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攻略对象是白切黑怎么破》 流落荒岛少女×深海霸主人鱼(1) [作者第一次写言情,喜欢一见钟情梗,轻松无脑睡前小甜文,带着脑子看注定会受伤。] 被太阳烘烤带着热意的沙滩上躺着一个身穿白裙的少女,她紧闭着双眼,唇上毫无血色,如羊脂玉般的肌肤在阳光下略显苍白,但通过少女挺翘的鼻子和纤长的睫毛不难看出少女在醒着的时候相貌是何等美艳。 黎宁感觉自己被系统坑惨了。 她从昏昏沉沉中醒过来,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擦伤,身下是被太阳晒的温暖的沙子。 身边有人的争吵声,但因为头脑昏沉声音变的模模糊糊。 喉咙有些干涩,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带着潮气和一点腥气的海风扑在脸上,吹的碎发飘了起来划在脸上。 有些痒。 她的脸下意识的动了一下。 争吵的人没发现她的变化,黎宁好像变的清醒了一点。 “落叶归根,就算黎宁死了也不至于把她扔在这里?再说了,黎宁又不是我害死的。” “霆哥,还是把黎宁扔在这里,黎宁那个吸血鬼妈妈要是知道黎宁是因为你死的肯定会和你大闹一场的,还不如让她留在这里。” “霆哥哥,别伤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被众人劝说的对象没有说话,黎宁只能听到他们离开的脚步声。 她想挣扎着起身,可意识昏沉,大脑一阵刺痛,肺部的每次呼吸都像刀割般疼痛。 他们走了,黎宁没有起来。 她又昏睡了过去。 等黎宁彻底清醒过来之后就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海中荒岛上。 安静的让人害怕。 开局就是荒岛求生怎么破。 被一同扔进这个世界的系统迟一步到达,它轻唤黎宁:[还好吗宿主?] 黎宁呼了一口气,在意识中回道:“你说呢?” 也许是黎宁看起来确实不太好,系统咳咳了两声:[抱歉啦宿主~我第一次进小世界里面可能稍微有些延迟,以后就会好啦~] “你是第一次进小世界???” 她看不到系统的实体,但是能明显的感觉到系统有些不好意思:[诶嘿嘿我确实是新手系统,不过我有培训过的,以后多多指教啦。] 黎宁垂下睫毛,还没愈合的伤口在海水的刺激和阳光的照射下有些丝丝的泛着疼,黎宁也是第一次进到小世界,她有些悲观:“也许没有以后了。” 系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有些生硬的转移了话题:[我现在给你传输剧情。] 没等黎宁反应过来一段剧情在她脑中展开。 女主是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名字也叫黎宁。 她有一个未婚夫,名为沈霆。 沈霆有个白月光,白月光出国之后沈霆便日夜酗酒,神思不属,直到遇到了白月光的同学,也就是这个世界里的黎宁。 沈霆把黎宁当做了替身,她们两个气质相近,长的也都是温温柔柔的。 两人上演了一番她逃他追的戏码之后就在一起了,期间沈霆总是送给黎宁各种各样的白裙,虽然原主有些困惑但还是欣然接受了。 就在订婚前夕沈霆的白月光突然回国。 当初的沈霆只是个穷小子,可现在的沈霆是上市公司的总裁,白月光回来的目的可想而知。 作为白月光的杀伤力在沈霆面前显现出来,沈霆在和原主的相处中逐渐冷落她,订婚时间也一直在拖延。 原主有些心灰意冷,她虽然爱他但也不是纠缠的性格,想要和沈霆好好的说清楚,如果不爱了就好聚好散,在即将与沈霆摊牌的前夕就收到了海上旅行的邀请。 这次海上旅行就是沈霆的白月光提出来的,那时的原主已经察觉到两人的不对劲,可架不住是沈霆的要求只能跟着一起去了,想着旅行回来后再与沈霆摊牌,算是为自己留下一个美好回忆,再之后他们遇到了暴风雨,原主感觉背后有人推了自己一把之后就和白月光一起掉到了海里。 结果沈霆选择了先救白月光。 原主自然也被救上来了,只不过因为溺水时间太久已经停止了呼吸。 她的身体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显而易见了。 抛尸。 一起出海的还有沈霆的几个朋友,几人经过一番争吵决定把她扔到这个小岛上面,待黎宁进到这个身体里之后他们早已离开人去楼空。 看完这个故事黎宁只想说:“哇,好大一盆狗血。” 黎宁应该庆幸他们没有把自己直接扔到海里,不然她可能在做第一个任务的时候就直接溺水身亡了。 她占了原主的身体,作为回报自然要满足她一个心愿。 “宿主,原主的心愿是报复渣男沈霆,让他看清白月光的真面目。” 不理解,但大为震撼,都有许愿望的机会了为什么不许一点实际的。 小白故作老成道:[宿主,人类的情感很复杂的。] 原主原来的情绪影响着她,她能感受到未婚夫日益冷落的伤心,还有死亡之前看到自己被抛弃时候的不甘。 黎宁郑重的点点头。 环视四周,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深海,有像是海鸥的生物在浅滩处寻找食物,沙滩上是贝类的碎片还有一些完整的贝壳。 看到那些贝壳黎宁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在脑子里戳了戳系统:“那灵魂碎片我该去哪里找?” [请宿主自行探索哦。] “” 黎宁意味不明的哼了声。 她站在一片沙滩上,身后是一片椰子林,身处的荒岛孤独的屹立在深海之中,除了荒岛中的密林被风吹的沙沙声以外再无其他。 查看着身上的伤势黎宁摸了摸,都是大大小小的擦伤,伤口都不深,想必是被扔在沙滩上被沙滩上的碎贝壳划伤的。 凸起的,凝在一起的血痂摸起来的手感并不好,黎宁想到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受过伤了? 阳光直射在海面上,变成波光粼粼的碎光,让人想起柔软干净的裙摆。 但是照在黎宁身上却让她热的皱了皱眉,她捡起椰子树上掉下的树叶遮盖了头顶的阳光。 手上有一颗很大的钻石戒指,是白月光还未回国时,沈霆送给她的,她轻呵了一下把钻石扔进海里。 渣男的东西,留着做什么。 随后她转身走向荒岛的密林中心,当务之急是寻找一些食物,不然还没等离开这里自己就先被饿死了。 扔远的钻石戒指并未沉到海里,而是掉进海边的礁石缝隙里,一双苍白毫无血色的手从海底探出,他的手上有尖锐的利爪,让人想到坚硬的利刃。 钻石戒指被这双手灵巧的用尖利的爪子从缝隙里抠出,钻石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的晶亮,爪子的主人有些愉快的把这个亮晶晶的东西攥进手里,而后沉入海底。 流落荒岛少女×深海霸主人鱼(2) 这座岛屿上百分之八十被植物覆盖,但能入嘴的东西并不多,黎宁从白天找到了晚上也只找到了几个红彤彤的果子。 她回到沙滩上坐下,询问系统:“不能给我点食物吗?” 系统有些羞愧:[抱歉宿主,我可以投影一些吃的给你看。] “大可不必” 黎宁试探的咬了果子一口,清冽甘甜,过了一会之后感觉没有中毒之后才咬下第二口。 看着周围荒凉的景色她在心底埋怨自己粗心,只是个小神侍的她当初为什么要去主殿打扫卫生,还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瓶子,导致瓶子里的灵魂碎片跌落三千世界。 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物的灵魂,万一收集成功那位大人物重聚神身,自己至少能戴罪立功升个神侍长当当。 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集回来的灵魂碎片她叹了口气,爬上礁石上发呆。 感觉到被人注视她抬起双眼,敏锐的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从腰间缓缓拽出一个尖端被打磨的尖锐的木棍。 系统:[没有检测到附近有危险存在。]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不太放心系统,放下手中的木棍跳下礁石走向沙滩,在一个空旷的位置躺了下来,这里位置空旷且没有障碍物遮挡,有什么东西靠近她会第一时间发现。 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反正她是神身不会生病,有些困倦的闭上双眼,正在即将入睡的时候感觉被一个尖利的东西戳了戳。 她没敢再动,也没有睁开眼睛,隐约感觉那是一双冰凉的手,在她的眼皮上抚摸了很久,又戳了戳她的肚皮,黎宁下意识的想要浑身紧绷。 又想到这个世界里她没办法动用灵力,她又强忍着自己放松,毕竟身上只有一个没用的系统。 这双手的主人随着身体的起伏试探的碰了碰她的嘴唇,似是好奇其中的温热又用力的按了按。 放过了她的嘴唇之后又好奇的摸了摸她的腿,手的温度湿润冰凉,让黎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似乎是感受到黎宁的恐惧,那双手的主人友好的俯下身用带着凉意的脸贴了贴她的脸。 黎宁终于忍无可忍的睁开眼睛,与此同时系统不知道检测到什么突然提醒:“宿主,是碎片!” 可惜话说的晚了一步,被黎宁凶狠的目光刺了一下,面前的生物有些害怕的直起身体,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嘴唇微张露出里面尖锐的牙齿,似乎是在震慑敌人。 下半身的尾巴绷紧,蓄势待发。 黎宁愣了一下,她抬起手试探性的想摸摸他,他的眼睛盯着黎宁手,随着黎宁的动作而转动。 就在黎宁即将碰到他的时候他突然绷紧身体,喉间发出嘶嘶的声音,像是在威慑敌人。 下一秒就转身潜入海面消失不见。 黎宁深吸了一口气。 那是一条人鱼? 她想着刚才看到的惊鸿一瞥,墨蓝色的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身上,他的眼皮很浅,眼睛是浅蓝色的,一根根同样颜色浅淡的睫毛又长又密,胸膛还冒着湿淋淋的水光。 美的像一幅西方油画。 她站起身下意识的向海里观望,深夜的海变的墨蓝而深邃,这片海域像一只恶兽蛰伏其中,随着海浪的起伏而呼吸,静待猎物出现。 看来他今晚不会再出现了。 黎宁想到他的样子抿唇笑了笑,对着系统说:“你觉不觉得他有点可爱。” 系统不敢说,含糊的混过去了。 笑死,如果被那位大人知道了自己被它说可爱。 只怕会统命不保。 黎宁想错了,这条人鱼又在深夜造访了一次。 她是被嘴上湿滑带着腥气的触感弄醒的。 她看到这条人鱼捧着一怀的海底生物就想往自己的嘴里塞。 黎宁下意识的躲开后人鱼皱着眉,喉间又发出嘶嘶的声音,像是不赞同般又把手里的东西向前递了递。 他不太理解黎宁为什么会拒绝,他曾经亲眼见过同类就是这么投喂幼崽的。 那是几条像海参一样软趴趴的东西,上了岸之后身体有些缩水,变成了灰色的软趴趴生物。 黎宁下意识的擦了擦嘴,一言难尽的看着这堆东西摇了摇头,怕是吓到对面的人鱼轻声说道:“我不吃。” 真的很恶心。 不过黎宁识趣的没有说出口。 那条人鱼不知道听没听懂,放弃了投喂的想法,似乎有些不理解黎宁为什么不吃,如果黎宁肯尝一尝就会发现这种生物真的很好吃。 他抬起一条胳膊杵在黎宁耳边观察她。 不想再吓到人鱼,黎宁全程没有起身,只是躺在沙滩上尽量让身体放松。 月光照在两人身上,黎宁看向上方的人鱼,对方也在盯着她。 黎宁总觉得他在数自己的睫毛。 她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视线移开,人鱼的目光又看向那两条细长光滑的腿上。 黎宁看到了他的侧脸,高挺的鼻梁下一双薄唇有些嫣红,那一抹红和洁白泛着些许青白色的皮肤割裂开来,又不显得突兀。 或许是看够了那一双腿,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黎宁后又回到了海底。 黎宁没有叫住他。 因为她看见了对方还未收拢的,尖锐的利爪,近距离接触后也感受到了对方与自己的体型差。 那条鱼尾足足有两米长,黎宁不想在进到小世界第一天就死在攻略对象的爪下。 也可能是尾巴下。 显然这条深夜来访的美人鱼还在防备着自己,虽然没有立刻逃走但是黎宁能感觉到对方紧盯着自己的眼睛和绷紧的鳞片。 她坐起身,拍了拍身上粘连的沙子,长长的呼了口气。 深夜的海还算平静,大海孕育了数以万计的生命,养活了无数的渔民,可同时也吞噬了无数的灵魂,黎宁想,也许原主就是其中之一。 她看着面前平静的海,无数凶残的动物随着海浪蛰伏其中,只为遇到猎物后一击毙命。 被人鱼弄醒了之后睡意全无,黎宁一边在呼唤系统,一边拎起刚才那几个奇怪的软体生物接连扔进海中。 “系统?” “统统?” “小统子?” “我睡不着,陪我说说话。” 因为周围没有人,黎宁直接出声叫了系统,系统也终于被吵醒了:[拜托!系统也要休息的好吗?] “哦那你睡。” 被黎宁扔进大海的生物没有沉进海底,而是被一张嫣红的嘴接住吞入腹中咀嚼。 那蛰伏在海底,凶残的海洋生物之一静静地飘在浅海区,有些好奇的看向海滩上坐起来自言自语的人类,浅蓝色的眼瞳眯了眯,享受着被投喂的食物。 尽管这些食物是他找来的。 流落荒岛少女×深海霸主人鱼(3) 昨天还说完神身不会生病,今天就被啪啪打脸,黎宁起身晃了晃有些昏沉的头,海边清晨的温度很冷,黎宁吸了下鼻涕,起身摘了几个椰子喝。 椰子被摔到礁石上裂开,能入嘴的椰汁不算多,黎宁砸了好几颗椰子才解渴。 现在这个时间海水逐渐退潮,露出被盖住的礁石,黎宁坐在上面晒着阳光,昨天的果子只剩下了一个,她看着果子沉思。 低烧的身体显然不适合再次进的密林,她咬着果子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她看向一望无际的海水把果核扔了进去,一群浅滩上生存的小鱼一拥而上分食着果核。 思绪被打乱,面前被扔了一条足足有三斤的鱼,她抬起头看向始作俑者。 黎宁跳下礁石捡起地上的鱼,哑然的看着那条人鱼,他的身体泡在海里,只露出一双浅蓝深邃的眼睛。 黎宁试探性的向前走了走,那条人鱼就跟着往后退了退。 “谢谢?” 她想试探的和这条人鱼打好关系,没想到人鱼听到她的道谢之后转身钻进深海,尾鳍拍打出巨大的浪花,拍了黎宁一脸。 她抹了一把脸上咸涩的海水,打算处理手上的这条鱼,刮麟清理内脏,找到一块尖锐的石头洗净切成生鱼片。 黎宁试探的放进嘴里,鱼片没有丝毫腥气,口感软糯带着些鲜甜。 今天的口粮有着落了,黎宁呼出一口气。 因为身体还在低烧,她不敢贸然钻进密林里面,只好找拽下来几片叶子也做了一个简易的吊床。 这个岛屿上的椰子叶很大,也许是光照充足的原因,每片叶片都翠绿且坚韧,黎宁试探性的坐上去,没有坏。 一只只有半个拳头大的螃蟹在海滩上横着走出一条痕迹,黎宁兴致缺缺的移开视线,自己已经有了那么大的鱼,已经对这些小鱼小虾没有兴趣了。 系统看着悠闲的黎宁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别忘了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我这不是病了吗?你可没告诉我进到这个世界之后我会失去神身。” 系统心虚的解释:[这个世界里本没有灵气,你用了灵力会违背世界法则的。] “违背法则会怎么样?”黎宁揉了揉有些眩晕的头。 [当然会被大人] 还未说完系统自己就顿了一下。 是啊,自己和黎宁穿越三千世界都是为了谁? 它又心安理得的道:[好,放出一点灵气给你,一点点哦。] 黎宁勾起嘴角。 傻系统。 没过一会黎宁就感觉一道灵气滋养进身体,体温恢复正常,黎宁伸了个懒腰,身体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恢复,她跳下吊床,又看见海面上露出了一颗头。 随后几条鱼和贝类被人鱼噼里啪啦的扔过来,黎宁愣了一下轻笑。 她抬脚走向人鱼,这次人鱼没有再后退,还试探性的向岸边游过来。 直到游到浅滩处爬上了礁石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黎宁。 昨天晚上黎宁没有看清他的尾巴,现在才发现这条墨蓝色的尾巴被阳光照射后散发出隐约的金色。 黎宁试探性的抬手抚摸上去,这次人鱼没有躲,只是下意识的拍了拍尾巴,尾鳍放松的时候像丝绸般柔软滑腻,黎宁戳了戳他的尾鳍。 人鱼长居于深海是冷血动物,被温热的一双手触摸让人鱼的尾麟稍微炸开了一点,她以为自己伤到了人鱼,想要把手移开。 柔软的尾鳍缠上了她的手腕。 冰凉的,又小心翼翼的裹住,生怕弄疼了她。 这是黎宁第一次听到这条人鱼说话。 清凌凌的声音,就像有人拍打着水面激起的浪花,又像是爱人在耳边的亲昵软语,下意识的让黎宁心跳的快了一下。 他宛如海洋的深邃瞳仁盯着黎宁。 “再摸摸。” “很舒服,再摸摸。” 黎宁像被蛊惑了般抬起手,顺着尾鳍的纹理抚摸,人鱼眯起眼睛,抖动了一下尾巴。 黎宁足足摸了一个小时。 她甩了甩有些酸软的手,心想这回这条人鱼能和自己好好说话了。 “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人鱼没有说话,也许是和黎宁安静相处的这一个小时意识到了对方没有敌意,他又抬起尾鳍缠住了黎宁,黎宁摇摇头挣脱。 “晚点再摸好吗,我有点累。” 人鱼施舍般的点了点头,又拍了拍身侧的礁石,示意黎宁上来。 黎宁有些犹豫。 系统在脑中为她加油打气:“上啊宿主。” 她不确定这条人鱼是否真的对她抱有善意,毕竟刚才摸到了坚硬的鱼鳞,也看到了那粗且长的鱼尾拍出的巨大浪花。 人鱼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尾鳍轻轻的拍了拍黎宁催促,又感觉到拍打的地方柔软异常,又接着拍了拍。 黎宁深吸一口气。 流氓! 最后黎宁还是被人鱼拽了上来,没有坐稳身体就被人鱼伸出胳膊环绕住了身体,她侧过头想要询问,感觉到一瞬间的天旋地转。 她被这条人鱼掠进了海里。 黎宁错过了人鱼眼底带着捉弄的笑,下意识的在海里挣扎了起来。 她看到同样沉到海里的人鱼发丝在水里散开,弥漫在身体周围,像一片看不清,穿不透的雾。 被举起来露出水面那一刻她抓紧了人鱼的头发重重呼吸,人鱼把她放到尾巴上就带着她向海岛的另一个方向游去。 轻轻拽了一下人鱼的头发:“你要带我去哪。” “另一个,陆地,淡水。” “你要带我去一个有淡水的地方吗?” 黎宁听到人鱼轻嗯了一声,松了一口气,她转头看向渐行渐远的荒岛,想到自己刚才剩下的生鱼片还有些可惜。 不过又为了自己能喝到淡水而开心起来。 她伸出手摸了摸身下人鱼漂亮的尾巴,发现他身下有一处鳞片异常柔软,刚想再摸一摸,身下的人鱼突然抖动了一下,黎宁没有坐稳跌落在海里,又被一双修长的手拽了上来。 人鱼收拢了爪子把她重新放到自己尾巴上。 “我弄痛你了吗?” “没有。”人鱼的声音有些闷闷的,黎宁有些担心他。 “抱歉,我只是觉得你的尾巴很漂亮。” 黎宁在这条人鱼身后,没有看到人鱼逐渐泛红的脸。 流落荒岛少女×深海霸主人鱼(4) 如果黎宁了解人鱼,就不会去摸他的尾鳍,也不会去摸人鱼的软鳞。 这是只有伴侣才会做的事情。 这条刚刚到成年期的人鱼会错了意,显然认为黎宁这种行为是在向他求欢,以至于在游到其他岛屿之前没有和黎宁说哪怕是一句话。 人类都是这么直白的吗? 新的位置也是一片海岛,也许人鱼并没有见过陆地,才会把海岛称之为陆地。 这片海岛比之前的那片荒岛更大,但是布局不同,这是一座环形的岛屿,岛屿附近吸引了很多小型生物在附近栖息。 海岛的边缘处有几个不小的溶洞,人鱼顺着溶洞的狭窄路口游了进去。 这里竟然和大海是相通的。 黎宁下了鱼船(不是)后环视了一下周围,试探的往里面走了走,溶洞后面是一片水潭,不算大但清澈透明。 是淡水。 她用手捧出一捧水试探性的喝了一口,甘甜可口没有什么异味。 黎宁转过身回到溶洞,人鱼没办法进到陆地,只能在溶洞外停留,刚才送黎宁进溶洞里面已经刮掉了他一块鳞片。 本来鳞片是很坚硬的,可他正在成熟期,每只经历成熟期的人鱼都会换一次鳞片,新的鳞片会更加坚硬。 爱美的雄性人鱼心疼的举起手上的鳞片摸了摸,黎宁坐在他面前奖励般的摸了摸他的头。 “谢谢你,我叫黎宁,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人鱼摇摇头。 每条人鱼都是靠着气味辨认对方的,名字对他们用处不大,一般情况下人鱼可以很久都不用说话。 黎宁点点头:“那我怎么称呼你?” 人鱼没有说话,执拗的抚摸着手上散发浅金色的墨蓝鳞片。 黎宁倾身拿走人鱼手上的鳞片,举起来观察了一下,夸赞道:“很漂亮,叫你墨蓝,怎么样?” 系统在心里默默吐槽黎宁取的名字,哪有看别人的颜色取名的? “墨蓝?”人鱼靠近黎宁,忘记了刚才黎宁对他近乎调戏的行为,贴了贴她的脸:“谢谢你,我叫墨蓝。” 正是下午的时间天色就阴沉起来,黎宁看着天上浓黑的一片云询问墨蓝:“下雨天会影响到你吗?” 人鱼摇了摇头,只见黎宁把他的鳞片顺手塞进衣服里。 黎宁只是觉得墨蓝好像很心疼这片鳞片,想着找到绳子的时候把它串起来当成项链再送给他。 可她一抬头就见他愣在原地,湿漉漉的头歪了歪,似是遇到了什么困扰。 黎宁注意到他这个样子,问道:“怎么了,雨天会对你有影响吗?” 这条有些困惑的人鱼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黎宁,有些犹豫,过了一会还是转身潜入海底。 黎宁这下是彻底有些懵了。 “系统?我有说错什么话吗?” 系统摇头,又想到黎宁还看不到它的样子出声否定:[应该没有?] 人鱼没有走太久,在黎宁找到一些还算干燥的树枝打算生火的时候就出来了。 看到那一地的闪亮亮的珍珠,还有一些好像是被仔细珍藏的贝壳,黎宁难得的哑然了一下。 “这是,给我的?” 人鱼点点头,湿漉漉的眼睛盯着黎宁。 “接受、你的、求婚。” 羞怯的笑在一张妖孽冷淡的脸上出现,奇怪的是黎宁一点也不觉得突兀。 她脑子有些乱,疑惑的问道:“求婚?” 人鱼点点头,双手撑住溶洞的地面起身,带着湿润的潮气,又和她贴了贴脸。 脸上传来一阵凉意,不仅凉凉的,还有些痒。 这个动作似乎代表着某种示好。 黎宁摸了摸有些潮湿的脸,又问道:“你接受我的求婚?” 是语句的问题吗?下一秒黎宁就觉得自己想错了。 “鳞片就是求婚。” 这条长居于深海的人鱼今天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就能流畅的说话了。 只见他拉住黎宁的手,小心翼翼的收拢了利爪,补充道:“收藏我的鳞片,就是求婚。” “我答应了。” 他另一只手摸了摸黎宁的脸,显然很喜欢这种滑嫩又带着温度的手感。 虽然海底的龟爷爷告诉自己不能接触人类,人类都是残忍卑鄙的生物,可他觉得黎宁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很香,很软,很想抱抱她。 黎宁和海里的同类不一样,可他还是接受了她的求婚。 不在乎黎宁在原地的呆愣,一旁欣喜的小美人鱼开心的又贴了贴黎宁,猛的扎入水下游了一圈。 内心的喜爱要溢出来了,可除了贴贴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觉得还不够,想更亲近一点。 人鱼最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今天他把藏在巢穴里的藏品全部送给了黎宁,除了那颗被她丢掉的钻石戒指。 黎宁被墨蓝扎进水里的响声吓了一跳。 她虽然进入三千世界负责回收一位大人的灵魂碎片,可她没想过要奉献自己啊。 系统劝她:[虽然回收灵魂碎片的方法是让任务目标的身体在小世界里寿终正寝,可是你不觉得伴侣的身份更方便吗?] “话虽这么说,”黎宁双手托起脸,“可万一碎片回收成功,那个大人找我算账怎么办?要不然你和我透露一下他是谁?” [放心啦,碎片融合之后不会记得在小世界发生的事。] 系统自动忽略黎宁的下半句话。 似乎是被劝动了,又似乎没有,黎宁没再和系统说话。 她被风吹的打了个喷嚏,转头收拾好树枝,打了个响指火就自动燃起。 系统给的那点灵力也只能做这点小事了。 火光燃起,黎宁想靠近火源暖和一下身体,突然一股大力出现拽着她的手跌进海里。 好不容易晾干的衣服又湿了,虽然有灵力护身但湿漉漉的感觉并不好受,她攀着墨蓝的肩膀问道:“你干什么?” 墨蓝没有回答她,盯着火堆,黎宁注意到的眼睛变成了尖细的竖瞳,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抬手拽住墨蓝,拉着他游到溶洞边:“别怕,那是火。” 墨蓝摇了摇头,用力抱住黎宁,抬起尾巴拍打水面,激起的浪花正好拍进火堆里。 火被海水扑灭,激起细小的烟尘。 黎宁有些哭笑不得的的戳了戳墨蓝莹白的胸膛:“可是我冷该怎么办?” 手被攥住,黎宁莫名的感觉墨蓝此刻有点不开心。 “火,危险。” “可是我很冷,”黎宁采用怀柔政策,也想抬头贴一下墨蓝的脸,可就算在水里墨蓝也比她高很多。 察觉到黎宁的动作,虽然有些不高兴还是俯下身迁就黎宁。 似乎感觉这个姿势不太舒服,他双手握住黎宁的腰把她抬了起来。 不仅是贴了贴墨蓝还不得章法的蹭了蹭。 “你,会受伤。” 黎宁摇了摇头,任由这只人鱼在脸上乱蹭,“不会危险的,你会保护我是吗?” 墨蓝闷闷的点了点头,纤长的睫毛垂下,托着黎宁把她送到溶洞边。 流落荒岛少女×深海霸主人鱼(5) 墨蓝还是让黎宁生了火,他身体沉进海里,露出一双狭长干净的眼睛盯着火堆。 黎宁笑着托起脸:“墨蓝?能帮我找一点吃的吗?” 回应她的是飞溅起来的浪花。 她弯唇又笑了笑,问起系统:“你觉得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系统犹豫的回道:[十分钟?] 话音刚落,黎宁面前的海面上就探出来一个头,一个被处理好的龙虾被扔了进来,墨蓝还是不愿意靠近火堆,就在两米之外的海水里盯着它。 重新升起来的火堆被海风吹的明明灭灭,黎宁也感觉到有些凉意,下意识的凑近了些 ,看到黎宁接近火堆墨蓝紧张的也凑近了几分。 “离远点。” “知道啦。” 黎宁拿起面前的龙虾,把龙虾肉拽成块穿进树枝里用火炙烤。 烤过的龙虾肉变的紧实,黎宁先递给墨蓝示意他尝尝。 久居深海的人鱼从未尝过熟的食物,见状只是一口咬下,连带着树枝就打算咀嚼。 黎宁下意识的按住了他的嘴,把手伸进去想要把那一小段树枝拿出来。 墨蓝的下意识的舔了一下伸进嘴里的异物,人鱼的舌头上是带有倒刺的,麻麻的痛感让黎宁缩了下手指。 新鲜的龙虾肉经过短暂的炙烤后彻底激发了其中的鲜味,墨蓝吃进嘴里后一言不发的又游进海底带出来几只龙虾。 他三两下的剥好壳像黎宁一样用尖锐的利爪划成块,张开嘴示意黎宁继续投喂。 黎宁笑眯眯的继续烤肉,昏黄的火光照在黎宁脸上,映的黎宁的脸绒绒的,似乎是在发着光,她水润的杏眼盯着手里的烤龙虾避免它烤糊,嘴里念念有词。 “看,火虽然是危险的,但只要小心利用不仅可以取暖,还可以烤食物。” 墨蓝没有说话,他盯着黎宁一张一合的的嘴唇,莫名的感觉心里痒痒的,尾巴在海水中有些焦躁的摆动,不小心拍死了一只路过的小鱼。 黎宁的心里也有些考量,离开是一定要离开的,原主的愿望还没有实现。 唯一离开的路径目前只有面前这条人鱼。 不过他会让自己离开吗。 想到自己随手收起来却被误认成求婚的那颗鳞片,叹了口气。 她想着鳞片的事情,没有注意到逐渐靠近的人鱼,此时他的眼底再无懵懂,本能驱使着自己向伴侣靠近,瞳仁竖起。 人鱼的瞳仁变化一是遇到恐惧的事物警戒对方,二是遇到猎物用于锁定。 很明显,对于墨蓝来说黎宁属于第二种。 他是深海的霸主。 是被深海生物恐惧着的捕猎者。 他遇到了属于自己的“猎物。” 突然他耳朵动了动,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黎宁自然也听到了。 她嘱咐墨蓝:“你先躲进海里。” 她不确定这个世界的人对人鱼是什么态度,万一墨蓝被抓起来研究那就真的不好办了。 墨蓝磨了磨尖锐的牙齿,深深的看了黎宁后沉入水底,只有附近时不时泛起的逆向海浪证明他一直在附近徘徊。 墨蓝从小就被海底活了很多年的乌龟爷爷教导不能相信人类,也不能被人类看到。 黎宁不算,墨蓝心想,黎宁是自己的伴侣。 他无法离开黎宁太远,很怕她遇到什么危险,他虽然懵懂但是人鱼天生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黎宁并不想和他成为伴侣。 烦躁的在水水里游荡,抬起尾鳍轻轻的拍打出个浪花示意黎宁自己还在。 眼神幽幽的盯着她。 伴侣。 我的。 “霆哥,这里有火光,这里肯定有人。” 黎宁掀起眼皮看向来人,有些惊讶。 是沈霆他们。 她笑了笑,自顾自的烤着手上的龙虾,沈霆见到了她愣在原地,游移不定的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到底是黎宁先开了口:“怎么,见到我很惊讶吗?” 黎宁暗叹,没想到墨蓝误打误撞把他带到沈霆所在的岛上了。 刚才率先出声的是个黄毛,那个黄毛见到她跟见到鬼一样:“你你你,你是活的吗?” 外面逐渐下起了小雨,外面的几个人都挤了进来,沈霆坐在黎宁对面,眉目俊朗,他询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沈霆见状面上有些难过的说:“宁宁,抱歉,我没有把你救上来,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你,现在你活着真是太好了,你还怨我吗?” 沈霆以为黎宁的记忆还在坠海那里。 黎宁没有对着墨蓝那样的好脾气,自己虽是神殿的一个小小神侍,连主神大人都没有见到过,但也是实打实的仙位,自然对这种渣男没什么好脸色。 虽然要完成原主的心愿,但也不会委曲求全,她抬眼,嫣红水润的嘴轻启:“沈霆,见到我都不顾你的新女朋友了了吗?” 沈霆这才意识到莫娇还在这里,他回首看去,莫娇的脸色更差。 说实话莫娇长的很好看,清婉柔美,一双眼楚楚可怜欲语还休,见到沈霆的目光看向她立刻贴了上去,抬手挽住他的胳膊。 这亲密的态度彰显了一切。 今天的沈霆总觉得莫娇与黎宁相比逊色了很多。 以前怎么察觉? 但想到昨天刚与莫娇确认的关系,白月光的杀伤力还是一时占了上风。 “黎宁,对娇娇态度好点。” 黎宁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浮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两个。 “哦?这就摊牌了?娇娇?渣男配贱女天生一对,祝福你们永远锁死。” “宁宁。”莫娇怯怯的躲在沈霆身后出声:“别怪沈霆哥哥,他只是太难过了,我真的很心疼他。” “哦~” “所以你就翘了我的未婚夫?” 莫娇的脸色很不好看,她眼睛微红似是要掉下眼泪。 黎宁心里挂念着泡在海里的那条小傻鱼,不想与他们纠缠。 “随便,我无所谓,现在可以请你们离开这里吗?” 沈霆搂着莫娇安慰,还未说话一旁的人便讥笑出声:“这是你家?我们想在哪就在哪。” 说话的是一个矮个子男生,看他身上的名牌穿搭应该是个富二代,黎宁回忆剧情想起就是这个富二代提出把她扔在那个岛上的。 好像叫猴子? “我最后说一遍,离开这,猴子。” 流落荒岛少女×深海霸主人鱼(6) 侯志最讨厌别人说自己的外号,这句猴子简直踩在了他的雷点,他只当黎宁是在虚张声势。 他气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瞬,恨声道:“我们有四个人,你只有一个,你可想好了在说话。” 说着掰了掰手腕发出几声脆响。 “这个位置我们占了,不想再死一次就滚出去。” “滚?我不会,你示范一个我瞧瞧?”黎宁也不确定系统分给她微薄的灵力能不能解决这几个人。 正犹豫要不要动手,海里突然弹出一个圆球,黎宁眯起眼睛看好像是一颗珍珠。 珍珠径直打在侯志的小腿上,那一瞬间小腿上传来的剧痛让他伏趴在地抱着腿嚎叫:“霆哥,救救我,我的腿要断了。” 沈霆和黄毛蹲下身查看侯志的伤势。 莫娇顺势埋怨起黎宁:“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黎宁噗嗤笑出声:“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动手的了?” 确实不是她动的手,黎宁在心里默默的给墨蓝点了个赞。 似乎是有心灵感应般水面上拍打的水花更大了。 侯志抱着腿哀嚎,小腿外有一侧淤青,表面上看起来不算严重,但是他清楚自己的腿骨已经断了。 他呻吟着,眼泪鼻涕一同流了下来,似乎是被疼的神志不清了,胸膛剧烈起伏的喘着粗气。 黄毛没办法感同身受,在他看来只是外侧有一点淤青,他扶着侯志挠挠头:“靠,不至于。” 沈霆的面色不太好,他皱着眉不赞同的看向黎宁,黎宁却先他一步询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船被礁石撞了一下,漏油了。” 说起来荒唐,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信号时有时无,孤立无援,只能用仅剩的油将船开到这个小岛上面,还没来得及取食物船体就因为漏了一块逐渐沉没了,他们在已经饿了一段时间了,在寻找食物的时候正巧遇到了黎宁。 “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开到这里。”沈霆顿了一下,看向黎宁:“你呢?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沈霆明明记得黎宁断了气,这背后实在古怪。 “与你何干?” 这一句话就堵的沈霆哑口无言:“宁宁别闹了,至少我曾经是你的未婚夫。” 曾经的未婚夫? 她死过一次,就是曾经了? 黎宁感觉心口一阵疼痛,是原主的残魂在影响她。 沈霆本想用昔日情分套个近乎,几人已经整整一日没有进食了,看到黎宁身边堆着的龙虾壳怎么可能不动心。 莫娇也有些饿,看着火堆旁被串好的龙虾肉犹豫着开口:“宁宁,这种私事我们回去再处理,你能不能给我们些食物?” 她们几人在这座岛寻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食物,天气潮湿想钻木取火烤一点小鱼也没办法。 娇生惯养的她没办法像黄毛和侯志一样饿急了就选择吃生的。 而且浅滩的小鱼刺少又腥,莫娇实在是没办法下嘴。 黎宁的身边除了龙虾壳还有一堆亮闪闪的珠宝,她有些意动但顾及着沈霆在这里还是没有继续开口。 黎宁摇摇头,拿起地上的龙虾肉丢入海面:“那可不行,这些龙虾都是我要献祭给海神的,海神保佑我平平安安的活下来了,不然我可能会被某些坏人扔到荒岛上自生自灭也说不定。” 海神悄然接住食物气鼓鼓的在口中咀嚼,不知道在气什么。 沈霆的脸白了一瞬,黄毛和在地上忍痛的侯志对视一眼。 “宁宁” 沈霆一脸悲痛:“我们以为你已经死了。” 黎宁挑起眉毛嗤笑:“哦?不是因为想和你的好娇娇双宿双飞故意把我扔在那的?” “如果你愿意分给娇娇一些食物,等回去了我可以和你订婚。”沈霆说道。 一脸奉献的样子不知道感动了谁,莫娇捂着嘴巴似是要流泪,侯志皱着眉叹气。 黄毛是没有任何坏心的,当初在海滩上争吵时也是他提出要把黎宁带回去的。 此刻的他也只是左看看右看看的默不作声。 沈霆有些不耐烦,“黎宁,不答应吗?你不是就盼着和我结婚吗?” 黄毛左顾右盼的脸突然愣住了,眼睛惊恐的睁大指向沈霆神后:“霆,霆哥!”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海边不知怎的涌起一个几米高的巨浪,偏偏打中了沈霆,他一个不稳跌落海中。 黎宁原本好似看笑话般向后退了一步,不小心踩到烧火的粗树枝,脚一滑便向前倒去。 这一幕在沈霆看来是黎宁不顾安危宁可跌落海中也想要救他。 沈霆眼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伸出手想要抓住黎宁。 他没有抓住。 一旁的莫娇见到巨浪下意识躲到黄毛身后,没有注意到沈霆的目光在跌落海里的时候看向过自己。 海水冷进了骨子里,当初救莫娇的时候救人心切,只觉得救了她再冷也无所谓。 如今他体会到了,浓厚的冷意死死的缠住他,渗透进了骨髓,冰到了自己的内心。 这并不是一种纯粹的冷,而是直面死亡的恐惧,海水灌入鼻腔流进耳朵,眼睛无意识的转动只能看着自己离海面越来越远。 身后的衣领被什么东西勾住了,挣扎不开,他好像体会到了当初的黎宁体会到的恐惧。 不,也许当时的黎宁比起恐惧多了一份痛苦,她眼睁睁的看到自己昔日的爱人义无反顾的去救了另一个女人。 他没有被拖行的太远,不知怎么那浓厚的紧缚感消失不见,勾住自己的东西突然消失了。 他昏沉的睁开眼,一缕流光溢彩的墨色从眼前飘过。 尾巴? 他赫然和一双眼睛对上,那双眼睛的主人突然松开了他游向另一边,可他突然回首看向沈霆,浅蓝色的眼睛带着些讥讽的看向沈霆。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 沈霆一瞬间想起了古希腊神话中的塞壬,他们用自己美妙的歌喉引诱过往的水手倾听失神,引得航海的船只触礁沉没。 他们用眼神直视船员迷惑他们为自己寻找最好的珠宝。 可这双同样美丽的双眼毫无引诱之意,只是带着冰冷的杀意似是在威胁猎物,比起这个,这双眼更像是在看一个在浪花里挣扎的死物。 沈霆睁大了双眼。 流落荒岛少女×深海霸主人鱼(7) 黎宁真的是有苦难言,海水进入鼻腔那一刻死的心都有了。 不对,她好像真的要死了。 她努力向上游去但因为水压使不上力,就在意识逐渐消失的那一刻她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掐住了腰,一双冰凉的唇贴紧了她的唇,猛的睁开眼四目相对,那双本来深邃的浅蓝色眼瞳隐隐透露一股悲伤。 离的近了黎宁才发现他的睫毛其实是纯白色的,只是被眼瞳的蓝色映照的有些蓝,白天在阳光下并不显眼,在昏暗的海底才能窥见一角人鱼的绝色。 不愿被黎宁发现自己的不开心,他闭上了双眼,黎宁只觉得一颗球形的东西被推入口腔强行咽了下去,下一秒窒息的感觉消失不见。 她好像能在水底呼吸了。 墨蓝默不作声的拉住黎宁向海底游着,黎宁拽了拽他的头发询问:“你要去哪?” 声音在水里闷闷的,听不真切。 也不知墨蓝是没听到还是不想听,他摇摇头继续游向海底。 浅蓝色的眼瞳有些低落的被睫毛遮住,他感觉心里面酸酸的。 此时的黎宁对他来说与渣女无异,刚刚和自己求了婚,转头就冒出来个未婚夫。 黎宁有些不太懂墨蓝的操作,但总归还是信任他的,任由他拉着自己。 放松下来才发现海底的水比海面上的水更清澈一些,大大小小的珊瑚错落有致,红色居多,其次是粉色。 黎宁注意到海底的珊瑚全部都亮晶晶的,有一群她没见过的小鱼游过,虽然有体型差距但是小鱼们并不怕她,反而是好奇的在她身上转圈。 有一只胆大的小鱼的嘴刚要贴上黎宁的脸,刚想要尝尝她是什么味道,就被一尾巴拍开,晕乎乎的在原地打转,同伴看到它这样也只好停下来等待小鱼恢复。 虽然很想跟着黎宁,但是他们是一个族群,一旦有鱼离开就会变得不再完整。 黎宁看着墨蓝的脸色臭臭的,轻笑了一声,凑上前去轻轻的贴了贴他的侧脸。 被拽着的手轻轻晃了晃,墨蓝没有理她只顾着向前游去。 - 沈霆被墨蓝松开后开着一口气游回了岛上,他坐在沙滩上咳了咳肺里的水。 喉间一阵火辣的痛意。 沈霆的水性很好,他并不是天生就拥有一切,小时候的村子里全是水塘,自己童年时期为数不多的乐子就是和伙伴们玩水。 都说寒门出贵子,可沈霆的村子里仅仅只有他一个人考上大学。 大三的时候创立自己的公司,直到今天,以前卑躬屈膝伺候的客户现在也要尊称他一声沈总。 他不知怎的在想到了还在村子和伙伴在村口玩的时候,谈及梦想,那时候的小沈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要娶一个漂亮的老婆。” 这句话惹的小伙伴一阵哄笑,路过的大伯也带着善意参与进来:“那你可要好好对你媳妇。” 沈霆不记得当时怎么回答的,他只是感觉现在的心里有股酸涩的疼。 想起黎宁每天都会提早一个小时起床给他做早饭,就为了养好他的胃病。 深夜应酬回家时一直温着的醒酒汤,在喝的时候还会唠叨他为什么要喝酒一点也不照顾自己的身体。 那时候的他是怎么想的呢,妇人之仁,什么也不懂,官场上的事她懂什么? 沈霆咽下口中的腥气。 莫娇和黄毛站在高处眺望,看到海滩上的人影焦急的向他奔来。 天上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天边翻滚的黑云让人的心里也变的压抑。 莫娇扑到他身上哭泣:“霆哥哥,你没事就好。” 沈霆没有回抱她,而是转头看向海面。 “宁宁呢?” 莫娇不着声色的皱了皱眉说:“沈哥哥宁宁不小心踩到了树枝掉进了海里怕是” “算了。” 沈霆抹了抹脸上的水渍,这句话不知道是说黎宁,还是说莫娇。 踩到了树枝?哪有那么巧的事。 沈霆心里清楚,黎宁是为了救自己才掉下去的。 他抬手安抚的抱住了莫娇,没有问她巨浪出现的时候她为什么要躲开。 趋利避害,人性本能不是吗。 - 不知道被墨蓝拉着走了多久,久到感觉周围的小型生物越来越少,海水的颜色越来越暗。 她最后被带进了一个大贝壳里,黎宁觉得这个贝壳装二十个自己都没有问题,有些新奇的观察四周,她注意到贝壳深处有几颗与墨蓝身上颜色相同的鳞片。 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是你的巢穴?” 墨蓝没有说话,而是拽过来一个像海草一样的东西系在黎宁手腕上,试着拽了一下发现很牢固之后就深深的看了黎宁一眼。 转头就用了比来时几倍的速度游了上去。 卷起的水流扑在黎宁脸上让她眯了眯眼睛。 墨蓝走了之后海底就只剩黎宁一人,说实话黎宁有些害怕,毕竟她之前确实没见过海,第一次进到海底。 想起墨蓝给自己的那颗珠子。 不知道它有没有时效,万一不管用了自己岂不是要活活淹死了。 周围寂静无声,海底的颜色比浅滩的颜色要深。 饶是黎宁视力绝佳也只能看清几米内的水域,她皱皱眉想着要不要先把绳子解开,就见墨蓝抱着一堆珠子和颜色晶亮的珊瑚游了回来。 她认出是刚才堆在溶洞里的那些东西。 是他送给自己的新婚礼物? 墨蓝趁着溶洞里没人把里面的珠宝又带了回来,里面不乏在沉船里翻到的首饰项链。 这片海域几乎每年都有沉船,不过人鱼不会在乎沉船里数以万计,放到外面足以让人疯狂的巨额钱财,他们的本性只会让他们下意识的找一些亮晶晶的东西带回巢穴用于装饰。 墨蓝整理好这些亮晶晶的珠宝,把他们依次分类,躺下身体将后背留给黎宁。 尾鳍偶尔焦躁的拍打两下,显现出主人并不像表面上这么平静。 黎宁凑近他戳了戳他光滑的背,见他没有反应抬起他的手把玩。 人鱼的爪子并不是时刻露在外面的,平时没有危险的时候也会下意识的收拢,让黎宁想到一个同为神侍的朋友养的小猫咪。 不同的是小猫的爪子有时候会不小心伸出来误伤别人。 而这只闹脾气的小人鱼乖顺的收拢了利爪,任由黎宁观察他的身体。 流落荒岛少女×深海霸主人鱼(8) “你在生气吗?” 墨蓝没有说话,沉默的翻过身看向黎宁。 海底的世界很残酷,争夺,厮杀,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雌性人鱼一般是没有择偶权的,她们在发情期的时候就会散发一种奇特的香味吸引周边的人鱼。 人鱼们通过厮杀争夺雌性人鱼,胜者将会得到生下后代的机会。 有竞争对手的话,杀掉不就好了吗? 那个自称沈霆的雄性人类,如果不是黎宁也掉进海里,他现在或许已经被撕碎了。 墨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心,他是知道未婚夫是什么的。 那个时候海上路过的渔船还不像现在这样,是木质的,也没有现在的船那么大。 依稀记得那是一个英俊的渔夫,经常带着自己的未婚妻出海打鱼,他们玩水嬉戏,互相在夕阳下拥吻。 那个自称未婚夫的渔夫每天都会打满满的一网鱼在船后拖行,彼时还未长大的小人鱼有时候会在后面偷偷的用刚长出的尖锐利爪划开渔网偷偷的拿几条鱼吃。 后来两个人结婚他们变成了三个人,他们的孩子也慢慢长大,逐渐长成了少年的模样,墨蓝也会偷偷探出水面露出尾巴。 十二三岁的少年焦急的拽着父母的衣服指着大海:“看,美人鱼!” 他的父母也只是笑着摇摇头觉得他在说笑。 就这样日复一日,墨蓝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几年,只是那个时候身体已经长的很大,利爪也变的坚硬。 他不再偷鱼吃。 但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每天都要尾随这条渔船一段时间。 终于每天出海打鱼的三个人变成了两个人,那个少年也长成了中年模样。 有一日他没有带着渔网,只是划着渔船到平时网鱼的地方,像是对着大海喃喃自语。 “父母母亲已寿终正寝。” 他掩面而泣,哽咽道:“人生不过数百年幼时觉得百年很长,可现在的我已经畏惧死亡了。” 他看着大海,不知道在跟谁说:“我是多羡慕你啊,我后日就要娶妻,今后不会再出海打渔了。” 说罢他就划着船离开了,海里的墨蓝眨眨眼,觉得有些难过。 龟爷爷曾经跟自己说过,人类既脆弱,又阴险,他们只有百余年岁可活,正以为如此他们不会像人鱼一族一样虚度光阴。 想到人类的寿命很短,墨蓝又感到难过了,他凑近黎宁轻轻把头靠在她的肩上肩上,黎宁也顺势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 认识黎宁的这一段时间里他好像难过了很多次。 他嗅闻着黎宁发丝上属于她的气味,伸出利爪挑起一丝头发放到口中嚼了嚼,满足的眯了眯眼睛。 “你的,未婚夫?” 黎宁听到墨蓝这么问,好像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生气的原因。 她愣了一下,否认道“不是。” 墨蓝不知道在想什么,闻言只是抬手摸了摸黎宁的小腿,他似乎特别钟爱这双与众不同的腿,在他的世界里,人类的腿确实是与众不同的。 在墨蓝过往几万年的经历中从来没有谦让这个词,他一想到黎宁会像渔夫和他的妻子那样和她的未婚夫亲吻就很难过。 他俯下身嗅了嗅黎宁的腿,感觉香香的,黎宁感觉小腿一痛,红着脸往后退了退。 人鱼的舌头像猫科动物,上面有细细的,白色的倒刺,这条人鱼试图在伴侣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 黎宁感觉小腿有些麻麻的,还有些疼,她拽住墨蓝的头发摇头,拒绝了人鱼标记气味的行为。 墨蓝不开心的收回舌头,回味口中的气味。 系统:[好变态] 黎宁:“什么?”她在意识里问道。 系统有些自觉失言的闭了嘴,任由黎宁怎么追问都不说话。 黎宁看到墨蓝带着委屈的表情笑了一下。 这条傻鱼吃醋了。 “不是未婚夫,别不开心。”她重复道。 原主的未婚夫和她黎宁有什么关系。 看到对面的傻鱼眼底渐渐有了光亮,黎宁又重复了一遍:“不是未婚夫,我和他没有关系。” 她解释道:“这其中有些误会,相信我好吗,我一点也不喜欢他。” 嘴唇被轻轻摸了摸,墨蓝收起利爪小心的抚摸着黎宁带着温度的嘴唇。 唔软软的,想亲,刚才都没有尝到味道不知道再亲一下伴侣会不会生气。 他犹豫了一下向前凑了凑,黎宁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她主动向前侧过脸贴了贴墨蓝。 “知道了吗?别生气了。” 墨蓝半晌才轻轻哦了声,眼神晦暗不明。 声音在水底有些闷闷的,墨蓝张开手,在水中划了一块气泡,气泡逐渐变大,把海水挤压出去,两人被包裹其中。 气泡里形成了一片氧气,黎宁见此用力戳了戳墨蓝的胸膛:“你会这招刚才这么不用?” 墨蓝没有说话,只是弯起嘴角笑,深邃的蓝色瞳孔泛起碎光,他亲昵的凑上前去在黎宁身上轻蹭。 “黎宁,我的伴侣。” 海神在上,虽然没亲到有些失望,但是听到黎宁的否认他真的很开心。 突然想到什么在起身游到贝壳下面,把藏起来的钻戒拿出来给黎宁看,戒指的大小不太适配,墨蓝只能堪堪戴进小拇指上。 “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墨蓝躺下身和黎宁一起挤进贝壳,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鱼鱼。 黎宁抬起手摸了摸墨蓝手上的戒指,有些心虚,还有些不知名的情绪在心里蔓延。 这条傻鱼。 系统突然冒出来:“怎么样宿主,你看起来也不讨厌他嘛,你只要作为伴侣等他寿终正寝的时候就可以回收碎片了。” 黎宁闭上眼睛,任由墨蓝在她的身上轻嗅。 伴侣?黎宁活了这么久从未想过要有伴侣这件事,人间的事她听别人讲过很多。 夫妻之间会因为第三者反目成仇。 母子之间会因为金钱而决裂。 就算再好的朋友也会因为某些原因背叛对方。 若不是因为进入到小世界里回收碎片,她还会继续当个小神侍照顾花花草草,修炼自身,唯一的目标就是当上神侍长。 换一种角度上来说黎宁也算是个事业型的人了。 她自花草孕育中而生,天生亲近的只有花花草草。 她看向身旁的这只鱼,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狠不下心拒绝。 她已经妥协了,和一条人鱼在一起也许没那么糟糕。 流落荒岛少女×深海霸主人鱼(9) 如果墨蓝态度强硬,黎宁也许就算不回收碎片冒着被其他仙官责罚的风险也会拒绝他。 可这只拿着自己丢弃的钻戒笑的开心的样子让她没办法说让他难过的话。 似乎察觉到了黎宁的注视,墨蓝笑盈盈的和她对视。 “你的眼睛,真好看,是黑色的。” 黎宁摇摇头,抬手触上那双冰凉的眼皮,睫毛一眨一眨的让黎宁的手指痒痒的。 “墨蓝的眼睛也很好看。” 是真的很好看,黎宁没见过其他人鱼,不知道人鱼是不是都是这个配色,只不过属于墨蓝的清澈蔚蓝的眼睛会使人一不注意就会沉溺其中。 这是属于大海的颜色,干净,清澈,包容万物。 墨蓝开心的拥住黎宁,湿凉尾鳍缠绕住黎宁的小腿。 黎宁感觉小腿被缠的有点疼,不适的动了动,可腿上的尾鳍并没有因此而放松。 他睁大眼注视着黎宁,有些小心翼翼的张开双臂,目光里带着恳求:“我想抱抱你。” 黎宁犹豫了一下抬手试探性的与他相拥,自然没有看到刚才笑意盈盈的人鱼变的面无表情。 他的眼睛又变成了冷冰冰的,无机质的竖瞳。 他轻扯了一下嘴角,舌尖挑起黎宁脑后垂落的发丝含在嘴里,满足的轻哼了声。 大海无疑是干净清澈的,不过那只是浅海表面,深海处无时无刻暗藏着危险与未知,它用宁静美好来掩盖深处的罪恶与神秘,以此来吞没数以万计的灵魂。 他怎么会是干净的呢。 只不过墨蓝不想吓到自己的伴侣。 自然界中包括海底都讲究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交配时如果雌性人鱼拒绝挣扎,健壮的,比雌性人鱼大了几倍不止的雄性人鱼就会抬起尾巴用尾鳍缠绕对方。 柔韧坚硬的尾鳍直到雌性人鱼认输之前都不会放开,如果雌性人鱼再继续挣扎雄性人鱼就会用力将雌性人鱼绞杀致死再吃掉对方。 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水乳\/\/交融。 墨蓝并不想吃掉她。 所以他只能尽可能的引诱,展现黎宁喜欢的一面让她对自己好一点。 再好一点。 不要让自己失望,否则只能吃掉她了。 - 黎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这条傻鱼不会让自己上岸,偶尔会投喂她一些海底生物,知道她不爱吃还特意游到远处摘了几个红彤彤的果子。 和黎宁在之前的荒岛上发现的果子一模一样。 也许过了两三天,也许是四五天,黎宁照例和人鱼相拥而眠。 有些睡不着的她胡乱的打量四周,海底的生活很压抑,还让她莫名的有些焦躁。 昏暗的海底以正常人的视力是没办法看到几米之外的物种的,已经适应甚至在海底生存了几百年的人鱼自然能看的更远。 而黎宁得益于系统从指缝里施舍给她的灵力看的能更远些,但也不过能多看清几米而已。 她看到了一条人鱼。 那是一条和墨蓝很相像的人鱼,唯一不同的是他尾巴的颜色是纯粹的黑色,体型也比墨蓝大了一圈。 她甚至还未出声,拥着她的人鱼察觉到什么直起身用尾巴把黎宁和包裹着她的气泡拍到几米开外的位置。 气泡包裹着她越飘越远,黎宁只能见到两条人鱼露出利爪和牙齿翻滚在浓黑阴暗的海水里。 依稀能见到随着海水漂浮起来被撕扯下来的不知道是谁的碎肉。 她想挣开气泡却发现看似轻薄的气泡柔韧异常,随着她的撕扯变形却不会出现缺口。 回想起那条陌生的雄性人鱼与墨蓝如出一辙的浅色瞳孔和深蓝色长发。 那是墨蓝的亲戚吗? 眼看着气泡载着自己越飘越远,她皱了皱眉。 系统见状趁热打铁的说道:[看,他为了你不受伤害直接就把你推开了,本统子看着都心疼了。] [说不准主说不准碎片都被伤的很严重了,碎片被撕成了碎片,唉~这个狠心的女人。] 黎宁皱着眉,“闭嘴。” [] 海底缠斗的两条人鱼和系统说的不太一样,墨蓝只浅浅的被划伤了眼角,他身下紧紧按住的那条人鱼尾巴上的鳞片多数被抓掉了,身上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墨蓝手上发力,想试图杀死身下的人鱼。 黎宁说的没错,这只陌生的人鱼和墨蓝确实有些关系,从血缘关系上出发这只陌生人鱼是墨蓝的父亲。 不过人鱼一族毫无亲情可言,人鱼父亲生下人鱼之后就会放任幼小的人鱼自生自灭,他会抛弃雌性人鱼和人鱼,回到自己洞穴度过自己漫长的恢复期。 人鱼是不需要被教导的,厮杀和争夺是他们最好的课。 墨蓝显然认出了他,不过他没有问出口为什么这条雄性人鱼会出现在这里。 他是来寻找黎宁的,墨蓝能闻到这条人鱼身上散发的恶心的发情期的味道。 身下的人鱼虽然在弱势但毫不恐惧的龇了龇牙露出尖锐的利齿威慑对方,他没有认出墨蓝,他的孩子遍布在海域各处。 墨蓝也没有和他相认的打算,他拖着半死不活的人鱼来到一片海底礁石群,用那条尾巴狠狠的拍向人鱼。 人鱼被拍到礁石上,一时间激起的碎石和游荡在礁石群里面的小鱼被激起,那条人鱼也在缓缓下落,他躺倒在一块石头上不知生死。 墨蓝知道他不会死,人鱼一族不会那么脆弱,不过再激烈的争斗也已经没有意义,他闻不到伴侣的气味了,他有些急切的游向黎宁飘走的方向。 黎宁不见了。 海中漂浮的人沉沉的盯着黎宁消失的方向,不多时突然轻笑一声。 他眯起眼睛,湿漉漉的长发浮了起来。 墨蓝不再是黎宁面前那个乖巧的人鱼,而是咧起嘴尽情的显露尖锐的獠牙,四周无论体型大小只要是生物都趋于本能离这片海域远远的。 戒指上坚硬的钻石被捏碎了。 他摆动鱼尾又向上浮了浮,阳光照射在他身上彻底的将这幅西方油画暴露在海面上。 “我会找到你的。” 他移开视线身体下潜,巨大的鱼尾在水面上拍起的浪花比黎宁见过的每一次都要大。 他记住了黎宁的气味,属于伴侣的香甜气味会指引他找到自己的伴侣。 找到伴侣,不会再让伴侣离开。 流落荒岛少女×深海霸主人鱼(10) 黎宁坐在甲板上,双脚悬空眺望着海面,露出的纤细洁白的双脚试探性的点着海水。 当时的她被气泡托到了海面上,刚好被前来营救沈霆他们的人发现,她还记得沈霆当时目光如炬的看向自己,拉着身旁负责搜索的海警就指向她:“警官,这是我朋友。” 之后她就被强行救上了船。 她不理解为什么气泡要把自己带到之前那个带着溶洞的荒岛上,墨蓝那一尾巴直接给她送走了。 是真的走,走到几万公里外的z国。 系统在脑子里焦急的发出有些尖锐的声音:[嘤嘤嘤嘤嘤嘤,怎么办,我们离碎片越来越远了。] “急什么?” 黎宁看起来是真的不急,还有心情玩水,她提醒系统:“先去把原主的那些烂摊子收拾好再回来也不迟,这个位置的坐标我已经记好了。” 甚至如果有潜水装置黎宁能轻易的找到墨蓝巢穴所在的位置。 她现在还有闲心玩着水,就说明事情还没到那么差的地步,系统好言好语的规劝:[那你一定要回来啊。] 黎宁嗯了声。 沈霆拿了一袋面包过来递给黎宁:“吃一点,我们到了陆地之后再坐私人飞机回国,大概后天就能回去了。” 看不出黎宁的态度好不好,她抬手接过手上的面包打开咀嚼,没有搭理沈霆。 他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着:“我对不起你,但是我已经答应了娇娇和她在一起了,我可以补偿你,你想要什么?” 阳光照射下来让黎宁浑身暖洋洋的,她对准太阳抬起自己的手,小手指上赫然有一道疤痕。 她没有回答,而是问了沈霆一个问题,她把手伸过去让沈霆看:“你记得吗?这是黎宁给你煲汤的时候烫的伤口,你看到的时候很着急,半夜十一点下楼跑了好几个药店才找到营业的药店买了烫伤膏。” 没等沈霆回答,她又撩起袖子,示意他看自己的胳膊。 那是一条从小臂到肩膀的疤痕。 “你刚刚创业那段时间借了很多钱,没钱偿还的时候债主追上门讨债,他们拿起酒瓶就要往你身上打,黎宁替你挡了一下。” 沈霆又感觉到了那种坠入深海般的凉意。 “宁宁” 黎宁捂着自己的心口,那里有着属于另一个人的悸动,是一种深深的绝望与恨意,黎宁没办法感同身受,可那种感觉犹如实质蜿蜒在自己这具身体的内心。 她感觉得到。 “你把黎宁当做替身,和她恋爱五年,可仅仅是莫娇回国这五年就成了泡影一般。” 她挑起眉毛朝着沈霆笑了一下,心中的阴霾始终挥之不去,这种感觉对黎宁来说非常不好,沈霆垂下眼,坐在离黎宁不远处的甲板上。 “对不起,真的,可我没办法放弃娇娇。” 那也许不是爱,也许只是年少时候的求而不得,得不到,就很想要,就千方百计的要得到,尽管代价是抛弃自己恋爱五年的女朋友。 也许是人的劣根性。 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 黎宁双手托着脸看向大海,远处有小型的海豚跃起又落下激起一片片浪花,不知怎的她脑中突然想起那条傻鱼。 她虽进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为了回收碎片,但是自己也是要活生生的在这个世界生活很多年的。 她会解决原主身上的一切枷锁,男人,亦或是那个记忆里的吸血鬼母亲。 “你刚才说要补偿我,那如果我说我想要一条命呢?” 沈霆皱皱眉站起身想要说什么,但又想起了黎宁奋不顾身想拉住自己那一幕,还是止住了话头。 “黎宁,别开玩笑,等你真正想好了想要什么再来找我。”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只留下黎宁目光沉沉的看着他的背影。 开玩笑? 玩笑? 哈。 他不知道原主已经死了,自然认为这是个玩笑。 原主的残魂对她的影响有些过深,她抬手捂住心口。 “别急,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等黎宁真正踏进国内的陆地上已经是两天后了,沈霆的私人飞机停在了z市的机场上,闻讯而来的记者们蜂拥而上。 沈霆创业的经历已经成为了可以写进课本的典范,他所创立的龙森集团在z市已经算得上是龙头企业。 这次沈霆携未婚妻出海旅游险些遇难的版面已经占据了报纸头条。 可当记者们端着相机等待沈霆出现时一时间都愣了一下。 莫娇攀着沈霆的胳膊走在前面,后面是打着石膏的侯志和扶着他的黄毛。 黎宁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这两天他们几人互不干扰相安无事,黎宁也乐得个轻松。 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堆记者冲向沈霆和莫娇,另一堆记者则挤在黎宁面前开始犀利问询。 “黎宁女士,您不是沈先生的未婚妻吗,请问这次出海旅游发生了什么,沈先生旁边的人是谁?” “听说沈先生在您和另一位女士坠海的时候选择了另外一个女士是真的吗?” “请问您是否觉得沈先生出轨了呢?还是两位分手之后沈先生另寻新欢?” 黄毛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坠海的事情是他八卦给家人的,没想到就这么传了出去。 他转身看了一下黎宁,只见她脸上闪过一丝为难,皱着眉头双眼含泪的道:“不,不,沈先生和sr集团的珠宝设计师莫娇是真爱,不要那么说她们,是我选择退出的,她们幸福就好。” 记者 你差点把莫娇的家庭住址搬出来了。 不过记者们隐隐闻到了业绩的味道也不为难她,做了那么多年记者都是人精,看到热点当然要一手抓住了。 围在黎宁身边的一群记者见问不出来什么后又追上沈霆和莫娇。 “沈先生,这是您的新欢吗,听说您和您的前女友黎宁女士在创业时就已经在一起了,您不觉得自己有抛弃糟糠之妻的嫌疑吗?” “莫娇女士,听闻您是sr集团的首席珠宝设计师,您知三当三的行为是否会影响到您的工作呢?” 莫娇只是抿着唇柔柔的笑并不言语,她如果没做好心理准备就不会一出来的时候就握着沈霆的胳膊。 攀上了沈霆这棵大树,区区一个工作就算辞了也无所谓。 相反的是沈霆,他皱着眉想回头看一看黎宁,又顿住了,只是脸色阴沉的示意机场派来的保镖拉开记者,一副不想回答的模样。 流落荒岛少女×深海霸主人鱼(11) 黎宁只是慢吞吞的在他们身后跟着,没有理会沈霆欲言又止的眼神,出了机场之后就打了辆出租车回家。 原主在出海旅游之前一直是和沈霆住在一起,两人虽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但是原主已然把沈霆当做自己的老公看待。 洗衣羹汤,做着保姆该做的家务。 沈霆嘴上说着要尊重原主,两人一直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黎宁不理解她,明明沈霆很有钱叫个保姆就好了为什么还要亲力亲为,这叫什么?感动自己? 系统跳出来故作老成的道:“你不懂,这叫做爱。” 黎宁摩擦着手指上的伤疤没有说话。 这次回家回的不是沈霆的家,而是原主的母亲黎月淑的家。 说起黎月淑在原主的记忆里可以称上一句吸血鬼也不为过,二十几岁未婚先孕怀了她,谁知当时说好生下孩子就娶她的男朋友知道她怀的是女孩就毅然决然的和她分了手。 被抛弃的黎月淑对这个女儿不算好也不算差,勉强的靠着做缝纫女工艰难度日。 只是到原主十八岁就不再给她抚养费任她自生自灭,原主靠着一股劲一声不吭的靠着打零工上了大学。 与沈霆相恋之后黎月淑不知道在哪里听到的风声,追着原主要钱,威胁她如果不给钱就去跟她那个有钱的男朋友去要。 原主自卑心作祟,不想让母亲去打扰沈霆,只能给了黎月淑一次又一次的钱。 不过现在的原主已经换了个芯子,黎宁靠在车座上,翘起腿不太熟练的操作手机给黎月淑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妈妈?我旅游回来了,帮我收拾了一下房间。” 电话那头传来打麻将的声音:“你个小贱蹄子,前几天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赶紧给我打两万块钱过来。” 那头搓麻将噼里啪啦的响,黎宁听到后挑了下眉:“哦,回去再说,记得给我收拾一下房间。” “什么?!”黎月淑打出个二条,心想这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个女儿可是好几年都没有回过家。 “你回来做什么?” 黎宁不想和她聊天,只是说:“我很想你呢妈妈,一会见。” 出租车司机没听到电话那头说的话,看到黎宁挂断手机有意和她聊天:“你和你妈关系真好,现在的年轻人外出工作很少有和父母那么亲近的喽!” 黎宁笑了笑,像是认同他的话:“当然,我和我妈妈关系很好呢。” 下了车之后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明天似是要下雨,云已经变的昏黄,如果是路人看到后会抬起手拍下这个美景。 可黎月淑在小区门口左顾右盼,嘴里念叨着:“这个死丫头” “你说我吗?”黎宁的声音在她身后出现,吓了张月淑一大跳。 她拍拍胸口,想下意识的抬手掐一下黎宁,对上她的目光后不知怎的变成了轻拍了一下:“吓死我了你这个死丫头。” 黎月淑上下打量了一下黎宁,觉得她好像有哪些地方变了:“黎宁,你这丫头去整容了?” 黎宁自从进到这个身体里面之后,灵力就不断修复自己的身体,面貌也会逐渐转变成自己本来的样子,不过这个世界的人不会觉得突兀,最多只会觉得黎宁变好看了。 黎宁把身上的背包扔给黎月淑,示意她带路:“带我去你家。” 她看着黎月淑翻着她的背包,见到里面没有钱后才讪讪的看向黎宁。 “你怎么突然想到回家住了?那个叫沈霆的呢?” “分手了。”黎宁打量着有些老旧的小区缓步走进去。 黎月淑在身后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之后她追上黎宁:“怎么回事,分手了?他给没给你分手费?” “没有。” “没有?!黎宁!你可别说是我黎月淑的女儿,你跟了那个姓沈的几年,连分手费都没要到?” 黎月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在后边碎碎念,想着黎宁刚刚分手,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 她平时不关注新闻,也没注意到娱乐网上疯传的沈氏总裁未婚妻坠海事件。 她只是在心里想着,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也许是被男朋友赶出来了?总不能真叫自己女儿流落街头。 黎宁有些意料不到,本以为会费一番波折才住进来,没想到黎月淑嘴硬心软,还挺好说话。 虽然她嗜钱如命,但总没有被金钱蒙蔽了所有,这个女儿她还是认的。 也许黎月淑是怕老了没人送终? 老旧小区只有楼梯没有电梯,等跟着周月淑爬了六层楼后,待她开了门黎宁就径直走向周月淑给她收拾好的房间,观察了一圈确认干净之后便打算坐下休息。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的房子,角落里还有因为潮湿发的霉,虽然被周月淑处理过了但是难掩痕迹。 黎宁看着有些老旧翘边的地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黎月淑这边还在靠着门碎碎念:“真的不能再和他要要分手费吗?这可是五年青春呢。” “黎月淑。” 黎月淑看向黎宁,惊诧道:“死丫头,现在连妈都不会叫了吗?” 黎宁也抬起头和黎月淑对视:“你不问问你的女儿为什么分手,受没受委屈,而是纠结要没要分手费?” 这头黎月淑的抱怨声也淡了下来:“还能因为什么,我早就说了那个姓沈的也就跟你玩玩,也就你一心一意的和他在一起,他能看上你什么,最后还不是连一点钱都捞不着。” “是么?” 黎宁起身,不知道想到什么翘起嘴角,抬起手扶着墙上的挂画,上面有日期,是六年前的,因为时间的洗礼已经变的破旧。 她语气有些讥讽:“我看你这种一心一意掉进钱眼里的性格过的不怎么样。” 被身体里的残魂影响,再加上黎宁不是那种受气的性格,这种话顺着嘴就说出来了。 在黎月淑的记忆里,一向安静软糯的女儿哪里说过这种重话,她气的眼角泛红,胸膛起伏着回到客厅翻着什么。 那是一个被一本书夹住的存折,黎月淑把存折扔向黎宁:“给你!都还给你!我一分都没动!” 她语气急促,恨恨的道:“我如果不给你存着你都花给那个姓沈的了!我早说过他不是什么好人!姜还是老的辣!你就是不听!” “果然,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你一分钱都没捞到还搭进去五年青春,你傻不傻啊你!” 黎宁愣住了,她拿起存折看了一眼,不多不少,三百万。 足以在z市买个不大不小的房子。 流落荒岛少女×深海霸主人鱼(12) 黎月淑年少时遇人不淑,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有个好点的归宿。 只是没想到两人如出一辙的愚蠢,连看男人的眼光都同样那么差劲。 黎宁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存折上的记录单,上面记录了零零散散的存款记录,有时候是五千,有时候是一万。 她只是还有一句话要问:“黎宁” 她顿了一下,换了个称呼。 “我高中毕业了之后为什么不管我了,你知道我为了上大学经历的那些苦吗。” 去饭店端盘子,翻垃圾桶捡垃圾卖钱,有时间还会去兼职给别人做绘画模特,一站就是几个小时不能动。 黎月淑也知道这些,她抹眼泪的动作停住了。 “那个时候我得了胃癌,早期,虽然治愈率很大但是需要很大一笔钱” “我没有办法” “我到处借了可那些亲戚” 黎月淑掩面哭泣:“我一直觉得愧对你” 话没说完,黎宁已经理解了她的意思,她确实没料到事情会这么发展。 她这么做确实无可厚非,那个时候的原主如果知道的话也会放弃学费而给黎月淑看病的。 她感觉到心口处繁重的压迫感消失了,黎宁勾了勾嘴角,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属于原主的魂魄彻底的消失了。 她的执念只有一小部分是沈霆,大多数的执念来源是自己的母亲。 “原来是这样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黎月淑擦了擦眼泪追问。 黎宁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看着茶几上摆着的母女二人的合照轻声说道:“黎宁已经死了。” 系统发出尖锐的叫声:[啊啊啊啊宿主,不能被这个世界的人发现你不是原主啊啊啊啊啊你会被世界法则踢出去的!!!] 好在黎月淑只当她在赌气,一言不发的拿起钱包出了门。 “我去买点你爱吃的菜。” 关门的声响起,系统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呼~还好,差点吓死我了。] 不一会门外传来敲门声,黎宁只当黎月淑出门没有带钥匙。 开门的那一瞬黎宁轻笑了声。 来人穿着一条黑色的五分裤,身上是一个加绒的外套,不伦不类,如果别人看到会觉得这是个有精神问题的人。 可那一双蓝发蓝瞳摄人心魄,因为居于深海来人的皮肤显得比普通人白了很多,更显得那双唇嫣红,雌雄莫辨。 他纤长的睫毛下一双碧蓝如洗的眼直勾勾的盯着黎宁。 “为什么,要离开?” 黎宁歪了歪头,示意来人进屋说话。 墨蓝没有动,沉沉的盯着她看:“为什么,要离开。” “抱歉我有一些事情要解决,要不要先进来,这是我家。” 墨蓝默不作声的走了进来,经过黎宁时她甚至闻到了独属于墨蓝身上的香味,带着一股属于海洋的清新与冰凉。 黎宁很难形容凉是一种什么味道,可她确实闻到了,甚至还被刺的打了个喷嚏。 关上门示意他坐在沙发上,黎宁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才说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鲛珠。”墨蓝坐在沙发上,腰背挺直,一身杂乱的衣服却显得不伦不类。 他侧过头看向黎宁,狭长的眼角微微眯起,压着心里的火气问道:“你走了就不回来了对吗?” 黎宁摇摇头赔笑道:“怎么会。” 她看着墨蓝的脸色把接下来的解释咽了下去,坐在他身侧,想了想之后说道:“我还有一些事情要解决,之后我再去找你好不好?” 说这种话黎宁也并不是单纯的想要赶走墨蓝,她看到了墨蓝的头发。 黎宁抬起手摸摸他的头发,已经不复在海底时候的柔顺。 系统啧啧了声:[常年在深海生活的人鱼为了爱情上岸,多感人啊,瞧瞧这头发,都分叉了。] 爱情?黎宁不可置否,只是看着墨蓝越来越暗沉的脸色解释道:“不是在赶你,我只是怕你在岸上不习惯。” 说罢友好的想和这条生气的人鱼贴贴,两个人身高的差距有些大,之前在海里没怎么发现,可当两人同时坐着的时候黎宁需要起身才能贴到墨蓝的脸。 墨蓝也没有俯下身迁就黎宁的样子,只是双手掐住黎宁的腰向上一抬,抬到了自己的腿上。 他圈住黎宁的腰抱紧,脑袋轻轻靠在她的肩上,说道:“我陪你。” 只是思考了一瞬黎宁松了口:“好,但是你要告诉我鲛珠是什么,还有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鲛珠是人鱼的眼泪,我能感应到它的位置。” 她不知道的是一条人鱼的一生只能流一滴泪,鲛珠的珍贵可想而知。 墨蓝绕过了腿的话题,黎宁却不依不饶的追问:“你的腿呢?还能变回鱼尾吗?” 黎宁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能感觉到他的头小幅度的点了点:“可以的,碰到水就会变成鱼尾。” 他很想用尾鳍用力的缠住面前的人,心中有些焦躁,只能双手抱紧黎宁不停的用头轻蹭面前的伴侣,以求内心的平静。 人鱼一族对伴侣这种东西一直是日抛型的,他们寻找雌性人鱼也只是为了繁衍后代,墨蓝这样只认一个人的属于鱼中个例了。 海底的龟爷爷觉得他是个痴情种子,这是第一次有人鱼提出要求想得到一双腿,在海底准备沉眠的海龟爷爷难得的有些担忧墨蓝。 龟爷爷清楚的知道人鱼想要得到一双腿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承受多大的痛苦。 但愿墨蓝的伴侣不会辜负他,想到这在海底的龟爷爷有些担忧的闭上了双眼。 黎宁现在在沉思,有些苦恼的想着自己要把墨蓝安置在哪里。 自己的银行卡里基本上没多少钱,出去租房子可能没办法租太好的。 要用黎月淑的那笔钱吗? 不行,那是原主的。 要租个带浴缸的,没事把墨蓝放水里泡一泡。 还未等想好自己搬到哪,门口传来拧钥匙的声音,随后一兜子蔬菜和水果笔直的掉在地上。 一颗橘子滚到两人面前,墨蓝还伸出脚拦了一下。 黎月淑本想着女儿会不会趁着这个时间因为和她吵架离开家里,急匆匆的赶回去。却没想到能看到这一幕。 蓝发蓝眼这是外国人? 这个姿势 是新男朋友? 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真不愧是她黎月淑的女儿。 流落荒岛少女×深海霸主人鱼(13) 黎月淑没有愣住太久,回过神来就低下头收拾了一下掉在地上的菜,她迟疑的看向黎宁, “这是,你朋友?” 黎宁点点头站起身,拍开想继续贴贴的那双手:“我朋友暂时没有住的地方,能不能让他在这里住几天?” 听到黎宁提到自己,墨蓝不顾黎宁频繁对他使的眼色,倾身抱住了黎宁,看向和黎宁有几分相似的脸。 他似乎是不知羞耻为何物,反倒要在黎月淑面前与黎宁举止亲昵。 黎月淑:外国人可真开放。 这成功的让黎月淑有些尴尬,她看着外面天色不早了,开口询问:“那我先去做菜?你朋友朋友就先住在这,反正就是多双筷子的事。” 看到黎宁点头,她抱着一堆东西就跑到厨房,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黎宁有些无奈,她把墨蓝拉进自己房间,隔绝了黎月淑若有若无看过来的视线。 “衣服哪来的?” 墨蓝坐在房间里唯一的凳子上,又抬起手抱住黎宁:“海底找到的。” 那个时候他只顾着循着气味找到黎宁,根本顾不上穿衣服,但又想到自己见过的人类好像都穿着衣服,又转身下潜进海底。 这里每年都有无数的沉船,他随手翻了两件衣服就上了岸。 这条被抛弃的人鱼一路跌跌撞撞的找到了伴侣,他仰头望向黎宁:“很想你。” 黎宁真的没怎么想他,两人分开不过几天的时间,这条人鱼会不会太粘人了点,她觉得墨蓝的下巴戳在肚子上痒痒的,抬手推开了他。 “可是陆地那么干燥你真的不会缺水吗?例如变成小鱼干?” 她难得的开了个玩笑想要缓解气氛,墨蓝却低下头不领情。 他只是摇摇头,认真的说道:“不会。” “不会变成小鱼干。” 这下把黎宁逗笑了,这条傻鱼根本分不清玩笑话,她抬手摸摸墨蓝的头,打量了他一番:“嗯我先给你买套衣服” 她打开外卖软件买了套和墨蓝尺码差不多的衣服,抬头就见地上散落的衣裤,床上是缩进被子里的墨蓝。 下意识的移开视线看向别处,黎宁顿了一下走向床边,又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等下外卖到了穿上衣服出来吃饭。” 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墨蓝点点头。 不知怎么黎宁莫名觉得有点渴,她接了杯水喝又给了墨蓝一杯。 “我先出去了?” 墨蓝眼睛眯着似是要睡觉,这几日他不眠不休的赶过来,见到黎宁之后内心紧绷着的弦突然断了,闻言只是又点了点头,把头彻底的缩进被子里。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你别走。” “我不走。”黎宁俯下身,把被子里的人鱼脑袋扒拉出来,贴了贴他的脸。 “我就在外面,等饭好了我叫你。” 那双清澈蔚蓝的眼睛缓缓闭上。 黎月淑做的菜实在是丰富,油焖大虾,红烧鲤鱼,香菇油菜,青椒炒肉,还有个肉丸汤。 她把碗筷摆上餐桌,用眼神示意黎宁:“你的那个朋友,是男朋友?” 黎宁拉开凳子坐下,想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黎月淑有些愁,她凑近黎宁:“是外国人,还留着长头发,感觉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又想到什么接着说:“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家里几口人?” 黎宁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敷衍道:“在海边打渔的,应该还有个爸爸。” 她想着墨蓝不太了解陆地上的事,怕他说漏了嘴,“对了,我男朋友比较内向,不太爱说话,尽量不要和他聊天。” 黎月淑想着刚才墨蓝抱着黎宁宣示主权的样子呛了一声。 内向?没看出来。 黎月淑和黎宁把话说开了之后也不自觉的和她亲近起来,虽然黎宁还没说原谅她,但到底还是没对她恶言相向。 她思考了会摇摇头,给她盛了满满一碗饭:“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掺和了。” 虽然嘴上说墨蓝不是好人,但她想到墨蓝看着黎宁的眼神又暗自偷笑。 这种眼神跟狗见了骨头一样。 长的也不错,她想到这又盛了一碗饭,这个年轻人虽然有些非主流但长的是帅的,比电视上看到的明星都帅上几分。 不愧是她黎月淑的女儿啊,这种货色都能拿下。 她拦住黎宁想要把筷子探向肉丸的手,指了指紧闭的房间门。 “叫你男朋友吃饭。” 话音刚落,卧室的房门被推开,母女两人齐齐的愣了一下。 刚才黎宁已经把买来的衣服送进了卧室,墨蓝身着宽松的黑色短袖,下身是黑色的运动裤,长发被黎宁买的皮筋聚拢在身后散散的聚拢起来。 墨蓝没有在乎两人的发愣,径直的走向黎宁身侧的椅子上,又挪了挪,几乎与黎宁贴在了一起。 黎宁很快回过神,这张脸看多了也就那样。 黎月淑却是狠狠的又被惊艳了一把,她斜眼偷偷看着墨蓝雌雄莫辨的脸,心底大呼可惜。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她黎月淑怎么不能年轻个二十岁呢。 因为怕墨蓝对筷子不太熟练,黎宁拿了个勺子递给墨蓝示意他用。 墨蓝在海里吃东西的时候从来不挑鱼刺,但是黎宁还是下意识的给他挑起了鱼刺。 把碗里的鱼刺挑完之后递给墨蓝,他也许是第一次吃这种鱼和米饭有些新奇,但还是乖乖的接受黎宁的投喂。 黎宁给他他就吃什么。 见此黎宁只能不停的给她挑鱼刺。 “对了,明天我要买个浴缸放进房间。” 黎月淑听到下意识点点头,觉得有些奇怪但终究没有说什么,她有心修复自己和女儿的关系,一个浴缸而已,也许是小夫妻的情趣呢。 想到这她想要盛一碗汤,却见黎宁夹了一口青椒放进嘴里,黎月淑顺着筷子看上去,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 她咽下口中的食物问道:“宁宁,你不是从来不吃青椒吗?” 这一桌子菜只有青椒炒蛋是黎宁不爱吃的,黎月淑只是见市场卖的青椒便宜就买了点,不给她做着吃就不好了。 后来看见墨蓝了之后觉得自己女儿不吃但是女儿的男朋友可能会吃,就又添了一样菜。 黎宁闻言擦了擦嘴,不顾系统在脑中的尖叫说:“哦,我现在爱吃了。” 墨蓝在一旁抬手碰了碰黎宁:“青椒,我也爱吃。” 黎宁挑眉又投喂墨蓝一筷子青椒。 小声的对他说:“骗子,你根本没吃过青椒。” “宁宁喜欢,我也喜欢。” “” 系统:[宿主,你脸红了。] 流落荒岛少女×深海霸主人鱼(14) 黎月淑不知怎的话突然多起来,“是沈” 她注意到墨蓝的目光看向自己,换了个问法:“是别人很爱吃吗?我记得你说青椒有奇怪的味道,是吃多了就改变了口味?” “没有。”黎宁抽了张湿巾擦了擦嘴,墨蓝也学着她的样子跟着擦了擦。 “是我自己的口味,我现在爱吃青椒了,黎月淑女士,人是会变的。” 还未等黎月淑再问,黎宁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放下筷子。 “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墨蓝也跟着放下手中的勺子随着黎宁进了卧室。 “哎” 客厅里一道轻不可闻的叹气声消散在空中。 没有备注,她试探性的接通后没有说话,电话那头响起熟悉的声音:“是黎宁吗?” 黄毛? 黎宁嗯了一声问道:“有事吗?” 墨蓝换上黎宁买的睡衣钻进了被子里,他示意黎宁靠近自己,等黎宁走近就抬手把她拽到自己怀里,惹的黎宁一声惊呼。 黄毛顿了一下,道:“你怎么了?” 黎宁深吸口气,稍微的调整了一下身体:“没事,你继续说。” 黄毛抠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甲,他回到家之后本该好好的睡一觉,可就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看着自己将要被抠秃的指甲还是下定决定给黎宁打了个电话。 他把自己见到的都说了出来。 黎宁在电话那头轻嗯了几声,听不出情绪。 黄毛说到最后口干舌燥,他喝了杯水说:“下船之前我去查了监控,我现在发给你” “抱歉这么久之后才告诉你真相,其实我之前也很喜欢莫娇,就因为这个犹豫了很久,今天说出来之后感觉压抑自己的重担消失了,希望这个视频能帮上你,对不起。” 黎宁道了谢之后挂断了电话,墨蓝缠了上来抱紧黎宁的腰。 “你在和谁打电话?” 听起来像个男人的声音。 黎宁没有回答,而是摆弄着手机,墨蓝手上的力道又紧了几分。 直到黎宁的手机里传来声音,他才从背后闷闷不乐的探头一起看向手机的画面。 这是由黄毛发给她的监控录像。 是原主坠海那天的监控。 那天正逢暴风雨,但是并不严重,只是雨大了些,游艇的活动区有遮雨棚,他们正在活动区看雨。 她神色不明的看着手机,那时的原主端着一盒果盘叉了一块苹果想要喂给沈霆,沈霆下意识的躲了一下眼神飘向莫娇。 监控能清晰的拍到原主失落的神情。 黎宁腰上的力道骤然加重,她带着安抚的性质在腰间的手上拍了拍。 几分钟之后画面变成了原主正在和莫娇谈话,莫娇转头看沈霆和侯志两人聊的正欢,双手伸出来推了原主一把,随即莫娇也跟着跳进了海里挣扎。 之后的画面便随着黎宁记忆里一样,侯志不会水,沈霆跳下海径直游向莫娇。 等原主被救上来的时候像是已经昏迷了,可黎宁知道,那个时候的原主就已经死了。 当事的几人谁也没发现因为晕船本应该在船舱里睡觉的黄毛坐了起来。 窗户映出了他瞪大的双眼。 黎宁只是确认了什么,在心里道了一句果然。 她记得原主落海之前莫娇曾经挑衅般的问过她一句话。 “你觉得霆哥哥会在我们之间选择谁?” 果不其然,原来真的是她。 系统悄咪咪的出声问询:“要不要把这个视频交给沈霆?” “不,这个视频必须发挥出它最大的作用。” 黎宁腰间的力道变轻了,温热的气息洒在耳畔。 “我不喜欢他们。” 黎宁转头看向墨蓝:“嗯,我也不喜欢。” “他们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墨蓝托起黎宁双手揉了揉,放上自己的心口:“以后我保护你。” 黎宁能感觉他心脏剧烈的跳动,莫名的悸动从手心传来一直灼烧到心里。 不仅是因为喜欢,墨蓝还有些愤怒。 他的伴侣那么小,又那么软。 皮肤嫩嫩的,连划到小树枝皮肤都会流血。 那些人怎么可以这么做。 他垂下眼睫,掩盖住其中的杀意,又抱紧了黎宁,感受着她的身体传来的热意。 黎宁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只是不自觉的翘起嘴角:“嗯,你保护我。” 察觉到自己在笑,黎宁愣了一下,抽回被墨蓝握住的手摸了摸嘴角。 自己刚才在笑吗? 她看着墨蓝晶亮的眼,那一汪深海映出黎宁怔愣在原地的样子。 她缓缓抬起手,摸了摸他的眼睛,那双眼颤了颤,任由黎宁的指尖在他脸上流连。 带着热意的指尖划过挺直的鼻子,按在了嫣红的唇上。 墨蓝想张开嘴含住,可下一秒那双手轻柔的下移覆在了自己脖子上。 他仰起脖子喘息,感觉一阵奇怪的热意。 黎宁摸到了他的动脉。 只要一用力,这条人鱼也许会死掉也说不定。 可墨蓝无知无觉的将命脉暴露在黎宁的眼下,像是在恳求她的垂怜,不仅没有躲反而向前凑了凑。 黎宁是见过墨蓝的强大的,那双巨大粗,长的尾巴拍在海面上激起的巨大浪花,和鱼尾的鳞片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现的美丽,让人下意识的忘了鳞片坚硬的硬度和锋利的边缘。 这双握紧自己的手,也曾在海底的时候露出尖锐的利爪。 她摸了摸墨蓝的牙齿,确认了不会让自己受伤之后吻了下去。 唇上一阵热意,墨蓝的瞳孔突然散开。 黎宁梦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汪海,又或许是海面上的一支孤立无援的小舟,随着海面的起伏下上下翻腾,天空突然下起大雨,雨水拍打到小舟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小舟被海水无情的淹没,最后放弃抵抗任由海水包裹住自己,变的晕头转向。 小舟绝望的在海里漂浮,它想要挣脱这种被束缚的感觉,可海水牢牢的圈禁住自己,无处可逃。 午夜时黎宁曾经醒过一次,她推开墨蓝,嗓子有些哑:“要小点声,隔壁还有人。” “唔” 流落荒岛少女×深海霸主人鱼(15) 黎宁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是昨天睡前订的鱼缸到了。 不是浴缸,是鱼缸。 她发现鱼缸的价格低而且有超大号的,更重要的是放进房间不突兀。 事实上她想错了。 三米多长的鱼缸整整占据着卧室内的大半面墙,负责搬运的工人多嘴问了一句:“姑娘你这是要养美人鱼啊,这么大的鱼缸哈哈。” 黎宁点点头附和道:“可不就是养美人鱼么。” 工人只当她在说笑,结好账之后就走了。 黎月淑在外面找了个饭馆收银的工作,这时候已经去上班了,墨蓝自从被吵醒就呆呆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引得刚才的工人视线时不时的飘过去。 那一头蓝发实在扎眼,黎宁凑上前把散落的头发聚在一起用皮筋绑了起来。 墨蓝直接把黎宁抱到自己身上用脑袋轻蹭:“好困” 平常水润透亮的眸子变的迷蒙,他嗅着身边人的气味对着黎宁撒娇:“我们再睡一会好不好。” 外面的阳光渗透进来,为他的蓝发镀了一层光,被这样的眼神和语气恳求着是个人都会答应。 但黎宁觉得自己不是人。 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住墨蓝,不经意间露出还带着齿痕的手腕:“谁叫你只睡了两个小时,你不困谁困?” 她拉起墨蓝:“快看看我给你买的鱼浴缸。” 墨蓝乖乖跟上去,摸了摸透明的鱼缸,像是在对这个材质产生好奇。 被一根管子戳了一下,低头就看到黎宁在蹲着摆弄着什么,他伸出手放在黎宁的头上被嫌弃的一掌拍开。 “别闹,我在给它注水。” 墨蓝的抬起被拍到的那双手假意揉了揉,见黎宁没有看他默默的躺倒在床上。 黎宁收回笑意摆弄着水管,她发现墨蓝相比于其他地方更喜欢坐着或者在床上躺着,水流顺着在卫生间接好的水龙头缓缓注入鱼缸里,映出黎宁带着黑眼圈的脸。 啊她也只睡了两个小时。 想到什么黎宁回头问道:“鱼尾变成腿会有影响吗?” 床上的人含糊不清的哼哼了两声。 黎宁看到他的双腿不知道在想什么,不多时她看到水被注满了起身拽起墨蓝。 “去试试。” 墨蓝点点头脱掉衣服,双腿变成了鱼尾泡进鱼缸里。 每次见到墨蓝的鱼尾黎宁都下意识的惊艳一瞬,她蹲着身把手探进水里轻轻摸着。 坚硬的蓝黑色鳞片在水中泛着金色,透明裹着轻纱般的尾鳍在水面上轻轻拍着飞溅起小小的水花。 虽然没有听到墨蓝的反馈,但是看到他微微眯起的眸子黎宁觉得应该还不错。 她感受着鳞片的坚硬嘱咐墨蓝:“等我妈妈回来的时候不要被她看到露出尾巴。” “你会吓到她。” 墨蓝把头搭在浴缸边缘轻轻点头。 外面的敲门声响起,黎宁起身轻轻掩住了卧室的门。 看来人是沈霆,黎宁顿了下又“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沈霆摸了摸差点被撞到的鼻子也不恼,只是对着门说:“我托人找到了伯母的电话,听伯母说你找新男朋友了?” “与你无关。” 沈霆靠着墙,昨天晚上他做了好多梦,和黎宁发生过的,或者没发生的点点滴滴都在梦里呈现。 他轻叹了一声:“宁宁,不要赌气,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黎宁哦了一声:“可黎宁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和你在一起。” “宁宁!” 沈霆调整了一下领带,劝道:“伯母说她是个打渔的?一个打渔的他拿什么养你?” 这话沈霆觉得自己说的没错,当初黎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完全就是家庭主妇,沈霆会定期给黎宁打一笔钱。 可这份钱让黎月淑都要走了。 黎宁轻嗤一声:“他不需要养我。” 她也不需要被别人养着,像原主一样菟丝花般只能依靠着别人过活。 事实上两个人并不相像。 窗口吹进来的风打在刚才的收费单上,发出的声音让黎宁注目,她担心屋里的人鱼会饿,想赶紧把沈霆敷衍走。 “还有事吗?没事走。” 沈霆不知道是存了什么心思:“宁宁,我明天就要和娇娇订婚了,你能来吗?” 这么快?黎宁挑眉,这莫娇的手段果然了得。 “好啊。”她干脆搬来一个椅子坐下说道:“我一定会去好好祝福你们的。” 门的那头沈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难受,他轻呼了口气。 “宁宁,如果你挽留我,我也许” “别了。”黎宁打断他。 “我不是说过吗,渣男配贱女天生一对。” 沈霆突然觉得她不是在赌气,也许她真的是这么想的。 他咽下口中的腥气,后退几步转身离开,空气中留下他的一句话。 “黎宁,希望你不会后悔。” 身后微凉的气息贴近,墨蓝伸出胳膊圈住黎宁,语气不明的问道:“你还喜欢他吗?” 黎宁摇摇头转过身,看到白皙带着水滴的胸膛又非礼勿视般的转了回去,语气有些急促:“不,从来没喜欢过。” “是么?”不知道信没信,他贴紧黎宁的背闭上双眼,掩下眸中杀意。 他们两人做过了最亲密的事。 可墨蓝觉得不够。 只有将对方吞食入腹,血和骨头都被嚼碎了咽下去,才能平息心中翻涌的思绪。 沈霆 他不允许有人觊觎自己的伴侣。 更不允许伴侣眼中出现其他男人。 他轻轻的覆上黎宁的肚子,那是女性的子宫,孕育生命的地方。 “宁宁,黎宁,你喜欢我吗?喜欢墨蓝吗?” 因为刚才接触了水,墨蓝发尾的水滴滴落在黎宁的锁骨上,有些痒痒的。 墨蓝低下头轻吻黎宁的侧脸,吐出的声音含糊不清:“我可是很喜欢你呢” 黎宁仰起头,咽了下口水:“我也很喜欢墨蓝。” “是么。” 黎宁这才看清墨蓝的眼睛,纤长的睫毛下是一双与昨晚如出一辙的竖瞳。 她变成了食物,或是被锁定的猎物。 墨蓝突然横抱起她。 “是么,那证明给我看。” “墨蓝!这是白天!!!” “哦。” 流落荒岛少女×深海霸主人鱼(16) 黎宁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她眯着眼坐起身缓解阳光刺进来的不适。 身侧一片冰凉,只能摸到一颗一颗球形的东西。 她睁开眼愣了一下。 珍珠? 一颗颗饱满丰润的珍珠散落在床边,大多数是纯白的,还有些透着紫气的珍珠散落其中。 一觉醒来男朋友变成珍珠了怎么办。 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起身推开门。 只见墨蓝坐在客厅中央,周围是被数好摞在一起的现金。 黎宁愣了一下走上前,盘腿坐在墨蓝对面。 “你在做什么?” 她换了个问法:“钱是哪来的?” 墨蓝没有回答,只是低头执拗的数着手里的钱,黎宁的角度能看到他紧紧抿着的唇。 还生气呢? 她突然想到床边的珍珠。 又想到早上沈霆对她说的话。 “伯母说他只个打渔的,他拿什么养你?” 黎宁有些了然的笑了笑,又觉得墨蓝实在可爱。 “墨蓝?” “小人鱼?” “宝宝?” 墨蓝数钱的动作顿住了,闷闷不乐的说道:“我不是宝宝,我已经成年了。” 黎宁走过去厚着脸皮坐进墨蓝怀里:“你在意沈霆说的话了吗?” 腰肢被攥紧,墨蓝把下巴搭在黎宁的肩膀上:“我也可以养你。” 说完又坚定的重复了一遍:“我也可以养你。” 黎宁顺毛:“嗯墨蓝好厉害。” 她指了指自己房间:“那些珍珠是你找来的吗。” 墨蓝点点头,黎宁所在的城市靠海,去一趟海边不算什么难事,等黎宁累的睡着他就拿了钥匙自己出门了。 挑了几个品相一般的去典当的地方卖了。 “好看的,都留给你。” 墨蓝有些依赖的抱紧黎宁,他撒娇般的问道:“这些钱能养你多久?” 黎宁看着摞在一起的那一堆钱,说道“很久。” 她阻止墨蓝想要继续数钱的动作:“我带你去银行,可以把钱存进银行卡里,不用再数了。” 如果不存起来黎月淑看到了这些钱也不好解释。 墨蓝点点头,侧过脸贴了贴黎宁:“什么时候还能做今天早上的事?” 他红着脸羞涩的笑:“很舒服。” 黎宁:“”可恶,被撩到了。 外面的天气很热,黎宁怕墨蓝晒的不舒服,把他送进银行存好一行李箱的钱之后就让他在那里等着。 墨蓝在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 甚至有学生样子的女生举起手机偷拍他,墨蓝没有在意,只是坐在银行的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银行卡。 黎宁确实有事情要办,她来到约好的咖啡厅,找到对应的座位。 座位上已经有人在等着她了,他带着口罩和墨镜看不清面容,轻声和黎宁致歉:“抱歉黎女士,做我们这行需要保护好自己的隐私,您可以叫我小何。” 黎宁点头表示理解,结果服务员端上来的咖啡轻抿了一口:“查到什么了?” 这是她昨天晚上联系的私家侦探。 小何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和文件。 “这是莫娇在国外的过往,她曾交往过一个外国男朋友,那个男人是个假富二代,骗了莫娇为他做银行担保之后就不知所踪,以至于莫娇承担了那个男人的所有债务。” 他有抽出几张照片:“莫娇与那个外国男人曾孕有一子,两人虽没有领证但是曾经订过一次婚。” “您给的时间太短,我们只能请在外国的同事调查出这么多。” 黎宁嗯了一声,从包里掏出很鼓的档案袋,里面都是钱。 “这些就够了,诺,尾款。” 小何拿到钱咧起嘴角笑:“谢谢黎女士,有什么需要后再联系我。” 他起身:“那我先走了?” 黎宁看着手上的照片轻笑:“当然,你帮了我个大忙。” 她喝完杯子里的咖啡站起身,想着要带那条鱼挑几件衣服。 在进到商场之前黎宁带着他去剪了下头发,她看着乖乖坐着任由理发师摆弄的墨蓝解释道:“长发加上这个发色很容易被人瞩目的,那么多人看你我会吃醋。” 墨蓝真的很好哄,闻言开心的点了点头。 原因倒不完全是这个,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是知道美人鱼的存在的。 她有些担忧墨蓝会被抓起来研究。 她拦下了理发师无情的剪刀:“嗯不要剪太短。” 还好剪完的成品令人惊艳,长发的墨蓝有一种温柔的神性,包容万物长相却宛若妖孽。 这个理发师的技术不错,剪掉了长发的墨蓝露出了优越的下颚线,额前的碎发垂落更显得那双狭长的眼锐利无情。 只有视线在看向黎宁的时候那双眼才会像含着一汪水般柔和包容。 像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寒刃突然有了鞘。 黎宁拨了拨墨蓝额前的碎发,垫脚亲了一口墨蓝,“真好看。” 在理发师调侃的目光下墨蓝难得的知道了羞耻为何物扯了扯黎宁的衣角。 黎宁笑笑,与墨蓝十指相扣:“走,带你买衣服去。” 莫娇身侧挽着她的女生示意她看向旁边的店里:“你看,那个是不是你老公的前任啊,她身边的男人是谁,天啊好帅。” 婚还没有结,莫娇已经以沈霆的妻子自居了。 她的朋友也乐于哄着她。 莫娇咬着牙看向黎宁,心想这黎宁也是个有本事的,和沈霆分手了之后还能让他这么念念不忘。 明天两人就要订婚了,现在什么好处都没捞到,甚至莫娇想搬到沈霆家里都被拒绝了。 她看着被营业员围着的两人,黎宁正在垫脚笑着为面前的男人整理领口,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凭什么黎宁被抛弃了之后还能笑出来,还能过的这么好? 想到明天自己明天的订婚仪式心里又平衡了些,沈霆为她找了z市最好的酒店和团队。 等仪式结束后两人就去领证,届时她就是沈太太了。 莫娇移开视线拉走了朋友:“走,不是说要带你去看礼服的吗,去挑一挑,我叫霆哥哥给你报销。” 她朋友一听视线就转移了,她点点头,“好呀好呀。” 流落荒岛少女×深海霸主人鱼(17) 如莫娇所想,这场订婚仪式比婚礼还要隆重,位置被定在了z市着名的高奢酒店,现场的一顶顶水晶吊灯悬挂在棚顶,由鲜花打造的花墙在灯光的照射下更显得娇艳欲滴。 沈霆给足了她面子。 但也只是面子而已,仪式前半个小时,沈霆还没有出现。 莫娇只能端着酒杯推杯换盏,嘴角的笑快要僵住了。 黎宁和墨蓝在参加订婚仪式的路上就被拦住了,拦住他们的人赫然就是沈霆。 彼时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领带打的一丝不苟,无视墨蓝充满敌意的眼神走向黎宁。 “能和我谈谈吗?前面有家咖啡厅。” “不必了,我想你”黎宁假模假样的抬起手看了看手表,“我想你应该是快要迟到了?” 沈霆苦笑道:“宁宁,我我今天才意识到,我真的离不开你。” 墨蓝在一旁歪歪头,抬手勾住黎宁的腰贴住自己的身体,神色无辜。 他说:“我的。” 沈霆不在乎墨蓝说的话,他只在乎黎宁的反应,可她既没有推拒,也没有厌恶的神色,只是任由身后之人抱住自己。 仿佛两个人天生就是契合的。 沈霆看起来有些受打击:“宁宁,如果那天在船上我先救的是你,那现在和我订婚的会不会就是你。” 黎宁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唇角微勾:“哦,也许。” 身后散发出一股凉意,黎宁抬手轻轻的拍了拍腰间的手臂以作安抚。 她抬头望向沈霆:“后悔吗?” 沈霆愣了一下点头。 “晚了。” 也许当初他选择了原主,也许真的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为时晚矣。 黎宁转身挽住墨蓝的手臂走向酒店,“快去和你的白月光双宿双飞。” 他不去,仪式进行不了。 那她的计划还怎么进行。 等事情解决之后就和墨蓝去环球旅行好了。 黎宁在心里淡淡的谋划着,没有注意到身边人阴沉的双眼。 两人进到酒店之后沈霆不知道是不是抄了近路已经在莫娇身边了。 莫娇娇笑着靠在沈霆的肩膀上,仪式即将举行,宾客们都纷纷聚拢在台下。 这些人大多数是某公司总裁或高管,无一不是众星捧月之态。 可他们的目光不在这对即将新婚的夫妇身上,而是隐隐的向着墨蓝的方向看去,打探着他是哪家的公子。 黎宁不想让墨蓝引人注意,挑了纯黑的西装,本以为这样的装扮很普通,可版型较好的西装和优越的身形结合让他成为这场宴会的主角。 墨蓝兴致缺缺,就算被那么多人暗中注视也只盯着黎宁,偶尔学着别人的样子拿起服务生盘子上端着的鸡尾酒。 黎宁也顺势拿了一杯,抬手和墨蓝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音乐声响起,宾客们的注意力被拉回到了台上,莫娇挽着沈霆的手臂走上台,主持人拿起话筒:“感谢各位来宾参加莫娇女士和沈霆先生的订婚宴席” 黎宁对台上的长篇大论没有兴趣,她拿起手机玩着消消乐,不多时墨蓝拉了一下黎宁的衣角说道:“你叫我到这个环节提醒你。” 黎宁抬起头,新人致辞环节快要结束了,最后莫娇说道:“我和霆哥哥这一路走来真的很不容易,我把我们的故事整理成了一个视频。” 她语气里甚至有些哭腔,“希望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后台的工作人员接到示意,操作着文件夹里的视频投屏到大屏幕上。 刚开始的视频画面还算正常,一个日常记录视频,可莫娇的脸色却隐隐的有些变了,她向着工作人员使眼色,工作人员自认为会意的把声音调大了些。 画面一转一道声音出现,是一个外国男人搂着莫娇叫她小碧池,还说他昨天晚上很舒服。 画面里的莫娇娇媚的笑了笑。 宾客里面出现了骚动的声音。 还没结束,接下来是莫娇的打胎记录,莫娇的欠款记录,还有一段莫娇与债主的通话记录:“再宽限我几天,我现在就回过找我前任,沈氏集团的总裁听过,等我成功和他结婚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 大屏幕上接着出现了一个游泳馆的缴费记录。 最后是那天在海上的监控,上面清清楚楚的把她将黎宁推下海的画面曝光。 莫娇已经听不到什么声音了,她有些耳鸣,只能拽着沈霆的衣袖摇摇头:“霆哥哥,你相信我,这些都不是真的。” 沈霆望着画面上的游泳馆缴费记录出神,直到屏幕上的画面变暗才回过神。 他惨笑了一声,恶狠狠的盯着莫娇:“你会游泳?” 莫娇摇摇头,眼底通红,“霆哥哥,你信我。” 沈霆已经听不进莫娇说话了,他反应过来后抢走正在呆愣的主持人的话筒:“抱歉,这场订婚宴不做数。” 他眼神搜寻着黎宁的身影跑下台,台上莫娇跌坐在地,一言不发。 她完了,什么都没有了。 宾客们窃窃私语,已经有人拿起手机报警了,莫娇的行为与谋杀无异,可沈霆却没办法在意这么多,沈霆找到黎宁喃喃道:“是你是你做的对吗?” 黎宁噗嗤一笑:“是我又怎么样?” 在网上花钱找一个黑客方便的不得了。 沈霆轻喃:“是为了我吗,宁宁,你还在怪我,你还在意我是吗?” 说着他目光移向黎宁身侧的墨蓝,“他只是你为了气我的工具,对不对,宁宁” 墨蓝还未有动作,黎宁便向前一步挡住墨蓝,她掏出一个房卡递给墨蓝:“去上面歇一会,等我一下,我和他有话要说。” 墨蓝委委屈屈的接过房卡,轻应了一声离开了,房卡被他抓的变了型,只能去了酒店前台,声音里带着歉意,礼貌的问道:“抱歉,这个房卡坏了,能给我一张新的吗?” - 这边的黎宁彻底的没有了好脸色,“别多想,我不过是为了给某人出口气。” 沈霆的脸色很不好看,他说道:“是刚才那个男人吗?” “宁宁,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已经认清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了,过往的五年你都不记得了吗。” 黎宁摇摇头,她今天化了淡妆,眼影用了浅粉色,平添了一份娇俏,她用最俏皮的语气直往沈霆心口戳:“是为了死去的黎宁哦。” “不要再来打扰我了,你和黎宁的事情到此为止。” “你在二选一的时候选择莫娇,那个时候你怎么没想到过往的五年。” “沈霆,听没听过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啊。” 流落荒岛少女×深海霸主人鱼(18) 黎宁回到酒店房间就闻到一股酒气,墨蓝在床边低垂着头,柔软顺滑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想到服务员递给墨蓝那几瓶鸡尾酒黎宁挑了下眉。 鸡尾酒的度数极低,黎宁喝了几杯都不见醉意。 难道是混进去了度数高的? “你喝醉了?” 墨蓝点点头,缩在床上,转头看向窗外,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一见到黎宁就黏上来。 这很不合理,黎宁靠近他轻轻捧住他的头转向自己。 她明显的惊了一下,他眼角微红,眼神涣散,明显是喝醉了,抬起手抚摸了一下墨蓝的眼角,惹得对方紧闭双眼不愿意再睁开。 她犹疑的问:“你不开心?” 墨蓝已经神志不清了,连说的话也很涣散:“为什么要和那个男人说那么多话?你不要我了吗?” 他唇上漾着一股水色,委屈抿唇的样子让黎宁的心里止不住的发软。 “能不能别不要我我其实很疼的” 黎宁刚想说没有不要你,但是听到下一句话又突然顿住了。 黎宁打量了他一下没有发现伤口,开口问道:“哪里疼?” 墨蓝伸手让黎宁坐在自己的腿上,湿漉漉的双眼看着黎宁:“腿很疼。” 小美人鱼行走的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起舞。 这个小世界里有个童话故事,小美人鱼为了和岸上的王子在一起和海底的巫婆做了个交易,她用自己的歌喉换了双腿,即便美人鱼的外形变成了人,但她走路时双腿间刀割般的剧痛都在提醒她不适合在陆地生活。 她始终属于大海。 故事的结局是小王子不再爱她,海底的巫婆告诉她只要杀了王子就可以重新回到大海,不然没有王子的爱她就会变成泡沫。 她最后还是没有杀掉王子,而是变成了泡沫消散在海面上。 爱竟然能让一个人甘心赴死。 如果是以前的黎宁她可能会暗笑这条美人鱼实在是傻,放弃自由,每日忍受剧痛只为了所谓的爱情。 她自花中灵气孕育而生,实在是不通人间情爱,她也不想懂,可看着面前的人突然变得哑口无言。 墨蓝显然要幸运了一些,她见到过墨蓝变换自如的鱼尾,可他的话也让黎宁有一瞬间的感觉到如坠冰窟。 “那天你走了我真的真的很难过” “所以我和龟爷爷说,我不怕疼,我要去找自己的伴侣,他就给我吃了一种可以幻化出双腿的草药” “黎宁,宁宁,我其实好疼的,你疼疼我好不好?” 黎宁下意识的站起身不想在为这双腿增加负担,墨蓝却摇摇头不让她走,最后像是不胜酒力般将头抵在黎宁的肩上沉沉睡去。 只留黎宁在原地沉思,最终还是不忍再让墨蓝承担自己身体的重量,她轻轻站起身,揉了揉墨蓝的头。 喝了酒的墨蓝意外的诚实,如果不是今天她可能会被墨蓝一直瞒着。 想到了什么,拎着背包离开了。 “等着我。” 温热的触感在额头上一触即逝,墨蓝像是没有感觉到般沉沉睡去,直到黎宁转头离开,关门的声音响起,那双眼才慢悠悠的睁开。 不见任何醉意。 今天是周六,黎月淑没有上班,黎宁打开家门的时候就见黎月淑坐在沙发上嗑瓜子。 自从她回来之后黎月淑就没有打过麻将,看到黎宁也只是招呼一声:“回来了?” 她没有问墨蓝在哪里,像是不在乎般从背包里掏出几张宣传单递给黎宁看。 “欧洲五日游?” 黎宁坐在黎月淑身侧,侧脸看着她:“为什么突然要去旅游?” 黎月淑嗑着瓜子没有看她,黎宁这才注意到角落被收拾好的行李箱,行李箱敞开着里面放着几件衣服和几张全家福。 她嘴上的动作不停,面前的电视里放着肥宅剧:“看得出来,你那个外国男朋友还是挺喜欢你的,你们在一起也算放心。” 被电视上的内容逗的一乐,黎月淑侧头看着黎宁:“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接下来出去旅旅游散散心。” “邻居张姨你知道的伐?她儿子可出息了,要给她报个旅游团出去旅旅游,我正好也跟着去了。”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去完这个国家还可以去那个国家,世界太大了保不准我就喜欢上那个国家定居下来了呢?” “你和你那个外国男朋友好好的,该结婚就结婚,我呢,也老了,年轻的时候被男人骗,再大一点呢一个人拉扯一个孩子长大,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你不用管我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黎宁默不作声,只是和黎月淑对视,心里猜到了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只是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黎月淑。 黎月淑坦然的接过来了,笑道:“真是难得,我也见到回头钱了。” 不过眼前人已非彼时人。 她黎月淑的后半辈子不想为别人活了,十几年的拉扯到头来不过是一张空,她靠在沙发上摇摇头,手上的细纹彰显着她已经不再年轻。 毕竟是相处了十几年的母女,就算之后有几年的时间分开了,但是知子莫若母,性格会变,但是十几年的口味很难变,自从看到黎宁的筷子伸向青椒的时候自己内心的支撑就轰然倒塌了。 女儿没了,她心里绷着的弦也断了。 战战兢兢几十年,总觉得自己和女儿的隔阂能随着时间消散,攒了一些钱足够她带着女儿去另一个城市买房好好生活,她怀着如此美好的憧憬努力上班打零工,可最后竟然被一个叫沈霆的男人毁于一旦。 她有些哽咽的抬起手抚上黎宁的手:“你是个好孩子,以后不必来看我了。” 她实在是怕触景生情。 黎宁点点头,抽出手,回到房间把那个那个存折放在显眼的地方。 卧室里的鱼缸短暂的被使用过一次。 本以为能在这里生活的更久一些。 想到墨蓝无意中说的那些话她抿抿唇。 她不会让墨蓝落到童话中小美人鱼的那种地步。 流落荒岛少女×深海霸主人鱼(19) 沈霆在酒店大堂安静的送着今天参加仪式的朋友,其中不乏商业伙伴还有年少时的同学。 他们的眼光里带着或嘲笑或怜悯,但是沈霆都没在意。 他只是站在大堂门口安静的向他们点头致意。 今天的这些是黎宁做的,他有些暗喜,这是不是就代表着她心里还有自己? 他心里下意识的不去想黎宁说的那几句话。 大厅的灯白的有些晃眼,他眯了眯眼转头朝着卫生间走去,通往卫生间的走廊上的灯光不算太亮,他抬起手揉了揉疲惫的额角。 参加仪式的客人们都散了,服务员忙着安排离开的客人,长且昏暗的走廊一时间只有沈霆一个人,感觉周围的气息有些凉,他皱了皱眉加快了走路的速度。 后脑的剧痛让他睁大了双眼,下一秒眼前一片昏暗晕倒在地上。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闻到一股大海的腥气,他动了动身体却发现身体被绳子紧紧的束缚着,这才猛的睁开了双眼。 他身处一处悬崖边,远处能看到城市的高楼,悬崖下的海浪扑在崖壁上溅起一阵阵浪花。 “醒了?”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沈霆想要回头,却被一双戴着手套的手阻止了。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要多少钱?” 身后的人轻笑了一声,低沉沙哑的声音让沈霆觉得有些耳熟。 “不,我不求财。” 他掰着沈霆的脸看向大海,这里距城市有些距离,就算沈霆现在叫喊也于事无补,确认了这点他愉快的开口:“沈先生,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沈霆额角滴落一滴冷汗,他佯装镇定的道:“赌什么?” 就算对方带着手套沈霆也能感受到通过手套透出的凉意,那双手的主人轻点了一下他的脸:“绑住你的绳子另一端是一棵树,放心好了沈先生,我绑的很牢固。” 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绳子上面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结,按照你的体重每一个小时这个结就会被崩掉一个,你也会向下坠一米。” 沈霆又听到了对方的笑声:“我们来打赌在你掉进海里之前会不会有人发现你好了。” “赌注,就是你这条命。” 沈霆还未来得及惊叫,身体便被一个巨浪裹挟而下跌落下悬崖,但又被绳子拉扯住悬挂在半空中。 他仰起头试图看清悬崖上的人:“你是什么人?何必闹的这么绝?” 悬崖上的人思考了一瞬说道:“讨厌你的人?” “沈先生,不要觊觎不属于你的人,这次只是个警告。” 警告?沈霆气急,大声喊道:“我看你是想直接要了我的命!” 双手被束缚住,崖壁上的碎石在他的脸上划出了一道伤口。 那人没有再理他而是缓步离开。 只留沈霆一人对着海风在空中飘着,想到刚才掉落悬崖的那一抹蓝色。 - 等再次回到酒店的时候,墨蓝看起来已经醒酒了,黎宁是在酒店的浴缸里找到他的,漂亮的尾巴在见到黎宁进来的时候下意识的甩了甩,当做打招呼,黎宁眯着眼睛抬手挡住飞溅起来的水。 酒店的双人浴缸足够大,墨蓝在里面舒服的躺平,玩着水面上飘起的玫瑰花瓣。 见到黎宁蹲下身他有些不高兴的抱住了尾巴,黎宁抬手抚了抚鱼尾,鱼尾长期没有海水的滋润,鳞片摸起来都有几分干涩,黎宁心疼的斟酌道:“你想不想回海里。” 鱼尾上的鳞片隐隐有炸开的趋势,墨蓝直起身,在浴缸里坐着的他比蹲着的黎宁要高上不少,他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要赶我走?” 黎宁摇摇头顺毛:“我和你一起去,我们去海里生活,我不喜欢在海底的环境,我可以在上次的小岛上盖一个房子,怎么样?” 墨蓝点点头,像是接受了黎宁的说的话,他抬手圈住黎宁,带着些满足:“你真好。” 他亲吻黎宁的侧脸,“你会和我一直在一起吗?” 黎宁想到自己的任务点头:“我们会在一起直到老死。” 她避开墨蓝密密麻麻的亲吻,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人鱼的寿命和人类是一样的吗。” 墨蓝没有否认,只模糊不清的轻哼:“嗯,我们会死在一起。” 系统不知道因为什么也没有出声打扰,它是知道关于人鱼寿命的真相的。 在小岛上盖房子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有墨蓝在一切都不是问题,他只往返了海底两次捧上来的财宝用于盖房子就绰绰有余了。 房子是黎宁设计的,三室一厅的房子,客厅包括卧室都挖了一条很大的宽达一米的水渠,工人们虽然有些疑惑但是碍于丰厚的工钱都没有说什么。 黎宁坐在礁石上晒着太阳,看着工人们正在进行最后的检查暗叹了一声:“到最后我还是吃了软饭花了墨蓝的钱,下一个世界能不能给我安排个有钱的身份。” 系统在脑中检索,[收到收到,正好遇到个匹配的世界,这个身份保管你有钱。] 海边有生物游过的痕迹,流光溢彩的蓝色偶尔从水面探出转眼就消失不见,工人们结清了钱款就乘坐着船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加满油的游艇。 一抹蓝色从水面探出,黎宁招了招手,墨蓝就像小狗般甩着尾巴游了过来,她示意墨蓝坐上身侧的礁石,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一声。 她还记得最初刚刚认识墨蓝的时候被墨蓝恶作剧般的拽进海里。 墨蓝不知道黎宁在笑什么,歪着头有些疑惑的用尾鳍拍了拍她的双脚,试图吸引恋人的注意力。 黎宁扁扁嘴有些委屈的抬起双脚,大大咧咧的踩上人鱼柔软的腰腹上,“疼~” 人鱼心疼的碰了碰,又吹了一下,这是她刚刚不小心刮到的,伤口不深,只是微微渗透出了血迹,在一双娇嫩的脚上格外鲜艳。灵力还没来得及修复,正好给了黎宁可以撒娇的由头。 果然墨蓝心疼坏了,他俯下身轻嗅带着血腥味的伤口,黎宁晒着太阳懒洋洋的享受对方的安抚,不多时感觉本来不是很疼的脚面上出现密密麻麻的痛意还带着些痒。 “墨蓝!!!你是狗吗!!!” 流落荒岛少女×深海霸主人鱼(20)完 两人的婚礼在海边举办。 人鱼是没有婚礼这个概念的,事情还是要从墨蓝开始对手机感兴趣的时候开始说起。 自从他学会人类的字之后就爱上了某个西红柿小说软件里的虐恋情深小说。 看到精彩的部分时他偶尔会拽着黎宁追问:“你会怀着我的孩子离开我然后在几年后回国吗?” 黎宁皱着眉,看到了书名《霸总虐爱,白月光娇妻带球跑》 又或者是在黎宁熟睡时被湿漉漉的尾巴拍醒,墨蓝会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黎宁,“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某人的替身,因为生了病不想拖累他才退而求其次和我在一起。” 哦,这个她知道,叫《千亿阔少的替身情人》 带着困意的黎宁会贴一贴墨蓝的脸在敷衍的亲一亲,安抚着虐恋小说中毒的爱人。 “不会,没有人比得上你。” 墨蓝哦了一声,半晌又把即将睡着的黎宁戳醒:“可是我们没有婚礼。” 黎宁被惹生气了,她起身阴沉着脸狠狠的亲了一口墨蓝,“明天就办。” 墨蓝点点头,沉进黎宁特意为了他挖的水渠里,有些开心的吐着泡泡。 这场婚礼不像黎宁所说的隔日就举办,而是过了几天,黎宁订购的婚纱匆匆来迟的第二天才举办婚礼。 这是墨蓝要求的,他说:“小说里的婚礼都是要穿婚纱的。” 黎宁只好妥协。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是个适合结婚的日子。 婚礼没有其他人,海神会聆听他们的祷告。 墨蓝一字一句的念道:“黎宁女士,你愿意陪伴墨蓝,无论健康或疾病,贫穷或富有,永生永世直到死亡吗。” “我愿意。” 黎宁笑着,海风吹散她的碎发,精致的婚纱裙摆随风飘荡,她照着墨蓝的话说道:“墨蓝先生,你愿意” “我愿意。”墨蓝打断她的话,迫不及待的俯下身亲吻她的额头,墨蓝坐在礁石上,尾鳍轻轻的摆动,不难看出主人的愉悦。 黎宁失笑,掏出一个精致的礼盒递给墨蓝,墨蓝轻轻的打开。 是两个精美的戒指。 这对在海神的祝福下完成婚礼的新人互相为对方戴上了戒指。 “你还买了戒指。”墨蓝的语气里也带着愉悦。 “嗯,之前的那个扔了。” 墨蓝想到那个粉碎的戒指咳了一声:“哦,那个我早就扔了。” - 几十年后墨蓝倚靠在床边,看着白发苍苍的爱人闭上了眼,他没有哭,只是日复一日的守着对方,不吃不喝。 不久之后,他时隔几十年再次幻化出了双腿,他爬上床轻轻拥抱着有些许腐烂的爱人,闭上了双眼,一抹晶莹从眼角流下落入颈侧。 这是人鱼此生流下的第二滴泪。 生命因为短暂,才显得弥足珍贵,这短短的几十年,却比之前的几百年都更加记忆深刻。 长达数百年的生命让人鱼疲倦,尽管以后还有无数个百年,但墨蓝觉得到这里就可以了,他该停下来休息了。 他愿意陪着此生挚爱一起共赴黄泉。 - 沈霆最后还是没有和莫娇在一起,他毕生都热衷于慈善和海洋生物的研究。 他已经要死了,此时的他头发花白,奄奄一息的对律师交代着遗愿,他的脸侧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似乎是被锐利的东西划伤的。一名身穿西装的人凑近沈霆的耳边说了句话,已经年老的沈霆笑着摇摇头,咳了两声。 “生同衾,死同穴,你去操办,把两个人葬在一起。” 西装男点头,他走之前又被叫住了。 “等等,就海葬,生于何处,归于何处,咳咳” 沈霆闭上双眼,嘴里喃道:“去” - 脱离小世界的时候黎宁只感觉到一阵眩晕,她在一处虚无的地方,四周均是雾气,她喘口气缓缓的坐在地上,她双手抱膝久久未曾言语。 [宿主?] 黎宁抬起头:“嗯?” [你哭了] 黎宁抬手摸了摸脸,一手的眼泪,“是啊,我哭了。” 她哽咽道:“这个骗子。” 说好的人鱼只有百年寿命呢。 系统安慰道:[没关系的宿主,虽然你没有陪他完成真正意义上的寿终正寝,他虽然自杀了,但是我这边还是显示碎片回收成功] “还要经历多少个世界?” [也许是几个,也许是几十个。宿主,你在难过吗?] 黎宁没有回答它的问题,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做下一个任务之前,能不能让我忘掉这个世界发生的事?” [抱歉宿主我只能屏蔽你一部分情感。] 黎宁点头。 几秒之后难过的情绪如抽丝般剥离,她只记得小世界发生的事情,但是对于碎片主人的情感却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抚上心口,感觉空落落的。 [宿主要歇一歇吗?还是进入到下一个世界?] “去下一个世界。” - 神殿中的深处,如果是黎宁在就会发现这个神殿是自己平日里工作的地方,不过她只在外侧负责种植修剪花草。 神殿最深处非常人不可进,几位神官战战兢兢的俯下身行礼,他们面前是一个散发寒气的冰床,床上的人看不清面容,他浑身都被雾气笼罩着。 如果是医官在此不难发现床上的人灵魂破碎,今日众神官发觉此人的灵魂动荡,以最快的速度前来参拜,明明都是神身,却均是被屋内常年环绕的冷气和床上之人散发的戾气冷的胆寒。 ——大多数人是怕的。 他们均跪地等待,病床上的人只醒了短短一瞬,呢喃了一句话:“你们把碎片怪给一个小神女可真是” 后面的话被吞入腹中,床上的人又紧闭双眼,此人的声音过耳即忘,没人能形容出来他的声音,但传达的意思却能让他人铭记在心。 众神官对视了几眼恭敬的退了出去。 一位身体有些发胖的神官擦了擦额头的汗,对旁边的神官说:“钏老头,大人是不是在怪你偷偷把瓷瓶弄倒污蔑给那个小神女了?” 那个叫做钏老头的人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叹了口气。 但愿这步棋他能走对。 傀儡太后×权倾朝野宦官(1) 自古红颜多薄命,香消玉殒谁人怜。 黎宁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到这副身体已经不太健康了,面黄肌瘦的脸被一身红衣这么一衬托更显得黯淡无光。 只有身侧的铜镜能映出这副身体的主人曾经也是个京城难得的美人。 英国公府的嫡女,姿色无双,曾被京城众多才子誉为京城第一美人。 可这个时代长的美并不是什么好事,那奢靡荒淫只顾着玩乐的先帝在万寿节的宴席上看中了原主,正巧当时的皇后因病去世,先帝不顾百般朝臣的百般阻拦娶了原主做了继后。 刚入宫门第一天,先帝就因病暴毙,立嫡立长,可也许是上天在惩罚先帝的荒淫无道,他只有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儿子。 眼看着皇宫内群龙无首,年仅十三岁的小太子被群狼环伺,人人都想分一杯羹。 西厂提督薛怀瑾与其党羽趁机上位,把控朝政,以培养少年皇帝之名摄政,小皇帝不知道是受什么蛊惑异常依赖薛怀瑾,自此西厂成功把手伸向朝堂。 那小皇帝,也不过是薛怀瑾的傀儡罢了。 至于原主,刚刚及笄就被扶上太后之位,身边无人,手无权势,自然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别人不知道先帝暴毙的原因,继承了原主记忆的黎宁可清清楚楚,当时一身凤袍面对先帝的原主宁愿自裁也不愿委身于人,在掏出匕首打算自裁之时却是不知怎的误伤了先帝。 正巧被带着急报前来的薛怀瑾看到,在原主面前又补了那皇帝一刀。 薛怀瑾当时只说了两句话。 “皇帝于今日因病暴毙而亡。” “今后你就是这大雍国的太后。” 说的倒是好听,扶持原主上位的原因不过是那薛怀瑾觉得原主性格懦弱很好拿捏,以原主掩人耳目在后宫豢养私军罢了。 自此原主就被扔在后宫无人过问,只有几个宫女伺候。 原主竟然是病死的。 如此可怜的原主死后的愿望不是权势不为金钱,而是获得自由。 “主子,用膳了。” 宫女多喜拎着个食盒走了进来,躬身对黎宁行了一礼之后从食盒里取出了一菜一汤。 白菜烧豆腐,鸡蛋汤,一碗米饭,便是太后的一餐,见黎宁难得有胃口的拿起了筷子,多喜不由得微红了眼眶。 “那些御膳房奴才都是见风使舵的,太后娘娘明明生了病,可最近的膳食连半点荤腥都不沾!” 说起这御膳房确实是见风使舵的一把好手,但是一国太后被苛待至此就是有人暗中授意了,想起那手眼遮天的薛怀瑾,黎宁默默的咀嚼着口中的食物。 “不必近前伺候,你且做自己的去罢。” 她不是原主,自然不会因为心病而对食物难以下咽。 多喜犹豫了一下行了个礼还是出去了,黎宁早前换下的衣服还没有洗。 黎宁身边的洒扫宫女全都去偏殿躲懒了,只有多喜这个忠心护主的还愿意伺候她。 早在英国公府多喜就已经是原主身边的丫鬟了,因为勤恳聪慧被原主留在身边,一直追随原主到现在。 黎宁喝了一口冷掉的茶水站起身,瘦弱的身体更显得衣袍宽大,她走到铜镜前看着自己的脸。 巴掌大的脸,一双眼大的突兀,面色很差,只是原本怯弱躲闪的神情变了。 她站直身体轻笑了一声。 系统心疼道:[瞧瞧这瘦的,宿主你可得吃多点补回来。] “吃?吃什么?”黎宁问道:“靠着吃豆腐变胖吗?” 系统哼哼:[加油宿主我看好你,过一阵子你肯定会吃上山珍海味的。] 黎宁坐在铜镜前梳理自己的头发,闻言颔首:“借你吉言。” 在这生活了大半月黎宁果真胖了些,虽然不算圆润但没有之前那么面黄肌瘦了。 病痛没有了胃口自然也变好了,粗茶淡饭也算养人。 这段时间系统没有催促她找任务目标,毕竟她现在连这宫门都出不去,又何谈找人呢。 黎宁所在的宫殿名叫朝露宫,为妃嫔的宫殿,先帝去世后黎宁就一直在这住着,虽有名号但没有人提起让黎宁搬到太后所居住的慈宁宫。 西厂的人都知道慈宁宫乃密谋的据点,且藏有私兵三千,加上督主薛怀瑾偶尔会在那里小住一段时间,所以没人去在乎一个挂名太后住在哪里。 黎宁本人也乐得清静,朝露宫位置偏僻,这半个月竟无一人打扰。 也是,皇帝年幼后宫无人,先帝的妃嫔也被薛怀瑾打发走了,这后宫除了黎宁和她丫鬟们就剩下薛怀瑾的私兵了。 黎宁本想再养一段时间这具身体再去找攻略对象,可在今天傍晚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月色正浓,黎宁刚想吹灭蜡烛就寝,门外就传来叩门的声音,她觉得有些奇怪。 平日里的丫鬟除了多喜并不会打扰她,而多喜因为前天得了风寒,为了不传染给黎宁已经好几天没来当值了,更何况多喜的叩门声音不会这么急促。 黎宁悄然走到门边,在附近的窗口上戳了个小洞打量来人。 有些面熟,黎宁眯着眼睛想了一会。 这不是原主的便宜哥哥吗? 犹豫了一会还是打开了房门,黎宁的哥哥黎清随即窜了进来示意黎宁噤声。 好哥哥,第一次见面就坑我。 外面过了一会便灯影攒动,响起护卫跑动的声音,门突然被踹开,来人被护卫簇拥着,丝毫不忌讳黎宁这个太后。 太后本人正在桌旁的蜡烛下看书,身上披着个半旧的披风,听到声音不紧不慢的抬头,见到来人突然顿了一下,声音里还带着困倦:“哦?薛督主,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记忆里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 薛怀瑾身形高挑,眼眸狭长,瞳孔像一块打磨光滑的墨玉,极黑,一副极具攻击力的长相,又偏偏的穿了紫衣蟒袍,显得他更加深不可测。 都说薄唇的男人冷清,这句话在薛怀瑾身上更是应验,他一双薄唇轻抿,听到黎宁的话后屈尊降贵的开了口。 傀儡太后×权倾朝野宦官(2) “宫中发现一刺客意图谋害圣上,有人发现刺客往你朝露宫方向逃走了,太后娘娘配合一下,叫锦衣卫搜查一番,莫让奴才为难。” 虽是自称奴才,可并无任何恭敬之色,他侧了侧身,身后的锦衣卫便鱼贯而入在屋内翻找起来。 衣柜被粗暴的打开合上,发出的响声让黎宁皱了皱眉。 原来是锦衣卫,并不是普通的护卫。 看来这个薛怀瑾已经把锦衣卫都控制在手中了。 想要脱离他的掌控有些难。 系统:[宿主!!!检测到任务碎片距离您一米远。] 黎宁挑眉,喝了口茶水。 看来是这薛怀瑾了。 她有意与他搭话:“不知圣上现在如何?” 似乎有些诧异黎宁与他搭话,薛怀瑾勾唇答道:“回禀太后娘娘,圣上有些受惊,已经睡下了。” 黎宁点头,不知道说些什么,怕说多了暴露原主已经换了个芯子的事情,只能抬起手上的书看。 这几日黎宁脸上的肉已经养出来点了,月下挑灯夜读的美人总是令人心动的,但前提是美人面前的人不是薛怀瑾。 他向前两步看向黎宁手中的书,“太后娘娘今日怎么看上佛经了?” 敞开的大门吹进来一阵凉风,让黎宁瑟缩了一下,她没有犹豫的答道:“我哀家所幸无事,平日里抄写佛经背诵经文,就当为大雍国的百姓祈福了。” 薛怀瑾点了点头,伸出手探向前,方向正是黎宁的脖颈,她吓的后仰了一下抬手抓住薛怀瑾的手腕。 薛怀瑾轻笑了一声,纤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映出一片阴影,他抬手挣脱开黎宁,嫣红的嘴角勾出一抹笑。 那双同样纤长的手指轻巧的将黎宁另一只手的书调了个方向。 “太后娘娘,奴才只是提醒您,书拿反了。” 黎宁镇定自若的问道:“是么?” 薛怀瑾在一旁落座倒了杯茶,他也不嫌弃茶水廉价径直送入口中。 “这佛经上写的乃是藏文,晦涩难懂,太后娘娘一时间看反了也无可厚非。” 像是在为她开脱,但又像是没有:“难得太后娘娘的心这么诚,那就手抄一本佛经交给奴才,奴才一定让圣上仔细翻阅。” 黎宁在心里暗骂薛怀瑾狗男人,面上却语笑嫣然:“那当然是很好的了,明日我便着手抄写。” 薛怀瑾见状满意的点点头,搜寻的锦衣卫向薛怀瑾抱拳行礼:“禀督主,并未发现刺客在此藏身。” 薛怀瑾无所谓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那就走,不打扰太后娘娘就寝了。” 锦衣卫们点头应是,出了门,全程视黎宁为空气。 黎宁:我这么大个活人你们看不见吗??? 薛怀瑾也起身欲走,临走前想到什么回首说道:“太后娘娘记得抄写,半月后奴才亲自过来取,还有明日奴才会叫人给您送一批茶叶来。” 他叹了口气,那一瞬间似是城中附庸风雅的才子,让人忘了他薛怀瑾其实是朝臣口中人人得而诛之的奸臣:“毕竟太后娘娘这的茶水实在是难以入口。” 黎宁垂下眸子不语,薛怀瑾也不在意抬脚走开了,还顺手带上了房间的门。 宫门外的锦衣卫们站成一排,锦衣卫统领贺维皱眉询问:“大人,还搜吗?” 探子来报亲眼见了那黎清进了朝露宫,可他们确实没有搜到任何人。 薛怀瑾轻笑一声:“还搜什么?都给我回去睡觉,安排一批人明天开始盯紧朝露宫,尤其是咱们的那个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这四个字被着重的说了出来,贺维点头应是。 黎宁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观察到锦衣卫全部撤出之后又等了一段时间,足足喝了两杯凉茶,才轻轻敲了敲床面。 只见床下的石块翻转,黎清从里面滚了出来,他狼狈的拍了拍身上的土,惹得黎宁嫌弃的后退一步。 这个地方连锦衣卫都不知道,是黎宁为了逃离这里挖的密道,她和多喜挖了十几天才挖出来几米的距离,倒是便宜了黎清。 黎清喘了口气跌坐在地上,抬起头打量黎宁:“你倒是在宫里活的不错。” 黎宁不想搭理他:“快出去,别拖累了我。” 确实拖累,如果不是他黎宁就不会突然背负整整一本经书的重担。 黎清被黎宁的语气惊到了,这个娴静的妹妹怎么变了好多,不过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他压低声音说道:“我此次前来是为了寻你,你为咱们英国公府奉献的时候到了。” 他语气里带着义愤填膺:“那阉狗薛怀瑾纵横朝堂竟无一人可压制,西厂党羽深入朝堂,再这样下去这天下真的是阉贼的天下了。”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这是一种毒药名为穿肠过,你接近薛怀瑾后想办法让他吃下这个毒药。” 黎宁抬手接过瓷瓶观察,询问道:“我只不过是被幽禁在后宫的女人而已,叫我去接近薛怀瑾?办不到。” 笑死,她才不去干这种事,一般在话本里她这种人就是第一批被薛怀瑾解决的炮灰。 黎清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那薛怀瑾虽然是个阉人但也是个男人啊?凭你的姿色应该能入得那薛怀瑾的眼,届时你再色诱一番,我就不信你没有机会给那个阉狗下药。” 哦,懂了,这一家老小不敢杀人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了。 也许是原主说不定真就被黎清说动去做这件事了。 不过黎宁一点也不想参与,但也只是敷衍的答应了一句:“哦,那我见机行事。” “不过刚才薛怀瑾说你是刺客意图谋害圣上?是怎么回事?” 黎清拍了下大腿直呼冤枉:“我只是看那阉狗在后宫徘徊有些奇怪就跟了上去而已,我哪敢行刺圣上?!” 黎宁哦了一声,没有告诉他薛怀瑾在后宫豢养私兵的事。 黎清宽慰道:“你放心,事情办成之后父亲不会亏待你的。” 办成之后她命还在不在都不一定呢。 哄走了黎清之后她瘫在床上叹气,系统跳出来问她:[你不会真的毒死碎片?] 黎宁皱眉:“你看我像傻子吗?” 系统默默的住了嘴不吭声了。 傀儡太后×权倾朝野宦官(3) 黎宁这晚是带着饥饿感入睡的。 次日清晨多喜进来伺候梳洗,黎宁看着她瘦了一圈的脸问道:“病好了?” 多喜点点头笑道:“好利索了,娘娘现在可要吃早膳?” 黎宁点了点头斜靠在凳子上,一只手扶着额头轻点了点头,多喜见状把食盒打开露出里面的菜。 馒头,鸡蛋汤,土豆丝。 鸡蛋汤里面的鸡蛋少的可怜,汤色如清水一般,土豆汤里的土豆刚刚断生,连馒头都像是被放置了许久般,干涩难咽。 黎宁倒没有什么失望的,但总觉得嘴里没味道,想起上一世的墨蓝变着法的给她做吃的,便轻轻叹了口气。 好想吃肉。 一旁的多喜见状却是误会了,见到主子如此她怎么不心疼,犹豫了许久还是吞吞吐吐的道:“太后娘娘,昨天是薛督主来了吗?。” 多喜昨天病了,怕把病气过给黎宁,就和另外几个丫鬟住在偏房,昨晚的动静她没听到,但多多少少听到了那几个丫鬟聊天时说的话。 黎宁平日没什么架子,又待她不薄,她在心里想了许久还是开了口:“娘娘,如今朝露宫式微,咱们宫里的宫女和御膳房的那群人又是个看人下菜碟的,连前阵子您得了风寒太医院也连连推脱不愿前来诊治,奴婢实在是心疼你。” 她看着细嚼慢咽的黎宁咬咬牙一鼓作气的说了出来:“如今薛督主风头正盛咱们向他卖个好” “哪有那么容易” 黎宁当然想摆脱这种日子,她叹了口气道:“把这些吃的收起来,没胃口。” 多喜闻言把膳食收起来,也跟着叹了口气,她是个心直口快的:“奴婢刚才看到送到慈宁宫的膳食足足有二十道菜,御膳房这群墙头草,觉得攀上慈宁宫就高人一等了?” 黎宁刚想说我也想攀,只是没找到方法。 [宿主,任务目标距离你五米远,四米,三米] 把那句话咽下去,眼底似光华流转,明明是少女的脸蛋却语气老成,义正言辞的道:“多喜,在这深宫里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树大招风,谁知道自己的靠山会不会有一天被吹倒了呢?要做就做自己的靠山,不要总想着依附他人。” 多喜似懂非懂点头,见黎宁语气坚决也不再多说。 桌子上的漆有些掉了,还有两条划痕,看起来更显破旧,多喜想着原本英国公府风头无两的嫡女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想到此处不禁落下两滴泪来。 门被推开发出“咣当”的声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太后娘娘此言差矣,既然是靠山必是巍然屹立,磐石之固,怎么会被一阵轻飘飘的风吹倒。” 来人一身紫色长袍,墨发高高束起,见到黎宁之后狭长的眼睛带着笑意,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太后娘娘,我说的是与不是?” 薛怀瑾旁若无人的挥了挥手,一众仆从便端着几个托盘鱼贯而入,托盘上是各种包装精致的茶叶,“奴才今日下职后就想着给娘娘带些茶叶过来,请娘娘品鉴。” 黎宁并不接这话茬,余光瞥到跪地低着头瑟缩着的多喜道了声:“多喜先出去。” 多喜担忧的看了眼黎宁,点头应是。 “薛督主说的有道理,那哀家就祝薛督主屹立不倒了。” 这话说的在薛怀瑾看来有些挑衅。 黎宁若是知道了薛怀瑾的想法必然会直呼冤枉,她只是想顺着薛怀瑾说话让他赶紧离开罢了。 薛怀瑾轻哼一声抬了下手,吩咐那群小太监:“去,把茶叶摆上,小心着点,别把太后娘娘屋子里的东西碰坏了。” 那几个小太监点头应是。 等太监放置完茶叶薛怀瑾就离开了,临走前还留下句话:“太后娘娘记得抄写佛经。” 黎宁松了口气,终于把这个祖宗送走了,瞥了一眼堆成小山的茶叶盒翻了个白脸。 假惺惺,还不如送点肉过来。 薛怀瑾用手帕轻擦着手,听着身边的太监禀告:“大人,太后的床下有一个坑洞,不算太深,但足以躲藏一人。” 薛怀瑾轻嗯了一声辨不清喜怒,在心里道了一句果然,他昨天闻到了房内若有若无的泥土腥气,虽然被点燃的熏香覆盖,但总有掩耳盗铃之嫌。 “是否要属下暗中解决了太后?” “不必。”薛怀瑾随手扔掉手帕,随侍的太监紧张的接住。 “她掀不起什么风浪,着重注意黎清,不必阻止两人接触。” - 屋内的黎宁正准备躺床上睡个回笼觉,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外面突然响起嘈杂的叫喊声,她皱着眉起身。 是多喜还有另一个小宫女,黎宁记得她叫芍药,两人被一只浑身雪白的鸭子追着跑,那一瞬间黎宁脑子里闪过一道道菜谱。 酱爆鸭块,烤鸭,水晶鸭,八宝葫芦鸭 不过她面上还算正常,她皱着眉呵斥:“何事大声喧哗?” 肉肉!我来了! 多喜与芍药跪地不起,多喜回道:“禀太后娘娘,宫内跑进来一只鸭子。” 芍药倒是知道是哪的:“太后娘娘,这鸭子是是慈宁宫那边养着的。” 慈宁宫,历代太后的住所,西厂的幕后巢穴。 以两人的力量是可以制服一只鸭子的,可两人心知肚明这鸭子打不得碰不得,在芍药眼里比黎宁还金贵几分。 黎宁乃一个空壳太后不足为惧,这朝露宫也是如冷宫一般凄凉,她在这当值了几个月没事就和朋友们打打牌嗑个瓜子,也就多喜一个人凑上去眼巴巴的伺候了。 可这鸭子可是薛怀瑾的宠物,别人不知道可她偏偏知道了一些,究其原因就是自己的对食太监在慈宁宫当差。 黎宁已经现在眼里只有那只雪白的鸭子,闻言淡淡的嗯了一声:“你退下,留下多喜和这只鸭子。” 芍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多言退了下去。 见芍药走远了黎宁叫多喜起身:“去,给这只鸭子洗个开水澡,尽量掩人耳目,不要让别人知道。” 开水澡?多喜愣了一下理解了黎宁的用意,当即起身抓住了那只鸭子,也好,炖了汤给娘娘补补身体。 反正你不说,我不说,慈宁宫那边谁会发现少了一只小鸭子呢。 傀儡太后×权倾朝野宦官(4) 万里无云,是个阳光充足的晴天。 这只鸭子很肥,足足有十斤重,多喜拆了鸭架熬了汤,黎宁要了半只鸭子兑好香料腌制准备做烤鸭,剩下的撕成一条一条的熏制成鸭肉干。 两人在朝露宫后面的小花园里搭了个碳堆,黎宁腌制鸭子手艺很好,加上鸭子本身的肥油,在燃烧的炭火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和浓浓的鸭油香味。 黎宁双手合十默默祈祷:“阿弥陀佛,小鸭子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那个不给我饭吃的大坏蛋,他叫薛怀瑾,你去怨他。” 多喜在一旁笑:“太后娘娘,您的手艺可比御膳房的那堆人好多了。” 黎宁盯着烤鸭挑眉:“那当然。” 黎氏烤鸭,用料扎实,童叟无欺。 多喜笑了笑,看着黎宁不再干瘦的脸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这边黎宁忙着自己的开荤大业,薛怀瑾这边也没有闲着。 他正在慈宁宫的正殿内,右手执笔在宣纸上留下善上若水四个大字。 执笔流畅字迹婉若游龙,都说字如其人,薛怀远的字倒与他本人不太相近。 除了收敛锋芒的笔锋外还有他写的四个大字。 上善若水,这种褒义词与薛怀远并不相干。 他示意一旁伺候的太监撤走宣纸,凝神听着下属禀报。 屋内除了有锦衣卫总指挥使贺维,还有东厂的督主周徐,掌印太监王贤春。 几人本应是平级,甚至在御前伺候的王贤春比薛怀瑾高一级,可几人隐隐看着倒像是为薛怀瑾马首是瞻。 王贤春的态度带着恭敬:“西部桓州的蝗灾使得百姓流离失所,大批灾民涌入京城周边,今日朝堂中立派那些朝臣曾直言让皇上开仓放粮救济灾民,目前那些灾民在城外还被拦着,您看?” 薛怀瑾的笔尖一顿,吩咐道:“告诉皇帝,恒州来的灾民一个都不能放进来。” 没有说明原因,但王贤春明显是听命行事,得了薛怀瑾的话之后就回去禀明圣上了。 贺维和周徐目送王贤春离开后才各自阐明自己的事。 周徐说道:“大人,英国公府的人明显坐不住了,皇宫内被安插进来的宫女多了两成。” 薛怀瑾闻言也只是轻笑,“皇帝年幼,我薛某一家独大,他们那些老臣有几个是坐得住的?” 贺维上前一步:“大人,那英国公独子黎清昨晚夜探朝露宫与那太后密谋,依我之见应当将计就计,看看这两人搞什么把戏。” 贺维身居要职,有是锦衣卫之首,身强力壮肌肉充实,又身高八尺,相较于贺维,东厂的督主周徐就显得身板薄弱很多。 进了宫当了去了势的太监们大多数身形单薄声音也偏向阴柔。 像薛怀瑾那样身体挺拔的几乎没有,如果不是薛怀瑾与一般的太监一样从未长过胡茬,周徐都有点怀疑薛怀瑾究竟是不是个真太监。 他也就在心里说几句,自己的衣食父母他还是要恭敬的,薛怀瑾恶名无人不知,他若说出口脑袋在不在还不一定。 听到贺维此言他拍了一下大腿:“这黎清滑不溜秋的是怎么跑进宫里的?” 薛怀瑾闻言没有表态,而是询问贺维:“今早我离开之后朝露宫有什么动静?” 听到这话贺维下意识的挺直了身体,一滴冷汗从额角滴落。 “大人,小四被吃了。” 慈宁宫养着的十只鸭子是其他附属小国进贡而来的,这几只鸭子浑身雪白只有后尾有一点红,被别国称为雪鸭。 雪鸭身无异味又羽毛柔软,很受王孙贵族夫人们的喜爱,当时皇帝看了两眼就没什么兴趣,薛怀瑾不知怎的向皇帝讨来了这几只鸭子,并从一到十分别起了名字。 今日葬身黎宁腹中的鸭子排行第四,名为小四。 “你们先下去。” 两人对视一眼,神色不明,一齐抱拳行礼:“是,大人。” 薛怀瑾在原地静默了一会,轻笑了一声,上好的檀木笔被随意的扔到桌上。 这几只雪鸭养着本来就是要养肥了吃的,名字只是自己随口一言,没想到底下人当了真,将这雪鸭好生的饲养了起来。 薛怀瑾倒是没有生气,他抬手倒了杯茶,又笑了一声。 “真是个孩子。” 他只当黎宁吃了小四是为了报复自己,根本没往御膳房会克扣黎宁膳食那处想。 他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墨色的官服映的皮肤更加白皙。 不过他薛怀瑾又算得上是什么好人呢?从他这拿到什么东西势必要还回来点什么,他站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起身推门欲要离开,突然想到什么回首向暗处空无一人的位置交代了句:“不必跟着。” 暗卫点头应是。 吃饱喝足后黎宁就在外面支了个躺椅晃晃悠悠的晒太阳,多喜在旁边沏着茶,茶香四溢,透人心肺。 多喜感叹道:“这茶的味道奴婢就是在英国公府的时候也没有闻到过,可见薛大人手里有不少好东西啊。” 黎宁眯着眼笑话她:“一点茶叶就把你收买了?出息。” 多喜憨憨的笑了两声:“太后娘娘,可不是收买,奴婢只是感慨一番,据说薛大人的库房里有不少好东西,不知道真假。” 她与黎宁主仆十几年,说话没那么多顾虑:“可惜薛大人再有权势,进了西厂也是个少了物件的。” 黎宁笑而不语,暗叹这个小丫鬟的天真:“薛怀瑾若不是入了西厂,他又能凭借什么青云直上?阉人自有阉人的好处,至少深得皇帝信任。” 古来今往皇帝身边最信任的人均是太监,究其根本就是因为宦官对皇帝来说没有威胁。 她叹了口气:“若不是穷苦人家或家里闹灾的,若不是逼不得已,谁会选择进宫当个太监呢?莫要在背后议论他。” 多喜似懂非懂,觉得主子对比以前多了分人气。 殊不知两人这番对话尽数被别人听到,改变某人的想要报复的决定。 坐在房顶上的人曲起一条腿,不算刺眼的阳光照射到他身上像镀了层金色的光,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上了一层阴影。 他有些犯懒,慢吞吞的在房顶躺下,阳光的暖意环绕下闭上了双眼。 算了,放她一马。 傀儡太后×权倾朝野宦官(5) 鸭子再肥也有吃完的一天,多喜又从御膳房端出大白菜那日黎宁就觉得自己是时候行动了。 她的嘴被养叼了,看着食盒里的食物叹了口气:“不吃了。” 多喜有些急:“可是娘娘,咱们日日都是如此吃食,也不能永远不吃饭啊。” 平时吃饭的桌子像是要应景,被粘上无数次的桌角在多喜话落之时掉了下来,多喜俯下身捡起桌角,想要找到胶水重新粘上。 在这个时代桌子没有角会被视为不吉利。 黎宁揉了揉额角:“他们对我如此轻慢,不过是因为某人不管不问,我又没有实权,刚开始的吃食还带着点荤腥,现在直接上炖白菜了。” “说到底,我需要一个靠山。” 正在粘桌角的多喜挠挠头:“可是娘娘,你前阵子不是说靠山总会倒的,不如自己做山吗?” 黎宁:“傻孩子,那是说给别人听的。” 这别人正是薛怀瑾。 黎宁:“多喜你看,我这姿色还能入的上那薛怀瑾的眼吗?” 黎宁自然是好看的,不然也不会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 多喜突然抽泣出声:“娘娘,咱们再不济也是英国公府的嫡女,娘娘不要想不开去委身一个阉人啊。” 这话说的有点重,但确实是多喜心中所想,在她心中娘娘的姿色自是上乘,可堂堂英国公府的嫡女 黎宁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喉:“自从我被府里推进这后宫的牢笼之后,英国公府的嫡女就再无人提起。” 一个无权无势的太后,自然是被放弃了。 唯一的作用就是对薛怀瑾下毒,她站起身,摸了摸多喜的头。 她能隐忍,能勉强吃着克扣的饭食,可不代表她只能这么做。 能过好日子,为什么要过苦日子? 薛怀瑾心思深沉,很难接近,本该循序渐进的,可黎宁就是不想受这窝囊气。 不就是窝囊死的吗,自己不会步她的后尘的。 至少她不是一个人,有系统,还有这个世界忠心耿耿的多喜。 她低喃:“多喜,你可得帮我” 多喜疑问道:“怎么帮?娘娘只管吩咐就好了。” 黎宁浅笑,交代多喜一段话。 每天清晨宫女太监们都会在宫内各个地方洒水,用粗硬的枝条制成的扫帚洒扫地上,以求一尘不染。 被清理好的宫道水还没干,有些滑,稍有不慎就会摔倒。 黎宁身穿一身宫女服,低着头匆匆走过,纤细的腰肢在一众宫女中格外瞩目,黎没走多远,就见薛怀瑾被众人簇拥着走过。 宫女太监们低着头目不斜视等待薛怀瑾离开。 这是前往皇帝的议事殿唯一的一条路,黎宁在这守株待兔很久了。 薛怀远逐渐接近,黎宁装作宫女的样子低下头,身上的香气让她想打喷嚏,但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来之前特意在衣服上熏了许久房间内经常使用的熏香,她就不信这狗鼻子闻不出来。 等薛怀瑾和贺维还有簇拥着的太监们走过,薛怀瑾脚步一顿,回首看向黎宁。 他的步调懒洋洋的,随着薛怀瑾逐渐走近,她能闻到薛怀瑾身上的香味,不同于被刻意熏制的香味,是那种淡淡的梅香,黎宁下意识的闻了闻。 看到黎宁耸动的鼻尖,薛怀瑾的嘴唇微不可闻的勾了勾:“你是今日当值的洒扫宫女?” 黎宁没有抬头,低着头压着声音回道:“回禀大人,奴婢正是今日的洒扫宫女。” 薛怀瑾轻哼了一声:“身上的臭味熏人,罚你一个人把这条宫道再扫一遍。” 黎宁的身体僵住了,咬了咬牙躬身行了个礼:“是,大人。” 那梅香味离开了,随行的贺维把疑惑咽进了肚子里。 薛怀瑾步伐未停,对着身侧的贺维说道:“派几个人看着她,看她要做什么。” 贺维拧着眉问:“刚才那个宫女有问题?直接杀了不就好了。” 薛怀瑾嫌弃的快走了几步落下贺维:“蠢货,这是朝露宫那位。” 贺维皱了皱眉,随后精神一震:“是!” 在他看来朝露宫那位冒充宫女一定别有用心,自己这是被大人委以重任了。 这一扫,就扫了两个时辰,淡淡的灵力在体内流转,累倒是不累,就是有些无聊。 系统在一旁看笑话,[哈哈哈,翻车了,这条宫道几百米,看你什么时候能扫完。] 翻车是不可能翻车翻,黎宁撤掉灵力,任由娇嫩的手紧握住扫帚。 有点疼,她啧了一声。 薛怀瑾照例帮皇帝批阅奏折,外面天色有些昏暗,墨发没有被束起,而是随意的披散在身后,丝毫不显女气,倒有种阴鸷莫测之感。 小皇帝在内殿已经睡着了,门被轻声敲了敲。 他模仿着皇帝的字迹,在请求把恒州灾民放入京城的奏折上写了个不准二字。 其实模不模仿皇帝的字迹已经无所谓了,究竟是谁在批阅奏折百官心里都清清楚楚。 正在流畅书写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他现在突然无端想到了黎宁,想到了她小动物般清嗅的翘鼻,和垂下头时露出来的纤细脖颈。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 贺维走进来拍了拍身上的雨滴,薛怀瑾抬眸:“下雨了?” 他皱了皱眉,自己走神了,连雨声都没有听到。 “朝露宫那位动向如何?” 贺维咧着嘴笑了一声:“什么动向都没有,还在那扫地呢。” 薛怀瑾放下手中的笔,拿出手擦了擦手,半晌才说道:“随我去看看。” 黎宁果然还在那勤勤恳恳的扫地。 雨幕下的少女一身普通宫女装扮,雨水滴在她身上让本就不厚实的衣服贴紧皮肤,显得腰肢更加纤细瘦弱。 白皙嫩滑的手已经被磨的通红,她一刻不停又带着麻木清扫着地上的不存在的浮尘。 尽管这条宫道已经被清理一遍。 旁边有路过的宫女指指点点,薛怀瑾说要罚,自然没有人敢帮她。 甚至还有太监为了讨好薛怀瑾自发的在周围监督她,偶尔还会找个茬说她哪里扫的不干净要重新扫。 黎宁也是听话,说要重新扫的地方就默不作声的重新再扫一遍,虽然天上的雨水已经将地面冲刷的足够干净。 余光瞥见薛怀瑾向自己走来,黎宁假装没看到沉默的继续扫着地,有雨水悬挂在她的睫毛上将落不落,苍白着脸机械的继续手上的动作。 薛怀瑾接过随侍递过来的伞遮到她头上,“别扫了。” 傀儡太后×权倾朝野宦官(6) 黎宁轻呵一声,“怎么,薛大人可怜我?” 她抬起头,目光沉沉,似是忍着怒气:“薛大人怕是早就认出我了” 雨下的更大了,油纸伞上被雨水打的噼啪做响,被雨水淋湿后又被冷风吹,再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更何况是“羸弱”的太后娘娘呢。 此时一阵冷风吹过,黎宁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身体。 薛怀瑾:“太后娘娘可莫要多想,奴才可想不到太后娘娘摇身一变竟变成了洒扫宫女。” 两人身高差距比较大,薛怀瑾几乎是低着头和黎宁说话的,黎宁抬着头的时候薛怀瑾能看到她微微气红的眼角。 他叹了口气,觉得有些没意思。 罢了,只是个孩子而已,较什么真。 不着痕迹的瞥向黎宁磨的有些微红的手,吩咐仆从:“送太后娘娘回去。” 没有问她出来是做什么的,甚至认定黎宁掀不起什么风浪,就轻飘飘的让人把她送了回去。 黎宁被薛怀瑾的贴身侍从扶着离开了,薛怀瑾侧过身斜睨了一眼那几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太监。 他们跪在地上没敢抬头,别的也许没听清,太后娘娘这四个大字他们听的清清楚楚,他们跪在地上绝望的等待薛怀瑾发落。 “见风使舵的东西,拖下去处置了。” - 黎宁被薛怀瑾的仆从扶着回了朝露宫,路上频频的与那个仆从搭话,她记得这个人好像经常跟着薛怀瑾:“你叫什么你名字。” 那小奴才唇红齿白,不难看出是个被净过身的,“回太后娘娘,奴才名叫夏义。” 黎宁轻咳了声,声音里透着虚弱:“我记得经常与你共事的那个,那个叫” 夏义笑了笑:“太后娘娘,是夏秋,与奴才一样都是随侍薛大人的。” 他的一句话让黎宁住了嘴,像是知道黎宁打探的目的,夏义直接就这么把黎宁拐弯抹角想要问的人说了出来。 他和他的主子薛怀瑾一样,对着黎宁就像在看待一个孩子,任由她怎么闹腾也翻不出薛怀瑾的五指山。 黎宁在心里轻哼一声,什么奴才配什么主人,都这么傲气,小心阴沟里翻船。 她不再与夏义搭话,回到朝露宫后多喜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有些着急的向外张望,看到黎宁的身影后快步向前,拿着一套厚实的披风就往黎宁身上披,“主子快些进屋暖暖。” 黎宁点点头,随手挥退了夏义:“回去。” 夏义保持笑容行了礼就离开了。 晚些时候黎宁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没有动用灵力而是任由寒气在体内扩散。 多喜在屋内抹着泪,一边哭一边将切好的姜丝放进小铜锅里面,本来是可以去小厨房做的,可黎宁刚淋了雨,多喜实在不放心。 偏殿的宫女们在屋子里打牌,没有愿意前来伺候的。 “主子,喝点姜茶。” 黎宁接过多喜递过来的瓷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好了好了,就这些,别再让我喝了。” 多喜点点头,哭丧着脸离开了。 心里想着不知道主子的勾引计划成没成功。 黎宁是觉得成功的。 系统有些不解:“你平白无故遭了薛怀瑾罚,他最后不是还没有看你一眼?” 黎宁轻咳了一声,看向枕边夏义走之前递上来的药膏,抬手轻挖了一点涂抹在伤口上,药膏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有些火辣微痛的伤口被抹上药膏之后变的凉丝丝的。 很有用,明显是薛怀瑾吩咐的。 “当一个人开始怜惜你,就是爱上你的开始呀。” 她吹了吹手上的伤口。 我疼了。 我装的。 其实薛怀瑾并没有黎宁想的那么轻视她,反而是仔细问询了贺维关于她的近况。 “太后娘娘最近什么也没做,就是晒晒太阳,平时都在院子里发呆。” 说着贺维的语气里又有些委屈:“大人,让我一个堂堂锦衣卫统领盯着太后是不是有一点” 他盯着薛怀瑾的脸,见他没有不悦之后说:“大材小用了?” 薛怀瑾斜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抵着额头,另一只手把玩着手里的玉佩:“明天调用几个暗卫过去暗中看守,你回锦衣卫。” 他抚摸着玉佩上的纹路:“回去之后朝露宫那位也没有动作?” 贺维摇摇头:“没有,就是好像得了风寒。” 玉佩被悬挂在腰间,他嗯了一声。 他抬手召来夏秋,“去拿一瓶凝气丸送到朝露宫。” 夏秋和唇红齿白的夏义不一样,他的皮肤略黑,说话透露着一股憨态,他点头应是,取了凝气丸就离开了。 贺维摸摸下巴,好似突然就开窍了,“薛大人,你不会是看上太后了。” 这话说的有些逾越了,可贺维却是不怕的,他相比其他人和薛怀瑾共事更久,自然知道他的底线在哪。 薛怀瑾闻言只是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贺维,贺维被那眼神看的背后一凉。 他讪讪的笑了笑:“王贤春不就是找了个先帝的后妃当对食?如果没有王贤春那个妃子早就被打发到城外破败的庄子上了” 先帝的后妃无数,大多数都被打发到城外的庄子上,只允许带走一个宫女,生活相比以前那是天差地别。 一些后妃舍不了锦衣玉食,傍上宫里地位高一些的太监做人家的对食。 这在宫内是个众人默认的事。 也不是没有人没打过薛怀瑾的主意,只不过那些上前勾引的人第二天便无故暴毙了。 之后那些后妃们见到薛怀瑾便躲的远远的。 贺维接着说:“我不是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吗,更何况你与那王贤春也不一” “贺维。”薛怀瑾皱了下眉打断他:“慎言。” “我比她大了五岁。”言下之意,黎宁在自己眼里就是个孩子。 他们之间相差的不仅仅是五个年头,在薛怀瑾步步为营在西厂向上攀爬之时黎宁还是个英国公府的大小姐,尽管现在嫁入宫中可依旧不曾接触过这宫中的险恶。 他怎么能将一个孩子拽入他的世界。 贺维顿住了一下,“那我就回锦衣卫当差了,大人有事再召我。” 将贺维打发走,薛怀瑾召了身边的几个人暗卫吩咐:“去盯着黎宁。” 暗卫隐入空气中消失,房间内瞬间少了几人的气息。 回到锦衣卫的贺维越想越不对劲,这凝气丸可在人即将失去性命之时吊住一口气,亦可解百毒,可以说是一丸难求。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风寒薛怀瑾就送了整整一瓶出去? 他嘿嘿了一声,察觉到什么。 感觉自己好聪明。 傀儡太后×权倾朝野宦官(7) 沉寂了几天后的黎宁在系统的催促下出有了动作,她闲来无事叫了多喜出了朝露宫的门闲逛,在门口的时候还遇到了平时在偏殿躲懒的宫女们,一共五人,算上多喜朝露宫一共有六个宫女。 不过多喜平日里也不在偏殿与她们住,而是睡在正殿每晚为黎宁守夜。 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几人怀里揣着一堆包裹纷纷对着黎宁行了个跪拜礼。 几人里倒是有个眼熟的,是那天抓鸭子的芍药,黎宁没想为难她们,还不是时候,只是见到她们包裹里的东西好奇的多问了一嘴:“你们怀里的是什么东西。” 几个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么回答,芍药挺身而出:“回太后娘娘,是奴才们家中之人托人送进来的衣物。” “你们每个人怀里都有包裹,难道你们的家人同时给你们送了衣物?真是好巧。” 几人不做声了,她们心知黎宁最多只是呵斥她们几句,并没有处置她们的权利,黎宁仿佛知晓她们心中所想,勾了勾嘴角,“你们退下,芍药留下。” 芍药有些惶惶的跪在原地,其他宫女们低着头纷纷跑去了偏殿,她惴惴不安的的等待黎宁发落。 “抬起头来,” 芍药应声抬起头,黎宁挑眉挑眉:“长得还算标志,你们可是从西厂回来的?” 黎宁其实什么也不知道,可她看到了包裹上西厂的标记,那么大的标记,想不看到都难。 芍药有些心惊,以为是黎宁看穿了她们,低头应是:“太后娘娘,只不过是咱们这些宫女耐不住寂寞,找了几个对食罢了,可是绝无二心的。” 绝无二心? 黎宁笑了一声,她们哪来的心,自己的主子病死的时候怕是还在哪里打牌呢,她觉得有些无趣,拉着多喜就要离开。 她想到什么顿住了一下:“你说那个鸭子是慈宁宫的?是谁养着的?” 芍药知道真相,可她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拐了好几个弯,“回太后娘娘,许是哪个奴才们没事养着玩的。” 黎宁挥退了芍药,多喜扶着她走向后宫的小花园,“主子,你又打上了鸭子的主意?” “没有啊,只是想给它们洗个开水澡罢了。” 多喜:“” 黎宁今天身穿浅粉色鎏金裙,头上只戴了个白玉发簪就再无其他,分明是素净的打扮,可多喜就是觉得现在的黎宁比之前的要又生气的多。 她想了想斟酌道:“主子们可是介意宫女们找对食的事?” 黎宁摇摇头,观察前面的路线。 “主子想要打发了她们还是容易的,不过要罚她们有些苦难,听说芍药找的对食可是西厂的一个小官,今天正好是他们发俸的时候,估计那几个宫女带回来不少好东西。” 黎宁好笑道:“怎么?羡慕了?” 多喜否认:“主子可不要取笑我,奴才可是要跟着您一辈子的。” “主子,这不是去往小花园的路,您走错了。” “没走错。”黎宁拽着多喜硬生生的拐了个方向:“咱们去慈宁宫开荤!” [宿主,你可算有点事业心了,] 慈宁宫占地面积极大,但说这养鸭子的地方就有朝露宫三分之一那么大,不过这养鸭场不在慈宁宫内,而在宫外墙边的一个水榭旁,被池水围成一圈,池子里是喂的胖嘟嘟的锦鲤。 “多喜,还有鱼!” 多喜急忙拉住黎宁道:“主子,那么小的锦鲤全是刺不好吃的。” 黎宁打消了吃烤鱼的念头。 [宿主,任务目标距离你二十米] 系统话音刚落,一身形挺拔的侍卫突然出现抱拳行了个礼:“太后娘娘,薛大人请您前往兰亭一叙。” 这处水榭被绿草与爬山藤覆盖,黎宁与多喜的角度看不到在那时候的一处亭子。 待黎宁跟着那侍卫走到兰亭,就发现薛怀瑾在那支了个鱼竿钓鱼。 他见到黎宁后轻轻颔首致意:“奴才见过太后娘娘。” 还是一样轻视的语气。 黎宁笑眯眯的坐在薛怀瑾旁边,“薛大人好兴致,是在钓鱼?” 薛怀瑾甩了甩鱼竿:“明知故问。” 多喜在一旁气的脸都鼓了,黎宁却依旧不恼,“薛大人好兴致。” “听说太后娘娘近日喜欢吃鸭肉?” 薛怀瑾所在的位置与圈养雪鸭的地方很近,能清楚的看到雪鸭干净洁白的羽毛和黑亮的小眼睛。 有一只小鸭子好奇的盯着黎宁,让她说不出话来,“鸭肉还好。” 薛怀瑾轻笑,“这塞外小国进贡的雪鸭肉质细嫩,弹而不柴,落到太后娘娘腹中竟只得了个还好的评价。” “许是那只鸭子太小了?薛督主不妨再送我几只?” “太后娘娘好胃口。” 她看到薛怀瑾手边的点心盒,“薛督主不吃吗?” 薛怀瑾随着黎宁的视线看向那盒点心,这是贺维从宫外带回来的,说是要排好几个时辰的队,自己平日里不喜欢吃点心,看到后也就命人放在旁边,待会掰碎了喂鱼。 他突然改变主意了,抬手将鱼竿扔给随侍,打开点心盒子,精致的点心随着淡淡的果香映入眼帘,在黎宁恳切的视线里拾起一枚咀嚼。 茯苓糕,玫瑰膏,酥皮枣泥小饼,还有几个蜜饯,黎宁看,薛怀瑾吃,不多时便将一盒糕点吞吃入腹。 不知怎的在黎宁面前这些糕点都比平日可口香甜。 黎宁:“” 她用刚才薛怀瑾说过的话回怼:“薛大人好胃口。” 她深吸了一口气,肚子感觉更饿了,没有了与薛怀瑾交谈的心思,她缓声说道:“薛督主叫我过来可是想要问责鸭子的事情?” “自然不是,”薛怀瑾笑道,阳光下他的皮肤白的近乎透明,漆黑沉寂的眼瞳勾勒其间,勾勒出两种截然不同的色差,又意外的互相融合。 “不过是怕太后娘娘走错了路,误入了慈宁宫,届时太后娘娘怕是会被乱箭射成筛子。” 他无所谓的将慈宁宫的私兵暴露在阳光下,黎宁也识趣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我还得谢谢你?” “不用谢。”薛怀瑾颔首。 黎宁憋着气起身作势离开,薛怀瑾没有拦着,在即将走出薛怀瑾视线的时候一名侍从追了上来,“太后娘娘,这是大人交代送您的糕点,下层还有慈宁宫小厨房做的酱鸭,请您品尝。” 多喜向前接过,黎宁板着脸嗯了一声道:“那就替我谢过薛大人。” 傀儡太后×权倾朝野宦官(8) 收获满满的黎宁脚步轻快的走回朝露宫。 多喜手里拎着的食盒看起来沉甸甸的,让黎宁不自觉的笑出声, 黎宁:“嘿嘿嘿~” 多喜的嘴角也挂着笑,笑容一直延续到黎宁的住所。 门口站着一位衣着干净的妇人,身侧还有个穿着一等宫女衣服的年轻女子,两人在黎宁的宫门外皱着眉头,那个年轻宫女更沉不住气一些,眼底有隐隐的嫉恨。 黎宁挑了下眉,这谁??? 多喜在身后行了个礼:“见过芸姐姐,魏嬷嬷。” 多喜行礼本意在提醒黎宁,可黎宁根本不记得这两个是谁,搜寻了一下记忆无果后就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那嬷嬷先开了口:“太后娘娘,奴才是皇帝的乳母,暂时代管慈宁宫的大小事务,近日慈宁宫的那位大人丢了只宠物,有人看到是您给扣下了,可否属实?” 她身侧的年轻女子补充道:“是只可爱的小鸭子。” 黎宁看着面前的明显来找茬的两个人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正愁薛怀瑾不搭理自己呢,这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她当然知道周围有四散的暗卫监视自己,一息之间心中百转千回。 系统:[宿主,有一个暗卫消失了。] 多半是去报信了。 她启唇道:“是吗,那竟然是薛督主的宠物?” 年轻宫女名叫阿芸,是魏嬷嬷的女儿,她有些不想和黎宁打哑谜,嚣张的开口:“芍药都和我说了,那只鸭子都是被你吃了?” 魏嬷嬷在一旁附和:“太后娘娘,不是奴才说您,您再嘴馋也不能偷了大人的宠物来吃啊,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太后娘娘跟奴才走一遭。” “事关重大?”黎宁抬手安抚了一下有些恐慌的多喜。 “哀家作为太后连几只鸭子都不能吃了吗?” 阿芸嗤笑了一声,这后宫里的人人尽皆知,这位太后娘娘只不过是一个挂名的废物,连一个宫女都不如,现在竟然用身份压自己? “太后娘娘,正所谓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您就别在这兜圈子了,依我看大人的宠物比您要高贵的多。”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打量着黎宁,眼底闪过一丝嫉妒,她吩咐随行而来的太监:“这太后娘娘今天能偷鸭,明天就能偷更重要的东西,咱们得为大人分忧。” “摁住她,我和娘亲要好好审一审这个小偷。” 多喜想要一步就想要护住黎宁,撕扯间食盒打翻在地,正要出声,却被黎宁不着痕迹的用眼神拦了一下,多喜愣了一下停原地没有再动。 愣神的期间就被小太监钻了空子,黎宁被强硬的按在地上。 黎宁慢慢低下了头,不说话。 魏嬷嬷和阿芸对视一眼,眼中尽是得意。 慈宁宫外的水榭旁,薛怀瑾一遍往池子里扔粮,旁边摆着个没有鱼钩的鱼竿,他看着肥嘟嘟的鲤鱼争先恐后的抢食,一边听着贺维汇报: “那恒州的蝗灾也许比大人想的更严重一些,当地知府知情不报,周围的县城的地方官与那知府同气连枝,或许更早的几个月前蝗灾就已经出现了。” “不过大人怎么把两盒点心都吃了,另一个我只是暂存在这打算当值回来之后自己尝尝的。” 薛怀瑾忽略了第二句话:“天高皇帝远,若不是灾民闹到了京城外头,没人会在乎一个偏远小城民众的死活。” 薛怀瑾吃多了甜食,嗓子不太舒服,他轻咳了一声,嗓音有些哑:“先不必管,看看朝中那几个老东西怎么表态。” 贺维点头:“大人莫不是受了风寒?可要找太医瞧一瞧?” 刚想说不必,薛怀瑾眼光一转,暗卫的身形突然显现,靠近薛怀瑾说了什么。 贺维认清了暗卫,他记得这暗卫是负责看守黎宁的人,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薛怀瑾周身的气息变的阴冷,在内心想着,难道大人的鸭子又被偷了? 贺维一路跟着薛怀瑾往朝露宫走去。 他偷偷的看向薛怀瑾,内心有些复杂,薛怀瑾从一个普通的太监变成西厂掌权者只用了五年,这其中的艰辛不言而喻。 一路刀山火海杀上去,贺维都看在眼里,他清楚薛怀瑾是怎么样一个冷情又恶劣的人。 单说一个太后,吃了个鸭子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平时的薛怀瑾大概率会派个人杀了,他心里没有对权势的敬畏,也没有对女人的怜惜。 可这次薛怀瑾听了暗卫的禀告却罕见的动了怒,贺维百思不得其解。 到了朝露宫贺维被眼前的这一幕惊了一下。 年轻的太后娘娘被按在地上,魏嬷嬷与阿芸两人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在旁边扇风,用纸笔记录着什么。 她听见魏嬷嬷质问:“你是用什么手段潜进慈宁宫的?” 黎宁一直没有说话,反倒是多喜一直在旁边辩解:“不是的,是那鸭子自己跑进来的。” 魏嬷嬷明显不太信,她轻哼一声:“我在问这个罪人,你插什么嘴?” 因为角度问题魏嬷嬷看不到薛怀瑾一行人,贺维见状轻咳了一下,不敢看薛怀瑾的脸色。 魏嬷嬷看到薛怀瑾脸色变的比翻书还快,她站起身跪在薛怀瑾面前,阿芸也跟着下跪:“奴才见过督公大人。” 薛怀瑾沉着脸吩咐:“拉走杀了。” 说的是谁不言而喻,待魏嬷嬷和阿芸被架住的时候两人都惊了一瞬,魏嬷嬷哀嚎道:“大人,奴才这是为您好啊!” 声音越来越远,魏嬷嬷挣扎着喊道:“大人,您不能杀我,我可是皇帝的乳母!” 薛怀瑾轻笑了一声:“好啊,那就将这两人送到赵璧那,叫他处置。” 语气平淡听不清喜怒,但从他直呼皇帝名字那刻起贺维觉得他生气了。 他第一次见薛怀瑾明显的动怒。 薛怀瑾走到低垂着头的黎宁面前站定:“别跪着,起来。” 黎宁没有动,薛怀瑾皱眉说:“我叫你起” 训斥的话没有完全说出口,他看见地面被一滴一滴的眼泪砸了下来,突然顿住了。 眼泪被地砖晕开、吸收、渗透,刚开始是一滴一滴的,后来便连成串般的滴落。 压着黎宁的小太监早就跪了下来瑟瑟发抖,多喜垂着脸不说话,一旁是被打落的食盒。 里面的点心撒了一地,传出阵阵的香甜气味。 可薛怀瑾却觉得有些苦涩。 傀儡太后×权倾朝野宦官(9) 薛怀瑾默了一瞬,抬手捏住黎宁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只见黎宁的眼角微红,鼻尖也有些红,睫毛上沾着泪滴,带着几分脆弱,平添的几分风情。 空气中传来阵阵压迫感,连离的稍远些的贺维也觉得喘不上气,更何况是其他人,他们都诚惶诚恐的跪倒在地,唯恐薛怀瑾一句话就要了他们的性命。 薛怀瑾半跪下身与黎宁平视,见此情景贺维睁大了双眼低下头,目不斜视。 他记得薛怀瑾连皇帝都未跪过。 黎宁吸了吸鼻涕看向薛怀瑾,眼神带着很容易察觉到的委屈和难过,刺的薛怀瑾闭了下双眼。 眼泪从睫毛下成串的掉落,滑至白嫩透着红的光滑面颊,嫣红的嘴巴微微张开,声音破碎的抽泣。 薛怀瑾的心有些乱,又有点说不明的烦闷。 他抬手擦了擦黎宁脸上的泪痕:“别哭了,哭什么?” “她们欺负我。” 黎宁抽抽搭搭的告状:“她们还骂我是鸡,还说奉了大人的命令要鞭打我。” 她瘪了瘪嘴,眼泪又一滴一滴的滑落,状似不解的问:“大人会打我吗?” 薛怀瑾摩擦黎宁湿润的脸:“不会。” 他舍不得。 黎宁继续哭:“大人不要打我,我只是,只是太饿了,不知道闯进来的鸭子是大人的宠物,大人罚我。” 薛怀瑾轻笑:“哦?太后娘娘要奴才怎么罚你?” “晚点再罚好不好,疼,好疼。”美人落泪,我见犹怜,薛怀瑾起身把手递给黎宁。 黎宁顺势站起了身体。 “奴才还没罚呢?太后娘娘就疼上了?”他抬手整理黎宁有些散开的碎发。 听见黎宁说的话动作薛怀瑾停顿了一下。 她说:“大人,腿疼。” 贺维见黎宁被薛怀瑾打横抱起的时候就彻底愣住了,他叹了口气。 这宫里的风向怕是要变了。 黎宁被放置在正殿的床榻上,裤腿被轻轻卷起,露出两个带着淤青的膝盖,一双带着热意的手覆了上来,黎宁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 倒不是疼的,就是有些痒,薛怀瑾攥住她的脚腕,眼皮慢悠悠的掀起来看向黎宁:“躲什么?” 黎宁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很疼,而且这不合礼数。” “礼数?”薛怀瑾松了手。 他转头吩咐侍从:“宣太医。” 黎宁的声音闷闷的:“大人不必宣太医,一些淤青罢了。” 脑袋上被弹了一下,黎宁皱皱眉,薛怀瑾只用了一分力,黎宁的额头就有些红红的。 “大人也要欺负我吗?” 这话听的薛怀瑾想笑:“亏你还是一国太后,竟然能被两个恶仆如此欺辱,刚刚奴才今日不过是弹了你一记,这也算欺负?” 他指尖探了探她的膝盖,柔嫩皮肤上的淤青突兀的异常,他缓缓叹了口气:“没想到娘娘竟是如此,柔弱可欺。” 多喜在门口听到了有些急,也不顾侍卫的阻拦冲进来跪在地上,她想着黎宁教她说的那些话:“求大人为娘娘做主,这后宫之中连最普通的宫女都讥讽娘娘,不愿伺候娘娘,御膳房的奴才踩高捧低,每日送来的都是残羹剩饭,娘娘受了天大的委屈也无处述说。” 她语气惶恐说的飞快:“莫不是那几只鸭子娘娘怕是会被活生生饿死,求大人宽度娘娘,为娘娘做主。” 说着就俯身一直磕头,薛怀瑾皱眉:“够了,你先下去。” 多喜咬着唇应了声是,担忧的看了黎宁一眼退下了。 “她说的属实?” 黎宁红着眼睛:“大人既不信怎么不派人去查。” 说着又要落泪,薛怀瑾叹了口气盖住黎宁的眼睛:“不要哭。” 往日他根本不会注意到黎宁,这位太后娘娘也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怎么会注意有没有人苛待她,吃了什么,他抬了抬手,另一个仆从举着托盘上前。 想来自己在她面前吃完一整盒糕点有些欺负人了。 托盘上是一个红木盒子,薛怀瑾抬手拿下来放到黎宁枕边。 “是奴才疏忽了,奴才给您赔罪。” 黎宁眼神瞥向身侧的盒子没有动:“别自称奴才,我不爱听。” 薛怀瑾这次是发自内心的想笑,又不知为何没有笑出来,但眼睛里的笑意又止不住的溢出来。 他叫来人吩咐:“即日起太后娘娘所用的膳食皆按照皇帝所用膳食操办。” 他看向黎宁,敲了敲旁边的红木盒子:“不打开看看?” 黎宁摇摇头,不愿说话,像是在闹脾气。 心里却笑了出声,多喜,好样的,给你涨工资! 黎宁打算趁热打铁,红着眼睛不去看他:“如果薛大人对我有一点怜惜,就放我出宫,大人不必担心其他,出了京城我就走的远远的,不会再与英国公府牵扯半步。” 薛怀瑾面色沉了下来:“走?你能走去哪?” “哪都好,在宫里总会落得个红颜薄命玉减香消的下场罢了。” 她眼底暗含期待:“我这个太后做与不做其实没有那么影响大人不是吗?先帝的那件事我会烂在肚子里,永远都不会与旁人说。” 那件事是哪件事,两人心知肚明。 当初薛怀瑾把她扶上太后的位置原因之一就是让朝中官员以为自己与太后呈势如水火互相牵制之态,对自己放下些许防备。 其二就是把黎宁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让她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如今黎宁说的话确实通透,薛怀瑾浅笑,自己的位置已经坐稳,她这个太后在不在位确实影响不大。 “你倒是通透?” 随侍前来通报太医已经在外面候着了,薛怀瑾才站起身,声音清润又有些沙哑:“太后娘娘不必忧虑,有我在,必不会让你玉减香消。” “腿好疼,抄不了经书了。”黎宁想为自己谋点福利,她道:“虽然伤的是腿,但是抄不了经书了。” 薛怀瑾差点忘了此事,见到黎宁耍无赖眸中掠过笑意,“那便不抄了。” 薛怀瑾走时与太医擦肩而过,那位太医抖着腿强装镇定,被薛怀瑾瞥了一眼之后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太医留下来些膏药就退下了,多喜在旁为黎宁涂抹药膏,黎宁的眼神瞥向身侧的盒子。 犹豫了一下坐起身,抬手打开盒子,盒子是红木的带着一股淡香,如果有懂行的人就会发现就这一个盒子就价值千金。 黎宁的关注却不在盒子上,她诧异的看向盒子里的东西。 是凤印。 傀儡太后×权倾朝野宦官(10) 执掌凤印者,统领后宫,掌管后宫内大大小小的宫女太监, 皇帝年幼身边无人,后宫空置,这凤印自然无人掌管,这次薛怀瑾把凤印给了她,倒是意外之喜。 黎宁抿着唇不语,多喜在一旁也有些惊讶:“主子” “多喜,终于不用吃炖白菜了。”黎宁调笑着,多喜却没办法笑起来,只感觉心酸。 若在英国公府自然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哪里用得着现在这样委曲求全。 在多喜看来,黎宁就是委曲求全的在薛怀瑾身边与他虚与委蛇。 薛怀瑾吩咐的人的动作很快,几炷香的时间后大大小小的宫女赶来站成一排,还有几个太监拎着几个空盒子。 其中一个太监名叫多福,他行了个礼说道:“参见太后娘娘,薛大人吩咐您即日起搬到慈宁宫居住,您看现在是否方便奴才们搬东西?” 黎宁点头,瞧着宫女太监们有条不紊的搬运宫里的物件,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原来苦肉计这么有用。 此时的慈宁宫也在搬东西,属于薛怀瑾的东西陆续从正殿被搬运出去。 薛怀瑾坐在石桌上与贺维对弈,院内种植了一排红柳,没有修剪枝条,而是任由生长规律垂落下来,形成一片树荫。 贺维不敢探测薛怀瑾的想法,但又有着好奇心,他冒着被打的风险拐了个弯询问:“大人把慈宁宫让出来是否有些不妥,且宫内那些人都搬到西厂早晚会被人发现。” 他说的那些人自是薛怀瑾培养的三千私兵,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身手不凡。 薛怀瑾扯了下嘴角落下一子:“并无不妥。” “你输了,贺维,你的心不静。” 贺维的心当然不静,宫里宫外只有他知道薛怀瑾是个假太监,若是被黎宁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在他眼里黎宁已经算得上是红颜祸水了。 他也知道薛怀瑾可能对黎宁上了心,可就是抓心挠肝的难受,话里话外的暗示道:“在大人还未彻底信任太后娘娘之前,大人最好还是不要暴露的太多为好。” 薛怀瑾轻哼了一声:“贺指挥使管的倒是宽。” 贺维连连赔笑,说没有。 薛怀瑾斜睨了贺维一眼:“贺指挥使还是回锦衣卫那边当差去,在职期间下什么棋?宫里养你为了当你吃闲饭的吗?” 贺维暗呸了一声,心里道:还不是你扯我陪你下棋的吗,还说我的心不静,平时一炷香的时间能赢,现在足足下了小半个时辰。 贺维撇撇嘴在心里摇头,看来心不静的另有其人。 面上笑了笑:“薛大人,我这就回去当差了。” 薛怀瑾抬了下手,手腕上的佛珠在太阳的照射下更显圣洁,与这双手极其相配。 暗卫从暗处显现,薛怀瑾自顾自的与自己对弈:“说。” “大人,名叫多喜的小宫女说的话基本属实,而且您叫我调查的太医,曾在多喜求医时拒绝去朝露宫看诊。” “求医?”执棋的手一顿。 “朝露宫的太后娘娘曾在半月前生了一场大病,似是风寒,高烧不退之时多喜四处问诊,可太医院无一人愿意来看诊。” 其实那些太医们也不是故意的踩高捧低,医者仁心,宫里的宫女们又是生病了他们也会看一看。 这是黎宁这个太后在宫里的地位十分尴尬,再加上伺候过先帝的太医们对政治风向非常敏感,顾及着薛怀瑾所以不敢来为黎宁看诊。 薛怀瑾也清楚这一点,侧身扶了扶额角:“那几个拒绝问诊的太医各打二十大板,朝露宫里玩忽职守的宫女们按律处置。” 暗卫点头领命,薛怀瑾叹了口气,“那还真是我的不是了。” 想起黎宁朦胧的泪眼他轻笑一声, “真是可怜呢。” 黎宁今日真的落难的凤凰变真凤凰了,先是坐着从未坐过的步辇搬到了慈宁宫。 后又被慈宁宫的大小和内里的摆设晃了下眼睛。 雕栏玉彻,金碧辉煌。 相比于朝露宫的老旧物件简直天差地别。 再是在晚膳的时候宫女太监们一个个摆上来的吃食。 十菜五汤,五个甜品,五份饮品。 光是黎宁面前的就有红烧鹅掌,清蒸鳕鱼,佛跳墙,金丝酥卷,如意卷,杨梅冰,杏仁酪,羊奶。 稍远一点的位置也被太监宫女们摆好菜,糖醋荷藕,姜汁鱼片,八宝兔丁,葱爆牛柳,海鲜汤,还有小碗装的甜品和饮品。 黎宁嘴角挂着笑,宫女刚要给她布菜就被她拦住了:“除了多喜,你们都去外面等着。” 宫女们鱼贯而出,黎宁招呼着多喜坐下:“快坐下来,一起吃。” 多喜有些犹豫:“主子,这不合礼数。” “有什么礼数不礼数的,你功不可没,快坐下,这是命令。” 多喜应了一声开心的坐了下来,主仆两人吃了入宫以来第一顿好饭。 吃撑了的后果就是,吃撑了。 黎宁趴在床头,喝着多喜煮的改善积食的山楂水,又漱了口,蔫蔫的摆了摆手,示意多喜离开。 多喜有些担心:“娘娘要不要再出去走走?” 黎宁摇摇头:“你熄了灯就退下,有新来的宫女在外守夜。”说着想起来什么似的在床柜的抽屉里拽出来一盒药膏。 白日里多喜磕的头实在是有些重,额头稍微有些红肿:“拿去抹一抹额头,这是太医开的止血化瘀的药膏。” 多喜感动的接过,说道:“谢谢太后娘娘。” 黎宁摆摆手示意她下去,多喜吹灭蜡烛后就离开了,黎宁在床上强行闭上双眼。 睡觉,睡着了胃就不难受了。 她是睡着了,结果迷迷糊糊的又似醒非醒的睁开双眼。 她似乎看到了一个身影,见到她睁眼的那一瞬间一双手轻柔的拍了拍她,熟悉的梅香包裹住自己,她又晕晕的想要睡觉。 又好似想起什么拉着那一双手拽进被子里放到自己的胃上,没有感觉到那双手是如何僵硬,嘟嘟囔囔的道:“胃难受,揉揉。” 那双手的主人低低的笑了声,轻轻了打圈揉了起来,低声哄道:“快睡,以后万不可再吃那么多了。” 黎宁反驳,声音越来越低:“今天不吃明天可能就没有了” “不会的”那人蹲下身为黎宁掖了掖被子。 梅香变的浓郁,她下意识的转了下头,感觉唇角擦过一个温软的东西,她想到了在上一个世界吃过的果冻,她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唔不甜。 之后便陷入沉沉的黑暗中睡死过去。 徒留在床边的人影独自发愣。 傀儡太后×权倾朝野宦官(11) 掌权带来的好处自不用说,可坏处也随之而来。 她彻底远离了之前舒舒服服的咸鱼生活。 黎宁听着小太监的陈述叹了口气,她是被多喜叫醒的,本来还有些困意,可听完太监的描述突然清醒了。 “你是说在冷宫发现了尸体?” 小太监点点头,小心翼翼的道:“据薛大人派过去的人说尸体未着衣物,死前有异性欺辱过的痕迹,脖子上有勒痕,许是窒息而亡。” 黎宁直截了当问道:“薛大人都已经派人去查了,还来找我做什么。” 那小太监也是个人精,听到此话接连奉承道:“查案归查案,怎么查,如何查,还是要靠执掌凤印的后宫之主定夺。” 自从昨日黎宁收了凤印,在薛怀瑾的授意下几乎宫内人人都知道这后宫的主人是谁了。 为此小皇帝还特意宣了一趟薛怀瑾,对此薛怀瑾的解释是:让前朝众人以为后宫被太后执掌,自己被牵制,也能少受些弹劾。 话说的勉强,但是小皇帝相信了,也是默认了这件事。 黎宁倒是很想咸鱼,但又觉得对不起那个死去的姑娘,她喝了口浓茶,打起了精神。 “去把那个验尸的人叫过来,我哀家要问话。” 之前黎宁地位不高,自称“我”也无人在意,可自从接了凤印之后,接连几次被多喜提醒,要自称哀家。 黎宁私下里觉得这个称呼把自己叫老了,但还是选择遵从这个朝代的规则。 验尸之人勉强算个熟人,是薛怀瑾身边的夏义。 “禀太后娘娘,死者是谢将军家的嫡女,名叫谢晚,已经失踪十四天了,今日有宫女路过发现冷宫里面隐隐传来臭味,这才发现谢晚的尸体,目前已经通知将军府的人前来认领尸体了。” 黎宁站起身,“人现在在哪?” “还在冷宫,将军府的人来此还需要一段时间。” “走,去冷宫。” 夏义还未阻拦,多喜就先一步拦住了黎宁,“主子,还是叫下面的人去查,莫要冲撞了您。” 黎宁执意要去,多喜也拦不住她,夏义见状吩咐了个小太监:“去通知薛大人。” 那小太监领了命急匆匆的走了,黎宁看到了也只当没看见。 薛怀瑾不会阻拦她,若此事办的好这将是她在后宫站稳脚跟的第一步。 这件事本就是薛怀瑾推到她面前的。 她走在宫道之上,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宫女与太监,红墙碧瓦,仰头都看不到天。 她承了这份情,但是并不愿永远的在这宫内生活,不只是原主的愿望,她也不愿。 想到薛怀瑾的身份她又觉得喘不过气,怎么能在拥有薛怀瑾的前提下又拥有自由呢? [宿主,你好贪心。] 不然又该怎么办呢,黎宁叹了口气,任由随行的宫女推开冷宫的门。 注意力被鼻腔内蔓延的臭味侵占,多喜顺势递过来一条帕子,用于捂住口鼻。 尸体由锦衣卫看守,宫女发现的时候谢晚的尸体就被抛尸在树下,虽有人前去验尸,但尸体暂时还没被人挪动。 黎宁蹲下身凑近了尸体,多喜在旁不敢睁眼,哆哆嗦嗦的扶着黎宁。 谢晚的外表与那个夏义描述的别无二致,甚至夏义说过的是被美化过的版本,黎宁忍着内心的不适观察,她轻轻挑起尸体身上盖着的白布,死者身上未着衣物,白布堪堪遮挡住私密的部位,掀开的那一瞬间死者腰间上的淤青指痕映入眼帘。 还有几只小虫子随着白布的掀开四散奔逃。 看样子确实是被欺辱致死。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宫里面经常死人,大多数都是做错了事被处置的宫女太监。 可这回死者的死法不一般,身份更是不同,传播开了难免会闹的人心惶惶,黎宁起身退出冷宫,深吸了一口气——刚才她一直在屏息,尸体散发的味道让黎宁头昏脑涨的。 如今消息或多或少已经散播出去了,黎宁能做的只是尽快派人查出真相。 夏义拱手道:“太后娘娘,可否要逐个排查今日宫中出入的男眷?” “当然要查!”来人一身黑甲,腰间别着个没有鞘的长刀,络腮胡乱糟糟的,眼睛里还透着微红的血丝。 是谢晚的父亲,镇国将军谢修远。 他向黎宁行了个礼,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直言道:“太后娘娘,请准许排查宫内出入的男眷,且宫内那些没了根儿的也要查。” 昔日铁骨铮铮的将军现在被丧女之痛击垮了,他甚至不忍第一时间去看女儿的尸体,他忍着悲意道:“臣女是在十四日前的宫宴上失踪的,据宫外值守的侍卫所说曾经看到过晚晚的车驾离开,所以臣的家人一直是在宫外寻找,没想到会在宫内发现发现晚晚的尸体。” 黎宁点头,吩咐夏义:“照着谢将军所言逐个排查,宫宴那日身在何处做了什么皆要一一记录,至于宫内当值的太监。” 她看向谢将军道:“太监们的排查还要请示薛大人。” “太后娘娘。”夏义道:“薛大人吩咐一切听从娘娘指示,无需请示,奴才这就派人一一排查。” 黎宁愣了一下,谢将军也有些惊讶薛怀瑾对黎宁的放权如此之大,不过这不是多想的时候,他双手抱拳:“太后娘娘,臣先进去了。” 他要去为自己的女儿收尸了。 黎宁默了一瞬:“节哀” 在夏义离开之前黎宁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腰间的指痕淤青 “等等。” “查一下谢晚参加宫宴当日随行的女眷,还有她平时与谁关系不好。” 夏义领了命就退下了。 多喜有些奇怪:“主子,凶手不是男人吗?” 正常人的思维当然会想到凶手是个男人,谢晚的死法很明显让人想到男女之事上,可黎宁注意到了她腰间的淤青。 那淤青像是在刻意掐上去的,尸体已经放了十多天淤青变的也有些模糊,看不清手掌大小,可凶手怎么确定尸体会在十几天之后才被发现? 脖颈的勒痕明显是故意杀人,而不是失手,按照凶手的思维应该尽量做到不留痕迹才对。 除非他\/她是故意的,故意留下指痕,想误导别人的思想,模糊凶手自己的性别。 黎宁觉得凶手或许是勒死夏晚之后再故意制造出夏晚曾经被欺辱过的痕迹。 她没有与多喜多说,线索还未查出来,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个人打草惊蛇。 “别多问,先回宫。” 她有点反胃,想喝多喜煮的山楂水。 傀儡太后×权倾朝野宦官(12) 黎宁回到慈宁宫已是正午了,阳光毒辣,多喜搬了套小桌子在树荫下煮着山楂水,黎宁在旁边的摇椅上出神。 多喜一边看着山楂水的进度,一边拿着扇子对着黎宁轻扇,“主子可是烦恼谢将军嫡女一事?” 多喜叹了口气:“听说那谢晚颇具才情,长的也甚美,年仅二八就得了京中多数公子青睐,与谢将军家另一位庶女并列称为京城双燕呢。” 说到这她自觉多嘴,想着主子之前还是京城第一美人呢,怕黎宁忆起伤心往事想要换了话题,黎宁却坐起身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了。 “继续说。” 双喜见黎宁并无难过的神色,搜肠刮肚的想着谢将军府的事情,“谢晚的母亲乃塘州富商家的小姐,谢将军对她一见钟情,不顾家人反对娶了谢晚的母亲,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套,结果还不是趁着谢家主母孕期的时候幸了一个青楼的妓子?不过听说谢将军是被下了药,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拿起铜炉上的山楂水倒进了茶杯里,递给黎宁,“那妓子的肚子也是争气,偏偏怀了孕,又偏偏是个早产,生下来的女儿比谢晚还早了几天,孩子生下来谢将军见是个女孩,就随意丢给了府里的丫鬟抚养,那妓子被丢到城外的庄子上自生自灭了。” 黎宁接过山楂水轻饮了一口,愉悦的长舒一口气:“这么说那个庶女比谢晚年龄要大?她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一直叫谢二。” 多喜有些感慨道:“谢将军一直不喜这个庶女,谢晚上进,这谢二也很上进,姿色更是继承了那个青楼女子的美貌,京城内好多公子更喜欢谢二而非谢晚,虽然是庶女的出身,但性格要比娇纵任性的谢晚好了不少,可怜这姑娘从小到大连个名字都没有。” 父母亲犯下的错,却让孩子来偿还,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多喜也只不过是有些惋惜罢了。 黎宁若有所思的轻点茶杯,指甲触碰到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暗自出神 会是谢二吗。 她召来侍从耳语一番,“去找几个探子” 待侍从走后她边昏昏欲睡了起来,还未睡着,头上落下一片阴影,她带着困意睁开眼,是刚上完朝在勤政殿批阅完奏折的薛怀瑾,他身边还跟着夏秋,想来夏义不在是去负责排查的事情了。 他一身墨色朝服,没有换衣裳就赶了过来,多喜搬来一个凳子,薛怀瑾顺势坐下了。 “如何,可想好了从哪里下手?” 黎宁给他倒了杯山楂水,把多喜刚才讲的谢府家事说了一遍。 薛怀瑾淡笑了一声,漆黑如玉的眸子盯着黎宁,“你手下无人,先把夏义调到你那,需要人手可以直接与他说。” 没有反驳,看来确实是要从谢府入手。 黎宁狐疑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黎宁刚被山楂水浸润过的唇莹润光泽,薛怀瑾咽了咽口水移开视线。 “薛某只是个普通人。” 言下之意,他也不知道谁是凶手。 黎宁不知道说什么,她觉得自己与薛怀瑾之间有些莫名其妙的气氛,但是自己好像就只是那天故意喝了媚药小小的撩拨了他一番,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她清了清嗓子,问:“可否有叫我出宫的法子?” “你要出宫?” 薛怀瑾没有问她做什么,拽下腰间的双鱼玉佩递给黎宁。 黎宁接过玉佩,夏秋诧异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下了头。 “凭此物便可出宫?” “是。” “你不怕我出了宫就跑路了?”毕竟原身可知道薛怀瑾的秘密——先帝的死因。 “你跑不掉。”不是不怕,而是黎宁根本跑不掉。 太阳变换了方位,树荫不能完全遮住树下乘凉的几人,黎宁趴到桌子上扇了扇冒着热气的脸,多喜见状扇子摆的用力了些。 白嫩的脖颈暴露在某人的目光下,因为天气炎热上面还附着着细密的汗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愈发荧亮,像一口即将融化的奶油,诱人品尝。 她把玉佩挂进了脖子里,塞到自己胸前,郑重的保管了起来。 薛怀瑾见此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抬手饮了一口多喜煮的山楂水。 “怎么样,多喜煮的山楂水里除了山楂还有冰糖和梨片,酸酸甜甜的好喝极了。” 薛怀瑾不是很喜欢,他不喜甜味,“尚可。” 小而精致的茶杯里盛放不了多少山楂水,薛怀瑾尝过之后三分之一都不见下,黎宁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拿起薛怀瑾的杯子一饮而尽。 “你不喝我喝喽?” 唇触碰到茶杯的位置刚好是薛怀瑾喝过的位置,到底是个古人,薛怀瑾见此耳下变的愈发红了起来。 薛怀瑾莫名觉得舌尖有些痒,他顶了顶上颚,起身告了辞。 “尽管使唤夏义,他查案是个好手。” 其实已经找到有嫌疑的犯人被吩咐待命的夏义打了个喷嚏。 慈宁宫外夏秋抬手接过白鸽,取了上面的纸条。 “大人,夏义问是否要将谢府的那人制住?” 薛怀瑾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笑道:“告诉夏义,此事交给全权太后负责,叫他的人从谢府退出来,莫要打草惊蛇。” 夏秋应是,“没想到太后娘娘竟然如此聪慧。” 他说的这话不是奉承,而是真心,夏义在跟着薛怀瑾前是在昭狱当差,查案的本事一流,而自己是在西厂当差,因为天生神力大出风头,后来才被薛怀瑾挑中。 此案在他看来是与情之一事相关,说不准是那个参加宫宴的纨绔子弟喝多了酒做的,或情杀,或仇杀,或是只是看中了谢晚的美色。 可薛大人与太后娘娘竟然能想到谢府身上,自己当真是榆木脑袋了。 薛怀瑾哼笑了一声道:“油嘴滑舌。” 夏秋嘿嘿的笑了两声,挠了挠脑袋,不明白自己夸的是太后为什么大人那么高兴。 “记得吩咐你手下人搬点冰块送到慈宁宫。” “是!” 傀儡太后×权倾朝野宦官(13) 待薛怀瑾走后黎宁又掏出玉佩仔细端详,上面刻画的双鱼栩栩如生,不过这个玉的质地普通,并非上乘,与薛怀瑾的身份并不相配。 不过几个时辰侍从便匆匆的跑了回来,低声与黎宁交代派出的探子发现的事。 这探子自然也是薛怀瑾手底下的人,不过黎宁还是惊到了,她以为过几天才会收到传回来的消息。 她喝尽最后一口山楂水叫上多喜:“走,出宫。” 多喜急忙跟随黎宁进殿与她挑选衣物,“主子,薛大人前脚刚走我们后脚就出宫?” 黎宁接过多喜展开的两件衣物,摇了摇头:“傻丫头,薛怀瑾怕是已经猜到凶手了,只等咱们去捡漏呢。” “这些不行,去把你的宫装给我拿一套。” 这玉佩果真好用,主仆二人均是一身宫女装扮,还未等黎宁说出托辞,宫门的侍卫就恭恭敬敬的请了他们出去,像是要知道他们也要去做什么,拉来了一辆马车,配备了二十人的侍卫。 只有一名负责驾驶马车的侍卫在明处,其余侍卫则零零散散的隐于暗处。 这不是看守宫门的侍卫所拥有的身手。 [哈哈哈,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不用问,肯定是薛怀瑾的手笔。 马车内舒适宽敞,多喜有些不安的向外张望,黎宁倒是安心的吃着马车里准备的点心。 出发前侍卫还假模假样的询问了黎宁想要去哪,不过平日里只会舞刀弄剑的侍卫演起戏来显得有些痴傻。 黎宁:“” “去将军府。” 她掀起窗帘,这还是黎宁第一次见到京城内的繁华景色。 一些卖菜的商贩规整有序的摆成一排,馄饨铺子里传来阵阵香气,名声大噪的香云酒楼里文人墨客在此开怀畅饮,不时传出阵阵的大笑。 缺了一颗牙的幼童眼巴巴的看着买糖葫芦的商贩,却被母亲拧了一下胳膊教训了一顿:“傻孩子,家里哪有闲钱给你买零嘴。”许是未能如愿,幼童大哭了起来,中间缺的还未长出的两颗牙空荡荡的,貌似还在漏风 黎宁看的好笑,笑出了声。 [宿主,你没有心。] 她咳了两声,拿出一把铜钱递给外面的侍卫:“去给那个孩子买个糖葫芦。” 侍卫笑了一下,捻起一枚铜钱道:“姑娘,一个铜板就够了。” 买了糖葫芦,那幼童的母亲见侍卫身着的宫装连连道谢,她在侍卫的目光下有些为难的叹了口气把糖葫芦递给自己的孩子。 待侍卫回来马车继续向前,黎宁再向外看的时候就见那个孩子哭的更大声了,糖葫芦上赫然还粘着一颗牙齿,再仔细一看那孩子少的两颗门牙变成了三颗。 那随行的小侍卫也自然看到了,他笑了起来,“姑娘莫要担心,那个年纪的孩子正在换牙期,牙齿本就松动,还会再长出来的。” 他不知道黎宁的身份,只知道上头吩咐将她平安送到将军府,受了伤就提头来见。 黎宁叹了口气托腮道:“我是好心办了坏事。” “姑娘心善,其实那孩子的母亲未必是没有闲钱,只是不想让孩子吃糖罢了。” 这小侍卫见黎宁面善,有意与她多说几句话,“自从新帝登基赋税减免了三成,寻常百姓过的亦是富足,在城中生活的百姓买糖葫芦的钱必定是有的。” 多喜在一旁晃晃悠悠的睡着了,黎宁感叹她真是心大,听到侍卫的话黎宁笑道:“那说明当今圣上英明。” 侍卫附和道:“那是自然。” 他压低了声音道:“不过做决策的还是皇帝身边那位,我父母在城外的郊子上种地,近日父亲摔断了腿,若不是减免赋税,百姓手头宽裕,凭借着我每月送回去的月俸父亲的腿可没钱医治。” 黎宁确实意外,他听得出侍卫是发自内心的尊敬薛怀瑾。 “可朝中众人还有京城百姓大多数觉得薛大人是个把控朝政的奸佞。” 黎宁说的是实话,没想到点燃了那个侍卫的怒火,他碍着上头人的指示不敢对黎宁不敬,但还是出声反驳道:“我只站在百姓的立场,若没有那位大人把控朝政,也许当今圣上可出落的不了如此正直,若没有大人,圣上步了先帝的后尘也是有可能的!” “先帝残暴不仁,大肆修建宫殿,不顾百姓,民不聊生,减免赋税政策,科考无论寒门子弟还是地方贵族都一视同仁的政策,甚至姑娘你看到井然有序的小贩都是薛大人力排众议实施的。” “朝廷中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百姓迂腐守旧,只看得到大人是个宦官,真是可悲!” 这话他是压低了声音说的,其实已然是大不敬了,被皇帝身边任何一人听到分分钟就会人头落地。 黎宁听到小侍卫的此番话若有所思,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时原主对薛怀瑾的印象也非常差。 所以他杀了先帝是做了件好事? 她当然知道那小侍卫是在薛怀瑾底下做事,皇宫内的太监侍卫哪个不是薛怀瑾手底下的人?对于这样的盲目崇拜黎宁也不能全然相信。 不过她此时老老实实的与侍卫认了错,“是我失言,侍卫大哥莫要生气。” 那侍卫哼了一声不再与她聊天了,催着面前的马加快了速度向前。 马车内颠簸了一下,多喜猛的清醒,全然不知两人刚才的对话,她脸色有些不好看,“主子,奴婢不小心睡着了。” “无碍。” 多喜掀开帘子看到外面的景象,“主子,咱们快到将军府了。” 不多时马车停下,夏义已经在门口候着了,黎宁在多喜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夏义与他身后的太监齐齐行了个礼,“拜见太后娘娘。” 黎宁轻嗯了一声,“找到凶手了?” 夏义想着刚刚飞鸽传回来的吩咐,刚想说没找到,黎宁就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 “说实话。”黎宁皮笑肉不笑的睨着夏义,让夏义背后一凉,他有一种见到了自己主子的感觉。 他艰难犹豫了一下,还是吐出了实话:“禀太后娘娘,找到了。” 黎宁这个表情确实是和薛怀瑾学的,系统在脑中嘿嘿一笑,[狐假虎威] 黎宁:“好好学学成语” [] 随行的小侍卫听到自己的上司夏义说的那句太后娘娘已经腿软了,他面色有些苍白的咽了咽口水,对着黎宁单膝跪地,“卑职失言,请太后娘娘责罚。” 夏义见手下苍白的脸色有些皱了皱。眉头,自知是手下犯了错,刚想大声斥责就被黎宁打断。 “行了,他什么错也没犯,正事要紧。” 夏义这才收回视线,抱拳问道:“现在是否要捉拿谢二?” 黎宁侧头盯着夏义,“你说捉拿谢二?” 现在已日近黄昏,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清晨发现了尸体还未至傍晚就找到了凶手,夏义根据薛怀瑾提示的分析与自己的猜测短短半天就找到了凶手,虽然他不喜形于色惯了,但内心也有些自满。 可黎宁一句话却让他眉头紧皱。 她说:“凶手不是谢二。” 傀儡太后×权倾朝野宦官(14) 谢将军今日告了假,他要带着人整理谢晚的遗体,打算明日便下葬,得了消息急匆匆的赶回来了。 黎宁被请到正殿的屋子里主持大局,除了夏义与多喜,其他侍卫都被吩咐在院子里等候,黎宁的下首坐着将军府的主母,谢晚的母亲——宋澜依,此外屋子里跪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她扎着妇人的发饰,脸上有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宋澜依的精神不太好,她眼下青黑,自从谢晚失踪之后便病了一场,听下人来报太后亲临,而且还找到了凶手,便撑着一口气出了门。 她瞪着那跪着的妇人,问道:“晚晚是你杀的?乔慧,我待你不薄。” 她实在是哭不出来了,刚刚打的那一巴掌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现在只能瘫坐在凳子上平缓着呼吸。 那名为乔慧的妇人低笑了两声,目光呆滞的承认了:“是我,杀了我,一命抵一命。” 黎宁啧了一声道:“一命抵一命是必然的,但你杀了谢晚的起因,经过,你都得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乔慧无所谓的说道:“没什么帮凶,我不过是看那大小姐不顺眼,经常欺负二小姐,一时气不过就杀了她罢了。” 乔慧正是抚养谢二长大的丫鬟,谢二的母亲在谢府养胎的时候乔慧是伺候她的丫鬟,之后谢二的母亲被赶走孩子便交由乔慧抚养。 黎宁今日去了好几个地方,加上又是被多喜强行唤醒的,现在已经有了困意。 她没有再绕圈子,而是直言道:“按照你说的是看谢晚不顺眼而杀了她,可为什么偏偏选在宫宴那一天,正好是人多眼杂的时候,如果谢晚死在了宫中,被人发现之后定会想办法查个水落石出,除非谢晚发现了什么事情,让你不得不提前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除掉她,我说的可对?” 乔慧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黎宁没指望她回答,继续说道:“是发现了什么呢,对你来说重要的东西就那么几样,地位?钱?又或是被你抚养长大的谢二?” 话说到这,乔慧猛的抬起头,狠狠地瞪着黎宁:“此事与她无关!” 黎宁继续自说自话:“哦,那就是与她有关了,我打听到谢二的母亲被扔到外面的宅子自生自灭了,你说巧不巧,我正好派人寻到了她,她也算幸运,被找到的时候带着女儿活的好好的,你猜,那个女儿的父亲是谁?” 寻找谢二之母的探子发现那女孩与谢二同岁,长相更是与谢将军相近。 乔慧自知事情败露,跪坐在地长叹一声,如数交代了。 当初被谢将军带回来安胎的那个青楼女子也是可怜,当初是谢将军的政敌试图给谢将军下药,往将军府安插人手,未想到阴差阳错谢将军走错了房间,幸了那女子。 生下女儿后,谢将军便对她不闻不问,恰好当初的乔慧也怀了身孕,那女子也是个性子烈的,求了乔慧叫她帮自己和自己的女儿离开这,谢二小姐的身份便由乔慧的孩子顶替。 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过的更好呢,乔慧一狠心咬咬牙就答应了,谢府的人不曾苛待她们银钱,可也只是不苛待银钱,从未有人前来看望。 那时谢家主母正逢生产,没人能注意到偏院的偷梁换柱,刚刚生下来的孩子一天一个样,过程很顺利,没有人怀疑,唯一不同的是乔慧生下的孩子,是个男孩。 她只得叫自己的孩子男扮女装,可事情总有败露的一天,十几岁的男孩喉结已经很明显了,这个变化被谢晚发现了,但她没有揭露出来,她发现自己爱上了他。 谢晚曾偷偷给谢二写信,告诉他自己的心意,还说自己愿意为他保守秘密。 可这封信还是被乔慧发现了,隔日就是宫宴,她学着谢二的字迹回了谢晚一封信,约她明日在冷宫门口见面。 于是谢晚相信了。 她是被活生生勒死的。 “之后我伪造了大小姐被欺辱的痕迹呵没想到你们查的这么快。” 乔慧一瞬像老了十岁:“我儿是无辜的,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谢将军的孩子,我与他说女装是为了韬光养晦他就这么信了” 一室静谧,显得黎宁放下茶杯的声音清脆,宋澜依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响起,黎宁淡声说了句节哀,略过乔慧的身体踏出了房门,与在门外站了不知多久的谢将军视线相撞。 黎宁颔首示意,“谢将军节哀,令爱在天上怕也是不舍得父母为自己忧思过重的。” 谢将军闭了闭眼,说道:“今日谢过娘娘,来日若有所求,必当万死不辞。” 这句话的分量黎宁心里清楚,闻言点了点头离开了,没有与谢将军过多客套,多喜与夏义跟在后面,她没有回头,但听到了身后女人的尖叫声与长剑被拔出鞘的声音。 回到马车上黎宁已经困到睁不开眼睛了,她心里乱乱的,枕着多喜的胳膊就闭上了眼睛。 她身体已经熟睡了,意识还有一点清醒,她问系统:“为了荣华富贵,值得吗。” [抱歉宿主,我不是很懂人类的情感,但是数据分析显示金钱会引诱大多数人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是吗” 她将要陷入沉眠,感觉头被轻轻的挪动了一下,不满的蹭了蹭。 [宿主] “别说话,有事等我睡醒了再说。” 一双手轻柔的抚摸着熟睡之人脸上的印子,黎宁翻了个身,彻底把这张艳若桃李的脸暴露在空气中,那双手的主人顿了一下,轻轻俯身,轻轻将唇印在黎宁的额头上。 这一睡就睡到睡到深夜,黎宁的精神和身体都太累了,待睁眼欲醒的时候就感觉枕头软软的又带着硬度。 蝉鸣声阵阵,尽管有宫女和太监每日上树去捉也捉不完,天还要过两个时辰才亮,属于清晨的潮气就先行一步,她感觉身边有人好似开了窗。 她彻底清醒了,身体上方垂落的长发让她脸上有些痒痒的,月光从窗子倾泻下来,那人的眼尾隐隐被照亮,墨色的长发柔顺的披散,似林中鬼魅般惑人。 “薛怀瑾?” “吵醒你了吗?”薛怀瑾抬起手,安抚的盖在黎宁的头上,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黎宁睡在他腿上能更舒服一点。 “再睡两个时辰。” “你呢?” “再过一阵子该去上朝了。” 那双手像有魔力般在头顶轻抚,黎宁不多时便闭上双眼睡了过去,没有多余的脑子想薛怀瑾为什么会在这,还有自己为什么会在薛怀瑾的腿上睡觉。 傀儡太后×权倾朝野宦官(15) 天子上朝,百官叩拜。 幼帝在龙椅上昏昏欲睡,高台之上除了龙椅还侧着一面屏风,文武百官视线所及之时眼底均是木然。 幼帝羸弱,竟是宦官从旁听政。 郑安为官四十载,作为宰相曾辅佐过两位皇帝,可到了赵璧这一代却感觉力不从心,朝堂之下多数人和西厂达成了某些协议,或是直接成为了薛怀瑾的走狗。 他年岁大了,本该不理世事告老还乡的,可他在掌印太监说完“有本启奏,无本退朝”的时候,咬咬牙还是走了出来。 “禀陛下,臣有本要奏。” 郑安缓缓躬身,行了个大礼,这礼既是对着皇帝,又是对着屏风后的薛怀瑾。 幼帝坐直了身体,声音还带着稚嫩,一本正经的道:“爱卿何事要奏?” “恒州蝗灾频发,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虽然已经派了钦差大臣前去赈灾,可效果微乎其微,恳请皇上另择他人前去赈灾。” 古来今往,赈灾的差事都是个肥差,银两一但拨下去,经过层层克扣,到百姓手里的几乎微乎其微,又因为官官相护,若是要查都无从查起。 郑安深知这笔赈灾银需要一个足够在朝堂站稳脚跟,又能禁得起官员弹劾的人去做,膝盖右移了半分,对着薛怀瑾的方向缓缓的又磕了个头。 “臣恳请薛督主前去赈灾。” 朝中一片哗然。 薛怀瑾倒是没有表态,仗着在屏风后面无人能见到他的表情,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水。 大多数人都觉得郑安魔怔了,却没想到郑安又扔出一个惊人的炸弹。 “恒州,也许已出现了传染人的疫症,如果再不加以控制,疫病也许会传到京中。” 郑安的声音带着苍老与茫然,“又或许,在京城外面试图入城的那些灾民又有几个是康健的?” 小皇帝没有说话,眼神瞥了下薛怀瑾,只有他的角度能看到薛怀瑾。 西厂一脉的锦衣卫指挥使贺维向前两步行礼道:“请陛下三思,朝中又不是无人了,这郑宰相怎么就盯着薛督主了,莫不是想趁着薛大人离开做些什么?” 郑安没有反驳,他叹了口气:“听闻薛大人年少时曾是荆州的人,荆州若干年前曾爆发过一场蝗灾,疫病横行,匪盗崛起,那段时间薛大人还是荆州的一个孩子?” “既是经历过,又怎会袖手旁观?若是能抑制疫病,对薛大人也是救民救己的好事?” 薛怀瑾闻言眼皮掀了掀,没有言语,轻敲了两声茶杯,起身离开了,众人只听到屏风后一阵响动,之后就听到皇帝的声音。 “爱卿所言极是,封薛怀瑾为此次的钦差大臣,带领太医院等人前去赈灾医治。” 朝中众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齐齐跪地:“陛下圣明。” 等赵璧,也就是幼帝赶到议事殿的时候薛怀瑾已经在那等着了,见到他不紧不慢的倒茶赵璧有些生气:“为什么同意?为什么要同意?那个郑老头都说了有疫病,你要是染上了怎么办?” 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撒娇。 薛怀瑾没有在乎他的质问,“陛下可知,恒州的灾情严重到何种地步了吗,连地方官员都压不住了,消息才被传到京中,恒州的百姓亦是百姓,亦是陛下的子民。” 赵璧坐在凳子上面扭了两下:“那叫别人去不就好了,为什么要亲自去?” 薛怀瑾摇摇头道:“恒州官府与朝中官员盘根错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件事交给臣做确实合适。” 这道理赵璧怎会不懂呢,可在赵璧眼中的薛怀瑾冷心冷情,百姓的性命在他眼底犹如草芥,偏偏这次他竟答应了下来。 赵璧也是知道薛怀瑾秘密的人其中之一,他还记得父皇驾崩的时候众狼环绕,自己作为唯一的子嗣被严加看管。 谁能控制住自己,这天下便是谁的。 只有薛怀瑾是不在乎这个位置的。 他还记得当时薛怀瑾领着西厂的众人与锦衣卫闯进大殿,控制住想要伤害他的朝臣,对他说:“陛下可信臣?” 赵璧一直把薛怀瑾当成自己的亲人,自己不需要他跪拜,只需要一颗忠心。 当初薛怀瑾自己把自己的把柄递到赵璧手中,这个把柄如若被其他人知道乃是足以砍头的重罪。 他知道薛怀瑾的秘密,知道他其实是个真正的男人,如若他不是宦官,很有可能夺权篡位,可赵璧相信他。 看现在薛怀瑾说要去恒州赈灾,他有些怕,脸色惨白的道:“你会死吗?” “若陛下信臣,臣就不会死。” 他随手拿过桌上的一本策论翻看,“臣会把贺维留在你身边,陛下放心罢。” “郑老头说的是真的吗?你经历过蝗灾还有疫病?” 赵璧轻声询问,带着些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薛怀瑾不为人知的往事。 薛怀瑾却觉得没什么:“真的,臣年少时确实在荆州生活过。” 他神色里带着怀念,又有些漠然:“蝗灾频频出现,当地官府不作为,百姓逃的逃,死的死,死的人多了,没能及时处理,疫病也就出现了。” “有些百姓易子而食,有些人只靠着吃树皮过活,后来疫病严重了,连树皮都没有了,我们就都只有等死的份。” 薛怀瑾勾唇笑:“陛下,臣说过,臣会帮你守好江山。” 一些问题赵璧从来没问过,可今天突然就问出了口:“为什么?” 为什么担着被天下人唾骂的风险也要辅佐朕。 “你所求什么?” 薛怀瑾闭目久久不言,半晌他站起身离开,留下一句话:“求一个盛世。” 赵璧在凳子上坐着沉思,身旁伺候的掌印太监安慰道:“薛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没人安慰还好,一旦有人安慰赵璧的眼泪都止不住了,他突然失声痛哭。 一边哭一边吩咐:“把薛怀瑾给我布置的功课拿过来,我要学习。” 他吸了吸鼻涕,决心要守好薛大人心中的盛世。 薛怀瑾不知道,他今日的说的话会造就一个在位最久,稳住大雍国几十年安居乐业的帝王。 若干年后赵璧受百姓爱戴,朝中官员敬重,每当站在城墙之上他都会想起那个曾经对他说“求一个盛世”的‘宦官’。 傀儡太后×权倾朝野宦官(16) 终于哭够了,赵璧突然想到什么对着王贤春说道:“对了,告诉薛怀瑾,他送过来的那两个人朕已经处置了。” 那两人正是魏嬷嬷与阿芸两个恶仆,两人被送过来的时候赵璧就把她们打入昭狱了,乳娘的情分对赵璧来说什么都不是。 他有二十几个乳娘。 少年皇帝在薛怀瑾身边耳濡目染,深知成大事者手上的鲜血就要不计其数,方能立威。 王贤春笑眯眯的应是。 慈宁宫是最后一个收到消息的,自从黎宁搬过来薛怀瑾的东西连着他的人都不见了。 她斜靠在在院中摆着的石桌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时不时的张嘴接过多喜递过来的桃子。 她的本体是花,平日里喜欢待在外面,晒太阳会让她很舒服。 “说,昨天晚上我是怎么下了马车的。” 多喜一五一十的招待:“马车回宫至半路薛大人就出现了,而后还移开了主子您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再之后就抱着您回了宫” 黎宁口中的桃子汁水四溢,就是有点酸,她眯了眯眼:“你怎么不拦着?” “奴婢拦了的,”多喜解释道:“可薛大人后来一个眼神,奴婢就不敢了” “出息” 她又自己伸手用叉子插起一块桃子放进嘴里,“赈灾是怎么回事?” 多喜把打探过来今天朝中发生的事说了。 [宿主,这次赈灾可是刷好感的好机会。] 黎宁当然知道,难的是该怎么跟着薛怀瑾一起去。 新来的宫女端上来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有一个精致瓷瓶:“太后娘娘,这是内务府送来的今年刚酿好的果酒。” 系统:[宿主,检测到里面有媚药。] 黎宁看向那个小宫女,细看才发现宫女的脸色白的不正常,她状似对此浑然不知,抬手轻轻的闻了闻酒瓶。 宫女的手还是抖了。 “是梅酒吗,闻起来倒是香甜。” 宫女强撑起一抹笑道:“回太后娘娘,正是梅子酒,此酒度数较低,喝了也不会醉的。” 纤细的手轻轻拿起酒瓶倒了一小杯,黎宁端着酒杯轻嗅了一下,看着宫女的眼睛喝了一口。 多喜在一旁说道:“此酒味道确实香醇,奴婢在旁边都闻到了。” 宫女在旁附和,嘴里念叨着:“正是正是” 黎宁没再为难她,叫那宫女退下了。 心道:这个世界的助攻怎么一个接一个的。 薛怀瑾从赵璧那离开就径直回了慈宁宫,等见到正殿候着的宫女才猛然发觉自己已经给黎宁腾了地儿,搬到西厂去了。 他转身欲走,被眼尖的黎宁看到了一角:“薛大人!这里这里!” 脚步一顿,走向在院中的黎宁。 黎宁的脸有些红,多喜在一旁福身行了个礼,薛怀远径直的坐在黎宁对面。 他面色如常,见到了桌上的瓷瓶问道:“可是喝了酒?” 黎宁点了点头,托腮目光灼灼的打量薛怀瑾的正脸。 她突然叹了口气:“薛大人长的真当是绝色,真是可惜了。” 薛怀瑾倒是没在意,他自顾自己的倒了杯瓷瓶里的梅酒:“哪里可惜?” 黎宁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若不是薛大人是西厂的人,成了太监,哀家可要真的被薛怀瑾的皮相迷惑了。” 这话说的实在是大不敬,尽管黎宁明面上的身份比薛怀瑾高,但这宫内谁说了算众人都清楚。 夏义夏秋对视一眼悄悄退后一步。 没有两名侍从想象中的血溅当场的景象,薛怀远只是在衣袍下搓了下手指。 可爱 黎宁脸蛋红红的,眼神已经迷离了,她见薛怀瑾久久不理她追问道:“难道不是吗?” 薛怀瑾神色晦暗不明,吐出一句:“不可惜。” 黎宁没有听懂,只是又倒了杯酒。 薛怀瑾也举起杯子与黎宁示意,杯子行至嘴边之时他顿住了。 他斜过杯口轻嗅了一下,皱起了眉。 抬手拦住黎宁的手,却发现酒杯里的酒空空如也,他起身攥住黎宁的双颊,挤出了个金鱼嘴,“吐出来。” 黎宁歪歪头,咕嘟一声把嘴里的酒咽入腹中。 薛怀瑾气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瞬,又用力的捏了一下手中的俏脸:“不听话。” 脸上传来疼痛,黎宁下意识后仰,脑子里一阵眩晕,让她重重的跌下石凳。 “咚。” 她只感觉到自己撞到了一堵墙上面,奇怪的是墙面热乎乎的,撞上去也不疼。 她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摸到光洁的下巴,嘴里嘟囔着:“好滑” “黎宁。” 声音里含着怒气,不过此时的勇敢宁宁不怕困难,又抬手摸了摸其他地方。 腰间挂着的玉佩硌到了黎宁,之前戴着放玉佩送给了黎宁,薛怀瑾又戴了个新的,很明显这个玉佩看起来更贵,她抬手一把扯下,眯着眼睛观察玉佩上的纹路。 身子被扶了起来,她嗅着熟悉的梅香昏昏欲睡,可又感觉脸上有些燥热,下意识的贴紧了身侧的人。 金线织成祥云图案透着凉意,她把脸贴上去蹭了蹭,像只猫儿般:“好凉。” 两个侍从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把自己的双眼和耳朵挖下来才好。 她侧过身搂住扶着自己的人,抬眼垫脚和他贴了贴脸,黎宁确实有些醉了,总感觉这个动作做过无数次。 这次也如平常般的与人贴了贴脸,可对方没有迁就自己,自己再努力垫脚也只是贴了贴对方的下巴。 她皱着眉撒娇道:“你矮一点,弯腰。” 面前的人如她所愿,倾身下身体,黎宁如愿的贴到了想贴的人,因为醉酒看不清人感觉嘴唇擦到了哪里。 不过这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她感受着脸颊的柔软嘿嘿笑了一声。 “笑什么?” 黎宁没有说话,只是嘴里念叨着:“好凉好凉。”像个冰块。 冰块移开身体,余光瞥到自己吃瓜的两个侍从:“查查梅酒是谁送过来的。” 他眸光带着莫名的柔软,轻轻摸了摸黎宁的脸。 两个人齐齐点头,争先恐后的挤出去了。 薛怀瑾推了推黎宁,眸光蕴着笑意,“胡闹。” 黎宁摇摇头抱紧人不撒手,一阵热意上涌,眼神更加迷离,她睁大眼睛试图好好看清薛怀瑾,可最后的目光里她看到一个手刀劈向自己,目标是她的后颈。 随后她便晕了过去。 薛怀瑾,你行。 她的身体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可灵魂却蜷缩在脑中与系统对话,系统在脑中是有实体的,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光团,它绕着黎宁的魂体飞了一圈打趣道:[哈哈哈被劈晕了,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黎宁难得的有些郁闷,弹了弹系统:“他该不会是真的太监?” 系统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在黎宁看来系统的摇头只是左右晃了一下而已,可她就偏偏懂了系统的意思。 她看着幸灾乐祸的系统:“我给你取个名字?” 系统炸毛:[我拒绝!] “哦~好。” “我的身体要醒了,拜拜~” 系统催促:[快走快走。] 傀儡太后×权倾朝野宦官(18) 黎清在御花园等到很晚,他忍着乱飞的蚊子叮咬躲在假山后面,腿第四次发麻的时候黎宁才姗姗来迟。 “你怎么这么慢?”黎清上下打量了一下黎宁,她身着一袭黑色长裙,墨发简单的束起,没有理会黎清的质问。 “找我做什么?”黎宁身形隐匿在假山后,这里偶尔会有巡逻的侍卫经过,她必须小心谨慎。 黎清没有和她废话道:“叫你给薛贼下的药呢?他怎么还活着?” 他态度轻慢,“你倒是个会勾引人的,听说薛贼把凤印都给你了。” 黎宁没有回答他,淡声问道:“说到下药,哥哥可知我白日里也曾被人下了药?” 黎清的脸色有些不自在,他清了清嗓子道:“哦?是吗?我看你现在还好好的站着呢,想必不是什么大事。” 平心而论,黎清与黎宁一母同胞,长相自然不会差,相貌也是清俊朗逸的,可脸上这份赤裸裸的阴谋破坏了这份美感。 他有意绕过这道话题,“现在没有机会了,父亲叫你跟着薛怀瑾去恒城,伺机下毒,若是薛怀瑾死了父亲自有办法叫你恢复身份。” 恢复身份?黎宁在心里嗤笑,英国公府这群傻子,一个手握凤印的太后,一个是英国公府无权无势的小姐,凭什么会认为黎宁会帮他们,因为可笑的亲情纽带吗? 心里这么想,她却没有表现出来,她面上有些为难道:“可我只是一个深宫妇人,如何能够跟着薛怀瑾出城?” “不必担心这些,”黎清道:“父亲已经打点好了,你只需做好自己该做的事,父亲说了,若是薛怀瑾平安无事的回来,你就没办法平安无事了。” 他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威胁:“他若不死,死的就是你。” 黎宁做惶恐状低下了头,有些怯弱的道:“知道了。” “我该怎么做?”黎宁期期艾艾的问道。 黎清神秘莫测的轻哼了一声:“你且附耳过来。” 黎宁静静的听着黎清讲述他们的计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面上却是一副乖巧听话的作态。 她说:“知道了,必然不会辜负哥哥与父亲的期待。” “那就好,妹妹,你只管做,以后的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宿主,你看这个饼,它又大又圆] 黎宁:“” - 隔了两日便是秋猎,秋猎乃是历代帝王为了展示统治力与威信,每年都会举办的一次围猎活动,位置在距京城几百里远的秋猎场。 这两日薛怀瑾没有再找黎宁,黎宁也没有再问起他,两人相安无事的度过。 皇帝和参加秋猎的朝中官员与世家子弟已经先行一步,与此同时前往恒城赈灾的队伍也准备出发,浩浩荡荡的粮草车排成一串,训练有素的士兵屹立在附近。 因随行的太医有年纪较大的,宫内临时调出了几批宫女随行。 宫女们换了普通的便装,在一个马车里坐着聊天,有些拥挤,但也热热闹闹的。 一名圆脸的宫女一脸忧虑,她与其他人介绍说自己叫桃红,桃红的声音不太好听,所以是最普通的三等宫女,平时负责给大宫女们浆洗衣物。 她在一堆叽叽喳喳的宫女们当中有些格格不入,她是难得的一个有脑子的:“随行的宫女都是三等宫女,我们估计也是去送死的,那可是疫病。” 马车内很宽敞,但是很是简陋,桃红拔掉手上被扎进手里的小木刺,用肩膀撞了撞身边的小宫女,那小宫女说是脸上长了麻疹,不能见人,因此脸上围了个纱巾。 “你之前在哪当差?”桃红问道。 那脸上长了麻疹的小宫女啊了一声,“我?我在朝露宫。” 桃红一脸什么都明白的表情说道:“那派你来送死也是正常,听说朝露宫的宫女因为苛待太后娘娘,不尽心侍奉,大多数都被打入辛者库了。” 这个黎宁倒是不知道,不过她知道大概率是薛怀瑾做的。 桃红叹了口气,“去恒州送死的都是不重要的宫女。” 其它的几个宫女不乐意了,“小桃红,你可别乱说,谁说去了一定会死的,太医院那么多太医不也跟着去了,还有西厂的薛督主,疫病可不分身份尊卑,我们死了他们也得死。” “咱们离那些病人远一点,只伺候那些大人们就好了。” “对,咱们一定会没事的,听说这次赈灾之行回来的宫女侍卫都会涨一倍月俸,攒够了钱我就能离宫嫁人了。” “等你离了宫都人老珠黄喽,看谁要你哈哈哈。” 宫女们叽叽喳喳,又展望起自己的未来了。 她们何曾不怕,可怕也没有用,身份低微只有任人使唤的份儿,只能说些别的转移注意力,这世道,人命不值钱。 桃红瘪瘪嘴,小声嘀咕道“你们是不知道疫病的可怕。” 那长麻疹的宫女也用同样小的声音询问:“你经历过?” 桃红是个管不住嘴的,见别人问了,她就悄声与那宫女说道:“可不是我和你说,我和薛督主是一个地方的那年” 那宫女也跟给面子,是不是的惊声附和一句,满足了桃红的分享欲。 那麻子脸宫女不是别人,正是被黎清塞进宫女队伍的黎宁。 几日前的晚上黎清就把计划说给黎宁听了,计划简单粗暴,简而言之就是把黎宁塞进宫女的队伍里,由黎宁去假装宫女伺候薛怀瑾,之后再伺机下毒。 如若被发现了身份也不要紧,那就跟在薛怀瑾身边,总有机会下毒的。 黎宁还记得黎清猥琐的表情,他说:“不然你可以等他睡着之后一刀杀了他,毕竟枕边人最难防,别说你和薛贼没有睡过,他都把凤印交到你手上了,嘿嘿嘿,那薛贼虽然少了男人的物件,但西厂太监们的手段可是” 之后是黎清一个人满脑子黄色的臆想,不提也罢。 不过他的计划是要落空了。 其一黎宁根本不想杀了薛怀瑾。 其二,也是让黎宁的计划也落空的一点,那薛怀瑾根本不会让宫女近身,因为薛怀瑾拒绝了分配的宫女,黎宁则顺位被分配到了一位太医身边伺候。 宫女们下了临时休息的马车,找到对应的主子身边随侍,黎宁安慰了一会桃红也下了马车,太医的车驾在最前面,她得走好一会呢。 浩浩荡荡的队伍整装出发。 傀儡太后×权倾朝野宦官(19) 马车行至半月有余,这一路上黎宁随行的是一名老太医,名为陆正清,他平日里也无需伺候,只是知晓黎宁识字之后偶尔会叫黎宁念医术给他听。 车队离恒州越近,马车越颠簸,恒州偏远,且多是崇山峻岭,百姓只能靠着种地过活,如今蝗灾盛行,疫病也跟着出现,百姓们过的艰辛苦楚。 黎宁在念着医书,是《伤寒杂病论》,陆正清腰后靠着靠枕,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马车突然停下,念书的声音也跟着消失,陆正清睁开眼睛,侍卫拉开车帘道:“陆大人,到恒州了。” 黎宁起身扶着陆正清下了马车,这半月黎宁没有再戴面巾,索性宫内见过她的人不多,她只用了一种汁液把脸上涂黑权当遮掩了。 陆正清下了马车,捶了捶自己的腰,感叹自己一把年纪的老骨头还要四处奔波。 说是这么说,实则此时出行全权由太医院等人自愿随行,黎宁知道,他是个好太医。 恒州下面有六个县,恒江、恒川、恒安、恒阳、恒昌、恒泰、他们此时到的是恒州最繁华,也是当前疫病最严重的县。 ——恒安县。 他们几乎一路畅通无阻就进来了,在看到恒安县的街道之时,上到随行的官差太医,下到宫女侍卫,心底都被一种情绪占满了。 是悲呛。 街上隐隐传来腥臭的气味,茶水摊子上的桌椅东倒西歪,百姓眸中尽是绝望呆滞的神色,他们有的摊在街边等死,有的躺在地上好似已经死了,胸膛微弱的起伏证明还有一息尚存。 见到有车队进入也只是瞥一眼就转过视线。 自从恒州出现灾情已经来了好几次赈灾的队伍了,可到他们百姓手中的吃食和银钱几乎没有,他们已经对朝廷失望了。 陆正清叹了口气,掏出一块面巾带上,还递给了黎宁一块。 黎宁接过来:“谢谢陆大人。” 陆正清摆摆手道:“不要触碰到这些患病之人,听此次钦差大人的命令行事。” 此次被任命为钦差大臣的就是薛怀瑾,黎宁眼神隐晦的看向前方被簇拥着的人,心想已经半月没见到他了。 她脑子里有一瞬间突然闪过桃红对她说的话。 “我与薛大人还是老乡嘞,他爹是我们县里最有钱的富商了,是个有名的大善人,不过那时候闹灾,也是生了疫病,薛老爷的家被洗劫一空,后来薛老爷被人怀疑私藏粮食,争执之时不小心磕到了头,卧床不起,具体的死因不清楚,薛夫人染上了疫病也去世了,后来薛家众人死的死,逃的逃,就剩下现在的薛大人还有个老仆人了。” 黎宁记得桃红那是说这些话时难过的神色,“我是躲进山里逃过一劫的,我父母都染了病去了,我跑进山里之后吃了几个月的烤蘑菇,吃到了毒蘑菇毒到了嗓子,后来县里的人几乎都死绝了,我就跑到京城想寻个活计做,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进了宫当了宫女。” “薛大人小时候性格很好的,清俊有礼,经常随着薛老爷去施粥。” “这件事情我只告诉你,你可莫要与人多说,现在的薛大人可不是小时候的他了,要是知道我把他的家事告诉别人我可惨了。” 黎宁觉得不对,现在的薛大人,还是那个薛怀瑾。 他瘦了,黎宁搓了搓手指,低下头沉思,尽量忽略心头那一抹心疼的情绪。 有心软老太医命随侍掏出几块干粮,薛怀瑾目光一凝,一句且慢咽入腹中。 晚了。 周遭的灾民一拥而上,得了病的没得了病的都挤了上来,他们眼中带着饥渴,哀求着那个太医。 “大人,给我点吃的。” “大人先给我,我家中还有孩子。” “别抢,都是我的!” 黎宁与陆正清离的不近,稍稍躲开了些,薛怀瑾一行人与多数太医被灾民圈住,口鼻处的面巾已经失了作用,几乎都被灾民实打实的碰过了。 疫病会传染! 黎宁紧皱眉头还未动作,尖叫声传来,一抹血珠从空中划过,薛怀瑾收回手中的长剑,淡淡的对面前失去一条手臂的人说道:“现在包扎,也许你还能活下去。” 灾民们顿时四散奔逃,他们很饿,但他们很怕死。 薛怀瑾下了死命令:“关闭县门,任何人不得进出,违者军令处置!” 他起身上马,夏义与夏秋也在,薛怀瑾此刻显然心情很差,他吩咐两人:“夏秋去安置随行的人,夏义带一队人与我去县衙。碰过灾民的人隔离起来熏艾消毒。” 随即一夹马腹,率先离开了,侍卫们立即井然有序的动作,陆正清与黎宁没有接触到灾民,与其他人隔离开来,成了太医们中唯二确定没有被传染的人。 侍卫上前一步,“薛大人请陆太医前往县衙。” 陆正清叹了口气自认口中念叨着自认倒霉,但是动作不停的上了马车,“快走。” 黎宁自然也跟着上了马车,侍卫没有阻拦,驾驶马车飞快奔向县衙的位置。 县衙表面已人去楼空,但经过侍卫搜寻还是搜出来了一堆人,为首的那个正是恒安县县令贾青,他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身后是个个膘肥体壮的家眷们。 县衙空旷,衙门上面挂着明镜高悬四个字的牌匾,仔细看竟是落了灰了,薛怀瑾坐在上首不发一言。 夏义禀道:“大人,恒州知府现在在恒江安抚灾民,已经通知他即刻赶回来了。” 薛怀瑾不发一言,沉沉的盯着贾青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贾青年仅四岁的儿子嗷嚎大哭出声,贾青恨恨的回手扇了他一巴掌:“收声!” 那孩子生的肥润胖实,手臂像莲藕一样一节一节的,被哭声吵到的薛怀瑾似乎忆起什么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却叫贾青如坠冰窟。 “这一路走来遇到的灾民哪个不是瘦的皮包骨,你这恒安的县令伙食看起来倒是不错。” “贾青,上头拨下来的银钱你分发给百姓了吗?运过来的粮食真的进了百姓的腹中了吗?” 贾青动了动嘴唇,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落,他俯身磕了几个响头,“大人” “贾青,你可知罪?” 傀儡太后×权倾朝野宦官(20) 贾青不断的深呼吸,艰涩的咽了咽口水,负隅顽抗的解释道:“大人,做事要讲证据,这上头拨下来的赈灾银两与粮食到了下官这剩下的寥寥无几啊。” 他说的是实话,这些银钱层层被克扣下来,确实所剩不多,不过他贪污为真,作为地方官不作为也是真。 “你要证据?” 薛怀瑾不喜官员们说话的弯弯绕绕,目光看向侍卫搜出的一个个价值连城的摆件嗤道:“那这色泽通透的锦绣白玉瓶,还有这金丝玛瑙貔貅摆件,都是你用月俸买的了?” 贾青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他张开嘴巴还要说些什么。 “不必解释了。”或许是觉得耽误时间,薛怀瑾起身抬脚就要离开。 “恒安县县令为官不仁,鱼肉百姓,就地处决。” 侍卫拔刀上前,牌匾上的明镜高悬被飞溅的血液遮住,孩子的哭声变的异常刺耳。 贾青的尸体和他的家人很快的被处理了,陆正清与黎宁在外面候着,只听薛怀瑾有条不紊的道“所有刚才接触过灾民的太医侍从全部隔离观察,染上疫病的人也隔离起来,尸体集中焚烧,通知没有染上疫病的人前来县衙领食物。” 薛怀瑾步入县衙后的县令府,夏义跟上,“大人,宫里传来消息,太后娘娘自从秋猎回来后就闭门不出,那个叫多喜的小宫女也照常在旁随侍。” “一切都好?”薛怀瑾磨了磨牙,想到刚才那一瞥见到的人影,哼了一声。 “以后不必派人盯着慈宁宫了。” 这群酒囊饭袋,人被掉包了都没发现。 - 贾青被杀,县衙和县令府被征用了,众人按照吩咐运作起来,黎宁随着陆正清检查前来县衙领粥的百姓。 得了疫病的人初期身上会遍布红斑,之后红斑便会瘙痒起皮,高烧不退。 要辨认很简单,掀开胳膊上的衣服看一眼就知道了。 薛怀瑾手底下的人办事很快,带来的那批粮草还没有动,现在分发的是从县令府抄出来的几千斤大米,县衙门口架着一口大锅,米被熬的浓稠,几乎见不到米汤。 百姓们闻声而来,碍于周围的士兵们老老实实的排队,在陆正清摆好的临时摊子上掀起胳膊上的袖子,伸出舌头看诊,待陆正清确认了之后黎宁便会在这人的手腕处印上一种特殊染料,这种染料为皇室专供,且附着在身上水洗不掉,颜色能维持一月有余。 这相当于一种通行证,有了这种通行证的人才会被允许出街,一时间沉寂多时的街道变的吵吵嚷嚷。 古人思想守旧,讲究尸体入土为安,焚烧尸体这种事在他们看来是为对死者的不敬,但是士兵们手段铁血,百姓们也只能遵守纪律,忍着泪任由士兵们将家人的尸体搬走。 几百米外的空旷处燃起巨大的黑烟,正在领粥的百姓们纷纷抬头看去,心中不免期翼起来,他们或许遇到好官了。 黎宁没有急着去找薛怀瑾,她吐出口气沉稳的干着属于自己的活,此刻的她不是太后,也不是这个世界的攻略者,而是无数期望这座城市变好的一员。 期间不乏遇到胳膊上有红斑的百姓,每到这时就会有脸上挂着面巾的士兵就会把他们带走隔离,并将原地熏上一会艾草,不多时队伍才会重新排起来。 不过进度也算快,城中还算康健的百姓不多,太阳西沉的时候只剩下几个人了。 薛怀瑾不知道在县衙内忙着什么,黎宁一天都没看到他。 天色彻底黑了之后,夏义领了命带陆正清离开,“大人,您被安排在了县令府居住,明日还要劳烦您继续看诊。” 其他的太医被隔离起来也没有闲着,短短半天就研制出了药方,不过药效有待考证。 黎宁打算起身跟上,夏义抬手就把她拦了下来,陆正清也疑惑的回头,“这是我的丫鬟,你这是?” 夏义抱拳行了个礼道:“薛大人那里正缺人手,借大人的丫鬟一用。” 陆正清听罢摆摆手,对着黎宁说:“去罢。” 他跟着领路的士兵走了,这边夏义对着黎宁行了个礼,“太后娘娘,薛大人有请。” 黎宁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就说,别指望把自己涂黑就不会被发现。] 黎宁其实不止涂黑了自己,为避免传染众人都带上了白色的厚实面巾。 可就算如此还是被认了出来。 她被带到一个充满艾草熏制后的屋子里 ,薛怀瑾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在书案后写着什么。 黎宁进来之后就老老实实的找了个凳子坐下,等着薛怀瑾发难。 灯光下的薛怀瑾让她看的更清楚了,他的下巴变尖了一点,唇因为白日里一直在忙滴水未进,变的有些干燥,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最近几日没有睡好。 到底是黎宁先坐不住了,她起身拽着凳子,坐到了薛怀瑾书案的对面。 她双手抵着下巴,斟酌道:“薛大人?薛怀瑾?” “你在生我的气吗,我知道错了,我只是担心你,真的。” “我给你添麻烦了吗,你可以当我是空气的。” “是不是因为那天我说的话生气?我不该说我喜欢你,我收回” “啪。” 笔杆被捏成了两半,薛怀瑾憋着气道:“你不该来这,与那天说过的话无关。” “哦,这样啊,我以为你那几天没再理我,是生了我的气,或者是讨厌我了,毕竟我说了我喜欢你,你放心,我是不会纠缠你的,我只要远远的看着你就好,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黎宁越说越离谱,感觉自己茶里茶气的。 “不讨厌。”薛怀瑾道,他用目光自己描绘着黎宁的眉眼,“你来这里很危险。” 黎宁借着台阶就下,挤出一抹甜腻腻的笑,“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薛怀瑾闭了闭眼,“跟在我身边,在陆正清那很危险。” 与薛怀瑾在后方指挥不同,需要直接接触患病百姓的活,确实算得上危险。 黎宁摇摇头,见薛怀瑾没有生气,放松下来,她伸了个懒腰,“我也想为百姓做些什么。” 还收回的手腕被攥住,顺着薛怀瑾漆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上面印着两三个圆形的,拇指大小的红印。 薛怀瑾的声音有些细微的颤抖,“夏义,把陆正清叫过来!” 傀儡太后×权倾朝野宦官(21) 在门口候着的夏义闻言连忙去把即将入睡的陆正清从床上拽下来。 夏秋还在外面忙着维持秩序,此时屋内只有黎宁与薛怀瑾两人,黎宁是第一次见到薛怀瑾红了眼睛,她连声解释道:“不是疫病,我只是有些过敏。” 薛怀瑾没有听,他暗叹一声,一把抱住了黎宁,黎宁跌坐在他身上,愣住了。 “别怕你不会有事的。” 黎宁焦急的想解释,“不是,我会好的,我真的只是过敏。”她伸出手,想让薛怀瑾看手腕上的红印与所患疫病之人有些许不同,抬眸那一瞬却突然噤声了。 她抬手抚上薛怀瑾的脸,这是泪吗? 薛怀瑾低头深埋在黎宁颈间,黎宁只觉得脖颈湿湿凉凉的,她放缓了呼吸,拍了拍薛怀瑾,“没关系不会有事的。” 她犹疑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薛怀瑾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说道:“父亲那日也告诉我自己没有事,他说睡一觉就好了。” 黎宁哽咽了一下,下意识的不想薛怀瑾说接下来的话,“可第二天他死了,他教我读书写字,告诉我做人之道,可他死了,他是个骗子。” “黎宁,你也是个骗子,你不许死。” 为官这么多年,在朝堂上浮浮沉沉,他怎么看不出黎宁说的话是真是假,她的喜欢连一分真心怕是都没有。 他闭了闭眼收回了思绪,如今他不想在乎黎宁说的是真是假,他只想让她活着。 黎宁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回抱住了薛怀瑾,她没有问薛怀瑾父亲的事,桃红已经告诉了她七七八八,她不想再让薛怀瑾忆起那段往事。 泪顺着脖颈划到身体里,黎宁只觉得心里揪着的疼。 被人担心的感觉很好。 “别哭了,真的没事,等太医来了确诊之后再哭也不迟。” “喜欢。”薛怀瑾没有抬头,听黎宁没有说话,又重复了一遍,“你说的对,我喜欢你。” 黎宁勾唇笑出声,但下一秒她又觉得鼻头有些酸酸的,记忆里也有一个人为了自己落泪,可等自己努力回想却觉得这段记忆模糊不清,那人的脸也模模糊糊的,声音也想不起来,只记得那人实在温柔。 黎宁在识海里问道:“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你进到三千世界之前被人抹过记忆?] 黎宁不知道,她只记得自己是一个自花中而生的小神侍。 系统安慰道:[没关系的宿主,等你回了神界可以去问问别人。] 黎宁在识海里嗯了一声。 此刻记忆里模糊的脸与薛怀瑾的脸意外的重叠了一瞬,只一瞬,叫黎宁落下泪来。 “别哭。”薛怀瑾把黎宁抱上了书案,轻轻为她拭泪。 他俯下身尝了一口眼泪的味道,黎宁觉得脸上痒痒的,下一刻两人四目相对,黎宁的眼泪还是止不住,薛怀瑾轻叹一声捂住了她的眼。 “别哭了,舔不过来了。” 他舔了舔唇,莫名的有些欲,“因为我说喜欢你而哭吗?黎宁,宁宁,告诉我为什么。” 黎宁抹了抹眼泪,摇摇头,又点点头,道:“不想你哭,心里好难受。” 薛怀瑾低头轻轻印了一个吻在黎宁额头上,“不哭了,我们都不要哭了,宁宁哭了我也心疼。” “唔”黎宁吸了吸鼻涕道:“我也喜欢你,真的喜欢,不是骗子。” 早在他一次次的退让,一次次的纵容里,就隐隐有动心的痕迹了。 最重要的是这双似曾相识的眼。 她眼神真挚,直直的盯着薛怀瑾,因为刚才哭过眼底还有莹润的水泽,薛怀瑾又忍不住的亲了亲黎宁,“嗯,我信。” - 夏义带着太医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进”之后推门而入,这一路上他与陆正清说了黎宁是宫里的贵人,因为贪玩才假装宫女出现在这的,陆正清笑了笑,他早就发现了。 谈吐不凡,连生僻字都认得,这也是陆正清一路上都没有使唤黎宁的原因。 待夏义领着陆正清到了二人面前,薛怀瑾与黎宁对坐于书案前,夏义疑惑的多看了两眼,这两个人的眼睛怎么都红红的? 不会是哭过了好幼稚 不过这话他只敢在心底想一想。 薛怀瑾向陆正清颔首,“劳烦,看看她手上的红斑。” 夏义注意到两人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开口道提醒:“大人” “无妨,”薛怀瑾知道夏义要说什么,他抬手示意夏义不要多说。 黎宁拉开衣袖,陆正清观察后松了口气,“大人,这位姑娘应当只是对染料过敏,虽然有红斑但是并不红肿,在来恒州的路上臣就发现了姑娘手腕上的红印,应当不是疫病,待姑娘洗掉脸上的染料,臣再开个药方,几天后便可痊愈,请大人放心。” 薛怀瑾点了点头,“劳烦陆太医,夏义,送陆大人回去。” 夏义领命,陆正清笑着摇摇头,看来他少了一个帮忙读书的丫鬟喽。 下人们拿来换洗的衣物,又将主屋的木桶倒满热水。 待黎宁洗漱好后薛怀瑾身着寝衣在低头看书,烛火旁有人经过,空气微小的风惹得烛火明明灭灭,薛怀瑾抬眼看向黎宁,精致狭长的眼睛带着倦意。 “可是要就寝?” 黎宁没有说话刚洗完澡身上有些凉,她身着一层单薄的寝衣,飞快的上了床榻绕过薛怀瑾就钻进了被子里,惹的身侧的薛怀瑾顿了一下,他放下手里的书,修长的手指轻轻蜷了蜷。 “侧屋的榻上已经铺好了床,我去那睡。” 衣角被拉住,黎宁有些不解:“为什么不在这睡?我们不是刚刚互通了心意吗,你反悔了吗?” 薛怀瑾喉结滚动了一下,道:“我们还未成婚。” 黎宁撅了噘嘴道:“哦,那晚让我枕了一晚上的人不是你喽。” “那不一样。”薛怀瑾漆黑的眸子盯着黎宁。 “一样的。”黎宁视线下移,“哦,没关系,我既然说喜欢你肯定也接受了你的身份,你是不是太监对我而言都无所谓的。” 她坏心的伸手在被子里摸了摸,却愣住了。 下一瞬她耳根通红,向后退了退,在薛怀瑾意味深长的眼色里坐起身,“那个,还是我去侧屋睡,有点热。” 薛怀瑾默了默倾身抱住黎宁,满足的叹息一声,黎宁咳了咳,“我们还未成婚。” 两人离的实在是太近了,黎宁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洒在自己的脸上。 只听薛怀瑾嗯了一声,下一秒就暗自懊悔自己为什么要手欠。 深夜薛怀瑾的屋子叫了一次水,是一盆温热的水,黎宁仔细洗了洗手,酸痛的手搓的通红,待洗完黎宁就没了睡意。 她窝在薛怀瑾身侧,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突然被身侧的人紧紧抱住,“睡不着?” 黎宁点点头,她凑近了薛怀瑾戳了戳他:“你为什么要进宫,还要假装成太监。” 空气中静默了好一会,黎宁才听到薛怀瑾开口:“儿时经历蝗灾,那时也出了疫病,官府不作为,百姓烧杀抢掠易子而食,父亲因病去世,我曾被几人欺辱,那时我就暗下决心,要改变这些。” 他勾住黎宁颈间的绳子,把玉佩拽了出来,许是玉佩贴紧皮肤,触手温润,他低下头轻嗅了一下。 “这是父亲送我的。” 黎宁下意识的抬手握住玉佩。 她回抱住薛怀瑾,“有我在,不会让你被人欺负的。” 薛怀瑾如今的身份也无人能够欺负他,不过此时黎宁说的话却对他很受用,他摸了摸黎宁的头发,笑了一声。 “那你可要保护好我。” “嗯!” 傀儡太后×权倾朝野宦官(22) 今晚黎宁做了一个梦。 她刚开始不知道自己身在梦中,破落的街边是如恒州一般的污秽,空气中传来隐隐的臭味,百姓闭门不出,或是有一些人干脆坐在街边等死。 一晃神就听到一群人拉扯的声音,她转头凝神一听,一个府宅面前聚集了三三两两的人。 “薛怀瑾!你说你薛家无粮?我不信,兄弟们给我冲进去搜!” 薛怀瑾? 她想起白日里薛怀瑾对自己说的话,轻啊了一声。 她抬脚走向那个挂着薛府牌匾的门前,黎宁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段路,走的这么漫长,这么寸步难行。 她艰难的在薛府跪着的人面前站定,脚下似有万钧重。 这是少年时期的薛怀瑾。 她从未想过薛怀瑾会有这么瘦弱的时候,他的脸上甚至带着鞋印,双手不自然的垂了下来,他的一条腿受了伤,因为没有及时处理迟迟结不了痂,伤口上隐隐的传来腥臭的味道。 “薛怀瑾?” 他没有听见,黎宁意识到自己身在梦中,想要倾身触碰他都成了奢侈。 黎宁干脆坐在地上看着薛怀瑾,两人仅有半臂的距离,这个少年人的眼神空洞,让黎宁的心里泛起丝丝的疼。 他不该是这样的。 另外几个二十多岁但是身着破旧的青年走了出来,看到薛怀瑾对着他吐了一口口水:“呸,还真什么都没有,你不会偷偷把粮食藏起来了?” 薛怀瑾没有说话,其中一个青年眼睛转了一圈,对他的同伴说:“来来来,搜身,我倒要看看他藏没藏粮食。” 黎宁像是自虐般的看着这一幕,因为在梦中,竟然连流眼泪都不能,她转过身去不愿再看。 她猜到了,也许这是薛怀瑾那段不愿意被提起的过去。 少年薛怀瑾衣衫尽褪,露出青紫斑驳的身体,他没有反抗,只是定定的看着几人。 最后几人也没有找到什么吃的,只是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抬脚走了,走之前随手扔下了什么东西。 是一个牌位,上面写了薛仁的名字。 黎宁甚至感觉自己的血液已经停止流动了,她呼了口气咬紧牙关。 牌位扔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刚才那个神情空洞的少年睁大眼睛起身扑了过来,又因为双手无力支撑摔倒在地上,他艰难的抬手将牌位护在身前,面无表情的把自己脱臼的双手接好,起身跌跌撞撞的走进了府里。 府中的人已经没的七七八八,除了一个得了疫病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苟活的老管家就剩下了一个薛怀瑾。 他的走进自家的灵堂把牌位放在里面,磕了个用力的响头,又去后院的水井旁拽了下旁边散落的绳子,绳子从水井里抽出,拽上来一袋子的玉米面。 黎宁见到他把玉米面熬成粥放在管家的门口敲了敲门,随后又默不作声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子里的东西被拿的拿,摔的摔,床上甚至连个被子都没有了。 薛怀瑾面色如常的躺在床上,不知是因为伤口发炎还是什么,发起了高烧,随后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系统突然出声:[终于能联系到你了,刚才和你的信号突然被屏蔽了。] 黎宁嗯了一声询问:“能不能给我一些伤药还有退烧药。” 系统也看到了薛怀瑾的样子,它静了一会小心翼翼的说:[可以,但是宿主这是薛怀瑾的过去,是已经经历过的,你就算给他上了药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知道。” 黎宁当然知道,她看着薛怀瑾瘦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不想再耽误时间。 “把药给我。” 就算改变不了什么,黎宁也无法见到这样的薛怀瑾,与成年后的薛怀瑾不同,这个时期的薛怀瑾脆弱,易碎,甚至从未杀过人。 “我只是,很心疼他。” 清晨的蝉鸣响起,黎宁睁开眼睛,身侧的热源让她的额头起了一层薄汗。 她挣了挣,薛怀瑾顺势睁开了眼睛,看了黎宁一眼后坐起身问道:“做梦了?” 黎宁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薛怀瑾抬手擦了擦黎宁额头上的汗,归拢了一下她耳侧的头发,由上自下的看着黎宁,神色晦暗不明,不多时他轻声开口:“你梦里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黎宁哦了一声,翻了个身,抬脚踹在薛怀瑾的肚子上:“哦,那你快去忙,我在这睡一会,你在我旁边好热,快走快走。” 门外的夏义听到声音后敲了敲门:“薛大人,恒州的知府求见,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了。” 薛怀瑾没有理会,抬手攥住黎宁的脚轻轻摩擦,半晌后才吐出一句:“让他继续等着罢。” 夏义应了声是。 脚底有些痒痒的,黎宁在床上扭来扭去,另一只脚也踹了上去:“好痒,放开~哈哈,别挠了~” 薛怀瑾弯着嘴角一脸宠溺的说道:“昨天还说要保护我,今天起了就要踹我?” 显然黎宁已经不是几天前的黎宁了,她一点也不怕的缩回了脚把自己裹成了蚕宝宝:“那等我睡醒之后薛大人罚我。” “” 薛怀瑾倾身,点了点黎宁的鼻尖:“真是恃宠而骄,不该罚吗?” “我没有,薛大人不然再罚我扫地。” 提到这个薛怀瑾有些心虚,又有些心疼的隔着被子用手摩擦着黎宁的双手。 “其实,我昨夜也做了个梦。” 黎宁快要睡着了,敷衍的问道:“嗯?什么梦?” 我梦到年少身体伤痕遍布时有一双温暖的手替我处理伤口,那双柔软又带着些小心翼翼,伤口被安抚治疗,连内心被撕裂的伤也跟着被抚平。 他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蚕宝宝黎宁突然想起来什么打起精神问道:“你昨晚说的那个欺负你的几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死于疫病。” 黎宁这才安心的点点头打算再次进入梦乡,突然身上一凉,被子被掀开。 黎宁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太后娘娘,臣这就要着手罚您了”薛怀瑾俯下身。 柔顺的发丝蹭过黎宁的肚皮泛起一阵痒意。 恒州知府等到日上三竿也没有见到薛怀瑾,最后唉声叹气的离开了。 傀儡太后×权倾朝野宦官(23) 疫情被控制的很好,百姓们也领到了分发下来的粮食,每户人家按照人头来分每人分到了几十斤米面,其他乡镇百姓在派遣过来的士兵的帮助下也都效仿其做法,焚烧尸体,隔离患病的人直至痊愈。 恒州知府周豫快马加鞭急匆匆的赶回来,第一时间就来拜见薛怀瑾,倒也没什么要事,就是来汇报一下近日的赈灾进度。 他于傍晚赶回恒安县,天刚大亮就整理好仪表准备拜见薛怀瑾,足足等到日上三竿也未见到他,等他处理好其他事宜再来拜见的时候已是黄昏了。 于此同时夏秋也带着八百里加急的书信来了。 届时周豫正在述职,薛怀瑾坐在上首,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薛督主,虽比他大了不少年纪,但是见到本人之后碍于威压还是下意识的带着尊称,他放低了声音说道:“受灾最轻的当属恒江县,那里靠着山,今年种的地虽颗粒无收但是山里的野生作物也能靠着他们勉强生活,且每户人家离的都较远,疫病没有传播开” “大人!”平日里很是规矩的夏秋推门而入,他跪地呈上书信,“锦衣卫统领贺维传来急报。” 薛怀瑾眼神暗了一瞬,抬手接过信纸打开,轻嗤了一声。 他望向周豫:“五日后我便启程回京,剩下的事宜还望周大人打点,我会留下一队人马助你重建恒州。” 知府周豫是唯一一个没有参与克扣赈灾款的人,薛怀瑾还算信的过他。 待打发周豫离开,薛怀瑾将信纸扔在桌上,嘲道:“好一个黎元义。” 黎元义,黎宁的父亲,任从二品巡抚一职,他趁着薛怀瑾离开,为了名声煽动朝中中立派的众臣打开城门,放流民入城,可流民中已然有人染了疫病。 现城中已经疫病横行,大多数太医都随行于恒州赈灾,还有些人被薛怀瑾罚了板子还在床上躺着,正是用人之际,否则薛怀瑾也不会想着早早回宫。 夏秋的眉也紧紧皱着,他咬紧了牙关,自己的父母还在京中,“大人,这英国公是故意趁着您不在搅乱朝中局势,应当早日除掉为上。” “不过,他是太后娘娘的生父” “不必理会。”黎宁拎着盒果干走了出来,嘴里还塞了个果干,薛怀瑾抬手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夏秋愣了一下,立刻低下了头。 他虽然知道主子与太后有些关系,但没想到进展的这么快。 黎宁被夏秋的反应逗笑了,“不必顾念我们的关系,诺,他还派我给怀瑾下毒呢。” 她从的挂着的香囊里掏出一个瓷瓶,见薛怀瑾视线望去立刻抬手抱住他道:“我可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薛怀瑾意味不明的轻嗯了声,抬眸吩咐夏秋:“写一封书信给赵璧,巡抚黎元义,盐运使炜忠,其下一脉官员,恒安县令贾青,为官不仁,克扣赈灾粮饷,按律法处置。” “其恒安县县令已就地处决。” “若是处置不了,这江山就换个人做罢。”这一脉官员盘根错杂,很难连根拔起,但不是不能,他有意开始扶持赵璧,这是他在朝中树立威信的第一步。 夏秋领命离开了,薛怀瑾搂紧怀中的人,“想给我下药?” “是黎清指使的,与我无关。”黎宁被抱的有些紧,她左右乱扭,屁股被拍了一下。 “别乱动。” 薛怀瑾眸色变深,黎宁委委屈屈的靠在他肩膀上,“别抱那么用力,还疼呢” 腰上的手下意识的变松,薛怀瑾眸光略过桌上的瓷瓶,想到了什么,“是不是该上药?” 黎宁脸摇摇头,把脸埋住。 突然她直起身子,“你怎么不问问下药的事情?” 薛怀瑾勾唇:“我知道。” 黎宁:“你怎么知道?” “我手下的暗卫看到黎清交给你一个瓶子,就猜到了是毒药,但是没听到你们之间的对话,我也未曾想到你会跟过来。”他勾起黎宁的头发轻嗅了一下,“好香。” 黎宁红着脸道:“变态。” 薛怀瑾轻笑,眼睛微微弯起,“别怕,英国公府的事我自会解决,还有我们之间的事” 他没有多说其中细节,只是承诺:“我会娶你。” 黎宁勾住薛怀瑾的脖子仰头面向他,坦言道:“我不喜欢在宫里生活。” 红墙黛瓦,琼楼玉宇,可那道高高的墙剥夺了人的自由,还有尊严。 她只听薛怀瑾笑了一声,道:“江南四季绿草如茵,北部冬季雪景也甚是好看,你想去哪,咱们就去哪。” 黎宁凑近了他耳语道:“不准反悔哦,怀瑾。” 薛怀瑾抿着唇笑,低头想要亲吻黎宁,黎宁捂着他的嘴躲开了。 他愣了一下,“为何?” 黎宁红着脸支支吾吾的不说话,半晌才道:“你刚才” 掌心被轻舔了一下,黎宁忍着痒意没有松手,薛怀瑾啧了一声,被捂住的嘴发出的声音闷闷的:“我都没嫌弃,怎么还有自己嫌弃自己的道理?” - 五日后。 黎宁从未见过如此景象,恒州的百姓们夹道相送,随行的侍卫们被强行塞了几个煮熟的土豆和鸡蛋。 “谢谢你们,不是你们我的妻子恐怕熬不过几天了。” “这次来的大人是真正的青天大老爷啊,快拿着这是你们应该得的。” 嘈嘈杂杂的声音响起,他们说的均是感恩的话。 不过这些食物他们没有收,士兵们连连推拒,此次的赈灾粮薛怀瑾大部分都分发了出去,剩下的粮全部堆在县衙,由剩下的士兵分发。 百姓们的人数不多,没有患病的人毕竟只占了少数,能出来的都出来了,薛怀瑾坐在马上神色冷峻,有胆子大的孩童把一朵花扔在了他身上,深黄色的花粉沾在墨色的衣服上格外突兀。 见此的百姓噤了声,他们知晓此次的钦差大臣是西厂的总督薛怀瑾,他们是有些怕他的,宦官,奸臣,这些薛怀瑾流传在外名声与标签连偏远的恒州地带也隐约有听闻。 薛怀瑾没有动怒,轻拍了一下身上沾着的花粉,“不必送了,疫病期间莫要聚集在一处。” 车队一路行至县外,有胆子大的青年扬声高喊:“谢谢薛大人。” 百姓们齐齐跪下叩首,声音参差不齐。 “谢谢薛大人。” 直自车队的背影消失不见,百姓们才相扶着起身。 黎宁坐在薛怀瑾为她安排的马车上,轻轻的挑开车帘,看到了薛怀瑾勾起的嘴角。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真好,这一刻她好像突然懂了薛怀瑾。 傀儡太后×权倾朝野宦官(24)完 来的时候用了半月,回去的时候仅仅用了十天,不过黎宁窝在舒适的马车里倒也没有觉得颠簸。 恒州这个偏远小城到底不比京城,京城发现疫病之后锦衣卫便挨家挨户的隔离筛查,等薛怀瑾等人赶回的时候疫病已经堪堪被控制住了。 黎宁正好赶上英国公府被抄家那天回京。 本来门庭若市的英国公府异常安静,只有一排官兵值守,京城实施了不聚集分批出门政策,因此围观的百姓并不多,但也有三三两两的人。 马车行至英国公府侧门,听到的哭泣声不绝于耳,说是皇帝顾念旧情,判了英国公府的人流放,黎宁没有叫停马车,合上车帘移开了视线。 薛怀瑾忙了半月,黎宁也在慈宁宫歇了半月,多喜不时的为她做一些民间小食,黎宁每次都很捧场。 期间薛怀瑾偶尔会在傍晚出现,大多数时候都盯着熟睡的黎宁沉沉的看着她,偶尔黎宁会被系统叫醒,对上薛怀瑾的眸子。 一般这时她只会伸出手摸摸薛怀瑾,薛怀瑾会浅浅的搂住她一会,“睡。” 这天黎宁没有继续睡,而是心疼的摸了摸薛怀瑾的眉眼,昔日在朝堂上威望正浓的他乖巧的低下头垂着眉眼,任由黎宁在他脸上摸来摸去。 他低头亲亲她,“怎么不睡?” 黎宁摇摇头,“最近很忙吗。” 薛怀瑾嗯了一声,“最迟后日我们便可离开,你想去哪?” “去你的家。” “我没有家。” 黎宁用头蹭了蹭他,轻声道:“去你从小长大的地方。” 薛怀瑾笑了笑,“好。” 想起皇帝的年纪,黎宁担忧道:“不然我们晚两年再走?皇帝还那么小。” 她的手被仔细亲了亲,薛怀瑾安慰道:“朝堂上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夏义会留下,倒是你。” 他没有说下去,黎宁的瞌睡虫彻底没了,她坐起身问道:“我怎么了?” “你跟了我,不后悔吗?” 黎宁抿唇浅笑,不多时笑声音量越来越大,在薛怀瑾不解的眼神下问道:“你是因为这个这几日每晚都来找我的?你担心我后悔?我不会。” 薛怀瑾没有说话,他俯身抱住黎宁,轻声道:“就算后悔,我也不会放你走了。” - 离京的日子如薛怀瑾所言,就在后日,黎宁只带走了多喜,夏义在宫门前对着薛怀瑾单膝下跪,“大人,我会好好辅佐陛下,不负您的期望。” 他起身转头看向夏秋道:“阿秋,照顾好大人。” 夏秋点头,简单的告了别之后贺维也上前一步,他洒脱的笑了笑,“薛大人,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一路平安。” 薛怀瑾点头,牵着黎宁上了马车,他没有回头,亦没有留恋这座名为皇宫的牢笼。 前路漫漫,他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还有值得守护一生的人。 马车内的黎宁拿起小桌上备着的糕点吃着,薛怀瑾抬手轻抹了一下她带着碎屑的嘴角。 “是啊,那就是薛怀瑾,说是辞官了,不过我听说是被贬到外地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小商贩们凑在一起说着话,其中一人一言不发,他是城北卖豆腐的,平日里都是他妻子出摊,今日妻子身体不适,自己来顶替一天。 他看着不远处离开的车队,想着马车的车帘被风吹开露出来的脸,呼吸急促,问了旁边卖蔬菜的摊主:“那就是西厂总督的马车?” 得了肯定的回答后面色突然变的惨白,收拾了自家摊子的豆腐起身离开。 “喂,张老三,豆腐还没卖完呢,往哪去?” 被称作张老三的人摆摆手,“不卖了不卖了。” 张老三回到家之后足足喝了六杯水才镇定下来,哆哆嗦嗦的叹了口气,卧病在床的妻子起身摸了摸他的额头道:“怎么了相公?” 张三摇摇头,“无事。” 他只是想到了自己的同伴。 忆起几年前在薛府门口欺辱的那个孩子,是怎么在一个漆黑的夜狠狠的报复回来的,那凶兽一样恶狠狠的眼神让他足足做了几年噩梦。 自己侥幸活了下来,同伴却 他竟然在那样艰辛的环境里活下来了吗。 - 荆州薛府。 红绸被绑到薛府的牌匾上,丫鬟们进进出出的开始忙碌起来,多喜在屋子里转着圈。 黎宁觉得好笑,“是我大婚,你急什么。” 多喜跺了跺脚,问道:“主子,你不紧张吗?” 身着大红的嫁衣的黎宁笑着摇摇头,金步摇在头上晃的哗啦作响,原主曾经嫁过一次,那时的仪仗比现在大,身份也比现在高,那时的原主带着惶惶不安的心入宫,可如今的黎宁却是满心欢喜。 大门被推开,薛怀瑾朝黎宁递出手,黎宁抿着唇笑了一下,把手覆了上去,她抬脚迈过门槛,喜婆在旁说着讨巧的话,她头上戴着红盖头,只能看得清脚下。 手被紧紧的握住,百姓们前来贺喜,说着吉利话,黎宁只能听到薛怀瑾带着笑意说的:“赏。” 想来他也是高兴的。 当初荆州闹灾,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当地的百姓大多数是从外地迁过来的,虽不认得薛怀瑾,但是大多数都知道薛府,知道薛府以前的老爷是个出名的大善人。 他们这边贺着喜,那头的鞭炮声响起——这是荆州的习俗,新人结婚是要放鞭炮,意为婚后人丁兴旺,招财辟邪等。 万里无云,阳光照射下来带着一股暖意,她被牵着手带进正厅,里面已经被摆上了喜庆的红花与红绸,主持的是一位当地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他笑眯眯的高喊,声音中气十足。 “一拜天地——” 两人携手转身,对着屋外湛蓝的天鞠了一躬。 “二拜高堂——” 两人对着高堂之上的排位跪下,缓缓的磕了个头。 “夫妻对拜——” 两人相对,手里牵着红绸,缓缓的对拜,刚才未紧张的黎宁现在顿时心跳如鼓。 “礼成——” 手又被牵起,黎宁感觉牵着自己的手汗淋淋的,她轻呼口气,看来紧张的也不是只有自己。 百姓们都很友善,薛怀瑾此次大摆宴席,多喜与夏秋在外面招待,黎宁在屋子里静坐,不多时门被推开。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盖头被玉如意掀起,黎宁露出一抹笑,“夫君。” 薛怀瑾应了一声,红色的衣服称的他更加瑰姿昳丽,眉目如画。 额头被轻吻了一下,两人照着寻常新婚夫妻一般挑了盖头,喝了合卺酒。 被子里寓意着早生贵子的花生与桂圆被扫落在地,大红色的喜服滑落地面,薛怀瑾额头上的汗滴落在的黎宁的脸上,像滴泪般滑落至颈间。 身影交错,红烛帐暖。 末世篇:随手捡来的小可怜是白切黑(1) 夜色昏沉,泼墨般的黑遮盖大地。 几栋大楼交错屹立在黑暗中,一栋最高楼上面写着帝都大学科技馆。 月亮爬上那栋最高楼时,借着月光才发现那座楼是个空楼,这座楼的玻璃已经被砸烂,一阵风吹过,发出的声音像是在为这座城市悲鸣。 这座高楼的周围就是一个食堂,与高楼不同的是食堂内部有阵阵光亮,似乎有人影闪过。 食堂的外面响起脚步声,不多时砰砰的敲门声响起,可食堂内的人没有一个起身去开门的。 ——通过食堂的玻璃门,可以看到外面的人类,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他们眼眶或突出或凹陷,步伐缓慢,露出来的皮肤大多数已经腐烂。 末世第三天,一些人称呼这些“人类”为丧尸。 食堂内的人大多数是科技大学的学生,他们或坐着或窝在角落,这是个小食堂,平时没什么人来吃饭,因此食堂内部的人不超过二十个。 黎宁数了数,算上她有十七人。 其中十个人是科技大学的学生,五个是外校跑进来的,一个发着烧昏睡不起的少女,还有黎宁。 她认为自己不是科技大学的学生,原因是这头显眼的红色长发,还有背包里的一把足有二十多厘米长的水果刀。 比起学生她更像是来寻仇的,更奇怪的是,系统到现在也没有告诉她自己的身份,亦或是原主的愿望。 系统只留下了一句这个世界有问题现在就去上报就离开了,但还好背包里的刀让自己有些安全感。 她坐在食堂的椅子上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幕—— 一名身着衬衫的黑发青年被压在地上,他应该是科技大学学生中的一个,他懦弱的对着压住他的人道着歉。 没有人上前阻止,黎宁也没打算起身,那几个外校逃进来的男人一开始就盯着这个学生了,长的细皮嫩肉的,微垂的眼角更显的人更加柔弱可欺,被那双湿漉漉,无辜又可怜的眼睛看着谁会不心动呢?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们终于决定出手了。 虽然食堂里还有个长相不错的少女,不过她一头红发和冷眼让他们提不起兴趣。 都已经末世了,男女都无所谓,他们淫邪的笑着围住那个墨发青年,青年后退时不小心踩到了其中一人的脚,被他们拽着不依不饶。 “小白脸,把我的鞋舔干净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其中一个高壮的大汉笑道,上下打量了一番感觉更满意了,另外一人不满道:“我可不同意,这几天丧尸累的不行,带去后厨让哥几个爽一爽。” 青年无助的摇摇头,蹲在地上不知所措,他的衬衫已经染上了脏污,两日未进食躲在食堂里已经精疲力尽,哪还有什么力气反抗呢? 他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同学们,那几个同学发现他目光看向自己纷纷移开视线,平日里他就是学校的小透明,人缘也并不好,他咽下苦楚绝望的后退一步直至靠上了身后的墙,避无可避。 胳膊被其中一人拽住,去后厨的目的想都不用想,他猛的抬起头死死咬住那人的手臂,大汉哀嚎一声狠狠的拽住他的头,一下一下的往墙上撞,青年的额头破了,血液从额头上渗出流了满脸。 那双眼尾下垂的眼睛里满是惊惶与绝望,眼泪从眼角滑落,紧咬着的下唇渗出血迹,不久后像是彻底失去意识般闭上了眼睛。 “够了!”是那个高壮的大汉,他末世前刚刚出狱,本来想找之前出狱的狱友小聚,没想到遇上了末世,他们彻底解放了自己,把内心的扭曲释放。 他是唯一一个算得上有良心的了,对着这个少年有那么一点怜惜,阻止了狱友。 “别弄死了,哥几个还怎么玩?” 是了,他是因为强\/奸罪入的入狱。 青年被随手扔在地上,意识不清的眯着眼,双眼被鲜血遮住,一时间看到的世界都是红色的。 他看到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的红发女向自己走来,没有听清她说什么,意识便彻底沉入黑暗。 黎宁本来不想管的,系统离开之前曾说过没有检测到碎片在附近,她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默不作声,可见到少年流泪的那一瞬间突然动了恻隐之心。 那几个大汉见黎宁靠近,觉得她是不自量力的强出头。 “怎么,可怜他,还是想替他伺候哥几个啊哈哈哈。” 黎宁没有理那几人的调戏,抽出藏在背包里的刀,一道灵力流转,黎宁先发制人的止住了其中一个最高最壮的,他的双手被细长的水果刀钉在桌子上。 “啊!!!” 剩下四人面面相觑,犹豫着不敢再有动作。 如果他们一起上黎宁未必能打得过,不过刚才那行云流水的动作让他们忌惮。 他们没有药品,不敢与她硬碰硬。 黎宁抽出刀默默的转身拽住倒在地上的青年,拉到自己平日里待的角落里,后背无所顾忌的露出来,让那几人更加忌惮她了。 究竟是实力多么强悍的人才能无所顾忌的露出后背给敌人呢? 黎宁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没有食物,她也很饿,此时也有些虚脱,但是不敢露怯。 这个食堂不算大,是个校内的小食堂,仅仅能容纳百人,就算黎宁带着青年走到一个角落休息,也能感觉到其他人的目光时不时的向自己看来。 黎宁不敢休息,只坐在那擦拭着自己的刀。 木质的桌椅整齐的排列,一侧是对外开放的食堂打餐口,打餐口后面就是后厨,因为这个食堂平日来到人比较少,蔬菜都是每天从其他食堂调过来现做的,因此几人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食物。 还好饮用水暂时没有断,黎宁闭了闭眼假寐,隔着几米外的透明窗户一群丧尸在外虎视眈眈,在丧尸眼里食堂内的众人都是肥美可口的食物。 黎宁在心里想着系统有没有评分系统,她一定要给个差评。 肚子里传来饥饿感,她抬手喝了一碗从食堂后厨接过来的自来水,幸好厨房里没有食物但是餐具有很多。 明天,她心里想着,明天一定要出门找吃的了,找一个地方好好苟着,然后等着系统回来找到碎片。 躺在她身侧生死不明的青年眼皮动了动。 末世篇:随手捡来的小可怜是白切黑(2) 黎宁一晚上都没睡,原因之一就是提防那几个大汉的报复,其二就是那群学生晚上低低的啜泣声让人睡不着觉。 她只得闭着眼睛休息,清晨第一缕光渗透进来时,她睁开眼睛,被强光刺的眼睛挤出一滴生理泪水。 那个被欺负的青年已经醒了,他呆呆的坐在墙角一言不发,头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脸上也清理过,看到黎宁起身他警惕的向后缩了缩。 黎宁试图让自己友善一点,她笑了笑:“别怕,我对你的身体没有兴趣。” 话是好话,但配上她这一头红发有些调戏人的意味,还好黎宁的脸长得不差,不然会显得有些油腻。 青年没有回答她,默不作声的垂下眼睫,黎宁也不恼,救下他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获得他的感激,他什么态度对自己反正都没差,又不是碎片,不值得自己耗费那么多心神。 她起身去后厨洗了个脸,犹豫了一下还是勉强的用洗洁精洗了洗自己的头发。 一个女的在她旁边洗了手,她斟酌了一会开口:“姐姐,劝你不要管江眠,他这个人很邪性的。” 黎宁挤了挤发上残留的水,问道:“为什么?” “只要是和他接近的人短期内都会倒霉的,而且听人说接触他之后会见到恶魔!” 那女孩介绍自己叫余瑶瑶,她见黎宁不理自己,打算离开的时候鼓起勇气拉住了她。 黎宁疑惑的回首:“为什么劝我?倒霉也是我的事,说是在在劝我倒不如说是在排挤他,为什么?” 余瑶瑶涨红了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直接挑明了自己的来意:“我们几个想要出门找些吃的,姐姐你身手好要不要一起?谁拿到就是谁的,公平分配。” 黎宁了然,余瑶瑶是那群学生里派来的说客,想要自己保护他们? 也好,她想着,自己没有原主的记忆,对地形也不熟悉,跟着他们能少走一些弯路。 不过她不是冤大头,生死时刻首要的还是先顾得上自己。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身体死了自己的神身会怎么样,系统没和自己说,还是要小心一点。 黎宁湿漉漉的长发披散着,余瑶瑶看的有些羡慕,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面前的红发少女虽不施粉黛但是皮肤几乎看不见毛孔。 “可以,现在就出发?”她好饿。 余瑶瑶点点头道“我,肖子毅,方云,孟岩,再加上你,五个人一起。” 三男两女的组合,黎宁还算满意,不多时黎宁就在食堂门口与众人汇合了,昨天那五个壮汉也穿戴好蓄势待发的准备出门,那个被捅穿了手背的人也在,他的手被撕碎的布条绑着,看着黎宁的眼神阴恻恻的。 黎宁没有在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白天丧尸明显变少了,末世爆发仅仅三日外面便变的如此萧条,普通的窗户已经被丧尸打破了,似乎是窗户承包商不一样,食堂的窗户异常的厚,好像是双层的防盗窗。 几人在门口准备好便要出门,那个手被刺穿的大汉先一步发话:“先说好,我们要去西区的食堂,你们最好和我们目的地不一样,不然我们就只能动手了。” 学生们的方云点头,他是个戴着眼镜长相斯文的人,众人隐隐约约有点唯他马首是瞻的意思,剩下的学生们担忧的望着他们。 他说:“我们去便利店,和你们不同路。” 他明显更聪明些,因为便利店里的食物远比食堂里的食物储存的能更久些。 那个高烧昏迷不起的少女刚刚就已经醒了,她似乎和江眠认识,看到他额头上的伤有些担忧的问询,黎宁看的真切。 黎宁在心里点点头,应该是情侣,那没她什么事了。 那个高烧醒来的少女没有提出要一起出门随行,几人也没有邀请她。 随着食堂的门缓缓被推开,众人手里拿着武器,有些是拖布上的木棍被拆卸下来,有些是锋利的菜刀。 菜刀有些短,杀丧尸用处不大,只有余瑶瑶手里拿的是菜刀。 他们在门口与大汉那拨人分开,剩下的学生们关好门,内心祈祷着自己的同伴平安归来。 去便利店的一路上方云试图与黎宁搭话,黎宁有些敷衍的随口应着。 “你是帝都人?看你身手很好学过散打吗?染成这个头发是隔壁艺术大学的吗?” “对,对,对。”黎宁点头,随口应着,他们离便利店不远,这个时间丧尸们零零散散的,但还是要提防着。 方云碰了壁摸摸鼻子没有多说,看到前方的牌子松了口气道:“前面就是便利店,大家小心一点不要弄出声音,我观察到这些丧尸对声音特别敏感,尽量挑一些饱腹感强保质期长的东西。” 众人点头,黎宁也跟着赞许的点点头,方云观察的确实很仔细,她摸了摸身后的皮质单肩包,想着一会要装些什么。 这个便利店有被人翻动过的迹象,想来这个学校里还有其他的幸存者在,好在只少了一些水和泡面,几人默契的不发出声音,黎宁拿了十瓶矿泉水,十包泡面,一大把火腿肠和一些零碎的饼干糖果填缝,最后在角落里找到一个黄桃罐头抱在怀里。 背包被塞的鼓鼓的,余瑶瑶她们显然准备更全,她们没有背包但是找到了厨房很大的蒸笼布,他们把食物都丢在布上包在一起,食物都被堆在了一起,黎宁估计她们是要平分。 黎宁戳了戳方云小声道:“这些东西你们打算和食堂里的那些人平分?” 方云点点头,同样用气音问道:“怎么了?” 黎宁张张口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吐出几个字:“你确定分的匀?” 方云虽然聪明,但是没有想到这一点,闻言也会了意,打了个手势示意余瑶瑶她们聚过来说了些什么。 黎宁看到她们又默契的往自己的口袋里塞了些零食压缩饼干。 方云感激的对着黎宁点点头:“多谢提醒。” 她摇摇头表示没事,方云虽然聪明,但之前也是个学生,想不到那么多也正常,不过还好,一点就透。 一个男生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罐头,发出了“啪”的一声,黎宁皱眉,扬声道:“快走。” 末世篇:随手捡来的小可怜是白切黑(3) 还好末世初期,丧尸的速度不算快,她们一路狂奔最终还是安全的赶了回来,那几名大汉还没回来,学生们各自分配了食物,暂时还算和谐,不过过一段时间就不一定了。 江眠还是坐在原地不动,把脸深深的埋进膝盖里,那个大病初愈的少女在他身边套着近乎,但没有被理睬。 梁晓优也不在意,只是强按住内心的激动。 ——她重生了。 上一世她觉醒了水系异能,末世初期还算被人尊重,可末世后期水系这种生活系没有什么攻击性的异能就变的不那么受欢迎受欢迎了。 直到被丧尸围住没有人愿意挺身而出救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了自己已经被抛弃了。 她重生在了末世刚刚开始的时间,水系异能还算占优势,而且她还遇到了一个意外之喜,江眠。 她回想着江眠上一世是如何的强,以至于所有人类都忌惮他,抿唇笑开。 现在的江眠只是个小可怜,只要想尽办法对他好,最好让他爱上自己。 她在心里谋划着计策,突然警惕的看向那个靠近江眠的红发少女,皱了皱眉。 “你好,方便去别的位置吗?这里已经有人了。”她声音温婉,用商量的语气对黎宁说话,她现在不想树敌。 黎宁好笑道:“食堂公共区域分什么你的我的?要是论个先来后到那这就是我的位置了,麻烦请你们两个离开好吗?” 江眠的抬起头,恹恹的说道:“我不认识她。” 他看着黎宁,瑟缩了一下:“你昨天保护了我,可以让我在你这里吗,我会想办法报答你的。” 黎宁挑了下眉,原来她们不认识。 那面前这个少女为什么这么殷勤?江眠看起来很是懦弱,虽然很高但是身体瘦弱,看起来不是什么值得攀附的对象。 她本能的觉得不对,看向面前的少女说道:“所以你方便去别的位置吗?” 梁晓优咬了咬唇,愤愤的后退了几步坐下,看着江眠的目光里像是他已然成为了自己囊中之物了。 黎宁摸了摸江眠细软的发丝,揉了揉:“你留下,不过我不会保护你,你要学会反抗。” 这个江眠可以留下来观察观察。 江眠摇摇头,把脸埋进膝盖里:“我不行的。” 黎宁鼓励道:“我都打得过你为什么打不过,看到之前欺负你的人手上的伤了吗,那是我刺穿的。” 不过江眠还是觉得他不行,他摇摇头,下意识的否定了自己。 黎宁分给他一根火腿肠:“吃。” 火腿肠不大,是超市两元一根的,黎宁还有一大把,不过分给他一个已经是最大的善意了。 他默了默抬手接过火腿肠扒开,黎宁看到他的手骨节分明,肤色比自己的肤色还白,看起来有些贫血。 她斟酌着问道:“在学校经常有人欺负你吗。” 江眠摇头,轻声说了句:“我很晦气,他们不喜欢接触我。” 黎宁了然,原来是被孤立了,怪不得是这个性格。 “为什么帮我?”江眠问,柔顺干净的黑发垂落在眉眼间,显得人有些阴郁。 “不是帮你。”黎宁说:“若我明天不出手,下一个被盯上的或许是我,那我还不如先发制人。” 这个说法江眠显然接受了,他小声道:“谢谢你。” 他小口咬着火腿肠,头发有些长扎到眼睛里让他不舒服的用力眨了眨。 黎宁见此伸手把他额前的刘海一把捋了上去,嘴里念叨着:“男孩子就应该阳光一点。” 她屏住呼吸,看着面前的男孩,他明显的有些过于漂亮了,饱满光洁的额头下精致的眉眼彻底暴露出来,微微下垂的眼角因为黎宁突然的动作掀起,睁大眼睛神色微愣的看着她,像是被一直呵护的幼兽,惹人觊觎。 之前黎宁草草瞥过他几眼,只觉得他是一副受气包长相,可现在望着他的脸却有些说不出话来,慢慢的黎宁松开手,把他额前的碎发又放下来。 她咳了咳道:“还是放下来,安全。” 今日又相安无事的度过了,夜晚的时候丧尸又重新聚拢过来,黎宁坐在角落里安静的摆弄着手里的长刀,江眠缩在她不远处的墙角,梁晓优的目光时不时的扫过。 那堆学生开心的分享着食物,至于那几个大汉还没有回来。 黎宁粗略的算了一下,食物还剩五天的量,分给那个拖油瓶一点勉强能撑个三天,不过她不想在这里耗时间了。 丧尸每天都在进化的,或听觉或嗅觉或力量,食堂外面这扇玻璃早晚有一天会被攻破,她要找一个安稳的地方确保自己的安全等待系统。 苟住就是胜利。 夜晚的气温越来越低了,那几个学生抱团取暖,江眠只穿个白衬衫在那里发抖,黎宁没打算管他,又觉得自己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难受。 可能是自己的圣母心又泛滥了。 她蹲在他身侧询问:“很冷吗?” 江眠意识模模糊糊的摇摇头,额头上汗津津的,喃道:“好热” 在周围耳听八方的梁晓优眼神一亮,她知道,这场发热之后江眠就会觉醒异能,成为末世各方忌惮的强者,她凑上前来自告奋勇的道:“我来照顾你?” 黎宁见梁晓优如此向后退了几步,似是要把空间留给他们,起身的时候衣角被抓住,江眠的声音有些唯唯诺诺的恳求:“姐姐,我只相信你,别抛下我。” 他又看向梁晓优:“我什么都给不了你,离我远一点。” 梁晓优面色有些不好,到底是不敢得罪江眠,讪讪的坐回了原地。 黎宁见状叹了口气,索性好人做到底,去后厨找了一块还未开封过的蒸屉布,过了遍凉水叠成长方形放在江眠额头上放着,待蒸屉布不凉了之后她拿下来又重新过了一遍凉水,就这样反反复复,一夜未眠。 太还未大亮,太阳还没有显现出身形,江眠的烧突然退了,梁晓优在旁边恨恨的看着,埋怨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去帮忙,她知道做什么都是无用功,但这可是刷好感度的机会,竟然白白浪费掉了! 突然屋内的众人被用力的敲门声惊醒了。 末世篇:随手捡来的小可怜是白切黑(4) 是那五个结伴的大汉回来了,其中一名似乎是受了伤,喘着粗气,他们拎着两个塞的满满的蛇皮袋子回来了,袋子上面写着食堂专供。 黎宁移开视线,走到后厨洗手,隐晦的观察后门逃生的路线,那几个大汉看似受伤了实则没有,那一手的血大概因为他们杀人了。 末世降临,道德秩序崩坏,杀人才是开始。 洗手池旁边有悉悉索索的动静,像老鼠走过,又像某种蛇类在攀爬,在暗中注视着黎宁的一举一动。 黎宁皱着眉突然回首,只见只江眠跟了上来,他靠在墙上盯着黎宁,“你要离开吗?” “嗯。”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没有在意刚才出现的声音,想着也许只是老鼠,“怎么了?” 江眠上前一步,舔了舔干涩的唇,晦涩道:“能不能带上我?” 他眼神中带着期冀,黎宁闻言顿了顿,还是摇头道:“抱歉,你是个累赘。” “带上我,姐姐,我会很有用的。”江眠又走近几步,他已经退烧了,但黎宁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上带过来的热气。 未等黎宁冷眼,江眠解开衬衫,露出洁白的胸膛和薄薄的一层腹肌,他抬起黎宁的手放到自己的腹肌上,低低的重复道:“姐姐,带上我。” 他目光里带着祈求,黎宁缩了缩手指,有些诧异:“是这种有用?” 黎宁收回手,摇摇头:“我说了,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 江眠恹恹的垂下双眼,低着头看着黎宁,不知道在想什么,黎宁绕过他回到食堂,想取自己的背包离开,她顿了顿,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 那几个大汉肆意的翻着自己的背包,把背包里的食物倒了出来,那把刀黎宁随身带着,没有被他们拿到。 “你们在做什么?” 其中一名大汉猖狂的哼了一声,“杀人越货,你猜我要做什么?” 他抬起手掌,手上出现拳头大小的火焰,“我昨天晚上发了热,今早就发现自己身上多了点什么,这是小说里写的什么异能?” 他得意的笑:“怎么样小美女,还要和我打吗?” 黎宁啧了一声,想到同样是发烧了的梁晓优和江眠,他们也觉醒异能了? 这玩意就自己没有? 那几个学生的物资还在,因为他们中也有两人觉醒了异能,是雷电和冰,面对虎视眈眈的大汉们不太熟练的展示出自己的异能保护自己的朋友。 黎宁憋着口气,想着现在从后门跑开被追上的概率。 突然门口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丧尸升级了。 一名丧尸踏着玻璃渣闯了进来,大家四散奔逃,一只手拉住黎宁的手腕,江眠拉着她跑向刚刚被自己撬开的后门。 “姐姐,走这里。” 那几名大汉没有追上去,他们有了更大的麻烦,学生们到底是没经历过大风大浪,黎宁听到了余瑶瑶的尖叫,和方云斥的那一句“闭嘴。” 她顿了顿,扬声道:“走后门!” 跑出后门之前江眠转身回了食堂一次,不多时他就回来了,梁晓优紧紧的跟在他们后面。 距离食堂两百米的停车场有一辆车闪了闪,江眠拽着黎宁说道:“去那边!” 这是一辆很大的吉普车,现在显然不是黎宁疑惑的时候,拉开车门一气呵成的关上车门,后门被梁晓优拉开,黎宁看到了也没有拦着。 江眠上了驾驶座,车子横冲直撞的开走,丧尸的速度还没到能追上车子的地步,这让黎宁缓了口气。 “你的车?” 江眠摇了摇头,“是学校里的富二代,经常叫我帮他们停车。” 黎宁了然的点了下头,问道:“你也觉醒异能了?” 他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把手放在一个空水瓶上,下一秒水瓶消失不见。 “空间?”黎宁问道。 江眠点点头,“我也是刚才才发现的,姐姐,我现在有用了,能不能带上我?” 车子一路驶出大学,江眠才听到黎宁“嗯”了一声。 她补充道:“不过我不能一直带着你,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人。” 江眠抿着唇点点头,问道:“是男人吗?” “是。” “你喜欢他?” “这个世界现在不喜欢,以后很难说。”话说的很严谨。 “这样啊。”江眠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情绪:“怪不得你刚才会拒绝我。” 黎宁义正言辞:“和这个无关,在这个世界生存你需要实力,美色只是暂时的,等你年老色衰的那一天该怎么办。” 她笑了笑,直白道:“我现在带上你只是因为你有空间,并不因为你长得好看贪图你的身体,你明白吗?人要有可取之处,要有用才会被人珍视。” 至少黎宁是这么想的。 “那姐姐要找的那个男人呢?对你来说有用吗?”江眠问。 黎宁顿住了,半晌她嗯了一声:“对,是有用的。” 因为不收集回所有灵魂碎片,就会被惩罚。 她经历了几个世界,虽然记忆还在但是情感已经被系统抹掉了,也许是爱过对方的,不过每次不是因为她蓄意接近呢? 因为有用,所以才会接近对方,这很合理,如果不是因为这层关系在,她会不会爱上对方,这很难说。 如果系统在的话,会叹口气埋怨自己过于冷情。 她的思绪被打断,江眠说:“我会成为比他更有用的人,姐姐。” 黎宁摇了摇头,“这个世界里,只能是他。” 江眠不说话了,车内一片寂静,偶尔会有几个不长眼的丧尸出现,下一秒就被车子撞飞了。 在后座的梁晓优瑟瑟发抖,她不明白,虽然不知道上一世的大佬异能究竟是什么,但是她曾亲眼看到过那直直深入云层的绿色巨藤。 她拧着眉不解,为什么是空间异能,是蝴蝶效应吗?她看看黎宁,又看看江眠,在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靠背,只能圈住身体当个透明人。 江眠视力很好,在车子开了半个小时后他出声道:“姐姐,前面有个加油站。” “要停吗?可能会有丧尸。”黎宁道。 “停,给车子加点油。”江眠动了动手指,还是按耐不住问:“姐姐,你会保护我吗?” 黎宁点点头:“在你还有价值的时候,我会一直护着你。” 她转头看向梁晓优:”你的异能什么?” 梁晓优犹豫了一下,坦言:“水系,人可以喝的那种水。” “一会你跟着下车找物资,不然就下车离开。” 梁晓优忙道:“我跟着你们,我下车!” 末世篇:随手捡来的小可怜是白切黑(5) 太阳光线很足,附近的丧尸并不多,黎宁反手拿着刀,小心翼翼的下了车。 远处是零零散散的废弃的车,视线受阻,说不定哪个车后面就藏着个丧尸。 加油站的收银区有个小超市,面积不大,除了一个收银台就是一个几平方米的零食区,显然已经被洗劫过一遍了,但大多数占位置或者有些重的东西没有被带走。 剩下的东西大多是盖在身上的小毛毯,一些普通零食和日用品,江眠上前来者不拒一一将东西收起来,等在外警戒的黎宁回过头之后只看到一排空空的货架。 梁晓优在一旁对着黎宁招手,黎宁打了个手势,江眠点点头起身跟着黎宁走向梁晓优。 梁晓优发现了一个员工休息室,面积不大,只有一个房间和一个单人床,三人关上门后空间就显得狭小了起来,梁晓优坐在单人床上叹了口气。 她清清嗓子道:“你们说有没有可能一个人觉醒两个异能啊,就比如江眠,会不会觉醒了空间异能后又觉醒了其它异能?” 黎宁翻着休息室柜子里的东西,扭头看向江眠,江眠摇摇头,“对不起姐姐,我暂时只觉醒了一种异能。” 梁晓优试探失败,讪讪的哦了一声,问道:“你们接下来要去哪?” 江眠看向黎宁,只见黎宁淡淡道:“找一个安全的据点,之后去找人。” 黎宁翻找出两袋口罩和外套递给江眠,示意他收起来,“梁晓优是,我会找一个安全的位置把你放下来的,条件是你需要维持和我江眠的日常用水。” 梁晓优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我听人说h市会有人在那建立基地,我们要不要往那边走,顺便去找人。” 她盯着黎宁询问,已经明白目前与江眠商量没什么用,他对黎宁一脸依赖的让梁晓优放弃了勾引他的想法了。 抱一个大腿是抱,抱两个也是抱,能活下来就行。 黎宁勾唇啧了一声:“你之前一直在发烧,听说?听谁说的?” 梁晓优面色僵住了,她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突然发现了什么看向黎宁背后的玻璃,“有人来了!” 黎宁转过身看向远处开过来的车子,车上贴了军方的标识,梁晓优声音有些激动:“是军人吗,跟着他们是不是能到是军方的基地了?” 一共两辆车,车子上下来六个人,五男一女,五个人穿着军装,其中一个男人好像受了伤,剩下的一人穿着常服,长相算是英俊,他皱着眉捂着鼻子道:“还能不能治了,治不好赶紧扔路上,浪费时间。” 其余人均是皱着眉,一副憋着气的模样,黎宁眯了眯眼,看来这几人之中那个穿着常服的男人地位不低。 那几人进来后也看到了黎宁,黎宁根本没打算躲,她坐在收银台的台子上脚下悬空着,冷眼看着他们走了进来。 那个常服男人见到黎宁后眼睛一亮,伸出手介绍道:“我叫郝俊,美女怎么称呼?” 黎宁呵了一声,没有作答,双脚轻晃,看着那几个坐下的军人。 江眠在后面扯了扯黎宁的衣角,小声道:“不要晃,你坐的太高了,很危险。” 郝俊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江眠,以为是黎宁的男朋友,他轻哼一声,还是把视线移到了同伴身上。 受了伤的那个男人比郝俊好看了不止一点,棱角分明的脸上浓黑的眉毛轻皱,他的胳膊上缓慢的流着血液,滴答滴答的掉在地上,他显然意识还算清明,对着黎宁点了点头:“抱歉,借用一下这里,我受了伤需要处理。” 旁边的女人焦急的按着他的伤口:“队长,别说话了。” 其余几人附和道:“是啊队长,这个加油站又不是她们家的,你抱什么歉?” 郝俊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他急道:“不是说要找个地方休息包扎吗?还弄不弄了?别忘了你们的任务是把我送到h市的基地!死了一个队长不是还有你们呢吗!我可是你们总指挥的亲儿子!” 那个军装的女人显然是个急性子,她嗤道:“再牛逼的身份也得靠我们保护,装什么装,再逼逼我把你扔这,你自己走回h市基地。” “赵嫣,住口。” 他们的队长皱了皱眉,面色苍白,赵嫣听了命令气闷的住了嘴,她手上动作不停的掀开队长的衣袖,里面的肉已经翻开了,她抬手将身上携带的酒精和包扎用的纱布依次摆开包扎。 那个队长也是个汉子,咬着牙一声不吭。 黎宁收回视线,他们的对话信息量已经够大了,梁晓优兴奋的盯着她,疯狂眨眼暗示。 让她开口与他们同行。 江眠默不作声的拽着黎宁的衣角,有些警惕的盯着他们,那个郝俊在同伴那碰了壁碰了壁,又来搭讪黎宁。 “美女打算去哪?最近的丧尸病毒越来越严重了,要不要跟我去h市躲躲?” 黎宁掀开眼皮对郝俊笑了笑,郝俊被迷的嘿嘿一笑,“怎么样?美女。” 黎宁启唇:“h市基地?” 郝俊自豪的道:“那是军方建立的基地,进了基地里面就不用担心被丧尸围堵了,吃得饱穿的暖。” 赵嫣反驳道:“别听那个人瞎说,只要是身体健康没有被感染病毒的人都可以投奔基地。” 她绑紧队长胳膊上的绷带:“你们没处去就跟我们走,我们有责任保证民众的安全。” 黎宁犹豫了一点,点点头,“谢谢。” 她又转头看向江眠:“一起?” 江眠轻嗯了一声,薄唇紧紧抿着,小声的道:“姐姐说会一直保护我的。” 梁晓优感觉自己是个巨大的灯泡,在旁边发光发亮,不过她不会放弃抱大腿的想法的,连忙道:“还有我还有我。” 货架上东西都被江眠扫荡一空了,黎宁跟江眠要了一箱矿泉水,接过矿泉水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手指轻蹭了江眠的手背一下。 她将这一箱水分给赵嫣众人:“报酬。” 这箱水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谓不珍贵,那个队长向她道谢,“我叫秦冬回,怎么称呼。” 黎宁启唇,刚想说话,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叮,好感值20%] 她猛的抬头盯着秦冬回,发自内心的笑了:“我叫黎宁。” 末世篇:随手捡来的小可怜是白切黑(6) 几人互换名字之后就各自休息了,秦冬回受了伤,打算明日再出发,黎宁自然应允。 收银区让给了他们,黎宁三人回了休息室,她没注意到江眠的目光,在意识里与系统对话,“秦冬回是碎片?好感值是什么东西?你这段时间去哪了?” 系统耐心的解答:[宿主,这类世界是检测不到碎片的具体位置的,还有,我升级啦!现在可以检测到碎片对您的好感值了,到20%的阶段是感兴趣,50%是爱,80%是深爱,100%是此生挚爱,另外前几世的碎片都对您百分百的爱意哦。] “检测不到碎片是什么意思?”黎宁随手接过江眠递过来的橘子。 [灵异类,玄幻类等世界被天道法则庇佑,是没办法检测到碎片位置的,只能宿主自行探索哦。] “分不清人我该怎么探索?”她把玩着手里的橘子,橘子被江眠拿走,扒开后又递给黎宁。 [不是有好感值吗,宿主与谁接近好感值会有变化谁就是碎片,宿主被投放的位置不会与碎片距离太远。] 黎宁叹了口气,感觉任务越来越难做了,嘴上被戳了一下,橘子的香气扑面而来,江眠拿着一个橘子瓣投喂黎宁:“姐姐吃。” 黎宁启唇接过橘子,“好甜。” 江眠抿着唇笑了一下,眼睛微微弯起,眼底像乘着一汪水般清澈,他盯着黎宁回道“嗯,很甜。” [所以宿主确认碎片是谁了吗,能检测到好感值就是说明碎片距离您不远哦。] 黎宁不确定,不过她想到秦冬回与自己道谢的下一秒系统就出现提示了好感值,又扭头看了一眼蹲在自己身边投喂自己的江眠,唔了一声。 “不确定,再看看。” —— 入夜,这座城市的电力系统还没有瘫痪,路灯照的路面很亮,黎宁所在的休息室里没有开灯,暂时还不确定丧尸对灯光敏不敏感。 休息室的床很小,黎宁躺在上面假寐,江眠在她身边托着腮看着她,梁晓优感恩戴德的接过江眠随手扔给她的毯子坐在墙角休息,转头就看见江眠轻手轻脚的将天鹅绒的薄毯轻轻的搭在黎宁的身上。 梁晓优:“”人比人,气死人。 黎宁没有睡,她在意识里与系统聊着天,听系统说着它去升级的时候发生的事:[我的系统朋友竟然有了实体,真是羡慕,如果我完成了这次任务,我也会拥有实体的。] “是你们的主人给你们创造身体?”如果是这样的话它们的主人应该很厉害。 系统的语气很开心,雌雄莫辨的声音上扬:[是的,不过我们一般称呼他为大人。] 黎宁没有再问,她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自己成了仙后只守着自己的那一方小天地,从未听说过什么系统或者大人的存在。 她放空意识打算浅眠一会,听到了梁晓优与江眠的对话。 梁晓优问:“你真的没有觉醒其他异能吗?” 江眠:“嗯。” “要不然你再感觉感觉呢?” 江眠皱皱眉,轻柔的捂住黎宁的耳朵,“小点声,别吵到姐姐了。” 梁晓优住了嘴,在原地唉声叹气,因为江眠时不时飘过来的眼神,连叹气的声音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黎宁没有睡着,她感觉到身体被一只手轻拍着,像在哄一个孩子。 她有些哭笑不得,感觉自己被当成孩子了。 系统在嚷嚷着:[对了这是谁,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黎宁大概的把之前的事讲述了一遍。 [原来是个小白脸,宿主你不要被他蒙骗了。] “别这么说他,各取所需罢了。” 黎宁没有觉得江眠是小白脸,只觉得他的性格有些懦弱,胆子又小,万一离开了自己他该怎么生活。 又想到梁晓优的反常,脑子更乱了。 [宿主,梁晓优是重生的。] “你知道?” [是的宿主,系统只能在遇到本人之后才能触发她的故事线。] 黎宁疑惑道:“那原主的故事线怎么触发?” [在遇到关键人之后才能检测到故事线,宿主你占据了原主的身体,本质上来说并不是原主,所以无法检测出完整的故事线哦。] 黎宁懂了,她叹了口气被敏锐的江眠听到了。 他凑近黎宁的耳边轻声问道:“姐姐,睡不着吗?” 黎宁感觉到耳朵痒痒的,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 [哇宿主,他肯定是故意勾引你的。] 她睁开眼,看向身侧的江眠:“不睡吗?” 江眠摇摇头,小声道:“我害怕。” 月色昏沉,路灯的余光照射进来,黎宁也只能看到江眠的大致轮廓,清浅的呼吸声近在咫尺,她屏息又向墙角挪了挪。 或许是人在夜晚都会变的感性,黎宁突然觉得路上多一个拖油瓶也没什么不好,“江眠,你多大了?” “19。” “你叫我一声姐姐,我认你做弟弟好不好?”黎宁听到自己这么说。 江眠眼睛眨了眨,没说好与不好,只是问:“为什么?我很可怜吗,还是因为我很有用。” “都有。” 江眠又问:“做了你弟弟你就能一直在我身边吗?” 黎宁顿了一下,纠正道:“不会一直在你身边,会尽量保护你。不过你不同意的话我也会看在空间的面子上保护你的。” “不要。” 江眠小声拒绝,这出乎了黎宁的预料,她起身想问为什么,系统的叫声传来:[啊啊啊宿主!检测到有一批丧尸靠近,你打不赢的!!!] 黎宁翻身下床,摇醒在地上昏昏欲睡的梁晓优,在她疑惑的目光下出声道:“有丧尸要来了,带着江眠上车。” 她安抚的目光看向江眠,“去跟着梁晓优。” 梁晓优既然重生过,必然带着上一世的自保能力的。 秦冬回所在的位置离黎宁也就几步的距离,此刻的骚动他们也听到了,纷纷起了身。 黎宁推开小超市的门:“走!丧尸要来了。” 郝俊揉了揉眼睛道:“我怎么没看到丧尸?你确定不是在骗我们?” 黎宁没有耐心与他们解释:“信不信由你,我仁至义尽。”说罢便转身离开,手里攥着刀跑向自己的车子。 赵嫣几人看向秦冬回,只见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忍着伤口的疼痛咬着牙道:“走。” 末世篇:随手捡来的小可怜是白切黑(7) 他们的车开出去不久,就能从后视镜里看到后面跟着的一串尾巴,已经进阶了的丧尸速度得到了提升,速度几乎与人类小跑的速度一样,还好车子开的够快,不一会就把那群尾巴甩开了。 黎宁的车子紧紧的跟在两辆军用吉普后面,秦冬回的车子减了速,他示意黎宁摇下车窗。 “刚才我们收到h市发过来的信号,高速上已经堵了,我们要弃车翻过几座山,h市派来的人会在那里等我们!” 车子开的很快,车轮卷起的尘土呛的秦冬回连连咳嗽,黎宁没有张口,打了个ok的手势。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座山,山上的草木郁郁葱葱,山下还有野营的帐篷,几人下了车,秦冬回他们把车里的物资都搬了下来带在身上。 郝俊在那无所事事的乱晃,他面色有些不好:“这么高的山,要多久才能走过去啊,没等走过去半路就被累死了。” 没人理会他的抱怨,黎宁他们没有物资要搬,只是坐在车头上聊天,待他们走进了山林里才发现这里的树木高的出奇。 野营区只有山脚下那一片空地,山上的外围都已经被栅栏拦住了,还挂着写有[内有猛兽出没]的牌子。 秦冬回他们在前面开着路,郝俊被牢牢保护在中间,黎宁则在末尾慢悠悠的走着。 江眠过了一会才追上来,或许是跑的有些累他轻轻喘息靠近黎宁:“姐姐,车子已经收进空间了。” 黎宁在走路许是身体不稳,在侧头的时候擦过了江眠的唇,顿了顿假装不在意的点点头,“辛苦了。” 后者闻言腼腆的笑了笑,“不辛苦,我会很有用的。” 这片山里植物资源丰富,一眼望去全是盎然的绿色,头顶的阳光多数被高耸入云的树叶遮盖,加上天色才刚刚破晓,林间的空气潮湿又泛着些冷。 打头的人换成了赵嫣,其他人并没有因为她是女生而瞧不起她,她的队友除了秦冬回就只听赵嫣的话,她显然也是个有能力的。 秦冬回来到了队尾,他脱下外套递给黎宁,“穿上,现在很冷。” 黎宁正要摇头拒绝,身后的暖意覆盖住自己,是江眠为她披上了一条小毯子,他说:“不劳你费心,姐姐不喜欢穿别人穿过的衣服,很脏。” 秦冬回顿了一下,点点头穿上外套,“是我唐突了,这是你弟弟?” 听到弟弟这个称呼江眠低下头面色一沉。 黎宁含糊道:“算是。” 话落,黎宁就感觉到秦东回松了口气。 赵嫣在前面开拓出一片空地,扬声对着秦冬回问道:“队长要不要在这休息下,吃个早饭?” 秦冬回的视线从黎宁身上移开,应了一声。 几人聚在一起,因为林间潮湿所以升了火也不怕失火,赵嫣和她的队友训练有素的架起一口锅,各种军用的营养剂和食物一股脑的倒进锅中熬成一锅看起来能勉强入口的粥。 黎宁婉拒了她们想要分享食物的好意,江眠也坐在黎宁身边寸步不离,唯有梁晓优咽了咽口水蹭了上去。 有了火周围的空气便不再潮湿,黎宁额头上出了细汗,她拽下披在身上的薄毯,转头就看到江眠诧异的目光看向自己。 “怎么了?”她问。 江眠垂下眼睫,看不清思绪。 “姐姐不喜欢我的毯子吗。”还是要去穿那个男人的外套? “不是啦。”黎宁否认,她说自己只是有些热。 江眠点点头,埋下脸发呆,呼吸微弱,黎宁觉得自己的圣母病又犯了。 她硬着头皮盖上毯子。 算了,热点就热点。 奇怪的是等再次出发之前除了黎宁和江眠其他人身上都被蚊虫叮咬了大大小小的包,梁晓优看出些门道,凑上前:“大佬不是,江眠,能不能也给我一个毯子?” 江眠余光看到黎宁又披上了自己的毯子,好心情的随手施舍给了梁晓优一个。 黎宁嘴里咬着江眠投喂自己的面包片,含糊不清的说道:“唔这个毯子可以防虫子吗?好神奇。” 梁晓优左看看右看看没有说话,她猜测也许是毯子沾染到大佬味道的原因,不过她不敢说话,裹好自己便急匆匆的跟着部队向前走了。 两人依旧是吊车尾,待黎宁吃完面包片之后江眠又适时递上一瓶水。 黎宁接过后在心里对着系统嘤嘤嘤:“好贴心的小棉袄。” 草丛间悉悉索索的声音又出现了,黎宁有些警惕的侧过头,“江眠,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江眠摇摇头,小声问道:“怎么了姐姐?” 他抿了抿嫣红的唇,接过黎宁喝剩下的水拧开状似随意的喝了一口。 黎宁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她默了默问道:“你的空间里没有水了吗?” “有的,姐姐手里的看起来更解渴一点。” “姐姐,你嫌弃我了吗?”江眠歪歪头,眼睛直勾勾的看向黎宁,黎宁心里直呼可爱。 她咳了咳道:“倒也没有。” 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她脚步未停,但是紧绷住了身体,不动声色的把背包里的刀抽了出来。 江眠有些惶恐的抬手拽住黎宁的手腕:“姐姐,有危险吗?” 黎宁的注意力全在别的地方,随口应了一声:“有奇怪的声音,不像动物,也许人类变异成丧尸,植物动物也会异变,小心为上。” 江眠点点头,又凑近了黎宁一点。 穿梭在丛林间的翠绿藤蔓像是有意识般动作慢了下来,分叉出一条细细的藤,延伸到黎宁看不见的角度,它抬起自己的身体轻轻碰了碰江眠。 江眠没有看向它,而是伸出了手,下一秒藤蔓上开了一朵小花,肉眼可见的凋谢结果,果子越来越大,变成了苹果的大小脱落到了江眠手上。 江眠收起果子掐了掐藤蔓的尖尖,藤蔓扭来扭去的想要挣脱,却被一道意识警告了。 ‘小心一点,姐姐真的很聪明,不要被她发现了,也不要吓到她。’ 藤蔓小心翼翼的缩了回去,这头的黎宁敏锐的想要侧头,被江眠讨好的声音打断了。 “姐姐要不要吃果子?” 他抬手献宝般将果子递到黎宁眼前,短暂的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黎宁拿过果子道谢。 江眠摇了摇头:“姐姐不要跟我道谢,快吃,会很甜哦。” 末世篇:随手捡来的小可怜是白切黑(8) 果子入口甘甜,其他人时不时的回头投来羡慕的眼光,黎宁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接受江眠的投喂。 山林中的另一处—— 黎宁一语成谶,随着丧尸的接连出现,动植物也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异变,一只蜘蛛伪装成普通蜘蛛的样子悬挂在树干上,浑身碧绿的小蛇缠绕在石头上嘴里时不时发出嘶嘶的声音,潜伏在地底的蚯蚓们兴奋的游动等到食物的上钩。 他们都闻到了食物的味道,是人类。 他们刚刚变异成长的还不完善的脑子驱使他们原地守株待兔等待那几个人类的到来。 这座林间危机四伏。 突然,那只蜘蛛还未来得及反抗就被捏爆,腹部的汁液喷在青蛇的头上,青蛇抬起头见到的最后一眼就是一条长且粗的藤蔓狠狠的缠住自己。 时间不过几息,原本暗藏杀机的地方变的风平浪静,地底的蚯蚓们被翻出来,只能看到它们零碎的尸体。 藤蔓们互相交错着交流。 ‘要检查的仔细一点,不要让她受伤。’ ‘当然了当然了,她真的好香。’ ‘她吃了我结出来的果子,它是不是喜欢我?和人类结婚需要办什么手续?’ ‘和她结婚的应该是我。’ ‘不要吵了,我们不是一体吗?’ ‘是的是的’ ‘你说的对’ ‘大家一起和她结婚’ ‘她来了’ 等众人走到这里时已经日上三竿了,郝俊嚷嚷着要吃午饭,秦东回只得又在原地休整,架起一口大锅。 梁晓优找到了一种可以食用的蘑菇,闲着的几人纷纷四散去找蘑菇了,黎宁对这项活动很感兴趣,低头循着潮湿的树丛摘蘑菇,江眠变成小尾巴跟在她后面。 秦冬回生着火,直到黎宁的身影被树丛挡住他才收回视线,赵嫣笑嘻嘻的托着腮问他:“队长,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黎宁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秦冬回的眼神无数次的瞥向黎宁。 秦冬回没有否认,火被燃起,他添着柴随口答道:“她很厉害。” 他慕强,厉害的人都值得被另眼相待,更何况黎宁的长相也不差。 这点赵嫣有些不解:“你说她漂亮我承认,但是说她厉害是怎么回事?” 秦冬回带着看后辈的眼神摸了摸她的头:“没看出来吗,其余两人的行动都是随着她的。” 他眼底闪过一丝兴味:“而且今早也是她发现丧尸的,基地那边联系了我说出现了异能者,或许她就是。” 赵嫣点点头,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爱慕:“那你要加油了,这么优秀不会有人不喜欢你的。” 秦东回笑了声,摇摇头并不搭话。 在周围盘踞的藤蔓游动的速度变快了一些,变的肉眼可见的焦躁。 ‘可恶,他竟然觊觎我们的女人?’ ‘好恶心。’ ‘快把他杀掉’ ‘谁去把他杀掉?好生气好生气好生气,他怎么敢的。’ ‘他不配!’ 藤蔓们的思想传达到主体身上,江眠眼睛眯了眯,低着头看向蹲着分辨蘑菇的黎宁:“姐姐你喜欢那个姓秦的吗?” “不喜欢。” 江眠满意的勾唇道:“所以他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吗?” “唔不确定,大概率是。” 黎宁专心致志的采蘑菇,后腰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她吓了一跳,脚一滑便溺进旁边的水潭,水潭在山林内自成一片景色,往日下的雨水全部都涌入这里,以至于水潭看着不深但足以溺毙一个成年人。 黎宁屏息想拽住水面上的树根,水里面很浑浊视线受阻,她有一瞬感觉自己的脑子迷蒙了一下,她看到有细长的东西在水面上翻搅,她抬手想触碰到它,却被无情的挥开。 闹脾气。 不知道为什么黎宁的脑子里想到这几个字。 那些细长生物缠绕住自己,亲昵的在她的耳边轻蹭,黎宁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这种奇怪的生物对黎宁的瑟缩很不满,蛮不讲理的禁锢住她用力的摩擦,黎宁能感觉到自己脸上被摩擦后火辣的痛感。 她有些慌,咬咬牙用力拽开脸上盘踞着的生物。 下一秒自己被修长的手拽上岸,刚才的恐惧和脸上的疼痛消失不见,像是一场癔梦。 江眠担忧的半抱着黎宁,黎宁肺部有些疼没办法讲话,只得等灵力慢慢修复,她睁大眼睛试图告诉江眠自己没事。 他还没有和她默契到可以眼神交流的程度,江眠俯下身,焦急的印上黎宁的双唇。 系统啧啧道:[这就是人工呼吸吗] 黎宁猛的咳出几口水,清了清嗓子,嗓音有些哑:“你干什么?!” 江眠被凶的一愣,嚅嗫着说道:“是老师教的急救方法,对不起” 他垂下双眼,抿了抿唇,“对不起,冒犯姐姐了,我只是很担心你,没有别的意思。” 黎宁见状也不好说什么,拧了拧头上的水,“有衣服吗?” 江眠点点头,“那个加油站里有还没开封的员工制服,我都收起来了。” 黎宁接过衣服扭头去树后换了,她没有注意到面前垂落在树干上的树藤把画面都传达给了主体。 江眠闭上眼深呼吸了一下,与他们交流:‘不许冒犯姐姐。’ ‘什么冒犯!刚才你可是亲到她了。’ ‘怎么样,香不香软不软。’ ‘我也好想亲亲啊,不过她会接受一个怪物吗?’ 藤蔓们不说话了,江眠也沉默了一下,黎宁换完衣服她还是恹恹的状态。 “你不开心吗?”黎宁问。 这身衣服有些大了,黎宁把裤腿挽了上来,露出光滑洁白的脚腕,江眠的呼吸有一瞬变的粗重,他扭开脸别别扭扭的说:“没有,快回去。” “我只是怕姐姐受伤,你不会不原谅我?” 黎宁见到台阶就下,她挽住江眠的胳膊摇摇头,“别多想了,我就当刚才发生的事不存在。” 江眠面上淡淡的,下垂的狗狗眼眨了眨,“嗯。” 回到营地的时候蘑菇汤已经煮起来了,秦东回见到湿漉漉的黎宁站起身,关心道:“怎么了?” 黎宁和他们解释刚才发生的意外,江眠靠在树边坐了下来,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对话,轻哼了一声。 不开心,先解决掉那个碍眼的。 末世篇:随手捡来的小可怜是白切黑(9) 与此同时黎宁裹紧自己应付秦冬回,秦冬回听完黎宁的解释叹了口气道:“还好被你弟弟救上来了,山林危险,之后还是跟着我。” 黎宁犹豫了一下回首看向江眠,只见他看着自己的方向神情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她顿了一下点点头:“好。” 秦冬回笑了笑:“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叮咚,检测到好感值变更为50%] 黎宁皱了皱眉,感觉有些不对劲。 系统在一旁劝道:[管它有什么不对呢,反正秦冬回就是碎片了,你答应他在他身边之后这个秦冬回的好感值就涨了。] 黎宁对着秦冬回点头示意:“那我先去找我弟弟了。” 江眠看到黎宁向自己走来,视线随着她的脚步挪动,直到近到足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一阵风吹过,林中的树叶哗哗作响,风中尽是属于绿草的清新味道,让人不禁放下防备沉浸在这场由代表着生机的绿色搭建出的舞台里。 江眠弯着唇对黎宁笑,“聊完了吗,姐姐。” 柔顺服帖的黑发下容貌昳丽的少年看向自己,眼中尽是依赖。 黎宁坐在他身侧,感觉清新的气味更浓了些,她侧过身询问江眠:“你刚才在想什么?” 江眠耐心的答道:“在想投喂姐姐什么好吃的,姐姐饿了吗?” 黎宁摇头,直言道:“江眠,我会把你送到h市的基地里。” 江眠面上的好脾气淡了几分,他咬住下唇看上去有些难过。 “姐姐,我不可以跟着你吗?我有空间,我很有用的。” 他拽住黎宁的衣角,轻微的晃了晃,“姐姐?” 黎宁叹了口气道:“可你不能跟着我一辈子,你要学会自保,要学会自己生存。” 江眠愣住了,他想勾出一贯的笑容却失败了,只能面无表情的低下头。 “哦,是这样啊,我知道了。” 黎宁看得出来江眠很是失落,但是不得不狠下心来,她是要保护碎片寿终正寝的,没办法两头兼顾。 尽管秦冬回的好感值是50%,但是自己对他没什么感觉,她心里想着大不了和秦东回拜把子做兄弟呢。 反倒是这个一路上对自己细心温柔的江眠,她对他总是下意识的软下心肠。 她耐心的劝着江眠,“之前在学校食堂遇到的那几个男人,你是可以学着反抗的,就算反抗不了还不会跑吗?如果不是我你是不是已经被总之不要再这么弱小下去了,你有了异能也许会被其他人招揽,好好在这个末世中活下去。” 她言尽于此,本意是想让江眠独立一些,可看到的是江眠微红的双眼。 “别哭呀,我不是在凶你,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江眠闭了闭眼,带着鼻音说道:“可我的家人就是这么和我说的,感觉很疼的时候不要反抗,过一段时间熬过去就好了。” 黎宁是第一次听到江眠说起自己的家人,闻言皱了皱眉,什么家人会说出这种话?江眠的后妈? 她擦了擦江眠眼角处要落不落的眼泪,“不是的,江眠,你相信我吗?” 江眠小幅度的点点头。 黎宁继续说:“被人伤害了要反击回去,而不是默默承受,我虽然不知道你的家人为什么这么教育你,但我敢肯定的对你说,你的家人是错的。” 江眠扑在黎宁怀里:“姐姐你真好。” 他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撒娇,黎宁听出来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暗道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她抬起手轻拍了拍江眠的背。 系统:[我怎么感觉他茶里茶气的。] 黎宁:“别瞎说。” 秦冬回看到远处相拥的两人,皱了皱眉,虽说是姐弟但未免太亲密了些。 他刚想上前阻止,赵嫣的声音就从远处传了过来:“队长,这有头野猪被我杀了!快过来看看。” 其他队员想上前帮忙,“队长,您还带着伤呢。” 秦冬回摆摆手:“少瞧不起我,一头野猪我单手就能拿回来。” 另一名队员调笑道:“是啊,你就别去帮忙了,没听到赵嫣喊的是队长吗。”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知道赵嫣的心思,只有秦冬回这个直男什么也没察觉。 他快步走向发声处,因为被层层茂密的草丛和树枝挡着,他见不到人只能根据发声的位置寻找赵嫣,注意力都集中在开路上了,没有注意到随行而来的藤蔓。 江眠窝在黎宁的怀里被顺毛,刚才还闷闷不乐的脸现在嘴角不自觉的翘起。 ‘我也好想被她抱啊。’ ‘那有什么难的,把身体伸过去不就好了?’ ‘可别,她还不知道主体的身份,会吓到她的’ ‘真怕她知道了抛弃主体。’ ‘希望主体能留住她,我真的好喜欢她。’ ‘谁不喜欢呢?’ 黎宁手指插进江眠的发丝里,轻柔的抚摸,鼻腔里闻到的味道越来越浓。 “你是用了青草味的洗发水吗”好浓的青草味。 江眠笑弯了眼,他直起身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姐姐喜欢吗?” “唔还好,还蛮清新的。” “我的爸爸养了很多植物呢,也许是待久了身上也会有那种味道。”江眠说。 黎宁了然的点点头,开始一搭一搭的与江眠说话。 梁晓优有午睡的习惯,此时的她大大咧咧的躺在地上睡觉,也许是觉得自己傍上了大佬的缘故,开始彻底摆烂了下来。 郝俊也昏昏欲睡,平时不学无术的富家公子很少有运动的时候,更何况今早还未彻底睡醒就被拉起来逃进这个山林中。 其他几人有条不紊的收拾炊具,塑料材质的勺子和筷子是折叠的,很节省空间。 过了十几分钟,黎宁也被江眠带来的暖意包围的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江眠见此放低了身体,轻轻的把黎宁的头移到肩膀上。 突然秦冬回小队的一个寸头的小青年的声音传来,“队长和赵嫣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 黎宁瞬间清醒了过来,她站起身想要询问怎么回事,江眠轻轻的抬眼瞥了一下那个寸头小青年。 寸头瞬间感觉到后背爬上一股渗人的凉意,打了个寒颤。 末世篇:随手捡来的小可怜是白切黑(10) 像一只冰凉的毒蛇爬上身体。 待他向周围扫视一圈,身上的凉意消失不见,他没有在意,只当林间空气潮湿所以才有些阴冷。 他向黎宁解释了来龙去脉,黎宁皱皱眉丢下一个字:“找。” 据寸头所说刚才赵嫣的声音不像离的很远,等他剥开草丛之后只看到一头还在流血流血的野猪,而本该在野猪身侧的两人不知所踪。 [宿主,检测到东南方向七百米处有两个人类。] 黎宁当即带上寸头和另一名队员出发寻找,剩下的人留在原地待命,江眠有些担忧的嘱咐:“姐姐要小心。” 郝俊嗤笑一声:“担心她你怎么不也一起去?小白脸真能装。” 他又一次被无视了,黎宁嘱咐江眠:“不要听他的,老实在这待着。” 这条路也许是刚被秦冬回与赵嫣两人踏行过,踩出了一片空地,黎宁根据系统的指引不多时就找到了两人,见到他们的那一刻黎宁深吸一口气转过身。 那两个跟着的队员也有些呆愣。 两人在一个小型山洞下,衣衫不整,再加上其中的动作,一眼看出两人在做什么。 寸头有些哑然,他戳了戳自己的队友:“喂,要不要让他们分开啊。” 另一名队员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他搓了搓胳膊摇头:“我怎么知道,队长这次有些没轻没重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回基地再不行吗?” 寸头有些急:“可再不走我们天黑之前就出不了这座山了啊,这宁姐,你看看该怎么办啊。” 他这声姐叫的很自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树垂下来的枝条稍微的晃动了一下。 ‘可恶,姐姐是他能叫的吗?’ 黎宁冷着脸道:“叫醒他们。” 天黑后的山林会更加危险,她没有必要为了迁就两人的欢愉将自己与江眠陷入危险的境地。 她背对着两人,寸头咬咬牙喊出声,装作没看到他们的样子:“秦哥!赵嫣,你们在哪?” “秦哥!” 动作的两人停了下来,黎宁没有看他们但是能感觉到一时间两人的手忙脚乱。 系统:[宿主要不要开上帝视角看看] 黎宁:“拒绝。” 她能感觉到秦东回晦涩的目光扫向自己,不过这时候她只能装作看不见了。 他扶着赵嫣缓缓的走了过来,黎宁淡声道:“好了就回到营地收拾好东西出发,不要让别人等你们。” 秦东回没有说话,赵嫣的脸上还带着红晕,寸头没有感觉到其中的暗流,调笑道:“咳咳秦哥,有些事还是要等回到基地在做嘛。” 秦冬回的脸色不太好,他嗓音带着事后的沙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被下了药,这非我本意。” 赵嫣全程低着头没有说话,听到秦冬回说“非我本意”的时候也只是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她附和道:“是真的,就好像被下了迷药,也许我们吃的蘑菇里面有致幻成分,以后别再吃了。” 寸头挠了挠头哦了一声,可明明他们大部分人都吃了蘑菇,都没有这种奇怪的中毒症状。 秦冬回看出了寸头的疑惑,可他不知道怎么解释,找到赵嫣之后他就感觉到空气中飘来一股暗香,结果两人都昏了头,做了那种事情。 而且还被黎宁看到了。 寸头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识趣的住了嘴不说话了,但是一路上都在和另一名队员贼眉鼠眼的用眼神交流。 他们回到营地的时候物资已经被整理好了,几人默契的对此事缄口不言,背上了军用背包打算出发。 现在是夏季,天在七八点的时候才会变黑,赵嫣举着地图,心不在焉的说:“还要走八个小时,大概八个小时就可以下山了。” 秦冬回记得要护着黎宁,默默的来到队尾走在黎宁身边,对赵嫣时不时回首飘过来的眼神视而不见。 黎宁也有些尴尬,她想了想劝道:“要不然你还是去前面。” 秦冬回拒绝了:“你会受伤。” 他斟酌道:“宁宁,你相信我吗?” 黎宁笑了笑:“这件事对我来说无所谓,所以也无所谓信不信,但是我希望这种类似的事不要发生了,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她直言:“队里不只有你和你的队员,还有江眠,梁晓优,还有你们要护送的郝俊,还是希望秦队长能恪守职责。” 秦东回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就被黎宁打断:“对了,不要叫我宁宁,我还没这么熟。” [啊啊啊宿主,你这样和碎片关系会变差的。] “那怎么办,没看到赵嫣的眼神吗?我总不能棒打鸳鸯,之后的时间我可以进到h市的基地里工作,或者直接进到他们的小队里,保证碎片安安稳稳的寿终正寝就可以了。” 系统不说话默认了。 黎宁想好了计策之后就对秦冬回坦言道:“我祝福你们,你还是去赵嫣那里,我觉得她可能比我更需要你。” 江眠在两人身后默默的走着,闻言好像想到了什么插话:“怎么了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黎宁慢一步走在江眠身侧:“大人的事少打听。” ‘主体被当做小孩子了。’ ‘主体也只活了十九年嘛,按照人类的寿命来算确实不大嘛。’ ‘她一定想不到那两个人类是被主体发出的味道所迷惑的’ ‘主体好能装呀’ ‘别这么说,说主体的坏话和骂自己有什么区别’ 黎宁把秦东回打发走后开始思考自己下一步的动作。 一:先安顿好江眠,培养一下这个孩子的自信。 二:撬开梁晓优的嘴让她说出接下来的世界会怎么样。 三:查到原主的家人在哪或者末世前和谁在一起,完成原主的心愿。 她没有注意到江眠痴迷的目光,直到自己的手被牵住。 那双手冰冰凉凉的,带着一股凉意,冰的黎宁下意识的握紧了一些。 “江眠?” “对不起姐姐,我实在太冷了,秦队长不会介意?” 江眠的伤口在额头上,被垂下来的黑发挡住平时看不清明,可一阵风吹过额发轻轻摆动,正巧露出他刚刚结痂的伤口。 如果她早一点在那群大汉手里救下他,他就不会受伤。 黎宁又心软了,她的底线在温软又无声的糖衣炮弹之下逐渐降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挣开江眠的手,“我和秦队长没有关系,不用在意他。” 江眠的目光懵懂清澈,他抿着唇,有些疑问的问道:“姐姐不是说他很重要吗?” “嗯,很重要。” 末世篇:随手捡来的小可怜是白切黑(11) “我是为了他来到这个世界的。” 江眠牵着黎宁的手紧了紧,“一定是他吗?” 黎宁侧了侧头,江眠的表情里暗含委屈,她都看在眼里,她硬下心肠道:“我没得选。” “你喜欢我吗?江眠。” 江眠的头低了下来,嚅嗫道:“喜欢。” 黎宁笑了下:“或许只是因为我救了你?把感激当做了爱情。” 她不是傻子,江眠对她百般照顾已经超过了朋友的那条线,她松开牵着江眠的手,把披在身上的毛毯递给他,被江眠冷冰冰的拒绝了。 ‘怎么办,被拒绝了。’ ‘我们把她杀掉,这个坏女人’ ‘别这么说,我喜欢她,我不想她死掉’ 江眠阴冷的目光刺向周围盘踞着的藤蔓,下一秒藤蔓们隐入地底消失不见。 他们被‘回收’了。 - 这八个小时他们全程没有休息,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天色隐隐的有些昏暗。 黎宁见到了秦冬回的伙伴。 那是由十人组成的小队,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穿着军装在车里面聊天。 秦东回介绍完黎宁三人后就安排他们上了车,一江眠低着头一直在沉默,看到黎宁上了车子他正想跟上,就被黎宁拦住了:“你去和秦东回他们挤一挤,让梁晓优上车。” 江眠的脸色僵住了,深深的看了一眼黎宁后就转头上了另一辆车子,一旁的梁晓优受宠若惊的上了车。 “系统,我和梁晓优接下来的话可以让司机暂时听不到吗?” [只能一小会哦,宿主] 纯白的光团漂浮出来,变成一个小人的形状漂浮在空中,它的举起双手捂住司机的耳朵,催促黎宁:[快说快说。] 黎宁:“” “梁晓优。” 梁晓优打起精神坐直了身体,“怎么了?” 黎宁没打算说些弯弯绕绕的话,直言道:“告诉我未来几年会发生的事。” 梁晓优顿住了,她攥紧了拳头,身上冷汗津津:“未来的事我怎么知道?” 黎宁一直盯着她,没有说话。 梁晓优在这样的目光里越来越焦躁,她试探道:“你怎么知道” “你是重生的。”黎宁笑着,循循善诱的说道:“你只要告诉我你死掉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不会告诉别人这件事,你想做什么,想达成什么目的,甚至想继续讨好江眠,我都不会阻拦。” 梁晓优彻底的顿住了,她咽了咽口水犹犹豫豫的道:“丧尸会进化,会出现丧尸皇,丧尸逐渐拥有自己的神智,我只知道这些后来我就死了。” 黎宁点头“所以江眠以后会很厉害?你刚开始才会这么讨好他?” 梁晓优底子都被扒干净了,只能说实话,“嗯他建立了新人类基地,收留那些拥有神智的丧尸。” 梁晓优说的笼统了些,黎宁不知道的是,在她上一世的时候江眠的目的是杀掉所有正常人类,建立一个只有丧尸的世界。 她留了个心眼,黎宁没有问江眠异能的事,她也就沉默着没说。 “丧尸皇是丧尸的统领?” 梁晓优点点头:“可以这么说,但是丧尸皇不只有一个,严格意义上来说丧尸皇只是带有异能而且拥有神智的丧尸,他们能指挥大部分的普通丧尸。” 黎宁说了声知道了,就在意识里通知系统,系统缩回了手回到黎宁的意识海里。 [呼,可把我累坏了。] 夜间的丧尸会比白天活跃,刚才上了车黎宁就被通知了要在几公里外的酒店休息一晚。 梁晓优惴惴不安的等待黎宁问话,等黎宁没有继续问她之后她就放松下来靠在车窗上睡了。 街上废弃的车辆很多,时不时的能看到人类的尸体,一部分被丧尸咬到了之后会被同化成丧尸,而一部分会直接死亡。 他们的身体被啃咬的不成型,黎宁若是开窗就能闻到一股股浓烈的腐臭味。 丧尸牙齿上的毒素加快了尸体的腐烂,不超过一周,他们的尸体就会腐烂成一摊摊烂泥。 黎宁是见过文明社会的,见到这个场景她心里也不免带入原主,为末日的降临感觉到悲呛。 酒店是末世前的一个度假酒店,进了酒店之后还能看到有人生活的痕迹。 秦东回打了个手势,轻声道:“这个酒店还有其他人,应该是在高层,我们就在二楼找几个相邻房间,不要去高层。” 来接应的几人和寸头他们俯下身警戒,闻言互相打了几个手势,众人默契的没有说话,寸头悄声对着黎宁说道:“你们几个挤一挤住在一个房间,现在这个时候分开住不安全。” 黎宁同意了,梁晓优自然是没有异议,只有一个自从下了车就一直沉默着的江眠。 黎宁转过视线没有继续看他,“劳烦,我们自己去找房间。” 三人没有打扰他们,放轻脚步从逃生通道上了二楼,房间里有两张单人床,一个小型厨房还有独立卫生间,黎宁感叹终于能睡到床了。 江眠拿出几个自热火锅,梁晓优殷勤的施展水系异能往里面注水,无所事事等着吃饭的黎宁脱下外套躺在床上。 江眠无声无息的走过来将一套女士睡衣扔到黎宁旁边,黎宁默了一下,收下了。 [你们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 [那个叫江眠的小绿茶不开心就算了,怎么感觉你的心情也有些低落?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 “他不是绿茶,别乱说话。” 黎宁逃避了系统后面那句问题,但系统却没有眼色的继续叭叭。 [碎片已经不干净了,你也不喜欢碎片,那你为什么不在这个世界找一个伴侣呢?他虽然弱了一点不过好在对你不错,最重要的是你喜欢。] “没那么多精力的。”黎宁有些讶异:“没想到你竟然会向着江眠说话,打算背叛你家大人啦?” 系统否认:[当然不是,不过我希望宿主你能开心。] 黎宁不说话了,她闭了闭眼,感觉心里有些乱。 江眠过来轻轻的碰了她一下:“姐姐,吃饭了。” “哦哦哦,好的。” 黎宁在戳了戳系统:“我给你取个名字。” 系统疑惑:[为什么?叫我系统就可以啦。] “系统是你的身份,不是你的名字。” [不是啦,我想问的是宿主为什么要给我取名字。]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系统没有实体,否则它就要脸红了,光团在意识海里上下窜了窜,羞涩道:[是的,我们是朋友,宿主给我取一个名字。] “唔叫小白可不可以?等你见到你家大人,可以叫他给你取一个姓。” 白色的光团飞了一圈,它模仿人类点头的动作点点头:[好的宿主,小白很高兴。] 末世篇:随手捡来的小可怜是白切黑(13) 她起身后带着热气的身体从后面拥住自己,淡淡的清新味与酒气拢住黎宁的身体。 江眠的下巴搭在黎宁肩上,吐息间属于青草的香味更浓烈了,他启唇:“汪~” “我是姐姐的小狗。” 声音不大,但是前面开车的寸头和梁晓优都听到了,沉默不语的两人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尤其是梁晓优,她觉得现在自己的呼吸声大了点都会被大佬随手弄死。 等黎宁回过神后江眠已经把眼睛闭上了,她无奈的轻轻摆弄江眠,让他舒服的靠在自己的肩上。 寸头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寂静:“哈哈,江弟弟真是性情哈,对了,如果你弟弟是异能者的话到了基地别忘了及时上报,有物资可以拿的。” “基地会给异能者分物资吗?” “当然会了。”寸头说:“不过我说的上报物资算得上是个奖励,你知道江博士吗?” 姓江?黎宁摇摇头。 寸头闲来无事,分享着从基地那边听来的事:“江博士在末世前就已经很出名了,他还写了本书,叫植物的语言。” “植物的语言?” 寸头啧啧了两声:“好像大概的意思是植物也是有生命的。” 他耸了耸肩:“不过谁知道呢?我只知道他好像很厉害,末世初期就被保护的很好被送到了h市基地,好像要研究什么疫苗。” 梁晓优插话道:“让丧尸变成人类的疫苗吗?五年内应该不会成功。” 寸头挑眉瞟了一眼梁晓优:“怎么说话呢,怀着美好期望期待一下不行吗。” 梁晓优住了嘴,她的本意是告诉黎宁末世在她死之前这几年都没有研发出丧尸疫苗来。 黎宁会了意,话头一转又问了寸头另一个问题:“你说的奖励是怎么回事?” “奖励啊,是哪个江博士每天都会抽取异能者的血液研究,献血的异能者会得到一笔额外的物资。” 黎宁点点头,心里想着江眠就不要献血了,他有了空间异能应该不会缺物资,被针头扎一下怪疼的。 在黎宁肩膀上靠着的江眠坐直了身体,他甩甩头问道:“江博士?” 他的声音有些哑:“你记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 寸头一只手从方向盘上抬起来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好像叫什么江罗。” 他从后视镜瞟了一眼江眠,惊叹道:“诶呦,江弟弟,你的眼睛怪红的,赶紧闭上眼歇歇,昨晚没睡好,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正常人都会觉得害怕的。” 江眠眨了眨眼,嗯了一声,他转头降下车窗,一阵风吹进车厢,外面的天空湛蓝,江眠盯着云层问道:“那个江罗很厉害吗。” 寸头也不清楚,不过他希望江罗是个靠谱的人,他答道:“应该能,如果研究出疫苗他会变成人类的大功臣。” “是么。” 黎宁感觉到江眠的情绪不高,以为他是有些醉了的原因,有些担忧的摸了摸他的脸,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很烫。 江眠察觉到了黎宁的担忧,弯起嘴角又靠在黎宁的肩膀上:“我没事的姐姐,让我休息一会。” 这三天白天多数时间用来赶路,晚上避开丧尸找个地方休息。 第一天晚上他们找到一个加油站。 第二天晚上他们运气好找到个酒店,零零散散的丧尸被冲在前面的秦东回等人收拾掉了。 第三天他们的运气不太好,一个村子的自建小别墅里面藏着丧尸一家四口,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几人乱了一瞬,被黎宁眼疾手快的解决了,有惊无险的度过一晚。 期间梁晓优也施展了水系异能,供其余人梳洗饮用,她长的不差嘴又甜,一时间与这些队员打成了一片。 江眠自始至终没有出手,只是偶尔用崇拜的目光看向黎宁,被郝俊无数次的讽刺成小白脸,他也不在乎。 车子在h市基地的大门口停下已经是第三天下午的事了。 h市基地能在丧尸爆发的短短一段时间里建立出来,不可谓不厉害,基地以前是个废弃的大型游乐场,里面有住宿与饮水等设施,四面环水,基地内部被高高的墙围绕。 他们经历了第一重岗哨,几人下了车依次被检查身上有没有受伤,并填写了一个关于有没有异能的表格,这决定他们是住在刚刚搭建好的集体宿舍里,还是原本游乐场内部的酒店里。 江眠与梁晓优都在是否是异能者的后面打了勾,表格到了黎宁手上后她犹豫了一下也打了勾,在异能类型上写了速度异能,身体灵力都加持在双腿上,她的速度确实要比普通人高上不少,也不算撒谎。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梁晓优有些诧异:“原来你也觉醒了异能。” 对此江眠反而接受的很良好,他用亮晶晶的眼神崇拜的看向黎宁:“姐姐真厉害。” 江眠额头上的伤已经好了,只留下一个淡淡的几乎看不到的疤痕,黎宁有些感叹年轻人身体的恢复力。 拥有了名字的系统,也就是小白:[你也不老好吗。] “怎么不老?”黎宁在心里回着小白:“我自有了灵识幻化成人形,已经在神殿工作了几百年了,算起来我也有五百多岁了。” 第一道岗哨顺利的通过,车子驶入基地内部,是在外圈,有一个个刚刚搭建好的土屋,还有刚刚翻垦出来的土地,黎宁猜测里面是撒了种子,也感叹创建基地的人号召力与凝聚力确实很强。 末世初期物资不算少,黎宁还看到有些人善意的分给同伴食物,见到了这一幕并且被末世中的人性摧残过的梁晓优淡淡的评价了一句:“傻。” 第二道岗哨逐渐靠近基地内部,能看到许多的高楼与独立的小别墅,这应该是末世前游乐场的住宿区,供外地的游客休息的地方。 她们下车后每人都被抽了一管血,对此秦东回的队友解释说:“是为了供给基地的江博士研究,不过你们之后可以自己决定要不要献血,献血的异能者一次可以得到两斤食物。” 两斤食物足以让异能者不去基地外杀丧尸做任务就能活的很好了。 对此几人都没有意见,碍于他们的异能很有用,加上基地异能者稀缺,三人被分配到了一个有三个房间的小别墅中。 进到基地后江眠一直没有说话,到了别墅后他拦住了要离开的寸头:“那个江博士在哪?” 末世篇:随手捡来的小可怜是白切黑(14) 江眠已经很久没见到江罗了,寸头离开之前说江博士在中心区最高楼的顶楼,他闻言更愉悦了,难得的对黎宁以外的人笑,温声道了谢。 黎宁在打扫自己房间,她扬声问道:“江眠认识江罗博士吗,感觉你对他很在意。” 江眠走进房间坐在黎宁旁边的凳子上,点了点头:“是的,他是我爸爸。” 爸爸? 黎宁顿住了,她随手把床单扔到床上坐在江眠对面,“要去拜访一下他吗?” “当然。”江眠温声道:“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黎宁搓了搓指尖,“那你去,我帮你收拾房间。” 江眠俯身轻轻拥住了黎宁,“谢谢姐姐,我一会就回来。” 江眠出去了。 黎宁感觉怪怪的,江罗就是教他受了伤不能反抗的人吗? 梁晓优安静的在收拾房间,江眠走了之后屋子归于沉寂,黎宁也没有说话默默的做自己的事,不一会寸头又去而复返了。 “我是来给你们送物资的,这些都是秦哥交代的,之后你们需要物资就得自己做任务去挣了。” 寸头解释道中心区的最高楼里面每天都会定时刷新任务,不过大部分的任务都是出去搜寻物资。 “秦东回是做什么的,怎么进他的队伍?”黎宁问道。 寸头挠了挠头发,犹豫道:“秦哥是负责基地外物资搜寻的,不过他的队伍已经满员了,你们也算熟,和他商量商量应该可以加上你。” 小白:[要是宿主加入了秦东回的队伍你家小孩肯定要生气了。] “不然怎么办?别忘了我是来做任务不是谈恋爱的,秦东回不能死。” [好好,可怜的江小眠] - 另一边,江眠来到了中心区楼顶的研究所,研究所刚刚建成,已经初具规模,各种上面写着外文的大型仪器整齐的摆放着,里面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不过这味道对江眠来说再熟悉不过。 他曾经就是研究对象中的其中一员。 他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顶楼,江罗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他了,他手里拿着一份血液和血液分析报告,友好的张开双臂:“欢迎回来,我培养最成功的孩子。” 江罗博士看起来三四十岁的年纪,不过与江眠长的并不相像,他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镜,身上是穿的干净的一丝不苟的白衣。 江眠闻言摇了摇头,绕过江罗的怀抱,“我是来杀了你的。” “杀了我?”江罗有些诧异,他大笑出声:“江眠啊江眠,别忘了是谁把你创造出来的,昔日里最弱小的小树藤也会反抗了吗?” 他的笑声有些诡异:“我记得把你捡回来的时候你只是个拇指粗细的小树藤。” 他伸出手指比量了一下:“是我赐予生命、意识,如今你说你要杀了我?小江眠,外面的世界把你教坏了。” “你带给我的只有痛苦,从前的我宁愿结束生命。” 江眠身上分裂出了数十条藤蔓,蓄势待发的围住江罗,江罗拍了拍身上白大褂上面不存在的灰尘,淡定的道:“从前?那现在呢?” 江眠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她教会了我很多,所以我决定要杀了你。” 忽略掉漫天飞舞的藤蔓,两人的对话似是普通父子叙旧般平淡,江罗靠在靠背上,感叹道:“不可否认你是我最成功的实验体,可小江眠,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换而言之,你喜欢的人知道你是个怪物吗?要不要打个赌?” 江眠面色不变,藤蔓却粗了一圈,它们盘踞在江罗身侧,“没兴趣,我和姐姐的事不劳你费心。” 江罗不紧不慢的拿出个防毒面具,打趣道:“原来还是姐姐,要加把劲了小江眠。” 透明的雾状气体打入房间,藤蔓们感觉身上发麻纷纷跑回主体,江眠正想亲自动手的时候身体一麻,被江罗伸手扶住。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江眠面前轻轻摆了摆:“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打个赌,看看你这个姐姐会不会认出你这个怪物。” 江眠不知道想到什么放松了身体,任由江罗把调配好的针剂打入自己的体内。 黎宁来找江眠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她在别墅里迟迟等不到江眠回来,有些担忧的出门了,她根据记忆里寸头描述的地方找到了研究所。 与江眠一样,一路上畅通无阻,但与江眠不同的是黎宁已经有了警戒心。 按道理说这么重要的博士研究所附近怎么没有人把守?连个研究员都没有,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个江博士把人支走了。 黎宁缓步走进最后一个房间,如果她开了上帝视角,就会发现这个房间与白天江眠进入的房子是同一间。 江罗已经在那守着了,他看到黎宁后行了个绅士礼,拉开旁边的凳子:“请坐。” 黎宁绷紧了身体坐了上去,江罗见此笑了笑,倒了杯水递给黎宁:“怎么称呼?” “黎宁。”黎宁没有喝,她身体前倾,盯着江罗:“江眠呢?” 研究所的灯光白的刺眼,显得屋内也冷寂一片,江罗一侧头,镜片也跟着反光,他哼笑一声答道:“他?他已经被我回收了。” 黎宁搓了搓指尖,总觉得心慌:“回收是什么意思?他说你是他的父亲。” 江罗闻言大笑起来:“是了,我确实教会他们称呼我为父亲,不过他们并非我的骨肉,不知道黎小姐看没看过我曾经出版过的一本书。” 想起寸头说的话,黎宁试探的答道:“植物的语言?” 江罗满意的点点头,他站起身,从身后的书架上拿起那本书,轻轻抚了抚,“书末尾的最后一句话是,每种植物都有它特定的语言,性别,只要掌握了其中规律,就可以与它们沟通甚至可以让它们学会人类的语言。” 黎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呼出一口气:“所以呢?江眠在哪?” 江罗没有在意黎宁的态度,他按下遥控器,一整面墙升起,露出墙后面的玻璃墙,墙后是一条条错综复杂的藤蔓互相交错,它们攀在墙面上缓慢的爬动。 他的目光带着痴迷,像是在看一个完美的艺术品,他伸出手轻触玻璃墙面,叹息一声:“黎女士,这便是我最完美的实验品,009。” 末世篇:随手捡来的小可怜是白切黑(15) “完美?”黎宁啧了一声:“你口中的完美试验品就是如你所说的可以沟通而且拥有意识的植物?” 玻璃墙内游动的巨藤伸向黎宁,在黎宁面前几厘米处开了一朵白色的小花。 黎宁轻笑,她伸手探向这朵小花,却被隔离的玻璃墙面阻碍住,“所以这是江眠对吗?” 江罗闻言挑了下眉:“你认得出来?” 黎宁本来应该认不出来的,可在看到这朵小花的时候感觉到一阵心悸,她想,一切都对的上号了。 那似有似无的藤蔓爬过的声音,江眠额头上好的异常快的伤口,还有他经常掏出永远新鲜的果子。 这些不同于寻常人的地方,她早该发现的。 一颗子弹擦着黎宁的鼻尖而过,她反身按住江罗,踢飞了江罗手上的枪。 江罗哈哈大笑两声:“我看到了你的血液检测样本,没有异能波动,但是你的速度的确很快,这是为什么?黎小姐,我真的很想研究你。” 他无所顾忌的坐在地上,俨然一个科学疯子的形象,黎宁无意杀他,只是伸手跟他索要钥匙:“放江眠出来。” 江罗轻嗤一声,假意从口袋里翻找着什么,在黎宁看不到的地方眼神一凛,一个带着针剂的针头被他反手刺向黎宁。 在黎宁还未躲开之前他就被玻璃墙内刺出的藤蔓狠狠的钉在了墙上,呕出一大口鲜血。 玻璃碎裂的声音异常刺耳,墙内的藤蔓已经凝聚出了人形,江眠虚弱的声音响起:“我也不想让你死的那么惨的。” 从他体内探出的藤蔓一下一下的刺穿江罗的身体,却能保证他不会立即死亡。 “为什么要伤害姐姐呢?我真的不想的,我太爱她了。” 他眼中含着泪,声音里甚至带着恐惧,但是飞舞的藤蔓却动作不停的贯穿江罗的身体。 江罗死之前嘴里还挂着笑:“哈我最成功的试验品,你竟然真的学会了反抗,哈产生自主意识的实验品太棒了,真是完美” 黎宁冷眼看着这一幕,直到江罗彻底咽了气才抓住江眠的胳膊:“江眠,够了。” 江眠侧头看着黎宁,“姐姐” 眼神很可怜,不过黎宁已经不觉得他是个需要保护的人了。 她安抚了一下江眠:“离开这。” 对于江罗的死她没有什么看法,既然人类的未来不是由他拯救的,那他的是死是活都与黎宁无关。 她牵着江眠走下楼,江眠垂下双眼不看她:“姐姐会怕我吗?” 黎宁摇了摇头脚步未停:“不会。” 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是他教你遇事不能反抗,对吗?” 江眠坦白道:“嗯,因为做实验的时候很疼,他会划开我的枝干,那个时候我已经有了痛觉,如果不这么教我我会下意识的反抗伤到他。” 所以他才会在初见时任人欺辱也不反抗,这都是江罗这个所谓的父亲灌输的思想,他把江眠变的“懦弱”,变的更加听话。 他不是不会反抗,而是不知道什么是反抗。 黎宁想着刚才怎么不给江罗多补几刀,她有些心疼江眠:“别怕,以后没有人会伤害你了,你怎么会出现在那所大学?” 她们下了科研所的楼,一路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万幸科研所没有监控,如果没有人指认他们应该不会被怀疑。 她听到江眠说:“我太疼了所以我逃了出来。” 他语气有些焦急:“姐姐,你会因为我不是人类就疏远我吗,刚才我的父亲想伤害你我才” “我懂。”黎宁打断了他,揉了揉他的头:“我懂的。” “江眠是为了保护姐姐才那么做的对不对?姐姐最喜欢江眠了。” 喜欢? 江眠抿唇笑了。 事实上,江眠的过去远比黎宁想象的痛苦。 他从实验室跑了出来,在丛林里生活了一段时间,那里经常有露营的旅客,他在旅客们的聊天中捕捉外界的信息。 有一天他听到一对夫妻在为自己孩子难过,生了重病的孩子即将高考,他们为此夜不能寐,特地出来散心。 在这对夫妻回去的时候江眠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他能感觉到,那个重病在床的少年已经快要死了,藤蔓欺身上前与躺在病床上的少年融合,成了现在的江眠。 可惜在他刚刚考上大学的时候父母就因车祸离世,这副躯体的主人有一个好相貌,同学们都很喜欢他,他不知道怎么回报,只得偶尔伸出藤蔓试图与同学们玩闹。 之后各种标签打在了他的身上,邪性,可怕,谁与他稍微亲近些就会看到恶魔,校园暴力接踵而至,他不会反抗,所以那些人做的更加过分,突然泼上来脏水,午睡后头发里的口香糖,凳子上时不时出现的胶水,这些都是未进入社会的学生们恶劣的“玩闹”。 这让他觉得人类是个很恶心的物种,可他无处可去,就这么生活了一年,直到末世爆发。 还好,他们大多数都在末世爆发的第一天就被同化成了丧尸。 麻醉药效还没过,他跌跌撞撞的跟在黎宁身后,被黎宁说的一句“我懂的,”击溃内心了那堵坚硬的墙。 短短的三个字,让他溃不成军,对人类以往的恨意压进了内心最深处。 他想,人类也不都是讨人厌的,姐姐很可爱,也很厉害,他想一直跟着姐姐,姐姐说了喜欢他,他也喜欢姐姐,他们两个人是要纠缠一辈子的。 黎宁被少年炙热的身躯抱住了,她微微侧了侧头:“江眠?” 温热的气息靠近,鼻尖被轻轻的舔舐了一下,被口水碰到的鼻尖一阵火辣的痛意。 她的鼻尖还是被刚才的子弹擦出了一道细细的口子,刚才身体紧绷着一直没有发觉,直到现在。 本该是疼的,可全身上下却被另一种感官占据,少年轻吻舔舐了自己受伤的鼻尖,又小心翼翼的带着试探般含住了自己的唇。 江眠眯着眼睛轻叹,漆黑的眼瞳里带着满足,唇瓣试探轻捻也没有被推开。 黎宁身体一阵酥麻,片刻后她轻轻推开江眠,被他委屈可怜的眼神刺的心脏紧缩。 “姐姐讨厌我吗?” “不讨厌。”可就算推开江眠身体的酥麻也未消失,她终于感觉到不对劲,灵力流转的不再通畅,她身体一软就要跌坐在地上,被江眠一只手轻轻托住。 “姐姐?”江眠担忧的看着黎宁,唇上嫣红水润。 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喃道:“口水麻药” 用于制服江眠这种非人类的麻药要比人类用的麻药剂量多了百倍,以至于江眠虽然能勉强清醒但是接触到了麻药的黎宁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剂量。 在江眠第二次亲吻她之后,她睡了过去。 末世篇:随手捡来的小可怜是白切黑(16) 她醒过来的时候正逢夜晚,从窗边看去能看到外面一轮圆月,屋子里没有钟表,她迷迷糊糊的问道:“几点了。” “十二点。”江眠跪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 她打开窗户,吵嚷声随着湿润的腥气传进了屋子,“外面怎么了?” 江眠没有回答。 小白提醒道:[宿主,丧尸打破了一个岗哨,已经有不少丧尸流进了基地内了。] 她穿上外套,转头就被江眠拽住:“你去哪?” 江眠松开手坐到床上坦言:“外面都是丧尸。” “你知道?” “我知道。” 黎宁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江眠更不明白:“为什么要叫醒你?外面都是丧尸,姐姐,你出去了会很危险。” 窗户没有关上,带着血腥味的凉风吹进屋子里,冷的黎宁打了个寒颤。 她问:“那基地里的那些人呢?” 江眠愣住了,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唇,低下头嚅嗫道:“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 对此黎宁没有生气,她只是交代江眠好好在别墅待着,“身上还没有力气?” 江眠点点头:“要隔几天身体才会彻底消化掉药效。” 他牵住黎宁的手:“姐姐,可不可以不要去?” 黎宁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她心里着急,想着秦东回会不会受伤,受伤还好可千万别死了,她轻轻的吻了一下江眠的侧脸,“乖一点,在这等我。” 黎宁走了,江眠想扯出一个笑但是失败了,他脱掉衣服窝进黎宁的被子里痴迷嗅闻她的味道,一条藤蔓蜿蜒而出。 ‘去看看姐姐是不是要保护那个姓秦的 找个机会把他杀掉’ ‘还是算了,姐姐说他是重要的人。’ 外面很乱,普通人大部分都向着中心区的高楼奔逃,黎宁想到梁晓优口中的丧尸皇,她猜测丧尸皇已经进化了,他们在初有神智的那一刻起就召集了周围的丧尸攻打人类基地。 一辆辆军用改装车驶向基地大门,等黎宁逆着人流爬上塔楼的时候突然呆愣住了。 她为这场丧尸的盛宴,人类的浩劫感到悲切。 丧尸们的嘴角挂着还新鲜着的碎肉与内脏,白色的脑花绽开转头又被踩的泥泞,呜咽着想要逃离的老人被丧尸从背后抱住,从头皮开始啃下,塔楼上举着枪的守卫和穿着军装的军人面色煞白。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黎宁看到了秦冬回,他也在塔楼上举枪瞄准丧尸,枪枪爆头,她放下心,拍了拍身侧因为恶心变的腿软的守卫,“把枪给我。” 她举起枪,瞄准塔楼下试图攀爬的丧尸,子弹里包裹着灵力,就算没有打到头丧尸也失去了身体机能,跌落到地上。 丧尸的视力在夜间很好,但人类反之,他们的灯只能照到百米之内的地方,这时候车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异能者们抱着必死的决心上了车去探路。 雷系异能扫倒一片丧尸,可后面的丧尸前仆后继的踩着同类的尸体一拥而上。 这座基地刚刚建成,搭载着的是人类的希望,在这个夜晚无数丧尸涌入,试图熄灭人类心中名叫希望的火种。 郝俊的父亲,也就是这座基地的首长站在岗哨台上,他身着整齐的军装,面色严肃。 第一批探路的基地没有回来,这位发丝花白的首长闭了闭眼,狠心吩咐:“第二队探索队整装,即刻出发。” 黎宁瞄准着丧尸熟练的更换弹匣,余光看到第二探索队里面有一个熟人,是寸头,他红着脸激动的扬声道:“兄弟们给我冲!为了人类的未来!” 夏日的夜晚也很凉,可黎宁却感觉浑身发热,她吐出一口气麻木机械的重复着开枪,更换弹匣的动作。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 三十分钟。 第二队没有回来。 基地的首长继续吩咐:“立刻组织第三探索队出发。” 士兵行了个军礼:“是!” 郝俊就首长旁站着,他此时已经没有富家公子的做派,他看到父亲肃穆的脸,和他强忍着眼底的泪光,挠了挠头发。 第三探索队组织的很慢,塔楼上的士兵和异能者们不能撤,有能力和勇气加入探索队的人几乎都在塔楼上,郝俊看到父亲紧皱的眉头,“爸” 首长没有听见,郝俊加大音量:“爸!” 他被父亲一巴掌拍到头上:“别惹事!” “我去。” 首长转过头,不可置信般:“你说什么?” 郝俊在心里为自己打气:“我去,我参加第三探索队。” “哈哈哈哈好!不愧是我郝帅的儿子!你去!” 郝俊带上装备下了塔楼,第三探索队的车辆驶出,首长忍不住高声喊道:“人民会永远记得你们!” 他声音低了下来,喃道:“儿子” 郝俊在军用改装车上面握着扶手站定,他回头对着首长挥了挥手,消失在黑暗中。 这场战役由黑夜持续到凌晨,第一缕光从穿透云层撒在人们的肩膀上,黎宁拿着枪的手已经不稳了,打丧尸的准头也下降了,好在丧尸不再涌入,剩余的丧尸慢慢清理就好了。 她扔下手中的枪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一瓶水递到黎宁面前,她正要抬头道谢,准备接过水的黎宁动作一顿,“江眠?” 江眠坐在她身侧,“嗯,我在。” 她抚上江眠的断腕,上面裹着渗着血的纱布,他的白衬衫上已经染了血,包括他原本精致无辜的美颜也染了血迹 黎宁哽咽着道:“你怎么了?不是告诉你在别墅好好待着吗?别墅那边进了丧尸吗,不应该啊。” 江眠完好的那只手摸了摸黎宁的脸,“抱歉姐姐,我出来了。” 被她夺过枪的那个守卫正色道:“这位同志一直守在塔楼下面杀丧尸,已经一个晚上了,他的手被丧尸咬了一下,不砍掉会被同化的。” 江眠没有让那个士兵继续说,他示意黎宁拧开她手中的水瓶:“姐姐我渴。” 他只剩下一只手,没办法拧开瓶子。 黎宁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拧开水瓶递到江眠嘴边,斥道:“胡闹。” “因为姐姐想保护他嘛,我和姐姐一起,我不想姐姐为难。” 他看到黎宁的面色很差,不再装可怜,他凑近黎宁耳边道:“没关系的姐姐,过阵子就长出来了。” 黎宁的面色这才好一些。 小白在意识空间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个江眠没有手拧开瓶盖但是可以用藤蔓啊,真搞不懂人类。 它突然检测到什么,扯着嗓子尖叫:[宿主退后!!!] 末世篇:随手捡来的小可怜是白切黑(17) 黎宁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加上江眠推了黎宁一把,她一个不稳跌坐在地。 刚才还在谈话的守卫和江眠被拽到塔楼下面,那是一个身材干瘦的丧尸,他速度比黎宁要快,明显带着神智,等黎宁反应过来时江眠已经跌落了塔楼。 她心中一紧。 那个丧尸闻了闻守卫后不感兴趣的把他丢开,又闻了闻江眠,他眼神亮了亮伸出爪子,在黎宁跳下塔楼阻止之前就迅速掏出了江眠脑子中的晶核跑走了。 黎宁在空中下落的时候还看到江眠脸上带着痛意的表情,随后像是已经死亡般闭上了眼。 她落地后咬咬牙伸出手探向江眠的后脑,只见后脑内部藤蔓交织缠绕,血还未等流出来就已经被藤蔓重新吸收,她的手停顿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与常人的不同,几秒后江眠重新睁开眼睛,他喃喃道:“姐姐” 麻药的药力还没过,杀了一晚上丧尸,又耗费了藤蔓修补脑后,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只能躺在地上任由黎宁扶起自己靠在她的肩上。 江眠的面色很差,不是痛苦的那种,而是带着一种害怕失去的惶恐,他轻声开口:“姐姐,我” “冬回!” 黎宁听出来了,是赵嫣的声音,她抬头看向声源处,就见一名丧尸拖着秦冬回跑开,他的速度很快,明显带着智力,连子弹都能轻松的躲过。 [啊啊啊啊宿主快去救碎片他要挂了。] “姐姐!” 黎宁低头看着江眠,江眠的声音有些晦涩难明,他说:“我的异能消失了,我是不是变成了姐姐口中没有用的人。” 他牢牢的抓紧黎宁的衣袖,“我没用了啊,姐姐,你还会要我吗?” [宿主!碎片!] 赵嫣的嘶喊声仿佛在耳边,黎宁感觉耳边一阵嗡鸣。 她想到如果碎片回收失败会怎么样。 想到江眠如果不及时救治会怎么样。 两种情绪在脑中交杂,拉着衣角的手已经松开,江眠牵强的对着黎宁笑了笑:“姐姐去,去救那个姓秦的,我已经没用了” [宿主你] 黎宁俯下身背起江眠,口中斥道:“什么有用没用的,只要喜欢是不会在乎对方到底有没有用的,喜欢就是喜欢!” 黎宁对小白道歉:“对不起,小白。” 江眠到底是个男人,被黎宁背起来有些怪怪的,可他顾不了那么多,埋在黎宁颈间不说话。 她能感觉到颈间湿湿热热的,她没有说话,玩笑道:“江眠,我选择了你,你可不能死了。” 我选择了你,背叛了来到这个世界的初衷。 她背着江眠跨过岗哨,听到江眠闷闷的嗯了一声。 [宿主,好感值80%,或许我们认错了碎片。] 黎宁脚步没有停顿,她半背半拖着江眠想要把他带到临时搭建的诊疗处,江眠却靠着黎宁的耳边轻轻说道:“姐姐回别墅。”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死,但是人类的方法对我来说是没有用的。” “姐姐?” 江眠越来越弱,黎宁转了个方向把他带到别墅里。 梁晓优没敢出去,她一直在别墅里躲着,从窗口看到两人的身影之后穿上拖鞋出门接应:“这是怎么了?” 江眠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黎宁绕过梁晓优:“去倒杯水。” 她把江眠放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坐在他身侧:“我可以帮你做什么?” 江眠过了很久之后才睁开眼,喃道:“姐姐在我身边就好了,我不是人,是怪物,可以自己修复伤口。” 他胸膛的起伏逐渐消失,在沉睡的前一秒还不忘安抚黎宁:“没关系的一会就好了。” 黎宁沉思不语,她嗯了一声,抬手细细勾勒江眠脸上的轮廓。 “碎片么” 梁晓优烧好水后敲了敲门没人应声,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愣了一下。 不算小的卧室被无数条婴儿手臂粗细般的藤蔓填满,藤蔓们交错游动,她想起了上一世把人当成糖葫芦般串着玩的大佬,谨慎的向后退了一下。 她想起黎宁还在房间内,哆哆嗦嗦的轻唤:“黎宁?” “江眠他姐?” 藤蔓被轻轻扒开,黎宁的手先一步探了出来,她艰难的扯下想要钻进衣角的藤蔓,在梁晓优的搀扶下勉强出了卧室。 “去客厅说。” 两人来到了客厅,梁晓优的声音尽量放的很轻:“那是江眠?” 黎宁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她问道:“很意外?” 梁晓优承认道:“确实,我以为他的异能是植物系。” 她又问:“他还好吗?” 黎宁喝下一口温水,“还好,我打算带他走了,你留在这里。” 走? 梁晓优犹豫一下:“如果我想跟着你们你会答应吗。” “不会。”黎宁拒绝的斩钉截铁。 梁晓优噗嗤笑了出来:“好啦,我可不做电灯泡,说实话我刚清醒过来的时候是想抱住江眠这个大腿的,谁叫我没把握住机会呢?” “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重生这件事的,但是我要告诉你江眠他是一把锋利的刀。” 她把桌子上的水果刀比量了一下,刀身反射的冷光晃了一下黎宁的眼睛。 “用的好就是一把利刃,用不好则伤人伤己。” 黎宁挑眉:“你还知道什么没有告诉我?” 梁晓优不想和黎宁说前世的江眠,她有自己的考量。 “如今的江眠和上一世的江眠已经不一样了。”她说:“祝你用好这把刀。” 黎宁接过梁晓优手上的水果刀,收进塑料刀鞘里。 “我不会使用他,我会做他的鞘。” 梁晓优顿了一下,心中浊气散开,心里好受了不少:“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 黎宁也说不清楚,也许是他第一次向自己示弱的时候? 不会,她其实不喜欢懦弱的性格。 或是被悉心照料沉溺于江眠温柔的眼神中时,又或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心中涌出的怜惜时,又或是刚才他对自己说不想让自己为难时。 她说不清楚的,感情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她想起进入三千世界之前那个神官对自己说的话:“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和身份攻略他,你都要想办法取得他的信任,陪伴在他身侧,等待他寿终正寝取回碎片。” 取得一个人的信任是否艰难黎宁不知道,但她觉得这一段路途中与其说是攻略碎片,倒不如是她被碎片攻略了。 她只是淡淡的轻笑,回答了梁晓优的问题:“谁知道呢?” 末世篇:随手捡来的小可怜是白切黑(18) 江眠的恢复能力很好,在夜间就能凝聚人类的身体了,黎宁摸了摸他的后脑,悄悄的松了口气。 断掉的手腕也已经重新长了出来,不过他修复身体耗费的能量巨大,一直躺在床上休息。 恢复期的江眠连吃饭也要黎宁一勺一勺喂,他的头靠在黎宁肩上懒洋洋的开口接受投喂,藤蔓们不规矩的乱动,在黎宁第无数次把伸进衣服里的藤蔓拍掉之后终于发出了疑问:“你真的需要摄入食物吗?” “需要的姐姐。” “真的?” 江眠狡黠的笑了笑:“当然了。” 黎宁让江眠在别墅里休息了几天才选择离开的。 秦冬回被救了回来,他觉醒了异能,所以才会有丧尸觊觎他脑中承载着异能的晶核,一旦晶核被挖出异能也会随着消失不见。 寸头和郝俊他们没能回来,寸头的情况好一些,他的身体还算完整,郝俊却是彻底的尸骨未存。 黎宁曾经想过郝俊那样的人为什么会冲上前去,他看上去明明自私又任性,一副富家少爷的做派,半点都没有继承他父亲的沉稳与能力。 她现在为当初对他的判断而羞愧,事实上郝俊的做法确实是为了基地的人民,他离开的时候也抱着必死的决心。 黎宁暂时还没有办法理解这样复杂的情感,郝俊的事让黎宁意识到了自己来到三千世界并非只是为了碎片,至少她现在还弄不懂郝俊当初是怎么想的,人类的情感复杂又通透,她才堪堪触及到其中一隅。 她想,自己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那天的混乱结束后基地又重新修建,直到三天后,也就是黎宁要带着江眠离开的日子,首长举办了一个小型追悼仪式,黎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江眠来参加了。 仪式很粗糙,他们把死去之人的衣角聚拢到一起,由火柴点燃,数百个衣角也不过轻飘飘的一小堆而已,但它又沉重到承载了几百人的生命。 火光燃起,众人摘下帽子对着燃烧的火堆致敬,黎宁看到首长的军礼行了很久很久,久到黎宁在离开之前,这位首长,这位父亲,还在那里挺直的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冬回没有送他们,早在回基地之前他就觉得自己争不过江眠,这是属于直男的直觉。 江眠经过这几日的修养晶核慢慢的也长出来了,甚至异能也与从前一模一样,他开了基地送给他的车载着黎宁远去,送她们的只有梁晓优一个人。 梁晓优看着车驶入远方,自言自语道:“这一世的江眠有了喜欢的人,他变了好多。” 那我呢?梁晓优咬咬牙,自己也会变的,她会在这个世道好好生活下去。 梁晓优不是没有挽留黎宁,对此黎宁的解释是:“我还有未完成的事。” 她希望黎宁早日完成她口中未完成的事,她也该按着自己的路走下去了。 - 一辆车在公路上行驶着,偶有丧尸冲上来,不过江眠现在没了顾虑,在丧尸还未到近前的时候就已经被藤蔓勒断了脖子。 黎宁倚靠在副驾上吃橘子,她解锁了江眠的另一种用法,只要是水果他大部分都能用藤蔓种出来,短短几秒果子就会开花结果成熟。 她吃着吃着突然想到什么,侧头看向认真开车的江眠:“你长出来的水果和你是分离的吗?” 江眠摇摇头,他今天换上了一个白色的短袖,明明是不算干净的环境但是身上却一尘不染,他解释道:“严格来说姐姐吃的是我的身体。” 他歪歪头,犹豫了一下道:“或许算得上是我的子孙?” 黎宁口中的橘子突然就不甜了。 江眠补充:“姐姐的每一次咀嚼我都能感受到哦,不过我一点也不痛,被姐姐吃掉吞进肚子里我真的感觉很爽唔。” 他的嘴被黎宁捂上,黎宁红着脸斥道:“不许乱说。” 江眠眯着眼睛笑开,没有澄清刚才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 黎宁在基地里转了一圈,没有触发到原主的故事线,她只得采纳系统的建议回到起始点,也就是科技大学。 兜兜转转经历了那么多他和江眠还是回去了,不过这一路上也不是没有收获。 回去的路上黎宁负责吃吃喝喝,几乎没动过手杀丧尸,一路上还算顺利。 帝都科技大学经过几天的时间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末世前的科技大学不是封闭式管理,大学的门口大敞,车子停下来发出刺耳的刹车声,江眠侧头轻声问:“姐姐,还要进去吗?” 小白:[向西一千米有人类生活痕迹,检测到生存人类853人。] 黎宁顿了顿,指出一个方向:“那边是哪?” 江眠顺着黎宁手指着的方向看去:“有两栋教学楼,教学楼后面是一个小操场,再后面的是图书馆。” “去图书馆。” 科技大学的图书馆很大,容纳千人绰绰有余,且图书馆只有一个大门,便于管理。 车子停在图书馆身后,江眠把车收进空间之后与黎宁步行绕到图书馆的大门,大门紧闭,在黎宁即将推开图书馆的大门时二楼才探出来一个脑袋。 “站住。” 黎宁挑眉,微微仰起了头,“方云?” 方云也认出了她,他认出了黎宁一头标志的红发,他放下手中的弓弩,“是你?” 黎宁和江眠被放了进来,图书馆共分两层,绝大部分的人在二楼,她们跟着方云走到一个被书架分成的小隔间里,偶尔会有其他人警惕的目光看向她。 隔间里有一套桌椅,他示意黎宁坐下,“你们去哪了?” “h市基地。” 方云顿了顿,稍后他又点点头:“我们在广播里听到了h市基地的消息,可你们为什么回来了?” 他注意到跟着黎宁一步不离的江眠,江眠注意到他的目光之后自然的牵起了黎宁的手。 方云失笑道:“你们在一起了?” 黎宁回答了上一句话:“来这里找个人解决一些事情,解决完就走。” 方云邀请道:“在我们这休息一段时间?” 黎宁点头,她了解到这个图书馆里面的人都是方云聚集的,二楼的人是普通的学生老师,一楼的人大部分都是异能者,他们分工明确有些人负责警戒有些人定期出门寻找物资,这段时间以来这群学生至少没饿到肚子。 她又想起来什么询问:“那个余,余瑶瑶和上次那些人都在这里?” 方云的脸僵住了,他垂下头摇了摇:“余瑶瑶还活着,只是” 末世篇:随手捡来的小可怜是白切黑(19) 方云带着黎宁上二楼看了余瑶瑶,余瑶瑶躺在一个单人床上,她的身上全是伤痕,胳膊的一个伤口上因为没有药物的清理还散发着恶臭。 黎宁坐在她身侧,余瑶瑶已经昏迷了,她伸手摸了摸伤口:“不像是丧尸做的。” 方云承认道:“是人。” 黎宁回首看向他,他继续解释:“还记得我们当初在食堂的那几个同学吗?我不想回忆这些,总之就是因为分物资他们动了手。” 死一个人,就等于少一个人分物资,末世考验了人性,可惜人性经不起考验。 方云说到这黎宁已经明白了,她侧身看向从刚才开始就当做背景板的江眠伸出了手,江眠会意从空间里拿出来消毒酒精和消炎药。 接过药品的方云诧异的问:“江眠觉醒了异能吗?” 许是语气太过诧异的原因,黎宁出言怼道:“他为什么不能?” 方云笑着摇摇头,嘴里忙说着能。 有了药品方云叫来一个女生为余瑶瑶上药,他们几人则隔着一排书架回避。 二楼明显比一楼改造的更完全,一排排书架被挪动,改成了一个个小隔间,虽然不隔音但是好歹有了一点隐私。 方云对黎宁是感激的:“等瑶瑶醒了我会叫她跟你道谢的。” 黎宁摇摇头:“不必,我和江眠要在这打扰你一段时间,这应该算报酬?” 方云正要说些什么,隔壁传来那个为余瑶瑶上药女生的撕扯声:“你做什么,滚开!” 方云眼神一禀,绕过书架大步踏了出去,黎宁抬脚跟了上去。 她听到方云的怒斥:“钟棋,你在做什么!” [叮咚,遇到原主故事线关键人物,触发剧情,已传输到宿主脑中,注意查收。] 原主黎宁本是钟棋的女朋友,可惜这个钟棋是个妈宝男,他的妈妈很不喜欢性格直爽的黎宁,钟棋本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末世爆发的第一天,在外打工的黎宁抽起一把刀就毅然决然的出门寻找还在科技大学上学的男朋友,没想到遇到了同样前来寻找钟棋的钟母。 二人同行后遇到了丧尸,钟母把黎宁推向了丧尸自己逃命去了,被丧尸咬了一口的黎宁慌不择路的逃到了一个食堂里晕了过去。 她没有再醒过来,黎宁接管了她的身体。 [宿主,原主的愿望是想知道自己与钟棋的母亲之间他会选择谁。] 好好好,恋爱脑是。 那个名叫钟棋的男生一头红发,长相偏秀气,他对着方云含糊道:“我妈妈这不也受了伤吗,你们有药怎么不分给我点。” 他心虚的移开视线,看到了黎宁,他失声惊叫:“宁宁!” 他们两人均是一头显眼的红发,想没有点关系都难,钟棋见到黎宁却是担忧大过于喜悦的。 就在昨天他还交了新的女朋友,今天怎么就 黎宁还未回话,江眠的手搭了上来,他翘起嘴角轻声询问:“姐姐,她是谁?” 钟棋听到了江眠的质问,他顿时变的有底气了起来,“好啊黎宁,给我戴绿帽子是?我宣布我们分手了!” 他的声音扬的老高,有爱八卦的凑上前来围观,黎宁的面色沉了下来,“你谁?” 虽说之前两人是情侣关系,可钟棋的同学从未见过黎宁,在钟棋看来黎宁只不过是一个提款机,早晚要分手为什么要介绍给朋友。 被黎宁怼了一下的钟棋面色有些挂不住了,他呵呵笑了一下:“我谁?我这个头发还是在你那染的呢,大家看看她,只是一个理发店的小妹,纠缠着我非要和我在一起?如今把我绿了就不认人了!” 他讽道:“赶紧把她和她的小白脸赶出去,这个人品行很差的,可别偷了咱们的物资。” 方云的面色有些差,他沉了一口气道:“出去。” “听到没,你们俩赶紧滚出去!”钟棋说着,还冲着黎宁得意的挑了挑眉。 方云斥道:“我说的是你!钟棋,你给我出去,你知道余瑶瑶的药是谁给的吗?是黎宁!” “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如果没有证据别给我诬陷别人!” “把药放下给我滚下楼,什么时候值守够二十个小时再给我上来!” 方云和黎宁致歉:“抱歉,你不用在意他,你们救了瑶瑶,想在这多久都行。” 钟棋讪讪的放下了手中的药,踌躇道:“黎宁,能不能给我一点消炎药?我妈生了病。” 黎宁已经无暇顾及他,也想不到原主的任务怎么做合适了,她的所有感官全被腰间的藤蔓占据,藤蔓微凉边缘还带着薄刺,不算疼但是有着满满的警示意味。 她只得敷衍钟棋:“我不认识你,滚开。” 方云没给钟棋说话的机会,把他赶走了,钟棋只能讪讪的离开,走之前还瞄了黎宁一眼。 方云把他们安排在一个小隔间里面,他很忙,要集中管理部署八百多个人,这对于还未出社会的他来说是很大的工作量。 江眠默默的把空间里的床和床单拿了出来,单膝下跪铺着床,黎宁坐到床上凑近江眠:“生气啦?” 江眠摇头,黎宁抿着唇笑把衣服掀开了一点,腰上的藤蔓还紧紧缠着她,黎宁轻声道:“能不能让它松一点。” 藤蔓没有动作,江眠起身没有理她又拿出一个水杯向里面注满了水。 黎宁舔了舔唇:“松开嘛,有点疼。” 腰上的藤蔓顺着黎宁的裤腿爬了下来融进了江眠的体内,江眠没用什么力,但是黎宁的腰上却红了一圈。 黎宁没有用灵力修复,而是可怜巴巴的看向江眠,江眠没忍住屈膝下跪将侧脸贴上黎宁的腰上蹭了蹭:“他说你出轨了。” “他是你男朋友吗?” 黎宁有些为难,承认肯定是不行的,否认他未必会信,系统的事她没办法说出口会被天地法则屏蔽,她想了会儿把手搭在江眠的头上轻轻抚了抚。 细软的发丝被下压,江眠的眼睛被有些长的碎发扎了一下,他眨了眨眼抬头盯着黎宁,眼底是不易察觉的破碎,像一块危楼上摇摇欲坠的玻璃,就等着黎宁的回答决定这块玻璃会不会下坠后掉落地面粉身碎骨。 黎宁启唇:“别怕,江眠,我是你的。” “我不喜欢他,在这个世界我只爱你。” “我是为你而来。” 末世篇:随手捡来的小可怜是白切黑(20)完 她说别怕。 说爱。 说是为了他而来。 江眠信了,他抿唇笑开,几十米处刚要触碰到钟棋脖颈的细小藤蔓被收了回来。 [好感值100%] “姐姐要在这里很久吗?要不要铺地毯?” 他们在从h市回来的地方路过了一个大型商场,江眠自然去里面扫荡了一番,两人现在还算是难得“富有”的人了。 黎宁没有让他再拿出地毯,这有些过于显眼了,她示意江眠坐在他身侧,倾身亲了亲他的嘴角。 “本来是要几天的,但是我们明天就可以离开。” “之后呢?还要去找什么人吗?” 黎宁摇摇头:“没有了,我们从这里离开后去哪由你说了算好不好。” 江眠不满蜻蜓点水的吻,握紧了黎宁的双肩俯身又贴紧这片温暖,口中含糊不清道:“唔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黎宁眯着眼,只能看到对方近在咫尺的睫毛,它们像一排小刷子一样扫到黎宁的眼皮,她以同样含糊破碎的声音回道:“好。” - 原主的愿望其实很简单,如果黎宁当初在科技大学停留几天就会遇到钟棋,想办法让钟棋做出选择是很简单的事。 如今黎宁感觉到江眠的不安,她更没了耐心,趁着晚上江眠睡着的时候在小白的指引下找到了钟棋。 钟棋被方云赶到了一楼值守,每三小时休息一小时,现在正是钟棋休息的时候,他回到被划分好的隔间里。 钟母发了热,一直在呻吟,钟棋和他的新女朋友窝在一个角落,他趁着钟母不注意塞了半个包子给女朋友:“快吃” 女友点点头,狼吞虎咽的吃下包子,钟棋心中升起无限满足,昔日的班花现在还不是只能在自己身边讨一口饭吃。 他身侧出现一双笔直的腿,他抬头看去,不自然的咳了两下:“你来做什么?” 声音没有被压低,钟母自然听到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高烧让她的脑子不太清醒,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黎宁,她大惊失色:“你不是死了吗?” 黎宁歪了歪头,笑了:“抱歉,让您失望了,我还没死。” 钟棋不喜欢黎宁这么和钟母说话,他不耐烦的打断道:“够了黎宁,能不能稍微懂点礼貌?” 他起身面向黎宁,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一些,不过他的身高只比黎宁高了几厘米,甚至在气场上就输了一筹。 “你是来给我送药的?” 黎宁没有理他,眼神示意他看旁边蹲坐在旁边休息的女孩:“新女朋友?” 钟棋皱眉皱眉:“跟你有什么关系?药呢?别说你没有了。” 黎宁啧了一声,蹲下身靠近钟母,幸灾乐祸道:“真是可怜啊。” “黎宁!” 她轻哼一声站起身:“在呢。” 黎宁靠在书架上放松自己的身体:“别多想,我只是在幸灾乐祸罢了,毕竟末世爆发那天可是你这么个好妈妈把我推向丧尸的。” 钟棋皱皱眉,看向钟母:“真的?” 钟母讪讪的低下头。 看到这一幕钟棋还有什么不明白,不过她对黎宁还是没什么好脸色:“你这不是没事么?过来干嘛?” 黎宁唔了一声。 原主的愿望是想知道钟棋和她与钟母之间会选择谁,这答案显而易见。 她不欲多费口舌,简单快捷的完成了原主的愿望后打算离开。 临走之前她留下一句话:“没干嘛,想看看你们过的怎么样而已,看到你们这么惨我就放心了,连刚才分给女朋友的包子都只能给半个,唉,可怜。” 她拍拍屁股走了,隔间内又是一阵鸡飞狗跳,钟母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传来:“她说的什么包子!钟棋,我白养你了是不是!!!” 深藏功与名的黎宁喜滋滋的回了隔间,江眠却不在床上。 小白道:[检测到顶楼天台有生物活动迹象,不知道是不是碎片。] 黎宁顿了一下转身寻找上天台的楼梯。 月色尚浅,近日似是要降雨,天上有躲在月色后的云层,微风轻起,吹散少年的一头黑发。 这如果在末世前将会是一个好的景色,可楼下游荡的丧尸嘶鸣声硬生生的打破了这幅美感。 黎宁缓步走上前,坐在江眠的身侧。 “江眠,你” 她没有把话说出口,数十条藤蔓缠绕住身体由腰部向上快速攀爬,其中一条藤蔓似是觉得黎宁聒噪把尖端塞进了黎宁的嘴里。 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黎宁不解的歪了歪头,江眠轻轻的笑了一下,干净的白t恤被风吹的微微鼓起,江眠的眼睛有些红,她听到他说:“姐姐,为什么要去找他?” “为什么要看他,为什么这么贪心,有了我还不够吗?” 藤蔓束缚的越来越紧,黎宁知道江眠不会真的伤害她,可她还是把头摇的飞快,她想否认,却说不出话来。 江眠拥住她,叹道:“对不起,我不该不相信你,可是我太害怕失去你了,姐姐,抱抱我好吗?” 他的目光里带着恳求,黎宁无法对他说不。 通向天台的门把手被一节藤蔓绕住,就算有人想要上来也没有办法拧开门。 可黎宁还是尽量放低声音,星星有了重影,就连月亮也在天上摇晃。 树叶在风中,在月下,被藤蔓当做玩具晃来晃去,直到月亮好似也觉得有些羞意,把周围的云扯了过来挡住自己。 天空中逐渐飘起了小雨,本该带着凉意的晚风吹到黎宁身上却好似让她舒缓了一身热气,她身上披着一个毯子,江眠轻轻的把她横抱起来。 “姐姐,你的事情做完了吗?” “唔~” “明天我们离开这里,我不喜欢这。” 他低头看去,黎宁已经累的睡着了,不知是不是雨打在了她的发上,几丝碎发黏在脸上,一条藤蔓伸出近乎虔诚的把碎发剥开,露出泛着潮红的脸。 黎宁的嘴角破了皮,藤蔓心疼的触了触伤口,惹的睡着的人轻哼的一声。 他沉默的盯着黎宁。 藤蔓抚上她的嘴角,他清晰的感受过这里是如何的柔软甜蜜。 又抚上她洁白的脖颈,这里有点点红痕出现,让他在黎宁身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印记。 抚上她的心脏,这里的跳动另江眠心悸,好似这颗心本来就属于自己。 他俯身亲吻黎宁的额头。 他的、与众不同的、无可比拟的爱人。 他的黎宁。 今夜他一直紧盯着黎宁,无数次用视线描绘她轮廓,牢牢记在心里。 他们会一起老去,他们会死在一起。 他想,如果有下辈子就好了。 他们会永远的,永生永世的,纠缠在一起。 - 两人并没有按照江眠所说的去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一个不属于人类这个种族的藤蔓,和一个异世的魂魄,为挽救这个岌岌可危的世界做着努力。 一些幸存的人类被接进了一个名为救世的基地,其中一个刚刚加入的幸存者感叹道:“是一个拿着长刀的少女和有植物异能的少年救了我,对了,那个女孩还是红头发。” 另一个人闻言善意的笑了笑:“什么女孩,那是咱们的首领和她男人!” - 这场长达了许久的战役,在末世第七十年结束。 丧尸尽数被剿灭,不过人类的新家园需要重建,人们需要休养生息。 十几岁的少年正在参加爷爷的葬礼,爷爷率领了h市基地和其他几个基地配合,对抗了丧尸几十年,直至末世结束。 他认真的对着墓碑磕了几个响头,不过现在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人类的家园正在重建,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远处的同伴喊着自己的名字:“秦逢春!你爸叫你!” 他扬声回着同伴:“来了!” 枯木逢春,黎明将至,少年迎着夕阳跑向父亲,对未来充满无限期许。 -完 流浪小白猫×病弱大佬铲屎官(1) 这里位于帝都寸金寸土的高档小区内,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好心的业主为小区的流浪猫在没有业主路过的偏僻处搭建了几个小窝,小窝面前有几个价值不菲的鱼罐头。 由泡沫板搭成的猫屋被雨水浇灌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除了猫罐头还有一些好心的阿姨们放的剩饭,一些没有抢到猫罐头的猫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剩饭,这种主要成分由淀粉组成的食物勉强也可以填饱肚子。 小猫们疯抢这些可以维持住生命的,人类给予的“恩赐。” ——除了站在花坛上的一只小白猫,它身上很干净看不出半点脏污,就算饿坏了也矜持的站在花坛上迎着小雨舔着脚心。 黎宁觉得小白有实体的话会被自己狠狠的捶一顿。 她看着自己毛茸茸的爪子,一时间悲愤的情绪蔓延到眼底,小白在意识空间里瑟瑟发抖:[喵喵喵?] 喵个屁! 这太离谱了,黎宁想,她竟然变成了一只猫。 刚到这个世界第时候她就试图运转体内的灵力,毫无疑问,她失败了。 她现在是一只什么都没有的猫,对了,她还有个没用的系统。 [宿主这附近没有适配的身体,只有一只饿死的小猫猫,这也是没办法的嘛。] “哦。”黎宁冷漠道。 她湿漉漉的毛发顺着微风飞舞,她是一只长毛白猫,黎宁能感觉到身后的毛发打结了,很不舒服,猫猫的习性影响了她,她试图回头把打结的毛发舔开。 就差几厘米就舔到了,她失败了。 她有些不开心,烦躁的甩了甩尾巴,雨水浇的她眼睛眯起,可周围可以躲避的地方都被其他猫猫占领,她不太敢跑到远处的地方躲雨,周围的一切都太过陌生。 而且—— 她只是一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猫猫。 小白弱弱的道:[这只小猫的愿望是找到一个铲屎官收养它,它是被遗弃的,希望新主人不会再遗弃它。] 黎宁听到了小白的话,但是没心情和它说话,她的胃开始因为饥饿疼痛,看着那群抢食的流浪猫,她实在是没办法参与进去。 雨下的更大了些,一只体型比黎宁大了一圈的三花猫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对着黎宁说:“老妹,咋不去吃饭?” 虽然是喵喵喵的声音,但是在黎宁的耳朵里自动翻译出了能听懂的语言。 黎宁有些尴尬,她是第一次和猫说话,业务还不太熟练:“我不太饿。” 三花猫料事如神的道:“你是不敢去,也是,你们白猫在猫界地位确实不高,跟老哥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在猫的世界里,毛色越淡地位越低,小白猫几乎是猫界底层的存在,而这只三花猫好像是这个小区流浪猫中地位较高的存在。 它带着黎宁走到小区的一个单元门里,轻车熟路的爬上楼梯,抓了抓二楼的门。 门被打开了,是一个穿着睡衣的小女孩,女孩呀了一声低下头摸了摸三花的头:“咪咪,你来找我了呀,等一下。” 她正要起身就看到了跟在后面的白猫,她轻轻的抚了抚白猫的头:“蓝色的眼睛,真好看,你们等我一会。” 女孩离开了,门被留下了一个细细的缝隙,三花规矩的坐在门外没有进去:“这家的住户是个女孩,她经常喂我们食物,但是你要注意不要得寸进尺,千万不要进到房间里,她家养了一只很干净的猫,那只猫会吃醋的。” 黎宁受教般的点了点头,女孩出来了,她拿出了一个干净的一次性外卖盒,里面装着刚刚冲泡好的羊奶,她把盒子放在门口又摸了摸黎宁的头,之后就关门回房间了。 三花拍了拍黎宁的后背:“快去吃,这家主人可大方了。” 羊奶带着一股奶香,黎宁犹豫了一下还是低下头尝了一口,还好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她直接蹲坐下身喝了起来。 三花猫有些可怜黎宁,他叹了口气道:“真可怜,可惜你们白猫太丑了没有公猫能看得上,否则我就给你介绍一个公猫了,至少不会被饿到。” 三花猫也是一只公猫,但是有些不同的是他也是有过主人的,而且已经被绝育了,他现在已经是一个猫公公了。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黎宁问。 三花高傲的哼了一声:“我是自己跑出来的,人类把我关在笼子里,而我向往自由。” 他安慰黎宁:“也许会有人类收养你,他们会主动给你铲屎喂你食物,但一般年龄小的小猫猫才会受欢迎,人类喜欢弱小的,容易教养的小猫,咱们这种成年猫被收养的概率比较低。” 他很心疼黎宁:“你这种丑猫最好还是让人类收养,不然同类的排挤会让你饿死的,你该庆幸我没有毛色歧视。” 黎宁喝奶粉的动作顿了下,含糊不清的说:“谢谢我会的。” 带黎宁要过一次食物之后它就跑开了,现在大多数的猫都在午睡,这只三花也是如此,每只猫都有属于自己的地盘,三花也不例外,不过它的善心不足以把黎宁带到自己的老巢。 它离开之前又提醒了黎宁一遍,让她把自己收拾干净后在人类面前撒娇打滚,最好是找那些女性人类,她们更感性,也具有足够多的善心,收养她的几率会大一些。 碎片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当务之急是活下去再说。 小白有些心虚:[宿主,我为你申请了权限,这个世界你可以实时定位到碎片的位置。] 说完,黎宁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地图,奇怪的是地图上的红点和黎宁差不多是重合的状态。 碎片就住在这栋楼? 好,她有点原谅小白了。 小猫幼小的身体没办法做到按电梯这种高难度动作,而且被电梯里的监控拍到黎宁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被抓起来做研究。 她顶开消防通道的门向上爬去,从地图上来看那几乎与自己重合的小红点与自己一直有一小段距离,直到她爬到了三十三层,也就是这座楼的顶楼,自己的位置与地图上的红点才完全重合。 小猫倒三角形的小鼻尖变的通红,带着倒刺的舌头探出喘着粗气,她看着面前的大门恨恨的蹬了一脚,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屋内商议的众人警觉。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西服带着眼镜的人,他看到门口气喘吁吁的小猫愣了一下,回过头道:“陆总,是一只猫。” 流浪小白猫×病弱大佬铲屎官(2) 陆宴辛闷咳一声,摆手道:“都走,把猫也带走。” 助理于牧,也就是刚才开门的那个男人点了点头,拽起了猫猫的后颈准备离开。 屋内穿着正装的众人对陆宴辛点了点头,尽量不发出声音的抬脚离开了,离开之前还对这只会敲门的猫咪多看了一眼。 黎宁被于牧拽住了脖颈,虽然不痛但悬空的感觉让她一惊,手脚下意识的挣扎了起来,于牧没有抓住她被她跑掉了,黎宁灵巧的跨过茶几跳到陆宴辛的身旁,讨好的露出了肚皮。 喵喵喵,快把我收养了。 陆宴辛眉头轻皱了下,于牧暗道不好,大步向前将这只大胆的猫提了起来。 “陆总,抱歉。” 陆宴辛闭了闭眼:“没事,带走。” 于牧点点头带着手上的猫就离开了。 被抱起之后黎宁才看到陆宴辛的正脸,他的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就不感兴趣的移开了,他的身形有些瘦,虽然在家里但还是穿着正式的西装,从他微微的靠着沙发上的身体和眼下淡淡的青黑可以明显的看出这个人病了。 黎宁盯着陆宴辛苍白的唇移开视线,地图上的红点和身前的人完全重合,看来这个碎片是个病秧子啊。 她被于牧抱到了楼下,头被轻轻摸了一下:“算你好运,陆总今天心情还不错,下次可不要胡乱跑进别人家了,他最讨厌猫了。” 说完于牧就离开了,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小区的排水系统很好,地面只是有些潮湿但没有积水,但是黎宁还是有些嫌弃的站在花坛上不愿意下地。 她听到了什么?讨厌猫? 猫猫这么可爱,他竟然讨厌猫??? 小白躲在意识空间里一声不吭,发觉到黎宁的心情波动比较大,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个,我们是不是要找到住的地方啊。] 黎宁环视了一下周围,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下去了,她本想住在消防通道里,可物业好像得到了什么消息急急的安排保安各个楼层筛查了一下流浪猫,黎宁只得跑到了流浪猫的根据地。 那几个塑料泡沫板做成的猫窝里面都有猫睡了,她跳到了树上环视一周,跳到了一个还算干爽的花坛上睡了一觉。 第二次,天气晴,那只三花猫又出现了,它站在黎宁面前教育她:“你怎么能睡在花坛里,那些不喜欢猫的人类会举报你把你抓走的,你应该睡在那群猫窝边,没有人类会路过那里,很安全。” 黎宁毕竟不是一只猫,她接受不了在凌乱的还有些潮湿的土地上席地而睡。 三花猫没有继续对她说教,而是对她说起另一件事:“我帮你找了个相亲对象,它可会抓老鼠了。” 没等黎宁拒绝,它扯着嗓子喵喵叫了两声,一只纯黑的公猫灵巧的跳了上来,它闻了闻黎宁身上的气味,勉强的点了点头:“就她,毕竟我每年几次的成熟期快到了。” 黎宁默了默,退后了一步:“不用了。” “为什么?我不介意你长得丑。”黑猫道:“嘿,小妞,放松点,上一个雌性可是生了九个孩子,我很厉害的。” 九个孩子?要不得,要不得。 黎宁看了黑猫一眼大声说道:“不用了,我生不了孩子,我被我的主人绝育了。” 她以为这样就能劝退黑猫,没想到黑猫对她更加怜惜了:“没想到是一个被人类绝育的猫,太可怜了,没关系,只要能就可以,我不介意。” 黎宁绕着花坛跑开了:“我介意,我讨厌黑猫。” 太可怕了,她躲在垃圾桶后面想着,还好自己跑的快。 黎宁看了眼地图发现地图上的小红点正在移动,她朝着那个方向跑过去,是一个地下车库。 司机已经拉开了车门,她看到陆宴辛准备弯下腰上车,她急切的喵了一声,吸引了陆宴辛的注意。 陆宴辛一身纯黑色西装,黑发干净利落的梳起,他看到黎宁后忍不住皱了下眉,“停下。” 向前奔跑的小猫立刻停下了脚步,像是能听懂人话般的对着陆宴辛声音尖细的喵了一声。 饶是年过四十的司机见此也不由得一阵心软,他弯下腰请示:“陆总,我这有一份带给我孙子的零食,里面有火腿肠,您要不要喂给它?” 他以为陆宴辛停了下来是心疼这只小猫。 陆宴辛叹息一声:“去,你去喂给它。” 司机领了命,把火腿肠掰开喂给小猫,是一个充满香气的纯肉肠,没有吃早饭的黎宁没有骨气的接受了司机的投喂。 等最后一口肉肠喂完,司机笑眯眯的离开,陆宴辛已经上了车,黎宁眼疾手快的在司机拉开驾驶座车门后窜了进去,又跳到了陆宴辛所在的后座,她谨记于牧对自己说的他不喜欢猫,自始至终没有靠近陆宴辛,只坐在他身侧可怜的喵喵了几声。 司机一阵为难,他请示道:“陆总?” 陆宴辛刚要让司机把猫扔出去,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是他的母亲,电话那头的母亲急切的说着:“你怎么还没有到?你不知道今天是董事大会?” 陆宴辛轻咳了两声:“妈,抱歉,我早上不太舒服,起的有些晚。” 陆母埋怨了他两声,从语气不难听出这是个掌控欲非常强的妈妈,陆宴辛的心态一直很平稳,他轻嗯了两声:“别担心,我马上就到。” 打电话期间他一直看着这只白猫,这只猫也静静的歪着头看着自己,终究是他先妥协了,对着司机说:“开车。” 这只猫被他留了下来,他没有触碰它,只是陷到了回忆里,九岁的时候自己捡回来过一只猫,它很小,后腿甚至有着血迹。 那时候的妈妈是怎么说来着?玩物丧志,一只猫肯定会影响学习,她找着借口把那只猫送走了。 可他知道,那只猫被佣人摔死后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回到房间大哭了一场,自此不再喜欢弱小可怜的生物。 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是九岁了,陆宴辛的脸色沉了沉。 他看着乖巧坐着的小猫喉中泛着痒意,他咳了咳,司机递上来一瓶水,被他拧开喝了一口。 不多时,黎宁面前出现了一只宽阔的大手,手心有浅浅的一汪水。 “喝,小家伙。” 他已经过了连一只猫都保护不了的年纪。 流浪小白猫×病弱大佬铲屎官(3) 今天黎宁被于特助送到了宠物店,经历了被宠物店小姐姐洗澡,剪指甲,掏耳朵等一系列活动之后终于在天黑的时候被接走了。 于牧不愧是被称为特助,上到公司机密,下到猫咪事宜,他都能处理的很好。 他在请示了陆宴辛之后就在空旷的客厅里装了一个猫爬架,黎宁在他安装完之后就站了上去,从高处巡视自己的领地。 走之前于牧还将粮碗里添了满满一碗的猫粮,非常贴心,不过黎宁坚定的告诉自己,自己是不会吃的。 上次被陆宴辛赶走的时候她还没得及看屋子的布局,这次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量了。 这个房子位于市区内的一个大平层,黎宁看到了足以让她放肆奔跑的空旷客厅,这里有很多个房间,不过大多数房间是关着的,唯有一个亮着灯的房间有一条缝隙,她跳下猫爬架,顺着门的缝隙钻了进去。 这是一个书房,房子里散发着属于纸张的干净味道,陆宴辛穿着一身纯黑色的睡衣在电脑面前看着什么,从黎宁的角度来说只能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表格。 她弄出的声音还是让陆宴辛听到了,尽管猫咪柔软的肉垫踏在地上的声音微乎其微,但在这个没有一丝声音的房间里还是像个闯入者般打破了这一室静谧。 陆宴辛俯身将这只纯白的的猫咪抱了起来,猫咪刚刚清洗吹干后的皮肤变的蓬松柔软,湛蓝色的眼瞳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小猫像是被抱到空中有些害怕,轻微的挣扎了起来。 他顿了一下,把猫放到了自己的腿上,轻轻抚摸她身上柔软的毛发。 屋子里静悄悄的,陆宴辛没有开灯,除了电脑发出的幽幽光线外屋内没有任何光源。 他不是个爱说话的性子,面对一只猫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他专心的看着电脑上的报告,时不时的抚摸一下小猫的头。 他突然想起于牧把猫送回来的时候说的话,“猫咪都很喜欢被摸下巴。”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手转到了小猫的下巴上轻轻挠了挠,怀中的小猫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惹得陆宴辛笑了一声。 他没什么血色的唇瓣轻启,说出来的声音却让黎宁炸起了尾巴。 “是公猫母猫呢?” 她挣扎了起来,感觉有不妙的预感,可胳膊拧不过大腿,小猫挣脱不了陆宴辛,她还是被牢牢的按在了陆宴辛的腿上。 “乖一点。” 她被翻过了身体,肚皮朝上,下意识的卷起尾巴盖住了肚皮,只见一双大手强硬的掰开了自己的尾巴 ——在小猫的视线里是强硬,但陆宴辛只是用了最小的力气,屋内的光线昏暗他看不太清,打开了身边的台灯,终于看清了小猫的性别。 “看来是只母猫。” 小猫生无可恋的喵了一声。 陆宴辛觉得有趣,这只小猫的表情丰富了些,猫这种生物都是这么聪明的吗? 他将小猫轻轻的放到地上,“去,我还要工作。” 小猫真的很听话,闻言转头看了一眼他,就转身跑开了。 陆宴辛摇摇头,继续点开电脑翻阅报告,在这之前他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他好像在这只猫眼中看到了羞愤的情绪? 黎宁跑开后恨恨的对着陆宴辛客厅茶几上的水杯里喝了几口水,又感觉爪子痒痒的扒拉茶几上的小药瓶试图把它扒拉到地上去。 玩乐是小猫的天性,她受其影响,还好最后硬生生的忍住了,这个药瓶幸免于难,她看到药瓶上写的全是她看不懂的外国文字 ,烦躁的甩了甩尾巴。 不多时陆宴辛从书房里出来,黎宁听到了脚步声提前规规矩矩的跳上了沙发,她看到陆宴辛坐在沙发上,将药瓶拧开用那个被黎宁喝过的水杯吃了两片药。 他揉了揉小猫的头,走到了卧室准备睡觉,他的身体不好,晚上十一点是最晚的睡眠时间,今天花在猫身上的时间有些长,现在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指向十二点了。 紧闭的房门被他轻轻按上把手拧开,黎宁眼疾手快的钻了进去,锁定房间内的大床后纵身一跃就跳了上去。 陆宴辛愣了一下,他弯了弯唇,抱起了这只调皮的小猫,“想和我一起睡吗?小家伙。” 黎宁喵了一声,轻轻用头顶了顶陆宴辛的胸口,陆宴辛犹豫了一下还是妥协了,他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不许在床上乱尿哦。” “喵~”她不会的。 陆宴辛关了灯进了被子里,黎宁窝在他的枕边闭上了眼睛。 一夜好梦。 天还未亮,黎宁就睁开了眼睛,大多数猫的活跃时间在夜晚,黎宁也不例外,她在陆宴辛还在熟睡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眼前是陆宴辛睡的有些微微凌乱的头发,黎宁尾巴甩了甩,忍不住上前轻嗅了一下,香香的。 她还是抵不过猫的天性,低下头伸出舌头为陆宴辛梳理起了头发,对猫猫来说愿意给伙伴梳理毛发是友好的表现,同时喜欢干净的小猫不喜欢这种乱糟糟的头发。 猫的舌头上有着细细的,白色的倒刺,能有效将对方的毛发梳理的光洁整齐,黎宁思绪间舔到了陆宴辛的额头,惹得对方皱了皱眉。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向始作俑者,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头发经历了什么,只以为这只调皮的小猫在他睡觉的时候玩闹。 半晌,他从被子里伸出了手,把小猫拽到了被子里,一只胳膊压着它拍了拍:“别闹了,快睡觉。” 陆宴辛又沉沉睡去,眼睛睁的大大的黎宁挣扎了两下,但是人类与猫的体型相差太多,她没有还是逃出去,在无数次试图挣扎出压着自己的胳膊后她打消了念头,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是陆宴辛先醒的,他轻轻的抬起了胳膊,将被子盖到了小猫的身上。 纯灰色的被子上有无数根明显的猫毛,包括自己的衣服上也未曾幸免于难,这一瞬间他觉得冷清的房间变得热闹了一点。 陆宴辛轻笑了一声从衣帽间拿出了一套正装,在屋子里换了起来。 床上的小猫耳朵动了动,她迷蒙的睁开眼睛,发出来疑惑的声音:“喵?” 噫好白。 流浪小白猫×病弱大佬铲屎官(4) 哇,他还真不把我当人看啊,黎宁想着,又突然悲催的想起自己现在是一只猫。 他还真不把我当人看。 陆宴辛出了门黎宁就变的无所事事了起来,她不愿意吃猫粮,跳到了冰箱上面低着头扒开了冰箱的门。 谢天谢地,里面有一个午餐肉罐头,她小心翼翼的将罐头叼了出来,用尖利的牙齿啃掉了午餐肉的外皮,她低下头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门锁的声音响起,她以为是陆宴辛回来了,扭头却看到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那个女孩看到餐桌上蹲坐着的黎宁眼睛一亮:“妈妈,是一只猫。” 那个女人不喜的皱了皱眉:“宴辛什么时候养猫了?” 声音很熟悉,黎宁突然想起是之前地下车库里陆宴辛电话那头的声音。 所以这是陆宴辛的妈妈?那个八九岁的女孩应该是陆宴辛的妹妹了。 “喵。”黎宁乖乖的叫了一声,似乎是在和她们打招呼。 小女孩笑了起来,她晃了晃陆母的胳膊:“妈妈,我可以去抱抱她吗?” 陆母宠溺的对女孩说:“去,小心别被它挠了。” 女孩靠近了黎宁,她先是碰了碰黎宁的耳朵,又把她抱在怀里,小孩子用力有些没轻没重,黎宁被抱的有些难受,但顾念这是陆宴辛的妹妹并没有直接跑开只是轻微的挣扎了一下,这一挣扎小女孩便哭了起来。 “妈妈,妈妈,它挠了我。” 她一边哭一边揪着小猫的毛发泄愤,陆母走了过来急急的将女孩的手捧了起来,只见女孩手上一道白白的印记出现,没有出血,稍微有些破了皮。 黎宁没想到猫的爪子会那么尖利,她本来有些心虚的想要跑到陆宴辛房间,却被陆母在它转身之际狠狠的踹了一脚。 “喵呜!” 小猫被踹的肚皮生疼,还没等她缓过来就被陆母拎着尾巴扔了出去。 “哪来的野猫,我今天就替宴辛把你处理了。” 黎宁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叹了口气,[宿主,你在这可以等碎片回来。] 黎宁摇摇头,她想着那个三花猫,不知道它怎么样了,还是决定先跑下楼去看看它。 小白有些不开心:[碎片的母亲好讨厌。] 它很喜欢自己的宿主的,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被人这么欺负。 三十多层的楼梯下楼并不费力,黎宁向下跑着,一边回着小白:“你看我像是有仇不报的人吗?” 这需要一个契机。 小白受到了安慰:[没错,你是一只有仇必报的小猫咪。] 黎宁:“” 小区里的猫窝周围并没有三花的踪迹,她看到了一只熟人。 不,她看到了一只熟猫,它身侧还有一只同样颜色的母猫,看来是在相亲,她跳到它面前问:“有没有看到三花?” “你说阿吉?”黑猫已经找到了更好的雌猫,已经对她没有兴趣了,闻言只是想快点打发她离开:“它在六单元附近。” 黎宁又跑到了六单元,一般的猫是根据气味来判断位置,黎宁看了一眼那个明显的六,轻唤起三花:“阿吉,你在哪?”她在黑猫那里知道了三花的名字。 这道声音在人类听来就是一连串的猫叫,一个身穿物业服的人呵斥了她一声:“别叫了!” 黎宁跳到树上,俯视物业的工作人员,她果真不叫了,那个人还在抱怨:“这群猫怎么那么吵,要不是有业主阻止早晚把它们清理干净。” 他离开后黎宁才跳下树,阿吉的声音微弱的响起:“小丑猫,是你吗?” 黎宁循着声音找到了阿吉,她用身体穿越了一片半人高的花丛,看到了窝成一团的阿吉。 阿吉疑惑的道:“今天怎么没看到你?” “我被收养了。”黎宁说,她注意到了阿吉虚弱的声音:“你怎么了?” 阿吉不在意的把自己受伤的后腿露了出来:“不小心被人打了一下。” 他安慰黎宁:“没关系,不严重,过几天就能恢复好了。” 黎宁甩了甩尾巴:“为什么打你?” 阿吉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黎宁:“什么为什么?人类打我不是很正常的吗?” 正常吗? 它解释道:“人类有一部分人很喜欢猫,也很喜欢狗,他们建立了猫猫教和狗狗教,甚至把自己养的猫狗称作自己的“孩子”,不过那是被神选中的幸运猫才会得到这样的殊荣。” 阿吉动了动受伤的后腿:“当然也有人不喜欢我们,他们觉得我们猫咪很脏而且会伤到人类幼崽,天地良心,我除了偷翻垃圾桶里的食物外可从未伤害过人类。” 刚刚把人类幼崽弄哭的黎宁心虚的转移了话题:“你需要治疗。” 阿吉有些意外黎宁会这么说话:“别闹了伙计,谁会愿意治疗一个脏兮兮的流浪猫?这需要不少钱,你可能不知道,人类最在乎的就是钱,那是一张薄薄的纸,但是能换不少好东西。” 黎宁对阿吉是无能为力的,但她不能什么也不做,她伸出前爪,碰了碰阿吉的后腿,阿吉感觉后腿有一点点的暖意。 这里小白的请求,它很喜欢这些小猫咪,因此不惜被天道法则惩罚偷偷的给了黎宁一点灵力,不多,但足够让阿吉的腿以极快的速度痊愈。 阿吉舒服的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它并没有察觉到黎宁做的事情,而是问起了另一件事:“你被收养了怎么出现在这里?” 这有些复杂,黎宁不能耗费时间在这里,只留下了一句:“被扔出去的。” 以及“我还会被捡回去的。”结束了这段对话。 她沿着地图上的红点,跑到了大街上,一些穿着校服的女孩好奇的看着她:“天啊,它跑的好快。” “是我看错了吗?她怎么在等绿灯?” 黎宁庆幸陆宴辛的公司离家并不远,她没用多长时间就跑到了陆宴辛的公司,这一路风尘仆仆身上沾染了尘土,加上触碰了阿吉的后腿爪子上不免沾了点血。 公司大楼门口的保安看到了她,弯着腰挥手驱赶她:“去,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恰好于特助刚好在公司外面吃完了午饭,他看到了被保安驱赶的小猫,黎宁也看到了他,扯起嗓子发出了一声嚎叫。 “喵呜!” 我来告状了!!!!! 流浪小白猫×病弱大佬铲屎官(5) 黎宁被于特助抱上了总裁休息室,不多时刚刚开完会的陆宴辛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看到沙发上乖巧坐着的白猫,陆宴辛有些诧异。 于特助一直在房间里陪着这只出走的猫猫,“陆总,我在楼下遇到了这只猫,您看看是不是家里那只?” 陆宴辛凑近了小猫,看清了小猫身上的脏污和血迹,他拧了拧眉,有些不解的蹲下了身体。 于特助看到一向爱洁的陆宴辛不顾脏污的抱起了小猫。黑色西服下的白色那层衬衫已经沾上了脏污。 “去查监控。”陆宴辛安抚的摸了摸小猫的头,他轻轻擦拭小猫染着血迹的脚,没看到伤口,但也足以让他心疼。 宠物医院的上门医生不多时就出现了,他们带着个大大的仪器,黎宁被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放到了一个台子上,另一个显示屏出现了她的内里骨骼。 医生自己检查了一下拍出来的片子,又检查了黎宁身上有没有外伤,最后才告诉陆宴辛:“x光来看没有伤到骨头,也没有外伤,只是有些营养不良。” 检查的全程小猫都没有挣扎,只是蔫蔫的任由医生将自己抱来抱去,陆宴辛点了点小猫的鼻头,小猫也只是恹恹的喵了一声。 “这只猫的精神不太好,可能是出现了应激行为,受到外界刺激的猫可能会出现精神不振,食欲减退,腹泻等情况,目前除了精神不太好没有其他症状,后续还需要继续观察。” 受到外界刺激?陆宴辛摸着摊开身体的小猫,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特助已经调出了监控,在调监控的时候他自然也看到了事情经过,面色有些奇怪。 送走了医生后他将手里的平板点开,举到了陆宴辛面前,里面的监控视频一帧一帧的播放了出来,陆宴辛抱着小猫认真的看着于特助手上的平板,手上一下一下的梳理小猫的毛发。 从那个女人和手里牵着的小女孩出现的那一刻陆宴辛就了然了,他看到那对母女在门外轻车熟路的按开了密码锁。 视角调到了屋内的监控,小女孩抱着小猫,抓它身上的毛发,之后被那个女人拽开拎着尾巴扔了出去。 陆宴辛的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他只是淡淡的用指尖轻敲面前的办公桌,姿态懒散,面色冷淡,却有一种游刃有余的掌控感。 张梦洁,陆宴辛的亲生母亲,张氏集团的前任总裁,陆宴辛的父亲是上门女婿,在公司只堪堪挂了个闲职,张梦洁为人雷厉风行自私自利,典型的利己主义者,她眼中没有亲情,利益与地位对她来说才是最有用的东西。 可在她生完女儿之后一切都变了,张梦洁似乎是想做一个好母亲,陆宴辛幼时没有享受过的温情和宠溺,全都不吝啬的给了小女儿。 她甘心让位给陆宴辛,如今这已经是陆宴辛接管张氏集团的第八年。 他轻声咳了咳,声音有些低,但是咬字清明:“张氏该更名为陆氏了。” 张梦洁这几年虽然退位但是对于张氏集团的干涉并不少,陆宴辛移开了盯在平板上的视线,轻轻点了下小猫的头。 黎宁心里想着碎片沉默的样子,有些不安的甩了甩尾巴,想着自己果然没有他母亲重要。 也对,毕竟她只是一只刚刚收养不久的野猫,想到此处她有些烦躁,这具躯壳不能说话多少是影响了她一点。 “喵。”放我下去。 陆宴辛的手指微顿:“别怕。” “喵!”坏男人。 陆宴辛起身抱起黎宁:“今天下午有什么行程?” 于特助翻了一下平板:“晚上有和腾越集团的饭局。” “推了。” 于特助点了点头,看着陆宴辛抱着怀里的白猫离开,白猫从陆宴辛的肩头探出,对着他眨了眨眼睛,他愣了一下。 他怎么感觉这只猫在对自己道谢。 陆宴辛没有叫司机,开着车带黎宁回到了香堤湾,张梦洁和她的女儿还没走,在沙发上看着动画片。 她看到了陆宴辛,也看到了他怀中抱着的猫:“怎么把它抱回来了?脏死了,小鑫都被抓伤了!” “抓伤了?”陆宴辛低头看向黎宁,黎宁有些心虚的甩了甩尾巴,把脸埋了下去。 似是觉得有趣,陆宴辛弯起嘴角,看向沙发上的小鑫,“小鑫,哪里伤到了,让哥哥看看。” 陆鑫鑫眼睛盯着电视上的粉色吹风机,伸出胳膊为他展示了手上已经消失的伤口。 陆宴辛默了一下:“不然快点去医院瞧瞧?去晚点伤口都愈合了。” 张梦洁被陆宴辛的态度激到了,她皱了皱眉训斥道:“你说的什么话?一只猫和你的妹妹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 “别这么说,妈。” 他温润的声音响起:“你们怎么来我这里了?” 张梦洁道:“鑫鑫的兴趣班在这附近,我让她在你这休息一会。” “休息?”陆宴辛笑了一下,对陆鑫鑫道:“鑫鑫喜不喜欢这里?” 陆鑫鑫重重的点了点头,电视里的粉色吹风机全家正在出国旅游,她看的兴起,没有自己听陆宴辛在说什么,不管说什么点头就对了。 陆宴辛满意的道:“既然鑫鑫喜欢这里这栋房子就送给你们好了,明天我会安排人帮你们搬家。” “陆宴辛!你什么意思?要我和鑫鑫和你住在一起?” 张梦洁有些生气,她一向不喜欢陆宴辛说话顶撞自己,在她看来陆宴辛的身体不好脾气也该是柔顺的,他这个态度直接让张梦洁心情变的很差。 陆宴辛开了一个金枪鱼罐头喂给黎宁,这头黎宁乖乖的吃鱼,陆宴辛应付着张梦洁,他语气安抚但说出来的话让张梦洁眉头皱的更深了。 “我和猫去老宅住,外公一定也很想我。” 这是个警告,张梦洁的父亲年轻的时候从军,年纪大了就开始从商了,他一生漂泊坎坷,积累的人脉不少,在商界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他子女众多,对性格强势的张梦洁自然喜爱不起来,但对张梦洁的儿子却从小宠爱。 张梦洁知道这件事传到父亲那里自己一定会受到斥责,可是那明明只是一只猫而已。 她想阻止,被陆宴辛出声打断:“妈,带着鑫鑫到处玩乐才是你该做的,不要再做多余的事了,这很让我为难。” 多余的事是什么? 是指她扔了这只猫,还是在暗指她插手公司的事? 她明白了,顿体生寒。 这只猫只是个幌子,自己的好儿子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掌权。 流浪小白猫×病弱大佬铲屎官(6) 第二天黎宁就看着于特助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的来搬家了,搬的大多是掌管公司机密的文件和电脑,剩下的就是黎宁的日常用品。 她已经被洗干净了,是宠物店的小姐姐上门来洗的,此时的她毛发变的白净蓬松,仰头看着向窗外看去的陆宴辛。 陆宴辛的身体好像很不好,冷了不行,热了也不行,她观察到陆宴辛每天会吃四次药,这个时间应该是他第二次吃药时间。 果不其然,黎宁看到他走到茶几上,把茶几上的药瓶拿起来倒了两粒出来。 陆宴辛看到这只猫一直盯着自己,觉得有趣,向她招了招手,没想到这只猫还挺聪明,迈动着腿就矜持的向自己走来。 黎宁被抱了起来,文件已经搬好了,陆宴辛是为了带着黎宁,否则这些事情由于特助负责就好了。 今天的天气不错,黎宁没有被放在笼子里,而是被陆宴辛抱到了后座,车子被洗刷的很干净,车头立着的飞天女神在阳光下彰显着这辆车主人的尊贵,她一路上都在扒着车窗看外面的风景,陆宴辛翻着手里的文件不知道在看什么。 直到车子驶进了一个公园里,她疑惑的对着陆宴辛喵了一声,不是要去那个老宅吗? 陆宴辛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他好像看懂了黎宁眼底的疑惑,看着她湛蓝的眼睛笑了笑:“到老宅了。” 黎宁甩了甩尾巴,有钱人的老宅比公园还大吗? 车子行驶了十几分钟才到老宅的门口,恢弘大气的建筑让黎宁睁大了眼睛。 对身型娇小的她来说这座庞然大物她需要仰着头才能看的真切,还未等她观摩完视线就一转,自己被陆宴辛抱了进去。 一个穿着居家服的老人已经在客厅上等着了,他头发花白但是身体还算硬朗,拄着的拐杖敲了敲地面,声音中气十足:“宴辛,快让我看看你的猫。” 陆宴辛笑了笑,把黎宁抱到了客厅的茶几上,茶几上本来铺着个茶盘,被佣人撤了下去换上了厚厚的毯子,黎宁就坐在毯子上竖起耳朵听着祖孙两人的对话。 “长的不错,是捡来的?” 陆宴辛点头应是,就是陆宴辛的外公重重的哼了一声:“于牧已经把前因后果和我说了,你妈这个人连一只猫都容不下去,当真需要管教。” 陆宴辛有些低落的叹了口气,轻声的咳了咳,佣人适时递上来一杯温水,陆宴辛嘴边挂着一丝浅笑,对佣人道了谢。 那佣人受宠若惊的连连摆手:“应该的,应该的。” 老爷子看着这个谦逊有礼的孙子越看越满意,就是身子骨差了一点,但也不是不能调养。 陆宴辛放下手中的水杯,道:“公司的事母亲的吩咐我都会遵从,可是” 他突然顿了一下,看向桌面上刚刚被佣人洗好的梨,接着说道:“阿梨虽说是被捡回来的,但是我很喜欢它,有它陪伴在我身侧,我也能不那么孤单” 黎宁耳朵抖了抖,她也看到了桌子上的梨,心里觉得陆宴辛实在敷衍,感情是现场给她取了个名字。 老爷子重重的将拐杖敲在地面:“你想养猫就养,听她的做什么?公司的事她还在管?你别听她的,我派人把她打发走。” 他叹了口气:“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听你妈的话了,这样不好,这样,我让她们母女去国外旅游一段时间。” 陆宴辛抿了抿唇,犹豫道:“可是” “可是什么!”老爷子怒目圆睁,“明天我就把那个母女打发走!你给我把张氏好好整顿一番,再让你妈插手公司的事,不然外公可真的对你失望了。” 陆宴辛摇摇头:“外公,那毕竟是妈妈创立的公司” “她创立什么?要不是老子给她拿的钱她能创立起一个集团?再说张氏可是由你上任之后才逐渐站稳脚跟的,改名!给我改成陆氏!” 陆宴辛半晌才妥协般的点了点头:“谢谢外公。” 老爷子摇了摇头:“你该谢谢你自己,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梦洁她性格有些问题,但总归是你的亲生母亲,别怨她。” 陆宴辛应道:“我知道的,我从未怨过她。” 老爷子话说的有些多了,到底是年纪大了,变的有些困乏,他摆了摆手:“去,带阿梨去你房间,你就在这住下,我倒要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连一只猫都容不下。” 陆宴辛谢过老爷子之后就带着黎宁上了楼,这是一座中式风格的别墅,里面是环形布局,她被抱到了一个很大的房间里,房间内的床单已经换了新的铺好了,显然是老爷子吩咐的。 黎宁上去打了个滚,在被子上轻蹭,对猫咪来说新家都是要粘上自己的气味的,这会让自己更有安全感。 整洁的床单不一会就变的有些皱,陆宴辛也由着她,在她蹭累了瘫在床上的时候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尖。 猫的鼻尖在健康的状况下是湿润的,陆宴辛只感觉这只猫咪的鼻头湿润带着凉意,又勾着笑挠了挠她的下巴。 黎宁被撸的舒服,它伸长身体跳进陆宴辛怀里用头顶的气味腺蹭了蹭他的脸,偶尔鼻尖会蹭到对方的唇,惹得陆宴辛轻轻的弹了一下小猫的鼻尖。 “小脏猫。” 黎宁的尾巴炸开,她有些生气,自己平时舔毛舔的都很认真,每一处毛发都很干净,他竟然敢说自己脏。 她甩了甩尾巴,气闷的把屁股的方向留给陆宴辛。 [宿主你要记住你是只人不对,是个人。] 小白出声提醒后黎宁尾巴摇动的速度果然变慢了,她僵硬的趴在了床上。 还好小白提醒,还好还好。 陆宴辛只在房间里陪了黎宁一会,佣人来叫他吃饭,陆宴辛应了一声就出门了,黎宁站起了身前面两只爪子伸直抻了个懒腰。 她习惯性的用了一下灵力,下一秒床上的白猫变成了一个不着寸缕的少女,黎宁愣了一下,起身找了卧室内的洗手间,用手探向镜子里画面,镜子里照出黎宁熟悉的那张脸,她红润的嘴吐出一句:“喵?” 是属于人类的声音。 她又张口道:“小白?” 小白在意识空间屏蔽了外界感知,嘴里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还好我屏蔽的快。” 黎宁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找出个纯白色的衬衫穿在了身上,衬衫很大,只露出一双细长白嫩的腿。 她坐在床上有些迷茫。 她是怎么变成人的。 以及她该怎么向陆宴辛解释。 流浪小白猫×病弱大佬铲屎官(7) 这个房间大的出奇,黑白简洁的色调与这座老宅的风格并不相像,应该是为了陆宴辛装修的,陆宴辛的文件早在他在楼下与老爷子说话的时候就被妥善的搬了上来。 黎宁坐在那张大床上蜷了蜷脚趾,想着如果偷偷溜出去被发现的几率。 地图上的红点离自己越来越近,黎宁慌不择路的下了床,躲进衣帽间的衣柜里。 衣柜里有些昏暗,里面的衬衫层层叠叠,黎宁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发出了什么声音。 门被拧开了,黎宁打起精神听着来人的脚步声。 陆宴辛以为会在床上看到他的阿梨,所以在看到床上空无一猫的时候愣了一下,他轻声唤道:“阿梨?” 黎宁没有出声,她蜷着脚趾屏住呼吸,心脏跳的有些快。 不知道陆宴辛知道他养的猫变成了人之后,以他的身体素质会不会被吓的晕过去。 她有些莫名的紧张,心脏却有些不听话跳的更快了。 伴随着衣帽间的玻璃门被打开的声音,陆宴辛的声音也变的更加清晰,仿佛犹在耳边,她从未觉得陆宴辛温润如玉的声音有一天会变得犹如死神降临。 她放缓了呼吸,隔壁的柜门被打开,又被合上,陆宴辛在她面前站定,两人之间只隔着一道柜门,她闭着眼睛等待死神的惩治。 陆宴辛轻轻拉开面前的柜门,愣了一下,又笑开:“阿梨好调皮。” 面前的这只猫只有头露了出来,身体窝在了衬衫里面,陆宴辛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进去的,只觉得好笑,并没有生气。 他的阿梨显然闷坏了,在柜子里面喘着粗气,陆宴辛俯身将她抱了出来,指尖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怎么进去的,出不来了。” 黎宁和意识空间里的小白同时轻松的叹了口气,外面的天色还早,陆宴辛在电脑面前不知道在看着什么,时不时的咳嗽一声,黎宁就坐在床上趴着,昏昏欲睡的等着陆宴辛。 时钟指向晚十一点,陆宴辛才洗漱睡觉,等到他到床上闭着眼睛的时候黎宁才悄悄站起了身体,她不清楚恢复灵力的契机,与平日不同的事就是她今天蹭到了陆宴辛的唇。 这是什么言情小说设定??? 她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悄悄的轻轻用鼻尖碰了碰陆宴辛的唇,哪知道陆宴辛还没睡着,他悄然睁开眼,一人一猫就这么对视。 陆宴辛轻笑一声,语气温柔道:“小色猫。” 他的声音低沉,又很轻,像是气音,又带着对她的宠溺,黎宁不再动了,乖乖的蜷缩在他枕边,哪知道由于白天的事情太耗费心神,闭上眼睛后她就直接睡了过去。 午夜十二点,陆宴辛睁开了眼,他平静的扭头看向身侧的少女。 他没有拉窗帘,月光下的少女肤若凝脂,眼睫轻颤,看起来睡的不太安稳,他这个角度扭头就能看到那个衣帽间的镜子前不属于他身高的手掌印记,他了然的闭上了眼睛,将被子盖在了少女身上。 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黎宁早早醒了,毛色雪白的小猫在阳光下更显的干净,她站在窗台上眺望别墅外的风景,尾巴垂下来一甩一甩的。 陆宴辛醒来就看到这幅景象,他唤了声:“阿梨。” 黎宁扭头跳到陆宴辛身上,抬起头试图轻蹭陆宴辛,却给他躲开了。 黎宁不死心,叫了一声:“喵。” 她再次试图伸长了脖子,不出意外的被陆宴辛躲开了。 陆宴辛拿起电话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不多时敲门声响起,是别墅的佣人带来了一套崭新的衣服,是一套休闲装。 他接过衣服关上门后在镜子前试了一下,嘴里念叨着:“有些小了。” 之后他换上了正装,将这套衣服随手扔在了床上最显眼的位置,走之前轻唤了一声:“阿梨,过来。” 坐在窗台上生闷气的黎宁跳到了陆宴辛面前,陆宴辛微微俯身,对着小猫歪了下头:“嗯?” 小猫试探性的用鼻尖碰了碰他,没有被躲开。 陆宴辛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起身离开了,走之前不经意掉下了个钱包,黎宁喵喵了两声,没有叫回他。 她静静的坐在床上等待,不多时感觉到体内灵力运转,又变成了人身。 她不确定自己能坚持多久,因此快速的换上了被陆宴辛扔在床上的衣服,只有一点大,还算合身,被丢掉的钱包里有一沓现金,黎宁犹豫了一会抽出了一张,想到了什么又抽出了几张,心里默念:等我挣了钱就还他。 她没有走正门,屋子里的佣人无数,当机立断的从二楼跳了下去,还好她身形灵巧又有灵力,只稍微踉跄了一下就跑了出去,她从后门的墙上翻了出去,又跑到了街上拦了一辆车。 “师傅,去香堤湾。” 她心里挂念着那只三花,在门口的超市买了很多没有添加剂的金枪鱼罐头,又买了几瓶水,几个纸杯,她进不了门禁,悄悄的从外面的地下停车口跑进了地下车库,从地下车库上了电梯。 六单元的离她不远,她绕过了一栋楼就看到了那片草丛,不清楚三花在不在,她把鱼罐头打开放在地上,不管在不在,它看到了一定会吃的。 她叫几声:“阿吉,阿吉,在吗?” 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阿吉的腿按道理来说已经好了,可它身上依旧带着新鲜的血迹。 它从草丛里小心翼翼的探出头,眼睛里带着陌生和防备,黎宁抿抿唇,把罐头向着阿吉的方向推了推:“吃。” 阿吉发出几声轻声的叫唤,声音很微弱,变成人身的黎宁也能听得懂猫语,她慢慢的蹲下身,试图对这只猫证明自己没有恶意。 “阿吉,是我。” 阿吉甩了甩尾巴:“小丑猫?” 它闻得出黎宁的气味,它小小的脑子想不通原来可怜的小丑猫怎么会变成一个人类。 阿吉饿坏了,它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吃着罐头里的食物,黎宁发出一声叹息,她发现阿吉身上还带着新鲜的伤口。 这样不行,她想,她不会在阿吉每次受伤了的时候恰巧出现,且现在分出灵力治疗阿吉,自己很难保证还会维持住人身。 从这里跑到陆宴辛的老宅非常远,她做了决定,想要把阿吉带过去。 收留一只和收留两只没差别,他应该会收留阿吉 她放低了声音问到:“和我走吗?我不会伤害你。” 也许是声音过于温柔,阿吉没再犹豫,任由黎宁抱起自己。 黎宁欣慰的摸了摸它的头,好歹是自己的恩猫,她还算是知恩图报的。 流浪小白猫×病弱大佬铲屎官(8) 陆宴辛过了中午之后就早早下了班,他说不清楚在记挂着什么,回到老宅之后看到空空如野的卧室默了一瞬,床上的衣物已经不见了,丢下的钱包里面只少了几张纸币。 他心里有些怅然。 这只没良心的小猫。 还有,这几张钱不知道够不够她花。 他正要轻唤佣人收拾一下,外面一声声猫叫声传了进来,他顿了一下,把没有关严的窗推开,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猫仰着头在楼下的花丛中轻唤,他在高楼窗口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为什么回来?” 小猫歪了下头:“喵?”我不回来还能去哪。 黎宁后退两步,露出趴在地上的阿吉,她把阿吉抱回来之后一直在外面别墅外面的围墙下待着,直到又变成了猫才叼着阿吉的后颈跳了进来,正好看到了陆宴辛的房间里有人影。 她看着窗口消失的人影安慰道:“一会他就下来了,他一定会救你的。” 阿吉自从亲眼看到黎宁变成了熟悉的白猫后一直在神游天外,直到黎宁说完这句话后它才回过神,它抖了抖耳朵:“好神奇啊小丑猫。” 黎宁把爪子放到阿吉的头上拍了拍:“你可以叫我阿梨。” 阿吉有些震惊:“你怎么做到的?” 老宅周围的环境很好,后门的花丛一簇一簇的,引来了许多只蝴蝶,黎宁的注意力被飞舞的蝴蝶吸引,忍不住扑了上去。 “秘密哦。” 阿吉不说话了,它没感觉到害怕,做人当然比做猫好了,它为阿梨高兴。 陆宴辛的身影出现在它面前,它有些怕他,弱弱的道:“阿梨,你的主人来了。” 忙着扑蝶的黎宁这才回过神,后腿蓄力轻巧的跳到了陆宴辛身上,他伸手接过黎宁,干净的衣服印上了两个“梅花印。” 他自然注意到了那只身上带着血迹的三花猫,一人一猫对视一眼,阿吉有些害怕的低下了头。 它不知道阿梨的主人会不会愿意救它,以它的伤口来看人类需要花费好几张红色的,薄薄的纸币来救它。 它之前骗了黎宁,自己并不是主动跑出来的,而是因为自己生了病,它觉得自己只是小感冒,可主人的肚子鼓鼓的,她说自己会让那个还没有诞生的小主人生病,它其实是被弃养的猫。 三花心里有些难受,但还好随后赶来的佣人抱起了它,它不懂人类的语言,盯着那个佣人的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想什么。 黎宁安慰它:“别怕,那个阿姨是要带你去治病,我和你一起去。” 那个跟上来的佣人叫王姨,已经在这里工作二十多年了,和陆宴辛也能多说上几句话,她心疼的抱着阿吉对着陆宴辛道:“少爷,我带它去找医生?” 陆宴辛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阿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只三花,默了一瞬吩咐道:“去找个兽医上门来看。” 黎宁仰起头蹭了蹭陆宴辛的胸口:“喵喵喵。”谢谢你。 陆宴辛浅笑道:“不用谢。” 他托起小猫的屁股道:“我带你去洗澡好不好?洗干净再回来看你的朋友。” “喵。” 黎宁被抱到了陆宴辛卧室内的卫生间里,她甩了甩尾巴,看着陆宴辛打开了淋浴的喷头用手在试着水温。 她以为陆宴辛会找宠物店的小姐姐帮她洗澡的,身上的毛被淋湿,她下意识的甩了甩,扭头就看到陆宴辛脸上的水珠,他的胸前湿了一大片,不算厚实的衬衫贴紧了胸膛,映出胸前的轮廓。 陆宴辛没有生气,他轻轻按住了身下的小猫,小猫的爪子有些脏,被水冲洗后爪子上的脏污顺着水流进了下水道里。 水流声很大,但是黎宁总觉得周身静悄悄的,她仰头眯着眼睛,试图阻止水流进眼睛里:“喵?” 陆宴辛配合的开了口:“怎么了?阿梨。” “喵喵喵。” 他笑了笑,拿出一个小瓶子挤了挤里面的液体,抹在小猫身上,不多时小猫身上出现了浓密的泡泡,陆宴辛认真的涂抹干净,连小猫的爪子缝隙都没有放过。 “那只猫是你的朋友吗?” “喵喵喵”是的。 “还是你的男朋友?” “喵喵喵。”不是男朋友。 陆宴辛自然听不懂猫语,他只是轻柔的清洗这只小猫的身体,不经意般的说道:“看它的体型只是公猫呢,不知道阿梨是它第几任女朋友。” 小猫被冲洗干净后被抱进了松软的浴巾里,陆宴辛一边擦拭着小猫的毛发一边弯着唇笑,好似遇到了什么好事。 吹干后的黎宁又变成了一只蓬松干净的小猫咪,她急着去看陆宴辛,用爪子扒了扒他的胳膊,陆宴辛会意抱起黎宁:“要去看你的朋友吗?” “喵。”要的。 陆宴辛摸了摸手下柔软的毛发:“不可以去地上哦,否则晚上就不要在床上睡了。” “喵喵喵。”我要上床睡。 她伸出爪子勾住了陆宴辛的衣服,惹得对方闷笑一声。 下了楼之后兽医刚刚进来,老爷子出去钓鱼了,大多数佣人都没事可坐,围在三花旁边看着它。 陆宴辛下楼后他们打了个招呼就散开了,王姨用毛巾包裹住阿吉把他抱在了怀里,兽医戴上手套掏出仪器在阿吉身上比量,一边念叨着它身体的情况。 “是只公猫。” 黎宁身上轻轻抚摸自己的手力道变重了一瞬,又好像是幻觉。 “身上有人为损伤痕迹,前腿骨折,这个季节是公猫的发情季,一些公猫经常到处嚎叫,这个月已经是第七只被人打伤的公猫了。” 抚摸黎宁的手力道又重了下,这次她才发现不是幻觉,疑惑的喵了一声。 “这只猫应该不是,它被绝过育,看来是被人弃养的。” 黎宁的下巴被挠了挠,陆宴辛满意的道:“真是只乖猫。” “其实没必要绝育的,公的三花数量很少,就算有也是先天性不能生育。” 陆宴辛干脆大方的把黎宁放在阿吉身侧,让她近距离看自己的伙伴包扎。 喵喵喵?怎么回事?态度变的好快。 流浪小白猫×病弱大佬铲屎官(9) 阿吉的状况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在它被包扎好后就该解决去留问题了,她犹豫着怎么能让陆宴辛主动收留,王姨就开了口。 “少爷,这只猫您要养吗?” 黎宁也仰头满怀期冀的看着他,陆宴辛温柔的笑道:“不养。” 黎宁伸出了爪子,碰了碰陆宴辛,却没有被对方理睬。 王姨犹豫了一会,道:“那我把这只猫带回去,正好我年纪大了,已经和老爷子说完辞职的事了。” 王姨没有老公也没有子女,养了阿吉后也能算是有人陪伴了。 “带回去?”这句话带着疑问,王姨正想解释自己会好好善待这只猫的,就听到陆宴辛怀里的猫重重的叫了一声。 “喵。”可以。 陆宴辛这才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不过这次是肯定句:“你带走。” 阿吉有些蔫,它对黎宁说道:“阿梨,谢谢你。” “不用谢我,阿吉也帮过我。” 阿吉闭上了眼睛,它太累了,王姨心疼抱着它轻轻的摸着它的头。 帝都秋季的雨水充沛,上午还泛着晴的天到了下午天色隐隐变暗,乌云遮挡住了阳光,就等着合适的时机将雨水倾盆而下。 陆宴辛知会了王姨一声就上了楼,虽然他提前下了班但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张梦洁被卸了权,陆宴辛需要做的决策更多了。 黎宁被放在了床上,她懒洋洋的摊在床上,尾巴一甩一甩的看着陆宴辛工作,阿吉的事情解决了,她一时间又变的无所事事了起来。 偶尔她会觉得这样就很好了,变成了一只猫,不愁吃不愁喝,走到哪还有人抱着,她叹了口气,充当一条咸鱼。 倾盆大雨悄然而至,偶尔有闪电比雷声先行,屋外大雨滂沱,屋内却亮着一盏暖洋洋的小灯,昏黄的光线下陆宴辛在工作之余偶尔会用眼神关照一下在床上发呆的小猫。 他敛下眼睫,揉了揉手腕,每到雨天或者换季的季节身体的关节都会传来阵痛,这具身体像一堵漏风的墙,无时无刻不在提醒陆宴辛他已经不再健康了。 屋内其实并不冷的,可陆宴辛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那种湿冷的感觉无时无刻的从骨缝里透出,不能通知佣人,一旦老爷子知道了这座老宅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喉间传来一阵痒意,他闷声咳了咳,被床上的小猫听到了,小猫起身下了地,又灵巧的跳到了他的膝盖上,这个幼小,毛茸茸的身体带来了一阵暖意。 至少他不再感觉冷了。 [好感值20%] 黎宁刚升起的思绪被打断了,她提醒小白:“以后不要再提醒我好感度了。”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根据好感度接近碎片未必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黎宁回过神后觉得陆宴辛不太对劲,他唇部的血色又减退了很多,偶尔皱着的眉头像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可她总觉得不对劲,陆宴辛不会是因为工作烦心的人。 他可以利用自己将公司的权利转移到自己手心,就那么几句话,几句示弱就能让老爷子对他疼惜。 他那么脆弱,是生病了吗?怀着这样的心情她跳到了陆宴辛的腿上后,却等到了好感值出现涨幅的声音。 不过陆宴辛的腿有些凉,她用爪子上的肉垫贴了贴陆宴辛的腿,透过一层衣物都能感觉到皮肤上的凉意,她坐在陆宴辛的腿上,疑惑的看向陆宴辛。 “喵?”为什么不多穿一件衣服呢? 陆宴辛揉了揉小猫的头:“是不是有些凉?可以去床上待着。” 没关系的,这一点温暖他其实一点也不在乎。 小猫没有动,放松了四肢,将尾巴轻轻的盖在陆宴辛的膝盖上。 陆宴辛愣了一下,纯黑色的裤子粘上猫毛特别的显眼,一向爱洁的他却没有注意,他犹豫了一下关掉了电脑,把腿上的小猫用手托起,温柔的在小猫鼻尖落下一个吻。 “谢谢。” 黎宁僵住了身体,她有烦躁的甩了甩尾巴,不知道从窗户跳出去跑走还来不来得及,谁知道陆宴辛起身把窗户关上还落了锁。 这只即将变成人的小猫彻底没了退路。 猫科动物在感到不安,烦躁,不耐烦时会用力甩动尾巴,这和犬类正好相反,黎宁感觉自己的尾巴都快被自己摇出火花了。 一摞整齐的衣物,包括女生的内衣被放在黎宁身侧,黎宁摇动尾巴的速度慢了下来,有些惊讶。 [宿主,他是不是发现了?] 陆宴辛拉开的洗漱间的门,不多时淅淅沥沥的声音响起,一只纤细的手挑起了衣服,老老实实的穿上了。 待陆宴辛洗过澡出来后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长相明艳的少女乖巧的坐在床边,她一头墨发披散到胸前,见到陆宴辛后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嗨?” 陆宴辛闷笑出声,刚刚从浴室出来的他身上泛着潮气,已经换了一身舒适的居家服,头发只是擦到不再滴水的地步,就抬脚走出浴室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她熟睡的时候,他只能见到对方的侧颜,见到她睁着眼睛的时候又莫名觉得,这个少女长的实在符合自己心意,很奇怪,不止明艳动人的脸,还有她的声音。 黎宁说话的时候他莫名的感觉心脏停跳了一瞬。 这像一块被打乱成几百块的拼图,多一块不行,少一块也不行,它严丝合缝的组成了一幅完整的画,一如面前的少女。 他听到他的阿梨说:“你不怕我?” 陆宴辛轻笑一声,外面的雨还在下,质量较好的窗隔绝掉了外面的声音,却隔绝不掉昏暗的天气。 “你会伤害我吗?” 黎宁愣了一下,她没有思考就反驳道:“不会。” “那我为什么怕?”陆宴辛温声道:“不怕的,阿梨。” 黎宁抿着唇笑了一下:“我叫黎宁。” “梨?” 黎宁拽过陆宴辛的手,一笔一划的把自己名字的笔画写了上去,指尖所触之处皆是一阵凉意,她这才意识到,陆宴辛不止腿很凉,他的全身都是冷的。 陆宴辛没有注意到黎宁的愣神,他道:“阿黎,我知道了。” 黎宁有些犹疑:“你真的不怕我?” 据她所知这个世界各种牛鬼蛇神论都被称为迷信,是不存在的,他们相信着唯物主义,这种奇怪的存在才会令人惊奇,不是吗? 陆宴辛宽慰道:“真的,这真的很有趣。” 平淡无波的池水突然被一道不知道哪里出现的涟漪打破了平静,这足以让人兴奋,在陆宴辛幼时被限制压抑,长大了又带着病体,按部就班且平静的过着自己的生活时,这道涟漪出现了。 实在让他觉得有趣,甚至让他隐隐有探究其内里的欲望。 流浪小白猫×病弱大佬铲屎官(10) 陆宴辛没有对她产生任何惧意,这让黎宁松了口气。 她把腿塞进了被子里,就么这一搭一搭的和他聊着天:“你的身体很冷。” 陆宴辛道:“我的身体不太好。” 这点黎宁很清楚,陆宴辛无时无刻不在病恹恹的,连说话都是轻声的慢条斯理,她打量着陆宴辛没有什么血色的唇,对方有些不自在的抿了抿。 “所以你的原型是猫吗?像电影里一样因为某些契机变成了人?”陆宴辛问道,他的声音里平淡到没有什么起伏,不像是在讨论鬼神之论,而像是在谈论天气般轻松。 这让黎宁成功被安抚到了,她放松了下来道:“相反,我是因为某些事情变成了猫,但是会因为与你接触变回人类。” 陆宴辛了然,他看了眼表上的时间:“你饿了吗?很久没吃到人类的食物了。” 黎宁点了点头,陆宴辛见此拨通了房间内的固定电话,吩咐佣人送一点晚餐上来,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做一道鱼,少油盐。” 不久后佣人端着个托盘和小饭桌进来了,小饭桌被摆在了床头柜上,上面有清蒸鱼和几道小菜,佣人看到她后也只目不斜视的对她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陆宴辛抬手为她挑着鱼刺,黎宁愉悦的吃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吃到的食物,她咽下一口被陆宴辛挑好的鱼道:“为什么人类总觉得猫喜欢吃鱼呢?” 陆宴辛懂了,他笑道:“那阿黎想吃什么?我明日叫厨房给你做。” 对于陆宴辛的识趣黎宁很开心,她下意识的动了动尾巴却发现尾巴已经消失了。 陆宴辛一直嘴角挂着笑意看着黎宁,黎宁吃饱后放下筷子犹豫道:“对了,以后如果我变成猫的话还需要你帮忙,不需要亲鼻子,也许皮肤直接接触也可以。” “当然。”陆宴辛欣然答应,他问道:“你会维持多久的人类身躯呢?” 黎宁也不清楚,她犹豫道:“不太固定,我暂时还没摸清规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变回” 陆宴辛愕然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变成了一只白猫,白猫从衣服的缝隙里钻出来,轻轻喵了一声,好似在说:“看,就是这样。” 他把黎宁抱起:“需不需要我帮你?” 怀里的小猫摇了摇头,蜷成一团,她想晚上在床上睡,如果是人类的身体陆宴辛应该不会同意的。 陆宴辛见此没再说什么,他摸了摸白猫的头,叫了佣人把吃的收拾走。 佣人进来后没见到房间里的女孩还是惊讶了一下,她眼睛隐晦的瞥着衣帽间,被陆宴辛温润的声音突然吓了一跳。 “还有事吗?” 佣人抖了一下,摇摇头:“没有,没有。”她端着托盘就推门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惧怕陆少爷,尽管他不论是长相还有声音都没有什么攻击力,她只想了一会就被其他的工作转移了注意。 今晚黎宁如愿的睡在了陆宴辛身侧,她团成一团把鼻子埋在了身下睡着了,陆宴辛担心她喘不过气,轻轻的挪了一下她的头,把睡的通红的鼻子露了出来,这才闭上眼睛睡了。 第二天天彻底亮了陆宴辛才睁开眼睛,他起身后就见白猫蹲坐在他的肚子上乖巧的看着自己,他轻笑一声,伸出手摸了摸她:“在担心我吗。” “喵。” 陆宴辛轻咳了一声,他起身接了杯水润了润嗓子,才道:“雨天的时候身体会很不舒服,起的晚了一些。” 正要迈进卫生间,他顿了一下道:“今天想出去吗?” “喵!”想。 陆宴辛蹲下身,和站在床头的黎宁对视:“想去哪里,我陪你。” 黎宁自然是没办法说话的,陆宴辛向前倾斜了一下身体,黎宁会意的用鼻尖碰了碰他,之后便被陆宴辛抱起,眼前一片昏暗,她被塞进了被子里。 “不要出来 ”陆宴辛嘱咐道:“一会有人送衣服过来。” 陆宴辛去洗漱时黎宁只用头顶开了一个被子的缝隙呼吸,不多时敲门声响起,被水声环绕的陆宴辛没有听到声音,黎宁犹豫了一下用被子裹紧了身体,拧开门露出一道缝隙伸出手:“给我。” 外面没有声音,黎宁意识到什么,探头看向外面,正好和一个穿着唐装拄着拐杖的老人对视,她心里一紧,下意识的关上了门。 而后她才意识到这样很不礼貌,匆匆的跑到衣帽间换上了一套陆宴辛的衣服,虽然宽大但也管不了太多,把裤腿卷起好几个卷才又重新的打开了房间的门。 老爷子还没走,他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又重新出现的女孩:“你是?” 黎宁当然不能和他说他们见过,自己是当初那个被他夸漂亮的猫,只是犹豫了一会想了想措辞:“我我是被他养着的人。” 老爷子更惊讶了,他皱眉:“不是女朋友?宴辛连个名分都没给你?” “没有没有,他不需要给我名分。”黎宁急忙澄清,没想到越描越黑。 看着老人越皱越紧的眉头,她又解释道:“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他是我主人。” 她本意是想要老爷子不要误会陆宴辛的人品,觉得他带女人回老宅过夜,没想到越解释对方的脸色越差。 小白有些尴尬的开口道:[宿主,要不你别说话了。] 主人?老爷子憋着一口气,脸色涨的通红:“一会叫宴辛去楼下找我!你也去。” 他摇摇头走开了,嘴里念叨着:“现在的年轻人玩的真花啊年轻就是好。” 她叹了口气,决定把这个烂摊子丢给陆宴辛,这时候恰好卫生间的水流声消失了,陆宴辛擦拭着湿润的头发走了出来,看到了大敞的卧室门。 黎宁讪讪的解释道:“刚才你外公来过了,我以为是送衣服的就开了门他好像误会你了,叫你一会下楼找他。” 她抿着唇道歉:“对不起。” 头顶被轻轻抚了抚:“为什么道歉?外公吓到你了?” 黎宁摇头:“没有。” 昨天那个送饭的佣人拎着个袋子出现了,她敲了敲门看向陆宴辛:“少爷,您要的衣服。” 陆宴辛接过袋子关上了门,他把袋子递给了黎宁,“换上,我先去找外公。” “你没有错,不需要道歉,知道吗?” 黎宁乖巧的点头,她拉住了陆宴辛的衣袖:“那个,你的外公叫我一起下去。” 流浪小白猫×病弱大佬铲屎官(11) 陆宴辛没有和黎宁一起下楼,而是先行一步去找了老爷子,实木茶几上的茶水还冒着白烟,老爷子先开了口:“女朋友?” 陆宴辛端着茶杯的手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他否认道:“不是。” 老爷子摇摇头:“宴辛,无论是不是女朋友我都不在意,你知道我在意的是什么。” 他面色肃穆,接着道:“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外公都看在眼里,你不会做出让外公失望的事对吗?” 陆宴辛看着升起的茶水弯着唇笑:“是的,外公,我不会娶她,我需要一个对集团有益的妻子。” 老爷子很满意陆宴辛的话,他看得出陆宴辛的认真,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陆宴辛,冷静,利益至上那才是他,老爷子一生风风雨雨,他只在乎结果,至于陆宴辛养着的女人,若是实在喜欢,按照他的身份婚后再养个女人也不是难事。 且老爷子思想守旧,讲究门当户对,柔顺听话的世家小姐才是他满意的孙媳人选。 陆宴辛垂下双眼,他说的是应付老爷子吗?不是。 纵然如此有趣的人出现在了他的世界里,但他需要肩负的东西太多了,一个女人还不足以让他动摇。 一旦自己娶了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妻子,彻底断了后路,公司的其他元老一定会跃跃欲试,试图挤走这个不被前任总裁看好的现任总裁。 老爷子虽然是个有身份的但已经退居幕后了,且他子女众多,能扶持他一时,不能扶持他一世。 管理一个公司并非易事,陆宴辛接手公司后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站稳脚跟,从小到大努力证明自己已经成了一种执念。 而且自己的那个秘密也不会对人分享,他的身边不需要任何人,他不会用联姻的方式站稳脚跟,也不会娶妻,包括黎宁。 这样就够了,公司的换洗马上就会把张梦洁的人全都换洗出去,届时不出三年自己就会站稳脚跟。 他说的有趣也只是有趣罢了,还不足以让自己非黎宁不可。 这场命运织就出的游戏,他只能是赢家。 在楼上换好衣服的黎宁正在整理自己的头发,小白突然说道:[宿主,你知道我开了上帝视角。] 黎宁嗯了一声:“怎么了?” [我听到碎片和他外公说的话了,你听一听吗?] “说。” 它把陆宴辛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黎宁没有说话,继续整理着头发。 [宿主?] “我知道了。”黎宁没有太大的反应,陆宴辛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太完美了,这让黎宁有一些惴惴不安,听到小白复述的话后黎宁反倒松了一口气。 温柔的本质是绝对的理性和强大的内心。 而理性的本质是绝对的冷漠,彻头彻尾的无情。 陆宴辛对所有人都是那一副亘古不变的笑脸和温柔的语调,而并非只对黎宁一人温柔,若误会陆宴辛只对自己温柔就沾沾自喜得意忘形,那惨败的必将只有黎宁一人。 她能把握住的,就是陆宴辛对自己的兴趣。 等黎宁穿戴整齐收拾好自己后两人已经谈完了,陆宴辛先注意了她,他起身对着老爷子颔首:“外公,我先带她出去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道:“不要整日忙着工作,可以谈个恋爱放松一下。” 他对着黎宁招了招手:“丫头,来我这。” 黎宁瞥了一眼陆宴辛,见他神色温和才放下心走抬脚走过去,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是个长相标致的,性格也有趣。” 老爷子摆了摆手:“去,带她好好玩一玩,我就不掺和你们年轻人的事了。” 他突然想到什么,清了清嗓子补充道:“对了,你的身体不好,注意节制。” 陆宴辛愣怔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道:“知道了,外公。” 黎宁接着也对老爷子告了别,陆宴辛抬手虚虚的拢住了她的肩,待走出老爷子的视线就把手放了下来,黎宁疑问道:“外公和你说什么了,他没和你生气。” 陆宴辛安慰道:“没有,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而已” 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老宅门前,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 黎宁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她只是觉得做一只猫待在家里有些太闷了,陆宴辛扶着方向盘问她想要去哪的时候她也有些为难。 小白给她出主意:[可以去做情侣做的事,增加好感度。] 黎宁觉得有道理,她侧头看向陆宴辛:“去看电影?” 陆宴辛依着她,他不常开车,也从未去商场看过电影,因而调出导航定位了一家商场内的电影院,他把准备好的新手机递给了她:“已经装好了电话卡,看看你想看什么电影?” 黎宁拿起手机翻了好一阵,陆宴辛在等红灯的时候轻声问她:“没有喜欢的?” “嗯。” “为什么想去看电影?” “想和你做情侣做的事啊。” 陆宴辛轻笑了一声,将手握拳按在嘴边轻轻咳了两声。 今天是工作日,往日里一门心思投身在工作中的陆总抽出了一整天时间陪伴自己的小猫。 也不能说是抽出时间,他的时间是抽不出来的,他在公司持续亏空的半年内继承了公司,看着从小严苛对待自己的母亲将爱全部给了女儿,他的每一天都在无尽的会议中度过,从未想过生命中会突然闯进一只小猫。 还是个爱打直球的小猫。 他面上划过一丝惘然,想着原来自己如果想的话是可以放下公司的事的。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了一下,问道:“你说你因为一些契机变成了猫,我能问这个契机是什么吗?” 黎宁诚恳道:“不能。” 陆宴辛又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会走吗?” “走去哪?” “我不知道,我该问你的,阿黎。” 他面色淡淡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规律的敲着方向盘:“如果你没地方去,我可以给你一笔钱,如果你想要自由,我可以为你找一处一眼望不到头的地方生活,想去哪随你提,我还算个有钱人,足以满足你的愿望。” 黎宁拧着眉道:“你想让我走吗?” 陆宴辛没回答,他又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变成人的这个方法,是只有我,还是和其他人都可以?” 黎宁斩钉截铁的道:“只有你。” 是么,只有我。 流浪小白猫×病弱大佬铲屎官(12) 他带黎宁去了一间商场里的影院,黎宁挑了一个喜剧电影,不是休息日,电影院的人不多,出来后陆宴辛接到个电话,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但被黎宁捕捉到了。 黎宁吃着甜筒看他:“怎么了?” “公司有事,阿黎,我先叫司机送你回去好吗?” 黎宁颇为善解人意,她点点头:“好啊,我正好也累了。” 红润的唇瓣上沾了甜筒上面的奶油,陆宴辛盯着黎宁的下唇半晌移开了视线,“改天再带你出去玩。” 陆宴辛将黎宁送上车他才离开,司机李叔是一个中年男人,他很是健谈,黎宁也和和气气的搭话,没什么架子,李叔见此说的更起劲了,他从自己的不成器的儿子聊到每次考试满分的孙子,黎宁一路听着,偶尔附和一句。 在聊到孙子总被同桌欺负时她眼睛瞥向了路边,像是看到了什么直起身子。 “李叔,停一下车。” 黎宁推开车门有些焦急的拦住了拎着一个黑色袋子的男人。 他看起来四五十岁,留着个光头,脸上满脸横肉,见到黎宁挡在他身前不悦的粗声道:“做什么?” 黑色袋子里面有东西动了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黎宁指着袋子看向那个男人:“这里面是猫,对吗,我看到它伸出头了。” 是一只黑色的猫,黎宁觉得有些眼熟,骤然才想起这是阿吉为她介绍的“相亲对象。” 那个男人皱了皱眉:“是你的猫?” 黎宁顿了一下,道:“不是,但是、” “但是什么?” 寸头男人听到她说不是的时候就不耐烦起来:“你不知道,黑猫不吉利,会招灾的,这只猫没事总去我店周围乱晃,我有权利处置,起开起开。” 男人说他开了个骨头馆,平日里总把客人吃剩的骨头扔进后门的露天垃圾站里,谁料总是招到一些流浪猫流浪狗,这些不通人性的动物总会偶尔顺着窗户缝就跑到店里的后厨,他烦不胜烦,更何况今天被抓到的是一只不吉利的黑猫。 黎宁默了一瞬,她和李叔借了钱,把手里的钱拍到男人手上:“这些钱,可以买下它吗?” 那男人没有犹豫就同意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黎宁抬手托起袋子,袋口微敞,露出蜷成一团的黑猫,黑猫身上的毛被干涸的血迹粘连住,分不清哪里受了伤。 黎宁呼吸一窒,跟着李叔急忙上了车:“去找医院。” 万幸一公里外就有个宠物医院,路上没有堵车,黎宁把奄奄一息的黑猫交给医生就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等待。 李叔看起来有些焦急,黎宁抬眼问道:“怎么了李叔。” 李叔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本想着送您回去后我去学校接孙子放学的,没事,我找孩子爸去接。” 李叔不是陆宴辛的司机,而是老宅的,平日里这个时候是他的下班时间,于理是黎宁耽误了她下班。 “没关系,去接你孙子。” 李叔有些为难,黎宁接着道:“我这么大个活人还能出事吗?去。” 最终犹豫了许久的李叔还是道了谢就离开了,他不太清楚黎宁的身份,可听老宅的佣人八卦说陆宴辛说不会娶她,估计是个攀附权贵的,李叔记在了心里,下意识的不会像对待贵客一样对待黎宁。 不过他也不讨厌黎宁,不然也不会在路上和黎宁说那么多话,同样都是在人手底下讨生活而已,谁能高贵得过谁呢?他把黎宁放在同一个高度,因此觉得黎宁自己打车去老宅也没什么事。 见黎宁身上没有钱,他临走之前还把身上所有的钱都借给了她,用于给黑猫缴费和打车。 黎宁握着手里的钱出神,小黑还在手术室里没有出来,进手术室之前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但黎宁还是觉得心慌。 她曾站在一只流浪猫的角度,和这只黑猫对话,她看待黑猫绝对不是以一个宠物的身份,且黑猫在她眼中更加鲜活,毕竟人类做不到和猫跨越物种对话。 她拿起手机,手机没有密码,里面陆宴辛的号码已经存上了,她按响了拨通键,一阵忙音,没有人接通。 她没有再打,静谧的的空气中出现一声轻叹,而后这声叹息如雾般消失不见。 此刻的陆宴辛沉着脸踏入了公司的大楼,于特助早早就在门前候着了,见此抬脚跟上陆宴辛的脚步道:“程董已经离世一个小时了,医院那边的人传来消息是突发心脏病,并非人为,董事会那边听到了风声,在会议室等着您了。” 程董是公司内除了陆宴辛以外的第二持股人,出了事董事会的人会着急也算正常,毕竟他们不会想看到陆宴辛吞并程董的股份彻底将公司握在手里。 且程董是张梦洁一派的人,虽然张梦洁已经卸任但程董还在,他的地位类似于张梦洁在公司的发言人,如今他倒了,张梦洁一派的人自然慌了神。 陆宴辛面色淡淡的,看不出心情怎么样:“逝者已逝,派人去慰问程董的家属。” 电梯一路上行,直至顶楼的会议室,他把手机随手递给于特助,负责随行会议的助理替他打开了会议室的门,陆宴辛勾起一抹笑从容的道:“久等。” 于特助在会议室外面候着,陆宴辛有专门的会议助理,这不是他的工作,但要在陆宴辛出来的时候和他确认接下来的行程,因此他一时间变的无所事事了起来。 他握着陆宴辛的手机,陆宴辛有个习惯,开会的时候很讨厌被打扰,因此不会随身携带手机,电话响起的时候于特助第一时间看了备注。 备注上写的是小猫,他犹豫了一会,一般陆宴辛的合作伙伴都被称为xx总,这样的备注实在罕见,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打扰陆宴辛的会议,还未等他想好电话就已经挂了。 如果再打来他就去找陆总,如果没有就算了。 电话没再打来,也许是不重要的事,等陆总开完会再通知他。 黎宁为小黑交了费,小黑的情况有些严重,做手术时打了麻药现在还没有清醒,还需要继续观察情况,黎宁便把小黑猫安置在了医院的宠物病房里。 宠物医院的门口的路很是狭窄,很难打到车,她需要走到另一条街上去,在一条漆黑的近路和绕远的马路之间犹豫了一秒她还是选择了漆黑的小巷。 流浪小白猫×病弱大佬铲屎官(13) 这场会议只开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董事们面色铁青的从会议室里出来,于特助敲了敲门,“陆总,刚才有一个备注小猫的人的电话。” 陆宴辛扶了扶额头,他接过手机淡淡的道了句:“知道了。” 他没有回拨回去,只以为是黎宁到了家后为他打电话报平安。 会议室的桌面上洋洋洒洒的纸屑分散在桌面上,看得出来刚刚会议室内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会议室的隔音很好,在外面的于特助完全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会议助理是个三十岁左右穿着精致干练的女人,她朝于特助使了个眼色就离开了。 刚刚还人满为患的会议室现在只剩下两个人,于特助说话也放低了声音,唯恐惊扰了失神的陆宴辛。 “陆总,安诚科技的副总明天举办订婚宴,邀请您参加。” 陆宴辛抬眸,他的眉眼难得沾染上了疲惫:“订婚宴?” 他与安诚科技的副总也算熟识,明天的婚礼今天才邀请他? 于特助道:“是有些仓促了,好像是一见钟情,在酒认识的,非她不娶了,他在家里闹了好大一通呢,家里人不同意也阻碍不了他,订婚宴也是今早才决定好的。” 陆宴辛对这些家长里短没什么兴趣,他在乎的是安诚科技的副总娶了哪个女人,是不是联姻,联姻对象是不是自己的对家,从而考虑自己要不要和安诚科技的副总继续来往。 上午还阳光明媚的天气现在就变的阴恻恻的,大片的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移动。 暴雨将至。 他闭了闭眼:“你先出去。” 会议助理的工位离会议室不远,于特助走到会议助理的身侧凝眉询问:“发生什么了,陆总的脸色第一次这么差。” 他并非不是没生过气,可他就算生气也不会喜形于色,于特助对于这点已经习惯了,他只能通过细枝末节来判断陆宴辛的情绪如何,像今天这样的情形他从未见过。 会议助理小声道:“还不是股权的事,张总的人指着鼻子骂陆总不孝,也不看看张总尽没尽过母亲的责任,公司这次换洗闹的人心惶惶的,张总一派的人索性也不装了,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 会议助理的语气神秘兮兮的,于特助催促道:“快说。” “他们说陆总刚来公司的时候只是一条听话的狗,现在开始学会噬主了。” 于特助的脸沉了沉:“别说了,还有,张梦洁女士已经不是张总了,注意言辞。” 会议助理顿觉失言,讪讪的做别的工作去了。 于特助自然懂那些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从陆宴辛进到公司后他就跟着陆宴辛了,起初他被安排到一个部门总经理的职位,张梦洁那时还是张总,他亲眼见到张梦洁在陆宴辛第一天入职的时候扇了他一个耳光。 在场的众人都吓到了,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张梦洁和陆宴辛的关系,没想到张梦洁这么不给陆宴辛留情面,说打就打,理由还是:第一天入职不会提前几分钟来吗? 外界都标榜张梦洁为严母,教导出了陆宴辛这样的好儿子,于特助知道,不是的。 张梦洁嫁了个没出息的老公,可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没出息,对陆宴辛的严苛已经超越的严母的界限,于特助甚至觉得张梦洁对陆宴辛并没有母子之情,她只不过是为了培养出一个任劳任怨又完美的机器。 会议室的门没有关,他看向会议室内静坐的陆宴辛,光影交错下陆宴辛面无表情的盯着会议室桌面的一角,平常惯用笑容已经消失在他嘴角。 于特助知道,陆宴辛不是什么噬主的狗,他是一匹狼,隐藏身形伺机而动,只等待着最好的时机将敌人一击毙命。 那些今天在会议室辱骂陆宴辛的人今天全须全尾的离开了,但不代表以后能活的好好的,陆宴辛织就了一张厚厚的网,如今是收网的时候了。 察觉到有人看自己,陆宴辛抬眸看向于特助,于特助一个激灵,站直了身体。 陆宴辛拿起手机,他并不想费心于特助脑子里在想什么,左右不过是那几件事,不过他和于特助想的一样,是收网的时机了。 他站起身从落地窗看向外面,高楼大厦将地上的人尽收眼底,万丈迷津,唯有自渡。 唯有自渡。 不知想到什么他低下头拿起手机,给小猫打了电话,不知道小猫在做什么,会不会又是窝在床上懒洋洋的发呆,又或是调皮的钻进衣柜里将身上的毛发沾到自己洗净的衣服上,将他的衣服上沾染到小猫的气味,这种动物界划定所有物的方法让陆宴辛很是愉悦。 电话被接通了。 “陆宴辛?我在警察局。” - 黎宁坐在警局的椅子上,手里捧着杯热水,一名女警耐心的安抚她:“没事的,别怕,他已经被关起来了,你的家人一会就到了是吗?” 黎宁纤长的眼睫轻眨,她的眼角悬着一颗即将下坠的泪珠 ——纯粹是被热水烫的,舌尖还有一种顿涩的疼意,却被沉着脸踏入警局的人误会了。 她抬眸抬手指了指来人,对着女警道:“他来了。” 陆宴辛身后跟着于特助和警局的工作人员,不止于特助,连黎宁都没见过陆宴辛的脸色这么差过。 陆宴辛在黎宁面前站定,淡淡的睨了一眼她,抬手有些粗暴的将黎宁眼角的泪珠擦掉,没有收着力气,黎宁的眼角刹时红了一片。 陆宴辛盯着黎宁眼角的红晕定定的看了一会就移开视线:“他人呢?” 警局的工作人员对女警使了个眼色,女警会意直起身道:“在做笔录。” “带我去。” 女警得了上级的授意,知无不言,把黎宁在小巷子遇到人骚扰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是喝了酒,检测到了血液里的酒精含量,不知道为什么头顶有一大块伤口,应该是自己磕的,现在还没醒酒呢。” 做笔录的房间里那个骚扰黎宁的人瘫在椅子上,头上有一块已经被止了血的伤口,被人问话他也不答,没办法只能等待他醒过酒之后再做笔录。 陆宴辛踏入这个房间,那个醉酒的人只抬头看了一眼他又无所谓的低下头去,光线昏暗,没人能看清陆宴辛的神色。 “出去。” 女警和那个做笔录的民警对视一眼,女警点点头,两人一同离开,离开之前女警鼓起勇气道:“违法乱纪之人我们警察一定会依法严惩,如果他出事了我们也很难办。” 陆宴辛哼出一声笑,很淡,他撩起眼皮自上而下打量面前的人:“当然,我最是遵纪守法了。” 流浪小白猫×病弱大佬铲屎官(14) 等门被关上,房间彻底陷入黑暗后陆宴辛抬手拽起那个男人的头发:“碰她哪了?” 那人被陆宴辛的眼神看的心脏紧了一瞬,像是在看一个死物,平静无波的眼神下是彻头彻尾对生命的漠然,仿佛他说错一句话自己就会承受非人的代价。 他不再装傻,哆哆嗦嗦的道:“我还没来得及我我我我什么都没干。” 陆宴辛按上他的伤口,他哀嚎一声道:“我真的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我一点都没碰到她,只有她的手”锤上了我的脑袋把我砸晕了。 还没来得及说完,手腕被拽住敲上面前的桌子,传来的痛楚让他终于坚持不住挣扎起来,他嚎叫出声,眼泪和鼻涕一同落下。 断了,一定是断了。 陆宴辛冷漠的看着面前的人,他扯了扯嘴角,尤嫌做的不够多。 陆宴辛啧了一声,又重新拽住了他的头。 - 等黎宁又见到陆宴辛之后他已经洗好手出来了,接过于特助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手,黎宁被她看的一阵心虚。 她心虚什么,明明受害者是她。 她移开视线,陆宴辛也没再看她:“走。” 于特助在前面开车,陆宴辛与黎宁坐在后座,一路无话。 车子进到老宅后,陆宴辛才开了口:“不是让你和司机回老宅吗?为什么会进警局?为什么会被人骚扰?阿黎,怎么这么不乖。” 黎宁没有说话,她看向窗外,老宅里的庭院被修剪的规整,设计庭院的人很有巧思,假山上还留着涓涓水流,假山下是一片鱼池,鱼池被雕刻的很是精致,看起来就造价不菲。 陆宴辛说话的态度很奇怪,像是变了一个人,黎宁也来了脾气:“你喜欢乖的就去找乖的好了。” 车子稳稳的停在老宅门前,于特助屏住了呼吸恨不得变成透明人,车子内的气压很低,黎宁却好似浑然不觉,她下了车,车门被用力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老宅内的佣人都被交代好了,黎宁一路畅通无阻的回了陆宴辛的房间,又想着陆宴辛一会可能会回到这个房间,她又走进了陆宴辛的书房。 她前脚刚踏进书房后脚体内维持身体的灵力就消散了,白猫灵巧的跳到桌子上,又觉得桌子睡觉不舒服,犹豫了一会顶开了书房的门进了卧室。 她钻进被子里团成一团开始睡午觉,决定今晚之前都不会再理陆宴辛了。 什么态度!猫猫也是有脾气的好。 陆宴辛没有上楼,老爷子不在,他神出鬼没的经常找他的老友去钓鱼,陆宴辛独自泡着茶,司机李叔从外面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道:“少爷,您找我?” 陆宴辛掀起眼皮:“为什么没把阿黎带回来?” 李叔怔愣了一下,把黎宁救猫的事情说了,“少爷,黎小姐是还没回来吗?” 陆宴辛闭了闭眼:“没事,你走。” 他以为黎宁是为了贪玩,没想到有这么一层关系在,过于担心她导致一向清醒的脑子变的不再清醒,没有了解前因后果就训斥他。 是他的错。 他起身去了卧室,没见到黎宁后又去了书房,书房门后是一套窝在地上的衣服,本该穿着衣服的人却不见了。 书房的窗户微微敞开了一道缝隙,陆宴辛抬脚从下至上看向窗外的地面,没有看到有猫活动过的痕迹。 他捏住了窗帘,心里一阵慌乱,佣人被他叫了上来。 “找。” 在偌大的老宅里找一只猫谈何容易,更何况这只猫可能从窗户跳了下去,陆宴辛第一次觉得老宅有些太大了。 闲着的佣人几乎都出动了,他们扒开庭院的绿植寻找一只白猫的踪迹,陆宴辛跌坐在房间的床上,单手捂住了脸。 她是和自己生气了吗,他做的确实不对,说了重话,惹了他的阿黎难过。 阿黎是不愿意见到自己吗,她还会回来吗?偌大个地方如果阿黎不愿意他是找不到她的,外面又下起了雨,阿黎感冒了怎么办,她走远了还能认得回家的路吗? 他也很想安抚黎宁,这非他本意,若是这个属于自己的秘密被黎宁知道了,她会很害怕。 思绪间一只白猫跳到了自己的腿上,白猫的毛发有些凌乱,她伸出舌头开始梳理身上的毛发,她的尾巴一直温顺的贴在自己的膝盖上,试图为他冰凉的身体带来一阵暖意。 陆宴辛愣愣的看着腿上的毛绒绒的一团,他缓了口气:“去哪了?找了你好久。” 腿上的小猫坐直了身体,她的两只前爪乖巧的并在了一起,对他歪了歪头后跳到床上,叼起被子的一角露出床单,床单上有一片很明显的毛发,显然这只小猫一直都待在这里。 陆宴辛托起小猫的屁股,面向自己:“愿意和我说话吗?阿黎,我想对你道歉。” 小猫轻轻的用鼻尖蹭了蹭陆宴辛的下巴,陆宴辛含着笑把她放进被子里,又取了一套叫佣人准备好的睡衣。 待黎宁穿好睡衣后陆宴辛才回过身,黎宁的头发有些乱,她对陆宴辛说:“怎么道歉?” 陆宴辛斟酌了一下坐在黎宁身侧,他放松身体,眼底尽是无害与纵容,很少有人会在这样的人面前竖起尖刺。 除了黎宁。 她坚持道:“怎么道歉?我为什么不乖?我又凭什么要乖?你是什么态度?我哪里做错了。” 态度问题在吵架上永远是占上风的,连陆宴辛都不能免俗,他被黎宁的一连串质问问的有些怔愣,他不免怀疑自己的态度真的很差吗。 他抬手整理起黎宁乱糟糟的发,耐心答道:“阿黎很乖,阿黎可以不乖,阿黎怎么样我都很喜欢,阿黎也没有做错。” 他轻声哄道:“是我的错,我误会了阿黎,阿黎是担心同伴为了救它,阿黎还在别人手里救下了它对不对,阿黎好勇敢,好善良,阿黎真的很棒。” 他压低了声音,微哑低沉的男音在耳边围绕,像是裹挟着柔软的云,柔软,温暖,让被围绕住的人放松警惕。 饶是黎宁故意绷住了脸,也在陆宴辛的糖衣炮弹之下放松了身体,陆宴辛见此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轻声问道:“阿黎救的那只猫是阿黎的朋友吗?” 黎宁故意道:“算是,以前的相亲对象而已。” 陆宴辛嘴角的笑僵住了,每个字他都认识,怎么组合到一起就变的那么陌生。 “相亲对象?” 而已? 流浪小白猫×病弱大佬铲屎官(15) 黎宁说的话让陆宴辛怔愣许久,久到黎宁觉得自己是不是刺激的有点太过头了。 她扯了扯陆宴辛的袖子,陆宴辛低下头看她,半晌道:“之后呢?” 黎宁抬头看他:“没有之后了啊,那只黑猫和另外一只猫在一起了,我肯定会拒绝啊,又不是真的猫。” 她脸上带着些怅然:“见到了总不能见死不救,那可是一条猫命,只可惜我只能救得了它和阿吉,流浪的动物太多了。” 这场大雨最终还是倾盆而下,陆宴辛难得的在雨天感觉到愉悦,听到黎宁说她没有答应终于放下心来:“没关系,阿黎,流浪动物的事交给我好吗?” 黎宁点了点头,两人算是重归于好了,她牵住陆宴辛的手:“帮我个忙好吗?” - 陆宴辛找到了王姨:“王姨,您养的那只猫还在这吗?” “还在还在。”王姨擦了擦手,给陆宴辛指了路,她还没有离职之前一直在这座宅子里生活,她在这工作也有些年头了,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屋子。 阿吉暂时还在她的房间养着,听陆宴辛问它以为是陆宴辛想它了。 陆宴辛没有进到王姨的房间,他推开门露出一个门缝轻声唤道:“阿吉?” 他在地板上敲了敲发出了一些声音,屋内的阿吉谨慎的探了个头出来,见到是陆宴辛热情的扑到了他的身上。 它知道是他是阿黎的主人,陆宴辛身上还带着阿黎的气味,让它很是安心。 陆宴知会过王姨后就把阿吉抱到了书房,黎宁在沙发上抱着零食发呆,见到阿吉后抬手把阿吉接到了自己手里。 阿吉的伤还没好,但从它的毛发上能看出王姨对它很好,原本有些邋遢的三花猫已经脱胎换骨变成了一只干净的家猫。 她碰了碰阿吉还绑着纱布的后腿,拿起准备好的小鱼干喂给了它,阿吉窝在她腿上安心的接受伙伴的投喂。 屋子里带着书卷干净的味道,陆宴辛在一旁看书,黎宁时不时的指尖轻点阿吉的脑袋,阿吉也很配合的勾起爪子,一人一猫玩的很是开心。 不知过了多久,抱着阿吉的黎宁变成了一只小白猫,陆宴辛抬起来了头看了一眼黎宁,半晌又低头翻阅起了手上的书。 黎宁虽然用人类身体也能与阿吉对话,但场景未免有些太过怪异了,于是散开了体内的灵力又重新变成了一只白猫。 阿吉虽然知道黎宁的特殊但还是感觉很神奇:“其他的猫也能变成人类吗?” 黎宁舔了舔爪子:“不可以,阿吉很想变成人类吗?” 阿吉承认道:“是的,人类每天都有热乎乎的食物可以吃。” 就算常常被好心人投喂,可流浪已久的阿吉也经常食不果腹。 黎宁抬起爪子矜贵的拍了拍阿吉的头:“以后王姨不会饿到你的。” 她提起了另一件事:“你记得那只黑猫吗?” “记得,我曾经为你们做媒,它叫小黑。” 黎宁把今天遇到的事情说了,阿吉了然的道:“它还好吗?” “在住院。”黎宁跳上了陆宴辛的书桌,尾巴一甩一甩的:“你看起来一点也不为它难过。” 阿吉坦言道:“是的,我有很多朋友都死了,死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它看出来黎宁有些难过,又道:“人类是很复杂的生物,我以前的主人因为我生了病就把我扔掉,但是我在那个流浪的地方遇到了很多人类,她们会抚摸我的头,为我带来食物。” “会有人类嫌弃我脏,可我的新主人昨天流着泪为我洗了澡,我该感觉到幸运的,小黑也很幸运,它遇到了你,可还是会有不幸运的猫相继出现。” 自己的朋友相继因为各种原因死亡,它已经对死亡不再惧怕了,它又叼起一个小鱼干咀嚼,酥脆的小鱼干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 黎宁今天找阿吉只是想和它谈谈小黑的事,可阿吉像是对此事不太在意,它连自己的生死都已经不在意了。 活着最好,死了也没办法。 她低落的蜷缩起了身体,腹部一热,身体被悬空了一瞬又被抱起,陆宴怀轻柔的摸了摸她的头:“聊完了?” 黎宁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拍了拍陆宴辛的胸口,陆宴辛起身拎起阿吉,把它交给门外的佣人:“送到王姨那。” 阿吉摆了摆手:“再见,我身体好多了,有空再来找我玩。” 黎宁也从陆宴辛的臂弯探出了头:“喵”再见。 陆宴辛双手托起黎宁,他不知道两个小猫说了什么,一会的功夫黎宁的心情又变的低落了起来,这种无法沟通的状况让他有些焦躁,只能一遍一遍的轻声安抚她:“别难过,阿黎。” 黎宁主动的抬头亲了亲陆宴辛的唇,小猫嘴边的绒毛扎的陆宴辛有些痒,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唇,黎宁以为他是嫌弃自己,不开心的举起爪子啪嗒一下打上了陆宴辛的下颚。 她已经摸索出了规律,每次变成人后维持的时间逐步增长,但是到现在最多只能维持半天,这就说明以后需要每半天都要和陆宴辛接触一次。 并非只能轻吻,只要不隔着衣服触碰到碰到他就足以让她凝聚灵力。 陆宴辛放下了黎宁,打开了电脑不知道在敲打什么,黎宁跳到了他腿上蜷成一团睡了起来,等于特助拿着一袋子文件敲门的时候黎宁已经变成了人身。 他轻轻的抱起黎宁,把她放在沙发上盖好被子,抬脚打开了书房的门。 “陆总,您要的方案已经加急做出来了。” 于特助在门前站定,往常的时候陆宴辛会让他进到书房里详细汇报,他等着陆宴辛吩咐他进屋,脑子里已经把可以说的口若悬河的方案过了一遍。 陆宴辛翻了翻文案,他抬脚转身,于特助正要跟上,被半掩的房门挡住了去路,陆宴辛看向他:“还有事吗?” 于特助愣了一秒,磕磕巴巴的道:“没有了。” 下一秒面前的门被陆宴辛无情的关上了。 他走出老宅之后重重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好像被嫌弃了。 电话铃声响起,他手指滑动屏幕接通,电话那头的声音让他皱了皱眉:“知道了,我现在就通知陆总。” 流浪小白猫×病弱大佬铲屎官(17) 陆宴辛的一生像是一张白纸,无所谓被谁对折,被自己妈妈揉来揉去,一张干干净净的纸张变的折痕遍布,她操控着陆宴辛变成她心中的完美的儿子。 他做到了,从小到大每一个人都会夸赞他是个谦逊有礼的孩子,就算到现在他在公司的风评也很好,公司的员工都在谈论张梦洁的时候是她自作自受,半点都没有觉得其中有陆宴辛的手笔。 他回过神,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黎宁在没变成人身之前就被陆宴辛抱回房间了,她此时把陆宴辛给她拿的袜子重新套在脚上,重复道:“我说,你这样笑很累的,你其实一点也不开心。” 黎宁说的对,他无时无刻都没开心过,无数次的嘴角勾起只是一张完美至极的面具,母亲知道吗?她知道的,但是不重要。 外公知道吗?他也是知道的,就在不久前外公还说自己与他年轻的时候很像,不过这在外公看来是个优点。 他启唇,叹道:“阿黎怎么这么聪明?” 黎宁轻点陆宴辛的嘴角:“看,你还在笑。” 她将那道向上翘起的嘴角向下抚了抚:“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笑的?” “不是的,阿黎。” 陆宴辛抓住她的手:“我是真的很开心。” “因为我?” “因为你。”陆宴辛止不住的轻笑,黎宁这才收回了手。 滑嫩的手从自己的手里抽开,陆宴辛动了动手指,无可奈何的在心里轻叹一声,何止是有趣呢。 他早就心动了。 是他瞻前顾后,是他小心翼翼,又是他隐忍不住情难自持。 “输了啊。” 他定定的看着黎宁,像是下了某种决定。 黎宁没有听清,她问:“什么?” 陆宴辛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两声,声音有些柔:“阿黎,我有些困了。” 黎宁点了点头,陆宴辛就这么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她看了一眼陆宴辛手腕上的表,不是午睡的时间,而且陆宴辛好像没有午睡的习惯。 屋内充斥着阳光的味道,黎宁将窗帘拉起来一部分,确保阳光不会晒到陆宴辛的眼睛,她把那个救助计划的策划书拿了出来,上面写着要成立一个爱心救助机构,救助流浪动物的同时还负责筛选收养人,将救助的动物送养。 每一条,每一列都写的清清楚楚。 他说把一切都交给他,他也确实做到了,于特助的动作很快,几个小时内就制定出了第一版方案,她心里一阵暖意,趴在陆宴辛身侧隔了一层被子睡在他身边。 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黎宁的手不规矩的贴到了陆宴辛的脸上,她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抱歉” 她愣了一下,发现陆宴辛的双眸紧闭,她碰了碰陆宴辛的身体,没有发热,也没有出汗,是太困了吗? 她顾念着陆宴辛的身体,不敢赌陆宴辛是生病了还是只是太困了,犹豫了一瞬后推了推他的身体,躺在床上的人动了一下,下一秒他的眼睛睁开,见到黎宁后恶劣啧了一声,皱着眉道:“干什么?” 趁着黎宁愣神的功夫,陆宴辛接了杯水,拉了个椅子坐在身下,椅子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他翘着个二郎腿斜睨着黎宁,似笑非笑道:“怎么,睡一觉认不出我了?” 岂止是认不出,是被夺舍了?换了个灵魂?还是有其他任务者占据了这副身体?这一瞬间黎宁脑子里想过太多,最后只吐出一句:“你是?” 陆宴辛嗤了一声:“怎么?不认识你主人了?” 他还是他,只是像是换了另一种人格。 这一瞬间黎宁意识到什么,陆宴辛确实有时会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陆宴辛却没有耐心,他拉开窗户,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黎宁瑟缩了一下。 “精神病没见过啊?受不了就走,诺,你一只猫跳二楼的窗也没事?” 她莫名的有些喘不过气,是因为陆宴辛的妈妈吗?因为她陆宴辛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陆宴辛冷着脸道:“喂?到底走不走?” 黎宁抿抿唇:“我不走,是你把我捡回来的。” 陆宴辛在身后紧攥的拳稍微松开了些,身体也不再紧绷,他没有关窗,双手撑起窗沿坐在上面,从外吹向屋内的风被挡住,陆宴辛的发丝被吹的扬起。 他挑眉道:“你不害怕?” 黎宁摇头:“你也不怕我。”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两个人都很奇怪,一只普通的猫变成了一个少女,风评极好的公司总裁竟然有双重人格,而且另一个人格还这么张扬。 她看着陆宴辛飞起的发丝,抿了抿唇:“下来,你身体不好。” 陆宴辛的另外一个人格着实有些叛逆,他没有听黎宁的话反而向后坐实了些,他挑眉看向黎宁,表情好像在说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黎宁拽了拽他的衣角:“不要生病了,我会很担心。” 两个人格的好感度是一样的,这代表现在的陆宴辛并非不喜欢自己。 果然,陆宴辛闻言脸有些红,他跳下窗道:“小姑娘怎么不知羞。” 黎宁绕过他关上了窗:“我不是小姑娘,我是只猫。” 他将陆宴辛推到床上,陆宴辛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已经被风吹凉了,她有些不开心的把被子裹紧,只露出陆宴辛的脸,这期间陆宴辛一直盯着她:“你不用照顾我,我不是收养你的那个陆宴辛,我比他更讨厌猫,如果我遇到你了是绝对不会收养你的。” 黎宁垮着脸:“两个眼睛一张嘴,你再说你不是陆宴辛。” 她叹了口气:“为什么你这个副人格这么难伺候呢。” 陆宴辛咧开嘴笑:“不是哦,他才是副人格。” 黎宁顿了一下,拧起眉:“为什么?” 陆宴辛有些不开心:“你什么表情?比起我你更喜欢他?” 黎宁坦然道:“如果严格来说我只认识你十几分钟而已。” 陆宴辛哼笑:“是不是没想到我是主人格?” 她确实没想到,但在陆宴辛说完之后她就理解了,被家人严格要求的他分裂出了另一个人格,像是一层面具,守护着陆宴辛的躯壳。 而面前的这个陆宴辛,是这具身体的本真,他恶劣还很有脾气,但在那层面具的守护下维持着内里的自我,他没有失去自我,而是创造了另一个自己。 黎宁把被子向上盖了盖,道:“你就是你。” 陆宴辛红着脸轻哼一声:“算你过关。” 他坐起身双手捧起黎宁的脸,向前凑去,黎宁下意识的躲开了一下,陆宴辛的脸色顿时变臭了。 “做什么?他能亲我不能亲?” 黎宁又向后退了一点:“我们还不是很熟” 流浪小白猫×病弱大佬铲屎官(17) 陆宴辛的一生像是一张白纸,无所谓被谁对折,被自己妈妈揉来揉去,一张干干净净的纸张变的折痕遍布,她操控着陆宴辛变成她心中的完美的儿子。 他做到了,从小到大每一个人都会夸赞他是个谦逊有礼的孩子,就算到现在他在公司的风评也很好,公司的员工都在谈论张梦洁的时候是她自作自受,半点都没有觉得其中有陆宴辛的手笔。 他回过神,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黎宁在没变成人身之前就被陆宴辛抱回房间了,她此时把陆宴辛给她拿的袜子重新套在脚上,重复道:“我说,你这样笑很累的,你其实一点也不开心。” 黎宁说的对,他无时无刻都没开心过,无数次的嘴角勾起只是一张完美至极的面具,母亲知道吗?她知道的,但是不重要。 外公知道吗?他也是知道的,就在不久前外公还说自己与他年轻的时候很像,不过这在外公看来是个优点。 他启唇,叹道:“阿黎怎么这么聪明?” 黎宁轻点陆宴辛的嘴角:“看,你还在笑。” 她将那道向上翘起的嘴角向下抚了抚:“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笑的?” “不是的,阿黎。” 陆宴辛抓住她的手:“我是真的很开心。” “因为我?” “因为你。”陆宴辛止不住的轻笑,黎宁这才收回了手。 滑嫩的手从自己的手里抽开,陆宴辛动了动手指,无可奈何的在心里轻叹一声,何止是有趣呢。 他早就心动了。 是他瞻前顾后,是他小心翼翼,又是他隐忍不住情难自持。 “输了啊。” 他定定的看着黎宁,像是下了某种决定。 黎宁没有听清,她问:“什么?” 陆宴辛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两声,声音有些柔:“阿黎,我有些困了。” 黎宁点了点头,陆宴辛就这么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她看了一眼陆宴辛手腕上的表,不是午睡的时间,而且陆宴辛好像没有午睡的习惯。 屋内充斥着阳光的味道,黎宁将窗帘拉起来一部分,确保阳光不会晒到陆宴辛的眼睛,她把那个救助计划的策划书拿了出来,上面写着要成立一个爱心救助机构,救助流浪动物的同时还负责筛选收养人,将救助的动物送养。 每一条,每一列都写的清清楚楚。 他说把一切都交给他,他也确实做到了,于特助的动作很快,几个小时内就制定出了第一版方案,她心里一阵暖意,趴在陆宴辛身侧隔了一层被子睡在他身边。 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黎宁的手不规矩的贴到了陆宴辛的脸上,她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抱歉” 她愣了一下,发现陆宴辛的双眸紧闭,她碰了碰陆宴辛的身体,没有发热,也没有出汗,是太困了吗? 她顾念着陆宴辛的身体,不敢赌陆宴辛是生病了还是只是太困了,犹豫了一瞬后推了推他的身体,躺在床上的人动了一下,下一秒他的眼睛睁开,见到黎宁后恶劣啧了一声,皱着眉道:“干什么?” 趁着黎宁愣神的功夫,陆宴辛接了杯水,拉了个椅子坐在身下,椅子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他翘着个二郎腿斜睨着黎宁,似笑非笑道:“怎么,睡一觉认不出我了?” 岂止是认不出,是被夺舍了?换了个灵魂?还是有其他任务者占据了这副身体?这一瞬间黎宁脑子里想过太多,最后只吐出一句:“你是?” 陆宴辛嗤了一声:“怎么?不认识你主人了?” 他还是他,只是像是换了另一种人格。 这一瞬间黎宁意识到什么,陆宴辛确实有时会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陆宴辛却没有耐心,他拉开窗户,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黎宁瑟缩了一下。 “精神病没见过啊?受不了就走,诺,你一只猫跳二楼的窗也没事?” 她莫名的有些喘不过气,是因为陆宴辛的妈妈吗?因为她陆宴辛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陆宴辛冷着脸道:“喂?到底走不走?” 黎宁抿抿唇:“我不走,是你把我捡回来的。” 陆宴辛在身后紧攥的拳稍微松开了些,身体也不再紧绷,他没有关窗,双手撑起窗沿坐在上面,从外吹向屋内的风被挡住,陆宴辛的发丝被吹的扬起。 他挑眉道:“你不害怕?” 黎宁摇头:“你也不怕我。”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两个人都很奇怪,一只普通的猫变成了一个少女,风评极好的公司总裁竟然有双重人格,而且另一个人格还这么张扬。 她看着陆宴辛飞起的发丝,抿了抿唇:“下来,你身体不好。” 陆宴辛的另外一个人格着实有些叛逆,他没有听黎宁的话反而向后坐实了些,他挑眉看向黎宁,表情好像在说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黎宁拽了拽他的衣角:“不要生病了,我会很担心。” 两个人格的好感度是一样的,这代表现在的陆宴辛并非不喜欢自己。 果然,陆宴辛闻言脸有些红,他跳下窗道:“小姑娘怎么不知羞。” 黎宁绕过他关上了窗:“我不是小姑娘,我是只猫。” 他将陆宴辛推到床上,陆宴辛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已经被风吹凉了,她有些不开心的把被子裹紧,只露出陆宴辛的脸,这期间陆宴辛一直盯着她:“你不用照顾我,我不是收养你的那个陆宴辛,我比他更讨厌猫,如果我遇到你了是绝对不会收养你的。” 黎宁垮着脸:“两个眼睛一张嘴,你再说你不是陆宴辛。” 她叹了口气:“为什么你这个副人格这么难伺候呢。” 陆宴辛咧开嘴笑:“不是哦,他才是副人格。” 黎宁顿了一下,拧起眉:“为什么?” 陆宴辛有些不开心:“你什么表情?比起我你更喜欢他?” 黎宁坦然道:“如果严格来说我只认识你十几分钟而已。” 陆宴辛哼笑:“是不是没想到我是主人格?” 她确实没想到,但在陆宴辛说完之后她就理解了,被家人严格要求的他分裂出了另一个人格,像是一层面具,守护着陆宴辛的躯壳。 而面前的这个陆宴辛,是这具身体的本真,他恶劣还很有脾气,但在那层面具的守护下维持着内里的自我,他没有失去自我,而是创造了另一个自己。 黎宁把被子向上盖了盖,道:“你就是你。” 陆宴辛红着脸轻哼一声:“算你过关。” 他坐起身双手捧起黎宁的脸,向前凑去,黎宁下意识的躲开了一下,陆宴辛的脸色顿时变臭了。 “做什么?他能亲我不能亲?” 黎宁又向后退了一点:“我们还不是很熟” 流浪小白猫×病弱大佬铲屎官(18) 陆宴辛的脸色一下子变差了许多,他窝进被子里翻了个身把后背留给了黎宁。 今晚两人相安无事的度过了,黎宁变成了猫窝在陆宴辛身侧,陆宴辛脸色这才好了些许,第二天一早门就被敲响了,黎宁伸出前肢伸了个懒腰。 陆宴辛没有理会敲门的佣人,他也刚刚才起,若是往常的陆宴辛起床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去卫生间打理自己,而这个主人格却大大咧咧的在床上盘起腿,他弯腰双手托举起面前伸懒腰的小猫晃了晃:“喂,快给我变人。” 说着他不顾黎宁的意愿亲了亲她的鼻头,鼻头湿漉漉的,粉嫩可爱,他忍不住上手搓了搓。 黎宁从他的怀里挣脱开,跑到了衣帽间,再等她出来的时候已经穿戴整齐了,陆宴辛见此抬手扫了两下头发:“麻烦。” 黎宁被掐住腋下托举起来,脚下踩不到实物会很没安全感,她拽着陆宴辛的头发:“干嘛!?” 陆宴辛把她放上了窗沿,找到了袜子给她套上:“他不是跟你说了不能光脚踩到地板上,你怎么不听?” 他说话带着些鼻音,想来是昨夜有些感冒,黎宁讪讪的对着陆宴辛道谢:“谢谢” 陆宴辛冷着个脸:“他也说了叫你不要道谢,真不听话。” 袜子被妥善穿好,陆宴辛像个老妈子一样把她的秋裤塞到了袜子里面,唯怕有冷气趁机而入,黎宁趁着陆宴辛不注意,把掖着的裤腿拽了出来。 成功收获了陆宴辛的冷眼。 她转移了话题:“你好像感冒了。” 陆宴辛给了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这个身体感冒很正常,吃了药过几天就好了。” 黎宁第一次见到陆宴辛的时候他就在咳嗽,想来也是感冒后还没彻底痊愈,不过他一向爱惜自己的身体,作息规律也从不像主人格这样坐在窗边吹着冷风。 敲门声又一次响起,陆宴辛这回去开了门,是王姨,她对陆宴辛笑了笑:“少爷,老爷子请你去吃早饭,他今早钓上来一条大鱼,高兴坏了。” 陆宴辛嗯了一声,道:“我马上去。” 他洗漱的时候把黎宁也拽进了洗漱间,镜子映照着一高一矮正在刷牙的两人,陆宴辛隐晦的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黎宁没有察觉到,她吐掉嘴里的白沫:“一会我从后门出去,我想去看看小黑。” 陆宴辛用毛巾擦掉黎宁嘴角的水渍,皱了皱眉:“喂,你不去吃饭?” “我怎么去?”黎宁睁大眼睛,她不理解陆宴辛怎么解释屋子里凭空变出一个人的事来,上次不知道他是怎么糊弄过去的,不过这座宅子里面虽然没有监控,但宅子外面的监控能清晰的拍到宅子每天进出的人。 陆宴辛不在乎,他揽着黎宁的肩膀道:“没关系的,他们不会过问你的事。” 陆宴辛比起黎宁对宅子里的这些人更为了解,这座宅子的佣人没资格过问他的事,老爷子更不可能了,他满心满眼都想着钓鱼,没人会想着去查监控。 等黎宁被陆宴辛拉上桌的时候她才放下了悬着的心,老爷子笑眯眯的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块鱼肉,清蒸的鱼肉嫩滑不腥,待黎宁吃过后老爷子笑眯眯的道:“味道怎么样?” 黎宁点了点头,“好吃,很嫩。” 餐桌下陆宴辛的一只手揉搓着黎宁的手,任由对方挣扎也不松手,打定了主意确定黎宁不敢闹出太大动静。 老爷子有些怅然,活了半辈子两人的暗潮涌动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不过他没有挑明,笑眯眯的道:“那当然,你没事常来玩,爷爷很欢迎你。” 黎宁翘起嘴角笑道:“谢谢爷爷。” 我哪是常来玩,我天天都在。 老爷子又看向陆宴辛:“宴辛,别总想着工作,多去陪陪小姑娘。” 陆宴辛吃好了,应承道:“知道了。” 黎宁正好想去看看小黑,陆宴辛开车陪着她去,上车前黎宁还和王姨要了感冒药,陆宴辛喜滋滋的吃了,“算你有良心。” 小黑的恢复情况不错,没有伤到内脏,慢慢的调养就好了,它被装在医院的宠物保温箱里,腿上还打着吊瓶,黎宁看见了之后连连叹气。 他们去的时候不巧,小黑在睡觉,黎宁没有打扰它,和陆宴辛一起离开了。 “那只太监猫和这只黑猫都是你的朋友?” 黎宁皱皱眉:“什么太监猫,它叫阿吉。” 陆宴辛无所谓的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翘起腿道:“好好好,阿吉。” 很明显的敷衍,黎宁却拿他无可奈何:“阿吉曾经帮过我。” 一只毛发蓬松的萨摩耶路过,这是宠物医院自己养的动物,陆宴辛朝它勾了勾手,这只没骨气的狗摇着尾巴就跑过来了,陆宴辛伸手在萨摩耶的头上胡乱揉了几下:“乖狗狗乖狗狗。” 黎宁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狗:“你很喜欢小动物?” 陆宴辛承认道:“喜欢啊,不过我妈不喜欢。” 他把之前收养过一次流浪猫,但是被张梦洁吩咐佣人摔死后扔进垃圾桶的事告诉了黎宁,黎宁愣了一下,看向面前那个面上看上不满不在乎的陆宴辛,黎宁的心突然酸软了一瞬。 她故作哀怨的说:“那你为什么收养我?我只是个替身喽。” 陆宴辛啧了一声,搂上了黎宁的肩膀:“吃醋了?” 黎宁睁大眼睛盯着陆宴辛,陆宴辛被这哀怨的眼神刺了一下,咳了咳:“你们不一样。” 黎宁本意只是为了让陆宴辛转移注意力,她抿着唇笑了一下,故意提高了音量:“啊?哪里不一样?” 陆宴辛看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拽起了她,“看完小黑了,看完跟我走。” 黎宁顺着陆宴辛的力道向医院大门走去,这样生动的陆宴辛让她觉得好笑,又道:“你还没回答我呢。” 陆宴辛像是被激到了,按着黎宁的后脑狠狠的亲了一下她,又惩罚般咬了咬她的下唇,他还是没舍得用力,只是轻轻磨了磨。 “这种不一样!行了。” 黎宁摸了摸嘴唇不说话了,她被带到了车上,“去哪?” 陆宴辛的脸后知后觉的有些通红,他的手扶着方向盘,舔了舔唇道:“不是说要做情侣做的事?他做过我还没做过呢。” 流浪小白猫×病弱大佬铲屎官(19) 没有去游乐园,也没有去电影院,他带黎宁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去看了日出。 他们在山脚下的小店里分食了一碗馄饨,夜幕降临,他把车子的天窗打开,湿凉的空气涌入,黎宁身上被扔了一个毯子。 “自己盖。” 黎宁盖上毯子昏昏欲睡,陆宴辛一直盯着漆黑的天幕发呆,他突然道:“阿黎,你好有趣啊。” 黎宁稍微打起了些精神,坐直身体问道:“有趣?” 陆宴辛没有看她,天幕之上是点点繁星:“是啊,很有趣。” 他没有说的是,不止是有趣。 从没有人让他有出现的欲望,一直以副人格出现的他沉沉的融入黑暗里,周围是一片看不清的混沌,太冷了,也太静了。 他打了个喷嚏,黎宁站起身把天窗关上:“日出还有好一会呢,再等等。” 陆宴辛的鼻音有些重:“别管我,我想看。” “看星星?” 陆宴辛轻哼:“不行吗?我就想要看星星。” 无论是星星还是日出,陆宴辛只会与另一个自己看,没有人知道陆宴辛的秘密,除了黎宁。 还好,还好阿黎并没有怕他,想到这他也问出了口:“你真的不怕我?” “陆宴辛,我很心疼你。” 陆宴辛哼笑一声:“哈?心疼我,我过的很好,不需要你心疼。” 黎宁轻叹口气:“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对吗?” “精神病而已,有什么可心疼的。”陆宴辛将手垫在自己脑后,他嘴角勾着笑,不多时又闷闷的咳嗽了两声,他的嗓子很哑,黎宁觉得可能是发炎了。 “你过的也很不开心对不对?我查了这种病只有在极端自厌的情绪下才会分裂出第二个人格,你讨厌你自己吗?” 陆宴辛抿起唇,淡淡道:“是其他人,其他人都在讨厌不学无术的我,他们期待我变的优秀,变成别人家的孩子,我成功了。” 黎宁想不到他幼时承担了多少的压力才会变成这样,她不觉得惋惜,无论是温润有礼的陆宴辛,还是这个肆意张扬的陆宴辛,他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她只是觉得心疼。 她吐出一口气,月亮已经悄无声息的落下去,昼夜更替,属于黎明的的太阳已经缓缓升起,陆宴辛先一步下了车,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下来,披上毯子。” 黎宁把毛毯披在身上,清晨的冷空气席卷上身体,陆宴辛托起她坐上了车头,他靠坐在黎宁身侧看着即将升起的太阳。 天边呈现出一片赤红色,山顶的风有些大,但黎宁在陆宴辛身侧没有感觉到一丝寒冷,她看着把风口挡住的陆宴辛,在他后面拥住了他的身体,她感受到了对方微凉的身体,叹了口气。 “你和他不太一样。” “嗯?” “他比你更爱惜自己身体。” 陆宴辛嗤笑一声:“怎么?更喜欢他?” 黎宁没再看日出,她把头轻轻的靠在陆宴辛的背上,道:“我希望你也是。” 都感冒了,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 陆宴辛默了一会,他似笑非笑道:“爱惜身体有什么用?比起能活更久,阿黎,我宁可活的肆意些。” 只争朝夕。 他压抑了太多年,自还没成年另一个陆宴辛就已经出现了,有的时候他觉得很轻松,有的时候也很痛苦,就如同现在。 “阿黎,你是不是更喜欢他一点,我可以让他出来。” “他是谁。” “陆宴辛。” “那你呢?你是谁。” 陆宴辛顿了一下,道:“陆宴辛。” 黎宁紧了紧抱着陆宴辛的手,试图将身上的热意更多的过渡给他:“嗯,你就是陆宴辛。” 陆宴辛笑了,“你在说绕口令?” 霞光弥漫,陆宴辛回首,黎宁直起身体搂住了陆宴辛的脖颈:“要不要续一下?” 陆宴辛啧了一声:“昨晚你还说我们不太熟,只隔了一天就熟悉了?” 黎宁告饶道:“我只是不太适应,我知道的,就算那天是你遇到了我,你也会带我走的,对不对?” 陆宴辛没有说话,没发生过的事情他说不好的,但他无比庆幸是那个副人格收养了他的阿黎,他弯下腰轻轻碰了碰黎宁的唇。 好凉,黎宁掀起眼皮,两人的目光近在咫尺,她能清晰的看到陆宴辛眼中自己的倒影,她闭上眼,听到陆宴辛笑了一下。 正要恼怒陆宴辛笑什么,柔软撬开了贝齿,她又微微睁开眼,却被一双大手捂住了眼睛,视线被剥脱,其他感官就突兀了起来,待结束后黎宁喘气有些急促,陆宴辛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黎宁见到后移开了视线。 陆宴辛斥她:“以后能不能别睁眼睛?” 黎宁愣了一下:“为什么?” 陆宴辛舔了舔唇,香甜的气味还未散尽,引得内心一阵热意四散。 他垂眸对上黎宁的视线:“因为想弄你。” 上一秒还在大放厥词,下一秒呼吸急促的变成了陆宴辛,他靠坐在副驾上喘着粗气,脸上透着红晕,如果是平时陆宴辛的脸上有血色黎宁会很欣慰,可她看着手上的温度计抿了抿唇:“三十九度。” 她不太熟练的调出了导航启动车子,车在空旷的马路上疾驰一路驶向市区,这时的陆宴辛已经有些意识不清醒了。 “你会开车?” 黎宁嗯了一声,之前的世界学过。 陆宴辛平缓着呼吸,“慢点开,注意安全,我没事的。” 不一会又转移话头道:“我是生是死也无所谓。” 黎宁咬了咬牙,觉得这孩子真的欠收拾:“那我呢?” 陆宴辛反应了一会才道:“你活着,阿黎要活着。” 黎宁只当陆宴辛烧糊涂了,不和他一般见识:“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看到后面那座山没,从那里跳下去到落地也就几秒的时间,死的一点也不痛苦。” 车开下了山,黎宁一路朝着医院的方向开过去,陆宴辛闻言咧开嘴笑了:“怎么?殉情?阿黎这么喜欢我啊?” “我认真的。” 陆宴辛脸上的笑消失了,他怔愣的看着黎宁,哦了一声。 “那我不死,阿黎也不要死。” 他有些口无遮拦,昏昏沉沉的大脑加上被黎宁说的话刺激到了,在到达医院之前一直时不时的蹦出几句话,惹的黎宁满头黑线。 “阿黎真的殉情我会很生气的。” “阿黎,我今天很开心,我亲了你。” “连他都没有这么亲过你,你果然最喜欢我对不对。” “他都没有伸出来过。” 车子一个急刹,他差点咬到了舌头,转动了一下头他看向黎宁,黎宁叹息着摸了摸陆宴辛的头。 “温度还是很热,下车,到医院了。” 流浪小白猫×病弱大佬铲屎官(20) 因为不了解陆宴辛的身体,她还是通过陆宴辛的手机联系了老爷子,老爷子人还没到,一群医务人员风风火火的赶到了。 他们把半昏迷的陆宴辛从公共大厅转移到了私人病房里,井然有序的检查着各种身体数值。 “黎宁小姐是吗?我们是陆总的私人医生。” 黎宁点了点头,这才发现这家私人医院原来是陆宴辛名下的产业。 那群医生向她解释了陆宴辛的身体状况,没什么大事,只是普通的感冒,打完针就退烧了。 “但是陆总的情况很特殊,他的身体一直在调养,可还是差强人意,感冒对普通人来说是小病,但对陆总来说可能要严重些,不用担心,我们一直在这个医院等陆总痊愈。” 交代了陆宴辛要吃的药后他们就走了,黎宁坐在陆宴辛身侧打量着他,陆宴辛很瘦,明明是他一直在照顾自己,可身份一下子对调了,陆宴辛才是那个需要照顾的人。 她把手伸进陆宴辛的被子里,寻到了他冰凉的手握住后就将脸贴在了陆宴辛的肚子上闭上了眼睛,等醒来时陆宴辛已经醒了,他手上右手上扎着点滴,但因为左手被黎宁抓住了只能用打着点滴的手拿着手机。 黎宁见此松开了陆宴辛的手,陆宴辛弯了弯嘴角:“醒了吗?阿黎。” 是副人格。 她点了点头,“怎么不叫醒我。” “阿黎昨夜被人胡闹带着去看日出,都没怎么睡好觉,我很心疼。” 黎宁否认道:“还好。” 她注意到病床上的文件袋,愣了一下:“都这样了还要工作吗?” 陆宴辛摇了摇头,把文件袋里的东西抽出来递给黎宁,黎宁接过后皱了皱眉。 “什么意思?财产转让协议?” 陆宴辛淡笑道:“送给阿黎的。” 黎宁没有收下,闷闷的道:“你只是感冒而已,身体不好又不是不能调理,把钱都给我是怎么回事?” 陆宴辛笑出了声,又忍不住的咳了咳,黎宁垮着脸为他接了杯温水,陆宴辛摇头:“不是的,阿黎。” 他拽了拽黎宁,没有拽动,又忍着笑示弱:“阿黎,我还生着病。” 阿黎只挣扎了几秒就随着陆宴辛的力道靠上了他的身体,陆宴辛拥着黎宁,只是闻到属于她身上的味道都能感觉到一阵安心,他将协议书翻开露出里面的内容。 “阿黎,爱是常觉亏欠,我总觉得给你的不够多。” 他将下巴垫在黎宁的肩膀上,指着协议书上的字迹:“如你所见,我并没有一副健康的身体,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只有钱。” “这里有一些流动资金和商铺,还有几套市中心的房子,你不是想帮助那些小动物吗?” 他将协议书翻到下一页:“这是一个已经办好证件的救助中心,现在是你的了,平时有专人打理,阿黎不用操心。” 他揉了揉黎宁柔若无骨的手:“阿黎这么善良,就让我也为这些小动物出一份力,不要拒绝,好吗?” 黎宁有些怅然,她抿了抿唇正要开口,被陆宴辛打断了:“我说过的,阿黎不要向我道谢。” 喉间的痒意终是忍不住了,他起身咳了几声,黎宁抿着唇将水杯递上去, 陆宴辛接过水杯喝了口水,“谢谢阿黎。” 黎宁摇头:“也不要对我道谢。” 她接着道:“我们是不需要道谢的关系,对吗?” 陆宴辛眼底漾着笑意:“阿黎说的对。” 黎宁还是收下了陆宴辛的协议书,见此陆宴辛放下心来,他宽慰道:“不要听他乱说,我不会死的,你也不会。” 黎宁倾身想要吻他,被陆宴辛躲过了:“阿黎,我还在生病,会传染。” 黎宁状若无意的说道:“是吗,因为他说过你还没有伸过” “阿黎。”陆宴辛警告的捏了捏她的手腕:“别乱说话。” 黎宁仰着头看他,陆宴辛终于还是妥协了,轻轻的低头碰了碰她的唇,克制又隐忍。 “阿黎乖一点好不好?我不想你生病。” 门口传来咳嗽的声音,黎宁转头发现陆宴辛的外公已经赶到了,老爷子有些尴尬的道:“宴辛还生着病,注意节制。” 黎宁红着脸起身:“我去买些吃的,你们聊。” 哪里用黎宁买东西呢,陆宴辛想吃什么自然会有人送过来,只是现在的场景实在尴尬,黎宁蜷着脚趾对老爷子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老爷子笑眯眯的对着黎宁点了点头,他走到陆宴辛身旁坐下:“在一起了?” 陆宴辛顿了一下:“我只会有她。” 没等老爷子发怒,他又道:“外公,我这副身体,没几年可活了。” 老爷子面色一沉,他盯着陆宴辛,片刻后又轻叹口气,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怎么会不心疼陆宴辛呢,老爷子最后还是松了口:“倒是个痴情种子,宴辛,你既已经决定我也不会阻拦你,可你若是和一个无权无势之人结婚,其中后果你应该懂得。” 陆宴辛垂下头,看着扎进了手背的针头沉思:“我这副身体,可以和她结婚吗?” 这话说的老爷子刚积攒的怒气一下子像被扎了气的气球泄掉了,他皱着眉道:“你只是身子骨差了些罢了,有什么可不可以的。” 陆宴辛摇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的。” 他只是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对黎宁好一点,把自己拥有的东西都给她一份,至少在他离开这个世界后黎宁能有依仗。 他的阿黎这么可爱,这么善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么小小又狼狈的一只,他很担心她。 但陆宴辛也不想黎宁把自己忘掉。 “外公,我好自私。” 他自私到想对自己的阿黎再好一点,阿黎这么单纯,不要被外面的坏男人骗了,只记住自己就足够了不是吗。 他不想,在他离开这个世界之后他的阿黎爱上别的男人。 他不敢想。 老爷子看着陆宴辛叹了口气,这孩子是自己从小看大的,他的想法他又怎么不知道:“宴辛,你” “外公,不要劝我了。” 黎宁坐在病房门口的长凳上,听着开了上帝视角的小白一五一十的转述祖孙两人的对话。 “好感值多少了?” 小白查看了一下:[宿主,刚刚满一百。] [宿主,你在伤心吗。] “嗯。” 小白犹豫了一下:[宿主,我可以帮你。] 毕竟如果生病死亡就不算寿终正寝了,这样就不能回收碎片了,那它给宿主开一个小小的外挂,应该不会被惩罚。 流浪小白猫×病弱大佬铲屎官(21) 黎宁顿了一下:“怎么帮?” 小白绕着意识空间转了个圈,它也有些犹豫,可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宿主给自己取了名字,还说自己是朋友。 想到这里它坚定了决心:[我可以预支灵力修复他的身体,代价是这个世界和下个世界你不能再使用灵力,] “下个世界我只能是个普通人了是吗?” 小白坦言:[是的宿主,你下个世界可能会有危险,而且在下个世界我也不会出现,就算这样你还是要修复他吗。] 黎宁长长的舒了口气:“当然。” “谢谢你,小白。” 今日的阳光喜人,想着陆宴辛和他外公能聊好久,她和负责陆宴辛病房的护士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她先是去找了阿吉,王姨已经认得她了,欣然将阿吉借给了她,和阿吉告过别之后她又去找了小黑。 小黑的伤势日益变好,见到黎宁后它开心喵了几声,黎宁隔着猫笼碰了碰小黑:“我要走了。” 小黑歪了歪头:“走去哪?” 小白离开之后它只会留下足够维持人形的灵力就会离开,黎宁自然不可能再与小黑沟通,小黑听过后似懂非懂的喵了一声。 它的脑子不足以理解那么多认知之外的事情,但它在黎宁的话中理解了其中最关键的意思:“以后你会像人类一样,不能和我们沟通了是吗?” 黎宁点头,小黑伸出爪子碰了碰黎宁:“谢谢你救了我。” 黎宁在这个世界也就只有这两个朋友了,她买了街边卖的冰激凌,阳光毒辣,冰激凌还未来得及吃完就融化到手上,陆宴辛为她准备的衣服上也递上两滴融化的冰激凌液,她一边拿纸擦着,一边长长的叹了口气。 [宿主是舍不得那两只猫吗?以后还会见到的,只是不能交流了而已。] 黎宁将手里团成一团的纸团扔进了垃圾桶,补充道:“我也舍不得你,你也会离开是吗?” 小白沉默了一会:[是的宿主,接下来的时间里还有下个世界你都会变成一个普通人,不过时间弹指一挥,我们还会再见的。] 秋意浓,路边的树叶已经变成了金黄色,有时偶尔路过的秋风卷起地上的树叶轻巧的打个旋,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她坐在河边的木椅上,来来往往的人里有穿着运动服跑步的人,也有牵着母亲的手索要的孩子,可她从这些人中黎宁看不到任何陆宴辛的影子。 她就这么坐着直到日近黄昏,小白的声音传来:[宿主,可以了,灵力修复的会比较缓慢,碎片的身体会慢慢的好起来,再见宿主,注意安全。] 黎宁抬眸,看向现出身影的光团,那道光团已经不再明亮,她碰了碰小白,只碰到一阵虚影,小白绕着黎宁飞了一圈就消散在空气中,黎宁抿了抿唇:“辛苦了。” 回去的路上她遇到了在门口等着的老爷子,他看到黎宁后点了点头,黎宁顿了一下,坐在老爷子对面的座椅上,这个楼层大多数都是私人病房,因此没什么人走动,电梯口守着两个黑色西装的人,看来是老爷子带过来的人。 “您和陆宴辛聊完了吗?” 老爷子顿了一下,点了点头:“聊完了,丫头,宴辛很喜欢你。” 她不明白老爷子对她说这话的用意。 隔着一道墙,墙后面是躺在病床上的陆宴辛,明明只是个感冒而已,他却像是交待遗嘱一样给了她那么多的东西。 “我也是啊,我也很喜欢他,外公。” 老爷子猛的抬起头,他笑着摇了摇头,半晌后才起身,黎宁想上前扶他,却被他拒绝了。 “老头子我身子骨还算硬朗,不用顾及我。” “希望能早点看到宴辛成家。” 黎宁这声外公叫的他神清气爽,连堵在胸口的浊气也一应消散,准备了很多即将说出口的话也被咽了下去。 “去看看宴辛,一会的功夫问了你好几次,恨不得栓根绳子绑身上才好。” 黎宁点头:“外公再见。” 她目送老爷子拄着拐杖离开,她推开病房的门,病床上脸色潮红的青年向自己看来,他头发有些凌乱,黎宁上前为他打理了一下,她碰了碰陆宴辛的额头皱了皱眉。 “不是刚刚退烧吗?” 陆宴辛攥住黎宁的手,这才踏实的放下心:“没关系的阿黎,总是这样的。” 于陆宴辛的体质而言,一旦退烧针的药效散去,热度将又会随之而来,躺在病床上的青年神情温和的盯着黎宁,明明生病的是自己却还在努力照顾着黎宁的情绪。 黎宁抿了抿唇,挣开陆宴辛握着自己的手,把陆宴辛的病床放平,被子盖好后又从小房间里的柜子里又取了一床干净的被子盖在陆宴辛身上。 陆宴辛被身上的重量压的有些不舒服,他想要起身却被黎宁按住了:“医生说让你出出汗。” 他不再动了,只是眼睛一刻不离开黎宁,他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拽出黎宁的衣袖:“阿黎,你生气了。” 黎宁否认道:“没有。” 陆宴辛笑开,虚弱平淡的眉眼突然变的漾着碎光,他勾住黎宁的小指:“阿黎,你就是生气了。” 黎宁捏了捏他的手,又连着自己的手一起塞进了被子里。 “你说的对,我生气了,你和他其实一样,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外公很担心你你知不知道?” 她缓了口气,接着说:“你外公说希望能看到我们结婚的样子。” 陆宴辛不说话了,他将头拧向一边,不再看她,黎宁见此不自觉的将指甲掐进了陆宴辛的手心里,她没察觉,陆宴辛也没提醒。 等黎宁察觉到的时候陆宴辛的手心赫然出现一道明显的月牙型印记,她被陆宴辛气笑了,咬咬牙松开握着陆宴辛的手,在被子里朝着其他地方摸去。 陆宴辛身体颤了一瞬,他扭头看向黎宁:“阿黎,你做什么?” 黎宁没有被他的眼神吓到,她无所谓的道:“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自然有其他人爱惜,我没做什么,帮你出出汗而已 ” 她将空闲着的那一双手曲指蹭了蹭陆宴辛的额头,将手指递到陆宴辛面前:“看?这不就出汗了吗?” 流浪小白猫×病弱大佬铲屎官(22) 陆宴辛已经无暇顾及黎宁在说些什么了,他的全部感官都好似失去了知觉,他失神的扬起脖颈的盯着病房的天花板,直到一滴眼泪凝聚成型流了下来,顺着微红的眼角流到耳后,他才意识回笼平复期呼吸。 病房内卫生间的水流声响起,陆宴辛才猛的回神,黎宁扯了纸擦拭自己的手指,不顾陆宴辛的眼神自顾自的道:“你说的对。” 陆宴辛的身体已经被汗水浸湿了,额间的碎发变的有些湿气,陆宴辛闻言喃喃的道:“什么?” “你刚才和外公说不会和我结婚?” 陆宴辛抿着唇:“阿黎,你听我说。” 黎宁抬了下手:“你不用说,我理解你的用心良苦,我现在觉得你说的对,不结婚是个好事,等你死了我也不去殉情了,那多傻啊?到时候拿着你的钱去养男模,对了,多养几个。” 其实陆宴辛懂的,懂黎宁是在说气话,可还是不由得一阵心烦,他抬手想抓住黎宁的手,却被黎宁躲开了。 陆宴辛愣了一下,“阿黎?” 黎宁没有理他起身想要去找护士要个体温计,衣角却被一只骨节遒突的手拽住:“阿黎,你去哪?” 黎宁不想搭理他,陆宴辛的身体会在灵力的滋养下越来越好的,但小白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告诉陆宴辛,一旦被天道法则发现两个人都得凉凉。 陆宴辛的意思她懂,但还是觉得难过,她绷紧了嘴唇拉开了陆宴辛的手。 一阵天旋地转,她被陆宴辛按在床上,“说啊,我他妈问你去哪?为什么不说话?” 陆宴辛居高临下的扯了扯嘴角,“说话!” 黎宁移开视线:“你怎么又出现了。” 下巴被掐住,黎宁被迫和陆宴辛对视,陆宴辛眼底的怒火快要溢出来:“怎么?不欢迎我?” 黎宁闭上眼:“没有。” 她舔了舔唇瓣:“他和外公说不想和我结婚,那你呢?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陆宴辛的手松了松,明明没怎么用力,他的阿黎脖颈的位置还是红了一片,他缱绻的揉了揉黎宁的脖颈,“阿黎,这是为了你好。”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如果继续坚持的话直接让我离开不就好了?你放心,你送我的那些财产我都收下了,我一定会好好花那笔钱的,现在、请你、放开我。” 黎宁挣脱不开:“你干嘛?” “你。” 陆宴辛舌尖顶了顶上颚,他还没有从身体上的余韵中走出,却猛然被浇了一盆冷水。 一瞬天堂,一瞬地狱。 他的阿黎竟然说要离开?她去哪?她还能去哪? “阿黎”他看着黎宁的目光有怜爱,又有纠结,还带着些许迷恋,爱意与理智相互拉扯,陆宴辛一下子泄了力。 无论是他还是他都不想连累黎宁,她应该是美好的,而不是因为丈夫的逝去而变的失去生机。 此刻黎宁又试图挣脱了一下,他不再克制,俯身咬上了黎宁的脖颈。 黎宁皱着眉忍耐痛意,陆宴辛叼着他颈间的肉磨了磨,还是没忍心咬下去。 “这是惩罚,知道了吗?”陆宴辛道。 “我不会再放你走了,他也不会。” 本以为放手是件轻松的事,可当黎宁说要离开的时候他和他难得的产生了一致的情绪——留住她。 “对不起,阿黎。” 陆宴辛轻声道歉,黎宁的面色变好看了一些:“先松开我。” 他没有动:“还要离开吗?” 黎宁摇头:“去找护士要体温计。” 本以为说完陆宴辛就会放开自己,没想到陆宴辛拽上被子把两人都盖住了,私人病房的隔音很好,但进来之前门并没有锁,随时都有可能进来。 黎宁有些紧张,“你干什么?” 想起刚才同样的问题陆宴辛回答的话,她的脸有些红,她嚅嗫着道:“也不是不可以,但这里是医院。” 陆宴辛好笑的捏了捏黎宁的脸,他躺在黎宁身侧,把脸埋在了黎宁的脖颈:“不会做那种事的,但是你要补偿我。” 黎宁顿了一下:“我有亏欠你什么吗?” 陆宴辛皱眉:“当然有。” 他红着脸支支吾吾的道:“你刚才,对他做的事都没对我做过。” 黎宁: 连自己的醋都要吃吗? 她咬着唇有些犹豫:“可是你的身体” “我可以的,阿黎。”陆宴辛的眼睛亮晶晶的,在他眼底很少能见到这样的孩子意气,可在这样的情况下,黎宁没办法把陆宴辛看成孩子。 陆宴辛又凑近了一点:“阿黎?好不好嘛,你应该雨露均沾的,这叫公平。” 黎宁彻底哽住了,顾虑陆宴辛的身体她不该这么放纵他的。 秋风萧瑟,这个医院总有保洁会负责清扫被风吹落的树叶,一个穿着黄色保洁服的人勤奋的扫着地上的落叶,他瞥到三楼病房的窗帘是关着的,嘴里念念有词:“生病了就该晒晒阳光” 一阵风起,将地上还未扫起的落叶卷起带到三楼窗边,窗内的窗帘被拉开,推拉式的窗户拉开了一条缝隙,落叶被一双白皙的手拾起,黎宁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转身道:“要入冬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 陆宴辛正要坐起身,被黎宁阻止了:“起来干什么?别被冷风吹到了。” 屋内的气味随着逐渐灌进来的空气而消散,黎宁关上了窗,将那片落叶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缓过来些了吗?” 她埋怨道:“是你非要雨露均沾的,我都说了你在生病,急什么?你看看,没力气了。” 陆宴辛灌了几口水,才喘着气道:“我不管,我要公平。” 黎宁挑了下眉没有搭话,她把染上脏污的被套拽了下来,团成了一团,陆宴辛见此脸又红了些:“手还酸不酸?” “今晚我就要出院,我要回家。” 黎宁否决道:“不行,等你病好了,你有多脆弱自己不清楚吗?” 陆宴辛讪讪的缩进了被子里,他有时也会痛恨这具不争气的身体,黎宁见此坐到他身侧伸出手撒娇:“别乱想了,你看我的手,都红了。” 陆宴辛回过神,接过黎宁的手像对到珍宝般轻轻揉捏,轻轻在手背落下一吻。 “嗯,我给阿黎揉一揉。” 流浪小白猫×病弱大佬铲屎官(23) “体温已经彻底降下来了,应该不会复发,肺部没有感染,可以回家休养了。” 隔天陆宴辛的检查结果每项指标都很好,连医生都啧啧称奇,出院的时候于特助派人来接了他,黎宁扒着窗盯着外面的风景出神。 陆宴辛盯着于特殊递过来的电脑看着,于特助在前面汇报着工作进度:“公司内的大换洗差不多完成了,有了老爷子的支持换洗进行的很顺利,您安排的人都顺利接手了新的工作。” 这是一场长达几年的筹谋,陆宴辛的人悄无声息的进入公司,各自占据重要的职位,就等上头的人被处理后理所应当的升职。 任谁都会当做他们转了运,升了职,没人知道他们背后之人是谁。 “她呢?” “您的母亲昨天被强制送出国旅游了,老爷子严令禁止她回国,知道了公司的事情之后闹的厉害,陆总,需要我再操作一下吗?” 陆宴辛指尖轻点:“三天后让她回来,见见自己儿媳。” 于特助的眼神隐晦的看了黎宁一眼:“好的陆总。” 车子停在了老宅门前,老爷子去钓鱼了,王姨的雇佣合同还有四天,但还是尽心尽力的为两人准备了一桌子吃的。 王姨去忙别的事情了,陆宴辛吃饭不喜欢被人打扰,因此餐厅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盛了一碗汤推到黎宁面前:“尝尝,王姨做的海鲜汤很鲜。” 黎宁尝了一口汤,“你经常喝吗?” “小时候经常喝。”陆宴辛说:“小时候被我妈责罚的时候经常回老宅躲着,王姨总喜欢琢磨各种汤品,老爷子不爱喝汤,所以几乎每次王姨都会给我煮汤。” 黎宁点头:“应该很怀念。” “怀念?”陆宴辛瞧着她:“我不怀念的,阿黎,喜欢喝汤,怀念过去的是他,自从我出现后就再也不会被责罚了。” 他将所有的顽劣与性情都藏了起来,构想出了一个完美的陆宴辛。 黎宁放下筷子:“你有没有想过,去治疗?” 陆宴辛抬眼:“阿黎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他呢?” 这个问题那个人格也问了无数遍,黎宁同陆宴辛对视:“喜欢陆宴辛。” 这似是而非的回答让陆宴辛笑了一下:“阿黎,我换个问法,你想让我消失,还是他消失呢?” 陆宴辛的嘴角挂着笑,神情温和的看着黎宁,黎宁却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我都要。” 主人格与副人格明明是两种极端的存在,可在黎宁看来温柔也好,热烈也罢,竖起一道高高的城池堡垒但只为黎宁敞开大门的人永远都是陆宴辛。 看不出来陆宴辛对这个回答满不满意,在询问完黎宁吃没吃饱之后他就牵着黎宁上了楼,这座老宅是有一个阁楼的,空旷的阁楼能看清庭院的全景。 阁楼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小茶室,陆宴辛向外指了指,告诉黎宁:“他总喜欢在这里躲着,一旦外面的母亲来了他就会第一时间发现,之后就会躲到更隐蔽的地方,试图逃避她,其实每次都会被找到。” 他拥住黎宁:“他在一个压抑严苛的环境下生活,很难快乐下去,从而诞生了我,阿黎,我的诞生是为了保护他,你现在要让我消失吗?还是让他消失,独留我一个伪善的面具。” 他们相辅相成,互相缠绕扎根,谁又能离得开谁呢? 黎宁不说话了,她只是觉得陆宴辛这样很累,没想到对方倒是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 副人格显然更加理智,他俯身从背后贴上黎宁的侧脸:“阿黎,全都要的话会很辛苦。” 黎宁挑了下眉,隐晦的道:“确实辛苦。” 陆宴辛闷笑出声,他也想起昨天主人格缠着黎宁雨露均沾的事了,他亲了亲黎宁的侧脸:“阿黎,让让他。” 他真的,真的很辛苦。 屋外一辆车停在老宅门前,司机先下了车拉开车门,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黎宁一眼就看出他是什么身份。 只能说既然陆宴辛的容貌大多数是遗传了父亲,他五官俊朗,四十多岁的年纪丝毫不见老态,只是陆宴辛的父亲身材有些发胖,黎宁看到他的肚子后笑了一下。 她后背靠着陆宴辛,仰起头道:“你年纪大了会不会也变成那个样子。” 陆宴辛的心沉了沉,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这把尖刀摇摇欲坠的挂着,就等什么时候刺破那层薄薄的纸,扎在陆宴辛的心上。 像是知道陆宴辛在想什么,黎宁道:“陆宴辛会长命百岁。” 她说这话时陆宴辛面前的玻璃反射出了黎宁异常认真的脸,黎宁也发现了这点,透过玻璃与陆宴辛对视。 陆宴辛的手有些痒痒的,他抬手摸了摸黎宁的头,道:“知道了,阿黎,我会努力锻炼的。” 黎宁知道陆宴辛想吻他,她回过身与陆宴辛相拥,微微仰着头,陆宴辛零碎的吻落了下来。 她任由陆宴辛亲她,让他发泄压在心里的情绪,她的声音含糊不清:“陆宴辛。” 陆宴辛咬了咬黎宁下唇:“不要叫我名字。” 黎宁微喘着气,半晌才道:“老公?” 这两个字让陆宴辛顿了一下,像是触发了某种开关,黎宁被狠狠的按在了后面的玻璃落地窗上,密密麻麻的吻接踵而至,后面是一整块的玻璃墙,尽管黎宁不恐高也有点没有安全感,她死死的搂住了陆宴辛的腰。 陆宴辛的唇边带着一抹水渍,他低声轻哄:“再叫一声好不好。” 黎宁舔了舔唇瓣,“又要雨露均沾?” 陆宴辛愣住了,他直起身:“你怎么知道,我明明做的很像他。” “我就是知道。” 动作,神态模仿的再像眼神都骗不了人,以防陆宴辛以后利用这个重复占自己便宜,黎宁没有说出口原因。 陆宴辛一开始是轻笑,然后笑出了声,最后连眼泪都快要笑了出来,他身体轻颤,拉着黎宁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你,你真是” 他的阿黎,很难有人会不喜欢。 那一瞬间陆宴辛的眼神与副人格重合了一瞬,黎宁看到后踮起脚在陆宴辛身侧吐出了句:“老公。” 她弯起嘴角对着他笑,她摇摇陆宴辛的手:“把那个陆宴辛叫出来好不好?你爸爸来了,要去见他的。” 陆宴辛啧了一声:“怎么,我不能去?” 黎宁理所当然的道:“他说过,要保护你的嘛。” 她看向陆宴辛:“我和另一个你,一起保护你。” 流浪小白猫×病弱大佬铲屎官(24)完 陆父收到了陆宴辛要结婚的消息,在张梦洁的催促下匆匆的赶到了老宅,她过几天才能回来,先找了自己的丈夫出面探探虚实。 陆父能和张梦洁结婚这么多年从未吵过架是能看出来原因在的,就算老爷子不在,陆父的,声音里带着讨好:“宴辛,听说你前阵子生病了。” 陆宴辛牵着黎宁坐到茶几的另一头,承认道:“小病,劳您费心了。” 他说的话温和有礼,但就像与陆父不太熟稔,陆父整理了一下衣角,讪讪的把话头转到黎宁身上。 “这是你女朋友。” 黎宁牵起笑:“伯父您好,我叫黎宁。” 陆父哈哈的笑了两声:“长的真不错,怪不得宴辛喜欢。” 这话就有点蔑视的意味在了,似是在讽刺陆宴辛“以貌取人”,又像在说黎宁是靠容貌上位。 他又道:“小黎家里几口人,是做什么的?” 黎宁不喜欢陆宴辛的爸爸,但碍于他的身份还是礼貌的道:“无父无母。” 陆父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佣人端上茶杯,茶香袅袅向上散发着雪白的雾气,陆宴辛握住黎宁的手带着安抚性质捏了捏:“爸,你来这有什么事吗?” 陆父笑了笑:“梦洁说你要结婚了,我这个爸爸刚知道,当然是来看看未来儿媳妇的,顺便带两句话。” 陆宴辛抬头看他:“什么话?” 陆父隐晦的瞥了一眼黎宁,咳了一声:“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梦洁的意思是你可以结婚,但是要和小黎签婚前财产分配的协议。” 陆父和张梦洁的态度一样,黎宁嫁进他们家可以,但是离了婚要净身出户。 他劝道:“宴辛,你不是最听你妈的话了吗?” 陆宴辛想说话,被黎宁制止了,她开口道:“伯父,我不同意。” 陆父皱了皱眉:“和宴辛结婚后可以定期给你一笔零花钱,不会亏待了你。” 黎宁摇头道:“伯父,你误会了,宴辛已经把名下的财产大部分都转让给我了,若是签婚前协议净身出户的应该是宴辛才对。” 她接着道:“况且我们还没结婚,伯父您就想着离婚的事了?” 陆父愣了一瞬:“这,这,宴辛,她说的是真的?” 随着陆宴辛的点头,陆父气急的站起身:“孽子!” 他气冲冲的离开了,离开之前还遇到了钓鱼回来的老爷子,他已经听王姨讲了前因后果,对陆父自然没有好脸色。 “这些话是梦洁交代你说的?告诉她不必担心,小黎不是这样的人,她应该防范分走财产的另有其人。” 被暗指了的陆父讪讪的道:“知道了,岳父。” 老爷子哼了一声:“你叫我一声岳父,我就最后警告你一次,再因为这种不想干的事让宴辛和小黎烦心,以后就不用来了。” 陆父连连点头应是,老爷子不想看到他的脸,把他打发走了。 他换了副面孔笑眯眯的进了客厅:“日子定没定好?可不能亏待了小黎。” - 婚礼定在了明年开春,老爷子顾念陆宴辛冬天的时候经常生病,特意找了个自家的医疗团队随时待命,没想到陆宴辛这个冬季不仅没有生病身上也没有以前那么消瘦了,对此老爷子总是开怀的道:“胖点好,胖点才好呢。” 哪能说是胖呢,黎宁曾经不止一次的在夜晚抚摸陆宴辛腹部的肌肉,不止一次的感受对方身上蓬勃的力量。 被死死钉在墙上的时候黎宁有些迷蒙的摸了摸陆宴辛的胸口,他身上的肌肉没有刚认识的时候那么单薄了,而且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陆宴辛咳嗽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陆宴辛拽住了她的手,“阿黎?” 他的声音沙哑潮湿,带着温热的气息让黎宁沉沦,黎宁的声音断断续续:“身体好了很多呢,宴辛一定会好好的,长命百岁” 外面鹅毛大的雪纷纷洒落到地面,冷气袭人,屋内的热度却逐渐蔓延,陆宴辛听罢后闷声笑了笑:“这要感谢阿黎,阿黎是我的小菩萨,我的小福星。” 他的眼尾通红,黎宁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被扔在床上的时候脑袋眩晕了一下,反应过来时炙热的躯体又重新压住了自己。 “宴辛” 陆宴辛的脸色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温润惑人了,他居高临下的斜睨着自己,见黎宁目光看向自己他挑了挑眉:“我也要。” 黎宁很后悔,非常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和陆宴辛说她两个都要。 还有陆宴辛说的对,雨露均沾什么的,确实很辛苦。 第二天一早陆宴辛就把还在睡觉的黎宁从床上挖了起来,黎宁睡眼惺忪的被陆宴辛从床上拎到了洗漱间,在沾好牙膏的牙刷塞到嘴里的时候她才堪堪清醒。 她看了一眼时间:“才七点” 两人平日里闹过之后都要八九点才会起床的。 陆宴辛啧了一声,将漱口用的杯子递了上去:“是你昨晚说要去看小黑的,忘了?” 黎宁想起混沌之时好像真的有说过这话,乖巧的接过漱口杯,吐掉了嘴里的泡沫。 嘴角的水渍被擦了擦,陆宴辛拿着一条湿毛巾毫不客气的在黎宁脸上擦了擦,才将她推了出去:“在外面等我 ” 黎宁哦了一声,嘴里腹诽着:“一点也不温柔。” 卫生间的门被敲了敲,带着警告的意味,黎宁闭上嘴不说话了。 小黑没有被人收养,它出生起就是个野猫,已经没办法过那种被人管教的日子了,不过黎宁在失去灵力之前已经把一切都交代好了,包括小黑的“工作。” 陆宴辛牵着黎宁的手走进了救助中心,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均是想要收养流浪猫的人,他们需要做好登记消好毒再去看自己的未来的“喵主子。” 他们在一个写着a区字样的门前敲了敲,工作人员为他们开了门,这座几百平的房间里面尽是被收养的流浪猫。 b区则是收养流浪狗的区域,猫狗之间很难和谐相处,因此就这么区分开了。 小黑看到黎宁后从猫爬架上跳了下来,黎宁给它们带了很多猫罐头,它开心支起尾巴绕着黎宁的脚边轻蹭。 待黎宁去看其他的猫时一只缺了尾巴的布偶猫跳到小黑身侧:“老大,这就是你说的人类朋友吗?” 小黑抬起爪子敲了布偶猫的脑袋一下:“不是让你去看着那几个小猫崽子吗,过来干什么?” 布偶猫有些委屈:“我只是好奇,真的会有猫和人类做朋友吗?” 小黑把布偶猫赶走了,它蹲坐在猫爬架上看着陆宴辛将黎宁的毛绒帽子戴上,围巾围的紧紧的才带她离开,离开之前黎宁还回过头找到小黑挥了挥手,小黑抖了抖耳朵,低头伸出后腿,梳理着后腿上的毛发。 那只布偶什么都不懂,哪里有自己见多识广。 出了救助中心后外面又开始飘雪,陆宴辛紧紧握着黎宁的手,半晌他抬手抚了抚黎宁头顶上落下的雪,黎宁看着陆宴辛的发丝上同样落下的雪花,开玩笑道:“像不像长了白头发?” “嗯,阿黎,我们会一起白头到老,直到死去。” -完 黑暗神殿杀手×光明神殿圣子(1) 皇都的八月无比的炎热,不仅街上的人稀少,连坐着马车出行的人都变少了,因此街上那几辆向着同一个方向行驶的马车变的格外显眼。 这几辆马车有的看起来繁华精致,一看就是重工打造的精品,也有的看起来简陋不已非常平凡。 偶尔风能把马车的帘子吹起,外面的人堪堪能窥见马车里的人,马车里面几乎都是金发碧眼长相精致的少女。 马车里面的人无一不是抱着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心思,原因无他——光明神殿的圣子放出消息将要选妃了。 如今光明神殿与黑暗神殿呈分庭抗争之态,可光明神殿总是压黑暗神殿一头的,且信奉黑暗神教的人会被普通人鄙夷,大多数人觉得黑暗会带来灾祸与毁灭。 光明神殿的圣子阿兹拉尔天生一头白金发色,据说他出生的时候霞光漫天,光明神殿周围的光明元素都活跃不少。 阿兹拉尔在幼时就被抱到了光明神殿任圣子一职,如今刚满十八年,就传出了圣子将要选妃的消息。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若是家里的小辈选上了圣子妃,那代表着将会得到无比的尊敬和源源不断的财富,谁会不心动呢?适龄少女的都会被家人送进圣子府。 黎宁坐在颠簸的马车里,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在他面前晃了晃手:“西维娅?西维娅?” 黎宁回过神,轻点了下头:“嗯,怎么了?” 那个男人一身黑袍,一头黑色的头发被高高的扎起,他担忧的道:“真不知道这次教主派你出来是对是错。” 他叹了口气道:“西维娅,你这一路上一直在发呆,是在害怕吗?” 黎宁顿了一下,她顺势点了点头,道:“有一点。” 黑发男人又连连叹气道:“我知道你的愿望是脱离黑暗神殿,但是西维娅,你知道的,我们都是被教皇捡来的孩子,我们的生命属于他,等你杀了圣子之后,我会替你向教父请求脱离神殿的。” 她来自黑暗神殿,目的是杀圣子,愿望是脱离黑暗神殿。 黎宁总结出了这句话的精髓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不知道原主的性格,只能少说些话,多说多错。 黑发男人继续叮嘱:“你的染发剂每次洗完头都要用,如果被人发现你这一头黑发,谁都救不了你。” 这片大陆上的人们认为黑发是黑暗的象征,黑发的人都是被光明神抛弃的人,大多数黑暗神殿的教徒也是黑发。 此时的黎宁一身纯白的淑女裙,上面还有白金色的精致蕾丝,一头精致的金发卷发披散而下,她面前有个竹编的精致方包,染发剂就在这个方包里面。 赶车的人敲了敲车壁:“圣子府要到了。” 黑发男人牵起黎宁的手,黎宁僵了一下,她假装无意的躲开:“怎么了?” 黑发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受伤:“西维娅,我们可是青梅竹马,你忘了曾经说过要嫁给我吗?你是不是因为我举荐教主由你来刺杀圣子而生气了?” 黎宁摇头,透过马车的窗帘看到了金碧辉煌的圣子府大门,一排穿着铁甲的守卫手里拿着根黑色的长枪屹立在门口,一些的世家小姐已经到了,正在门口做着登记。 黑发男人最后叮嘱道:“你一定要想办法杀了圣子,等你回来我会娶你的。” 黎宁勾唇笑道:“你会烙饼吗?” 黑发男人摇摇头:“不会?怎么问这个?” 黎宁点了点手指道:“哦~那就是会画饼了。” 她没有等黑发男人解释,“把你的衣服掀起来。” “西维娅?”黑发男人的脸有点红,“等我们结了婚之后你想看就看,现在这个环境不太好。” “少废话,把腰露出来。” 黑发男人红着脸妥协了,他掀起衣袍将小麦色的皮肤露了出来,黎宁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好了。” 腰间干干净净,没有红痣,不是碎片。 在之前的世界黎宁就发现了碎片的腰间会有一颗红痣,就算没有小白,她也可以分辨出碎片,不过她很有可能会被人认成喜欢掀衣服的变态就是了。 确认黑发男人不是碎片后她拎着包就下了马车,她所乘坐的马车是黑发男人为了不引人注目选的一辆普通马车,可在这些繁贵的马车之中显得有些穷酸了。 穿着制服的执事们看到黎宁眼前一亮,黎宁这身打扮配上她这娇嫩柔美的脸不失为圣子府门口的一道风景线,纵然前来选妃的美貌少女很多,可黎宁身上自带一种饱经沧桑的气质,却在那张单纯的脸上并不显得突兀。 一个执事打扮的男人行了个礼:“美丽的小姐,请让我为您服务。” 黎宁照着其他的贵女的样子行了个淑女礼:“谢谢。” 执事受宠若惊:“您可以叫我维真,请告诉我您的姓名。” “西维娅。” 维真在本子上记录,半晌他道:“请让我为您测试您的光明亲和力。” 他将一个漂浮的圆球递了上来,示意黎宁的手扶上去,黎宁淡然的抬起手,她相信黑暗神殿不是什么都没有准备的蠢货,原主竟然有信心杀了圣子,肯定是有备而来。 果然,漂浮的圆球散发出了荧光,维真眯着眼笑道:“71,很不错的亲和力呢,请跟我来。” 维真带着黎宁进了圣子府,圣子府里面和繁华的门楣不太一样,有些简洁过了头,踩在铺满鹅卵石的路面上,墙面上雕刻着各种各样的神像,神像姿态各异,栩栩如生,只有面部是空白的没有被雕塑出来。 维真解释道:“参与选妃的人进到圣子府之后会被安排到外围的客房居住,等教皇召见筛选之后再等着圣子召见就可以了。” 黎宁佯装羞涩:“圣子是什么样的人呢?” 维真笑了笑:“我这种小人物是没办法见到圣子的,不过我听过圣子的声音,好听极了。” “听过声音,却没见过?” 维真理所当然的道:“对啊,圣子是光明神在人间行走的使者,普通人是没有资格直视他的。” 不过他安慰道:“圣子妃除外,等时机一到你也是有可能见到圣子的。” 黑暗神殿杀手×光明神殿圣子(2) 一路上维真一直在为黎宁介绍圣子府外围的布局,他说圣子大多数时间都在神殿居住,回到圣子府的时候很少。 他对黎宁的感观很好,私下透露了圣子不喜欢吵闹之人,他说:“不过这都是小道消息,你知道的,没人有资格窥探圣子的喜好,对他不敬就等于对光明神不敬。” 圣子府的执事对这些前来选妃的女孩们一视同仁,无论是世家小姐还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都安排了差不多的房子,不过房子也是有地理位置之分的,就像维真带她来到的房子靠着湖泊,地势也很好,房子外围还种着一圈金黄色的花。 一个院子一共有三个房间,维身拿着手里的纸张眯着眼睛凑上前:“嗯我看看,你住右边的房子,这里还没有住人。” 他领着黎宁走到了右边的房子门口,房子的外表是由白色的大理石制成的,有些转角的地方还涂了金线装饰,很有光明神殿的特色。 维真推开了房间的门,屋内传出一声尖叫:“啊啊啊啊!什么人!” 黎宁向内看去,只看到一个女人的衣角,她疑惑的看向维真,维真低下头仔细核对的手里的表格,喃喃道:“这里明明写着空房啊” 可他冒犯了女客是事实,他有些歉意的低声道:“您好?” 换了衣服的女人掐着腰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大胆!竟敢趁我在换衣服的时候闯进来,你叫什么名字?等着被驱逐出圣子府!” 那女子生的娇媚,她头顶的金色带着绒毛的饰品看起来非常贵重,周围点缀着的碎钻还泛着光。 维真歉意的再次道歉:“抱歉女士,我并不知道这里住了人。” 她沉着脸道:“我不喜欢之前分到的屋子,那里散发着潮气,所以才搬到这里。” 她注意到了黎宁,娇矜的扬起了头:“我是爱德维·塞瑞亚,爱德维家族的长女,你去住我的房间。” 黎宁还未表态,维真就阻止道:“塞瑞亚,房间都是分配好的,您” 塞瑞亚来了火气,她的家族在皇都里面是贵族中的佼佼者,连王上都对自己家礼让三分,从小锦衣玉食的她进了圣子府连仆从都带不了不说,住的地方也和家里的佣人房无异,维真说的话着实惹怒了她。 “一个贫民家的女孩,就该住到下水道里与蛆虫生活,还有你!”她指尖指向维真:“你一个低等的执事竟然敢命令我!我今天就要住在这间房子!你能把我怎么样?” 维真一脸为难,塞瑞亚咄咄逼人:“你叫什么名字!我要禀告圣子大人!一个低贱的执事竟然敢站在我的头上!” 黎宁嘴角挂着笑:“塞瑞亚女士,你喜欢这个房间就让给你好了。” 她初入圣子府,且自己的身份不一般,不适合把事情闹大。 塞瑞亚脸色这才好看一些,她轻哼一声关上门,“今天我心情好,不和你们计较,不然你们就等着双双被逐出圣子府。” 皇都里的人阶级矛盾很大,例如贫民家的人是无法与贵族贵族做朋友的,这是各个圈子里默认的规则。 不止是塞瑞亚,几乎所有世家小姐对待平民都是这个态度,她们被养在高高在上的象牙塔中,居高临下的蔑视着地上如蝼蚁般的平民。 维真为自己的退缩而感觉到羞愧:“很抱歉西维娅小姐,您就住在对面,不必与塞瑞亚小姐换屋子。” 黎宁安慰他:“没关系,我就住对面。” 黎宁看起来大方极了,维真眼角一阵热意涌动:“西维娅小姐,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帮忙,只要我力所能及。” 西维娅小姐真是太善良了,为了自己不继续被刁难忍下一口气换了房间。 大多数房间都被安排了人,塞瑞亚对面的房间还空着,两个房间遥遥相对只有十几米的距离,维真这次先是敲了敲门,待没有人应声才推门而入。 “您就住在这里,明日会由执事长大人为你们分配仆人。” 维真离开了,黎宁开始打量着这间屋子,中世纪欧洲风格的房子处处透露着低调的奢华,这仅仅是客房,很难想象圣子住的地方是何等奢华,怪不得连世家小姐嫁入圣子府分一杯羹。 其实黎宁想的不全然对,金钱的力量纵然很强大,可她们需要的是圣子府的权威,皇都的王上信奉光明神,连一国之王见到圣子都要俯身行尊礼,不难想象如若得了圣子的宠爱,自己乃至家族的地位都会蒸蒸日上。 她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放在桌子上,里面有两盒染发膏,一个信纸,一根羽毛笔,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外面的天气很热,阳光正好,黎宁将床上的床单掀了起来,想要拿到阳光下晒晒,毕竟这里大概是要即将住很久的地方。 院子很大,黎宁将床单挂在绑好的绳子上,窗户的推拉声出现,她回过头,迎面而来一盆污水,她躲闪不及,身上被浇的湿透。 塞瑞亚捂着嘴夸张的笑了笑:“诶呀呀,没事,我也没想到有人连洁净术都不会用,还要出来晒被子,赶紧回你的下水道!” 饶是先前黎宁一再告诉自己隐忍,可事到如今也没办法忍了,窗户又被重新拉上,黎宁盯着塞瑞亚关上的窗阴恻恻的笑了一声。 白日里阳光明媚,可晚间竟然下起蒙蒙小雨来,好在雨下的不大,黎宁带着帽子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树上的枝叶被风吹的歪曲呻吟,墙面上姿态各异的无脸神像接受者雨水的洗礼,由天幕泻下的雨水一刻不停,雨水打在帽子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这里临近湖泊,一到潮湿的时候青蛙就会上岸,黎宁也是听到了青蛙咕呱咕呱的声音才出了门,她撩起裙角蹲下身,挑了几只又大肥美的青蛙抓住它的后腿,而后又走到塞瑞亚的房间,顺着她没有锁上的窗就将青蛙扔了进去。 第一次做坏事还不太熟练,但也知道隐蔽,在塞瑞亚发出第一声尖叫的时候她就悄然退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黑暗神殿杀手×光明神殿圣子(3) 塞瑞亚终究是贵族,一早上黎宁就被拍门声叫醒了,她推开门,是和维真一样的执事装扮的人,他微微俯下身行了个礼:“西维娅小姐,圣子召您。” 圣子的住所与其说是房子倒不如说是一座宫殿,塞瑞亚站在宫殿门口哭哭啼啼,见到黎宁之后情绪激动,她伸出手指向黎宁:“就是她,一定是她干的,这个粗鄙的贱民。” 站在塞瑞亚身侧的执事面部无表情的提醒道:“圣子殿门前请勿吵嚷。” 不久后殿门被拉开,一个同样身穿执事服的人走了出来,她发丝枯黄,看起来已经六七十多岁了,与大多数年轻的执事并不相同,门外的两个执事纷纷对着开门的人行了个礼:“洛芙大人。” 洛芙点了点头,她的声音也和她的外表看起来一样有些老态龙钟:“圣子大人召你们前往。” 塞瑞亚哭哭啼啼的走了进去,黎宁也抬脚跟了进去,大殿之内很是空旷,连抬脚落下的声音重了一点都会有层层回音,黎宁放轻了脚步,明明是炎热的季节,但看起来并不通风的大厅内温度却非常舒适。 洛芙的腰背挺直,她走路的速度很快,跟在她身后的两人逐渐加快了步伐,他们又经过了长廊,最后在一间屋子的门口站定,洛芙敲了敲门,几秒后门应声而开。 洛芙拉开了门示意两个人进去:“请。” 塞瑞亚已经止住了哭啼,她莫名的感觉自己有些紧张,心跳的有些快,她有些后悔自己联系家族的人告状了,虽然圣子可能是自己未来的丈夫,可现在因为一件小事就劳烦了圣子莫名觉得有些恐慌。 房间内宽敞整洁,一只羽毛笔在书桌上流畅的书写,洛芙跟在两人身后走了进来:“阁下,人已经带到了。” “嗯。” 声音来自书桌后面,可没有人的影子,塞瑞亚已经紧张的低下了头,黎宁却是隐晦的打量着书桌上的羽毛笔,羽毛笔顿了一下,眼底突然一阵刺痛,黎宁皱了皱眉。 洛芙抬手放在黎宁肩膀上,一阵蓝光出现,眼底的痛意消失,洛芙警告道:“不可窥视神迹。” 她又道:“现在你们该向圣子解释一下昨晚的事了,听说塞瑞亚小姐在圣子府内受了惊?” 提到此事塞瑞亚生气的道:“就是这个叫西维娅的小杂种,它把肮脏的青蛙扔进了我的屋子里。” 洛芙看向黎宁:“西维娅小姐,可否属实?” 黎宁摇摇头:“抱歉,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塞瑞亚又气又急,她原地跺了跺脚,鼓起勇气道:“圣子大人,请您给我一个公道,这样父亲一定会很开心的。” 从小高高在上的塞瑞亚把疼爱自己的父亲当做了真正的神只,全然不知道自己向父亲告了状后父亲是如何卑躬屈膝的请求圣子插手此事。 黎宁笑道:“塞瑞亚小姐为什么会觉得是我做的呢?” “还不是因为我把脏水泼到了你身上,你想报复我!” 正在流畅书写的羽毛笔停了下来,空气中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爱德维·塞瑞亚,你傲慢无礼,自食恶果,但光明神会宽恕你,去忏悔室忏悔自己的罪行。” 他的声音不只是清冷,而且带着无机质的凉意与悲天悯人的神性,似乎多大曲折都不会让这道声音改变半分。 黎宁只感觉到冰冷的视线看向自己,一种奇怪的感觉蜿蜒开来,好似自己的内里已经被剖析干净,那道声音没有停顿直直的说道:“而你,神不喜欢说谎的孩子。” 黎宁抿了抿唇,道:“是的,我说了谎,青蛙是我放的,圣子大人,有人欺负我,我还了手,难道有罪吗?” 那道声音明显停顿了一下:“神教会我们宽恕,神是公正的,既然你没有意识到自己有错,那就跟着去忏悔室。” 黎宁没有说话,她温顺的低下了头。 洛芙行了礼带离了黎宁与塞瑞亚,塞瑞亚明显有些不服气,但她还是忍住了,她恶狠狠的盯着黎宁小声道:“你给我等着。” 洛芙听到了她的话出声提醒:“塞瑞亚小姐。” “以后不要因为这种小事麻烦圣子,这不是你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 她们走在精致的地毯上,像这样的地毯圣子府有几千块,饶是塞瑞亚家境富裕,也没有见过质地这么好的地毯。 塞瑞亚闷闷的点了头:“知道了。” 在进圣子府之前父亲已经告诉了自己圣子身边有一个年长的执事,上一任圣子也是由她辅佐,在圣子府的地位很高,塞瑞亚不会傻到去顶撞她。 说来可笑,仅仅是几块地毯都能让她心动,圣子府包括光明神殿的富硕简直难以想象,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洛芙见塞瑞亚噤声,她又看向黎宁:“西维娅小姐,也请您不要冲动用事,遇事可请求圣子的庇护。” 黎宁看着窗外的风景,闻言她看向洛芙:“我这个平民的请求他也会答应吗。” 洛芙笑道:“当然,光明神慈悲,圣子是神在人间行走的使者,无论贫穷贵贱,他会一视同仁。” 黎宁以为的忏悔室是在一个狭小封闭又阴暗的房间里忏悔。 没想到真正的忏悔室大的惊人,高高的光明神神像屹立在忏悔室的正中,与外面墙壁上雕刻的神像不同,这次的神像有了面容,只不过拿一层薄纱遮住了,光线从忏悔室的窗户内打了进来,直直的落在神像的身上,那一刻的神像仿佛光明神亲临,就算是洛芙也低下头尊敬的行了个礼。 塞瑞亚气呼呼的离黎宁远了一些,她跪坐在神像面前,心里默念着:尊贵的光明神,请聆听我的忏悔 塞瑞亚一家都信奉光明神,塞瑞亚也不例外,虽然她格外骄纵,但是信仰光明神的心的确是虔诚的。 反观黎宁,她盯着硬质的大理石地面,心想竟然连个蒲团都没有,洛芙疑惑的看向黎宁,黎宁顿了一下还是跪在地上,装作塞瑞亚的样子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心里却想的是:“我没有错,我没有错,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殊不知这番话均进入了某人的耳中。 黑暗神殿杀手×光明神殿圣子(4) 洛芙送完两位女孩进入忏悔室后她就回到了刚才的房间,刚才凭空而动的羽毛笔现在已经有了主人。 握着它的人手指很长,指节轻弯,他的手指如瓷器般干净,精致矜贵。 最难能可见的是他的一头披散着的银白色头发,柔顺的发丝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他拿起笔在纸上写着晦涩难懂的文字,偶尔有发丝遮挡住他视线,他总要分神抬手将发丝绕到耳后。 洛芙笑了笑,她走上前去,将阿兹拉尔的头发束起,绸缎般柔顺的头发服帖的被松松的绑在脑后,高高在上的圣子这才抬起了头,他生的精致好看,故而有些雌雄莫辨的意味。 洛芙开口道:“送那两个女孩进忏悔室了,看起来是诚心悔过的样子。” 屋子内没有燃香,但是有淡淡的清雅之气在屋内弥漫,阿兹拉尔停下手中的笔:“不,有人的心不诚。” 阿兹拉尔并不会因为这件事降罪,面对光明神神像而不诚心忏悔之人十有二三,光明神对众人慈悲,同时也对他们冷漠。 洛芙诧异道:“是塞瑞亚小姐吗?她看起来是有些浮躁娇纵。” 阿兹拉尔没有附和洛芙的话,只意味不明的轻嗯了一声,洛芙感叹道:“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看到您选妃,历任圣子里只有您这一届才被教皇允许娶妻。” 圣子平日里很少与人沟通,可洛芙是例外,他道:“因为这届教皇并不期待圣子成为光明神的使者,他更希望高高在上的圣子可以破戒,变的不再那么高高在上,自己的教皇地位才会更加稳固。” 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可他还是任由这场闹剧继续。 洛芙不理解他,还是尊重他的选择:“也好,这几百年里您实在太累了,或许娶妻并不是坏事?” 阿兹拉尔想象不到有妻子是什么样子,不过他绝不允许会有女人靠近他,甚至和他共享一张床铺。 他有着很严重的洁癖,每次睡觉前洛芙都会在房间里重复着丢着清洁术,光明神应该是洁净的,一尘不染的。 他接着拿起羽毛笔,洛芙心疼的为他沏了一杯红茶,静静的站在身侧守候着已经服侍了几百年的主人。 黎宁足足在忏悔室待了一个晚上,与其说是忏悔,倒不如是无声的体罚,在临走之前她仰头盯着神像,心里想着:要是世界上真的有光明神,那请您好好教育一下您行走在人间的使者。 随后她忍着膝盖的胀痛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同样一瘸一拐的还有塞瑞亚,她已经没有了和黎宁吵架的力气,扶着墙跟在她不远处走向自己的住所。 经此事件塞瑞亚突然有一种和黎宁是难兄难弟的感觉,尽管圣子召了她们两人,但两个人同样都受了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一千的招数她不会再用了。 她扬声道:“喂,西维娅,你不会再往我的屋子里扔恶心青蛙了?” 黎宁没有回头,她在前面摆了摆手,道:“如果你不向我身上泼脏水的话,当然不会。” 塞瑞亚念叨着:“那我们谁也不欠谁了。” 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她又变的没心没肺了起来,不和黎宁说话之后她膝盖上的胀痛更加明显了,她咬着牙默不作声的扶着墙向前挪去。 黎宁回了住所里面,她推开房间的门关上后就瘫在了床上,片刻后她坐起身捶了捶自己酸痛的腿,藤编的手提包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发出“桄榔桄榔”的声音,黎宁捶腿的动作慢了下来,她犹疑的站起身走向箱子。 箱子被掀开后里面的羽毛笔像是挣脱了束缚般飞了出来,羽毛笔横冲直撞的飞到黎宁面前转了个圈,在空中连贯的写书了一排字:[西维娅,怎么把羽毛笔收起来了?不是和你说过上面有教皇的魔力,需要用它和你联系吗?] 黎宁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回答,她顿了一下,羽毛笔又动了起来唰唰的在空中又写了一排字:“你说话呀。” 黎宁这才轻声开口:“我忘记了,抱歉,我实在太紧张了。” 羽毛笔又写出:[没关系的西维娅,我说过只要你成功了我们就结婚,我决不食言。] 看来对面操控这个羽毛笔的人就是那个一开始在马车里的黑衣男了,黎宁问道:“找我做什么?” [教皇交代的永恒之翼你找到了吗?] 永恒之翼又是什么东西?黎宁沉默的越久,操纵着羽毛笔的黑发男就越着急。 [怎么了?西维娅。] 黎宁沉着语气说道:“其实我刚刚受了罚,在忏悔室跪了整整一个晚上,现在记忆有些混乱,已经不记得你说的永恒之翼是什么了。” [] 黎宁看不懂那两个字的意思,不过她猜测那是一种本土的骂人的话。 黑发男整理好了情绪操控羽毛笔写道:[该死的光明神殿,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过了会他又安慰道:[没关系,虽然你少了记忆但是人还是安全的,这证明你并没有被发现,我再重新告诉你一遍。] [永恒之翼是放在圣子府的宝物,据说拥有了它就能不凭借魔力飞上天空。] 这座大陆的魔力充沛,但就算用魔法飞上天也坚持不了多久,但如若拥有了像永恒之翼一样的宝物,那一定会像是如虎添翼,至少对黑暗神殿来说是这样。 只不过没有人见过永恒之翼,派黎宁去找也不过是也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黎宁歉然道:“我还没有找到,对不起。” [怎么和我这么生疏了?没关系,不过你今夜需要出趟门了,教皇大人想要和你共享视力摸清圣子住宅的布局。] “可是我是腿受了伤,要不改天?”黎宁试探着问。 [可是教皇大人不会等你,别忘了你身上的诅咒,如果惹了教皇大人生气发动诅咒你会很痛苦的,相信我,你绝对承受不了那种痛不欲生的痛楚,比起这个我建议你还是忍一忍腿上的伤,西维娅,你能做到的对不对?] 黎宁沉默着点了点头,她道:“那好,该怎么共享视觉呢?” [你连这个都忘了?] 黎宁又点了点头,“是的。” [,那好西维娅,我来教你共享视觉的咒语,教皇大人吩咐你今晚就去光明神圣子的住所。] 黑暗神殿杀手×光明神殿圣子(5) 黎宁蹲在圣殿的墙外注视着里面巡逻守卫的一举一动,她又长又卷的金发盘在脑后,偶尔有几缕调皮的碎发扎的眼睛有些痒。 她将头发归拢了一下,羽毛笔在空中写道:[开始了,教皇大人已经和你共享了视角,他已经在你的身上施加了隐蔽魔法,不用担心,现在你可以进去了。] 黑夜是最好的保护色,可圣子殿的黑夜却是灯火通明,紧挨着的燃油灯靠着某种低阶光明法术持续照明。 每隔一段时间都有穿着白色圣服的守卫在附近巡逻,黎宁看准了时机,从圣子殿一楼的窗户翻了进去。 昨天黎宁已经来过一次了,可她是被洛芙从正门带进去的,现在的黎宁被弯弯绕绕的后门绕晕了,她依照羽毛笔写下的指示尽量将每个角落都尽收眼底。 黑暗神殿的大殿内,这里散发着腐朽的气息,这里没有光照,因为黑暗之神讨厌光明,身穿黑色长袍的教皇坐在大殿的高座上,他的眼睛细看有些无神,此时的他视觉与黎宁同步,黎宁看到的东西进入了他的脑子里。 “艾克,告诉西维娅去二楼,我要看到圣子住的房间。” 艾克,也就是操控着羽毛笔,同时也是西维娅的青梅竹马说道:“遵命,教皇大人。” 与此同时,黎宁身侧的羽毛笔又悬空写了一行字:[去找到圣子的房间,应该是在二楼。] 黎宁穿过空中的字寻找登向二楼的阶梯,圣殿内大多数地方都燃烧着光,可还有一部分地方,例如杂物间,这些地方的门口是不会燃烧蜡烛的。 光明神的信徒认为污秽之地是不能被光照亮的,这也暗指了光明与黑暗势不两立。 她尽量循着阴暗的地方走,她身上施加的魔法相当于叠加了一层隐身咒,但不是彻底的隐身,大多数人都会下意识的忽略她,但不包括圣子。 她没有把握圣子究竟在不在他的卧室,但黎宁是被赶鸭子上架,她不得不做,那个黑发男说的对,自己并不想承受什么诅咒带来的痛楚,只能暂时的当黑暗神殿的走狗了。 熟悉的楼梯跃入眼帘,昨天洛芙带着她和塞瑞亚同样的走过这个楼梯,她轻手轻脚的踏了上去,楼梯的左侧穿过长廊后就是昨天的那个书房,卧室应该距离书房不远。 [你知道圣子住在哪吗?] 黎宁拂开挡住视线的字迹,轻轻的用气音说了句:“不知道。” 她握着书房的门把手,深吸了口气,用力的拧开了,书房里面空无一人,昨天那个凭空而动的羽毛笔躺在书桌上一动不动,书房的拐角处有很多排书架,羽毛笔又传来了吩咐:[去书架上看看。] 黎宁闻言走向书架,书架上大多数的书都带着晦涩难懂的字迹,黎宁想抬手触碰,手指却被灼烧了一下。 [上面有魔法痕迹,不要再碰了,去找卧室。] 黎宁退至门口,发现书桌后面还有一道暗门,暗门没有关严,从门口的角度才能看到其中的缝隙,显然羽毛笔那侧的人也看到了那个暗门。 [过去看看。] 黎宁先是回首将书房的门锁上,才抬脚走向那道暗门,暗门看起来很重,由大理石制成,她光是推开暗门的门都用了很大的力气。 暗门里面光线很暗,温度也降低了不少,不会用魔法也没有灵力的黎宁没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宽敞的暗室里充斥着黎宁打喷嚏的回音。 [嘿,注意点西维娅!你想要被发现然后被光明神的信徒们晒成人干吗?] 这是一种由光明神信徒发明的一种刑罚,他们将犯了重大过错的罪人晒在太阳下面,不给吃喝,直到罪人的身体水分被晒干,晒成干尸之后会被封印在玻璃水晶棺内示众,警醒其他人不要犯错。 黎宁自然不想变成人干,她揉了揉鼻子俯下身,抬脚的脚步变得更小心翼翼了,她将从外面顺进来的燃油灯点燃,没有附加魔法的燃油灯变得不太亮,能见度只有一米左右。 暗室后面比圣殿的大殿还要空旷,尽管黎宁的落脚再小心翼翼,也能制造出不小的回音,滴答滴答的水声在耳畔出现,她脚步顿住了一下 [继续走,西维娅。] 黎宁呼了一口气后才继续向前走,滴答滴答的水声越来越近,燃油灯投下的影子像粘稠的黑色液体,再加上里面冰冷的温度,黎宁觉得这更像黑暗神殿里面的场景才对,虽然她还没有去过黑暗神殿。 她又向前走了几步后发现一块凹凸不平的墙面,好像已经走到了头,墙缝里一滴一滴的向下滴着水,向下看去那竟是一具白骨,水滴到了白骨的头颅上,才发出了清脆的滴答声。 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西维娅,向前,教皇大人还没有看清楚。] 黎宁屏息缓缓向前,手里的燃油灯向前递了一下,除去刚开始看到的惊骇,这也不过是一具普通的白骨,不过出现在圣殿里面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黎宁等教皇看清楚了之后就移开视线,她抬着燃油灯向右侧走去,结果又发现一具白骨,不过这具白骨已经不太完整了,一部分白骨已经碳化,像是被火烧过。 她微微向后退,见到第三具白骨的之后黎宁已经能心平气和的查看了,这具白骨是呈倒吊的姿态,长长的绳子将它的脚踝绑住,脑袋朝下,像是被活活倒吊而死。 第四具 第五具 第六具 整整十七具白骨,对应着的是十七个人的生命,黎宁有些怀疑这个圣子会不会是什么表面纯真背后以杀人为乐的变态。 “不是。” 黎宁猛的回头:“谁在说话?” 教皇的魔力已经在那道声音出现时就撤了出去,羽毛笔也跌落在了地上,黎宁捡起羽毛笔环视一周,那道声音像是幻听般没有再出现过。 黎宁没有过多思考,当机立断的退了出去。 黑暗神殿杀手×光明神殿圣子(6) 她在守卫看不到的死角放下了盘着的金色长发,整理了一下仪容后就挺直腰背走了出去。 守卫们好像得到了什么吩咐,他们接连跑进圣殿内,黎宁刚要走出圣殿的范围,却被一道声音叫住了,“西维娅!” 黎宁的脚步顿住了,她嘴角挂着笑回头道:“洛芙执事,怎么了?” 洛芙打量着黎宁:“你来这里做什么?” 黎宁低下头喃喃道:“我想试试看能不能碰到圣子,抱歉,我知道这样不对,给你添麻烦了洛芙执事。” 黎宁的面上有些羞涩,脸上还有些淡淡的潮红,对圣子殿下的爱慕非常明显。 洛芙看出了这点,可她并没有因为黎宁的道歉而掉以轻心,她看着黎宁有些褶皱的衣角:“你进到圣殿里面了?” 黎宁摇摇头:“没有的洛芙执事,我只是在外面守着。” 一个守卫压着声音唤道:“洛芙执事,有发现。” 洛芙顿了顿,挥了挥手:“你走,以后不要来这周围乱晃,尤其是晚上。” 似乎是觉得这么说话有些不近人情,她又说道:“如果圣子殿下不想的话你是见不到他的,这里虽然是圣子的府邸,但并不是绝对安全的,尤其你一个不会魔法的漂亮女孩。” 一个人会不会魔法是可以从身上的魔力波动看出来的,洛芙看到黎宁身上的魔力波动为零。 黎宁在心里叹着气,嘴角却挂着笑:“那就谢谢洛芙执事了。” 洛芙放黎宁走了之后就跟着守卫去了书房,书房内被使用了探测魔法,按理说只要使用了这种魔法进入这个房间之人的脚印就会显现,信奉光明神的人会显现出金色的脚印,若是黑暗神殿的‘虫子’则会是黑色的脚印。 他们将黑暗神殿试图来伤害圣子的信徒称作虫子,意为渺小奸诈,但可轻易踩死。 但探测魔法只在地上发现了羽毛笔的印记,并没有任何脚印出现,印记上面散发着黑色的浓雾,看起来像是邪恶的黑暗神殿流传出来的魔法。 洛芙朝着守卫使了个眼色,守卫安静的退了出去,洛芙看向书桌上的空位:“大人,您在吗?” 书桌上的空气波动了一瞬,洛芙低下头行了个礼:“您有看到是谁进来了吗?” 没有人回答她,等洛芙再次抬头询问时书桌后椅子上的人已经人去楼空。 洛芙暗忖着圣子的意思,半晌她沉默的走到密室里面,检查了里面的白骨没有被挪动后就又重新关上了门。 黎宁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第一件事就是将羽毛笔藏了起来,这一路上羽毛笔一直没有动静,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出现了。 她走到了房间里的浴室里面,微热的热水倾洒而下,金色的染料从肩背自后腰流下,最后汇入下水道的缝隙里,染料洗净之后只留下湿漉漉的黑色头发,黎宁的美瞳也被摘了下来,露出纯黑的眼瞳。 这是对于皇都的人来说人人都要避之不及的发色和瞳色,黎宁擦了擦脚底的水又拧干了发丝,门口的敲门声传来,她顿了顿:“是谁?” 没有人说话,门被继续的敲响,黎宁手忙脚乱的打开染发膏向自己的头发上涂抹,漆黑的发丝又变成了灿烂的金发,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她就拉开房间的门。 实在是因为门外的敲门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响起,好似敲门的人断定房间里面是有人的,与其说是敲门倒不如说是催促。 门外是身穿一身黑色执事服的男人,他一头金色短发,胸前别了个胸牌,上面写的好像是他的名字——利厄斯。 “你是?” 那人没有说话,他指了指自己的胸牌,黎宁突然想到维真说今天会分配仆人,这就是给她分配的人? 黎宁了然道:“好利厄斯,我叫西维娅,你是执事长分配过来的执事吗?” 利厄斯点了点头,黎宁问道:“你不能说话吗?” 利厄斯又点了点头,他收获到了黎宁怜爱的目光,黎宁犹豫道:“我现在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可以去做你的事情。” 一个哑巴能做的事情不多,且沟通困难,黎宁有意让他的工作轻松一些,利厄斯摇了摇头,好似在拒绝。 对黎宁来说身边多了一个人做事反而会束手束脚,她叹了口气妥协道:“好,那你愿意帮我晾被子吗?” 黎宁很喜欢太阳晒过的被子,那种味道让她安心,利厄斯点了点头,黎宁侧过身看着利厄斯将被子卷起拿出去晾晒了起来。 这次没有塞瑞亚的脏水,晾被子的工作进行的很顺利,天空的有形似大雁的鸟类飞过,可自己一看这只在天空中翱翔的鸟竟然有两对翅膀。 注意到黎宁的视线那只鸟落在了距离黎宁不远处的树枝上,它低下头轻啄着自己的羽毛,黎宁这次清晰的看到它了。 两对翅膀,浑身呈黑色披散,尾羽带着些银白色的绒毛,它的爪子很细,却能牢牢的抓住枝干。 黎宁又走近了一点,晾好被子的利厄斯搬了个椅子坐在被子周围发呆,没有向这边看来,黎宁觉得他个执事当的太称职了些。 那只尾羽银白的鸟看到黎宁的视线移开,不满的“咕咕”了两声,黎宁又看向它,它骄傲的伸展双翼,黎宁看到后轻轻的惊呼了一声。 “好漂亮。” 双翼的羽毛不仅是纯粹的黑色,羽毛边缘带着些流光溢彩的银,黎宁试探性的走近,这只鸟没有飞走,她伸出手探向这只鸟,指尖一阵痛意。 她被划伤了,伤口不算大,只有浅浅的一条线,血珠从指尖滴落到地面上。 黎宁的肩膀被戳了一下,她回过头,利厄斯拿着干净的纸递给了黎宁,黎宁顿了一下轻声道谢:“谢谢你,利厄斯,你是个细心的执事。” 利厄斯摇了摇头,又坐回了椅子上看着被太阳照射的被子,那只黑色的鸟好像知道黎宁受了伤,原地跺了跺脚又歪着头看着黎宁,黎宁按着已经止血的手指对它笑了笑。 “没关系的,是我不小心。” 黎宁话落,那只鸟才如释重负般的拍了拍翅膀飞走了。 黑暗神殿杀手×光明神殿圣子(7) 利厄斯等黎宁的手止血之后又贴心的去找了药膏给黎宁,药膏里面有一种淡淡的坚果香气,她将药膏涂抹到手上的手指上:“谢谢你,利厄斯。” 利厄斯摇了摇头,为黎宁准备了餐点,又将晒好的被子铺到床上。 托执事利厄斯的福,今晚黎宁又盖上了带着阳光气味的被子,睡的很是香甜,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利厄斯就已经来敲门了。 皇都的天气总是热的,尽管偶尔会下起小雨,但也是从炎热转变成湿热罢了。 黎宁睡的脸色潮红,她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早安,利厄斯。” 利厄斯点了点头,将手上事先准备好的纸条递给了黎宁,黎宁伸手接过低头看去:“教皇要见我们?我知道了。” 他又指了指纸条上的时间,黎宁打着哈欠道:“九点是,我知道了,我可以再补个觉然后有足够的洗漱时间,之后打扮好再出门,不过还是谢谢你的提醒。” 利厄斯这才好似反应过来天还没有亮,有些歉意的点了点头就走了。 黎宁被叫醒后也没有补觉的心思,她坐在梳妆镜前检查自己的头发有没有没染好的地方,化上了淡妆,半晌叹了口气。 没有了小白她还不是很习惯,虽说也没有像是无头苍蝇乱转过,但也差不多,如今她还没有找到碎片,心里有些急,希望这个世界的碎片活的久一些,至少要等到自己找到他。 上午九点,黎宁穿着白色蕾丝纱裙,带了个白蓝色蕾丝的遮阳帽,这是在出发前利厄斯为自己带来的,她有时候觉得利厄斯有些呆,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是个很好的执事,每件事情都做的很利落。 教皇住在光明神殿,他们一行人需要坐上执事为她们安排的马车上前往光明神殿,两人一组,黎宁又恰巧的遇到了熟人。 塞维亚抬手扇着风,推开马车的镂空木门:“快进来啊,凉气都散走了。” 利厄斯扶着黎宁上了马车,和塞维亚的执事一起跟在马车后面,塞维亚的执事看起来干瘦,他疑惑的看向利厄斯:“嘿,兄弟,我以前怎么没看过你?新来的?” 利厄斯没有说话,他抬脚向前走着,塞维亚的执事有些不开心:“喂,你也太高冷了?” 依旧没被回答,利厄斯像是没听见般向前走着,塞维亚的执事像是觉得无趣,哼了一声:“像个木偶一样,真不知道是谁把你招进来的,不会是托了执事长的关系?我跟你说,托关系的人是干不长的,就比如那个莱茵,那可是执事长的亲侄子,就因为过于傲慢他才” 马车内精致的镂空碟子里放置着几块冰块,这是马车内凉气的来源,塞瑞亚抱怨道:“就怪父亲请的人里没教过我冰系魔法,不然现在我们要多少冰有多少冰。” 她烦躁的扇着风,看向黎宁:“你今天化妆了?不过我劝你别太抱着期望,教皇不喜欢平民家的女孩。” 黎宁放下掀起的帘子,收回探向利厄斯的目光,她看向塞瑞亚:“不是说过众生平等吗?” 塞瑞亚哼道:“那是伟大的光明神说的,跟教皇有什么关系?你不知道他每年要收其他贵族多少钱,就连我父亲也送了他两条矿脉,真的很不理解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教皇的。” 她心直口快惯了,并没有发觉如果这件事被黎宁告了密,说自己在背后辱骂教皇,那自己可能会遭受一辈子的牢狱之灾。 黎宁也为塞瑞亚的心直口快哑然:“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塞瑞亚这下愣住了:“那那你会说出去吗?” “不会” “那就好,”塞瑞亚只担忧了几秒,又开始将心放宽了,她道:“等我当上了圣子妃,我封你个贵族当当。” 只要拿得起钱,任何人都能成为贵族,这是皇都内一条众人心知肚明的规则。 马车一路行驶到光明神殿的外围,马车上并没有人驱使,甚至连马都没有,塞瑞亚向她科普道:“果然是平民,连行进魔法都没听说过。” 下了车之后并不是直接到神殿,而是要走长长的一段石子路,女性的鞋底设计的都很软,踩到石子路上脚底会带着尖锐的痛感。 并不是圆形的鹅卵石,而是有棱角姿态各异的石头被铺洒开来,等黎宁下了车之后才注意到附近有几十辆马车,也就说明竞选圣子妃的人超过了百人。 她们均是一副没有怨言的神色,就算脚底疼痛也咬着牙不让呻吟从口腔溢出,塞瑞亚扬了扬头:“我们也走。” 执事们没有被吩咐进殿,利厄斯在马车旁站着,任谁搭腔都没有说话,此时却唯独注意到黎宁的迟疑,他抬起头静静的注视黎宁的一举一动。 黎宁没有向前走:“石子路是什么意思?” 塞瑞亚发出很夸张的一声:“什么,你竟然没有去过神殿祷告?” 黎宁看向她,皱了皱眉:“所有去神殿祷告的人都要踩这种路?” “当然了,这是历代教皇的规定,来考验信徒的决心,受不了苦痛的人是没有资格进入神殿向神祷告的。” 黎宁只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多垫两层鞋垫,眼看着大多数人都踏了上去,塞瑞亚也不再等她,提起裙摆就踩了上去。 黎宁叹了口气,也抬脚踏了上去,与其他径直向前走感受苦痛只为了向光明神表示决心的姑娘们不同,黎宁低头看着路尽量挑着圆润的石头踩。 看着信徒们痛苦的踩过几百米长的小路走向神殿,未必是教皇说的什么证明决心,黎宁觉得更像是教皇为了彰显自己地位,随口颁布的一道规定就让狂热的信徒们唯命是从,按照塞瑞亚所说这道规定已经延续性几百年了。 如果光明神真的慈悲,如果圣子真的是光明神在人间行走的使者,那怎么会任由这种事情发生呢。 一丘之貉罢了。 利厄斯看着黎宁走的歪歪扭扭的背影,歪了歪头,它抬头看向天上炙热的太阳,常人若这么直直看上去眼睛一定会受到刺激流出眼泪,利厄斯却像没有感觉一样睁着眼,他的眼神有一瞬间变的再无机质。 如塞瑞亚的执事所言,像一个木偶。 黑暗神殿杀手×光明神殿圣子(8) 刻板印象使然,黎宁觉得教皇或许是庄重威严的,他应该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在百名女孩之中挑选几个满意的女孩。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身材臃肿头顶还带着个大大的金色镂空流苏王冠,一边色眯眯的用轻佻的语气打量着她们,毫无威严可言。 黎宁看着几米外的教皇绕着一名女孩观察她纤细的腰肢,在心里冷哼了一下就移开视线。 教皇的贴身执事频繁的给教皇眼色,他这才扶了扶头顶的金冠走上高台。 高台下有几十阶阶梯,两个执事左右站在他身侧吃力的扶着教皇,王座之上是一把由纯金打造成的椅子,后面是一幅镶嵌在墙面上的立体壁画,那一整块壁画足足占据了殿内的一整片墙。 墙上共有十七个神像,每个神像都刻画的栩栩如生,像是随手要冲破墙面重回神界,他们的脸依旧被薄纱遮住了,黎宁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过完整的光明神神像。 她偏头看向塞瑞亚,趁着教皇走台阶的时间她问道:“那墙上刻的是光明神吗?” “当然不是。”塞瑞亚已经把她想象成家里连雇马车来城里的钱都没有的可怜人,理所当然的向她解释:“光明神只有一个,这些是历届的圣子,作为光明神在人间的使者,他们死后自然有资格被信徒参拜。” 她对每年家里都要送两座矿脉的教皇并不是太尊敬,她压低声音道:“那个高台上本应该没有王座的,是上届教皇打造放在那里的,我敢说大多数信徒拜的都是壁画上的圣子,而不是什么教皇。” “上届教皇?” 塞瑞亚疑问的道:“这你都不知道,教皇的继承都是世袭制的,上一届教皇是现在这个胖子的叔叔。” 看得出她是真的讨厌教皇,都用上了胖子这个词,不过她不太懂得什么叫祸从口出,从前和黎宁说话口无遮拦就算了,却没有意识到现在在大殿之中。 “喂,塞瑞亚,我没听错?你说什么胖子?” 塞瑞亚也觉得有些失言,向后退了一步躲在黎宁身后:“啊?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黎宁也有些后悔问出口的话了,她没想到这位大小姐说话这么直白,她出言道:“抱歉,你可能听错了。” 塞瑞亚松了口气,她决定等当上圣子妃之后一定要封她做贵族,之前是随口说说,现在是认真的。 她在黎宁耳后小声开口道:“她是海蒂,阿克曼家族的人,和我们家是对家,和我是死敌。”她把死敌这两个字咬牙切齿的着重说了一遍。 既是死敌,当然不可能放过抓住塞瑞亚小辫子的机会,她扯着嗓子道:“什么!你敢对教皇大人不敬!” 尖利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之中,刚刚坐上王座的教皇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海蒂虔诚的施了一礼:“教皇大人,我刚才听到塞瑞亚说您” 教皇仰起头:“你尽管说,赦你无罪。” 海蒂这才状似惶恐道:“说您是胖子” 教皇一掌拍到扶手上,他攥紧扶手沉声道:“塞瑞亚,爱德文家族的长女?” 教皇并不是一开始就是锦衣玉食的,前任教皇虽然是他叔叔,可他幼时在乡下长大,过的并不算好,后来当上了教皇贪食的毛病就显现了出来,尽管体型越来越胖,可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他尤其厌恶有人评论他的体重,而且是在大殿之内公然称呼他为胖子,这更是藐视他权威的一种体现。 塞瑞亚有些紧张,她向前走了两步:“教皇大人,是她胡说,我没有说过。” 光明神殿内是无法使用魔法的,据说这是第一代教皇立下的规矩,所以留声魔法或者留影魔法并不会在教堂内出现,塞瑞亚想到此坚定了自己咬死也不承认的心。 教皇自然是生气的,刚刚爬了几十层楼梯的他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心脏的跳动还没有慢下去,就因为海蒂说的话而又被气的重新剧烈跳动了起来。 “一个说没说过,一个又信誓旦旦的说没听错,我该信谁?不如两个一起罚了。” 海蒂仰起头,如若她也被罚了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她指尖指向黎宁道:“教皇大人,还有她,她肯定也听到了。” 教皇的目光又移向黎宁:“哦?那你来说说,爱德文家的孩子到底有没有出言羞辱我?” 他又道:“不必撒谎,光明神会知道每一位信徒撒谎与否。” 黎宁很是镇定,她学着海蒂的样子行了一个尊礼道:“回禀大人,塞瑞亚并没有羞辱您。” 毕竟说你胖是陈述事实,算不得什么羞辱。 海蒂气的咬牙:“分明就是你和塞瑞亚这个贱人同流合污。” 她对教皇磕了个头道:“教皇大人,他们两个是从一辆马车里出来的,肯定是因为认识才包庇塞瑞亚的。” 教皇疲惫的抬了下手:“把这三个都送回圣子府,让圣子定夺。” 如此,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有不好的名声,且不论他与圣子的关系怎么样,但他百分百是相信圣子不会秉公徇私,那个辱骂自己的人一定会得到惩罚,圣子不会心慈手软的。 本来应该是打算选二十个人,之后再由圣子挑选的,可出了这档子事,教皇没什么心思了,他随手点了几个长相身材都算顶尖的女孩,被选中的女孩都很惊喜,没有被选中的女孩一脸沮丧。 教皇心底想的却是挑长相出挑的,最好勾的圣子离不开床才好。 来的时候车上是两个人,回去的时候车上足足坐了三个人,车内的气压很低,只有黎宁偶尔掀开窗帘看向外面街道的景色。 风吹的塞瑞亚的头发扬起,她率先开了口:“海蒂,你太过分了!” 平时他们只是小打小闹,远远不到闹成现在这样的地步,海蒂的脸色苍白,她道:“谁叫乱说话!还要被你害的被圣子罚。” 来圣子府选妃的人是她,可也是惧怕着圣子的,黎宁合上拉帘道:“你脸色很差,圣子比教皇还可怕?” 塞瑞亚抓住黎宁的手,“西维娅!不要和这个恶心的告状精说话。” 黑暗神殿杀手×光明神殿圣子(9) 被称为告状精的海蒂叹了口气:“圣子当然比教皇可怕了,那个教皇只对钱感兴趣,得罪了他用钱可以轻易摆平。” “可圣子不一样,外面虽然都歌颂圣子的慈悲,实际上他的手腕比谁都强硬,莫里家的长子你知道吗?” 黎宁摇了摇头,塞瑞亚低声道:“是第一伯爵府的继承人,你只要知道他家里有钱有势就对了。” 海蒂继续道:“就因为他和一个信奉光明神的女孩恋爱了,让她婚前失贞且怀上了孩子,可莫里根本不愿意娶她,女孩一家直接找上了圣子,在圣子府门前跪了好久。” “圣子知道这件事之后判了莫里阉割之刑,老伯爵不管怎么施压也没有用,听说一车一车的珠宝被送进圣子府又被退了出来,最后莫里因为行刑者的失误失血过多而死,这皇都唯一不信奉光明神的贵族就是伯爵府了。” 海蒂说了这么多,意在告诉黎宁圣子是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对他们网开一面的,海蒂也有些后悔了,她只是想让塞瑞亚受到惩罚,可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完了”海蒂叹了口气。 塞瑞亚嗤笑道:“你这个告状精,要死我们一起死。” 塞瑞亚并不是有恃无恐,相反她更加害怕,不过圣子的裁决向来公正,她知道自己罪不至死。 相比于被教皇恼羞成怒的惩罚,圣子的惩罚只会更轻。 她难得的对黎宁有些善意,提醒道:“对了,以后不要在圣子面前说谎了,你会被发现的。” 黎宁侧过头:“为什么?” 海蒂鄙夷的看向黎宁:“这你都不知道?” 她抢过话头,说道:“据说每代圣子都有光明神赐予的能力,能看破一切谎言,黑暗将无所遁形,听我爷爷说圣子还有读心的能力,至于真的假的就不知道了。” 塞瑞亚和海蒂如出一辙的‘单纯’,她们虽然互相看不过眼,但也如出一辙的心直口快,一路上她们叽叽喳喳的拌着嘴,直到马车停到圣子府门口。 黎宁第一个下了马车,洛芙穿着一身金色的斗篷,看板着脸道:“西维娅小姐,塞瑞亚小姐,你们又闯祸了。” 随后她看向最后下车的海蒂:“海蒂小姐你好,我是圣子殿下的执事洛芙,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海蒂双手掐起裙子膝盖半蹲,这是一个标准的淑女礼:“您好洛芙执事,见到你很高兴。” 洛芙并没有因为海蒂贵族的身份就和颜悦色,她道:“我并不是很高兴。” 她扫视了一眼另外两人:“圣子殿下日理万机,不要再给他找麻烦了。” 黎宁与塞瑞亚点头,黎宁道:“抱歉洛芙执事,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塞瑞亚也举手做发誓状:“我也保证。” 洛芙重重的叹了口气,她的头发看起来没什么光泽,脸上的气色也不太好,看起来像是油尽灯枯之兆,可如今她箭步如飞,犯错的三人组需要小跑才能跟上她, 洛芙并没有带他们去圣子的住所,而是去了忏悔室,忏悔室的门被洛芙推开,露出跪坐在神像面前的人。 黎宁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和银白色的披散长发,思维发散了一下她觉得他的长发颜色与之前那只四翼鸟的尾羽很像。 洛芙提醒道:“低头。” 海蒂与塞瑞亚已经低下头了,没有受过贵族式教育的黎宁慢了一步,塞瑞亚歪着头频繁的给黎宁打眼色,慢慢的低下头。 银白色的长发,应该是圣子了,黎宁在心里想这个圣子不让看脸就算了,连后脑都不让人看,真是比钻石还矜贵。 正在闭眼的圣子抬起头,他仰头注视着神像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启唇道:“你们犯了什么错?” 塞瑞亚清了清嗓子:“圣子殿下,我口无遮拦,不小心说出了侮辱教皇大人的词。” 海蒂掐着衣角,她是第一次圣子,虽然只看到了背影,可她还是感觉到一种浓重的压迫感:“圣子殿下,我我不知道” 睫羽纤长的圣子道:“另一个人呢?我记得你叫西维娅。” 黎宁顿了一下:“我说了谎,包庇了塞瑞亚。” 言毕,忏悔室内寂静无声了一瞬,黎宁轻声道:“圣子殿下。” 圣子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疑问:“嗯?” “你打算怎么惩罚我们呢?” 她身侧的两人传来了看勇士的眼神,圣子站起身,长时间的跪坐也看不出他任何不适之态,他眸色清浅如画,面前的光明神像映在他的眼中,他像是勾了下嘴角,又好似没有。 他上前两步抹了一下神像上的灰,事实上这里每天都有人在这里清洁,可不知道为什么神像表面永远都是脏的。 “塞瑞亚,西维娅,把忏悔室里打扫干净,包括光明神的神像。” “海蒂,你就在这里忏悔,直到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为止。” 这其实算不上什么惩罚,塞瑞亚甚至觉得这个处罚有些轻了,不知道为什么圣子殿下没有从重惩罚他们,只是让她们打扫卫生。 海蒂虽然先前有些惧怕圣子,可现在听到自己和其他两个人的惩罚不一样,她心里有些不平,鼓起勇气上前两步:“圣子殿下,可是我真的没有错,我只是把听到的话说出来了而已。” 圣子缓缓回首,三人看清了他的全貌,除了经常被美颜暴击的黎宁,另外两个人均是屏住呼吸,只怕惊扰了面前的神只。 他的身后是高高的神像,但在神像面前他却不显得弱势,站起身后才发现他的头发长到了后腰,看起来冷冷清清,不近人情。 遗世而孤立。 “光明神会指引你方向,海蒂信徒,不要质疑神的使者,这对你没有好处。” 海蒂噤了声,她的呼吸带着颤意:“知道了,圣子殿下,我会好好忏悔,直到被光明神原谅。” 下一秒面前的人带着他那一头长发消失在原地,塞瑞亚有些惊奇,“这是怎么做到的?连传送阵的痕迹都没有就消失了?” 见黎宁看向自己,她解释道:“只有传送魔法会让人原地消失,但是用过这个法阵之后原地会有传送魔法的残留,就是传送阵的印记。” 她叹服道:“不愧是光明神的使者,这也许是光明神赐予他的力量。” “来打扫卫生!西维娅,本姑娘的魅力无人可挡,看来圣子看在我的面子上并没有处罚我们呢,我还以为要挨上几次鞭刑。” 海蒂与他们的任务不同,她跪坐在神像前闭眼,她在心里腹诽圣子刚才看的方向明明是西维娅。 黑暗神殿杀手×光明神殿圣子(10) 忏悔室的清洁工作其实并不轻松,这里太大了,他们的身高只能擦到神像的小腿,塞瑞亚其实是个魔法半吊子,并不会使用清洁术,她坦言自己只会普通的低等魔法,比如说凭空变出来一个指甲刀,让一个蜥蜴的尾巴突然断掉,又或者是操控黎宁的头发让她的头发飞舞起来。 黎宁抬手将飞起来的头发聚拢到一起,把手里的布巾拧干后开始慢慢的擦拭着地板,塞瑞亚讪讪的也跟着拿起了布巾开始擦地,不过她看起来没什么经验的样子,把原本干净的地面擦的越来越脏。 之后她掌握了要领,开始拿着被冲洗干净的布巾擦拭墙面,她们没有吃午饭,在太阳落山的时候才堪堪将忏悔室整理的光洁如新。 海蒂一直跪坐在地面没有说话,在向神忏悔之时最忌分神,塞瑞亚与黎宁对视一眼,没再管她,走出了忏悔室。 外面的天已经变暗了,利厄斯举着一个燃油灯等候在门口,他看到了黎宁,对着黎宁点了点头。 塞瑞亚有些羡慕:“你的执事也太贴心了,菲斯那个家伙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就知道偷懒,但又因为是圣子府的执事我也没办法惩罚他,可恶。” 她跟上黎宁:“天好黑,我们一起走。” 黎宁同意了,利厄斯举着灯,她和塞瑞亚就跟在他后面。 闷热的感觉由刚刚刮过来凉风吹散,塞瑞亚呼出一口气,感叹道:“真累呀。” “如果我没有来圣子府,现在应该躺在价值5000金的大床上等待仆人给我喂水果吃。” 黎宁接话道:“可是你来了圣子府。” “没错。”塞瑞亚有的时候也很通透,她感慨道:“因为权利的诱惑是最大的,我许诺你会将你抬为贵族的时候难道你就不心动吗?” 黎宁还真的没有心动,“万一选不上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吗?” “你都说了是万一了,也许我就是那个万一呢?更何况我长得又这么好看,还有啊有件事情你肯定不知道。” 黎宁觉得她又要说出什么语出惊人的话,悄然环视了一周,除了塞瑞亚和提着灯的利厄斯,没有看到其他人,这才接话道:“嗯?什么事?” 塞瑞亚也得了教训,以只有她们三个人能听到的气音说:“历代的圣子逃不过只能活到二十五岁的定律,而这届圣子从出生到现在已经二十四年了” 也就是说也许明年圣子就会死去,塞瑞亚肯定的说:“圣子肯定活不过明年年底,他很快就要死了,到时候他的圣子妃会继承他的遗产,那是一笔庞大的数字。” 所以尽管是万一,塞瑞亚也想试一试,她的理由很简单,如果选上了圣子妃,她的5000金买的床就可以换成金的了,仆从也会从几个变成几十个。 “也许那个时候我会建几个花园,邀请贵族们前来喝茶,这是我母亲会做的事,如果我继承了这笔遗产,就可以建一个更大的花园了。” 燃油灯被风吹的明明灭灭,路上的光线也越来越暗,塞瑞亚皱了皱眉,对利厄斯说:“小心一点,难道你不会抬起手来挡风吗?摔倒了你来负责?” 黎宁阻止她:“塞瑞亚,你该对他礼貌一点。” 塞瑞亚努努嘴:“一个小执事而已。” 黎宁叹了口气,先是安抚了利厄斯:“没关系,继续走。” 利厄斯对她点了点头,举着燃油灯继续向前走,黎宁不想和塞瑞亚争论这个问题,她已经高高在上惯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得了的。 “唔咱们说到哪了,对,为什么你说圣子会死说的这么轻松,你不是信奉光明神吗?” 塞瑞亚点头道:“当然了,不过圣子会死不是一件坏事,圣子死后灵魂将会回到神国,会成为光明神的部下为世人继续造福。” 一阵比刚才更大的风刮过,利厄斯举着的燃油灯熄灭,还在他们走的位置有圣子府的灯,并不算暗。 阴影下利厄斯慢条斯理的将手里的燃油灯重新点亮,塞瑞亚只看了利厄斯一眼,又继续道:“那你呢?你来到圣子府是为了什么?” 黎宁哑然了一瞬,不想透露太多,只是道:“和你们一样?” 塞瑞亚虽然有时候脑子不太转,但直觉意外的灵敏:“才不是这样呢,你看起来并不喜欢钱,你的眼底没有欲望。” 黎宁顿了一下:“唔我比较仰慕圣子,对,仰慕。” 塞瑞亚不知道信是没信,她看到了自己房间门口站着的人,扬起声道:“菲斯,你这个废物,能不能向西维娅的执事学一学怎么伺候主子。” 她向黎宁道了别,就跑向了自己的房子,黎宁侧过头看向利厄斯:“利厄斯,你的心情看起来不太好。” 利厄斯歪歪头,似乎不太理解黎宁的意思,黎宁摇了摇头:“没什么,是我想多了。” 利厄斯指了指忏悔室的方向,黎宁会意安慰道:“没关系的,我并没受到什么惩罚,打扫卫生而已,今天我被从神殿另外的门带了出去,抱歉没来得及通知你,你是和其他执事一起回来的吗?” 利厄斯看着她点了点头。 黎宁尽量忽略心里怪异的感觉,她点点头:“那你回去睡觉,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了。” 她补充道:“明天可以来帮我晒被子。” 利厄斯这才点了点头离开了。 黎宁没有了灵力,和常人一样容易疲倦,几乎洗完了澡吹干头发的下一秒她就瘫在了床上入睡,屋内的蜡烛还在托盘上燃烧着,房间里的光线很是微弱。 光照到的地面光线慢慢聚集到一处,像是有了实体般在空中凝聚,不久后变成了一个人形,利厄斯眸色沉沉的盯着黎宁的头发,不出意外纯黑色的头发四散在枕头上,利厄斯轻打了个响指,空间变的扭曲了起来。 “虫子?” 被认为是黑暗神殿的走狗实际上就是黑暗神殿的走狗的黎宁因为房间里的魔法睡的更沉了些。 利厄斯抬手掐上黎宁的脖颈,缓缓的用力,她想着刚才黎宁对塞瑞亚说仰慕圣子,不由得轻哼了一声。 “真是个撒谎成性的孩子。” 黑暗神殿杀手×光明神殿圣子(11) 第二天一早黎宁神情自若的坐在梳妆台上,慢慢的将发丝重新染上色,雪白的脖颈上有一道掐痕,上面还泛着些紫色,她就像是没看到般整理头发,外面的门敲响了,黎宁顿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梳子,起身拉开了房门。 “利厄斯,你来了。” 利厄斯也像是没有看到黎宁脖颈上的掐痕,把手上的纸条递给了黎宁。 “嗯?今天要去见圣子吗?” 黎宁弯着嘴角,把纸条收了起来:“谢谢你告诉我,利厄斯。” 利厄斯点了点头,就要转身离开,黎宁突然追了上去:“等等,利厄斯啊!” 她像是绊倒了伸手拽住了利厄斯的衣角,利厄斯只觉得腰间一凉,对方明明是在摔倒可是衣角为什么会向上掀起? 他反应的很快,转过身在黎宁跌落地面之前扶住了她。 黎宁起身拍了拍胸口,她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谢谢你利厄斯,可以先别走吗?我的脖子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痛,可以帮我上药吗?” 利厄斯盯着黎宁的脖子,半晌他点了点头,跟着黎宁进了她的房间。 药膏像是凭空被变出来的一样,利厄斯专注的为黎宁涂抹上药膏,还是熟悉的坚果味,像是和上次利厄斯拿出来的药膏一模一样。 她看到了利厄斯腰上的那颗红痣,可在她看来利厄斯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甚至有一种诡异的突兀感,像是本就不该存在一样。 一双筷子里多出一支筷子会非常明显,可一堆筷子里多出来的那根筷子却无法被察觉,利厄斯会不会就是那根多出来的“筷子”。 她仰着头,所以无法看到利厄斯的面色如何,她想要低一点头,被利厄斯的手柔柔的阻止了,利厄斯的手出乎意料的柔软,可在一个圣子府的执事身份看来却漏洞百出。 加上昨天塞瑞亚说圣子的事情时利厄斯有些失态,她都看在眼底。 他或许和圣子有什么关系,也许利厄斯和其他执事都是圣子派下来的人,目的就是为了筛查这批人里面有没有杀手? 利厄斯盯着黎宁的脖颈,他昨晚使的力道有些大了,那道红紫色在嫩白细长的脖颈上,像一朵已经凋谢糜烂的花,他难得的有些出神,所以并没有去探究黎宁内心的想法。 黎宁涂的并不是什么药膏,其实只是洛芙执事制作的坚果泥,她喜欢随身带着它方便在喝咖啡的时候倒进去一小盒。 利厄斯,也就是阿兹拉尔只不过是往里面掺了一些治愈系的魔力,可以让黎宁的伤口愈合的更快,他看到黎宁的脖子时鬼使神差的转动了一下小指。 纯净的治愈魔力掺的更多了一点,他不能让黎宁起疑,否则自己的身份恐会暴露。 这种“虫子”阿兹拉尔从不亲自动手,一个洛芙执事便足矣,看到她黑发的时候本想顺手解决了他,他却犹豫了。 从出生到现在起单身了很多年的圣子殿下还不懂情爱的滋味,但也开始感受到了对方受伤时的焦躁,更焦躁的是对方的伤还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他能分辨得清谎言,自然知道黎宁说的仰慕是假的,但是有一瞬间他觉得如果是真的也不错,不过他们两个人注定是没有结果。 自己一旦动心,黑暗神殿培养的忠心耿耿的虫子就会果断将自己杀掉。 两个人的心里各有思量,面上却一片平和。 黎宁一直勾着嘴角:“这是你做的药膏吗?很管用呢,还很香。” 正直的圣子是不屑于撒谎的,他摇了摇头,不是他做的,事实上是洛芙做的,自己不过是向里面加了点料而已。 圣子府中心的圣殿内,阿兹拉尔品尝着洛芙所泡的红茶,半晌他开口道:“洛芙,坚果酱还有吗?” 洛芙点了点头:“殿下,您终于懂得坚果酱的美好了吗?丰富的油脂加上香浓的咖啡液,真的很值得享受。” 阿兹拉尔摇头,他看向落地窗外,落地窗是一种特殊材料制成,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的人却能清晰的看到外面。 两人就坐在黎宁曾经来过的书房中,曾经灼伤过自己手的书乖顺的躺在阿兹拉尔手中,偶尔在他视线下移的时候还会主动积极的翻个页。 “是一个女孩,她很喜欢你做的坚果酱。” 洛芙惊诧了一下,她道:“是府里面住的女孩吗?” 阿兹拉尔掀起眼皮,答道:“是。” 洛芙笑着说:“殿下不妨让我猜猜是那个女孩?” 阿兹拉尔不再看向窗外,手里的书也被放到书桌上,书在空中合页又飞到了书架上,他看着洛芙,等待着洛芙接着说话。 洛芙也不卖关子:“西维娅?” 阿兹拉尔轻嗯一声:“你怎么知道?” 洛芙感慨的看着阿兹拉尔,桌子上的一日萝开的茂盛,这是一种极其容易凋谢的植物,平日里只能盛放一日,但这种植物喜欢光明元素,只要在光明元素聚集的地方放上这种植物它就会永远的保持绿叶繁茂的状态。 洛芙轻轻碰了碰一日萝的根茎,这颗植物竟然在不知不觉间长了花苞,洛芙原来是有些诧异的,但现在又觉得了然。 “她的身边有一具属于您的身体对吗?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西维娅的特殊吗?” 阿兹拉尔没有回答洛芙的话,说起了另一件事:“她是虫子。” 洛芙皱了皱眉:“黑暗神殿的人吗,但我感觉不到任何污秽之气。” “这就是我最初接近她的原因。” 从黑暗神殿里出来的人怎么可能身上不沾染污秽之气? 污秽之气这件事情只有他和洛芙知道,黑暗神殿的那群虫子每次在阿兹拉尔面前就像一个移动的黑色火焰,还散发着腐烂的恶臭,这是只有灵魂至洁的人才能看到的。 洛芙叹了口气,原以为那个女孩对阿兹拉尔来说是特殊的,没想到竟然是黑暗神殿的‘虫子。’ “不要管这件事,洛芙。”阿兹拉尔下颌微微扬起,声音冷淡:“不要让我看到她因为你受伤。” 洛芙应了声,她觉得阿兹拉尔多了一份‘人’气,这或许是一种私心,虽然这个私心用在了黑暗神殿的人身上,但无伤大雅。 无论是真的喜爱还是什么,洛芙都会由着阿兹拉尔,毕竟他只有一年的时间了。 黑暗神殿杀手×光明神殿圣子(12) 阳光直射在树叶上,投射下来的阴影显得阳光破碎,黎宁看着利厄斯为她上好了药,又抱起了被子晾晒之后离开,利厄斯看起来很高,他肩背挺拔,虽然不能说话但是做事面面俱到,很像是一个合格的执事。 不过他太合格了,像是被撰写了一段已经设定好的程序,而利厄斯则按照这段程序的内容执行指令,在这个世界里或许是什么魔法?它操控了利厄斯的一言一行。 黎宁摸了一下颈间的药膏,神情晦暗。 首先昨天晚上出现的那个人使用了什么魔法,不然她不可能没有醒来。 其次是在看到她的黑发后对她产生了杀意,又不知道为什么放过了自己。 是黑暗神殿的人吗?应该不会,她对他们还有很大的用处。 比起黑暗神殿黎宁更觉得是利厄斯,他太平淡了,但平日里的利厄斯也是这样的,她看到过利厄斯被塞瑞亚的执事搭话,利厄斯好像对一些东西很迟钝。 不过无论是谁她还是活下来了,圣子府内有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是没有揭穿自己也没有杀了自己,也许是有什么顾虑。 藏在枕下的羽毛笔又横冲直撞的冲了出来,羽毛笔又急切的在空中写出了一行字:[去那个藏有骨架的密室,我有新发现。] 黎宁皱了皱眉,现在是白日,比上次潜入会更加艰难,昨夜的事让黎宁暂时不想惹任何人。 “一定要现在去?” 羽毛笔那头的艾克有些急:[是的,现在就去,如果确认了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大功一件的。] 黎宁换衣服的动作慢了一瞬:“教皇不在你身边吗?” [当然不在,西维娅,你肯定不知道我发现了什么!我要撕开光明神殿圣子的虚伪面具!] “你发现了什么?” [你现在马上就去,我之后会告诉你的,西维娅,相信我好吗?] 黎宁叹了口气:“你说我们会立功,却不想告诉我发现了什么,难道是抢独占功劳吗?别忘了在圣子府里出生入死的人可是我。” 羽毛笔没有再写字,那头的人好像在犹豫,黎宁趁热打铁道:“不是说过会娶我?这点事情都不愿意说吗?” 艾克还是妥协了,[好西维娅,不过这是我的猜测。] [上次教皇说过和你共享视觉的那段时间里看到了十几个骨架,他把骨架的样子描述出来让我去查,我查了光明神殿的典籍,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你看到的第一具骨架头顶是在滴水对吗?第一任圣子就是受了滴水之刑去世的,还有那个被烧灼后的骨架,第二任圣子就是被火祭而死的,那里放着的会不会是历代圣子的骨架?] [传闻中历代圣子的身体死亡后就会消散,入了神界辅佐光明神,阿兹拉尔他的书房里怎么会有他们的骨架!历代圣子的灵魂一定是被阿兹拉尔禁锢住了,他就是个恶魔!] 黎宁换了一身衣服,自从利厄斯当上她的执事后为自己送过来了很多件衣服,她挑了个看起来简洁大方的长裙出了门。 艾克说的话有些太过于天方夜谭了,但一切又符合逻辑,她在出门的时候又遇到了那个四翼鸟,它从天上俯冲下来,轻轻啄了啄黎宁的肩膀。 黎宁长了教训没有再碰它,出声安抚道:“我现在有事,回来再陪你玩好吗?” 它果然听得懂人言,听到黎宁的话后伸出了双翼滑向天空,黎宁收回视线,只当这是个小插曲。 四翼鸟被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接住了,它抖了抖翅膀,将想说的话传达给面前的人。 阿兹拉尔轻嗯一声,他起身将四翼鸟放在鸟笼前面,它乖顺的钻进鸟笼里站在鸟笼横着的杆子上,低头梳理自己的羽毛。 任黑暗神殿的人如何想,都想不到他们趋之若鹜想要争夺的永恒之翼竟然是一只鸟。 阿兹拉尔轻叹一声:“既然想来就让她来。” 这次黎宁进的书房比上一次还顺利,一路上不仅一个人都没有,而且书房的门也是大开着的,她脚步一顿,转身想要离开。 “为什么不进来?” 阿兹拉尔坐在书桌后面,他抬眼看着浑身紧绷的黎宁,黎宁深吸了一口气行了个尊礼:“圣子殿下午安。” 她脑子里思考着对策,却没想到阿兹拉尔直接起身推开了密室的门,他朝着黎宁歪了歪头:“要进来吗?” 阿兹拉尔今天的长发都被披散在了左侧,若忽略他的身高他就像是一个精致的洋娃娃,略有些狭长的眼睛盯着黎宁,认真等着黎宁回话。 黎宁抬起脚跟着阿兹拉尔走了进去,她手心已经被汗湿了,如果阿兹拉尔现在想杀了黎宁,那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 “昨晚” “脖子好些了吗?”阿兹拉尔打断了她的话,黎宁的呼吸一窒,“您为什么不杀我?” 阿兹拉尔抿唇:“我不知道。” 他带着黎宁走向她见过的第一个骨架,那具骨架的头颅还在被滴着水,人类的骨头异常坚硬,但这具骨头的头骨上面有一个很深的凹陷,凹陷处正是水滴落下的地方。 他指了指这具骨架:“它是第一任圣子的骨架,已经四百多年了,第一任圣子因为目睹一个信徒溺水而没有救起她,被教皇判下了水滴之刑。” 他俯身拉住黎宁的手,带她去了第二架骨架面前:“这是第二任圣子的骨架,他二十五岁那年爆发了瘟疫,教皇说只要将圣子火烧祭天,瘟疫就会逐渐消失,于是第二任圣子也死了。” 暗室内的空气太冷了,黎宁一边吸着冷气,一边听阿兹拉尔说话,他说话很难能从语调中听出他的情绪,平淡的像是在讲述课本里的故事。 他带黎宁去看了那个倒吊起来的骨架:“这是第三任圣子的骨架,那个时候信仰黑暗神的人很多,他们逼迫信奉光明神的人交出圣子,否则将会把那些寥寥无几的光明神信徒全部杀死。” “但是光明神的信徒怎么会让黑暗神殿恶心的虫子折辱高高在上的圣子呢,于是那些光明神的信徒将圣子吊死在城楼上。” “好似在说,我们的圣子,就算由我们杀死,也不会送过去让你们欺辱的。可在这期间,从没有一个信徒问过圣子的意愿。” 他们沾染血腥,满手污秽,但口中又向往着光明。 黑暗神殿杀手×光明神殿圣子(13) 他带黎宁走到了姿态最怪异那个骨架面前:“第四届的圣子没有做错事,他是主动死的,教皇散布了一条消息,圣子一旦超过二十五岁,天将降临灾祸,所以他被砍成了几块。” 这只是教皇不想让圣子成长起来说的一个小小的“谎言。” 而这个谎言流传下来,成了一种规则。 他看着黎宁,黎宁悄然后退两步,阿兹拉尔笑了一声,不过他的眼底还是犹如一汪死水:“你怕我?你胆子很小吗?” 黎宁侧过头不看他:“为什么告诉我,您不怕我说出去?” 阿兹拉尔闷笑一声,抬起黎宁的手,她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印记,金色的太阳纹路,摸起来有些立体,“如果你不想死的话,西维娅。” 这里一种印记,一但黎宁把那几个关键字说出口,阿兹拉尔就会察觉。 他轻轻扭了一下黎宁的身体,让她面对这些姿态各异的骨架:“说,你想怎么死呢?” 气氛实在怪异,黎宁判断不出来阿兹拉尔说这话时候的态度,他就算让别人选个死法也是那种云淡风轻的平静语调。 黎宁抿抿唇:“我哪个都不选。” “我以为你胆子很大,敢一个人潜进圣子府,你想做什么呢?是听从黑暗神殿教皇的命令吗?西维娅。” 黎宁没有说话,她把脑子放空,不想让阿兹拉尔观测到一丝一毫,阿兹拉尔没有在意,他换了个问题:“西维娅,你想要杀了我吗?” 黎宁摇头:“不想。” 他顿了一下,俯下身盯着黎宁的眼睛,两人的脸不过几厘米的距离,黎宁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清浅的呼吸落撒到自己的脸上。 阿兹拉尔直起身,“很奇怪,我好像在撒谎,又好像没有,西维娅,你的浑身都充满着疑点。” 不过圣子殿下并没有探究的兴趣:“你走,我不杀你。” 黎宁指尖微动:“为什么不杀我,殿下,不是说您最是公正了吗?” 黎宁此举好似在悬崖钢索上试探,不过她没有止住话头,接着说道:“您知道我是黑暗神殿的人,为什么不杀了我呢?” 阿兹拉尔走出了暗室,黎宁跟了上去,脖颈却被一双的手按住:“你很想死吗?我明明放了你一条生路。” 黎宁弯着唇笑:“当然不想,圣子殿下,没有人是想死的。” 有些好转的脖颈上又多了一道痕迹,那双凉薄的手还在上面按着,她现在没有灵力,只要阿兹拉尔想,她随时都有可能去死。 黎宁长叹了一口气:“圣子殿下,我来自黑暗神殿为真,但是真的不想杀死您,如您所见,我并没有什么攻击性不是吗?” 她目光划过阿兹拉尔的腰间,问道:“您才跟我介绍了四任圣子,那第五任呢?” 阿兹拉尔松开她的脖子,在手上施了一个清洁术:“睡梦中被杀死。” 黎宁点点头,“那第六任呢?” “割舌失血过多而死。” 阿兹拉尔盯着黎宁,黎宁后退两步,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可我不想离开这里。” “你杀不了我,西维娅。” 黎宁摇了摇头,她又重新凑近了阿兹拉尔,见他没有躲开,伸手抱住了他。 阿兹拉尔怔愣了一瞬,他拧起眉:“做什么?” “我真的仰慕了圣子殿下好久了,殿下不愿意给我个机会吗?就因为我是黑暗神殿的人吗?” “西维娅,你在说谎。” 黎宁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深深的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淡雅香气,香气中还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坚果香,黎宁隐晦的勾了勾嘴角。 原来是一个人啊。 她仰起头看向阿兹拉尔,“为什么说我在撒谎?圣子殿下真的能够读心吗?” “不能。” 他没有解释,也没有推开黎宁,直到洛芙在门口敲了敲门,她看到眼前这一幕愣了许久:“圣子殿下,快到时间了我把那些姑娘们都赶走?” 阿兹拉尔顿了一下:“不必。” 他扯开黎宁:“我会安排人送你走,不要再回来了,光明永远不能与黑暗相融。” 黎宁乖乖的任由阿兹拉尔扯开自己:“好,圣子殿下,在我死前能看到你也死而无憾了。” 阿兹拉尔淡淡道:“你至少还能活几十年。” “圣子殿下难道不知道黑暗神殿吗?我没有完成任务教皇会杀了我的,更何况我身上还有教皇的诅咒。” “离开这,或者现在就死。”阿兹拉尔把话说的不留情面,空气波动了一瞬,阿兹拉尔消失在原地。 洛芙压下心底的惊愕,上前走了两步:“西维娅小姐,要不要来尝尝我煮的咖啡,加了秘制坚果酱哦。” 洛芙的房间在一楼,身为圣子的执事,她不能住的太远。 黎宁坐在洛芙房间的椅子上,坚果的香气飘满了屋子,洛芙把小饼干摆上碟子,又将咖啡杯向前推了推:“尝尝看,西维娅小姐。” 黎宁轻抿了一口咖啡,嗯了一声:“很好喝。” 洛芙的房间内很宽敞,暖洋洋的舒适温度加上美味的食物会让人不自觉的卸下心房。 她试探的问道:“西维娅小姐,你和圣子殿下进行到哪一步了?” 黎宁呛了一下,她为了不失仪,憋住了嗓间的咳嗽,脸却憋的有些红,这在洛芙眼中自然又被她误会了。 她叹了口气:“殿下冷情惯了,而且他不说这个,如今你离开也没什么损失,我会给你一笔钱,不要再跟随黑暗神殿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姑娘。” 她的灵魂甚至比大多数光明神的信徒还要干净,洛芙一点也不觉得黎宁是个坏人。 黎宁失落的低下头,斟酌道:“洛芙执事,您觉得我还有机会吗?” 洛芙不想让她有执念,直言道:“不管有没有机会,你都不可能和殿下在一起,若是和黑暗神殿的人在一起被教皇一派察觉,殿下可能连二十五岁都活不到。” 她叹了口气:“现在已经不是几十年前了,就算你婚前失贞也没有人会说什么,我会给你一大笔钱,你好好生活,至少以后的丈夫会因为这笔钱而善待你。” 黎宁沉默了一会,她不知道洛芙脑补了什么,难道在这个世界抱一下就算失贞吗。 而洛芙看到黎宁沉默,只觉得她在伤心,有些无奈的轻叹一声。 黑暗神殿杀手×光明神殿圣子(14) 下午圣子与女孩们的见面,黎宁还是没有参加,她欣然接受了洛芙赠予自己的钱。 洛芙抱了抱她:“好孩子,或许离开不是坏事。” 黎宁点了点头,她是有自己的考量的,果不其然,当她拎着洛芙赠予自己的一包金币回到自己住宅的时候利厄斯已经站在房间门口等着了,黎宁挑眉挑眉:“利厄斯。” 利厄斯转过身,他瞥了一眼黎宁的钱袋子,黎宁举起钱袋子晃了晃:“看,散伙费。” 她推开房间的门,利厄斯跟着走了进来,看她收拾自己的行李,黎宁的行李不是很多,多出来的几件衣服都是利厄斯拿给她的,她轻装简行,并没有带走。 黎宁转头看向利厄斯:“我被圣子赶走了?你要不要跟我离开?” 利厄斯摇了摇头,他伸手指了指那些叠好的衣服,黎宁会意道:“那些是圣子府的东西,我不打算拿走了。” 塞瑞亚和其他留下来的女孩们都去了圣殿,黎宁没有可以告别的人,没有什么犹豫的就离开了。 门口的守卫好像得了招呼,什么都没有过问就放黎宁走了。 黎宁踏上了空旷的街道,圣子并没有表明圣子府的门口不能做生意,但是民众们为了给圣子安静的环境还是自发将摊位金额店铺开的很远,在黎宁走了十几分钟后空旷的街道才有热闹起来。 皇都的店铺很多,卖的东西也奇形怪状,黎宁找到了一家中介所,想要先租个房子。 因为需要离圣子府近,黎宁花了大价钱租了一个市中心的房子,钱包几乎马上就空出了一半。 那是一间公寓的二楼,由一位体态臃肿的大婶管理,她烫着红色的卷发,长度只到她的耳后,她看起来很热情:“我看了住户登记表,你叫西维娅是吗?” 管理员大婶向她介绍了公寓周围的设施,还说:“你可以去周围逛一逛,会发现很多美食。” 新房子的地理位置很好,门前就有卖烤面包的摊位,外脆里软的面包加上满是新鲜橘片的热红酒只需要三银币。 黎宁接过了长长的法棍面包,面包由油纸包好,她走在街上看着周围的风景,偶尔揪下一块面包放进嘴里。 麦子的香气很浓,香甜的法棍面包上抹了一层厚厚的蒜香黄油酱,可这与圣子府内的吃食对比依旧是天差地别,在某人眼中更像是黎宁受了委屈。 黎宁正在一个小摊贩面前看只需要两个银币就能买到的手链,手链上镶嵌了各种各样的石头,但这些石头其实只要在皇都西部的迷雾森林里就能找到,算不得什么稀罕货。 年老的妇人卖这些手链或许只是为了补贴家用,黎宁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热红酒,俯身在这些手链上挑挑拣拣。 肩膀被拍了拍,是对面餐厅的服务员,服务员扬起笑脸对黎宁道:“女士,我们餐厅今天有用餐的活动,要不要过来品尝呢?或许你可以来上一些糕点或者现烤的红酒牛排。” 黎宁顿了一下,晃了一下手里的面包:“谢谢,但是不用了。” 服务员脸上依旧挂着笑:“好的女士。” 黎宁挑了两个蓝色的手链,她付了钱后就继续向前逛,服务员回到餐厅后对着面前的男人道:“抱歉先生,那位女士并不想来这里吃饭。” 利厄斯看着黎宁离开的背影,对着服务员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 圣子殿内,阿兹拉尔眺望着窗外,他的身体挺直,坚果的香气蜿蜒整个屋子。 洛芙有些不解:“殿下,为什么那些女孩你都不喜欢?” 利厄斯没有回答,抬手抿了一口充满坚果香气的咖啡,洛芙有些欣慰:“看来殿下也懂得欣赏坚果咖啡了,西维娅也很喜欢呢。” 说起西维娅,洛芙又道:“她已经离开了,殿下,我跟了您这么多年,有些话就直说了。” 阿兹拉尔的目光看向她,洛芙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犹豫了一下说出口:“女人的贞洁是无比重要的,殿下,您这个举动和莫里家的长子没什么区别。” 阿兹拉尔握紧了咖啡杯的把手,他难得升起一丝疑惑的情绪,她有听着洛芙道:“或许你应该留下她,尽管您没办法再继续用这个身体活太多时间,但短暂的美好是值得回忆的。” 阿兹拉尔没有在乎洛芙说的这些劝告,而是又重复了一遍:“贞洁?” 洛芙用一言难尽又有点像看渣男的目光看向他,阿兹拉尔又喝了一口咖啡,这次他烫到了舌头,他没有修复舌头上的伤口,而是用牙齿咬住舌尖感受着钝痛。 该死,利厄斯那具身体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做了什么? 利厄斯是他,他也是利厄斯。 利厄斯曾是自己使用过的一具身体,在百年前他是第六任圣子,虽说两具身体所属一个灵魂,但在阿兹拉尔没有用利厄斯身体的时候利厄斯只是一具空壳。 阿兹拉尔用操控魔法将利厄斯这具身体的脑子里灌输了圣子殿的执事守则,加上利厄斯不会说话,阿兹拉尔不在时他只是个不会说话但是是个很合格执事。 他只是偶尔使用那具身体,大多数时间阿兹拉尔是感应不到利厄斯做了什么事的。 洛芙提到的贞洁两个字让他怔愣了许久,他咬破了自己舌尖,不同于常人的金色血液流入口腔,他催动治愈术将舌尖复原,长长的叹了口气。 阿兹拉尔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无措的念头了,他也有一些迷惘,他隐晦的看向洛芙,收获到了洛芙一个加油鼓气的目光。 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但是两个人都没有详问对方关于黎宁‘贞洁’的详情。 洛芙是觉得阿兹拉尔或许是不想黎宁看到自己死亡的样子,虽然对她有好感还是让她离开了。 而阿兹拉尔的脑子全被他的臆想占领了,想着利厄斯那具空壳是如何受到黎宁的青睐的,又想着既然黎宁和利厄斯都那样了为什么还要拥抱自己。 舌尖的伤口已经治愈了,可他还是感觉到喉间一阵苦涩,他向咖啡杯里面放了很多放糖搅拌好后一饮而尽。 更苦了。 黑暗神殿杀手×光明神殿圣子(15) 这头的黎宁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公寓,她甚至买了几盆花来装点自己的新家,客厅内有一个被熄灭的壁炉,管理员大婶说最近可能会降温,已经在黎宁出去逛街的时候就已经把壁炉清理好了。 黎宁不以为然,再降温温度又能降到哪去?可在夜晚外面下起倾盆大雨时黎宁才哆哆嗖嗖的在管理员大婶的帮助下点燃了壁炉。 她在壁炉的面前烤着火,管理员大婶善意的笑她,她将自家煮的甜汤分享给了黎宁:“很冷?你应该是外地人,皇都的天气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明明已经热了几个月,突然就下了大雨还降了温。” 黎宁喝着奶油甜汤,四肢逐渐蔓延上暖意,她问道:“您是怎么提前知道会降温的呢?” 大婶怜爱的看着她:“是观测魔法,一些会使用观测魔法的人会将接下来几天的天气印上报纸,这是个职业连着几个月的高温天气他们都快要失业了,降温了把几个观测者才是最开心的,他们又有钱赚了。” 她看起来很是面善,看着黎宁想要将喝完的甜汤碗拿去洗,连忙阻止了她:“不要洗了,我带回去一起洗好了,这个房间没有有通热水,明天我叫工人来弄。” 黎宁向她道了谢,两人越聊越投机,管理员大婶看着外面的暴雨如注开玩笑道:“听说下雨是因为光明神生了气。” 黎宁靠在椅子上,壁炉的火映的她眼底一片橙色:“那如果说天气好就说明光明神是开心的?” 管理员大婶笑了笑:“诶!就是这个理儿,城西那边有一个光明神神像,你可以去那拜拜,说不准光明神一开心就不会再降雨了。” 她拿着碗乐呵呵的出去了,黎宁拉开房间的窗户,冷空气裹挟着雨滴闯了进来,黎宁侧了下身将窗户又关上了一点,露出细细的一条缝来。 她在街角那里看到了一片熟悉的衣角,她顿了顿关上窗户转身出了门,路过一楼的管理员大婶的房间她敲了敲门借了一把雨伞。 那个大婶关上房门后又回到了桌子前,她体型有些臃肿,肚子已经顶到了桌沿上,她身侧还有两个坐着的人,那两人一身黑袍,三人同时盯着桌子上的汤碗,痴迷的吸了口气。 “好香的味道,好干净的灵魂,我们什么时候吃了她?” 大婶有些不高兴:“急什么,她这么瘦,先养两天再说,先说好,我要吃脑子。” 那黑袍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后点头。 “我要大腿。” “我要内脏。” 外面的雨滴很大,如果直直的打在身上足以感觉到痛意,黎宁撑着伞艰难的走向那个街角,街角的人没有动,黎宁几乎是很轻松的找到了她。 “利厄斯?” 利厄斯的脑袋转动了一下,直直的盯着她,黎宁顿了一下牵起了他的手:“先和我回公寓?回去再说。” 利厄斯呆呆的任由黎宁拉着自己,公寓的一楼是一个大厅,提供的热水,她倒了杯热水递给利厄斯:“喝。” 利厄斯拿起纸杯乖乖的一饮而尽,刚刚接出来的热水虽然被黎宁掺了些凉水,但还是有些微烫的,但利厄斯像是在遵从指令般将一杯水都喝进了肚子里。 黎宁像是意识到什么,不过她什么也没有说,拉着利厄斯上了二楼房间,她将浴室里的毛巾递给利厄斯,利厄斯拿着毛巾没有说话。 她看着利厄斯:“擦干净。” 利厄斯这才抬起手擦拭起了头发。 黎宁意识到利厄斯一直在遵从指令做事,一些之前忽略了的点也全部串联了起来,她是发起指令的‘主人’,是她发出了指令,之后再由利厄斯遵从。 偶尔利厄斯没有受到指令就做出一些行为的时候,内里应该是换了个芯子,芯子的名字叫阿兹拉尔。 屋子内散发着潮气,还有一些霉菌的味道,明明房屋中介介绍这个公寓很火爆,几乎人满为患,但这里的霉味却像是久久没有住人所致,黎宁将壁炉里面的火拨弄了一下,让它燃烧的更浓烈一些,试图驱散屋子内的潮气。 利厄斯擦干了头发,但身上的衣服很湿,还滴着水,黎宁不知道利厄斯会不会感冒,可她还是没有犹豫的伸手脱掉了他的外套和上衣,只留下了半干不干的薄裤后把他推到了壁炉前取暖。 阿兹拉尔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小指隐隐的颤了一下,眼神恢复清明后就觉得自己身上凉嗖嗖的。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他看到了自己光洁的长腿,又顿了一下后摸了摸前胸。 有一瞬间他脑子里又想起了洛芙说的贞洁两个字,刚刚整理好心情想要看看利厄斯在做什么的他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 他转了下头看向黎宁,黎宁方才出门也稍微淋了些雨,不过她趁着利厄斯烤火的时候去大婶的屋子里洗了个澡,现在身上围着浴巾,正在把洗衣机洗好的利厄斯的衣服晾到晾衣架上。 利厄斯看到黎宁围着的浴巾呼吸有些沉重,黎宁转头看向他,摸了摸他的头:“感冒了吗?” 利厄斯摇了摇头,她又找了个毯子披在利厄斯身上,坐在他身侧一起烤着壁炉里的火。 利厄斯身上的肌肉很均匀,和阿兹拉尔不同,这具身体显然更具有生命力,她抬手摸了摸利厄斯腰间的红痣,喃喃道:“你的身材可比那个圣子好多了。” 自从知道利厄斯就是阿兹拉尔后黎宁想到了很多“恶毒”的点子来羞辱阿兹拉尔,以报自己被赶出圣子府之仇。 早在利厄斯拒绝跟她离开的时候她就想好了对策,大不了换个身份去圣子府当个执事,联系上塞瑞亚让她帮助自己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但没想到利厄斯竟然跟了出来,在服务员邀请她去餐厅吃饭时她就发觉了,能更让她确定的是买的那两个由石头串起来的手链变成了精致的钻石手链。 这不想让她不发现都难。 其实那个时候阿兹拉尔还在圣子殿喝着咖啡,这些都是留在利厄斯身体里的潜意识做出来的事,看到黎宁吃廉价面包,买便宜手链的时候潜意识产生了心疼的情绪,这驱使着只剩一具空壳的利厄斯做出一些举动。 听到黎宁拿自己的两具身体来比较身材的时候,阿兹拉尔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不过他不会吃自己的醋的,故而低下了盯着壁炉里的火发呆。 黑暗神殿杀手×光明神殿圣子(16) 不得不说利厄斯的这具身体确实很好用,在黎宁说一些无法回答的话时可以装聋作哑糊弄过去。 不过黎宁没有让他轻易打发了,她凑近了利厄斯:“利厄斯,你是天生就说不了话吗?” 利厄斯看着她,他摇了摇头,黎宁向前凑了凑:“让我看看你的舌头,利厄斯。” 利厄斯没有动,黎宁站起身,她伸出手掐住了利厄斯的下颚,“让我看一看,好吗?” 利厄斯身体向后倾斜了一点,想要挣脱开黎宁的手,黎宁很坚持,按住了利厄斯不放。 椅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利厄斯的嘴还是被一根手指轻轻撬开,他唯恐伤了黎宁,不敢在动。 他等待着黎宁观察自己口腔后的反应,很吓人,这具身体的舌头已经没有了,口腔内除了洁白的齿外再无其他。 探进去的指尖顿了顿,又向里伸了一点,利厄斯因为长时间张着嘴一抹晶莹从嘴边蜿蜒而下,黎宁伸出那只空闲的手将那抹晶莹抹了下去:“再一等,再等等。” 黎宁最终摸到了舌根上的横切面,上面并非是她想象的光滑的,而是有些凹凸不平的疤痕,她收回了手,利厄斯艰难的吞咽,不再看她。 “别生气,利厄斯,这一点也不可怕。” 利厄斯又转回视线,黎宁擦了擦自己的指尖,叹道:“一定很疼。” 利厄斯摇了摇头,这具身体死亡的时候他确实没怎么感觉到疼,在被割掉舌头之后自己就被处死了,死人哪里能有痛觉呢? “今晚就睡我这里,把床分给你一半?” 利厄斯没有睡在黎宁的床上,他盖着毯子窝在了沙发里,他一整晚都在盯着黎宁,直到天光大亮,他穿好已经晾干了的衣服准备离开,门外被敲响:“西维娅小姐,您醒了吗?” 黎宁睡眼惺忪的起了身,她看到了利厄斯的装扮:“你要走了吗?” 利厄斯点了点头,顺便打开了房间的门,管理员大婶的一头红色卷发被抹上了发蜡,看起来亮晶晶的,看到门被打开她举起手上的锅:“西维娅小姐尝尝我做的咖喱牛肉” 她看着利厄斯后愣了一下,不知道哪来的火气厉声问:“你是谁?” 黎宁穿好了衣服,从利厄斯身侧探出了头:“这是我朋友。” 管理员大婶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她抱着最后的期翼问:“是刚刚来的吗?” “昨晚就在了。” 黎宁看着大婶问:“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一旦女孩失去了贞洁味道就不会再鲜美,这对以食人肉生活的魔人一族来说是很大的问题。 她脸色很差,连手里的咖喱牛肉都没有给黎宁就急匆匆的下了楼,黎宁看着大婶急匆匆的背影皱了皱眉,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侧头看向利厄斯:“你还会再来看我吗?” 利厄斯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瞳孔紧缩,被刚才那个管理员身上燃烧的腥臭火焰熏的怔愣了一下。 就算是黑暗神殿的虫子,也从未有过如此恶心的味道,他们的灵魂堕落,身体归于黑暗,可终究只活了几十年,但那个管理员身上的味道像是腐烂了几百年,她的手至少沾染了几万次血腥。 而刚刚被他赶出府的黎宁竟然住在这样的人所管辖的区域里,阿兹拉尔感觉到一阵后怕,在圣殿里的他立即召来了洛芙:“魔人出现了,在圣菲尔街367号,不止一个。” 魔人大多数的寿命有千年之久,但他们孕育子嗣极其艰难,所以在世数量的魔人极其稀少,大多数都记录在册,由光明神殿管理。 魔人以人类的血肉为食,一些犯了死刑的罪人会废物利用的送给魔人当做食物,就这么平衡了几百年,可今天阿兹拉尔竟然在市区内看到了本该在乡下集中管理的魔人。 这很不寻常,洛芙也意识到了这点,她马上召集了几个只忠诚于圣子的守卫去调查这件事。 这头的利厄斯像是思想放空了一阵,十几秒后才想着回答黎宁的问题,他摇了摇头,回到了房间里。 “不走了吗?” 利厄斯点头,黎宁若有所思的盯着被关上了的房门,这看起来原因和管理员大婶有关,利厄斯看到她之后才转变了态度。 而且的意识好像消失了一段时间,是回归本体商量对策了去吗? 有利厄斯在,就等于圣子也在,黎宁没什么好怕的,她整理了一下房间,在利厄斯的注视下思考着:“唔今天去哪里呢?” 利厄斯在衣服里面装模作样的掏了掏,掏出一份纸笔,他在纸上写好了字递给黎宁,黎宁看到以后摇了摇头:“我没有家人,也没有家。” 她叹了口气,趴在窗沿上看着外面的风景:“你们的圣子殿下把我赶出来了,我哪也不能去,或许我可以去当挤牛奶工?昨天去中介所找房子的时候我看到了招聘广告。” 利厄斯眨了眨眼,只有在神像面前祈祷他才能听到对方的心音,大多数时候利厄斯是靠着敏锐的感知判断对方说的是真是假。 但黎宁说的每一句话都混淆了他,他根本判断不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当她说要去做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想把库房里的钱财送给黎宁,还好他硬生生的忍住了,不然他会魔法的这件事很有可能会暴露。 一个低级执事会使用魔法,这完全不可能。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真实身份的利厄斯还在想办法怎么给黎宁送钱,黎宁没有在乎他的胡思乱想,看到了窗外熟悉的背影后她直起了身体。 “利厄斯,我怎么觉得那个管理员大婶怪怪的,她离开了,我要跟上去看看。” 利厄斯抬手拦住了她。 别去,很危险。 黎宁挣开了利厄斯的手:“难道你知道些什么吗?” 利厄斯还在纠结,黎宁已经穿好了鞋子打开了门:“如果你担心我的话,可以跟上来一起看看。” 利厄斯阻止不了她,只得跟了上去。 黑暗神殿杀手×光明神殿圣子(17) 这头在圣子府的阿兹拉尔站起了身,他指尖微动,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巨大的法阵,四翼鸟飞上了他的肩头,等待法阵形成后跟着主人一起离开。 刚刚查到事情始末的洛芙看到了空气中流转的巨大魔法阵,她一时间愣住了,跟着阿兹拉尔两世,这是洛芙第一次看到他使用魔法阵。 她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兹拉尔没有回答她,看着自己面前的法阵组逐渐成型:“查到什么了?” “是教皇,魔人和教皇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们被允许进入城市,条件是小心谨慎,尽量不让圣子查到。” “另外我还查到教皇曾经许诺过等明年的时候就允许魔人彻底进入城市,以城市市民的身份在皇都里生活,那个时候您应该正好满二十五岁,已经转世到婴儿的身上了。” 教皇的算盘打的很响,他等阿兹拉尔去世之后再继续扶持一个出生带着霞光的婴儿当上圣子,年幼的婴儿什么也做不了,在新圣子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足够他做许多事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每一任圣子都属于同一个灵魂。 阿兹拉尔轻嗯一声,不辨喜怒,他带着四翼鸟踏入魔法阵内:“见到魔人就地处决,不需要向我汇报。” 洛芙觉得阿兹拉尔像是动了怒,曾经他遇到过很多恶人,但都是要查清他们的身份背景是否无辜再进行判决,阿兹拉尔此举违背了公正一词。 她收回自己的想法,魔人哪有好人呢,他们都是正常人类但是受到黑暗神殿的诅咒后异变的人种,每个魔人都手染鲜血,不会有人是无辜的。 洛芙的母亲就是被魔人吃掉的,她对此深恶痛绝。 阿兹拉尔踏入法阵内,下一秒他的身体出现在黎宁租住的公寓里,黎宁已经拉着利厄斯离开了,不过阿兹拉尔不急着追赶,他抬脚打开黎宁房间里的门,从二楼的阶梯走下去在管理员的门前站定。 他很有礼貌的敲了敲门,在等了一会里面没有人应声的时候弯了弯嘴角,他后退一步,下一秒管理员的门直直的碎裂开来,即将崩到他身上的木屑被一道薄薄的屏障挡住。 他抬脚信步走了进去,屋子内散发着浓烈的恶臭,这是只有他才能闻到的污秽之气,他朝着房间内走去,在厨房面前的木门面前站定。 下一秒木门被啪的打开,两个一身黑袍的人举起木棍向阿兹拉尔身上砸去,就在将要砸到他身上之时脖颈被一双透明的手拦住,两人被掐住脖颈高高的举起,脸色憋的通红。 阿兹拉尔心情不太好,他抬眸看向两人:“你们来城市里面有什么目的?” 两人没有说话,阿兹拉尔却敛下眼睑若有所思的道:“原来是为了食物,那些死刑犯的身体已经满足不了你们了吗?真是贪婪。” 两人的脸上已经泛着紫色了,他们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奇怪的男人会读懂他们内心的想法。 阿兹拉尔云淡风轻的看着他们,眼底是对生命的漠然:“那个女孩,你们是想吃掉她吗?” 其中一人从嗓子里挤出一道声音:“现在现在不想了,她好像失贞了肉不好吃了。” 另外一人的求生欲也很是强烈,他接话道:“安艾尔要把她献祭给迷雾森林里的魔主我们没有伤害到她求你了。” 魔人有着漫长的生命,不过他们并不会魔法,这是一种来自黑暗神殿的诅咒,拥有永恒的肉身,但是失去了魔法而且只能以人类的血肉为食。 阿兹拉尔动了动手指:“你们解脱了。” 话落,两个人的身体消散在了空中,连一丝血迹都没有留下。 来的时候一身白衣,杀了两个人之后阿兹拉尔白色的圣服依旧一尘不染,他一边分神观测黎宁那头的动向,一边踏入了魔法阵中。 她拉着利厄斯走里,发现这里很少有商铺,随着继续向前走的脚步,路边的绿叶也逐渐增多。 有手上挎着花篮的小姑娘结伴向前走着,她们嘴里商量着见到光明神后要许什么愿好,黎宁这才想起管理员大婶说过的城西的神像。 想着她很有可能去那里了,黎宁也加快了脚步带着利厄斯跟着那两个挎着花篮的姑娘。 这个神像比黎宁见过的任何一个圣子像都随意,同时它也是最大的,大到高耸入云,可身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裂缝,裂缝的缝隙里长满了青苔,黎宁甚至看到有鸟雀在圣子像面前搭了窝。 有很多人跪坐在地为家人或者自己祈祷,他们大多数都是附近的贫民,没有钱去圣殿祈祷,只能围绕在这个看起来存在了几百年的神像周围。 或许他们的心比城市里的那些贵族更加虔诚也不一定。 她没在这里看到那个大婶,问了已经祷告完的一个姑娘,她身穿着简单的侍女服,手上全是老茧:“哦,前面就是迷雾森林了,你想找的人或许进了迷雾森林?” 迷雾森林的面积是城市的几百倍,一些家境不太好的人会进到里面寻找一些炼药材料或者是动物皮毛售卖,黎宁买的手链就是老妇人在迷雾森林里面捡的,虽然两条手链已经不知所踪反而换成了钻石的。 那个女仆装扮的人告诉她:“你可以在外围找人,可千万不要到里面。” 黎宁问:“为什么?” 女仆手里是刚摘的野果,她洗都没洗就放进了嘴里,答道:“你是外地人,迷雾森林里面很危险的,就算是贵族也要雇佣无数的随行之人才敢进入,听说里面有不少宝贝。” “如果你朋友是想进去寻宝的话,我建议你在外面等着就好了,天知道里面会出现什么可怕的怪物。” 黎宁谢过了那名女仆,想要继续向西边走,进到迷雾森林里,却被利厄斯伸出手挡住了。 利厄斯神情肃穆的拦着黎宁不想让她继续向前,黎宁拉住了利厄斯的手:“没关系的利厄斯,我们只在外围不会进到里面的。” 黑暗神殿杀手×光明神殿圣子(18) 利厄斯拦不住黎宁,黎宁知道利厄斯有事情瞒着她,管理员大婶又那么奇怪,既然没有人告诉她,她就自己去寻找答案。 女仆劝她:“你可以对着神像祷告一会,听说进入迷雾森林里的人都会来这祷告,祈求光明神的庇护。” 黎宁听了劝,她学着其他人的样子跪在地上缓缓闭上了眼,心里默念:“尊贵的光明神” 刹时,她感觉天旋地转,再睁开眼后发现周围一片虚无,一只巨大的眼睛在空中注视着她,那双眼的眼瞳是金色的,仿佛里面有岩浆在流动,纤长的睫毛也带着鎏金。 光明神? 黎宁不知道她一个不太虔诚的甚至是黑暗神殿的人是怎么成功召唤出光明神的。 那只金色的眼睛转动了一瞬,祂看向黎宁问道:“你有什么愿望?” 神的声音是无法听清的,过耳即忘,黎宁只知道祂说了什么话,并不能记住他的声音。 黎宁怕被他发现自己是黑暗神殿的人,那她很有可能会瞬间被碾成粉末,她随便说了句:“希望我和利厄斯进入到迷雾森林后会平安回来。” 那双巨大的眼睛盯着黎宁没有放开:“还有吗?” 黎宁蜷缩了一下手指:“还有什么?” “除了平安,你没有其他的愿望了吗?比如健康或者是爱情。” 黎宁不明所以的道:“那我希望利厄斯能健康,没有了,光明神冕下,请让我离开?” 神没有说话,祂就这么注视着黎宁,眼神越来越冷。 黎宁再次睁眼后,耳边一阵嘈杂私语声,她又回到了神像面前,对于见到了光明神这事她没有声张,利厄斯站在她不远处静静的看着黎宁。 黎宁起身拽住利厄斯:“去给光明神磕个头。” 她刚才向光明神祈求了利厄斯的健康,理应让利厄斯去感谢一下。 之所以她没有说阿兹拉尔的名字,完全是怕光明神察觉到什么,虽然大家都说光明神无所不知,但是万一他不知道自己的这几任圣子是一个人呢? 那她岂不是会害了阿兹拉尔。 利厄斯对于向神像磕头的这件事有着莫名的抗拒,他拉着黎宁想要离开,黎宁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他走了。 迷雾森林看起来和普通的森林并没有什么两样,黎宁觉得那个管理员很有可能进到这里面,再加上自己有光明神加给自己的buff,没怎么犹豫就带着利厄斯踏了进去。 她走后没有发现身后的一棵树的树干晃动了一瞬,银白色的发丝被风吹的飘起,一身白色圣服的阿兹拉尔站在树干上看着黎宁拉着利厄斯走进了森林。 想起刚刚她向自己请求让利厄斯能够健康,真好笑,一个已经死掉而且是被人割舌而死的废物要什么健康。 口口声声说仰慕自己却丝毫没有提到自己的名字。 他轻啧了一声,他神情冷淡异常,手上扶着的树干被他不自觉的捏断,在里面盘踞着的松鼠感觉到自己的家越来越歪,直到彻底倾斜后它随着自己的家掉到了地上,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干了大半年的工程毁于一旦,它骂骂咧咧的爬出了树洞,没了房没有松鼠愿意嫁给自己,自己今年又娶不上媳妇了。 它仰头看着树干上站着的人类,叽叽喳喳的指责他没有公德心,被那个人类的眼神盯住的那一瞬间它浑身的毛发炸起,小动物的求生本能让它钻回了自己已经跌落到地上的家。 阿兹拉尔轻叹了一口气,消失在原地。 小松鼠等外面的危险消失的时候它才小心翼翼的爬了出来,它看到了地上成堆的坚果,这应该是刚才那个人类的歉礼,他欢呼一声,决定原谅他。 森林里很暗,大多数光线都被高耸入云的树木遮挡住了,这里带着树林里特有的清香混着泥土的气味,偶尔有阳光顽强的穿过层层树叶,将人置身于一片明暗交错的光影之中。 她和利厄斯一路向前,在一个较为空旷的地方遇上了管理员大婶。 她像是在等着黎宁般,见到她后哼笑了两声:“原来是你们两个跟踪我。” “也好。”她恶狠狠的瞪着黎宁,“你这个小婊子,原本看着挺清纯,没想到是带男人过夜的货色,也好,就把你献给我们的魔主,他可是从来不挑食的呢” 她狰狞的喊了一声:“把这两个人都给我抓住,给魔主加餐!” 她的身边涌出了八九个魔人,他们没有经过伪装,脸上呈现的是暗青色,头发也非常稀疏,利厄斯无奈的轻叹了一声,下一秒就拦住黎宁的腰向后退。 阿兹拉尔凭空出现在空中竖起一道魔法屏障,银白的长发在空中飞舞,他回过头和黎宁对视了一秒,就移开视线。 终于出现了。 还以为自己要受些伤才行呢。 黎宁被抱到了一个粗壮的树枝上,看着阿兹拉尔有些不解的道:“那是圣子殿下?” 眼见着阿兹拉尔将面前那几个魔人剿灭,只留下那个管理员大婶,那个大婶做梦也想不到事情怎么会这么发展,她的假发已经掉下来了,露出了寥寥无几的头发,被无形的气流捆绑住,哆哆嗖嗖的求阿兹拉尔放过自己。 黎宁看着那头的阿兹拉尔,脸上却感觉到一阵湿润,是利厄斯将手里的药膏涂抹到了自己脸上的伤口上。 她这才发现脸颊被树叶刮到了,出现了一个细细的伤口。 黎宁想要后退,被利厄斯拦住,他示意她身下的树干,示意她小心一点。 黎宁直言:“别给我涂这个了。” 利厄斯歪了歪头,像是不懂黎宁是什么意思,黎宁用指尖勾了一点利厄斯抹在脸上的“药膏”,塞进了利厄斯嘴里:“这难道不是坚果酱吗?阿兹拉尔,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呢?” 正要拉着管理员去找魔主的阿兹拉尔脚步一顿,他回过神和黎宁四目相对,利厄斯没有舌头,只能张开嘴唇为黎宁抿去脸上的坚果酱。 阿兹拉尔看着面前的这一幕,一言不发。 管理员大婶只觉得诡异,有种奇怪的三角恋的感觉出现了。 她趁着身上的禁锢魔法松懈的时候跌跌撞撞的跑开了,阿兹拉尔没有在意跑开的大婶,一步一步的走向黎宁。 黎宁与那具名叫利厄斯的身体一起盯着阿兹拉尔,阿兹拉尔走上前去,抬手轻抚了一下黎宁脸侧的伤口,伤口随着指尖的抚过消失不见。 “真聪明呢,西维娅。” 早在她想看利厄斯舌头的时候他就应该察觉的。 他看着黎宁的眼睛道:“我是阿兹拉尔,也是利厄斯。” “亦是神。” 黑暗神殿杀手×光明神殿圣子(19) 这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阿兹拉尔现在不想瞒着她:“嗯让我想想看,应该从哪开始说起好呢。” 几百年前是没有光明神存在的,那时的民众过的没有现在这么富足,魔法种类也并不多,甚至只要是会魔法的人都会成为高等人。 那个时候经常出现战争,人们在战争中流离,他们居无定所,麻木的看着亲人死在自己面前。 神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一个吟游诗人为了让人类有生的希望,编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他宣扬战争只是暂时的,世界上存在着光明神与黑暗神两大神只,只要以虔诚之心请求光明神庇佑,光明神自会下凡庇佑他们。 “于是我就出现了。”阿兹拉尔轻拢着黎宁的头发,“神的诞生是因为千千万万个信徒的信仰之力,供奉的神的人越多,神就越强大。” 他在第一世出生的时候实在懵懂,无数个人的期望与心愿涌入自己的脑海,他变的焦躁易怒,直到遇到了第一任教皇,他把自己的诞生始末告诉了他,第一任教皇很聪明,他组建了光明神殿大肆敛财,将阿兹拉尔当做光明神殿的门面捧上高台,阿兹拉尔被称作圣子接受信徒的叩拜。 而后偷偷的用了禁咒,让阿兹拉尔的灵魂与他的血脉永生永世的捆绑在一起。 阿兹拉尔在第一世的时候确实亲眼目睹过一个信徒溺水,那时崇尚光明神的风气已经渐渐变多,他的脑中嘈杂,自顾不暇,甚至为了光明而生的他看到这些的时候眼底还带着恶意。 只要有信徒死了,是不是信仰光明神的人就会少一些了? 他是个罪人,二十五岁的他被推上审判台,受了当时最痛苦的滴水之刑,受刑之日教皇站在他面前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光明神的存在应该是为了造福世人,你见死不救,你有罪。” 只有第一任教皇知道阿兹拉尔是谁,接下来的几任教皇不过是遵从祖训,找到随着霞光出生的适龄男婴扶持为圣子,巧合的是每任圣子的光明元素亲和力都很强。 一辈又一辈流传下来的是对金钱的渴望与对圣子的掌控欲,只要圣子在,光明神殿就永远不会倒,它会屹立在这座大陆上永垂不朽。 人类们有了信仰,开始了美好的生活,教皇得到了他想要的钱财与地位,似乎永远不能脱离痛苦的只有阿兹拉尔。 只有阿兹拉尔。 被奉为光明神受信徒叩拜的阿兹拉尔。 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黎宁被飘然而至的凉风吹到脸上才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听到阿兹拉尔说的这些话后她第一个反应是震撼。 怎么可能呢,那么美好干净又独坐高台的阿兹拉尔一直过的是这样的生活吗。 利厄斯抬手擦掉了黎宁脸上的泪,黎宁没有看他,而是看向阿兹拉尔,阿兹拉尔还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完全看不出那刚刚惊世骇俗的话是由他说出口的。 黎宁握紧了身下的树枝:“那你现在还是受第一任教皇的禁咒禁锢吗?” 阿兹拉尔轻笑一声,他看到过很多人哭泣的样子,家里有人生病的人会日日在光明神的神像前泪流满面,爱人抛弃自己时会有人哭泣着请求光明神让爱人回心转意,年长无法生育的夫妇会祈求眼含泪光的祈求光明神赐予他们一个孩子。 从没有人为了神而哭泣。 神是强大的,无所不能的,他拥有永恒的生命,所以神还会有什么烦恼值得他痛苦的呢? “怎么会?”阿兹拉尔答道:“我说过的,供奉光明神的人越多,光明神就会越强大,教皇下的禁咒不过是禁锢了第一任的圣子,可禁锢不了现在的阿兹拉尔。” 黎宁的眼泪还在流,利厄斯想要继续擦掉黎宁眼角的泪,被阿兹拉尔抬手拦住,阿兹拉尔轻轻的点了一下黎宁眼角悬着的泪,放进嘴里尝了尝 “好咸。” 还有点苦。 “西维娅,你是为我而哭吗?” 黎宁点头,她晃动着悬空的脚,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离开?离开了教皇,就不会有人想要杀了你,大不了不去当这个圣子好了。” 阿兹拉尔摇头:“西维娅,我没有离开的理由,这就是我的使命。” 他不是为了教皇,而是为了千千万万个信仰于他的人类,是他们凝聚一起的信仰之力成就了他。 人类需要一个编织出来的幻梦,自从利厄斯死去的那一世阿兹拉尔其实就可以离开了,但他没有,而是继续经历无数的轮回。 “西维娅,我存在的意义难道不就是这个吗?” 他未等黎宁说话,继续道:“我有一种感觉,一种来自于神的直觉,或许我们都活在被人操控世界里,如果要比喻的话,我会把它形容成一本书。” “执笔之人创造了我,所以我必须,我也只能按照他\/她的轨迹活着,不然我是怎么出现的呢?我的使命就是如此,西维娅,不要为我悲伤。” 黎宁说出了她记忆出现以来的第一次脏话:“狗屁。” 阿兹拉尔怔愣了一下:“什么?” “阿兹拉尔,”不再是尊称,黎宁称呼了阿兹拉尔的名字:“洛芙执事做的坚果咖啡很好喝,你有尝过吗?” 阿兹拉尔不知道黎宁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点头道:“有。” “你有味觉,听觉,视觉,还有这几世去世的痛觉,凭什么要把自己比喻成一个笔下的人物?之前经历过的事情难道都是假的吗?” 她又道:“你为什么就这么确定这是你的使命呢?或许执笔之人的用意就是把我送到你身边呢?” 神无所不知,他超脱出三界外,偶尔会有一种隐隐被规则裹挟着前进的感觉,他窥破天机,站在群山之巅俯视渺小如蝼蚁的人类,却被黎宁的一句话猛然被拉进了现实世界里。 森林里常有鸟鸣声伴随着树叶被风吹响的哗哗声,森林的绿叶清香气味无处不在,在这一瞬间他宛如‘蝼蚁’中的一员。 那种窥破天机感受到的东西被打碎重组,他看着黎宁抚上他的脸,道:“阿兹拉尔,你是真实存在的。” 阿兹拉尔感受着皮肤与皮肤之间的碰触,黎宁的手很凉,好似是在林中吹了过久的凉风所致。 他轻叹了口气:“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无论是局中人,还是书中人,可他此刻感受到的体温做不得假。 阿兹拉尔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天。 黑暗神殿杀手×光明神殿圣子(20) 大多数人是没有亲眼见过圣子的,但也有一些人或许在光明神殿中见过他,圣子会在一年中的丰收节上露面,向光明神请求明年也会像之前一样丰收,因此阿兹拉尔在黎宁走出迷雾森林的时候他的身体变成了一片虚无。 她又一次见到了那个高耸的神像,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是为我建立的第一个神像,百年前这个地方还很繁华。” 阿兹拉尔的声音响起,犹在耳边,她看到了刚才为自己指路的女仆,她还在那里叩拜,看起来很是心诚,黎宁想起什么,突然说道:“所以在光明神神像面前说的话你都能听到?” 阿兹拉尔也想起了黎宁之前的出言不逊,轻声笑道:“对,西维娅,要不要听听世人都说了什么?” 黎宁有些不解:“我可以听到吗?” “当然,西维娅,这是光明神赐予你的权利,我允许你当几分钟神明。” 黎宁感觉到空气中一道波动,随后一只手轻轻的搭在自己的肩上,她眼底泛过一抹金色,随后无数的思想从阿兹拉尔搭在自己的手上涌入脑海。 那个为自己指路的女仆爱上了自己的主人,她跪坐在神像面前祈祷的是让自己主人的妻子和她腹中的胎儿赶紧去死。 长满脸络腮胡衣着褴褛的男人是一个刀匠,他祈求自己的母亲去世后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不要再当贫民了。 结伴而行的好姐妹双手合十,一个在内心默念家人平安顺遂,一个祈求光明神能将自己变的比朋友更美。 还有人说今年挣了很多金子,感谢光明神的庇佑,口中说的全都是对光明神的赞美。 这些好的坏的,善意的或是恶意的,所有的思想全部挤入脑海,黎宁的脸色很差,额间渗出了一层薄汗,阿兹拉尔及时叫了停,利厄斯扶住了她,眼神询问她觉得怎么样。 阿兹拉尔也在黎宁耳边轻声道:“还好吗?” 黎宁深深的喘了口气,点点头:“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阿兹拉尔承认了,他说现在已经可以过滤掉一部分声音了,至少能在睡觉的时候选择性屏蔽掉。 黎宁的嘴唇有些白,利厄斯抬手擦掉了她额头的薄汗,空气中波动了一瞬,黎宁的嘴唇被一只透明的手轻轻碰了碰:“吓到了吗?抱歉。” 黎宁摇了摇头,循着手的方向看向阿兹拉尔:“还好,我只是有些震惊。” 阿兹拉尔笑了笑,他将黎宁的嘴唇摩擦的又重新带了一点血色:“不要可怜我,西维娅。” 刚刚那批祷告的人已经离开了,又重新来了一批光明神的信徒,只不过不知道这批信徒里面哪些是真心实意的信奉光明神的,哪些是为了一己私欲碰运气的。 利厄斯拉着黎宁走开了,阿兹拉尔跟在她右边,“西维娅,愿意回圣子府吗?我这次不会再赶你走了。” 黎宁点头:“那我是以什么身份回去呢?” 阿兹拉尔默了一会,黎宁看不到他,看不到他的神情,半晌她听到他说:“西维娅,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庇佑你一辈子。” 黎宁轻嗯一声:“可你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 二十五岁,属于阿兹拉尔的无法打破的魔咒。 她抿了下唇:“你不会死了吗?” “抱歉,西维娅,我会在下一世的时候找到你,那时你可以当我的姐姐。” 黎宁被气笑了:“姐姐?为什么不直接当你母亲呢?圣子的母亲这个身份会更加尊贵?” “西维娅。” 黎宁听出了阿兹拉尔语气里的警告,她轻叹一声,自己和他置什么气呢。 不过这一路上黎宁都没有与阿兹拉尔说话,守在圣子府门口的守卫没有拦着他们,在踏进圣子府后她侧过头:“再见?” 阿兹拉尔抬手拦住她,他现出身形:“你去哪?” 黎宁理所当然的道:“回我的房间。” 阿兹拉尔神情淡漠的看着她,可眼底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请求:“我的房间隔壁也是间卧室。” “不了,”黎宁打断他:“之前那里就很好。” “可你为什么要牵着他的手?” 顺着黎宁的胳膊向下看去,她正和利厄斯十指相扣,阿兹拉尔呼吸窒住了一瞬就移开了视线,黎宁抬了抬他的手,相握的手又出现在了阿兹拉尔的视线里,黎宁道:“利厄斯是我的执事,应该和我走。” 阿兹拉尔看向黎宁:“你明知道,我们是一个人。” “是吗?”黎宁与阿兹拉尔对视:“利厄斯可比你乖多了。” 至少不会像阿兹拉尔一样瞻前顾后。 她牵着利厄斯离开,阿兹拉尔看着两人的背影出神。 喜欢乖的吗?那样一具空壳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那一瞬间他又想起了洛芙所说的贞洁,那两个人回去后孤男寡女在一间房间里,会做出什么事呢,如果他悄然将灵魂搭在利厄斯身上,是不是也能 四翼鸟叼来一个光团,他顿了一下抬手接过,是洛芙的声音:“殿下,教皇请您到光明神殿,应该是知道了您派人清缴魔人的事。” 他原地思考了两秒,又施了一个传音魔法:“西维娅回来了,不去看看她吗?” 阿兹拉尔去了光明神殿,而洛芙知道了西维娅回来的消息很是惆怅,不过她是开心的,她将刚刚磨好的坚果酱和烤好的纸杯蛋糕带上了,准备去拜访黎宁顺便让她品尝坚果泥咖啡。 她找到了黎宁的房间,敲响门后是利厄斯前来开的门,纵然有心理准备她也是有一种身份调换的尴尬,黎宁从利厄斯身后探头,见到是洛芙后热情的给了她一个拥抱。 洛芙笑了起来:“没打扰到你们?” 黎宁摇头:“没有的,请进,洛芙执事。” 利厄斯上前接过了洛芙拎着的几个袋子,洛芙有些受宠若惊:“谢谢您,殿哦不,是利厄斯。” 利厄斯点了点头,将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摆放了出来,黎宁看得出洛芙是阿兹拉尔身边的老人,而且对阿兹拉尔很是衷心,于是没有几乎犹豫的就告诉了洛芙:“其实我都知道了。” 洛芙眉头动了一下:“知道了什么?” “阿兹拉尔就是利厄斯。” 洛芙叹了口气,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圣子殿下连这个都告诉了黎宁。 黑暗神殿杀手×光明神殿圣子(21) 洛芙是个普通人,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童年有些悲惨,亲眼看到魔人将自己的双亲吃进肚子里,长大嫁人后魔人又出现了吃掉了自己的丈夫,就在魔人即将向自己伸出手时阿兹拉尔出现了,他杀死了魔人,救下了她。 后来洛芙才知道救下自己的竟然是圣子,她成了一名虔诚的光明教徒,从圣子府的小执事做起,最后凭借优异的成绩当上了阿兹拉尔的贴身执事。 阿兹拉尔是不怎么会用上执事的,她平日里的工作很是悠闲,就这么过去了几年,圣子二十五岁之时,她亲眼看到了圣子举起了长剑割向自己的脖颈,她奋力上前阻止,可圣子只是语气平淡的对她说:“凯洛,这是我的命。” 对了,那个时候的洛芙不叫洛芙,而是叫凯洛,是个眼睁睁的看着圣子自刎的一个女人。 彼时她四十三岁,对于圣子二十五岁死亡就会回归天国的言论她是不赞同的,因为她看清了圣子自刎时眼底的麻木。 那时她有一种猜测,或许圣子并不想死亡。 她攒着一股气去找了教皇,不过她被教皇打了五十鞭奄奄一息的被抬出了光明神殿,在休养好之后她又一次来到了光明神殿。 洛芙对黎宁说那天是丰收节,很多信徒都会来到光明神殿捐献自己的财产,她打算从光明神殿的顶端跳下去,到时候血溅到教皇身上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不过殿下救下了我。” 她回忆道:“一阵风把我拦住,空中传来了一道声音告诉我再等等,我听得出那是殿下的声音,于是我就真的等了,我改名换姓,等到了这届圣子被接了过来,我等到他长大,发现他的一些习惯和以前的圣子非常相似。” 她弄懂了一切,阿兹拉尔什么都没有和她说,她也什么都没有问,洛芙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我已经老了,下一世的圣子,我恐怕已经见不到了。” 她拿起咖啡杯:“所以西维娅,你愿意陪着圣子接下来的一段路吗?” 黎宁听懂了,洛芙说的接下来指的是下一世的阿兹拉尔,可是她不愿意:“抱歉,洛芙执事。” “这是一段漫长的轮回,何不想着结束它呢?” 她想结束这段痛苦,无关任务。 只是为了阿兹拉尔。 洛芙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这这当然可以,西维娅小姐,你帮帮殿下。” 洛芙曾经为阿兹拉尔努力过,她觉得如此心善之人不该遭受这样的苦难,可她一个人的能力微乎其微,也许黎宁是可以的,黎宁与自己不一样,洛芙能感受到,黎宁对于阿兹拉尔来说是特别的。 也许他会为了黎宁努力活的更久些呢。 黎宁想的会更多一些,阿兹拉尔要顾及的是数以万计的信徒,他未必会因为自己而不去选择死亡,她也许是特别的,但还不至于在阿兹拉尔心中比得上自己心甘情愿以苦痛当做护盾,守护了几百年的信徒。 他已经真正的成为一个神了,黎宁想,若是她遇到的是初代圣子,那他会不会为了自己放弃那些信徒呢。 没有如果,黎宁也没什么把握,她不想做阿兹拉尔的什么姐姐,她想救他。 阿兹拉尔的故事不为外人所言说,除了洛芙,现在又多出来一个黎宁,黎宁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咖啡,被苦的皱了皱眉。 洛芙用镊子夹起一块方糖:“你忘了放糖,西维娅,在想殿下的事吗?” 黎宁咽下苦涩,艰涩的道:“是的,洛芙执事,我会努力的。” 在一旁静坐的利厄斯拿起一块方糖塞到了黎宁嘴里,执事守则里并没有主人被咖啡苦到了需要亲手将方糖放入主人口中这条,这一切都是属于阿兹拉尔残留的潜意识。 洛芙见此心里有些轻松,同时又多了些期盼。 黎宁送走了洛芙之后又遇到了塞瑞亚,塞瑞亚见到黎宁后对着她挥了挥手,跑向她:“西维娅,怎么没在选妃会上看到你?我还以为你走了。” 黎宁离开的日子正逢圣子挑选妻子,“圣子殿下选了谁?” 说到这塞瑞亚也有些奇怪:“他谁都没选,还要在明日遣送走我们,真搞不懂为什么,兴师动众这么久竟然谁都没选,西维娅,你说圣子喜欢什么样的?” 她没有等黎宁回答,兴高采烈的拉住她:“走,西维娅,我们去逛街,圣子允许我们出府联系家里的执事来搬东西了,今天我来消费,消除掉你身上的穷酸味。” 她说话还是这么直白不经过大脑,带着“穷酸味”的黎宁被塞瑞亚拉走了,临走前她回头看向利厄斯:“不用跟着了。” 她想着塞瑞亚也许会带自己去一些精品小店,逛街是需要费时费力的,因此没有带上利厄斯。 塞瑞亚在门口租了一辆马车,她带黎宁来到了她从未见过的一条繁华街道,这与黎宁租住的公寓街道不太一样,这里的街道看起来干净整洁,且没有路边小摊贩,商户的门前都用鎏金色的金粉装潢,看起来异常奢华。 她拉着黎宁来到一间首饰店,眼睛一扫后抬起手指了指:“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全都包起来。” “哇哦!”她尖叫一声,又看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耳饰,她夸张的道:“亲爱的,如果你带上这个那么所有人都能把你当成贵族,很抱歉我没有当上圣子妃,把你抬成贵族的事可能要泡汤了,这是歉礼。” 黎宁看到了门外的人对自己打的手势,她顿了顿,对着塞瑞亚道:“或许你能帮我试一试?这需要搭配一个好看的裙子。” 塞瑞亚仿佛找到知音,她洋溢着笑容对着店员道:“去给我搭配几件裙子过来,要快。” 等店员拿出裙子后,塞瑞亚立刻抱着裙子进到了试衣间:“稍等我一会西维娅,我一定会给你搭配出最美的一套服装来搭配耳饰。” 黎宁应了声,等塞瑞亚走进试衣间后她对着店员点了点头,在店员不明所以的目光下走了出去。 那是穿着黑袍的一个人,黑袍代表着信仰黑暗,周围的人都对他避之不及,唯恐沾染到什么污秽。 那个黑袍人见黎宁走近,道:“西维娅,我是艾克,去角落里说。” 黎宁的脚步顿住了,她将衣袖里临走前利厄斯绑在袖子里用来防身的袖刀握紧了一瞬。 原来是那个爱画大饼的大饼男。 黑暗神殿杀手×光明神殿圣子(22) 艾克看黎宁站在原地像是在发呆,皱了皱眉:“西维娅,怎么了?” 黎宁摇了摇头:“去那边的咖啡厅。” 艾克同意了,两人去了那间咖啡厅,咖啡厅对着大街的墙面是玻璃的,从外面看进去里面一览无遗,艾克用搅拌棒搅动着店员端上来的咖啡,他道:“西维娅,你最近还好吗?” “自从那日让你再去那个装满白骨的密室,我的魔法突然就失效了,任凭怎么联系都联系不到羽毛笔,它好像消失在另外一个维度了,否则我就算是碎成粉末我也能将她重组。” “总不能是光明神看中了这支笔带到神界了哈哈。” 他干巴巴的笑着,黎宁一言不发,摩擦着衣袖下的尖锐。 似乎也觉得这么笑有些无趣,他收了声:“西维娅” 黎宁抬眸:“怎么了?” 咖啡厅内的服务员不少,可此刻他们同时的顿住了动作,眼神直直的看向桌边的两人,黎宁也察觉到了什么,暗自思考自己出来时还是应该带着利厄斯。 艾克脸色很差,看到黎宁好像是在分神后脸色更差了,“西维娅!” 黎宁嗯了一声,“怎么了?” 艾克咽了咽口水,他烦躁的挠了挠头皮:“西维娅,教皇测算到你有背叛之心你觉得呢?他测的是不是有些不准哈哈哈。” 黎宁一饮而尽面前的热牛奶:“那教皇测算的还真是准。” 艾克不是个神经大条的人,相反,在黑暗神殿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的他再敏锐不过,他几乎是秒懂了黎宁的意思。 “为什么西维娅,你变了好多。” - 利厄斯被黎宁命令了不用跟着,可他依旧我行我素的偷偷跟在黎宁身后,他看到黎宁和塞瑞亚在挑选首饰,也看到了她支开塞瑞亚和那个陌生男人去喝咖啡。 而此刻在光明神殿的阿兹拉尔听着教皇的质问:“为什么那么做?你知道你的人杀了多少魔人吗?魔主已经派人来问责了!” 阿兹拉尔神情淡然,不辨喜怒:“你又做了什么?世家贵族献给你的钱还不够多吗?” 教皇气的把茶杯恶狠狠的摔到地上:“你还真的把自己当成神使了是!你凭什么质问我?” 阿兹拉尔没有心思和教皇周旋,他通过利厄斯的双眼也同样看到了咖啡厅内的陌生男人和黎宁,他转身踏入虚空之中,不再理他。 教皇更生气了,他认为阿兹拉尔只不过是用了什么魔法离开而逃避他,贴身执事没有躲过被迁怒的命运,桌上仅剩的茶杯被狠狠的砸到了头上,他惶恐的跪了下去:“教皇大人消气,那圣子活不了多久了。” 体格臃肿的教皇重重的哼了一声,踩着一地的碎片离开了,他还要去和魔主交涉,只要等阿兹拉尔一死,魔主的族人就能光明正大的进入皇都了。 他不会承认自己现在是忌惮圣子的。 咖啡厅内的黎宁无比清楚周围的人都是黑暗神殿的人,从艾克说她变的好多的时候她的心就沉入了谷底。 没有灵力的她可能连艾克一人都打不赢,更何况是满咖啡厅的黑暗教徒。 她不是原主,自然不知道原主是什么性格,不过她淡然开口:“变了吗?” 艾克咬着牙:“当然,西维娅,你失去了一颗忠心。” “若是真的忠心,那么西维娅的愿望为什么是脱离黑暗神殿呢?” 艾克哑口无言,他没有注意到黎宁不是自称我,而是西维娅。 黎宁又接着道:“教皇为我的身体下了诅咒,所以我才进到圣子府完成他的任务,这应该是胁迫,那我为什么要忠心呢?” 艾克对西维娅应该是有感情的,他把兜帽摘下,兜帽下的脸意外的清秀,他抬手握住黎宁的手腕:“和我去向教皇大人道歉,将功补过把你在圣子府看到的东西全部都说出来,就算圣子没死你也会被原谅的。” 黎宁想要抽开手腕,被艾克紧紧握住的手腕已经泛了红,艾克没有松手,他双目赤红:“西维娅,跟我走,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诅咒!” 下一秒他的手腕传来剧痛,他哀嚎一声跌坐在椅子上,抬眸看去,银色长发映入眼帘,他睁大了眼睛,这个特征是圣子! 阿兹拉尔抬起黎宁的手轻轻揉了揉,又注入了些许的至于魔力,刹时黎宁的手腕就不再红了,他看向艾克:“你是谁?” 他自然知道艾克是谁,黑暗神殿的虫子,身上燃着腥臭火焰的黑暗信徒,他想不知道都难。 艾克有些恐惧,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想要让隐藏在周围的信徒们一起攻击圣子,可他的视线却突然定格了。 伪装成服务员的信徒们已经悄无声息的闭上了眼睛,僵直的身躯让人确定他们是在瞬间死亡后又被某种魔法固定了站姿。 他额头冒出冷汗又定了定神看向阿兹拉尔:“圣子大人,久仰大名。” 阿兹拉尔揉着黎宁的手腕没有说话,按理说外面的人会通过玻璃看到里面的阿兹拉尔,他一头银发的特征实在显眼,可外面逛街的人来来往往,竟没有一人注意到阿兹拉尔。 这或许是某种屏障魔法,能同时施展那么多魔法,这就是光明神殿的圣子吗? 圣子殿下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他攥着黎宁的手腕轻俯下身:“要杀了他吗?还是要跟他走呢?” 艾克有些颤抖,“别做梦了?你想叫西维娅杀了我吗?我告诉你,我是她的恋人,她是我的未婚妻,你呢?你又算什么人?西维娅应该和我走!” 他已经放弃了黎宁,此举只是为了拖她下水,既然他不能好过,黎宁又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就弃暗投明了? 他说的话着实刺激到了阿兹拉尔,门外的利厄斯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走了进来,门上的风铃出现了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他径直走向黎宁,在阿兹拉尔与艾克两个男人的目光下亲吻了她的侧脸。 艾克看着阿兹拉尔握着黎宁手腕那处,又看向利厄斯,这个画面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死盯着黎宁:“原来是找到了更好的男人,还勾搭了两个哈哈哈西维娅你个贱货,你觉得他会真的接纳你这个来自黑暗神殿的虫子吗?” 黑暗神殿杀手×光明神殿圣子(23) 阿兹拉尔内心生起了一股隐晦的怒气,他的目光掠过利厄斯的嘴唇,又抬手摸了摸黎宁被利厄斯亲过的侧脸,叹了口气:“西维娅,你要跟我走吗?” 黎宁点了点头,阿兹拉尔握住了黎宁的手带着他离开了,利厄斯没有离开,他神情再没有以往的呆愣,而是夸张的扬起嘴角,带着一股隐然的兴奋。 洛芙不知道什么时候接到了通知,在街口牵着马车等待着两人,黎宁和洛芙打了声招呼,声音里带着歉意:“麻烦你了,洛芙执事。” 洛芙摇了摇头:“或许你更应该向殿下道歉,他很担心你。” 阿兹拉尔已经先行一步上了马车,黎宁跟了上去,她拾起阿兹拉尔披散在垫子上的银发,为他归拢到一起:“阿兹拉尔,你在生气吗?” 事实上阿兹拉尔并没有生气,他一直在思考艾克质问的那句他是她的什么人。 他应该是什么人。 他能是什么人。 阿兹拉尔摇了摇头,示意黎宁自己没有生气,对于刚才自己内心所想之事,他问出了口:“西维娅,你是我的什么人呢?” 黎宁抿唇笑:“殿下不是说等你轮回到下一世的时候可以由我做你的姐姐吗?说不准是妈妈,诶呀,说不准的。” “或许我会和一个人结婚,然后生下了你?” 越说越离谱,可黎宁的语气看起来很认真,阿兹拉尔是有母亲的,只不过他从小就被抱到了圣殿,每一世的母亲都会得到一笔钱财,他与母亲之间几乎没有任何感情。 都说圣子是神在人间的使者,生下他的人更是不敢乱认,也许每年的丰收节的高台之下,向阿兹拉尔跪拜的人中就混杂着他生理上的母亲。 “母亲?”阿兹拉尔顿住了:“西维娅,不要乱开玩笑。” 黎宁摇摇头:“这怎么是玩笑?你不是说要庇护我一辈子吗?” 她话锋一转:“阿兹拉尔,选择权在你的,不是吗?” 马车一路向圣子府驶去,行进魔法让马车毫无颠簸的感觉,洛芙就在车前坐着,把马车内的空间留给二人,车内静谧了一会,阿兹拉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仔细一听又好像没有,他还是那个清冷干净的阿兹拉尔。 “你想做我的母亲吗?” 阿兹拉尔不知道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来这些话的,黎宁一直没有看他,她从马车的推拉式车窗看着外面的风景。 心里有些痒痒的,是自己说要做他母亲把他欺负哭了吗? “阿兹拉尔,我想让你认清一件事。” 她的声音柔和,却比刚才说要做阿兹拉尔母亲更加认真。 “我是黑暗神殿的人,虽然受到教皇诅咒的胁迫,但目的还是对你不利的,我在神像面前对你不敬,还偷偷的进到了你的书房,看到了你的骨头,这桩桩件件,哪一点值得你庇护我呢?” 阿兹拉尔静静的听着黎宁说话,她每说一句话都让他的拳头握紧了几分。 “说到庇护,为什么要在你转世之后把我留在你身边呢?你大可以给我一笔钱,安排一些人让我远走高飞,这片土地上比皇都更安全的地方有很多?” “我不会阻止你的任何行为,但我想和你说,你拥有选择权,姐姐,母亲,亦或是爱人。” 对黎宁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来说,她做阿兹拉尔的姐姐亦或是母亲都没差,阿兹拉尔不会死,可她会,等她死后脱离这个世界后能不能得到碎片只是几率问题。 可哪一个身份黎宁都不想做,自从之前阿兹拉尔向黎宁说会将她当做姐姐时,她的心里就憋着一股莫名的气,如今这股气终于爆发了,她吐出一口浊气,畅快不少。 阿兹拉尔顾虑太多,可她却没有那么多顾虑,她想做那个先迈出脚的人,至于阿兹拉尔跟不跟她走,黎宁并不确定。 爱人? 阿兹拉尔看着黎宁的侧脸,她的头发其实是黑色的,瞳孔应该也是,不过他只看过黎宁黑发时闭着眼的样子,从未见过她黑色的瞳孔。 如果是黎宁的话他或许不那么厌恶黑色了,那充满神秘且包容一切的色彩是黎宁的一部分,他怎么会厌恶呢。 车壁被敲了敲,下一秒利厄斯上了马车,静谧凝固的空气被打破,利厄斯虽然不会说话,但眼底对黎宁的执着做不得假。 黎宁抬手摸了摸利厄斯的眼皮,利厄斯颤颤巍巍的闭上眼睛,橙金色的睫毛颤动,刮到黎宁的指腹上带着痒意。 “去处理艾克了吗?就是那个黑暗神殿的人。” 利厄斯点了点头,邀功似的把挂在马车外的鸟笼拿了进来,是四翼鸟,黎宁看着它:“它把艾克吃了吗?” 利厄斯摇了摇头,黎宁没懂他的意思,可她并不关心艾克,她关心的是利厄斯:“受伤了吗?” 利厄斯乖巧的又摇了摇头,他将头靠在黎宁的肩膀上,目光懵懂的看向对面坐着的阿兹拉尔。 阿兹拉尔咬着唇肉不做声,面上一派淡然之色,利厄斯是另一个他,他当然懂利厄斯没有表面上那么纯良,虽然像是在骂自己,但阿兹拉尔知道利厄斯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具体表现在他靠着黎宁的目光懵懂,可内里却有一片炫耀之色,阿兹拉尔轻呵一声移开视线。 “不用担心他,不过一具傀儡罢了。” 黎宁抬手摸了摸利厄斯的头发,利厄斯是短发,他的头发摸起来有些刺刺的扎人,和温柔懵懂的他并不相称。 利厄斯被撸的舒服,靠在黎宁肩膀上的他仰头轻啄着黎宁的脖颈,如果他有尾巴,此刻的尾巴一定会疯狂摇动。 黎宁舒服的眯了眯眼:“唔傀儡吗?也许,不过他可比你乖多了。” 先是一个自称男朋友的黑暗神殿恶心虫子。 后是另一个自己被黎宁对比,不仅亲到了黎宁还被黎宁说乖。 隐忍了十几世的阿兹拉尔难得的体会到了难耐的滋味,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沉沉的盯着黎宁。 她所说的选择,或许他早就选择好了。 炙热呼吸撒在耳畔,属于阳光的干净淡雅气味席卷上身体包裹住自己,黎宁睁开眼睛,看到的却不是利厄斯。 利厄斯依旧窝在黎宁的脖颈上,他睁眼与另一个自己四目相对,不算大方的发出了“啵”的一声。 黑暗神殿杀手×光明神殿圣子(24) 马车停在了圣子府门口,马车内的人却迟迟没有下车,洛芙等了会,又担心出了什么事,她敲了敲车壁:“殿下?西维娅?” 马车内传来咚的一声,没人回应,又是半晌,利厄斯先一步下了马车,接着是阿兹拉尔。 两人均是一副面色红润的样子,看起来没出什么事,洛芙松了一口气,又等着黎宁下车:“西维娅小姐,需要我扶着你吗?” 黎宁清了清嗓子:“不用。” 她出了马车,被阳光刺的眯了眯眼,面前同时伸出了两只手,不属于同一个主人。 黎宁谁的手都没有扶,轻哼一声跳下了马车,洛芙看到黎宁的脖颈后立刻移开了视线,入目是一片暧昧的痕迹,或许是因为过于用力还泛着些紫。 甚至她的脸上都一左一右带着同样的痕迹,洛芙看天看地,就是不把视线看向黎宁。 殿下可真是 黎宁却没给洛芙不看她的机会:“洛芙执事?” 洛芙啊了一声,“怎么了?西维娅小姐。” 黎宁歉意的道:“我离开的时候忘记告诉塞瑞亚了,能帮我派个人通知她吗?” 洛芙点头,连忙吩咐了两个守卫去找塞瑞亚,黎宁向洛芙道了谢,径直的走向自己的住所,对于圣子府的路线她已经轻车熟路,走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突然身体浮空了一瞬。 是利厄斯,他将黎宁举起来朝向了另一个方向,阿兹拉尔开口:“和我一起住,或者住我隔壁。” 黎宁抿了抿唇:“我哪个都不选,该选的不应该是你吗?你的答案呢?” 阿兹拉尔垂着眼看她,眼底带着笑意,他抬起手擦拭了几下黎宁颈间的痕迹:“我以为我已经回答了你。” 黎宁不挣扎了,利厄斯把她放下,黎宁顿了一下还是随了阿兹拉尔的意换了条路走。 前几次来这里要么就是被罚,要么就是偷偷的潜进来,难得能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走进去,里面的景象尽收黎宁眼底。 十几世积累的财富已经不能用多来形容了,虽然教皇很贪,但是还算遵从祖训没有挪用圣子府的钱,黎宁被安排在了阿兹拉尔隔壁,房间大的离谱,黎宁怀疑如果大声说话的话甚至会产生回音。 利厄斯为她铺着床,床单应该是由某种动物皮毛制成,摸起来柔软顺滑,屋子内隐隐散发着木头的香气,在利厄斯铺好床的下一秒阿兹拉尔就毫不客气的躺在了床上。 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阿兹拉尔从未想过会有一个爱人,就在前几天他还无法想象和人睡在一张床上是什么样子的,可如今他无比期盼一个人和他睡在一起。 他把黎宁拽到了床上,叼住软嫩就开始厮磨。 他像一只护食的某种动物,确定眼前的珍馐属于自己就开始仔细品尝,舍不得吞掉,只能不停的舔舐,品尝其中味道。 他掀起眼皮看向在床边站着的利厄斯,利厄斯并没有看着黎宁,而是看着阿兹拉尔扶在腰上的手,他拧起眉,并没有上前争抢,而是转头走了出去。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像是在发泄某种怒气,黎宁听到了声音后直起身子,想要回过头却被阿兹拉尔阻拦了。 当把一切都说开后亲近之意就像松了闸门,阿兹拉尔很喜欢和黎宁肌肤之间的接触,这让他用一种被拉回现实的踏实感,仿佛他之前感受到的关于“书中人”的事像是一种错觉。 唇角感到一阵疼痛,是嘴唇受了伤,他想后退,可紧紧不放的反而是黎宁,他勾起一抹笑,还是坚定的推开了黎宁。 黎宁没有被推开,她紧紧的抓住了阿兹拉尔的衣服,直到他听到了吞咽声,他才不得不在手上使了力推开了她。 他直起身,按住黎宁的后背压至床边,他伸手压住黎宁的舌根沉声道:“吐出来。” 他意识到了不对劲,可为时已晚,黎宁像是才刚刚清醒,反应过来后就发现自己被按在床边催吐。 她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反而是阿兹拉尔过于用力让她的胸口压住了床沿,有一种闷闷的疼,“放开我,阿兹拉尔。” 阿兹拉尔放开了她,黎宁坐起身咳嗽,他抬手为她顺着气:“你在做什么?” 他未等黎宁回答,似乎已经有了决断,一抹光团自指尖出现,潜入黎宁的身体,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此前黎宁说的诅咒在她出圣子府前就已经被阿兹拉尔检查了一遍,黎宁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这次也一样,光团沮丧的从黎宁身体里面出来回归本体。 阿兹拉尔的面色更差了。 唯一一种由光明神也觉察不出来的诅咒。 是魔人。 他抚摸着黎宁的脸颊,黎宁愣愣的看着阿兹拉尔,外面的树影摇曳,屋内的阴影也跟着摇晃了起来,她内心有些不安:“阿兹拉尔,我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阿兹拉尔摇头,他又亲了亲黎宁的侧脸:“一点小问题。” 黎宁被哄的眼皮越来越沉,直到沉沉睡去,房间内的窗帘由魔法缓缓的推动着,挡住炙热的阳光,阿兹拉尔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在门口遇到了提着鸟笼的利厄斯。 利厄斯与阿兹拉尔擦肩而过,他没有发出丝毫声音,把鸟笼放在了黎宁的床头。 这只黑色的四翼鸟看起来似乎被魔法封住了声音,它恹恹的站在鸟笼中,并不算太吵。 利厄斯坐在黎宁的身侧看着她的睡颜,阿兹拉尔知道的事情他也当然知道。 黑暗神殿最恶毒的一种诅咒,将人类潜移默化的变成魔人。 千年的生命并不值得羡慕,魔人会被欲望支配,变成一个痴迷人类血肉的怪物。 百年来阿兹拉尔一直对魔人没辙,魔人是杀不净的,只要黑暗神殿还在,源源不断的被诅咒的魔人就会接连出现。 黎宁不会想变成那样的人的。 她吃了属于神的血肉,腹痛难忍的蜷缩在床上,但是眼睛迟迟没有睁开,利厄斯心疼的接连在她脸上轻吻着。 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他也很心疼。 黑暗神殿杀手×光明神殿圣子(25) 阿兹拉尔来到了书房里,这并不是黎宁见过的书房,这个书房明显更大,一排排的书在阿兹拉尔面前排队,翻开自己的身体。 书翻页的速度很快,不到几秒一本书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自觉的飞回了书架中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事实上这里面的书阿兹拉尔全部都看过了,可他希望自己遗漏了两本,而且遗漏的书里恰好有解开魔人诅咒的方法。 没有。 没有。 没有。 他轻叹一口气,独自在椅子上静坐着,没有一本书里记载了清除魔人诅咒的方法。 事实上是有方法的。 但代价对于阿兹拉尔来说过于沉重,可若是为了黎宁 阿兹拉尔想自己是愿意为黎宁付出的。 他学会了包容,学会了怜爱,如今也学会了私心。 洛芙敲了敲门,“殿下,您找到了吗?” 阿兹拉尔闭了闭眼:“没有。” 洛芙失了声:“那您保重。” 黎宁被腹部的剧痛折腾的没有睡好,直到第二日中午才迷茫的睁开眼。 她是被热醒的,一左一右有着两道热源,她挣扎的坐起身,摸了摸腹部,已经不疼了。 她起身将窗户推开了一道缝隙,柔软舒适的睡衣彰显着已经有人为自己换过衣服了。 昨夜好像下起了小雨,虽然空气不算潮湿,但树叶上还有着泫然欲坠的雨滴,黎宁推开窗后那颗雨滴终于还是落下了,似乎被惊扰到了般从叶尖滑落。 黎宁的鼻尖一凉,它落到了黎宁的鼻尖上,她不在意的擦了擦鼻尖的水渍,趴在窗边看外面的景色。 一阵暖意出现,肩头被披上了纯白色的圣子服饰,彼时神圣的衣服现在被披到了她的身上,甚至还长到有些拖地,黎宁看向来人。 “阿兹拉尔。” 阿兹拉尔站在她身侧:“很惊讶?” 黎宁抿唇笑:“有一点,还以为是利厄斯,他总是”很照顾人 后面几个字她没有说出口,一是她已经意识到了阿兹拉尔原来会对着自己吃醋的,其次是利厄斯一切是行动来源都是阿兹拉尔的意志。 阿兹拉尔其实也是很温柔的。 虽然腹痛已经消失了,但那种痛苦的余韵似乎还在,黎宁侧头问他:“我是怎么了?是因为你的血吗?还是黑暗神殿的诅咒” 阿兹拉尔没有骗她:“因为诅咒,而催生出了饮血的欲望。” “那我?” “没关系的。”阿兹拉尔看着她,此刻光明神眼底的冷漠尽数消融,他自后拥住黎宁,低下头细细亲吻她的嘴角,声音低哑潮湿,让黎宁想到了刚才淅淅沥沥的小雨,留下湿润的痕迹,却又转瞬不见,让她有一种抓不住他的感觉,他说:“别担心,很好解决,我保证昨天那是最后一次。” 这是阿兹拉尔对自己说的话,他警告自己昨天发生的情况一定要是最后一次,他不愿让黎宁再受一次苦痛,更不愿让她知道自己身负何种诅咒。 继私心以后,他又学会了谎言。 他只是一下一下的抚摸黎宁的头发,黎宁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变成了黑色。 是利厄斯,他在昨夜黎宁沉睡之时为黎宁清洗了头发,动作轻柔到黎宁并没有觉察。 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瞳,阿兹拉尔带着笑意道:“黑色也很好看,西维娅。” 今天阿兹拉尔好像没有什么要忙的,他带着黎宁换了身装扮出门去玩,他们路过了一个像是动物杂技馆的地方。 富商们有了一定的钱时候就决定开始消遣,他们建立了杂技馆,面前的一个超大型鱼缸里面就有一条幼年鲸鱼,富商们雇佣精通水系魔法的人饲养从海洋捕捞上来的动物。 鲸鱼的体型不大,前来的两个人却没有什观赏的心思,原因无法,这条鲸鱼的腹部有一个巨大的伤口,几乎没有人为它治疗,虚弱的鲸鱼事实上更方便被人观赏。 这条鲸鱼的眼瞳漆黑,和黎宁的瞳色一样,阿兹拉尔轻叹一声,握住了她的手,隔着一道厚厚的玻璃与鲸鱼相触。 他道:“光明神空有一身慈悲,可他并不会主动去做些什么,最多也只是满足几个信徒无伤大雅的小愿望。” 黎宁会了他的意,她仰头看他:“那么,尊敬的光明神,请允许我成为您最忠诚的信徒。” 阿兹拉尔闷笑两声,他挠了挠黎宁的手心:“那么,我最忠诚的信徒,你有什么愿望?” 这一瞬间黎宁透过阿兹拉尔的瞳孔仿佛又看到了在迷雾森林外看到的那只巨大的眼睛,与之有些不同的是那双冰冷的眼睛里此刻漾着笑意,等待着实现他新增的小信徒的愿望。 送一只鲸鱼离开不是什么难事,甚至不必动用圣子的身份,他只需要用一个小小的魔法就能让鲸鱼回归大海。 “嗯?有什么愿望?” 黎宁看着鲸鱼,嘴里却道:“我希望可以和阿兹拉尔永远在一起。” 阿兹拉尔微勾的嘴角顿了一下,他道:“可以,神满足你的愿望。” 鲸鱼的尾巴摆动了一下,这是一条虎鲸,黑白的配色在这片大陆上其实并不受欢迎,它的存在更像是一片背景板,黎宁指了指那条巨鲸,回身抱住了阿兹拉尔的腰:“至于那条鲸鱼嘛是向我的爱人请求的愿望,我请求我的爱人,帮帮它,好不好?” 阿兹拉尔幽沉的眸子盯着她,唇角轻轻扯了一下,像是觉得无奈,但神情又是愉悦的,他勾起食指用指节轻点了下黎宁的鼻尖:“贪心。” 他握着黎宁的手,缓步离开了这里,两人都没有回头看那个空无一物的水缸,在这片大陆海域的某一处,一只巨大的虎鲸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阿兹拉尔今天看起来兴致很高的样子,后来他又带着黎宁去了一片花海,这里漫山遍野的花像是要溢出来。 他拥着黎宁轻轻啄吻在她的颈侧,黎宁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阿兹拉尔看着黎宁吞咽的动作抬手按住了她的嘴唇。 “再等等,再等等。” 时机马上就到了。 黑暗神殿杀手×光明神殿圣子(26) 两人几乎是在傍晚才回到圣子府,两人出门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有利厄斯举着油灯等着他们,利厄斯今天好像不知道在忙什么,黎宁本以为他会跟着自己出门,没想到在出发前利厄斯拒绝了她。 天地缝合交织在一起,浑浑浊浊,总让人有一种今夜的夜晚更黑的错觉,无边的浓墨挥洒涂抹在天际,黎宁突然心悸了一瞬。 阿兹拉尔在利厄斯面前轻轻碰了碰黎宁的唇:“跟着利厄斯去,西维娅,我还有事情要做。” 黎宁点了点头,利厄斯拉起了自己的手腕,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于是她叫住了转身欲走的阿兹拉尔:“等等。” 叫停了他,可黎宁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看着阿兹拉尔询问自己的神色,她顿了顿,轻声道:“我叫黎宁。” 阿兹拉尔弯起嘴角:“黎宁。” 这种发音对他来说有一点拗口,不过在第二次读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很顺畅了,“黎宁,我知道了。” 黎宁目送了利厄斯离开,黑夜沉沉,逐渐把他的背影吞噬。 她有一点心慌,甚至有一种想要追上去拦住他的冲动,手腕被晃了晃,黎宁回过神,对着利厄斯担忧的目光勾起一抹笑:“我没事。” 今夜她睡在了阿兹拉尔的房间,他没有回来,只有利厄斯陪着自己,她睡的很不安稳,终于在利厄斯的轻拍之下与被子上残留的属于阿兹拉尔的气味中入了睡。 第二天一早阿兹拉尔还是没有回来,黎宁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叹了口气。 今天皇都之中发生了几件大事。 其一就是城中的很多人类都无故消失了,有知道内情的人透露这些人都是魔人,消失了或许是死了,至于是谁做的那无从得知。 其二就是远在郊区的黑暗神殿突然倒塌了,黑暗神的神像碎裂,黑暗教皇不知所踪,黑暗信徒们只找到了一个碎了半截的手杖,有人说那属于黑暗神殿教皇。 其三就是教皇不知道为什么大发雷霆,包围了圣子府,圣子府外立了一道屏障,任何除了圣子府内部的人都无法出入,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有人观测到光明神神像也开始有了裂缝。 黎宁坐在圣子府的围墙之上,注视着外面包围住圣子府的一群人,是阿兹拉尔做了什么吗? 她有一种直觉,阿兹拉尔是为了自己。 洛芙端着一盆花注视着她,在黎宁看向自己时她把手里的花递给了她。 黎宁跳下围墙,接住了那盆花,这是养在阿兹拉尔书房里的那盆花,此刻那盆花小小的花苞有些枯萎,黎宁看着那盆花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殿下留给你的东西。” 黎宁的身体僵住了,她的手有些抖,只能双手一起抱住手里的花:“留是什么意思。” 洛芙的神色没有那么悲伤,她尽量以轻松的语气告知黎宁:“世界上再无光明与黑暗的神只。” 黎宁手指用力抠着花盆,有些喘不上气:“抱歉,洛芙,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洛芙摇了摇头,把她身中的诅咒一一说了出来。 “魔人的诅咒无法解除,却有一种方法,就是让诅咒之人消失。” 事实上黑暗神殿的教皇就是黑暗神的转世,黑暗虽有人信仰但远远不如信仰光明的人类那么多,这么多年黑暗神殿发展的并不好,开始培养魔人。 按洛芙所说,只要黑暗神一消失,她身上的诅咒也会随之消失。 可如果这样,“那为什么,阿兹拉尔他” “黑暗与光明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这也是殿下从未针对过黑暗神殿的原因,黑暗神一死,殿下也将随之消散。” “不过这也许是种解脱。” 洛芙用手帕擦了擦黎宁眼角的泪:“西维娅,殿下终于可以休息了。” 黎宁哽咽道:“那我呢?我怎么办,他什么都没有和我说,就这么消失了吗?” 洛芙拉着黎宁进到了她的房间里,为她冲泡了一杯咖啡,黎宁闻到了熟悉的坚果香味,眼泪流的更凶。 洛芙轻叹口气,她看着黎宁:“不要怨他,殿下做不到和你告别。” 她也问过阿兹拉尔为什么不和黎宁好好的告个别,至今她还清楚的记得阿兹拉尔眼底的绝望。 她惊讶不已,阿兹拉尔是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神情,阿兹拉尔说自己是个懦夫:“她如果挽留我怎么办?我真的能硬着心肠离开吗?她如果如果哭了怎么办。” 想必那时他真的舍不得离开,也许他会陪着黎宁,在黎宁在转化成魔人的那段时间里和她度过最美好甜蜜的一段时间。 他最后与洛芙说:“不要让她哭,洛芙,答应我。” 洛芙还是有违阿兹拉尔所托,她看着黎宁红肿的眼睛叹气:“西维娅,想看看殿下送给你的东西吗?” 她想为黎宁转移注意力,可黎宁见到这一望无际的财富眼泪流的更凶。 这是十几代圣子积累下的财富,里面均是有价无市的东西,用一望无际来形容财富并不准确,可眼前成堆的金山财宝,确实一眼望不到头。 这里位于圣子府的地下室,阿兹拉尔临走之前把黎宁的掌纹刻印了一份,当做地下室的钥匙。 外面的屏障,安慰她的洛芙,这满地的珠宝,似乎阿兹拉尔已经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可阿兹拉尔呢,黎宁想,阿兹拉尔还是那个阿兹拉尔,数百年间他为了人类与信徒放弃了自己的自由,如今他终于自私了一回,却为自己放弃了生命。 洛芙说阿兹拉尔的死亡是解脱,可他真的获得了解脱吗,他刚刚拥有了自己的爱人,他真的会觉得死亡是解脱吗。 他消散之前又会想什么呢,会不会想念自己,会不会有些后悔,其实黎宁觉得自己变成魔人了也无所谓,大不了被清缴了,能和阿兹拉尔最后的度过一段时间就已经足够了。 她心里丢了一块什么,变的空落落的。 眼泪掉到了手里抱着的花盆上,这个名叫一日萝的植物晃动了一下自己的根茎。 黎宁顿了一下,抬手碰了碰花苞。 黑暗神殿杀手×光明神殿圣子(27) 最初利厄斯还能做出一些带有生气的举动,直到到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了没有生气的木偶,像一个只知道执行命令的合格执事。 黎宁并没有伤心,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利厄斯,坚果泥什么时候磨好?” 利厄斯看着手上的坚果,精准道:“十六分钟。” 黎宁搬了个躺椅在晒日光浴,她眯着眼睛享受阳光,旁边木桌上的一日萝也尽情的舒展自己的身体,本来像是快要枯萎的它花苞又重新出现了水分,它迎着阳光,像是马上要绽放开来。 现在从阿兹拉尔离开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教皇早早的就放弃了问责阿兹拉尔,他不明白为什么和自己书信来往的魔主突然没有音讯了,城里的魔人也跟着消失,这也许和阿兹拉尔有关,可他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愈来愈下,只能先行回去修养。 黎宁从旁边的水碗里抓起一些水在花苞上弹了弹,花苞愉悦的晃动了一下身躯,仿佛在和黎宁撒娇恳求再多一些水分,黎宁看着它根系湿润的土摇了摇头:“够了,你已经够潮湿的了。” 那花苞不动了,像是在生着闷气。 黎宁笑了两声,这是她在那天的地下室里发现的,眼泪落到它身上后这颗植物突然动了动,像是有了意识。 洛芙也有些新奇,她翻阅了阿兹拉尔书房里的书后给出了解释。 “或许是因为这盆花经常陪着殿下,身上的光明之力充沛,或许” 或许什么,她没有多说,不愿意给黎宁还没有确定的希望,黎宁也没有问,她只是日复一日的照料着这颗一日萝。 万一呢,万一它可以凝聚出阿兹拉尔呢。 阿兹拉尔曾经和自己说过,它是由信仰之力诞生的,黎宁就每天在一日萝面前念着阿兹拉尔的名字。 “阿兹拉尔,我好想你,利厄斯变闷了,洛芙的身体好像也出了问题,我好孤单阿兹拉尔。” 说是孤单,但能在黎宁身边叽叽喳喳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塞瑞亚。 洛芙见黎宁整日闷闷不乐,派人去请了塞瑞亚来,塞瑞亚起初也很震惊,可经过黎宁的一番解释她又很快接受了。 今早塞瑞亚也来过一回,她为黎宁带了本地的一些精致糕点,她对着黎宁告别:“我要去我外祖父家了,可能要离开几天,等我回来还会再找你玩的。” 于是圣子府又变的寂静了起来。 那些守卫们像是不知道阿兹拉尔已经消失了,又或者是得了什么吩咐,照常的值班巡逻,黎宁看着一队路过的守卫叹了口气。 “不然我也办个选妃?”这像是随口说的一句调笑,转身就被她忘了。 她将桌子上的花与利厄斯都晾在了外面:“利厄斯,太阳下山前为花浇水,记得拿回房子里。” 她回到房间里睡了一个午觉,太阳下山前她就已经醒了,从窗口看去利厄斯并没不在,视线移到了桌子上的花盆,黎宁僵住了一瞬,鞋子没来得及换就踉踉跄跄的跑下了楼。 花盆还在,但是内里种的一日萝已经消失了,桌面上散落着几瓣的花瓣,黎宁的心紧了紧。 “利厄斯你做了什么!” 利厄斯并没有在,任她找遍了整个圣子府,利厄斯,与那棵一日萝都消失了。 绝望只是在一瞬间的事情,她并不知道一人萝是否真有作用,可一但寄托的东西消失不见,她的心也跟着跌落了谷底。 她又想起了阿兹拉尔,她也许有些恨他了,为什么阿兹拉尔会觉得自己一个人会好好活着呢。 说死,她是不能死的。 自己的这条命毕竟不再是自己的了,它更负担着一个名叫阿兹拉尔的人的灵魂。 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房间,她缩在阿兹拉尔的床上,嗅闻着其中的气味。 时隔半个月,哪还有什么气味呢,黎宁蜷缩住自己,止不住眼泪。 她从不在乎生死,生死大概只是一个界限,生又如何,死又如何,她害怕的是失去。 做了几世真正的人类,品尝到了人类是酸甜苦辣,她的思想已经从一朵花灵转变成了一个身正的人类,在天上时她从未想过会因为一个人流出那么多的眼泪来。 由爱故生恨,说是恨也不全然对,她只是无数次的想要埋怨当初的阿兹拉尔,若是,若是他愿意回来,那这种恨意也会马上随之消失不见。 她哭的专心,没有注意到床边凹陷了一处。 少女的抽泣声回荡在房间里,黎宁被从床上挖了出来,她只觉是洛芙,擦了擦眼泪,整理了下思绪抬起头道:“我没事洛” 银白色长发的少年笑眯眯的看着她,他看起来不大,八九岁的样子,像是缩小版的阿兹拉尔,又和阿兹拉尔不全然相像,眉眼间又有点像利厄斯。 黎宁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阿兹拉尔?” 少年点了点头,他的头发才长到到肩膀,像是被横切了一刀整齐的披散,精致稚嫩的长相,说话的时候却带着一股故作老成的突兀感:“嗯,我回来了。” “你变小了。”黎宁拥住他,阿兹拉尔也抱住了黎宁,他跪坐在床上,按照他的身高来看阿兹拉尔只能到黎宁的胸口,他脸有些红,微微侧过脸:“先松开我。” 黎宁没有松开,反而抱的更紧了:“不要,阿兹拉尔,你还会离开吗?” 阿兹拉尔轻叹一声,“不离开了,西维娅。” 本该再过一段时间再凝聚身体的,可黎宁说出那句选妃时他实在难受,甚至他分不清黎宁是不是因为自己抛下了他而想要报复他再找一个爱人。 她不能。 他不允许。 利厄斯已经融入到了他的身体里,还有着充满光明元素与信仰之力的一日萝,现在的阿兹拉尔,只是黎宁一个人的神。 门口传来噼里啪啦的托盘掉落的声音,杯子迸裂发出清脆的声音,洛芙本想来看看黎宁,却见到了眼前这一幕。 她有些震惊的喃道:“这是殿下的孩子吗” 阿兹拉尔有些无奈,他一边轻拍着黎宁,一边看向洛芙道:“好久不见,洛芙。” 黑暗神殿杀手×光明神殿圣子(28)完 未成年版本的阿兹拉尔很是挑食,味道大的不吃,口味重的不吃,绿叶的菜也很少吃,黎宁正哄着小阿兹拉尔喝完一杯蔬菜汁,小阿兹拉尔有些无奈:“宁宁。” 他挑食这件事其实很久之前就有了,洛芙笑着在一旁道:“殿下一直都是这么挑食,西维娅你不要再哄他了,他是不会吃的。” 洛芙也曾经换着法子将一些食物变成了另一种样子,或者混在其他食物里,每次都会被阿兹拉尔准确的挑出来,久而久之她也就不会为这件事费心了。 黎宁曾和洛芙讲过叫自己黎宁,可拗口的发音她实在讲不好,故而继续称呼黎宁为西维娅。 她没有深究黎宁名字的事情,对她来说只要圣子殿下平安无事,与黎宁好好的,一些事情也没什么深究的必要。 只见黎宁俯下身对着阿兹拉尔的耳边说了什么,阿兹拉尔脸色微红,半晌他点了点头,把面前的蔬菜汁一饮而尽,洛芙见此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离开是阿兹拉尔主动提出的,现在他卸下了担子,还在圣子府继续蹉跎实在说不过去,他牵着黎宁的手道:“今晚。” 洛芙虽然有些不舍,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她为两人整理好了行李,找好了马车,在太阳西下之下之前送走了两人。 她年纪大了,决定哪都不去,安安心心在圣子府度过晚年,只要这道属于圣子府的屏障还在,谁也夺不走属于圣子府的一丝一毫,洛芙从小就是个穷人,她想用这些财富帮助穷人,以圣子府的名义。 阿兹拉尔的身体长的很快,他们一路上走走停停,在一个小镇子上安了家。 这个镇子靠海,水草丰茂,镇上的人们不分三六九等,均是洋溢着一副满足的笑。 阿兹拉尔在为黎宁梳理她的墨发,纤长的手指轻柔的用某种贝类做的梳子在发间穿插而过,唯恐弄疼了她。 树杈上挂着两个鸟笼,那只尾羽银白的四翼鸟与那只浑身漆黑的四翼鸟都在鸟笼里面昏昏欲睡,黎宁看着这两只鸟才想起了什么:“多出来的那只鸟是哪里来的?” “这你要问利厄斯了。”阿兹拉尔没有直面回答,黎宁哼笑一声:“不想回答就直说。” 她看着那只通体漆黑的鸟:“我记得那天和艾克在咖啡厅,之后你带我走后利厄斯回来也跟了上来他哪有时间去抓鸟。” 说到艾克,她回过头看他:“艾克死了吗?” 鸟笼里那只浑身漆黑的鸟听到艾克的名字精神了一瞬,只有一瞬间,它又闭上眼睛昏昏欲睡了起来。 阿兹拉尔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它,又漫不经心的轻轻把黎宁的头转正,专心为她梳理起头发:“这你要问问利厄斯,你知道的,我当时跟你待在一起。” 黎宁叹了一口气:“好好好,我不问了,就知道搪塞我。” “宁宁。” 黎宁抬起头,仰靠在阿兹拉尔的肚子上:“怎么了?” “我长大了。” “嗯?所以呢?” 阿兹拉尔俯下身,小兽一样的轻蹭黎宁的后颈:“你之前说过的。” 黎宁想起了之前哄骗阿兹拉尔喝蔬菜汁说过的话,轻笑一声。 这段时间里阿兹拉尔过于黏人了,她念着阿兹拉尔的身体没有完全长成没有答应他。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他抱住了黎宁走到屋子里,屋子里布置的很温馨,床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柔软垫子。 被摔上去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疼,而是有些诧异,黎宁抬起头,正好与欺身而上的阿兹拉尔四目相对,阿兹拉尔轻叹一声,与她碰了碰鼻尖:“对不起,宁宁。” 黎宁抬手摸了摸他的眼皮:“为什么道歉。” “之前的事情,对不起,我让你哭了。” 他的手伸向黎宁的裙摆:“这次不要哭了,好不好?” 银白色的长发与乌黑的墨发混在一起,两种相悖的颜色混杂在一起却又意外的和谐。 黎宁确实没有哭,她只是一次又一次的亲吻阿兹拉尔的侧脸:“我原谅你了,但是答应我不要再离开了,好吗?” 这座屋子的窗是木质的,看起来很有年代感,阿兹拉尔曾经提出找个木匠重新粉刷或者再换一个新的窗户,被黎宁拒绝了,她很喜欢这种田园风格的窗户。 所以阿兹拉尔在将窗户打开一个缝隙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发出“吱呀”一声,还好黎宁睡的很沉,这让阿兹拉尔松了一口气。 他轻轻抬脚走近,坐在黎宁的床边,把因为汗水粘连在她脸上的发丝轻轻拂掉了,黎宁看起来很很累,连呼吸都带着几不可闻的鼾声,阿兹拉尔抿着唇笑,只觉得可爱。 在刚刚到这个镇子上的时候,黎宁每夜都睡的很不安稳,总是半夜惊醒,需要一次又一次的起身确认阿兹拉尔真实存在的,阿兹拉尔总是不厌其烦的轻轻拍着她,用低沉温柔的声音哄着她入睡。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如若不是他的不告而别,黎宁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这都是他的错。 每个晚上云淡风轻的哄着黎宁入睡时他心里总是针扎般的疼,还好现在的她睡眠已经变的逐渐正常。 黎宁转了身,却没有摸到温热的身体,巨大的落差感袭来,她睁开眼睛,看到床边的人正定定的盯着自己,她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还好不是梦。 困倦感再次袭来,她又重新蜷缩进被子里,嘴里念着:“陪我再睡一会。” 黎宁的身体已经被阿兹拉尔清理过一遍了,清清爽爽的,外面的天气很好,被子里暖洋洋的,爱的人又在自己身侧,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事吗。 阿兹拉尔依言躺在黎宁身侧,在黎宁即将睡沉的时候轻声道:“宁宁,我爱你。” 本以为黎宁已经睡了,他也闭上眼准备陪着她,空气中却传来一句:“我也是。” 淡不可闻,短短的三个字飘散在口中,好似没有存在过,又好似是阿兹拉尔的幻觉。 他勾起嘴角,轻轻嗯了一声。 那一瞬间,被爱的人开始生出了血肉。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1) 星子点点,夜风微凉,属于夏季的蝉鸣声扰得屋内的人无法安眠。 推开窗,一股臭味随着凉风飘了进来,黎宁顿了顿,还是轻轻的关上了。 炕上有个像是被关窗声吵到了的人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什么听不真切,黎宁看了她一眼后也钻进了她旁边的被子里,被子带着一股腐朽的木头被太阳暴晒的味道,黎宁猜测这个被子至少用了十几年。 [宿主,好久不见!] 小白的声音传来,黎宁的眼底含着笑:“好久不见。” 小白激动的亮出了实体,手掌大小的小光团出现后房间内有一瞬间变的亮如白昼,小白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自己身体的光变暗,它缩小成一团在黎宁身侧,因为怕打扰到屋子内的另一个人,它还是与黎宁意念交流着。 [宿主上一个小世界碎片收集的很成功呢。] [这个世界原主的愿望是照顾好母亲和妹妹。] 原主五岁时生了场大病,变的有些痴傻,说是痴傻也不准确,只是说话慢了些,反应的速度也慢了些。 父亲已经在村子里另娶了妻,母亲郁郁寡欢,日日以泪洗面,原主还有个妹妹,名为黎小芽,比她小了三岁,今年十六。 因为有个傻子姐姐,黎小芽经常在村里的小伙伴面前抬不起头来,因此也很不喜欢原主。 原主的青梅竹马前阵子送过来了一个很可爱的兔子,没想到被村子里的另一人周倩倩看上了,周倩倩的爱慕者张富贵见此和原主讨要那只兔子,原主死活不给,争执间原主被拉扯进了小池塘中,就这么溺水后开始高烧,家里条件不好,根本请不了诊所的大夫医治,只喝了点热水,原主就这么因为高烧不治而丧了命。 黎宁是刚刚才来到这里的,由黄土堆砌成的土炕睡起来很暖和,可又有些硬,睡惯了柔软大床的她有些不习惯。 天色很暗,村子里又没有路灯,黎宁在月光下只隐约见到了院子里养着某种动物,刚才开窗后的气味应该就是这个动物的粪便。 一夜无梦,第二天黎宁还未睡醒就听到了带着哭腔的叫喊:“我不要我不要,割猪草好累,让那个傻子去,她只是掉到池塘里了又不是死了。” 黎宁起身推开房门,原主家的屋子不大,两侧是东屋和西屋,中间的房间有着两个大大的灶锅,生火做饭的间隙就能顺带着把屋子里的炕烧的热热的。 锅上的锅盖上面已经全是划痕了,有两个饼子在上面热着,黎宁已经顾不上干净不干净了,拿起了一个饼子就放进了嘴里。 饼子温热,还带着玉米的香气,可粗磨的玉米面吃到嘴里有些干硬,有些割嗓子,她只能细嚼慢咽的把一整个饼子吞进肚子里。 院子里面有头猪和几只看起来很肥的鸡,猪圈的位置离黎宁昨晚睡觉的地方不过几米远,怪不得会有臭味传进来,猪的石槽里面已经没有了食物,黎小芽正在黎春华面前抱怨黎宁。 黎春华就是黎宁的母亲,她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可头发大部分都已经变白了,长相看起来年轻的时候也担得上一句美人。 黎小芽见黎宁起身,指着她道:“妈,你看她,不是还好好的吗?” 黎小芽编着两个麻花辫,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很旧,这都是原主穿过的衣服,似乎是每一个妹妹都逃不过穿姐姐穿过的衣服的命运,黎小芽更甚,她讨厌要捡傻子姐姐不要的东西穿,这会让她的朋友觉得自己也是个傻子。 黎春华本想让黎宁继续休息的,可她看起来身体并不虚弱,她犹豫的道:“宁宁,你还难不难受?不难受的话去割点猪草回来,猪要没食儿了。” 黎小芽撑着腰,十六岁的她看起来瘦弱的像是是十三四岁的,黎春华说完这句话后看向黎宁:“就是就是,快去,不爱干活的傻子。” 黎春华说话的口音很重,黎小芽说话的也有口音,她为了不暴露只能尽量少说话:“知道了。” 原主的记忆里割猪草的位置并不难找,也算不得累,只是原主她做事慢吞吞的,一背篓的猪草需要割两个小时,且去那片割猪草的小山需要经过一堆坟包。 这座大山里的小乡村里面的人思想落后,认为人应该要入土为安,大多数人家找了木匠后打个木头棺材就带着家人的尸体入了土,木头的质量是差的,挖的坟也不算深,经过时间雨水的风化甚至能从坟包外漏出棺材的一角。 黎宁找到了割猪草的猪草刀和背篓,这个猪草刀看起来并不锋利,上面甚至已经起了锈,黎宁悄悄的为它起名为“砍谁谁破伤风刀”。 正要拎着东西向外走,她避开一地的鸡屎,推开了并不算结实的木门,屋内黎小芽的尖叫声传来:“饼子!我的饼子呢,黎宁是不是你偷偷吃了。” 黎宁并不理她,自顾自的向外走,原主的记忆里她为了节省从不吃早饭,饿出了胃病,每天早上能有两个饼子一个鸡蛋是黎小芽才有的待遇。 她的母亲看中小的,轻视大的,这黎宁也想的通为什么,黎春花只是不想在一个傻子身上倾注自己的爱。 就算如此,原主死后的愿望也是照顾好她们两个,黎宁占据了她的身体,自然会完成原主的愿望,不过也只限于照顾了。 她目不斜视的走过记忆里的坟包,在一座山上停下,放下背篓拿出猪草刀便开始割猪草,重新拥有灵力的感觉很好,她不是原主,仅用了十分钟就割满了一背篓猪草。 不过她也不想这么早就回去,在那个家来说似乎那两个人才是母女,自己只是个苦工,她轻叹了口气,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原主。 身上有刚才在其他植物上刮到的苍耳,这种浑身是刺的植物很喜欢刮在衣服上,她耐心的摘下它,坐在装满猪草的背篓里眺望,不得不说这里的风景很好,从高处向下看一排排的房屋像是美丽的写实画卷。 呼喊声传来,黎宁侧身凝神去听,她喊的是:“林岸哥,等等我。” [宿主,检测到碎片距离您七米。]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2) 林岸,原主的青梅竹马,但仅限于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家本是邻居,林岸是林奶奶在一个河岸边捡到的孩子,所以起名为林岸。 原主的记忆里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林岸了,他好像是考上了大学,在外面念书,可不知道为什么毕了业就回来了,村子人都在传林岸是惹了什么风流债,或者是惹到了什么大人物,总之说的五花八门,绘声绘色。 乡村里能解闷的东西很少,在背后说人八卦算一个,他们不在乎事情是真是假,只要能打发时间就好,因此林岸在村子里的风评并不算好。 之前就是这个林岸送了原主一只兔子,其实是林奶奶送的,她见这只兔子没什么肉,想送给原主解闷,林岸只是代为送过来的。 她回过头,看到了林岸的脸。 来人穿着白色短袖,短袖已经被洗的起了毛边,他的脸被太阳晒的汗涔涔的,身姿挺拔,皮肤偏麦色,眼眸狭长,薄唇紧紧抿着,没有理会别人的呼唤。 他看到了黎宁,但没有上前搭话,只把自己身上比黎宁大了几倍的背篓放到地上开始干活,这里有一大片猪草地,能遇到并不奇怪。 喊她的人是个女生,穿着一身干干净净的衣服,头发扎了个高高的马尾,和原主脸上与手上常年干活出现的茧子不同,这个女生更像是一个城里人。 这人原主的记忆里有,正是看中了原主兔子的周倩倩,周倩倩看到了她,笑了笑道:“黎宁你好了啊?昨天掉池塘里之后还好被张富贵救了上来,听说你还发高烧了,现在不是没事嘛。” 周倩倩话说的巧,丝毫没有透露黎宁是因为什么发的烧,又没说是因为张富贵的拉扯才掉进池塘的,周倩倩本以为黎宁又是会向之前一样憨憨的笑两声,没想到这次的黎宁像是变了个人般。 “嗯,我没事,下次不要再跟张富贵说喜欢我的兔子了,如果你喜欢我可以直接送给你的,害得我被推进水里。” 周倩倩哑口无言,她看向林岸,林岸像是没有听见继续割着猪草,周倩倩却咬着牙想他一定听到了。 她暗骂晦气,这个傻子怎么突然变的牙尖嘴利了。 她讪讪的笑了两声,就跟在林岸身侧一起干活了。 她不太熟练的割着猪草,看着林岸洗的发白的裤腿有些嫌弃,可她又想到林岸以后是何等的风光,她又坚定了自己跟着林岸的心。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本是一名朝九晚五的白领,一次意外她遭遇到了车祸,在即将死亡的时候一个叫做系统的东西绑定了自己,它告诉自己林岸以后会成为跨国集团的总裁,继承百亿资产,只要现在对他嘘寒问暖,占据他白月光的位置,那以后她就会成为总裁夫人。 她穿进了一个村姑的身上,那个时候林岸刚刚从城市里面回来,她开始跟着他一起干农活,只不过这个林岸太过油盐不进了些,连家门都还没让自己进过。 不过周倩倩并不气馁,林岸不搭理自己,同样也不搭理别人,只要自己坚持在林岸身边做个小太阳,迟早会捂化他这颗坚硬的心。 黎宁没有多留,寻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背着猪草往回走,林岸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她首先是要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 早上吃的那张饼子并不顶饿,在她回到家的时候肚子已经开始叫了,把猪草扔进了猪槽里面的时候黎春华听到了声音,她通过门缝对着黎宁道:“宁宁,做午饭,小芽也饿了。” 黎宁顿了顿,应了声,她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下洗了手,从鸡窝里拿出了两个鸡蛋,米缸里的米已经见底了,黎宁用盛米的碗刮了整整一碗米洗净,放入锅中。 黎春华听到了声音走了出来,她看到了黎宁手上的鸡蛋,犹豫着道:“宁宁,这个鸡蛋是给小芽当做早餐吃的。” 黎宁说了声是吗,敲了敲鸡蛋把鸡蛋打散,在锅里的米粥沸腾的时候把打散的鸡蛋连着葱花一起倒进了锅子里。 米香与蛋香在这个破旧的厨房里蜿蜒,黎春华看到了黎宁手上被猪草刮到的伤口,妥协道:“算了,她偶尔少吃一顿不妨事。” 黎宁从鼻腔里淡淡的轻哼一声,她这个好妹妹怕是以后都吃不到独食了。 把碗一字排开,三个带着缺口的碗里面被盛上了满满的蛋粥,黎宁只拿起了自己那一份做到了木桌上吃着,黎春华见此把另外两碗粥端上来,去喊了黎小芽:“小芽,吃饭了。” 黎小芽扬声应着,等坐到桌子上的时候惊奇道:“今天的粥里怎么有鸡蛋?这个傻子总算大方了一回。” 她平日里不干活,并不知道每天的鸡下多少个蛋,也不知道家里唯二的鸡蛋每天都会进到她的嘴里。 她不知道面前的粥碗里面是自己明早的口粮,还在这挑三拣四:“我们家好久没吃肉了,倩倩姐前几天还送给我两块猪肉干呢。” 黎小芽与周倩倩的关系很好,当初也是她带周倩倩认识林岸的,否则周倩倩住在村子的最西边,是不可能认识到村东的林岸的。 黎宁放下粥碗:“那你可以认周倩倩当姐姐,或者直接住在她家好了。” 黎春华皱眉:“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说周倩倩是黎小芽的姐姐也没错,她的父亲就是黎小芽的父亲,周倩倩与黎宁同岁,也就是原主的父亲在黎春华怀上她那年同时出轨了王寡妇生下了周倩倩。 原主应该姓周,是后来改过来随着母亲姓黎的。 黎宁这句话戳到了黎春华的伤心事,她摔下粥碗,沉声道:“够了,小芽想吃肉,你就想办法去弄一点。” 靠山吃山,山里的野味并不少,偶尔有村民进山里碰运气打打牙祭,林岸的那只野兔也是这么抓来的。 黎春华的本意是让黎宁把那只兔子杀了,黎宁听得出来,却不打算照做。 她点了点头:“想吃肉呀,好呀。”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3) 院子里一共有三只鸡,每天蛋的产量只有两个,甚至有的时候只有一个,其中一只鸡总也不下蛋。 黎宁挑了黎春华午睡,黎小芽出去玩的时候解决了这只鸡,热水烫过之后拔毛拆分一气呵成,一半鸡留着炖汤,一半腌好留着明天炒。 正值夏季,原主家里没有冰箱,也没有地窖,只能用盐腌制好放在阴凉处,等处理完这些开始炖汤的时候黎春华已经醒了。 锅子散发出阵阵香气,黎宁正往里面添着柴,沸腾的汤里面有着肉块在里面翻腾,黎春华皱着眉问:“兔肉有这么香吗?” 黎宁动作不停:“啊?什么兔肉?” 黎春华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她向门口看去,那只纯白的兔子还好好的被圈在那里,视线一转,又看向水龙头那边堆着的一地鸡毛。 “黎宁!你把家里的鸡杀了?” 黎宁应道:“嗯?怎么了?” “谁让你杀鸡的,你把鸡杀了过年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黎宁此刻叛逆极了,她装作原主的样子疑问道:“怎么了?” 黎春华气极:“果然是个傻的!” 话说完她就后悔了,看到黎宁面色不变她松了口气:“杀了就杀了,我去叫小芽回来吃饭。” 黎春华走开的时候没有见到黎宁沉沉的脸色,黎宁看着原主手上还没有被灵力修复好的水泡和茧子,淡笑一声。 黎小芽见到桌面上摆着的鸡汤很是惊喜,鸡汤配上刚烙好的玉米饼,吃起来刚刚好。 她难得夸赞了一句黎宁:“姐,你做饭越来越好吃了。” 叫不叫黎宁姐姐全看她心情,她现在心情不错,愿意给她几分面子。 黎春华叹气道:“去给隔壁的林奶奶送点,她平时不少照顾咱们家。” 甚至米缸里的米都是林奶奶家给的,不过还好,他们家今年也种了水稻,成熟了之后也可以还米了。 黎小芽自告奋勇的举起手:“我去我去。” 她没有忘记周倩倩嘱咐自己的要时刻盯着林岸,有什么事情随时和她说,甚至上一次林岸给了黎宁兔子也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因此得到了周倩倩奖励自己的一块冰糖。 黎宁没有动作,只是向盛着鸡汤的盆里夹了一大块鸡肉,黎小芽顿了顿,又坐回了凳子上:“还是姐姐去。” 她随即也夹了好几块鸡肉,吭哧吭哧的吃着,黎春华看向黎宁:“快去,一会鸡汤变凉该腥了。” 黎宁点了点头,起身将锅里的鸡汤都盛了出来,黎春华看着满满一盆的鸡汤有些心疼,她拦住了她:“再倒回去点,林奶奶家就两个人,吃不了,吃不了。” 最后看着黎宁倒回去了小半盆的量才算完,等黎宁走了之后她把藏在碗里的鸡腿夹到黎小芽碗里:“快吃快吃。” 小白有些生气:[宿主,你看那个黎春华藏了一个鸡腿给原主妹妹,她也太偏心了,宿主你会不会受她们欺负啊?] 黎宁敲了敲林奶奶家的大门,回道:“确实偏心,不过你看我像是会受委屈的样子?” 小白想着刚刚少了的一只鸡,嘿嘿一笑,不再担心了。 是林岸出来开的门,他像是刚刚洗过头,头发还湿着,黑沉的眼睛盯着黎宁,声音有一种带着沙砾感的哑:“什么事?” 黎宁举了举手上的鸡汤:“是我妈让我来的,给林奶奶喝。” 林岸扫了一眼黎宁手上的东西,侧过身:“进来。” 林奶奶与林岸祖孙两个也正在吃饭,黎宁觉得林奶奶根本不需要这锅鸡汤,红烧鲤鱼,豆角炒肉,鸡蛋饼,还有一碟子腌制好的的咸菜,黎明这盆没有几块肉的鸡汤显得有些抠门了。 林奶奶笑眯眯的招呼黎宁坐下:“好孩子,还没吃饭呢,和奶奶一起吃。” 没等黎宁拒绝,林奶奶就叫林岸:“二狗子,去拿双筷子盛碗饭来。” 黎宁听到这声二狗子憋住了笑,村子里的人都觉得贱名好养活,林奶奶这声二狗子也叫了整整二十多年。 林岸今年刚刚大学毕业,而黎宁才刚刚成年,记忆里的青梅竹马其实没见过多少次面。 林奶奶很喜欢原主,林岸出去念书的时候原主经常帮林奶奶干一些杂活,林岸把盛好的饭推到黎宁面前:“吃,谢谢你帮我照顾奶奶。” 黎宁摇摇头:“只是力所能及的帮一下而已。” 她有些羞愧,把原主的功劳占了,她却不能否认。 林奶奶有些诧异,她觉得黎宁说话的速度和反应的速度都变快了些,甚至与正常人已经差不多了,她夹了块鱼肉放进黎宁的碗里:“多吃点,多吃点。” 黎宁道了谢,林奶奶笑着说没事,三个人看起来其乐融融。 如果周倩倩看到这一幕她可能会觉得气愤,凭什么她努力了这么久还比不过一个傻子。 事实上林岸只是看在林奶奶的面子上放黎宁进来而已,对他来说除了林奶奶没有人值得让自己付出心神。 他送了吃完饭的黎宁离开,临走之前还送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给黎宁,黎宁摇了摇头,问:“这是做什么?” 林岸把挂着鱼的钩子递到黎宁手里:“谢礼,之前谢谢你照顾奶奶。” 黎宁接过了这条鱼,点了点头:“那好,我收下了。” 回应黎宁的是又重新紧锁着的房门,黎宁叹了口气,拎着鱼回了家。 她没有料错,等她回到家的时候桌上的鸡汤只剩了点汤底,还有两块没有多少肉的骨头,黎宁扯了扯嘴角。 次日一早,黎宁早早起来把这条鱼炖了,调料只用了盐和酱油,从后院拔了一颗大葱,在黎春华和黎小芽起来的时候桌子上只剩下了鱼头和鱼尾巴。 黎宁拎着背篓,嘴里是在院子里揪下来的树莓,院子里只有一颗树莓树,只结了几个果子,平日里黎小芽舍不得吃,这次黎宁一下子把那颗树莓树上结出来的果子薅秃了。 小白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她们活该,真是解气。] 黎宁吃着树莓,酸甜的气味让津液止不住的流出,她眯了眯眼:“对比上一个世界这只是小打小闹。” [诶?宿主,我还没问你上一个世界过的怎么样。]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4) “嗯”她想起了某个人的脸,“过的很好,虽然有一些波折。” 今天割猪草没有遇到什么人,昨天割的猪草还有半筐,这次黎宁也只割了半筐,悠闲的往回走着。 回到家里黎春华与黎小芽的脸色很差,黎小芽更甚,见到黎宁后狠狠的推了她一下,见没有推倒恶狠狠的向黎宁的方向吐了口口水:“大傻子!你怎么这么自私!” 黎宁啧了一声:“自私?” 黎小芽气鼓鼓的:“为什么你把早上的鱼肉都吃了!” 黎宁把猪草从背篓里倒了出来:“这怎么是自私呢?鱼是我的,我有权决定我想吃哪一块。” 说完这话她笑出了声,从来没想过她有一天会为了一条鱼和别人争吵,可这声笑在黎小芽耳朵里却无比讽刺。 她鱼肉最鲜嫩的地方应该是自己的,每天早上的鸡蛋是自己的,杀了鸡的鸡腿妈妈也会藏起来给自己吃,黎宁这个做法破坏了这个家长久以来的平衡,她转过身拉住黎春华,“妈,你看她。” 黎春华也皱着眉道:“宁宁,你应该谦让妹妹。” 黎小芽好似有了主心骨般:“听到没,妈说让你谦让我。” 她得意的眼睛一扫,却发现院子门口的树莓都不见了,她咬着牙去树莓树周围转了一圈,果真一颗都没有了! 她吸了两下鼻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妈,我的树莓,我的树莓” 不知道她的哭声是不是太尖锐的原因,猪圈里的猪也跟着哼哧哼哧的叫了起来,这场景过于滑稽,黎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黎小芽,还有妈,你们听好了。” “不只是这条鱼,以后家里所有的活我都要和黎小芽一起干,今天我割了猪草,明天就黎小芽割,别用她年纪小做借口,我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能自己出门干活了。” 黎春华愣住了一下:“你妹妹哪里会干这种活?黎宁,你是怎么了?” “不会可以学,我可以教她,但不能只奴役我一个人,黎小芽是你的女儿,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女儿吗?” 黎春华刚想说你们怎么能一样,可话到嘴边她又顿住了。 是了,黎宁小时候生病,她为了省钱给黎小芽买水果吃,并没有带她去看病,所以才演变成今天的后果,黎宁的痴傻全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她意识到了这点,可长久以来的偏心并不能改变,她看着黎小芽捂着脸哭,心疼的把她搂在怀里:“小芽,小芽,别哭了,你就听你姐的也去干点活,不然你姐姐嫁人后你一个人怎么办?” “嫁人?”黎小芽止住了哭声:“就这个傻子还想嫁人?嫁给谁,王富贵吗?” 她吸了吸鼻涕,指着黎宁道:“你还不知道妈,前几天姐姐掉塘子里是王富贵救上来的,这傻子的身子估计都让王富贵看了,估计这条鱼也是王富贵给的。” 王富贵长的不好看,他满脸麻子,一米六几的身高,村里人都给王富贵取了个外号叫王麻子,但王富贵家里有弹棉花的手艺,十里乡村摘了棉花都去找王富贵家做被子,家里在村子里算得上富裕了。 如果黎宁嫁到了王富贵家 黎春华有些意动,她问黎宁:“是真的吗?” 黎宁冷着脸:“什么是不是真的,被王富贵救上水塘为真,这条鱼是隔壁林奶奶给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黎春华不知道是也不信,她道:“这王麻子虽然长的不怎么样,但家境算是富裕,前阵子还盖了房子嘞,你要是嫁到他们家也不算委屈,也能帮衬帮衬家里。” 黎宁不想闻着鸡屎味和她们说话,她被气笑了:“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掉进塘子里?不就是因为这个王富贵,他把我推进去又怕出人命把我救了上来,我就要嫁给他了?” 黎春华没有愧疚,她的心里现在满满的都是把黎宁嫁给王麻子,这件事越想越觉得可行。 村子里思想落后,最看中女孩的贞洁,如若这消息传开,黎宁就算不嫁也得嫁。 “宁宁,你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别任性了,你最近是怎么了?” 自从发过那夜烧之后黎宁有些变了,难道发烧一场痴傻意外的好了? 怎么了? 如果黎春华和黎小芽尽到了母亲和妹妹的责任,黎宁还愿意演一演,她啧了一声:“这么喜欢王麻子,我看就你嫁好了。” 黎春华气的找了个柳条抽她:“黎宁,你说什么混账话呢!” 黎宁眼疾手快的跑回房间,把插销插上,任由黎春华在外面气的拍门。 门已经年久失修了,边角已经变的圆润,如果黎春华用力推整个门都掉下来的有可能,黎宁赌她舍不得。 果不其然,过了会黎春华叹着气走了,黎宁侧头看去,外面的窗边黎小芽恨恨的看着自己。 她无所谓的拉上了上面有无数个补丁的窗帘。 因为黎宁不再管家里的琐事,猪圈里的猪屎没人清理,院子里弥漫着一股臭味,黎小芽死也不干活,黎春华只得自食其力的去铲猪屎,她没有经验,平日里这个活都由原主来干,对着几坨猪屎也没有屏息,直接干呕了出来。 就算如此,她也没有想过黎宁以前的辛苦,只是在心里埋怨自己的大女儿怎么变的那么不懂事了。 黎春华不会做饭,连生火都是几年前才做过的事了,今天晚上黎宁开了门,但还是没有做饭的意图,因为怕饿到黎小芽黎春华还是硬着头皮生了火做了饭。 炒的咸菜干过了火,有些糊味,且她的盐放的有些多了,吃起来咸涩还带着苦味,黎小芽吃了两口就呸呸的吐了出来,“妈,你做的菜好难吃。” 黎春华讪讪的道:“好久没做了,咸点好,咸点下饭。” 主食是煮的半生不熟的地瓜,黎小芽勉强吃了两口就放在筷子跑开了:“算了我不吃了,今天村长家放电影,我得赶紧过去了。” 黎宁则是跑到了林奶奶家,上次来的之后她就发现了林奶奶的衣服袖口脱线了,饶是林岸再能干,也干不了这种精细活,她为林奶奶缝好了袖口,自然而然的被留下来吃了饭。 今天吃的是手擀面,面是林岸做的,劲道有弹性,卤子是肉酱土豆卤,上面飘着满满一层油花。 林奶奶见到黎宁总是很开心:“慢点吃,慢点吃。” 她看着默不作声吃饭的林岸:“一会带宁宁去看电影去,村里好不容易能热闹热闹。” 林岸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她自己长了脚。”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5) 林奶奶嘿了一声,用筷子尾巴敲了敲林岸的头:“好你个二狗子,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林岸没有办法,只得带吃饱喝足的黎宁出了门,周倩倩与黎小芽在门口眺望,周倩倩提出要邀请林岸一起去看电影,黎小芽自然答应,她们互相挽着手,看起来很是要好。 见到黎宁在林岸身后两个人愣了一瞬,黎小芽先来了气:“傻子,你缠着林岸哥干什么?” 林岸对她们的关系没什么兴趣,只记着林奶奶说的话,让他好好的带黎宁去玩,也得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他低头看向黎宁:“走吗?电影要开始了。” 黎宁点了点头,两人没有理会周小芽一起向村长家走去。 这个地方家家户户几乎没有电视,村长家每个月十五都会放的电影是他们消遣的活动之一,放电影的专员会在这停留几个小时,然后带着设备去其他村子,如果去晚了可什么都看不到了。 黎小芽虽然气愤,可到底是年纪小,拉着周倩倩也向着村长家的方向走,周倩倩咬着牙,不耐烦的任由黎小芽拉着自己。 天已经黑了,这个村子里没有路灯,走路的时候很容易绊到小石子,黎宁悄无声息的握住了林岸的手腕,林岸顿了一下:“做什么?” 黎宁指了指路:“我看不清路。” 林岸轻斥了一声:“麻烦。”可还是任由黎宁拉住了她的手腕。 林岸总是沉默的,黎宁记忆里和他的对话很少,但又能感觉出来他人并不冷漠,他的手腕很粗,黎宁只能抓住一半,她见过他光着上身的样子,像是做多了活般,身上小麦色的皮肤肌肉分明,宽肩窄腰,视线移到他的屁股上,她在内心肯定了一声。 嗯,也很翘。 她听到他说:“掉池塘里面是怎么回事?” 黎宁收回视线:“周倩倩想要我的兔子,我没给,王富贵就过来抢,然后我掉进了池塘里,他怕我死了,又把我救了上来。” 像是在正常聊天般,语气里还带着些抱怨:“妈妈说要把我嫁给王富贵,林岸哥,你说呢?” “嫁人了也好。”林岸理智的分析着:“至少不会过的像在家里这么累了,不过王富贵这个人不行。” 黎宁紧了紧握着他手腕的手:“为什么,林岸哥,王富贵家里好像很有钱。” 林岸摇了摇头:“他不喜欢你,他喜欢周倩倩。” “一定要喜欢才能嫁给他吗?” 林岸读过几年大学,思想比村落里的人先进了些:“是,一定是他喜欢你才能嫁给他,否则就算嫁过去你也不会好过的。” 话说到这了,又念着林奶奶的嘱咐,他又说道:“听没听说过两情相悦?” 原主没有念过书,黎宁摇了摇头:“不知道,林岸哥,什么是两情相悦啊?” “两情相悦是互相喜欢,遇到了互相喜欢的人你才能嫁给他。” 黎宁哦了一声:“那林岸哥,我们是两情相悦吗?我也挺喜欢你的。” 林岸没什么反应,他只当黎宁什么都不懂:“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是爱。” 她们走到了灯火通明处,村长家的院子很大,电影还没开始放,放电影的专员站在凳子上挂着投影的幕布,有小孩追逐打闹,有年轻人们互相聊天,还有年长的长辈们说着天南地北,吹嘘着自己年轻时候的事迹,好不热闹。 黎宁踮着脚在林岸耳边喊:“那林岸哥,什么是爱呀?我能不能爱你呀?” 林岸听清了黎宁说的话,他摇了摇头,“不能。” 黎宁歪着头:“为什么?” 林岸没有继续回答他的问题,他把黎宁带到提前摆好的凳子上坐着,但黎宁一直不依不饶的问:“为什么啊?林岸哥。” 林岸道:“因为我不喜欢你,你不要爱我。” 林岸没谈过恋爱,他也什么都不懂,但她也不想把黎宁带坏了,他对黎宁的感观还停留在隔壁家脑子不太好使但是很乐于助人的孩子上,因此没有想太多,黎宁也不继续追问。 村民们尤其是这群年轻人都想抢一个好位置,因此前排的位置几乎是人满为患,黎小芽和周倩倩的脚程很慢,到了的时候凳子上已经坐满了人,他们只能站着看了。 黎小芽还好,她没什么包袱,找了棵树就爬了上去,她喊着周倩倩:“倩倩姐,快爬上来,树上能看的可清了。” 黎小芽喊的一声吸引了周围人的视线,周倩倩脸一热,摇了摇头,她清了清嗓子道:“我就在下面。” 见此黎小芽也不多劝,兴致勃勃的等着电影开场。 看电影的目的娱乐是其一,其二就是让村里面的年轻人聚一聚,认识认识,因此电影播放的是爱情片。 电影讲的是两个年轻人互相相爱,但因为抗战不得不分隔两地的故事,电影的女主角对着男主告别,这一幕在场的姑娘们都是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 周倩倩没有哭,她看着黎宁与林岸紧挨着的身体牙都要咬碎了,咬着下唇的力气没有收住,咬出来个伤口来,这才眼底有了泪光。 王富贵挤出人群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个糖袋子:“倩倩,别哭了,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倩倩打眼一看,是一袋子冰糖。 这种冰糖在她穿进这个世界里之前只是一个做菜的佐料,没想到现在竟成了稀缺物件,她接过王富贵递过来的袋子:“谢谢你,王哥。” 王富贵嘿嘿一笑,挠了挠头:“你想吃我下个月还给你买,我们家收了一批棉花下个月就能卖钱嘞。” 周倩倩点了点头,忍住心中的嫌恶道:“王哥,你对我真好。” 王富贵的脸红了,他支支吾吾的道:“应该的,应该的。” 他是自卑的,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像是城里来的仙女,因此根本没有勇气告白,对周倩倩好他是心甘情愿的,一袋子冰糖换了她一句谢谢,就算是没有吃糖,也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若是黎宁知道了这些,必定会吐槽一句——这不就是舔狗吗。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6) 电影放到男女主重逢那一日,但男主因为腿被炸伤了,自觉配不上女主,于是假装失忆认不出女主了。 女主角在电影里哭着,姑娘们就在幕布外呜呜呜的哭着,黎宁自然是没有哭的,她见过真的的死亡,看着这些虚构出来的故事不会真的掉眼泪。 电影结束,男女主最后都在抗战中失去了生命,有几个男性村民也开始抹起了眼泪,电影专员见怪不怪的开始收拾幕布,村民们零零散散的散场。 黎宁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包,她挠着痒痒,她看着林岸不为所动的样子,问道:“林岸哥,为什么蚊子不咬你?” 林岸摇了摇头:“我皮厚,天黑了快回去。” 黎宁的脚有些麻,她拽住了林岸的胳膊站稳身体,周倩倩拿着一袋冰糖走上前:“林岸哥,吃不吃糖。” 林岸顿了一下,从周倩倩的糖袋子里拿了块糖,周倩倩笑了笑,却见林岸转手就将那块糖塞到了黎宁的嘴里。 糖块在黎宁的嘴里嘎嘣脆,她对着周倩倩歪了歪头:“谢谢喽。” 周倩倩的笑容变的有些牵强,她摇了摇头:“没事的,还要不要?我这里还有很多。” 黎宁笑了出来:“好呀,那多给我一些。” 无数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嘴,可面上还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大方的分给了黎宁半袋子糖,黎宁接过后就拉着林岸离开了,周倩倩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像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 她在心里呼唤系统:[怎么回事,这个黎宁怎么突然不傻了?她会不会也是穿越过来的?] 系统内唤醒了很是不耐烦:[你管她做什么?你的目的是成为林岸的白月光最后嫁给她,别怪我没提醒你,完不成任务你会被抹杀的,连个穷小子都把握不了,还想掌握未来的林岸吗?] 被系统训斥了一顿,周倩倩不吭声了,她站在原地握紧了手里的糖袋子,王富贵的声音传来:“倩倩,你咋把糖分给那个傻子了啊?” 周倩倩顿了一下,转身道:“王哥,那个傻子欺负我” 她对王富贵把刚才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本末倒置,把她邀请黎宁吃糖改成黎宁非要吃她的糖,碍于面子她不能不给,王富贵听了后板着个脸:“她怎么回事,上次还没长记性!倩倩,这件事交给我,我不可能让那个傻子再欺负你了,你就是太善良。” 他抬手在周倩倩的肩膀上拍了拍表示安慰,周倩倩看着与自己差不多高的王富贵忍着心里的恶心,笑着道:“谢谢王哥。” 黎小芽在一棵树后皱着眉听着两人的对话,她不理解周倩倩为什么要撒谎,可在周倩倩到处找她的时候她还是走了出来:“倩倩姐,我在这!” 林岸把黎宁送到了家门口,黎宁嘴里还含着糖块,模糊不清的道:“谢谢你,林岸哥。” 林岸点了点头,推开了家里的大门,黎宁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叫住了他:“林岸哥,之后上山的时候能不能再帮我留意一下兔子啊?要只公的。” 林岸点了点头:“知道了。” 黎宁是想养兔子的,一直过着这种食不果腹的日子也不是这么回事,且割猪草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养的鸡也只能下两个蛋,还不如养兔子。 村里人都觉得兔子的肉少,抓到了也就当天吃了,可兔子的皮毛城里人很是喜欢。 且兔子是群居动物,繁殖快,只需要吃草就能活,黎宁想把家里的猪卖掉用这个钱买养兔子需要用上的东西。 这需要征得黎春华的同意,黎宁要先培育出一批兔子,让黎春华看到甜头,她才会同意卖猪。 毕竟这头猪是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让黎宁没想到的是,一觉醒来,家里的猪却死了。 黎小芽一大早就发出一声尖叫,黎春华也跌坐在地哭天喊娘的:“天杀的,是谁要害了我,是谁弄死了我的猪啊!” 黎宁换好衣服走上前去,猪圈里还有脚印,看起来是个男人,倒地不起的猪脖子上有个像是被割开的口子,流了一地的血,看起来像是失血过多而死。 黎宁皱了皱眉,小白道:[是那个王富贵,为了给周倩倩撒气才杀了这头猪的,对不起宿主我昨夜睡的太沉了。] 周倩倩。 王富贵。 黎宁拧着眉头,轻叹一声,王富贵家里有点小钱,他以为给了黎宁惩罚,却想不到这头猪会给他们家带来多沉重的打击,黎春华与黎小芽母女很有可能因为这头猪今年没有卖钱而吃不上饭。 至于周倩倩。 在她见到周倩倩的第一眼,小白就将周倩倩的身份说了出来,穿越女,身上同样有个系统,黎宁本来没当回事的,她啧了一声。 是自己大意了。 周倩倩与自己有着同样的目标,都是林岸,黎宁不确定周倩倩靠近林岸的原因,但她不允许碎片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她沉吸了一口气,这头猪已经没救了,死了的猪与活着的猪卖出的价钱天差地别,晚些时候收猪的来了,只给了几张红票。 这就是三人明年的开销,且还需要拿出来几张买猪崽。 黎小芽还在哭着,她纯粹是见到了那么多血吓的,她没有意识到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与黎小芽不同,黎春华是在为命运而哭,当初她为了嫁黎小芽的爸爸从另一个城市的村子嫁到了这里,蹉跎半生,如今要为了一头猪而发愁。 她哭哭啼啼的回了屋,没有心思去哄黎小芽。 她想把黎宁嫁出去,家里既能少了些负担,黎宁又能从婆家拿出些东西贴补家用,她唉声叹气的开始回忆以前的日子,盘算着卖掉女儿让自己过的快活些。 她没觉得这样不对,她也是这么过来的,家里的几个哥哥受家里人偏心,自己从小虽然衣食无缺,但也是要做洗衣做饭的活计的。 至于她嫁到这边家里也是收了五百块钱的礼金才勉强放她走,她也曾经是的个‘商品’,又怎么会对自己的做法愧疚呢。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7) 第二日早,今天是立秋,这里的习俗是在立秋当天都要吃饺子,黎春华把家里最后一点面取了出来,准备晚上包白菜饺子。 第一批水稻已经成熟了,家家户户都拿了镰刀去田里收稻子,往年这个活都是由原主来做,今年多了个黎小芽。 黎小芽头上还别着个塑料发卡,这是她唯一一个头饰,她常常与黎春华抱怨自己没有什么饰品,从来注意到过原主的头上常年都是光秃秃的。 她看着黎宁的头发,觉得她的发质好像变的好了许多,往常干枯的头发现在变的顺滑有光泽,她瘪瘪嘴:“大傻子,你是不是偷偷买护发素了。” 黎春华递给她一个镰刀:“她哪有钱买啊,这玩意县城卖好几块一瓶呢。” 黎小芽接过镰刀,“妈,我一定要去干活吗?你看我的手,肯定会被稻子叶割破的。” 她把手伸了出去,给黎春华看。 黎春华也舍不得黎小芽干活,可她不得不培养黎小芽了,等黎宁嫁到王富贵家,家里能干活的只有黎小芽了。 她自己的身子有如枯枝败叶,自从黎小芽的亲爹出轨王寡妇之后她就日日寡欢,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 她看着黎小芽伸出的手,这双手看起来还很白净,没一点茧子的影子,可她现在也只能狠狠心:“跟你姐去,乖啊。” 黎宁在一旁用磨刀石磨着自己的镰刀,这个磨刀石是原主在一个屠户家的垃圾堆里捡到的,它看起来是被扔掉的,原本四四方方的磨刀石现在变成了一块不规则的小石头。 她不在乎黎春华是怎么想的,见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就好,临走前黎春华给二人一人一个煮红薯,黎宁不用想也知道,黎小芽的肯定比自己的大。 这里的人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地,但是因为老年人太多了,劳动力没有几个,所以选择了把家里的稻田地租给别人。 黎宁家的稻田地就是租的,村子里的稻地不值钱,没花多少钱就租了很大一块,可春季里购买稻苗,下地种田,都是由原主一个人来干的。 黎小芽挎着个脸跟在黎宁身后,越靠近稻田,地面越湿,逐渐变的泥泞,她一脸嫌弃。 黎宁下地干活不稀奇,可在稻田看到黎小芽可就稀奇了,有四十多岁穿着漏肩小褂的叔叔啧啧称奇道:“春华家的,怎么你家老二也出来干活了,奇了怪了。” 黎宁还没说话,黎小芽先生气了,虽然那个村民只是在善意的调侃,但听在黎小芽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她也算个牙尖嘴利的,回击道:“管你什么事,好好干你的活。” 那村民呸了口口水不再搭理,黎宁摇了摇头,穿上靴子踩到了稻地上:“这排我的,那排你的,别想着让我替你干,割不完就没饭吃。” 黎小芽见黎宁好像是认真的,不情不愿的下了地,说来也算巧,黎宁与林岸家是邻居,连稻地都紧紧挨着,林岸已经割完了一排水稻,在回来的时候与黎宁相遇的,黎宁招了招手:“林岸哥。” 不只是林岸,连黎小芽都听见了这声呼喊,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林岸,眼珠子一转,扔下镰刀往周倩倩家跑了。 林岸侧过头:“怎么了?” 他额角带着汗,上衣看起来湿透了,被风一吹汗湿的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露出内里紧实的肌肉。 黎宁从挎包里掏出来个地瓜,掰了一半给他:“诺,吃不吃?” 林岸摇了摇头,他动作不停,弯腰收割着水稻。 在黎宁的视角只能看到他挺直的鼻子和纤长的睫毛,她咬着地瓜道:“林岸哥,你睫毛真长。” 林岸顿了顿,没有说话。 她吃着地瓜,把镰刀别在腰上,权当休息,视线下移,从领口向内看去能看到一片小麦色的肌肉,她摸了摸下巴。 小白:[嘿嘿嘿,这是我能看的吗?] 黎宁三两子啊吃完手上的地瓜,捡起镰刀开始干活。 [宿主,你妹妹去找周倩倩了。] 黎宁嗯了一声,表示已经知道了,她又拦不住黎小芽,去就去呗,她可不会帮黎小芽收水稻。 等黎小芽拉着周倩倩过来的时候黎宁已经差不多把一排水稻割好了,周倩倩眯着眼睛,抬手遮住了阳光:“林岸哥,你也在这啊?” 她穿着一身白净的衣服,身上还交叠着碎花,这种在城里人看起来有些落后的款式,可在这个村子里算得上新鲜了。 林岸撩起衣服擦了擦下颚的汗:“你来做什么?” 周倩倩抿了抿唇:“我来帮小芽干活,她以前从来没干过这种活,我来帮衬帮衬。” 林岸低头看着周倩倩白净的鞋子:“就穿这个帮衬?” 他拧开水壶喝了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着,有汗水顺着喉结流向衣领那,周倩倩的脸红了红。 “小芽,你把鞋脱下来,我来帮你割。” 黎小芽咧开嘴笑:“谢谢倩倩姐姐,姐姐你真好,不像我们家那个傻子,还说不割完就不给我饭吃。” 她算是学会了什么叫拉踩,周倩倩心中得意,又抿着唇笑,用教育的语气道:“别这么说,那毕竟是你姐姐。” 黎小雅哼了一声:“她才不是,倩倩姐你才是我姐姐呢。” 可惜没有人理睬他们二人,黎宁自顾自的干活,林岸在田边喝完水时候也回去割稻子了,周倩倩收拢起了笑意,穿上了黎小芽的靴子。 靴子里面不可避免的进了一点泥,周倩倩忍着恶心穿了进去,更让她接受不了的事黎小芽的脏脚踩到了她的小白鞋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小芽,你去一边坐着,离田边远一点。” 黎小雅摇了摇头,又上前两步:“不用的倩倩姐,我在这看着你给你加油,喏,这就是我要割的地。” 周倩倩看着黎小芽上前两步后鞋上飞溅上的更多的泥,又看向稻田里那排几乎没有动过的稻子,深吸了一口气。 她到底为什么要过来。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8) 黎小芽的鞋子比她小了一号,穿起来有点挤脚,顶的脚尖有些疼,不过好在周倩倩是能和林岸搭上话的。 “林岸哥,那么多水稻都是你来割吗?” 林岸没有看她:“不然让我奶奶来割吗?” 周倩倩被堵的哑口无言,在系统的催促声中又道:“林岸哥,一会我帮小芽割完我来帮你?” 林岸摇了摇头:“不用,离我远点。” 周倩倩咬了咬下唇,林岸看起来软硬不吃,不过她工作了那么多年,什么挫折没遇到过,她是越挫越勇型的,而且她认为越难驯服的男人婚后更会忠诚,她刚开始来只是为了林岸以后继承的遗产,可现在却是有点喜欢他了。 正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不远处的黎宁喊道:“林岸哥,我肚子疼。” 林岸放下镰刀,跨过几排稻子走了过去,周倩倩的危机感越来越浓,她皱了皱眉,给自己打气。 那就看谁竞争得过谁了。 黎宁现在真没有和周倩倩竞争的意思,她的肚子是真的疼了起来,在即将跌坐在地时被林岸抬手扶住了。 “怎么了?” 黎宁掐着林岸青筋分明的小臂,可怜兮兮的道:“肚子好疼。” 她被林岸举了起来,没错,是举。 她的双腿被林岸拢到一起,抬高后像背猪一样把她按在自己的肩膀上,黎宁的肚子被他的肩膀压住了,她愣了一下,又乱动了起来:“林岸,林岸!压到肚子了,好疼!” 林岸放下她,这回终于好好的背起了她:“我带你去村医那。” 黎宁搂住他的脖子,松了口气:“谢谢林岸哥,不过下次不要再那么抱我了。” 林岸嗯了一声,背着她向田边走:“吃了什么?” 黎宁把下巴靠在他肩膀上:“一个地瓜。” “早饭呢?” 黎宁摇了摇头:“早饭就是地瓜啊。” 林岸抿着唇不说话了,村医家离的不算远,但也要走一会,好在这条路上有一排柳树,在树荫下行走没那么热了。 黎宁向他的耳朵吹了口气:“林岸哥,你累不累?” 林岸歪了下头躲过,睫毛微微颤动:“别乱动。” 顿了一下,没有注意到自己耳根红了:“不累,你很轻。” 他的耳垂被碰了碰,听到黎宁又说:“你的耳垂上有颗痣诶,你自己知道吗?” 被触碰到的地方带来一阵震颤的热意,身上的汗水被风一吹带起一阵凉意,他背着黎宁的手紧了紧:“别乱碰。” 黎宁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此时大多数村民都去收稻子了,剩下的人里只有孩子还有不能干活的老人,这条小路上除了他们两个人一时间竟找不到第三个人,除了风声就只有林岸走路时轻微的脚步声。 面对如此安静的黎宁林岸又有些不习惯,他暗骂自己贱,刚要开口,耳边传来一阵湿热,他顿了顿:“你在做什么?” 黎宁疑惑的声音传来:“什么做什么?” 林岸皱了皱眉,明明黎宁并不重,可他莫名的出了一身热汗,他摇头:“没什么。” 话音刚落,耳垂处又传来一阵湿热,转瞬即逝,却又让林岸的心脏剧烈鼓动一下,他把黎宁从背上拽了下来,黎宁的屁股落地,她懵了一瞬:“怎怎么了?” 林岸盯着她:“你对我做了什么?” 为什么他的心跳的这么快。 他犹豫着道:“你是不是舔了” “就因为我碰了一下你的耳朵你就把我摔到地上?”黎宁有些不可置信,她控诉道:“你摔的我好疼。” 林岸有些怔愣,他伸出手拽起黎宁:“抱歉我以为” “无缘无故的我为什么要舔你,你好奇怪啊林岸哥。” 林岸有些手足无措,他半蹲下身,示意黎宁上来:“走,我带你去村医那,顺便看看看看被摔到的地方。” 明显的转移话题,可黎宁却好似放过他一般,重新搂住了他的脖颈:“那好,这次可别把我摔下去了。” 林岸应了一声起身,闷不做声的背着黎宁向前走,黎宁在他身后偷笑,动了动舌尖。 汗水的味道有点咸涩。 村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性,她按了按黎宁的肚子,给她拿了两片药,药看起来没有包装,用报纸包在一起,她道:“没什么大事,应该是地瓜吃坏了,发了芽的地瓜和没熟的地瓜可千万不要吃。” 药钱一共六块,林岸掏出了衣服兜里的钱,里面都是五毛一块的,凑够了钱后递给了大夫:“谢了,孙姨。” 村医孙大夫也算是看着林岸长大的,她摇了摇头:“谢什么。” 她话锋一转:“这姑娘好像是春华家的老大,怎么回事,你要娶媳妇了?” 林岸摇头,和黎宁对视一眼:“不是,孙姨,今天的事能不能别和村里人说。” 孙姨点点头表示理解,村里总有喜欢说闲话的,林岸要求的很合理。 她劝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娶个媳妇了,现在不娶也应该定下来。” 村里面的青年成家立业的早,二十出头结婚的比比皆是,林岸点了点头,他知道孙姨这是为了自己好。 “对了,你不是在城里念书吗?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啊?” 林岸似乎对城里这两个字很抗拒,听到孙姨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身体紧绷了一瞬,被黎宁发觉了,林岸否认道:“城里的姑娘哪里看得上我。” 孙姨诶呦一声,反驳道:“那可不一定,你小子这么帅,到哪都吃香。” 他对孙姨笑了笑,没有回应她的调笑:“孙姨,我先带她走了,田里还有活没干完呢。” 黎宁也和孙姨道了谢,揣着药离开了,她的肚子早已被灵力蕴养的不再疼痛了,可还是收下了这个药。 她不疼了,可另外一个人未必。 果不其然,在还没有进家门的时候,黎宁就在门口听到了一阵哭泣声,她顿了顿,回首向林岸道谢:“谢谢你,林岸哥,” 林岸应了一声,他田里还有活,送黎宁到家之后就离开了。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9) 如黎宁所料,黎小芽正捂着肚子对着黎春华哭呢,黎春华小心翼翼的吹了吹刚刚烧好的开水:“喝热水,小芽喝点热水就好了。” 黎宁啧了一声,把用报纸包好的药放到黎小芽面前:“吃药。” 黎春华皱了皱眉:“这是什么药。” “管肚子疼的,因为吃了发芽了的地瓜。” 黎春华面色讪讪的:“这样啊” 黎宁叹了口气:“你煮发芽的地瓜给我们吃?那是留着明年播种的。” 只能说黎春华被原主照顾的太好了,几年前的生活常识都能忘的七七八八,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报纸拆开,拿了一颗药给黎小芽,黎小芽也不管苦不苦,她的肚子太痛了,接过药丸就吞了下去。 黎春华看着黎小芽把药吃下去,才看向黎宁:“小宁,你肚子怎么样啊,吃没吃药?” 黎宁挑了下眉:“才想起我啊?” 没等黎春华回话,她拿起黎小芽的那个更加轻便的镰刀就走了。 倒不是黎宁自己喜欢干活,只不过林岸还在那里,让黎宁没有想到的是不只是林岸,连周倩倩也在勤勤恳恳的干活,她看着面前割的七七八八的稻子,在心里默默的对周倩倩道了声谢。 周倩倩前世考上大学之前一直在县城工作,总是去家里的农田帮忙,因此她只是生疏了一会就割的逐渐顺畅了,直到她看到了回来的林岸才放缓了动作。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和林岸搭话,余光就看到了拿着镰刀的黎宁,她咬了咬下唇:“宁宁,你不是肚子疼?快歇歇不要下田了。” 林岸把收集好的稻子捆成一捆摞在田边:“你回来干什么?不是叫你好好休息?” 黎宁摇摇头:“林岸哥,我吃了药已经不疼了。” 林岸还是没有让黎宁下田,他放下自家田里的活先去割了黎宁的那一片稻地,田边有一种果实,还不到小拇指大小,一串一串的,像缩小版的葡萄,吃起来带着细微的甜味。 他重新下田之前摘了点这种野果塞到了黎宁手上,黎宁挑着颜色深的吃了,她就坐在田边的石头上看着两个人忙活。 余光里看到树后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衣角,黎宁吃野果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扬声喊道:“王富贵!” 王富贵被这个喊声吓的颤了一下,他忙把视线看向周倩倩,还好周倩倩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声音。 他上前两步:“你这个大傻妞,喊那么大声做什么?” 黎宁哼了一声:“准你偷窥别人,不准我叫你名字?” 王富贵气急败坏:“我那不是偷窥!只是倩倩生我的气了而已。” 生气?黎宁想不通周倩倩为什么生气,王富贵已经帮她出了气,她不应该先安抚住王富贵吗。 想到此,黎宁想起家里死掉的猪,心下沉了一瞬。 “王富贵,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王富贵揪起了几根狗尾巴草,灵巧的把草编成了兔子的形状,听到黎宁这话他支支吾吾的道:“我去干什么,关你屁事。” “不关我事。”黎宁托着腮,看向一直工作的林岸:“只不过我家里的猪突然死了,你说能是谁干的呢?” 王富贵手里的狗尾巴草掉到地上:“死了?!” 他的反应有些过激,摇着头道:“不不可能。” 似乎是觉得这么说话哪里不对,他又改口道:“好端端的猪,为什么会死啊,不会是得了什么传染病。” 村子里有很多户养猪的,他们特别害怕有人家的猪得了病,就算隔着人家,但人与人之间的走动也会将病毒传播给猪。 王富贵越想越觉得对,他连忙道:“家里的猪得了传染病是要上报村长的,你赶紧去和村长说。” 黎宁顿了一下,她把手里的野果碾碎,紫色的汁液顺着指尖滴落,她看着王富贵道:“不是传染病。” 她有疑惑,有不解,但这些情绪都被压进了心里:“是被人割了脖子死的,那个血啊流了一地呢。” 王富贵咽了咽口水:“是谁做的?” 黎宁歪了歪头,轻叹一声:“不知道呢,或许是谁和我们家有仇,所以我才问你昨晚去哪了。” “不是我,傻妞,你可别怀疑我啊!” 他是情绪里有心虚,还带着一丝丝的惊恐,黎宁顿了一下。 他在害怕什么? 她转过头,不再和他搭话,明面上看起来是发呆,其实心里和小白正聊的火热。 “真的是他吗?小白。” 之前信誓旦旦的小白犹豫道:[我也不确定了,可之前检测到猪死亡之前李富贵确实在猪圈里过,他好像还在窗边站了会儿等等!] “怎么了?” [凌晨的三点左右还有其他生物活动的迹象,抱歉宿主,我并不知道她\/他是谁,我只能检测到亲眼见过的人类的特征。] “所以只要你见到他,就知道那天凌晨来的人是谁了?” [是这样的没错。] 黎宁抿着唇沉思,王富贵眼底的心虚做不得假,可是小白说的凌晨的生物活动迹象又是怎么回事,是野猫还是人? “喂,大傻妞,你刚才不会怀疑我?” 黎宁眨了眨眼,视线看向王富贵,王富贵被她看的心里毛毛的:“怎么了?说话啊。” 黎宁盯着王富贵的双眼:“不是你吗?” “当当然不是。” 王富贵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黎宁:“我虽然坏但还没有坏到那个地步,杀你家的猪不跟要人命一样吗,你家那穷样我又不是没见过,我告诉你你可别怀疑我啊,传到我爹那他肯定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我一顿。” 黎宁没有应他,她好似被王富贵的一句话点醒了,这确实和要人命没什么区别,如若不是王富贵,这个村子里还有谁会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呢? 黎春华几乎不出门和人沟通,很少和邻居来往,除了吃饭大多数时间都在屋子里看着以前的照片悲春伤秋。 黎小芽的玩伴都是比她小的孩子,十二三岁的孩子哪里会有那么大的恶意,就算有,以孩子的身躯想要徒手杀死一只几百斤的猪几乎不可能。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10) 原主就更不可能了,原主的性格非常热心,虽然做事慢吞吞的但经常帮助别人,林奶奶就是个例子,村子里的其他人对她的感观也很好,尽管有些傻乎乎的但是几乎没有人在背后说她的闲话。 这好像是一条死胡同,不过王富贵的嫌疑还是没有摘除,她舔了舔干涩的嘴角:“那你拿周倩倩发誓。” 村里人大多数都是迷信的,发了誓但不兑现诺言是真的要被天打雷劈的,王富贵当然是不会发誓的:“不可能!” 黎宁哦了一声:“那我就去告诉你爸爸好了,说我家里的猪死了你在这心虚!” 王富贵是村子里游手好闲第一人,说他杀了黎宁家的猪,王富贵的爹说不准真的会信。 他叹了口气,抬手比量着一个“三”,“我发誓,我没有杀你家的猪,不然我永远娶不到周倩倩,行了?” 黎宁点头:“可以。” 面前出现了一双沾满淤泥的靴子,黎宁抬起了头,是林岸,他抬起衣角擦了擦脸上的汗:“割完了。” 黎宁的视线绕过林岸,看向田里,稻子被割的七七八八,只等明天来人收了,只有周倩倩面前还有一排零碎的稻子,黎宁看向林岸:“还有一点,林岸哥。” “那不是周倩倩要帮你妹妹割的?” 黎宁抿着唇笑,她点了点头:“唔你说的对。” 只有周倩倩一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王富贵挠了挠头:“林岸哥,镰刀能不能借我用用,我去帮倩倩。” 若是王富贵的爹知道他自己家的活不干反而去帮别人家干活,又是一顿打少不了。 林岸点了点头,把镰刀递给王富贵,王富贵接过镰刀后乐颠颠的走了,临走之前他还和黎宁留了一句:“千万别告诉我爹啊。” 林岸坐在黎宁身侧干燥的空地上休息,他捡起王富贵用狗尾巴草编的兔子:“聊什么呢?” 黎宁有些惊奇,林岸竟然会为了这种事情产生疑问,她唔了一声,把家里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林岸。 林岸侧过头耐心的听着,半天总结了一句:“你很危险。” 黎宁顿了一下。 人越穷,催生出来的欲念就越大,更何况偏远的村子里受过教育的人很少,他们哪里懂得什么法律,喝农药自杀的,不小心掉进水塘溺水的,进了山里失踪了没有出来的,这样的人比比皆是。 就算偶尔有人出了村子去县城里报了警,最后等来的消息不过是草草结案,久而久之也没人想过去报警了。 如果不是王富贵为了替人出气杀了这头猪,那还会有谁对黎宁家有这么大的怨气呢,杀了猪但是没有把猪带走,这更像是一种发泄。 如果有一天,发泄的目标不是猪而是人了呢。 黎宁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向林岸道了谢:“我知道了林岸哥,谢谢你。” 林岸摇了摇头:“睡觉前关紧门窗,有什么事大声喊我。” 村子里的建筑自然是不隔音的,小时候黎春华每次骂原主的时候林岸都听的清清楚楚。 黎宁点了点头,“我们回去,林岸哥。” 林岸把那只草编兔子随手扔到了地上,嗯了一声。 黎宁再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日近黄昏了,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只有黎宁的家里还没有生火。 黎宁回来的时候正赶上黎春华在门口眺望,她看到黎宁时候招了招手:“怎么去这么久啊?” 她看到黎宁干净的裤脚和双手,疑惑的看向她:“你真的是去割稻子了吗?” 黎宁把镰刀挂了起来,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下洗手:“是隔壁的林岸哥帮我割的。” 黎春华对林岸的态度有些说不好,林岸是村子里唯一一个大学生,形象本该是正面的,但又因为村子里的那些闲言碎语,黎春华也对他有些怀疑。 他们似乎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肆无忌惮的把脏水往人身上泼:“小宁,那个林岸听说是在外面把小姑娘的肚子弄大了,迫不得已才跑回村子的” 黎宁甩了甩手上的水:“你怎么知道?亲眼见到的?” 黎春华诶呦一声:“你这孩子,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是那林岸没做过这些事,那这些流言是从哪传出来的?” “要我看那个林岸就是长的好看了点,不一定是个中用的,没钱就算了,家里还有一个奶奶要养,倒不如那王麻子了,至少是个知根知底的。” 黎宁走进屋内,坑坑洼洼的不锈钢盆里有半盆白面,她手上动作不停的倒水和面,又像是不经意的对黎春华道:“黎小芽的药六块钱,林岸付的,不如你去还了?” 黎春华一下子就不做声了,她平日里不花什么钱,上次用钱还是过年的时候,让她花钱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黎宁堵住了黎春华的嘴,开始认真的和起面来,她做饭说不上好吃,但也不算难吃,可现在用了原主的身体以后发现继承了原主的手艺,普通的白菜饺子包的也有滋有味了起来。 她把之前杀的那只鸡的胸肉剃了下来,肉不多,但是至少能借个肉味。 家里的白菜是种的,只剩下最后一颗了,黎宁用了半颗,剁成馅混进鸡肉馅里面,加上调料后就变成了圆滚滚的胖饺子。 饺子被下入沸水中,黎宁坐在灶前添着柴,“家里那头猪,要不要报警?” 黎春华摇了摇头:“报警了也没用,这还能比命案要紧吗?说不准警察来都不会来。” 黎宁好像是只是随口说说,只不过在黎春华否认的时候看了一下她的脸色。 她恢复的很快,并没有像原主记忆里一样遇事就哭哭啼啼的,等饺子漂浮上来的时候还叫了正在呼呼大睡的黎小芽吃晚饭。 黎小芽累的不行,上桌之后就开始囫囵吞了几个饺子,喝了两大碗饺子汤。 吃过晚饭后天已经彻底黑了,黎春华收拾着桌面,叹气道:“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嘞,小圆菇立秋之后下过一次雨之后就可以采了。” 小圆菇是一种本地的蘑菇,肉厚味道也鲜,晒成干城里人能卖到三位数一斤,一片一片的长,很好采,但长在深山里,很难找。 一般在立秋的第一场雨之后成熟,黎春华只是感叹一下,并不急着采,往年只有黎宁一个人去采,平时一斤都采不到,都用来给家里的人打牙祭了。 没想到今晚就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11) 昨天还在背后议论林岸,今天黎春华就扬着个笑脸问他:“林家小子,听你奶奶说你要进山里?” 林岸正在门口刷着鞋,鞋面上的脏水渗入地面,他穿着长衣长袖,看起来就是一副进山的行头。 林岸点了点头,黎春华斟酌着道:“能不能带上我家小宁啊,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哪里是因为不放心呢,她觉得黎宁根本找不到小圆菇,这才厚着脸皮让林岸带上黎宁,林岸摇了摇头:“山里面很危险。” 黎春华诶呦一声:“哪来什么危险,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和小宁说啊,一会走的时候我让小宁来找你。”不等林岸拒绝,她就摆摆手离开了。 她不是个脸皮厚的人,相反,黎春华情绪敏感,最不喜欢别人帮衬,这让她觉得是被怜悯了。 可家里那头猪让她元气大伤,她盼望着黎宁能采个几斤菇卖上个几百块钱。 她回过头找黎宁说这事的时候黎宁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不过她面上有些为难:“可我今天打算收拾猪圈和鸡窝的” 黎春华摆摆手:“你就去,这些交给我和小芽来做。” 黎宁点了点头,挑了个背篓就离开了,黎春华有些疑惑黎宁带背篓做什么。 往常只要带个布袋子就够了,甚至一个布袋子都不一定装得满。 她收回视线,叫上黎小芽:“小芽,起来干活了!” 黎宁去找林岸的时候正好遇到他从门口出来,两人撞了个满怀,林岸的肩很宽,把黎宁小小一只整个笼罩住了。 两人的身高差距有些大,原主像是从小都没吃过饱饭,耽误了发育期,身高偏娇小,黎宁踮起脚也堪堪到林岸的胸口。 她默了一下退后两步:“林岸哥,我妈让我跟着你,没撞疼。” 她抬起手揉了揉林岸的胸口,林岸的反应有些大,他退后两步握住黎宁的手腕:“我没事不要碰我。” 他看着黎宁被撞红的鼻尖,移开了视线。 黎宁揉了揉鼻子,哦了一声:“知道了林岸哥,我们走。” 采小圆菇的山与割猪草的山不太一样,是在离村子更远的深山里面,但是方向是一样的,都要路过那片全是坟包的坟地,黎宁靠近了一点林岸,被他察觉到了。 “你怕?” 黎宁摇了摇:“还好,就是有点渗人。” 路面上泥泞难走,昨天下的雨很大,树上比较细的树枝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被雨点打的有一些已经折断了,两人踏着地上折断的树枝,发出棍子折断的闷响,林岸不知是安慰还是什么说道:“别怕,有时候人类比鬼更可怕。” 黎宁抓着背篓的背带,抬头问道:“那你遇到过比鬼更可怕的人喽?” 林岸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黎宁,不再说话,闷着声向前赶路了。 黎宁跟在林岸的后面,想着林岸在去城里上学的那段时间一定经历过什么。 “小白,好感值多少了。” [30%] 黎宁看着林岸的背影出神,他肩宽窄腰,看起来很有安全感,脚上还穿着下田干活的靴子,黎宁想到田里的事情,又上前两步。 “林岸哥,谢谢你请我割稻子,我请你吃饭?” 林岸没有看她:“你妈不喜欢你和我玩,离我远点。” 黎宁顿了一下,扯了扯林岸的衣角:“昨天的话你听到啦?她没有什么恶意的,那些都是城里人谣传的,我相信你。” 说着,她又扯了扯林岸的衣角,林岸终于还是忍不住看她一眼:“做什么?” 黎宁看清了林岸眼底的恼怒:“我说真的,你不是那样的人。” 林岸拨开黎宁的手:“我不是那样的人?黎宁,你只不过是小时候见过我几次,就这么信任我了?” 黎宁抿了抿嘴角:“那你说,她们谣传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咯?” 空气又安静了下来,林岸脚步一顿:不是。” 黎宁点了点头:“对嘛,你帮我割稻子,还带我去看病,还带我采蘑菇,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好人。” 林岸紧了紧手里的袋子,没再回话,自顾自的离开了。 这次黎宁跟在他身侧,在一些陡峭的地方也能灵巧的跳过去,这让林岸不由得多高看她一眼。 小圆菇多数都长在丛林间横倒的木头上,菌类植物在成熟期经过一场大雨就能迅速成熟,它看起来圆圆的胖嘟嘟的,边缘有一圈紫色,需要炒熟了食用,不然还是会有一定的毒性。 林岸不愧是村子里长大的孩子,他带着黎宁走到一大片空地上,空地横倒下的树木之上赫然就是小圆菇,它们一片片的生长出来,黎宁看了一眼林岸,林岸自顾自的做自己的,黎宁也跟着蹲下身捡蘑菇。 山林里有些泥泞,泛着些湿润的土的气息,除此之外还有木头腐朽的味道,但并不难闻。 摘小圆菇需要注意地上偶尔爬过的小虫,黎宁并不害怕,但总归有些恶心这些毛茸茸的虫子,所以摘小圆菇的速度慢了一些。 等她再抬眼看去的时候林岸的袋子里都差不多装的满满的了,她低下头加快了速度,却感觉身后的背篓沉了一瞬。 她回过头:“林岸哥?” “装在一起,回去分。”林岸留下了一句话,又拿着空荡荡的袋子离开了。 [哇,宿主,你赚了呀。] 按照这个速度来算,林岸摘的蘑菇势必要比黎宁多很多,他难道不知道吗? 他肯定是知道的,这其中的用意也很简单,黎宁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我就说嘛,他是个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林岸直起身子,这里的小圆菇已经被采的差不多了,他们要换个地方采,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颈,余光看向还蹲在地上认真避开虫子的黎宁。 突然他的视线突然顿了一下,他轻轻的出声,几乎是用的气音:“黎宁,别动。” 黎宁捡蘑菇的手顿了一下,她没有动,小白提醒道:[宿主,你身后有一条蛇。]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12) [不过没有毒,宿主放心啦。] 小白趁着林岸抬脚向这边走的时候给黎宁出歪主意:[宿主,你可以在被蛇咬了之后让碎片给你吸毒,诶嘿嘿嘿嘿。] 黎宁顿了一下,没有依照小白的话,她安静的蹲在地上,看着林岸走近。 “林岸哥?” “别出声,也别动。” 林岸俯下身子,抬手越过黎宁的头顶,掐住了那条蛇的七寸,黎宁回过头,松了口气。 这条蛇成年人拇指粗细,看起来还不到一米长,也亏得林岸视力好,发现了它。 可林间刚刚下过一场雨,这条黑色的蛇身上不知道沾了什么滑腻腻的,它灵巧的从林岸手里游了出去,在林岸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的向着林岸的虎口咬了一口,而后从林间的草丛游走了。 黎宁没给它逃走的机会,捡起一块石头精准的一扔,正好砸到了那条蛇的脑袋。 她没有去看蛇,而是抬起了林岸的手,伤口不大,冒出来两个小小的血珠,可林岸却出了一身冷汗。 他看着手上的血珠愣愣的出神,脸上逐渐变的苍白。 黎宁皱了皱眉,问小白:“你确定这条蛇没有毒?” [当然了!这回肯定没有错]小白因为上次检测错了人的事已经不得黎宁信任了,黎宁还是有些怀疑:“真的?” 小白被问的也有些犹豫了:[应该是没毒的啊] 对话只在几秒钟完成,黎宁抬头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林岸,抿了下唇还是抬起他的手吮吸伤口里的血液。 血液被吸进嘴里后又被吐了出来,循环往复了几次之后黎宁的头被轻轻的摸了摸。 低哑的嗓音传来:“蛇没有毒,谢谢你。” 黎宁放开他的手“那你怎么了?” 林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血。” 黎宁明白了:“你是不能看到血?晕血吗?” 黎宁的嘴角还带着鲜红的血迹,自从它来到这个村子后容貌就开始悄无声息的变好,她的脸不再粗糙,一双常年呆滞无神的眼睛变的水润有灵气,这一切都是悄然之中变化的,没有人觉得不对劲,这一切都被合理化了。 可只有林岸觉得不对劲,他垂下眼睫,看着黎宁的嘴角,此刻的她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妖精,像极了来人间一趟吸食了凡人的血液之后的样子。 他抬手将黎宁唇角的血渍擦掉:“你像变了一个人。” 大学几年的记忆确实足以忘记很多事,很多人,可人的变化不应该这么大。 他注意到的不是容貌,而是黎宁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可仔细思考过后林岸并没有在记忆中搜寻到这样的角色。 林间静悄悄的,黎宁眨了眨眼睛,舔了下嘴角,血液的味道像是铁锈,还带着股腥气,味道并不好,她眉眼弯弯的笑道:“是吗,那我变美了还是变丑了?” 林岸把手里的半袋子小圆菇递给黎宁,哼笑一声:“与我无关。” 黎宁身后的背篓被解了下来,由林岸拎着,对于黎宁来说很大的背篓被林岸拎着以后变的娇小了起来。 与林岸而言确实与他无关,无论是黎宁是妖精变的还是什么,只要威胁不到林奶奶,他通通都不会在意。 被林岸当做妖精的黎宁并没有想到林岸的脑洞会这么大,她去捡起了那条蛇塞进袋子里,跟上了林岸。 下一片蘑菇林是黎宁发现的,看起来面积很大,黎宁的背篓和林岸手上的蛇皮袋这次会被彻底的装满了。 秋季生长的菌类不止小圆菇,这片蘑菇林中还有零散的几个其他的菌类,长势喜人,在黎宁想要触碰的时候被林岸阻止了。 “别碰这个,有毒。” 黎宁听话的收回了手,她坐在一个还算干净的树干上小心翼翼的把小圆菇摘了下来。 “林岸哥,你饿不饿?” 算起来时间已经到了正午,可林岸摇了摇头:“不饿,不要在山里吃东西,会引来其他动物。” “比如蛇?” 黎宁说到蛇,林岸又想起了刚才那一幕,他低下头看了眼手上已经结痂了的伤口,默了默:“会有其它野兽。” 这里的位置偏北,秋冬的时候会有一种叫狍子的动物出现,除此之外山林里时常会出现野猪,野猪与普通的家养猪不一样,它在野外长大,经受了自然界优胜劣汰的规则,就算是几个成年人也未必能保证一定能制服得了它。 怕什么来什么,小白这次总算没有掉链子,提醒道:[宿主,有一只野猪向这边靠近,你要小心!] 黎宁皱了皱眉,她是不怕的,但是在林岸面前杀死一头野猪肯定会引起她的怀疑,且她并不能保证林岸不会受伤。 黎宁压低了声音,想要提醒他:“林” “别出声。” 林岸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盯着北方的一角。 听不到什么声音,但是能看到远处的草在不规则的晃动,这肯定不会是风吹出来的效果。 林岸抬手把她抱到一棵粗壮的树上:“向上爬一点,抓住上面那棵树枝。” 黎宁诧异的看着他:“你”能行吗。 林岸没有给她说出口的机会,托着她的脚:“向上爬,别怕摔,我在下面接着你。” 黎宁没有犹豫太久,当机立断的攀着更高的树枝,双臂使力把自己荡了上去,她看着距离自己三四米的林岸。 “上来呀。” 林岸没有理她,见黎宁坐稳后就从靴子里抽出一个小砍刀,像是像是用来剁猪食的,进深山这种危险的地方不带武器的也只有黎宁这个憨货了。 “你吐槽我干什么?” 小白啊了一声,它不小心把内心的话说出来了吗 小白此刻也很紧张:[宿主,你帮帮他,碎片死了我们两个都要玩完。] 不用小白多说,黎宁当然会帮他,她站在树干上弯下身,随着小白的报数,手上逐渐蕴满灵力。 [六十米] [三十米] [就在前面!!宿主小心!]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13) 黎宁没有使用灵力的机会,她看着地上野猪的尸体,抽了抽嘴角。 她在树上看着林岸靠近了那头脖颈精准被横切了一刀的野猪,从它的脖颈处把砍刀拔了下来。 这头野猪没有彻底死去,神经还在抽搐,双腿时不时的乱蹬一下。 野猪是黑色的,相比家猪来说嘴上的獠牙更为锋利,它身上零散的分布着猪毛,手感摸起来也比家猪要硬一些。 黎宁跳下树枝,站在林岸身侧。 刚刚她几乎没有反应过来,林岸手里的砍刀就被他精准的甩了出去,受了伤的野猪开始发狂,可它也变的更加没有理智,伴随着剧痛它开始攻击附近的树木,直到鲜血流的太多它失去力气,瘫倒在地。 鲜血流了一地,她感觉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黎宁看着野猪脖颈上熟悉的侧切刀口,呼吸一窒。 这头林岸已经用一种结实的草将野猪的双腿绑了起来,黎宁放在树边的蛇皮袋子被他拎了起来,小圆菇全部倒入了背篓里,满满的一筐快要溢出来了。 蛇皮口袋被他拧成了绳子,看着架势是要将这头野猪拖着走,但鲜血的气味会引来其他动物,这么回去实在不安全,他要找一个安全的位置把肉分割出来。 他侧头看向呆滞的黎宁,默了一瞬:“没事了,别怕。” 他以为黎宁是在为刚才的事情恐惧,心里想着妖精也不全是胆子大的。 黎宁抿了下唇,视线从野猪的伤口处移开:“嗯,我们先离开这里。” 林岸看起来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轻车熟路的带着黎宁到了一片空地,这里有一片溪流从高处向下流过,不清楚终点是哪里,黎宁顺势洗了洗手。 这里是风口处,风会将血腥的味道吹散,林岸解开绑着野猪的绳子开始分割着猪肉,他掏出一盒火柴扔给黎宁,看着怔愣的黎宁道:“不是说饿了?” 黎宁点了点头,会意找了几个看起来干燥的树枝升起了火,小圆菇在溪水中洗净,用扒开了皮的新鲜树枝串好放到火上炙烤。 野猪的肉也被分了几块过来,它的肉非常紧实,需要用大锅炖煮许久才会变的软烂,分给黎宁的是几小块肥肉,肥肉串在蘑菇中间被火炙烤后开始融化,蘑菇变的充满了香气,虽然没有什么调料但胜在新鲜。 她有些分神,盯着手上的几串蘑菇发呆,手上时不时的翻转几下,避免蘑菇的一侧被烤糊。 “林岸哥” 正在分解猪肉的林岸没有抬头,从鼻腔里发出嗯的一声回应黎宁。 黎宁舔了舔下唇,她的唇角有些许的起皮,这里的空气干燥,似乎喝多少水都不管用,灵力不是无时无刻都在蕴养这副身体的,用在唇上有些大材小用了。 她斟酌着道:“你杀猪杀的很快嘛” 几乎是下一秒,林岸就领会了黎宁的意思,他把猪肉块放进溪水中清洗:“你怀疑是我杀了你家的猪?” 黎宁没有这样想,但她觉得这一切过于巧合,同样锋利的刀口,同样的下刀角度,就好像是有人冥冥之中给了她指引,就等她揭开这层面纱了。 她摇了摇头否认,“我就随口问问。” 她掩饰般咬了一口烤好的小圆菇,鲜嫩的口感加上小圆菇的味道侵袭口腔,她递了一串给林岸,林岸摇了摇头:“你吃,不是没吃早饭?” 他手上动作不停,好像丝毫不在意黎宁刚才的怀疑,没有任何恼怒的举动。 黎宁又咬了一串小圆菇下来:“你怎么知道我早上没吃饭?” 林岸把洗干净的猪肉重新装进了蛇皮袋子里,猪皮猪头还有内脏都留在了这里,光是肉就有百斤,他洗着沾满血腥的手道:“上次在稻田,你也没有吃饭。” 黎宁弯着唇笑,不再搭话。 回去的过程比来的时候顺利,两个人几乎是满载而归,林岸手上拎着蛇皮袋子,右手拎着背篓,黎宁手里则是刚刚在山上摘下来的野果,不多,十几个的样子,像是缩小版的青色苹果,吃起来酸酸的,泛着一丝微弱的甜。 经过一片泥泞的地的时候林岸特意停了下来,等待着身后的黎宁跟上然后提醒她地上的污泥,可他回过头去却发现黎宁的眼神直勾勾的,他顿了一下。 “黎宁?” 黎宁朦朦胧胧的看着林岸,她眯了眯眼睛,感觉置身于一片云雾之中。 来来往往的人都看不真切,像是打了一层厚厚的马赛克,他们的对话声也听不清楚,黎宁的头晕晕的,她定神一看,是一个一头青丝垂落的男人,男人有着一双冷漠的凤眼,看人时带着一股无波无澜的漠然,却在注视黎宁的时候勾起了唇角笑:“宁宁。” 是谁? 她深吸了一口气。 “镜。” 林岸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黎宁摇摇晃晃的抱住他,捧着的野果散落一地,咕噜咕噜的粘上了污泥,她蹭了蹭林岸的胸口:“镜,我好想你。” 林岸拧着眉,拉开黎宁:“你认错人了。” 这头的黎宁歪了歪头:“你的脸上,长了好多的蘑菇,我帮你摘下来。” 说着她开始抬手胡乱的在林岸脸上抹着,做出采蘑菇的动作,她抓住了一团空气凑在眼睛面前看:“嗯粉色的蘑菇,中看不中用,估计不能吃。” 提到了蘑菇,林岸好像被点醒了,他见过蘑菇中毒的人,这样的人会说胡话,看到幻象,也许是刚才黎宁烤的小圆菇没有烤熟所致。 他扶着黎宁:“我去带你看医生。” 这头的小白也快要急疯了,[宿主,宿主能听到我说话吗?快用灵力排毒,宿主!!!] 可惜这于事无补,黎宁的眼里只有成片的蘑菇,一会视角转走又看到了一个一头青丝的男人,眼看着林岸要扔掉手里的猪肉和小圆菇,背上黎宁离开,小白狠狠的吸了口气。 [好好,再帮你一次,又要挨骂喽。]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14) 黎宁看到了一朵巨大的大蘑菇。 非常大,看起来很可口,鲜嫩多汁,与周围五颜六色的蘑菇不一样,这朵蘑菇看起来白白胖胖的,还散发着香气。 她朦胧间想着自己是要采小圆菇的,她定睛一看,眼前的这只小圆菇长出了手和脚,正要抱住自己。 被一只蘑菇抱住的感觉很奇怪,黎宁立刻挣扎了起来,她跳了起来狠狠的咬了这只成了精的小圆菇一口。 小圆菇发出了一声沉闷低哑的哼声,黎宁得意的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小白动用的灵力就是在这个时候生效的,灵力流转,眼前光怪陆离的世界回归正常,面前的超大号小圆菇变成了林岸,黎宁回过神,看着林岸渗着血的下巴,有些尴尬的后退一步。 “你没事?” 似乎所有人在面前的人受伤之后都要关切的问一句:你没事?来表达自己的关切。 可事实上受伤的那个人心里总是无语的,甚至会在内心吐槽一句:有没有事,你看不出来吗? 林岸扯了扯嘴角:“你说呢?” 黎宁摸了摸鼻尖:“看起来还好?” “你好了?” “好多了”黎宁舔了舔下唇。 他移开视线,拿起了地上的背篓和袋子:“好了就继续走。” 黎宁甩了甩头,刚才小圆菇中毒的后遗症还在,脑袋昏昏沉沉的,听到林岸这么说她点了点头,她迈出一步,脚步有些虚软,下一秒胳膊被林岸扶住了。 她直起身:“谢谢刚才对不起啊。” 林岸嗯了一声,跟在了黎宁的身侧,他没有问黎宁是怎么在一瞬间就得正常了,似乎已经对她是妖精这件事心知肚明,只不过对黎宁的能力高看了一眼。 快到可以看见人烟的时候林岸擦了擦下巴上渗出来的血迹,黎宁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回到家时黎春华难得的不在家,黎小芽也不在,黎宁换了身衣服,跑到了林岸家的院子里。 林岸给她留了门,他正在院子里分小圆菇,林奶奶在院子里支了个凳子,笑意盈盈的看着林岸,见黎宁过来林奶奶对着她招了招手:“是宁宁啊,快进来。” 林奶奶对黎宁向来很大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已经把她当做自己亲孙女对待了,林岸把大半的小圆菇和猪肉分给黎宁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异议,反而在黎宁推拒的时候她还摆摆手:“我们两个能吃多少?这些你拿回家晒干,卖一点留一点,你家的事我听说了,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干的呦。” 黎宁见推拒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哪里是因为太多了吃不完,吃不完也可以卖,林奶奶此举是为了帮衬黎宁家。 黎宁对着林奶奶道了谢,又对着林岸道:“林岸哥,也谢谢你。” 林岸嗯了一声,蹲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下洗脸,凉水遇到了下巴上的伤口有些刺痛,他啧了一声。 这声引起了林奶奶的注意,她年纪大了视力自然有所下降,可水龙头的位置距离她不远,她眯着眼睛看着林岸道:“二狗,你的下巴那里怎么受伤了?” 林岸棱角分明的脸上尽是水珠,眼睫也被沾染的湿润,他碰了碰下巴上的伤口,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道:“树枝刮的。” 林奶奶犹疑道:“真的吗我怎么看着不像” 林岸轻咳了声,黎宁赶紧插话道:“这次要谢谢林岸哥了,不然我一个人遇到野猪可就难办了。” 林奶奶闻言拍了拍她的手:“你妈是个心大的,敢叫你跟着你林岸哥进山里,下次就算他在你也不许跟着去了,太危险了。” 黎宁乖巧的点了点头,林奶奶看着黎宁,目光放空,好似陷在了回忆里。 “不过你妈是个苦命的,周铁这个男人不负责,跟着那个王寡妇跑了,就留着你们娘仨互相依靠着,还好你是个勤奋的,也健健康康的长这么大了。” 原主的记忆里对父亲很陌生,这里虽然是一个村子但是很大,不是每家每户都像黎宁和林岸家挨着的,村东头和村西头离的也算远,原主几乎见不到她的父亲,而且黎春华在原主和黎小芽面前总是刻意弱化两人父亲的存在。 记忆里男人的脸已经变的陌生了,黎宁有意打探原主父亲的事:“林奶奶,你知道当年爸爸和妈妈的事吗?” 林奶奶叹了口气,摇头道:“还不是王寡妇那个狐媚子,你别嫌我说话难听,王寡妇和你妈原来关系不错,你妈和周铁结婚后总来你家串门,这一来二去,两人关系不就好了吗?” “这两个人在你妈眼皮子底下搞破鞋,搞了多少年?要是我早一刀捅上去了,还管那三七二十一的?” 看得出来林奶奶年轻的时候是个性情的,在一旁干活的林岸顿了一下:“奶奶,别乱说话。” 林奶奶哼了一声:“当初要是你爷爷敢这么对我,看我不一刀捅死他?” 林岸的爷爷比林奶奶大了十多岁,两人是包办婚姻,但婚后幸福美满,就在几年前林岸的爷爷就已经去世了。 林岸摘了菜地里的大葱准备做晚饭,林奶奶道:“好姑娘,晚上在我这吃饭。” 黎宁哪好意思隔三差五的过来蹭饭,她摇了摇头:“不了林奶奶,我先回去了。” 林岸拨葱的手一顿,他走到黎宁面前把那袋子肉和小圆菇拎了起来。 “我送你回去。” 男人的手臂修长,双手使了力手臂上的青筋鼓起,黎宁没跟他客气,和林奶奶道了别:“我先走了林奶奶。” 这次林岸离林奶奶的距离更近了,林奶奶虽然视力下降但总归没有到老眼昏花那一步,她看着林岸下巴上的牙印若有所思,在黎宁对着她告别的时候她才点了点头:“啊有空常来玩,陪奶奶说说话。” 黎宁点了点头,跟着林岸离开了。 林奶奶笑眯眯的坐在躺椅上,嘴里哼着颇有年代感的歌:“我有一段情呦~唱给那诸公听”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15) 林岸把两袋东西放到黎宁家的厨房里就离开了,黎小芽不在家还能理解,黎春华现在还没回来,不过黎宁也并不担心,拿出了一块猪肉准备做红烧肉。 院子里的鸡圈和猪圈确实被收拾的一干二净了,看来黎春华还算有良心。 直到天色变暗,在外边玩野了的黎小芽才知道饿了回家,可这时候黎春华还是没有回来,这就有点奇怪了。 到了饭点家家户户基本上都已经吃饭了,黎春华从不在别人家吃饭,她没有关系好到那样的朋友,也许年轻时候的王寡妇算一个,不过现在的两人已经因为一个男人而分道扬镳。 黎宁让黎小芽洗了手去盛菜,刚想出门去找一找,黎春华自己就回来了。 黎宁看到黎春华的样子皱了皱眉,黎春华此时披头散发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脸上还有一个明显的掌印,她的侧脸微微肿起,见到黎宁后侧了侧脸,不愿意让她看到此刻的狼狈。 “做饭了吗?” 她一副回避不想说的样子,黎宁也没有多问,她嗯了一声:“做了红烧肉。” 黎春华抬起眼皮,声音有些沉郁:“哪来的猪?” “林岸给的,今天在山里我们遇到野猪了,我们还采到了很多小圆菇。” 黎春华视线看向摆在房檐下的背篓,里面有大半的小圆菇,她扯了扯嘴角,语气里没有开心的样子:“是吗?你是个能干的。” 她越过黎宁,走到了厨房的小餐桌上,木质的餐桌上面尽是油污,已经渗透到桌子里面没办法擦掉了,因此它氧化发黑,看起来很脏。 桌角已经在几十年里变的圆润,这个“古董”餐桌陪伴了黎春华二十多年,从一开始的干净整洁,带着木头的清香气,到现在的满是油污,看起来气数已尽,在那里摇摇欲坠的等待着身躯的腐朽。 “砰”的一声,是黎宁把一盆满满的红烧肉放在餐桌上的声音,黎春华看向黎宁:“太用力了。” 黎宁顿了一下:“还好,这个桌子看起来还很结实。” 已经存在了二十多年的餐桌确实很结实,黎宁在黎春华的注视中道:“让黎小芽盛个菜她都不做,你不管管她?” 黎春华点了点头:“我会说她的。” 黎小芽听到了黎宁的声音,从屋子里探出头:“我才不呢,这个家里只有傻子才干活。” 黎宁挑眉:“好啊,那我明天开始就不做饭了,我不想当傻子。” “你继续吃发芽地瓜。” 黎小芽说不过黎宁,哼了一声,一转头就见到了黎春华脸上的异样,她咬了咬下唇,什么都没有问,坐在椅子上开始吃肉,玉米饼配上红烧肉,这是这一家人在过年都未必能吃到的。 黎春华也拿起了筷子,沉默不语的吃着盆里红烧肉,她闭了闭眼:“小宁,这几年辛苦你了。” 黎宁嚼着玉米饼没有说话,今天的黎春华很奇怪,让她不得不想要多问,等把玉米饼咽下去后斟酌道:“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黎春华摇了摇头,什么都不愿意说。 今夜最开心的要属于黎小芽了,小半的肉全进了她的肚子里,到了晚上她有点积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黎宁和她住在一个炕上,她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已经睡着了,黎小芽撇了撇嘴,打算一个人去上厕所。 村子里都是旱厕,单独建在院子里,很少起夜的黎小芽感觉到心里有些毛毛的,但又抹不开面子让黎宁陪着自己,她起身把鞋子穿上,抬眼就看上地上出现一个人影。 “啊!!!” 黎宁坐起身,皱了皱眉:“怎么了?” 黎小芽被吓的蜷缩在墙角,她伸出手闭着眼睛指了指地上的影子。 黎宁穿上鞋子,今夜两个人没有拉窗帘,月光透过饱经风霜的窗户照进屋子里的地面。 黎宁抿着唇,走向窗边,窗边有一个被裁剪好的纸人,月光透过纸人照射在屋子里,出现了一个纸人的人影。 黎宁把纸人给黎小芽看,黎小芽哭哭啼啼的道:“是谁弄的啊,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黎宁没有说话:“不是要去厕所?我陪你去。” 黎小芽经此一遭已经不敢再要什么脸面了,她跟在黎宁身后随着她一起出了门。 在等着黎小芽的时候黎宁在院子里神情晦暗,她现在相信王富贵了,也许他那晚只是为了来放这个小纸人。 王富贵来时经过了猪圈,那时里面的猪也许已经死了,否则不可能在被惊扰到了的情况下不发出声音。 只不过因为是傍晚他没有注意到,也有可能已经发现了死去的猪。 现在已经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了,好在黎宁已经有了头绪,墙头被敲了两下,她绷紧神经回过头。 是林岸,他的身影出现在院墙上:“出事了吗?” “没有,黎小芽被吓到了。” 林岸今夜没有睡觉,他在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突然听到隔壁出现了一声叫喊,想起黎宁家的猪,他穿上鞋就跑了出来,好在虚惊一场。 眼看着林岸家有灯亮起,老年人睡的都很浅,也许是惊扰到了林奶奶,黎宁小声道:“回去,没事的。” 林岸嗯了一声,墙头上的人影看了她一会又翻了下去。 黎小芽出来的时候问道:“是林岸哥吗?” 黎宁说了声对,带着黎小芽回屋了。 黎春华睡的很沉,没有被吵醒,黎小芽缩进被子里的时候说起了黎春华:“你知道妈怎么了吗?” 黎宁摇头:“不知道。” “我知道。”黎小芽得意的声音传来:“她是去找周倩倩的妈妈了,她们总打架,你不知道?” 黎宁确实不知道,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你怎么知道?” “倩倩姐告诉我的咯,不过大人的纠纷是大人的事,不能因为这个影响我和倩倩姐的感情。” 黎宁嗤笑一声,已经懒得反驳了,她转过身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黎小芽以为黎宁还醒着,今天晚上确实吓到了她,因此她喋喋不休,试图让屋子里出现的声音让她多出一些安全感。 “唉,倩倩姐说她妈妈和爸爸是两情相悦,我也就理解了,反正我没见过那个所谓的爸爸,有没有都无所谓,我们几个不还是过的很好吗?听说爸爸年轻的时候是做屠夫的,周倩倩家养了好多猪呢,下回她分给我猪肉干的时候我给你尝尝” 声音越来越低沉,黎小芽也逐渐睡了过去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16) 黎宁今日早早就起了,她把昨夜那个小纸人放在桌子上沉思,手上的动作不停,将小圆菇带着污泥的根茎切掉,然后切成两半晒在太阳底下,等几日后小圆菇变成干就可以拿到城里售卖了。 恍惚间手上被小刀割开了一个伤口,她不在乎的抹了抹,思绪也随着指尖的痛意被打断,黎小芽今天没有出去玩,她被黎宁拦住了要求一起晒小圆菇,她把黎宁切好的小圆菇整齐的码在一起,抱怨道:“就这点活你一个人也能干。” 黎宁懒得理她,隔壁院子里传来门被拉开的声音,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跑了出去。 是林岸,他的头发像是刚洗过,还散发着潮气,手上拎着一个大包,正准备出门,黎宁拦住了他:“你要去哪?” 林岸关上门,黎宁细看才发现他的头发已经修剪过了,不用想,是林奶奶,后脑的头发仔细一看还有些参差不齐,林岸看了一眼黎宁手上的伤口,皱了皱眉:“去果场。” 秋季瓜果丰硕,每家每户除了稻田地,在自家的山上也种了果子。 林岸好像总有干不完的活,黎宁几乎没有看到过他闲暇的样子。 现在是梨子苹果丰收的季节,为了防止村子里的其他人偷果子,果农们会在这个期间住在瓜地里,直到水果们彻底成熟,直接采摘。 不是所有人家里都有果场的,林岸家里算是特例了,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林奶奶已经逝去的丈夫,他年轻时因为勤劳种下的果子并不会随着生命的逝去而消失,这些东西足以让林奶奶度过一个很好的晚年,也足以供养林岸去城里上学。 黎宁把门掩上,阻挡住黎小芽好奇的视线:“我有问题要问你。” 林岸嗯了一声:“问,村口还有人在等我。” 果场离这里很远,家里种了果子的村民会一起搭骡子车前往果场。 黎宁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她拽了一下林岸的衣角:“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她回家拿了一个厚外套,小圆菇差不多都已经切完了,只等晒干,她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嘱咐黎小芽:“我出去一趟,过几天回来,这些小圆菇你要看着点,别被鸡叼走了,有毒的。” 黎春华还没有起,黎宁也没有特意和她告别,想必黎春华若是生气也只是气家里少了一个苦力,黎宁临走之前想起什么说道:“你们可以用小圆菇煮汤,但是记得一定要煮熟。” 推开大门,林岸还在外面等着,黎宁松了口气:“走。” 林岸明显的怔愣了一下:“去哪?” 黎宁歪了歪头:“不是要去果场?我也要去。” 林岸斥她:“胡闹,你家没有地去那做什么?我们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黎宁拉着他向前走:“我才不是胡闹,我要和你一起去。” 林岸挣开黎宁的手,刚才滑嫩的触感还在,他下意识的摩擦了一下指尖。 他叹了口气:“你一个女孩” 还没说完,黎宁就已经走出去很远了,她好像知道林岸的目的地在哪,直奔着村口走去。 林岸没有办法,只得抬脚跟了上去。 那是一辆骡子车,露天的车板上已经坐上了几个人,让黎宁意外的是周倩倩和王富贵也在,黎宁问林岸:“怎么他们两个人也在?” 林岸把背包拿了下来,放在了马车上,意味深长的看着黎宁:“他们的家里都有果场。” 言下之意,只有你是多余的。 黎宁抿着唇不说话了,车上的周倩倩看到了林岸,扬起手打了声招呼:“林岸哥。” 可看到黎宁后她的脸由晴转阴了:“你怎么也在?” 黎宁一脚踏上了车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你管得着吗?” 周倩倩把头发撩到耳后,委屈的看了一眼林岸,却发现林岸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这边。 车上还有两个村子的人,但黎宁看着面生,应该不是住在附近的,她不想牵扯到林岸,落人口舌,因此没有和周倩倩多说什么。 林岸也踏了上来,一行人凑齐了之后一个坐在马车前头的中年男人乐呵呵的道:“走喽。” 随着马鞭落在骡子身上的声音骡子车开始向前移动。 黎宁就坐在林岸身侧,她能闻到林岸身上干净的皂角香气,但除此之外还多了一股不同于皂角气味的隐秘淡香,她下意识的凑近他闻了闻。 周倩倩和王富贵坐在对面,王富贵一直闭着眼睛呼呼大睡,周倩倩看着黎宁的动作,咬了咬牙,还好林岸下一步的动作让她心下一松。 他将黎宁推开了一点,低声道:“太近了。” 黎宁也不恼,笑眯眯的道:“你身上好香。” 林岸纤长的睫毛微颤,他看了一眼黎宁笑弯了的眼睛,道:“是驱蚊草。” 他将背包打开一角,拿出一小捆晒干的草,这种草一出现空气中就散发出一种奇特的香气。 他在黎宁的注视下拿起几根草编织在了一起,做成了一个手环后递给了黎宁。 “秋天的蚊子咬人很疼。” 秋天的蚊子少,但更毒,它们为了过冬而做准备,过强的生存欲望驱使着它们寻找人类或者其他生物吸食血液来熬过漫长的冬季。 所以一但被蚊子叮咬就会痒痛难忍,加上是在野外,出现的蚊子只会只多不少。 黎宁接过后把草编的手环戴在了手上,她轻轻闻了闻,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现在我们两个是一个味道的了。” 林岸失了声,耳根处有些泛红,黎宁便不再逗他。 见到对面坐着的周倩倩沉着脸看着自己,黎宁弯起嘴角对她笑了笑,周倩倩条件反射般移开了视线,觉得这样失了气势,又恶狠狠瞪了黎宁一眼。 这一眼却被林岸看到了,林岸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喜怒,只低下头又编了一个手环递给了黎宁。 周倩倩扬起了笑:“林岸哥,能不能也给我一个,我也忘带驱蚊草了。” 王富贵正巧这个时候醒了过来,他擦了擦流下嘴角的口水,道:“我有我有,倩倩我带了好多驱蚊草呢。”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17) 周倩倩的脸僵住了,她看着王富贵学着林岸的样子也编了一个手环,甚至手环的样式比林岸编的要更巧,上面还有一个兔子耳朵。 周倩倩在心里轻嗤一声,接过王富贵递上来的东西:“谢谢王哥。” 王富贵嘿嘿笑了两声,摆了摆手。 他看向黎宁犹疑的道:“你怎么也跟着过来了?” 黎宁勾唇笑道:“和你一样。” 王大富给了黎宁一个自己已经心领神会了的眼神,他来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看着家里的那片地不让人偷果,而是为了周倩倩。 那黎宁的目的不用多说,他看着黎宁又看着林岸猥琐的嘿嘿笑了两声。 果场里的小房子是用黄土砌成的,但也还算结实,明明几个人家里的果场分布的还算有些距离,可是还是聚在了一起。 一个小屋里聚集了四个人,实在有些拥挤,林岸收拾着屋子里结起来的蜘蛛网,周倩倩则是把带过来的草编竹席铺在地上。 黎宁出了屋子找了一颗石头坐在上面,王大富继续研究着用驱蚊草编织出好看的编绳,他和黎宁道:“好像是倩倩的爸妈拜托林岸照顾她的,她一个女生来看果场确实不安全,你说她爸妈怎么不拜托我呢?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黎宁没有分给他视线,轻轻哼了一声。 王富贵叹着气,遗憾不能和周倩倩单独相处,又忙活着手上的事儿了。 这座黄土屋说是屋子也不太准确,没有个屋子的形状,远处了看像是个半圆,但神奇的是,如此歪歪扭扭搭建成的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临时住所竟然无比牢固。 黄土屋没有窗户,只有一个供人出入的小门,屋子里收拾完了就该处理果子了,树上的果子会出现虫子,被虫子吃过的果肉就会腐烂,而腐烂的果子不会掉在地上,而是挂在树上摇摇欲坠着。 他们需要把腐烂的果子摘掉,以防影响正常的即将成熟的果子,几片梨树和苹果树上面的果子已经趋近成熟,周倩倩已经戴上了手套。 “林岸哥,我先帮你一起摘,一会你来帮我,可以吗?” 林岸嗯了一声,他侧头看了一眼黎宁,只见她在自己带来的背包里翻找着,黎宁衣服的后领被拽住了,她仰起头,看着林岸:“我也要手套。” 林岸松开她的衣服,“不用你干活。” 黎宁啊了一声:“为什么?” 林岸从背包里拿了一个地瓜干给她当零食:“在这坐着,不是不喜欢虫子?” 梨树上多少都会有一点虫子的,尤其是坏掉的梨里面都会出现一种白白胖胖的幼虫。 黎宁顿了一下,接过地瓜干:“好。” 她抿着唇笑,看着面前的三人干活,悠闲的吃着嘴里的地瓜干。 周倩倩娴静的笑了笑,她摘下一个已经被虫子吃的发黑的梨子扔在了地上,它会成为很好的肥料。 “宁宁的样子看起来确实不适合干活呢,不过我们三个很快就会把这片果园收拾好的。” 林岸随着周倩倩的话落看向黎宁,正巧和黎宁对视了。 说是正巧,倒不如说是黎宁一直在盯着自己,可他罕见的没有觉得不自在,坐在石头上等待自己的女孩手很白,和晒成黄褐色的地瓜干形成了明确的对比。 女孩明眸皓齿,脸上白皙娇嫩,对视的那一瞬她弯了弯嘴角,林岸的嘴角也不自觉的扯了扯,意识到自己在笑的时候顿了一下,又把嘴角强压了下去。 “你说的对。”她不适合干活,手滑嫩嫩的,似乎很容易受伤,虽然看见过她做农活,可林岸总觉得黎宁的身上带着一股娇气劲。 周倩倩得意的在心里轻笑了两声,又道:“林岸哥,她为什么跟你过来啊?今天晚上我们该怎么住呢?” 林岸掀起眼皮:“晚上你回去。” 周倩倩愣了一下,刚想问为什么,王富贵就附和道:“对对对,倩倩你回去,你家那片地我去给你守着,大晚上你一个姑娘多不安全。” 至于王富贵自己家那片地,王富贵的爹根本没指望他能好好守着,早就找了亲戚提前去地里住下了。 周倩倩没有考虑那么多,她是相信林岸的人品的,也知道王富贵虽然喜欢她但是对待她一直是小心翼翼的,根本没那个胆量对她做什么。 她摇了摇头:“我和你们住在一起不就好了?” 林岸擦了下额头上的汗:“不行,男女有别。” 王富贵红着脸:“倩倩,住一起确实有一点不好,林岸哥说的对,男女有别。” 周倩倩指尖用力,指甲嵌到了肉里,她看了眼正在悠闲欣赏风景的黎宁,指了指她:“那她吗?她也要走吗?” 林岸摘了一个看起来差不多已经成熟了的梨子,擦了擦:“她不会走的。” 他算得上是弄懂了黎宁,就算再怎么说黎宁也不会离开的,不远处传来她的呼喊声:“林岸!我也要吃。” 林岸顿了一下,对着周倩倩道:“天快黑的时候就回去。” 周倩倩咬了咬唇,有些不甘心。 “那黎宁怎么就不男女有别了?你想让她和你睡一起还是和王富贵睡一起?” 林岸皱了皱眉,没有答话,反倒是王富贵,他连忙道:“我可看不上她,倩倩你可别多想。” 黎宁的催促声传来,林岸走到了黎宁面前将梨子递到她的手上,黎宁接过林岸手里的梨:“在谈什么?” “周倩倩一会离开,你和她一起走。” 黎宁扭头:“我不,我还有问题要问你呢。” 林岸轻叹一声:“那你现在问,问完就走。” 黎宁耍赖道:“我问题很多的,要问一整个晚上呢。” 她把手里的梨举起来:“还没有洗呢。” “擦干净了。”林岸接过黎宁手里的梨,又用水壶里面的水冲了一遍,道:“娇气。” 王富贵看着那边的两人,嘿嘿一笑:“倩倩,你就别去当电灯泡了,等干完活我带你去找那个林叔,他晚上是要回家的,你坐他的骡子车回去。” 周倩倩轻哼了一声,手上的活也不干了,摔下手套扭头就走了。 她感觉到一股很浓烈的危机感,再不做点什么林岸真的要被抢走了。 系统在她意识里急的不行:[就用你那个计划,林岸真的要被抢走了。] 周倩倩心情不好,不想和它周旋,它对着系统冷哼了一声:“还用你说?”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18) 王富贵见周倩倩离开了,和林岸和黎宁打了声招呼,就去忙活她家那片园子了。 这片果林如今只剩下两人,黎宁不顾林岸的阻拦,捡起周倩倩丢在地上的手套陪着林岸干活,直到太阳落山。 夜间的蚊子确实多,黎宁坐在火堆前看着林岸擦头发,果场临山,找到小溪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托着腮,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她没有忘记正事:“林岸哥,你还记得上次那头野猪吗?” 林岸擦着头发的手顿了一下:“继续说。” “上次家里死的猪和你杀死的那头伤口一模一样。” 她抬起手,比量了一个侧切的手势。 林岸把湿了的毛巾放在火堆上烘烤,火光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纤长的睫毛下出现了一排扇形的阴影:“是周叔叔,他还住在我隔壁的时候我经常看他在院子里杀猪,他说这么杀猪受到的痛苦最少。” 林岸说的周叔叔,就是黎宁的亲生父亲,不过现在是周倩倩的爹。 黎宁没想到会是这样,周铁?他有什么理由会杀了前妻家的猪? 林岸把火堆里面的烤地瓜用木棍扒了出来:“你找我就是这事?” 黎宁点点头:“对啊。” 他看了眼黎宁手腕上被咬的红肿的蚊子包,把表皮已经不烫了的烤地瓜递给黎宁:“明天搭车回去。” 黎宁不说话,自顾自的扒开外皮烤的焦黑的地瓜。 林岸哼笑一声:“黎宁。” “嗯?” “你怎么会长成这个样子的?” 爱耍赖,还爱撒娇,像一块黏腻的糖果怎么甩也甩不掉,黏的紧紧的,可又泛着些甜。 焦黑的外皮下是黄澄澄的果肉,散发出烤红薯独有的香甜气味,黎宁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被烫的嘶了一口气。 下一秒她的下巴就被掐住了,林岸低下头看她,手上用力,薄唇吐出了几个字:“把嘴张开,我看看。” 黎宁难得这么听他的话,她伸出舌头,嫣红的舌尖在空中颤颤巍巍的,林岸眼神沉了一瞬。 果不其然,舌头被烫了一个小泡,并不严重,林岸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在背包里翻出一壶水:“漱漱口,明天回去叫孙姨给你开些药。” 黎宁接过水壶:“没关系的,一会就好了。” 林岸停顿了一下,他才想到黎宁与常人是不同的,她甚至也许不是人类,山野精怪的故事他听老一辈人讲了很多,这些信与不信全靠自己。 吃过简单的晚饭后火堆就被熄灭了,他们进了黄土房里,林岸带的东西再全,也想不到会多出一个人来,因此只有一个被子。 他将被子扔给黎宁,自己躺在草席上:“快睡,无论你说什么,明天一定要回去。” 黎宁也不跟他客气,把被子盖在身上后盘着腿坐起身:“为什么?我在这还可以帮你干活呢。” 林岸看着草席上凸起的毛刺,他在村子里干了很多年的活,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累没受过,可这些活不是黎宁该干的,这种苦也不是黎宁该受的,她应该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陪着贫穷、一无是处的他。 “我不需要你帮忙,你在这我照顾不好你。” 黎宁轻哼一声:“我又不需要你照顾。” 已经盘算好就算使用强硬手段也要把黎宁送走的林岸不欲与她多费口舌,闭上眼睛准备休息,后背却被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林岸,你这就要睡啦?万一有人来偷果子怎么办?如果没有我你一个人在这真的不会害怕吗?这里这么黑。” 村子里什么人都有,有勤劳种地种水稻的人,自然也有每天只顾着喝酒什么也不做的懒汉,一个两个果子还好,就怕他们起了歪心思想要全部偷走拿去城里卖钱,村子里不止一次的出现过这样的事。 果子落了地,谁分得清谁是谁家的?人家不认,没有证据自然也没有办法治他,若是被看守果场的人发现,免不了要缠斗一番。 也不是没有村民在果子上做记号的,可人家偷果子的也不傻,遇到有特殊记号的根本不会采摘,似乎小聪明都用在这上面了,如今来果场看着,就是为了防他们。 林岸没有起身,他闭着眼睛道:“有人来了我会听到,你别管,赶紧睡觉。” 黎宁又戳了戳他:“林岸,有蚊子咬我,睡不着。” 林岸坐起了身:“刚才是谁说不用我照顾的?” 在月光下他看到了黎宁身上的蚊子包,叹道:“娇气。” 他拽过黎宁的手腕,用指甲在上面掐了个十字,黎宁手上的蚊子包从痒变成了痒痛,她问道:“这是做什么?” “封印。”林岸的回答一本正经,这让黎宁短暂的怀疑了一下。 她碰了碰手上的蚊子包,没再管它,而是趴到草席上盖上被子:“附近还有蚊子怎么办,为什么它们只咬我?不公平。” 林岸垂眸,看向黎宁:“你血甜。” 像是接受了这像是夸赞又像是敷衍的回答,她闭上眼睛喃道:“那也不能只咬我一个人,为什么不咬你,难道你的血就是苦的吗?” 被子里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原本喋喋不休的嘴也安静了下来,林岸抬手轻轻的将黎宁的手翻了个面,盯着她的指尖,只见黎宁今天早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了。 林岸松了口气,那想必舌头也会很快好。 黎宁像是白天帮他干活累到了,入睡的很快,被她这么一折腾,林岸的睡意消失了,他偶尔轻轻的在黎宁的头顶上方扇动两下,为她驱赶虎视眈眈的蚊子。 夜间温度湿热,虽然是秋季但还是有隐约的蝉鸣声犹在耳边,身边没有人说话,风吹草动的声音变的特别清晰,林岸坐在黄土屋的门口上,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正在熟睡中的黎宁,被子盖住了黎宁的鼻子,一张嫩白的脸被闷的有些红润,林岸俯下身,将被子向下拽了拽,动作很轻,并没有惊扰正在熟睡中的人。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19) 可爱,这是林岸在心里想到的第一个词。 黎宁什么都是小小的,手小小的,脸也小小的,似乎还没有他巴掌大,睡起觉来像某种可爱的小动物。 少年慕艾,第一次动心的他一次为自己的贫穷感到无力。 最好的,他能给得起吗? 他给得起,从上大一那年起,他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他是被抛弃的孩子。 是小三的儿子。 是众人最看不起的私生子。 生母找到他也只是为了让他谋夺家产,他也在生母的口中知道了自己被抛弃的真相。 她在不知情自己怀孕的情况下生下了他,当时林岸的亲父家庭美满,他的出现不仅会破坏那个美满的家,而且会让生母的金主不满意,她不敢冒这个险。 而且要养育一个孩子要付出很多东西,时间、金钱、精力,一个不带着祝福出生的孩子,自然得不到好结果。 幸运的是林奶奶从岸边捡到了他,他才得以存活了下来,却没想到在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几个穿着保镖制服的人找上了他,说要带他去见自己的生母。 林岸至今还清楚的记得那个女人的样子,她的嘴上涂着艳俗的口红,眼角也有了些许的细纹,整张脸看得出来有整容的痕迹,但看得出来还是貌美的。 他们约在了一个咖啡厅见面,咖啡的价格和林岸打一天工的工资一样,他什么也没点,只要了一杯水。 对面的人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抽泣着哭诉林岸的父亲对她越来越冷淡,还说林父的原配妻子已经病逝,只留下一个患有重症肌无力的孩子,他的病情会逐渐加重,之后林父失去了继承人,林岸的作用就出现了。 林父可以怀疑林岸,可基因检测做不了假,林岸的亲生母亲眼底都是对金钱的渴望:“你知道几百亿是什么概念吗?这些钱之后都会是我们母子两个人的,就算是花一辈子也花不完。” 她是喜欢钱的,不然也不可能忍辱负重当了那么多年的小三。 林岸只说了一句话:“你愧疚过吗?” 她愣了一下:“我之后有查到你的去向,你过的很好。” 好吗?林岸不知道,林爷爷林奶奶一生没有子女,把他当成了亲孙子照顾。 可“被捡来的孩子”、“弃婴”,这些标签被村子里的孩童和村民永远的打在了自己身上,没有孩子愿意陪他玩,孤单与永远干不完的活充斥了一整个童年。 他说不清自己的童年到底幸不幸福,他没在还是婴儿时被河水淹死,就已经足够感激的了。 当时的他松了一口气,被她那些保镖带过来的时候他还有些担心,担心自己的亲生母亲会不喜欢林奶奶,又有些激动,他终于要见到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他想过自己的母亲或许有苦衷,也许是不小心,总之不是故意将他遗弃的。 这个名义上的亲生母亲说完那一段话的时候他又感觉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钱真是个好东西,能让一个女人厚着脸皮找到自己抛弃了许久的亲生儿子要求他争夺家产。 林岸拒绝了,钱对她来说很好,但对他不是。 “抱歉女士,我想你认错人了。” 于是他在女人震惊的目光下离开了咖啡厅。 女人嘲讽的声音传来:“等你意识到了拥有那么多钱意味着什么,我相信你会回来找我的。” 林岸收回思绪,小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黎宁闭着眼睛伸出手在草席上摸索,嘴里嘟囔着:“人呢” 他抬手轻轻摸了摸黎宁的脸,被敏锐的一巴掌拍开,常年干活的手自然不可能是细嫩的,上面满是茧子,有些粗糙,碰上娇嫩的脸自然会惹得对方不舒服。 黎宁没有摸到身侧的人,已经有要睁开眼睛的趋势了,林岸的眼底噙着笑,轻手轻脚的躺在黎宁的身侧,有段距离,可又能被摸到。 黎宁果然摸到了想要摸的人,满足的不再有动作,半晌后,她迷迷糊糊的半坐起身,把被子的一角盖在了林岸身上,迷迷糊糊的道:“唔这样才对嘛。” 话落,她又重新睡了过去。 林岸感受着被子下面的暖意,一个晚上没有睡着。 天刚破晓,位于村子内的溪流边一群妇女正在洗衣服,周倩倩今天难得起了个大早,配着早上带着凉意的水搓洗着并不脏的衣服。 终于有人向她搭了话:“诶?这不是周铁家的倩倩吗,起这么早洗衣服啊。” 周倩倩恬静的笑了笑:“是的婶婶,早睡早起对身体好,我以后尽量向婶婶们学习。” 那女人一听捂着嘴笑了起来:“学什么习哟,我们那是年纪大了,觉轻。” 旁边的女人搭话道:“这姑娘的小嘴可真甜,可随了她爸,不像春华家那丫头,明明是一个人的种,这个就傻憨憨的。” “傻憨憨怎么了?我就喜欢宁丫头,上次还帮我推了粪车嘞。”最开始那个和周倩倩搭话的女人道。 周倩倩没想到这几人那么上道,她连忙搭话道:“自从宁宁上次掉进塘子里,就变的不傻了,算是因祸得福了。” 那两个女人面面相觑:“啥时候的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她们被家里的男人称为碎嘴子是有道理的,上到村民红白喜事,下到谁家屋头小狗配种,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周倩倩有些惊讶的啊了一声:“婶婶们不知道吗?就在前几天宁宁掉进了塘子里,还是王富贵把她救上来的呢。” 她话落,她像是意识到什么捂住了嘴,周倩倩看向那两人:“婶婶们可得替我保密,这事关女儿家的清白呢。” 被救上来后必然是湿了身子的,且夏季衣服单薄,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都会被看到了。 那两人对视一眼。 “应该的应该的。” “放心周家丫头,我们不会说的。” 不出半日,村子里就变的流言四起,还有人去黎宁家求证,可黎宁并不在家,再加上村子里也没有王大富的踪迹,一时间连私奔的话都有人说出口了。 黎小芽有些不开心的找到了周倩倩,“倩倩姐,明明那个傻子是和林岸哥出去的,她们怎么都在说她和王富贵啊?” 周倩倩摇头:“我也不知道,小芽,我现在要去找你姐姐,你乖乖在家待着,把门锁好,不用在意外面的流言。” 黎小芽听从周倩倩的指示,对一些人好奇的问话都以沉默作答,这更加坐实了黎宁和王富贵的事。 这件事情闹的很大,连村长都知道了,他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坐在家门口的树下拍了拍大腿:“胡闹!快把这两个人找到带过来!”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20) 周倩倩知道两人在哪里,自然很快的找到他们,她到了果场的时候黎宁正坐在一张草席上眯着眼睛晒太阳,林岸在捡干燥的柴火,周倩倩笑的有些发自内心,细看还有些得意:“宁宁,你家里好像有些事要找你。” 黎宁刚刚才好一通赖账才被林岸勉强答应可以再留一个白天,被周倩倩那么一搅合刚才的努力全都化为乌有,她啧了一声。 林岸离的不远,自然也听到了这些,他直起身子,腰背挺直:“你回去。” 家里有事,她也不能继续赖着不走了,黎小芽和黎春华还是要照顾到的,她站起了身:“好,我这回走了你该开心了?” 林岸垂下双眼,拿着柴火的手细微的动了动:“回。”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她手里握着个已经成熟的梨就要抬脚走开,离开前她脚步顿了顿,看向周倩倩:“你不走?” 周倩倩翘着嘴角笑了笑,虽然村子里有热闹可看,可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她摇了摇头:“我家的果场也在这附近,我要去看看。” 留下来的理由有理有据,就连林岸也说不了什么,黎宁抿着唇,看向林岸,那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即将出轨的丈夫。 林岸在其中品出了委屈的意味,他顿了顿,还是松了口:“家里的事忙完还可以回来找我,但是来的路上要有人陪着。” 黎宁满意的点头:“好哦。” 周倩倩看着黎宁的背影,心里笑道:她回来的时候两人或许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等黎宁的背影彻底消失,她看向林岸:“林岸哥,我昨天都帮你干活了,你今天来我家的园子里再帮我干一会。” 这是个无法推拒的理由,虽然林岸不知道原因,但总觉得黎宁与周倩倩两人有着针锋相对的意味,说是针锋相对也不对,黎宁对周倩倩更像是一种防备。 心里闪过无数的念头,例如他如果去了黎宁会不会生气,但周倩倩帮他干了活是事实,半晌他点头:“好。” 周倩倩看出林岸眼底的犹豫,心下一沉,面上还是笑盈盈的。 这头的黎宁步行回去,走回去需要好长一段时间,附近没有人,她抄了近路,偶尔从两米高的土阶跳下,如果这一幕林岸看到了,或许又会加深他对于黎宁是什么山中精怪的猜测。 到了村口她就遇到了人在寻她,那是一个身上穿着围裙的妇女,她踮起脚眯着眼睛看了看,确认是黎宁后喊道:“诶呀!春华家丫头,正到处寻你呢。” 黎宁皱了皱眉:“家里出事了?” 那婶子一拍大腿:“哪是你家哟,是你!” 她带着黎宁去找了村长,一路上和黎宁讲述了来龙去脉,黎宁心里门儿清,这一准是周倩倩找的事。 村长那里已经聚了几个人了,多数是没活干,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黎春华和黎小芽也在,黎春华面色如常,黎小芽却是被这个阵仗吓到了。 她看到了黎宁,轻声唤道:“姐姐!” 村长的目光也向黎宁看去,他面上笑眯眯的:“黎家丫头,今天我老头子就做个主,把你许给王富贵。” 黎宁面色不变,她笑着道:“村长爷爷,能和我说说为什么吗?” “你前几日掉进了塘子里,可是王富贵把你救上来的?” 黎宁点点头:“是。” “那就好说了,咱们村的女人最看中的就是贞洁,他既然救了你,看了你的身子,就要担负起责任娶了你。” 村长见过不明事理的年轻人,继续劝说道:“王富贵家里还有几个闲钱,嫁过去不比在家里没日没夜的干活好?” 这话说的一旁坐着的黎春华有些坐不住了,她道:“那是咱们家宁宁勤劳,您怎么说的像我苛待她一样。” 村长哼了一声,关于这件事他心里清楚,现在只要等黎宁点头,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黎宁摇了摇头道:“村长爷爷,我不能嫁给王富贵。” - 周倩倩家的果场距离林岸家的果场不算远,路上就经过一个水塘,村子附近的水塘很多,大多数是用来养鱼苗的,等到了季节鱼长大后就可以捕捞食用了。 周倩倩看准了时机,挑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地方跳了下去,在前面走路的林岸只听到了扑通一声,像是什么重物落水的声音。 是周倩倩,他皱着眉没有犹豫的跳了下去,周倩倩没有丝毫挣扎,被林岸拽着脚踝拖了上去。 背后火辣辣的,像是在拖行的过程中被地面上的土和碎石磨到了,她暗骂林岸不懂得怜香惜玉。 她装模作样的吐出一口水,虚弱到:“林岸哥,你救了我。” 林岸没有看她,移开视线后拧着衣服上的水:“还能走吗?我去叫人?” 周倩倩摇了摇头:“林岸哥,你能背着我吗?我还是有些不舒服。” 林岸顿了一下:“等我去叫人过来。” 周倩倩咬着唇肉,这样也好,本想让林岸背着自己正巧让村里人看到,不过他带着人回来也没差。 反正是林岸把她救了起来,这已经是事实了,林岸的速度很快,他叫了一个婶子和一个拉着骡子车的老伯。 身上被披了一件外套,那个婶子有些心疼的拍了拍她:“诶呀,这个可怜见儿的,还好被救起来了。” 周倩倩低下了头,随着那婶子扶起自己的动作起了身,坐在了骡子后面拉着的板车上,她带着娇羞的看了一眼林岸。 那婶子见此笑了笑:“你们两个是一对?还没结婚,幸好是认识的,不然遇到了流氓赖上你非要娶你就不好了。” 林岸踏上了板车,他声音沉沉的:“不是。” 那婶子啊了一声,有些诧异:“啊?” 林岸重复道:“我们不是一对儿,不熟。” “可可这事关女儿家的清白啊,这孤男寡女的”她看了眼周倩倩,发现周倩倩一脸娇羞,不由得心下一松,这俩人,郎才女貌,能成!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21) 黎宁拒绝了村长的指婚后场面有些静谧,半晌村长皱着眉道:“这件事你妈也是同意的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就看王富贵怎么说了,你不同意也没有用!” 村子里几代人都流行起了包办婚姻,长辈们不顾年轻人的意愿,强行将孩子们绑在了一起,也许刚刚结婚的新婚夫妻在婚礼那天也只见过一两次面,她们不在乎什么感情不感情的,就算没有感情,相处久了,这感情不就来了吗? 黎宁耐心的等村长说完,才说道:“那如果是我妹妹掉进了塘子里,我救了她,我就要娶她吗?” 村长敲了敲手上用木头刻好的拐杖:“乱说!两个女人怎么结婚?” 黎宁换了个问法:“那如果您掉进了塘子里,我妈救了您,您是不是要娶了我妈?” 村长媳妇今年五十多岁,是个泼辣的,闻言她扬声道:“他敢?” 周围传来一阵善意的哄笑,黎宁也笑了起来,村长倒也没有生气,他摇了摇头:“歪理。” 说是歪理,可话糙理不糙,他好像也明白了黎宁的用意。 黎宁接着道:“村子里里外外的塘子那么多,如果救上了人就要娶她,那以后村子里再发生类似的事件时救人者是不是还要考虑要不要娶那个落水者?” “若是如此,那谁还会毅然决然的去救一条人命呢?村长爷爷,我也不想掉进水塘里,被人救了应该不胜感激,而不是因为身体湿了碍于贞洁就以身相许,您说呢?” 村长媳妇觉得有理,她附和道:“宁丫头说的对,如果救人了就要娶对方,那谁还会去救人?老头子,你糊涂了,你迂腐!” 黎宁对着村长媳妇感激的笑了笑,周围围观的村民们也窃窃私语了起来,黎宁最后再扔出一个重磅炸弹:“如果要我感激王富贵,那也是不可能的。” 村长看着黎宁,摸了摸自己稀疏的胡须:“为何?” “因为正是王富贵推扯间将我推进塘子里的,他把我救起不是应当的吗?” 村长倒不知道还有这层缘由在,他只以为黎宁是失足落水的,他虽然思想有些迂腐守旧,但还是讲道理的,不然也不可能担任村长这么久,被黎宁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自己让他们两个人成婚确实不太好。 他清清嗓子,道:“宁丫头说的对,这件事情就这样,救人者哪里算污了人的清白?!人家的出发点是好的,以后类似的事情不要在我面前说,村里的这群妇女也不许乱传,今天掉下塘子的是宁丫头,下一次的说不准是你们的子女!” 话说的不中听,但还是有道理的,没想到村长这话刚一说完,周铁就拉着周倩倩闹到了村长家门口。 “村长,你看看林岸那个油盐不进的小子!” 黎宁听到有人说林岸,也和村长一起将视线转向门口。 小白出声道:[是他!宿主,这个男人就是那晚出现在你家猪圈的男人。] 黎宁顿了下,看向周铁,周铁身侧除了周倩倩还有个身形柔弱的女人。 黎春华见到她时候尤为激动,她站起身恶狠狠的喊:“你这个狐狸精,不在你的狐狸窝身上待着出来发什么骚!” 这话说的难听极了,周铁的脸色沉的下来,反观是王寡妇,她面色有些白,柔柔弱弱的躲在周铁的身后。 黎宁挑了下眉,后退了几步,把空间留给他们。 原主的生父,也就是周铁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王寡妇拦住了:“铁哥,正事要紧。” 周铁重重的哼了一声,把周倩倩拉上前去:“村长,你可得为我们主持公道。” “那个林岸看到了我家倩倩的身子,却不愿意娶她,你看看该怎么办!” 周倩倩抬起头,和黎宁对视一眼,得意的勾了下嘴角,她的声音还带着些哭腔:“村长,刚才我不小心掉进了水里是林岸哥把我救了上来,还,还被别人知道了,没了清白,如果林岸哥不愿意娶我,以后的日子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谁还愿意娶我呢。” 周倩倩的算盘很响,她甚至想着和黎宁同一天举行婚礼,最后的赢家是她,光是想想就快要乐出来了。 林岸在后面慢吞吞的跟上来:“如果救了人就要娶她,那我娶得过来吗?” 周铁哼了声:“你这是强词夺理!” 村长抬了抬手:“好了好了,林岸那小子我是看着长大的,有人落水不救难道看着她死吗,我刚才已经说了,以后这种事不要来找我,人家救了你家女儿,你应该感激人家才是。” 村长刚才被黎宁这么一说,思想彻底被扭转过来了,贞洁再重要,那还有人命更重要? 周倩倩的算盘落空了,她愕然抬起头,看向黎宁,她不知道黎宁是怎么扭转这一局面的。 村长的意思是王富贵也不用对黎宁负责了? 那她 她的怒火一下子就升了上来,自从黎宁从水塘被救上来之后一切都变了,她筹谋的计划一下子被打散了,甚至之前能说得上两句话的林岸现在都开始不怎么理她了,她有些后悔为什么昨天晚上没有像黎宁一样赖在林岸那里。 她扯了扯嘴角,“你们都被她骗了!” 周倩倩指着黎宁,一字一句的道:“你们知道她昨天晚上和谁在一起吗?和林岸,他们孤男寡女待在一起一个晚上,猜猜他们会做什么?” 场面又再次僵住了,黎宁心里想笑,这条算计林岸不成的疯狗逮到个人就开始乱咬,不过这件事确实没有落水那件事好处理,就算两人什么都没有,黎宁也会担着个不自爱的坏名声。 林岸皱眉,他想开口澄清,肩膀被人拍了拍,眼见着比他矮上一个头的王富贵越过他扬声道:“昨天晚上我也在,倩倩是不是把我忘了?” 村长轻轻嗓子:“王富贵,你昨晚一晚上都在?” 王富贵看了一眼周倩倩,周倩倩眉头紧皱,一脸不解,他笑了笑:“是啊村长,我全程都在,他们两个清白着呢。”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22) 村长点点头,看向周倩倩:“如此,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周倩倩低下头,她不明白为什么王富贵要说谎,她了解王富贵,昨天晚上他一定尽心尽力的看着自己家的果场,怎么可能和林岸和黎宁待了整整一个晚上。 她看着周围的人指指点点的目光,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什么了,于是她摇摇头:“没有了,是我误会了。” 她低落的抬眸,发现黎宁的目光正看着周铁,她愣了一下。 村子里是藏不住事的,家长里短都被村子里这群人说遍了,周倩倩当然知道黎宁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她不想黎宁获得周铁的太多关注,于是挽着周铁的胳膊:“爸,我们先回去。” 黎春华眼睛红红的,她喊道:“周铁,你的两个女儿也在这啊,你就不问问她们过得怎么样吗?” 附近的年轻女人除了周倩倩就是黎宁和黎小芽了,他尴尬的看着距离自己几步距离的黎宁:“你是宁宁?” 黎宁轻嗯了一声,就见周铁道:“都长这么大了,出落的越发漂亮了哈。” 亲父女很久没有见面,此刻的场景更像陌生人寒暄,周围的人讨论的声音传了过来。 “看来这个周铁已经不认得自己的女儿了。” “搞破鞋的男人就是没良心!看来周铁和自己女儿也没有联系,我怎么看着关系不太好的样子呢?” “他们关系确实很差。”黎宁道,她看着周铁,他的眼底都是对王寡妇和周倩倩的维护,原主不在乎他这个爸爸,那她为什么要在意呢。 她轻声道:“不然我这个血缘上的爸爸也不能杀了我家的猪?”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大家多多少少也知道黎宁家猪被人杀了的事情,那段时间家里养猪的都把自己家的猪看得紧,如今黎宁这句话一出,大家都不太相信这是周铁干的。 多大仇,多大的怨能把前妻家的猪杀了呢?那可是一整年的经济来源啊? 黎春华面色一变,可她的面上没有惊讶,显然是早早猜到了是周铁做的,黎宁在心里轻叹。 “我妈顾念以往的情谊没有拆穿你,可你如今你既然在这,我把真相说出来,让大家评评理可好。” 这一会接连发生的事情让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周铁和王寡妇脸皮薄,现在已经有如坐针毡的意味了。 黎宁倒是觉得无所谓,闹,越闹越好,正好趁着人多,把该说开的说开。 她看着站在人群外侧的林岸,林岸不用娶周倩倩,现在的事与他无关,可他还是留了下来,像看热闹的村民一样坐在村长家的墙头看着这场闹剧。 和黎宁对视的时候他向着黎宁歪了下头,好像在说:继续。 周铁的话成功让黎宁移开了视线,他皱着眉高喊:“这个死丫头,别污蔑我,你凭什么说是我做的?” 黎宁哼笑:“我自然是看见了,不仅我看见了,黎小芽也看见了。” 黎小芽接收到了信号,她没有掉链子,但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撒谎,她支支吾吾的道:“对,我也看见了。” 周铁脸色铁青,他看向村长:“村长,这两个丫头都是一家的,说的话不可信。” 村长看向黎宁:“宁丫头,你还有其他证据吗?” 黎宁笑了一下:“村长爷爷,我没有证据,但是我可以报警让警察来调查,一但查出来是谁做的,那可是要进监狱的。” 村长媳妇摇了摇头:“一只猪而已,进监狱有些夸张了。” “这可不是夸张,杀了我家的猪,算得上是入室损毁他人财物了,不进监狱但是拘留可少不了,之后是要记录在案影响子女的。” 村长媳妇比村长聪明,她附和着黎宁:“你说的有道理,若是我们找到了凶手,宁丫头可不可以看在同住一个村子里的份上不要报警?” 黎宁和村长媳妇一唱一和,在某些人紧张的神情中点了点头:“当然了。” 话音刚落,就有人坐不住了,王寡妇连忙出声:“是我,是我让铁哥这么做的,别报警。” 周铁还没来得及拦王寡妇,她就一句话把事情抖落的干干净净,连圆都圆不回来。 黎宁挑眉,看向村长:“村长爷爷,看,他们承认了。” 这一回合过去后周铁家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可王寡妇满心都想着千万不要影响女儿的未来,她有打算让周倩倩走出村子到外面念书,家里堆放了无数本从县城里淘到的教科书,不能因为一只猪毁了周倩倩的未来。 村子里消息闭塞,她一辈子没走出过这里,哪里知道如果他们不承认就算警察来了也调查不到什么,毕竟猪圈已经打扫干净,猪也早就已经卖出去了。 她恳求着黎宁:“别报警,我们家赔给你就是了。” 村长握着拐杖敲了敲地面:“周铁,你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王寡妇把事情已经抖落干净了,他只能叹了口气:“我们赔。” 他为自己找补了起来:“是那黎春华总跑到我们家闹,有一次还扇了美兰一巴掌,我没有办法,劝她搬走,她不同意,我们只能出此下策。” 美兰就是王寡妇的名字。 村长的眉头狠狠的拧起:“周铁啊周铁一日夫妻百日恩,况且是你先对不起人家的,如今你为了逼人搬走还杀了她们家的猪?糊涂啊你!” 黎春华已经泣不成声了,周铁也低下头,他没有看黎春华,而是看向场中最镇定的黎宁:“我赔你一头猪就是了,你和小芽那天晚上看到了那些,被吓坏了。” 他也是有些怕黎宁真的去找警察的,从他转变的语气中足以看出他对周倩倩是真心爱护的。 黎宁没什么感觉,她只觉得好笑,如今倒是能忍着扮演慈父的角色了,不过是为了另一个女儿,她为原主和黎小芽感觉到不值。 她摇头,红润的嘴角勾起:“啊,那个啊,我们没看到,诈你的。” 此话一出,不仅是王寡妇和周铁,连村长都愣住了。 村长叹道:“这个鬼机灵。” 村长媳妇用肩头撞了一下村长:“还不是我配合的好。” 村长连连点头:“是是是,你最好。”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23) 村长清了清嗓子,看向正要训斥黎宁的周铁:“无论如何,现在已经真相大白,周铁你不仅要赔给宁丫头家一只猪,还要附赠一个猪崽用来赔礼道歉,你有意见吗?” 村长想到什么,接着道:“此外你每年都要给宁丫头家一头猪崽,是那个什么来着,供养费” 黎宁提醒道:“是赡养费,村长爷爷。” 村长点头道:“对,赡养费。” 周铁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他艰难的出声:“我没有意见,下午我就让人把两只猪送过去。” 村长满意的从树下的木凳上坐起身,他捶了捶自己的腰,今天的工作量比他一个月要做的都多,他摆摆手:“都散了散了。” 他一把老骨头了,不仅要解决秋收大事,零散琐事,还得解决村民的家长里短,不可谓不忙。 他最后叮嘱黎春华:“你也是,两个孩子的妈了,还这么不稳重,做了不要脸的事的人就应该扔下他,自己过的美美的让人家后悔!” 周铁和王寡妇被暗指的颜面尽失,虽然已经过了很多个年头,当初确实是王寡妇勾引在先周铁把持不住两人才搞上的。 尽管黎春华总去闹事,但是村子里的人知道后也都是唾弃他们两个的。 两人现在过的还算美满,可奸夫淫妇这四个大字不会随着时间而消失,被黎春华的艰难一衬托更显得周铁无情。 他们面色无光,拉着同样面色灰败的周倩倩离开了。 众人纷纷散去,黎春华拉着黎小芽,“走,小宁。” 黎宁嗯了一声:“你们先回家,我一会就回去,有话和你们说。” 黎春华看了眼林岸的方向,什么也没说,拉着黎小芽走了,刚才黎宁在村长面前说的那些话足以让黎春华对黎宁进行一场审视,她清楚的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像之前一样命令她了。 - 因为前几天那场雨,黄土地上还有一些水坑,高处变的干爽,低洼处变的泥泞,黄土地像是早早喝饱了水,不愿意收留堆积起来的雨水,两方就这么僵持着,等待太阳将雨水晒干。 黎宁小心翼翼的跳过泥坑,刚想回头提醒林岸,就见他轻轻松松的抬脚迈过了水坑,还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她。 黎宁啧了一声,觉得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林岸的声音很柔,带着些安抚:“周叔叔那么对你,你不开心了吗?” 黎宁摇头:“没有。” “那我救了周倩倩,你不开心了吗?” 黎宁脚步顿了一下:“我没有不开心,如果她再掉下去一次,你还是会救她,对不对?” 黎宁今天将头发扎了起来,入乡随俗,编了个辫子放在身后,随着黎宁走路一晃一晃的,晃的人心痒。 “我怕你会不开心。” “不会啊?你只不过被周倩倩算计了而已,我生什么气,我没那么小气。” 林岸轻笑一声:“我以为你和她的关系不好。” “唔倒也不是不好。” 她抬起头看向林岸,林岸总是干干净净的,衣服虽然破旧洗的发白但永远有着皂角的香气。 他因为刚刚跳进了池塘救周倩倩的缘故,被池塘里的水打湿的头发是被太阳晒干的,也没有梳理,有些乱,头顶还有一撮呆毛立了起来,她踮起脚抬手想要为她整理一下,林岸却会错了意。 他低下头把脸放在黎宁的掌心上,轻轻蹭了蹭,明明身高比黎宁高不少的他此刻看起来有些乖顺,双眸盯着面前的黎宁,黎宁蜷缩了一下手指,收回了手。 黎宁决定不管那撮头发,接着刚才的话接着说道:“应该算是竞争关系?” 脸上温软的热度消失,林岸升起一股遗憾的情绪:“那你们在竞争什么?” 她双手放到背后,微俯下身仰视他:“你。” 她的腰被掐住了,虽然人流已经散去,但毕竟是在路上,林岸没有做过分的举动,只是把她举到一个路边看起来平整的石头上,曲起食指敲了一下黎宁的额头,用了几分力,但远远不到疼的程度。 黎宁却夸张的捂住额头:“你打我?” 林岸喊冤:“我哪里打你了?” 他抿着唇朝黎宁笑:“这是惩罚。” 他转身就要离开,黎宁站在石头上没有动:“我哪里做错了?” 林岸脚步一顿:“这不是竞争。” “你不需要竞争。” 回过味的黎宁也勾着嘴角笑,她故意叫住林岸:“把我弄下来呀,下不去了。” 最后她还是被林岸掐着腰抱下来的,林岸穿着的衣服并不算宽大,用力的时候能看到上臂的肌肉鼓起,黎宁几乎是很轻松就被抱下来了。 回去的路上黎宁一直追着陆岸问:“不需要竞争是什么意思呀?” 林岸不理她,她戳了戳林岸的腰不依不饶,被抓住了手指。 “明知故问。” 林奶奶不知道被谁传的消息,已经知道了今天的事,她动作慢,等穿好衣服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往回走的两人。 在外面林奶奶给他面子,没有叫他二狗,她焦急的上前:“怎么回事?” 林岸扶住她:“别急,已经解决了我回去慢慢和你说。” 黎宁也不打扰他们二人:“林奶奶,林岸哥,我先回家了。” 林奶奶连连点头:“好,好,宁丫头你先回。” 林岸与黎宁对视一眼,他在黎宁即将要推开家门的时候出声道:“字面意思。” 字面意思,你不需要把周倩倩当做情敌,我喜欢的人只有一个,两个人不存在竞争关系。 林奶奶不明所以,黎宁却是听懂了,她推开院门,林岸从背后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说:“哦,这样啊。” 他抿着唇,垂下视线:“奶奶,回家。” 周倩倩今天也心情不顺,她回到家顶着系统的嘲讽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才出了门,她去找了王富贵,见到他之后就连声质问:“你真的没有说谎?你和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一整晚?那我家的果场呢?” 王富贵的脸色也很差,他艰涩的道:“倩倩,我看到了。” “我看到是你主动跳下水塘的,你想让林岸娶你,是吗?”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24) 周倩倩冷静下来:“是,我想嫁给林岸,我必须嫁给他。” 王富贵挠了挠头发:“倩倩,为什么?因为他长的好看?” 周倩倩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道:“你想要钱吗?” “我可以给你很多钱,你给我三年时间,十万,十万够不够?” 她的语气中甚至带着诱哄,显然是不想王富贵把事情说出去,见王富贵面色不变,她又道:“十万,五十万,五百万?” “王富贵,你见过五百万是什么样子吗?你以为你叫王富贵是真的富贵吗,也许五百万在那些有钱人眼里只够买一辆车的。” 王富贵攥着衣角道:“我不想要五百万,我花不完,倩倩,我家里做棉花,我也能干活,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我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做什么?” 周倩倩受够了他一副乡下人的样子:“因为我不想吃你做的东西,我要车,要房子,你给得起吗?” 她有些不耐烦:“五百万,怎么样?就当是封口费了?” 王富贵固执的摇头,嘴里重复着:“我不要钱,倩倩,钱够花就行了。” 他第一次鼓起勇气触碰周倩倩,他拉着她的手腕:“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林岸喜欢那个傻丫头,你为什么非要掺和一脚呢?倩倩,林岸只是长的好看了些,还没我有钱呢,还是你喜欢读过书的?我也可以学。” 周倩倩和他是说不通的,他不知道的事情周倩倩知道,那巨大财富的诱惑没有几个人能忍得住。 周倩倩亦然,她想的要更多些,在来到这个世界后知道了林岸将来会继承的百亿资产后她无数次的在夜里翻来覆去,幻想着有钱了之后要买几套房子,车库里会停着无数的车,家里会有多少个佣人小心翼翼的伺候自己。 这一度成为了周倩倩努力生活的希望,她学会了种稻子,干农活,也克服了村子里避免不了的经常出现的虫子,每当这时她心里都会想着林岸。 她甩开王富贵的手:“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滚开。” 王富贵被她厌恶的语气刺的后退几步,他怔愣道:“倩倩” 半晌,他又坚定了语气道:“倩倩,你不要再这样了,林岸哥不会喜欢你的,如果你再做出这种事,我就我就” 周倩倩根本不怕她,讥笑道:“再做出这种事怎么样?” 王富贵咬咬牙:“那我就告诉林岸哥!” 这确实是周倩倩的软肋,她的眼底沉霜翻涌:“你告诉他,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附近有阵阵鸟鸣,听的周倩倩心烦意乱,她皱着眉问道:“听到没有?” 王富贵难受极了,他宁可之前没有看到周倩倩跳水的那一幕,在村长面前说谎和林岸和黎宁一直在一起也算是替周倩倩弥补林岸,在他眼里林岸并没有错,他平日里对周倩倩爱搭不理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周倩倩凑上前搭话。 他又小心翼翼的拽上周倩倩的手腕:“倩倩你别不理我。” 执念作祟,又或是之前的滤镜还在,他并没有因为这个就不喜欢周倩倩了,只不过心底多了一份之前就心知肚明的痛苦。 周倩倩从未喜欢过他。 手腕又被抓住了,周倩倩现在觉得王富贵浑身上下都很恶心,不由得用大力推开了他,王富贵没有防备,被推开的瞬间脚底打滑踩到塘子边的淤泥后跌落水塘。 这个水塘和村子里普通的小水塘不一样,是个废旧的水塘,它的水面上脏兮兮的,漂浮着一层层藓状物,水不深,但底部有着厚厚的淤泥,人在挣扎向上游的时候很有可能踩到底部的淤泥而下陷。 周倩倩被吓的退后一步,她像是被吓坏了,在原地愣神了很久,直到水塘的水面上的人不再挣扎,水面平静了几秒,她才掐着时间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跑开,一边跑一边喊道:“不好了,有人掉塘子里了。” - 黎宁推开门后就见到了院子里晾着的小圆菇,小圆菇表皮上的水份已经被晒干了,但是拿起来之后内里还是有些发软,需要再晾晒一段时间。 黎春华烧了火,搅了一点玉米面糊糊,里面放了切碎的菜叶和盐,难得的打了两个鸡蛋,看起来不太好吃,但由黎春华做出来,也能夸上一句营养均衡了。 那只兔子也在笼子里养的很好,既然周铁会送猪过来,而且每年都会送一个猪崽,那养兔大业可以暂时先搁置一段时间。 兔子不知道自己逃过了被扒皮宰割的命运,还在那自顾自的用三瓣嘴吃着嘴里的草,时不时的从屁股后面掉出几颗“黑豆”。 黎小芽也干上了活,她把猪圈里的一些坑用土填上了,见到黎宁后她一把扔下了铁锹:“姐,你今天太厉害了,竟然能让村长改口。” 黎宁不想理会黎小芽的恭维:“村长明事理罢了。” 黎春华也看到了黎宁,她放下手里正在锅子里搅动的勺子:“小宁回来了?马上饭就好了”。 黎宁看了一眼锅里:“还需要一段时间,在饭被煮熟之前,我想和你们说些事情。” 黎春华用围裙擦了擦手:“去餐桌上说,小芽也过来。” “哎,来了!”黎小芽听到声音也走到了屋子里。 三人齐聚在餐桌旁,黎宁的表情严肃,剩下的那两个人也不不自觉的挺起了腰背。 黎宁先是看向黎小芽:“黎小芽,经过刚才那件事,你还要跟着周倩倩玩吗?” 黎小芽立马表态:“不玩了,她坏,诬陷姐姐和林岸哥有一腿,之前她还和王富贵说你的坏话呢,我全想明白了。” 黎宁顿了一下,其实黎小芽说的有一腿也算对,但是面上还是严肃的:“嗯,你明白就好。” 她又看向黎春华,黎春华的症结才是最难解的,丈夫在自己孕期甚至是孕期之前就已经出轨了,这是她解不开的结,她无论如何都解不开,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 好在黎宁并不强求黎春华能解开这道结,她抬手握住了黎春华的手:“妈,你能做到以后再也不去周铁家闹事吗?”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25) 自己做的丑事被女儿知道了,多少还是有些羞愧的,但黎春华觉得黎宁的要求她是做不到的。 “我怎么能让那两个人好过!” 黎春华说到这,又要开始哭,黎宁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道:“你去闹事,他们确实没好过,可你好过了吗?” “你是在折磨自己,而且你已经间接伤害到了我和黎小芽。” 原主就不用说了,因为黎春华忙着悲春伤秋还有去周铁家闹事,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干活,她包揽这家里所有的农活琐事。 而黎小芽,缺少母亲关爱陪伴的她只能和村子里的孩子玩,每天玩到天黑,玩到肚子饿才愿意回来,所以遇到了温柔又有耐心的周倩倩她理所当然的和她成为了朋友,只要能陪她解闷的人都可以成为她的朋友。 黎春华看着黎宁,也看了看黎小芽,低下头长叹一声:“我怎么能甘心呢,小宁,你今天为什么不愿意嫁给王富贵,你嫁给了他,至少能好过一些,家里也好过一些。” 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已经不行了,黎宁收回了手,回答的有些尖锐:“因为男人靠不住。” “你想让我嫁给他,让我从他家拿些东西来贴补你这,可你觉得人家是傻子吗?周铁出轨了你就感觉天塌了,你不甘心,真是可笑。” 她一字一句的道:“你别忘了现在这个家的天,是谁撑起来的。” “你折磨自己还不够,也想让自己的女儿重复你的老路吗?” 黎宁的声音不大,但黎春华却觉得震耳,她的鼻尖发酸,这次流的泪却不是因为周铁,她嚅嗫着:“对不起,小宁。” 她又看向黎小芽:“小芽,以后妈会多陪陪你的。” 黎小芽没有黎宁这么理智,她扑到黎春华身上大哭起来:“妈妈能不能别总盯着照片看啊,我们三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黎小芽哭的让黎春华心疼,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盯着黎宁:“我答应你,不会再去他们家闹事了。” 黎宁这才弯了弯嘴角:“嗯,吃饭。” 玉米面糊糊熟的很快,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锅边就出现了一层锅巴,黎春华把锅巴铲下来,每人分了一点。 黎春华把勺子递给黎宁:“小宁。” 黎宁抬眸,只听黎春华说:“遇到合适的男人我也会替你介绍的,那个林岸确实不是很合适,听妈妈的话,不要再跑出去和他接触了好吗?” 黎春华还是很在意谣言的,如果林岸真是欠了情债跑回来的,那她不会同意把黎宁嫁给他的,更何况他没什么钱,家里还有个需要养着的老人。 黎宁若有若无的应了一声,黎春华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黎宁吃着没什么味道的玉米糊糊,听着小白的吐槽:[这个黎春华怎么总想着把你嫁给有钱人啊?这跟卖女儿有什么区别?看来你今天这些话算是白说了。] “倒也没有。” 黎宁反驳道:“至少说话的态度变了。” 她叹了口气:“黎春华有些思想已经根深蒂固在骨子里了,慢慢改,我有的是时间。” 说来今天实在是热闹,黎宁今天刚遇到这么多事,正要吃口饭好好休息,就听到外面有人喊:“又有人掉塘子里了,是老王家的王富贵!” 不是没人掉塘子里过,可能让人这么激动的算少数,可能是受了些伤,黎宁放下勺子,轻叹一声。 说来这几个人或许多多少少和水塘有点缘分,今天你掉下去,明天就轮到我掉了。 她起身:“我去外面看看,不用给我留饭。” 王富贵的状况也很危急,一直高烧不退,口中喃着胡话。 他在村医的诊所里躺着,身上汗津津的,身侧是面色惶恐的周倩倩,黎宁踮起脚从玻璃窗户外看着里面。 小白道:“[宿主,他刚才还帮过你呢,你要不要送进他身体里一些灵力帮帮他?] 黎宁微不可闻的摇摇头:“你忘了吗?原主是和王富贵争执才掉进水塘的,如今只不过是如出一辙的发烧罢了,我相信因果循环,能不能熬过去,全看他的命。” 小白忘记了还有这一茬,若不是王富贵原主也不会掉进池塘回到家后高烧而死,说到底王富贵也是间接的杀了原主。 王富贵的父母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他的妈妈已经哭的眼底通红,夫妻俩不停的央求着村医:“孙医生,一定要好好看看我家孩子啊。” 孙姨只是个村医,她对于王富贵也只是猜测:“很有可能是湖底的淤泥呛到了肺里造成了感染,我建议你们去县城的医院看看。” 王父王母是不差钱的,连连点头道:“好好好,这就去县城。” 去县城的路很远,王富贵的父母财大气粗,包了一个骡子车,等车来的路上王父质问周倩倩:“我儿是怎么掉进塘子里的,你如实说。” 王富贵的妈倒是很喜欢周倩倩,没有对她恶言相向,在丈夫训斥她的时候还搂住了她拍一拍:“好了,你王叔叔也不是恶意的,他只是太担心富贵了,你说说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周倩倩,在她眼里已经把周倩倩当成了自己的儿媳,收了儿子的吃的和不少礼物,这不是儿媳是什么? 周倩倩咬着牙,心想王富贵真是命硬,怎么不死了一了百了,一边又惶惶的说道:“富贵哥拽我手腕,我不想让他碰我,后来我就走了,谁知道一转头他就掉了进去。” 王父和王母对视一眼,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王富贵真就是这种极端的人,不过拉了下手腕对方不同意就跳塘子了,这个理由怎么想怎么怪。 在现场的除了周倩倩和王富贵就再没有其他人,自然无法判断事情的真假。 黎宁后退一步,正好踩上的某人的脚,后背有一瞬贴上了炙热带着硬度的胸膛,熟悉的皂角香传来。 “这么爱看热闹?” 黎宁正要反驳自己这是要表达对王富贵的关心,下一秒就听到林岸说:“黎宁,我要走了。”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26) 骡子车还没有来,黎宁看了一眼已经烧到胡言乱语了的王富贵,拉着林岸走远了几步:“走?走去哪?” 赶着骡子车的老伯已经到了,众人搬着王富贵的身体上了后面的板车,村医孙姨还拿出了一床厚被子用来垫在他的身下。 周围的一切乱哄哄的,林岸把视线从王富贵身上收了回来,他不敢看她,只低下头艰涩的道:“我的亲生父亲刚才来找我了。” 不仅是黎宁,连周倩倩也听到了,她猛的看向林岸,激动的攥紧了手心用来擦眼泪的纸。 这是一个时间节点,但是周倩倩的系统没有告知过她具体的时间,只能由她自己摸索,周倩倩记得系统和自己说过,林父找到这个村子认亲的时候林岸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已经躺在医院里了,三餐饮食都需要人照顾,林岸父亲唯一健康的血脉只有林岸了。 林岸回到城市里认祖归宗之后就开始逐渐接手父亲的公司,最后在他亲生父亲退休的时候接受了赠予的百亿资产。 不过黎宁不知道这些,小白只是个辅助黎宁的系统,它也不知道这些。 黎宁听到林岸说的话后只是感觉到惊讶,林岸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父母的事,但他打算把一切都告诉黎宁。 林奶奶年纪大了,林岸根本不可能把见到过亲生母亲的事告诉她用来乱她的心。 朋友?林岸没有朋友,见到过亲生母亲这样大的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一直烂在肚子里,他以为这件事永远都不会被提起,直到他看到了院子里的那个陌生男人。 林岸和他的妈妈像,和爸爸更像,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林父看到林岸的第一眼就无比确定这是自己的儿子。 他苦口婆心的劝他离开这个落后贫瘠的村子,林岸想着要拒绝的。 他不想离开,这里有林奶奶,还有黎宁,他甚至想一辈子都躲在这里。 年过五十的林父摇了摇头,他保养的很好,脸上虽然有几条皱纹,但是发丝上几乎没见到白头发,和村子里的人不同,村子里的人五十岁的像六十的,他们被半辈子的农活和辛劳压弯了腰。 而他,一个自小家境富裕的男人站的笔直,他似乎很惊讶林岸宁愿待在这个小山村里也不愿和他去城市里。 “你可知道城市里有什么?那有你没见过的高楼大厦,吃的,玩的,车,房,女人,你要什么没有,为什么非要待在这里?” 他许诺林岸可以把林奶奶一起接过去,说来也有缘分,他也姓林,可林岸听到后只觉得自己不需要这个缘分。 林父不理解林岸,他不知道究竟什么才能打动他,只又说了一句:“我来的路上看到一对夫妻在吵架,那个妻子因为常年干活手已经干裂,想要买擦手油,被她的丈夫拒绝了,他细数着家里的艰难,觉得擦手油实在太贵了。” “你想变成那样的人吗?自己不能好好生活就算了,也要让妻子深陷自己同样的境地吗?” 林父误打误撞,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林岸扯了扯嘴角,想到了黎宁那晚陪着自己结果第二日身上还是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脸上还有被竹席压出来通红的印子,虽然很快就消掉了,但他记的分明。 她那么娇,可又什么活都可以干,从来没有说过任何埋怨的话。 林岸自己可以受苦,但是黎宁不能。 他看向房屋内紧闭的房门,林奶奶自从林父自报家门那刻起她就回了屋子里,留给林岸一个慈爱的眼神。 她是舍不得林岸的,可林岸已经长大了,他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林奶奶什么也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走,去外面闯一闯。 林岸松了口:“给我一段时间和朋友告别。” 林父也松了口气:“好好好,明天这个时候我派人过来接你。” 之后林岸就换了件衣服去隔壁寻黎宁,却被告知黎宁出去看王富贵了。 眼下黎宁看着找到自己的林岸,她笑了笑:“这是好事啊,找到了自己的父亲,恭喜你。” 林岸的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有什么顾虑。 周倩倩在一旁看的着急,她想走上前说些什么,却又被去而复返的王富贵的妈妈拉住了胳膊。 “走,倩倩,富贵醒了之后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 周倩倩不想去,可她哪里挣的过一个常年干活的妇女呢,王富贵的妈虽然面上温柔,但是手上的力却是一点没收,半拖半拽的把周倩倩拉走了。 人群散去,刚才还闹哄哄的院子现在只剩下林岸黎宁二人,还有个孙医生,孙医生好像看懂了什么,识趣的没有打扰他们两人。 林岸抿着唇:“边走边说?” 黎宁嗯了一声:“你是来找我的?” 林岸颔首:“是。” 他随手扯过一个路边上狗尾巴草,王富贵的手很巧,各种动物的形状都能做出来,他不一样,弄了一会手上出现了一个草团子。 有些挫败,他随手把草团子扔了,却见眼前多出一个纤细的手,手上捏着一个编织好的兔子耳朵。 “给。”黎宁把手伸了伸,林岸抬手接过:“黎宁。” 黎宁嗯了一声:“叫名字有些疏远呢。” 林岸碰了碰兔子耳朵:“那宁宁?” “嗯,怎么啦?” “我会很快回来的。” 黎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话像是一个负心汉即将离开随口留给妻儿的承诺哈哈哈哈。” 原本有些低落的气氛被打破,他扯了扯嘴角,还是没有笑不出来。 “但是我现在不能带你离开。” 城市里固然是好的,但林岸一但被林父承认,勾心斗角还好说,阴暗诡谲也少不了。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让黎宁陷入危险的境地。 他把之前上学的时候见过亲生母亲,还有刚才和林父的对话都和黎宁说了,期间黎宁一直静静的听着。 她终于知道了周倩倩为什么一定要缠着林岸了,周倩倩知道了林岸的未来,或许是她身体里的系统告诉她的。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27) 黎宁清楚林岸的别扭从何而来:“你舍不得我吗?林岸。” 本以为林岸这次又会说些别的什么,没想到他轻轻嗯了一声,直接道:“你叫我怎么舍得。” 黎宁罕见的收拢了的脸上的笑,她问:“什么时候走?” 林岸垂下眼睫:“明天。” “啊,好快”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不知道。”林岸的声音有些低迷,但没有茫然,林奶奶曾说过他的性格有些倔,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今天决定了要走,就一定要走。 他想给黎宁更好的生活,不需要再做农活,也不需要趴在草席上陪他过夜,她该被捧在高塔里,该睡在柔软的床铺上。 黎宁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城市里的漂亮姑娘肯定很多,你看上了别人怎么办?” 这是句玩笑话,林岸却认了真,他道:“宁宁,没有人比你更漂亮了。” 从孙医生家走到黎宁家有些远,他们抄了一条小路,路上没有人,只有偶尔路过的鸟会好奇的看一眼并肩而行的两人。 黎宁捂着嘴笑,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蕴着一汪水,林岸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眼皮:“我说真的。”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窍,又或是觉得明天离开了之后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见到黎宁了,林岸漆眸盯着黎宁:“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黎宁没有犹豫,倾身抱住了他,林岸抿了抿唇,抬手回抱住了她,手臂用力,黎宁能看感觉他胸前的肌肉紧实的有些硌人,温度滚烫,他一遍遍的承诺:“等等我,等等我好不好,宁宁,给我点时间。” “我喜欢你,宁宁。” 无论是娇气的黎宁还是那个喜欢耍赖任性的黎宁,在他眼底都可爱的不行。 被黎宁误食毒蘑菇咬到下巴的那天夜里他翻来覆去的摩擦着下巴上的印记,他的恢复能力很好,很快的时间下巴上的印记就逐渐消失了。 那时候的林岸觉得自己像个变态,他甚至觉得这个印记留的不够久。 黎宁嗯了一声,她起身,拍了拍林岸的肩膀:“一路平安。” 怀中的温度消失,林岸有些恋恋不舍的想要上前一步,但硬生生的忍住了。 只要黎宁说一句话,一句挽留他的话,他也许会放弃一切的为了他留在这里,可黎宁说一路平安。 林岸低下头,掏出了几张红票子,目测有几十张:“这是那个男人给我的现金,都给你。” 黎宁摇头:“我不能要,林奶奶的呢?” “宁宁。” 他俯下身,看着黎宁的眼睛,因为体格差异悬殊,从林岸背后看黎宁结结实实的被挡住了,连衣角都没有露出来。 “一个年纪大的老人家里有很多现金并不是好事,这些钱你收着,你留着给你和你妹妹花,也帮我帮衬一下奶奶,好吗?” 黎宁在心里轻叹口气,收下了这些钱,揣进了衣服里,“我们回去,你也有很多告别的话和林奶奶说。” 林父已经回去了,他明天会派人来接林岸,门口大敞着,林奶奶在院子里拿着把大扫帚扫地,她看到两人后连连招呼:“宁丫头快来,来奶奶家吃晚饭。” 黎宁想着给他们祖孙两个多一点独处空间,摇摇头拒绝:“不了林奶奶,谢谢您。” 没想到林奶奶非常坚持:“客气什么,林岸,你小子赶紧把宁丫头拉进来呀。” “咱们仨还能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不多喽。” 这句话让黎宁准备抬手推拒的动作顿了下,她垂下胳膊:“那打扰了哦林奶奶。” 她又看向身侧的林岸,娇俏的对他眨了眨眼:“也打扰你了哦,林岸哥。” 林岸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不打扰。” 林奶奶准备的食材很多,但都是由林岸来做,红烧豆腐,肉丝炒咸菜,鸡蛋饼,西红柿肉沫汤,林岸做菜和他编狗尾巴草一样,样子都不太好看,但吃起来胜在好吃。 林奶奶习惯了林岸做的菜,没尝出来好吃,和平常一个味道。 她夹了几条肉放到黎宁碗里:“宁丫头和家里人说好了吗?” 黎宁放下手中的汤匙:“说什么?” 林奶奶皱眉:“你不和林岸一起离开?” 黎宁和林岸对视一眼,林岸的睫毛颤了颤,率先移开了视线。 见到这样林奶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一拍桌子,斥责林岸道:“你这个不负责的!” 黎宁怕林奶奶气到了,连连安抚:“奶奶,林岸又不是不回来了,我留在这陪你不是挺好的吗。” 林奶奶早就看出林岸和黎宁之间的气氛不对了,原来以为两个人已经好上了,看这个样子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她着桌子,桌子上的筷子都颤颤巍巍的,林岸的胳膊被拧了一下,但又因为胳膊上的肌肉有些硬,林奶奶只拧到了一层薄薄的皮,她低声道:“宁丫头还不是你女朋友?” 林岸怔愣了一下,两人确实不是恋爱关系,林岸只是刚刚才对黎宁表达出了自己的情意,黎宁也听到了林奶奶这句问话,挑着眉看向他,似乎在好奇他会怎么说。 在林奶奶催促的目光下,他摇了摇头:“还不是。” 林奶奶叹了口气:“你看看你,为什么不努力一把,宁丫头这姑娘,城里的姑娘都比不上。” 林岸认同道:“嗯,比不上。” 林奶奶一开始好像没意识到林岸说的话,直到她拿起筷子想要提醒黎宁赶紧吃饭菜要凉了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林岸说的是比不上。 她看了看黎宁,又看了眼林岸,心里喜悦的想着两个人还是有点事的,她面上摇了摇头:“算了,我不管你们的事了,但是林岸你记着,不要当负心人。” 林岸嘴里应着林奶奶,眼神却看向黎宁:“嗯,我不会。” 黎宁当然知道他不会,只不过在林奶奶吃完饭回屋子时,林岸说明天不要送他惹得黎宁有些不开心。 “为什么?我就要去送你,我见不得人吗?”黎宁双手托着腮看向他。 好可爱 林岸的手莫名的有些痒,想要摸摸她的头,最后还是忍住了:“你送我,我我可能就不想走了,宁宁。” 林岸的一生是一个名叫《离别》的悲剧,他离开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波折,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两个字带给人的冲击。 不舍像一把钝刀,磨起人来有一种细细麻麻的疼,不算很疼,但足够刻骨。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28) 黎宁没有料到的是,他这一走,就走了两年。 黎宁家的院子被翻修过了,原本由木头桩子拦成的围墙变成了水泥墙,院子里猪圈里的猪变成了三只,去年的时候杀掉了一只,没有卖,做成了腊肉挂在新建好的小屋里。 她还是养了几只兔子,起因是林岸走的那天黎宁确实没有送他,可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的兔笼里多了只兔子,一公一母,就这么繁殖到了有几十只兔子的规模,偶尔挑几只肥的卖出去补贴家用。 这段时间黎宁没有急,急的反而是林奶奶,两年时间,林岸每月都会往家里寄钱,可从未带过一句话,她想林岸,也为黎宁着急。 “你说这个臭小子是不是在外面乐不思蜀了?” 黎宁躺在林奶奶院子里的摇椅上,和同样坐在摇椅上的林奶奶聊天,她安慰道:“或许过几日就回来了。” 黎宁心里也没有底,小白的上帝视角根本看不到那么远的地方,这两年林奶奶的果园和稻地都归黎宁管理,她也不算累,雇人干活也花不了多少钱。 家里人的生活质量上来了,可黎宁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去城里找他。 小白道:[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跟着林岸走呢?带上黎春华和黎小芽不就好了。] 黎宁和林岸想的一样,她对小白道:“他会分心,继承家业的路不是那么好走的。” [那宿主你不是更应该跟着他帮助他吗?万一他失败了怎么办?] “你该对碎片有一些信心。” 林奶奶前几天有些感冒,最近才有些渐渐好转,可咳嗽还是不见停,林奶奶咳嗽的时候黎宁起身拍了拍她的背。 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人老了,抵抗力就跟不上了。” 她喘了口气,喝了口碗里放着的凉白开继续道:“小宁,去找他。” 黎宁收回了手:“那您呢?” 林奶奶笑道:“我又不是没自己生活过,而且我还没老到需要人照顾呢,这不还有春华和小芽呢吗?” 黎春华这两年又重拾了手艺,偶尔做一些吃的会给林奶奶送过去,她倒不是顾念什么两家情谊,主要还是因为黎宁帮他们家打理农活能获得大半的分红,黎宁挣了钱,自然家里也受益。 不过这在黎宁看来也是有了改变的,不管黎春华是因为什么,她已经开始在意邻居之间的来往了,这是好事。 说走就走,家里最近刚刚秋收完,没有事情做,黎春华也不再去到处闹事,而是专心和两个女儿生活,黎宁没什么挂念,几乎没什么犹豫,就应道:“嗯,奶奶,我去找他。” 她向林奶奶告了别,承诺找到林岸后就带着他回来看她,林奶奶笑眯眯的:“去,去。” 对她不舍不想让她走的反而是黎小芽,这两年黎小芽吃的伙食变好了,营养跟上后身体长的飞快,甚至要比黎宁要高个几厘米,她抱着黎宁的腰:“姐姐,那个林岸说不准都已经有女朋友了,你去找她干什么?留在这里。” 黎春华也有所顾虑的欲言又止,黎宁安慰道:“如果他有女朋友,我就把他打一顿然后回到村子里再也不见他好不好?” 黎小芽瘪着嘴,听出了黎宁是在敷衍自己:“你把我也带走,我也想去外面看看。” 黎宁会把她们接走,但不是现在,她摸了摸黎小芽的头道:“那妈妈和林奶奶怎么办?小芽替我照顾他们两个好不好,等我回来后下次进城里一定会带着你。” 黎小芽松了口,她点点头:“好” 黎春华知道自己劝不动黎宁,她什么也没说,只问了黎宁什么时候走,得到了明天就走的回答后回了房间替黎宁收拾行李去了。 去城里需要换乘好几辆车,她先是要搭着村子里的驴车或者骡子车去到县里,再乘坐县城的小客车到市里,最后坐上火车去林岸所在的城市。 不过黎宁不会亏待自己,她买了去h市的机票,贵了几百块,但是节省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 h市要更冷些,她刚下了飞机就感觉到身上凉嗖嗖的,黎春华没有想到温差的事情,在行李里面只放了短袖。 在城市里面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小白只有在碎片离的近的时候才能识别到对方,家里没有要事,黎宁也不急,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林岸大概率是在市中心的,她找了一间价格中规中矩的酒店,在村子里她算得上是有钱人,但这些钱在h市市中心的星级酒店相比较不过是几万住宿的钱。 在酒店安顿好,她买了台手机,又挑了件外套。 营业员是个好心的,她看黎宁穿的衣服不是牌子货,看着质量也一般,给她推荐的都是性价比的衣服,没想到普通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竟然也很惊艳。 她夸赞道:“美女你底子好,穿什么都好看。” 黎宁笑着道了声谢谢,把这两件衣服都买了下来。 她本来想着在这个城市里找林岸只能靠一个缘字,可在看到手里的手机时突然灵机一动,在搜索框里搜着林岸的词条,什么都没搜到,她再有些失落的放下手机。 或许是林岸的家里人把他保护的太好了? 穿了外套没那么冷了,她买了杯奶茶暖手,在商场拐角处不小心撞到一个男人。 奶茶在杯子里摇晃溢出,撒在黎宁的衣服上,黎宁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有点柠檬水,而是一杯焦糖奶茶,属于焦糖的黄褐色在黎宁的新衣服上异常的显眼。 男人的头发像是染过,偏棕色调的头发上还烫着卷,他的眉眼有些深邃,看着像个混血,撞到黎宁后他礼貌的道歉:“没事?” 黎宁挑眉,演的好假。 谁会在过拐角的时候看着手机不注意前面的行人,还正巧撞到了她? 狗血,太狗血了,黎宁觉得下一秒这个男人就会要自己的联系方式然后说帮自己去把衣服送去洗衣店。 她在男人开口之前就把手机的收款二维码递了上去:“三百,现金还是扫码。”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29) 小卷毛笑了笑,露出两颗虎牙:“姐姐,我是大学生,没什么钱,能不能帮你洗了再还给你呀。” 说着他掏出手机:“姐姐先给我个联系方式。” 黎宁啧了一声,只觉得晦气,绕过那个小卷毛打算离开,没想到小卷毛锲而不舍的跟着她:“真的,姐姐给我个联系方式”。 似是觉得烦了,黎宁站定了一下:“再跟着我我就找警察叔叔了哦。” 小卷毛果然站住不动了,一脸为难。 出了商场,小白提醒道:“宿主快看,芥末味的冰激凌诶。” 商场外墙竖起一个广告牌,上面印着绿色冰激凌的图片,写着两个大大的芥末二字,小白对这个芥末味的冰激凌很感兴趣:[宿主去买来尝尝。] 黎宁无奈,她暂时没什么要事做,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满足了小白的心愿,她又返回了商场,不过她避开了刚才遇到小卷毛的地方。 这个冰激凌店在顶层,顶层大多数都是卖珠宝首饰的,还有一些高奢店,黎宁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找到了冰激凌店。 [宿主] 黎宁付了钱,接过了店员递过来的甜筒冰激凌道了声谢,冰激凌看起来不错,上面还撒着果仁碎,她嗯了一声:“怎么?” [嗯我有一个好消息,哦不,还有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好消息。” [好消息是我识别到碎片的位置了,离这里不远。] “那坏消息呢?” [你你自己看,转身七点钟方向。] 黎宁顺着小白的指示向后看去,那是一片珠宝区,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在挑项链,最显眼的要数那一男一女,那个男人眉眼精致,身形挺拔,手上戴着一个通体黑色的腕表,似乎富人都喜欢买表来象征着自己的身份,可这个男人的表看不出价值几何,但硬生生的被男人的气质衬托的看起来价值不菲。 随行的女人身形娇小,一头披肩长发,穿着白色的贴身针织裙,两人很是般配。 [宿主,我这就是我要说的坏消息] 黎宁没有生气:“或许只是单纯的逛个街?” 这个理由不成立,林岸有时间陪人逛街,没时间回到那个偏远的村落去看自己的奶奶,去见自己曾经一再恳求等着他的黎宁。 [可是他们在挑戒指啊,这个碎片好坏,他应该改名姓陈。] “为什么?” [陈世美啊。] 黎宁觉得好笑:“你懂的真多。” 小白没有和她闹着玩,它突然严肃起来:[宿主,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黎宁在思考,冲上去质问不是她的作风,到底还是应该调查清楚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再去想怎么办。 她心里还算平和,静静的看着挑戒指的两人,沉默不语。 安宁难得约到了林岸,她把戒指套在手指上,戒指上面硕大的钻石闪现着莹润的光泽。 她对着林岸打趣道:“能约上你一回还真是不容易,工作就这么忙吗?” 她看到了不远之外有一个拿着冰激凌的女孩看她,不免心中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一些隐秘的欣喜,她抬头看去,就见着林岸在发呆。 林岸嗯了一声,视线落在柜台的展示柜上。 不喜欢,林岸心想,这些都配不上他的宁宁。 不知道现在他的宁宁在做什么,秋收的季节已经过去了,她会不会累,送的兔子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还有没有好好养着,会不会现在已经喜欢上了村子里的其他人。 黎宁问小白:“怎么样,听到什么了吗?” [那个女的说林岸很难约,问他工作是不是很忙,没别的了。] 黎宁握紧了手里的冰激凌,商场内的空调开的很足,不一会冰激凌就呈现即将要化开的趋势,黎宁低下头把冰激凌尖尖咬掉,心里想着事,有些忘记了手里的冰激凌是小白怂恿自己买的,芥末味的。 加上肩膀被拍了一下,她一时不察,被呛的剧烈咳嗽了起来,店家是个实诚的,说是芥末味的就一点都没有掺假,芥末的辛辣味漫入鼻腔,她被张开嘴,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 拍她的人是那个大学生,他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连连道歉:“怎么了,吓到你了吗?” 黎宁摆手,咳嗽声吸引了正在看戒指的两个人的注意,林岸只抬眸看了一眼,眼神突然就顿住了。 黎宁忍着咳嗽,推着那个大学生:“走走走,赶紧离开。”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着急离开,或许是一种回避,不想让林岸发现自己,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怀疑林岸,可事实上还是小小的醋了一把。 她在心里唾弃自己,正要走到直梯那里,就听到了身后的声音:“站住。” 黎宁只顿了一下,她没有回头,和身侧的人说道:“快走快走。” 那个小卷毛也是听话,黎宁让他走,他就跟着黎宁走开了,只不过她眼角还有刚才因为吃到芥末味刺激出来的泪水,小卷毛抬手给她擦了擦。 “你为什么哭啊姐姐,那个人是在叫你吗?” 黎宁吸了吸鼻涕:“不是。” “黎宁,站住。” 阴沉低哑的声音越来越近,她能听到皮鞋踏到地面的声音,林岸的脚步有些急,这次她叫了黎宁名字,黎宁抿抿唇,只能转过身看他:“好久不见。” 仔细看林岸,才发现他好像长大了许多,原本还有稚嫩的眉眼间已再无清澈的意味,漆黑的眸子一眼望不到底,他额头有一块细细的疤痕,被头发半遮半掩的遮住了。 他变了好多,林岸在她面前沉沉道:“你怎么在这里?” 黎宁愣了一下,举了举手里的冰激凌:“我来买冰激凌。” “黎宁。”林岸神情沉郁,声音比之前严肃更多:“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你怎么会在h市?” 这样的林岸黎宁觉得有些陌生,他好像再无之前的影子,像是浑身上下竖起了尖锐的刺。 黎宁后退一步,移开视线不再看他:“想来就来了。” 小卷毛站到黎宁前面,他毕竟是个还未出社会的学生,有些畏惧林岸身上的气势,但还是鼓起勇气道:“你做什么?为什么纠缠她?” 他仰起头,示意林岸看他身后的人:“你未婚妻还等你挑戒指呢,不要再打扰姐姐了,她是陪我来的。” 没等林岸说什么,小卷毛就转身拉着黎宁跑开了,黎宁没有挣扎,随着他的力道踉跄着走着,她没有回头,就没有注意到林岸愈发阴沉的脸色。 安宁在他身后喊道:“林岸?你遇到朋友了吗?” 林岸扯了扯嘴角,强忍着心里的不耐烦:“嫂嫂,离我远些,你让我女朋友误会了。” 安宁啊了一声,强颜欢笑道:“没听说过你有女朋友呢。”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30) “你现在听说了。” 林岸面上看不清喜怒,可脚步却显得急切,抛下安宁就离开了。 安宁把试戴的戒指还了回去,沉思了几秒,犹豫着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三叔,林岸有女朋友了怎么办?” 这头的黎宁被小卷毛拽着手腕拉到了商场门口,她挣开他的手:“可以了。” 小卷毛喘着粗气:“对不起,我看他在纠缠你才那么说的。” “他没有纠缠我。” “还有,”黎宁打量他:“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小卷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掏出衣服里的钱夹,钱夹上面的logo是某个知名品牌,他看起来不像没有钱的样子,他抽出钱夹里五张百元大钞递给黎宁:“对不起姐姐,我是故意撞你的,这钱你拿去,多出来的当请你喝咖啡。” 小卷毛认错态度诚恳,黎宁叹了口气,抽走了其中一张:“这些够我洗衣服了,你赶紧走。” 他还是有些担心黎宁,虽然平时玩的花了一点,女朋友换的快了一点,但自认为还算是个好人,“那个男的不会再来纠缠你?我送你回家?” “不需要。”林岸的声音传来,他走到黎宁身侧抽走了她手里的百元大钞,“离她远点。” 小卷毛刚要说什么,黎宁出声打断:“没关系的,我认识他。” 她看了眼林岸沉郁的眉眼,对着卷毛道:“他是我朋友。” 小卷毛再三确认黎宁不会有危险才离开,商场的门口来来往往,人流量较多,在即将被人撞到的前一秒黎宁被林岸拽了一下,正好跌到了他的身上,黎宁站直身体后退后一步向他道谢:“谢谢。” 林岸从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笑,“谢谢?” 黎宁抿着唇嗯了一声:“你看起来过的很好。” 林岸的声音很轻,几乎微不可闻:“车上说。” 如黎宁所说,林岸过的确实很好,当她坐在林岸的副驾上时由衷的感慨了一下,看来变成富人最快的方法是继承家业。 她看清了林岸眉头上的那一道细细的疤痕先说了话,打破了车内的寂静:“额头上的伤哪来的?” 林岸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不小心刮到的。” 车子驶出了商场的停车场,林岸问道:“住哪?” “你要把我送回去吗?” “去拿行李,去我那。” 黎宁压着嘴角的笑,“哦。” “林奶奶很想你,你这两年没有回去看过她,很忙吗?” 怎么会没有。 刚开始的时候几乎有一点闲暇的时间林岸就会回到那个村子,不过他不敢现身,盯着他的人太多了,只能任由思念蔓延,每次偷偷去看黎宁的时候爱意就会高涨一分。 后来他的三叔回国,他是个笑面虎,面上看起来粗犷的人可心细如发,林岸不敢用林奶奶和黎宁的安全做赌,只能按耐住思念,今天让他意外的是自己竟然见到了黎宁,事到如今他还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犹在梦中。 可千言万语都汇成一句:“你来这很危险。” 确实危险,黎宁已经暴露了在其他人的眼皮下,可当他看到黎宁身侧有其他男人的时候还是没有按耐住自己,主动走向了她,彻底将她暴露在阳光之下。 这两年练就的冷静自持一遇到黎宁就化为乌有,他不能让黎宁一个人了,把她带到自己家里是最稳妥的方式。 “或许有危险,可是你好久都没有看林奶奶和我了,这次来找你还是林奶奶先提出来的,她前段时间生病了,你知道吗?” 林岸侧头看她:“奶奶怎么了?” “感冒,已经好了。” “那可是整整两年,两年的时间我孩子都能生两个了。” 黎宁有了小白,怎么会不知道林岸总是偷偷回来看她,可黎宁见不到他,总觉得不公平。 她知道刚才说的话有些过分,还是降低了声音嚅嗫道:“林岸,我来h市找你,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这话说的足够卑微,并不像黎宁的性格,林岸知道黎宁是在故意示弱,可无奈的是,林岸永远无法对这样的她说重话。 黎宁遇到他是误打误撞,平时他都在大厦办公,如果不是替他哥哥陪安宁挑钻戒,他根本不会去那个商场。 她这么好看,又这么瘦弱,万一遇到了坏人受了欺负吓坏了她怎么办,林岸想到这里就哽住了。 “你不该这么冲动,至少应该按着信件的地址寄信告诉我一声。” 黎宁不是没想过这么做,可林岸的寄件地址总在变,全国各地哪里都有,黎宁根本不知道寄向哪里。 她不知道的是无论寄信到哪个地址,最后林岸都能收到。 车缓缓的停在了酒店门口的停车场上,林岸下车拽开副驾驶的车门,他眸中已经有些怒气了,可黎宁忙着赌气,没有注意到这些。 她气冲冲的走下车:“送到这里就好了,看你没事林奶奶也就放心了,明天我就回村子里好了。” 林岸没有说话,率先走到酒店的大堂,他走的快,黎宁几乎是小跑才能跟上:“你说话呀,不是嫌我烦了?我还拿什么行李,我不跟你走。” “黎宁!” 黎宁知道自己的话说的过分了些,可她控制不住自己,这两年黎宁过的还算悠闲,可小白总是调侃她是“望夫石。” 林岸这两年未必过的很好,可黎宁也过的不顺心,她不开心了,一定要从哪里找补出来。 两人上了电梯,林岸低下眸子:“几楼?” 黎宁没有说话,抬手按了个按键。 房间里阳光充足,充斥着一股木质的地板被阳光暴晒过的味道,离开时黎宁的空调忘记关了,进到屋子里的时候她不自觉的轻颤了一下。 空调被关掉,黎宁转身看向跟进来的林岸,林岸自从踏进这个屋子就开始默不作声的解着手表,明明动作不快,但又能品尝到急切的意味。 价值不菲的手表被随手甩在桌子上,他上前两步越过黎宁关上了窗帘,窗帘的遮光性很好,房间内瞬间变的阴暗。 “林岸?” 林岸脱下西装外套,黎宁刚要说话,瞬间感觉天旋地转,她被林岸推到了床上,对方欺身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和别人生孩子?” 黎宁没想到林岸会在纠结这个,她嘴硬道:“不对吗?”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31) 林岸呵了一声,“不对。” 光线阴暗,他眼底浓墨翻滚,看着黎宁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道:“你说的不对,宁宁,你只能和我在一起,你还要和谁生孩子?” “我没有嫌你烦,宁宁,我很想你。” 林岸这两年常常不好好吃饭,和两年前相比他瘦了很多,但身形足以覆盖住娇小的黎宁。 他怎么能不想她,思念刻入骨髓,如今开了口,说了出来,眼泪便倾溃而下,直直的滴落在黎宁的眼角,换一个角度看去,像是她在流泪。 林岸抬起一只手摸了摸黎宁厚实的头发,黎宁不安的动了动:“你先起来。” 林岸没应,撩起一丝头发轻轻的印上了一个吻。 两年没见,他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那你还走不走?” 黎宁不想那么快就松口,扭头道:“关你什么事?” “说你不走了。” “不说。” 黎宁全身上下只有嘴是硬的,林岸被气笑了:“那我就不起来。” 黎宁抿着唇,抬手想要触碰林岸的眼角,被他躲过了,“你哭了吗?林岸?” 林岸收拢了嘴边的笑意,他没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重复着:“宁宁,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我爱你。” 话一但说出口,就彻底没了顾虑,林岸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知道黎宁大概率不会拒绝自己,但还是有些紧张黎宁到底会回答些什么。 “商场的那个女人是我大嫂,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三叔那边的人,是来监视我的,宁宁,我只有你。” 这两个字的名字曾经在无数次失眠的夜里被反复咀嚼,试图在幻想中品尝一丝甜味出来,他把能解释的都解释了,藏在心底的话也全都说了出来。 他像是即将被判决的囚犯,怀着希望等待审判者的一丝怜悯。 黎宁再次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这次他没有躲,摸到一手湿润,泪里好像承载着许多的苦痛和委屈,明明林岸无论是年龄还是身高都比黎宁高上了不少,可她莫名觉得林岸才是那个需要被安慰的人。 林岸俯下身,把头埋在黎宁的颈窝处,声音很柔:“你在这里很危险,三叔对我手里的股权虎视眈眈,我怕我护不住你。” 黎宁在两年前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不可能会一直都没有来找他,“可是我也很想你啊。” 她娇声道:“两年了你还没有找我,谁知道你会不会在外面看上别人了呀。” 她侧过头,和林岸四目相对,两人离的极近,呼吸喷洒在对方的脸上,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林岸如愿的碰上了那片温软。 浅尝辄止的吻,一触即离,黎宁稍微的退开了些:“那你会护不住我吗?” “不会。”林岸用眼神描绘着黎宁的眉眼,承诺道:“直到我死去的那天。” 被这么一哄,她又勾着唇笑了起来,黎宁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她记得明明自己之不是这个样子的。 人一旦感觉到被爱,就会不自觉的像一个孩子,开始变的肆无忌惮,好似做什么都会有人兜底。 温热的手偶尔轻抚着自己的头,靠近林岸时不知道为什么黎宁总会情不自禁的放松,她慢慢闭上眼睛。 “林岸” 林岸轻轻嗯了一声,嗓音温柔沉溺,黎宁昏昏沉沉道:“我好像有点困。” “睡,醒了我带你回家。” 轻柔的吻落在额间,黎宁终于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林岸小心翼翼的起了身,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他没有拉开窗帘,在昏暗的光线下穿上了外套。 他拉开了房间的门,门口已经有两个穿着制服的人等着了,林岸抬起手放在嘴边,两名保镖会意,悄无声息的又退后了几步。 门被轻轻关上,发出“咔嗒”一声,林岸率先抬脚,那两名保镖跟在他的后面,“有人跟踪您,已经绑起来了。” 保镖向前两步按开了电梯的门,林岸顿了一下:“我自己去,你们去门口守着她。” 电梯一路下行,到了地下一层,这个酒店的地下一层是个停车场,但是不对外开放,客人门的车都停在室外的停车场上。 黎宁住到这家酒店算是误打误撞,林岸也觉得很巧,这间酒店的主人正好姓林。 地下停车场只停着零星的几辆车,身上被绳子缠了好几层的男人跪在地上呜呜着,他的嘴被不知道哪个保镖的袜子堵住了,臭的难受。 四五个保镖围在他身侧盯着他,似乎是觉得他烦了,还踹了他一脚:“老实点。” 他无奈的不吭声了,直到皮鞋踏到空旷地面上的声音传来,他抬起头,呜呜的对着林岸使眼色。 林岸抬了下手,保镖把他嘴里塞着的袜子拽了出来,他嫌恶的呸了两声,又对着林岸谄媚道:“林总,我是小非,上次股东大会时我们见过的。” “嗯,三叔的狗。” 小非嘿嘿笑了两声,“瞧您说的,我是秘书,秘书。” 地下停车场因为空旷,所以大声说话会有回音,当一声男人惨叫声响起的时候尤为刺耳。 小非伏爬在地上,他的手指被踩住了,十指连心,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喊叫了出来:“林总,林总,您抬抬脚。” 林岸没有动,反而慢条斯理的轻轻碾了碾他手指:“那么三叔的这位秘书,为什么要跟踪我呢?” 小非已经疼的满头冷汗了,他咬着我牙强撑起一抹笑:“这不是三爷听说你恋爱了吗,让我来看看情况。” “情况?”林岸冷哼一声:“他消息收的可真是快。” 他松开了脚,没有为难小非:“不要让我看到任何人跟踪她,三叔他毕竟老了,你说呢?” 小非连连点头:“知道,我知道了,回去我就告诉三爷。” 保镖得了命令放了他,小非的腿有些软,手也很疼,可还是撑着一口气跌跌撞撞的跑走了。 林岸就像是个不怕死的疯狗,不然他也不会在短短两年之间掌管了这偌大的集团,小非深知这个道理,却没想到林岸的反应会这么大。 无坚不摧见谁咬谁的疯狗有了软肋,这到底是好是坏呢。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32) 小非见过林岸那股疯劲,他刚刚被前董长宣布继任公司总裁的时候有无数人反对,那时三爷还在国外,没有收到消息,在国内只有他在公司里为三爷代理事务。 他是第一批见到林岸的人,老林董事长突然空降了个儿子,任谁都接受不了。 针锋相对那还好说,最让小非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场大火。 小非那时还不知道那一场大火是谁放的,只知道他赶到的时候林岸在外面呆坐着,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只是手被烧伤了一点,没有受伤的手捏着一个差不多被烧焦的了植物。 他在农村长大,依稀记得那应该是个狗尾巴草,他听到了林岸被老林总训斥,才知道家里起火时他在外面,是因为要回去取那棵草才被烧伤的。 他不明白,一棵草而已,哪里值得他铤而走险。 当时的林岸沉沉的看着那棵草,老林总沉重的道:“林岸,这事还只是开始,你准备好反击了吗?” 林岸举起手里的那棵草,它被烧的只剩下了一点草杆,不知道他是怎么灭的火,依稀看去是一个兔子耳朵的形状。 他把手里的草杆收了起来,“他弄坏了我的兔子。” 在父亲不解的目光下,他一字一句道:“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其他的事情小非就不知道了,他只是例行替三爷来慰问林岸,可后来林岸的做法实在让人胆寒。 火是一个股东派人放的,他知道林岸不在家,无意杀他,只是想给他个警告,如果是小非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息事宁人,毕竟现在的他羽翼未丰,可没想到林岸直接搞的对方家破人亡。 身居高位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克制守礼,一生清正廉洁的,一种就是在林岸家放火的那种人,他作为集团的股东贪污受贿,背着妻子在外面养着几个情人,这些事情在集团高层里已经不再是个秘密。 林岸把这些事情捅了出来,那个股东入了狱,后来在狱中被狱友欺负撞墙自杀而死,他的妻子也和他离了婚,带着孩子独自离开了。 林岸做了这些事,完全不在意其他股东的反扑,众人心照不宣的隐晦之事暴露在阳光下,第一件事必定是要找那个暴露自己的人泄愤。 林岸有一个算一个,他一个都没放过,似乎是完全不在乎公司股市的动荡,频繁有股东们的丑闻爆出,引发媒体的猜测,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让市值足足蒸发了几千万,老林总也真的放手让林岸去做。 谁都想不到,这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一棵狗尾巴草,小非的第六感很准,在看到火场外的林岸时他就知道,这棵草一定很重要。 如今他敏锐的第六感再次提醒了他,或许更重要的人出现了。 他叹了口气,举着自己受伤的手打车去了医院,另外一只手艰难的从衣服外兜里面掏出了手机。 他怕林岸,但他不能什么都不做,给钱了就是大爷,管他是谁呢? 电话被接通,小非的声音很是恭敬:“三爷,得手了吗?” - 林岸拎着两瓶矿泉水回到了黎宁所在的楼层,本该守在门口的保安昏倒在了门口,林岸冲到屋子里面,里面的人意料之内的消失不见了。 他斜睨着地上的两个人,买来的矿泉水扔到了他们身上,两人只是被迷晕了,收到外界的刺激后立马就惊醒了起来。 “林林总,抱歉。” 林岸的目光有些阴郁:“两个废物。” “去找。”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绑架了》 黎宁也很无语,她睡的太沉了,又或是因为被下了迷药?反正睡醒了之后就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她闻到一股汽车尾气味,周围的空间有限,看样子是一个后备箱。 开车的人没有说话,除了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再无其他,不过还好有小白:[宿主,驾驶位和副驾一共两个人,都是男人。] [抱歉啦宿主,我看你在睡觉所以也稍微休息了一会,不然我们现在用灵力挣开绳子逃?] “不急,他们八成是针对林岸的,既然绑了我,那我就顺势一网打尽,也算是帮了他了。” 黎宁有些不舒服,她动了动身体,“或许是他说的那个三叔?” 小白也说不准,它有点担忧黎宁:[宿主,注意安全。] 黎宁调整身体的动作幅度有些大,被开车的那个人察觉了,他拉开后座的椅子,和五花大绑的黎宁四目相对。 那人一脸凶相,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是那种走在大街上都能吓到小孩子的程度。 “嘿,这小妞儿醒了。” 正好车子也停了下来,那个刀疤脸下了车把黎宁拖拽了出来:“醒了正好,我们爷要请你喝茶,你最好配合点。” 黎宁扭开了头:“你丑到我了。” 那人面色难看起来:“看来我要给你点教训了。” 同行的另一人明显更加理智,他拉住刀疤脸:“爷还等着见他呢,别惹事。” 刀疤脸骂了声晦气,推搡着黎宁来到了一间厂房。 这间厂房看上去是被废弃了很久了,杂乱的垃圾上面偶尔能看到虫子在上面一扭一扭的,显然饱餐了一顿。 这里离市区很远,周围都是杂草,看起来像个杀人埋尸的好去处,黎宁扯着嘴角,究竟是谁被埋还不一定呢。 厂房的里面看起来也很有年代感,偶尔有几个胶桶摞在一起,遮挡住了人的视线,角落里还有蜘蛛在吐丝,蜘蛛腿上的绒毛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细微波动,对蜘蛛来说人类才是入侵它们地盘的外来物种。 三人一路走到这间厂房的最里面的屋子里,看样子废弃之前是一个休息室,屋子里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她了,那人头发有些花白,年龄五十岁上下,他的身边站着八九个保镖,自从黎宁踏入这间屋子的时候几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她,如果是个胆子小的此刻怕是要被吓哭了。 黎宁视这几名保镖的眼神为空气,她的上半身被绑住了,可腿没有,她走到那人的对面,坐了下来:“茶呢?”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33) “茶?我这没有茶,炸药吃不吃啊。” 说完,他像是被自己逗笑了,对着双指夹着的雪茄抽了一口,他斜睨着黎宁,眼神像是在看猫狗:“你是林岸的什么人?” “与你何干?”本就闻了一路的尾气味,又闻到雪茄的味道,黎宁感觉自己有些反胃,说话也不客气。 林三叔歪着嘴角笑,似是不想和小辈一般见识:“与我无关,但与你有关。” “你若是和林岸没有关系呢,看在我今天心情好,就放你走了,若是你和那个小子关系匪浅” 黎宁反问:“关系好会怎么样。” 林三叔抬起手,比量了一个枪的手势:“砰。” “可别和我说谎啊,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黎宁忍无可忍,将林三叔嘴里正抽着的雪茄拽了过来摁灭:“关系也就一般,不过他刚刚还在床上吻了我诶。” 林三叔把视线从断掉的雪茄移到黎宁的脸上,他呵呵笑了两声:“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动手,还等什么呢,那小子的命我不能收,他枕边人的命,我收定了。” 林三叔想让林岸痛苦,他见不得林岸过的好,过的幸福,明明只是个私生子,他凭什么继承那么大的公司? 他不愿意承认林岸的手段和能力,一心只想着他是走后门当上了总裁。 保镖们上前把黎宁的脚绑了起来,黎宁没有挣扎,“你真的要杀了我吗?林岸的三叔?” 林三叔没想到黎宁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过他无所谓,一个死人罢了,面前被摆上了几个炸药包,这东西很难弄,林三叔下了血本,他算准了时机,等林岸来到这里发现爱人被炸的血肉模糊,那他痛苦的场面一定很精彩,林三叔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证这一时刻了。 “别怪我心狠,谁叫你认识了林岸这个小畜生呢?” 炸药包上有一个引燃线,线的那头是一个计时器,“我给你机会,这个炸药六十秒之后才会被触发,要是你能逃走,就说明你命不该绝,不过不要乱动哦,后果可能是这六十秒缩短成十秒。” 他对于杀人有着独特的见解,他有些恶趣味,似乎很喜欢看人绝望的样子。 他转过身,示意保镖启动计时就离开,没想到在走出几步的距离时听到了黎宁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不是在身后,而是在更远的窗边。 “三叔,看来我命不该绝啊。” 黎宁站在窗沿上,抬起手学着林三叔做了一个打枪的手势:“砰。” 之后她转身果断的跳下窗,抬脚跑到了远处,计时器滴滴的声音传来,原本六十秒的时间缩短了十秒。 被保镖扛着离开的时候林三叔有些不可置信,她是怎么做到的。 巨大的爆炸声之后是燃起的烈火,林岸一路上油门几乎踩到了底,推开车门下车的时候他踉跄了一下。 一次火灾烧掉了黎宁送给他的狗尾巴草。 这一次又是什么,是他的宁宁的命吗。 他心里期盼着,一次一次的麻痹自己。 宁宁不是个普通人,她不会出事的。 她那么娇气,万一受伤了该怎么办。 她不会死的。 死? 想到这个字的时候他的心脏震颤了一下,没办法再继续麻痹自己了,他脱下外套不顾跟上来的保镖们的阻拦想要冲进火海里,腰被抱住,他不耐烦的反手推开:“滚开。” “林岸!你弄的我好疼!” 林岸的脚步顿住了,他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宁宁?” 黎宁站起身揉了揉屁股:“这是你第二次把我弄摔倒了,再有一次我饶不了你!” 还记得第一次是在他背起黎宁时被调戏后忍无可忍,才把黎宁从背上拽了下来。 这一次林岸主动抱紧了她,口中喃道:“我以为你还在里面。” 黎宁戳了戳他的胸口:“那你也不能冲进去呀,到时候的结果是我们一起死。” 林岸嗯了一声,又抱紧了些:“我们要死在一起。” 黎宁捂住了他的嘴:“你又乱说什么?我们不是好好的活着呢,还说什么死在一起,指望着我给你殉情啊?还是你为我殉情?” 林岸的宝贝刚刚失而复得,黎宁此刻说什么都是对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不说了宁宁,是我的错。” 他松开了黎宁,抬起了她的手检查:“有没有受伤?” 黎宁点头:“有。” 林岸的神情紧张了起来:“哪里受伤了?” 黎宁转过身,让林岸看她裤子上的脏污:“某人刚才把我推到了地上,好疼。” 她还要接着什么,身后的圆润被轻轻拍了拍:“拍拍就不疼了。” 黎宁的脸有些红,她转过身后退了两步:“你做什么?你吃我豆腐?” 黎宁可不就是像一块豆腐。 在林岸眼中这块豆腐需要用手好好捧着,就算是仔细呵护,也无法保证它不会因为一些原因突然碎掉。 尽管在如此的场景之中,只有黎宁是毫发无损的,但他还是觉得黎宁是需要保护的。 他俯下身双手撑住膝盖:“上来。” 黎宁嘴角漾着笑意,毫不客气的跳到了林岸身上,林岸直起身,背着黎宁向车的方向走去。 黎宁有个问题要问,她很好奇:“林岸,如果我刚才在里面死掉了,你会怎么样?” “我刚才说过了。” 宁宁,我是要和你死在一起的。 他在黎宁继续追问之前打断了她:“闭眼。” 炸药的硝烟散去,人类的断臂残肢变更加清晰,林岸怕黎宁有心理负担,安慰道:“不要怕,这些保镖都是三叔通过运作在国外保释出来的死刑犯。” 他们死不足惜,林岸永远都不在意其他人的生死,除了黎宁,还有林奶奶。 黎宁嗯了一声,安心的趴在他的肩头:“刚才我还在睡觉,醒来了就被绑在后备箱里了,后备箱好挤,好难受,汽油味也好大。” 她委委屈屈的诉苦,林岸静静的听着,他拉开车的后门,黎宁松手从他身上滑下,钻进了车子里。 林岸把手探进去摸了摸她的头:“再睡一会。” 灵力用的多,确实会感觉到疲倦,她闭上眼,喃道:“希望这次醒来后不会是在后备箱里。” 林岸弯下腰,亲了亲黎宁的嘴角:“不会的,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34) 林岸的父亲总是劝他要韬光养晦,可林岸是激进派的,不然也不能冒着市值蒸发的风险肃清那么多的股东。 三叔的存在和他一直是处于一个互相制衡的状态,平日里的试探不痛不痒,他不予理会,可今天林三叔算是踢到了铁板,触碰到了林岸的底线。 他会为自己肃清一切障碍,让黎宁安全的待在他的身边。 头发烧焦,身体大面积烧伤的林三叔动了动,他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的了,一些被烫熟的皮肉和衣服黏连在一起,不成人样。 嗓子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说话的声音异常嘶哑难听,他恳求着:“林岸,林岸,救救我,我是你三叔啊。” 林岸轻轻关上车门,安抚完昏昏欲睡的黎宁才走向林三叔,跟过来的保镖很会看脸色,刚才黎宁与林岸两人谈话时一点声音都没有出,直到现在他们才跟着林岸,围住了苟延残喘的林三叔。 林岸漠然的声音响起:“怎么都围过来了,愣着干什么,快把我的三叔送医院啊。” 他笑了笑,从容道:“三叔,你把我女朋友绑走了,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不过分。” 命都要没了,还在乎什么教训吗,林三叔口中连连道:“不不不过分。” “今天因为三叔带走了我的女朋友,我都没有上班,女朋友管钱管的严,我看这麻药钱就省下。” 他瞥了一眼保镖:“愣着做什么,搬啊。” 保镖们面面相觑,戴好手套把林三叔搬了起来。 人在过度烧伤的时候皮肤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知觉了,林三叔看到了自己悬空了起来,可他感受不到任何痛意,这比疼痛更加让人难忍。 对未知的惶恐才是最让人觉得可怕的,他神情有些慌乱:“林岸,林岸,你不会让我死的对不对,你女朋友不是还活得好好的?这次是三叔不懂事,你放三叔一马,行吗?” 他的嗓子嘶哑难听,说到最后几乎是用了气音,林岸在林三叔紧盯着自己的视线里点了点头:“好啊,三叔,祝你早日痊愈。” 林三叔松了口气,他相信林岸,两年的针锋相对让他对林岸有些了解,他不是不会撒谎,只是不屑于撒谎。 林岸哪里需要亲自动手,林三叔没有看到自己的样子,可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裸露出来的皮肤摸起来已经变硬变紧了,简单的说就是。 他熟了。 尽管他暂时还活着,但难保以后,漫长的恢复期在等着他,能不能活,全看他的命。 就算他真的活了下来,那么林岸不介意自己偶尔说那么一两句谎话。 林三叔被保镖带走了,一些人留下来善后,只有一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站在林岸身侧,林岸看他:“去开车。” 保镖怔愣了一下:“是那位女士睡觉的那辆吗?” 林岸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不然?” 那个保镖就是在酒店门口被迷晕的人其中之一,“好的,我这就去开,是回酒店吗?” “去我家。” 保镖轻手轻脚的上了驾驶座,见林岸打开了后座的车门,用奇怪的但发出声音很少的姿势钻进了车里。 他将黎宁的头轻轻扶到了腿上:“开车。” 保镖发动车子,轻声道:“我还以为您不喜欢被其他人打扰,想要亲自开呢。” 林岸抬手将胳膊架在车窗上抬手撑住额头:“多话。” 他怎么不想呢,可他撑着头的手仔细看有些细微的颤抖,冲进火海时失去珍宝的恐惧没有随着黎宁的出现而消失,反而愈演愈烈,他闭了闭眼,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究竟怎么样,怎么样才能把她绑住,怎么样才能让她永远不离开自己。 林岸兑现了他的诺言,黎宁一觉醒来已经在宽松柔软的大床上了,屋子的窗帘被拉上了分辨不了时间,她起身拉开窗帘,发现外面的天已经差不多都黑了。 她穿上摆在地上的拖鞋,打开房门,饭菜的香味蔓入鼻腔。 这是林岸的家,让黎宁没想到的是林岸都这么有钱了,可住的地方依旧不大,看起来应该是两室一厅的格局,但是拆了一堵墙,变成了一个卧室和一个宽敞的客厅。 屋子里的装修的只有黑白两个色调,黎宁走到了餐桌前,发现桌子上的花瓶里摆着一束花,为这个清冷的房子增添了一丝人气,应该是刚摆上去的,垃圾桶里还放着玫瑰花刚刚修剪下来的叶子。 她轻手轻脚的走进厨房,打算从背后吓他一下,没想到这时林岸正好端着汤锅转身,两人相撞了一下,黎宁怕这锅汤被她撞到地上,抬手扶了一下汤锅的锅底。 “你做什么?” 林岸把汤锅放到厨房的台子上,拽着黎宁的手指打开水龙头的冷水开始冲洗,黎宁看着林岸阴沉的脸色,弱弱的道:“还不是看你的锅要摔到地上了嘛” 声音越来越低,黎宁不说话了,只有厨房里水流的声音在继续。 林岸为黎宁抹好烫伤膏后才开始说话:“锅重要还是人重要?” 黎宁动了动受伤的手指:“汤重要,是鸡汤吗?闻起来好香。” 林岸伸手弹了下黎宁的鼻头:“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黎宁不在乎的靠坐在沙发上,烫伤膏抹上去之后手指冰冰凉凉的,“我好的快嘛,没关系的。” 她有灵力在,有小伤口出现很快就会愈合,可林岸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黎宁的解释而好转:“那我问你,你疼不疼?” “宁宁,我不想让你疼。” 黎宁低下头,扑到林岸怀里:“我知道了,下次不会这样了。” 她抬手用唇碰了碰他的下巴,见他没有躲开嘻嘻的笑了几下:“那到底是不是鸡汤啊,我想喝。” 林岸嗯了一声,起身将药品盒收好:“过来吃饭。” 桌上的杂志林岸偶尔会看,他拿起杂志打算放在书架上时就看到了书架上的戒指广告,他动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35) 黎宁顺着林岸的目光看去,这才想起来问:“对了,那天你和你嫂嫂好像是在一起看戒指?” “下月末是她和哥哥的婚礼。” “你哥哥还活着?”话脱口而出后黎宁自觉有些失言:“抱歉。” 林岸摇了摇头,盛了碗鸡汤端到黎宁面前:“他本来是要死的,我找了国外顶级医疗团队,他们愿意试一试。” 林岸说他同父异母的哥哥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一直在接受治疗。 “明天带你去见见他。” 黎宁指了指自己:“我?” 林岸的眸中带笑:“嗯,等我爸出差回来再带你去见他。” 黎宁托着腮,搅动着碗里的鸡汤:“我去见你爸爸干嘛呀。” “不是说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吗?” 黎宁捏着汤匙的动作一顿,“说谁丑呢?” 林岸轻声哄她,“宁宁不丑,宁宁最漂亮了。”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这个时候在温暖的屋子里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别提有多舒服了,黎宁尝了一口鸡汤,哼道:“这还差不多。” 林岸夹了一块鸡腿给她:“明天早上我去公司,中午之前回来带你出门,你可以在家睡个懒觉。” 家。 林岸很喜欢这个字,甚至提到的时候内心会划过一阵暖流,林岸之前很不喜欢这个家,它空旷,冰冷,唯一的作用只是用来睡觉,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场所。 可置身于现在这个场景中之后,林岸才陡然发觉,以前感觉到的孤单无趣,只是因为这个家里少了一个人。 没有爱,何以为家。 房间里蔓延的鸡汤香味,勺子和碗碰撞出的清脆响声,暖黄的灯光,还有想要付之一生去爱的人。 人有的时候就是那么冲动,林岸看着眼前的场景脱口而出:“你愿意嫁给我吗?” 黎宁抬起头,随手扎起来的丸子头随着她的动作而动,她啊了一声,又看向自己的睡裤还有左右两只穿反了的拖鞋,她不确定的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林岸噤了声,他意识到了在这个场景求婚有多随意:“没什么。” 他拿起黎宁面前空着的汤碗:“我再给你盛点汤。” 黎宁用筷子撕着鸡腿上的肉:“你怎么不喝,尝尝嘛,真的很好喝的。” 鸡汤林岸当然知道很好喝,这两年里无数次的失眠时他会起身煮锅鸡汤,试图回忆起当初在村子里是黎宁给他和林奶奶端过来的那一盆鸡汤的味道。 他嗯了一声,为自己也盛了一碗,两人对坐但没有交谈,安安静静喝着面前的这一碗鸡汤。 简单的吃了顿饭后林岸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黎宁瘫在沙发上看着肥皂剧,偶尔侧过头看看林岸“贤惠”的样子。 本就是黑夜,林岸怕黎宁吃的多积食,没有做主食,黎宁一共就喝了两碗汤和几块鸡肉,吃饱喝足后最容易让人产生困意,黎宁伸了个懒腰:“我要去洗漱,之后睡个长长的觉。” 林岸嗯了一声,没有回头:“洗漱的东西我给你放在洗手台上了,吹干头发再睡。”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黎宁推开洗漱间的门,洗漱台上放了崭新的牙刷和杯子,架子上挂着的毛巾较原本多了一条粉色的,让她哭笑不得的是牙刷上已经挤好了牙膏。 她叹了口气,可嘴角却不自觉的翘起,她从卧室的门探出头:“我愿意。” 林岸的正在把洗干净的锅放到橱柜里,闻言他手一顿,刚想说什么,回答他的是“砰”的一声关掉的卧室门,他轻笑了一声,盯着关闭的门,久久不言。 今天晚上他是在沙发上睡的,没有进房间里打扰黎宁,第二日他天刚刚亮就起了,为黎宁做了早饭才离开。 黎宁睡到了日上三竿,她找到了林岸,没有要紧的事做,放松下来之后终于能睡懒觉了,她迷迷糊糊的起身拉开窗帘,干净带着热度的阳光喷洒进房间,刺的她眯了眯眼。 床头已经充满电的手机上有两条消息,第一个是早上九点,林岸给她发:[醒了吗,锅里有粥。] 第二个是十一点:[醒了告诉我,我给你叫午饭。] 看了眼现在的时间,中午十二点整,她打开对话框编辑道:[你吃午饭了吗?] [没有,怎么了?饿没饿?] [你的公司在哪啊?]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位置,黎宁点开后看了眼上面的地图,不算远。 [我去找你一起吃,有一点点想你] 电话那头的林岸抿着唇笑,正在汇报工作的助理有些为难,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继续说,还是等林岸和电话那头的人聊完天,毕竟他能看见林岸笑的时候屈指可数,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 正纠结呢,林岸叫停了他的工作:“去订云庭的饭,不要蒜不要胡萝卜,其中一份菜里面要有青椒。” 他点头,犹豫着问:“一个份吗?” 林岸的手放在办公桌上,闻言他抬起食指慢条斯理的敲了敲桌面,面上有些愉悦:“两人的,我女朋友要来看我。” 被秀了一脸的助理说了句好的就木着脸出去了,看到同是助理的同事们在电脑前工作,他又觉得自己被委以重任了,毕竟他可是公司里第一个知道林总有女朋友的。 他哼着歌一脸自豪的去订饭,附近的同事们都有些不明所以。 黎宁打了个车来到了林岸的公司楼下,一楼的保安和前台都被通知过了,见到黎宁后恭敬的把她请了进去,在即将踏入电梯的时候黎宁听到了外面叫嚷的声音:“求求你,求求你让我进去。” 黎宁脚步微顿,她回过头:“周倩倩?” 周倩倩猛的抬起头:“黎宁?!” 她放软了声音:“帮帮我,帮帮我。” 黎宁犹豫了一下,和领着她上楼的前台道:“我一会再上去。” 前台的小姐姐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好的女士。” 再次看到周倩倩,她变的瘦了好多,和林岸的那种瘦不一样,周倩倩已经变的皮包骨了,黎宁看到她有些哑然:“找个咖啡厅说。”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36) 黎宁想着一会儿要和林岸吃饭,便什么都没点,周倩倩也没有什么胃口,要了一杯热水。 “黎宁林岸就是一个疯子。” 黎宁双手抱胸靠在座位上:“他做什么了?” 黎宁也觉得奇怪,周倩倩,还有王富贵一家这两年一直没有回到村子里。 周倩倩双手掩面,把这两年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离开咖啡厅后她直奔林岸的公司,两个地方离的不远,她过了个马路就走到了,林岸似乎是已经等急了,下了楼在一楼的大厅沙发上等着她,不时有路过的员工好奇能让总裁等的人会是谁,下一秒正主就到了。 今天的黎宁把头发披散了下来,洗发露的香味好闻,是清新的柑橘香,几乎是她靠近林岸的时候就被他发觉了,当一双柔嫩有些微凉的手覆在了自己的眼上,这双手的主人还压着声音问:“猜猜我是谁”时,林岸抿着唇轻笑:“宝宝。” 有些不好意思的反而是黎宁了,她松开手:“还有人呢。” 林岸眸中带笑,起身牵住黎宁的手:“那去楼上吃饭。” 黎宁点点头应了一声,顶着众人好奇但没有恶意的目光和林岸一起上了总裁的专属电梯。 电梯一路上行,在三十三楼停了下来,林岸牵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云庭的菜应该是你的口味,要是喜欢我带你去店里吃。” “林岸。” “嗯?”林岸推开了办公室的门,黎宁顺势走了进去,她尽可能用轻松的语气询问:“这几年你见到周倩倩了吗?” 门被反手关上了,自动锁落锁的声音响起,往日里绝不允许有任何异味的办公室桌子上摆满了食物,林岸面色不变,把助理买来的牛奶摆到桌子上,他用肯定的语气道:“你见到她了。” “是,我见到她了,我想问问你她说的是真的吗?” 没有犹豫,林岸立刻回道:“是。” 黎宁坐到了桌子对面:“你替王富贵付了医药费?不让周倩倩回到村子里?” “是,你不喜欢她。” 那日的王富贵醒是醒来了,但又因为吸入了大量的淤泥不知怎的坏了嗓子,他醒过来后目光沉沉又有些失望的看着周倩倩,如此情景王父王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威胁周倩倩要么就嫁给他儿子,要么就报警。 嫁给王富贵,或者进监狱,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只不过她有些不甘心,偷偷逃跑了几次,都被带了回来。 她很奇怪,王父王母哪来的能力找人监视她,直到婚礼那日,她看到了来参加婚礼的林岸。 王富贵的爹一直在夸他:“林岸这娃子有出息嘞,帮我们富贵交了医药费嘞。” 她手脚冰凉,想不到林岸和王富贵一家到底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后来他才知道林岸为王富贵垫付医药费的条件是他们永远不再回到村子里。 他甚至在县城里为他们一家买了个房子,这么好的事他们自然答应,周倩倩哽着一口气,就好像是林岸在刻意针对她。 和黎宁坐在咖啡厅里时她掩面痛哭:“每天面对王富贵那张脸我都觉得恶心,我只想让林岸放过我,我真的不会再缠着他了。” 她想不通明明开局一切都很顺利,为什么会落得个如此的下场,系统对她失望已经彻底的放弃了她,已经整整两年没有联系她了,和王富贵一起生活对她来说是一种磋磨。 “王富贵对你好吗?”黎宁喝了口温水,淡声问。 “好有什么用?我根本不想和他在一起!” 可她不想坐牢,若是进了监狱,那一切都完了。 “我真的我真的想不明白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她的声音有些哀切:“如果没有你,那林岸是不是会属于我?” 黎宁站起身:“一开始你就错了,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不会属于你。” 周倩倩的语速变快:“不属于我,难道属于你吗?” 想要离开的黎宁回过头:“他不属于我,但他爱我。” “我属于他。” 绕口令一般的话却让周倩倩在咖啡厅呆坐了很久,看看着窗外黎宁远去的背影,心里想着也许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黎宁夹了一块青椒放进嘴里:“唔因为我不喜欢她,你把她留在了王富贵的身边?” 林岸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是。” 再次夹向青椒的手顿了一下,林岸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那双夹着筷子的手伸向了一块牛仔骨,“不过王富贵应该是真心爱她的,发生了这种事竟然还愿意娶她。” 林岸松了口气,“你不觉得我做的过分?” 黎宁放下筷子,答所非问:“以后不要再分出心神管他们的事了,好吗?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对黎宁来说,王富贵也好还是周倩倩也好都只是一个过客,但他们伤害了原主是事实,所以周倩倩向她求助的时候她并没有选择帮她。 既是过往,那就随云烟一样散去,何必纠结于以往的恩怨浪费时间。 林岸犹豫着想要告诉黎宁这只是一声吩咐的事,并没有耗费什么心神,可他看到黎宁看着自己的目光时他松了口:“好。” 黎宁翘起嘴角笑了笑:“快吃,不是还要去看你哥哥?” 林岸尽全力找人治疗他哥哥这件事黎宁是没有预料到的,小白也不理解:[如果他的哥哥痊愈了,那公司里还会有他的位置吗?] 黎宁也不清楚,她不想把林岸想的那么坏,但是理智又告诉她林岸应该和好人的行列离的远远的。 直到她看到了林岸的哥哥,她才明白林岸愿意救治他的原因。 林岸的哥哥患的是重症肌无力,目前没有办法根除,他的眼睑已经严重下垂了,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吃饭,看得出他吃饭有些吞咽困难,拿着勺子正在喂他的安宁见到两人后站起了身,她尴尬的笑了笑:“你们来了啊。” 她咬着牙,不甘心的道:“林岸,还有弟妹。”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37)完 林岸的哥哥也看向走进病房的两人:“不是说了不用特意来看我的吗?工作很忙。” “想带她来见见你。” 没有针锋相对,甚至算得上和睦,黎宁随着林岸走到床边,坐在看护椅上:“你好,我是黎宁。” “林启。” 他的眼眸中还带着笑:“我听说过你,林岸总和我提起你,今天终于见到了。” 和林岸不同,林启是从小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遭遇到了如此的变故也没有觉得世界对他不公,而是积极的接受治疗。 他是个很温柔的人,毫不避讳的和林岸说着公司的事:“三叔怎么样了?” 林岸回答的模棱两可:“还活着。” 林启摇了摇头,光是这简单的动作就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艰难的喘着粗气不再说三叔,而是说起了安宁:“安宁做错了事,我代她向你们道歉,说来也巧,她们两个的名字都有一个宁字,而且是同样的年龄,或许有什么缘分在呢。” 安宁笑不出来,她看着黎宁和林岸十指相扣的手,觉得无比刺眼。 倒不是她多喜欢林岸,早在林启确诊患病之后她就投靠了三叔,虽然和林启谈了几年恋爱,但她实在接受不了一个瘫痪的丈夫。 林岸的出现完全是个意外,对于这个长相身材优越的人,她怎么可能不起别的心思。 如今三叔倒了,自己又被林启“警告”了一番,她就算是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胆了。 摸着自己手臂后肘刚刚包扎好的伤口,看着其乐融融的两个人心里嗤笑一声,两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不一样,没缘分。”林岸道。 他的宁宁是独一无二的。 林启顺着他的话说:“好好好,不一样,不一样。” 他很容易疲倦,才说了几句话就肉眼可见的没精神了起来,林岸直起身,看向安宁:“照顾好他。” 林启艰难的摆了摆手:“不用管我,就算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她也亏待不了我。” 这话说的安宁面上无光,她却无从反驳,看着两个人道了别离开,她问林启:“林岸要是结了婚成了家,公司里可就彻底没有你的位置了。” 林启轻叹一口气,他和安宁在一起这么久,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性格,他也不恼:“我这副身子,拿什么争呢?” 安宁抿了抿嘴:“可是”那么庞大的家业 “安宁。”林启的声音里暗含警告:“我只保你这一次,再管不住自己的嘴,后果自负。” 他闭了闭眼:“就算我没有生病,只要我这个好弟弟在,公司早晚是他的,别再做多余的事,该得到的钱少不了你的,至于别的,你也没资格乱想。”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林启知道这个弟弟的手段要远高于他,能活着,就已经是很好了,他看向窗外被风吹的东倒西歪的树,闭上了眼:“我睡一会,去送送他们两个。” 安宁应了一声,不情不愿的出去了。 黎宁和安宁一样,也有差不多的疑惑,“你对你哥这么好,就不怕他身体好了之后和你抢位置?” 林岸按了一下电梯下行的按钮,侧头看向他:“如果他能抢得走,尽管拿去就好了。” 他是私生子,本来就不应该出现,是被亲爸找上了门他才继承公司的,这能是谁的错?林岸又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林启也是,父亲早早就在外面养了情人,年纪尚小的他怎么能知道,又能怎么阻止呢。 林岸摩擦了一下她的手:“哥哥很可怜,但他并不弱,如果他有朝一日能康复,那就来争。” 他的母亲被送出国了,但好吃好喝的养着她,想必过的也十分快活,把自己带回来的父亲其实内心里还是偏向林启的,不过林岸不在乎,他只想确保一个人的心在他这。 最近的天气开始降温了,黎宁出了医院就打了个喷嚏,对面的奶茶店的招牌显眼,还未等黎宁开口,林岸就把车钥匙递给她:“去车里坐着,我去买杯奶茶。” 黎宁弯着嘴角笑:“好哦。” 林岸离开后黎宁转身向停车场走去,“弟妹!” 她脚步顿了一下,她转头:“有事?” 安宁挤出一抹笑:“林启叫我来送送你们。” 黎宁懒得对她笑,冷淡道:“哦,你不用送了,谢谢。” “你以为林岸会对你好一辈子吗?” 黎宁正欲迈开的脚又是一顿,她轻哼一声:“那就不劳你费心了。” 她看着黎宁的背影扬声道:“男人都是会变的。” “我和黎宁的事,就不劳嫂嫂费心了。” 安宁回过头,“林岸?” 她看到了林岸手上拿着的奶茶:“弟妹好福气。” “这就福气了?嫂嫂可真容易满足。” 他越过安宁时睨了她一眼:“别再让我知道你打扰她。” 安宁站在原地,出了一身冷汗。 车里黎宁已经提前把空调打开了,她接过林岸递过来的奶茶捂手:“现在我们去哪里?你要不要回去工作啊?” “回家。” 她没想到林岸所说的家是一个独栋别墅,门口种的花枝干修剪的整齐,看来是常有人打理。 她下了车,跟着林岸走了进去,里面像是早早就装修好了,她拉开一楼的落地窗,看着院子里的景色。 “宁宁。”林岸从背后圈住她:“这是用我来到这里挣到的第一笔钱买的,喜欢吗?” 黎宁翘着嘴角,她拉住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两年的时间林岸的手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粗糙了,她轻轻摸了摸:“喜欢。” “几公里外我还有一处房子,可以把伯母和黎小芽接过来后安置在那里,你妹妹年纪还小,可以送她去上学。” 林岸的小心思很明显,明明周围有很多空置别墅,可他偏偏选了有些距离的,显然不想被人打扰。 “那林奶奶呢?” “奶奶在村子里生活了一辈子,让她走出村子有些难,但不是没有办法。” 黎宁有些好奇:“什么办法。” 林岸垂下眼睫,眼底是不易察觉的柔和,他揉了揉黎宁的脑袋:“总不能我们的婚礼她都不参加?” 乍一听到婚礼这个字黎宁还有些怔愣:“婚礼?” 他低下头侧过脸亲了亲黎宁:“那天晚上,我听到了。” 她说她愿意。 但黎宁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她仰头看他:“听到什么了?” 林岸轻笑,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里带着一丝暗哑,“那我再问一遍。” 他走到黎宁面前,掏出早早就准备好的戒指下跪,“宁宁,你愿意” 黎宁突然伸出了手,她掌心朝上,露出一直握在手里的戒指。 被打断的林岸愣神了片刻:“这是做什么?” “我愿意,我说过的,我愿意啊。” “可可我还没求婚。” 黎宁蹲下身和林岸对视,她也在笑,手上的戒指向前递了递:“那林岸,你愿不愿意娶我?” 她未等林岸回答,把戒指戴到了林岸手上:“事先声明,我没有多少钱啊,这个戒指是在一个百货店里面买的,你会不会嫌便宜啊。” 林岸摇了摇头,把戒指盒里的戒指拿了出来,上面的全美方钻上在阳光下闪着碎光,他小心翼翼的为黎宁戴上,如获至宝:“安宁说的不对,我会对好你一辈子。” 至于承诺的真假,那要用岁月流逝后眼角的细纹和苍白的鬓发来证明了。 -完 乡村腹黑直球少女×纯情高冷竹马(番外) 林岸日记: 8月16日,宁宁接受我的求婚了,她好可爱啊,我们心有灵犀,在同一天买了戒指,我向她许诺,会好好对待她一辈子,当然会实现了,天知道我两年前就已经期待这一天了。 8月20日,宁宁说要给我煮面吃,可又粗心的伤到了手指,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竟然会晕血,可见到宁宁手上的伤口后的第一时间是心疼,还好她的伤口愈合的很快,再也不叫她下厨了。(宁宁煮的面很好吃,全部吃光了。) 8月25日,宁宁的妈妈和妹妹被我接过来了,得知我和宁宁即将结婚她们很惊讶,但是伯母最后还是松口同意了,她嘴里打趣着说我能娶到宁宁是上辈子修的福气,也许是上辈子救过她也不一定。 9月13日,奶奶为我们带了自己做的酱菜,宁宁吃的很开心。 12月12日,今天我过了生日,宁宁给我做了蛋糕,我担心她伤到手,全程盯着她做,还好到成品出来之前她都没有受伤。 12月30日,过几天我要结婚了,奶奶说婚期定的太早了,可我真的等不及,我好想早点拥有她,难得的失眠了,能不能再提前几天?最好明天就结。 1月2日,这几日连续的失眠尽管掩饰的很好,可还是被宁宁发现了,她说婚礼照常办,领证可以提前几天,她说明天就可以,那好,今天要早睡。 1月3日,今天领证,不写日记。 1月4日,枕头下放着的是和宁宁的结婚证,我也有些兴奋,还是失眠了,对了,宁宁今天叫我老公了,忍不住的想亲她。 1月16日,今天结婚,不写日记。(宁宁穿婚纱的样子一定很美。) 1月17日,以后不想写日记了,宁宁在我身边,我想把一切都说给她听。 黎宁迷迷糊糊的已经睡醒一觉了,她看到林岸在床边好像写着什么,凑上前去,抱住了他的腰:“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林岸合上了手里的日记本:“怎么醒了?” 黎宁黏黏糊糊的对他撒娇:“抱不到你就醒了。” 黑暗中轻笑声传来,林岸躺到了黎宁身侧,抬手抱住了她,黎宁感觉到热源,又向前凑了凑,贴紧了他。 “老公。”黎宁凑近了林岸的耳边:“能不能让小小岸注意一点,有点不舒服。” 话落,她有些不适的又向后挪了挪,林岸低头和她咬耳朵:“我控制不住的,要不你帮帮它?” 求偶遭到了拒绝:“不要,你明天还要上班。” “没关系的。”林岸很有耐心,他循循善诱道:“我可以下午去,陪你睡懒觉到中午怎么样?” 自从黎宁和林岸在一起,每天早上都要被拉起来一起跑步,林岸说可以睡懒觉她有些意动。 见黎宁不说话,林岸轻轻吻了下对方白嫩的侧颈:“还疼不疼。” “不疼了,但是要快一点,听说明天下午要下雪的,不好开车,你还是上午就走。” 林岸哼笑,他俯下身:“快不了的。” 黎宁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明天下午要下雪,她失算了,今天夜里外面就飘起了雪花,屋子里的窗是单面的,从外面窥探不到里面有什么,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子。 有野猫灵巧的跳到二楼的窗沿下躲雪,它好奇的贴近了窗户,想要看看里面的人究竟在干什么,却被突然拉上的窗帘惊的炸毛。 切,不让看就不看呗,人类真小气。 小花匠向导×人类最强哨兵(1) 黎宁觉得自己和水有什么仇。 上一个世界原主掉进了水里后高烧不治,如今她猛的从浴缸里坐起身,断断续续的咳嗽了几声才反应过来,她和小白道:“再来一次我恐怕见到水都会有阴影了。” 浴室的门被拍了拍,在她没有回答之前一个女人就推开了门:“怎么这么慢,当你是什么小公主呢?沐浴更衣都要三个小时?” 小白:[遇到关键人物触发原主剧情] 原主是个被收养的孩子,她不出色,也不爱说话,不讨人喜欢,唯一的优点就是被检测出了向导基因。 这是一个拥有哨兵和向导的废土世界。 这个世界非常少数的一部分人会觉醒成为哨兵或者向导。 哨兵的五感超出常人,对环境的敏感让他们必须设立屏障保护自己减少外界对自己的刺激,他们身体素质远比正常人要好,常被分配到军方工作,但又因为敏锐的五感深受折磨,需要向导的精神疏导,否则长时间战斗会让身体异化,结局就是被扔进污染区自生自灭或被销毁。 而向导就是为哨兵而生的,他们比哨兵更加稀少,是一只手能数出来的程度,他们身体柔弱但是共情能力很强,能深入哨兵的精神网安抚哨兵,减少或免除哨兵异化成怪物的风险。 这个世界经常会因为各种原因生成污染区,而污染区里面怪物不断,经常会有异化的人或者生物跑出污染区攻击人类,杀死怪物保护人类就是哨兵的职责。 她家里的条件不算好也不算坏,之前住在贫民区,现在在中心区的大楼里买了个高层的小房子,这都要归功于这个家庭里面从小生活到大的盈苒——她是一名等级为b的稀缺向导,政府因此把盈苒一家接到了中心区并配备了房产。 盈苒的母亲收养她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她小时候被测出过觉醒为向导的潜质,可是过了十八岁,原主一直没什么动静,原本被好好照顾的她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透明人,甚至原主还听到盈苒说要把她送回孤儿院。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有些发烧,于是泡澡时她在浴缸里睡了过去,水淹没口鼻,在浴室里几个小时,她的家人都不闻不问。 [宿主,原主的愿望是找到十三年前救过她一命的恩人,如果对方有困难,希望能尽可能的给予帮助。] 盈苒在她面前挥了挥手,“黎宁,发什么呆?” 黎宁回过神来,起身披上浴巾,回到记忆里的房间里开始穿衣服。 原主的愿望和这家人无关,她还不跑等啥呢,不憋气最好的方法是远离让你生气的来源。 十九岁的少女身材瘦小,身上被浴缸里的水泡皱了,黎宁扯了一下嘴角,拎上个背包准备出门。 盈母在门口拦住了她,“你这是做什么?” 盈母的头发盘了起来,是个看起来优雅的女人,可是眼底的精明看起来让人不喜。 盈苒也凑上前不可置信的道:“不就说了你几句?还要离家出走了?” 黎宁冷着脸,没有在乎他们的一唱一和:“你说的对不至于,我就是单纯的讨厌你们,再见。” 盈苒出手把她拦住,“黎宁,你整日待在家里不去上学也不去工作,我已经给你报名了黑水岛的招聘,下午就要去面试,如果没去黑水岛调查起来会牵连家人的。” 黎宁在脑中搜索黑水岛的记忆。 黑水岛,是联邦战斗力最强的哨兵精英部队——黑曜石的居所,据说在那里工作的人员待遇优厚,他们要冒着被精神值超载的哨兵们撕成碎片的风险工作,因此活下来的几率不足二分之一。 黎宁挑眉啧了一声,这个好姐妹是想让自己送死啊。 她侧头看向盈母:“你知道吗?我父亲知道吗?我那好哥哥知道吗?” 盈母挂起一抹勉强的笑:“宁宁,苒苒都和他们说了,你只负责宅院的工作,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要学会自己养活自己啊。” 黎宁懂了,这个盈母也不是什么东西,收养了原主又嫌弃原主吃白饭了。 也对,这个世界他们获得食物的来源很少,大多数都是使用营养剂的,且营养剂价格不菲,说原主吃白饭也没错。 她拽起背包,“嫌我碍事就直说,不用让我去送死?那个什么黑水岛我会去的,之后我们就两清了,再无关系。” 她推开房间的门走出去,在门口遇到刚好回来的哥哥盈泽,盈泽皱皱眉,不赞同的看着她:“又要闹离家出走?又看苒苒哪不顺眼了?” 盈泽穿着一身作战服,他是哨兵,盈苒是向导,被这个家里接回来的时候盈母认为自己也会是特殊的,没想到十八岁了她还没有觉醒精神力。 黎宁发自内心的恶心这一家人,她看向盈泽讥讽道:“你的妹妹要把我送到黑水岛去送死,我还不能走了?放心,这次我没有闹,我不会再回来了。” 盈泽愣了一下,喃道:“我不知道是把你介绍到黑水岛” 他拦住黎宁:“等等,可能有什么误会,我去问问苒苒。” “误会?” 黎宁笑出声,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原主的残魂没离开多久,有些影响到了黎宁,她有些带入了原主的情绪嗤道:“你们一家人不就嫌我碍眼吗?我走还不行?滚开。” 她抬脚踹向盈泽下腹,盈泽没有防备皱着眉下蹲捂住:“黎宁!你太过分了。” 黎宁默了一下,她看到了盈泽的精神丝,被自己踹了一下后他的精神丝浮动了一下,不是说常人看不到这些吗? 黎宁有个猜测,她停止思绪绕过盈泽下了楼。 这个世界电是紧缺货,优先用于政府,部队,就算是中心区也不配备电梯,黎宁徒步下了八楼,眼前的景象让她长舒一口气。 到处都是黄土的马路,一辆辆悬浮车辆开过但没有卷起一丝尘烟,这种车通体是椭圆形的,没有轮子,黎宁注意到车里只有乘客没有司机,应该是自动驾驶的车。 远处几百米的位置是一座高高屹立的塔,那叫做白塔,是培养哨兵和向导的地方,凡是哨兵向导都要在那登记。 偶尔有穿着黑色紧身作战服的哨兵路过,普通的人均是望而远之,他们是英雄,但普通群众怕他们,哨兵杀死的异种很多,但每年精神过载引发自身异化后杀死的普通人也不在少数。 黎宁循着记忆里的路线走向黑水岛,她无处可去,打算去碰碰运气去寻找碎片。 小花匠向导×人类最强哨兵(2) 黑水岛的府邸很远,黎宁足足走到太阳即将落山,这个世界的太阳很大,是赤红色的,尤其是到了黄昏的时候赤红色更加明显,连脚下的黄土马路都被映的变成了橙红色。 似乎联邦把钱与科技都用在了哨兵身上,黎宁走到黑水岛的时候她觉得好像自己走到了另一个世界。 黑色古老庄严的大门屹立在门口,整座上千平方米的府邸被能量罩罩住,看不清里面景象。 她也知道了这里为什么叫黑水岛,它四周全都是流动着的黑色的水,在原主的记忆里这好像是某种稀有的液体矿物,可以腐蚀很多物体。 黎宁试探性的敲了敲门,一道机械音出现:“请讲出身份,来意。” “我叫黎宁,是来应聘的。” 机械音消失,不一会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出现:“应聘?你迟到了,快走,主人最讨厌迟到的人了。” 黎宁顿了一下,没再坚持,她向声音来源致歉:“抱歉来晚了,我是黑曜石特种队的忠诚粉丝,只想进府为哨兵大人们做事,真是可惜。” 她转身欲走,那道声音拦住了她:“等等,你会做什么?” 黎宁犹豫了一下,说道:“修剪花草?” “好!就你了!” 大门缓缓打开,一个仿生人出现在黎宁的视线里,仿生人脸上是一块圆形的屏幕,此刻它正在屏幕上用字符模拟笑的表情:“正好缺一个养花的,你被录用啦。” 它的脸上出现了撒花特效。 黎宁有些惊讶这个仿生人的科技水平甚至在原主的记忆里都未曾见到。 这个仿生人自我介绍名字叫旺财,是这座府邸的管家,它带着黎宁穿过一个小花园,在一片花海中停下。 它围绕着黎宁转了一个圈:“以后你就负责这里啦,要每天摘下一点花枝送到前面的房子里,对了,你会插花吗?” 黎宁点点头。 旺财激动的握住了黎宁的手:“好的,那这座房子里面的花瓶也都由你负责了,记得摆的好看一些。” “房间的地下不能有落叶,花瓶不能沾染灰尘,进到屋子里的之前要脱下鞋,主人对声音特别敏感,放花瓶的声音都要小心一些哦,不然会像上一个打理花草的员工被撕碎。”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啦,主人其实很温柔的,但是请千万注意,不要打扰到他哦。” 黎宁轻轻嗅了一下花的味道,很香。 “这里都是真花?”她诧异道。 这个时代新鲜的瓜果蔬菜,甚至鲜花都算得上是稀少,至少原主从未见过鲜花。 旺财点点头:“当然啦,主人很喜欢花的味道,会让他变的平静呢。” “我很担心主人会因为精神力过载而发疯变成异种,奥,那真是太可怕了,我敢保证这将会是这座城市的灾难。” “主人身为唯一一个sss级别的哨兵,是没有向导能为主人做精神疏导的,毕竟如今最高等级的向导也只有a级,老实说主人已经是强弓末弩了,不然也不会被强制安排三个月休假,旺财真的很担心他。” 黎宁打断他:“等等,你和我说这些真的没关系吗?” 旺财果断的摇头:“不知道,不过就算主人生气旺财也是不会被打死的。” 黎宁冷着脸问:“我呢?我知道了这么多会被灭口的。” 旺财摇头的速度变慢了,他没有说话,似乎是在计算黎宁被灭口的几率,十几秒后它开口:“主人有90%的概率听到我们的对话,其中有60%的概率会直接处理掉你,30%的概率会拔掉你的舌头扔进垃圾星。” 黎宁的脸色更差了,“那我就祈祷你主人那10%没有听到的概率。” 旺财引着她走到别墅后侧的一个小别墅,那里有其他在这里工作的人,分别是一位做饭的阿姨,一位保洁员,还有一位替补,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新来的黎宁。 “替补?” 黎宁跟着旺财来到自己的房间,是二楼一个向阳的卧室,看起来很大。 旺财友好的为她打扫卫生,闻言回道:“是为了防止做饭阿姨和保洁员突然不在了所招聘的预备役。” 突然不在了? 死了? 黎宁感觉自己的小命堪忧。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早八晚五,记得千万不要打扰主人哦。” “你的主人是?” 旺财突然来了精神,它面前的显示屏上映出崇拜的神色:“我的主人是人类的希望,黑曜石的领袖,我最崇拜的哨兵!” 黎宁无语道:“所以你的主人是谁?” “我的主人是史上第一个sss级哨兵,代号01。” 它转头把脸上的摄像头对准黎宁:“你不是说你是黑曜石的粉丝吗?怎么这些都不知道?” 黎宁的脸色僵了僵,她舔舔唇:“呃,我崇拜的是黑曜石无畏勇敢的精神,而不是个人。” 旺财勉强接受了这个回答,它临走之前提醒道:“东边的别墅群是黑曜石其他成员的住处,没事不要去那边闲逛哦。” 黎宁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旺财满意的出去了,他回到主人的房子里,调成静音模式后上了二楼。 那是一个巨大休眠舱,他的主人躺在休眠仓里,里面浸满了修复液,无数的输送管插在他的身体里,向里面输入着无数昂贵的营养剂与修复剂。 休眠舱里的男人闭着眼睛,他的鼻梁高挺,眼窝深邃,浓黑的短发在营养液中飞舞。 突然男人睁开双眼,他的眼神并不冷漠,反倒是平静无波更多些,这样的他像是戴上了一层虚假的面具。 旺财望向“安详”的主人适时的汇报起了工作:“今天政府发了一封邮件过来,让您好好休养,什么时候精神阈值降低了之后才能重新进入战场。 白塔的向导部门向您问候了一声,说是有一名和大多数哨兵匹配值都很高的向导,等明天会派遣过来对您尝试精神疏导。 另外我招到了一名修剪花草的员工,我的数据库查到她好像被家人苛待了,真是可怜,我们应该对她好一点,至少不要一开始就把她吓走,她还是黑曜石特种队的粉丝呢。” 舱内的男人按了一个按键,透明的玻璃罩移开,他顺势坐起身,随手把身上的管子拔掉,丝毫不在乎如此粗暴的动作会不会伤到身体,他接过旺财递过来的毛巾轻轻擦拭头发。 他轻嗯了一声,声音低沉, “住在黑水岛中杀人如麻的黑曜石也会有粉丝?你应该好好调查一下,这位新员工大概只是为了能应聘成功。” 小花匠向导×人类最强哨兵(3) 他刚经历了一次修复,脑中的疼痛减轻,难得的因为外人多说了几句话,被旺财察觉了。 他兴奋道:“主人,你今天说话的字数大于以往一周的字数!看来这个员工我招的很对。” 郁槐起身,带出一片水渍,他身体不着寸缕,他的肌肉是靠着常年的战斗积累出来的,身上的疤痕都被修复液修复了,旺财见此脸上的屏幕出现了脸红的表情。 余光看到了这一幕,郁槐穿上浴袍提醒道:“我记得我把你设定成为了男性。” “是的主人。”旺财承认道:“不过这是为了您完美的身体而脸红的,这无关性别。” 郁槐没有理他,径直走向了房间,旺财跟到身后叹息:“如果主人有老婆就好了,您的老婆一定会喜欢您的身材的。” “你确定我娶的女人会喜欢你?别忘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仿生机器人的,她也许会强行关闭你的程序把你当成废铁卖掉。” 旺财马上转变了态度:“我觉得主人您并不需要老婆,而且也没有人能配得上你,主人的妻子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除了。” 最后两个字被消音了,郁槐不用想也知道旺财说的是什么,难得的被噎了一下。 屋内没有开窗,花香弥漫,花瓶中插了满满一瓶子花,郁槐打开了智脑处理文件公务,旺财轻声的把花瓶托举起来凑近了郁槐。 谁能想到这个大名鼎鼎的杀神躁动的精神力会被花香安抚,无数次靠着这个香味熬过了精神过载产生的异化呢。 - 黎宁没有睡觉,时间还早,她梳理着脑中的信息,可原主并不了解向导,她只能独自摸索。 精神丝从脑内探出,在空中逐渐凝成实体,是一个通体白色的鸽子,黎宁在知道的有限的知识里知道这大概是向导的精神体。 精神体是向导人格的象征,平时可以放出来用来勘测周围有没有危险,普通人是看不到向导的精神体的,除了哨兵。 她吸了一口气,这具身体是个向导吗。 她看着镜子端详这幅面容,原本的圆脸变的有些尖了,圆圆的眼睛变的稍微有些上挑,鼻子也逐渐高挺,不出几日这幅面容就会在其他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变成黎宁本来的样子。 太阳落山,月亮飘了出来。 这里的月亮也很不一样,黎宁有限的词汇里只能描述出又大又圆的这种话来。 她穿上外套下了楼,悄悄的向主楼面前的小花园走了过去,小花园里只种了一种花,站的很远都能闻到属于花的香甜气味,黎宁觉得这种花有些像玫瑰,但是比玫瑰颜色浅,有些偏向白粉色,花朵也比玫瑰的叶片短,且根茎部位没有刺。 她蹲下身静心观赏周围的花,她是花灵,自然亲近花朵,而且她觉得这种花和自己的本体很像。 闲逛的黎宁忘记了自己的精神体,小白鸽在黎宁的房间里踌躇了一会,试探的飞向远处,在另外一座别墅二楼的窗户边落下,它看到了里面有光亮,绿豆大的圆眼好奇的盯着屋子内。 一道目光锁定住了自己,白鸽觉得身体动不了了,且隐隐有炸毛的趋势,那是遇到了天敌才会出现的反应,可白鸽仅仅是被看了一眼就动弹不得。 窗户被拉开,旺财抬手想驱赶它,伸手却触碰到了一片虚影,他震惊的回过头:“主人,这好像是精神体。” 作为一个搭载了一个最先进系统的仿生人,他是可以看到精神体的存在的,但无法触摸到精神体的实体。 郁槐嗯了一声,他朝着鸽子勾了勾手:“过来。” 小白鸽飞了进来,它警惕的落在郁槐对面的光脑上,带着些好奇观察四周。 一只白虎骤然出现把自己扑倒了地上,一股强大的精神力牢牢锁住它。 “精神体是鸽子,且等级在b级以上,白塔的记录里没有符合条件的向导。”旺财分析道。 如果是b级以下的精神体就算白虎这么轻轻一扑,对方的精神体也会消散,且主人会受到严重的反噬。 郁槐能感受到对方若有若无的挣扎,开口道:“是a级,它还有力气挣扎。” 白虎叼起鸽子放进了嘴里,优雅的抬脚走到郁槐面前,轻轻在他面前把鸽子吐了出来,鸽子的羽毛湿漉漉的,它歪着头看了看白虎,又看了看郁槐,有些委屈的把头埋进胸脯里装死。 郁槐若有若无的轻笑一声,鸽子被一双纤长而有力的大手托了起来,它的头被郁槐拿着手帕轻轻的蹭了蹭。 鸽子舒服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与此同时,黎宁感觉头皮怪怪的,像是被人抚摸着,她突然想到自己的精神体好像还没有收回来,不会是出去做坏事了。 想到这她集中精神收起了探在外面的精神丝,下一秒,郁槐手中的鸽子消失了,只留下毛茸茸的温热手感,他下意识的握了握拳。 “查。” 黎宁做贼心虚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对精神体的操控还不熟练,不知道怎么和它共享视觉和记忆,只能不了了之。 但愿它别惹出什么祸。 第二天早七点,黎宁就在起了床,她开门发现门口的的托盘里放着管状的营养剂,她没有犹豫一口喝下,生姜汁的味道漫入口腔,她忍着想吐出来的不适缓了两口气。 想必这生姜汁是旺财送的。 营养剂确实是旺财送的,他不需要睡眠,在凌晨充好电的时候就挑了一个颜色看起来很好的营养剂送到了黎宁门口。 不过他现在没心情去找黎宁玩,他现在有了更大的麻烦。 早八点,自己的主人还没有起床,在平时自律的主人五点就起床锻炼了,他不得不发出紧急提醒,召集医务人员和黑曜石的队员前来治疗。 医务人员的作用不必多说。 黑曜石的队员主要是防止郁槐真的精神力过载及时杀掉他。 尽管黑曜石剩下的八名队员也许会付出自己的生命。 没人知道郁槐异化后有多强,可他们知道正常形态的郁槐有多厉害,因此宁可付出生命也要杀掉他,否则整个城市必将沦陷成为一片炼狱。 小花匠向导×人类最强哨兵(4) 等黎宁穿戴整齐上岗正在修剪花丛里的分枝的时候,就见一批又一批的人神色匆匆的走进面前的别墅里。 有一个穿着作战服的哨兵善意的提醒:“滚远点。” 黎宁:“” 屋内的气压很低,八名黑曜石队员举起枪对准床上的队长,屋子内的气氛紧张,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医务人员战战兢兢的将精神值探测仪绑在郁槐手腕上。 郁槐似是被吵到般眼皮颤了颤,他缓缓睁开眼睛坐起身,声音里有些沙哑沉郁:“你们在做什么?” 那个医务人员也将数值测量了出来:“精神阈值92,高危哨兵,但是还未进入精神过载范围。” “不过相比上周测量的94降低了一点。” 他像是提着一口气般,说完这句话之后华丽丽的晕倒了。 被吓的。 一名哨兵放下了手中的枪,他代号02,是众人中看起来最沉稳的那个:“老大,你没事?” 郁槐掀起眼皮看了看他反问:“你希望我有事?” 02快速的摇了摇头,其他成员也陆续的放下枪。 “老大,你吓死我们了,狗子说你迟了两个小时才醒。” 这句话是06说的,他是黑曜石目前最小的队员,才20岁,他喜欢称呼旺财为狗子,他说旺财这个名字只有狗才会取。 郁槐闭了闭眼:“都出去。” 众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退了出去,顺便把晕倒的医生也拖了出去。 旺财的声音惊疑不定:“主人,您的精神阈值从未降过,这是怎么回事?” 郁槐瞥了一眼旺财:“你不该解释刚才那一幕是怎么回事?旺财管家,你的系统该升级了。” 他本来可以多睡一会,就这么被吵醒后彻底没了睡意,他将垂落在额前的发用手向后梳起,明明是一副有攻击力的长相,但是有些凌乱的墨发硬生生的柔和了眉眼。他侧头想要看时间,床头的悬浮电子表上面清楚的显示了八点三十分,他愣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睡了那么久。 财这时也说道:“主人你看到了,你足足睡到了八点多!” 郁槐薄唇轻启,叹道:“我没事,只是太困了。” 说是困,倒不如说是脑海中紧绷着的弦被抚平了,他吩咐旺财:“找到昨天那个精神体的主人。” 旺财也反应了过来,主人是遇到了可以安抚他的向导了。 说不定主人会娶了那个向导,大多数匹配率高的哨兵和向导都会结婚,深入结合精神疏导远比普通精神疏导效果高的多。 他匆忙出门了,临走前他折返回来:“主人,如果你要娶那个向导的话能不能让她不要报废我,我可以假装成玩具。” 郁槐没有闲心抚慰旺财脆弱敏感的内心,换了身衣服就下楼了,独留担心自己被女主人嫌弃然后被报废的旺财。 在外面工作的黎宁不一会又看到那群人面色轻松的出来了,那个让自己滚远点的男人,也就是06肩膀上还扛着个人。 这太可怕了,是进去表演杀人了?出来了之后表情还这么轻松,这是属于哨兵的解压方式? 黎宁有一瞬间觉得别墅的主人是洪水猛兽。 又过一会他看到别墅内又走出一个男人,他看到了自己,径直向自己走来。 走的越近,黎宁越能感受到对方的威压压的自己喘不上气,她低下头假装在干活,手里的剪刀不注意剪掉了一个开的正浓的花。 黎宁:“”我完了 郁槐的脸色一直很差,他虽然长的俊美但眼下细看有些青黑,平日里除了杀人就是接触异种,常年接触的唯一的还算正常的东西就是旺财,和一个女孩主动搭话还是第一次。 他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她:“新来的花匠?” 冷,这是黎宁率先感觉到的,体感正常,但那种冷像是沁入了肺腑,她后退了一步,点点头。 “把剪掉的花放进房间的瓶子里。” 黎宁点点头,她把掉在地上的花捡了起来,她能注意到郁槐的目光一直看向自己。 她的头更低了,属于强大哨兵的精神力让她不自觉的想要后退,她强忍着没有示弱。 毕竟向导以外的普通人是察觉不到哨兵周身带来的压力的,不能被他发现,黎宁还是很在乎自己的这条命的,她暂时只想当一个普通的背景板。 可她忽略了哨兵超出常人的五感,郁槐又凑近了她些问道:“你腿抖什么?” “你很怕我?” “把头抬起来。” 黎宁颤颤巍巍抬起头,她的身高才到郁槐前胸,她微微仰着头看着郁槐,被他凑近后的相貌惊了一瞬。 郁槐皱了皱眉,半晌又沉默道:“呼吸。” 黎宁没有动,郁槐又放大了音量:“呼吸,你快被憋死了。” 黎宁重重的深吸一口气,一只雪白的虎从半空跃下清嗅黎宁的气味,她只能装作没看见般对着郁槐打了个招呼:“长官?” 郁槐坐在花园里架着的秋千上,抬手示意她过来,黎宁谨记着旺财说的他主人不喜欢噪音的事,轻轻抬脚尽量无声的靠近郁槐。 郁槐见此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黎宁。” “宁宁?”郁槐道,“你的父母应该很喜欢你。” 黎宁摇摇头:“我在孤儿院长大,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宁是因为笔画少可以少写几笔字才取的。” 原主的名字就是这么取的,至于黎宁自己她忘了,是谁给了自己名字。 郁槐轻叹,他的脸病态苍白,但是唇色很是红润,像是刚刚喝饱了血的吸血鬼,眼底是目空一切的漠然,可口中却温柔的道:“真是可怜,好孩子,来我这。” 声音很轻,很柔,但黎宁觉得也许对方一个不顺心就会将自己杀掉,他像是一根刺,只要靠近,一定会被刺伤,或许刺的表面还有剧毒,毒液会随着血液流遍全身,是生是死,全在对方一念之间。 这就是哨兵吗。 黎宁已经离郁槐很近了,闻言她抬脚坐在郁槐身侧,秋千轻微的晃动了一下。 她紧张的不知道手往哪放,郁槐的眸色却越发沉暗起来,倒不是因为黎宁的相貌,他已经三十三岁了,哨兵普遍的年龄都在120岁左右,因此郁槐也不算老,只是二十和三十岁算是一道分水岭,他只觉得黎宁是个孩子,并无男女之情。 郁槐只是随着黎宁的凑近闻到了更浓烈的花香,他有一种直觉,黎宁就是白鸽的主人。 审视的目光再一次的落在了黎宁身上,这一次带着毒液的尖刺开始明目张胆的蠢蠢欲动,黎宁一颗心提起,四周暗藏杀机,她稳下心神问道:“长官有什么事吗?” 小花匠向导×人类最强哨兵(5) 白虎也跟了上来,他俯趴在地面,眼睛盯着秋千上的两人,尾巴一甩一甩的,似是在为了不能参与进去而郁闷。 郁槐就算得不到答案以他的权力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查到,但他难得来了兴致,启唇问道:“昨晚出现在我房间的鸽子是你吗?” 黎宁晃动着双脚:“什么鸽子?我又不会飞。” 郁槐懂了,他站起身,拍了一下粘在衣角上的花瓣:“继续工作。” 他看到了旺财在门口转来转去,似乎是在犹豫该不该进来。 旺财看到郁槐起身,麻溜的走到郁槐身侧:“主人,没查到府邸有精神入侵痕迹,那个小鸽子的主人应该就在这府邸里面。” 郁槐示意旺财不用再查了。 刚才在黎宁身边,他就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感觉似一阵风轻柔的抚摸,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风的味道,形状,可又有一种朦胧不清的神性包裹住自己,熟悉的花香味飘进鼻腔,与往日不同的是香味更加的香甜。 他觉得困了,这很罕见,至少在他觉醒了精神力成为了哨兵之后从未感觉到困倦。 他上了二楼泡进了修复舱里,在空闲的时间里,他大多数会泡在修复液里发呆,修复舱能很好的隔绝哨兵敏锐的五感,降低哨兵精神过载的几率。 旺财跟上来熟练的替主人调试了温度,并打开精神力舒缓模式。 他很心疼主人,他太强了,sss级的精神力在体内翻涌足以让这具身体炸成碎片,而自己的主人却硬生生的忍了那么多年,他有预感,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向导为主人治疗的话,主人熬不过这个冬天。 “主人,大约三个小时后向导工会的人会来拜访您,并为您带来合适的向导。” 郁槐没有回答,他闭上眼睛,旺财不认为郁槐会睡着,他见郁槐没搭理自己,又提起另一件事来。 “主人,那个叫黎宁的小花匠是一名向导吗?” 旺财没有得到主人的解释,他又道:“主人,旺财想去找小花匠玩。” 郁槐启唇:“你很喜欢她。” 旺财承认了,他说这是黑曜石的第一个粉丝。 “而且主人您不觉得她很可爱吗?今天早晨我还送给了她一瓶金灿灿的营养液。” 旺财最终得到了主人的允许,他轻手轻脚的离开了,看见黎宁搬了个小木凳在修剪花枝。 他把对主人的担忧倾诉给了黎宁,黎宁也没有什么好建议,她安慰着旺财:“没关系,你不是说一会儿会来个向导吗?说不准这个向导可以为你的主人成功疏导呢?” 花枝的根部被斜剪了下来,她捧着一捧花轻轻推开别墅的门,为一楼大厅的花瓶上换了新的花束。 旺财在门外面等着她,见她出来又说道:“这个向导大概率是不行的,听说还是个b级向导,虽然和大部分哨兵的匹配率很高,但是和主人就不一定了。” 他脸上的显示屏做出了忧愁的表情。 “你的主人从来没有被做过精神疏导吗?” 旺财摊了摊手:“当然没有,主人的精神图层一直很紧绷,几乎没有向导进去过。” 黎宁轻点了下头:“那你知道怎么做精神疏导吗?” “精神疏导需要向导将精神丝伸入到哨兵的精神图景中,修补精神图景中的残缺,等级越强大的向导修补的越好。”旺财知道,他脑中搭载了最新,内存最大的芯片,区区一个向导知识当然不在话下。 “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我哦,我的脑中包含了联邦所有的知识。” 黎宁还真有个事情要找旺财帮忙,“那人呢?你能搜索到吗?” 旺财肯定的答道:“可以的,你需要告诉我那个人的特征,我会侵入到联邦人口记录系统里,大概需要三个小时的时间。” 侵入到联邦系统?黎宁愣了一下。 这是我可以听的吗??? 她轻咳一声,不再客气:“那是个男人,好像是黑色长发,不记得脸长什么样子,他带着面罩,遮住了脸,腰侧有一个纹身,是一只老虎在花丛中睡觉。” 黎宁按照原主的记忆说出了那人的特征,那个时候原主所在的孤儿院遭到了污染区跑出来的异种侵袭,在她即将被异种吃到嘴里的时候一个男人从悬浮车上跳了下来救下了原主。 再后来异种都被清理干净,那个男人的衣服也被撕坏了,她恰好看到了那片纹身。 系统死机了,他的头顶冒着一缕缕烟,黎宁急了一下她起身猛拍旺财的脑袋:“你怎么了?” 半晌旺财才说出话:“不要拍我,不是所有电器坏了只要用力拍一拍就能好的。” 黎宁歉意的道:“抱歉抱歉,是我要找的人太难找了吗?” 旺财感觉自己的脑子又要死机了,刚刚重启好的系统又隐隐约约有要崩的趋势,他该怎么说才能告诉她,她形容的人正是自己的主人呢? 腰间的纹身,主人出任务的时候会戴着面罩,还有去年才被旺财剪掉的长发。 他一边连接郁槐房间内的通讯器,一边分心回着黎宁:“别担心,我只是有些老化了(_)” “你描述的人我记下了,找到了人我会告知你的。” 黎宁欣喜的笑了笑,她折下一枝花戴到了旺财的头上:“谢谢你,你是我遇到过最好的仿生人了。” 这不算撒谎,黎宁想,毕竟她只见过这一个仿生人。 旺财做了个脸红的表情,“不客气,你也是我见过能在主人面前活的最久的小花匠。” 与此同时,郁槐房间内的通讯器亮了一下。 “主人在吗?主人主人?” 郁槐轻轻睁开双眼,从鼻腔里面哼了一声:“嗯?” “你猜小花匠和我说了什么?主人一直泡在修复舱里,肯定什么都没听到。” 旺财复述了一遍黎宁对自己讲的故事:“主人十年前在孤儿院救过小花匠呢,小花匠到处找你,主人说她是不是打算以身相许了?” 郁槐放空自己,他想起十年前的自己刚刚加入黑曜石时,少年意气风发,第一次执行任务就是在那家孤儿院,他救下了无数个孩子,已经不记得黎宁是哪个孩子了。 小花匠向导×人类最强哨兵(6) 耳边的旺财还在聒噪的说着:“喔豁~刚才小花匠说很喜欢仿生人呢,如果她变成了女主人肯定不会把我报废了扔在垃圾星的。” 旺财是仿生人,同时也是个智能系统,他能一边和黎宁聊天一边和郁槐汇报。 郁槐坐起身,一头墨发从修复液中破水而出,服帖的垂下滴滴答答的滴着水。 纤长有力的手把额前的头发聚拢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他透过窗看到黎宁正在把盆栽里的花苗移植到土里,她动作轻柔,幼小的花苗几乎没受到什么损伤。 旺仔在黎宁的旁边坐着,嘴一张一合的,属于哨兵的超强五感听到了他说的话。 他正在问黎宁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黎宁忙着移栽幼苗,敷衍的回道:“有两条腿,两条胳膊,而且会呼吸的。” 郁槐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还健全的腿,不多时轻笑一声,只不过笑意不达眼底。 [宿主,好感值动了哦,5%] 黎宁的动作顿了一下,她瞟了一眼旺财,又仰起头望向别墅二楼的窗边, 郁槐没有躲闪,淡淡敛下双睫,两人隔空对视了一瞬,谁都没有移开视线,直到黎宁坚持不住脖子有些酸的时候由黎宁率先移开视线。 他是碎片么,不过也合理,周围的男人除了旺财也只有他了,而且旺财到底能不能定义为男人还待定。 她没有再看郁槐,手上的活做完之后旺财邀请了她去吃午饭,黎宁盛情难却的跟着旺财离开,他把她带到自己平时充电的地方——别墅一楼的一个小卧室内,卧室四周都铺满了隔音棉,减少旺财充电的时候打扰到郁槐的几率。 还好旺财这次没有再拿生姜味的营养液,这次被分到手的是浅红色的,黎宁猜测是草莓味,喝到嘴里才发现是西红柿味。 算了,西红柿就西红柿。 她问旺财:“你的主人也喝营养液吗?” 旺财否认道:“不是的,主人大部分时间都会吃古人类的食物,黑水岛里面有专门的土壤净化区种植蔬菜。” 他有些忧愁:“营养液虽然方便快捷但提供不了情绪价值,古人类的食物中充满碳水,主人的大脑会为此收获到一点点的快乐。” 他伸出手比量了一下,示意只有一点点。 黎宁坐在他身侧的椅子上若有所思的点头,安慰道:“别担心了,等等下午的那个向导。” 她不是没想过用向导的身份接近郁槐,不过她目前没经过系统性的学习并不知道怎么正确疏导,而且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 万一没办法成功疏导那就尴尬了,毕竟那如影随形般的窒息感她曾经体验过一次。 旺财发出了一声很夸张的叹息:“要是有向导能帮到主人就好了。” 黎宁笑而不语。 旺财也“进食”了一会,黎宁看到了旺财的充电仓,他的充电口在脚底,只要踩着充电仓里面的磁片就能充电。 下午没有什么事,黎宁不敢上二楼,只好拜托旺财把插好的花送到二楼,偶尔为花朵们喷一点水。 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旺财离开了一会去接那个向导,黎宁坐在一楼的大厅里托着腮发呆,偶尔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把白鸽放出来在一楼小小的飞两圈。 也许她的头顶就是郁槐,她偶尔会想着郁槐在做什么,她从未上过二楼,既然是休养期他或许应该在睡觉? 她不知道身处二楼的白虎被楼下偶尔飞来飞去的白鸽勾的来回转着圈。 精神体能体现主人一部分的人格,显然郁槐也被楼下的鸽子“勾引”的有些烦躁。 黎宁没有想到和盈苒再次见面会这么快,盈苒穿着一身纯白色贴身作战服跟在旺财后面,身侧还有一个二三十岁的男人,他走路扭着胯,留着的长指甲上面甚至还涂了指甲油。 黎宁听到那个男人在劝盈苒放心,如果她疏导成功会替她申请成为a级向导。 几人越过大门,盈苒的视线不自觉的顿了一下,她皱眉看向黎宁:“你怎么在这?” 黎宁摆弄着花瓶里的花:“不是你介绍我在这里工作的吗?” “你现在是在工作的样子吗?”盈苒恨铁不成钢的道:“这是主人家的位置,赶紧离开。” 旺财打着圆场:“她是我招聘来的小花匠,本来就是要进到房子里的。” 盈苒的面色很差,“那就请她离开!我希望为哨兵做精神疏导的时候不要被无关人员打扰!” 旺财有些不高兴,盈苒与黎宁相比它自然是喜欢黎宁的,但是盈苒很有可能会和主人匹配成功,尽管几率只有百分之一。 他有些为难,黎宁顺势起身:“我走就是了。” “你留下。” 众人循声抬起头,郁槐已经换了一身居家服,纯黑的衣服衬的他脸色更加的病态。 黎宁指了指自己:“我?” 郁槐抬步下楼,旺财上前为他的身上搭了一件外套。 一楼的客厅有一个纯黑色的沙发,郁槐坐下去后因为沙发很软而身体下陷,他扶了扶额角:“就是你,你留下。” 郁槐发了话,黎宁乖顺的留了下来,不仅如此她还顺势走到郁槐的身侧坐了下来。 郁槐失笑,他记得这个女孩早些时候还是一副惧怕自己的样子。 “长官~”那个跟在盈苒身侧的男人开口道:“可以开始疏导了。” 他是白塔里向导协会的副会长,莫可。 莫可眼神示意盈苒,盈苒也不好再针对黎宁,对着郁槐自我介绍道:“长官,我是盈苒,b级向导,目前在白塔任职公共向导。” 郁槐听到盈苒的名字后施舍般的微微抬起了头:“盈苒?” 他记得这个名字,好像旺财和自己讲过,收养黎宁那户人家好像姓盈? “是的长官,说起来也巧黎宁是我的妹妹。” 黎宁闻言补充道:“不是亲的。” 郁槐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他慢条斯理的侧头看了一眼黎宁,黎宁有些紧张,坐直了身体,但没有刚开始见面时的拘谨了,他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开始,盈苒向导。” 小花匠向导×人类最强哨兵(7) 盈苒缓步走向郁槐,顶级哨兵的压力让她手有些微微发抖,可她又想到成功之后会被举荐为a级向导,又咬咬牙为自己打气。 她听到郁槐说:“我不喜欢仰视别人。” 盈苒愣了一下,莫可很有眼色的抬脚踹了一下盈苒的小腿,盈苒一个不稳跪坐在地上。 莫可悄悄的退后几米远,心想自己这应该不算仰视了。 盈苒这个向导固然重要,可郁槐是谁?那可是联邦的未来,黑曜石的领袖!孰轻孰重莫可觉得自己能分得清。 而且他眼神一转看向郁槐身侧幸灾乐祸的黎宁,他怎么感觉郁槐像是在给人出气。 盈苒脸色涨红的咬了咬唇,自从觉醒精神力之后她还没有受过这种屈辱。 她憋着气轻声询问郁槐:“长官,可以开始了吗?” 郁槐闭上眼,盈苒伸出一根手指轻点郁槐的额头:“长官请您放松一点。” 她闭上眼凝聚精神丝,慢慢的探向郁槐的精神图景。 她这个包容性很强的向导也确实有几把刷子,精神丝顺利的钻了进去。 盈苒轻轻呼了一口气,这完成了一大半,下一步只要深入精神图景将里面崩坏的场景修复好就可以了,她凝神想要进到深处时,却愣住了。 那是一片漆黑的雾,精神丝钻到里面后有一瞬间找不到路,她试探性的控制精神丝向里面探入,却感觉到自己像被一双大手牢牢的卡住脖颈般无法呼吸。 好黑,黑暗足够让人恐惧,但并是不完全的黑,那像是一块坚固的屏障,保护着精神图景,警惕着敌人的入侵。 如今盈苒被当做了敌人,她的精神体是一只温和的黄色卷毛犬,但此刻却瑟瑟发抖的不敢出来。 她咽了咽口水想要撤出去,一只白虎从黑雾里跃出,转瞬间就将精神丝撕扯了个干净。 盈苒猛的睁开眼,跌坐在地上,忍不住呕出一口鲜血,有一部分溅到了郁槐的鞋上。 她喘息着喃道:“我” “你失败了,盈苒女士。” 旺财善意的补充道。 郁槐忍着精神图景被入侵的不适,“鞋脏了。” 盈苒忍住脑中的剧痛,抬手擦干净了溅在郁槐鞋上的血液:“抱歉,长官,请再让我试一次。” 郁槐收回了脚,他的目光只看了鞋上的那片污渍,对盈苒呕出的血液视而不见,他拒绝了盈苒的请求:“回。” 莫可有苦难言,a级向导他们也派了不少,可哪个不是铩羽而归,这次是看盈苒是个公共型向导,才派她来试一试的。 没想到这次竟然惹了祸。 他解释道:“长官,我们是看盈苒和您的匹配值足足有36%才派她过来的,这” 郁槐轻抬了一下手:“以后不要派向导过来了,这对我而言是一种打扰,莫会长。” 莫可点点头,轻扶着盈苒就要离开:“长官,那我带着她先走了?” 郁槐没有说话,他扶着额头平复脑中的刺痛,旺财见状作势要送两人离开。 盈苒此刻竟然还有力气,她稍微挣了挣莫可扶着她的手,回首道:“长官,我的妹妹有些任性,性格也有些不好,请您尽量包容她。” 莫可在她说出更多的话之前就掐了她一下半拖半拽的带着盈苒走了。 旺财急的在原地蹦了两下:“主人,不要听那个人乱说,小花匠一点也不任性,性格也很好,您不用包容她。” 黎宁:谢谢,最后一句话大可不必。 她见郁槐面色不太好,犹豫着侧过了身将手分别搭在他的两侧额角上轻轻揉捏,见没有被拒绝又稍微的加大了力道。 “长官,好些了吗?”她问。 郁槐紧闭的眼皮动了动,没说话,但黎宁能清楚的感觉到郁槐的身体放松了。 - 黎宁等郁槐睡下后就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她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旺财轻轻的对着黎宁摆了摆手,并向她示意一会儿回去看她。 他没有动,他知道主人没有睡。 “旺财。” 郁槐轻声道:“检查我的精神阈值。” 旺财会意,把检测器套在了郁槐手腕上,几秒后,旺财汇报道:“主人,您的精神阈值已经降低到90%了,是刚才那个向导吗?” 郁槐轻笑,他摇头道:“不,是她的妹妹。” “小花匠?”旺财有些惊讶,“她悄悄为您疏导了?” 郁槐不清楚,他只觉得常年萦绕在脑中的痛楚减轻了许多,他起身上了楼,连脚步都变的轻松了不少。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旺财招聘进来的小花匠。 他打开通讯器吩咐02仔细调查黎宁,他不认为这是巧合,但也不得不承认就算没有进行疏导,连仅仅是靠近都会被安抚,只有匹配值高于九十的哨兵与向导才会如此。 就算这个黎宁是卧底,间谍,甚至是个异化种郁槐都要把她留在身边。 白虎现出身形乖巧的俯趴在主人身侧,郁槐把头发梳理到脑后,他平日里冷漠深邃的眉眼难得的带着倦意。 他抬手轻轻碰了一下黎宁刚才轻揉的地方,满足的闭上眼睛。 纯黑的双人床难得的在白日里迎接主人。 - 黎宁已经整整五天没有看到郁槐了,不过她也不着急,旺财时常来看她,告诉她郁槐的精神阈值已经到九十了。 精神阈值是衡量哨兵能不能保持人性的风险值,一般情况下在60%以下,超过60%会被判定为高危型哨兵,如果没有向导及时疏导,随时都有异化的风险。 此时的旺财亲亲热热的把黎宁堵到房间里:“没关系的,我替主人帮你请假了,和我聊聊天,我偷了主人的水果给你吃。” 黎宁无奈的道:“不行的,还要浇花,一会太阳彻底出来之后再浇就晚了。” 旺财不情不愿的送黎宁离开,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了黎宁的袜子藏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黎宁或许没注意,可防不住开了上帝视角的小白,小白担忧道:[这个机器人前天偷了你的枕头,让你只能枕着被子过了一个晚上,然后又偷了你的睡衣,毛巾,今天还拿了你的袜子,机器人里面还有变态吗。] “应该是给他的主人拿的。” [他的主人是个变态。] 小花匠向导×人类最强哨兵(8) 小白有些担忧黎宁的安全:[这个世界的碎片不仅是个变态,而且看起来能轻松的把你撕成两半,你要小心一点。] “我会的。” 黎宁不觉得郁槐是什么变态,她心中有了考量,沉下心谋划今天晚上派小鸽子再去探一探。 旺财如果知道被人冤枉成了变态他一定会跳起来辩解,如今的他找到主人把袜子递了过去:“主人,这个是洗过的,可能味道没那么浓。” 郁槐的面前平整的摆放着旺财为他偷来的东西,在这些正是黎宁最近丢失的东西,如今新增了一双袜子。 郁槐此刻确定了黎宁与自己的匹配值一定会高达90以上,浓郁的向导素钻进鼻腔,心绪翻涌,不可抑制的想要嗅闻那道香甜,不过他没有动作,可白虎却忍不住翻来覆去的在原地打滚,像一只吸了猫薄荷的大猫。 郁槐制止过旺财,可旺财自从知道了黎宁的向导素可以让自己的精神阈值降低之后偷窃计划便一发不可收拾,旺财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常常带着食物送给黎宁。 白日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进去了,郁槐在修复舱里休养的时候旺财执意把黎宁的衣物放在郁槐的身侧,等到了晚上郁槐睁开眼睛之前会把衣物悄悄的放回原位。 郁槐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沉默的默认了,向导对于来说不仅是救赎,更是一种瘾,常年痛苦不堪的人一旦被抚慰便会一发不可收拾,仅仅是味道就让郁槐沉迷。 他沉浸其中,又不得不提防。 02的报告早早就传来了,黎宁暂时没有异常,可西区其他哨兵所招聘的员工里面混入了两个探子,还不清楚是谁。 郁槐叹了声,这几日他一直把精神力铺满了整座府邸,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脚步踏在地上的声音,虫子振翅的声音,人类的呼吸声,交谈声,无孔不入的渗入脑内。 如果要郁槐照实说,他觉得光靠带有黎宁向导素气味的衣物已经不能满足他了,他强忍着身体里躁动的神经沉入修复液里。 没有任何一匹饿狼能抵挡得住一只懦弱无害的小白兔的诱惑。 但愿这几日那个小花匠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 黎宁觉得今天晚上她的运气真的不太好。 首先是在她出门想要放出小鸽子时小白告知她有两个人类鬼鬼祟祟的靠近郁槐那座房子。 她本该犹豫的,可又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初衷不就是为了保护碎片吗,又鼓起了信心打算大展拳脚,说不准抓到了那两个人还能更被郁槐信任一些。 其次是在她小心翼翼的藏起来打算守株待兔的时候在转角处和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对视了一瞬。 那是两个哨兵,两个并不是来自黑曜石的哨兵。 小白只能探知到人类的活动迹象,但无法知晓对方是不是哨兵,而且是两个五感都超出常人百倍的哨兵,仅仅几秒内黎宁就做出了判断。 打不过。 黎宁转身跑开,身体灵巧的跨过围栏,她想要弄出声音通知郁槐,被其中一个哨兵眼疾手快的制住了。 黎宁没办法反抗,哨兵太强了,她眯着眼睛凝神探出精神丝刺向两人的精神图景,那两人头痛欲裂了一瞬,被黎宁挣开后又反应过来按住了她。 挣扎间右手被硬生生的拧断了,嘴却被狠狠的捂住没办法让她发出声音,两个蒙着脸的哨兵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伸手探向她的后颈,想要拧断她的脖子。 下一秒精神丝又重新强行他们的闯进脑中,脆弱的精神图景遭到强行入侵,被精神丝搅动着的一瞬哨兵的鼻腔流出鲜血,精神恍惚,黎宁运转灵力跃到了小花园的围墙上。 此时的黎宁也不好受,她的胳膊断了,身体被推到墙上时磨出了好多伤口,向下流着血,来不及用灵力愈合,她从石墙上翻过拿起一块石头砸向窗户,石头却被一双手拦住了。 是郁槐。 黎宁松了一口气,跌跌撞撞的跑向郁槐,郁槐伸手拥住了她,他抬手按着黎宁的脑后,示意她不要回头,冷眼瞧着追过来的两个哨兵。 那两个哨兵见到郁槐后突然顿住了。 他们是接到了任务潜入黑曜石的府邸刺杀郁槐的,可真正见到他之后两人却没办法动作。 这就是顶级sss级哨兵吗。 其中一名哨兵吞了吞口水,他紧咬牙关命令自己拿出武器,在郁槐抬眼看向他时他瞬间僵住了。 手脚不听使唤,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想到了外界人对他的评价。 疯子。 那一瞬间他觉得死亡离自己是如此接近,明明郁槐什么都没做,甚至没有说话,可他就是忍不住的思维发散,他一定会死的。 会死的 会被撕碎的 他僵硬的转头看向同伴,把希望寄托于同伴身上,看到同伴身体的那一刻身体被寒气占领,他哆哆嗦嗦跌坐在地上。 他的,他的头呢? 一道声音在他身后传来:“喂,你想怎么死?” 竟然是旺财,黎宁平日里与旺财关系很好,旺财经常笑嘻嘻的和自己分享食物,却忽略了一点。 他的主人是郁槐,他又怎么会是一个普通的仿生人,一个普通的“管家”呢? 郁槐俯下身横抱起黎宁,交代旺财:“速战速决,留一个活口。” 旺财点了点头,有些生气的滑动了一下手中的刀:“我最喜欢小花匠了,你竟然伤害她,我不会原谅你的。” 那个活下来的哨兵真切的感受到了悔恨的情绪,他以为黑曜石的队长01再厉害也防不住两个a级哨兵的偷袭,可事实上他们还没有见到他之前就被发现了。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可怕,黑曜石研发出的酷刑他是有耳闻的,因此他更是恐惧,看着逐渐靠近自己的旺财,他惊恐的睁大眼睛,瞳孔紧缩,语气里带着绝望:“杀了我,杀了我。” 旺财摇头,可惜道:“我也很想杀了你,但是主人的命令我要遵守,所以不可以哦。” 小花匠向导×人类最强哨兵(9) 郁槐带着黎宁回了别墅,上了二楼后黎宁被动作轻柔地放进了修复舱里,修复舱里的营养液开始注入,黎宁察觉到安全后缓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精神丝的存在是为了治疗和抚慰哨兵,并不适合用于战斗,黎宁累坏了,精神图景里面的鸽子也蔫蔫的不再在天上乱飞。 黎宁的精神图景是一片花海,花海周围围绕着一片小森林,平日里小鸽子最喜欢在花海上方绕着圈飞,偶尔去树上歇息。 它趁着黎宁的精神力薄弱,偷偷的飞了出来,正好落在了郁槐面前。 郁槐抬手,小鸽子会意站在他手上,低下头轻轻的蹭了蹭郁槐的手心,嗓子里发出咕咕的声音。 “别吵到她。”郁槐放出白虎,小鸽子转移了目标一头扎进白虎柔软的毛发里打滚,白虎像一个长辈般包容它,任由它将自己的毛发弄乱。 这种程度的伤彻底治愈只需要半个小时,郁槐没有在她身边陪着,他站起身时发现衣角上面沾染了黎宁的血液,理智在拉扯,最终他还是抬起食指轻轻沾了一下放进口中。 血液没什么味道,但这是与自己匹配值很高的向导的血液,向导的血液中含有微量的向导素,向导素常用于没有向导时一种安抚躁动哨兵的药剂,是从向导身上提取出来的。 郁槐居高临下的看着黎宁,感受着痛苦被减轻的舒适感,还有漫入口腔的微妙甜香,轻轻了磨了磨牙。 想吃掉,是真正意义上的想吃掉,骨肉被拆分,血液吞入腹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自己的饥渴。 如今联邦的利刃,声名显赫的01也只是一个贪婪的普通人,他贪恋香味,沉醉于向导素的甜美。 他是个沉醉于向导气味的囚徒。 旺财算是救了黎宁一命,他走过来打断郁槐的思绪:“主人,那个哨兵已经被关起来了,需要您亲自审吗?还是交给06?” 一般审讯的工作都是交由06来做,不过郁槐现在躁动的精神力需要宣泄出来,他拿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指上残留的血液:“带我过去。” 宣泄躁动最好的方法是暴力,这是郁槐的准则,黑水岛制定的刑罚很多,大多数都是精神折磨,带罪犯去其家人面前,强迫他的家人看着他割肉凌迟,又或是在罪犯身上涂抹引诱剂,在满是黄蜂异种的地方关上一整天。 以上刑罚都是由06想出来的,而郁槐就简单多了,他看着面前四肢被折断,身体已经变形的哨兵启唇道:“说吗?” 那个哨兵奄奄一息的吐出几个字:“我说,我说” “说?你要背叛你的组织吗?”他拽起那个哨兵的头发,用带着手套的另一只手按进他的伤口里,指尖完全陷入皮肉,那个哨兵被痛的哀嚎不止。 郁槐神情冷淡:“我最讨厌背叛的人了。” 哨兵吐出一口血水,不知道说些什么,嘴严了不肯说实话被打,可受不住决定供出幕后主使也要被打。 同伴说的对,这个01杀人如麻,以虐杀为乐,这样心思扭曲的人不应该存在于联邦。 就在他打定主意死了也不说时,郁槐慢条斯理的起身,他退后两步,扔掉手上带着血液的手套,眸中尽是嫌弃。 “好臭。” 那个哨兵还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下一秒就听到郁槐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白塔的那几个官员?你们能混进来也算是有点本事,是那几个高官共同派你来的,对吗?杀得死我也算大功一件,杀不死你们也觉得自己有能力全身而退。” 全被他说中了,哨兵龇牙欲裂,那刚才受到的痛苦算什么,“杀了我,您说的对,我都认了,求求你杀了我。” 郁槐抬脚走开,没有理会那个哨兵的哀求,他吩咐旺财:“去把06叫过来,让他玩玩。” 联邦最顶级的修复舱,黎宁躺了仅仅半个小时伤口和断掉的胳膊就已经自行愈合了,修复舱的舱门被打开,黎宁坐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修复液。 柔软的毛巾递到黎宁面前,她道了一声谢,看向郁槐:“没想到旺财这么厉害。” 郁槐没想到黎宁第一句话是说这个,他淡笑:“他是战斗型仿生机器人,常用于被投放于战场,我休假时候他也会跟着我打理身边琐碎。” 他接着道:“可以先解释一下你的身份吗?” 身份? 黎宁这才发现不远处窝在白虎身上的鸽子,默了默,“我就是个来应聘的普通人啊长官怀疑我吗?” 她叹了口气道:“我也是最近才发现我是个向导的。” 她把原主在家中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最后又说姐姐帮她报名了黑水岛的工作,威胁她不来黑水岛面试的话可能会牵连她的家人。 郁槐就坐在她身侧耐心的听着,听到这的时候轻笑了一声:“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黎宁这才感觉到周身环绕着的压力一松。 她也踏实的喘了口气,看来郁槐相信自己了。 这个男人表面上算得上温和,可周身环绕着的威压却让黎宁下意识的胆寒,这是原主这具身体下意识的反应,面对顶级哨兵的反应。 一只手伸到了黎宁面前,黎宁仰头看去,郁槐侧了侧头示意她拉住自己:“让女士坐在水里可不是绅士所为。” 黎宁抬手拉住他的手顺势起身,解决完杂碎的旺财适时的递上来一套居家服,是男款的。 郁槐看到之后敛下眼睫,这里新的衣服那么多,旺财偏偏拿出来个他穿过的。 黎宁接过衣服道了谢,去别的房间换过衣服之后自觉的回到郁槐这里,郁槐的手上站着自己的鸽子,鸽子偶尔低头轻轻的顶着郁槐的手心,以求这双手主人的抚摸。 她听到郁槐说:“真粘人。” 他看到了黎宁,温声道:“来我这里。” 黎宁坐在了郁槐面前,鸽子顺势跳到了黎宁的肩膀上梳理羽毛:“长官,我”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郁槐打断道。 “你愿意做我的向导吗?” 黎宁睁大眼睛,犹豫道:“我不确定自己可不可以。” 郁槐想到了旺财偷过来的衣服想了一会:“试试?如果成功了我可以举荐你成为a级向导,白塔里现在的a级向导也只有十六人。” 黎宁知道白塔是培养向导的地方,可她的目的不在白塔,而在郁槐。 所以她摇摇头,说道:“我不想去白塔,我可以加入黑曜石吗?” “你想做黑曜石的公共向导?” 黑曜石特种队一共九人,基本上都是a级哨兵,能与之匹配的向导不多,且黑曜石出生入死去的地方都是高级污染区,基本上没有向导愿意加入他们,更何况越身处危险的哨兵越容易异化,这对于身体柔弱的向导来说太危险了。 黎宁承认了,她说对。 “为什么?” “因为我是长官的粉丝嘛。” 小花匠向导×人类最强哨兵(10) 郁槐没有表态,他没说同不同意,虽然黎宁说的和旺财调查来的别无二致,但身份还是存疑,郁槐不会让一个还未信任的向导跟着黑曜石的,向导在一方面确实可以掌控哨兵的生死。 黎宁也懂得这个道理,她只是先提一提,并没有现在就想加入,她说道:“我先给您做疏导试一试?” 郁槐同意了,他闭上眼睛,黎宁抬手像盈苒一样抬手轻触郁槐的额头,小鸽子小心翼翼的飞到了郁槐的精神图景中。 向导哨兵的疏导需要通过身体接触,接触的越亲密疏导的效果越好,这都是旺财向自己科普的,不过黎宁也没有逾越,只用指尖碰了他。 那是一片漆黑,肉眼能见度不超过几厘米的黑,小鸽子没有停顿,它带领着精神丝在精神图景中穿梭,它们降落到地上。 精神图景反应着其主人的内心世界,黎宁的精神图景不大,但有着郁郁葱葱的花和茂密的树林,她看到了属于郁槐的精神图景。 这里一片荒芜,寸草不生。 她看到了属于郁槐的精神图景,这是一片废墟,坍塌的建筑诉说着这里发生过一场战争,干枯的树木扎根在地上,空中时不时飘过一阵烟尘,旁边的溪流已经干涸了,不远处是巍峨的雪山,小鸽子带领精神丝们运了一捧捧的雪融化成水浇灌在枯木之上,这只是杯水车薪,不过他们没有气馁,一遍一遍的忙碌着。 建筑里的碎石被聚拢到一起,精神丝所到之处脏污被抚平。 郁槐的精神图景很大,黎宁只能触及到其中一隅,更远的地方被浓浓的黑雾覆盖,那是精神丝无法触及的地方。 她收回精神丝,跌坐在沙发上平复着呼吸,旺财递上来一杯水,她道了谢之后一饮而尽。 郁槐后一步睁开眼,他突然笑开,旺财从未见过郁槐这么笑过,像是在开心,又像是痛苦。 他叹息一声:“我曾见过无数哨兵,被精神过载折磨到崩溃,他们会恳求吝啬的向导帮助他们疏导,我曾经想过我会不会有这么一天。” “精神过载对哨兵的折磨是持续性的,他们会清醒的痛苦,有着自我意识但是只能看着身体异化,从一个哨兵变成一个怪物。” 郁槐曾经想过自己的未来,他也许会在异化之前就解决掉自己。 在黎宁出现之前他就已经熬不下去了,他疯狂的接任务麻痹自己,在战场上消磨自己的生命,直到自己的精神阈值已经到临界点了,他被政府强制要求回家休养。 再怎么修养也不会好的,没有向导能够成功的疏导他,他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黑曜石原本有二十个人的,十年死了十个,其中有两个人不是因为战死,而是精神阈值过高,他们的等级太高,能与之匹配的向导太少,只能清醒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异化后被郁槐亲手斩断了头颅。 他想,自己也许也会被黑曜石的成员亲手杀死。 可偏偏,偏偏他遇到了黎宁。 有契合的向导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在终于不用担心自己因为精神过载而异化。 可偏偏只有一个黎宁,只有她可以。 他会日渐沉浸在向导制造出来的美好里 ,像一条恶犬突然戴上了项圈,他的性命会和自己的向导绑定,他离不开她,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赌,赌她不是卧底,而是是真心想要加入黑曜石。 郁槐摩擦着指尖,闭了闭眼,思虑了良久才有了决定。 “如果你可以保证你之前说的话都属实,而且与黑曜石其他队员都可以成功匹配疏导,我允许你做黑曜石的公共向导。” “或许你应该知道黑曜石执行的都是什么任务,你会遇到危险。” 黎宁弯了弯唇,刚刚的精神力消耗让她的嘴唇不再嫣红,而是变的有些苍白,“我相信黑曜石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向导,不是吗?” 郁槐嗯了一声,权当回应。 他还是选择了当一个赌徒,向导的疏导会是一种瘾,被疏导的时候郁槐仿佛置身于蜜糖里,被甜蜜的花香所包围,这是高匹配值的哨兵与向导才会出现的效果,他在接受疏导时,闻到了黎宁的向导素。 “去睡,之后的事我会安排,让旺财测一下我们两个的匹配值。” 黎宁点了点头,第一次做精神疏导有一些不得章法,她浪费了太多的精神力,睡觉是最好的方法。 黎宁走了,郁槐坐在床边沉默的看向玻璃外的景色,旺财觉得也许主人是在看离开的黎宁。 窗上的玻璃反射出了郁槐消瘦的脸,旺财很是心疼,他对于黎宁的到来很是高兴,觉得主人也许真的有救了。 他有些期盼的对郁槐说:“主人,您与小花匠的匹配值高达97%,她会是我的女主人吗?” 郁槐沉默了良久,没有回答。 他不会让一个向导彻底掌控住自己。 旺财没有继续追问,他了解主人,对主人来说黎宁只是个向导,主人是个利益至上主义者,他成为了哨兵的原因不是为了保护人民,而是为了宣泄身体里无处安放的精神力。 但正是如此,他才更希望黎宁和郁槐成为夫妻,亲密行为会更加有利于对哨兵的疏导。 不过旺财没有劝郁槐,他拿着检测仪绑到了郁槐的手腕上:“主人,您的精神阈值降低了5%。” 这在郁槐意料之中,他微叹了口气,换了睡衣躺在床上,敞开的衣角能看到郁槐精壮的腹部肌肉,腰侧的纹身若隐若现。 他浓密的眉下一双深邃的眼失神的盯着天花板,不多时这双眼慢慢的紧闭。 这是一场由向导编织的幻梦。 梦中身处一片荒原,这是他的精神图景,黎宁也许不知道,他的精神图景无边无际,都是队友曾经死亡的地方。 荒原,雪山,只是黎宁看到的冰山一角。 浓郁的黑暗与血腥气常年围绕住这里,这是郁槐永远不会坦然让外人看到的地方,是他心里永远扎根的刺。 死了的人不会复活,这根刺永远不会被拔掉。 如今这其中一隅被整理的很是干净,干涸的溪流重新流出了细细的水,一望无际的荒原上立着一堆永不熄灭的火堆,驱散了周围的黑暗与阴霾。 清晨的光晃到了眼皮,郁槐睁开眼睛,他坐起身,抬手捂住了眼睛,重重的喘着粗气。 这不是梦。 小花匠向导×人类最强哨兵(11) 旺财今天很高兴,第一件事就是主人又睡到了八点多才起,这说明他的精神很放松,小花匠的疏导起了大作用。 第二件事就是黎宁送了他一捧很好看的鲜花,虽然他没有嗅觉,可他还是觉得香香的。 黎宁没有说那是昨天那两个潜进来的卧底踩倒的,她觉得可惜就做成了花束,不仅旺财有,连负责做饭的阿姨都被她送了一束。 旺财在黎宁耳边说着悄悄话:“主人的父母都是联邦政府的高管,他的父亲是高级向导,母亲也是高级哨兵,任联邦元帅的职位,他们住在郊区的元帅府里。” “主人其实很富有的,别看他只有一两件衣服,他的钱能买下一千个这样的府邸,不知道谁会有福气嫁给主人。” 黎宁给花浇着水,茁壮的花在太阳下轻轻摇摆,像是在回应黎宁。 她没有回应旺财的话,她知道旺财大概的意思,但这些话得由郁槐亲口说。 旺财见黎宁没有表态在脑中搜集着主人的优点:“按照人类的审美来看主人的相貌也很帅,而且他身高189体重也很匀称,你有没有看过主人的腹肌?而且他的尺寸” “旺财!” 黎宁直起身:“你没有别的事可做吗?” 被打断了话头的旺财摇摇头:“没有,主人休养期间我可以随意活动。” 黎宁缓了口气:“那你要也注意你主人的隐私!知道了吗!这种话不能和外人说的!” 旺财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哪种事?” 黎宁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她余光瞥到了什么,转移开话题:“有人来了。” 是黑曜石的成员。 黑曜石靠着代号称呼对方的,比如说郁槐是01,剩下的人依次就是02、0310。 黎宁隐晦的看向他们数了数,正好九个人。 他们身形各异但是都穿着黑色的紧身作战服,06看到了旺财,搂着他进了屋子:“狗子你说老大召集咱们做什么?” 旺财任由06半搂半拖着自己,一板一眼的回答:“也许是公共向导的事。” “公共向导?”说话的是08,他有一身腱子肉,目测身高快要两米,是黑曜石中身高最高的人。 黑曜石的众人没有等到旺财解惑,他们进了一楼大厅之后就看到了在沙发上静坐喝茶的郁槐。 他放在茶杯,瓷器发出清脆的响声:“如旺财所说,是因为公共向导。” 他示意06放开旺财:“去把她叫进来。” 黎宁今天早晨起来没得到什么指示,于是按部就班的起床照顾这一片花海,被叫到客厅后她还穿着一身背带裤,脚上还沾着泥印。 黑曜石的众人们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没想到郁槐接下来宣布的事情无异于扔下了一个炸弹:“从今以后她就是黑曜石的公共向导。” “向导?她?” 郁槐没有解释太多:“今夜联邦会安排任务给你们,出发之前让她给你们做一次精神疏导。” 也算是堵住他们的嘴。 06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措的坐下了,上一次被向导疏导还是在一年前,他倒不是不相信郁槐,而是不相信黎宁能成功为他们疏导。 黎宁友善的对06笑了笑:“我叫黎宁,从你先来?” 06憨憨的点了点头:“那个,叫我的代号06就可以。” 两人打过招呼后黎宁就抬起手指尖轻点06的额头,精神丝缓缓游动,半晌,她松开手,旺财为他测了精神阈值,降低了7%。 被疏导之后的06神色显然轻松了起来,他笑了笑,抬起手示意黎宁:“抱歉,我不该不信你,欢迎你加入黑曜石。” 黎宁与他双手交握,她抿唇浅笑:“不客气,我是你们的粉丝哦。” 郁槐的眉头挑了挑,想起了黎宁说她是黑曜石粉丝的事情。 一个a级向导最多每天能疏导5个a级以下的哨兵,可黎宁仅仅半个小时就成功的为八名黑曜石队员疏导完成,02的精神阈值甚至已经降低到了40%以下。 众人的内心也是有些欣喜的,有了公共向导就代表着在战场上可以肆意杀敌,不用担心精神阈值过高,因为有一个向导永远在他们身后为他们的精神值做着保障。 他们纷纷抬起手与黎宁交握,做着自我介绍。 不多时黎宁就已经和他们打成一片了。 临近中午,郁槐还吩咐做饭的阿姨为他们做了一桌子古人类的饭菜。 除了黎宁其他人都吃的热泪盈眶。 其中06更甚,他往嘴里塞着凉拌黄瓜呜呜的呜咽出声:“呜呜古人类的食物好好吃。” 黎宁望着一桌子的素菜不吭声,默默的喝着西红柿味的营养液。 02相比06就要沉稳的多,他问道:“老大?你说联邦的任务是什么?” 其他人附和:“对啊,我们黑曜石不是在放假吗,怎么又给我们安排任务。” 郁槐掀起眼皮,“五号污染区又扩散了,联邦这次的期望是能彻底消除污染区,我会和你们一起去。” 听到这话,连咋咋呼呼的06都愣了一下,空气突然凝固了一瞬。 “联邦是要我们去送死吗?” 污染区起初只有小小的一块,他们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生物扩散,吞噬的越多扩散的越快,反之亦然。 其实让污染区消失已经被摸索到方法了,每个污染区里面都有个锚点,也许是个异变的人类,也可能是异变的生物,由他们自身为中心而扩散,只要找到那个锚点把它销毁污染区自然就消失了。 五号污染区不太一样,它已经存在整整五年了,没人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大,连黑曜石也仅仅是在污染区外圈探索过,从未深入中心,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内里密密麻麻的异变生物让他们防不胜防。 黎宁默默的举起了手:“我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去?” 众人的目光看向她,又看向郁槐。 对于黑曜石的队员来说,有随行的向导自然是好事,但是在污染区内他们没办法全心照顾向导,黎宁很有可能会受伤,被污染区内的异变生物伤害到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同化。 郁槐顿了一下,放下刀叉,警告道:“很危险。” 黎宁所在郁槐身侧,双手合十的拜托道:“让我一起去,郁槐。” 小花匠向导×人类最强哨兵(12) 他在黑曜石队员们期待的目光下慢条斯理的用手帕擦了擦嘴角:“不行。” 众人纷纷泄气,老大一但说了什么是很难改口的,何况又说的这么果断。 黎宁的脸垮了下来,06打着圆场:“没事,等我们回来之后再做疏导也是一样的。” 怎么会一样呢,大家对这点心知肚明,在污染区里随时都有精神过载异化的风险,如果真到了危机时刻赶回来接受疏导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他们有些失望,但都没说什么,毕竟以前没有向导的时候他们不也都挺过来了吗。 只有黎宁还在坚持,她知道此行是获得郁槐信任的绝佳机会,至少会从一个可疑的小花匠向导转变为可以并肩作战的伙伴,她放软了声音:“让我去长官,你应该给我一些信任,我不会有事的。” 06想提醒黎宁不要再说了,他认识郁槐那么多年,深知他是个不喜欢死缠烂打的,正要开口,郁槐就轻叹了口气:“注意安全。” 黎宁弯着嘴角笑:“谢谢长官。” 郁槐的目光扫向她,看到她在笑后轻轻的嗯了一声。 06有些诧异,他看向平时和自己关系不错的02,02耸了耸肩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默默的低下头叉起一块食物,想着一向冷清的老大也会对人妥协,这就是向导的力量吗。 - 五号污染区离人们生活的城市不算远,这也是联邦忌惮它的原因之一,一但扩散的范围加大触碰到了城市外围,在污染区没有消失的情况下他们必须被迫迁移。 一路上的路面几乎都由黄土覆盖上了,偶尔能看到一些凸起的小山丘,山丘下面埋着的大多数都是古人类住的高楼,随着斗转星移这种“落后”的高楼大厦已经被淘汰,逐渐被黄土淹没。 没有在意黄土下面埋葬的文明,他们已经自顾不暇。 这是黎宁第一次见到污染区的样子, 五号污染区相比于几个月前扩大了三倍,扩大速度让政府警觉,这才不得已找了黑曜石执行任务。 站在污染区外是无法看到污染区内部的,它被一团黑雾笼罩着,外围有穿着各异的摊贩们在交易异种的指甲,皮,甚至是污染区里的“特产”。 她看到了有些摊贩的摊子上有长刀,手电等进入污染区需要准备的工具,不只是哨兵,也会有普通人冒着被污染的风险进到里面,他们被称为捞金人。 找到了好东西自然能拿出来卖不少钱,他们无父无母,只能靠着进污染区“捞金”为生,死了就死了,没有人为他们收尸,也没有人为他们难过。 污染区里发生异种跑出来伤人的事件不计其数,可主动进污染区被污染的人类也不少。 黎宁下了车,她穿上了属于黑曜石的作战服,纯黑的哑光皮质作战服勾勒出纤细的腰身,长发被扎成了高马尾,相比于小花匠的那身装扮更显得现在飒爽了些。 郁槐在另外一辆车上,黎宁看到他脸上戴着一个纯黑的机械面罩,只露出了一双锐利的眼睛。 她第一次看到郁槐穿作战服,相比于其他黑曜石的成员郁槐要更加显眼一些。 旺财在黎宁身侧问道:“怎么样,主人的身材是不是特别好?” 他做为战斗型的仿生人自然也是跟上来了,他现在黏黎宁黏的紧,抢了郁槐的位置,不然郁槐这一路上应该是和黎宁一辆车才对。 黎宁敷衍的答:“还行。” 郁槐的眼神扫向黎宁,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算上黎宁与旺财一共有十二个人,他们要分成两队进到污染区,黎宁,郁槐,06,还有两个黑曜石队员一组,旺财带着剩下的队员一组。 郁槐见黎宁有些疑惑他解释道:“旺财的能力很强,他身上带着向导素,在哨兵精神过载的时候可以及时注射进去。” 所以旺财要在后方为其他队员做着保障。 旺财听到了郁槐的话:“是的是的,不要担心我小花匠,就算我被砸成了铁块也可以被修复,下次我要换个女人的皮肤,这样就可以和小花匠一起睡觉了啦。” “别被他骗了,旺财至始至终系统都设定为男性,换了个皮肤也改变不了什么。” 听到郁槐的话黎宁点点头,故意逗了下郁槐:“你说的对,我房间里的内衣总不见,说不准就是旺财偷的。” 顶锅了的旺财不说话了,默默去找了自己那队的队员。 天色马上就要暗下去了,黎宁环视四周:“不进去吗,天要黑了。” “别急。”郁槐面罩后的声音有些沉闷,“这个污染区里面的时间是黑白颠倒的,外界天黑,污染区里面刚刚天亮。” 黎宁点点头,轻轻触了一下郁槐的面罩:“面罩是为了不让别人见到你的脸?” 郁槐默了一瞬,天有些昏暗,但哨兵优越的五感能清楚的看到黎宁柔美的五官,她的神色只有好奇。 他坦然的说:“这不是面罩。” “那是?” “止咬器。” 什么? 黎宁感觉自己听错了,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什么,“是为了防止精神过载?” 郁槐点头。 他太强了,如果在战斗过程中精神过载很容易失去自我意识伤害到队友,唯一的防范措施就是带上止咬器,哨兵在异化后不只是强壮的身体发生改变,连用来咀嚼的牙齿也会是令人畏惧的武器。 在检测到郁槐即将异化时脸上的机械面罩会探入他的口腔上下穿透他的头颅。 此外郁槐在每次执行任务之前都会装上机械脚铐,与旺财分开的原因也在于此,一旦郁槐失控,他的队友们会用通讯器通知旺财,远处的旺财就会启动机械脚铐的自毁程序,这足以将郁槐的双腿炸成烂泥。 郁槐向她展示了自己脚踝上分别多了两个玄黑色的脚铐,这让黎宁发了好一会呆。 她的出神让郁槐以为她是在害怕,不由得安慰道:“别怕,如果我异化了马上通知旺财,你不会受伤。” 黎宁摇头,她看向郁槐:“只有狗才会戴上止咬器。” 郁槐垂下眼睫:“嗯?” “摘下来。”黎宁拽住他的衣角,重复道:“摘下来,你有我了。” 小花匠向导×人类最强哨兵(13) 离了近了才发现,郁槐脸上的面罩是有缝隙的,她能从面罩的缝隙中看到郁槐因为止咬器的嵌入而无法闭合的唇,被她注视之后里面嫣红的舌尖下意识的动了动。 黎宁轻呼一口气,因为太强了,就要被像动物一样禁锢吗? 郁槐闷笑一声,抬手捏了捏黎宁的后颈:“好孩子,它是有时效的,二十四个小时之后才能摘下来。” 黎宁叹着气:“二十四个小时后你能把它摘下来吗?我不会让你异化的,而且你的精神阈值已经下降了不是吗?” 一阵冷风吹过,被风吹的微微扬起的发下那双眼里面已经被笑意盈满了,放在黎宁后颈的手移到了头上,郁槐轻轻的揉了揉:“你说的对,我已经有你了,我答应你等时效过了就把它摘下来好不好。” 他低声轻哄,心里一阵柔软。 他听到黎宁犹豫的说:“进去之前要不要再进行一次精神疏导?” 郁槐顿了一下:“可你的精神力” “我没关系的,郁槐,可以让我再疏导你一次吗,比上次更亲密的那种。” 她说:“我是黑曜石的公共向导不是吗?让我离你更近一点。” 几乎没有犹豫,郁槐同意了,身体部位接触的越多,疏导的效果越好,有些关系好的向导确实会拉着哨兵的手进行疏导。 不过他没有想到黎宁所说的亲密不是拉手,胸前的温热告诉他黎宁抱住了自己。 小鸽子带着一众精神丝轻车熟路的钻进了郁槐的精神图景,不过它这次偷了懒,那些图景里的建筑们由精神丝整理,它见到了自己的好朋友——郁槐的精神体白虎,小鸽子表现的很兴奋,目标明确的扑在了白虎的肚子上让它陪着自己玩。 这次的疏导远比上次的速度更快一些,黎宁没有耗费太多的精神力,一会进到污染区里她不能成为累赘。 轻盈顺着四肢百骸流淌,郁槐轻喘了一下,而后轻轻推开黎宁。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这已经不是正常的向导疏导哨兵时的距离了,郁槐只见过他的父母在疏导时互相拥抱,是那时还尚且年幼的他从门缝里偷偷看到的。 黎宁显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安慰道:“放心,我的精神力还够用,以后我会在你出任务之前就做好心理疏导的。” 他还想说什么,06打断他:“老大,天黑了。” 污染区外的小摊贩们纷纷把白天收集到的太阳能灯的开关打开,一时间周围变的明亮起来,黎宁的手腕被郁槐抬起绑上了一个通讯器。 他们是一组,要比二组先行半个小时探路。 她跟在郁槐的身侧,抬脚踏了进去。 在进去之前,她听到小摊贩们围着一本书讨论,“闻着臭吃着香,外壳是硬的还有黄黄的刺,榴莲是什么东西?这本古人类遗迹书还真能编啊,什么离谱的东西都敢往上写。” - 进到污染区里面,黎宁的感官好似被冻住了,入目一片白花花的有些刺眼,她眯了眯眼,刚从黑夜中来到这里的眼睛需要过渡。 人的感官首先是“望”,视觉先一步把画面传达到大脑。 其次是“闻”,味觉能大致的判断周围的环境。 最后是“感”,外界的温度最后反馈到你的身上。 她被晃了眼睛,闻不到什么味道,只觉得鼻尖一阵冰凉,身体被冷的无法动弹,大脑传达的指令让她不愿意再向前迈一步。 直到郁槐把防寒服披到自己肩上,她才堪堪缓过来,手忙脚乱的穿好。 防寒服的材质很特殊,薄薄一层的材质,却能隔绝外界冰冷的气温,她缓过神向前望去,忍不住屏息。 天色湛蓝,雪自天边倾泻而下,黎宁站了没多久,肩膀上就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一个个“人类”在陆地上走着,他们的脖子切面整齐,头却不在身上,黎宁后背升起一丝凉意。 一双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让她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别怕。”是郁槐,他解释道:“他们失去了脑袋,看不见人也没有听觉,只要你不碰到他们就不会被攻击。” 黑曜石曾进入过这里,这些无头人他们很熟悉,都是被污染区污染的异种。 高高矮矮的房屋被大雪覆盖,已经不太能看得清形状了,他们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谨慎的避开这些异种,留下一串串脚印。 鞋子踩到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06一路上都在和污染区外的队员报告行程。 “已经进来了,对,那些没有头的异种” “我们继续向前走,二十分钟后你们在向污染区内的西侧出发。” “时间到了,你们可以出发了,我们遇到了其他异种。” 半个小时的路程,他们看到了天空中飘着的气球,黎宁握紧了临行前郁槐送给她的脉冲枪。 等他们离的近了才发现那并不是气球,那是一个个在天空飘着的头颅,顺着头颅而下的是一条长长的脊椎,这在远处看去才会像是一个个气球。 他们见到来人后一个个的睁开眼睛,向黎宁他们飘来,他们张开嘴巴,声音如正常人般:“你看到我的身体了吗?” 黎宁抿唇,郁槐的的反应很快,在“气球”开口的那一刻就举起了脉冲枪,一枪爆头。 可被枪打中的人头并没有死,而是直直的落在地上,嘴里还念叨着:“我的身体,帮我找找我的身体好吗” 他们像一颗颗像是泄了气的气球般落在地上,06他们手里的枪一刻不停,扫射着拥上来的人头。 绝不能被碰到,这是他们的宗旨,他们绝大多数的普通人进了污染区都会因为触碰到了异种而被污染、同化。 郁槐拉着黎宁向污染区中心跑去,三个黑曜石队员负责掩护跟在后面,周围是一个个掉落的人头。 这里有无数低矮的房屋,原本是人们的住宅,可污染区扩散后人们不得已纷纷撤离,只留下这些带不走的曾经的家。 小花匠向导×人类最强哨兵(14) 他们找到了一间房子休息,屋子里面已经落了灰,但还能看出很久之前人类生活的痕迹,歪八扭七散落在地上的凳子,还有上面有无数爪痕的皮质沙发。 黎宁猜测这个房子的主人或许养猫,06在这户人家的冰箱里翻出还没来得及带走的巧克力,还没有过期,他随手把巧克力扔给了黎宁。 黎宁抬手接过,巧克力的包装有些简陋,打开之后外面还有一层锡纸,剥开锡纸露出里面黑色的圆形巧克力。 “可以吃。”郁槐擦拭着手里的脉冲枪:“污染区内的食物不会被污染。” 黎宁闻言掰开一块放进嘴里,廉价,甜的过分的香精味蔓延开来,她皱了皱眉,一旁的郁槐把手伸到黎宁嘴边:“吐出来。” 黎宁把巧克力吐到郁槐手心,又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这是巧克力?” 06闻言把黎宁剩下的巧克力拿过来扔进嘴里,“对啊,就是巧克力啊。” “巧克力不该是苦的吗?” 不止06,连郁槐都愣了一下,06觉得有些好笑:“巧克力当然是甜的啊,哪有人傻的吃苦的巧克力。” 他发出了一声很夸张的叹气声:“这孩子真可怜,连正宗的巧克力都没吃过。” 黎宁抿抿唇,没有继续反驳。 浓郁的糖精味在口腔蔓延,她舔了舔下唇,道:“可能我吃的是假的巧克力。” 时代变了,也许这个世界的科技进化的速度很快,但是另一种文明已经悄然退化了。 稍微有些苦涩,又有些醇厚甜香的巧克力已经变成了一个黑色的糖块。 他们只休整了几分钟,检查了防寒服没有裂口之后就准备起身出发。 郁槐断后,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几人的背影,将手中快要融化的巧克力放到了嘴里,口腔里嵌入的止咬器让他的嘴无法完全闭合进行咀嚼,不过他也不舍得,只在嘴里含着轻轻的用舌头品尝味道。 好甜。 房间的门被打开,凛冽的风灌了进来,一只浑身漆黑身体足足有一米长的大猫从空中跃起,被郁槐的精神体,也就是那只白虎牢牢按在身下。 06上前一步,这只巨大化的猫眼球已经被红色占领,它的毛发不再柔软而是针尖般坚硬,这是被污染的状态,这种情况下用精神体战斗明显更加理智。 没有人愿意触碰已经异化了的生物。 06抬起脉冲枪将这只猫的身体钉在墙上,白虎在房间里警戒的绕圈,直到确认了身后没有危险才甩了甩头,小鸽子感应到了白虎的出现从精神图景中飞了出来,她站在白虎的头上筑了个巢,乖巧的蹲坐在上面。 于是五人小队中又加入了两个人的精神体。 他们继续向中心区走去,黎宁拽了拽郁槐的衣角:“那只猫是从哪里出现的?” 郁槐看到黎宁指尖上泛着的红,把自己的手套脱下来给黎宁戴上:“地窖,它应该是听到了人类的声音才苏醒的。” 否则哨兵敏锐的五感不可能听不到有生物活动的声音。 越往污染区中心走,越能感觉到安静,刚开始还能看到异种,可如今天地之间只有他们走路的声音,郁槐也把腰间的脉冲枪拿了下来,时刻握在手里。 黎宁坐在白虎的身上,由白虎驮着自己行走,在污染区是不能开车进来的,车子的声音会影响哨兵的判断。 对于坐在白虎身上刚开始她还有些推拒,直到郁槐不由分说抬手把黎宁抱到了白虎身上,她这才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天上的雪已经不再下了,地上的积雪也逐渐融化,气温变的越来越热。 06脱下了防寒服,对着通讯器说:“气温已经升高了,你们那边怎么样?” 通信器那边传来了旺财的声音:“我们遇到了几个异种,已经被顺利解决了,另外我们这还在下着雪。” 一个污染区出现了两种温度? 郁槐的声音有些沉:“越靠近中心区温度越高。” 这代表着再向前走温度会变的更高。 黎宁摸了摸白虎的头,侧身抬脚落在了陆地上,他们在这里休整了一会,脱下了防寒服。 如郁槐所言,越靠近中心区,温度越高。 他们穿进了一片密林之中,这里非常湿润,脚下的淤泥每踩一下都会让下一次的抬脚愈发艰难。 她让白虎回到了郁槐的精神图景里面,自己小鸽子在耳侧飞着,进到污染区里面时候郁槐便把精神力铺开,此刻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脚步顿了顿,其他队员的步伐也缓慢下来。 黎宁没有哨兵那么强大的五感,想要出声问询,就被一双手轻轻捂住了嘴。 郁槐低声道:“前面有东西,你去我身后。” 那是一颗巨大的卵。 无数的白色丝线将其包裹,能看到卵的身体像是在呼吸般轻轻起伏。 众人小心翼翼的在它身边走过,06身上的糖纸皮掉在了地上,下一秒一只长长的手贯穿了他的腹部,他猛的呕出一口鲜血。 电光火石间郁槐与其他两名队员举枪射向卵的身体,一层一层的白色丝线掉在了地上,露出了内里的本体。 这是一只足足有三四米高的蜘蛛,不同的是它的节肢被人类的脚代替,身体上的皮肤拼接着一块块人脸,他们的表情或惊恐或绝望,黎宁注意到他们的眼球还在动。 这些人类,他们还活着。 只不过被这只异种蜘蛛拼接在了身体里,靠着异种摄入的养分活着。 黎宁屏住呼吸,无数小型的蜘蛛从这只异种的身下爬出,速度很快,但都被郁槐的枪拦下了,他侧头看向黎宁:“去看看06。” 现在的郁槐和在黑水岛的他很不一样,他的眼里没有了那种可以伪装出来的温和与淡然,而是只剩下冰冷的,无机质的杀意。 黎宁点头跑到06的身侧,他的伤口很深,但还好是在腹部,没有伤到肾脏,她身上带着愈合剂和急救用品,手上动作不停的为06包扎,心中却分神暗暗感慨。 这才是郁槐啊。 小花匠向导×人类最强哨兵(15) 小鸽子收到黎宁的召唤飞到了06身侧,黎宁轻轻的为他的伤口打了个结:“能坚持吗?” 06在污染区断过手断过脚,没理由这点小伤都坚持不了,何况这次的救治比以往更要及时,他咬着牙点了点头:“没事,小伤。” 黎宁闻言起身,把06扶到了一棵树上靠着,有郁槐和其他队员在,她不担心那些小蜘蛛会爬到这,但是她很担心郁槐的安危。 无数的精神丝跟随黎宁狠狠的刺向那些四散的小蜘蛛,她注意着向这头涌过来的蜘蛛为几人减轻压力,分神对着06道:“我把小鸽子留在这里,它陪着你。” 没有等到回答,她就离开了,06看着黎宁的背影恍惚了一瞬。 说实话,06从未觉得黎宁可以战斗,能为他们在后方做疏导已经可以了。 在他看来向导应该是干净的,柔弱的,高贵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治愈哨兵的精神丝攻击敌人。 这感觉还不错。 如果所有的向导都能像这样,和他们一起在战场上杀敌,那哨兵的死亡率会不会变低一些,不过这终究只是空想,向导的体质并不适合投身于战场。 他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黎宁的精神体白鸽冲进了他的精神图景之中为他梳理图景中翻涌的精神力。 没有一个向导能做到身体在战场上杀敌,精神体却在治愈别人,06想,黎宁是不同的。 小鸽子做过一回精神疏导后就累的趴在了06的头上,它到底不是本体,做一次精神疏导已经耗费了它所有的力气。 06擦了擦手上的血污,轻柔的将它藏在自己的外套之下,摇摇晃晃的起身,他拿着枪的手坚定的又重新握住枪杆,对蜂拥而上的小蜘蛛们瞄准,开枪,一气呵成。 郁槐的面色很差,事实上他可以轻松的杀掉这个蜘蛛,但蜘蛛身体上一张张的人脸让他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的一个队友也是这么死的。 那是黑曜石最小的队员,在出任务的时候被污染区的异种吸收,一些异种是有吸收这种能力的,它们把人类吸收到自己的身体里却不同化,让人类在自己身体里存活吸取其中养分,又排出身体里废弃的养分供给身体里的人类。 那个年仅十九岁的队员被一只异化的鳄鱼吸收进了身体里,他没办法说话,但郁槐能清晰的看到他痛苦的神色。 现场有数百个无辜的生命还未逃离,那只异化鳄鱼还是被郁槐斩断了身体,连同着那个十九岁少年的生命,一同死在他的刀下。 自此他不再用刀,刀下沾染的不止是异种的血液,还有自己曾经伙伴的亡魂, 他的手上一直在扣动脉冲枪的扳机,心神却陷入到了回忆里,直到他感觉到了周身的精神波动。 是黎宁放出的精神丝。 一只即将靠近郁槐的蜘蛛被精神丝粗暴的甩到了天上,再由另一条精神丝贯穿了大脑,郁槐凝神盯着那只人脸蜘蛛,却在其中一张脸上看到了恳求。 恳求什么呢?想让自己不要伤害他吗?不可能的,他已经被这只巨大的异化种融合在了身体里,是异种的一部分,没办法去救,他注定是要被杀死的。 黎宁走到了郁槐的身侧,向导在精神力方面比哨兵要更加敏锐,她感应到了那个蜘蛛的精神波动,向导与生俱来的共感让她理解了那张脸想要表达的意思。 ‘杀了我,让我解脱’ ‘好痛苦,杀了我,求求你’ ‘谁能帮帮我’ 黎宁把这些精神丝收集到的声音告诉了郁槐,对方轻轻的嗯了一声。 “幸好,你是个向导。” 黎宁没有弄懂这句话的意思,有些不明所以,郁槐抽出了身后的那把足足有一米的长刀,纯黑的面罩下一双眼凛冽,他微微下蹲借力,反身跳到了异化蜘蛛的身侧,与那几张脸上渴望解脱的眼神对上了一瞬,之后毫不犹豫的斩断了异化蜘蛛的身体。 拼接的一张张人脸闭上了眼睛。 蜂拥而上的小蜘蛛们因为主体的死亡而消散到地底。 郁槐的长刀上滴落着一滴滴紫色粘稠的液体,空气中传来血液中独有的腥臭味,他站在原地平复着呼吸。 黎宁知道郁槐很爱干净,她走上前接过了郁槐手中的长刀擦拭,刀身很轻,通体呈漆黑色,只有两指的宽度,锋利的刀尖也是呈黑色的。 “郁槐?” 她注意到郁槐沉郁的脸色,“他们刚才说,谢谢你。” 郁槐的眼瞳转动,视线从蜘蛛尸体移向黎宁,听到了她说的话,他像是才反应过来,微怔了一下。 他想,当初那个孩子也是这样的吗。 也会感激他吗,又或是带着怨恨呢。 这个世道没有人会留念过往,他们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连自己的命都没办法顾好,谁会一直想着一个很久之前就死去的少年呢? 也许想起的时候会不免唏嘘一声,但不会让他成为心底的一颗刺。 郁槐会。 那个少年代号13,郁槐记得他留着短短的刺猬头,喜欢吃零食,每次出完任务都会缠着大家把收缴到的零食分给他一点。 刚加入黑曜石成为队长的他其实并没有什么上进的心,天生优越的精神力让他成为了哨兵中的佼佼者,自然而然的被众人拥上了高台。 父母曾说过他情感缺失,不懂善恶,他们不理解精神力过于充盈的痛苦,体内涌动的精神力无时无刻不再渴望着释放,从这具身体里出去,尽管代价是让宿体炸成一堆碎片。 他无时无刻不在痛苦,他顾不上其他。 他记得那个少年在他每次出完任务之后都会哥俩好的捶一下他的肩膀,对他说:“辛苦了啊老大。” 确实辛苦,怎么会不辛苦呢。 这十年来陆陆续续的死了十名队员,剩下的人也和他关系很好,说是关系好倒不如说是惧怕、敬仰。 再也没有人可以张扬的拍他的肩膀了。 肩膀被轻轻拍了拍,他回过神顿了一下,低头看向黎宁,黎宁用手轻轻指了指他的肩膀:“有树叶掉上去了。” 郁槐轻笑一声,他握拳以极轻的力道捶了一下黎宁的肩膀:“做的不错,小向导。” 小花匠向导×人类最强哨兵(16) 黎宁笑着把他擦干净的长刀递给他:“那你如今有没有信任我一点?” 郁槐睨着她,唇边浮起笑容:“若是不信任你,你不会有和我们一起进到污染区的机会。” “你笑什么?”她问。 郁槐没有说话,他的精神图景中其中一处山坡逐渐消散,那是郁槐亲手杀了自己队员的地方,如今山坡消失,精神图景中轻松了一块。 如果旺财在,就能检测到郁槐的精神阈值又降低了。 向导的神奇之处就在于此,黎宁没有为郁槐做精神疏导,可又间接的降低了郁槐的精神阈值。 郁槐摇摇头,没有告诉黎宁精神图景里面消失的东西,他早晚会发现。 他凝神看向黎宁,向她探出了手,轻轻擦拭了一下她额角的汗:“你很热。” “有一点。”黎宁仔细观察了一下郁槐的脸,发现对方的脸上没有汗的痕迹。 他们杀了那只异化蜘蛛之后就继续向中心区前进了,这一路上的温度越来越热,黎宁忍不住的一直在喝水。 本以为是自己的精神力有些透支身体浮出来的虚汗,结果她发现其他的队员额头上都蒙了一层薄汗。 06骂骂咧咧的把上衣脱掉了,他指着前面的那座山和右前方的平原。 “老大,走哪边?” 按理说应该走平原的,那里广阔而空旷,能最大程度的观察周围的异种。 相对的,异种也能注意到突兀的他们。 没多犹豫,郁槐选择了正前方的山。 这座山的树木已经枯萎了,黎宁猜测是被热的,越向上攀爬越能感觉到热度,有一瞬间她真的觉得太阳下降了。 太热了,甚至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热浪,黎宁轻轻喘着气平复着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心率降低少出一些汗。 干涩的风吹过,她自己的嘴唇已经有些干裂了,尽管喝了水但下一秒嘴唇又或是喉间又会变的干渴。 这座山不算高,他们很快就登了顶,接下来应该是下山的路,却没想到被下面的盆地拦住了路,这个盆地凹陷在地下,内里却被岩浆填满了,岩浆上面的热浪翻滚,有小石子受了惊吓咕噜噜的从山上滚了进去,下一秒伴随着滋啦的声音石子落下的地方升起了一丝白烟。 06和其他队员的脸色不太好,黎宁轻声道:“不然我们回去从另一条路走?” “不用。”回话的是郁槐,他的神情晦暗,不多时扯着嘴角轻笑一声。 如果刚才的人面蜘蛛是巧合,那么如今的岩浆盆地呢? 这是他另外一名队友死亡的地方,代号17,是队里的一个女性哨兵,执行任务的时候跌落岩浆生生的被融成了灰烬。 郁槐亲眼看到岩浆的热浪融化了她的皮肤,白骨融进岩浆水里面,世上再无她的一丝痕迹。 06也察觉到了什么,他死死的咬着牙,目眦欲裂:“老大,这不是针对吗?” 或许是联邦,又或许是白塔里的某个高层,他们的目的再显而易见不过,既然没办法杀了他,就让他精神过载而发狂异化。 真是好算盘。 06感觉到胸腔有一把炙热的火将自己燃烧殆尽,那些队员死的时候自己也在,他的选择是淡忘,淡忘那些曾经要好的队友的死亡,可如今这些事情被掀开,赤裸裸的让自己回忆一番,他怎么能不痛苦。 一只鸽子啄了啄他的额头,眉目突然一片清凉,黎宁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平静的说:“你要精神过载了,静心,否则再厉害的向导也救不了你。” 06愣愣的点了下头,他痛苦的闭了闭眼道了谢,之后任由白鸽进入自己的精神图景。 黎宁移开目光,见另外两名队员虽然愤恨但是精神波动控制的不错,便没有管他们。 “郁槐?”她担忧的道。 郁槐淡笑,深邃的眉眼之中尽是讽刺:“那群人没有想到我会带上你。” 否则他可能因为精神过载将会长眠在这里。 黎宁皱眉:“是你的仇人做的吗?” 岩浆上的热浪翻滚,有被风吹落的枯枝掉进里面,转瞬又是一股白烟,郁槐移开视线:“我没有仇人。” 在一旁接受精神疏导的06哼了一声:“老大太强了,这个理由足以让无数个身居高位的人忌惮老大。” 黎宁懂了。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郁槐曾经救过很多人,清理了无数个污染区,可他越强,就有人越怕他。 黎宁不说话了,她舔了舔干涩的唇:“既然这是个陷阱,那我们要离开吗?” 她有很多疑问,为什么会有人能制造出污染区的内部形态,污染区难道不是自然污染而成的吗? 郁槐轻叹:“继续,清剿这个污染区。” 让这一切都结束。 他们本想换一条路,黎宁抬手拦住了他们,她的白鸽变的巨大,黎宁得意的笑了一下:“骑着它过去,也不远。” 鸽子来来回回的运送众人,尽职尽责的当个运输机。 当所有人都被带到了山下之后黎宁的小鸽子变成了巴掌大小,累的恹恹的缩在黎宁的肩上不动了。 郁槐见此把白虎唤了出来,小鸽子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快活的飞到了白虎的头上。 接下来的路让黎宁出了一身冷汗。 被烧焦的荒原上飞着一群黑色的乌鸦,他们变成了异种体形变大了数倍,那是代号13的黑曜石队员身死的地方。 淅淅沥沥下着雨的林间分布着畸变的人类,70多岁的老头变的拇指般大小,3岁的婴儿变的五六米高的巨大,婴儿的哭声尖锐的足够刺破耳膜,这是代号09的队员身死的地方。 茂密的植物园里无数异化的花草对外来者展开攻击,有些花异化出了血淋淋的嘴,有些草则直接长出了五官,黎宁还看到了捞金人的尸体正在被啃食,这是代号19的队员身死的地方。 还有很多,湖泊、城市、居民区,众人走过了无数异化去终是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座,很干净、整洁、只有几平方米的草屋。 ipaoshuba.com 小花匠向导×人类最强哨兵(17) 草屋的附近种植着无数的鲜花,围绕在草屋周围。 除了黎宁,其他几人均被一道透明的屏障挡住了。 “我一个人进去。” “不行。”郁槐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空中的花香浓郁,与黑水岛的味道相比这里的花味道香的有些刺鼻了,黎宁不适的捂住了鼻子道:“不是说好的相信我吗?” 郁槐怔愣的看着她,半晌后退一步,看着黎宁留下一个安慰的笑就上前几步推开了草屋的门。 她走了进去,门被自动合上了,看不到草屋里面,06嘟囔着什么,不过郁槐罕见的没有听清,他猜测也许是在抱怨,或者是在担心黎宁。 他满脑子都被相信这两个字占领,没错,相信,他该相信自己的向导,黎宁并不是白塔里供养着的菟丝花,他该相信她。 推开草屋的黎宁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一幕,这里太普通了。 没有恐怖的、血肉横飞的景象,也没有什么经历异化后的怪物,这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屋子,只有一个房间,一眼能望到底,一个女孩坐在一个木质的床上,床上摆着刚刚摘下来还带着露水的鲜花。 女孩十三四岁的样子,扎着两个低马尾,洁白的吊带裙上面有一个徽章,黎宁曾见过这个徽章,盈苒的向导制服上也有一个相同的徽章。 黎宁进来之后女孩也没有动作,自顾自的摆弄手里的洋娃娃,半晌她把洋娃娃摆正到了枕边,下了床对着黎宁行了一个淑女礼。 “我很喜欢你,你身上很香,所以我让你进来了。” 小女孩的声音很娇俏,能从这短短几句话中听出她的心情很好。 黎宁了然,回了同样的一礼,尽管她身上沾染着一路走来各种不知名异化生物的鲜血,与小女孩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对比。 “是花香吗?” 女孩点头,“我很喜欢花,它香香的,又很干净。” 所以她的屋前种满了鲜花吗? 她接过女孩递过来的一支浅黄的的花,清嗅了一下:“很香。” 女孩被逗乐了:“当然啦,这是最香的一支花种了,我用最新鲜的鲜血灌溉它,它长势很好,从一颗种子已经长成一片啦。” 她又道:“你是来伤害我的对吗?姐姐说你们都想要我的命。” 黎宁坐在她身侧:“姐姐是谁?” “姐姐就是我的姐姐啊,姐姐总为我带来花肥,给我扎辫子,送我布娃娃,姐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对长辈的憧憬,她劝黎宁:“你们伤害不到我的,我喜欢你,不舍得你死,快离开。” 黎宁试探的问着小女孩:“有一处花更多的地方,你要不要看看?” 女孩被勾起了兴趣:“哪里?姐姐说我不能离开这里。” 黎宁笑了笑,她把手搭在女孩的手上:“不离开,闭上眼。” 她听话的闭上眼,脑中眩晕了一瞬,睁开眼之后就发现身处一处花海之中,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快活的躺在了花海之中。 “我喜欢这里!” 小鸽子飞在她身侧,它开口就是黎宁的声音:“你可以生活在这里。” 女孩咦了一声:“这是你的精神图景?我只是意识在这里,身体还是困在这个草屋中。” 她话音刚落面前的画面就又重新的回到小木屋之中。 黎宁承诺道:“我会建一个一模一样的花海给你,外面那个最帅的哥哥你看到了吗?他很有钱,也很善良,你想要什么花他都会帮你弄来。” 女孩顺着木屋小小的玻璃窗向外看去,一眼就锁定了那个黎宁口中的哥哥,尽管那个哥哥戴着黑色的面罩,但是那露出来的深邃眼睛让她很熟悉。 “姐姐给我看过他的照片。”她说,“他会因为我创造的异种精神过载死在这里。” 黎宁意识到了女孩的姐姐是谁,恐怕就是那个针对郁槐的人,她放低了声音:“你的姐姐叫什么名字?” 女孩摇摇头:“不知道。” 黎宁眉头浅浅的皱了一下:“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依旧摇头:“抱歉我忘记了,不过外面的人称呼我为五号。” 五号,五号污染区,这个小女孩就是污染区的锚点,郁槐曾经说过,只有彻底消灭锚点污染区才会消失。 这个女孩看似柔弱,但针对郁槐的异化物都是由她创造的,先不说黎宁是否能忍心对她下手,单单论起战力值黎宁就被秒杀的稀碎。 她叹了口气,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 女孩摇了摇她的手臂:“为什么叹气?那个哥哥没死,你应该高兴。” “他确实没有死。”黎宁想着措辞,“但你知道每个月死在污染区扩散的哨兵有多少吗?” 女孩掰着手指数了数:“这个月刚好九十九个。” 她歪了歪头,手指轻点唇瓣,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你在为那些恶心的哨兵叹气吗?” 黎宁顿了顿,“恶心?” “是的,哨兵非常恶心,他们臭臭的,又很自私,能被我当成花肥应该感恩。” “可事实上你的花并不香。”黎宁直言道:“正因为你讲人类当做了花肥,连花的香气都掩盖不住其中的腥臭,花应该是美好的,你玷污了花。” “玷污?!”女孩的声音变的尖利,“你什么都不懂,你为什么要为那些臭哨兵说话,你明明是个向导!” 黎宁不想激怒她,放低了语气:“正因为我是向导,才有拯救哨兵的责任,他们保护了很多人类不是吗?” 屋子里有些静悄悄的,女孩的抽泣声变的突兀。 她擦了擦流出的眼泪,将手指轻轻点在黎宁的额间:“如果你看到了这些呢?” 共享记忆,是精神力高的向导才拥有的能力,黎宁有些惊叹这个女孩的精神力如此之高,同时也陷到了她的回忆里。 记忆里的女孩跟随着家人来到一个偏远城市采风,她的爸爸妈妈都是向导,她理所当然的继承了向导优秀的能力,女孩的身上还戴着白塔为她颁发的向导徽章。 ——她时刻都会戴着它,因为它象征着一份荣誉,象征着自己是父母的骄傲。 可这份荣誉为她招来了祸端。 爸爸妈妈被割破脖颈的时候她愣在原地。 人类在过度惊惧的时候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女孩只能面色发白的站着,她转动着眼球看向那群杀了父母的几个人。 小花匠向导×人类最强哨兵(18) 那是一群,丑恶的,面目狰狞的哨兵,他们把女孩逼到了角落里,用尽下流的话侮辱着女孩,他们囚禁着女孩,逼迫她为他们做精神疏导,可年幼的女孩心中慌乱,她做不到。 她被杀死了,她没有用了,她被扔在了巨大的、充满臭味的垃圾山里。 黎宁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荒谬,“他们竟然这样对待一个向导?” 女孩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所以世界上的哨兵都该死,他们会因为精神过载像条疯狗一样祈求向导的垂怜。” “他们杀了我的时候已经快要精神过载了,你知道的,精神阈值超过八十的哨兵都是疯子。” 不,有一个不是,黎宁在心里反驳。 她将女孩屋子里的玻璃窗打开,对上了郁槐紧盯着屋子里的视线,她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随着浓郁的花香涌入房间,随之而来的是隐约的腥臭味,这片开的正艳的花田下面不知埋葬了多少哨兵。 这个世界上有好人,自然也会有坏人,可哪有一棒子打死的道理呢?如果是因为憎恨伤害了自己的人,而伤害了其他无辜的生命,这又是何其残忍的人。 黎宁敲了敲窗子上的玻璃,嘴角勾起一抹笑。 她淡然开口道:“你把自己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却成为了加害者,这不对。” 女孩的面色很不好:“离开这里。” 黎宁无视了女孩的警告:“记忆里你被杀掉的地方就是这间草屋,你已经死了,又怎么会成为污染源的呢?” 她自说自话,不理睬女孩愤恨的眼神:“这个污染区的锚点并不是你,而是自这间草屋而催生的怨念,你被利用了。” 烧焦的味道充斥这间屋子,是黎宁的精神体,那只小小的鸽子点燃了屋子,黎宁没有离开,她倚在窗边,指向屏障外的众人:“那道屏障束缚的其实是你猜对,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根本没办法走出这道屏障,对吗?” 烧焦味越来越浓了,黎宁被呛的咳嗽了两声,屋子里冒出了阵阵黑烟,她感觉到郁槐的目光有如实质般扎在自己身上,他在催促她离开。 黎宁转身将手伸向女孩:“跟我走吗?” 女孩颓废的坐在床上,火舌快要燃烧到她的裙角,不过两人都没有惊惶,女孩甚至强行扯出了一个笑容:“走?我已经死了,我能走向哪里。” 黎宁一字一句的道:“变成你的本体,躲进我的精神图景里。” 随着黎宁的话落,女孩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兔子,她是那个死去女孩的精神体,女孩死去但精神体并没有消散,她被人利用后驻守在这里,扩散着整个污染区。 兔子说话了,她的耳朵随着她的开口一抖一抖的:“然后呢?我要一辈子待在你的精神图景里面吗?这和现在没有什么两样。” “不会的。”黎宁的眼神晶亮,坚定的看向兔子,兔子听到黎宁说:“跟我离开,去赎罪。” 赎罪?她并没有觉得她做错了。 那些哨兵做的事,她受到的伤害并不是虚假的,可在这一瞬间她莫名其妙的心痛了一瞬,她想到黎宁说的,那个心地善良的哥哥,想到她说的好看的花海。 虽然有部分记忆消失了,但是自己终归是想要活下去的。 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她说:“好。” 一场大火将这个污染区的锚点燃尽,从污染区外围开始,这片黑雾缓慢的缩小,直至消失。 没人知道很久之前有一个可怜的一家三口被发狂的哨兵杀死了,这场罪恶燃烧在了这场大火里。 兔子在精神图景里与鸽子玩耍,而精神图景外的黎宁被郁槐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个遍。 郁槐亲眼见到了草屋的燃烧,碍于屏障他只能按耐住内心的焦虑,他心里不断重复着要相信,可还是承担不了失去黎宁的后果,他的心里下意识的不去想是因为黎宁是个向导,还是其他什么。 他轻轻揉了揉黎宁的头发:“五号污染区的锚点是由你销毁的,你可以向白塔申请奖励。” 06在一旁哇哇叫:“太厉害了,我真的没想到一个向导能这么牛逼,以后你就是我黎姐。” 旺财那边也收到了消息,他们是亲眼看到污染区消失的,黎宁的壮举让旺财好一顿夸赞,不过污染区消失后后续的问题还有很多,旺财他们作为第二小分队正在组织当地的驻守军队清缴这个曾经的污染区内剩余的危险,以让那些流离失所的居民能够重新回到自己的家园。 黎宁对郁槐所说的奖励很有兴趣,她坐在前来接引的悬浮车内,接过了郁槐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脏污。 “奖励?我可以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成为a级向导,或者一座单独的宅邸,金钱,只要你提。” 郁槐轻轻抬手将促进愈合的药抹在黎宁的脸上,她的脸上有一道淡淡的血痕,是在树林里穿梭时被树干刮到的,她怕别人起疑,没有用灵力愈合伤口。 脸上传来温温热热的触感,黎宁装作自然的道:“我没什么想要的,不过我需要去一次白塔。” 兔子口中的姐姐她通过记忆共享已经知道了长成什么样子,她需要去白塔确认那个人的身份。 记忆共享只能向导之间传递,她把那个“姐姐”的样貌描述了出来,郁槐思忖片刻,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是莫舒,莫可的姐姐,向导工会的会长。” 黎宁想起盈苒为郁槐做精神疏导那日那个叫莫可的人就站在她身侧,不由得暗叹了一声,看来盈苒就是个幌子,也许主要的目的是来看郁槐的状态。 她抓住在伤口流连的手,道:“那我更要去白塔了,向导工会不就在白塔里面?” 郁槐反握住黎宁的,抬起来仔细看了看她的手有没有受伤。 “去,让06陪着你,不要轻举妄动。” 悬浮车内的空间不大,两人本就挨的极近,两人的身高差异让黎宁的头顶正对着郁槐的下颔,她抬头看向郁槐,清楚的看到他沉沉的眼眸和带着担忧的神色,很是温柔。 黎宁想,这样温柔的人,和疯子这样的词根本不沾边。 被握着的手有些酥麻的痒意,她稍微的向后抽动了一下手,被郁槐强硬的按住了。 她微微直起身体,两人鼻尖短暂的碰了一下,按住她的那双手松了一瞬,她抽回手揉了揉,试图缓解那阵酥麻。 “别看了,没受伤。” 小花匠向导×人类最强哨兵(19) 自动驾驶的悬浮车内两个人突然变的沉默,呼吸之间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味。 他的视线从黎宁的鼻尖移开,感觉自己心率快的有些不正常,以为是精神值不稳定,所以他淡声道:“可以为我做一次精神疏导吗?” 上车之前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依旧是黑色的紧身作战服,黎宁见过他在污染区清缴异种的能力,那锋利的长刀上刀刀见血,异种的血迸溅到了脸上也只是无所谓的随手一擦。 可现在的他和污染区里面的人截然不同,又或者说他又戴上了那层面具。 没有了在污染区内杀戮时的意气,现在的他一举一动都优雅从容,让人全然忘记了几个小时的他曾经斩下无数异种的头颅。 黎宁应了一声,她把两人之间的隔断按钮按开,两人之间突然像是没有了距离,她倾身拥住了郁槐,进到了他的精神图景里面。 跨过那层浓郁的黑雾,她再一次看到了图景里的样子,原本埋在土地里的枯木上绽放了除了嫩绿枝芽,虽然很小,但代表着郁槐的精神图景里面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精神丝们按部就班的整理着精神图景,半晌黎宁睁开眼睛,她起身问询:“怎么样?” 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如此庞大的精神图景修复需要很长的时间,凭借着黎宁的精神力只能一点点的修复。 可就算这样,郁槐也觉得满足了,这是他活了这么多年难得感觉到的甜蜜。 两人是如此的契合。 他侧过头看向窗外的风景,其实外面没什么可看的,他们现在正在经过废土区,到处都是古人类生活过的遗迹。 这是一个逃避的姿态,郁槐感受到甜蜜的同时也有些抗拒,他很怕,会深陷其中。 活了这么久,竟是第一次感觉到怕的滋味。 “谢谢,好多了。” 他礼貌的道谢,黎宁察觉到了他的态度变化,以同样的语气回答:“不客气,我应该做的。” 她问小白:“好感值多少了?” [80%哦宿主] 黎宁有些想笑,她没有再与别别扭扭的郁槐说话,而是闭上了双眼,长时间绷紧的神经一旦松懈困意就如洪水般淹没了自己。 她不是没有感受到对方的目光无数次的看向自己,但最终还是被困意包裹陷入了黑暗。 等回到了黑水岛之后郁槐的面罩已经到了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自动脱落了,他拿开面罩俯身抱起熟睡的黎宁,却摸到一手滚烫。 他沉下呼吸,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黎宁,醒醒。” 等黎宁迷迷糊糊的醒来之后就看到周身围着一大圈的人,他们穿着白色医师服,有一个人正在用心跳测量仪在测量她的心率。 看到她睁眼后这几个医生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如果她再不醒他们就要被郁槐的目光凌迟的崩溃了。 “长官,她醒了。” 医生们纷纷退开,郁槐上前坐在她的身侧,黎宁这才发现她躺在一个纯黑的大床上,很明显,这不是她在黑水岛的房间。 郁槐将她扶起来,喂了她半杯温水,黎宁这才彻底恢复了精神,她摸了摸额头,温度正常。 “我怎么了?”她问。 郁槐面色沉沉,他轻揉着黎宁的后颈,指尖划过肌肤的感觉非常明显,让黎宁瑟缩了一下。 “你的精神力透支了,黎宁。” 精神力就像一个杯子里面的水,就算水倒空了里面的水还会源源不断的出现,但这需要一个过程。 深入五号污染区之前黎宁曾经为全队做了一次精神疏导,那个时候就已经有精神力耗空的迹象了,后来又在污染物里面探出精神丝清缴异种,无数次的将精神体放出安抚队员们躁动的精神力。 终于在她放松的时候反噬回来,她的精神力透支了,黎宁能感受到精神图景里面的花海有些枯萎,蔫蔫的小鸽子在小兔子身旁趴着,从污染区出来的小兔子有些焦急,黎宁分出精神安抚了她一会,才注意到一直看着她的郁槐。 郁槐还穿着那身作战服,此刻外面的天已经隐隐变亮,黎宁转过眼睛看了一下床头的悬浮电子表。 凌晨四点。 她支撑住自己后靠在床头,安慰他:“没事的,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郁槐单手撑在黎宁的身侧:“你不该答应我那时的要求。” 他指的是从污染区回来之后曾经要求黎宁为自己做精神疏导,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他实在无礼。 黎宁的手被抬起来,郁槐俯身轻轻亲吻她的手背,解释道:“我身边从未有过向导,我并不了解向导对哨兵的疏导会有一个休息期。” 黎宁的咬了咬下唇,屋子里除了他们两个人还有眼观鼻鼻观心的医生们,不只是医生,她看到这样的郁槐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摇摇头,小声说道:“没关系,我也不知道,以后我会注意的。” 郁槐把她的手放到被子上,接过医生递过来的一碗汤药,黎宁闻到味道就觉得不妙。 救命!为什么这个时代会有中药啊! “修复舱没办法修复向导的精神力。这是从古人类的医术上找到的药方,有助于你的恢复。” 大概是补气血的那一类药,黎宁想,她有些抗拒,但想到精神图景里面面临枯萎危机的花海,还是接过那一碗黑漆漆的药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舌尖品尝到味道的那一秒,她没有忍住侧过身将嘴里的药吐了出来。 “咳咳咳” 她呛到了嗓子,舌尖的苦涩的味道让她眼角留下了两滴泪。 ——单纯就是被苦的,人在受到各种感官上的刺激的时候会分泌生理泪水,这是不可控的。 一杯温水递到黎宁面前,黎宁接过来大口吞咽,试图冲刷掉口中的苦味,一双温热的手扶住自己的肩膀,轻轻的擦掉了眼角的泪珠。 她看到床边被弄脏的床单和身上新换的纯白睡衣被染上的污渍,歉意的下了床,“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可一旦站起身精神力透支的症状便猛的出现了,她眼前一黑脚下突然借不到力,浓重的眩晕感让她想要干呕,天旋地转间她被郁槐抱进了怀里,她的后背紧贴在他的胸膛,黎宁能感觉到对方急促跳动的心脏。 老实说黎宁并不担心自己,虽然有些难受但是这个症状和低血糖有些像,她耳间嗡鸣,但是能听到郁槐紧绷的语气和医生们焦急的轻唤。 她舔了舔唇,苦涩的味道还在,不知道过了多久,带着些滑,又有些温热的东西探进了自己嘴里,那个东西还推进来一颗不是很甜的糖块,她想咀嚼,却咬到了那个软软的东西。 一时间浓郁的血腥味在嘴里蔓延,黎宁觉得她好像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小花匠向导×人类最强哨兵(20) 黎宁怎么也想不到郁槐会吻自己,明明之前还一副别别扭扭抗拒自己的样子。 她睁开眼后发现睡衣又被换了一套,床单也换成了干净的绒毯,周身传来热源,她侧过头,看到了散乱的黑发,郁槐已经换了身衣服就躺在自己的身侧。 医生们已经离开了,房间有些安静,黎宁动了动身体,床头探出一只憨憨的虎头。 郁槐的精神体一直陪在她身侧,担忧郁槐被白虎的动作吵醒,她把小鸽子唤了出来飞到了白虎的身边,小鸽子的精神还是不太充沛,飞到了白虎的肚皮下就不再动弹了,白虎小心翼翼的圈拢住鸽子,两只小动物依偎在一起。 她低估了哨兵的五感,在黎宁睁开眼睛那一刻郁槐就已经醒了,黎宁安抚完白虎后转身就看到郁槐睁开的眼睛。 郁槐伸出手臂把黎宁抱在怀里,属于男性的气息和热意把黎宁包裹住。 “好些了吗?” 黎宁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好多了。” 郁槐抬手梳理黎宁凌乱的碎发:“你需要喝药。” 黎宁有些抗拒那种苦涩的味道,她小声拒绝:“不好喝。” 不过她的抗议无效,郁槐起身拿过了床头的药碗,他拿着勺子搅了搅里面的药物沉淀低声轻哄道:“我已经叫医生减淡了苦味,喝完我们立刻吃糖,好不好?” 黎宁最终还是同意了,她支起身体接过药碗一口气喝进嘴里,虽说减淡了苦味但是她还是想下意识的想要吐出来,她听到了身边之人的一声叹息,随后温软的唇瓣贴紧了自己,她被转移了注意力。 郁槐拥住她一手抚在她的脑后,一手掐住了她的腰堵死了她的后路。 四目相对,郁槐的眼底是看不清的漆黑深邃。 黎宁感觉自己像一块融化的黄油,正在被对方全神贯注的仔细品尝,她脸色潮红的盯着郁槐,郁槐低着头又轻轻的啄了一下黎宁的唇瓣。 他把事先准备好的糖块放到黎宁的嘴边,它通过比平时更加红润的唇瓣与洁白的贝齿,之后被湿润嫣红的舌头卷入了口中。 郁槐的呼吸更乱了,优秀的五感让他听到了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声,这一点也不像自己。 黎宁含着糖块犹豫的问道:“你为什么” “可以继续吗?” 郁槐打断了她的话,他其实有很多的话想对黎宁说,可现在什么也比不上面前这块香甜的黄油更有吸引力。 黎宁被看了心跳也跟着快了几瞬,她轻轻喘了口气颤抖着声音说道:“可以” 话落,郁槐倾身继续辗转品尝这块甜蜜。 躺在床下的白虎听到了啧啧的水声,它不大的脑子里想着主体的房间会不会漏水了 ,下一秒就被怀中翻身的小鸽子转移了注意力,它放轻呼吸让自己的小鸽子朋友能躺的更加舒适。 郁槐的大手轻抚着黎宁的后脑,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好乖啊宝宝。” “舌尖咬到了” “没关系” - 也许是十分钟,又或是几十分钟,黎宁晕乎乎的被抱在了怀里,窗帘已经被拉开了,阳光直直的照射进来,她感觉到了一种白日宣淫的羞耻感。 郁槐的手指还在流连在自己的唇上,黎宁张嘴轻咬了一下他的指尖。 她被郁槐抱紧,郁槐叹息了一声开口道:“听到了吗?” 黎宁愣了一下,她静静的感受对方心脏的震动,嗯了一声。 郁槐接着道:“这里从未因为另外一个人而跳的这么快过。” 他没等黎宁说话,继续说道:“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我说这句话的前提并不是你是个向导,以后的精神疏导可以全凭你的意愿。” 黎宁哑然:“可是,为什么?” 她听到郁槐轻笑一声:“很突然,是不是?” “因为你的能力很强,我同意你加入了黑曜石,可我总觉得不对劲,旺财和02依次的对你的来历进行了详尽的调查。” 黎宁心道:“你们什么也查不出来,是这个壳子换了个内心。” “他们什么也查不出来,你的生平被查的清清楚楚,幼时在孤儿院里长大,曾经被我救过一次,之后被盈氏夫妇收养。” “这一切都没什么问题。”他笑了笑,眼底尽是慵懒的意味。 他又低下头用唇瓣碰了碰那片香甜,声音如同情人般的吴侬软语:“可这一切都太正常了,我找不到什么疑点,但总觉得有一只手推动着这一切,你被我救过,来到黑水岛之后意外的发现自己是一名向导,而且是能够疏导我的向导。” “而且这名向导牵动了我的心。” 她将黎宁的手抬起覆上了心脏:“这里,会为了一名向导心跳加速,会因为她生病而感到痛苦。” 郁槐抬手在黎宁的脸上轻蹭,黎宁喃喃的道:“救过我的那个人是你?” 她抓住在脸上流连的那只手,声音有些急切:“我不知道是你。” 郁槐安抚她:“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不怀疑你。” 他的声音低沉,那一头凌乱黑发下的一双眼认真的看着黎宁:“所以你为什么要找我?不是想要报恩以身相许?” 他难得的开了个玩笑,黎宁低下头把脑袋埋进他的胸膛里,半晌才点点头。 “报恩不是的,不过我确实很想找到你,你救了我不是吗?” “不止我,孤儿院的很多孩子都被你救下了,在他们眼里你是他们的英雄。” 郁槐浅笑:“那你呢?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黎宁点了点头,之后郁槐就不说话了,他闷闷的笑,直到黎宁红着脸掐了他的肚皮一把对方这才收了声。 她被拎出了被子抱在怀里,脸颊被仔仔细细的亲了个遍,郁槐一边安抚她一边欺负她,偶尔吐出一些让黎宁脸红的话:“真是个乖孩子,好香” “好可爱” 旺财在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但想起白塔发给自己的邮件,又冒着被主人锤成废铁的危险敲了敲门。 小花匠向导×人类最强哨兵(21) 旺财得到了可以进门的应允是几分钟之后的事了,让它庆幸的是自己并没有变成一堆废铁,自己的主人面色红润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小花匠病恹恹的半躺在床上,两人的目光齐齐看向自己。 他看懂了主人目光中的意思,要是不是要紧的事自己还是会被锤成一堆废铁。 黎宁看向郁槐:“我需要回避吗?” 郁槐握住黎宁的手轻吻:“不用”。 也许是狗粮的味道过浓,旺财把手中的文件直接递给了黎宁:“小花匠,这是白塔的邀请函,他们听说了你清缴了五号污染区,想邀请你今晚参加白塔的晚宴。” 黎宁接过文件,里面是一个邀请函和白塔内部的地图,她摩擦着邀请函上面精致的花纹,点了点头:“好的,我会去的。” 她对上了郁槐不赞同的目光,安抚的对他笑了一下:“没关系的,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 白塔她是一定要去的,既然那个向导工会的会长已经明目张胆的针对郁槐了,她不能再坐视不理。 她突然想到什么,把兔子叫了出来。 郁槐低下头,看向这只小兔子:“五号污染区。” “你怎么知道?”黎宁诧异道。 他淡漠的盯着小兔子,神色之中并没有因为黎宁的承认产生一丝紧张:“直觉。” 黎宁是真的佩服他所谓的直觉,她把小兔子的过往和草屋发生的事对郁槐和旺财说了,期间小兔子一直紧张的最小化蹲坐在黎宁的腿上。 郁槐静静的听着黎宁说话,视线悄然移到了黎宁的腿上。 太近了。 兔子感觉到一丝不悦的视线,有些怯怯的开口:“你是姐姐说的那个很善良的小哥哥吗?” 郁槐掀起眼皮将视线移向黎宁,“善良?” 怕郁槐说漏嘴,黎宁倾身捂住了郁槐的嘴:“那个,我答应她会给她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花园,善良的哥哥不会不同意?” 她对着郁槐眨眨眼睛,神色无辜。 郁槐握住黎宁的手,“交给旺财去办,你现在应该休息。” 晚上的晚宴或许是一场硬仗。 小兔子乖巧的跟着旺财走了,黎宁端详着手里的地图,问道:“地图是做什么用的?” “如果你执意要参加白塔的晚宴,晚上我会和你一起去。” 他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某个位置:“记牢这里,有什么不对从这里离开,这是只有黑曜石的人知道的暗道,很安全。” - 白塔内的晚宴极尽奢靡,黎宁见到了比黑水岛更豪华的建筑,白金色的稀有矿石被毫不吝啬的雕刻成了石柱,像这样的石柱白塔里面有很多。 白塔第十八层,这里举办了一场晚宴,这里的晚宴几乎每个月都会举办一次,今天前来的人尤其多。 ——不仅是那个清缴了五号污染区的向导在,那个联邦的疯子,黑曜石的队长郁槐也要出席此次宴会。 今天来的人大多数是为了看热闹,在黎宁挽着郁槐的胳膊出现的时间,晚宴的热点被推上了最高峰。 胆子大的上前攀谈,惧怕他的也会将视线隐晦的看向他。 - “你就是那个很厉害的向导?”说话的是一名女性向导,她看着不远处被众人环绕的郁槐,又看向身旁娇小的向导,唉声叹气道:“真可惜,你竟然加入了黑曜石。” “可惜?”黎宁接过她递过来的酒,轻轻摇晃了一下酒杯,她清嗅了一下,浓厚的酒精味席卷了鼻腔,她没有喝下去,“哪里可惜?” 那名女性向导还挺热心,闻言答道:“你不知道吗?那个郁槐已经在精神过载的边缘了,像你这样娇弱的向导会被他轻轻松松撕得粉碎的。” 她夸张的语气逗笑了黎宁,她知道对方是好心,并没有生气,她说道:“既然你知道是我清缴了五号污染区,那证明我并不娇弱。” “而且郁槐已经接受过几次精神疏导,精神阈值还算稳定。” 闻言,那名女性向导夸张的惊呼了一声:“是你做的?” 她惊疑不定的打量着黎宁,黑曜石对外的说法是黎宁成为了黑曜石的公共向导,但众人一致默认了黎宁的疏导对象不包括郁槐。 sss级别的哨兵,那要多契合的匹配值和多强大的精神力才能做到? 这声惊呼发出的动静不小,引来了周围人若隐若现的视线,黎宁笑了笑,和她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郁槐的眼神时不时的移向黎宁,在听到声音后第一时间绷紧了神经,被偷偷趴到他身上的精神丝安抚的碰了碰。 黎宁通过伸出的精神丝与郁槐说道:“没关系,我们只是在聊天。” 郁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移开视线,黎宁却莫名了弄懂了郁槐的意思。 她把精神丝探向郁槐耳边:“我会小心,向导工会的会长应该会来找我,到时候小心行事。” 她还没说完,身前就站了一个人,对方对她笑了笑:“妹妹,有时间聊聊吗?” 她跟在盈苒的身后,皱了皱眉,她不认为盈苒和自己有什么好谈的。 盈苒把她带到了一间休息室,休息室内铺满了柔软的地毯,她指向沙发示意黎宁:“坐。” 黎宁闻言不客气的靠坐在沙发上,“什么事?” 对她来说自己已经和盈苒是撕破脸的状态了,对她的态度更是连装都懒得装。 盈苒没有生气,她笑了笑:“爸爸妈妈很想你,我们向郁长官的府邸发过很多次想要看望你的申请,都被驳回了,你也删了爸爸妈妈的联系方式,不要任性,和爸爸妈妈好好说一说好吗?” 盈苒的态度与之前相比千差万别,这才是最可疑的。 黎宁抬眸,撇开脸啧了一声,像是在赌气一般说道:“爸爸妈妈只是因为我是个向导才想找我的?” 盈苒倒了杯茶放到黎宁面前,她否认道:“不是的,几天前爸爸妈妈就想要联系你了,那个时候你是向导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或许是郁长官阻碍了爸爸妈妈找你。” 绕了那么大一圈,总算说道正题了,黎宁装作狐疑的样子道:“真的吗?” 小花匠向导×人类最强哨兵(22) 见黎宁接话,盈苒连连说道:“是真的,他就是想独占你这个向导,利用你为他们黑曜石的队员们疏导,宁宁你不要被他骗了,他就是个骗子!” 黎宁把手捶到茶几上,不动声色的打翻了那杯加了料的茶杯,“太过分了!郁槐怎么能这么做?你说的对,他是个骗子!” 门外的“骗子”皱了皱眉,旺财凑近他担忧的说道:“这个坏女人说你的坏话,小花匠会不会真的被她骗了。” 郁槐闭了闭眼:“她不会。” 他只是在黎宁埋怨他的时候心里一痛,尽管是假的,可他还是觉得受伤。 这个小向导在他心中占的位置,比他想象的要大很多。 很意外,但甘之如饴。 屋内的盈苒看到茶杯倾洒皱了皱眉,见黎宁这么激动神色又好看了许多,她坐在沙发对面语重心长的劝道:“你在黑水岛过的也不好对不对?听说黑水岛昨晚叫了很多医生过去,应该是去看你的?” “那群讨人厌的哨兵受伤了进修复舱里面躺一躺就好了,哪里用得上医生?” 黎宁闻言愣了一下:“你讨厌哨兵?” “当然。”盈苒理所当然的道:“哨兵只是一群没有脑子的野蛮人,你加入黑曜石也不是自愿的?” 黎宁非常配合盈苒,几乎想都没想就跟着点头。 盈苒了然的嗤笑一声:“看,向导对他们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尽管向导如此重要,可向导地位还是低于哨兵,宁宁,我想不通,你呢?” 也许是想打亲情牌,连称呼都变的亲昵了起来。 黎宁想到了那个兔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道:“你说的对!” 没有注意到黎宁的假意敷衍,她愉悦的道:“想要提升向导的地位,只要杀光某些不需要向导的人,我指的是让他们因为没有向导的疏导精神过载而异化,向世人证明哨兵没有向导是不行的,应该由向导统领哨兵,这样一来向导的地位将会显着提升。” “某些不需要向导的人,你指的是?” “郁槐。”盈苒道:“我需要你刺激郁槐,让他异化,再由我们派出的哨兵杀掉他。” 对向导工会而言,郁槐就是个异类,没有人能从未经历过向导的疏导活这么多年。 黎宁摇摇头:“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盈苒有些急声音有些急切:“你也是个向导不是吗?这对你来说完全是利大于弊的。” “盈苒,我来说。” 休息室的侧门被打开,一个身着白色长裙,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女人走了出来,她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莫舒,向导工会的会长。” 黎宁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莫名的不舒服,她的目光太有侵略性了,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被莫舒的视线戳了个遍。 盈苒起身后对着莫舒行了个礼就后退一步,由莫舒坐在黎宁的对面,“好孩子,我知道你在黑水岛里过的很不好,只要帮我们这一次,条件任你提。” 黎宁有些犹豫:“我该怎么做?” 莫舒温柔的笑了笑,可说出来的话却毫不留情:“用郁槐之前死去的队友刺激他,等他异化后立刻上报给我,我会派人清缴他。” 黎宁在心里暗讽,这个女人的手段真是普通。 “那个兔子的姐姐,是你吗?” 莫舒愣了一下,她轻笑一声:“差点忘了,是你清缴了五号污染区,那个兔子也是被你杀死的,不可否认的是你确实很厉害,我希望你能好好和我复述污染区里面发生的事。” “不必担心我责怪你,那只兔子只是棋子中的一环罢了。” 黎宁默了默:“她把你当成姐姐,她很喜欢你。” 莫舒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觉得对面这个向导太过善良,这不是什么好事:“我刺激了一群哨兵发狂,杀死了那个兔子的父母,对我而言那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一个小向导而已,我把她的精神体一部分记忆抹除了,她自然会对我感恩戴德。” 她叹了口气:“可惜我这么多年谋划被你这个小丫头阻碍了,不过这正是你将功赎罪的时候。” 黎宁的面色很沉,她勾了勾嘴角道:“你知道五号污染区让多少人流离失所吗?污染区污染的并不都是哨兵,连最普通的人类都有波及。” “想提升向导地位,是该站在战场上与哨兵并肩作战,而不是躲进白塔里面享受最好的待遇还愤愤不平。” 她站起身,不顾莫舒紧皱的眉头,“莫会长可能还不知道,郁槐这辈子都不会因为精神过载而死了。” “为什么?” “因为我找到了我的向导。”旺财推开门,郁槐轻轻踏步而入,面对莫舒不可置信的眼神轻笑一声:“这还要感谢盈苒向导把她的妹妹介绍过来工作。” 事到如今莫舒什么都明白了,她恨恨的站起身想要按下身上的警报按钮,却被一只手轻轻的按住了。 黎宁歪了歪头:“莫向导,忘了和你说,郁槐能顺利出了五号污染区还要靠我这个向导疏导呢。” “哦,还有。”她把莫舒的报警器捏碎:“那只兔子没有死哦。” 话音刚落,躲在黎宁精神图景里的兔子跳了出来,她没有幻化成人形,而是用兔子的利爪划破了莫舒的脖颈。 顿时那片脖颈上血流如注。 盈苒被吓傻了,她下意识的想要跑开,却被旺财用枪顶住了后腰,她僵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莫舒的生命慢慢流逝。 黎宁蹲下身,对上莫舒不可置信的眼神:“把兔子的记忆还回去。” 莫舒咬紧牙关没有说话,黎宁挑了下眉:“我记得你有个弟弟,叫莫可,对?” “没办法还回去”莫舒还是妥协了,她道:“记忆是被直接抹除的” 她呕出几口血,显然是强弓末弩之态,黎宁闭了闭眼,又道:“那你告诉我,兔子叫什么名字?” 小花匠向导×人类最强哨兵(24)完 黎宁的父母还是没有等到黎宁,只等到了旺财,旺财不喜欢他们,只想打发他们走:“快走,黎宁以后是黑水岛的女主人,你们没资格见她,不是说答应和她断绝关系了吗?现在又厚着脸皮来讨好她,古人类遗迹里的长城城墙都没有二位的脸皮厚。” 说到骂人,旺财的搜索引擎能搜索出无数骂人的话,黎父黎母自然不是对手。 他们对视一眼面色灰败。 想到家里那位已经精神不正常的向导,他们的心顿时如坠冰窟。 磨蹭间终于还是打算离开,被匆忙穿上衣服的黎宁叫住了:“两位,留步。” 盈母听到了声音,立刻眼泪汪汪的转过身:“宁宁,终于见到你了。” 黎宁出现不过是想为原主做个了结,她话说的丝毫不留情面:“想要钱?” 盈母一拍大腿:“瞧你这句话说的。” 纵然黎宁说的是事实,可旺财这个黑水岛的管家还在,她如何能承认,她给自己的丈夫使了个眼色,盈父立刻上前两步,不过他表现的要比盈母局促很多:“宁宁,我们来看看你,你怎么不主动联系我们呢?” “联系吗?”黎宁表现出一副很讲道理的样子:“不是说了以后我们就断绝关系了吗?没有关系的人为什么要联系?” 旺财觉得小花匠话说的还是不够狠,他握拳鼓励着她,黎宁余光扫到旺财的样子有些不自在的咳了咳,下意识的忽略了他,对盈氏夫妇道:“如今盈苒已经不能再继续工作了,向导工会很快就会收回你们的房产,不过我会替你们求情,留下那套房子,也算报答了你们的养育之恩。” 她在两人期翼的目光下一字一句的道:“接下来你们要自己挣钱,不能再靠盈苒了,哦,我忘了。” “你们还有个健全的好儿子呢,相比就算过的不太好也终究是饿不死的。” “至于钱,我想给你们也有心无力,你们知道的,我在黑水岛工作怎么好意思要工资呢?万一黑水岛的主人生了气向我问罪,我要不要向他检举你们两个和我要钱的父母呢?” 他们只知道黎宁觉醒成为了向导,可并不知知道她和黑水岛主人的关系,两人面面相觑,还是一脸土色的决定离开。 “宁宁,别多想,我们不是来要钱的,只是来看你过的好不好,看你过的好我就放心了,我们先走了,你要好好生活。” 黎宁目送两个人慌忙离开的背影哼笑,正要转身就撞上了一堵肉墙。 郁槐故意示弱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能抵挡得了,他故作落寞的说:“没有工资宁宁生气了吗?” 黎宁亲亲热热的抱住她,得到了一个更加热情的吻,她迷迷糊糊的道:“可不是嘛,来这里这么久才想起来谈工资的事。” 郁槐呼吸急促,他把手放到了黎宁的手心:“这个给你够不够。” “我的所有,你全部都将拥有。” - 向导和哨兵,不只是属性上的互补,更是灵魂的契合。 郁槐躺在黎宁的腿上,黎宁坐在床边轻轻的抚摸着郁槐的头发,小鸽子在精神图景里面快活的飞着,白虎偶尔扑到小鸽子身边捣乱,被凶狠的一翅膀拍开后又委委屈屈的锁在角落里看着忙碌的小鸽子。 小鸽子为这座原本一片荒芜的图景中带来了一个名为“爱”的种子,种子撒在土地上片刻后就催生出了一片花海,这里和黎宁小鸽子第一次见到的场景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觉得自己功劳很大的小鸽子昂首挺胸的飞到了白虎头顶,又重新被搭理的白虎又快活起来,驮着它在花海里狂奔。 郁槐被黎宁温柔的疏导弄的有些昏昏欲睡,他轻喃道:“你很喜欢古人类的东西。” 黎宁轻轻的嗯了一声,没有打扰此刻的宁静:“你怎么发现的,又是直觉?” 郁槐的眼睛没有睁开,他的睫毛随着说话的动作轻颤:“因为我的目光,一直在你的身上。” 从未移开过。 从一开始的怀疑试探,再是对黎宁和自己共同作战时的安心,她受伤痛苦时心里传来的哀悸,到最后深陷其中此刻。 黎宁承认道:“唔是有一点。” 郁槐为黎宁看了有关于古人类的书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他睁开眼:“古人类结婚时都会穿上一种叫婚纱的东西。” 如今的世道已经不能再讲究什么浪漫了,结婚只是匆忙去白塔登记一下就可以了,就连郁槐的父母都是上午结的婚下午就投身于战场上了。 黎宁知道时代不同有些东西不能强求,可郁槐却握住她的手,缓缓十指相扣:“如果你喜欢,做出这些东西不是什么难事。” 尽管制作婚纱的材料已经极难以寻找,尽管可以制作婚纱的裁缝少之又少,可为了他的宁宁,麻烦了一点又能如何呢。 黎宁什么都知道,可她也知道如果答应了郁槐一定会很开心,她俯下身轻轻用薄唇碰了碰郁槐的额头:“我喜欢,郁槐。” 郁槐勾了勾唇:“既然你喜欢,我让旺财开始着手准备。” 黎宁摇了摇头,她捂住了郁槐的嘴,不是婚纱,而是:“我喜欢郁槐。” “我喜欢的是郁槐哦。” - 旺财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他最喜欢的小花匠和主人结婚了,婚礼现场所有人都在,黑曜石的队员们满脸喜悦,兔子也穿上了漂亮的裙子在人群中祝福他们。 他看到主人在宣誓之后轻轻吻了一下小花匠一下,哦不,该改口叫她女主人了。 诶嘿嘿,女主人真的对他很好,没有把它变成一堆废铁,而且还给他升级了充电桩,开心。 旺财知道人类的生命不是无穷无尽的,他们老死了,但万幸的是他们死在了同一天,他看到自己的两位老去的主人握着对方的手死去的,旺财有些伤心,可温柔的女主人在死亡之前摸了摸他的头,告诉他:“死亡不是结束。” 真是温柔啊,旺财想,自从主人结婚之后也逐渐变的温柔起来了,并不是那种浮于表面的,而是彻彻底底地,被治愈过后的温柔,他很感激女主人,如果没有她 那主人现在早就不在人世了。 他怀抱着一捧花,摆在了两位主人的墓前。 人类总是期望会有下辈子,他们说着下辈子能发财就好了,下辈子能投胎到好人家就好了,亦或是希望下辈子能变的好看 旺财期望着,希望两位主人的下辈子也能如愿在一起,希望主人能早点遇到温柔的小花匠。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1) 城中村,这是个被繁华都市抛弃的地方。 在发展过快的城市里,总有一些被遗忘的地方,这里不算偏僻,甚至不远处就是高楼大厦纸醉金迷的城市,与偏僻杂乱的城中村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对比。 垃圾车只有每天早上才会经过一次,等到晚上时街角垃圾桶里面的垃圾已经溢出来,直到随着扔垃圾的人变多后这里变成了一片垃圾堆。 天边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本就偏僻的地方更显得阴暗潮湿,不知道是谁家的垃圾袋没有绑严,有黄褐色的菜汤从那堆垃圾里面缓慢流出,在雨水的冲刷下四散。 黎宁拎着手里的袋子挎过这片泥泞的区域,手上的塑料袋响起哗啦哗啦的响声,上面印着几个大字:来福促销超市。 她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她连原主的愿望都帮她完成了,可就是没有碎片的踪迹。 小白最近又变的不靠谱了起来,总是说碎片可能在这附近,又有些犹犹豫豫的说检测错了,她无奈,唯一的办法只有到处去寻。 原主的情况就是一个字,穷,这半个月她天天吃泡面,隔三差五的去超市兼职做收银员才没被饿死。 她想去城市里工作,可小白告诉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位置一定会离碎片不远,她才没有轻易离开。 她叹着气,兜里的几十块钱提醒她明天又要出去打零工了。 拐过一条巷子,这里平日里的时候会有小摊贩在这里卖菜,但因为今天下雨街上空无一人,黎宁正想走过去,就见一个空无一人的铁皮车后面躺着一只鸡? 黎宁凑近了一点,这只鸡身上的毛发以红色为主色调,穿插着映着金彩色的羽毛,它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胸口还在起伏,显然还在活着。 有这种颜色的鸡非常少见,它的毛有些稀疏,在翅下能看到肉色的皮肤,黎宁蹲下身,第一反应是:“拿回家炖汤好了。” 话落,这只鸡的眼皮好像动了动。 但黎宁没有注意到,她满心想着长的这么怪异的鸡有可能是得了什么病,病鸡拿回家炖汤好像不太好,犹豫着还是打算离开。 正要转身,那只鸡发出了一声细细的叫,不像鸡,更像是一只幼鸟,她向前两步,正好一个电动车从雨幕中冲了出来,和黎宁擦肩而过。 如果没有被那只鸡叫住,黎宁可能会和那个电动车撞在一起,她叹了口气:“我真是心善。” 她俯身抓住了鸡的一只脚拎了起来,或许是感觉到在倒立,它有些不舒服的扇动了几下翅膀,湿漉漉的翅膀动作间甩了黎宁一脸水,黎宁按住它的翅膀,将双翅并在一起又重新将它拎了起来:“老实点,我是在救你。” 像是听懂了黎宁的话,它没再乱动。 原主的家是一个典型的老破小,一个合租的户型,黎宁住在最里面的屋子,若是想做饭需要去公共厨房去做。 屋子里的角落里还有发霉的印记,像是刚刚被清理过不久,房间不大,堪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书桌,黎宁用多余的毛巾擦了擦那只鸡的羽毛,因为房间里没人,她问小白的话直接说出了声:“这是什么品种的鸡,还挺好看。” 小白在搜索库搜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这个种类,它犹豫着说:[或许是被人染色了?] 正琢磨着,电话铃声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你好?” “你好,是黎小姐吗,您在一个月前曾经到我们公司面试,很抱歉的通知您,面试并没有通过。” 黎宁回忆起原主好像确实面试了几家公司,她无所谓的道:“好的,我知道了。” 电话被挂断,原主是被遗弃的孩子,有些跛脚的毛病,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靠着捡垃圾卖瓶子生活,偶尔用多余的钱买一些教材考上了成人大学,却在生病时找不到工作饿死在了出租房里,她的愿望很简单,就是希望下辈子每天都能吃上饱饭。 这件事情小白自告奋勇的完成了,黎宁只知道小白是个辅助系统,但不知道它的真实身份,但小白信誓旦旦的说已经安排原主投个好胎时黎宁还是信了,毕竟小白和神界还是有些关系的。 这是完成愿主愿望最快的一次,也是找到碎片最晚的一次,黎宁叹着气,掀开了泡面的盖子,却在旁边的那只鸡眼底看到了好奇,黎宁心气不顺,拽起这只鸡晃了晃它:“看什么看?小心把你炖了。” 可这只鸡有恃无恐的眼神让黎宁有一种无力感,她把它放到地上,感叹着连一只鸡都欺负自己。 她弹了下它的脑袋:“以后你就是我的备用粮食了。” 泡面还没泡好,房门就被敲响,房东大婶的嗓音扯的老大:“房租欠一周了,什么时候交?我告诉你别装死啊,我刚才看到你回来了。” 黎宁从凳子上站起身,凳子腿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门外的房东也听到了声音,她停止了敲门,下一秒房子被拉开。 黎宁换上了笑脸:“再宽限我两天,我明天就去打工了。” 房东不是第一次遇到拖欠房租的了,能租她这些房子的哪里有有钱人?她轻车熟路的道:“再宽限你一周,不然每天多加五块钱房租付给我。” 黎宁心里腹诽她应该去放高利贷,说不准能挣到一大笔钱,面上却道:“可以,我下周一定给你。” 房东大婶满意了,她揉了揉自己的手:“以后开门开快点,我手都敲疼了。” 她随意的往黎宁的房间里扫了一眼,房间不大,里面的东西一览无遗,她突然睁大了双眼,下一秒一声足以传到楼顶的尖叫声传来:“你竟然在屋子里养鸡!赶紧给我滚出去,我不租给你了。” 态度之坚决,黎宁连解释的时间都没有。 她在房东骂骂咧咧的声音中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还不到一个行李箱,非常轻便,那只鸡也扇了两下翅膀跳到了行李箱上。 拎着行李箱走在大街上的时候黎宁打量了一下它:“你不会是什么灾星?” 黎宁无比后悔,早知道就不把它捡回家了。 “租到新房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炖了。”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2) 那只鸡没有理会黎宁的威胁,蹲坐在行李箱上闭着眼睛睡觉,明明只是个人类,可黎宁莫名觉得这只鸡一脸倦容。 她收回思绪,觉得自己真是饿晕了,竟然试图在一个动物身上看出人类的表情,就在担忧自己会不会露宿街头时,她拽着行李箱左拐右拐的来到了一个公寓门口,门口写着有房可以随时入住几个大字。 片刻的犹豫过后她拖着行李箱走进一楼的大堂,大堂接待处是一个长的很高很壮的男人,黎宁目测他有两米高,至少有两百斤,且他脸上的肤色很黑,正托着脸闭着眼睛睡觉。 行李箱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那只打盹儿的管理员突然被惊醒。他看到黎宁后扬起笑容说道:“住房吗?” 黎宁想着自己囊中羞涩,试探的问:“可以晚些再交房租吗?” 管理员笑了笑,他以为黎宁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崽子,摆了摆手道:“我们这儿不收房租。” 黎宁顿了一下:“不收房租?” 不收房租,那拿什么挣钱呢? 管理员似乎看出了黎宁的疑惑,说道:“温珣先生会负责公寓里所有人的花销” 他很有耐心:“喜欢潮湿气候还是干燥气候?想住阳光充足的房间还是没有窗户的?我们这里还提供24小时常亮灯光的房间。” 这太奇怪了,不收房租,而且谁会24小时开着灯呢?睡觉也开着吗?但再奇怪也比露宿街头要好。她犹豫着道:“正常一点的,有阳光,南北通透的,有吗?” “当然了。” 管理员抽出了一张表格:“填完这张表格我来为你安排房间。” 表格上写着是否要每天供给新鲜蔬菜,有送货上门和自取两个选项,黎宁抬起头问:“难道这个也不收费吗?” “是的,”管理员先生笑眯眯的,虽然身体有些壮硕,但笑起来有些憨厚的意味,他为黎宁科普道:“这个公寓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不花钱的。” 黎宁点了点头,选了送货上门的选项。表格的第二行写着物种类别,她又抬头问道:“这个物种是什么意思?” 管理员有些奇怪:“你不知道自己的物种?” 黎宁摩擦了一下手里拿着的笔,她斟酌道:“也许知道。” 管理员明白了,也许黎宁是某个种族里初出茅庐的小崽子。或者是家里有人交代了不可以透露自己的种族,想要幼崽下山长长见识。他无所谓的摆摆手:“那就不填了。” 他在登记表上找着空房,发现顶楼还空着一个房间,但是他有些犹豫,顶楼那位不喜吵闹,不过他或许会对幼崽包容一些也说不定。 没犹豫几秒,他找到了顶楼的钥匙递给黎宁:“你是802房间,每天的瓜果蔬菜会送到您的房间门口。对了你是素食主义者还是肉食主义者?” “我都行。” 管理员点了点头,在一个本子上记录着什么:“好的,那就是杂食,你上去。” 黎宁走上了电梯。刚才发生的事犹如梦中,这个管理员实在是太过奇怪了,物种还有素食和肉食主义者?不像是在问人,而是像在问某种动物。 不过今天晚上不用在天桥下面睡觉就是好的,黎宁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小白也自告奋勇的道:[我会帮助宿主监测周围的安全的。] 等黎宁用房间钥匙打开房门后看到里面的景象还是被惊到了。 里面的房间非常干净,目测有一百多平方,厨房的烧水机还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她走到冰箱面前,发现冰箱里面全部都是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像是这间房间上一秒还有人居住,下一秒主人就换成了自己。 她站在落地窗前向外看,从外面看这里的楼层大概有八层,且公寓外部的设施都很精美,但原主的记忆里头没有这个公寓的存在,这像是凭空出现了一样。 冰箱的下层有冷冻的肉类,黎宁也是心大的,直接一条鱼用来清蒸,又煮了一点小米粥。看着在地上巡视周围的那只鸡,她抓起了一把小米撒在地上:“吃。” 鸡应该是吃小米的,可是这只鸡避开了地上的小米,跳到了餐桌上,似乎要等待黎宁煮的食物,她哭笑不得,但还是盛了一碗粥和几块儿鱼肉试探的放在它面前的小碟子上,没想到这只鸡竟然低下头开始吃了起来。 黎宁碰了碰他的头:“你倒会是个享福的,会不会是个宠物鸡?” 黎宁看着这只鸡低下头吃饭的样子,碰了碰它身上的羽毛,没想到它身上的羽毛这么脆弱,黎宁一碰就碰掉了一个。 鸡比黎宁的反应更大,它看着被碰掉的羽毛像是要流泪,它的爪子摩擦着,每摩擦一下桌子上就会掉下一点木屑,黎宁有些不好意思拾起那根漾着异彩流光的羽毛又重新插进了这只鸡的身上。 掩耳盗铃不过如此,这只鸡不知道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抖了抖身上的羽毛,把那个被碰掉的羽毛又重新抖落在地,黎宁讪讪的的把它捡起来放到了桌子上,打算当成书签。 夜里的时候她没有管这只鸡去了哪里,她窝在了房间的大床上,这张床比那个狭窄的出租屋的床舒适不少。 几乎是躺上了床她就睡着了,小白尽职尽责的没有休息,毕竟这个公寓实在太过诡异,可直到深夜也没有发生什么,就在它即将昏昏欲睡的时候,外面出现了一声鸣叫。 像是一种动物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黎宁也被吵醒了,这声音有些像是电视里曾经出现过的猫头鹰的声音。 公寓里出现猫头鹰有些诡异,但黎宁深知好奇害死猫的道理,她没有开门,声音也没有持续很久,不久后像是有打斗的声音出现,接着黎宁就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出去看看的时候声音停止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直到深夜也没有出现奇怪的声音,黎宁放下心,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个房间在8楼顶层,当阳光洒进屋子里的时候屋子里暖洋洋的,从床上坐起身发呆的黎宁记得管理员说每天早上都会在门口放置新鲜蔬菜。 她起身推开了门就见地上有一个纸袋,正要拿起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出现:“你就是新来的吗?” 那人的脸上还带着伤口,像是刚刚被人打过。伤口还没有彻底愈合,鼓起的包上面还透着血丝,注意到黎宁的目光,他不在乎的道:“害,小伤,不用担心。”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4) 不是不眠有礼貌,而是一些妖的领地意识特别强,黎宁这么轻易的让他进来他猜测黎宁应该是某种群居动物。 不像是温先生,不眠想,记得上一次进了温先生的房间让他足足打了个半死,不过他不敢讲出来,温先生神出鬼没,万一被听到了肯定有是一顿毒打。 熊哥和他说黎宁是一个身份需要保密的物种,那他也不多问,换上拖鞋把新的被子放到黎宁的床上,“没想到你喜欢盖被子。” 昨天晚上黎宁只找到了一个薄被,还好屋子里不算冷,她勉强盖着睡了,闻言她看向不眠:“你睡觉不盖被子吗?” 不眠摇了摇头:“不盖,我喜欢变成本体睡觉,盖被子的感觉就像就像” 他找了个恰当的比喻:“就像大街上被强行穿上衣服的狗,201那个狗弟在成精前就和我说过非常讨厌人类给他穿衣服。” 黎宁哦了一声,好奇的问:“那你的本体是什么样子的?和普通的猫头鹰一样吗?” 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换来了不眠支支吾吾的怒斥:“色狼!” 被扣上这样一顶帽子,黎宁愣了一下:“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你是哪个家族的小崽子,你的长辈连这种事都没和你说过吗?” 见黎宁一脸懵懂的样子,不眠也平复了心情,他把黎宁当成了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幼崽,向她科普道:“露出本体是非常私密的一件事,只有伴侣才能看到对方的本体,你这么问就和询问人类的裸体长什么样子是一个道理。” 黎宁明白了,她道歉:“抱歉抱歉。” 不眠潇洒的甩了一下头发,不过用他满是伤口的脸做出这种动作看起来有些滑稽,他满不在乎的道:“既然你不懂我就原谅你好了,反正你又不是真的看到了。” 黎宁想到了那只鸡:“如果看到了本体会怎么样?” 不眠怒目圆睁:“如果是同族就结婚,不然就杀了对方喽。” 黎宁无比确定自己的种族不是一只鸡,那她看到了那只鸡妖的本体岂不是要被杀掉? 她揭开锅,大闸蟹的鲜香传遍整个屋子:“你要不要吃?” 不眠已经忘记了自己还要帮大熊干活的事,和黎宁一人一只分食了大闸蟹,他赞赏道:“你竟然会煮东西,不错不错。” 黎宁擦了擦嘴,好笑道:“就只是往锅里加水然后打开火而已,不难的。” 不眠伸出一只手指左右摆了摆:“no,no,no,对于妖来说连打开火这一步都不好做到。” 不加热食物他们照样可以吃,不在乎口腹之欲的直接生吞,在乎的稍微有点耐心的会选择清洗一下食物上的脏污再生吞,所以在不眠眼里黎宁算是个异类了。 黎宁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蟹壳:“那个不先生?” “害,叫我不眠就行,我也才五百多岁,叫先生叫老了。” 黎宁点点头:“不眠,你知道公寓里面有没有鸡妖?” “鸡?” 不眠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个文盲吗?哪有鸡变成妖的?” 多说多错,不过还好不眠是个心大的,把黎宁的这些异常都归功于他是个幼崽,或许还是个乡下幼崽。 “鸡,马,牛,猪,这种生物多半是在做人的时候犯了大错,所以受六畜轮回之苦,无法吸收天地灵气,又怎么能修炼成妖?” 黎宁啊了一下:“这样啊,我之前看到了一只鸡,还以为是住在公寓里的妖。” 不眠想了想:“公寓里有山雀,蜂鸟,还有只乌鸦,鸡倒是真的没有,那只鸡是什么样子?” 黎宁把那只鸡的特征和不眠说了,不眠摇了摇头:“哪有彩色的鸡?” “不是彩色的,是赤金色,羽毛上有彩色的纹路。” 不眠还是否认:“不可能,我从来没听过有这个样子的鸡,你肯定是认错了。” 他突然一拍手掌:“对了,我还有活没干完,我现在走了啊!” 他风风火火的走了,进到电梯里时嘟囔着:“彩色的鸡没有,彩色的凤倒是有一个” 在房间里的黎宁突然想到可以把那只鸡掉下来的羽毛给不眠辨认,不过错过了就错过了,总会有机会。 正打算穿上衣服去原主之前住的地方逛一圈,顺便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碎片,下一秒电话铃声响起,她拿起手机接通。 “您好,是黎宁女士吗?几个月前您曾经在我们公司面试。” 黎宁想到昨天那通面试没有通过的电话,她应道:“是我,怎么了?” “是这样的,可能是档案搞错了,我们发现您的面试已经通过了,随时欢迎您入职。” 本该回绝的,可小白却突然出声:[答应她,宿主。] 黎宁转了口风:“我下午就可以办手续。” 挂了电话,黎宁问道:“为什么让我答应?” [你身上的羽毛会带给你好运。] 好运?她抬起手上的羽毛,小白也说不清楚缘由,这只是它通过测算检测到的:[宿主你在昨天遇到那只鸡的时候如果它没有发出声音吸引你的注意力你会被电动车刮到,如果不是它你昨晚只能露宿街头了,刚才还有人给你打电话重新通知你入职,我测算到这是一种好运加成,或许找到羽毛的主人就能弄清一切。] 黎宁懂了,如果入职也算是好运的一部分,那她会不会在工作的地方有新的发现? 公司离这里并不远,一条直线的距离,坐公交只需要四站,她下了公交,这应该是一个商业区,周围几乎都是办公大厦,黎宁入职的集团更是有一整栋大厦的规模,她在大厦门口没有观摩太久就走了进去。 前台是个个子很矮的女生,她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入职是,去八楼,八楼有人接待你的。” 黎宁道了谢向电梯的方向走去,隔壁的电梯里正巧走出来一人,挺俊的眉眼也掩盖不了他一脸的倦容,他身上的西装一丝褶皱都不见,更显眼的是他手上戴着的皮质手套。 那人经过黎宁的时候察觉到什么微微停顿了一下,他掀起眼帘,狭长的眼看向黎宁的方向,等黎宁踏进电梯转身后和他对视了一瞬,没有太久,随着电梯门关上两人各自移开了视线。 黎宁有些疑虑,她好像在刚才那人的眼中看到了羞愤。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6) 温珣有句话没有问出口,他想问如果被人看到了自己的本体怎么办,那时候他这个母亲一定会开玩笑着说当然是结为伴侣了。 他对这个有些跳脱的母亲还算了解,一但说出实情肯定会回来看他的笑话的。 他轻叹口气,闭上双眼,门外的敲门声响起,他没有动身,侧过头,墙和木质的门在他眼中变成了一片虚影,看到了外面的来人。 黎宁也不清楚他会不会开门,问了管理员他也不清楚那个温先生在不在,还好只敲了会门就被打开了。 温珣垂下眼睫:“什么事?” 黎宁觉得温珣很适合面若秋水这个词,在公司楼下时匆匆的对视让她没有仔细观察温珣的脸,他眉目温润柔和,因为逆着光,他的头发上还镶嵌着一层金光。 在温珣被黎宁观察的时候,温珣也在观察着她,换一个视角看到黎宁之后他才发现黎宁的鸽子小小的,一双杏眼下是对自己的好奇,他能敏锐的察觉到其他人对自己的恶意,黎宁看自己的目光很是干净,所以说话也压低了声音,柔和道:“怎么不说话?” 黎宁回过神,被胡姐和不眠夸大其词的那么一说她对着温珣也不自觉的恭敬了起来:“我来和您打声招呼?” 她不知道温珣脑子里闪过的是她曾经拽着翅膀指着自己说“看到一只鸡”的样子,因此温珣用复杂的眼光看她时黎宁的内心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温珣启唇:“你不该来这里。” 黎宁有些疑惑:“为什么?温先生,听说你会收留每一个无家可归的妖不是吗?” 温珣扫过黎宁的眉眼:“可你是人类。” 一句话推翻了黎宁准备好的腹稿,她怎么会想不到这个温先生也许会看穿自己的身份,可她在公司楼下与他相遇时清楚的看到了对方眼神里的羞恼,虽然她的嗅觉没有妖族灵敏,可五感还是要比普通人类强一些的,当时那道目光看向的一定是自己。 她诚实道:“是,我无处可去,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了这。” 黎宁不知道,但温珣清楚,她衣服下面放着的羽毛时刻散发着自己的气味,他想要回,但又想着一个人类女孩在这所公寓里算得上是危险,思考片刻后按下了想要拿回羽毛的心思。 就当是为这个人类小女孩从雨夜里救下自己的谢礼。 “你该离开了。”温珣有些不想见到她,既然她主动上了门,温珣下了决心让黎宁离开这,眼不见心为静。 凤族每十年都会经历一次掉毛期,在这期间身上的羽毛会逐渐脱落,慢慢长出新的羽毛,新的羽毛会比以往更加柔顺但也更加漂亮。 在掉毛期时身上的力量会随着羽毛的脱落而减弱,届时正在经历掉毛期的凤族会进入深眠,温珣就是在深眠之时掉进了房间里的结界,出现在了黎宁家附近的巷子里的。 这并不危险,一旦有妖族经过闻到了温珣的气味就会躲的远远的,不会有人伤害到他,遇到黎宁也许是个巧合。 虽说妖族被看到自己的本体与看到了自己的裸体无异,但比起这个温珣更介意的是自己被一个普通人类当成了一只鸡,一个储备粮。 那时无家可走的黎宁带着还有些虚弱的他轻而易举的破开了公寓的结界,也算误打误撞的送了自己回来。 黎宁绕过了温珣驱逐自己的话头:“您为什么不想我住在这里?” 温珣淡笑,他意味深长的道:“我是为你好,你不怕有朝一日自己被吃了?” 温珣承认这个人类的胆子很大,知道了公寓里都是妖之后还有勇气住在这里。 他不想和黎宁多做交谈,让她离开的方法有很多种,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动手,正要关上门,黎宁拦住他:“等等。” 温珣在夹到黎宁手的前一秒扶住了门,他用带着皮质手套的手背移开了她按在门框上的手,叹了口气:“还有事?” 黎宁换了个策略,她试探的说道:“其实我来这里,是因为一个梦。” “我梦到这座公寓里面有一个腰间带着红痣的人,他是我的命定之人。” 或许是黎宁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太强,又或许是别的什么,温珣嘴角的笑意加大:“命定之人?红痣?” 黎宁一本正经的点头:“所以温先生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腰吗?” 轻佻的意味过浓,回答她的是骤然关上的房门,黎宁眯着眼笑,哼着歌回了自己房间。 八楼一共四个住户,温珣,黎宁,不眠,还有一只燕子精,此刻属于燕子的房间被拉开了一条缝隙,缝隙那头传来了嘻嘻的笑声。 黎宁白天胡编乱造了一个梦,到了晚上就真的做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身处之前的出租屋里,走在房间的地板上时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公共厨房里的锅咕噜咕噜的在冒着泡,屋子里散发着食物的香气,好像是鸡汤? 她走到正在炖煮着什么的铜锅面前,掀开了上面的盖子,一只鸡扑棱着翅膀飞了出来,滚烫的热汤扑了黎宁一身,她却无暇顾及,只见那只鸡正是当初在巷子口遇到的那只彩色羽毛的鸡。 它突然能口出人言:“你煮了我,你竟然敢煮了我,我知不知道我就是碎片!你竟然敢把碎片煮了,我要把你大卸八块!!!” 温珣也做了一个梦。 他变回了本体,被黎宁单手拎着,身体在一个煮开的锅上面摇摇晃晃。 梦里的他毫无挣扎的力气,他听到黎宁说:“是不是要先用开水烫一下把毛先拔下来呢。” 尾羽感觉到了痛楚,身下就是冒着热气的开水,热气蒸腾熏得眼睛不自觉的想要眯起来。 他被放到了案板上,正在准备拔毛工具的黎宁嘴里哼着歌:“红烧鸡块~土豆鸡~烤鸡~麻辣鸡丝~” 温珣坐起身,他漂亮的眉头皱起,声音里带着些恼意:“梦魇?”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7) 因为梦魇的原因公寓里面的人睡的都不算好,管理员熊哥在楼下大堂打扫着卫生,不眠一边打哈欠一边眯着眼睛帮熊哥倒垃圾,每个人眼下都带着一团青黑,除了早早就起床了的黎宁。 穿戴整齐的她打算开始一整天的工作,推开门后就看到了胡姐,她贴着长而卷翘的假睫毛,妆容精致,见到黎宁后她扬起笑容。 “惊不惊喜小宁宁,我来找你一起去上班!” 胡姐看着娇娇小小小,却开着一个大型的吉普车,她脸上戴着墨镜,嘴上涂着厚厚的口红:“真是的,昨天晚上做了一整夜的噩梦,搞的老娘气色都变差了。” 车子在路上飞快行驶着,偶尔遇到开的慢的车胡姐还要嚣张的超车向对方露出中指,黎宁与她攀谈:“我昨天晚上也做梦了。” 胡姐关上车窗,她来了兴趣:“什么梦?也是噩梦吗?听说是因为公寓里来了一只梦魇,温先生已经去处理了。” “梦魇是什么?” 胡姐摆了摆手:“一种小妖啦,别怕,它最多只能让你做做噩梦第二天需要多花些钱买杯咖啡而已。” 黎宁点点头:“我做的应该不算噩梦” 胡姐咯咯的笑:“因为你身上的妖气弱,越是有能力的大妖越是梦魇的目标,在他们身上梦魇吸食到的妖气能更多些。” 车子停到了地下车库,黎宁突然想起了什么:“那温先生是不是也会做噩梦?” 胡姐绕了绕自己的头发:“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不过温先生应该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才对。” 电梯上行键按到了八楼,胡姐很喜欢娇娇软软又看起来很好说话的黎宁,她对着黎宁眨了眨眼:“好好工作哦,中午我们一起吃午饭。” 这工作对黎宁来说非常轻松,她完成了上午的事后就靠在工位上无所事事了起来,小白和她聊天:[宿主,碎片是那个温先生吗?] 黎宁吃过这方面的亏,她回答的模棱两可:[或许是,我需要确认。] 小白表现的很消极:[到这半个多月了不仅没有找到碎片,还随时有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的风险,唉。] 黎宁笑:“急什么。” 正想安慰小白,余光扫到对面工位上的人探出头看她,那人长的很稚嫩,披散着长发,头顶扎了个大大的蝴蝶结,看起来有些夸张,黎宁顿了一下,抬起了手,“嗨?” 那女孩一脸受惊的表情缩了回去,动作幅度有些大,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胡姐出现拍了拍黎宁的肩膀:“一起去吃午饭?” 黎宁犹豫着想看那个撞到头的女孩,胡姐拉住了她:“那是燕子,住你隔壁,不用管她,你去关心她她才是真的困扰。” 听了胡姐的话她点头道:“那好。” 公司的食堂面积看起来很大,到了饭点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排队了,好在两个人只排了几分钟,食堂的打饭阿姨对胡姐已经很熟悉了,她笑眯眯的招呼着:“要三只鸡两只烤的一只盐焗对?” “今天再加一个熏鸡,做噩梦了我得好好补补。” 阿姨忙点头应好,她四只鸡都放在一个大盘子里递给胡姐,有看向她身后的黎宁:“小美女想吃点什么?” 胡姐端着盘子极力推荐:“王婶做的鸡可好吃了,你也点两只尝尝。” 不知道为什么黎宁想到了昨晚那个梦,犹豫了一下她只要了一个鸡腿和一小碗鸡汤面。 胡姐有些惊讶:“你怎么吃那么少,和燕子那个小鸟胃一样。” 两人找了个墙角的空位坐下,黎宁摇了摇头,“在我工位对面的是一只燕子吗?” 胡姐哼了一声:“可不就是,平时胆小的很,说话大声了些都要掉金豆豆,我可不敢和她说话。” 身为部门主管,胡姐平时的风格都向严肃霸气靠拢,可遇到总是掉眼泪的燕子,还同是妖族,久而久之就不管她了,任由她在公司混个职位。 她不太喜欢柔弱的生物,更何况往上数八辈子的话兔子和狐狸算得上是天敌,胡姐晦气的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了,快尝尝王婶做的鸡。” 刻板印象使然,大多数人觉得鸡肉对狐狸有着天然的吸引力,胡姐也没有逃过这些刻板印象,她啃着一只差不多有两三斤的鸡吃的正欢,其他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黎宁想着不眠不知道的事也许胡姐知道,她摆弄着碗里的面,问道:“胡姐,你知道公寓里的鸡妖吗?” 怕被别人听到,因此她用了最小的声音,没想到胡姐突然爆笑出声:“啊哈哈哈鸡妖?啊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笑,要是真的有也会进我的肚子里哈哈哈。” 她看黎宁小心谨慎的样子,满不在乎的道:“没关系的,我就算站在人类面前介绍自己是一只狐妖也不会有人相信的,他们只会认为我在开玩笑。” 理是这么个理,可黎宁还是谨慎的环视了一周,视线正好在玻璃墙外的人身上定格。 她和胡姐所在的位置正好挨着外面走廊的玻璃墙,薄薄的墙面并不隔音,因此外面的人能清楚的听到里面的人说话的声音。 温珣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头发整齐的梳起,他身侧有着几个像是助理一样穿着的人,他们面面相觑,不理解温总为什么要在这突然停住了。 其中一人开口道:“温总,会议要开始了。” 温珣弯了弯嘴角,和黎宁对视几秒,他的睫毛很长,眼角的弧度微弯,像是在笑,他的唇轻轻的动了几下,像是在说些什么,可没有发出声音,又转头对着那个助理道:“抱歉,我走神了,走。” 而玻璃窗内的黎宁看清了温珣的口型,他问的是:“鸡肉好吃吗?” 黎宁不明所以,明明温珣是在笑着,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又在无形之中得罪了他。 “小宁宁?你看他做什么?” 黎宁收回视线:“没什么。”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8) 胡姐和不眠说的大差不差,意思是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鸡妖,黎宁倒没有多失望,她总觉得那只鸡有些重要,可每当她总是摸不到那条正确的线,似乎只要再走一步,再走一步就能摸清那条线,看到线下的真相。 随着胡姐回到了八楼,在走廊的位置遇到了畏畏缩缩的燕子,她个子很矮,比黎宁都要矮上一头,更何况是胡姐了,她支支吾吾的问胡姐:“过几天的团建旅游,新来的人要加进去吗。” 胡姐手插进衣服兜里,样子有些随性,她刚吃饱了饭心情不错因此很好说话:“不然呢?当然要一起去。” 她意有所指:“记得把我们这些“特殊”的人安排在一辆大巴车上,不可不想有些人闻着满车的人味兽性大发。” 小燕子懂了,她点点头,问到了自己想问的就一溜烟的跑开了,胡姐向她解释:“不是所有的妖都是好的,公司里有些故意想要蹭温先生气运的妖还保留着吃人的习性。” “气运?” “温先生是祥瑞嘛,靠近他转变你的气运,简单来说就是变成锦鲤体质。” 黎宁突然触摸到了脑子里的那根线。 她不动声色的碰了碰随身携带的那只彩色羽毛,嘴里应道:“这样啊。” 晚些的时候黎宁窝在自己的床上,她盘着腿,脸上贴着切的薄薄的黄瓜片,房间里暖黄色的灯光映的她随意扎起的头发毛茸茸的,她抱着手里管理员大熊分给所有人的黑熊玩偶,看着手里的羽毛沉思。 胡姐说的祥瑞让她想起了小白曾经说过会让自己运气变好的这根羽毛。 温先生或许=那只奄奄一息的鸡。 这么说来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眼底的羞愤就说得清了。 如果这样的话那看到了他的本体=看到了他不穿衣服的样子。 黎宁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尖,心里想着那个温先生的本体长的可真是特别啊。 夜间的时候黎宁蜷缩在被子里,迷蒙间察觉到了房间内飘散进来的一丝冷意。 [宿主,快醒醒!] 这只梦魇昨天算是被温珣的噩梦喂饱了,可他犹嫌不够,今天又来觅食,打算来黎宁这先吃个开胃小菜。 地上的一摊阴影逐渐凝成一个半透明的实体,它上半身看起来像是一个人类头上披了个纯黑的被单,从小白的描述中黎宁猜测和她很久之前看过的一个叫“无脸男”的东西长的很像。 梦魇在空中飘着有些犹豫,它有些奇怪,这个女的明明像是在睡觉可是完全察觉不到睡梦的气息,正打算钻进她的梦里探究一下,就和在床上睁开眼睛的黎宁四目相对。 梦魇没有战斗力,它唯一自保的方法就只有逃跑,在黎宁睁开眼睛的下一秒它就准备逃跑了,他快,黎宁更快,她拽住梦魇的袍子把他狠狠的拽到了地上,梦魇的逃跑路线很单一,就是顺着来时的那片阴影再钻回去,在黎宁拽住它的那一瞬间它就慌了阵脚。 模模糊糊的一团人形阴影足够热心,黎宁体内灵力运转,用力的摁住它,警告道:“你就是那个制造噩梦的东西?别再来打扰我,懂?” 门被砰的一声踹开,温珣快步走了进来,他的气息有些急促,早在梦魇现身这座公寓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不过这种邪祟善于隐蔽气息,他找它费了些时间。 察觉到梦魇在黎宁房间的时候温珣果断的把门踹开了,人类遇到这种邪祟很难有自保之力,可眼前的这一幕让他本来严肃下压着的唇角微微弯起了一下。 真是有趣,寻常人类根本不可能见到梦魇的本体,更何况是制服它? 他冷静下来后才察觉到空气中流淌着不属于人类的力量,早先对黎宁下的判断又开始摇摆不定起来。 她是妖? 黎宁目前的情况没办法想太多,她喘着气,和温珣充满探究的目光对上:“帮忙啊。” 温珣沉着脸,他的眼尾有些上挑,狭长的眼底尽是漠然,梦魇感到一阵无力,他怎么和这个煞神对上了。 温珣上前两步拽起黎宁,就算是在如此怀疑她的时刻他的动作也是轻柔的,梦魇不敢动弹,只是畏畏缩缩的打颤:“凤凤” 温珣轻叹口气:“你的出现让我很困扰。” 梦魇有些害怕,它是真的对凤族一脉有天生的恐惧,他告饶道:“大人,您放过我,我再也不来这里了。” “可以。” 温珣眼睫垂下来,指尖揪起一块梦魇的身体,梦魇像是一块黑雾,照理来说就算有人发现他也不会触碰到他的实体,可如今它看了眼那个小丫头,又看向面前的这只玄凤,感觉今天自己实在倒霉,或许自己马上就要回炉重造了。 温珣没有为难它:“你犯了错,去找多人类特殊部门经管处认罪。” 梦魇有些诧异:“大人您这就放过我了?” 梦魇活了九百年,当然听过温珣的名头,他和几百年前不一样了。 他要求自己去经管处他一定会去,大不了只是关上了几十年,出来后又是一条好汉,本以为自己今天的命就要殒在这里了,没想到如今的温珣这么好说话。 似乎是看出了梦魇心里所想,温珣淡声催促:“不走是真的想死?” 梦魇惊了一下,它转了转自己黑蒙蒙的头看了看黎宁,又看了看温珣:“谢谢大人,我这就走。” “等等。” 温珣叫住了他,梦魇身体一僵:“大人还有什么事?” 温珣的目光扫向了屋子里的第三个人:“你进到了她的梦里。” 梦魇虽然来无影去无踪,靠吸食别人的好梦为食,可寻常的人类它是无法得手的,除了五岁以下幼童就只剩下同为妖物的同类可以供给它了,所以尽管梦魇再猖獗经管处也不会主动抓它,毕竟他的存在无法直接危害到人类。 可换句话说,如果黎宁是人类,那梦魇就无法吸食她的梦境。 这个拥有人类名字的女孩,究竟是人是妖?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9) 梦魇连忙点头:“是的大人,但是她没有受伤,不知道为什么她只做了一个普通的梦。” 他急于证明自己:“这位姑娘后来只是梦到了在炖鸡汤,炖的是一只彩色的鸡,剩下就没什么了,这算不得是什么噩梦的大人,她第二天的精神也不会受到影响,我保证。” 梦魇以为两人是一伙的,尽量把当初做过的事往轻了说。 “大人经由我吸食过的梦境都是不可控的,如果没有我的侵入那噩梦的形式将会转变为最近日思夜想或者让自己担忧的事情这噩梦可不全是怪我啊。” 黎宁不认识梦魇,她只觉得或许是某种妖物,此刻两人的说话像是在莫名其妙的对着某种暗号,她不理解,但也没理由阻止,只是炖个鸡汤而已,应该没什么的? 窗子没有关严,此刻有泛着些冷的风吹了进来,黎宁哆嗦了一下,温珣抬眸,梦魇立刻狗腿的去将窗户关上了。 “大人,您看看,我这就走了?” 温珣闭了闭眼,轻轻的嗯了一声,梦魇立刻冲回了来时的阴影里。 今晚让黎宁没有好好睡觉的梦魇被温珣放走了,黎宁也没有什么理由阻拦,因为过度使用灵力她的额头浮起一层薄汗,温珣递过来一只叠的整整齐齐的手帕,黎宁愣了一下,接过手帕:“谢谢。” 他探究的目光扫向自己,黎宁攥紧了手里的手帕:“你有什么想问的?” 温珣浅笑,他捡起刚才黎宁按住梦魇时地上掉落的水杯,轻轻的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我问了你,你就会告诉我吗?” 黎宁抿紧了唇:“或许会。” “常人是看不到梦魇的。” 温珣留下了这几句话就抬脚向门口走去,黎宁怔愣了一下,正打算坐回床上休息,身后就传来指节敲击桌子的声音。 她侧身,是温珣,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将一个创可贴放在门口的台子上,他提醒道:“你受伤了。” 黎宁抬起手,这才发现手指上有一个细细的伤口,应该是刚才被梦魇推开时不小心划伤的,伤口不深,甚至都没流血,但以温珣的敏锐他还是察觉到了。 她轻轻碰了碰伤口,叫住了正要离开的温珣:“你不讨厌我吗?” 既然怀疑自己的身份,又被当成了一只鸡侮辱,就算他现在对自己动手黎宁也可以理解。 闻言温珣的脚步顿了顿,他的指尖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次离开并没有受到黎宁阻拦,门被轻轻关上了,走到走廊里站定的温珣回头看了一眼禁闭的房门。 不讨厌,甚至还有些微妙的担忧,察觉到自己心态变化的瞳孔不自觉的紧缩了一下,他皱着眉,轻轻的道了一句:“静心。” 黎宁走到门口刚才温珣放创可贴的位置,手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创口贴被黎宁轻轻拿起来,但没有被使用。 [看来这个温珣还是个老好人,他刚才说你不对劲的时候我这个心都要提起来了,就怕你被撕碎,还好还好。] 黎宁对小白说的老好人这个词不置可否,她收拾了一下屋子,洗漱后就缩进了被子里,这次再没有奇怪的梦出现,一夜无梦。 清晨,万籁俱寂,地平线上升起的亮光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云片在干净湛蓝的天空中翻涌出细小的白浪。 不眠白天大多数时间都在补觉,夜晚才是他的活跃时间,可自从那晚被温珣“教育”了一顿之后他硬生生的改变了作息时间。 刚一大早他就穿戴整齐的站在黎宁的门口敲了敲门,没有听到里面有人走路他又轻轻的敲了敲,温珣就住在隔壁,他不敢用力敲。 后肩被用力拍了一下,他觉得如果自己是本体的形态现在早就已经炸毛了,回过头去一张画着浓妆的脸,这张脸向自己凑了过来,他后退了两步,撞到了门上:“你你你你干什么?” 胡姐抱着胸,轻点了点嫣红的嘴唇:“诶?你不是那个小猫头鹰,在宁宁的门口鬼鬼祟祟做什么?” 不眠脸涨的通红,他个子不高,正好面对的是胡姐的波涛汹涌,他转过头去反驳道:“谁鬼鬼祟祟,我正要敲门呢。” 他忘记了转身用力敲了敲门,全然忘记了住在隔壁的温珣:“小崽子,小崽子开门!” 在浴室里泡澡的黎宁在小白的提醒下刚刚穿戴好了衣服,她拉开门满脸黑线:“能不能不要叫我小崽子。” 像在骂人。 胡姐越过不眠热情的给了黎宁一个拥抱:“下午就要去团建旅游了,姐姐带你去买几身衣服怎么样?” 不眠被忽视了,他不甘示弱道:“团建我要一起去,还有逛街我也要一起。” 胡姐扣了扣指甲:“看你表现喽。” 不眠的朋友不多,在黎宁那里蹭过饭之后理所当然的把她划入了朋友的行业,他也不客气,他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殷勤道:“我去给你们拎东西。” 两人同意了,胡姐逛街的速度很快,几乎都没有休息的时候,饶是黎宁也有些气喘吁吁的,逛街时她了解到不眠之前也在温珣的公司工作,只不过因为工作时间总是睡觉被同事举报,迫不得已又回到了公寓里,偶尔为管理员帮帮忙。 作为一只妖违背自己的天性是非常困难的,身为一个日伏夜出的生物他只凭借着对温珣的惧怕就硬生生的改变了自己的习性,连胡姐都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感叹一声:“温先生看起来还挺温柔的,他是对你做了什么啊。” 她阻止了不眠即将抱怨的话:“得,我就问问,你可千万别说,别到时候拖累了我。” 不眠和胡姐混的熟了些,他亲亲热热的道:“那我不说了,狐狸姐姐,你们出去玩能不能带上我啊。” 胡姐答应的很爽快:“没问题,你可以和我们坐同一辆大巴车。” 胡姐对这次旅行表现的很积极,她看黎宁不明所以的样子解释道:“我们要去日照山,那里的灵气很足,最适合修炼了。”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10) 日照山要坐6个小时的大巴车,其实按不眠所说他飞个十几分钟就能到,不过因为特殊物种经管处的规定早在建国之后就禁止各种妖在天上飞行了。 大巴车一路摇摇晃晃,胡姐睡的正香,不眠是个话痨,他坐在黎宁的后面,一路上都在探着头和黎宁聊天。 刚说完经管处讨人厌的规定,他悄悄低声道:“车里面真的好臭,如果是晚上我还能偷偷飞过去,唉。” 对于不眠来说,车子里面每一个人都带着浓厚的味道,就比如坐在他隔壁的燕子精,他能闻到一股浓厚的禽嘞味儿道混杂着一种奇怪的味道,像是某种毛发浓厚的动物好几天都没有洗澡。 隔壁的燕子如果知道了不眠的想法一定会觉得委屈,她表面上是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却在暗地里被人觉得自己不洗澡。 妖能闻到人类闻不到的味道,以此来辨别对方大概属于什么种族,不过黎宁身上的味道很淡,像是可以在天上飞的某种种族,味道有些熟悉,可仔细探究的时候线索又截然而止。 他有好奇心,但是顾念着各大家族的规矩没有不依不饶的询问。 车子一路驶向盘山公路,隐隐约约能看到日照山的影子,不眠的鼻翼动了动,“好浓的妖气。” 胡姐也察觉到了什么,她睁开眼睛,看向盘旋着妖气的山顶若有所思。 黎宁不明所以,她轻声问:“怎么了?” 胡姐没有说话,心大的不眠挠了挠头发:“或许是哪个大妖在山上生了崽子?” 胡姐嗯了一声:“但愿如此。” 她顺了顺黎宁的头发:“没关系,要不要睡一会,这里离目的地还有些距离。” 黎宁摇了摇头,她不知道的是在众妖的眼底日照山上面笼罩着一片黑灰色的妖气,将日照山的山体已经遮挡住了,车里有越来越多的人惴惴不安,燕子小声道:“不让我们还是回去。” 不眠难得光明正大的出来玩一趟,他阻拦道:“可别,妖气而已能出什么事,别忘了温先生还在呢,别自己吓自己。” 日照山的空气怡人,日落西斜,疏散的阳光从枝叶的阳光里透下。 公司的人很多,但经过胡姐的运作黎宁与她分到了一间房,山顶房间是交错有致的木质房,屋子里还有淡淡的熏香味道。 胡姐扑到柔软的床铺上,用脸蹭了蹭被子:“坐了几个小时的大巴车,腰好痛。” 黎宁示意她嘴上的口红蹭到了被子上,胡姐不在意的摆摆手:“无所谓。” 她侧过头看向黎宁:“小宁宁,一会是不是要去取行李,能不能把我的也取了,不沉的,只有个纸袋子。” 她揉了揉自己的腰:“你怎么看起来还这么精神奕奕的,幼崽就是精神。” 黎宁应声:“我这就去取,胡姐你好好休息。” 胡姐欢呼一声:“好宁宁,等回市里姐请你吃大餐。” 推开房间的木门,黎宁含着笑应道:“好呀。” 反手推开门,门外正巧是路过的不眠,他围在温珣身侧叽叽喳喳的正在说些什么,看到黎宁之后他摆了摆手,黎宁也抬起了手,目光正好扫到看向自己的温珣。 木屋周围的绿植有些挡视线,黎宁踮起脚:“温总好呀。” 没收到对方的回应,黎宁哼了一声向着存放行李的地方走去,不再搭理两人。 温珣还是穿着那身一丝不苟的西装,手上的手套牢牢的戴着,不眠诶呀一声:“小幼崽和您说话呢,您怎么不回应。” 温珣瞥了眼他,不眠一激灵,摸了摸鼻尖:“不说小幼崽,您到底注没注意山上的妖气啊。” “我找了山里的大妖,最近有几只兔妖生了孩子。” 一但有妖族幼崽诞生,方圆几里内的妖气就会变的浓郁,温珣所说的本该让人放下心,可不眠还是觉得有些不大对。 他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的,但对于一些危险还是小心谨慎,他叹了口气:“要不要再仔细排查一下,毕竟公司里来这里的人类还挺多的。” “聒噪。” 温珣抬手拍了下不眠的肩膀:“别想太多,我来解决,好好去玩。” 不眠下意识的忽略了温珣前一句嫌弃自己的话,听到温珣让自己去玩他心里一阵感动,眼泪汪汪的道:“我知道了温先生,有需要帮忙的记得找我。” 温珣弯着唇角笑:“那你能不在我身边一直说话了吗?” 不眠点头,他知道刚才缠着温珣一直担忧妖气这件事让他的耐心逐渐减少了,他站住了脚,不再打扰他:“温先生,你自己要小心啊。” “谢谢,我会的。”温珣的脚步没有停顿,径直向前走去。 不眠望着温珣的背影感叹着他的辛苦,温先生不让自己查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他说的话像是定心丸,既然如此他便什么也不参与了,这世界上还没有温先生解决不了的事情。 行李统一都存放在了大巴车上面,大巴车无法彻底开上山顶,因此还算有一点距离,早些时候胡姐硬要拉着黎宁看四周的风景,两人忘记了自己的行李,不过这一段路对黎宁来说也不算远。 不过前往大巴车的这一段路人烟罕至,是一条由各种不规则的形状的鹅卵石拼接而成的小路,周围是幽静的山林,偶尔风吹过树叶足以听到沙沙的响声。 除了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似乎还有人的窃窃私语声传来,声音很小,有些听不真切,黎宁放缓了脚步,隐约可以听到对方交谈的内容。 “那个凤温珣,对就叫温珣你得注意点” “没关系我保证活不了” 正想问小白它有没有用上帝视角听到什么,那交谈的两人好像嗅到了空气中的气味。 “什么人?”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移动,浓厚的杀意向黎宁袭来她皱眉,周身灵力运转,观察着四周,没想到从树丛里面跳出两只还不到她膝盖高的土拨鼠。 黎宁挑眉,就这?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11) “你是什么人?” 两只土拨鼠其中的一只开始口吐人言,它仰着头打量着黎宁,眼底尽是防备。 黎宁绷紧了身体,假装没听懂他们说话,她咧开嘴笑:“哇,好可爱的土拨鼠。” 另外一只没有他这么好的脾气,“管他是什么人,偷听了我们的话,就把命留这。” 虽没有听清这两只妖具体在密谋些什么,可黎宁听到了温珣的名字,她也不再装了,活动了一下身体嘴角勾着笑:“要我的命,那就来取。” 体内灵力运转,黎宁本想生擒一只带回去问话,可对方并没有直接攻击她。 这两只妖只有其中一只可以变出人形,不过他与不眠他们不太一样,这只妖就算变为人形还有属于动物的特征,例如他突出的尖牙,又或是连脸上都没有幸免的凸起的毛刺。 他桀桀笑了两声,扬起利爪向黎宁冲去,那只没有幻化成人的妖也没有闲着,他转过身开始刨土,尘烟升起,阻碍了黎宁的视线。 [宿主,后边!] 黎宁蹲下身灵巧的躲开,两只妖配合的很好,几乎在小白说出他们方位时下一秒他们就又变换了方位,如此黎宁只能频频向后退躲避袭击,几乎无处还手。 后路是一个不算低的悬崖,黎宁脚边的碎石一股脑的掉了下去,不过还好能一眼望到底,悬崖下面是郁郁葱葱的树,黎宁权衡着利弊,想着将灵力裹挟住全身运气好的话也许跳下去只会受一些皮外伤。 尘烟升起,黎宁不再恋战,打不过她还跑不过了? 那只浑身长满毛刺的妖没有给她主动跳下去的机会,在黎宁和小白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就从从尘烟里冲出径直撞上黎宁。 [宿主小心。] “放心,死不了。” 身体后仰,就在她即将掉下去的时候脚腕突然被什么东西拽住了,那股力道将黎宁甩回了悬崖边,不过他并没有停手,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带着黎宁继续向更高处的山顶飞着。 黎宁侧过头,她的头发被风吹的遮住了眉眼,她伸出手胡乱的将头发扒开,刚想说些什么,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却一阵哑然。 太美了。 人们对于美的定义大多数都偏于自己的喜好,可黎宁见到温珣展开的那双巨大翅膀时,她好像突然爱上了这种颜色。 彻底舒展开的双翼暴露在阳光下,那鎏金般的颜色顺着羽毛闪过,像是在流淌着的金色池水,羽翅偶尔调整着角度,黎宁的瞳孔也随着羽翅的动作而转动。 她看的目不转睛,直到落地,那双巨大的翅膀消失不见,她才回过神:“谢谢谢谢温先生。” 温珣有些不理解:“你刚才差一点就死了。” 黎宁摇头:“我不会死。” “对了,”她看向温珣,“刚才有两只妖,好像要对你” “我知道。”温珣淡声道:“我现在不想说那两只妖的事情。” “那你”黎宁看着他的眼睛:“那现在你是在担心我吗?我真的没事的。” “你既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妖的存在,那就不该站在那里偷听,你不怕死?” 语气越是平静,内心翻涌起来的浪潮越高,饶是一向温和包容的凤族此刻也动了怒。 黎宁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暴露的多被天道法则发现绝对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她嚅嗫着唇:“因为他们好像在商量要做什么伤害你的事。” “所以呢?” 温珣目光沉沉:“你为了听这些连命都不要了吗?你就那么确定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吗?” 确定吗?黎宁不确定,可这是自己的任务,保证温珣的安全不就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任务吗。 就在黎宁思考的这一瞬间,小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道:[宿主,只是为了任务吗?] 一路走来,黎宁自认为心态没有发生变化,可被小白的一句话突然点醒了,旁观者最为清醒,小白见证了黎宁这几世发生的事情,自然能清楚的看出黎宁的变化。 黎宁默了一瞬,小白说的对她不止是为了任务。 她不想让他受伤。 “我为了你啊,温珣。” 温珣的目光突然停滞住了,他垂下眼睫,两人目光交汇:“为了我?” “嗯。”黎宁看着他点头,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看一位久别重逢的故人:“他们在谈论你的事情,我有些担心你,所以没有注意自己脚下的动静,被他们发现了。” 小白在每一个世界结束后都会抽取她的情感,她感受不到从前的爱,可记忆总是会留存在脑海里的,对于碎片她已经无比熟悉。 从一开始只是为了任务到现在,黎宁不想承认,可心里像是有什么情感在持续发酵,她没有继续探究,她心知肚明。 她学会了人类的感情,这叫做爱。 对于温珣的责问她表现的很柔和,被对方担心时只觉得心里一阵柔软,可越是这样,温珣的眉头皱的越紧。 “你不需要担心我。” 这话说的不留情面,他没有继续看黎宁而是转过身,山顶的风很大,他的眼睫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颤颤巍巍的:“我会给你一笔钱,你可以回归人类社会生存,别用什么梦来搪塞我了,你留在这里只有危险等着你。” 黎宁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衣角:“可我没有受伤,在那个妖冲向我之前我就已经做好准备跳下去了,我和普通人类不一样,我” 温珣没有给她解释下去的机会,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不过也不是妖,他早早就已经想明白了,也许黎宁身上有什么异宝或者曾经获得过什么机缘,所以才能凝聚天地灵气。 可是这对于温珣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能凝聚灵气可不见得能够自保,更何况她这么特殊,如若被心怀不轨的妖盯上了,等待她的只有被研究的份。 见黎宁还是固执的觉得自己没错,温珣抬起手,扶在了黎宁的肩膀上,他眉眼漆黑,里面翻滚着的黑色逐渐变浓。 罢了,就给她上一课。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12) 肩膀被按住,黎宁抬起头,用眼神询问着他,温珣狭长的眉眼尽是温柔:“黎宁,好好感受死亡。” 黎宁不明所以,正要开口问话,突然觉得脚下一软,身体的灵力被抽空,她惊讶的抬起头,下一秒身体被用力推了一下。 身后即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悬崖。 失重感传来,黎宁的瞳孔放大,眼见着悬崖之上的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下坠的速度太快,黎宁甚至清楚的听到了风的声音。 [宿主,宿主怎么办,我帮不了你,灵力呢,灵力怎么用不出来了。] 黎宁没有惊慌,她感受着自己下坠,离地面越来越近。 神奇的是她并没有害怕。 “别怕,小白,我不会死。” 距离地面百米的时候一双熟悉的翅膀出现,黎宁的嘴角勾起笑,下一秒腰被揽住,黎宁的笑开始止不住,她的笑声越来越大:“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接住我的。” 温珣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你不怕?” “我不怕,你不会让我死的对不对?” 黎宁动了动,反手碰了碰他的翅膀根部,他的羽毛顺滑,摸起来是温热的。 “别乱动。”揽着黎宁腰间的手紧了紧,黎宁快活的张开手:“呜呼~我飞起来了。” 温珣没有任由着黎宁看清周围的风景,他以最快的速度直线飞上了刚才的悬崖边。 落到地面上后黎宁好奇的摸了摸温珣的背:“你是怎么收放自如的,好神奇。” 不过在看到温珣脸色的那一刻她讪讪的放下手:“我懂了,你可以把我体内的灵力抽空,或许那两只妖也可以。” 她乖巧的认错:“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下次一定会更小心的,你这么生气,也在担心我对不对?” 他怎么不担心,在看到黎宁跌落山崖的那一刻他的一颗心提起,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拽住了她。 那一刻他心脏跳的飞快,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为什么不是那种速度很快的种族,他感觉到了害怕,也感觉到了悔恨,他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把黎宁直接赶走。 就算黎宁现在可怜兮兮的样子和自己认错,他也硬下心肠:“离开,这不是你属于你的世界。” 那两只小妖确实没办法抽掉黎宁身上的灵力,可这日照山藏龙卧虎,且最近有人对着自己的性命虎视眈眈,温珣没办法用黎宁的性命做赌。 黎宁看温珣软硬不吃的样子,轻哼了一声,她踮起脚尖,趁着他不注意吻上了他的唇角。 他没有来得及躲开,思绪被拉回,温珣只觉得唇角被温软的什么东西碰了碰,他指尖微动,看着黎宁毫不理会自己从下山的小路走去的背影,他犹豫着抬起手摸了摸唇角。 一声叹息消散在空中。 他没有追上去,那两只妖显然只是个探路的,日照山的妖气不是有妖生产那么简单,他一早就知道,本打算顺藤摸瓜,可如今这两只先行放出来的小妖实打实的惹怒了温珣。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黎宁离开的地方,重新扬起了双翼,与之前不同的是他双眸变的暗红,如果之前还算得上是优雅矜贵,而如今却是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难言的野性。 这便是妖族,尽管在人类社会里生活的足够久,尽管面上如何温柔,可基因里自带的野性永远无法磨灭,争抢,掠夺,厮杀,这才是妖族从血液里传承下来的东西。 而哼着小调下山的黎宁感觉到体内的灵力逐渐回归本体,意识到温珣可能是做了什么,暗暗嘟囔了一声:“算他有良心,不然让我走回去累都累死了。” 回去的路上她叫了小白监视着周围的生物,一遇到有不对劲的立马跑开。 她不知道的是从头到尾温珣都隐匿着身形跟着他,直到她拿着行李回到了小木屋他才沉着眉眼离开。 屋子里的胡姐已经睡了一觉了,听到开门的声音她伸了个懒腰,“怎么这么久,没出什么事?” 她鼻子嗅了嗅:“有一股陌生妖的气味。” 本想隐瞒的黎宁叹了口气,暗叹胡姐的嗅觉实在灵敏,而后而后大概的说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 胡姐彻底清醒了过来,她诶呀两声:“怪我怪我,这日照山本就不太对,我还叫你去取行李,你没受伤就好,还好温先生在,晚上泡温泉的时候姐给你按摩赔罪。” 黎宁整理着带过来的衣服:“泡温泉?” “就在不远的地方。”胡姐翻身下床也掏着自己带过来的袋子,不过她整理的方式就简单多了,团成一团甩在了床上。 “日照山本来就是个人类度假的地方,每次来这里温先生会提前包好场,不止温泉,这里的散养的鸡吃起来也特别香。” 说到吃的,胡姐的肚子咕咕的叫了两声。 黎宁递过去一块巧克力,胡姐笑着接下:“谢谢宁宁宝贝。” 黎宁摇头,示意她不用客气:“对了。”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试探的开口问道:“胡姐,你之前说过被温先生喜欢不是一件好事,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正拆解着巧克力袋子的手指顿了一下,胡姐有些狐疑的看着黎宁:“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狐族一向以聪明狡猾着称,黎宁这么一问她察觉到了端倪。 她探身上前在黎宁身上仔细的问了问,最后视线定格在她嫣红的嘴唇上:“你” 她叹了口气,吃巧克力的兴致都没有了。 “宁宁,你其实是人类。” 认识黎宁的时间也不算短,不眠大大咧咧的可胡姐是个心细的,她早早就发现了黎宁的不对劲。 黎宁没有隐瞒,她点点头:“是。” 胡姐看着她,郑重其事道:“不要喜欢他,也不要被他喜欢上,我是为你好。” “为什么?因为我是人?” 因为总是喋喋不休的不眠,所以黎宁对妖族还算了解,她从不眠的嘴里知道了人类和妖族是有通婚的例子的,并且数量还不算少。 胡姐的声音严肃,她正色道:“不,因为他是玄凤。” “无论是人是妖,被玄凤一族爱上,都不是一件好事。”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13) “玄凤这一脉世间不超过十只,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未等黎宁回答,继续道:“你知道凤族守贞,他们虽然性情温和但从不与异性深交,那不过是在保护自己,这是个深情的种族,每只玄凤一生都只有一个伴侣。” 黎宁还是不理解:“深情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胡姐笑,她眼神放空,像是陷入到了回忆里:“深情是好事,但凡事过犹不及,拥有了伴侣的他们会将伴侣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开始试图支配掌控对方,恨不得每天都成双成对的黏在一起,作为伴侣没有自己的空间,这对于他们的爱人来说将会是个负担,刚开始的浓情蜜意怎么能抵得上千百年相处的枯燥呢。” “很少有长久的玄凤伴侣,当玄凤被抛弃后他们将会痛苦一生,失去伴侣的玄凤大多数都将短寿,活不过百年。” 这便是如今玄凤一族稀少的原因,天性让他们不得不将性命系在伴侣身上,这将是一场豪赌,赌注是自己的生命。 黎宁摸了摸自己的唇,她眼睫微颤:“我亲了他,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困扰吗?” 胡姐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是温先生,他或许对你有些好感,但宁宁,我劝你走到这就可以了,不要再继续下去了,你们两个若是有些什么,这对你,对温先生都不是件好事。” “你可以保证在一只执拗玄凤窒息的爱中保持几十年都一如往昔的爱着他吗?你不会腻烦,厌倦,觉得痛苦吗? 就算你可以保证,人类的寿命只有百年,当你百年之后你寿终正寝,你要温先生怎么办?除了随你而去,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天性与血脉之下传承的东西永远都是不可违背的,温珣若与黎宁这个人类在一起那注定要面临分别。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温珣从不给自己爱上别人的机会,可阴差阳错的遇上了黎宁。 胡姐说的话让黎宁短暂的沉默了片刻,她从未接触过凤族,胡姐说的话让自己的心里沉甸甸的。 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感情,可胡姐口中爱竟然用上了窒息两个字,她没有动摇,但决定找个时间好好的和温珣谈一谈。 胡姐也没有逼迫她,她翻出自己的比基尼,在身上比量了一下:“人类的寿命只有百年,你应该找一个正常的男人,而不是温珣,他绝非良配,或许日后还会成为你的负担。” 她话头一转,侧首道:“不过这些我只是劝告,温先生不会说的事情就由我来讲,要不要继续下去的决定权在你。” 黎宁想,自己当然是有决心继续下去的,可温珣自己怎么做才会让对方信任自己呢。 “我想尝试一下。” 胡姐嘴角挂着笑,她无奈的摇了摇头:“那祝你和他有个美好的结果,小姑娘。” 她哼着歌推开窗:“先去泡温泉,然后去吃晚饭,完美。” 山上的空气夜晚湿度较低,当冷风灌进来的时候身上似乎都被席卷了一层潮气,胡姐只推开了窗看了看外面,又重新关上了。 “别想太多了宁宁,一起去泡温泉。” 不只是胡姐,连不眠也对温泉很感兴趣,他跟在两人的后面,听到了胡姐说黎宁刚才发生的事后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不过他也没有惊慌,表现的很是淡定。 在黎宁提出疑问后他摆了摆手:“怕什么,不还是有温先生在,再说了我们都是有自保能力的,别人我管不着,论起逃跑谁也没有我飞的快。” 不眠一向提倡享受当下,胡姐在黎宁耳边小声说:“不用担心那些人类同事,妖族最讲究因果了,很少伤人,更何况现在特殊物种经管处管的那么严,若是伤害到了人类很有可能是被追责的。” 白日里那两只土拨鼠修炼而成的妖或许一开始就没有将黎宁当成人类,而且在黎宁表现了与常人不同的样子时他们才动了手,因此胡姐说的话黎宁还是放心的。 胡姐朝着她眨了眨眼:“不要担心别人,先顾好自己。” “哦对了。”她意有所指:“不用担心,温先生也不会出事哦。” 后面这句话她没有压低音量,跟在后面拎着水果和泳衣的不眠也听到了,他插话道:“放心小幼崽,不会有人伤害到温先生的,他可是个没有弱点的人。” 弱点还是有的,胡姐刚才说的算一个,经常会有其他妖族的人派出美丽温柔的妖去勾引玄凤,在对方爱上自己的时候又狠狠抛弃对方,惹得对方抑郁而终,不费吹灰之力就消减了玄凤的数量。 胡姐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黎宁:“但愿他没有弱点。” 黎宁没有带泳衣过来,还好山上的商店里有卖的,不眠依依不舍的和两个人道别去了隔壁的温泉,等她换好衣服去找胡姐时胡姐已经将自己泡进池子里了,见到黎宁来她热情的招呼着她:“快来快来。” 黎宁小心翼翼的踏入了池子里,被湿润的空气浸的微凉的皮肤在接触水面的那一秒毛孔张开,舒适感遍布全身,黎宁舒适的叹了一口气。 “胡姐,可以再和我说说温珣的事吗?” 胡姐靠着池壁懒洋洋的闭上眼:“再多的我也不清楚了,毕竟是他们一族的隐私,你可以亲口问问他。” 黎宁轻轻拍打着水面,溅起一阵水花:“他会和我讲吗?” 胡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黎宁,她穿了一件嫩绿色的保守泳衣,扎了个丸子头,因为温泉的池水过热不一会她的鼻尖就出了一层薄汗,水珠随着她的动作从白皙的皮肤下滚落。 黎宁身上带着一种亲和力,胡姐自认为自己是个自私利己的人,可面对黎宁总是一阵心底发软,她很干净,一眼就能望到底,可身上又似乎有着什么秘密,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探究。 她很可爱,胡姐心想,没有人会不喜欢她,但愿温珣会对这个可爱又执着的小丫头温柔一些。 她启唇道:“你应该相信自己。”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14) “我们两个种族之间并不交好,我知道的也不算多,有些事情也许只有温先生自己知道。” 黎宁轻叹口气,沉入水里, 胡姐突然想到了什么:“虽然温先生的事情我不知道了,不过他父母的事情我略有耳闻。” 这还是她从祖奶奶口中听到的,狐族善魅,祖奶奶也是从一个男人的口中套出来的话,当做警示和她们讲的这个故事,以此来告诉她们这些小辈们什么男人都可以招惹,但千万不要与凤族有什么感情纠葛。 黎宁闻言扬起了头:“他的家人?” 可原本准备夸夸其谈的胡姐却没有出声,黎宁疑惑的看向她:“怎么了?” 胡姐盯着东边的方向,皱了皱眉,语气有些担忧:“有大妖受伤了,东边好浓的妖气。” 胡姐最近遇到的大妖只有温珣一个人,一般的大妖都隐居于世,不屑伪装成人类在人类社会生存,而此时胡姐察觉到的妖气并不是温酌身上的。 正想提醒黎宁不要乱走,邀请她一起回到住处,一转头的功夫黎宁已经从水池里消失了,只留下地上两串湿漉漉的脚印,动作轻到连胡姐都没有察觉。 胡姐啊了一声:“好快。” 随后又玩味的笑了一下:“这个小宁宁,有点东西嘛,看来我的担忧是多余的。” 受伤的不是温珣,他此刻坐在一处树干上,西装外套上面染了血被扔在树下,只留下身上一件雪白的衬衫,他的头发已经被风吹的有些凌乱,下垂后遮住了眉眼,不时有调皮的风吹过,试图让这双漂亮的眼睛重见天日。 温珣的手套脱下了一只,露出了骨节分明的手,他抬手将头发向后聚拢,露出暗红的双瞳,微扬着下颔睨着地上捂着伤口的女人。 附近没有树木花草被损毁,看起来像是没有经历过打斗,可温珣有些微喘的呼吸和地上正在捂着肩上伤口的女人都让人觉得此刻平静的表面下是暗潮汹涌。 温珣轻叹了口气:“是你想杀我。” 那女人抬起头,露出美艳的面庞,她的皮肤娇嫩,丝毫看不出她已经上千岁了,若是仔细观察她和温珣的眉眼有些相像:“论起辈分你还要叫我一声小姨呢。” “凤忻。”温珣没有耐心和她讲家常,“我记得你已经被赶出凤族了。” 凤忻的脸色一沉,被凤族赶走是她一直以来心里堵着的那根刺。 她与温珣的母亲是亲生姐妹,只能说不愧是姐妹,连看男人的眼光都一样,百年前的她与凤音在人间游荡时遇到了正好去外地逃荒的一个书生,书生谈吐不凡,性情温和,凤忻几乎是对这个书生一见钟情,那时的时代思想封建,凤忻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去找书生告白,没想到正好遇上了正在对书生表达好感的凤音。 凤音从小性格活泼,平日里也比自己叛逆,在那书生拒绝之时她竟然打晕了那个书生强行绑走了他。 这一绑就是几百年,不仅用了天道所不容的秘法强行为那书生续命,更是生下了温珣这个孽种。 “我不过是看你父亲可怜,想要把他带走你母亲的牢笼,我有什么错?竟然被家族长老驱逐了出来,你这个孽种才是应该被驱逐的!” 凤忻恨,恨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恨自己的亲姐姐囚禁了自己的爱人。 爱而不得的痛苦,加上玄凤一族的痴情,让她几百年间都心心念念着自己的爱人,在姐姐大婚那一段时日里她几乎是一夜白了发,不过自己不想死,也不能死。 她还没有救出自己的爱人,百年间她只能靠着吞噬小妖的身体续命,甚至于人类她都没有放过,只要能活下去,什么事情都要愿意做一做。 她捂着自己的伤口,这点小伤对她来说不痛不痒,她快活的开口:“我已经叫人递了消息,等凤音那个贱人来的时候只会见到你的尸体!” 话落,她突然暴起,似乎刚才受伤只是假象,只有她知道自己的伤口时时刻刻就像在被烈火灼烧。 裹挟着滚烫热气的风扑面而来,温珣没有动,慢条斯理的戴好了手套,就算如此凤忻也没有也没有掉以轻心。 玄凤属火,被任何浓烈的热度灼烧都不会有痛感,不过凤忻到底是比温珣多活了几百年,她有足够的信心伤到温珣。 温珣没有动作,可凤忻却感到自己腰间一紧,下一秒一条粗壮的绿藤卷住了自己的腰身,狠狠的向后面粗壮的树上摔去,她挣扎不开,咬着牙承受了这一次的撞击。 显然这比刚才的温珣更为凶狠,她抑制不住的呕出几口鲜血,妖的恢复速度异于常人,就算如此短时间之内凤忻也没有办法站起来。 她抬起头恨恨的看向温珣的方向,却见温珣侧着头神情有些怔愣。 怔愣的不止温珣,黎宁也愣在原地,她无比确定刚才那个巨藤是自己操控的,灵力过度使用的余韵还在,小白嚷嚷着:[宿主!你怎么会这一招!啊啊啊你好厉害!天啊!] 黎宁咽了下口水,她不知道。 见到有人想要伤害温珣时她下意识的用出了灵力,脑中偶尔闪过一些画面,好像有人牵着她的手教她如何控制花草,可凝神一想这些画面像是海市蜃楼般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不见。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温珣,他从树上跃下来拽住了她的手腕,看着她穿着泡温泉的泳衣皱着眉:“冷不冷?” 刚才她飞奔过来有些急切,没有感觉到冷,听温珣这么一说,突然感觉到冷风吹过,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黎宁正想安慰温珣说不冷,下一秒自己就被抱在了怀里。 温珣轻斥她:“胡闹。” 温珣身上很热,黎宁抬起手反手抱住了他:“我担心你。” 温珣轻嗯了声,抬手摩擦着黎宁泛着凉意的背:“我没事。” 转眼间又有两道气息出现在附近,温珣没有松开黎宁,轻轻掀起眼皮:“母亲,看你惹出来的事。”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15) 凤音穿着一身红色风衣,表情张扬,她嘿嘿笑了声:“瞧你说的,哪里是我惹出来的。” 她眼神划过黎宁的背影,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随着自己而来的温昭:“应该是你爸惹出来的情债。” 温昭咳了两声,他身体不太好,但不愿意在自己的孩子面前露怯,他努力挺直了腰背道:“珣儿,带那位姑娘离开。” 黎宁至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的机会,她只听到温珣淡淡的说了声:“好。”自己就被横抱了起来,她双手抬起顺势搂住他的脖子:“我不需要和你的爸爸妈妈打声招呼吗,这样会不会没有礼貌。” “她现在应该没有心思回应你。” 温珣不想在旁人面前露出自己的翅膀,索性抱着她离开了,黎宁还是有些担忧:“他们会不会受伤,我可以一个人回去。” 抱着她腰肢的手紧了紧,温珣哼笑一声:“不要小看一只伴侣被觊觎的玄凤。” 凤音现在确实没有心思关照黎宁,刚才在温珣面前已经是强忍怒火,看到他抱着黎宁离开后不再忍耐,语气讥讽的对凤忻道:“我的好妹妹,这么多年竟然还活着呢。” 凤忻擦了擦嘴角的血,忍着剧痛站起身:“我还没带昭哥走,我怎么能死?” 对于凤音来说,爱人就是她的死穴,更何况凤忻百年前曾成功带着自己的爱人离开过,虽然因为这件事凤忻被赶离了玄凤一脉,可爱人的逃离让她心痛不已,也只是因为此事不再信任温昭。 她亲缘淡薄,本与凤忻并不交好,百年前她曾留她一命,可如今竟然试图伤害自己的孩子,凤音不再忍耐,自己的所有物被觊觎的感觉让她心中的怒火燃起:“既然如此,那只有让你先死一死了。” 比起凤音一言不合就想要动手,凤忻和刚才想要杀死温珣的狠厉截然不同,她脱下外套,露出斑驳的身体,她的身体已经残缺,有些地方露出了森森白骨,她放低了声音:“昭哥,我曾经无数次的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成功带你走,只要你开口,我拼了这条命也会带你离开。” 至于身上的伤疤,是被欲望支配时的成果,对自己命定之人的想念让她忍不住都想要自残,爱而不得的痛苦勾的她每一天都对自己的姐姐充满怨恨,唯有疼痛能让自己清醒,支撑着自己活下来。 凤忻的眼底蓄满了泪:“昭哥,我不求你可怜我,我求你看懂我的心,我是真心爱你啊。” 此刻黎宁若是在现场,就会发觉胡姐曾经说过的负担和窒息的爱具象化了,凤忻的做法让温昭叹息着摇头:“凤忻,你不该这样做。” 这世间不该做的事情太多了,但人一旦被欲望支配,一但被天性所影响,再不该的事情都愿意心甘情愿的去做,凤忻又怎么知道这是不该做的呢,可她甘之如饴,她卑微的跪在地上,仰着头看向温昭:“昭哥,你愿意跟我走吗?你可以慢慢考虑我,最重要的是离开你身边的那个女人。” 未等温昭说话,凤音便出声怒斥:“够了,他不会跟你走。” 凤忻讥讽道:“你打断他做什么,莫不是自己心里清楚你的爱人根本不爱你?” 凤音的眼底是如温珣一般的赤红,她漠然道:“要男人,就来和我抢抢看。” 她回避了凤忻的问题,也许很久之前她就清楚,自己绑住了爱人的身体,却没有绑住她的心。 她突然想起了刚才温珣怀里抱着的小姑娘,温珣很少与人亲近,有她这个例子在前,温珣或许永远都不会允许自己爱上别人,她觉得温珣这辈子都只能孤独终老了,但有时候觉得这样也好,至少自己的孩子不会受到情爱之苦。 刚才那个小姑娘他也许是喜欢的,那他得到了自己所爱之人的心了吗。 但愿如此,否则等待他的只能是凤族可悲的宿命。 思绪只在一瞬间,她回过神眼神锁定了凤忻:“来抢啊。” 天幕已经彻底变成了黑色,山间蝉鸣不止,泼墨般的天上偶尔有繁星闪着,山林里传来树木倒塌的声音,声音很大,甚至在巨响中传来了几声鸣叫,黎宁换了身舒适的衣服,胡姐不知道在哪里还没有回来,温珣在门口等着她,她换好了衣服就走了出去。 她不了解凤音的实力,因此还是有些担忧:“你真的不需要去看一看吗?” 温珣望着远处传出声响的地方,摇头:“结束了。” 至于输赢他心里早有判断。 一个是风烛残年靠着吸食其它小妖和人类精魄的妖,再怎么厉害也无法胜过全盛时期而且带着怒火的玄凤,凤忻的失败已是必然。 温珣现在只对自己的输赢摸不到底,他唯一的筹码只是黎宁这几天对自己的亲近,和白日里突如其来的那一个吻,稍有差错,便是赌了自己的一生。 他安慰黎宁:“他们两个不会有事。” 黎宁的丸子头还没有放下,被温泉的水打湿后又被外面的风一吹显得毛毛躁躁的,温珣见此嘴角勾起笑:“要不要坐下?帮你梳头发。” 木屋前面是有个木台的,当凳子用正好,黎宁闻言坐了上去抬起头:“谢谢咯。” 温珣的眼底漾着笑意,他动作轻柔的解开了黎宁的丸子头,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插进了细软柔顺的乌发里,与黑色的长发融为一体,动作轻柔到像是对待至宝,偶尔有掉下来的黑发被这双手的主人珍惜的捡起:“会痛吗?” 黎宁摇头:“不会,女孩子掉几根头发是正常的哦。” “嗯。” 他的手停顿了一下,轻轻碰了碰黎宁白皙的耳垂:“我从未与女孩亲近过,不清楚这些。” 他的手恋恋不舍的从黎宁的耳垂上移开:“可是我很喜欢你,黎宁,你愿意做和我亲近之人吗?” 被皮质的手套触碰到后皮肤感觉到的只有凉意,那抹冰冷消失后黎宁才猛然回神,他在和自己告白吗?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16) 他不急着对方回答,视线在对方的乌发下流连。 黎宁终于在那紧盯着自己的的视线下开了口:“可你白天还赶我走。” 黎宁不清楚温珣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本以为自己需要再做些什么,没想到如今先把话说出口的竟然是温珣。 温珣很有耐心,他循循善诱道:“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像人类一样领证结婚。” “结婚?”话头跳转的太快,刚才还说到在一起,现在突然就要结婚,饶是黎宁也觉得莫名其妙。 “为什么突然说结婚?” 突然吗?温珣用眼神描绘着黎宁的眉眼,他需要一个保证,对于人类而言有了婚姻两个人便拥有了“名分。” 之前的温珣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对一个仅仅认识了几天的说出结婚二字,而且只是因为想要求一个名分。 并不突然,对她的好感是慢慢积累下来的,可一但察觉出来,有一瞬间温珣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思维,她随手做的动作,说出来的话,发出的声音,甚至于乌黑的发丝都对自己有着吸引,他不自觉的想要触碰她。 黎宁看他在沉思着什么,想着总归是他,结婚也是可以的,刚想答应,小白就插话道:[那个宿主,我知道不该打扰你,但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黎宁低下头,错开温珣的视线:“嗯,说。” [目前监测到碎片的好感值为0,宿主你是不是又认错了碎片啊。] “不可能。” 她说不清缘由,但无比确定温珣就是那个人。 “你没出错?”频频掉链子的小白已经不得黎宁信任了,但这点小白无比确定:[我确定宿主,现在的好感值为0。] 黎宁短暂犹豫的这几秒让温珣眼底的暗色过愈发浓烈,他抬手抚摸黎宁的下颔,带起一阵酥麻,黎宁蜷了蜷指尖,向后躲过了温珣的触碰。 温珣的嘴角依旧含着笑,可眼眸之下的漆黑翻涌,他脱下手套,重新的按住了黎宁的脖颈,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躲什么?不喜欢我碰你?” 温珣的身体温度比常人要高,脖颈之处传来热意,但感觉一阵凉意,她抬头看他:“没有,我” 刚才小白说的话让她犹豫了一瞬,她确信面前的人是碎片,好感值为0是因为温珣根本就不喜欢她吗? 黎宁抿了抿唇,她心底有些乱,犹豫着启唇道:“结婚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脖颈处流连的手收紧了一瞬,温珣睨着他,笑意终究是维持不住:“你不答应。” 黎宁犹豫着,轻轻的嗯了一声。 一声叹息传来,温珣松开了手,慢条斯理的重新戴上了手套:“黎宁。” “你曾经看到了我的本体,要么死,要么和我结为伴侣,你没得选。” 黎宁想解释,可突然一道女声打乱了她:“温珣,温珣~” 凤音跳起来向他招手,她的右手拉着温昭,在靠近温珣时热情的给了他一个拥抱:“好儿子,我回来了~” 她笑起来有两个甜甜的酒窝,温珣无奈的扯开她:“母亲,还有别人在呢。” 凤音不耐烦的哼了声,她的头发有些乱,可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瞧你和你爸一个德行。” 被提到的温昭眼底闪过一丝不够察觉的宠溺,“阿音,还有小辈在呢。” 凤音哦了一声,向一旁的黎宁伸出手:“你好,我是温珣的母亲。” 黎宁伸出手,回以一笑,正要自我介绍,却顿住了一下,她既没有明确答应温珣的求婚,又没和他谈过恋爱,思来想去憋出来一句:“您好,我是温总的员工。” 凤音面色不变,她哈哈笑着:“员工好,员工好,阿姨喜欢你,改天叫温珣给你加工资哈。” 黎宁没有注意到温珣沉默的脸色,她对着温昭点了点头,温昭回以一笑,黎宁道:“你们先聊。” 黎宁更多的是怕温珣的父母会不同意自己这个人类和温珣在一起,所以才没有直言两个人的关系,在和温珣打过招呼回到房间后凤音轻哼一声。 “看来你也留不住你的爱人呢,小心了哦。” 温珣掀起眼皮:“那就不劳您费心了。” “这话说的不对。”凤音道:“我是你的母亲,怎么不能因为你的终身大事费心呢?刚才若不是我,那姑娘万一说些什么不喜欢你的话你岂不是很为难?真是不懂为娘的苦心。” 温珣眼睫微颤:“若是不喜欢,那为什么要招惹。” 凤音拉长了音调,她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谁~知~道~呢~” 她给温珣出馊主意:“留不住的人,就圈住她喽。” 她用食指在空中划了一道圈,温珣垂眸:“我不想像你一样。” 这话凤音不爱听,她抱着胸道:“我怎么了?我现在过的多幸福啊。” “真的吗?” 温珣和她对视,下一秒母子两个人又心照不宣的同时移开了视线,凤音的笑容消失,她啧了一下:“我管他幸不幸福呢,我只要人在身边。” 她意有所指:“至于心在不在我这,我无所谓。” 假的。 假的。 假的。 当然有所谓!凤音咬着牙,故作洒脱,心里埋怨着这个小子就知道往自己痛处上戳,她吐出一口浊气:“好了,烦人的家伙解决了,我要带你父亲去泡个温泉。” 不愿再与温珣交谈,她转头拉着温昭未等父子两人寒暄就扯着他离开了。 去温泉的路上温昭淡声劝道:“你不该给珣儿乱出主意。” 凤音没有看他,直直的向前走:“我说的不对吗?难道要任由自己爱的人离开自己吗?这就是对的?” 她讥讽道:“还是你想借此让我放你离开?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温昭模样长得清俊,颇为秀气,他语气一如既往的柔和:“若是真的相爱,那囚禁对方的自由只会将对方越推越远。” 凤音彻底沉默了下来:“那若是一厢情愿呢。” “你又如何确定,自己是一厢情愿?”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17) 凤音的眼底蓄着泪,她固执的扭头不让温昭看见:“这么多年一直劝我解开锁链的是谁?现在又要和我谈两情相悦?你觉得我会信吗?” 百年前凤忻曾经带温昭逃离过一次,彼时凤音刚刚怀上了温珣,几乎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这才让凤忻钻了空子。 这件事是横在两人之前的一道长长的枷锁,凤音不再信任他,爱意化成的锁链牢牢缠住了温昭,凤音不再拥有自我,只将自己的心血淋淋的捧出来递给温昭看, 她擦了擦即将落下来的眼泪,故作无事的咧开嘴笑:“都是孩子的父母了,就别再说什么情啊爱啊的了,没意思。” - 胡姐今晚没有回来,不过黎宁没有担心,她记得胡姐曾经说过要化成本体好好的抓几只野鸡打打牙祭,今晚估计睡在外面了。 她复盘着温珣和她讲到结婚时自己的反应,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小白也有些愧疚:[对不起宿主,我该早点提醒你的。] 黎宁没有安慰她,她轻叹了口气,走到桌子旁倒了杯水:“我好像做错了。” 她不该怀疑温珣是不是真的喜欢她,是真是假她长了嘴,为什么不会去问呢,如今温珣会不会很难过,会不会因为她的拒绝而痛苦。 她有些无措,也有些后悔,好感值存疑并不是她拒绝的借口,她下定决心去找温珣,至少要彻底问个清楚。 穿上外套,看到桌子上刚刚倒出来的那杯水,下意识的拿起喝了几口,还未走到门口,就觉得自己脑中有一个声音命令自己快去睡觉,浓烈的眩晕感袭来,黎宁顿了顿,双眼有些无神:“明天再去找他。” [宿主!宿主!你怎么突然睡下了!] [啊啊啊怎么回事,好感值怎么突然到一百了!!!宿主你快醒醒。] 注定没有人回答它的,它长叹一口气,感觉自己统生艰难。 等黎宁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她昏昏沉沉的揉了揉眼角,却被屋子里不同寻常的昏暗光线惊了一下。 小白叹着气:[你总算醒了。] “怎么回事?” [你自己看] 勺子碰撞碗壁的声音传来,黎宁扭头,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到那人的身体轮廓,几乎没有犹豫,黎宁启唇道:“温珣。” 勺子搅动的声音停了下来,温珣站起身,走向黎宁的床边,他的脸被从窗帘缝隙钻出来的光晃的明暗交错,神情看不真切:“你知道是我。” 黎宁的头发胡乱的披散,正想抬手拨正,身侧却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响声,她低下头看去,就见两只手的手腕各绑了一个锁链,黎宁愣了一下:“你这是做什么?” 她被气笑了:“快放开我。” 温珣对她的话置之不理,他用勺子将碗里的粥盛出来一点,递到黎宁嘴边:“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吃一点?” 黎宁避开递过来的勺子:“我说了放开我。” 温珣依旧嘴角挂着笑:“宝贝,乖一点。” 在黎宁皱着眉的这段时间里小白极速的将昨夜好感值突然从0跳到100的事说了一遍,并再三发誓不是自己的原因系统没有出错,黎宁不解,她也想到了昨夜的教训,如今她直接问出了口:“为什么要这样?” 昨天晚上黎宁喝了那杯加了点东西的水睡的深沉,可温珣却是一个晚上没有合上双眼,他将黎宁抱到这里后就一直盯着她的睡颜,试图观察她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能让自己着迷。 他应该迷途知返的,碰了壁被拒绝后就应该果断抽身离开,趁自己还没有爱上她,趁自己还没有深陷其中。 他做不到。 被拒绝后心里紧紧压抑着情感的那根弦突然崩断了,压抑过后的反扑必定是猛烈的,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凤音和自己说过的话,他想自己还是走上了母亲的那条老路,明明前方是见不到底底的坑洞,洞里面是万丈深渊还是柔软的棉花他不知道,可还是一意孤行的抬脚踏了进去。 怎么办呢,她会生气吗,会像父亲那样跟着别人离开吗,可若是让自己放她离开,那不可能,不可以,做不到。 黎宁叹着气,她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角度,在温珣的沉默中出声道:“我饿了,还要喂我吗?” 温珣抬起眸子,拿起手里的勺子递了过去,待黎宁吃饱喝足之后她长叹一声:“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准备放下粥碗的手一顿:“你知道什么?” 黎宁哼哼:“我倒是什么都不知道,看我看到了你父亲衣袖下面盖着的锁链。” 温珣没有反驳什么:“宁宁,我不会放你走。” 黎宁只短暂的生了一会的气,她知道如今的挣扎只会让温珣越来越偏激,想通了时候她无所谓的道:“好啊,不放我走好了。” “不过有一点我要向你说明。” 温珣侧过头,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黎宁清了清嗓子:“我拒绝你不是因为不喜欢你,而是因为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懂了没。” “宁宁,我已经和你求了婚,难道这还不能证明我的喜欢吗?” 黎宁看不清他的脸,她抬起手:“坐到床边来,我要看看你。” 温珣依言坐下,黎宁抬起手,抚摸着他脸上的轮廓,最后指尖停留在了他的嘴角:“那你说一说,你喜欢我哪里。” 身份颠倒,明明受到了禁锢的是黎宁,可无措的却是这只小玄凤。 哪里喜欢?哪里都喜欢,温珣无从提起,浓烈入骨的爱意最后化为了磕磕绊绊的一句:“我爱你的全部。” 黎宁不依不饶,像是不满意这个答案,她抬起了温珣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引导着他的指尖触碰到自己的眼睛:“是这里吗?” 又顺着眼睛触碰到了鼻尖:“还是这里?” 手指下移,触碰到了柔软的唇瓣,黎宁没注意到对方变的幽深的眼瞳,继续撩拨道:“还是这里呢?”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18) 下一秒天旋地转,脑袋即将磕到床面的那一刻后脑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住了,随之而来是带着火热气息铺天盖地的吻。 小玄凤开了窍,一但堵住洪水的阀门被打开,场面就如同洪水过境一发不可收拾。 黎宁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她仰着头,承受着温珣的掠夺。 黎宁的药效还没过,当她睡下后温珣悄声走了出去,这里位于他离公司不算远的一处房产,温昭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了,似乎迂腐书生的那一副派头还在,他坐的笔直,见到温珣后他站起身:“要不要聊一聊?” 温珣对这个父亲没什么感情,但也是尊敬的,他点头,明显见到温昭松了口气。 “还好你不像阿音一样不愿意听人说话,去外面找个咖啡厅?你的小姑娘还在睡觉?” 温珣看了一眼黎宁房间紧闭的房门,温昭知道他担心,留下一句:“若这个东西不是你的,那你是留不住的。” 温珣终究还是闭了闭眼:“走。” 这里位于城市市中心,随意找个咖啡店并不是难事,两人找了一间咖啡厅落了座,温昭随手唤来了一个服务员:“两杯拿铁,不加糖。” 温昭看着温珣笑:“我们父子两个人很久没有在一起坐坐了,我记得你只喝拿铁,我没记错。” 温珣点头:“没错。” 他的父亲总是那么面面俱到,总是会下意识的照顾别人的情绪,母亲也爱他这份温柔,可温柔刀最为致命。 他是亲近母亲的,不爱着母亲的父亲在他眼底只是个悲剧,思绪间服务员端的那杯咖啡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温珣抬起眸子:“你是想要劝我放开宁宁吗?” “珣儿。”温昭认真的看着他:“我只是不想让你们两个重蹈我和你母亲的覆辙。” “你母亲她过的并不快乐,我也是。” 这是个死命题,若是温昭自己离开,那凤音必定痛苦万分,若他不离开,两个人只能这么苦苦坚持。 温珣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可如今温昭对他说的话让他神情恍惚了一瞬。 他说:“我想要的只是自由,并不是逃离,珣儿,我是爱着你的母亲的。” 温昭爱她,但是受不了十年如一日的囚禁,常人都说爱是自由是放手,可凤音偏偏要反之,要将温昭握在手里。 “你的小姑娘,说过不爱你吗?” “没有。”温珣掀起眼皮定定的看着他,温昭了然的一笑:“你连问都没有问过,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要用这种偏激的方法呢?” 他没有问,与其说是不想听到答案,更像是一种恐慌,他害怕黎宁说出那个否定的答案。 温昭叹着气,他言尽于此,剩下的东西不应该由他来教,而是由那个纵容着温珣的小姑娘。 杯里的咖啡饮尽,温昭笑着摇头:“这么多年我还是没有熟悉这个时代的东西。” 咖啡味苦,温昭记得第一次喝到这个的时候一脸苦相,凤音刚开始憋着笑,在看到他神情的那一刻彻底憋不住了,不顾及咖啡厅其他人的目光捧腹大笑。 这样鲜活的她怎么会不让人喜欢呢,可温昭想让她知道很多事情,既然解释不通,那就只能用行动去做。 千年百年,他们一起走过,他终有一日会让凤音理解自己克制的爱,理解占有并不是全部。 他站起身,拍了拍肩膀上沾到的灰尘:“我该走了,离开的时间太久你母亲该着急了。” 动作间他露出了手腕上的手铐,温珣想说自己的母亲应该不会着急,她的气息就在这附近,可犹豫间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温昭付了款后就推开咖啡厅的门离开了,温珣在坐在座位上思考了片刻,也起身准备离开,家里还有一个需要好好沟通的小姑娘在,父母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 离开前他隐晦的看了一眼咖啡厅拐角的座位,这间咖啡厅里面满是绿植,因此其他顾客的人影总是看不真切的,温珣没想看清,只轻笑了一声就离开了。 在拐角涂着红唇戴着墨镜的凤音坐在座位上傻笑,服务员上前:“女士,还需要别的服务吗?” 凤音继续傻笑:“他说他喜欢我,啧啧啧。” “对了女士,”服务员拿出一个箱子:“您是今日第一百名的顾客,可以抽奖。” 凤音回过神,她随手在箱子里拿出了一个折叠好的便签,服务员接过拆开,她精细的道:“天啊女士,您抽到了本店唯一的一等奖,三千块现金!” 凤音现在满心欢喜,她满不在乎的道:“送你了。” 平白无故多了三千块的服务员喜笑颜开,她恭维道:“女士您的运气真好。” 凤音披上大衣,得意的轻哼一声:“当然了,我是祥瑞嘛。” 温昭手上的手铐能让凤音精准的找到他的位置,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公园的长椅上端坐着,凤音整理了一下面上的表情,假装刚才没有在咖啡厅。 “聊完了?” “嗯。”温昭应道:“珣儿心里很挂念那个小姑娘,我没有和他谈多久。” 凤音哦了一声,嘟囔着:“劝他做什么,我看这样挺好。” 温昭的眼神清澈,他看向凤音:“阿音,别乱说,这不好。” - 回到家的温珣以为会见到黎宁乖乖的在床上躺着的景象,可凌乱的床铺上空无一人,黎宁的气息就在这附近,像是还没有走远。 他翘起嘴角真心实意的笑了,刚才被温昭规劝过后心底本来已经动摇,可如今看到的场景却让他瞬间忘却了刚才温昭说过的那些话。 这还有什么需要好好谈谈的必要吗,骨节分明的手捏住了卧室的门,温珣闭着眼睛平复着呼吸,内心里警告着自己千万不要伤害宁宁。 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他手上的力道一松,转过身向客厅后的厨房内走去,黎宁正切着一根胡萝卜,她脚下的垃圾桶里是被掰弯的锁链,此刻正蹲下身捡着被她撞掉的东西。 察觉到了来人,黎宁抬起头:“诶?你回来啦。”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19) 收拾好地上的东西后温珣还是没有说话,黎宁看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垃圾桶里的锁链。 黎宁静默顷刻:“你知道的,这些东西根本困不住我。” 在日照山的时候温珣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不同寻常,如今这个锁链与摆设无异,两人对这点心知肚明。 温珣的声线里带着压抑的平静:“那我呢,我能困住你吗?” 黎宁放下手中的胡萝卜,洗净手后牵住了他:“我们可以聊一聊吗?我保证,聊天的结果不会让你伤心。” 温珣任由着黎宁把他拉到客厅的沙发上,黎宁坐在他对面,思考着措辞:“那天我并不是拒绝你,我只是有些诧异。” 好感值为0让她不禁想到温珣会不会将其他的感情错认为了爱,又或者是其他零碎的原因,温珣想要用婚姻来确认他的名分让她不再离开,但黎宁也需要一个确认,就算他是碎片若得不到爱那婚姻又有什么必要呢。 昨夜好感值的突然变化让黎宁觉得也许温珣是想通了什么关窍,她心底踏实下来的同时也对温珣的所作所为有些哭笑不得。 “人类结婚是有个过程的,他们需要先互相了解,确认关系,然后权衡利弊之后再决定结婚,所以你昨天那么对我说,真的很突然。” 混迹了人类社会百年的温珣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他哂笑:“那你呢,你也需要对我权衡利弊吗。” 温珣什么都没有了,他将自己满腔的爱意都留给了一个人,问出这个问题后心中不仅是绝望,还带着一丝期冀。 黎宁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若是你想要结婚,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可以。” 她一字一句的道:“可婚姻并不能束缚着什么,可以结婚,但也可以离婚,能让两个人步入婚姻的前提条件是爱,没有爱那婚姻只是由两张证件组成的一个牢笼。” 只能说温珣的父亲看人没错,温昭希望黎宁能做些什么,至少能引导温珣不再偏激,而黎宁也这么做了,虽然两人没有过过多的交谈,但本质上都是一类人。 ——对待自己的爱人,他们有足够多的耐心。 正想再说些什么,温珣打断她:“我爱。” “黎宁,我爱你。” 爱也许对别人来说只是轻飘飘的一个字,但却在温珣这里沉重到需要用上自己的一生甚至于是生命。 他将黎宁拽到自己的腿上,俯下身抱住了她,他压低身子凑过来时连着他身上的味道也扑面而来,黎宁无法形容这个味道,就像是冷气被火焰炙烤后的的味道,风过无痕,但带起一阵燥意。 黎宁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好快,眼底带笑,她抬手回抱住了他,这次她不再犹豫:“嗯,温珣,我也是。” —— 自从那日两人彻底的交心过后温珣就粘人的紧,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三个小时他都要紧盯着黎宁,在对方不想让自己抱着她时就坐在一旁盯着对方摆弄手机。 剩下的一小时是黎宁的洗漱时间,在进浴室里温珣也要跟进来的时候黎宁终于忍无可忍了:“出去。” 洗澡也要跟着,她还能从下水道跑了不成。 这时的温珣会定定的看着她:“可是你说爱。” 黎宁满脸黑线:“这不是你连洗澡都要跟着我的理由。” 不过她总是会哄人的,在温珣不愿意离开时她眼神无辜的恳求道:“出去嘛,我有点害羞。” 小猫似的,明明是能将锁链徒手拽断的人,却在温珣面前收起了利爪,眼神无辜的看着他,好像在说:快来摸我呀。 黎宁是个惯会示弱的,示弱的是她,可被拿捏的是温珣,他不再犹豫,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浴室,只有红透的耳根暴露了他的故作平淡。 心理学上将这个称为筑巢行为,指的是若是一个人没有安全感,那他不仅会时刻粘着对方,更会将自己所喜爱之物囤在自己的身侧,带着些病态的将自己的周围变成一个巢穴,不愿意离开。 黎宁觉得这个放置在温珣身上形容也非常适配。 若是他总是想要跟着自己进浴室这件事她还能忍受,那他喜欢收集自己衣物然后团在床上围成巢穴这件事实在让她不能理解。 这种痴汉行为遭到了她的极力反对,可反对无效,胳膊拧不过大腿,温珣在这件事情上非常坚持。 此刻她拿起温珣收集到的她的睡衣,被他反应很快的拽了回去,黎宁有些无奈:“我拿去洗洗,洗干净了再给你好不好?” 温珣摇头:“洗干净了就没有你的味道了。” 黎宁叹着气,松开了手,总算是见识到了温珣的执着。 就因为此事黎宁隔三差五就要换一套睡衣,温珣不肯把睡衣还她,终有一天家里的衣柜变空了,黎宁只能换上了温珣的。 对此温珣表现的很开心,黎宁带着满是自己味道的睡衣入睡,同样会让他心安。 温珣的体温很热,一觉睡醒黎宁总是会满头大汗,这次换上了温珣的睡衣后更是硬生生的被热醒了,她迷迷糊糊的推开了抱着她的温珣,又挣扎着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待身侧的热源还会缠上来时,她不耐烦的一巴掌扇了过去,她半梦半醒,没有过多的思考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全凭本能:“热死了,走开。” 热源终于离开,黎宁满足的又陷入熟睡,恍惚间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靠近了自己,搂住了自己的腰肢,黎宁哼哼两声,终究是抵不过困意沉沉睡去。 浴室的喷头还在滴着水,热水器的温度显示器上面证实了刚才使用了它的人淋了很久的冷水。 第二日她是被后颈的酥麻感弄醒的,本以为是温珣又在粘人,哼哼唧唧了几声表示抗议,又打算重新睡去,可温珣实在是磨人,朦胧间她又清醒了一点,正要动作时却被一双大手按住了后颈:“别动。” 黎宁睁开眼睛:“你这是在做什么?”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20) 黎宁指尖微动,她侧过头,看到了一个和床头一边高的工作台,台面上的一次性杯子里装满了颜色各异的颜料。 平铺着的无菌纸上面放着细细的针头,闪着冷硬的寒光,其中一只针头像是已经用过了,红色的颜料蹭到了无菌纸上。 她没办法转过头,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温珣潮红的侧脸,酥麻又带着些微痛的感觉让她心里带着些不太好的预感。 感受到酥麻的不只是后颈,连右肩都少了些知觉,黎宁抿了抿唇:“回答我。” 显而易见,是在刺青,酥麻不是因为亲吻,而是被抹了一层麻药。 温珣的声线涩哑,他忍着没有看黎宁的其他地方,视线专注于她的肩:“别怕,宁宁,一会就好。” 他只想要在黎宁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此刻一只玄凤的雏形已经在黎宁的后肩出现。 卑微,做着没有征得黎宁同意的事,可温珣的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自己卑微,选择刺青时他本想用自己的名字,可还是下意识的想为黎宁留下一条后路,至少以后若是黎宁选择了其他人 他不敢想,可还是在下针时勾勒了一条玄凤。 当纹身的细针穿破黎宁的皮肤时,他凝着被挑起来的血珠失神,而后低下头轻啄血珠,新鲜的血液蹭到了唇上,艳红的唇映的他的脸色更加白皙,他的神色痴迷,不可抑制的停下手中的动作轻吻她后颈的皮肤,黎宁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吵醒的。 他抬手按住她:“别怕,宁宁,一会就好。” 黎宁没再说什么,温珣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脑侧:“好乖,再睡一会。” 脑中一片空白,她还没来得及抗议,就又重新陷入了沉睡。 —— 黎宁这几日一直在过肥宅生活,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应付着粘人的温珣,玩着他为自己买来的手机里面的游戏,因此就算在中午醒了过来后也有些习以为常,但在坐起身时才猛然记起早上好像发生了些什么。 后肩还有一些隐隐的钝痛,黎宁轻声唤出小白:“小白,我早上是在做梦吗?” 小白轻咳了一声:[宿主啊,这个你还是自己去看。] 她下床穿上拖鞋,去洗漱间里的镜子面前背过身去,肩头出现一只一只栩栩如生的玄凤,玄凤的眼睛赤红,饶是现在黎宁也觉得温珣刺的实在是有技术,与镜子里的凤眼对视的那一瞬这只玄凤像是活了过来般,再眨眼后就好像是错觉。 她不再看肩膀上的刺青,刺青上面涂抹了厚厚的一层药膏,像是用于消炎的,黎宁不需要这个,满不在乎的洗掉了。 她醒来这么久都没温珣的声音传来,若是按照平时温珣听到声音必定会第一时间赶到,她有些奇怪,擦干身体穿上浴袍后便推开了房门。 温珣的家是复式的结构,黎宁曾经去二楼看过,只有零星的两个房间和一架钢琴,她没什么兴趣,从未打开过那两个房间。 如今在一楼没有找到他,便想着去二楼看看,她放轻脚步,来到了二楼,打开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房间的门,推开门后书墨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一间书房,架子上摆满了书,书桌上是摆放整齐的毛笔,旁边的砚台上还有未干的墨迹,正中间摆放的宣纸上面有一团墨痕,像是曾经写上了什么字但是执笔的主人重新划掉了一般,看起来力道有些重,显然内心经过了一番挣扎。 她悄声退了出去,慢慢的走向二楼的第二个房间,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的感觉心跳有些快。 又像是冥冥之中的指引,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但是透过这层墙壁好像与墙壁内的人对视了一瞬。 此刻的她无比确定温珣就在这个房间,她果断的推开门把手,正打算推门而入,却被里面由太阳折射出来的光线晃了一下眼睛,她眯了眯眼,待看清屋内的景象时突然愣在原地。 房间里都是金灿灿的珠宝钻石,窗帘上贴了一层保护膜,太阳可以直射进来,但是外面的人丝毫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景象,横在房间内的只一条木棍,成人手臂粗细的木棍两段被麻绳吊起。 她看向木棍上的生物,一时间失了神,那是一只赤金色的玄凤,它长长的尾羽拖到了地上,宛如一条赤金色河流,若是细看羽毛上的颜色并不是纯粹的红色,闪着些流光溢彩的彩色。 周围堆积如山的珠宝在这样惊心动魄的美丽之下都黯然失色,他像是一个高高而上的神,慵懒在簇拥下缓缓睁开眼睛,赤红色的眼底像是在燃烧着火焰,那种热度一直燃烧到了黎宁的心底,黎宁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面前的这一幅美丽画卷:“温珣?” 黎宁怎么也不能把当初的那只鸡和现在的玄凤联系到一起,她心如擂鼓,接着说道:“温珣,你好漂亮。” 玄凤眼睛轻眨,他没有说话,舒展开自己的羽翼,明明像是高贵舒雅,可望而不可及的生物,可如今的他却做着自然界中求偶的动作。 黎宁上前一步,她抬起手:“我可以摸摸你吗?” 玄凤低下它高贵的头颅,黎宁得到了应允,摸了摸它的羽毛。 丝滑如绸缎般的羽毛化成了焰火流淌在黎宁的手心,黎宁小心翼翼的抚摸,轻轻的在上面落下一吻。 “你是在哄我吗?” 玄凤歪了歪头,黎宁理解了他的意思,她解开披在身上的浴衣,浴衣顺着肩膀滑落到地上,她赤着脚向前一步后转身,从流畅纤细的腰肢向上看去,白皙的右肩上是栩栩如生的与屋子内的玄凤同等模样的刺青。 黎宁轻声开口:“是因为这个,所以想要哄我吗?” 回应她的是腰肢上出现的骨节分明的手,温珣神情晦暗,如今欣赏的人由黎宁变成了他,抬手轻轻触碰她右肩上的刺青,指尖在黎宁的背脊上流连。 黎宁扭动着笑:“有些痒。” “不是。” 温珣说:“不是在哄。” “我是在讨好你,宁宁。”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21) 满地的钻石珠宝被拨开,地上是铺的厚厚的地毯,黎宁被指引着平躺了上去,遮住了眼睛的头发被轻轻的剥开,比平时温度更加滚烫的指尖从腰间轻轻的划过。 就算是这种时候,温珣表现的也很有礼貌,他轻声询问:“可以吗?” 黎宁抿着唇,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热,太热了,像是浑身都在被灼烧,像是置身于火海之中,让人头晕目眩,但又沉溺其中,额头的汗被热的止不住的出现,但总是被贴心的擦掉,眼角不可抑制的掉下了一滴泪,又被心疼轻吻。 满屋子的宝石实在炫目,黎宁在眼神无法聚焦的时候失神的望着面前堆积的珠宝,眼底被灼眼的颜色占领,可是她内心还在想着刚才的那只漂亮玄凤。 一滴汗滴到了自己的脸上,她回过神,眼瞳动了动,望向对方。 耳垂被轻轻的揉了揉,黎宁眨了眨眼,换来了对方的一句:“专心。”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黎宁最初过了一段需要打零工挣钱的苦日子,因此对于这种颓废的米虫生活很满意,也不会觉得腻烦。 不对劲的反而是温珣,又是一天早上,温珣轻轻晃了晃还在熟睡中的黎宁:“要不要和我去公司?” 房间光线昏暗,窗帘的遮光性很好,温珣怕拉开窗帘会晃到黎宁的眼睛,于是打开了床头的那盏灯光微弱的台灯。 床头的柜子上还摆放着鲜花,鲜花上面还有水珠存在,温珣每天都会在里面放上几支新鲜的花,黎宁的视线从床头移开,轻哼了一声,又把脸埋在被子里:“不要。” 待到温珣离开后,黎宁才从被子里面爬出去,黎宁可以不出门,但是温珣是需要时不时的去公司转几圈的,窗帘被掀开,阳光渗入房间,黎宁光着脚走到客厅,端起温珣为她准备的温水。 [宿主,你是真的不想出门吗?] 小白心里清楚自己的宿主总会时不时的犯懒,但不愿意出门这种事情很少发生,对此黎宁没有回应,她只是伸了个懒腰,瘫坐在沙发上:“谁知道呢?” 晚间温珣回来的时候,黎宁正盘着腿看着电视,电视里的一男一女正上演着虐脸情深的戏码,黎宁看的专注,连头都没抬。 温热的手掌触碰到了右颈,宽松的睡衣被拽了拽露出的右肩上已经愈合的纹身,温珣俯下身虔诚的印上了一个吻:“你恢复的很好。” 黎宁唔了一声,权做回应。 温珣默了默,他脱下外套,绕到了沙发面前半跪在黎宁身侧:“宁宁。” 黎宁像是施舍般移开了看向电视的视线,望向温珣:“怎么了?” “胡二今天向我问了你,她说想见见你。” 胡二是胡姐的全名,当初她入世之时起的名字是狐儿,但在人类世界实在格格不入,在特殊物种经管局强制要求她取一个名字的时候她直接不耐烦的告诉他们随便填,因此便有了胡二的由来。 胡姐没有对这个名字发表任何意见,但在自我介绍时总是要求对方称呼自己为胡姐。 上次在日照山她在房间里察觉到了温珣的气息,因此对于黎宁的消失没有表现的太过惊慌,不过她猜测按照温珣母亲的那个性格如今的黎宁会不会也像温昭一样被囚禁了,想到这她就有些担忧,因此鼓起勇气与温珣说了想见见黎宁。 没想到温珣答应了下来,甚至对于她的邀请表现的很开心,胡姐不明所以,任她怎么想也想不到温珣同意了,不愿意出门的反而是黎宁。 黎宁示意温珣起身坐在她的身侧,而后拥住了他撒娇道:“你不是不想我离开嘛,这样我还是不去见胡姐好了。” 她表现的像是一个自愿被囚禁关在牢笼里的幼猫:“我想好了,既然我爱你,就要接受你的一切,你不想我远离你,我就一辈子都呆在这里,不出门,也不见任何人,往后余生我只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温珣扯了扯嘴角,实在无法说出一个“好”字。 明明期望这样的是他,希望黎宁目光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是他,可如今看到茶几上的几个零食袋,还是感觉到喉间艰涩。 他轻吐一口气,揉了揉黎宁的头:“笨蛋。” 他如何看不出来他的宁宁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可他无法狠下心,也无法让宁宁继续这样下去了。 无论这些有没有表演成分,他的宁宁并不开心。 他有些无奈,两人相拥,他目光垂下后可以看到那只如同活过来的玄凤,这只玄凤的的颜料有些特殊,取自于他的精血,玄凤之血融入了她的身体里,从此两人血脉相连,共享气运。 只有玄凤一脉才知道给出了自己的精血是如何危险的一件事情,若是黎宁出现了什么事情那反馈到温珣身上后将会是同等的伤害。 这场赌局里他自始至终都是个输家,棋牌桌上的筹码一开始就已经全部的亮了出来,是输是赢全掌握在黎宁的手中。 妥协不过是犹豫了几秒钟的时间,他松开黎宁,将手上一直握着的钥匙放在了茶几上:“宁宁,我更希望你能开心。” 有一点,饶是心细如发的温昭也预料错了,温珣和他的母亲凤音是不一样的,他们同为玄凤一族,血脉流传下来的是一样的痴情,一样的执拗,可温珣一开始就是被动的那个,从一开始的好奇到逐渐意识到已经对对方心生好感,再与对方坦言自己的爱,每件事情都得到了对方的回应。 他爱黎宁,但不该是被天性操控的爱,他不愿与黎宁像自己父母一样僵持着,也不愿看到自己所爱之人因为失去自由而失去笑容的嘴角。 他爱的是“黎宁,”不是任人摆弄失去自我的她。 金属钥匙与玻璃茶几触碰后发出了清脆的声音,黎宁没有看向那边,但是嘴角翘了起来,她抬起头轻轻吻了吻温珣的下颔,心里一阵柔软。 ipaoshuba.com 只能说凤音与温昭比温珣多活了几百年,可事到如今还是没有两个刚在一起不久的小情侣通透,一个嘴硬执拗,一个追求自由想着早晚会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心意,就这么僵持了下去。 黎宁很幸运,温珣足够爱她,但又比凤音多了一份隐忍,她扭头拿起桌子上的钥匙:“我收下咯。” 她拿着钥匙匆匆的进了卧室换好衣服,又急匆匆的换好了鞋:“那我先去找胡姐咯。” 她停顿一下,又接着道:“这可是你主动放我走的。” 门被推开后又关上,自动落锁的声音响起,温珣轻笑一声,他起身缓缓走向二楼书房,上次桌子上被墨晕开的一副字迹抽了出来,若是黎宁当初细心一点,将这张写了纸抽了出来,就会从纸的背面隐隐看出上面写了什么字,可如今写了这幅字的人神情冷淡的把它团成一团,烈火燃起,这团纸瞬间燃成了一片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黎宁出门了之后就想起当初那片从温珣身上掉下的羽毛没有带在身上,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片公寓,神奇的是就算没有羽毛她也自如的走了进去,现在正逢下班的时间,胡姐与黎宁几乎是前后脚的工夫遇到的。 “宁宁宝贝!”胡姐热情的给了她一个拥抱:“真没想到能这么快见到你,你还好吗?” “嗯。”黎宁拍了拍她的背:“我和温珣在一起了。” 胡姐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她意料之中的道:“早猜到了,这段时间你一直在温先生那里?” 她拉着黎宁的手上了电梯:“去你的房间说,我那层有一个讨人厌的臭鼬做我的邻居,你不会喜欢他的。” 属于黎宁的那间房被温珣留下了,两人下了电梯,平日里黎宁的房间一直都是紧闭的,可此时不知道为什么房间露出了一条缝隙,胡姐以为是不眠又在瞎玩什么,扬起声音道:“臭猫头鹰,给我滚出来,女孩子的房间是你能随便进的吗?” 回应她的是屋子里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门外的两人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不对。 旁边的门被打开了,不眠穿着睡衣,头发有些凌乱,他挠着头,眼睛艰难的睁开:“叫我做什么,我明明在自己的房间。” 这几日温珣一直在陪着黎宁,没有回到这里,因此不眠又恢复了白天睡觉晚上精神奕奕的日子,睡觉时被吵醒他没有什么好脸色,更何况是被人扣了这么大一口锅。 待看清胡姐的脸色后他止住了脱口而出的抱怨:“怎怎么了,我还没说什么呢。” 胡姐一把推开他:“滚开。” 她将黎宁拽到自己身后:“我先进去。” 话落,她猛的推开了房门,屋子里和黎宁离开时的样子大差不差,但黎宁眼神一凝,走向餐厅的餐桌旁拿起了上面的花瓶:“摆放的位置不对。” 继续向内看去,厨房的一个盘子被打碎了,正是刚才碎裂声音的来源,胡姐的眼睛眯了起来,她鼻子轻嗅,抬脚走向橱柜,拉开的橱柜的门。 胡姐皱了皱眉:“燕子?” 燕子在橱柜里团成一团,她不可抑制的发着抖,眼睛里豆大的泪珠滑落:“我我我,我就是来这里看看。” 不眠也跟了进来,他嚷嚷道:“没事去别人家看什么?你自己没有家吗?还害我背锅。” 黎宁没有说话,她叹了口气:“出来。” 燕子一直在发抖,抖得橱柜里面的碗都开始发出声音,她胆子一如既往的小,听到黎宁说话后连滚带爬的爬了出来,颤颤巍巍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有些好奇,我再也不敢了。” 任何原因闯入别人家都是不礼貌的事情,胡姐本来对这个燕子就没什么好感,她正想好好说说这个燕子,就被黎宁阻止了:“算了,让她走。” 胡姐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还不快滚?” 燕子低下头唯唯诺诺的离开了,她就住在电梯的另一边,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后她长舒一口气,惧怕是真的,她天性就是胆小的。 她缓了一会后才打开手机,拨出一个电话号码:“那个女孩用过的东西我拿到了,水杯可以吗?” - 对于燕子的突然闯入,胡姐表现的比黎宁更加生气,黎宁一边劝她,一边和小白交谈。 [宿主,她拿走了一个水杯。] “嗯,让她拿,我倒要看看她要做什么。” 胡姐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宁宁,你可不能那么好脾气,尤其是对温先生,这不得让他拿捏住了啊,你得硬气起来。” 不眠总是慢一拍,提到温先生他兴致勃勃的问:“怎么了怎么了,温先生为什么要拿捏小幼崽?” 胡姐没有理他,她握着黎宁的手:“快说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黎宁尽量精简的把这段事情的事情说了出来,不止不眠,连心有准备的胡姐都张大了嘴:“他就这么放你走了?好宁宁,我再也不说你是小傻瓜了。” 而不眠的关注点就比较特殊了,他消化了一会黎宁说出来的话对他的巨大冲击,没有过脑子就问道:“温先生的本体是什么样子的?” 胡姐与黎宁均是一副看傻子的目光看向他,不眠这才反应过来,讪讪地笑了一下,对着黎宁竖起了大拇指:“连温先生都能拿下,还是你牛。” 而百公里外的日照山山底,一个脸上尽是坑洼,身上的伤口深可见骨的人踉踉跄跄的走着,她刚接了一个电话,心情很好的哼着歌,她眼底尽是恨意,如今她苟延残喘的活着,不把那两个人的孩子拖下水,她就算是死也无法瞑目。 “凤音,我也想让你的孩子尝尝失去挚爱的味道呢。” 她的嗓子被烈火灼烧,只能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这道声音激起了林中的飞鸟,凤忻抬起头,望着天空:“一只玄凤,竟然爱上了一个人类,可笑。”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23) 是啊,可笑。 凤忻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她想起了温昭,又收敛了笑容。 自己又何其可笑。 - 黎宁记得胡姐曾经对自己说过,妖讲究因果,很少伤人,她只见过燕子几次,相处的说不上是愉快但也不算差,燕子的行为让人匪夷所思。 和胡姐和不眠告别之后她在公寓楼下遇到了温珣,彼时温珣正在和管理员熊哥聊天,熊哥的体型太大了,在温珣身侧显得他更憨了,他正在和温珣告状:“自从您前阵子不住在这里后,不眠那小子又恢复日伏夜出了,您就应该像上次一样好好教训他一顿。” 温珣的表情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敷衍,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熊哥,突然他好像察觉到什么,抬起头,那双漠然的眼睛盛满了星光:“宁宁。” 对于温珣出现在这里黎宁并不意外,她上前两步主动拉起了温珣的手,温珣眼底的笑意渐深:“回去吗?”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黎宁不想早早就回去,她提议道:“我记得这附近有一个公园?要不要去逛一逛。” 黎宁说的话温珣自然应允,一旁的熊哥怔愣在原地:“你们,你们” 黎宁抬起和温珣十指交握的手在熊哥的眼前晃一晃:“我们先走了,熊哥再见。” 一脸懵的熊哥挠了挠头:“啊,好好,再见。” 这个公园不算小,但很有年代感,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黎宁在公园里的便利店兼职,因此对这里还算熟悉。 公园的绿化做的很好,一排长在湖边的柳树因为无人修剪肆无忌惮的生长着,柳条直直的垂到了河里,偶尔有几条小鱼在这里停驻。 天色渐晚,在这里出现的几乎都是附近小区的小孩子,一些小摊贩闻到了金钱的味道,城管一离开他们就蜂拥而上,抢占公园里的摊位。 黎宁侧身躲过一个滑着滑板飞驰而过的孩子,余光瞟到了一个套圈的摊贩上的一个凤凰摆件。 她扯了扯温珣的衣角,示意他后就走到套圈的摊贩面前:“老板,五十个圈。” 一块钱一个圈,五十块钱有五十个圈,黎宁不屑用灵力作弊,想着五十块钱应该够了,付钱的时候却被温珣拦住了。 “一个就够了。” 那摊贩狂妄的笑了笑:“你女朋友是想要那只凤凰,我告诉你,我光是进货就花了不少钱,放在了最远的地方,别说五十个圈,五百个圈都未必能圈到。” 黎宁思忖了一下:“那我要十块钱的。” 摊贩轻哼一声:“小丫头年纪轻轻还挺狂妄,那你就扔,圈中了我二话不说打包拿给你。” 黎宁心里也没底,她扭头看向温珣,温珣抬手轻点了一下黎宁的鼻尖:“去玩。” 她嗯了一声,调整好角度,试探的扔了一个塑料圈过去,让人没想到的是塑料圈直接严丝合缝的扔进了那个凤凰摆件上面,这下次引来了附近小朋友们的围观。 “哇,姐姐好厉害,第一次就能套中个这么大的。” 摊贩一脸苦相,黎宁也是愣了一下,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自觉的用了灵力,又或是温珣带给自己的好运加成。 她想去买彩票。 像是看出了黎宁在想什么,温珣不赞同的摇摇头:“不可以。” 试图利用加诸自身气运改变原定人生,最终势必会反噬己身。 不过能一下子套到那只小凤凰已经很幸运了,她见好就收,把剩下的套圈递给摊贩:“剩下的我不套了,不用打包,直接给我就好了。” 这么多人看着,除非他以后不想干了,否则很难反悔,他唉声叹气的把那个玻璃凤凰摆件递给黎宁:“你这个小姑娘,运气怎么就那么好。” 做生意的摊贩没有不精明的,进货越贵的东西他摆放的位置就越刁钻,如今这个小姑娘真的只用了一个圈就把东西套住了,他只能自认倒霉。 黎宁拿着那个摆件心满意足的和温珣离开了,经过刚才的事情天彻底黑了下来,夜风微凉,可温珣就像个人形火炉,牵着他的手只感觉到身上暖暖的。 “宁宁。” “嗯?”黎宁应了一声,可没得到回应,像是温珣只是想单纯的叫一叫她。 这个公园的烟火气很足,不只有卖玩具的套圈的,还有一些卖小吃的,温珣严令禁止黎宁吃这些,又在她可怜兮兮的请求中买了一个给她。 黎宁吃着,和温珣说起了白天的事情,温珣擦了一下黎宁沾着糖渍的嘴角:“是凤忻,还记得在日照山那个女人吗?” 黎宁当然记得,不过她没想到那个凤忻还活着:“是因为因果吗?所以你的母亲才没有下死手?” 温珣摇头,他清楚自己的母亲什么性格,想来是父亲求了情,才留了凤忻一命。 父亲是个心善的,可他不是,由她搞出来的麻烦接踵而至,甚至煽动了燕子去偷黎宁用过的东西,他心里有了计较,决心彻底解决那个女人。 他同样在意因果,但他更在意黎宁,任何伤害他的宁宁的人都必须有他亲手铲除,若他承了这个果,那就下地狱。 他抬手摸了摸黎宁的头:“是咒术,玄凤一族特有的咒术,通过你的随身物品对你下咒。” 既能被称作祥瑞,享受天地气运,自然能剥夺其他人身上的气运,这是只有玄凤一族才能施加的诅咒,中咒者身上的气运会逐渐消失,通俗一点说,就会变的倒霉。 和普通人的倒霉不一样,中咒的人连出门都要时刻小心,天上会突如其来掉下来一个砸到脑袋足以致命的花盆,或者马路突然冲出来的大货车,亦或是一个普通的感冒,都足以要人性命。 温珣揽着黎宁,他的掌心正好触碰到了她的右肩,除了他谁都没有注意,藏在单薄布料之下的玄凤凤眼亮了一瞬,转瞬又消失不见。 它是血脉相连的桥梁,也是保护黎宁身体的屏障。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24)完 ipaoshuba.com 凤忻怎么都不会想到温珣竟然会将自己血脉之中的精血放到黎宁身上。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施咒,身体就开始凭空燃起火焰。 ? 怎么回事? 当初在日照山的时候确实是因为温昭,他说不想让凤音沾染上杀孽,于是她活了下来,可凤音没有放过她,几乎是把她伤的奄奄一息才离开,她本以为自己会自生自灭,却遇到了一只燕妖。 那只燕妖看起来傻兮兮的,看她可怜就说要帮助她,本以为自己遇到了傻子,指示她去偷了黎宁的东西方便自己下咒,这一切都计划的很好,可事到如今事到如今 自己这是要,死了吗? 她后知后觉的开始畏惧起死亡来,可身上的焰火一直不蹭熄灭,她知道,天下间能用出此等烈火的人除了温珣再没有其他人,如今她本就身受重伤,没有余力反抗了。 温珣不在这里,她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恍惚间她好像又看到了那只燕妖,她喘息着:“救我,救救我。” 燕子一反常态,笑眯眯的道:“抱歉,我这头长发要是靠近你岂不是被烧焦了,那可不行。” 凤忻不懂:“你,你为什么” “唉,你都要死了,怎么还有那么多为什么?” 她恶劣的扬起嘴角:“不要怪我哦,当初可是我救了你呢,没有我你可早就死了,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当初要救你?” 凤忻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燕子无趣的轻哼一声:“因为好玩咯。” 仔细辨别,能发现燕子和黎宁说话的口吻有些相像,她嫌弃的捂住鼻子后退了几步,看着面前被烧的碳化的人:“好臭。” 她自言自语道:“我要赶紧走了,不然那个该死的碎片该找到我了,下个世界见咯,小宁宁。” 从公园里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黎宁几乎是洗漱过后就睡下了,她是被外面放烟花的声音吵醒的,依稀记得今天好像有举行什么烟火节。 正要接着睡下,却摸到身侧一手冰凉,她挣扎着起身:“温珣?” 卧室的门被推开,温珣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怎么醒了。” 黎宁揉着眼睛,指了指外面:“吵。” “你做什么去了?” 温珣亲了亲她的嘴角:“解决一点小麻烦,要接着睡吗。” 黎宁摇摇头:“陪我去外面逛逛。” 外面的烟花还在继续放着,黎宁被裹的严实,她坐在小区的长椅上,和温珣并肩看着天上绽放的烟花。 她忽然道:“时间过得好快。” 黎宁盯着自己的脚尖,突然问道:“你第一见我的时候,是不是有些讨厌我?” 黎宁记得她把温珣捡回家,说他像一只鸡,也捡走了他的羽毛,她回忆起当初在公司楼下和他对视时的场景,笑出了声。 温珣说的话让黎宁惊讶的挑起了眉,他说:“我觉得你很可爱。” 黎宁不知道的是,在公司那次,亦或是变成本体那次,都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她。 他闲暇时总喜欢到距离公寓不远处的公园里散步,比起城市里的纸醉金迷奢靡无度,他更喜欢着城市一隅充满绿意的小公园,也许是经常到那里散步,公园附近的商家生意都非常的好。 他就是在那时看到黎宁的,他至今还记得黎宁的样子,黑色的背带裤搭配了一个白色的衬衫,明明是最简洁的装扮,却让温珣的目光停驻了一瞬。 那时她正在抱着胸看一个顾客耍无赖,温珣正想抬脚走进去,就见黎宁抬起手狠狠的拽住了他的头发:“你都赊账多少次了?没有钱就别喝酒,给我滚。” 那个浑身醉醺醺的酒鬼还是讪讪的离开了,明明他身高比黎宁高上不少,却在气势上输了一筹。 温珣顿住了脚步,他摇摇头,又重新离开了,之后他总是路过那个便利店,但没有再见到黎宁,便利店的老板娘说她是来兼职的,每次来的日子都不准。 他也不知道一个除了长相在人类中优越了一点的女孩到底有什么足以让他目光停驻的,他只当这件事情是个插曲,可每次路过那里时总要向收银台的方向看上一眼。 黎宁推了推他:“我看到了你的裸体,你不会讨厌我吗?” 温珣笑着道:“不会,我只担心身为人类的你住在那个公寓里面并不安全。” 黎宁哼了一声:“还好你说不讨厌,不然我可要闹了。” 天空传来烟花炸开的响声,黎宁抬头望去,接二连三的烟花游入空中炸开,变成了一朵朵精致但又短暂的“花”,黎宁望着天空失神:“好美。” 烟花的声音有些大,温珣目光专注的看着她:“你也是。” 黎宁没有听清,她转头看向温珣:“你说什么?” 温珣摇摇头:“没什么。” 黎宁看清了温珣的口型,她凑到温珣的耳边说:“你是不是吃醋了呀,你是最漂亮的。” 黎宁这话说的很是诚心,但惹的温珣一阵发笑。 漫天的“花”消失之后,空气中有着淡淡的余烬的味道,算不上好闻,黎宁牵着温珣的手回了家。 “温珣?” “嗯?” 电梯里,黎宁拽着温珣的手,眸中亮晶晶的:“我想再看看你。” 温珣不为所动:“你现在就在看我。” 黎宁:“不是这样的,我想看你的本体。” “可以。”温珣回答的很干脆,可接着又道:“我有条件。” 黎宁看他:“什么条件?” 眼见着小猎物终于落入圈套,温珣眸中的笑意渐浓,他低下头,在黎宁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电梯到了所在楼层,发出了“叮”的一声,电梯的门缓缓向两侧移开,露出了黎宁涨的通红的脸,她磕磕绊绊的道:“好,好啊。” 温珣侧目看着身侧的人,电梯里面的灯晃的黎宁的眼下形成来一片由睫毛形成的扇形阴影,此时这片阴影颤颤巍巍的,阴影下白皙的脸现在已经透着红色,温珣牵着她走出了电梯:“走。” 回家。 -完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1) 中午阳光热烈,这里位于h市一家顶级私人医院,偶尔有一两声的抽泣声传来,可值班的护士们均是一副神情麻木的面容,原因无他——见的多了。 她们有心安慰,但很难与哭泣的病人家属们共情,医院的地板被擦的锃亮,穿着浅蓝色护士服的小护士快步的走到导诊台,她压低了声音对同伴道:“林医生被顶楼那位赶出来了,这次不知道又是哪个医生倒大霉被派过去了。” 她的同伴是个新来的小护士,她停下了正在悠闲剪指甲的手:“顶楼那位?那个叫什么池的?” 小护士连忙捂住她的嘴:“小点声,小点声!” 林医生也觉得自己很倒霉,他只是脚步的声音重了些,就被顶楼的病人嫌弃了,他从医二十余载,在精神护理科也算得上是出了名的,单独照顾一个病人的事是第一次,可还没开始治疗就被赶了出来也是第一次,他跑到主任的办公室唉声叹气:“我没办法了,真没办法了,您看看再安排谁去照顾那位少爷。” 他用了照顾这个词,因为他心里清楚再怎么治疗也是于事无补的,国外的专家成群结队的来看过了,他的作用不大,曾经自嘲自己只是一个行医经验丰富的保姆。 主任也犯了难,他紧蹙着眉,看向了手里的排班表,最近能空出时间的医生也只能是七天后才能上岗了,他犹豫了一下看向角落里的女孩:“你说你叫叫什么来着?” “黎宁。” 黎宁端坐在椅子上,她的头发整齐的梳起,在脑后扎了一个低马尾,为了看起来更可靠些她还带着一个银边眼镜,一双杏眼在眼镜下弯着:“请问主任,我什么时候可以上岗呢?” 主任眼睛一亮:“现在,现在就可以。” 七天而已,想办法让这个刚来应聘的女孩坚持坚持。 他看着面试表上面的介绍,医学生,研究心理健康,发表过多篇论文,体检和考试都已经合格了,他这里是最后一关,天时地利人和,主任当即拍板决定:“现在就上岗!你去交接一下顶楼的病人。” 林医生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地中海,他隐晦的瞟了一眼黎宁,见她是个看起来经验不多的小姑娘时小声说道:“能行吗,主任。” 主任以同样小的声音道:“不行也得行!” 黎宁没想到进到这里工作会这么顺利,这间医院一共五层楼,奇怪的四楼是空的,而五楼同样空空荡荡,只有尽头的一间房间门口亮着灯。 她换好了白大褂,看着手上的病房记录里面写了一大串的注意事项,不能发出声音,不能触碰到病人,甚至连打营养针的时候都不能去接触,碰到病人的手必须带着隔离手套等等一系列有些奇怪的规则。 她走到了病房的门前,门外侧的姓名牌是空的,记录本上也没有病人的名字,只有对病人病情的标注。 抑郁症,重度社交恐惧症,巴尔维症候群,患者自闭,厌世,恐惧与人接触,偶尔出现幻觉,意识不清现象。 黎宁深吸一口气,她记得不要发出过多的声音这条规定,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间的门,万般小心的抬脚走了进去。 门被拉开,一缕光线透了进去,房间没有一丝光亮,钻进来的光成了唯一光源,黎宁怕打扰了里面的人,立刻轻轻的把门关上了。 门的交界处有一层薄薄的绒布,开关门的时候噪音会减少很多,看来这位患者对声音确实非常敏感,黎宁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在小白的指引下走了进去,没有撞到任何地方。 这是一间套房,患者应该住在西侧的那间房间,黎宁所在的位置除了一张沙发和一个桌子以外再无其他,黎宁小心翼翼的绕过它们,轻轻的推开里面小房间的门。 门没有装锁,轻轻一推就推开了,黎宁适应了房间昏暗的光线后隐约见到了床上的人影,她将手提的医疗箱放到地上:“我来给你打营养针,可以伸出右手吗?” 一片寂静,床上的人连呼吸起伏都微不可见,但黎宁观察的仔细,他的呼吸明显变的快了且急促许多。 她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突然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被子里递出一只苍白的手背,手背上的青筋与血管清晰可见,这是一只成年男性的手,可露出来的手腕实在纤细,像是已经病了许久。 如今的天气温度正适宜,可一直埋在被子里总归是热的,床上的人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呼吸艰涩,他没有管额头上渗出的汗,凝神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黎宁悄悄的把手机按亮当做光源,行云流水的将针插进手背的血管里面,全程没有触碰到对方的皮肤。 手背上的刺痛提醒他两个人此时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黎宁虽然遵循着病例记录上面的事宜,可像她这样直接莽进去为病人扎针的实在是少数,大多数来过这里的医生都会轻声细语的自我介绍一段时间,然后在告知自己要动手扎针了,穿戴好手套后再进行下一步。 黎宁不知道床上的人已经在发病边缘了,他闭了闭眼,艰涩的咽了下口水,裸露在外面的手有些细微的颤抖。 他蜷了蜷了指尖,心如擂鼓,太近了,太近了,快滚开。 病例记录上面写着打完营养针的一个小时内都要留在外面的房间里,防止患者出现什么不良反应,这其中的不良反应指的不是营养针,而是打营养针的那段时间里与人接触过的他会不会出现什么过激动作。 黎宁照着上面的做,她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将手机的光源打开调到最暗,沙发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没有雕好的木雕,看不出来是什么形状,黎宁犹豫了一下,拿起那个木雕和旁边的刻刀,细细的雕刻着什么。 刚才碎片躺在床上瑟瑟发抖的样子像一只胆小的小仓鼠。 就雕个小仓鼠好了。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2) 对于外人,其实濯池并不害怕,不过他总是会觉得其他人非常恶心,作为人类,作为同样恶心的生物,他同样恶心自己。 他的个子很高,因为常年不出门的缘故,就算在漆黑昏暗的房间里,都隐约能看出他白皙毫无血色的脸。 他的动作很轻,光着脚踩到了地上,从门缝里观察外面亮光的地方。 黎宁正垂着头用他没雕好的木雕继续雕刻,有几缕发丝垂落她也不在意,只是偶尔在发丝遮挡视线的时候用食指勾到耳后,一边时不时的看时间,偶尔望向房间的里。 濯池惊的退后一步,他心脏快要跳出来,手脚发软使不上力,甚至有想要呕吐的欲望,就算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昏暗对方并不能看到自己,可刚才的惊吓还是把自己推入了发病的边缘。 就算到了此刻,他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抬脚以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声音摸到了床头的药瓶,水已经没有了,这几粒药只能干咽下去,还好这些药物的味道很甜,吞咽不会变得那么艰难。 也许这个新来的医生是个粗心的,她和以前的医生很不一样,看起来很没有耐心,也或许是她和之前的医生没有交接好,她并不知道每次补营养液的时候需要为他床头的水杯补满水。 每个医生的习惯都不一样,他记得上一个医生姓林,他很胖,肚子很大,所以走路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也很沉,自我介绍时扯了一大段自我介绍,说着曾经在国外工作的履历,试图让他安心。 他说了一大段话,为了降低自己的攻击性,还自嘲自己的体型,可那时的濯池只是想让对方早点滚开。 最了解精神病人的不是医生,而是自己,他生了病,比林医生看过更多的书籍,清楚每一个针对自己的疗法,林医生的示弱和用言语表达出来的无害让他恶心。 自己只是林医生工作的一部分,他不值得被信任。 一墙之隔的门外响起了物品放在桌子上的声音,在濯池失神的这段时间里已经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一个小时,他回过神又回到床上缩进了被子里。 黎宁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她没有靠近濯池,站在门口道:“我先走了,明天见,如果你的身体没有问题,可以稍微动一下吗?” 黎宁没有为难他,她没办法靠近,无法确认病人的情况,濯池沉默着,他不想动,静静的等着这个不太称职的医生离开。 可黎宁也是个死心眼,濯池不动,她也不走,良久在没有收到回应的时候她还上前两步:“你有没有事?” 太近了。 濯池有些恼怒,这个医生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进退,和以往小心翼翼接触医生完全不一样,他有些无奈,有些害怕黎宁会直接站在他的床前,强忍着难受动了动自己的右腿,黎宁见此不再说什么:“那我先走了。” 他松了口气,只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等黎宁离开。 黎宁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去而复返,濯池听到声音后紧张的抓紧了床单,他咬着下唇,感觉刚才吃的药失去了作用,心脏又开始快速跳动。 黎宁轻声问他:“我叫黎宁,你叫什么名字?” ? 她在和自己说话? 濯池很不理解,这是什么激进派医生的疗法吗? 他上一次说话还是在去年,爷爷问他要不要去母亲的坟前祭拜时,他说了一个不字,仅仅一个字就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进了重症监护室足足缓了半个月,如今这个医生在干什么?想让自己开口说话吗? 他做不到,甚至感觉到了喉咙开始出现痛意,喘息声也变得粗重。 黎宁见对方没有回应,又接着道:“可以告诉我吗?我只觉得没有称呼很没礼貌。” 让濯池意想不到的是,黎宁上前了两步,蹲在了他的床边,两人挨得很近,他觉得如果掀掉被子后两人也许会近到可以清楚的看到对方的眼睛。 不过他不想看,他绝望的想着自己今天也许会被这个医生逼死在这里。 空气中一片静谧,黎宁蹲了太久腿有些麻了,她有些担忧的碰了碰濯池的枕头,试图让他注意到自己:“你还好吗?” 别说了,别说了,赶紧走。 “是又不舒服了吗?需不需要我叫人过来?” 滚,赶快滚啊。 “我去叫其他医生过来,你等等。” 不要,不想再见到人了,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濯池。” 他的嗓音很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音调有些奇怪,但是静谧的空中突然传来的声音还是让黎宁捕捉到了。 “濯池?好,我知道了,需要给你叫其他医生吗?” 说了话,摇头对濯池来说突然变的简单了,他摇了摇头,怕黎宁没有看到又咄咄逼人,他加重了一下摇头的幅度。 黎宁松了口气:“那好,我先走了。” 这次她没再逗留,直接走了出去,小白有些疑惑:[宿主,病例上不是写着建议不要与患者搭话吗?你不怕这影响到他的治疗吗?] 黎宁吹了吹手上刚才雕刻木雕时手上蹭到的木屑:“那么多的医生不也没治好他?” 她挑眉:“我这就是治疗。” 不知者无罪,只能说黎宁并不是那些读了很多年书的医生,不懂得小心翼翼,也不懂得什么循序渐进,她擅长的是在钢丝上起舞,直接的给濯池下一剂猛药。 没有灌好水的水杯,故意在外面的屋子发出的动静,与濯池的对话,让他说出自己的名字,用医生的话说,这是一种激进派的治疗手段。 至于效果如何,没人知道,毕竟黎宁是第一个敢这么做的人。 晚间的时候濯池被渴醒了,他看着空荡荡的水杯,犹豫了很久才挣扎着起身,外面的屋子里就有饮水机,他只需要走几步就能喝到水,心如擂鼓的感觉又出现了,他放缓着呼吸,下了床之后就端起了床头的水杯,无数次的做着心理准备。 自己的房间里是有卫生间的,除了上次吃药过量昏迷抢救,这是他七十天内第一次走出这个房间。 纤细的,紧握着水杯的手又收紧了一瞬。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3) 常人做不到的事,对他来说,是千倍百倍的艰难,他的喘息粗重,良久还是沉默的放下水杯,回到了被子里。 他做不到。 一夜无眠,在房间里的时钟指定早晨八点时,房间里的光线依旧漆黑昏暗,濯池却觉得黑暗让他无比自在。 外面又传来了走路的声音,根据脚步的轻重与抬脚的频率来看又是昨天那个医生,他依旧埋在被子里紧闭着双眼,开始对她的到来产生抗拒。 ——他不想让这个医生逼自己说话了,决定了,今天就通知管家把她换掉。 黎宁今天是来看他的情况的,本来七点上班但她的工作不止负责濯池一个,忙了一大圈后又被之前负责濯池的林医生拉过去好好嘱咐了一通。 谈话的内容大概意思就是有专门的人负责他的病情,黎宁的作用只是一天为濯池打两遍营养针,并且实时观测濯池的情况。 这个时间段是大部分人的早饭时间,属于濯池的记录本上清楚的写着:患者厌食,请勿携带食物出现在患者身边。 也就是说濯池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大多数时间都要靠各种维生素药剂和营养针维持生命。 外面房间的饮水机水位没有丝毫下降,这说明濯池昨天整整一天到现在都没有喝水,这让黎宁有些自责,她也许做的太过了,让濯池渴了一个晚上。 她轻手轻脚的接了杯水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濯先生,我来给您打针。” 被子里缓慢的伸出了一只手,这只手的手背上面尽是血孔,因为长时间打针手背上的一些地方已经有了青紫的淤痕,黎宁听林医生说濯池非常排斥留置针的存在,就算每天要扎两针,也不愿意将留置针留在他的体内。 输营养液需要一阵子,打上营养液里面的液体都注入血液里之后濯池自己就会把手背上的针抽开,只为了能和医生减少接触的次数。 一个人为自己拔针有些艰难,但濯池做惯了这样的事,已经变的有些得心应手了,今天黎宁来的时候发现了昨天打完的吊瓶已经被扔进了垃圾桶了,如今她又小心翼翼的挑了一个位置将针头插进了血管里,贴上了用于固定的贴布。 这次两人全程没有任何交流,濯池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大早上的,黎宁忙完医院的事情就来找他,一口饭都没有吃,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在房间里非常明显。 濯池竖起了耳朵,她饿了吗? 赶紧走,去吃饭,不要继续待在他这里了。 黎宁没有像他期待的那样离开,而是像昨天一样开始在外面的沙发上计时,昨天的小仓鼠没有挪动的迹象,但周围的碎屑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每天会有保洁进到外面的房间清理,黎宁不会多想到这是濯池做的,他根本没有办法走出房间。 沙发下面还摆放着几个箱子,箱子里面均是还没有雕刻的材料,黎宁也不客气,拿出了一块开始雕刻打发时间。 刻刀与木材之间发出的声音微乎其微,可以某人的敏锐程度还是察觉到了,那道窸窸窣窣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一墙之隔的沙发上有另他恶心的人类。 好烦,好吵。 他坐起身,吊瓶的输液管像是一条牵制住他的绳索,他走不远,只能在屋子内幽幽的看着门外的一小团光亮。 昏暗的环境里濯池与黑暗融为一体,见到了那团光亮濯池本能的想要躲避,他有一些近视,加上房间昏暗,他看不清黎宁手上在雕刻着什么,但能看得出来像是换了一块木头,因为她昨天雕刻的那个圆圆的某种生物还在沙发面前的桌面上摆着。 他有些心痒,也有些焦灼,陌生人的闯入有些让他难耐,想要不自觉的做出些什么,之前的医生会默默的当一个透明人在外面守着,像黎宁这样把这成自己家一样悠闲的雕刻的是第一个。 就像是一桶白白的颜料滴上一层墨滴,突兀又需要小心翼翼的对待,否则将会伤及其他的白色颜料。 濯池就是那个白色颜料,他不想被那滴墨滴污染,他就静静的蛰伏在那里,像是在看一只闯入自己地盘的天敌。 这次黎宁走的很爽快,时间到了她拎着手里的手提箱离开了,房间的门被打开时外面的光亮渗入了一瞬,露出了在暗中窥探之人苍白的唇和白皙的下颔。 那人向后退了一步,房门被关上时,房间又重新步入黑暗。 适应了一会,濯池拿出了他常年不用的手机,将手机的亮度调到最低,他拨通了为数不多的手机联系人里其中一串的数字。 一处隐居于世的庄园里,正在修剪花枝的老管家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慢条斯理的拿出自己的老花镜,眯着眼睛看向电话上面的备注,待看清上面写着小少爷三个字的时候他用了极快的速度接了电话。 “小少爷?” 他眼睛不花了,腿脚也变快了,顾不得脚上在花园里蹭到的泥,直接进了别墅内部,一楼的大厅一位穿着中山装的老爷子正在看报纸,看到行色匆匆的老管家正要训斥:“老李啊,你看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 “小少爷!小少爷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爷子拿着报纸的手一紧,他神色激动,望向李管家,李管家同样神色雀跃,他肯定的点点头。 是!就是你的大孙子! 李管家还是有分寸的,他虽然比较激动,但声音依旧沉稳温和,他将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桌子上,两个老人就这么紧紧的盯着手机。 手机那头传来一声敲击的声音,这是李管家和濯池定下的暗号,一声敲击代表是,两声代表否。 从濯池小时候李管家就开始照顾他,自从他生了病,主动联系李管家的时候屈指可数,他看了眼时间,平时他在中午才会去医院看望濯池,这点濯池也是知道的,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他提前给自己打电话?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4) 李管家沉下一口气,又问:“小少爷,是身体的原因吗?” 半晌,两声敲击声传来,李管家和老爷子对视一眼,两人纷纷都松了口气,身体没出现问题就好,其他的都是小事。 “听院长说给您换了个新医生,是因为新医生的事吗?” 几乎没有犹豫的一声敲击声传来,李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您想换一个医生吗?” 一声敲击,濯池自认为传达清楚了自己的意思,随后挂断了手机。 而庄园那头的两位老人若有所思。 老爷子看向李管家,又看了看墙上钟表的时间:“老李,你去一趟,看看那个医生怎么样,但你切记,暂时不要给濯儿换人。” 非常奇怪,这个医生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能让濯池鼓起勇气给李管家打电话。 就算是身为爷爷的他,也没有体会过被濯池主动联系的滋味,他有些吃醋,但更多的是对那个医生的好奇。 李管家点点头:“我晓得的,我这就去看少爷。” 临走之前他还拿走了些厨房阿姨做的鲜花饼,这是濯池唯一能勉强吃些的食物,自从李管家发现了这点,每次去看望濯池时都会带上一些鲜花饼,十次濯池只要能吃上那么一次,他都能老泪纵横了。 老爷子也很想去,可他前阵子吹了风,大病了一场,如今感冒还没有痊愈,濯池的身体需要细心呵护,他生怕传染了他,因此只能在家里焦急的等待李管家的消息。 别墅里面的女佣来来往往,他们井然有序的工作着,老爷子看着这一切,又看向自己充满褶皱已经生了斑的手背,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的鬓角已经发白,他老了,可偌大的家业无人继承,濯池的父母不在了,若是他走了,那濯池能守住家业,能好好的活下去吗。 豺狼虎豹在他活着的时候都为濯池挡下了,可他一旦倒下,那 他闭上双眼,有些为难的躺靠在沙发上。 黎宁作为新入职的实习生,工作有些繁杂,她虽然被派去照顾濯池,可一般的实习生工作还是要做的,负责带她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长得干干净净的,鼻子上架着副金丝眼镜,不像是个工作了多年的医生,更像是一个初出社会的大学生。 听到黎宁对他年龄的疑问,他笑了笑,因为模样清俊,招惹了不少小护士们的偷瞄,他满不在意,像是已经习惯了其他人的注视:“我长得确实比较年轻,不过已经29岁了,带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自我介绍道:“我叫燕霖,你叫黎宁是,我听林医生和我说了,主任竟然让你去负责顶层的那位病人,真是为难你了,需不需要我帮帮你?” 黎宁侧头看他:“怎么帮?” 燕霖笑了笑,他抬手用食指扶了一下眼镜:“过几天我手上的患者就会出院了,到时候我可以接手,之后我会给你介绍一些轻松的工作。” 黎宁一口回绝:“不用了,我觉得我现在很轻松,燕医生,可以带我去看记录表了吗?” 燕霖脸上的笑微不可见的僵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状态,重新扬起笑意:“好的,跟我来。” 这个燕霖有问题。 黎宁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他对自己很特别,黎宁还没有自恋到随便见到一个人就能让对方一见钟情的地步,这个燕霖在见到她时就时不时的用一些动作来吸引她的注意力,又或是不自觉的和她靠近一些距离。 在第n次躲过他的靠近时她还是撞到了人,眼见着是一个年纪颇大的人,他正低下头扶着腰,被黎宁撞的身体晃了一下,黎宁连忙道歉:“抱歉爷爷。” 李管家摆了摆手,他本来就腰不太好,更何况黎宁撞的也不算重:“没事的小丫头,我这个老头子的腰本来就不好,和你无关。” 黎宁本不想再和燕霖搭话,她顺势扶着李管家道:“爷爷你去哪,我扶着你去。” “那好那好,我要去顶楼。” “顶楼?” 李爷爷摆摆手:“是不是不方便?没关系,我自己上去就行。” 黎宁否认道:“不是的爷爷,我是负责顶楼患者的医生,我姓黎。” 电梯离的不算远,黎宁扶着李管家,回头向燕霖告别:“燕医生,你先回去,我正好去看看患者。” 燕霖应了一声,他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知道了,去。” 待电梯门合上后,燕霖收敛了笑容,目光沉沉的看向已经合上的电梯门。 李管家没想到濯池的医生是个这么年轻的女孩,他打量着黎宁,心里想着濯池这小子不会是开窍了。 仔细想想他又觉得不对,如果濯池真的喜欢的人,估计连地方的手都没办法牵,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想的太多,濯池这个病能活着已让他足够庆幸。 “爷爷。” 李管家回过神,慈爱的看向黎宁:“怎么了丫头?” 电梯到了五楼,黎宁搀扶着他走了出去:“方便问一下您是患者的什么人吗?” “我是他的管家,也算得上是半个爷爷了。” 他叹着气:“不瞒你说,小少爷今天给我打了电话,想要换一个医生,我非常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医生会让他拿起手机来要求我换掉。” 黎宁不清楚这遭,她犹豫着问:“那您会换了我吗?” 李管家摇头:“这对小少爷来说是一种改变,我非常乐于见到这个。” 他话锋一转,又道:“黎医生,虽然我不懂你们的治疗方式,但是希望你们能够循序渐进,小少爷的身体经不起刺激。” 黎宁点点头:“我知道的爷爷。” 两人在病房门前站定,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黎宁道:“听院长说,你大学学的是心理专业?” 黎宁顿了一下,她僵硬的点了点头:“是。” 她说谎了,根本没有什么大学,她没有占用任何人的身体。 因为来到这个世界的,就是她的本体。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5)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和往常不一样,她来到这个世界上被投放的地方正好是一个大街上,街道的橱窗前反射出来的影像让黎宁怔愣了许久。 那是自己的样子。 还好小白这次没有掉链子,它锁定了碎片的位置,为黎宁凭空编造了一个身份,潜入了这家医院。 黎宁庆幸她一个实习生不用干什么活,就算不被怀疑她也没有能力去治愈病人,目前她的工作只是整理零碎和为濯池输液,这对已经经历过好几个世界的她还算是得心应手。 就算如此,在回答李管家的问题时黎宁还是有些心虚,还好李管家的心思不在黎宁那里,他按开了病房门外加装的密码锁,扶着门把手走了进去。 李管家轻车熟路的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小少爷,是我。” 他没有得到回应,但显然已经习惯,余光扫到桌子上的两个木雕时狐疑的看的黎宁:“是你做的吗?” 黎宁犹豫着点头,李管家叹了口气:“还以为是少爷做的,少爷小时候很喜欢雕刻,现在唉。” 那是濯池还没有出事前,小时候的他不算开朗,但也是个聪慧的,老爷子爱好木雕,每次小濯池看到的时候都能盯上好一阵子,老爷子当时还感叹濯池长大之后一定会是个沉稳的,竟然喜欢这么枯燥无味的东西。 之后他开始带着濯池雕刻,濯池上手的很快,虽然年幼但雕刻出来的东西已经不输大人。 木雕的雕刻讲究平心静气,下的每一刀都要格外专注,出现了一处缺损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重新被推翻,就连黎宁雕刻一些简单的东西都需要足足一个小时。 可如今的濯池连碰都不愿意再碰,这本是李管家本着试试看的态度在外间放了一些材料,上次桌子上未雕成的东西也是他放的,为的只是吸引濯池的兴趣。 他无奈的摇头,抬脚向濯池的房间走去。 黎宁的看向桌子上摆着的木雕,若有所思。 李管家大多数时间是不会和濯池面对面交谈的,如今他察觉到了濯池的改变,变的更加小心翼翼了,他只是站在濯池房间紧闭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小少爷,你在吗?” 一声指节敲击床头的声音传来,李管家松了口气,“我给你带了鲜花饼,要吃一口吗?” 果断的两声敲击,让李管家成功的叹了口气,不过他没有发出声音,任何负面情绪出现在濯池面前都是不被允许的,他需要积极向上的人,来带动他的情绪。 这已经是濯池第十一次没有吃他做的鲜花饼了,营养液只能让他的身体维持最低机能的运转,人类离不开五谷,但让濯池吃东西和要了他的命无异。 他轻声诱哄,音调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小少爷,你就吃点,上次的体重记录我看了,你又轻了不少。” 濯池房间里大多数的东西都连接着李管家和他的主治医生的手机,他每次量体重时都会被清楚的记录下来,包括他目前低的过分的体脂率。 濯池起身坐在床上,他掀起被子,喝了一口黎宁为他重新倒上的水,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眼底有些青黑。 自从黎宁第一次来给他打针直到现在,他从未闭上眼睛睡过一次觉,他有些焦灼,这个新来的医生打破了他的生活规律,像是有什么东西投入了湖面,平静如水的湖面上泛起了涟漪,不过濯池既不是湖水,也不是涟漪,他是湖底被惊扰的胡乱窜逃的小鱼。 这条小鱼的精神有些亢奋,没有丝毫睡意,也没有任何胃口,李管家还在继续劝着:“这次的鲜花饼用的是桂花酱哦,甜而不腻,味道好极了。” 就像是认真推销商品的售货员,李管家非常希望濯池这个“顾客”能够光顾他的“产品。” 可任由他怎么说,濯池还是没什么胃口,他不为所动,不过李管家的声音像是天然的催眠药剂,听多了之后濯池开始感觉到了困乏,他敲了敲床头,三声,这是逐客的意思,李管家闭上了嘴,唯恐打扰了濯池。 李管家劝濯池吃东西的这段时间里,黎宁下楼去取了注射营养剂的手提箱,李管家摆了摆手:“晚点再打,少爷可能是在休息。” 他将手里提着的鲜花饼递给黎宁:“你吃孩子,就在这外面吃,没关系的,吃好了再去给小少爷打针。” 他今天提前来到这里本想要探探小少爷对这个医生的看法,再顺便看看这个让小少爷破例的新医生,如今他没有和濯池交谈太多,可他见到了黎宁。 他对黎宁的印象非常好,这孩子是个懂礼貌讲分寸的,应该不是因为苛待了小少爷才被他讨厌的,他已经很久不顺着濯池来了,几乎他的要求自己都会答应,可李管家现在决定留下黎宁,她或许会是一个突破口也不一定。 他完成了来这里的目的,侧身和黎宁道别:“小姑娘,我先走了,这鲜花饼留给你吃,家里的厨房做的,干净卫生。” 黎宁欣然接受了李管家的好意:“谢谢爷爷。” 李管家走了之后黎宁本想着吃完鲜花饼后就去为濯池打针,桌子上的木雕碎屑又一次的被清理干净了,她看着自己雕刻的两只一模一样的仓鼠,不知道为什么噗嗤一下笑出声。 李管家带过来的鲜花饼很好吃,吃的出来做的人一定很用心,酥皮油润不腻,内馅扎实微甜,她小心翼翼的用手接着酥皮掉下来的碎渣,正想着下一次的木雕雕个什么好,抬眸时却突然愣住了。 濯池的房间本该紧闭的房门已经拉开了,因为房间里只有黎宁手机里发出的微弱亮光,她看不真切,只能抬起手机眯着眼睛努力适应光线,在外间的角落处发现了一个人影,如此的氛围让黎宁心里有些毛毛的,她顾不得掉在地上的鲜花饼碎屑,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濯池?是你吗。”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6) 此景太过诡异,黎宁打开手机急急忙忙的与上一个看顾濯池的林医生发了一条消息,而后轻轻的站起身体,小心翼翼的走向濯池,她屏住了呼吸,害怕惊扰了不远处的人,又以极低的声音吐出两个字:“濯池。” 角落里的影子高高瘦瘦的,头有些微垂,随着黎宁的靠近他也没有任何动作。 这有些反常,根据之前林医生说的话濯池几乎不会主动走出这个房间,待黎宁靠近之后她才看清濯池的眼睛闭着的? 他梦游? 黎宁记得梦游的人是不能被吵醒的,她只能借着手机的微弱光亮看清濯池的脸。 太干净了,睫毛好长,像一把漆黑的小扇子,他的唇很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黎宁之前没有给他水的原因,嘴唇有些干燥,这让黎宁的愧疚感又加重了些。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濯池,突然外面的门被人急切的推开,走廊里的光线随着门被推开洒了进来,就算是闭着眼睛,可长时间的黑暗生活让濯池的眼睛无比敏感。 他眼珠转动了一瞬,睫毛微颤,黎宁睁大了眼睛,她慌忙回头道:“关上,快关上。” 她发出的声音极轻,可濯池本就被惊扰到了,他慢慢的掀起眼皮,在屋子里另外令人震惊的目光中面上骤然变的毫无血色,他瞳孔有些震颤,下意识的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腿很久没有进行大幅度运动了,等回到门口时他还是踉跄了一下,膝盖撞到了地面,可黎宁甚至于林医生都没有勇气上前去扶,生怕触碰到他引起他更大的反应。 “砰。” 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传来,林医生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快,快联系李管家和老爷子,我去找人。” 这头的李管家回到庄园不久,正和老爷子说着黎宁的事情:“那小姑娘长的俏丽,脾气也好,您不用担心。” 老爷子正在吃着厨房的阿姨做的火候偏久的阳春面,他年纪大了牙口也变差了,连劲道的阳春面都要吃煮软一点的,闻言他叹了口气:“希望留下她的决定是对的。” 说着李管家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他面色一变:“小少爷出事了!” 庄园的司机以极快的速度将车开到正门,老爷子连衣服都没换,披上个外套就和李管家出了门。 等他们两个人和随行的保镖到了之后原本漆黑昏暗的房间变得明亮,一群医护人员围在小房间里,黎宁和林医生并肩站着,看着急救医生们忙碌。 这支医疗队伍是特意为了濯池组建的,他们有条不紊,面上并无急色,显然对此已经习惯了,濯池的眼睛半睁着,心脏检测仪上面的数值一直在飙升着,显然濯池已经在崩溃边缘了。 各种针剂打到了他的身体里,药剂开始产生作用,濯池的眼皮最终还是合上了,最后一眼他看的是面带急色的黎宁。 她是在害怕爷爷责怪吗?不会的,爷爷性格很好,很是讲理,更何况她也没什么错。 还是。 还是在担心他呢? 黎宁的心一直在沉着,她攥紧了手,脑中和小白对话:“我不能送一些灵力到他的体内吗?他看起来很痛苦。” [抱歉宿主,灵力只能治愈外伤。] 她吐出一口浊气,余光瞟到了李管家,她站直了身体,有些无措。 李管家向她摆摆手:“孩子,来我这。” 黎宁迈步走了过去,屋子里面的人在急救,屋外的几人除了黎宁其他人都对这个场面见怪不怪。 李管家看出黎宁的不安,安慰道:“好孩子,不怪你,之前谁也不知道小少爷有梦游的毛病。” 他将黎宁介绍给老子:“这就是小少爷目前的医生。” 老爷子很是和蔼:“你好,我是濯池的爷爷。” “您好,我是黎宁。” 黎宁满心都在濯池身上,有些神思不属,两位老人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 他们同样担心濯池,可这样的事情见的多了,虽然担心,但是如往常一样,坚信濯池不会出事。 医生们不过一会就走了出来,其中一位和老爷子打了招呼,他拉下口罩:“镇定药物与抗抑郁药物已经注射进去了,接下来要着重注意小少爷的社交恐惧,等他醒来之后会因为药物而变的亢奋,会因为社交恐惧出现呕吐,盗汗的情况,这些都是正常的。” 几乎每一次抢救结束后他都会说同样的一段话,在场的人里只有黎宁听的认真,待医生说完后她开口道:“患者会不会很累?需不需要吃些东西?” 负责抢救的医生摇了摇头:“他不会有胃口的,注射营养液。” 黎宁愣愣的应了一声,她想去里面房间看看他,但又怕他醒来后看到自己加重症状,只能在外面守着。 医疗团队24小时待命,可他们人数太多再加上没有护理经验,基本都在其他的楼层,老爷子和李管家毕竟年纪大了,确认了濯池没事之后就结伴回去了,屋子里只留下了黎宁一个人。 空荡荡的。 她的心里面空荡荡的,还掺杂着些对濯池的心疼,林医生说濯池不是从小就这样的,那到底是因为什么濯池才会因为这样? 她一天都没有吃饭,只有李管家给她的鲜花饼,她虽肚子饿了但没什么胃口,草草的吃了一口就放回了袋子里。 房间的窗帘与灯又重新的关上了,确保濯池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的光线是濯池熟悉的黑暗。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极其容易困倦,黎宁定了一个每三十分钟震动一次的闹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三十分钟对于一个熟睡的人只是弹指间的事情,等黎宁被闹钟的震动吵醒后她才感觉自己刚刚睡下,瞟了眼时间,正准备去看看濯池,余光却扫到袋子里的鲜花饼少了半个,其他完整的饼还在,只有黎宁咬过一口的消失不见了。 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力,难道自己也梦游了? [那个宿主,好像是碎片吃掉的。]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7) 黎宁惊了一下,她站起身,小房间的门依旧紧闭,黎宁拎着医疗箱,百般慎重的敲了敲门:“你醒了吗?” 一声敲击声传来,黎宁弄懂了他的意思,轻轻推开了门。 依旧是蜷缩在被子里的身体,黎宁不敢再刺激他,半跪下身子为濯池消毒手背,看着刚才他因为在急救时挣扎刮伤的手背,眼底突然蓄满了泪。 她突然觉得自己低估了濯池的病情,明明他是一块易碎的玻璃,可自己还是还是没有弄懂这块玻璃的脆弱。 她是个蠢货,是她给林医生发了信息,才惊扰到濯池的。 她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自信呢?总觉得自己可以治好濯池,可以让他变好,前几世的碎片给了她信心,如今才让她不知轻重的打碎了这块易碎的玻璃。 或许在黎宁出现以前,这块玻璃已经碎掉了。 她放低了声音,将注射用的针头插进了血管里:“对不起。” 流泪时的声音难免哽咽,但黎宁彻底忍住了,濯池不能被任何负面的情绪影响,因此她虽然落了泪,但还是语调故作轻快:“会有新的医生来替代我,祝你早日康复池先生。” 濯池也许真的不太喜欢她,所以才想让李管家换掉自己,如今她彻底意识到了自己或许并不能帮他什么,或许反而会害了他。 濯池他很不一样。 他和这个世界的,包括之前世界的任何人都不一样,这捧干净冰冷的雪一旦被手捧起转眼就又会被热度融化,消失在这天地间。 人类的生命真的好脆弱。 胸腔内酥酥麻麻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屏息,用力的闭了闭眼,晶莹从眼角滑落,悄无声息的滴在被子上。 她没有在像之前那样多话,为濯池的杯子里倒满水之后她就离开了,被子里的人沉默了一会,那只露在外面,手背上还插着针头的手右移了一点,摸到了带着水渍的湿漉漉的床单。 她哭了吗? 濯池并不勇敢,他对于任何人的靠近都表现的无比惶恐,刚才梦游时直面黎宁的恐惧感还在,他看看清了黎宁的模样,娇娇小小的,看起来很好欺负,她很白,鼻子很翘,戴着的眼镜看起来像是个装饰品,一双杏眼有些诧异的盯着自己,如今浓厚的眩晕感裹挟着他,可鲜花饼的甜味萦绕在自己嘴边,又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他迈出了第一步,从床上坐了起来,从暗处窥探外间的黎宁。 黎宁不敢再刺激到他,连手机都没有按亮,她就这样静坐在外间的沙发上,捂着脸抽泣着。 她不能走,濯池刚刚醒来情绪还不稳定,有任何问题都需要随时上报,可巨大的自责感淹没了自己,她并不称职,还很莽撞,掌心湿润,回过神来已经满脸的泪。 她没有哭出声音,黑暗里的她肩膀一耸一耸的,可濯池无比敏锐,他眼神锁定着黎宁,确定这个不太称职的医生在哭。 他有些慌,但没有被刺激到,几乎所有与他对话的人都是笑脸相对的,自己又不是傻子,他们为了自己的病情,把各种伤心痛苦的负面情绪压在心底,可这只会让濯池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一个病人。 他只是记得自己好像第一次把女孩惹哭,他不知道怎么哄,满身的病也没有办法去哄,他没办法靠近她,只能无措的捏紧拳头站在那里。 他是由重度社交恐惧演变成自闭症的,他不呆滞,甚至比更多的人聪明,清醒的看着自己病情加重的样子并不好受,在没有发病时他也曾想过正常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他26了,正常这个年纪的人是不是已经结婚生子了,就算没有结婚也会有自己的事业,可如今的他只能与黑暗为伴,在暗中窥探一个女孩哭泣。 浓郁的自厌感淹没了自己,他咬着唇肉,额头上瞬间涌起一层薄汗,他一直在强忍着,黎宁哭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 对于黎宁的哭泣,作为一个患者来说他下意识的是愧疚,可心里不易察觉的地方有一种隐秘的欣喜。 这是一种陌生人带给自己的安全感,一方面觉得自己这么想是不对的,一方面又痛快的觉得有人为了自己掉下眼泪,他不可抑制的有些兴奋。 黎宁终于不再哭了,濯池后退了几步,盯着对方的动作,她没有直接进到小房间,而是把桌子上的鲜花饼每个都拿了起来咬了一口,濯池的手心已经被汗湿了,她这是发现了吗? 有一种偷窃后被发现的紧张感席卷了自己的全身,直到黎宁起身他才反应过来重新躺回了床上。 黎宁没有再靠近,她在门口敲了敲门:“你还好吗?” 输着液的那只手伸出敲了敲床头,黎宁嗯了一声:“身体不舒服记得及时按呼叫铃,我先走了。” 今天大降温,房间里的温度本就不高,再加上刚才医护人员进进出出,房间里的温度又降了些,就算在被子里濯池也没有忍住,打了个喷嚏。 黎宁还没有走出去,听到声音她脚步顿了一下,濯池冷白清瘦的手握紧了床单,他的状态虽然有些颓靡,但眼睛不可抑制的睁大了些。 她应该是没有听到? 黎宁想不听到都难,她转头调试起了中央空调的温度,轻声道:“我调高了两度,定时三个小时,可以吗?” 濯池对温度同样敏感,黎宁在病例记录上看到过,他免疫力很低,太高或者太低的温度都会让他生病,黎宁把温度调高了一点,三个小时之后室温应该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 犹犹豫豫的一声敲击声出现,黎宁松了口气:“那我先走了。” 濯池的喉结滚动,他想起刚才黎宁说的会有新的医生替代她,又觉得也不是非要替代。 她虽然莽撞了点,但是做事也很细心,会贴心的为调高的温度计时,察觉到他只吃别人吃过的食物。 这是第一个察觉濯池这点的人,因为童年创伤而引发的一种心理疾病——被害妄想症。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8) 黎宁出来的时候林医生正在门口的椅子上唉声叹气,见她出来激动的站直了身体:“怎么样?没什么过激反应?” 黎宁摇摇头:“没有。”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跌坐回椅子上:“还好他爷爷没有追究,否则咱们哥俩都得玩完。” 他和比自己小了一轮还多的黎宁称兄道弟了起来,刚才有那一遭,林医生比黎宁害怕多了,他害怕的更多是自己的工作难保,经过此事,两人可不就是难兄难弟吗。 黎宁的心情低落,不想和林医生攀谈:“林医生,我还有事,先走了。” 见濯池没有要事,林医生也放下心,他摆摆手:“走走,我也走。” 他叹道:“这个濯池,也是个可怜的。” 黎宁正要离开的脚步停住了,她扭头:“林医生,你知道濯池是为什么生病的吗?” 林医生抬手看了看手表,想着现在没什么事,正好和黎宁讲一讲。 “按理说呢,这是患者隐私,但你属于病房医生,知道点他的事也无所谓,毕竟打针什么的都要近距离接触,有些话和事情还是需要避开的。” 林医生是这座医院里资历还算老的一批医生其中之一,曾经参与过濯池的治疗会诊,对他的过往自然清楚。 黎宁坐到椅子的另一头,听着林医生说着濯池过往的事。 林医生如果失业了,当个说书的也不错,随着他说的话,黎宁仿佛进入了濯池小时候的视角。 那个时候的濯池刚满九岁,父亲是知名的慈善企业家,母亲是一个浪漫又热爱生活的画家,可濯池的父亲不善言辞,一心只有工作,夫妻生活中任何不顺心的事情只知道一味的用钱来解决。 所以濯池的母亲出轨了。 她长得很美,总是一头披肩卷发,与濯池父亲万年不变的黑色或灰色西装不同,总是喜欢穿一些色彩丰富的小裙子,家里也总要装饰的明亮。 濯池的童年几乎是和母亲相处度过的,他有限的童年回忆里总是充满色彩的,也许那时他不理解妈妈为什么不爱爸爸了,选择爱另一个叔叔。 爸爸很有钱,能买很多的玩具,很多很多的大房子,甚至可以包场游乐园让他们一家三口玩一整天,为什么一定要爱上其他叔叔呢。 如果能选择。 如果能选择,他一定会拦下他们两个人,就算是哭闹,就算是撒泼打滚,也不会再去那个游乐园。 也许是他的母亲有一天突然良心发现了,又或者她意识到了真正爱她的人是谁,选择和她的情夫一刀两断。 可搞在一起容易,想要分开就没那么简单了。 事情就发生在包场游乐园那天,她们在湖边的餐厅吃着午餐,父亲突然口吐白沫倒地后不省人事,母亲被惊的打翻了热汤,没有注意到被热汤泼洒一身的濯池,跪坐在地上准备拨打求救电话。 然后那个情夫出现了,他一脸笑容洋洋得意的在濯池面前,扶着他母亲的肩膀一脸笑容:“莲儿,那个男人死了,我们是不是又能重新在一起了?” 他的母亲吓坏了,她尖叫着,拍打那个情夫的身体:“你杀人了?你杀人了!” 她才刚刚下定决心与自己的丈夫好好的度过余生,如今他在自己面前去世了,她怎么会不难过 那人一脸癫狂:“我是为了你,为了你,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事的,没关系的,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不好!”濯池的母亲此刻已然泪流满面,她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让我打120,他没事,一定没事的,催吐,对,洗胃,一定可以的。” 情夫冷笑着:“他已经死了。” “莲儿,你这个有名的大画家,应该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偷偷转移那个男人财产给我花的事情?乖乖和我在一起好吗?那个男人死了,所有的钱不都是我们两个的吗?” 钱,女人,他都想要。 濯池就这么冷眼的看着这一幕,他掏出父亲给自己买的智能儿童手机,准备拨打急救电话,令人意外的是,手机被自己的母亲夺走摔在了地上。 那破碎的手机,让年幼的濯池张开了双唇:“妈妈” “好濯儿,等我和你那个叔叔商量些事情,先不要打电话,乖些,乖些。” 她转头扇了那个情夫一巴掌:“你要多少钱,说啊,要多少钱才可以出国,消失在这里。” “做梦,莲儿,我要你,我爱你啊。” “哈哈。”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你和我在一起难道不是为了钱?陈峰,我告诉你,别以为我找的情夫就你一个,你连小三都算不上,就是个小四小五。” 濯池父亲的死让她有些语无伦次,她有些被刺激到了,当着濯池的面就说了这些话,可她不知道的是能做出毒杀别人这种事的陈峰,精神又怎么会正常。 陈峰还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他不甘示弱的抬手回扇了她一巴掌:“你这个贱货,那你们一家三口今天一起死。” 两人扭打了起来,濯池上前帮忙,却被陈峰掏出的刀割伤了手臂,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的妈妈见此尖叫出声:“陈峰,你敢伤害我儿子!” 她爆发了一种惊人的力量,硬生生的将陈峰从玻璃落地窗推了出去,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等濯池捂着手臂正在流血的伤口站起来,跑到外面时,就看到外面的湖面上已经被鲜血染了颜色。 待他将母亲费力的拉出湖面时,母亲已经没了脉搏。 智能手表被她摔坏了,她的手机和父亲的手机放在一起,掉进了湖水里已经不能用了。 年幼的他跌跌撞撞的跑到餐厅的后厨,想要寻求其他人的帮助,见到的是几个倒地不醒的尸体。 濯池的眼睛睁的老大,他的眼神逐渐呆滞,豆大的眼泪接二连三的滚落连成了一条线。 就在同一天,他失去了父亲,也失去了母亲。 “妈妈” “爸爸”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9) 四下黑暗寂静,濯池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又梦到小时候的事了,大多数的时候他都会选择遗忘,今天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又做了这个噩梦。 他垂下头,本能的捂住嘴,但呕吐的欲望强烈,大多数时候他出现这种症状只会自己解决,呕吐而已,可突然他想起了那个会担忧自己的医生,没经过过多的思考,鬼使神差的按下了呼叫铃。 黎宁正在门外听着林医生讲濯池小时候的事,濯池房间的呼叫铃一响,她与林医生立刻站起身,这次两人吸取了教训,尤其是林医生,他几乎是踮着脚小心翼翼的跟在黎宁身后,生怕发出声音。 童年的事情足以让濯池应激,更何况他上午受到了刺激,几乎是在黎宁迈入房间的时候他就不可抑制的吐了出来,想着自己这副样子被她看到了,又有些头晕目眩起来。 濯池的羞耻心来的莫名其妙,黎宁却顾不得这么多,她没有顾忌房间内的脏污,半跪在扶着床边呕吐的濯池身侧,“深呼吸,濯池。” 跟在后面的林医生迅速的联系了医疗组,两人均是不敢触碰他,濯池感受着近在咫尺而又看到了他这样一面的黎宁,耳中嗡响,他努力忍着不再呕吐,可这哪里是能忍得住的,胃部的不适感加重,他微微动了动唇:“水。” 黎宁之前听到过濯池讲话,因此没觉得有多意外,她迅速的拿起杯子到外间接了一杯水,又尽量避免着触碰将水递给濯池。 可林医生却是被惊呆了,他有些激动,强行按耐住手指的颤抖,把一大串消息发给濯池的主治医生。 濯池这次的反应还算正常范围内,林医生只觉得濯池是因为上午急救的事情产生了应激反应,并不知道濯池梦到了小时候的事,这两件事情所产生的反应简直是天差地别,林医生若是知道,必定要一蹦三尺高,启动一级警戒模式了。 几乎濯池每次回忆起童年或者被小时候的事情刺激到时都要从鬼门关走一趟,如今的濯池本该和以前一样的,可他的注意力全被黎宁占领了,反倒是弱化了这场梦对他的影响。 他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东西大多是液体,可气味依旧不算好闻,这双漂亮颓靡的眼睛下面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他好像,永远都好不了了。 医疗队来的速度很快,不久前他们才刚刚见过面,不过来了也没什么用,这次濯池的身体承担不了任何药物的继续注射了。 让林医生松了口气的是这次濯池的主治医生也来了:“纪医生,你可回来了。” 黎宁循声看向那个纪医生,她了解过,濯池的主治医生叫纪巧,是精神科临床经验非常丰富的一名医生,她像是匆匆赶回来的,穿的很精致,画着干净的妆容,耳朵上的滴水型钻石耳坠异常夺目。 她先是为众人道了个歉:“抱歉,最近处理了一些家事,刚刚去离了个婚。” 语气像是讨论天气一般轻松,林医生讪讪的笑了笑:“这有什么可抱歉的。” 这间房间显然不是叙旧与讨论私人感情的绝佳场所,更何况房间里面还有一个精神不稳定的病人,纪巧熟练的套上白外套:“请无关人员先出去。” 她全程只看黎宁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濯池的身体重要,黎宁识趣的转身走了出去,林医生也被纪巧看了一眼:“你不出去?” 林医生哽了一下:“我走,我走。” 至于房间里其他的医护人员纪巧也一个都没有留,全部赶了出去。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纪巧才慢悠悠的叹了口气,她强硬的打开床头的小灯,昏暗的灯光充满了整个房间,每个角落都被洒上了几缕光亮。 濯池对这样的光线很不适应,但没有很排斥,显然纪巧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她将手里的手帕纸放到濯池面前:“整理一下自己。” 她对这种单方面的对话已经得心应手了,没有在乎濯池的神态与动作,她自顾自的接着说:“听老林说你今天开口说话了,和那个病房医生?” 纪巧从不小瞧任何一个人,她努力了很多年都只是让濯池维持住了现状,但她一直没有放弃,坚信未来的日子也许会有某个点触及到濯池,让他做出改变。 但她没想到是一个被调进来不久的一名实习医生。 她与濯池的对话没有像别人小心翼翼的讨好,而是像对待老友般,她直言道:“我倒是很好奇,那个小医生究竟有什么能耐能让你开口说话。” 濯池的眼神犹如一汪死水,他很爱干净,在没有清理好自己之前是不会回到被子里的,他就在床边蜷缩着身体,听和距离自己几步之遥但还在安全警戒线之外的纪巧提出质疑。 他的身形清瘦,但又因为常年患病的原因,身体还保留着一些孩子气的少年感,听到纪巧说的话后也只是眼球动了动,没有任何反应。 纪巧当然不奢望濯池会对自己有任何反应,自己是在接触了濯池很多年的时间才被濯池接受的,就算如此两人也要保持一段距离,从来不能越界。 当初为了让濯池放下戒心相信自己,她将自己的过往好的坏的全都扒出来给他听了,包括自己的老公是个软饭男,还包括其实她生的孩子其实不是自己老公的,她将这个最大的秘密毫无保留的告诉了自己的患者,才被允许可以靠近他一段距离,所以对濯池对黎宁的特殊,让她仿佛抓住了什么。 “濯池,你还想让她做你的医生吗?” 濯池不知道是在因为哪件事,或者哪个名字发呆,闻言他回过神,十指一紧,强迫自己想着黎宁的名字。 那个医生她 床边的泪渍早就已经干了,可濯池还是有一瞬间回到了看到黎宁哭泣的时候。 那个小医生说过会换一个新的医生来照顾他,如果是这样,她就不会再为了自己而哭了,这样也好。 可在纪巧震惊的目光中,他还是缓慢的点了点头。 我想,想让她留在这里。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10) 纪巧不只是震惊,她心跳的有些快,还有些不可思议,此时的心绪起伏甚至比刚刚在离婚同意书上签字时更大一些。 为数不多的,濯池为了另外一个人回应了她。 她虽怔愣,但眼睛里颇有神采,她也许不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但是一个好医生,否则也不会在一个看不到未来的濯池身上死磕那么久。 她心里有了计较:“濯池,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就直说了,我认为这个女孩对你的病情很有帮助。” 她钻研濯池这么多年,虽不能全然看透他,但两三分总是有的,濯池心底是个善良的,不愿意利用别人,总是害怕有人因为他受到伤害。 她平时很忙,没办法时时刻刻看顾濯池,所以经过一番纠结她选择为濯池增加一位负责他所在病房的医生,虽然可能会间接增加濯池社交恐惧犯病的风险,可一来濯池需要有专业的人看顾,二来濯池不能一直待在舒适圈里,这样什么都无法改变。 她记得很清楚,第一位病房医生因为不适应黑暗打碎了杯子,濯池要求换掉他,可医院这边会错了意,直接把他开除了,濯池知道了在这件事情后一直在愧疚着,直到愧疚感堆积诱发了他的病发。 患有精神疾病的患者的思想正常人是无法理解也无法探知到的,如果他不说,那只能依靠别人慢慢去摸索,更何况是病了很多年又无比聪明的濯池,让他明确的表达一件事情是非常难的事情。 这更显得黎宁特别,纪巧接着道:“是不是觉得这样会让自己愧疚,你不想利用别人治疗对不对,担忧对方知道了自己的利用会讨厌自己对吗?” 饶是纪巧,也只是说对了一点,濯池确实觉得愧疚,但只针对于自己的发病让黎宁哭了,哭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濯池就很少哭,但每当他发病时万分痛苦的时候眼泪总是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涌出,几乎没人在濯池面前落泪,以至于让他觉得黎宁为自己留下的眼泪万分珍贵。 自己痛苦就够了,可千万不要让别人难过。 纪巧不知道濯池心里的想法,更不知道黎宁在濯池面前哭过了,所以她无从得知濯池到底能不能从心底接受黎宁,同不同意让黎宁参与治疗方案,可她感觉自己抓住了一根稻草。 一根用于拯救濯池的稻草。 她站起身,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自己几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也许一个小丫头或许能做到,不过这同样需要耐心,和漫长的治疗过程。 希望那个小丫头不会让人失望。 “濯池,我决定给你换个治疗方案,你回家。” - “回家治疗?” 黎宁坐在主任办公室,看着为自己办理入职的精神科主任笑眯眯的给自己分配新任务:“是的,这是纪医生给出的新的治疗方案,另外她特意指出了要你去随行做患者的看护医生,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黎宁握紧了手里的笔,看着面前的调任通知,有些纠结的道:“主任,您可能不知道,患者曾经要求换掉我,而且我已经和患者说过了会换一个医生替代我,我再继续负责他是不是不太好。” 她如何不想跟着濯池,可同样不想他讨厌自己,没想到主任大手一摆:“这你不用担心,听说纪医生说是患者同意的,你就赶紧签字准备去患者家里陪护。” 黎宁是实习生,就算走了也没有什么影响,而且还能去治疗那个最难搞定的小少爷,他承诺道:“你要是治好了他我直接给你转正。” 他是个会画大饼的,心里根本没指望黎宁能治好他,纪医生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成果,一个小丫头片子就能这么厉害?如果能治好他直接倒立洗头。 不过年轻人还是需要鼓励的,他在黎宁签好通知书之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看好你,年轻人。” 黎宁心里琢磨着濯池为什么会同意她继续留在他身边工作,被主任拍了肩膀后也只是敷衍的笑了一下:“谢谢主任。” 只能说两个人是同样的敷衍,主任摆了摆手:“去去。” 纪巧想让濯池回家治疗是有原因的,按照濯池的患病时间来看,归根结底他还是个孩子,心里无比渴望安全感,“家”这个字,就已经代表了一种安全感,不过回家治疗同样要承担一些风险。 虽然大多数医疗人员和设备都会一起搬过去,但不免可能会有一些需要到医院的突发状况。 她把这件事情的利弊和濯池说了,让记巧没有想到的是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同意了回家治疗,可又一个难题出现了。 他该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回到家里呢。 纪巧选定了一辆几乎没有任何噪音的保姆车,可保姆车开不到医院里,从五层下楼到保姆车里的这一段路对濯池来说都是一种挑战。 医院提前清理好了路线,确保濯池下楼的时候不会遇到任何一个人,黎宁站在病房门口等着,看着濯池里三层外三层套了很多件衣服,戴着个墨镜和口罩,还有一条厚厚的围巾盖住了脖子,几乎所有的皮肤都没有露出来。 他也注意到了黎宁,不禁的心跳有些加快。 他想着纪巧对自己说的话,要专注,要跟着黎宁的引导,只看着黎宁一个人就好了,视线不要移开到别的地方。 可看到黎宁与她对视的时候自己又不自觉的想要移开视线,在黎宁面前呕吐的羞耻感还在,他抿了抿唇,还是没有继续鼓起勇气看她。 熟悉的自厌感和绝望感传来,他觉得自己今天可能没有办法走出去了,可陷入黑暗的思绪却被黎宁的一句话拉了出来。 她说:“谢谢你还愿意让我做你的医生,我们现在离开这里回家,好吗?” 家。 他有多少年没有回过家了。 他忍着焦虑轻轻的点了下头,得到了黎宁如释重负的笑。 “濯池,一起走。”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11) 这条路对于濯池来说,比他想象中的艰难。 他尽量只盯着黎宁了,可陌生的环境总是在余光中凸显自己的存在感。 电梯里的金属质感让人心底发凉,他看向电梯屏幕上逐渐变少的数字,从下电梯到车里的路是最难捱的,电梯内的空间狭小,濯池尽量凝神盯着黎宁的脚尖。 “濯池。” 他瞳孔颤了一下,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抬眸看向黎宁,只看了一眼,而后又重新的低下了头。 濯池穿的很多,都是纪医生为他送来的,是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他会碰到其他人而诱发病症。 不过他穿的衣服再多也不显臃肿,他太瘦了,黎宁叫了声濯池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只是觉得这短短的在电梯里的时间有些太过静谧,她怕濯池会胡思乱想些其他的事。 “你会不会很热?” 濯池犹豫了一下,他点了点头。 对于濯池的回应黎宁很欣喜,她嗯了一声:“等一会上了车就可以脱掉了,司机和后座的位置隔板已经放下来了,保证你看不到其他人。” 电梯叮了一声,濯池的身体微颤了一下,黎宁嘴里安慰着:“别怕,几步路就到了,跟着我。” 大厅里空荡荡的,走路的声音便格外清晰,濯池的脚步局促了很多,他紧紧跟在黎宁身后,手心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黎宁上前两步拉开了车门的后座:“来。” 的确,司机与后座之间已经拉上了挡板,司机经过培训,不会主动开口说一句话,濯池的速度很快,他几乎是窜进后座的,黎宁松了口气,同样的坐了上去,坐在了距离濯池距离最远的地方。 濯池身处陌生的环境,身侧一定要有人,在纪医生和濯家的老爷子商量这件事的时候老爷子第一反应是让纪巧本人陪同,但是遭到了她的反对。 她叫来了黎宁,把这件事情托付给了她。 这是一种脱敏治疗,濯池对人类异常敏感,那就让人小心翼翼的接触他,慢慢的让他适应,温水煮青蛙,原本这个活是应该交给纪巧来做的。 可饶是和濯池相处了许久的纪巧也没办法确定自己可以正确的引导他,让他在回家的过程中一点问题都不出。 她虽专业,但脑子里都被专业的理论知识占满了,对待濯池的治疗一直是循序渐进小心翼翼的,虽然不想承认,但纪医生的心里有着浓厚的挫败感,原因无他,这么多年濯池一直没有好转。 如今黎宁出现了,纪医生一定要再试一试,由她来进行脱敏治疗已经是不行的了,濯池对她虽然比普通人接受度更高一点,但她已经被濯池划了一道已经定了位置的警戒线,她已经无法再向前一步了。 她将黎宁当做了药,不过她没有规定用量和用法,只是对黎宁说了句:“自由发挥。” 车子里装了摄像头,摄像头那边的纪巧看着摄像头里同样安静的两人,有些不理解黎宁的特殊之处。 按照林医生所说,这是个还算活泼的医生,本以为她会喋喋不休的引导着濯池说话,可自从上了车黎宁就没再说话,而且坐在了距离濯池较远的位置。 这不对,已经脱离了脱敏治疗的疗程。 她皱着眉,想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黎宁确实没再想和濯池说话,自从濯池上了车之后身体就开始颤抖,这是摄像头捕捉不到的颤抖。 为什么? 一位陌生的环境,因为她,还是因为开车的医生? 找到病因才能对症下药,她总不能永远的靠转移濯池的注意力让他好过一些,濯池裹的严严实实的,黎宁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能清楚的注意到他的身体向左侧倾斜着。 他的右边除了自己,还有黎宁眼神一凝,看到了后排棚顶上的摄像头,摄像头布置的非常隐蔽,可对于到了新环境里总是习惯打量周围的濯池来说就有些显眼了。 她抬手将那个摄像头拽了下来,车窗按了下去,黎宁精准的将摄像头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见此她吹了个口哨:“正中。” 随着车窗被关上,濯池的眼神看向黎宁,黎宁没有看他,见他不再颤抖后就看着窗外的景色,濯池蜷了蜷手指。 他不喜欢被窥探。 黎宁确实很细心,如果换成了另一个人,可能会误以为濯池是在害怕其他东西,相比于能见到的,未知的东西更让人恐惧。 濯池不知道摄像头后面的是谁,是只有一个人,还是很多个人围在一起注视着他,观察着他的病情,很久之前的一次会诊有很多医生同时在他面前观察他,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动物园里的猴子。 而摄像头那头的纪巧看着已经变黑的屏幕,首先愣了一下,之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她收回对黎宁的怀疑,这孩子或许真的行。 李管家在一旁不解的问:“纪医生,你为什么要笑?还有小少爷和黎医生两个人独处真的没问题吗?” 纪巧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也许不会?” 李管家诶呦一声:“说什么也许啊,少爷要是在车上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 纪巧觉得自己可以松弛下来了,或许有个人来为她分担一些工作也说不定,这次她没再说什么也许,看向一旁担忧不已的李管家:“李管家,你们可得留住这个黎医生了。” 黎宁不仅是药,还无比对症,濯池的心理问题远比任何人想象的还要严重,她常常去看濯池,是比李管家和老爷子还要了解他的存在。 濯池的病像一汪放久了产生菌种的池水,黏糊糊的,不仅麻烦,而且互相粘连,如果不处理干预他们还会滋生的更多。 他最开始只是防备陌生人,后来演变成了社交恐惧,在狭小压抑的环境中,不与人交谈,放纵自己沉入黑暗,抑郁只是时间问题。 而自闭症最典型的一个症状,就是会产生自杀倾向,他不仅从心底厌恶防备其他人,还同样厌恶自己。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12) 这也是纪巧在几个小时的时间内就拍板决定换一种治疗方式的原因。 当一个人失去了求生意识,他就彻底的救不回来了。 对讲机里传来保安的声音:“纪医生,大概还有十分钟车子就进入庄园了。” 纪巧回了句知道了,转头看向李管家:“别想了,赶紧一起去为你的小少爷清场。” 濯池能回到家,最开心的莫过于老爷子,他一大早就穿戴整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准备着迎接他的孙子。 纪巧的一句话让他的脸垮了下来:“老爷子,濯池今天的情绪本来就不稳定,您最好明天再去看他,今天暂时不要再让他见任何人了。” 纪巧死死的把握着那个度,黎宁是脱敏治疗的人选,她需要去刺激濯池,但这样的人一个就够了,过犹不及,她想要刺激濯池产生想要好好活着的欲望,可并不想让过于多的人接触到濯池,更何况今天的他远比平时要更加脆弱。 客厅里今天还熏了上好的熏香,闻起来沁人心脾,价格不菲,纪巧却摆摆手叫了个佣人:“把熏香灭了,通风五分钟,在给濯池准备的房间里喷一点消毒水,不用太多。” 陌生的气味,许久不见的人,还有很多年没有见过的场景,都会成为让濯池发病的导火索。 老爷子在她坚持的目光中唉声叹气的回了自己房间,李管家也被赶到了一边,佣人们去也都躲了起来,大家都绷紧了神经,迎接这个敏感脆弱的小少爷回到这个阔别了很多年的家。 刚开始生病的时候濯池一直在这座庄园里治疗,可直到最后越来越严重,出现了很多次休克的症状,老爷子不得不狠下心把他送往医院。 如今纪巧算是已经摸清了濯池的发病规律,所以又冒险将他接了回来。 纪巧想着这几年的治疗,自己终究是没有帮濯池什么。 回过神时外面传来了车子的声音,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后扬起笑容走了出去。 濯池又想吐了,和以往想吐的的感觉不同,这次他的头还带着微弱的眩晕感,他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有些晕车,与自己的病无关。 所以他硬生生的忍住了,如果他现在吐出来,那肯定又是一阵人仰马翻,黎宁率先下了车,濯池细长的指节按在车座上,忍耐着身体的不适也跟着下了车。 不仅是他本人,连他在医院用的被子枕头都被一起带了过来,不过已经由专人早早的铺好了。 庄园看起来无比奢华,门外的假山缓缓流着的涓涓细水更显得庄园的主人是个有闲情雅致的,可这道水声在濯池耳中却像是一种魔咒,他怕水。 黎宁听过林医生讲过的关于濯池的童年,自然知道他的母亲是掉进湖里淹死的,在濯池身上,她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 “是假山,不要怕,现在先进去好吗?” 说着她开始引导着濯池向里面走去,正准备打招呼的纪巧顿住了,她和黎宁视线相交,互相点了下头与对方示意。 待黎宁带着濯池上了二楼后她才揶揄的道:“看来我这个医生要失业了呢。” 黎宁比她想象中的要做的更好,在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之后她才唤来佣人:“把那个假山的水停了,还有那个鱼池,最好是把它填上。” 事关濯池,就算是把这个家填平了老爷子也会同意,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鱼池,他看着李管家指挥着佣人先去把池子里的水抽干再去运土,凑到纪巧面前问:“纪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去看濯池啊。” “看他对周围环境的习惯情况,短则一天。” 在老爷子期待的目光中,她又接着道:“这多则嘛就要看黎医生的能耐了。” 她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看向三楼的方向:“我非常期待。” 黎宁没什么能耐,自从上次在濯池梦游的时候惊到了他,她对待濯池也开始谨慎了起来,甚至反思自己不给他水喝逼他出门自己接水那次无比的过分,因此刚进房间她就给濯池接了满满的一杯水。 这间房间位于三楼顶楼,是最靠近角落的一个房间,房间里配备了卫生间和浴室,和濯池病房里的格局大差不差,唯一不同的是虽然窗帘拉上了,但是窗帘的布料并不遮光。 这也是纪巧提议的,濯池需要适应阳光,换窗帘是第一步。 濯池有些拘束的坐在房间的床上,刚开始到陌生的环境里不能放任他一个人独处,因此黎宁找了个角落,搬了个凳子坐了上去。 她斟酌着语气:“我们可以谈一谈吗?当然不谈也可以,但是你不觉得房间里有些太安静了吗?” 濯池喜欢安静,但是对于黎宁的问题他还是点了点头。 他比刚才在车里紧绷的状态放松了一些,这让黎宁也放松了不少。 “纪医生说我以后会参与治疗,你知情了对。” 点头。 “以后我就住你隔壁,有什么事情可以按铃找我,什么事情都可以。” 点头。 “你现在饿吗?想吃东西吗?营养针以后也是每天两次,但是你吃东西了的话会适当减量的,你有胃口了可以和我说,你还没吃过我做的菜,都很好吃的,要不要我现在就去给你煮碗面,还有哦我会提前吃一口的,怎么样?” 黎宁说的话太多,濯池需要时间去消耗,但身体比脑子行动的更快,先一步的点了点头,黎宁站起身准备向外走的时候濯池才反应过来。 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让他的身体有些热,不禁冒出了许多薄汗,很奇怪的是汗水都在衣服下面,可还是被黎宁察觉到了。 她轻声道:“你脱下衣服换上睡衣好不好?我煮碗面很快的,有时间按铃就好了。” 随着濯池的点头,黎宁越过他准备去厨房煮些吃的,衣角就被拉住了。 她睁大了眼睛,侧头看他:“你没胃口吗?” 濯池的唇微动:“你会觉得我麻烦吗?”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13) 这是黎宁自从见到濯池听他说过最长的一段话。 只不过濯池没给她怔愣的时间,又重新拽了拽她的衣角,成功的将她的魂儿拽了回来。 她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不会,不会麻烦的。” 又想着这样居高临下的和濯池说话会不会带给他压力,从而半蹲下来,和床上坐着的裹的严实的濯池对视,他还带着墨镜,黎宁见不到他的眼睛,但是想着此时的他一定是眼神湿漉漉的,或许是带着惶恐的神情期待着自己的回话。 她咬字清晰,一字一句的道:“不麻烦,我希望你能变好。” 等关门声响起后,濯池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身上发冷,刚才鼓起勇气和黎宁说话的后遗症瞬间反噬了他,他幸亏自己是坐在了床上,否则现在就该腿软到跌坐在地上了。 她说希望自己好。 变好的定义是什么呢?是可以像正常人一样交流沟通,吃饭,还有身体接触吗。 那么自己可能会辜负她。 意识到这一点,他又有些如坐针毡,除了一直坚持治疗自己的纪医生,这几年来来往往的有很多国外的医生信心满满的来治疗他,可每次都是摇摇头失望而归,自己好像是病入膏肓了,就算是纪巧也只是努力的拉着他,不让他继续下坠。 可谁也不知道,他已经触了底,已经没有继续下坠的空间了。 似乎刚才的热只是错觉,他面上又失了血色,房间里的空荡让他一阵心慌,可凝神一看又有些熟悉。 小时候每到寒暑假来临的时候他都会来爷爷家的庄园住,后来父母出了那种事,自己就被接了过来,生病初期一直是在这个房间住。 他摘下了墨镜,这个房间没怎么变动过,除了窗帘和被子大多数东西都是记忆里的样子。 想着黎宁嘱咐过自己要换上睡衣,他忍着不安开始一件一件的脱下衣服,睡衣已经准备好了,是濯池常穿的款式,他没有立刻钻进被子里,而是把换下来的衣服团在了一起扔进了卫生间的脏衣篓里。 做完了这些他已精疲力尽,濯池淡淡的想着,自己和旁人到底是不同的,黎宁所说的变好他可能这辈子都做不到了。 她会失望的离开了。 亦或是 假设他一直不好,黎宁是不是就能一直留在自己身边了。 这种念头像是杂草逐渐疯长,他缩进了被子里,抬头看着天花板,但毫无睡意。 他一边厌恶这样的自已,一边又任由这种念头渗入自己的心脾,直到门被轻轻推开,他听到声音条件反射的想要将脑袋缩进被子里,可一道声音让他止住了动作。 “濯池?你换好衣服了吗?” 黎宁小心翼翼的将煮好的面端上桌子后转头就看见被子里小心翼翼的探出了一个头,那双湿漉漉的双眸带着些许的不安看向自己。 心都要化了,黎宁忍着笑,即将把筷子放下的手微顿,她扬起笑容:“要趁热吃吗?清汤面,很好吃的,本来是想给你做肉丝面的,可考虑到你的肠胃还是吃一些温和的东西过渡一下。” 濯池盯着她一动不动,黎宁清了清嗓子,坐在桌子面前,她侧过身子,将面碗拉到自己面前,确保濯池能清楚的看到自己吃面的过程。 “我吃了?” 依旧没有回应,濯池的勇气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当他适应了自己周围的环境他又开始重新封闭自己刚要重见天日的心,缩在其中一隅窥探外界的环境。 黎宁没觉得失望,刚才濯池和她说了那么多字,她已经足够惊喜,在煮面的时候告诉了纪医生后她也表现的很诧异,看来这是连纪医生都不曾有过的待遇。 这碗清汤面虽然看起来清汤寡水的,但吃起来很鲜美,她用了猪油、酱油、还有虾米当做汤底,对饥肠辘辘之人也算是个慰藉了。 她有些饿,但不敢吃太多,几乎只吃了小半的量,就放下筷子。 “现在要吃一点吗?” 濯池磨磨蹭蹭的,可还是下了床,只有一层的睡衣穿在他身上,他看起来身形单薄,因为刚刚躺在了床上,有几缕头发还有些翘起。 因为社交恐惧,这么多年他一直是自己整理头发的,因而头发的长短有些参差不齐,还好他脸长得不差,硬生生的将这头狗啃似是碎发变成了凌乱的美感。 黎宁起身让出了位置,看着濯池犹犹豫豫的拿起了她用过的筷子。 濯池应该是对别人给他的食物很不信任,幼时亲眼看到父亲被人毒杀,这种畸形的叫做防备的种子种在了自己心底。 他看着碗里的面,因为里面放了猪油,面条表面有一层淡淡的诱人的色泽,汤汁的味道渗透到了面条里,散发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他伸出了筷子,挑起了一根面条放进嘴里,久违的,面条的浓郁香气席卷了口腔。 黎宁看着濯池一点一点的吃着面条,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能吃些东西就是好的,营养液总不是长久之计。 他太瘦了。 在心里盘算着食谱,争取让濯池几年之内就能吃上肉,可没等濯池吃多久,他就放下了筷子,摇了摇头。 “你吃饱了吗?” 黎宁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他吃的太少了,也就几口的量,八九岁的小孩子吃的都比他多,这显然不是一个成年男性的饭量。 濯池摇了摇头,他是真的吃不下了,没有饱腹感,但是吃这几口食物已经到了他的极限。 黎宁虽然惋惜,但也不勉强他,把他吃剩下的面条端到自己面前吃了个干净,她确实饿坏了,连面汤都喝了大半。 放下碗时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却没想到对上了濯池诧异震惊的眼神。 让濯池表达自己的情绪算得上是个难事,黎宁一边欣喜着濯池的变化,一边弄懂了濯池的意思:“你觉得我不该吃你吃剩下的东西吗?” 濯池点点头,又想让黎宁知道自己的认真,从鼻腔里重重的嗯了一声。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14) 黎宁抿着唇笑:“没关系的。” 共享食物也是亲密度的一种证明,濯池有些不适应,但还是低下头没说什么。 吃了些食物之后濯池身上又出了些薄汗,平时冰凉的手现在好像有了些热度,目送黎宁在把碗送出去之后又回到了他所在的房间。 外面的天色渐暗,黄昏的微光透过这层并不遮光的窗帘照进了屋子里,黎宁没有开灯,所以屋子里显得有些孤寂冷僻。 屋子里渐渐变暗的过程是有些调动人的心绪的,如果一直身处阴暗的房间那还好,但看着自己逐渐被昏暗吞噬,屋子里的家具和摆设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模糊而遥远,仿佛是被时间遗忘的遗迹。 这种时候就算是黎宁也变的有些低落,她犹豫着开口:“我可以,开一个小灯吗?” “嗯。” 好乖巧。 黎宁不想用这种本该对着小朋友夸奖的形容词形容他,但濯池几乎每件事情都答应她了,而且几乎算得上是很爽快。 黎宁理所当然的给了小朋友奖励。 当她打开书桌桌面上的小灯时,光线驱散走了房间内涌入的黑暗,湿润浓稠的光线下濯池的皮肤像是一块美玉,黎宁有些羡慕的视线上移,和那双漆黑专注的目光对上了一瞬。 小灯的光线冷白,像为濯池的身体覆盖上了一层清冷的霜,黎宁看的怔愣了一下,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看他的目光好像有些久了,她从带过来的小包里掏出了些什么,献宝似的捧到濯池面前:“看,我雕的小仓鼠。” 小仓鼠被雕的很是传神,它的手里还捧着一个小小的松果,像这样的仓鼠有一模一样的两只。 濯池抬手碰了碰那两只仓鼠,不一会探出的手又瑟缩了回去。 黎宁将着两只木雕仓鼠放在濯池的床头,又掏出一个还没有雕刻的料子:“要不要一起试试?” 濯池歪了歪头,一起? 他是很难做出什么新的尝试的,就算是幼时感兴趣的东西到现在也已经变的提不起兴趣。 好在黎宁没有让他上手,他就静静坐在黎宁不远处,盯着她雕刻手上的木料,偶尔探手过去将木雕下的碎屑用一把小刷子刷成一堆。 黎宁的脸比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瘦了一圈,她吃饭不太规律,加上总是担忧濯池,几乎每顿饭吃的很少就没办法再吃下去了。 看着她侧脸的濯池隐晦的打量她有些尖的下巴,从医院出来后黎宁就把眼镜摘下去了,她本来视力就很好,戴眼镜不过是为了更贴合医生的形象。 濯池细数着黎宁卷翘的睫毛,在黎宁偶尔眨眼时他总是找不到刚刚数到哪里了,只能又迫不得已的重新数了一遍。 两人就这样和谐的气氛中又相处了几个小时。 直到外面的天色彻底变暗,这台小灯在屋子里也不够明亮,黎宁眨了眨有些酸痛的眼,又活动了一下肩膀:“好了。” 在濯池的目光中,她将一只拿着扫帚的小仓鼠递到濯池面前,濯池愣住了一下,他犹豫着指了指自己。 是我吗? 黎宁肯定了他的猜想:“是你,你不觉得自己和这个小仓鼠一样可爱吗,哈哈哈哈。” 有些戏弄的,她将小仓鼠放在了濯池的身侧,装模作样的打量了一下:“嗯!很像!” 濯池抿着唇摇了摇头,不像。 “为什么?”黎宁整理着刻刀,没有再刻意看他,她注意到了濯池刚才的那一瞬间的不自在。 这个问题并不是点头摇头就能解答的,濯池又犹豫着开了口,他的声音很低,连续几个小时没有喝水嗓子有些哑了,在黎宁身侧讲话时让黎宁的耳朵感觉酥酥麻麻的:“我不可爱。” 我是个,经常给人惹麻烦的,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病人。 “哪里不可爱?我觉得你哪里都可爱。” 未等濯池的思绪向下延伸,黎宁就直接打断了他的分神,她在濯池面前打了个响指,凑近了他一点:“你长得就很可爱。” 她转身去拿了杯水递到濯池面前:“对自己有些信心嘛,你去看看镜子,大街上可遇不到比你长的好看的,你知道男团吗,等你好了之后就去选秀,说不准会成为明星呢。” 黎宁的彩虹屁脱口而出,濯池很给面子的笑了一下,可是他心里清楚,自己哪里是好看的呢,消瘦的身体,常年不见阳光病恹恹的自己,哪里配得上黎宁的夸奖呢。 这栋楼层很安静,老爷子吩咐了,现在三楼只有濯池和黎宁在住,黎宁看了看时间:“该睡觉了。” 大大小小的刻刀被她整理起来,在整理最小的那把刻刀时她没有注意将手指划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她在濯池有些无措的目光中她站起身,有些无所谓的道:“唔我去洗一洗好了。” 从卫生间出来时她随手抽了张纸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正想和濯池说晚安时衣角被拽住了,濯池的神情有些执拗:“消毒。” 刻刀是金属做的,而且上面沾染着木屑,并不干净,濯池很怕她会感染,他一直切身体会着生病的感觉并不好受。 好在他房间里配备的东西很充足,都是没开过封的,濯池拉开抽屉后最明显的就是急救的吸氧工具,他移开视线,在一旁的角落里抽出了一袋棉签和一瓶双氧水。 双氧水刺激伤口后会产生痛意,黎宁无比确定自己不会因为这个伤口感染生病,并且明天一早这个伤口就会恢复如初,但濯池并不知道,他眼神坚定,把双氧水向前推了推,示意黎宁去抹。 十指连心,被双氧水刺激的痛意肯定要比划伤了手指产生的痛意要高,黎宁打算做一下最后的挣扎:“我真的没事的,小伤口而已。” 还未说完,濯池就没有了耐心,消毒要及时,伤口出现很久再消毒那肯定为时已晚了,他自顾自的拧开双氧水的瓶盖,用棉签沾了下里面的药水,按上了黎宁的指尖。 下意识的,黎宁想移开自己的指尖,下一秒自己的手腕就被另一只冰凉的手按住了。 “别动。”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15) 灯光下两个人的的身影交织在一起,濯池就这么突然的握着黎宁的手腕,这让她能感觉到濯池掌心的温度湿润冰凉。 濯池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将双氧水点涂在她的伤口上,眉头有些微皱,显然对这个伤口有些苦恼,在伤口上的双氧水变干之后,他撕开了一个创可贴以极轻的力道贴在了她的伤口上。 因为离的比较近,黎宁甚至能感觉到濯池的呼吸喷洒在了自己的手上,她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 做完这些濯池才松开她的手:“还会疼吗?” 黎宁看着刚刚被触碰到的地方发了会呆,濯池他发现自己碰了别人吗?黎宁不太敢提醒她,她还不清楚濯池会不会因此产生什么病症,努力拉回思绪后她摇了摇头:“不疼了,谢谢。” 时针指向了十二点,黎宁缩回手指站起身:“该睡觉了。” 她将工具都收了起来,嘱咐他:“洗漱完就去睡觉,水杯放在床头了,有事要按铃叫我。” 说完这些她就走了,屋子里又变的空空荡荡的了。 只少了一个黎宁而已,濯池却感觉自己好像少了很多东西,桌子上的小灯被他关掉了,随着开关键的“啪嗒”一声,屋子又重新陷入黑暗。 房间的隔音很好,明明黎宁就住在他隔壁,可没有任何声音传来打破屋子内的死寂。 这是濯池没有注意到自己变化的一点,他已经开始觉得黑暗有些孤独了,甚至有些期盼隔壁会传来一些声音。 可什么都没有。 濯池已经对黑暗得心应手了,他找到了床的位置重新躺了下去,开始平复自己的思绪。 白天里甚至于刚才强忍着的东西被释放了出来,濯池的呼吸急促,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要忍耐,黎宁就在隔壁,她好像很困了,不能再麻烦她了。 自从有了黎宁,濯池似乎再没有别的选项,明明纪医生对自己说过会在这里住下一段时间观察他的情况,可他如今已经下意识的遗忘了纪医生的存在。 只有黎宁,只有黎宁可以治好自己。 他刚才碰到她了,不是后知后觉的,而是刚刚碰到她皮肤的那一瞬间就心尖一颤,暗自咬着牙继续手上的动作。 没有太多厌烦的情绪,黎宁的手腕很细,皮肤很嫩,自己没有很用力去按着她,只是虚虚一握,黎宁就配合的没有再动,生怕惊到了他产生更多的皮肤上的接触。 这是他几年以来第一次主动去触碰别人,说不会有反应是不可能的。 不止身体上,心里也有些梗住了,他的眼睛在黑暗中轻眨,想要呕吐的欲望愈发严重,但今天吃了黎宁做的食物,好不容易才咽下去几口,被黎宁发现她是要担心的。 是她说的,他刚刚到陌生的环境里需要陪着,于是为他煮了面,雕刻了好几个小时木雕,可睡觉的时间到了之后她只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以濯池内心的敏感程度又让他对这件事情止不住的乱想,从白日里两人的交流到如今他一个人缩在被子里胡乱分析。 自己会不会只是她的工作,如今工作时间结束了,她自然也就离开了。 不然呢?濯池心里轻嘲,自己不就是她工作的一部分吗,不然谁会无怨无悔的照顾自己对自己示好呢。 濯池觉得自己矫情,可伴随了他很多年的病总是让他越想越消极,他心里安慰着自己没事的,人肯定要睡觉的,没有人能够一天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可眼底开始有些泛红,鼻尖酸涩,喉间一阵哽咽。 像是一个无比依赖母亲的幼崽,母亲离开身边后又开始焦躁不安起来。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黎宁抱着一大床被子走了进来后才发现屋子内的灯光被灭掉了,她压低了声音问:“濯池,你睡了吗?” 濯池没有说话,事实上他被刚才的胡思乱想快要弄哭了,现在说话一定会被听出来鼻音,说不准会被黎宁发现他这个没用的男人只会在晚上偷偷去哭,因此他踌躇了一下,抬手用指节敲了敲床头。 黎宁听到声音放下心来,她将带过来的被子铺在房间的小沙发上:“我觉得还是有人在你身边比较好,毕竟这个环境比较陌生,出了什么事情也能及时发现。” 还好她身形比较娇小,睡在沙发上也不是很挤,她铺好枕头,又道:“你放心,我睡觉很老实的,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来,你就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濯池现在很矛盾,他既想被黎宁陪着,又为这么多年第一次睡觉时房间里出现第二个人感到不安,可如黎宁所想的一样,他异常乖巧,没有说出任何反驳的话。 不过刚刚空荡荡的心又被填满了。 已至深夜,黎宁自从搬着被子过来之后就没有多话,道了句晚安就缩进被子里睡下了。 刚才的恐慌感好像是一场幻梦,不过濯池并没有因为黎宁的去而复返就睡下,不是因为他没有困意,事实上白天从医院回到这里耗费了他多半的精力,一但在舒适温暖的环境里产生睡意是不可避免的,可濯池虽然有些困倦,但还是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原因无他,黎宁说的是假话,她睡觉一点也不老实,濯池经常听到她翻来覆去的声音,沙发又那么小,万一滚落下去一定会摔疼的。 于是因为担忧没有睡觉的小濯小心翼翼的从床上下来,借着月光盘腿坐在黎宁睡觉的小沙发面前看了她许久,直到腿有些发麻,他才站起身轻轻活动了一下。 他俯下身,小心翼翼的将双手放到黎宁身下,腰部一用力就将她抱了起来,短短几步的动作他却出了一身的汗,直到将黎宁放到房间的大床上,黎宁是个懂得怎么让自己舒服的,自己就滚到了床的中心,还在睡梦中为自己盖上了被子。 这时濯池才小心翼翼的坐到了床沿上,捂着自己汗湿的脸,喃喃道:“好没用啊”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16) 清晨,外面下起了大雨,天空被浓厚的乌云笼罩,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仿佛是天上神明的宣泄,连窗户都被雨水拍打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房间里蜿蜒着潮湿冷寒的气息,濯池记得自己昨晚本该睡在沙发上,把床让给了黎宁,可一觉醒来发觉自己在床上,他坐起身,心下一沉。 是梦吗,那个叫做黎宁的医生其实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东西,他太渴望被救赎了,于是虚构出了一个人物。 事实上陪着自己从医院回来的可能是纪医生,但也可能是李管家,这些濯池都记不清了,他只对那个臆想出来的对象感觉到惋惜。 若是真实存在的,那该有多好。 濯池刚开始病发严重的时候不仅分不清白天和黑夜,还会出现认知系统的紊乱,他曾经跪坐在厨房做饭的阿姨面前叫她妈妈。 而清醒过来之后的他便会有一种浓浓的失落感,之前看到的东西如浮光泡影般,妈妈是假的,那只是个做饭的阿姨,而且还会用惊恐又尴尬的目光看着自己。 黎宁也是假的,她 濯池的目光顿住了,床头的柜子上并排摆放着三只小仓鼠,其中拿着扫把的那只比另外两只看起来要雕刻的更加精细些。 除此之外不远处的桌子上还有个盖着盖子的碗,濯池伸手把盖子揭开,露出里面还冒着热气的肉沫粥。 旁边还有两碟像是腌制过的咸菜,小萝卜和小黄瓜在碟子里被摆成了小山,奇怪的是每个小山都缺了一角,像是像是被别人吃过。 濯池不太熟练的翘起了嘴角,看起来像是敷衍,可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可如今仅仅是因为一碗肉沫粥,濯池就觉得有些开心。 他坐在椅子上,肉沫粥的肉打的很碎,显然是照顾到了吃粥之人的肠胃,上面飘着一层很薄很淡的油花,看起来并不油腻,反倒香气逼人。 濯池抬手拿起勺子,将粥送进了口中。 嗯,不是梦。 走在大街上的人发现自己的钱包突然丢了,于是满大街的寻找,寻找无果后失魂落魄的双手插兜,发现钱包就在那,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人雀跃不已。 失而复得,可濯池从未得到,察觉黎宁根本不是梦的下一瞬他还有些惶恐。 她会什么时候离开呢。 离开等于失去。 濯池对黎宁的感情朦朦胧胧的,可一想到黎宁早晚会离开自己内心又无比焦灼,两人非亲非故,如果没有医生和患者这层纽带,两个人还会像现在这般吗。 门被轻轻敲响了,濯池没有说话,盯着门口,过了几秒黎宁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手里拿着一盘水果。 “诶,你醒了?” 她注意到房间里因为外面的大雨不可避免的有些潮湿,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几度才走向他,注意到他有些空洞的眼神时顿住了脚步,又向后退了几步:“我可以靠近你吗?” 原本有些空洞的眼神里面注入了流动的墨,漆黑的眼瞳看向黎宁,濯池有些难过,她躲什么? “我怕你现在不喜欢和人接触,濯池,我可以靠近你吗?” 很意外的,明明是刚和他接触不久的黎宁,读懂了他眼底的晦涩。 他点了点头,黎宁这才放下心来,刚才她后退时濯池的眼神变化黎宁看的真切,像是不满她的疏远,仔细看还有些委屈。 她心底觉得好笑,面上还要哄着他:“吃一点水果好不好?” 黎宁消失的那一段时间她去切了个果盘,走之前还将濯池弄到了床上。 早晨她刚刚醒来的时候看到蜷缩在沙发上的濯池时有些哭笑不得,但又感叹着他就算是生着病可内里还是个会照顾人的,可这样也不是回事,黎宁已经盘算着在这间屋子里加一个小床了。 濯池不会拒绝黎宁,但他刚刚喝了几口粥,只挑了一个切成心形的火龙果吃了就不愿再动,循序渐进,黎宁也不勉强,但想着以后所有的水果都切成心形好了,外面的雨还在下,黎宁觉得没什么,可濯池却打了个喷嚏。 濯池的喷嚏和普通人不一样,纪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过,他的体质特殊,加上抵抗力很低,一个小小的咳嗽不及时干预就会诱发成肺炎,黎宁如临大敌,赶濯池赶快去洗个热水澡。 “你去洗澡,我联系纪医生拿药,快去快去。” 事关濯池的身体,黎宁焦急的催促着,濯池也很配合,他点点头,自觉的拿着换洗的睡衣进了浴室。 他怕水,浴室里所有的设备都是减少噪量的,包括淋浴的喷头,也包括特殊技术处理过的可以让水落地无声的地砖,黎宁害怕他生病,可他同样害怕自己生病。 黎宁那么小小一只,看起来又那么娇弱,要是被传染了一定很难受。 他将水温调热,水流从头顶顺着瓷白的脸蜿蜒而下,浴室里水流的声音趋近于无,因此濯池能听到外面东西搬运的动静,他猜测黎宁现在应该是在搬桌子。 昨晚做木雕时有一点碎屑掉到了书桌下面,但是因为太晚了屋子里又没有打扫工具,黎宁念着一定要想起来打扫。 她应该是在扫这个,滋啦一声是在挪动椅子,也许是不知道濯池可以听到外面的声音,嘴里还哼着歌。 他凝神分辨着黎宁在哼着什么歌词,没有注意到悬挂式的喷头松动了一下,下一秒喷头与濯池错身而过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很大的磕碰声。 门外的黎宁一脸焦急,她拍着浴室门:“濯池,濯池,你有事吗?” 濯池被声响惊的怔愣了几秒,他脸色有些发白,但不想在黎宁面前露怯,因而出声道:“没事。” 黎宁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他,但总归是不想濯池出事的:“你拿着浴巾遮一下,我要进来了。” 濯池的脸色比刚才更白了些,穿衣服根本来不及,可浴巾浴巾根本盖不住那些,他嗓子有些发紧,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别进来。” “求你了。”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17) 理智告诉黎宁此时应该顺着濯池,尊重他听从他的话等在门外,可她实在是担忧濯池,他看起来不像受伤了会说出来的那种性格。 更何况濯池的声音里带着些细碎颤抖,黎宁心下焦急:“盖好了吗?我进来了。” 就这样,濯池最不想让黎宁看到的东西,就因为一个喷头草率的脱落,就这么出现在黎宁面前。 浴室的光线不是很亮,但除了濯池惊慌失措遮住的隐私部位,其余的地方她看的清清楚楚。 濯池低下头,平时已经习惯了的冷肃氛围让他此刻有些坐立难安。 黎宁就这么沉默着,这让他的头低的更深了,他有些不安的动了动,期盼着黎宁能说些什么,斥责还是可怜他,怎样都好,至少要发出些声音来。 此时的黎宁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濯池身上细细密密的伤口让她握紧了手,他身上的伤疤新旧不一,因为刚刚洗完澡,手臂上的伤口还渗着血,显然是不久前才割开的。 不会有人虐待他的,黎宁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伤疤全部都是濯池自己造成的。 为什么?从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个,连纪医生都没有透露过濯池身上细密的伤口。 她的唇有些颤抖,大脑一片空白,眼底骤然渗出了泪。 “先擦干净,把衣服穿上。” 她到底是没说什么,调高了浴室空调的温度:“我等你。” 说罢便轻轻的关上了浴室的门。 本以为濯池是受了伤不想让她知道,才阻拦她进到浴室里面的,如今她看到了他身上的伤口,这才知道濯池究竟想隐瞒些什么。 她拿起手机,趁着濯池穿衣服的这段时间给纪医生发了一条消息。 [濯池身上的伤,你知道吗?] 纪医生回复的很快:[抱歉,这点确实没和你说,只是不想让你有太多压力,也会因此对濯池小心起来,他身上的伤痕几乎在每天都会增加,深度抑郁的人才会出现的病症——自残。] [他的身体和残枝败柳没什么两样,但除了药物就只有伤害自己这一种宣泄方式了,这点我无法阻挠,除非将药物换成一种副作用为手脚无力只能摊在床上的,这会让他连伤害自己的力气都没有,可你知道的,不到最后一步,我不想使用这种药物。] 这对于一个内心清醒的人来说无比的残忍。 黎宁的手落在手机按键上,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刚刚见到的那一幕好像印刻在了心底,让她的心里揪着的疼。 纪医生又发过来一段长长的话:[濯池的治疗是长期性的,但我因为他的自杀倾向不得不找了你选择冒险,老实说,我刚开始并不相信你能让他做出什么改变,可如今你能劝得动他吃下食物,我又开始高看你了,黎宁,濯池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不好的话说在前头,说不定在哪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你见到的就会是他的尸体,我不清楚你是怎么想的,但是如今抽身还来得及,若是正式进入治疗,濯池真的开始依赖上你,那就算你想走,也不会有人再放你走了。] 黎宁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她在手机上敲敲打打:[我会负责治好濯池的,对了纪医生,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昨天晚上我睡在了濯池的房间,而且他好像主动触碰了我两次,暂时没出现什么症状。] 除了他身上的伤疤,他身上有水渍,黎宁无法判断他被泡的发白的伤口究竟是不是昨晚出现的。 浴室的门被拧开,黎宁回过神,看向从浴室出来后就低垂着头的濯池,他像一个犯了错后不知所措的小孩子,可黎宁不想埋怨他,更不想斥责他,他有什么错,他只是生病了。 明明伤害的是自己,可他表现的却像是伤害了别人,黎宁忍着心中酸涩,开口道:“涂些药,好吗?” 她无法对濯池身上的伤口视而不见,濯池身形一颤,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坐在床上,看着黎宁将医药箱打开,挑出了一个消炎促进愈合的药膏,黎宁看不出有没有不开心,这让濯池更加的局促,他有心说话,可越想表达,嘴上越像是被涂了胶水。 黎宁将药膏拧开,用棉签蘸取了些:“把衣服掀开,放心,我不会碰到你。” 濯池听话的掀开衣服,大多数的伤疤都已经结痂,药膏涂抹上去之后带起一阵冰凉的凉意,可濯池却满头大汗,他的眼下有些红晕,在黎宁收回手之后他在心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黎宁没有放过他,淡声道:“手臂上的衣服掀开。” 濯池有些抗拒,他想摇头,却在黎宁坚定的目光中默了一瞬,而后将衣袖拉了上去。 手臂上的伤看起来就像是新伤,在黎宁看来那一抹血痕简直红的刺眼,伤口经过温热的洗澡水冲刷边缘已经泛红,看起来有些发炎,黎宁闭了闭眼睛:“这几天不要再洗澡了,知道了吗?”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他去洗澡就去,丝毫不顾及身上的伤口,他就那么无所谓,自己的身体就那么不重要吗? 心底泛起丝丝缕缕的疼,她抿着唇,用棉签沾了一点药膏涂在了他的伤口上,手机接连响起了几道来消息之后的提示音,她没有在意,在为濯池涂完药膏晾干之后她才在濯池可怜巴巴的注视下拿起了手机。 是纪医生发来的消息:[触碰到了?怎么可能?就算你有再大的本事,濯池的心里愿意碰你,身体也不可能没有什么反应,检查一下他柜子里的药,按照一天一颗的药量来算应该还有34颗才对。] 黎宁的心下一沉,她抬眸和濯池对视,濯池清澈的眼底有些愧疚和不安,黎宁咬了咬舌尖,警告自己千万不要哭出来。 他愧疚什么呢,该愧疚的是自己。 她没有立刻去看柜子里剩下的药,而是对着濯池勾起笑:“没事的,昨晚是不是没睡好,要不要再睡一会?中午吃蛋羹哦。”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18) 濯池舔了舔唇,他有心解释,可解释的话就在嘴边盘旋,还是被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没什么可解释的,每次身上出现新的伤痕时那种亢奋感和愉悦是真实存在的,他从未因为疼痛后悔过,却因为黎宁为他上药时泛红的眼底生出了愧疚感。 濯池并不困,可在黎宁的注视下还是缩进了被子里,或许是刚刚洗了个热水澡的原因,身体暖洋洋的,又可能是黎宁在身边他实在安心,就这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黎宁轻叹了口气,先是去浴室把掉下来的喷头整理好,这才轻手轻脚的根据纪医生的描述找到了药瓶。 药瓶就在房间里的柜子的小箱子里,在濯池来到这的路上就有人按照在医院的位置一比一将所有物品复刻归类,按照纪医生所说药瓶上面写着英文,还算好找。 她拿起药瓶时心下一沉,刚才积蓄的眼泪还是没有忍住,她呼吸急促,眼泪一串一串的掉了下来。 药瓶是空的。 他什么时候吃的药,自己为什么不知道,自己这个医生并不称职,虽然理智告诉她自己不能时时刻刻的陪在濯池身边,同样需要休息的小白也不能一直盯着他,可她还是忍不住的埋怨自己,甚至出现了一种挫败感。 她试图抬手擦去眼泪,可眼泪像是泉水般涌出无法止住,昏暗的光线下晶莹的泪痕明显,一声止不住的叹气声在空中出现。 该怎么做,究竟该怎么做。 纪医生一直在一楼的客厅里焦急的等待着黎宁的回复,没想到却在楼梯拐角看到了一脸泪痕的她。 她焦急的跑上前去:“怎么回事?怎么没有回消息?你们两个真的肢体接触了吗?” 黎宁倒了杯柠檬水,将空着的药瓶放在了餐厅的导台上,纪巧伸手拿起来正要数,却在拿起来的瞬间惊愕的道:“怎么是空的?” 她皱着眉:“他以前从来没有吃药超标的先例,所以我并没有限制他的药量,这回怎么是空的。” 她比黎宁专业,心思百转千回间就已经想到了些什么,她看向黎宁:“仔细说说,你们这两次都是因为什么触碰到的。” 握着杯子的手一紧,黎宁用力到指尖都有些泛红,把昨晚的事都和纪巧说了。 纪巧眉头紧锁,她安慰着黎宁:“换种角度看,这是个好事,两次他的主动都是因为你,但这个药不能再供给他了。” 黎宁有一种无力感,她并没有因为纪巧的安慰而好受些,“这个药吃多了会怎么样?” “精神萎靡,大脑放空,不会再胡思乱想,说的不好听些,会变成一个不会思考的傻子。” 纪巧接着道:“副作用也很明显,药效过后他会变的亢奋,情绪无处宣泄,因此会利用自残的方式获得快感和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存在感。” 黎宁的眼泪像是不值钱般,又重新流了下来,纪巧诶呦一声:“别哭别哭,这是好事,濯池的心态现在有了转折,咱们得循序渐进不是?” 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医生,自认为安抚黎宁不在话下,可黎宁说的话让她哑口无言。 “他真的会好吗?几率呢?真的不会复发吗?” 纪巧顿了一下:“几率差不多三成。” 多数心理疾病的患者就算治好了也是会复发,这就像是一张被揉碎的白纸,就算被重新铺平,但是上面已经有了折痕,抹不掉挥不去的东西早晚会成为情绪的导火索。 三成的治愈的几率,治愈之后也有很大的可能性复发,纪巧早就做好了要对濯池这个患者抗战到退休的准备,她可以,但黎宁这个小女孩呢? 毋庸置疑,她看得出黎宁对濯池是有好感的,濯池亦然,可这个女孩真的能照顾这个不稳定的濯池一生吗。 就算她的喜欢足以支撑一辈子,但这对一个女孩来说何其残忍,她要付出的是一生的疲惫,备受蹉跎,还要时刻承受着爱人病发之后远离自己的风险。 纪巧宁愿黎宁对濯池是没有任何感情的,这样濯池濯池若是以后出现了什么事,黎宁也能抽身的痛快。 她不仅担忧濯池,如今也担忧起黎宁来。 不过现在想着一辈子的事实在太过遥远,解决好当下才是纪巧应该做的事情。 听到几率是三成的黎宁怔愣了许久,久到杯子里的柠檬泡到有些发苦,她将酸味混杂着苦味的柠檬水一饮而尽:“我现在能帮他些什么呢?” 纪巧微笑:“你敢赌吗?” 赌? 黎宁看着纪医生:“赌什么?” “赌濯池会因为你变好。” 黎宁不敢赌,说实在的,她不相信濯池,两人相识不过几天的时间,真的能抵的过折磨了濯池很多年的病吗。 何况天秤另一头的不是筹码,而是濯池的生命,说起赌这个字,何其草率。 她轻叹口气:“纪医生,我不敢。” 纪巧摇了摇头,她旁观者清,虽不懂黎宁对于濯池来说究竟哪里特殊,可他最近的改变,或好或坏,都来自于这个身材娇小的小姑娘。 她看着是很娇弱,但也只是看着,从见到黎宁的第一面她就看清了她眼底的坚定,就算见到濯池的满身伤疤,面对一个随时可能死在自己面前的病人,她也没有后退一步。 纪巧语气坚决:“你可选不了,我说赌就一定要赌。” 她在脑中制定了一个计划:“从明天开始为濯池断药,这期间他可能会敏感易怒,你尽量顺着他来,但不要事事都由着他来,这个度交给你来掌握。” 至于濯池,他可能会坚持吃药,不过纪巧不会再给他,他已经隐隐有了药物上瘾的征兆,再吃下去是不可能的。 至于怎么劝他,纪巧自己的心里有了计较。 这种药吃了确实会逃避掉因为触碰黎宁所带来的不良反应,可长期以往会损伤男性功能障碍,要不要继续吃下去 纪巧有些恶趣味的想,这全凭濯池他自己定夺。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19) 纪巧等濯池睡醒,在征得他的同意后推开了房间的门,临近正午,可外面的雨还在下,压得人心里沉甸甸的。 待进到房间里以后濯池的眼神就隐隐向她的后面看去,纪巧摇摇头,无奈的道:“她在楼下为你做蛋羹。” 濯池这才收回视线,纪巧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正想和他说明自己接下来的治疗方案,就被濯池紧盯着的视线看的心里一阵发毛,她有些了然:“不喜欢我坐在这里?” 濯池点头,眼神依旧紧盯。 这是黎宁昨晚睡觉的地方。 纪巧又起身,拉开了书桌前的椅子,可没想到那道目光如影随形,她拉开椅子的手顿了一下:“这里我也不可以坐?” 不可以,那是黎宁和自己一起做木雕的地方。 沉默和紧盯着没有移开的视线就是最好的回答,纪巧无奈,她松开手:“我站着,站着总行了?” 濯池这才收回视线,他垂下眸子,看着被子上的花纹。 纪医生接下来说的话让他的瞳孔一颤:“你的药是怎么回事?怎么提前一个月都吃完了?” 在接收到濯池诧异的视线后,纪宁接着道:“就是黎宁把药瓶拿出来的,她已经发现了。” 闻言濯池不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有些隐隐抗拒纪巧再与他说话,他只是想表现的好一点而已,让黎宁能看到自己有变好的希望,是他疏忽,没有把药瓶藏起来,被黎宁发现了。 其实自己没有变好,也没有康复的希望,这一切只是因为药物的作用罢了,断了药的他依旧会变成之前的样子。 他烂透了,救不好了。 纪巧看着他这个样子,敲了敲自己身侧的门板,重新引起了濯池的注意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觉得自己根本就不会好了,离开了药之后还会回到之前的情况对吗?” “我告诉你,不是,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看的清楚,你是有变化的,现在我要告诉你我的治疗方案,愿不愿意配合,全凭你自己的意愿。” 濯池眸间黑浪翻涌,明明黎宁走之前调好了屋子内的气温,屋子内不再湿冷,可濯池还是感觉身体泛起了一阵一阵的冷意。 他用舌尖顶了顶上颚,掀起眼皮定定的看着纪巧,似是在等待纪巧接下来的话。 纪巧接收了信号,她郑重的道:“我会为你停药,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日子你一粒药都吃不到了。” 话还没说完,濯池就排斥的扬起了头,他皱着眉看向纪巧,似乎是不理解她,一些会让身体虚弱一些的副作用而已,为什么不想让自己吃。 纪巧预料到了濯池的排斥,她张口无声的说了几个字,一开始濯池还没有弄懂其意,可反复咀嚼后又视线下移,面色突然涨红,变得有血色了许多。 他愣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纪巧的方案,纪巧心中得意的想着这小子一定会同意的,嘴上又接着道:“断药只是个开始,之后我会重现让你产生心理阴影的东西,包括水流声,玻璃碎裂声,刀叉磕碰声,还有女人的尖叫,濯池,或许你觉得这样是在折磨你,你根本不可能适应这些,可我告诉你,你已经变了很多。” 精神疾病患者一旦产生了求生意识,那他就好了大半,因为黎宁也好,其他也罢,濯池的思想转变让纪巧隐隐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虽然这光亮不甚明显,可只要努力凿动这些困住濯池的碎石土屑,属于濯池的光早晚会照进来。 门被轻轻的敲响了,纪巧挑了下眉,双手抱胸,瞧瞧,属于濯池的光这不就来了吗。 待黎宁端着托盘小心翼翼的侧身进来时,就收获了两道同样带着希翼的目光,她率先看向濯池:“蛋羹里面我放了虾仁呢,超级好吃。” 将托盘放上桌子后黎宁才和纪巧搭话:“纪医生,你怎么不坐?你们谈完了吗?” 黎宁已经收拾好了自己,完全看不到痛哭过的痕迹,可敏锐如濯池,他还是听到了黎宁嗓音里不易发觉的沙哑,他晦涩的捏紧了被子,捏出了一道长长的褶皱。 她知道了自己的变化只是因为药物,会对自己失望吗? 纪巧打趣道:“我倒是也想坐,可不得征得主人的同意吗?至于聊没聊完” “方案我已经讲过了,就看方案执行人同不同意了。” 黎宁自然知道纪巧的方案,也知道此方案太过激进,和她说的赌没什么两样,她本就心中纠结,所以并没有出声,可骤然捏紧托盘的手还是被濯池看到了。 濯池想观察她的神情,可看到的只有黎宁的侧脸,几乎在纪巧话落之后的接下来几秒,濯池就说道:“我同意。” 这道声音是说给看不到他点头的黎宁听的,他怕黎宁失望,更怕她心灰意冷决定放弃这层医生与患者的关系,急于证明自己还有的救,自己还能还能被捞起来。 别放弃我。 纪巧听到他的声音倒是表现的很惊喜,她也不再打扰屋内的两人,握着房门的把手推开门:“那我就去制定详细方案了,你们两个用餐愉快。” 门被关上,房间里两人的气氛有些冷凝,黎宁在苦闷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好,还害得濯池增加药量,而濯池则是愧疚,愧疚自己的伤疤又让黎宁流眼泪了。 令人意外的,这次是濯池先低的头:“饿。” 一个简单的字,让黎宁拉回了思绪,她将托盘上面盖着碟子的小碗拿了出来,将碟子掀开后蛋羹的香气扑面而来,上面撒了葱花做点缀,考虑到某人脆弱的肠胃,黎宁只放了几滴酱油,连虾仁都剁成了碎末帮助消化。 和普通蛋羹不同的是,这个蛋羹的四周被挖空了,留下来的能看得出来是一个心形,下了床的濯池也看到了这个,他抿着唇想要笑,但还是想着黎宁是不是还在和自己生气,因此硬生生的将笑意忍了回去。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20) 濯池的断药反应比黎宁想象的要快,在他吃完蛋羹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便把吃进去的蛋羹吐的一干二净。 卫生间里传来呕吐的声音,加上濯池的急促的喘息,黎宁有心进去照料他,可他在进去之前特意拉上了门,显然是不想让黎宁看到他狼狈的模样。 纪医生时时刻刻通过手机和黎宁交谈,她将濯池断药之后会出现的反应罗列的一清二楚:[除了敏感易怒以外,他的身体会变成刚认识你时候的样子,甚至比之前更严重,不要再冒进的触碰他了,也不要再给他食物,先打几天营养针。] 黎宁看着手机上的文字,发了个收到的表情。 卫生间里面传来了微弱的水流声,黎宁松了口气,总算不再吐了。 她后退几步,想着濯池出来的时候不要不小心碰到自己。 门被拉开,濯池的唇上水润,像是刚刚漱过口,虽然上午补了一觉,但是在白皙的皮肤上眼下的青黑还是有些明显,他神情有些恹恹的,绕过黎宁后就又重新趴进了被子里。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和黎宁说话了,但是怕她担忧,还是勉强的从被子里露出了一个头,让她能看到自己。 这场雨越下越大了,偶尔闪电过后伴随着的是轰隆一声巨响,每当闪电划过时屋内总会被映照的冷白了一瞬,不过也只是一瞬,随着闪电的离开屋内又变的灰暗。 静谧的气氛加上这种环境总是让人心里感到不安,仿佛暴雨将这座房屋与世界隔绝了,只剩下了孤寂颓靡的气氛流淌其中的这座房子。 冷意从脚尖直透心底,濯池的视线一片模糊,他不知道黎宁现在是怎么看自己的。 直到黑暗中的人影动了一下,濯池用力的眨了一下双眼,没有在意顺着眼角滑落的眼泪,只想看清面前的人的动作。 黎宁坐到了小沙发上,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濯池,我很担心你。” 她又换了个说法:“我很心疼你。” “抛开我们两个人的身份,我真的希望你能变好,但是你不要勉强自己,我们慢慢来,几星期不可以就几个月,几个月不行就几年,总会有变好的那一天的。” 一语双关,濯池只听懂了黎宁说的是当下世界和自己所处的医患关系,可黎宁说的是她与濯池几世的羁绊,抛开她的任务,抛开他的身份,黎宁希望濯池不要再这么痛苦下去。 濯池的重点全在黎宁的后半句,几年是什么意思? 她会一直陪伴自己吗? 她会吗? 濯池不知道,但他不敢问,他甚至生出了自卑的情绪来。 他们两个人像是明与暗,在交界中互相试探,可永远不能相交,自己只是个阴暗自弃永远不可能重见光日的人,凭什么将这一抹光拖入黑暗。 黎宁没有让濯池多想任何事情,他的思绪还来不及延伸的那么多,就听黎宁直言道:“我的意思是,我会陪你一辈子,这下听懂了吗。” 听懂了,但是不行。 不行的。 濯池的视线又开始模糊了,他从未感觉过胸腔被热意填满的感觉,他欣喜,但是心底又有些细细密密的疼。 针扎般,不痛不痒,但足以留下痕迹。 一辈子好长好长,濯池从来没有奢望过他可以活那么久,而且长年累月的吃药已经伤到了身体的根基,就算他想,但身体也不允许他活到黎宁所说的一辈子那么久。 他不可以,不那么不负责任,为了自己的快乐将黎宁的一辈子都赔进去。 很神奇的,黎宁将他的想法洞悉的一干二净,她轻声道:“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哭的,濯池,就当是为了我所说的一辈子,好好的接受治疗,至少你要相信自己,至少你要争取一下,好吗?” 濯池的争取何其艰难,他要克服的不仅是心理的压力,更是长年累月的身体反应,大多数东西他都无法控制,就像他刚刚在卫生间里呕吐的时候,虽然身体排斥食物,可心里还是有些可惜。 蛋羹可是心形的呢。 面对黎宁说的那些话,他张了张口,但喉咙哑涩,像塞了一团棉花,许久之后他才颤抖的说了一声:“好。” 他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泪意,甚至在说了这声好后眼角的泪流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多,他不是傻子,黎宁的话他听的明白,所以心里涩意更多。 这近乎表白的话让他的身体微颤,他已经脱离了社会很多年了,虽然足够聪明看了很多书,也在发病没有这么严重的时候自学了很多课程,可在某些地方他表现的像个孩子。 李管家,老爷子,他们都很爱濯池,都希望濯池好,这点毋庸置疑,可隔代的亲缘年龄的差距让他们只顾着担忧濯池的身体,没有引导濯池的感情。 纪巧,她是个医生,她更擅长以朋友的角度与濯池相处,濯池的其他情感被她下意识的忽略了。 可正因为如此,被“一辈子”这三个字所吸引,想要努力活下去,和黎宁拥有一辈子的他,哭的才这么直白。 像是终于得到了心仪已久的玩具,激动的想要哭出声以此来宣泄自己的感情,濯池哭的抽抽噎噎的,与孩子无异。 黎宁就这么放纵他哭下去,直到他哭的足够久了,黎宁担忧他会岔气,才打断道:“好了” “我好冷。”濯池突然这么说。 黎宁顿了一下:“我去给你调一下空调温度好不好?或者再加一床被子。” 脑袋陷入枕头里,已经把枕头哭湿了放濯池小幅度的摇了摇头:“我想你进到被子里来。” 黎宁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是你你刚刚停药,而且纪医生也说过不可以,我去拿一床被子来好吗?” 濯池拒绝,他的声音破碎,还带着哭腔,甚至直呼了黎宁的名字:“不好,黎宁,你快进来,我想要抱着你。” “你心疼心疼我,可以吗?” 他活的这二十多年里,第一次,头一回渴望与人亲密接触。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21) 他厌恶人类,恐惧社交,可黎宁是不一样的,濯池无比坚信,就算有一天他病发严重,连自己都开始厌恶起来,他都不会讨厌黎宁。 两人就这么无声对峙着,久到黎宁的小腿都有些发麻了,最后她还是软下了心,将纪巧的嘱咐抛之脑后。 她脱掉了薄绒的家居外套挂在床头,犹豫着道:“那我进来了。” 被子里的温度确实不高,濯池的身体因为缺少热量的原因总是体温极低,被子里面靠他自己是捂不热的。 不过他一点也不怕冷,这么多年过去了,被子里一直是这个温度,最重要的是在自己的恳求之后还是松了口愿意进来的黎宁。 在黎宁刚刚钻进被子里的时候他就伸出手将黎宁拽到了怀里,她很瘦,软软的,体温算不上高,但濯池的额头又隐隐的出了一层薄汗。 刚刚哭过一场的原因,他说话带着些鼻音,更显得人有些可怜,他将头埋在黎宁颈间,低喃道:“黎宁,宁宁” “宁宁?” “嗯,我在。” “宁宁。” “在的。” 濯池难得的觉得自己用于表达的词汇有些匮乏,他不厌其烦的和黎宁玩着你问我答的游戏,可即便如此,内心有一角还是高高悬着。 梦是无法清醒的,一但清醒过后离开梦中就会发觉面前的一切只是虚幻泡影,濯池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这样就不用去面对未来的这一切了。 他怯弱,敏感,自私,任何贬义词放在他身上都无比契合,他适合在角落里发霉,不适合在阳光下暴晒,霉菌会消失,露出他不堪入目的本体。 但黎宁硬生生的要将他拉出来,他同意了,可对阳光的恐惧伴随着他,如影随形。 他抬起头紧紧的抱着黎宁,感受着对方的身体传来的体温,皮肤之间的触碰让他不可抑制的脑中有些晕眩,又被他咬着牙忍了下来。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想着千万不要让黎宁发觉自己的不适,否则下一次她就不会让自己再抱她了。 黎宁比濯池更紧张,几乎是在她被濯池抱住的下一秒她就有些后悔,纪医生的话又被她重新捡起,两人面对面相拥,濯池抱的有些紧,她只能将脸贴近他的胸膛,听到了他略显急促的心跳。 濯池的表面一定不会是像现在这般平静,可如今抱都抱了,身体第一次这么大面积接触,她犹豫着伸出手将手搭在了濯池的腰上。 濯池的身体一僵,黎宁却顾不得这些,她低声道:“你腰好细啊。”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了胸膛,只靠薄薄的一层衣物并不能拦住多少,胸前一阵温热,濯池的双颊有些晕红,他垂下眸子看她,轻轻的应了一声。 屋外狂风暴雨,屋内有淡淡的温情在蔓延,被子里的温度开始逐渐升高,再加上濯池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自己,黎宁很快就合上双眼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是被纪巧抑制不住的忍笑声吵醒的,黎宁迷蒙的睁开眼,身侧的热意已经消失,她眼神扫视一周,没有在房间里看到濯池的身影。 他不见了。 黎宁起身穿上外套,刚才纪巧的声音是从隔壁房间传来的,黎宁推开房间的门,被外面亮着的灯光晃得眯起了眼睛。 隔壁的房间正是为黎宁准备的,为了方便她照料濯池,此时房间的门却敞开了一条缝隙,一道女音传来:“那还不简单?解决的方法有很多,就看你配不配合了。” 是纪巧的声音,黎宁急于想要知道濯池在哪,因此直接打断了纪巧说话,她敲了敲门:“纪医生,我可以进来吗?” 屋子里的声音静默了一瞬,纪巧咳了咳:“当然,这可是你的房间。” 黎宁推门而入后就见纪巧和濯池两人相对而坐,濯池手里还抱着她睡觉时抱着的玩偶,这是黎宁刚到这个世界时买的,是一只圆圆滚滚的小鸡,此时濯池正抱着这只小鸡时不时的轻嗅上面的味道。 见到黎宁后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脑袋拧到了窗外的方向,黎宁顿了一下:“你们在这里聊什么?” 纪巧耸了耸肩:“濯池的房间我哪里都没资格坐,只能来这咯,我想在三楼做一间影音室,濯池偏偏挑中了你的屋子,喏,东西我都搬上来了。” “至于聊什么嘛,这可是患者隐私哦。” 黎宁没有深究纪巧口中的隐私,反正濯池也会告诉她,她只看了屋子中间摆着的那些设备就移开视线:“三楼好像还有其他房间。” 纪巧忍着笑:“谁知道呢,这可是濯池的要求,诶呀,你的房间被改成影音室了可怎么办,你该住到哪里啊?” 她表情促狭:“不然你们挤一挤?” 黎宁会了意,她佯装犹豫,看着濯池紧张到蜷缩的手,不再逗他:“那也好。” “不过你要装影音室做什么?” 纪巧一脸黎宁在明知故问的表情:“让你们两个看电影啊,濯池现在还接触不了生人,首先第一步就是让他接触电影里的人物,我把电影的名字都发你手机里了,按照顺序看啊。” 这也是脱敏治疗的一部分,濯池必须适应人类,适应其他人交谈,而且纪巧为他挑的电影也大有用意在。 说是改影音室也只是加装了一个投影仪,房间的布局没怎么变,加了一个冰箱和零食架,显然濯池不会吃,这都是为黎宁准备的。 床也被搬走了,换成了一个可坐可躺的沙发。 濯池在搬运东西的佣人来之前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黎宁没有去陪他,她靠在纪医生身侧的墙壁上,声音有些放空:“他刚才抱了我,在床上。” 纪巧早有预料,她表现的并不意外:“算了,算了,若是我制定的东西有效,那么濯池也不会这么多年也没有任何好的改变,你这小丫头还挺有做心理医生的天赋。” 黎宁翘起嘴角笑:“我的治疗对象只针对濯池一个人。”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22) 纪宁相信她:“你会是一个好医生。” 她松快的呼出一口气:“路还长呢,黎医生,路途尚远,还需努力。” 黎宁点头:“我会的。” 纪巧在医院那边还有别的工作要做,今晚她不会住在这里,临走前她告诉黎宁:“我把你的消息设成了特别消息提示音,有任何紧急的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无论多晚。” “对了。”纪巧的随手用皮筋把头发扎起,她突然回过头:“今晚就看个电影,记得我给你发的顺序。” 黎宁应了下来,目送纪巧离开后她坐在沙发上,搜起了纪巧让两个人看的电影简介。 她眼神一凝,心尖有些微颤。 她有些怀疑,这部电影就是为了濯池而拍的。 这是一部外国电影,讲的是男主的母亲出轨,结果母亲的情夫为了和钱和母亲的爱亲手杀死了男主的父亲,在母亲与情夫争吵的时候两人均因为意外死亡。 这和林医生在医院讲的,关于濯池小时候发生的事完全吻合,纪医生的用意也非常明显,黎宁却有些不忍。 这是不是有些太激进了,而且濯池正逢断药期间,她和纪医生发了一条消息,得到了她的回复:[正因为是断药期间,所以他会比平时更加的清醒敏感,别心软,是时候让他直面这些了,更激进的招数我还没使出来呢,就这样,有问题再联系我。] 这话说的果断,黎宁没办法再劝说她,她看了眼时间,现在看一场电影然后再睡觉时间正好,她去隔壁敲了敲濯池的门:“要看电影吗?” 濯池拉开门,两人四目相对,濯池先移开视线:“看什么电影?” 他一边问着,一边越过黎宁走向已经将电影开头准备好的房间,黎宁跟了上去:“是纪医生推荐的,我们先看,如果你不喜欢我再停下,好吗?” 濯池同意了,黎宁松了口气,坐在他的身侧,陪在他身边看了一场长达两个小时的电影。 这两个小时黎宁总是紧张,总是时不时的用余光扫向聚精会神看着电影的濯池,导致她根本没有看懂电影里面的内容。 直到电影结束濯池也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眉头有些皱,但相比其他的反应紧皱的眉头也算好的了,他开口道:“艾伦,很可怜。” 艾伦是这部电影的男主,可黎宁根本没认真看电影,闻言她只是愣了一下:“嗯有一点。” 濯池的睫羽微颤,他看向黎宁:“你偷偷看了我46次,你根本没有好好看电影。” 黎宁坦言承认:“嗯我担心你。” “为什么?”濯池问,似乎一定要问出个结果来:“为什么要担心我。” 黎宁抿着唇,良久后她开口:“因为这和你小时候的经历一样。” 本以为濯池会有什么特殊反应,可当黎宁小心翼翼的抬眸和濯池对视时,只见到他反应平淡,他摇头:“不像。” “不是这样的,一点都不一样。” 长达两个小时的电影耗费了濯池的心神,他拉着黎宁一起洗漱,之后一起躺在床上,这次他没有再抱住黎宁,他有些困倦,只是声音低迷的道:“晚安。” 黎宁同样回了一句晚安,黑暗中她的眼神晶亮,下午她已经睡了很久,现在毫无睡意,她反复咀嚼濯池刚才说的那句话。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濯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濯池小时候的事都是警察通过现场的痕迹判断出来的故事线,当初的濯池像是被吓傻了,精神恍惚,不愿意说话,没有人会去为难一个刚刚失去了父母而且精神受到创伤的孩子。 现在看来或许林医生所描述的故事并不准确,黎宁心中思绪繁杂,她轻叹口气:“小白,帮帮我。” [宿主] 小白也犹豫了许久,还是答应了下来:[我可以让你进到他的梦里。] 黎宁不知道小白帮助自己会付出什么代价,但通过小白犹豫的时间知道这绝非易事:“这么做会损害到你吗?” 小白否认道:[不会,但有可能被天道发现,这个世界任何有违常理的东西都很容易被揪出来,不过可以试试看。] 反正天道也不会真正的罚它,顶多责骂两句。 黎宁放下心:“我该怎么做。” [闭上眼睛就好了,宿主。] 游乐场餐厅,濯池与他的父母正在其乐融融的吃着午餐,那时候的他像个小大人,一本正经的道:“爸爸,如果你忙不用特意来陪我和妈妈的,工作最重要。” 话虽如此,可他说话的语调和平时相比上扬了几度,显然对此是开心的。 濯池的父亲哈哈大笑了两声,他长得很是端正,但称不上帅,从外面来看就知道此人事业有成,他宠溺的揉了揉濯池的头发:“小大人一样,放心,一天的时间耽误不了什么工作。” 与父子两人之间温情的气氛不同,濯池的母亲有些神情有些紧张,她身体紧绷,频繁看向手上手表的时间。 戴着口罩穿着工作服的服务员端上来两盘甜点:“这是本店赠送的舒芙蕾,祝你们今天玩的愉快。” 濯池的父亲满意的点点头,他随手从怀里掏出钱包,抽出几张钞票当做小费递了过去,服务员眼神一暗,接过钞票后鞠躬道:“谢谢先生。” 离开之前,他的眼神和濯母的眼睛对上了一瞬。 一直心不在焉的濯母对桌子上的两盘甜品突然感兴趣了起来,她将这两个盘子一个推到了濯父面前,一个推到濯池面前:“快尝尝,看起来一定很好吃。” 濯池对甜食不感兴趣,因此没有第一时间拿起勺子,濯父倒是很给面子,他拿起甜品勺子盛起了一块递到濯母嘴边:“老婆,快尝尝看。” 濯母脸色一僵,片刻后她摆摆手:“最近减肥呢,老公你吃,替我尝尝味道。” 濯父也不勉强,在她的注视下吃了一口:“嗯,不错,很好吃。” 她笑了笑,看向对面正在注视湖景的濯池,将濯池面前的甜品盘向前推一推,她的声音带着些轻哄:“濯儿,别看了,快尝尝这个。”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23) 濯池只看了一眼,就摇摇头:“我不想吃,妈妈,我从来不吃甜食。” 濯母的手心有些汗湿,闻言她啊了一声:“抱歉,是妈妈疏忽了。” “没关系的妈妈。”年幼的濯池说话很直接:“这些都是由保姆阿姨负责,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濯池的母亲脸色僵住了,她咬咬唇:“濯儿” 濯父放下甜品叉,用手帕擦了擦嘴:“你也是,整天就知道你的那些瓶瓶罐罐和美容院,什么时候能照顾照顾孩子?濯儿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都不知道,以后空出些时间多关心关心他。” “以后?”濯母嘲弄的笑了一声:“你应该没有以后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之后黎宁就看到濯池的父亲突然口吐白沫,几乎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就倒地不起,身体肉眼可见的变的僵直。 濯池面色慌乱的想要去看看父亲的情况,可他被刚才那个服务员用力按住了,他抬起头,就见那个服务员摘下口罩后得意的笑道:“别去看了,早死了,保证救不活,那可是你妈专门从国外买回来的药。” 濯池有些呆滞,他焦急的看向自己的母亲,想要求证什么,却得到了母亲发狠的目光:“这甜品,你是自己吃,还是我喂你吃?” 小濯池不是傻子,见状自然知道了是这甜品里面有毒,他眸中含泪:“妈妈为什么要杀掉爸爸?” “为什么?”答话的是男服务员,准确的说是伪装成服务员的人,他拍了拍濯池的脸颊:“还能为什么?你妈妈爱上了我,想要和我双宿双飞喽,所以小崽种,你也去死。” 他怂恿濯母杀了这父子足足用了半年的时间,他爱的不止是濯母,更是濯池这个身价百亿的父亲的资产。 若是濯池还活着,就多了一个分钱的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好了,濯池死了那拿到钱的就只有他的莲儿了。 拖延的时间越多,风险越大,他带上可以防止沾染上指纹的手套,端起桌子上的甜品不顾濯池的阻拦就要往他的嘴里塞:“吃,吃,我保证你不会痛苦。” 濯池的泪已经连成了线,他一边躲避着喂到嘴边的甜品,一边看着冷漠盯着自己的母亲:“妈妈,妈妈。” “别叫我妈。” 她忽略掉心底的那一抹不忍,道:“你只是我嫁给你父亲的一个工具而已,若不是因为怀了你,他会娶我吗?你们父子俩,就去地狱里团聚。” 黎宁身在濯池的梦中,以旁观者的视角目睹了这些,她有些不解。 不会有母亲会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的,怎么会呢,肯定不会的。 奇怪,这太奇怪了。 她没有落泪,静默的看着面前的一切,林医生讲的关于濯池小时候的事几乎都是美化后版本的,所有人都觉得他有一个愿意保护自己和情夫同归于尽的母亲,这个母亲出了轨但保护了自己的孩子,没有人知道,濯池的管家,爷爷不知道,纪医生也不知道,只有濯池知道事实的真相。 他闭上了嘴,掩盖了真相,任凭那个虚假的故事被警察串联起来,从未反驳过。 无论是美化后的版本,还是如今黎宁看到的真相,都离不开一个东西。 钱。 濯池的母亲为了钱,她的情夫陈锋也是为了钱,可他们美化了自己,宣称这一切只是为了和自己真正爱的人能够在一起。 濯池尚有反抗之力,他恶狠狠的咬上了陈锋的手,在对方吃痛之际挣脱了他,陈锋反应的很快,举起一旁的凳子砸向他,濯池躲开了,被凳子砸中的玻璃碎裂开来,飞溅的玻璃划破了他的手臂。 他顺着碎掉的落地玻璃跑了出去,陈锋说了句脏话,正想追上去濯池的母亲抓住了他:“甜品,吃下去了吗?” 陈锋皱了皱眉,想着刚才胡乱塞到濯池嘴边的甜品,想着应该喂进去了,他点头,确定的道:“吃下去了。” “那就好,别追了,他跑不远就会毒发。” 陈锋不赞同的道:“斩草要除” 话未说完,胸口刺入了一把餐刀,陈峰不可置信的看向濯母:“莲儿,你做什么?” 濯母疯魔的笑了起来:“斩草除根,我刚刚学到的。” 她很聪明,手上同样戴着一个棉制手套,而这个餐刀是濯父用过的,陈锋若是死了,那他也是被濯父弄死的,和她一个弱小的女人有什么关系呢。 都解决了之后那丈夫的钱不都是自己的了吗?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只有身体关系的情夫一起共享丈夫的遗产呢。 他凭什么? 她的计划并不周密,只是临时起意,但如今自己亲生儿子都能下得了狠手,更何况是陈锋呢。 她刺的方向并没有正中心脏,陈锋还有可以活动的余地,他拽着她的头发:“臭娘们,你敢背叛我。” 濯母像是被刺激到了,她不管不顾道:“我们两个说什么背叛,都是个烂货而已!” 她为了钱设计自己怀孕嫁给了自己的现任丈夫,又为了钱在陈锋的怂恿之下杀死自己丈夫和孩子,再死一个陈锋,她就能得到所有的钱。 死。 都死了好了。 陈锋目眦欲裂,他拖拽着她,因为出血过多地上出现了一地的血痕,餐厅附近的湖走几步就到了,他拽着濯母跳进了湖底,濯母并不会水,她挣扎着,却被陈锋一次一次的按了进去,挣扎间她好像看到了湖的那头是正在催吐的濯池,她意识已经模糊了,又觉得那可能是自己的幻觉。 这孩子还能活着吗。 陈锋哈哈大笑:“贱女人,臭婊子,一起死,一起死。” 不大的湖面逐渐被鲜血染的通红,陈锋张狂的笑声逐渐消失在空气中。 濯池并没有将甜品咽下去,他催吐后就开始漱口,满身是汗,在缓和了一会之后他跑到餐厅的后厨想要寻求帮助,见到的却是几个同样被毒杀的服务员。 他无助的蹲下身,嗷嚎大哭了起来。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24) 黎宁开始讨厌起了雨天。 连绵不断的雨持续到了深夜,雷声一下比一下急,突然一道距离较近的雷发出了一声炸响,濯池被惊醒了。 他坐起身,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黎宁,小心翼翼的提起了被子,盖住了她的脑袋。 黎宁并没有睡着,濯池从梦里惊醒,她也同样的从濯池的梦里醒来,还未等出声,就被突如其来的被子蒙住了脑袋。 濯池慢吞吞的起身,为了防止拖鞋出现声音他光着脚,动作缓慢的走向浴室,随着门被关上的轻响,干呕的声音随之而来,伴随着低低的抽泣。 黎宁的脑袋被盖住了,外面的声音对她来说像是蒙了层纱,朦朦胧胧的,但她并没有睡着,至少能判断出濯池是在做什么。 黎宁没有再动,也没有特意去听,他盖住自己,是不想让自己听到吗? 也是,梦到了这种事,连黎宁自己也觉得有些反胃。 太过戏剧性,太过匪夷所思,身为人母为了钱选择杀死自己的儿子,所以连警察通过现场痕迹推断时都没有想到这点,这是属于濯池一个人的秘密。 也是他一个人的负担。 黎宁想不到若是自己经历了这些会怎么样,虽然濯母对他疏于管教但平时对他也不算差,可就在他满心欢喜的和一家人出游的时候却亲眼看到父亲被杀死,始作俑者之一还是自己的母亲。 多么伟大的称呼,越大的反差年幼的濯池的心死的就越彻底,黎宁紧紧的闭着眼睛,不让自己哭出来。 不能再哭了,濯池会发现的。 干呕声逐渐停止,黎宁逐渐分不清濯池究竟在浴室里待了多久,久到外面的雨声渐停,久到天光泛起了鱼肚白,浴室才响起了哗啦哗啦的水声。 濯池湿漉漉的走了出来,他草草的擦干身体换上睡衣后就又重新缩进了被子里。 盖在脑袋上的被子被拽下来了一点,濯池为她盖上时留了缝隙,因此黎宁并没有感觉被闷到,濯池小心翼翼的靠近她,带着沐浴露的香味和些许的潮气拥住了黎宁。 他在黎宁的耳边用气音道:“宁宁。” 黎宁假装被吵到了翻了个身,左手正好搭在了濯池的腰上,濯池轻声笑了笑,抬手点了点黎宁的鼻子。 在黎宁没有任何反应之后他胆子又大了起来,轻轻的按了一下她的嘴唇:“好软。” 黎宁谨记着自己已经睡着了的设定,忍着唇边的痒意努力的发散思维不让自己笑出来,突然听濯池轻声道:“有你真好。” 无数次的梦的夜晚,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了,一次又一次的,他在最痛苦的时候已经丧失了求生的意志,连本能都不剩下,本能只告诉他结束自己,就不用再承受这无边的苦痛了。 每当这个时候意识拉扯,总有一道声音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等,万一有人拉住自己了呢。 有人陪伴的感觉其实很好,在一个做了噩梦的晚上,在一个被强行回忆了一次痛苦的梦里醒来时,本该痛苦绝望的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救命稻草就在自己的身边。 要抓住的,一定要抓住。 黎宁的鼻尖一酸,她听懂了濯池的言下之意,黑暗之中她睁开了眼睛,眼泪还是滑落了下来,她会让濯池变好的,就算要用很久很久的时间,久到一辈子也可以。 黎明总会来的,就算是狂风骤雨也有雨停歇止的那一天,暴雨后的第二天阳光亮的刺眼,就算是有窗帘的遮挡光线也肆无忌惮的穿透了进来。 纪医生昨天急匆匆的走了,今天又急匆匆的回来,她面上潇洒,可心里还是担忧自己的病人的。 黎宁早早就醒了,她站在咖啡机面前发呆,被纪巧拍肩膀时还吓了一大跳。 “走神了?在想什么?” 黎宁在想濯池的梦,不过她不可能告诉纪巧,她没办法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再者这是属于濯池的事,他总有愿意说出来的一天。 这事关濯池的病情,因此黎宁小心翼翼的透露了一些:“纪医生,你知道濯池小时候的事吗?” 纪巧应道:“当然知道,我可是主治,怎么了?” 黎宁斟酌着说:“你怀疑过这件事情的准确性吗?” 令黎宁意外的是,纪巧点了点头:“当然。” “任何不是由当事人口中说出来的话准确性都有偏差,可问题是当事人肯不肯把事情讲出来,显而易见,他不愿意。” 独自承受的后果就是独自难过,连苦痛都无法与人分享。 纪巧早就看透了这点,她叹气:“他不愿说,我只能按照警察推断的东西来治疗,有偏差,但总不至于偏差的太多?” 黎宁没办法回答她这些,她端起刚刚打出来的咖啡喝了一口,被苦的舌尖发麻,刚刚失神了太久,忘记加糖了。 “他早晚会说出口的。” “当然了。”纪巧拉开厨房的窗,下过大雨后泥土的腥气与草木的香气传了进来:“你很疲惫,醒醒神,昨晚睡的不好吗?” 纪巧观察人的能力一流:“在照顾濯池的同时,别忘了自己更重要,人要学会利己才能活的轻松哦。” 黎宁确实想了一整晚濯池的事,理智告诉她千万不要可怜濯池,也不要对他表达出任何可怜他的情绪,可当早上醒来看到熟睡的他时还是不免带着一些怜爱。 若是这样的自己被濯池看到一定会让他多想的,因此在濯池还未醒来时她就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来到了三楼的小厨房发呆。 她没有往咖啡里继续放糖,苦味确实让人清醒,纪巧说的利己她可能做不到了。 若是能让濯池变好,她可以付出很多东西,可事实上正如小白所说心病是无法用灵力医治的,这需要很多很多时间和很多很多耐心。 不过正好,时间、耐心,她都有。 她询问纪巧:“今天我该做些什么?” 纪巧一拍手掌:“差点忘了告诉你,你什么都不用做,不要出现在濯池面前,今天出场的是老爷子。”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25) 她解释道:“脱敏治疗的第二阶段,当他对你产生依赖性的时候暂时先不要见他,让他接触其他人。” 黎宁下意识的敲了敲台面,她有些犹豫:“会不会有些激进?” 纪巧摇头:“这几天做的激进事还少吗?我不会再给濯池缓和的空间,是非成败就看这一次治疗了。” 再者濯池的身体也不允许治疗再缓慢下去了,她安慰黎宁:“安心,好姑娘,你也该休息了,正好当今天放了个假。” 黎宁应下了,纪巧总不会害濯池,既然是治疗的一部分她总不会不答应。 可濯池,总是让人担忧的。 黎宁透过小厨房敞开的窗户向外看去,因为昨天一天一夜的暴雨,院子花圃里的花有些已经被雨水打蔫了,连本来盛开的花叶都被打的零碎,而一些花的品种与这些不同,尽情的吸收了水分向上生长,本来只是的小花苞,经过雨水的浇灌后尽情的舒展起了枝叶,在潮湿的空气中盛开了自己。 只是两个不同的品种,经过狂风暴雨后出现的状况完全不同,有些花注定无比脆弱需要娇养。 濯池他是脆弱的那个,他经不起狂风暴雨,连几滴小雨都要被人担心会不会因此折断了枝叶,腐烂了根系。 李管家领着个佣人拿着修剪枝叶的剪刀出现在了黎宁的视线里,黎宁蜷了蜷指节,那些被雨水打坏的花要被拔起了吗。 再救一救呢,万一救得活呢。 佣人也同样以为李管家是要将这些坏掉的花拔掉:“拔掉还挺可惜呢。” 他出声时候黎宁才发现那并不是佣人,他的声音很年轻,好像还在发育期,纪巧凑上来,她对这个家所有人都做了详尽调查:“那是李管家的亲孙子,放了暑假来陪陪他。” 黎宁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注意力一直在那几朵被雨水折断的花上,为它们即将被销毁感到惋惜,甚至有一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李管家拍了一下小卢的头:“拔什么拔,把被折断的地方剪掉就好了,这可是你爷爷我费了好大劲引进来的品种。” 小卢捂着自己的头:“什么嘛,都坏成这个样子了,修剪好了也不一定能活。” “你懂什么?”李管家催促他:“快干活。” “这种花根系粗壮得很,不出几天又能长出新的枝条,虽然开花会慢一点,但是好花不怕晚。” 小卢不懂,他咧咧嘴:“那怎么不买几枝新的。” 说完这话他后脑又被李管家拍了一下:“独一无二!独一无二!再养养,肯定会好的,你这孩子怎么没有耐心。” 小卢被打了两次,有些来了火气,他哼了一声,闷头干着活,暴雨过后的太阳总是热烈的,他仰着头看向天空的时候正巧看到了在三楼向外眺望的黎宁,他愣住了一下:“仙女姐姐” 李管家嘿了一声:“哪来的仙女,你小子不爱干活就回你家去。” 小卢着急的道:“真的,真的有仙女。” 他的心跳的飞快,感觉自己情窦初开了,在抬起手和仙女姐姐挥手的时候还得到了对方的回应,这一刻小卢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 李管家顺着小卢的目光向上看去,正好看到了和他打招呼的黎宁,他同样点头示意,给了小卢今天第三个巴掌:“什么仙女姐姐,这是给小少爷治疗的黎医生,尊重点人家。” 小卢做了个鬼脸,跑到花圃那边修花枝去了。 黎宁收回视线,纪巧同样打了杯咖啡,她加了奶和许多方糖,黎宁光是闻到味道就知道甜的腻人,纪巧从她的表情就看懂了她的意思:“诶呀,生活很苦,多吃点甜的又怎么了。” 她自己甜还不够,还要将黎宁的杯子里放满方糖,足足倒了六七块才停止:“快尝尝。” 黎宁很给面子,搅拌融化了方糖后抬起杯子尝了一口:“太甜了。” “甜就对了,苦尽甘来嘛,你在这喝着,我要去找老爷子了,记得今天不要出现在濯池面前哦。” 苦尽甘来。 黎宁忍着甜腻的味道将咖啡一饮而尽,咖啡的醇苦味和方糖的甜腻味在口腔里蔓延,她轻叹口气,在离开这里前又看了一眼外面正在修剪花枝的小卢,小卢的手脚很麻利,遇到被折断的枝叶或者不完整的花就是很干脆的一剪子剪断,黎宁看着这一幕,轻叹口气:“什么时候会重新长出来呢。” 一语双关,可濯池终究与脆弱的花有些区别。 养花,泥土的湿度,周遭的环境,花肥的辅助,缺一不可。 李管家将这几朵娇弱的花移栽过来的时候费了好多精力,它们非常不给面子,一度让李管家以为这几朵花就要死在它手上了。 陌生的东西,无论是人,亦或是花,对他们来说都足以让他们萎靡。 濯池对老爷子并不陌生,但老爷子总是进退有度,他从不逼迫濯池与自己说话,甚至在医院的时候有时在外间只交代濯池几句话就离开了。 可如今醒来时看到的人不是黎宁而是老爷子,濯池的心里还是不免有些低落。 他不是傻子,而且与纪巧认识多年自然知道纪巧的路数,在看到老爷子和笑眯眯的纪巧时他就知道,今天估计是看不到黎宁了。 床头放着接好的水,小仓鼠们也被重新摆放了一遍,黎宁是做完这些才离开的,濯池意识到了这点,有些低落的垂下了眸子。 开始想她了。 纪巧也没想瞒着他,她笑眯眯的道:“醒了?今天和你爷爷一起下象棋。” 相比于纪巧的松弛,老爷子有些紧张,生怕自己说些什么后会让濯池的反应过激,纪巧已经和他说了濯池正在断药的事,因此他对待濯池更加小心:“可以吗?” 对于老爷子,濯池总是愧疚的,面对他小心翼翼的问询自己心里的愧疚感更加重了,他启唇道:“好,爷爷。”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26) 濯池很久都没有和老爷子说话了,老爷子听到了濯池的声音后连连点头:“好,好,我去三楼尽头的棋牌室等你。” 他们给了濯池收拾自己和消化黎宁不在身边的时间,出了门后刚才老爷子在濯池面前挺直的背一下子就垮了下去,他叹了口气,感慨道:“这么多年谢谢你了,纪医生,濯儿的变化真的很大。” 纪巧含笑道:“黎医生功劳不小呢。” 老爷子是在这座房子的主人,自然知道黎宁的房间改成影音室了,他咳了咳:“黎医生和濯儿他们两个?” 纪巧:“您就等着您孙子娶媳妇。” 老爷子喜出望外,感觉自己又能多活几年了,连连道好。 纪巧安排他们两个人下象棋,一是因为环境足够安静,其次在下棋的时候濯池不免要拿起棋子动作,难免会与老爷子距离较近。 黎宁是特殊的没错,但若濯池只对黎宁一个人放松自己,那治疗的意义又有何在呢,甚至黎宁会被拉入濯池的舒适圈,两人一起沉沦。 纪巧最不愿意看到这点,老爷子,李管家,包括她必须轮番上阵,让濯池适应其他人的存在,至于他的排斥反应一定会有,但至少有黎宁在其中中和,濯池不会再想着去死了。 他有了羁绊,想死没那么容易。 这场象棋濯池下的心不在焉,他知道纪巧的用意,可内心的焦灼感骗不了人,他确实有些依赖黎宁。 纪巧看出来濯池的心不在焉,她拿起手机给黎宁发消息:[在做什么?] [图片] 是一个木雕的背景,黎宁在中间比了剪刀手的手势,纪巧看她有事情做就放心了,做手工总比一整天都在担忧濯池要好。 房间的三人都各有思量,老爷子尤甚,在纪巧找到他说要让自己和濯池相处一整天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是担忧,在她说这是治疗的一部分时他才答应下来,而后是浓浓的欣喜。 自从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去世之后,他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这么一个直系亲人了,他总是担忧,若是自己不在了濯池该怎么办,这家业怎么办,他化为一杯黄土后家业被旁支瓜分殆尽,那濯池呢,会有人愿意照顾他吗。 他年逾近百,可还是为濯池费心操劳着,如今濯池有了变化,他也觉得心热。 濯池下棋很快,能看得出来是谦让着自己的,老爷子轻叹口气,放下了象棋:“不下了不下了,人老了反应也慢了。” 下到一半的棋就此暂停,棋局散了之后老爷子问道:“濯儿,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 纪巧就在一旁看着,她也不阻拦,今天的时间是属于老爷子的,老爷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濯池能答应。 濯池的唇动了动,到底是把黎宁这两个字吞下腹中,若是说了黎宁的名字,爷爷会伤心的 他抬眸看向一脸期盼的老爷子:“都可以。” 老爷子一拍大腿,拍板决定道:“那我们去钓鱼。” 钓鱼,也在纪巧给老爷子的方案里,不过这带着些风险,濯池排斥水的态度非常明显,他未必会答应。 没想到今天的濯池非常配合,老爷子说了去钓鱼他也没有犹豫,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纪巧皱了皱眉,这太奇怪了。 本以为今天会很辛苦,断了药的濯池加上黎宁不在身边,纪巧连医疗团队都通知好了,可濯池的反应却很平淡。 这让她更不踏实了,濯池表现的越正常,她就越担忧,她宁可濯池有什么反应,也不想他强行忍着装作正常人。 濯池的演技很好,他骗过了老爷子,可纪巧治疗濯池身边这么多年,她甚至能一口咬定现在的濯池肯定不如表面这么平静。 老爷子欢欢喜喜的起身,准备带濯池去后院的小鱼池,前院的观赏鱼池已经被填上了,不过他留了一个不常见到的小的,如今竟然派上了用场。 兴奋间他的衣袖不经意的擦过了濯池,他愣了一下,正有些担忧,就见到了濯池面不改色的脸。 他松了一口气,感叹着濯池真的变化很多:“走,濯儿。” 纪巧却没那么轻易放松,她不动声色的跟在两人身后,随时警惕着濯池的变化。 现在濯池和除了黎宁以外的人身体接触还为时过早,虽然她的方案非常激进看似有逼迫濯池的意味,可每一步她都思虑了良久,身体接触会有的但不是今天。 她不认为任何人都像黎宁一样可以被濯池很快接受,唯一的解释就是,濯池在表演。 她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太奇怪了,濯池走出了大门,被老爷子带到了后门的鱼池钓了一下午的鱼,这期间濯池虽没再说话,可一直陪伴着老爷子,老爷子兴奋的和濯池讲着他年轻时候的事迹,如果别人看到,只会觉得这是个其乐融融的爷孙俩。 日近黄昏时纪巧也没有观察出来什么,她就站在不远处的亭子里观察着两人,她疲倦的拧了拧脖子,就见屋内玻璃房书架后的一角黎宁正聚精会神的雕刻着什么。 她这个角度看不真切,濯池的角度更看不真切了,但依稀是可以辨别出那个正在做木雕的人是黎宁。 纪巧无奈的笑了一声:“这小子。” 直到夜晚她也没有观察出来什么,送濯池回房的时候在对方紧盯的目光中安抚道:“明天,明天你就能见到你的宁宁了。” 濯池这才一声不吭的关上了房门,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瘫在床上,他今天一天都没有进食,只在中午的时候打了一针营养针,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唇角苍白,漆黑的瞳孔盯着天花板急促的呼吸,寂静的屋子里一举一动的声音都无比明显,这更显得濯池一个人孤单。 他抬起手扶住额头,想着今天的表现应该还不错。 黎宁昨天晚上是醒着的,他察觉到了,可没有说话,两人是互相装傻着睡过去的。 他想着,不能再让宁宁哭了。 认识她这么久,她的眼睛总是湿漉漉的,隔着一层泪她的瞳孔也变得看不真切,像一层擦不去的灰蒙。 她想要什么,他都想办法去给,她想要自己变好,自己就努力变好。 就算前方是万丈深渊也会跳。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27) 今夜濯池的心里一直有些难过,对黎宁的思念比他想象的要多,但白日里做了太多耗费心神的事,在时针指定凌晨一点的时候他终是被困意席卷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凌晨,在光怪陆离的梦里惊醒后,发现空荡房间里只有自己的失落感袭来,濯池想起床,侧头时才注意到时钟上面的时间,凌晨五点。 外面的天还蒙蒙亮,濯池止住了下床的动作,什么时候能看到她呢。 黎宁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在睡觉吗,又或是像他一样早早就起了床,他没有手机,联系不到黎宁,连昨天晚上她住在哪里自己都不知道。 应该还在睡觉,不然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找自己呢。 越想越焦灼,濯池只犹豫了一会就穿上了外套打算出门去找她。 三楼已经被李管家交代了,不会有佣人和无关的人出现在三楼,纵然知道这些,但要让濯池鼓起勇气出门也花费了好久的时间。 他扶上门把手的手有些微颤,但还是用了力将门推开。 门外的走廊一片寂静,濯池静默的看门前摆放着的一排木雕,它们都是仓鼠的形状,圆滚滚的身体,有的在抱着个瓜子,有的则是在流眼泪,濯池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将这些精心雕刻的木雕拿回屋子里,挨个摆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更想她了,这些都是她做的吗? 很可爱,但她是最可爱的,想早点见到她。 三楼静悄悄的,再加上重新出门的濯池有意放轻了脚步,纪巧竟然一时没有察觉到他。 她习惯性的总是起很早,此刻正在等咖啡煮好,手上的手机立在窗边,好像是在和谁打着视频。 听声音应该是她的朋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埋怨纪巧:“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纪巧反问:“谁说要早点起床第一个去店里抢到限定版包包的?快起床,我只能陪你一个上午,下午我还要工作呢。” 她的朋友比了个ok的手势:“好好好,我起床吃早餐,一个小时后见,拜。” 濯池隔着一堵墙清楚的听到了两人聊天的声音,他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提醒一下纪巧,纪巧就通过玻璃的反射看到了濯池的影子,她扭过头:“早上好。” 濯池终究是走了进去,这个小厨房对他来说非常陌生,三楼本没有厨房,这是为了濯池回家特意建的,一直没开过火,只有一个咖啡机最近使用率高了一些。 厨房的墙面光洁明亮,外面的阳光还未彻底升起,屋子里的光线带着些暗色,纪巧扎起了头发:“怎么样,睡的还好吗?” 濯池给了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纪巧笑了笑:“要去找她吗?你应该听到了,上午我有些事情,替我转告她今天不要再打营养针了,可以适当进食。” 纪巧虽然是一名医生,但生活却并不枯燥,也并没有一直泡在学术之中,而是经常约上好友去逛街或者旅游,这都是濯池在刚认识纪巧时被对方强行分享的,她总是讲一些鸡毛蒜皮的,或者是生活中的趣事拉近两人的距离,降低濯池的排斥。 濯池点头后她才继续道:“我看看她应该是在一楼的玻璃房,如果你早五分钟来应该能碰到她,她刚刚在这里打了一杯咖啡。” 濯池听到了自己想听的,一分钟都没有在这多待,见到黎宁的心迫切,轻车熟路的下楼去找了黎宁,无视了路过的佣人诧异的目光。 说无视也不完全对,濯池是有些不舒服的,但这些不舒服还不足以盖过对黎宁的思念。 想起门口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小仓鼠,濯池更加想她,下楼后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推开了玻璃房的门。 黎宁正低着头为木雕雕刻雏形,她这次做的是一只正在倒立的小仓鼠,模样有些滑稽,因为有些复杂,她提前在纸上画了出来,听到门口的开门声她也没有抬头。 早上五点,有些佣人已经起床了,老爷子爱干净,这座房子里上上下下每天都要被重新打扫一遍,黎宁已经习惯了佣人的进进出出,没有过多的在意门口传来的声响。 她待在这里纯粹是因为这里的软椅很舒服,加上一会太阳升起时还能晒到晨起的太阳,直到小白提醒她,她才愕然的抬起头,看到了目不转睛注视着自己的濯池。 他的发丝凌乱,丝毫没有顾及到自己的形象,黑发与白皙的皮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因为刚刚晨起他的唇明显的带着些平时不曾有的血色,他的眼尾有些微红,看起来有种软弱可欺的感觉,黎宁见到他之后脑海里莫名的浮出了几个字。 ——病美人。 而濯池眼底的黎宁状态也算不得太好,她还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用抓夹随意抓起的头发也有些松散了,显而易见,她一整晚都没有睡,也许一整晚都待在这里。 他抬脚走向黎宁,随着他的走进黎宁眼底泛着的一抹青黑尽入他的眼底。 果然,她一整晚都没睡。 濯池的心底有些酸胀,他拉开黎宁对面的凳子,看向满桌的木雕碎屑,还有黎宁画的几张草图。 他真傻,门口摆着的小仓鼠摆件至少有五六个,按照黎宁的速度根本不可能是两三个小时就完成的,她熬了整整一夜才做出了那几个木雕。 再远一点是被喝的一干二净的咖啡杯,濯池的指尖微动,她喝咖啡是为了提神吗? 他轻吐出一口气,感觉心底的酸麻感更强烈了:“为什么不睡觉?” 嗓音也是晦涩暗哑,仔细听还能听出些颤意来,在黎宁还未回答之前他又重复了一遍,加重了语气道:“为什么不睡觉?” 黎宁放下手中还未成型的木雕:“我睡不着嘛,找点事情做。” 濯池不接受这样的回答,他重复了第三遍他的问话,一字一句的道:“为什么不睡觉?” 黎宁再是个神经粗的也不是傻子,她试探着问:“你生气了?”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28) 她解释道:“我有些担心你,睡不着。” 虽然比喻的不太恰当,但是黎宁觉得自己像是离开了孩子的母亲,一直在担忧孩子过的怎么样,她也不是没有困意,可每当尝试入睡的时候脑海中就总想着濯池会不会出什么事,出现什么生理上的过激反应,还是不要睡好了,有什么事情也能及时发现。 她担忧这些,甚至明白自己有些过于担忧濯池了,但又想到濯池的脆弱她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想的多些也是正常的。 每当她做好一只小仓鼠的时候总会带着它到濯池的门前,直到小白告诉她濯池没什么事还在睡觉的时候她又会轻手轻脚的离开。 一个晚上不睡觉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毕竟她和人类有些区别,灵力会源源不断的修复她受损的身体。 对于濯池突如其来的脾气她也理解他:“我不会再熬夜了好不好?谢谢你担心我。” 濯池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他虽然生了病,身体也算不上好,但也没有黎宁认为的那么脆弱,需要时刻呵护,为了黎宁他也愿意忍下很多东西,和老爷子身体的接触,忍着难受走出了房子陪老爷子钓了小半天的鱼。 这一切都是濯池所做的努力,他也可以不那么脆弱,也愿意为了喜欢的人去做些什么的。 直到黎宁岔开话题与他商量今天的菜谱时濯池强忍着的心底的痛意彻底的表现了出来。 “之后呢?做完了早饭你去做什么?” 黎宁思考了一下:“我们可以一起做木雕,你昨天出门了对,我看到你在钓鱼,你对钓鱼有兴趣吗?我还在网上看到了一台很好看的灯,我买了下来,可以放在屋子里,一点都不会刺眼。” 濯池不着痕迹的咬住了唇肉,血液独有的腥味在口腔里蔓延,他默了一会,在黎宁不解的视线里问道:“今天你没有别的事要做吗?” 黎宁摇头:“今天的事情就是陪你啊。” 不是的。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就算是纪巧也会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算在治疗期间她也会经常出去玩,有一次喝多了还来了他的病房抱怨他为什么那么难治,这也是濯池对纪巧还算信任的原因,她把自己的一切,好的坏的全部暴露在了濯池的目光之下,这是多少次交谈都无法代替的东西。 而黎宁,他喜欢的黎宁不是这样的,他指尖冰凉,摸上了她温热的脸。 黎宁没有躲闪,还抬手捂住了他的手背:“你的手好凉啊。” “好凉,为什么不躲开呢?” 黎宁愣了一下,她道:“我躲开了,你的手还怎么暖和。” 濯池弄明白了黎宁不对劲的点。 不只是他病了,黎宁也病了。 巨大的自责感淹没了自己,他眼尾的红意渐深:“宁宁,你首先是自己。” 黎宁对他的看顾超越了喜欢,带着些若有若无的病态,她不是将照顾濯池这件事放在了首位,而是只在乎濯池一个人,任何事情都不会分散她的注意力,包括她自己。 黎宁好像懂了濯池的意思,但细想之下又有些不解其意,她想问他,但在看到濯池眼底的泪时屏住了呼吸。 “别哭。” 黎宁慌张的抬手为他擦掉眼泪:“为什么哭?” “为了你。” 濯池扯了扯嘴角,“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昨晚没有睡觉,今天为什么不去睡觉呢?你明明很困,喝了很多咖啡,做木雕是真的喜欢吗,还是因为我喜欢?” 濯池很少说出这么长的一段话,说起来有些磕磕绊绊的,黎宁却弄懂了他的意思。 可她不围着濯池转,她能做什么呢? 在濯池的眼泪之下她才猛然发觉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实在太过疲惫。 她已经两个晚上没有睡觉了,在白日里的时候还费尽心思的照顾濯池,被他点醒后又觉得这么做也没有错。 她来到这个世界,不就是为了濯池吗? 这是她的任务,她在这个世界存在的目标,她也很喜欢他,以至于在看顾濯池的过程中失去了自我 濯池很不一样,他太特殊了,黎宁的情绪一直很紧张,她焦虑的次数甚至比濯池还多,生怕濯池出了什么差错。 她哑口无言,但对于濯池的质问,黎宁只觉得自己好像更喜欢他了。 濯池颤抖着道:“我不要你为了我放弃自己。” 黎宁眼下的青黑让他心疼,相比于自己,濯池觉得黎宁现在才是那个需要照顾的,她需要好好的睡一觉,然后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如果可以,他也愿意去陪着黎宁,不是黎宁陪他,是濯池自己想为了黎宁做些什么。 他也想去照顾黎宁。 唇上传来一阵温软,带着眼泪咸涩的热度在唇上辗转,濯池睁大了眼睛,瞳孔颤了一瞬。 黎宁起身后濯池才堪堪反应过来,他抬手触碰了一下唇角,又舔了舔唇瓣,磕磕绊绊道:“你” “我知道了,濯池,我不会放弃自己。” 昨夜的疲倦突然扫荡一空,胸腔被滚烫的爱意填满,黎宁鼻尖酸涩,她同样落了泪。 “我我不喜欢待在房间里,也不是很喜欢木雕,我喜欢植物多的地方,我很喜欢植物的味道和阳光充足的地方,我也我也不喜欢阴暗的房间。” 小花灵将自己的习性直白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濯池翘起嘴角笑了出来,眼底的笑意止都止不住,他的眼睫上还带着泪珠,看起来水淋淋的:“好,我知道了。” “那我们今天出去玩好不好,等你睡醒之后。” 濯池把黎宁今天的生活安排的满满的,于是乎经常怀疑纪巧的治疗是否太过激进的她在濯池的问询下果断的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想起来自己应该要先问问纪巧濯池的身体情况到底能不能外出。 纪巧小心翼翼的退出刚才站的拐角的位置,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制定的那么长一串方案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了。 黎宁比她更适合当濯池的医生,这与专业无关。 爱是最好的药。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29) 纪巧从医这么多年,小半的时间都投身于社交恐惧症的研究上,进展却甚微,除了濯池以外她负责的其他患者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好转,除了濯池。 如今濯池有了变化,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无奈,人的心理问题是玄之又玄的东西,它会因为一个小小的隐患延伸成各种各样的分枝,患者心里的事并不能像其他病症一样用仪器就能检测出来,大多数心理医生除了丰富的知识储备,更有足够的对于患者情绪的敏锐度。 她自诩为名列前茅的精神科医生,可如今却被一个小姑娘比了下去,她没有难过,只是有些感慨,只要下对了药,濯池也是可以好下去的。 这个让自己头疼了很多年的患者终于让自己看到了希望,纪巧拿起手机,和刚才打视频电话的朋友说了声抱歉:[临时有点事,可能要放你鸽子了,下次请你吃饭(? ? ?? )] 对面回的很快:[怎么回事,我都化好妆了,给我个解释,不然我要生气了。] [我的患者今天突然改变了行程,我需要安排一些事。] 对面的人表现的很理解:[好,你的工作确实很重要,真不知道我的小姐妹什么时候能有时间和我逛一整天的街。] 纪巧噼里啪啦的打字:[很快了。] [什么很快了?我记得你有一个很严重的患者,我说说而已,你的工作还有患者更重要,别因为和我逛街耽误到了正事啊。] [患者病情和缓的很快,他应该不会再需要我了。] 打完这些字纪巧就收起了手机,两人决定要出门决定的突然,但她不能什么都不做准备,至少要通知好医疗组,还要给两个人配一台车,她想着濯池最好在戴个墨镜也不太行,在大街上戴墨镜实在太惹眼了,还有濯池若是发病这次的停药计划先暂停,药还是要吃的,方案推迟一些好了。 从她医生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实在太过冒进,在外面遇到的风险肯定是要比在家要大的,可另一方面这是濯池主动提出要和黎宁一起外出,是可遇不可求的事,这和之前的小打小闹不同,完全就是质的飞跃。 她心里澎湃,觉得今天又是一场硬仗。 老爷子觉轻,早早就醒了,纪巧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还好没有打扰到他。 在征得老爷子的准许之后她联系了一辆车,想着他们两个出去玩就在车里坐着,让司机开车带他们去景区逛一逛。 在一切都安排好之后天已大亮,明明纪巧已经准备好了所有,但最重要的两位主人公却消失不见了。 任凭她和佣人翻遍了整座宅子也不见这两人的踪迹,李管家也参与了找人的队列,他有些担忧的道:“小少爷和黎医生到底哪里去了。” 纪巧也很着急,直到她手机轻响了一下,掏出手机划开屏幕后看到的图片让她松了口气,她叹道:“都别找了。” 她摇摇头:“这两人” 黎宁放下手机,“纪医生说她已经知道了。” 出租车后座的濯池点了点头,黎宁有些疑惑:“为什么不想让纪医生知道我们要出去玩?” “她已经知道了。” 在玻璃房的时候濯池就注意到了偷听的纪巧,不用深想他就知道那时候纪巧的离开肯定是去安排他的事了。 “她会安排一大堆人跟着我们,我不想,今天只有我和你。” 于是他拉着黎宁换好衣服后就偷偷从后门绕了出去,打上了路上的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有些健谈,他应该是个北方人,说话带着些口音,他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黏黏糊糊的两人,调侃着:“你们两个是刚在一起的小情侣,这腻歪劲。” 濯池垂下眸子,握着黎宁手的力道逐渐加重,他有些紧张,嗓子开始干涩,好在黎宁及时回答了司机的话:“他是我姐夫。” 五个字堵的司机哑口无言,他干咳了咳,不再与他们两个人说话,专心的开起车来。 黎宁挑了下眉,对上了濯池疑惑的目光,直到到达目的地付了钱,在司机一言难尽的目光下牵着濯池的手下了车。 下了车的她终于忍不住,突然笑出了声,濯池握紧了一下她的手:“为什么说我是你的姐夫。” “你傻啊,如果说我们刚在一起他一定又问东问西的了。” 黎宁笑,濯池也就跟着笑:“那我是你的什么?” 黎宁松开他的手,双手背过身去开始观察附近的风景:“你自己想。” 濯池抿着嘴笑,他的目光也随着黎宁的视线看去,这是早先是一间动物园,旁边就是植物园,两个园区合并后买一张票就可以逛两个地方,因为是工作日的关系,售票大厅只有稀稀散散的游客,不过这也对濯池是一种挑战。 他来到了这里,踏上了陌生的土地,身体的不适感另说,来来往往陌生的人让他忍不住的想要逃离,他呼吸加重,但被黎宁的声音唤回了思绪。 “工作日买票送冰激凌诶,你要什么味道的。” 濯池的肠胃并不适合吃冰激凌,黎宁只是象征性的问一下,然后由她代劳吃属于濯池的那一份冰激凌。 濯池挑选味道挑选的非常认真,一件小小的事让他做出了正在做某种实验的学术氛围,在纠结了许久之后,他选择了红色蔓越莓味道的。 于是黎宁左右手各拥有了一只冰激凌,这家经过合并后的动物园里面大多数的珍稀生物已经被运走了,只剩下一些常见的或者不方便运输的。 黎宁对喂食很有兴趣,但她照顾着濯池,一直挑着人少的地方去看小动物,不知道为什么濯池看出了她眼底对于喂食的渴望,正好前面有卖胡萝卜喂小羊的,他拉住了黎宁的衣角:“买一点。” 黎宁有些犹豫:“可是那的人有些多。” 濯池摇摇头表示没关系:“买一点,我想喂。”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30) 话虽这么说,可最后买到胡萝卜一直兴致勃勃喂小羊的反而是黎宁。 濯池今天出门穿了正常的装扮,但是他的长相也足够惹眼,经常有路人会将视线看向他,黎宁时刻注意着濯池,但她的关心被濯池回绝了,他摇摇头:“没事的,说好了今天要陪着你。” 动物园里的孩子多,嬉笑着路过的孩子们手指着濯池看向自己的父母:“爸爸妈妈,快看,漂亮哥哥。” 小孩子的声音尖锐,声音在一众游客里面异常明显,有好事的人抬起来头开始寻找起小孩子口中说的漂亮哥哥。 濯池担得起这一声漂亮,唇红齿白,模样端正的人到哪里都会招人喜欢,小孩子不带着任何恶意的,想要和父母分享自己的见闻,却遭到了周围人善意的哄笑。 “小孩儿,哥哥可不能用漂亮来形容。” 那小孩噘噘嘴:“可是真的很漂亮嘛。” 有人将视线若有若无的看向濯池,心里想着确实很漂亮。 黎宁第一时间将手里的胡萝卜全都塞进了面前的绵羊口中,她拽着濯池的手:“我们去植物园?” 在人群视线中央的濯池点了点头,任由黎宁加快脚步拉着他走开了。 走到人迹稀薄处两人齐齐松了口气,黎宁抬脚擦了擦他额头渗出来的汗:“要不要休息一会,或者我们先回去?” 濯池摇摇头,他执拗的想要陪着黎宁做些什么:“不用休息。” 黎宁的笑意快要从眼底渗出来了,她抱住濯池的腰:“你怎么这么好呀,好喜欢你。” 被甜言蜜语轰炸的濯池脸上一热,他捏了捏黎宁的手:“不好。” 他哪里是好的呢,黎宁口中的好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能做得出来的,可自己并不正常,只是咬着牙向前迈了一步,就得到了黎宁如此的夸赞,他担不起什么好,只想努努力,让自己的宁宁再开心一些。 况且这次外出,他很开心。 生理的反应骗不了人,他虽然不适,但终究是能忍耐得住的,陌生人的视线在小孩子的一句漂亮哥哥下变的带有善意,出租车上司机的调侃也在黎宁的一句“姐夫”的玩笑里变的无足轻重。 这世界上的人也不都是坏的。 这都是因为黎宁。 如果不是她,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愿意出门,这辈子都想懦弱的缩在自己的其中一隅里,是的,他懦弱。 懦弱的不敢再相信他人,懦弱的因为幼时父母的事觉得世界上所有人对自己都带着恶意,懦弱的觉得人性本恶,开始讨厌人类,讨厌起生而为人的自己。 黎宁踮脚捧起他的脸,他配合的附身,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她,得到了对方用力的一个亲吻。 “啵。” 黎宁接着道:“濯池在我的世界里,是最好,最好,最好的人。” 最好。 他不想再懦弱下去了,知道要向黎宁证明,自己担得起最好这两个字。 “嗯,黎宁也是最好,最好,最好的人。” 黎宁和濯池的反应不同,她翘起嘴笑:“当然了,我最好了。” 她松开濯池的腰,拉着他继续向指示牌的方向走:“快走,下午还要回去补觉呢。” 濯池顺着她的力道向前走,反握住她的手:“好” 植物园并不是露天的,而是在一个巨大的玻璃棚里,从走进去开始空气就变的湿润,对于这样的环境黎宁非常舒适,来到这个世界的是她的本体,相比于其他世界,这个世界的她对植物更加的亲近。 这里的花卉植物大多数长得都很稀奇,有些见都没有见过,名字也说不上来的植物吸引住了黎宁的注意力。 濯池一直很安静,静静的看着黎宁俯身认真观察挂牌上面的介绍语。 一株巨大的含羞草四周围了一圈木头桩子,是供人休息用的,黎宁一边坐在上面,一边用手机将面前的这株含羞草拍了下来。 “拍好了吗?” 黎宁听到濯池的声音后点点头:“拍好了,我今天很开心唔。” 在喜欢的人面前,身体之间的触碰永远都不够,濯池是第一次主动亲吻他,酥麻感从身体带过脑子后转变成了一种浓烈的愉悦感,和喜欢的人亲密接触的刺激让他的脑子有些发晕。 他轻轻的退开了一点,叼起了一点温软研磨品味。 四目相对,两人的距离极近,黎宁的睫毛都能看得真切,因为植物园里面的空气潮湿,又或者黎宁刚刚碰到了什么刚刚浇过水的植物,总之她的睫毛上有一滴很小的水珠,随着她的眨眼,颤颤巍巍的,似乎随时都能落下来。 濯池松了嘴上的力道,仰起头将这将落未落的小水珠纳入唇齿,黎宁的呼吸有些急促,她勾了勾他的手心,使力轻轻推了一下他:“附近还有人呢。” 濯池摇摇头,不知道是否认黎宁说的附近有人,还是在不满黎宁的推拒,他按住黎宁做乱的手指:“想亲。” 不多时他又补上一句:“可以吗,宁宁。” 先上车后补票的招数似乎永远都不过时,明明刚才主动作乱的是他,现在可怜兮兮询问黎宁是否可以亲吻的还是他。 濯池主动起来,黎宁倒有些掉链子了,她环视了一下周围,咳了咳:“要不回家再” 她被濯池执拗又可怜的目光看的心尖发痒,只好小声道:“那好” 濯池无比听话,在得到了黎宁的准许后才重新覆了上去,黎宁的腰无比的细,似乎是近几日没有好好吃过饭的缘故,濯池一边掐着她的腰,一边想着要盯着黎宁的一日三餐,她太瘦了。 唇角被轻轻咬了一下,力道不重,但也感受到了一丝痛意,黎宁轻哼一声:“你不专心。” 濯池舔了舔嘴角的湿润,他的唇与来时不一样,现在是如血一般的嫣红,再加上他泛着红蕴着些湿意的眼角,看起来像是被谁好生磋磨过。 事实上濯池轻应了一声,嗓音低沉暗哑,认真的对黎宁道歉:“对不起,是我分心了。” 他盯着黎宁同样红艳的唇:“再来一次好不好?”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31) 植物园里面的空气本就湿热,被濯池圈住的黎宁更是感觉到全身都潮乎乎的,她动了动手指,觉得身上莫名的带着些热意。 在濯池的视角看到的是脸色潮红神色间又有些无措看着自己的黎宁,明明刚才还在抱怨他分了神,可如今又仰着头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像是在期待他接下来的动作。 他指尖轻抚她的侧脸,动作轻柔,弄得黎宁痒痒的,黎宁没忍住笑了两声,晕乎乎的道:“干嘛,好痒。” 濯池加重了力道按在她的脸上,黎宁明明看起来很瘦,但脸上摸起来的手感还是有些肉乎乎的,随着他的指尖下陷,黎宁的嘴唇被挤压的嘟了起来:“唔你干什么。” 濯池学着刚才黎宁亲吻他的样子,俯首动作间同样发出了“啵”的一声:“好喜欢你,宁宁。” 喜欢是永远都说不够的,濯池选择用动作来表达,他松开黎宁的脸,骨节分明的手后移按住了她的后颈,对于亲吻这件事开始无师自通了起来。 多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的他表达欲开始旺盛起来:“宁宁,这里为什么这么软。” 黎宁被对方的动作弄得面红耳赤,她推开一直想要黏在自己身上的濯池道:“够了,够了。” 唯独在这件事上,濯池有些不情愿,他犹犹豫豫的又俯首含住了那片温软,一边担忧着黎宁会不会因此生气,可大脑时刻传来的愉悦感让他舍不得离开。 在黎宁伸出手推他表示抗议的时候他终于是停了下来,和黎宁相处这么久,他第一次没有遵从她的意思,这感觉还不错。 黎宁红着脸轻斥他:“还在外面。” 最该担忧其他人异样目光的濯池却摇了摇头,反过来安慰黎宁:“没关系的。” 黎宁正想说些什么,余光看到了侧前方那棵巨大盆栽之后的衣角,她冷了语气:“出来。” 躲在角落里窥探的人让黎宁有些意外,她站起身,挡在濯池身前:“燕医生,你怎么在这?” 燕医生神情并不紧张,他笑了笑:“听说动物园和植物园合并了,正好今天休息,来凑个热闹。” 他又打趣道:“你们两个在那浓情蜜意,我也不好打扰啊。” 黎宁没有因为燕医生的解释而和缓脸色:“不好打扰,所以偷窥?这并不是去某个地方的必经之地?” 植物园里的路并不是固定的,无论向哪个方向走都会有路出现,再加上黎宁所在的位置在一个角落,这位在暗中偷窥的燕医生明显是故意出现在这里的。 他从一开始就不对劲,黎宁抬起眸子打量着他,他在医院时他莫名巧妙的凑近她,表现出一种对她有好感的意思,可黎宁在某方面直觉无比敏锐,她在燕医生身上察觉到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对自己的占有欲,但又无关爱情,这不该是刚认识的两个人应该出现的东西。 燕医生笑了笑:“抱歉,我没有恶意。” 他没有任何解释,面对黎宁的冷脸也没有表现出难堪的情绪,反而将视线看向黎宁身后的濯池:“顶楼的小少爷?好久不见。” 语气熟稔,像是与濯池以前曾经见过,濯池对这个燕医生没有印象,但看得出黎宁是不喜欢的,因此只看了一眼他就移开了视线。 黎宁挡住他的做法让自己觉得这个燕医生会对自己产生什么伤害,他不愿意让黎宁挡在自己面前,刚刚决定好不再退缩的他拉住了黎宁不着痕迹紧握的手,在燕医生气氛的视线里低头亲了亲她的指尖:“我没关系的。” 黎宁回握住了濯池的手,但没有挪开身体,这个世界里的濯池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若是燕医生有心伤害他,黎宁自己也没办法保证可以完全护得住濯池。 她没有了刚才看濯池时的温和,此时的她浑身竖满了尖刺,她紧盯着燕医生的眼睛:“别做多余的事。” 明明知道濯池的病,还主动和他搭话,黎宁无比确定,这个燕医生对濯池满满的恶意。 她不想濯池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受到什么刺激,拉起他的手就要离开,燕医生却咄咄逼人:“什么叫多余的事?和自己患者搞上这种事可不太好,我想提醒提醒你有错吗?” “做了多余事情的是你才对。” 这句话意有所指,黎宁一下子愣住了。 天界的人。 并且是一个对濯池带有敌意的人。 她轻啧出声,手上蕴起灵力,抬眸看了眼棚顶的摄像头,下一秒摄像头像是被人操纵了般右移了一点,黎宁所站的位置彻底成为了监控死角。 她淡声开口:“你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燕医生一点都不在乎黎宁有没有发现他的身份不同寻常,只是语气里有淡淡的讽刺:“这就护上了?医治患者是你的目的,如今你却爱上了他?这难道不多余吗?” 一语双关,燕医生本人是知道黎宁只需要保护碎片直到寿终正寝的,如今的黎宁却和人物碎片产生了其他的感情,这在燕医生眼里,不仅多余,而且刺眼。 濯池在身后,燕医生的实力不明,黎宁不想做冒险的事,她强忍着内心的不耐:“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燕医生咬着牙:“怎么会与我无关?黎宁,我是在救你,我不想等你被榨干最后的价值后就被丢到一边,我是为了你好!” 他像是被什么限制了,说话也只能说的隐晦,又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濯池后转身利落的离开了,像是被黎宁一句与你无关气到了。 没有前因后果,黎宁很难将燕医生说出来的话串联出来,不过他说的榨干自己价值的人黎宁看了一眼濯池,得到了对方一个关切的眼神。 没有榨不榨干价值这一说法,她从来没有单方面付出过什么,更不会因为燕医生单方面说了些什么就产生任何动摇。 濯池的手小心翼翼的捏了捏自己,黎宁安抚的勾了勾她的手心。 “没事,走。” 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32) 两个人在外面玩的忘了时间,已至正午,黎宁在一家给餐饮店为濯池点了一份宝宝套餐,又和他分食了一杯豆奶后才打算一起回家。 上午还是凉爽的天气,但下午阳光像是蓄足了力无情的直晒下来,濯池皮肤本就偏白,在阳光下手背上的血管也变得明显,黎宁端着一杯刚刚买过的冰沙俯身研究着路牌上的地图。 他看着时不时吸一口冰沙的黎宁,终是忍不住拽住的她的衣角,黎宁感觉到自己被拉扯后直起身子:“怎么了?我找到出口了,离我们最近的在西边。” 濯池摇摇头:“我也想喝。” 黎宁拒绝的果断:“不行,太凉了” 涿 濯池控诉她:“你今天已经吃了两个冰激凌了。” 在吃冰激凌时黎宁就拒绝过一次他想要尝一口的请求,如今天气炎热,濯池对黎宁手上的草莓冰沙眼馋得紧。 如果纪巧在这,就会惊叹于濯池难得的对于食物有了渴求的心理,可站在原地的是担忧濯池会不会因为喝了冰沙而身体不舒服的黎宁,她严词拒绝道:“一口都不给你。” 任凭涿池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她也无动于衷,最后离开之前还是买了一杯半糖的常温柠檬水。 濯池得到过的东西并不多,因为黎宁下意识的心软他总是容易觉得满足,一杯五块钱的柠檬水就让他的心理有一种被爱意填满的幸福感。 两人还是没有实施上午出去玩下午黎宁回家补觉的计划,在前往出口的路上黎宁眼尖的注意到了草丛里的一只刺猬。 她拉住濯池,指了指草丛:“快看,好像是只小刺猬。” 她对这只小刺猬很有兴趣,这附近还有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森林公园,应该不是动物园里养着的,看起来体型很大。 黎宁第一次见野生的刺猬,她饶有兴致的扒开了草丛,濯池提醒道:“小心刺。” 草丛里的小刺猬一动不动,它蜷缩着露出了身上的刺,就在想要看清它的正脸时黎宁看到了它身下的血色,它的身体细看身体还有微弱的起伏,它还活着。 黎宁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它身体的刺,转头对濯池说道:“怎么办?它受伤了。” 她将问题抛给了濯池,濯池原地怔愣了几秒,犹豫着道:“你想救它?” 在他思考着回答的时间里黎宁已经脱下外套将这只小刺猬包好了,它伤的应该是右腿,看起来血肉模糊的。 她答道:“嗯,去宠物医院。” 索性离这里不远处就有一个小型宠物医院,前台的小护士见到这治疗的是只刺猬也见怪不怪,她查看这这只刺猬的伤势:“是从那个森林公园捡到的,唉,幸亏遇到个心善的,你们确定要救?别看它小,但是治疗的钱可比猫猫狗狗贵多了。” 既然见到了把它送了过来没道理因为钱就不治,黎宁点了点头:“在植物园门口见到的,治。” 护士闻言点了点头,开了张挂号单:“喏,你们去排队。” 刺猬被护士简单的处理好就放进了隔离箱里,挂号治疗再缴费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再离开宠物医院时天已经快黑了,期间濯池一直沉默寡言,黎宁只当他不太适应,可除了医院两人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候濯池依旧是沉默的。 黎宁晃了一下紧握着自己的手:“累了吗?” 濯池摇头:“没有。” “你好像不太开心。”黎宁干脆搂住了他的胳膊,直言道:“因为去了陌生的地方,还是因为我救了那只刺猬?” 黎宁在和濯池相处的时候,经常忘记他病人的身份,除了会下意识的带着他走向人少的地方和看着他不乱吃东西,其他时候在她眼底的濯池是正常的。 濯池终究是脱离了社会很多年,拥有丰富的书面上知识但不代表其他方面是正常的,当他说出:“可这耽误你睡觉了”的时候,黎宁觉得自己需要多出一些时间来教他些什么。 他的心底有一杆秤,一只与自己没有丝毫感情的刺猬的生命,远远抵不过黎宁一个下午的睡眠。 在黎宁斟酌着用词的这段时间里,濯池又道:“是不是什么东西你都会救,因为你善良?” 这里面的“东西”是不是也包含自己,他心里明白自己这是在无理取闹,可有些念头就是抑制不住的疯长,黎宁的出现,是不是只是因为她的这份善心。 刚刚不依不饶的一直追着黎宁亲吻的他脑中又开始摇摆不定起来,无论黎宁说些什么,解释什么,他都没办法对这件事松懈,这只刺猬甚至为他敲响了警钟,或许他不是特别的,当初在那间病房的如果是别人,黎宁或许也会像现在对待自己一样对待他。 黎宁没有生病,她不理解濯池心里的弯弯绕绕,但对于濯池的问话她也没有按照常理出牌,她伸出头弹了一下濯池的额头,力道有些重,濯池的额头有些红,他被痛意拉回了心神,怔愣的看着黎宁。 黎宁双手抱胸:“下午也是我的时间,我爱睡觉就睡觉,爱救刺猬就救,你管我呢。” 她轻哼一声:“因为这件事情就给我脸色看?” 黎宁突如其来的脾气让濯池有些慌乱:“对不起宁宁,我只是总下意识的想太多,对不起。” 这个季节早晨和夜晚的温差很大,明明太阳刚刚下山不久,微凉的风就赶着吹了过来,风吹起黎宁面前的碎发,她神色狡黠,用商量的语气问濯池:“那你也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你看,我不开心了你也很着急,我们都是一样的。” 为了对方的不开心而难过。 濯池每次在心里出现消极的情绪时总是被黎宁用与纪巧不同的化解,这次也一样,在黎宁认真又诚恳的视线里,濯池点了点头:“好。” 他睫羽轻颤,心里纠结的事被抛之脑后,一字一句的保证道:“不会再乱想,不会再莫名其妙的对宁宁发脾气。” 黎宁根本就没有生气,再加上濯池一脸乖巧的向自己保证,她抬手重新与濯池的手十指相扣:“这就对了嘛。”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33) 快要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了,黎宁和纪巧在手机上联系,手机那头的纪巧松了口气:[怎么出门这么久,玩野了是,什么时候回来?] [十分钟。] 纪巧:[好的,我现在清退佣人。] [不需要。]黎宁拿着手机的手一顿,最后还是没有改口:[让他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纪巧原地默了一会,笑着长长的叹了口气,她还是找到李管家交代了一声:“一会你的小少爷就回来了,不用清退佣人,嗯老爷子这个时间肯定没睡,把他叫出来。” 小卢穿着睡衣正打算和李管家知会一声就去睡觉,闻言突然变的精神了:“是仙女姐姐要回来了吗?” 李管家恨铁不成钢的训斥他:“还有没有规矩了?” 小卢不情不愿的道:“黎医生,黎医生好了?” 他将手中的抱枕塞到李管家手里,困意一扫而空:“我去接她。” “哎!你小子!” 李管家想要阻拦,纪巧摇摇头:“让他去。” “可是”李管家一脸为难:“可是小少爷也在啊。” 纪巧双手抱胸,依靠在二楼的围栏上,看着一楼正厅的位置:“没关系的,相信我。” 纪巧也说不准濯池现在究竟是怎么样的,早晨的时候这座房子里只有三三两两清理卫生的佣人,濯池见到的人并不多,而如今有佣人在清理茶桌餐桌,还有人在撤走脏了的地毯,总之与早晨的场景并不相同。 不过黎宁也不是莽撞的人,纪巧选择相信她。 小卢在门口张望了不一会就见到两个人影,他兴高采烈的迎了上去:“仙女姐姐,我们一起放仙女棒好不好” 他看到了黎宁和濯池紧握的手,在濯池的视线看向他的时候他身躯一紧,有些紧张的道:“小小少爷晚上好。” 濯池的视线没有移开,他伸出手,小卢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在濯池带着压迫的视线里把手里的几枝仙女棒放到了濯池的手里。 “仙女棒”是一种小型烟花,离远了看像一根根细长的棍子,只要在顶端用火点燃它就会绽放出一种小型的烟花,濯池的记忆里有着这些东西,小时候的母亲也带着自己玩过。 收缴了小卢的东西后他收回视线就要拉着黎宁离开,目睹了濯池动作的黎宁倒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小卢,姐姐明天再陪你玩好不好。” “不行。”濯池态度强硬,侧头睨着黎宁,又重复了一遍:“不可以。” 未等黎宁说些什么,他手上用力就将黎宁拉走了,黎宁无奈,只能给小卢留下一个歉意的目光。 小卢不在乎濯池的态度,他在意的是两人相握的手,他口中喃喃道:“我失恋了” 对于小卢对黎宁表达的好意濯池很不开心:“为什么对他笑。” 黎宁答所非问:“为什么要不开心?” 濯池学会了嘴硬耍小脾气的那一套,他嘴里说着没什么,手上却把黎宁的手握得更紧了,黎宁忍着笑挨近他:“好啦,我知道你是吃醋啦,小卢只是个小孩子而已,小孩子的醋你也要吃啊?” 黎宁口中的小孩已经差不多和她一边高了,十几岁的孩子身高蹿的飞快,濯池做不到将小卢当成小孩子,更何况就算是小孩子的醋他照样会吃的。 濯池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至少对于黎宁的感情他无比清晰,他无法忍受黎宁的目光在别人的身上多停留一秒。 屋子内灯火通明,虽然黎宁说了佣人不用清退,可李管家还是交代了佣人们不要往濯池身边凑,也不用和他打招呼,可他们的演技实在僵硬,在濯池踏入这里的第一秒开始他们就如临大敌,强忍着没有将好奇的目光看向濯池,但也有几个忍不住的,用自以为隐晦的目光偷偷看向濯池。 濯池表现的很平淡,他因为小卢的事情心情又有些低落,没有理会那些若有若无的目光,连站在二楼的纪巧都被他忽视了过去,唯独没有忘了紧紧牵着黎宁的手。 上了三楼后他径直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听着关门的力道让纪巧觉得他也许是带着些脾气的,但就算这样今天这一幕也让纪巧有些感慨濯池的变化之大。 同样感慨的还有老爷子,他被搀扶着在自己门前看着濯池旁若无人的从外面走了回来,没有颤抖,神色间也没有厌恶,佣人都在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客厅内的茶炉刚刚熄灭,还能闻到淡淡的茶香。 寻常人家普通的一幕在老爷子看来却颇为难得,他闭眼再睁开,才确定了这不是自己的一场梦。 他的声音变得精神了许多:“好这样就好我也能安心的去了。” 老爷子身边的佣人呸呸了两声:“您可别乱说,您身体还硬朗,可要长命百岁的。” 老爷子摇摇头,他对于生死已经看淡了,但对于佣人说的话多少是有些开心的,见到了刚才那一幕他心里豁然明朗,放下了一桩心事之后人也年轻了许多:“哈哈哈,好!通知下去明天开始你们每个人涨三成工资。” 佣人喜悦的笑开:“谢谢老爷子。” 老爷子摆摆手:“扶我回去睡。” 濯池对于小卢拿着的仙女棒很在意,好在房间外面就是个小阳台,他为黎宁穿上外套就拉开阳台的门将仙女棒的放尽了。 细长棍身顶端在点燃后绽放后宛如转瞬即逝的繁星,星火在空气中留下了一条条绚丽的轨迹。 黎宁拿着仙女棒,燃烧时发出的暖光映的她脸上无比柔和,晶亮的眼睛专注又带着欣喜的看着面前绽放的仙女棒,濯池侧过脸看着她,眼神专注:“仙女。” 黎宁愣了一下,她抿着嘴笑:“对呀,我就是仙女,这都被你发现了。” 她仰头吻了濯池的侧脸:“我就是下凡来拯救你的仙女。” 濯池无比配合:“那仙女还会离开吗?” 黎宁笑着抬起手,双手做喇叭状对着天空喊道:“我先不回天上啦,我要陪濯池一辈子的,要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都在一起。”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34) 随着亮光逐渐熄灭,阳台上的光线也接连变暗,濯池在黑暗中闷笑,他在心里感谢上天,愿意将黎宁这位仙女派下来拯救他。 他牵住黎宁的手,在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嗯,要永远在一起。” 天上的星星在濯池的话落之时闪烁了一瞬,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今晚的濯池格外的粘人,连黎宁洗澡的时候都在在门外乖巧的坐着等待,在黎宁洗好头发出来之后又殷勤的为她吹头发。 黎宁在吹风机的声音中提高了音量:“今天出去玩的时候你会不会不舒服?” “嗯,有一点。”濯池在热风下为黎宁拨散头发,察觉到头发差不多干了之后拿起梳子轻轻的梳顺她的发:“你会心疼我吗?” 黎宁扭头贴紧他的身体:“那我们最近都不要出门了好不好?” 濯池摇头,圈住了她的颈:“我想要你疼疼我。” 明月高悬,随着月亮的升起屋内的光线被月光萦满,黎宁伸出指尖轻点了一下濯池的额头,濯池顺从的低下头任凭黎宁的指尖描绘自己脸上的轮廓。 “以后要好好吃饭好不好?你太瘦了。” “嗯。”濯池应着,视线看向黎宁圆润被月光笼罩着的肩,又向上提了提被子。 黎宁向着他的方向缩了缩,昨夜一整晚都没有睡觉,再加上白天与刚才的疲累,困倦几乎是在闭上眼就席卷而来。 濯池倒是很精神,他轻声道:“小时候,妈妈带我放过仙女棒,还是过年的时候,她带着我和爸爸一起去爷爷家过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那次她陪着我玩,是做给爷爷看的。” “因为第二天,妈妈就收到了爷爷送给她的一整套玉饰。” 黎宁默了一会,她抬手搂住他的腰:“那你恨你妈妈吗?” 怎么能不恨呢。 濯池宁愿出生在普通家庭,有这样的母亲他如何能不恨,他的音色有些颤:“是妈妈和她的情夫杀了爸爸的,那天,她还想把我杀了。” 濯池再怎么样都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亲生母亲会做出这种事,他能看得出来自己的母亲并不爱自己,自己在那个家说得上熟悉的只有保姆,再则就是自己的爷爷。 可就算如此,虎毒尚不食子,濯池终究不是自己的母亲,他也没办法做到与她共情,在他的视角里母亲是个无情的、被金钱所操控的女人。 被这样的女人伤害,有什么可伤心的。 这么想着,可他的眼角还是湿润了。 濯池已经不会再觉得恶心了,怀里抱着的是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就算为了黎宁,他也不愿再让这些过往影响自己,影响黎宁。 黎宁咬着唇肉静静的听濯池讲述着那天发生的事,明明在濯池的梦里已经见到过一次了,可从濯池的嘴里说出来黎宁还是会感到难过。 “够了。” 她抬手捂住濯池的唇:“不要说了,忘掉那些,好吗?” 她试探的摸了摸他的眼角,果然摸到一手湿润,濯池按住她的手,将她抱在怀里:“你出现后,我已经很少因为这件事难过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宁宁,遇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谢谢你来到我的世界。 - 黎宁实在是困乏,第二日清晨濯池醒了之后她只翻了个身又接着睡了过去,濯池觉得这样的她好可爱,正要低下头触碰她,门外的敲门声就响起,黎宁的眼皮颤了颤,他抬手轻轻捂住她的耳朵:“睡。” 黎宁唔了一声:“好像有人敲门。” “嗯,我去开。” 是李管家,他以为开门的是黎宁,没想到却是一脸气床气的濯池,他咳了咳:“小少爷,有客到。” 濯池掀起眼皮:“客?” 李管家很珍惜濯池和他说的每一句话,他事无巨细的对濯池解释道:“就是那几个旁支,他们” “我知道了。” 濯池打断他:“我一会下去。” 李管家有些要热泪盈眶的意思:“好,好。” 他匆匆的又下了楼,濯池今天对他说了好多话,自己要和濯池的爷爷好好显摆显摆去。 黎宁最终还是醒了过来,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来客人了?” 濯池对黎宁口中的客人表现出了无比厌烦的情绪,他单膝跪在床上吻了吻黎宁的侧脸:“几只害虫,要不要再睡一会。” 黎宁摇摇头:“你要去见他们吗?” 濯池没有犹豫,他点头:“不能让爷爷一个人再面对了。” 黎宁拉住他的手:“我也要去,我陪着你好吗?” 濯池的嘴角带笑:“好。” 李管家口中的旁支濯池还要称呼他一声叔叔,这次他拖家带口的来,见面就把孩子往老爷子面前一推:“快,叫爷爷。” 老爷子没有给他面子:“来这又做什么?宏志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学刘姥姥上门打秋风可没意思。” 被称为宏志的中年男人讪讪一笑:“听说您这多出个陌生青年?是不是濯池回来了?听说他在国外读书,你瞧我这已经差不多有十年没看到他了,您不得让我见见么。” 老爷子为濯池选的医院安保性和私密性都足够好,可他足足病了好几年,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有心打听,怎么都能打听到的。 “我这多出个人你哪里知道的?濯儿确实从国外回来了,不过他凭什么要见你?” 中年男人也不再伪装:“诶呦我的老爷子,您就别装了,我都听说了,濯池得了什么什么” 旁边他的妻子提醒他:“自闭症。” “对对对,自闭症。”他双手一拍:“那可是精神病啊,这还能好了吗?你说说,这么多的家业在您归天之后可怎么办啊。” 他说的话不留情面,老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他催自己立遗嘱了,不过这时的老爷子心态和以往已经不一样了,他哼道:“哪里来的不实消息,我们濯儿好着呢。” 中年男人诶呦一声:“你看看,您还骗我呢。” 他伸出拇指与食指捏在一起在老爷子面前比量了一下:“老爷子,我也不要多,您就从指甲缝里露出来那么一点就行。” “二叔。” 濯池在二楼的台阶上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好久不见。” 二楼窗外的阳光直直打在他的身上,黎宁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他,觉得他的身上像是沐浴着一层太阳赋予的柔光。 如今他也能站在阳光下了。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35) 濯池表现的越正常,二叔表现得越惊疑不定,他讪讪的道:“好久不见了濯池,没想到你还记得二叔。” 他问:“听说你生病了,好些了吗?” “那二叔应该是听错了。” 濯池走到他斜对面的沙发上,很自然的靠坐了上去:“爷爷没有说过我在国外留学?” 这句话说的二叔面上一垮,本尊出来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上下打量着濯池,越想越奇怪,狐疑的问:“你真的没生病?” 他嘴上不相信,心里已经信了五成,根据派去打听的人所说濯池得的应该是自闭症,这像自闭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夸张的道:“我该早点来看看你的,你父母的事我很惋惜,你要早点看淡啊。” 老爷子怒目圆睁:“魏宏志,你给我滚出去!” 魏宏志是老爷子同母异父弟弟的孩子,但老爷子膝下亲缘淡薄,唯一的儿子儿媳也死了,他理所当然的想分一杯羹。 他摆摆手:“濯池还没说什么呢,您着什么急,在国外回来的人思想都很开放的,濯池不会在意我说话直?” 黎宁没有走上前,她就在楼梯口那里看着濯池,濯池知道黎宁就在不远处,此时的他无比有安全感,可还是被魏宏志的挑衅影响到了,他脸色变得有些差:“我介意。” 濯池话说的同样不留情面,魏宏志尴尬的笑了一下:“你这孩子,二叔不是关心你吗,既然你没事那就好,不知道谁乱传的说你生病了。” 他眼神隐晦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又笑着对濯池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老爷子听他说话有些气不顺,他站起身:“老李,送客!” 老爷子在迈步的同时被魏宏志装模作样带的礼品绊了一下,老年人平衡能力弱,正要摔倒时离他最近的濯池抬手扶住了他的胳膊,他诧异的抬头看向濯池:“你” 濯池对他点了下头:“爷爷小心些。” 老爷子连连点头:“没事没事,我没事的。” 他对着李管家使了个眼色:“还不快送人走?” 见到这一幕魏宏志心中最后一抹怀疑也消失不见,他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冷哼了一声就快步离开了。 只留下她的妻子拉着孩子一脸难堪的在后面追赶。 被李管家送至门外,魏宏志才施舍般的看了她一眼:“不是说有精神病,说不了话,触碰不了别人吗?刚才那是怎么回事?是我瞎了还是你瞎了?” 她的妻子惊疑不定的道:“会不会是同名同姓的人?” “你问我我问谁去?交给你调查就查出个同名同姓的?” 他的妻子一脸遗憾:“唉,可惜了,要是那个濯池真是个不顶用的该多好。” - 魏宏志走了之后老爷子才缓坐下身上下看着濯池,他思维发散了许久才道:“濯儿,你刚才碰了我,身体会难受吗?” 濯池干脆坐在老爷子身侧,把手覆上了他的手背:“不会的爷爷。” 老爷子看着濯池触碰着自己的手背,用另一只手欣慰的拍了拍他:“你的病好了。” 濯池嗯了一声:“辛苦你了,爷爷。” 老爷子差点就在濯池面前老泪纵横,他顾及着面子还是忍住了,他摇头:“濯儿,辛苦的是你。” 濯池在对着好的那一步发展,可到底没有变得正常,他在与老爷子的触碰之中身体逐渐有些僵硬,好在黎宁及时出现打断了老爷子的话:“老爷子,濯池该吃早饭了。” 老爷子这才松了手:“好,叫厨房多做几个菜,多吃点。” 濯池应了下来:“爷爷,我先上楼去换个衣服。” “去,咱们一起吃,我这就去亲自盯着厨房那边。”老爷子今天心情大好,如果不是因为是早上,他甚至想喝一杯。 濯池离开的时候黎宁也向老爷子和李管家打了声招呼就跟着上楼了,老爷子看着两人的背影,想起纪巧说过自己就快有孙媳的话,心情变的更好,他干脆拍了拍李管家的肩膀:“老李,咱俩喝两杯。” 濯池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瘫坐在地上,黎宁为他倒了杯水,他接过来一饮而尽。 他的额头上起了层薄汗,呼吸间艰涩的吞咽下这满满一杯水,在黎宁担忧的目光下他摇头安慰道:“我没事。” 可黎宁的表情依旧很担忧,濯池现在的状态不太好,一会还要和老爷子吃饭,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相比于之前碰到人就会生理性呕吐颤抖,现在这种症状已经能算得上是好了,黎宁抬手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还好吗?” 濯池点头,看着黎宁瞳孔里不易察觉的焦虑,他突然说起提前的事情:“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吗?你忘了给水杯添水,我那天晚上端着水杯纠结了很久,但还是没能成功走出去。” 并不算久远的事黎宁当然记得,她抿着唇笑:“其实我是故意的。” 濯池愣了一下,而后也跟着笑开,他掐住了黎宁的侧脸:“小坏蛋。” 黎宁点点头,承认道:“我其实也有后悔,我那个时候有些莽撞,并不知道你那么严重对不起,我是小坏蛋。” 濯池把她搂在怀里:“你不仅是小坏蛋,还是小哭包,是谁偷偷躲在外面哭的?” 黎宁撅起嘴:“你偷看我。” 濯池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他此刻脸上没有了初见黎宁时的默然和绝望,而是漾着柔光的笑意:“那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黎宁顺着他的台阶下:“那我们两个错误相抵,谁也不说对不起了。” 濯池同意了,他道:“宁宁这辈子都不要再掉眼泪了。” 黎宁靠着他的肩,突然想起什么抬起了头:“一会不要下楼吃饭了,在屋子里吃。” 濯池拒绝了:“没关系的宁宁,你也不喜欢在屋子里吃饭,对吗?” “可是你的身体” “没关系的,有宁宁在我一点都不会害怕了。”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36) 他身穿了一个名叫黎宁的铠甲,脆弱但也坚韧,她会因为自己病发而难过哭泣,但也会如现在这般赋予自己痊愈的力量。 就算触碰到老爷子他的身体还是会有反应,他现在离痊愈两个字还有些距离,可自己已经的人生已经不再灰暗。 这都是因为黎宁。 黎宁用了哄小孩子的语气:“濯池超级勇敢的。” 濯池闷声笑,他捏着黎宁的指尖:“宁宁也超级勇敢的。” 濯池只休息了一会,就带着黎宁重新下了楼,老爷子被李管家劝住了,到底是没有喝酒,他欢欢喜喜的看着佣人将食物摆上果盘,两人下来后还热情的招呼着:“快来,濯儿坐到我旁边来。” 走在濯池身侧的黎宁下意识的看向濯池,用眼神询问着他还可不可以再与人接触,这道目光却被老爷子误会了,他哈哈一笑:“还是陪黎医生坐。” 还是把孙媳妇这件事落实重要些。 黎宁礼貌的对老爷子笑:“谢谢爷爷。” 老爷子连连点头,红光满面的:“坐,快坐。” 两人坐在了老爷子对面,在厨房温着的汤品被佣人端了上来,老爷子乐呵呵的道:“人参鸽汤,濯池多喝些,黎医生也得跟着补补,看看你们两个身板瘦的,还不如一个老李。” 李管家虽年纪大了,可体形较为臃肿,尤其是大的肚子,经常被老爷子调侃为肚子里藏了些东西。 “谢谢爷爷,叫我小黎就行。” “好好好,小黎家里是做什么的?” 老爷子本意是在聊天,并不搞门当户对那一套,对他来讲濯池是最为首位的,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他并不在乎黎宁的父母究竟是做什么的。 黎宁面对老爷子的问话却一愣,濯池的目光也向她看来,她放下汤匙:“我没有父母。” 濯池的目光一凝,以为黎宁的沉默是在难过,他在餐桌下面悄悄的攥住了黎宁的手,黎宁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老爷子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他安慰道:“好孩子,以后我和濯池都是你的亲人。” 黎宁对亲人之间的感情无比淡薄,从出生起就在天地间孑然一人,就算在曾经的世界有过父母她也只做到了身为子女的责任,她从不渴望亲情。 但面对老爷子的话她还是心中一暖:“谢谢爷爷。” 老爷子觉得自己不经意间触碰到了黎宁的伤心事,忙转移话题:“快尝尝鸽子汤,厨房新来的小赵做汤品可有一手。” 黎宁拿起汤匙尝了一口,看到一旁担忧注视着自己的濯池,小声道:“我没事的。” 她将自己面前的汤碗向濯池的方向推了推:“尝一尝。” 见到这一幕的老爷子也不觉得奇怪,只以为小情侣关系好,关于濯池吃饭的事只有黎宁和纪巧知道,濯池要求过不要告诉老爷子这些,濯池不想再让他担心了。 而濯池幼时发生的事,也只有黎宁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是个负担,他也打算烂在肚子里,老爷子经受不住这么大的刺激了。 这顿饭吃的其乐融融,最开心的莫过于老爷子,濯池虽然不适,但还是勉强吃完了这一顿饭。 没想到在早餐结束的时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李管家上前:“是医院的医生,说是来做回访的。” 老爷子点头:“让他进来。” 黎宁擦着嘴角,觉得自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是燕医生,他穿着一身白大褂手上还提着夹着笔的文件袋,看起来无比专业,可黎宁知道回访只是个噱头,燕医生真正的目的在她。 果然,他向李管家和老爷子打完招呼之后就道:“我可以和黎医生单独聊聊吗?” 黎宁站起身:“可以。” 濯池抓住她的衣角,黎宁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没关系的,回房间等我好吗?” 濯池松了手上的力度,他视线向燕医生,燕医生不闪不避,笑着道:“小少爷早上好。” 黎宁警告的看了他一眼,他挑眉:“走,黎医生,我有很多关于患者的事要和你探讨。” 濯池目光沉沉,目送着两人离开。 外面的花园有一个小秋千,这是小卢搭起来的,燕医生对此很有兴趣,他坐了上去,试探性的晃了晃:“人类世界有很多好玩的,但也不至于乐不归属了?” “你到底是谁?”早晨的小花园的植物上面还有露珠在上面摇摇欲坠,黎宁不愿意伤害踩踏到它们,站在花园的石子路上质问着燕医生。 燕医生摇摇头:“抱歉,我现在不能和你说这些,会被天上那位察觉到的。” 他认真道:“我长话短说,我想把你带回去,这任务本该就不是由你负责的,你被天上那几个老头子算计了,我废了好大的力气让你的本体出现在这个世界,只有在这个小世界我可以带你离开。” “回到天上,你继续做你的小花灵,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再辛辛苦苦的拼凑什么灵魂碎片了,和我走,好吗?” 黎宁轻呵一声:“那你呢?我若是回去了你有什么好处?” 燕医生的眼尾通红:“因为我们是好朋友,我和小白那个叛徒不一样,当初装有灵魂碎片的瓶子本就是碎的,你是被老头子们陷害的,我偷听到他们说只有你可以去收集灵魂碎片,但我被发现后就被抓住了,不久前才偷偷逃出来,我只能说这么多,你要相信我,和我离开。” 黎宁蜷了下手指:“我不能走。” 燕医生也被气到了,他呼吸急促:“我已经被察觉到了,你的小白现在很有可能把我上报给那群老头子了,你真不和我走?” 黎宁摇头:“抱歉。” 也许燕医生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是被算计的可自己已经走了上了这条贼船,再也下不来了。 濯池是无法舍弃的,事情早晚会真相大白,在这之前她想有始有终的将碎片收集完。 她扭过头,从敞开的大门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等待自己的濯池,见到黎宁注视着自己他勾起嘴角乖巧的笑。 黎宁心中一软:“嗯,我不走。”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37) 燕医生最后只留下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就离开了,黎宁上前一步坐在燕医生刚才坐着的秋千上,感受着由风掠过附近植物裹挟着湿润味道的清凉。 “小白,你究竟是什么人?” 小白犹犹豫豫的:[宿主,我被下了禁制,有关这些的话不能说出口,但是我保证,我不会伤害你。] “所以你什么都不会告诉我对吗。” [抱歉宿主] “不用抱歉。”算计也好真心也罢,至少她在这个世界遇到了濯池,学到了很多东西,怎样都算不上亏。 而且刚才那个身份不明的燕医生想要带她离开,也被她拒绝了。 她自己选的,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可以坦然接受。 也许是周遭环境太过舒适,黎宁做了一个梦。 在她的梦中自己只是一朵平平无奇的花,她是误入这里在这里扎根的,她的左边是根系茁壮的飞燕草,右边是一个名为团绒的生物,它白白的团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会被人夸赞的样子。 而自己则很普通,她不知道普通的自己为什么存在,但本能让她努力汲取营养向上生长。 这里平时没有什么人路过,但每天都会有一批人整整齐齐的来到这里,好像是来参拜着什么人,而黎宁只是作为一个背景看着他们。 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着,左右两侧的飞燕草和团绒的长势都差不多已经盖住她了,直到有一天里面的大殿走出来一个人,他的的发如瀑布般披散下来,纤细如玉的手将自己带着根部的泥土移栽到了另一个地方,自此她与飞燕草和团绒遥遥相对,身下这一大片的土地都是她的。 那个人总是来看她,为她的身上浇灌红红的,带着些腥味的液体,虽不好闻,但她长势变的越来越好,直到她彻底开了灵智,一直养着她的人表现的很欣喜,他小心翼翼的触碰它:“我叫镜。” 她朦朦胧胧的,但也极力回应着对方的话,晃动着自己的身躯。 他每天都回来看她,但自己总是看不清他的长相,偶尔他会看着她好久,定定的喃道:“什么时候能长大呢?” “宁宁?” 黎宁睁开眼,面前是归拢着自己有些散乱的头发的濯池:“回屋子里睡?早晨的外面有些凉。” 黎宁摇摇头:“不睡了” “你做梦了。”黎宁的头上有被风吹到头上的花瓣,他抬手为黎宁摘了下来:“你说了梦话,但没听清说了些什么。” “嗯。”黎宁抱住濯池的腰肢:“梦到了一些不记得的事。” 濯池轻抚她的头发:“忘记了很重要的事吗?” 黎宁摇摇头:“都忘记了,还算得上什么重要呢。” 濯池的瞳孔一暗,似有黑墨流淌其中:“是吗?” “嗯。”黎宁仰起头,濯池眼底的暗色好像是场幻觉,他眼底又变成了温和的水波:“披件外套?” 黎宁起身,拉住了他的手:“不要了,回去。” 他们回去时正好遇到了在搬东西的纪巧,黎宁愣了一下:“你要离开?” 纪巧理所当然的道:“当然了,我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但我暂时还是濯池的医生哦,有什么事手机联系。” 她一脸促狭的道:“濯池可要好好吃饭哦。” 这像是话中有话的意思,黎宁没听懂,她看向濯池,濯池却移开了视线,没有看她。 纪巧哈哈大笑,她凑到黎宁耳边:“上次在建影音室的时候,他问我可不可以我说他的身体素质暂时还不太行,要多吃些饭才行。” 黎宁的脸颊被热度占领,她清了清嗓子:“啊,这样啊。” 纪巧唉了一声:“你们怎么一个比一个纯情,没意思,我走了啊。” 濯池抬眸,认真的对纪巧道:“谢谢。” “谢什么,应该做的。” 纪巧和两人告别后去找了老爷子,老爷子给她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被她严词拒绝了,最终老爷子送了她几包厨房做的补品,她拉扯不过,还是脸上挂着笑收下了。 黎宁想要去送送她被她拒绝了,临走前纪巧认真的道:“你和濯池好好的,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再也不要因为濯池的病见面。” 希望濯池在“黎医生”的照料下能不再糜颓,获得新生。 黎宁郑重的说了句:“我会尽力。” 纪巧释然的笑:“再见。” 两人目送着纪巧离开,濯池的双臂从她的背后拥了过来,他贴紧了她的身体:“舍不得她吗。” 黎宁承认道:“有一点,毕竟相处了这么久。” 濯池的手抬起来作乱:“如果我走了你会舍不得我吗?” 黎宁长长的叹了口气,她转身拧了一下濯池的肚皮,稍微用了些力道:“不许多想些有的没的,你答应过我的。” 濯池很有眼色的道歉:“对不起宁宁。” 黎宁不想原谅他,她圈住他的腰:“那我要惩罚你。” 濯池无比配合:“那宁宁要怎么惩罚?” 想起刚才纪巧凑到自己耳边说的话,她踮起脚在濯池耳边说了些什么,濯池闷笑:“宁宁好坏。” 黎宁碰了碰他红透了的耳根:“唔你说的对。” - 纪医生走了之后连小卢也要离开了,李管家倒没什么不舍的情绪:“臭小子,放假了记得来看我。” 小卢敷衍的点着头:“仙女姐姐怎么没来送我?” 李管家想着刚刚两人携手回了三楼,也许是小少爷的身体又不适了,总之他一点面子都没给小卢留:“黎医生是小少爷的了,你再叫仙女姐姐小少爷可要不开心的。” 小卢哼了一声:“小气鬼。” 他背着书包等着来接他的车进入庄园,他眼神掠过花圃的时候顿住了:“爷爷你看,上次被雨打断的花冒新芽了诶。” 李管家抬了抬眼镜,眯着眼睛看去,得意的道:“当然了,我说了,再养养,一定会养好的,还好当时没放弃它。” 小卢临走前还拍了个马屁:“爷爷你真的很会养花。” “那有什么。” 李管家道:“还得要花争气才行。” 精神科实习医生×阴郁自闭病人(38)完 由夏入秋再由秋入冬似乎只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当第一场大雪落下的时候气温也随之变低,放了寒假在奶茶店兼职的女孩们躲在一起偷懒聊着天,手上一人捧着个可爱图案组成的热水袋。 屋内空调的温度很高,和外面的低温碰撞让玻璃上面凝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雾,她们没办法观察到外面有没有顾客,索性在门口挂了个铃铛,顾客来的时候好有所准备。 随着铃铛的声音响起,负责台工作的女孩直起了身:“欢迎光临。” 她停顿了一下,其他的同事也小声惊叹着,原因无他,这位顾客长得十分有姿色。 前台的小姑娘咳了咳,觉得自己随便在内心评价一个人的长相不太好,更何况那个颇有姿色的是个男人,她端起了笑容:“您好,想喝点什么?” 今天外面飘了雪花,濯池的发丝上夹杂着对他头发恋恋不舍的几粒雪花,他的鼻尖带着些粉意,看起来像是个禁不住冷的。 “一杯热奶茶。” 小姑娘心里感慨着长得好看的人就是要高冷一些,明明看起来是个帅哥,说起话来却一点也没有礼貌,连谢谢都不会说。 不过这些她也只会在心里想一下,手上的动作不停,把调制好的奶茶打包好递给濯池:“小心烫。” 濯池付了钱,避开小姑娘的手接过了袋子,正要离开时想起黎宁对他说的话,他顿了一下,轻声道:“谢谢。” 那小姑娘红着脸道了句:“不客气。” 待濯池走后同事们在一旁起哄:“哇,你的脸好红,不会是看上人家了?” 小姑娘嗔道:“怎么可能,这样的人感觉很难追呢” 被认为很难追的濯池上了路口等着的车,黎宁摸了摸他的脸:“让你不带围巾,冻到了。” 濯池摇摇头:“不冷。” 他将手里的奶茶递给黎宁:“小心烫。” 黎宁拍了拍头发上的雪,又抬手搓热了他的脸:“有没有和人家说谢谢。” “有。” 入冬的时候老爷子生了场大病,还好有惊无险的过去了,但年前他只能在医院里度过了,两人今早就去看了老爷子,他虽身体虚弱但也还算有精神,濯池的心情终于稍微好了一些。 这几日濯池因为老爷子的事情总会难过,他总觉得是因为老爷子操心他这么多年的病身体才会愈发不好,因此他就算接手了一点家族企业,但也打算住在老爷子的庄园,陪着他度过接下来的时间。 黎宁很理解他,但他这几日的消极她都看在眼里,在从医院出来以后她就提议两人一起出来看雪,濯池自然会答应。 司机开车很稳,现在的濯池已经不需要隔板了,偶尔还会和司机搭上几句话,认真开车的司机突然想起来什么:“小少爷,城南开了个什么冬季集市,买的都是些小玩意,您和黎小姐要不要去看看,现在刚开不久人应该不多。” 黎宁将吸管插进奶茶杯,在濯池询问的目光下点了点头,濯池这才道:“好。” 司机预估错了,临近年底,出来活动的人也多了起来,但来都来了,两人还是全副武装的下了车。 濯池的头被戴了一个仓鼠图案的厚帽子,看起来憨态可掬,常会吸引到别人的视线,还好有黎宁陪着,黎宁的头上也同样戴了只大象图案的帽子,虽然有些夸张但足够暖和。 这里摆上了整齐的小摊,卖食物的与卖饰品的应有尽有,黎宁和濯池走的深了,才发现这里人那么多并不是因为要到年底,而是有人在办室外婚礼。 这的场地足够大,鲜花与飘落的白雪组成了属于天然的舞台,新郎与新娘是个洒脱的,在冰天雪地里互换了戒指,不在乎周围是否有陌生人,就在起哄声中接了吻。 黎宁踮起脚向舞台那边看,想问问濯池看到了什么,一转身就注意到濯池的目光一直在看向自己。 附近有些吵嚷,怕濯池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黎宁扬声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看舞台那边。 濯池总是这样,无论有什么热闹的事他的目光总是黏在自己身上,黎宁无可奈何的道:“在外面不要总看我。” 濯池摇摇头:“宁宁好看。” 黎宁被他软趴趴的话说的没了脾气,她拉紧濯池的手:“走。” 来看热闹的比较多,两人走出人墙的速度有些慢,天边突然飞过来个什么,几乎是下意识的濯池抬手接住了,是一束扎的精致的捧花。 周围的人也看到了这些,起哄的对象从新郎新娘变成了濯池,他们看到了濯池拉着黎宁的手,起哄声更大了,有人看濯池握着鲜花不明所以,解释道:“在婚礼上接到捧花是新郎新娘将幸福传递给你们,你们要好事将近了。” 善意的哄笑声传来,台上的新郎新娘对视一眼,也跟着相视一笑。 濯池第一次觉得被人注视不是一件坏事,他攥紧了捧花,侧头看向黎宁。 黎宁觉得自己快要患上社恐了,她咳了咳,拉着濯池小声道:“走啦。” 阳光和煦,纵然天上还飘着雪,黎宁却没有感觉到一丝凉意,她的手被濯池握得掌心都出了些汗,她动了动手指,被濯池察觉到了:“怎么了?” 两人已经走出了围观婚礼的人潮,那边的起哄声不断,更显得走出热闹的两人有些安静。 黎宁没有说话,她眼神看向濯池手中捧着的花,下一秒这捧花被递到了自己面前,见黎宁没有接濯池又向前递了递。 黎宁反应过来,接过了手捧花:“好香,你” “宁宁,可以嫁给我吗?” 他此生,唯一许过的愿望就是在发病时期,那个晚上他被医生按在床上注射镇定剂,那时他唯一许下的愿望就是让自己快点解脱,离开人世。 如今他庆幸自己的愿望没有被上天听到,他遇到了自己的挚爱,遇到了将自己拉出泥泞沼泽的人,上天对他不薄的,至少让他遇到了他的宁宁。 “好。” -(完。) 贪污受贿律师×被诬陷入狱学生(1) 大雪封门,屋外飘飘扬扬的雪花落下,雪密集的连几米外的景色都没办法看到,这里荒无人烟,空旷的雪地里屹立着一座三层小楼的别墅,雪花将这座别墅的大门堵住了,从一楼的窗户看去雪的厚度快要足足淹到了别墅第一层的窗沿。 如果从外面看去大概会觉得这是座荒废的别墅,毕竟没有人会在这样一个地方生活。 别墅的一楼大厅内壁炉燃烧着火焰,壁炉前的长餐桌上摆了七个蜡烛,蜡烛像是被刚刚点燃的,蜡油顺着蜡烛爬到了桌上,屋子的味道并不好闻,烛芯燃烧的味道有些呛人,更让人有些心烦意乱。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是一个长发穿着披肩外套的孕妇,她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打破了这一室静谧。 她的声音很柔,就算在这样的环境里也没有大声喊叫,她只是带着些惊恐的语气道:“她是死了吗?” 其余五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一处,一名身穿职业西装的女人躺在地上,她的双眼紧闭,胸前赫然插着一把水果刀,水果刀几乎贯穿了胸膛,伤口流出的血流到了地板上。 自从他们不明所以的出现在这里时,这个躺在血泊里的女人就已经出现在这了。 这个怀孕的女人说了句废话,肉眼可见的,死的不能再死了。 桌旁坐着的众人神色各异,一个身材有些胖的中年男人沉不住气了:“这是恶搞吗?真人秀?快让我离开!” 客厅大到几乎能听到中年男人的回音,又是一阵静谧,他坐不住了,拽上身侧身材同样臃肿的儿子:“我们不玩了!小志!我们走。” 被称作小志的男孩听话的跟着爸爸离开了,他大概十三四岁的年纪,能看得出来他发胖的原因——他的嘴里,时刻不停的吃着薯片。 众人隐晦的观望两人的离开,只要他们两个人顺利离开了,其余的人也会跟着离开。 天不遂人愿,任凭父子两个人怎么推门门都纹丝不动,那个中年男人试图试图用凳子砸碎玻璃,他失败了。 一个长相斯文的男人站起了身,他鼻子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他没有去看砸门的两个父子,而是蹲下身查看地上的女人。 他摸了摸女人的脉搏,又掀起了她的眼皮,有些不忍的道:“是真人。” 孕妇有些惊恐:“那真的是个真人?不是什么整蛊玩具?” 她喘了口气,根据她肚子的大小来看孕妇这几日就要生产了,她大喊道:“有没有摄像头!我是孕妇!不能陪你们玩,让我们出去,否则我要告你们非法拘禁!” 没有人回答,那砸门的父子俩也泄了气。 除了这几人,屋内还有一个短发的男人,他低着头发呆,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不同的是他身上穿着监狱的条纹衣服,看穿着来看像是一个罪犯。 另外还有一个身穿粉裙的女孩,看起来刚刚成年,她咬着下唇问道:“你们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其余几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她,她自我介绍道:“我叫余菲儿,是个学生,我记得我在学校吃饭,一眨眼就来到了这里。” 孕妇也开始回忆:“我记得我在开车等红灯的时候下一秒就来到了这。” 那个斯文男人道:“我是名外科医生,正在给病人做手术,手术还没做完场景就置换到这了。” 胖男人咬着牙道:“我领着我儿子在游乐场玩。” 余菲儿说话了,她握着衣角道:“我们来到这里的方式都很不寻常,这也许不是正常的世界。” 她抬眼瞥到了那个一直沉默的男人:“你呢?你是怎么过来的?” 那个男人抬起了头,阴沉的眼神扫视了一圈周围:“监狱。” 余菲儿不说话了,她不想和一个罪犯打交道。 外面的雪还在一刻不停的下,即将淹没了一层窗户窗户三分之二的位置,那对父子也走回了餐桌旁坐了下去。 大家对这件事情的接受度都很低,孕妇甚至捂着脸哭了起来,没有人安慰她,所有人都自身难保。 终于她止住了哭泣,哽咽道:“我们该怎么做?这是梦吗?” 医生看着桌子上每个人面前都有的一封信,提议道:“或许我们可以看看面前的信纸?” 这个提议大家接受了,一时间屋内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每个人都默不作声的看着信纸上的内容,第一个动作的是粉裙少女余菲儿,她把信纸收起来道:“我们每个人都有同样的任务,对吗?” 孕妇犹豫道:“找到真正罪恶之人,把她\/他的名字写上信纸放到邮箱里?” 餐桌旁边,立着一个红色的信箱,像是几十年前的老旧物件,和这座奢华的房子有些格格不入。 医生叹了口气:“看来我们每个人的任务都一样呢。” 他看向那个低着头的男人:“怎么称呼?” 男人抬起头,他眉眼锋利,整个人带着一种戾气。 “慕青。” 孕妇开了口:“我叫张蓉,你是怎么进监狱的啊?” 慕青恶劣的扬了扬嘴角:“杀人。” 又是一阵静默,胖子叫嚷道:“就是他,只有他是有罪的,说不准地上那个女的也是被他杀了的,大家写上他的名字,我们就能离开了。” 医生抬手阻止他:“信上的最后一句话,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填错了的风险你能承担吗?” 胖子也想到了这点,他到底是不敢拿生命冒险,犹豫了一下坐回了位置上,“你们可以叫我胖子,这是我的外号,这孩子是我儿子,叫小志。” 小志没有说话,他的薯片已经吃光了,正仔细的嗦着自己手指。 余菲儿压下心中的惊惶,道:“是要我们找到杀死这个女人的凶手吗?找到凶手就能离开了?” 众人的视线又移到了地上的尸体上,只不过那个本该死去的女人猛的吸了一口气,将自己胸口的刀拔了出来,她的嗓子里面也都是血,黏腻又带着腥味的血呛的她一直咳嗽。 “咳咳,咳咳咳。” 众人惊呆了,反应最大的是小志,他直接吓晕了过去,胖子扶住小志的身体,哆哆嗦嗦的道:“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穿着职业装的女人站起身,她的牙上都是血迹,笑的时候格外渗人。 “我?我是人咯。” 贪污受贿律师×被诬陷入狱学生(2)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屋子内并没有灯,而是只有几支燃烧的蜡烛,那个死而复生的女人看着属于自己的信件,其他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打量在她身上。 很奇怪,这几只蜡烛燃了很久也没有变少的趋势,浑身是血的女人看着信件上的内容: ——你不懂满足,你满身罪恶,尖刀会狠狠刺向你,你魂归地狱,你是greed[贪婪]。 除了带着字的信件,还有一张空白的信纸,信纸下方注明了要将真正的罪人的名字写上去投进邮箱。 医生看她看完了信件,问到:“怎么称呼?” 女人抬眸:“黎宁。” 胖子缓了口气:“ok,你能不能向我们解释为什么会死而复生,医生明明说你已经死了。” 黎宁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啊,不知道。” 胖子怒了,他骤然起身:“不知道!这个房间里最诡异的就是你!” 因为起身的幅度过大,面前的蜡烛被气流吹的明明灭灭,黎宁浑身是血的抬起头,在烛光下皱了皱眉:“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受害者好吗?” 医生打着圆场:“好了好了,可能是我误诊了,也许她并没有死呢?” 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就算没有医生的诊断她也很难活下去,那么长的刀刺入胸腔,怎么可能没有事? 桌子上那个名为慕青的男人起身,端着自己面前的蜡烛就打算离开,医生抬手拦住了他:“你去哪?” 慕青推开医生拦着他的胳膊:“天黑了,去睡觉。” 客厅中央就是个复古旋转楼梯,众人对视了一眼跟着慕青上了二楼。 除了黎宁,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二楼共有七个房间,就好像是为了他们而准备的,且每个门的样式都不相同,胖子失声惊叫:“这是我家的门。” 他的面前是一个铁制的防盗门,奇怪的是他的儿子小志也在一扇门前驻足:“爸爸,这是妈妈家的门。” 小志的父母离婚了,大多数时间小志都跟着母亲,这代表着小志今天晚上要一个人住了。 慕青没有理会众人的惊诧,自顾自的在一扇木质门前站定,他拧了门把手顺利的推开门走了进去,反手将门关上了,发出了砰的一声。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黎宁举着蜡烛打量着他们,在他们都试探性的打开自家的门试探的向里面看时黎宁才走到剩下的那扇门前。 门把手被轻松的拧开,里面是个温馨的一居室,她抬脚走到房间里,门被自动关上了。 外面的几个人也对视了一眼纷纷进了自己的屋子,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确实需要睡觉养足精力,只有小志是不愿意的,他非要跟着自己的爸爸一起睡,可在抬脚想要进到爸爸的房间时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 闹了一会后他终于是不情愿的去了自己房间。 至今为止,没有人去世,且黎宁的死而复生让他们心里有些轻松,至少还没有生命危险不是吗?众人各怀鬼胎的睡下了。 黎宁没有睡,房间里同样没有灯,只有手里的蜡烛在燃烧,她打量着这个家,一室一厅一卫的格局,书桌和电脑都摆在客厅,她在书桌面前坐下,拉开了桌子的抽屉。 里面摆着一个日记本,她顿了一下拿起了那本日记。 1月30号,晴,今天接到个大案子,案子结束后我就能有首付的钱买房子了。 2月13号,晴,虽然我是个律师接触过很多案子,但还是为这场案件感到心惊,她才十八岁啊,好可怜的女孩。 3月1号,大雨,明天开庭了,开庭之前那个人联系我了,怎么办好纠结,我真的很需要钱。 3月2日,暴雨,我还是答应了那个人,明明进到这个行业之前宣誓过要一心向着正义的,我没做到 4月19日,出结果了,判了那个男生无期徒刑,我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 5月10日,阴天,今天记者来采访我了,这件事情还上了报纸,他们赞扬我这名律师惩治了坏人,可事实不是这样的,我才是那个坏人 7月13日,晴,好难过,我好像真的做错了,我冤枉了一个好人,就因为钱吗?魏梦梦你真的能踏实的过一辈子吗。 7月29日,阵雨,今天是我生日,如果可以许愿的话,我希望能洗刷那个男人的冤屈,找到真正的凶手,拜托了,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的话就实现我这个愿望。 后面是一片空白,黎宁合上日记本,长长的舒了口气,她会完成她的愿望的。 这个屋子的卫生间不大,一面半身镜悬挂在卫生间的墙壁上,黎宁脱掉上衣,露出还带着血洞的伤口,血洞的伤口还在,只是不再流血了。 这座房间好像是和原主的房间一比一复刻出来的,连药箱都真的存在,她找到了药箱,里面是一些家庭常备的医疗用品。 双氧水冲洗,涂上碘伏,再用大面积的创口贴贴上了伤口,草草的擦拭了一下身体,原主的生活应该很精致,衣柜里的衣服很多,她挑了一件睡衣套上了身体,躺在单人床上沉思。 无期徒刑监狱,会不会是那个总沉着脸的男人,他好像叫什么慕青? 小白曾经说过不会投放在距离碎片太远的地方,所以碎片有可能是这个慕青,也可能是那个医生,那对胖父子黎宁不考虑。 来到这个世界后小白莫名其妙的失联了,它虽然目前身份成谜,但曾经答应过自己不会再莫名其妙的失联,黎宁还算相信它。 或许是被什么东西耽搁了,又或许它是被拦住了。 灵力慢慢运转修复着包扎好的伤口,她闭上眼睛,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孕妇和余菲儿担忧的在门前敲门,他们所有人起床了,除了这个诡异的死而复生的少女。 她们很怕黎宁出了什么事,倒不是担忧黎宁的安全,而是怕黎宁出了事,下一个就是自己,她们对视一眼,眼底均是焦急。 余菲儿拦住路过的慕青,慕青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休闲的外套硬生生的被他穿出了一种模特的气质,余菲儿红了脸,又惦记着正事:“那个叫黎宁的人好像出事了。” 慕青绕过了余菲儿:“关我什么事。” 下一秒门被推开,门前的三人目光齐齐看向自己,黎宁嘴角牵起一抹笑:“抱歉,睡过头了。” 贪污受贿律师×被诬陷入狱学生(3) 楼下的餐厅传来阵阵肉香,是那个医生,他在冰箱里翻到了牛肉还有各种蔬菜,锅子内炖煮的牛肉香气让饥肠辘辘的几人自发的坐在了餐椅上。 孕妇打开冰箱看了一眼,她皱着眉道:“这好像是我家的冰箱。” 几道视线朝着自己看来,她焦急的道:“是真的,里面还放着我的面膜和自己榨的核桃酱,错不了。” 餐桌前的众人沉默着没有说话,这座房子里处处透露着诡异,似乎有什么不可控的力量将八竿子打不着的众人聚在了一起。 医生端着一锅炖煮的牛肉过来,他拿起餐盘为众人分食着锅子里的牛肉:“一会我们四散去找一下房子里有什么线索,没问题。” 胖子在喂着儿子吃东西,不一会小志的餐盘就见了底,他不好意思的对医生道:“能不能再分给我一点?” 余菲儿在一旁提醒道:“孩子吃的太多也不是好事。” 那胖子说话带着一股傲气:“我儿子你插什么嘴?” 医生在一旁打着圆场:“好了好了,锅里还有自己去盛。” 吃过饭几人就四散翻找线索了,一楼的大厅很空旷,除了餐厅内有些突兀的邮箱,还有就是那挂着的巨大温度计。 温度计有一人高,上面的数字很是清晰,18摄氏度,屋内壁炉一直在燃烧着,于大雪纷飞的天气虽然有些冷但算不得是不寻常。 “昨天是二十三度。” 慕青在黎宁身后站定,他声音有些哑,似乎是很久没说话导致,他点了点温度计上的数字:“降低了五度。” 黎宁若有所思:“或许是时间问题,也许中午太阳光最浓烈的时候温度会上升?” 慕青没再说话,他转身准备离开,黎宁拦住了他:“你以前在监狱里吗?” 慕青扯了扯嘴角:“是。” 黎宁侧过头看他:“你真杀了人吗?” 她想起原主日记上的话,迫切的想要探查到什么。 慕青笑出了声,他打量着黎宁,眼底兴味正浓:“真的假的,我说的可不算。” 他没有直面回答自己的话! 慕青看起来不像话多的人,是与不是并不难回答,可慕青偏偏绕了个圈子。 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就说明她有理由怀疑慕青就是那个被冤枉的人? 温度计后面夹着一张报纸,像是谁随手塞进去的,她将报纸的一角捏住拽了出来,上面大写加粗的字体映入眼帘:十八岁花季少女惨遭杀害。 她手指顿了一下,继续向下看去,上面写了少女被欺辱的过程和被杀害的手法,最后面的照片上还挂了一张她与同学的合照。 她盯着合照上的人,举起报纸扬声道:“我有发现。” 现在这个状况将收集到的线索公开才是最好的方法,黎宁目前的信息闭塞,除了一本日记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报纸被拍到了桌子上,胖子是第二个看到照片的,他看向余菲儿:“报纸上怎么有你的照片?” 余菲儿并非是死者,而是死者出现在学校的一张大合照里,照片里的余菲儿和死者的关系看起来很要好,连拍照都紧紧拉着对方的手。 医生也看到了报纸上的照片,他将找到的相册拿了出来,是一张三人全家福,小女孩站在父母的中间扬起脸笑着,面容与报纸上的死者如出一辙。 医生分析道:“这个屋子的主人很有可能是那个女孩,既然她死了,会不会是想要我们找到伤害她的人?” 他话锋一转,看向余菲儿:“你有什么想说的?” 余菲儿捏着衣角,她有些紧张,支支吾吾道:“我确实和她认识,我们曾经是同学,可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伤害她了?” 没有证据,但屋子里只有余菲儿是与死者有关系的,自然也被列为了怀疑对象之一。 慕青的眸色有些深,“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 余菲儿老老实实道:“她叫韩露,我们从幼儿园就是同学了,她小时候总爱哭,我经常保护她,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小学的时候、” “说近期的事。”慕青打断她,众人也认认真真的听着,余菲儿撅了噘嘴又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她好像是因为乱搞,被别人失手打死了。” 黎宁点了点报纸上的字:“可报纸上说韩露是因为被人故意伤害死亡,生前被人欺辱。” “报纸上写的你怎么能确定是真的?”余菲儿反驳道,她咬着下唇,看向慕青:“我真的只知道这些。” 慕青没有说话,他看起来有些颓然,医生问道:“你真的没做过什么伤害过她的事吗?毕竟这些人里认识韩露的人只有你,她可能是我们离开的关键。” 胖子附和道:“对啊对啊,说出来也没事,也许她不能拿你怎么样呢。” 余菲儿是个耳根子软的,见此一股脑的把她做过的事说了出来:“我真什么也没做,只不过她死了时候我把她死掉的原因告诉别人了而已。” 和人乱搞被失手杀死,黎宁开口道:“你这是造谣。” 余菲儿有些难堪的用指尖饶了绕衣角:“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她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跺了跺脚想要离开:“不想和你们说话了,反正肯定不是我。” 她的离开自然受到了众人的阻拦,胖子直接像个无赖拽住了余菲儿的大腿,余菲儿奋力挣扎的时候口袋里的信纸掉落了出来,小志眼疾手快的捡起来,大声的念出了信纸上的字: ——你妒忌成性,你枉顾友谊,你将被打入拔舌地狱,你是envy[嫉妒]。 众人的神态各异,胖子也松开了手,他举着信纸嗤笑:“长舌妇说的就是你!” 余菲儿脸憋的通红,她求助的目光看向慕青,慕青根本没有看她,而是一直盯着照片失神。 小志看到余菲儿的脸色很差拍手称快:“看你还说不说我吃的多,长舌妇,略略略。” 余菲儿眼神阴恻恻的看向小志:“闭嘴,你敢让我看看信纸上写的是什么吗?” 她又环视一周,问众人:“你们呢,敢公开让大家看看吗?” 没有人搭话,不知道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秘密还是什么,一时间附近的空气有些凝滞。 贪污受贿律师×被诬陷入狱学生(4) 还是医生打了圆场:“好了,别吵了,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内讧吗?” 余菲儿忿忿的拽走自己的信纸跑开了,她口中抱怨着:“就因为我是个女孩就挑我一个人欺负吗?” 留下来的几个人并没有继续刚才的话茬,对于余菲儿说的公开各自的信纸这件事显然各有思量。 时钟指向十一点,聚在一起的众人又四散开来,这栋房子一共有三层,一楼是会客厅和餐厅,二楼有七间屋子,三楼则是各式各样的绿植,绿植枝叶翠绿,看起来像是常常有人打理。 因为余菲儿身份特殊,没有人愿意和她在一起相处,包括那名孕妇也若有若无的避开了她,余菲儿坐在桌子上生着气,第一个发现屋内气氛不对的是小志。 小志因为还是个孩子并没有参与搜寻屋内的线索,他对坐在余菲儿对面用手挖着冰箱里找到的核桃酱,感觉到头顶有些湿润,他抬手触摸头顶,却摸到一手黏腻。 他疑惑的看向自己的手,手上黏腻恶心的水渍让他脑子一空,他抬起头,只见一个没有只长了一张嘴的长发女人咧着嘴出现在自己身后,她面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嘴,长长的舌头耷拉出来,口水顺着舌尖滴落。 他发不出声音,睁大了眼睛,淡黄色的液体顺着椅子滴落到地面上,余菲儿闻到一股腥骚味,她皱了皱眉抬起头,想要训斥这不会上厕所的男孩,下一秒她的面色剧变,失声惊叫了起来。 “啊!!!!!” 惊叫声引起了在三楼的几人的注意,他们匆忙跑下楼,黎宁在下楼梯的时候脚滑了一瞬,被一只手稳稳的扶住了。 医生松开扶着她的胳膊:“还好吗,小心一点。” 他的声音有些担忧,黎宁点了下头道谢:“谢谢。” 下面的状况很乱,余菲儿躲在角落发抖,小志也躲到了桌下,那个怪物在屋子里横冲直撞,她没有耳朵,像是听不到声音,只能伸手在房间内摸索。 怪物的穿着与余菲儿一模一样,除了她的五官其他地方几乎与余菲儿是一比一复刻出来的。 慕青已经在一楼,他冷冷的看着那个怪物在房间内乱窜,从三楼赶下来的医生和黎宁都顿住了脚步。 胖子第一个冲了出去,倒不能说他有多正义,只是自己的孩子离怪物只有几米的距离,令人讶异的是这个怪物似乎很好制服,胖子只用身体撞了一下她就摔倒在地。 见此医生也冲了出去,他和胖子拿着绳子联手将怪物绑住了。 孕妇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哆哆嗦嗦的问:“那是什么东西?” 医生的脸色不太好看,他的额头有冷汗滴落,显然是被吓到了:“这种诡异的地方出现诡异的东西不足为奇。” 他接着道:“难道不应该想想这种东西是怎么出现的吗。” 众人的眼神看向在角落里发抖的余菲儿,余菲儿见此抖的更厉害了,她咬着下唇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黎宁抬脚走到怪物的身侧,仔细观察她,在看到她伸出来的长舌上顿了一下,她轻声道:“还记得刚才小志说余菲儿是什么吗?” 医生很配合,他接着道:“长舌妇?” 他皱着眉:“就因为那句话这个怪物就诞生了?” 医生将目光看向余菲儿:“或许是因为信纸?所有人中只有她的信纸是公开的。” 如果这个说法成立,那每个人的信纸打开就会出现一个怪物? 余菲儿因为造谣死者的过去,被小志说成长舌妇,所以才会出现一个这样的怪物,可同时怪物和余菲儿的身体一样柔弱纤细,那是不是就代表怪物其实没那么可怕? 这需要人验证,而且需要一个瘦小,没有攻击性的人。 在座的人各有思量,医生把目光看向黎宁,她的出现比其他人奇怪,但是出现时身前胸前插着一把刀,用她做实验太过冒险。 那小志呢?小志也许是可以的,他年纪不大,但好歹是个男人,而且体型算不上小,也有风险。 在座的其他男性更不可行了,尤其是那个叫慕青的人,他刚刚出现时可是穿着监狱的衣服,杀过人的人攻击性不可能是弱的。 那就只有一个人了,他把目光看向那名孕妇,孕妇小心翼翼的道:“怎么怎么了?” 医生把这个猜想和众人说了,除了孕妇,其他人都很支持,毕竟孕妇看起来攻击性并不高。 孕妇捂着怀里的信件摇摇头:“不,不能是我,找那个孩子做实验,不要找我。” 戴着眼镜的医生好似天生具有安抚人的能力,他安抚道:“综合评定下来你的攻击性最小,并非是真的针对你,你看看余菲儿,现在不也是什么事都没有么?” 孕妇的眼神瞥向余菲儿,又环视了一圈大家,还是打不定主意。 医生接着说道:“无论犯了什么错,都是可以被原谅的,你说对吗?” 像是被劝动了,孕妇犹豫着道:“我再想想。” 医生也不逼她,只是道:“四点之前决定好可以吗?天色变黑后也代表着屋子会陷入未知的危险。” 孕妇同意了,胖子安抚着小志,带着他去了卫生间,小志这才后知后觉的哭了出来,“爸爸!我好饿!” 胖子连连安抚:“吃吃吃,小志被吓到了,爸爸一会给你找吃的。” 已是正午,黎宁走到温度计前站定,温度并没有升高,按照道理来说阳光浓烈的正午比早晚温度会高一些,可是并没有。 这个温度计的存在让黎宁心里有些不踏实,可当要抓住一闪而过的思绪之时它又会像是一阵雾般散开。 “啪嗒。”是打火机的声音,慕青叼着在屋子里找到的烟点燃了它,他狠狠的抽了一口,烟雾弥漫,慕青叼着烟斜睨着黎宁,嘴边的烟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一抖一抖的:“有什么发现?大律师?” 黎宁的指尖掐进了肉里,她回过头,“你认识我?” 贪污受贿律师×被诬陷入狱学生(5) 慕青顿了一下,将烟头按灭扔进垃圾桶里,半晌才沉沉的笑了两声。 他抬眸定定的看着黎宁,突然揪住她的衣领把她狠狠的按到墙上,温度计外层的透明保护罩应声而碎,一部分掉落在了地上,一部分扎到黎宁的背里,鲜血顺着黎宁的背流下。 玻璃碎掉的声音惊到了其余的几人,慕青没有在意别人投过来的视线,死死的钳制住黎宁让她动弹不得:“不是在装不认识我,而是忘了?” 他越生气,嘴角咧起的幅度越大:“你怎么敢忘了我?” 赶来的众人都听到了慕青的话,医生皱着眉把他拉开:“你们认识?” 慕青没在说话,他死死的盯着黎宁等待一个回答。 黎宁有些混乱,她还是肯定了内心的猜测,这个慕青很有可能是被原主冤枉入狱的人,不,不是有可能,是确定。 黎宁直起了身,背部的神经抽痛,她嘶了一声:“我们之间有点过节。” 她想说两人有点误会的,但哪里是误会呢?如果她的猜测正确那么原主确实伤害了慕青。 医生叹了口气,他劝道:“这种时候私人恩怨先放到一边,你去处理一下伤口。” 他又看向慕青:“连女人你都打?无论是什么过节都没有必要见血,理智一点。” 慕青舌尖顶了顶上颚,如果他不理智面前的这个女人已经没命了。 他冷哼一声,算是应下了医生的话。 外面的雪下的愈发大了起来,屋内的环境也越来越阴暗,雪花将外面的窗户挡住,只留下一条小小的缝隙,这里陷入黑暗也只是时间问题。 余菲儿小心翼翼的为黎宁后背的伤口消着毒,孕妇在一边帮忙将陷入后背的玻璃渣用镊子夹了下来,黎宁一声不吭的沉思,反倒是孕妇叹了口气。 她的心情比黎宁更沉重,黎宁反过来安慰她:“别害怕。” 他们三人此时在厨房的隔间里,从推拉门露出的缝隙能看到被绑起来长舌女,那个怪物还在挣扎,孕妇答道:“怎么能不害怕。” 黎宁没有再安慰她,她的伤口被处理好了,连着胸前的伤口都一同被缠绕上了厚厚的绷带,背部的神经跳动着的疼,不多时孕妇终于下定决心,她摩擦着手里的信件道:“我们去找他们。” 所有人都齐聚在餐桌前,与昨天的情形一样,不同的是被大家注视着的人从全身是血想黎宁换成了孕妇。 孕妇将信件摊开,缓声念道: ——你懒惰成性,你苛待继女,苦痛与磨难将会反噬给你,你将坠入地狱,你是sloth[懒惰]。 胖子先开了口:“什么意思?苛待继女?” 孕妇低下头嚅嗫道:“报纸里的女孩,是我的继女,我不喜欢她让她从家里搬走了,再听到她的消息后才知道她已经死了” 胖子鄙夷道:“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你这后妈当的太恶毒了。” 胖子看起来很是溺爱孩子,因此很厌恶孕妇这种苛待孩子的长辈。 孕妇不说话了,黎宁摩擦了一下指尖,道:“公开信纸的两个人,都有一个共通点。” “她们都认识这个死去的女孩,那你们呢?” 没有人说话,他们都沉默不语,信纸上清清楚楚的写上了他们的罪责,包括黎宁,黎宁靠在椅子上,又想起背上受了伤,一个激灵就坐直了。 看起来温柔有礼的医生。 疼爱儿子的胖子。 只知道吃东西的小志。 每个人或许都有罪,他们或多或少的都直接或者间接伤害过那个女孩,不过这其中的罪恶或许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将信纸捂住,胖子很聪明,他把自己的信纸藏在了自己的卧室里,除了自己别人都进不来,再安全不过。 楼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女人晃晃悠悠的在从二楼踏上通往一楼的楼梯,那是一个和孕妇一般的长发女人,不同的是她的肚子像一个皮球一样鼓起,大小有孕妇的五倍,她托着自己的肚子下了楼,快有半个身体大的肚子当她保持不了平衡,她一个不稳就跌下了楼。 这看起来很是诡异,但如长舌女一般没有什么危险,就在众人想要上前查看的时候一阵啼哭声传来,从趴在地上的孕妇裙下爬出了一个眼睛还未睁开的婴儿,婴儿混声覆满了黑色的毛发,它动作很快,跳到了离自己最近的胖子身上,张嘴就咬了下去。 刚刚出生的婴儿本该没有牙齿的,可被婴儿咬到的胖子发出一声惨叫,慕青眼疾手快的将婴儿拽了下来一脚踩了上去。 孕妇惊声叫道:“那还是个孩子!” 慕青啧了一声,道了一句麻烦,按住了张口欲咬的婴儿的下巴,一个用力就把它的下巴卸了下来。 婴儿张开嘴后众人才发现它的牙齿无比尖锐,婴儿还在继续嚎哭,只是见过它的利齿后没有人觉得它是个可怜的婴儿了。 慕青不耐烦的将一个抹布塞到它的嘴里,尖利的哭声变成了闷闷的呜咽声。 那个跌倒了的“女人”肚子持续膨胀,渐渐的肚子大到快要破肚皮,肚皮上的皮肤变成薄薄一层,给人一种随时都要炸开的感觉。 婴儿的啼哭声持续响起,不是刚才那个被卸了下巴的婴儿,在那个“人”的裙子下面陆陆续续的又爬出了几个婴儿,孕妇的肚子终于瘪了下去。 胖子吃一堑长一智,在婴儿扑向自己之前就躲到了慕青后面,慕青和医生不足以对付这几个婴儿,还是有几个漏网之鱼跑了出来。 黎宁看到爬向自己的小怪物,冷漠的学着慕青的样子踩了上去,不过她没有留力气,小怪物被踩的发出哀嚎,半晌后身体迅速瘪了下去,身体慢慢的消散在空气中。 “直接动手!他们不是真的婴儿!” 话落,她就见慕青拧掉了手里怪物的脖子,小怪物悬空在空气中,脚还偶尔的蹬两下,直到消失。 慕青的目光看向自己,黎宁感觉自己脖子凉凉的,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脖子。 慕青笑了一声,抬手比量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黎宁看清了他口中无声的话 ——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贪污受贿律师×被诬陷入狱学生(6) 这里并不是现实世界,慕青很清楚这一点,如果黎宁现在死了,他洗脱嫌疑非常容易,他死死盯住黎宁,眼底满是恶意。 黎宁蜷缩了一下手指,移开了视线,孕妇终于哭出声,许是因为即将做母亲了,人也更加感性,黎宁不知道她在哭什么,是在害怕?亦或是为自己担忧? 有了这两遭医生提议众人今晚一起聚在一楼睡觉,大家轮流守夜,众人都同意了。 人类是群居动物,饶是他们现在各怀鬼胎也只能抱团取暖,昨天平安无事,他们怀着惴惴不安的心去了各自房间睡觉,而如今大厅内绑着的两个怪物赤裸裸的提醒他们,落单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大厅内有几个沙发,众人把各自的蜡烛聚在一起,盖着毯子或趴或靠坐在沙发上睡觉,聚在一起的蜡烛散发莹莹的火光。 黎宁后半夜的时候被冻醒了,她直起身子活动了一下筋骨,这个时间应该胖子守夜,他眯着眼睛垂着头,脑袋一点一点的,不清楚到底清不清醒。 她本想再次闭上眼睛,可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什么,蜡烛的散发的光并不浓烈,她没办法准确的看清每个人的身体,可大致轮廓还是看得出来的。 多了一个人! 黎宁本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现闭上眼,可一道目光直直的盯着自己,她思忖了片刻后还是把目光移向那个多出来的黑影。 好奇害死猫,黎宁深知这个道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鬼使神差的拿起了一根蜡烛,把蜡烛向前递了递。 那是一个身穿校服的女孩,她浑身脏污,长长的头发扎起一道马尾,她的脸上有被殴打的痕迹,最明显的是她的胸口扎着一把长长的水果刀。 女孩静静的看着黎宁,她的嘴唇干裂,眼底满是血丝,女孩嘴唇微张:“帮帮我。” “醒醒,黎小姐?醒醒,天亮了。” 黎宁猛的坐起身,孕妇和余菲儿好奇的看着自己,医生已经在做早饭了,白粥的香气进入鼻腔。 是梦吗?黎宁下意识的裹紧了一下身上的外套,指尖泛着冷意,她想到什么站起身,想要去看大厅内的温度计。 离开前她眼睛瞥到了桌子上的蜡烛,她顿了一下,问道:“有人动桌上的蜡烛吗?” 孕妇摇头:“天亮了就没什么拿蜡烛的必要了,应该没人拿。” 她收回视线,离自己最近的那根蜡烛移动了位置,那并不是梦,自己昨夜确实移动过蜡烛。 大厅内的温度计外面的玻璃保护罩昨天已经碎掉了,但里面的温度计没有坏,慕青现在温度计前面,他背对着黎宁,开口道:“又降低了五度”。 黎宁脚步一顿,停在了他的身后,慕青转过身,他眼神晦暗,眸中带着淡淡的打量:“魏律师,今天想起我了吗?” 黎宁看的日记本上确实有魏梦梦这三个字,或许这就是原主的名字,这个世界确实足够特殊。 没有小白,不知道原主身份。 且这是第一个原主的名字与黎宁不同的。 她试探性的道:“抱歉,我冤枉了你,我会还你清白的。” 慕青轻嗤一声:“是不是冤枉,魏律师心知肚明不是吗?” 孕妇怕两人又打起来,忙起身拉着黎宁道:“快来看看新发现。” 她拉着黎宁打开了冰箱,冰箱里面的食材与昨天的截然不同,大多数都是速食,孕妇道:“冰箱里面的东西每天都在变,余菲儿说这是她家的冰箱。” 按照这个趋势,那明天冰箱里的东西是不是又会变? 十三度对于肉体凡胎的人来说还是太冷了,众人把餐桌搬向了壁炉旁边,本就是速食品的白粥被煮成了米糊,米香在嘴里化开,短暂的为身体带来一阵暖流。 众人都穿上了厚外套,餐具已经被撤下去了,他们围坐在桌前,那两个怪物被绑在一起,黎宁把视线从怪物身上移开,道:“是不是轮到下一个人公开信件了?信上说要找到真正身负罪孽之人,倘若我们全部把信件公之于众,谁有罪,谁清白,都会真相大白?” 话虽这么说,可没有人愿意公开信件,黎宁将自己的信件摊开在桌上:“我先来,如果出现的怪物很好解决,那下午抽签决定谁来公开信件。” 余菲儿和孕妇自然是支持的,她们已经把信件公开而且没有得到什么惩罚,自然放下心来,可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说话了,黎宁环视一周道:“谁不同意,谁就有可能是真正身负罪孽之人,到时候就写剩下的那个人好了。” 胖子咬咬牙:“我同意,我儿子也同意。” 小志还在喝着白粥,没有在乎胖子的擅作主张。 医生顿了一下也点点头,只剩下慕青了,慕青扬起眉:“好啊。” 黎宁并非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是她现在所掌握的东西实在不多,也许公开了之后还能看看其他人的反应,再者早晚都会轮到自己,她在心里思考片刻后主动打开了自己的信件。 信纸在众人面前公开,互相传阅着。 胖子看过后疑惑的问:“你不懂满足?贪婪?” 黎宁自然的说道:“我是个律师,收到了别人的贿赂做了假证,让无辜的人入狱,就是这个女孩的案子。” 众人都纷纷有些诧异,余菲儿开口道:“是谁叫你做的假证?” 黎宁摇摇头:“我不知道,自从来到这我就失去了一大部分记忆。” 众人皆是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现在公开信件的三个人中,或多或少都围绕着这个死亡的女孩,他们的眼神瞥向慕青,那是不是代表这个慕青就是被冤枉入狱的人。 他们心里想着,如果真是这样那黎宁昨天挨的那一下着实不冤。 慕青淡着语气,皮笑肉不笑道:“我可没有失忆。” 言下之意,慕青确实是被冤枉的那个人。 慕青对黎宁的敌意这就说得通了,黎宁被胖子鄙夷的眼神看的一阵无奈,胖子抱胸道:“真是活该。” 嘴上刺着对方,可众人都没有离开,他们绷紧神经就等着怪物出现。 贪污受贿律师×被诬陷入狱学生(7) 几分钟过去了,小志面前的粥碗空了,他闹着跟爸爸要食物,吵闹声让神经紧绷的众人皱了皱眉。 胖子拍了儿子的头一下,没用太大的力,小志噘着嘴不吭声了,孕妇犹豫道:“怎么没有东西出现?” 余菲儿和这个叫做张蓉的孕妇在公开信件的几分钟后出现了与信件描述相对应的怪物,可如今信件公开后已经过了十几分钟,屋子里还是没什么动静。 奇怪的是房间内的气温逐渐变高,小志穿了个高领的打底衫,在逐渐变高的温度之下他不适的扯了扯衣领:“爸爸,好热。” 胖子也有些心烦意乱,他随手将衣服卷了起来,露出了自己的大肚子:“你老子也热得很。” 医生移开视线:“还有女生在,注意一下。” 胖子无所谓的嗤道:“都这种时候了还顾及这些?” 在场的女生确实没有在意胖子裸露出来的肚子,高温难免使人心浮气躁,黎宁还好,慕青直接把面前的水杯端起一饮而尽:“什么鬼东西。” 他侧头斜睨着黎宁:“你可真是特殊。”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黎宁,特殊并不能算得上是什么好事,这场游戏一开始就注明了要找到真正有罪之人,出现了两次怪物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开始敏感多疑了起来。 黎宁面不改色,没有小白在身体里的灵力运转的很慢,后背上的伤口经过一晚上还没有彻底复原,一直有些隐隐作痛,她意有所指的回敬道:“你也一样。” 在场的人除了黎宁最特殊的要属慕青了,毕竟他第一次出现的时候穿着一身监狱的衣服。 慕青将水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上下打量着黎宁,似乎是在纠结到底要从哪里下手。 余菲儿有心要劝,这是余光看到地上涌动的热浪,通过这层热浪看去地板的纹路都已经有些扭曲变形,她盯着地板上逐渐涌出的的液体:“这是什么?” 金黄的液体逐渐从地上渗出,余菲儿有些好奇的摸了摸,手指直接就被灼伤了,她惊叫一声,众人纷纷起身,医生道:“不要碰到地上的液体!” 医生话音刚落,金黄粘稠的液体向上涌出的更多了,它流到胖子的鞋子上鞋底瞬间被腐蚀了一片,众人的反应很快,他们迅速起身想要上楼,可液体流动的速度更快,按照这个速度还没等上到二楼脚就会被尽数腐蚀。 孕妇是第一个先过去的,她踩着黎宁拖出来的凳子,在凳腿还未腐蚀之前就跳到了楼梯上,众人纷纷效仿,扔出凳子踩上去跳到楼梯上。 楼梯的一层已经被腐蚀了,众人不得已只能往上走,回头望去一楼的地面上已经变成了一层流动的金海。 慕青走在末尾,黎宁在他前面,她明显的听到慕青的脚步顿了一下,不由得抓紧了楼梯扶手,僵直了身体。 前面的人都忙着向上跑,没有注意到后面的情形,如若自己在这里跌倒掉进一楼的金海里,就算有人怀疑慕青也没人有证据,慕青应该是恨原主的,黎宁想到此处握着扶手的手更紧了。 慕青挑起眼皮看向黎宁,他眼底带着一丝狠厉的杀意,黎宁顿住脚步后他也将步伐放缓了,黎宁的呼吸有些急促:“只有我知道案件真相,你杀我了我就没人替你申冤了。” 他轻嗤一声,对黎宁口中的申冤有些不屑,抬脚先一步掠过了她。 黎宁看着他的背影低下头,她没有继续走,反而回过身看向一楼地面流动的金海,小声道:“够了,我会帮你的。” 像是在回应黎宁的话,金海变的不再流动,已经不再持续上涨了,黎宁猜的没错,这个空间是由死者筑成的,其中的一切她都可以操控。 房间,厨房的冰箱,包括面前带着热浪的金海,可若是如此她为什么不直接指出是谁害了她呢? 她仰起头,头顶是木质的天花板,像是透过这几层楼板想要望到天上去。 又是天道法则吗,死者的灵魂受到限制只能通过他们口中揭开真相。 “黎小姐?” 孕妇从二楼的平台看向黎宁,疑惑她怎么迟迟不上来,黎宁回过神扬声道:“不会再涨了。” 楼上的众人去而复返,他们看着半人高的金色液体已经不再流动松了口气,因为金海的热浪穿着厚外套的众人均是出了一身汗,慕青倚在二楼的楼梯口哼笑一声:“你没死?” 这话是对着黎宁说的,医生皱了皱眉:“现在这个时候我希望大家能够团结,其他的时候等出去的时候再说。” 慕青啧了一声:“七宗罪之贪婪之罪,灵魂被黄金溶液永世灼烧,她不死不是很奇怪吗?” 他接着道:“按照这个流速来看本应该会把我们逼到穷途末路,然后将她扔进溶液里才算完,怎么半路就停了?” 众人的脸色各异,他又坏心道:“说不准这些黄金溶液会接着流哦。” 黎宁直起身,她没有看慕青,离她最近的孕妇也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人性经不起推敲,何况是舍弃黎宁换取大家生命的买卖,连喜欢做和事佬的医生也没有直接表态,而是道:“在溶液还没有继续上涨之前,大家最好以团结为先。” 慕青离开的时候与黎宁最近,他确定黎宁对着空气说了什么,溶液才停止上涨的。 雪花洋洋洒洒,从二楼平台看去天色又直接暗了下去,他们在二楼的楼梯口等着,直到现在溶液也没有上涨,这才让他们放松了绷紧的神经。 坐在楼梯上的黎宁起身,直直的走向那些溶液,孕妇惊道:“黎小姐!” 她的袖口被余菲儿拉住了,余菲儿冲着孕妇摇摇头。 虽然不知道黎宁想做什么,但余菲儿觉得慕青说得有道理,舍弃黎宁才会换得平安。 他们一起盯着黎宁,没有他们预料的黎宁跌入溶液池里的景象 ——那些金黄色的液体凝固了。 贪污受贿律师×被诬陷入狱学生(8) 天色渐暗,加上他们失去了蜡烛,没有看到溶液凝固的过程,他们互相对视了几眼后就小心翼翼的跟上了黎宁。 胖子摸了摸凝固的溶液,嘴里喃着:“金子!这是真金!” 这是多大的一块金子呢?整整两百多平米的一楼被半人高的溶液注满了,胖子盯着地上的黄金出神,医生提醒道:“先顾好自己的命。” 黎宁先去看了温度计,温度计没有被腐蚀,巨大的温度计只是被掩盖了零下三十度以下的数字,看起来问题不大。 本该在餐厅的邮箱也还在,邮箱的杆子已经被黄金覆没了,但万幸还能用。 原本的一片金海变成了真的金子,成了足以让人疯狂的财富,可这里除了胖子没有人在意,在生命面前,钱财也变的一文不值了起来。 一楼的层高很高,尽管是现在也有足以让他们活动的空间,不过那两个被绑住的怪物已经被淹没了,也有可能是被直接腐蚀掉了。 黎宁拉开冰箱,冰箱的上层还能被打开,冰箱内的灯成了这座别墅的唯一光源,她掏出几个方便面扔给了其他人。 “还要继续吗?该抽签了。” 众人的面色都很差,一个黎宁就让他们被溶液腐蚀,那其他人呢?还会出现什么东西? 医生揉了揉眼睛:“天已经差不多黑了,我建议明天。” 众人一致同意,今天虽然惊险,但还是没有人员伤亡,而且从出现在这到现在只有黎宁是受了伤的。 商量好明天怎么抽签他们就各自回了房间。 黎宁正要抬脚迈上台阶,在她身后的慕青拍上她的肩膀,黎宁身体僵住了,她回过头:“怎么了?” 慕青注意到了黎宁的异样,眯了眯眼:“你怕我?” 这个女人可没这么胆小,她可是能为了钱在法官面前做假证的人。 黎宁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他,慕青顿觉无趣,直言道:“我听到你说了什么溶液才停止流动的。” 他掐住黎宁的后颈,用了些力:“所以,你说了什么呢?” 黎宁的眼神掠过慕青腰间,想着上面是否有个红痣:“你要杀了我吗?” 慕青收回手:“暂时不会。” 黎宁嗯了一声:“那我不告诉你。” “慕青,不管你信不信,如果能从这里出去的话,我会帮你洗刷冤屈。” 慕青自然是不信的,亲口做了假证的人有一天会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说为自己洗刷冤屈。 只不过他还是率先移开了视线,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杀了黎宁不是明智之举,不过他总不会让黎宁好过的。 已至深夜,余菲儿的房间是一个一室一卫的小公寓,她本来和同学在外面合租,这个地方只复制了自己居住的区域。 房间里的空气越来越凉,熟睡中的余菲儿下意识的裹紧了被子,滴答滴答的水声响起,她不耐烦的用被子盖住了耳朵。 这么做于事无补,这道声音无孔不入般钻入了脑子里 ——滴答,滴答 发丝逐渐湿润,如果集中感官就会发现有一滴一滴的水珠逐渐滴落在头皮上,可熟睡中的人感官迟钝,她的注意力全被滴答滴答的声音剥脱。 最后余菲儿是被潮湿带着腥臭味的东西弄醒的,她只感觉到有腥凉的东西舔舐自己,待睁开眼后被床头出现的东西吓的头皮发麻。 房间昏暗,是能看得清对方的轮廓,不过那就足够了,那长长的,下垂的舌头轮廓,足以证明对方就是本该淹没在黄金溶液里的怪物。 她猛的回过神下了床想要夺门而出,却发现本该存在离自己不远处的门已经消失了,它变成了一道雪白的墙面,余菲儿努力呼吸,思考对策。 对了,对了,有人说过的,怪物只是一种复制体,面前的长舌女和自己身形一致且没有眼睛耳朵,自己应该是占上风的才对,况且长舌女曾经还被人轻飘飘的制服过,没有道理她不可以。 求生欲的本能让她拿起一个凳子向长舌女砸去,长舌女乖乖的站着让她砸,好似在确认砸向她的人的方位。 她终于还是动了,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走向余菲儿,雨菲儿尖叫一声又拿起手边的东西砸向长舌女,可这样恰恰正好让对方辨别了自己的方位。 ——人类永远无法战胜的东西就是自己,之前长舌女被制服的原因就是那几个人本来就比余菲儿的力量多一些,而余菲儿此时面对自己的复制体本该是势均力敌之态,可她实在是太慌了。 她蜷缩在角落,像是终于妥协般闭上了眼睛,任由那长舌垂落的人影向自己走来。 - 今晚睡不踏实的不止是余菲儿,还有那名孕妇,她此刻面色苍白的看向面前的女人,她已经生产完毕,肚子已经瘪了下来,几个婴儿在地上爬着,有些婴儿甚至诡异的站了起来,就站在孕妇面前,直挺挺的看着她。 孕妇双手捂着脸,她很后悔。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继女赶走,她真的做错了吗?她只是想让自己的孩子生下来能得到父亲全心全意的宠爱而已,她有什么错?那个真正身负罪孽之人一定不会是自己。 她也许在外人看来是做错了,但绝对不是有罪的,怀着这样的心情她放下手看向面前生产完的女人:“你究竟要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房间内一时一片静谧,半晌地上的婴儿突然齐齐的哭出声,哭声让她一阵心烦意乱,不知怎的她突然大喊一句:“别哭了!” 婴儿的哭声又齐齐消失,他们盯着孕妇,不多时其中一个婴儿张了口:“妈妈。” 像是打通了什么开关,其他的婴儿也都诡异的站了起来,他们的嘴咧的老大,齐齐的叫孕妇妈妈,向她的身上扑了过来。 孕妇有些无法呼吸,她瘦小的身体被婴儿们遮挡的严严实实,只能伸出两只手尽可能的护住自己的肚子,她惊恐的瞳孔有些散开。 好可怕。 让我离开。 我没有罪,让我离开,我还有个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这世界上有无数觉得自己无罪之人,可当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这些自诩清白的人在其他人的命运节点上又占据了极其重要的一环。 到底有没有罪,不是自己能说得清的。 贪污受贿律师×被诬陷入狱学生(9) 黎宁今夜也没有睡,房间阴暗,泛着些不痛不痒的冷意,从窗户看去隐约可以看到外面洋洋洒洒的雪还是没有停,她坐在床上,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她的位置正对着房间的房门,突然门被什么东西敲响了,声音很有节奏,偶尔有指甲划过的声音。 她站起身面无表情的起身从门眼向外看去,外面黑漆漆的一片,突然一根手指从门眼插了进来,那跟手指的指甲像是挠过了粗糙的地面又被磨平了,里面的皮肉都已经翻了出来,碎石卡在皮肉里面紧紧的嵌着,此刻这根手指距离黎宁的眼珠不过一厘米的距离。 黎宁能感觉到那根手指上散发的寒意刺的眼珠有些疼,她缓缓的呼出一口气,退后一步。 她伸手把手搭在门把手上,金属把手触感冰凉,她几乎没有犹豫的拧开了门把手。 是昨天晚上众人都熟睡时出现的那个女孩,她还是那副浑身血淋淋的样子,发丝上还滴着水珠,她没有进到房间,为黎宁的反应感觉到奇怪:“你不是她,上次也是,你一点也不怕我。” 女孩的声音嘶哑异常,像是尖锐的指甲划过黑板的不适,黎宁面无惧色:“是,我不是她。” 这个别墅的本质是由女孩的思想组成,虽不知女孩怎么知道她换了芯子,但还是坦荡的承认了:“你怎么发现的?” 女孩的面色呆滞,她转动了一些眼珠,道:“她的灵魂,很臭,而你,香香的。” 女孩抬手摸了摸黎宁的脸,黎宁没有躲,女孩手上的脏污和血迹蹭到了黎宁发脸上,她也发现了这点,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不好意思,我的手有些脏。” 她低头看向自己脏污的手,却看到了自己胸口插着的匕首,像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了,流着泪发出了一道凄厉的惨叫:“帮帮我,帮帮我。” 字字泣血,字字是对于解脱的渴望。 什么对于她来说是解脱呢?这也许和原主有关,原主为了金钱和别人做了交易,没有找到杀死女孩的真凶,让女孩的灵魂在世间徘徊。 恶人一日不除,女孩就一日不能离开。 以上只是黎宁的猜测,也或许不是因为原主,这座别墅里的所有人,或许都是让女孩解脱的关键之人。 这座别墅里的所有人,没有人是无辜的。 晨曦撒下的金色光芒带着些微弱的暖意划过了侧脸,黎宁缓缓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看向门口。 猫眼完好无损,没有被损坏,可黎宁无比确定,昨天的一切都不是一场梦。 那个可怜的女孩请求自己帮她的话还犹在耳边,她无声的叹了口气,原主种下的因,自己自然会承了她的果,她怎么会不答应。 她起身穿戴整齐,灵力运转的虽然缓慢但是身上的伤口愈合的速度还是要比常人要快的,胸口的伤口和背后的划伤都已经结痂脱落,但难掩受伤的痕迹,不出一天,黎宁的皮肤就会变的正常,仿佛伤口不曾出现。 不过她依旧谨慎的在胸口和腰间缠了几圈绷带才出了门,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孕妇和余菲儿是最后起床的,他们拉开各自的门,四目相对,又双双移开视线。 一楼的窗已经彻底被大雪覆盖住了,丝毫光亮都没有透进来,还好二楼的平台处有一个窗户,阳光从二楼平台照到一楼,让一楼不至于漆黑,只是有些昏暗。 余菲儿的脸色很差,像是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她眼下有些青黑,医生关切的问道:“做噩梦了?” “梦?”余菲儿抬起双手,想起自己的双手被踩住,长舌女将手伸进自己的嘴里硬生生拔掉舌头的那种痛楚,犹豫着问:“那是梦吗?” 医生摇摇头笑她:“是不是梦你还分不清吗?” 若是分得清就好了,余菲儿显然是分不清那一派的,她比平时多了几分惶恐,面对医生的关切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医生,我们会平安离开这里的对?” 医生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轻柔:“当然,别怕,我们现在不是都还好好的吗?” 他的安慰似乎起到了作用,余菲儿点点头,声音里带着哭腔,诉苦道:“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没关系。”医生靠近了她,坐在她的身侧:“你说说看做了什么梦?” 这边医生在开导余菲儿,别人也没闲着,胖子在翻着冰箱里的食物,今天的冰箱是胖子家的,里面有不少水果和巧克力,这都是为小志准备的,这些不用开火制作的食物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灶台已经被黄金淹没了,昨天晚上他们的食物也只有只能干嚼的方便面。 和余菲儿一样同样不好的孕妇就没人安慰了,她看起来像是做了个比余菲更可怕的梦,神经质道:“找完食物我们去三楼,这里太冷了,有点渗人” 胖子捧着一堆食物笑她:“胆子真小,要不要哥哥我也来安慰安慰你?” 孕妇没有搭话,她有些神思不属,搂着双臂上了楼。 而平时最晚起床的黎宁盘腿坐在温度计面前,本该是零上十三度的气温又下降了五度。 零上八度,堪堪足以能让人忍受,但寒意还是顺着骨缝蜿蜒到四肢。 黎宁闭了闭眼:“不能再拖了。” 正往楼上走的孕妇回过头:“什么意思?” 随着黎宁的话一楼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她指了指温度计,众人的目光随之看去:“这座房子的温度会越来越冷,如果我们不加快一点进度,不遵照信上所说的找到真正罪恶之人,我们每个人都会被冻死。” 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胖子咽了咽口水:“只能这么办了,继续公开信件。” 他们搬着食物去了三楼,三楼的阳光充足,花卉和绿植开的正好,长长的欧式茶桌突兀的在空旷的地板上出现。 众人愣了一下,明明昨天的时候还没有这个茶桌,而且茶桌正好有七个座位。 就像是为他们准备的。 贪污受贿律师×被诬陷入狱学生(10) 慕青和小志在几人在一楼搜寻物资的时候就已经在茶桌上落座了,小志裹着他爸爸的厚外套,嘴里吸着花卉的根茎,这是一种红色的,开的正鲜艳的花,花的根茎有一种淡淡的甜味,几乎所有这样红色的花都被小志摘了下来。 而慕青看着窗外的景色,本该鹅毛大的雪逐渐变小了,四周均是白茫茫的一片,不止其他房屋,连树木都不见,就好像天地之间只有别墅里的几人存在一样。 医生和胖子分着冰箱里找到的食物,黎宁抬手拿过一个白色巧克力,却被小志伸手夺了过来,他怒气冲冲的道:“我的!” 医生和事佬般的递给黎宁一个橘子,黎宁顿了顿接了过来,道了声谢,余菲儿被医生安慰过后有些依赖他,在他身边落了座。 桌上几乎所有的零食都被小志抢到了面前,胖子掩饰般的哈哈笑了两声:“儿子有点任性哈,你们吃水果吃水果,都是进口水果,贵的很。” 没有人反对,目前为止食物能填饱肚子就行,吃什么都无所谓,且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没想到这次先开了口的是孕妇,经过昨天晚上的梦她比任何人都要更急切的离开这里:“抽签?是不是该抽签了?” 他们昨日约定好要抽签公开信件的,孕妇显然等不及了,她捂着脸哭道:“结束,快让这一切都结束。” 诡异且压抑的环境,让每个人的内心都被压的摇摇欲坠。 没有任何办法,纵然危险,可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继续公开信件,公开自己的罪行,孕妇折了一个花枝,把它掰成长短不一的四根棍子,谁的棍子最长,就由谁来公开信件。 把棍子包进纸里面,打乱顺序后再由四个人拿起包着纸的木棍。 胖子打开木棍后就面色不太好,等其他三人把手里的木棍展示出来后他的脸色更差了,他的木棍是最长的。 孕妇嚅嗫了两下嘴唇没有说话,胖子一脸土色,却还是叹了口气把藏在鞋里的信纸拿了出来,坐在一旁的小志捂了捂鼻子:“爸,好臭。” 胖子抬手打了小志脑袋一巴掌:“闭嘴你。” 信纸沾染了味道,余菲儿捂着鼻子:“放桌子上。” 信纸被平摊在桌子上,众人纷纷去看,上面写着: ——你压榨劳动者,欺压普通人,你罪无可恕,将被打入地狱,受压榨践踏之苦。 众人的目光向胖子,胖子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死了的那个女孩,曾经是我的员工。” 他补充道:“我可以把一切都说出来,但我提前说明,我可不是什么有罪之人啊。” 胖子说女孩曾经在自己开的饭店里工作,经常被自己留到深夜才允许下班,一天那个女孩终于忍不下去了提出了抗议,胖子怒目圆睁的训斥她:“大不了你就去别的地方打工。” 他有些生气,罚女孩收拾到午夜才允许被下班。 那个女孩,也是在那个夜晚而死的。 他说完之后一道道审视的目光朝着自己落下,他急忙道:“警察也来我这调查过的,我是清白的。” 孕妇斥道:“若不是留她到那么晚也许她根本不会死!” 胖子也来了脾气,反唇相讥:“你以为你好到哪去?若不是你赶人家走人家会走投无路的来我这打黑工?” 两人齐齐的噤了声。 如此看来,可以确定这里每个人都对这个女孩的死亡造成了或多或少的影响,黎宁沉着气道:“我建议把你们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时间不等人,也许过几天我们都会齐齐的冻死在这里。” 不过当务之急是因为胖子的公开信件而产生的怪物。 那是一头老牛,不同的是他比普通的牛大了一圈,蹄子有脸盆那么大,它出现的那一刻地板都晃了一晃,黎宁站起身后退一步:“跑!” 被老牛的蹄子踩到,必将血肉横飞。 欺压劳动力者,打入地狱,受牛马践踏之苦。 这头牛的体型很大,他一路横冲直撞把胖子顶起,胖子直直的飞上空中,还好他身体很胖但是还算灵活,死死的拽住天花板上的水晶灯不撒手,水晶灯被这道重量压的摇晃,已经是摇摇欲坠之势。 老牛晃了晃头,鼻尖喷出一道炙热的鼻吸,在确定没办法伤到胖子之后,又原地踏步了几下追上了其他人,开始无差别的攻击。 体型大也有坏处,它无法通过狭窄的地方,余菲儿跑到了二楼,它一个蓄力将三楼通往二楼的护栏全部撞开,眼看着蹄子就要踩到余菲儿身上,黎宁探出身体狠狠的推了余菲儿一下,余菲儿顺势滚到了一楼。 老牛的注意力被黎宁吸引,黎宁轻笑了两声:“来啊。” 就在这头老牛即将踏上黎宁身体的时候,慕青从三楼的平台一跃而下,他手里的匕首凶狠的插入老牛的脖颈里,温热的血液直直的喷溅到了他的脸上。 老牛的体型庞大,脖颈处的伤口不足以致命,疼痛让它剧烈的挣扎起来,试图让骑在身上的人跌落在地。 慕青抓紧了老牛身上的皮毛,不顾它的挣扎将手上的匕首一次一次的刺向老牛,血液滴落在楼梯上一阶一阶滑落,最后流到一楼的黄金地面上,这头老牛才慢慢因失血过多而停止挣扎。 他跨坐在老牛身上轻喘着气,不止脸上,连发丝上都被喷溅上了粘稠的血液,血液顺着发丝滴落,他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朝着黎宁走去。 黎宁不闪不避,任由慕青把自己按到墙上,他举起的匕首上尽是血迹,抬手将刀尖对准黎宁的脖颈,黎宁歪了歪头:“你要杀了我吗?” 他曾经有无数次的机会在这里悄无声息的解决掉自己,但一次都没有动手,也许浓烈的恨意会转变为杀意,可黎宁仍然不相信慕青会伤害自己,他不像是那样的人。 他的眼睛太干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杀戮,慕青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是沸腾的,咧开嘴笑了笑:“为什么不能?杀了你也算为民除害了?” 没有人在这里,其他人都躲的躲逃的逃,就算现在杀了黎宁也没有人会知道。 他将自己满是血迹的脸靠近黎宁,鲜血的腥味扑面而来,黎宁屏住了呼吸。 慕青盯着黎宁的眼睛道:“我又做错了什么?我只不过是在一个晚上出了门,救了一个小女孩,就要受到一辈子的牢狱之灾吗?” 贪污受贿律师×被诬陷入狱学生(11) 那天夜里,慕青接到了医院的电话,他的奶奶突然病重,那天如果没有这个小女孩,他应该是能见到奶奶最后一面的。 大雨倾盆,狂风卷起一阵一阵的雨幕,慕青撑着把伞就出了门,原本用来遮风挡雨的雨伞在狂风中失去了作用,变的不堪一击,伞面被吹得翻转过来,只剩个伞架在空中摇曳,慕青的心里急着去看奶奶,随手把伞架塞到路边的垃圾桶里就冒着雨离开。 他就是在这个时候遇到受了伤的女孩的,如注的暴雨冲刷掉了女孩身下流出的血液,慕青心里一紧,他俯下身摸了摸女孩的脉搏,已经很微弱了。 雨水浇得他睁不开眼睛,慕青的眼底带着涩意,心里天人交战着。 医院的护士刚刚打了电话告诉自己的奶奶突然病危,可面前的女孩不能不管,但他没有纠结多久,掏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他撑开外套在女孩的上方遮雨:“可以听到我说话吗?马上就有人来了!” 他咬咬牙,想着把自己带大的奶奶,祈祷着:“希望奶奶没事” 这场大雨冲刷掉了一切罪证,唯一在场的只有慕青一个人,警察本来不应该怀疑慕青的,可好巧不巧的在排查慕青无犯罪记录时查到了他父母都因为偷盗入了狱。 罪犯的儿子慕青成为了被怀疑的对象之一。 之后原主的一番操作将罪责尽数安在了慕青身上,将他送往了监狱。 慕青在狱中的时候收到了奶奶去世的消息,就算监狱管理的森严但犯人们之间的摩擦也少不了,刚刚入狱的慕青细皮嫩肉的,又得知亲人去世变得有些沉默寡言,这自然变成了其他人磋磨的对象。 在监狱生活的这段时间里慕青恨透了那个将自己送进监狱的律师,但也硬生生的凭借着这份恨坚持了下来。 他没有错,等慕青说完这些的时候黎宁甚至觉得慕青是在场唯一无罪之人,舍弃了见家人最后一面的机会想要救下一个陌生的生命。 他哪来的罪? 黎宁抿了抿下唇,刀尖只要再前进一点点,那沾满血污的尖刀就会刺向自己的,如果对方下了狠手,或许她会在几秒之内死亡。 她抬手,握住了慕青抓着匕首的手,“我会帮你洗刷冤屈的,信我好吗?” 慕青沉沉的看着她:“我不信你。” 嘴上这么说着,但他还是挣开了黎宁握着自己的手,转身去查看那个地上的老牛了。 慕青盯着面前这只浑身浴血的牛,咬着舌尖恨恨的想着自己刚才怎么又心软了。 老牛并没有消失,它还在流着血,在三楼被惊吓到的众人堪堪缓过了神,跑远了的余菲儿抚着心口又回来了,她拉了拉黎宁的衣袖:“谢谢你。” 黎宁摇头示意余菲儿没事后就走到了慕青身侧,好似已经忘了慕青曾用尖刀刺向自己:“我们刚才配合的很好嘛。” 慕青没有回答,小胖哆哆嗦嗦的声音传来:“还要继续吗?我可把该说的都说了,有罪的人肯定不是我。” 孕妇皱了皱眉:“怎么不继续?反正都是一死。” 昨晚的噩梦将她吓到了,她迫切的想要逃离这里,余菲儿也附和道:“要不要继续啊?” 如若继续,只剩下小志,医生,慕青这三个人了。 小志看起来是最无害的,当孕妇提议想要小志先开始时,胖子却不干了,他嚷嚷着:“凭什么刚刚看完我的又要看我儿子的。” 慕青没有理睬众人,他回了自己房间洗了澡,外面的几人陷入两难的境地,他们看到了慕青刚才杀牛的动作,干净利落,看起来是几人中能力最强的,公开他的信件会出现什么怪物这不好说,风险最大。 且医生看起来并不清瘦,也是浑身充满力量感的。 进到这里之后医生是最照顾大家的,谁也不想先提这个口,让医生去公开信件。 他们商量着要不要继续抽签,黎宁掐准时间在慕青门口敲门,没人开门她也不急,只耐心的敲着,终于门被打开了,慕青一身水气,他只有下身围着个浴巾,上半身因为进入骤冷的空间还冒着热气,黎宁眯了眯眼睛,专心看向他的腰侧。 一颗红痣在荧白的腰间出现,她抬了抬眼,慕青死死的盯着她,他注意到了黎宁的视线,恶劣的笑了起来:“怎么?需要我把毛巾扯下来给你看?” “啊,可以吗?” 回应她的是砰的一声又被关上的门,她轻叹了口气靠向墙面。 是碎片呢。 自从胖子的信件公开后,他们又一次的陷入两难的境地,只要小胖不松口,小志的信件就不会被公开,毕竟他们没有办法进到小志的房间里取走信件。 三楼被老牛横冲直撞后花卉多数都被踩塌了,椅子倒是还能用,他们修修补补,又齐齐坐在餐桌旁。 早先冰箱里的水果就已经被分食一空了,只有小志是没有饿的,他吃了太多高热量的巧克力,肚子已经鼓了起来,他扯了扯胖子的衣服:“爸,我肚子疼。” 胖子没有理他,他看向洗过澡换了身衣服的慕青。 “就你,你先把信公开,然后是医生。” 孕妇阻止他:“不是说抽签吗?为什么不想你儿子公开?难道你儿子真的做了什么?” “够了!”胖子一拍桌子:“你们敢发誓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吗!你们知道早上的时候自己的脸色有多差吗!我儿子那么小出了事算谁的!” 孕妇和余菲儿对视一眼,她喃喃道:“我们只是做了噩梦。” 她又看向从慕青那里碰了壁后又回来的黎宁:“你呢,黎小姐,你也公开了信。” 黎宁应道:“我也做了可怕的噩梦呢。” 孕妇笑了笑,劝着胖子:“只不过是噩梦而已,我们不还好端端的在这里坐着么?” 医生也宽慰道:“早上的时候余小姐也和我说了,只是做个噩梦而已,小志的年纪最小,由他先公开比较合适。” 贪污受贿律师×被诬陷入狱学生(12) 屋子里是因为刚才的事故破碎的花卉,本来精美的花盆也变成碎片,盆栽里的泥土倾洒出来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泥土的清新香味。 这本该是让人心旷神怡的味道,可又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两种味道混合成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深吸一口便能令人作呕。 医生说得有道理,噩梦是真的,面色差也是真的,但是他们并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不是吗? 在场的每个人都迫切的想要逃离这里,可医生这句话隐隐透露着一个意思: ——他自己也并不想公开信件。 众人其实是有理由怀疑他的,毕竟公开信件的这几个人固然有错,但都不是直接杀死死者的真凶。 按照排除法来算,剩下的人里必然有一个真正的有罪之人。 事情到这里就并不顺利了,换了衣服上来的慕青对医生道:“就算你公开信件我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他不顾众人的视线接着说道:“事到如今,我们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将你的名字写上信纸呢?” 是了,医生到现在都没有说过自己叫什么名字。 孕妇激动的站了起来,她恶狠狠的看着医生:“是你对不对,是你杀死了她!” 医生的表情淡漠,他答道:“不是我。” 余菲儿刚才差点死在老牛的脚下,万幸被黎宁推了那么一下,她此刻惊魂未定,但还是为医生说了句话:“这个胖子和他的儿子不也没说过自己的名字?” 在场还有胖子是不知道名姓的,不过他已经将自己的信件公开了,没有道理被怀疑。 他们僵持住了许久,最终还是慕青将自己的信件扔到桌子上: ——暴怒者将自食其果。 相比于其他人的信件,慕青的信件上只有八个字,简洁的离谱。 待慕青看众人都看过了之后摊了摊手:“脾气不太好而已。” 看到慕青的信件之后,有人松了一口气,也有人把心提了起来。 余菲儿看到了上面的字:“这是什么意思?” 慕青坦然的道:“也许是因为我在法庭上把受害人的律师打了一顿?” 他意有所指的看向黎宁,不只是他,黎宁也接收到了其他人的目光,她无奈道:“抱歉,我说了我失去了一些记忆。” 慕青收回视线,不再说这个话题,他坦然道:“我的信公开了,现在只剩下两个人了。” 不过在纠结下一个人由谁来公开之前,他们可能需要应付更可怕的东西,可一个小时过去了,身体紧绷着的众人没有迎来任何怪物或者对他们有危险的东西。 慕青太特殊了,他在大家心中的特殊性已经远超了黎宁,他的信件上只有几个字,公开信件后也没有触发任何对他们不利的东西。 不过这也让大家松了口气,余菲儿见此道:“看来你的嫌疑也排除了。” 胖子总是习惯唱反调,他哼道:“那可不一定。” 他话锋一转:“现在应该把所有人的信件都公开才能下结论,就怕有人藏着掖着不拿出来。” 他说这话将矛头都指向了医生,不过医生拒不合作的态度让众人也无计可施。 慕青啧了一声,他起身拽住医生的头发,本来坐着休息的医生因为疼痛将头向后仰起:“你做什么?!” 还未等医生反抗,慕青就将医生狠狠的拖拽到地上,将他的头按在地上牵制住后抬起头看向胖子:“找。” 胖子会意,急忙在医生身上找寻了起来:“没没有,他肯定是藏在自己房间里了。” 这其实很难办,每个人的房间门口都有一道屏障,外人无法进入,慕青闻言嗤笑了一声,他一只手死死的按住医生,一只手在医生面前握紧了:“把信拿出来,或者我打到你愿意拿出来为止。” 医生挣扎着:“你凭什么动手?能不能讲讲道理?” 慕青手下的力道更重了:“在监狱生活那么久,要是讲道理早被打死了,赶紧把信掏出来。” 纵然医生是个男人,可也挡住不满身肌肉的慕青,他死死咬着牙道:“为什么急着出去,你出去也是要回到监狱里的,这里难道不是更自由些吗?” “你说的有道理。” 他的目光看向黎宁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但好像有人说过会为我洗刷冤屈呢?” 医生笑了:“那个女律师?别想了,就是她为了钱才把你弄进监狱的,想让她为你洗刷冤屈?除非她愿意自己坐牢。” 一旦黎宁真的为慕青洗刷了冤屈,那自然要承担做伪证的罪名。 至少几年的牢狱之灾是免不了了。 黎宁没有说话,只和慕青对视,慕青审视的视线从身上落下,黎宁眨眨眼,任由他打量。 慕青移开了视线,按着医生的手用力了一分:“选,被我打一顿妥协还是要主动公开。” 医生不忿的道:“我回去取信,信在我房间里。” 慕青将他松开了,医生的腿在刚才的挣扎间被撞到了,是一瘸一拐的离开的,他快步的走到二楼平台,在下楼的时候眼神瞥向了慕青。 慕青皱了皱眉,黎宁警觉的起身道:“拦住他!” 为时已晚,纵然慕青的速度再快,也落了医生大半截,在众人追上去之后只看到医生用力关上了房门,眼神中尽是挑衅。 “他不会再出来了。”黎宁道。 不过医生在慕青手下挣扎时说的那句话让她突然灵光一闪,她轻呵一声:“如果所有间接伤害到死者的人都被拉到了这里,那买通我,让我做假证的人是不是也在其中?” 很大的可能性就是医生。 慕青的目光凝着,沉沉的盯着紧闭的木板,余菲儿试探的道:“现在可不是解决私人恩怨的时候,不管是不是医生都别再那么暴力了,我们可以商量的,你们的事等我们离开这里了你们自行解决,现在重要的是大家一起离开这里。” 从三楼探出头的胖子道:“得了,早上被安慰几次就觉得人家是好人开始护上了?人面兽心你懂不懂?” 贪污受贿律师×被诬陷入狱学生(13) 余菲儿面色涨红:“你别污蔑我,我说句公道话罢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我们大家一起离开吗?” 孕妇纠结道:“可是他躲了进去,就很难再出来了?” 胖子坐在二楼的平台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出来?他总不能一直不出来等饿死。” 房间虽然被复刻了出来,但房间里并没有食物,唯一的食物来源只有一楼的冰箱,且冰箱的下层已经无法再打开了。 孕妇没好气的道:“是啊,总不能等饿死,不像有的人的小孩都撑的肚子疼了。” 胖子现在其实也有些饿,刚才躲避那头老牛耗费了太多体力,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将食物分出去,若是藏起来几个也不至于落得这个地步。 对于把那么多巧克力都给儿子他是不后悔的,他理所当然的道:“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吃多一点不是正常的吗?” 孕妇捂住脸,她的精神已经不太对劲了,昨晚的噩梦确实吓到了她,而且孕妇有一种直觉,那也许并不是个梦。 想到这里她的思绪更加凌乱,她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只有等了,等医生撑不住饥饿走出房间的那天。 他们四散回到了各自房间,今夜大家均是一夜无梦。 若是零上八度还能忍一忍,那零上三度就到了人类忍耐的警戒线。 第二日窗户上已经隐隐挂了层霜,就算再多衣物也无济于事,寒意随着骨缝沁入脾肺,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与空中的寒冷碰撞会形行成一片白雾,余菲儿穿上自己最厚实的衣服下了楼,饿了一晚上的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吃一份食物。 热气腾腾是指不上了,吃饱了就行。 她看到孕妇和胖子呆愣的看着冰箱里的食物出神,余菲儿觉得自己有不好的预感,冰箱被两人挡住了看不到里面,她抬起手拍了一下孕妇的肩膀,孕妇突然失声惊叫起来,胖子也被吓了一跳。 但他罕见的没有指责孕妇,他愣神了一会侧了下身让余菲儿看到冰箱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个的透明玻璃盒,大小不一的玻璃盒里面无一例外不是被某种溶液浸泡着的内脏。 她看到了一根手指,一个像是肺部切成了块,还有她不认识的,不知道从哪里割下来的肉球。 手术的器械散乱的在冰箱里摆放着,他的主人并没有精心护理这些器械,一些手术刀上面还沾染着已经干涸的血液,刀锋上还挂着些疑似皮肤组织的东西。 最突兀的是没有被溶液浸泡的东西,它被放在一个黑色袋子里,此时已经被解开了,那白花花的,上面带着纹路的,像放大版的核桃仁的东西,让余菲儿胃里一阵翻涌,在一旁吐了出来。 长时间没有进食的胃部吐不出什么东西,余菲儿哆哆嗦嗦的问:“是那个医生的?是那个医生的冰箱是吗?” 没有人回答或许就是最好的回答,余菲儿喃喃道:“等他出来,等他出来公开信件,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对吗?” 胖子说的人面兽心应了验,医生确实不是什么好人,见到了面前的一幕余菲儿想到昨日里被他细心安慰过胃里又有些隐隐作呕,她现在已经下了定论,医生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人。 “这个变态” 孕妇叹了口气,像是吐出了一道“白烟”,她拍了拍余菲儿道:“希望如此。” 等他出来后公开他的信,然后将他的名字投入信箱就可以离开了,可是想得倒好,医生究竟什么时候会出来呢? 外面的天气越来越冷了,现在零上的天气还尚能忍受,若是温度到了零下又该怎么办? 还好外面的众人暂且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没有出现争吵埋怨,但心里都同样沉甸甸的。 黎宁与慕青先一步的已经看到了冰箱里面的东西,已经上了三楼,好消息是水龙头里面的水没有断,靠着喝水度过今天并不困难。 她轻点装着水的杯子,坐在昨天已经被老牛撞得只剩下三条腿的椅子上,早晨醒来之后那头老牛就已经消失了,否则今天至少还有牛肉可以吃,她侧头看向慕青:“在想什么?” 慕青从窗外眺望着远处,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外面除了一片晃眼的白再没有别的,他开口道:“雪已经淹没了二楼。” 昨晚那一夜的时间雪直接将二楼的窗户覆盖住了,二楼此刻同样不见阳光,只剩下三楼有仅存的微弱光线照射下来。 他接着道:“如果大雪将这座房子全部淹没,会发生什么?” 如果没有光线那还好,慕青之前找到的打火机还带在身上,他们可以生火照明,可当这座房子全部被黑暗笼罩时,会不会出现什么其他的东西尚且未知。 黎宁同样意识到了这点,她轻叹道:“没办法,现在医生是我们离开的关键对了。” “你来到这之前是做什么的?” 慕青掀起眼皮看她:“犯人。” 黎宁抿唇道:“我是说你进到监狱之前。” “大二。” 随着慕青的话落,黎宁诧异的抬起头:“你还在上学?” 慕青讽笑:“不然?” 黎宁下意识的想要替原主道歉,可她硬生生的忍住了,来到这之后她已经道歉了无数次,她换了种口吻道:“等你出去之后应该会给你补偿,你还年轻,出去了之后还可以继续念书的。” 慕青没有接下黎宁的话茬,他不再看她,而是将目光看向远处,黎宁看着他,莫名觉得他有些孤单。 她低下头:“你不相信我吗?” 慕青垂下眼:“我不知道。” 刚才在楼下的几人无精打采的上了楼,小志牵着爸爸的手:“爸,我饿了。” 胖子怒声道:“忍着,谁不饿。” 今天挨饿的不止是他们,医生也在自己的房间里挨饿,不过在外面的众人心里至少有了些念想,明天的冰箱会更新出新的东西,现在只等着医生出来了,他们会有新的吃的,可医生什么都不会有。 贪污受贿律师×被诬陷入狱学生(14) 隔天,零下二度。 被冷到没有办法的众人将被子和床垫搬到了三楼,抱团取暖,至少在阳光充足的时候还能感受到暖意,慕青靠在椅子上望着外面的飘雪,纵然阳光毒辣,可雪花依旧没有融化的迹象,天上依旧洋洋洒洒的飘着雪花。 孕妇将楼下冰箱里找到的东西尽数的拿了上来:“好在今天冰箱里没有令人作呕的脑子了,不过食物也不算多。” 几个能量棒,一袋蛋白粉,一盒小番茄,两袋牛肉干,五瓶饮料,一些需要冷藏的护肤品。 应该是原主的冰箱,黎宁挑了两个能量棒,有了食物的大家明显的有了信心。 只有小志嚷嚷着想要独占两袋牛肉棒,不过众人没有惯着他,他最后只得到了半盒小番茄。 胖子安慰他:“不是肚子还在痛吗?少吃点好了,顺便减肥。” 黎宁吃着手里的能量棒思维有些发散,除了胖子哄着小志的声音屋子内静谧的可怕,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聊天的必要了。 他们只要熬到医生出来就成功了,胖子有些埋怨慕青:“如果不是你他怎么可能跑回房间里去。” 慕青抬眸盯着他,他什么也没说,只用看死人的目光看向胖子。 胖子有些讪讪的移开视线:“怎么做了事还不让人说了?” 没有人再搭腔。 外面的鹅毛大雪还在下,厚度已经逐渐的追上了三楼,一旦雪淹没三楼的窗户,屋内的光线全无,那几乎是穷途末路之地。 没有人交谈,他们大多数人心里都在祈祷着生还的希望。 终于,医生在太阳即将落山之时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众人对视一眼,医生没有什么力气,他拖着鞋子向前走着,眼底铺满了红血丝,他声音沙哑的道:“我说。” 明显医生并没有到坚持不住的地步,医生叹了口气:“说之前先给我一些食物,我不想再耗下去了。” 慕青抓起一个蛋白棒扔给医生,医生抬手接过,他双手捂住脸道:“我我我” 他连连续续的想要说出什么,却没有勇气开口,终于在纠结了良久后道:“我做了错事。” 他将手上的信纸铺开,上面写着 ——你欺辱弱者,你奸淫妇女,你将会被判入地狱。 “你对那个女孩做了什么?” 不用胖子问,大家也隐隐有了猜测,果然医生道:“是我鬼迷心窍,但是我离开之前那个女孩并没有死,她只是躲在角落里哭” 他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失声痛哭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不过这哭声是真心还是假意,只有他自己分得清了。 慕青敲了敲桌子:“来了。” 这次公开信件之后没有出现任何怪物,不过不多时地面就开始颤抖。 只见四周的墙壁开始缓缓向内挤压,连同着三口的花盆碎片和泥土向众人涌来,按照墙壁移动的速度,不出三分钟,他们就会被挤压身亡。 孕妇和余菲儿开始慌了起来,他们抱作一团互相祈祷着,胖子捂着小志的眼睛看向慕青:“这,这怎么办?” 孕妇失声道:“我们会被挤死的。” 胖子急道:“慕青,你说话啊。” 饶是他刚才对慕青冷眼相对,可在关键时刻第一个想起的就是慕青,无他,慕青除了第一天出现的时候那身监狱制服外,其他时候都显得尤为可靠。 慕青拧着眉:“先找些东西横起来,能撑多久是多久。” 淫,邪者受挤压之刑,这是针对医生的死局。 这局能解吗?他不确定,若是当初的黎宁他可以直接把她扔进溶液里,那医生呢?该怎么保证在墙壁之间的挤压下医生会率先死去,就算医生死了墙壁会恢复原状吗? 墙壁已经逐渐移向他们,五米,四米,三米 横着的桌子并不能阻拦墙壁的移动,他们做的这些反抗徒劳无功,墙壁会持续挤压他们,直到他们变成一摊肉泥,一切都将结束。 关键时刻黎宁按住医生,她沉着脸道:“你叫什么名字?” 医生跌坐在地上,喃喃的说不出话,黎宁咬紧牙关扇了他一巴掌 “说!你说了我们才可能活,你不说我们一起死!” 或许是死这个字刺激了一声,大叫道:“我叫蒋泽!我叫蒋泽!我不想死!求求谁救救我!” 他俯下身体痛苦的道:“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放过我” 黎宁掏出信件上空白的那一页,将医生的手用木棍划出个伤口:“写上去!” 医生蒋泽在黎宁威逼的目光下哆哆嗦嗦的将字写了上去,黎宁拽过信纸就从三楼直接跳到二楼平台上去,因为墙壁的向内移动,能通过的地方非常狭小,在场的人只有她能从这里通过,一开始抵挡墙壁的人都止住了动作,仿佛黎宁就是他们唯一希望。 慕青也顿住了,他沉沉的盯着黎宁的背影,握紧了拳。 黎宁只感觉后背火辣辣的疼,早先被慕青弄伤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这次又被墙壁摩擦除出长长的伤口,不过她没有犹豫,跳到二楼后在墙壁将通道挤压消失之前就滑到了一楼。 一楼的光线昏暗,脚踝被不知名的东西绊了一下,她轻嘶了一声,但没有停下动作,继续一瘸一拐的向前走着。 一楼的黄金地面还在,上面属于老牛的血迹没有干涸,而是结成了薄薄的一层血色的冰,黎宁的手触碰到血冰之后冰开始融化,手上被沾染上了血液,她没有在乎,径直的将写好蒋泽名字的信纸叠好塞进邮箱。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可收缩的墙壁还是没有停,孕妇扯着嗓子的喊声传来:“黎小姐,你将信纸放进去了吗!” 黎宁看着距离不到三米的墙面,闭了闭眼,她的指尖轻颤,面对死亡谁又会不恐惧呢,她叹了口气扬声道:“不对!” 医生的名字不对。 或者真正的有罪之人,并不是医生。 贪污受贿律师×被诬陷入狱学生(15) 如果医生没有谎报名字,那信纸投进去一定会有反应的,一定是哪里做错了,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如今想太多已经为时已晚,黎宁看着逐渐收缩的墙面闭上了眼睛,脑子一刻不停的在转动。 小志,是小志。 可是她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信封了。 “哈。” 黎宁猛的坐起身,自己位于二楼卧室的布局映入眼帘,她愣了一会,身体刚刚传来的剧痛好像是幻觉,刚才发生的事好像是一场梦,她抬起手看向自己的手背,又掀开被子看了自己的双腿都还在。 她坐起身推开了房间的门,不止是黎宁房间内的门,所有的房间门差不多都是在同一时间开的,连医生也是神情慌张的打开了门:“怎么回事我不是死了吗,是结束了吗?!快让我们出去!” 黎宁推门走了出去,她跑到温度计前看了一下温度,没有再降,依旧是零下三度,慕青拉开了冰箱,依旧是昨天那些食材,他道:“温度没有下降,我们回到了昨天。” 黎宁翻开了衣服的内兜,发现昨天本该投进信箱里的空白信纸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慕青皱眉:“昨天你讲信纸投进信箱,今天又重新出现在你身上了,这是在给我们重来一次的机会?” 黎宁点头:“也许。” 昨天医生在内心濒临崩溃的时候打开门走了出来,又公开了信纸上面的内容后墙壁才开始移动,可如今没等众人思考现在该怎么办,墙壁又开始缓慢的向内行进了起来。 胖子嚷嚷道:“不是?还来?” 黎宁冷眼看向小志,话却是对胖子说的:“你儿子的信纸还没有公开。” 胖子皱着眉:“我儿子能犯什么事?” 被娇纵的无法无天的少年窝在胖子身后,有些害怕的拽着胖子的衣服。 黎宁冷声道:“没犯事为什么不公开信纸反而躲躲藏藏的?” 慕青没有黎宁的好脾气,他将胖子按在墙壁上,“快点,别磨叽,你也不确定自己会重来多少次不是吗?别侥幸觉得这次死了又会重来,把你儿子的信纸拿出来。” 他说的话正中死穴,重来的机会一次,谁也不能保证有第二次。 在场的人看向胖子的眼神已经变了,医生表现得最为激动,他恶狠狠的看着胖子:“不拿出来我现在就弄死你!” 胖子扭了扭身体,他用力的推着慕青的胳膊,没有推动,他脸色涨的通红,“知道了,放开我!我也不想死的好吗!” 慕青依言将胖子松开,胖子脸色难看的对小志说:“把你的信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小志有些害怕,一直摇着头,可刚刚历经了生死的小胖不再是慈父,众人紧盯着自己的视线让他心里一阵发毛,他把小志推坐在地,把他的鞋拽了下来,任由小志挣扎也无动于衷,“我叫你把信藏在脚底下,信呢?” 挣扎中鞋垫下的信纸掉落了下来,慕青低头去捡,打开了信纸,众人看不清他的面色,孕妇焦急的问到:“慕先生,信上写了什么?” 墙壁已经缩进了几米的距离,他们如今身处二楼的走廊,光线本就被大雪遮挡,只能通过三楼透过来光线勉强看清上面的字,孕妇问询过后慕青将信纸递了过去,抬眸看向胖子:“这位胖子先生,您贵姓?” 胖子不明白慕青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姓王。” “所以你的儿子叫王志?” 胖子点头:“对,是叫王志,你在信上看到什么了?” 他从未想过要去看小志信纸上的字,如今也对于信上的内容有些好奇。 慕青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黎宁,几乎是在接受到了他视线的下一秒黎宁会意将身上的空白信纸拿了出来在上面写上了——王志。 她冲下一楼将信纸投进邮箱,可如昨天一样,墙壁依旧在缓缓向内移动,胖子有些不乐意:“什么意思,我儿子到底犯了什么错!” 孕妇和余菲儿抱在一起,医正已经疯疯癫癫的蜷成一团,惊恐的看着自己即将再一次被压成肉饼,黎宁和身处二楼的慕青对视一眼,慕青俯身将医生提起,按着他的头狠狠的砸向了墙壁。 既然目前还找不到真正有罪之人,那就解决这个触发墙壁移动的人。 医生瞬间昏厥了,可下一秒墙壁不再向内挤压,而是缓缓的向外移开。 众人松了口气,胖子惊疑的问:“他死了?” 慕青道:“昏过去了。” 危机解除,小胖又来了劲:“姓慕的,还有这个姓黎的,为什么怀疑我家小志?” 他接着道:“我家小志没犯过大的错,顶多就是偷了几次我的钱而已,这都不算啥。” 在孕妇一言难尽的将信纸递给胖子后,胖子看到了上面的字迹噤了声 ——你藐视生命,你杀害无辜,你将会被判入地狱。 胖子狠狠的踹向小志:“蠢货,你干了什么!你杀了谁!?是在我们家上班的那个女孩吗!” 小志捂着脑袋不说话了,半晌他喃喃道:“我我我我没有杀她,是不小心,我也不想的。” 根据小志所说的话,再串联医生说出的他的所作所为,那天夜里的事终于拼凑完整了。 半夜下班又赶上暴雨的女孩急匆匆绕了小路向家里的方向跑,遇到了同样是下夜班的医生。 医生平时做事谨慎,虽冰箱里有满满的“藏品”,可从未在外人面前留下任何痕迹,如果不是因为下雨,他也许不会起歹心。 暴雨能掩盖住所有的痕迹,他谨慎的戴上了口罩,也没有在女孩的身体里面留下任何痕迹,最后将这个被用来发泄自己变态欲望的女孩丢在街边。 小志就是在这个时候遇到女孩的,他拎着一大袋子水果零食,里面的大西瓜有些重让他骂骂咧咧的,但想到自己偷了爸爸衣服里的零钱一会就可以去黑网上网了又有些兴奋。 贪污受贿律师×被诬陷入狱学生(16) 他在拐角的小巷里看到了被欺辱后的女孩,她正蜷缩着身体嗷嚎大哭,小志有些幸灾乐祸,于是他主动凑上前嘲笑她:“怎么,因为留你加班就躲在这哭?哈哈哈真弱。” 他并不知道女孩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或许知道了他也觉得无所谓,他人的痛苦总是自己开心的源泉。 女孩当时本就绝望痛苦,当小志到她面前嘲笑自己的时候她不顾一切恶狠狠的说:“你以为你总偷老板的钱没有人发现吗!我明天上班就要告诉老板,看你怎么办!” 就算被坏人伤害过的女孩,也生不出什么坏心,她唯一想到反击小志的事情就是告状,可奈何小志很是害怕自己没有了“多出来的零花钱”,把袋子里用来切西瓜的水果刀拿出来吓唬她:“你敢告诉我爸,我就把你杀了!” 被接二连三欺负的女孩有些崩溃,她将书包狠狠的砸向小志,从小被哄着长大的小志也被激起了火气:“我爸赏你一口饭吃,你应该对我们一家感恩戴德,不跪下给我磕头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明天你别来我家工作了!” 午夜加上暴雨,路上根本不可能有行人,偶尔有车辆路过也被大雨遮盖了视线,没人能注意到巷子里有两个孩子在撕扯,尽管女孩的年纪比小志大几岁,但是刚刚被欺辱后大哭一场,又被雨淋了很久的女孩也没有什么力气了。 小志得意的挥动水果刀想给女孩一点颜色看看,却没想到女孩因为脱力脚底一滑径直的撞向自己的刀上,整整十几厘米的水果刀嵌入了女孩的胸口,小志愣住后尖叫一声跑开了。 刀口嵌入了胸腔但没有伤到心脏,女孩跌倒在地上,忍着胸前的剧痛爬向有路灯的马路,失血过多让她的身体逐渐冰冷,尽管被如此欺辱,但女孩还是有着求生的希望。 她的指尖已经被地面磨破了,她有些绝望,在即将失去对世界的连接之时感觉身体被扶了起来,头顶的雨好像停了。 不,没有停,是有人为她撑了伞吗。 她已经分辨不清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了,如果真的有人救了她,那可是太好了 至少有人会对自己抱着善意,太好了真是可惜,来不及了啊 她最后听到的话是那个试图救下自己的人大声喊着,叫自己撑住,马上就有人来了,一会又听到他念着什么希望奶奶没事。 他的家人出事了吗?那就不要管我好了,女孩心里想,她有些绝望,反正自己也活不成了。 - 黎宁看着小志说着自己是不小心的,她也不想女孩去死,他还说只是想让女孩受一点轻伤,胖子震惊的看着他,一时间失去了言语。 她又看向慕青,之后应该就是慕青的事了,他救起了女孩,可是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女孩就已经去世了。 慕青面色淡淡的,看不清喜怒,见黎宁看向自己后他道:“你做了假证,伤害到的不只是我,还有那个含冤而死的小女孩。” 那女孩怎么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的呢?生前过的窝囊,被继母排挤走只能打零工交学费,老板压榨她,被医生欺辱,最后这小志撕扯间丢了命,死后连律师都为了钱不把真正的杀人犯公之于众,还让那个在雨夜唯一给了她一丝善意的人入了狱。 何等讽刺。 充满戏剧性的悲剧人生。 有人天生就是好命,父母疼爱,家庭和睦,吃喝不愁,可女孩却与其形成了明确的对比,她产生的怨念足以让他们困在这里。 黎宁的喉间有些涩意:“慕青,你会从监狱出来,关于女孩的一切都会真相大白,我保证。” 慕青在监狱里整整生活了六个月,被磋磨的消瘦不堪,他的痛苦不是黎宁一句保证就能消失的,可与黎宁相处了几天,他鬼使神差的松了口:“嗯。”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乱了套,就算把小志的名字写上信纸也没有发生什么,他们似乎已经走进了死胡同里。 医生一直在地上昏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胖子带着儿子去了一个角落里,生怕有人对小志产生任何想要伤害他的想法,小志说他是故意的,胖子就信他。 胖子只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责怪着小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总偷家里的钱吗?因为这点事你竟然把人弄死了!” 话虽如此,他也没有下手打小志,可以见得小志的无法无天是被谁惯出来的了。 黎宁没再和慕青谈话,现在的重中之重就是离开这里回到现实世界,她走向小志:“你叫什么名字?” 或许他不叫小志? 可小志的话让她的心沉入了谷底:“我我叫王志,我真的叫这个。” 真正罪恶之人难道不是小志吗? 余菲儿来到这一直表现平平,可突然灵机一动,她小声开口道:“是不是慕” 众人的目光看向她,她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道:“他太特殊了,信纸上的字比所有人都少。” “既然医生和小志的名字都什么都没发生,那要不要试试其他人的名字?或许韩露并不是因为小志而死的,也可能是慕青做了什么?” 慕青的确特殊,可特殊的还有另一个人,余菲儿又转头道:“黎小姐,虽然你救过我,我还是想说同样特殊的还有你,大家都没有忘记刚刚出现在这里时你的胸口插着一把刀,如果之前的假设成立,这里是韩露死后创造的世界,她也许最恨的就是你,否则你胸前插着的刀怎么解释,或许韩露一开始就想让你去死。” 她又道:“你说你收了贿赂隐瞒了真相,可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呢?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失忆,怎么只有你没有之前的记忆了?当然,不只是你,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可能说了谎。” 口说无凭,没有凭证的事情就算说了出来也不一定会获得全然的相信,信件上写的东西过于笼统,只要靠着上面的字编出一段经历而隐瞒真正发生的事,这也不无可能。 余菲儿说的很对,但这又陷入了死命题,若是大家都说了谎,那怎么才能找到真正的罪恶之人呢? 贪污受贿律师×被诬陷入狱学生(17) 余菲儿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防备对方,可同时紧绷的神经即将面临崩溃。 之前做出的那么多努力确认了那么多的事现在变成了摇摇欲坠的桥,像是余菲儿再接着说出什么就会被尽数推翻,没有别的路了,尽管这很有可能是由谎言铺就而成的桥,可她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前方是宽阔的道路还是在此坠桥,马上就能见分晓。 对于余菲儿的质问黎宁表现的很平静,如今大家都很紧张慌乱,她就算是解释也会被大家翻来覆去的想着她到底说的是不是真话,黎宁的头发从早上醒来开始就一直是披散着的,如今有些散乱,她云淡风轻的整理着头发,淡声道:“我说的都是事实,如果怀疑我,没有人会拦着你把我的名字写上信纸,请便。” 余菲儿移开视线:“我不确定,这些都是猜测。” 孕妇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佯装镇定:“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团结,小志把信公开后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 可很意外的,小志的信件公开后房间里没有出现任何的东西或者反应,这本该让人松口气,可黎宁眼神一凝:“雪下的速度变快了。” 没人会知道当雪淹没了这座房屋会出现什么事,这似乎这是一道死亡倒计时,当所有人的罪恶被尽数公开,这座屋子的主人开始催促他们早点离开。 胖子目眦欲裂:“什么意思,雪淹没了三楼后我们都会死吗?” 孕妇抬手碰了碰肚子,为了孩子她也会努力活下去的:“我们好像只有最后一个方法了。” 她接着道:“不然每个人的名字都写上一个一个试?” 胖子低声道:“你忘了上面的提示吗,被蒙蔽识人不清之人将会被剥夺性命,填错了可是会死人的!” 孕妇嚅嗫道:“可是,可是黎小姐填了两次,什么都没发生啊。” 黎宁擦拭着手上的脏污,缓慢的开口道:“你们忘了吗?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或许对这条规则无效。” 她又道:“可若是你们想要由我投递信纸,那是不可能的。” 她摊了摊手,“信纸刚刚已经投进去了哦。” 孕妇皱着眉:“不然我们重来一次?” “好啊。”黎宁道。 “若是我们全部死亡,也许会重新回到今天,所以这次你们选择什么死法?” 没有人愿意再死一次,他们没办法赌这次死亡还会不会重来,其二就是他们不敢,上次是穷途末路之时,他们没了办法,感受着被挤压的痛楚,骨骼移位的痛苦接受自己的死亡。 没有人会答应。 被挤压过后的冰箱恢复成了原状,里面的食物又一次被拿了出来分发,这次依旧没有医生的,他还在晕厥,谁也不能保证医生醒过来之后墙壁会不会又重新移动。 黎宁把自己的蛋白棒掰下一半递给慕青:“给,你消耗的体力多些。” 慕青抬眼,直直的越过了她,“让开。” 黎宁把蛋白棒放进嘴里咀嚼,没有任何甜味的蛋白棒吃起来像裹着巧克力的纸壳,她机械的咀嚼着,盘算着和慕青关系破冰的几率。 几率为零。 只不过黎宁回到了房间将自己的日记拿了出来公开:“诺,我说的是真话,收了贿赂污蔑了慕青。” 既自己摆脱了嫌疑,又抬了慕青一手,他确实是含冤入了狱,这算是对慕青的一个示好信号。 孕妇抹着眼泪唉声叹气:“到底是谁贿赂了你,小志吗?” 日记上虽然没有写明金额,但应该是一笔不菲的数字,才会让本该同情死者的原主改了口。 小志听到了话,他在胖子身后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胖子也肯定道:“虽然小志总偷拿我的钱,那也是几十几十的,这位大律师总不能因为几十块钱就诬陷别人?” 不是小志那又是谁? 黎宁心里有了结论,或许是目前还未清醒的医生。 “是医生。”她肯定的道,与女孩的死亡有所关联之人全部被拉入了这里,在场之人最有嫌疑的就是医生,他在网络上看到了女孩在街角遇害的消息,慌了神,害怕是因为自己女孩才死的,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不是自己让女孩失去了生命,但也害怕自己侮辱女孩的事情被发现。 这不行,医生在外面随和儒雅,在医院里也是被人夸赞的存在,人面兽心不过如此,他不能毁了自己在外面苦心经营的形象,也不想因为强奸罪进监狱待上几年,于是联系上了接手女孩一案的律师。 他工作了几年手上有不少存款,用这些钱打动律师足矣了。 黎宁的视线看向望着窗外出神的慕青,抬高音量重复了一遍:“是医生贿赂了我。” 不是为了吸引慕青的注意,这只是一种告知,只要离开之后慕青通过这个起诉,总会有蛛丝马迹被发现,他不会在监狱里待太久的。 至于黎宁自己黎宁已经无法确定自己能不能安全离开这里了,她用了律师的身体,原主不仅伤了慕青也辜负了死去的女孩,若是陨在了这她也认。 慕青像是没有听到黎宁的话般,专注的看着雪淹到了三楼的窗,这时余菲儿手里拿着个方形的东西走了上来,离近了才发现是一个电子表,她解释道:“我去了自己屋子的卫生间,出来后就发现二楼平台上出现了这个东西,我记得很清楚,屋子里没有这种电子表,它是凭空出现的。” 上面写着72:00,上面的数字每分每秒都在倒着数,不出三天上面就会归零。 这就是小志公开信件后出现的东西,不是什么怪物,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而是一个计时表,一个死亡倒计时。 房间里的温度很低,每个人的体表温度都不高,摸起来带着些凉,可如今这个计时器的出现由恐惧衍生出来的寒冷沁入了骨髓,从骨头缝里直往外钻。 黎宁叹了口气:“这是给我们最后的时间,数字归零后会发生什么,大家并不想知道的对吗?” 他们没有时间了。 贪污受贿律师×被诬陷入狱学生(18) 计时器的出现让几个人又重新行动起来,他们翻找了任何能翻找的东西,一无所获,一楼除了从楼梯口传进来的光线就只有冰箱能够照明,搜寻变的困难了很多。 其实没什么可找的,除了那个计时器房间里没有多出任何东西,这些不过是负隅顽抗,只因慕青在众人分散之前说了句:“所有人的信纸都写上自己的名字,同时投进去。” 这确实是最优解了,除了慕青在场的每个人都担得起一声有罪,在胖子提出质疑时慕青的一句话就怼得他哑口无言:“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空白信纸,这难道不是为我们自己准备的吗?” 七个人,对应着七张信纸,这一开始就是为了他们准备的,为了让他们自己将自己名字写到上面。 之后他们就开始翻找屋子里的东西,试图再找出些什么,寻求一线生机。 胖子对把小志的名字投进信箱的黎宁态度很差,他恨恨的道:“如果不是你,我们会连根蜡烛都没有吗?” 因为黎宁公开信件之后出现的黄金溶液将地面淹没,所以蜡烛也随之消失了,胖子说的话纯粹是在找茬,黎宁借着冰箱散发出的光看着找到的作业本,她随口应了句:“你说的对。” 胖子重重的哼了一声:“我看你和那个什么慕青是一伙的,在场的人里只有你们两个是认识的。” 孕妇柔声道:“应该是在法庭见过?” 黎宁附和道:“对,你说的对。” 敷衍的态度让胖子更生气了,他将找到的全家福重重的放到楼梯上,坐在楼梯上道:“还说自己死过一次,我看你根本就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你是一个恶鬼然后进到了这个身体里面,耍我们玩!” 在还没有被淹没的柜子上翻找的慕青顿了一下,他眼神晦暗的扫向黎宁,抬手将手里的摆件握紧了,似乎也是在等黎宁的回答。 黎宁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她根本没有用心去听胖子在说什么:“哦,是吗?你说的对。” 孕妇无奈的劝道:“大家应该要团结。” 黎宁将手里的作业本合上,本子上除了工工整整的算数题再无其他,这时她好像才反应过来胖子说了什么话,她讽笑道:“你说的对,我确实不是律师,我是死掉的小女孩,附身在这具身体上只为了把你们都杀了。” 胖子的脸色自然不太好看,他又惊又惧,脸色都涨成了猪肝色,而后又反应过来:“骗谁呢!要是真的你不早把我们杀了?” 他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计时器跳动的数字无不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心肝直颤,胖子更甚,他急躁的对孕妇喊道:“要什么团结!你们都是罪人!你没有罪吗!你是罪恶的源头,要不是你把那个女孩赶出去,她会出事吗!” 孕妇气的眼角又红了起来,她忍着泪上了三楼,胖子还是有些怕黎宁的,黎宁说的话五分假,五分真,可这足够让胖子住嘴了。 一整天过去了,他们一无所获。 墙壁的内缩由医生的脑袋见了血而昏厥过去告终,由慕青决定的,如果今天什么都没发生,在明天天亮的时候大家一起在信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因为温度太低所以今晚大家一起睡在了三楼,黎宁将被子抱上了三楼,坐在三楼的窗边裹住了自己看着已经淹上了窗的雪。 这和等待自己死亡没什么差别,前几日还好,今晚没有可以坦然入睡的人,除了今天刚公开信纸公开了自己当初杀害小女孩过程的小志。 真正的罪魁祸首睡的正香,他的爸爸胖子心疼的把他的被子掖了掖,生怕冻到了他。 他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小志也没有,无论小志是否能出去,等待他的下场都不会好。 慕青在黎宁不远处,他穿着厚外套,靠在了墙角,在收到黎宁的视线后抬起眸子,黎宁被他的眼神刺了一下,率先移开了视线。 经过这几天的时间慕青的头发长出来了一点,至少少了些在监狱里刚出来的戾气,黎宁在知道他还是学生的时候很震惊,虽然还没有离开这里,黎宁就担忧起了慕青之后该怎么生活。 虽然洗刷了冤屈但还是会受到影响的,不过他应该会获得补偿,拿着这笔补偿金换个城市生活,还可以继续读书,工作,以后结婚生子。 解决了这件事情之后慕青大概率不会再遇到什么危险,黎宁自己已经不再想要和慕青的关系再缓和下去了,谁也不能,也没有资格左右慕青的恨,自己身处的身份更不可能了。 还有一点,黎宁觉得自己可能没办法离开这个由那个死去女孩构建出来的这个世界了,她初来这个世界受了伤,用了灵力,刚开始以为是没有了小白所以灵力才恢复缓慢的,可如今她能感觉到灵力已经不再流转,只能使用,无法恢复。 这是个坏消息,黎宁却早有心理准备,或许她来到这个世界需要做的只是用律师这个身体帮助慕青离开这里。 只要慕青说出医生贿赂了自己的事,洗刷冤屈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他只要能洗刷冤屈就好,黎宁看着自己的手,原主的手上一直有着一个淡淡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刮的,就算黎宁用了她的身体这道疤痕也没有消失。 抬头看窗,窗户映出来的脸是一个陌生女人的脸,原主的眼皮是内双,眼角好像做过手术开了眼角,有些不自然,嘴唇偏薄,下巴也像是做过手术,整体看来原主至少也是个精致爱美的漂亮女孩,没有人会想到这样的人会为了钱做出那种事。 黎宁看着这陌生的脸,抬起手摸了摸,她心下有些沉,原主对不起律师这个职业,可她要对得起碎片。 无论明天会发生什么,她一定会让慕青平安离开这里,离开监狱,回到原来的生活轨迹。 她闭上了眼睛:“晚安。” 这话不知道是和谁说的,可随着这道声音,孕妇与余菲儿也闭上了眼陷入了睡眠。 贪污受贿律师×被诬陷入狱学生(19) 零下八度。 清晨,三楼就被一片阴云笼罩着,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大雪已经盖住了窗户一半的位置,从外面透进来的光线变少,空气中弥漫着寂静和冰冷,呼吸之间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动静,大家陆陆续续的醒了过来,黎宁是最早醒过来的,她抬手比量了一下窗外的雪,雪已经下到了她的腰身位置,再过一段时间大雪将淹没这里。 没有时间了。 房间里的空气并不流通,没有办法轻易生火,看到被冻到身体有些发抖的余菲儿,黎宁凝声道:“再坚持一下,或许马上就结束了。” 是的,结束。 将所有人的名字写上信纸是最后的办法了,信箱如果再没有任何反应,他们就只能等待雪淹没这里,或者等待计时器归零。 几人拿出了各自属于自己的信纸,属于黎宁的信纸在昨天已经写上小志的名字投了进去,余菲儿有些犹豫:“七个人,只有六个空白信纸,我们该怎么写?” 孕妇的视线隐晦的扫向慕青:“不然我们就不写慕青的名字了?” 胖子反驳道:“凭什么?昨天把我儿子写了上去,今天不写他不就好了?” “或许触发我们离开的条件是同时把有罪之人的名字投入信箱呢?”孕妇很坚持这个,胖子也坚持他的想法,两个人开始争执起来,机会只有一次,谁也不想让谁。 医生迷迷糊糊的坐起了身,他是被两人的争执声吵醒的,他醒来后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他,慕青的眼神冷着,他死盯着医生,他若是醒了说不准墙壁会再次内缩,可这次什么动静也没有,这座房子的主人像是没有了戏耍他们的恶劣心思,只看着他们会怎么投递这几封信。 医生捂着脑袋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索要食物:“有吃的吗?” 余菲儿抿着唇:“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马上命都要没了。” 余菲儿不想承认自己对这个人面兽心的变态产生过一丝好感,医生索要吃的之后她第一时间怼了上去。 尽管几人这几天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可如今已经没有了饥饿的感觉,仿佛所有的感官都已经被死亡的恐惧占领。 食欲的阈值被降到了最低,再美味的食物目前都激不起众人的一丝兴趣,活着已经是排在最首位的事了。 因为信纸的名字写谁的问题众人僵持了许久,最后还是慕青拍板做了决定:“不用再写小志的名字了,写我的。” 因为三楼的光线逐渐变少的原因,下到一楼的路有些昏暗,打火机只有一个,光线微弱,只能一点一点试探的走下去。 慕青的手一直按着打火机,照亮了邮箱周围,微弱昏黄的光线下几人聚在一起,各自在信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小志的信纸应该写上黎宁的名字,如此几人的名字都会投进信箱。 黎宁将小志的空白信纸要了过来:“我来写。” 只思虑了一会,黎宁在上面写上了原主魏梦梦的名字,她的信纸是最后投进去的,几乎在信纸投进去的下一秒地面就开始震颤了起来,其中医生的反应最大,他惊声道:“墙又要开始缩了吗,怎么办,怎么办!” 并不是墙壁开始内缩那么简单,震颤的是地面,屋内的光线微弱,这次慕青反应的最快,他扬声:“去三楼。” 地面的震颤还在继续,跑到光线较为充足的三楼时大家才发现天花板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缝。 这座房子要塌了。 黎宁越过几人抡起凳子摔上了落地窗,让人意外的是之前非常牢固无坚不摧的落地窗现在就像是普通的窗一样被砸出了一道裂缝。 这是黎宁发现的规律,这座房子的主人在遵守着某种规则,路永远不会被堵死,永远都留有一线生机。 这座房子塌陷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跳窗逃生,一楼没有光线,只能在三楼砸窗,好在外面下了厚厚的足足有两层楼高的雪,就算跳下去也不会被摔伤。 众人见窗户裂了一条缝隙纷纷抬起尖锐的东西砸向窗户,砸窗的速度再快也赶不上房屋塌陷的速度,房间晃动的频率变快,孕妇一手捂着肚子有些找不到重心,摔坐到了地上,地面像是已经开始塌陷,天花板上的碎石开始掉落下来,孕妇只感觉额间有些痛意,她抬手摸了摸额头,摸到一手湿润,满手的血迹让她惊叫一声,随着这声惊叫窗户被打碎的声音传来。 关键时刻余菲儿拉了她一把:“走,我们快出去。” 无论外面有什么,会发生什么,现在的最优解就是离开这座摇摇欲坠的房子,黎宁拉紧了外套跟着慕青的方向跳了下去,大雪可以遮挡光线但是非常松软,跳下去的一瞬间的寒冷的雪花漫入眼帘,黎宁的身影瞬间被雪花淹没。 雪的密度较小,不至于寸步难行,但也阻挡了视线,她不知道自己下陷了几米,但脚上踩到实处后向前一步时自己又开始下陷,密密麻麻的雪钻进了衣领被温凉的体温逐渐融化,每次呼吸,每一步向前都有雪花阻拦自己。 黎宁捂住自己的鼻子,便于自己呼吸,她试探性的开口喊道:“慕青。” 下一秒一只手拽住的自己的衣领,她被拽的后仰一下,幸好自己的背被牢牢扶住了,慕青拽着她:“快走,房子马上要塌了。” 很显然,松软的雪并不能有效的防止那些房屋塌陷产生的碎石砸伤她们,如今顾着其他人已经是不可能了,没办法辨别方向,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 房屋塌陷的声音响起,慕青按住黎宁,蜷缩在雪地里:“别动,留出呼吸空间。” 黎宁同样以蜷缩的姿势趴着,直到房屋塌陷的轰隆声消失了许久,黎宁的指尖已经冻僵了时慕青才有了动作。 他们依靠着刚才的声音,在雪海里艰难:走了回去。 庇佑了他们许久的房子,连带着被众人看做救命稻草的邮箱,全部变成了一片废墟。 贪污受贿律师×被诬陷入狱学生(20) 天上还下着雪,这片废墟上面出现了阵阵尘烟,转瞬又被飘扬的雪花压了下去,两人爬上了废墟顶端,看着周围这片一望无际的雪海。 这片雪海似乎没有尽头,白茫茫的一片,辨不清方位,就算可以根据太阳辨清方位他们又该向哪个方向走呢? 堆积起来的雪让人寸步难行,刚刚走这十几米已经是极限,天上飘下的雪花落到身上不到一会的时间就融化了,身上这些衣物并不能防寒,静谧的气氛被黎宁的一声喷嚏打破。 慕青看向黎宁,却不是在关心她:“翻。” 翻废墟,翻找里面一切有用的东西,胖子和小志是第二个回到这里的,胖子气喘吁吁的爬上这片废墟,小志的哭声传来,他慌了神:“爸爸,爸爸怎么办!” 他嗷嚎大哭了起来,哭声正好为其他人提供了方位,余菲儿搀扶着孕妇从雪地里艰难的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走路一瘸一拐的医生,他离开的慢了一步,脚腕上被砸出了一道伤口,将附近的雪染的鲜红。 他们回来的时候慕青和黎宁两人已经在这片废墟中翻了很久,一无所获,这片废墟里面只有碎石,连房间的家具与被子的碎片都无法找到。 慕青停了翻找的动作:“别找了,什么都不会有。” 黎宁的手顿了一下,她叹了口气:“屋子里有用的物资好像都消失了。” 孕妇捂着肚子,她闷闷的哭着:“回不去了,我们永远回不去了。” 这座屋子的主人,或者操纵着这一切的人像是要把他们慢慢折磨死,让他们像蚂蚁一样满怀着希望的挣扎求生,但其实到头来他们早就已经进了这座死亡的牢笼。 从一开始的努力便是徒劳无功的,现在众人心里都隐隐明白,他们早晚都要死。 医生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腿发呆,他喃喃道:“假如那天我没有鬼迷心窍,我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我我后悔了。” 世界上哪来的后悔药,试问在场的哪一个人没有后悔过自己当初犯下的错,医生捂着脸:“我不想死。” 没人会同情他,每个人都同样的自身难保。 这才是真的的死胡同,没了目标,也没了希望,几条身负罪孽的生命会在这场大雪里消失。 慕青沉着脸:“一定会有出路。” 他与黎宁想的相同,这里被某种规则束缚着,每件事都会有一个突破的出口。 但此刻没人能察觉到出口在哪,黎宁找了一块平缓的碎石坐了上去,她仰头看着永远都不会停歇,降着大雪的天,正巧一颗雪花落在了眼睛里,她不适的用力眨了一下眼睛:“这里并不是现实世界。” 这是个陈述句,不过这句话招来了胖子的嗤笑:“多新鲜呐,说这种废话有什么用,你现在才知道?” 黎宁没有理会胖子说的话,她接着道:“会不会我们出现在这里的身体也是假的?” 众人的目光看向她,慕青抬眼沉声道:“说下去。” “我们的身体还在现实世界,只不过是精神被拉入了这里,或许在这里彻底死亡才会回到现实世界。” 孕妇捂着嘴:“你疯了吗?你要自杀?” 黎宁托着腮:“这是我的猜测。” 她的猜测合情合理,否则如果身体无缘无故的消失一定会对现实世界的人造成恐慌,尤其是医生,他做着手术无缘无故的在监控下消失在手术台前,如此诡异的情景有违天地法则。 黎宁没有再向天上看去,但她想着小白一直重复着的的规则,她不能做出有违小世界常理的事情,被此条条框框束缚着,遵循着小世界的规则生活下去,虽然如此这也让黎宁确认了一些事。 如果这是正常的世界,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已经有违了世界法则,再加上黎宁察觉到创造这个世界的女孩也被规则束缚着,所以得到了只要在这个世界死亡就能回归肉体的结论。 不过猜测也只是猜测,没有人同意这件事,胖子更是直言:“那你怎么不死,你死一下替我们试错好了。” 黎宁勾起嘴角讥讽:“就算我在这个世界死亡,你又能确定什么?” 无论黎宁能不能回到现实世界,都不会有人通知他们这样做是否正确。 黎宁叹了口气:“不过这也是万不得已的下策。” 下策。 可现在看来只有黎宁口中的下策可用了,这漫天的雪寒冷的天气根本不能让人在这里生活太久。 没等众人为黎宁的话发表看法,孕妇就突然尖叫一声:“血!我流血了!” 她的脚下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她悲痛的捂住肚子,看向医生:“救救我的孩子。” 医生摇摇头,他愣愣道:“没有手术器械,也没有消毒工具,我我做不到。” 慕青提起他后颈的领子,拽起他后抬脚踹了他一下:“做不到也得做。” 医生被推到了孕妇身前,孕妇捂着眼睛不敢再看:“救救我,也救救我的孩子,我这几天是预产期的,我本来会在病床上生下宝宝的,怎么就变成这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做不到心疼别人的孩子,只觉得死去的小女孩是个会分走家产的人,所以赶走了她,可到自己的孩子身上,她却无比痛心。 她尝到悔恨的滋味,但并不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诚心忏悔,悔恨里掺杂的大多数都是在心疼自己的孩子,还有害怕自己的死亡。 这是一条生命,无论能不能救活,都要尽全力救下的,可条件实在太过简陋,孩子顺利生下了,但是个死婴。 看样子是个男孩,没有御寒衣物的他身体很快就被冻得青白毫无血色,孕妇惨叫一声昏厥了过去。 医生用雪搓着手上的血迹,嘴里念着:“我尽力了,我尽力了。” 他闭着眼不想再看曾经会让自己心跳加速无比兴奋的血液,因为这抹艳丽的鲜红,迟早会在他的身上出现。 恐惧控制着自己,他扑通一声,跪在了这片废墟上。 ipaoshuba.com 贪污受贿律师×被诬陷入狱学生(21) 他脚踝上的伤已经愈合了,可尘埃落定后伤口传来痛感又时刻提醒着他,在这种环境下想要伤口不发炎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包括刚刚产下死胎的孕妇,如果不得到及时的救治,因为伤口感染发炎死亡的几率非常高。 雪将他的手冻的通红,可他却时刻未停的用雪揉搓着双手,直到手上沾染着的血液被揉搓干净,他才停下动作。 余菲儿扶着晕厥过去的孕妇:“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医生双手捂住耳朵:“不要问我,这种环境就算是华佗在这里也没办法救。” 余菲儿愣愣的道:“可是不做些什么她会死的。” 胖子和小志紧紧的挨着,听到这话他提起声音道:“那不是更好?说不准她会回到现实世界呢。” 余菲儿咬着牙:“你说什么呢?在这里她就是一条人命!” 他们在这里经历了许多,除了刚开始被水果刀钉在地上的黎宁,从未有人出现过生命危险,孕妇的情况让余菲儿升起一阵兔死狐悲之感,她看向慕青:“有办法吗,有办法救救她吗?” 慕青移开了视线:“抱歉。” 余菲儿瘫坐在地上:“怎么办” 众人相顾无言,孕妇就这样被放在这里,偶尔有雪即将盖住她的口鼻时余菲儿就会为她扒开脸上的雪。 她刚刚生下的死婴就放在她的身侧,余菲儿不敢看死婴,任由死婴被大雪淹没,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雪堆。” 黎宁走到医生的身侧坐了下去,听到声音后的医生侧了侧头,见是黎宁他叹了口气:“是你啊。”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又是破罐子破摔,医生直言道:“你是不是也恨我?” 黎宁抬手接住雪花:“恨?” 医生点头:“如果不是我联系到你,你就不会来到这,你会当个好律师,也许会亲手把我送进监狱也不一定。” 他对黎宁语气熟稔,直言:“别告诉我你真的失忆了。” “失忆是真的,我不久前才意识到你是那个贿赂了我的人。” 黎宁看向他,医生的眼底满是血丝,他的眼下青黑一片,尽管昨夜被慕青摔晕了之后今早才醒,可还像是缺少了点睡眠似的,看起来像是个瘾君子,与之前儒雅随和的医生半点边都不沾。 医生没有了活下去的信心,颓丧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失忆或许是,不然当初我躲起来时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他又蜷了蜷身子,“当初知道了你接手了她的案子,我第一时间调查了你,你很善良,但是还是被万能的钱俘获了。” 故事很简单,两人并不能算得上是狼狈为奸,只是一场金钱交易,原主动用一些手段诬陷慕青,慕青有口难言,这场罪恶的真相终究还是被原主掩盖住了。 “那个慕青。” 医生放低了音量,他默道:“当初在法庭上闹起来的时候我还担心你没有做好,我那几十万打了水漂,我是真没想到他这么冲动竟然会打人,只能说他还是个孩子,被冲动支配住了自己。” 黎宁听着医生的话,想着慕青现在的样子,他如今行事还是带着些莽撞与冲动,可已经少了属于少年人的青涩,半年的监狱生活终究是教会了他一些东西。 黎宁不是原主,如果是原主她应该是会恨的,医生说的有道理,如果不是他用金钱引诱了原主,原主不会做出那种有违职业道德的事,可引诱了原主的不是金钱,而是本就藏在心底的欲望。 人不该被任何欲望支配,这点黎宁比任何人更要懂得,她启唇道:“是啊,他很冲动。” “你给我的钱是现金吗?” 医生摇头:“不是,转进了你银行卡里。” “什么时候转的?” 医生没有怀疑,不如说是懒得怀疑黎宁为什么这么问自己,他不觉得自己能够活下去,直言道:“开庭的前三天,下午五点,收款人的名字是魏梦梦。” 魏梦梦,原主的名字,这一切都对得上。 一层薄薄的雪盖住了鞋面,她动了动脚,刚刚凝聚成形的雪从鞋面上滑落了下去,黎宁蜷缩了一下脚趾,感觉到自己的双脚隐隐有冻僵的趋势。 医生低声喃着:“我不想死” 黎宁不想安慰医生,坐在他身侧只为了确认一些事,有了这些细枝末节慕青会从监狱里出来的更加顺利些。 她只是抬手向手心呵了一口热气,又搓了搓:“谁想死呢?” 只不过这些话医生没有听到,没有被人回应后黎宁侧过脸看向医生,她顿住了,只见医生的身下出现了点点艳丽的“红梅”,红色与白色交织在了一起难舍难分。 医生死了。 他的鼻下流出“红梅”的速度逐渐开始变慢,没有力量的支撑他摔了下去,声音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黎宁抬了抬眼,看到众人神色各异的视线,淡声道:“他死了。” 余菲儿也抬起了手,她指了指孕妇:“她好像也没有呼吸了。” 她抬手捂住嘴,跌坐在地上干呕,一下子面前死了两个人激起了一阵心理不适,余菲儿流出了眼泪,可被泪划过的脸上被冷风吹过后又带起一阵痛意,她又强行忍住了泪。 一下子死了两人,就算是总是傲慢的讥讽别人的胖子也没有了主心骨,他搂紧了小志,长叹一声。 小志把冻的冰凉的手塞进了胖子的衣服里:“爸,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胖子同样坐了下来,不顾地上的雪会不会弄湿自己的裤子,低落的道:“我不知道。” 眼见着小志又要有嗷嚎大哭的趋势,胖子连忙捂住他的嘴:“别哭了。” 他生性傲慢,但脑子不傻:“保存体力傻子!要死我们也要当最后一个死的。” 不久前还嘲讽过黎宁,可如今的胖子只能用黎宁说过的话安慰小志:“乖啊别哭,说不准在这里死了我们就会回到现实世界的。” 小志一点也不为此开心:“可是他们知道了我做的事该怎么办啊,爸爸我一点也不想坐牢。” 贪污受贿律师×被诬陷入狱学生(22) 胖子只想从这里出去,至于之后的事他一点也不想担忧,他口中敷衍的安慰着:“你不是故意的,爸爸一定不会让你坐牢的。” 小志算是被哄好了些,在胖子警告的目光下没有哭出声,他又扯了扯胖子的衣角,正心烦意乱的胖子提起声音斥责他:“又有什么事?” “爸,我饿了。” 胖子没了耐心:“你看我好不好吃?” “你看看这周围是什么!我去哪找东西给你吃?!” 经过小志的提醒胖子才察觉到腹部的饥饿,胖子看向黎宁:“你们有没有吃的?” 黎宁摇头,胖子又看向慕青,慕青正仰着头望着天上发呆,他的睫毛上沾上了雪花,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像是沾着雪白绒毛的小扇子。 小志声音低低的道:“爸,就算他们有也不会给你的。” 小志的话提醒了胖子,他站起身,走向了在场看起来最好当软柿子捏的余菲儿,余菲儿正愣愣的捂着嘴看向孕妇的尸体,没有注意到刚才几人的对话,在被胖子推倒的时候她懵住了一瞬,她仰头看去:“干什么?” 胖子凶神恶煞的道:“有没有吃的?” 余菲儿哪里有食物,她腹中也早已饥肠辘辘,她摇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胖子不信她:“少废话,让我搜一下。” 余菲儿试图挣开他:“放开我,别碰我!” 目睹了孕妇的死亡她的精神隐隐有崩断的趋势,胖子不依不饶的想要搜她的身更是一把点燃了她的怒火,她抬手扇了胖子一巴掌:“滚啊!” 胖子捂着脸不可置信,小志在一旁煽风点火:“上啊爸爸,她肯定是藏吃的了,不然为什么不让你搜!” 胖子吐了一口唾沫,两人的体型悬殊,余菲儿只是个身体瘦弱的小姑娘,这一巴掌打的并不疼,但让胖子恼怒了起来。 像是出现了一个宣泄情绪的口子,胖子拽住了余菲儿的头发狠狠的还了她一巴掌:“臭婆娘,活腻歪了吗敢打我!” 这一巴掌的含金量与余菲儿打出的那一巴掌不同,余菲儿的脑子立刻眩晕了起来,就在胖子恶狠狠的想扇出第二个巴掌的时候一只手拦住了他,慕青的手背青筋迭起,牢牢的握住了胖子的手臂,胖子试着挣了一下没有睁开,他怒道:“这没有你的事!” “够了。” “放手!” 慕青警告的看向胖子:“我说够了。” 胖子最终还是骂骂咧咧的泄了气,他在慕青的视线下认了怂:“好,你先松开我。” 慕青这才松开手,胖子揉了揉胳膊,又抬手擦了一下因为寒冷而冻出来的鼻涕:“多管闲事。” 余菲儿蹲坐在原地,半晌才闷闷的道:“谢谢你。” 慕青冷淡的嗯了一声,他的视线掠过孕妇与医生的尸体,又与黎宁的视线对上。 随着眨眼的动作睫毛上凝聚的雪开始滴落,雪花被温热的脸颊融化,从脸上滑落至颈间,看上去像是流了泪。 经过刚才那一遭胖子不敢再轻举妄动,他鼓起勇气在医生和孕妇的身上翻了翻,没有翻到任何东西这才作罢。 他懂得柿子要挑软的捏,虽然黎宁和余菲儿同为女生,但已经被他排除了软柿子的行列。 胖子闹了一通什么也没得到,回过身去又搂住了小志互相取暖。 长久在低温的环境下身体已经被冻的细微的颤抖,尽管胖子与小志有一身肥肉,但是油腻肥厚的脂肪并没有让他们比其他人好多少,再加上刚才胖子的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冷风吹透了他的身体,激起了一阵无孔不入的寒意。 在场感觉到冷意最少的应该是黎宁,她偶尔会放出一点灵力维持自身的热量,但因为灵力已经无法再生,黎宁用的很节省。 胖子扇的这巴掌显然对余菲儿造成了一些伤害,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在她试图起身时脑子又传来一阵眩晕感,她抬脚时绊到了一块碎石,直直的摔了下去,她没有受伤,却发出了一声尖叫。 她摔在了孕妇的身上,手好巧不巧按在了她的肚子上,刚刚死去不久的她身体还没有变得僵硬,且又生了孩子的孕妇肚子比常人暄软许多,手下的手感却让余菲儿一阵反胃,她的腿在颤抖,迟迟的站不起身,最后还是慕青去把她拎起来的。 她的泪再也止不住,坐到了离孕妇远远的位置抹着眼泪。 到了这种关头胖子也要刺她一下,发泄心中无处安放的恐慌:“死之前不是还替她说话吗?怎么死之后就怕了?” 胖子这话已经算是在没事找事了,余菲儿刚刚被吓到了,又碍于胖子刚刚打了自己,只啜泣着没有回答他。 她想回家。 在女孩死后她也确实惋惜过一段时间,但她也实打实的嫉妒女孩,所以才会在她死后到处散播关于她的谣言,在同学们听到她口中编造出来的东西时,震惊又带着些了然的目光中她的心里出现了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于是谣言愈演愈烈,甚至传到了女孩父母的耳朵里,两位年龄加到一起快到百岁的父母来请求她不要乱说话,还她女儿一个清白时自己却一脸无辜的道:“抱歉叔叔阿姨,我了解的确实是这样。” 在两位长辈震惊又难过的眼神里她又拥有了一种扭曲的快感。 活着的时候压自己一头又怎么样,死了之后还不是随她怎么说。 她真的不知道,只是随口说出的话,会产生那么严重的后果。 慕青成为了最后的主心骨,她哭够了之后看向慕青:“我们还能回去吗?” “能。” 慕青回答的很快,但很坚定,闻言余菲儿有些紧张,其他人也在等待慕青的回答,只见慕青在被雪淹没的废墟上挑挑拣拣,把一块看起来尖锐的碎石扔到了她的身边。 余菲儿打起了精神:“该怎么做?” “自杀。” 他与余菲儿说着话,视线却与黎宁对上了:“只要在这里死亡,就能回去。” 贪污受贿律师×被诬陷入狱学生(23) 余菲儿僵住了,她踌躇道:“自杀我不敢。” 包括胖子父子都没有自杀的勇气,刚才黎宁已经提过假设,现在慕青又重复了一遍,纵然大家心中隐隐的有些偏了,可生命只有一次,能活着回到之前的世界最好,可若是假设不成立不能活着回去,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孕妇和医生的尸体上已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寒意蔓延四肢百骸,不仅是越来越僵的身体,外面的体感温度直线降低了,随着太阳逐渐落下,仅靠着衣物并不能有效防寒了。 余菲儿自从听到慕青这个自杀的提议之后就变的精神恍惚,慕青也只是提醒她,如果不愿这么做今天晚上他们也活不下去。 太冷了。 身上穿的外套也只是薄薄的一层,偶尔有冷风找准了缝隙直往里灌,慕青坐在角落里,呼吸间散出了一阵白雾。 黎宁一屁股坐在他身侧,两个人身体挨的很近,在慕青警告的视线下黎宁也没有退缩:“太冷了,咱们稍微冰释前嫌一段时间。” “滚开。” 黎宁选择装聋,慕青没有再管她,她却没有老实,蜷进袖子里的双手伸了出来,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出现慕青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条蛋白棒。 两个人背对着胖子父子与余菲儿,再加上太阳落山光线昏暗,两人的动作并没有被其他人察觉。 慕青啧了一声:“哪来的吃的?” 黎宁眯着眼睛对着他笑:“之前留的,吃,我还有很多。” 慕青不看她:“你自己留着。” 话虽这么说,可随着慕青的话落他的肚子不给面子的叫了一声,黎宁闷声笑,又把蛋白棒向前递了递:“吃,就当我欠你的。” 慕青的眼底黯淡无光,他沉默的道:“别以为这个蛋白棒就能抵消你的亏欠,你欠的不只是我。” 还有那个死去的小女孩。 慕青说什么黎宁都认,她应道:“你说的对,至少让我弥补一些,好吗?” 慕青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了黎宁手上的蛋白棒,慕青的指尖冰凉,可黎宁的手心却带着温热,在触碰到黎宁的掌心时他的手微不可见的颤了一下。 黎宁通过与慕青的接触将身上的灵力渡给了慕青大半,她不确定这些灵力在凡人之躯的身体里会有多大的用处,但至少能保证慕青少受些冷。 慕青接过蛋白棒后轻轻的撕开蛋白棒的外皮,外面那层巧克力外皮带着醇苦的味道,却足以补充能量。 这原本就是原主冰箱里的东西,原主好像有健身的习惯,冰箱里的食物都是可以快速补充热量的,正好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黎宁压低了声音道:“你快吃别被发现了,明天早上我再分你一个,好不好?” 哄小孩的语气逗笑了慕青,他皮笑肉不笑的道:“我们还能活到明天早上吗。” 黎宁托着腮:“谁知道呢?” 被冷意侵蚀到了一定程度就再也感觉不到冷,身上像是打了麻药般僵住了,有些地方甚至失去了知觉,胖子搂住了小志,看到冻得脸色青白的小志他一脸愧色:“如果那晚我没有留那个女孩工作,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小志的牙齿打着颤,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在胖子滑落的时候颤声道:“爸爸,我好饿好冷。” 胖子叹了口气,又用了些力气搂住了小志。 如今能活一会便是一会,对于活下去火种一直在心中燃烧,尽管前路渺茫,谁也不愿意在死亡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气。 余菲儿也没了动作,她蜷缩成一团,生死不知。 跳窗之前屋子内温度达到了零下八度,外面的冷意至少是屋子内的一倍,当人的身体失去了热量,被冻死只是时间问题。 天空彻底变暗,月亮替了太阳的班次,黎宁不敢看向慕青,只能通过余光中他微弱的呼吸确认他还有一息尚存。 他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有,只是当死去的女孩出现时只有黎宁一个人注意到了她。 上一次见到女孩她还在请求黎宁帮她,如今却换了副得意的笑,她开心的坐在黎宁的另一边:“他们都要死了,我很开心。” “他们一定觉得把名字投进信纸就会活下去,真好玩,我不让他们活他们就一定要死的。” 女孩还是那副浑身脏兮兮的样子,此刻的黎宁生不出任何情感,对死亡的恐惧,又是对小女孩的所言之后的气愤,这些都没有。 “他们?” 女孩肯定的点点头:“是的,他们,你和他们不一样,我现在已经确定了,你一定不是那个坏女人。” “你是被卷进来的灵魂吗?还是你已经死了?真奇怪,我之前还真的以为你死而复生了。” 黎宁看向她,顺便抬手为她擦了擦脸上的脏污,女孩躲开:“没用的,这些是擦不干净的。” 她一直维持着当初被人凌辱之后又被小志杀死之后的样子,自己已经试过了无数次,可总是擦不干净。 没想到黎宁却将她脸上的脏污擦了下去,女孩的肤色很健康,因为长年累月在外面打工发传单的原因,肤色黑的不太平均,但看起来五官是清美秀丽的,她很诧异:“你怎么做到的?” 黎宁摇摇头,收回了手上的灵力:“我只能做到这些。” 她也是抱着尝试的态度,没想到灵力竟然有用,只可惜她的灵力有限,只能擦去女孩脸上的灰尘。 女孩表现的很开心:“足够了,我允许你一起和我留在这里,我说了,我喜欢你。” 黎宁拒绝:“抱歉,我想离开这里,在这里死亡之后他们就会被放回现实世界,对吗?” 女孩泄气般的瘪了瘪嘴:“是只要他们诚心悔过,不过他们别想继续好好生活下去就是了,他们回到现实之后报应自会在他们身上出现。” “不过你不一样。” 黎宁挑眉:“因为你喜欢我,我就不能离开?” 女孩重重的摇头:“不是的,离开这里你会死的。” 贪污受贿律师×被诬陷入狱学生(24) 她抬起食指敲了敲下巴,想了一会道:“那个哦对,魏梦梦,她已经死了。” “我知道。” 黎宁道:“正因为她死了我才能用上她的身体。” 女孩点点头:“我有点懂你的意思,但我想和你说的是她在现实世界中就已经死了,你好像没办法继续用她的身体了。” 黎宁怔愣了一下:“因为那把水果刀?” 女孩点头:“对,她是在死亡之后被拉入这里的,她被刺死之后现在已经被人发现没有了呼吸,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怎么回去?死而复生?就算你能和她的身体融合也会被当做怪物的,留在这里。” 她肯定的道:“如果你在这个世界里死亡,我不保证你会回到正常世界,你的灵魂可能会就此消失。” 黎宁看向慕青:“抱歉,就算这样我也想要回到现实世界。” 慕青已经很久没再动了,他肩膀上也蓄上了积雪,黎宁以极轻的力道拍了拍他的肩,并没有获得他的一丝回应。 她没有再触摸慕青,也不敢去看他的胸口还有没有呼吸起伏。 女孩忧愁的叹了口气:“好,我尊重你的决定,看来你真的不怕死。” “我怕的。” 黎宁团起一个雪团:“以前不怕,现在怕了。” 她有了太多的牵挂,太多放不下的人,不想忘却的记忆,说是惧怕她更是有些不舍。 小白不在身边,她孤身一人在这个由女孩创造的世界里生活了很久,这里和之前的世界不一样,充满着危险,时刻都有可能丧命,她已经在医生公开信件的时候死了一次了。 尽管那并不是真正的死亡,可疼痛传来之时黎宁真的开始不舍了起来。 她坚定了语气:“正因为怕,所以想为自己谋求一线生机,一直困在这里,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小女孩点头表示理解,她倾身拥抱了黎宁:“再见,等所有人全部离开这里之后这里就会崩塌,我的任务完成了,原本想把你留在这里,我就永远不会消失了,对不起,我骗了你。” 她补充道:“不过喜欢你是真的,你回到现实中那个世界的身体大概率没办法和你融合也是真的。” 黎宁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女孩摇摇头:“不要谢我。” 她挥手:“再见了,奇怪的灵魂。” 黎宁终究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原主的身体虽然是肉体凡胎,可灵力一刻没有用尽,她就一刻不会死。 等待自己死亡的过程确实不太让人开心,有时黎宁还会恼怒的想着自己怎么还不死。 她决定在天亮的时候就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杀了自己这件事是个心理上的难关,但总比一直等待灵力耗尽被冻死要好。 当地平线上的阳光升起之时,黎宁也找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她甩了甩冻的有些没有知觉的手,想要将剩下的灵力送入手上一鼓作气砸死自己。 自从女孩说了承认自己的罪孽诚心悔过之后,再经历一次死亡他们就会离开这里时,黎宁就放弃了将灵力渡向慕青,想着他就这么被冻死也挺好。 旁边的人突然动了一下,黎宁转身,与慕青缓缓睁开的眼睛四目相对。 黎宁愣了一下:“你没死?” 慕青扯了扯嘴角:“你很希望我死?” 是黎宁之前的灵力产生了作用,也可能是慕青作为碎片的身体比其他人更好一些,总之他就是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慕青用犹疑的目光看向黎宁:“昨天晚上我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醒了我就醒了,一点冷都没有感觉到。” 黎宁面上淡然自若:“那就是你的问题了,那么看我干什么?我还有能力让你不冷么?” 她死活也不承认,慕青也不继续追问,黎宁有些后悔因为心疼慕青被冷到所以往他的身体里带入一些灵力的事了。 那时她还没有彻底确定只要在这个世界死亡就能离开这里,如今的她有些焦灼,不知道那些灵力能够撑住多久,最好撑的时间短一些,慕青死了回到现实世界她也能放心的自杀了。 现在为了转移慕青的注意力,她从怀里又掏出一根蛋白棒:“吃,答应你的。” 慕青没有和她客气,接过蛋白棒吃了起来,蛋白棒经过这一夜的时间已经被冻硬了,吃起来的口感像是冻了许久的雪糕。 黎宁试探性的问他:“你想自杀吗?” 慕青曾经建议过余菲儿自杀,说明他也隐约觉得在这个世界死亡才是唯一的通关条件。 慕青对待黎宁始终没有什么好气:“怎么,盼着我死?” 黎宁垂下眼睫:“我不是这个意思。” 慕青盯着黎宁:“等我回到了现实世界,说出了真相,那坐牢的人就从我变成了你。” 黎宁嗯了一声:“还有医生和小志,放心,他们不对,是我们,我们一个都逃不掉。” 她继续说:“既然找到了回去的方法,就不要再磨蹭了。” 慕青会了意,将冻硬了的蛋白棒咬的咔嚓作响:“你先来?” 黎宁将刚才准备好的石头递给慕青:“你帮我,顺便撒撒气。” 慕青接过黎宁手里的石头:“正有此意。” 他恨的不是黎宁,是将他送进监狱的律师,刚被送到监狱里时狱警不允许亲属来探望他,那天的雨夜里慕青没有赶到他的奶奶面前,可幸运的是奶奶被抢救了过来。 可风烛残年的老人经过那次手术还是没有撑过几天,他最终也没有见到自己的奶奶,他无数次的想着,奶奶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入狱的消息,是不是已经对他失了望。 会有人觉得他是无辜的吗?律师编造出来的“证据”非常有力,也许不会有人相信他的。 他握紧手里这颗尖锐的石头,沉声道:“这不是结束,等回去了我们再慢慢清算。” - 慕青看着躺在地上的黎宁,她的头上有一个血肉模糊的血洞,此时还在缓慢的向外流着血,染红了附近的白雪。 最后他还是没有动手,黎宁嫌他动作慢犹犹豫豫的,又想着尽管不是现实世界,但慕青的手上还是不要沾染上鲜血为好,于是选择自己了断了自己。 在这之前她留下了一句:“我死了之后你也要死哦,冻着怪冷的,现实世界见。” 慕青沉着气,坐在了黎宁尸体的身侧,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伸手翻了一下黎宁的衣服口袋,一无所获。 他好像想起来了之前分食物时黎宁一共拿到了三个蛋白棒,当时她吃了一个,现在正好剩下两个。 她藏起来的蛋白棒,全都给了自己。 他意识到这点后默了一会,想起黎宁举着蛋白棒嘴里说着吃的还有很多的样子。 慕青看了眼手上的石头,果断的将尖锐的那一面划向脖颈。 他迫切的想要见到黎宁,问她一句为什么。 贪污受贿律师×被诬陷入狱学生(25) “慕青,醒醒。” 慕青睁开眼,周围是熟悉的环境,监狱里面的空气有些潮湿,墙体有些发霉了,尽管狱警经常组织他们进行除霉活动,可霉菌的生长速度太高,久而久之除了狱警组织,没有人愿意再去清理墙上发出来的霉了,都已经进监狱当了犯人,还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环境做什么。 除了慕青,他每次自由活动的时间都会好好收拾一遍自己床铺周围墙体上面的霉,可霉菌除掉了,墙面上却留下了一大片印记。 他看着那片印记坐起身,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好长好长的一段梦。 狱警用手棍敲门的声音响起:“醒了就跟我出来。” 监狱的房间是六人间,其余几人见此悄悄的道:“慕哥,是不是因为你睡太久了啊。” 慕青的声线沙哑,他沉着脸:“滚开。” 狱警把他带离了监狱,坐上了警车,负责接手他的是一个年轻的警察。 “姓名。” “慕青。” “好了。”年轻的警察在记录本登记着什么,他知道慕青的名字,问话只是为了做最后的确认,写完后他道:“别紧张,不是坏事,我想问问你对自己被关押进监狱有什么看法?” 慕青的神色恹恹的:“警官,这句话我在无数人面前说了无数次了,我是冤枉的。” 警察点了点头:“目前这个案子确实存疑,我们已经申报重新审理这桩案件了,在此之前我们没有理由再扣押你,换句话说就是你自由了。” 事实上,如果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让慕青离开,他们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证实了慕青确实在这场案件里非常无辜。 不知道那个向警局寄信检举的人是谁,找不到信寄出的源头,但信上写的内容他们却仔细核对了。 这件刚刚完结了半年的案子又被翻了出来,在小范围调查之后他们确实找到了疑点,就在他们想要去逮捕医生的时候却被告知医生在手术过程中不知道为何精神失常,蜷在一起大声嚷嚷着自己好冷,丝毫不顾手术台上正在等待缝针的患者。 见到医生的时候医生正躲医院休息室的被子里,房间里的空调开到了三十多度,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盖着好几天厚被子,就算衣服被汗湿了也不愿意出来。 没等警察问话,他就扑了上去,把一切都说了出来,末尾他还问了句:“能不能把我抓进监狱,能不能保证我的安全,不让我被拉进奇怪的世界?” 警员们面面相觑,只觉得他疯了。 此刻接到慕青的年轻警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还好有那封信,也还好你只被关了半年,一切都不晚。” 慕青将手扶在额头上,仰起头吐出一口浊气。 这不是梦。 警员安慰他:“已经为你申请补偿了,之后的案底也会消掉,不出一个月我保证你变的清清白白。” 慕青轻嗯一声:“谢谢。” 警员摇头:“不用谢,要谢你就感谢那个寄信的人,那个行贿案开庭的时候还要你出席一下。” “行贿案?”不是应该是受贿案么。 “是的。”警员道:“人民医院的一名医生为了逃避罪责向受害者的代理律师行贿,不过已经他犯了强奸罪,真正令受害者死亡的是一个小孩子,我们已经控制住他了,再多的我就不能透露了。” 慕青抿着唇,他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问出了口:“那个律师呢?” 警员摆摆手:“人都死了,我们上哪追责去。” 死了。 死了。 慕青抬起头,怔愣的问道:“她死了?” 警员点头:“是的,我知道你们有过节,按照正常流程这应该是按受贿案开庭的,之后再宣布你无罪释放,可她都已经死了,也没法在追究了,这也算自食其果了。” 开什么玩笑。 慕青攥紧了手,医生没死,小志没死,大概率其他人也在好好活着,为什么偏偏是身为律师的黎宁死了? 莫名的情绪交杂,他垂下头,看着自己穿了半年的监狱制服,嗓音里是止不住的涩哑:“死了也好。” 警员点头:“我们查到这名律师不止参与了一件受贿事件中,她是被另一名受害者家属绑架后用水果刀插入胸腔失血过多死亡,这不是自食其果是什么?如果她不为了钱违背了自己身为律师的职责,怎么会这个样子。” 年轻的警员嫉恶如仇,提起律师他的语气里带着厌恶,同时他非常同情慕青,二十刚出头的年纪就受了这无妄之灾,而且所有人都认定了他的罪责,只有他心里清楚自己是无辜的,这半年的时间他一定不好受。 因此有些话和慕青多说了些,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不能知道的事。 “那名律师已经死了好几天了,今天我们去调查的时候发现她们家正在办葬礼,你放心,虽然死了这罪责也得受着,你的无罪证明走流程需要两天时间,这两天你就出门多走走,适应适应社会。” 他先是带着慕青去做了登记,又领了身份证件,最后送了他一套衣服。 衣服被塑料袋包着,看起来像在卖衣服的小摊子上买的。 “这是我自费给你买的,你可别嫌便宜啊,再怎么样也比狱服好,把之前的衣服都扔掉,虽然咱们这个职业不应该迷信,哈哈。” 警员很明显做过功课,准备新衣服这种事应该是由家人做的,寓意为去掉晦气,慕青的父母因为偷盗罪入了狱,唯一的奶奶也在半年前去世了,他的心很细,为慕青准备了合身的衣服。 慕青接过了衣服,轻声道了句谢:“谢谢你。” 他在车里换好了衣服,临下车前他顿了一下,问警员:“那个律师的葬礼在哪里办?” 警员一脸诧异:“这她毕竟已经死了。” “我知道。”慕青解释道:“我不会去闹。” 警员有些犹豫,但纠结了一会还是告诉了他地址,又补充道:“逝者已逝,死亡就是对她最好的惩罚了,可不要牵连她无辜的家人。” 慕青点头:“放心。” 贪污受贿律师×被诬陷入狱学生(26) 他最后谨慎的问了一句:“你真的不会是想报复她们一家?你可刚从监狱里出来,做事之前要想好后果。” 得到了慕青肯定的回答后他才放下了心:“走,祝你好运。” 慕青拿到了入狱之前的钱包,打了辆车向那名警员报的地址驶去。 魏梦梦的尸身被拉回了老家,她的老家在农村,若不是慕青加了钱司机根本不会开向这么偏远的地方。 慕青付了钱下车,这一路上他见到外面的景色后有些恍惚,明明只在监狱半年,却觉得外面的变化如此之大,不只是半年,或许还加上在那个一直下着大雪的房子里度过的几天,明明只有几天,却恍如隔世。 到了地方之后魏梦梦的家就很好找了,村子里讲究人死了之后要办的热闹闹的,送葬时要敲锣打鼓吹着喇叭送葬,可魏梦梦的死并不是喜丧,没有敲锣打鼓,但也大办了一场。 慕青看到挂着腰间系着丧带的人走了过去,村子里的习俗是人死亡之后并不火化,按照他们的习惯死者的尸身将入土为安,棺材已经备好了,有人正在为棺材里的人整理最后的着装,慕青走了进去,他没有看棺材,只盯着屋子中央摆放着的黑白照愣神。 魏梦梦的爸爸注意到了他,面对这陌生的面孔他疑惑的道:“你是?” 慕青面不改色:“叔叔好,我是她的朋友,来看看她。” “唉,梦梦这孩子很少交到朋友的,在她死后还有人能来看看她。” 见慕青一直盯着魏梦梦的照片,他接着道:“这是梦梦生前最喜欢的照片。” 越说声音越哽咽,他拍了拍慕青的肩膀:“招待不周,你自便。” 慕青点头:“节哀。” 他心底说不出来滋味,看着这张照片一抹怪异涌上心头。 魏梦梦,黎宁,两个各不相干的名字,在那座永远飘雪的房屋里慕青只猜测黎宁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姓名随意编造出的名字。 如今看来,这个名字不尽然是编造的。 明明长得一样,可神态却和记忆里的黎宁毫不相同,记忆里的黎宁永远都是笑眯眯的,尽管遇到了危险她的眼底从未沉重过,在最后的那天举起蛋白棒时嘴角也挂着笑。 她笑什么,她不怕死吗。 慕青这样想过,想着这个黎宁像是什么都不在乎,可每次遇到危险时也拼尽全力的活着,除了最后将食物都分给了自己那次。 那一次,慕青真正的产生了怀疑,黎宁真的是那个将他送进监狱的魏梦梦吗。 慕青心底一惊,冒出了一个天方夜谭的想法,魏梦梦,黎宁,是两个人。 他最后再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个照片,抬脚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浓烈,照在身上带来一阵阵暖意,慕青坐在门口的石头上发着呆,不理解心中的怅然若失是因为什么,不懂事的孩子们在围观摆在大门口的花圈,不多时又被大人们赶走,司机还在等着自己,慕青没有久留,到了约定的时间就上了车。 司机见慕青上了车打开了空调:“唉,这鬼天气,以往几年都没有这么热的。” 慕青抬手,接住从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嗯,很热。” 他蜷住手,将温暖困于掌心。 无论他的猜测是否正确,他都不再纠结。 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那几夜的寒冷被他当做了一场噩梦。 就这样结束。 _ 食堂里的人来来往往,到了饭点学生们一股脑的涌进了食堂,饭菜的香气给饥肠辘辘的学生们带来一阵幸福感,不多时打饭的窗口就排起了长队。 餐桌前一个女生用胳膊碰了碰旁边正发呆的女孩:“菲儿,你看我说的对,幸亏我们抄了小路跑的快,不然就得像他们一样排长队了。” 余菲儿的反应很大,她猛的一下站起身,凳子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吸引了附近人的视线,女孩尴尬的道:“菲儿,你干什么,快坐下。” 余菲儿没有理她,周围熙熙攘攘的声音传来,她声线有些颤抖:“我回来了吗?” 她怪异的样子引发了更多人若有若无的视线,她的朋友终于忍不住,把她拽到了凳子上:“余菲儿,你干嘛呀,这么多人看你呢。” 她将勺子塞到余菲儿手里:“快吃,吃完我们去看学长打球。” 余菲儿动作机械的握紧勺子,将饭送到了嘴里,旁边的女孩尖叫了一声,她顿住了,刚想问她为什么尖叫,发出的却是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 “菲儿,你的舌头!!!” 周围的人聚拢了过来,余菲儿听到有人在打急救电话,她缓过神,低下头看到了餐盘上的舌头,舌头横切面的伤口还在留着鲜血,一半咽进了肚子里,一半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她的泪止不住的流下,她闭着眼睛,庆幸着自己还有一条命。 她会向所有人解释清楚,解释之前的事情都是编造的,女孩是清白的,她没有乱搞,这一切都是自己因为自己嫉妒。 她真的错了。 上了救护车后她的舌根被简单的止了血,随行的医生也很奇怪:“怎么回事,第一次遇到吃饭咬掉舌头的。” 她沉默的看向窗外,前面有些堵车,还好救护车鸣了笛,附近的私家车为他们挪开了一条路。 是因为车祸才会堵车的,那好像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此刻她撞到了路边停着的货车,受到了撞击晕了过去,她的肚子正好抵在了方向盘的位置上,余菲儿的角度看不到孕妇受的伤是否严重,可离的近的其他人看得清清楚楚,以孕妇身下流出的血来看,这个孩子很难保住了。 余菲儿收回了视线,她埋着头又开始哭了起来,随行医生安慰她:“没事的姑娘,你没有生命危险,就放心。” 任何事情在生命面前都有些轻于鸿毛了,医生也有些惋惜,余菲儿以后没办法再开口说话了。 余菲儿脑中又闪过黎宁的脸,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贪污受贿律师×被诬陷入狱学生(27)完 三年后。 刚过了年节,街上燃放的烟花爆竹碎屑还没来得及及时清理,正是假期的时候,街上的人来来往往,环卫工人们认真的清理着城市的一角。 从天上俯瞰地面的感觉很神奇,地面上的人变成了“小蚂蚁”,黎宁坐在城市中心的高楼天台上,三十几层楼的天台有些破旧,生了锈的栏杆摇摇欲坠,似乎只要经过人轻轻触碰栏杆就会就此跌落下去。 可黎宁却像是没有重量般稳稳的坐在天台的栏杆上面,栏杆依旧牢固的固定在上面,没有丝毫摇晃。 也许并不是像,她就是没有重量。 一个魂体,哪来的重量呢。 那个小女孩说的对,三年前她在女孩构建的世界里死亡,回到了现实世界后果然没能回到魏梦梦的身体里。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魏梦梦已经被这个世界的人判定为死亡,死而复生之事有违天理伦常,灵魂无处可去,变成了一个虚体。 这点黎宁早有准备,值得高兴的是小白重新回到了自己身边,它可怜兮兮的向自己哭诉:[宿主,我没办法进到那个虚拟世界,只能在外面的世界游荡,呜呜呜你受苦了。] 那时的黎宁摇头,反倒安慰小白:“没关系,我安全出来了。” 小白不理解安全的意思,之后黎宁和她讲述了这几日发生的事后小白更愧疚了:[对不起宿主,我太没用了。] 黎宁用仅剩的灵力变出了几分钟的实体,向警察局寄了一封信,之后就开始在世间游荡。 小白承诺自己吸收天地灵气积攒一些灵力之后就让她凝聚出实体,可这件事何等艰难,否则也不会在过往的世界里选择用上其他人的身体。 黎宁这一等就是三年,不过这三年她过得也算丰富,她没有去盯着慕青,知道他从监狱里出来之后就离开了这个城市,世界的风景让她看了个遍,因此这三年过得也不算无聊。 小白一直对黎宁心存愧疚,更努力的为黎宁收集天地灵气,本来需要五年才能做成的事,仅仅三年就已经全部收集好了。 它叮嘱黎宁:[虽然你凝聚出了实体,但也要小心磕磕碰碰,不要使用灵力,尽量不要受伤,防止灵力外泄。] 她的身体由灵力组成,与常人不同,如果受伤了很容易被人发现端倪。 更何况小白已经没有多余的能量为她安排身份了,黎宁安慰它不用愧疚:“可以帮我看一下碎片的好感度吗。” [5%] 黎宁着实惊讶了一下,一阵风吹过,她眯了眯眼:“竟然不是负数。” 二月份的天气虽有些回暖但还是冷的,止不住今天这充满甜蜜氛围的节日,街边的商家将前几日春节挂的福字取了下来,挂上了由鲜花组成的爱心图案。 情人节最忙的要属花店,就算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店如今也忙的像陀螺一样转。 街角的一处花店里只有一个人在忙碌着,他的头发有些长了,用皮筋随意的扎了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玫瑰花的花杆插到了花泥里面,屋子里的花香弥漫,暖黄色的灯光照的室内气氛温馨。 门口的铃铛声响起,那人才稍稍抬起了头,随着他抬头的动作高挺的鼻子连带着薄唇暴露在灯光下。 他只抬了头,依旧没有看向门口,目光专注的看着眼前自己的作品做着最后的整形:“抱歉,今天的订单满了,您去别家看看。” “我是来应聘的,我看到你家门口贴了招工启事,我没有地方去,想来这里工作。” 慕青这才想起几天前试着在门口贴了一个招聘兼职兼职信息,不过这只是为了应付春节和情人节这几天,平日里他这里的客人不多,一个人足以忙得过来。 他将花束最后打上一个蝴蝶结:“我这里不招人了。” “是吗,好可惜。” 慕青想着如果是个男生他也许会留下他为自己做个帮手,偶尔搬搬重物,女生就算了,力气小,又孤男寡女的。 他看向门口的声源:“嗯,你” 他顿住了,垂下眸子放下了手中的花剪。 他又打量起门口来应聘的女孩,她长发高高的扎了个马尾,身上还穿着红色的毛衣,上面点缀着白色的小珍珠,刚过了春节街上的红色也多了许多,穿着红色衣服的人比比皆是,可慕青却盯着这抹红色愣了好久。 “我们见过?” 明眸皓齿的女孩唔了一声,她纠结了一会:“应该没有。” 她唇角是挂着笑的,被拒绝了也没有有表现出低落:“那我走了,打扰啦?” 门被推开,慕青怔愣的看着她将门关上,陌生的面孔却让他陷入了回忆里。 这三年慕青成功毕了业,开了一家花店,孑然一身独来独往倒也自在,他不愿回忆起过往的事,对他来说这件事早已如过往云烟,只不过偶尔在午夜梦回间想起那个总是翘着嘴角向自己笑的脸,他心底总有一丝期盼。 他在期盼什么,又在等待什么。 是了,等待,他一直等待当初天方夜谭的猜测被证实,如今是时候了,他等到了。 他猛的回过神,不顾没有扶稳而掉在地上的花束,拉开门跑了出去。 四周是来来往往的过往车辆,慕青环视一周,心下有些冷,他好像错过了什么。 “老伯,六块钱一根的糖葫芦也太贵了,十块钱两根行不行?” 陌生的声线,但却是熟悉的语调,慕青转身,看向被糖葫芦车挡住的那一抹红。 成功买到便宜糖葫芦的女孩也注意到了慕青的视线,她向他摆手:“还有什么事吗?” “我反悔了。” “什么?” “我我这里缺人,如果没地方去的话你以后可以在这里工作,一直都可以。” 他心脏跳的有些快,启唇道:“黎宁。” 黎宁握着糖葫芦笑:“好啊,谢谢你。” [宿主,好感值涨了好多哇哇哇。] 慕青松了一口气,他拉开门:“进来坐。” 他们会拥有很多个以后。 -完。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1) 黎宁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脑中昏昏沉沉,后脑有强烈的钝痛,只要一睁开眼就会被人察觉强行灌下安眠药,之后她就算清醒也没有睁开眼睛。只默默的听着车里的人说话。 车内突然的颠簸让后脑碰到了车厢,疼的她出了一身冷汗,车厢内弥漫着烟草混合着汽油的味道,熏得人一阵发晕,车子行驶了很久,得益于自己一路上假装昏迷,人贩子并没有避开黎宁交谈,黎宁忍住呕吐的欲望,凝神听着他们说话。 一个男人喝了口水,吞咽的声音让黎宁也感到口渴,“就剩这几个瘦弱的,咋办啊黑子,这种体弱的干不了什么农活,也卖不上几个钱。” “急什么?”那个叫做黑子的人很淡定,抽了口烟,“不是还有鉴村那个人收?只要是个女的高矮胖瘦不是都收了?再不济我看这几个女的虽然看着瘦弱但是脸蛋不都还行吗,尤其是这个。” 黎宁只觉得一道恶心滑腻的视线划过,黑子和另外一个人对视一眼,嘿嘿一笑,都是男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条路很长,弯弯折折,一路的颠簸让黎宁有些急躁,好在傍晚车子终于在一个村子的村口停下,黎宁感觉自己被搬动,并不温柔的放在地上。 趁人不注意时她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样子是一个村子的村口,路面上是坑坑洼洼的土路,树木把大部分的房屋遮住,只露出隐约的屋檐。 村口来接应的是个老婆子,她面无表情的驱赶这两个人贩子,“已经不需要这些女人了,两位请回。” 多开了十几公里路,却一个人都没有卖出去,黑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又不敢多说什么,他是怕这个老婆子的,这个村子表面上看着是个普通的村子,可他已经往这个村子源源不断的卖了不少女人,来接头的一直是这个老婆子。 十年前什么样子,她现在还是什么样子,没变年轻,但也没有变得更老,他踌躇了一阵子还是决定离开。 做这行几十年了,敏锐度还是有的,他看人不会错,这个老婆子不是什么惹得起的人。 黎宁一只眼睛微眯,端详着周围,她听到了老婆子的话,暗自思考怎么才能留下来。 黑子和同伴正要把“货物”抬起来带走,那老婆子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叫住了黑子,她走到黎宁面前端详了一会,摸了摸她滑嫩的脸颊。 “这个还不错,留下。” 老婆子交了钱,黑子开车带着其他女孩离开了,只留下五花大绑的黎宁和那个老婆子。 “既然醒了就睁开眼。” 黎宁假装刚刚醒来的样子,打量了四周后又惶恐的道:“这是哪,你是谁?” 老婆子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她在装晕,重重的哼了一声,懒得理会她的问题拽着她身上的绳子就向前拖行,黎宁跌跌撞撞的跟着,这老婆子不论和她说什么就是不开口,力气大的像头牛,黎宁也不愿意多费口舌,直到那老婆子将她带到一处院落。 院子里是由木头搭建的二层小楼,灯火通明,楼里面有人看到她们两个连忙赶出来迎接,那是个长发及腰的女孩,长相精致,一身白裙,她向着那个老婆婆行礼,犹疑的看了看黎宁道:“崔婆婆,这是?” “跟你们一样,”崔婆婆把黎宁向前推了推,什么也没交代就走了,那女子领会崔婆婆的意思替她解开绳子,介绍道:“我叫尹月月,以后你就和我还有小楼里的姐妹们一起生活。” 黎宁松了松筋骨,佯装害怕问道:“这是哪?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生活?” 尹月月状似为难的犹豫了会儿说道:“先进来再说。” 进了小楼里面发现一楼被分成了许多小房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阁楼是木质结构,黎宁总感觉凉嗖嗖的,她被带到一个房间门口,尹月月敲了敲门,门应声而开,是个年轻的女孩,染着一头红发,她看到陌生的面孔了然的将黎宁拽进了房间。 她没有让尹月月进来的意思,“好了尹小姐,人我会安顿好的,请回。” 尹月月大度的笑了笑转头离开了。 她看着尹月月的背影轻呸了一声,关上房门落锁。 “你叫什么名字?” “黎宁,你呢?” “魏童”,她把散着的头发利落的扎起,看向黎宁,看着黎宁脏成小花猫的脸笑了声,转身去屋子里的卫生间取了毛巾沾湿。 “诺,擦擦。” 黎宁轻声道了谢,“请问这是哪?” 魏童看着被擦干净的脸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她了然的道:“你是被卖进来的?” 黎宁点点头,一双杏眼盯着魏童看想寻求一个答案,挺翘的鼻梁下嘴唇微弯,天生的笑唇,是很可爱的长相,魏童想摸摸她的头。 不过她忍住了,“这里是鉴村,刚才那个尹月月是本市尹氏集团的大小姐。” 黎宁打断她,“她也是被卖进来的吗?” 魏童摇摇头,“被卖进来的都是长的特别美的人,要么就是各大集团主动塞进来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只收女孩,不过要是求到了那位的符,带着它回家可是大功一件。” “那位是?” 魏童回答的话没说出口,她余光看到了什么抬起手指了指,小声道:“他来了。”她示意黎宁看外面,来人一身纯白的宽松长衫,他的穿着和这个时代的人不同,有点像黎宁记忆里的巫师,脖子上和双手都系着红绳,毫无血色的肌肤更显得红绳的颜色红的惊人。感受到黎宁的视线他缓缓抬起头。 看到他的一瞬间黎宁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他的脸被纯白色的面具盖住了,看不清长相如何,及肩的头发垂下但丝毫不显女气,面具之下毫无生气的眼神看得黎宁心里一阵发冷。 魏彤小声道:“就是他,听说他是村子里的神,都21世纪了,还什么神不神的,我看他是装神弄鬼呢。”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2) 黎宁又深深了看了一眼院中站着的人,而后收回了视线:“那你呢?你是怎么来这的?” “我是私生女,”魏童丝毫没觉得这个身份丢人,犯错的是她父母,和她有什么关系,她解释说:“我爸爸说如果我能求到祭司的符就把公司的股份分给我一部分。” “祭司?”黎宁不解:“不是说他是神,为什么要称呼他祭司?” “诶呀,谁知道呢,别人都这么叫,我知道的也不多。”魏童解释道。 她望向窗外,看到了尹月月红着脸跑出去将手上的东西递给祭司。 是一个正方形的盒子,盒子的包装精致,上面打了蝴蝶结,看起来应该是一盒糕点。 她撇撇嘴说了一句:“谄媚,特意起大早做的糕点,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吃。” 黎宁还是不懂:“既然你们有些人已经很有钱了,有什么事情不能用钱实现吗?反而要费尽心思来这里求符?” “钱?钱算什么。”魏童嗤笑道,“这位祭司据说命格算的特别准,外面的人包括尹月月的爸爸尹氏集团的爸爸都惧怕他,他们不惧权势,可谁能不惧怕一个能随时操控命格的神人?和祭司求符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把我们派过来讨好他,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你懂的,他们有钱人都信这个。” 魏童说过,这里只收年轻漂亮的女孩,黎宁没有多想,可经过魏童那么一说她又不确定是哪种“讨好”了。 应该不是,那么多女孩,祭司的身体吃得消吗。 这时魏童又道:“就算你是被拐卖进来的也不用怕,过阵子崔婆婆就会放你们走的,具体的我不清楚,好像是每个被拐卖的女孩隔一段时间就放走一批,到时候你就能回家了。” 黎宁坐在自己属于自己的小床上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你。” 就算那个崔婆婆让她离开她也不会走,先不说任务碎片的事情,原主不是被拐卖的,原主的家里住在贫困山区,她是被家人以原主的弟弟没钱娶媳妇为由卖给人贩子的。 路途颠簸,再加上人贩子防止他们哭闹喂的安眠药过多,原主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脏乱的车厢里。 她没有怨恨父母,死后唯一的愿望就是让这些人贩子受到应有的惩罚。 就算没有原主的愿望,黎宁也会将这几个人贩子绳之以法。 现在的黎宁清楚自己还做不到,想惩治那几个人贩子不仅仅是报警那么简单,他们的口风严得紧,就算被抓到了也什么都不会说的,这背后是一条长长的产业链,黎宁决定沉下心,好好规划一下自己该怎么做。 魏童也钻进了被子里,这间小小的房间有两个床,略显拥挤,但两个女孩表面上看起来相谈甚欢,倒也没什么好介意的。 月光撒进屋子,魏童是个健谈的人,拉着黎宁说着以前发生的事,说自己的父亲其实有好几个私生女,自己和别人比较只多了一副好皮相,这都要归功于她做十八线演员的妈妈,直到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看样子是睡着了。 黎宁抬起身子拉上了窗帘,不久前站在院子里的两个人已经消失不见了,随着窗帘被拉上挡住了洒进来一地的月光,黎宁缩进被子里睡了过去。 祭司的住处距离他们不远,十几步的距离,同样的是一个木质的二层小楼。 与之不同的是,这座木楼里面隐隐传出了供奉的香火味,一楼的大堂内带着白色面具的祭司正跪拜在蒲团上,他跪拜的是个高悬的空椅子,椅子的花纹雕刻的精美繁杂,左右两侧有两只碗大的香炉,香炉里面的香时刻的点着,在即将燃灭的时候崔婆婆又适时的添上新的。 不远处的垃圾桶里面堆放着几个糕点,原本精心制作过的糕点像是被随手扔进去的,变的四分五裂。 祭司双手合十,闭着眼拜向高台上空悬着的椅子,漠然开口道:“你今天耽误了我的时间。” 他的声线很温柔青涩,这种声音很容易让人放低警惕,可祭司说出来的话却让崔婆婆胆寒:“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崔婆婆拿着火柴的手有些颤抖,此刻她已经没有了在黎宁面前盛气凌人的气势,唯唯诺诺的道:“那个姓尹的姑娘告诉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你。” 祭司叹了口气:“你太让我失望了。” 崔婆婆扑通一声跪下来,她想凑上去拽住祭司的衣服,又害怕会打扰他对神的“恳求您原谅我一次,我想着您的这副身体到了该娶妻的年纪,尹家的小姑娘又是个漂亮的,一时松懈了。” “你应该知道,她们对我来说,都只是食物。” 祭司慢吞吞的睁开眼,大堂的大门是开着的,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可他及肩的发丝毫不受影响,没有被吹乱一毫。 如果是普通人见到了这一幕,多半会被吓到,此时的祭司与世界有一种浓厚的割裂感,像是生活在另一个空间。 他的语调依旧平稳:“既然松懈,那就当罚。” 他发了话,崔婆婆还没来得及恳求,她的身体就开始融化,逐渐变成了地上的一滩血水。 血水的腥气不太明显,屋子的大门尽管是大敞的,却中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浓烈檀香味,腥气被檀香的味道遮盖,但这抹渗人的红依旧在木质的地板上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这摊血水若是细看还在流动,像是活了过来,祭司缓缓的起身,他抬脚踏上了这摊血水,血的颜色沾上了他的鞋底,他丝毫不在意的从高台两侧的台阶走了上去,坐在那把悬空的椅子上。 他从刚才在蒲团上跪拜供奉的人,变成了坐于高台上之上受人供奉的神。 饶是屋子里的檀香味道过浓,但糕点的香甜气味还是被祭司捕捉到了,他眉头微皱,轻声吐出几个字:“好恶心。” 正门被一股风刮过自动关了起来,连同被关起来的还有那独坐高台的神,唯一陪伴他的只有地上蠕动的血水与源源不断燃烧着的香火。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3) 黎宁昨天在车上颠簸了一路,睡的沉了些,她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睁开眼才发现魏童为了通风把房间的窗户打开了。 外面的声音传了进来,昨晚寂静空荡的村子好像活了过来。 “你可真能睡,我给你留了早餐,洗漱完记得吃。” 看到床头桌上的豆浆和馒头她愣了一下,注意到黎宁的目光魏童解释:“我们每个人吃的都是这个,崔婆婆不允许我们吃荤,说吃了荤食的人身上有股浊气,污浊的人若是供奉于神会使神动怒。” 吵嚷声传来,有两个女孩在争吵谁先站在队伍前面,黎宁转头看向窗外,声音是从院子外面传来的,这些应该都是木楼里住着的姑娘们。 “外面在做什么?” “祭神,每天早晨都要去。”魏童穿好衣服喷了喷香水,“你也快点,还有十多分钟就要出发了,你可真能睡。” 说着便出了门准备占一个好位置。 黎宁啧了一声,这个魏童,也不像表面上那么不争不抢。 如果自己还不醒的话是不是要错过了? 等到祭神队伍要出发时黎宁才急忙穿戴好衣服出来,这在整齐的队伍中显得有些突兀。站在队伍前头的崔婆婆皱了皱眉,她的眼下有些不正常的黑,说话的声音异常严厉:“那个新来的姑娘,怎么起的这么晚,没人教你规矩吗?和你住在一起的是谁?” 说罢,她打量了一下黎宁,发现她衣服上的一块污渍,大声斥责,“没有规矩就去学!穿这么脏的衣服去祭神你是在亵渎神灵!” 黎宁一下子顿住了,没等她回话魏童上前行了个礼,“崔婆婆,我昨天是有好好教她,可能是昨天晚上太累了她起的有点晚。等晚上我会帮她洗净衣服的再重新教一教她的。” “算了。”崔婆婆沉着一口气,对着黎宁说道,“你衣衫不整洁,就不要去了,下不为例。” 崔婆婆很少有说下不为例的时候,基本上犯错的人都被扔出村子自生自灭了,只是因为她看黎宁长得实在是好,再加上祭司还没有见过她,崔婆婆这才打算饶她一次。 她看向魏童又打量了一番,“你倒是得体,上前面来。” 魏童点头脚步轻快的走到队伍面前,身边正好是尹月月。 她们对视一眼互相厌恶,尹月月轻哼一声:“真是又当又立,我就不信你真的教了那个姑娘,真可惜了她被你当做了一块垫脚石。” 尹月月说的没错,魏童虽然嘴上说着不相信鬼神之论,但在这种事情上一直是急于表现的,无论神是否存在,但父亲允诺自己求到祭司赐下的符后的好处是真的。 对于黎宁她心中也有一点愧疚,但又想着黎宁又没什么可求的,过一阵子就会被送走了心下又松了下来,大不了在她走的时候给她些钱好了。 她压低了声音回道:“要你管。” 黎宁看着祭神的队伍越走越远,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也有吃哑巴亏的一天。 她叫出小白:“帮我画个祭神路线的地图,越近越好。” 小白工作效率很快,在黎宁还能看到祭神队伍末尾时小白已经将路线画好了,黎宁转身从山上的小路走了过去。 祭神的路上走的是宽阔的大道,而黎宁专门挑了小路走,走到目的地时队伍还没到。 黎宁是一定要跟着来的,她对村子里的一切一无所知,他们要祭拜神,拜的是什么神,那名身穿白衣的祭司就是神吗,还是另有其人。 这个村子里处处透露着古怪,黎宁打起了精神,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这里地处偏僻,靠近大山的村子里竟然有一个非常大的祭坛,祭坛中间供奉着一个神龛,神龛被一块巨大的红布围住了,周围是空旷的土地,黎宁找不到地方躲藏,大着胆子躲进了神龛里。 里面的空间很小,也就只能藏住一个黎宁,红布之下的神龛里放着一把头发,头发由红绳系住。 神龛的面前装着几盘看起来很是干净的贡果,黎宁早上出来的急急忙忙,没有吃饭,她犹豫了一下拿起了一个苹果咬了一口。 苹果甘甜多汁,但里面隐隐渗入了檀香的味道,不算好吃,但黎宁还是把它吃完了,她嘴里念叨着:“神仙莫怪,明天给您再带两个大苹果。” 祭神队伍来了,黎宁掀起了红布的衣角眯着眼睛向外看,他们站在神龛之下不远的位置纷纷跪地,正是黎宁的躲藏的方向,黎宁坦然的受下了,自己好歹也是个神仙,被人类跪拜也不算占了人家便宜。 崔婆婆行了个跪拜礼就站了起来,她端着一盘贡果走了过来,黎宁注意到崔婆婆走路的姿势很不自然,有种属于老年人老态龙钟的迟钝感,可是昨夜拽着她走路的时候还一身的力气。 待她走近了黎宁才看清装着贡果的果盘里还有一个杯子,杯子里盛的东西满满的,摇摇晃晃看着就快要溢出来,黎宁眯着眼睛,她这个角度看去杯子里装得好像是红色的颜料? 不对,那是血。 黎宁屏住呼吸,眼看着崔婆婆走近了自己,一旦她掀开神龛下围着的红布,就会发现躲藏在里面的自己。 万幸崔婆婆没有掀开红布,她一脸倦意,但也强打着精神抬手将杯子里的血倒在了神龛之上。 祭坛之下的人们只能看到崔婆婆的动作,只有黎宁看得真切,倒下来的血变成了一条血线从红布上流下,被佛龛里绑着的那一把头发吸收。 这一切都是在黎宁眼前完成的,不到几厘米的距离让黎宁有些紧张,直到这把头发将血液吸收殆尽,崔婆婆也差不多估算好了时间才步履蹒跚的离开。 黎宁抬手碰了碰神龛里的头发,手指却没有沾染到任何血色。 好奇怪。 村子里祭司家的木楼里,在二楼闭眼休息的祭司睁开眼睛,他抬手轻触了一下自己的发,手腕上的红绳如鲜血般殷红,他轻声道:“没规矩,该罚。”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4) 他所住的地方几乎所有都是由木质的,从二楼通往一楼的楼梯建的很实,不是由木板拼接而成,而是由一块村子里的百年老木雕刻成了楼梯的形状,祭司下楼的时候崔婆婆已经解散了祭神队伍回来了,经过了昨天化成血水的那一遭,她说话带着些惧意:“祭司” 还好她并不是人类,但是失去对世界的链接和死亡的绝望感还在,因此她说话细听之下还有些细微的颤抖。 “做完了?” 崔婆婆连连点头:“是的,全都倒进去了。” 祭司依旧一身雪白,他抬脚越过战战兢兢的崔婆婆,慢条斯理的点燃了三支香插在了香炉里,他双手合十,莹白修长像完美雕刻出来的艺术品。 他叹了口气:“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做不好呢?” 就算是刚刚在休息,他的脸上依旧还是戴着那副面具,崔婆婆分辨不清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在他话音刚落时就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祭司我犯了什么错?请您指点。” 一个年逾近百的老婆子对着一个青年叩拜,这等场景如此的诡异,可在场的二人都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崔婆婆的心里惶恐不安,祭司却没有说明她刚才没有发现躲在神龛之下的人,而是轻叹了口气:“你去,让那几个女孩都离开。” 他难得出现一丝善心,想着把人赶走就好了,杀了不仅麻烦,还会让手中沾染上因果。 他如今力量虚弱,只能算得出冒犯自己之人住在不远处的小楼里,那正是储存自己“食物”的地方。 崔婆婆却没有动作:“祭司,如今您正是缺“食物”的时候,如果让她们离开了,您怎么办?” 随着祭司启唇讲着刚才神龛之下发生的事,崔婆婆的脸色也越来越青白:“今天只有一名新来的女孩没有去,只是祭神的队伍离开时她还在住处,正常人是不可能用那么快的速度先我们一步到那的,更何况她是个新来的,并不熟悉地形,是不是您感知错了。” “呵。”祭司轻笑一声,他的声音空灵又带着一丝夏日山洞里清泉的凉意,清泉作响,细石落下后连连在水面泛起一道道涟漪。 如果忽略他漠然空洞的眉眼,这道声音像极了一个温柔的人在对你喃喃低语,让人不自觉的放下戒心,沉浸在温柔乡里。 这样的矛盾感在他的身上出现,但并不突兀,崔婆婆俯下身将头埋的极低:“是我说错了。” 祭司默了一会:“起来,你没错。” 如果真的按照崔婆婆所说只有一个新来的女孩没有去参与祭神,那神龛之下藏着的人一定是她。 “真有趣。” 崔婆婆等了很久,也没有听祭司继续说话,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那几个女孩,是不是不用离开了。” 昨日死过的滋味不好受,崔婆婆害怕祭司,但也真心的为了他好。 少一个女孩就少了一分血液,临近重要的日子,祭司需要这些“食物”。 “留着。”祭司起身,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既然有趣,那就留下。” “放血?” 黎宁端起手中被分到的蔬菜汤放到桌子上,听到魏童的话她有些诧异:“收集我们的血做什么?” 魏童嫌弃的在蔬菜汤里挑挑拣拣:“用来祭神,不过每次只需要一点点,不会影响身体的。” 说罢她顿了一下,临走之前她身上喷的香水有些多了,如今她刚刚祭神回来领了午饭,两个人的小屋里又是浓烈的香水味,她纠结了一会说:“早上的事情抱歉啊,其实这影响不到你什么的,你又没带着任务来,能不能被祭司注意到一点也不重要。” 黎宁心里想着血的事情,懒得和她争辩早上的事,她同样带着任务而来,可任务的目标与魏童是不是一个人还有待确认。 不过经过她那么一说黎宁突然想起早上崔婆婆倒的那杯被头发吸收的血液,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冷颤,侧过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总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 魏童戳了戳黎宁的胳膊:“你在想什么?能不能原谅我呀,我们的关系可不能弄僵了,要不然跟你住在一起我多闹心呀。” 她直言直语,黎宁也不跟她多纠结早上的这些事:“你早上和崔婆婆说晚上帮我把衣服洗了,那以后我的衣服都由你洗,这件事情一笔勾销怎么样?” 黎宁被暗戳戳的阴了一把,不过她没有参与祭神的队伍阴差阳错的见到了其他人见不到的那一幕,称得上一句因祸得福了。 魏童有些不情不愿的,她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好,那好。” 午饭还没吃完,为他们放血的崔婆婆就来了,黎宁发现这座村子里的村民很多,但大部分的事都是由崔婆婆来做的。 取血的位置在指尖,每人只需要挤出几滴血就可以了,怪不得魏童觉得无所谓,几滴血不痛不痒,却能得到在这里住下去的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崔婆婆来到黎宁与魏童所在的房间为她们采血时没有了之前的横眉竖眼,她神情诡异的看了一眼黎宁,开口问道:“早上我们出去祭神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黎宁耸了耸肩:“吃早饭啊,还能干什么,你不让我去我总不能偷着去。” 黎宁的态度让崔婆婆背对着的魏童频频对她使着眼色,她无声的开口道:“礼貌,礼貌!” 黎宁看懂了她的口型,但对于崔婆婆她实在做不出尊老爱幼那一套,现在的崔婆婆和早上自己见到的崔婆婆不太一样,她身上已经没有了那种萎靡腐朽的感觉,反而像是养足了精神,连说话都有了中气。 她算了算,这一上午崔婆婆带着楼里的女孩去祭神,之后再过来取血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她应该没有时间睡觉才对。 如此大的变化不应该在一名老年人身上出现,黎宁心里想着,这个崔婆婆到底是不是老年人还不一定。 因此她更没有尊重崔婆婆的必要,像魏童一样讨好崔婆婆不是她的作风,若她像早上那样咄咄逼人,黎宁不介意扒了她的皮看看她皮下究竟是人是妖。 这座村子里发生的一切看似都与神灵没有什么关系,取血,诡异的头发,还有那个穿着奇怪的祭司,这加在一起更像是某种邪术。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5) 好在崔婆婆没有计较黎宁的无礼,她端着攒了多半碗的血轻哼一声:“但愿如此,明天你去跟着祭神,就站第一排。” 她走后魏童啧啧称奇,她双腿盘坐在床上,抱着胸问黎宁:“你是怎么做到的,崔婆婆竟然让你站第一排,就因为你长得美?” 黎宁摇摇头:“我不清楚。” 魏童正想再说些什么,没想到崔婆婆去而复返,她止住了话头,看着崔婆婆递给黎宁一把钥匙:“你去楼上的房间住,楼上是单人间。” 魏童愣了一下,她提高了音量:“崔婆婆,为什么她能住单人间啊。” 崔婆婆转身看向魏童,魏童顿时蔫了下去:“没什么” 黎宁知道崔婆婆知道了自己的不对劲,或许知道她不对劲的是那个祭司,不过她是不愿住单人间的,这代表她没办法再探听到更多消息,不过还好有小白,由它偷听再充当传话筒告诉黎宁也算是个方法,她握紧了手里的钥匙:“谢谢崔婆婆。” 崔婆婆眼神冷冷的,她又带着那股子诡异的神情看着黎宁:“别谢我,要谢就谢谢祭司好了。” 果然是他。 黎宁清了清嗓子:“如果有机会,我会的。” 崔婆婆离开后黎宁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准备离开,魏童听出了刚才崔婆婆话里的不对劲,她拦住黎宁:“你和祭司私下有联系?” 在看到黎宁摇头后她不甘心的问:“那崔婆婆为什么叫你谢谢祭司。” 黎宁抱着一床被子,没有耐心再与魏童说话:“我说了不知道,每天的换洗衣物我会给你送过来的,记得洗。” 魏童急了:“凭什么,你都不住在这间屋子了。” “无所谓啊。”黎宁不在乎的拽开了房门:“那我就告诉崔婆婆你根本没教过我什么规矩,也故意不叫我起床的,就赌她相不相信咯。” 魏童早上敢那么做完全是觉得黎宁不会告状,就算告状了崔婆婆也不一定会相信她,自己还能赚一些同情分,可如今她不确定了。 崔婆婆对她好像有些特殊,不仅让她站在祭神前排的位置,还给了她单独的房间,黎宁还有可能和祭司有些关系,她憋着一口气应道:“我给你洗行了,告状精。” 看着黎宁准备离开上二楼,她嘴里嘟囔道:“我来这里又不是吃苦的,怎么摊上了洗衣服的活。” 这话被黎宁听到了,她脚步顿了一下,留下了一句:“年轻的时候多吃些苦,到老了吃苦的时候就会习惯。” 刚开始魏童还没有反应过来,在她反应过来急得跳脚的时候已经见不到黎宁的背影了。 二楼的单人间明显要比一楼的双人间要宽敞一些,午饭时间没有人在楼里闲逛,而且黎宁注意到二楼只有尹月月一个人在住,如今多了个她。 二楼不知怎的比一楼感觉要更冷些,且二楼走廊的窗户都是被木板封死的,照明只能靠着在棚顶挂着的摇摇欲坠的钨丝灯。 没人住代表着更安静,幽暗封闭的环境就算是小小的一点声音也会被放大,黎宁关上了门,把被子随手扔在床上就躺了上去。 房间内的不止温度有些凉而且还带着浓厚的潮气,棚顶的木板有些角落的颜色比较深,看起来有些潮湿,好在房间里是有窗户的,黎宁抬手将靠近自己的那扇窗拉开,又摆烂的瘫在了床上。 正是中午太阳毒辣的时候,吹进来的热气驱散了些屋子里的潮湿,黎宁没有多想,也许是木质结构的房子更容易存储湿气,才会使房间有些冷。 不过这不是冬天,再冷也只是觉得有些凉意,并不会影响什么,不过在夜晚睡觉的时候黎宁觉得有些不对劲。 冷的有些过头了,是那种席卷着阴冷沁入骨髓的凉,屋子里没有空调,就算是晚上这种温度也显得不太正常。 可小白一直尽心尽力的看着周围,它信誓旦旦的向黎宁保证:“放心,周围什么都没有,隔着四个房间是那个尹月月的房间,二楼只有你们两个人在。” 平时黎宁并不害怕一个人住,可当下面临的环境再加上身处这座诡异的村子,黎宁不得不多想。 她是真的有点害怕鬼。 这是黎宁为时不多惧怕的东西,再加上环境的衬托连小白的保证她都不太相信了。 毕竟小白的不靠谱她在很久以前就见识过了。 她把脚缩进了被子里,房间的灯她一直开着,但因为年久失修或是电力不够的原因,房间里的灯并不算亮,偶尔还因为接触不严一闪一闪的。 她也有些怂了,轻声咳了咳,开口道:“有人吗?有鬼吗?” 没人回答,如果有人应她那就更可怕了,黎宁有些困意,但还是强撑着没有睡觉,她百般嘱咐小白一定要替自己盯着周围,她总觉得这种环境之下会冒出浑身血淋淋的鬼。 睡觉之前她又开口道:“别吓我啊,冤有头债有主,谁伤了你你找谁去,我是无辜的。” 她说这话图个心安,之后就缩进了被子里睡了过去。 小白一直尽责的观察的周围,却没有看到房间内多出了一个人,他黑发如缎,在黎宁床边蹲下身子观察她。 黎宁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他抬手将头发勾起,黎宁的脸有些痒痒的,下意识的转身换了个方向。 此时的祭司面上没有面具,美的雌雄莫辨的脸上带着好奇,他长得很年轻,像是刚刚成年不久的少年,像涂了口脂般殷红的唇不带感情的勾了起来。 他垂眸凝着她,抬手将黎宁拽得又转过了身面向了自己,就算是这样小白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只想着宿主今天睡觉怎么这么不老实,翻来覆去的。 祭司抬手用指尖割向黎宁的脖颈,指尖锋利,轻轻一划就割出了一道口子,伤口不大,只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血线,他抬手将沾染了血珠的指尖放进了嘴里。 他心里想着,自己是被当做鬼了吗,还有这个人要比正常的人类要更敏锐一些,想必冒犯自己的应该就是她了。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6) 他收回了手,看着黎宁滚下血珠的脖颈起了身。 算了,就算不惩治她,她也会认识到错误的。 次日一早,黎宁打开了房间的水龙头洗漱,水龙头里面只有冰凉的井水,又因为在二楼水压不够,水龙头里面的水流很细,黎宁耐心的用手捧着水,听小白得意洋洋的汇报成绩:[宿主你就放心,我昨天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你睡觉的时候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黎宁洗完脸后用毛巾擦干了脸上的水珠,仰着脸看着脖颈处的红线:“是吗?” 小白的声音卡住了一下:[这] 黎宁抬手触摸那道红线,沾了水的手碰到伤口带起一阵刺痛,她嘶了一声,诡异的村子,诡异的房间,加上了一道诡异的伤口。 就算黎宁怎么用灵力修复这道伤口,可它总是诡异的没有愈合的迹象,没有结痂,也没有再继续流血。 她叹了口气,看向窗外。 她今天起的早,在洗漱完之后正好有人在外面敲门,黎宁拉开门,是崔婆婆端着一个托盘:“早饭。” 黎宁接过托盘:“谢谢。” 崔婆婆没有看她,送过了早饭就离开了,每次祭神之前她都有很多事情要忙,不止负责姑娘们的早饭,还要统计人数,根据天气和风向来推测祭神的时间。 依旧是清汤寡水的早饭,豆花饭加上一杯豆浆,豆子像是自家磨出来的,香气袭人,黎宁将托盘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正准备拿起装有豆浆的杯子,可手上传来的烫意让她手一抖,一整杯豆浆都洒在了床头。 木质的杯子杯壁并不薄,但黎宁碰到杯子的一瞬间就被烫到了。 她抬起手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本以为会被烫的通红,但是看到手心的下一秒她就愣住了。 手心依旧白嫩,没有被烫伤的痕迹,似乎刚才的指尖被烫出来的痛意就只是幻觉。 黎宁没有过多的在意这件事情,收拾好了这片狼藉之后就下了楼。 魏童是第一个看到她的,她盯着黎宁的脖子看了一眼:“诶?你怎么也学祭司戴上红绳了?” 黎宁抬手碰了碰脖子上的伤口:“不小心刮伤了。” 魏童点点头:“好,你要小心点了,这里可没有医生给你治病。” 她们两个昨天分开的时候算不得上是愉快,以至于今天魏童说话的语调有些阴阳怪气的。 崔婆婆也已经在楼下清点女孩们的数量了,在听到魏童的话后她的目光看向了黎宁的脖颈,看清了那道红线后有些惊讶,又带着晦暗不明的眼神瞥了一眼黎宁的脸,而后把她叫了过来说:“你就站在前面。” 村子里有个说法,祭神的时候离神越近,被神眷顾的概率就会越大。 平日里姑娘们争着抢着想站在前排,但今天竟然是一个没见过的陌生女孩儿。 黎宁昨日没参加祭神,在好多个女孩儿面前只是混个脸熟,她站在最前面大家都不理解。 见崔婆婆让黎宁站在前排,有的女孩儿不忿的道:“凭什么她能站在前面?” 崔婆婆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就算不是她也轮不到你。” 女孩被崔婆婆的眼神摄住了,不敢再说些什么,在看到其他人若隐若现的目光后才意识到了自己被当成了出头鸟。 她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崔婆婆示意黎宁:“来,站在前面领路。” 虽然黎宁知道路线,但还是装作从来没有参加过祭神的样子跟着身边的人走着,她的旁边是尹月月,尹月月是特殊的,她不仅住在二楼,而且每次祭神都会站在第一排,二十几个参加祭神的女孩走在路上,有崔婆婆在她们什么也不敢说,但都用不理解又带着嫉妒的眼神时不时的看向黎宁。 黎宁穿着崔婆婆送给自己的衣服,衣服很干净,但都不是新的,黎宁也不在意,她扎了一个侧麻花辫,露出了尖细的下巴,尹月月见了道:“你可真瘦,是不是为了保持身材总不吃饭?别这样,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黎宁摇头:“没有。” 她态度有些冷淡,尹月月也不好再上前搭话,她提醒道:“前面有几棵树的果子成熟了,你小心点不要被砸到。” “谢谢。” 崔婆婆落后两人半步,她点点头:“尹家的小姑娘是个贴心的。” 尹月月羞涩的笑着摇摇头:“是我该做的。” 魏童今天排在了中间,见到前面那一幕她气呼呼的念着:“我呸,真能装。” 黎宁没有在乎尹月月一直在崔婆婆面前的故作表现,她脑子里越想早晨的事情越不对,明明杯子的杯壁那么厚,自己怎么可能会被烫到,那一瞬间的痛意是真实存在的,可手上却没有任何发红的迹象。 她神游天外,没有注意到自己走到了尹月月所说的那几棵成熟了果子的大树下,当树顶的果子砸下时小白提醒道:“宿主小心上面。” 她反应的很快躲开了树上砸下来的果子,但恰好有一群鸟站到了这棵树上面,树上的果子纷纷砸了下来,黎宁躲闪不及,额头被砸的红了一块。 同行的姑娘们都被吓到了,还好掉下来的果子并不多,尹月月看到黎宁的额头惊呼一声:“你还好?” 似乎被砸到的只有黎宁,尹月月担忧的道:“你今天的运气好像不太好,要不然回去歇着,崔婆婆你说呢?” 崔婆婆很相信气运这件事,平时衣衫不整洁或者没睡好精神不饱满的女孩都被她严令禁止参与祭神仪式,按常理说书上那么些果子单单砸到了黎宁,就说明她今日的运势不好,往日里遇到这种情况她一定会让黎宁回去的。 可今日的崔婆婆却清楚的知道霉运的源头,她藏在了神龛下冒犯了神灵,倒几天霉也是正常的,更何况又有那位的授意,让黎宁回去是不可能了,她摇摇头:“快走,别耽误了时间。” 尹月月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她强撑着笑:“好的。” 路上遇到的村民不多,他们都知道早晨是祭神的时间,都窝在家里没有出来,害怕冲撞了神灵,偶尔有小孩子扒着自家的窗口看,被大人发现后又会被揪着耳朵拽了回去。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7) 祭坛离她们的住处有些距离,走路也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到了祭坛后众人纷纷跪了下去,黎宁正想学着她们下跪,就被崔婆婆拦住了,她将手里的贡果和满杯的血递给黎宁:“你去,倒在那红布上。” 说着她又叮嘱了一句:“不要掀开红布,不要冒犯了神灵。” 黎宁在她意有所指的目光中站起了身子,接过崔婆婆手上的东西:“好。” 上祭坛时是有几阶台阶的,黎宁的视野被手上拿着的东西遮挡住了,在走向祭坛上方时一时不察踩空了台阶直直的跪了下去。 托盘里的杯子晃动了一瞬,还好黎宁的手扶得很稳,里面的血没有溅出来一滴。 膝盖传来阵阵痛意,额头上刚才被砸到的地方也得寸进尺的跟着疼了起来。 黎宁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想要骂脏话的冲动。 她所跪拜的位置正是被红布盖着的神龛,饶是她反应再慢,也明白过来今天的不对劲是来自于哪了。 她回过头,一群女孩们听到了声音,虽是跪拜着的可一脸的幸灾乐祸,就等着崔婆婆发难能好好责罚一下她。 崔婆婆却一脸淡然,看到黎宁回过头她眼神示意黎宁站起来继续,好像已经预测到了刚才发生的事。 果然,黎宁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她缓缓的站起身,将杯子拿起来倒进面前的红布之上,她能想象得到红布之下的样子,就像昨天躲在红布之下见到的一样,血液被绑住的那一缕头发吸收。 她启唇轻声道:“你这个神真小气,不就吃了你一个苹果嘛,今天就让我倒霉了?哦对了,我说好今天还你两个的。” 贡果盘里正好有两个苹果,她“借花献佛”的将果盘端正的放在红布之上:“还你了。” 祭神的仪式并不繁杂,只要将这杯子里的血倒在神龛上面就没什么事了,崔婆婆打了个手势:“回去。” 回去的路上黎宁凑近了崔婆婆,试探道:“婆婆,您说我今天是不是有点倒霉。” 崔婆婆没有搭理黎宁的意思,黎宁也自顾自的说着:“今天早上起床我的脖子上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道伤口,豆浆明明不热但就是烫到了手,被树上的果子砸,又摔了一跤,您能不能帮我问问祭司,我该怎么摆脱霉运啊。” 被长年累月人来人往踩踏的黄土地异常扎实,没有什么碎石子,但黎宁走的还是异常小心,生怕在平地也会摔跤。 崔婆婆木着脸:“一切皆有因,一切皆为果,好好想想你最近做了什么,或许你的霉运就是吃到的果。” 崔婆婆的意思好不明显,黎宁听懂了后更加肯定了内心的猜测,看来真是因为昨天在红布之下发生的事她才会倒霉的。 她叹了口气,决定回到小木楼后就哪也不去,到了小木楼楼下她又叫住了崔婆婆:“婆婆,二楼有点冷,可不可以再给我一床被子?” 崔婆婆皱了皱眉:“哪有那么多被子给你?” 话虽这么说,但崔婆婆的语气没有了之前的尖锐与严厉,她想了想:“仓库还有个冬天用的暖炉,你用不用?” 黎宁点头:“谢谢婆婆。” 夏日的天却用上了暖炉,可两人都没有觉得奇怪。 暖炉不大,里面烧的是碳火,崔婆婆为她弄好后叮嘱道:“用这个需要把窗打开一条缝隙。” 黎宁连连点头,因为今天过于倒霉的原因,她在崔婆婆走后特意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又牢牢的固定住,防止它莫名其妙的合上后才瘫在床上。 早上洒了豆浆的床单已经被黎宁洗了晾在了房间的凳子上,黎宁躺在光秃秃的床垫上,闭着眼和小白回溯昨天晚上的事,试图找到她脖子上的伤口从何而来。 但若是某人不愿,小白永远都无法发现他。 暖炉里面的碳火不多,就算在炎热的天气里也不算热,反而中和了屋内的湿凉,不知为什么从今天早上醒来开始她就莫名的总是会容易疲倦,反正没什么事要做,她闭上了眼在暖意中昏昏欲睡。 火燃起来就是一瞬间的事,风将晾着的床单一角吹了起来,正好落在了暖炉上面,房间的材料是木质的,燃烧的速度快到黎宁发觉过来时已经挽救不回来了。 黑烟从开着缝的窗口飘了出去,楼下的女孩们注意到楼上燃起的火纷纷尖叫着跑了出去。 黎宁这回是真的想骂脏话了,这霉运到底要跟着自己多久。 门口被火堵住了,黎宁不得已打开窗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二楼跳了下去。 众人见到毫发无伤的她都愣住了,黎宁顿了一下:“啊,脚腕好疼。” 魏童惊叹道:“你你还说和祭司不熟,他肯定给你什么护身的好东西了。” 黎宁摇头:“我运气好没伤到而已。” 尽管魏童不信黎宁的搪塞还想追问,可现在显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村民们拎着水桶冲进了院子里,黎宁暗骂一声,也跟着抬水灭起了火。 事情毕竟因她而起,在火被扑灭后,女孩们在烧得漆黑的小楼前用责怪的目光看向她时她也只能受着,只将这笔账默默算到那个小气的神身上。 尹月月一脸愁容:“崔婆婆,我们该怎么住下去呢。” 崔婆婆沉着脸看了一眼黎宁,依旧没有责怪她:“怕什么,之前修缮房子时不也让你们住在村民家几晚吗,我看这房子损毁的不严重,你们在村民家先分散着住几天。” 尹月月为难道:“可是村民家能住的地方就那么多,按照人数算我们多出来了一个人,不然我就住在祭司家也能” “不用,你去住村民家。” 话落崔婆婆就垂下了头,她闭着眼睛像是在聆听谁在说话,片刻后她抬头看向黎宁:“你去祭司那里住,切记不要打扰到他。” 她虽然疑惑,但不会违背祭司下达的命令,遵从了祭司刚刚传给自己的话。 尹月月不甘心的道:“可是她还没有学什么规矩,冒犯了祭司就不好了?” 崔婆婆沉着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给我乖乖的去村民家住,否则就离开这里。”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8) 纵然再不情愿,尹月月也维持住了笑脸迎人的人设,她不解的看了看黎宁,有些好奇黎宁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可嘴角又挂起了笑:“好,那我就安排其他姐妹的住处了。” 崔婆婆看着外围被浓烟熏的焦黑的木楼叹了口气,交代了村民尽快修缮房屋后就带着黎宁离开了。 祭司的住处与她所住的地方没什么不同,黎宁并没有见到祭司的影子,她被安置在了二楼,一楼没有住的地方,被修缮成了一个祠堂,黎宁看到了祠堂之上供奉着的东西是空的,但也没有多问。 不知为何就算是这里的屋内也有些凉嗖嗖的,崔婆婆这次没有给她暖炉,只给她多铺了一床被子。 可恶,有被子不早点拿出来。 楼下明明没有传来任何动静,但崔婆婆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直起了身:“祭司回来了。”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黎宁犹豫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她与楼下的祭司对上了视线,崔婆婆不敢居高临下的看他,匆匆忙忙的下了楼走到他身侧才道:“我把她带回来安置了,住在您隔壁的房间。” 祭司点头,他脸上的面具不仅挡住了长相,也挡住了神情,让黎宁看不懂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崔婆婆是个听命行事的,让自己来这里住如果没有祭司的意思她是怎么都不信的。 心中千思百转,她开口道:“谢谢您让我住在这。” 祭司摇头,如缎的发尾随着他的动作摆动:“你安心住着。” 他要好好看看这个黎宁究竟是人是妖。 崔婆婆提醒道:“怎可让祭司仰视你?” 黎宁会意,抬脚走下楼梯,实木楼梯表面粗糙,按理说不会滑倒,可黎宁的霉运期还没过,在距离地面四五个台阶的时候就这么狗血的滑倒了。 按理说平时灵力充沛的黎宁就算是滑倒也不会被摔到,可奈何霉运buff有些过高,她就这么直直的摔向了祭司的方向。 小白也不禁感叹一句:[哇哦,好狗血。] 就在黎宁即将撞向祭司的时候崔婆婆伸手将她拦住了,年迈的老人单手就能将黎宁的身体扶正,在黎宁诧异的目光中她叮嘱道:“你现在凡事都要小心,住在祭司家也是好事,至少不会因为你最近的运势丢了命,祭司是你的贵人。” 没有撞到祭司黎宁的内心也松了口气,祭司可不像是会因为自己主动投怀送抱而动心的人,她不会因为霉运丢了命,或许会因为这件事彻底让祭司不耐。 祭司一直冷眼看着面前的事,在她被崔婆婆彻底扶稳后才道:“这里没那么多的规矩,需要什么东西和崔婆婆说。” 崔婆婆一直看着祭司的眼色,闻言连连点头:“千万不要客气。” 黎宁真就不客气,她双手一拍:“我还真有个事情。” 祭司没有兴趣听黎宁提出的要求,这些事崔婆婆一个人做就够了,正要往祠堂的方向走,就听黎宁道:“以后的饭食能不能有肉呀?”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崔婆婆也有些为难:“可是祭神的血液要求血液的主人不食荤腥,这” “满足她。”祭司开口道:“可以。” 多她一个人不多,少她一个人也不少,相比于她的血祭司对她的人更感兴趣些。 他消失在了黎宁的视线中后黎宁才抬手抓住崔婆婆的胳膊,亲亲热热的道:“崔婆婆,也谢谢你。” 崔婆婆摇摇头,她拿不准黎宁的地位,但总知道她是特殊的,好好对待总不会出差错,这一切都要取决于祭司的态度,若祭司对黎宁失去了兴趣,那她也懒得再伺候她一点。 这些黎宁又如何不清楚,从之前两人第一次见面就能看得出崔婆婆的性格并不随和。 道谢也只是客套罢了,没有了祭司的吩咐崔婆婆也不再围着黎宁转,她白日里不止祭神一个活要干,还要清理祠堂落下的香灰,应付外界热忱于想要见祭司一面让他为其算命的人,还要看顾着村民的事,如今又拜黎宁所赐多了一个盯着木楼修缮的活。 她示意黎宁放开她的胳膊:“不要乱走,也不要进祠堂打扰祭司,每天早上照旧去原来的院子里集合一起去祭神,有事情再叫我,我住在对面的院子里,知道了吗?” 在看到黎宁点头她才离开,她的穿着和第一天见面时一样的深蓝色碎花的袄子,从未换过衣裳,就算是夏天穿着这身衣服她的脸上也从未出过一滴汗水。 黎宁长长的松了口气,意料之中。 这个崔婆婆没有脉搏,她不是人。 那个祭司呢,他是不是也和崔婆婆一样并非人类呢。 黎宁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霉运buff什么时候消失,因此谨慎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再也没有出来过,由小白搜寻着这个世界的电影,两人一起看也没有觉得无聊,这个下午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晚上的时候崔婆婆送来了晚饭,肉圆汤,红烧肉还有个清炒小白菜,黎宁见着托盘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松了一口气:“终于能吃到肉了。” 她问崔婆婆:“既然住在一起祭司和我们不一起吃吗?” 崔婆婆对托盘里的肉很嫌恶,忙把托盘递给黎宁:“你吃的这个东西怎么能上得了桌?” 崔婆婆显然也是不食荤腥的,不仅是这样,黎宁有些怀疑她会不会吃东西,毕竟她并不是人,还能像人一样出现饱腹感吗。 黎宁接过餐盘,笑的灿烂:“麻烦崔婆婆了。” 崔婆婆倒不嫌麻烦,她只会做素菜,这些肉食都是村民做的,可就算是端着这些东西她都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摆摆手:“不用谢,快吃。” 说完这话连忙把黎宁推到了房间里,随即重重的叹了口气,仿佛这些在黎宁眼里的佳肴在她面前是什么洪水猛兽。 不过这对于从未吃过肉食,认为吃了荤腥之后是犯了杀孽的崔婆婆将这盘菜称为洪水猛兽也不为过。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9) 黎宁难得吃得不是清汤寡水的饭菜,一时间吃的有些多,等她意识到自己积食睡不着觉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月光皎皎,黎宁开着窗看着院子里的风景,和之前住处空旷的院子不一样,这间院子里摆了几个立着的木桩,贴着墙还有几棵樱桃树。 正逢六月底,等七月的时候那些尚且青涩的果子就会变成红色,黎宁想着如果还住在这里的话可以摘些樱桃酿酒,前提是崔婆婆同意的话。 木质的房间其实并不隔音,之前和魏童一个房间的时候她总是能听到隔壁房间若有若无的交谈声,又或是拉开椅子的声音,如今睡在了这里,四周静悄悄的,连虫鸣声都听不见。 肚子还是有些撑,她犹豫了一小会,还是决定出门逛一逛,在这种环境里她应该是会害怕的,这里究竟有没有鬼她还没办法确定,可脑子里总有一道声音催着她出门。 这次她走的小心翼翼,打着手电筒,每一次迈步都格外小心。 但霉运不只是摔跤那么简单,走出这座木楼必要经过挨着祠堂的大门,可她看到眼前这一幕时她屏住了呼吸,默默在心底念了句:倒霉。 真的倒霉。 见到祭司的下一秒黎宁就懂事的闭上了眼睛,她在心底后悔为什么鬼使神差的想要出门消食,还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她沉着气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打算悄无声息的后退,可霉运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偏要在这种时候彰显存在感。 当她右脚绊左脚,身体后仰一屁股坐在地上时,在祠堂跪坐着的祭司睁开了眼睛,他看向黎宁:“过来。” 黎宁难得有这么怂的时候,她斟酌着道:“不好,会不会冒犯了您。” 冒犯,这当真称得上是一句冒犯,黎宁睁开眼睛,祭司赤裸的身体让她有害怕。 自己会不会被灭口。 说是赤裸也不准确,他上半身的白衫褪至腰间,莹白又带着力量感的身体上写满了符咒,祠堂没有开灯,有的只是香炉里三只燃烧的香散发出的微乎其微的光。 就算是借着月光黎宁也很难看清祭司身体上的符咒究竟是什么字,它们一笔一划排列的整齐,可字迹又歪歪扭扭的,带着某种诡异的规律。 就连他的脸上也写满了符咒,他瞳孔漆黑,眼神不带丝毫温度的望着她:“为什么不过来。” 黎宁缓过了神,抬脚向他走了过去,跪坐在了他身侧的蒲团上,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黎宁,在黎宁靠近后他才扭过头闭上眼睛:“你害怕我。” 黎宁没有撒谎,轻声道:“有一点。” “为什么?” 祭司又睁开了眼睛看向黎宁,眼底满是对黎宁果断承认的不解:“为什么害怕?为什么诚实的说出了口?” 这是黎宁第一次直面祭司的真容,就算是他的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就算这里只有月光,黎宁也被这张姝色的脸惊到了一瞬。 他很漂亮,一双薄唇紧紧的抿着,狭长的眼型带着些不自觉的媚,可眼底又传达不出任何感情,没有对黎宁闯入的厌恶,也没有对她的好奇。 像一个真正的神灵。 黎宁移开了视线,眼睛盯着香炉道:“他们都怕你,我为什么不能怕?而且就算是我撒了谎,你也未必看不出来。” 祭司合十的双手放了下来:“你口中的他们,相比于恐惧,更多是对我的尊重,我从未伤害过你,不是吗?” 黎宁摇摇头:“你最亲近的人怕你。” 她看得出来,崔婆婆看向祭司的眼神里带着一股恐惧,其他人,木楼里的姑娘们与村民们尊敬的是祭司的身份,可只有崔婆婆,她害怕的是祭司这个人,无关身份。 祭司哼笑了声,他抬手,屋子里的灯亮了起来,似乎丝毫不避讳自己的身体被黎宁看到了,反而将腰间的衣物又向下拽了拽。 非礼勿视,黎宁移开了视线,却被祭司捏住了下巴:“看我。” 他的指尖冰凉,黎宁紧紧闭着眼睛:“您会杀了我吗?” 祭司松开了手:“不会,帮我个忙。” 黎宁这才注意到祭司面前放着的碗,碗中盛放的像是墨汁,旁边的托盘里还放了一只小巧精致的毛笔,祭司坐直了身体:“帮我补全它。” 他身上的符咒有些地方是残缺的,不像是被蹭掉,更像是被吸收了般。 黎宁犹豫道:“我不知道它原来的样子。” “拿起笔。” 祭司盯着黎宁的眼睛:“只要你拿起笔。” 黎宁也不怯,她拿起毛笔之后脑子里突然会了符咒的画法,像是凭借着根本不存在的肌肉记忆,黎宁落的哪一笔都无比的精准。 她垫着蒲团,坐于祭司的背后,因为正低着头专注补全符咒,她身子俯的极低,呼吸之前的热气不自觉的喷洒在祭司的背上。 黎宁启唇道:“这样画可以吗?” 祭司闭上了眼:“很好。” 痒。 皮肤之上被毛笔的笔刷划过,若有若无有抓不到来处的痒意蔓延,祭司的呼吸沉重了一瞬,他睁开眼:“落笔重一点。” 黎宁顿住了一下,应道:“好。” 她加重了下笔的力道,可虚浮的痒意蔓延四肢百骸,连心尖都痒了起来,祭司猛的睁开了眼:“再重一点。” 黎宁怔愣了一下,她直起身子:“可是我已经很重了,再加重力道会毁了上面的字。” 这是平日里祭司从未有过的感觉,他心中搜索着记忆里会让人身体变痒心脏跳动速度变快的邪术,可是一无所获。 他只好无声的轻叹了口气:“叫崔婆婆来。” “这个时候崔婆婆已经熟睡了?” “没关系。” 这座木楼里发生的一切祭司都能觉察,包括黎宁试探崔婆婆脉搏,因此他毫不避讳的道:“去叫她,她不需要睡觉。” “是我画的不好吗?” 黎宁表现得有些低落,她将沾着颜料的毛笔放在了碗上,起身道:“我这就去叫她。” 祭司的唇动了一下,可到底还是没有拦她。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10) 崔婆婆曾经和黎宁说过,她就住在对面的院子里,她屋子里的门没有锁,黎宁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屋子里的土炕上坐着,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外,像是一个木偶,白天的时候是正常的崔婆婆,到了夜晚也正是木偶的休息时间,她看着外面的天色等待天亮之后身体继续运作。 她像是回过神注意到了黎宁,很快编造了一个自己半夜没有睡觉的原因:“啊,我老婆子年纪大了晚上失眠,吓到你了。” 她自以为遮掩的很好,黎宁也不揭穿她:“祭司叫您。” 崔婆婆面色一变,她急匆匆的穿上鞋,不顾还在屋子里的黎宁就推门离开了。 黎宁目光扫视了一眼空荡荡的没有人类生活痕迹的房间,也跟着走了出去。 黎宁到的时候崔婆婆正要拿起笔补全祭司身上的咒语,祭司也垂着头,面向供台的方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她的眼神凝在了祭司腰间的红痣上,被盯着的人有些不适的挺直了身躯,但黎宁依旧没有移开视线,半晌她才移开视线坐在门槛上。 这座木楼的门槛做的尤其的高,黎宁坐上去托着腮,又与祭司的眼神对视,没想到这次是祭司移开了视线:“叫崔婆婆过来不是你的原因。” 是我的原因,太痒了。 黎宁正想着为什么明明自己做的好好的突然被换掉了,听到祭司的解释后她顿了一下:“我知道了。” 嘴上那么说,可她还是一脸失落的双手托着下巴发呆。 祭司蜷了蜷指尖,在崔婆婆即将拿起笔在他身上开始补全咒语时拦住了她:“算了,你回去。” 崔婆婆也有些发愣,她错愕的收回了刚要下笔的手,不过听从祭司说话这件事已经刻在了她骨子里,她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黎宁,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场面一时有些静谧,祭司侧了侧头,用眼神示意黎宁过来,崔婆婆关上院子大门的声音响起,这里连大门都是木质的,或许是因为时间久了大门关上时发出来“咯吱”的声音。 黎宁有些诧异,她坐上了崔婆婆的位置:“您怎么又让崔婆婆走了?” 她端起碗里的颜料,端详着他背上的字,想着刚刚画到哪里了,应该从哪里开始下手。 随着她弯腰的动作,发丝倾泻而下落在祭司的肩头,她见到后拂开了他肩头的发丝,听着祭司说道:“没什么。” 没什么?明明是有什么。 在祭司见到自己失落的神情还是决定让崔婆婆离开后黎宁就觉得这个祭司还是会心软的,她手上动作轻柔,想着自己是不是画的不好才会让他想要换掉自己,因此画的更加认真。 刚才笔尖摩擦皮肤的痒意又出现了,黎宁的一笔一划都比刚才更认真,但也比刚才更慢了,他想催促,但想起刚才黎宁失落的神情又忍住了。 “好了。” 随着黎宁的话落,他也松了口气。 黎宁直起了身子,她扭了扭自己有些酸痛的胳膊,起身时余光看到了祭司带着掐痕的手:“您捏自己做什么?” 祭司沉沉的吐了一口气,想着终于结束了,他提起自己的衣服,神奇的是这些颜料都像是融入了血肉一般,就算被衣物剐蹭也没有被蹭掉丝毫。 脸上画满咒语的祭司看起来无比诡异,黎宁有些好奇的看着他脸上的字,但识趣的没有多问。 她的疑问注定不会被回答,祭司掀开祠堂后面的帘子就消失了,黎宁叹了口气,觉得祭司像极了把自己利用完就丢到一边翻脸离开的渣男,她嘴里嘟囔着:“怎么下了床就不认人了。” 刚才祭司离开的地方传来了清脆的杯子掉在地上后碎裂的声音,黎宁意识到他好像听到了自己说的话后噤了声,将地上的颜料和笔收了起来后就跑上了楼。 经过这一遭她也能睡得下去了,在睡觉之前她拿出小镜子又看了看颈间的红痕,依旧没有消失,还好脖子上的痛感已经没有了,她叹了口气,蜷缩进了被子里。 不知是什么原因今晚是黎宁睡得最好的一觉,日上三竿时她才迟迟的起了床,院子的大门传来敲门声,有人的喊叫声和崔婆婆的劝阻声传来,黎宁没有因为好奇推开窗户去看,只穿戴好了衣服下楼。 祭司正在祠堂里煮着茶水,满屋子檀香混着茶香的味道,外面的声音吵嚷,可这里自成了一派清净悠然的小天地。 昨天空旷的祠堂中央摆上了一个小茶桌,重新戴上面具的祭司坐在茶桌前,陶制的茶壶在炭火上正沸腾着,茶桌对面还摆着一个透明的小茶碗,里面刚刚被注满了清透的茶水,这里除了黎宁和崔婆婆没有第二个人,让崔婆婆和祭司同桌饮茶是不可能的了。 黎宁顿了一下,抬脚坐在了祭司对面,她抬手碰了一下茶杯,茶水的温度正好,刚好是能入口的温度,黎宁轻笑了一下:“您可以算出我什么时候出门?” 祭司没有否认,他将茶桌上一口没动的茶点向前推了推:“雕虫小技罢了。” “这是为我准备的?” 在祭司明知故问的眼神中她清了清嗓子:“谢谢。” 外面的吵声更大了:“我们就是想见见祭司,你算什么东西敢拦我!” 崔婆婆的怒斥声响起:“当心惊扰了祭司。” 那道声音这才小了下来:“你本就应该放我们进去见他,他身为祭司不就是为我们这个村子服务的吗” 村民说的话有些不太尊重的意味,听声音之后的话应该是被同行的其他人捂住了嘴吞进了肚子里。 黎宁诧异的抬起了头:“您不生气?” 祭司抬起面具一角,悠哉的喝了口茶水:“他说的也没错。” 他又将杯子里的茶水注满:“尝尝,这是村民自己种植晾晒出来的茶叶。” 黎宁闻言抬起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很好喝。” 她的注意力不在茶叶上面:“既然您这么说,为什么不放他们进来?” “不急。” “再晾晾他们。”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11) 黎宁觉得这样的祭司有些恶劣,明明嘴上说着不在意他们的不敬,但又看着他们在墙外急得跳脚样子在屋子里摆起了茶桌,好不悠闲。 她抬起头看他,祭司脖子上的红线绑的很紧,好像牢牢的嵌入了皮肉里,她抬手摸了摸颈间的红色划痕:“我的脖子上面好像被什么东西刮到了,伤口一直没愈合,祭司能帮我看看吗?” “你该去看医生。” 黎宁捂住脖子:“是吗,我是该去看看了,一直不愈合还有点疼呢。” “疼?”怎么会。 祭司抬起头,眼中的诧异被黎宁捕捉到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被诓了一手。 这时自己再否认就有些掩耳盗铃的嫌疑了,他看向了院外的大门:“去把门打开。” 黎宁眼底漾着笑,也不在颈间的红痕上纠结,她起身将院子外的大门打开,此时崔婆婆正在门外敷衍着那两个村民。 打开门是一男一女的中年夫妻,他们的面上看起来很是朴实,那个中年女人的肚子高高的隆起,两人均是一脸焦急的神色。 看到黎宁开门他们有些诧异:“你是” 崔婆婆打断了他们的问话:“既然祭司同意你们进去就快点走,别耽误了祭司的时间。” 两个人在门外的时候还趾高气昂的对崔婆婆吵嚷,进到院子里之后就将性子收了起来,连声音都变小了:“好好。” 夫妻两人对视了一眼就走了进去,黎宁看着两人的背影正要离开,就被崔婆婆一把拦住了:“你做什么去。” 黎宁理所当然的道:“去集合参与祭神啊。” 崔婆婆一脸无语,她指了指天上:“你看看太阳都到哪了,祭神早就结束了。” 黎宁愣了一下:“抱歉。” 崔婆婆摇头:“是祭司让我不要打扰你的,你还没吃早饭,我去给你准备。” 崔婆婆对她的态度相比于昨天,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黎宁刚刚睡醒又喝了一肚子茶水,没有感觉到饿:“晚些,直接吃午饭好了。” “祭司那里不用去看顾吗?” 崔婆婆一眼看穿了黎宁:“你想去看看他们两个在做什么?” 她嘴上说着没等黎宁回话就带着她走上前:“看可以,不要插话,不该说的话别说。” 这两对夫妻没有进到木楼里,而是对着高高的门槛跪下了,那个手上漆黑干裂的男人重重的磕了两下头:“我媳妇肚子不方便,我代她向神磕头,祭司大人,能否拜托您向神仙问问,能不能让我婆娘的肚子里生出来两个男娃。” 他婆娘好不容易怀上了双胞胎,可经过村医的诊断腹中的孩子都是女婴,他又重重的磕了一下头:“这都是我年轻时候做屠夫犯下的孽,只得了两个娃没用的女娃,求求您了啊祭司大人。” 他们两个下跪的位置并不能看到祭司,自然也想不到此时的他学着黎宁托腮的样子慢悠悠的品着茶,在两人越来越焦灼的时候他才淡然开口道:“神赐你们龙凤胎,至于这孩子能不能保住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他捏起给黎宁的糕点轻轻嗅了嗅,敷衍至极的道:“还不走?”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那男子开口道:“龙凤胎是什么意思,是一个男娃一个女娃不?” 祭司没有再说话,崔婆婆开口道:“是这个意思。” “好好好,有一个男娃也成啊,走婆娘,咱们不打扰祭司了。”他们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待他们走了之后黎宁才迈步走了进去,此时的祭司正施施然的为他对面的茶杯里倒着茶,黎宁顺势坐了回去:“神真的能改变未出生孩子的性别?” “当然不能。” “那你?” 祭司将面具掀开,干净的面容露了出来,他轻点着茶碗:“他们怀的本就是龙凤胎,那个男人年轻的时候偷盗别人的猫狗,杀害后将其贩卖,因果轮回,其中的男胎会因为接生不当窒息,变成一个智力残缺的孩子。” 他脸上的咒语消失了。 黎宁没有听他在讲什么,专注的打量着他的脸,祭司意识到黎宁在出神时轻敲了一下桌面:“回神。” “皮相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黎宁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爱?” 祭司的关注点很不一样,他的脑子里好像就只听到了爱这个字。 黎宁忍着笑解释:“爱美之心,在路上遇到长相漂亮的人或者漂亮的事物都有可能会驻足看上几眼。” 祭司狭长的眼掀起,他的眼皮很浅,更显得眼尾有些上挑,不自觉的媚意总萦绕在他脸上,并不显得如身份一般的庄严,更像是偷跑出来看人家风花雪月的狐妖。 再加上他的声音与长相都很年轻,若是换了身衣服和头发走在马路上,不可能会有人把他和这个村落的祭司联想在一起。 他的话很少,能不说的时候就不说,黎宁也不觉得沉闷:“昨天可能有些累,睡了很久才起床,明天我会准时去参加祭神的。” 她吃着准备好的茶点,听到祭司意有所指的道:“不用再去了,你并不信奉神灵,去了也没用。” 黎宁反驳道:“谁说的,信不信奉神你也能看得出来?” 崔婆婆正要插嘴,被祭司用眼神拦了下来,祭司将茶叶放进煮沸的热水中,顿时茶香飘散,短暂的冲散了房间内檀香的味道,他启唇道:“你不是说神小气?” 黎宁噎住了一瞬,她艰难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咳咳谁说的。” 她想起来了,当初的霉运让她被树上掉下的果子砸到后又摔倒在了神龛面前,对着神龛泄愤时说了这话,不过在祭司面前她打死了也不承认。 “虽然你有几分测算的本事,也不能乱说,你有证据吗?” 祭司扯着嘴角:“这么说是我冤枉你了。” 黎宁一脸被冤枉的架势:“当然了,肯定是冤枉我了,我很尊敬神的。”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12) 这是两人心知肚明的事,祭司也没有再围绕着到底有没有冤枉她这个话题上纠结。 他倒茶时的微微抬手,衣袖滑落至手腕,露出了腕间的红绳:“你说冤枉,那就是冤枉了。” 黎宁趁热打铁:“那您冤枉了我,是不是要补偿我?” 崔婆婆看两人对话看得心里发紧,生怕祭司一个翻脸不仅处置了黎宁,还牵连了自己,她在祭司身边久了,知道他喜欢什么,厌恶什么,向祭司索求东西乃是大忌。 让她意外的是祭司只是嘲讽的勾了勾唇,刚刚被茶水浸润过的唇出现了一抹水泽:“你想要什么补偿。” 他有些无趣的坐歪了身体,抬手靠在茶桌上:“钱,地位,美貌?我都能给你,但你能付出什么?” “一定要付出了什么才能得到吗?”黎宁问。 祭司笑,笑意不达眼底,当黎宁说想要补偿时他对她的好奇和探究欲早就消失殆尽了,多出来的是对黎宁的失望。 俗。 可惜了,人不能免俗,任何人接近自己都是有目的,这点他早已明白,他只是有点可惜为什么黎宁不能再装个几天,到时候他或许真的能答应她。 如今他肯定的道:“对,付出就会得到。” 曾经有个女孩不辞千里的找到了他,请求他赋予自己美貌,那女孩的家境富裕,并不缺钱,一车一车的现金砸向这里,如果他不答应,那一定就是钱不够多。 他被惹得烦了,将这件事答应了下来,不过他已经事先告知,得到了美貌必定要付出些什么,可被马上要变美的喜悦淹没的女孩根本听不下去祭司说了些什么,直到她满意的带着不属于自己的美艳容貌回家时被迎面而来的货车撞到了,奇怪的是司机只受了些皮外伤,而她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世间因果,讲究一个平衡,若是打破了一个平衡点,势必会在另一个地方拿走什么以求天秤之上两方的公正。 黎宁想了想:“那我想知道您的名字,需要付出些什么?” 祭司勾着虚假笑意的嘴角僵了一瞬:“我的名字?” 黎宁肯定的点头:“对,这样会冒犯到您吗?” 说不上冒犯,祭司却很惊奇:“除了我的名字,你不需要其他东西了吗?” “对啊,我现在什么都不缺。” 小满即大满,或许是因为黎宁身份的原因,她很容易满足,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连手机都没有一个,她却不觉得无聊,问祭司的名字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他的反应比预料中的大。 问名字应该不是什么忌讳,她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算了。”黎宁还是决定不问了:“您就觉得我在胡言乱语。” 马上就要到午饭时间了,她在这里陪着祭司喝了一肚子茶水早就已经不太饿了,但是饭还是要吃的,她打算起身绕着院子走几圈消食,在起身时被祭司拦住了:“走什么?” 黎宁愣了一下,又坐了回去。 祭司的声音有些冷:“我没有名字,若是不想用尊称,你也可以叫我祭司。” “自出生起就没有名字?总会有人为您取名字,难道您出生时就被叫做祭司了?” 黎宁的话让祭司的回忆深陷:“出生时的名字有些久远了。” 黎宁理解,他做了村子里的祭司就没有人敢再直呼他的大名了,不过应该算不得上是久远,最多十几年的事情,名字还是应该记得住的。 “扶楹。” 黎宁啊了一声:“像女孩的名字。” 燕雀满檐楹,鸿鹄抟扶摇。 可这名字单拎出来有些女气,可放在祭司的身上又丝毫不显突兀。 “很好听。”她补充道。 黎宁总觉得祭司的心情突然好转了,刚才她问及补偿的时候明明出现了一片阴云,如今阴云四散,他周围的冷凝气氛顿时被冲散。 祭司嘴角有些不易察觉的翘,正要说些什么,外面的太阳右移,一抹阳光直直照在了他的手上,他眸光微动:“时间到了,你慢慢喝。” 他起身准备离开,他的腰背挺的很直,走路时自带一股仙气,黎宁本以为他这次又一言不发的走了,没想到临走时他转身向她道:“你知道了我的名字,至于要付出什么只随天意,我无权干涉,包括之前的气运。” 这句话算是他对黎宁的解释了,当初黎宁在神龛里冒犯了神灵,不用他出手整治,就会受到惩罚,这也是和之前所说的因果平衡所对应。 祭司不担心这个,只是个名字而已,受到的惩罚最多也只是打个喷嚏绊个脚的程度。 他话落,黎宁便脱口而出:“那霉运就不是神的刻意报复咯?我冤枉祂了。” 祭司离开的脚步稍缓:“冤枉什么?” “我误会他小气嘛。” 在祭司一副果然如此的眼神中她消了声,懊恼自己为什么把实话说了出来。 在祭司面前她总不自觉的卸掉尖锐的外壳,黎宁知道这与自己对祭司的信任无关,或许是祭司的能力,让其他人总是脱口而出自己的真心话。 她总之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是被套话了的,正要接着说些什么,抬头看去刚才本该站着祭司的位置却空无一人。 没有听到脚步声,他就这么消失了。 崔婆婆提醒道:“祭司有事要做,要是觉得闷了可以和老婆子我聊天。” 黎宁叹了口气:“真是的,走那么快做什么,难得坐在一起聊天。” 崔婆婆也不知道是受了命令,还是脑子一热,开口道替他解释道:“祭司也身不由己。” “那他” 黎宁顿住了,她嘶了一声,舌尖的痛意让她止住了话头,带着腥气的血液流了出来,她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多嘴问了祭司的名字。 “报应”来的这么快。 崔婆婆受了命令要好好照顾黎宁,她有些紧张:“需不需要叫村医过来。” 黎宁捂着嘴摇摇头,这点伤口几分钟就能修复好,咬到舌头而已,比霉运要好太多了。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13) 等恢复的差不多后黎宁才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接着刚才的话讲:“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崔婆婆犯了难,她也说不准这个,往日里祭司消失的时间并不固定,她也不敢数着时间观察祭司到底消失了多久:“或许几个小时,或许一天,又或许一个月。” - 祭司免了她去参加祭神,她又开始无所事事了起来,度过了两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悠闲日子。 院子里钉着的木桩很奇怪,每根木桩都有成年男子腰间的粗细,它们排列的毫无规律,在这间院子里有些突兀。 黎宁曾试着将木桩拔出来,可在她即将动手的时候崔婆婆连滚带爬的飞奔过来:“诶呦我的姑奶奶,可不要动这个,要了命的。” 没想到在第二天的时候就有一队村民浩浩荡荡的过来了,崔婆婆将木楼的房门紧闭,站在其中一个木桩上发号施令:“敲的时候小声点,别交头接耳,干完活就滚。” 她话说的尖酸刻薄,还用上了滚这个字,显然是不待见这几个村民的。 村民们也不恼,对于这个老婆子的针对他们已经习惯了,只闷着头做自己的活,抡起锤子锤向木桩,让它扎根的更稳定坚固。 沉闷的捶打声传来,黎宁将窗户开了一条缝,随着他们的捶打,黎宁颈间的红痕散发出一种滚烫的热意。 许久没有痛过的地方再次传来疼痛感,没等黎宁找到镜子去看,外面的村民就干完了他们的活离开了,她颈间的刺痛感也跟着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黎宁清楚的知道这不是幻觉,她捂着脖颈,彻底拉开了窗户盯着那几根木桩,心里确定了一件事。 红痕,祭司,还有院子里的木桩,都紧密的连接着,势必有着某种诡异的关系。 她下了楼,崔婆婆也端了早餐上来,皮蛋瘦肉粥还有两个鸡蛋,一碟小青菜,适应了每天给黎宁食物后她已经能习以为常的面对这些荤腥了,只不过黎宁看得出来,崔婆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屏息的,她甚至不想闻到带着荤腥气味的食物。 她打量着崔婆婆,想着自己若是问院子里的木桩得到回答的概率是多少,直到崔婆婆放下托盘离开后黎宁也没有问出口。 她看起来过于紧张那几个木桩了,目前崔婆婆对她越来越好仅仅是因为祭司的态度,自己还是不要多生事端为好。 她吃过早饭之后痛定思痛,决定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了,小楼里面她都逛遍了,除了祠堂里的小隔间。 没有人嘱咐过黎宁没有去那个房间,可黎宁想着隔间在祠堂还是不要过去打扰,万一弄乱了或者弄坏了什么用于祭祀的东西就不好了,可今天的木桩时间让她鬼使神差的想要打开那间隔间的门。 有时候第六感能给人最准确的答案,黎宁有一种直觉,打开了那个隔间,不需要再问崔婆婆,一切疑问她自己自会解答。 说做就做,她趁着崔婆婆去送碗的时候下了楼,走到祠堂的时候她还装模作样的拜了拜,这才走到了小隔间的门面前。 避免夜长梦多,黎宁果断的扶上了门把手,这时大门打开的声音响起,黎宁准备拉开隔间的手顿了一下,听到了外面熟悉的女声:“崔婆婆,您在吗?” 是尹月月。 不过她叫的是崔婆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隔间门被她拉开一条缝隙,正要果断的拉开门,一股力量拽住了自己,她一个不稳,被拽到了地上。 手心被木质的地板磨出了痛意,黎宁错愕的仰起头:“祭司” 他带着面具,居高临下的看着被扯得跌坐在地的黎宁,这一幕正好被踏进来的尹月月看到了,尹月月惊呼一声,又碍着祭司在场不敢凑上前。 “祭司,黎宁犯了什么错,请您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生气。” 祭司没有动,他的眼睛一直冷淡的盯着黎宁,直到黎宁扶着门站起了身他才移开视线:“什么事?” 尹月月磕磕绊绊的道:“是木楼已经修缮好了,我来问问崔婆婆是不是可以让女孩们回去住了。” 她又看向黎宁:“你怎么样,没有被摔疼。” 黎宁吐出一口气:“我没事。” 手心被蹭到的地方带起一阵火辣的痛意,她不自在的将散乱的头发拨到耳后:“既然修缮好了,那我就搬回去住了。” 她看向祭司:“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上了楼,将自己东西一股脑的收了起来,没有看向楼下的两人径直走了出去,在门口撞到了回来的崔婆婆。 崔婆婆疑惑的道:“你带着这些东西要去哪?” 黎宁抿了抿唇:“木楼重建好了,我回去住。” 说完便绕过崔婆婆走了,崔婆婆正想拦住黎宁,尹月月的声音传来:“崔婆婆,我有事和你说。” 崔婆婆犹豫了一下,看向祭司,祭司看着黎宁离开的背影不知道想什么,他先是关上了隔间的门,而后冷着声音道:“把她叫回来。” 尹月月一脸无辜:“祭司,为什么要叫她回来,不是已经修缮好了吗?” “有你说话的份?”祭司平日里多数都是敷衍尹月月,这么对她说话还是头一次,尹月月接受不了这个落差,眼底蓄起了泪:“祭司” 崔婆婆常年跟在祭司身边,自然是有眼色的,她肃声道:“给我回去,有什么事改天再说。” 尹月月委屈道:“可是。” “滚回去哭。”祭司冷眼看她,尹月月终于意识到了祭司像是动了怒,她收了声哭哭啼啼的回去了。 崔婆婆眼看着尹月月打开大门才道:“您要不要亲自去找黎姑娘?” 祭司默了片刻:“她在和我置气?” 崔婆婆看得着急:“我知道您是怕里面的东西吓到她,可是她不知道啊,您这么一声不吭的把她弄得都摔倒了,还是在别的女孩面前,置气是应该的,追女孩可不是这么追的。” “追她?”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14) 崔婆婆的脸色很不好看,祭司看向自己时她又想起来前几日死亡后的痛苦,祭司给了她生命,她百般珍惜,可在他用冰冷又带着警告的目光凝着自己时还是咬咬牙开了口。 “您没有发现吗?您对待她很不一样。” 祭司有些别扭,他别扭的点在于崔婆婆说自己对黎宁是不一样的。 真好笑,他心里想着,自己应该是一视同仁的,对于任何人类和其他东西都应该是漠然防备的,他对待黎宁的不同只不过是因为她勾起了自己的一抹兴趣。 仅此而已。 追?崔婆婆说得真有趣,前几日擅自替他答应下来尹月月的见面,如今又擅自把他的做法定义为什么追女孩?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崔婆婆很聒噪,他有些烦,往日的时候他不会留她多说一句口舌,如今却鬼使神差的把她的命留了下来。 有些话或许她说得对。 他垂下头盯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地板上为什么那么多毛刺。” 这话题跨越的有些大,本以为又会受到惩罚的崔婆婆愣了一下,想起刚才黎宁跌坐在了地上,又有些了然:“木头做的地板就是这样的,之前修缮祠堂的时候这里经常被家具之类的重物磨到,久而久之就起了一层小毛刺,肉眼几乎看不出来,也不影响走路,我一直没有叫人来修理。” 他沉着脸:“为什么说我在追她?” 崔婆婆垂着头不敢看他:“那您又为什么第一时间让我去叫她回来呢?” 她这话问的妙,成功把祭司问难住了,他微不可闻的冷哼了一声:“不用再去找她了。” 至于黎宁,想回去就回去,这里又不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崔婆婆应声,正想离开做别的活计时又被祭司拦住了:“将地板换了。” 崔婆婆应下:“我这就着手叫人去换。” 木楼重建的很快,当初失火并没有将木楼的根基烧毁,只有表面的一些木墙被熏得有些发黑,为了安全村民们还是重新修建了木墙,短短两三天的功夫这里就被恢复成了原样。 刚刚重建好的屋子还带着一股木质的味道,说不出难闻好闻,黎宁进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窗打开了,微柔又带着夏日热气的风席卷进屋子,她铺好床躺在床上叹气。 “唉。” 手上不痛了,但心里又不算开心。 小白开导她:[也许隔间里有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呢?] 黎宁有些失落,她在意的并不是阁楼里的东西,而是自己被祭司冰冷的眼神刺了一下。 他和正常的人类很不一样,说消失就消失,说出现就出现,包括那个隔间,他身上有许多未解开的秘密。 当初在神龛里做的事,说的话,他又是怎么知道的,是通过祭司的本事测算到的,还是他听到了? 太多未知的事情没有解开谜团,祭司的态度让她有些犹豫,甚至进度有些停滞不前,他不配合,黎宁永远也不知道真相。 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尹月月,她轻轻敲了敲门:“黎宁,你还好吗?我替祭司向你道歉。” 替。 这个尹月月总有在话中藏针惹人生气的本事,黎宁漂亮的杏眼微眯,她从床上坐起身:“嗯,知道了。” 若是因为这个就被惹得生了气,那自己的段位实在太低了。 这不痛不痒的回答让尹月月脸色僵住了一下,她接着道:“祭司也不是故意的,当初的情形我也看明白了,你想要拉开那个房间的门被祭司阻止了,祠堂里的东西可不能乱碰乱摸,而且你是在窥探祭司的隐私呀,被拦住很正常,毕竟你是新来不久的嘛。” 尹月月说完这些话后等待着黎宁的反应,她家里的资产很多,子公司遍布全国,当初被家里人带到这里时非常不情愿,她娇生惯养,什么时候和这么多女孩同住一起过? 她没有见到祭司时什么话都说出来了,神棍,虚张声势,骗钱的骗子。 甚至她想过这里是不是什么挖人心肝的集团,自己家里怎么就这么糊涂。 她想过要跑,回去之后大不了被家人骂一顿,教训一段时间,但也好比在这担惊受怕的好。 她在一个夜里收拾好了东西就准备悄悄跑走,这里的周围虽然有大山,但来到这里时她悄悄记下了路线,就在她准备逃离这里时在不远处的木楼上看到了在二楼房檐坐着的祭司。 二楼的房檐很浅,尹月月看得心惊,那人随时都有从二楼掉下来的风险。 他穿着一身白衣,莹白的手腕撑着房檐,带着有些诡异的面具,这样的人一出现在视线里尹月月就知道了,这一定就是那个祭司。 他垂下头看着自己,尹月月看不清她的神情,却感觉周身出现一阵冷意,不过祭司并没有搭理她,漠然的神情就好像在看一棵路边遍地都是的野草,就算看到了她深夜带着行李出门也没有任何举动。 他看起来好孤单。 尹月月的心底多了一股说不清的情愫,那晚她还是拖着行李回了那个之前百般嫌弃的小木楼。 如今的她已经成为了在这里生活最久的女孩,甚至前几日祭司收下了自己的糕点,但黎宁的出现还是让她感觉到心焦。 还是想办法让她离开好了,她知道黎宁是被拐卖进来的,她一定很想家,祭司对于被拐卖进来的女孩非常宽容,几乎都会给她们一笔钱让她们回家,还有一些因为是被卖出来的不想回家的女孩祭司就这样在木楼里养着她们。 尹月月觉得祭司是善良的,就是说话冷了一点。 心中想着这些的时候面前的门被拉开了,黎宁的脸色很奇怪,她上下打量着自己:“毕竟我是新来的?那你这个旧人知道那个隔间里有什么东西?” 尹月月嘴硬道:“我当然知道,我可是祭司身边最亲近的人。”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15) 她嘴上说是亲近,但唯一算得上亲近的那次就是她恳求崔婆婆让自己见到祭司,还送上了一盒糕点。 平日里的时候祭司与楼里的女孩没有丝毫交流,这与其他女孩相比确实算得上是亲近了。 黎宁没有上她的当:“那你说说,隔间里有什么。” 尹月月的声音丝毫不虚:“祭司不想让你知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黎宁哼笑:“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尹月月嘴硬道:“我现在要去帮助新来的姐妹铺床了,你就别纠缠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黎宁目送着尹月月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拐角才关上了门。 离开的尹月月越想越心虚,万一哪天被黎宁套了话,发现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黎宁一定会大肆宣扬让她成为笑柄的。 她心中突然有了诡异的念头,黎宁看不到的东西,不代表她看不到,莫名的攀比心出现,黎宁会因为偷看隔间里的东西被推倒,那自己呢,祭司对自己是不是不同的? 在向祭司住处走的时候她越想越激动,崔婆婆这个时间大多数都在干活,她给崔婆婆送东西的时候知道祭司很少出现在祠堂,只要避开祭司她就成功了一半。 就算被他看到也没什么,他推开了黎宁,但不一定会推开自己。 祭司果然不在祠堂,因为常年燃香的原因,木屋一楼的大门经常大敞着,因此尹月月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就走了进去。 来到这个隔间的木门面前,她心里一阵得意,只要她看到了里面是什么,在黎宁面前透露一点,自己也不算说了谎。 拉开木门的时候她嘴角出现了笑意,可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她的笑突然僵住了。 她想尖叫,但强忍着,祭司不知道在哪里,她不敢也不能让他听到自己的声音。 腿上突然没了支撑自己的力量,变的绵软无力,细看之下有些轻微的颤抖,她盯着门内的东西,跌坐在了地上。 后背传来阻力,淡淡的檀香味出现,往常尹月月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总有些淡淡的羞涩,想着如果有一天可以在祭司的脖颈上轻嗅这个味道,那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如今闻到这个味道她只想吐出来,但恐惧让她死死咬住了下唇。 她哆哆嗦嗦的仰起头,只看到了他线条流畅的下颚,其他地方都被白色的面具遮盖,祭司没有看她,默默的盯着门内的东西出神。 尹月月颤抖的手终究还是撑住了自己,她连滚带爬的爬远了些:“祭司祭司” “嗯?”祭司的声音很温和,尹月月多出了些勇气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有些好奇。” 祭司叹了口气:“这样么。” 尹月月连连点头:“是,是里面的东西是是假的对吗?” 祭司抬手将面具揭下,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很抱歉,不是呢。” 尹月月一点也不想看到祭司的脸,平时他的脸上总是戴着面具,她不是没有对面具之下的脸产生过窥探欲,可是不应该是这个时候。 她咬着唇肉,尝到了满嘴的血腥味,就算这样她也不敢松口,精神紧张的她已经感觉不到痛意了:“为什么,为什么让我看到你的脸。” 我是不是走不出这里了。 祭司抬手摸着自己的脸,想起了黎宁说过的话:“我不美吗?” 那个叫做黎宁的女孩好像很喜欢自己这副皮相,甚至说出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种话,他一直不在乎自己长得如何,再美再丑不过是一张面皮罢了,可又奇怪的记住了她的那句话。 美? 面前的少年容貌是好看的,可尹月月现在只觉得恐惧:“你你是什么东西。” 祭司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殷红的唇不太自然的勾出了一抹假笑:“我?我是祭司啊。” 当崔婆婆回来的时候祭司已经不见了,她看着地上的满地狼藉,淡然的先转身将大门的门栓关上,又将祠堂外的门关上后才开始着手收拾这里。 原本舒适宜人的檀香味被一种腥臭的味道覆盖,崔婆婆却悠然自若,动作熟练的清理着满地的狼藉。 - 黎宁正发着呆,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她站起身,有些不耐的拉开了门,见到的却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祭司?” 她后退了一步:“要进来吗?” 祭司也不客气,径直的走了进去,黎宁拉开了桌边的凳子:“您坐。” 她有些说不准他是后知后觉的过来兴师问罪的还是别的,祭司沉默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黎宁刚才因为无聊扯了张纸叠的小元宝,他抬手捏了起来,因为掌握不好力道,用手纸叠成的元宝一下子散开了。 他的手有些无助的僵在半空中,在黎宁疑惑的视线里开口道:“那里面的东西你不适合看。” 不是不可以,而是不适合。 黎宁听懂了他话里的深意,嗯了一声:“我知道了,我也有错,没经过允许就拉开了隔间的门。” 其实早在祭司离开后,崔婆婆就强调过黎宁无聊的时候可以随便逛,想吃什么就提出来,崔婆婆讨好黎宁的时候忘记讲不能打开隔间门的事了。 这点崔婆婆刚才已经和祭司说过了,黎宁道过歉之后祭司攥紧了手:“你没错。” “疼吗?” 黎宁愣了一下,她笑着抬起手:“不疼,你看,都没受伤。” 祭司敛下眼睫,微凉的手握住黎宁的手腕:“让我看看。” 随着祭司的动作黎宁被向前拽了几步,她诧异的道:“祭司?” 手腕被他的食指轻轻的摩擦了一下,祭司道:“叫我的名字。” “扶楹?” “嗯。”他抚开黎宁微蜷的手:“崔婆婆说我在追你,她说追女孩子就是要慢慢哄着来。” 本来潮湿微凉的温度突然变得燥热了起来,黎宁舔了一下嘴角:“那你呢?你怎么想的?” “我觉得她说的对。” 祭司附身在黎宁的掌心落下一吻:“所以我来哄你了。”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16) 手心传来温暖湿热的触感,黎宁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想要蜷缩手指,却被扶楹按住了,他轻声道:“跟我回去,好吗?” 他声音放的有些低,和在崔婆婆面前冷声说不用再去找黎宁时的语气大相径庭。 他原本就是那么想的,走了也好落个清净,可短短十几分钟时间过去,他却有些不舍。 刚刚处理了人,他身上的戾气有些重,但还是百般压制,压低声音放低姿态和黎宁道歉:“刚才是我弄疼你了,对不起。” 黎宁正想说什么,余光看到了他下颚的血渍:“你受伤了?” 扶楹顿了一下,他抬起指尖轻蹭了一下,指尖上的鲜红让他皱了皱眉,黎宁递了几张纸过去:“擦擦。” 他接了过来,可握着黎宁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下颚的血被擦的干净,他解释道:“是崔婆婆。” “她在杀鸡,说你今天受伤了,想给你补补身体。” 黎宁有些怀疑,崔婆婆总念叨着吃肉就是在杀生,是人的孽障,怎么会因为她摔了一下就要杀生给自己补身子。 不过她还是顺着扶楹的话道:“所以血是你蹭上去的?” 扶楹点点头,黎宁觉得这逻辑不通,但还是没有多问,她在扶楹紧盯着自己的目光中摇了摇头:“我不生你的气,但我想住在这里。” 说想要住在这里并不是赌气,其中有一半真心,一半试探。 真心在住在扶楹那里虽然与他更接近,但是消息闭塞,远不如在这里听姑娘们聊天知道得多,刚才尹月月来这里耀武扬威了一圈之后黎宁就觉得住在这里也不错,至少能有几个套话的对象。 又试探在自己的地位究竟如何,她想让扶楹再做些什么,至少能向前迈一步,推自己一把,让停滞不前的自己能知道前方的路该怎么走。 不过他能亲自来道歉是黎宁想不到的,她甚至有一点诧异,在他失落的神情里黎宁道:“我真的不生气了。” 手上传来的力道加重,有些疼,但黎宁什么也没说。 正要挣开扶楹握着自己的手,外面的门被敲响了:“黎宁,你在吗?” 隔着一层门板,声音有些闷闷的,黎宁听不清到底是谁在说话,听声音不太像是尹月月,好在下一秒敲门的人就自报家门了:“我是魏童,听说你回来住了,刚才有人说好像看到祭司了,你看到了吗?” 黎宁看着脱了面具一脸无辜的人,扬声道:“没看到。” 魏童叹了口气:“唉,好,我也就随口问问,能上去混个脸熟最好,混不到也无所谓,我想和你聊天,我能进来吗?” 黎宁压低了声音道:“您快走。” 扶楹故作无辜:“只有一个门,我怎么走?” 黎宁曾经亲眼见到过扶楹消失在原地,扶楹也知道黎宁看见过,可现在的他装傻充愣,黎宁也拿他没办法。 她只好对魏童扯了个借口:“我在换衣服,不太方便,你还有事吗?” 魏童干脆靠在了门上:“哦,没什么事,那你换,我在外面和你说也一样。” 外面那个不走,里面这个也不消停,扶楹勾了勾她的手心:“跟我回去。” 黎宁摇头,扶楹干脆用力拽住了她,黎宁直直的跌坐在了他的身上,脚绊到了凳子,发出了一道刺耳的声音,魏童的声音传来:“你没事?” “没事,绊倒了凳子。”黎宁眼神示意扶楹松开自己,只见他慢条斯理的摇摇头:“回去,好吗?” 扶楹的身体并不像黎宁想象的那么冰凉,反而激起了一阵颤栗的热意,黎宁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体,察觉到什么之后僵住了身体。 “你” 魏童疑惑的声音传来:“你在说什么?” 黎宁只想着这个魏童怎么还不走:“没有,你听错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确实有些事想问问你。”魏童换了个靠着门的姿势,门没有上锁,开不开门全靠魏童的自觉,若是她推开了门就能看到这怎么也解释不清的一幕。 黎宁侧身坐在扶楹的身上,腰间牢牢的被他用双臂禁锢住,脸上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媚红。 魏童接着道:“你去了祭司家住,见到祭司了吗?” 黎宁的眼神胡乱的瞟,腰间的手臂存在感太强,此情此景让黎宁有一种正在偷情的错觉,她怕魏童直接开门进来,连忙答道:“偶尔能见到。” 魏童的声音听起来对此很是羡慕:“真好,我也想住在祭司家,当初崔婆婆怎么没让我住过去呢对了,那你有没有见过祭司长什么样子?” 黎宁的脸被扶正了,后脑被按住,她只能顺着力道和扶楹对视,两人面上只有一拳的距离,她将对方的面容看得真切,扶楹无声道:“见过吗?” 黎宁本想扬声说没见过,可鬼使神差的,她开口道:“见过。” “什么!你真的见到过吗?快和我说说祭司长得怎么样?天呐,连尹月月都没见过祭司长什么样,竟然让你捡了漏,快说快说,我太好奇了。” 黎宁有些心悸,她再也接受不了这种暧昧的气氛,想要眼神凶狠一点挣脱扶楹,却还是被牢牢的按住了。 扶楹的声音有些低,泛着些哑意:“别乱动。” 魏童在门外敲了敲门催促她:“你说啊,祭司长什么样?” 扶楹无比配合,他仰头向前凑了凑,让黎宁方便观察自己,黎宁启唇道:“他很年轻。” 门外的魏童很兴奋:“嗯嗯,然后呢。” “他的睫毛很长。”黎宁抬手碰到了扶楹的眼皮,他的睫羽轻颤,仰起头叼住了黎宁的指尖。 黎宁没有抽回手,她专注的看着扶楹的脸,用视线描摹着面前的人:“鼻子很翘,鼻梁上有一颗不太明显的痣。” “诶?听起来很好看呢,那他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啊,真奇怪。” 黎宁应声道:“是啊,很奇怪。”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17) 她其实知道是为什么的,或许是因为扶楹脸上常有没吸收完全的咒语,又或者是他的长相并不与祭司的身份相匹配。 太艳了。 他的眼角蕴着些红,稚嫩又有些勾人的面容偏偏有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就算是现在这种情形他也只是红了眼角,瞳孔里依旧是广袤无垠的漆黑。 那头的魏童不知道屋内的情形,继续说着:“你形容的好细致,连他鼻翼上的痣都知道,你们近距离接触过了吗?唉,如果我能看看祭司长什么样子就好了。” 黎宁没有说话,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心脏加速的跳动有些不合时宜,被咬住的指尖有些痛意,黎宁试着向后抽了下手,没想到扶楹顺势咬得更紧了。 她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慌,她眼神示意扶楹松嘴,只得到了一个拒绝的眼神。 她有些恼怒,直接将指尖伸了进去,指尖触到的温软不止让她怔愣了一瞬,连扶楹也有些意外,但他比黎宁的反应更快,下一秒他的舌尖下意识的动了动,让黎宁轻呼一声。 “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你怎么换那么久衣服。” 黎宁清了清嗓子:“没什么,拉链卡住了,我自己弄就好。” “好。”魏童也不勉强她,“你和祭司接触过了吗?尹月月刚才来找你了,我总感觉她有些针对你,你不会是喜欢祭司,她把你当做情敌了?” 黎宁终于夺回了指尖的控制权,正想抽起一张手指擦一擦指尖沾上的晶莹,下一秒扶楹就捏住了自己的下颚,刚才触碰到他的指尖被原封不动的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唔你。” 原本冰冷无机质的眸子终于带上了点笑意,他捂着黎宁的嘴:“要小声一点。” “唔唔” 我当然知道要小声,还不是你害得。 “说话呀,想什么呢?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上祭司了,那可不行。” 心脏的跳动声一下一下的刺激着自己的耳膜,捂嘴的手缓缓松开,扶楹看着黎宁,似乎也想在她口中寻求一个答案。 黎宁缓了口气反问道:“你说呢?” 魏童不明所以:“我哪里知道,万一你是因为祭司的长相和地位喜欢上他了呢?祭司可不一定会看上你,我劝你不要喜欢上祭司,否则下场一定不怎么样,祭司是不可能给你回应的。” 被说不可能给予回应的祭司正抱着黎宁,一字一句的反驳道:“她说得不对。” 怎么可能会没有回应,刚才黎宁对着魏童回答的模棱两可,但足够让他松了口气,至少不是厌恶的,至少自己抱住她时没有被推开。 扶楹的声音里带着些恳求与诱哄:“和我回去,好吗?隔间里的东西我会给你看。” 扶楹有些后悔他在隔间门口推开了黎宁,若是冷眼看着她,任由她拉开隔间的门,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会像那个讨厌的女孩一样惊慌失措,眼底都是对自己的厌恶,一遍一遍的恳求自己不要杀了她,一声一声的咒骂自己是个怪物吗。 她会吗? 当初任由她拉开那道门就好了,再怎么样他也不会像对待尹月月那样对待她,大不了把她远远的送走,如今这个样子,反倒让他惴惴不安了起来。 黎宁叹了口气,她看得出来扶楹的纠结,她轻声道:“没关系的,你不想让我看我就不看了。” 扶楹低下头埋首在黎宁的颈间:“那你回来,可以吗?” 此情此景有些像丈夫在卑躬屈膝请求因为一点小事就离家出走的妻子回家,黎宁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逗笑了。 门外魏童也有些等得不耐烦了:“你换完了,我进来了?” 黎宁有些紧张的想站起身,可扶楹却迟迟不放开她,他说话时热气喷洒在黎宁的颈间,让她又颤栗了一瞬,他道:“嗯?回来吗?” 眼看着门就要被推开,黎宁点点头还是松了口:“我答应,你快走。” 扶楹一点也没有害怕被人发现的焦灼感,他抬头时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唇擦到了黎宁的颈侧:“什么时候回?” 门已经被拉开了一条缝隙,黎宁咬着牙道:“一会就回。” 后颈的衣领突然被拽了一下,下一秒她坐在了凳子上,外面的门被拉开,魏童惊呼一声,黎宁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魏童道:“天啊,你发烧了吗?脸怎么那么红?” 黎宁顿了一下,抬起手摸了摸脸颊,摸到一手热意,她不着痕迹的侧了侧头看向身后,刚才抱着自己赖着不走的人已经消失了,自己的身下变成了木制的凳子,她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没发烧,只是有些热。” 魏童打量这个房间:“不应该啊,你这个房间还挺凉快的。” 她看着黎宁的衣服:“你不是换了带拉链的衣服吗?” 黎宁面色自若:“感觉不太舒服,又换了一件。” 魏童没有怀疑,她坐在黎宁旁边:“你再说说祭司长什么样子呗。” 黎宁抿着唇,平复着心绪,抽空应付一下魏童:“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就长那样。” 魏童来了劲儿:“诶?你刚才可不是那么说的,怎么突然敷衍起来了。” 黎宁否认:“没敷衍。” “哼,你这三个字就是在敷衍。”不过好在魏童没有在这个事情上纠结太久。 她接着道:“喂,我和你说,我看到尹月月又朝着祭司那个方向去了,十有八九是去找祭司了,上次祭司收了她一盒糕点,可把她得意坏了。” 黎宁又倒了一杯水:“管她做什么?” 魏童倒不是吃醋,她单纯的和尹月月不对付,她憋着气道:“你说她干什么去呢?祭司可千万别看上她,那还不如看上你呢。” 本是随口说的一句话,却让黎宁喝水时呛了一下,她咳了两声道:“胡说什么?等她回来的时候问问她去哪了不就知道了。” 魏童一想也是,尹月月虽然看起来内向,但如果去了祭司家做了什么事回来的时候一定会不着痕迹的炫耀出来的。 魏童点了点头:“那成,等她回来的时候我问问她,如果这个绿茶婊真的去勾引祭司了,那我一定要告诉崔婆婆!”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18) 与魏童不一样,黎宁从未把尹月月放在对立面,自然做不到与气愤中的她共情,魏童有了要做的事,便不在这和黎宁聊天了:“我现在就去楼下守着尹月月。” 在她走了之后黎宁看着自己刚刚铺好不久的被子叹了口气,但思考了一会还是决定把东西留在这里,晚些的时候由崔婆婆来拿。 抱着一床被子和衣服出门实在瞩目,黎宁已经能想得到自己被魏童拦住然后百般怀疑的情形了。 她手指摩擦着被子,脑海里重现了一下刚才的场景,刚刚平复好的面色又开始出现了红潮。 楼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撞倒的乒乓声传来,黎宁被这道声音拉回了神,她起身拉开了房间的门。 去扶楹那里的路上黎宁一直在想着隔间的事,她想不通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走的近了才发现祭司一直在门口等着,他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白色的面具被他重新戴上了,随着摇椅的摇动他直起身子,黎宁抿了下唇,她还是没有在刚才那一幕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像是角色互换了,主动撩拨的人变成了扶楹,反倒是黎宁犹犹豫豫的不敢上前,在那里独自别扭。 可任谁都想不到表面上冷情的祭司私底下会做出那种事情来,指尖的痛意早就消失了,可黎宁又下意识的动了动指尖。 这点小动作被发现了,扶楹抬手:“来。” 黎宁迈步走上前,扶楹握住她的手腕:“你心跳的好快。” 他好会。 黎宁忍着心里尖叫的冲动:“那个,我去看看崔婆婆,不知道她的鸡杀的怎么样了。” 很明显的岔开话题,扶楹却不放她走,只一下一下的把玩着黎宁的手心,有时候坏心的勾一下她的掌心,激起一阵痒意。 这时候崔婆婆正好从屋子里出来,她举着沾染上鲜血的左手,右手拎着一个黑色袋子,她正要去自己院子里的打水口洗手,顺便扔掉“垃圾”,可没想到出门就撞到了望向自己的黎宁。 她呆在原地,观察着扶楹的神色。 黎宁看到崔婆婆满手的血愣了一下,这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凶案,不过又想起了扶楹说的话,没想到崔婆婆真的是在杀鸡。 黎宁率先打了招呼:“崔婆婆,鸡还没有杀好吗?需要我帮忙吗?” 崔婆婆松了口气,她忙摆了摆手,又看到自己满手的血迹后她将手又背过身去,拎着袋子的手举了起来,晃了晃给黎宁看:“不用不用,鸡我已经处理好了,村子里的土鸡很肥,最适合煮汤了。” 她不着痕迹的将上的血迹擦了擦,说自己要去村民家借用火灶煮鸡汤,急匆匆的走了。 黎宁打量着她的背影,这看起来像是没什么不对,这里确实没有做饭的地方,可黎宁心中总有一道挥之不去的怪异感,两道声音在脑海中撕扯。 一道声音告诉自己追上去看看,那个黑色袋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如果是只鸡她也能安了心,不用继续再胡思乱想。 又一道声音警告她好奇害死猫,隔间那个事就是个例子,若是袋子里的东西不是鸡,那么扶楹应该知道的,自己若是贸然去翻看袋子里的东西,也许会让扶楹抵触自己。 如果不是崔婆婆在扶楹面前说了什么,他或许到现在还没有开窍,自己还会住在那个重新修建好的小木楼里,两个人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见面。 这次也许崔婆婆是当事人,如果黎宁真的拦住了她要求看袋子里的东西,那么没有第二个人中和自己和扶楹的关系了。 靠扶楹自己想通吗,好像不太可能,黎宁知道他别扭的点,他不懂爱人,更不会爱人,对自己的好感也是朦朦胧胧的,若不是崔婆婆无意间说得话把他点醒了 “黎宁。” “嗯?” 她的思路被打断,回过神的时候扶楹已经将面具翻了起来,他轻轻用唇吻上黎宁的颈侧:“在想什么?” 酥麻感顿时从颈侧开始四散,黎宁还是放弃了想要追出去的想法:“没什么。” 扶楹又重新坐在了摇椅上,他抱住黎宁的腰:“可你刚才出神了很久,真的什么都没想吗?” 黎宁看到了院子里的樱桃树上面原本青涩的樱桃已经红了,搪塞道:“我在想院子里的樱桃好不好吃。” 扶楹的手扶上了黎宁的腰间:“这样吗” 樱桃叶很小,随着风的轨迹摇晃,有些已经完成使命的椰子根部失去了水分,被风一吹就飘落了下来,有几个叶子直接飘到了黎宁的脸上,下一秒就滑落在地。 黎宁的身体有些微僵,她刚才忘了扶楹的身份,若是想要知道她刚才在想什么,对身为祭司的他应该不难? 如果扶楹想,他确实可以知道黎宁内心的想法,不过他现在只需要通过黎宁的神情就知道她正在撒谎,刚才盯着崔婆婆手上袋子的眼神直勾勾的,想不让他发现都难。 他知道黎宁在想什么,却没有因此而生气,只她一本正经撒谎的样子有些可爱,他闷闷的笑:“原来是这样,樱桃好不好吃,去尝尝不就知道了。” 黎宁并没有真的品尝樱桃的兴致,好在扶楹并没有真的让她去尝,他目光不着痕迹的扫向了那颗樱桃树:“这里的樱桃不知道为什么,每年结出的果子都算不上甜。” 黎宁点头:“那我先不吃了。” 扶楹埋进黎宁的肚子上闻了闻,干净的皂角香气,如今她的身上沾染了一些属于自己的气味,这淡淡的檀香味让扶楹满足的轻叹一声:“我把你哄好了,对吗?” 黎宁轻轻的嗯了一声,扶楹又道:“那我们” “等你把全部都说出来的那天,我答应你任何事。” 扶楹的目光凝住了,下一秒又恢复了正常:“如果我想要你呢?” 黎宁按上他的唇,轻轻的用指尖蹭了蹭:“那就给你。” 黎宁画了张又大又圆的饼,可扶楹却乐意之至,他启唇应道:“一言为定。”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19) 崔婆婆很快就端了盆鸡汤回来,扶楹不吃这些,崔婆婆把东西放下就远远的走开了,她一个人在扶楹的视线里喝了一碗又一碗的鸡汤。 晚些的时候崔婆婆把她的被子和留在那里的衣服拿了回来,黎宁叫住了帮她铺好床的崔婆婆:“鸡汤煮的很好喝,谢谢你。” 正要扶着门离开的崔婆婆下意识的应道:“好喝就行,明天我还杀鸡给你做。” 话落她就开始后悔了,她哪里会杀什么鸡,让她杀鸡不就是要了她的命吗。 好在黎宁并没有为难她,她眼底含着笑:“算了,太麻烦了,明天吃些清淡的。” 崔婆婆松了口气,她关上了房门:“你早些睡。” 黎宁应了一声,待崔婆婆走后她推开了窗,白日里扶楹答应了下来之后就没有了下文,不过黎宁也不指望他今天就能把一切都说出来。 一阵大风刮过,院子里成熟的樱桃被风刮到了地上,黎宁鬼使神差的,又突然想尝尝樱桃的味道了。 夜深人静,崔婆婆已经离开了,扶楹应该也睡下了,黎宁看了眼二楼到一楼的高度,抬脚从二楼跳了下去。 她稳稳的落地,脚步极轻,几乎听不到声音。 这种野樱桃树并不大,只比黎宁高出个半米左右的高度,樱桃小小的,黎宁猜测的味道应该是酸酸甜甜的,可她摘下一颗樱桃放进嘴里时它的味道却是苦涩的,就算她将嘴里的樱桃吐了出来,口中苦涩的余韵还在蔓延。 这哪里是扶楹口中的不太甜,这么苦的味道让黎宁有些不信邪,她摘下了另一棵树的樱桃放入口中,味道依旧是苦涩的。 黎宁叹了口气,自己为什么要一时冲动跳下来吃苦樱桃,而且跳下来容易爬上去可就难了,一楼的门已经关上了,重新打开门势必会发出声音,正纠结着,一道声音传来:“不再尝尝另一树上的吗?” 黎宁仰起头,扶楹正在楼顶的房檐上曲着腿坐着,看来是围观了全程,包括她从二楼无所顾忌的跳下来那一幕。 黎宁面不改色的道:“另一棵树上的樱桃就是甜的了吗?” 扶楹摇头,脸上的面具在月光的衬托下白的诡异:“我以为你会再试试另一棵树上的。”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嘛。” 嘴里苦涩的味道让黎宁有些迫切的想要喝水:“它们为什么会这么苦?好奇怪。” 扶楹默了一瞬,开口道:“是阵法。” “什么?” 扶楹没有正面回答:“时间不早了,你睡。” 黎宁犹豫了一下,推开了一楼的大门,如今扶楹醒着,她也没什么必要顾忌自己会不会发出声音吵到他了。 她有些困意,不想再追问阵法的事情,更多的是就算她追问扶楹也不会说。 今晚她睡的很不踏实,频繁的做着不同场景的梦境,早晨醒来时黎宁却记不清自己究竟做了哪些梦,身体有些酸软,有些提不起什么精神。 她坐了起来,在床上发呆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她下楼时崔婆婆正端着吃食进来,黎宁看着祠堂隔间的门,只看了一眼,并没有上前拉开。 还不到时间。 她等着扶楹主动带自己去看的那天。 崔婆婆轻声道:“魏童今天早上祭神的时候频繁的问起你,她说她想见见你。” 一早上扶楹就不见了,黎宁无所事事,决定吃过早饭就去找她,顺便问问她樱桃树的事情。 魏童见到黎宁后先是气愤:“你怎么又去祭司家住了!” 而后她接着得意的道:“告诉你个好消息,以后祭神我可以一直在第一排了。” 好在魏童是个有点心眼,但不多的人,黎宁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专挑着魏童想炫耀的说:“恭喜你,不过为什么?” 魏童的神情有些得意:“尹月月病了!你不在这里不知道,一大早就有车开过来,他们是尹月月的家人,说是要接她回家呢。” 黎宁顿了一下:“她得了什么病?” “谁知道呢,我没看到她,但应该是什么严重的病,如果是一些小感冒的话她一定赖在这里不会离开的,你知道的,她很喜欢祭司。” “哦对了。”她补充道:“有别的姐妹看到她了,听说全身都被绷带绑住了,是被人抬到车里的,我猜是什么皮肤病?” 对于尹月月病了这件事魏童表现的很开心,她甚至诅咒她:“我希望她病得严重点,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黎宁不想听她讲什么尹月月的事,她问了樱桃树的事情,魏童夸张的道:“我可没住在祭司家里过,哪里知道他家里的樱桃是苦的还是甜的,对了,你怎么又住回去了?” 黎宁有些困倦,她敷衍道:“房间没有装修好,没事我先回去了,恭喜你以后可以站在第一排。” 魏童点点头,而后又反应过来:“可是还有其他房间可以住啊,为什么偏偏要去祭司家?” 此时的黎宁已经走到门外,魏童只好瘪瘪嘴:“什么嘛” 崔婆婆正在用扫帚清理院子里掉落的樱桃,看到黎宁她打了声招呼:“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黎宁恹恹的应了一声:“没什么好聊的。” 祭司又在祠堂摆起了茶桌,黎宁却没有什么和他对饮的兴致,她不知为何身上出现了一种疲倦感,她迫切的想要回到床上睡觉,见到扶楹后她只打了声招呼:“早上好。” 她的眼睛就快要睁不开了,冉冉的茶香也没办法让人精神,她只强撑着对扶楹道:“我有些困,先回去睡觉了。” 正在茶案前的扶楹沉着眼,听到二楼的门被关上的声音他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崔婆婆抬脚走了进来,她担忧的道:“这姑娘白天醒了之后从来不会回去补觉,白天也不会睡觉,精神得很,如今这个样子她是不是已经被影响了?” 扶楹闭了闭眼,拳头握的死紧,崔婆婆发现了,他又怎么可能没有发觉。 他早该察觉的,是他的错。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20) 黎宁这一觉睡到了晚上都没有醒,今晚的她睡得格外的沉,也许是因为睡了半个白天加上整整一夜的原因,她醒的格外的早,外面的天色还泛着些青,黎宁坐起身捂上心口,心脏还在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可她却感觉自己已经游离在世界之外。 就算睡了那么久她也没有变得精神,反而眼下出现了些淡淡青黑。 小白没有检测出任何不对劲的,它有些失落:“都是我没用。” 黎宁抬手捂脸,她摇摇头:“没关系,可能是我最近太累了。” 她推开窗户,太阳还未出来,院子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模模糊糊的,笼罩在一片黑沉的阴影之下,晨间独特的湿凉温度扑面而来,但沉重的身体并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凉意有些好转。 就算熟睡了一整晚疲累感还是如影随形,呼吸之前稍显沉重,她想下楼走一走精神一下,随便找了个外套就推开了门,下一秒被被面前的白影吓了一跳:“扶楹?” 扶楹站在门口,在昏暗的地方他这一身白衣有些诡异的突兀感。 他左手端着一个碗,目光沉沉的盯着黎宁,在黎宁诧异的视线中他哑声开口道:“早上好。” 不知道他在门外站了多久,熟睡中的黎宁丝毫没有察觉。 黎宁抬手摸了摸他的侧脸:“你脸色好差。” 何止是差,扶楹没有戴面具,黎宁更能看得清他勉强想要勾起嘴角但失败了的模样,还有他眼底的哀切。 她有些迷茫:“你怎么了?” 扶楹的目光垂下,他看着从自己的脸上移开的手,突然视线紧紧凝在了一处。 黎宁顺着他的视线抬起手,看到自己手背上有个硬币大小的淤青,黎宁没有感觉到痛,无所谓的道:“应该是在哪里磕到的,已经不痛了。” 扶楹没有说话,他空闲的那只手抬起了黎宁的手,轻轻摩擦着她手背上的淤青:“对不起。” 黎宁不明所以,但有意调节扶楹的心情:“道什么歉,又不是你弄的,我从小体质就特别好,这种小伤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的哈哈” 她看着扶楹逐渐变的难看的神色,有些笑不出来了。 “你怎么了?” 扶楹掀起眼皮,神色莫名的抬起了手里端着的碗:“我可以进去吗?给你带了早饭。” 早饭? 黎宁瞟了眼外面尚早的天色,但还是什么都没说,侧过身示意扶楹进来。 扶楹沉默的将手里的碗放在木质小桌上:“趁热吃。” 他站在黎宁刚刚从窗内向外眺望的位置,黎宁坐在了木桌前,看向碗里的东西。 这是一碗肉汤,勾了一层薄薄的芡,上面还撒了些葱花,与一层飘着的油花紧紧挨着,看样子很容易勾起人的食欲。 距离平时的黎宁吃早饭的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她并不太饿,只用勺子一下一下心不在焉的搅动着面前的肉汤:“为什么这么早来给我送饭?” 扶楹没有回答,他沉默的关上了黎宁刚刚推开的窗户,催促着她:“快喝,一会就凉了。” 不对劲。 黎宁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这是什么肉?” 扶楹走上前,他眼角有些湿,像是沾染上了晨间的露水,出现了一种我见犹怜的气质,他坐在黎宁对面,回忆往昔:“很久之前,我的家里很穷,但是父亲每次发了工钱都会买上一小块肉,剁成肉碎熬上一锅浓浓的汤,确保家里的每个人都能吃到肉。” 他面带微笑:“尝尝我的手艺,” 黎宁看着这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肉汤,却迟迟没有去喝,重复道:“这是什么肉?” 扶楹的指尖动了一下:“听崔婆婆说你并不挑食,问这些做什么?” 黎宁没有说话,她叹了口气:“我不喝,抱歉,我的直觉告诉我不应该喝下它,尽管这是你亲手做的。” 一半直觉,一半确定。 扶楹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嘴上说着让黎宁赶快喝下它,可神情中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细微的,被黎宁发现了。 那双眸子漆黑深邃,浓墨的黑将其包裹,可一旦混入了其他东西,又意外的让人好懂。 她确定这不仅仅是一个吃食那么简单,或许里面加了些别的料,又或许是用什么特殊的材料做的,反正黎宁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说不喝,便真的将这一碗肉汤推远了些。 扶楹轻轻喟叹了一声:“大多数时候的你,足够敏锐。” 他的声音还是有些哑,黎宁递过去一杯水,被他摇摇头拒绝了:“不用。” 他盯着那碗肉汤解释:“你最近的身体越来越容易困倦,有没有发现?” 他又将视线看向黎宁,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接着道:“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解药,喝了它就会好起来的。” “是吗,喝了它就会好?这么神奇。” 扶楹点头:“趁热。” 黎宁将汤勺放了回去,她托着腮,眼含笑意的看着扶楹:“不会有副作用?” 扶楹肯定的道:“不会。” “不对。” 黎宁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嘴角:“会让某人不开心,不算副作用吗?” 扶楹抬眸,两人拉扯的时间外面已经出了太阳,明明时间没有过多久,但清晨的第一缕光已经从窗外照射了进来,黎宁抬手接住了光:“无论这是什么,我都不想喝,帮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好吗?” “没有其他办法。” 扶楹回答的很果断,黎宁愣了一下,她抿着唇沉默了很久:“那你告诉我,里面有什么,好吗?” 这次扶楹比黎宁沉默的更久,久到黎宁疲乏的身体有些坐不住了,她有些生气,运转灵力勉强支撑起身体,将这一碗肉汤倒进了垃圾桶中,扶楹没有阻拦,他看着黎宁的动作,动了动嘴,半晌才发出了声音:“你” 黎宁冷着脸:“你既然什么都不告诉我,那就不要管我,反正我是死是活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21) 这是黎宁第一次在扶楹面前用这么重的语气说话,扶楹抬手拽住她的手腕,他没想到本该身体虚弱的黎宁轻易的挥开了他的手,黎宁淡着语气:“回去,不用再送这种东西过来了,我不会喝的。” 扶楹的嗓间突然变的干涩,黎宁刚才倒的那杯水到底是让他喝了下去,他垂下头:“我” 黎宁没有让他接着说下去,只那么坐着,看着自己的指尖发呆,静谧的气氛在屋内蜿蜒,黎宁感觉到一阵挫败。 她借用了崔婆婆之前说的话:“你还是什么都不和我说,追女孩可不是那么追的。” 自己莫名其妙出现的病,扶楹端上来的奇怪的“解药”,都让她出现了一种沉重的无力感,事到如今所有事都瞒的严严实实的,她身在迷雾里,纵然有心想出去,可已经没办法找到路了。 她涩着嗓子问道:“口口声声说要追我,要哄我,结果事事都要瞒着我,真的什么都不能说吗?” 她没有赌气,认真的看着扶楹的眼睛:“那就别管我,我不想不明不白的喝下那碗奇怪的“解药”,有什么后果我自己承担。” 她带着刻意招惹他,如今却遗憾退场。 对于这样的黎宁,扶楹有些紧张,他再次伸出手拉住黎宁的手腕,与她十指相扣:“别生气。” 他还是松了口,泄露出了一点东西出来:“那是神还是人类之躯时的血肉,你没有参与祭神,待在这个村子里身体只会越来越差。” 黎宁有些不解:“那些村民该怎么办?据我了解他们从不参与祭神,可身体不也还是很好吗?” 扶楹没有解释这个,外面传来了鞭炮的声音,黎宁被吓了一跳,扶楹顺势把她抱在怀里:“别生气了好吗?” 因为外面声音太吵的原因,黎宁提高了声音道:“一样的招数用第二次可就不管用了。” 她指的是当初魏童在门外,扶楹怎么也不离开只赖在她身边不走的事,如今的扶楹同样的无赖,他紧紧的抱着黎宁的腰,摇了摇头:“有些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一定要知道吗?就算你一辈子不打开隔间的门,就算你不知道这一切,我们还是可以一直好好的在一起。” “不对。” 黎宁反驳道:“我不知道你身上的咒语,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消失,不知道院子里被你称作阵法的苦涩樱桃树,这样又怎么好好在一起,哪天你突然消失了,我找不到你,你却一句解释都没有,这对我公平吗?” 扶楹安抚的轻蹭着黎宁脑后的头发:“我可以给你补偿,只要你想要的,什么都可以拥有。” 黎宁真的生了气,她扭动起来:“你放开我,我不要补偿。” 挣扎间她的手背重重的打到了扶楹的脸上,就算外面的鞭炮声吵嚷,可这道巴掌声还是无比清晰,没等黎宁说些什么,扶楹就亲了亲黎宁的手背:“疼不疼?” 黎宁顿了一下放下手:“不疼。” 黎宁这巴掌打完之后她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想要探究扶楹没意思,当下更是没意思,就这样就可以了,扶楹一辈子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就好了,强求来的东西终究不属于自己,反而要担惊受怕对方有一天会不会突然离开。 情人间要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不是没有道理,若黎宁一直向前奔赴,可扶楹却停滞不前,那么辛苦的一方显而易见。 她不想再拖着扶楹走了。 也许很久之后她会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简单就放弃了,可如今的她很是失落,精神的疲惫加上身体的乏闷感让她无力再去多做些什么了,她该做的都做了,只要扶楹向前走一步,一步就好。 外面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大清早的鞭炮声从未断过,黎宁提不起什么兴趣推窗去看,连问扶楹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恹恹的道:“松开我,我想睡觉。” 她一副让自己自生自灭的态度,惹得扶楹的眼角蕴上了红色。 并非是他不能向前迈出一步,他的一步就是他的所有,他有些不敢,黎宁会不会和尹月月一样变得害怕自己。 直觉告诉他不会,可他却没有去赌的勇气,他一直绷紧着神经等待黎宁推开那道隔间的门,可她并没有。 他既庆幸,又有些无措。 黎宁她究竟想要什么?她是什么人已经不重要了,扶楹只想把她留在身边,他抱紧了黎宁,将头靠向她:“别放弃我,求求你。” 黎宁轻轻嗯了一声,她闭着眼睛:“让我睡一会。” 扶楹不想让她睡,可她不愿意喝下那碗“解药”,他目前也别无他法。 他抱着黎宁的力道松了些:“去我的房间?睡的舒服些。” 黎宁确实没去过扶楹的房间,对此也有些好奇,她强撑着精神点了点头,下一秒自己就被横抱了起来。 扶楹的房间看起来比她的房间只大了一圈,但是阳光充足,黎宁陷进松软的床上时困意加重了,正想睡过去但扶楹却不让她睡:“我去端些早餐上来,吃完了再睡。” 黎宁拽住他的袖子嘟囔着:“可别在里面加料,有什么不对劲我都知道的。” 扶楹应下了之后她才松开手上的力道,关门声响起后她支起身体,努力运转着身体中的灵力。 她环视了一圈这个屋子,最终视线定格在书架上,她打起精神坐起身,走到了书架面前。 这个书架看起来有年头了,散发出一股沉木的淡香,上面的书也很杂,几十年前发行的书都有,看起来不像是扶楹这个年纪该看的。 黎宁抬手,拿起书架上一个看起来历史最悠久的书,其他书都整整齐齐的摆在书架上,只有这个被横着放到了其他书的的上面,再明显不过。 这本书的年份看起来已经不是几十年这么简单了,书的内页已经老化,稍微一用力就会被扯坏,空白的地方已经在时间的齿轮转动中变的有些发黄。 黎宁眯了眯眼睛凝神盯着上面的字,她咬着舌尖试图让自己精神起来,在做好心理准备后她轻轻的翻开了第一页。 “啊。”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22) 意识到自己发出了声音,她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嘴,好在扶楹不在附近没有听到,又或者这本书放在这里是某人有意为之。 她摸着上面的字体,虽然这本书已经很老旧了,但是上面的字没有任何磨损,黑色的字体苍劲有力,笔锋收的亦是很稳。 这是一本有图解的书,上面记录的像是什么鬼怪异谈,黎宁靠在墙上慢慢的翻动着,在看到其中一页时突然顿住了。 她站直了身体,带着这本书走到窗边阳光充足的地方看,上面写着神是可以造出来的,百年前一些落后的村落会利用一些秘法簇拥一个普通的人类成为神,神仁善,爱世人,对于任何人的困难都会给予帮助,神会世世代代庇佑着这个村落。 这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黎宁心中却有一抹怪异感,黎宁想着之前有一对夫妻请求扶楹,让肚子里的女胎变成男胎,扶楹不仅恶劣的晾了他们许久,而且在和自己说那名孕妇的肚子里会有一个生命承担他们的孽障胎死腹中时,他的语调分明是了然带着些恶意的,并没有书中所说的什么怜悯之心。 博爱,仁慈,这种词都和扶楹沾不上边。 他们都说祭司是神在人间的使者,可黎宁曾经怀疑过扶楹的身份,他会不会就是那个祭神仪式时所祭的那个神,可如今的她打消了一点这种念头。 他不曾想过庇佑这里,而且对村民隐隐有着厌恶抵触的情绪,这哪里像一个神。 上面记录的东西并没有结束,明显还有下一页,她正想继续看下去,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姑娘,醒着吗?” 是崔婆婆的声音,黎宁看了一眼手里的书,抬手将它放回了原位。 “醒着,进来。” 崔婆婆端了一碗粥和几个小菜,这比扶楹莫名其妙端过来的一碗肉汤正常多了,她没有什么胃口,但还是强撑着吃了几口。 粥的上面点缀着几个花瓣,花瓣的味道并没有甜香,反而吃到嘴里有些酸涩带着些苦的味道,崔婆婆并没有走,扶楹吩咐她要看着黎宁吃一些。 黎宁将口中的花瓣吐了出来,崔婆婆立刻紧张的道:“姑娘,这是祭司吩咐放进去的东西,提神的。” 她这么说黎宁就明白了,这应该是区别于肉汤的另外一种解药,她没有犹豫,将这些花瓣配着白粥一起吞入腹中,再怎么样难吃也比那碗“神”的血肉要好。 吃完这顿饭黎宁虽没有那种疲惫一扫而空的感觉,但是精神了不少,她呼出一口:“扶楹呢?” 他说了去拿早饭,可来送饭的却是崔婆婆。 “祭司有重要的事情做,要离开半天,他交代如果你吃了这碗粥不再困了就带你出去逛逛,若是想睡也可以继续睡。” 黎宁摇头:“不睡了。” 若是能清醒自然要保持清醒为好。 崔婆婆收拾着碗筷:“姑娘早上听到鞭炮声了吗,那是镇上在庆祝丰收节,要是姑娘有兴趣可以去逛逛。”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座巍峨的大山养活了无数在这里生活的人,这是第一批桃子成熟的季节,这座山上的土地种出的桃子又大又甜,来收购的果商给钱给的也果断。 放鞭炮是这里的习俗,寓意以后的生意也会红红火火,这里没什么娱乐活动,干脆在这个季节创办了一个丰收节,是平日里闷着的孩子们最期待的节日。 果农们也会在这个时候聚在一起,一起庆祝不久前赚了一笔卖桃子的钱。 黎宁的视线扫向书架,纠结了一番后她还是决定先出去逛逛,扶楹既然把把这本书放在了这里,就不会再拿回去了,她对着崔婆婆道:“麻烦你带我去了。” 崔婆婆端着餐盘:“姑娘不要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崔婆婆对待她的态度从一开始的目中无人到有意讨好,再到现在的恭谨,这一切都取决于扶楹,想必是扶楹交代了什么,她对黎宁也小心翼翼了起来。 扶楹离开之前确实有和崔婆婆说些什么,不过没有长篇大论的交代,他只冷冷的看着崔婆婆:“别让她受伤。”之后便离开了。 崔婆婆整理着东西:“你吃的这个解阳花带着些毒性,祭司此行是去取了那可以抑制毒性的药,咱们若是想赶个热闹,现在就该出门了。” 黎宁应了一声,站起了身:“走。” 镇上离这里并不远,两人走到那里的时候丰收节还没有结束,黎宁这个陌生的漂亮面孔受到了其他人若有若无的打量,她皮肤很白,看起来娇嫩,不像是经常干农活的。 崔婆婆难得的换了身衣服,镇子上卖什么的都有,有今年挣到钱了的东家请了杂技班子来表演,卖零嘴的一眼望不到头,似乎附近村子里的人都过来瞧热闹了。 黎宁没有继续逛,崔婆婆给了她一些钱,让她四处去看看,她本人毕竟看起来像个老婆子,在人群中自如的穿梭有些惹眼,就找了个地方歇了下来。 黎宁攥着手里的钱,对摊位上的那些小零食都没有什么兴趣。 身体变差之后连食欲也有些下降,她无所事事的躲过乱跑的小孩,在一个小酒摊上坐了下来。 成堆的啤酒放在装满冰块的冰桶里,在炎热的季节变的非常畅销,黎宁身边的桌子前有两个人坐了下来,其中一人扬声道:“老板,来三百块钱的串,六瓶啤酒!” 声音有些熟悉,黎宁扭过头,看到了熟悉的人。 是当初把她卖过来的黑子和他的同伙。 黎宁挑眉,可真是巧。 这时候老板走了过来,他先拎了两瓶啤酒过来放到黑子的桌上:“你们先喝着,串一会就烤好了,啤酒喝完自己去冰桶里拿,凉快得很。” 他又拿着菜单递给黎宁:“姑娘看看你想吃什么。” 黑子靠在椅子上,目光随意的向黎宁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并未察觉到什么,半晌又和对面的朋友道:“咋有点眼熟呢。”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23) 他的同伙显然是个比他记忆力好的,他捂着嘴小声道:“那个姓崔的老婆子。” 黑子这才一拍大腿,他扣了扣耳朵,龇牙咧嘴的道:“对,我想起来了,卖给那个崔婆婆了。” 他压低了声音:“她怎么会在这?不是偷跑出来的。” 他的同伴对他使了个眼色:“无所谓,反正咱们又能来生意了。” 黑子会意,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他们知道这姑娘没什么背景,是被家人卖给他们的,要是再带走卖一次也无所谓,没人会报警也没有人为她伸张。 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自以为压低了的声音黎宁听的清清楚楚,她被逗笑了,点好了单对老板说:“就这些,谢谢。” 她还没做什么,这两个人就主动凑上来了。 黑子清了清嗓子,拉动椅子靠近了黎宁:“姑娘,你也是来参加丰收节的?” 做这行的,最要紧的就是一副乖巧能迷惑人的皮相,虽然黑子人如其名长得很黑,但浓眉大眼,操着一口属于南方的吴侬软语,见黎宁没说话他憨厚的笑了笑:“我和我弟弟是来谈生意的,听说这里有丰收节就来这看看,别害怕,不是搭讪,就想问问你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黎宁轻声哼笑,他们确实是来“做生意”的,看这给钱的痛快劲这单的“货”应该不少。 下一秒黎宁挂起笑脸:“是吗,他看起来不像你弟弟呢。” 黑子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他和同伙确实不像,自己长得又黑又胖,但同伙长得白白净净的,装模作样的穿个白衬衫,还戴着个眼镜,看起来像个教书的老师。 黑子摆摆手:“别提了,我这个弟弟不知道为啥怎么晒也晒不黑。” 老板给黎宁上了杯菊花泡的水,黎宁握着水杯嘴角含笑:“是吗,那可真奇怪,我也不是这里的人,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你问错人了。” 黑子和同伴对视了一眼,确定了黎宁的身份就是当初卖给崔婆婆的“货物”。 黑子兴奋极了,这代表他们确实可以动手,而且现在的黎宁比当初的她看起来更漂亮,身段也更好了,卖的价钱也能提高不少。 不过他们这次出来是临时起意,身上没有带任何工具和迷药,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她带走也有些困难,同伴给他使了个眼色,看向酒瓶,黑子计上心来,他清了清嗓子:“怎么不尝尝当地的特色啤酒,麦子香可浓了。” 两人的距离不算远,看起来像是朋友在攀谈,黑子的同伙满意的看着这一幕,等会黎宁喝多了之后他们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带醉酒的她离开这里了。 黎宁摇摇头:“我不会喝酒,一喝就醉。” 听闻这话黑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来都来了。不尝尝这的啤酒真的白来了,正好哥请你喝点,尝尝鲜。” 万能公式,来都来了,黑子与人对话的话术都是经过培训的,让人改变想法有无数种话术,这是最容易让没有主见的小姑娘动摇的话。 这个摊子的老板确实酿酒的手艺一绝,黑子经常光顾这里,对这里的酒会不会醉人了如指掌。 黎宁也不扭捏,她感谢着黑子:“那谢谢了。” 黑子忙点头:“谢什么,没几块钱的事。” 他胸腔里满是得意,觉得再过不了多久他就又能多进账一笔钱了,事情走到这步他以为已经胜券在握,可看到黎宁将满满一大瓶啤酒喝下后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瓶子上面的酒精度,和同伴对视一眼,两人齐上阵轮番对黎宁敬酒,黎宁来者不拒,听两人天南地北的聊着,直到黄昏时丰收节举办结束,来来往往的人变少,黎宁也没有任何醉意,黑子不服气的喊道:“老板,你家的酒是不是兑水了。” 老板左右看看:“嘿!你可别乱说,我可是老老实实的本分生意人,叫人听了影响我生意的。” 话还没说完,黑子就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上,与他的同伙一起呼呼大睡。 老板得意的笑了一下:“你看,根本不可能兑水,瞅瞅这醉的。” 他对着黎宁比量了一下大拇指:“姑娘好酒量。” 小白:[宿主,找到了,他们的面包车在东边四百米的地方,车牌是xxxxxx] 黎宁摇头,从黑子的兜里掏出来一个钱夹,抽出几张红票子:“不用找了,能帮我找个人把我的朋友带到车上吗?” 老板美滋滋的接下了钱:“当然没问题。” - 这里是位于村子不远处的一个废弃茅屋,平时的时候有放羊或者放牛的人在这里歇息,如今有两个五花大绑的男人,直到他们悠悠转醒,被浓厚的烟味熏的直咳嗽:“咳咳咳,这是哪。” 黎宁直起身子,她拍了拍手上的灰把茅楼门口的火堆熄灭,她烧了他们的外套和鞋子手机,现在的火堆里只剩一片残骸。 黑子挣扎道:“你干什么?” 黎宁挑眉:“你们说呢?” 黑子和同伴对视一眼,当初买走黎宁的是他们另外一个同伙,而且在路上的时候他们蒙着面,还一直给她灌迷药,按理说是没有发现他们的可能性的。 黑子还在装傻:“你要做什么?要钱吗?我可以给你。” 黎宁却没有时间看这两人装傻充愣,崔婆婆还在那边等着,她不想耽误时间:“你们说是来做生意的,那“货物”呢?那些女孩是不是还没有被卖掉,她们在哪?” 黑子吐了口唾沫,他也不装了,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还能怕一个女孩不成。 “我就不说,你个小丫头片子能拿我怎么样?” 黎宁笑了声:“哦,也不能怎么样。” 下一秒她将手里打磨好的木棍插到黑子的脚上,木棍直接穿透到了他的脚底,黑子哀嚎了起来:“他妈的臭婊子。” 黎宁蹭了蹭衣袖沾染到的血迹,抬脚踩到了那根立在脚掌上的木棍上:“啊?还不说?” 她看向她的同伙:“那你呢?要说吗?”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24) 他的同伙看到黑子的脚脸都吓白了,血他们见过,但这么凶狠的小姑娘他是第一次见,可背叛了组织同样没有好下场,他抿住嘴闭上眼睛,哆哆嗦嗦的一言不发。 黎宁叹了口气,她将准备好的几根木棍全部抖落在地,干燥的木棍落地发出的声音让两人胆寒。 “小姑娘,把我们放了,故意伤害是要坐牢的。” 黎宁笑出了声:“坐牢?” 她摘下他脸上用于伪装的金丝眼镜放在手里把玩:“这两个字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是不是有点讽刺了?” 她随手把眼镜扔到一旁,拿起地上一个削尖了的木棍:“我看看,你应该从哪里下手呢。” 黑子已经疼的满头大汗了,他喊道:“别告诉她,我就不信她能把我们两个杀了!” 黎宁哼了声:“信不信可由不得你。” 黑子目眦欲裂的挣扎,他骂骂咧咧的道:“他奶奶的,我算是看走眼了。” 他们不说,黎宁有无数个方法让他们开口,她正要在两人惊恐的目光中继续动手,在手里的木棍已经瞄准了那人的肩膀时,黑子突然看到了什么大声喊道:“喂,外面那个人,救救我!” 黎宁顿了一下,她回过头,撞上了来人的胸膛,黎宁抬起头:“你回来啦。” 扶楹叹了口气:“崔婆婆说你不见了,真不乖。” 崔婆婆在他身后畏畏缩缩的低着头,这一路上她快要被扶楹的低气压冷的崩溃了,还好如今找到了黎宁,她暗自松了口气,好在命应该是保住了。 黎宁抬手抓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语气弱弱的道:“抱歉,因为我遇到了这两个人,就是他们把我买走的,现在还要把我灌醉带走。” 扶楹看到了黎宁衣袖上的血渍:“有没有受伤?” 他像是什么都看不到般,忽略了五花大绑的两人和黑子正在流血的脚背,只专注的抬起黎宁的手观察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黎宁勾了勾他的手心:“没有。” 黑子见他们认识,大声咒骂道:“崔婆婆!你这老婆子,赶紧把我们放开。” 崔婆婆现在有眼色极了,她不需要扶楹吩咐就开口道:“姑娘的身体还虚着,和祭司先回去,这两个人交给我。” 黎宁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他们现在拐卖了一批女孩正打算卖掉,可以想办法放了她们吗?” 崔婆婆点头:“姑娘交给我,有什么事情我会和你汇报的。” 黎宁放下心,崔婆婆她还是相信的,加上身体确实有些倦意,刚才喝了那么多酒全靠灵力压制,等她回了木楼松了灵力的压制要怕是要直接昏过去了。 她跟着扶楹回到了木楼,强撑着的灵力终于再也压制不住,黎宁的脸上漫上薄红,头重脚轻的抬脚上了楼,却忘了她身后的人。 扶楹拽住她:“走什么。” 黎宁没什么和他说话的心思,现在满脑子就是睡觉,胃部也有些不舒服,她抬手捂住了胃摇摇头:“让我回去睡觉。” 扶楹摸上了她的侧脸:“喝酒了。” 是肯定句,他有些不开心的抬手掐住了她的脸:“别做让人担心的事。” 黎宁不开心的挥开他的手:“唔,别掐我。” 黎宁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说教,扶楹不想说她,他的本意是想让她注意自己的安全,可现在他说的话黎宁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听不下去,他不再说喝酒的事,但也没让她上楼:“吃了药再睡。” 他这次出门主要的目的是寻一味药材,解阳花对于黎宁的病虽有些用,但它本身含有的毒性很强,当他把制好的药递给黎宁时黎宁被药的苦味熏得眼晕,但在扶楹的紧盯着的目光下还是吃下了它。 好苦,嘴都被苦得有些发麻,黎宁受这无妄之灾本就有些困惑,吃了这苦味的药她委委屈屈的控诉:“好苦。” 扶楹摇头,抬手将黎宁散乱了的头发别至耳后:“有不苦的药,可你偏不吃。” 黎宁当然不会吃那碗奇怪的肉汤,她踮起脚,堵住了那张不会哄人的嘴。 扶楹的瞳孔微颤,他看着属于黎宁的,近在咫尺的清澈眼眸,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可他又哪来的心呢。 唇舌间热意蔓延,扶楹俯下身迎合她,搂住了她纤细的腰又靠近了自己些。 酥麻的感觉蔓延,扶楹睁开眼,和眼神涣散的黎宁对视。 黎宁的唇很软,辗转间的热流又一阵阵的涌现,直到黎宁推开他时他才猛的回过神。 她主动吻了自己吗。 黎宁咯咯地笑:“怎么样?苦不苦。” 他摇了摇头:“我尝不到味道的。” 黎宁只是醉了,但她不傻,听到这话她愣了一下,有些急的拽住了他的衣袖:“为什么?为什么尝不到味道?” 扶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先去睡觉,醒来后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好吗?” 随着他的动作黎宁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连黎宁的嘴里她品了品,确实有一股檀香的味道。 就算扶楹现在说她也能记得住,再不济也有小白记着,不过她想在清醒的状态下和扶楹聊这个,于是她乖巧的点了点头:“那我回去了。” 她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对着他勾了勾手:“过来。” 扶楹无比听话,他走到黎宁面前落后两个台阶的位置,黎宁俯下身捧住他的脸在他的唇上用力的亲了一口。 “啵。” “晚安。” 她抬脚跑上了楼,徒留在原地怔愣许久的扶楹,半晌他才抬起手,轻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空气中传来一声淡淡的闷笑:“傻姑娘。” 黎宁这一觉睡得很沉,她在太阳堪堪落山时回到了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如果不是阳光晃到了她的眼睛她甚至能再睡到晚上,她埋进松软的枕头里蹭了蹭,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她翻了个身,睁开眼就见到了扶楹的书架,昨天迷迷糊糊的,但她怎么记得她好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坐起身,没有纠结自己回到哪个房间的问题,书架上的那本书剥夺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她揉了揉眼睛,窗沿放着一杯水,黎宁拿了起来喝了半杯,长舒了一口气,这才觉得自己是真正的醒了过来。 她走到书架前拿起了那本还未阅读完的书,翻到了昨天看到的页数。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25) 这页讲了什么黎宁大概已经知道了,她翻到了下一页,还没看到文字,就被上面画着的图惊到了一瞬,她拿着书的手微颤,拉开了书架前的凳子坐了下来。 画上面的人被绑到了行刑架上,他的四肢被木质粗的绳子勒住了,包括脖子,黎宁想到扶楹身上的红绳,突然有不太好的预感。 书上写着,若想造神,需用公鸡血浸泡过的麻绳绑住其四肢,缠紧后等待神的人类之躯死亡,再分食其血肉,神诞生后会庇佑吃下自己人类凡躯的子民。 黎宁看不下去了,她呼吸有些急促,猛的站起了身,凳子随着她的动作摔在了地上,黎宁推开了房间的门,跑下了楼梯。 扶楹和崔婆婆都在,崔婆婆看到黎宁后开口道:“姑娘,关于那两个人贩子的事姑娘?” 黎宁现在无心理会这件事,扶楹就站在那里,他脖子上的红色细绳黎宁看得真切,他就这么淡然的看着黎宁,似乎将一切都预料到了。 他们两个没有说话,黎宁绕过他走到祠堂的方向,崔婆婆正要开口,被扶楹用眼神拦住了,崔婆婆摇摇头,轻叹了口气。 黎宁在隔间的门前站定,她其实已经猜到了里面是什么东西了,但还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搭上门把手,将门拉开。 扶楹不知道黎宁是什么表情,大多数事情的走向他都能预料出来,可如今却避开这些不敢去想。 他看着黎宁的背影,她一动不动的,像是吓到了吗。 应该的,娇娇软软的小姑娘看到这些,有几个能不害怕呢。 他不想看到黎宁的样子,正想离开,却被她叫住了:“扶楹。” “扶楹,过来。” 在察觉到檀香味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时,黎宁的唇角微颤,启唇道:“这些都是真的吗?” 隔间里面不大,几平米的样子,里面有一根巨大的木架,让人怀疑这么大的木架是怎么被抬进这个小隔间的。 木架上面绑着一个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他的眼睛被白布蒙住,四肢和脖颈处的红绳陷进了皮肉里,有些地方的肉被割了下来,漏出了里面的白骨,黎宁后退了一步,撞到了刚才被叫过来的人。 她抬起头:“这是你吗?是你对不对。” 扶楹抬手,摩擦着黎宁的脖颈:“怕吗。” 黎宁摇头:“我要是说了怕,你就要掐死我?” 扶楹的手不知不觉的搭在了黎宁的颈间,他移开手:“怎么会。” “我不怕。”黎宁又重复了一遍,她说:“你说过我醒来之后会把一切都告诉我。” 崔婆婆早就离开了,她把空间留给了屋内的两个人,扶楹深深的看了一眼隔间里的人:“这里面的,是我的身体。” 百年前的这个村落比现在村子的人口更多,这里背靠大山,虽然不算有多富足,但每家每户都是能吃得饱饭的,不像是外面的一些村子经常传来有人饿死的消息。 但疫病来的猝不及防,最开始是村子里出去打工回乡的年轻人,开始出现了嗜睡头脑昏沉的症状,身体逐渐出现像是被磕碰到了之后的淤青,之后在某一天失去了呼吸,村子里一时人心惶惶,可还好当时的村长是个明智的。 他把那些因为疫病而死的尸体都集中烧毁,又及时封锁了村子,不让任何人进出,有效的控制了疫情蔓延。 扶楹那时候只有十八岁,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但并不是最受宠爱的,最受宠爱的是那比自己大五岁,智力有些残缺的哥哥,父母宠爱他宠爱到愿意偷偷跑出村子给他买烧饼吃。 他们不仅带回了烧饼,也带回了疫病,纸包不住火,他们偷偷跑出去的事终究还是被人发现了,那时的村子里的人已经烧了大半,村民的怒火烧到了他们的家里。 天高皇帝远,他们所处的位置偏远,才不管有什么律法,村长说的最大,处死他们一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那时的扶楹眼睁睁的看着父母和弟弟死在自己面前,但当他本以为下一个就是自己时自己却被关了起来饿了三天,三天没有进食的他被拉到了村民们建造的刑架面前。 村长以及村民全部都仇视着他:“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之后他便如同书上所说的,被绞紧了四肢,活生生的被脖子上的红绳勒住窒息而亡。 他们想造神,但不想完全让他成神,这个被造出来的“神”必须永生永世为他们,为他们的子孙后代而活。 神出现了,可他是残缺的。 他需要女子的血液祭祀,每到十五就要承受一遍当初窒息的痛苦。 按照村民的说法,这样以血为供养的神不会被上界接纳,扶楹永远不会成为一个真神,他只会被束缚在这个村子里,庇佑着这小小一方的子民,以血为祭,更时刻提醒着他的家人当初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让这个村子失去了多少条生命。 他们做出了书上所说的阵法,让扶楹永生永世都离不开村子,又按照流传下来的秘术所说,吃了他的血肉,可保子孙后代不被疫病所扰。 几百年间扶楹一直被束缚在村子里,村子里的村民世世代代的流传,现在的人早已不知道当初扶楹和他们先祖的纠葛了,只知道村子里有个长生不老的祭司,受了神的旨意守护着这个村子。 黎宁呼出一口气,她心神有些震荡,完全想不到扶楹的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她不知道扶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和自己讲了这件事的,她关上了隔间的门,抬手抱住他的腰:“所以你现在是被困在这里,被迫庇佑他们?” 扶楹笑出了声,他摸了摸黎宁的头顶,顺着她的头发捏住了她的后颈:“庇佑?你真的把我当成神了?” 黎宁错愕的抬起头:“被绑在架子上的不是你吗?” “让你失望了。” 他俯首凑近黎宁的耳边:“他们只是把我称作神而已。” “如果没有我,之前来找我的夫妻肚子里的双胎都会平安落地。” 他轻叹一声,纤细的手指抬起绕住了黎宁的头发:“这不会是一个神做出的事,你说呢。” 那些村民们永远也想不到,村子逐渐没落,人烟愈发稀少的原因,始作俑者都是这个被他们造出来的“神”。 与其说他是神。 倒不如说是一个诅咒。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26) 百年前村民们在绞死扶楹时对他说了一段话,成为了他心中的执念。 那是一名有些不忍心杀死扶楹的村民说的,他有些可怜无辜的扶楹,但又想到他的家人让村子里小半的人得了疫病失去了生命,也就狠下了心,更何况如果仪式成功他成为了神,反而因祸得福,扶楹更要感谢他们才是。 他说了一句:“你的家人害得村子里不少人丢了命,现在要取了你的性命,你别怨,这都是因果,都是报应。” 好一个报应,好一个因果。 扶楹记下了这段话,这个村子里的所有村民,将会世世代代承担因果。 怀下双胎的夫妻因为丈夫年轻时偷盗猫狗而失去自己孩子的生命,偷情的妇人会因为不忠而滑落河底溺亡,不赡养年迈父母的村民会生一场大病,要么病死,要么花掉所有钱财治病,这都是他们做的因,得到的果。 村子里的村民和外界的人相比,因果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固定公式,固定在了他们的身上,只要做了不好的事,那么报应也会接踵而至,可谁又能不犯错呢? 无论大事小事,是要定义为错,那么“诅咒”就会出现。 这么多年村民们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过,越是出现灾祸,他们越是要请求祭司询问神的指引,若是赶在扶楹心情好的时候,他也会装模作样的测算一番然后给他们指了明路,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不耐烦的,轻飘飘的用一句:“这是神的旨意”搪塞过去。 黎宁又出现了倦意,她把脸埋进了扶楹的衣服里,并没有因为扶楹的话而对他产生惧意,不过她也明白了那几天的倒霉是因为什么了,不是因为神的惩罚,而是因为扶楹,自从她接触他那刻起,就成为了这个被称为因果的公式里其中的一环了。 扶楹摸了摸她脖子上的那一条红线:“这是一个记号,最初我只是想监视你的举动,没想过会喜欢上你,抱歉,这条线可能永远都不会消失了。” 黎宁无所谓的摇摇头,她依旧埋在扶楹的胸前,声音闷闷的:“你第一次说喜欢我。” 扶楹扬唇笑,连眉梢都跟着一起染上了笑意:“嗯,喜欢你。” 黎宁又想到了刚才看到的隔间里的身体,心中有些酸涩:“你该早点告诉我的。” “我怕。” 黎宁闻言仰起头看他:“你怕什么?” 怕看到你惊恐厌恶的神色,怕你不愿意接受我,怕你会离开这里,又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伤害你。 可这些话扶楹都没说出口,他摇摇头:“该吃药了。” 提起药黎宁又来了火气,她掐住了扶楹的脸:“你竟然给我吃你的肉。” 倒不是多恶心,她只是有些心疼,扶楹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了药,当初的村民们分食了他身上的血肉,佑护他们的后代永远不被疫病所扰,如今的她出现了疫病的症状,才有了那碗肉汤的出现。 他好像已经不珍惜自己的肉身了,说他是神也好,是诅咒也好,是村民们创造出来的邪祟也好,他对待任何事情都带有一种漠然的情绪。 也许是这百年间都困在这小小一隅天地里,任何事情都勾不起他丝毫的情绪,面对着这些村民,让崔婆婆想办法为他寻些血液,是他唯一需要做的事情。 其实扶楹也说不好自己是什么,但他觉得自己和本子里上面所描述的神并不一样。 崔婆婆泡来了解阳花的花茶,他接过试了温度后递给黎宁:“喝。” 他看到了黎宁的神情:“不需要可怜我,这样的我并不需要怜悯。” 百年前他被村民折磨而死,百年后他们的后代却因为他受了“因果”之苦,他独坐高台之上戏弄着这些蝼蚁,他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惜了,尤其是黎宁。 黎宁乖巧的喝着花茶,连带着将解阳花一同咽进了肚子里:“不对。” 她抬眸打量着扶楹:“不对!” 崔婆婆送了茶就重新离开了,她还贴心的为他们关上了门,扶楹点燃了几支香插进香炉内:“哪里不对?” 黎宁看着他跪在了蒲团上,她不明所以,也跟着跪了下去:“你昨天去找了解阳花的解药,崔婆婆说这里没有解药,需要去外界去寻,也就是你说你能离开这里?” 他不说话,黎宁有些急,轻轻推了推他:“你说话呀。” 扶楹闷闷的笑,他仰头看着村民们为他建造的神位:“你真的觉得,那用木桩所固定的阵法,能困住我百年?” 阵法早就已经松动,偶尔有人来加固阵法他也不理,只冷眼看着他们,那些村民们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这只不过这是祖上传下来的事,他们必须遵从。 黎宁有些诧异,解阳花在体内吸收得很快,这么不一会的功夫疲倦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手上那块淤青也逐渐淡化,她长舒了一口气:“那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为什么要离开?”扶楹反问道,对于黎宁的问题他真心的感觉到了不解:“我生在这里,并没有离开的理由。” 黎宁跪不下去了,她干脆盘着腿坐在蒲团上,看着扶楹跪的挺直端正的身体:“你讨厌这些村民,为什么不离他们远远的?” 她换了种问法:“如果我离开?你会跟着我走吗?” “为什么离开?你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牵挂。” 黎宁摇头:“你这里的饭菜不好吃,我想吃快餐,想吃垃圾食品,想逛商场,村子里也很无聊,没有手机,也没有信号。” 这些都是黎宁的借口,事实上她不想让扶楹继续在这里生活了,他说自己不是神,那便不是,他想作为一个诅咒活着,黎宁也没有反驳,她只是在扶楹不赞同的神色中说了句:“你真幼稚。” 之后她便跑上了楼,扶楹有些怔愣的看着她的背影,又侧过头,目光晦暗不明的看了眼隔间的那道门,缓缓站起了身跟了上去。 学以致用,崔婆婆说过,女孩子是要哄的。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27) 黎宁正一个人躺在屋子里的床上生着闷气,她懂扶楹为什么不想离开,可心里的酸涩感还是越来越浓,门被敲了几下,不用想黎宁就知道是谁:“别进来,我不想和你说话。” “撒谎。” 下一秒,浓郁的香气将自己包裹,黎宁坐起身:“你” 她有些惊愕的看着凭空出现在床边的扶楹,他俯下身轻弹了一下她的鼻尖:“吓到了吗?” 黎宁冷着脸嗯了一声,她靠在床头:“你来找我做什么?” 扶楹讨好的勾了勾黎宁的下巴:“我哪里幼稚?” 黎宁拍开他的手:“你哪里不幼稚?” 他是百年前的村民们为了当时的疫病和子孙后代遵循书上的秘法诞生的,所以只能留在这里,但现在如他所说,阵法松动,他可以随时离开这里,那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舍不得?黎宁不觉得是这样,如果要她站在扶楹的角度,她一定在阵法松动的下一秒就离开这里,扶楹留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她拦住了又想向着自己下巴上伸过去的手:“你当我是猫吗?”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不离开,以为是自己诅咒了那些村民的后代,可实际上被束缚住的是自己。” 扶楹不赞同,他坐在了床边:“你知道的,我想离开随时可以离开,又谈何束缚。” “被束缚住的是你的心。” 扶楹听懂了黎宁的话,可他胡乱扯着:“我不是人,又哪来的心。” 他甚至可以不以人类之躯活着,变成一阵风,一片树叶,总之怎样他都会以“诅咒”的身份活着,可他还是变成了人类,一直以自己原本的容貌活了下去。 他也曾模仿人类的心脏,也会拥有心跳,在闲暇时也会突然灵光一现想要模仿出味觉,他不需要吃饭,但对村民们送的茶叶产生了兴趣,偶尔他也会“品尝”一下茶的味道,黎宁说他的心被束缚住了 或许是,但很久之前他就曾想过自己继续在世间以人类的形态的意义,他折磨自己,也折磨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村民,他不觉得这些村民无辜。 若这些村民无辜,那当初什么都没做的自己为什么会被送上刑架。 要怪就怪他们的祖上,要怨就怨为什么生在了这个村子。 “你不愿陪我留在这里吗?” 扶楹有些疑惑,他是知道黎宁也有些喜欢自己的,既然喜欢,那为什么要离开? 黎宁垂下头,曲起双腿:“如果你开心的话,我当然愿意留在这里。” “我开不开心并不重要,这么多年我早已经适应了这种” “重要!”黎宁打断他,她一字一句的重复:“非常重要!” 扶楹怔愣了一下,眼底的细碎笑意快要溢出来,黎宁看的生气,用力拍了他一下:“你还笑,我是认真的!” 扶楹抓住了她的手腕,轻轻的吻了她的手心:“没有开心过,但也没不开心过。” 黎宁并没有真的生气,但面对扶楹一团棉花任打任骂的样子也有些泄气:“那每天坐在房顶看月亮的是谁?” 扶楹反驳:“看月亮就是不开心了?” “是。”黎宁盯紧他的眼睛:“我知道你不开心。” 扶楹凑得越来越近,直到和黎宁挤到了一张床上,黎宁不适的缩了缩:“你穿着外面的衣服不要上床。” 下一秒扶楹身上的衣服就消失不见,黎宁一下子捂住了眼睛:“你做什么?” 扶楹装作不解的样子:“不是说不要穿着外面的衣服上床?直接让它消失比较方便。” ! 黎宁想骂他,但还是生生忍住了,他说不过自己,就要用美色诱惑,黎宁才不上他的当,她缩进了被子里,但在扶楹就要贴紧自己的时候黎宁还是伸手拦住了他:“穿上,穿上。” 扶楹看着紧闭着双眼的黎宁,又看向她捂着自己胸膛的手,拿着黎宁的手上下动一动:“好不好摸?” 手下的皮肤细嫩,像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黎宁想收回手但是没有力气,扶楹没有听她的话,反而凑近了她一点抱住了她:“为什么知道我不开心?” “我就是知道。” 黎宁拽不动自己的手干脆不动了,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后睁开眼睛,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花板,就是不向扶楹那边看,扶楹和黎宁枕着一个枕头,神色迷恋的看着她的侧脸,喟叹道:“宁宁好聪明。” 她说他在折磨自己,说他不开心,她好聪明。 扶楹嘴角勾起了笑,眼角却有些湿润,他很少流眼泪,似乎所有的眼泪都在被绑上刑架那天流尽了。 他没有和黎宁讲的是,那天他哭了很久很久,在被绑上刑架时,在所有村民都怒视他时,在粗硬的绳子让自己产生窒息感时。 十八岁的少年没有经历过什么风浪,爹娘不疼,家里的活都由他来干,可最后一个活下来,要经历苦痛的却是他。 黎宁现在摸到的身体,和百年前他的身体并不一样,那时的他手上满是茧子,身上也都是踩野菜时从山上不小心滑落被石子刮伤的疤痕。 她说的幼稚也许是真的,他或许真的幼稚,他当初的惶恐与害怕足以成为支撑他一世的执念,那些村民的后代,只要还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他便不会离开。 只是只是这是他之前的想法。 他用力眨了眨眼,看到了黎宁的眼角也有些红意,他心悸了一瞬,撑起身体:“别生气,也别哭。” 他嘴上这么劝着,只不过刚才眼底的泪不争气,滴到了黎宁的唇上,黎宁抬手擦了擦他的眼角:“那你哭什么?” 他极力用漠然的神色掩饰自己,可眸子却轻颤着,黎宁抬手接住扶楹垂下来的头发,看着面前眼底含泪美的雌雄莫辨的人,此刻的他已经和庄重神秘的祭司搭不上边了,俨然是一个请求对方垂怜的一个少年,有些可怜,勾人夺魄。 黎宁抬手抚上了他心脏所在的位置。 “问问这里,你真的不想离开这里吗?” 扶楹,你是有心的。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28) 可扶楹认不清自己,黎宁也没办法彻底弄懂他,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安抚他,反复的告诉他,不要再继续困住自己了。 扶楹俯下身,趴在了黎宁的胸前:“你有心跳。” 黎宁淡淡的嗯了声:“我是人,当然会有心跳。” 扶楹闭上眼睛:“它跳的好快。” 是该快的,黎宁尽量移开视线,不看赤身裸体趴在自己身上正努力听着心跳的人。 他的眼眸里只有对黎宁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的好奇,少年不带任何欲念,黎宁在心里唾弃自己脑中一闪而过的黄色东西,正侧过脸看着旁边的小桌发呆,目光里一只白皙的手伸了过来,掌心是散发着浓郁苦味的小药丸。 黎宁昨天已经感受过这种苦味了,她心里想着其他东西,胡乱接过药丸就咽了下去,尽管有心理准备,可下一秒还是被苦的眯起了眼。 扶楹凑上来,把她搂得很紧,喉结滚动,犹豫了片刻后触上了那片温软:“再吃几天就可以不用吃了,我带你离开这里。” 黎宁顿了一下,猝不及防被扶楹吻了一下,加上他口中说出的话,连嘴里散发着的苦味都被她下意识的忽略了:“你是说离开这座村子?” “是,你想去哪里生活?” 扶楹不久前还肯定的说不会离开,如今却转变了口风,黎宁有些诧异,但她更多的是他愿意离开的喜悦,她抱紧了扶楹:“哪里都好,不过到了城市里你还需要一阵时间适应,也不能再穿这身衣服了,对了,我们还需要工作,城市里有很多地方需要钱。” “钱?你需要多少。” 扶楹的说法有些奇怪,她直言道:“当然是越多越好,吃穿住行都是要钱的,为什么这么问?” 她打趣的道:“难道祭司大人连钱都能变得出来?” 扶楹摇摇头,他拉住了黎宁的手腕,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黎宁下意识的想抬手捂住眼睛,被扶楹叹着气拦住了:“我穿好了,跟我来。” 扶楹好神奇,这是黎宁心中出现的第一个想法,他的衣服可以消失,也可以随时出现,不过这也很好理解,连他这具身体都是假的,一件衣服而已,不是什么稀奇事。 扶楹把她带到了崔婆婆的院子里,崔婆婆不在,不知道是忙什么去了,在这个没有人类生活痕迹的空旷屋子里竟然有一道暗门,黎宁扭头看向扶楹,他出了门就戴上了面具,此刻正用眼神示意黎宁推开那道暗门。 黎宁照做推开,这座暗门是通往地下的,每隔几米都有个亮着的钨丝灯,有些暗,但足以看清脚下的楼梯,大概走了二十几阶楼梯才到了一个几十平米大的屋子里。 屋内的的空气不流通,腐朽的木头和霉菌味出现在房间里,平时的黎宁很讨厌这个味道,可如今她却忘了屏息,沉默的看着屋内的一堆东西呆愣在原地。 成捆的百元大钞被扔在了地上,因为地下有些潮湿,有些钱币上面已经出现了一些霉菌,他们被随意堆放在了那里,已经组成了一座“山”,旁边还有另一堆杂乱的东西,罗盘,面具,一些名贵古董,可这些东西都被随意的堆在一起摇摇欲坠,主人的不珍惜让它们下一秒就有可能摔碎原地,扶楹蹲下身翻找了一会,翻出了一大叠银行卡:“这些够了吗?里面应该还有一些,找个时间让崔婆婆翻一下。” 银行卡的背面贴着密码,他们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混杂在一大堆杂物中,趁着黎宁呆愣的时候,扶楹又翻出来几箱金条:“这是九十年前,外面的人找我做事给的谢礼,可以打几件首饰,不过这个时代用金子打出来的首饰是不是有些俗气?” 黎宁在这满目的金色之下回过神,她的声音有些虚浮:“这些都是你的?” 在看到扶楹点头之后黎宁才在内心腹诽,看来当祭司是个暴利的行业。 眸子清冷的扶楹却说出了无比霸总的话:“这些钱都给你。” 黎宁还有别的疑问:“我们走了你打算怎么和那些村民说?那些每天去祭神的姑娘们怎么办?哦,还有崔婆婆,要不要带她一起走?” 扶楹一个一个的解释:“不说,送走,不带。” 从地下室上来后扶楹提醒她:“你该去找崔婆婆了,关于昨天那两个男人的事她有话对你说。” 黎宁点头,那些人贩子的事情很重要,她想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前处理好,扶楹不是说离开就能离开的,他需要时间,自己正好趁着这几天的时间解决这件事。 而扶楹的想法很简单,快点让黎宁放下心,不让她再为其它的事情分出心神,她的注意力只在自己身上就够了。 黎宁找到崔婆婆,她出乎意料的说已经把事情整理好了,那几个被人贩子绑着的姑娘都被放走了,她们都是在一个穷苦的村子被买出来的,被崔婆婆放了她们也不想回去,崔婆婆只好给她们一些钱财,让她们去城市里打工谋个出路。 还有那两个人贩子所处组织的地址,他们两个人只是小喽啰,实际上这个组织渗透到了全国各地很多地方,黎宁本以为需要费一番波折才能解决的事没想到在崔婆婆手下这么容易,当她问崔婆婆是怎么让那两人开口的时候她也不说,只信誓旦旦的道:“这件事情姑娘就交给我,一个月内这个组织就会消失。” 她不打算把事情交给警察,一是告诉警察容易打草惊蛇,二是因为恶人自有恶人磨。 很显然,崔婆婆就是那个恶人。 “姑娘你可能不知道,当初我就是围观祭司被活生生绞死的村民中的其中一员。” 崔婆婆说这话时说的平静,但黎宁的心里却咯噔一声,她看向崔婆婆,似乎在等待她的下文,可她却不愿多说了,只摇摇头:“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姑娘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祭司愿意离开这里是件好事,你与祭司离开,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29) 外面刚刚还是艳阳天,可如今转瞬的功夫就被云幕遮挡,崔婆婆和黎宁说完人贩子的事,安了她的心之后就又去忙了,黎宁除了祭神那日和去参加丰收节那次走远了些,其余的时间都在扶楹这里,天虽然阴了,但看着一时半会还下不了雨,正好现在闲着,黎宁决定到村子里逛逛。 路上她和小白聊天:“崔婆婆的身份我真的没有想到。” 小白有些不解:[为什么碎片会留她在身边?] 黎宁也不知道,她走到一个拐角,正好遇到一个挑着担子的村民,那村民吓了一跳,正想斥她怎么不看路,可一看到她的脸就慌慌张张的走了。 [宿主,你说他跑什么?] “或许是因为我很吓人咯?” 黎宁开了个玩笑,小白却认真了:[胡说,宿主在我眼里是最可爱最漂亮的!] 黎宁对小白突如其来的夸赞说了声谢谢,她想着刚才的事,她很少见到这里的村民,就算见到也离得远远的,这次这个村民见到自己的反应着实让她有些意外。 她是个生面孔,看着就不像村子里的人,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村子里的村民也并不都是尊敬祭司的,刚才那个村名明显是知道她的身份,可眼底带着的嫌恶和惧怕还是被黎宁捕捉到了。 她转过身去,看着这座历史悠久的村子,村子里的房屋大多数都是翻新过无数次的,但很多都是低矮的平房,扶楹的住所和那座住着姑娘们的木楼很显眼,就算黎宁迷了路也能轻易的找到回去的路。 再远一点就是高耸入云的山,因为原本的太阳被阴云笼罩的原因,有些略高的山已经看不到山顶了,像是被笼罩在一片黑色的雾气当中,看起来有些渗人。 黎宁听到有女人喊着要赶紧收衣服的声音,有急急忙忙的脚步声,还有男人抱怨声:“知道了,不是还没下雨吗?催催催,催命啊你。” 那道女声又出现了,她声音有些尖利:“不是告诉过你别这么说话?哪天应验了你就等着后悔你。” “你这婆娘,哪有这么邪门。” 那道女声有些无奈:“快点收,这次回娘家我们就在这住个两天,两天后我们就走,我可不要在这个破村子里多待一秒。” “那可不行,咱妈可舍不得你。” “哼,要不是为了她兜里的仨瓜俩枣我能回来?别说了,赶紧干活。” 黎宁没有听完,她抬脚离开了这里,一墙之隔是刚刚在交谈的那对夫妻,那个女人把手里的一卷钱摊开:“看,妈给的,我说我们在城里吃不饱穿不暖,她就给了我这些,真抠,还说什么今年的收成不好,我看她就是不想给我。” 那正在收衣服的男人嘿嘿笑道:“也不少了,正好给我换个配置高一点的游戏机。” “就知道玩!”那女人虽然骂了他,但也默认了换游戏机的事。 天空传来一声闷雷,她急忙道:“快点收,我也帮忙,马上就下雨了。” 黎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雨吓了一跳,不过她算是幸运,找到了一处废弃人家的房檐,她站在檐下,看着越来越急的雨势,想着要不要就这么跑回去算了。 她叹了口气,已经能想到扶楹一边给自己擦头发,一边说自己是小傻子的情形了。 她准备好了之后正打算冲进雨幕时衣襟就被拉住了。 “跑什么小傻子,不会等雨停了再走吗?” 黎宁回过头,嘴角绽出一抹笑:“你怎么知道我在哪?” 她想起脖子上的红线,觉得自己好像说了句废话,不等扶楹说话:“你好像画上的人啊。” 一身白衣,手上撑着个油纸伞,美人入画,大雨成了他的陪衬。 扶楹垂着眼看她:“我美吗?” 黎宁奇怪的看他:“干嘛突然说什么美不美的?”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因为我很久之前说了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幼不幼稚啊哈哈哈哈。” 扶楹神色间闪过一丝羞恼:“不许笑。” 风扬了起来,黎宁笑着笑着打了个喷嚏,扶楹叹了口气,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别笑了,宁宁,我们回家。” 他扶着黎宁的肩一起踏进了雨幕之中,此刻黎宁也一同入了画。 黎宁小心翼翼的绕过一个水坑:“我们会有一个新的家。” 因为她的这句话,扶楹开始对离开后的生活有了期待。 新的家。 没有百年的怨恨与执念,是他和黎宁的家。 在回到了木楼里,扶楹为她煮姜水时他提出了明天就动身离开,黎宁隔着炉子里沸腾的雾诧异的抬头:“我倒是无所谓会不会有些急?你没有要交代的事吗?” 原本用来煮茶的小炉子现在彻底沾染上了姜的味道,沸腾的水上面漂浮着姜丝,扶楹将上面的姜丝挑了出来,姜水倒在了黎宁面前的杯子里,他不缓不慢的道:“没什么要交代的,剩下的事崔婆婆会去做。” 他将杯子向前推了推:“一会再喝,小心烫。” 外面的雨势渐弱,黎宁透过窗户看到了院子里的那棵樱桃树,她答应道:“好,我们明天就离开。” 她捧着手里的杯子,和扶楹在茶案前对坐,直到雨慢慢停了下来,阴云散去后的阳光显得尤其刺眼,大雨后的院子里一片湿漉漉,她站起身,走到了院子里的木桩前。 “没用的。” 扶楹知道黎宁想做什么,可虽说阵法松动,他不再受到束缚,可身为阵法其中一环的木桩是无法被拔下来的,更何况是身材娇小的黎宁,这无异于蜉蝣撼树。 但下一秒他就顿住了,黎宁很轻松的就将其中一个木桩拔了下来,接下来是第二个,第三个 直到最后把所有的木桩都拔出来时黎宁才甩了甩胳膊:“累死我了。” 扶楹的眼中又蒙上了一层水气。 下一秒容貌昳丽的少年笑出了声,眼泪成串的掉了下来,黎宁走上前蹲下身看在坐在茶案前的扶楹:“你到底在哭还是在笑?” 扶楹没有回答,他揽住了黎宁吻了上去,眼泪的味道咸涩,两个人都尝到了。 “黎宁,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30) “好。”黎宁答应了下来。 她抬手擦了擦他的眼泪:“怎么这么像小孩子,别哭。” 扶楹的手腕很细,更显得袖口空荡,他枕在黎宁的肩上,抬起她的手翻来覆去的看。 除了手心被木桩磨的有些发红以外,上面没有任何伤口,因此扶楹才更感觉意外。 崔婆婆曾经暗自里找过无数个人试图拔出院子里的木桩,可都失败了,偏偏做出这件事的是黎宁。 她是不同的,这点扶楹很早就知道,但黎宁不说,他这辈子都不会开口去问。 黎宁抽开自己的手:“好啦,一点都不疼的。” 她确实不太疼,这并不是安慰扶楹,她体内的灵力拔下这几支木桩绰绰有余,在扶楹说木桩与樱桃树形成了一个阵法之后,她就看院子里的这些东西不顺眼了,既然要走,就把院子里的这些属于扶楹灰暗过往的痕迹一一拔除好了。 扶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他看着院子中央被堆在一起的木桩,夺回了黎宁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在上面轻抚,木桩对他来说,虽然只是个摆设,他可以自由出入这里,可总归是藏于内心之下的一根刺,不疼不痒,可每天都在眼皮子底下彰显存在感。 扶楹的骨头与相貌永远停留在了十八岁,尽管如此黎宁的手也比他的手小了好多,他抚开黎宁的手比量了一下,顺势十指相扣,露出了腕间的红绳:“谢谢。” 黎宁疑惑的看向他:“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谢谢。” 扶楹没有说话,他想说就说了,没什么理由,谢谢她拔掉自己心中的那根刺,亦或是谢谢她来到了这里。 他知道黎宁说的心是什么意思了,心脏的跳动是可以被模仿出来的,可是心悸的感觉不能,说完这句谢谢他突然失语了一瞬,他靠在黎宁的肩上,渐渐身体下移,感受着黎宁的心跳,试图与自己的“心跳”同频震动。 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些,他抬手勾起黎宁的衣角向上探索:“我不知道怎么谢你。” 黎宁按住作乱的手:“我不需要你谢,还有你的手在干嘛?” 扶楹摇了摇头:“要谢的。” 他的手指微弯,按住那片滑嫩:“以身相许好不好?” 刚刚下过雨的天气扫平了炎热,湿气随着一股清凉的风带进了屋子里,让黎宁一个激灵,她喘息有些急促,摇了摇头拒绝:“明天就要离开了,你还有很多的事要做?” 扶楹没有松开手,反而更加过分的,用指尖在怀中人的背脊上流连,留下一片湿漉漉的痒意:“我只需要带着你离开就好了。” 这里的一切,都丢掉好了。 房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黎宁拦住倾身而上的扶楹,在扶楹炽热的眼神中扭过头,看向隔间的门:“我们把他带走。” 扶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是我的身体,你喜欢他?” 他问的话有些怪,黎宁神色奇怪的看向扶楹:“他不就是你?” 扶楹否认:“我们两个并不像,自从那具肉身死亡我诞生了之后,我便不再是他。” 那具肉身的他是干净的,是懦弱的,就算被村民们绑住,就算被活生生的绞死,那时的他也只会掉眼泪,只会心生埋怨。 肉身被分食了之后他便被搬到了两人身处的这个祠堂里日夜供奉,负责每天对着他的尸体烧香供奉的人就是崔婆婆。 崔婆婆一生没有没有子女,亦没有嫁人,无牵无挂,最适合负责这件事。 有时候她也会跪坐在尸体前忏悔,说着觉得扶楹死的可怜,想要这具身体入土为安,可奇怪的这具尸体就算是过了几个月都没有腐烂,亦没有产生任何气味,村民们执意认为他们的仪式成功了。 崔婆婆也不知道到底成没成功,她每天为扶楹上香,更换新的贡果,把村民们弄来的血液浇筑在村民们所建造的祭台之上,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做着,直到崔婆婆看着扶楹的身体长长的叹了口气的时候,一道声音吓了她一跳。 “你在叹什么气?” 崔婆婆手一颤,不可置信的扭过头,看到了和供台之上躺着的尸体一模一样的人,吓得跌坐在地。 - 黎宁捧着扶楹的脸:“不,你就是他。” 扶楹没有再纠结这件事,他侧过脸亲了亲黎宁的指尖:“或许。” 黎宁又提出一件事:“而且我们走了,这具身体又该怎么办呢?” 扶楹本想说埋进地底,但看到黎宁不赞同的目光又顿住了:“依你。” 对于明天要离开这件事,黎宁表现的比扶楹这个在这里生活了百年的人还要操心:“对了,需不需要带走些唔。” 扶楹再也听不下去了,他俯下身,手上动作轻柔:“都依你。”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黄昏的时候外面正好出现了一片火烧云,入目所至院子里的一切都被映照的黄澄橙的,黎宁推开窗,湿凉的空气卷走一片热气。 她的脸有些红,姿势有些怪异的撑起双手趴在窗边,崔婆婆拎着一篮子野果,还未等踏进院子和黎宁说话,黎宁就反应的有些紧张:“别过来!” 随之而来的是身后传来了暗哑的闷哼声:“宁宁,别那么紧张。” 黎宁怎么能不紧张,她看着崔婆婆不明所以的离开才松了口气,她的声音支离破碎:“过分。” 扶楹低低的笑,他仰起头,眼睛里湿漉漉的,带着情动之后的热潮:“那宁宁罚我,好不好?” 黎宁哼了一声,下一秒刚刚打开不久的窗户又被重新合上了。 崔婆婆不明所以的把野果放在了门口,正琢磨着事情,就见一个村民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祭司在吗!祭司在吗!?” 崔婆婆拦住了他:“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那村民擦了擦额头的汗:“邪乎,太邪乎了,那王老婆子回来探亲的女儿被雷劈了!” 他说这话神色里带着恐惧:“你说怪不怪?就打那几下的雷,偏偏能劈到她,我们想请示一下祭司该怎么办。” 崔婆婆摇头:“不要去打扰祭司,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死了就埋了,难道人死了还能复生?” 村民悻悻的离开了:“也对,也对。” 崔婆婆看着头顶的赤色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老态龙钟的脸第一次出现了疲倦感:“都结束。”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31) 刚刚转正不久的售楼员小陈即将卖出第一套房子,房子的提成很高,而且这是他的第一笔业绩,按理说他应该很高兴才对,小陈高兴是有些高兴的,只不过他觉得这个房主的精神有些问题。 那是个长相貌美的女孩,她一头披肩长发,说话和打扮都很正常,带着这个客户看房子时他将房子的状况说的很详细:“这个独栋小别墅是最后一栋空着的了,除了位置了有点偏其他的都不错,但您想想,这样至少清净了不是?” 小陈知道,能在市中心买得起别墅的必定是有钱人,大部分有钱人有个通病,就是喜欢看风水,因此这个房子一直滞销卖不出去,没想到这个客户没有嫌弃别墅的风水不好,反而一直看着屋内的布局。 小陈跟在黎宁身后:“您看看,楼上就是两个带独立卫生间的大主卧,书房健身室都给您配齐了,您再看看楼下这宽敞的大厨房,大客厅,就两个字,透亮。” 这些黎宁都只是草草看了眼,她站在一个由承重柱挡住的一个小空间面前,小陈立刻道:“这里您可以打一个柜子放放鞋包,也可以放个双开门的大冰箱进去,您知道的,承重柱没办法的嘛。” 黎宁若有所思:“你去里面站着,我看看。” 小陈愣了一下,不过顾客是上帝,他对自己第一单生意非常看重,照着黎宁的话站了进去,黎宁点了点头,又稍微拿手比量了一下:“唔他应该比你高一些。” ? 小陈的后背有些发凉,他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姐,他是谁啊?” 黎宁摆手:“没谁,你听错了,就这个了签合同。” 小陈心里有些发毛,把她带回售楼处签合同的时候他一再确认:“姐,您要哪个小空间干什么啊?” 黎宁看合同的头抬也不抬:“打个小隔间放东西。” 小陈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心里还是没底。 一个有钱的女孩,位置偏远的别墅,还有需要人来比量大小的隔间,她要放的东西不会是人? 归功于小陈有个喜欢看悬疑片的女朋友,他越想越不对,提醒道:“姐,我和您说,小区的安保很好,摄像头连门口都能照到,二十四小时联网,全方位保护业主安全。” 黎宁点头,将合同翻到下一页:“挺好的。” 小陈又觉得自己暗示的不彻底,清了清嗓子又道:“小区正门就是警察局,您就放心,什么偷鸡摸狗杀人藏尸的事情不会有人傻到在警察眼皮子底下做的。” 黎宁看完了合同,利落的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大名:“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 “哪有哪有。” 小陈讪讪的笑了笑,接过了合同:“房子是精装修的,除了为您再打一个隔间,还需要改动哪里吗?” 黎宁摇头:“不需要了,谢谢。” 房子需要改建和扫尘,他们约定了半个月后交房,黎宁看了眼售楼处的表,眼看着到了晚饭时间,她起身道:“我先走了。” 刚签了个大单的小陈表现的很开心,他殷勤道:“姐你住哪?我开车送你。” 黎宁也不推脱,报了个酒店的名字。 小陈一边开车,一边看着坐在副驾玩手机的黎宁,她的手机像是新的,后面的塑料膜还没有撕下来,住在酒店,但又在本市的市中心全款买下了一套房子,他在心里腹诽:不会是刚从监狱里出来。 这么说也说得通了,刚从监狱里出来想要干票大的? 杀人,藏尸。 越想越不对劲,他余光瞟了一眼黎宁,后背有些发寒,不自觉的打了几个冷颤,有些后悔自己多嘴要送黎宁回去了,孤男寡女的,他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一路紧张着,连手都汗湿了,直到小陈开到酒店门口时他才松了口气,他咽了咽口水,又重新挂上了笑脸:“姐,到了,此外祝您新家入住顺利。” 黎宁放下了手机:“谢谢你送我回来。” 她看到小陈额头上浮起的汗:“车里很热吗?” 小陈抬手擦了额头上的汗,胡乱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他局促道:“这个这个,我比较虚,哈哈哈哈,姐您快走,不用管我。” 黎宁哦了一声:“再见。” 她下车后小白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宿主你好坏,看把他吓的。] “我什么都没做啊,”黎宁无辜道:“谁知道他脑补了什么。” 她抬头就见到在酒店大堂里的沙发上等着她的扶楹,两人对视的下一瞬黎宁挥了挥手,加快了走路的速度。 在车里觉得自己劫后余生正在和女朋友打电话的小陈埋怨着她:“你以后能不能少看些悬疑片,我跟你说,我今天遇到了个奇怪的客户,不是精神不正常就是想杀人!” 他看到了黎宁挥手的背影,说话的声音顿了一下:“她在和别人招手。” 他女朋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快盯着呀,万一是同伙呢。” 小陈眯起眼睛,探起头向外看,看到正和黎宁相拥的人他又不确定的道:“应该是我多想了。” 他把话题又放到女朋友身上:“以后可别拉着我看悬疑片,差点把客户当杀人犯了。” 扶楹剪了短发,穿着黎宁给他买的黑色工装外套,看起来像个涉世未深刚刚上了大学的学生,黎宁拿起自己的手机晃了晃:“怎么样?学会了吗?” 扶楹很聪明,只看了黎宁操作一遍就学会了怎么打电话发消息,黎宁将背包里的合同拿出来:“我看好房子了,半个月之后就可以搬过去。” 这几天暂时住在酒店里也不错,虽然崔婆婆说人贩子的事情交给她,但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再加上扶楹离开村子需要适应,她经常带扶楹去逛街,带着他去她口中的商场,去吃快餐,买一大堆零食窝在床上吃,和村子里的生活比起来多了一份肆意。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32) 在快要交房的时候黎宁带了扶楹去商场添置一些东西,没想到遇到了一位老熟人。 彼时扶楹正在不远处的咖啡店,等着黎宁买的两杯咖啡,黎宁接过柜员递过来的情侣手表正在手腕上比量大小,一声惊喜的女声传来:“黎宁,是你吗!” 黎宁顿了一下,她回过头,是正在逛街的魏童,她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跟着的保镖两只手也是满的,对于在这里见到黎宁她表现的很兴奋:“你怎么在这,好巧。” 黎宁不咸不淡的和她点头打了个招呼:“是挺巧的,来逛街?” 魏童给了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在村子里的那段时间可把我憋坏了,今天有时间出来买买买咯。” 她抱怨:“前阵子崔婆婆二话不说就赶我们走,害得我被老爸一阵数落,现在才放我出来,崔婆婆赶的急,我还没和你要联系方式呢。” 黎宁放在手中的腕表:“要我联系方式做什么?” “补偿你呀。”魏童理所当然的说着,她看到了黎宁手中拿的东西:“这个牌子的表很贵的,还是个情侣款怎么,谈恋爱了?我记得你不是喜欢祭司吗?是我猜错了?” 黎宁没有回答这个,只道:“我不需要补偿。” “别呀。”魏童拉住她:“你不收钱我心里过意不去,对了,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富二代,肯定比你现在谈的这个好。” 在魏童看来,黎宁虽然长得好看了些,但身份实在上不了台面,估计找不到什么优质的男朋友。 黎宁摇头拒绝,她交代柜员将这两只手表包起了,样子像要彻底无视掉魏童,魏童顿觉无趣:“好,是你说不要补偿的。” “你的咖啡。” 此时正好一个男人正好和魏童擦身而过,越过了她递给黎宁一杯咖啡,魏童想着这男人声音还挺好听的,在见到他长什么样子之后顿时觉得黎宁找了个小白脸。 她那股烦人的劲又上来了,不嫌事大的问:“小哥哥?你们是情侣呀?” 扶楹早就注意到了魏童,他对她唯一的印象还是黎宁因为被自己推倒回到了之前居住的小木楼那天,这个叫魏童的人不依不饶的在门外和黎宁聊天。 他不愿与不相干的人说话,黎宁接过柜员递过来的袋子,正想搪塞一句魏童,然后赶紧离开这里,就见她愣愣的盯着扶楹脖子上的红绳。 扶楹的衣领不算高,红绳在里面若隐若现,若是平常人只会觉得里面挂了什么吊坠,可研究过祭司的魏童却无比熟悉。 她磕磕绊绊的道:“祭祭司?” “哪里有祭司?”黎宁否认道:“电视剧看多了。” 她牵着扶楹的手:“我和我男朋友先走了,再见。” 魏童愣愣的在原地站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直到目送两人消失在视线里还没有完全消失。 “天啊这是幻觉吗。” 回到酒店的的时候黎宁开始着手为扶楹的身上绘制咒语,黎宁不久前才知道这些咒语是帮助扶楹巩固神魂的,有了这个咒语他才能度过每月十五都避不开的那个日子。 那天他会重新感受一遍当初窒息之后被挖骨割肉的痛苦,这也是扶楹避不开的东西,他习惯了,可黎宁却无比心疼。 他仰起头,露出漂亮的脖颈,让黎宁拿起软毛笔在脸上绘制咒语,他的嘴唇动了动,说话的幅度很小:“别担心我,没那么痛。” 事实上千百年来他都已经麻木了,很久之前崔婆婆每到十五即将到来那日都会替自己绘制咒语,为自己攒够血液防止自己突然的神魂动荡,而自己也会在那日消失的无影无踪,崔婆婆不知道的是他并没有离开,从一开始满眼含泪的痛苦挣扎到现在的平淡沉默,好似血肉正在接受凌迟之苦的人并不是他。 消失的大多数时间他都会坐在屋檐上,沉默的望着月亮,配着身体上的疼痛回忆百年前那事的细节,自己的痛楚还有村民们冷漠的脸,就算过了这么久,他也没有忘记他们的长相,哪个人嘴角有痣,哪个人缺了个手指头,他记得清清楚楚。 黎宁轻叹了口气:“怎么可能不痛呢,明天让我陪着你,好吗?” 第二天太阳彻底升起之时,扶楹的痛楚就已经开始了,不过他表现的很平淡,静静的摆弄着黎宁买回来的拼图,黎宁紧张的不敢碰他:“哪里疼?” 哪里都很疼,可扶楹不愿去说,他摇摇头,黎宁没有看懂他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知道扶楹喜欢什么,凑上前去吻了吻他的嘴角:“那我帮你来转移一下注意力,好不好。” 很神奇,痛苦消失了。 这是当初的仪式上的“后遗症”,按照村民们所说神必须感受苦痛才会对穷人感同身受,才会用慈悲的心对待别人。 平时的扶楹确实很痛,可现在的他注意力全被凑近的黎宁占领,他反客为主按住她:“不是说今天不可以吗?” 黎宁嚅嗫道:“谁叫你昨天画咒语的时候突然那样不知节制。” 扶楹嗅了嗅黎宁身上的气味,用湿漉漉的眼神看她:“那现在真的可以吗?会不会疼?” 黎宁红着脸摇了摇头:“已经不疼了。” 下一秒扶楹应声而动,他贴紧黎宁的身体:“嗯今天会节制的。” 他将头埋了进去,声音闷闷的:“嗯就一次。” 他确实遵守诺言,一次就一次,只多不少,可时间却从下午变到了晚上,她叹了口气,疲倦的瘫倒在床上,想着晚上还是不要做饭叫外送好了。 扶楹暗哑的声音响起:“还好吗?” 黎宁的声音同样的哑,她清了清嗓子,又喝了杯水才道:“还好。” “黎宁。” 扶楹叫了她一声,最近他很少叫黎宁的全名,一旦这么叫就会有很严肃的事情,黎宁被叫了名字之后下意识的嗯了一声,神情也变得严肃了些:“怎么了?” “你说我们这辈子会永远在一起。” “是啊。”黎宁道:“我说话算话。” 扶楹翻了个身,他脸上带着一股媚态的满足:“那下辈子呢?” 黎宁望着外面的风景笑:“你好贪心。” “下辈子也一样。” 被拐少女×神秘村落神灵(33)完 扶楹总会觉得人类的时间过得很快,百年前他刚刚转化为村民口中的“神”的时候,表现的很不适应。 他端坐在神台之上,面前竖着屏风,隔三差五的总有村民前来叩拜,他们既敬重神,又畏惧神。 扶楹从不多说一句话,那时的他对自己的新形态很不适应,每晚看着自己残缺的身体都要大哭一场,他接受不了自己已经死了,也接受不了自己已经活了过来,活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哪里有神,那只是村民口中的称呼,而现实里的他只是一个怪物。 他有些颓然,也变的沉默,每天都端坐在高台之上,等待满怀心事的村民们端着鲜花与食物供奉他。 毫无胃口。 他发现了自己感受不到饥饿,感受不到疼痛,甚至可以不用休息,那时的他面临崩溃,可他身边谁都没有,只有一个年迈的崔婆婆,每天晚上他的哭声都伴随着崔婆婆,但她也不害怕,只沉默的盯着香炉,防止香炉里的香燃烧殆尽。 这香是有说法的,一是代表村子里的香火绵延不绝,二是供奉于神,平息他生前被村民们如此对待的怒火。 崔婆婆心思不坏,但当初对于用扶楹的身体做仪式的事,她是赞同的,不仅是她,很多的村民们都觉得扶楹是罪有应得。 可又是什么罪呢?这句话没人问,自然也没有人回答,可若是有人问了,那被提问的那一个人一定会支支吾吾的说不清个所以然来,只会说:他的父母做了错事,所以他也是个罪人。 没有人认为扶楹是被牵连的,村里现在没有什么扶楹,只有一个刚刚诞生的神,一个世世代代庇护他们的神,为他们而生,为他们而活的神。 神的出现的确让村子里变得好起来了,疫病消失了,村子里背靠的大山物产也丰富了起来,越是这样,村子里面的人越尊敬神,每天供奉的人络绎不绝,可扶楹只是沉默着,透过薄薄的,用布做出来的简陋屏风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村民。 做屏风的布看着很珍贵,是一个待嫁的姑娘贡献出来的用做里衣的布,她其实不太情愿,但是在父亲的怒目圆睁之下还是放弃了这块布的使用权。 窥见神颜,是会折寿的,不知道是真的怕折寿,还是心里有鬼不想见他,总之这一块屏风做了出来,立在了村民和扶楹之间。 扶楹从崔婆婆嘴里知道这件事之后有些愧疚,有一天这个女孩不情不愿的送上了贡果,回家之后发现家里多了一块漂亮的布,她想起了刚刚参拜过的神,有些喜悦的将这块布收了起来,谁都没有告诉。 这算是了了扶楹的一件心事,那时的他还能称得上是一句良善,面对这些村民虽然不喜,但也不曾为难过任何人。 直到当初参与过仪式的人都变老离开人世,崔婆婆也油尽灯枯的时候,扶楹又觉得无聊起来。 不能让她死,她死了,谁还会记得那件事呢? 至少有一个人能陪着他活在这个世界上,记住他那时的惨痛,记得那些人做过的事。 崔婆婆又活了过来,她不再是人,但也与扶楹的情况不一样,扶楹让她变成了一架有灵魂的木偶,在她苏醒那日扶楹高高在上的端坐在神台上,他玩着村民们送上来的贡果,又将那村民都舍不得吃的果子掰碎了扔在院子里让那些鸟类啄食。 扶楹看到她醒来后没有任何表情,只留下了一句话:“我要你牢牢的记住那天。” 崔婆婆知道扶楹说的是哪天,她想活着,所以答应了下来。 在她的见证下,扶楹开始变得阴晴不定了起来。 那些村民们都死了,一辈又一辈的人出现,在扶楹的刻意引导下他不再为神,村民们称呼他为祭司,不再供奉他,只遵照传统以血为祭,供奉扶楹口中的神。 时代发展的很快,有些年轻人决定外出打工,村子里的人丁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日渐凋零,好多人都走了,除了被困在这里的扶楹。 焦躁,不安,怨恨。 他开始怨恨起了那些村民,那些村民的后代子孙,开始对自己漫长的生命感到困惑,自己究竟为什么存在。 为了神的责任? 不是的。 扶楹清楚的知道不是的,他认清了自己,他为执念所生,就算之前表现的再好,也隐瞒不了一个事实—— 他恨。 恨永远要比爱要长久,恨能让一个人撑下来,用自己的存在惩罚那些村民的子孙后代。 也许在天上的村民们会不会有一刻会是后悔的,后悔当初那么对待年仅十八岁的自己,后悔养虎为患,没有他或许村子里能过得更好。 扶楹总恶意的想,等村子里的这一批人都死了,他没了血液的供奉,自己会不会消散,会不会随着这个村子被历史的洪流淹没。 没人记得那个小村子里每天盼着父亲回家给自己熬肉汤的扶楹,还有那个被绑在绞刑架上因为惧怕死亡嗷嚎大哭的少年。 扶楹直起身,分神间手里的杯子因为他的动作不小心打碎,他有些懊悔,这是黎宁最喜欢的杯子,上面印着她最喜欢的动画人物。 黎宁正往家里的神龛台上滴着自己的血,她小心翼翼的数着:“一滴两滴三滴。” 之后及时止住了血才转身朝着沙发走去,她看到了地上的碎片之后拧起眉:“你最近怎么总是分神” 她小心翼翼的将地上的碎片扫了起来:“这可是我们上个月从国外旅游带回来的,很难买到的” 只说了两句,她又担心起扶楹来:“你是不是身体有些不舒服,每天的三滴血不够吗?” 扶楹像是被拉回了现实世界,洗衣机运转的声音,厨房正煮着的水,还有风铃被风吹动的声音一起传来,他看着黎宁一张一合的嘴,他倾身吻了上去。 “对不起,再去一次。” 他开始忘记了恨,舍弃了困住自己多年的执念。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1) 夜幕降临,距离城市几百里的草原上建着一个个小木屋,看起来是临时搭建的,木屋的结构看着并不结实,而且木屋表面上的木板还带着淡淡的漆味。 这确实是新建的,几天前一个电影剧组找到了这里,为追求自然的景色在这里临时搭建了几个木屋供演员居住,演员们苦不堪言,但也碍于导演的面子没有人直接提出异议。 但现在的场景有些特殊,大部分剧组的工作人员都不在,只有在剧组里常驻的演员和小助理们都在一个屋子里坐着,草原的夜晚很冷,但他们不敢开灯,也不敢燃起火,原因很明显 ——周围偶尔出现狼的叫声,或近或远,但从声音里能听得出来,这里出现的狼不仅一只。 年轻的演员们坐在一起,心里有些慌,一个妆造的还没卸下去的女演员抱怨道:“去哪拍戏不好,非要来这么大的草原,来草原就算了,凭什么我们只能住在这里,看,命都要没了。” 她的助理是个二十多岁的男生,他劝慰道:“刘姐,导演说了是为了让演员们习惯草原融入这里,您就放宽心,咱们在屋子里,那些畜生是进不来的。” 她们目前拍摄的是一个名叫《我自草原而来》的电影,演员们的身份角色都是土生土长的草原牧民,为了抢这个角色刘梦又是花了不少钱打通关系,又是去美容院把自己垫高了的鼻子又恢复成原状,打造了一个土生土长没有整容痕迹的脸才入选,就算是这样她也只拿到了一个配角的角色,可如今她却有些后悔了。 她哀叹道:“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到头来还得死在这。” 屋子里的不仅有她,演员们加上助理一共有二十几人,他们面色均是有些惶然,这木屋也就起个遮风挡雨的作用,要说结实的程度也就一般,毕竟是临时搭起来的,若说它能挡住狼群,几率几乎为0。 目前能祈祷的就只是狼群不要发现他们,因此他们说话聊天都尽量放低了声音,气温再低也不敢把暖火炉打开发出光亮,引得周围的狼群循着光亮而来。 刘梦打开手机,看着只有一格的信号暗骂了声,电话打不通,给经纪人发的消息还在转圈,她看着那个一直在转的圈,心底总有一丝期盼。 她的助理悄声的道:“刘姐,那是谁啊?” 刘梦抬头看了一眼,就随意的说:“天灵娱乐的头牌,这你都认不清?” 她的助理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笑:“不好意思姐,我确实觉得有些像,但是咱们剧组好像没请她来拍戏,她不是拍那个什么偶像剧的吗?” 刘梦目前的剧组导演擅长拍文艺片,几乎每个片子都会拿到国际大奖,这也是刘梦憧憬大荧幕的原因,她也当过一阵子流量明星,可如今考虑到转型,不得不挤进大荧幕分一杯羹,就算是个配角,她也咬咬牙上了。 刘梦的公司和天灵娱乐是对家,她也和天灵娱乐的人没什么往来,助理问了她只是回忆了下:“好像是拍什么宣传片,你管她呢?” 小助理黑暗之中的脸红了红:“她长得好美,而且她那个样子好帅的。” 刘梦骂他:“美有什么用,这个圈子里不缺长得美的,更何况今天都要一起死在这里了,美的丑的,在那群畜生的嘴里都是一个味。” 她又看了眼黎宁手里端着的弓箭,摇了摇头:“没用的,唉。” 就算如此,但有些人的视线也隐隐聚焦在黎宁身上,不知是期盼黎宁手里握着的弓箭真的能打中些什么,还是被她一身美艳红裙但端着一把牧区牧民们所用的弓箭的样子惊艳到了。 黎宁身侧的经纪人也很懵,她小声的道:“宁宁姐,能行吗?” 黎宁的声音很稳:“不行也得行。” 她是在几天前出现在这里的,那时的原主正在随着摄影师拍着草原宣传片,失足掉下了一个山坡下,在所有人的眼里黎宁是幸运的,虽然摔到了头扭伤了脚,但命还在。 只有黎宁知道身体里的自己换了个芯子。 说话的是她的助理莹莹,是个有些腼腆的小女孩,对待黎宁时总是小心翼翼的,说话也有些畏畏缩缩的,原主说话确实有些趾高气昂,但对她不算差,莹莹并不是因为害怕原主才这样的,这都是她性格使然。 不过原主的身份确实有趾高气昂的权利,童星出道,家境优渥,就在去年刚刚拿了个影后,年仅二十三岁的她吸粉无数,自然也少不了黑粉。 这次她失足摔下山坡和黑粉脱离不了关系,那是一个混入工作后台的黑粉换了她用做防滑的鞋子,目的是想让黎宁当众出丑,没想到黎宁摔的这么严重,他在事情发生的下一秒就灰溜溜的逃走了。 还好黎宁有小白,小白完整的记录了那个黑粉的长相,黎宁不愁找不到人。 目前最要紧的是附近的狼群,刚刚不远处有一个牧民的家失火了,在草原上失火是件大事,很容易就会扩散蔓延得很远,很有可能殃及到剧组,大部分的工作人员都去帮着灭火了,黎宁这边的工作人员只有莹莹陪着她。 她拿着前几日用来拍摄的道具,摄像师精益求精,借了牧民家真的弓箭,这才让现在的黎宁有喘息的空间。 狼群的声音消失了,可大家都没轻举妄动,直到黎宁突然站起身,抬起手上的弓箭,大家的心也跟着黎宁的动作提了起来。 门口传来动静,一些胆子小的现在已经手脚发软了,他们都是城市里娇生惯养的人,哪里见过这个阵仗。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门传来的动静加大,直到门被一股力量拽开,随着黎宁手上的箭射了出去,开门的人警惕的拉上了门板。 屋子里的人发出了一声惊呼:“秦导!” 秦惜看着穿透门板的,离自己的心脏只有几厘米距离的箭,淡淡的应了声:“我没事。”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2) “诶呦我的小祖宗,还好你没事。” 一名穿着红色风衣外套的男人挤开秦惜走了进来,门大敞着灌进来一阵冷风,黎宁捂着嘴轻轻打了个喷嚏。 女明星现在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风衣男上下打量着黎宁,又让她原地转个圈才道:“好好好,没受伤?看看这小手,被那个糙弓箭都磨红了,心疼死我了。” 这是黎宁队伍里的摄影师,大家都叫他婧婧,婧婧呼出一口气:“听人说你们这出现了狼之后我立刻带人赶回来了,还好你没事,不然我要内疚死了,可怜见的。” 这还没完,他一顿输出道:“看看这准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射箭?明天咱们补拍几个拉弓射箭的镜头,肯定美番了。” 尽管经历了这一遭,婧婧还是没有离开的想法,他是个对艺术精益求精的人,刚开始也只是为了黎宁这边的开价才答应下来这次的拍摄,而且黎宁有些娇气,不太配合,没想到这几日不只是融入了环境还是怎的,黎宁的镜头表现力急剧提高,本来昨天就应该结束拍摄离开这里的,婧婧硬是拖到了现在。 听了婧婧说明天还要拍,莹莹不乐意了,这几天黎宁发现了,莹莹虽然有些腼腆,但在正事上从未掉过链子:“今天咱们的宁宁姐都受到惊吓了,还拍什么拍,该拍的不都已经拍完了吗?” 婧婧有些失落,他看着黎宁:“宁宁,你来说,明天还拍不拍。” 外面有多少人想求他拍一张照片,如今到了这里却是他死皮赖脸的留黎宁隔一天再走,他挽留道:“就明天一个上午,下午我们就离开,怎么样?” 黎宁思忖了一会点点头:“可以,这个月好像都没有档期了,对莹莹?” 莹莹跺跺脚:“可是这里太危险了,竟然出现了狼。” “没关系。”黎宁摇头:“既然做了就把它做好。” 最高兴的莫过于婧婧,他是真心有些喜欢这个黎宁了,外面都传黎宁总耍大牌,现在看来外面的话全然是不可信的,他喜滋滋的道:“就这么定了。” 而另一边的气氛就没那么好了,秦惜坐在工作人员搬来的椅子上,打量着站成一排的演员们:“很害怕?” 刘梦率先当了这个出头鸟:“秦导,这里都出现狼了,保不齐过几天再出现个熊和狮子什么的,工作再重要也抵不了命不是。” 秦惜哼笑了声,他靠在了椅背上,他像是感冒了,说话有些鼻音,神态也有些恹恹的,不过嘴上依旧不饶人:“你当这里是动物园?想见什么就见到什么?” 刘梦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到底不敢顶撞他,一口气咽了下去,秦惜不再理会她,接着道:“想来我这拍戏的演员数不胜数,想滚的现在就可以滚了,请便。”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今天这件事也算意外,出现了这件事以后的安保会更加严格,其他的工作人员也不会擅自离开了,关键是那可是秦惜啊,没人舍得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得罪他。 秦惜的眼睛扫向黎宁那边,但也只看了一眼,像是在观察路边的阿猫阿狗,他啧了声,不耐的站起身道:“还不走?把别人的休息室当家了?” 这是黎宁所在团队的休息室,与剧组所建造的木屋门紧紧挨着,众人听到声音之后慌不择路,才跑进了黎宁的休息室里。 众人走后黎宁才叹了口气,莹莹在收拾屋内被众人打翻的凳子,婧婧坐在桌子上惊叹道:“我的好宁宁,你刚才差点把秦惜杀了,你看看那个秦惜,进来的时候脸都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莹莹把最后一个凳子扶了起来:“别笑了,那可是秦导,宁宁姐得罪了他以后可怎么办啊。” 婧婧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那可是每部作品都是金奖的大佬,还是个拍文艺片的,你的宁宁姐这辈子都和人家合作不了。” 莹莹有些不开心:“你怎么说话呢,刚才宁宁姐还答应了你可以多拍一天。” “我冤枉。”婧婧喊冤:“我可没有其他意思,一个是拍文艺片的导演,一个拍偶像剧的流量明星,这两个人完全搭不上边好吗?你就别操心你的宁宁姐了,这两个人能搭到一块去我直播吃屎去。” 婧婧全国各地天南海北的跑,学不会城市里的那一套,说话比莹莹放得开多了,这话听的莹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你说话文雅一点,宁宁姐还在这呢。” “话糙理不糙嘛。”婧婧道。 黎宁没有理会两个人的斗嘴,她抬手将穿透门板的箭拔了出来,目光凝着被众人簇拥着离开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惜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他脚步一顿,回过头去和黎宁对视了一眼,刚才两人没有任何交流,唯一产生交集的就是这把箭。 秦惜看到了黎宁,也看到了黎宁手里握着的东西,他只挑了下眉,又转过身慢悠悠的走开了。 婧婧说的对,尽管在一个圈子里,两个人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 但就算是两条平行的线,但其中一方突然被弯折,那轨迹一定会出现变化,交集也只是早晚的事。 黎宁手上用力,手上的箭顺着她的力道插在了地上,草原的夜晚如果没有狼群的话那也自成一片景色,黎宁看着这片草原伸了个懒腰:“那几头狼都处理好了?” “放心。” 婧婧道:“都交给附近的牧民了,听说那个秦惜带了几十个保镖来,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那就睡觉。” 莹莹还有些劫后余生的戚然:“宁宁姐,你真的能睡着吗?” 婧婧给了她一个白眼:“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胆小。” 黎宁正想开口阻止这场即将爆发的争吵,对于这两天两人的斗嘴她已经习惯了,可婧婧也是个会来事儿的,他哼了一声:“宁宁困了,不和你计较了” 莹莹不服气的瘪瘪嘴:“明明是你先挑事的。”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3) 黎宁没有被吓到,但苦了莹莹,她的胆子本来就小,如今又被外面刚才出现的狼群吓得脸色青白,在提出想和黎宁一起睡的时候没想到黎宁答应的很爽快。 莹莹开心的去换上了自己的睡衣:“宁宁姐,你最近脾气变好了不少。” 黎宁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应着,草原的晚上有些冷,但两个女孩睡在一起,黎宁罕见的没有在晚上被冷醒。 婧婧的进度很快,黎宁一早上就被他拉起来,被随行的工作人员做了妆造,在下午之前就补上了他需要的照片,期间莹莹一直催促着黎宁:“宁宁姐,你家里那边一直催你回去呢。” 好在婧婧通情达理提前放黎宁走了,他本来就没什么资格强行把黎宁留在这里,黎宁愿意留在这里配合自己拍摄已经足够给他的面子了。 整理好相机里的照片后他摆摆手:“走宁宁,期待我们下一次合作。” 离开这里之后莹莹就开始忙上忙下,她能在原主身边做那么久是有原因的,不仅很会看眼色个人能力也很强,在坐上了回去的飞机以后她就开始汇报行程:“你的父母希望在晚餐之前看到你,这几天没有通告可以好好休息 ,对了,有一个慈善晚会希望你可以出面,不过可以推掉。” “去,为什么不去?” 黎宁虽适应了这具身体和她的身份,但到底没有习惯应酬,这些活动选择能去就去。 莹莹为她倒着果汁:“宁宁姐,听说秦总也会参加这次晚宴。” “秦总?” 黎宁在原主的记忆里翻出了这个人,没想到她见到原主的父母之后,原主的父亲第一句话就是:“别在这吃了,陪秦玦出去走走,他刚才打了电话来,问你晚上有没有时间呢,我替你答应下来了。” 原主的父亲名为黎肃,是一个当地企业的老总,虽能挤在城市企业家的前头,但和秦玦所在的秦氏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联姻这件事是黎母提出来的,她长得有些柔弱,尽管已经四十多岁,但保养得宜的皮肤和举手投足之间像个刚刚满了三十岁的女人,她说话的声音也无比温柔,她恬静的在一旁喝着茶,看着风尘仆仆回来的黎宁和她的小助理,轻轻向她招手:“宁宁,到这里来。” 堵在门口的黎肃叹了口气,“还进来干什么,一会秦玦就到了。” 黎母嗔他一眼:“我的乖女儿好久都没有回来了,我想看看她还不行?” 保姆拿了双一次性拖鞋,黎宁眼神暗了一瞬,原主很少回家,父母虽然看起来对她宠爱有加,可她连一双属于自己的拖鞋都没有。 她面上很平静,走到黎母的身侧叫了一声:“妈。” 黎母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刚做了精致美甲的手捧起黎宁的脸左右看了看,她叹道:“宁宁怎么晒黑了些?工作一定很累,这次回来好好休息,晚些的时候拿着我的美容卡去做个脸。” 黎宁应道:“确实很累,我不想和秦玦出去。” 原主的家人对秦玦很满意,他是秦氏集团目前的掌权人,老秦总的唯一孙子,就算以后有什么变动,他也能凭借他的身份在秦氏有一席之地。 秦氏答应了联姻,获利的是黎家,所以就算黎宁说不想出去,黎肃也只是重重的哼了声:“你不想去也得去,这个家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想要继续当演员,就得听从家里的安排。” 黎宁所在的天灵娱乐,是秦氏的一个子公司,她也在原主的记忆里知道了她并没有资格拒绝秦玦,她入行时签了整整二十年的合同,若得罪了秦玦,那她就算是拿了影后的当红演员也于事无补,带她去接烂戏,或者干脆雪藏,让她消失在大众的视野,这些都有可能。 当初原主签了二十年的合同,她的家里也是知道的,不过他们都一致信任秦玦,这就像个交易,一个合同,直接把黎宁卖给了他。 若想解约也不是不能,但当初的合同直接标明了三亿的天价违约金,若是家里人支持她解约,那这钱凑一凑未必是没有的,可黎父与黎母刚开始就表明了态度,他们不会支持黎宁解约。 黎宁看着面前原主的母亲,淡声道:“那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客套话?我还以为你是真心心疼我呢。” 黎母讪讪的喝了杯茶水掩饰尴尬,她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我知道你不怎么喜欢秦玦,可嫁给他受益的难道不是你吗?你喜欢做演员,家里也支持你,可这碗青春饭你又能吃几年呢?” 黎母苦口婆心的劝她:“女孩子最后还是要嫁人的,等以后你就明白了。” 黎宁脸上也挂着笑:“妈,我和你不一样,就算不嫁人也养得起自己。” 黎宁说的话有些过分,黎母愣了一下后便有些急:“你这孩子。” 黎母就像是一朵菟丝花,她年轻时也做过一段时间的演员,被黎父看上后她直接舍弃了工作,嫁给了黎父安心当她的太太,菟丝花养分充足,她柔弱又娇贵,可当它一旦失去了养分,这朵花又会迅速枯萎。 把嫁人当做长久获取养分的路径,这是条路,但未必能长久。 原主的记忆里黎宁知道黎肃曾经出过轨,而且不止一次,这些黎宁都知道,毕竟他的出轨对象大多数都是模特或者十八线演员,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她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这些原主没有告诉黎母,黎母每天都在这座别墅里享受她作为黎太太的生活,她不过问外面的东西,全心全意的信赖着丈夫,偶尔打扮自己出门喝茶,是美容院的常客,兴致来了也会扮演慈母,就像现在这样。 “黎宁,你怎么说你妈的?”黎肃怒斥黎宁。 莹莹看着面前的几人像是要吵起来的样子,躲在角落里不敢说话,直到外面车子的声音出现,她才弱弱的开口道:“那个秦总好像来了。”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4) 秦肃不想在这个关头惹黎宁,他放缓了语气:“去,你妈也是为了你好,好好和秦玦出去玩。” 他又添了一句暗含警告的话:“别忘了你的违约金。” 黎宁脸上依旧挂着笑,她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应道:“好的,我会让秦总度过“难忘”的一天。” 秦肃知道他这个女儿不喜欢家里给她安排的婚事,不过他不觉得她喜不喜欢是件重要的事,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更何况那是秦玦。 门铃声响起,莹莹比保姆速度更快的拉开了门,她打了声招呼:“秦总。” 秦玦淡淡的应了一声,见到黎宁后眼底才有了丝温度:“宁宁。” 他和黎父黎母打了声招呼,没什么寒暄的意思,黎肃笑着送了他们出门:“玩的开心一点。” 黎宁把车留给了莹莹,给她放了两天假,有秦玦在她身边,莹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好的,宁宁姐。” 秦玦是一个人开车来的,他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看起来三十来岁,五官俊朗,说话时总有一种在纵容对方的温柔感:“你上次来我家玩,答应了和我爸妈挑一天的时间吃个晚饭,一会我带你过去?我妈一直念叨着你,她说她很想你。” 黎宁被拉回了思绪,她坐在车子的副驾上,扭头看向他:“今天来找我只是因为你妈妈想见我对?” 秦玦的嘴角带着笑意:“你怎么那么想我?” 他的指节很好看,手腕上的手表也价值七位数,这样看起来一位绅士有礼的人无名指上却戴着一个戒指,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个情侣对戒,黎宁眼神扫过那个戒指,启唇道:“听说你有个相恋六年的女朋友?” 秦玦顿了一下,按下车窗摘下戒指痛快的扔了出去,随后承认道:“是。” 他看了眼黎宁:“吃醋了?” 黎宁没有说话,他解释道:“我会在婚礼之前和她断的干干净净,我想你一定调查过我,那只是一个平民女孩,相恋可以,我不会和她结婚。” 黎宁笑了一下,她今天身穿了一件淡绿色的抹胸裙,外面套了薄纱披肩,本是淡雅的颜色但让黎宁穿出了一股媚气来,她眼线画的上挑,更显得人勾魂夺魄。 原主能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站上高位,除了家里的帮助更少不了这一张清丽漂亮的脸,更何况这是与黎宁的神魂融合过的身体。 秦玦被她的笑惊艳了一瞬,都是一个阶层的人,他说话也不拐弯抹角的,直言道:“而你,无论是家世还是容貌都配得上我,我的父母都很喜欢你,是最合适的结婚对象。” 之前的秦玦也对这桩婚事的态度一般,他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婚姻,他的父母喜欢,爷爷奶奶也是黎宁的粉丝,既然如此把她娶回家也没什么不可,当黎肃提出联姻的时候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如今他觉得娶了黎宁也不错,她确实足够漂亮,性格是可以磨合的,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黎宁托着腮,手拄着车窗:“我并不喜欢你。” 秦玦笑:“我当然知道,不过你喜欢我的家世,我的产业,我背后的一切,这就够了。” 无论是原主还是黎宁,都从未觊觎过秦玦背后的一切,可原主喜欢演戏,她不能违逆父母,也没有钱交上违约金签别的娱乐公司,只能在背后生闷气。 可现在的黎宁无所顾忌,她吐出一口气:“抱歉,你背后的那些我也不感兴趣。” 秦玦的笑僵了一下,他把车停在路边,车子熄火后他靠在靠背上:“你不是应该任性的年纪了,或许你是知道后果的,不想再演戏了?” 黎宁坐的笔直,她丝毫不让的盯着秦玦:“我会把违约金还给你。” 秦玦推了一下眼镜,心里闪过一丝兴味,没想到这还是个不服输的小野猫,他本想把车开回家,带着黎宁和父母吃顿饭,可是他现在改变主意了。 “跟我去个地方?” “什么?” 秦玦又重新启动车子:“跟我去就是了,你一个大明星,我又不能把你卖了。” 两人一路沉默着,秦玦把车开到了一个别墅区,在一个房子面前停下了,他看着别墅的窗户,开口道:“卢清燕,你知道吗?” 黎宁知道她:“五年前的女星顶流,曾经拿过三个影后,但是在事业巅峰期突然息影了。” 秦玦眼底闪过一丝嘲意:“她得罪了人,现在在我朋友的羽翼下活着,他为这个女人买了几套房子,这女人就感恩戴德的,盼着我的朋友一周能来一次这里,不过我这朋友有无数个女人,哪里能记得她。” 他看着黎宁的脸,抬手想摸一摸她的侧脸,被她拍开了,秦玦也不生气,继续道:“一个年老色衰,在娱乐圈没有任何背景的女人,只能落得这样的下场。” “你年纪小,我可以忍让你,我可以娶你,甚至公开你,但你也要学会识趣。” “得罪了我,没有了天灵娱乐,你那个卖女求荣的父亲也不会帮你,甚至会把你重新打包过来求我原谅。” 他说这话的语气里并没有自满,也没有骄傲,只是在平静的陈述一个事实:“到时候你只会是我手下一个被豢养的金丝雀,不再会是秦太太,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择,对吗?” 他把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黎宁面前,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路在黎宁脚下,她想走就走,只不过后果需要自己承担。 只要是个长了脑子的聪明人,都会知道怎么选。 黎宁嘲弄的笑:“三个亿,我会给你。” 秦玦有些无奈:“油盐不进。” 但他向来对美人有足够的耐心,更何况是有小脾气的美人,他放低了声音:“那先不说这个,先去和我爸妈吃个饭?你之前答应下来的,不会忘了?” 黎宁不想和他撕破脸,她抿着唇:“可以。” 车子又重新启动,至始至终,她的眼神从未往那个别墅的方向看上一眼。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5) 那是一个困住了一个女人整整五年的地方,她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当成金丝雀,在知道自己的男人有家室,而且还有很多个女人的情况下,她的反应不是埋怨那个男人,而是在吃醋,醋那个男人怎么好久也不来看自己一趟。 黎宁没有资格评价别人的人生,左右他人的选择,只不过她想着,若是那个女人舍弃了荣华富贵,离开这纸醉金迷的海城,生活要比现在这样自由的多。 人永远不会被饿死,只要有一口气总能摸索到活下去的那条路,可这条金丝雀习惯了不劳而获,习惯了躺在金银堆里生活,那是她的选择,谁也没资格左右。 黎宁抿了抿唇,秦玦带她来这里并没有影响到她什么,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做不成演员,想办法还上违约金,变成一个普通人。 这哪里算得上坏。 一路上黎宁都没有说话,秦玦也没有打扰她,让她慢慢消化刚才自己说的话,在他心底黎宁不过是一个比自己小了很多岁的孩子,耐心他有,他只希望黎宁能早点看开。 两人心里想的事情完全岔开了路,但两名当事人却不自知,到了目的地后秦玦率先下了车,打开副驾驶的门扶着黎宁下车。 秦玦的父母早就在门口等了许久了,最开心的是秦玦的母亲,她看到黎宁之后就表现得很兴奋:“宁宁快来,饭菜早就做好了。” 黎宁歉意的道:“抱歉伯母,路上耽误了些时间。” 秦玦揽过了过错:“妈,是我的问题,您别怪她。” 秦母捂着嘴笑:“你们这小两口,不耽误不耽误,再晚点来也没事。” 她显然是误会了什么,黎宁正想开口解释,秦玦就开口打断道:“妈,我和宁宁还没吃饭。” 秦母点点头:“对了,快进来,看看我叫厨房准备的菜,宁宁肯定爱吃。” 黎宁不是第一次来这吃饭了,秦玦的奶奶已经吃过饭了,但看到黎宁还是上了桌又陪她聊了会儿天,她们家本来是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的,可见到黎宁这些规矩都被抛到了脑后,显然是无比喜欢她。 黎宁被热情环绕的有些不知所措,秦玦的奶奶是个很热情又有些幽默的小老太太,她抓着黎宁的手问道:“乱世烽火情里的小樱桃是不是假死呢,最后是不是活下来了,你快和我这老婆子说说,这才演到十六集。” 秦母摇摇头道:“妈,你就别为难宁宁了,先让她吃些饭,这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更何况把结局告诉你了,你看着还有什么意思?” 老太太叹了口气:“好好。” 黎宁一直笑脸相迎,虽然她不喜欢秦玦,但对于长辈她一直是尊重的,更何况秦玦的家人是真心的喜欢自己。 秦玦放下筷子:“爷爷呢?” 秦母接过佣人递过来的碗为黎宁盛了点汤:“和他的宝贝儿子下棋呢。” 秦奶奶也点头:“不用管他们两个,这两人一下起棋就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简直是两个犟种,小林啊,去弄些糕点什么的送上去,顺便茶水再换上一壶热的。” 刚才给黎母递碗,也就是被称作小林的佣人应了声,去厨房准备糕点了。 秦母嘴里老爷子的宝贝儿子自然不是秦父,他正跟着大家一起在餐厅吃饭,他是个存在感不高的人,性格也有些软,这也是他为什么虽然正值壮年但没有接手公司的原因。 应该是秦父的哥哥或者弟弟,不过黎宁没有多问,她打定了主意不想和秦玦有什么交集。 吃过晚饭后秦母提出和黎宁一起去花园里走一走,黎宁正好想要和秦母摊牌,在两人离开前秦玦提醒了一句:“宁宁,谨言慎行。” 秦母诶呦一声:“咱们家又不是什么古朴封建的旧社会家族,还谨言慎行呢,宁宁不要管他,想说什么就说,畅所欲言。” 黎宁应了一声:“知道了伯母。” “谨言慎行的意思是,说话之前要考虑后果,不要说让自己后悔的话。” 秦玦说的话够明白了,黎宁再也没办法装傻,她同样意有所指的应了句:“我知道了,不后悔。” 秦母也不是个没有脑子的,反而在这个家里,除了老爷子,她是拥有很大话语权的人,秦玦的爸爸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醉心于画画,奶奶年纪又大了,老爷子退休之后就渐渐的放手了手里的权利,把股份分散在子女手中,这个家一直是由秦母来操持的。 她带着黎宁参观了自己花园里新引进的品种,开口道:“宁宁,你想和我说什么?” 她确实很喜欢黎宁,但身处在这样的家族里,自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们家已经足够有钱,已经不再需要联姻,秦玦只需要选个他喜欢的,家里也喜欢的就足够了。 秦玦原来的女朋友她是看不上的,不是因为家境,而是因为那女孩眼底的野心她看得分明,有野心不是什么坏事,但算计到她儿子头上,那她那点小伎俩还不够看的。 没见到黎宁时她本就喜欢电视里的黎宁,见到她后她只觉得这女孩单纯,她知道,黎宁有些不喜欢联姻,对秦玦也有些抵触的情绪,觉得是父母把她卖了,但还是有礼貌的和长辈打招呼,言辞间对自己也很尊敬。 秦母只想着,这傻姑娘还是太过年轻,还有些叛逆,嫁到他们家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这海城之内, 今天见到黎宁之后又发现黎宁又多了一份沉稳,她实在满意的不得了。 黎宁直言道:“伯母,我和秦玦有些不合适。” 只能说秦玦说的那些话深得秦母真传,听到黎宁说的话她也没什么反应,只开道:“宁宁,你还是太过年轻,阿姨再给你些时间好好考虑,先别急着拒绝,就当是给伯母一个面子,好吗?” 黎宁抿着唇,她点了点头,不想驳了秦母面子,剩下的她就只能和秦玦说了。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6) 二楼的书房里,秦惜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视线,他姿态散漫的将手里的白子落在棋盘上,胜负已定。 秦政点了点头:“好,不错。” 说罢他又笑着摇了摇头:“你小子,从来没有让过我一次。” 秦惜翘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我若是让了您,您下回还会找我下棋吗?” 秦政笑叹口气:“是这个理儿。” 他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赞赏的点了点头:“几个月没下棋,棋艺半点都没有退步,不错。” 下棋如做人,秦政老来得子,第一个大儿子性格懦弱,不适合接手公司,可这小儿子又一身傲气,做什么不好偏偏做了导演,这一身家业无人继承,最后落在了孙子秦玦身上。 自己这个孙子秦玦什么都好,把公司打理的也算不错,可秦政的心还是偏向了小儿子这边。 秦惜的母亲生他时已经四十多岁了,他是个早产儿,体弱多病,家里的爱自然而然的倾注在了他身上,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又怕碎了,跌跌撞撞的也长了这么大,除了学习,其他的事情几乎没有被管教过。 秦政这一辈子风风雨雨,下起棋来最擅长排兵布阵,可秦惜不一样,想到哪里就下到哪里,似乎没什么规律可寻,但最后赢的总是他。 秦惜没有说话,喝着佣人刚刚端上来的茶水:“那是你口中秦玦天真善良的未婚妻?” 秦政摇了摇头:“小年轻的事情,管那么多做什么?小姑娘有反骨不是坏事,年轻人的事情就交给年轻人去做。” 刚才黎宁与秦母说的话都被二人听了个真切,秦政看人很准,这个黎宁是个好姑娘,他问道:“你们都是一个圈子的,平日里照顾照顾她,也看看你这未来侄媳的人品怎么样。” “侄媳?” 秦惜顿了一下:“您没听到她刚刚说的话?” “当然听到了,那又怎么样?对小玦有点信心,这么好的姑娘就应该配我们家。” 秦政的想法就是整个秦家的想法,纵然黎宁现在有些小脾气,但各家关系盘根错节,黎宁可以做表面上的小公主,想做什么都有人纵着,但事实上她没有什么拒绝与反抗的权利。 但这么想的不包括秦惜,他目光扫向窗外,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哼道:“我这侄媳看起来不像是个会轻易妥协的。” 秦政来了兴趣:“怎么?你认识她?” 秦惜点头:“一面之缘。” 他转动着手上戴着的戒指,这戒指是在国外采风时,在一个贫瘠的小镇子上买的,那个镇子附近有很多晶石矿山,会有一些孩子捡了那矿山下的碎石做了首饰补贴家用。 他从来没有心软过,也没有买过任何孩子卖的饰品,尽管那些孩子衣衫褴褛,手上和身上的尽是在矿山上划出来的伤口。 优胜劣汰,那时的他这么想,而且一旦买了其中一人的首饰,那其他的小孩都会缠上他,他只在那里待了几天,后来这里与附近的城市因为矿山的争夺爆发出了战争,他才跟随秦氏的保镖离开这里。 这个戒指是回去的路上得到的,那时的他们坐着吉普车飞速的远离这里,秦惜沉默的看着外面慌乱奔走的普通村民,隔壁的城市用上了枪,如果他们不妥协,付出的将会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而这个地方,命还没有一个小小的矿石值钱。 开车的司机遇到了一个倒在路上的小男孩,他奄奄一息的倒在血泊中,看到有车子驶来他用力的爬动挡住了车子的路。 小男孩的心里不抱什么希望,开车的人也许不会顾忌他这样一个低贱的生命,但正开车的保镖放缓了车速。 “小少爷,前面有个孩子。” 当男孩看到面前车子里下车的人时,他心中又燃起期盼。 那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一个人,就算附近的声音很杂乱,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枪响,这个人依旧站的笔直,他见到自己时神情并没有悲切,亦没有可怜,只是平静的用自己家乡的语言陈述着:“你要死了。” 男孩当然知道他要死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了,面前这个人或许是前来接引他的上帝。 他其实并不信上帝,面前这个人一副亚洲的长相,或许是来自华国,他以前也读过一阵子书,那个国家的人几乎不信上帝。 他虚弱的开口道:“看在神的份上,帮我把这个送到我的家里,就在前面不远的土房里,我家很好找,就在最东边,一共有两个,另一个是你的报酬。” 还未等秦惜说话,他就先一步咽了气。 保镖们的声音很急:“小少爷,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不要管他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秦惜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可那时的他摇了摇头,他俯下身拿走了男孩手中握着的戒指,一模一样的两颗,成色很好,想必要是他的家里人得到了这个几年都不用再愁吃喝。 “去找。” 他下了命令,保镖们面面相觑,咬咬牙去找了男孩的家人。 在找到那间土房时,粗制滥造用泥巴和干草建造的屋子里面只有两大一小三具尸体,她们躺在血泊中,身上尽是弹孔。 这就是战争。 而如今的秦惜转动戒指的手一顿,他看着手上的“报酬”,轻笑一声。 他知道那个小男孩像谁了,像黎宁。 同样带着那股身处绝境但不服输的劲,也许就是这样的眼神,那个小男孩才会得到秦惜的驻足。 那个男孩的家人与另一个戒指都被埋在了土地之下,当时走的匆忙,秦惜也不知道当地的家人去世是火葬还是土葬,他只遵循了入土为安的那一条,在枪声不绝于耳的环境里看着保镖将那几个尸体埋进土中才离开,算是给了那小男孩一个交代。 秦政知道秦惜见过黎宁后也不诧异,都是娱乐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问道:“那女孩,你看怎么样?” “是个脾气倔的,不适合秦玦。” 秦政不信邪:“就凭一面之缘,你又怎么信誓旦旦的笃定他们两个不合适?” 秦惜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秦政:“凭你儿子的命差点交代在她手上。”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7) 秦政听了秦惜说在草原上发生的事时有些诧异,听罢哈哈大笑了起来,感叹道:“这丫头不错,胆子够大。” 秦惜没有再接话,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并不感兴趣的人身上。 黎宁对他来说和那个小男孩没什么区别,值得记住一次的人生过客罢了,或许很久之后她会是他的侄媳,不过秦惜觉得可能性很低:“秦玦压不住她。” 这话秦政就不乐意了:“你应该相信小玦,而且脾气倔怎么了,脾气倔说明有性格,有主见,要说脾气倔,谁也比不了你这个驴脾气。” “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妈给你介绍过不少姑娘,怎么除了挑刺就是找茬,现在这茬还找到侄媳身上了,先顾好你自己,人家小玦都要结婚了,你还没什么苗头呢。” 秦惜绕过了秦政对自己的催促:“我实事求是罢了。” 秦政退休了之后就变的闲了起来,他突然有了兴致:“不然我们打个赌?” 秦惜对赌局没什么兴趣,但还是配合道:“什么赌?” “就赌小玦和黎丫头最后能不能在一起,至于赌注” 秦政一向宠爱这个小儿子,给的东西也大方:“浠水湾的那套庄园,市值三个亿,怎么样?” 秦惜提起了兴趣:“那我要是输了怎么办?我可没有三个亿的别墅用来赌。” 秦政哈哈一笑:“那你就回公司工作三年,敢不敢?” 秦惜站起身,现在的他本该在草原上拍他的电影,奈何天气预报说草原会连下十几天的暴雨,回家的路上他顺便来秦政这里看看,没想到收获了意外之喜。 他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爸。” 秦政应了声:“怎么?” “准备好过户手续。” 随着门被关上,秦政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小子还是那么狂,不过这次你一定要输了。” 在门口的佣人对着出门的秦惜点了点头:“小少爷。” 最开始他们并不太清楚怎么称呼秦惜,还好秦政发了话,叫秦惜小少爷,叫比秦惜只小了一岁的秦玦叫秦总。 秦惜嗯了声:“照顾好他,看着他别让他抽烟,发现了直接联系我。” 秦政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臭小子,别以为我没听到你在说什么。” 秦惜没有理会,自顾自的下楼离开,两名佣人对视一眼,悄声道:“每次小少爷回来老爷子都特别高兴呢。” 另一名佣人用更小的声音回答:“那肯定的,小少爷是老爷子的心头肉,谁都比不了,只要小少爷开口想接手公司,那现在的秦总不想让位也得让。” 这头的黎宁没有注意到她与秦母说的话被别人听到了,秦母热情的挽留黎宁留在家里吃午饭,黎宁用还有工作的理由拒绝了,两人谁都没有提及刚才的不愉快,秦母只是在送黎宁到大门时依依不舍的道:“好孩子,常来看看我和你奶奶,我们都很喜欢你,司机在大门口等着了,我就不送你了。” 黎宁点头:“伯母再见。” 宅子与大门有一段距离,本来车是可以开到这里面的,可正赶上地上的路面修缮,只能停在大门外面,不过还好这段路不是很长,走个十分钟就走到大门外了。 黎宁看到了等候着自己的车,秦玦公司有急事刚刚就离开了,不然现在送自己的就是秦玦了,不过这样很好,黎宁希望秦玦的公司天天有事,不要来烦自己。 这辆车子后面还停着一辆车,是一辆银灰色的跑车,驾驶座上的人降下车窗,慢条斯理的将手里的烟灰弹了弹,黎宁走上前:“秦导,没想到您还抽烟。” 秦惜顿了一下,他将手里的烟摁灭在车子里的烟灰缸里:“我为什么不能抽烟。” 黎宁的嘴角挂着笑:“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您不像是会抽烟的人。” 秦惜沉沉的笑了两声,刚刚抽完烟的嗓子有些哑,他又单手握拳抵在嘴边轻轻咳了咳:“你只见过我一面,就下了定义,知道了我是什么人吗?” 黎宁摇了摇头,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您是秦玦的小叔叔?” “是。” 黎宁解释:“刚才听伯母说老爷子和他的儿子在楼上下棋,现在又在门口看到了正准备离开的你,很好猜的,你们都姓秦。” “这不好猜。”秦惜靠在车背上,侧头上下打量着黎宁,过长的碎发遮住了眉眼,看起来稍显阴郁,不过恰好一阵风吹来,拂开了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了他有些兴味的眼:“同样姓秦,我比秦玦长得年轻多了,哪里像是他小叔叔?” 他说这话并不是自满,秦玦工作了很久,常年浸在工作和应酬当中,身上带着股上位者的气质,而秦惜全国各地的跑,加上他的性格比秦玦跳脱,身上总有一种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在。 黎宁思考了一会,启唇道:“或许秦导你有一种长辈的气质?” 秦惜发动车子,他胳膊搭在落下的车窗上:“或许,毕竟以后的我有可能成为你的小叔叔,对不对?” “不对。” 黎宁俯下身子,距离秦惜近了些,她刚才因为有些热把身上的外搭脱了下去,因为她的动作那一团白嫩有些呼之欲出:“我不想嫁给秦玦,也不想你做我的小叔叔。” 我想做秦玦的婶婶。 不过这句话黎宁没有开口,秦惜也没有追问,他只是轻笑:“这世界上的事不是单单凭借着想不想就可以做成的,祝你梦想成真。” 黎宁直起身,仿佛刚才平静水面下的暗潮汹涌并不存在,她只是客套道:“我那先走了秦导,希望有机会与您合作。” 秦惜沉默的看着黎宁上了车离开,他看着地上的反光点,那是一个精致繁琐的项链,他没有叫住黎宁,也没有下车捡起来,自顾自的发动车子,开向了另一个方向。 那在地上不知是被主人不小心,亦或是故意丢掉的项链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无人问津。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8) 回到家后的黎宁没有看到父母,平日的家里不怎么开火,请的阿姨像是个摆设,扫扫家里的灰尘就够了,黎宁的父亲黎肃常常出去应酬,又或是去陪哪个小情人,忙得不得了,而黎母是个懂得生活的,经常和一群贵妇太太们去外面吃饭,或者泡在美容院,不过两人不在也好,黎宁至少落得个清净。 家里的阿姨吞吞吐吐,黎宁有些疲倦的躺在沙发上:“怎么了?” 阿姨有些谄媚的笑:“黎小姐,我女儿的同学是您的粉丝,她非要我找您要个签名,您看看方不方便给我签一个?” 阿姨准备的东西很全,是黎宁的一个商拍照片,笔也准备好了,举手之劳的事没理由拒绝,黎宁抬手:“拿来。” 阿姨喜笑颜开的看黎宁在照片上签好了名字,问道:“您想不想吃些点心?我来给您做。” 这阿姨看人下菜碟的本事一流,黎宁疲倦的回到家这么久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可当她签完名字就变得殷勤了起来。 黎宁没有说阿姨的不是,她摇头:“不用了,我先回房间了。” 她不怪这个阿姨,若原主的父母看中原主,这阿姨又怎么会是这个态度。 原主在其他地方地方是有房子的,不过因为拍戏天南地北的飞,房子很久没有人打扫了,久而久之若是在这个城市小住一段时间她都会来到父母这里。 电话铃声响起,她关上了门接通了电话:“怎么了莹莹。” 莹莹在那头看着行程表:“宁宁姐,明天的宴会下午四点开始,我来提醒你,另外明天中午十二点左右我会到你家里接你去做造型。” 莹莹的假期还是停止了,黎宁说可以叫公司给她配备的助理来,可莹莹很坚持要亲力亲为,挂了电话的黎宁决定给莹莹加些工资。 她划开手机,数着自己银行卡后面的几个零,一共四千多万,距离三亿的违约金还差不少。 黎宁叹了口气,靠自己挣钱付了这违约金是不可能的了。 这是原主的愿望,她想要脱离秦氏旗下的天灵娱乐,让自己可以自由的选择婚姻。 无论是黎宁家的房子,还是秦玦那边,都是安保森严的富人区,平常的时候不可能会有无关紧要的人闯进来,直到黎宁来参加晚宴,才明白原主究竟有多火。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抹胸长裙,齐肩的柔顺长发被烫成了卷发,披散在自己身后,造型师的技术不错,擅长用简约的裙子和发型来突出黎宁的身材,几乎是黎宁下了车的下一秒粉丝们就围了上来,保镖们站成一排,防止某些过于热情的粉丝伤害到黎宁。 黎宁愣了一下,随后挂上了笑容向前迈步,这里聚集的越来越多的粉丝会阻碍其他参加晚宴的车子进来,黎宁只和热情的粉丝们打了几个招呼就进了宴会正厅内。 她那张脸就是最好的通行证,在门口的门童接引她入内,会场内的人见到黎宁就显得平静多了,他们要么就同样都是流量明星,要么就是某家公司权贵,上市集团大佬,对于黎宁的进入有些人只是一瞥就随意的忽略了过去。 时间就是金钱,每一场晚会的作用都不是为了娱乐而是权贵们的结交,这些明星只是个花瓶,只是个陪衬物,没人会在陪衬的东西上多看两眼,不过圈子里隐隐有黎宁要和秦家联姻的消息传出,黎宁的家世还不配他们上前攀谈,可秦家不一样。 秦家的交易网不仅是海市,已经延伸到了国外,想对秦家抛橄榄枝的人数不胜数,可目前的秦家只有秦玦一个人在外露面,听说他还有个神秘的小叔叔,但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谁。 秦玦在大多数时间也很难碰到,但今天有知情人说秦玦也会出席今晚的宴会,而且是为了一个女人,有些人看待黎宁的目光已经隐约有些不同了。 有些人蠢蠢欲动,打算自降身价上前与黎宁攀谈了。 黎宁没有理会其他人神色各异的眼神,她接过莹莹送过来的香槟,莹莹小声道:“这是刚刚我看着服务员倒的,酒精度很低,喝几杯都不会醉。” 做这行的防备人已经成了本能,更何况经常有某某明星传出什么不雅照的消息出现,大多数都是酒精误人,莹莹严格控制入口的东西,坚决不让坏人有可乘之机。 黎宁叹了口气,她摸了摸莹莹的头:“好莹莹,我要给你加工资。” 莹莹嘿嘿的笑出了声:“谢谢宁宁姐。” 一个穿着服务生衣服的女孩路过,她扎着低马尾,眼神怯怯的:“您好,黎小姐,我能和你谈谈吗?” 黎宁轻笑了声:“秦玦的女朋友?” 服务生的眼神肉眼可见的慌张了一瞬:“你怎么知道?” “戒指。” 黎宁意有所指的看向女孩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开口道:“不久前秦玦当着我的面把这个戒指从车窗扔了出去,我有些印象。” 女孩难堪的咬了咬下唇:“黎小姐,你长得这么好看,和谁在一起都会很好的,能不能把秦哥让给我?” 黎宁带着这个服务生走到角落里坐下,期间莹莹一直警惕的盯着她,生怕她对黎宁有些什么不利的举动。 黎宁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拘谨的女孩:“这样一个男人有什么好的?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黎宁看清了女孩眼底的怨恨,和看着自己脖颈上价值不菲的项链的艳羡,她垂下眸子,轻叹一声:“还是你舍弃不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呢。” 女孩面无表情的道:“秦哥不会那么做,一定是你勾引了他。” 黎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美人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让附近的人视线隐隐都看向了这边,女孩的眼底也闪过一丝嫉恨:“你笑什么?” 黎宁止住了笑,她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的道:“你的秦哥我不稀罕,找我有什么用?找你的秦哥和他双宿双飞去,我没意见。”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9) 黎宁这么说话让女孩更加难堪,她忍着心里的厌恶:“那就请黎小姐说到做到,不要再缠着秦哥了。” 她握紧手里的托盘,心中一阵郁气难以消散,她不相信她的秦哥会因为黎宁而放弃她,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是按照年算的,怎么能被一个黎宁阻碍,在她看来,一定是黎宁从中捣鬼,秦玦才和她提了分手音讯全无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大部分的男人并没有念旧的习惯。 平心而论,女孩长得不差,但与黎宁浓颜的长相南辕北辙,她更偏于南方女孩的柔婉清丽,就算现在找了黎宁对峙,说话时也是轻声细语的,像是被人欺负了。 会场里面的人都是人精,看到黎宁与一个服务生女孩在那聊了好久,都打起了精神,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黎宁来这的目的是觉得自己缺少社交,可她并不想让自己成为众人口中的乐子,她起身道:“好啊,说到做到。” 她的长裙裙摆很大,更显腰线,黎宁不想刁难这个女孩,可女孩不依不饶,鬼使神差的,看着黎宁离开的背影,她心跳的很快的跟了上去。 明星又怎么样,在众人面前出丑不还是会成为一桩笑谈。 她端起托盘上的红酒,也不顾着掩饰,径直泼向黎宁的头,随着她的动作她的嘴角也勾起了笑意。 自己大不了就被开除,本来混进这里工作也只是想见一见秦哥和这个勾引秦哥的贱女人,能让她出丑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没想到黎宁这时候正巧遇到了秦惜,她端起笑容,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一样向前攀谈:“秦导,久仰大名。” 秦惜不想和黎宁攀谈,沉声道:“我们昨天才见过。” 黎宁有意无意的侧过了身,像是想要走到秦惜的身侧,这时一杯红酒泼了过来,尽数洒在了秦惜的脸上。 在场的人无不是愣了一下的,晚会的主办方急匆匆的跑下来楼,见到面前这一幕他阴沉着脸看了一眼始作俑者,又对秦惜挂上了讨好的:“秦少不是,秦先生,先让服务员带您换身衣服。” 在场的很多人都认识秦惜,但大部分人只以为他是一名电影导演,只有少数的人知道秦惜的真正身份,秦老爷子最宠爱的孩子,秦氏集团总裁的小叔叔。 这身份的分量不是一个小导演能比的,在这个圈子里任何人都可以得罪,但唯独不能得罪权贵,更何况是秦惜,圈子里出了名的脾气差。 秦惜呵了一声,他看向了那神色慌张的女孩,他认得她,秦玦曾经把她带回过家里,但家里的人一直给这个女孩脸色看,秦母还不给秦玦的面子在他的面前指责这个女孩只是个攀高枝的,他当时恰好回家看望秦政,记住了当时那幕。 他眼神又扫向黎宁,得到了黎宁一个担忧的眼神,他在心中轻嗤,真能装。 那女孩也有些愣,她看到泼错了人,连忙低下头道歉,声音里带着哭腔:“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秦惜的脸色很差,他黑着脸:“是不是故意的看监控就好了,哭丧个脸做什么?我欺负你了?” 女孩有些不知所措,她抬手指向黎宁:“是她,是她,不是我。” 刚才黎宁侧身时眼神明明看向了自己,她分明知道那杯酒是要泼向那边的,可依旧没有拉着秦惜躲开,眼看着她将红酒泼向了秦惜。 她咬咬牙:“这个女人是故意的。” “够了!” 主办方沉着脸,他今天邀请秦惜参加活动是有要事求他,没想到开局就这么不顺,现在看到这个装可怜的服务正更是掐死她的心都有了,她指向的人只要眼睛不瞎都能认得,碍于最近传出的黎宁和秦家可能要联姻一事,他也安抚了一下黎宁:“黎小姐,我知道这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只是一个无辜的过路人。” 他又看向女孩:“你!做错了事还不承认,还要冤枉别人,给我滚出去。” 秦惜身上湿漉漉的,红酒的香气从他的身上发散,闻到这股气味他的脸更黑了:“先带我去换衣服。” 他晦暗不明的看了眼黎宁,跟着服务员去了楼上的休息室。 黎宁见这里没什么事了,和主办方的那位先生打了个招呼就先行离开了,离开之前对女孩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喜欢秦玦,但这里不是胡闹的地方,有任何纠葛就去找他,好吗?” 这是可以说的吗? 这无异于在深水中投入了一枚炸弹,她说话时没有控制音量,刚才因为泼酒事件大家的目光本就倾向这里,如今又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瓜,而且还是因为秦氏目前的总裁秦玦,都纷纷竖起了耳朵去听,唯恐错过什么秦家的家族秘辛。 可黎宁没有多说什么,只优雅的迈着步离开了,围观了全程的莹莹偷偷的对黎宁竖起了大拇指:“宁宁姐你好厉害,太解气了,这女孩不怨那个秦总,竟然找上你来了。” 黎宁看着宴会上摆着的各式各样的精致小点心,拿起了一个碟子夹起了一块蛋糕,为了女明星的架子她只能小口小口的吃着:“就算没有我,也会有王小姐,李小姐,秦玦是什么人?那女孩在他身上打的算盘他会不知道?” 都是人精,一个想攀权富贵,一个舍不得被依赖的感觉故作深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黎宁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看着主办方找了保安将那个闹事的女孩拖了出去。 恰好秦玦在门童的接引下走了进来,那女孩看到他一头扎进秦玦的身上:“秦哥,我找了你好久。” 秦玦的身体一僵,下意识的在场中找起了黎宁的身影,而宴会中的某些人也有些好奇的看向了黎宁,想知道她的反应,没想到本是来参加一个普通的晚宴,竟然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而黎宁这时恰好捂起了嘴,像是要落泪的模样转身作势要离开,走之前她低低的对莹莹道:“蛋糕好难吃,我先吐一下。”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10) 而这样在所有人的眼中,就是黎宁看到这一幕伤心欲绝的跑开了,在秦玦眼中亦是。 他看着面前穿着工作服的女孩,她的衣服带着一股在厨房工作久了的油烟味,昔日乖巧懂事的女孩变成了这个样子,纵然秦玦知道她以前是有演戏的成分在,但还是喜欢她温柔可人的样子,可如今这种落差感还是让他感觉到一阵不耐。 众人都看着向这里,秦玦顾及颜面只好咽下心中火气,轻声道:“小雅,先松开我。” 小雅摇了摇头:“我不要,松开你了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女人?为什么?因为她比我漂亮?还是因为她是明星?” 都不是,可这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秦玦眼神示意了一下保安,保安会意将小雅拉开,在小雅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转身欲走,小雅咬咬牙在保安的手下挣扎着,一边不顾一切的大声喊道:“我怀孕了!” 宴会厅里好像按下了暂停键,大家不约而同的暂停了手里的动作,看着面前的这一出闹剧。 秦玦离开的脚步一顿,保安的手也下意识的松了,他们认识秦玦,自然害怕他的种有什么差错。 这给了小雅挣脱的机会,她向前跑了两步抱住了秦玦,眼中含着泪光:“秦哥,我怀孕了,是你的孩子,就算这样你还是要离开吗?” 秦玦脸上完美的面具有些裂缝,他转身看向小雅,目光沉沉的:“你怀孕了?” 他又用眼神扫向了黎宁离开的那个位置,默了一会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和我去休息室。” 自从小雅说起怀孕,有好事的人已经举起手机了,不过这种大型宴会是禁止拍照的,立刻有主办方安排的人劝阻那些拍了照的人删除照片。 小雅唯唯诺诺的跟在秦玦身后,也觉得刚才做的事说的话有些莽撞了,不过既然说了出来,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觉得自己手握了一张免死金牌。 而另一头的黎宁漱了口之后又悄悄的从后门的楼梯上了二楼,这周围的人很少,大部分都聚集在了一楼,因此黎宁这番举动并没有被人发现。 她推开了其中一扇门,秦惜刚刚换好了衣服,主办方安排的服务生正在为他整理领口,每场宴会都会准备几套备用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女装,毕竟被泼酒这件事情经常在女人身上上演,而如今这件事轮到了秦惜。 除了服务生,他身侧还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屋内站着几个保镖,那年轻人的压力顿时变得有些大。 他是主办方的助理,是来道歉的:“秦先生,很抱歉,林总说处理完其他宾客的事情就来和您亲自道歉,您看这衣服是否还合身?” 秦惜冷着脸:“不合身又能怎么样,你能给我变出来一套吗?” 助理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林总知道秦惜是谁,那自己这个狗腿子自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有些为难,还好秦惜此刻的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开了。 秦惜看着推门而入的黎宁,勾了勾嘴角:“不会敲门?” 黎宁迈步的脚步顿了一下,她后退一步敲了敲门:“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秦惜转过头不再看她:“你已经进来了。” 黎宁清了清嗓子,她自来熟的坐在房间的椅子上,看着他精挑细琢的侧脸:“我来向你道歉。” 秦惜闭上眼睛装傻:“酒又不是你泼的,道什么歉。” 这是不原谅黎宁的意思了,黎宁抿了抿唇,又提起了另一件事:“昨天我的项链丢了,你有没有看到。” 秦惜没有说话,服务正为他整理好了衣服,他站起身,这件衣服在他身上很合身,一件黑色的西装更衬得他身姿挺拔,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嘲讽的勾起了笑。 “黎宁。” 黎宁应了一声:“怎么了秦导?” 秦惜通过镜子里的反射看到了身侧的黎宁,两人在镜中对视,他对她笑了一下,不过笑意不达眼底,嘴上也不饶人:“你拒绝秦玦的原因是找到了新的目标吗?” 黎宁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她否认道:“没有。” “那就别在我面前说那些拙劣的谎言。” 他指的是黎宁故意丢掉项链一事,黎宁心知肚明,她面色不变的道:“谎言拙劣不拙劣还是人说的算的,万一有人会心甘情愿的上当呢?如果这样那这就不算是个谎言。” 秦惜没有兴趣听黎宁的文字游戏,谎言也好,蓄意勾引也罢,这种事情他见得足够多,也有些疲于应付。 “遗憾的告诉你,你的目标找错了。” 秦惜觉得自己和秦政的那场打赌可能会输,当初的他看到了黎宁眼中的执拗与坚持,就以为她不会和秦玦在一起,可没想到她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 “如果你现在去找秦玦,那还来得及。” 黎宁摇头,她启唇道:“我不找他,你不知道吗,他有个相恋六年的女朋友,就在刚刚她这个女朋友还洒了你一身红酒呢。” “与我无关。” 一旁的服务生与助理就差把自己缩成一团了,生怕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黎宁软了声音:“秦玦那么对我,我是不会嫁给他的,其实我找您是因为因为我希望您能给我做主,取消我们两家的联姻小叔叔。” 秦惜顿了一下:“你叫我什么?” 黎宁理所当然的道:“小叔叔呀。” 这里本就是用做宴会的地方,很少有人居住,隔音自然不算好,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隐约还有秦玦的声音。 秦惜自然也听到了,他慢条斯理的走到黎宁面前,双手插兜弯下腰和她对视:“想让我为你做主?而不是在勾引我?” 黎宁的眼神清澈,她点了点头:“当然了,您可是长辈,怎么会这么想?” 秦惜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足足盯着黎宁的双眸几十秒才直起身体,保镖上前拉开了门,秦惜叹声道:“有意思如果不给你做主,那倒是我这个长辈的不是了。” 他有意无意的,加重了长辈这两个字的声音。 门敞开后他抬脚走了出去:“你叫我一声小叔叔,那我就为你做一回主。”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11) 秦玦带着小雅走过来时看到了秦惜,他脚步一顿,打了声招呼:“小叔叔。” 对一个长得比自己年轻的同龄人叫叔叔,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怪异,而小雅见到面前的这一幕有些惊愕,随即面色有些发白。 那不可置信的道:“他是你叔叔?” 秦惜当初见到小雅,也只是在二楼远远的看了一眼,没有被小雅发现,她自然想不到刚刚失误泼到的人就是秦玦的长辈。 秦玦皱了皱眉,斥了一声:“没礼貌。” 他没有理会小雅越来越慌张的神色,全身的注意力都在秦惜身上,他是很不喜欢自己的这位小叔叔的,他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地位会对他产生威胁的人。 老爷子宠爱他也就算了,还总在自己面前提及向让秦惜回公司工作这种话,丝毫不顾及自己内心的想法和这么多年为秦氏做出的努力,自己手里握着的股份不算少,但公司里的元老大多数都是听老爷子秦政的,他一声令下,无论是因为股份还是因为众人口中的孝道,他都要为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叔叔让位。 秦惜侧了下头,屋内的服务生很有眼色的上前解释了一遍,把刚才秦惜在楼下宴会厅因为服务生的失误被泼了一身红酒的事说了,秦玦表面上听得认真,可心里只想快点离开,他的身后有个大麻烦,他只想敷衍秦惜几句话,然后带着小雅离开。 听到服务生的话后他沉声道:“是那个服务生的失职,怎么不把她叫过来对小叔叔道歉?” 服务生愣了一下,他看了他秦惜,又看了眼秦玦身后神色慌张的小雅,开口道:“秦总,那个服务生就是您身后的姑娘。” 秦玦的神色变得有些骇人,他沉沉的看了一眼小雅:“看来你给我惹的麻烦不算少。” 小雅嚅嗫着道:“对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份” 秦玦忍着不耐烦把小雅拉到自己前面:“你该对小叔叔道歉。” 小雅低下头:“小叔叔,对不起。” 秦惜斜睨着小雅,他一下一下的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嘴角含着笑意有所指的道:“我怎么觉得这姑娘有些面熟呢。” 秦玦总是小心谨慎的,他很提防秦惜,更害怕他捉住自己的错处不放捅到爷爷那里去,他的宝贝儿子被小雅泼了一身的红酒,按照老爷子的性格肯定不问青红皂白对着自己劈头盖脸的骂,说他管不好自己的女人。 可秦惜说了这话后他不得不认,他应道:“这是我之前的女朋友。” 秦惜挑了下眉:“我怎么记得你所谓的未婚妻不久前还去了老宅吃饭,现在又冒出个女朋友?” 小雅听到这话手心不自觉的用力,她抬起头,看着秦玦,等待秦玦的回答,秦玦阴沉着脸道:“我会解决好她。” 小雅听到这话咬了咬唇,她不知道秦玦口中的解决是什么意思,在秦玦想带她离开时她孤注一掷的道:“小叔叔,我怀孕了!求您为我做主。” 秦惜笑了一下,他回头看向屋内正在看戏的黎宁,又看向了一脸可怜的小雅,轻啧了声。 怎么一个个的都要让他做主。 “小玦,原本这事我是管不着的,可这事关我们秦家的血脉,你可别怪我要插手这件事了。” 秦玦很不喜欢秦惜叫自己小玦,这总有一种自己被压了一头的感觉,他语气有些不耐烦:“我自己会解决好。” 秦惜摇了摇头:“很遗憾,你不能。” 他烟瘾有些犯了,但这里明文规定了不能抽烟,他虽随性但人家的规矩还是要守的,他转着自己的打火机看向小雅,语气里带着调侃:“放心,小叔叔会替你做主的,但愿你没有骗我。” 小雅点点头:“我我是真的怀孕了。” 秦惜在秦玦愤怒的眼神中道:“也算巧,你的两个“女朋友”都叫我做了主,小玦,你做人可太失败了,小叔叔对你很失望。” 秦玦面色一变:“什么意思。” 秦惜转过头,他靠在门上看向屋内探头探脑吃瓜的黎宁:“还不出来?” “宁宁?”秦玦有些不可置信:“她怎么会在这。” 黎宁不能再继续看戏了,她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走了出来:“替你的女朋友向小叔叔道了个歉,有什么问题吗?” 秦玦不明白:“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黎宁,你要学会避嫌。” 这说教的语气让黎宁厌烦,她也没什么弯弯绕绕,直说了出来:“当然有关系了,毕竟你这女朋友刚开始想泼的人并不是他,而是我,监控已经调出来了,自己去看。” 秦玦不用看监控,他知道黎宁扯这些谎没什么用,所以更加生气,这样看来泼到秦惜还算好,若是泼到黎宁就被她找了由头取消联姻,而且这件事会被晚宴当中那些嘴碎的传出去,自己的名声将会一落千丈。 这就是他不会娶小雅的原因,不知分寸的人会在工作或者生活当中惹出很多的麻烦,秦玦没有理由为这个麻烦买单。 而黎宁他叹道:“你很懂事,这样看来你来对小叔叔道歉是对的。” 他伸出手:“先和我离开,你在小叔叔在这被人看到就说不清了。” 秦惜似笑非笑的看着黎宁,好像在说:你敢? 黎宁摇了摇头:“我和你走做什么?替你养肚子里的孩子吗?” 事实上,秦玦就是这么想的。 若是确认了小雅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那这孩子将会交由黎宁抚养,女明星都注重保养,对生孩子这种耗费精力的事情都尽量避开,这样安排是最合理不过的了。 看到秦玦的神情,黎宁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秦玦这人其实很好猜,毕竟这种事会是最优解,秦玦利益至上,这孩子最终会安排到她的身上。 秦玦被猜中了心中想法,叹道:“宁宁,你真的很聪明。” 黎宁并不想在这件事上被夸聪明:“所以我不和你走,既然出了这种事,那我们就一刀两断,联姻取消。”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12) 秦玦扯了扯嘴角:“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 秦惜出声打断道:“你们的事之后再说,先让我把秦家的骨肉带回去。” 保镖们围在小雅的身侧,抬手道:“请。” 秦玦见此一幕开口道:“你要带小雅去哪?” 秦惜一脸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当然是秦家老宅了,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的。” 被点了名的小雅不敢说话,但听着秦惜要把自己带回秦家老宅时内心出现了一丝欣喜,大家族更在乎血脉,就算到时候秦玦不承认她,她也能凭借着肚子里的种得到想要的东西。 她躲在秦玦身后,安安静静的当个背景板。 “小叔叔。”秦玦有些不满秦惜的插手,加重了语气:“您非要管这件事吗?”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秦惜明明连个女人都没有过,但还是端起了长辈的架子插手他的事情,得知小雅怀孕后他想私下解决这件事,小雅要的东西无非就那么多,能用钱摆平的事情他不想惊动家里人。 秦惜的态度很强硬:“还不是为了秦家的骨肉。” 他嘴上说着秦玦和黎宁的事以后再说,但若是把小雅送回了老宅,秦玦与黎宁就再无可能。 秦玦知道,自己这个小叔叔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在帮黎宁,可他不明白为什么,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你为什么这么帮宁宁,不是因为和她有什么私情?” 下一秒,脸上传来的剧痛让他愣在原地,刚刚扇了秦玦一巴掌的黎宁内心暗爽,她未等秦玦反难,就义正言辞的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秦玦早就反应了过来,这句话若是落到有心人的耳朵里,那秦家的名声就彻底完了,小叔叔和侄媳有私情那是乱轮,他闭了闭眼,和秦惜与黎宁道歉:“对不起。” 秦惜看了秦玦脸上鲜红的巴掌印,他啧了一声:“去和你爷爷认错去,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讲,你在秦氏做了那么久,这点道理都不懂得吗?” 这场闹剧就这么在黎宁的一个巴掌之下结束了,不只是小雅,连秦玦也被保镖带回了老宅,不过在走之前秦玦一脸平静的对黎宁道:“我会娶你的。” 这让黎宁一阵恶寒,她没有搭理秦玦,等无关的人都离开后转身对秦惜道谢:“谢谢秦先生。” “你该谢谢自己,你做的不错。” 秦惜意味深长的话让黎宁默了一瞬,她扬起笑容:“秦导在说什么?” 秦惜难得有兴致剖析一个人:“从一开始我就进了你的圈套。” “你故意掉下项链,让我误以为你的目标是我,之后在宴会上我因为你被泼了一身红酒,在解释了你并不是想勾引我而是想求我做主时,我骑虎难下,只能答应,在我答应你了之后秦玦正好带着他那女朋友上了楼,时间卡的刚刚好。” 他慢条斯理的抬手鼓掌:“是我低估了你。” 黎宁依旧用那双清澈无害的眸子看向秦惜:“秦先生不愧是做导演的,想象力真丰富。” 秦惜回敬道:“你也不愧是做演员的。” 他站到黎宁面前,抬手拽住她脑后的发,黎宁不得不仰起头,看向垂着头打量自己的秦惜:“秦先生这是想对我动手吗?” 秦惜另一只手捏住了黎宁的下巴:“你是个演员,但演技太过拙劣,仅此一次。” 他松开了黎宁:“我今天心情不错,你走。” 被人利用的感觉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虽身处鱼龙混杂的娱乐圈,但圈子里能称得上是人物的人几乎都知道他的身份,谁又敢算计他? 黎宁的胆子足够大,她不知道惹了他要比惹了秦玦要付出的东西会更多,不过秦惜今天难得的好心情。 他不想追究这个女人的事,希望她不要再得寸进尺做些不该做的。 黎宁显然是会得寸进尺的人,不过今天的事已经触秦惜了底,再做些什么就不一定会是口头上的警告了,她整理了一下被秦惜弄乱了的头发,就算被那么对待也没有丝毫黑脸,语笑嫣然的对秦惜道:“那我先走咯?还没有和参加宴会的朋友们碰杯呢。” 秦惜目送着黎宁离开,在屋内围观了全程的服务生与小助理恨不得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尽量放空自己,可有些话止不住的硬是要往耳朵里钻。 这不是他们应该听到的事,小助理的内心惊涛骇浪,秦氏现任的总裁和未婚先孕的服务生贫民女孩,这要是传了出去是会被各大媒体公司争相报道的程度。 但小助理恨不得切了自己的耳朵,他宁愿自己变成个聋子,秦惜处理好了秦玦的事,连黎宁也被打发走了,现在就该处理听到这一切的自己了。 他屏住呼吸,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与他一同在屋内听到的服务生掉了链子,在秦惜转过身时他连忙道:“我我什么都没听到。” 小助理心中一沉,完了,这个没用的,掩耳盗铃也不过如此。 不过秦惜的下一句话让他松了口气:“你们两个还不走?” 在战战兢兢离开时小助理被秦惜叫住了:“等等。” 他的身体下意识的站直了:“是,秦先生还有什么事?” 秦惜看到小助理如临大敌的样子哼笑一声:“去告诉你们林总,我今天心情不好,我们的事以后再谈,我先走了。” 小助理苦不堪言,秦惜是放他走了,可林总那里他又过不去了,但今天发生了这件事确实是主办的失职,让那个女孩混了进来,他也不敢再留秦惜。 他只看着秦惜和剩下来的那两个保镖慢慢悠悠的离开,才他在心里暗暗吐槽,刚才放走黎宁的时候还说心情很好呢,到他这就不好了,这心情真是阴晴不定。 他想起林总交代的要尽量留住秦惜还有获得他的原谅,在原地站了半晌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两件事他都没有办到。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13) 黎宁在宴会厅得到了众人隐隐有些看她笑话的眼神,这其中有怜悯,有幸灾乐祸,也有对这件事情漠不关心的人,黎宁没有在意,她在卫生间补了个口红就挺直了腰背走了出去。 好在没人在她面前找不痛快,毕竟乾坤未定,就算秦玦有了孩子,也未必会取消联姻。 这个圈层就是这样,靠联姻成就的婚姻注定是没有感情基础的,就算有也是少数,更多的是两个家庭之间,两个企业之间的合作,至于联姻的两个当事人,他们发生了什么,有几个私生女,这并不重要。 没有了某些找上门的服务生的打扰,有几个人端着酒杯上前与黎宁攀谈了起来,大多数都是来打探联姻的事的,黎宁只游刃有余的搪塞道:“都是小道消息,我不清楚呢。” 她还在这里遇到了刘梦,就是当初在大草原里打量她的那个演员,刘梦的性格属于爱憎分明的,当初黎宁的那一箭简直射到了她的心坎上,在看到黎宁将其他人打发了之后她端着酒杯上前:“宁宁,还记得我吗?” 她自来熟的挤出了一抹笑:“前几天在草原上被狼围住的那次,你拉弓的时候可真帅。” 黎宁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有点脾气,但脑子不多,喜欢直言直语所以没什么情商,经常被人当成炮灰或者那只出头的鸟,这是黎宁对她的印象。 她配合的举杯:“我当然记得,你很漂亮。” 刘梦被夸的笑得合不拢嘴,她捂住嘴道:“看你说的,咱们圈子里的女人哪有不漂亮的。” 刘梦长的很有特点,她的鼻梁高挺,眼窝深邃,有种异域的风情,但她说的很对,娱乐圈并不缺漂亮的。 她叹了口气:“要不是考虑转型,我才不参演那个电影呢,那件事吓得我好几天没睡好觉,就怕睡着的时候被狼吃了。” 她这是有点过于担心了,那晚出现狼的时候秦惜带过来一车子的保镖,而且当地的牧民也懂得怎么驱赶狼群,她本不该怕的,奈何还是胆子小。 黎宁嘴上安慰了几句,又道:“你们这是要休几天的假?” 刘梦点头:“还不是因为草原的暴雨,不过我估摸着这两天雨就要停了,到时候又得去草原胆战心惊的拍戏。” “那你们的秦导也会回去?” “这”刘梦有些傻,但也傻的不彻底:“你问秦导做什么?他的行程我可说不好。” 她一脸我都懂的神情:“听说秦导这部电影拍完马上要进行下一部电影的选角,你有兴趣?” 这个黎宁倒不知道,而且她现在马上要深陷解约风波,暂时应该不会进组拍戏。 先不说她会不会,她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演戏这件事还是需要天赋,她未必能做好。 她的打算是等解约之后如果还能继续留在娱乐圈,就请一个表演老师先学习一阵子再工作。 她否认道:“没有,随便问问。” 刘梦促狭的笑:“我都懂,不过想要参演最好等秦导的试镜消息,他好像不太喜欢演员私下联系他。” 两人来到甜品台前,刘梦要管理身材,看着这些甜品一个都不敢吃,黎宁没那么多顾忌,她刚才被一个看起来很好吃但是吃起来很甜腻的甜品背刺了一下,这次她小心翼翼的挑选了一个看起来没有那么甜的柠檬味切块蛋糕。 她有些好奇:“你好像很了解秦导?” 刘梦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才松了口气:“你可别乱说,秦导在大荧幕圈子里的臭脾气可算是出名,这都是参演过秦导电影的前辈们总结出来的。” 她说起了前辈和自己说过的话:“之前有个过气的演员想要参演秦导的电影,但试镜没有通过,就打听了秦导的行程,在机场拦住了秦导死缠打烂的。” 她最后留了个悬念:“你猜她最后怎么样了?” 此刻的黎宁被蛋糕的酸味酸的眯起了眼睛,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甜品师们为了造型好看用了很多的材料,单是这个柠檬蛋糕就放了很多柠檬酸和柠檬色的色素中和颜色,因为很少有在晚宴中吃甜品的人,这些甜品的款式与观赏度才是重中之重。 刘梦诶呀了一声,从服务员的托盘里拿起一杯酒递给黎宁,黎宁顺手接过一饮而尽:“谢谢。” 刘梦看她缓了过来也不继续卖关子,接着道:“然后那个演员就被迫彻底息影了,秦导的背景估计很不一般,这件事情出现了之后根本没有媒体报道,甚至没有激起一点水花。” 现在的媒体公司见风使舵,就算是给了钱打点也不见得是个嘴严的,唯一能压住他们的是更多的钱,又或者是足够的权势,让他们不得不妥协。 她叹了口气,说了这些她同时也提醒了自己,在秦导面前还是要更小心些,自己可没有息影的准备。 她看着黎宁,诧异的道:“你酒精过敏吗?” 黎宁摇了摇头:“怎么了?” 刘梦拿起黎宁面前的空杯子轻嗅了一下,她焦急的道:“遭了。” 她也并非是故意的,刚才看黎宁酸得难受随手拿了一杯酒,并没有太注意那是什么酒,忽略了酒精的浓度。 她有些歉疚:“抱歉,你好像喝醉了。” 黎宁也反应了过来:“没事,一杯而已不会醉,正好我也该离开了。” 对于自己的失误刘梦歉意的送了黎宁出门:“抱歉了宁宁,等我从草原回来一定请你吃饭。” 黎宁摇头示意自己没有问题,叫好了车子准备的莹莹也走了过来,刘梦招了招手:“诶,就你,那个小助理,扶着点宁宁。” 黎宁无奈的笑:“我真的没有喝醉。” 但碍不住刘梦担心,莹莹不知道黎宁喝了多少酒,但闻到了浓烈酒味,她上前一步扶着黎宁道:“宁宁姐我还是扶着您。” 黎宁最后还是欣然接受了两人的关心,被扶着走到了后门上了车。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今天的事情还是被别人知道了。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14) 次日的黎宁从床上醒来就看到了手机那几十条未接电话,正好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黎宁按下了接听键。 “宁宁姐,你有没有看今天的头条?” 黎宁顿了一下,划开了手机,她有预感自己会看到什么了。 [当红花旦黎宁未婚夫疑似出轨,无辜还是小三?] [怀孕正主找上门,黎宁买醉,被搀扶着走出宴会。] [黎宁豪门梦破碎。] 这三条足足占据了热搜前三的位置,某男星隐婚生子的词条被挤到了第四位。 黎宁轻叹一口气,翻开了评论区,众人对她褒贬不一,但大多数都是幸灾乐祸嘲讽她的。 可爱小水母:[秦氏的总裁跟她玩玩而已,一个明星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猫猫是最可爱的:[早就看出来黎宁是个心机女了,果不其然,豪门是她想傍上就傍上的?] 香菜教教主:[不是,我怎么记得以前的访谈里黎宁说过自己的家境好像也不错?] anz136:[楼上的你就听她吹,我妹妹的同学据说是和黎宁一块长大的,她就是个普通人。] 思思:[黎宁不是还没有官宣吗,你们怎么那么确定这就是事实了,谣言止于智者。] 悲伤小花菜:[小道消息,黎宁在宴会厅被正主找上门了,我姑妈和我妈聊天时我偷偷听到的,绝对可靠。] 梨子:[我相信黎宁,粉她三年了,每次在机场背的包包都不是便宜货,那个仪态看得出一定是富家小姐,万一是秦氏高攀宁宁呢。] 荷叶酥:[我路人粉持观望态度,看黎宁会不会下场解释。] 黎宁按灭了手机,她起身穿上衣服,没有理会公司一条接一条给她发的消息和电话。 她接了又能怎么样呢,澄清亦或是别的什么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黎宁要从根源上解决这件事。 昨天刘梦递过来的那杯酒让黎宁睡得很好,她伸了个懒腰,去了房间里的卫生间洗漱。 网上的那些评价没有影响她哪怕一点,收拾好自己后通知了莹莹一声,之后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莹莹了。 这个家里的人又不见了,除了正在收拾厨房的阿姨,阿姨见到黎宁后诶呦了一声:“黎小姐,需不需要吃早餐?” 黎宁瞥了一眼被擦的光洁锃亮的厨房台面,勾起了笑:“好啊,麻烦你了。” 阿姨一愣,撑起一抹笑:“瞧你说的,不麻烦,不麻烦。” 可转头她又暗暗的呸了一声,自己刚收拾好厨房,今天收拾好了她就可以放假了,早上剩下的那些食材她打算带回家里的,可这个从不在家里吃饭的黎宁不按套路出牌,让她心里一阵难受。 花胶鸡丝粥,牛肉灌汤包还有几碟小菜被端上了餐桌,黎宁看着这色香味俱全的一桌子,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道:“我还有事,先不吃了。” 阿姨的脸色阴了阴:“黎小姐,您这是折腾我玩呢。” 黎宁回眸看了她一眼:“折腾?难道这个家没给你发工资吗?” 阿姨肃着脸:“我的雇主是你的爸爸妈妈,不是你。” 黎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每个月给你发工资的人是谁?” 黎家并没有秦家的大家大业,也没有那么大的房子,所以家里并没有雇佣管家,这种琐事一般都由黎宁在公司的另一个助理完成,包括负责发放阿姨每个月的工资。 但阿姨并不知道这些,如今黎宁说了,她一点就透,讪讪的道歉:“对不起黎小姐,是我说错话了。” 黎宁心中盘算要给自己的父母再找一个阿姨了,她穿上外套:“把这些吃的都打包起来。” 这回阿姨没再做出看人下菜碟的事情来,老老实实的把早餐打包好了。 莹莹已经坐着保姆车到了门口,黎宁接过阿姨递过来的保温桶,开门走了出去。 她今天穿了一身简约的牛仔套装,头发被高高的扎了个马尾,在被接进保姆车的时候莹莹夸张了的夸赞了黎宁一句:“哇,宁宁姐,你今天穿的像个学生。” 黎宁把保温桶递给她:“辛苦你了,还没吃饭。” 莹莹开心的接过:“谢谢宁宁姐。” 她抱着保温桶:“等到了公司我再吃。” “不去公司。”黎宁道,公司的楼下现在估计都要被各大媒体占满了,她现在去公司除了被追着问话什么也得不到。 她早已经有了主意:“去秦家老宅。” 她在路上给秦母打了通电话,在老宅的门口就有管家来迎她,秦母在宅子门口一脸忧心忡忡的等着,看到黎宁后她第一时间上前托起了她的手:“好姑娘,网上的那些话我都看了,别往心里去。” 黎宁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秦母拉着她的手:“进来说。” 黎宁在客厅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内的人,小雅正拿着一个托盘的水果吃着,阿姨正贴心的帮她为荔枝剥壳,秦母见到这一幕后瞬间黑了脸:“不是叫你在楼上好好待着吗?” 小雅唯唯诺诺的:“伯母,我肚子有点疼,就下楼来找你了,对不起,不知道你要见客人。” 她像是忘记了昨天在晚宴的纠葛,称呼黎宁为客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自己才是属于这座老宅的人。 秦母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紧张,她斥道:“肚子疼还吃水果。” 她吩咐阿姨:“去把医生叫回来。” 秦母担心小雅肚子里的孩子,只能让她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她歉意的看向黎宁:“宁宁,你别介意。” 黎宁挑眉,这次她没有再顺着秦母说:“阿姨,这次我真的要介意了。” 秦母明显有些底气不足,秦玦的孩子她一定要留的,可黎宁的事秦玦交代过她不要做决定,正要再劝黎宁时老爷子的话打断了她:“秦玦那臭小子都把人带回家了,你还在这劝宁丫头什么?” 老爷子秦政皱着眉,又温和了语气对黎宁道:“宁丫头,是秦玦对不起你。” 秦政的身侧,是手上正拎着个鸟笼的秦惜,他今天穿了身黑色的便装,袖口被轻轻的挽起,手腕上还有些未干的水渍,鸟笼里面有一只探头探脑的鹦鹉,他没有参与黎宁的事,漆黑沉静的眸子只瞥了一眼她,而后启唇对老爷子道:“爸,我先把小九带上去了。”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15) 秦政不满的抬手用拄着的拐杖敲了敲地面,今天的天有些阴,他年轻时当了几年兵,身上有些老毛病,一到空气潮湿天气变阴的时候膝盖的骨头就隐隐作痛,虽不算是要命的病,但也有些磨人,秦惜也许是提前看了天气,今天本应该工作的他特意来看了老爷子。 秦政偏爱他不是没有理由的,并不单单因为秦惜的年龄小,他的另一个儿子完全没有注意到今天的天气,就算注意到了也未必想着他膝盖上的毛病,还在自己的房间里潜心看书呢,按照秦政的话来说,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爱好成日痴迷画画看书,更应该学学怎么做人。 总之这年龄差距还算大的兄弟俩经过这一对比,高下立见,老爷子没有道理不偏疼秦惜。 如今的老爷子拦住了要走的他:“你别走,去看看她们几个说些什么,要做些什么,别让宁丫头吃了亏,宁丫头怎么也算是你的小辈,替我为她做个主。” 秦惜不知道是听到了秦政说的哪句话,突然哼笑了一声:“最近做的主好像有点多了。” 老爷子不知道当初在那场慈善晚宴上他与黎宁发生的事,如今他的膝盖隐隐作痛,没什么对这件事探究的心,他叹了口气提高了音量道:“我的身子骨不太行,今天小惜说的话就是我说的,明白了吗。” 这话主要是说给秦母听的,秦母听到这些讪讪的道:“爸,你说得我好像欺负了宁宁一样。” 秦政哼了一声:“你刚才说了什么话自己不知道吗,那还不算欺负,好好补偿宁宁,别让人家觉得我们秦家欺负人!” 秦惜无可奈何的领了命,他把小九递给负责看护秦政的佣人,催促秦政:“您去先回去歇着,一会让人去给您的膝盖揉一揉药油。” 秦政点点头,看向黎宁:“宁宁啊,是秦玦对不起你,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黎宁鞠了个躬:“谢谢爷爷。” 秦政离开了,秦惜抬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黎宁与秦母都在站着,他越过了两人,沙发对面是刚才听到了秦政的话后就变成鸵鸟的小雅,如今与秦惜面对面相差不远的坐着,更是感觉到了压迫。 她其实是知道了黎宁来这了,想要下楼宣示主权的,可现在却隐隐有些后悔,秦惜的目光隐隐约约的打量着自己的肚子,那一瞬间她心脏骤停了一瞬,明明是他将自己带回来的,但她又总感觉这个家对她威胁最大的就是这个秦惜。 今天的主角并不是她,秦惜的视线也放过了小雅,他懒洋洋的靠在沙发的靠背上,歪了下头,打理得很规整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垂下了一缕:“两位坐。” 秦母瞧了一眼黎宁,抿着唇沉了一口气坐在了沙发上。 等黎宁也随着秦母的动作坐了下来,秦惜才开口道:“你们继续,不用顾及我在。” 可有秦惜在,秦母深知刚才说的话不能继续了,且不说老爷子刚才的话已经撂这了,让秦惜给黎宁做主,自己要求黎宁再考虑考虑这点也有些厚颜无耻,更何况是小雅还在场。 她噤了声,黎宁终于有了说话的空间,她垂下了头,声音有些低的道:“我今天来这里,是想取消联姻,原因不用我详说了,我觉得我和秦玦也没有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了,而且和你们秦家联姻我的父母从未问过我的意见。” 秦母有些激动:“有必要,有必要,是玦儿犯了错,让他补偿你,男人哪有不犯错的,再给他一次机会。” 黎宁的声音带着些哭腔:“对不起,阿姨。” 黎宁这招好用,本来打好腹稿的秦母又欲言又止了起来,在秦惜戏谑的目光中她还是开了口:“宁宁,你别哭,我是想说你还是可以做秦玦明媒正娶的妻子的,如果你取消了联姻,原因也不用我详说了。” 两人说话像是在打哑谜,可在场的人中只有小雅不明所以。 秦惜骨节分明的手转动着茶杯,像是对秦母说的话有些不解:“大嫂说的话我是听不太懂,怎么感觉像是在威胁呢?” 秦母摇了摇头,她尴尬的道:“看你说的,哪有。” 她笑着看向黎宁:“宁宁,如果阿姨刚才说的话语气不对,阿姨向你道歉,我没有任何威胁你的意思。” 笑里藏刀,黎宁并不想接受秦母的道歉,事实上她确实在威胁自己,秦母在暗示解约的事情,他把那三亿的违约金横在中间,试图让黎宁进退两难,黎宁撑起了一贯的笑脸:“怎么会呢阿姨,不过我还是坚持取消联姻,您知道的,我总不能让我的丈夫在没有结婚之前就有了私生子。” 听到丈夫这两个字,秦惜抬眸看了一眼黎宁,正好和黎宁对上了视线。 黎宁的眼神晶亮,又带着一丝委屈:“秦先生,您说对不对?秦老先生刚才可说了,让您这个长辈为我做主。” 秦惜还没说话,秦母就开了口:“取消联姻这事还得让你的父母知道,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大嫂。” 秦惜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的冷:“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打断别人说的话吗?” 秦母在心中暗骂秦惜一声浑小子,有时候连她这个大嫂的面子也不给,更何况现在是在黎宁面前。 她咽下了心中的憋屈,道:“你想说什么?” 外面一声闷雷响起,秦惜的声音也随之而来:“咱们又不搞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那一套,想取消就取消了,你忘了是秦玦先做错了事吗?大嫂,得饶人处且饶人。” 秦母给了秦惜一个眼色,可秦惜移开了视线,像是没有接收到秦母的意思,气的秦母端起了茶杯的水一饮而尽,又重重的放在了实木茶几上。 这个秦惜,怎么不帮着自己,偏帮着外人。 如今这话说到这里了,她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16) 秦玦现在不在这里,她自己一个人拿不定主意,秦母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丈夫那么没用,她松了口:“好,就这样取消。” 黎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久留,她起身道:“那我就不叨扰您了,要下雨了,我先走了。” 她又看向秦惜:“秦先生再见。” 秦母起身,“小惜要不要去送送宁宁?” 秦惜似笑非笑的打量了黎宁一下:“她自己长了脚。” 看似是在说黎宁,但秦母知道,秦惜这么说是在怪自己多话,多说多错,她不再多话,和黎宁道别:“路上小心点。” 她轻叹了口气,她是真的喜欢黎宁这个孩子,可有些东西是注定留不住的。 取消了联姻,她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私下里见到黎宁了。 院子里的路还没有铺好,黎宁依旧需要步行到外面的院门前再上车,天气越来越阴了,黎宁加快了脚步,但还是没有快过阴云,淅淅沥沥的雨从天上浇下,黎宁抬手遮住了头,就在她准备小跑的时候被一道声音叫住了。 “黎小姐!黎小姐等等。” 身在雨幕之中,黎宁有些看不清来人是谁,直到那人带着一把伞凑近自己,黎宁才分辨出这是刚才在客厅内扶着秦老爷子的的佣人,他把手里的雨伞撑开支在黎宁头上,低喘吁吁的道:“伞,您撑着伞走。” 黎宁接过他手中的伞:“替我谢谢阿姨。” 佣人摆了摆手,又冲回了雨幕里。 他在屋子的房檐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水,医生一会快到了,小雅正在佣人的搀扶下去往家用诊疗室,秦母忧心忡忡的陪在她的身后。 秦惜迈步走了出来,他侧头看向那刚刚递伞去的佣人:“给她了?” 佣人点头:“给了,但是黎小姐好像误会了这伞是秦夫人送的。” 秦惜嗯了一声:“这样最好。” 秦母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小惜?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秦惜转过身:“来了。” 他低声吩咐着佣人:“去拿着药油给我爸揉揉腿,我一会过去。” 秦母叫住秦惜主要是为了黎宁的事情,她先交代了佣人好好陪着小雅后才和秦惜道:“你和宁宁认识?” 秦惜浅笑:“不认识。” 秦母点头,这本是她的随口一问,她叹道:“小玦本想让我先拖着宁宁的,我也想着好好劝劝她一定会松口,至少我们秦家那拿出些补偿来好好补偿一下她,现在倒好,这事到底黄了。” 她语气里带着些对秦惜的隐隐埋怨:“你也是,既然不认识宁宁,偏帮着她做什么。” “大嫂说笑了,这都是咱爸的吩咐啊。” 秦惜对待秦母的态度说不上好也说不算坏,一如往常像个稍微熟悉一点的陌生人,他清楚秦母对自己的防备从何而来,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会对她儿子的地位产生威胁。 但这几年秦惜常常天南地北的跑,不常待在海市,这让秦母渐渐的放松了一些,也能和秦惜说上几句话。 就算如此,两人闲聊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的。 秦母难得的有了倾诉欲:“你说说,我该拿那个女孩怎么办,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玦儿到现在也没给我个准信儿,唉。” 小雅刚刚捂着肚子说不舒服的时候她也紧张了一会儿,可谁不是个人精呢,到现在她也反应过来了,这十有八九是小雅装出来的。 可就算如此,对于秦玦的血脉她也不得不小心,在秦惜的的保镖押着二人回来时,她第一时间通知了老爷子,老爷子虽不喜小雅,但也让她留在了老宅安心养胎。 秦惜淡声道:“你想让他给你什么信。” “当然是怎么对待这个女孩了,是娶了回家,还是唉。” 秦母想起黎宁还是觉得很可惜:“今天还是宁宁的生日,本来生日礼物都准备好了,就想替小玦道个歉呢,没想到这孩子今天这么直白,开门见山的就要取消联姻。” 秦惜掀起眼皮:“谁的生日?” “就刚才的宁宁啊。”秦母的手机来了消息,她低头看了一眼:“我不说了,我去看看小雅。” 秦惜也没有久坐,他起身去二楼看了秦政,他膝盖刚抹了药油,屋子里有一股清淡的药香味。 秦政眯着眼睛像是睡了过去,他的妻子也拄着胳膊在窗下的摇椅上昏昏欲睡,秦惜放轻了脚步,但还是把人吵醒了。 “儿啊。” 秦惜的母亲,也就是秦玦的奶奶,头发已经变的花白,只有两三个黑丝在其中交杂,但她的精神头很足,疑问道:“好端端的,为什么带老秦去看小九?” 秦惜低声道:“一时兴起。” 他声音压的很低,可秦政的觉浅,眼看着他翻了个身,秦惜就不敢再说话了。 老太太看起来只是想随口问问,她抬手摆了摆,示意秦惜离开。 - 黎宁没有直接回家,让司机开到公司楼下停了一会,在给黎肃打电话告知自己取消了联姻之后,已经被他足足的骂了十几分钟了。 在莹莹担忧的目光中她摇了摇头,莹莹的手里拿着个小蛋糕,显然是为黎宁准备的。 黎宁这才想到今天是原主的生日,电话那头的父亲丝毫没有记得这件事的迹象,骂得不过瘾还要继续骂,她终于不耐烦的挂断了手机。 雨过天晴,莹莹把蛋糕插上了拉住,将车窗开了个小小的缝隙透风:“宁宁姐,生日快乐。” 黎宁笑着接过蛋糕:“谢谢莹莹。” 在接过蛋糕时莹莹并没有松手,而是愣愣透过黎宁身后的车窗看着些什么。 黎宁好奇的扭过头,就见本市规模最大的广告大屏上出现了自己的名字。 简单的几个字:黎宁生日快乐,字体的背景是正在燃放的烟花,这些字在按照秒数来算钱的屏幕上整整出现了一天,直到天黑,大屏上面的字变得更加显眼。 黎宁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看了许久,在昏暗的车子里捂着脸笑出了声。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17) 莹莹也替黎宁开心,在黎宁看着外面的大屏发呆时自己也没有闲着,网上现在是铺天盖地的反转,让她松了一口气。 ah129:[看到商业中心上面的广告屏了吗,是我想的那个黎宁吗?] 椰子汁真好喝:[肯定是她!天啊,我第一次见人出现在广告屏上不是因为广告,而是因为过生日。] oo:[黎宁富家大小姐实锤了,散了,她怎么可能会是小三。] 888:[出现在广告屏上就是富家大小姐了?说不准是她的哪个金主爸爸,或者是秦总。] 核桃酥:[你们别争了,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如果黎宁是小三秦总会高调的给她花那么多钱吗?一定是看到了网上的消息给她撑腰呢。] 苏苏苏:[我觉得不一定是秦总,不过撑腰是一定的,好甜好甜。] 草莓绵绵冰:[不管是谁!让我们一起祝贺黎宁生日快乐,黑粉滚开。] 莹莹对着手机傻乐,黎宁扫了她一眼:“怎么了?” 莹莹摇了摇头,清清嗓子道:“是网友在讨论这块大屏是谁包下来的事呢。” 她也很好奇:“宁宁姐,你说会不会是秦总。” 黎宁摁上车窗:“不是他。” 莹莹坐直了身体:“那会是谁呢?” 谁会一掷千金在海市寸金寸土的商业区为她包下时间这么久的广告屏。 黎宁神情中带着愉悦,她抬手轻轻弹了一下莹莹的额头:“那么好奇做什么?” 莹莹嘿嘿一笑:“看来宁宁姐你已经知道是谁了。” 她问:“公司的人大部分都下班了,我送你回家?” 黎宁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你先回去。” “那你呢莹莹姐。” 黎宁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现在除了保安已经没有工作人员了,但天灵娱乐高层的大多数房间都还在亮着灯。 “秦玦在这。” 莹莹愣了一下:“那我们让秦总等了那么久” 黎宁拿起自己的手包:“你下班了,先回家。” 黎宁今天的穿着风格和以前很不一样,而且有带着口罩,任谁也想不出这个穿着牛仔外套扎着高马尾的人是黎宁,莹莹想跟着她但被她拦住了:“到家了告诉我。” 莹莹这才歇了跟着她的心思,此时黎宁已经下了车,她也不要再喊宁宁姐,害怕别人听到,她压低了声音:“那我走了,你注意安全。” 楼下的前台昏昏欲睡,娱乐公司就是这样,必须有人24小时待命,防止任何突发事情出现,方便及时作出公关手段。 夜班的前台很悠闲,就算出了什么事她的职责也只是按电梯而已,见到有人过来后她立刻打起精神站直了身体:“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黎宁摘下了口罩:“是我,秦总在哪。” 前台屏住了呼吸,不多时反应了过来:“秦总在十六楼的会议区。” 黎宁点点头:“谢谢。” 在目送着黎宁刷卡进了电梯之后她惊呼一声,网上的事她也有看,两个人深夜会面算怎么回事? 怪不得总公司的秦总在天灵娱乐待到了晚上也不离开,这个公司的负责人并不是他,平时他也不负责管理这间公司,出现在天灵娱乐已经让人意外了。 不,不是意外,前台在心里想着,说不准两人约好了在这里见面。 黎宁坐着电梯上了十六楼,整个十六楼都是会议区,不过会议厅有小有大,黎宁循着光源走了过去。 秦玦来了这里自然不能没有人招待,和他待在一个房间里的是天灵娱乐的老总,他四十多岁的年纪,宽松的衬衫都盖不住他的啤酒肚,黎宁听到他在与秦玦寒暄:“秦老身体怎么样?明天我抽空去拜访一下。” 秦玦坐在沙发上,他这个角度能看到中心大厦上面的广告屏,上面的生日祝福有些刺眼,他在玻璃的反光处看到了来人,随后大敞着的房门被敲响:“方便我进来吗?” 天灵的老总也是个人精,见这里没他什么事了,就站起了身:“那我先离开了,你们慢慢聊。” 他离开时将一只手搭在黎宁的肩膀上:“和秦总好好聊。” 黎宁侧了下身体,拍开了他的手:“别碰我。” “你怎么回事,翅膀硬了是。” “林总。”秦玦开口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被称为林总的男人眼带威胁的对黎宁低语道:“别惹了秦总,也别忘了你是在谁手底下讨生活的,网上那么多人捧你,但秦氏动动手指就能让你掉下去,懂吗?” 他挺着大肚子离开了,黎宁扯了扯嘴角,坐到了秦玦身侧:“我要解约了。” 秦玦顿了一下:“上午的时候,你去了老宅,提了解除婚约。” 黎宁嗯了一声:“是。” 秦玦烦躁的扯了扯领带:“我以为我们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你直接就和我说要解约。” “是。” 秦玦深呼了一口气:“宁宁,你至少要先哄哄我,三个亿,你有钱吗。” “没有。” 黎宁看着他:“但我不想哄你,哄了你就能不拿那三个亿顺顺利利的解约吗?秦玦,你是那样的人吗?” 她没有和秦玦长谈的意思,甚至在晚上来找他也只是为了通知他一声解约的事,她站起身,就算到了晚上,外面好多大厦的灯依旧亮着。 这里是纸醉金迷的海市,钞票大把大把的来,又烟消云散般的去。 她至今没有觉得三个亿对她来说是个压力,反而在提出解约之后,她才发自内心的松了口气。 这件事情总算要告一段落了。 在离开之前她又转过了身,在秦玦以为她想要反悔的时候,黎宁留下了一句:“秦玦,好好对小雅,祝你们一辈子锁死。” 秦玦面色沉静,不多时他轻叹了声,又继续看着外面的那个广告屏。 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 秦惜与那个广告屏投放公司的总裁是好朋友。 他抬起手机沉默良久,给秦老爷子打了个电话,电话被接通:“爷爷,睡了吗?” 秦老爷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还没睡,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 秦玦闭了闭眼:“今天小叔叔包了中心区的广告屏给黎宁庆生,爷爷,那是我的未婚妻。” 秦老爷子长叹一声:“就因为这事?这事秦惜是告知了我的,这是我们秦家欠她的,这丫头在网上的风评你不会不知道?” 他又语重心长的道:“秦玦,你已经长大了,别再学着告状那一套,惜儿这么做的用意只是为了补偿那丫头,你以为他是要和你抢女人?哼!你实在幼稚!” 秦玦被话里话外的点了一通,他眸光微动,低声道:“我知道了爷爷,是我多想了。” “还有一件事。”老爷子加重了语气:“宁丫头不会是你的未婚妻了,不要乱说话,污人清白,这一切都是你犯的孽!”随即老爷子挂断了电话。 秦玦疲倦的靠在椅子上。 补偿? 但愿如此。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18) 楼下的莹莹是打车离开的,司机依旧在车里等着,黎宁上了车之后司机降下挡板:“黎小姐,现在回您家吗?” 家? 黎宁已经想到回到那个家会受到怎样的盘问了,从刚才与秦玦说了自己要解约的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开始孤立无援了起来。 她血缘关系上的父母,她的公司,都会成为她的对立面,甚至还有个秦玦。 不过好在事情并不算太糟,黎宁看到手机上莹莹发过来已经到了家楼下的消息,回了个表情包。 她想着记忆里的房产:“去睦月府。” 这是原主挣到第一笔钱之后买的一套房子,房子的面积不大,但隐蔽性很好,门锁和单元门的门禁都是指纹的,她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就找到了记忆里的房子。 一梯一户的设计更加增加隐蔽性,原主把这座房子当成了固定资产,并没有想住的打算,因此并没有专人定期打扫,屋子内的家具也不算全,好在床和被子都还在,黎宁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瘫倒在了床上。 小白有些疑问:[宿主,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黎宁用脑袋蹭了蹭柔软的枕头,声音模糊不清:“不知道。” 小白弱弱的道:“宿主,我想提醒你你在这个世界马上就要背上三个亿的债务了。” “哦。”黎宁没什么反应,困倦的翻了个身:“有什么事情睡醒再说。” 黎宁是个心大的,小白也是,在提醒了黎宁这些之后它也不再多问,安安静静的变成了待机的状态。 黎宁第二天醒来之后照旧收到了很多的未接听电话提醒,不过这次多数是她的父母打来的,看得出来二人都很焦急。 她慢吞吞的起了床,洗漱时将头发随手扎了个低马尾,露出了白皙的脖颈,手机还在震动,她不慌不忙的把脸擦干才接了电话:“早上好,妈妈。” “你也知道我是你妈!” 黎宁挑了下眉,她将手机拿远了些,又调小了音量:“妈妈,别这么激动。” 黎母怎么能不激动,她很少有心绪波动很大的时候,黎宁这件事算一个,在得知了黎宁擅自取消了联姻之后,自己连喝下午茶的心情都没有了。 她提高了音量:“谁让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取消联姻的,你能耐大了是?” 黎宁又打开了水龙头洗了洗手,随着水流的声音,她接着道:“不取消联姻,难道就等着你们把我卖了吗?” 她又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昨天是我生日,您还记得吗?” 黎母的声音有些阴阳怪气的:“记不记得重要吗,不是已经有人为你一掷千金了吗,还包了整整一天的商业广告屏,黎宁,你最好是找了个比秦玦更有用的男人。” 有用。 黎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黎母问她:“你笑什么?” 黎宁甩了甩手:“妈妈,那你嫁给我爸爸又有什么用呢?你们的学历,外形,都不匹配。” “哦对了,爸爸确实有用,他可以做一个取款机。” 黎母对黎宁阴阳怪气的语气挑起了怒火:“你好好说话!我问你秦玦有什么不好?有私生子又能怎么样,孩子还没生下来,只要你好好养着他,他就能管你叫妈,这孩子是不是亲生的等你以后就会发现这根本不重要!” 黎宁呼出一口气:“你该给你的女儿一些选择自由的权利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三个亿我自己会还的。” 这座房子很久没有住人了,水龙头有些不好使,刚才在黎宁与黎母说话的时候它另一个方向的出水口突然喷出了水,喷了黎宁一身,连头发也是湿漉漉的。 黎母还想说教黎宁,黎宁就打断了她:“就这样,我先挂了。” 很遗憾的,房间内连个吹风筒都没有,黎宁叹了口气,她把头发擦的不再滴水,穿上了衣服戴上口罩准备出门。 这个小区的楼盘很多,楼下就有个大型的超市,黎宁在手机上列着单子,盘算着要买一点生活用品了。 毕竟她很有可能很久都没有工作,也不能再回到父母的家里。 黎宁并非想当一条咸鱼,在小白询问黎宁下一步该怎么走时得到了她的敷衍:“别管,我有我的想法。” 今天是工作日,超市的人不算多,好在外面的天气不错,阳光将黎宁的湿发晒的差不多干了些。 为防止被人认出来,她戴了棒球帽和口罩,在进到了超市的生鲜区纠结要不要买一条鱼吃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秦惜拎着一袋,购物车里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她正好奇的看着水缸里游来游去的鱼。 秦惜面色很淡,虽没有不耐烦但也不想在嘈杂的地方陪孩子看鱼了:“看完了没,赶紧走。” 小女孩摇头,她指了指浴缸里的鱼:“快看,里面有只鱼在仰泳。” 就在秦惜掀起眼皮打算告诉女孩那一条鱼应该是死了的时候,视线却骤然一顿。 黎宁抬手打了个招呼:“秦先生,你也来买鱼,好巧。” “不巧。” 秦惜拦住了小女孩想要探向鱼缸里的手:“我住在这里。” 他本该离开的,可看到黎宁的样子还是开了口:“你还好?” 黎宁抬手转了个圈展示自己:“我很好啊。” 她以为秦惜问的是自己与秦氏即将闹解约的事,可事实上秦惜说的是黎宁的外形。 秦惜的关心并不突然,她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洗没洗过不知道,但一直整齐梳理的头发有些凌乱,再加上她盯着池子里的鱼发呆,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的,这不像光鲜亮丽的她。 黎宁也反应过来,她摸了一下自己被太阳晒的有些毛躁的头发,笑着道:“啊这个,没关系的。” 秦惜嗯了声,“我记得你家不住在这边。” “是啊。”黎宁点头,看着鱼缸里的活鱼,盘算着买哪条比较好:“我现在也不方便回去了,会被我爸爸妈妈吃了的。” “你住在哪?” 黎宁愣了一下:“嗯?” “我是说,你现在有住的地方吗?” 听到秦惜这话的黎宁突然笑了一下:“我这不是来投靠秦先生了嘛。”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19) 电梯里,小橙仰着头看向一脸笑意的黎宁,又看向面色平淡的秦惜,纠结了一下还是拉了拉秦惜的袖口:“叔叔,今天晚上我们三个可以一起睡了吗。” 秦惜垂眸瞥了一眼小橙:“一会让你爸来接你。” 小橙有些不开心,她瘪瘪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独占漂亮姐姐!把我送走是不是为了要和她单独睡觉,你想都别想。” 小孩子的思想单纯,说的话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可这在在场的两个大人耳中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她话落的下一秒秦惜就弯腰捂住了她的嘴:“别乱说话,你的漂亮姐姐是公众人物,会给她惹麻烦的,懂了没?” 黎宁的手上拎着刚刚在超市买回来的鱼,她笑眯眯的道:“不是的,你叔叔不是为了和我睡觉,我没有地方去,他只是好心收留我。” 小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漂亮姐姐,你也可以来我家,我爸是单身,你以后可以当我妈妈,不过我需要先考察你一段时间。” 黎宁诧异的看秦惜,秦惜淡声解释道:“小橙是被收养的。” 小橙很乐观,她点了点头:“没错,所以你放心,虽然我爸爸带着我这个拖油瓶,但他没有结过婚哦。”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三人走了出来,黎宁轻声哄着她,语气里很是认真道:“小橙很可爱,小橙不是拖油瓶哦。” 小橙脸一红,讷讷道:“你,你考核通过了,你可以做我妈妈了。” 秦惜按开了房门,似笑非笑道:“想要妈妈你得找你爸去,别在大街上乱认。” 小橙习惯了他的说话态度,只是轻哼了一声又抱紧了黎宁的腿。 秦惜所在的一期比黎宁所在的二期大了不少,而且是复式结构,小橙一进房间里就撒开了欢脱了鞋跑了进去。 黎宁把鱼放进了厨房的水槽里,秦惜越过她,打开了厨房的窗户:“明天我给你找房子。” 黎宁默了一下,软着声音道:“我不能一直在这住吗?” 下一秒她的脸就被掐住了,她虽然不疼,但还是夸张的诶呦一声,嘴里迷糊不清的说:“唔你干森莫。” 秦惜松开了手:“看看你的脸皮有多厚。” 黎宁揉了揉脸:“哦,我知道了,我确实挺麻烦的,你收留我一晚上我已经很感谢你了。” 正要处理鱼肉的秦惜手上动作一顿,小橙打开了电视,轻车熟路的打开幼儿频道,让在厨房的人产生了一种一家三口正在一起生活的错觉。 秦惜余光看了眼垂着头,看起来灰心丧气的黎宁:“别演了。” 黎宁嗯了一声,声音依旧有些低迷:“那我先陪小橙去看电视了。” “站住。” 秦惜偏偏不让她走:“有不少人知道我住在这里,被人发现了你在我家生活很难解释。” 他最终还是留住黎宁解释了:“我没觉得你麻烦。” 不管黎宁的低落是真还是假,秦惜都不得不承认,他想让面前这人的嘴角是翘起的。 黎宁像是突然来了倔脾气:“那我就想住在这里怎么办?大不了我去找秦爷爷好了,他说过,是你们秦家亏欠我,有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我的。” 秦惜手起刀落把一条鱼分成了两半:“秦玦犯的错去找秦玦去,找我爸也没用,我的家我说的算。” 黎宁靠在玻璃窗上看向屋子里正兴致勃勃看动画片的小橙:“哦~那明天再说。” 秦惜家的冰箱生活痕迹很重,大多数都是小孩子的酸奶零食什么的,在他打开冰箱拿调料的时候黎宁瞥了一眼:“小橙是你的亲戚吗?” “不是。”秦惜否认,这个封闭式的厨房不算小,可黎宁在那里站着还是有些碍事,秦惜俯下身,以半圈住黎宁的姿势伸出了手,黎宁不明所以,下意识的按住了他的头。 下一秒秦惜从她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罐糖,黎宁尴尬的收回了手,清了清嗓子:“那就是你朋友的孩子咯?” “嗯。”秦惜道:“她爸爸是个警察,她是受害者留下的女儿,本来要送到孤儿院去的,但两个人都是一个姓,我朋友觉得有缘分,就办了手续把孩子留下了。” 黎宁因为刚才的事情有些不自在:“哦,那还挺辛苦的。” 秦惜做饭的手法很娴熟,黎宁上前了两步:“没想到你竟然会做饭。” “在外地的时候经常要自己做饭。” 秦惜和普通的导演不一样,他拍的片子偏向自然艺术类,比如上次的草原,确实需要自给自足,不然就只能吃长途跋涉运过来的盒饭了。 黎宁点点头表示理解:“听说你拍完这个片子,马上要拍其他的。” 秦惜的动作停了下来:“你听谁说的。” “不告诉你。” 黎宁自然不能把刘梦出卖了:“你就说是不是?” 鱼被腌制好放在一边,秦惜洗着手,又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了两个牛肉干塞给黎宁,一手一个,试图堵住她的嘴:“是。” 黎宁接过牛肉干:“那你们是不是缺演员呀。” 她跟在秦惜后面,听秦惜叫小橙:“再看两集就吃饭了。” 小橙目不转睛的点点头:“好的,好的。” 黎宁拽住他的衣服:“是不是呀。” 秦惜垂眸,在黎宁的脸上审视着。 其实不需要审视,黎宁的神情已经将她想要什么直接暴露了出来:“你不行。” 黎宁干脆坐到凳子上,手上拿着吃的,她抬起双脚夹住了秦惜的腿不让他走:“为什么不行?” “我看过你的作品,缺少灵气。” 黎宁依旧没有松开脚:“那是以前,和现在不一样了。” 秦惜干脆俯下身,在距离黎宁的脸几厘米的位置停住,薄唇轻启:“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人的天赋是不会变的,况且你在我面前的演技就不怎么样。” 他话说得无比直接,在黎宁还未说话时他又接着道:“还有,你夹的太紧了,疼。” 黎宁的脸瞬间漫上一层红晕:“还有孩子在,你乱说什么?”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20) 秦惜从喉间发出一声轻笑,他低头看向黎宁直往后缩的双腿:“我哪有乱说?” 黎宁觉得秦惜才应该做个演员,一脸正直茫然的样子连她都要信了。 她站起身,哼声道:“不和你说了。” 小橙看的动画片正放到精彩的地方,她欢呼一声:“漂亮姐姐快来看!” 黎宁应了一声,白了秦惜一眼才凑到小橙身边。 小橙抱住黎宁的胳膊:“漂亮姐姐,秦叔叔是不是欺负你了,他就是这样的人,我爸说了,让我别和他一般见识,你也是,别生秦叔叔的气。” 黎宁揉了揉小橙的头:“我才没那么小气。” 她看着秦惜又进了厨房,才彻底缩在了沙发上,秦惜家的沙发很大很软,一大一小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看的昏昏欲睡,直到头靠着头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日暮西沉,小橙睡的不太老实,翻身的时候滚了几圈,发出的声音让黎宁迷蒙的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了在她身边坐下的秦惜。 她刚刚睡醒,眼皮颤了颤,或许是周围的环境太过安逸,又或是对某个人的过于信任,她被困意席卷又要闭上眼睛睡过去。 额头被带着些凉意的手轻触,一道低沉又带着些温柔的声音响起:“别睡了。” 她又睁开了眼睛,眼皮轻眨,面前的人从朦胧到清晰,看得清了,但脑子还未彻底清醒。 她摇了摇头:“还想睡。” 女孩子睡醒的时候带着一抹憨态,娇着嗓子请求还想再睡一会,可秦惜没有给她再次睡过去的机会,他将刚刚因为洗草莓浸过冷水的手从她的额头移到了脖颈上,黎宁被凉的一个激灵,还是醒了过来。 两个人看的动画片还在演着,已经不知道放到第几集了,小孩子看的东西在大人眼里有些枯燥,但这是绝佳的助眠神器,黎宁忍着倦意,握住了秦惜的手嘟囔道:“好凉,不要碰我。” 这样的黎宁在某些人眼里有些可爱的意味在,秦惜轻笑一声:“没良心的。”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用另一只没被禁锢的手揉了揉她的头:“不吃晚饭了?” 秦惜揉的力度很轻,黎宁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猫,被揉的无比舒服,如果她真的是一只猫现在已经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来表达自己的愉悦了。 这是秦惜少有的对自己心平气和的时候,大多数黎宁见到他时他都是高高在上的,像是他从生下来起就应该被捧在高台上,接受众人的打量。 秦玦和他有一种背道而驰的反差感,黎宁在见到他的第一面时就觉得这个男人戴着厚重的面具。 而秦惜他身上有一种张扬感,在谁的面前都很随性,虽然说话很不好听,但意外的踏实。 踏实? 眯着眼睛正想让自己清醒过来的黎宁从喉间发出一声轻笑,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秦惜竟然还能踏实这个词沾上边吗。 秦惜不达目的不罢休,一定要黎宁醒过来,黎宁被磨的彻底没了睡意,她想坐起身,但忘了自己的手还握着秦惜的手不放,秦惜顺着她手上的力道跌到了她的身上。 太近了。 秦惜的到来挡住了头顶的灯光,从他的眼神看来他也有些诧异,他打量着黎宁,轻声问道:“你做什么?” 黎宁的身上有着刚睡醒的热意,她睡觉时出了些汗,离的近了才发现,有几根发丝黏在了她的额头上,鬼使神差的,秦惜抬手把这些发丝拨开了。 黎宁的声音有些虚,也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又或者是秦惜难得的温柔,这一切都有些让人目眩神迷。 秦惜长得很好看,少年人的意气风发都展现在了他身上,可又与他的身份矛盾至极,任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一个人在不久前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对黎宁说:那我就为你做一回主。 这样的人,只要他想,就有无数的人愿意为他倾倒。 黎宁有些怔愣,半晌才道:“昨天我过了生日。” 秦惜扯了下嘴角:“我知道,需要我为你补一块蛋糕吗?” 黎宁摇摇头:“那个生日祝福是你做的吗?” “是。”秦惜果断的承认了:“这算是秦玦对你影响的补偿,他让你被网络上面的人攻击,不是吗?” 黎宁嗯了一声,她眼睛轻眨,看着秦惜的眼睛:“就只是补偿吗?” 没有别的什么,私心,还是在为她撑腰。 他浓密的睫羽下,有着一双比谁都要漂亮的黑瞳,被这双眼睛专注的盯着时总让人头脑发晕,可这时的秦惜却移开视线,轻轻的嗯了一声:“就只是补偿。” 黎宁又确认了一遍:“是吗?” “你想说什么?” 那双黑瞳又重新注视了自己,黎宁的声音有些颤,她有些小心翼翼的抬手抚上了秦惜的侧脸,没有被拒绝,她又鼓起勇气抚上了他的眼皮,手下的眼睛轻轻颤了颤,黎宁温柔细致的轻抚:“我想” 秦惜的喉咙有些干涩,当下的气氛有些暧昧,他却浑然不觉,喉结滚动了下,他抚起了黎宁垂落下的头发:“想什么?” 他眼底泛起的热意让人心悸,黎宁蜷了蜷手指,像是被蛊惑了般喃喃开口道:“我” 小橙肚子这时候不合时宜的叫了声,两人像是被这道声音拉回了现实,黎宁的手顿了一下,看到了秦惜眼底的深沉,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我有些饿了,想吃饭。” 秦惜这时才直起身,他去叫醒了小橙,在小橙迷茫的眼神中提醒道:“吃饭了。” 小橙猛然清醒了过来:“好耶!” 她扑向黎宁,抱紧了黎宁的腰撒娇道:“秦叔叔做的饭可好吃了,我爸说过,谁要是嫁给了秦叔叔这辈子都有口福了。” 黎宁抬起头,正好和垂眸的秦惜对视了一眼,两人又很有默契的同时移开了视线,她手上托着小橙不让她胡乱滚到沙发下面,启唇道:“是吗,那我要尝一尝了。”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21) 秦惜的大学是在国外念的,如果不是老爷子强烈要求他回来,他现在也许就在国外生活了,就算如此,他也做得一手好中餐。 海市这边的口味偏清淡,但秦老爷子却喜欢辛辣味,秦惜总下厨给秦老爷子做饭,做几样菜对他来说游刃有余。 清蒸的鱼上面摆上了葱丝和辣椒丝,被热油激发的香味从端上桌就让小橙一直在咽口水。 主食是鸡丝粥,配上几个快手小菜,黎宁把筷子递给小橙后小橙就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块鱼肉。 黎宁提醒道:“小心刺。” 小橙嘴里呜呜的应着:“好~” 秦惜做的菜口味确实不错,不过已经晚上了,黎宁并没有吃的太多。 小橙吃过晚饭就依依不舍的抱住了黎宁,刚才小橙的爸爸打来了电话,说一会就要来接她,所以有了接下来的这一幕。 小橙的眼泪成串的往下掉:“漂亮姐姐,我真的舍不得你,来我家给我当妈妈,求求你了。” 小孩子哭起来真的让黎宁有些无措了,她抱起了小橙到自己的腿上,耐心的为她擦眼泪:“小橙乖一点哦,以后还可以来找姐姐玩。” 小橙吸了吸鼻涕,她摇头:“爸爸工作总是很忙,我想要姐姐,姐姐可以一直陪着我。” 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妈妈。” 黎宁哭笑不得:“姐姐也是有工作的,只是最近在休假。” 她手抄了一份电话号码:“这是姐姐的联系方式,想我了打电话给我,好不好?小橙是最坚强的小孩子了。” 秦惜就没什么耐心哄她了,不过对付小孩子他显然更有办法,他打开了手机上的购物软件递给小橙,小橙立刻忘记了要黎宁做她妈妈的事,接过电话跑到沙发上兴致勃勃的买零食了。 黎宁松了一口气,她看着破涕为笑的小橙:“还是秦先生懂得怎么哄小孩子。” 她抱着抱枕,双腿蜷在沙发上:“想必会是一个好爸爸。” 秦惜同样看着小橙淡笑,仿佛刚才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并不存在过:“或许是。” 他转身,将视线落在落地窗外的夜景上:“草原那边明天就开始天晴,我要回去补拍几个镜头,然后去国外带着演员取景,你可以暂时住在这。” 黎宁:“要去多久?” 秦惜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他很少回到海市,总是天南海北的到处跑,每次回到这里的目的都只是为了看望老爷子,除了自己的父母,他在海市并无羁绊,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他大概率不会回到这里。 他问了另一件事:“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黎宁想了一会,还是决定把自己一开始的打算说出来:“我想先和天灵娱乐解约,至于欠下的钱慢慢还就是了。” 秦惜了解一点公司的事,他开口道:“慢慢还?你的公司不一定会同意,他们很有可能会要求你一次性支付三亿违约金。” 黎宁点头:“这当然,我想先借一笔钱,把天灵娱乐的违约金一次性付清,我的身份摆在那里,名下的资产也有不少,银行会愿意借给我这笔钱的。” 三个亿对于一个资本家或许是九牛一毛的存在,但对于黎宁或许需要几年才能还清,还是在她每年都能接到大ip影视的情况下。 黎宁倒觉得有些无所谓,还几年总比要还一辈子要好,她已经联系了几家娱乐公司,具体的签约细则还需要面谈。 秦惜的电话铃声响起,小橙拿着手机跑了过来:“秦叔叔,是我爸爸。” 小橙刚刚上幼儿园,大多数的字都是认不出的,但牢牢记住了爸爸的名字。 小橙的爸爸说马上就要到楼下了,小橙听到后立刻自觉的穿好了衣服,乖巧的不得了,黎宁想要送她,但被秦惜阻止了:“外面起风了,很冷。” 小橙也点了点头,快要入秋了,夜晚也变得凉嗖嗖的,她带着一顶可爱的小黄鸭帽,帽子上面的小黄鸭随着小橙的动作来回晃动:“不用送我了漂亮姐姐,我过段时间还回来找你的。” 黎宁蹲下身子搓了搓小橙的脸:“好的,一言为定。” 小橙拉着秦惜的手和她一起出了门,外面确实吹起了凉风,不过她带了外套过来,也不算冷。 小橙仰起头看向秦惜:“秦叔叔,姐姐真的不能当我的妈妈吗,我真的很喜欢她。” 秦惜哼笑一声:“你和她相处一个晚上,就喜欢上她了?” “唉,秦叔叔,你什么都不懂。” 小橙跟个小大人似的:“喜欢是不分相处的时间长短的,真正合适的人见到第一面之后就会喜欢上,我就觉得姐姐非常适合做我的妈妈。” 秦惜顿了一下:“你这都是从哪里听到的。” “电视剧呀。” “以后只能看动画片。” 小橙不开心的摇摇头:“我才不要。”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秦叔叔,你不让姐姐做我的妈妈,是不是想要姐姐做你的妻子啊?不然你为什么要收留她呢?” 秦惜勾着的嘴角僵了一下,他垂眸睨着小橙:“乱说。” 小橙吐了吐舌头:“我才没有乱说呢!” “对了,我要和爸爸要一点钱。” “要钱做什么?” “借给姐姐呀。”小橙理所当然的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姐姐缺钱。” 她拽着秦惜的衣角晃了晃:“小叔叔你也借给姐姐钱好不好,我们一人借一点,姐姐就不用欠债了。” 这其实与小橙的原生家庭有关,她的父母酗酒赌博,是被债主派过去讨债的人失手杀害的,因此对欠钱这种事非常敏感。 小区的马路上有个男人下了车对两人招了招手,秦惜蹲下身整理了一下小橙的帽子:“你爸爸来了。” 在小橙恳求的目光中,他直白的道:“就算要了你爸爸所有的钱,也只是冰山一角,帮不了你的漂亮姐姐太多,反而会让她歉疚,知道了吗?” 小橙点点头:“那你呢?你家有大房子,一定很有钱,你帮帮姐姐好不好?”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22) 秦惜揉了揉小橙的头:“我已经帮她够多的了,没有再继续帮她的理由。” 小区门口的男人已经在催了,他双手做喇叭状,大声喊道:“你们两个说什么呢?小橙快过来,外面太冷了!” 秦惜直起身子:“去找你爸爸。” “秦叔叔,你不和爸爸说话了吗?” “我还有工作,你去。” 小橙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对秦惜摆了摆手告别:“秦叔叔再见。” - 黎宁在坐在沙发上发呆,手机的短信声突然响了一下,没有署名,是个陌生号码,上面写着:[鞋架上面有大门的门禁卡,你先暂时这住着,我不回去了。] 是秦惜。 黎宁拿起桌子上的门禁卡,趴在了沙发上举着它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次日一早黎宁就出了门,她约了天灵娱乐的人签解约合同,莹莹也跟了过来,她老早就知道黎宁想要解约的事了,第一时间表了态:“宁宁姐,你去哪我都跟着你。” 白纸黑字写着,解约的流程很顺利,天灵娱乐的法务代表在黎宁签字时出声提醒道:“黎小姐,合同上说了,您需要在两个工作日内交上违约金。” 黎宁的手顿了一下:“当然。” 门后还候着一位穿着西装的人,黎宁以为他们是一起的,可当法务部的人离开后那人才走了进来,他身上的西装打理的整洁,头发上抹了发胶,随着他的凑近黎宁能闻到他头上属于发胶的香气。 他掏出一个名片递给黎宁:“黎小姐您好,我叫何铭,是负责打理秦惜秦先生在秦氏集团股份的助理,您可以叫我小何。” 何铭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眼镜,看起来严谨端正的他其实在暗中打量着黎宁。 女明星,长相不错,多余的暂且看不出来,何铭清楚秦惜不是一个为色所动的人,所以更为手上拿着的文件里面的分量心惊。 黎宁怔愣了一下,抬手和他交握:“你好。” 何铭办事很利落,他大步走向会议桌上拆开了手里的文件,递给了跟上来的黎宁:“我长话短说,这是秦先生和秦老先生打赌得到的东西,秦先生托我转交给你,说你会用得上的。” 黎宁好奇的接过文件,看到上面的字时手不禁握紧了一下,她看向何铭:“房产?” 何铭点点头:“是的,这是位于浠水湾的一个庄园,几年前市值就已经到了三个亿,现在的价值预估为三亿五千万,合同已经拟好了,您签个字就可以了。” 在一旁看着的莹莹觉得自己在做梦,三亿五千万,说送就送了? 黎宁也是这么想的,但何铭堵住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秦先生说让我盯着您签字,务必让您收下,我只是个中间传话的人,请您不要让我为难。” 黎宁还是想要推拒:“不” “黎小姐,我私人想说几句话,希望您听我说完再做决定,好吗?” 黎宁看着文件上的字愣愣的出神:“好,你说。” 何铭很擅长察言观色,昨天晚上被自家老板叫过去的时候他看得出秦惜是真的对这套房产不在意,秦惜的大额花销和名下资产过户都需要他这个助理记录的,在自己询问这套房产的转移原因应该怎么写的时候秦惜也只是说了句:助人为乐。 他对着黎宁开口道:“秦先生是个随性的人,他并不在意这套房产的价值,可这些东西却可以解了您的燃眉之急,这东西在秦先生那里就是个废纸,却能帮到您,所以您签了名字,才能发挥这套房产的真正价值。” 黎宁有一种很想联系秦惜的冲动,她想问他为什么要帮自己,明明昨天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今天自己怎么就多了一套价值三亿多的房产。 他帮了自己太多,她却什么都没做过。 她并非是装清高,也并非是不愿接受其他人的帮助,只是她受之有愧。 她的手有些颤,自己明明已经做好了长期还债的准备,也已经联系好了下家的公司,秦惜突然的举动有些当她措手不及,她有些看不懂,猜不透他。 她轻笑一声,如果她能看透,那便不是秦惜了。 何铭嘴上说着秦惜是个随性的人,可那是三个亿,再随性也随便不到随随便便把三个亿拱手相让。 他这么说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心理负担变得小一些而已,黎宁心知肚明。 她最终还是在文件上签了自己的名字,把笔放下之后她轻呼一口气:“他还说了其他的什么吗?” 何铭点头:“秦先生还说这是他最后一次帮你。” 最后一次。 不可能了,不可以。 何铭本以为黎宁听到这个之后会很伤心,但没想到她眼底的笑意渐浓,他愣了一下:“黎小姐,您没事。” 别是被刺激到了。 黎宁摇了摇头:“他现在已经离开了吗?” “秦总一大早就出发了,现在应该快到了,黎小姐,需要我帮您将这座房产为您兑现成现金吗?” 黎宁摇了摇头:“不需要,谢谢你。” 何铭完成了他的工作,至于黎宁会不会卖掉房子用来偿还违约金就不是他需要过问的了,因此他点了点头:“好的黎小姐,那我先走了。” “等等。” 黎宁叫住了打算离开的何铭:“他说之后会去国外取景,你知道是去哪吗?” 何铭不该告诉她的,但想着秦惜连要去国外取景的事情都告诉她了,估计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更何况他有一种预感,这不是他与黎宁最后一次见面,因此还是说了实话:“巴西雨林。” 黎宁看着窗外的风景出神:“他还真是敬业,跑那么远” 她叹了口气,对何铭道:“你先去忙,今天的事麻烦你了。” 何铭点头:“黎小姐再见。” 黎宁带着莹莹出了办公大楼时接到风声的记者已经围了上来,黎宁脸上端着笑,未等记者们发问黎宁就开口道:“我与天灵娱乐解约了。”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23) 记者们被黎宁的回答惊了一下,他们是听到了风声,但没想过黎宁会把这件事这么直接的说出来,黎宁没给他们继续问下去的机会,车子适时开了过来,莹莹扯开挡路的记者:“让一让让一让。” 就算没有逼问到细节,记者们也没有觉得可惜,黎宁已经把最大的新闻爆了出来。 每家媒体都想要拿到最新最一手的消息,不出十几分钟第一家手速快的媒体就已经将这件事情爆了出来。 黎宁又一次占据了热搜。 网络上对这件事众说纷纭,但都注意到了天灵娱乐是秦氏的子公司,再想到黎宁前几日与秦氏总裁的恩怨纠葛,有些人不禁幸灾乐祸了起来,嘲讽黎宁是被舍弃了的人。 不过自从这件事曝光以后,各家娱乐公司都为黎宁抛出了橄榄枝,她也安心宅在秦惜的家里,看着各家公司为她开出来的条件。 这几天黎宁一直没有出过门,也没有关注网上对她的嘲讽,偶尔莹莹会帮她买一些蔬菜水果上来,莹莹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直到黎宁筛选出了几家合适的公司,这件事的风头过去之后两人才出了门。 这几日她都没有联系秦惜,事实上两人见了这么多面,还没有互相的联系方式,秦惜当初给她发了一条短信,黎宁偶尔会翻开那个会话框看一眼,但一个字都没有发出去过。 这次见的是一家海市小有名气的娱乐公司,签约的艺人也都是国内外小有名气的,甚至压了天灵娱乐一头。 按照黎宁的咖位本该不需要等的,可当她带着莹莹来到了公司之后已经在会客室足足等了三十分钟。 不管是为了挫一挫她的锐气,还是真的没有时间,这三十分钟都让黎宁有些好笑。 莹莹有些气愤的道:“负责人怎么还没来,这明显是不尊重人。” 黎宁不在乎的拿起了手机,下意识的看起了国外的新闻:“别生气,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莹莹提高了音量:“宁宁姐,你怎么这么说自己!” 黎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逗逗你嘛。” 她滑动着新闻,突然看到了什么,眼神一凝。 秦惜去的地方并不是一个城市,它是城市之外被参天大树包围的一个雨林,位于巴西中部,那里生活着几千名印第安人。 黎宁很佩服秦惜,不仅是因为他能因为拍摄奔走各国,也因为他的勇气。 ——那里远离城市,没有法律与规则束缚,时时刻刻充斥着危险。 黎宁不知道他是否还安全,她给秦惜发了个消息,可五分钟过去了没有丝毫回音,她清楚这五分钟代表不了什么,但还是下意识的担心,那里医疗环境简陋,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会得到及时的治疗吗。 越想越有些心浮气躁,原因就是手机上出现的用密密麻麻的外文写着的巴西雨林突发山火,报道的并不多,没有具体的描述,只占据了新闻板块的一角。 她站起身:“走,不等了。” 莹莹点点头:“宁宁姐,我支持你!” 觉得自己已经晾了黎宁一会的负责人走了进来,他看到黎宁脸上堆起了自信的笑,网上属于黎宁解约的事情虽没有继续发酵,但也还在被讨论,负责人觉得黎宁现在急于找下家,就打算晾她一会挫挫她的锐气:“等急了,您好您好,我是负责对接您的负责人,我叫” “我不太好。” 黎宁面带微笑,但看着这名负责人的眼神带着凉意:“你浪费了我三十分钟的时间,并且我不打算听你的解释,再见。” 负责人有些急了:“黎女士,我是真的有些事情耽误了些时间。” 黎宁不听他的话,绕过他离开:“难道你们公司就你一个负责人吗?那我觉得贵公司的管理运营方面出了些问题。” 负责人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长长的叹了口气,完了,都完了。 莹莹跟在黎宁后面:“宁宁姐,我觉得你超帅的。” 黎宁盯着手机:“莹莹,帮我定一张机票,我给你带薪放一个月的长假。” 莹莹办事很利落,不仅给她安排了接机,连当地的住宿都给她安排好了。 黎宁一落地之后面对着并非亚洲人长相的人们还有些不适应,不过秦惜的事占据了她大部分的注意力。 这段时间里,她的那段短信并未得到过回复。 她也曾试着给发来短信的电话号码打过电话,电话那头的甜美机械声音冰冷的重复着: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黎宁今晚在一个莹莹为她定好的酒店休息的,她睡的很不安稳。 这里的床普遍都是硬的,睡惯了秦惜家软床的黎宁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她看着酒店的天花板轻叹一声。 孤身一人来到国外的陌生城市还是有些心焦的,她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只能靠着何助理给的大致位置信息找人,小白能搜索到的范围有限,黎宁是压力最大的那个。 小白小声的开口:“宿主,你一定会找到碎片的。” “我会的。”黎宁的声音有些轻:“但愿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平安无事。” 这晚黎宁做了一个梦,梦到森林中燃起了大火,一个青年被压在一棵树下挣脱不得,身上的衣物已经被烤焦了,他就在那里躺着,奄奄一息的呻吟着。 黎宁看着面前的这一幕走近,看到了青年的脸。 “秦惜!” 黎宁猛的从床上坐起身,她摸了摸心脏的位置,它跳动的速度格外的快。 天刚泛起鱼肚白,黎宁没办法再睡下去了,这里的人们起的很早,黎宁起床的时候餐厅已经开餐了。 酒店的早餐是供应的,黏在一起的玉米糊和用红酒炖煮出来的鹿肉看起来都不太让人有胃口。 黎宁突然想起秦惜做的那条鱼了。 她在当地的超市买了几个全麦的面包,背上了一个地摊上的商贩用蹩脚的中文:“蚝用,偏一,泥嚎,”极力向她推荐的背包。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24) 她看着手上的地图,画着红圈的目的地离这里很远,她需要租用当地的直升飞机到达直升机所能停靠的,离雨林腹地最近的位置,之后再徒步十几公里到达目的地。 她问了当地的居民,他们都不太清楚山火的事情,唯一一个知道的也说的模棱两可。 这里的人们生活习性和亚洲人很不一样,他们对新闻和别人的事很不感兴趣,黎宁问了一圈才意识到自己是在浪费时间,她千里迢迢的来到了这,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找到了当地租用私人飞机的机构,这里的飞机租用很严格,黎宁没有驾驶证,不会有人愿意租给她,还好钱在各个国家都是万能的,黎宁多花了一笔钱,机构的老板派出了人把黎宁带到她想要去的地方。 下了飞机之后湿热的气候扑面而来,这里与世隔绝,在飞机的轰鸣声中黎宁看向一望无际的林间,山林里除了停靠飞机的这一大片空气,其他地方都是一个接一个的参天巨木,有些地方甚至没有人能通过的空间,更更何况是路。 带着黎宁飞到这里的人扔给了她一壶水袋,并做个了告别的手势,用当地的语言道:“祝你好运,小妞。” 黎宁看着手里的指南针,握着地图确定了方向就开始朝着一个方向走。 当初她找到何铭问他秦惜的位置时,他虽然准确的说出了秦惜的位置,但还是有些不确定,他劝黎宁:“秦先生有专业的私人保镖团队才敢深入雨林,和那群野人为伍的,联系不上或许是因为没有信号,您再等等呢?” 那时的黎宁拒绝了,她等不下去,也不敢赌秦惜究竟会不会有事。 真实版荒野求生,黎宁叹道,前几天她还是个光鲜亮丽的女明星,谁能想到现在的她穿梭在异国的雨林寻找一个未必能找到的人。 她穿了贴身的防割衣,防止尖锐的草叶刮到她的皮肤,这里有无数个黎宁叫不上来名字的植物,不过这不是欣赏自然的时候,湿热的环境让人呼吸之间都像堵了一块棉花。 一路上走走停停,就算感觉到累了她也没有歇下来太久,雨林的夜晚实在危险,黎宁需要在太阳落山之前找到秦惜。 在她正准备打开水壶喝水的时候,余光瞥到不远处有一丝白烟升起,黎宁似乎看到了希望,收好水壶向那个白烟的方向走去。 - “秦导?” 帐篷里,秦惜正在摆弄手里的无人机,刘梦与她的助理对视一眼,然后开口道:“您当初说在这里拍摄最短三天就能结束,可惜你在都第五天了” 这里吃不好穿不暖也就算了,整天面对着一些衣不蔽体的野人,刘梦有些崩溃,她甚至想着这些野人会不会趁她睡觉把她煮熟了吃了。 秦惜抽出一张小心的擦着无人机上面沾染上的泥印:“我说的是最短三天,最长十天。” 刘梦向小助理使了个眼色,小助理顶着顶头上司的眼神压力开了口:“是这样的秦导,不只是梦梦姐,组里的其他演员都不太适应这里,您看可不可以进度稍微加快一点” 秦惜这才抬起头,帐篷内的光线昏暗,他戴上了眼镜,头发比前几天见黎宁时又剪短了些,他把眼镜摘下,揉了揉酸痛的眼角:“如果不是你们给我找麻烦,我们今天就可以回国了。” 来这里的第一天,刘梦就因为看到了一个女孩生吃了虫子被吓得尖叫了一声,那女孩也被吓到了,从树上掉了下来,虽然没被摔伤,但这个部落的人对这群外来的人又抱有了敌意,不愿意再配合拍摄。 这里的语言很小众,只有秦惜能和他们说上几句话,那一整天秦惜都在交涉,最后以本来的一千斤粮食交换让他们在这里拍摄涨到两千斤,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这足足浪费了一天的时间。 第二天的拍摄也不顺利,有两个演员因为水土不服感冒了,秦惜无奈,只能让他们两个休息了一天。 秦惜提到这个刘梦也有些尴尬,那件事真不怪她,任何一个人见到一个女孩将一个有很多只脚的长虫生吃到嘴里都会尖叫的,刘梦想着如果是熟的她还能接受,她没办法想到生虫子在嘴里一口一爆浆是什么感觉,也许那个虫子在进到嘴里还未被嚼碎之前还在乱动。 想到这她就一阵恶寒。 这里比当初的草原更难以接受,当初好歹是在国内,如今直接跑到了这么远的地方不说,还是个与世隔绝的印第安人部落。 没有导演会这个样子,为了取景付出那么多,甚至不惜燃烧经费跑到这里,安全方面刘梦并不担心,毕竟那么多配着枪的保镖看起来就很让人安心。 当初看到拿着枪的保镖时刘梦也吓了一跳,不过这是在持枪合法的国外,这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起来。 她讪讪道:“我也不是故意吓到那孩子的嘛” 秦惜放下手中的东西,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手机上的信号值是最弱的,它现在唯一的作用就是充当一块电子表。 “我知道了,如果你们不再给我找麻烦,后天晚上我们就离开。” 刘梦算是听到个准信,她点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 突然帐篷里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她是部落里唯一一个出去读过书的,会讲一些英语,因此刘梦也听得懂,她说:“有一个和你们长相一样的人被咱们的人发现了,她的腿好像受伤了,但你们亚洲人都长得太像了,我不知道是谁,只知道是个女人。” 秦惜的脸一沉,瞥了眼刘梦道:“但如果有人惹了麻烦,时间就不是我能说得算的了。” 刘梦叹气道:“又是谁摔了?阿欢?她看起来比较娇弱,也许是她。” 秦惜站起身,对着小女孩说:“带我过去。” 他叫刘梦去叫了组里的随行医生:“我看看这次又是哪个麻烦。”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25) 被称作麻烦的黎宁正面对着一群深色皮肤的印第安人,能看得出来他们是黄种人,可这里阳光浓烈,身体暴露出来的位置都被晒出了很深的肤色,他们身上穿的是兽皮,只遮住了重点部位,胳膊和小腿上抹了泥巴,黎宁猜测那是为了防蚊虫而抹的,他们的个子每个都很高,就算是女性也比黎宁的身高多了一个头那么多。 黎宁的小腿被一个废旧的腐木割出了一个很深的口子,她借用了外部手段将小腿草草的用绷带包扎住了,加上灵力缓缓修复着伤口,很快就感受不到疼痛了。 可雪白绷带上面渗出的血迹看起来有些渗人,那几名印第安人指着她的小腿用着黎宁听不懂的语言交流着什么,眼底有对她的防备,本来就是她擅自闯进了这里,黎宁不敢再深入他们种族的内部。 但她敏锐的察觉到他们对自己没有任何恶意,只有一些好奇。 她看到了部落里的东边高坡之上出现了几个帐篷,心里也踏实了下来,这里八九不离十就是秦惜的剧组所在的地方。 刚才有个小女孩看到了她之后就急匆匆的跑开了,黎宁猜测她是要去通风报信,于是没什么负担的坐在了一个横倒的树干之上,坦然的接受着这些部落的人打量着她这个突然出现的外来者。 只能说小女孩的效率很高,在那些印第安人侧过了身体让出一条路,露出了秦惜的脸时,黎宁松了一口气,她嘴角扬起笑:“秦惜!” 秦惜的反应不在黎宁的预料之内,他缓步走到黎宁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面色有些冷然,眼底是被浓墨晕染后的漆黑。 黎宁嘴角的笑意渐止,她小声道:“怎么了。” 秦惜艰涩的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半晌他才吐出了一口气,喑哑道:“你怎么在这?” 黎宁把手机里的新闻截图给他看:“新闻上说你们这里出现了山火,我有些担心你。” “所以你就孤身一人来了这,黎宁,你知道这是哪吗?” 秦惜盯着黎宁,神情是黎宁从未见过的,秦惜虽然喜欢说话嘴上不饶人,但黎宁几乎从未见过他真的生气,这一次她是真切的感受到了秦惜生了气。 黎宁低下头:“我这不是找到你了么,我没事。” 她的下巴被捏住向上抬起,秦惜说话的语速从未那么快过:“黎宁,你知道这是哪吗!回答我!” 若从上帝视角来看,秦惜的生气便有些情有可原了起来,这里深处雨林腹部,向东有几万公里绵延不绝的山林,而西边更临近城市,可那里地势陡峭,路线复杂,是一些大型生物栖息的地方。 雨林,湿地,这里物产丰富,是动物们释放天性的乐园,秦惜猜到了她来这里的路径,十几公里外有一处空地正好可以停放直升飞机,而且四周只有树木地势平坦,是最适合降落而且观测方向的地方。 可是万一。 万一黎宁迷了路,找不到方向,无论是向东边走还是向西边走,只有死路一条。 秦惜从来没有在自然环境中害怕过,雨林这里他来了不止一次,在地球的北边,温度能达到零下五十度由冰雪铸就的城市里他也生活过,从来没有对此露出过怯意。 他是为自由而生的,刚开始接触这个行业就为了镜头下捕捉的画面而痴迷,但如今,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了。 不自觉的,温水煮青蛙的,一点一点束缚住了自己,挣脱不得,也不愿挣脱。 秦惜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那只快要被煮熟青蛙。 他的声音严肃,看着黎宁的目光有些沉,又有些他自己都没有觉察的情愫,说话时细听下有些颤抖:“说话。” 黎宁声音有些虚,她嚅嗫道:“我知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别生气了嘛。” 黎宁总喜欢扮可怜。 这是秦惜在脑中闪过的第一句话,她总喜欢不自觉的放低姿态,楚楚可怜的,像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伤害到了她,总喜欢语气很软的对自己道歉,可秦惜清楚的知道,这不是黎宁。 从第一次在草原见面时,她射出那箭眼底出现的不羁就让秦惜对黎宁这个人下了定义,老爷子曾经告诉过他,只见过一次的人是不好评价的,可秦惜笃定,黎宁并不弱小。 现在的他很清楚,她并不是这样的,她并不弱小,也并不可怜,她腿上绑着的纱布上面渗出了血,看的秦惜一阵眼晕,他放开的手上捏着黎宁的力道,轻声开口:“你不麻烦。” 他蹲下身,看着她腿上的纱布:“这里很危险,你不该来这。” 就算这么说,秦惜也没有说出让黎宁离开的话,他抬手碰着纱布,确认她腿上的伤口伤到了哪里,温声说着:“这里没有信号,前几天发生山火的并不在这片雨林中,这里气候湿热,基本不会起火。”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低,又有些哑,他艰涩着嗓子,一字一句的道:“谢谢。” 黎宁见秦惜不再生气,她松了口气道:“谢什么,是我太冲动了。” 秦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谢什么,是要感谢黎宁因为一个没有确定性的新闻就千里迢迢跑来了这里,就为了确认他是不是平安,还是因为腿上的伤口还在渗着血,可还是嘴上还是哄着自己。 他哪里是需要她哄的人呢,是他不对,在看到黎宁之后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他咬着牙,尝到了口中的血腥味:“别说了,先看看腿上的伤口。” 队伍里随行的医生也赶了过来,黎宁坐在树干上晃了晃腿:“我没关系的,已经止血了,我恢复能力很快,很快就会好的。” 随行的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的头发有些乱,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看到黎宁之后他下意识的反应是自己因为水土不服已经出现了幻觉。 “黎是黎宁吗?” 是他知道的那个黎宁吗?那个当红流量女星黎宁?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脑子很正常也没出现幻觉。 秦惜的声音有些冷:“别愣着了。”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26) 医生回过了劲儿,也看到了黎宁腿上的伤,把医药箱拉到自己面前,忙点点头道:“好,我这就看看。” 营地里的环境自然好不到哪去,帐篷里的光线昏暗,而且黎宁受了腿伤不宜移动,所以医生决定在这里先大致观察一下黎宁的伤口。 黎宁以为自己的腿已经止血了,可当医生穿戴好医用手套拆开她腿上的纱布时,才发现她腿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皙的小腿淌到了脚腕上,之后一滴一滴的,滴到了地上。 秦惜死死的盯着那道伤口,攥紧了手。 医生抬手将伤口周围的血用棉签擦拭掉,他解释道:“这里的空气过于湿热,很容易让伤口滋生细菌难以愈合,不过你这算好的了,伤成这样又捂了那么久,竟然没有发炎的迹象。” 这伤口只是看着严重,但实际上连缝针都不用,医生用了碘伏给黎宁大面积的消了个毒,然后贴上了医用的防水隔离贴。 秦惜从医生开始为黎宁清理伤口时就一言不发,直到结束,他才吐出一口气,黎宁外露的脚趾蜷了蜷,她拽着秦惜的衣角:“没事了。” 见她的伤口已经被妥当的处理好了,他才弯腰将黎宁抱了起来:“先去帐篷里,换一身衣服。” 黎宁的衣服上满是泥的印记,甚至连发丝都沾染上了粘稠的脏东西,秦惜从来到这里开始每半天就要换一身衣服,就算这里水资源稀缺在饭前也一定要洗手,这样爱干净的他就这样毫无顾忌的抱起了黎宁。 秦惜的身上有些凉,黎宁靠在他肩膀上想着,他身上的味道变了,有一种树叶的清香味道,像是与这座雨林里融为了一体,她抬头看着他的下颚:“你好像瘦了很多。” 她抬手摸了摸秦惜,他的下巴上有一层短短的胡茬:“你有胡子诶。” 秦惜抱着黎宁的胳膊紧了紧,他似笑非笑道:“我是个男人。” 黎宁收回了手哦了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话多了?” 她视线看向了别处,正好看到嘴巴张成0形的刘梦,她抬手对着她摆了摆:“好久不见。” 在秦惜冷淡的目光下,刘梦只好讪讪的对着黎宁打了声招呼:“好好久不见哈。” 天啊 天啊 天啊! 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刘梦感觉自己经历了时空错乱,这两个八竿子都搞不到一起去的人现在在做什么?公主抱? 她不是没有看到黎宁腿上的伤口,但现场有其他工作人员,有医生,秦惜总不至于亲自上阵。 刘梦无比肯定,如果受伤了的是自己,且现场只有秦惜一个人,她也不会受到黎宁的待遇,只能被秦惜一脸嫌弃,然后在那里悲催的等着担架。 而且黎宁出现在这里,总不会是为了找自己的。 刘梦觉得自己好像吃到了个惊天大瓜,不止是她,同组的其他演员也诧异的看着秦惜的方向,看着秦惜小心翼翼抱着的人。 刘梦想,这两个人也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她在圈子里有些人脉,曾经猜测过秦惜就是秦老爷子那个宝贝的小儿子,否则以这个性格在导演圈里少不了被整治的。 刘梦的脑袋难得的开了窍,如果她的猜测正确,那黎宁不就是秦惜曾经的侄媳吗? 她甩了下头,暗骂自己想的多,当初黎宁与秦玦的联姻外界知道的人很少,再加上亲秦玦与黎宁因为那个冒出来的怀孕服务生所产生的纠葛,现在的关系是撇的一干二净,黎宁又算得上是什么侄媳。 这些也都是她胡乱猜测,不过她还是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磕到了磕到了。 她感觉自己掌握了第一手新闻,而且是第一个发现的,尽管为了自己后半生的职业生涯不能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去,不过这件事由她自己消化,也能让她消磨掉在雨林这几天的无聊时光了。 黎宁被秦惜抱到了一个帐篷里面,这应该是他住的地方,帐篷里有一个不小的充气床,还有各种拍摄用的小型设备,她被放到了床上,刚想说什么,才注意到身后跟着的小女孩。 她的脸上抹上了颜料,偏深的肤色显得一口牙齿非常白净,她正对着秦惜用拗口的语言说着什么,秦惜看了黎宁一眼,用同样复杂且是黎宁从未听过的语种回答了一句话,小女孩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她看了一眼黎宁,捂着嘴笑着跑开了。 黎宁翻了个身:“这是什么语言?” 秦惜在背包里翻着衣服:“是当地自创的语种,只有这个部落的人能听懂。” 黎宁点了点头:“那你为什么会说。” 秦惜将一件衣服扔给了黎宁,让拉上了帐篷的帘子背对着她:“几年前我来过这里一次,当地的一个土着教会了我这里的语言。” 黎宁脱下自己的衣服扔到床脚下,费力的反手解开了内衣:“那个女孩和你说了些什么?” 秦惜默了一下,早上端过来用木盆盛着的水反射出了身后的景象,他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视线,侧过了身:“她在问你的身份,这里的土着对外来的人警戒心都很高,我们来到这里之前将人数报给了这里的族长才被允许进入到这。” “你对他们来说是个受着伤而且来历不明的人,自然要问清楚你的身份。” 黎宁换好了衣服:“可以转身了。” 她坐在床上,秦惜的衣服对她来说有点大,袖口被折了起来,黎宁双手扶着充气床的边缘,叹了口气:“我还是给你惹麻烦了,你没事我也能放心了。” 秦惜的睫羽轻轻的颤了颤,像振翅欲飞的蝶:“为什么要担心我?” 刚好外面又一道嘈杂声,黎宁没有听清秦惜的话,问道:“你说什么?” 秦惜不敢再追问下去,这是他这辈子少有的懦弱时刻,他拉开了帐篷的帘子,低语道:“没什么,你也是,没事就好。”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27) 黎宁没再追问下去,她转头说了别的事:“你给我的那套房产,我签了字,为什么呢?为什么要给我这些?” 她又忍不住说道:“少说那些补偿不补偿的,你为什么要替秦玦补偿我?我叫你一声小叔叔,你就能替他补偿我一辈子了?那别人呢?要是也叫你一声小叔叔,你是不是也会帮她?” “不会。” 秦惜回答的很快,快到黎宁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开口道:“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与秦玦无关。” 帐篷内的空气突然窒住了,半晌秦惜开口道:“怎么不说话?” “若是别人呢。” 黎宁软着声音开口,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疑问:“如果是别人欠了三个亿,你会把这套房产送出去吗?” “黎宁。”秦惜看着她的眼神很专注,他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是开口道:“我不是慈善家。” 他知道黎宁想说什么,干脆把她想找到的答案说了出来:“只有你。” 黎宁抿着嘴笑,她低下头道,蜜一样的甜味粘稠的裹紧了自己:“是嘛” 秦惜还有工作要做,他明令禁止任何人去打扰黎宁,黎宁这张脸太招摇了,他们想忽略都难。 国内的媒体现在应该知道黎宁只身一人出国了,秦惜不用多想,就知道他们报道的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因为和天灵娱乐解约无颜逃出国外,又或者是秦氏逼迫她离开,强制她出国,无论国内的媒体怎么编排黎宁,他首先要保证自己剧组的人嘴巴闭的足够严实。 演员们和工作人员碍于现在不在家乡,而且安全全靠着秦惜的保镖保证,无论情不情愿,都在刚刚拟定出的保密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黎宁在帐篷里探着头向外看,这里的土地有些泥泞,地上铺满了细细的树枝,工作人员的鞋底也都是污泥,当地的土着不在乎这些,光着脚在上面行走。 土着们几乎都住在树上,房屋是用木头搭建起来的,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虽然身体适应了这里的气候,但有些时候还是需要干燥的环境。 在粗壮树木上搭建的木屋能有效的防止睡觉的时候潮气侵入身体,剧组搭建的帐篷没有直接接触土地,而是用厚厚的一层镂空木板隔着,尽管如此帐篷内的空气还是潮湿的。 这里的空气是有味道的,不好闻也不难闻,属于森林的青草味与腐朽的菌类混杂到一起,黎宁没有怎么动身上就出了一层薄汗。 尽管气候如此闷热,部落的中心还是燃烧着一个巨大的火堆,这是生活在这里的印第安人的火种,这里的气候使得木柴都是潮湿的,极难引燃,木头被整齐的码好放在了火堆的周围,等待上面的潮气都烘干了之后再分发出去用于烹饪食物。 秦惜有工作要忙,交代了她好好待在这里休息,可帐篷内实在闷热,黎宁还是走出了帐篷,坐在外面观测周围的一切。 这里与世隔绝,入目的场景黎宁只在纪录片里看到过,这是一种与众不同的文明,人们依赖大自然的一切生活,吃饭,睡觉,靠得都是这片雨林内的资源。 她有些理解秦惜的选择了。 这种神秘的地方让人止不住的想要沉沦,探索其中。 扎着高辫子的小女孩拉着她的伙伴偷瞄黎宁,被黎宁发现之后她有些害怕,拉着伙伴后退了两步。 她指着黎宁,对着伙伴道“a da。” 黎宁听不懂他们的语言,那小女孩好像在说阿达? 她不懂得这里的语言风俗,只对着小女孩和她的同伴笑了一下,女孩和她的同伴对视了一眼,又相携着跑走了。 这里的人们依靠打猎为生,出去打猎的人无论男女,只要身体足够健康,都可以参与打猎,在将近傍晚的时候出门打猎的印第安人才回到部落,部落里留守的人欢呼了起来,只因队伍的首领拽着一只已经断了气的鹿,这代表他们今晚又能饱餐一顿了。 与此同时,在距离部落一公里外拍摄的秦惜带着剧组的工作人员也回到了这里。 秦惜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帐篷外的黎宁,他的视线从黎宁腿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上掠过。 她穿的裤子也是他的,长了不少的裤子被黎宁卷成了八分裤,另一条伤腿上的裤子则是卷到了膝盖上面。 身后的工作人员们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们神色各异,但都不敢表露太多,眼看着秦惜走向了黎宁的方向,留下了一句话:“你们先去吃饭。” 黎宁招了招手:“你们去哪拍了?” “北边有一条河,那边风景不错,等你腿好了” 秦惜突然想到他们在这里待的时间不会太久,这期间黎宁的腿可能没办法痊愈,突然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黎宁动了动腿:“我恢复能力很快的,明天就好了,明天带我去?” “再说。” 他将手递给黎宁:“扶着我,带你去吃饭。” 秦惜的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刮伤了,有一条不算长的血痂,看起来没有经过处理,只草草的洗了一下。 他的手很大,在黎宁的手握上去的时候直接包住了她的,原本只想扶着他一下的黎宁有些怔愣,她没想到秦惜直接牵住了自己的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他们入乡随俗,和当地的印第安人一起围着部落中心的火种吃饭,吃的是和当地土着一样的食物,被某种树叶包裹住的鹿肉块,这么做既锁住了水分又保留了鲜美,树叶的味道渗透到了肉里,黎宁闻着味道觉得这和国内的绿化带味道有些像,有些奇怪,但吃起来意外的好吃。 还有用大到能够炖人的锅子熬煮出来的汤,里面有切的大小不一的肉块和某种充满淀粉的植物根茎,还有一些黎宁不认得的奇怪调料,黎宁没有吃那个,只撕着烤好的肉咀嚼,当地的土着们用好奇的眼光看着她这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28) 黎宁倒是吃的没什么心理负担,她确实有些饿了。 秦惜在吃过晚饭后就把黎宁扶到了帐篷里面:“我们有几场夜景要拍,你可以先睡。” 黎宁看着帐篷里的单人床:“这是你的房间吗?” 她坐到了床上:“那你晚上回来住在哪里?” 秦惜没有回答的时间,片场的小助理已经在叫秦惜了,秦惜拉上帐篷透气的帐篷拉链,打开了小巧的除湿器:“不用管我,你照顾好自己。” 黎宁拉住他:“我也想去,带上我?” 秦惜看了眼黎宁的小腿,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吐出的话却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不行。” 他走了之后黎宁便有些无聊了起来,这里的人在吃过晚饭之后还要进行夜猎,有些动物只有夜晚才会出现,不过夜晚也代表着更加危险,参与打猎的人明显比下午的人少了一些,多数都是看起来身体就足够强壮的人。 黎宁拽了个折叠凳子在帐篷前看着他们,她又看到了今天那个扎着辫子的女孩,她躲在帐篷后偷偷的看着她,眼底满是好奇。 黎宁顿了一下,她对着女孩招了招手,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小跑到了黎宁面前,警惕的站在距离她一米的位置。 放低了音量的黎宁尽量用和善的语气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又换了英文问她,女孩不知道听没听懂,只是摇摇头就没再说话。 十一二岁的女孩看起来身形有些瘦小,但眼神却并不怯弱,像森林里自由自在生长的雄鹰,又像是躲在丛林深处的幼狼。 这便是由自然而生的人,黎宁把脖子上的项链摘了下来,递给了女孩,女孩终于有些动作了,她接过黎宁的项链看了看,上面的钻石让她爱不释手的观察了好一会,才依依不舍的将项链递给黎宁。 她误解了黎宁的意思,以为黎宁只是想把这个项链递给自己看一看,不过经过这个她对黎宁亲近了一点,又向她走近了些。 黎宁轻笑,伸出手把项链戴到了女孩的脖子上,女孩受宠若惊的摇摇头,正想把项链摘下来就被黎宁阻止了,黎宁摇摇头:“没关系的,送你了。” 女孩的眼睛瞬间变的晶亮,她开心的看着自己的项链,半晌才抬起手指了指自己:“塔雅。” 塔雅又指了指黎宁,黎宁会意,吐字清晰的道:“黎宁。” 塔雅歪了歪头:“宁。” 她拍起手笑了起来:“塔雅,宁。” 她警惕心很重,可消失的也很快,她在自己身上的兽皮袋子里掏了掏,把今天做好的花环带到黎宁的头上,她惊喜的惊呼了一声,拉住了黎宁的手。 经过互换礼物这一环节,两个语言不通的人变成了朋友,她拽着黎宁,示意黎宁站起身。 黎宁顺着塔雅的力道站起身,塔雅的力气很大,她虽然长得有些瘦小,但和城市里养尊处优的孩子很不一样,她的手上布满了茧子,拉着黎宁的力道和一个成年人无异,再加上急于想要带黎宁离开,在身后跟着的黎宁有些踉踉跄跄的。 她还是顾及着腿上的伤的,不过现在确实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她信任这个小女孩,于是任由她把自己拉到了偏僻的地方。 塔雅没什么坏心,她把黎宁拉到部落边缘的森林里,这里有一处小溪,看起来很是清澈,她拉到黎宁蹲在小溪面前,示意她看水中的自己。 黎宁这才发现塔雅把自己带到这里的用意,这条小溪对他们来说的作用是一面镜子,水中反射出来的人头顶带着一个花环,花的颜色很多,好多都是黎宁叫不出来的名字。 小雅的口中又模模糊糊的发出几个音节,黎宁猜测这是她在夸自己漂亮的意思,她抿着唇笑,觉得塔雅可爱。 不过她很快就不觉得塔雅可爱了,她就是那个当初被刘梦看到生吃虫子被尖叫声吓到的女孩,她当着黎宁的面抓住了水中的虫子。 这虫子看起来像某种变异的蚯蚓,感觉到被抓住了它在半空中挣扎着,塔雅动作利落的用石头尖锐的那一面把虫子开膛破肚,黎宁说不出来这虫子是什么品种,看起来像是水蛭。 塔雅把虫子的内脏挤了出来,用溪水涮了涮这才把它一分为二,一半扔进嘴里,一半递给了黎宁。 黎宁默了一瞬,摇了摇头,塔雅的体质可以适应生吃这种虫子,但她不一定,塔雅也不勉强她,有些遗憾的把虫子塞进了嘴里后又拉起了黎宁的手。 黎宁看着塔雅刚才捏着虫子的手现在握着自己,移开了视线:“你想带我去哪?” 塔雅摇摇头示意自己听不懂,她执拗的拽着黎宁,又走了十几分钟的路。 她带着黎宁走到了一处居住地,和部落的中心一样,这里大多数的屋子都建在树上,树屋的下面是由麻绳和木板做出来的梯子。 塔雅在一个树屋面前站住,轻车熟路的爬上了梯子,她拉开了树屋的小门喊着什么,随后有个女人爬着探出了头。 是的,爬。 她和塔雅的精瘦不一样,已经瘦成了皮包骨,纤细的胳膊看起来一用力就会被折断,塔雅用当地的语言和那女人说了些什么,又抬起颈间的项链给女人看了看,女人看了眼黎宁,摇了摇头,塔雅立刻低落的低下了头。 黎宁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根据他们的肢体动作猜测那女人可能是塔雅的长辈,她不想让塔雅收下自己的礼物。 “塔雅想要把这个项链卖给我,换粮食给自己的妈妈吃,她的妈妈拒绝了。” 秦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黎宁扭过头,就看到了循着脚印走过来的秦惜,秦惜叹了一口气:“不是让你老实的待着吗?腿不疼了?” 黎宁翘起嘴角:“不是说要拍夜景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秦惜的嘴唇动了动:“还没有开始拍。” 难得的,他找不到状态,只因为担忧不远处营地内的黎宁。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29) 塔雅看到了秦惜很高兴,她没有在乎树屋上女人不赞同的眼神,三两下爬下了梯子凑到秦惜面前,她举起颈间的项链,和秦惜交谈着什么。 这不在黎宁能听懂的范围之内,她仰头看向塔雅的妈妈,正好和她对视,那个已经瘦到脱了相的女人对着黎宁点了点头,像是在打招呼。 有些其他树屋之上的人也听到了声音,她们拉开了树屋的门露了条缝隙看向外面,黎宁这才发现住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女人,而且都异常瘦弱,和部落里那些精壮的女人们并不一样。 这里虽在部落的边缘,但还是在部落的范围之内,黎宁有个奇怪的感觉,这里像是个被舍弃的地方。 与此同时,塔雅也和秦惜达成了交易,塔雅把项链摘下来递给秦惜,快活的又重新爬上了树屋的楼梯,站在楼梯外笑着和她的妈妈分享她的喜悦。 黎宁看秦惜:“你们在说什么。” 秦惜将项链收了起来:“塔雅用这条项链和我换了些粮食,她的妈妈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饭了。” 黎宁看着塔雅和她的妈妈交流,那位看起来年纪不算小的母亲看起来已经感觉到了疲累,明明只说了几句话,像是耗费了所有的精神。 黎宁和秦惜没再打扰两人,默默的离开了这里,回去的路上黎宁有些疑惑:“她们为什么住在这里?部落里的人不给她们食物吗?” 秦惜摇头:“塔雅的母亲生了病,已经没有力气帮助部落做事了,理所当然的被驱逐到了外围,部落里的人也不会再给她食物,塔雅因为年纪小,所以允许在部落中心活动,代价是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参与狩猎。” 黎宁半知半解的点点头:“所以你和塔雅换了多少食物?” “十斤。” “什么?”黎宁有些诧异,她拉着秦惜的袖子:“奸商” 她的这条项链说不上价值连城,可上面的钻石可是货真价实的,秦惜竟然只给了她们十斤粮食。 可她想起塔雅的母亲,又猛然发觉秦惜做的对。 一个瘦弱的女人,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就算给了她们更多的粮食,她们也未必能守得住。 她想明白了这点,顿时有些心虚,她刚刚还说秦惜是奸商来着。 秦惜见她的神情哼笑一声:“想明白了?还不算傻。” 他们现在走到了来时的小溪,秦惜显然比塔雅更加细心,他抬手搂着黎宁的肩膀,确保她不被挡路的叶子划伤。 两人靠得极近,再加上空气湿热的原因,黎宁的额头浮出了一层薄汗,她抬手对着自己扇了扇:“那塔雅的爸爸呢?他不是这个部落的人吗?为什么不管塔雅和她妈妈?” “这里没有父母需要赡养子女的规则,塔雅七八岁的时候就要自己干活养活自己了,塔雅的爸爸拥有六个妻子,他不会在乎一个没有用的女人,在这里,没有了劳动力,和废物没什么两样。” 他止住了黎宁将要开口说出的话:“和塔雅用粮食换项链,我已经是在帮她了,物竞天择,别做多余的事,这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或许你一个小小的举动就会给这个部落带来灾难,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旁观这些,不要插手。” 秦惜这话说得有些冷漠,可黎宁鬼使神差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个部落经常会进行迁移,迁移的原因也只有一个,就是这里不适合他们继续生存,环境因素包括人为因素,都有可能让他们离开这里重新找个地方栖息。 部落里的资源有限,塔雅的妈妈就像是一群茂盛生长的花园里面的杂草,若是不将这棵“杂草”拔除,那么一整个花园里的花都会受到影响。 如果不将这些“杂草”驱逐,这将会成为部落里其他人的累赘,这是巴西雨林的腹地,这里充满危险与未知,世世代代在这里生长的人只懂得生存之道,正如秦惜所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这里人命不值钱,只有健全的身体才能为自己争取生存下来的机会。 黎宁唯一能做的就是旁观,用眼睛记录下这一切,但绝不是盲目愚昧的去帮助别人,打破这条生存链的平衡。 她轻叹口气,抬手道:“那你把我的项链还我。” 天已经彻底黑了,秦惜加快了离开的脚步,还是顾及着黎宁的伤腿,稳稳的扶住了她:“你的项链已经送给塔雅了。” “可它现在在你这。”黎宁反驳。 秦惜的脚步顿了一下,他斜睨着黎宁:“那是我用十斤粮食和塔雅换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黎宁自认为说不过秦惜,又闭上了嘴,不再纠结这件事,说起了他的工作:“那你的工作怎么办,还没做完,我认得路,自己回帐篷就可以,你先去忙。” “带你一起去。” 秦惜决定把黎宁带过去工作受影响最大的就是剧组的工作人员了。 他们很想好好工作争取早日离开这里,可又抑制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在工作的间隙频频看向坐在秦惜身侧的黎宁。 秦惜这次拍的电影里面的主角是一个地质学家,他跋山涉水,去过山川湖海,唯一的梦想就是就是走遍世界每一个角落,在旅途的过程中爱上了一个异国女孩的故事,但秦惜把重心放在了背景和光影上,他正盯着手里的摄像机,面无表情的让正在月光下拥吻的两个主角再靠近一点。 不得不说秦惜的选角确实有眼光,男女主角虽然不是经常活跃在大荧幕上的演员,但自带秦惜口中的灵气,让人忽略了他们有些不足的演技。 黎宁也知道自己坐在这里有些碍事了,她戳了戳秦惜:“我去那边的石头上坐着。” 距离这里十几米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石头,高度足足到了人的腰部,它的顶端看起来非常光滑,黎宁盯着那块石头很久了。 秦惜抬眸看了眼心不在焉的演员们,应了句:“去。”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30) 秦惜认真了之后的效率的确很高,没过多久今晚需要拍摄的片段就拍摄好了,演员们也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平常懒洋洋的秦惜此时有一种紧迫感。 或许他们知道是因为什么,因为今天的剧组多了一个人。 刘梦今天充当了背景板,没有她的戏份,但她也不能离开,在结束的时候她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 她看向黎宁的方向,突然愣住了一下:“其实黎宁真的挺漂亮的。” 她的助理为她收拾着东西:“梦姐,你不是说娱乐圈多的是漂亮女人吗?” 刘梦笑了声:“今天的她有些不一样。” 听到刘梦说话的秦惜将视线从屏幕移到了黎宁身上,视线不自觉的停顿了几秒。 湿热的环境里难得有风吹过,黎宁将扎着的头发披散开,她坐在石头上蜷起腿,眺望着不远处的山林,风配合的将她的头发卷起又重新吹散,黎宁也不整理,就这样静静的坐着。 像一个精灵。 秦惜突然有一种抓不住她的感觉,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收拾一下回去,结队回去不要分散。” 黎宁也听到了声音,她回过头:“要回去了吗。” 秦惜伸出手,看着他的精灵把手放在了自己的手上:“嗯,拍完了。” “我想麻烦你一件事。”黎宁扭扭捏捏的,完全没有注意到秦惜的失神,秦惜嗯了一声:“什么事?” 她没有跳下石头,而是弯腰凑近了秦惜耳边道:“我想洗澡。” 垂下来的发丝落在秦惜的肩窝上,黎宁认真的盯着秦惜,软着声音道:“好不好嘛。” 秦惜抚开了黎宁的头发:“好。” “那我们现在就去!” 黎宁把手从秦惜的手中抽开,单脚跳下了石头,剧组的人三三两两的撤离,最后只留下两人,还有一个背包。 秦惜从背包里拿出个手电筒:“走,带你去个地方。” 秦惜带她去的地方比较远,两人走了半个小时,在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黎宁突然觉得刚才走的那些路时的疲累不值一提了。 那是一个小型的瀑布,水流声有些大,不过这正好吸引了附近的动物来这里喝水,两个人到的时候黑暗里有个小动物像是被惊扰到了很快就跑开了,看形状像一只小猴子。 黎宁默默的在心里为这只被吓跑的小猴子说了声抱歉。 瀑布之下的河流向着森林深处蜿蜒,黎宁注意到河流的边缘有几个半人高的雕像,也许是河床上升的原因,雕像的底部已经被河流淹没,有些位于地势比较高的地方的雕像底部也因为潮湿长了厚厚的一层青苔。 离的近了才发现雕像是陶质的,上面有着细密密的裂纹,它们的姿态各异,但都有些奇怪,比如三只眼睛的人像,或者是马头人身的,像是将动物拟人后的雕像。 在时间的长河里他们已经变得看不清具体的内容,甚至有的雕像已经没有了上半身,它的附近也没有掉落的碎渣,可能被人带走了,也可能被水流冲进了河床之下。 黎宁没有抬手摸他们,对着这些陌生的文明她只是投以自己的目光,她看向不远处静静站着的秦惜:“这是那些印第安人做的吗?” 秦惜摇头:“部落里的人是在十九年前从几十公里之外的地方迁移到这里的,这几个雕像看起来应该有百年了。”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可是依旧对这些雕像表现出了足够多的兴趣,他站在一个雕像面前蹲下身,这个雕像更加奇怪,看起来像是一只兔子,可不同于兔子的短尾巴,雕像上的兔子尾巴比它整个身子还长,而且只有三只脚。 “这是书本上和网上都找不到的东西。” 说起这些的时候秦惜的眼神晶亮,有一瞬间看上去像是得到了一个心爱的玩具的孩子,他对这些雕像的感情是纯粹的喜爱,与平日里懒洋洋的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不同,这样的秦惜无比的鲜活。 秦惜抬手,隔空抚摸雕像的纹路:“我问过这群印第安人。” 黎宁回应了一声:“问了什么?” “他们也没有见过这些雕像的样式,祖上也并没有聚居地放置雕像的习惯,我猜测这是另外一种不同的文明,黎宁,这让人着迷。” 看到黎宁默不作声的样子,他直起了身体:“这里的水和部落边缘的溪流水源不一样,要更干净得多,你可以在这里洗澡。” 黎宁心底有些酸软,她有一种被接纳的感觉,第一次的,被秦惜拉入了他的世界,看到如此鲜活的他。 黎宁不急着洗澡,雨林的上空大多数时候的月亮都是被乌云遮盖的,可这几日罕见的出现了月亮,就算不打开手电筒也能在月光之下看清身边之人的轮廓。 她干脆找了一块石头坐下:“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些雕像的。” “三年前,我曾经来过这里。” “你一个人?” “是。” 黎宁有些佩服他的勇气:“你胆子很大嘛,敢一个人就跑来这边,不怕有老虎把你吃了?” 说着她做了一个老虎吃人的手势,像是在哄一个孩子,秦惜刚开始闷闷的笑,之后发出了声音,止不住的细碎笑声从他的嘴边溢出,他身体笑得颤抖,过了一会才抬手擦掉眼角溢出来的泪。 黎宁不理解:“你笑什么?” 秦惜止住了笑:“你同样只身一人闯进了这里,你不怕吗?” 黎宁总是迟钝,她不知道怕,也几乎没有恐惧的情感,她除了有些怕鬼,很少有怕的时候,虽然因为这种钝感有时候会让脑子不算清醒,偶尔还会惹出一些麻烦,但她确实很少害怕一些东西。 她来到这没有见到秦惜之前虽然有些焦虑,但那是因为担心秦惜的安危,她又重复了一遍昨天刚刚见到秦惜时说的话:“我担心你嘛,不怕的。” 秦惜的笑声渐止,嘴角彻底没了笑意,他轻叹口气:“黎宁,你比我要勇敢得多。” 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她比巴西雨林的神秘雕像更让人着迷。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31) 因为黎宁腿上的伤,秦惜刚开始是禁止她进到河水里面洗澡去的,可耐不住黎宁止不住的央求,还给他看自己已经结了痂的伤口,他最后还是松了口。 他的背包里有保鲜膜,是用来包住不用的摄像机防止潮气侵入将里面的部件锈住的,而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场。 他把保鲜膜撕开裹住了黎宁受伤的地方,在确保黎宁的腿不会进水后他才允许黎宁下水。 这条瀑布之下的河水不是很深,也就没过了大腿,黎宁扶着溪边上的石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往自己身上淋着水。 这里的温度很高,溪水也不算凉,黎宁看着秦惜背对着她的背影发呆:“秦惜,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秦惜咽了下口水,喉结滚动,莫名的有些紧张,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心如擂鼓的跳动,他启唇道:“为什么。” 黎宁没有直接回答他:“我算不上勇敢,我也会有怕的东西。” 她从溪水中站起身,抬脚走向溪边,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抹月光照射下的莹白,黎宁的身上湿漉漉的,暴露在空气中被风吹了一下之后身体变得有些凉,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 秦惜小幅度的侧了下头:“背包里有新的毛巾。” 下一秒,黎宁从背后抱住了他,藕臂环住了秦惜的腰,秦惜低下头:“你要干什么?” “你可以推开我的。” 黎宁嘴上那么说,可手臂上的力道又收紧了些。 黎宁的发尾有些湿漉漉的,一滴一滴的向下滴着水,水珠从光滑的腰线自下蜿蜒,落到地上后与这片湿润的土地合为一体。 秦惜抬手按住黎宁的胳膊:“先把衣服穿上,冷。” “不冷。”黎宁把头靠在秦惜的背上,感受着他的体温:“我很怕你受伤,秦惜。” 她没管秦惜越来越僵硬的身体,继续道:“看到新闻的时候我正在和其他娱乐公司签约,那个负责人欺负我,晾了我半个小时,我那个时候就决定不签算了,我一点也不开心,我想来这里找你,秦惜,见到你没有受伤,知道你平安无事我才会开心,你明白吗?” 秦惜垂眸,看着腰上搭着的一对手臂,面对黎宁的一番话,他给出了自己的看法:“任性,像个小孩,这太危险,你太冲动。” 黎宁才不管什么小孩不小孩的,她蹭了蹭脑袋,把刚才在水里的水气全都蹭到了秦惜的背上,秦惜叹了口气:“听话,先穿上衣服再说,你会感冒的。” “可是我真的不冷。” “你刚才打喷嚏了。” “才没有!”黎宁昧着良心否认:“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你去签了哪家公司?”秦惜问。 “什么启” 秦惜挑了下眉:“启星娱乐。” 他摩擦了一下黎宁的手背,轻声道:“那套房产,足够你交上违约金之后休息一段时间,为什么急着签新公司。” 黎宁默了一会,嘟囔道:“那是你送我的,我才不想把它卖掉” 秦惜的呼吸窒住了。 今晚的黎宁直白得可怕,如果之前还是小打小闹的试探他,但如今每句话的意思都摆在了明面上。 秦惜有些开心。 原始森林的气味也充满了野性,尤其是河边,除了树叶和湿润的泥土的味道,空气中还有一些淡淡的腥气,时刻提醒着这里的人,这里并不是繁华安全的都市。 他不知道黎宁是怎么样的,可一向不爱出汗的他感觉身体开始燥热了起来。 “如果你愿意的话。” 说到这时秦惜突然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犹豫又像是纠结,可事实上他只是因为那双作乱的手顿住了,他语气中暗含警告:“黎宁。” 黎宁的手停住了:“继续说。” 秦惜深吸了口气,语气郑重的向黎宁提出邀约:“如果你愿意参演我的下一部电影,天灵娱乐的违约金,我帮你还。” 黎宁的嘴角勾起,她突然松开了圈住秦惜的胳膊:“就算国内的顶流,拍一部电影也用不到三个亿,秦先生是在做慈善吗?” 她话说的正经,可手上并不安分,她也注意到了秦惜的额角有一层水渍,她抬手蹭了蹭:“秦先生很热吗?” 秦惜舔了下唇:“嗯,有一些。” 话落,他瞳孔紧缩,黑沉的眼睛突然紧紧的闭上了,对着突然走到自己面前的黎宁道:“黎宁!这是在外面,把衣服穿上。” “没关系,这里只有我和你。” 黎宁抬手碰了碰秦惜滚动的喉结:“要不要凉快一下?” 还未等秦惜回答,黎宁手上一个用力就将秦惜推进了河里,她抬脚跟着跳了下去,拽住了被猝不及防推进河里的秦惜。 秦惜的神情骤然变的晦暗,他的衣服被河水弄得湿漉漉的,贴紧了身体,他抬手将头发拢到脑后,在水中按住了黎宁的腰:“得寸进尺。” 他的眼睛死盯住黎宁:“我以为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黎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狠话环节吗?你想把我怎么样?” 秦惜的睫毛上沾着水珠,随着他眨眼的动作水珠不舍的滚落到了他的脸上:“你先听我说。” “我不想听。” 黎宁突然抬高了身体,秦惜的瞳孔紧缩扭开了头,却被黎宁紧紧的按住了,他有些不明白黎宁瘦弱的胳膊哪来的那么多力气,头被强行扭了过来,他只能闭上了眼睛,因为此时他若一睁眼就能看到那抹水淋淋的白嫩。 他想过他也许会是主动的那一方,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告诉黎宁,他喜欢她,天灵娱乐,秦氏,他都会为她解决的很好。 但不是像现在这样。 四下无人,他们在原始社会的雨林溪流里,他害怕自己忍不住冒犯了黎宁,也沉迷于这别样的刺激。 黎宁太特别了,她和自己一样,不属于城市,不属于被豢养的牢笼。 “胆小鬼。”黎宁道。 秦惜顿了一下。 黎宁怕秦惜没有听清,重复了一遍:“秦惜,你是胆小鬼!”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32) 秦惜后脑的头发被抓住了,迫于黎宁的力道他只能仰起头,他皱了皱眉:“我不是。” 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过他胆小,自己的家人总是担心自己会因为这莫名的对外面世界的向往丢了性命,可他面对这世界未知的一切都从未恐惧过。 黎宁的声音传来:“睁眼。” 秦惜睁开眼,看向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黎宁,黎宁拽着他的力道有些重,后脑的发根有些隐隐作痛。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黎宁又拽紧了秦惜的头发,秦惜的眼角蕴着些红意,两人的距离极近,秦惜可以感受到黎宁的吐息,还有她身体贴近自己后感受到的滑嫩。 他突然想到不久前的一天,那还是一个慈善晚宴,他受晚宴的主人邀请参与一个投资计划,秦惜对这些一向不感兴趣,可他听闻这次出席的明星有很多,鬼使神差的,他答应了下来。 就是那天晚上,他不太绅士的拽着黎宁的头发淡声警告她不要再利用自己。 黎宁那时也只是不痛不痒的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后就离开了。 如今居高临下之人变成了黎宁,他仰头看着不久前还说自己是胆小鬼的黎宁,说那话时她的眼底是怎么样的呢,会不会对他有些失望? 他又低低的说了句:“我不是。” 没等黎宁反应过来,他抬手按住了黎宁的后脑,不顾她还拽着自己头发的手,吻上了那片觊觎了很久的温软。 和秦惜的体温不一样,他的唇有些滚烫,动作之间并不温柔,黎宁的下唇被这不得章法的动作咬得隐隐作痛,她嘶了一声,秦惜听到声音后才放缓了动作,旖旎的气氛蔓延开来,水面因为两人的动作开始泛起涟漪,黎宁仰起头,不自觉的松开了还在抓着秦惜头发的手。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微微仰起头后暴露了白皙光滑的脖颈,秦惜抬手在脖颈上细细的摩擦,眼中带着一丝痴迷的倾身吻了下去。 黎宁低哼一声:“秦惜” 秦惜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模糊不清的哑意:“我在。” 空气中的温度骤然变得热了起来,黎宁的颈间有些酥酥麻麻的,她抬起指尖摸索着秦惜的唇,用力按了下去。 手电筒早在秦惜被黎宁推进河水里的时候就滚落到了一边,如今孤零零的草丛里尽职尽责的散发着光亮,这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绿海里谁也不想不到会有两个人在河里拥吻。 半边身子都浸入水里的两个人都借着月光看向对方,秦惜的衣服被扯开了一点,露出了锁骨,黎宁抬手抚了上去:“不公平。” 她眼神中带着一丝媚意,月光下的她长发如瀑披散在身上,与白皙的皮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像只勾魂夺魄的妖。 秦惜的嗓间愈发干涩:“哪里不公平。” 黎宁拽了拽秦惜的衣服,暗示他身上的衣服有些碍事,低头凑近了秦惜的耳边:“这里不公平。” 随着黎宁话落,她被秦惜突然从水中抱了起来,身体骤然暴露在空气中她突然变得没什么安全感,下意识的搂紧了秦惜,但也让两具身体变得更加贴合。 秦惜眉眼专注的看着黎宁:“你真的想好了吗?” 事到如今,就算黎宁说没想好秦惜也不会再给她退路了,黎宁揪住了秦惜的衣领:“你还是不是男人?” 秦惜轻笑了声,他稳稳的抱紧黎宁向岸边走:“我会向你证明。” 傍晚,空中传来一声惊雷,一道属于女人的声音响起,她的声音有些柔,还带着些哑:“好像要下雨了。” 另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嗯。” 天上的云丝毫不给两人面子,刚才那声闷雷似乎只是一个信号,豆大的雨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但两人现在身处一棵巨树之下,层层叠叠的树叶充作了保护伞,暂时只有淅淅沥沥的雨滴滴落下来。 黎宁正穿着自己的衣服,抬手间手腕上与颈间都是红色的暧昧痕迹,雨水浇下来时正好浇灭了空气中的热意,黎宁这时才感觉到有些冷。 但黎宁的嘴角一直忍着笑,秦惜警告的看了一眼黎宁:“不许笑。” 秦惜扶住黎宁的肩膀,惩罚似的在她的唇上咬了一下。 黎宁醒过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昨天确实有些着凉了,刚起来时脑袋昏昏沉沉的,她记得自己和秦惜回到这个帐篷之后就挤在单人床上睡了过去,如今本该抱着自己睡着的人已经不见了,她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头脑才变得清醒。 外面传来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她拉开帐篷的拉链,才发现外面的光线有些刺眼,昨天晚上还下着暴雨,今天热辣的太阳就随之出现,被雨水浇灌后的湿润土地开始蒸发,变得不再泥泞。 黎宁抬手挡住了阳光,眯着眼睛看向敲打声传来的地方,是剧组的工作人员,他们临时找了几块木板用于搭建今天需要用到的场景,这里的工具都很原始,一些当地的土着好奇的围在旁边,看着那个可以把钉子很快旋进木板里的电钻。 秦惜就在这群土着中间,耐心的用当地的语言为他们讲解电钻的原理,尽管他讲得很细,可大多数人还是似懂非懂的。 刘梦的助理正在安装一把伞,伞柄由两根镂空的硬塑料组成,但他明显对组装东西没什么天赋,弄了很久也没有弄好。 被太阳暴晒的刘梦没了耐心,夺过伞柄自己组装:“你怎么这么笨呢,你看看,这么弄不就好了,只有傻子才会对不准。” 正在和当地土着说话的秦惜突然顿了一下,他沉着眼看向了刘梦,刘梦身体一僵,在艳阳高照的天气里打了个冷颤,她好像没说错什么话。 黎宁终究是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秦惜黑着脸看向她:“笑什么,过来。” 黎宁抬脚走了过去,意有所指的道:“我笑什么,你不是心知肚明嘛?”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33) 她和剧组的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抬脚走到了秦惜面前,当地的土着们为她让出了一条路,木板已经被订好了,他们没有再可以看的东西,零零散散的离开了。 黎宁正想在秦惜身侧的木桩上坐下,下一秒就被他抬手拉到了他的腿上,在周围工作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黎宁抬手轻轻的在秦惜的手臂上掐了一下:“你干嘛?好多人看着呢。” 秦惜旁若无人的抱紧了黎宁,把脸埋在她的颈窝上:“不许笑。” 黎宁笑嘻嘻的摸了摸他的头,小声道:“没关系啦,谁都有第一次。” 但这话没有安慰到秦惜,不知道是太阳晒的还是别的原因,他的耳根有些红,不过黎宁没有再继续在这件事上故意逗弄秦惜,她的视线看向了刚刚打猎回来的人们,里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塔雅怎么在里面?她今天也去打猎了?” 塔雅看起来气喘吁吁的,不过看着收获不错,她的手上拖着一条已经断了气的巨蛇,比一起出门打猎的成年人收获要更多些。 秦惜抬起头,他扶住黎宁的腰:“塔雅的母亲去世了。” 黎宁顿了一下,昨天在看到塔雅的母亲时黎宁就已经判断出她活不长久了,可现在这么突然。 那个温柔柔弱的女人的生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逝去了,这里没有办葬礼的习俗,只有和塔雅的妈妈关系好一些的女人摘了几朵鲜花放在她死亡时的住处。 这里没有葬礼,人们认为失去灵魂的身体是不干净的,天还没亮的时候塔雅的母亲就被扔到了很远的地方,从生物链的主人变成了野兽们的食物。 塔雅也没有阻拦,这是他们部落的习俗,她早就料到有那么一天,也许自己在某一天死亡之后也会被扔得远远的,在这里,谁也逃不掉死亡这件事。 黎宁听着秦惜讲述着她睡觉时候发生的事情,她沉默了许久,站起身眺望着把“战利品”举起来的塔雅,蛇血没有放干净,随着她的动作血液流向了手臂,她只是不在意的擦了擦,随后听到了当地土着们的欢呼声。 蛇肉肥厚,且肉质很嫩,比起动物的瘦肉他们更喜欢食用蛇类,不过一是因为蛇类极难捕捉,而是因为大部分的蛇都有剧毒,他们不敢近身。 如今孤身一人的塔雅成了“勇士”,一夜之间她长大了许多,她不再是一个小孩,而是可以养活自己,并且可以给部落带来利益的人,如此部落的人才会接纳她,而不是接纳一个瘦弱无用的小孩子。 大自然的优胜劣汰不只是适用于动物,人类亦然,黎宁看着塔雅发呆了许久,开口道:“她好像并不伤心。” “没错,”秦惜几年前来到这里的时候研究过这里的人文风俗:“这里的人并不会为逝去的人伤心。” 这很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的人不需要多余的情感,过多的情感会拖累自己,甚至会因此丧了命。 黎宁轻轻的呼出一口气:“这样啊。” 她收回视线,不再理会那里的热闹:“你们一会儿去哪里拍摄?” “就在部落里。” 秦惜揉了揉她的脑袋:“不过今天工作量很大,我可能顾不上你,一会儿会有送物资的直升飞机过来,你要不要跟着回城市?” 黎宁低下头,她的声音有些低迷,也有些气闷:“你要赶我走吗?” 下一秒黎宁的额头被秦惜弹了一下:“不准装可怜。” 他把黎宁搂在怀里轻哄:“这里的环境不太好,我怕你不适应,最多两天,嗯?” 他抬手揉了揉黎宁的手腕,衣服下面的痕迹已经消失了,可秦惜记得自己曾在这里流连:“我也有点舍不得你,先去城市里等我好吗?” 黎宁抽开了手,她摇摇头,坚定的道:“不要,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秦惜最终还是妥协了,物资的运送是来这里前就商量好的,这里没有信号,唯一的信号源就是用于求救的,就算秦惜有心想要一个大一点的充气床改良黎宁的生活环境也于事无补。 黎宁心大的安慰着秦惜:“没关系的,这里我都很习惯。” 她压低了声音:“床小一点也没关系,我很喜欢和你抱在一起睡。” 秦惜想吻她。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握紧了黎宁的手,轻轻的在她手背吻了一下。 若是不顾其他人的眼光吻上了黎宁的唇,秦惜能想象到她一边红着脸一边掐自己的样子,他的心里沉甸甸的,但并不痛苦,而是装满了晶莹的蜜糖。 谈恋爱原来是这么开心的一件事情吗。 秦惜冒出了一个念头,当初和黎家联姻的根本不应该是秦玦,按照辈分应该是他才是。 他摩擦着黎宁的手背,盘算着什么时候和她说早点把婚事定下来。 部落里的土着们又发出了一声惊呼,黎宁以为又是出现了什么猎物,但顺着他们的目光向上看时才发现是直升飞机到了,飞机并没有停靠在部落里。 部落里的地形很不适合停靠飞机,而且树木有些多,土着们不允许他们砍伐树木做出一个临时停机场,对他们来说树木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屏障,是他们的根基。 换种方式说,也许一棵参天大树要比人命值钱。 黎宁看着那架飞机的飞行轨迹,猜测它应该是停在了当初她曾停过的位置。 秦惜叫了几个人,还有几个当地的土着,他让黎宁在部落里待着,物资的运送全靠步行,他们需要在中途接应。 黎宁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乖乖的待在了部落,看着秦惜领着人离开了。 塔雅正在部落中心分割着蛇肉,这条蛇差不多有两米长,黎宁猜测晚上的晚饭或许是蛇肉汤。 部落里的人一天只吃一餐,他们会在晚上解决他们一天之中唯一的一顿饭,剩下的时候会吃些野果之类的东西,或者像塔雅一样找一些虫子打打牙祭。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34) “给,早上还没吃饭。” 刘梦递过来一盒牛奶和巧克力棒,黎宁说了声谢谢就抬手接了过来。 秦惜还没走远,在这里还能看到那些离开的人的背影,刘梦指了指秦惜的方向:“可别谢我,我们这里每天的餐食都是固定的,这些是秦导早上没吃饭特意给你留下的。” 黎宁看着手里的盒装牛奶,轻轻的嗯了一声。 刘梦眼底闪烁着八卦的光,她看向正慢条斯理拆开巧克力棒的黎宁:“你和秦导你们两个是不是这个,嘿嘿嘿,好上了?” 她把组装好的遮阳伞遮在了两个人的头顶,她的助理也跟着去搬物资了,自己只能自给自足了。 巧克力棒很甜,剧组的人在这里吃饭都追求高热量,食物的味道是排在最后一位的,黎宁将吸管插在牛奶上喝了一口,含糊不清的道:“就是你想的这样。” 无论是黎宁还是秦惜,都从未对两人的关系遮遮掩掩过,黎宁的心更是大,如果莹莹在这里听到她这么轻易的就承认了一定会发出尖叫,提醒黎宁的身份是一个当红演员。 刘梦一口气终于舒了下去,她清了清嗓子,故作冷静的道:“害,我早就知道了,年轻人谈恋爱嘛,谁也不会说什么。” “不过你是怎么拿下秦导的,快和我说说。” 刘梦话落,电钻声又重新响起,她诶呀一声站起身,提高了音量:“这里太吵了,我带你去个地方,那边可凉快了,还清净。” 刘梦自来熟的挎住黎宁的胳膊,黎宁也没什么事,再加上这里确实热,她对于刘梦说的凉快的地方有些心动,抬脚跟着她离开了。 刘梦带她去的地方并不远,在层层叠叠的树叶之间还能看到部落,这里的地势比较高,周围像是刚刚长出来的树苗,不仅遮住了太阳,也为锁住了周围空气中的水气,一走到这黎宁就感觉到温度明显的变低了。 刘梦显然是经常来这里偷懒,这里被她的助理放了一条一米多长横倒下来的粗壮木桩,木桩上面还铺上了垫子,刘梦把垫子摊开,和黎宁坐在上面聊天。 刘梦感慨道:“秦导谈恋爱了也好,以后应该就不会天南海北的拍电影了,你说,按照现在的科技,什么特效做不出来,还非要追求实景。” 她又叹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也许这就是他每部电影都获奖的原因。” 黎宁叼着吸管点点头:“也许。” 关于刘梦说的秦惜不会再天南地北的跑了,黎宁并不觉得对,她和秦惜虽然变得亲近,但他未必是个会被感情绊住脚步的人,而且她也不想当那个绊住秦惜的人。 刘梦虽然人有些直,但是该有的分寸还是有的,她没有继续追问黎宁和秦惜的事情,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黎宁聊着别的东西,一时间氛围无比融洽。 林间连偶尔吹过的风都是凉的,黎宁无比惬意的托着腮,听着刘梦说着自己手上定制的手串,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丛林间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黎宁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她在脑中和小白道:“这附近的是动物吗?” 小白犹豫的道:[不是动物,他们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危险,所以我就没提醒你,其实] 小白还没说完,黎宁就看到两个不着寸缕的人扒开树枝走了出来,刘梦也吓了一跳,定制的珠子手链掉到了地上,珠子噼里啪啦的散了一地。 不过刘梦也没有害怕,低声对黎宁道:“没关系,你当做没看到就行,原始人嘛,你懂的。” 那两人确实没什么羞涩的意思,旁若无人的遮住了重点部位就走开了,不过那个长发编成长辫的女孩看了一眼黎宁,重重的对她翻了个白眼。 黎宁顿了一下,自己好像没惹到他。 刘梦等他们走了才解释道:“那个女孩叫玛卡,以前去人类社会读过书,但是因为不适应社会被遣送了回来,她会讲英文,我们偶尔会和她说说话了解一下当地的风俗,你知道的,秦导这个人不会和我们说多余的话,大多数关于当地的事情都是玛卡告诉我的,报酬是我的一件首饰。” 这就是当初看到黎宁后跑进秦惜的帐篷为他报信的女孩。 黎宁开口:“可是她好像对我有些恶意?” 刘梦摆了摆手:“玛卡喜欢秦导,你不用在意,这里的女人隔三差五就会重新喜欢上一个男人,哦,也可能是女人。” 她说到这想起了什么:“我从玛卡那里听到了一个当地的八卦,你要不要听” _ 与此同时,接应物资的几个人与送物资的队伍也碰上了面,当地的土着人主要是来领取他们的报酬的,秦惜许诺的粮食里面不只是大米,还有一些在当地城市里采购的一些根茎类淀粉植物,总之都是很容易保存的。 这些印第安人身上的肌肉线条分明,几百斤的粮食扛在肩上也不会累,水果和一些自热食品都是带给剧组的工作人员的。 此外还有一个信号增强的仪器,“秦先生,秦老爷子生病了,他很想念你,托我把这个拿给你,你可以把这个打开拨打视频,不过这个电量只能支持你用三个小时,您放心,这里安装了最先进的屏蔽技术,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信号是从这里发出的。” 秦惜很警惕,这也是他不用信号增强的原因,他不愿意让雨林之外的人知道这群印第安人的具体位置。 不仅是这群印第安土着们在守护着他们的文明,秦惜亦是。 “辛苦了。” 他们带着东西回到部落时吃了一肚子瓜的黎宁也从林间走了出来,临近下午这里的太阳更晒,温度也变高了许多,就算有遮阳伞也于事无补,黎宁的喉间干涩,正急着进帐篷里找瓶水喝,就看见了秦惜屏幕里的老爷子,看都看到了,就算她现在离开也于事无补,于是在秦惜的目光下,她出于礼貌对着屏幕里的秦政点了点头:“爷爷好。” 秦政躺在病床上,神态有些疲惫:“宁丫头,你也在小惜的剧组里拍戏吗?”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35) 秦惜是打算和父亲说他与黎宁的事的,不过不是现在,秦政的心脏不太好,此时正是因为心脏出了问题而住院的,他现在的情况说坏不坏,但都住了院躺在了病床上也算不得好。 秦惜如果介绍的是其他的女孩也就算了,老爷子肯定能开心开心,但这是黎宁,他孙子曾经差点就娶了的女人。 秦惜的嘴唇动了动,不知道现在应不应该说出让老爷子暴跳如雷的话。 黎宁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坐到秦惜身侧,脸上挂着笑:“是的爷爷,我在这工作。” 她转移了话题:“爷爷你生病了吗?” 秦政点头:“老毛病了,不是大事。” 他看向屏幕那头的秦惜:“惜儿,你怎么说也是宁丫头的长辈,在那边照顾照顾她,别对人家那么苛刻。” 秦惜屏幕下的手不老实,按住了黎宁的手勾了勾她的手心,被黎宁一把捏住了,在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隐晦的瞪了一眼秦惜。 秦惜答应老爷子:“您放心爸,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他在照顾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秦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哼了一声:“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照顾人?不刁难人就不错了。” “宁丫头。” 黎宁凑近了屏幕:“嗯,爷爷我在呢。” “惜儿要是难为你了你就告诉我,爷爷给你做主,等回来了来爷爷这吃顿饭。” 黎宁点点头:“好的爷爷。” 老爷子说完该说的话后就抬手:“你们都好好的,我先睡了。” 他只是有些想秦惜,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挂断电话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准备睡一会儿,突然他睁开了眼睛,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不对啊不对肯定有不对的地方。” 他越琢磨越觉得奇怪,但怎么想就是想不通,她对着身边勾着围巾的秦老夫人道:“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秦老妇人抬了抬她的老花镜,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你自己想去,我看你年纪大了脑子也不中用了。” 这头的秦惜拔下了信号增强仪的电源后把她搂过来亲了亲:“委屈你了。” 黎宁摇摇头:“委屈什么嘛。” 她圈住秦惜的脖子用脸在他的下巴上蹭了蹭:“爷爷的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刺激他了。” 秦惜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薄唇突然勾了起来:“以后你或许要叫他爸爸了。” “唔”黎宁关注的点不是这个:“那秦玦是不是要叫我小婶婶?” 她说着说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啊哈哈哈小婶婶。” 秦惜用手指勾开她耳边的碎发,轻轻的咬住了她的耳朵:“不许再想他。” 迟来的醋酸味更浓,一想到秦玦曾经和黎宁有过婚约,酸味就开始在脑中发酵,黎宁还在笑,他惩罚似的用牙齿轻咬嘴下的软肉:“等回国我就让他改口。” 秦玦这声小婶婶,是叫定了。 就因为这个,秦惜开始压缩工作的时间,累倒是不累,但演员们对于一向有耐心的秦惜感觉到不太理解。 秦惜曾经带着演员们在阳光之下暴晒了许久,就因为想找到合适的光影比例,如今压缩了时间,进度变快,他们用整整一天的时间把两天的工作都拍摄完成了。 在得知明天下午就可以回去了之后众人都表现得很开心,刘梦更是用自己的首饰和当地的人换了一头小野猪,今天晚上加了餐,吃了一顿烤肉。 当地的土着唯一产生留恋的感情的就是玛卡,她还没有尝过秦惜的滋味,他就要离开了,实在太过可惜。 其他的土着们都乐于这群外族人离开这,甚至派出了人帮他们搬运行李。 塔雅也在帮忙的队伍之中,在离开之前黎宁向秦惜索要了那根项链送给了塔雅,塔雅很开心,给了黎宁一个热情的拥抱,还有最真挚的祝福:“希望你能活得很久。” 秦惜充当翻译的角色,黎宁听到后对这个祝福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转念一想,活得久一点对于印第安人来说确实是最好的祝福了,因此她笑着接受了,她将项链戴到塔雅的脖子上,向她挥了挥手。 直升机是分批来的,在上飞机之前黎宁还看到了玛卡,玛卡不甘心的看了一眼黎宁身侧的秦惜,用黎宁能听得懂的英文道:“那天我看到你们在做什么了。” 虽然那天晚上太黑了,她什么也看不到,也害怕秦惜知道她在偷听之后厌恶她,所以急匆匆的离开了,但还是听到了只言片语。 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声音很大,只有距离玛卡很近的黎宁和秦惜听到了她说的话,他说:“你身边的那个男人技术一点也不好!” 之后她就有些赌气的跑走了。 黎宁愣了一下,什么都没说,也没看秦惜的神色,钻进了飞机里系好了安全带。 直到飞机升空,从上空看去的雨林变成了一片绿海,秦惜才开口道:“我可以学。” 不说还好,他说出了这话之后黎宁就彻底绷不住了,她忍着笑安慰道:“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秦惜的脸有些黑,他握着黎宁的手扭过了头,抿着唇默不作声的看向窗外。 直到直升机马上要飞过这些绿海,黎宁的声音才出现:“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可能见到塔雅,哦,还有玛卡,她还挺可爱的。” 秦惜摩擦着黎宁的手背:“也许。” 再见到的可能性很小,微乎其微。 他们也许会再次来到这片雨林,可那时的部落也许会人去楼空,他们也许会迁移到其他地方,也有可能因为天灾全都失去了性命,只有剩下的人类遗迹证明这里曾经有一群印第安人在这里生活过。 这种不被人所知的文明,会逐渐消失在人类的视野中,而后被人遗忘。 不过还好,秦惜看着被一起打包上来的摄影机,抬手碰了碰它们,而后靠在了靠背上闭上了眼睛,记忆会消失,但相机里记录下来的东西永存,会有人记得他们的。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36) 到了目的地之后天已经差不多的黑了,他们今天来到了一个临近机场的小城市整顿,在明天才会正式踏上回国的飞机,国内的私人飞机航线需要提前申请,运作起来异常麻烦,秦惜没有出行需要私人飞机接送的那种少爷派头,于是让人订了明天早上回国的机票。 刘梦来到城市里表现得无比开心,她比黎宁和秦惜早一点到达城市,已经去街上采购一圈了,她买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当地人卖的首饰,看起来就是玻璃的珠子,还有一些金包银的项链。 虽然他们住的地方叫做酒店,可实际上只有三层楼高,这是这座城市最繁华的一家酒店了,明天他们要早上起来然后去临近的机场,机场没有直达国内的飞机,他们还需要转机一次。 秦惜回来的路上一直摩擦着手里的相机失神,黎宁想秦惜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云淡风轻,他说过那些印第安人从不留恋逝去的东西,还曾说过这是他们的优点,可在黎宁看来,秦惜对他们,又或是对那片雨林仍有留恋。 黎宁什么都没有说,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整个人的剧组都知道了,没什么遮掩的必要,索性住在了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外面有一个半圆形的露台,不大,但堪堪能容纳下两个人,黎宁从露台上探出身体,正好看到了大包小包回来的刘梦。 她的购物瘾显然还在,这次回来也只是因为她和助理的手上都挂满了东西,实在拿不下了,在看到从三楼探出头的黎宁后她热情的对她挥了挥手:“宁宁,快下来,这里有好多好玩的。” 黎宁有些意动,她扬起声音应了句:“好!马上。” 她回回过头正打算下楼时看到了正在换衣服的秦惜,他正在穿上新的外套,看样子是想和黎宁一同出门,黎宁看着他开口阻拦道:“我一个人出去就好,你在这里歇一歇。” 秦惜正在穿衣服的手一顿:“我不累。” 可他确实没有什么想去外面逛街的心情,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下了外套,坐进了房间的沙发里,这里的沙发很有意思,里面填充的不是棉花,而是像是稻壳或者某种谷物的壳,不硬,坐上去之后有沙沙的声音,黎宁思维发散到不知道她买个这样的沙发能不能托运到国内。 她没有着急下楼,刘梦还需要回房间放她刚刚买完的东西,她坐在秦惜身侧,双手捧住了他的脸:“你的身体不累,但你的心需要歇一歇。” 难以脱离那里的只有秦惜。 所有人,包括黎宁都不会愿意长久以往的生活在那个神秘的由印第安人组成的部落,不说环境很差有很多不便之处,连那个部落的生活习惯饮食习惯都很少有人能够接受。 只有秦惜,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小半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作品,大半的精力和情感都放在了研究这片土地上,可他深知将部落的事情分享出去会给那群印第安人带来灾难,在那里观察到的一切只能自己消化。 他热爱这种神秘又需要探寻的事物,尽管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尽管知道这几年几十年都研究不出个结果,但他对这些东西的好奇心只增不减。 他也曾奇怪过,自己家庭和睦,父母宠爱自己,挣下的钱能让自己不工作就一辈子吃喝不愁,可他就是一个劲的向外跑。 他至今没有明白自己这些奇怪的兴趣爱好从何而来,不过世界上超脱常理的事情比比皆是,几年前他也不会想到自己会遇到一个真的能弄懂自己的人。 黎宁说,让他的心歇一歇。 他点头,轻轻的抱住了黎宁:“我知道了,玩的开心。” 刘梦知道两个人住在一起,觉得不太方便去两人居住的门口敲门,于是在楼下喊着:“宁宁,宁宁,你好了没有。” 黎宁直起身子:“我先走啦。” 刘梦这部片子的片酬不高,在和黎宁逛街的时候她告诉黎宁自己这部片子的片酬全部花在了这里,在刘梦用当地的货币,折合人民币八千块买了一个奇形怪状的石头后,黎宁才发觉她是被坑了。 她们的长相服饰一看就是异国的人,再加上刘梦大包小包的,一看就是个待宰的肥羊。 刘梦对此毫无所觉,小助理也是傻兮兮的跟在她的后面,只顾着付钱,黎宁叹了口气,开始替刘梦对着这些商贩们讲价。 黎宁倒是没什么想买的东西,她只顾着替刘梦买,在一个卖项链的小摊上看到了一个项链,这条项链上的东西由黑绳串了起来,上面看起来挂着的像是一根缩小版的骨头。 “这个啊。”刘梦蹲在黎宁身侧,拿起那个项链:“这个玛卡也有一个,好像是什么鹿的骨头,印第安人很迷信的,他们总需要什么庇佑自己。” 这句话刘梦是用中文说的,她拿起那个骨节项链看了一下:“这个不是动物骨头,看起来像是用木头雕刻出来的形状,估计这个摊主是想骗你这种看不懂的。” 黎宁摇摇头:“这个就好。” 如果真的是某种动物的骨头,估计在海关那里就会被扣下了。 一路上都在被人坑的刘梦还在说着黎宁要买的这个东西肯定不值什么钱:“这样,我买一些东西,然后让摊主把这个送给你。” 黎宁及时阻拦了刘梦的行为,然后在刘梦的视线里花了差不多人民币二十块买了这个项链,刘梦对这个价格有些惊讶,忙和摊主说:“这个项链还有没有,我要十条。” 这是刘梦在这条街遇到的最便宜的东西,她从没有反思过自己是被宰了可黎宁没有。 那摊主的胡子蓄的老长,带着一顶大大的遮阳帽摇摇头:“没了,就这一个了。” 刘梦有钱但花不出去有些难受:“你生意怎么做的,货品都备不全。” 摊主对这两个异国小姑娘表现得很宽容,他笑着摇头:“没了,就这一个,好东西要静待有缘人。”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37) 刘梦暗暗的用中文吐槽:“还有缘人呢,我看就是饥饿营销,怎么国外也搞这一套啊。” 回去的路上刘梦一直心不在焉的,她有些不甘心自己没有买到那个便宜的项链,在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干脆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塞给了小助理,然后对着黎宁摆摆手:“我再去逛逛,你们先进去。” 黎宁无奈,只好摇摇头回了酒店。 回到房间之后秦惜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黎宁在沙发面前蹲下,在他眼下看到的淡淡的青黑。 他确实有些累,连轴转的工作,心里的疲惫,能让他在异国他乡的沙发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黎宁走的时候没有关窗,外面车子的鸣笛声有些吵,她起身轻轻的关上了窗户,隔绝了外面的熙攘。 秦惜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这里的夜晚还是有些凉,他的身上盖着一个空调毯,毯子上面还印着一只雪白的雪纳瑞,看起来很新,这是刘梦送给黎宁的礼物。 黎宁没有睡,她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这个城市虽然有些贫瘠落后但是很有烟火气,夜晚也没有宵禁,商贩们和工作了一天的人们开始了夜晚的狂欢。 好在这个酒店的窗户隔音很好,嘈杂声没有传入这里,让秦惜睡到了自然醒。 他走到黎宁身后圈住了她的腰,将下巴垫在了她的肩膀上,因为刚睡醒头发有些凌乱,神色恹恹的道:“怎么没出去玩。” 剧组里的工作人员多数都出去玩了,压抑了许久的他们终于可以解放天性,而且这里异国他乡的,认识那些知名演员的人几乎没有,因此演员们也没有什么顾忌的出了门。 刘梦在楼下手持着一个小型烟花棒,她一边尖叫怕烟花棒烧到了自己,一边又不舍得放手。 黎宁看着刘梦的样子笑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白天已经出去过一次了。” 秦惜调整了一下姿势,轻轻的嗅了嗅黎宁发丝间的香味,干净的橙子味道的洗发水味道有些清爽,秦惜又上前用力嗅了嗅,鼻子碰到了黎宁的脖颈,让她咯咯的笑着躲开了:“好痒。” 秦惜侧过头吻了吻她的侧颈:“明天你和刘梦一班飞机,我分两个保镖给你。” 黎宁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是他们无法绕过的一个问题,他们两个人的身份有些特殊,而且黎宁深陷和天灵娱乐的解约风波,还被人拍到只身一人出了国,现在网上说什么的都有,现在不是公开的好时机。 可若是隐瞒,剧组里的那么多人都知道了他们的关系,虽然签了保密协议,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种事还是由自己的嘴里说出来受到的反噬会比较少。 秦惜的目的很明显,让大众看到她与刘梦一同出现在机场,演员和演员在一起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拍戏,那网上那些为情所伤出国疗愈的留言将会不攻自破。 秦惜做的确实很周全,但黎宁却突然想到什么:“你给了刘梦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秦惜把脸埋在黎宁身上,轻轻的蹭了蹭,不久前才睡醒的他眸间刚刚恢复清明。 黎宁唔了一声:“刘梦不可能无偿帮我。” 刘梦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在意,但混迹在这个圈子里的人哪有真的傻白甜呢。 秦惜哼笑一声:“宁宁真聪明。” “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角色送给她了而已。” 黎宁刚想说什么,秦惜就伸出食指按住了她的嘴:“放心,她并不会影响到我,刘梦也并不是什么都不会的草包,这是桩不亏的买卖。” 他拉开窗,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瞬间传入这座房间。 这座城市里的人格外热爱烟花,晚上的时候卖烟花的摊贩会变得更多,在一个一年365天都不禁止烟花爆竹的城市里,烟花变得格外畅销。 不只是声音传了进来,还有烟花燃放完的味道,秦惜只开了一会窗户就又重新把它关上了,他亲了亲黎宁的侧脸:“要不要出去玩。” “算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黎宁早早就睡下了,可刘梦则是疯了半夜,第二天早上她是被助理坚持不懈的敲门声吵醒的,打开门后她的助理有些惊讶:“梦姐,你的脸好肿。” 因为这句话,刘梦在回程的飞机上一直敷着面膜,争取在下机之前变回那个在国内精致漂亮的女星。 黎宁就坐在刘梦的旁边,空姐端了杯香槟过来,黎宁抬手接过:“谢谢。” 秦惜早在她上飞机之前就与她分开了,两人定的不是一个班机,但黎宁觉得这样避嫌有些没必要,被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可秦惜为黎宁顾虑的东西很多,他无所谓,但黎宁不能担负骂名,他很坚定这样做,黎宁最后还是妥协了,与秦梦还有另外两个演员一起回了国。 她在飞机上已经睡了一觉了,相比于其他的演员都有助理为他们整理仪容,黎宁孤身一人显得有些不合群了,刘梦打理完自己看到黎宁素净的样子手有些痒痒,她自告奋勇:“宁宁,我来给你化妆。” 刘梦与黎宁虽然长得不像但是脸部轮廓都是一样的,刘梦对化妆虽说不上是非常精通但还是有些经验的,这是她第一次给人化妆,想想还有些兴奋。 在黎宁同意之后刘梦嘿嘿一笑:“翻车了可别怪我哈。” 还好最终的成品刘梦非常满意,她最后为黎宁涂上了个正红色的口红收尾,对自己自吹自擂:“我敢说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妆容了。” 刘梦的助理是个会说话的,他看向黎宁:“宁宁姐的底子也很好。” “啧。”刘梦白了一眼他:“什么意思,宁宁的漂亮和我的化妆技术一点关系都没有呗?” 小助理挠着头解释:“不是的梦姐,我的意思是你这是画蛇添足不是,锦上添花,对,锦上添花。” 刘梦没有真的生气,她收起化妆刷:“就你这个成语学的,别和别人说你大学刚毕业。”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38) 刘梦选择的色号很浓,黎宁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不常画浓妆,如今被刘梦这么一修饰五官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飞机场接机的人很多,但他们的等待的对象是同组的男主角,他虽然还没到大红大紫的地步但自带流量,机场为他们安排了专属通道,黎宁记得他叫程安,他们互相之间并不熟,平时与他的交流几乎为0。 程安只礼貌的对着她和刘梦点点头,在助理的陪同下先行下了机,刘梦瘪瘪嘴:“真能装。” 黎宁挑了下眉:“你对他有意见?听说他的风评很好。” 刘梦不在乎的看着自己素净的手指甲,想着安顿好第一件事就是去做个指甲:“他是我前任,我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 在一旁收拾刘梦东西的小助理动作顿了一下,他神情黯淡的埋下了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黎宁将一切看在眼底,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好啦,都是过去式了,现在你要做的是珍惜眼前人。” 刘梦又把小助理整理好的镜子重新掏了出来,最后再左右看了一眼头发整不整齐:“我哪有什么眼前人。” 她没给黎宁说话的机会,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回归人类社会。” 刘梦有些东西确实要比秦惜做得要好,在雨林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工作,在回程的路上她也不再提起玛卡,那里的事情和那里的人变成了一个不太重要的过客。 秦惜 黎宁有些想秦惜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呆坐着摩擦着摄像机失神。 粉丝们的热情高涨,主要是面对程安的,有眼尖的看到了后面走出的刘梦和黎宁,有些不解:“黎宁不是被秦家赶出国了吗?” 旁边准备把手写信递给程安的粉丝随口道:“娱乐圈那些媒体什么话都说,你看她这个样子一看就是出国工作了啊。” “她不是和刘梦走在一起的吗,说不准她们和安安在一个剧组,谁知道呢,导演把消息捂得严严实实的,唉。” 这便是秦惜的目的,黎宁不知道秦惜在接机的粉丝里安插了多少个人,但她知道秦惜一定做了什么,否则不可能在她上了回程的保姆车打开手机之后看到网上的舆论铺天盖地的反转。 她这件事的热度刚刚降了下来,可突然又窜到了热搜第二,标题是:[黎宁解约后独自出国,坐实小三言论],如今这个标题后面写着一个红色的假字。 这么快的速度看起来就像是已经把文章的内容编辑好了,就等黎宁和刘梦下机之后拍几张照片用做素材就发了出去。 除了秦惜,没人会这么做。 刘梦和她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黎宁上了莹莹提前为她安排好的车,莹莹在目的地等着,在黎宁走的这两天里莹莹没有闲着,她把黎宁空着的那个房子找人修缮了一遍,家具和一些常用电器也搬了就去。 黎宁虽然说好给她放长假,但她就是闲不下来,在黎宁的车子开到地下车库之后她热情的冲了上去:“宁宁姐,欢迎回来。” 黎宁把在国外买好的伴手礼拎到莹莹面前:“喏,特产。” 莹莹轻呼一声:“哇!谢谢宁宁姐,你最好了。” 司机把后备箱的行李拿了出来,莹莹上前接过了行李:“走,宁宁姐,看看我给你布置的家。” 莹莹确实很用心,原本已经不好用的水龙头已经被修好了,连床垫也换了个更软的,黎宁瘫在床上,长舒一口气,好累。 莹莹去帮她把买回来的伴手礼分类,黎宁就在房间里划着网上的消息,她对于好的或者坏的评价都没有什么心绪起伏,只是在遇到向着她说话的粉丝顺手点个赞。 手机的屏幕弹出来了一个来电通知,黎宁顿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秦玦?” “宁宁,你和小叔叔一起去国外拍戏了?” 黎宁坐起身:“与你无关。” “宁宁”那头的秦玦握紧了椅子的扶手:“我知道你在怨我,我们能好好谈谈好吗?” 黎宁木着脸,有些不耐烦:“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 再见面你就该叫我婶婶了。 这句话黎宁没有说出口,不过她把秦玦看成小辈之后突然就豁然开朗了,甚至多了几分耐心:“别闹了,和那个叫小雅的姑娘好好生活,知道吗?” 秦惜有些心烦意乱,忽略了黎宁奇怪的话术,他靠在椅子上,有些坐立难安:“我知道你现在还没有原谅我,你知道的,我只想要小雅的孩子,只要你回来,我保证秦夫人的身份是你的,你的违约金,还有擅自取消联姻的事情,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黎宁确实对秦夫人这个身份很感兴趣,不过此秦夫人非秦玦口中的秦夫人,黎宁轻啧一声,对秦玦的纠缠有些无奈:“秦玦,我不需要你的既往不咎。” “宁宁。” 秦玦拦住了黎宁即将开口说的话,他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自己不愿意听的,他对黎宁已经有三分真心,但这不足以让他一直低三下四:“宁宁,我已经给你足够多的台阶了。” 回应他的是电话被挂断的忙音。 他猛的把手机摔向地面,手机的零件划向了秦政的脚下,秦玦面色一变,他站起身道:“爷爷吵到您了吗?” 秦政摇了摇头,他从医院出来不久,刚被人扶了进来就看到秦玦发火的这一幕,虽然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说了什么,但秦政还是对秦玦有些失望。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叫小惜回国了就赶紧回家,还有那个宁丫头,也一起叫到家里。” 当初的那通视频电话秦政越想越觉得不对,想着干脆直接见见正主,而秦玦却松了一口气,黎宁能拒绝自己,但总归不能拒绝老爷子。 他这么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老爷子为什么要叫黎宁过来吃饭,而且连本该和黎宁八竿子打不着的秦惜也要一同回来。 他心底盘算着怎么补偿黎宁,开口应道:“知道了爷爷。”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39) 黎宁接到了秦惜的电话,对于老爷子要见她的这件事她表现的有些紧张,突然出现了一种地下情终于要被家长发现的错觉。 秦惜倒表现得有些无所谓,他左手拿着手机,右手转动方向盘把车子停在路边,旁边的中年人有些焦躁的看着他,在得到他一瞥的时候更是有些欲言又止。 秦惜抬起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自己在打电话,电话那头的黎宁在床上滚了一圈:“可是爷爷今天刚刚从医院里出来,现在告诉他是不是有点太快了,要不要再等一等。” “不需要。” 秦惜了解自己的父亲,秦政要是没察觉到什么他不会这么急着让黎宁和自己回老宅那边的。 他安慰着黎宁:“没关系的,相信我,我一会儿去接你,嗯?”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他才挂断了电话,一旁的中年人带了个棒球帽,身上穿着个格子马甲:“你听起来好像有事,那我这个” 秦惜很少参加关于娱乐圈的各种活动,但旁边这人是来找他的,秦惜刚才已经答应了下来,可如今接到了这通电话,那中年人的内心又摇摆不定了起来。 “不是在晚上?来得及。” 秦惜说完这话后他才松了口气,他点点头:“好,你先忙你的,我就不打扰你了。” 这话说完空气中静默了几秒,秦惜解开副驾驶的门锁:“那你还不快走?” 那中年男人愣了一下,推开车门下了车,车子驶离他才在原地摇摇头:“这个秦惜。” 他好歹也是个负责人,秦惜倒好,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秦玦在老宅里等了很久,他在心里一直想着措辞,小雅总喜欢装作肚子疼来博得所有人的注意,他干脆给小雅买了个房子,配备了两个疗养师,这下她心中满意,肚子也不再疼了。 秦母对她的把戏很清楚,可也无奈,希望这个小雅见好就收,不要成为个无底洞。 她也陪着秦玦在沙发上坐着,沙发对面坐着老爷子,老爷子正在慢条斯理的品着茶,他看出了秦玦的焦灼:“年轻人,最忌心浮气躁,心躁了,也就开始用情绪办事了。” 秦母最护着她的儿子,面对老爷子的警示她用胳膊碰了一下秦玦,示意他和老爷子解释解释,秦玦却摇了摇头,他觉得老爷子说得对,可他就是静不下心。 他觉得自己一直在为秦家服务,尽管他现在明面上已经掌管了整个秦氏,但自己从来没有过选择的权利,自己这个身份也是秦惜不要了才落到自己身上的。 这几年他做得很努力,再怎么浮躁也比那个总在外面跑的秦惜办事要踏实的多,可他的爷爷只会斥责自己,对秦惜倒是多有宽容。 争宠是小孩子才做的事,秦玦不想让自己变成小孩子心态,但也不想再在秦政面前努力表现自己。 再怎么样,秦氏现在的成绩也是他做出来的,做不得假。 门口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是佣人惊喜的声音:“小少爷,您回来了。” 秦玦没有动,秦惜虽辈分比他大,但还没到需要他起身迎接的地步。 “黎小姐,东西给我就好。” 他们两个一起到了,秦玦站起身,看向门口的位置,下一秒却僵住了身体。 他的视线盯着两人相握的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出现问题,出现了幻视。 秦母不可置信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秦惜紧紧握着黎宁的手,在她把带来的礼物都放好之后带她来到客厅,他没有理会秦玦和秦母两个人神色各异的目光,黎宁亦是,她的视线一直看向悠哉品茶的秦政。 秦政倒是一言不发,他看向清澈的茶汤,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站到了他的面前,秦惜开口道:“爸,我带您的儿媳来看您了。” 秦政重重的哼了一声,这本该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可他儿媳的身份却让他高兴不起来。 黎宁也犹豫着开了口:“爷爷。” 秦母第一个不同意这件事,可她管不着秦惜,秦政在场更没她说话的份,她无奈的重新坐在沙发上,想看着秦政怎么说。 秦政还能怎么说,他一辈子风风雨雨,没想到生出这么个混账儿子来,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他现在终于明白当初的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了,自家老婆子那个神情估计是已经看出来,看来就自己蒙在鼓里呢。 他就算不同意又能怎么样,自己儿子的倔脾气他了解得清清楚楚,况且也没他说不同意的份,秦惜这个神情和语气摆明了他就是在通知自己,而不是征求自己的意见,秦政叹了口气,算是同意了这件事。 “先吃饭。” 秦老夫人也从楼上下来了,她看到黎宁之后一脸笑意的给了她一个拥抱:“欢迎来这。” 黎宁扶着她的手:“谢谢奶奶。” “错了!” 秦老夫人摇摇头:“辈分错了。” 这话听得秦母非常不舒服,本该是自己儿媳的人变成了自己的弟妹,她有些一言难尽的跟着坐到了餐桌上。 这顿饭吃得有些安静,偶尔秦政和秦老夫人会和黎宁说说话,秦母则是全程低着头不语。 沉默的不止是她,还有秦玦。 晚饭过后,秦玦擦了擦嘴角:“小叔叔。” 秦惜在餐桌下揉着黎宁的小拇指,听到秦玦叫他后似笑非笑的掀起眼帘:“怎么了,我的好侄子。” 两人中间突然出现了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来,可如今的针锋相对毫无意义,秦玦看到坐在秦惜身侧的黎宁,不甘心的道:“抢侄子的女人会让你有成就感吗?” 秦政重重下的放下筷子:“秦玦!” 秦玦移开了视线,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话:“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秦惜哼笑出声,他站起身:“爸,我晚上还要参加活动,带宁宁先离开了。” 秦政轻嗯一声,他摆摆手:“去,改天再带宁丫头来玩。” 秦惜又睨着秦玦,启唇道:“至于黎宁,什么时候是你的了。”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40) 无论秦玦说什么,都掩盖不了他已经输了的事实。 黎宁不会属于他,连未来都不会属于他,这顿饭吃的不欢而散,老夫人临走前还拍了拍他的肩:“小玦啊,看开点,你已经有小雅姑娘了。” 秦玦咽下心中的怒气,点了点头:“谢谢奶奶。” 当两个年长的长辈离开之后秦玦一脚踢到桌子上,靠近桌子边缘的碟子摔到了地上,盘子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秦母轻呼一声:“你干什么?发什么疯?” 她的心情未必比秦玦能好到哪去,但事情已成了定局,有任何不满的也只能打碎了牙咽下去,她心底对秦玦有些怨:“当初你若是处理好小雅的事情唉,就算你处理好了她,宁宁也不一定会和你在一起。” 她突然想到之前和黎宁吃饭后散步时,听她说要和秦玦解除联姻,那时候还没有小雅这个幺蛾子出现呢。 她叹了口气,秦惜已经把人带到秦政面前了,这声弟妹她必须要叫了。 秦惜搂着黎宁的肩膀离开后正好接到了一通电话,他勾着嘴角,心情不错的道:“这就来了,催什么催。” 他拉开车门,在车的后座拿出来一个文件袋递给黎宁,在黎宁接过的时候换了个手拿电话,空闲出来的手揉了揉她的头,嘴上对电话那头的人敷衍着:“知道了,不会迟到。” 电话那头的人也就是在秦惜来到老宅之前见的那个中年人,他长吁短叹道:“诶呦我的祖宗诶,这么大的事情人家都提前到,就你会踩点。” 挂断电话后两人坐进了车里,在秦惜发动车子的间隙黎宁把文件袋里的东西念了出来:“试镜通知?” 秦惜嗯了一声:“是我的下一部戏。” 他看着黎宁揶揄道:“黎女士想必可以通过试镜的对?” 若真说起内定,他自然有千百种方法让黎宁成为他下部戏的女主角,可他下意识的不想那么做。 黎宁喜欢这种被尊重的感觉,况且这个文件袋里还有关于下部戏的剧本,她轻笑了一声:“当然。” 原以为秦惜要参加的只是一个小活动,可在路上的时候莹莹给她发过来一个链接,是一个颁奖庆典,这些奖项都是针对于大荧幕的,与黎宁无关,莹莹给她发过来也只是日常分享一下圈子里的事情。 黎宁提前戴上了口罩,不远处进入大堂的楼梯上铺了一层红毯,附近围了一圈媒体,8秦惜是临时过来救场的,媒体没有收到秦惜会来到这里的通知,他直接联系了负责人让他和黎宁从后门走了进去。 秦惜从不领奖,没太多的原因,单纯是懒,往年这些奖项都是由电影主角代领的,可不巧的是他上一部电影的两位主角今年突然宣布了结婚的消息隐退了,让其他人代领噱头不够,好在这次他们请到了本人,负责人面对领导的表扬也是擦了擦汗,他总感觉是因为今天秦惜的心情不错才答应他的。 场馆内的光线昏暗,黎宁又戴着口罩,并不显眼,她在负责人的安排下坐到了前排的位置,负责人也不知道黎宁的身份,他只知道秦惜说让他给一个女孩安排一个位置,今天正好有一个颁奖嘉宾没有来,他索性让黎宁坐到了嘉宾的位置上。 黎宁对这些漫长的颁奖仪式没什么兴趣,她只想看秦惜,所以才提出要一起跟过来的,可现在看到场馆后面和二楼围着那么多媒体,她下意识的摸了下口罩,觉得这不是个明智之举。 主持人很会活跃气氛,他先卖了个关子:“今天,我们请到了一个很少出现在我们颁奖仪式上的人。” 秦惜在后台换了身正装,出现在台上的时候各家媒体恨不得把摄像头举到台前。 是秦惜! 他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没想到这次会亲自来参加这个活动,一时间场馆里的人声变得嘈杂了起来。 秦惜接过了主持人递过来的麦,和现场的人打了声招呼:“大家好。” 颁奖之前有一个提问环节,目的是活跃气氛,可秦惜是临时来的,提问的人也只能在现场临时找,这些媒体争先恐后的要当第一个提问的人,负责人却有些汗流浃背,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一个个的都没有什么好点子。 这次活动是现场直播的,如果出了什么岔子,想封嘴都没办法做到,秦惜却无所谓的随手指了一个抬手最积极的:“就他。” “秦导您好。” 被点到的记者接过了麦:“听说您目前正在筹备的电影去国外取景了,方便透露一下是在哪里吗?” 秦惜没有犹豫:“不方便。” 记者点点头表示理解,他话锋一转问了个更犀利的问题:“听说最近和天灵娱乐解约的黎宁和您剧组的人员共同出现在了机场,请问您的这部电影里会有她出现吗?” 秦惜顿了一下,坦言道:“不会。” 场馆里的众人开始纷纷猜测起来,他的意思难道黎宁去国外并不是因为工作? 观看直播的人数突然暴涨,弹幕突然刷了起来:[看看,肯定是那个黎宁非要蹭在刘梦的身边洗白自己] [到底怎么回事啊?黎宁我知道,前几天热搜总有她,我就一个问题,她到底是不是小三啊。] [我只想看颁奖仪式!对娱乐圈的八卦没有兴趣,这个记者问的什么破问题啊?] 对于媒体记者来说,就算现在是在颁奖仪式上,只要哪里有热点,他们就会向哪里靠拢。 会场里的人开始议论起了黎宁,黎宁坐直了身体,正好和站在台上的秦惜对视。 她好像知道秦惜想要做什么了,怪不得,怪不得他会临时答应参加这场颁奖仪式。 “首先我先回答网友们最想知道的问题,黎宁不是小三,也没有破坏别人的感情,更没有被秦氏赶出国。” 秦惜低沉的声音让场馆里议论纷纷的人突然寂静了下来,他又接着道:“她是来找我的,虽然这部戏她没有参演,但是她的下一部戏一定会出现她的身影。” 黎宁出国去找秦惜? 秦惜这是收了钱想要洗白黎宁?大家还没有细想,秦惜就放出了个重磅炸弹:“黎宁是一个演员,也是我未来的妻子,希望大家对她多一些宽容,少一些胡乱猜测,谢谢。” 黎宁突然放松了身体,她靠在椅子上,喃喃道:“真乱来。”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41) 哈市的冬天有些冷,最近刚入了深冬,气温到达了零下二十几度。 但这里是个幸福感很高的城市,零下的温度阻碍不了什么,当地的人们也习惯了外面干冷的天气,就算冷也有应对之法,厚厚的帽子与羽绒服包裹住这里的市民,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这几年这个城市被评为了旅游城市,街上建造的冰雕时刻被雕刻工人们维护着,干冷的空气让这些工人暴露在外的手有些干裂。 黎宁这几天也有些不舒服,这里的空气太干了,一觉醒来感觉嗓子都干干涩涩的,她躺在酒店的房间里,在封上了窗户的阳台上坐着摇椅敷着补水的面膜。 难得今天没有她的戏份,她被剧组放了一天假,刚开始来这里的时候她还对这里用冰雕刻的各种东西很感兴趣,可如今悠悠闲闲的,在温暖的室内昏昏欲睡,哪都不想去了。 自从上次颁奖典礼到现在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当初秦惜确实乱来,她们两个的之后足足挂在热搜上小半个月,说什么的都有,但好在两个事件中心的主角是个心大的,手机一关,任凭他们讨论。 老爷子知道了黎宁被天灵娱乐索赔违约金的事,狠狠的教育了秦玦一顿,自此违约金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毕竟没有侄子会向自己的小婶婶索要违约金。 这件结束后黎宁很感谢老爷子,她在摇椅上滑动着手机,第无数次挂断了自家父母的电话,自从她与秦惜的事情公开后,这对夫妻就开始不厌其烦的联系自己,黎宁不想理他们,不用脑子想就知道这两个人什么心思。 她看着老爷子给她发的短信,是一张图片,他退休之后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养鸟,这次的这只是他的老友送给他的,他喜欢得不得了,总是和黎宁分享这只鸟的日常,黎宁每次都回得很快,在养鸟这件事上给了很多建议,一来二去老爷子和黎宁联系的频率比家里所有人的频率都高。 照片后面接下来是一串文字,老爷子问她和秦惜什么时候回去,黎宁想了想,回了个消息:“大概半个月,马上就到收尾阶段了。” 门被打开,酒店的走廊刚刚被保洁员开过窗透气了,温度有些低,随着秦惜的动作冷气也灌了进来,他拎着两个食盒,刚才外面有下小雪,他的发丝被薄薄的一层雪花盖住了。 黎宁走上前踮脚拍了拍他头上的雪花:“带什么好吃的来啦。” “羊汤。” 秦惜后退一步,抬手拦住了黎宁正要抱他的动作:“离我远点,冷。” 外面的天气冷到进屋子里面的人都要缓一会,秦惜的身上还裹挟着一层冷气,他没有戴手套,指节冻得通红。 黎宁跑回床上把自己的热水袋递给秦惜,看秦惜捂在手里才坐到酒店的小桌前打开了保温杯。 这里的人们很喜欢在冬日喝羊汤,羊肉的香味配上白胡椒的辛辣味,喝完之后身上会冒出一层热汗,为这些在寒冷里奔波的人们带来一丝慰藉。 海城的人很少喝这种容易上火的东西,来这里的演员们很不适应这里高热量的饮食,秦惜还好,黎宁发现他只要是口吃的都能咽进肚子里。 但黎宁很喜欢里面白胡椒的味道,秦惜看了出来,隔三差五的给她买,前阵子不知道是羊汤喝多了还是水土不服,黎宁的脸上出现了两个痘痘,虽然一晚上的时间就消下去了,但她还是被勒令清淡饮食了一阵时间。 打开保温杯,被熬煮的奶白的汤上面漂浮着一层少量的油花,上面是切的细碎的香菜和葱花,黎宁拿出勺子喝了一口,热流不止涌进了胃里,连全身都变得暖洋洋的。 秦惜只是抽空来看她,趁着这几日下雪,他要把需要雪景的几场戏全部都拍出来,他自认为因为最近工作有些忙冷落了黎宁,声音有些歉意,还带着些撒娇意思:“宁宁。” “嗯?怎么啦?” 黎宁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伸了个懒腰,她现在无比惬意,也庆幸自己没有选上女一,不然现在冰天雪地里拍一整天的戏就变成了她。 当初试镜时参与试镜的几个副导演都一致认为她应该饰演男主青梅竹马的娇纵女二,黎宁看了剧本,觉得女主的戏份确实不适合她,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 秦惜从背后圈住了黎宁的脖颈,把脑袋埋了上去,他的鼻尖还是有些凉凉的,黎宁躲了躲:“干嘛,粘人。” 她又道:“是谁昨天觉得我粘人耽误工作了让我先回酒店休息的?” 秦惜哑口无言,这确实是他,不过黎宁已经被他格外照顾了,若是其他人在他沉浸工作的时候非要让他尝一尝草莓尖尖,他可能直接就骂上去了。 他自觉理亏,轻声哄着她:“是我的错,宁宁给我吃草莓尖尖,我还凶宁宁。” 黎宁哼了一声,她倒是没有真的生气,昨天秦惜也只是看到了她冻得有些红的鼻尖让她提前收工罢了。 秦惜磨磨蹭蹭的,在酒店待了一个多小时才打算离开,黎宁也跟着穿上了衣服,在秦惜的视线下裹上了围巾。 她的下半张脸都被围巾盖住了,声音闷闷的:“当地人邀请我去看他们冬捕,我答应了。” 这其实是秦惜想看的,他对各个地方的人文风俗很感兴趣,奈何最近的时间比较赶,下雪天的景色可遇不可求,他还是选择了工作,黎宁拿上了来这里之前秦惜送给自己的摄像机,戴上了帽子,帽子上面两只可爱的兔耳朵在秦惜的视线里晃动,秦惜忍不住的捏了捏这两只耳朵,随后扒开黎宁的围巾亲了亲她:“谢谢。” 黎宁摇了摇头,穿上了厚厚一层装备的她显得有些笨重,不过这并不惹眼,大街上的每个人都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熊”。 他们在酒店门口分开了,临走前黎宁用力挥了挥手:“我走啦,你想看的我都会拍下来的。” 美艳女星×年少成名导演(42) 当地人很淳朴好客,他们没有收黎宁一分钱,特意绕了路来接她,在路上怕她闻不惯面包车浓厚的汽油味还塞给她两个橘子:“给,老妹儿,难受了就把橘子放鼻子底下闻一闻,老得劲了。” 黎宁没有晕车的毛病,不过也还是接下了这两个橘子,这一段时间她对当地人还算了解,如果给了东西对方没收,他们会更难受。 所谓冬捕,就是在结了厚厚一层冰的河面上开一个大洞,然后把重达几百斤的渔网依次放下去,等时间差不多了把网拉上来,在河底因为温度下降游不快的鱼都会被渔网拉上来,为了新鲜度,它们几个小时内就会被拉到市场,成为当地人们口中的盘中餐。 黎宁举着相机拍照,在寒风中站得时间久了,尽管再厚的衣服也被寒气找到了间隙钻了进去,黎宁感觉到脚都僵得没有知觉的时候他们才收好渔网准备打道回府。 黎宁上了回程的面包车,像这样的车一共去了七台,只有四台车回来了,剩下的人要负责把这些鱼运向市场,还有一些口味刁钻的市民在现场买鱼。 黎宁看着相机里拍下来的照片,心底有些五味杂陈,她还是有些遗憾秦惜没有到现场来看。 晚上秦惜从片场回来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黎宁正缩在被窝里暖脚,风雪下的愈发大了,看天气预报要持续到明天中午,秦惜干脆明天不开工,剧组所有人休息一天。 他明天没事要做,身上突然少了一种紧迫感,他正在洗这几张照片,小型的打印机不知道是被冻坏了还是因为来的时候摔了一下,有点不好使了,虽然还能打印,但总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黎宁在这温暖的氛围里昏昏欲睡,脚心被某人轻轻挠了挠,她收了收脚:“干嘛?” “过几天你先回去?” 秦惜的声音让黎宁睁开了眼睛,伸了个懒腰摇摇头:“说好了杀青之后一起回去的。” 黎宁和秦惜相处得久了之后,不知是好事坏事,学会了秦惜做事懒洋洋的那一套,老爷子催他们回去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二十天之后就是两个人的订婚宴,这两人倒好,口中承诺了半个月之后就回去,但老爷子总是着急,怕秦惜这个不靠谱的会错过了两个人的订婚宴。 因此他转变了目标,开始催促起黎宁来,黎宁理解老爷子焦急的心,不过原定的计划也不能打乱,订婚宴提前个两三天回去就够了? 老爷子有些无奈,他经常跟秦夫人吐槽,这件事往好了说就是随性,往不好听了说就是缺心眼! 整个家里就一个他着急的,不过他后来也算看开了些,转头去养养鹦鹉什么的转移注意力,只是偶尔和黎宁说上几句话,提一提让她们回来的事情。 好在秦惜这次说话算话,说半个月,一天的时间都没晚,在订婚宴的前五天就和黎宁回到了海城,海城的冬天虽然也有些冷,但达不到在外面会把身体冻僵的地步,两人回到海城,有种突然换了一个季节的感觉。 秦母没在家里,秦玦自从半年前就很少回到老宅了,小雅的肚子也大了起来,他盯着小雅的肚子,一旦孩子生下来他就会给小雅一大笔钱让她远离自己。 黎父黎母倒也很想来,但是他们不知道两人的行程,而且只在商量订婚的时候被接到过老宅一次,老爷子说什么他们两个都同意,现在就在家里急得团团转,想和黎宁修复关系,尤其是黎父,他没想到丢了个秦玦能出现个秦惜,他是个商人,自然想把黎宁当做桥梁谋夺更多的利益,但他注定什么都不会得到。 老爷子接到了人之后喜笑颜开,但时间赶得很紧,他直催促着风尘仆仆回来的两个人去试礼服,之后再去看婚礼的场地。 黎宁觉得回到海城的一大堆事比在哈市工作还累,不过还好,短短五天转瞬即逝,终于来到了她们订婚的那一天。 黎宁和秦惜商量好了,订婚的时候全程直播,在正式婚礼的时候就请一些亲朋好友,所以虽然他们这次的宴会没有邀请媒体,但只要关注黎宁事件的人都会在网上观看这场直播。 两位新人还没有出现,负责拿着手机直播的莹莹穿着一个小礼裙,把手机对准宴会上的甜品展示台,直播间里的弹幕刷得飞快。 [啊啊啊,我怎么才知道秦惜导演是秦家的人,这半年我错过了什么?] [这些都是小道消息,不过看这场地估计不是一个导演能做到的,而且秦惜秦玦,都姓秦啊,这两人的关系差不多可以实锤了,估计是兄弟。] [大家族的豪门秘辛,这是我能听的东西吗,我之前听人爆料这两人是叔侄关系诶。] [没错,是叔侄,我家姑姑在秦家做保洁,她偷偷跟我说的。] [楼上的,你姑姑要失业了。] [失业+1。] [等等,那不是秦玦吗!我靠我靠我靠,拿着手机的小姐姐能不能把手机向右侧一下。] 秦玦真的出现了,他手上拎着个礼物盒,脸上看不清喜怒,在刚刚换好衣服的黎宁和秦惜面前弯起嘴角笑了一下,他把礼物盒递了上去:“小叔叔,小婶婶,这是送你们的礼物。” 黎宁满脸笑容的接过,她拍了拍秦玦的肩膀:“好侄子,谢谢你了。” 秦惜也似笑非笑的道:“辛苦了。” 这句辛苦意有所指,秦玦却没办法再接下去话,不远处老爷子的目光还紧紧盯着自己,他也只能咽下心中一口气。 网络足足瘫痪了几秒,无论之前的事实是怎么样,如今大家看到的,或者说秦玦表现出来的东西,都足以推翻之前的那些热搜。 [原来秦导真是秦玦的小叔叔,黎宁和秦玦是亲戚关系,之前那些流言都是谁瞎传的!!!] [我怎么感觉还是有点不对呢。] [把楼上的杠精叉出去。] [叉出去+1。] 莹莹不再看滚动的弹幕,她专注的看着台上正在敬酒的一对新人,欣慰的笑了出来,她的宁宁姐值得更好的人,秦玦这种渣男,让他滚一边去。 折腾了一天,黎宁疲惫的瘫在了床上,秦惜正在把订婚宴上被人抓拍到的,两个人亲吻的照片塑封起来,然后夹到他的书册里。 在翻动书册的时候正好掉落了一张照片,是当初在雨林的时候照的,是黎宁的一张单人照,她身后有一个模糊的人像,是调皮的塔雅悄悄做了个鬼脸,正好被相机记录了下来。 秦惜摩擦着这个照片,不知道在想什么,黎宁攀上他的肩膀:“再去一次。” “去哪?”秦惜眸光微动,他今天的头发上打了发胶刚刚才洗掉,头发还潮乎乎的,黎宁胡乱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去找塔雅呀,我还挺想她的,不过要我们办完婚礼之后了,就当是我们的蜜月旅行?” 秦惜的薄唇抿住,不多时轻笑一声:“傻子,哪有蜜月旅行去那种地方的。” 黎宁摇摇头:“我不管,我就要去那里。” “再说。”秦惜没说答不答应,他转身搂着黎宁的腰,把脸埋了下去,声音闷闷的:“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夜晚黎宁突然惊醒了,她梦到秦惜只身一人孤身一人去国外,自己担心他索性过去找他,却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砸成了肉泥。 她张开双眼,有些无奈的把像是树懒一样压住自己的秦惜推开了点,这才觉得自己能喘过气来了。 她没了睡意,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到自己的包包里面翻找了一会,翻出了一个项链,项链上面挂着的是一个看起来水头很好的玉雕刻而成的骨节,这是黎宁找人按照从国外那个小城买的项链雕刻的,看起来小了一圈,精致了许多。 她拿着项链坐到了床上,轻轻的把项链挂到了秦惜的脖子上,她动作很轻,但还是把秦惜吵醒了。 秦惜懒洋洋的从嗓间哼出一道声音,黎宁吻了吻他的额头:“送你的礼物。” 秦惜正要起身打开床头的灯,就被黎宁拦住了:“明天再看。” 她重新缩进了被子里,秦惜没有发觉到他睡觉的时候格外的粘人,在黎宁躺进来的下一秒他就凑了上去又抱住了黎宁,他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轻蹭了两下,又重新睡了过去:“晚安。” 黎宁嗯了一声,也闭上了眼睛:“晚安。” 刘梦说过,这种骨节样式的项链在当地很受欢迎,有着各种各样的寓意,黎宁不会拦着秦惜走远,但她也难得的迷信了一次。 希望秦惜戴上它,永远平安。 -完。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1) 今天的开鲁小镇温度相比前几天突然升高了四五度,街边的小摊贩上开始卖起了冰啤酒,啤酒用铁皮做成的杯子装了起来,里面是满满的冰块,一时间变成了镇子里面最畅销的东西。 这里说得上是鸟语花香也不为过,家家户户的门前都种满了鲜花,各种鲜花的香味在街上蔓延着,街上的摊贩没有卖鲜花的,倒有很多卖鲜花种子的。 这个镇子里有很多土地,最适合种花,镇子里的大部分人都是靠把鲜花卖到隔壁的镇子或者城市里为生,虽然挣得钱不算多,但过得也算是富足,家家户户都能买得起现烤出炉的面包,他们认为鲜花是干净美好的东西,很是乐于做这样的工作。 如果没有那个遭人嫌的女巫,这个镇子的一切将会称得上是完美。 那个肮脏的女巫平时住在镇子西边的森林里,偶尔会来镇子上采购,在今天她出现在了这里,一些觉得晦气的人在门口撒上了盐,他们认为盐可以净化一切,自然可以阻拦女巫带来的污秽。 那是一个街上的人都避着走的人,倒不是她的身上有什么味道,而是她穿着神秘的黑袍,黑袍下面露出了黑色长裙,和这个充满颜色的小镇格格不入。 年长一些的小孩拦住了要跑到街上的同伴:“哦,天啊,费恩,你差点就要跑到可怕的女巫面前挡住她的路了,别怪我没警告你,这样做你会被小心眼的女巫诅咒的!” 他为了让同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还做了个夸张的鬼脸,试图警醒自己的朋友千万不要靠近女巫。 被称作费恩的孩子是最近才和家里的人一起搬到这个镇子上的,他并不知道女巫的传说,但是被新认识的朋友这么吓着,费恩顽劣的心思突然出现了。 他挣脱开朋友拉着自己的手,跑到街上,双手做喇叭状大喊到:“喂,那个女巫,你会什么诅咒!?” 女巫走路的动作明显的顿了一下,费恩的同伴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拉了回来,他焦急道:“奥,费恩,我保证上帝都保佑不了你了。” 黎宁看着手里的纸条,上面写着她需要采购的东西,一些蔬菜,干面包,奶酪,还有一些松枝草。 在费恩的视线里他只能看到长袍之下露出的指尖,他有些忐忑,有些后悔刚才的莽撞,但街那边的小伙伴们还看着自己,自己不能露了怯,不然会被笑话的,于是他忍着恐惧:“喂,坏女巫,你怎么不说话?” 黎宁皱眉,她确认了卖松枝草的摊贩的位置,碍于原主在小镇里敏感的身份,她决定对这个胆大的小鬼置之不理,以免让小镇的人对她更加警觉。 费恩见黎宁没有说话鼓起勇气抬手推了推她,他这个身高只能推到黎宁的腰,黎宁终于被惹得烦了,她看着费恩的头发,有些坏心的,又带着戏弄的压低了嗓音,幽幽的道:“我诅咒你一辈子长不出头发。” 晴天霹雳! 费恩如遭雷击的站在原地,他本来是有一头漂亮的金黄色卷发的,但自己的父母为了省下去理发店的钱,第一次动手为他理了发,结果剪得越来越丑,干脆把他的头发全都剃光了。 他不可置信的跌坐在地上,看着面前这个恐怖女巫的背影,朋友说得对,她就是个恶魔! 不仅小朋友们不待见她,连摊贩们都不待见她,黎宁在记忆里找到卖松枝草的地方,那个摊贩见到黎宁后脸就拉的老长,他暗暗呸了声晦气:“要买什么?” “两百克松枝草。” 摊贩称了两百克松枝草,打包好扔到黎宁面前:“十个金币。” 黎宁默了一下:“外面镇子上的松枝草两百克才一个银币。” 摊贩趾高气昂的道:“别人一个银币,就要你十个金币,爱买不买,我告诉你,整个镇子上现在就我家里有松枝草,要是要便宜的,你可要跑到镇子外去买了。” 摊贩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期待黎宁可以花十个金币买他的东西的,那可是他一个月的收成,下一秒黎宁就在他摆放松枝草的桌子上放了十个金币,他内心暗喜,嘴上驱逐她:“买完就快走。” 马的惊叫声突然响起,是一只失控的用来拉货的马,它被惊扰到了,带着身后的货物直直的冲向这里。 马的主人也害怕会伤到别人,着急的吹响了口哨,马训练有素停了下来,但身后的货物因为惯性摔向了这,黎宁叹了口气,被扔在地上的松枝草还没有捡起来呢,而刚才和她交易的商贩已经被吓傻了,千钧一发之际黎宁抬腿支住了那一车货物。 尘埃落定之后黎宁才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松枝草,摊贩已经被吓傻了,不是因为那车货,而是黎宁,一个正常的人怎么可能用腿部的力量拦住一个需要用一只成年马才能拉动的货物。 虽然镇子上的人都知道女巫身上有古怪,但是亲眼见到了之后还是难免感觉到惧怕。 女巫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她们是魔鬼的产物,是污秽的化身,是应该被烈火燃烧成灰烬的,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们肮脏无比的恶臭灵魂得到洁净。 那摊贩不仅没有感谢她,还哆哆嗦嗦的跌坐在地上,他抬手指着黎宁:“你这个魔鬼,滚出这个镇子!” 不少人都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一些人的选择是悄声的和别人议论女巫的力量,而另一些人则是恐惧这样的女巫,摊贩被吓得不行,他连地上的货物都没有收拾就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可走到半路突然想到什么,在黎宁的视线里回到这里把属于他的十个金币握在了手里才急匆匆的离开。 刚刚被“诅咒”的费恩跟着小伙伴们尾随黎宁,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有些不可思议,神情也有些灰暗:“这个女巫太厉害了,看来我这辈子都不能长头发了。” 他摸了摸头上还没有冒出头发茬的头皮,眼底有些红红的:“女巫真是坏蛋!”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2) 他的朋友非常赞同,他安慰着这个刚刚被女巫诅咒了的可怜孩子:“听我的父亲说女巫活在世界上好几百年了呢,是个老妖婆,而且住在沼泽森林里,你知道吗,里面有吃人的怪物的那个沼泽森林!” 看着费恩越来越惊恐的脸,他觉得自己好像说得好像有些过分了,他吓到了这个可怜的小家伙,于是又安慰道:“好了费恩,害怕并不是男子汉该做的事情,跟我来,我们应该找大人想想方法。” 费恩低落的点了点头,和小伙伴一起去寻找父母了。 黎宁救了人但自讨没趣,不过她的本意不是救人,而是自己的松枝草,这是制作不死药的其中一味药材。 原主不是什么女巫,相反,她只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小姑娘,被遗弃在森林之中,被森林里居住的女巫救了下来,她的养母是个女巫,但是很不幸的是,她在原主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原主的养母生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制作出不死药,这也成了原主唯一的奋斗目标,不过她在品尝药剂的时候把自己毒死了,她的愿望将由黎宁继承。 黎宁离开了这里,还好卖食物的地方离这里有些远,刚才的消息没有传到买食物的这条街上,不过黎宁想着再过一会消息就能传过来,她可不想在街上被人人喊打,于是将面包店里所有的法棍面包和干面包全都买了下来,还在种子店买了菜,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打算自给自足,还是不要再来镇子上为妙。 买完了这些东西她已经腾不出来手了,卖干面包的大婶是个瞎子,她不知道黎宁是谁,在得知这个慷慨的顾客把所有的面包都买了以后还送给她一个小推车,让黎宁不至于抱着面包走一路掉一路。 她收拾好东西就远离了镇子,她住在镇子西边的沼泽森林,回去需要步行大概好几个钟头,黎宁早上来的时候走过了一片又一片的沼泽,没想到回去的时候感觉沼泽的面积增大了。 被这种东西缠上可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沼泽不像是一般的淤泥,它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际上是一个可以吞噬一切的巨兽,就算有再大的力气深陷其中也无法轻易逃脱。 黎宁也对这种沼泽地敬而远之,不幸的是回去的路上全部都是一块又一块的沼泽地,镇上的人很少来这片森林,因此连个路都没有被踩出来,黎宁只能通过脚下土地的颜色和土质来判断脚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也许是有人来过这里的,黎宁边抱着一大捧面包边走着,她想也许这些沼泽地的下面会有无数个人的尸体。 黎宁怕鬼,想到这里她感觉身上凉嗖嗖的,这片森林里的杂草很多,野果也很多,但是黎宁已经分不出手摘野果了,她甚至看到了红艳艳的,正等着她去摘的树莓,那个颜色看起来就很甜,但她如今只能可惜的绕过了这片树莓林。 不规则的沼泽一块又一块的分布在这里,黎宁觉得周围凉嗖嗖的并不是空穴来风的心理作用,她走到一半突然警觉了起来。 有人在看着自己。 小白什么都检测不到,这更可怕了,黎宁不想承认这里真的有鬼魂出没,但是被注视的感觉如影随形,在加快步伐走的时候她左手抱着的法棍面包,还有右手拉着的被面包堆成了小山的小推车上各掉下来一块面包。 黎宁不想捡它们,掉在地上的面包会被附近的小鸟啄食,又或是被森林里的其他小动物捡到,总之不会污染这片森林。 她的余光只是向地上一扫,就发现地上本应该有的两块面包消失不见了。 “该死。” 黎宁真的想说脏话壮壮胆了,她把头上的斗篷帽子摘了下来,环视一周,确定那两个面包消失不见了,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死了。 人类或是野兽,是什么都好,但黎宁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这附近没有任何动物的脚印,是某种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让这两块面包消失了。 她闭了闭眼,做足了心理建设,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的继续向前走,可无论她走到哪,还是有一种自己被盯着的感觉。 那道目光一直看着她,追着她进了家里,直到她进到了屋子里关上了门那道目光才像是被房子的木板阻隔了消失不见。 这座原主的养母为她留下来的房子是座两层的小木楼,通往二楼的楼梯是由木板搭建的,走在上面会出现咯吱咯吱的声音,一楼是炼药的地方,她生活的地方在二楼,黎宁把采购回来的东西放在储藏柜里,才惊魂未定的坐在床上,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她短时间内不想再走过那片森林了,小白在安慰她,可于事无补,黎宁确定那道目光是真的实质存在的。 她的被子上面打满了补丁,但很干净,松软的床垫里面塞满了棉花,黎宁换好了睡裙躺在床上,闻着被子上面被阳光暴晒后的干净味道闭上了双眼,她需要睡眠来补足自己的精神。 女巫并不是可怕的,至少原主的养母并不可怕,她经常会带原主去森林里面玩,也会告知她外面的世界并不欢迎女巫这个身份,虽然从小没有同伴,但原主的童年过得还算不错,无忧无虑的也没出现什么灾祸,但这些记忆被黎宁翻找出来黎宁才觉得可怕。 原主的记忆里,沼泽地里没有出现过任何诡异的东西,那片沼泽地对原主来说也只是一片危险的淤泥,躲开走就好了,可黎宁越想越精神,为什么这种事情偏偏她就遇到了,关于沼泽森林里吃人怪物的传闻她知道,现在她也摇摆不定,怀疑这个故事也许不是假的,想着这些事情根本睡不着。 她猛的睁开了眼睛,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轻手轻脚的下了床,一把拉开窗帘,窗帘后面什么都没有,但黎宁感觉得到,对面的那个东西被吓了一跳。 她忍不了了,推开了窗户:“什么东西,出来!”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3) 可惜的是,黎宁说的话没有任何东西的回应,只有一阵凉风吹过,门口用木头围成的篱笆有些松了,风往北边吹,它就向北边歪斜着。 从房顶向下坠着一种长势非常茂盛的植物,叫爬山藤,这种藤蔓把这座二层小屋的屋顶占据,远远看去像是一个绿色的屋顶。 黎宁用手拂开有些遮挡住窗户的爬山藤,又向外看了许久,才关上了窗户。 风刮的愈发大了起来,爬山藤被风吹得敲击在玻璃上砰砰作响,远处的一片绿海被风簌簌的吹落了许多树叶,掉在这间小院的面前,黎宁叹了口气,她不再试图睡觉,换了一身衣服准备修一下小院的篱笆。 平常的时候小木屋的一切都很正常,但若是刮起风,下起雨,这里一切都很麻烦,院子里的土地会变得泥泞,篱笆会变得歪斜,种在小院里还未成熟的莓果会被大雨打落在地,只能遗憾的变成土地的肥料。 好在这场随着风出现的雨只淅淅沥沥的下了好一会,黎宁穿上了有些陈旧的园丁衣服,因为外面有些冷,还披了个披肩,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好在这里没有其他人,黎宁想穿什么都可以。 篱笆已经修过无数次了,趁着太阳还没下山,黎宁打算把篱笆连根拔起,重新用木棍打一遍篱笆的地基,之前总坏也是因为这个,插入土里的部分已经变得不再坚硬,因此就算怎么修整它遇到恶劣天气还是会原形毕露。 好在院子不算大,黎宁抱着几十根削好的长木棍,准备绕着小院每隔一臂的距离就插进土里一根木棍,但当前需要做的就是将原本的篱笆都从土地里拔出来。 刚刚下的雨让地面有些潮湿,但好在时间很短,院子里面的土地并不泥泞,黎宁很容易从潮湿松软的土地里拔出篱笆,直到最后一根篱笆桩,里面像是被石头卡住了,需要一些力气才能拔出来。 黎宁手上用力,果然是一颗石头卡住了篱笆桩,不过她因为惯性马上就要跌坐在地上,黎宁无所谓,大不了就是多洗一件衣服而已。 就在自己的身体马上要接触地面的时候,黎宁感觉到自己的屁股被什么东西托住了一瞬,她因为这股力道稳住了身形,回过身去才发现什么都没有,她有些不寒而栗。 那是什么东西。 她感觉到那个东西肉乎乎的,有些粗,很有力量,有一瞬间黎宁好像听到了粘稠的水声,黎宁的心有些沉,但她这次没有回到屋子里,而是用友善的声音道:“谢谢你帮我。” 除了一阵雨后的凉风,没有东西再回应她,黎宁也不在意,她想着刚才那个怪异的东西是在帮助自己。 托住自己的东西不像是人类,反而像是某种动物,但黎宁想了好久,也没想出来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想到昨天消失的那个面包,突然想到了什么,跑到了屋子里的二楼橱柜里拿出两个法棍,放到了小院的门外,她轻声道:“这是给你的谢礼,你很喜欢这个。” 在知道了那奇怪的东西不是鬼魂之后黎宁突然放松了下来,刚刚下过的小雨似乎只是预告,雨又突如其来的浇了下来,黎宁见这种情况抬手遮住了额头,转身跑回了木屋里。 乌龙笼罩了这里,白天里看起来宁静祥和的小木屋变得有些阴森,黎宁找到了燃油灯点亮了两个,在一楼的火炉上烤着手,外硬里软的法棍面包被切成了薄片,放在火炉的架子上靠着,在法棍被烤的焦脆了之后再在上面抹上一层黄油,黄油遇热开始融化,吃在嘴里脆脆的,不只有黄油的香味,还有淡淡的麦香。 不远处的炼药炉还没有清洗,黎宁把里面绿绿的,粘稠的东西找了个罐子装上,开始准备炼制不老药的材料,在原主的养母留下的日记里写到,不老药的材料是松枝草,鼠尾草,清晨的第一滴露水,猴子的屁股毛,还有女人的一根头发,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沼泽地里最新鲜的淤泥,这些东西缺一不可,一旦炼制成功,锅里混合的东西会变成透明的液体,这就说明不老药炼制成功了。 黎宁这才记起当初路过沼泽地时因为过于紧张,没有取淤泥出来,她叹了口气,今天的炼药计划就此搁置。 外面轰隆轰隆打起了雷,黎宁在潮湿阴冷的储物间里找出了一个雨靴,明天的小院注定是泥泞的,但是围篱笆的活她还要继续干,把靴子拿出来有备无患,省得自己的鞋子被淤泥弄脏。 她想到了什么,把小本子翻开一页,在上面记下自己还需要采购几双鞋子,至于钱财她不需要担心,在这间小木屋狭小的地下室里,有堆成山的金币,这些都是历代女巫攒下来的财富。 原主虽然从七岁开始就独自生活,但她把小木屋照顾得很好,可她的能力不足以修建屋顶,屋顶虽然有爬山藤遮挡,但还是开始漏水了。 黎宁把家里的四个木盆全部找了出来,正好二楼只有四个漏水的地方,黎宁把床挪到了角落里,就在床上眯着眼睛守了一夜,在木盆接满水的时候黎宁要及时倒掉,否则木屋的木质地板接受不了雨水的摧残,很有可能坏掉。 就这么断断续续的睡了一夜,当清晨的第一缕光照射进房间的时候黎宁已经穿戴好了衣服,铁锹也被她找了出来,她今天的目标有三个,一是去沼泽地里采集新鲜淤泥,也许还会遇到那个奇怪的东西,到时候她与那个东西或许可以友好交流一下,二是修建房顶,让它不再漏水,三是修建院子里的篱笆,顺便看一眼昨天放的那两个法棍有没有被拿走,但当她推开房间的门时却愣住了一瞬。 本来应该堆在院子里经过雨水浇灌一夜,变得湿漉漉的木棍已经消失不见了,而院子里多了一圈被修建得整齐的篱笆。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4) 黎宁看了一眼门口放着面包的位置,松了一口气,面包不见了。 这是那个东西收下面包后的谢礼? 黎宁推了推院子里的新篱笆,它的根基打得很牢,不像是人类的力气能做到的,不过黎宁早有心理准备,她已经不害怕了,那个爱吃面包的东西简直就是个小天使。 黎宁很想再用面包和那个东西交易再为自己修建一下房顶,不过她暂时找不到和它交流的途径,只好搬出了梯子上了房顶,拨开满屋顶的爬山藤,在记忆里漏水的地方把木板钉在屋顶上面的裂缝上面,然后重新用瓦片盖好。 她没有注意到土地之下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移动,然后在空气中露出了头来,它有些好奇的看着房顶上的黎宁,脑子里有些想不清楚她在那么高的地方敲敲打打的是在干什么。 它记得人类有些脆弱,那个地方对人类来说是高的,高就等于危险,危险很有可能会死。 当黎宁腰部被什么东西突然卷起来的时候她懵住了一瞬,突然的腾空让她找不到支点,好在她没受到什么伤害,下一秒双脚就踩到了土地上面。 黎宁看到了那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身上裹满了淤泥的一只触手,不可否认的是它应该是一只庞然大物,探出地面的部位就已经长得离谱,它应该对怎么卷起人类有些没经验,它有些着急,只顾着胡乱把人带走,以免在房顶上跌落下来受到伤,刚开始勒得黎宁腰有些泛着痛,直到后面才慢慢的放松了卷住黎宁的力道。 沼泽森林里居住的怪物? 那不是个传说,也不是个恐吓孩子们不让他们来这么危险的地方玩耍,编造出来的故事,是真的。 在黎宁落地之后它又消失得无影无踪,黎宁看着自己腰上沾满污泥的衣服叹了口气。 这是某种奇怪的善心吗?黎宁刚想重新爬上梯子,就见院子的门前出现了一个鼓起的小包。 它没有藏好吗? 天气一阵晴一阵阴的,早上太阳亮得刺眼,没一会的功夫又被乌云遮挡,这些乌云开始聚集在一起,似乎要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黎宁抬脚走到那个鼓起的小包面前,在它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抬手按了上去。 黎宁唔了一声,捏了捏土下的东西,软软的,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刚才她看到的确实是一只触手,她拨开土堆,露出了触手的皮肤。 它是深黑色的,尖端圆圆的,有些细,向下延伸触手的直径越来越粗,有些丑,也有些怪异,在它一动不动,僵硬住了的时候黎宁又觉得还有些可爱。 阳光被乌云彻底遮住,大雨随时都有可能倾盆而下,但黎宁没有动,触手也不敢动,它软绵绵的,放松了自己在那里装死,任由黎宁握着它的触手尖尖在那里摆弄。 “啪嗒”一声,第一滴雨水浇在了黎宁的额头上,随后大雨劈头盖脸的浇下,黎宁明显感觉到手里握着的东西瑟缩了一下。 它不喜欢雨? 黎宁没有再为难它,她松开了手,轻轻的把触手尖放在了地上,又捧起潮湿的手盖在上面,这里又重新变成了一个鼓起的小山包,她轻声道:“走,明天拿面包给你吃?你会吃东西的对。” 这条触手大概类似于人类的一只手,土地之下也许会有更大的庞然大物操纵着这只触手,黎宁是这么猜测的,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回到屋子里避雨的时候这条触手悄悄缩回了地底,最终在森林的另一头的巨大沼泽地之下汇入一片黑沉沉的阴影里面。 它像一片黑雾,在土地之下占据着,黑雾有些不成型,在触手回归本体的时候还动荡散开了一瞬,不多时又聚拢到了一起。 它不需要氧气,也不需要空间,在土地里自如的行走,拉远了视角就会发现这片黑雾异常的大,几乎可以吞噬掉黎宁包括院子的一整个家,它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缓缓朝着刚才触手收回来的方向走去。 黎宁回到屋子之后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她确信自己刚才没有把屋顶修好,又下了雨,二楼一定会继续漏水的,她把外套脱下来,随手把脏了的外套和下裙放在了一楼的木桌上,抬脚上了二楼,阴雨天气的房子里面也变得潮湿,通向二楼的台阶走起路来咯吱咯吱声变得更大了。 还好黎宁修好了三个漏水点,还有个漏水点在二楼的角落里,滴滴答答向下漏着雨,黎宁拿起抹布擦了擦地上从木盆里迸溅出来的水渍,木质的地板非常陈旧,擦起来坑坑哇哇的,细闻还有种陈旧木头的味道。 黎宁提着个煤油灯放在床边,阴雨的天气就算把窗帘拉开屋子里的光线也异常阴暗,尤其是在森林之中,四下无人的环境更显得此刻的林中小屋有些寂静。 煤油灯的光亮照出了黎宁的影子,她正在缝补养母留下来的手帕,上面被树枝割坏了一个口子,虽然地下室的金币堆成了小山,可以买无数个手帕,但留下来的老物件也值得纪念,她不想把这个手帕扔掉,于是找了针线在上面缝补了起来。 ——虽然她的技术算不得好,针线有些歪歪扭扭的,一阵闪电出现,屋内被冰冷的闪光晃了一瞬,房间内充斥了一瞬间的亮光。 黎宁顿了一下,她转过身看向房间的墙壁,墙壁上出现的影子只有自己的身体,她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这几天的神经过于紧张了。 黎宁在这种环境下有些困倦,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还在下,她放下了手里的手帕,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冰凉的,有些湿润的黑色触手在她的脚上轻轻的,带着试探的慢慢碰了一下,见黎宁没有再动,大着胆子从她的小腿环绕向前,留下一片湿漉漉的痕迹。 黎宁的眼皮颤了颤,像是被梦魇困住了一样,没有睁开眼睛,陷入了更深的睡眠。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4) 黎宁看了一眼门口放着面包的位置,松了一口气,面包不见了。 这是那个东西收下面包后的谢礼? 黎宁推了推院子里的新篱笆,它的根基打得很牢,不像是人类的力气能做到的,不过黎宁早有心理准备,她已经不害怕了,那个爱吃面包的东西简直就是个小天使。 黎宁很想再用面包和那个东西交易再为自己修建一下房顶,不过她暂时找不到和它交流的途径,只好搬出了梯子上了房顶,拨开满屋顶的爬山藤,在记忆里漏水的地方把木板钉在屋顶上面的裂缝上面,然后重新用瓦片盖好。 她没有注意到土地之下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移动,然后在空气中露出了头来,它有些好奇的看着房顶上的黎宁,脑子里有些想不清楚她在那么高的地方敲敲打打的是在干什么。 它记得人类有些脆弱,那个地方对人类来说是高的,高就等于危险,危险很有可能会死。 当黎宁腰部被什么东西突然卷起来的时候她懵住了一瞬,突然的腾空让她找不到支点,好在她没受到什么伤害,下一秒双脚就踩到了土地上面。 黎宁看到了那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身上裹满了淤泥的一只触手,不可否认的是它应该是一只庞然大物,探出地面的部位就已经长得离谱,它应该对怎么卷起人类有些没经验,它有些着急,只顾着胡乱把人带走,以免在房顶上跌落下来受到伤,刚开始勒得黎宁腰有些泛着痛,直到后面才慢慢的放松了卷住黎宁的力道。 沼泽森林里居住的怪物? 那不是个传说,也不是个恐吓孩子们不让他们来这么危险的地方玩耍,编造出来的故事,是真的。 在黎宁落地之后它又消失得无影无踪,黎宁看着自己腰上沾满污泥的衣服叹了口气。 这是某种奇怪的善心吗?黎宁刚想重新爬上梯子,就见院子的门前出现了一个鼓起的小包。 它没有藏好吗? 天气一阵晴一阵阴的,早上太阳亮得刺眼,没一会的功夫又被乌云遮挡,这些乌云开始聚集在一起,似乎要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黎宁抬脚走到那个鼓起的小包面前,在它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抬手按了上去。 黎宁唔了一声,捏了捏土下的东西,软软的,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刚才她看到的确实是一只触手,她拨开土堆,露出了触手的皮肤。 它是深黑色的,尖端圆圆的,有些细,向下延伸触手的直径越来越粗,有些丑,也有些怪异,在它一动不动,僵硬住了的时候黎宁又觉得还有些可爱。 阳光被乌云彻底遮住,大雨随时都有可能倾盆而下,但黎宁没有动,触手也不敢动,它软绵绵的,放松了自己在那里装死,任由黎宁握着它的触手尖尖在那里摆弄。 “啪嗒”一声,第一滴雨水浇在了黎宁的额头上,随后大雨劈头盖脸的浇下,黎宁明显感觉到手里握着的东西瑟缩了一下。 它不喜欢雨? 黎宁没有再为难它,她松开了手,轻轻的把触手尖放在了地上,又捧起潮湿的手盖在上面,这里又重新变成了一个鼓起的小山包,她轻声道:“走,明天拿面包给你吃?你会吃东西的对。” 这条触手大概类似于人类的一只手,土地之下也许会有更大的庞然大物操纵着这只触手,黎宁是这么猜测的,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回到屋子里避雨的时候这条触手悄悄缩回了地底,最终在森林的另一头的巨大沼泽地之下汇入一片黑沉沉的阴影里面。 它像一片黑雾,在土地之下占据着,黑雾有些不成型,在触手回归本体的时候还动荡散开了一瞬,不多时又聚拢到了一起。 它不需要氧气,也不需要空间,在土地里自如的行走,拉远了视角就会发现这片黑雾异常的大,几乎可以吞噬掉黎宁包括院子的一整个家,它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缓缓朝着刚才触手收回来的方向走去。 黎宁回到屋子之后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她确信自己刚才没有把屋顶修好,又下了雨,二楼一定会继续漏水的,她把外套脱下来,随手把脏了的外套和下裙放在了一楼的木桌上,抬脚上了二楼,阴雨天气的房子里面也变得潮湿,通向二楼的台阶走起路来咯吱咯吱声变得更大了。 还好黎宁修好了三个漏水点,还有个漏水点在二楼的角落里,滴滴答答向下漏着雨,黎宁拿起抹布擦了擦地上从木盆里迸溅出来的水渍,木质的地板非常陈旧,擦起来坑坑哇哇的,细闻还有种陈旧木头的味道。 黎宁提着个煤油灯放在床边,阴雨的天气就算把窗帘拉开屋子里的光线也异常阴暗,尤其是在森林之中,四下无人的环境更显得此刻的林中小屋有些寂静。 煤油灯的光亮照出了黎宁的影子,她正在缝补养母留下来的手帕,上面被树枝割坏了一个口子,虽然地下室的金币堆成了小山,可以买无数个手帕,但留下来的老物件也值得纪念,她不想把这个手帕扔掉,于是找了针线在上面缝补了起来。 ——虽然她的技术算不得好,针线有些歪歪扭扭的,一阵闪电出现,屋内被冰冷的闪光晃了一瞬,房间内充斥了一瞬间的亮光。 黎宁顿了一下,她转过身看向房间的墙壁,墙壁上出现的影子只有自己的身体,她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这几天的神经过于紧张了。 黎宁在这种环境下有些困倦,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还在下,她放下了手里的手帕,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冰凉的,有些湿润的黑色触手在她的脚上轻轻的,带着试探的慢慢碰了一下,见黎宁没有再动,大着胆子从她的小腿环绕向前,留下一片湿漉漉的痕迹。 黎宁的眼皮颤了颤,像是被梦魇困住了一样,没有睁开眼睛,陷入了更深的睡眠。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5) 小触手一路向上延伸,它的身体是冰凉的,但是明显能感觉得到温度,它有些意外这个躺在床上的人类的热度,自己凉凉的皮肤碰到上面意外的舒服。 它有些小心翼翼的伸出了触手尖尖碰了碰黎宁的眼皮,平时这个看起来柔软无骨的触手可以轻松的刺穿一只皮糙肉厚的野猪,尽管现在用了极轻的力道,但还是把黎宁戳的有些不舒服。 它现在露出来的部分比黎宁看过的那次要长,小触手是从窗户摸进来的,根系从一楼的土地向上延伸,慢慢伸长到黎宁的床上。 直到它好奇的左碰碰右碰碰黎宁的身体,感觉到自己快把这个人类吵醒了,才从窗户那原路退了出去,顺便关上了窗。 人的身体好像也不能着凉,如果感冒严重了同样会死的,小触手记得路过这里的人类说过类似的话。 窒息的感觉如潮水般向自己涌来,黎宁终于挣脱了梦魇,她坐起身,被束缚住的感觉还没有消退,黎宁掀起被子,提起自己睡裙的裙摆,发现身上没有任何被束缚过的痕迹。 是自己多想了吗。 黎宁开始讨厌雨天,这让她什么也做不成,炼制不死药的秘方里缺少了一样东西,沼泽地里最新鲜的淤泥,她没有事情可做,但淤泥现在肯定是取不成的,于是静坐在床边等着外面的雨停。 四周一片静谧,外面刮起的风一阵一阵的,因为刚才睡梦中奇怪的感觉,黎宁感觉呼吸有些闷闷的不舒服,于是推开了窗。 狂风终于找到宣泄的入口,一股脑的带着雨滴们闯入了这里,风将黎宁的头发吹得扬起,她眯着眼睛关上窗户,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屋子内的空气骤然清透了许多,黎宁整理着自己被吹乱的头发,把它编成了一个单侧的麻花辫。 谁也想不到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小姑娘住在沼泽森林里那个世世代代生活着女巫的恐怖屋子里。 费恩当然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头发没有变长,或许是恐怖女巫的诅咒出了作用,他心里有些慌,鼓起勇气来到了沼泽森林与女巫谈判,带着自己的全部家当,和自己同样勇敢的伙伴,艾斯。 艾斯的身高比他高一个头,拥有一头让他羡慕的,茂密的头发,他是自己新认识的一个朋友,天知道自从他被女巫诅咒了之后小伙伴们都开始疏远自己了,连当初劝他不要上街招惹女巫的朋友也被家里人勒令不要再接近自己。 自己的父母倒不把这件事当成什么严重的,但费恩知道,那是因为自己的父母无知! 自己的父母不是在这个镇子上土生土长的人,自然不知道女巫的厉害,当他们摸着自己的头发告诉自己这没有什么的时候,费恩终于生气了。 “你们一点也不在乎我的头发!我要去艾斯家找他玩了!” 但事实上,一起玩只是个借口,他和艾斯约好了一起去沼泽森林探个究竟,无论刮风或者下雨。 所以就算现在是大雨天两个人也来到了这片森林的入口,他要去森林深处和那个女巫谈判,而艾斯则是对沼泽怪物有兴趣。 艾斯是个奇怪的人,镇子里的小伙伴都不喜欢他,说他是个阴暗的孩子,但费恩一点也不觉得,患难见真情,艾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身上的诅咒,他才是那个最好的最适合自己的朋友。 两个人光着脚,身上的雨衣还是费恩从镇子外面带过来的,只有两件,他分给了艾斯一件,没有得到感谢他也不在意,他的心里都被自己身上的诅咒这件事填满了。 这个恐怖的女巫!自己的头发一天都没有动静了,一定是她的恶毒诅咒生效了! 艾斯正低着头,在一个本子上翻找着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哑哑的,像刀片割过了嗓子,镇子里的孩子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公鸭子”。 “费恩,看,这应该就是沼泽怪物,有大人经过这里看到过这个怪物,按照他们的形容我觉得它应该是一只章鱼。” 费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章鱼是什么?” “一种海边生物,有很多个触手。”艾斯显然不想和费恩说太多的话,也不想解释这种生物是什么,他干脆把本子递到费恩手里给他看,然后系紧了鞋子上面的鞋带,准备闯入这个森林,亲手揪出这个大型章鱼给村民们看,这根本不是什么沼泽怪物! 到时候不会再有村民觉得他怪了,他是勇敢的人,是揪出沼泽怪物的英雄。 费恩没有看太久,他本来对沼泽怪物就没什么兴趣,他和艾斯的目的不一样,他收起本子:“好了,我们快进去,我迫不及待大展拳脚,给那个臭女巫好看了!” 可当两人刚开始踏进这里的时候,费恩就有些瑟缩,森林里有很多树,有些阴暗,他走的磕磕绊绊,有些看不清路。 艾斯走的太快了,费恩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树林里的树枝把他的雨衣割坏了,雨水打在他的身上,身上的衣服变得沉甸甸的,一时间有些寸步难行。 费恩说了句脏话,他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的决定愚蠢,他高声喊艾斯:“艾斯,我不想去了,我有点害怕,我们回家!” “该死的。”艾斯知道费恩会拖后腿,但没想到刚刚进到森林他就开始掉链子,愿上帝不要保佑这种可怜的胆小鬼,他们只配在臭水沟里活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深夜来到雨林做一个真正的勇士。 “不行!”艾斯扬声道:“想想你的头发,费恩,不要做一个胆小鬼!” 费恩哭了起来,父母也许是对的,头发而已,其实光头也挺好看的,他不想再往前走了,这里太湿,太暗,吸饱了水分的衣服黏在身体上,这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他站在原地,不敢再向前走了,他呼唤着艾斯,但艾斯只顾着闷头向前走,再加上大雨隔绝掉了两个人的声音,他彻底找不到艾斯在哪了,他不仅掉了队,而且还迷路了。 一声闷雷炸响,他尖叫一声,慌不择路的向西边最大的那片沼泽地跑了过去。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6) 当费恩陷入沼泽时他有些绝望,他现在把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个居住在森林中的女巫身上,他一边大喊,一边挣扎道:“森林女巫!女巫!救救我!” 在挣扎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脚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下一秒有个东西就勒住了自己的嘴,费恩不想形容这个奇怪的东西是什么触感,有点恶心,还有点黏腻,他想要挣扎,但他毕竟是一个孩子,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沼泽怪物吞噬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力道甩飞了出去。 刚刚甩走了费恩,不想让他继续再吵的触手爬上了土地,它卷起费恩落在地上的本子,正好看到了艾斯画的小章鱼那页。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费恩的衣角正好挂在了一棵树上面,落地的时候有个缓冲,再加上被雨浇了几个小时的土地非常泥泞,他几乎没受什么伤,只是摔的屁股有些疼。 他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但好在没哭多久,他不敢想自己刚才遇到了什么东西,怕自己一想又会丧失勇气,于是吸了吸鼻涕往另外一个方向跑走了。 不知道艾斯怎么样了,但费恩想着自己实在是倒霉,他又掉进了一个沼泽地里面,刚才那个沼泽怪物的奇怪触感他已经见识过了,实在不想再经历一遍,他浑身冰凉,开始觉得恐惧,死亡的冲击往他几乎晕厥过去,但又莫名的亢奋。 费恩突然想起自己走的时候那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姑娘了,他们才是真正的好朋友,可惜自己的父母一定要搬到这里,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费恩睁大眼睛,他的身体正在下陷,他发现了在沼泽地里面动的越快身体下陷的速度越快,可是什么都不做的话还是会眼睁睁的的看着自己被沼泽地里的黑色淤泥吞没,可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脚腕被什么东西扯住了,出现了!就是那个东西! 人们称呼他为沼泽怪物,他该恐惧的,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刚刚是这只触手把自己从淤泥里甩出来的,他心中存了些期盼,希望这个触手不要绞死自己,也不要把自己的脑子吃掉,像刚才那样把自己甩飞就好了。 小触手本人也很苦恼,它明明把这个臭小孩扔出去了,正在看本子上面的小章鱼图画,转眼间这个蠢笨的小孩又掉进另一个沼泽了,还是那个高个子的小孩聪明些,挑着树多而且并不空旷的地方走。 它没有办法,它小小的脑子里想不到什么更好的方法,于是它卷住了费恩的脚,开始向下拖拽。 这场雨和昨天一样,出现的非常突然,天上的乌云像是发泄完情绪之后离开了这里,去的也快,天又重新晴了起来,但黎宁已经不想出门干活了。 鬼知道这个天气是怎么回事,黎宁琢磨不透它,干脆等它不再隔三差五的就开始下雨再出门,以免在半路被浇成落汤鸡。 她或许可以去一楼清理一下,因为一楼是炼药和做饭的地方,经常生火,需要清理灰烬还有木头碎屑,最可恨的是还会有一些小虫子光顾,黎宁要把这些刁钻的小虫子们全都找出来放进火堆里面,那才是它们的最终归宿。 门被轻轻叩响的时候黎宁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到清晰的笃笃声传来,黎宁才放下手中的刚刚找到的扫帚。 她拉开了房门,外面刚刚下过雨的味道扑面而来,还带些泥土的腥味,小触手像是经历了雨水的洗礼,它不再满身污泥,从土里露出了个大概半臂长短的触手尖尖。 刚才它就是用这个触手尖尖敲响黎宁的门的,见到黎宁出了门它晃了晃自己的触手,黎宁猜测它是在和自己打招呼。 它的身侧还有一个满身污泥的孩子,这个孩子的脸上也都是泥,但是还有呼吸,黎宁愣了一下,回屋子里端了盆水出来,把这个孩子拉到墙角坐着,还好这孩子的鼻腔里和嗓子里都没有污泥,黎宁不清楚他是因为什么受的伤,他身上只有一块淤青,除此之外手腕上还挂着一个小章鱼。 章鱼? 黎宁轻轻的把身上全是污泥的小章鱼捧了起来,这只小章鱼的肤色和地上那只触手的肤色很像,黎宁把它放到水里涮了涮,待洗的亮晶晶了之后又递给那只还没有离开的触手:“这是你的东西吗?” 触手尖尖好像有些嫌弃它似的,它推着黎宁的手腕,把小章鱼推离了自己。 黎宁叹了口气:“好,既然不是你的东西那我先养着它。” 把小男孩的脸擦干净了之后她才发现这就是当初被她“诅咒”永远都不会长头发的那个小孩,他的同伴好像叫他什么费费恩? 费恩的睫毛颤了颤,看起来要醒了,正好有人的呼唤声传来:“费恩,费恩,你在哪?” 是艾斯,他什么都没有找到,而且回过头时发现费恩已经不见了,他有些对这个废物生气,但也不得不把他找回来。 他找到了森林女巫的家,看到了院子里正幽幽转醒的费恩,黎宁早在艾斯拨开草丛的时候就躲到了房子后面。 艾斯轻声叫着费恩:“费恩,费恩,快醒醒,该死,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费恩揉了揉脑袋,在察觉自己身处的地方后急忙跑了出去和艾斯会合:“我不知道,艾斯我们快走,快离开这里,我看到了那个沼泽怪物了,它很大,比十个你都大,求求你了,我们快离开这里。” 艾斯见费恩这么激动,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他离开了:“好,但你出去了之后要把那个怪物画出来给我看。” 天放晴了之后路也能看得清了,两个小孩子跌跌撞撞的还是安全的离开了这里,黎宁蹲在小木盆前,刚才那个把孩子送过来的小触手已经不见了,黎宁还没来得及和它道别。 她看着木盆里还在游动的小章鱼。 “唔该给你起什么名字好呢。”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7) 黎宁确实没有什么起名字的天分,当初把系统叫做小白究其缘由就是小白是一个白色的光团,于是这黑漆漆的,在阳光表面下又泛着些紫色的小章鱼被理所当然的起名为——小黑。 小黑看起来呆呆的,偶尔被黎宁碰到,或者被风吹到的时候会反应很大的躲一下,黎宁对这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小章鱼很感兴趣,但屋子里并没有适合它的容器,于是只能委屈它在木盆里暂住一段时间了。 院子里经过刚才的大雨又变得泥泞,而且还多了几个小孩子的脚印,黎宁想着这样也不是办法,她想搬运一些石头把院子里的地面铺出一条路来,以后就算下了雨,只要雨势不大,雨就会顺着石头铺成的路渗下去。 哦对了,还有屋顶没有修好,她的活可真够多的。 她把小黑放在一楼的炼药炉旁边,但小黑明显有些躁动,它好像不喜欢在那里生活,炼药炉周围的味道有些奇怪,但黎宁不确定小章鱼到底有没有嗅觉,但她还是把它放到了二楼的床头上,躁动的小章鱼不再在水中胡乱挥动它的触须表达自己的抗议,这个新位置它很满意,于是安安静静的贴在了木桶的桶壁上。 这样也好,这样小章鱼就可以避免在炼药炉旁边,在自己升火炼药的时候变成熟章鱼的风险了。 小章鱼安顿好后,黎宁又惊喜的发现一件事,她从二楼的窗向下看去,院子里的几颗莓果树上面的果实经过一场雨的洗礼,本来看起来青涩的果实出现了零星的红色,半人高的莓果树看起来非常蓬松,上面结的果实一串一串的,不过这明显不是丰收的时候,不过黎宁断定,只需要一两天的时间这些果实都会变得成熟,她转身下了楼,蹲在一颗莓果树旁边揪下一颗红色的果实,甜甜的,带着一点点刚刚成熟后的酸涩。 就在她以为今天会这样平静的过去的时候,森林里面出现了嘈杂的人声,黎宁不得不承认,在森林里居住的只有自己,这些人好像是冲着她来的。 她回屋子里取了披风,把兜帽戴在头上掩盖了面容,又有些疑惑的想着自己这几天好像什么都没有做,但这些人来势汹汹,总不可能是来和她友好交流的。 镇子上的居民们成群结队的来到了这里,他们大部分的人都是满脸怒容,为首的是一对满脸泪痕的夫妻,黎宁抱着胸,安静的看着这些不速之客。 来的这些人眼底都有些对女巫的恐惧,但不知道是不是人多壮了胆子的原因,为首的那个男人扬起了声音:“女巫,是你杀死了艾斯,是不是?” 黎宁顿了一下,艾斯是谁? 那群人没给黎宁说话的机会,艾斯的父母不常陪伴着他,他们在镇子外的一个城市里打工,他们正打算回到镇子看看这个性格有些孤僻的儿子,但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具尸体。 若是普通的尸体他们也许不会这么快联想到女巫身上,可艾斯躺在那里被开膛破肚,肠子都流了一地,他的眼睛紧紧的瞪着天花板,死不瞑目。 房间里贵重的东西都没有消失,艾斯的死看起来就是被人泄愤了,这种残忍的手段不会是小镇的居民做出来的,很快就有人想到了女巫,还有人看到了艾斯和费恩一起去往沼泽森林的方向了。 费恩很快就被揪了出来,得知艾斯死了之后他有些震惊,不久前艾斯还揪着自己的领子警告自己明天之前把那个沼泽怪物画出来给他看,可费恩还没动笔,艾斯就死了。 他很快就把一切交代出来了,他说了沼泽怪物的事,也说了自己在女巫家门口醒来,被艾斯发现后两人逃离了沼泽森林。 大人们只想听他们想听的东西,对于沼泽怪物有人将信将疑,也有人觉得费恩是被人下了咒语,篡改了记忆。 一定是女巫。 费恩想反驳的,可面对怒火中烧的村民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被自己的父母不赞同的捂住了嘴。 应该不是女巫。 他在还没有醒来的时候其实是有些意识的,他能感觉到有一双温柔的手轻轻的把自己脸上的污泥擦掉了,女巫的声音没有当初在大街上诅咒自己时那样低哑难听,反而像是一个小姑娘。 他想为女巫说些什么的,可他并没有立场,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可大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自己构想出来的东西,比如是女巫杀死了艾斯,又比如世界上根本没有沼泽怪物。 他们没见过的东西,不一定是世界上没有! 沼泽怪物是一个巨大的触手,它帮助自己从沼泽里脱了身,还有女巫,她也不一定是邪恶的,虽然她诅咒自己长不出头发,但费恩已经觉得这没什么了,女巫不是恐怖邪恶的,正相反,她浑身香香的。 可他一个小孩子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他看着那群村民浩浩荡荡去找女巫算账的时候,只能祈祷女巫姐姐能证明自己不是杀害艾斯的凶手了。 天知道他已经说了无数遍艾斯和自己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村民们就是认定了女巫诅咒了艾斯。 镇子上的探长被惊动了,他和剩下的村民打算查看一下艾斯的屋子,虽然大部分人认定了邪恶的女巫诅咒了可怜的艾斯,但探长,还有另外一些人觉得这是人为的。 尤其是探长,他站在艾斯家的小院前,义正言辞的道:“女巫是假的,那只是一个孤僻了一些独自生活的小女孩而已!世界上根本没有那么多奇怪的东西!” 才不是这样,费恩在心里腹诽,那个沼泽怪物就足够奇怪的了。 镇子里其他的孩子都喜欢热闹,但这种恐怖的事让他们走路时都特意绕过了艾斯的家,不过费恩不怕,他从大人们的腿下挤了出来,挤进了艾斯的家。 尸体已经被搬走了,艾斯的家里臭臭的,费恩在他身上闻到过这股臭味,觉得他只是不爱洗澡而已,这算不得是什么缺点。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8) 探长的助手们在拿着放大镜看着屋子里的一切,探长是一个很胖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拿着烟杆,胡子还没有刮干净,眼底还有红血丝,看起来昨夜应该喝了酒,是一个邋遢大叔的形象,费恩有些怀疑这个探长究竟能不能成功破案,探长看到了溜进来的费恩,摆摆手驱赶他:“去去去,你这只小老鼠,这不是玩耍的地方。” 大人和孩子的视线范围是不一样的,大人们搜索主要是看屋子里的蛛丝马迹,但费恩却看到了那个巨大玩具下面的抽屉,抽屉下面有什么东西露出来了,像是什么动物的尾巴。 他无视了探长对他的驱赶,指着那个抽屉:“那里面有什么?” 探长正在点燃烟杆,闻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抬脚走向那个抽屉,打算打开抽屉为这个小老鼠解密,在拉开抽屉的时候不仅是费恩尖叫了起来,连他都狠狠的皱起了眉。 那是一些浑身漆黑的猫,当地的人很不喜欢黑猫,觉得黑色是不详的象征,但人们的不喜欢主要表现在不会把家里吃剩的鱼给它们吃,像这样的情形探长几乎没见过 ——那是一个很大的抽屉,抽屉里面挤满了黑猫,探长数了数,足足有十几只那么多。 它们被开膛破肚,四脚朝天的挤着,猫死了之后浑身会变得僵硬,但身体会变得越来越臭,这大概就是屋子里臭味的来源。 “”,探长难得的骂了句脏话,他后退了一步,沉声吩咐:“找找这个孩子的作案工具!” 有守在门外的村民们听到了费恩的叫声,挤了进来,他们同样看到满满一抽屉的黑猫,有些爱猫人士受不了,当场吐了出来,之后恶狠狠的道:“艾斯这个孩子是个变态,他才是真正的恶魔,我敢保证他如果不死镇子里所有的猫都会被他杀害!” 一个留着胡子,一身商人装扮的人道:“怪不得我以前来这个镇子进货时总能遇到猫挡路,最近都遇不到了。” 经常投喂野猫的大婶捂着嘴:“这个畜生。” “没错,畜生!杀死艾斯的人是在为民除害!” “你们真会胡说!”有其他村民反驳:“艾斯的命重要,还是那些又恶心又臭毛茸茸身上还携带病毒的猫重要?” 两方各执一词,闹得有些不可开交,探长觉得这些猫是破案的关键,也许正是爱猫人士发现了这个,才用同样的方式杀死了艾斯,让艾斯也感受开膛破肚的痛苦。 他叫了两个人:“你们结伴去找艾斯的父母,把那些去闹事的村民们也叫回来!不许再去和无关的人算账!” 事实上,探长也有些私心,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森林里住的女巫是什么人,那是可怜的埃迪女巫的养女,他曾经和埃迪有过那么一段,她在死亡之前曾经找过自己,她告诉自己她已经命不久矣,希望探长能照顾一下他的养女,探长答应了。 但他没做到。 那时候他还年轻,不想有拖油瓶连累自己,加上前任探长的女儿爱慕自己,他是在埃迪女巫死去的一个星期之后娶了当时探长的女儿的。 探长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烟杆看起来已经用了很久了,上面的字已经磨得看不清了,但探长知道,那是埃迪女巫的名字,是他在和现任妻子结婚之前亲手用石头把它磨掉的,以免被人发现端倪,被人知道了他曾和森林深处居住的诡异女人有过私情。 这么做也算帮助了那个可怜的小姑娘,探长算了算时间,那姑娘应该快要二十岁了。 他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腩,嘴上催促着:“快去,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女巫,别让他们伤害了那个可怜的女孩。” 探长在镇子里还是很有威信的,那些愤怒的村民们是靠步行,而探长的助手骑着马,随着村民们踩踏出来的路,去的速度很快,村民们刚刚和黎宁僵持了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就到了。 村民们虽然在质问黎宁,但还是不敢动手,他们愤怒女巫伤害了镇子里的人,但同时又害怕她,黎宁已经不耐烦的说了好几次不是她了,好在助手们的马跑得足够快,打破了双方的僵持。 其中一人扬声道:“探长说了,他已经察觉到嫌疑人是谁了,并不是女巫 不是,并不是这个居住在森林深处的可怜小姑娘,你们快离开这里!” 村民们像是找到了台阶,安慰着艾斯的父母,劝两人离开,艾斯的父母在村民们一言一语的劝说下含着泪离开了,不过临走的时候艾斯的父亲恶狠狠的看了黎宁一下。 黎宁耸耸肩,目送着他们离开这里。 艾斯的父亲在回程的时候听助手说着在艾斯的家里发生的事,周围的村民们都有些不可置信艾斯会做出这样的事。 艾斯的父亲听着听着,渐渐和自己的妻子掉了队,走在了队伍的后方。 他知道艾斯这么做,他的妻子,艾斯的母亲也同样知道,艾斯只是太孤单,他需要一个宣泄情绪的点,于是找上了这些猫。 而他们两个人,同样需要宣泄情绪,如今凶手还是没有找到,艾斯又这么巧的来到了这片森林,他们认定了自己孩子的死和女巫脱不了关系。 女巫是杀不死的,按照记载女巫只会被烈火烧死,既然镇子上的探案署没什么用,那他们两个人只能亲自动手了,解决了森林里的女巫,想来镇子里的人也会感激他们的。 艾斯的父亲低声道:“弄一些油和火源来,我要烧死罪恶的女巫,祭奠艾斯的灵魂。” 艾斯的母亲低低的应了一声,她一直在哭着,眼睛哭得有些肿胀,看起来是一位可怜的母亲,可嘴上说的话无比残忍:“我要为汉斯报仇,把这个该死的女巫烧成灰烬!” 他们一行人逐渐走出了森林,从地面里探出的触手尖尖指向它们离开的方向,消化后面那两个人说出的话。 那个喂给自己食物,并且热乎乎的人类好像有危险。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9) 黎宁在某一方面非常灵敏,比如随时能察觉到他人的窥探,当初从镇子大包小包的回来时就敏锐的察觉到那个小触手在附近窥探自己了。 但某一方面又足够的迟钝,或者说她其实是完全不在意,她丝毫不在意会不会有人寻仇,也不在意那群愤怒的人会不会卷土重来,她只是看着被踩踏的更加泥泞的院子叹了口气,那群与自己无关的人类又怎么比得上自己的院子呢。 但愿有人能找到杀害那个叫做艾斯的可怜孩子的凶手。 她回到了屋子,把披风挂了起来,本来应该在床头木盆里的章鱼此刻正在地上有些艰难的在地上利用它小小的触须爬动着,地上有些湿的水痕证明它曾想要爬到窗户上,但是失败了。 黎宁无奈的拿起地上的小章鱼扔进了水里,她虽然经常清理地板但地板大多数时间还是有一些灰尘。 黎宁想要揉搓一下小章鱼的触须,把它触须上面微小的粉尘搓下去,又怕自己掌握不好力道,伤害到这个滑不溜秋的小家伙,只能轻轻捏着它的头在水里涮了涮。 她的进度需要加快了,就比如院子里泥泞的路就刻不容缓,还有篱笆,围住这整个院子里的篱笆没有门,黎宁打算做一个简易的木门出来,虽然这种门拦不住没礼貌的人就是了。 运送石头是一个难题,这里没有工具,被那一群人来闹了一次之后她也没有了在家里当咸鱼的悠闲心思,干脆先去弄些石头过来,等石头攒好了就开始铺路。 说干就干,黎宁先是用手点了点小章鱼的头,警告道:“不要再跑出来,否则我就不要你了。” 小章鱼大概是听不懂人类说话的,可它在黎宁碰到它的时候抬起了触须,卷住了黎宁的手指,还轻轻蹭了蹭。 黎宁有一种自己被调戏了的错觉,对方是一只没有她拳头大的小章鱼。 小章鱼的力气不大,黎宁轻轻的用另一根手指把它的触须拨了下来:“我先去干活啦,晚上见哦小黑。” 森林里的树木最多,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但碎石就可遇不可求了,但好在原主的记忆里森林北边就有一片石堆,黎宁循着记忆走了过去,确实是石堆,还都是碎的,省了凿碎的麻烦,唯一的麻烦就是她没有工具可以一次性运送很多碎石。 脚腕被轻轻碰了碰,黎宁低下了头,看向熟悉的触手尖尖,她蹲下身,把它当成了一个人类,像是人类握手的样子握住它,还轻轻的晃了晃:“你好呀,又见面了。” 小触手没有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拘谨了,他表现得有些放松,在黎宁松开它的手时它还伸长了自己在黎宁的脸上亲昵的,用着小心翼翼的轻巧力道拍了拍她的脸,像是在问好。 黎宁察觉这个小触手好像对这片土地来去自由,沼泽也就算了,可这片碎石堆里面的土质非常坚硬,里面应该有很多石头才对,这个小触手的身体不觉得挤吗? 也许这只触手是个大章鱼也说不定,它或许是养在家里的那个小章鱼的母亲,可她曾经把小章鱼递到它的面前,得到了非常嫌弃的回应,黎宁也说不准这两个物种之间的关系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寻找着大一点的石头,终于在一棵树边找到了一个完整的大块石头,虽然还要回去用工具把它凿成碎石,但好歹方便运输了很多。 小触手一直跟在她的脚边,有些弄不懂黎宁是在做什么,但看到她第二次运输石头的时候,它突然弄懂了,自发的把这些石头卷了起来,跟着黎宁一起运送,勤勤恳恳的当着一个搬运工。 黎宁在家里找到了一个破旧的大号铁桶,用它来装碎石再适合不过了,当小触手看到黎宁小小的身体,却要把在铁桶里堆成山的小碎石们拉回去时,他有些不赞同的把铁桶上面的碎石扫平了,还卷起了触手尖尖挖出了铁桶里面的小部分碎石才罢休。 黎宁看的有些哭笑不得:“没关系的,我拽得动。” 就算黎宁这样说,小触手也很不赞同,,他同时也搞懂了黎宁要做什么,这个人类不止要大号的石头,这种小号的碎石它也很需要,它干脆在黎宁震惊的目光下伸长了自己的身体,一股脑的把碎石们都卷了起来。 它的力道用的有些重,地面上的灰尘被激起,黎宁抬手扇了扇,感觉自己的脸上都附着了一片灰尘,她看着需要仰着头才能看清全貌的触手,有些感叹自己低估了它。 小触手虽然在帮助自己,但黎宁意识到它同时又很危险,这条又黑又长的触手或许轻而易举的就可以要了她的命,而她连触手之下的东西都不知道是什么。 好歹碎石的收集任务是完成了,她这回取了很多法棍出来,她买得有些多了,尽管这种没什么水分的面包可以保存的很久,但时间久了它变得干干巴巴的,黎宁干脆一股脑的把这些法棍都抱了出来,当做小触手帮她搬运石头的报酬。 其实小触手有些吃腻了法棍的味道,它不太需要这种没滋味的食物,它更喜欢带骨头的,尤其是刚刚死亡的那种,比较新鲜,而且嚼起来嘎嘣脆。 对于报酬它更想要黎宁贴一贴自己,可当它想要凑近黎宁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人类退后了一步,之后对自己说:“好啦,你脏兮兮的,要不要我给你冲个澡?” 才不要! 小触手有些生气,它觉得这个人类嫌弃自己有些脏了,连那些为它准备好的法棍都没有带走,直接缩回了地下,回到本体里苦闷的发呆了。 当地底那团生气的黑雾察觉到,不明所以看着的自己离开,只能带着法棍面包回房间的黎宁轻柔的摸了摸小章鱼之后,它的怒火升了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那个依照本子上做出来的小章鱼凭什么被那个人类喜欢。 黑雾恶狠狠的想着,早晚回收了它。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10) 小章鱼乐于被黎宁抚摸,它被黎宁抱在手上,懒洋洋的像是水一样的摊开,柔软的触须被黎宁小心翼翼的抬起来观察。 他很喜欢黎宁对自己的小心翼翼,这有一种自己被宠爱了的感觉,而且她还为自己取了名字,叫做小黑,这是连本体都不曾享受过的待遇。 它懒洋洋的动了一下,触须微微勾起,被黎宁摸得浑身都不自觉的舒展了起来。 好舒服,再摸摸我。 与在外面累死累活的小触手不同,小章鱼明显更受宠爱,也许是占了身体比较小的优势,它看起来更弱小,更需要呵护。 黎宁的改建计划还在继续,她还需要更多的碎石,她疲倦的睡了一个晚上,在发现外面一夜都没有再下雨之后,有些高兴的觉得这片来来回回的乌云终于彻底离开了。 这次她出门却没有那个喜欢帮忙的小触手。 它好像有些生气了。 它没有脸,也不会说话,黎宁分辨不出来它的情绪,不过想起它昨天在自己要求为它清洗一下后就缩回地底的样子,黎宁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它好像是生了气。 不过今天需要的碎石量不多,黎宁自己一个人小半天也就搬完了,在搬运碎石的时候她想着应该怎么哄一哄那个小触手,更多的面包吗?它会不会吃其他的食物? 小触手确实生了气,不过它早就消了气,为自己没有凑到那个人类面前被她洗干净之后再贴贴而感到懊悔,不过它今天没有帮黎宁搬运碎石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那两个说过要烧死黎宁的人,他们休整了一夜的时间,带了足够多的油和火源,小触手有些犹豫。 它并不是在犹豫要不要阻止他们,而是在犹豫它们值不值得被自己吃掉。 它虽然很喜欢嘎嘣脆的东西,但是还活着的人类让它没有什么食用的兴致,它们痛苦的时候会发出嚎叫,那道声音小触手并不喜欢。 而且它也不是所有的人类都能吃的。 它需要足够的“恶”,它以此为食,这座森林里吞没了无数的生灵,但它只会吃心中有恶念的生物,嘎嘣脆要求的是口感,但恶念才是它能量的来源。 它就是以此组成的。 没有恶念的人不仅不好吃,而且误食了之后本体会非常不舒服,它虽然不是人类,但也有作呕的感觉。 简单说就是他比较挑食。 还好有别的东西替他做了决定,被分裂出来的小章鱼察觉到了小触手的犹豫,有些鄙夷它。 艾斯的父母已经到了黎宁家的门口了,但他们并不急着烧死女巫,他们需要先找到里面居住的罪恶的女巫,让她没有办法动弹,比如绑起来,又比如打晕,否则她不会在大火燃烧的时候乖乖的被烧死的。 他们打开了屋子的门,可惜的是女巫并不在房间里面,一楼二楼都找过了,唯一没有找的就是地下室。 两人对视一眼,都抬起了手里的武器,艾斯的父亲拿着的是一个扳手,而艾斯的母亲则是一把剪刀,两人做好心理准备后推开了地下室的门,却被下面的金光晃到了眼睛,那是堆成山的金币? 那是他们永远都得不到的财富! 艾斯的父亲愣愣的垂下了手,半晌道:“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他跪在这堆金币面前,双手捧起一捧金币,闻了闻上面的味道:“嗯,是该死的铜臭味,但我喜欢。” 艾斯的母亲同样愣神的看着这些金币,她嘴上喃喃道:“虽然不知道你的主意是什么,但我支持你。” 她有些激动,虽然面前有着这些财富,但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儿子的事情,她还要给艾斯报仇,在自己的丈夫阻止自己去门口拿油桶时她有些不解:“艾斯是我们唯一的孩子!” “奥,亲爱的,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高大的男人被这堆金山吸引住了,他敢保证金色是他这辈子唯一挚爱的颜色,他阻拦着自己急于报仇的妻子:“别急,我可不想在一屋子的灰烬和女巫的尸体里翻找这些金子,我们应该找一些袋子不动声色的装一些金币回去,少了这么一点金币女巫不会发现的。” 他说得有道理,安抚住了暴怒中的妻子,他们完全可以把这些金币悄悄的,全部拿走,之后再杀死女巫,他们拿的心安理得,这些就当做是杀死自己儿子的赔偿金了。 男人已经忍不住了,他把自己衣服裤子里面都塞满了金币,边塞边说着:“别关门,光线变暗了。” 同样往自己的衣服里,甚至是胸垫里塞金币的女人答道:“我忙着呢,哪有手关门。” 不对。 一股寒意从艾斯的父亲身上出现,他刚才明明听到了身后的门被关上的声音,是女巫回来了吗? 他回过头,下一秒惊恐的跌坐在地上,他看向身侧还在一股脑的装金币的妻子:“别别装了。” 妻子的手停了一下,她有些不解的顺着他的视线向后看去,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刚才小白提醒黎宁有两个人类好像在她的屋子里出现,但当黎宁正扔下自己辛辛苦苦装好的碎石往回赶时,小白就犹犹豫豫的说它好像检测错了,屋子里没有人。 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黎宁猜到了是哪两个人,当她匆忙赶回屋子的时候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 小白有些歉意:[对不起宿主,好像真的是我检测错了。] “你没错。” 黎宁看到了自己屋子里陌生的脚印,可她在屋子附近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大圈,都没有看到人影。 屋子里唯一的变化就是养在木盆里的小章鱼变小了好多。 黎宁有些奇怪,这个小东西还会缩水吗。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屋外趴着一只小章鱼,哦不,应该叫它大章鱼了,屋子内的小章鱼是自己刚刚分裂出来的东西,自己才是本体,准确的说,地下的那团黑雾才是真正的本体。 比原来的体型大了几十倍的章鱼躲到了外面,趁着黎宁观察小章鱼的时候潜入了地底,开始消化今天得到的“食物。”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11) 黎宁似有所觉,她推开了窗,可窗外的东西早已经消失不见。 有一种无力感席卷了自己,黎宁坐在窗沿上,双腿自然垂落下去,她撑着窗沿,看着从森林延伸到自家院子里的脚印,若有所思。 _ 消化两个人类的工作量是巨大的,不过还好这两个人类的恶念足够多,小章鱼吃的也算美味。 而且更让它有些激动的是,等消化完这些恶念,它又会有更多的能量去做别的事。 傍晚的森林比白天的时候要更加安静,整个林间只能听到风吹过树叶后发出的沙沙响声,一阵毛骨悚然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消化完食物的章鱼看起来有些痛苦的在地上蠕动,它翻滚的时候地上的草被触须齐根扫断,草的碎屑和地上的泥沾染到了触须上面,显得有些脏兮兮的。 不过现在并不是爱干净的时候。 小章鱼渐渐像是没了力气,原本水润光滑的皮肤迅速干瘪了下去。 突然一只手从内部刺破了章鱼的皮肤,章鱼有些坚韧的皮肤被刺破的声音并不好听,听起来有些刺耳。 那只手看起来有些小,但力道并不小,找到了可以出去的口子之后直接双手用力撕开了一个可以供他出去的大小。 钻出来是一个小男孩,不过看起来也就六七岁的样子,他的身上有些脏,尤其是头发,上面沾染了一些章鱼身上特有的粘液。 小男孩冷冷的盯着地上已经被掏空了的章鱼,抬脚把它踹进了沼泽池里面。 这是小章鱼的新形态,很明显他还学不会人类走路的样子,有些艰难的扶着身侧的树抬起了脚学着人类向前行走。 刚开始他有些不得要领,经常摔到地上,但他领悟的能力很快,很快就学会了人类,用双脚保持平衡向前缓缓走着。 但他距离黎宁的家有些远,刚才怕黎宁察觉到自己进行了变化,走得有些远,如今他变成了人类的形态,没办法重新钻进地底,于是扶着树小心翼翼的向着黎宁的家里走着,他走得不快,走到黎宁家里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于是黎宁早上一开门就见到了眼前这一幕——一个不着寸缕的小男孩坐在自己家的门前,或许是因为早上的天气有些冷的原因,他蜷缩着,呆呆的望着院子里的篱笆。 黎宁默了一瞬,她发出了些声音引起了那个孩子的注意:“喂,你迷路了吗?” 小男孩向她看去的时候,黎宁才发现他长得像像费恩,也有些像那个接走费恩的孩子,又有一点像自己?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错觉,但一个孩子一大清早就出现在自己家的门前这有些怪,更何况这孩子浑身光溜溜的,黎宁不由得打起了警惕,这有可能是镇上那两个刚刚失去了孩子的可怜夫妻的阴谋。 她小心翼翼的凑近他:“为什么不说话?” 小男孩看着黎宁,他的眼神有些空洞,像是透过了黎宁的皮肤看到了她的灵魂,连小白都突然哇哇的叫起来:[宿主!!!我感觉自己被窥探了!] 黎宁顿了一下,她不敢碰这个小男孩,唯恐他赖上了自己,在小白说附近除了这个小男孩没有其他人时黎宁才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小男孩的身上道:“你自己离开,别赖在我这。” 小男孩摇了摇头,他埋下头,闻着外套里属于黎宁的味道,突然感觉晕晕乎乎的,面对黎宁的驱赶也只是一味地装傻充愣,并不离开。 是她说要养自己,还给自己取了名字,怎么这会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有些不开心,在黎宁向他伸出手时张开牙齿咬住了她。 小孩的咬合力并不强,况且他根本没用什么力,因此没感觉到有多疼,黎宁无奈的挣开了自己的手:“会说话吗?” 小男孩抬眼看着她,他的眸子黝黑,睫羽轻眨,扑棱扑棱的像个小扇子。 任何人都抵挡不了长相可爱的小孩子的哀求,但是黎宁可以,这个小男孩出现在自家面前已经足够奇怪的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不想节外生枝。 男孩张开嘴,嘴里发出了“啊,啊,”的声音,不多时像是适应了自己的嗓子,有些生疏的说了声:“会。” 他拉住黎宁的手站起身,学着孩子向父母撒娇那个样子,抬起手直愣愣的盯着黎宁:“抱。” 黎宁后退两步,审视着他:“你从哪里来?” 小男孩摇摇头:“不知道。” 黎宁扫视的目光一顿,她不小心看到了男孩的“小铃铛”,虽然是个孩子但还是秉着非礼勿视的原则移开了视线:“谁让你过来的?是不是镇上的大人?” 小男孩依旧摇着头,他索要抱抱的姿势没有变,仰着头对着黎宁道:“不是。” “最后一个问题。”黎宁对这个一问三不知的小孩渐渐没了脾气,她道:“你之前住在哪里?” 小男孩犹豫了一会,最终选择说了实话:“这里。” 黎宁彻底觉得这个男孩的脑子有些问题了,看着他浑身脏兮兮的样子,最终还是妥协道:“进来,先给你找件衣服穿。” 好在原主小时候的衣服还在,黎宁挑了一件看起来中性的衣服,在准备为他擦洗身体的时候看到了他腰间的红痣。 小白有些惊喜:[哇,宿主你看,碎片送上门了。] 黎宁确认了小男孩的身份,彻底对他放下了戒心,但还是疑惑对他来这里的方式。 她手上的动作麻利的为小男孩擦洗身体,刚才和小男孩的对话她深知现在的自己问不出来什么,于是叹了口气,打算先相处一段时间看看。 小男孩被打理干净后看起来软软的,黎宁不自觉的掐住了他的脸蛋,感受手上嫩嫩的触感。 这个小男孩无时无刻的不在和自己索要抱抱,她无奈的抱住了小男孩,下定了决定道:“好,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小男孩有些开心,他的嘴角咧了起来,又听到了黎宁道:“以后我就是你的妈妈了。” 他咧起的嘴角骤然僵住了。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12) 妈妈? 他知道妈妈是什么,那是一种称呼,人类社会将这个称呼当做一种责任,妈妈生下儿女,抚育儿女,教会他们做人的道理,之后人类幼崽长大便会脱离父母,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继承这个称呼,周而复始。 人类就是这么繁衍下去的。 而他莫名的感觉到不爽,事实上他不想黎宁做自己的妈妈,但他说不清缘由,也表达不出自己的意思。 这是他第一次做人,他难以表达自己的别扭,最重要的是黎宁的怀抱确实很舒服,他妥协了,没有出声反驳,不过他心底绝不接受妈妈这个称呼。 黎宁把他打理的很好看,穿上了衣服之后黎宁还是觉得心底有些不踏实,小白的意思是碎片是从天而降的,黎宁却感觉有些不对。 在之前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状况,而且万一碎片的父母在那个镇子上,那自己不成了人贩子吗。 还是需要带着这个孩子去确认,至少需要确认他的父母不在镇子上。 在黎宁心里已经把这个孩子当成了智商有些问题的人,她甚至都做好了照顾他一辈子的准备,包括为这个孩子喂一辈子的饭。 好在他并没有黎宁想象中的那么傻,在他一口一口咬着烤得焦脆的法棍切片的时候黎宁松了一口气。 她尽量缩短了说话的字数,轻声问着他:“你的妈妈在哪?” 他摇了摇头。 黎宁又问:“爸爸呢,爸爸在哪你知道吗?” 他又摇了摇头。 局面又回到了刚才,黎宁问什么男孩都在否认的状态。 黎宁有些无可奈何,她回到楼上换了身衣服,这次她没有穿属于女巫的黑袍,也没有再盖住自己的脑袋,而是换了一身独属于小姑娘的装扮。 镇子上的人都知道女巫喜欢一身黑色,但都不知道她的真容,或许他们都以为女巫的身体下面是腐朽的身体和干瘪的皮肤,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猜到黑袍之下的人是个年轻貌美,刚刚成年不久的女孩。 黎宁扎了个像镇子里的姑娘们一样的低马尾,戴上了有些年代感的,上面有着蕾丝边的遮阳帽,牵着刚刚捡回来的儿子的手离开了。 黎宁也不想年纪轻轻就拥有了个儿子,刚刚话说出口她就有些后悔,刚才应该说是姐姐的,不过话已经说出口,那个孩子有了妈妈一定会很开心。 虽然今天没再下雨,但林中的土地依旧潮湿,更何况又有那么多黎宁都没办法分辨的沼泽地,她走的很小心,一路上都紧紧的抓着男孩的手,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男孩走的如履平地,在遇到小型沼泽地的时候还不着痕迹的引着黎宁避开。 走到镇子上的时候黎宁感觉到了镇子上的喧嚣,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镇子上连空气都充满了花香味,经常待在安静森林中的她来到了镇子上,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黎宁不想挨家挨户的问这个孩子是谁家的,这样她会变得更加显眼,她只需要带着男孩在镇子上走一圈,认得他的自然会上前说话,并且疑问男孩为什么会被一个陌生女人牵着。 这个镇子虽然不小,但是他们几乎都对镇子上的其他居民非常面熟,就当黎宁打算牵着孩子闲逛的时候她,有热心的大婶就上前和她攀谈了起来。 “你们看起来有点面生,是其他镇子上的人?” 黎宁迟疑的点了点头:“嗯,我们来镇子收购鲜花。” 大婶一拍大腿:“好啊,我家正好有鲜花卖。” 黎宁抵不过大婶的热情,最终还是给了不少金币买了几捧鲜花回去,大婶让她给家里的当家的看看花材的样式和新鲜度,在大婶看来黎宁一个女人而且带着一个孩子是做不了主的。 黎宁抱着一大捧鲜花,男孩手里也攥着几朵,临走前黎宁又问了一遍:“婶子,您真的没见过这个孩子吗?” 大婶肯定的说:“当然没有,这条街上有几个小崽子我一清二楚。” 她有些狐疑:“为什么这么问?” 黎宁笑着道:“以前我家当家的带着孩子来过这个镇子上,我以为你会眼熟呢。” 大婶这才打消了心底的疑惑:“瞧你说的,我记性哪有那么好,见过一次的孩子就记住了,再说了,你男人带孩子过来,镇子那么大,我未必能见到啊。” 黎宁又和大婶攀谈了一会才离开,在一个摊贩面前挑选收拾的胖男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黎宁头上的帽子,这正是探长,他有些怀念,他记得曾经的女朋友,哦不能那么说,是曾经的暧昧对象也有这样一顶帽子,他记得帽子的边缘染上了墨汁,有个黑色的印记,他眼神随意一扫,突然看到了帽子上的墨汁。 等他回过神来,戴着帽子的女人已经不见了,他深呼一口气,又重新点燃了手里烟杆里的烟。 “真是怀念啊” 带着男孩回家的黎宁开始翻箱倒柜的找着花瓶,她把花瓶清洗好,里面注了一些水后开始插花,她刚才让男孩去二楼参观了,她打算再弄一个小木床,想办法打个小隔间出来,男孩子嘛,需要一点自己的私密空间。 她像是个老母亲一样操心着孩子会不会叛逆的问题,突然想到了什么跑上了二楼,看着正低着头把手伸向放着小章鱼的木盆时,她出声阻止:“等等。” 她怕男孩的下手没有轻重,捏坏了脆弱的,而且缩水了一圈的小章鱼,她语重心长的道:“看它就好了,不要碰好吗?它很脆弱,需要小心呵护的。” 黎宁交代完这些后又重新下楼继续插花了,在二楼呆呆的站着的男孩突然反应了过来。 呵护? 不行,不可以的,那个热乎乎的人类只能照顾自己,尽管她照顾的对象是自己的一部分,那也不行。 他的眸子开始变得浑浊,楼下黎宁摆弄着花瓶的磕碰声响起,半晌他抬手把小章鱼提起来,像吃一个普通的食物一样,仰着头把它放进了嘴里,面无表情的咀嚼起来。 想和自己分夺宠爱,那就吃掉好了。 ipaoshuba.com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13) 被咀嚼的小章鱼并没有出现血肉横飞的景象,即将被牙齿咬碎的下一秒它就化成了一片黑雾,消失在空气中。 男孩看着只剩下一片清水的木盆,黑沉的瞳孔轻颤,他沉默的走到了二楼通向一楼的台阶,在一个能看到黎宁的位置坐了下去,黎宁也注意到了他,她把花的根部用剪刀斜斜的剪下,插进了花瓶里。 花的味道弥漫在屋子里,原本空气中有些潮湿的木头味被花香取代,这是最天然的香料,黎宁决定每隔一段时间就去镇子上买些鲜花来。 她意识到一个问题,她还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小男孩叫什么名字,当她问出口后男孩突然静默了一会。 他说他叫小黑吗?应该不行,或许会被这个聪明的人类发觉自己就是那条依照着本子上的图案化形出来的小章鱼。 他只犹豫了一会,然后在黎宁的注目下说出了很多年前,居住在这里的另一个人类为自己取的名字。 他的发音有些不标准,磕磕绊绊的道:“安安陌尔。” 埃迪女巫在没有收养原主之前,曾经注意到了这片沼泽中未知的生物。 她发现了这种生物是有智慧的,以便于沟通,她擅自给它取了个名字,在孤单时为了排解寂寞偶尔会来到这片沼泽林碎碎念,虽然得到的回应屈指可数。 安陌尔大多数人类的语言就是在埃迪女巫那里学习的,虽然两人从未对过话,但安陌尔学习的能力很强,埃迪女巫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虽然有一部分的话他不解其意。 埃迪女巫经常抱怨那个在镇上的英俊男人不常来看自己,她说想考虑住进镇子上,但女巫家族的祖训就是不能离开森林,女巫应该是孤单的。 但埃迪女巫并不喜欢孤单,她经常会对着沼泽林大吐苦水,说她好像喜欢上那个男人了,又说其实没有,她只喜欢那个男人的身体,男人只是她排解寂寞的工具。 可她偶尔会流眼泪,像个孩子一样哭着,嘴里喃着为什么那个坏男人不来看自己,她好想他。 那时候的安陌尔对人类下了一个定论,那是一个矛盾的生物。 “安陌尔?” 黎宁走到他面前,揉了揉他松软的头发:“原来你还记得自己名字啊。” 安陌尔仰起头,看向面前这个人类:“你叫什么?” “黎宁。” 黎宁坐到他身边,抬起他的手在他的小手上用指尖写着自己的名字,安陌尔感觉手心痒痒的,但他强忍着没有躲开。 他的肚子叫了起来。 是了,他变成了人类,但是需要很多能量维持,但人类的获取能量途径并不是吸收恶念,往往他们都需要各种有营养的食物。 黎宁也听到了那道声音,她轻笑出声:“我去给你弄吃的。” 有安陌尔在,黎宁难得的做了一道比较丰盛的饭菜,她把刚刚从镇子上买回来的新鲜牛奶加热,煎得焦香的培根和鸡蛋被刚刚烤好的松软面包片夹住。 但他低估了安陌尔的饭量,在她把自己手上那份三明治递给安陌尔,看着他三两下就把它吞下去后,黎宁及时叫了听:“好了,你吃的够多的了。” 那是两个成年人的饭量,或许可怜的小家伙这几天饿坏了,但黎宁需要控制他,以免毫无节制的饮食撑坏了他的胃。 安陌尔明显还想要食物,他的眼神里带着渴求,但黎宁硬下心不让他毫无节制下去,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那只小章鱼非常脆弱,等你长大一点就可以摸他了如果它能活到你长大的时候。” 黎宁想来想去,怕自己刚才的语气让刚刚找到了家的安陌尔心里受伤,所以和他解释,还带着些哄人的意味:“虽然小章鱼没有你重要,但那毕竟是一条生命,对不对?” 安陌尔眯了眯眼,他舔了下嘴角,看似乖巧的点了点头。 他被哄得舒服极了,压抑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我知道了。” 吃完晚饭后天就有些阴了起来,黎宁不太饿,索性喝了杯热牛奶当做自己的晚餐。 安陌尔在楼上不知道在干什么,走来走去的,木屋的隔音并不好,以前黎宁没有察觉,现在多了个安陌尔,她开始考虑要不要整修一下这个房子了。 她把最后一支鲜花插进了瓶子里,挑了个最好看的花瓶拿着上了二楼,安陌尔已经乖乖的躺在床上了,他刚被黎宁洗过头发,发丝间还带着些潮气。 黎宁把花瓶放在床头,就在放有小章鱼的木盆旁边,她眼睛随意的扫了一下小章鱼,又顿住了一下。 她怎么感觉这只章鱼又变大了一点。 她没有想太多,屋子里有些暗,她把煤油灯放到了床边:“安陌尔,过来睡觉,明天有的忙了。” 安陌尔乖巧的点点头,他把手背在身后,断掉的小拇指正在缓缓的长着,但因为他今天获取到的食物不够,没有能量的他手指恢复得也有些缓慢。 他还是怕黎宁生气,重新用身体做了一只小章鱼出来,更何况她说了自己要比小章鱼重要,他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 现在看来重新做一只小章鱼是一个明智之举。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就睡在黎宁身侧,屋子里有些暗,正常人是看不到周遭的东西的,但安陌尔并非真正的人类,在黑夜里也能精确的捕捉到周遭的动向。 他坐起身体看着黎宁,又轻轻贴近了她的脸轻轻闻了闻她,他的动作很轻,生怕把黎宁吵醒。 这个人类吃起来会是什么味道的? 他有些饿了,思虑了良久还是打算去吃些人类的食物,他悄悄的从床上坐起身,翻出了黎宁存放起来的食物,害怕被发现,每一样他都只敢吃一点点。 于是第二天起床的黎宁看到缺了角的面包,上面有个齿印的苹果,还有明显少了一半的牛奶站在原地沉思。 难道她真的饿到了这个孩子吗。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14) 黎宁把橱柜里的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安陌尔在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她在二楼橱柜的位置喊了他一声,听到了他应声黎宁就不急着找他了,呆呆的挪了个凳子发呆。 她确实不知道一个孩子的饭量应该是多少,依照安陌尔吃了那么多的东西来算,他又深夜偷吃了三四个成年人一顿饭饭量的东西,黎宁有些怀疑,这真的是一个正常人需要的饭量吗。 她有些自责,这是她第一次养孩子,实在是没有经验极了。 她把二楼的窗户打开,清晨的风有些凉,柔柔的铺在脸上,黎宁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今天又是个大晴天。 从二楼的窗户看去,院子里的浆果差不多都已经熟了,黎宁转身穿上了外套,想要下楼摘果子尝尝鲜,顺便看看安陌尔在楼下做什么呢。 下到一楼的时候黎宁惊了一下,原本有些杂乱的一楼被摆放得井井有条,炼药炉和做饭的生火区被餐桌隔开了,昨天插花时修剪下来的花枝和不新鲜的花叶因为自己有些懒,想要放这里一个晚上清晨起来再收拾的,可这些东西全部都被整齐的在地上扫成了一堆,安陌尔正蹲在地上目光专注的把扫帚里面夹住的花叶挑出来。 黎宁看着他蹲下来的背影,出声道:“安陌尔?” 安陌尔的动作顿了一下,像是刚刚察觉到黎宁的存在,不多时应道:“嗯,怎么了?” 黎宁没有注意到安陌尔嗓音的变化,她只想着安陌尔会不会是因为害怕被丢掉所以急于表现自己,这些活本不该是由一个小孩子做的,她斟酌了一下语言,抬脚走到安陌尔面前道:“你不需要这么做的。” 怕安陌尔伤心,黎宁又道:“你可以做一些轻松的活,比如把即将要吃的苹果洗干净。” 安陌尔抬起了头露出了面容,于是黎宁愣在了原地,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表达,怕自己过于震惊的样子会让安陌尔伤心,她应该好好照顾这个刚刚找到家的可怜孩子的心理 不,她今后都不会叫他小孩了。 安陌尔长大了,很明显的,不是长高了一两厘米,而是从六七岁的小孩直接长到了十四五岁的样子,虽然他脸上还带着些稚嫩,但五官已经长开了些。 这不是照顾安陌尔情绪的时候,黎宁想要质问他,却想不好措辞,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安陌尔站起身,他和黎宁的身高几乎差不多了,因此可以平视她,可还是想要伸出手索要抱抱,黎宁抬手按住了他:“回答我。” 安陌尔歪了歪头,被拒绝了的他有些不解:“不知道。” 他昨天晚上已经想好了,自己不要这个人类做自己的妈妈,这太过奇怪,他想要当初在地下室被他吃掉的那对夫妻之间的关系,这样是平等的。 他还搞不懂夫妻意味着什么,但是安陌尔知道夫妻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他挺羡慕那对被他吃掉的夫妇的,至少他们可以死在一起。 他下定了决心,于是努力的开始长高,很遗憾的是他撑坏了黎宁送给自己的衣服,自己只能翻找出黎宁看起来中性一些的衣服和裤子穿上,而且还顺便整理了一下这座屋子。 黎宁有些生气,也有些什么都蒙在鼓里的感觉,面对这异常的现象小白也说不好是因为什么了。 黎宁抿了抿唇:“算了。” 她不过问安陌尔为什么会长高的事了,事实上她怎么问都不会问出个结果来。 安陌尔的神情有些焦灼,还有些小心翼翼:“我长大了,你生气了吗?” 那他也可以变小,不过这样他或许需要砍断自己的下半身,才会重新变回六岁孩子的样子。 黎宁摇摇头:“所以你明天还会长大吗?” 他会不会每天都会长一些,然后在几天之内变成一个中年人,再过几天突然变成一个老年人? 安陌尔难得聪明了一回,理解了黎宁的言下之意,他点了点头:“可能还会长一点点。” 黎宁算是明白了,大多数的东西安陌尔其实都知道,但很多事情他都不想告诉自己,于是用否认代替。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安陌尔见黎宁沉默,把水缸里泡着的木盆拿了起来,小木盆里面装着刚刚清洗好的莓果,是院子里新鲜的红色树莓和森林里的黑莓,他把这盆水果放到桌子上,有些无措的拉住黎宁:“对不起,我不该长大。” 黎宁倒不是觉得安陌尔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嗯,没事,好,我应该去镇子上给你买几个更大更合身的衣服。” 她只是觉得有些怪异,不过她适应性良好,不多时就坐在了桌子旁和少年班的安陌尔分食这些水果。 她吃的味同嚼蜡,连安陌尔为她准备好的早餐都没有吃就出了门,在安陌尔追上来的时候她阻拦了他:“我一个人去镇子上买衣服就可以,如果你想干活的话可以把院子里面堆着的那些大石头都敲成小石头。” 这算一个繁重枯燥的活了,但黎宁面对的不再是一个小孩安陌尔了,因此心安理得的使唤起了他,在看到院子里的篱笆的时候她想起了什么,提醒道:“对了。” 安陌尔抬眸,正拿着黎宁给自己的镐头想着怎么下手,他捡起一个不小心在石头堆上滚落的石头,疑问的看着黎宁,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这个森林里面有一个,嗯很友善的怪物。” 黎宁抬手比量着他的形状:“那是一只触手,不过你不要害怕,它是一个好东西,它出现很有可能是来帮你干活的,记得在它走之前拿几块面包给它,这算是报酬。” 安陌尔乖巧的点了点头,看着黎宁走远的背影,他啧了一声,一脚踩在了躲在石头后面,听到黎宁夸它善良后手舞足蹈起来的小触手。 安陌尔低声道:“蠢货,差一点就要被发现了。”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15) 小触手无所谓安陌尔的责骂,它探出头,甜滋滋的开始干着黎宁交代给安陌尔的活。 安陌尔搬了个凳子出来,在院子里看着黎宁离开的方向静静的等着。 这次黎宁离开的时间格外的久,久到安陌尔开始焦躁起来,黎宁是早上走的,差不多黄昏的时候才回来。 黎宁回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堆着的碎石已经按照颜色敲成了大小一致的小块并且分类放好了,她放下手上的大包小包,表扬道:“安陌尔真不错。” 安陌尔抬脚又重新踩上正想从土地里探出头打算接受表扬的小触手,在黎宁看不见的地方轻轻碾了碾:“你怎么去那么久。” “去给你买了些衣服,你知道的,我对你的尺码有些苦恼,干脆各种尺码的都买来了一套。” 黎宁的头上沾了个叶子,应该是从林间穿梭的时候不小心刮到的,安陌尔抬手为她摘了下来,黎宁自顾自的说着,从包裹里把今天买的水果和蔬菜拿了出来,还有回来的时候从沼泽地里取回来的泥。 她没有忘记炼制不老药的事情,这几天的事情太多,她有些分身乏术,现在她既找到了碎片,闲暇时间就应该开始炼制不老药了。 空闲了好几天的炼药炉又开始了工作。 她没有忘记安陌尔的衣服,还有一些生活用品她干脆一股脑的买了回来,总之地下室还有那么多金币,一些衣服和食物对那堆金山来说也只是皮外伤。 黎宁开始忙碌了起来,她偶尔会看一眼正在试穿衣服的安陌尔,因为她回来的有些晚了,两人只能靠着煤油灯照亮屋子,还有炼药炉下面燃起的火光。 安陌尔对黎宁现在做的事很感兴趣,她把各种装在瓶子里的东西按照剂量倒进了炉子上面架着的锅上,最后在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倒入了刚刚取回来的沼泽土,奇怪的腥臭味蔓延开来,锅子里绿色的液体正在冒着泡,因为倒入了沼泽土的原因里面的东西开始变得粘稠了起来。 黎宁叹了口气,失败了。 不过这锅绿色的诡异的液体倒很应景,若是有人看到了这一幕一定会坐实黎宁女巫的身份的。 她早有预料自己会失败,原主和原主的养母努力了那么久,都没有成功做出不死药,那自己怎么可能简简单单的就把它做出来。 安陌尔有些好奇,他问黎宁:“这些是什么?” 他放下手中黎宁给他买的一堆衣服,凑近了黎宁,炼药炉散发出的昏黄火光在安陌尔的脸上明明灭灭,他的脸上带着些许的好奇。 “在炼制一种药。” 黎宁觉得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种药制成之后服用可以延长寿命。” 安陌尔似懂非懂,他眼睛盯着黎宁,看着她的动作道:“能延长多久?” 黎宁把锅里粘稠的失败品倒掉,正要重新研究一下药方剂量,闻言她默了一下:“谁知道呢,也许是几天,也许是永远。” 刚刚被猛火烤制的锅有些烫,安陌尔抬手扶了一下锅柄,防止黎宁端着锅的时候被烫伤。 他又问:“为什么要延长寿命?” 黎宁被这个问题问住了,这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任何一个人类都会想让自己的寿命变长的,死亡对人类来说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她手上的动作停住了,看向安陌尔,安陌尔还是那副乖巧懵懂的样子,两人的影子映照在墙上,角度看上去像是两人依偎在了一起。 黎宁挑了个不会出错的答案:“大概是对世间多有留恋,舍不得离开,自然想活得更久了。” 说完她就开始陆续给手上的材料称重,她不指望安陌尔能听得懂这些,虽然他长大了很多,但很明显智商还没有跟上来。 安陌尔却难得的深思了一下,大多数时间他都像个单细胞生物一样直来直去的,思考对他来说是个很累的事情,黎宁说的话他确实不理解,而且他不知道世界上有什么是值得留恋的。 另一方面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死亡,他已经活了好久好久了,久到他盼望着有人能给自己一个解脱,无聊的生活过够了就要弄出些新鲜的,对他来说黎宁现在就是那个新鲜。 再新鲜的事情也有觉得无聊腻烦的那一天,像是最开始的时候他很乐于听埃迪女巫对他大吐苦水,可渐渐的他开始分神,直到最后连听都不愿意再听了,潜入最深的地下开始沉眠。 他突然想到黎宁也是会死的,人类的寿命很短暂,如果黎宁没有炼制出不老药,也许几十年后,或者出现了什么意外,这个鲜活的人类就会死了,毕竟人类无比脆弱。 到时候他愿意吃掉黎宁,两个人合为一体,他有些喜爱这个人类,他不会像吃掉那两个贪财的夫妇一样大快朵颐,而是会细细品尝。 他开始有些期待了,这个人类什么时候会死呢,她又是什么味道的呢。 东西摔到地上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他看着黎宁指尖被碗的碎片划出的伤口,动作有些大的站了起来,他有些无措,看着黎宁一脸平淡的样子提醒道:“你流血了。” 这很危险,流血就意味着接近死亡,黎宁倒没有安陌尔的反应那么大,一个小伤口而已,她拿起一个干净的手帕按住了出血点,嘴上安慰着安陌尔:“没关系的,一会就会好了。” 安陌尔有些焦虑,他像人类焦虑时那样抖了会儿腿,可这于事无补,反而让他对黎宁的生命更加担忧。 他小心翼翼的拉过了黎宁的手,对着她的伤口吹了吹,紧张的问道:“你会不会死?” 好了,安陌尔承认,他刚才想的那些东西都是狗屁,他不想黎宁死,也不想这个人类失去热度,变成僵硬的,浑身青白的尸体,更不想吃了她。 因为炼药炉的炉火一直燃烧着的原因,屋内的空气有些热,黎宁推开了就在自己左手边的窗户,风灌了进来带来了清爽的凉意。 她抬手揉了揉安陌尔的头发声音很柔的道:“没关系的,我不会死。”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16) 安陌尔没有被安慰到,他抿直了唇线坐在原地愣神,在黎宁给他展示了已经不再流血而且已经结痂了的手指之后他沉甸甸的心才彻底的放了下来。 他松了口气,坚决不再让黎宁接近炼药锅,义正言辞的道:“你需要休息。” 黎宁没有办法,只能收拾了手上的材料上楼睡觉了。 她今天在外面忙碌了一天,确实有些疲倦了,几乎是闭上眼睛不久就睡了过去,安陌尔就坐在床头静静的看着她,偶尔抬手百无聊赖的碰一下木盆里养着的小章鱼。 小章鱼很有生命力,平时懒洋洋的它感受到安陌尔的手指,有些快活的贴了上去,触须在他的手指上饶着,有些急于回到本体里面。 安陌尔用了些力道把它弹开,转头专心致志的观察黎宁的睡颜。 安陌尔轻轻碰了碰黎宁的脸,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担忧这个人类死去。 死亡并不可怕,安陌尔忘记这句话是谁说的了,也许是几年前,也许是几十年前,或是更久之前反正他将这句话牢记在心,而且非常认同。 如果是现在的他遇到了当初那个说这句话的人,也许会在内心反驳,这明明就很可怕。 窗帘没有拉上,月光透了进来,幽暗的房间里只有黎宁一个人的呼吸声。 安陌尔也没有起身去拉上窗帘,煤油灯早早就已经吹灭了,房间里需要一些光亮。 有什么粘稠的东西爬过的声音响起,安陌尔托着腮,看着的小触手一点一点的缠上了黎宁的手腕。 现在的它显然不在乎安陌尔的注视,他全心全意的感受着黎宁的热度,而且得寸进尺的掀开了黎宁腰间的衣服,悄悄的伸了上去。 好软 它有些学不会满足,触手尖尖从黎宁的衣领探出,正要碰到黎宁的嘴唇,就被安陌尔嫌弃的捏住了:“滚开,你应该学会绅士。” 变成人类的这段时间里,他变得越来越像人,连需要对女士绅士这种话都能说出口了,不过他不会承认这个贪婪的小触手做的都是他内心想做的事。 毕竟他们本为一体。 刚刚教育了小触手学不会绅士,并把它赶走了安陌尔上了床,搂住了黎宁的腰,又轻轻的把脑袋埋在她的颈间深吸了一口气。 嗯,很香。 他长大了一些,已经能完完全全的把黎宁抱住了,可是小触手刚才那一折腾,黎宁有要醒来的架势,他只能老老实实的这么半搂住黎宁,陪着她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的黎宁腰酸背痛,安陌尔依旧起的比黎宁要早,早上的时候为防止阳光晃到黎宁的眼睛他把窗帘拉上了,因此黎宁顺利的睡到了日上三竿。 照理说有充足的睡眠之后身体是不会感觉到疲倦的,黎宁从起身开始就有了一种被掏空了精气的感觉,她掀开自己的衣服,看到了上面明晃晃的黑色印记。 准备上楼叫黎宁起床的安陌尔也看到了那道印记,他眼神一凝,轻啧了一声。 是小触手的错。 也是他的错。 昨天小触手赖着黎宁的时间有些长了,身上的“脏东西”不可避免的蹭到了黎宁身上,他本为恶念而生,身体自然是由恶念组成的,遇到了寻常人类,接触的时间过长,恶念就会腐蚀人类的皮肤,还会让与自己长时间接触的人变得暴躁易怒。 安陌尔是分化出来的,以人类之躯活着,对黎宁的影响比较少,但小触手是实实在在的本源,这道黑色印记也是它造成的。 黎宁也注意到了身上印记的形状,它是缠绕式的,一边窄一边粗,她不用动脑子就想到了始作俑者是谁。 对上了安陌尔的眼神,她下意识的安慰他:“没事的,一点小问题。” 问题确实不大,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在修复自己的皮肤,驱逐沾染到皮肤上的污秽,不过这也让她确定了,那个小触手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至少好东西不会干出半夜爬床的事情来。 她没有和安陌尔说这件事,怕安陌尔知道了会感到害怕,在准备下床披个外套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什么:“你又长高了些。” 安陌尔点点头,在黎宁的注视下走近了她 ,把刚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衣服递给了黎宁:“有个人过来找你,你要见吗?” 探长已经被拦在门外几个小时了,让他有些诧异的是刚刚开门的竟然是个男人,而且还一脸漠然的让他等着。 在自己被太阳晒屁股得汗流浃背的时候门终于开了,黎宁一身黑袍,兜帽掩盖住了面容,她压低了声音:“什么事?” 探长清了清嗓子:“我是开鲁镇的探长,和你的养母是熟识。” 他以为黎宁会在他说完这些话之后有什么反应,没想到她语气漠然的对他说:“哦,然后呢?” 她看样子不是很想和探长叙旧,探长也没有继续绕弯子:“有一对夫妻失踪了,你有看到过吗?” 黎宁冷笑一声:“有人失踪了你应该问镇子上的人,问我这个住在深山老林里的人做什么?” 她说的很有道理,可探长在调查的时候发现这对夫妻购入了大量的油和火,这明显就是冲着这个森林女巫来的,所以黎宁也有些嫌疑。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没有说明这些:“例行排查,例行排查,你方不方便让我的人进去搜查一下?” 他的助手们就在不远处候着,黎宁轻笑一声,侧了侧身体:“请便。” 黎宁的家里确实什么都没有搜到,这些东西安陌尔处理得很好,油桶早早就被小触手拉进了沼泽里面无影无踪了。 见助手们都搜得差不多了,黎宁有些不耐烦的驱赶:“是不是可以离开了,这位探长?” 探长愣愣的看着地下室的金币山,在黎宁和他说话的时候突然反应了过来,嘴上叼着的烟杆没有叼稳差点掉到了地上。 他在心里暗想,没想到埃迪还留着这一手,这么多金币,当初她要是亮出来,自己未必会娶老探长的女儿,说不准就和她好上了。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17) 探长内心承认自己确实有些俗气,可谁又不是个俗人呢,他虽然算不上是见钱眼开的人,但面对这样一座能让自己一辈子吃喝不愁的的金山也会有小小的动心。 只是小小的,一点点动心。 探长这个名头虽然听起来不错,但他一个月最多也只有五个金币,抓到犯人的时候可能会收到一些感谢费,可也就仅此而已,连有些街边的摊贩挣得都比他多。 他刻意用质问的声音对黎宁道:“这些金币都是哪来的?” 黎宁看懂了探长眼底的贪婪,她面色淡淡的开口道:“祖传的,不行吗?” 探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突然笑开:“行,怎么不行,我只是例行公事而已,放心,我不会为难你,我和埃迪可是老熟人了。” 探长有些别扭,一方面他心底确实有和埃迪的情谊在,否则也不会在艾斯死亡当天使唤助手们把镇子上愤怒的居民们从这里叫回来,可一方面他又被这些钱财吸引住了,他心里天人交战,很显然,这座小小的金山还是战胜了他与埃迪女巫多年的情谊。 探长是不会承认他喜欢把自己装作一个无辜的痴情种的,当初娶了老探长的女儿也只是权衡利弊了一番,毕竟那时候的埃迪女巫都已经死了,尽管在她死后几天自己就娶了妻子 ,那也算不得是对不起她。 黎宁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她给安陌尔使了个眼色,安陌尔心领神会的把地下室的门关上了,探长摸了摸他好久没有刮了的胡子,讪讪的转移了话题:“虽然没有搜到什么,但你的嫌疑还是没有去除。” 他看向安陌尔:“这又是谁?前几天你是不是在镇子上带着个孩子?还和这个男人有些像,你结婚了吗?那是你们的儿子?” 黎宁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认得你头上的帽子。”探长的神情有些怀念,随后他又叹了口气:“这下你相信我和埃迪是熟人了?我不会害你的。” 信个鬼。 不过既然探长见过她的样子,黎宁也就顺手把兜帽摘了下来,她拉开了凳子:“请坐。” 探长也拉开了她对面的凳子上:“那对夫妻私下里来找过你吗?” 黎宁想到前几天看到的脚印和小白的提醒,默了几秒后道:“不知道,我经常出门,大多数时间都不在家里。” 探长又粗又黑的眉毛挑了起来,他像是被提醒道了什么又问了一遍:“大多数时候你都不在家?” 黎宁假装没有看到探长有些兴奋的双眼,承认道:“有什么问题吗?” “咳咳,没问题。”探长突然站起身:“我先走了,看来你们这里没什么有问题的地方,对了,如果有事可以到开鲁街366号来找我,我就住在那里,有能帮的我一定会帮你的,我知道你不是恐怖女巫,只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黎宁谢过了探长,看着他领着一堆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眼神逐渐冷凝了起来。 看来她要搬家了。 这些钱财是一个定时炸弹,虽然黎宁确定自己不会被这些人伤害到,但她家地下室的秘密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探长,包括探长的助手看到那些都有些挪不开眼,再在这里住下去很有可能会带来很多麻烦。 离开这里的探长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内心的想法全被黎宁洞悉到了,不过就算被她察觉又能怎么样,一个小女孩而已,还有一个凭空冒出来的男人,面对他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也许那个男人是个小白脸也不一定,他在心里阴暗的想着,旁边的助手适时的提到了这件事:“原来女巫的家里不只有她一个人,她还有个男人。” 另一个助手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女巫就不能找男人了?一个人住在这座森林里面多寂寞。” 他眯着眼睛带着些猥琐:“所以才找个男人解闷啊。” 两名助手互换了一个心领神会,只有男人才能懂的眼神。 探长哼道:“埃迪的养女和埃迪一样,都是些成不了大事没有男人就活不了的骚货。” 他不该这么说已经死去的埃迪,又不禁想到埃迪女巫的死因。 她是郁郁寡欢而死的。 很久之前的探长就已经变了心,说是变了心,但他认为自己只是有一个成大事的心而已,把自己的时间耗费在一个没有什么用的女巫身上有些浪费了,更何况女巫的身材干巴巴的。 不过她的性格确实很好,和家里的那只母老虎不同,埃迪的性格非常温柔,就算自己很久不来看她,来看她之后只是坐了一会就离开了她也不闹,只是含着泪水看自己走远。 探长有一种属于男人的成就感,有一个女人等着自己这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不会承认当时和她在一起,偶尔还会回应她是因为他怕埃迪女巫去镇子上大闹一场,让别人知道自己曾经和她有一段情。 埃迪死了之后,他有些怀念,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松了一口气的,她死了至少镇子上不会有人再知道这件事。 探长觉得成大事的人就是要心狠,当初自己要是没疏远埃迪女巫,现在也不会当上探长。 他想过要在黎宁不在家的时候把金币偷偷运走,不过他想了个更绝妙的点子。 艾斯和艾斯父母的事还没有定论,如果这些事都是那个森林里的可怕女巫做的,镇子上的人也不会怀疑。 一箭三雕。 探长顿时心情舒畅起来,他挺直了腰向前走着,但这么多年的胡吃海塞让他整个人像个膨胀起来的皮球,看起来滑稽极了。 他听着助手们意淫着森林女巫的风流事,内心里有些鄙夷,怪不得他们这辈子只能当个助手,脑子里只有这种裤裆里面的事。 突然他被什么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吃屎,助手们急忙来扶他,他有些气急:“谁,谁绊了我一跤,该死的,被我知道了我要扒了你的皮!” 他捂着膝盖:“疼死了。”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18) 助手们当然不会承认,更何况谁会闲得无聊去伸脚绊这个脾气时好时坏的探长呢,他们也没觉得他走在平底突然摔跤有什么不对劲的,探长这个体型摔个跤很正常。 探长被扶了起来,他们还没彻底走出森林,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来了一阵凉风的原因,他突然打了个冷颤,没再纠结这件事:“算了,我今天心情好,不计较那么多了。” 他的心里确实称得上畅快,确认了事情的可行性之后就开始召集人手,这次他找的都是亲信,和身边的这些参差不齐的助手不一样,能更好的帮他在逮捕黎宁和他认为的小白脸时悄无声息的运走那一批金币。 黎宁对这些已经预料到了,不过她没有急着离开,安陌尔也默默的陪着她,看她不紧不慢的往炼药炉里放着刚刚称好的药材。 “刚刚那几个离开的人有坏心。” 安陌尔突然出声打破了室内的静谧,黎宁轻轻嗯了一声:“怎么了?” 安陌尔不带丝毫感情的陈述着:“那个胖子不像表面上对你那么好,他很喜欢地下室那些金光闪闪的东西,可能会伤害你。” 黎宁看着锅里又变成一片粘稠的绿色液体叹了口气,思考了一会后回应安陌尔:“是的 我们应该离开这了。” 安陌尔不理解,他其实可以把那些人都杀了的,挑挑拣拣味道好的就吃了,味道不好的就丢进沼泽池子里面去。 黎宁看到了安陌尔眼中的疑惑,轻笑了声:“你在疑惑我为什么想要离开而不是解决这件事?” 刚刚做成的失败品让屋子里弥漫着腥臭的味道,黎宁开窗通了下风,然后走到了地下室的门前拽开了地下室的门,她有些苦恼的道:“这些金币对我来说是个麻烦呢。” “不止是探长,哦,就是你说的胖子,进来搜查的那些人不也看到了地下室的金币吗?他们的家人也会知道,一传十,十传百,这里就成了个金窝,我能阻止探长,但不能阻止更多的人。” 安陌尔走上前,拿起一枚金币看了看:“为什么人们喜欢这个,因为可以置换其他的东西?” 黎宁打了个响指,表扬道:“没错,我之前讲过没有人不想延长寿命,现在你面前的东西就是人们第二想要得到的东西,金钱。” 她像个教导孩子一样教导安陌尔,但安陌尔是真的不懂这个,而且埃迪女巫也没有说过金钱的事,他对此一窍不通,再加上他并没有任何需要花钱的地方,领悟不了这种执着。 不过他明白了这是很重要的东西:“那我们把它们带走。” 谁知道黎宁摇了摇头:“算了。” 她翻出来用来装水的木桶,递到安陌尔面前:“把这些金币扔进沼泽池里面,对了,留两桶出来,方便我们离开的时候不至于饿到肚子。” 不过黎宁也不打算走得很远,她打算去临近的镇子里面生活,一来住在镇子里面买东西更加方便了,二来也方便她回来取沼泽里的泥土,这可是炼制不老药的重要材料,尽管她有些不明白这个配方是从何而来的。 安陌尔更加不解黎宁做的事,可他只顾着照做,在黎宁收拾东西看不见他的时候小触手偷偷的冒出来托在装满金币的木桶上,偷偷的干着属于它的那一份活。 探长来得比想象中要快,小白在黎宁收拾衣服的时候提醒:“宿主,那堆人过来了等下,他们好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我检测不出来是什么。” 黎宁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她从窗户探出头,喊着拎着空桶回来的安陌尔:“回来,我们该离开了。” 黎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挡住了那些人的去路,小白说它检测不出来,她猜测或许是那个小触手帮了她大忙,她叹了口气,这次来不及告别了,等尘埃落定之后她一定会带着一大堆面包来看它,和它叙旧的,对了,还要算那笔半夜爬床的账。 她轻装简行,把金币和衣服都放在了一个箱子里,还有炼制不老药的材料和还没有来得及种下去的种子。 箱子被安陌尔提了起来,黎宁看着已经长得比她高了几厘米的安陌尔,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发!” 而森林外围的探长确实是被触手拦住了去路,不过不是一只,而是刚刚从沼泽里钻出来的数十只触手。 不知道是不是触手身上的沼泽土的原因,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土腥气,还有一些恶臭,不过这些臭味不是来自于漫天挥舞的触手,而是来自于探长身边瘫坐在地上的其中一个亲信,看到他裤子下面渗出的不明液体,探长骂了声脏话,握紧了手上用于让黎宁签字按手印承认自己罪行的纸。 这些触手足足有十几米高,不过他们的出现好像只是为了拦住他们的去路,并没有真正的伤害到他们。 安陌尔并不想手下留情,但他发现黎宁很敏锐,他有一种直觉,如果他把这些人类杀了,她一定会察觉出来的。 触手并没有出现太久,他们的出现好像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探长和他的亲信们都吓坏了,最终还是探长下了命令:“都站起来跟我走,想想我许诺给你们的金币。” 就算如此,也有小半部分的人跌跌撞撞的跑走了,探长恶狠狠的斥道:“这群饭桶。” 等他带着人到黎宁的房子里时,发现里面已经人去楼空,地下室空空荡的,好像不久之前看到的那堆由金币堆成的山只是个幻觉。 他气得抬脚踹倒了屋子里的桌子:“找!他们只有两个人,带着一屋子的金币肯定走不远。” 而黎宁确实没有走远,她被拦住了去路,那是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它站在树枝上抖着自己的羽毛,突然口吐人言:“森林女巫,你不能离开。” 安陌尔眼神凝在乌鸦的身上,察觉到它的身上有一种讨人厌的味道。 他抬脚走到黎宁前面挡住了她,冷冷的对着这只乌鸦道:“滚开。”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19) 这只乌鸦的瞳孔漆黑,相较于安陌尔眼底对它的厌恶,它的眼底毫无温度,只是漠然的陈述着:“真有趣,你竟然在做一个人类,因为你身边这个女巫吗?” 乌鸦的嗓音雌雄莫辨 ,嗓子带着些锐石划过后的沙哑,不能细听,否则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乌鸦显然认识安陌尔,它抖了抖翅膀绕着两人飞了一圈,刚才问的话只是它随口一提,根本没有想要得到回答:“森林女巫不能离开森林,你们回去。” 黎宁抿着唇:“我不是女巫。” “不,你是。”乌鸦的眼神意味深长,它挑了一个树枝站了上去,居高临下的对黎宁道:“住在那个房子里的人就是森林女巫,无论是谁。” 安陌尔指尖微动:“我说了,滚开。”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乌鸦突然笑了起来,它在树枝上笑得东倒西歪,看上去有些滑稽,终于是笑够了,它突然停了下来:“你生气了?你要和我打架吗?不过我对和你打起来没什么兴趣,我知道的,我们跟不出输赢。” 它又飞到黎宁的肩头上:“好姑娘,你应该听话,承担起森林女巫的责任,守护着这片森林。” 它叼起黎宁的一根头发,毫不拖泥带水的把拽了下来,正要吞咽进喉咙里时身体被一双手捏住了,安陌尔握住它的身体,从它的嘴边把黎宁的头发拽了出来:“我想起你是谁了。” 一个喜欢吃掉人类头发夺取灵魂吞噬的恶心东西。 口中的东西被夺走了乌鸦也没有生气,而是饶有兴趣的问道:“哦?我是谁?” 安陌尔没有和它废话,手上渐渐施力,掌中的乌鸦疼的尖叫出来,安陌尔毫无怜悯:“一个讨人厌的家伙。” 下一秒手中的乌鸦消失不见了,只有几支黑色羽毛在飘散在空中逐渐消散。 黎宁愣了一下:“它死了吗?” 安陌尔的气势突然变了,他不再是无害的,面对黎宁的疑问他没有回答,而是抬起了手,把她拽向自己身侧。 黎宁一时不察,再加上她暂时还是相信安陌尔的,所以任由他把自己拽得踉跄了一下。 刚刚黎宁站着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只乌鸦,乌鸦切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些恶作剧失败后的失望:“捏我干什么?你明知道我不会死。” 黎宁一团雾水的听着两人说话,小白在脑中提醒探长和他带来的人正在四散搜查,不出十几分钟就会找到这里,黎宁的心沉了下来:“安陌尔。” “嗯。” “你是谁?” 安陌尔没有回话,小乌鸦又嘎嘎的笑了起来:“可怜的小姑娘,你被这个肮脏的家伙骗了,让我这个善良的小鸟来告诉你他是谁。” 安陌尔没给它说话的机会,一只粗长的触手从土地里冲向天空,乌鸦扭开身体躲开了,它夸张的叫着:“真是的,为什么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呢?” 它一边躲避着触手的追捕,一边扬声道:“你可以理解我为是神明创造出来的东西,神你知道,不管你信不信,它们很久很久之前是真实存在的。” 神只创造了人类,可人类任何的品质都并非是可以创造出来的,人类按照自己的生活轨迹活着,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性格,从小富养见过荣华富贵的孩子大多是自信傲慢的,生活在贫民窟的小乞丐则是卑微的 ,他们一边目睹着富人过得很好,一边吃着他们赏下来的残羹剩饭,或者连剩饭都没有,只能饿肚子。 在这种情况之下大多数贫民窟长大的人都会产生嫉恨的心理,他们恨自己生在这,也恨富人们的高高在上,于是那团小小的黑雾就出现了,它搜集着人类的负面情绪,越来越大直到凝聚成型,这便是如今满脸黑沉的安陌尔。 而那只乌鸦,它正狼狈的躲避着触手的攻击,事实上它已经被触手杀死了好几次了,可那只是物理意义上的死亡,只要世间还有一丝良善,它就永远不死。 它凝聚了新的身体,其实他也能像安陌尔一样变成各种各样的东西,但它诞生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东西就是乌鸦,于是开始对这个黑色的可爱小东西情有独钟,它自豪的扬声道:“而我,我是善良的化身!” 黎宁啧了一声,小白也吐槽道:[它好中二。] 小乌鸦似乎是有些累了,它喘着粗气:“够了,该死的脏东西,快点滚回你的地下去,还有你,森林女巫,你就应该在森林里面永远不要出来!” 黎宁站在安陌尔的身后,她看不清安陌尔的神情,但能感觉到安陌尔并不想直面自己。 乌鸦扯着嗓子道:“够了!我不想和你们打架!天知道我只是一只可怜又可爱的小鸟,不要再试图杀掉我了!” 安陌尔很不待见它,他没有像乌鸦那样经常飞向天空看尽百态,而是选择沉入这个森林的地底,因此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只乌鸦是站在他对立面的东西。 像是水与火不能相融一样,善与恶之间也有着一杆秤,安陌尔在接触乌鸦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作呕的感觉,乌鸦亦然,两人互相不对付,但不同的是乌鸦多了一份傲慢,觉得自己与这种由恶念凝聚成型的东西不能为伍。 安陌尔知道自己不能对乌鸦造成任何伤害,但泄愤足够了,他的肩膀上突然被一只手轻柔的碰了碰:“好了,安陌尔,不要再继续了。” 安陌尔的眼底似乎是在压制什么,他沉沉的扭头看着黎宁,脸上带着些阴郁,他想好了,这个人类要是说了什么自己不爱听的话,下一秒就会被触手拉入沼泽,然后被自己仔细品尝。 黎宁没有对关于他和触手其实是一体的发表任何看法,她制止了安陌尔之后就看向乌鸦:“好了,我觉得我们有几分钟的空闲时间可以谈谈了。” 乌鸦累得直接瘫在了树枝上,见没有东西再继续攻击自己,它开始整理起了羽毛,又恢复了自己那高高在上漠然一切的样子。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20) “你想和我谈什么?让我放你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安陌尔嘲讽的勾了下嘴角,他把手上的箱子递给黎宁:“你走,有我在这只傻鸟没办法追上你。” 黎宁默了一下:“那你呢?” 安陌尔的睫毛颤了颤:“你还会带我走吗?” “要的。”黎宁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头:“我说了我们要一起离开的嘛。” “喂喂喂?你们在干什么?把我当空气吗?” 小乌鸦倒挂在树枝上,眼神锐利的看着黎宁:“我不会让你走的,森林女巫必须留在森林。” “为什么?”黎宁问。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善良的人,哦不,是善良的小乌鸦只会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比如那个叫艾斯的小男孩。” 乌鸦直接坦然的把自己杀了艾斯的事说了出来,虽然它只是一只鸟看不清神情,但黎宁总觉得乌鸦讲这件事时神情里带着得意,它说那个叫艾斯的男孩喜欢伤害动物,它干脆让艾斯一比一还原了被他伤害过的动物们的死法,不过它没觉得自己做得有多过分,沾沾自喜的道:“我这叫惩恶扬善。” 黎宁确实没想到那个叫艾斯的男孩是因为这个乌鸦而死的,不过就算现在知道了她也没办法说出来,谁会相信呢,一只会说话的小乌鸦杀死了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并把它开膛破肚。 黎宁嘲讽道:“那你可真是够善良的。” 小乌鸦无所谓黎宁的嘲讽:“随便你怎么说,人类永远不会理解我,它们认为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可这个界限是谁划分的?又是谁制定了善与恶的规则?” 它是由世间的善念组成的东西,但不代表它就是善良的,或者说它不是人类所定义的善良,互帮互助,毫无理由的付出与关爱,对乌鸦来说那是只有傻子才会做出来的事。 就算是穷凶极恶的人,在面对自己的亲生孩子时也会心存一丝善念,真心希望孩子能健康成长下去,可谁也不知道这个人不久前才刚刚杀死了一个人,有了善念,就能确定这个人是善良的吗? 像是安陌尔,乌鸦打量着幻化成人形的他,啧啧摇头,他以恶念为食,所以吞噬的都是一些心带恶念之人。 可自己由善念组成,只有心存善念的,真正的大善人才能成为它口中的美味,这么多年它吃了那么多人类口中的“好人”,从未承认自己就是善良的。 乌鸦承认自己有点长篇大论了,不过他确实有些孤单,它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黎宁也没有时间继续和他讲道理了,安陌尔对付不了它,但不代表自己不能。 “我觉得” 乌鸦嘎了一声,它继续倒钓在树上,身体随着它说话来回晃了晃:“你觉得什么?觉得我说的很对?” “我觉得你有些多管闲事了。” 黎宁学着安陌尔的样子握住了乌鸦,乌鸦连躲都没有躲,被握住的它有些无语的道:“你也要学着那个蠢货的样子杀了我吗?我觉得我应该再提醒你一句,我是杀不死的。” 下一秒他就被扔进了一个鸟笼子里,对于黎宁的动作它觉得好笑,正想变成一只小鸟飞出去时发现无法继续变化,它有些慌了,用力的顶着鸟笼:“你这个女巫,快把我放出来,这是什么巫术,该死的。” 这个凭空出现的鸟笼上面还散发着莹白色的光 ,这是小白分出了自己的一团捏出来的鸟笼,好在效果不错,确实可以屏蔽掉这只乌鸦的力量。 小白对于能帮上黎宁的忙也表现得很开心:[哈哈哈宿主你看,我终于不是帮倒忙啦。] 黎宁把鸟笼递给安陌尔:“走,这个送给你当宠物。” “喂!什么宠物!把我放出去,真该死啊,我保证你会付出代价的!” 安陌尔接过黎宁递过来的“礼物”,挂在了木箱上面,他的嘴唇动了动,有些不确定的道:“你真的会带我离开吗?” “你这个傻b!”乌鸦有些生气:“你为什么会被女巫迷惑!?你看到了,她凭空变出来一个鸟笼!这多么诡异!她真的是女巫!” “当然了,不过有些账还是要算的。”小白提醒着探长的人离这里已经很接近了,黎宁抓住安陌尔空着的那只手:“我们先走,离开了这再说。” 两人都自动屏蔽了乌鸦说的话,黎宁是因为无所谓,安陌尔更加无所谓了,他无所谓黎宁是普通人类还是诡异的女巫,在意的只有黎宁知道了自己是什么东西后会不会抛弃自己。 他松了一口气,黎宁的手很小,不过他的手也不大,不过他会随着人类生长的样子再长高一些,他暗中用眼睛比量了一下,到时候他的手就会包裹住黎宁。 软软的,小小的,其实还香香的,他的掌心出了些薄汗,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在想要用些力回握住黎宁的时候,掌心里的温度突然消失了。 是自杀后的乌鸦,它从天空上俯冲下来,空间扭曲了一瞬,安陌尔面前的黎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它站在鸟笼上,趾高气昂的仰起了头看向安陌尔:“我说了,你们会付出代价的。” 地面开始出现裂缝,无数条触手裹挟着黑色的雾探向天空,它们呈包围之势围住了乌鸦,连天空都开始应景,阳光逐渐消失,被乌云笼罩。 又要下雨了。 不同的是安陌尔找不到黎宁在哪了,她好像消失在了这片土地上,安陌尔没有办法凭借着土地感知她的位置了。 触手们不像对待黎宁一样小心翼翼的,甩向乌鸦的力道出现了破空声,安陌尔的声音有些阴郁:“把她还给我。” “嘿嘿,抱歉咯。” 触手没有砸到乌鸦,它像黎宁一样凭空消失了,触手们缩回地底,这片土地上只留下安陌尔一个人。 探长的声音响起:“快来,我好像听到这边有声音。” 安陌尔扯了扯嘴角:“讨人厌的东西。” 不知道是在说探长,还是那个带着黎宁离开的乌鸦。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21) 探长看到站在原地的安陌尔怒气一下子提了起来,他扬起声音道:“该死的,终于找到你们了,看你们能跑多远!” 听到了探长的声音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这里一共聚集了五个人,其他人去另一个方向搜寻了,探长没有看到黎宁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告诉我那个女巫在哪。” 安陌尔掀起眼皮,他冷淡的瞥了一眼探长而后移开视线:“不知道。” 短短的几秒钟,探长已经认定了安陌尔故意袒护黎宁,他用到了平时审讯犯人的语气,加重了语调道:“不知道?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给我指一个出来,你们既然跑了,就明白了我为什么要抓你们,该死的杀人犯。” 无论是不是黎宁杀了人,这个罪名都已经被探长安在了黎宁的头上。 怕耽误了时间黎宁跑得更远,探长忍着怒气道:“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那个女巫的位置,我可以考虑从轻处罚你,否则你就等着被晒成人干!” 安陌尔轻嗤一声:“她在哪?我也想知道。” 探长明白了已经不能从他口中问出什么了,沉声吩咐身边的人:“来个人把他抓起来带回镇子上,剩下的继续去找女巫。” 安陌尔不想理会碍事的探长,他提起手里的箱子,抬脚准备离开,这群小杂鱼什么时候解决都行,但不是现在,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黎宁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心沉甸甸的。 探长一脸怒容,他看向身边的亲信:“愣着干什么!” 安陌尔侧过脸用冰冷的眼神扫向探长:“别碍事。” 探长憋着一口气,本来计划的好好的,女巫不知道察觉到了什么提前跑了,这本就让他够烦躁的了,找到了这个小白脸后他不仅不卑躬屈膝的请求自己饶过他,还用这种可恶的语气让他别碍事。 探长笑了,他是被气笑的,眼看着安陌尔无视他们云淡风轻的拎着箱子离开了,他转头怒斥亲信:“你们这群废物,动起来啊。” “探探长” 其中一人满头大汗,他神色惊恐,腿已经抖成了筛子,就差晕厥过去了,他低下头看着脚腕上缠着的触手:“我们好像走不了了。” 探长同样也看到了那些,他看着安陌尔的背影僵直了身体,刚刚刻意遗忘的,走进森林的时候遇到的那些从地底钻出的挥舞着的触手又出现在自己的脑海。 他大口喘着粗气,看着自己脚腕同样也无声无息的被缠绕住了,他试探性的抬起了脚,却发现自己的脚腕动弹不得。 他大意了,和女巫住在一起的又会是什么好东西! 探长有些绝望,他收回之前世界上根本没有女巫的想法,今天见到的一切都颠覆了他的认知,埃迪也许是个好女人,但埃迪的养女不是,她或许真的是个女巫,真正意义上的。 探长不想再沾染这些东西,他现在想离开,但是就算安陌尔的身影消失不见了脚下的触手也一直没有松开,亲信们都一脸绝望的问着他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自己怎么知道!他要是知道怎么办还至于现在这样满头大汗动弹不得吗!这群没用的东西! 突然他身侧的一个亲信出了声音,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轻松:“动了,动了,我感觉到它松开了。” 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挤出来,下一秒他就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拉倒在地,还没来得及求救,就被一路拖行离开了这里,惊恐的呼喊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这件事发生前后不过三秒,等剩下的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亲信已经消失了,探长有些惊恐:“纳图” 他们与那个名叫纳图的,被触手拉远了人待遇不一样,纳图离开后他们脚腕上的触手也消失了,并没有像他一样被触手拉走,其中一人把脚腕的裤子掀了起来,看到了上面的黑色印记:“这是什么!” 他们答应探长来这里,完全是因为探长许诺他们会给他们一大笔钱,可现在命都要保不住了,谁还能顾得上钱。 女巫他们也是怕的,相比于女巫他们更怕未知的东西,脚腕上的还弥漫着黑雾的印记让他们一脸绝望:“诅咒,这是女巫的诅咒,因为我们的贪婪女巫诅咒了我们!” 探长有些心烦意乱的,他盯着安陌尔离开的方向吐了口唾沫,他的脚腕上同样有着印记,又能比其他人好哪去。 “好了!”探长一脸阴云:“别自己吓自己,你们先回家!” “我就这么回去吗!?” 一个亲信捂着自己的脸,他看起来很年轻,就在半个月前他娶了自己的妻子,却因为十个金币来到了这,沾上了一身污秽,这样的他还怎么回去。 他的眼睛有些红:“这些脏东西会不会传染给我妻子?探长,是你连累了我们,还有纳图,他凶多吉少了,他是独生子,你该怎么对他六七十岁的父母交代?” 探长扯了扯嘴角,他早该知道的,除了自己任何人都靠不住,他咒骂了一声:“干这行的哪有不受伤的,纳图的家人我会申请补偿下来的,这不是需要你们操心的,我想这里很危险,我想我们应该离开了。” 说起离开,他们都一致认为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便都没有再说话,也没人提出去找生死不明的纳鲁。 离开之前探长又看了眼安陌尔的方向,嘴里念着:“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埃迪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世界上有这种奇怪的东西。” 好,他承认埃迪什么都没有和他说过,自己对她一无所知,只知道她是个柔弱的女人,埃迪和他说过最多的话也只是诉说对自己的情爱。 在离开森林的路上,探长突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埃迪。 她只是说自己是正常人,并不是其他人口中的女巫。 见过今天这一切匪夷所思的探长,第一次对此产生了怀疑。 还有那个女巫,探长不甘心的叹了一口气,她又跑到了哪里去了。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22) 事实上黎宁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她或许已经变成了另一种形态。 黎宁有些怔愣,她看着池水里自己的倒影,自己的身体虚虚实实,一阵风吹过,水中映照出的属于自己的身体被吹散,下一秒又重新凝聚成型。 周围雾蒙蒙的一片,白色的雾在荡在空气中,小白已经失联了,这片空间只有自己,静悄悄的。 刚才自己明明还在那片沼泽林中,好像转眼又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翅膀扇动的声音响起,黎宁转过身,看向正站在池水边梳理羽毛的乌鸦。 黎宁皱了下眉头,她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是哪?” “你很冷静嘛。”乌鸦不紧不慢的靠近池边喝了几口水:“这是我的家,怎么样,比那个破森林好多了?” 黎宁盘腿坐在乌鸦的身侧:“让我回去。” 视线拉远,这片池子一眼望不到头,清澈的池底还有金色的小鱼在其中成群结队的游着,一人一乌鸦没有针锋相对,面对这样的情况乌鸦很满意,所以它决定耐心的为黎宁解释。 “你回不去了。” “理由呢?” “这个嘛,”乌鸦停顿了一下,还是打算告诉这个可怜的小女巫事情的真相:“你已经死了。” 它扑棱翅膀飞到黎宁的肩膀上,可黎宁的身体只是一片虚影,它看似站在肩膀上,实际上是在悬空着的,它抬起自己的翅膀碰了碰自己的头:“让我想想,我该从哪里和你说起呢。” 黎宁打断它:“就从为什么阻拦我离开森林说起。” 乌鸦眼睛一转:“好,你这个聪明鬼,什么都瞒不了你。” 它确实不是多管闲事,谁会多管闲事闲到要阻拦别人搬家呢,乌鸦知道,女巫是真实存在的,就比如第一任女巫奥兰,她就是个身负诅咒之人,一旦出现在森林之外的地方就会给人们带来灾祸。 黎宁经常去镇子上,其实乌鸦都知道,不过它大多数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短暂的待一会而已,能给镇子带来什么灾祸呢。 但这次不一样,她大包小包的样子一看就是要搬家,那可不行,乌鸦是善的化身,怎么会让森林里的女巫离开森林呢。 “女巫是继承制的,上一任女巫埃迪死了,女巫的诅咒就降到了你的身上,不然你以为埃迪为什么要收养你,因为善良吗。” 它嘎嘎嘎的笑了两声:“埃迪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年轻的时候找了个姘头,姘头你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她一颗心都拴在了那个男人身上,但那个男人并不爱她,只爱她干巴巴的身体,唉,这些我都知道。” “埃迪当然知道这些,她为那个男人下了诅咒,让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让他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哦,那个男人你应该知道,就是这个镇子上的探长,看他虚浮无力肥嘟嘟又油腻的身体,我敢保证他活不到四十岁。” 黎宁打断了它:“说些关于我的事。” “抱歉,跑题了。”乌鸦又继续道:“所以我拦住了你,没想到你和你那个呃,该怎么形容他呢,反正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你们两个执迷不悟,我可是劝过你的,既然你非要走,还把我关进笼子里羞辱我,那我只能让你死一死咯。” “不过你好像对自己已经死了的事情并不惊讶。” 黎宁看着水中的倒影,和倒影中的乌鸦对视:“我很惊讶,可我现在还能和你说话,说明情况不会太糟。” “对你来说或许不算太遭,你知道的,我可以吞噬人的灵魂,至于肉体我很少吃,我可不像那个浑身脏兮兮的由恶念组成的人一样恶趣味。” 它跳到地上,尾羽沾到了池水泛起了细细的涟漪,打破了黎宁面前的镜子:“但我吃不掉你,我猜测是因为你身上沾染恶念过多的原因,这一定是因为那个满身恶念的沼泽怪物。” 所以它遗憾的摊开自己的翅膀:“所以就这样咯,我吞噬不掉你,但我在吞噬的过程中弄坏了你的肉身。” 它拍板决定:“你以后就生活在这里,这是我的家,别想着出去,只有这里可以滋养你的灵魂,离开这里,或者说离开这些白雾,你的灵魂就会哗啦~” 它夸张的比了个手势:“像雨水在太阳下蒸发一样消失掉。” 它似乎觉得这样说话有些麻烦,幻化出了另一种样子,是一只浑身毛茸茸的猴子,看到黎宁挑眉的样子猴子口吐人言,声音也变了,像是三四岁幼童:“怎么,你对于我的变化很意外。” 黎宁否认:“没有。” 猴子哼了一声:“如果你不是女巫,我也许会很喜欢你,像你这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之后还这么淡定的人可不少了。” 它拉住黎宁:“来,带你看看我的家,它很大的,你可以随意挑一个角落住下。” 黎宁突然想到了安陌尔:“你可以变成猴子,也可以变成人类?” “当然。”它的声音又变了,这次它不再是一只猴子,而是一个成年女性,她温柔的声音响起:“我不仅可以变成人类,还可以” 这道声音又变了,黎宁听着非常耳熟,安陌尔的声音,黎宁看着他的样子愣住了一瞬,他光着上半身,下身只穿了一条裤子,“安陌尔”对黎宁惊讶的样子非常满意,压低了嗓音,故意在黎宁的耳边用喑哑暧昧的声音道:“还可以变成男人或者女人,你身边那个小怪物也是一样,我们没有性别。” “安陌尔”抬手搂住了黎宁的肩膀:“怎么样,我和你那个身边的小怪物一样。” 黎宁垂下头瞥了眼安陌尔的腰间,没有看到那颗熟悉的红痣,她嗤笑一声:“不一样,天差地别。” “安陌尔”觉得无聊,又变成了小猴子的样子,它拉着黎宁参观自己的家:“哼,当然是天差地别了,我可不像他那副冷冰冰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别再想着他了,他可找不到我们在哪,那个蠢东西只会守着他的地底,是不可能为了你离开森林的。”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22) 事实上黎宁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她或许已经变成了另一种形态。 黎宁有些怔愣,她看着池水里自己的倒影,自己的身体虚虚实实,一阵风吹过,水中映照出的属于自己的身体被吹散,下一秒又重新凝聚成型。 周围雾蒙蒙的一片,白色的雾在荡在空气中,小白已经失联了,这片空间只有自己,静悄悄的。 刚才自己明明还在那片沼泽林中,好像转眼又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翅膀扇动的声音响起,黎宁转过身,看向正站在池水边梳理羽毛的乌鸦。 黎宁皱了下眉头,她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是哪?” “你很冷静嘛。”乌鸦不紧不慢的靠近池边喝了几口水:“这是我的家,怎么样,比那个破森林好多了?” 黎宁盘腿坐在乌鸦的身侧:“让我回去。” 视线拉远,这片池子一眼望不到头,清澈的池底还有金色的小鱼在其中成群结队的游着,一人一乌鸦没有针锋相对,面对这样的情况乌鸦很满意,所以它决定耐心的为黎宁解释。 “你回不去了。” “理由呢?” “这个嘛,”乌鸦停顿了一下,还是打算告诉这个可怜的小女巫事情的真相:“你已经死了。” 它扑棱翅膀飞到黎宁的肩膀上,可黎宁的身体只是一片虚影,它看似站在肩膀上,实际上是在悬空着的,它抬起自己的翅膀碰了碰自己的头:“让我想想,我该从哪里和你说起呢。” 黎宁打断它:“就从为什么阻拦我离开森林说起。” 乌鸦眼睛一转:“好,你这个聪明鬼,什么都瞒不了你。” 它确实不是多管闲事,谁会多管闲事闲到要阻拦别人搬家呢,乌鸦知道,女巫是真实存在的,就比如第一任女巫奥兰,她就是个身负诅咒之人,一旦出现在森林之外的地方就会给人们带来灾祸。 黎宁经常去镇子上,其实乌鸦都知道,不过它大多数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短暂的待一会而已,能给镇子带来什么灾祸呢。 但这次不一样,她大包小包的样子一看就是要搬家,那可不行,乌鸦是善的化身,怎么会让森林里的女巫离开森林呢。 “女巫是继承制的,上一任女巫埃迪死了,女巫的诅咒就降到了你的身上,不然你以为埃迪为什么要收养你,因为善良吗。” 它嘎嘎嘎的笑了两声:“埃迪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年轻的时候找了个姘头,姘头你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她一颗心都拴在了那个男人身上,但那个男人并不爱她,只爱她干巴巴的身体,唉,这些我都知道。” “埃迪当然知道这些,她为那个男人下了诅咒,让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让他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哦,那个男人你应该知道,就是这个镇子上的探长,看他虚浮无力肥嘟嘟又油腻的身体,我敢保证他活不到四十岁。” 黎宁打断了它:“说些关于我的事。” “抱歉,跑题了。”乌鸦又继续道:“所以我拦住了你,没想到你和你那个呃,该怎么形容他呢,反正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你们两个执迷不悟,我可是劝过你的,既然你非要走,还把我关进笼子里羞辱我,那我只能让你死一死咯。” “不过你好像对自己已经死了的事情并不惊讶。” 黎宁看着水中的倒影,和倒影中的乌鸦对视:“我很惊讶,可我现在还能和你说话,说明情况不会太糟。” “对你来说或许不算太遭,你知道的,我可以吞噬人的灵魂,至于肉体我很少吃,我可不像那个浑身脏兮兮的由恶念组成的人一样恶趣味。” 它跳到地上,尾羽沾到了池水泛起了细细的涟漪,打破了黎宁面前的镜子:“但我吃不掉你,我猜测是因为你身上沾染恶念过多的原因,这一定是因为那个满身恶念的沼泽怪物。” 所以它遗憾的摊开自己的翅膀:“所以就这样咯,我吞噬不掉你,但我在吞噬的过程中弄坏了你的肉身。” 它拍板决定:“你以后就生活在这里,这是我的家,别想着出去,只有这里可以滋养你的灵魂,离开这里,或者说离开这些白雾,你的灵魂就会哗啦~” 它夸张的比了个手势:“像雨水在太阳下蒸发一样消失掉。” 它似乎觉得这样说话有些麻烦,幻化出了另一种样子,是一只浑身毛茸茸的猴子,看到黎宁挑眉的样子猴子口吐人言,声音也变了,像是三四岁幼童:“怎么,你对于我的变化很意外。” 黎宁否认:“没有。” 猴子哼了一声:“如果你不是女巫,我也许会很喜欢你,像你这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之后还这么淡定的人可不少了。” 它拉住黎宁:“来,带你看看我的家,它很大的,你可以随意挑一个角落住下。” 黎宁突然想到了安陌尔:“你可以变成猴子,也可以变成人类?” “当然。”它的声音又变了,这次它不再是一只猴子,而是一个成年女性,她温柔的声音响起:“我不仅可以变成人类,还可以” 这道声音又变了,黎宁听着非常耳熟,安陌尔的声音,黎宁看着他的样子愣住了一瞬,他光着上半身,下身只穿了一条裤子,“安陌尔”对黎宁惊讶的样子非常满意,压低了嗓音,故意在黎宁的耳边用喑哑暧昧的声音道:“还可以变成男人或者女人,你身边那个小怪物也是一样,我们没有性别。” “安陌尔”抬手搂住了黎宁的肩膀:“怎么样,我和你那个身边的小怪物一样。” 黎宁垂下头瞥了眼安陌尔的腰间,没有看到那颗熟悉的红痣,她嗤笑一声:“不一样,天差地别。” “安陌尔”觉得无聊,又变成了小猴子的样子,它拉着黎宁参观自己的家:“哼,当然是天差地别了,我可不像他那副冷冰冰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别再想着他了,他可找不到我们在哪,那个蠢东西只会守着他的地底,是不可能为了你离开森林的。”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23) 它的家空空荡荡的,与其说是家,倒不如是一片空荡荡看不见尽头的白雾,但神奇的是小猴子用手一挥就出现了一个屋子,这屋子黎宁很眼熟,几乎是一比一将森林中黎宁曾居住过的小屋一比一还原出来的,小猴子兴致勃勃的拉着黎宁进去:“看,怎么样,生活在这里和生活在森林中没有任何区别,哦,还是有的,你身边的人从那个死气沉沉的沼泽怪物换成了我!” 它拉开了屋子的门,熟悉的环境映入黎宁的眼帘,小猴子跳向房间内的桌子上,转了个圈展示自己:“我可是比那个怪物更优秀的存在,有我做你的朋友你会知道我比他要好多了。” “可你杀了我。”黎宁没有走进屋子,她看向小猴子变出来的院子,院子里的莓果树还在,黎宁随手摘下了一颗放进嘴里,吃不到任何味道。 小猴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它跳下桌子拉住黎宁的手往屋子内走:“除了果子没有味道以外,真的任何东西都一模一样。” “至于我杀了你这个问题嘛,你知道的,我说过我是个喜欢惩恶扬善的人,我可不希望你远离森林让身上的诅咒伤害到其他的人类。” 黎宁不知道自己怎么反驳,也许小猴子说的是真的,诅咒这个东西确实存在,只不过自己亦或是原主都不知道,原主的养母埃迪也许真的骗了她也不一定。 她看着小猴子兴致勃勃介绍着屋子:“看,完全一模一样!我的能耐不只是这样,你想要什么我都能帮你做出来。” “假的就是假的。”黎宁拉出个凳子坐了上去,可她感觉到凳子没什么重量,自己也轻飘飘的。 小猴子哼了一声:“才不是假的呢,这是我的能力,“拥有”,我能让你拥有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黎宁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托着腮:“那安陌尔呢。” “安陌尔?”小猴子抬手挠了挠头,又双手一拍:“你说那个沼泽怪物啊,我的能力是拥有,他当然是毁灭了,任何东西被他缠上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你腰上的印记还记得吗?哦抱歉,我不是故意偷窥你,只不过有些东西硬要往我的眼睛里钻。” 黎宁没在乎小猴子说的偷窥与否,她突然有了兴致:“继续说。” 小猴子却没继续说了,它突然感叹到:“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和我心平气和的聊天了,不知道为什么,一些人总是很讨厌我,比如另一个国家一个偏远森林里的精灵,它们几乎对我非常憎恨,就因为我不小心吃了他们伙伴的灵魂吗?我真不理解。” 黎宁木着个脸:“我把你的灵魂吃了难道你会对我感恩戴德吗?” “求之不得。”小猴子用尾巴卷起黎宁的头发凑到鼻子边闻了闻:“嗯嗯,好香,怪不得那个怪物喜欢在你睡着的时候偷偷闻你的味道。” 它有些苦恼,学着黎宁的样子托起了腮,一人一猴对坐着,看起来莫名的有些和谐:“如果你想把我的灵魂吃掉我非常愿意,我已经活够了,但事实上世界上还有善念,我就会存在,就像那个沼泽怪物,世界上但凡有一个人拥有恶念,他就只能活着,他想死都没有办法死去,唉,真是悲哀。” “哦,天呐,真是的。”小猴子夸张的叹了口气:“真是抱歉,我又扯了一大堆没什么用的话,我们说到哪了,嗯让我想想。” “安陌尔。”黎宁提醒道。 “哦,对了,你对那个怪物的事情很感兴趣,他的能力和女巫的诅咒有些像,那个印记是很难愈合的,印记里的脏东西会侵入你的皮肤,然后是四肢和内脏,最后整个人都会被黑雾腐蚀变成干尸,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趁安陌尔不在这里,小猴子尽情的说着他的坏话:“这么多年他杀死的人不比我少,我也只是轻飘飘的拽走灵魂让人类没有痛苦的死去,他就不一样了,先把人折磨的痛不欲生然后把骨头被嚼碎的声音当成乐趣,咦~好恶心。” 小猴子说到这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看起来确实对安陌尔的行为有些憎恶,黎宁叹了口气,轻飘飘的拽走灵魂?听起来也没好到哪去,两个人半斤八两。 黎宁捂着脸,不抱任何希望的问:“我怎么能再次见到他。” 小猴子有些疑惑:“你为什么非要再见到他?我难道比不上他吗,或者你需要男人?” 小猴子的身形突然再次发生变化,这次他变成了个英俊的男人,他的头发是金色的 ,尾端还打着卷,湛蓝的眼睛真挚的盯着黎宁:“这样呢?这样的我是不是比他好多了?” 男人的上半身没有穿衣服,肌肉线条异常明显,像是蓄意勾引黎宁,他还卖弄风骚的故意扭了扭自己,学着人类的样子凑近了黎宁:“嗯嗯嗯?怎么样。” 他眨巴着眼睛,等待着黎宁的评价。 黎宁无语的移开了视线:“谢谢,我不需要男人,也不需要你。” “好,”小猴子道:“我也觉得变成人类的样子怪怪的,你别想再见到他了,我刚才都和你说了,离开这里你就会死的。” 正想重新变回小猴子的样子,下一秒他的胸口就露出了个大洞,血淋淋的内脏落了一地,他慢吞吞的把一团血肉迷糊的内脏捡了起来,在黎宁惊讶的目光中有些气愤的道:“该死,这个家伙怎么阴魂不散的!” 砰的一声,这具成年男性的身体突然倒地不起,身体渐渐消失被白雾取而代之,小猴子从一团白雾中冲了出来,正想勾住黎宁的肩膀,就被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触手卷住了身体,它哇哇乱叫了起来:“出来,出来,别装神弄鬼的,怪不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原来是你这个脏东西闯进我家了!” 它挣脱不开,愤愤的咬住了绑住自己越勒越紧的触手:“真讨厌,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23) 它的家空空荡荡的,与其说是家,倒不如是一片空荡荡看不见尽头的白雾,但神奇的是小猴子用手一挥就出现了一个屋子,这屋子黎宁很眼熟,几乎是一比一将森林中黎宁曾居住过的小屋一比一还原出来的,小猴子兴致勃勃的拉着黎宁进去:“看,怎么样,生活在这里和生活在森林中没有任何区别,哦,还是有的,你身边的人从那个死气沉沉的沼泽怪物换成了我!” 它拉开了屋子的门,熟悉的环境映入黎宁的眼帘,小猴子跳向房间内的桌子上,转了个圈展示自己:“我可是比那个怪物更优秀的存在,有我做你的朋友你会知道我比他要好多了。” “可你杀了我。”黎宁没有走进屋子,她看向小猴子变出来的院子,院子里的莓果树还在,黎宁随手摘下了一颗放进嘴里,吃不到任何味道。 小猴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它跳下桌子拉住黎宁的手往屋子内走:“除了果子没有味道以外,真的任何东西都一模一样。” “至于我杀了你这个问题嘛,你知道的,我说过我是个喜欢惩恶扬善的人,我可不希望你远离森林让身上的诅咒伤害到其他的人类。” 黎宁不知道自己怎么反驳,也许小猴子说的是真的,诅咒这个东西确实存在,只不过自己亦或是原主都不知道,原主的养母埃迪也许真的骗了她也不一定。 她看着小猴子兴致勃勃介绍着屋子:“看,完全一模一样!我的能耐不只是这样,你想要什么我都能帮你做出来。” “假的就是假的。”黎宁拉出个凳子坐了上去,可她感觉到凳子没什么重量,自己也轻飘飘的。 小猴子哼了一声:“才不是假的呢,这是我的能力,“拥有”,我能让你拥有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黎宁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托着腮:“那安陌尔呢。” “安陌尔?”小猴子抬手挠了挠头,又双手一拍:“你说那个沼泽怪物啊,我的能力是拥有,他当然是毁灭了,任何东西被他缠上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你腰上的印记还记得吗?哦抱歉,我不是故意偷窥你,只不过有些东西硬要往我的眼睛里钻。” 黎宁没在乎小猴子说的偷窥与否,她突然有了兴致:“继续说。” 小猴子却没继续说了,它突然感叹到:“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和我心平气和的聊天了,不知道为什么,一些人总是很讨厌我,比如另一个国家一个偏远森林里的精灵,它们几乎对我非常憎恨,就因为我不小心吃了他们伙伴的灵魂吗?我真不理解。” 黎宁木着个脸:“我把你的灵魂吃了难道你会对我感恩戴德吗?” “求之不得。”小猴子用尾巴卷起黎宁的头发凑到鼻子边闻了闻:“嗯嗯,好香,怪不得那个怪物喜欢在你睡着的时候偷偷闻你的味道。” 它有些苦恼,学着黎宁的样子托起了腮,一人一猴对坐着,看起来莫名的有些和谐:“如果你想把我的灵魂吃掉我非常愿意,我已经活够了,但事实上世界上还有善念,我就会存在,就像那个沼泽怪物,世界上但凡有一个人拥有恶念,他就只能活着,他想死都没有办法死去,唉,真是悲哀。” “哦,天呐,真是的。”小猴子夸张的叹了口气:“真是抱歉,我又扯了一大堆没什么用的话,我们说到哪了,嗯让我想想。” “安陌尔。”黎宁提醒道。 “哦,对了,你对那个怪物的事情很感兴趣,他的能力和女巫的诅咒有些像,那个印记是很难愈合的,印记里的脏东西会侵入你的皮肤,然后是四肢和内脏,最后整个人都会被黑雾腐蚀变成干尸,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趁安陌尔不在这里,小猴子尽情的说着他的坏话:“这么多年他杀死的人不比我少,我也只是轻飘飘的拽走灵魂让人类没有痛苦的死去,他就不一样了,先把人折磨的痛不欲生然后把骨头被嚼碎的声音当成乐趣,咦~好恶心。” 小猴子说到这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看起来确实对安陌尔的行为有些憎恶,黎宁叹了口气,轻飘飘的拽走灵魂?听起来也没好到哪去,两个人半斤八两。 黎宁捂着脸,不抱任何希望的问:“我怎么能再次见到他。” 小猴子有些疑惑:“你为什么非要再见到他?我难道比不上他吗,或者你需要男人?” 小猴子的身形突然再次发生变化,这次他变成了个英俊的男人,他的头发是金色的 ,尾端还打着卷,湛蓝的眼睛真挚的盯着黎宁:“这样呢?这样的我是不是比他好多了?” 男人的上半身没有穿衣服,肌肉线条异常明显,像是蓄意勾引黎宁,他还卖弄风骚的故意扭了扭自己,学着人类的样子凑近了黎宁:“嗯嗯嗯?怎么样。” 他眨巴着眼睛,等待着黎宁的评价。 黎宁无语的移开了视线:“谢谢,我不需要男人,也不需要你。” “好,”小猴子道:“我也觉得变成人类的样子怪怪的,你别想再见到他了,我刚才都和你说了,离开这里你就会死的。” 正想重新变回小猴子的样子,下一秒他的胸口就露出了个大洞,血淋淋的内脏落了一地,他慢吞吞的把一团血肉迷糊的内脏捡了起来,在黎宁惊讶的目光中有些气愤的道:“该死,这个家伙怎么阴魂不散的!” 砰的一声,这具成年男性的身体突然倒地不起,身体渐渐消失被白雾取而代之,小猴子从一团白雾中冲了出来,正想勾住黎宁的肩膀,就被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触手卷住了身体,它哇哇乱叫了起来:“出来,出来,别装神弄鬼的,怪不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原来是你这个脏东西闯进我家了!” 它挣脱不开,愤愤的咬住了绑住自己越勒越紧的触手:“真讨厌,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24) 安陌尔来到这里确实费了一番波折。 黎宁以为自己刚刚离开森林不久,其实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安陌尔漫无目的的四处乱转,他离开了镇子,用着这副人类的样子走过了好几个城市。 在路上他遇到了好心要捎自己一程的大叔,不过安陌尔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于是他摇摇头拒绝了。 还遇到了一个带着兜帽的奇怪的人,他问自己从哪来,年龄多大又问自己要去哪,他漫无目的找着黎宁本就心焦,不想再应付任何人,于是随意的编了个年龄打算把人打发走,说了自己要找一个不知道在哪的人。 很奇怪,那个人类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在哪 ,在被带到一个黑漆漆的小屋子里绑住手脚的时候安陌尔轻轻的啊了一声。 他好像遇到人贩子了。 他忘记了在哪听过这个词了,这个人贩子还一脸得意的笑着今天遇到了傻子了,可当安陌尔轻飘飘的扯断了手上的绳子时人贩子就笑不出来了。 在“处理”完这个人贩子之后安陌尔撑得有些难受,不过他已经没有时间消化这个人了,在打算继续出发时它遇到了一只能口吐人言的白色小鸟。 小鸟的身体胖嘟嘟的,看到安陌尔它眼睛一亮跌跌撞撞的朝着他飞来,安陌尔本以为那是那只讨人厌的乌鸦,可突然察觉到那股恶心的气息并没有出现。 是黎宁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在见到黎宁的第一眼起他就发现了黎宁身体里有个奇怪的东西,不过看起来没有伤害黎宁的意图,再加上他对任何恶念都非常敏感,深知它不会伤害黎宁,便没有做出任何举措。 原来那是一只鸟吗。 小白气喘吁吁的飞到安陌尔面前:“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安陌尔抬起手,小白顺势飞到安陌尔的手上,它喳喳叫道:“跟我来,我知道她在哪,不过以我的力量进不去那里。” 在跟着小白找到了黎宁的位置,看到黎宁身边站着一个男人的时候,安陌尔冷笑了一声。 而此刻黎宁看着被触手牢牢卷住的小猴子怔愣了一瞬,而后激动的站起身体:“安陌尔,是你吗。” 她后退一步,突然察觉到什么扭过头,没有注意到安陌尔沉下去的双眸,抬手抱住了他:“还好你” 话还没说完,黎宁的身体就穿过了安陌尔的身体,她顿了一下,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死了。 是小猴子用白雾制作出来的家让她产生了一种她还活着的感觉,直到她与安陌尔无法拥抱,她才真正的心中酸涩了一瞬。 “我好像已经死了。” 她抽了抽鼻子,明明在小猴子面前还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在见到安陌尔之后莫名的感觉到了委屈,小白飞到黎宁面前,同样穿透了她的身体。 它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于是它只能站在安陌尔的肩膀上,有些无措的道:“宿主” 黎宁也认出了小白,她虚虚的摸了摸小白可爱的小鸟头,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事。” 周围的白雾不再浓郁,渐渐的被一团黑雾侵占,小猴子控制不住的呕了出来:“太脏了,太臭了,滚出去,滚出我的家。” 黎宁承认安陌尔的脑回路确实与常人不同,事到如此他在意的不是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而是眼尾泛红的盯着她:“他有没有碰到你。” ? 黎宁抿着唇,摇了摇头:“没有。” 安陌尔眼睫微垂:“是吗。” 黎宁怕小猴子突然发难,长话短说的道:“我想拜托你照顾小白,就是这只小鸟,可以吗?我已经死了,而且好像不能离开这里。 小猴子夸张的笑声响起:“哇咔咔咔,是的,没有身体离开这里回到现世的她会烟消云散的,你赶紧给我滚,我会好好照顾这个只剩下灵魂的可怜小姑娘的。” 安陌尔的眸子越来越沉:“滚开。” 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眼底有黎宁看不懂的东西,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黎宁听到他说:“我带你离开。” 黎宁觉得自己突然间被分成了两半。 小猴子的惊叫声和小白的呼唤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她脑子一空,五感好像已经消失了,脚下是一团踩不到且没有实感的东西,自己是彻底的死掉了吗? 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什么东西都碰不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已经消失了,混沌之间黎宁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的跳动。 等等,心脏? 她挣扎着想要做些什么,却被一道声音拦住了:“再等等,还没到时候。” 有些熟悉的声音,有些像安陌尔,更像是成年版的他。 对了,安陌尔每天都会长大,现在的他会是什么样子呢。 安陌尔垂着眸子,正专注的看着黎宁的身体,她的身体由自己的一部分捏成,刚刚塑好形状,和黎宁的灵魂融合需要一阵子的时间。 不能急躁,创造一副不属于自己的人类身体有些困难,不过安陌尔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他们回到了森林中的那个木屋里,不同的是木屋的附近围绕着一圈沼泽,不会有不长眼的人靠近这里,莓果树上成熟的果实因为无人光顾已经遗憾的掉在了地上成为了肥料,这片莓果树会在明年的成熟季变得更加茁壮。 小白正在门口晒着太阳,它数着时间,自从黎宁被带回这里已经一个月了,差不多是醒来的时候了。 安陌尔确实发觉黎宁的灵魂有些躁动,他耐心的安抚着,眼神定定的盯着黎宁的嘴唇,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吻了上去。 他好像对某些东西无师自通了起来。 他有点愧疚,是对于黎宁的,他没有征得黎宁的同意就这么做了,这在人类世界是只有伴侣才会做的事。 可是她好香,安陌尔止不住的厮磨那片柔软,忍住将面前的人吞入腹中的欲望,一边轻轻喘着气一边颤着他纤长的睫毛。 “唔” 一道声音拉回了安陌尔漂浮的神智,黎宁睁开双眼,与安陌尔近在咫尺的目光交汇。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24) 安陌尔来到这里确实费了一番波折。 黎宁以为自己刚刚离开森林不久,其实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安陌尔漫无目的的四处乱转,他离开了镇子,用着这副人类的样子走过了好几个城市。 在路上他遇到了好心要捎自己一程的大叔,不过安陌尔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于是他摇摇头拒绝了。 还遇到了一个带着兜帽的奇怪的人,他问自己从哪来,年龄多大又问自己要去哪,他漫无目的找着黎宁本就心焦,不想再应付任何人,于是随意的编了个年龄打算把人打发走,说了自己要找一个不知道在哪的人。 很奇怪,那个人类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在哪 ,在被带到一个黑漆漆的小屋子里绑住手脚的时候安陌尔轻轻的啊了一声。 他好像遇到人贩子了。 他忘记了在哪听过这个词了,这个人贩子还一脸得意的笑着今天遇到了傻子了,可当安陌尔轻飘飘的扯断了手上的绳子时人贩子就笑不出来了。 在“处理”完这个人贩子之后安陌尔撑得有些难受,不过他已经没有时间消化这个人了,在打算继续出发时它遇到了一只能口吐人言的白色小鸟。 小鸟的身体胖嘟嘟的,看到安陌尔它眼睛一亮跌跌撞撞的朝着他飞来,安陌尔本以为那是那只讨人厌的乌鸦,可突然察觉到那股恶心的气息并没有出现。 是黎宁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在见到黎宁的第一眼起他就发现了黎宁身体里有个奇怪的东西,不过看起来没有伤害黎宁的意图,再加上他对任何恶念都非常敏感,深知它不会伤害黎宁,便没有做出任何举措。 原来那是一只鸟吗。 小白气喘吁吁的飞到安陌尔面前:“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安陌尔抬起手,小白顺势飞到安陌尔的手上,它喳喳叫道:“跟我来,我知道她在哪,不过以我的力量进不去那里。” 在跟着小白找到了黎宁的位置,看到黎宁身边站着一个男人的时候,安陌尔冷笑了一声。 而此刻黎宁看着被触手牢牢卷住的小猴子怔愣了一瞬,而后激动的站起身体:“安陌尔,是你吗。” 她后退一步,突然察觉到什么扭过头,没有注意到安陌尔沉下去的双眸,抬手抱住了他:“还好你” 话还没说完,黎宁的身体就穿过了安陌尔的身体,她顿了一下,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死了。 是小猴子用白雾制作出来的家让她产生了一种她还活着的感觉,直到她与安陌尔无法拥抱,她才真正的心中酸涩了一瞬。 “我好像已经死了。” 她抽了抽鼻子,明明在小猴子面前还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在见到安陌尔之后莫名的感觉到了委屈,小白飞到黎宁面前,同样穿透了她的身体。 它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于是它只能站在安陌尔的肩膀上,有些无措的道:“宿主” 黎宁也认出了小白,她虚虚的摸了摸小白可爱的小鸟头,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事。” 周围的白雾不再浓郁,渐渐的被一团黑雾侵占,小猴子控制不住的呕了出来:“太脏了,太臭了,滚出去,滚出我的家。” 黎宁承认安陌尔的脑回路确实与常人不同,事到如此他在意的不是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而是眼尾泛红的盯着她:“他有没有碰到你。” ? 黎宁抿着唇,摇了摇头:“没有。” 安陌尔眼睫微垂:“是吗。” 黎宁怕小猴子突然发难,长话短说的道:“我想拜托你照顾小白,就是这只小鸟,可以吗?我已经死了,而且好像不能离开这里。 小猴子夸张的笑声响起:“哇咔咔咔,是的,没有身体离开这里回到现世的她会烟消云散的,你赶紧给我滚,我会好好照顾这个只剩下灵魂的可怜小姑娘的。” 安陌尔的眸子越来越沉:“滚开。” 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眼底有黎宁看不懂的东西,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黎宁听到他说:“我带你离开。” 黎宁觉得自己突然间被分成了两半。 小猴子的惊叫声和小白的呼唤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她脑子一空,五感好像已经消失了,脚下是一团踩不到且没有实感的东西,自己是彻底的死掉了吗? 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什么东西都碰不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已经消失了,混沌之间黎宁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的跳动。 等等,心脏? 她挣扎着想要做些什么,却被一道声音拦住了:“再等等,还没到时候。” 有些熟悉的声音,有些像安陌尔,更像是成年版的他。 对了,安陌尔每天都会长大,现在的他会是什么样子呢。 安陌尔垂着眸子,正专注的看着黎宁的身体,她的身体由自己的一部分捏成,刚刚塑好形状,和黎宁的灵魂融合需要一阵子的时间。 不能急躁,创造一副不属于自己的人类身体有些困难,不过安陌尔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他们回到了森林中的那个木屋里,不同的是木屋的附近围绕着一圈沼泽,不会有不长眼的人靠近这里,莓果树上成熟的果实因为无人光顾已经遗憾的掉在了地上成为了肥料,这片莓果树会在明年的成熟季变得更加茁壮。 小白正在门口晒着太阳,它数着时间,自从黎宁被带回这里已经一个月了,差不多是醒来的时候了。 安陌尔确实发觉黎宁的灵魂有些躁动,他耐心的安抚着,眼神定定的盯着黎宁的嘴唇,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吻了上去。 他好像对某些东西无师自通了起来。 他有点愧疚,是对于黎宁的,他没有征得黎宁的同意就这么做了,这在人类世界是只有伴侣才会做的事。 可是她好香,安陌尔止不住的厮磨那片柔软,忍住将面前的人吞入腹中的欲望,一边轻轻喘着气一边颤着他纤长的睫毛。 “唔” 一道声音拉回了安陌尔漂浮的神智,黎宁睁开双眼,与安陌尔近在咫尺的目光交汇。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25) “你在干什么?” 安陌尔平静的直起身体,在黎宁诧异的目光下陈述道:“亲你。” 黎宁佩服他的直白,她换了种方式问:“为什么要亲我?” 安陌尔不说话了,看似在沉默,其实心中焦急的想着该怎么回答,他哪里知道是为什么,因为看起来软软香香的?他大概率不能这么回答,有的时候他的直觉准得惊人,这么回答黎宁一定会不开心的。 在人类世界这或许是一种冒犯。 黎宁没有催促安陌尔,她的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躺在床上有些久了的原因,睁眼时总是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她轻叹了口气,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眩晕感没有缓解反倒加重了,她有些难受的轻哼一声,安陌尔注意到了抬手按住了黎宁的额头,黎宁瞬间感觉到一股清凉舒适的感觉蔓延了全身。 “你的神魂还没有和这具身体融合,你需要休息。” 安陌尔道,他拉开了窗,又贴心的把黎宁身上的被子提了提,防止她吹到凉风:“至少要等五天之后才能出门。” 黎宁点了点头,她意识到了什么:“你救了我。” 她的身体确实已经死了,灵魂一旦脱离肉身那么肉身也会很快的化为灰烬,安陌尔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她的神魂已经七零八落的碎成的好几片。 在小白叽叽喳喳的叫声中安陌尔稳稳的把她的碎片拼凑在一起,为她制成了一具新的身体。 新身体的材料来自于自己的本体,那片浓稠的黑雾,换句话说,黎宁现在是自己的一部分。 不过安陌尔觉得这么说有些怪怪的,于是忽略了这个主要讲述这具身体的新用法。 是的,用法,作为他的一部分,黎宁大概率不再能接触人类了,一旦和人类有肢体接触那个可怜的人类就会沾染到黎宁身上黑雾,慢慢的枯竭而死,就是猴子口中的诅咒。 安陌尔不在意黎宁会不会伤害别人,他倒是有些欣喜,这样子他就能肆无忌惮的触碰黎宁,不用担心黎宁被自己身上的气息灼伤了。 之前小触手在黎宁的腰间留下的那个印记让安陌尔有些在意,不过现在这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他有些苦恼黎宁为什么不能晚几天再醒,他还没有亲够黎宁。 不过看到黎宁静静看向窗外的样子,心里又觉得还是这样鲜活的她比较好。 “因为很喜欢你。”他小声道,但足以让黎宁听清。 明明刚才还在讲这具身体,现在安陌尔突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黎宁顿了一下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安陌尔就继续道:“所以才偷偷亲了你,对不起。” 黎宁笑出声,她揉了揉安陌尔的头发,这一段时间里安陌尔已经彻底长成了一个成年人的样子,他的眼窝有些深邃,被目光专注的盯着时有一种自己被宠溺着的感觉。 不过他的头发还是依旧有些细软,摸起来茸茸的,安陌尔为了迁就黎宁的动作干脆坐在了地上,他上半身趴在床上,有些不解的道:“为什么笑?” 黎宁抿了下唇,眼底的笑意渐止,安陌尔也直起了腰,等待黎宁的回答。 “嗯,我没有生气,不过你这样确实是不对的,至少要征得我的同意。” 安陌尔低落的点了点头,他用近乎呢喃的声音道:“那我现在可不可以亲亲你?” 黎宁其实很想答应的,但她的头实在太晕了,她闭上了眼睛和安陌尔解释,安陌尔嗯了一声,凑近了黎宁的耳边:“我想让你成为我的伴侣,可以吗?” 某种程度上来说,安陌尔确实足够有礼貌,见黎宁不舒服也只是轻轻的在她耳边说话而没有碰她,见黎宁的头小幅度的动了动之后,他有些激动的想要抱住她,但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外面的风有些大了起来,他关上了窗户,在指尖凝出一片黑雾,而后轻触黎宁的额头,这些黑雾像是找到宿体般争先恐后的钻进了黎宁的身体里,为她修补身体与神魂没有衔接好的地方。 她成了自己的伴侣,她答应了,真好啊。 安陌尔谁都不会告诉,就算黎宁不答应也没用,黎宁已经成了自己的一部分,就算不答应又能怎么样呢,她根本离不开自己。 偶尔的时候他也会强硬一下,比如在留住黎宁这件事上。 黎宁又重新睡了过去,这次她睡得不太安稳,半梦半醒的感觉到身上痒痒的,不用细想就知道究竟是谁做的,她迷迷糊糊的伸出了手抱住了面前的人:“别乱动,让我再睡一会。” 钻进了被子里的安陌尔轻轻的嗯了一声,不过成长起来的他最擅长的事就是阳奉阴违,他嘴上安抚着黎宁答应她不再乱动,可动作上却不老实的用唇磨蹭着黎宁的脖颈。 牙齿痒痒的,很想咬下去。 他同样也这么做了,不过他用的力度不大,只是叼起了一块皮肉在唇间厮磨,不会出血,但黎宁感觉到了微弱的痛意。 他止不住的吞咽口水,仿佛面前的东西像是什么美味佳肴,可他又尽全力的控制住自己动作,让自己不至于让黎宁难受。 他忍得有些辛苦,人类确实非常奇怪,在面对爱人的时候身体总会不自觉的出现某种反应,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脸上热乎乎的,出现了一层红潮。 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好像是人类总说的痴汉,这不是什么好词,但又忍不住被欲望支配的感觉,犹豫了一下还是叼住了那片温软轻轻的厮磨了一下。 黎宁忍无可忍,她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忍着眩晕起身轻轻的吻了一下安陌尔,安陌尔立刻僵住了身体,这是他第一次得到了黎宁的回应。 黎宁嘟囔着:“不要闹了,真的好困。” 好,安陌尔妥协了,他不再钻到黎宁的被子里蹭来蹭去,起了身准备去镇子上买一些人类的食物。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25) “你在干什么?” 安陌尔平静的直起身体,在黎宁诧异的目光下陈述道:“亲你。” 黎宁佩服他的直白,她换了种方式问:“为什么要亲我?” 安陌尔不说话了,看似在沉默,其实心中焦急的想着该怎么回答,他哪里知道是为什么,因为看起来软软香香的?他大概率不能这么回答,有的时候他的直觉准得惊人,这么回答黎宁一定会不开心的。 在人类世界这或许是一种冒犯。 黎宁没有催促安陌尔,她的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躺在床上有些久了的原因,睁眼时总是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她轻叹了口气,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眩晕感没有缓解反倒加重了,她有些难受的轻哼一声,安陌尔注意到了抬手按住了黎宁的额头,黎宁瞬间感觉到一股清凉舒适的感觉蔓延了全身。 “你的神魂还没有和这具身体融合,你需要休息。” 安陌尔道,他拉开了窗,又贴心的把黎宁身上的被子提了提,防止她吹到凉风:“至少要等五天之后才能出门。” 黎宁点了点头,她意识到了什么:“你救了我。” 她的身体确实已经死了,灵魂一旦脱离肉身那么肉身也会很快的化为灰烬,安陌尔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她的神魂已经七零八落的碎成的好几片。 在小白叽叽喳喳的叫声中安陌尔稳稳的把她的碎片拼凑在一起,为她制成了一具新的身体。 新身体的材料来自于自己的本体,那片浓稠的黑雾,换句话说,黎宁现在是自己的一部分。 不过安陌尔觉得这么说有些怪怪的,于是忽略了这个主要讲述这具身体的新用法。 是的,用法,作为他的一部分,黎宁大概率不再能接触人类了,一旦和人类有肢体接触那个可怜的人类就会沾染到黎宁身上黑雾,慢慢的枯竭而死,就是猴子口中的诅咒。 安陌尔不在意黎宁会不会伤害别人,他倒是有些欣喜,这样子他就能肆无忌惮的触碰黎宁,不用担心黎宁被自己身上的气息灼伤了。 之前小触手在黎宁的腰间留下的那个印记让安陌尔有些在意,不过现在这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他有些苦恼黎宁为什么不能晚几天再醒,他还没有亲够黎宁。 不过看到黎宁静静看向窗外的样子,心里又觉得还是这样鲜活的她比较好。 “因为很喜欢你。”他小声道,但足以让黎宁听清。 明明刚才还在讲这具身体,现在安陌尔突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黎宁顿了一下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安陌尔就继续道:“所以才偷偷亲了你,对不起。” 黎宁笑出声,她揉了揉安陌尔的头发,这一段时间里安陌尔已经彻底长成了一个成年人的样子,他的眼窝有些深邃,被目光专注的盯着时有一种自己被宠溺着的感觉。 不过他的头发还是依旧有些细软,摸起来茸茸的,安陌尔为了迁就黎宁的动作干脆坐在了地上,他上半身趴在床上,有些不解的道:“为什么笑?” 黎宁抿了下唇,眼底的笑意渐止,安陌尔也直起了腰,等待黎宁的回答。 “嗯,我没有生气,不过你这样确实是不对的,至少要征得我的同意。” 安陌尔低落的点了点头,他用近乎呢喃的声音道:“那我现在可不可以亲亲你?” 黎宁其实很想答应的,但她的头实在太晕了,她闭上了眼睛和安陌尔解释,安陌尔嗯了一声,凑近了黎宁的耳边:“我想让你成为我的伴侣,可以吗?” 某种程度上来说,安陌尔确实足够有礼貌,见黎宁不舒服也只是轻轻的在她耳边说话而没有碰她,见黎宁的头小幅度的动了动之后,他有些激动的想要抱住她,但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外面的风有些大了起来,他关上了窗户,在指尖凝出一片黑雾,而后轻触黎宁的额头,这些黑雾像是找到宿体般争先恐后的钻进了黎宁的身体里,为她修补身体与神魂没有衔接好的地方。 她成了自己的伴侣,她答应了,真好啊。 安陌尔谁都不会告诉,就算黎宁不答应也没用,黎宁已经成了自己的一部分,就算不答应又能怎么样呢,她根本离不开自己。 偶尔的时候他也会强硬一下,比如在留住黎宁这件事上。 黎宁又重新睡了过去,这次她睡得不太安稳,半梦半醒的感觉到身上痒痒的,不用细想就知道究竟是谁做的,她迷迷糊糊的伸出了手抱住了面前的人:“别乱动,让我再睡一会。” 钻进了被子里的安陌尔轻轻的嗯了一声,不过成长起来的他最擅长的事就是阳奉阴违,他嘴上安抚着黎宁答应她不再乱动,可动作上却不老实的用唇磨蹭着黎宁的脖颈。 牙齿痒痒的,很想咬下去。 他同样也这么做了,不过他用的力度不大,只是叼起了一块皮肉在唇间厮磨,不会出血,但黎宁感觉到了微弱的痛意。 他止不住的吞咽口水,仿佛面前的东西像是什么美味佳肴,可他又尽全力的控制住自己动作,让自己不至于让黎宁难受。 他忍得有些辛苦,人类确实非常奇怪,在面对爱人的时候身体总会不自觉的出现某种反应,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脸上热乎乎的,出现了一层红潮。 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好像是人类总说的痴汉,这不是什么好词,但又忍不住被欲望支配的感觉,犹豫了一下还是叼住了那片温软轻轻的厮磨了一下。 黎宁忍无可忍,她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忍着眩晕起身轻轻的吻了一下安陌尔,安陌尔立刻僵住了身体,这是他第一次得到了黎宁的回应。 黎宁嘟囔着:“不要闹了,真的好困。” 好,安陌尔妥协了,他不再钻到黎宁的被子里蹭来蹭去,起了身准备去镇子上买一些人类的食物。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26) 这段时间里只有黎宁居住的二楼是干净的,安陌尔懒得打理的一楼连炼药炉上面都结了一层蜘蛛网,小白大多数时候都站在院子里,在见到安陌尔出门的时候它飞到了他面前,狐疑的问:“你要去哪?” 这段时间里安陌尔一直在守着黎宁,连自己靠近黎宁一些都会被冷漠的眼神注视,久而久之它也就不去看黎宁了,知道她平安就好。 小白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进到黎宁的身体里了,它猜测这也许和黎宁曾经死亡有关,这几天它无所事事的在森林里乱飞,偶尔去镇子上偷两朵花装扮自己的鸟巢。 “她醒了。”安陌尔道。 小白有些惊喜,它高兴想向屋子里的方向飞去,可被一双手拦住了去路:“等等,她又睡过去了。” 小白气的炸开了毛:“宿主醒的时候为什么不叫我!她一定很想见到我!” 小白有些不开心,故意拿话刺安陌尔:“宿主和我最要好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安陌尔勾了勾嘴角,它松开拦住小白的手:“她现在和我最好。” “幼稚!”小白气的跺了跺脚,它一路飞向二楼,知道黎宁在睡觉它没有发出声响,而是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她的枕边,自然也看到了她有些肿的唇和脖颈上红色的暧昧印记。 小白要被气炸了,它想要去找安陌尔理论,他真的太禽兽了,不过院子里早就没有了他的踪影,小白只能愤愤的在心底记上一笔。 它看向黎宁,心里又软了下去。 白色的小小一团靠近了黎宁,黎宁似乎察觉到什么用脸蹭了蹭小白,小白立刻开心了起来,看,宿主还是和自己关系最好! 小白叹了口气,宿主一定很累。 这么久的时间,宿主经历了那么多的世界,这还是第一次昏睡过去这么久,它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失去了黎宁。 当初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某个人明明说黎宁不会有危险的,小白心里闷闷的,它知道自己并不称职,还总拖黎宁的后腿,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系统。 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它想家了,它害怕黎宁再出现什么意外,真的没有办法对那个人交代了。 小花仙也很累,不过小花仙真的很坚强呢。 它不知道想到哪里,慢慢的靠着黎宁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安陌尔去了哪里刚才只顾着生气,忘记问了 安陌尔在镇子上遇到了一个老熟人。 他正在买刚刚出炉的面包,这家面包店是新开的,店里的装潢非常的精致,那个当初闯进森林里那个叫费恩的小男孩,他的头上已经长出头发了,不过也许还在过渡期他的头发像个刺猬,他在店里的桌子上趴着看着一本书,黄油的香气蔓延在屋子里,刚刚出炉的面包让人食指大动,费恩合上面前的书,想要起身去后厨里找妈妈,差点撞到了安陌尔。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不起,差点撞到你了。” 安陌尔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正好费恩的妈妈也拿着一包打包好的面包出来,牛皮纸里面包着的面包最近在镇子里供不应求。 费恩的妈妈发明了玫瑰花味的面包,里面是满满的玫瑰花馅料,非常受镇子上的居民的欢迎,本来已经卖光了,但面前这个青年愿意加钱买,送上门的钱她当然要挣了。 费恩的妈妈先是训斥了一下费恩:“走路要看路,冒冒失失的。” 而后满脸笑容的把面包递给安陌尔:“下次再来啊,我家的面包烤得绝对好吃。” 安陌尔点点头,拎着袋子离开了这里,他所说的老熟人不是费恩,而是已经变得消瘦的探长。 隔了一段时间没有见面,探长变得像是另外一个人,他嘴唇有些苍白,身上的皮肤出现了褶子,不仅瘦了许多,看起来更是苍老了十几岁。 路上的人们都对探长避之不及,这是因为前些时候发生的事,探长带着一群人闯入了森林,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但带回了一身诡异的印记,还有让一个名叫纳图的在探长手下工作的人失去了性命,连尸骨都没有找到。 探长被革去了职位,连他的妻子都嫌弃他不让他走进家门。 安陌尔勾起嘴角,在探长震惊的目光下启唇道:“真可怜啊。” 衣服有些破旧,流浪了好几天的探长见到安陌尔后睁大了眼睛,他发出一声怪叫:“怪物!这就是那个怪物!就是他拖走了纳图!” 众人的眼睛都看向安陌尔,但没有一个人轻信了探长的鬼话,就在不久前探长还信誓旦旦的说这个世界没有女巫,也没有诅咒这种东西,从森林回来之后就开始发起了神经说起了沼泽怪物,大家都一致认为这是探长是不想担责才编造出来的东西。 至于回来的其他人也提起了诡异的沼泽怪物一事,不过大多数人都不愿意相信。 有人觉得探长会暴动伤人,劝着安陌尔:“快走,别被这个老怪物伤到了,别担心,他精神有些问题。” 看起来干净无辜的青年点了点头:“谢谢大家。” 费恩的妈妈也打开店门走了出来,她驱赶着探长:“去,去,满口诅咒的老东西,别妨碍了我的客人。” 安陌尔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嘲讽的睨了一眼探长,而后抬脚离开了,只留下探长在原地破口大骂,骂着骂着他胸中一阵憋闷,在众人的目光下吐出了一大口黑血,血液里还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在蠕动。 “别白费力气了,好好珍惜仅剩的时光,心中出现的恶念越多,死亡的速度越快。” 安陌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他急忙问着周围的人:“你们听到了吗,这道声音。” 可得到的是周围的人惊恐的眼神,他有些绝望的坐在地上哀嚎,同时痛恨把自己赶出家门的妻子,若是埃迪温柔善良的埃迪一定不会这么对他。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26) 这段时间里只有黎宁居住的二楼是干净的,安陌尔懒得打理的一楼连炼药炉上面都结了一层蜘蛛网,小白大多数时候都站在院子里,在见到安陌尔出门的时候它飞到了他面前,狐疑的问:“你要去哪?” 这段时间里安陌尔一直在守着黎宁,连自己靠近黎宁一些都会被冷漠的眼神注视,久而久之它也就不去看黎宁了,知道她平安就好。 小白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进到黎宁的身体里了,它猜测这也许和黎宁曾经死亡有关,这几天它无所事事的在森林里乱飞,偶尔去镇子上偷两朵花装扮自己的鸟巢。 “她醒了。”安陌尔道。 小白有些惊喜,它高兴想向屋子里的方向飞去,可被一双手拦住了去路:“等等,她又睡过去了。” 小白气的炸开了毛:“宿主醒的时候为什么不叫我!她一定很想见到我!” 小白有些不开心,故意拿话刺安陌尔:“宿主和我最要好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安陌尔勾了勾嘴角,它松开拦住小白的手:“她现在和我最好。” “幼稚!”小白气的跺了跺脚,它一路飞向二楼,知道黎宁在睡觉它没有发出声响,而是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她的枕边,自然也看到了她有些肿的唇和脖颈上红色的暧昧印记。 小白要被气炸了,它想要去找安陌尔理论,他真的太禽兽了,不过院子里早就没有了他的踪影,小白只能愤愤的在心底记上一笔。 它看向黎宁,心里又软了下去。 白色的小小一团靠近了黎宁,黎宁似乎察觉到什么用脸蹭了蹭小白,小白立刻开心了起来,看,宿主还是和自己关系最好! 小白叹了口气,宿主一定很累。 这么久的时间,宿主经历了那么多的世界,这还是第一次昏睡过去这么久,它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失去了黎宁。 当初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某个人明明说黎宁不会有危险的,小白心里闷闷的,它知道自己并不称职,还总拖黎宁的后腿,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系统。 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它想家了,它害怕黎宁再出现什么意外,真的没有办法对那个人交代了。 小花仙也很累,不过小花仙真的很坚强呢。 它不知道想到哪里,慢慢的靠着黎宁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安陌尔去了哪里刚才只顾着生气,忘记问了 安陌尔在镇子上遇到了一个老熟人。 他正在买刚刚出炉的面包,这家面包店是新开的,店里的装潢非常的精致,那个当初闯进森林里那个叫费恩的小男孩,他的头上已经长出头发了,不过也许还在过渡期他的头发像个刺猬,他在店里的桌子上趴着看着一本书,黄油的香气蔓延在屋子里,刚刚出炉的面包让人食指大动,费恩合上面前的书,想要起身去后厨里找妈妈,差点撞到了安陌尔。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不起,差点撞到你了。” 安陌尔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正好费恩的妈妈也拿着一包打包好的面包出来,牛皮纸里面包着的面包最近在镇子里供不应求。 费恩的妈妈发明了玫瑰花味的面包,里面是满满的玫瑰花馅料,非常受镇子上的居民的欢迎,本来已经卖光了,但面前这个青年愿意加钱买,送上门的钱她当然要挣了。 费恩的妈妈先是训斥了一下费恩:“走路要看路,冒冒失失的。” 而后满脸笑容的把面包递给安陌尔:“下次再来啊,我家的面包烤得绝对好吃。” 安陌尔点点头,拎着袋子离开了这里,他所说的老熟人不是费恩,而是已经变得消瘦的探长。 隔了一段时间没有见面,探长变得像是另外一个人,他嘴唇有些苍白,身上的皮肤出现了褶子,不仅瘦了许多,看起来更是苍老了十几岁。 路上的人们都对探长避之不及,这是因为前些时候发生的事,探长带着一群人闯入了森林,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但带回了一身诡异的印记,还有让一个名叫纳图的在探长手下工作的人失去了性命,连尸骨都没有找到。 探长被革去了职位,连他的妻子都嫌弃他不让他走进家门。 安陌尔勾起嘴角,在探长震惊的目光下启唇道:“真可怜啊。” 衣服有些破旧,流浪了好几天的探长见到安陌尔后睁大了眼睛,他发出一声怪叫:“怪物!这就是那个怪物!就是他拖走了纳图!” 众人的眼睛都看向安陌尔,但没有一个人轻信了探长的鬼话,就在不久前探长还信誓旦旦的说这个世界没有女巫,也没有诅咒这种东西,从森林回来之后就开始发起了神经说起了沼泽怪物,大家都一致认为这是探长是不想担责才编造出来的东西。 至于回来的其他人也提起了诡异的沼泽怪物一事,不过大多数人都不愿意相信。 有人觉得探长会暴动伤人,劝着安陌尔:“快走,别被这个老怪物伤到了,别担心,他精神有些问题。” 看起来干净无辜的青年点了点头:“谢谢大家。” 费恩的妈妈也打开店门走了出来,她驱赶着探长:“去,去,满口诅咒的老东西,别妨碍了我的客人。” 安陌尔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嘲讽的睨了一眼探长,而后抬脚离开了,只留下探长在原地破口大骂,骂着骂着他胸中一阵憋闷,在众人的目光下吐出了一大口黑血,血液里还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在蠕动。 “别白费力气了,好好珍惜仅剩的时光,心中出现的恶念越多,死亡的速度越快。” 安陌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他急忙问着周围的人:“你们听到了吗,这道声音。” 可得到的是周围的人惊恐的眼神,他有些绝望的坐在地上哀嚎,同时痛恨把自己赶出家门的妻子,若是埃迪温柔善良的埃迪一定不会这么对他。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27) 与镇子里的热闹不同,森林深处要安静得多了,黎宁只觉得她睡了这段时间以来最舒服的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了隐隐的抽泣声。 黎宁轻轻的扭过头,看到了枕边缩成一团毛茸茸的小胖鸟,它闭上了眼睛像是做了什么梦,小胖鸟突然睁开眼睛,看到了用温柔的目光盯着自己的黎宁。 “嘤嘤嘤,宿主,我差点就以为见不到你了。” 黎宁抬手轻轻碰了下小白的头:“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 小白也觉得自己哭成这样子不太好,止住了抽泣道:“我太差劲了,宿主,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小白被限制了太多东西,如果是在天上全盛时期的它为黎宁重塑一具身体也不是不可能,可事实上没有安陌尔黎宁或许真的会死。 它被黎宁温柔的擦掉了泪珠,绿豆大的眼睛不好意思的眨了眨:“宿主要不要吃点东西,楼下乒乒乓乓好一阵子了。” 黎宁坐起了身,这段时间的房间里较以前出现了不小的变化,或许是天渐渐凉了起来的原因本来打满补丁的被子变成了厚被子,上面的床单上简单的缝着几个花纹图案,不用多想就知道这是安陌尔在镇子上买回来的。 床头的小章鱼已经不见了,木盆换成了花瓶,上面插满了新鲜的鲜花,看起来是刚刚换上去的,花瓣上面还有水珠。 黄油的香气已经传到了二楼,黎宁的肚子才后知后觉的叫了起来,她穿上鞋子梳理着头发,但在看到发丝的时候顿住了一下。 本来乌黑柔顺的发丝现在掺杂着几缕黑雾,并不显眼,她默了一会,在小白担忧的目光下摇了摇头,她只是需要适应一阵子这个身体。 安陌尔很有做饭的潜质,鸡蛋用培根煎出来的油煎得两面焦脆,他正在炖煮锅前熬着汤,桌上摆着满满两盘子食物。 黎宁拿起一块面包丁放进嘴里,安陌尔扭过头,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你需要休息,吃完饭就要回去躺着。” 黎宁眯了眯眼,她点点头:“唔,好吃。” 安陌尔学什么都很快,这好像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最初它模仿着书本上的样子变成了小章鱼,然后凭借着记忆里见过的这几个人变成了人类,还会学着人类的样子成长,一些食物而已,要比变成人类这种复杂的工程简单的多。 他把煮好的蔬菜浓汤端到桌子上,在黎宁对面坐下,现在他已经习惯了人类这种进补能量的方式,这些食物他也准备了双人份,不过黎宁吃的不多,大多数食物全都进了安陌尔的肚子里。 饭后黎宁悠闲的单手撑住脸趴在桌子上,好奇的问:“那只乌鸦那只猴子的家究竟在哪?” 说到这小白就有了话头,它倒豆子一般先安陌尔一步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那个大坏蛋的家在另一个森林的水潭下面,不过下面不是水,进去了之后像是另一个空间。” 它有些不服气的道:“你不知道,那个坏猴子不让安陌尔带走你,拉扯的时候还差点伤到你的灵魂呢。”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那只坏猴子已经被安陌尔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它蹦蹦跳跳的站在了桌子上,安陌尔面色如常的掰下了几块烤得焦脆的面包碎放在手心,小白低下头啄着,黎宁看到面前的这一幕轻笑了一声,这一人一鸟相处的很和谐嘛。 只歇了一会安陌尔就强行勒令黎宁回床上休息,黎宁乖乖的照做,在看到安陌尔在床边缝着被子的时候忍不住问出口:“你缝它干嘛?” 安陌尔指了一处地方,示意黎宁这里再不缝就要坏了:“这个被子厚实一些,我们把它带走。” 黎宁缩回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看他,他们确实需要离开这里,在这里住下只能是暂时的,镇子上的人已经有些怀疑最近的事都是森林里的女巫做的了,不过这次离开黎宁应该不会再受到阻拦了。 小白在窗户上站着,自从它变成了鸟之后就很少待在屋子里了,它现在有点舍不得自己在外面搭建的巢穴,但更舍不得黎宁,于是站在窗台上,两边都能看到,这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雨露均沾了。 小白道:“宿主别担心,我都从猴子那里打听到了,你现在换了个身体已经不再是女巫了,女巫将由下一个心甘情愿住在这里的人继承。” 安陌尔已经不缝被子了,他无法专心,这都要归功于被子下面那个不老实的手,黎宁攥着安陌尔的手,轻轻的勾了下他的手心,安陌尔突然站了起来,他握住小白小小的身躯,打开窗户把它扔了出去,黎宁连忙阻止:“诶,你。” 在看到窗外的小白煽动翅膀飞了起来的时候她才松了口气,她常常忘记小白变成了一只鸟,这些与小白相处了许久的安陌尔自然知道,把它扔出去也受不了伤。 在窗外的小白哼了一声拍拍屁股飞走去看它心爱的巢穴了。 安陌尔垂着头,看向一脸无辜的黎宁:“不要再勾引我。” 黎宁怔愣了一下:“我应该没有。” 休息了这么长时间的黎宁脸上没什么血色,连唇上都泛着苍白,看起来像是个病弱了很久即将命不久矣的人,安陌尔心里有些焦躁,他不想伤害黎宁,但又控制不住人类身体的本能。 只是勾了勾手指而已,这确实不应该算得上是勾引,他面上看不出什么,安陌尔很少做出人类的表情,大多数面上都是平静无波的,但黎宁今天发现他眼尾有些红意,面上多了分隐忍。 她意识到什么,刚才睡梦中朦朦胧胧的事情她都还记得,此时也有一点脸热。 她将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要不要我帮帮你。” 安陌尔抬眸,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屋内的气温不高,但他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不多时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好像能体会得到做人类的快乐了。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27) 与镇子里的热闹不同,森林深处要安静得多了,黎宁只觉得她睡了这段时间以来最舒服的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了隐隐的抽泣声。 黎宁轻轻的扭过头,看到了枕边缩成一团毛茸茸的小胖鸟,它闭上了眼睛像是做了什么梦,小胖鸟突然睁开眼睛,看到了用温柔的目光盯着自己的黎宁。 “嘤嘤嘤,宿主,我差点就以为见不到你了。” 黎宁抬手轻轻碰了下小白的头:“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 小白也觉得自己哭成这样子不太好,止住了抽泣道:“我太差劲了,宿主,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小白被限制了太多东西,如果是在天上全盛时期的它为黎宁重塑一具身体也不是不可能,可事实上没有安陌尔黎宁或许真的会死。 它被黎宁温柔的擦掉了泪珠,绿豆大的眼睛不好意思的眨了眨:“宿主要不要吃点东西,楼下乒乒乓乓好一阵子了。” 黎宁坐起了身,这段时间的房间里较以前出现了不小的变化,或许是天渐渐凉了起来的原因本来打满补丁的被子变成了厚被子,上面的床单上简单的缝着几个花纹图案,不用多想就知道这是安陌尔在镇子上买回来的。 床头的小章鱼已经不见了,木盆换成了花瓶,上面插满了新鲜的鲜花,看起来是刚刚换上去的,花瓣上面还有水珠。 黄油的香气已经传到了二楼,黎宁的肚子才后知后觉的叫了起来,她穿上鞋子梳理着头发,但在看到发丝的时候顿住了一下。 本来乌黑柔顺的发丝现在掺杂着几缕黑雾,并不显眼,她默了一会,在小白担忧的目光下摇了摇头,她只是需要适应一阵子这个身体。 安陌尔很有做饭的潜质,鸡蛋用培根煎出来的油煎得两面焦脆,他正在炖煮锅前熬着汤,桌上摆着满满两盘子食物。 黎宁拿起一块面包丁放进嘴里,安陌尔扭过头,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你需要休息,吃完饭就要回去躺着。” 黎宁眯了眯眼,她点点头:“唔,好吃。” 安陌尔学什么都很快,这好像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最初它模仿着书本上的样子变成了小章鱼,然后凭借着记忆里见过的这几个人变成了人类,还会学着人类的样子成长,一些食物而已,要比变成人类这种复杂的工程简单的多。 他把煮好的蔬菜浓汤端到桌子上,在黎宁对面坐下,现在他已经习惯了人类这种进补能量的方式,这些食物他也准备了双人份,不过黎宁吃的不多,大多数食物全都进了安陌尔的肚子里。 饭后黎宁悠闲的单手撑住脸趴在桌子上,好奇的问:“那只乌鸦那只猴子的家究竟在哪?” 说到这小白就有了话头,它倒豆子一般先安陌尔一步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那个大坏蛋的家在另一个森林的水潭下面,不过下面不是水,进去了之后像是另一个空间。” 它有些不服气的道:“你不知道,那个坏猴子不让安陌尔带走你,拉扯的时候还差点伤到你的灵魂呢。”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那只坏猴子已经被安陌尔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它蹦蹦跳跳的站在了桌子上,安陌尔面色如常的掰下了几块烤得焦脆的面包碎放在手心,小白低下头啄着,黎宁看到面前的这一幕轻笑了一声,这一人一鸟相处的很和谐嘛。 只歇了一会安陌尔就强行勒令黎宁回床上休息,黎宁乖乖的照做,在看到安陌尔在床边缝着被子的时候忍不住问出口:“你缝它干嘛?” 安陌尔指了一处地方,示意黎宁这里再不缝就要坏了:“这个被子厚实一些,我们把它带走。” 黎宁缩回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看他,他们确实需要离开这里,在这里住下只能是暂时的,镇子上的人已经有些怀疑最近的事都是森林里的女巫做的了,不过这次离开黎宁应该不会再受到阻拦了。 小白在窗户上站着,自从它变成了鸟之后就很少待在屋子里了,它现在有点舍不得自己在外面搭建的巢穴,但更舍不得黎宁,于是站在窗台上,两边都能看到,这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雨露均沾了。 小白道:“宿主别担心,我都从猴子那里打听到了,你现在换了个身体已经不再是女巫了,女巫将由下一个心甘情愿住在这里的人继承。” 安陌尔已经不缝被子了,他无法专心,这都要归功于被子下面那个不老实的手,黎宁攥着安陌尔的手,轻轻的勾了下他的手心,安陌尔突然站了起来,他握住小白小小的身躯,打开窗户把它扔了出去,黎宁连忙阻止:“诶,你。” 在看到窗外的小白煽动翅膀飞了起来的时候她才松了口气,她常常忘记小白变成了一只鸟,这些与小白相处了许久的安陌尔自然知道,把它扔出去也受不了伤。 在窗外的小白哼了一声拍拍屁股飞走去看它心爱的巢穴了。 安陌尔垂着头,看向一脸无辜的黎宁:“不要再勾引我。” 黎宁怔愣了一下:“我应该没有。” 休息了这么长时间的黎宁脸上没什么血色,连唇上都泛着苍白,看起来像是个病弱了很久即将命不久矣的人,安陌尔心里有些焦躁,他不想伤害黎宁,但又控制不住人类身体的本能。 只是勾了勾手指而已,这确实不应该算得上是勾引,他面上看不出什么,安陌尔很少做出人类的表情,大多数面上都是平静无波的,但黎宁今天发现他眼尾有些红意,面上多了分隐忍。 她意识到什么,刚才睡梦中朦朦胧胧的事情她都还记得,此时也有一点脸热。 她将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要不要我帮帮你。” 安陌尔抬眸,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屋内的气温不高,但他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不多时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好像能体会得到做人类的快乐了。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28)完 黎宁的身体与灵魂融合的很好,在清醒过来第三天之后就再无晕眩感,安陌尔也允许黎宁简单在附近走一走,大多数时候都是小白陪伴她的。 今天安陌尔从镇子外采购东西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黎宁坐在门口晒太阳,他闻到熟悉的药草味,就知道黎宁又开始炼制她口中的不老药了。 他将已经包装好的新外套放在桌上,带回来的还有一个地图,地图其中一个地方被划了个红圈,这是他们新家的位置,路线已经规划好了,他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这是他们在这间屋子生活的最后一天。 前几天他买了个小木篮,里面铺满了鲜花,小白正窝在里面打着盹,它像是刚刚吃了些干面包,嘴角还沾着些碎屑。 黎宁炼制不老药时罕见的没有出现腥臭味,但身边的窗照旧开着,她也有些困了,她眯着眼睛,抬手托着腮,头一点一点的像是马上就要睡过去,手上机械的用着长勺在锅子里翻动。 风偶尔吹动她的碎发,吹到鼻尖上痒痒的,她压着声音轻轻的打了个喷嚏。 黎宁也不知道不老药什么时候才能炼成,她今天更改了一下配方,不过还是不抱什么希望,屋子里的一切都有安陌尔收拾,她没事可做,只能靠这个打发时间。 房间里多出了个人她还是能察觉到,她迷蒙的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买到衣服了吗?” 安陌尔的心突然软了下来,他握着黎宁的手半跪在她面前,将头枕在她的膝上:“嗯,还买了你要的马车,停在森林外面了。” 黎宁将手插在安陌尔的发间,慢慢的梳理:“现在就走,晚上的温度该凉了。” 外面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的冷,黎宁和安陌尔轻装简行,把夏天穿的长裙全都留在了这里。 安陌尔点了点头,他仰起头吻了吻黎宁的脖颈,起身把打包好的包裹拎了起来。 黎宁只需要照顾小白就好了,她把小白的移动鸟巢提了起来,又把炼药的锅熄灭才推开了屋子的门。 两人离开这里后,谁都没有注意到锅子里的药剂慢慢的融合了,逐渐变成了透明的一汪水。 黎宁的时间算得很好,现在出发日落之前就能到达新的城镇,小白在两人出门的时候就醒了,此刻它站在拉着马车行驶的马背上,眯着眼睛眺望远方的路。 黎宁对以前的家倒没有多不舍,心绪有些奇怪的反而是安陌尔,他生活在那片森林的地下已经许久了,久到他差点忘记自己是怎么诞生的,换个地方生活对他来说无疑是脱离了舒适圈。 黎宁两天前和他谈过身份的问题,她早就在猴子的嘴里知道了安陌尔,在安陌尔用平静的声音说着自己是自恶念之中诞生的时候黎宁也只是轻轻拥抱了他。 黎宁安慰他的话也很特别,她说:“那只猴子虽然自善念而生,但也不是什么好人。” 好,安陌尔确实有被安慰到一点,他不在乎自己要去向哪里,只要黎宁在哪他就去哪。 外面的土地逐渐变得颠簸,黎宁拉开了马车的帘子:“我们快到了。” 他们的新家也很偏僻,但要比森林之中好的多,考虑到安陌尔和自己的特殊性黎宁买了一间位置比较偏僻的房屋,但距离镇子上很近,地处镇子的边缘。 这里距离开鲁镇有几十公里的路程,虽然算不上远但流动的人几乎只有一些商贩,黎宁并不担心自己被认出来,更何况除了探长和他的助手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样貌。 新买的房子附赠了一个很大的院子,隔壁是一个年轻的寡妇带着一个女孩,黎宁搬家的时候那女孩就手握着一个布娃娃趴在围墙上看着。 黎宁怕安陌尔从地下探出的用于搬运东西的小触手被女孩看到,正想转移她的视线,女孩就被她妈妈训斥了:“兰希,你这样很不礼貌。” 女孩瘪了瘪嘴,还是从墙头上下来,她见手上的布娃娃弄脏了,举到了自己母亲的面前:“妈妈,这是费恩离开前送我的娃娃,拜托你帮我把它洗干净。” 黎宁见女孩离开了松了口气,安陌尔还在搬着东西,小触手举着一些比较重的东西在屋内寻找摆放的位置,黎宁无所事事开始带着小白参观屋子。 这是只有一层的屋子,不过总面积要比之前的二层小木屋要大,因为长时间未使用屋子里有一些霉味,黎宁开始找到扫帚开始打扫,下一秒扫帚就被小触手抢走了。 黎宁按住了小触手:“拜托,让我干点活。” 小触手犹豫了一会,卷着扫帚手柄的力道才慢慢松开。 屋外的安陌尔把马牵到了院子里,黎宁做完了清扫工作,见他忙完抬脚跑出了门,小白也扑棱着翅膀跟在黎宁身后飞了出来。 于是刚刚拴好马的安陌尔看到的面前就是这一幕,一人一鸟扑向了自己,他抬手抱住黎宁,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黎宁十指相扣握住了手:“快来,去看看我们的新家。” 安陌尔回握住黎宁的手,轻嗯一声:“好。” 我们的家。 - 开鲁小镇的森林深处,一只乌鸦在林间穿梭,少了那个讨人厌的气味,这间森林都变得让人心旷神怡了起来。 那间小屋又重新进去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三十多的女巫,乌鸦看到她第一眼就知道她是女巫了,那身黑袍几乎是所有女巫的象征。 她放下行李,第一件事就是拿出自己带过来的书,她满意的看着新家,把新家打扫的一尘不染,包括原来炼药炉里面的清水都被她倒到了门口,她把书摊开,振奋的道:“今天开始我就要住在这里,根据秘方研制出不老药!” 乌鸦停在树枝上,看到了门口那团被浇湿的土地,无所谓的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在心里默默的腹诽着:为什么所有女巫都对不老药有执念。 它到这里也只是为了确认这间屋子后继有人,在离开前乌鸦最后的看了一眼刚刚被女巫泼湿的土地,拍拍屁股飞走了。 不知道那个愿意和怪物生活在一起的人过得怎么样。 -完。 森林女巫×阴暗沼泽怪物(28)完 黎宁的身体与灵魂融合的很好,在清醒过来第三天之后就再无晕眩感,安陌尔也允许黎宁简单在附近走一走,大多数时候都是小白陪伴她的。 今天安陌尔从镇子外采购东西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黎宁坐在门口晒太阳,他闻到熟悉的药草味,就知道黎宁又开始炼制她口中的不老药了。 他将已经包装好的新外套放在桌上,带回来的还有一个地图,地图其中一个地方被划了个红圈,这是他们新家的位置,路线已经规划好了,他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这是他们在这间屋子生活的最后一天。 前几天他买了个小木篮,里面铺满了鲜花,小白正窝在里面打着盹,它像是刚刚吃了些干面包,嘴角还沾着些碎屑。 黎宁炼制不老药时罕见的没有出现腥臭味,但身边的窗照旧开着,她也有些困了,她眯着眼睛,抬手托着腮,头一点一点的像是马上就要睡过去,手上机械的用着长勺在锅子里翻动。 风偶尔吹动她的碎发,吹到鼻尖上痒痒的,她压着声音轻轻的打了个喷嚏。 黎宁也不知道不老药什么时候才能炼成,她今天更改了一下配方,不过还是不抱什么希望,屋子里的一切都有安陌尔收拾,她没事可做,只能靠这个打发时间。 房间里多出了个人她还是能察觉到,她迷蒙的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买到衣服了吗?” 安陌尔的心突然软了下来,他握着黎宁的手半跪在她面前,将头枕在她的膝上:“嗯,还买了你要的马车,停在森林外面了。” 黎宁将手插在安陌尔的发间,慢慢的梳理:“现在就走,晚上的温度该凉了。” 外面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的冷,黎宁和安陌尔轻装简行,把夏天穿的长裙全都留在了这里。 安陌尔点了点头,他仰起头吻了吻黎宁的脖颈,起身把打包好的包裹拎了起来。 黎宁只需要照顾小白就好了,她把小白的移动鸟巢提了起来,又把炼药的锅熄灭才推开了屋子的门。 两人离开这里后,谁都没有注意到锅子里的药剂慢慢的融合了,逐渐变成了透明的一汪水。 黎宁的时间算得很好,现在出发日落之前就能到达新的城镇,小白在两人出门的时候就醒了,此刻它站在拉着马车行驶的马背上,眯着眼睛眺望远方的路。 黎宁对以前的家倒没有多不舍,心绪有些奇怪的反而是安陌尔,他生活在那片森林的地下已经许久了,久到他差点忘记自己是怎么诞生的,换个地方生活对他来说无疑是脱离了舒适圈。 黎宁两天前和他谈过身份的问题,她早就在猴子的嘴里知道了安陌尔,在安陌尔用平静的声音说着自己是自恶念之中诞生的时候黎宁也只是轻轻拥抱了他。 黎宁安慰他的话也很特别,她说:“那只猴子虽然自善念而生,但也不是什么好人。” 好,安陌尔确实有被安慰到一点,他不在乎自己要去向哪里,只要黎宁在哪他就去哪。 外面的土地逐渐变得颠簸,黎宁拉开了马车的帘子:“我们快到了。” 他们的新家也很偏僻,但要比森林之中好的多,考虑到安陌尔和自己的特殊性黎宁买了一间位置比较偏僻的房屋,但距离镇子上很近,地处镇子的边缘。 这里距离开鲁镇有几十公里的路程,虽然算不上远但流动的人几乎只有一些商贩,黎宁并不担心自己被认出来,更何况除了探长和他的助手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样貌。 新买的房子附赠了一个很大的院子,隔壁是一个年轻的寡妇带着一个女孩,黎宁搬家的时候那女孩就手握着一个布娃娃趴在围墙上看着。 黎宁怕安陌尔从地下探出的用于搬运东西的小触手被女孩看到,正想转移她的视线,女孩就被她妈妈训斥了:“兰希,你这样很不礼貌。” 女孩瘪了瘪嘴,还是从墙头上下来,她见手上的布娃娃弄脏了,举到了自己母亲的面前:“妈妈,这是费恩离开前送我的娃娃,拜托你帮我把它洗干净。” 黎宁见女孩离开了松了口气,安陌尔还在搬着东西,小触手举着一些比较重的东西在屋内寻找摆放的位置,黎宁无所事事开始带着小白参观屋子。 这是只有一层的屋子,不过总面积要比之前的二层小木屋要大,因为长时间未使用屋子里有一些霉味,黎宁开始找到扫帚开始打扫,下一秒扫帚就被小触手抢走了。 黎宁按住了小触手:“拜托,让我干点活。” 小触手犹豫了一会,卷着扫帚手柄的力道才慢慢松开。 屋外的安陌尔把马牵到了院子里,黎宁做完了清扫工作,见他忙完抬脚跑出了门,小白也扑棱着翅膀跟在黎宁身后飞了出来。 于是刚刚拴好马的安陌尔看到的面前就是这一幕,一人一鸟扑向了自己,他抬手抱住黎宁,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黎宁十指相扣握住了手:“快来,去看看我们的新家。” 安陌尔回握住黎宁的手,轻嗯一声:“好。” 我们的家。 - 开鲁小镇的森林深处,一只乌鸦在林间穿梭,少了那个讨人厌的气味,这间森林都变得让人心旷神怡了起来。 那间小屋又重新进去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三十多的女巫,乌鸦看到她第一眼就知道她是女巫了,那身黑袍几乎是所有女巫的象征。 她放下行李,第一件事就是拿出自己带过来的书,她满意的看着新家,把新家打扫的一尘不染,包括原来炼药炉里面的清水都被她倒到了门口,她把书摊开,振奋的道:“今天开始我就要住在这里,根据秘方研制出不老药!” 乌鸦停在树枝上,看到了门口那团被浇湿的土地,无所谓的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在心里默默的腹诽着:为什么所有女巫都对不老药有执念。 它到这里也只是为了确认这间屋子后继有人,在离开前乌鸦最后的看了一眼刚刚被女巫泼湿的土地,拍拍屁股飞走了。 不知道那个愿意和怪物生活在一起的人过得怎么样。 -完。 珍稀雌性×末世星际兽人(1) 费尔蒙岛,也被称为光岛,这里坐落在宇宙中心的繁华星球上,主掌各种贸易,食物,武器,甚至是人口都在这里流通。 被称为光岛是因为这里有极为难得的人造阳光,不少人来这里是为了贸易,也有人来这里是为了旅游。 一个人造沙滩上两个人正晒着日光浴,有小摊贩来推销椰子水味的能量液,被其中一个人拒绝了。 摊贩走后两人又聊起天来:“这次的货物质量不错,这次我们可有眼福了。” “别乱说,上次的教训你还没吃够吗?别说我没警告你,索伦,就算是机械雌性也不是你能看的!老大还指望着她们卖一个好价钱呢。” 这个世界是一个雄多雌少的世界,在几万亿年前的蓝星出现了一场浩劫,人类全部灭亡,蓝星上面的动物开始进化,如今已经进化成古人类的样子,但不同的是他们有些地方保留了动物的特征。 比如刚才那个说可以大饱眼福了的叫做索伦的人,他的本体是一条蛇,从他的竖曈还有泛着青色的皮肤不难看出它是一条青蛇,它非常灵敏又很机警,在队伍里常常负责望风。 面对同伴的提醒他摆摆手,示意自己会掌握好尺度的,同伴也不好再说什么,摇摇头道:“时间差不多了,赶紧把人都叫回来,我们该启程了。” 他们出现在光岛并不是为了贸易,更不是来旅游,事实上他们是臭名昭着的星盗,来这里只不过是为了运送一批货物——珍贵的机械雌性。 在这雄多雌少的时代还好科技无比发达,他们已经能用科技创造出几乎能以假乱真的雌性了,除了不能生育,其他的几乎与珍稀的活体雌性没什么差别。 索伦刚要离开就被叫住了:等等。” 他的同伴把手上组装好的脉冲枪递了过去:“拿着这个过去,你会用上的。” 索伦会意,接过手里的脉冲枪。 他所在的团队都是星际逃犯还有无家可归的人组成的,几乎没什么组织性,也不太服从他这个组织里的二把手。 在一家胡同里的门口停着几个悬浮车,索伦用瘦小的身体从悬浮车的缝隙里钻了出来,打开了面前酒馆的大门:“嘿嘿嘿!伙计们,该开工了。” 里面人声鼎沸,大多数的人都喝的酩酊大醉,出现了一些很明显的兽人特征,比如一只臭鼬,喝醉了就管不住自己。 索伦捂住鼻子:“别再放屁了,我的眼睛都要被你熏瞎了。” 臭鼬兽人抱着酒瓶嘿嘿一笑:“与其管我们还不如去看看那几个货物,别被隆西那个色东西占便宜了。” 索伦咒骂了一声,他骂骂咧咧的喊着:“我去看货物,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集合,别指望我会等你们,到时候就留在光岛当一个没有身份的流浪汉!” 他话落酒馆里顿时唏嘘声一片,但都默契的放下的手中的酒瓶醒酒,索伦说的没错,这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恶名昭着的星盗从不在意身边之人的生死。 索伦走到了酒馆后厨,在一个小门前输入了密码,门打开后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通道,这是这群星盗在光岛的据点,不过是即将舍弃的据点,他们得到了消息,政府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已经在附近开始排查了。 他启动植入在身体里的光脑,打开了光照模式走进这个通道。 黎宁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上了自己的后脑。 疼痛感让她的脑子开始麻木了起来,她缓了好一会才拉回紧绷的神经。 小白轻呼一声,黎宁立刻打起了精神:“怎么回事?” [宿主你看,好可爱的耳朵。] 黎宁睁开眼睛,观察周围的环境,小白说的耳朵长在了一个男人的头上。 这是什么东西,是妖吗。 那耳朵听到黎宁的声音后动了动,黎宁僵住了身体,敏锐的闻到了空气中蔓延的酒味,她小心翼翼的坐起身体,看向笼子外的人,他抱着个酒桶,像是已经喝到了不省人事。 她松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身体,她身处在一个笼子里,笼子很宽敞,像她这样被关进笼子里的还有七八个女孩,她们都睁着眼睛,呆呆的坐在地上,听到黎宁的动静后齐齐看向她,但并不说话。 黎宁只以为她们是吓傻了,蹲下身轻声向离她最近的女孩问道:“这是哪?” 那女孩开口道:“抱歉,暂时没有开通位置检测功能。” 黎宁皱了下眉,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你是谁?” “我是亚当0193号智能机械雌性,装载了自动激活系统,是否开启激活模式?” 黎宁愣了一下,小白的声音也传来:[宿主原主可能是个机器人,我没有翻找出任何属于原主的记忆。] 黎宁抿了抿嘴唇,对着这只机械雌性道:“不用了。” 好在这个未被激活的机械雌性大多数东西都能被问出来,虽然问不出地理位置,但对于这个世界她或许被植入了很多知识。 激活与未被激活只有一个区别,就是激活后的机械雌性会变得更加聪明而且开始认主,黎宁靠着面前这个未被激活的机械雌性也大致的弄懂了这个世界。 既来之则安之,她叹了口气,重新坐回笼子里。 正好外面传来脚步的声音,黎宁学着那些机械雌性的样子放空眼神。 索伦走到放置货物的地方,看到抱着酒瓶子呼呼大睡的隆西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也要比像之前的自己一样盯着机械雌性不小心把她们激活要好得多。 他抬脚踹上隆西的肩膀:“快起来,把你的耳朵收一收。” 隆西一个机灵清醒了过来,他碰了碰头,把自己的耳朵收起来后扶着笼子的栏杆站了起来:“急什么,她们还能自己跑了?” 索伦不耐烦的道:“该走了,有买家要一次性把这一批货都买下来。” 隆西吹了个口哨,他打起了精神,这批货卖完他能分到不少的钱,得知有买家后他比索伦还要积极:“还等什么呢,出发。” 珍稀雌性×末世星际兽人(1) 费尔蒙岛,也被称为光岛,这里坐落在宇宙中心的繁华星球上,主掌各种贸易,食物,武器,甚至是人口都在这里流通。 被称为光岛是因为这里有极为难得的人造阳光,不少人来这里是为了贸易,也有人来这里是为了旅游。 一个人造沙滩上两个人正晒着日光浴,有小摊贩来推销椰子水味的能量液,被其中一个人拒绝了。 摊贩走后两人又聊起天来:“这次的货物质量不错,这次我们可有眼福了。” “别乱说,上次的教训你还没吃够吗?别说我没警告你,索伦,就算是机械雌性也不是你能看的!老大还指望着她们卖一个好价钱呢。” 这个世界是一个雄多雌少的世界,在几万亿年前的蓝星出现了一场浩劫,人类全部灭亡,蓝星上面的动物开始进化,如今已经进化成古人类的样子,但不同的是他们有些地方保留了动物的特征。 比如刚才那个说可以大饱眼福了的叫做索伦的人,他的本体是一条蛇,从他的竖曈还有泛着青色的皮肤不难看出它是一条青蛇,它非常灵敏又很机警,在队伍里常常负责望风。 面对同伴的提醒他摆摆手,示意自己会掌握好尺度的,同伴也不好再说什么,摇摇头道:“时间差不多了,赶紧把人都叫回来,我们该启程了。” 他们出现在光岛并不是为了贸易,更不是来旅游,事实上他们是臭名昭着的星盗,来这里只不过是为了运送一批货物——珍贵的机械雌性。 在这雄多雌少的时代还好科技无比发达,他们已经能用科技创造出几乎能以假乱真的雌性了,除了不能生育,其他的几乎与珍稀的活体雌性没什么差别。 索伦刚要离开就被叫住了:等等。” 他的同伴把手上组装好的脉冲枪递了过去:“拿着这个过去,你会用上的。” 索伦会意,接过手里的脉冲枪。 他所在的团队都是星际逃犯还有无家可归的人组成的,几乎没什么组织性,也不太服从他这个组织里的二把手。 在一家胡同里的门口停着几个悬浮车,索伦用瘦小的身体从悬浮车的缝隙里钻了出来,打开了面前酒馆的大门:“嘿嘿嘿!伙计们,该开工了。” 里面人声鼎沸,大多数的人都喝的酩酊大醉,出现了一些很明显的兽人特征,比如一只臭鼬,喝醉了就管不住自己。 索伦捂住鼻子:“别再放屁了,我的眼睛都要被你熏瞎了。” 臭鼬兽人抱着酒瓶嘿嘿一笑:“与其管我们还不如去看看那几个货物,别被隆西那个色东西占便宜了。” 索伦咒骂了一声,他骂骂咧咧的喊着:“我去看货物,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集合,别指望我会等你们,到时候就留在光岛当一个没有身份的流浪汉!” 他话落酒馆里顿时唏嘘声一片,但都默契的放下的手中的酒瓶醒酒,索伦说的没错,这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恶名昭着的星盗从不在意身边之人的生死。 索伦走到了酒馆后厨,在一个小门前输入了密码,门打开后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通道,这是这群星盗在光岛的据点,不过是即将舍弃的据点,他们得到了消息,政府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已经在附近开始排查了。 他启动植入在身体里的光脑,打开了光照模式走进这个通道。 黎宁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上了自己的后脑。 疼痛感让她的脑子开始麻木了起来,她缓了好一会才拉回紧绷的神经。 小白轻呼一声,黎宁立刻打起了精神:“怎么回事?” [宿主你看,好可爱的耳朵。] 黎宁睁开眼睛,观察周围的环境,小白说的耳朵长在了一个男人的头上。 这是什么东西,是妖吗。 那耳朵听到黎宁的声音后动了动,黎宁僵住了身体,敏锐的闻到了空气中蔓延的酒味,她小心翼翼的坐起身体,看向笼子外的人,他抱着个酒桶,像是已经喝到了不省人事。 她松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身体,她身处在一个笼子里,笼子很宽敞,像她这样被关进笼子里的还有七八个女孩,她们都睁着眼睛,呆呆的坐在地上,听到黎宁的动静后齐齐看向她,但并不说话。 黎宁只以为她们是吓傻了,蹲下身轻声向离她最近的女孩问道:“这是哪?” 那女孩开口道:“抱歉,暂时没有开通位置检测功能。” 黎宁皱了下眉,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你是谁?” “我是亚当0193号智能机械雌性,装载了自动激活系统,是否开启激活模式?” 黎宁愣了一下,小白的声音也传来:[宿主原主可能是个机器人,我没有翻找出任何属于原主的记忆。] 黎宁抿了抿嘴唇,对着这只机械雌性道:“不用了。” 好在这个未被激活的机械雌性大多数东西都能被问出来,虽然问不出地理位置,但对于这个世界她或许被植入了很多知识。 激活与未被激活只有一个区别,就是激活后的机械雌性会变得更加聪明而且开始认主,黎宁靠着面前这个未被激活的机械雌性也大致的弄懂了这个世界。 既来之则安之,她叹了口气,重新坐回笼子里。 正好外面传来脚步的声音,黎宁学着那些机械雌性的样子放空眼神。 索伦走到放置货物的地方,看到抱着酒瓶子呼呼大睡的隆西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也要比像之前的自己一样盯着机械雌性不小心把她们激活要好得多。 他抬脚踹上隆西的肩膀:“快起来,把你的耳朵收一收。” 隆西一个机灵清醒了过来,他碰了碰头,把自己的耳朵收起来后扶着笼子的栏杆站了起来:“急什么,她们还能自己跑了?” 索伦不耐烦的道:“该走了,有买家要一次性把这一批货都买下来。” 隆西吹了个口哨,他打起了精神,这批货卖完他能分到不少的钱,得知有买家后他比索伦还要积极:“还等什么呢,出发。” ipaoshuba.com 珍稀雌性×末世星际兽人(2) 在酒馆里喝酒的星盗们已经收拾好了自己,作为星际上恶名昭着的强盗他们其实并不散漫,居无定所的危险生活让他们时刻保持着警惕心,都纷纷的打起了精神,若不是屋子里浓厚的酒味谁也想不到这些看起来精神的星盗们几分钟前还在店里勾肩搭背的喝着酒,连路都走不稳。 这间酒馆的老板是一个雌性,她并非机械雌性,但和正常的活体雌性有些区别,她天生少了一只眼睛,脸上有一块大大的凹凸不平的黑斑,几年前她被检查出了不能像活体雌性一样生育,被政府当成残次品卖给了偏远星球的一个商人,在离开的途中她逃了出来,加入了星盗的行列。 她一身腱子肉,头发剃成了短发,面上看不出来是雌性,可兽人的嗅觉大多数都非常灵敏,散不尽的雌性气味在屋子里发酵,一些蠢蠢欲动的兽人和她搭话,但是被冷着脸回绝讨了个自讨没趣。 因为这个世界雌性稀少的原因,政府成立了雌性兽人保护法,尽管他们是星盗也会遵守,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们遵纪守法,而是保护柔弱的雌性这件事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 尽管酒馆的老板并不柔弱。 劳拉擦着酒杯,回绝了无数个对她搭讪的男人,对她来说这群人只是野蛮还没有断奶的垃圾,闻到雌性的味道就控制不住身体里的dna到处发情。 不过有个人是例外。 她看向高大的戴着面具的男人,从这群垃圾开始喝酒的时候他就安静的坐在这里了,面对劳拉也无动于衷,劳拉对他很感兴趣,她知道这群人一会就要离开了,于是调了一杯度数不高的酒推到男人面前:“的,送你了。” 男人默了一下,他声线微哑,带着些漫不经心的倦意:“谢谢,我不喝酒。” 劳拉眼神一亮,这个男人的声音很好听,让她想起了几年前还在被政府养尊处优养着的时候听过的音乐,据说是一种被古人类称作什么提琴的乐器演奏的。 被拒绝了她有些苦恼,她已经学不会雌性那样柔媚娇羞的声音了,她只能尽力的压低自己的声音:“我叫劳拉,你叫什么,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你为什么戴着面具?” 可她这句话没有得到回答,男人看出来了她是在搭讪,向反方向侧了侧身体,劳拉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嫌弃了。 “嘿!我说劳拉,不要和这种不解风情的人调情,他是不会理你的。” 一名身材魁梧的兽人有些吃醋劳拉只对那个新来的小子情有独钟,极力抹黑道:“阿斯坎是前几天加入我们的,戴着面具是因为长相丑得不行,对了,他是一个逃犯,听说他杀了自己的全家。” 劳拉的脸一下子僵住了,她拿起递出去的酒杯一饮而尽,神情微妙的道:“你们可真是什么人都要。” 那个兽人哈哈大笑了几声,他喝的酒最多,虽然此刻已经醒神了,但古铜色的皮肤还是漫着一层红潮,他摇摇头:“劳拉,我就知道你在意这个,我比他好多了,要不要考虑我,包你满意。” 说罢他做了个顶胯的动作,得到了劳拉一个嫌恶的白眼。 劳拉知道不经过允许那个男人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她敢打包票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没有尝过活体雌性的滋味,最多在那些芯子里面是各种金属的机械雌性那里过过眼瘾。 虽然她加入了星盗,做的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事,但连自己的亲人都能杀害的人真的能算得上是穷凶极恶了,劳拉的哥哥因为发情热得不到满足强行占有了自己的母亲,母亲因为身体不好当场就离世了,这是劳拉一辈子的痛。 她的眼神变了,故意在阿斯坎面前呸了一声:“真是个垃圾。” 不管劳拉怎么说,那个叫阿斯坎的男人都没有做出反应,直到后厨的门被打开,索伦和隆西把一笼子货物推出来,他才有了动作,站起身准备出发。 劳拉讨厌他,但又不自觉的被他的身体所吸引,她虽然看不出阿斯坎是什么兽类,但他的身形高大,劲瘦的腰间让自己觉得快要提前步入发情期了。 她哼了一声,扭过头离开了,他们需要离开但自己目前还需要在这里驻守一段时间收尾。 屋内的兽人也没有了和劳拉玩笑的心思,笼子里的那些货物太美了,虽然她们没有活体雌性身上那些迷人的味道,但滑嫩的脸蛋让在场的大多数男人都手痒痒了起来。 索伦呵斥出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老大虽然不在这,但这些货物也不是你们能碰的,想想这次交易成功你们能分到多少星币!” 他眼神在在场的人中转了一圈,又看了一眼身后时不时看向那些机械雌性的隆西,叹了一口气:“这群饭桶。” 他眼神锁定住了阿斯坎,在他的记忆里阿斯坎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他指向阿斯坎:“就你,就你来负责看守货物,我们乘坐星舰到达买主那里需要三天的时间,这三天里我不希望看到这些货物有什么差错!” 他把手里的脉冲枪拿出来掂了掂:“谁要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耽误了老大和兄弟们挣钱,别怪我不顾及情面!” 黎宁就坐在笼子里,目睹着这一切,她的眼神并不是完全呆滞的,事实上身边的机械雌性在面对声音来源时也会转动眼睛看向声源,模拟真实雌性的样子,黎宁在其中并不突兀。 她和阿斯坎对视了一眼,黎宁的身体立刻僵住了,她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此刻动弹不得,一旦发出了什么声响露出了自己是猎物的讯号,自己立刻会被扑倒在地,等待自己的只有被分食殆尽的下场。 她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像其他机械雌性一样平静的移开视线。 下一秒黎宁就对他做出了判断,这个人很危险。 ipaoshuba.com 珍稀雌性×末世星际兽人(2) 在酒馆里喝酒的星盗们已经收拾好了自己,作为星际上恶名昭着的强盗他们其实并不散漫,居无定所的危险生活让他们时刻保持着警惕心,都纷纷的打起了精神,若不是屋子里浓厚的酒味谁也想不到这些看起来精神的星盗们几分钟前还在店里勾肩搭背的喝着酒,连路都走不稳。 这间酒馆的老板是一个雌性,她并非机械雌性,但和正常的活体雌性有些区别,她天生少了一只眼睛,脸上有一块大大的凹凸不平的黑斑,几年前她被检查出了不能像活体雌性一样生育,被政府当成残次品卖给了偏远星球的一个商人,在离开的途中她逃了出来,加入了星盗的行列。 她一身腱子肉,头发剃成了短发,面上看不出来是雌性,可兽人的嗅觉大多数都非常灵敏,散不尽的雌性气味在屋子里发酵,一些蠢蠢欲动的兽人和她搭话,但是被冷着脸回绝讨了个自讨没趣。 因为这个世界雌性稀少的原因,政府成立了雌性兽人保护法,尽管他们是星盗也会遵守,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们遵纪守法,而是保护柔弱的雌性这件事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 尽管酒馆的老板并不柔弱。 劳拉擦着酒杯,回绝了无数个对她搭讪的男人,对她来说这群人只是野蛮还没有断奶的垃圾,闻到雌性的味道就控制不住身体里的dna到处发情。 不过有个人是例外。 她看向高大的戴着面具的男人,从这群垃圾开始喝酒的时候他就安静的坐在这里了,面对劳拉也无动于衷,劳拉对他很感兴趣,她知道这群人一会就要离开了,于是调了一杯度数不高的酒推到男人面前:“的,送你了。” 男人默了一下,他声线微哑,带着些漫不经心的倦意:“谢谢,我不喝酒。” 劳拉眼神一亮,这个男人的声音很好听,让她想起了几年前还在被政府养尊处优养着的时候听过的音乐,据说是一种被古人类称作什么提琴的乐器演奏的。 被拒绝了她有些苦恼,她已经学不会雌性那样柔媚娇羞的声音了,她只能尽力的压低自己的声音:“我叫劳拉,你叫什么,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你为什么戴着面具?” 可她这句话没有得到回答,男人看出来了她是在搭讪,向反方向侧了侧身体,劳拉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嫌弃了。 “嘿!我说劳拉,不要和这种不解风情的人调情,他是不会理你的。” 一名身材魁梧的兽人有些吃醋劳拉只对那个新来的小子情有独钟,极力抹黑道:“阿斯坎是前几天加入我们的,戴着面具是因为长相丑得不行,对了,他是一个逃犯,听说他杀了自己的全家。” 劳拉的脸一下子僵住了,她拿起递出去的酒杯一饮而尽,神情微妙的道:“你们可真是什么人都要。” 那个兽人哈哈大笑了几声,他喝的酒最多,虽然此刻已经醒神了,但古铜色的皮肤还是漫着一层红潮,他摇摇头:“劳拉,我就知道你在意这个,我比他好多了,要不要考虑我,包你满意。” 说罢他做了个顶胯的动作,得到了劳拉一个嫌恶的白眼。 劳拉知道不经过允许那个男人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她敢打包票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没有尝过活体雌性的滋味,最多在那些芯子里面是各种金属的机械雌性那里过过眼瘾。 虽然她加入了星盗,做的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事,但连自己的亲人都能杀害的人真的能算得上是穷凶极恶了,劳拉的哥哥因为发情热得不到满足强行占有了自己的母亲,母亲因为身体不好当场就离世了,这是劳拉一辈子的痛。 她的眼神变了,故意在阿斯坎面前呸了一声:“真是个垃圾。” 不管劳拉怎么说,那个叫阿斯坎的男人都没有做出反应,直到后厨的门被打开,索伦和隆西把一笼子货物推出来,他才有了动作,站起身准备出发。 劳拉讨厌他,但又不自觉的被他的身体所吸引,她虽然看不出阿斯坎是什么兽类,但他的身形高大,劲瘦的腰间让自己觉得快要提前步入发情期了。 她哼了一声,扭过头离开了,他们需要离开但自己目前还需要在这里驻守一段时间收尾。 屋内的兽人也没有了和劳拉玩笑的心思,笼子里的那些货物太美了,虽然她们没有活体雌性身上那些迷人的味道,但滑嫩的脸蛋让在场的大多数男人都手痒痒了起来。 索伦呵斥出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老大虽然不在这,但这些货物也不是你们能碰的,想想这次交易成功你们能分到多少星币!” 他眼神在在场的人中转了一圈,又看了一眼身后时不时看向那些机械雌性的隆西,叹了一口气:“这群饭桶。” 他眼神锁定住了阿斯坎,在他的记忆里阿斯坎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他指向阿斯坎:“就你,就你来负责看守货物,我们乘坐星舰到达买主那里需要三天的时间,这三天里我不希望看到这些货物有什么差错!” 他把手里的脉冲枪拿出来掂了掂:“谁要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耽误了老大和兄弟们挣钱,别怪我不顾及情面!” 黎宁就坐在笼子里,目睹着这一切,她的眼神并不是完全呆滞的,事实上身边的机械雌性在面对声音来源时也会转动眼睛看向声源,模拟真实雌性的样子,黎宁在其中并不突兀。 她和阿斯坎对视了一眼,黎宁的身体立刻僵住了,她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此刻动弹不得,一旦发出了什么声响露出了自己是猎物的讯号,自己立刻会被扑倒在地,等待自己的只有被分食殆尽的下场。 她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像其他机械雌性一样平静的移开视线。 下一秒黎宁就对他做出了判断,这个人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