪打伤了她，现在在楼下养伤，她的事我还没有对其他人说，我怕解释不清楚。”林暮说道。 武辰点点头，“那货仓呢，之前你在我耳边叨叨的那些？” 林暮还是先让武辰不要太生气要保持冷静，然后再细细的说了一遍货轮仓库里的药品的事情。 武辰应当是和林暮这一个故人重逢，把骨子里那股子君王的气质带了出来，那怒火燃起时候也是好一阵杀气腾腾。 “这些事，应当要去找狼烟的老板要一个说法了。”武辰终于还是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 林暮听了倒是有些意外，“我们的护航行程，你的外貌信息，雪花土豆的背叛，运送货物的欺骗，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和那无良老板有关。他几乎要了你的命，而你就只是说找他要说法？” 林暮颇有一番怒其不争的意思在，按照林暮的暴脾气，武辰高低得把那狗老板给撕了才行。 “我刚出国的时候，他对我有恩。”武辰的话语里有些无奈，但总也是跟林暮明明白白坦诚地说了理由。 “等我出院，我们回公司，我会带狼队的你们跟公司解约。” 林暮这会儿才想起，这个剧本的阵营设定，其实已经成型了。武辰带着的代表正义感的狼队；还有那无良老板为代表的，代表金钱利益的佣兵。 武辰的决定，无形中也是促使了这个阵营的形成。 “好，到时候我们一起。”林暮说完，又想起了什么，“雪花伤好了，可能就留不住了。” “那，就先把她这边解决了。”武辰说着，对着林暮一阵交待，脸色看上去愈发严肃了。 林暮在身上摸到了匕首，再看了看手表，“待会儿就去。” 第72章 背叛的代价 天色擦黑，雪花此时正独自一个人在病房里待着。 她拿着手机，磨磨蹭蹭观察着外面的动静，还是拨通了电话。 雪花表情很是凝重，似乎在担忧着些什么。 “嘟—嘟—嘟—” “喂。” 雪花听到电话接通，吊着的一口气缓和了半分。 “喂，是我！我要走，你马上安排人送我走！快点！” 雪花说着说着，语气也慢慢强烈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电话那头，正是狼烟的老板。 “你在狼队好好的，有什么好闹的？” 雪花一听，眼神闪烁着慌张，着急忙慌向门外张望着，“那个女人她什么都知道了，但她故意不说，她就是要折磨我，报复我！她还给我找了三个护工，二十四小时看着我，你让我怎么办？让我怎么办？等武辰醒了，等他来清理门户吗？啊，你说话！” 电话对面安静了下来，雪花在这头，说完这一大段，再加上精神紧张，也是不断地喘着粗气。 “喂？喂！你说话，你答应过我的，你要保证我的安全的！如果你要耍我，我就把你以前干的事全部抖落出来，你猜武辰那个热血二郎会不会来生啃了你！” 雪花说着说着，开始威胁，若是照镜子，她一定会发现，自己此刻真的是“面目可憎”。 “咔哒—”门栓被压下的声音，有人进来了，雪花一下子紧张得手机都滑落在了地上，但她此时受伤不方便，弯腰伸手想要捡起来，却怎么也够不到。 此时通话界面还是接通状态。 门缓缓打开，林暮的脸出现在了门口，雪花不由得心里一惊。 林暮一进门，就直朝着地上的手机走过去，雪花很紧张，生怕她发现什么。 在林暮弯腰的一瞬间，电话挂断了，林暮捡起来了那部手机，递给了床上的雪花。 “谢谢。”雪花紧张得赶紧蹦了一句谢谢出来。 林暮已然看出来了，她真的很紧张。照理说，现在她们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敌对关系了，有什么好谢的。 林暮直接坐在了她的床边，手搭在她那条包扎了的腿上，“伤好的怎么样了？” “挺好的……啊！” 林暮突然使劲儿，狠狠地按了下去，雪花表情一下子疼得扭曲了，不自觉要叫出声来。 林暮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再指了指门外。 鲜血很快渗透了纱布浸染了出来。 其实林暮此时内心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怎么样扮演一个“恶人”，都只是参考着曾经在影视作品里面看的的那样。 其实演到这里，林暮也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过了，甚至有一点像个变态…… 雪花和林暮之间的剑拔弩张，没有人比雪花自己更想保密，因为一旦曝光，她的“背叛”就会昭然若揭。所以，此刻林暮给的所有招，她都只能打碎牙和着血咽进去。 她咬着牙，努力不发出声音，整个人疼得汗珠都出来了。 林暮其实也想让她在疼痛中想好，被她背叛的人痛不痛，躺在楼上的武辰痛不痛。 林暮撒手后站了起来，给了雪花一点时间缓口气。 雪花喘着气，抬起头，满是血丝的眼睛瞪了林暮一眼，压抑着嗓音怒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快些来，我就是叛徒，我就是见钱眼开，你们想怎么样？！？！” 林暮从身后拔出来了一把匕首，“你背叛的不是武辰，你背叛的是狼队，背叛的是你自己！” 林暮曾经在武辰给的资料里看到了狼队的入队仪式，狼队的每一个人都曾经承诺过，“要做扞卫正义的獠牙”，“选择了狼队，就注定不为金钱所雇佣”。 武辰气愤，气愤的是他们背叛了曾经的他们自己，背叛了自己曾经许下的誓言。 林暮说到这里，也多少有一些汗颜，当时玩这场剧本杀时，林暮扮演的雪花，同样是选择了金钱，成为了金钱的奴隶…… 也算老天开眼，给林暮一个机会，亲手惩治曾经那个做错了选择的自己。 “武辰原话，曾经你们握枪的本领都是他教的，现在的你们不配握枪。”林暮拿着匕首，一步步靠近雪花。 雪花呼吸急促，眼睛里满是恐惧，望着林暮一步步向她走来…… …… 第二天一大早，林暮正在武辰的病房里和他一块儿吃早餐。武辰的状态比起昨天又好了不少。 “砰—”门被突然推开。 涂刚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暮姐，队长，公司来人了，说是来接雪花回去休养的。” 林暮和武辰表现得很是淡定，吃东西的动作并没有因此而停留。 “来人就来人了，你激动什么啊。”林暮说。 “我这不是着急，为什么只接雪花啊，没说接队长呢？” 林暮心里也是想笑，现在也就只有涂刚还会纠结这些问题。 林暮还没想好怎么跟涂刚说，门口就响起来了敲门声。 “叩叩—” 林暮使了个眼色，涂刚就去拉开了门，定睛一看竟然也是个熟人。 “杨壮壮，你怎么来了？” 门口的詹姆斯杨捧着一个大果篮，看见涂刚，那笑脸也是飞快的收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请叫我詹姆斯，或者杨经理，谢—谢—” 詹姆斯杨一摆手，涂刚还是侧身让了个位置出来，那詹姆斯杨立马又把笑容挂回了脸上。 “我受老板所托，过来探望一下狼队各位，不知道队长身体怎么样了？”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下意识反应，林暮和武辰仍是各自吃着东西，没有发话搭理他。 这詹姆斯杨也是个脸皮厚的，自顾自的就说起来，“这里是一点小心意。”说完，正准备找地方放下，结果就在床头柜的一角上看见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果篮，也是只能尴尬的放在了门边的架子上。 “那个，公司那边，安排了一个疗养院给白冰，就是雪花，所以我这边就可能需要把她接走，也是先来知会一声队长哈。” 林暮看着那詹姆斯杨搓手畏畏缩缩的样子，想来接了这样一个差事也是不容易，也没打算再管什么。 雪花，按照武辰的意思已经讨了代价，让他们带走也没什么。 “那武队长先休息，我就先走了。”詹姆斯杨话说完了，就要往外走。 “等等。” 第73章 背叛的代价（2） 一直沉默的武辰突然开了口，叫住了正要逃走的詹姆斯杨。 “转告他，让他等着我，我会去找他。” 武辰说完，那詹姆斯杨也是抖了一抖，连忙点着头跑走了，生怕武辰再说出什么不好转告的话来。 “瞧他那狗腿的样子。”涂刚白了一眼，凑过去把门给关上了。 “你要去哪，去总部吗？”林暮问道，她对于武辰这种敲山震虎的行为还是有点不认同的。 按照她的意思，真要报复，那就直接杀他一个出其不意，免得他有了防备。 “告诉他，也是一种折磨，你不也用的这招吗？”武辰回应。 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悄悄话，涂刚在旁边也是听了个寂寞，什么也不知道。 林暮想起，雪花这被接走了，花钱请的看护还是得赶紧去退了，连忙指使涂刚去干活了。 涂刚说去就去了，结果刚到楼下那层楼梯口，就看见了还没走出医院门的雪花，此时坐在轮椅上，由詹姆斯杨带来的人推着。 涂刚只一瞟，看见雪花整个人状态很是低落，右手也是和前几天不同的缠上了厚厚的纱布。 怎么着也是同队一场，涂刚也是打算上去关心一下。 “嘿，走了啊，你这手咋回事啊？” 涂刚问的大大咧咧，原本是没什么恶意的关心，不知道雪花是怎么被吓着了还是什么的，此时看见涂刚都是害怕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涂刚来来回回没等到雪花的搭理，也就是直接没管她了。 雪花就这样，被带走了。 她坐在轮椅上，看向自己的手腕，也是一阵恐惧夹杂着刺痛，再次刺激她回想起来了了昨夜发生的事情。 林暮说，她不配握枪，然后用手中的匕首在她的手腕上狠狠划了一刀…… 这一趟送走了，也许她还可以接受很好的医疗，但她的手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灵光，再也不可能做狙击手。 詹姆斯杨走之前，在医院缴费窗口结算了雪花和武辰的所有费用，这件事是涂刚后来告诉他们的。 后面又休养了两天，武辰出院了，终于是直奔狼烟总部而去。 涂刚开车，林暮坐在副驾，武辰在后座闭目养神。 “慢点儿开，稳一点。”林暮指挥着涂刚，涂刚自然也是听话的点了轻点了一脚刹车，把他骨子里的赛车手灵魂给压住了。 “涂刚，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当佣兵啊？”林暮突然的一问，涂刚有些懵，但还是很快回答了。 “我？还能为什么，为了钱呗。” 林暮继续追问，想来个中细节还可以深究。她迫切地想知道，她和武辰的反抗，会不会对这个她最忠诚的小弟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暮姐，你都忘啦？” “啊……对对对……”林暮这才意识到，想来这些事，“林暮”本应该早就烂熟于心的。 “几年前，我妈肾衰竭，要换肾，那会儿家里没钱，我一个学田径的学生，还能怎么办？不也就出来卖命了嘛。” 林暮听了，还是有一阵心疼，“狼队挣不了大钱，那你……要不……”林暮还是多少有点犹豫，在窘迫的生活面前，她没有资格让别人在理想与财富中选择理想。 “暮姐，你又忘啦？” 林暮：“嗯？什么？” “我老娘前年就走了，反正走之前该享受的一样没少，她爱打麻将，我还给她整了一副和田玉的麻将一块儿埋的。” 涂刚的表情很是轻松，看样子真的是没什么遗憾，也没什么悲伤的。 林暮：………我真的会谢。 “暮姐，我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我反正跟定你了。而且，我喜欢狼队，佩服队长，我也为自己是当中的一员而骄傲。” 短短几句话，涂刚说得很是轻松，让林暮都有些吃惊。 竟然也没想到，涂刚这个大大咧咧的小弟，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涂刚说这话声音没有刻意压低，林暮和武辰都听到了这一段朴素的表忠心，自然知道后面的所有事都大可以放手去做，不用担心别的了。 车开进了总部的大院。 林暮再见到这栋狼烟的大楼，再看到楼上公司名字旁边那个巨大的黑色狼头，居然也是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三人一路往里走。 总部的一楼，不同于以往的，是多了好些个穿着西装的保安。 说来有些好笑，好好的一个安保公司，自家的大楼还需要这些人。 意料之中的，自从他们三人进入大楼，周围就有好些人投过来了异样的目光。 当然，此时他们都还是公司的一员，怎么也没有理由拦他们进入大楼。 但…… 到行政楼楼层，去老板办公室的必经之路上，驻守着好些人，伸手就要阻拦。 林暮和涂刚，此时就化身了老大身边的打手。 武辰只跟着他俩身后，就这样从一大堆哀嚎的人身边一路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詹姆斯杨也是要出来阻拦。他颤颤巍巍挤出来几个字，“不不不……不能进……” “啊！” 涂刚早想揍他了，这次找了个机会，也是直接一个过肩摔让他闭了嘴。 林暮和涂刚守在办公室门口，只武辰一个人进了里面的办公室。 有人想要进去，来一个，就是一顿胖揍。 当然，门口的人也都不是吃干饭的，还是有想过集中势力来一波猛攻的，毕竟林暮和涂刚只有两个人。 稍微有些招架不住的时候，林暮终于还是从身后拔出了匕首。 林暮多少还是没怎么下狠手，也只有这实在需要控制场面的时候，才拔个刀出来震慑一下。 还是有人要上来，林暮也只能利落的给了一个下马威，杀威棒。 血腥味儿，林暮即使见了足够多了，却还是不喜欢的，可能打心底里，她还是更喜欢真实的那个简单和平，不用舞刀弄棒的世界。 等了不知道多久，武辰走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林暮有些好奇，想伸个脑袋去看看屋里的状况，刚伸了一个眼睛，就被武辰一把把脑袋给怼回来了。 “走了。” 第74章 平凡或是不凡 林暮被一把拉开，但是在拉开前，林暮透过门缝就看见了里面的景象。 狼烟的老板，此时正跪倒在地毯上，痛苦的捂着自己的手臂，无声的哀嚎着。 武辰没说什么，自顾自的往前走着，林暮和涂刚就跟在身后。 “你们俩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带的吗？这一走，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武辰说完，扬了扬手里的资料袋。 林暮看明白了，武辰手里拿的正是他们所有人的合约。 几人正说着，身后传来了詹姆斯杨的惊呼声：“啊！老板，老板你怎么了？” 林暮注意到了，武辰的嘴角多了一丝笑意。这就是他的报复。 林暮和涂刚并没有回去带什么东西，大都是些没有价值的东西，这里丢了还能换新的。有价值的可能就是以往用过的武器装备了，也都是属于公司的财产，带走也多少有些不合适。 武辰指着路，三人的车开到了城区，一家餐厅里。 “涂刚，你去前台点几个菜。”武辰说道。 涂刚显然有一些懵，抬头和林暮对视了一眼，然后乖乖的离开了。武辰的话外之意：他需要和林暮单独聊聊。 “要说什么？”林暮端起柠檬水，等着武辰说话。 武辰从文件袋里翻出来了林暮的合同，推到了她的面前。 “你自由了，你可以选择继续走这条路，或者你也可以回国做个普通人。”武辰说完。 林暮端着杯子的手一下子顿住了，选择？林暮上辈子，这辈子，都可以说被命运推着走，几时有过“选择”的机会了？ 细细想来，如果和上一世一样，她的生命同这个剧本杀的世界是一体的，那么在众人结局以前，她确实可以选择摆烂，做一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但…… “你呢？你选什么？”林暮问道。 其实问之前，林暮已经有猜测了。武辰在这个世界，依旧是主要的角色，响当当的主角团的一员，他注定不可能离开主线任务，不然这个剧本杀的世界，岂不是早就崩塌了？ “我选择你。”武辰说完，眼神里满是真挚，盯着林暮的眼睛，似乎在极力表明，自己说这话的决心。 林暮抬头，“什么？” “我选你。过去，我肩上有黎民百姓，有朝廷社稷，所以我没得选，这一次，我选你。” 不得不说，这样直来直往的告白，真真是很戳中林暮的心思，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样是好。 林暮此时，已经打定了注意，想要离开这样要死要活的环境，她累了，她想躺下来，她想找个安逸的地方等待着生命的消逝。 理智在林暮脑子里疯狂怒吼着，武辰这个角色注定逃不掉，而林暮可以！剧本里没有林暮的名字，林暮可以是任何的结局，林暮可以有更安逸的活法！ 所以，林暮开口了，“回国，我们找个城市，待着。” 冲动了，这个提议，但话一出口换来的就是武辰的点点头。 林暮努力回想着曾经玩这个剧本时，最后到底会以怎样的方式结束，但她完全记不起来了。 一点儿记忆力都没有了…… 林暮此时，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的变化，也只当自己记忆力不太好了。 “菜来了！”武辰跟着上菜的服务员后面喊着，他这点一趟菜，也是等到菜都做好了才走出来，已经算是很给两人面子了。 “我和林暮打算退休了，回国养老，你呢？”武辰说着，把涂刚的合约给了他。 林暮听到武辰这话，都想喷饭了，明明是浪漫的旅途，怎么在武辰的嘴里听出来一股子夕阳红的味道。 涂刚是个没主见的，前面这些年也都是追着林暮的尾巴，这次自然也是不含糊。 武辰饭后，电话联络了狼队其他几人，其他人都还在任务途中。 武辰说明自己想要回国的意愿时，其他的人都还是多少有些意外，但没有说什么，猴子则是不淡定了。 “队长，狼队就这么算了吗？你曾经说过我们要一起干大事的呀，我们还没有倒在战场上，怎么你就想后退了？” 猴子的声音，带着质问的语气。 武辰一时有些找不到话讲，他没办法把林暮顶在脑袋上替他挡刀，他更希望别人只觉得他怂了。 “是因为她吗？自从她出现在狼队，你就越来越不像我认识的那个狼了，队长，老大，辰哥！” 猴子的声音越来越强烈，已经穿过了话筒传到了林暮的耳朵里。 林暮其实有些哭笑不得，此时猴子想来已经把她当做红颜祸水，当代妲己了…… 林暮其实也很想告诉武辰，告诉猴子，这个“逃之夭夭”大概率是会被这个剧本里的命运给压下来，但此刻，无所谓。 就是一种单纯的冲动，想和武辰一起，一起对抗一下这个“命运”。 武辰担心猴子再说什么让林暮听到了不高兴，后面的电话都是在门外打的，说了许久，最终还是结束了这场对话。 “好了，这边我交代完了，我们出发，换着开，三天就能到边境。”武辰的眼睛里亮着光，一种单纯的憧憬和期待。 林暮很是意外，武辰此时的激动。想想也还是认可了，毕竟俗话说得好，夜长梦多…… 三人都不是什么牵挂很多的主，在城里飞快的扫了一批干粮水什么的，加了满满一箱油，就往边境的方向开。 林暮其实在上大学以前就考到了驾照了，只是这些年一直没怎么开，更不用说在宫里的一段日子，和这里的异国他乡，自然是不敢将三个人的性命扛在肩上。 武辰和涂刚两个人，不眠不休交替着，在公路上飞驰。 这边城市都还有些破旧，颇有些国内九十年代的城乡结合部的感觉，道路上间或一块石头颠一下，又会把睡梦中的林暮给叫起来。 这一路，比想象的顺利太多了，转眼间，已经能看到边境的旗帜了。 第75章 逃不掉 看到熟悉的鲜红旗帜，林暮心中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感慨，这一抹红真的是恍若隔世。 武辰看到那一抹红，同样有些感触，但他也注意到了，林暮眼中的感觉和他不同，她应当与这个地方有更深刻的渊源。 但，是什么渊源呢？武辰想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七年，见到这抹旗帜的时间再怎样也应当比刚来不久的阿慕更久。 武辰的直觉告诉他，林暮可以不是林暮，阿慕也可以不是阿慕，她，或许曾经就在这抹鲜红的旗帜下生活得比他还要久的多。 “到了，我们能直接入境吗？” 武辰的思绪被林暮的话语很快拉回来了，一边开车一边回复道，“我们都是办过手续的，两国间往来还是很容易的。” 谈笑间，车子已经到了关口，此处有好几辆车子都在排队。 林暮观察着前面，大都是下车后拿证件给守关的人检查，再搜个车就行了。 车一辆一辆走过去了，终于到了林暮他们。 看着熟悉的国人面孔，林暮也想大喊一声，“亲人啊！” 但守关的士兵显然是个不苟言笑的，他严肃地接过了三人叠在一摞的证件。 一本，打开查看，再抬头望向武辰；第二本，打开查看，再抬头看向林暮；第三本，打开查看，再抬头看向涂刚。 林暮其实还有刻意给了个微笑，算是给人留个好印象。 武辰伸手想要接回证件，那看证件的士兵合上证件却是一个收手后退。 此时，林暮三人都已经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儿了。 “拿下！”那士兵一声喊，周围守关的士兵迅速向他们靠拢，前面的几人，直接上手就要将三人控制住。 林暮脑子很懵，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明明只差一步就要入境了怎么会这样？ 林暮和涂刚的身体和脑子是各干各的，脑子懵懵的，手却已经抬起就是一个格斗防守姿势，此时如果有人靠近，他们一定会反抗。 “不要反抗，别动！”武辰显然是此时最清醒的一个人，无论此时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不能反抗，一旦反抗了，事情只会朝着更复杂的情况发展。 武辰的话语，林暮和涂刚都听进去了，再放下手臂的同时，旁边的士兵已经一拥而上，将三人按倒在地，十几杆枪此时已经对准了他们三人的脑袋。 林暮彻底懵了…… 所以，这场退休之旅，直接在回国入境的关口上，画上了一个闪亮的休止符。 “你们想干什么？我们是合法公民，为什么……这样对我们？” 武辰在压制下，努力的提起了声音质问道，身边的全部都是国人，是同胞，到底是怎样一个巨大的误会，才会让他们三人获得这样的待遇？ “闭嘴，带走！”只有这样一句话，然后就是手铐的声音，紧接着，三人被戴上了头套，带走了。 林暮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们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人，确确实实是国内的边防驻守队伍，他们一定不会乱来的。 林暮路上还试探着喊了涂刚和武辰，最后在呵斥声中渐渐失去了其他两人的回应，一直到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被按倒在了座位上。 眼睛依旧被蒙着，看不见，只能在黑暗中听着，门打开……门关上……有人拖开了椅子……坐下…… 突然，头上的黑布袋子被拉开，面前的大灯猛地打开，直射着林暮的脸庞。 灯光刺激着林暮，林暮直接皱起了眉头，把脸猛地扭到了一边。 这下，身边的环境很明显了，就是——审讯室。 大灯后面的两个人耳语了一番，是看到林暮对着大灯的反应太过明显，就招呼身边的人把大灯的亮度调小了一档，林暮才勉强可以直视前方了。 “姓名。”坐在右边的中年男人开口了，旁边的拿着笔记录。 “嗯？什么？”林暮对这突如其来的审讯表现出来了一种“清澈的愚蠢”，用一种慢半拍的反应来调节着这严肃的审讯。 林暮对于审讯的了解，统统来自于曾经看到过的影视作品或是小说什么的，反正问什么答什么一味跟着审讯者的节奏走，那就是输在了起跑线上了。 林暮想象中，跟电影情节一样，自己只要阴阳怪气，分分钟激怒对方，等对方情绪失控，就能把主动权握在手里，来一个反客为主。 “姓名。”想象中的暴怒并没有出现，那男人依旧平和的语气发问。 “林暮。你们是什么人？”林暮回答了，尔后立马跟上了一个问题。 “年龄。”那男人似乎想忽略林暮的问题。 “你们是什么人？”林暮坚持发问，那男人抬起头，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研究，盯得林暮心里发毛。 对视让林暮很是紧张，她终究只是个二十来岁的道行，跟面前这个男人还是有差距的。 此时林暮心跳飞快，但还是努力控制着表情，不表露出内心的忐忑来。 “警察，这里的警察。你的年龄。”他指了指背后墙上的鲜红国旗，然后继续重复刚才的问题。 林暮停顿了一下，思索了一下，“二十……五……为什么抓我们？” 林暮回答一个问题，就会继续抛出一个问题，细细算了也不算落了下风。 “找你们配合调查。你们入境的目的？” 果然是一答一问，只是这个问题让林暮有些无语了， “回家要什么目的？” 这个回答，显然并没有让对面两人满意，但林暮确实找不到什么更好的答案了。 “请问，协助调查什么？”林暮问完，把手腕动一动，手铐碰撞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讽刺，“协助调查”，有这样协助调查的吗？ “你的职业。” 这个问题一问，林暮一下子有些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了，“佣兵”是她目前的职业，但这个职业的名号说出来，的确很容易让人有不好的联想。 佣兵，意味着武装、暴力、战斗力，但此时让对方觉得自己武力值很高，似乎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林暮迟疑了很久，都没能回答出来。 “佣兵。”对面那个男人缓缓开口，林暮听到也是一怔，这个反应就是对对方的答案的一种默认了。 那男人看到林暮的默认，嘴角扬起一点笑意，然后声音扬起继续说： “我没说错，你们是佣兵，你们被雇佣入境发动恐怖袭击！” 林暮：？？？ 第76章 恐怖分子？ 这个结论，真的是让林暮哭笑不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思索片刻后，林暮回了一句，“我不是，我没有。” 这一个简单的否认，着实是苍白无比，有一种死不承认的嘴硬的感觉，但是，还能说什么呢？ 所谓的说多错多，此时林暮就选择了最保险的一种方式，沉默。 后面的质问，林暮一句都没有回应，全部用沉默回复了过去，对面那年轻的记笔录的男的倒是真的被惹怒了，几次都要怒斥，倒是被旁边的给安抚下来了。 “你最好是配合我们的工作，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已经到我们手里了，负隅顽抗是没有结果的。” 林暮听了这一句，也是冷笑一声，“你说我有罪，那就需要你来证明我有罪，而不是我自证无罪。” “你！” 林暮感受到了对面左边儿的怒火，心中不免有些小得意，这至少说明在审讯环境，她并没有落于下风。 说话间，对面右手边那个年长一点的男人站起了身，对着身边人说道，“安排他们体检。” 林暮不免感到一丝疑惑，“体检”？这是要干什么？ …… “基础外伤包括，脖颈处子弹擦伤，还处于恢复期。肩膀一处枪伤目测为陈旧伤痕，上肢………” 最简单的体表检查的结论就这样被念了出来，着实有一些尴尬了。 “说，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一声拍案怒吼，把林暮吓得一激灵。 此时林暮就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此时保持沉默真就要被打上一个“负隅顽抗”的标签了。 与其说一些显而易见的谎言，不如就说实话，三个人反正没有串供的机会，真要说了实话，未必没有可信度。 “我再说一次，我不是恐怖分子，我们没有什么计划。”林暮继续带着无奈回复道。 “喝水。”那右边的男人用纸杯倒了一壶水端到了林暮面前，林暮下意识伸手接了，说了句，“谢谢。” “你应当知道，以目前的状况看，我很难相信你们，毕竟和枪打交道的人能有几个……” 林暮没听清楚后面几个字，但就算猜也能猜出来个大概，“和枪打交道的有几个善茬？” “佣兵。”林暮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不全是为了钱的佣兵。” 林暮这边说完，就看见对面的人在奋笔疾书记笔录，显然是很久没等到一个有价值的答案了。 面前的男人正要继续说什么，门被人打开了，来人叫走了问话的人，林暮又被晾在了原地。 等他再回来时，他的状态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狼队，对吗？” 林暮一下子抬起头，他能说到“狼队”，那是意味着武辰他们和盘托出了吗？ 林暮不解，但显然，已经点破，也没有什么打死不认的必要。 “对。”林暮提起狼队的名号，总还是有些骄傲地扬起了头。 “这个，是不是你们的标志。”说完，他拿起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燃着血的臂章，臂章上是一个亮着獠牙的狼头。 “是。”这个回答，林暮有些迟疑了，染着血的臂章，总还是让她心里生着一丝不安。 “就在昨日，一对训练有素的武装人员袭击了我们驻外的通信站，进行了非常严重的破坏，这就是遗留在现场的证据。” 林暮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栽赃陷害吗？ “我们的线人给的消息，这边地区的叛乱军雇佣了“狼队”完成的，所以，你们还有什么解释？” 林暮内心千万匹羊驼飞奔而过，解释，她也想解释，但还能有什么好解释的？ 林暮其实心里一想，这样摆的明明白白的证据，还恰到好处的送出了狼队的信息 又是好巧不巧的出卖了他们的个人信息，才导致了眼前的局面。 照说，狼队在外的各个行动，都是没有暴露过他们的私人身份的，怎么可能会在入境过关时被这么干干脆脆“认出来”呢？答案只有一个，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陷害。 “警官先生，你们这样断案的吗？未免太武断了。你们对狼队了解多少？如果只是眼前这些，我想我们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了。” 林暮只能点到为止，有些事情，没办法也没必要说得太明白。 而且还有一个事实，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别人说的不管再真都要存三分假，自己查的就算再假也带三分真。 此时林暮也很担心武辰那边，不知道他听见这样的“狼队”会不会气到昏厥，不知道涂刚面对污蔑时会不会气到拍桌子。 在审讯室一待，就是半天，很快就到了晚饭的时间，那小警员拿了一盒盒饭放在了林暮面前的小桌板上，就退出去了。 此时房间里只剩林暮一个人。 林暮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铐，多少还是有些碍眼，于是便摘下了耳朵上的耳环，三两下就撬开了手铐的锁孔，开始自在的吃着她这顿等了许久的晚餐。 林暮一边吃饭，一边就瞧了一眼边上的摄影机，此时摄录开关的指示灯是亮着的，她早就知道了。 果然，刚吃完，饭盒一收拾，林暮正拿起了手铐要拷上，那个问话的警官进来了，直直地朝林暮走来。 林暮不管不顾，自觉把手铐重新拷上，然后举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示意自己已经锁好了。 “你是在嘲讽我们吗？”他问这话时没有生气的感觉，似乎只是单纯的想问这个问题。 “并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有能力给你们找麻烦，但我们没有。”林暮说完，伸了个手，指向了旁边桌子上的纸巾。 警官伸手把纸巾递给了她。 “你让我去查狼队，你知道我查出来什么了吗？” 这一问，林暮也是配合地问了一声，“查到什么了？” “现在，道上都有消息，说过往好几件悬而未决的恐怖袭击，都是出自于狼队之手，而你，现在正在向我展示着你们的实力。” 第78章 选择不凡 在这里一待，就是两天，两天他们三人都没有离开过这个招待所。 期间，之前接待林暮的那个四十多岁的警官还来了一趟，也就是一阵嘘寒问暖什么的。 在这待着的这两天，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难得的放松，别的不说，这里肯定是铁铁的安全的。 林暮是一觉睡到大天亮，起身到隔壁去敲武辰他们的门，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 “你们干嘛呢？”林暮发问，此时武辰就穿着一件t恤，额头上还冒着汗珠。 “没…锻炼身体呢，久了不锻炼，有点僵……” 林暮透过门缝，就看见里面的涂刚也光着上半身在地上趴着做俯卧撑呢。 林暮才多看两眼，武辰直接把林暮往后面轻轻一推，然后飞速关上了门，冲着里面涂刚喊了一声，“把衣服穿上，快点！” 林暮有一些些无奈，看样子武辰这还是有些吃醋了？见不得林暮看其他人？ “吃醋了？有必要吗？”林暮笑着说。 “在我的记忆里，我和涂刚也算是亲密无间的战友，有什么好吃醋的。”林暮指着脑袋说。 涂刚穿好衣服，又将门打开，这才将两人迎进了屋里。 林暮刚坐到窗边的沙发上，这时，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与之一起来的，是大地的微微颤抖。 林暮一抬头就和武辰对视上，三人默契地就往外面张望着。 房间的楼层不够高，看不见什么，于是三人很快就往楼顶跑去，招待所楼顶的天台上，此时已经聚集了好些人。 林暮望去，在国境线对面的城镇上空，飘起了滚滚浓烟。 “战火的硝烟。”武辰说道。 涂刚被林暮指使去打听消息，涂刚个性直爽，这短短两天他就与“守门”的几个年轻人打成了一片，很快就带着消息回来了。 邻国的国内生了战火，受西方势力支持的反叛军大肆攻击周边城镇，已然生出了好多乱子，目前看来，反叛军目的是占领东部，与西部的政府军分庭抗礼。 当天中午，林暮三人再次被“请到了”局里，签署了一系列文件后，三人被告知可以自行离开了。 林暮几人从办公区域穿过时，只见办公区整个都是忙忙碌碌。 “什么？”一个工作人员接到电话后大喊一声，就飞快往局长办公室冲去，慌乱中还撞了林暮一下。 那人飞快转过来，“不好意思！”然后接着冲。 武辰脸色不是很好，但总归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人也跑不见了。 “算了算了，这边边境线上，出了事儿都忙着呢，我们早点儿走，也别给别人添麻烦。” 林暮说着，三人就慢慢悠悠往门外走去。 林暮从车上拿了水壶，交给涂刚在门口看门大爷那里化缘了开水，于是三人盘桓了一会儿，才上车准备出发。 车子还没发动，从办公室里就蹭蹭蹭冲出了几个人，直直拦在了车前面。 不得不说，林暮此时有点慌，那三人趴在车引擎盖上，喘着粗气，嘴里不知道嘟嘟囔囔些什么。 “怎么了？”林暮转过来看着武辰，按理说，他们仨总还是没犯国内的什么法，这里里外外查了好几天，怎么还是走不掉。 车玻璃摇下来，武辰也没什么好脸色了，皱着眉头问着，“警官先生，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我……我……”那门边的警官刚刚冲的太猛，此时还是喘着粗气，一时半会儿没讲出话来。 此时，另外一边的一个缓过来了，喘着气说道，“几位请……留步，我们局长……局长找。” 就这样，刚刚走出来的三人，此时又坐到了会议室里面。 “几位，请喝茶。” 武辰一端杯子，脸色就是一变，“昨天喝的还是绿茶，今天变龙井了。”说完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这时，局长，也就是之前见过那个和蔼的老警官，也是出现在了会议室里。除了他和他带来的助理，会议室里也就剩下了林暮三人，房门此时紧闭了。 “武队长，今天呢……呃……就是说……” “您有话直说，我们都不是喜欢绕圈子的人，不是吗？”武辰直接说道。 “那好，我想雇佣狼队，替我办一件事。” 林暮一听，眉毛就挑了起来，这可是边境这样大一个局子的老大，凭什么到了雇佣狼队的境地？ “这个雇佣，是代表哪个层面的雇佣呢？”武辰问道。 “我只能说，我只能代表我个人，别的就不方便说了。” 林暮和武辰对视一眼，这样听来，那就是说，这场雇佣的实际的“甲方”不能说明，才使得面前的老者自己接了下来。 “那方便说一下是个什么类型的雇佣呢？”武辰继续问。 此时那局长脸上也是纠结着说不出话来。林暮也是想替那老局长接个话，便开始碎碎念着： “接送货物？传递情报？盗窃？暗杀？”林暮一句句问着，那老局长显然也绷不住了。 “不不不，一定是合法的事情，可以算做是……救援！但具体的事情需要你们确定参与了才能……” “好，我们接下了。”武辰立马接上。 林暮有点莫名其妙了，这好歹是个雇佣，是不得谈一下条件啊！现在没公司，当个体户了，那不得自己把控着合同吗？ 武辰转过头问问涂刚：“救援，去不去？” 涂刚感觉在武辰林暮身边，都不怎么带脑子的，时常就是在旁边发呆走神，这武辰突然一问，也是马上晃了一下，“去，你们去我就去。” 武辰转过来看着林暮：“你不去吗？” 林暮真的是嘴角抽抽，“去去去。” 林暮心中一声“唉……”摊上一个热血好男儿了，听到救援就义不容辞了。虽然但是，真要是救援，林暮自己的良心也不会让她坐视不管的。 “好，那我们就来谈谈细节！”局长听到三人的应答，眼睛都亮起来了。 第79章 营救 “大概情况就是，现在在叛乱军手里，控制了一批当地居民，在这批居民里有一个国人，他手里掌握着很重要的情报，必须要保证他和他的家人的安全，最好是能够直接护送他入境。” “我想，以你们，应该很容易就……”武辰说道。 “不，实际上是，这个人的身份信息，不能走出这个会议室。” 林暮一听，心中也了然了。大概率，这个“线人”是秘密，一个保密等级很高的线人，一个不能摆在明面上的秘密，但现在的局势紧张，已经等不到上面再派人下来了。 武辰一口答应了下来，就拿着资料翻来覆去的看了个遍，再递给了林暮。 林暮翻看了一下，目标人物典型的亚洲人面孔，四十来岁，最有记忆点的特征就是眉角有一道疤。 后面一张照片是他的妻子，当地人，眼窝深邃，看得出是个美人，她怀抱里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混血小姑娘，眼睛尤其好看，看上去忽闪忽闪的。 “装备要求，你们尽管提，我尽全力为你们搞到手，到时候只要过了边境线，我就可以安排人接应你们。”那局长眼神中满是殷切的期望。 武辰拿着地图，和局长开始讨论起来了任务计划，这不是林暮擅长的领域，她也并没有掺和，就坐在一边看着。 此时的武辰，可能叫习惯了，一直就当他是武辰了，他在地形图上一边比划，一边布置战术的模样真的是闪着光。 林暮就在旁边，撑着脑袋看着。 虽然还是个纸片人，但也是个发着光的，值得她此时此刻信赖的纸片人。 两个小时以后，敲门声响起。 “报告！” “进。”局长应了一声。 门打开，一个皮肤黝黑，手臂上爆满腱子肉的人提着两个大手提包就进来了，他的战术背心上写着“特警”。 “局长，东西送过来了，这是要……” 局长蹭的一下站起来，直接没管这来人没说完的话，包放在会议桌上就打开拉链，对着林暮几人就说道，“快点点，看对不对。” 这架势，生怕晚一步，这边三人就跑了。 武辰越过了来人那探究的目光，在包里将装备一件件拿出来，摆在了桌子上，一一检查。 “都是检查好了的。”那男人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林暮虽说不是非常精通枪械，但这段时间的接触，怎么也不会陌生。她随手抄起一把微冲，就能磨出那枪身上细微的划痕，一看便知是经常用过的装备，但依旧擦的锃亮，可见它的主人也很是爱惜。 “局长，这……” 局长皱了眉头，一个眼刀飞过来，那眼神里就是一句，“不该问的别问，闭嘴！” 装备再装回手提包里以后，武辰和涂刚一人拎起一只，就这样在局长不住的“拜托”口吻中，再一次走出了大门。 局长安排的车开道，一路畅通无阻，再缓过神来，林暮他们的车又一次驰骋在荒野里…… “我有一种被忽悠了的感觉。”林暮说着。 武辰转过头，“你是说我吗？还是说那个局长？” “都有。” 林暮闭目养神，对于前路即将到来的挑战也是有一些担忧，一些不安。和上次不同，上次的所有人都集结在了一座皇宫之内，浮浮沉沉，生死局面，都是清晰明了的，而这次呢？ 三人小队脱离了大部队，导致林暮根本没办法关注到每个人的状况，没办法预知到自己还能走多远，会不会在这场战斗的关键时刻，倒下去？ 这样的念头一旦产生了，势必就会带来无穷无尽的焦虑。不过，林暮的性格还是比较直接，如果想明白了担忧并不能改变现状，就会说服自己忘却这种焦虑。 正开着车，不远处的村庄里又传出来了枪炮的声音，有房屋烧起来了，浓烈的黑烟似乎再给他们指着方向。 “去看看吗？”林暮问向正在开车的武辰。 武辰方向盘快速扭转，朝着那枪声来源的地方飞驰而去。 “刚子，拿装备！”林暮叫醒了后面睡着打呼噜的涂刚，指挥着他在手提包里拿装备，总要先做准备，免得等会儿到地方了像个傻子一样反应慢半拍。 不得不说，这局长准备装备真的很是贴心，还在包的夹层里塞了几个头套，就是那种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头套。林暮拎着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套头上。真要套上了，说不准还要让别人以为是恐怖分子了。 林暮拿了一把轻便的p5，又在身后别上了一把手枪，涂刚则是拿了一把微型冲锋枪。 武辰的车在村子后面坡上隐秘处停下，三人顺着坡摸了下去。 这一趟，总归是有主要目标的，三人不能在路上耽搁太久，也权当一次装备测试加情报刺探了。 靠近了村庄，才发觉就是几个叛乱军，开了个车过来洗劫村庄。 这边两个穿着迷彩，肩膀上戴着血红色臂章的反叛军，正在从一间房子里抢着钱匣子，还顺带着抢走了屋主家养的鸡。 屋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带着头巾，留着络腮胡子，从屋里跌跌撞撞跑出来就要抱住自己的钱匣子，被其中一个反叛军用枪托直接击倒在地，在地上捂着脑袋呻吟。 “什么垃圾玩意儿，欺负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我……”涂刚第一个看不过去，愤愤不平就想冲上去。 林暮正打算出声阻拦，武辰直接一把给他拽了回来。 林暮想着 总还是有个理智的，他们现在三个人还有别的任务，这边的情况不明确，贸然出手可太冒险了，还是得先观察再作打算。 “跟着我，我先来。”武辰说着，自己就向前猫着身子走去。 林暮眼睛都瞪大了，好家伙，一个个的都这么虎的吗？ 说时迟，等林暮反应过来时，武辰和涂刚已经向反叛军的吉普车靠近了。 两个反叛军正在整理后备箱里抢来的东西，全然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了…… 第80章 营救（2） 只一瞬，武辰和涂刚对视一下，两人一左一右，各自勒住了面前人的脖子。 涂刚很是气愤这男人刚才的行径，提膝就是几记重击，另一只手捂住了男人的嘴巴，他总还是没能叫出声来，就被涂刚按倒在了地上。 另一边的武辰呢，他勒上那人的脖子，就是猛的一拧，一声嘎嘣，那男人已经断了气。 倒下去的男人眼睛正好和地上这个活着的对视上了，活着的那个已经开始惊恐的挣扎了。 林暮直奔涂刚手下这人而来，“太冲动了，还不确定他们的状况……” “还有两个还是三个人在哪？”武辰厉声问到地上那人，那人颤颤巍巍指向了一个方向，嘴里念叨着林暮听不懂的话。 听到这里，林暮才反应过来，抢东西的车就只面前这一部，最多不过五个人，那确实还是能处理的。 “队长，那这个……”涂刚问道，面前这人的去处。 “如果他跑回去报了信，这个村子就完蛋了。”武辰说完，林暮已经了然了。 武辰和林暮朝着那人指的方向向前，身后传过来一声扭断脖子的嘎嘣声。 林暮对于取人性命这件事，还是很难不波动。但无论是前一场深宫之旅亦或是现在的异国战场，总还是和她生活的世界截然不同。 这里，没办法让她再保有什么恻隐之心，终究只能保护自己之余，顺便保护一下正义。 声响从一个屋子里传来，里面有打砸的声音，还有一个女孩儿的哭喊声。 林暮不淡定了，加快了步伐。 从窗户缝里，林暮瞧见了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正压倒在一个女孩子的身上。 林暮一阵气急，就握枪准备上前，但理智总算压了一把，回头看了一眼武辰，“只有这两个了吗？” 武辰点头回应。 下一刻，林暮一脚踹开房门，一脚踹翻了压在女孩身上那个反叛军，武辰也跟上，直接按住了旁边坐着的那个。 被掀翻在地的人伸手就要摸武器，林暮一脚踩住他的手，正准备开枪，思考了一下还是忍住了。此时那个女孩子正看着这个方向。 林暮一脚把武器踢远，转头看向了武辰。 林暮向女孩走去，挡住了她的视线，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砰—砰—”女孩儿被吓得一激灵，身躯抖了一下。那双水灵的大眼睛，挂着泪痕的眼睛，却是对上了林暮心疼的目光。 “砰—砰—砰—砰—”又是几声，武辰在补枪。 两枪胸口一枪头，神仙来了也摇头。 林暮放下了手，那女孩儿的眼泪总算是决堤了，直接扎进了林暮的怀里。 尔后，村庄里的几个男人被枪响也激起了血性，抄着农具就冲过来了，看见地上还冒着血的两个刚刚抢劫了她们的村庄的反叛军，此时已经没了动静。 武辰和他们交流，林暮则是只管安慰面前这个女孩儿。虽然，语言不通，但女孩儿的情绪总算在林暮的话语中安定下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暮此时看她的眼神，越看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是什么眼神呢？是一种经历了磨难又倔强不屈的目光，是一种感激还有羡慕的目光。 羡慕什么呢？羡慕林暮可以拿着枪，保护自己，打倒坏人。 就好像……紫嫣…… 紫嫣这个名字，这一瞬间，恍然隔世。 她也羡慕林暮，羡慕林暮可以恣意洒脱，获得聪明，活的自由，不用被身世背景所拖累。 武辰和涂刚都会当地的语言，此时就承担着交流的任务，一边指挥着村中的精壮男人来帮忙搬运处理尸体，一边从他们口中打听关于反叛军的事情。 最终，他们又获得了更多的情报，反叛军在许多村子洗劫，抢夺财务生活物资，还有——医生。 反叛军从许多村子里打听到会医术的人，然后把他和他的家人一起掳走，关到北边的营地里，专门负责治疗前面退下来的伤员。 资料里，林暮几人的目标人物和他的妻子，都是医生的身份。 情报吻合，事不宜迟，三人就要踏上行程，直奔目的地而去。 临走时，村里许多人都跑到了村口，嘴里不住念叨着什么。林暮听不懂，但知道，那是感谢。 车子发动后，林暮在后视镜里看见了那个女孩儿。 林暮伸了个手在窗子外挥了挥，才看到那女孩儿脸上露出了笑容。 林暮不知道这一天，会在她心里产生怎么样的伤痛，但总归是替她报了仇，未来如何，就看她自己想怎么个活法了。 目的地被进一步明确，这一路车子开的飞快，扬起了滚滚黄沙。 处理了这几个反叛军，他们也不算毫无收获，林暮在他们车子上搜刮到了一些弹药，还有一份地图，一份标定着目前反叛军设卡和占领的区域。 这无疑是一个极大的助力。 原本边走还需要边观察，边修正路线，现在则是可以更早一步规划着。 仅仅几个钟头以后，三人就来到了那个营地附近的山坡上。 用迷彩网隐蔽了车子，三人则是换上了作战服，趁着夜色就摸了下去。 潜伏侦查，是狼队入队时就培训过的项目了。 三人三个方向，就在底下营地入口的不同方向的灌木丛里待下来了，拿着现在最尖端的夜视仪，观察着营地入口的方向。 营地入口有许多守卫，里三层外三层，看上去难以接近。此时，车灯闪过，一辆车开过来。 林暮一看，车上下来了人，要打算和守卫交流，林暮赶紧打手势，将夜视仪交到了武辰手上。 武辰接过，一边观察，一边嘴里跟着嘟囔着什么。 武辰学过唇语，此时从守卫和来人交流的场景，已经解读出来了，这辆车就是送抓回来的医生的。抓过来的医生不但要治病救人，很多还要做杂活，一不小心就会被打死。 如此这般，扫荡了小半座城也终究是没抓够。 “撤。”武辰在三人频道中说，三人才缓慢撤回。 “有计划了？”林暮跟在武辰身后问，武辰应了声是。 第81章 营救（3） “滴滴—”汽车到达营地门口，按了两下喇叭。 守门的就走过来，车上的人没下车，只把车窗摇了下来。 驾驶座的人开口，“?? ??。”（我又带回来两个医生。） 守门的士兵从后窗看进来，此时涂刚和林暮被蒙住了双眼，绑住了手，安静坐在后座上。 “ ”（国人吗？麻烦。） 副驾驶上戴着头套的武辰说道，“? ?? ??”（都一样，有用就行。） 那人点点头，一挥手，栏杆抬起，车子缓缓开了进去，一直停到了停车场上。 司机伸手想拉手刹，碰到了武辰掩盖在衣服下面的手，武辰一使劲，枪口又怼上了他的腰。 那人嘴里低声嘟囔着什么，想必就是求饶罢了，可惜…… 涂刚从后面伸手绕上了他的脖子，一个使劲，几下挣扎后，男人就断了气。 武辰拿起一件衣服，盖在他身上，做出一种在驾驶座打瞌睡的模样，才下车打开了后面的车门。 涂刚和林暮，就这样被武辰推搡着，推进了营地正中间的医疗大帐篷里。 三人进了帐篷，武辰就指了指林暮两人，旁边的反叛军女人就过来放开了林暮和涂刚。 女人嘴里很是大声的说着什么，叽里呱啦的，但林暮确确实实听不见，就一个劲儿摇着手，指着耳朵。 那女人似乎懂了，拿了绷带塞在了林暮手里，指了指面前的行军床上躺着的伤病员。 林暮很是温顺的点了点头，蹲下来就开始为伤员清理伤口，缠上绷带。战地急救，咱也是专业的。 武辰已经离开了帐篷，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掏出手机接收着画面，画面就来自于林暮胸前的胸针型摄录机。 这就是计划了。 他们在路上劫了一辆进营地的车，解救了车里两个倒霉的当地医生，然后他们三人进来了。 此时，林暮和涂刚进了帐子，收集资料，寻找目标人物，而武辰则是隐蔽潜伏在营地里，侦查寻求出路。 林暮手脚倒是麻利，看守的本地女人似乎很是满意。 林暮也展现了百分百的配合，处理完一个，没等着指派，就自觉往里寻找着活儿干，抬头还能对上那女人的点头认可。 林暮围着伤员，左看看右看看，很是认真的擦拭着伤口。 此时武辰的事业，则是将整个帐子左右都观察到了，远处一张病床前，半蹲着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 “左转四十五度方向。”武辰的话语从隐藏的耳麦里传入了林暮的耳朵。 林暮清了清嗓子，轻咳一声，示意收到，不动声色就转过了方向，拿着纱布一层一层裹着伤员的胳膊。 蹲久了，林暮收了手，也是站起来活动一下，旁边看守的人看了倒也没说什么。 此时，林暮已经注意到了远处那个男人，似乎就是“目标人物”。 但是……距离大半个帐篷，总是找不到理由靠过去，怎么能接触到呢？ 正说着，涂刚跟着另外一个男人，就抬着箱子从帐篷外进来了，两人手里是一箱的消炎输液药。 女人指挥着他们给每个病床旁边的柜子分药，分到林暮面前时，林暮背向看守者，就递给了他一个口型，“我的四点方向。” 两人许多日子的相处，林暮和涂刚总还是有了些默契，许多事情不用说的太清楚。 涂刚一边发药，一边往那个方向靠，突然脚下一滑，就是一个扑倒，手中剩下的几瓶药，摔了个粉碎。 旁边看守的一名反叛军，嘴里骂骂咧咧就向那边靠去，对上涂刚那带着倔强与不服气的眼神，就是一枪托砸到了涂刚背上。 涂刚吃痛喊叫，林暮一听到，马上就往那个方向冲，护在涂刚面前就摆手祈求着，那男人又是一枪托砸来，这次林暮转过来，用肩膀接下了这一下。 痛是肯定的，但林暮自认为作为兄弟战友，总还是该同甘共苦的，一人一下，挺公平的。 旁边看守的女人赶紧过来阻止，大抵说着些什么医生很重要，暂时缺人手之类的。 林暮感激的合手示意，赶紧伸手抓地上的玻璃碎片，示意着自己来收拾。 这一场闹剧总算是暂时平息，旁边看守的人注意力终究是分散到了别处，此时林暮和涂刚两人蹲在地上捡着玻璃碎片。 此时，林暮再一抬头，就正对上了对面那个亚洲面孔，带着眼睛，额角有一道伤疤的男人。 “can you help ？”林暮对着男人说道，眼神里全是殷切的期待。 那男人略略点了头，就从旁边桌上拿起一个推盘，蹲下跟着两人一起捡玻璃。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林暮悄声念出这句诗，面前男人一脸震惊地看着林暮。 “别抬头，继续捡。”林暮赶紧指挥着，生怕男人太过激动而漏了馅儿。 “是上面派……派你们来救我的吗？”男人有些激动的结巴了。 “你的妻子和女儿在哪里。” “我女儿在后厨做杂活，我的妻子……我的妻子已经不在了……” 悲伤似乎快要从这话语中涌出来了，但三人此时都知道，现在没时间悲伤。 此时武辰已经通过通讯设备听到了这一事实，迅速朝着后厨方向摸去。 “我去找，你们注意安全。”武辰在耳麦里安排到。 一切都在稳步的进行着，一切都好像在他们意料之中的一样，一切都好像被贴上了“顺利”的标签。 林暮端起盛满玻璃的盘子，刚走出去两步，突然，胸口一阵闷疼，林暮一下子跌跌撞撞往旁边倒去，还好涂刚眼疾手快，稳住了。 “怎么了，暮姐……”涂刚小声问道。 林暮挤出来一个微笑，“没事儿，起猛了，没事儿……”林暮撑着就端着盘子往垃圾桶走。 没事儿吗？真的没事儿吗？ 经历过一次缓慢死亡的林暮，对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 不出意外，有一个剧本里的角色，就在刚刚，到了结局。不知道是混迹海盗圈子的土豆，还是转战国外的雪花，又或是别的谁…… 开始了，结局开始了。 第82章 时也命也 帐篷里的医生们也结束了大多数的工作，就留了几个人在帐篷里看顾伤员，其他人则是被赶到了另一个帐篷里。 帐篷地上铺着干草和脏兮兮的毯子，这些个医生们也就是各自挑了个角落就躺下睡觉了，没一会儿，帐篷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这些人，顺从的有些不可理喻，要说都是被抓来的囚徒，怎就一点反骨都没有呢？ 林暮正想着，立马就有了答案。 帐篷外传来了一阵殴打的声音，被殴打的人连连求饶，但拳打脚踢依旧没有停息，又是持续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下。 再然后，帐篷被掀开，那奄奄一息的男人被丢在了门口的地上。 闯进来的反叛军拿着手电筒挨个扫过地上躺着的众人的脸，嘴里骂骂咧咧的。 再之后，他们出去了。 林暮略略翻起身看了一眼，大多数人对这插曲感觉是习以为常一般，翻个身就继续睡了，有两个心软的，则是翻起身去瞧那地上呻吟的人的。 林暮用着国语对身边两人悄声说道，“看样子逃跑要是被抓住，后果很惨啊。” “是的，之前有很多人想过要逃，都是这个结果。” 旁边的“目标人物”说着。 林暮问过他，他的名字，但他也只回答着，“你问哪一个？” 后面，林暮涂刚则是戏称一声“老大哥”了。 “大哥，想开点，我们只要不被抓到，就不用考虑这些。”涂刚真的是自信放光芒啊。 林暮轻笑了一下，也是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静等着时机的到来。 当然，此刻的闭目养神，还有一个原因，林暮已经明显感受到了身体的不适，此刻的养精蓄锐也是担心在关键时刻，自己支撑不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帐篷里再次响起来了此起彼伏的鼾声。涂刚睁着眼睛，望着头顶发呆，那老大哥紧张得翻来覆去不能平静，林暮则是闭目养神，一动不动。 …… 突然，帐篷外嘈杂的声音从零碎到集中，紧接着，是整个营地都被喊起来的模样。 帐篷里的医生们也有些好奇的 翻身就掀开了帐篷的门帘，从帘子缝隙里就看见营地的东边，火光一片，浓烟滚滚。 营地的东方一角，着火了。 顿时，外面混乱一片，但很快掌事的干部就出来稳定局面，然后营地开始忙碌了起来，乱中还有一丝秩序的意思在。 “看样子，也不完全是乌合之众。”林暮扒拉在缝隙里看着。 正偷看着，门帘被一把拉开，几个怒目圆睁的反叛军闯了进来，嘴里就絮絮叨叨着什么，紧接着，旁边有人用英文翻译了一下，大致意思就是要他们去救火。 反叛军几人拿着枪在外围守着，这群医生们则是拿着桶在营地忙活着扑火。 其中一个端着枪的，用着口音极其重的蹩脚英文说道， “你们当中，是不是有人在等着趁乱逃跑？但是，我明确的告诉你们，不可能！东边着火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调虎离山想走西边对吗？” 正说着，东边爆发了几声枪响。 “看，挑事的人就要被抓住了。”那反叛军脸上有一种得意，就好像一切如他所料似的。 那反叛军指挥着旁边又分了几人去东边支援拿人。 此时，安装了消音器的几声闷响，几计精确的点射，将周围一圈反叛军挨个儿点射，几个人依次跌在了地上。 注意到情况的医生们，赶紧抱头蹲在地上，一动不敢动，林暮此时则是注意到了旁边山坡边露出来的武辰，和旁边一个小脑袋。 那老大哥此时已经绷不住了，跌跌撞撞就往那坡上跑去，他看见她女儿了，他仅存的亲人，他怎么能忍得住。 林暮本来还有些担忧他们这一走，不管这其他人，是否有些不合适，但转过身一看，这些人都怕的趴在地上抖个不停。 这样的他们，林暮几人带不走，这边坐标已经发出去了，大部队救援很快就能到，林暮想来也是不再犹豫，三人带着那老大哥妇女，往火场中走去。 那“机智”的反叛军小队长说的没错，就是要趁乱逃跑，但趁的不是烧东边，从西边跑，而是烧东边，从东边跑。 武辰在东边设置了装置，用枪响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一般人，想不到武辰的预判加预判，一般人想不到单枪匹马劫人质，一般人，想不到他们三人的战斗力堪比一支战斗小分队。 火场附近还有些许反叛军，但此时他们三人一边前进，一边无声解决，在混乱中也是没有暴露行径，想等大部队发现火场这边，他们已经走远了。 林暮正想着，突然，听到不远处几声枪响，林暮往回头望，就看见那个一身狼狈的医生 此时手里拿着反叛军掉在地上的枪，一边怒吼着一边将地上那个早就死透了的反叛军打成了筛子。 “不好！”武辰一声叫喊，带着众人就加速往外面跑着。 林暮也是一慌，这意料之外的枪声，已经将他们这一趟逃跑之旅推向了一条深渊之路。 继续跑着，跑着，身后枪声还是慢慢密集了，好几次，就看见了子弹擦着几人的脚后跟就过来了。 林暮正跑着，胸口的闷疼再一次出现，突如其来的不适，让林暮的脚步一下子慢了下来。 武辰一边开着路，一边回头开枪阻击，望见了林暮此时有些泛白的脸色，也是皱起了眉头。 “坚持一下，快到了！” 林暮听到武辰的话语，有些莫名其妙，快到什么了？离入境脱险还十万八千里呢。出于礼貌，还是“嗯”了一声。 营地很大，在向外跑去之时，几人回首阻击把弹药都打光了，但也没有白打，身后咬的最紧的几个人，已经被打到只剩两个人。 他们一路也将长枪子弹打光了，此时正举着两把手枪，对着五人藏身的矮墙。 此时的僵持，外面两个反叛军在等待，等待增援将他们一击必杀，武辰也在等待，越过这堵墙，支援就要到了。 但，谁先到呢？看命吗？ 第83章 命运循环 “猴子他们快到了，没事儿的。”武辰说道。 “我看外面的人也要到了。”涂刚冒了个脑袋出去瞟了一眼，刚收回来就是一声枪响，打在他们面前的矮墙上。 那大哥捂住自己女儿的耳朵，但枪声依旧让她怀里的姑娘吓得一震。 “这个位置，还是得我们自己爬出去，不然猴子他们打进来，风险也太大了。”林暮说完，看了看身后那四下无遮挡的围墙。 武辰思考一会儿，“外面两个人手里都只剩手枪了，听型号两把都是十二发的弹夹，刚刚已经打出来了……6发和8发……” 林暮、涂刚、武辰，三人互相对望，当即确定了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林暮，拿起衣服一个探头，“砰！”一声，一粒子弹再次飞过来。 武辰，一个跃起翻滚，激地外面两人砰砰又是两枪。 就这样，武辰和涂刚一边勾引外面两人的子弹，一边朝着那两人的方向移动。 林暮留在原地，转过来对着那父女二人说道：“等会儿，等他们子弹打光了，我们会解决掉这两个，到时候从后面墙翻出去，我们就得救了。” 林暮说着还捏了捏小女孩儿的鼻子，也就是安慰她一番，在如此环境中还没有哭哭啼啼，也算是个勇敢的小姑娘了。 “砰—砰—砰—” 林暮听着，心中默默数着子弹的数量，一直数到了第二十三。 “砰——”又是一声枪响，第二十四粒子弹。 林暮心中也是一紧，快到时候了，只要顺利，很快几人就能脱困了。 正想着，就看见那老大哥一脸紧张，听到这声枪响就抱起女儿往外冲，往刚刚林暮指的那堵围墙冲去。 林暮心中大叫一声不好，立马起身向前冲去，“等一下！”林暮一边大喊，一边伸手去拉，但距离终究是太远。 那父女此时，四下全无掩体，直接暴露在了外面两人的枪口之下。 林暮着急地往两人身后追去，此时心中只有祈祷，祈祷着无事发生。 “砰—”第二十五声枪响。 枪响的一瞬间，林暮转身，这一刻，似乎时间都停止了，林暮似乎能够清晰地看到，那颗子弹旋转着，划破空气向他们的方向袭来。 林暮能清晰的意识到这枚子弹是冲着那父女俩去的，但此时此刻，她自己，正处在弹道正当中。 原本两把枪弹夹只有二十四颗子弹，但这第二十五颗怎么来的呢？只需要在上膛以后，再补上一颗就行。曾经，武辰也一直是这样的。 林暮此时只能眼睁睁看着，这颗子弹划破空气，扎进了自己的胸膛，然后林暮在子弹的力量下，林暮向后倒去。 …… 林暮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视角慢慢转到天空，一瞬间，胸膛被热浪包裹，耳边响起了一阵轰鸣声，别的再听不见什么了。 …… 林暮此时睁着眼，平静望着，这一次，就好像之前的死亡全过程浓缩起来了似的，胸口不住的疼，身体没办法支配，而且这次，最先消失的是听力。 武辰他们怎么干掉的那两个人，林暮不知道，只知道没等多久，武辰就将她打横抱起，一路狂奔。 涂刚和武辰一前一后，接应着几人翻出了围墙，没过多久，就遇上了前来接应的猴子等人。 此时，林暮就被横放在其中一辆车子后座，躺倒在武辰的怀里。 林暮身体几乎已经没有知觉了，耳朵也听不见，只能睁眼看着，看着武辰拿了衣服按在自己的伤口上，但鲜血很快就染红了整件衣服。 林暮真的心里也是一怔，想着：“所以，这就是这一辈子的结局了吗？比起上一次的苟延残喘，这次似乎来得更为干脆一些。” 林暮眼中现在只能看见武辰，看见他的泪眼，看见他颤抖的嘴角。也算是弥补了遗憾，上一世躺在他怀里时，林暮已经看不见了，这一次让她看见了。 她很想说些什么，但不管再怎么努力，也终究是徒劳。 林暮就只能挣着眼睛看着他，看着他，终究也是滑出来一行热泪，顺着脸颊流到了他的手臂上。 林暮望着他的脸，不可否认的是，她怕了，怕的不是死，而是再一次和他分开。 不得不承认，林暮对眼前这个人，已经生出来了一丝别样的情愫，有可能，是穿越者的惺惺相惜，更可能的，是喜欢是爱。 但，终究等不及林暮表达。 眼前的亮度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眼前的那人的脸庞终究消逝在了一片白光里。 再一次，林暮在他怀里，慢慢闭上了眼睛，没有了温度…… 武辰发觉她闭上眼后，立马伸手去探了鼻息，又看了瞳孔。 林暮的离去，很突然，但武辰终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悲伤来，依旧保持着那样的姿态，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猴子带来的援军两辆车，涂刚带着那对父女在另一辆车上，两辆车以不同的路线往国境内飞奔。 武辰收拾起泪眼，摸着林暮已经没了温度的脸庞，内心也是燃起了一阵信念。 “快一点，我们要加速了。”武辰对着前面开车的猴子说了一句。 猴子此时眼睛也是红红的，他看了林暮的伤势，已经知道该是不行了，这一听又是加满了油门。 武辰这一车终究是绕了路，等到达局里时，涂刚已经在门口蹲了半天了。 见车子停在院子里，也是飞奔上来，打开了后车门。 武辰终于是放了手，下车朝着早已等候多时的局长走去，“任务完成了，狼队也是担得起这名声的。” 武辰泪眼过后的眼睛终究是微微肿起，但仍旧挤出来一个微笑，伸手和局长就要握手。 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手上早就是血液干涸的暗红色，那平日里和蔼的局长也终究笑不出来了。 “暮姐！啊……呜……呜……”涂刚，扑倒在后座上，眼泪终于是夺眶而出，再也控制不住号啕大哭起来。这时，倒也没有别的人嘲笑他一个大男人还哭鼻子。 听到了涂刚的哭声，武辰也是忍不住，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你们……有什么别的要求，可以提。”局长终于也是缓缓开口，这语气里带着一丝抱歉。 武辰终究也是没有埋怨什么，都是命运罢了，命运让林暮两次死在他怀里，命运让他们注定没有善终。 “好，那……能不能帮我把她送到内地，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这边人生地不熟的，她不喜欢。”武辰很是平静的说出来这句话。 局长一口答应，但继续问，“你不打算亲自去吗？”局长是个人精，老早就看出来了武辰对林暮的心思。 “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她会理解我的。” 第84章 命运循环（2） 林暮再次恢复意识之时，又回到了那一片朦胧的湖水之上。 实在忍不住，林暮还是破口大骂了起来：“到底要我怎样？啊？就玩儿我是吗？很有意思吗？ 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真要让我逮到，我非得一把火烧了你的剧本书架！老娘不干了！” 林暮正骂着，突然风云突变，天色迅速变暗，冷不丁一闪，一道火光闪过，正劈了一道闪电出来。 林暮被吓得一激灵，下一秒，乌云就退散了，依旧是一望无际平静朦胧的水面，仿佛刚刚的一切又没有发生过。 林暮心中仍是一阵郁闷，狠狠跺了一脚，踏在水面上，波纹之后，水面中又浮现着人影。 定睛一看，里面的画面，赫然就是许久未见的土豆。 土豆此时身着一身沙漠迷彩，正端着枪在快艇上逃避着什么追捕的模样，看他身边人的模样，都是些面目可憎穷凶极恶之辈。 想来，土豆真就加入了这些人，成了一个实打实的海盗。 下一秒，天空中一架印着联合国标志的直升机高速袭来，几声枪响扫射过来，快艇上许多人中弹落到了海里。 船上的人举枪扫射反击。 再然后，一枚穿甲弹打进了油箱，快艇爆炸了，发出巨大的爆燃火焰加上滚滚浓烟。 林暮不由得心里一紧，相识一场，土豆终究落了个不得善终…… 画面紧接着转换到了另一个熟悉的人影身上——雪花。 此时的雪花，少了之前的那些傲气，穿一身休闲小西装，坐在一个办公室里。 端起茶杯时还有些微微颤抖，仔细看她两只手腕都戴着很粗的饰品，想来是为了遮掩伤疤罢了。 雪花，注定不可能再当狙击手。 正看着，她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许多任务信息，战斗人员的信息。 林暮眼睛都亮了，这雪花不妥妥的干上了中介的活路？上一次她自己玩儿这场剧本时，最后就是去捞了偏门单干，反正挣得盆满钵满的。 再一转，画面切到了一个房间里，林暮定睛一看，似乎有些眼熟。门一开，正对着过道，这一下子才看明白了，这不是狼烟的办公室吗？ 就看见涂刚猴子武辰三人，气势汹汹从过道里走来，直奔老板办公室。 画面里还出现了詹姆斯杨的身影，只三秒，他就躺地上了。 场面总之有那么些混乱，总之打砸混乱一片，地上人躺了一片，最后就是武辰坐上了那个位置。 画面快速推进，就能看见武辰正式接管了狼烟，然后他和之前的局长会面。 武辰和局长达成了线人协议，终究是让狼烟成为了边境以外的编外力量，随时听从派遣，到最应该去的地方，干着最应该干的事情。当然，这个过程中猴子和涂刚始终在他身边。 林暮看了也很是欣慰，做佣兵能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满足了他的抱负了，这就是他们的选择，他们的结局吗？ 转眼间，武辰胡茬子都长出来了，看上去苍老了十岁，林暮疑惑道，这就是几年后了？ 紧接着，一枚手雷从空中划破一道弧线，径直落在了武辰身前，还不到一秒，瞬间爆炸，尘土飞扬。 林暮的心一下子被抓住了，飞快向前扑去，最终手也只是触碰到水面罢了。 烟雾散尽，武辰已经躺倒在地，身上的防弹衣全是血窟窿，不住的流着血。 林暮瞪大了眼，就看见武辰嘴里涌出鲜血，直勾勾望着天，似乎和林暮对视上了。他嘴角无声的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 “等我……” 下一秒，武辰彻底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笑意，再没了动静。 林暮想喊什么，想伸手去抓，终究只是让他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涟漪中…… 林暮心一阵绞痛，嘴角抽搐，所以，一切又都结束了吗？ 正沉浸在失去的痛苦之中的林暮，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晃动。 这一次，脚下的湖面似乎破了一个大洞。 周围的水流迅速往下面流动，林暮眼看着洞越来越大，就要往下掉。 林暮透过大洞又能看见此时正处在一片丛林的上空，想来这一阵就要去到这个造物主为她选定的下一个世界了。 但是，林暮不信邪，被摆布的日子真的受够了，这次，她要自己闯一闯！ 林暮刚下了决心，下一秒飞身倒向一边，一个落地翻滚就起身朝远处跑去。 林暮一个劲儿往前跑，眼看着离那个洞越来越远，林暮嘴角邪笑，正有了些小得意。 转眼间，这个空间里风云变幻，狂风闪电瞬间席卷而来，脚下的湖面迅速开始颤抖，紧接着，无数个新的洞口产生，并且迅速扩大蔓延开来。 林暮凭借着这段时间练习的身手，左闪右避，终于，一个翻滚后正打算变向，脚下正好踩在了一个洞口，林暮顺势就跌了进去。 林暮心中一阵叹息，“终究是逃不过，还是来了。” 林暮迅速朝下坠着，眼前是一片白光…… 第85章 欢迎来到新世界 眼前的白光缓慢消失，耳边才渐渐响起了音乐声，那种动次打次的酒的音乐愈发清晰。 等林暮缓过神时，才发觉自己正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睁开眼还有些恍惚，脑袋也是一阵眩晕。 身上的酒味儿真的让她很是不舒服，下一秒酒劲儿上头，林暮起身就吐，吐了个昏天黑地。 林暮扶着马桶的手臂上露出了一角纹身，此时她已经意识到了，这又是一个新的地方，一个新的身份，但苦于酒精作祟，她现在丝毫想不起来这人是个什么来头。 这边吐的差不多了，林暮刚从厕所的隔间走出去，跌跌撞撞到洗手台那里收拾着。 林暮一边用手捧水漱口，一边在镜子里观察着自己。 扯出来一个牵强的笑意，我真的会谢，现在镜子里的自己，紫色挑染的头发，耳朵上大圈圈耳环，还画着烟熏妆，手臂纹身，俨然一个小太妹的模样。 此时，卫生间门外窜进来一个染着一头红发，嘴唇上还穿了个环的女孩儿，那女生一进来就伸手往林暮肩膀上一搭。 “暮暮～～你怎么还没好，那边儿都等不及了。” 林暮被人突然搭了肩膀，下意识一把攥住了那人的手腕，但回过头看那没二两肌肉的女孩儿，着实也不像什么有手腕儿的，也没怎么样。 那女生灌了一口自来水漱了个口，拽起林暮就往外走。 林暮只摇摇晃晃跟在她身后，她叫自己“暮暮？”林暮想着大概率就是认识她的，此时脑子不灵光想不起来，也就只好先跟上，先看看这“暮暮”到底来干什么的。 就这样，两个晕乎乎的女孩儿就这样跌跌撞撞往外走去，林暮这才注意到，此时自己身处在一家会所里，周围包厢里透出来各种歇斯底里的“歌声”。 林暮来不及作出嫌弃的表情，尽可能地去想，以前还玩儿过什么剧本跟ktv，会所有关，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前面的女孩儿停了脚步，推开了一个包厢的门，林暮跟着进去了。 “哟，来了！” “我们可等了好久了！” “花花，来，来哥这儿来。” “快点儿啊，再不来等不及了。” 屋内四个中年男人，两个女孩儿，看装束和她们俩应当是一路的。 林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花花推到一个男的身边，坐下了。 林暮被这周围的烟味儿和酒味儿弄得想呕吐，但眼前不知道情况，总还是等先观察观察再作打算，人生地不熟的。 “来，喝一个喝一个！”一个人起哄，男男女女就端起杯子，一起干杯。 林暮硬生生挤出来一个很是勉强的笑容，跟身边两个男人碰着杯。 林暮心里还有些无语，怎么这一回，闯过来就是当陪酒女的吗？这也太不体面了…… 几人又满了杯子，又要举杯，有人就喊了停，“等等等等，光喝酒没意思，我有好东西！” 那男人已经是满脸通红，一股子喝大了的模样，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来了一小袋子白色的药丸，拍在桌子上。 “老子刚从国外拿的，可带劲儿了，今儿我请你们，尝尝！保准你们，流～连～忘～返～” “你啊，哈哈哈哈！”周围几个男的一起哈哈大笑。 林暮看了那桌上的药丸，脸色已经沉下来了，那袋子里的东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定然就是那些不能沾的玩意儿。 “这……好东西，老板们玩儿，我们就不……”刚刚拉林暮回来的那个花花，现在一脸堆笑地说着，似乎也是想走。 “那今儿都是我的人了，怎么可能会亏待你们呢，人人都有！” 那老板开口，其余几人笑着叫好，旁边两个女孩儿看样子也是不懂，也跟着一块儿笑，林暮只得是一声叹息。 眼看着那男的打开袋子，就准备给周围几个人分发，林暮一眼就瞟到了花花那一脸惊恐想拒绝又不敢开口的模样。 林暮实在看不过眼，真的是忍不了，只能是站了起来，把搭在她腰上的手一把打到一边儿，然后一把抢过了男人手里的药丸儿，直接往门外走去。 屋内几人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然后那拿药的男人反应过来，立即大骂一声，“喂！你干嘛呢？” 花花也是想开口问，“诶，暮暮……” 还没问出来，林暮已经开门往外快步走去。 那几个男人起身就要追，林暮已经加快步子往外面小跑去。 不知道这男人的身份地位，总之这算是给自己惹麻烦了，但怎么说呢？拯救失足少女，是一个合法公民应尽的责任！林暮想着，也是直接往外冲去，打不了先躲两天再去找个警察叔叔慢慢查…… 林暮正想着，此时已经找到了会所的大门口，谁料，正好看到一大群穿着制服的人从大门口鱼贯而入。 “临检，负责人出来，把灯打开！”领头的喊道。 林暮直接倒吸一口凉气，一个丝滑转身就要逃，她现在手里正攥着一袋子违禁品，周围又有监控，不能乱丢，真要被抓住了，真的怕说不清楚遭一回无妄之灾…… “喂，那位女士，等一下！”身后传来一声浑厚的男声，林暮想也不想就开始跑。 “喂！站住！” 林暮直接冲了起来，没跑两步就撞上了那个来追他的老板。 林暮想也没想，一把把那醉醺醺的男人推进了旁边的空包厢里，反手锁了门，把那药袋子一把塞在男人手上。 男人反应过来，那怒火总算燃了起来，“臭婊子，抢老子的……” 林暮直接一拳头砸在他身后的幕墙上，那亚克力墙板发出了猛烈的声响，还有一丝断裂的声音，那男人一下子被噎住了。 “外面儿有条子！”林暮说完，恶狠狠看着男人。 然后，就看见那男人一下子慌乱了，赶忙手忙脚乱地找地儿要藏手里的药，几下踱步，外面响起来了敲门声， “开门，警察临检！开门！” 那男人被吓了一激灵，直接把药袋子打开，倒进嘴里，就要往下咽。 林暮直接一个惊呆了，这是个什么卧龙凤雏，他不知道这玩意儿剂量大了是要命的吗？ 林暮直接一个飞扑将男人扑倒在地，就掐住了那男人的脖子，另一只手伸手就在男人喉咙里扣着。那男人也是吃痛，红着脸在地上扑腾着挣扎…… 门被人从外面踹开，然后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一个女孩儿压在一个中年男人身上，一只手掐着脖子，一只手在他嘴里掏…… 第86章 重逢 就这样，林暮被带上了手铐，蒙住了脑袋，和一群男男女女蹲在会所门口，拍上了一张“大合照”。 林暮此时内心很无奈，谁能知道，一到这里，就被扫黄大队给扫荡了……真真是无语了啊…… 另外一边，救护车也闪着灯反方向开走了，车上就是那个刚刚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男人了。 刚刚警察冲进来控制林暮以后，那男人也是吐了出来，想来应当能保住命了。 到了局里，林暮是乖乖的跟在前面穿的红红绿绿的女孩儿们身后，朝着“扫黄大队”的方向走去。 正要踏进门的时候，身后出现两个警员，一把把林暮胳膊拽住了，往另一头拉。 重案组。 “喂，那个，为什么就我……”林暮有些疑惑。 “闭嘴” 林暮就这样，被带到了重案组审讯室。手被拷在凳子扶手上时，林暮生出了一丝恍然隔世的感觉，上一次被拷住，还是在上次…… “姓名！” 林暮被这突如其来的凶狠语气吓得一激灵，说来惭愧，这会儿酒劲儿还在，林暮真真没想起来自己在这个地方叫什么。 “嗯……暮暮……” “没问你花名，真名！”又是一声拍桌子，要是寻常女孩子怕是早就给吓破胆了。 “……” “你现在不说，我们也查的出来！暮暮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涉嫌藏毒，涉嫌蓄意谋害，那个被你强迫吞毒的男人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呢！” 那男人怒目圆睁，旁边的警员也赶紧伸手拦了一把。 “暮暮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不会为难你的。”这警员态度和缓多了。 林暮向后一靠，也是微微抬了抬眉，这两人，就是审讯里最基本的套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想拿捏她，哪有这么容易？ “呜呜……呜呜呜呜呜……”林暮突然低头呜咽了起来。 “诶，你……怎么哭了……”那唱白脸的警官关心的问道。 “呜呜呜……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害怕……”林暮声音瞬间变得柔弱起来，俨然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颇有一点无辜在脸上。 “你别装啊，我跟你说！”旁边那个暴脾气的伸手就指着林暮的方向。 林暮抬眸看了，也是哭的更为厉害，声嘶力竭的，这好几辈子了，这点儿演技还是要有的。 这种无理取闹虽然改变不了太多结果，但总归是让这边的审讯终止了，换了两个女警轮流来安慰林暮，还找来好些吃食，让她真的是吃饱喝足了。 等慢慢休息，慢慢代谢了体内的酒精，脑子里才能想起来些什么。总得是得先判断一下，这到底是在哪个本儿里，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开局…… 林暮吃饱了就闹头晕，硬生生给赖着，送到了拘留室里躺着，还得了一床被子。 头晕还真不是假的，这满身酒味就说明了她真的是喝成这个二麻二麻的样子，硬扛着一点意义也没有，还不如好好睡一觉。 在各种复杂的环境中，拥有一个好的心态，随时随地睡大觉也算是林暮这几次修来的技能。 很快，一阵稳定平缓的鼾声从拘留室里缓缓传出…… 另一边，重案组办公室里，大半夜的也是灯火通明，此时里面来来往往的人都在忙活着，想来这个突击扫荡要干的活儿真是多了不少。 大门打开，又是一行人。 “武队，于队！” “于队，武队，你们出任务回来了啊？” 进来的一队人也是风尘仆仆，满脸疲惫，但依旧掩盖不住领头两人的气度不凡。 一人穿着休闲衫，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纪，下巴上冒出了胡茬子，看上去有些放荡不羁的痞气。 “他娘的，蹲了半宿，屁都没蹲到！” 说话的正是武队长，重案组副组长。 “文明点！”旁边的男人一掌拍在他背后，制止着他继续飙粗口。 这是于斌，重案组组长，和武刚那一身市井气相比，他身上有一种矜贵的气质，穿着简单的白衬衣，袖口都是规整的。 这天晚上，于斌和武刚顺着线报追查和毒品罪案调查科合作抓捕一个背了案底的贩毒团伙的人，但不知怎的扑了个空，眼下正是恼火着。 “武队，扫黄组临检的时候又发现，发现了你们在追查的那种新型号的，眼下抓到一个女嫌犯，正拘着呢，还有个吞服过量的正在医院洗胃。” 一听到报告，这边两个人眼睛都亮了，眼中的疲惫一扫而过，瞬间又提起了精神，“人呢，审完了吗？” “那个……不太配合，没……”小警员有些结巴。 武刚直接上了火，“还指望犯罪分子跟你配合才拿得到供词吗？你是吃干饭的啊？人呢！拉出来我来！” “是！” 小警员在前面带路，武刚一脸凶神恶煞跟着，于斌则是淡定多了，气定神闲慢悠悠跟在后面，一直往拘留室走去。 一路经过几个监室，里面的人无不坐立难安，或是战战兢兢萎靡不振的，一般被抓到局里来的人都是这个模样。 转过一条过道，总算是来到了林暮所在的监室，眼前的一幕倒是把这边两个老刑警给惊到了。 眼前这个染了彩色头发，脸上还画着浓妆的小姑娘，此时正呼吸平缓的睡着大觉，间或飘出几声鼾声，和这个环境很是格格不入。 武刚是皱了皱眉头，一副没眼看的模样，“叫醒了，带审讯室。”说完就转头向外走。 于斌落后了半步。 小警员开了门，进去也算是摇醒了林暮，“喂！醒醒了，我们武队要亲自提审你，你可得好好配合！喂！” 林暮酒劲儿还没过，被吵醒了还带了点起床气，很是抗拒，但迷迷糊糊听到了一句“武队”。 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武队，你是说武辰吗？啊？” 拘留室过道上的那个人，脚步忽的一顿。 林暮面前的小警员被林暮搞懵了，迷迷糊糊回答一句，“不是啊，我们武队叫武刚。” “诶……”林暮一声叹息，终究是白激动了一场，终究是不紧不慢起了身，跟着出了门。 拘留室过道上已经没了人影。 第87章 重逢（2） 又回到了那个位置，这一次对面的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糊弄的，林暮也是有一丝无奈了。 “姓名。” “不知道……” “姓名！” “不知道……”林暮脸上流露出了一种非常诚恳的无奈。所谓真诚就是必杀技，这种理直气壮的回答也是让对面两个人没话说了。 “你不说，那就我来说。”武刚沉声说道，把手边的资料夹展开。 “林暮，女，二十一岁，现在就读于帝都大学，应用心理学系。”说完，抬头看着林暮。 林暮也是一下子抬起头来，眼里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这可是她来这里快八个小时以来，第一次知道和自己相关的信息。 “啊，对对对。”林暮激动的点了点头，把问话的武刚都给整不会了。 武刚继续简述着资料里的内容，林暮也是一个劲儿的点头，不插话。 资料里的林暮，是一个摆明了品学兼优，学业水平高的普通大学生。 “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林暮有些不知从何开口了，确实现在有些没办法解释自己是堕落了？还是什么别的。 “这个……我现在头有点晕，明天我就能告诉你。” “啪！”又是一声猛拍桌子。 林暮真的很无奈，自己都这样真诚了，老是被人认为是糊弄他。 既然如此，不配合就不配合。 林暮直接倒坐在椅子上，眼睛一闭，什么也不管了。任由那个“武队”各种嚎叫，也是全然不管，直到暴走的武队被旁边人拉走了。 审讯，也就是小菜一碟，事实总会水落石出，与其错漏百出的口供留下祸端，不如任由他们怀疑去。 办公室里，武刚还是皱着眉头，于斌端来一杯咖啡。 “别上火，老刑警了，情绪还这么激动。”于斌的语气很是平和，但话语底下其实藏着一种暗流涌动的情绪，不被人察觉。 “我就是干了这么多年，没见过这样的，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我还撬不开她的嘴。” 武刚仍旧是激动，这种新型号的毒品在他手里断了线，现在好不容易捏到了一个线头，他是真的激动啊。 两人正喝着咖啡，那边电话响了起来。 “喂，刑警队。武队，医院的电话！”一个警员接起，喊了武刚。 “喂，我是武刚。什么？好，我马上到。”武刚眉头的阴霾一扫而光，兴奋劲儿又上来了。 于斌转头，一个眼神，武刚领会就说：“医院那个活了，我们现在过去，拿了口供再来料理里面这个。” 武刚把外套扬起，于斌仍是那个姿势，靠在桌边喝着咖啡，一点要出门的意思都没有。 武刚也是叹口气，这位少爷真的是，“行，于队，您在屋里歇着，我去。”说完，就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往外面走去。 办公室里的人继续各自忙活着，于斌点了外卖，二十几分钟后外卖到了，几个加班到快要昏厥的小警员闻见了烤串儿的味道，一下子就提起了精神。 “哇！于队！你也太好了！”一个挂着黑眼圈的女警一边恭维到，一边招呼办公室里的人。 都有人都乐滋滋的，向于斌道谢。 于斌算是个富二代，因为热爱考了警校。自他来了重案组，三不五时也会请请客什么的，大伙儿刚开始有些不好意思。 熟络了以后，他们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们这个于队不缺钱。 于斌说了一些勉励的话，大抵是鼓励大伙吃饱了接着干，多少是有些鼓舞斗志的意思。 说着，于斌挪动了步子到了监控室，监控室里还有两个值班的警员，也被于斌喊出去吃夜宵了，监控室空了。 然后，于斌偷摸溜进了审讯室。 此时，林暮又好似睡着了一般，没了动静，呼吸平和。 于斌将录像机关掉，迈着极轻的步子靠近了林暮身边。 林暮的面前，两盏大灯都开到了最大功率，若非真是累极了，想来也是睡不着的。 这种大灯，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审讯手段，专门对付林暮这种“嘴硬”的，就像是熬鹰一样，磋磨人的精神，偏偏林暮的大心脏真的是不吃这一套。 底头后散落的头发遮挡了一些光线，林暮就这么垂着脑袋睡着。 于斌走到了她身边，低下头，想透过发丝细细看一下林暮的脸庞。 平稳的呼吸，不知为何在于斌的耳朵里竟然有些悦耳。 他伸了手，就快要拨到林暮垂下的头发。 “阿慕……是你吗……”他试探性地轻轻喊着，还没喊出第二声，门突然开了。 于斌一下子站起身，转向门外，对上了一个一脸懵的警员。 “于……于队……那个，您您怎么在这……” 林暮被这喊声惊醒，一下子抬起头，刺眼的灯光让她眯缝着眼，眼里只有一个背着光的身影。 “武队那边有消息了吗？”于斌顾左右而言他，语气很是严肃，那小警员一个激灵，连忙回答。 “正在做笔录，应该快了。” “好。”于斌应了一声，就这么顺着话茬子走出了门。 另一个警员也进来，和于斌打了个照面。两人进来，才是坐到了林暮对面。 熬鹰就是这样，等一段时间就得把那套审讯的问题拿来磨一躺，主打的就是一个烦…… 对面两人准备开始，才注意到录影机被关上了，又起身再打开。 这动作都看在了林暮眼里。 刚刚那个人……他如何可以无声息地靠近她身边，如何会刻意关上录影机，如何会违背规定独自与嫌疑犯接触？ 他……是谁？ 第88章 我等了你好久 “他，娘的！” 所谓人未到声音先来，马上就要天亮，正是大家最疲惫的时候，武刚人还没进办公室就骂着街。 这声音又叫醒了几个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警员，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所有人，前天夜里的人现在回去休息，其余人，会议室！” 声音一出，办公室又热闹了起来。 武刚脚下生风，直接往里面他和于斌的单独办公室走去。 “这次，可让我逮到了！” 于斌在躺椅上假寐，睁开了眼睛。 武刚一脸兴奋，“医院里那个才是那些货的主人，刚洗胃出来全招了！老子这次非要把那个线头揪出来！” 武刚等着于斌的反馈，但于斌还是那样，有一种贵公子的矜贵，不动声色。 “于公子，给点儿反应啊，老子熬了好多个大夜了。” “所以，那个女学生。”于斌抬眼看向武刚。 武刚在办公桌里翻找着纸笔，“药是他自己吞的，那女学生救他来着，应当是和这些货没关系，但总归是陪酒的，还得转扫黄……”武刚这边话还没说完，于斌已经出了门。 “搞什么，老子话还没说完……”武刚说着，自己也拿了纸笔往会议室去。 于斌这边丝毫没有迟疑，直接往审讯室去，此时审讯室正在进行第不知道多少轮的熬鹰式审讯。 “姓名！回答我！” “……” “你在会所里是做什么的？回答！” 林暮体内的酒精是代谢得差不多了，许多碎片的回忆往脑子里钻。 关于她的名字，还是林暮，正如资料里说的那样，帝都大学应用心理学系。零星的记忆里，自己常常出入图书馆，书桌上全是学习资料…… 这些记忆碎片依旧解释不了她为什么会在会所里。 大灯晃的人眼睛生疼，但紧接着，门开的声音传了进来。 林暮瞧不见什么，下一秒，晃眼的大灯关上了 取而代之的是满目黑暗。 黑暗中传来于斌的声音，“不用审了，等会儿转扫黄组。” “是，于队。” 眼睛总算适应了，顺着对面桌上台灯微弱的光，看着于斌拿来钥匙，要为她打开手上的枷锁。 他俯身开着锁，林暮用十分的精神去审视他，眼睛终究是审视不出来什么，但她能闻见。 一股子很清幽的熏香的味道从他身上缓缓飘出来，林暮能闻出来，这不是香水，也不是花草果香，是老式的木香，极其老派的熏香。 这让林暮一下子想起来了一个人，一个似乎有些不可能，但又合理的人。 曾经的那匹狼，武辰。武辰除开潜伏任务，他的身上总会有一股子集齐古朴的香气，当时他说他不喜欢身上的血腥气。 后来林暮知道了，武辰来自那座皇城，他是那个王座之上的人，自小就是闻惯了熏香的，这种古朴的香气可以让他心静。 怀疑的种子，早早在于斌之前的靠近时已经种下，眼下就是生根发芽。 林暮心中很是不平静，上一次，错失了早早相认的机会，又懵懂的相处了好些日子，又是“死”的突然，平添了好多遗憾。 右手手腕从镣铐中脱出来以后，林暮直接一把攥住了于斌的手腕。 于斌有些惊讶，没有明显的抗拒，也是直直盯着林暮看。 两个人眼神对上，似乎有着千言万语堵在眼睛里，就要开口说些什么。 开门声。 “于队，武队叫你开会！”门外的声音闯入了两个人的磁场里，于斌一个反手拽住了林暮的手腕，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带她去休息室休息。”于斌说着就将林暮交到了女警面前。 “那……不用通知扫黄那边吗？”女警迟疑。 “我会和那边说，你不用管。”说完，于斌回头望了一眼，终究是把手松开向会议室走去。 林暮愣在了原地，心中有一番波澜。他拉着林暮的手，他眼睛里面有答案。她脑子里有心理学研究者的直觉，他在他眼里看见了欣喜，极度压抑的激动和急切，还有，爱意…… 林暮并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在外人看来是怎样一个木讷。 休息室的环境比起审讯室好了百倍，林暮是真的疲惫，直接缩在沙发上，本想强撑着等着他，但仍是撑不住睡着了。 睡梦中，重案组的会开完了，又是一大波人忙活着，顺着线头就要挖出最后的大鱼了。 于斌来看过一回，盖了个毯子就出外勤了，走之前还向扫黄组打了招呼。若是扫黄组手里问不出什么和林暮直接相关的，那些个流程式的审讯就都先押后了。 扫黄组那边回应更是干脆，林暮费尽心思维护的几个姑娘都说了个干干净净，林暮只是临时来替别人喝一场，压根儿不是这里面陪酒的，所有人口供都对的上，也是没什么怀疑的。 这一觉，林暮睡了个结结实实一个白天，再醒来时，天色都暗了。 再醒来时，于斌和武刚已经收队回来了，还押着好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此行只怕是收获不小。 于斌和武刚快步经过了休息室，林暮想追出来看看，却只看到了于斌的背影。 一个女警走了进来，“林小姐，跟我来办一下手续。” 林暮愕然，“办什么手续啊？” “查清楚了放你走还不乐意？” 一走到门口，发现于斌此时正等在门口看着手表，一回头对上了林暮，“帝都大学的，我刚巧顺路，送你一程。” 周围几个警员路过，跟于斌打着招呼，似也没觉得于斌这样的说法有什么问题，不就是一个称职的人民公仆，看着天色渐晚，顺道护送一下迷途知返女大学生。 于斌走在前面，径直走向了停车场的一辆吉普车，伸手拉开了副驾驶。 林暮看见那车，眼睛都亮了，这一辆车活脱脱就是他之前买给涂刚的那辆。 “愣着干嘛？外面冷，快上车。”于斌催促，林暮才爬上了车。这不说不觉得，一说是有点冷。 等林暮坐上车，于斌从后座拿来毯子，给她盖住腿，林暮此时还穿着会所小姐一般的超短裙，露着腿，风一吹起了许多鸡皮疙瘩。 于斌上了车，一句话没说，发动车子就往外面驶去。 “你……什么时候来的。” 于斌打破了沉默，林暮也总算是松了口气，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很想倾诉一番。 “刚来，所以我很多事情还没搞明白。” 于斌将车子停在路边，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究是按捺不住了，他手捏紧方向盘，用力捏着，似乎青筋都要爆出来了，他眼睛有些红，嘴唇微抖着发出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着。 “我……我等了你……好久……” 第89章 幸运的他 林暮注意到于斌渐渐就要控制不住的情绪，心中也是有一些动容。终究是想起来了什么，问上了一句。 “你……什么时候来的？” “高一。” 林暮一下子有些震撼了，于斌看上去三十多岁，就是说他已经做了十几年的“于斌”。 皇城中的他二十多岁英年早逝，再到武辰，七年的刀口沉浮才等到了林暮，不过寥寥几个月，林暮又走了。 这一世，他又等了十几年…… 每一世，林暮都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就像是一个过客一般。而他……则是每一世都在实打实的活，实打实的熬着，在万千岁月中无休止的等待着与她的下一次相遇。 于斌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似乎生怕着面前这人什么时候又倏地不见了。 “我们在一起好吗？我等不起了。”于斌眼中似乎隐含着泪花。 林暮此时还沉浸在一股子强烈的心疼中，手脚都是麻木的，心中感叹这个世界对他太不公平，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爱慕你，从很早很早以前就爱慕你。” 林暮将这句无比直接的话语听进了脑子里。 是啊，很早很早以前……对于林暮来说，这些岁月加起来不过一两年，而对他，几乎是大半生。他的心意，时间还不能说明吗？ 林暮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如何去回应他的这一份深情。 林暮突然为自己曾经的迟疑和胆怯感到无比心虚，一心想着他不是真实存在的，一心忧心着虚无缥缈的未来，抗拒面对自己的真心。 可是，什么是爱呢？ 爱就应该是轰轰烈烈的，爱就应该是只争朝夕的，爱就是应该着眼在当下的。 他用几十年的时光来说爱，她又凭什么因为虚妄的担忧去辜负呢？ 林暮没有说什么，解开了安全带，从副驾驶直接俯身过去，紧紧拥抱住了驾驶座的他。 于斌低头吻了她的额头，这是跨越了千百个岁月的相拥。 车子直接开到了于斌的家里，这一次，他们要抓紧时间了解现在的一切，抓住先机，为未来做好筹划，时间一刻都不能浪费了。 于斌经过这些年的蹉跎，比起以前显得更成熟稳重了，当了这些年的队长，说话也有一种极其强大的的说服力。 “我叫于斌，帝都刑警总队重案组组长，这些年一直忙在工作上，没什么别的兴趣爱好。” 林暮不知怎的，有一种在相亲的感觉。 “我，我叫林暮，帝都大学应用心理学系，刚来，不知道为何，记不太清楚以前的事情，可能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其实林暮现在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原本以为是酒精的麻痹，才让她记不起来，可现在想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没有多余的记忆，是的，没有。 并且还有一个很致命的事实，这一次，这个世界，林暮前所未闻，并不是她曾经玩过的任何一个剧本的设定，也就是说，这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林暮和这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区别，都只能一步步试探着前行。 大概率，是在那个过渡空间的时候，林暮并没有走到既定的轨道，专门找了个陌生的本子来折磨她？ 以往很多事林暮都没想过要和他说，但现在…… “有些事，我还是想借这次机会告诉你，不然我觉得对你不公平。”林暮语气也是严肃了起来，重逢的喜悦现在也应当是暂时看不到了。 于斌端出两杯茶来，和林暮坐在沙发上，开启了这一番更为深入的对话。 “像我曾经跟你说过的，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在第一次遇见你以前……” 林暮几乎说了个八成，包括自己的来历，包括每一次自己“死亡后”会从过渡空间进入下一个世界。 但，她还是没说的，皇帝、武辰，又或是现在的于斌，都不是真实存在的人，都只是一个从文字里走出来的角色罢了。 “我……我每一次死亡就会到下一个世界，遇上你，然后……” 然后会在几个月内死掉。这一句林暮还是没办法简单说出口，总感觉有些奇怪。 “很幸运。”于斌淡淡开口。 “幸运什么？”林暮有一些不解。 “幸运，每一次我都能找到你，每一次我都能等到你……” 简单干脆的情话总是这样动人…… 别的没有多说，未来的一切都需要探索，需要他们两人一起探索。 帝都寸土寸金，于斌家里给他购置的公寓也只是个小户型，除了主卧以外，还有一个书房。 “时间不早了，先休息，明天早上我再送你回学校。” 林暮有些话想说，刚刚去洗手间已经看了这户型了，一间房的话，怎么个休息法呢。 “那个……房间留给你，我…我睡沙发。”于斌有些结巴一样。 林暮其实有一点失望，他们两人也算得上是三生三世了，不说别的，两人明明都算是确定关系了。确定关系了吗？ 还是他的出身，终究是个骨子里保守的古代老实男人，但她林暮不是啊。 “你是我男朋友，我是你女朋友，对吗？”林暮直接盯住了于斌的眼睛。 于斌难得坚定的点了点头。 “你大可不必顾虑太多，我林暮，敢爱敢恨，我认定了你是我男人，你还忸怩个什么？” 林暮这一番话，真的很有一番霸道总裁的意味，一瞬间两人的角色都好像互换了一般。 对面的于斌倒像是个忸忸怩怩的大姑娘，显得林暮倒是豪情万丈的。 于斌终究是顺着林暮给的杆子爬下去了，这一夜，沙发终究是有点冷，不太好睡人。 林暮躺在于斌身边，竟然也是出奇的安稳，睡得很沉很沉，细密绵长的鼾声慢慢传出。 于斌躺在旁边，眼睛时而望着天花板，时而转过来看向林暮熟睡的脸庞。似乎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等了那么多年的人，终于还是来到了他的身边。 林暮不知道的，是于斌成为“于斌”的那一天起，他就坚定了自己考警校的信念。因为他想利用警务系统，找到林暮。 从他戴上警徽那一天起，他就开始了寻觅，“林暮”“林慕”或者是别的什么，他检索了成千上万份资料，终究是无所获。 十二年，终于让他等到了，他一刻都不愿闭上眼，生怕面前的人什么时候又化作一缕青烟跑了怎么办？ 第90章 推理本？ 第二日一早，等林暮睡到自然醒，才慢悠悠从床上爬了起来。 走到客厅，才听见了厨房传来一阵阵很轻的切菜的声音。 “等几分钟，早餐就好。” 林暮本来还想悄声接近，还没走上两步就被发现了。 于斌衬衫配围裙，一米八的大个儿，长相不及皇城那时精致，也没有了武辰那厮的带着痞气的俊朗，竟然是一种一身正气带些老成的成熟魅力。 林暮不自觉也是看得迷糊了，这可是他林暮的男人啊，是等了他几十年，陪着她三生三世的男人啊。 总还是真的感触，林暮小跑着就到了厨房，从背后环抱住了于斌的腰。 于斌总还是把持住了心中的雀跃，“别闹了，出锅了。” 简单的早餐，于斌炒了两个小菜，楼下买的小笼包子，还有一个水果拼盘。 “你这手艺，不差呀。”林暮叉子叉在了一个雕成小兔子的西瓜块儿上。 “无他，唯手熟尔。”于斌也叉了一块儿。 是啊，无论是什么手艺，她林暮三两个月能学会的，给他十余年，怎么不行呢？ 于斌终究是刑警队队长于斌，林暮终究是帝都大学的大学生，他们没办法两个人腻在一起。 “我送你回学校，照你说的，你需要尽快了解你的一切，尽可能不要引起别人的怀疑，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之前会所的事情可能还会有人给你打电话到局里补笔录，如果你来了记得提前跟我说……” 于斌难得的话多，颇像一个老母亲一般的絮絮叨叨。 “还记得你宿舍在哪儿吗？要不要我陪你进去找找？” “记得，不用了。” “那个对外就还是叫我于斌这个名字就好，免得说露馅儿什么的。” “知道了，于队！” “还有！” 林暮实在是有些无奈，于斌这真的絮絮叨叨得受不住。林暮直接起身就是一个拥吻，把于斌嘴硬生生堵住了。 “亲爱的于rir，你也是个要上班打卡的，别磨蹭了，忙完了电话联系。” 说完，林暮就飞快的下车往学校里跑去了，留下于斌一个人耳朵发红，愣在车里半晌才是发动了车子。 林暮这一边，直接凭着残缺的记忆，硬生生是找见了自己的宿舍，她之前随身的东西就只还握着一个手机，无奈之下去找了宿管阿姨借了钥匙，终究是打开了宿舍房门。 林暮现在是大四，同宿舍的人似乎都忙活着实习，位置上空空如也，甚至积了灰，只剩下靠窗的位置，床板旁边贴着她的名字——应用心理学系一班 林暮。 桌子上也算是整洁，东西不多，分门别类的，看上去是简约风，林暮不禁点了点头，和她是一路人。 林暮也是找了一套衣服，打算先仔细洗个澡，昨天在于斌家里终究只是随便冲了个澡，这下回到自己的地盘，才能舒舒服服洗个澡。 打开衣柜，一水的黑白灰褐，也是倒吸一口凉气，看上去她以前也很是不爱打扮的那种。 这一洗，林暮才发现，自己那靓丽的挑染，被洗发水洗的一直掉色，掉出了自己本来的发色。 再一搓自己身上的纹身，也是使使劲儿，就有掉色，三下两下也是被弄干净了，虽然林暮搓的生疼。 这一看，林暮还是个很正经的模样嘛，和前两天那夜店的陪酒女完全不一样嘛，真是不理解这“林暮”干啥要把自己弄成这样，假装失足少女？ 林暮又试探性拉拉抽屉，刚拉开最底下那个，抽屉里跃然一把银光锃亮的短刀。 “嚯！”林暮没忍住喊出声，上一世自己是刀枪剑戟里摸爬出来的，但这样一把精致趁手还开了刃的短刀，放在一个女大学生的抽屉里，这可也太奇怪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上一世的经历，林暮对于这些精致的武器居然也有了一种别样的爱好，总还是喜欢的。便有仔细擦过，放回原处。 林暮这次是用着侦查的眼光来“侦查”这个“林暮”，大概的判断就是一个性格冷，朋友不多，有些酷的女孩子。 这样的人设，扮演起来总归是轻松的，林暮觉得自己有这个水平。 躺在椅子上扫视一圈，林暮才注意到了书桌后面不是白墙，反而是厚重的床帘高高垂下，遮了个严严实实。 林暮来了一些个兴趣，伸手去撩那帘子，扯着扯着，竟然整块布掉了下来，露出了帘子后面的东西。 “我去！” 林暮此时要是照镜子，一定能看出自己那惊讶的表情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好一个“目瞪口呆”。 白墙被贴上了一层塑胶墙纸，就是那种滑腻腻能当白板写的材质。白板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照片，照片之间用一些个笔迹联络起来，红色蓝色黑色…… 整面墙，跃然就是一份调查示意图。 林暮顺着手指在上面顺着线路看着，这边，画面中间的照片俨然就是上次那个吞药的男人，他的照片被红线打了许多圈圈，旁边写上了日期，也就是会所那一天的日期。 林暮继续在墙上找，在墙面右下角看到了于斌的照片，照片旁边写着一个邮箱。 “邮箱！” 林暮翻出来了“林暮”的电脑，万幸，电脑第一道密码人脸识别的，打开了邮箱后，林暮又是一句， “我去！” 邮箱的发件箱，从三年前开始的邮件都在，一路顺着过来二十几封邮件，收件人全部都是各个局里的重要人物的私人邮箱或是单位的公共邮箱，附件一个个打开，都是“调查报告”。 每一封邮件的正文部分都是：不用谢。——悬剑。 林暮真的是被深深刺激到了，这“林暮”就是一个藏在大学里的神秘侦探，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案件的消息，自己收集证据，调查案件，然后出具调查报告，推理结果，发给办案的局里。 真的是震惊了，这才算给这个世界定了性，自己是侦探，这不就是推理本了？这一次没有先机，真的就只能自己硬推，那不就是： “盘不出来就是菜？” 第91章 未名湖 另一边，于斌车子开到了局里，往办公室里走。 今天的于斌，脚步也轻快了，以往时常飘在脑袋顶上的阴霾似乎都不见了，整个就是一个“满面春风”。 “于队！” “于队早！” 以往的于斌最多给个眼神，点个头什么的，今天是直接伸手招呼，脸上似乎还带着笑意。 “早上好。” 门口执勤的两个小警员都惊住了，“于队今儿有些不一样啊。” “估计是最近的那桩案子有进展了。” “不会，以前这么多案子也没见于队多高兴啊？” …… 于斌刚走到办公室，就被武刚给揪走了，“开会。” 会议室里，有关这件案子的所有信息都被武刚捋了一遍，这一次林暮救回来那个男人还真就是突破口，将案件往前推了好大一步。 有关这个新型毒品的网是拉开了，但主要还是在毒品稽查科那边开心得不得了，而重案组真正关注的，是相关联的一桩凶杀案。 死者被认定为新型毒品的分销贩子，所以才和毒品稽查科一起侦办相关案件，共享案件信息。 “武队，我们这边要抽调人手安排收网了，你们的案子，就抱歉我们不能继续跟进了……” 武刚一听就是恼怒，“老王，你们这是过河拆桥，当初是你们眼巴巴找我们重案组一起，现在到了要人手的时候，你们还想撒手？” 于斌本来也是个淡定惯了的，这次也没忍住皱了眉头。 办公室里也正是沉默着。 正说着，会议室门敲响了。 “进。” “武…武队…于队……”进来的警员拿着一只u盘，气喘吁吁，“我……我……” 武刚性子急，直接从他手里拿过了u盘就插在自己电脑上。 “你来。”电脑一推，那喘气的警员也不多话了，直接上手操作，还将电脑投屏到了身后大屏上。 屏幕上打开一个压缩包，压缩包里分了几个文件夹，里面分别放着照片，文本资料，还有一份案件推理报告。 推理报告署名——悬剑。 “悬剑？”刚刚都要撺掇自己手下人收拾东西准备撤的毒品罪案调查科的王组长直接一屁股坐稳了，颇有一种要仔细研究的模样。 这边证据上了屏幕，另一边已经有人喊来了局长。 在局长的参与下，这边会议进展快到飞起，直接一个盖棺定论，任务分配下去，火速收网。 因为“悬剑”的参与，这个涉毒的重大案件在这一天正式告破，当天相关人就被抓捕到位。 审讯的事情一向是武刚负责，于斌也直接趁着这次案件告破，直接找局长请假去了。 “局长，我请假。” 局长正在和其他分局的人交流着有关“悬剑”的事儿，抬头看见于斌也是有点懵。 “你小子，终于想起来请假了？” 于斌和武刚是他手底下的两元猛将，都是没有家庭牵挂，一心扎在局里扎在案子里的，都是没怎么休过假的。 “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局长露出来了欣慰的表情，点点头，“对，就是要知道累，这才有人味儿知道吗？我给你批三天，够吗？” 三天，对于一线干警，已经是一种奢侈了。 “那个……最近没什么大案，我想，把年假休了……” 局长：“……” …… 另一边的林暮，将能查看的都看完了，又在学校里逛了逛。 这可是帝都大学啊！林暮这来来回回跌宕这些日子，没想到真的有一天能做帝都大学的学生？ 林暮原本生活的世界，她也就是一个大学生，虽然家里都对外说自家闺女考的重点大学，但重点大学和帝都大学能比吗？能比吗？ 她在学校里漫无目的瞎转着，一会儿往图书馆瞟一眼，一会儿又围着学校的湖转圈圈，总之主打的就是一个沉浸式体验。 天气极好，林暮仰着，半躺在湖边的躺椅上，享受着夕阳洒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这才叫安逸！这才是生活！ 林暮这些日子都是活的艰难啊，这样安逸的时光真的是久违了。林暮想着，美滋滋闭上了眼睛，把脑袋放空一会儿。 未来依旧是一团乱麻，但人嘛，活在当下！ “哟，这不是林暮吗？” 一声略带刻薄的女声，打破了着安宁的氛围，林暮真的是忍不住一张臭脸摆了出来，坐起身一看。 个男男女女，看上去也是结伴游玩的。 最靠前的一男一女，男的带着一个鸭舌帽，压低了帽沿，逆着光一时也看不清面容。女的呢，林暮没有记忆了，但身体好像有一种下意识的恐惧，还有厌恶。 本着少说少错，林暮没有先开口。 “玉玲，你看，她是不是傻了呀，还不吭声？”旁边一个女生说话。 玉玲？林暮迅速在脑海里搜索。这个记忆真的被卡的死死的，林暮绞尽脑汁也只能回忆起几个片段，大抵都是面前这个女人带着一群女生围堵“林暮”的样子。 校园霸凌？这个词语迅速在林暮的脑海里炸开，激起了极大的怒火。林暮真的厌恶这种恃强凌弱的行为。 “你们，干什么？”林暮反问一句，眼神已经开始到处瞟了，她想看看有没有监控，她能不能就在这把他们打一顿，给“林暮”报个仇？ “好久不见啊，那我们不得好好聊聊？”说着，阮玉玲撒开男友的手，伸手就把林暮放在身旁的包给拍到了地上。 林暮抬手看了下时间，也是到点儿该走了，懒得跟他们废话，旁边确实有个监控摄像头扫着湖边呢，真是不好动手。 林暮直接无视这几人，站起身就要去捡包，弯腰蹲下时，就听见身后的声音了。 阮玉玲也站起身，抬腿就是一脚，这一脚若是落实了，林暮必然得跌倒湖里去。湖边的水虽然不深，但总还是要落个狼狈，显然，林暮并不想要这个狼狈。 在她出脚的一瞬，林暮一个转身，假装不经意的转身，一把搂住了阮玉玲的腿，往后一带。 就这么一带，阮玉玲直直地向湖里栽去，溅起来好大的水花。 “玉玲！玉玲！快救人啊！” 旁边三个女生一下子就慌了，一个个喊的凶，唯一的男生就是阮玉玲的对象了，慢条斯理伸了手去拉。 “救人啊！”林暮也装模作样喊了几句，就往外走了。 事了拂衣去，这事儿监控里也抓不出她的毛病。真要是什么没监控的角落，林暮高低得给她们来上一套组合拳，这雇佣兵也不是白当的好。 第92章 未名湖（2） 林暮丝毫不顾身后的慌乱，直接闪人跑路了。 正走着，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一接起来，林暮就听见了于斌的声音。 “在哪儿？接你吃饭。” 林暮就说了校门口，想来学校里路线曲折的，两个都不熟悉路的怕是一时半会儿也见不着。 等了二十分钟，林暮总算是上了于斌的车。 “晚上好啊，于sir！”林暮做了个向他致敬的动作，看上去很是滑稽有趣。 于斌也是笑意盈盈，“晚上好，林暮同学。”说着，起身从后座上提了奶茶递到了林暮手上。 于sir，林暮同学。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称呼听起来多了一丝甜腻腻的味道，颇有一种专属于对方的昵称一般，裹满了粉色泡泡。 奶茶，真的是让林暮很是意外，不得不说，皇城里，又或是国外，林暮都没机会喝上奶茶。这一口甜，真真是唤醒了林暮尘封已久的回忆。 “去哪儿呀？”林暮一直嘬着奶茶。 “约会。”于斌一本正经的说，林暮差点一口奶茶没喷出来。 车子停在一个巷子里，于斌一下车就牵上了林暮的手。 天色将晚，两个人手拉着手钻进了帝都有名的胡同巷子，一整条街都是小吃。 一路走过去，林暮但凡多瞧了一眼的，一律来一份，于斌提了一手还说，“每样少吃一点，后面还有别的呢。” 林暮到底还是开玩笑一般的批评了一下于斌，“于sir，你这艰苦朴素的作风还有待加强啊。” 说是这么说，但两人的步伐还是没有停。林暮这些日子，苦日子也算是都试过了，也不说吃糠咽菜，但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 这些个小吃吃不完，统统提溜回去，到时候拿微波炉热一热，总还是不会浪费的。 这一条街，两个人一逛就是两个多小时。不得不说，两个人无忧无虑的吃吃喝喝，真的是安逸极了。 于斌是重案组的领导，本来不会是这样闲，但林暮没问，差不多也能猜到一个大案告破，总有点休息时间。 吃饱了，于斌才说着后面几天，要带上林暮将帝都附近都给玩个遍。 林暮才知道，于斌请了一个小长假出来。 有一些心酸，两个人其实都知道，未来如何真的是没有办法预测，于斌总还是想两天抓紧时间多相处。 想到这些，两人手都扣的更紧了。 走到巷口，林暮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又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喂。” “是林暮吗，这里是帝都刑侦支队，请问你现在所处的位置？” 林暮一听，一时有些懵，抬头望了一眼于斌。于斌耳力极佳，也是听见了电话里的话，小声让林暮问警号。 “你的警号是多少？” 电话那头的人也是一愣，没想到林暮会这样问，可能女孩子总是谨慎一些，还是开口说了。 “我的警号……我姓王，现在有一桩帝都大学的刑事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我们会派人来接你。” 于斌轻微点了头，算是认可了电话里那人的身份，林暮也是回了声好，挂了电话就往巷子口去。 “帝都大学刑事案件？”林暮一下子就想到了今天刚刚丢了一个人去湖里，但那湖水这么浅，旁边全是人，应该不会有事儿。 林暮抬眼问于斌，于斌也是摇摇头，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你还是别跟我一起了，被你们局里的人知道也不太好。”林暮的意思是让于斌先走。和女嫌疑人处对象，说出去总还是有损他的名声嘛。 于斌拉着她的手愈发使劲儿了，“不用顾虑太多，要配合调查一定会问起你今天的行踪。掩饰没有意义，反而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意思在。” 就这样，于斌一直握着林暮的手，一直等到了局里的车到达了。 来接林暮的人态度看上去不错，也没有一上来就要拿手铐，想来也不是什么嫌疑人，更像是相关证人。 车上下来的人看见了于斌也是一愣，“于队！你怎么在这儿？” “不用管我，做你们的事情。”于斌说完，把林暮的手往前一递，就送着林暮上了他们的车的后座，“我车就跟在后面，别怕，正常配合就行。” 林暮点了点头。 刚刚车上下来的两个警员都是面面相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于队，这……” 于斌回过头，沉吟片刻，还是开口了，“这是我女朋友，但你们不用顾虑我，公事公办就行，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两个警员：“……” 于斌和武刚都是万年老光棍，一心扑在案子上，怎么今儿就有女朋友了？而且两人来接林暮以前也已经看过资料了，这可是一个帝都大学的女大学生，别的不说，年龄都和于斌差了小十岁了。 “警官，你电话里说帝都大学的刑事案件是指？”林暮试探性的问出声。 反正林暮这去局里，也得知道这些，副驾驶的警官直接就说了，“你是帝都大学的学生，你们学校那湖里，有个女学生溺死了。” 一瞬间，林暮整个心都要提溜起来了，救了个大命啊，未名湖里溺死的女学生？难道是那个阮玉玲？救命啊！ 林暮满心慌乱，表面上终究是没有反映出来。 局里的公务车和于斌那辆风骚的越野一前一后开进了局里。 林暮下车后跟于斌对视一眼，终究是跟着这边的人去了里面的房间。 于斌则是直接往重案组去了。 林暮按捺住心中的惴惴不安，心跳个不停，真的是紧张了。 好巧不巧，这次负责问话的，就是上次审讯林暮的警员之中的一个。林暮虽然改了打扮，看上去乖巧了不少，但也依旧改变不了在那小警员心里“难搞”的印象。 那警官先问些常规个人信息问题，林暮按照“林暮”的资料一五一十说了，难得的配合也是让问询的人松了一口气。 他拿出一叠照片，放到了林暮面前，还提前打了个预防针，“死者的照片，你做好心理准备。” 林暮偷偷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拿起了照片看，想看清楚照片里这人…… …… 这t谁啊？ 第93章 穿越来的？ 林暮手中照片第一张就是一个脸的特写。 被水泡的发白的脸，看上去确实有些苍白瘆人，一般的小姑娘看到应该也是要吓到。 可是，这是林暮。 林暮其实心里建设真的是很极端，一方面在想有没有可能是那个阮玉玲？另一方面，有没有可能是那种泡到发肿的巨人观浮尸？ 生理和心理的极端预设下，林暮真的淡定很多了。照片上的人，确确实实不在她的记忆里，但又有一种奇异的熟悉，也许是曾经“林暮”的朋友圈。 “这个人……有点熟悉呀，但……”林暮支支吾吾说着，对面警官示意林暮继续看。 林暮翻到下一张，又是震惊。 “我……”国粹快要出来了，总算被咽下去了，后面几张照片都是尸体的全身照。这具女尸，身上穿着的赫然就是古装，而且恰恰是林暮曾去过的那个朝代的宫女制式服装。 林暮心中有了一些很奇异的联想，但终究是没有提出来。 警官继续说，“我们查了最近的监控，你是在尸体发现前这段时间出现在未名湖边，并且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找你来问一问。” 林暮将自己在未名湖一路的见闻，遇见的有些印象的人都统统说了出来，详细程度超出了对面警官的认知，本来慢条斯理写着笔录变成了奋笔疾书。 “差不多就是这些了，诶警官，她穿着这一身古装是怎么回事儿呀？” 手速跟不上林暮的嘴，才歇下来的警官还是说了一句，“有关案件的事情不方便……” 林暮又试探了一下，警员嘴巴紧，林暮也就知道了尸体现在在尸检，别的都还没有进展。 林暮是来配合调查的，笔录做完就被恭恭敬敬送出了门，门口的于斌已经等着了。 “走，跟我去组里打个招呼。”于斌还没等林暮反应过来，已经牵着林暮的手往隔壁办公室里走去。 “喂喂喂，是不得低调一点啊？” “低调什么？你不是就喜欢直接干脆的，磨磨蹭蹭不是你的风格。” 林暮一听，也是无奈，谁把上个世界的话记到现在啊…… “武刚！”于斌刚进了门就大声吆喝，把另一头接开水的武刚喊的一愣，整个办公室的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眼睁睁看着于斌牵着一个小姑娘的手，一屋子人嘴巴都长大了。 “杜局在吗？我找他销假。” 武刚也是张大嘴，表情很是精彩，“杜……杜杜局，在里面。” 武刚有些尴尬抬手，“这位是…是不得介绍一下？” “女朋友。” 说完，于斌将林暮往前一送，示意武刚给照看一下，于斌则是往里面找杜局去了。 林暮做了涉案人，他们自然是不能自由自在出去玩儿了，于斌也不可能不管这件案子。 先销假归队，等林暮这边确实定性为边缘证人，没有涉案嫌疑，于斌自然就会加入到案件的实际侦办中去。 林暮在办公室里，被一群八卦的人浅浅围堵了五分钟，将之前两人编好的“恋爱经历”真假参半的一口气抖落完了，也算是将自己的身份过了明路，未来再怎么出入局里也都是顺理成章了。 几份口供总在一起，林暮就从嫌疑人里被摘了出去，作为“家属”被安置在休息室，等着于斌拿捏案子的详情再跟她通气。 回到案件本身，真的太可疑了！甚至可以说是细思极恐。 林暮过去待过的那座王城，真真是套着历史轨迹做的，其实许多细节上就和后世的电视剧什么的截然不同。 但，那女尸身上的，就是贴近林暮记忆里那种，也并不是影视剧里常见的样子，真的很是奇怪。 另一边的重案组，又是一个全员加班的不眠之夜。林暮的嫌疑没了，于斌就自然而然的参与到了案件的侦办中。 武刚和于斌选择直接进了解剖室，从尸体本身入手。 女尸给所有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震惊。一个身着古装的女尸，本身就具有极高的中式恐怖的氛围。 于斌第一眼看见解剖台上的尸体也是愣了好些时日，要说，他对这女尸的装扮的熟悉程度总还是比林暮高得多，毕竟是他半生的光阴。 法医和助手将女尸的衣服褪去，装袋送往了法证部，此时解剖台上一丝不挂的女尸又给在场的人带来了第二次刺激。 尸体身上，有一些斑驳的尸斑，青青紫紫的，但在这些颜色之下，就是新旧交织的重重伤疤。 四肢上遍布的是鞭打的痕迹。有些老旧了，伤疤都掉了，只剩下暗沉的疤痕颜色，而另外一些则是新的，伤疤结痂又被湖水泡烂，许多地方外翻露出血肉，真的很是骇人。 法医翻动着尸体，指挥着助手拍照记录。 “四肢，多处平行伤痕，不同时期鞭打所致，旧的伤痕在半年以上，新的可能在最近一个月。 …… 两边膝盖有淤血，怀疑长时间保持跪姿。” 尸体被翻过来，露出背面。 “臀部以下，有皮下出血，陈旧伤……” 于斌和武刚，两人以往也是看过了不少解剖现场的，这样的真真是不常见。 于斌脑子里都冒出了那种奇妙的想法，这些伤痕真的仿佛在印证这具尸体真的好像从时空缝隙里爬出来的一般。 武刚自然不会这么想，穿着奇异，身上又有这么多伤痕，他第一个反应就是非法拘禁，亦或是非法性交易。 大体的调查自然是跟着武刚的思路来查的，任务安排好后，就是重案组分组调查，和轮流休息。 人不是机器，也不是案件来了就得二十四小时轮流转，比如于斌就获得了三小时休息时间，先安置好他的女朋友。 于斌和林暮一碰上，于斌就将那女尸的事情跟林暮一交流。 “什么？她身上还有伤？” 于斌点头，“是，新伤叠旧伤，还有很多不寻常的伤痕。” 于斌尽力描述了一番，林暮真的是心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搞到伤痕的照片，我想看看。” 于斌过往身居高位，对于宫女这个群体的了解还是不如林暮这个当事人。一听到于斌说的膝盖淤青还有臀部的伤痕，林暮脑子里都有画面了。 当初她穿越到李金桂，就是差点被“杖毙”，“杖责”作为当时时代一个主流的刑罚，就是会留下这样的伤痕。 林暮迫切想亲眼看看，究竟是不是这么邪门儿，难不成真的是穿越而来的倒霉宫女浮尸未名湖？ 第94章 疑云重重 于斌送林暮回了公寓，自己就返回局里了，休息时间终究是没用上多少。 “刚子，怎么样了？” 武刚看到于斌，“你就这？” 于斌愣了一刻，“滚蛋，我送她回去就赶过来了，别废话。” 武刚也停止了打趣，拿出来一份材料递给于斌， “死者叫秦语，帝都大学大三学生，学经管的，她的老师，室友，已经找过来了，正在里面审着，她的家人也正在来的路上。” 于斌接过来，看文件里都是一些基础资料。 “别看了，我看十遍了，也没看出来什么东西，去审讯室！” 武刚说着，递了一杯咖啡给于斌，想来也是一场持久战，两人进入了监控室，监控此时接的第一间，秦语的老师。 辅导员：“我……我是秦语同学的辅导员，我姓谢。” 警员：“秦语是个怎样的人？” 辅导员：“她，她是一个很努力很踏实的女孩子，家里是偏远县城的，考上帝都不容易，她成绩也不错，去年还拿了国家励志奖学金，真是太可惜了，本来毕了业就能找到好工作，过好生活的，诶……” 警员：“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什么地方？” 辅导员：“就前天，她还到办公室找我开了假条，说她身体不舒服，要请几天病假。” 警员：“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辅导员：“异常吗？也没有，挺正常的呀，非要说什么不一样的，可能就是这学期她请假旷课的次数多了些，我本来担心她的学习，还想之后找她约谈一下。” 警员：“还有什么要补充一下的吗？” 辅导员：“别的也没有什么了，她真的是个很可怜的孩子，家境不好，放假都得去勤工俭学赚学费，这一下子，真的是太可惜了啊！” 监控室的画面切到了另外一边，秦语的室友杨娜。 杨娜：“她呀，我和她一向不熟的。她就是个独来独往的性子，看谁都冷着一张脸，平时我们也不怎么来往的。” 警员：“她有什么结仇或者是关系特别好的朋友，你知道吗？” 杨娜：“结仇，不至于。要说关系好的话，我也不知道……她好像交男朋友了，之前我看见他上一个男人的车来着，就在学校后门那边儿，我绝对没看错。” 警员：“男朋友？能再具体一点吗，有关她男朋友的事情。” 杨娜：“人我倒是不认识，正脸也没瞧见过，看身形是挺高挺帅的，不过也就瞧见那么一回。” 警员：“你就见过一回，怎么知道是她男朋友呢？” 杨娜：“一定是！我瞧见那个男人的时候，他的手都摸在秦语屁股上了，秦语也没躲啊。而且就这学期，秦语周末好几次都没回来过夜，一定是交男朋友了。” 审讯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关于秦语的事情大致就只有这些了。 于斌武刚坐在监控室里，就开始聊案情。 “我觉得，这秦语极有可能是捞偏门的。” 武刚半靠在椅子上，按摩着太阳穴，喃喃道。 “女大学生，缺钱，周末经常在外面过夜，身上又是那些伤痕，十有八九就是个……” 于斌倒是摇摇头，“闭嘴，先别乱下结论，别平白无故给人安罪名。” “我就是说可能嘛，可能！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申请的搜查令下来了，明天一早就去她住的地方查一下。” 于斌沉思片刻，“她身上的衣服的来源，安排人查了吗？” “这个肯定要查的，但也不用太着急，还是优先查她社会关系……” 于斌直接打断，“马上查，我的直觉告诉我很重要！”于斌说着，眼神很是认真，武刚总还是新任他的，点了点头，就打电话叫人去了。 趁着武刚回过头的时间，于斌将获得的信息统统传给了林暮。 林暮其实告知于斌她会休息，到底于斌还是发过去了，到底林暮确实也没有睡着，正缩在床上看着手机。 经过了好长时间的摸索，林暮总算是在手机里鼓捣出来了第二系统。也就是白天，摸到手机时一闪而过的记忆碎片，到了夜里才有功夫慢慢摸索着。 第二系统一开，正是属于侦探“悬剑”的工作手机。手机的存储空间里规整的放置着各式各样的案件资料，其中不乏国内外的各种大案悬案的信息整理，有些文档旁边还有批注。 真的是谢谢“林暮”有这个做批注的习惯，现在也算是让林暮在这些文件里能看出些门道。 正翻着，看见了一封邮件的抄送副本。邮件的主题是：“合作邀请。” 林暮打开一看，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正思索着，于斌的信息已经发过来了，是关于今日那个死者的事情。 林暮也顾不得什么其他，当即点开来，将当中的信息尽数记入脑中。 在手机上编辑了一封邮件，发了出去，还是关灯打算休息一会儿，毕竟，明天应该会很忙。 第95章 实习生 于斌和武刚，两个人挤在局里值班室的小床上睡了两个小时，天刚刚亮于斌就起床收拾了。 “武队，于队，搜查令下来了！” 于斌正好洗漱完，收拾得干干净净，对比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武刚一脸胡茬子。 “于公子不愧是于公子，这么点儿时间还能收拾得白白净净的。”武刚打趣着就要伸手去捏于斌的脸，旁边传话的小警员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于斌是反应极快的躲开，转身就夺过了警员手里的搜查令，“走，出发，别愣着了。” “诶，于队，等等，杜局叫你们出发前给他打个电话。” 于斌一下子停住了步伐，心中很是疑惑，这才几点，杜局这小老头还没起床，这电话打过去不得吃一顿起床气啊。 一个丝滑的转身，手机拨通了电话，直接扣在了正在刷牙的武刚耳边。 “干嘛呢，我刷牙呢。” 手机一声振动，电话接通了，于斌伸手就是一拧武刚的腰，武刚一下子叫唤出来，“哦哟……” “武刚？”杜局带着一丝丝怨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武刚也是不由自主的站直立正，嘴巴还提溜着泡沫子。 “听好了，总局那边有一个犯罪心理学专家合作的项目，研究犯罪心理学的学者会参与到各个局里的案件调查中，我们局里也有一个，待会儿她会联系你们。” “是，杜局，明白！” “嗯！”这一声“嗯”真真是怨气十足，电话挂断，传出忙音。 武刚松了一口气，电话扔给于斌，才漱口吐掉沫子。 “真是的，吓我一跳，这个点儿给杜局打电话，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说是要来一个实习生。” “就这？”于斌也是无奈了一下，杜局什么情况，实习生还用得着这么个叮嘱？ 于斌武刚带着队里其他几个人，开了两辆车直奔帝都大学而去。 到达校门口以后，武刚下车，拿手续给保安交谈着，保安也打电话联系校领导，两辆车就这样暂时停摆在路边。 于斌撑着脑袋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着。 “于……于队。”驾驶座上的人小声喊着。 于斌头都没抬，依旧维持原样，“嗯？” “你对象，好像是你对象。” “叩—叩—”玻璃窗被敲击的声音一下子传进了车里，于斌猛地一抬头，就看见副驾驶外面的林暮，手里提着两个大口袋，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于斌一下子反应过来，正要开车门下去，林暮已经拉开了后座的门坐进了车里。 林暮两个大口袋里都是早餐，先是递了一杯豆浆给于斌，对上于斌已经挪不开的眼神。 “你怎么来了？”于斌一口豆浆进了嘴里，真的是甜的齁人。 “来送个早餐。”林暮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口袋。 后座的小警员很是尴尬，主动拎了袋子下车，“谢谢嫂子，我给武队他们送去。” 于斌沉浸在了一声声“嫂子”里无法自拔，一杯豆浆很快下了肚，包子也三两口塞在了嘴里。 “实习生林暮前来报到，还请各位多多指教。”林暮一口气说完这一句，就看着车上两人直接一个原地静止。 “怎么，你们没接到通知吗？”林暮有些疑惑，按照昨天联系对面人对面的热情程度，应当是安排妥帖了才对。 武刚那边已经和学校方面交流好了，正要回来招呼大家进学校，就发现几个人都在车外面蹲着吃早餐。 “武队，趁热吃，于队对象给买的。”武刚看着面前的包子豆浆，眉头一皱，包子就往嘴里一塞，三两口吃了就往于斌车的方向走去。 “我说老于，虽然吃人嘴短，但我们这任务当前，随便跟家属透露任务地点是不是不太妥啊。” 他说这一句，也就是想让于斌认个错服个软，谁知一说完就看见驾驶座上的人轻轻摇了摇头。 林暮从包里掏出来一张纸，下车就亮在武刚面前，又伸了个手握住了武刚的手，“实习生林暮，希望武队多多指教。” 两辆车一前一后往校园里开，于斌已经换了位置到后座和林暮坐在一处。 车子开着，于斌就转过来来望着林暮，眼神里就是写着浓烈的疑问：怎么回事？ 好说不说，这种眼神其实带着一种“拷问”的意思在，私心上讲，于斌其实都并不希望林暮参与到这些事里来。 在于斌的世界，他查的案子，就是这个世界最核心的疑问之处，从前的林暮，就是在靠近风暴中心的途中走向了死亡，这一次，又会重蹈覆辙吗？ 林暮想要寻求一个真相，但往往就是这真相吸引着林暮一步步走向一条不归路，走向一条注定要早早陨落的路，而他于斌，不希望这种事发生。 后座上的于斌伸手握住了林暮的手，他掌心的力度就是在无声的诉说着他内心的想法，但显然此时林暮并不方便给予他更多的回答。 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还需要私下谈，而此时，两人都属于调查组的一员，还有眼前的困难需要解决。 车子停在了宿舍区楼下，武刚报了宿舍号，林暮就自觉当起了向导，带着一行人直奔死者秦语的宿舍。 秦语出事后，她的室友们都搬了出去，剩下秦语的位置没有什么变化。 几人带上手套，开始了搜查。 林暮能够有这个“实习”的机会，靠的就是“悬剑”的脸面，邮件里发现了帝都总队的合作邀请，林暮索性就直接谈起了条件。 “悬剑”的身份不能曝光，那就找个由头塞了许多“犯罪心理学者”加入各大警局，只是林暮的到岗安排确实是连夜走了好多流程给安排好的。 “秦语，帝都大学经管系学生，从陈设状态看，她具有很强烈的自律性，轻微强迫症，洁癖。”林暮在书桌边浏览了一圈就脱口而出。 武刚眉毛一挑，“就这，能看出来？” 作为“犯罪心理学学者”的林暮，自然不能认怂，“武队，别小看心理学。” 第96章 心理学 这边又有人打开了衣柜，林暮在里面一件件翻看着，“这一些衣服，不是名牌，但颜色明艳，不老套，质量材质都很一般，就是说她应当是一个收入较低，但对自己的要求很高。” 手顺着翻到最靠边的几件衣服，“从这里开始，就不一样了。最新季度的衣服质感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善。” 武刚说了一嘴，“所以就是说变有钱，生活变滋润了呗？”武刚没忍住轻蔑的语气，仿佛就是不相信林暮的“心理学”。 “不，她的财政状况发生了改变，但她的心态是急转直下的。新的服装色系偏向暗沉，明度低，这也是她的心态的写照，由明朗到阴沉。” 林暮随手拿起了书架上一个手办娃娃，“还有，这个系列的娃娃是按季度出新款的，她凑齐了这一堆，每一个娃娃就象征她的希望，到这个季度，没有了。” 衣柜底下还有一个纸袋子，被翻出来后，稍微打开，就有一股的血腥味儿飘出来。 于斌一下子就闻见了，把林暮往后面一拉，自己上前打开了口袋。 口袋里乍一看就是一团白布，上面斑驳的血迹已经发黑。 拿出来展开看，林暮和于斌对视一眼。 武刚疑惑发问，“这是睡衣吗？”衣服展开拎在手里，就看见衣服背上一条条血痕，还有大腿糊成了一块的大片血痕。 “里衣，满清宫装里面穿的内衬，在满清的刑罚中，鞭笞最多也就是穿着里衣受刑。” 武刚眉眼一抬，“你这知识面够广的啊。” 林暮终究是闭了嘴没有说话，这是知识吗？这是亲身经历，这是切肤之痛，是想起来就会心梗的程度。一切的一切，都开始于杖毙而死的李金桂…… 旁边警员也皱起眉头，将染血的衣裤放进了大号证物袋里。“这是什么特殊癖好吗？角色扮演？” 武刚也点点头，“确实有可能，家境贫寒注定了她容易被金钱驱使，也不是不可能……” “不可能！”林暮直接出言打断了他。虽然林暮的记忆是缺失的，但对于犯罪心理学的研究，她自己就有基础，稍微一调动，总还是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也不算辜负帝都大学的名号。 “她不可能主动贩卖自己的身体，她虽然穷，但她仍然有很高的自我要求和羞耻心。” 武刚轻蔑一声，“穷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疾病。” 林暮的手停留在了秦语新买的衣服上，“即使她因为经济问题走上歧路，她也不会转变得这么快，可以心安理得用灰色收入来满足自己的高消费，甚至她会因为强烈的羞耻心陷入无限的自责之中。” “队长，有发现！” 警员手里一直没有停歇，终于在书架中翻出来了一个笔记本。 笔记本里杂事儿草稿都有，里面也夹杂着一些日程表，原本也有计划当天还有往后的时间表，但通通被划花了。 “我判断的话，有可能是自杀，在遭遇了一些违背她道德标准的事情以后，沉浸在了无穷无尽的自我谴责当中，然后选择了自杀。” 林暮终于还是说出来了自己的判断，但显然，和武刚他们最初的想法相去甚远。 “满身伤疤，桃色交易，你说自杀？”武刚心中还是存疑，这死者的样子，极有可能就是在虐待之后杀死。 “我只管推测，证据说话，秦语是溺死的，她身上的伤痕也不是这一两天的。” 武刚还是被噎住了，“我承认，你说的……有那么点道理。” 于斌也是见不得两个人争论，“行了，该带的证据带回去，电子设备什么的拿回去解码，回去再说。” 武刚切了一声，总还是不信任林暮的判断。 回到了警局，林暮这个实习生来得仓促，还没有安排工位，于斌直接一个假公济私，让人搬了张凳子到他办公室里。 原本办公室就是于斌武刚两个人，现在多了第三个。 或许，多余的不是第三个…… 中午吃盒饭的时候，就看见于斌在林暮碗里扒拉着，挑走了所有洋葱，这都是林暮不爱吃的，又从自己的碗里夹了鱼放到林暮碗里。 “够了，还当不当我是个人了。”武刚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于斌还是没有收敛，眼神都要拉丝了，一直望着林暮，给林暮看得都要尴尬癌了。 “行行行，我走，我去技侦那催一下秦语那电脑的进度，你俩自个儿待着。”说完，武刚三两口塞了盒饭就逃走了。 “你过分了，故意把他挤走？”林暮说着。 于斌一下子敛了情绪，恢复到了严肃的认真的模样。 “他走了，好说话。阿暮，可以解释一下了，你怎么突然成了实习生了？以前警队可没有让普通大学生参与调查的先例。” 于斌眉头蹙着，感受到了他此刻确实很认真在等待林暮的回答。 “我是悬剑。”林暮放下筷子说完一句，就看着于斌的表情变化，“准确的说，以前的我是那个悬剑，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 林暮赶紧补上一句，自己不是刻意隐瞒的。 “之前帮了总局那边几次案子，就邀请悬剑参与警局案件，这件案子我很想和你一起查，毕竟这案子关系到我们的来历不是吗？” 于斌沉思片刻，“悬剑的身份以往没有曝光，你既然想起来的不多，你怎么敢这么暴露，万一……” “所以我才说了这么个实习生的事情，让总局局长安排的，想来他还是值得信任的。他如果是坏人，我想帝都也没什么司法正义了。” 这些林暮其实是考虑到了的，风险也确实存在，但确实这是目前看来最方便她参与到案件调查的方法，风险与机遇并存。 况且，这一次，不知道又能呆多久，林暮总还是希望能够和于斌待在一起，如果有一天又死了，她也希望依旧死在于斌的怀里。 呸呸呸……丧气话。 于斌没说什么，继续扒拉着米饭。 林暮吃完了，就拿起了秦语身边人的审讯记录，之前听于斌转述了一些，总还是有一些原话里的细节值得关注。 林暮来实习也是认真的，犯罪心理学学者的身份，总还是需要一点硬货来坐实的。 第97章 峥嵘 林暮从辅导员的问询记录看起，秦语的性格和她猜想的差不多。 又是她室友杨娜的…… “暑假！男朋友！”林暮突然出声，于斌疑问一声。 “秦语的变化，全部来自于上一个暑假！她的转变的时间，正好是暑假回来以后，她也是从暑假回来过后，才和她所谓的“男朋友”有了接触。” 于斌思考片刻，“她的男朋友，目前只存在于杨娜的口述里，暂时没有信息表明，她的男朋友有……” “暑假，秦语按照以往的习惯，一定去打工了，她在这两个月的打工期间，积累了大量的金钱。” “还有她身上的伤，按照时间推算，也是在那段时间！”于斌补充道。 说着，于斌就往门外走去，正撞上要进来的武刚。 “秦语的暑期兼职，说不定就是突破口。” 武刚脸上也是惊讶，“我正要跟你说，查到秦语的银行卡账单，她就在九月份的时候，收到了名为工资的转账一万二，还通过现金存款，存入了账户整整三万块。” “没毕业的学生，暑假工怎么还能拥有这样多的收入？” “去会议室，到那儿一起说。”武刚说完，瞟了一眼林暮，“一起来，我承认你还是挺有用的。” 林暮：“哼，瞧不起谁呢。” 等众人落座，投影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座仿佛穿越一般的宏伟古典园林的大门口的照片。 “这是一座位于霖城郊区山坳里的一座大院，据现有的资料说，这座大院是一座私人会所，产权属于峥嵘集团。” “而且，秦语的工资账户就是来源于峥嵘集团。” 武刚的重音，就落在了“峥嵘集团”之上。 于是乎，第二天，众人就驱车前往霖城。 路上，武刚将手底下连夜收集的资料通通说了一遍。 “峥嵘集团是一个资本雄厚的老牌企业，早些年做古玩收藏发家的，经营了很多拍卖公司，画廊。最近十年，版图迅速扩张，旗下拥有投资公司，高级酒店等资产。” 于斌听了也只点点头，“没什么特别的。” “诶，还真有点特别的。之前有一桩案子，一个掉马官员曾经主动交代过，和峥嵘集团进行过权色交易，但后面不了了之了。” 一说完，车上这一群大男人的眼神都撒到了林暮身上，毕竟这是全车唯一的女性，还是优质外貌的那种。峥嵘集团背景不干净，这伙人自然深觉晦气，一致要求林暮留在车上，他们一行人上了峥嵘集团的大楼。 林暮一脸憋着闷气，总还是有点怀疑这群男人怕不是为了把自己支开，独自去面对“美色”了。 于斌走之前倒是偷偷给林暮塞了个耳机，能实时和他沟通着。 这边的于斌一行人被领着上了峥嵘集团的会客室，下来了一个穿着板正西装的男人，身后还浩浩荡荡跟着好几个拿着文件夹的秘书。 “警官同志你们好，我是峥嵘集团的总经理，秦云峰。”拿男人露出标准的商务微笑，看上去可谓是平易近人。 于斌没有伸手，武刚伸手握了手，“没想到直接是总经理来接待我们，不过是查个小职员的事儿，总经理是否有些过分看重了呀。” 林暮隔着耳机都能听出来武刚的阴阳怪气。 “配合警务人员，是我们市民应尽的义务，来！”说完一挥手，身后的秘书连忙将文件夹送到了武刚手中。 “这里就是秦语小姐在这边工作的全部资料了，更多的我们也帮不上忙了。”说完，更是打算起身送客。 武刚还想问些什么，手机突然响了，拿起一看，是局里打来的。 林暮没能听见电话里的声音，只感觉武刚情绪一下子不对劲儿了，喊了一声收队。 于斌有些诧异，又撇见了秦云峰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 …… 一行人回到车上。 “怎么回事儿啊？就拿到这么一本破资料，我们就收队了？武队，你是不是……” “局里的电话，上头要求我们自杀结案。” “什么？这不是还有很多疑点吗？”林暮都看不过去开口说话了。 “痕检和法医那边，都给报告了，可以确认死者在死亡前没有被胁迫的迹象，并且有她自主跳湖的痕迹。”武刚说着也叹了口气。 “她身上那么多伤呢！不是还有大阴谋吗，还有……” 于斌阻止了警员的讲话，“结合我们发现的监控资料，她自杀确实可以结案，但……”于斌眼神投向武刚。 武刚也是一脸难受，“问题就是，上头就是让我们结案，这些疑点就被定性为没有查下去的必要了……” 车一路开回了局里。 林暮偷偷摸在于斌的办公室，就听着隔壁局长在和于斌武刚激情辩论，听不清在说些什么，总之聊了很久，当天下班前，秦语自杀的结案报告就出来了。 武刚和于斌出克办公室都很是沉默，当天下了个早班，林暮坐上了于斌的副驾，车子开出去了好一段儿。 “怎么说？” 于斌叹了口气，“上头给压力了，不让我们继续查峥嵘集团。” “这不是妥妥的有问题吗？你不觉得这里面有大问题吗？” 于斌车子停在了一边，转过头来，脸色沉静又认真，“我当然知道，我们都知道，但我们又能怎么办呢？很多事情，不是我们可以轻易撼动的。” 林暮感受到了于斌眼神中的无奈与愤懑，终究也是没有说话了。 是啊，她也从来不是个愤世嫉俗的人，也不是一个敢于螳臂当车的“英雄”，如果于斌都判断无法撼动，那她自然不会做无意义的坚持。 这一点，他们两人很默契。命运可以轻而易举的摆弄他们，他们也从来不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中心。 一声叹息，只能对秦语说一声抱歉了，她身上的秘密可能暂时无人揭晓了…… 第98章 阮玉玲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事事如意，更多的还是妥协罢了。 秦语的死终究因为“自杀”而尘埃落定。林暮作为“悬剑”自然是暗中查访过，花费了将近一个月，最多也就只查到了那座神秘的红墙大院。 期间，为她安排“实习”的那位，发了好几封邮件，差不多都是一个意思，“到此为止。” 这一个月，局里没再有什么大案子，于斌一行人倒是乐得个清闲。尤其是于斌，有事没事就和林暮在办公室里你侬我侬，可把其他人给眼红得。 “得，到点儿，下班咯！”武刚看了眼手表，直接拍桌子就要走。 “老子要回去干饭了，总算不用再盯着你俩撒狗粮了。” 于斌抬眼，从桌上抓起一个花生就朝着武刚丢去。 武刚一伸手接住了，就看见于斌眼神戏谑，“啧啧啧……吃……”一副逗狗儿的腔调。 “滚！”武刚说着滚，还是把花生塞进了嘴里，哼着小调儿就走了。 其实武刚心底里还是欣喜的，这么些年，哪见过于斌有这样的神情，总算像个活人了。 以前总是一副半百小老头儿的模样。 于斌这边儿收拾了一下，拉着林暮的手就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林暮还不好意思地朝着办公室众人挥了挥手。 “你到底是不怕别人说你闲话哈。” 林暮坐在副驾上，开着玩笑。 “说什么？老牛吃嫩草？以权谋私？还是……权色交易？”说完，直接起身将脑袋凑到了林暮面前。 林暮被这突然袭击惊了一瞬，下一刻反应过来，脑袋径直往前凑，就是一副主动亲吻的架势。 这一波，倒是于斌怂了，一下子缩回驾驶位上，咽了一口唾沫。 车子径直开到了拳馆。 这一个月，于斌也是时常带着林暮去拳馆，算是特训，为了让林暮尽快恢复一些身手，以便应对一些意外情况，或者说是应对不久的将来会发生的某些意外…… 林暮今天也很有兴致，两人一练就练到了将近十一点。 于斌本来是想带林暮直接住自己公寓的，但第二天一早林暮还有一个调研活动要早早从学校出发。 于斌一路轰着油门，把林暮送回了宿舍。 出了一身的臭汗，林暮也忍不住了，火急火燎要去赶一波澡堂关门。这个点儿学校里路灯都暗了半边，已经很少人在外面走了。 不出意料，等林暮进了澡堂，里面静悄悄的，只隐约听见角落有些水声。 林暮倒是没管什么，自顾自找了隔间洗了个五分钟战斗澡，谁料一掀帘子出门，正好撞上从里面端着盆儿出来的那个人——阮玉玲。 阮玉玲看见林暮的表情很是复杂，有一丝震惊，一点点尴尬，还有一丝一闪而过的害怕。 林暮还没来得及说话，阮玉玲就阴阳怪气地开口了，“你？滚开，好狗不挡道！” 林暮只觉得莫名其妙被人呛了一嘴，她这个暴脾气直接伸手就抓上了阮玉玲的手臂。 “你有毛病啊！”林暮语气里也是不悦。 说完阮玉玲使劲挣脱，但林暮的劲儿比她想象的要大些，她一个使劲儿，倒是挣脱了，身上围着的浴巾也被她自己扯掉半边。 白色浴巾下隐藏的后背上，是森森的伤痕，横纵交错的，愕然就是鞭伤，和秦语当初的，一模一样。 “我警告你！”阮玉玲把浴巾赶忙拉起来，“你敢出去乱说，我不会放过你的！” 阮玉玲声音很大，涨红了脸，快步往门外走去。 等林暮再想问些什么，人已经不见了。 林暮快速将自己所见的一切编辑成了短信，准备发给于斌，但在点击发送的前一刻，她迟疑了……上面给的警告还历历在目，这些天两人的平淡生活也应该是于斌期盼了多年的，那她哪里又有勇气去打破这一切呢？ 况且，阮玉玲，也只是一个乱入的新线索罢了，正经的调查未必能如林暮所期盼的那样，到底还是算了。 阮玉玲的名字，就先给“悬剑”自己查。 接下来几天，林暮比往常到学校的频率更高了，课堂上也是三不五时的观察着阮玉玲。 有时候，林暮会刻意让阮玉玲发现自己探究的眼神，那一瞬间流露出的慌乱，就是林暮想要的。 打草惊蛇，峥嵘集团也许她惹不起，但一个区区的阮玉玲，她怕什么呢？ 林暮观察到，阮玉玲最近这段时间，名牌包和衣服都换了最新款的，而她人呢，却比以前更孤僻了些，那些老跟在她身后的跟屁虫倒是好些天没有看见了。 这天，刚好是周末的中午，林暮照常在学校门口的咖啡馆里喝着咖啡，又撞见了阮玉玲像上周一样，提着个大口袋从出租车上下来。 林暮没有遮掩，透过玻璃橱窗向阮玉玲投去了眼神。这一次，没有闪躲，阮玉玲径直向咖啡厅走来，直直走到了林暮旁边的座位。 “说，你想干什么？” 林暮喝一口咖啡，“我不想干什么。” 阮玉玲说着，从手腕上摘下来了一支表，“够吗？”说着又摘起自己的项链也拍在桌子上，“你申请的贫困生补助，这里够十倍了。” 林暮本心是瞧不上这些的，但一时有些拿捏不准“林暮”对外的形象，总还是默默伸了手要去拿那项链，脸上还流露出一丝贪婪的神色。 毕竟，对于阮玉玲来说，最初的探究出于好奇，而后的探究倒更像是抓住小秘密的勒索。勒索，就是得牟利，拿了钱的一刻，就是探究秘密的最佳时机。 阮玉玲这时倒是松了一口气一般，“你应该很缺钱。” 林暮抬眼，表面没有给任何反应。 阮玉玲说完，把手机界面调了个二维码出来，“我知道，你在外面兼职赚钱，这里有一份工作，我保证你挣得比以前多得多。” 那二维码，就像是潘多拉的盒子一样，出于对金钱的渴望，贪婪的人应该会毫不犹豫的伸手去抓。 林暮也知道，这个二维码，就是探究真相的独木桥。 阮玉玲此时的眼神里，已经藏不住的不怀好意了，但她的脑子此时只一心觉得抓住了林暮的贪婪，就可以拿捏住她了，殊不知，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第99章 一份高薪的工作 好友申请。 通过。 “你好，我是阮玉玲……”林暮正在编辑中，对面直接抢先一步发来了消息。 这消息，倒很是直接，不过一个小时，林暮已经坐在了咖啡厅，看着面前的男人。 样貌倒没怎么注意，但这个身形，妥妥的就是当初阮玉玲的那个“男朋友”。 这段时间，阮玉玲身上的名牌多了，身边的朋友少了，又显得颓废了许多，还有那伤痕……想必就是来自于面前这个男人。 从见面的第一刻，林暮就偷偷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他西装挑选的颜色质感，就连袖扣的材质形状都是精挑细选的。他嘴角似有似无的弧度，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错觉。 进门后他的坐姿，他叫服务员时的语气和姿态…… 林暮心中就只想到“装模作样”几个字。他对外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就是一副很值得人信任的成功人士的模样。 “我姓秦……”男人和林暮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有些探听虚实的话语，带着一点面试的意味在。 林暮对于这些暗藏的探听听得明明白白，再如何她也是对心理学这些东西看得明明白白，要说专业，怕是鲜少有外行人能强过林暮这个半内行了。 林暮凭借自己高超的演技，也是将一个无知大学生演的淋漓尽致。 林暮的人设，朋友不多，独来独往，家境贫寒，经常在校外勤工俭学……看上去很好拿捏的那种…… “你可以看看。”男人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封面上赫然写着“合同”几个大字。 “玉玲向我推荐的你，说你很需要这份工作，你可以看看，我们能开出的条件是很优越的。”男人再次露出了那种精致的的微笑。 林暮看了下条款，私房菜餐厅服务员，周末节假日兼职，月收入能有五位数……林暮眼睛都亮了。 “你可能会有疑问服务员为什么会有这样高的收入，我的餐厅需要的人要求是很高的，面对的也是高层次的人。” 男人说着，抬手又是一口咖啡，“你是一个勤奋认真的姑娘，当然你也有很好的气质样貌，我相信你经过训练，可以很好的胜任这份工作。” 林暮露出来一些迟疑。 “我知道你可能还有些疑虑，没关系，你可以先去看看再决定。” 于是乎，男人留下了一个地址，“我还有事，你决定好了来这里找我。” 说完，这位秦先生起身，系好西装外套的扣子，便结完账离开了咖啡厅，只留了林暮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桌上是那份摊开的合同。 …… 晚上，林暮回到了两人住的公寓。 “阿慕，下周我请假，我们去度假。”于斌正坐在电脑面前，赶这看前面案子的报告。 他主动找武刚要了好多活儿，就为了让武刚后面替他值班，好挤出来一个不长的假期。 林暮其实一下子有些愧疚感上身，这些天她忙着查阮玉玲，确实疏忽了于斌。 但…… “我学校有个调研活动，这两周可能都需要忙，然后局里我也暂时不过去了。”林暮尽可能用最平和的语气说完了这两句话，并且飞快的背身走进了浴室。 总还是不想让于斌看出来，自己在撒谎。再高超的伪装技巧，在于斌的审视面前都会是徒劳。 于斌只觉得有一丝丝失落，终究没有多花心思去辨别林暮话语中的情绪。 林暮其实也迟疑过，究竟有没有必要去深挖真相，似乎什么都不管，林暮和于斌就可以很自在的生活下去……每次靠近风暴中心的结果，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生离死别…… 但……林暮用手擦拭干净被水雾蒙住的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是谁？”轻声的疑问，看着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面庞。 或许，这一场又一场梦境，需要一把钥匙串联起来……结束这种朝不保夕的“幻影”，才能等来真实。 第二天，于斌就又全身心投入了工作，接下了局里两个案子，还要去外地出差一段时间，正好给足了林暮机会，瞒着于斌自己探查。 这天，林暮又和阮玉玲见上了一面。 阮玉玲不出所料，就是来当说客的。 “你看到的一切，都是我在那里挣的，你看，我现在也好好的呀，不用费多少功夫，就能获得这么多回报，有什么好迟疑的呢？” 她已然咬定了林暮是个会被金钱打动的人，毕竟她给林暮的手表此时就戴在林暮的手腕上。 “你放心好了，我还能把你卖了？你大可以告诉别人，我给你介绍工作了，你要是出什么事儿，我第一个担责任。”阮玉玲拿出了一副林暮不松口，她就不放手的架势。 其实林暮也能猜到一些，这样的价格招服务员？怎么可能？其中必然还有隐秘之处，阮玉玲也只揣着明白装糊涂，在试探金钱和底线到底能让林暮妥协到什么程度。 毕竟她自己，当初妥协的很是彻底，现如今只希望林暮能成为和她一样的人，这样秘密就永远是秘密。 到了周六一早，那位秦先生便开着车来接林暮，车子开了很久，林暮假装睡着，一直注意着车行的方向有否偏移预定轨道。 与此同时，林暮也提前设定了程序，每二十分钟需要手动操作解除，不然就会将实时位置发送给于斌，她最信赖的人。 车子不知开了多久，只是到后面开始爬山了。 “很累了。”秦先生似乎很是关切地说道，“就要到了。” 林暮回应了一番。再等了一会儿，车子到达了半山腰上停住了，此处有一道关卡，守卫观察了一番才将横杆抬起。 又过了几分钟，转过一个弯，一座富丽堂皇的新中式院落大门赫然出现。 在这样一座山里，新中式的大门，其后隐约藏着大片红墙屋院…… 林暮惊奇发现，这不就是曾在资料里看过的那座红墙大院，隶属于峥嵘集团的私人会所一样的地方。 第100章 红墙大院 在秦先生的指引下，林暮下了车，跟着他从侧门走进了这座院子。 侧门走进去，院内做了很精致的园林造景。光是那中庭里造景的石头，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 林暮尽可能记忆着两人走过的路径，左拐右拐大院小院套着，一般人看来肯定是眼花缭乱。 林暮默默跟在秦先生身后走着，院子里感觉很是冷清，没什么声音，就远远能看见三三两两的人影，都穿着一个色系的制服，应当就是在里面工作的人了。 又转过一个院子，这次迎面走过来两个人，都穿着宝蓝色的改良旗袍，头发盘起，两个人迈着一样的步子，嘴角也是带着一样弧度的微笑。 见到秦先生和林暮两人过来，那两个穿旗袍的女人停了下来，侧身站在路边，动作一模一样就是一个鞠躬问好。 林暮被这突如其来的“礼遇”感到有些尴尬。 再转个弯，就是一处较为宽阔的院落，院落里设置了一些雅座，林暮就被安置在其中一个雅座上，和这位秦先生面对面坐着。 刚坐下不久，屋内七八个女孩子排着队走出来，手里端着托盘。 秦先生伸手示意，领头的女孩子便带着人往林暮面前走去。 “女士，请先净手。”说着，第一个女孩子端着一个精致的陶瓷盏，里面装的清水，还飘着几片花瓣。 说着，就示意林暮将手放进去。 林暮嘴角都有些抽抽，这一整套功夫下来，就算是皇帝待遇也不差。要说从前，林暮也没有见他日日这样浮夸。 沾了点水，又是一个姑娘拿着绸子上来擦手，然后又是端着小香炉来熏的…… …… 一切流程做完，女孩子们又排着队，往屋里去了。 “所以，怎么样，感受到这里的不同了吗？来这里的每一位客人都会获得贵族般的享受。” 秦先生表情很是得意，似乎能确信这样的阵势足以震慑住一些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所以，我成为她们中的一员，就能拿这份工资了吗？”林暮问道。 “差不多，只要完成培训考核，合同上的数不会差的。” 说到这里，这位秦先生也没再往后说了，但林暮知道，这里面的门道还远不止此。 “那……不能有更多的了吗？”林暮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贪婪的神色，想来这神色正中对面人的下怀，他也是一怔。 “我想这样的价格，对于你，应该不算低了。”秦先生的脸上多了一丝审视的意味。 “玉玲跟我说过了，说跟着您好好干，能挣大钱。”林暮刻意在“大钱”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对面男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想来他应当是不希望操之过急，也不希望阮玉玲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向林暮透露太多。 “您别怪玉玲，我也是偶然撞见才……秦先生，她可以，我为什么不行呢？”就这种真假参半隐隐约约的话，林暮用了一种很激进的方式来探听。 对面的秦先生表情很严肃，沉默了良久…… “挣大钱？那也是需要相应的成本的，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豁的出去的。” 他说完，就假意喝茶，实际却是在打量着林暮的反应。 林暮似做挣扎，眼神躲闪一番，又好像下定了决心才说道：“秦先生，或许我……” 男人好像很是勉为其难才答应了，“既然你这样坚定，那我便带你去看看，看过后你再决定。” 说完，又是起身带着林暮往里走。 这一次，绕到院落后面的小路，和先前的景观小道截然不同，路上若隐所现藏匿了好些摄像头，并且没有什么景观可言，更像是一条真正的员工通道。 走到一个隐匿的铁门，才看见门口站着好几个一身黑衣的保镖，一看见林暮就伸手要阻拦，丝毫没有顾及到旁边秦先生一般。 秦先生才转过来对林暮说道，“嗷，对了，里面的区域管的比较严格，暂时不允许带通讯设备进去。我也不例外。”说着，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就交到了保镖面前的盒子里。 林暮心里咯噔一下，这要是没了手机，真在里面出个什么事儿，怕是…… “我……我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出来呀，我晚上还有一个兼职，我怕……” 男人闻言，看了眼手表，“应当是不打紧，今天就带你随便看看，很快的。” “那行，我先关下闹钟，免得等会儿一直响。”林暮借着关闹钟调整了手机里的系统，将延时警报系统调整到了几个小时以后，再关了机递到了保镖面前盒子里。 刚交了手机，旁边就来了另一个保镖，手里拿着安检仪。 还好，林暮也没藏什么，不然可太尴尬了。 铁门转进去，没走几步，又是一栋新的建筑物，这次的建筑物风格完全不同了，是绝对的古建筑形制，就好像穿越回了古代一般。 林暮压抑住了眼中的震惊，更多的还是表现出来了好奇。 走到门口，就有人出来迎接，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可真把林暮吓了一跳。 开门的女人，盘着老式发式，头发上还簪着花，身上穿着的是一套老式旗装，和当初湖里捞上来的秦语那一身是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罢了。 那女孩子见到林暮二人，直接一个低头，两手一搭就是一个标准的万福礼。 这一下，林暮差一点没绷住，这眼前的一幕，就仿佛昨日重现一般，过去了多时的那段过往一下子又窜到了她眼前，让人一下子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或许是又一个梦境。 “你最好先收起你的惊讶，进去。”秦先生指着屋里，“先换身衣服。” 门口的女孩子领着她就往屋里走，林暮想来是换衣服，秦先生没有往屋里走，倒也正常，但…… 林暮走到屋子里间，看着那女孩子从旁边拿出了一套同样的旗装，正展开从里到外整理着。 林暮其实很想说，自己回穿，可以自己来……然后紧接着，脑袋就有一丝眩晕的感觉。 林暮过去经历过很多训练，对于自身和外界的变化感知力都很强，所以在身体有变化的下一刻，她便注意到了空气中似乎有一丝香气，顺着香气的来源，便是墙角一只古朴的香炉。 第101章 浮生若梦 林暮头脑有些发沉，感觉思绪有了一丝滞后的感觉，但又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舒适和安逸。 这种安逸，有一瞬间，似乎在磋磨林暮的意志，让她放松下来，什么都不要想。 在那个姑娘的帮助下，林暮一层又一层换上了那套旗装，头发被简单梳了发髻，林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真真仿若浮生一梦…… 林暮瞥见了梳妆台上有几颗别针，她用尽全身力气，趁着那姑娘没注意，才指挥着自己的手伸过去拿起了一颗开着的别针，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随着针的尖端刺破皮肤，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紧接着这种疼痛迅速席卷全身，将之前的迷蒙尽数扫空，林暮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镜子里的自己分外清晰，林暮终于是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一定是着了道，空气中弥漫着有致幻作用的药剂，想必是来自于那香气。 林暮佯装镇定，抬头向那女孩子道谢，但那女孩子反应也是有些迟钝，眼神带着一丝木讷，看来也是受到了药物影响。 林暮换好衣服就逃走一般窜出了门，看见了门口的秦先生，林暮迅速将眼神放空，装作仍在药物作用下迷迷糊糊的感觉。 此时的秦先生，眼神也完全变了，不再是之前装的那般和善大方，更多了一份奸诈狡黠的审视，让人浑身不舒服。 “跟我走。”说完，又是嘴角一笑，林暮就这样跟在他身后，默默走着。 两人一前一后穿梭在亭台楼阁之间，往来的人都穿着旗装，小步走在这古院落中，真的给人一种穿越的感觉。 林暮注意着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她们身上都带着那一丝香气，再加上眼神迷离，她便什么都懂了。 男人走在她身前，嘴里念叨着，“给你讲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皇帝，爱好山水，早早指派了一块地要建行宫。后来朝局动荡，他就将许多金银财宝藏匿行宫，让自己心腹带着私生子世世代代守着。” 林暮听了也是眉头一皱，这是什么鬼故事？ 男人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这座行宫，就在我们脚下。” 林暮懵懵的眼神，让男人很是得意的笑了起来，又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林暮似乎又闻见了一阵香气，越往里走越加浓郁，一直到两人走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正当中此时正燃着一只很大的香炉，香料燃烧的气味在整个屋子里盘旋。 秦先生没有往里走，而是推着林暮进门，很快屋里两个穿着旗装的女人就迎了出来，一左一右拉着林暮往里走。 林暮拳头依旧攥紧了那别针，能感受到掌心有一丝滚烫，是血液在往外窜，但又被紧握的拳头给短暂地止住了。 林暮被一左一右往屋内走，跨过了一进院子后，来到了里屋的院子里，此时前面排队站着十来个穿着同样衣服的女孩子。 正当中一把楠木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着黄色大褂的老头子，此刻端着一杯茶品着，林暮远远就瞧见了那老头手指上戴着的翡翠扳指。 此时，那老头身边站着一个年纪大些的女人，嘴里喊了一声，“跪——” 这声音刚刚响起，前面两排女孩儿，齐刷刷跪下，林暮有些突然，一下子就抬头和面前的老头对上了眼。 两旁的女孩儿按着林暮的肩膀就往地下去，同时有人一脚踹在了林暮膝盖窝里，这一下就是重重跪在地上。 这时也不由得说什么膝下有黄金了，光是这疼痛都快叫林暮麻了。 “诶——”林暮没忍住还是发出了声音。 此时，那座上的男人发话了，那声音听上去有些做作，颇有些拿乔的意味，“谁在叫嚷。” 林暮没什么反应，旁边两个女孩儿就真的像宫女被主子问责一般，一下子战战兢兢就跪伏在地。 “新来的不懂规矩，还望爷赎罪！”那女孩子声音颤颤巍巍，让林暮是听得一头雾水，倒也没有想着要去模仿身边人那卑躬屈膝的模样，一下子就在人群里鹤立鸡群了。 那位“爷”抬头就对上了林暮，“不懂规矩就送去学学规矩，哼！” 老头儿放下茶杯，起身就是一挥手，旁边走出来两个穿着一身黑西装的男人，直奔着林暮而来，一左一右押着林暮就往外拖。 这种感觉真的让林暮抓不着头脑，这群人是在玩什么角色扮演的游戏吗？一个个都这么入戏。 林暮被拖走的很是狼狈，慌乱间丢开了手里的别针。 转过几个转角，林暮就这样被拖进了角落的一处不见光的房子，等她缓过来才发现，这里的装潢更是骇人！ 不见窗的屋内，左右设立了好几间用铁横杆围合的监考，墙上挂着的全是漆黑的铁器刑拘，靠墙角赫然堆叠着好几支刑杖。 “我去，你们想干什么？” 林暮没忍住还是大声问了出来，本来也有意识要挣脱，但好像还是有药效在作祟，林暮没办法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 一条长凳被拖到了院子面前，林暮就这样被两个男人按在了凳子上，撩起了层层衣衫，一直到只剩下裤子。 旁边跟过来好几个穿着一样的女孩子，都用一种怜悯的目光撇着林暮。 墙角的小香炉燃得旺盛，香气充斥着整个刑房，林暮慢慢陷入了一种现实与梦境交叠的状态。 有一刻，她好像回到了曾经的那座皇城，回到了曾经的李金桂的身体里，在一阵又一阵的疼痛中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 “啪——啪——啪——” 一下又一下打在林暮身上，林暮心头一阵说不上的委屈憋闷，终究是没有叫出声，但眼泪不住地流，身体也瘫软无力…… 这时，林暮余光撇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秦先生。再看，他好像那个明媚的少年皇帝……又好像那个恣意冷峻的佣兵队长……又像是于斌…… 那身影像是闪着金光，将陷入噩梦的林暮一把抱起，林暮就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从噩梦中进入了甜美的美梦…… …… 车子一路开回到了林暮的学校门口，林暮被摇醒。 等林暮睁眼时，才发现自己蜷缩在车子副驾驶上，叫醒她的，正是那位“温文尔雅”的秦先生。 “今天的工资发到你账户了，还有加班费一起。我想你是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想好了就联系我。”说完，就是一副标准微笑，让林暮后脊发凉。 这一天，细细想来真实又虚幻，就像是一场梦一般。 林暮下了车，就收到了入账短信，“您的账户收入，00。” 第102章 香＆毒 这样简单的“挣钱”方式真的由不得人不迷糊，做一场梦，就能挣一笔钱，为什么不呢？ 于斌早先说自己要出差，林暮便少了顾虑，直接回到了公寓。 回公寓这段路，林暮的脑子出奇的清醒，就像是一种补偿机制一般，将刚才缺失的感知加倍呈现在了眼前，周围的一草一木都变得无比清晰。 这种感觉，很奇妙，竟然让林暮生出一种欢喜的感觉。 在公寓里，林暮在浴缸里放满了水，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从浴缸里出来，林暮特地到镜子里照了照，自己身后只有些许红肿，并没有那记忆中骇人的伤痕累累，想来这“仿造”的刑房是比不得那真实的万一…… 只是今天白天的感受，就像是当初那时的感受一样，屈辱……痛苦……恐惧……但又有一丝……享受？ 这样的念想一旦出现，林暮就奋力睁开眼，手掌还没长好的的伤口再次被掐得生疼。 她用手沾了凉水拍拍脸，终于是躺到了床上。 林暮不断告诉自己，别被奇怪的念头影响，一定是中了迷药的缘故，睡一觉就能代谢掉了。 这一睡，比想象中要容易一些，一闭眼就仿佛和外界有了一层厚厚的屏障，变得异常安静。 林暮好像又做了一个梦，一个来自于红墙大院的梦…… 另外一边，门锁悉悉索索，在林暮睡梦中，公寓大门开了。 一个身影，侧身进了屋子。 他从客厅走向厨房，阳台……将走过的每一个空间细细搜查，不落下任何一个能藏人的角落。 卫生间门缓缓推开，里面没有别人，只有一缸已经冷掉的洗澡水。 脚步声一步一步接近了卧室，门被缓缓推开，一声细微的吱呀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很微弱，但在这深夜里显得格外明显又刺耳…… 来人站在床边，沉默良久没有动静…… …… 突然，来人扑到床上，疯狂摇晃着林暮，林暮没有反应。 于是，林暮被从床上直接拖下，径直往浴室走去，来人提起林暮的后脖颈，直接一头按在了浴缸里。 林暮半个身子被冷水浸湿，身体就是一哆嗦，在呛了水以后身体开始猛烈的挣扎。 紧接着，林暮的身子被抓起来，林暮仿佛从梦中挣扎过来，疯狂喘息着，紧接着全身开始疯狂抽搐。 身后人再次将林暮按进了水里，这次是直接将林暮整个人推进了装满冷水的浴缸。 林暮四肢仍在抽搐，每一次抽搐着将脑袋从水中挣脱出来，呼吸上几秒，便又会被强硬的按入水中，如此反复…… 脑袋在冷水的刺激下越发清醒了，像是真的从梦中挣脱出来了，四肢的抽搐渐渐停止了，浑身迅速被冷水的冰冷刺骨包裹…… 林暮像是一个在断崖上反复跌落又爬起的人，在上岸的一刻彻底脱了力气，身体软了下去，直接滑落到浴缸底。 这一次，等林暮刚刚沉底便被人从水里捞起，半个身子探出浴缸，边沿压着林暮的胸口，直接一口水就呛了出来。 这一呛，林暮开始咳嗽，越咳越清醒，刻着一抬头，就是一个男人的身影直扑过来，将林暮半个身子藏在了怀里。 没有言语，就是一个一分钟无言的拥抱。 林暮此时也是迷糊的，还不清楚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呛水的难受劲儿短时间没办法缓过来，但此刻切切实实的拥抱也让林暮真正意义上的放松了下来。 是的，面前这人是于斌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摆平的于斌。 林暮被于斌从浴缸里捞了起来，直接抱到了床上，然后从衣柜里翻找着干衣服。 林暮又咳了几声，“所以……刚刚发生了什么？” 于斌将衣服拿给了林暮，又转身去水壶里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林暮。 等林暮喝下一杯热水暖了一下，又放松了一点，于斌才缓缓开口： “你刚才……”总感觉于斌有一些难以开口，林暮神色又正了正，示意于斌自己做好准备在听了。 “你刚才……毒瘾犯了……”于斌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浓烈的担忧，还藏着一丝严肃的质问。 于斌作为一个警察，发现自己的恋人沾染上了这些，自然心情很是复杂。 “什么？”林暮一脸疑惑，满脸不敢相信的模样。 在林暮的记忆里，就只是睡了一个好觉，做了一场好梦，醒来时就已经在冰水中泡着了。 于斌叹了一口气，坐直了，“我们最近追查的新型毒品，网络最近在迅速发展。毒瘾发作的时候，人会四肢抽搐，嘴里重复呓语，就像是说梦话。” 林暮抬头就是否认，“我没有，我一直在睡觉。” “你有。”于斌眉头紧皱，“这种药物的另一个特性就是，犯病的人自身察觉不到外界的变化，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林暮此时表情已经懵了。 “以你的感知能力，我在床前站了将近十分钟你都没有感觉到吗？” 于斌一声质问，林暮心中像是一块石头跌落，“毒瘾？”这样惊人的结论在脑子里炸开。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斌说着打开手机，手机上正是林暮白天设置好的求救系统发送的实时位置。 在林暮从红墙大院出来后，精神恍惚，直接忘了解除系统，在回到公寓后系统触发，将公寓的位置发到了于斌的手机上。 于斌此时本应该在隔壁市局协同处理案子，夜里收到短信后打不通林暮的电话，直接飙车赶了回来，正撞见林暮在床上抽搐…… 林暮捏了捏太阳穴，此时身体又是传来一阵难受…… “头次发作，一般就是当天的事情，所以，你昨天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入口了什么东西？” 林暮绞尽脑汁，别的还没有讲出口，但是入口的东西，她一直很是注意…… 这时身体又有了反应，情绪迅速掉了下去，四肢隐约有了抽搐的预感，此时身体给了一个反应，想让林暮深呼吸，似乎是想多吸进几口空气。 空气？ 是香气！林暮此时身体感受到了对那阵香气极端的渴望，就好想抱着那几只香炉猛地吸进去！ 香还是毒，这是一个问题。 第103章 共沉沦 在这个男人面前，林暮终究做不到一个人面对所有。一看见他眼神中藏着的情绪，总让她硬气不起来。 事情的发展本身也已经超出了林暮的最初的想象，身体发出的预警也是不容小觑，终究只能是将一切和盘托出。 关于秦语，阮玉玲，关于那个神秘的秦先生，关于那座神秘的红墙大院…… 这天晚上，林暮又发作了两次，于斌开车将林暮暗中送往了关系医院做检查。 天色擦亮的时候，武刚才风尘仆仆赶到病房，眼睛里更多的是气愤。 林暮此时躺在病床上昏睡着，于斌端坐在病床边，武刚直接伸手拽着于斌的胳膊往外面走。 一直拽到了楼梯间关上门，武刚才压抑住怒火质问道，“所以，你精挑细选就挑了这么一个……”总感觉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 “这么……这么个瘾君子？她是你女朋友，她沾染上这种东西，知不知道对你有多大的影响！” 于斌叹一口气，这个世界武刚是他最好的兄弟，在他的视角里确实是说的很对。 “你先冷静一点，事情不完全是你想的这样。” 武刚一把拍开于斌的手，“不然还是怎样？本来你莫名其妙找个女学生，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现在又是这么个情况……”武刚眉头皱的比于斌还高…… “我明白告诉你，老子就是瞧不上沾这种东西的人。现在她沉沦其中，你也要跟她一起吗？”武刚越说越生气。 于斌其实很想告诉武刚，她是林暮，是他永远的林暮，就算林暮真的沉沦，他也只会选择和她共沉沦…… “你这样，让局里其他人怎么想？让杜局怎么想你？” 正说着，门突然被推开。 “你说说我还能怎么想？”磁性沉稳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 于斌武刚一个立正，“杜局！” “我不会这么想，局里其他人也不会知道这件事。先进来。” 武刚于斌被杜局几句话堵住了嘴，一前一后往病房里走。 此时病房走廊已经站了几个便衣，围绕着林暮病房布置着。 等于斌武刚进去后，杜局已经坐在了床边的位置，对着林暮一阵嘘寒问暖。 于斌差不多能意识到，杜局应当是知道了“悬剑”这一层，知道林暮是为了调查而深入毒窝，不然光是于斌汇报的信息，他的态度不会比武刚好多少。 门被关上，杜局一下子转过来，神情满是严峻，几乎是怒目圆瞪就冲着于斌：“你怎么回事儿？就这样照顾人的吗？把人照顾来医院了！” 于斌也只是站直了低着头，说实话，他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林暮选择瞒着他独自经历这一切，是否意味着他给了林暮一种不值得信任的感觉呢？ 自责，林暮其实也没少过。这次冒险，着实有些不理智了，差一点就是一个万劫不复。 “我的错，是我激进了，不关他的事，我刻意瞒着的。” 这么一说，就只剩下武刚一个人一脸懵了，但碍于刚才有些生气的杜局，还是没敢开这个口。 杜局仍旧是脸色不好，眼神瞟了一下旁边病床，语气仍是严肃，“先坐。” 林暮眼神对上于斌，再一瞟旁边此时低头看手机的杜局，两人的默契已经无需多言，就是在问，于斌对杜局说了多少。 于斌直接开口，“杜局，现在的情况就是，峥嵘集团旗下的秦云峰有重大嫌疑，不排除峥嵘集团参与到了犯罪活动中。” 杜局的脸色听到这里，都有些不太好了，于斌继续说道， “怀疑，峥嵘集团资产中的红墙大院，在利用药物控制年轻女性，胁迫女性进行违法交易的可能性极大。还有……” 杜局伸手示意于斌先别说了，“你的这些推断，有什么证据吗？” 武刚这时也是稍微明白了一些，“杜局，直接申请搜查令不就……” 杜局凌厉的眼刀直接飞了过来，“搜查令？哪儿那么容易。” 林暮和于斌都是心思细腻的人，此时杜局脸上一闪而过的为难和心虚都逃不过两人的眼睛。 “杜局。”病床上的林暮开口说话，杜局的表情立马转换成了带着担忧的慈父一般的眼神。 “我可以保证，我，用悬剑的名义保证，那个红墙大院里藏着大问题，我在里面遇见了很多女孩子，她们都……” 杜局叹了口气，“我相信你，但我只能说，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这个搜查令我拿不下来。” 武刚一向是个脾气急的，直接就问，“为什么呀，杜局，为……” 于斌拦住了武刚继续问下去。 杜局也没有再说下去，“你先好好休息，我还有个会要开……”说着，杜局就想走，在场三人都明白这都是借口。 “如果我能找到证据，你能拿到搜查令吗？”林暮的声音响起，其余三人都是一愣。 此时林暮的声音比刚才更冷更严肃了，“你可以吗？或许我再找别的人来……” 林暮其实就是在明示了，尽管峥嵘集团背后有人，但她林暮还是要做那把“悬剑”，不论权势，悬在每个作恶之人的头上。 那么杜局到底敢不敢做这个捅破天的人？如果他不敢，那么林暮自然会另外寻一个执剑的人。 “可以。”杜局起身，想外走去。这几步，走出了一种坚定不移的感觉。 于斌是知晓一切的人，他也认识杜局多年，知道他绝对是个正直的，也不是轻易给人承诺的。 杜局一走，于斌就回到了床边的凳子上坐着。 于斌和林暮两人的眼神齐刷刷转到了武刚脸上，他被盯得一激灵，咽了口唾沫，“你们两口子看我干什么？我反正什么也没听明白……” …… 第三天，秦先生主动联系了林暮，电话里一阵嘘寒问暖，问及林暮的身体感觉如何。 林暮的回复，自然是都恢复的不错，挨了那一顿“板子”倒也没留下什么伤的，再说拿笔“加班费”对于缺钱的人来说，总是能抚平很多伤痛的。 林暮的回应，完全符合了这位秦先生的预期，在药物的作用下，一切都如梦幻泡影一般，有什么受不得的呢？ 果然，秦先生很快邀约了林暮，在这个周末再见…… 第104章 悬剑出鞘（1） 周末一大早，林暮就早早来到了门口等候，这一次一同等候的还有阮玉玲。 “现在，我们可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阮玉玲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不过也多了些轻松之意。 等待的时间很久，阮玉玲玩儿手机也有些不耐烦，便伸手从包里掏了个香囊出来闻着。 秦云峰依旧是亲自开车来接，这一次阮玉玲抢到了副驾驶，林暮便只能上了后座。 这一次，林暮很仔细的辨别着每个地方气味的差异，阮玉玲上了车，密闭空间将气味放大，正是那一股子熟悉的香气…… 林暮的身体对这香……不，是对着毒表现出了极其强烈的渴望。林暮在克制自己的思绪，但并未刻意控制肢体。 闭眼假寐时无意识的轻微抽搐与喘息，都没有逃过驾驶座秦云峰的眼睛。 这一次，车子没有停在大院门口，而是换了个方向走另一个更隐秘的大门。 刚一下车，林暮直接头晕，眼前发黑，直直栽倒在了秦云峰身上。 按照那药品的原理，第一次沾上后一段时间没再吸到，的确该是起反应的时候了，也是一个人最脆弱最容易被摆布的时候了。 这位秦先生，终于抛开了之前一直伪装的绅士风度，扶着林暮的手就不由得挪了位置…… 林暮顺势拍了拍脸颊，重心一偏扶住了车子，就这么摆脱了秦云峰站了起来。 旁边的阮玉玲，像是看明白了似的，有些阴阳怪气，“秦先生，我们是不是先进去再说……” 秦云峰收敛了他那恶心的面容，带头往前走去。 还是一样的流程，这次换了路线，很快便到了更衣的屋子。 屋中香炉燃得正旺，阮玉玲想也没想径直往里走去，林暮则是表现得更加急迫，就像是被什么迷了心智一般…… 林暮激动的，手脚抽搐一下不听使唤，又要往地上栽去，又是秦云峰来拉。这一拉，林暮又是吃了好一记咸猪手…… 林暮心底里真的是无数脏话飘过，偏偏此时说不出来。 在这拉扯的时间里，林暮又借着衣摆的掩护，将手伸到了秦云峰的外套口袋，里面放着的就是在下车时以同样方法藏匿的微型摄录器。 更衣室的香气熏的极其浓，若不是提前注射了抑制剂，想来林暮此时已经失了神智了。 阮玉玲就是如此，换上衣服，眼神都变了…… 换完衣服，林暮跟着阮玉玲，就被带到了不远处一座院子里，此时院子里站立着许多“宫女”模样的女孩子。 但和林暮上次瞧见的不同。 上一次在那个老头面前的女孩子，从头到脚都是照着正经古典形制来做的，不说一模一样，但至少依着盘上去了。 那些女孩子也真的如同宫女一般，排列整齐，一举一动也都有章法。 然而此时，那个老头儿没见着，面前的女孩子也都是站的散乱，头发耷拉的也多，和身上这身旗装显得很不匹配。 这十来个女孩子，倒也有着很明显的特征，大家脸蛋儿都生的不错。凭着手腕儿脚腕儿也能猜测出，宽大的旗装之下定然也是好身材…… 又等了约莫半个小时，又送来几个女孩子……站在院子里，香炉一刻没有停过，此时抑制剂都显得用处不大，林暮的眼神都有些迷离了…… 一个年纪大些，穿着一身长旗袍的女人此时站到了前面。 “排着队，跟我进来，听好了，今天表现好的，都有赏钱！” 林暮夹在女孩子里，一溜就被带到了另外一处院子里。门打开，淡淡的香气飘了出来…… 屋内一眼望去，就像是那个朝代的古朴桌椅，正当中座位空着。 列席两侧的座位上，坐着五六个同样穿着正经西装衬衫一脸正气的男人，此时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那穿旗袍的女人凑在他们耳边说着话，男人脸上就泛起来一阵阵猥琐的笑意，男人又转过来和那女人说了什么，手指还在进来的女孩子身上东指西指。 那女人抬手就是指向站在前面的阮玉玲，男人脸上泛起了笑意，不住的点头。 阮玉玲像是很熟练的模样，扭着腰肢就走到那老男人身边一屁股坐下，开始给那男人倒酒夹菜…… 林暮后脊一阵发汗，看着男人的油腻表情就想呕吐…… 想来这一群男人身份都不简单，一种药物两边用，在药物的影响下男人难以自持，而女孩儿们则是一个迷迷糊糊半推半就…… 对于这些男人，就是胁迫利用……对于女孩子们则是金钱腐蚀…… 林暮正思考着那个穿旗袍的女人就猛然出现在林暮眼前，眼神可怖。 药物对林暮已然开始产生影响了，反映慢半拍被那人吓了一跳。 那女人拽着林暮的胳膊就是一甩，将林暮往一个老男人怀里甩去…… 林暮脚下也是没踩实，这一下跌得踏踏实实，林暮瞬间被男人一身横肉的触感，还有那毒香夹杂着酒气的恶臭整的很是难受…… 林暮一边招架，一边忍耐，总算是姑且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把自己摆在了旁边。 很快，男人选了一轮，闲杂人等都被清了出去。 药物在进攻大脑，林暮终究还是偷拿了桌上扎水果的叉子往自己腿上扎了，疼痛还是提神醒脑的最佳方法。 屋里的男男女女，眼神都预发迷离起来，其中胆大的男人，一只手已然往身边女孩儿的胸口探去…… 一个穿衬衫有些发福的男人，直接要去撕身边女孩儿的衣服了，门外终于是进来了人，“给各位领导准备好了休息室，这边可以跟我们……” 林暮身边的男人也是按捺不住了，看着林暮的眼神都要拉丝了一样，拽着林暮就往外走去。 林暮也是装作一副脱力的样子，跌跌撞撞被男人拽着到了隔壁的房间，房门从外面关上。 门关上的一刻，男人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手脚瞬间麻利起来，领带一扯，衬衣撕扯的扣子都崩了，半裸着上身就色眯眯往林暮的方向走去…… 第105章 悬剑出鞘（2） 林暮揉了揉手腕，瞥了一眼床边的男人——手腕被他自己扯下的领带死死绑在了床脚上。 男人迷迷糊糊，嘴里小声呢喃着，似乎也是在骂骂咧咧，林暮实在没耐心，回手就是一手刀，男人应声倒地。 另一边，林暮用桌上的茶水浇在了香炉里，也算是积点德，让这屋里的家伙少吸两口。 干完这些，林暮为了提神，又在屋里找了个水果刀，给自己来了一下，鲜血涌出的瞬间脑子又清明了。 干完这一切，林暮带着那好不容易带进来取证的宝贝攥在手里，悄咪咪往门外摸去。 说是悄悄，林暮可谓是一个明目张胆了，除了刻意避让了一番明着的摄像头，她是一点没有在意暗中是否有别的什么眼睛…… 林暮这两次来时，但凡清醒时，就有意识在依据光照辨别方位，和用步数记数路径长度。 两次弯弯绕绕，几乎让林暮摸清了西北边这一大半的情况。 并且，林暮撞见过有“宫女”端着新燃的炉子，还有端走烧完了的香炉的，按照方向看都是到同一处，院子的东南方向。 林暮摸着走了一会儿，就正好撞见一个拿香炉的，拿着摄录器就往她身后走去。 这次林暮干脆直接摆烂了，端着“宫女”的小步子直接远远跟上了她…… 被发现是必然的，林暮从来没想过说不被发现，只是需要在被发现之前完成取证，然后发送出去，等于斌他们的支援。 曲折的古典园林步道，走得林暮发慌，从未觉得自己的步子这么慢过…… 终于，那女孩子进入了一个小院子，林暮偷摸着从门口看了一眼，里面有人，而且是没有装扮的男人，穿着便装，脸上捂着一个防护口罩。 林暮眼前一亮。 院子里稀稀拉拉几个男人，在几间房里来回走着，林暮观察了片刻，趁着他们几个转身的间隙，直接溜进了最靠近边缘的房间里。 房间里一个人，被林暮打晕，然后就是一阵拍照记录，然后是第二间，第三间…… 到第三间时，就是重大发现。桌上摆着一排薯片包装，其中一罐打开的，里面全是一小袋一小袋用密封袋封装好的淡黄色粉末状固体。 另一边墙角，则是一些常见的香料。 桌上的克称，还有一旁摆着的几只刚装好香料的香炉，都说明了这间房就是混合制作迷香的地方。 “什么人！” 门口突然闯进来两个戴着口罩的男人，对着林暮就是大声怒喝。 林暮倒吸一口气，虽然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但真正被撞见，还是有一丝干“亏心事”被撞见的尴尬。 一手扬起一炉香洒向前方，两个男人连忙后退，用手部护着脸，就怕沾上一点儿…… 林暮算是艺高人胆大了，之前吸的也不少，这一趟完了总归是要吃好些苦头来戒断这药物的后遗症，此时也不怕这一点儿半点儿的了。 只一个恍惚之间，林暮两脚已经破空而来，一个男人被直接踹翻在地，另一个踉踉跄跄往后面退了好几步，站直了就是直接往门外冲去，边冲边喊：“来人！快来人！” 这一嗓子，林暮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火力全开。 林暮直接往隔壁冲去，武力开道，又撂翻了好几个人，在旁边两个房间又拍到了药物加工的设备。 其中一架，就是将药物少剂量添加到糖果中，制成了压片糖果的模样，再分装。 那糖果的模样，也并不陌生，就是林暮曾经从某人嘴里抠出来的一模一样。 摄录机给“糖果”来了个大特写，然后结束了采证，转身往门外撤去。 逃走的人的疯狂喊叫，惊动了这大院里的守卫，真正的战斗力正在向林暮这边集结，但她并没有打算在这里久耗，一个翻身直接越上了墙头…… 几个翻身逃窜，林暮在众人的追逐下，并没有往山下逃窜，反而是往山顶逃窜。在一个树木松散的空旷地带，林暮按下了摄录器的信号发送按键。 林暮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仰赖于斌这一边了…… …… 山脚下，于斌和武刚早早就集结了手下的人，还有凭借着自己的人情拉来的隔壁组空闲人员的支援。 杜局也是，早早在局里待命，还托了好些关系，硬是弄了一支武装队伍给安排到了这附近“野营拉练”。 “滴——滴——” 电脑画面上开始接收文件，开始读条，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百分之…… …… 另外一边，林暮还在疯狂逃窜中，顺着小路一路往山顶，山顶没路了就顺着崖壁往下滑。 身上碍事的旗装老早就被撕了裙摆，此时林暮显得很是狼狈……甚至是滑稽…… …… ……百分之一百…… 视频开始播放，技术人员直接拉进度条，旁边几人都凑了脑袋过来观看：眼神迷离精神状态不正常的中年男人……转移运输药品的包装……制备药品的仪器……熟悉的“糖果”…… 局里电话响起，杜局一把接过，“喂，讲……” …… 林暮逃无可逃，站在崖边，原地喘着气。 走在前面的人也喘着气，并没有轻易上前，他们只是堵在路径上，让林暮逃无可逃，退无可退…… 僵持了几分钟，又是一波人赶了过来。这一波人明显身强体壮，手里都握着警棍…… …… 警铃作响，一辆紧接着一辆地往山顶开去……一瞬间，警铃的声音几乎响彻山林，就像是一种预告，也是一种警告。 于斌在驾驶位，脚几乎没有离开过油门，转弯时轮胎带着剧烈的摩擦声，也在反应着他此刻焦急的心情。 冒险，太冒险。这是于斌对林暮的策略的评价。但……还能怎么办呢？ …… 林暮的战斗力超乎在场人的想象，许多人都被林暮撂翻在地，但更多的，还是将手中棍棒给到了林暮身上。 林暮似乎一直没有遭受到致命的冲击，一直用一种很平稳的状态来招架一轮又一轮的攻势。 挨了几棍，但又成功拖延了几分钟…… 手臂又糟了一击，但又抗过了一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暮依旧一个人屹立不倒，尽管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身体越来越迟钝…… 突然，林暮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这些人，从来没有想制服自己，也从来没想过要下死手，这些攻击更像是一种带着泄愤情绪的殴打…… 第106章 杀人凶手 泄愤？是吗？是的。 再一轮攻击，林暮一恍神，被一棍子敲在了腿骨上，约莫能听见咔嚓一声，想来骨头应该伤到了。 林暮吃痛，倒在了地上。 此时，只要任何一个人的棍子甩到林暮头上，她都只有一命呜呼的结果，然而事实是——棍棒混乱落下，几乎避开了她的要害，朝着四肢和驱赶招呼了过去…… …… “砰——” 一声枪响，整片山林瞬间寂静，然后是一阵慌乱…… 大批警察赶到了山顶，将山顶的“战场”团团围住。 …… 大批人马涌入了这座神秘的红墙大院，门一开，穿古装的穿现代装的都在四处逃窜。 武刚带着一批人，直奔大院最深处的几处林暮没有踏足过的院落。 一进去就看见一个穿着明黄色长袍的老头儿，坐在烧得正旺的香炉后面一把刷了金漆的椅子上。 “尔乃何人？胆敢擅闯我的寝宫？”说着，还一脸怒目圆睁瞪着武刚一行人。 因为早就从林暮口中知道了香炉里燃着的东西有问题，武刚带着的人只端着枪将门口团团围住。 身后上来几个带着防毒面具的人，上前将香炉浇灭，将那位爷从“龙椅”上请了出来。 “大胆！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我祖上可是……”还没等那老头儿说完，旁边的警员直接伸手捂了他的嘴往外面拖去。 …… 林暮再醒来时，已经是身在医院的病房，身边仪器滴滴响着，而自己浑身生疼无力，四肢都被绷带死死缠住，一条腿上打上了厚重的石膏。 墙上的电子挂钟显示的时间，表明她已经从山上下来躺了快两天了。 透过门口的玻璃，能看见门外有穿着制服的人守着，想来应当是派来保护自己的。 醒来第一眼没看见于斌，林暮还是有些意外的…… 林暮刚打算挪动一下身体，突然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声音，低头一看，发现一副手铐此时将她的左手同病床死死拷在一起…… …… 什么情况？ 林暮挣扎着想要喊个人进来问问情况，但嗓子干的根本喊不出来，勉强发出的声音也不知道门口的人是没听见还是假装没听见。 林暮抬起了另外一只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着，终于是拽到了床头仪器的线，扯了一把，线松了，机器发出急促的滴滴声。 过了两分钟，门大开，几个医护人员冲进来，身后跟着好几个陌生男人，穿着便装，但掩盖不了他们身上的气质，这些都是便衣。 医生七手八脚在她身上检查摸索着，护士又重新连好了机器。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说话，只等检查完了医生才转过头对其中一个便衣报告着。 “你是什么人？”林暮发问。 医护人员得到授意后离开了，剩下这三个男人站在床边。 “我们是隔壁市局的，被临时借调过来调查相关案件。” “我要见于斌和武刚。” “这……”男人表情陷入了思考，“你暂时见不了他们。” “什么意思？”林暮反问。 “首先，你现在是涉案嫌疑人，不可以会见其他人，其次，你说的两个人因为涉嫌职务犯罪，现在正在隔离审查中。” “什么？”林暮是真的被这回答惊住了，职务犯罪？于斌和武刚？怎么可能？ “杜局呢？我要求见杜局？” “杜局现在正在停职调查，暂时还……”他说到一半，身边人就制止了他，“跟她说这么多干什么？就是一个磕药的杀人嫌犯。” “杀人？”这一下子，林暮又是满头问号了，“你说我？杀谁？” 这个疑问还没有得到回答，其中一人手机响起，三人交换了眼神就往外走了。 “喂！你们说清楚，我杀谁了？喂！”林暮情绪有些激动，更多的是疑惑不解，还有一种强烈的无力感…… 这么多时间，林暮更多的是做主动出击的那一个，而这一次，她显然被圈进了一个巨大的网中，根本无力挣扎…… 明明做了很多安排，但此刻回首这事件中每一步都有很多不合理之处，似乎有人在引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进来，然后被禁锢在这里，以达成什么别的意愿…… …… 十分钟后，病房门再次打开，这一次走进来了一队人，个个凶神恶煞。 病床被摇了起来，林暮被迫坐正了身子，这样的姿势其实对于身上的伤很不利。 窗帘被拉上，病房里被里里外外检查过，没有监听监控设备。 几个人到了病房门口守着，屋里还剩下五个人，在林暮病床正前方摆了审讯摄录仪器，显然是打算在病房里展开审讯。 显然，这样的操作很不合理。 “姓名。” “林暮。” “职业。” “嗯……学生。” “案发时你在现场做了什么？” “……” “案发时，你在现场做了什么，说！”负责审讯的男人将音调扬了起来。 林暮终于是不想再隐藏情绪，“有没有一种可能，我需要一个人跟我解释一下，我到底‘犯’什么事儿了？从我醒来，没有一个人向我解释情况，这就是你们这些的的办案手法吗？” 林暮的质疑，铿锵有力，这一嗓子，对面问询的人语气里一下子多了一点心虚。 “在此次红墙大院扫除行动中，公安部门破获了重大涉毒涉黄团伙，抓获了相关负责人，解救了众多被药品控制的女性。” 前半段说完，林暮心里还是放松了下来，冒险总没有白冒险，把大事儿办好了，别的也没什么了。 “但，在我们进行场地搜查时，在一间卧房中发现了一句中年男尸，呈仰躺状被捆绑在床脚，胸腔中了数刀，法医判断是失血而亡。” 审讯的人照着手中案卷资料一字一句往外念着。 “相关目击者声称，当天你与被害人单独进入了该房间。与此同时，我们在现场找到了属于你的血液，凶器水果刀上也有你的指纹，种种迹象都表明你有重大犯案嫌疑！” 林暮听完这一段，面上终究是露出了一丝冷笑，“原来，我才是主角……” 第107章 暗箭 这一场审讯，几乎就是一场赤裸裸的构陷。林暮对于这场“战役”的付出与奉献丝毫不提，每一个问题都在指向杀人事件…… 做记录的人，在记录中记下了每一个问题，在沉默中写下：“嫌疑人拒绝回答。嫌疑人沉默不语。嫌疑人没有否认。嫌疑人没有提出异议。” 人证物证都显得那么清晰明了。 这两天，林暮身体里的抑制剂已经代谢完了，加上那天在院里又吸入的了，新一轮的身体反应很快就来了，并且比起之前更加明显。 当林暮四肢开始抽搐时，审讯的人就将摄像头锁定在林暮身上，不发一言，也无人想到要叫来医生做什么处理。 脑袋被奇怪的情绪强行占据，无法控制四肢的剧烈颤抖，并且这个时候被镜头还有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这一刻，愤懑，委屈，还有强烈的屈辱感疯狂抢占林暮的大脑，几乎要让她情绪崩溃，两行不争气的泪水从林暮的眼角滑落。 这是她驰骋几段人生都没有感受过的。 有那么一瞬间，林暮动了求死的心情，如果真的还是死了，是不是又可以回到那个做选择的路口，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那于斌呢？ 或许他会成为另一个人，再找她十年，他们终究会再相见。就算不见，又能怎样呢？他或许也只是个npc罢了…… 深呼吸，冷静！冷静！只有弱者才会被情绪左右判断。 这句话，是当年的武辰教给她的。 是啊，她的武辰，她的于斌，还有许许多多帮助她的人，此刻也许正身陷囹圄。 不能抛下其他人。这是林暮最终的结论。 也许他们对于一个剧本来说，都只是一个名字，一个npc，但他们每个人都是实实在在的活，实实在在的和她经历了这一切。 这个世界，眼前的谜题都是为了她林暮而设计，那么她，也就是这个世界的破局者！ 审讯的人在旁边开口补充，记录的人就在电脑上敲下了几行字， “嫌疑人在审讯中出现精神恍惚、四肢抽搐的情况，不排除由吸食违禁药品导致。怀疑行凶时受到药物影响而导致激情杀人。” 抽搐时，林暮使劲控制，手腕儿重重敲到了床沿。这一下疼痛，终于是将林暮的理智给拉了回来。 病床上的她渐渐恢复平静。 这一次的痛，激发出了林暮骨子里的狠劲儿。 抬头一眼，那就是从战火硝烟中爬出来的阎罗一般，这一眼，直勾勾的瞪住了那摄录机。 摄录机镜头微动，有人正在控制着镜头推进到林暮的脸上。 “谈谈。”林暮沙哑的嗓音，在病房里掀起了一阵寂静，一时没有人回应。 林暮眼睛没有移过方向，只看着摄像头，“谈谈，我只和你谈。” 说完，眼神依旧坚定，带着一种强烈的杀气，似乎要把镜头给盯碎了。 悬剑查秦语，查阮玉玲，再到秦云峰，红墙大院，其中一定在某个环节被人介入了。 这个人，并没有阻止她去查，反而可以说是将红墙大院拱手相让，只是为了造个局。 这个过程中，他们有太多的机会弄死林暮了，但都没有，只是步步紧逼，只是一些泄愤的攻击，最终的目的就只是为了造出这样一个局面。 对面人电话响了，接起后一脸认真，只回答了几个是，便关掉了录影机，一行人撤了出去。 病房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在这片刻宁静中，林暮强迫自己闭目养神，以待即将到来的，真正的战斗。 半小时后，门再度被推开，这一次走进来的，就是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当中一个中年男人，只穿着衬衫，若隐若现的肚腩彰显着这是个有地位无需劳累只需要应酬吃饭的人物。 “怎么称呼？”林暮率先打破沉寂，对着中间的男人问道。 “不愧是‘悬剑’，这么快就能知道我们的存在。”男人并未直接回答林暮的问题。 “所以，我这把剑是扎到你们身上了吗？不然怎么急得跳脚要来封我的口？”林暮带着嘲讽的语气。 “是啊。你说了不该说的话，长了不该长的眼，伸了不该伸的手。”中年男人也是故作恶狠狠的说。 “你老板原话吗？真是没什么文话，总结出来就是我多管闲事儿了呗？”林暮嘲笑的语气直接拉满，这一问也是给对面男人说愣住了。 林暮早能观察出来，尽管面前男人看上去位高权重，其实每一次给反应都会慢半拍，像是在听什么人的话。 “哼，你既然看出来，那我也不兜圈子了。他说了，你多管了闲事，那就必须要付出代价。”男人向林暮一步步靠近。 “手和腿，你选哪一样？” “你想怎么样？”林暮眼神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她没有选，嗯。”男人对着空气说话，实则是对着耳机里的某个真正“位高权重”的人在交代。 “既然你不选，我们替你选了，那就留个手，等你认罪的时候签字画押。” 说完，男人向后退到墙边，两旁穿西装的男人向林暮走来。 躺在床上两天水米未进的林暮，丝毫没有反抗的力气，更何况一条腿上已经打了石膏，两条手臂也都缠了绷带。 林暮被一整个丢到地上，手背上扎着的点滴直接撕扯开，点点血液开始往外流淌。 扯着仪器的线，几台仪器也被连带着拉到了地上，一瞬间整个病房噼啦啪啦一阵乱响。 门口守着的几个警员闻声而入，先前看顾林暮的几个人，也算有说过几句话的情谊。 但冲进来的几人，正好就看见了其中一个穿着西装的健壮男人抬起脚，重重踏在林暮没有打石膏的一条腿上。 剧烈的疼痛一瞬间就冲上了林暮的脑子，眼前就是一黑，带着一股子强烈的意志力在压抑自己的喉咙不要发振奋敌人人心的哀嚎声。 “你们在干什么！”先前向林暮说明情况的那个警员情绪激动，就要向林暮冲过来，被身边人死死拉住。 “嫌疑人意图袭警，摔伤了，叫医生来处理一下。”说完，就要带着人走。 那个警员挣脱了就要去阻拦，“你们越界了，这里是医院！” 那大腹便便的男人只笑了笑，“有吗？”说完回头撇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林暮，带着人绕开了门口几个警员，扬长而去。 “叫医生，快叫医生过来！” 这样的声音冲进林暮耳朵里，都算是一种鼓舞了。这个世界，总不都是走狗，还是有活人的。 第108章 博弈开始 “口渴，想要水。”刚刚经历完一场小手术的林暮躺在病床上，眼巴巴望着床边的警员。 就是那个刚刚想要替她出头的警员。 经过了这一遭，他看林暮的眼神少了一点蔑视，多了一点担忧和怜悯。当然，林暮并不介意这样的怜悯。 想也没想，他快步到床边，先把林暮的病床摇了起来，又倒了一杯水，递到了林暮嘴边。 当然，林暮抬起了一只手接过了水，“倒也不至于，他们不是还给我留了一只手吗？” 这句话就是一种诛心的手段，将此刻面前的人愧疚感还有骨子里的正义感撩拨了起来。 “警官，怎么称呼啊？” “我姓李。” 说完，从林暮手中接过来杯子放到一边。 “李警官，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此时的这位李警官，手不自觉在衣服上摩擦，眼神也有些飘忽。 “我……我只相信证据。” “是吗？那李警官是拿的钱还是拿的什么许诺？升官发财还是……” “别乱说话，我没有！”他直接打断了林暮的话语，不想让林暮继续说下去。 林暮也不甘示弱，直接飞快接上话，带着一丝愤怒的质疑，“那你为什么要和他们同流合污？做这些渣滓的鹰犬？” 林暮语气有些激动，刺激的嗓子不住的咳嗽起来，面前的李警官也止住了话语，又去给林暮倒水。 林暮咽下一口水，总算放松了一口气，拿捏人性，很少有人能比得过她。 眼前这个人，就是破局的开始。 …… 于斌和武刚两个人，被暂时控制在一家酒店的房间里。 在扣押的这两天，不定时有人来进行调查审讯，两个人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我没有，我不是……” 武刚被这样的审讯抨击搞得疲惫不堪，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而于斌，此时则是靠坐在床头，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眼神中阴云密布。这两天，他几乎没有合眼。 那天，是他亲自将林暮从山上抱下来的，他知道林暮伤的有多重。 在他准备上救护车的时候，涌来了这样一群人，将她的林暮从他手中抢走。 这两天被困在这屋子里，他没有一刻不在担心，他如今是这样的境遇，那林暮呢？其实有一瞬间，他也想过，林暮的处境或许比他更为艰难。 半天前，于斌还真的到窗口张望了好久。这是一栋老式酒店建筑，此刻在八楼，外墙有一些裸露墙面的装饰结构，还有一段水管，他其实可以…… 还没真的想做什么，武刚就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于少爷，我提醒你，你现在还是个警察。” 是啊，于斌此时此刻，除了是于斌，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一份责任感在。 “叩叩——” 门敲响，武刚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真他……妈……又来——”两人都以为是又派人来审讯了…… 门打开。 “于队，武队，这边有一份之前的工作报告需要你们签字。” 来的是个女警，手里就拿了一个文件夹。 于斌顺着门口望去，过道上还是站着四五个执勤的人在。 武刚就在门口靠着墙就拿起文件看了起来，然后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异样，拿起笔签了字。 “斌子，我签完了，你来。” 文件递到于斌手中，他看完第一页，翻页之时，就看见了一张夹在当中的纸条。 最原始的传递信息的方式，在这样的环境下，居然是最为简单好用的。 女警离开后，武刚和于斌对视一眼，终究是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于斌开口，“刚子，你先睡，这几天你也累了。” “我不累，我可以。” “你睡，真的，刚子，我自己可以。” “……好……那你也……早点睡。”武刚说完，随便擦了一把脸，就将自己整个埋进了被子里，一动不动。 “叩叩——” 于斌开了门，门口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和他在警局共事了三年的手下小李。 “于队，之前我们结案的报告出了一点纰漏，我找不着杜局，只好打了报告来找你俩了。” 此时已经是半夜，守门的还剩两个人，有一人时刻往门里瞟。 “看什么看，给老子滚远点儿！”于斌难得的粗口，门外的人连同小李都被惊得虎躯一震，门外两人只得默默转了过去。 门再开，小李将帽子压的很低，快步往外走着，门口两人正在犯迷糊要阻拦。于斌突然打开门，“搞快点，我外卖就在楼下了，赶紧给我提回来！” 小李一个立定回答，“是！于队。” 门口两人看清了小李，也没再说什么。五分钟以后，小李提着一口袋夜宵又在门卫的注视下冲到了门口。 然后不到一分钟，小李依旧压低着帽子很快就走了。 电梯开门……关门……一直下到了负一层。 他在地下停车场寻觅一番，然后上了一辆黑色的suv，车子开到大路上就是一阵疾驰，直向着医院的方向。 如果门口两个守门的人此时进去于斌他们都房间，就会发现一个武刚缩在被子里呼呼大睡，另外一个被扒了外套的小李，躺在另外一张床上。 …… 林暮的病房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慢慢走到了她的窗前。 眼神从头到脚将林暮看了个遍，然后又俯身拿起了病历表，一条条看着林暮的伤势。 擦伤，软组织挫伤，腿骨骨折，肋骨骨裂…… 搭在床边的一只手拳头的攥紧了，似乎是要将这钢管给捏弯的架势。 他终究是摘下了口罩，附身轻触了林暮的脸，将她叫醒。 两双红肿带着血丝的眼对视…… “你来了。”林暮有些沙哑的声音轻悄悄飘了出来。 于斌深吸一口气，放松了手，悄声开口：“抓紧时间，需要我做什么？” 林暮笑了笑，是他男人该有的样子，没有忸忸怩怩，主打的就是一个先报仇雪恨，再说互诉衷肠这件事。 第109章 博弈开始（2） 看见于斌，林暮也很难说没有情绪波澜，但事件紧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时此地当真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 林暮总还是相信，他和于斌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独处时，她便反复思索组织了语言，此刻便是将先前发生的事情简要的说明，然后对后面的事做出反应。 “首先，这件事情是冲着我来的，但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说到一半，林暮还得瑟似的摇了摇自己仍是康健的手，想让于斌不要担心。 “所以说明了一个道理，我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 话说的露骨，但结论必然是对的。当人的权势到达了一定的地位时，情绪上的泄愤远不如一些利益得失来的实际。 “我激他们见了一面，但他们并没有要获取什么信息的意思，但单单给我找点儿不痛快是用不着这样大张旗鼓的，所以……咳咳……” 林暮没忍住干咳了两声。 于斌思考着，“所以，他们不想从你身上知道什么，但他们或许想让别人以为从你身上获得了些什么。” 林暮沉吟片刻，咽了口唾沫缓和过来，“悬剑手中有东西，但未必是对手的，大概率是对手的对手……制衡……咳……” 林暮说话有些费劲儿，于斌直接接过话头，“我懂，我会去查。” 林暮继续说，“第二件事，尽管这是一个局，但红墙大院也绝对不是可以轻易揭过的。这条线，不能放下，你得……” “我会找杜局，想办法介入到红墙大院专案的审讯工作，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还有，这次能把你们两个和杜局都按住，说明对面有势力在你脑门上，所以你……” “我会联络我信得过的人，从这次借调的人向上摸，一定把害群之马找出来。” 干脆利落的对话，就这样将复杂又危机四伏的局面一条条抽丝剥茧。 “说完了？”于斌悄声问病床上的林暮。 “嗯。” “那你自己呢？不在你的考虑中吗？还有我呢？”于斌语气中带着一丝拧巴的嫉妒，他嫉妒这所有的一切，都比他们两个人更重要。 “对面的人铁定是悬剑曾经攻击过的对象，这点毋容置疑，他对你浓烈的报复心，你能保证下一次你能……” 本来于斌想说“全身而退”，但目前看来，已然不能说什么全身而退了，显得很矫情。 “我不会死，只要你在他们达成目的之前。就算我死了，我也……” 为什么呢？死了也就是从头来过？死了也就是换个世界再让于斌找上个十几年？想到这里，林暮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的混蛋。 …… 于斌侧身溜出了病房，在进楼梯间时还刻意和拐角处抽烟的李警官打了个照面，当然，那位李警官转过身当做没看见。 他其实算是中了林暮的套路，莫名其妙做上了她的线人。 总有一些人，他们有梦想，有信仰，有拼搏的勇气，但偏偏资质平庸，或许一辈子也做不了大英雄。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满怀期待地穿上了这身制服，准备大展宏图，但终究只能是个小警员。 待了好多年，好不容易受了几分上头的重用，才慢慢发现只是因为自己没有背景好拿捏，适合当一条好用的狗。 今天他做了什么呢？其实他什么也没做。找人传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抽了几支无关紧要的烟，他依旧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其实林暮本来可以从他身上深挖下去的，说不定再多问两句，他都能将自己知道的一切抖落得干干净净。但林暮没有…… 李警官真心觉得，有些失望，但也有一点莫名其妙的感激……至少没有让他现在就亲口否认这个迷失了方向的自己。 …… 于斌开着车，先是去了一趟局里办公室，然后直接开车回到了公寓。 进门时，就发现原本一直没放正过的地毯被放正了。 于斌没有管什么别的，径直往书房走去，书房里有一台电脑这段时间一直是林暮专用。 按照她给的账号和密码，于斌登录了她的一个博客账号，在账号的已发表中翻阅着。 有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悬剑，就是将一份份调查报告以私密日志的形式就这么发在了博客里…… 于斌一阵操作，筛选过好几篇博文，细细阅读分析过，然后转手设置了一个转载。 做完这一切，于斌就出了门，下到停车场，准备开车去往下一站。 车子还没发动，两辆商务车快速甩了过来，将于斌车子行走的方向堵的死死的。 于斌也没有要强行撞出去的打算，就这样下了车，站在车边，等来人表明来意。 “于警官，我们领导想找你聊聊。”说话的人语气还算客气，但又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 “你们认识我？” “别废话了于警官，你出现在这里应该也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 是啊，这人说的的确不错。于斌算是从内部调查中私自逃离，无论如何也不是个能蒙混过去的事情。 想象中，于斌以为会被带到什么地方才能见到所谓的领导，但谁知道，在其中一辆商务车里 正坐着一个头发有些微白的中年男人，眉宇之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车门关上，两辆车便往外们大路驶去，没什么方向，只感觉在几条大道上来回转着圈圈，方便车里人说话罢了。 于斌眼神一直打量着身边的这人。于斌当警察没有什么混迹政坛的想法，也不甚关注这些事，但眼前这人，越看越觉得眼熟，总还是在本地新闻上能见到，又思考了一会儿，才浮现出来了一个名号。 于斌还没有和这样层次的人有过接触，也没想到这场会见来的这么迅速，此时竟然也有一丝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悬剑手里都有些什么？” 第110章 三方势力 “领导，您说话一直都是这么直接的吗？”于斌似玩笑的回了一句话。 “你们手里的消息，既然要做交易，为什么和我不可以？” 于斌在这话语中捕捉着信息，“交易？什么交易？” 对面的男人似乎在思考一时没有开口。 “所以，你收到了哪里传的消息，让你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哼……医院里有的是我的眼睛。”男人明显一脸不相信的模样。 于斌这下是明白了，林暮口中的，她的价值，就在这里了。 林暮手里有一个或者更多的关于眼前这个人的秘密。有人并不想要林暮将这个秘密曝光，但想要掌握这个秘密或者意图让别人觉得自己掌握这个秘密以挟制面前这人…… 说到底，这是一场高位者的权力博弈，而林暮，或者说悬剑，就是这一场博弈中的牺牲品。 无论是医院里为难林暮的一方，又或者是眼前这一方，都只是想要将悬剑狠狠的捏在手里，威逼或许是利诱…… “你想谈，那就是和她本人谈，我做不了决定。”于斌说话。 “他不是你女人吗？你有什么做不了决定的？” 这突如其来的发言让于斌一时语塞，“我做不了她的主，谁也都做不了她的主。”这一句话带着一点为林暮正名也为自己正名的意味。 这个话题到此就结束了。 早在医院和林暮的交谈中，两人就思考过第三方势力的存在，并且他们也做出了共同的决定，不做强权夹层里的牺牲者，要主动制衡。 当天晚上，酒店里的武刚和小李就被发现了，在调查组的询问下，武刚一直坚持说自己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小李也说自己被打晕了。 本来气急败坏的调查组第二天一早就准备一纸诉状把于斌给告到上头去，偏偏第二天一早上面就下发了通知，撤销了对于斌武刚的指控，还给杜局复了职。 头一天夜里，医院也发生了一场争端，新的调查组成员拿着不完全的手续，企图趁着半夜将林暮接走，但被拦了下来。 于斌在背后，目视着这一切，狐假虎威了一波，但终究没有能力彻底将林暮拽出来。 杜局接到回岗位的通知，第一时刻就联系了于斌。 “怎么样，情况怎么样？”杜局语气中带着关切，让于斌心中有些感动。 “我没事儿，我和刚子都被放出……”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我问她！她怎么样了，受伤严重吗？” “……不轻，但还不至于要命。”于斌有一瞬间很是无奈。 还是正事要紧，先不管这些。 于斌作为一个意外的润滑剂，将卡死在两方势力中间的林暮松动了出来，但也只是制造了一个暂时的平衡。 “杜局，别的都先不说，我们需要尽快把红墙大院这件事解决了，再拖下去，取证方面就是大问题。” 于斌和林暮想到的最好的破局点，还是从案件本真出发，再去摸索案子里缠绕的权利关系。 “我知道，我一直让人看着审讯那边，你和武刚回来就能拿到一手审讯资料。”杜局声音沉稳，十分有底气。 于斌真是想赞叹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杜局被停职几天，但他能混到副局长，剑指局长，也不是吃干饭的。明面儿上放了假，但背地里一点儿也没闲着，该有的权力势力通通没有浪费。 于斌回到办公室，就拿到了一叠资料，他便快速翻看起来。 一份口供，来自于红墙大院里的一个小管理者，那个穿旗袍领着姑娘们进屋的女人。 问：“你的姓名，年龄，职业。” 答：“刘燕，差不多31岁，在公……公馆里做领班。”女人在面对审讯的大灯是暴露出来了自己的胆怯。 问：“什么公馆？” 答：“就……就是那座红墙院子，我们对外都叫公馆……” 问：“对内叫什么？” 答：“叫……叫行宫，就是传说这院子就是以前的皇帝行宫再修的……” 问：“你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答：“就是给新来的宫女儿，不对，就是那个新来的服务员进行一些培训，然后指导她们的工作……” 问：“什么服务员，还不说实话吗？我们已经掌握了十足的证据，足以给你定一个组织强迫女性进行非法性交易的罪名！” 答：“不不不，警察同志，我不是什么组织者，我就是个打工的呀！我工资也没比这些女孩子高多少！都是老板安排我干的！” 问：“快说，你的真实工作内容，越详细越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答：“我……我主要负责内院的接待工作，一般就是一段时间上头会有贵客安排，我就主要负责带上一些年轻女孩子来服务……” 问：“什么服务？” 答：“就……就陪陪吃饭，陪陪喝酒什么的。然后……有的客人上劲儿了，也会想要……想要进一步的服务……但是我从来没有强迫哪个女孩子的呀，她们都是自愿的呀，我领个路，门也不给锁的，她们都是自己跟着去的呀！” 问：“自己跟着去？还是说在药物的作用下失去意识？” 答：“你们怎么……” 问：“我说过，警方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你最好是别想隐瞒。坦白从宽还有个从轻发落的可能。” 答：“是有一个香料，老板都说是祖传的香，说助兴用的，喝了酒上头快，女孩子有些半推半就也就做了……但我保证！绝大多数女孩子都是愿意的，钱也没少给呀。” 问：“这个人你认识吗？”（溺亡死者秦语正面照） 答：“我……认识。以前在我们这里干过，她刚来也是扭扭捏捏的，干了两次就没什么了。不过……” 问：“吞吞吐吐干什么？直接说。” 答：“就是后面有一回被一个有点特殊爱好的客人给点过一回，后面就没再见过她来了。” 问：“什么特殊爱好？” 答：“就是……就是玩儿一些重口味的……来了兴致就爱抽人，之前服务他的几个姑娘身上都带了好些伤，老板给补了很多钱……” 问：“这两个人你认识吗？”（阮玉玲正面照，林暮正面照） 答：“见过见过，她们也是我们这儿的。这个（林暮）是新来的，没见过两次，也还没怎么培训过，这次老板还让我点她去陪客。” 问：“你的老板是谁，他的信息你知道多少？” 答：“我们老板姓秦，我们在前院叫秦总，在后院叫秦爷。” 问：“这几张照片里，有没有你的老板。”（四张混淆项，一张秦云峰） 答：“这个，就是这个。”（秦云峰） …… “秦云峰……”于斌默念这个名字，在案发后不知所踪，照现在看，他一手造了这个局，但终归也不过是个牺牲品罢了。 从一开始，他就被指派要以他的这座“行宫”和一条人命来构陷林暮？这样的结论很难让人信服。 于斌又翻开下一份资料。 第111章 抽丝剥茧 紧接着，于斌就翻看到了阮玉玲的口供。 …… 问：姓名，年龄，职业。 答：阮玉玲，22，学生。 问：你从事这一行多久了？ 答：什么呀，我不知道…… 问：我们的警员逮捕你的时候，你身上可是一件衣服都没穿，还需要我们来帮你回忆吗？ 答：不……不用。 问：什么时候开始做的？ 答：不记得了，就几个月……几个月前。 问：谁介绍你参与的？ 答：就是在一个酒里，别人介绍的。他先是说觉得我漂亮，说喜欢我，后来又说要给我介绍工作，就是说可以挣钱还能拓展人脉，我就…… 问：你说的他是谁？ 答：刚开始介绍说他叫阿峰，后面有别人叫他秦总。 问：你看看，是照片中的谁？（共五张照片，四张迷惑项） 答：就左边第一个。（秦云峰正面照） 问：在这个过程中，你都提供了些什么服务？ 答：这有什么好说的。 问：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答：还能是什么？不就是睡了还有什么？ 问：你身上的伤痕怎么来的，解释一下。 答：就有些男人好这口啊，他们非要这样，我能有什么办法？ 问：这个部分的服务内容是你自愿的吗？ 答：当然不是，我又不是受虐狂。可能我也是喝了酒，就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每次做完就可以收到额外的钱，所以…… 问：你服务的对象你都认识吗？ 答：不认识，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男人，都是穿的斯斯文文，脱衣服比谁都玩儿的花…… …… 这样的口供有太多太多了，于斌抓紧时间浏览，需要尽快整理出案情。 又是几份在这儿工作的人的口供，在外围干杂活的，都说这里给的工资高，但活儿又轻松简单。 比如其中一个人的工作，就是每天定时定点的更换各个房间的香炉，从一个固定房间添香，倾倒燃尽的香炉灰。 有人的工作，负责房间内的监控，确保房间内的人的一举一动都能纪录成影像。 “叮铃铃——” 办公室内电话响起，于斌接起电话。 “喂。” “于警官，你的困局我替你解开了，我要的东西是不是该给我了。” 电话里的声音正是那天车里的“领导”的声音。他想要的，就是林暮手中掌握的关于他的一些消息以及作证消息的证据。 “我说过，我没办法替她做主。” “你们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其实我也可以选择斩草除根。”这句话的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带着一股子浓烈的威胁意味在。 于斌知道，电话里这人和伤了林暮那人没什么区别，他真不一定在开玩笑。 “她还在那人控制下，现在我若做主给了你，那她的安全你能保证吗？”于斌也硬气的回复了过去。 其实若不是于斌的突然出现，“领导”的视角只知道林暮被抓住还被用了手段，他只会认为林暮卖了他的消息。 他会因为恐惧而被对手捆住手脚，但不会妨碍他对林暮一定是充满憎恨并且想要除之而后快的。 夹在两方势力中，确实可以获得片刻喘息，但若真要找生路，只有彻底打赢，而且是打赢两边。 “我会安排，保证你今晚上能见到她，你们好好商量。我只在乎我想要的东西，你们最好别想耍花样。” 说到这里，电话就挂断了。 于斌再次踩在老虎头上搏到了一个机会。 …… 从于斌和武刚被放出来以后，医院那边的人瞬间加了倍，原本帮忙的李警官在翻倍的警卫力度下，根本找不到第二个机会帮忙，甚至连和林暮单独相处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林暮最担心的，彻底和外界断开联系，没办法获取信息，所有的思绪全部寄托在了于斌的身上。 这一两天，拿着“杀人案”来审问的频率和力度都加大了不少。想来这一边的人想抓紧时间将她处理了。 “骗局”本来都已经编好了，别人会以为悬剑的一切秘密都会被这些人继承，成为挟制别人的武器。那么悬剑存不存在都无所谓了…… 等等……林暮突然心里泛起了嘀咕……虽然真的来拷问自己，自己未必会将一切秘密都和盘托出，但对方完全没有一点想知道的意思…… 造骗局都已经造了，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做真局呢？只需要在折腾自己时顺便问问，说不定还有更多收获，能拿到实证呢？ 林暮一想，脑子都痛到转不动，原本身体里残留的毒，有时也会隐隐作痛影响她的思绪。 就是说悬剑手里最有价值的秘密，对于他来说，没有价值。 或许说，悬剑手里的“秘密”对于他来说，不是秘密。 也就是说，有一个秘密他知道，但是知道的途径不能曝光，于是必须要借由“悬剑”的口来获取这个秘密…… 猜测，没有实证的猜测就是如此，那下一步，就是论证。 林暮半躺在床上，想累了也会指使脚边看守的人，“喂，警官，给我放低点儿，困了，想睡。” “建议你别睡了，下一组审讯马上就来了，你睡不了多久又得起来，多麻烦啊。” 这警员的声音就是冷漠加嫌弃，和李警官一点都不一样。 林暮正腹诽着，门外突然多出来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什么人！干什么的！” “喂，来人！” “你们——” 门外一阵慌乱声，然后是门被一把推开。 “砰——”门砸在墙上。 冲进来两三个戴着口罩鸭舌帽的男人，前面两个直奔着林暮脚边的两个警员冲去，三两下就扭打起来，病房里的凳子砸的响亮。 林暮有些没搞明白状况，但此时的战场，她现在的样子也是没什么好劝架的。 “拿命来！” 突然门外又冲进来一个穿着同样装束的男人，手一甩，甩棍甩出，他大喊着就往林暮的床铺快步靠近。 第112章 抽丝剥茧（2） 甩棍朝着林暮面门袭来，但速度不快，想来这人也不是什么练家子。 林暮下意识就要抬手格挡，抬起手才意识到，抬起来的正是早先骨裂的那条包着绷带夹板的手臂。 重重挨了一下，手臂被猛地一震，倒也有些生疼，林暮不禁龇牙咧嘴了起来。 第一下过去了，就没有第二下了……因为刚刚被袭击时逃离的警员早就叫了支援，一大群警察一拥而上，将这几个“歹徒”制服了。 林暮只觉得，这些警察部署的有些草率了，还能把人放进来……又觉得这一场袭击来得也有些草率了，这么几个人，就这么被一锅端了…… 医生护士也涌了进来，检查着林暮的手臂。 门口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警告的意味对她说着，“刚刚抓到的人，我们会好好审问，请林小姐安心养伤。”“好好审问”几个字格外的重读了。 “病人手臂受伤很严重，需要进一步的检查和治疗，待会儿会安排护士来接。”医生说完自己的诊断就带着人走了。 没过一会儿，护士带着几张检查单子，推着一辆轮椅进来了…… 护士以检查为由将林暮推进了x光室。 警员被拦在了门外。 林暮本来还有些纳闷，其实刚刚那一下应该没什么大事儿，这医生护士是不是有些太紧张了。 “伸手，我看看。”里面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背对着林暮轻声说话。 林暮下意识听话的抬起了手，然后才后知后觉去想了下刚刚听见的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痛吗？” 他一边检查，一边轻声问道。 林暮抬头，嘴角还是露出了笑意。 “怎么样，顺利吗？” “还行，与虎谋皮。”于斌说着，将林暮的手摆放好位置，对着操作间的医生比了个ok的手势。 “我见到他了，他想让你把有关他的信息都卖给他，他会帮你脱困。” 林暮听了也是一笑，“你信吗？” “将信将疑，但他今天帮我见你的方式，也算是一种威胁，如果不接受他的利诱，他也会威逼。”于斌说着，就推着林暮出了门。 “你们找个人去一楼拿一下片子，我需要带她重新处理包扎。”于斌透过口罩说道，门口警员点了点头，任由着于斌推着轮椅往诊室里走。 诊室门口，于斌自然是阻止了警员跟进来，他们刚刚抓住了可疑的人，此时也是放松了不少，没有什么怀疑的就放了林暮和“医生”单独待在房间里，几个人在门口守着。 门关上。 “悬剑的所有资料应该都在那个博客里，你翻看过了吗？” “说到这里，有件事一直想问你来着，你手里到底有什么惊天大料，值得他们这样子的手段去争？”于斌一边说着，一边去解林暮手臂上的绷带。 林暮忽的眼神一木，抬头望着于斌，“你没找出来吗？” 于斌眼神也是充满了疑惑。“你的资料里有关于‘他’的有四条，里面两条已经是陈年旧事，并且已经找人顶包结案了，现在就不提了。剩下的两条的话……”于斌有些迟疑。 “混到他们这个层次了，私生活还能撼动地位吗？不应该。” 林暮也是迷惑了，那两人手眼通天，都确信她手里有，那就是一定有。 “什么私生活，你说说内容。”林暮发问。 于斌有些无奈，这一次林暮似乎和“悬剑”这个身份有些割裂，似乎都不像她自己了。 “第一，这人从政以前有过一个糟糠之妻，似乎还有个儿子。后面官运起来了，直接换了一个搞艺术的大家闺秀。关于她前期的信息被刻意抹去，但还是被你找到了蛛丝马迹。”于斌一边描述，一边将林暮手臂上原有的夹板小心翼翼取下。 林暮这一刻是有些不懂了，“悬剑”多么有格调的人设，权贵头顶的一把悬剑，就把精力全耗在这些王宝钏挖野菜的故事上了？ 于斌的读心术算是派上了用场，看明白了林暮脸上那个无语的表情，“这个调查是悬剑早期的了，我猜你应该只是早期目的性不强的时候意外查访深入的，或许也就是八卦魂造成的结果了。” 林暮手臂上又被于斌里里外外消了一遍毒，又开始缠绕新的绷带。 “还有呢？”林暮总算还是有些着急了。 “还有一个关于他的，说他好色，参与组织了一些不正经的聚会，可能涉及到权色交易。” 林暮一听，眼睛一亮，“这不就……” “问题就是，你的资料里就是一个已经倒闭的会所，早就查无实证了。想来他有了地位不会再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这些古早资料又有什么用呢？” 谈话间，林暮的手臂已经重新包扎好了。 林暮闭眼冥思苦想，很努力的调动自己脑子里属于悬剑的记忆，很使劲的去想，似乎在大海里反复拉网捞针一般。 林暮这一会议，就像是触动到了什么开关一般，脑袋迅速疼了起来，就好像有个秤砣在脑子里晃来晃去。 “资料里，有一个她的照片……”林暮捂着脑袋说道。 于斌叫着林暮，“别想了，你现在状态很不好。” “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唯一的答案。我依稀记得，她那个前妻的信息里是不是有一张照片……” 说到这里，林暮突然四肢开始抽动，嘴角不住的歪斜，全身都脱离了她的掌控开始抽搐。 “阿暮，阿暮！”于斌着急的喊着拍打着林暮。 看目前的状态，应当是毒物的副作用又来了……于斌只得飞快推开了门，在门口的警员的互送下带她回了病房。 于斌看着林暮被推走的背影，拳头攥紧了，他恨，他必须尽快解决眼前的迷局。 第113章 斩草除根？ 于斌从消防通道走到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上了一辆早就准备好的车。 “于警官，我们领导要的答案你有了吗？他可是有些着急的了 ” 坐在副驾上的人，正是那位领导的秘书。这次“袭击”实际上就是这位领导一手安排出来的，帮助于斌见到林暮，并且也是一计敲山震虎。 敲的是哪只虎呢？那就看他们怎么想了。 “领导想要的东西，可以给你，不过我需要时间回去找找。”于斌靠在窗子上，似乎也是累了，就随意开了口。 “好啊，那我这就开车送你回公寓？”秘书转过头来问。 “嗯。”于斌似乎真的是累了，轻声回答后就闭上了眼睛…… 车子一路往城郊开去…… 这一路，于斌算是睡得香甜，竟也是一点动静也不曾有。 另一边，医院。 几个人进到了林暮的病房，他注意到几人身后的李警官，此时脸色一脸严肃，还带着一丝紧张。 “林暮，接到上级通知，你的案子转交了，现在要转移你去继续接受调查。” 领头的话说完，就有人推来了轮椅，将林暮半推半引的放到了轮椅上。 经过李警官时，他一把按住了轮椅，对着旁人说道，“我来，你去找医生把药拿了。” 李警官也是用力夺了过来，亲自推着林暮进电梯，到停车场，然后亲自扶了林暮上到了车里。 李警官没有理由再跟，同行的人掏出一副手铐就将林暮一只手拷在了车顶的扶手上。 车子很快驶离了市区医院。 …… “砰——” 一声巨响。 城郊的盘山路的一个急弯，此时护栏已经被撞出来一个缺口，顺着山崖往下望，一辆车已经摔得没有了形状。 过了几分钟，后面再赶来两辆车，车上人到了这里往山下一看，眼神里看不出震惊。 一人拨通了电话，“报告一个情况，嫌疑人林暮抢车逃跑途中坠崖了，车上还有一名我们的同事，一起殉职了。” 与此同时，一封短信发到了那个人的手机上——“任务完成。” 屏幕前的人，正是一手将林暮控制在手里的那一位。红墙大院的暴露只是时间问题，他主动暴露这一切，并且将林暮圈在了手里。 在他的视野里，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有人都会以为悬剑的秘密全部到了他手里。那么林暮……也可以不在了。 对手对医院的突袭，虽然被拦下来了，但也说明了对手还在关注着林暮。继续追查，只会引人怀疑，让对手知道他从林暮口中什么都没有获取，那这一场为了制衡设的局就成了笑话了，所以…… 斩草除根，对于他们这些混迹权力上位圈的人，是再常见不过的操作了。他内心也是有一丝可惜，悬剑这样的有些手段头脑的人，就这么…… …… 另外一边，一段废弃的国道上，一辆载满货物的卡车失控，撞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撞击瞬间，那辆车瞬间火光冲天，黑烟缭绕，然后是猛烈的爆炸声…… 局里的电话响起，杜局接起来，对面的武刚的声音。 “杜局，不好了！斌子出事儿了！”武刚声音着急，男儿的嗓音里似乎还夹着哭腔。 “你先冷静点，慢慢说。”杜局还是沉稳着的。 “城南发生一起重大车祸，车内发现有一具遗体，残存的证件是斌子的，现在在等dna结果。” 武刚打给杜局之前，已经打了无数次于斌的电话，都联系不上人，似乎已经成定局了？ “杜局，杜局……我们该怎么办……”武刚终究是没忍住，靠着司法鉴定所的走廊枪毙就这么滑落下来，蹲坐在了地上。 此时杜局已经听不清武刚在说什么了，只剩下一阵一阵的哭腔，好好的一个大男人哭成了泪人…… 另一边，有人敲门，焦急地冲进了杜局的办公室里。 “报告杜局，市区发生了一起火灾，怀疑蓄意纵火。” 杜局眉头紧皱，“有人员伤亡吗？” “没有……但是……着火的地方是……” “说话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是于队，于队的公寓，被烧的一团糟，还好没伤到房屋结构，上下十几层玻璃都碎了。现在于队的公寓已经面目全非了……” “报告——杜局，我有情况！” 杜局眉头已经抚不平了，赶紧坐了下来，喝口茶压惊，最新的这个人带来的消息，就是有关林暮的。 林暮学校的宿舍被人洗劫一空，贼人提着汽油进宿舍的时候被宿管阿姨一眼盯住了，逃窜中打翻了汽油，旁边的学生才报了警。 这一夜之间，林暮，于斌，和他们相关的地方都被清除了吗？ 于斌手下很快也通过各个渠道知道了这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好几个眼眶都红了，要冲进杜局的办公室里。 牵头的就是小李，“杜局，这一定是针对于队的蓄意报复！让我们去查！我们要替于队找到凶手，还他一个公道！” 杜局脸色严峻，“你们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手上的案子还少了吗？眼巴巴自己找活儿干。要不要立案调查，谁来立案调查，不是你们要考虑的事情。” 杜局的态度，让这些个队员很是意外，他似乎太过于冷漠了一些。 旁边一个一直跟着于斌武刚的女警忍不住开口了，“杜局，你这么说话也太冷血了！于队……于队他也是一直把你当长辈的！” 小李接上，“是啊，杜局，你……” “你闭嘴！”杜局不好对女同志说重话，指着小李的鼻子就说，“你别忘了，你还在停职调查！隔壁市局还盯着你呢，就想抓住你帮于斌逃离监管的小辫子，你管好你自己！” 这一说，小李像是站起来了一样，“于队清清白白，我怕什么，只有穿着这身皮干着腌臜事的人才会怕！” 杜局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把话头收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登了片刻，酝酿了一句，“都滚蛋！” 几个队员依旧红着眼，抽抽着就往外走，杜局也是叹了一口气，“诶……” 第114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在市区东南面有一处镇子依山而建，远离市区和厂矿污染，环境优美，许多疗养院都坐落于此。 其中有一间疗养院，隐匿在小镇角落，用仿古风格的琉璃瓦院墙，将山脚小溪的一段支流圈进了自己的院子里。 低调古朴的木色建筑，半边雅致的自然野趣，着实是个疗养身心的好去处。 此时疗养院大门打开，里面迎出来几个女人，笑意盈盈地走向刚刚停到院子门前的车子。 “杜先生，欢迎您来我们疗养院参观，我是这边的副院长，鄙姓王。” 后座下来的男人，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西装，点头示意就转身从后座另一边抱出来一个缩成一团的女孩子。 司机赶忙下车，从后备箱拿出来了轮椅，帮着男人将她放在轮椅上。 “想来这位就是杜夫人了，杜夫人您好啊，我是……”那位王院长尝试着向轮椅上的女人打招呼。 “滚开！滚开！”轮椅上的人张牙舞爪的吓退了王院长，但终于还是被刚刚穿衬衫的男人抓住了手臂，按在了轮椅上。 “王院长请见谅，她对陌生人有点……不友好……” 王院长打着圆场，“没关系没关系，我们理解的，那我们要不先去里面参观参观，来，杜先生，这边请。” 说着，王院长带着几个漂亮小姑娘往里面带着路，男人推着轮椅跟在后面。 “这边是我们的大厅，干净敞亮，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守卫，夫人住进来保证安全，您也可以随时来探望。”王院长一边走，一边介绍。 “这边是医疗区，都是聘请了国外的经验丰富的医生随时待命，保证夫人随时可以获得全科诊治。” 说到一半，王院长向男人耳边凑了凑，小声说道，“尤其是精神科方面，我们疗养院是很专业的。” 男人走着，满意的点点头。 “这一边，是生活区，楼上全是星级酒店的标准房间，当然也有豪华套间。餐厅的话，夫人选择房间内用餐，我们也是可以送上去的。” “还有这一边，是我们的花园，都是封闭式的，随时监控有人守着的，安全问题您不用担心。我们每天都会安排专人带各个住客出来转转。” 男人推着轮椅被一群人簇拥着穿过了这片小花园，此时花园四处的长椅上坐着稀稀拉拉几个人，都穿着统一的白色套装。 每一个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眼神空洞洞的，身边就是两个穿护士服的人寸步不离的守着。 花园的一角，就有一个中年女人，在那儿低着头，扯着手里的一捧花，一瓣儿一瓣儿扯着…… 走了一大圈，一行人回到了大厅附近的接待室。 男人掏出了一张支票，换来了王院长一行人更为灿烂的笑脸，美滋滋地将这位“林先生”送上了车。 而那位颤颤巍巍的“林夫人”，则是被护士们半推半就地送进了医疗部体检室。 女人一直低着头缩成一团，手上有些劲儿还能和护士拉扯两下，但一条腿打着厚厚的石膏，也是借不上力，终究只是双拳难敌四手，任由护士们摆布了。 护士们当着她的面，还一口一个“林夫人”这么叫着，转过身几个人就是窃窃私语。 “她老公看上去好帅啊，而且也有钱，一口气就交了一年的费用，眼都没眨一下。” “怎么？你羡慕了？要不你也找一个，把你打包了送这里来？”一个护士一边填表，一边喃喃道。 “刚刚检查来着，那女的腿肯定是被打折的，手臂上全是刀划拉的口子，神情也是个恍惚不理人的样子，说不准就是被她老公给搞成这副鬼样子的。” “你是说他老公？”一个小护士偷偷问。 “怎么，你在这儿还见少了吗？来的时候装一下神情，交了钱头都不回就走了，人往这儿一丢，那些个男人照样逍遥自在去了。” “是啊，那边401那个不也是吗？她都在这住了好多年了……” 门被打开，医生进来了，打断了这几个小护士的窃窃私语。 医生在电脑上翻看这检查报告，又瞟了一眼刚刚被强行换上了白色套装的女人此时缩在对面的椅子上，头都不敢抬。 医生在电脑上默默打下几行诊断，“身上多处骨折愈合中，手臂内侧规则刀伤，怀疑有自残倾向。精神恍惚，不愿与人交流，考虑应激性创伤后遗症……” 很快，完成了基础诊断，“林夫人”被护士送回了她的“豪华套房”。 晚饭过后，天色渐暗，晚风拂面很是惬意，好些护工都将自家的住客带到了小花园散心。几个护工在一起互相照看，也能换个班吃餐饭。 角落依旧是那个中年女人，手中仍是一捧花，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白天那一捧，依旧是自顾自拨弄着。 轮椅碾压过枯树叶子的声音，咔嚓咔嚓，似乎给了这中年女人一丝意外的触动，竟然也是蓦然抬头，望向声音来的方向。 “赵晓静。” 一声轻唤，中年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波澜。 “赵晓静。” 又是一声呼唤，那中年女人眼中泪花轻闪。 “赵晓静。” 又一声，那中年女人眼神终于是对上焦，正盯住了面前摇着轮椅走到自己面前的年轻女孩子的一双眼睛。那眼睛干净又坚定，和她在这里看见的所有人的眼睛都不一样。 那眼神突然错开，瞟向了她身后，赵晓静意识到了身后的一个护工。 “冷……冷！冷！”赵晓静突然开始嚷，那声音带着一种嘶吼感，十分用力，竟然也听出来一丝可怖。 护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到了，但看了她没有别的动作，只安抚了几句，就要回去替她找件厚衣服。 护工走后，赵晓静的眼神迅速沉了下来，恢复了平静，问道: “你是谁？” 第115章 赵晓静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 赵晓静强行按捺住眼睛里的波澜，又斜眼瞟了一眼她打着石膏的腿，“就你，怎么个帮法？” “比如，帮你离开这里？你脚腕上的电子镣铐，我有办法。” 赵晓静下意识将腿收了一下，阔腿裤下面若隐若现一个金属的环，旁边红色指示灯一闪一闪。 “你是他派来试探我的，试探我会不会出卖他？” 轮椅上的她指着自己的腿，“你以为我的腿是谁弄的？我和他已然是对立面了，现在你想站哪一面？” 沉默片刻，赵晓静突然转身要走，“晚上，我来找你。” …… 天色暗了，疗养院也陷入了一阵寂静。 各个房间的灯一个个暗了下来，走廊里只有每隔一个小时巡查的护士的脚步声。 “叩叩……”门轻响了两声，然后门应声缓缓打开，没有锁。 来人轻手轻脚将房门关上。 刚一转过头，床边的轮椅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你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暮，你也可以叫我悬剑，一把悬在黑恶势力头上的一把利剑。”林暮说这话时，身上无知无觉的就散发出了光芒。 女人走到林暮面前，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我叫赵晓静。” 然后呢？没有然后了。 “所以，你不想跟我讲讲，你的事情吗？”林暮尽量放平缓了声音，试图让赵晓静也放松一些。 “你……你说你能把我带出去……那我……”赵晓静吞吞吐吐。 林暮明白了大半，赵晓静有故事，但也有顾虑。 她弯下腰，在轮椅底部摸索了一会儿，一个手机就这么被拔了出来。 “你们到哪儿了？快一点。”林暮简单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抬头就望见赵晓静一脸懵。 “我会带你出去，希望你出去以后能够跟我分享你的故事，这对我，对其他很多人都很重要。” 林暮其实一直在观察赵晓静的表情神色。按照她有限的资料里看，赵晓静就是那位领导的“糟糠之妻”。 和很多人的刻板印象不同，这位从小地方来的赵晓静，不是那种无知妇女的形象，更像是一个有文化有知识的优雅女性。而且，眉眼间能看出她年轻时一定拥有极其亮眼的容貌。 那为什么？她会成为一个被抹去了痕迹的前妻？又为什么不惜非法拘禁都要将她留在这里？又为什么她的存在又成为了那位领导致命的秘密？ …… 疗养院院墙边，一辆黑色吉普车靠墙停放着，借着夜色的掩护，信号干扰器被送上了墙头。 此时疗养院所有的监控屏幕一闪，不知不觉中已经中断了监控，开始重复一个小时以前的画面，当然，这一切并无人发觉。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越过了墙头。 林暮还在闭目养神的时候，窗户被人叩响了。里面的赵晓静被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来了，快。”林暮对着其中一人说着，指了指坐一边的赵晓静的脚踝。 男人摘下黑色口罩，想也没想对着林暮走过去，飞速的一个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吻在了林暮脸颊上。 林暮很想说，这人真的是有什么大病来着，什么时候了还这样。 但赵晓静看见了两人的亲密举动，到还是放松了下来，或许她信任了林暮，那林暮的爱人她也一样信任。 第二个翻进来的人，口罩一摘，林暮才发觉是武刚。 武刚点头示意，就伸手去拽林暮。林暮一条腿使劲儿把自己支棱了起来，然后一直挪到了窗边，在武刚的帮助下扣上了安全扣，顺着窗边往下滑去。 于斌这边，拿出来一个黑色仪器，在赵晓静脚边的电子镣铐边上一通操作，就看见那镣铐上的红灯闪着闪着突然灭了，然后就是用力一掰开，从她腿上拿了下来。 “这只是个讯号发射器，只要你离开疗养院范围，就会发送讯号精准定位到某人的手里。我现在暂停了它的信号，你跟我们走，不会有人能找到你。”于斌的眼神真挚，赵晓静也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武刚也已经下到了楼下，和于斌一上一下护着赵晓静，让她克服胆怯从三楼被放到了一楼。 林暮已经单脚挪到了墙角边上，算是望个风。等三人过来，又是合力完成了翻越院墙的动作，然后四个人坐上了越野车，扬长而去。 林暮和赵晓静坐在后座，林暮突然开口，“有刀吗？” 于斌从一个盒子里摸出来一把折叠军刀递给了后座的林暮，然后继续弯腰翻找着。 赵晓静有些不解，就看着林暮。 林暮打开折叠刀，挽起了袖子，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绷带一层层打开，露出来里面斑驳的伤痕，旧的叠新的，全是刀划出来的平行伤痕。都不是很深的伤口，但数量多到触目惊心。 林暮拿起折叠刀，纠结了一下，朝着一个已经愈合了一半的位置划了下去，鲜血顺着刀划过的位置开始渗。 于斌此时也已经翻找到了一条毛巾，直接递了过来，林暮接过就按在伤口上，然后身体向后仰地躺着，闭目不语。 赵晓静看呆了。 “流血和疼痛，是一种效率极高的抑制剂。它们可以让我快速清醒，摆脱很多别的感受。”林暮开口解释道，然后一边说，一边将绷带重新缠起来。 “因为别人的蓄意陷害，我沾染上了这种可怕的药物，但还好，我找到了很好的方法。”林暮说着，还朝着赵晓静笑笑，丝毫不顾她眼中闪过的怜惜。 “是……是他吗？”赵晓静轻声问出。 “不是。”林暮回答。 赵晓静好像松了一口气一般，或许在她眼里，她的“男人”应当不会沾染这些。 “他应该不涉及药品，他目前只是想杀了我而已。”前排的于斌说道。 车子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第116章 往事 车子一直开到了一处山腰''上废弃的农家乐，破旧的大门外依稀可见“春芽山庄”几个字。 车子开到后院，大门重新紧闭，就是一处绝佳的躲藏地点。 赵晓静被安置到了一处收拾干净的房间里待着。林暮本来和她一起，但终究是挨不住身体里那蠢蠢欲动的药劲儿，又找借口出去给自己划拉上了一刀。 林暮也有刻意让鲜血浸出了纱布一点，用这种若隐若现的鲜血去刺激赵晓静内心的纠结。 赵晓静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林暮一进屋她的眼神就给到林暮手臂上的绷带了。 林暮的轮椅被留在了疗养院，于是乎找了一个带座儿的滑板车在屋里窜来窜去。 这种自在又充满童趣的感觉，很符合林暮青春靓丽的外表，但手臂上斑驳的血迹，又是一种强烈的对比。 “我……”赵晓静想开口，但还是止住了。 “这个人，你认识吗？”林暮说着，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怼到了赵晓静眼前。 那一瞬间，空气都凝固了，赵晓静眼睛里就像是一块石头坠落进湖里一般掀起了一圈又一圈涟漪，然后泛滥出泪水从眼眶决堤。 林暮心中了然，她猜的不错。 在脱离险境这几天，她和于斌所有空闲时间都在全力查询两边对手的详细资料，当然也离不开杜局的帮助。杜局帮他们做了这个“死”局，也为他们提供了很多情报支持。 “所以，这些年他官运亨通，靠的就是这个人对吗？”林暮说的他，就是赵晓静的“男人”，那个对着于斌下死手的领导。而照片里这个人，是个更不能轻易提起姓名的大人物。 这些年，根据资料，这位大人物明里暗里提携了他不少，而且前些年还介绍了她寡居的堂妹给他做了老婆。 “不是他！是我！靠的是我！”赵晓静一听到他和她现在的老婆的事情，直接情绪爆发了，爆发之后又是漫长的沉寂。 “他……他简直不是个东西……” 在漫长的讲述中，林暮被带回了二十几年前的一段染着灰暗色调的故事里…… 那一年，一个破旧的小渔村里，飞出来一只“金凤凰”。周家的大儿子，考上大学了。 几乎集齐了全村之力，周家二郎带着自己娃娃亲的赵家姑娘踏上了去往帝都的火车。 而后的四年，周家儿郎疯狂汲取知识，为了改变命运而终日奋斗。而赵家姑娘则是在这大城市里四处摸爬滚打。 从洗碗小妹，慢慢做到了饭店前台招待。 在帝都生活的成本不低，大学生一心学习，自是没什么进项。这赵家姑娘则是一手挑起了生活的担子。 毕业后，男人凭借着优异的成绩，被分到了一处极好的单位。而女人呢，也为了更高的薪资，和白天更充裕的照顾家庭的时间，跳槽到了一家夜总会做前台领班。 女孩儿每天白天在家打扫卫生，洗衣做饭，到了傍晚则是出去上班挣钱。因为是夜总会的缘故，她总是穿着靓丽的小短裙，还画着精致漂亮的妆。 后面一年，本来以为，时间会让两个人的生活越来越好，然而却不尽然…… 这一天，男人回到家，一声酒气，看着女人做的一桌子菜，也没了胃口。 女人再次打扮好了要出门上班。男人突然的情绪爆发，质疑了女人是不是在做什么不光彩的工作，为什么大晚上要打扮成这样花枝招展的模样？ 女人想解释，男人不听，酒劲儿之下一口一个你是不是嫌弃我，你是不是要去傍有钱人？ 女人感受着男人的情绪，知道他是在工作上碰了壁。 这一天，男人在家里打砸，对着女人撒气，女人则是一件一件收拾起餐具，一心想着，酒醒了就好了…… 但…… 男人在单位里，因为没有权势，没有后台，空有一身无用的“知识”，真的是寸步难行。他意外得知了，同时入职的人家里经商的，给顶头上司送了好大一尊金子打的貔貅。 男人很失落，他没有金貔貅…… 那天再回家，他的妻子仍旧是做了一桌饭菜，又穿上了漂亮的制服，化了妆，定睛一看，真的是个美人儿呀。 他想着，怪不得，怪不得她的老板愿意给她开这样高的工资，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站在前台，是个男人都要心动呀。 过后的几天，男人陪着顶头上司去应酬，按照往常坐在车上等着，他没有和上司一桌吃饭的资格。 到了凌晨，这局才散场，男人从包房里扶出来了他的上司坐到后座上。 上司酒劲儿不小，男人便提出了，就近找个酒店休息一下，上司嗯了几声意思是同意了。 男人扶着他的顶头上司，颤颤巍巍送进了一个亮着暧昧红光的主题套房，这套房的大床上，此时正躺着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 这一夜，男人在酒店的消防通道里抽了一晚上的烟，烟头丢了一地，空气中都蒙上了一层灰色。 男人有瞬间感觉很悲凉，凉的想哭，但哭着哭着又想笑，笑着笑着，便没了表情…… 那天早上，男人送走了上司，再回到酒店里，面对自己的妻子。 他给妻子吃的药，药效还没有完全过去，女人摔碎了烟灰缸想要割腕的手都没了力气。 男人跪在地上，跪在那玻璃渣上，一声声哀求着，诉说着自己工作环境的不易。只要这一次 这一次过后，他就不一样了，他搭上了上司这条线，未来工作会越来越好。 他不停的说啊，说着自己光辉灿烂的未来，说着要娶女人，要在帝都大摆筵席，光明正大地办一场婚礼，让她穿上婚纱…… 女人从偏远渔村跟着他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她一直很信任她的男人，就是这么的信任，让她终究放开了握着玻璃的手，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她想着，就这一次……这一次…… 第117章 往事（2） 可是，有些事，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后来啊，男人似乎得了器重，终于有资格上桌应酬了。而他的上司，似乎也“体恤下属”，常常希望他带着自己的妻子一起来饭局。 男人一次次哀求，女人一次次妥协，茅台一杯杯下肚，女人一次又一次赤身裸体躺在了床上…… 后来啊，男人的位置水涨船高，前途当真是一片光明了。而女人呢？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噩梦中清醒过来，终于是明白了自己和他终究是没有未来了…… 再后来……再后来……她怀孕了。 她想过要去打掉这个孩子，但终究是迟迟没能下定决心，再之后，她就做不了主了…… 她被“安置”在了一家极其豪华的生产中心，“精心照顾”，然后生出来一个儿子。 母子两个，就像是秘密一样被男人藏了起来，她不再有工作不再有朋友，她被限制了自由，只有极少数的时候，会被他带出去，见一见那个人…… 那个人对她儿子很亲近，每次见面都会买一大堆的玩具。 他随着年岁增长，也有些力不从心了，不再留恋于男女之事，但又多了些别的需求。 每一次女人和他见面，都会落下一身伤痕……回到家，她的“丈夫”看见这些痕迹，也只会用一种蔑视的眼光看着她…… 有时候带着儿子，他会安排酒店套房，儿子一间，她和那个人一间。她总是不愿闹出动静，而那个人总是不满意，他喜欢动静，于是又会愈演愈烈…… 可能这就是男人奇怪的征服欲，他们总是享受着凌驾于女人之上的感觉，不管是她的丈夫，还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再后来啊，那个男人喝了酒，一边挥舞手中的皮带，一边在她耳边说着:“出点声啊！不然我就带你去隔壁……” 女人终于爆发了，她永远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出现在自己的儿子面前，她拼命反抗，一脚踹在了男人的胯下，而她自己也被打的遍体鳞伤，额角反复撞击桌角，流了满脸的鲜血…… 女人被送进医院，开始没日没夜的嘶吼呐喊，喊到喉咙破了还在无声的嘶吼。她开始自残，一次又一次的抓破自己结痂的伤口，直到鲜血直流。 都说她疯了，她就被送到了疗养院，看管了起来，她知道，疯了的她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她想逃走，逃不走。她想联系亲人，没有任何办法。她想看看自己的儿子，不可以。甚至她想自杀，都被拦了下来。 她的“丈夫”，不，那个男人，不，应该是那个畜牲，只希望她像这样留存在这座疗养院里。她就是一个“证据”，一个活生生的“把柄”。只要她存在，那么那个男人会永远成为他的保护伞，保着他官运亨通…… 故事讲到这里，已经差不多到结局了。那个在地狱里蹉跎完自己的青春岁月的女人，就是眼前的赵晓静…… “你恨他吗？”林暮问道。 其实这个问题问出来，林暮就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没意义的问题。 “恨啊，但我更恨自己……”赵晓静垂下了头，一行泪滑落，“我恨我自己猪油蒙了心，在能躲开的时候没有咬牙逃走……” “不。”林暮打断了她的话语，“逃？面对这样的畜牲，逃有用吗？他只会拿起更粗的镣铐来捆住你。只有反击，将他从黑暗里拽出来，踩在阳光下暴晒，才能除掉这晦气。” 林暮说这话都带着一股子杀伐怨气，她想过那个领导身上有秘密，但从未想过是这样腌臜不堪的发家史，靠着出卖自己的枕边人来达到目的。 赵晓静的故事到现在，林暮已经明晰了，目前外面的两波势力是个目的。 一波以这位周姓领导为首的势力，拿捏于斌，企图封口，就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这段过去，并且希望赵晓静依旧安安稳稳握在手里，作为他“官运亨通”的一个筹码。毕竟当初他“献礼”的那一位，此时的位置仍旧举足轻重。 另一波，就是这位周姓领导的竞争对手了。他不惜以提前暴露红墙大院为诱饵，将悬剑也就是林暮拽入局，妄图用这个秘密辖制对方。 都是狠人，只有赵晓静，是那个可怜人…… 赵晓静眼眶泛红，抬眼望着林暮，“我能怎么办，就算我现在豁出去将事情讲出来，他们手眼通天，沆瀣一气，踩死我不也就是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吗？况且，我儿子，我儿子还在……” “你听好，踩死你之前，我一定护住你！”林暮指了指自己的伤腿，“生死的局我都能活着，老天爷都不收我，你还怕什么？” 林暮试图用一些豪言壮语来抚平这个灰暗故事的忧伤，虽然效果并不是那么好。 而后的探讨，于斌和武刚都加入进来了。林暮用了一些最近刚刚尝试掌握的催眠手段，帮助赵晓静回忆过往和那两个男人纠缠时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 这一切要归功于过去将近十年的疗养院“囚禁”，赵晓静的生活环境相对单一，这对于唤起她久远记忆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当然，也是她愿意的。撕开伤疤如果能帮她折断伤害她的刀，她愿意的。 残存的记忆里，赵晓静回忆了那恶心的酒局上的人的名号；回忆了那畜牲在祈求她献身时嘴里念叨着的升迁路径；还回忆了那个对她施暴的大人物在枕边时喃喃自语的一个个金貔貅…… 谁也没想到，赵晓静的存在，会引发多么大的震荡。 这些细碎又无法确认百分百准确的信息，成为了林暮于斌反打的最大筹码。 这一切，以及悬剑近两年对于这片名利场的所有信息资料，被打包送到了杜局手里。杜局也是来了一场豪赌，将自己身家性命都押给了于斌林暮两个小辈。 更为完善丰厚的资料回到了林暮于斌手里，谁也不知道杜局为了这些资料，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以及将会承受多么大的压力。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一次，林暮于斌两个小辈，会为这一片名利场，带来多么大的震荡…… 第118章 利箭入喉 这一天，晨光破晓，一支利箭呼啸着射向了云端。 另一边，平日里沉闷死寂的办公大楼，被一通电话敲醒了。 “喂，这里是……” “什么？” 一通电话过后，这部座机再也没有休息过。 穿着正装的人不顾西装笔挺和皮鞋的生硬，在走廊里跑的飞快。 “不好了，领导出事儿了！” “怎么了？上面来人了？” “之前征地时强拆那几家告上去了！” “和峥嵘集团的招标出问题了！上面马上要来调查组了！” 这个办公楼某一层，最为显赫的两间办公室，一下子成为了不能提的禁区。 是啊，两个人打对台，招惹到了林暮于斌这两块踢不动的钢板，终于是把自己搭进去了。 众多案件并发，直接从中央空降下来调查组，直接将这两人按下来了。 调查组和省公安截到那位周姓领导的时候，人已经到机场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将手伸的这样长，差一点又让他逃走了。 两个人被控制时，都在怀疑是不是对方的手脚。 谁也没想到，就是他们看不上的人。 是林暮吗？是于斌吗？ 是，但是也不是。还有用尽手腕的杜局带着他熟知信任的公安系统同僚，还有绞尽脑汁的赵晓静，还有在那人手下迷途知返的李警官，还有很多很多像他们一样的人…… 有权势的人总是会忽略掉站在他们脚下的人，总是会忽视身边的一切。就是这一群，他们自认为玩弄在股掌中的人联合在一起，将种种罪证汇总直达中央。 还有一处动荡，发生在几个小时后了。当调查组抵达海南后，联合了当地公安系统，在度假村里控制了一位已经退休的老领导，原因是他涉嫌职务犯罪，还有故意伤害和…… 还在春芽山庄的赵晓静，看了手机里发来的消息，终究是对着寂静山林，流下了两行泪。这眼泪，是释然…… 有的楼宇乱作一团，有的楼则是满存欢喜。 “于队！我想死你了……”平日里话并不多的看门大爷，第一个扑到了于斌身上，眼看着眼泪都要涌出来了。 队里的人更不用说，几个女警的眼泪已经决堤了，看着于斌都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欣喜。 “于队，你干什么要骗我们，我们可伤心了！” 这一边，于斌实在不知如何解释，下一秒矛头就指向了武刚。 “武队！你不仗义！我就说你怎么这个时候休长假，原来背着我们和于队私会！” “诶，你这话题就跑偏了哈，你们于队，才不是跟我……”武刚赶紧辩解。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现在上面调查组派来了，是他们任何人都插手不了的了。我们手里还有红墙大院系列的几件案子，都需要重新给案件报告，协助调查组！”于斌开始指挥大局。 其实，是有人想问问林暮的，但总归是没找着话口，便没再问了。 林暮在哪儿呢？她其实也来局里了，但此时正蜷缩在车子的后座上。刚刚一阵难受涌上心头，她已经很是熟悉了…… 熟练的拆开纱布，伤口再次弄破，鲜血直流，疼痛才开始压过脑子里的混沌之感。 那种新型药物对身体的影响，一直都在，其实如果需要完全消除，是需要结合药物抑制剂进行很长一段时间的治疗的。但显然，她之前并没有这个时间。 林暮蜷缩在座椅上，在嘀嗒声中消化自己手臂上的疼痛。 或许，这一段，将这两个大老虎都送进去，就可以高枕无忧地去治疗了……一切都会好的…… 于斌安排好局里的一切，就回到了车上。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别的都不管了。”于斌将林暮扶正，从前座拿出医疗包，重新换了一段崭新的绷带缠在林暮胳膊上。 林暮疲惫的抬起头，“好，这次听你的。” …… 很快，林暮被安置到了医院里。因为这种治疗需要持续好几个月，于斌特意挑了一间高层南向的。 林暮也是，难得的放松了下来，就仰躺着，看着于斌给自己削苹果。 窗外的光从他背后打过来，给他整个人裹上了一层光芒，看起来真的很是养眼，让人有靠近他的冲动…… 林暮想了想，也是扬起了嘴角，没有多说什么，偷偷摇了摇头，怀疑着是不是又是药劲儿上来了。 苹果削了一半，于斌电话就响了，林暮一猜就知道局里有事儿。 “给我，你去。”林暮指着于斌手里还没削完皮的苹果。 于斌也不矫情，俯身亲了一下林暮的脸颊，就这么走了。 林暮咬着苹果，真的很甜。 苹果入了口，没过多久，药物的劲儿又隐隐上头。这一次不再需要用疼痛来解决问题了，林暮按了呼叫铃。 医生护士推着小车进来给林暮检查，医生说血液分析结果出来以前，镇静剂配上止疼药比起剂量不明的抑制剂效果更好。 因此，护士配了药，注进了林暮的输液罐里。药物随着点滴进入身体，她才缓和了过来，摆脱了难受，浅浅地进入了梦乡…… 等了太久了，这一场期盼已久的梦…… 医院走廊里，一个戴着口罩的穿着白大褂的人，推着一辆小车，走进了林暮的病房。 不知是他手脚不熟练还是怎么，从小推车里取针筒时碰的噼啪作响，迅速将林暮从睡梦中惊醒。 “这是……”林暮此时没什么力气，随口一问，但问得面前的人手脚明显慌了一瞬，针管找输液瓶的口子时好几下没有对准。 这一下，男人慌了神，林暮也一下子警觉起来，抬眼对上了男人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惊慌，怨恨，嗜血，虚伪……一切能想到的属于反派的贬义词都可以堆砌上去。 “是你！”林暮眼睛猛然睁大，不顾手背上扎着的针，就要去摸床边的呼叫铃…… 第119章 折戟 男人见林暮动作，只伸手从背后去，掏出一把锃亮的手枪。 拔枪的动作并不快，但林暮看见之后，原本打算按铃的手一下子停住了。 苦笑挂在了林暮的脸上，终究是没有办法再作出任何反应。过往这些岁月，她都很难有此刻这种强烈的无力感…… 她身上的伤痕还有药物和镇静剂的作用，她此刻一点儿反抗都做不出来，准确的说她没有把握作出任何反抗。 求救呢？不可能了，此刻她甚至只期待没有任何人来到这间病房，甚至期待面前的人达到他的目的后可以再无声无息的消失掉。 这个医院里有太多太多无辜的人了，医生护士都是，没有人应该因为林暮而成为这无辜的枪下亡魂…… 林暮知道，这就是一种威胁，一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威胁，就是抓住了她不可能不顾无辜者性命这一点。 男人看到了林暮的反应，口罩之上的眼睛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 “林暮同学，真是好久不见了呀。” 一支针剂被男人随手丢到了床铺上。 林暮抬眼，死死的盯过去，那虚伪至极的嘴脸一点变化都没有，此刻更是多了一分狠厉。 “秦先生，你能躲到现在也已经是奇迹了，迟早会被抓住，何必现在眼巴巴地赶过来自投罗网呢？” 面前这人，正是红墙大院一案在逃的主要嫌疑人之一的秦云峰。 “你也说，迟早会被抓住，那我带你一起走不是也不算亏吗？” 枪口一偏，他眼神一指，示意林暮拿起床铺上的针筒。 “还是那个药，不过是不对外出售的加强版，保证你“舒舒服服”的……去死！” 男人的语气愈发凶狠，一双眼睛瞬间染上了猩红。 林暮没有迟疑太多，拿起了针筒。 “你放心，你不会死在我面前，我会让你等着你的情郎，让你在他面前痛苦挣扎再断气！” 林暮听到这儿，也是松了一口气，拿起注射器就朝着自己的手臂扎过去。 注射器缓缓推进，林暮使劲儿一拔，将空的针筒甩在了墙角边。 林暮此时感受着药物进入身体后的强效反应，身体已经开始战栗，“你……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林暮说完男人，男人则是思考一番，将林暮的手臂搭在肩上，往医院的天台走去。 一切如林暮所愿，能够远离医院人群，他的枪就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伤亡。 此时的林暮本身负伤，没什么力气，药物再一作祟根本没办法制服眼前的秦云峰，但到了天台，四下无人，或许可以用命一搏，拼的个同归于尽也是好的…… 天台上，林暮被丢到了地上，刚好是手臂砸在地上，原本的缠着纱布的小臂又开始往外渗着血，但林暮丝毫不在意，挣扎着让自己靠坐在了天台边上。 秦云峰也终于是放松下来，将口罩一摘，坐在了林暮对面。 “哼，怎么样，等死的滋味是如何？”秦云峰开口。 林暮冷笑，“很爽啊！你呢？” 是啊，贩毒超过了一定的量，抓住就是枪毙。 “其实你应该逃往境外的对吗？以你背后那人的势力，应该不成问题的。但他把你丢下了？所以你现在就是一只必死的丧家之犬！”林暮说道。 秦云峰显然有些意外，“你闭嘴！” 林暮恍然大悟，“难道那人自身难保无暇顾及你？” 这句话一说完，能看到秦云峰面色平缓了一点。“不，你出事儿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救你一把不成问题。”林暮一通自顾自答，让秦云峰此刻气的是满脸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 “你也是可怜啊，拿命去当他的狗，到头来还被一脚踢走。” 林暮再次激怒了秦云峰，他一只手抓住了林暮的脖子，“反正在我死之前，我能看到你痛苦挣扎，跪倒在地摇尾乞怜！” 他说的一点不夸张。林暮其实能感受到那要命的新型毒品在她身体里发挥着效用。在一阵又一阵地攻击着林暮的意志力。 “我没得罪过你，照理说你设局套我，不应该这么恨我。”林暮放缓了语气，试图再稳住秦云峰。 此刻的林暮在他眼里，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他自然不会再有什么防范。 “我当然想你死！你做什么我都无所谓，栽了这一次也怪我自己太相信他人，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折腾无辜的人！” 秦云峰越说越气，眼睛都红了起来，“你是个什么东西？自诩正义，却要去折磨一个精神病人！这么多年，她好不容易才过上了平稳的日子，都是你！都是你！” 林暮越听，越是迷惑，秦云峰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精神病人，什么这么多年？ 突然，林暮好像反应出来了什么，“赵晓静！她是你的……” “是啊，我就是她的儿子，她那个象征着她的痛苦和耻辱的儿子！” 林暮被这件事震惊的一时语塞，她从未想过，秦云峰还有这样一层身份。但……赵晓静曾说过，她已经多年没有与她的儿子见面了…… 秦云峰已经确认了，是隶属于姓周那个畜牲的对家麾下，所以对手是如何知道他的身份？ 赵晓静说她儿子不知道，所以对手找到了秦云峰还告诉了他他母亲的事情？ 不合理，太多的不合理了。 秦云峰突然站了起来，一脚踢翻了林暮，一脚踩在了她被血浸红了的手臂上，林暮吃痛皱眉，但强忍着不叫喊出声，她不想吸引到无辜的人牵连进来。 “我母亲，她被那个畜牲送到别人的床上，折磨得生不如死，本来都已经过去了……都是你！你还要逼着她去想，逼着她把伤疤撕开，她本来可以平平静静的生活！” 秦云峰脚下使劲儿，林暮疼得冷汗直冒，但不得不说，疼痛会让人清醒，药物的反应被疼痛压了下来。 “你知道你母亲在疗养院，对吗？”林暮咬牙挤出来一个问题。 “是啊，知道又怎么样？我怕她见到我，认出我，怕她再疯掉，我知道他也不想看到我……我是她一生的耻辱……” 林暮恍然大悟，一切的开端，都在这里。 “所以，你早就知道，对吗？在你很小的时候。” 秦云峰表情一顿，怒极反笑，“没错，是啊，当年的酒店套房其实没有那么隔音……我每次一个人睡在隔壁的房间，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我母亲的哭嚎声……” 第120章 折戟（2）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加上这一点，事情就完全捋顺了。 当年还是孩子的秦云峰，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对母亲做出来的事情，给他留下了极其大的阴影。 所以等他有势力了以后，他学着自己的“父亲”建立了这座红墙大院，学着自己的父亲用温柔乡来进行钱权交易，掩盖贩毒行径。 再之后，他带着自己的“秘密”，投入了他“父亲”的对手阵营，在他的羽翼下继续发展红墙大院。 他对这些无辜的女孩子做的事情，其实就是对他儿时所见的复刻重现。就像很多人说的那样，受暴者很容易成为施暴者。 在他身后之人与他父亲竞争晋升位置的关键时刻，秦云峰的背后之人为了发觉了红墙大院的暴露危机，选择了让秦云峰提前暴露并且引林暮入局。 当年的秘密戳破了，姓周的讨不了好，他也定然会鱼死网破拉他下马，所以制衡过后再慢慢收拾那个姓周的，想来就是秦云峰背后之人的最终目的。 至于秦云峰为什么会愿意担下来这样大的罪过，恐怕…… 林暮思考片刻，“他是不是承诺了，事成之后会送你出境避难，或许还会带上你母亲？并且会公开你和你父亲之间的关系，让他因为你而身败名裂对吗？” “你闭嘴，他不是我父亲！”秦云峰的反应，林暮一看便知道猜对了。秦云峰要报复他的“父亲”，想让他和自己的声誉一块儿跌入谷底。 两人正在语言上较着劲儿，此时楼下远远传来一阵警车的鸣笛声，那声音的走势，像是朝着这边来的。 秦云峰脸上又染上了邪笑，“反正我已经没活头了，就等你情郎来，看你给我陪葬了。” 林暮此刻仍在使劲儿抓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试图用疼痛唤醒快要陷进药物里的自己。 警车声近了，秦云峰突然拔枪朝着天上来了一枪，枪声的作用，就是一个响亮的路标，示意着所有人，他们在这里。 “我后悔了。”秦云峰突然开口。 林暮抬眼也是一懵，秦云峰低头，低沉的嗓子凑到林暮耳边就是一句，“我要让你们，都去死！呵……呵呵呵……” 是啊，反正都是个死，那么多带一个少带一个又有何妨呢？这句话对林暮也是同样道理。 “秦云峰，你知道你母亲怎么说的你吗？”林暮声音淡淡开口。 秦云峰显然有些意外，林暮还敢谈论她的母亲。 “赵晓静，她从来没有疯过，她一直都在装。咳……咳……”林暮说着，抬眼瞟了一眼。 秦云峰显然有些触动。 林暮说着，仿佛呼吸急促起来，开始咳嗽，“她说……咳咳……咳……她前面十几年，一直想……咳……对她儿子说……咳咳……” 林暮说着说着，话语都被藏在了咳嗽里，秦云峰有些急迫地想要听清些，不由得身体就往林暮这边倾斜着。 林暮还在咳嗽，很艰难的挤出了几个字，秦云峰继续靠近。 突然林暮猛地向前探去，手中早早挣扎散掉的沾满了自己鲜血的绷带此时已经紧紧缠在了两只手上，就这么猛地往秦云峰脖颈上一套。 原本重心不稳的男人此时被带着往林暮身上扑过来。 原本的绷带化身绞杀的武器，在林暮手中翻腾两圈，就紧紧系在了秦云峰脖子上。 然而他一手握枪依旧紧紧不放，尝试着瞄准林暮的方向，只用一只手与林暮博弈。 林暮现在的身体状况着实堪忧，利用着痛觉来让自己清醒，终究维持不了多少时间，眼看着手中的绷带在拉扯下就要有断裂的趋势。 林暮立马松手，转头翻身去扑男人手上的枪。双腿忍住剧痛锁住男人一条手臂拼尽全力摸到了男人手枪的扳机，正在试图扭转方向。 然而下一刻，药物的作用就像是洪水决堤，给林暮全身来了一次战栗，只这一瞬间，林暮的攻势就被打破了。 男人翻滚脱离了林暮的纠缠，就要挣扎着起身，那枪口终究是慢慢远离了秦云峰的方向。 男人一脸凶恶，却又难掩一闪而过的害怕。他确实没有想过，以林暮现在的身体状况，居然还有这样恐怖的攻击。 但反击，仅有这一次了，林暮断然没有第二次力气了，所以，只有这一次了。 林暮再度爆发力气，这一次使劲儿的方向却掉转了，顺着秦云峰的劲儿，枪口就转向了林暮自己的方向。 …… 她已然没有了生机，那么林暮也绝不会让自己成为秦云峰手中的人质，去胁迫后面找上来的警员，包括于斌做任何伤害他们自己的事情。 只有自己早一点成为一具尸体，才能断绝这样的可能。 在秦云峰的一脸惊恐下，林暮探索着扳机的位置，就要对准自己的脑袋来上一枪。 …… 突然，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林暮的感知能力已经因为药物的作用变得很模糊了，她的眼里只有那把枪，那个扳机，只要动了，就…… 本就模糊的眼前闪过一个人影，那人影狠狠地撞在了秦云峰身上，他握着的枪方向猛地变换，子弹擦着林暮耳边飞过，巨大的轰鸣声瞬间充斥着林暮整个脑子。 “嗡——” 那人影撞着秦云峰，往旁边砸过去，然后两个人撞上了护栏，就这么，直直地向护栏外翻过去。 林暮眼睛已经模糊了，耳朵里也全是枪响的轰鸣声，只模糊的看见，那个人影的面容很熟悉，很熟悉…… 林暮恍惚了好几秒，眼睛又恢复了一点，断断续续的能看见人了。 从楼梯口方向冲上来好几个人，他们就像是完全看不见林暮一般，齐齐地冲到了护栏面前，齐齐往下望着。 他们脸上满是惊愕和悲伤，冲着楼下不断的喊着什么，眼里还有泪光。 林暮耳朵仍是轰鸣，只努力看他们的口型，试着模仿着，“于——队——” 刚才的模糊影像串联起来了，林暮大脑猛然一片空白，心脏开始绞痛，终究是眼前黑了过去，倒在了天台…… 第121章 折戟（3） 后面赶上天台的人里面，武刚就在其中。 武刚从天台上抱起了已经昏厥的林暮，直奔楼下抢救室。 抢救室的灯连续亮着几个小时，武刚就蹲坐在抢救室门口哭了几个小时。 后面来的队员有想要替武刚守着的，有想要武刚去休息的，但都被拒绝了。武刚一步都不想离开，他想替于斌守着他最重要的人…… 手术中，林暮心脏骤停了两次，但都被医生从鬼门关前救了回来。 林暮先前迟迟没有去医院进行药物阻断治疗，也就是戒毒瘾，她选择用痛觉来替代药物唤醒神志。 这种方式极其折磨意志力，偏偏林暮扛了下来，她的身体也在不知不觉中适应了一定的药物攻击。 抢救中的灯灭掉过后，武刚已经是哭到没有泪了，眼睛肿肿的，就要扑到推出来的病床上。 “怎么样了！”武刚很焦急。 “只能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医生话语一出，武刚悬着的心一下子就落了地，还好还好，替于斌保住了林暮的命。 医生继续讲，“你提供给我们的针筒里的物质是高度浓缩的药物，若是血液注射，这个时间必定是救不回来的。” 武刚长出一口气，他明白了这是林暮在危局之下替自己争的生机。 在搜查病房之时，他就发现了被林暮扔在显眼处的针筒，里面还残存了一些针剂，这让他们很快确认了林暮注射的药物和之前在红墙大院搜查出来的一致。 再者，在床铺上发现了一些液体干涸留下的痕迹，想来是林暮在推注射器时用动作掩护，将部分针剂弄到了床铺上，而非全部注射。 再然后，就是林暮选择了肌肉注射，一种更疼痛，但是起效更慢的方式…… …… 林暮躺在病床上，安安静静地睡了一整天。这一整天里，她做了个梦，梦中的她又仿佛回到了那个无边无际的空间，踩着水面，漫无目的向前踱步。 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定睛一看，于斌穿着崭新的西装，打着领结，看上去很是养眼。林暮笑着喊他的名字。 可是，他就像是听不见一般，向着反方向大步走去。 林暮去追啊，于斌就开始跑…… 跑着跑着，他身上的西装消失了，换上了一身迷彩，变成了武辰的模样。 林暮继续追呀，却听见砰砰两声，子弹擦着她耳边过去，就射中了武辰的身躯。 武辰跌在水面上，再爬起时，已经一身团龙密纹长袍，嘴里喊着，“阿慕！” 林暮快到了，伸手就要去抓，突然地上裂了一个大口子，他随着水流陷入，消失了踪影。 林暮不顾一切就要纵身一跃，那口子却又合上了…… 这恍惚一路，就是一场捉弄…… 眼角划过一滴泪，顺着面庞滑落到了枕头上。林暮终于是恍惚间，睁开了眼。 武刚此刻正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打着盹儿。 林暮尝试起身，躺了一天的身体有些压麻了，挣扎间将床头柜上的水杯给抡到了地上，武刚醒过来了。 他眼神里是一闪而过的惊喜，但很快又被那层阴影给笼罩了。 “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等等。”林暮用沙哑的声音叫住了武刚，武刚也是深吸一口气，在等待着林暮的问询。 “他在哪儿。”林暮用近乎平静的语气问道。 “殡仪馆，明天一早就差不多要火化了。” “好。”林暮眼神有些木。 武刚有些意外林暮此时的状态，没有想象中的声嘶力竭，甚至那么悲伤，但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你比我想象的要平静很多，我……我都做不到。”武刚的眼睛仍旧没有消肿，林暮知道，他哭过，他这个大男人流了他这半辈子最多的泪。 林暮的泪，似乎在梦中已经流完了，此刻竟然真的是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对了，这里有样东西，他放在局里的储物柜里，给你的。”武刚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上着火漆的牛皮纸信封。 林暮想也没想，扯开了信封，里面是一页纸。 “阿暮，等你看到这里，我应该是先走一步了……” 看到这里，林暮整个人都愣住了，立马去看这张信纸的落款日期，竟然是三个月前的。 林暮瞬间懵了，他竟然，三个月前就已经写好了这样一封信件。 林暮迅速扫完整封信件。 “…… 每次你累极了睡下时，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呓语一二，你嘴里也会念叨一些我没听过的名字，我知道，那是独属于你的世界的名字。 我用了很长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或许，你依旧很想念你的世界，你的很多冲动与冒险都源自于你对回家的强烈渴望。 在这个故事里，你一直都是那个主角，你是引领着世界更迭变换的人。 你的每一次死亡，都会引起世界更迭，而唯一不变的是——我。 唯一的不变量，就是我。那么我就注定要做你的破局者，来为你探索出那一条你期盼很久却从未说出口的回家之路。 当然，我也有我的私心，如果这一次依旧失败了，那么下一次是不是就换你来等我了呢？ 这个世界里最爱你的于斌。 ” 信读完，林暮眼角抽搐，却终究是掉不下一滴泪。 过往在每一个时刻，于斌都在时刻关注着林暮的安全，时刻准备着用自己的命来换她的，只是为了替她来做这个破局者…… 可是啊，她还在这儿，还在这个世界，还在这个没有于斌的世界。 医生进行检查过后，杜局也来了，来看林暮的身体状况。 林暮也顺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出院，加入侦查，和你们一起将案件收尾。” 武刚一听到这里，就是强烈的反对，“医生说过，你现在需要立马进行阻断训练，不然这残存的药物会损害神经，危及性命的！” 倒是杜局显得淡定多了，最终答应了替林暮协调。 当天晚上，杜局的车来接林暮出院，车上递给林暮一个包裹。 “这里是搜查时没有上报的。” 林暮打开一看，是许多分装成小剂量针剂的药品。 “靠痛觉缓不过来的时候，可以适当用一支，这些量相比于你之前已经用过的，也算不上什么了。”杜局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林暮嘴角浅浅微笑，看向杜局，“您这么做，会不会……” 杜局没有回头，只专注于眼前的道路， “我知道于斌，他和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而你，我知道你和他是一类人……我愿意支持你们所有的决定，就当我这把老骨头，陪你们任性一回。” 第122章 尘埃落定 杜局的态度，表明了立场，局里的人也没人再说什么别的。大家达成了一种默契，暂时不提于斌。 林暮依旧以犯罪心理学顾问的身份，参与到了案件的收尾工作中来。 第一个，先料理红墙大院。 审讯室里，此刻正坐着一个面容有些憔悴，但依旧故作矜贵模样的老头。 这个老头，就是当初林暮那一场荒唐的经历当中，坐在主位上那一个。 “你们赶紧把我放了，我告诉你们，我祖上可是……” “把嘴给我闭上！”林暮猛地一吼，旁边做笔录的小王都吓得一激灵。 这么一吼果然有用，对面的老家伙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你和秦云峰什么时候认识的？”林暮单刀直入，直接开口。 一旁的小王本有意打断林暮，告知她审讯的流程什么的，但一转头看见林暮因为高度集中的工作熬得通红的双眼，也是把话咽下去了。 “他……他……也就七八年。” “你和他的合作，他负责什么部分？” “我……这座院子就是我祖上留给我的，那云峰小友就是替我张罗一下，恢复我祖上的荣光罢了。”那老头儿说着，脸上还不由自主的露出些许骄傲的劲儿。 “张罗？怎么个张罗法。” “我就是将祖上一些个物件儿赠予他，他帮我恢复传统。” 林暮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直接拍了桌子，“什么传统？诱骗无辜女孩儿，做这些下作勾当吗？” 小王还是安抚性的拉了拉林暮的衣摆，示意她冷静一些。 老头儿赶忙说，“与我何干？她们自愿来侍奉我，我也给她们付了俸禄。再者，要论地位，我高低得是个王爷，也不算辱没了她们。” 小王见状赶紧与林暮耳语道，“之前的精神鉴定中，他疑似有一些个妄想症。一直声称自己有族谱，证明他是什么爱新觉罗家旁支第多少多少代的什么玩意儿。” 林暮自然知道这个诊断，她的突然暴走，有一定情绪因素，但不排除这也是一种试探，试探着老头儿说话是否有所隐瞒。 一番微妙的表情动作判断，林暮了然，面前这个老头对自己说出来的话，当真是深信不疑。 说完，林暮从面前的资料里拿出几张照片，照片上正是那老头儿在红墙大院里的“寝宫”照片。 “这里的几个瓶子，是你的吗？”林暮指着照片案上几个瓷瓶。 老头儿一看，眼神里的骄傲劲儿又起来了，“你们眼光不错啊，这一对儿也是我祖上传下来的，瓶底题字儿就是御用！” 那一脸等夸的样子，林暮着实看不下午了。 “是御用的没错。”林暮眼神慢慢冷了下来，多了一丝无奈。 “是御用的，也应当是个老物件儿，但你知道为什么秦云峰没有从你手中讨了去吗？” 老头儿脸上一闪而过的疑惑。 “这样的形制和加上瓶上的彩绘，这对瓶子还有个通俗易懂的名字——招魂瓶。” 这话一出，对面老头儿愣住了，林暮继续说，“说白了，这对瓶子就是妥妥的陪葬品，冥器。包括我们在你的院子里搜出来的这些所谓祖传古董 ，百分之九十都是随葬品。你还把它们当宝贝一样的供起来。” 老头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 “你确实有一个显赫的祖上背景，左不过就是一户运气好极了的土夫子，盗墓贼罢了。盗了贵族的新坟，才攒下了家底儿。怕被抓住，编了这么一个皇室旁支的理由，还编写了族谱，代代传还真有人信以为真了。” 林暮说到这里，直接转头对小王说道，“我的判断是，秦云峰撞见了倒卖家底的他，半骗半捧的让他做了这个土皇帝，借着他的物件儿和底盘儿策划了红墙大院的开始。” 说完 林暮就收拾了资料，往外走，她没多少时间在这一个人身上耗着，剩下的小王他们可以搞定。 紧接着，她转到隔壁，见到了久未蒙面的阮玉玲。 阮玉玲被捕后被送去戒毒所治疗了一段时间，才又送回所里继续审讯。 见到林暮时，她的眼神相比以前，少了很多硬气了，她似乎也在等林暮会问些什么问题。 但这次，林暮开口就是一句，“如果我没有撞见你的秘密，你还会拉我入局吗？” 阮玉玲有些意外这个问题，眼神躲闪着，“当初我只是提了一下你的名字，是他让我带你进来的，都是他！” 林暮猜的不错，早在自己探查秦语之死的时候，自己悬剑的身份就被泄露出去了，原以为是自己的调查深入，却发现是被步步引诱。 “还是这个问题，如果没有他的要求，你会想拉我入局吗？” 林暮又问了一遍，这一次，紧紧盯住了阮玉玲的眼睛，那眼神就像要伸进她心窝子里去一样。 阮玉玲的心里防线被攻破了，“是啊！我会！我就是想把你毁掉！”越说越激动。 “你有什么好狂的啊，仗着自己长了一张好脸蛋，什么好事儿都让你占尽了！学校的课题组，演讲的名额，全都是你的。我哪一点不如你？你什么都强，没有污点，那我就来给你制造污点！”阮玉玲的脸上，充满着一吐为快的释然。 其实说来很滑稽，就是这样的一点点不起眼的嫉妒，就成为了推另一个人下深渊的契机。 林暮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去思考过这些人心里的想法。其实每一次来到新的世界，拥有新的身份，她都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只是个过客，对这个世界不必太认真…… 但是，这一次，她心态发生了转变了。因为于斌的死…… 她切切实实第一次感受到了直面死亡时候的恐惧与无助，她第一次深刻感受到了曾经自己消亡之时，剩下的人那种悲伤与苦痛。 从不落泪的武刚，哭到声嘶力竭，一口气休完了攒了几年的假期……相识不过数月，但豁出去地信任她的杜局…… 死亡，带给人的震撼，永远是难以言喻的。 阮玉玲这边没什么更有价值的信息了，林暮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处——医院。 第123章 尘埃落定 （2） 医院的加护病房里，此刻躺着一个浑身插满管子的男人，只剩一双眼睛眨巴眨巴…… 每个路过的人，都只想说一句，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秦云峰和于斌一起坠楼，他竟然奇迹般地救了过来。 在杜局的安排下，林暮换了无菌衣，进到了加护病房里，对上了秦云峰没什么光的眼神。 那眼神里有意外，震惊，还有无奈…… 他拼命想要拉下水的人，现在也活生生站在了他的面前，就这么默默地凝视着她。 林暮过往从未表现出这般的深沉，这样的成熟，是靠血的教训堆叠起来的。 “看到我很意外吗？我居然还活着？” 秦云峰插着管子，嘴巴模模糊糊说不出话，只感觉他眼睛瞪的老大，里面布满了红血丝，在极力表示着他的愤怒。 林暮倒是没有多大的波动，“其实本来没必要来的……”林暮叹了口气。 “我不是要跟你解释什么，你恨不恨我，相不相信我说的话，对我来说都不那么重要了，我是为了赵晓静而来。” 提到这里，他在床上又开始抖，眼看着监视器上面的血压直接飙上去了。 “我从来没有对赵晓静进行强行催眠，所有催眠都是在她同意的情况下开始的。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赵晓静从来都没有疯过，她只是一直在装疯卖傻罢了。” 林暮没有再去看病床上秦云峰的眼神又传递些什么了，自顾自说着。 “你的父亲，未必不知道她是在装，但他仍旧将你母亲困在疗养院，可以说是囚禁在疗养院里。从来不存在什么平静的生活，赵晓静过往的每一天都是噩梦，只有真正斩断噩梦的源泉她才能真的解脱！” 林暮说着，又感觉还是在替自己的行为辩解，秦云峰此刻眼神都黯淡了，连怨恨都消失了。 “囚禁你母亲靠的不仅仅是围墙，还有你这个好儿子呢。”秦云峰听着，眼睛再度抬起。 “对于赵晓静来说，你或许从来不是什么耻辱的象征，反而是她的软肋。她没有哪一天不想知道你的消息……不管你父亲是谁，她只有你一个儿子……” 秦云峰眼角划过一丝泪光，林暮叹了口气，也很是想冷笑一番，终于还是要对着这个冷血的罪犯讲人情了。 秦云峰犯的罪大概率得判上个死缓，他一个人没什么牵挂的，也没什么求生的意志，死也就死了，但还有一个赵晓静。 一个眼巴巴盼儿子盼了十几二十年的母亲，林暮总还是不忍心将她求生的意志斩断…… 林暮专程走这一遭，也就是希望燃起秦云峰残存的一点人性，让他为了自己的母亲，好好去承担自己犯下的错。要是争取盼了个死缓，留个命能跟赵晓静见上面，也算给这个可怜的女人留点盼头。 医院出来，林暮便开上车往公寓去了。之前着火过后，于斌就一口气包给了装修公司修复。然而时间太短，还没完全弄好，林暮就匆匆叫停了工程，自己又搬回来住了。 林暮在屋子里每个房间都转转，都仿佛能看见过去的影子，但又…… 来到浴室，打开了浴缸的进水口，还有浴缸的加热保温模式，等着一缸子热气腾腾的洗澡水慢慢涨起来。 在这期间，林暮坐在客厅不停的编辑着手机短信，准备发给武刚，还有杜局，设置了定时发送。 然后林暮从厨房拔出来一把刀就这么往浴室走去。 在镜子面前，林暮脱下了长袖外套，露出了裹得比往些日子更厚的绷带，一层一层揭开。 手臂之上的的伤口数量还有恢复程度，都比上次更惊人。甚至好些伤口反复划开迟迟不愈合，还露出了炎症严重的猩红色，外翻着皮肉。 林暮只有苦笑，她没有时间去治疗抵抗毒瘾，尤其是在秦云峰那一支针剂之后，唯有结合流血的疼痛还有适当的补偿用药，才能让她维持较为正常的精神状态以应对目前的这些麻烦事儿。 从拖鞋里把脚拿出来，没等脱衣服，林暮就一脚跨进了浴缸里，坐下，大半个身子都浸入了冒着热气的洗澡水里。 紧接着，林暮拿起那把刀，在手腕儿上比划了两下，又犹豫了三秒钟，然后就是一手使劲儿，用力一划。 刀刃锋利，伤口瞬间翻开，手腕部划开后血液顺着静脉向外迅速渗透着，血液流进浴缸里，整缸水瞬间被染成了血红。 林暮将整只手臂放进了水里，又在水里用刀割破了膝盖弯里的血管，整缸水开始变得深红…… 在热水的刺激下，伤口很难愈合结痂，血液会持续地从她身体里流出，一直到…… 林暮感受着这种生命的流逝的感觉，嘴角却是一丝笑意。 轻生吗？不存在的。只是她林暮从来都不是磨叽的人，于斌想让她来等上几十年，做梦！ 就这样，林暮脸上挂着笑意，沉沉地睡了下去…… 浴缸设置了定时排水，在几个小时后，阀门开启，将一池子骇人的鲜水排进了下水道。林暮主要是担心，有年轻人来勘察现场的话会被吓到…… 定时短信也已经发送出去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公寓的房门就被人暴力打开了，第一个赶来的还是武刚。 …… 只记得下葬那天，林暮的位置就在于斌边上，所有人都很伤心难过，觉得林暮是在药物的控制下，悲愤自戕。 只有杜局，好像没有那么难过，甚至眼神中还带着一丝释然。 林暮临走时发的短信，“放心，我去找他了，勿念。” 想来，只有杜局一个人是相信的…… 第124章 我自深渊来 死亡，对于林暮这个混迹时空空隙的人来讲，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在浴缸温热的水里，她闻着愈加浓郁的血腥气，终究是沉沉的睡了下去。 好像是一场梦，过往是一场梦，前行或许又是另一场梦。但对于林暮来讲，梦境与否都不重要了，那梦中人才是最为重要的。 真实也好，虚妄也罢，是梦还是真，终究是你信则有，不信则无。用血肉一次次去踏碎梦境，她终于是懂了，这终究是没什么意义。 一遍遍描摹着心中思念的人，于斌，武辰，又或是那九五至尊的皇帝。三张不同的面庞不断在脑海中交叠浮现，终究是化成一滴热泪从林暮的脸颊滑落…… 泪？ 林暮试图抬手，真真是用手拭上脸颊，摸到了那一滴温热的泪水。 眼前的景象瞬间清晰了起来，林暮全身的感知也清晰了起来，抬眼一望，此时的她正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 新的世界？ 林暮往前一步，将脸凑近了镜子，一双泛红的眼和镜中人相对而立，四目相对…… 眼睛是藏匿一个人的内心的地方，那一望，瞬间大量的记忆涌上心头。 “她”也是林暮，一个从深渊中爬出来的“林暮”。 她是陆家名义上的四小姐，实际上是暗地里的一把刀。陆家走私发家，靠着明里暗里的阴谋手段和利益输送将自己从边陲小镇举家迁来帝都，成为了利益集团的一部分。 过往的陆家老爷子，为了利益，抛弃了妻儿入赘叶家，将叶家大小姐一双儿女改名陆景礼，陆景娆。后来鸠占鹊巢，熬死了他的老婆老丈人，又去接回来了自己的亲生儿子陆景轩，还有林暮。 过往，陆明涛一直当林暮是那个女人和别的男人生的，只将自己对她母亲的恨意加在了林暮身上，对她只有无尽的利用，一直到…… 在无数次历经生死的任务后，为了逃离这个深渊，林暮逃了…… 逃跑失败被抓回，受了很多苦，流了很多血…… 前半段记忆，全是带着苦涩的的，一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一开始，他戴着面具闯入了她的世界，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这深渊。他是正义的化身，卧底与线人的携手前行，前路应当是一片光明…… 然而世事难料，她亲手将爱的人推入深渊，沉入海底…… 死亡从来不是终结，是崭新的开始。 林暮再次低下头，打开了水龙头，用手沾了冷水往脸上扑，尝试消化掉这一大堆并不美好的记忆。 抬眼，镜子中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形与记忆中的那人相似。 再睁开眼，镜中反映出那人的面庞，林暮猛然起身，任凭水龙头继续哗哗流着水。 林暮愣了一瞬，等在原地，等待了几分钟，那人再次出现在了镜子里。 林暮转身，眼前的人，和她心中所想那人，还有这具身体记忆里那个人，重合在了一起，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林暮想也没想，上步过去，将男人一把推到了墙上，一双眼，红得就要滴出血来了一般。 男人面对着林暮突如其来这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过了片刻又是一脸懵，眼睛里全是困惑，就这样呆呆地望着林暮。 林暮心里一沉，“你……你不认识我了吗？” 这一问，既是在替自己问眼前的于斌模样的男人，也是在替这具躯体这个世界的林暮，在问眼前这个久别重逢的故人。 但答案，都是一致的…… “喂，这位小姐，你再动手动脚，我喊非礼了啊！” 这装都装不出来的的冷漠语气，一下子就将林暮拉回到了现实。她不断重复回顾着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记忆——她是林暮，是陆家的四小姐。 她曾经和一个卧底警察卫以旭相爱，但是他身份暴露，最终是她亲手将卫以旭扔进了公海…… 尽管林暮提前通知了他的联络人，再次上演了一出金蝉脱壳，但那一天以后，她也确确实实没再和他见过。 明面上，卫以旭就是死了，在陆家人眼里，是她林暮亲自动手处理了这个卧底…… 所以，不管面前这人是不是当初死里逃生的卫以旭，不管她是不是林暮要找的于斌，她都不应该在此时做过多的纠缠。 终于，在这番思想挣扎中，店长的介入调解，将这场疯狂的再相见划上了句号。 “林暮，你没事儿？”从二号包厢出来的男人快步赶到了林暮身边，关切地问着。 林暮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她的毕业典礼，面前这个人叫龙云，帝都联邦集团的二公子龙云。 过往，她为陆家暗地里的生意冲锋陷阵，但最近几年，陆家来到帝都之后就有彻底洗白的念头，林暮似乎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但从商的家族子女，总还有点子用途，就在于商业联姻了。 陆家算是帝都圈子的新人，而联邦运输的龙家算是圈子下游的老牌家族，其实还算得上是门当户对的意思。 几年前，林暮为了保护哥哥陆景轩，将龙云的兄长吓出了精神病，也算是间接帮助了龙云这个私生子上位，也因此和他结识了。 “我没事儿。”说着，林暮就跟着龙云回到了二号包厢。而刚刚，那个人则是跟着店长进入了隔壁的一号包厢。 林暮看着面前烤得滋啦冒油的蓝鳍金枪鱼，想起了是自己说的不爱吃生肉，这龙公子才搞了这一出暴殄天物，让厨师给这鱼烤熟了。 “快尝尝，待会儿凉了腥味儿就上来了。”龙云说着，用着刀叉将一块儿鱼送到了林暮面前。 林暮抬头，紧接着就是一句，“你能帮我个忙吗？” “嗯？你说，能帮的上的我一定帮。” “帮我查查隔壁那个人是谁。”林暮吃了一口鱼，平静的说着。 龙云愣了一刻，“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林暮眼中全是坦然，“我看上他了。” 第125章 重新认识陆景礼 这次轮到龙云愣在当场了。 “林暮小姐，我想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现在是我在追你。”龙云带着一丝苦笑。 “知道啊，所以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我的请求。”林暮说着，自顾自将一块鱼放进了嘴里，感受着这价比黄金的鱼肉和辣椒面的绝佳配对。 “行，没问题，给我两天时间。”龙云说着，将领口松了松，将一块金枪鱼肉蘸上了酱汁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 “虽然很不情愿，但我很高兴。”龙云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一次倒真不是苦笑了。 “你……高兴什么？”林暮倒是突然认真审视起了面前这人，一身休闲西装，温文尔雅，虽然记忆里的龙家二少也是个颇有手段的，但对“林暮”倒是真的不错。 “感觉今天的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林暮夹着鱼的筷子突然一抖，将鱼肉掉在了盘子里。 “你终于肯向我提要求了，至少你把我当朋友了。” 林暮僵着的脸缓慢舒展开了，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换了个内胆被发现了。 吃完饭后，林暮就坐着龙云的车被送回了陆家在京城的宅子。 临走时，还没忘提醒一下龙二公子要记得替自己找那个男人的消息。 其实林暮也觉得自己挺无耻的，但因为这“林暮”的处境着实尴尬，顾虑太多，有些事暂时没办法动用自己的手去查。 林暮依着记忆，走进了宅子的大门，进门就是一股子浓烈的低气压。 “四小姐。”门口的佣人鞠躬问好，可眼神中着实没什么生气，看的人瘆得慌。 一转过去，就是此时正在餐厅吃饭的陆景礼。 林暮记忆里，这个大少爷是陆明涛入赘叶家以后的继子，虽说明面上很得器重，但过往的种种做派都表现出他在陆明涛面前的不自信。 再者，他也就是个国外读书回来的拿笔杆子的，过往的“林暮”和现在的林暮都是过的刀口舔血的日子，倒是从来没怕过他什么。 林暮尽力模仿着“林暮”那冷面杀手的做派，就仍是打算这么目中无人的走上楼去。 刚经过餐厅，就从餐厅里传出来一声，“站住。” 那声音，冷漠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张狂，竟然是来自陆景礼，“林暮”名义上的“大哥”。 这语气让林暮很不爽，几乎不带伪装地转过来，就是一个不太友善的眼神。 “你回来没看见父亲，都不关心一下的吗？” 林暮冷冷回一句，“你想说什么？” “老四，你现在说话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看样子我是时候该替父亲管教管教你了。” 林暮好久没有听见这样嚣张的话语了，正在思考如何回应之时，门口悉悉索索有一些声音，是有人进来的声音。 几个身材壮硕的大汉，就这样从门口走进来，在林暮身后站定，就要伸手扣上林暮的肩膀，林暮反手就是一拧，将最靠近这人的手臂反扣住。 “我劝你，最好别。”陆景礼的话一出口，林暮低头动作也不由得一顿。 “春芽山庄里都是你的心腹，昨天我已经用你的名义把他们送到边境线上接货了，只要我一个电话，这些人就会带着这批黑货被边防武警按住。”陆景礼说完，看着林暮的反应又补上一句， “你可以试试。” 林暮一直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原本的“林暮”也是。记忆中的春芽山庄里的人，都是跟着她干了好几年的，有过命交情的人。 按照陆景礼的说法，一旦他们被抓，等待他们的就是一段不短的牢狱之灾。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们也都是陆家的人！” 陆景礼感受到林暮终于有了波动的情绪，表情倒是更自如了些， “还有呢，父亲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我从他手里接过了陆家的大部分事务，好巧不巧里面还包括你的队伍过往走货的记录，随便几条加起来，都足够让他们牢底坐穿了。” “陆景礼！你是不是疯了！” 林暮终于是稳定不了情绪，带着一丝恼怒出了声，手上的劲儿也消散了，这一把真的被他拿捏住了。 “是啊，你猜我是不是疯了！”陆景礼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恨意，身后的几个保镖也得到示意，再次上前按住了林暮的肩膀，这次林暮没有再反抗。 在林暮的记忆中，跟着她的那些个人，一个个都是真的尊重她，在陆明涛还没将她当人看的时候，他们就是实打实地跟她出生入死的兄弟。 这一回忆不打紧，突然就想起了那个被打得遍体鳞伤仍是咬死不出卖她的涂刚，现在仍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流浪，她不能让跟着她的人再出事。 一个保镖走到了林暮面前，就是蓄力一拳给到了林暮腹部。 这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击打的位置刁钻，不会伤到脏器，确实实打实的给林暮带来了极大的痛苦。 林暮吃痛，腿一下子卸了劲儿，保镖顺势将她按倒跪倒在地的模样。 陆景礼瞪着一双猩红的眼，一步步朝她走来，慢悠悠蹲了下来，凑近她的耳边说道，“看着，你欠景娆的，我会一点一点讨回来。” 林暮突然又是一愣，景娆……景娆……陆景娆？ 陆景娆和陆景礼一样，都是叶家大小姐和别人生的，作为继子女改姓了陆。陆明涛一个入赘的夺了叶家的基业改称陆家，总是有叶家的老人不满意的。 三年前，陆景娆在叶家残余势力的鼓动下，给陆家生意下了一个极大的绊子，意图将陆明涛唯一的亲生儿子三少爷陆景轩踢出局，以确保她和陆景礼能够夺回来陆家的一切。 陆景娆这个二小姐的道行终究是不敌陆明涛，事情败露后，陆明涛将亲儿子陆景轩送出国避祸，然后对陆景娆下了死手。 好巧不巧，那个时候陆明涛手里最趁手的刀，就是林暮。林暮接到送货任务，临近出发才知道要送的货物就是被五花大绑的陆景娆。 货物的目的地是公海。 眼前的陆景轩能查到的也就是这个程度了——林暮亲手杀死了他的亲妹妹陆景娆。 当年还有一个事情，陆家无人知晓，那就是丢进海里的“货物”被后面的船打捞了起来，现在不知道被保护在哪个地方，随时作为指控陆明涛的证据。当然，林暮不可能告诉陆景礼。 陆景礼一把掐住了林暮的脖子，将她的头抬了起来，“亲爱的妹妹，准备好迎接我的报复了吗？哈哈……哈……” 猩红的眼，伴随着癫狂的笑声，真是如同恶魔降临一般骇人…… 第126章 卫以旭＆魏凌州 陆景礼发完疯以后，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用一种陆家大少爷的姿态吩咐着， “将老四送回房间，她身体不适，最近这段时间就不要出门了。” 就这样，疼得直不起腰的林暮就这样被保镖提溜着，半拖半抬地丢回了房间里。 当然，将她丢到地板上后再退出去，伴随的就是房门反锁的声音。 林暮没有着急起身，而是就这么在地板上蜷缩起来，等待身体将疼痛慢慢缓过劲儿来。 说来还是很让人无语的一件事情，林暮这死了三回，才当上一回“富二代”，做上了帝都大集团家的小姐，本来吃了那一块儿蓝鳍金枪鱼以为是纸醉金迷生活的开始…… 可是这四小姐“林暮”真的太苦了…… …… 另一边，龙云坐在自己办公室里，忙碌了大半天，终于是收到了来自私家侦探的邮件——关于魏凌州的调查资料。 这是林暮第一次向他提出的要求，不管她是不是真的看上这个男人了，龙云依旧选择了尽快完成这件事，花了大价钱找了帝都最知名的私人侦探事务所。 “魏—凌—州—”龙云看着名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 因为是加急单，第一份资料讲求实效性，并没有多细致，也就寥寥几页纸。 可就是这么几页纸，就眼看着龙云的眉头拧起又放下，反复好几次。 紧接着，龙二少就拨通了林暮的电话。 “喂，你要的人我找到了。” “谢谢您，发我邮箱！”林暮躺在床上懒洋洋地回了话。 “怎么，林小姐卸磨杀驴吗？我帮了你这么一大个忙，难道还不够你请我吃个饭当面感谢？” 林暮听着就是苦笑了，这龙二公子着实很会撩人啊，这话术一套一套的。 “我倒是想，不过……最近家里有点事儿，不好出门。”林暮就这样搪塞着。其实真要出也不是出不去，这区区三层小洋房，窗子也没封死，对她来讲是不算什么了。 只是为了感谢龙二少去触陆景礼的霉头倒是没什么必要了。 “下次一定。”龙云听出了林暮话语中的意思，也顺着话头说着。 不一会儿，林暮收到了第一份资料，点开，首页一张带有一点侧脸的全身照，凭借着对他的熟悉，林暮确定就是于斌的身形样貌。 当然，在这个世界，他也是照亮“林暮”的光——“卫以旭”。曾经的那个恣意张扬的卧底探员，曾经的那个爱她爱到深沉的生死伙伴。 林暮其实总觉得这个世界的“林暮”和她是很像的，都有一些深沉的过往，也都有很在意的爱人，并且现在看来，是同一个人。 照片旁边写着三个黑体大字——魏凌州。 魏凌州，京城人士，商政家族魏家长子，在国外研读心理学，刚回国两个月…… 资料里都只有几张偏远的背影，也说明了魏凌州回国后很低调，没有出席过任何公开场所。 关于魏凌州的资料并不多，但后面厚厚一叠都是京城魏家的资料。魏家是京城商圈第一梯队的家族，并且也是唯一一个横跨政商两界的…… 翻到最后一页，倒是很有意思。龙云搞了个超大字号写着:总结一下，魏家地位很高，不是陆家可以触及的，及时收手，回头是岸。 回头吗？怎么可能。 …… 林暮顺着陆景礼的意思，在房间里待了整整三天。这三天里，除了来送饭的仆人，林暮没见到一个活人。 林暮看着没有一点油水的饭菜，也是似有似无地打探着，才知道过往一直照顾自己生活的吉婶前几天已经被送回南城老宅了。 这次，同去了许多原本这座宅子里的人，再算上上个月的——差不多陆家的人已经全部换了一轮了。 另外探听的消息则是，陆明涛身体状况不太好，卧床了很长一段时间。确实如同陆景礼所说，现在陆家可以说是在他手里了。 这天''中午，陆景礼倒是没有继续送难以下咽的饭菜，而是让人带来了消息，晚上的酒会需要林暮“盛装出席”。 不管有什么幺蛾子，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至少先饱餐一顿也好呀。 在梳妆打扮中，林暮也终于是收到了边境自己手里那队人快要顺利入境的消息。 天色将晚，林暮穿着一条黑色的小礼服裙子，终于在两个保镖的“押送”下，和陆景礼一同抵达了酒会会场。 陆景礼面对这样的场面倒显得得心应手多了，一杯香槟在手，举手投足间都是成功人士的模样，真不愧是陆明涛从小培养的商业人才。 林暮再陆景礼的“语言威胁”下，也只是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刚一转头，陆景礼又和一个陌生男人正在碰杯。 两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突然目光就转向了林暮。 那男人身材魁梧中多了一丝臃肿，西装扣子都压不住他的大肚腩。看那发际线，想必也是个奔着四十去的男人了。 那男人不知听了什么话，眼神开始在林暮身上游走——从脸看到胸口，再看到腰，又是腿…… 那种带着探究与欲望的眼神，只让林暮从生理上感到恶心，就想转身走，陆景礼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我的这个妹妹，平日里性格也是极好的，想来也是见到老哥害羞了。”陆景礼眼神中带着刀向林暮投来。 对面的男人在陆景礼的示意下，立马过来跟林暮握手，捏着手还没有想放下的意思，林暮没忍住挣脱了。 就这样的这种不怀好意的眼神和各种刻意的肢体接触令林暮很不舒服，但没办法，还被陆景礼狠狠地拿捏着软肋。 林暮算是看明白了，陆景礼对他的报复，可能就是这样了。折辱她，让她变成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还可以顺便换取利益。 陆景礼，果然是天生就要做商人的料。 林暮实在忍不了，总算是找了个机会拜托了陆景礼，去了一趟卫生间。 回来就碰上了先前打过招呼的某一个长相堪比猪刚鬣的某位老总。 一见面，男人就殷勤地喊着，“林小姐，又见面了，咱们可真是有缘分！” 林暮内心只想，呵呵…… 第127章 我看上他了 林暮硬挤了个微笑出来，就要离开，男人立马横跨两步横在林暮面前， “林小姐着什么急呀，咱难得有机会单独见面，多聊聊呗！要不我们先加个微信？” 林暮完全不想回应，那男人愈发殷勤，凑得更近了。 这让林暮回想起来了过往一段回忆，她的“父亲”陆明涛曾经也是这样殷勤地为她张罗，其实也就是将她卖出个好价钱罢了。 陆明涛和陆景轩，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父子，做派倒是跟亲生的一样。 “先生，向您打探一个人，魏凌州您认识吗？”林暮总算是接了话，但和前面聊的确实没什么关联。 对面肥头大耳的男人一下子愣了半拍，被这话题转换速度之快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 “魏凌州啊，魏家大少爷魏凌州，您认识吗？” “啊？魏家大少爷的话……听说过，但是我不认……”话还没说完林暮立马打断了。 “那可太遗憾了，我看上他魏凌州了，之前一次偶然相见，他的身姿就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林暮一阵滔滔不绝地输出，将自己的花痴属性放大了一百倍，一个话口不留，让面前的男人根本找不到打断的契机。 后来了，男人只有尴尬的说了告辞。 林暮的容貌加上这一身打扮本就不俗，加上陆景礼兴许也放出了消息，有联姻的想法，不少公子哥都来“谈价钱”了。 每一个和林暮妄图加深了解的，都被林暮还以了一套组合拳。 后面的描述，林暮甚至还体现了对魏凌州的“肉体”爱慕之情，似有若无地露骨的描述，让后面两人都听得是一愣一愣的。 当然，这些描述都是以于斌武辰那个时期为模板讲的。 魏凌州作为上位圈魏家的大少爷，一向低调，甚至名字都不大出现在众人的耳朵里，但经由林暮这一通添油加醋的宣传，在场的人都算是有所耳闻了。 又过了十分钟，没有男人再来找林暮了，倒是陆景礼带着保镖找到了林暮，那表情凝重的就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铁青。 说到底，他不及陆明涛有手段，终究是年轻一代，还没什么话语权。 林暮这一通“自杀”式的反向宣传，终究是把自己名声给打出去了，稍微有点脸面的家族短时间也不会考虑来和陆家结亲了。 毕竟，谁能接受自家儿媳妇在公共场所馋别的男人呢？更何况馋的是顶层家族魏家？这是多么不自量力。 总的来说，目的已经达成。 酒会还没结束，林暮就被保镖“护送”上了车。 停车场里临近上车时，陆景礼还让保镖特意观察了周围，没有其他人在，又是反手甩了林暮一耳光。 这一下子林暮是真没想到，被推搡上车里的时候，脑瓜子还嗡嗡的，满脑子都是骂人的话，这陆景礼什么习惯，真是不折腾她过不去一样。 心里的怒火，巴不得破罐子破摔，但又想起陆景礼的威胁，又要强压下自己的一身反骨，安安静静被威胁着。 “行，还得是你，这下子卖不出价钱了，你不给我脸面，那你的脸面也别要了。” 陆景礼狠话就说到这儿，林暮的半边脸颊还是胀痛着。但她偷偷瞟了一眼旁边的陆景礼，偷偷用手掌摩擦着大腿，露出来的掌心也是涨红着。 这下子林暮真是忍不住想笑了，明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少爷就别学人家做狠人。 林暮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正经摔打长大的，这一点点磋磨其实也不算什么，那就当陪大少爷玩儿玩儿呗。 …… 帝都下游家族的酒会，本来上面的人都没什么关心的，但偏偏因为林暮的“努力”，让魏凌州的名字反复出现，疯狂传播，这话语也有些传到了上边。 魏凌州得到消息的时候正躺在自己公寓的沙发上无所事事打着游戏。 就看见手机聊天窗口一直弹个不停。 游戏结束了才点进去，是他发小发过来的语音轰炸。 看着这一条一条弹个不停的消息，魏凌州也是皱着眉头开了个免提就开始播语音，另一只手顺手就去抓茶几上的香蕉。 “兄弟，我跟你说，你的名字现在可是在圈子里出名了啊！” “现在有一女孩儿可放话，非你不嫁了哈！你看看，这不是耽误人家小姑娘终身了呀。” “我看你平时挺正经的呀，什么时候去外面撩妹子我都不知道，人家可描述地仔细着呢，还知道你的腹肌只有六块儿，不是八块儿……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后面几条就是各种各样的嘲笑声，倒是让魏凌州尴尬到不行。 “把嘴给我闭上！”魏凌州回了一句语音，结果对面那人不再发语音了，开始甩各种笑的抽搐的表情包。 看不下去了，直接拉黑…… 然后他才开始找人去查这件事情。 …… 陆家宅子里，陆景礼坐在房间里伤着神。他好不容易才算是接管了陆家，但从上到下都是嘴，他如果没办法扛着陆家继续向前走，那光是他母亲留下的叶家老人的支持，他一样坐不稳这个位置。 这就不由得让他想起了此时正躺在楼上“养病”的陆明涛了。 想着也是皱起了眉头，当初就是陆明涛这老家伙傍上了王家，才…… “王家？”陆景礼喃喃自语道。 旁边的手下是当初跟在陆明涛身边的司机，被提拔上来跟在陆景轩身边了。 他听着，赶紧接话道:“先生您当时还没有到帝都来，陆老先生和王总关系不错，现在我们公司也是挂的他们家集团的名字。所以……” “我想知道陆明涛他怎么攀上的王家！” 手下一听，也赶紧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最初应该是有一些货物上的往来，具体的就我不太清楚。后来的话，王总的独女王萱曾经被绑架过，最后是四小姐和姑爷……也不是……就是……” 手下吞吞吐吐，陆景轩都快没有兴致了，“说重点！” 第128章 陆景礼的手段 这就不得不提林暮与这位王萱之间的爱恨情仇了。 当初陆明涛靠着攀上了王家这个大腿，顺利将陆家洗白迁到了帝都。 王家是帝都上游圈子的，在中下游家族眼中就是不可攀的存在，旗下集团包括物流运输，金融投资，酒店服务，法务多个部分。 现在的陆家，实际就是依附王家的物流运输部。 王萱是王崇刚独女，之前陆明涛为了巴结王家就让林暮当过一回这位大小姐的保镖。 碰巧，那位王萱小姐就出了事儿，被王家的敌对势力绑架，用于威胁王崇刚。绑架的过程中，就曾经拍下过这位王小姐的裸照，发给过王崇刚。 林暮和当时的卫以旭，就靠着着照片中的蛛丝马迹，在一大片仓库区中找到了王萱的位置将她救了出来。 可笑的是，不知道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怎么的，王萱很感激卫以旭的救命之恩，却十分厌恶林暮，因为林暮看到了她最狼狈的样子。 这件事知情人不多，但偏偏陆景礼身边就带着这么一个。 陆景礼将整件事听得真切，低头沉思片刻，一个阴谋手段就这样酝酿出来了。 这段时间，被陆景礼这么折腾着，林暮也很是不舒服。但好在这两天，终于算是正式联系上了她手下的人。 “什么？大少爷他怎么……” “暮姐，你别怕，我们马上回来帮你！” “暮姐！暮姐！我们……” 林暮听着话筒里面一群男人七嘴八舌的，还有争抢电话的嫌疑。 “安静！”林暮声音略带严肃地制止了电话另一头的争端。 其实她并没有生气，甚至说她很高兴，很高兴“林暮”身后有这样一群为她着想的人，也不枉费她被陆景礼胁迫一番。 “听我说，我现在处境很安全，不需要你们帮我。甚至我更希望你们不要回来，不要回陆家。” 其实林暮的意思，想让他们待在境外，并且不要再和陆家人联系。这样，陆景礼没有摆弄他们的能力，林暮也不用被陆景礼胁迫了。 “暮姐，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了。等我们安顿好了再联系你。” 电话对面的人话语中带着一丝苦笑，是啊，他们也没想到，自己成为不了林暮的助力，反倒是软肋了。 “别丧气，你们把脚站稳了，就是我的底气了，什么时候我要是把事情处理好了，我还能来投奔你们呢！” 这一句倒不是玩笑，按照林暮的规划，等他收服了魏凌州，就带着他满世界的跑。前提是，这一次，不再出什么幺蛾子。 手下小队的人动作是真的很快，得到林暮指令后就迅速销毁了身上一切通讯设备，带着装备消失在了边境的密林里。 林暮也不知道他们会去哪里，等他们安顿好了，会想办法联系林暮的。 这一天，没等到天黑，林暮就撬开了窗子，顺着墙根爬了下去，这一回，她可没必要再受陆景礼的气了。 林暮从地库发动车子往外走时，保安发现了林暮的踪影，但终究是没胆子也没这能力拦下来，只得报告了陆景礼。 陆家的半山别墅就这样被林暮抛在了脑后，一脚油门就冲回了市区。 这一趟的目的地，就比较单纯了，一条灯火通明的美食街。 再如何，林暮也是陆家的“四小姐”，在经济上倒是没怎么被苛待过，看着自己账户余额，林暮可是激动了好久。 美食街从街头吃到街尾，每一道菜都不重样的吃，也算是补偿一下自己被拘在寨子里吃糠咽菜了这么些天。 吃饱喝足后，林暮就近找了个酒店住下。用大屏幕刷着电影，刷累了又睡下，算是一种放纵。 再次睁眼时，就是被一群人闯入她房间里的动静给吵醒的。 陆景礼站在她床头，表情很是微妙。 “你手下的人断联了，在境外私逃了，这事儿你知道吗？”陆景礼故作深沉说道。 林暮也不装了，起身躺靠在床边嘴角不自觉上扬，“我用行动告诉你了，我知道啊。” 林暮说出口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很挑衅。 “别忘了，我能拿到他们的材料，自然也有你的，我随时可以送你进去坐牢甚至枪毙！” “为了什么，给陆景娆报仇？你舍得吗？” 陆景礼有些意外，“什么意思？” “陆景娆现在已然是不在了，你舍得就这么把我送去枪毙？你舍得浪费，不拿我换取更多的价值？” 林暮其实已经看明白了，陆景礼和她的父亲陆明涛是一类人，他们对感情有需求，但绝对越不过利益得失。 林暮的身份，相貌，能力，都是她的价值。 也真是因为这样，林暮反而无所畏惧陆景礼了。但凡陆景礼想要达成目的，她都得保证林暮的绝对安全。 而且林暮暂时也不能离开陆家，她需要用陆家的背景去接近她想见的那个人。 保镖再次上前，这一次，林暮没有完全听凭摆布，还是象征性地还了“一点”手。 林暮同样又挨了一拳，但旁边两个最先动手的保镖被她拧掉了胳膊。此时两个大男人抱着脱臼的胳膊，可怜兮兮地靠在墙根上。 今天陆景礼的出现，也让林暮有些意外，总觉得他不会这么闲，带着人跑大老远来就给她一点点教训？ 果不其然，车子的运行方向不是开往陆家宅子的，而是另外一个方向，也是开进了一处很大的庄园里。 下车前，保镖从车座底下掏出来一副手铐，就要往林暮手上送去。 陆景礼还补上一句，“你最好是配合我，不然我就把你迷晕了直接送给帝都那帮老东西做情人！” 林暮倒是很想笑，就凭这几个人，能把她怎么着？ 出于遇事先看看的原则，林暮还是顺着陆景礼的意思带上来这副手铐。但就是说，这样型号的手铐，林暮用耳钉三秒钟就能捅开，她也没把这东西当回事儿。 有佣人带路，林暮就这样被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把着手，往房子里走去。 走上一个台阶，门刚刚打开，林暮刚刚走进大门，一道残影从侧边劈来。 一道很长的鞭子从半空中凌厉落下，林暮下意识就是抬手去拦，但手铐的牵扯，林暮只得用双臂护住面门。 第129章 陆景礼的手段（2） 鞭子如期落下，林暮的双臂感受到了一阵刺痛，清晰的鞭打的声音传进林暮耳中，不过不是一声，而是三声。 还夹杂着一点男人的惨叫。 旁边两个把着他的保镖也被这一鞭子给波及了，甚至反应不够快，有一个还打到了下巴骨头上，一道红印看上去很是可怜。 林暮双臂挨了这一下，也只是浅浅刺痛，想来挥鞭子的人气力并不大。 正打算开了手铐跟对面的人“理论”一番之时，林暮才定睛看见，对面站着的，是一个许久未见的熟悉面孔——王萱。 就是那个一身公主病的王家大小姐，那个她曾经从绑匪手中救下的姑娘，此刻正是满眼通红地瞪着林暮的方向，甚至还想再次扬起手中的鞭子。 陆景礼上前浅浅阻拦了一番，当然并没有什么效果。不过林暮直接往后一闪，这一下确确实实没挨着她半分，全打在保镖身上了。 王萱突然开始咆哮，“啊！贱人！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相片传出去的，就是为了看我出丑，就是想毁了我！” “什么相片？” “还有什么相片，那个相片只有你有！” 林暮迅速思索脑海中和“相片”相关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答案。 “王小姐，我的手机是当着你的面给销毁掉的，况且，我没有理由过去这么久了，还来给你找不痛快。” 林暮说着，摇了摇手上的手铐。 王萱还是愤怒，大喊着，“除了你还有谁！我父亲不可能害我，只有你！只有你！” 说着又开始红了眼眶，喃喃自语道，“现在都传遍了，我还怎么见人！” 王萱又是要向林暮扑过来，陆景礼倒是横插过来，将王萱揽在了怀里，又是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不停的安抚着。 “我这不成器的妹妹，我也是拿她没有办法。事已至此，纠结事情怎么传出去又有什么意义呢？你只有自己先振作起来，别人才不敢小瞧你对吗？” 陆景礼声音温柔和缓，配上似有似无的肢体接触，看得林暮是目瞪口呆。 这陆景礼哄女人倒是很有一番手段，林暮被保镖拉着在旁边“罚站”，就看见王萱在陆景礼的安慰下，一杯又一杯喝着酒，喝着喝着又醉倒在她怀里。 林暮再被带上了车，用了三秒就将手铐打开丢在了车座下面，几分钟后陆景礼才上了车。 林暮忍不住打趣道，“王小姐很吃你这一套嘛，怎么，不更进一步了？” 陆景礼没有多说什么，任由着林暮打趣了这一句。 其实陆景礼也意识到了他对林暮已经没有那种绝对的压制了，更多的是一种微妙的平衡，他也一下子硬气不起来什么了。 回去后，林暮查看了手臂上那一道鞭痕，也不过有些泛红，无伤大雅。 关于今天这件事，林暮想起来了一个人，想着就拨打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嘀滴几声后，被接通了。 “哟，林小姐，怎么想起来联系我了？” 电话另一头正是林暮的火热追求者，龙家二少爷龙云。 自从上次林暮四处散步对魏凌州的爱意过后，这龙公子似乎也是有些醋意，好些日子没有再联系过林暮。 “王萱你知道。”林暮开门见山。 “怎么，你也听说了？” “听说什么？”林暮开始追问。 “就这段时间，都在传，说什么王萱之前被绑架拍了裸照，照片儿都传出来了。” 林暮一听，有些紧张了，毕竟理论上能传播当初那些照片的，确实只有她和王萱的父亲了，“什么样的照片，你见过吗？” “没有啊，就听说，应该是王家压下来了，但传的挺真切的，连王萱大腿上有颗痣都知道。” 这话语就很耐人寻味了，既是没有见过这张照片，但又能清晰地说明白王萱身上的隐私。 “你试着帮我找一下照片，既然传出来了，肯定能找到什么痕迹，我相信你，你可以的哈！” 林暮又是一阵彩虹屁输出，也算是把着龙云拿捏住了。 林暮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但还是不好确定。 过去了几个小时，龙云再返回来电话，事情又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不知道谣言怎么传起来的，竟然真真是反反复复找不到源头，而且确确实实一点照片的影子都没找见。 林暮一下子了然于心，不是找不到照片的痕迹，是根本这照片就不存在。只是有一个绑架案知情人，在获取了王萱身上一些隐秘特征后，向外杜撰了这么一张照片。 事情是真的，但夹杂一些似有若无的证据的细节描写，往往就会让大家忽略证据本身。 而且就算后面查清了又怎样，目的已经达到了，王萱的名声彻底被搞臭了。 加上今天龙云给的消息，最新的一波谣言，已经在说王萱已经被绑架犯给…… 林暮大概已经猜到了这是陆景礼的手笔了。 王萱本来就是帝都圈子里炙手可热的适婚小姐，和王家结亲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但经过这件事以后，但凡有点头脸的家族都不会不顾脸皮去和王家联姻，那么王萱的择偶标准势必要向下兼容…… 今天陆景礼的那一套，林暮总觉得王萱大概率会被他拿捏住。 想想也是可怜啊。 …… 没过几天，在帝都的另一个角落，又发生了一件事情。 魏凌州本来独自在外面公寓居住，这天夜里，就被一个紧急电话喊回了魏家宅子。 魏家的上任家主是政务系统里的大领导，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跟他从政继承了家主的位置，二儿子则是从了商。 魏凌州就是魏家二爷的儿子，没有继承魏家的资格，也因此一直被放养着。 魏凌州空有一个魏家人的名头，平日里也是不怎么回魏家的。 这次一回家，就是一股子浓烈的低气压，一进门就看见客厅里的人都神情凝重，像是在等待什么审判一样。 第130章 魏家的危机 “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这个表情。”魏凌州发问。 旁边坐着的一个女人，表情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就要哭出眼泪来。 “凌州啊，你大伯他，他出事儿了！” “什么意思？” 魏凌州看着眼前的女人情绪不稳，想来也说不清楚什么话，便径直往里面去。 就看见此刻他的大伯，躺在床上，旁边是魏家的家庭医生，正在做着检查。 当下，魏家只有魏凌州一个男人在，而且他一直修读犯罪心理学，在侦查推断方面很有一套，自然而然成为了这一屋子老小的倚仗。 “凌州少爷，我今天一早去叫先生，先生就没有反应了，我才赶紧叫了家庭医生过来。他们检查了半天也没有什么结论，你说，这可……” 魏凌州给了眼神给医生，医生赶紧说道，“我们检查了一些基本体征，都显示一切正常，感觉魏先生像是……像是睡着了……就是说没有什么外力的损伤，更像是意识层面的……” 医生说着说着竟然也有些不自信了。 一切正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显然没有人会信。 魏凌州没有追问，反倒是观察起来了房间格局，又吩咐管家口述他大伯昨天夜里做过的所有事情。 左不过一些有钱有权的人喜爱的什么健康保养的手段，什么按摩沐浴，熏香艾灸一类的，是有好些人进出过。 “把昨天所有进过这个房间的人都单独扣下来。”魏凌州吩咐道。 “还有，意识层面？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方法能损伤到一个人的意识。” 魏凌州语气严肃，真的是在询问那医生的意思。 医生得到了魏凌州的肯定，开始表述，“通常分为药物作用和心理暗示，心理暗示的话……” “不用说了，你说药物部分。” 魏凌州本身对于心理学很有研究，甚至已经达到了微表情窥伺人心的程度，他自然知道医生想说的是催眠，一种长期的心理暗示。 但按照他的了解，家里满足不了这个条件，那就是只有药物了。 “药物的话，一些致幻剂或是神经性药物都有可能。”医生说完了。 “安排人，检查大伯父的所有饮食器具，再安排几个人，检查一下他身上有没有注射器一类的针孔。” 魏凌州安排下去，旁边惊愕已久的魏夫人终究是惊愕出声，“凌州啊，你的意思是，有人给我们家投毒不成？” 答案很快浮出了水面。 在魏家家主的手臂一侧找到了一个针孔，并且昨天夜里来房间内换熏香炉子的女佣找不到了。 魏老先生被秘密送往医院，他的血液样本也很快被送到了帝都最有名气的生物实验室进行分析。 这天，魏家都蒙上了一片阴霾。头顶就是一片未知，不知道何人所害，不知道药物成分，不知道会对这位魏先生身体会有什么损害…… 第二天一早，守在实验室门口彻夜未眠的魏凌州第一个获得了检验报告。 研究员拿着报告开始一通讲述，“简单的说，是一种神经抑制剂，它抑制了一类神经细胞的生长，初期就表现为昏迷，失去意识，像是睡着了一样，但三两日等身体适应了过后会醒转的。” 魏凌州问，“什么意思？是没什么大碍的意思吗？” 研究员有些磕巴，“也不是……那个……就是说抑制了神经细胞的再生，也就是说随着固有神经细胞的死亡凋落，那么神经元总数就会持续下跌，也就是……” “我想听重点。”魏凌州再次打断。 “病人长久以后会痴呆。” 结论就是这样一句话，但也足矣让魏家震荡了。这是一种阴损的手段，无声无息之中动摇了魏家的根本，但又短暂不伤人性命。 “诶，不过也不是无药可治呀。现在不是正好有一种神经再生类药物，就对这种症状！” 魏凌州听到研究员在说，立马追问了下去，研究员立马三下五除二地全盘托出，目前有一种濒危的植物材料，枯鲁杜鹃，在生物研究提取后，制作成了一种实验药物，正巧是用来神经再生的。 好巧不巧，这难得的生物制剂，前些天送来实验室化验过，来自于帝都王家。 魏家是老牌家族，也涉及政坛，一向不爱同帝都其他家族搞什么合作之类的，魏凌州之前一直在“国外”，也从不参与家族事务。 魏凌州的堂兄此时正在回国的飞机上，他父亲也正在返回的路上，然而时间不等人。 他作为目前在帝都魏家唯一的男丁，迫不得已作为代理当家人的身份来到了王家下属的酒店。 一进包厢，魏凌州就正对上了等候他已久的王家家主——王崇刚。 魏凌州总是习惯性地审视别人，这一次，他依旧如此，审视着面前的这位王总。 令他以外的是，他在这位王总的眼中，看见了阴谋，算计，得偿所愿，还有挑选的意味。 王崇刚对着魏凌州简单的审视一番，露出来一丝满意的神色，都被魏凌州尽收眼底。 “王总，我就开门见山了……” 魏凌州等着实验药物尽早能用上，没什么时间扯闲话，就将自己的需求全盘托出。 希望可以获得王家实验室的一种实验药物，相应的，魏家也会提供一些商业上的资源交换。这一点做主的权利，魏凌州自认是有的。 “凌州啊，你说的这个药呢，我是有些没什么印象了，回去了我叫人找一找……” 撒谎。这个结论迅速进入了魏凌州的眼中，他算是明白了，王崇刚还有别的要求。 “过往魏家是不怎么爱和别人合作，但往后我们两家还可以精诚合作嘛……” 又是废话了一堆，迟迟没有切入正题。 “凌州，其实我个人是很欣赏你的，你的条件样貌都是不错，我有一个女儿，和你年龄相当，要是你们能够……哈哈哈，那我们两家资源倾注到你们两人身上，那岂不是……” 魏凌州总算是恍然大悟，这王崇刚在借机要挟，要魏家王家联姻，并且联姻的对象就是他魏凌州。 第131章 魏凌州的危机 “王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王崇刚也收下了他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我只有王萱一女，如果你与她订婚，我王家的所有，都是你们的。” 王崇刚在“所有”两字上加重了语气。 魏凌州听到这里，直接不管不顾推开了包厢的门走了出去。 当天，魏凌州的堂兄和父亲都回到了魏家，于是乎王崇刚的这点心思被摆在了众人面前。 “这王崇刚也真是不要脸的老东西！”魏夫人此时也是心急了，竟然也蹦出来几句不体面的脏话来。 “他那女儿现在名声都臭成那样了，还想上赶子和我们家结亲，我呸，就他也配！” 魏凌州的堂兄此时却说道，“王家本身家底也不薄，若是王萱名声还在，匹配个家族继承人想来也不是什么问题，所以说配凌州也不是全无可能。” 这位魏家未来的继承人一说话，屋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想来轻易也没什么人会反驳他。 魏凌州此时也没有反驳什么，安安静静站在一边，听着堂兄的话。 “凌州自从前两年潜水出意外后一直在做康复训练，也没有时间去交往什么别的世家小姐，这一回倒也是个机会，你不如去和王家小姐认识一下，再说后面的事？” 在魏家，家主不在，一切都是继承人说了算，魏凌州相当于就已经接到了来自代理家主的“指令”了。 “我会再和王家谈谈，别的事以后再说。”魏凌州匆匆从魏家逃离，刚刚他堂兄的“指令”只让他觉得这样的魏家让人恐惧压抑。 同时，他提到了前几年的潜水事故，一下子就将魏凌州痛苦的回忆碎片再次掀到了他眼前。 只记得那一天，他被冰冷的海水包围着，咸腥味钻入他的口鼻和胸腔。 他奋力想要挣扎，想要冲到水面上，但双腿不知为何，只有剧痛，完全使不上劲儿。想用手划水，但两只手被绳子绑的死死的。 他只有不断往海底沉去…… 直到他感知到了手中的星星吊坠，一角伸出来锋利的尖端划破了他的掌心，他才猛然缓过来，疯狂地用那尖端划着手腕间的绳子，一直划到手掌好多处伤口都往外沁着鲜血…… 绳子开了他往上划去，终究是没能再唤起意识，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这是他仅存的关于过去的记忆，后面等他从医院醒来时，就是所有人都告诉他，他因为潜水事故大脑缺氧而缺失了许多的记忆。 魏凌州想到了这里，脑子就开始止不住的疼，不再去想以前的事情，过了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 说着，从抽屉里翻出来了一支看上去款式很陈旧的手机，按住了它的开机键。 手机打开，在电话本的第一行，拨打了里面第一排位置的电话，等待了十几秒，电话就接通了。 “喂，可以帮我个忙吗？”魏凌州对着电话说着。 电话里的人一时没有反应，迟疑了一会儿，“你……联系我就是想我帮忙？” 不知为何，电话那头的男人情绪竟然也有了波动，声音都颤抖了。 “你说过，非必要不联系你，但我……”魏凌州也是艰难地开了口。 电话那头那人一口答应，只让魏凌州等待结果就好了。 魏凌州本不愿意麻烦故人，只是本来以为他对自己的婚姻这类事不会太在意，而且他的身份大概率就是会结上一门商业联姻。 正如他堂兄说的，王萱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他不是继承人，很难结识王萱这种身家的了。 但不知为何，魏凌州心底里就好像有个声音在控制他，告诉他不能和王萱结婚，甚至，让他不要将自己的婚姻草率卖出…… 魏凌州惴惴不安了一整夜，都在想着脑海里那声音的来源，但终究没有结果。 第二天一早，一则新闻出现在了魏凌州的眼前——“隶属于帝都王氏的生物研究所昨夜遭遇劫匪，现场有安保人员受伤，据悉上一次实验室遭窃是三年前……” 魏凌州还未细想，他带在身上的旧手机就收到了短信。 …… 魏凌州来到了约定的咖啡厅，终于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早已坐在咖啡店一角。 魏凌州走过去，路过柜台时又点了几份甜点。 走过去坐下，就是一句，“好久不见。武刚” 对面的男人搅动咖啡的手停住了，抬眼对上魏凌州，不知为何，好似有一瞬的泪花闪动，但很快又按捺下去了。 “好久不见，卫……魏凌州。”这名字在他嘴里似乎也有些拗口了。 对面的，就是魏凌州三年以前从医院醒来后看见的第一个人。他说他是武刚，是过去的他最好的兄弟。 魏凌州记不起来太多，但零星的记忆告诉他，武刚没有在撒谎。 后面医生告诉魏凌州，他的神经因为缺氧而损坏，让他失去了记忆，但为了健康着想，他不应该强行回忆，甚至应该避开过往的记忆。 于是顺理成章的，魏凌州回归了魏家生活，而是将武刚藏在了心底。 其实魏凌州早意识到了，自己所谓的潜水意外不是单纯的意外，武刚也不是普通人，但终究没有深究…… 再见武刚时，他的神情气质比以前更为沉稳了，皮肤又黑了几分，眼眸中的坚定也一分没有少。 “你要的东西。”武刚开门见山，从包里掏出一个装满冰块的咖啡杯，冰块里面插着一支针筒，里面的液体隐隐泛着蓝光。 魏凌州注意到了武刚伸出来的这只手手背上还有玻璃划破皮肤的浅显伤口。 “所以，你的办法就是直接抢了实验室？”魏凌州指着伤口有些紧张地问着。 武刚一下子慌张的收回了手，“反正目的也达到了，过程就不重要了，直接一点不好吗？” “谢谢，你最近……”魏凌州嘘寒问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武刚打断了。 “对了，我得向你介绍一个人，这一次多亏了她我们才能取到药，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认识一下她。” 在武刚的眼神示意下，旁边座位上一直带着帽子的人缓缓走过来，径直坐在了魏凌州身边的位置上，两人距离很近，四目相对…… 第132章 重新认识 林暮直接拖了凳子坐在了魏凌州和武刚的旁边。 “卫……凌州，你好，我是林暮。” 魏凌州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女人，脑海中在日料店相遇之时的戏剧化场面还历历在目。 又思索了一下林暮的名字，前段时间那个在帝都圈子里口出狂言的陆家四小姐。 各式各样的标签终究汇聚在一个人脸上，就是魏凌州身旁坐着的这个林暮。 武刚感觉到场面有些许尴尬，也是连忙出来打圆场，“这一次能顺利拿到东西，你应该好好感谢一下林暮，他这次也受伤了呢！” 武刚说着，指了指林暮袖口露出一截的绷带。 “别的就不多说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林暮和魏凌州同时抬头看着武刚，两个人脸上都写着无语。武刚并不打算将尴尬化解，而是自己逃了，让他俩自己尴尬。 魏凌州或许是觉得自己应该有点绅士风度，选择了主动找话题。 “武刚他……我知道他是警察，但没想到他还会和林小姐你认识。” 林暮有些不太习惯“林小姐”这几个字从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嘴里说出来。。 就在前一天，林暮意外收到了“武刚”的消息，希望她能帮忙。 “武刚”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了，就好像这一次来到的这个世界，就像是时空重叠了一番，将故人又带到了她的身边。 这个武刚和于斌的那个武刚，几乎就好像是一个人一样。他们有相似的容貌声音，他们都是正义感爆棚的警察，他们都是他的好友兄弟，是可以为他拼命的朋友。 照理说，这个世界的武刚已经三年没有见过林暮了，这一次用紧急联系方式联系林暮，正是为了帮助魏凌州解决危机。 最为直接的方式却是要用盗贼的手段，这让身为警察的武刚一时想不到别人，只有这个罪犯出身，自深渊而来的林暮最为合适。 况且，多年以前，林暮和那时的卫以旭，就闯过一次实验室，这一次也权当是轻车熟路罢了。 林暮本来借此机会，想让武刚带她和魏凌州见面，想让武刚告诉魏凌州，自己是林暮，是他记忆中消失的爱人。但武刚拒绝了。 “他过往为案子几乎丢了一条命，现在我案子没有进展，不需要卫以旭了，他只有做他的魏凌州才能远离这一切。而你，是卫以旭的爱人，应该离魏凌州远一点。” 武刚本来就是个爱打闹玩笑的性格，可这样沉重严肃地话，竟然确确实实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林暮本来想说些什么，又暂时住了嘴。是，他是魏凌州，他也是卫以旭，但他也是和林暮相伴了三生三世的伴侣，她怎么可能放弃呢？ “他是魏凌州，那你可以介绍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吗？” 林暮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妥协了，过往的记忆既然想不起来，那就算了，重新认识一遍也可以。 其实这也是林暮这段时间一直面临的困难，因为魏家势大，又低调，她一直找不到机会和魏凌州说上话，甚至是见面都很难做到。 其实武刚大概明白林暮的意思，林暮想和魏凌州再续前缘，只是很难罢了。 毕竟门当户对来讲，林暮的身份配不上魏凌州。 当然，这一句话，他并没有讲出口。 由武刚再次介绍林暮和魏凌州认识，是林暮帮忙抢实验室的条件。而武刚答应的前提，是林暮不能提及过往，不能让魏凌州去回忆意外失忆以前的事情。 再次回到当下，魏凌州对于林暮和武刚之间的关系很感兴趣。 “我以前干坏事儿的时候，差点被抓住，然后做了他的线人。”林暮转过头，一脸诚恳的看着魏凌州的眼睛。 魏凌州失去了一些记忆，但学了多年的心理学真是没白学，他很认真的观察林暮的微表情，得出了她没撒谎这个结论。 林暮看着魏凌州转过头喝咖啡也是松了口气，确实没撒谎，只是选了真相的一角罢了。 “你的手，问题严重吗？”魏凌州眼神示意了林暮那露出一截的绷带。 “不严重，小伤罢了。”林暮有些感动涌上心头。 “嗯……那……现场会留下你的血液痕迹吗？会不会有暴露的风险？” 林暮刚刚浮出来的感动，一下子噎住了，果然是摔坏脑子断情绝爱的男人，嘴里一句讨人喜欢的话都不会说。 “放心，魏少爷，撤退时的绳索擦伤，已经把绳子回收销毁了！” “那就好。”魏凌州说完，放下咖啡杯正打算说告辞，毕竟家中的病人等着用药，而且现在拿到的药剂还需要进行化验调配后才能使用。 一回头就正好对上了林暮没忍住翻出来的白眼。 “其实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林小姐，但确实现在还有重要事要忙，所以，我们有机会再聊。” 再一次重新认识，林暮也是没想到，竟然和相亲一样尴尬，总得来说，加上了微信，也不算毫无进展。 而且，再怎么说，魏凌州这次也算是欠了林暮的大人情了，所谓细水长流…… …… 魏凌州带着武刚给的药物样本，马不停蹄地赶往了魏家资助的实验室进行成分分析。 在确认了药物成分没有问题后，再依据分析结果来决定给他大伯的治疗方案。 说来也巧，林暮和武刚都是抢起东西来毫不手软的那一类，给魏凌州的药量多了不少。 听到实验人员这么说以后，魏凌州脑海里又浮现起了林暮那一张脸，不同的背景，不同的服装，反复在他脑子里转，竟然有一种叩开了某一扇门的感觉。 “修复神经的话，是不是对于脑神经损伤引起的失忆有帮助。” 魏凌州突然的一句，研究人员都愣了一下，说道:“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还需要针对症状进行进一步的分析。” 魏凌州微微点了点头，“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第133章 暗流涌动 回到房间中的林暮，又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躺倒在床上猛地松了口气。 这才算是完成了新世界的开局。 每每闲下来，林暮都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自己到底是谁？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现在的苦苦纠缠又是为了什么？ 其实林暮经过这几次重生，也算是明白了一个大致的规律。 魏凌州，武刚，连同这个世界的林暮都不过是这段故事里的角色罢了，自己每一次的到来，就是中途接管“林暮”的故事，替她完成剩下的部分。 但……要说是角色，但自己经历的都是那么真切。 林暮望了一眼手腕上的擦伤，还有些隐隐作痛的感觉。 真也好，假也好，总归是在一天一天的过…… 迷迷糊糊之间，就要睡着过去，脑子里默默思索着后续如何攻略魏凌州，如何让一切回到正轨……或许真的可以的话，就像他曾经说过的那样，两个人去过想要的生活。 既然是着眼于眼前的困境，林暮倒是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情来，就在这陆家老宅之上还有一个人。 魏凌州是卫以旭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很要命的难题。 卫以旭在陆家做卧底，还成了当时的林暮的未婚夫，后面被发现，在陆明涛的授意下由林暮亲自处决的。 如果陆明涛一旦发现魏凌州的存在，那林暮对于陆家的背叛行径也必然会曝光，等待她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陆家是黑道走私发的家，和帝都其他家族不一样，说白了，林暮并没有把握能够在陆家完整的势力之下找到出路。 现在陆景礼当家，根本掌握不了陆家隐藏的许多黑色势力，所以林暮才敢跟陆景礼叫板，她有从陆景礼手中全身而退的底气。 陆明涛现在说是病了，其实相当于被陆景礼软禁在了家里，接管了陆家势力…… 不对！ 林暮突然意识到了——记忆中的陆明涛，在黑白两道纵横捭阖，几乎做到了南城边境的土皇帝，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找了陆景礼的道？ 怀疑一旦产生了，就急需证实。 夜里，趁着老宅守卫换班，林暮顺着楼梯上了楼，从走廊的窗户爬了出去，顺着外阳台，一步一步地靠近陆明涛的房间。 借着月色的掩护，林暮躲在了阴影里，从落地窗的缝隙里观察着房间里的情况。 陆明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黎管家则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有些悠闲地看着报纸。老一辈的人还是喜欢报纸这样的东西。 有时看着有趣的，黎管家还会读出声来，在旁边站着的佣人也好像早已经熟悉了黎管家的这个习惯了 刚好有佣人送药，端着一个托盘就进来了。 佣人还嘱托着黎管家，早些休息。 佣人将药瓶挂了起来，接上输液管，药液就要顺着输液管输入陆明涛身体里。 最后黎管家带着屋里的佣人都从房门退出去了，说是要让陆明涛好好休息，房间里只留下了陆明涛。 林暮总觉得刚刚那女佣在换药瓶的时候，下意识有一个摇晃的动作，那是在药瓶里兑其他药品时才会有的动作，单单是一瓶营养液不应该。 正想着，突然…… 刚刚一直昏迷没有动静的陆明涛，突然抬起另外一只手，直接伸手拔掉了左手手背上插着的针…… 药液顺着掉落的针头一点一滴滴进了床边的垃圾桶里。 林暮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陆明涛对外一直声称重病昏迷，想来他本来应该是要昏迷的，但姜还是老的辣，陆景礼注定斗不过陆明涛。 今日又撞破了一个秘密。 尽管林暮对于陆明涛的恐惧是确实存在的，但想了想，在帝都这个商业圈子里，陆家和魏家终究是两个量级的。 魏凌州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没怎么在公众场合露过面，想来一时半会也不会被人撞破，但隐患永远是隐患。 再次联系武刚，提出了继续以线人的身份为警方提供陆家陆明涛的违法犯罪证据。 只有彻彻底底将陆家的势力一扫而空，林暮才有可能和魏凌州活在阳光下。 …… 又过了一段时日，陆家的局面就好像一锅正在小火炖煮的汤，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时时刻刻都有可能给你冒个泡出来，然后开始沸腾…… 林暮暗中探查过，陆景礼的人每天都会在陆明涛的输液药瓶里添加一味致幻类药物。这种药物就是让人昏睡，长此以往在昏睡中死去。 当然，这种药大概率并没有输进陆明涛的身体。他在装，然后暗中谋划着些什么。 陆景礼倒是没看出来，一门心思花在怎么整合陆家势力，还有……发展裙带关系。 林暮眼看着陆景礼一天到晚地搜罗稀奇玩意儿，一趟又一趟地往王家大小姐王萱家里跑。 外面的谣言倒是不再传了，但王萱的名字大概率不会被遗忘了，大家一想起她，就会提及，这是一个“不干净”的女人。 同样作为女人的林暮倒是为此感到悲哀…… 谣言的直接结果就是，给了陆景礼可乘之机。 这天，西南方向发生了地震，有很多人受灾，帝都商会宣布开展慈善义卖以筹措善款，支援灾区。 这样的活动基本上都是各家派上人过来捐上一定的数额就完事儿了。 王家王崇刚自然不屑出席这样的活动，本来是喊手下一个经理过来，但陆景礼鼓动着王萱去要了这个差事。 陆景礼身着精致西装挽着王萱出现在义卖会门口时，暗中等待许久的记者也在飞速的按着快门。 一切都在陆景礼的掌握中，他想要尽快和王萱确立关系。 进了会场以后，两人先去了捐款的位置，王萱正边走边从手包里取出她父亲给她的支票。 “三百万，我个人再出五十万。”此时，魏凌州背对着刚来的王萱和陆景礼，对着身旁的助理说道。 助理愣了一下，抬头问:“凌州少爷，那需要留你的名字吗？” 魏凌州整理了一下衣服，“不用，写公司的名义就行。”说完就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似乎是不打算参加接下来的义卖会了。 他往门口走时，正好和刚进来的王萱，陆景礼迎面擦肩而过…… 王萱两人同时顿住了脚步，陆景礼一脸惊恐，猛地回头望着刚刚走过去的背影…… 第134章 撞破秘密 陆景礼直接丢下来王萱，小跑两步跟上，在魏凌州的背后轻声喊了一句，“卫以旭！” 魏凌州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单纯的没有反应。 这边捐款登记的助理也拿着公文包小跑着去追魏凌州，经过陆景礼时还瞥了他一眼。 好巧不巧，陆景礼和王萱都是见过卧底时期的卫以旭的。 “刚刚过去那个是卫以旭吗？不是说他出国工作去了吗，怎么……”王萱小声问道。 当初陆明涛发现卫以旭是卧底之后让林暮亲手“处决”，处决以后就对外宣称卫以旭出国进修去了，当然，很快，他这个名字就会被这帝都的人们所遗忘。 “不是，宝宝，你看错了。”陆景礼倒是替魏凌州打起了圆场，牵着王萱的手十指紧扣就往登记处去。 王萱这边办着捐款手续，陆景礼则是盯着刚刚魏凌州助理写下的信息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 这天，林暮还在手机上撩拨着魏凌州，毕竟自己之前散布了不少言论，说自己瞧上了他魏凌州。 “今夜，月色正好，却不及你美貌万分之一……”林暮仰躺在床上，一边打着字，一边嘴角带着笑意。 “在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写到最后，还加上了一个骚气十足的流着口水的表情。 谁料这会儿，门外又响起了动静。 因为陆景礼前段时间发神经，老是往林暮房间里蹿，这回是直接反锁了门，不想理会他罢了。 “开门，找你有事。”陆景礼声音响起。 林暮本着无所谓的态度慢悠悠去开了门，就想看看这家伙还能吐出个什么莲花来。 陆景礼进了门，身后不远处紧跟着两个壮汉保镖，靠后的一个还把门带上了。 林暮不由得防范着，不知道这家伙又憋着什么坏。 “卫以旭，是父亲交代你送走的。”陆景礼开口说道。 不得不说，“卫以旭”这三个字的份量，给这具身体都带来了极其大的震荡。林暮甚至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心跳都已经加速了。 卫以旭，是过去的“林暮”的爱人，不出意外，从某个时刻起，他也是现在的林暮穿越而来的爱人。 当然，卫以旭这个名字已经死去了，现在的是魏凌州。 “是，我处理的。”林暮强装镇定，声音其实还是有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景礼立马追问，丝毫不留些许喘息的机会，“怎么处理的？还有人能证实吗？” 林暮吸一口气，声音扬起来了些许，“老规矩，新鲜货送上船，到公海卸货，影像资料早就传回了老宅，满船的眼睛都是见证！” 林暮稍显激动，有种极力在说服别人相信自己的感觉，但说完又补上了一句。 “和处理陆景娆的方式一样，不过，陆景娆是被绑着双手双脚扔进海里的，卫以旭的双腿可是直接被打断了呀！” 林暮咬牙切齿，有一种自揭伤疤的哀恸，还有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的杀气。 陆景礼没想到林暮还会提起陆景娆，自己的情绪也是被点燃了三分。 情绪最能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力还有理智，好在陆景礼还没有丧失理智，他还是知道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的。 “你知道我今天看见谁了吗？”陆景礼嘴角扯出来一丝骇人的笑意。 林暮没有答话，只仍在偷偷的观察两个保镖的动向，怕他们随时下点什么黑手自己防范不及。 陆景礼继续自顾自说着，“手底下人叫他凌州少爷——”最后几个字刻意拖长了尾音，生怕林暮没有听清楚的模样。 这下子林暮是真的上演了一出瞳孔地震。 陆景礼是很熟悉卫以旭的，甚至卫以旭最初进入陆家借的就是他陆景礼的势。 “今天我跟王萱去参加了慈善义卖会，正巧撞见他了，我一见他还吓一跳，这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吗？” 陆景礼似笑非笑，语气中还带着一丝试探，但更多的却是肯定。 是啊，正常的世界里哪来那么多巧合，哪来的什么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陆景礼撞见魏凌州这件事，真的很出乎林暮的意外。本身魏凌州一直没在公众场合露过面，其次就算露面，和陆景礼撞见还被查出了身份的概率也不算大。 林暮再次感叹，这个世界的开局怎么也是如此困难！楼上的老东西随时觉醒，面前这个玩意儿又那么快捏住了自己的命脉。 一旦魏凌州暴露，那么自己对陆家的背叛就藏不住了。这时，不用等楼上的陆明涛出来发号施令，也不用等陆景礼收服陆家的势力…… 只要认定了林暮是敌人，这些力量会自然而然地将林暮送入万丈深渊。 有时候林暮也在想，死了这么多次，再重启一次又怕什么……但一次次重新来过，和他的相识都变成了一种奢望，那会不会下一次，连相遇都要耗尽力气呢？ 所以，活着，仍旧是第一要义。 “你想说什么？”林暮尽可能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魏凌州的底细，很快就会查清楚，到时候我要看着你跪在地上，摇尾乞怜！” 陆景礼的话侮辱的意味很浓烈，林暮听了却是恼怒不起来。 从魏凌州和陆景礼撞见的那一瞬，这个秘密就已经被撞破一半了，也活该现在被人拿捏。 两个保镖倒是没想对林暮做些什么，想来也是陆景礼惧怕林暮这有些变态的身手，喊他们来保护自己用的。 陆景礼来了一招打草惊蛇，不得不说，心理杀伤力满分。 房间里只剩下林暮一个人的时候，林暮才看到了魏凌州发来的回信。 “林小姐，请自重。” 面对一大堆的甜言蜜语攻击，魏凌州似乎是不为所动，但临了了还是来了一句: “有话可以当面聊。” 林暮是瞧不见此时网线的另一边，卫以旭反复看着林暮发来的骚话，脸颊都有些微微红润了。 林暮看着手机，倒是一股子浓烈的焦虑涌上心头…… 第135章 疯狂的王萱 帝都的另外一边，在王家的豪华别墅里，也在上演着一出大戏。 王萱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卡在她脖颈上一样。 “把香点上，快点！”王萱有些焦虑地对着旁边的佣人喊着。 佣人赶忙着急忙慌地出来回话，“小姐，陆先生送的香薰已经……已经用完了。” 女佣本就忐忑，还没等多久，王萱就炸了锅，将面前的玻璃杯拿起就往佣人身上砸去。 还有些温度的茶水洒了佣人一身，裸露的皮肤很快就泛起了红，但她也不敢发出一声，只悄摸的哆哆嗦嗦往后退。 上一个在王萱面前惊叫出声说吓着了她的女佣人，被王萱找了人，往嘴里塞了好几只蟑螂，吓得好几天说不出话来。 “在这儿杵着干什么，快去给陆景礼打电话，让他再送一些来！”王萱暴躁的情绪已经藏不住了。 女佣听到吩咐，一刻不敢停歇，跌跌撞撞往门外跑去。 过了一会儿，当熟悉的香气在屋里再次泛起之时，王萱的心才算是缓缓落了下来，寻找到了一丝平静。 陆景礼端着刚燃好的香薰炉走到了王萱面前，放下。 王萱这段时间一直在用陆景礼送的香薰。最开始是因为流言蜚语她着急上火着睡不着觉，后面有了这香薰似乎就能睡着了。 但再往后一段时间，一旦没有这香薰，王萱的脾气似乎也变得更加暴躁了。 等王萱深吸几口香气过后，陆景礼又靠近了一步，胸口向王萱背后靠过去。 王萱像是闻到了他身上那一丝丝甜甜的气息，也主动往后靠着，就这样，将整个脑袋都埋进了陆景礼的怀里，看着很是暧昧。 “萱萱怎么了？又有什么烦心事了吗？”陆景礼声音缓缓的，刻意压低了腔调，好像小女生很吃这一套。 “太久见不到你，我心里很烦。你……你送我的香薰多给我一些，我很喜欢！” 陆景礼倒是摇了摇头，伸手在王萱脑门上一点，“小傻瓜，香薰里也是添了安神镇定的药的，哪儿能天天用啊！” “你什么意思？这就舍不得了吗？”王萱就像是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炸。 “我怎么会舍不得呢？就算全世界都看不起你，瞧不上你，他们就算都在传你的流言蜚语，你对我而言都是最最宝贵的公主！” 王萱情绪被陆景礼的话语吊着，又猛吸了两口香薰，“你爱我对吗？你喜欢我对吗？你真的会一直对我好吗？” 陆景礼一阵点头发誓保证，但王萱此时这种反复横跳的情绪很难平静的说一句相信，“我不信！你一定……一定骗我……别人都说我是个……贱……脏了的……脏女人，你是不是也在……” 旁边的佣人明显能感受到王萱的神情都有些怪了，也是上前两步，企图去伸手拉一下王萱，问道：“小姐，你没事儿，小姐！” 王萱不知哪里来了力气，反手一个耳光就甩在了女佣脸上。原本做的美甲就镶了好多钻，一巴掌下去，在女佣脸上划拉出好几道血痕。 “滚！你是不是也在背后瞧不起我！都怪……都怪她！” 女佣吓得连滚带爬的就要逃出房间去。 陆景礼像是也被吓了一下，默默地将香薰拿得远了些，又打开窗户散散屋里的味道。 “她呢？”王萱的情绪又稳住了，此时突然问上了一句。 陆景礼也有些意外这问题，“你说谁？” “当然是你的好妹妹林暮啊！” …… 一个小时以后，林暮就出现在了王家，并且是一个被绑住双手的状态。 临进门的时候，陆景礼才这样跟林暮说：“你去王家待两天，让王萱出口气。乖乖听话，或许我还能考虑替你瞒上一阵，让你多活些日子。” 林暮一进这房间，就闻出来这香里有致幻剂的成分，长期在这样的药物作用下，人的性情会变得暴躁易怒，还会有依赖性。 王萱也是吃了林暮的亏，这次是找上了好几个保镖，手里还都拿着甩棍一类的家伙事。 陆景礼看了这架势，赶紧说道：“萱萱，别闹出人命，毕竟是我名义上的妹妹，还是……” “打，往死里打！”王萱大喊着，旁边几个保镖见状就要往上冲。 林暮没办法，两只手被绑住，只能伸手格挡一些关键的攻击，不让那棍子抡到自己的脑门上罢了。 但想起陆景礼的说法，要让那王萱出口气，双拳又确实难敌四手，林暮这没过多久，后背，腿上手臂，都挨了好几下棍子。 再招架也是如此，挡下两个人的，后面俩人立马就把甩棍抡到后背了。林暮索性直接摆烂了，一个躺倒在地，双手紧紧抱住头部，保护好自己的脖颈和后脑，然后紧紧将自己尽可能的缩成一团。 尽管这已经是最好的保护动作了，但躯体仍然遭受了许多棍棒的击打。 想来王家的保镖也不至于受到他们家王萱小姐不理智的命令就真的下死手。大家都是练家子，手上也都很有分寸，尽管看着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但也就是个皮外伤。 当然，痛也是真的。 王萱此时像是一个打赢了的斗鸡一样，扬着高傲的脑袋，用一种蔑视的目光俯视这地上的林暮…… 嘴里也是念叨着一些侮辱的话语，但大都没有进林暮的脑子里去，单单耳朵里过了一遍罢了。 在林暮被保镖架起之时，陆景礼还在她耳边又念叨了一遍，“乖，明天……后天，再来接你回家……” 林暮很想吐一口唾沫在他脸上，但总归还是没什么精力招架他了。 紧接着，林暮就被保镖架着，带到了王家半地下的一间储藏室。 原本林暮的手就被绑得死死的，保镖又拿起一截绳子，从林暮手上的绳索穿过，要将林暮整个人吊起来，挂在天窗的不锈钢栅栏上。 绳索一收紧，林暮双脚几乎离地，只留脚尖立在地上，不知道这又是那个大小姐从哪里学来的招数。 林暮还没忘记对旁边保镖说道：“局部血液不循环，会引起肌肉坏死，不想你家小姐摊上事儿，记得隔一会儿来给我松松绑。” 保镖微微点了点头，林暮也是浅笑一下，就开始了闭目养神，任凭周身的不适服慢慢变成麻木…… 第136章 助人为乐 没吊上多久，王萱还来看过，又是劈头盖脸一顿侮辱，她还自己拿上甩棍对着林暮咔咔两下。 不过可惜了，这王萱没受过训练也不会使这些个武器，没给林暮带来什么难受，给自己的手倒是震得够呛。 王萱折腾了林暮过后倒是心情愉悦了不少，想着今夜也能睡上一个好觉了。 保镖们也是尽职尽责，帮王萱找林暮的麻烦，却又正儿八经不敢给林暮造成真正的伤害。 林暮交代过后，那保镖确实每两个小时都要将林暮放下来，等她活动活动筋骨。 过去了大半夜，林暮被折腾着，自然是彻夜未眠。 等林暮再一次被放下来时，林暮吃痛地活动了一下筋骨。保镖再次拿着绳子靠近之时，林暮却有了新动作。 手臂麻木没有力气，林暮就抬腿一脚扫在了保镖肚子上，等保镖抱住林暮的腿的时候，一个借力将另一条腿卡在了他脖子上。 一声不算大的咚的一声，终于是消散在了黑夜里。 林暮贴着墙壁，几个来回就已经出现在了楼上。 林暮想着，按照这种宅子的风水布局，家中主人的书房通常就会在楼上的这个位置。 复古的实木木门门把手不出所料地是被锁上的。林暮从鞋子里拔出来两根钢针，，在门锁上鼓捣着，很快就将锁打开了。 书房的布局和想象中一样，头顶上悬着的监控也是如此。尽管这种不常用的书房不会放什么机密物件，但有钱人家自然不会介意来上这么一个摄像头。 林暮从身上拿出了一支u盘，在摄像头面前晃了晃，再分外认真地将它放在了王崇刚座位面前的空茶杯里。 放完东西，又冲着摄像头挥挥手，再次强调了一下东西放置的位置，然后做了一个向你致敬的动作。 就这样前后不到两分钟，林暮就又离开了书房，走的时候还贴心地将房门又给锁上了。 林暮顺道从厨房里拿走了几个水果，带到了杂物间，就守着那个被打晕了的保镖自顾自吃着。 等到天大亮，另外来的保镖才发现了被打晕绑倒在墙角的那个倒霉蛋，还有缩在墙根边呼呼大睡的林暮。 林暮其实并没有要刻意激怒王萱，或者去撩拨她的情绪的想法，只是好巧不巧，自己确实没有如她预料的摇尾乞怜罢了。 另一边，刚刚从跨国飞机上下来的王萱的父亲王崇刚，刚刚和来接他的秘书见上面。 秘书直接递了一台平板电脑到王崇刚手上，屏幕上正是播放着书房的监控。 “这是？”王崇刚见过林暮，但兴许也忘的差不多了。 “这是林暮，陆家的四小姐。”秘书回答道。 王崇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陆明涛的人，抓住了吗？” 王崇刚只把林暮当成了一个擅入的不速之客，还在思索着家中养着的普通保镖能不能处理得了陆明涛养的恶犬。 秘书这才一五一十将这两天家中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王崇刚是知道林暮的身份的，也知道这位四小姐是把锋利的刀，他并不认为自己家的女儿有能耐把她拘在这里。 “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对外声张。” 说罢，王崇刚上了车，便迫不及待打开了秘书从家中带过来的u盘。他倒是很是好奇，林暮刻意避开外界的目光，究竟要给他送来些什么好东西。 秘书也是没有窥探老板隐私的习惯，就只在一旁有一搭无一搭的瞥着王崇刚的神情。 眼看着王崇刚本来轻松的神情慢慢消失，伴随着眼睛越睁越大，眉头都提了起来，扶着电脑的手握紧了拳头，指节都突了出来。 “回家。”王崇刚沉声道。 …… 等王崇刚的车开进大门以后，家中各人都很是意外，往前王崇刚回家之前一定会通知家中准备餐食之类。 这一次，王崇刚直奔书房，连王萱都没见。就看见秘书带着几个人急匆匆往一楼去寻，没过五分钟林暮就被带到了王崇刚的书房里。 此时的林暮从外表看来很是狼狈，衣服上都沾满了灰，露出的四肢皮肤上四处可见淤青与红肿，但眼神仍然是清亮的。 林暮也不是刻意为之，就只是单纯的看着王崇刚，眼神里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就是一种傲视四周的坚定，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她落了下风。 “说，你想要什么？” “助人为乐是良好的品德。”林暮带着点打趣的语气。 其实林暮给的那只u盘里面，装着的正是陆景礼买舆论造谣王萱的证据，还有他手下人给王家一个老佣人的转账记录。 当然，光凭这一点并不足以让王崇刚这样重视。 里面还有一份检测报告，关于香薰的。致幻剂，再配合上言语引导，狠狠拿捏王萱不是问题。 这种药物林暮老早前发现就托武刚去检测了，这段时间听着王萱的消息，多少能猜到陆景礼用在了她身上，这次一来，果不其然。 所有材料都说明了一个问题，陆景礼想做他王崇刚的乘龙快婿，却伤害到了他最最宝贝的女儿王萱。 王崇刚看着林暮大半天不说话，冷笑一声，“我猜，你和陆景礼之间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你希望借我这把刀帮你处理掉他，对吗？” 林暮眉头一挑，没想到这王总还有点本事，竟然也能猜出个五六分来。 “看您的认为了。”林暮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两个人心里其实都藏着事儿，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好聊的。 “不管怎样，你这份情我认了。下次跟你父亲一起，再来我这里做客，我一定让萱萱好好谢谢你。” 林暮心想，你可算了，再让王萱知道是谁把她男人给卖了，又不知道要怎么“谢谢”呢。 等等…… 林暮突然反应过来，王崇刚为什么无缘无故提起陆明涛？提起了这个好几个月没在外面露面的陆明涛？ 第137章 姜还是老的辣 结束了对话过后的林暮，被送到了一间空房间休息，秘书还提出要让找医生来，但被林暮拒绝了。 本来都是些皮外伤，没什么治疗的必要，再者，林暮也不想让不熟悉的医生去打量自己的健康状况，去审视自己身上数不清的老旧伤疤。 这边的林暮能做的就到此为止了，剩下的就看王崇刚作何反应了。 总归是借刀杀人，但不是阴谋是阳谋，王崇刚于私不该放纵伤害他女儿的人渣逍遥法外；于公，此时陆景礼掌管陆家，正是薄弱之时，此时解决陆景礼，那高低可以从陆家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如此，便是等着就好…… 此时的王崇刚在书房里听着秘书汇报，喝上一口茶还是说了一句，“还以为明涛这老东西能养出个什么狼崽子，还是高看他了。” 秘书在一旁捧场的是是是，王崇刚又话锋一转，“不过，他这个女儿倒是……” 秘书谄媚地接过话茬子，“外面不都在说嘛，陆景礼本来也不是陆明涛亲生的，这林暮说不定才是他亲生的，才继承了……” “怎么，我说这林暮有点手段，你要说是遗传了陆明涛，那我那个不争气的蠢女儿又是遗传了谁呢？” 秘书这一下子摸不准王崇刚的想法，只好轻笑两声，将这话题止住了。 林暮身体是真的累着了，沉沉的睡着，与此同时外面也在发生着一些变化。 陆家原本和王家合作几个运输项目，短时间内陆家多个中层因为税务问题被带走调查，王家嫡系的人马顺势接过，在项目进行中，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吃掉了一部分陆家的势力。 另一边，陆景礼在接到手下人通报的时候就赶忙赶回了公司处理。 一大堆事务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也是一整个焦头烂额，眼看着手底下的人在他办公室进进出出，却没有几个能真的帮他解决麻烦的。 手下秘书见状端来一杯咖啡，陆景礼一饮而尽。 这一杯咖啡，比他想象中的好喝，就好像脑海中的阴霾被一扫而空，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清风拂面一般，很舒服……很刺激…… “警察！所有人原地不动，抱头蹲下，接到举报，这里有人吸食违禁药物，负责人在哪里！”门外传来了一阵慌乱惊呼，但似乎也没能将陆景礼从美梦中唤醒。 再等上几分钟，警方已经从办公室里将神志已经不清楚的陆景礼架了出来，送上了警车，将直接把他送去医院抽血。 林暮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原本就是打算休息过后起来看看陆景礼的下场。 这一觉睡了大半天，从上午就一觉睡到了傍晚，刚巧被敲门声惊醒，林暮从王家客房醒过来。 “林小姐，您家里人来接你了。”这回来的保镖倒是客客气气的。 不过林暮倒有些诧异，“陆景礼？” 原本陆景礼是说过要来“接她”，不过是等王萱玩儿够了，他再来将自己带走罢了。不过照理说，陆景礼此时此刻应该没办法再出现在这儿了才是。 “我不清楚，陆家的人就在门口，您自己出去看。” 林暮仍是纳闷，但跟随着保镖的脚步往外走去。 林暮被送出了门。而另一边，王崇刚的秘书来到了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的杂物间，这里就是前一天林暮待的地方。秘书寻觅着，在角落里捡起来了一段染着血的麻绳。 林暮揉着还没恢复好的手腕关节，才发觉手腕儿都被麻绳勒破了，磨出的血痕都结痂了，便也不在意了。 王家门口，数十个身姿笔挺的男人站立在几辆商务车旁边。 他们不似王家保镖那般身着西装，看起来块头很大。甚至他们当中好些人的身材有些矮小了，周身上下也看不出几两肌肉。但唯独那一双眼，直勾勾的看向王家门口两个守门的，像是饿极了的老虎望向猎物一般。 林暮看着他们，极力地想要调动起自己的记忆，能隐约记得其中几个人，若干年前在“林暮”小时曾见过，他们教幼小的她怎么用武器，怎么杀人…… 为首的一人认出了林暮，“四小姐，陆先生让我们来接你，请上车。” …… 坐在商务车当中的林暮，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身旁左右的人，他们身上释放出来的杀气，是让林暮都难以招架的。 甚至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她能够在他们身上闻到血腥味儿，死人的血腥味儿。 自从陆明涛开始有洗白的想法之时，这些人都慢慢淡出了陆家这个圈子，也就是从那之后，林暮才算是挑起了大梁，替陆家游走在黑暗的泥沼中。 林暮心里也盘算着，陆明涛要走白道，这些人就不应该再次出现在陆家的周边……所以，陆明涛到底想干什么？ 林暮几乎是被推着，押着，来到了陆家客厅，终于是见到了“卧床已久”的陆明涛。 陆明涛双手握着手杖杵在地上，双眼本是微微闭上，只听见林暮进来，才微微抬头，一双眼就这么直勾勾盯着林暮。 黎管家站在一旁，又像是在挤眉弄眼提示着些什么。 “回来了？”王崇刚的声音幽幽传出来，这声音不知为何，好像带有一种极大的压制，让林暮整个身体都战栗了起来。 林暮对这个面前这个头发有些花白的半百老人存在着强烈的恐惧。 “回来了。”林暮淡淡的回答了一声。 “景礼做的事，你知道吗？” 林暮一听，心里直打鼓，她其实知道的也不少，但对于陆明涛而言，是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危险呢？ 林暮一时没有搭话，只是摆弄了一个有些茫然的表情，来上了一句，“他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关于陆景娆的，所以对我有些成见。” 林暮知道对这些老狐狸不能轻易撒谎，所以她选择说真话。 陆明涛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别的，轻哼一声，“他们兄妹俩，都是养不熟的狼崽子。” 黎管家赶紧出来打个圆场，寥寥几句将局势说与林暮，“大少爷干了糊涂事，想拿到陆家的控制权，所幸发现的早，并无大碍。倒是四小姐，这段时间受苦了。” 林暮还没来得及回应管家的话，突然抬头对上了陆明涛的眼神，他嘴里传出来一句，“你呢？” 第138章 陆明涛的逆鳞 林暮这次是真情流露，一个不解的表情挂在了脸上。 “你知不知道，就今天一天，陆家集团损失了多少。”陆明涛脸上挂着笑意，但眼神看上去就是一种咬牙切齿。 陆明涛又是一下深呼吸，似乎在压抑胸膛里的怒火，他抬手指了一下林暮，身后立马上来两个人，一左一右钳制住了林暮，往陆明涛跟前带。 这两个人可不是那些保镖的花架子，表面上轻轻一扣，实则力量很大，一步到位拧得林暮肩关节有一种要散架的感觉。 疼得林暮都要咬牙切齿，但眼看着被拉到了陆明涛面前，又只能忍住表情。 后面两人使劲往下一按，都不需要再用别的动作，林暮只有屈膝磕在地板上。 陆明涛脑袋往前一探，凑到林暮耳边，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你要记住，你是陆家小姐，是我陆明涛的女儿，陆家的利益必须放在第一位。管好你自己的本分，家里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外面的事情少去掺和。” 这话语带着浓烈的警告和威胁的意味在。林暮这才算是懂了陆明涛的意思，利益于他而言最为重要，损害陆家的利益就是损害了他的。 说到底，林暮借王崇刚的手处理陆景礼还算是多此一举了，或许从陆景礼给他下药被发现以后，陆明涛已经有了打算，这个打算倒是被林暮给破坏掉了。 陆明涛一个挥手，林暮又被拖到了厅堂中间，仍是被扣住肩膀的跪在地上。 陆明涛一个眼神，旁边的黎管家从边上端来一个金属盘子。盘子里是几把手术刀，剪刀，还有一些纱布，消毒药水之类的。 黎管家表情有些严肃，“先生的意思，必须把控住四小姐以后的行踪，所以……” 一枚硬币大小的金属芯片出现在了黎管家手中，他一手用镊子夹起芯片，一手用消毒药水将它反复擦拭。 “这是定位芯片，这是比较老的版本，每半个月需要更换电池。” 林暮听到这里也是心下一凉，记忆中的林暮在几年前是被植入过定位芯片的，不过那时的芯片不过指甲盖大小，也没有所谓的电池一说。 所以陆明涛翻箱倒柜找出来这么个玩意儿，怕也是有惩罚的意味在。 动手的不是黎管家，而是一个瘦小黝黑的男人，也是当初在境外走私时见过几面的。 他的动作并不细致，手术刀划开衣服领口，再被他用力一撕开，半个后背就已经暴露在空气中了。 林暮感受到后背露出后，还是多少有些尴尬，毕竟此时在一群不熟悉的男人的注视之下，但等她一抬头，这种尴尬就不复存在了。 每一个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很干净，就是那种没有把她当作女人，而是把她当作一个物件或者是尸体那般…… 后背传来一瞬的刺痛，然后疼痛迅速蔓延开来。能感受到炽热的鲜血顺着后背流淌，再被粗鲁的擦拭掉。 芯片被放进后背的皮肉当中，再是一针一针的缝合。 若不是被人钳制住，林暮可能早就倒下去了。咬牙硬抗着不出声，额头大滴大滴地往下滴着汗珠。 有时一抬头，还能看着对面正坐着的陆明涛，他微闭着眼睛，像是在刻意避过这血腥肮脏的场景一般。 最后一针缝完，两边钳制林暮的手一下子松开，林暮整个人向前栽倒过去，在快要触地之时伸手撑住了，但后背伤口被牵扯到又是火辣辣的疼。 陆明涛起身，说了一句，“收拾干净。”便自顾自地上楼去了，黎管家也跟着他。 屋里这些怪人也不知道从哪儿走掉了，整个大厅，突然就只剩下林暮一个人了。 疼痛夹杂着恐惧，无助，还有孤独，一起向林暮袭来。自从离开家以来，林暮就算是面对死亡，都没有这么难受过。 林暮缓慢调转了方向，俯身用袖口将地上滴落的血痕擦干净，有些干涸的，只能反复不停地擦拭。 擦着擦着，几滴眼泪滴落，再被擦净，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以往再难，都是两个人面对，而如今却…… …… 帝都另一个方向大纲实验室里，魏凌州正守在实验室会客厅等待着。 两分钟以后，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拿着一个小药瓶进来了。 “魏先生，我们根据您提供给我们的药剂，我们一直在加紧研究，现在实验药物在动物实验体身上确实有效果，也没有发现什么不良反应，但是……” 还没等研究员说完，魏凌州已经伸手，想要研究员手中的实验药物了。 “魏先生，我必须先跟您说明白，这药还在实验阶段，是存在一定风险的，所以……”实验员赶紧加快语速说完。 魏凌州直接一把拿过茶几上的药盒，打开，拿起药一把就咽了下去。 …… 房间里的林暮，趴在床上，静静地等疼痛缓过去。 伤口里放进异物和单纯的伤口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这种疼痛很难消失，更多的是让身体适应这种疼痛，或许慢慢的就感受不到了。 夜里，黎管家还来过一次，送了两粒消炎药给林暮。 林暮看到那两粒药时就察觉到了药不对劲儿，两粒药里分明有一粒是安眠药。是啊，睡着了或许一切都会好起来。 梦里，林暮又梦见了那几个人，其实也就是一个人。已经耗费了太多时间了，林暮已经等不及了，就想要冲到他面前，把过往那些疯狂的经历一口气说个明白…… 第139章 记忆浮现 王家此刻也在上演一出戏。 王崇刚安排了王萱出国留学，强逼着保镖给她收拾行李，押上了车。 期间王萱情绪还很是暴躁，一直吵着要见陆景礼，但王崇刚始终是没有理会她。 王家已经找好医生了，就等着王萱出国就可以系统的治疗，让她摆脱这种药物的控制。 早餐时王萱照例吃了一些维生素胶囊，其中就夹杂了一粒王崇刚实验室一直在研究的神经修复实验药，就这么小小一粒也是价值千金。不得不说，王崇刚对自己的女儿还是很舍得的。 王萱上了车，王崇刚还专门又当秘书确认，实验药的量有没有带够，总归是要保证王萱尽快恢复健康的。 说到这里，王崇刚又问了，“鉴定结果出来了吗？” 秘书一下子反应过来，“我马上去问。”说完就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几个嗯啊之后，挂断了电话，对着王崇刚狠狠点头。 “结果是匹配的，这位林暮小姐确实就是当年盗窃实验室的劫匪之一。” 王崇刚冷哼一声，“总算让我找到了，居然是他陆明涛派人来抢的我实验室，真的白瞎了这些年我还跟他称兄道弟。” 一声冷哼，王崇刚一拳砸在了茶几上，茶几上的杯盏都被敲得一震。 “那，先生，我们需要做什么吗？”秘书问道。 “哼！自然，我王家也不是他区区一个陆明涛可以摆布的。” …… 林暮刚刚从昏睡中醒转过来，后背伤口依旧有疼痛的感觉，但多少也已经麻木了一点了，不如先前那般强烈。 此时林暮静下心里梳理局势，只觉得前路一片昏暗，目前照陆明涛的表现来看，自己连行动自由都没有了，还有什么谋划的空间呢？ 正想着，门被敲响了，林暮轻答一声进，黎管家进来了。 “四小姐，先生让我吩咐你，去一趟公安局，给大少爷办一下保释。” 林暮一听来了兴致，就要翻身起来，又扯着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 “诶，四小姐，你慢点。”黎管家赶紧凑过来扶，又用一种更低的声音说道： “先生的意思，让你尽量办保释，如果办成了，就带他回家里处理。如果没办成，会有人去里面解决。” 黎管家就是透露了陆明涛对于陆景礼的态度，就是杀无赦了。 林暮换了一身休闲装，带了两个陆明涛的人，开车往警局去，目前陆景礼被临时收在这边的拘留室里。 林暮走在前头，总归还是得有一点话事人的派头，走进了警局。 “你好，我是陆景礼的家属，来为他办保释手续的。”林暮声音很亮，周围一片办事的警员都看向了这边。 身后跟着的两人确实也没想到林暮把这事儿办的这么高调。 “啊，好的女士，跟我们到这边接待室，我再跟您细说。” 周围还有些来办事儿的群众，想来有些案情还是得保密的，所以单独找个地方聊是最为合适的。 “林小姐，这个陆景礼现在的状态是一个吸毒后的情况，并且在这两天的观察中，他已经出现了毒瘾反应。即使这边调查问询暂时结束，他也没办法办保释，我们也会直接移交戒毒所。” 林暮像是一下子被点着了一样，猛地一拍桌子，警官还有陆明涛派来的俩人都被吓得一激灵。 “什么意思，你真当我们陆家是好糊弄的吗？就这么一点小事儿，还不让保释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警官这么一听也是有些恼了，“女士，注意你的言辞，现在是涉毒，而且数量不少，不可能因为你的还是他的身份罔顾罔顾法律。” 身后的人也还是扯了扯林暮的袖子，觉得林暮这么在警局撒野是有点儿过分了，总之保释不出去也是陆明涛知道的。 “别跟我废这话，把你们那个姓伍的副局长叫出来，他过生日时收那只玉貔貅我可看着呢。” 小警员想说什么，林暮直接用话语堵住了，“赶紧找你们领导再问一下，别在这杵着了！” 林暮一副拿捏住这小警员的样子，小警员也是一下子噎住了，就想说什么来着，还是又咽了下去，提出再出去找上级沟通一下。 警员离开接待室，林暮几人则是坐着喝着茶水。旁边陆明涛派来的人欲言又止，终究是不熟悉林暮在外的做派，没想到这个在家里被陆明涛治的死死的四小姐在外面原来这么狂。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旁边的人都有些烦了，正要出门问一问什么情况，刚刚的警员又进来了。 “女士，我真的跟上面已经沟通了很久了，确实没办法保释。不过领导说了，探视还是可以的，要不这就领你去见一下。” 林暮一脸为难，“行。” 林暮起身，身后两人也要跟着，终究是被警员拦住了，“不好意思，按规定探视只能家属一人。” 林暮冲后面两人示意，让他们原地等着。 林暮独自一个人，跟着警员在拘留所里拐东拐西，终于是到了一个小房间门口，门上写着“探视区”。 警员送到这里，示意林暮进去，自己则是转身离开了。 拧开门把手，映入眼帘的不是陆景礼那个家伙，而是许久未见的武刚，还有他身边那个林暮心心念念的面孔，这个世界里的魏凌州。 “所以，你又干什么了，怎么还用这么麻烦的方式联系我，害我一路赶过来，饭都没吃完。”武刚有些抱怨，但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胶口袋，咬着里面剩下的半个包子。 林暮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所以，你怎么把他也叫来了。”林暮说着，指了指旁边的魏凌州。 魏凌州顺着林暮手指的方向，一双深邃而透亮的眼眸就这样正对着林暮的眼睛望过来。一瞬间，四目相对，竟然给林暮盯出来一点心虚的意味来，连忙错开视线。 林暮转头了，再偷偷转回去，魏凌州依旧这么凝视着自己，那漆黑的眸子里好像要滴出水来。 “这边局里兄弟听出来你的暗语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我边上，非要跟来，我怕你有什么急事儿，就一起过来了。” 武刚一边说着，一边凑到了魏凌州和林暮视线交汇的中间，对着林暮比划着唇语，“他好像记起一些，别刺激他，他经不住。” 第140章 谁刺激谁 魏凌州，应该就是当年的卫以旭落海缺氧伤了神经，丢失了记忆。一般这样的，确实很忌讳刻意去探寻盲目尝试找回记忆。 这就像是拔苗助长一般，只会更加伤害神经，影响大脑状态。 林暮只好假装不顾魏凌州，跟武刚聊了起来。 “陆家以及王家，都有很多违法的操作，我愿意做线人，协助警方将他们解决了。” 武刚倒是没什么表示，“你不是一直都是吗？” 林暮一时语塞，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但是现在，有一个情况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在武刚和魏凌州疑惑的眼神中，林暮脱下了外套，拉下了露出半个肩膀，那一条斑驳丑陋的刚刚缝合的伤口就这样呈现在两人面前。 “陆明涛在我身上放了这么一个定位器，所以……我现在的处境比较困难。” 武刚一下子噌的一声起身，但魏凌州速度更快，凑到了林暮面前，甚至伸了伸手去试着触碰那伤口。 林暮一下子把衣服拉起来，转过头，“我需要你的帮忙……”林暮话音未落，就被魏凌州的话语堵上了， “我来安排，明天，我会找人想办法，你……” 武刚伸手试图拉魏凌州，说道：“喂喂，你什么呀你，这是我们警方的事情，你做好你的良好市民就得了。” 魏凌州一下子挣脱开了武刚的手，猛地往前，一把就将正在低头整理衣服的林暮锁进了怀里，捧着林暮的后脑勺就将自己整个人凑了上去。 林暮在震惊中抬眼，魏凌州的脸已经凑到自己面前来了。 林暮还记着武刚说的，别刺激魏凌州，但现在这样，到底谁刺激谁啊？ 林暮思念这个人也很久了，这个拥吻真的是恍如隔世，本来也想就这样下去，但终究是理智盖过了冲动，林暮还记着武刚的嘱托，别刺激魏凌州。 林暮挣扎着想摆脱魏凌州，魏凌州无意识地就将手抱得更紧了，但不小心碰到了林暮的伤口，林暮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魏凌州感受到了林暮的一颤，赶忙把手撒开，一脸犯了错的自责模样，紧张的看着林暮。 林暮看着他的脸，真的是生气不了一点，故作吃痛气愤的模样指着墙角，对着魏凌州喊着：“离我远点！” 魏凌州眨巴几下眼睛，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乖乖地退后几步。 “转过去！”林暮又说道，魏凌州也听话地乖乖转了身。 林暮松下一口气，赶忙抓着武刚用口型比划着问： “他什么情况？这是想起来了吗？” “我不知道啊，应该是没有啊，他今天约我，就一直问之前发生了什么。” “你说了？” “我没有啊，我嘴很严的，怎么可能？” “那他刚刚……什么意思啊？”林暮指了指自己被亲得有些红润的嘴唇。 武刚两手一摊，就是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模样。 “喂，你过来。”林暮朝着魏凌州的方向喊道，魏凌州果然还是乖乖地听话。 林暮面对着魏凌州，一手搭在他肩膀上，以确认两人的距离不会再次被轻易突破。 林暮直接对上了魏凌州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你是不是想起来些什么？” 魏凌州眼神丝毫没有躲闪，声音平缓坚定，“想起来一点。” 林暮眉毛细微挑起，“哪点？” 魏凌州沉默半刻，“想起来，是你……”魏凌州似乎想要更往前一步，“是你亲手把我推进海里的。” 这个答案无疑让林暮很是吃惊，竟然也有了一丝想逃跑的想法，这人多少有那么点运气，这么多刻骨铭心的回忆居然只记得她推他下海这一件。 “你……所以你什么意思，想报仇吗？”本来是林暮先要对眼神的，想要判断一下魏凌州这家伙有没有撒谎，结果自己先心虚了，眼神躲躲闪闪。 魏凌州确确实实把这一步踏出去了，“我还记得……” 武刚这次都有些虚了，怕魏凌州又想起来什么奇奇怪怪的片段，想要上前来将两人隔开，防止这两人闹出什么误会或者在这儿直接打起来。 林暮也紧张的咽口水，准备听还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过节。 “我还记得，你推我下海时候你的表情是不想我死，而我那时的心情是，我愿意为你去死……” 魏凌州平静的讲述出这一段记忆，只让林暮心头一紧，这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林暮的一个至暗时刻—— 这个世界的林暮，在陆明涛的指示下，亲手将自己的恋人，曾经的卫以旭，绑住双手推进了公海里。 尽管林暮通知了武刚接应，但仍旧几乎让卫以旭丢掉了半条命，才变成了如今的魏凌州。 魏凌州亲吻林暮时，那种情感记忆好像真的被唤醒了一样，不想撒手，就好像一旦撒了手，林暮又会离他远去，就又要失去她了一样。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刚刚带林暮进来的警员在门口隔着门说了一声，“时间差不多了，陆景礼我也提出来了！” 林暮一听，也是起身要走，魏凌州赶忙叫住，“阿暮，明天，我一定会想办法帮到你。” 林暮听到这久违的称呼，也是微微颤动了一下，她心里想着，魏凌州也只是想起来了关于卫以旭的事情，还有于斌、武辰……还有过往好多好多，都还没有记起来。 望着林暮走出去的背影，武刚一下子也是烦恼了，魏凌州在林暮这里基本上获得了一个答案，他的曾经已经撕开了一个口子，那接下来呢…… 第140章 谁刺激谁 魏凌州，应该就是当年的卫以旭落海缺氧伤了神经，丢失了记忆。一般这样的，确实很忌讳刻意去探寻盲目尝试找回记忆。 这就像是拔苗助长一般，只会更加伤害神经，影响大脑状态。 林暮只好假装不顾魏凌州，跟武刚聊了起来。 “陆家以及王家，都有很多违法的操作，我愿意做线人，协助警方将他们解决了。” 武刚倒是没什么表示，“你不是一直都是吗？” 林暮一时语塞，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但是现在，有一个情况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在武刚和魏凌州疑惑的眼神中，林暮脱下了外套，拉下了露出半个肩膀，那一条斑驳丑陋的刚刚缝合的伤口就这样呈现在两人面前。 “陆明涛在我身上放了这么一个定位器，所以……我现在的处境比较困难。” 武刚一下子噌的一声起身，但魏凌州速度更快，凑到了林暮面前，甚至伸了伸手去试着触碰那伤口。 林暮一下子把衣服拉起来，转过头，“我需要你的帮忙……”林暮话音未落，就被魏凌州的话语堵上了， “我来安排，明天，我会找人想办法，你……” 武刚伸手试图拉魏凌州，说道：“喂喂，你什么呀你，这是我们警方的事情，你做好你的良好市民就得了。” 魏凌州一下子挣脱开了武刚的手，猛地往前，一把就将正在低头整理衣服的林暮锁进了怀里，捧着林暮的后脑勺就将自己整个人凑了上去。 林暮在震惊中抬眼，魏凌州的脸已经凑到自己面前来了。 林暮还记着武刚说的，别刺激魏凌州，但现在这样，到底谁刺激谁啊？ 林暮思念这个人也很久了，这个拥吻真的是恍如隔世，本来也想就这样下去，但终究是理智盖过了冲动，林暮还记着武刚的嘱托，别刺激魏凌州。 林暮挣扎着想摆脱魏凌州，魏凌州无意识地就将手抱得更紧了，但不小心碰到了林暮的伤口，林暮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魏凌州感受到了林暮的一颤，赶忙把手撒开，一脸犯了错的自责模样，紧张的看着林暮。 林暮看着他的脸，真的是生气不了一点，故作吃痛气愤的模样指着墙角，对着魏凌州喊着：“离我远点！” 魏凌州眨巴几下眼睛，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乖乖地退后几步。 “转过去！”林暮又说道，魏凌州也听话地乖乖转了身。 林暮松下一口气，赶忙抓着武刚用口型比划着问： “他什么情况？这是想起来了吗？” “我不知道啊，应该是没有啊，他今天约我，就一直问之前发生了什么。” “你说了？” “我没有啊，我嘴很严的，怎么可能？” “那他刚刚……什么意思啊？”林暮指了指自己被亲得有些红润的嘴唇。 武刚两手一摊，就是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模样。 “喂，你过来。”林暮朝着魏凌州的方向喊道，魏凌州果然还是乖乖地听话。 林暮面对着魏凌州，一手搭在他肩膀上，以确认两人的距离不会再次被轻易突破。 林暮直接对上了魏凌州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你是不是想起来些什么？” 魏凌州眼神丝毫没有躲闪，声音平缓坚定，“想起来一点。” 林暮眉毛细微挑起，“哪点？” 魏凌州沉默半刻，“想起来，是你……”魏凌州似乎想要更往前一步，“是你亲手把我推进海里的。” 这个答案无疑让林暮很是吃惊，竟然也有了一丝想逃跑的想法，这人多少有那么点运气，这么多刻骨铭心的回忆居然只记得她推他下海这一件。 “你……所以你什么意思，想报仇吗？”本来是林暮先要对眼神的，想要判断一下魏凌州这家伙有没有撒谎，结果自己先心虚了，眼神躲躲闪闪。 魏凌州确确实实把这一步踏出去了，“我还记得……” 武刚这次都有些虚了，怕魏凌州又想起来什么奇奇怪怪的片段，想要上前来将两人隔开，防止这两人闹出什么误会或者在这儿直接打起来。 林暮也紧张的咽口水，准备听还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过节。 “我还记得，你推我下海时候你的表情是不想我死，而我那时的心情是，我愿意为你去死……” 魏凌州平静的讲述出这一段记忆，只让林暮心头一紧，这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林暮的一个至暗时刻—— 这个世界的林暮，在陆明涛的指示下，亲手将自己的恋人，曾经的卫以旭，绑住双手推进了公海里。 尽管林暮通知了武刚接应，但仍旧几乎让卫以旭丢掉了半条命，才变成了如今的魏凌州。 魏凌州亲吻林暮时，那种情感记忆好像真的被唤醒了一样，不想撒手，就好像一旦撒了手，林暮又会离他远去，就又要失去她了一样。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刚刚带林暮进来的警员在门口隔着门说了一声，“时间差不多了，陆景礼我也提出来了！” 林暮一听，也是起身要走，魏凌州赶忙叫住，“阿暮，明天，我一定会想办法帮到你。” 林暮听到这久违的称呼，也是微微颤动了一下，她心里想着，魏凌州也只是想起来了关于卫以旭的事情，还有于斌、武辰……还有过往好多好多，都还没有记起来。 望着林暮走出去的背影，武刚一下子也是烦恼了，魏凌州在林暮这里基本上获得了一个答案，他的曾经已经撕开了一个口子，那接下来呢…… 第141章 牺牲一二 林暮这边离开就被带到了另一间探视区，进门就看见了一脸被吸了精气模样的陆景礼。 他一抬眼看见林暮，那乌青的眼眶都快要掉到颧骨上来了。 林暮进去坐在他对面，眼神向上扬了一下，其实就是一种实打实的挑衅。 陆景礼突然暴起，向林暮方向扑来，身后的警员动作也很是迅速，将他一把按下。 林暮轻笑一声，“时也命也，你的下场还在后面呢。”说完，转身就走了。 说到底，见他也不过是顺便，本意就是借此机会找武刚帮忙，还意外见到了魏凌州，总归是完成了目标了。 门外等着的两人也等了许久了，茶杯都续了好几次，几乎就快没耐心要去里面寻人了。 “走。” “大少爷现在是什么情况。”一个人询问着林暮，林暮没有回应，自顾自走着，几乎到了警局门口才转过身来回了一句， “你是什么东西？我还要向你汇报吗？” 林暮的语气确实蛮欠揍的，但总的来说是没什么问题的。林暮是主人的身份，本就没必要向他们交代什么。 被口头贬低了的这人也是无法反驳，只得暗自在心中记上一笔，准备之后向陆明涛打小报告了。 回到家中后，陆明涛已经不在了，收拾完陆景礼后公司确实还有一大堆要处理的事情。 林暮在房间里休息，脑海里就是魏凌州那张脸，一直挥之不去。魏凌州说要帮她，又是怎样的一个办法，林暮也不知道。 等到第二天，一封邀请函邮寄到了陆家宅子里，帝都的某家小姐过生日，生意上和陆家有过些往来，送来这样一张邀请函也没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年轻人的生日宴通常也会让家中小辈一块儿出席才算是礼貌，而陆明涛这边确实工作很忙，黎管家直接就做了主，让林暮自己去。 不得不说，黎管家这个决定有些冒险了，但也不是没有道理，作为陆家现在仅有的小辈，是需要承担起一些社交责任的。 与此同时，黎管家也告诉了林暮一个消息，陆明涛在国外加派人手寻找陆景轩的踪影，也就是陆明涛唯一真正承认的亲生儿子。 在陆景娆做局之下林暮的这个哥哥被陷害，差一点被拘捕坐牢，因此陆明涛才将他送往国外。 三年前林暮和卫以旭这边出了这事儿，林暮自然是一蹶不振，陆景轩也算是看清了陆明涛，因此在国外断了和陆家的联系。 这几年，每年林暮都会收到来自世界各地的礼物，大概率就是来自陆景轩。但陆景轩人在哪儿，谁也不知道。 陆明涛一直在派人找，这一次又专门加派了人手，还投入大笔资金进行情报信息收集，正是表明了他的一个态度——偌大的家业还需要他来接手，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不值得托付…… 林暮穿着一身很普通的黑色长裙，就这样拿着邀请函到了酒店宴会厅。 本来还有些迷茫无措的林暮，就这样在众多人中被精确地泼了一身红酒，然后被邀请上楼上房间换衣服了。 果然，房间门一打开，沙发上坐着的，就是熟悉的魏凌州。 “时间有限，你先换衣服。” 林暮脱下弄脏的裙子，在衣柜里取出一件浴袍穿上。换衣服的时候林暮没有刻意往洗手间躲，似乎在魏凌州面前她从不考虑这些。 换完衣服，魏凌州指着身旁的沙发，林暮径直走过去坐下，将肩膀露了出来。 林暮问道，“你亲自动手？可以吗？” 魏凌州用碘酒对林暮的皮肤表面消毒，“别人来我不放心，别怕，我手很稳的。” “你最好是。”感受到剪刀冰凉的触感后，林暮还是不由得心跳又快了起来。 “陆家和王家合作很密切，王崇刚最近贴着上面一个领导很近，他胃口是很大的。”魏凌州用剪刀轻轻挑开了几个线头。 “他胃口大，也不知道怕不怕撑死。”林暮感受着线头的拉扯还是不自觉有些抖。 “别的不怕，怕他翻船的时候殃及池鱼，政治斗争是很残酷的，是看不见的血腥，王崇刚玩不转，陆明涛也玩不转的。”魏凌州说着，用镊子往愈合了一半的伤口中探去。 林暮倒吸一口凉气，尽管魏凌州的动作很轻，但依旧很疼。正要坐不住时，魏凌州停手了，“我找了麻药，可以给你……” 林暮叹了口气，也亏他还弄到了麻药，但最好还是不用的好。毕竟这伤口大概率会再开合很多次，这一次用了麻药，只会在下一次更疼。 “别了，你直接拿刀。”林暮调转一个方向，趴在了沙发靠背上。 魏凌州拿了一条毛巾垫在伤口底下，然后用手术刀片割开了愈合了一半的伤口，皮肉很快渗出血来，刀尖也很快触及到了那定位器的金属质感。 镊子在伤口里试探，很快，就将那一粒硬币大小的金属给取了出来。 技术人员从隔壁过来，手里提着两个设备箱子。小心翼翼将定位器金属外壳撬开，再结合设备分析，不到五分钟就有了结果。 “确实是定位器，很早一代产品了，体积上也不占优势，还有更换电池的需求。” 林暮插话道，“这些我都知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技术人员赶忙回话，“这玩意儿被时代淘汰最大的原因是，他定位不够精确，基本上只能确定到……市。” 林暮一听猛地抬起头，然后就是一声扯的伤口疼的脏话，“！被陆明涛这老东西摆一道，平白无故紧张这些天！” 魏凌州和技术人员显然被林暮这一声豪放的脏话给整沉默了。 …… 另一边，陆明涛此刻正身在王崇刚办公室里。 “明涛，你该知道，我们现在头顶上这位，只要斗过魏家那位，马上就要更进一步了。这就是我们的机会，飞黄腾达的机会！” 王崇刚说着，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全身上下都写着野心两个字。 陆明涛只笑着点头，示意支持。 谁料王崇刚话锋一转，“不过现在的话，还缺一条线，可能需要明涛老弟牺牲一二。” 陆明涛端起茶杯的手顿住了…… 第141章 牺牲一二 林暮这边离开就被带到了另一间探视区，进门就看见了一脸被吸了精气模样的陆景礼。 他一抬眼看见林暮，那乌青的眼眶都快要掉到颧骨上来了。 林暮进去坐在他对面，眼神向上扬了一下，其实就是一种实打实的挑衅。 陆景礼突然暴起，向林暮方向扑来，身后的警员动作也很是迅速，将他一把按下。 林暮轻笑一声，“时也命也，你的下场还在后面呢。”说完，转身就走了。 说到底，见他也不过是顺便，本意就是借此机会找武刚帮忙，还意外见到了魏凌州，总归是完成了目标了。 门外等着的两人也等了许久了，茶杯都续了好几次，几乎就快没耐心要去里面寻人了。 “走。” “大少爷现在是什么情况。”一个人询问着林暮，林暮没有回应，自顾自走着，几乎到了警局门口才转过身来回了一句， “你是什么东西？我还要向你汇报吗？” 林暮的语气确实蛮欠揍的，但总的来说是没什么问题的。林暮是主人的身份，本就没必要向他们交代什么。 被口头贬低了的这人也是无法反驳，只得暗自在心中记上一笔，准备之后向陆明涛打小报告了。 回到家中后，陆明涛已经不在了，收拾完陆景礼后公司确实还有一大堆要处理的事情。 林暮在房间里休息，脑海里就是魏凌州那张脸，一直挥之不去。魏凌州说要帮她，又是怎样的一个办法，林暮也不知道。 等到第二天，一封邀请函邮寄到了陆家宅子里，帝都的某家小姐过生日，生意上和陆家有过些往来，送来这样一张邀请函也没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年轻人的生日宴通常也会让家中小辈一块儿出席才算是礼貌，而陆明涛这边确实工作很忙，黎管家直接就做了主，让林暮自己去。 不得不说，黎管家这个决定有些冒险了，但也不是没有道理，作为陆家现在仅有的小辈，是需要承担起一些社交责任的。 与此同时，黎管家也告诉了林暮一个消息，陆明涛在国外加派人手寻找陆景轩的踪影，也就是陆明涛唯一真正承认的亲生儿子。 在陆景娆做局之下林暮的这个哥哥被陷害，差一点被拘捕坐牢，因此陆明涛才将他送往国外。 三年前林暮和卫以旭这边出了这事儿，林暮自然是一蹶不振，陆景轩也算是看清了陆明涛，因此在国外断了和陆家的联系。 这几年，每年林暮都会收到来自世界各地的礼物，大概率就是来自陆景轩。但陆景轩人在哪儿，谁也不知道。 陆明涛一直在派人找，这一次又专门加派了人手，还投入大笔资金进行情报信息收集，正是表明了他的一个态度——偌大的家业还需要他来接手，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不值得托付…… 林暮穿着一身很普通的黑色长裙，就这样拿着邀请函到了酒店宴会厅。 本来还有些迷茫无措的林暮，就这样在众多人中被精确地泼了一身红酒，然后被邀请上楼上房间换衣服了。 果然，房间门一打开，沙发上坐着的，就是熟悉的魏凌州。 “时间有限，你先换衣服。” 林暮脱下弄脏的裙子，在衣柜里取出一件浴袍穿上。换衣服的时候林暮没有刻意往洗手间躲，似乎在魏凌州面前她从不考虑这些。 换完衣服，魏凌州指着身旁的沙发，林暮径直走过去坐下，将肩膀露了出来。 林暮问道，“你亲自动手？可以吗？” 魏凌州用碘酒对林暮的皮肤表面消毒，“别人来我不放心，别怕，我手很稳的。” “你最好是。”感受到剪刀冰凉的触感后，林暮还是不由得心跳又快了起来。 “陆家和王家合作很密切，王崇刚最近贴着上面一个领导很近，他胃口是很大的。”魏凌州用剪刀轻轻挑开了几个线头。 “他胃口大，也不知道怕不怕撑死。”林暮感受着线头的拉扯还是不自觉有些抖。 “别的不怕，怕他翻船的时候殃及池鱼，政治斗争是很残酷的，是看不见的血腥，王崇刚玩不转，陆明涛也玩不转的。”魏凌州说着，用镊子往愈合了一半的伤口中探去。 林暮倒吸一口凉气，尽管魏凌州的动作很轻，但依旧很疼。正要坐不住时，魏凌州停手了，“我找了麻药，可以给你……” 林暮叹了口气，也亏他还弄到了麻药，但最好还是不用的好。毕竟这伤口大概率会再开合很多次，这一次用了麻药，只会在下一次更疼。 “别了，你直接拿刀。”林暮调转一个方向，趴在了沙发靠背上。 魏凌州拿了一条毛巾垫在伤口底下，然后用手术刀片割开了愈合了一半的伤口，皮肉很快渗出血来，刀尖也很快触及到了那定位器的金属质感。 镊子在伤口里试探，很快，就将那一粒硬币大小的金属给取了出来。 技术人员从隔壁过来，手里提着两个设备箱子。小心翼翼将定位器金属外壳撬开，再结合设备分析，不到五分钟就有了结果。 “确实是定位器，很早一代产品了，体积上也不占优势，还有更换电池的需求。” 林暮插话道，“这些我都知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技术人员赶忙回话，“这玩意儿被时代淘汰最大的原因是，他定位不够精确，基本上只能确定到……市。” 林暮一听猛地抬起头，然后就是一声扯的伤口疼的脏话，“！被陆明涛这老东西摆一道，平白无故紧张这些天！” 魏凌州和技术人员显然被林暮这一声豪放的脏话给整沉默了。 …… 另一边，陆明涛此刻正身在王崇刚办公室里。 “明涛，你该知道，我们现在头顶上这位，只要斗过魏家那位，马上就要更进一步了。这就是我们的机会，飞黄腾达的机会！” 王崇刚说着，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全身上下都写着野心两个字。 陆明涛只笑着点头，示意支持。 谁料王崇刚话锋一转，“不过现在的话，还缺一条线，可能需要明涛老弟牺牲一二。” 陆明涛端起茶杯的手顿住了…… 第142章 任人摆布 王崇刚故作为难道：“领导和我们，始终还是缺上这么一点羁绊。我的意思是，得送上一份足够重视的礼物，才能让领导看见我们的诚意。” 陆明涛被“礼物”两个字吸引了注意力。 “既然你都说了是兄弟，不妨直说。”陆明涛回应道。 “好，那我就只说了。把你的女儿送到领导那儿住一段日子如何？” 王崇刚用语很含蓄，但陆明涛是能听出来一二的。现在他的女儿只剩下林暮一个了，现在王崇刚想的就是把林暮作为礼物送给好这一口的领导。 真要是父女情分在的，听到这话必定是火冒三丈了，但陆明涛对林暮，现在是猜忌，怀疑，还有几分莫名的恐惧。他愈发觉得自己拿捏不了她，终有一天会迎来她的反抗。 “这……有必要吗？既然是大领导，必然不会缺这一个两个的……”陆明涛带着一丝婉拒的意思在。 “这怎么没必要？我们送人过去就是一种表态，尤其是你啊老弟，送过去就是写着你陆明涛的闺女的名号，这样领导接着人心里踏实，还会正儿八经把你陆明涛给记在心里。” 陆明涛听了王崇刚的话，确实在思考了。 “说实在了，你这女儿，放在这和平年代也没什么用武之地了，也不至于指派她上帝都谁家里去杀人放火对。这好机会用上一用，完事儿找家人一嫁，不就算利益最大化吗？” 王崇刚其实话里也在暗戳戳的点，在他的视角里，确实是陆明涛指挥的林暮在这帝都干了好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行，你安排好，我就送人。”陆明涛长叹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般。 陆明涛出了门，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探究这王崇刚的想法啊。想着总归是陆景礼的事儿让两家生了嫌隙。付出些代价来表个忠心，想来也就是只有这样办了。 这边送走了陆明涛，王崇刚也用电话联系起了那位领导的秘书。 “李秘书啊，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事儿妥了，陆家的正经闺女，放心，都是体面人，不会有问题。”王崇刚说着还推了推眼镜。 后面还又不放心的补充了几句，“这丫头我见过的，样貌是极好的，性子有些泼辣，领导会喜欢。但是她还会些拳脚功夫，领导还是稍微注意一下。” 说完这一些，王崇刚谄媚的说了些客套话就结束了这一场谈话。 电话挂断，王崇刚往座椅上一躺，满脸愉悦。想着陆明涛敢背叛他，他就要把他的臂膀一个一个除掉。 这一次解决了林暮，其实也是有种泄愤的意思在，按照手法分析，林暮前前后后抢了他实验室两次。最近一次抢了，有很大的可能是接受了魏家的委托。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陆明涛和魏家有什么首尾，但总归是埋下了一根刺，那就必须拔掉。 这一场“盛大的赠礼”的主人公林暮，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转眼间一周多过去了，到了要给定位器换电池的时候了。 上次去找魏凌州探查之时，伤口留下来二次缝合的痕迹，为了避免被怀疑，林暮专程对着镜子，用匕首对着伤处划拉了好几下，整个伤口鲜血淋漓。 陆明涛在客厅等的时候，林暮已经满头大汗，满脸疼得苍白，只一只沾满鲜血的手里将那枚定位器放在了桌上，静静等待着新一轮的疼痛到来。 陆明涛却是满脸严肃，让林暮转过身去，再把衣服拉下来，他非要看一眼那伤口。 林暮自己动的手，本来就反着手拧巴着，还刻意多划了几下，伤口确实扭曲。 “怎么搞成这样子？这……”陆明涛眼中有一些恼怒了，连忙吩咐黎管家，“找个医生来，缝一下。” 黎管家也被这陆明涛突然的关心吓了一跳，也是着急忙慌叫医生。 没有新的定位器，只有医生打着麻药细细缝合着伤口，陆明涛专门吩咐的，要缝好看些。 林暮总隐隐觉得有一些奇怪。 眼看着伤口缝好了，医生又给开了一堆药，说什么促进伤口愈合的。 林暮一时也拿捏不住陆明涛这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前几天还口口声声要折腾自己，怎么一下子又转了性子。 临睡前，佣人端来了一碗味道很冲的中药，还有一把白天医生开的胶囊药丸，分好了一次的药，放在一个药盒子里。 佣人嘱托这林暮要趁热喝，林暮就着这几乎要夺走她味觉的药，将一众药丸一口咽下，再大口大口喝水。 不知道是这麻药起了作用还是怎么的，林暮临睡时总觉得身体很沉，整个人很没有精神，很是困倦。 就在这种飘飘然的状态里，林暮慢慢睡着了。 到了半夜一阵尿意袭来，睡前喝了太多水了，林暮才被憋醒了，想要起来上个厕所。 谁料，刚一坐起来，林暮就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她尝试握拳，这拳头一点劲儿都使不上，刚要站立，没走几步路两条腿就没有力气，颤抖个不听。 瞬间，林暮总算是意识到了，自己这是吃了不该吃的药了。大概率是肌肉松弛类药物，让自己使不上劲儿，这一下子就成了任人摆布的行尸走肉了？ 第142章 任人摆布 王崇刚故作为难道：“领导和我们，始终还是缺上这么一点羁绊。我的意思是，得送上一份足够重视的礼物，才能让领导看见我们的诚意。” 陆明涛被“礼物”两个字吸引了注意力。 “既然你都说了是兄弟，不妨直说。”陆明涛回应道。 “好，那我就只说了。把你的女儿送到领导那儿住一段日子如何？” 王崇刚用语很含蓄，但陆明涛是能听出来一二的。现在他的女儿只剩下林暮一个了，现在王崇刚想的就是把林暮作为礼物送给好这一口的领导。 真要是父女情分在的，听到这话必定是火冒三丈了，但陆明涛对林暮，现在是猜忌，怀疑，还有几分莫名的恐惧。他愈发觉得自己拿捏不了她，终有一天会迎来她的反抗。 “这……有必要吗？既然是大领导，必然不会缺这一个两个的……”陆明涛带着一丝婉拒的意思在。 “这怎么没必要？我们送人过去就是一种表态，尤其是你啊老弟，送过去就是写着你陆明涛的闺女的名号，这样领导接着人心里踏实，还会正儿八经把你陆明涛给记在心里。” 陆明涛听了王崇刚的话，确实在思考了。 “说实在了，你这女儿，放在这和平年代也没什么用武之地了，也不至于指派她上帝都谁家里去杀人放火对。这好机会用上一用，完事儿找家人一嫁，不就算利益最大化吗？” 王崇刚其实话里也在暗戳戳的点，在他的视角里，确实是陆明涛指挥的林暮在这帝都干了好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行，你安排好，我就送人。”陆明涛长叹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般。 陆明涛出了门，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探究这王崇刚的想法啊。想着总归是陆景礼的事儿让两家生了嫌隙。付出些代价来表个忠心，想来也就是只有这样办了。 这边送走了陆明涛，王崇刚也用电话联系起了那位领导的秘书。 “李秘书啊，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事儿妥了，陆家的正经闺女，放心，都是体面人，不会有问题。”王崇刚说着还推了推眼镜。 后面还又不放心的补充了几句，“这丫头我见过的，样貌是极好的，性子有些泼辣，领导会喜欢。但是她还会些拳脚功夫，领导还是稍微注意一下。” 说完这一些，王崇刚谄媚的说了些客套话就结束了这一场谈话。 电话挂断，王崇刚往座椅上一躺，满脸愉悦。想着陆明涛敢背叛他，他就要把他的臂膀一个一个除掉。 这一次解决了林暮，其实也是有种泄愤的意思在，按照手法分析，林暮前前后后抢了他实验室两次。最近一次抢了，有很大的可能是接受了魏家的委托。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陆明涛和魏家有什么首尾，但总归是埋下了一根刺，那就必须拔掉。 这一场“盛大的赠礼”的主人公林暮，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转眼间一周多过去了，到了要给定位器换电池的时候了。 上次去找魏凌州探查之时，伤口留下来二次缝合的痕迹，为了避免被怀疑，林暮专程对着镜子，用匕首对着伤处划拉了好几下，整个伤口鲜血淋漓。 陆明涛在客厅等的时候，林暮已经满头大汗，满脸疼得苍白，只一只沾满鲜血的手里将那枚定位器放在了桌上，静静等待着新一轮的疼痛到来。 陆明涛却是满脸严肃，让林暮转过身去，再把衣服拉下来，他非要看一眼那伤口。 林暮自己动的手，本来就反着手拧巴着，还刻意多划了几下，伤口确实扭曲。 “怎么搞成这样子？这……”陆明涛眼中有一些恼怒了，连忙吩咐黎管家，“找个医生来，缝一下。” 黎管家也被这陆明涛突然的关心吓了一跳，也是着急忙慌叫医生。 没有新的定位器，只有医生打着麻药细细缝合着伤口，陆明涛专门吩咐的，要缝好看些。 林暮总隐隐觉得有一些奇怪。 眼看着伤口缝好了，医生又给开了一堆药，说什么促进伤口愈合的。 林暮一时也拿捏不住陆明涛这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前几天还口口声声要折腾自己，怎么一下子又转了性子。 临睡前，佣人端来了一碗味道很冲的中药，还有一把白天医生开的胶囊药丸，分好了一次的药，放在一个药盒子里。 佣人嘱托这林暮要趁热喝，林暮就着这几乎要夺走她味觉的药，将一众药丸一口咽下，再大口大口喝水。 不知道是这麻药起了作用还是怎么的，林暮临睡时总觉得身体很沉，整个人很没有精神，很是困倦。 就在这种飘飘然的状态里，林暮慢慢睡着了。 到了半夜一阵尿意袭来，睡前喝了太多水了，林暮才被憋醒了，想要起来上个厕所。 谁料，刚一坐起来，林暮就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她尝试握拳，这拳头一点劲儿都使不上，刚要站立，没走几步路两条腿就没有力气，颤抖个不听。 瞬间，林暮总算是意识到了，自己这是吃了不该吃的药了。大概率是肌肉松弛类药物，让自己使不上劲儿，这一下子就成了任人摆布的行尸走肉了？ 第143章 任人摆布（2） 林暮在脑海里迅速回溯着前一晚的种种反常举动，迅速在脑子里做了一番分析。 但事实就是，根本来不及分析出什么，房门就被打开了。 几个人冲进房间，走在前面的一个说道：“四小姐，走，先生指派任务了。” 还没等林暮回话，直接上来一个人，就将林暮押走了。 走出门时，后面一人还十分贴心地将林暮挂在衣架上的大衣给带出来的。 药物起效，林暮根本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就这样被送上了车，车子从陆家宅子的大门缓缓开出。 临近出门之时，林暮还回头望了一眼，三楼那个属于陆明涛的房间的灯灭着，不知道这“林暮”名义上的父亲今夜可能安稳入睡？ 真是替这“林暮”心寒，养育她将近二十年的“父亲”，到头来真是半分情分不留，真是冷血的老头…… 当然，林暮更多的是在为自己而担忧。 “我们要去哪儿？”林暮问道。 “您不用管。” “昨夜给我下的是什么药啊？”林暮继续问道。 “不过是不想您反抗，伤着自己罢了。” 如果，便没有话可聊了。 很快，车子开到了城郊一个路口，便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来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林暮身旁的人下车交涉了一番，然后林暮就被另一边的人给拉下了车。 对面车上下来两个人，径直走到了林暮身边，其中一人上下打量了林暮一番，嘴里冒出一句：“衣服脱了。” 林暮发出疑问的语气，“什么？” 下一刻，那人直接上手上前一步，伸手去扒林暮身上穿着的那件大衣外套。 林暮想也没想，就要夺过衣服，反手就是一耳光扇在对面人脸上。 这几乎是出自本能的反应了，但总归是手上没劲儿，这巴掌也没什么效力，对面人只微微愣了一下。 下一刻，对面人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脸上倒是没露出什么不悦的情绪来。 很快，他身后的人上前钳制住了林暮两条手臂，大衣依旧以一种很粗暴的方式被强行脱了下来扔在地上。 “放开，你们想干什么！”这一声放开喊的着实没什么说服力，现在自己一个人面对着这一群人，真的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刚刚被甩了耳光那人，仍是一脸严肃，两只手直直搭上了林暮的肩膀，然后贴着衣服往下摸。 起初林暮还以为这是个登徒子，然后就感受到他的手贴着后背往下，不放过一个角落，手上没有什么不该的动作，也就是个搜身。 当然，这种程度的搜身本身也是让人很难接受得了的。 搜身完毕，除了一身睡衣，林暮身上一件家伙事都没来得及揣上就被带来了。 上了商务车后，陆家的人就掉头回去了，只留了林暮一个人和这几个陌生男人共处。 “我姓李，你可以叫我李秘书。接下来这段时间，我负责你的相关事宜。”刚刚被扇了巴掌的男人一本正经做着自我介绍。 林暮显然被这正经的介绍整的有点晕乎了，“你们到底想拿我做什么？”正问着，旁边人拿出一支针剂，另一人按住林暮的手臂，针头很快就往林暮手臂上扎过去。 “这是什么？你们!”随着针管的推进，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扎进了林暮的手臂，然后就是一种奇特的感觉，往脑子里钻，往身体的每一处角落里钻…… “看来陆先生来之前没有跟您讲清楚啊，那也没关系，我来讲也是一个道理。” 林暮还在努力和这药做着抗争，李秘书就开始说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你需要陪着我们领导，吃饭、下棋、晒太阳，当然还有睡觉。” 李秘书说得很正经，但谁又听不出这话里的东西来呢？ “为了确保领导的安全，我才给你使用了一些特殊手段，放心，它只会让你在这段时间里感受到飘飘欲仙，没办法想什么坏心思罢了。” “你们……太……太无耻了。”林暮还在尝试，控制自己的思维情绪。 林暮也在感受着，这感觉活脱脱就是嗑了药一样的感觉，控制神经，影响正常的思维逻辑，还有麻痹和眩晕感…… 正想着，一个金属项圈就被扣到了林暮的脖子上。接口处咔哒一声响，边上的红灯亮起，开始闪烁。 “不过上个保险罢了，检测到你有疾跑，或是别的大的肢体动作引发了心率激增，那么他就会释放电流。” 车子行驶在黑夜里，除了轮胎的摩擦声，万籁俱寂。车子的尾灯消失在黑夜里，象征着一个人又将被带入无尽深渊。 …… 等到了地方，天微微有点蒙蒙亮。 李秘书领着林暮走进了这座“庄严肃穆”的院子，门口依稀还能见到几个小牌子，大概是些鼓吹功绩的东西。 朴素文雅的院落，配上并不时新的陈设，都仿佛在彰显着屋主的“清正廉洁”？呵呵，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罢了。 林暮心中暗自打量着。 林暮被要求站在房门面前等着。又等了半小时，天终于是亮了，李秘书才装模作样的敲了敲门，“领导，该起床了。领导。” 里面依稀有人应声，就看见李秘书推门往里去了。 再出来时，林暮就被看见了那个所谓的领导——一身老式的中山装，头发收拾的干净利落，但也掩不住花白。面相照理是和善那种的，但眼神对上林暮之时，瞬间迸发出来的欣喜，只让林暮心生恶心。 这眼看着就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儿了，居然还想着玩儿女人，真是…… 林暮一想到，眼神就忍不住地生出了些厌恶的感觉，那老头儿手一直揣在兜里，察觉了林暮眼中的厌恶过后，也变了脸色。 突然，猛地一麻，林暮只觉得眼前一白，身体就麻木的没有知觉，直直的往下栽倒…… 第143章 任人摆布（2） 林暮在脑海里迅速回溯着前一晚的种种反常举动，迅速在脑子里做了一番分析。 但事实就是，根本来不及分析出什么，房门就被打开了。 几个人冲进房间，走在前面的一个说道：“四小姐，走，先生指派任务了。” 还没等林暮回话，直接上来一个人，就将林暮押走了。 走出门时，后面一人还十分贴心地将林暮挂在衣架上的大衣给带出来的。 药物起效，林暮根本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就这样被送上了车，车子从陆家宅子的大门缓缓开出。 临近出门之时，林暮还回头望了一眼，三楼那个属于陆明涛的房间的灯灭着，不知道这“林暮”名义上的父亲今夜可能安稳入睡？ 真是替这“林暮”心寒，养育她将近二十年的“父亲”，到头来真是半分情分不留，真是冷血的老头…… 当然，林暮更多的是在为自己而担忧。 “我们要去哪儿？”林暮问道。 “您不用管。” “昨夜给我下的是什么药啊？”林暮继续问道。 “不过是不想您反抗，伤着自己罢了。” 如果，便没有话可聊了。 很快，车子开到了城郊一个路口，便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来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林暮身旁的人下车交涉了一番，然后林暮就被另一边的人给拉下了车。 对面车上下来两个人，径直走到了林暮身边，其中一人上下打量了林暮一番，嘴里冒出一句：“衣服脱了。” 林暮发出疑问的语气，“什么？” 下一刻，那人直接上手上前一步，伸手去扒林暮身上穿着的那件大衣外套。 林暮想也没想，就要夺过衣服，反手就是一耳光扇在对面人脸上。 这几乎是出自本能的反应了，但总归是手上没劲儿，这巴掌也没什么效力，对面人只微微愣了一下。 下一刻，对面人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脸上倒是没露出什么不悦的情绪来。 很快，他身后的人上前钳制住了林暮两条手臂，大衣依旧以一种很粗暴的方式被强行脱了下来扔在地上。 “放开，你们想干什么！”这一声放开喊的着实没什么说服力，现在自己一个人面对着这一群人，真的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刚刚被甩了耳光那人，仍是一脸严肃，两只手直直搭上了林暮的肩膀，然后贴着衣服往下摸。 起初林暮还以为这是个登徒子，然后就感受到他的手贴着后背往下，不放过一个角落，手上没有什么不该的动作，也就是个搜身。 当然，这种程度的搜身本身也是让人很难接受得了的。 搜身完毕，除了一身睡衣，林暮身上一件家伙事都没来得及揣上就被带来了。 上了商务车后，陆家的人就掉头回去了，只留了林暮一个人和这几个陌生男人共处。 “我姓李，你可以叫我李秘书。接下来这段时间，我负责你的相关事宜。”刚刚被扇了巴掌的男人一本正经做着自我介绍。 林暮显然被这正经的介绍整的有点晕乎了，“你们到底想拿我做什么？”正问着，旁边人拿出一支针剂，另一人按住林暮的手臂，针头很快就往林暮手臂上扎过去。 “这是什么？你们!”随着针管的推进，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扎进了林暮的手臂，然后就是一种奇特的感觉，往脑子里钻，往身体的每一处角落里钻…… “看来陆先生来之前没有跟您讲清楚啊，那也没关系，我来讲也是一个道理。” 林暮还在努力和这药做着抗争，李秘书就开始说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你需要陪着我们领导，吃饭、下棋、晒太阳，当然还有睡觉。” 李秘书说得很正经，但谁又听不出这话里的东西来呢？ “为了确保领导的安全，我才给你使用了一些特殊手段，放心，它只会让你在这段时间里感受到飘飘欲仙，没办法想什么坏心思罢了。” “你们……太……太无耻了。”林暮还在尝试，控制自己的思维情绪。 林暮也在感受着，这感觉活脱脱就是嗑了药一样的感觉，控制神经，影响正常的思维逻辑，还有麻痹和眩晕感…… 正想着，一个金属项圈就被扣到了林暮的脖子上。接口处咔哒一声响，边上的红灯亮起，开始闪烁。 “不过上个保险罢了，检测到你有疾跑，或是别的大的肢体动作引发了心率激增，那么他就会释放电流。” 车子行驶在黑夜里，除了轮胎的摩擦声，万籁俱寂。车子的尾灯消失在黑夜里，象征着一个人又将被带入无尽深渊。 …… 等到了地方，天微微有点蒙蒙亮。 李秘书领着林暮走进了这座“庄严肃穆”的院子，门口依稀还能见到几个小牌子，大概是些鼓吹功绩的东西。 朴素文雅的院落，配上并不时新的陈设，都仿佛在彰显着屋主的“清正廉洁”？呵呵，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罢了。 林暮心中暗自打量着。 林暮被要求站在房门面前等着。又等了半小时，天终于是亮了，李秘书才装模作样的敲了敲门，“领导，该起床了。领导。” 里面依稀有人应声，就看见李秘书推门往里去了。 再出来时，林暮就被看见了那个所谓的领导——一身老式的中山装，头发收拾的干净利落，但也掩不住花白。面相照理是和善那种的，但眼神对上林暮之时，瞬间迸发出来的欣喜，只让林暮心生恶心。 这眼看着就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儿了，居然还想着玩儿女人，真是…… 林暮一想到，眼神就忍不住地生出了些厌恶的感觉，那老头儿手一直揣在兜里，察觉了林暮眼中的厌恶过后，也变了脸色。 突然，猛地一麻，林暮只觉得眼前一白，身体就麻木的没有知觉，直直的往下栽倒…… 第144章 任人摆布？不。 脖颈上的金属项圈发出的电流，很快传遍全身。 那老东西低头瞥了一眼林暮，那眼神冷的像是在看什么小猫小狗一般。 他口袋里就放着林暮脖子上这东西的遥控器，他只动动手指，林暮的身体就承受着更大的痛苦。 在电流抽搐中，林暮瞪大了眼睛，极力想控制手指抓在那人的裤脚上，终究是抓了个空。 “呵，有意思。” 电流猛然停止，林暮喘着粗气，眼角一行泪滑落而出，这已经是无法控制的了。 林暮睁大眼睛一直望着那人的身影，胸前别着的徽章还反射着亮光，一下子显得那么讽刺。 “送进去，等我开完会再来。” 踩着皮鞋嘎吱嘎吱的声音远去了。力竭的林暮被人拖拉着，走了很久，穿过了一层又一层的门，终于到了一个藏在深处的小房间。 林暮被扔在地上，门被关上。 她并没有着急起身，而是尽力翻了个身仰躺着，躺了有将近半个小时，才算是恢复了些许气力。 翻身起来，此时才感知到刚刚跌倒时磕到的膝盖已经是两块淤青了。 环视一周这个房间，除却中间一张大床之外，四周墙上都安装着各式各样的铁架子。 每个角落都挂着好些不可名状的器物，总归都是些腌臜玩意儿，不知道这屋子的主人是个什么恶心的东西。 林暮顺着墙边走过，皱着眉头取下了一截不知道挂了多久的绳子，又左看右看，往房间另一边的角落走去。 绳子往墙上的架子一搭，再拴上一个结实的结，林暮还踩在架子上将自己的脑袋往绳套里一放，确认了一下这一处方位正对着门口。 一想着那兴致勃勃的老头儿一走进门，就看见一具正对着他的尸体，应当也是能让他好些日子睡不上什么好觉了。 “诶……”林暮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实在是没办法了，要让她真的被这老东西侮辱，那还不如死了算了，打不了死了重开呗…… 于是乎，林暮再捋了捋头发，让它均匀散落在脸前面，也更像个死不瞑目的恶鬼模样，紧接着就踩上了铁架子，将自己的脑袋套进去。 接下来，只需要往下一跳，不需要什么力气，林暮就可以结束这一场闹剧了，那就是时候准备说再见了…… …… 林暮手把着绳圈愣了快有个一分钟，终于还是没有往下跳，直接一个摆手叹气，心里满满的全是憋屈。 想了半天还是气不过，这老东西平白无故折腾她一场，就这么死了，这不亏大发了？不行不行，就算是这辈子要死了，那到底得把仇报了。 想到这里，林暮从铁架子上爬了下来，又绕着屋子转了起来。 一边走着，一边拿起墙上的各种物件端详着。 不多会儿，一个简易的绳套陷阱就出现在了林暮手中。绳索做的绳套正对门框，绳子从顶上绕过，在林暮自己的脖颈上也捆上了死结。 做完这一切，就只待那老东西进门了。 …… 这一等，半天就这样过去了，林暮倚着墙一直闭目养神，只靠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林暮便只等着同这位大领导来一个极限一换一了。 这半天里，都没有人打开过这扇门，林暮也算是水米未进，再加上身体里这些药物起作用，林暮早已经疲惫不堪，昏昏欲睡。 正当这时，门外传来了些许声音，林暮猛然惊醒。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房间里的灯暗着，根本看不清门的方向，只能微微听见些门开的摩擦声。 林暮心跳有些快，毕竟此时自己没有什么力气，说到底除了这机关，林暮根本没有pn b，如果失手了，或许一时半会儿真连寻死也做不到了。 心里默念着三二一，感知着门完全打开后那人往里一步。 林暮轻拉一边的绳头，门口正上方一个硕大的绳圈就落到了来人的头上，一直耷拉到肩膀，林暮一个反手拽，绳子拉紧，自己也从架子上翻身而下。 林暮的体重加上一处架子翻到带来的力，迅速拉紧了绳子的另外一头 林暮是怕疼，早早用手隔开了绳子绷紧那一瞬，只待绳索收紧后，才真算是放松了下来。 现在这一根绳子，就系着两个人的命。 当然，林暮想象中那老东西的惊呼和临死的呻吟都没有听着，这死一趟还真是无趣。 林暮就这样想着，而顺着绳子过去的另外一边那人却并没有如林暮所愿的认命。 在黑暗中，男人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表现得似乎很是沉稳。眼看着自己几乎被吊起，脚尖就要离地。 只见他反应过来，两手就往头顶抓着绳子往上攀，手臂使了劲儿，脖颈处的压力瞬间少了很多。 这一使劲，绳子另外一端的林暮又被吊了起来，尽管林暮抱着必死的心来的，仍旧是生理性挣扎着踹了几脚脚下的架子，看上去仍是窒息着难受。 男人像是顾及到了林暮一般，赶紧放了一只手，只勉强维持着呼吸，另一只手疯狂摸索着绳子的接口。 男人死命的解着绳子，扣的手都要出血了，好在这个打结法他似乎心里有数，就抓着关键处使劲儿，尽管手指尖摩擦着留了好些血，但绳结确有松动之意。 又过了一会儿，随着一声崩断的声音，男人解开了半股绳子，另外一半倒是被这两个人的体重直接崩断了。 林暮这一端本来快要憋的失去意识了，猛地往下坠去，这一摔竟然还给摔清醒了，开始大口大口呼吸，然后咳嗽着。 男人落地一个踉跄，竟然半分不带迟疑地，就往林暮的方向扑去。 林暮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还没缓过劲儿来，就被他猛地圈在了怀里。 “阿暮！” 林暮恍惚着似乎觉得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第144章 任人摆布？不。 脖颈上的金属项圈发出的电流，很快传遍全身。 那老东西低头瞥了一眼林暮，那眼神冷的像是在看什么小猫小狗一般。 他口袋里就放着林暮脖子上这东西的遥控器，他只动动手指，林暮的身体就承受着更大的痛苦。 在电流抽搐中，林暮瞪大了眼睛，极力想控制手指抓在那人的裤脚上，终究是抓了个空。 “呵，有意思。” 电流猛然停止，林暮喘着粗气，眼角一行泪滑落而出，这已经是无法控制的了。 林暮睁大眼睛一直望着那人的身影，胸前别着的徽章还反射着亮光，一下子显得那么讽刺。 “送进去，等我开完会再来。” 踩着皮鞋嘎吱嘎吱的声音远去了。力竭的林暮被人拖拉着，走了很久，穿过了一层又一层的门，终于到了一个藏在深处的小房间。 林暮被扔在地上，门被关上。 她并没有着急起身，而是尽力翻了个身仰躺着，躺了有将近半个小时，才算是恢复了些许气力。 翻身起来，此时才感知到刚刚跌倒时磕到的膝盖已经是两块淤青了。 环视一周这个房间，除却中间一张大床之外，四周墙上都安装着各式各样的铁架子。 每个角落都挂着好些不可名状的器物，总归都是些腌臜玩意儿，不知道这屋子的主人是个什么恶心的东西。 林暮顺着墙边走过，皱着眉头取下了一截不知道挂了多久的绳子，又左看右看，往房间另一边的角落走去。 绳子往墙上的架子一搭，再拴上一个结实的结，林暮还踩在架子上将自己的脑袋往绳套里一放，确认了一下这一处方位正对着门口。 一想着那兴致勃勃的老头儿一走进门，就看见一具正对着他的尸体，应当也是能让他好些日子睡不上什么好觉了。 “诶……”林暮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实在是没办法了，要让她真的被这老东西侮辱，那还不如死了算了，打不了死了重开呗…… 于是乎，林暮再捋了捋头发，让它均匀散落在脸前面，也更像个死不瞑目的恶鬼模样，紧接着就踩上了铁架子，将自己的脑袋套进去。 接下来，只需要往下一跳，不需要什么力气，林暮就可以结束这一场闹剧了，那就是时候准备说再见了…… …… 林暮手把着绳圈愣了快有个一分钟，终于还是没有往下跳，直接一个摆手叹气，心里满满的全是憋屈。 想了半天还是气不过，这老东西平白无故折腾她一场，就这么死了，这不亏大发了？不行不行，就算是这辈子要死了，那到底得把仇报了。 想到这里，林暮从铁架子上爬了下来，又绕着屋子转了起来。 一边走着，一边拿起墙上的各种物件端详着。 不多会儿，一个简易的绳套陷阱就出现在了林暮手中。绳索做的绳套正对门框，绳子从顶上绕过，在林暮自己的脖颈上也捆上了死结。 做完这一切，就只待那老东西进门了。 …… 这一等，半天就这样过去了，林暮倚着墙一直闭目养神，只靠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林暮便只等着同这位大领导来一个极限一换一了。 这半天里，都没有人打开过这扇门，林暮也算是水米未进，再加上身体里这些药物起作用，林暮早已经疲惫不堪，昏昏欲睡。 正当这时，门外传来了些许声音，林暮猛然惊醒。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房间里的灯暗着，根本看不清门的方向，只能微微听见些门开的摩擦声。 林暮心跳有些快，毕竟此时自己没有什么力气，说到底除了这机关，林暮根本没有pn b，如果失手了，或许一时半会儿真连寻死也做不到了。 心里默念着三二一，感知着门完全打开后那人往里一步。 林暮轻拉一边的绳头，门口正上方一个硕大的绳圈就落到了来人的头上，一直耷拉到肩膀，林暮一个反手拽，绳子拉紧，自己也从架子上翻身而下。 林暮的体重加上一处架子翻到带来的力，迅速拉紧了绳子的另外一头 林暮是怕疼，早早用手隔开了绳子绷紧那一瞬，只待绳索收紧后，才真算是放松了下来。 现在这一根绳子，就系着两个人的命。 当然，林暮想象中那老东西的惊呼和临死的呻吟都没有听着，这死一趟还真是无趣。 林暮就这样想着，而顺着绳子过去的另外一边那人却并没有如林暮所愿的认命。 在黑暗中，男人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表现得似乎很是沉稳。眼看着自己几乎被吊起，脚尖就要离地。 只见他反应过来，两手就往头顶抓着绳子往上攀，手臂使了劲儿，脖颈处的压力瞬间少了很多。 这一使劲，绳子另外一端的林暮又被吊了起来，尽管林暮抱着必死的心来的，仍旧是生理性挣扎着踹了几脚脚下的架子，看上去仍是窒息着难受。 男人像是顾及到了林暮一般，赶紧放了一只手，只勉强维持着呼吸，另一只手疯狂摸索着绳子的接口。 男人死命的解着绳子，扣的手都要出血了，好在这个打结法他似乎心里有数，就抓着关键处使劲儿，尽管手指尖摩擦着留了好些血，但绳结确有松动之意。 又过了一会儿，随着一声崩断的声音，男人解开了半股绳子，另外一半倒是被这两个人的体重直接崩断了。 林暮这一端本来快要憋的失去意识了，猛地往下坠去，这一摔竟然还给摔清醒了，开始大口大口呼吸，然后咳嗽着。 男人落地一个踉跄，竟然半分不带迟疑地，就往林暮的方向扑去。 林暮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还没缓过劲儿来，就被他猛地圈在了怀里。 “阿暮！” 林暮恍惚着似乎觉得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第145章 同床共枕？ 林暮有一瞬间觉得这应该是自己濒死之时的幻觉，这个院子里怎么可能有人唤自己的名字？ “阿暮！咳咳……” 又是一声清晰的呼喊，后面跟着一连串咳嗽，这声音就让林暮愈发的清晰了。 林暮又咳嗽几声，脑袋依旧是缺氧后的胀痛，但总归是睁开眼了，眼前的景象惊得林暮说不出话来。 此时，搂着自己的男人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魏凌州，他此刻头发凌乱，扯开的衬衫露出的脖颈间一条清晰的红印赫然在她眼前。 林暮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刚刚她差点同归于尽的人，居然是自己的男人！这么一想，林暮差点又给自己气晕过去。 正当林暮快要缓过来之时。门口又传来了细微的声音，有人靠近了！ 林暮凭借着自己多年的积累，才有了如此的洞察力，正当她想要向旁边的魏凌州说些什么的时候…… 魏凌州的脸突然凑近，两手搂住了林暮的脑袋，那一瞬间，林暮嘴唇上都能感受到他的鼻息…… 他靠近着，但手上动作愈发大了起来，拦腰一带，就将林暮带到了旁边的床上。 两人扑倒在床边之时，魏凌州还精准的将床头柜上放着的一个瓶子带倒到了地上。 林暮一看，便有些慌了。 那床头柜上有一个摄像头，那瓶子便是她刚刚顺手摆在那儿的，就是想遮掩住她在这房里的动作。 现在魏凌州把这摄像头给露出来了，那他们两个这样子……岂不是在现场直播？ 根本由不得林暮多说半分，魏凌州一手掀了被子，就将两个人都笼罩进了被子里。 两个人的身体在被子里翻滚乱动着，魏凌州在被子里抓着林暮的手，林暮自然也挣扎着在被子里翻腾。 空气中本来应该充满着暧昧的气息，但…… 被子里的魏凌州和林暮尽管靠的很近，但魏凌州始终没有真的贴上去，多是用胳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中途还不忘将自己的衬衫扯了丢出被子去。 林暮也是看明白了他这是在做戏，也配合着扯下一件外衣。 两人借着被子的掩护又是翻腾了好一会儿，终于是一个“不小心”，将床头柜上那个“长了眼睛”的摆件儿给踹到了地上去。 终于从被子里露出头来的魏凌州，此时正一个平板支撑撑在了林暮身体两侧，林暮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微微颤抖。 “你……你怎么……” 林暮悄悄问着，终于是问出来了心中的疑问。 魏凌州没有回答，只见他眼神还迷离了一瞬。他使劲儿晃了晃头，回了一句“你怕疼吗？” “什么？”林暮反问。 正这时，魏凌州不知道手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块儿碎玻璃，攥在手里很快就浸出了血。 林暮正闻着这血腥味，魏凌州直接反手给林暮手臂上也划拉了一下，血珠子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你搞什么啊？”林暮问着。 “让我俩都保持清醒。”魏凌州转了个身，躺在了林暮身旁，虽然没做什么，光演戏也累的气喘吁吁。 “我一直很清醒好！”林暮有点微微的怒气，带着些委屈巴巴捂着手臂上流血的口子。 房间里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林暮侧过头，就看着魏凌州紧闭着眼睛，喘气声很重很沉。 “喂，你还好吗？”林暮有些关切的问道。 “你别说话。”魏凌州倒是很难得用这样冷漠的语气对林暮说话，林暮一下子就看明白了。 魏凌州，被人下了春药了…… 怪不得刚刚看上去有些不对劲儿。林暮正想着，还想说些什么又忍住了。确实，自己现在躺在他身边，他还只能忍着，那再发出声音对他来讲也只是徒增痛苦罢了。 如此这样，一躺就是半宿。 林暮很累，但依旧是保持着清醒状态，尽力感知着身边这人的状态，实在困倦了，确实将伤口掐出血来就好了。 中途好几次，魏凌州喘息声很重，还能感受到他掐着被子，林暮都有一种冲动，干脆直接把他给…… 一想到这儿，还是算了算了，这不就成了趁人之危了？当然，此时身处陷阱，确实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等到魏凌州的呼吸声明显平和了，想来药效也过了，林暮才终于开口问了，“你怎么会来这里？你又是为什么会……会这样？” 魏凌州依旧躺的板正，头丝毫不敢往林暮这边扭上半分，或许真的怕自己把持不住。 “我跟着大伯来拜访这位老领导，无意中听见了你的名字。” …… 就在这天一早，魏凌州跟随他大伯来到了这领导的宅院。 上面放下话来，要查一些官商勾结的贪污腐败分子，其中一个很大的目标正是这位老领导。 于是魏凌州便被带来了。魏凌州在心理学上面的造诣本就很深，三言两语便博得了这位领导的喜爱，被请进了书房下棋。 当然，魏凌州还有一个别的作用，他手脚麻利，神不知鬼不觉就在书房一角留下了窃听器。当然，这种不算光明正大的手段也只能让他来干了，真要事发，他也不过只是魏家家主的侄子罢了。 总不会让魏家陷入什么尴尬的局面。 魏凌州本人自然是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的，依旧是来了。因为他总是乐意做除恶的事情的。 中途那老家伙出过几次书房，就在门口跟秘书交代着又要置办些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别浪费了这陆家姑娘…… 魏凌州当时正扒在门上，听见陆家几个字时，心里就如同一块大石头坠入水面一般，别提有多震惊了。 早有耳闻这老东西私生活方面很有问题，但着实没想到林暮会被卷进来。 听他讲到这里，林暮又追问：“所以，为什么会是你进了这屋子，还……还这么个状态。” 林暮说的含蓄，魏凌州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一般，快速带过了，“我自然是花了好些功夫装成也是个……好色的花花公子，最后他直接给我下药，把我带这儿来了。估计是想拍些什么到头来当个把柄罢了。” 林暮带着些玩笑意味说着，“那看来他的药效还是不太够啊，这不也没让你当上这一回禽兽嘛。” 魏凌州却只有欲哭无泪，没有人知道刚刚几个小时里，他满脑子都是林暮，但凡林暮再多说一句话，他或许都会被冲昏头脑。 第145章 同床共枕？ 林暮有一瞬间觉得这应该是自己濒死之时的幻觉，这个院子里怎么可能有人唤自己的名字？ “阿暮！咳咳……” 又是一声清晰的呼喊，后面跟着一连串咳嗽，这声音就让林暮愈发的清晰了。 林暮又咳嗽几声，脑袋依旧是缺氧后的胀痛，但总归是睁开眼了，眼前的景象惊得林暮说不出话来。 此时，搂着自己的男人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魏凌州，他此刻头发凌乱，扯开的衬衫露出的脖颈间一条清晰的红印赫然在她眼前。 林暮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刚刚她差点同归于尽的人，居然是自己的男人！这么一想，林暮差点又给自己气晕过去。 正当林暮快要缓过来之时。门口又传来了细微的声音，有人靠近了！ 林暮凭借着自己多年的积累，才有了如此的洞察力，正当她想要向旁边的魏凌州说些什么的时候…… 魏凌州的脸突然凑近，两手搂住了林暮的脑袋，那一瞬间，林暮嘴唇上都能感受到他的鼻息…… 他靠近着，但手上动作愈发大了起来，拦腰一带，就将林暮带到了旁边的床上。 两人扑倒在床边之时，魏凌州还精准的将床头柜上放着的一个瓶子带倒到了地上。 林暮一看，便有些慌了。 那床头柜上有一个摄像头，那瓶子便是她刚刚顺手摆在那儿的，就是想遮掩住她在这房里的动作。 现在魏凌州把这摄像头给露出来了，那他们两个这样子……岂不是在现场直播？ 根本由不得林暮多说半分，魏凌州一手掀了被子，就将两个人都笼罩进了被子里。 两个人的身体在被子里翻滚乱动着，魏凌州在被子里抓着林暮的手，林暮自然也挣扎着在被子里翻腾。 空气中本来应该充满着暧昧的气息，但…… 被子里的魏凌州和林暮尽管靠的很近，但魏凌州始终没有真的贴上去，多是用胳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中途还不忘将自己的衬衫扯了丢出被子去。 林暮也是看明白了他这是在做戏，也配合着扯下一件外衣。 两人借着被子的掩护又是翻腾了好一会儿，终于是一个“不小心”，将床头柜上那个“长了眼睛”的摆件儿给踹到了地上去。 终于从被子里露出头来的魏凌州，此时正一个平板支撑撑在了林暮身体两侧，林暮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微微颤抖。 “你……你怎么……” 林暮悄悄问着，终于是问出来了心中的疑问。 魏凌州没有回答，只见他眼神还迷离了一瞬。他使劲儿晃了晃头，回了一句“你怕疼吗？” “什么？”林暮反问。 正这时，魏凌州不知道手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块儿碎玻璃，攥在手里很快就浸出了血。 林暮正闻着这血腥味，魏凌州直接反手给林暮手臂上也划拉了一下，血珠子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你搞什么啊？”林暮问着。 “让我俩都保持清醒。”魏凌州转了个身，躺在了林暮身旁，虽然没做什么，光演戏也累的气喘吁吁。 “我一直很清醒好！”林暮有点微微的怒气，带着些委屈巴巴捂着手臂上流血的口子。 房间里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林暮侧过头，就看着魏凌州紧闭着眼睛，喘气声很重很沉。 “喂，你还好吗？”林暮有些关切的问道。 “你别说话。”魏凌州倒是很难得用这样冷漠的语气对林暮说话，林暮一下子就看明白了。 魏凌州，被人下了春药了…… 怪不得刚刚看上去有些不对劲儿。林暮正想着，还想说些什么又忍住了。确实，自己现在躺在他身边，他还只能忍着，那再发出声音对他来讲也只是徒增痛苦罢了。 如此这样，一躺就是半宿。 林暮很累，但依旧是保持着清醒状态，尽力感知着身边这人的状态，实在困倦了，确实将伤口掐出血来就好了。 中途好几次，魏凌州喘息声很重，还能感受到他掐着被子，林暮都有一种冲动，干脆直接把他给…… 一想到这儿，还是算了算了，这不就成了趁人之危了？当然，此时身处陷阱，确实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等到魏凌州的呼吸声明显平和了，想来药效也过了，林暮才终于开口问了，“你怎么会来这里？你又是为什么会……会这样？” 魏凌州依旧躺的板正，头丝毫不敢往林暮这边扭上半分，或许真的怕自己把持不住。 “我跟着大伯来拜访这位老领导，无意中听见了你的名字。” …… 就在这天一早，魏凌州跟随他大伯来到了这领导的宅院。 上面放下话来，要查一些官商勾结的贪污腐败分子，其中一个很大的目标正是这位老领导。 于是魏凌州便被带来了。魏凌州在心理学上面的造诣本就很深，三言两语便博得了这位领导的喜爱，被请进了书房下棋。 当然，魏凌州还有一个别的作用，他手脚麻利，神不知鬼不觉就在书房一角留下了窃听器。当然，这种不算光明正大的手段也只能让他来干了，真要事发，他也不过只是魏家家主的侄子罢了。 总不会让魏家陷入什么尴尬的局面。 魏凌州本人自然是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的，依旧是来了。因为他总是乐意做除恶的事情的。 中途那老家伙出过几次书房，就在门口跟秘书交代着又要置办些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别浪费了这陆家姑娘…… 魏凌州当时正扒在门上，听见陆家几个字时，心里就如同一块大石头坠入水面一般，别提有多震惊了。 早有耳闻这老东西私生活方面很有问题，但着实没想到林暮会被卷进来。 听他讲到这里，林暮又追问：“所以，为什么会是你进了这屋子，还……还这么个状态。” 林暮说的含蓄，魏凌州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一般，快速带过了，“我自然是花了好些功夫装成也是个……好色的花花公子，最后他直接给我下药，把我带这儿来了。估计是想拍些什么到头来当个把柄罢了。” 林暮带着些玩笑意味说着，“那看来他的药效还是不太够啊，这不也没让你当上这一回禽兽嘛。” 魏凌州却只有欲哭无泪，没有人知道刚刚几个小时里，他满脑子都是林暮，但凡林暮再多说一句话，他或许都会被冲昏头脑。 第146章 自救？ 这一场激情动作片也就上演了那么短短一段，在被子的掩盖之下，倒多了那么几分耐人寻味的朦胧美。 那老东西在书房里看着秘书送过来的视频，也只感叹着，怎么只拍着了前面一段儿。 “本来您就说少留影像资料，泄露了还是把柄，就留了那么一个，偏偏不小心给打翻了。”秘书在一旁解释道。 “行，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总能拿住有用的东西。”说着，只关掉了面前的视频。 天色已经大亮，魏凌州也清醒过来了，临近出门时才对林暮说道，“你自己小心些，我会尽全力。” 林暮也点点头，“接下来就靠你了。” 说完了，他就朝着门外走去，门把手拧不开，他也就如同一般的富家子弟一般，带着些不可一世的愤怒叫喊着，踹着门。 果不其然，没等上几分钟，就来了人将魏凌州迎了出去，自然，林暮仍旧是被关在了房里，只有人送来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简单的餐食。 魏凌州见到那老领导时，脸上也是不由得露出尴尬的神色，全当作没有察觉下药的事，只以为自己是酒醉了，在他家中放肆了一番。 还连连抱歉，哀求着他千万别将这件事告诉他大伯。他自然也是应承着，还邀请了魏凌州下次再来下棋小酌，言语间也透露出下次想要玩儿女人，大可以找他安排的意思。 离开他们家后，魏凌州堆笑的面容瞬间变得严肃，一刻不敢停歇往家里赶。 他必须赶在这老爷子想起林暮以前给他找点儿事儿做，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一想到那满屋子的腌臜玩意儿，他简直不敢想象。 魏凌州的大伯在官场上一向是落得个沉稳的名声，魏凌州也是，遇事从不急躁，因而许多事情做的都稳妥，力求不出一点儿错。 然而今天回来的魏凌州，却是难得地急性子了起来，坐下便开始滔滔不绝讲述自己的计划。 魏凌州回来的路上便策划了一起打草惊蛇，要用雷霆手段，来一个敲山震虎。现在既然窃听器都用上了，不给他找点事儿做，他又怎么会在书房忙起来呢？ 这边说完，魏凌州又马不停蹄地找到武刚，当着武刚的面打开了一个网盘地址，网盘的账号名就是一个拼音的“林”字。 武刚看着其中分门别类好的各种照片资料，还有影像资料，还有好些合同的照片，几乎都是陆家王家有关的。 “这些是什么？”武刚问道。 “这些都是陆家和王家来往交易的证据，可以说明陆家的和王家之间的商务合作不简单，阴阳合同，暗地里存在大笔资金交易往来。其中还有……”魏凌州嘴巴说个不停，武刚就叫停了。 “不是，卫……魏大少爷，咱可是正经的刑事情报科的，这经济犯罪怕不是该找商业罪案调查科。还有……”武刚正想问他，他这些东西是不是从林暮手里拿到了。 “武刚！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了！”魏凌州表情严肃，武刚也收敛了表情。魏凌州这一刻。 魏凌州快速将事情的经过解释了一遍。这里好些资料都是林暮这一段时间的积累，一点一点地从陆明涛还有陆景礼手中搜刮出来的。 本意就是用作扳倒陆明涛，争取自由。结果无意间顺着线索摸到了王家，还有这个老领导。林暮将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了魏凌州，就指望着魏凌州能够借着此次上面的清查指示，将他们一锅端了。 魏凌州对着武刚说着自己的打算和安排，就真的好像是卫以旭还魂了一般，又让他想起了曾经和卫以旭并肩作战的日子。 …… 当天下午，在这位老领导刚刚忙完日常的事务，正准备歇息下来之时，一通电话就打过来了。 王秘书接起电话，对面正是焦急万分的王崇刚。原本得到了特批的一批出口药品被海关扣下了，说是抽检，还要求重新开货柜检查。 王崇刚这一批货品里夹杂了好些不在申报名单里的东西，自然是见不得光的，这便赶紧来求援了。 王秘书将事情转告这边，也是让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同一时间，王氏集团另外两个政府招标的地产项目也传来了问题，在某处审批之时又以招标手续不齐全为理由给搁置了。 一时间，这位“好领导”不得不带着自己的秘书去一个一个解决。 被软禁在他宅邸里的林暮，只要时间一到，就会有人来补上一针药剂，让她时刻保持着四肢无力无法反抗的境地，但总归是又混过去了一夜。 林暮闭眼之前，还在门口立了一个瓶子，只要有人进来她也能第一时间作出反应。她心里很清楚，现在都是缓兵之计，既然是混官场的，他心思必然深。 果不其然，第三个白天，立在门口的瓶子终于也是倒了下来…… 林暮迅速从床上坐起，一脸警惕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只见那老家伙一身睡衣，闲庭信步往屋里走去，看着林暮手就往裤兜里伸过去。林暮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的项圈迅速传来电流，全身瞬间麻痹了，直直的就往床边栽倒过去。 林暮肩膀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她吃痛闷哼出声。 倒在地上的林暮，视角也歪斜着，只看见他伸手从墙上取了个什么东西，猛地朝林暮一挥去，就是一声脆响。 鞭子打在林暮腿上，猛地一下刺疼。倒让林暮清醒了不少。 又是几下，这老男人有种泄愤的意思在，几下打在一个地方，林暮原本就薄的裤子都被打裂开一道口子。 林暮还没来得及开口求饶示弱什么的，这人就开口说话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魏家那小子的勾当！” 这话一出，林暮也不由得愣在原处，手心的汗都渗出来了…… 第146章 自救？ 这一场激情动作片也就上演了那么短短一段，在被子的掩盖之下，倒多了那么几分耐人寻味的朦胧美。 那老东西在书房里看着秘书送过来的视频，也只感叹着，怎么只拍着了前面一段儿。 “本来您就说少留影像资料，泄露了还是把柄，就留了那么一个，偏偏不小心给打翻了。”秘书在一旁解释道。 “行，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总能拿住有用的东西。”说着，只关掉了面前的视频。 天色已经大亮，魏凌州也清醒过来了，临近出门时才对林暮说道，“你自己小心些，我会尽全力。” 林暮也点点头，“接下来就靠你了。” 说完了，他就朝着门外走去，门把手拧不开，他也就如同一般的富家子弟一般，带着些不可一世的愤怒叫喊着，踹着门。 果不其然，没等上几分钟，就来了人将魏凌州迎了出去，自然，林暮仍旧是被关在了房里，只有人送来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简单的餐食。 魏凌州见到那老领导时，脸上也是不由得露出尴尬的神色，全当作没有察觉下药的事，只以为自己是酒醉了，在他家中放肆了一番。 还连连抱歉，哀求着他千万别将这件事告诉他大伯。他自然也是应承着，还邀请了魏凌州下次再来下棋小酌，言语间也透露出下次想要玩儿女人，大可以找他安排的意思。 离开他们家后，魏凌州堆笑的面容瞬间变得严肃，一刻不敢停歇往家里赶。 他必须赶在这老爷子想起林暮以前给他找点儿事儿做，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一想到那满屋子的腌臜玩意儿，他简直不敢想象。 魏凌州的大伯在官场上一向是落得个沉稳的名声，魏凌州也是，遇事从不急躁，因而许多事情做的都稳妥，力求不出一点儿错。 然而今天回来的魏凌州，却是难得地急性子了起来，坐下便开始滔滔不绝讲述自己的计划。 魏凌州回来的路上便策划了一起打草惊蛇，要用雷霆手段，来一个敲山震虎。现在既然窃听器都用上了，不给他找点事儿做，他又怎么会在书房忙起来呢？ 这边说完，魏凌州又马不停蹄地找到武刚，当着武刚的面打开了一个网盘地址，网盘的账号名就是一个拼音的“林”字。 武刚看着其中分门别类好的各种照片资料，还有影像资料，还有好些合同的照片，几乎都是陆家王家有关的。 “这些是什么？”武刚问道。 “这些都是陆家和王家来往交易的证据，可以说明陆家的和王家之间的商务合作不简单，阴阳合同，暗地里存在大笔资金交易往来。其中还有……”魏凌州嘴巴说个不停，武刚就叫停了。 “不是，卫……魏大少爷，咱可是正经的刑事情报科的，这经济犯罪怕不是该找商业罪案调查科。还有……”武刚正想问他，他这些东西是不是从林暮手里拿到了。 “武刚！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了！”魏凌州表情严肃，武刚也收敛了表情。魏凌州这一刻。 魏凌州快速将事情的经过解释了一遍。这里好些资料都是林暮这一段时间的积累，一点一点地从陆明涛还有陆景礼手中搜刮出来的。 本意就是用作扳倒陆明涛，争取自由。结果无意间顺着线索摸到了王家，还有这个老领导。林暮将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了魏凌州，就指望着魏凌州能够借着此次上面的清查指示，将他们一锅端了。 魏凌州对着武刚说着自己的打算和安排，就真的好像是卫以旭还魂了一般，又让他想起了曾经和卫以旭并肩作战的日子。 …… 当天下午，在这位老领导刚刚忙完日常的事务，正准备歇息下来之时，一通电话就打过来了。 王秘书接起电话，对面正是焦急万分的王崇刚。原本得到了特批的一批出口药品被海关扣下了，说是抽检，还要求重新开货柜检查。 王崇刚这一批货品里夹杂了好些不在申报名单里的东西，自然是见不得光的，这便赶紧来求援了。 王秘书将事情转告这边，也是让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同一时间，王氏集团另外两个政府招标的地产项目也传来了问题，在某处审批之时又以招标手续不齐全为理由给搁置了。 一时间，这位“好领导”不得不带着自己的秘书去一个一个解决。 被软禁在他宅邸里的林暮，只要时间一到，就会有人来补上一针药剂，让她时刻保持着四肢无力无法反抗的境地，但总归是又混过去了一夜。 林暮闭眼之前，还在门口立了一个瓶子，只要有人进来她也能第一时间作出反应。她心里很清楚，现在都是缓兵之计，既然是混官场的，他心思必然深。 果不其然，第三个白天，立在门口的瓶子终于也是倒了下来…… 林暮迅速从床上坐起，一脸警惕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只见那老家伙一身睡衣，闲庭信步往屋里走去，看着林暮手就往裤兜里伸过去。林暮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的项圈迅速传来电流，全身瞬间麻痹了，直直的就往床边栽倒过去。 林暮肩膀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她吃痛闷哼出声。 倒在地上的林暮，视角也歪斜着，只看见他伸手从墙上取了个什么东西，猛地朝林暮一挥去，就是一声脆响。 鞭子打在林暮腿上，猛地一下刺疼。倒让林暮清醒了不少。 又是几下，这老男人有种泄愤的意思在，几下打在一个地方，林暮原本就薄的裤子都被打裂开一道口子。 林暮还没来得及开口求饶示弱什么的，这人就开口说话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魏家那小子的勾当！” 这话一出，林暮也不由得愣在原处，手心的汗都渗出来了…… 第147章 自救？（2） 他蹲了下来，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视角看着林暮，说道。 “你跟魏家那小子老早就认识，你还对外放话说非他不嫁。真以为过了些时日就没人知道了吗？” 林暮没敢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他一伸手就捏住了林暮的下巴，“跟他睡的时候就谈妥了，他借着家里的势头给我找麻烦，让我无暇顾及你。” 林暮这时却开口回应了，“没有，我与他相识只是巧合罢了，我……我一直这样子，怎么可能会想逃……我不会的……” 林暮的声音多了一丝小女人的娇嗔，此时这种模棱两可的解释无疑只会让对面这人更加上头。 林暮感知着男人的手从下巴处转移到了自己的脖颈，然后狠狠用力，这下子这老家伙真真是动了怒气了。 “是啊，你逃不掉，所以魏家那小子还得去找帮手。” 林暮故作意外的模样。 男人似乎抓住了林暮脸上的震惊之色，就好像抓住了林暮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他找了个穿制服的，姓武是，说是接到举报我这儿有违禁药品，要带队来搜查？” 男人轻笑一声，表情确实狰狞可怖，“他当他是谁？区区一个小队长动的了我？” 林暮这时倒是真真有了一些慌张了，武刚都被牵扯到了明面上，还是有些意外了。实在是没想到这当官的当真是手眼通天，这种基层的执法队伍对他真的是一点用也没有吗？ “你对他做了什么？”这一句，林暮是发自真心的焦急和担忧，总归是不想连累武刚。 “我？我又不是什么坏人，还能怎么样？最多不过撸掉他的职位，打发去做片儿警了呀。”他说这话的时候，满脸可怖的笑语盈盈的模样，手上是一点劲儿也没有松。 林暮伸手要扒拉脖颈处的大手，眼中挤出来几滴泪来，竟然也有一丝哀求的模样。 眼看着林暮的脸憋的通红，男人的手也是放松了片刻，让林暮缓过来一口气来。 是他心软了吗？ 林暮当然不会这样认为，大概率他是真的没有耐性了，想要就在现在，将林暮吃干抹净，免得夜长梦多。 他确实是这样想的。将林暮送给魏家小子，想留个什么把柄，结果两个人早就相识，还联合起来算计他，他不能容忍！ 脖颈上的手转移到了领口，林暮被提起，扔到了身后的大床上。 男人像是一只饿了许久的狼，两眼放着光，林暮回头望去，总觉得他哈喇子都要滴下来了。 他迫不及待地抽出了腰间的腰带，抽出来后还不是立即丢到一边，在手中挥舞了两下，都狠狠地落到了林暮背上。 林暮似乎是吃痛了？又或许是怕了？挨了两下后也哆哆嗦嗦向另一侧床头挪去。 男人丢掉手中的皮带，从裤兜里还取出了小药盒，在里面掏出来两粒药塞在嘴里。 这一幕看在林暮眼里，实在是有些想笑，不愧是老东西，还得靠着这些药来大展雄风？真是滑稽可笑。 他扑上床，一手撕开了林暮后肩上的衣服，颇有种要霸王硬上弓的感觉。 林暮假意惊呼了两声，只叫这精虫上脑的男人更加兴奋，两手抓着林暮的肩膀，就要将林暮翻过来。 …… 在男人的视角里，林暮裸露的后背上旧伤叠着新伤，就只想狠狠地将她踩在脚下，看着她鲜血淋漓，哭喊求饶。 是啊，此时的林暮背着他，还发出抽泣的声音，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好奇，这样的人哭喊着求饶该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就在他伸手将林暮翻过来之时，还没有使上劲儿，林暮便顺势自己翻过身来了。 但映入他眼帘的不是梨花带雨的战损玫瑰，而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暮从床头哪个角落里摸出来的什么瓶子捏在手里，对着他眼睛就是一喷。 男人眼睛瞬间一黑，紧接着就是猛烈的刺痛袭来。 这是林暮在房间某个角落里找到的一瓶写着“快感喷雾”的东西，看配料表就是些什么辣椒素，姜黄素一类的东西。原本就是他给他的“女伴”们用的，毕竟他喜欢看女人痛苦的样子。 但现在，这痛苦的快感就挂在他脸上，不知道他现在还高兴的起来吗？ 他捂着眼睛翻倒在林暮身侧，一瞬间的失去视野，他也只能感知到林暮从床上离开了。 他一边痛苦的眯缝着眼，一边又伸手去摸裤兜里的遥控器，他现在就想将电流调到最大，最好是把这贱人直接弄死算了！ 但这一摸才是好笑了，他先前扔皮带的时候就嫌麻烦，将手表，裤兜里的东西全部给扔在了那边儿桌子上。 眼看着没有办法，他只得喊出声来，“贱人！你不想活了！看我不玩儿死你！”男人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叫骂着，但林暮始终没有回应。 卫生间传出来一声轻微的玻璃破碎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似乎已经到他身旁了。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知力，男人忍着痛也撑开了眼睛，此时头顶的灯打下来，旁边的林暮整个人都背着光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下一秒，一个黑影从他面前落下，下意识地就要抬手去挡。 只见林暮双手握着一块儿镜子的碎片，碎片前端的尖正对着男人的脖子。 男人伸手去挡，玻璃没有刺穿他的手掌，但也划破了好长一道口子。 “玩儿死我？那就看看谁先死！” 林暮抬手再下，这一次，男人不顾眼睛，直接两只手一起挡，一把就抓住了那镜子碎片。 林暮的手也在流血，顺着镜子尖端一点一点滴下来，男人被这血腥气激得又怒又怕。 林暮确确实实因为先前被喂下的药物影响，身体本就没什么力气，此时也仅仅凭借着意志力在往下，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到了手上。 男人的力量总归是不小的，尽管躺着没发力不便，仍旧控制着那玻璃不再往前。 手掌被玻璃割破，疼得他咬牙切齿，“等着，老子总得把你弄死！” 林暮咬着牙，不顾手上的疼痛，闷哼着使劲儿，眼看着那玻璃又往下送了一寸，几乎要贴近男人的脖颈了…… 第147章 自救？（2） 他蹲了下来，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视角看着林暮，说道。 “你跟魏家那小子老早就认识，你还对外放话说非他不嫁。真以为过了些时日就没人知道了吗？” 林暮没敢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他一伸手就捏住了林暮的下巴，“跟他睡的时候就谈妥了，他借着家里的势头给我找麻烦，让我无暇顾及你。” 林暮这时却开口回应了，“没有，我与他相识只是巧合罢了，我……我一直这样子，怎么可能会想逃……我不会的……” 林暮的声音多了一丝小女人的娇嗔，此时这种模棱两可的解释无疑只会让对面这人更加上头。 林暮感知着男人的手从下巴处转移到了自己的脖颈，然后狠狠用力，这下子这老家伙真真是动了怒气了。 “是啊，你逃不掉，所以魏家那小子还得去找帮手。” 林暮故作意外的模样。 男人似乎抓住了林暮脸上的震惊之色，就好像抓住了林暮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他找了个穿制服的，姓武是，说是接到举报我这儿有违禁药品，要带队来搜查？” 男人轻笑一声，表情确实狰狞可怖，“他当他是谁？区区一个小队长动的了我？” 林暮这时倒是真真有了一些慌张了，武刚都被牵扯到了明面上，还是有些意外了。实在是没想到这当官的当真是手眼通天，这种基层的执法队伍对他真的是一点用也没有吗？ “你对他做了什么？”这一句，林暮是发自真心的焦急和担忧，总归是不想连累武刚。 “我？我又不是什么坏人，还能怎么样？最多不过撸掉他的职位，打发去做片儿警了呀。”他说这话的时候，满脸可怖的笑语盈盈的模样，手上是一点劲儿也没有松。 林暮伸手要扒拉脖颈处的大手，眼中挤出来几滴泪来，竟然也有一丝哀求的模样。 眼看着林暮的脸憋的通红，男人的手也是放松了片刻，让林暮缓过来一口气来。 是他心软了吗？ 林暮当然不会这样认为，大概率他是真的没有耐性了，想要就在现在，将林暮吃干抹净，免得夜长梦多。 他确实是这样想的。将林暮送给魏家小子，想留个什么把柄，结果两个人早就相识，还联合起来算计他，他不能容忍！ 脖颈上的手转移到了领口，林暮被提起，扔到了身后的大床上。 男人像是一只饿了许久的狼，两眼放着光，林暮回头望去，总觉得他哈喇子都要滴下来了。 他迫不及待地抽出了腰间的腰带，抽出来后还不是立即丢到一边，在手中挥舞了两下，都狠狠地落到了林暮背上。 林暮似乎是吃痛了？又或许是怕了？挨了两下后也哆哆嗦嗦向另一侧床头挪去。 男人丢掉手中的皮带，从裤兜里还取出了小药盒，在里面掏出来两粒药塞在嘴里。 这一幕看在林暮眼里，实在是有些想笑，不愧是老东西，还得靠着这些药来大展雄风？真是滑稽可笑。 他扑上床，一手撕开了林暮后肩上的衣服，颇有种要霸王硬上弓的感觉。 林暮假意惊呼了两声，只叫这精虫上脑的男人更加兴奋，两手抓着林暮的肩膀，就要将林暮翻过来。 …… 在男人的视角里，林暮裸露的后背上旧伤叠着新伤，就只想狠狠地将她踩在脚下，看着她鲜血淋漓，哭喊求饶。 是啊，此时的林暮背着他，还发出抽泣的声音，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好奇，这样的人哭喊着求饶该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就在他伸手将林暮翻过来之时，还没有使上劲儿，林暮便顺势自己翻过身来了。 但映入他眼帘的不是梨花带雨的战损玫瑰，而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暮从床头哪个角落里摸出来的什么瓶子捏在手里，对着他眼睛就是一喷。 男人眼睛瞬间一黑，紧接着就是猛烈的刺痛袭来。 这是林暮在房间某个角落里找到的一瓶写着“快感喷雾”的东西，看配料表就是些什么辣椒素，姜黄素一类的东西。原本就是他给他的“女伴”们用的，毕竟他喜欢看女人痛苦的样子。 但现在，这痛苦的快感就挂在他脸上，不知道他现在还高兴的起来吗？ 他捂着眼睛翻倒在林暮身侧，一瞬间的失去视野，他也只能感知到林暮从床上离开了。 他一边痛苦的眯缝着眼，一边又伸手去摸裤兜里的遥控器，他现在就想将电流调到最大，最好是把这贱人直接弄死算了！ 但这一摸才是好笑了，他先前扔皮带的时候就嫌麻烦，将手表，裤兜里的东西全部给扔在了那边儿桌子上。 眼看着没有办法，他只得喊出声来，“贱人！你不想活了！看我不玩儿死你！”男人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叫骂着，但林暮始终没有回应。 卫生间传出来一声轻微的玻璃破碎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似乎已经到他身旁了。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知力，男人忍着痛也撑开了眼睛，此时头顶的灯打下来，旁边的林暮整个人都背着光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下一秒，一个黑影从他面前落下，下意识地就要抬手去挡。 只见林暮双手握着一块儿镜子的碎片，碎片前端的尖正对着男人的脖子。 男人伸手去挡，玻璃没有刺穿他的手掌，但也划破了好长一道口子。 “玩儿死我？那就看看谁先死！” 林暮抬手再下，这一次，男人不顾眼睛，直接两只手一起挡，一把就抓住了那镜子碎片。 林暮的手也在流血，顺着镜子尖端一点一点滴下来，男人被这血腥气激得又怒又怕。 林暮确确实实因为先前被喂下的药物影响，身体本就没什么力气，此时也仅仅凭借着意志力在往下，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到了手上。 男人的力量总归是不小的，尽管躺着没发力不便，仍旧控制着那玻璃不再往前。 手掌被玻璃割破，疼得他咬牙切齿，“等着，老子总得把你弄死！” 林暮咬着牙，不顾手上的疼痛，闷哼着使劲儿，眼看着那玻璃又往下送了一寸，几乎要贴近男人的脖颈了…… 第148章 自救！ 门口传来了声响，门打开，以李秘书一声惊呼作为开头，一群穿着制服带着防爆盾的警察冲进了屋子里。 为首的直冲向两人的方向，防爆盾直接顶着林暮，将她从床边一直顶到了墙角，然后两三个警察一起上前。 一个人一把抓住林暮的手，猛地敲向墙壁，手中的玻璃碎片应声滑落在地。 另外一只手也被抓住，只一个眨眼的时间，林暮就被三个人一起给按在了地上，双手被反手拧在身后，扣上了一副手铐。 那老东西被他的秘书扶起来，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却仍旧是挪到了林暮面前，企图再用居高临下的姿态来宣誓自己的胜利。 他就想告诉林暮，看见了吗？他有权有势，所有人都是为他服务的，想杀他，下辈子。 但……当他带着这种心情靠近林暮时，看见的却是林暮一脸笑意地看着他，那种笑，是得偿所愿的笑。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带队的警长就走过来打招呼。 “领导受惊了，接到消息我们就立马动身赶来了，您身体应当没有大碍。”警长或多或少也露出了几分谄媚的意思。 “领导，这边我们就将犯罪嫌疑人带回局里了。” 这下，他才恍然大悟，看着被两个人提溜起来的林暮，才是握紧了拳头。 林暮以一种很狼狈的姿态逃离了他的掌控，不，以一种他想不到的方式，将自己送到了另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等林暮被扭送上警车时，通过前面的反光镜才看清了开车的司机就是武刚，这个刚刚被贬职的武队长。 只一个眼神，两人对视上，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说来惭愧，林暮居然对进局子这种事情表现得很是熟练与坦荡，一时间让羁押她的警员都有些不适应了。 原本林暮手掌被玻璃割破，身上到处沾染了血污，按理是应当先到医院去处理的，但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使劲儿，终究是“危险分子”的名号挂在了林暮脑门上。 审讯室里，林暮被限制了行动，牢牢锁在了椅子上，任由着两个警员为她简单处理着伤口。 也算不上处理，简单的用酒精棉球一蹭，再用纱布一层层裹起来。 “警官，有吃的吗？饿了。”林暮突然开口，竟然还是把那警员吓了一跳。 毕竟在他们眼里，林暮可是一个意图杀害重要官员的罪犯。 “好……你……你等一下。” “辛苦。” 林暮说完就放松的仰躺到了椅背上，眼睛一闭，就是彻底放松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门开了，林暮满眼惊喜，拿着盒饭走进来的，竟然是…… “你怎么来了？”林暮嘴角压不住上扬，看着走向自己的魏凌州。 魏凌州换了一身不那么合身的警服，看上去小了一截，兴许是武刚的。 帽沿压的低低的，把脸遮住了。 林暮抬头瞥了一眼对面的监视器，显示灯由绿色跳了一下变成了红色，便是武刚在监控室里关掉了，以便两人能够好好说话。 魏凌州走近，蹲了下来，拆开盒饭就是用勺子一口一口喂着林暮去吃。 林暮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总感觉自己跟个小孩儿似的，然而魏凌州真的是一脸认真，像是在做什么大事一样，一丝不挂，表情也很是严肃。 半盒饭很快进到了林暮的肚子里，紧接着魏凌州又从怀里掏出来一瓶矿泉水，被自己体温捂热的水，就这么喂给了林暮。 嘴角总还是漏了一点，魏凌州则是用纸巾上手来擦。 “好了，我饱了。”林暮也是像个小孩子邀功一般说出，带着笑意望着魏凌州，那一刻，她脑子里当然飘荡着的是好多个别的名字。 “现在的情况是，在局里待着，就是安全的。我已经在收集证据了，那个伤了你的老家伙，我会把他送进监狱。” 魏凌州一边收拾，一边讲着。 林暮知道，他说的很轻松，但个中难处仍是不容小觑。 “那我现在岂不是只需要等你的好消息就行了？那我可太轻松了，等你们冲锋陷阵。”林暮随意说着些什么调节气氛。 魏凌州开口，“不……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话音未落，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进来的是喘着粗气的武刚，还来不及歇口气，就是一个字，“走！” 不用解释什么，魏凌州转身就走，林暮也是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目送着两人离开，门一关，审讯室监视器的绿灯又闪了一下。 “来了。”林暮轻声自言自语着。 门再度打开，三个陌生的男人走进来，坐到了林暮对面。 看着其中的一个人在摆弄大灯，林暮带着一种预判，就将眼睛闭了起来，果然，大灯一亮，隔着眼皮都是一种灼烧感。 林暮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审讯开始了。 林暮心中暗自回忆着，对面大概就是问姓名性别年龄什么的，再是问事情的经过什么的。林暮也在暗自盘算，怎样回答可以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昨天，在众目睽睽之下，你对一名中年男子发起攻击，杀人未遂，人证物证都齐全，你认同吗？”坐当中的男人一直低着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林暮被这个问题一下子问懵了，这是个什么审问？这怕是不合规矩的问法，这人在说什么？ 林暮心中一百个问号。 下一秒，那男人站起身，对着身后挥了挥手，林暮注意到那摄像头的红灯又亮起了，此时录像暂停了。 男人走到林暮面前，居高临下看着林暮，林暮实在很不喜欢这男人的眼神，也是直勾勾瞪了回去。 背着光，林暮看不清那男人的表情，只觉得他身后透出来的光很刺眼，但林暮忍着泪也想瞪回去，毕竟现在手被控制住了，除了瞪回去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下一秒，出乎意料的，男人抬手，竟然一巴掌给到了林暮脸上。 林暮脸偏到了一边，男人一手掰正了，又是一巴掌…… 两巴掌下去，林暮左边的脸很快就泛红胀痛了起来。 林暮想到过局子里有些过分的事儿，没想到还有这么猖狂的人。 “你干什么！？！”林暮怒火起来了。 “审杀人犯啊。”男人轻蔑的语气就是在撩拨着林暮的底线。 第148章 自救！ 门口传来了声响，门打开，以李秘书一声惊呼作为开头，一群穿着制服带着防爆盾的警察冲进了屋子里。 为首的直冲向两人的方向，防爆盾直接顶着林暮，将她从床边一直顶到了墙角，然后两三个警察一起上前。 一个人一把抓住林暮的手，猛地敲向墙壁，手中的玻璃碎片应声滑落在地。 另外一只手也被抓住，只一个眨眼的时间，林暮就被三个人一起给按在了地上，双手被反手拧在身后，扣上了一副手铐。 那老东西被他的秘书扶起来，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却仍旧是挪到了林暮面前，企图再用居高临下的姿态来宣誓自己的胜利。 他就想告诉林暮，看见了吗？他有权有势，所有人都是为他服务的，想杀他，下辈子。 但……当他带着这种心情靠近林暮时，看见的却是林暮一脸笑意地看着他，那种笑，是得偿所愿的笑。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带队的警长就走过来打招呼。 “领导受惊了，接到消息我们就立马动身赶来了，您身体应当没有大碍。”警长或多或少也露出了几分谄媚的意思。 “领导，这边我们就将犯罪嫌疑人带回局里了。” 这下，他才恍然大悟，看着被两个人提溜起来的林暮，才是握紧了拳头。 林暮以一种很狼狈的姿态逃离了他的掌控，不，以一种他想不到的方式，将自己送到了另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等林暮被扭送上警车时，通过前面的反光镜才看清了开车的司机就是武刚，这个刚刚被贬职的武队长。 只一个眼神，两人对视上，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说来惭愧，林暮居然对进局子这种事情表现得很是熟练与坦荡，一时间让羁押她的警员都有些不适应了。 原本林暮手掌被玻璃割破，身上到处沾染了血污，按理是应当先到医院去处理的，但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使劲儿，终究是“危险分子”的名号挂在了林暮脑门上。 审讯室里，林暮被限制了行动，牢牢锁在了椅子上，任由着两个警员为她简单处理着伤口。 也算不上处理，简单的用酒精棉球一蹭，再用纱布一层层裹起来。 “警官，有吃的吗？饿了。”林暮突然开口，竟然还是把那警员吓了一跳。 毕竟在他们眼里，林暮可是一个意图杀害重要官员的罪犯。 “好……你……你等一下。” “辛苦。” 林暮说完就放松的仰躺到了椅背上，眼睛一闭，就是彻底放松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门开了，林暮满眼惊喜，拿着盒饭走进来的，竟然是…… “你怎么来了？”林暮嘴角压不住上扬，看着走向自己的魏凌州。 魏凌州换了一身不那么合身的警服，看上去小了一截，兴许是武刚的。 帽沿压的低低的，把脸遮住了。 林暮抬头瞥了一眼对面的监视器，显示灯由绿色跳了一下变成了红色，便是武刚在监控室里关掉了，以便两人能够好好说话。 魏凌州走近，蹲了下来，拆开盒饭就是用勺子一口一口喂着林暮去吃。 林暮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总感觉自己跟个小孩儿似的，然而魏凌州真的是一脸认真，像是在做什么大事一样，一丝不挂，表情也很是严肃。 半盒饭很快进到了林暮的肚子里，紧接着魏凌州又从怀里掏出来一瓶矿泉水，被自己体温捂热的水，就这么喂给了林暮。 嘴角总还是漏了一点，魏凌州则是用纸巾上手来擦。 “好了，我饱了。”林暮也是像个小孩子邀功一般说出，带着笑意望着魏凌州，那一刻，她脑子里当然飘荡着的是好多个别的名字。 “现在的情况是，在局里待着，就是安全的。我已经在收集证据了，那个伤了你的老家伙，我会把他送进监狱。” 魏凌州一边收拾，一边讲着。 林暮知道，他说的很轻松，但个中难处仍是不容小觑。 “那我现在岂不是只需要等你的好消息就行了？那我可太轻松了，等你们冲锋陷阵。”林暮随意说着些什么调节气氛。 魏凌州开口，“不……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话音未落，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进来的是喘着粗气的武刚，还来不及歇口气，就是一个字，“走！” 不用解释什么，魏凌州转身就走，林暮也是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目送着两人离开，门一关，审讯室监视器的绿灯又闪了一下。 “来了。”林暮轻声自言自语着。 门再度打开，三个陌生的男人走进来，坐到了林暮对面。 看着其中的一个人在摆弄大灯，林暮带着一种预判，就将眼睛闭了起来，果然，大灯一亮，隔着眼皮都是一种灼烧感。 林暮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审讯开始了。 林暮心中暗自回忆着，对面大概就是问姓名性别年龄什么的，再是问事情的经过什么的。林暮也在暗自盘算，怎样回答可以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昨天，在众目睽睽之下，你对一名中年男子发起攻击，杀人未遂，人证物证都齐全，你认同吗？”坐当中的男人一直低着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林暮被这个问题一下子问懵了，这是个什么审问？这怕是不合规矩的问法，这人在说什么？ 林暮心中一百个问号。 下一秒，那男人站起身，对着身后挥了挥手，林暮注意到那摄像头的红灯又亮起了，此时录像暂停了。 男人走到林暮面前，居高临下看着林暮，林暮实在很不喜欢这男人的眼神，也是直勾勾瞪了回去。 背着光，林暮看不清那男人的表情，只觉得他身后透出来的光很刺眼，但林暮忍着泪也想瞪回去，毕竟现在手被控制住了，除了瞪回去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下一秒，出乎意料的，男人抬手，竟然一巴掌给到了林暮脸上。 林暮脸偏到了一边，男人一手掰正了，又是一巴掌…… 两巴掌下去，林暮左边的脸很快就泛红胀痛了起来。 林暮想到过局子里有些过分的事儿，没想到还有这么猖狂的人。 “你干什么！？！”林暮怒火起来了。 “审杀人犯啊。”男人轻蔑的语气就是在撩拨着林暮的底线。 第149章 蛇鼠一窝 “你违规了，我要投诉你！” 男人轻哼，“投诉我什么？滥用私刑吗？谁看到了？” 林暮想起那摄像头已然关闭，想来就是这些个人早就串通好了。 “好好好，行，玩儿是，想怎么来，我都奉陪。” 与此同时，在拘留室以外的世界，也在发生着许多事情。 丢了面子的领导，一边派人要收拾林暮，非得把林暮给送进去才算了结。另外一边，直接将王崇刚叫到了他的书房，一通破口大骂。 王崇刚也是没有想过，这以往表面上斯文儒雅的领导，竟然也会飙出来这样的低俗脏话。 但王崇刚也还是内心松一口气，在送林暮进他大宅的那一天，他已经签好了政府南郊开发的这块地的合同，当时他怕夜长梦多，也是飞速派人落实下去。 到如今，不论是谁也夺不走这个大项目，领导与他的利益已经绑在了一起，这会儿挨点骂又怕什么。 “领导，实在对你不起，我也着实没想到那陆家丫头性子这样烈，您放心，我一定让明涛好好教育她，回头一定带她过来给您下跪认错……”王崇刚一脸谄媚，当真是看得人发不出脾气来了。 “不必了，别让我再看见那丫头！” “好好好，领导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秘书送王崇刚出门，一出了大门口，两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王崇刚回头意味深长地露出一个微笑。 秘书扶了一把眼镜，“王总，我送您。” 等司机开着车停在两人面前时，秘书一手拉车门，另一只手扶王崇刚的一瞬，一个u盘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交到了王崇刚手上。 王崇刚笑着，轻声说着，“多谢。” 秘书没有再回答，直接点头示意离开了。 王崇刚掂量着手里的u盘，有些东西未必能创造多大的价值，但关键时候能够保命。 “王总，回公司吗？” 王崇刚收好u盘，“陆家那丫头还在拘留所吗？” 司机顿了一下，“应该是的。” “走，我们也去看看，也尽一下我这当叔叔的义务。” 此时的拘留室，倒是被林暮闹了个底儿朝天。 那明摆着被收买的男的，还想要对林暮继续使手段，林暮眼看着就要妥协了，嘴巴里叽里咕噜就要说什么。 那男人眉头皱起，一边怒斥着让林暮大点声，一边将耳朵凑近了过去。 林暮眼神忽然的凌厉了起来，跃身腾起，尽管被椅子限制了，但仍旧是瞬间靠拢了那男人，一把就咬住了他的耳朵。 男人疼得猛然叫喊起来，那声音凄厉得，感觉都透出了那隔音墙。 男人也不敢使劲儿去扯，生怕林暮真给他耳朵扯下来，连忙呼唤其他人来帮忙。 林暮眼看着另外几人要扑过来了，猛地往后一拉，男人也靠过来，林暮一个松嘴，就用着额头猛地磕上了那男人的后脑。 砰的一声，再加上林暮那一嘴的鲜血，和眼睛里短暂一瞬的杀意，在场所有人都被怔住了。 那一刻 ，林暮就好像是魔鬼。 男人捂着耳朵冲出审讯室后，外面才是一拥而进的冲了好些人进来。 局里本来就有好些人知道林暮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状况下被送进来的，更不用说这“上面”突然派来了一队人审讯，早就心存不满了。 他们冲进来时看到林暮一嘴的鲜血，还有迟迟没有处理的伤口渗出来的血，林暮的眼神也软下来了。 再进来的人只觉得林暮的处境悲哀，是怎样的一个权势滔天才让一个女孩子变成如此这般？ 几个正义感爆棚的女警说什么也不让继续审讯了，拿外套的拿外套，递纸巾的递纸巾。 一个看不过眼的女警直接对着那被咬了耳朵的男人说道：“长官，出于礼貌我才叫您一声长官，按照我们局里的规章制度，我们要送嫌疑人去医院救治，您请自便。” 嫌疑人几个字咬的很重，满含讽刺的意味。 那男人眼睛里还是有不服，还想说什么，又被拉了回来。 林暮的手铐上了另一个女警，就这样，在他们的簇拥下被送上了警车，往医院去。 林暮额头还有些隐隐作痛，但也不是很要紧，她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罢了，外面的事情，总有人慢慢推进。 魏凌州，终于是说服了他的叔叔，将之前所有收集过的那位领导的材料递交了上去。 一道大雷劈了下来，直击那位领导的脑门。 一通电话响起，拉开了这一场大戏的帷幕。 上面的通知下来，要求基层执法部门迅速控制相关人等，中央派出调查组即刻出发。 好巧不巧这样一条通知偏偏就发到了林暮所在的警局，这一下子当真是大快人心。 他们眼睁睁看着一个私生活败坏的官员以权谋私，要给自己欺负的女孩子定罪，却无能为力。他们也无数次在拷问自己，这样的视而不见是不是对得起身上这身警服。 通知一下，所有人都争着要去，警车的汽笛声彻底撕开了那领导“雅致朴素”的外表。 一间间房间被踹开，一个个私密房间被公开，满墙的私密物件彻底暴露于人前，还有人在院子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被拘禁的女孩儿。 那女孩儿被找到时，蜷缩在房间角落瑟瑟发抖，四肢裸露的皮肤上还有伤痕…… 女警给她披上衣服往门外带时，她眼神呆滞，嘴里一直念叨着，“我是自愿的……我是自愿的……没人强迫我……我是自愿的……” 第149章 蛇鼠一窝 “你违规了，我要投诉你！” 男人轻哼，“投诉我什么？滥用私刑吗？谁看到了？” 林暮想起那摄像头已然关闭，想来就是这些个人早就串通好了。 “好好好，行，玩儿是，想怎么来，我都奉陪。” 与此同时，在拘留室以外的世界，也在发生着许多事情。 丢了面子的领导，一边派人要收拾林暮，非得把林暮给送进去才算了结。另外一边，直接将王崇刚叫到了他的书房，一通破口大骂。 王崇刚也是没有想过，这以往表面上斯文儒雅的领导，竟然也会飙出来这样的低俗脏话。 但王崇刚也还是内心松一口气，在送林暮进他大宅的那一天，他已经签好了政府南郊开发的这块地的合同，当时他怕夜长梦多，也是飞速派人落实下去。 到如今，不论是谁也夺不走这个大项目，领导与他的利益已经绑在了一起，这会儿挨点骂又怕什么。 “领导，实在对你不起，我也着实没想到那陆家丫头性子这样烈，您放心，我一定让明涛好好教育她，回头一定带她过来给您下跪认错……”王崇刚一脸谄媚，当真是看得人发不出脾气来了。 “不必了，别让我再看见那丫头！” “好好好，领导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秘书送王崇刚出门，一出了大门口，两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王崇刚回头意味深长地露出一个微笑。 秘书扶了一把眼镜，“王总，我送您。” 等司机开着车停在两人面前时，秘书一手拉车门，另一只手扶王崇刚的一瞬，一个u盘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交到了王崇刚手上。 王崇刚笑着，轻声说着，“多谢。” 秘书没有再回答，直接点头示意离开了。 王崇刚掂量着手里的u盘，有些东西未必能创造多大的价值，但关键时候能够保命。 “王总，回公司吗？” 王崇刚收好u盘，“陆家那丫头还在拘留所吗？” 司机顿了一下，“应该是的。” “走，我们也去看看，也尽一下我这当叔叔的义务。” 此时的拘留室，倒是被林暮闹了个底儿朝天。 那明摆着被收买的男的，还想要对林暮继续使手段，林暮眼看着就要妥协了，嘴巴里叽里咕噜就要说什么。 那男人眉头皱起，一边怒斥着让林暮大点声，一边将耳朵凑近了过去。 林暮眼神忽然的凌厉了起来，跃身腾起，尽管被椅子限制了，但仍旧是瞬间靠拢了那男人，一把就咬住了他的耳朵。 男人疼得猛然叫喊起来，那声音凄厉得，感觉都透出了那隔音墙。 男人也不敢使劲儿去扯，生怕林暮真给他耳朵扯下来，连忙呼唤其他人来帮忙。 林暮眼看着另外几人要扑过来了，猛地往后一拉，男人也靠过来，林暮一个松嘴，就用着额头猛地磕上了那男人的后脑。 砰的一声，再加上林暮那一嘴的鲜血，和眼睛里短暂一瞬的杀意，在场所有人都被怔住了。 那一刻 ，林暮就好像是魔鬼。 男人捂着耳朵冲出审讯室后，外面才是一拥而进的冲了好些人进来。 局里本来就有好些人知道林暮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状况下被送进来的，更不用说这“上面”突然派来了一队人审讯，早就心存不满了。 他们冲进来时看到林暮一嘴的鲜血，还有迟迟没有处理的伤口渗出来的血，林暮的眼神也软下来了。 再进来的人只觉得林暮的处境悲哀，是怎样的一个权势滔天才让一个女孩子变成如此这般？ 几个正义感爆棚的女警说什么也不让继续审讯了，拿外套的拿外套，递纸巾的递纸巾。 一个看不过眼的女警直接对着那被咬了耳朵的男人说道：“长官，出于礼貌我才叫您一声长官，按照我们局里的规章制度，我们要送嫌疑人去医院救治，您请自便。” 嫌疑人几个字咬的很重，满含讽刺的意味。 那男人眼睛里还是有不服，还想说什么，又被拉了回来。 林暮的手铐上了另一个女警，就这样，在他们的簇拥下被送上了警车，往医院去。 林暮额头还有些隐隐作痛，但也不是很要紧，她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罢了，外面的事情，总有人慢慢推进。 魏凌州，终于是说服了他的叔叔，将之前所有收集过的那位领导的材料递交了上去。 一道大雷劈了下来，直击那位领导的脑门。 一通电话响起，拉开了这一场大戏的帷幕。 上面的通知下来，要求基层执法部门迅速控制相关人等，中央派出调查组即刻出发。 好巧不巧这样一条通知偏偏就发到了林暮所在的警局，这一下子当真是大快人心。 他们眼睁睁看着一个私生活败坏的官员以权谋私，要给自己欺负的女孩子定罪，却无能为力。他们也无数次在拷问自己，这样的视而不见是不是对得起身上这身警服。 通知一下，所有人都争着要去，警车的汽笛声彻底撕开了那领导“雅致朴素”的外表。 一间间房间被踹开，一个个私密房间被公开，满墙的私密物件彻底暴露于人前，还有人在院子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被拘禁的女孩儿。 那女孩儿被找到时，蜷缩在房间角落瑟瑟发抖，四肢裸露的皮肤上还有伤痕…… 女警给她披上衣服往门外带时，她眼神呆滞，嘴里一直念叨着，“我是自愿的……我是自愿的……没人强迫我……我是自愿的……” 第150章 独闯半山别墅 林暮在羁留病房里吃着香蕉，终于是等到了一个好消息。 敲门走进来的是武刚，脸上满是轻松愉悦，“林暮小姐，走。” 武刚手一伸，盖章的文件啪的一下展开。 “干饭去！”说着武刚一把夺过来林暮吃了一半的香蕉扔在了旁边床头柜上。 一旁守着的女警凑过来看了一眼那文件，也是喜悦，直接拿了手铐钥匙，“行，我就下班儿了。” 武刚帮林暮办了保释，只需要保证这段时间不出境就行。 “他呢？”林暮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儿问道，她问的自然就是魏凌州。 “他忙着收尾呢，这次必须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就连王家，还有……陆家。”说到这里，武刚还抬头看了一眼林暮，说到底陆明涛还是林暮名义上的“父亲”。 林暮自然没把他当爹看，巴不得早早料理了他，才能放松下来真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 “送我回家。”林暮掀被子下床。 武刚愣了一下，“谁家？什么家？” “我家，陆家，陆明涛的家，赶紧的。”林暮二话不说把输液针一拔。 “趁着魏凌州发力，陆明涛，王崇刚都忙于从这边撇清关系，那就正是我们抓把柄的时候。” 林暮话是这么说了，武刚自然也是只能认了，但他们两个都明白，这一去也未必能够尽如他们所愿。 林暮坐在车里，眉头也始终没有舒展开，她在赌，跟时间赛跑，赌她能打一个措手不及，赶在证据湮灭以前收集到手给陆明涛致命一击！ 她在赌，赌魏凌州的手腕儿，赌魏家的谋算，赌他们终将胜过这陆明涛王崇刚一筹。 还在赌，赌他陆明涛…… 想到这里，车子已经到了山腰上最后一个岔口。林暮同武刚告别，“等我消息。”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等我……好消息。” 说完，一个人往半山别墅去了。 林暮并没有从正门进去，只是选择了侧面的围墙，借着大树的遮挡翻身进了院子。 现在是大白天，要想不引人注意进入宅邸也是不可能的事。 所幸林暮干脆走后门佣人区就进了房子。 一路上躲着守卫，他们大多是参与陆家事务的，保不齐就有人知道林暮最近招惹的事儿，这一回来，必然会很快惊动到陆明涛。 但总归是走的正经路线，遇见了几个佣人，他们都只知道这二小姐出外务好些天没回来罢了，倒也不太会多事去传递什么消息。 林暮照常跟佣人点头示意一番，就好似平常一样。 经过陆明涛书房时，林暮才从袖子里拿了工具，三两下撬开了书房门，一个侧身就溜了进去。 进了门，林暮丝毫不敢耽搁，直奔陆明涛的电脑，早就准备好的载有病毒的u盘，飞速复制他电脑上的所有文件。 这个时间，林暮也没有闲着，在书房里继续摸索，总算是在壁炉一侧又发现一个保险柜。 此时，门口传来了拍门声：“二小姐，二小姐！马上开门！” 林暮进门那一刻，监控室的人必然就察觉到了，只是他们看不到房间里的监控，只得先来查问。 林暮丝毫不在意，一心研究保险柜，保险柜装有电子防盗系统，林暮也没有丝毫迟疑，两只手两把工具一起动手，一声落锁的声音，保险箱锁开了。 在林暮拉开保险箱的一瞬，整个半山别墅警铃响起。 门口的护卫听到这一声都面面相觑，立马惊醒着往楼内赶。 林暮在保险柜里乱翻着，有手枪，子弹，还有一些个见不得人的合同，最底下则是一个文件袋。 这边文件拷贝好了，门口的人也下了最后通牒，“二小姐，再不开门我们就要强行进来了，到时候陆先生那里也不好交代。” 林暮内心轻哼一声，现在已然是不好交代了，警报连着发信器，想来陆明涛已经接到消息往回赶呢。 手倒是没停下来，拔了u盘，用一根皮筋当作弹簧，直接从窗缝里弹了出去，落到了院外的山崖底下去了。 做完这一切，林暮松了一口气，往书柜上那么一靠，将保险柜里的子弹上膛，握在手里。 就听见门外乱七八糟的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都闪开！” 然后就是两声枪声，夹杂着金属的碰撞声。 门锁被门外的人打坏了，紧接着不知道是谁，一脚踹开了门，门重重砸在墙上。 门外的人刚要往里冲，林暮抬手就是两枪，打在旁边的墙壁上，吓得门外的人连连后退找掩体躲藏。 “二小姐！马上放下武器！陆先生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有人在说话妄图吸引林暮的注意力，又有人意图往屋里来。 林暮不为所动，照样子弹伺候，擦着来人的脚边就过去了。 这一下，又是怔住门外的人了，一时半刻没有人再敢往前一步。 一条早已设定好时间的短信发给了魏凌州…… 这边，接到警报预警的陆明涛正在返回半山别墅的半路上，又接到了手下人传来的消息。知道林暮闯了他的书房还持枪和其他人对峙。 他气得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身边一直带着那几个从边境带回来练家子说是保护他来着。只见他冲着前面副驾驶的那一个压抑着怒火咬牙切齿道，“待会儿，先把她腿给我打断！” 第150章 独闯半山别墅 林暮在羁留病房里吃着香蕉，终于是等到了一个好消息。 敲门走进来的是武刚，脸上满是轻松愉悦，“林暮小姐，走。” 武刚手一伸，盖章的文件啪的一下展开。 “干饭去！”说着武刚一把夺过来林暮吃了一半的香蕉扔在了旁边床头柜上。 一旁守着的女警凑过来看了一眼那文件，也是喜悦，直接拿了手铐钥匙，“行，我就下班儿了。” 武刚帮林暮办了保释，只需要保证这段时间不出境就行。 “他呢？”林暮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儿问道，她问的自然就是魏凌州。 “他忙着收尾呢，这次必须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就连王家，还有……陆家。”说到这里，武刚还抬头看了一眼林暮，说到底陆明涛还是林暮名义上的“父亲”。 林暮自然没把他当爹看，巴不得早早料理了他，才能放松下来真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 “送我回家。”林暮掀被子下床。 武刚愣了一下，“谁家？什么家？” “我家，陆家，陆明涛的家，赶紧的。”林暮二话不说把输液针一拔。 “趁着魏凌州发力，陆明涛，王崇刚都忙于从这边撇清关系，那就正是我们抓把柄的时候。” 林暮话是这么说了，武刚自然也是只能认了，但他们两个都明白，这一去也未必能够尽如他们所愿。 林暮坐在车里，眉头也始终没有舒展开，她在赌，跟时间赛跑，赌她能打一个措手不及，赶在证据湮灭以前收集到手给陆明涛致命一击！ 她在赌，赌魏凌州的手腕儿，赌魏家的谋算，赌他们终将胜过这陆明涛王崇刚一筹。 还在赌，赌他陆明涛…… 想到这里，车子已经到了山腰上最后一个岔口。林暮同武刚告别，“等我消息。”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等我……好消息。” 说完，一个人往半山别墅去了。 林暮并没有从正门进去，只是选择了侧面的围墙，借着大树的遮挡翻身进了院子。 现在是大白天，要想不引人注意进入宅邸也是不可能的事。 所幸林暮干脆走后门佣人区就进了房子。 一路上躲着守卫，他们大多是参与陆家事务的，保不齐就有人知道林暮最近招惹的事儿，这一回来，必然会很快惊动到陆明涛。 但总归是走的正经路线，遇见了几个佣人，他们都只知道这二小姐出外务好些天没回来罢了，倒也不太会多事去传递什么消息。 林暮照常跟佣人点头示意一番，就好似平常一样。 经过陆明涛书房时，林暮才从袖子里拿了工具，三两下撬开了书房门，一个侧身就溜了进去。 进了门，林暮丝毫不敢耽搁，直奔陆明涛的电脑，早就准备好的载有病毒的u盘，飞速复制他电脑上的所有文件。 这个时间，林暮也没有闲着，在书房里继续摸索，总算是在壁炉一侧又发现一个保险柜。 此时，门口传来了拍门声：“二小姐，二小姐！马上开门！” 林暮进门那一刻，监控室的人必然就察觉到了，只是他们看不到房间里的监控，只得先来查问。 林暮丝毫不在意，一心研究保险柜，保险柜装有电子防盗系统，林暮也没有丝毫迟疑，两只手两把工具一起动手，一声落锁的声音，保险箱锁开了。 在林暮拉开保险箱的一瞬，整个半山别墅警铃响起。 门口的护卫听到这一声都面面相觑，立马惊醒着往楼内赶。 林暮在保险柜里乱翻着，有手枪，子弹，还有一些个见不得人的合同，最底下则是一个文件袋。 这边文件拷贝好了，门口的人也下了最后通牒，“二小姐，再不开门我们就要强行进来了，到时候陆先生那里也不好交代。” 林暮内心轻哼一声，现在已然是不好交代了，警报连着发信器，想来陆明涛已经接到消息往回赶呢。 手倒是没停下来，拔了u盘，用一根皮筋当作弹簧，直接从窗缝里弹了出去，落到了院外的山崖底下去了。 做完这一切，林暮松了一口气，往书柜上那么一靠，将保险柜里的子弹上膛，握在手里。 就听见门外乱七八糟的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都闪开！” 然后就是两声枪声，夹杂着金属的碰撞声。 门锁被门外的人打坏了，紧接着不知道是谁，一脚踹开了门，门重重砸在墙上。 门外的人刚要往里冲，林暮抬手就是两枪，打在旁边的墙壁上，吓得门外的人连连后退找掩体躲藏。 “二小姐！马上放下武器！陆先生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有人在说话妄图吸引林暮的注意力，又有人意图往屋里来。 林暮不为所动，照样子弹伺候，擦着来人的脚边就过去了。 这一下，又是怔住门外的人了，一时半刻没有人再敢往前一步。 一条早已设定好时间的短信发给了魏凌州…… 这边，接到警报预警的陆明涛正在返回半山别墅的半路上，又接到了手下人传来的消息。知道林暮闯了他的书房还持枪和其他人对峙。 他气得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身边一直带着那几个从边境带回来练家子说是保护他来着。只见他冲着前面副驾驶的那一个压抑着怒火咬牙切齿道，“待会儿，先把她腿给我打断！” 第151章 赌徒 旁边的管家一声不吭，也只默默捏了一把汗，眼看着半山别墅就到了。 陆明涛进楼里以后，楼上就传来几声枪响。楼里的隔音倒是极好，就将这一场混乱的争斗封锁在这一方院子里。 陆明涛脸色很差，只往那客厅当中沙发一坐。这一听就是他那把古董老枪的枪声，他便知道林暮已然撬开了他的保险柜。 那保险柜里有他太多太多的秘密了，这一刻，杀心已起。 他抬头示意身边几人去处理。 其中一人正打算问什么，黎管家敏锐的察觉到了，直接开口堵住了他的嘴，“还不赶紧去，先生说了要打断一条腿，那就不要手下留情。” 陆明涛也没有表示什么。 几人点头，拔枪上膛后就往楼上走去。 其实他们想问陆明涛的是，要不要留活口…… 林暮背靠着书桌，眼睛始终盯着门口的位置，不敢有丝毫松懈。 门外的人时不时要试探一下往里来，林暮则是开枪还击，还击中了前面几人的腿。 一梭子弹又是剩了一粒，她伸手去保险柜里摸了最后一个弹夹握在手中。 拖延时间，这就是她现在要做的。陆明涛的书房里设置了信号屏蔽，网络传输是送不出任何资料的，只有靠那个u盘了。 她早设置了定时发送的两条短信，短信里是一个网址，网址点开就是那个u盘的实时定位，还有林暮自己的实时定位。 短信一条发给魏凌州，另一条则是给武刚。 林暮的安排事先并没有跟他们沟通过，因为这是一场赌局，林暮在拿自己的命去赌。 武刚正在找魏凌州汇合的路上，收到了短信以后立马调转方向往半山别墅赶，并且联系魏凌州。 但…… 此时的魏凌州，同他的叔叔一起，被上级部门派来的稽查组进行调查问询，进入问询房间以前，身上所有的通讯设备都被收走了。 武刚的电话一直没被接通，只得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两个定位点，又加了一脚油门。 其中一个定位点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很重要！” …… 林暮敏锐的感知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突然一瞬，门口跃进来一个身影，那动作就和林暮自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只见林暮稍微慢了一刻往前翻滚藏在桌子后面，同时抬手射击。 总归是脱离实战太久了，子弹嵌进了门框里，而对面来人的子弹则是擦过了林暮的手臂。 林暮躲在书桌背后上好最后一个弹夹。 门口进来的三人一齐举枪瞄准林暮的方向。 林暮一听三个人的脚步声，就知道了，他们都是陆明涛身边的人，从边境回来的人，曾经是她的老师一般的人。 “林暮”的身手来自于战斗，但确确实实和他们是一路的，算是她的启蒙老师。 “二小姐，放弃抵抗，逃不掉的。” 林暮自然知道，是逃不掉的。 只待他话音刚落，林暮侧身探出去就是两枪，子弹准确无误地擦着边射到了墙上，与此同时就是又一枚子弹从林暮耳边扫过。 嗡地一声，一阵强烈的轰鸣声在林暮脑子里炸开。 林暮皱眉头用力摇晃着自己的脑袋，妄图从这种轰鸣声中摆脱出来。 又是一轮射击，子弹就打在林暮面前的墙上，这是一种警告。 林暮感受到恐惧了，这是真的有一种对死亡的恐惧了。 林暮咬着牙又想伸手回击，几发子弹连着从枪口射出，桌后面的人也侧身躲闪着，直到最后一颗子弹射出，再按扳机，终究是一场空了。 耳边依旧是断断续续的轰鸣声，只一眨眼，三人已然出现在了林暮面前，黑洞洞的枪口直冲着林暮的脑袋。 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般，林暮倒是释然地松了一口气，握枪的手放松下来，枪掉到了地上。另一只受伤的手往下滴着血，将地上的牛皮纸文件袋染红了大半。 门口的人早就被安排散开了，重新守在了别墅外围，客厅只有几个陆明涛带过来的人。 楼上枪声起起伏伏，然后就是长久的寂静，再过了一会儿，一声枪响…… 两人走在前面，将林暮两手钳制住，从楼上拖了下来。 林暮的腿耷拉着拖在地上，鲜血顺着脚尖落了一地。然后林暮被扔在了客厅当中地上，再被强行拉起上身，跪倒在当中，抬头正对上陆明涛那阴郁的眼神。 刚刚最后的一枪打在小腿骨上，这一动，疼得她的汗水大把大把往下掉着。 陆明涛掐着沙发的手都好像要掐出血珠子来，“混账东西！你想干什么！” 林暮听到这一句，嘴角竟然挤出来一个笑意，扯着嘴角回了一句，“干什么？我只想问一句，为什么……父亲……” 这一句父亲让在场的人都愣了片刻，此时陆明涛派遣的第三个人从楼上下来了，将林暮用过的古董手枪放在茶几上，还有那一份染着血的文件。 “先生，保险柜就这两样被二小姐拿出来了。” 那一份被染红了封面的文件袋表面，是一份“dna检测报告”。这就是林暮最后的保命符了。 魏凌州曾经还是卫以旭的时候，向陆明涛提供了这样一份证明林暮是陆明涛亲生女人的检测报告。 这就是陆明涛对她态度转变的开始。 但这件事，没有被放到明面上来，因为没有人敢想象一个父亲会因为什么权势利益将自己的亲生女儿置于龙潭虎穴。 此时林暮那一句为什么，无疑是将陆明涛尘封已久的良心掏出来鞭挞。 陆明涛错开了林暮的眼神，示意黎管家上楼查看。 之后的几分钟，客厅里没有人出声，只有林暮受伤的地方滴滴答答掉着鲜血。 黎管家下来后汇报，“先生，电脑没有传输的记录，所有档案文件也都没有翻看的痕迹，确实只有这一份……” 这一场混乱该有个怎样的收场，在场没有人知道。 正当此时，陆明涛的电话响了…… “喂，讲。” …… 电话里具体传来什么无人知晓，只见陆明涛站起来，一脸严肃，“所有人，走！” 在林暮的视角里，疼得快晕的时候，被人从地上拖了起来，塞到了汽车的后座。 第151章 赌徒 旁边的管家一声不吭，也只默默捏了一把汗，眼看着半山别墅就到了。 陆明涛进楼里以后，楼上就传来几声枪响。楼里的隔音倒是极好，就将这一场混乱的争斗封锁在这一方院子里。 陆明涛脸色很差，只往那客厅当中沙发一坐。这一听就是他那把古董老枪的枪声，他便知道林暮已然撬开了他的保险柜。 那保险柜里有他太多太多的秘密了，这一刻，杀心已起。 他抬头示意身边几人去处理。 其中一人正打算问什么，黎管家敏锐的察觉到了，直接开口堵住了他的嘴，“还不赶紧去，先生说了要打断一条腿，那就不要手下留情。” 陆明涛也没有表示什么。 几人点头，拔枪上膛后就往楼上走去。 其实他们想问陆明涛的是，要不要留活口…… 林暮背靠着书桌，眼睛始终盯着门口的位置，不敢有丝毫松懈。 门外的人时不时要试探一下往里来，林暮则是开枪还击，还击中了前面几人的腿。 一梭子弹又是剩了一粒，她伸手去保险柜里摸了最后一个弹夹握在手中。 拖延时间，这就是她现在要做的。陆明涛的书房里设置了信号屏蔽，网络传输是送不出任何资料的，只有靠那个u盘了。 她早设置了定时发送的两条短信，短信里是一个网址，网址点开就是那个u盘的实时定位，还有林暮自己的实时定位。 短信一条发给魏凌州，另一条则是给武刚。 林暮的安排事先并没有跟他们沟通过，因为这是一场赌局，林暮在拿自己的命去赌。 武刚正在找魏凌州汇合的路上，收到了短信以后立马调转方向往半山别墅赶，并且联系魏凌州。 但…… 此时的魏凌州，同他的叔叔一起，被上级部门派来的稽查组进行调查问询，进入问询房间以前，身上所有的通讯设备都被收走了。 武刚的电话一直没被接通，只得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两个定位点，又加了一脚油门。 其中一个定位点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很重要！” …… 林暮敏锐的感知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突然一瞬，门口跃进来一个身影，那动作就和林暮自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只见林暮稍微慢了一刻往前翻滚藏在桌子后面，同时抬手射击。 总归是脱离实战太久了，子弹嵌进了门框里，而对面来人的子弹则是擦过了林暮的手臂。 林暮躲在书桌背后上好最后一个弹夹。 门口进来的三人一齐举枪瞄准林暮的方向。 林暮一听三个人的脚步声，就知道了，他们都是陆明涛身边的人，从边境回来的人，曾经是她的老师一般的人。 “林暮”的身手来自于战斗，但确确实实和他们是一路的，算是她的启蒙老师。 “二小姐，放弃抵抗，逃不掉的。” 林暮自然知道，是逃不掉的。 只待他话音刚落，林暮侧身探出去就是两枪，子弹准确无误地擦着边射到了墙上，与此同时就是又一枚子弹从林暮耳边扫过。 嗡地一声，一阵强烈的轰鸣声在林暮脑子里炸开。 林暮皱眉头用力摇晃着自己的脑袋，妄图从这种轰鸣声中摆脱出来。 又是一轮射击，子弹就打在林暮面前的墙上，这是一种警告。 林暮感受到恐惧了，这是真的有一种对死亡的恐惧了。 林暮咬着牙又想伸手回击，几发子弹连着从枪口射出，桌后面的人也侧身躲闪着，直到最后一颗子弹射出，再按扳机，终究是一场空了。 耳边依旧是断断续续的轰鸣声，只一眨眼，三人已然出现在了林暮面前，黑洞洞的枪口直冲着林暮的脑袋。 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般，林暮倒是释然地松了一口气，握枪的手放松下来，枪掉到了地上。另一只受伤的手往下滴着血，将地上的牛皮纸文件袋染红了大半。 门口的人早就被安排散开了，重新守在了别墅外围，客厅只有几个陆明涛带过来的人。 楼上枪声起起伏伏，然后就是长久的寂静，再过了一会儿，一声枪响…… 两人走在前面，将林暮两手钳制住，从楼上拖了下来。 林暮的腿耷拉着拖在地上，鲜血顺着脚尖落了一地。然后林暮被扔在了客厅当中地上，再被强行拉起上身，跪倒在当中，抬头正对上陆明涛那阴郁的眼神。 刚刚最后的一枪打在小腿骨上，这一动，疼得她的汗水大把大把往下掉着。 陆明涛掐着沙发的手都好像要掐出血珠子来，“混账东西！你想干什么！” 林暮听到这一句，嘴角竟然挤出来一个笑意，扯着嘴角回了一句，“干什么？我只想问一句，为什么……父亲……” 这一句父亲让在场的人都愣了片刻，此时陆明涛派遣的第三个人从楼上下来了，将林暮用过的古董手枪放在茶几上，还有那一份染着血的文件。 “先生，保险柜就这两样被二小姐拿出来了。” 那一份被染红了封面的文件袋表面，是一份“dna检测报告”。这就是林暮最后的保命符了。 魏凌州曾经还是卫以旭的时候，向陆明涛提供了这样一份证明林暮是陆明涛亲生女人的检测报告。 这就是陆明涛对她态度转变的开始。 但这件事，没有被放到明面上来，因为没有人敢想象一个父亲会因为什么权势利益将自己的亲生女儿置于龙潭虎穴。 此时林暮那一句为什么，无疑是将陆明涛尘封已久的良心掏出来鞭挞。 陆明涛错开了林暮的眼神，示意黎管家上楼查看。 之后的几分钟，客厅里没有人出声，只有林暮受伤的地方滴滴答答掉着鲜血。 黎管家下来后汇报，“先生，电脑没有传输的记录，所有档案文件也都没有翻看的痕迹，确实只有这一份……” 这一场混乱该有个怎样的收场，在场没有人知道。 正当此时，陆明涛的电话响了…… “喂，讲。” …… 电话里具体传来什么无人知晓，只见陆明涛站起来，一脸严肃，“所有人，走！” 在林暮的视角里，疼得快晕的时候，被人从地上拖了起来，塞到了汽车的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