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亲娘改嫁后，我让继父家绝户了》 第1章 这抓马的人生，何必重启呢 砰！ 孟黎明脑袋一阵剧痛，睁开眼睛，猛的瞧见一张三十多岁猥琐的男人脸正在凑近，噘起的嘴唇，无不昭示着，他要强吻自己！ 啪！ 孟黎明不及细想，一巴掌就呼了过去，阻止了男人堪比臭豆腐还臭的臭嘴。 男人瞬间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打回来，被身侧的一个小年轻抓住了手腕，语气中带着几分卑微：“刚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丫头年纪还小呢，头一回处对象，不懂得亲热，您再给她点儿时间……” （注：处对象，北方方言，就是耍朋友、谈恋爱） 孟黎明利用间隙扫了一眼周遭的环境，烟雾缭绕的逼仄空间、八九个港式复古风的小年轻，二十英寸彩色电视机里，正播放着香港英叔僵尸片，此时的片子里，电闪雷鸣，恐怖感拉满…… 像极了八九十年代的录像厅。 电灯亮了，人物面目清晰，孟黎明再看强吻自己的男人，颇有几分眼熟。 刚哥不悦道：“亮子，别人眼瞎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你刚哥我处对象啥时候这么上赶着过？天天来录像厅来，好吃、好喝、好招待两个月了，就差没打板把她当祖奶奶给供起来了！若不是看她年纪小，老子早就……哼……” （注：上赶子，舔狗的意思。） 刚哥，亮子，录像厅，处对象…… 孟黎明脑袋电闪雷鸣般炸裂开来，自己重生了！回到了母亲改嫁后！八十年代末！ 孟黎明十七岁丧父，母亲郭兰英带着她不到三个月就改嫁猪肉摊继父孙金良。 孙金良有三个儿子，大儿子腿瘸好色，二儿子好勇斗狠，三儿子手脚不干净。 孟黎明一张白纸迅速被染黑，十八岁被大哥强暴，报复性接受李刚“追求”，十九岁被李刚“赠与”大哥申威，参与群殴，被申威威逼利诱顶罪十年。 出狱后，感染肾病的孟黎明，威胁功成名就的申威娶了她，冒死生下女儿。 女儿嫌弃她曾是罪犯，丈夫劈腿三四五六七…… 更让孟黎明崩溃的是，她被视为一道光的只通信未见过面的“0”警号的警察叔叔，竟然是被丈夫杀死的。 孟黎明毅然选择报警，报警途中被“小三”开车撞死，孟黎明大义灭亲的举动，可笑的被伪装成了“小三与正室争宠、大g撞路虎”，估计能上头版头条…… 应该在撞击的瞬间，孟黎明重生过来的。 孟黎明没有时间口吐芬芳，得想办法解决眼前困境。 李刚是录像厅小老板，来看录像的小年轻都与他有渊源，自己想要全身而退，难上加难，只能智取。 孟黎明对李刚放缓了语气：“刚哥，咱俩出去说，这里这么多人，我、我好怕。” 李刚眼前一亮，孟黎明还是个学生呢，这么多人起哄难免脸皮薄，是自己心急吃热豆腐，自然烫嘴。 李刚一人带着孟黎明出了录像厅。 李刚的语气柔和了许多：“黎明，刚才是我心急了。可你也得给我句痛快话啊，你到底答不答应和我处对象啊？” 孟黎明脚步隐隐后退，嘴上则答道：“我答应。” 李刚兴奋得手舞足蹈，没等庆祝呢，孟黎明一转身，撒丫子跑了！ 李刚追出两步停下了，自我安慰着，小丫头已经答应了，肯定不好意思了。 李刚兴奋的喊着：“女朋友，明天晚上来啊……” 孟黎明哪管李刚说什么，疯一般的往印象中的家中跑去。 推开熟悉的砖平房院门、屋门，与屋里正吃饭的一家四口目光交错，瞬间尴尬了。 这里，是孟黎明随母改嫁前的老房子。 父亲病死后不到三个月，母亲郭兰英就急着改嫁，还要卖房子与孙家并伙。 大伯孟忠臣眼瞅着劝不住，提出两个办法，供郭兰英选择： 要么，孟黎明过继到大房名下，二房房子出租，租金用于孟黎明日常花销，赶上上学或出嫁等大额支出时再卖房子； 要么，孟黎明跟去孙家，大房花八千块钱买下房子，钱先存在大房名下，存折放在孟黎明手里，上学或出嫁等大额支出时拿出来。 当时的孟黎明年纪小，受二姨郭兰慧鼓动，认为大伯想昧下她这个侄女的房子。 孟忠臣夫妇一番好心被当做了驴肝肺，最后只好花钱买下老房子留做念想，其他则撒手不管了。 事实证明大伯一家有先见之明，前世时，卖房子的八千块钱先是用作给孙海山打伤人赔偿金，后给大儿子孙江山娶媳妇，一分也没花在孟黎明身上。 此时屋里坐着吃饭的，正是大伯一家四口。 大伯一怔，仔细辨认半天，才认出眼前这个披头散发，脸抹得跟驴粪蛋子挂霜、嘴唇抹得跟吃死孩子似的女人，就是自己十七岁的亲侄女孟黎明。 孟忠臣干涩开口：“明明来了？刚好开饭了……” 大伯娘“啪”的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大伯立马不敢相让了。 孟黎明吓了一跳，声如蚊鸣：“我、我走错了。” 孟黎明局促的退出房门，还贴心的帮把房门关上，再次退进夜色里，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很快大伯追了上来，把两个热乎乎的馒头塞在孟黎明手里：“明明，是不是想你爸了？” 一句话，孟黎明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断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 想爸爸了？或许是…… 可惜，明明想要记一辈子的人，却在心心念念中，遗忘了。 孟黎明，甚至不记得爸爸的清晰长相了。 孟忠臣没有深问下去，而是局促的解释：“别怪你大娘，等她气消了就好了。” 孟黎明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子呢，让人说不出的心疼。 孟忠臣还想再叮嘱两句，身后传来了妻子辛红梅指桑骂槐的声音，孟忠臣只好叮嘱孟黎明回家路上小心，有事找他，局促的跑回去了。 孟黎明的眼泪流得更凶了，自己这抓马的一生，何必要重启呢？十乘十的困难模式。 第2章 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泪水流了一脸，孟黎明如小猫似的抹去了脸上的白胭粉和大红唇，用皮筋将头发束了个简单的丸子头，向母亲改嫁后的孙家走去。 八九十年代的北方小县城，经济本就不发达，再加上是冬天，晚上路上根本没有多少人。 主路上尚有稀疏的路灯，次路上漆黑一片。 孟黎明亦步亦趋的往前走着，紧张得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路过一棵大树，从树后突然窜出一个男人，将身上的军大衣往两边一扯，露出里面一片白花花来。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孟黎明顺手把馒头扔过去，男人接住一只，猥琐的捏着，嘴里兴奋的叫着：“好玩，真好玩！” 他的，是个傻子！ 傻子捏了捏没意思，再次追向孟黎明，孟黎明一个踉跄摔掉了一只海拉尔大棉鞋，孟黎明抄起鞋子就扔傻子。 傻子如捏馒头似的捏了捏鞋，还颇有兴趣的凑在鼻端闻了闻。 孟黎明爬起来接着跑，傻子扔了鞋接着追。 终于跑上有路灯的主路，猝不及防撞进一人怀里，抬头，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生，一件褐色羽绒服，身材高高壮壮的，长相很阳光、很正气的那一挂。 孟黎明莫名的信任他，回头要指证傻子的猥琐行为。 眼睛突然被手掌给遮住了，耳畔传来男生的急切声音：“闭眼！” 男生的声音很好听，很有磁性，带着几分播音腔。 本以为男生会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结果，男生拉起孟黎明的手就是疯跑，三拐两拐拐进了一个巷子里，躲在一处砖垛后面。 傻子没有追上来。 男生不好意思的解释：“这男的是我爸派出所的常客，因为妻子才……间歇性精神病，不犯病的时候挺好个人，犯病的时候只爱吓唬女人，不敢真怎么样。我对他不好下重手，更不想惊动我妈，我妈她……是个老师，你明白的……” 尽管男生语气讪然，孟黎明却可以断定，男生一定生活在一个很幸福、把吃饺子该不该放醋的小争论，都能当成山崩海啸般矛盾的那种幸福家庭。 孟黎明轻“哦”了一声，道了声谢便要离开。 男生快步追上来，从书包里掏出一双白色回力运动鞋：“你别回去找鞋子了，我书包里有一双，你凑合着穿回去。” 现在是寒冬夜里，一只脚这么光着走回去非生冻疮不可。 孟黎明没有拒绝，老实的只接过一只鞋子，解释道：“我只穿一只走。把你的手机号留给我，我刷干净了还给你……” 男生明白，孟黎明只穿走一只，是在向他表示，她没有贪下一双鞋的心思，让男生放心。 孟黎明则后知后觉，自己竟然脱口而出手机，这是八十年代末，连固定电话都是家庭奢侈品，怎么可能有手机。 孟黎明立马改口：“你家住在哪里，我把鞋子还去你家。” 男生挠了挠头，讪然道：“本来就脏了，你不用刷干净，有时间送到公安局家属楼门卫，说给周所长家的就成。” 孟黎明不再废话，一只脚穿着海拉尔大棉鞋，一只脚趿着白色回力鞋往家走去。 一束手电筒的光线若有若无的尾随着。 孟黎明知道，是那个男生不放心，在她身后为她照明，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终于到家了，孟黎明向身后摆了摆手，光束没了。 孟黎明左右寻摸，在路边捡起了一块板砖，蹑手蹑脚的推开院门，一道黑影立了起来，孟黎明挥着砖头就要砸下去，吓得那道黑影一声惊呼：“明明，是妈妈啊……” 不是孙江山，孟黎明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却仍没放下板砖，推门，在孙家父子的各色眼神里，进了卧房，“咔嚓”一声锁了门。 孟黎明观察着屋里的环境，和印象中一样，一床一桌一柜。 桌子不是简单的桌子，是老式缝纫机，能活动机身的那种，抬出机身，是缝纫机，放回腔膛、盖好木盖，就变成了长条桌。 桌子左上角放着一个日记本，打开，贴着无数香港明星贴纸。 桌子右上角放着一个老式木制相框，里面是一张孟黎明与爸爸、妈妈的全家福。 床尾摆着一只双层烫花一人高的木头柜子，同样上着锁。 孟黎明手伸进缝纫机腔膛里，掏出了钥匙，打开柜子。 里面除了被子、换洗衣裳，还有书包和校服。 从书包里拿出书本，是高中二年级的书本和寒假作业。 孟黎明终于可以确定了时间，此时应该是1988年，不，确切说，农历是1988年腊月，阳历是1989年1月份，高中二年级，十七岁，放寒假，同时也是郭兰英嫁进孙家两三个月的时候。 此时的自己，刚随同郭兰英嫁进孙家，没开始走“下坡路”，没被孙江山强暴，没与李刚正式交往，更不认识申威。 （注：走下坡路，不学好的意思。） 书本下面，是一本集邮册，孟黎明目光顿时炽热起来，这可是爸爸生前的最爱，也是唯一留给她念想的东西。 上一世，三哥偷了集邮册，换了两只烧鸡和一瓶二锅头。 孟黎明疯了一样砸了二锅头、扔了鸡，继父暴打了她一顿，郭兰英反而埋怨她不懂事。 在他们看来，一本破册子，换了烧鸡和酒，吃亏的是对方才是。 孟黎明从那以后再也不吃鸡肉，觉得那是她亲爸爸的人血馒头。 更让人抓马的是，孟黎明多年后偶尔从一个行家口中得知，仅集邮册中的一张1962年发行的梅兰芳小型张，成交价高达二十多万。 还好，现在还没有被卖掉。 孟黎明把集邮册子放回书包，觉得还是不安全，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变成烧鸡了。 孟黎明找了件贴身小背心，将那张最值钱的梅兰芳邮票缝在胸口上方； 棉袄下方内侧缝了个带纽扣的装钱暗兜儿，将身上的全部财产-----四块钱放了进去。 同时将全家福照片和集邮册子又装回到书包里，得尽快给它们找个安身之处。 孟黎明的眼睛再次落回到了书本上。 知识改变命运。 八十年代末，大学毕业生是包分配正式工作的，就算不分配工作，自己上大学也会改变原有的人生轨迹，甩脱李刚，拒嫁申威，也就不会发生自己代罪入狱的事，一直想帮她脱罪的“0”号警察叔叔也不会死…… 这个认知，仿佛给孟黎明黑暗的重生注入了一道光，就如同那个男生的手电筒，让她看清了前进的路。 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只是，先学哪科呢？ 孟黎明记得前世给女儿补课的英语外教老师说过，语文靠积累，数学靠刷题，英语靠词量，自己会英语口语，背写单词应该是目前最轻松的。 第3章 先从自己变丑开始 一大早，厨房传来了尽量压抑的锅碗瓢盆的声音，是母亲郭兰英起来做饭了。 孟黎明顶着黑眼圈也起床了。 她要赶着在郭兰英和孙金良出门之前出门，不想和三个哥哥单独呆在家里，尤其是大哥孙江山，不再给他强暴自己的机会。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做没有自保能力，美丽也是种罪过。 孟黎明决定先从自己“变丑”开始。 在衣柜里挑挑捡捡，选了一件最质朴的手工小碎红花棉袄，外面套上了运动校服，整个人肿成了胖娃娃。 出了卧房，打水洗脸，刷鞋。 为了鞋子快速烘干 ，孟黎明偷偷晾在了客厅火墙侧的红木椅子下，不注意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饭好了，孟黎明没有坐下来吃，而是拿了一个水煮鸡蛋直接出门，她要赶紧把丢的那只棉鞋找回来。 郭兰英追了出来，塞了一颗水煮鸡蛋，低声开解：“明明，你多担待担待。妈刚嫁过来，江山、海山、河山对咱娘俩有抵触情绪也正常，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 孟黎明皱紧了眉头：“怎么适应？等孙金良打折我的腿？还是等孙江山强暴了我？我就不明白了，这个嫁，你非改不可吗？” 郭兰英顿时懊恼了，一把甩开孟黎明的手，带落了那枚水煮鸡蛋，摔得地上，蛋壳摔出无数裂纹：“明明，你胡说什么呢？你孙叔和江山哪是那种人？当初我摊子差点儿被人给掀了，是你孙叔及时出手救的我。他们一家四口挺仗义的，等咱真正融成一家人，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孟黎明不想跟郭兰英废话，径直走了。 找到大树附近，鞋孤零零的还在路边，即使有人关注到了，见只是一只鞋，而非一双，也就不予理睬了。 放慢速度往家走，街路两旁已有零星的店铺开门。 其中一家理发店开门了，年轻女老板用笤帚清扫着门前。 门板上贴着缺了角的纸，依稀辨认出两个字：收头…… 自然不可能是收人头，应该是收人头发。 孟黎明立马奔过去，颇有眼力见的把收垃圾的撮子递过去：“老板娘，你这儿收头发？” 老板娘眼睛瞟向孟黎明的头发，眼前一亮：“收。前天刚收了个和你差不多长的，争讲了半天，三十五块成交的，你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咱俩别费口舌。” 孟黎明二话不说：“卖。能不能赠送我个五号头？” （备注：五号头，流海、齐耳短发） 老板娘心里已经做好价格拉锯战的准备了，没想到孟黎明这么干脆，欣然同意。 剪完头发照镜子，孟黎明总觉得缺点什么，灵机一动，又去了一家眼镜店，花五块钱买了个眼镜，戴起来，孟黎明的天生丽质瞬间被封印，变成了呆呆的学生妹。 没有代步工具，取鞋、剪头、买眼镜，完全靠脚量，很快就接近中午了。 孟黎明迈步进商店，花五角钱买了两个面包，坐在商店里边吃边和老板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正聊着呢，老板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回来了，从后座上搬下来两只塑料小匣，嘴里碎碎念：“媳妇，我偷摸给东子塞了一包烟他才帮咱捎回两副麻将。” 老板娘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你就懒，就不能自己跑一趟s城？人家东子是去进衣服的，凭什么帮你进麻将？帮进两副就不错了，还不是批发价！” 老板憨脸皮厚的一乐：“媳妇，去s城进货还得在外面过夜，起早还得抢货，遭那罪干啥……钱财都是有份的，咱不急于一时……” 孟黎明心里犯起了嘀咕，对哦，现在百业待兴，国营商店转成民营商店，货物五花八门，与之相适应的配货市场尚不健全，送货上门的货物不全，或者差价很大，有些商店会人肉背包进货。 自己初来乍到，或许可以先从“人肉背包”做起，尽快挣些快钱，搬出孙家自己住，免得整日提心吊胆的防着孙江山。 孟黎明心动了，与老板娘聊着天，有意无意的打探进货渠道。 省会s城有个附近三省最大的批发市场，上到品牌服装，下到针头线脑，十分齐全。 s城往返辽县火车，一天一趟，早晨十二点半经停辽县到s城，下午四点s城返回经停辽县，车程五个小时。 如果去s城批发市场进货，得在s城住一宿，次日返回，车票七块钱，往返十四块钱。 自己身上里外里加一起三十九块钱，去掉车费，二十多块钱，进副麻将的钱都不够。 孟黎明可以选择卖掉邮票折现，可那张邮票若是没碰到识货的买主会被坑价，就算遇上识货的卖上价了，她是十月初九的生日，还差十个月才满十八岁呢，没有单独户口，应该落不到自己名下。 不卖邮票的话，上哪搞进货资金呢……总不能找大伯孟忠臣或大舅郭培、二姨郭兰慧去借……郭家兄妹就是个嘴上光的自私鬼，不可能借钱给她；大伯孟忠臣相对憨厚些，可大伯娘对她有意见，而且刚刚从郭兰英手里花八千块买回了老房子…… 老房子……孟黎明眼前一亮，对哦，郭兰英手里有钱，而且信誓旦旦说留给自己上学或当嫁妆的。 当然，这钱在上一世根本没花在孟黎明身上，全都花在那三个继子身上了。 二哥孙海山打伤人赔钱发生在春节前两三天；大哥孙江山结婚发生在下半年； 今天是一月十九日，距离发生第一件事还有二十天左右；距离第二件事还有半年。 孟黎明如果不出手，自己美其名曰上大学的钱，不到半年就要被孙家人蚕食没了。 必须得争，争回一分是一分。 孟黎明绞尽脑汁的想着逼郭兰英拿出钱的办法。 有孙金良一家虎视眈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搞钱，无异于虎口拔牙。 孟黎明想到了大伯孟忠臣，这是她想到的唯一可能帮忙的亲人。 鬼使神差的，孟黎明走到了孟忠臣的单位：造纸厂门口。 第4章 上演母慈子孝的戏码 待回到孙家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孟黎明回到卧室，身心俱疲的躺下，被窝突然一动，吓得孟黎明“嗷”的一声跳起来，抄起空相框就砸了过去。 灯亮了，是三哥孙河山。 孙河山一脸的幸灾乐祸，在看到孙金良和郭兰英赶来之后，立马手捂额头，转换成了委屈神色：“爸，孟黎明打我！” 孟黎明无语了，懒得废话，只盯着郭兰英要说法。 郭兰英尴尬解释：“海山喝多吐了，河山看着犯恶心，我寻思着你九点多没回来就肯定不回来了，便让河山住了。” 孟黎明冷哼一声：“现在，我回来了。如果孙家容不下我，尽早说，我现在就可以走。” 一句话，孟黎明把自己放在了道德制高点，孙金良这个继父不得不表态了：“三儿，跟你大哥挤一屋去。” 孙河山跳下床，趿上鞋，夹着胳膊往外走。 孟黎明眼疾手快的扯回来，撕扯之间，那本集邮册从腋下掉了下来，全家福飘在了地上。 孟黎明捡起全家福，看向孙河山，不无讽刺：“怎么，你也想我爸了，想去地下找他聊一聊？” 孙金良气得一甩袖子走了，郭兰英给了孟黎明一个息事宁人的眼色，近似于卑微的对孙河山道：“河山，你上你大哥那屋将就一宿，我去给你拿床大厚被。” 果然，“母”慈子孝。 自己的亲妈，只知道关心继子冷不冷，却完全忽略了，自己亲闺女，完全变回了学生形象。 孟黎明明白，只要自己一天不离开孙家，“母慈子孝”的戏码每天就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上演，让人作呕。 第二天早晨起床，孟黎明去客厅收那只应该干透了的回力鞋，在看到鞋的瞬间，瞬间心如死灰。 回力鞋已经被“五马分尸”，再好的鞋匠也修补不上了。 孟黎明平地一声怒吼：“孙河山！你给我滚出来！” 除了孙河山这个罪魁祸首，一大家子全都聚到了饭厅。 孙金良一脸的不耐烦：“又怎么了？这个家，能不能消停点儿……” 郭兰英又是一副劝孟黎明息事宁人的模样。 孟黎明强压怒火，当务之急，是及时挽损，挽回一块是一块。 孟黎明展示了下鞋子，向孙金良摊开了手掌心：“你儿子把我运动鞋割坏了，我要买新鞋。” 孙金良心里五味杂陈，有心不给，可这是继女第一次主动伸手管他要钱，况且，确实是自己那不争气的三儿子理亏。 孙金良咬咬牙，拿出十块钱给了孟黎明，然后风风火火的去后屋找孙河山算账去了。 找儿子算账只是个由头，应该是怕孟黎明嫌钱不够让他回回手。 现在的海拉尔大棉鞋，七八块钱一双，而回力运动鞋，应该不止十块钱。 孟黎明知道再抠钱不容易，索性忍下这口气，拿个馒头、背着书包出门了。 刚出胡同口，就瞟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左顾右盼，是李刚那个叫亮子的小弟。 因孟黎明换了装束，亮子没认出来，待拐出巷子，孟黎明才喘上这口回魂气。 进了百货商店，花了十七块五，买下了一双42码的回力鞋，孟黎明还倒贴了七块五卖头发钱。 买完鞋子，孟黎明向公安局家属楼方向走去，大约走了半个小时才到。 小县城，楼房并不多，一些好单位会盖家属楼，比如公安家属楼、外贸家属楼等等。 公安家属楼设有门卫，没人通报外人是不能随意进去的。 孟黎明将鞋子递给了门卫，让他转交给周队长家。 门卫探出脖子，朝着院里的篮球场高喊：“子坤！有人给你爸送东西！” 挥汗如雨的大男孩儿答应一声，跑了过来。 看见孟黎明，先怔了一下，看到鞋盒子才蓦然将眼前的学生妹与前天的长发美少女结合成一个人。 孟黎明递过鞋盒，讪然解释：“对不起，我家不懂事的哥哥把你鞋给弄坏了，只好赔你一双新的，你的那款没有了，挑了双别的。你试试合不合脚。” 周子坤把鞋推回来：“不行，弄坏就弄坏，不用你赔新的……” 孟黎明把鞋又推回来：“连三岁孩子都知道弄坏了东西要赔偿，我总不能连个孩子都不如。售货员说了，三天内，只换号不退货，你快试试跟不跟脚。” 见孟黎明态度坚决，周子坤只好试了试鞋，不大不小正合适。 孟黎明告辞要走，周子坤伸手想叫住她，却不知以什么理由叫。 正纠结着呢，孟黎明却又转回身来，犹豫半天，终于从书包里拿出了集邮册子：“那个，我、我能不能把这个东西暂存在你这儿，我实在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周子坤错愕的接过集邮册子，完全没想到，小姑娘与自己见了两次面，便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托付给自己。 周子坤的目光无比坚定，伸出手：“好，我帮你保管。保险起见，我做下自我介绍。我叫周子坤，现年二十岁，s城大学计算机科学系二年级学生，学生会副主席；爱好演讲、书法、打篮球、看书……父亲周游，辽西街派出所所长；母亲李芳，高中语文老师，我家住公安家属楼三楼门二单元二楼三零二，电话是0434-……” 孟黎明险些没被逗乐了，自己又不是调查户口或相亲的，这个周子坤，有必要汇报得这么详细吗？就差报身份证号了？ 孟黎明有样学样的伸出右手，与周子坤轻握了下，自我介绍道：“孟黎明。” 就这？完了？ 周子坤一脸懵逼，显然没想到孟黎明的介绍这么简洁明了。 第5章 直接上派出所告了我好了 早晨，一家人正吃着早饭，孟黎明也难得坐下来一起吃。 吃完饭，孙金良和郭兰英刚准备去市场，孟黎明突然捂着肚子栽倒在地，蜷缩着身子，汗如雨下，嘴里呼痛。 郭兰英急忙蹲下查看：“明明，你这是咋的了……是不是、是不是来例假了肚子疼……” 来例假你个大头鬼！孟黎明忍住口吐芬芳，一个劲儿的说疼，甚至在地上打起了滚哀嚎。 即使这样，郭兰英都没提上医院，反而去给孟黎明倒了碗红糖水。 孟黎明喝下红糖水，仍旧喊疼。 郭兰英急麻爪了，无助的看向孙金良，孙金良装着很急切的模样：“兰英，看着不像是那什么疼，应该是胃疼，你给冲碗面起子水……” （注：面起子，小苏达，老一辈人认为治疗胃病。） 好家伙，红糖水还不够，又要面起子水？若是再不好，是不是怀疑中毒，给灌肥皂水催吐了？ 大伯这个僚机再不到 ，自己就要被孙家一家人给灌成巨人观了。 说曹操曹操到，院门被急切的敲响了，郭兰英开门，是孟忠臣。 郭兰英错愕：“大哥，你咋来了？” 孟忠臣努力做了下心理建设，憋红着脸急促道：“我昨晚梦见忠将了，说明明有危险，我赶紧过来看看……” 孟黎明的惨叫声再起，孟忠臣推开郭兰英，跑进客厅，俯下身子查看：“不好了！明明这个疼法，和爱军去年急性阑尾炎时一模一样，这要是穿孔了，命可就保不住了！” 孟忠臣转向郭兰英：“孩子都病成这样了，咋还不上医院呢？！” 郭兰英被训得看向新婚丈夫孙金良，孟忠臣目光扫过来，审视的看着孙金良。 孙金良被盯得炸毛了：“我、我啥时候说不上医院了，去，现在就去！” 孙金良弯腰要抱孟黎明，孟黎明一把拍开他的手：“我不要你带我去医院，我要大伯带我去医院！” 孟忠臣伸手要抱孟黎明，孟黎明让大伯先把书包背上，这才让孟忠臣抱她。 孟忠臣边往外走边吩咐郭兰英：“我带明明去医院，给爱军做手术的医生是忠将同学，刚好找他做手术，你现在去银行取钱出来，到医院收费处汇合……” 郭兰英再次看向孙金良，带着几分哀求：“他爹，孩子得做手术……” 孙金良心里头直冒火，但架不住继女疼得死去活来，孟家大伯在边上看着，自家手里的又是郭兰英卖孟家房子的钱，这存折，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 孙金良回身开了箱子，把存折递给了郭兰英，脸色难看的叮嘱：“阑尾炎手术，撑破天了也就五百块钱，不许取多了。” 郭兰英答应一声，接过了存折。 孙金良踩着三轮车去市场出肉摊了，反正继女看见他就心烦，他看孟黎明也眼中钉肉中刺，索性当起了甩手大掌柜。 一个半小时后，郭兰英急匆匆来到了医院交款处，孟忠臣和孟黎明正在那儿等着呢。 郭兰英不敢怠慢，立马掏出五张“大团结”递向收费口，孟黎明“蹭”的一下窜起，手疾眼快的把“大团结”给抢回来，对工作人员龇牙一乐：“我病好了，不看了。” 郭兰英吓了一跳，待看见孟黎明把钱揣怀里的动作，立马意识到被女儿骗了，伸手想把钱抢回去：“孟黎明，你、你竟敢装病骗我？” 孟黎明躲闪到了孟忠臣身后，探出头来质问：“妈，改嫁前你向大伯保证过，卖房子钱，只能花在我身上，可现在，存折，为什么会在孙金良手里？” 郭兰英怔了下，喃喃解释：“娘嫁进孙家了，就是一家人，钱，自然要归置在一起……” 孟黎明：“卖的是我爷留给我爸的房子，要是有姓也得姓孟，怎么就姓孙了？还有，既然是两家钱归置在一起，咱这头卖房子卖了八千块，孙家备出多少？你把存折给我看看……” 郭兰英没想到女儿这么咄咄逼人，气道：“你这孩子，心眼儿咋这么坏呢？咱是一家人了，你着急用钱的时候，你孙叔还能不拿出钱来咋的？你刚才装病，不是取出五百了吗？” 孟黎明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妈，若是孙家儿子先我一步急用钱，你会坚持是我的钱不拿出来吗？若是拿出去了，等我着急用钱的时候，你还有钱可拿吗？” 郭兰英：“……” 郭兰英认为女儿是错的，却又不知道如何回怼，索性斥责到底：“你、你骗钱就是不对……把钱给我，要不然……我、我把你大伯告发到派出所去……” 孟黎明完全不以为然：“我是主谋，我直接上派出所告发我好了，最好把我送进监狱去，以后你就可以独占我爸留给我的钱了；不告派出所告诉孙金良也行，让他直接打死我，省得我给你的好婚姻添累赘！” 现在的孟黎明，就属貔貅的，只进钱不出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嘴里冒出来的话，比刀子还利，句句戳郭兰英的心窝子。 眼看着医院里的其他病人和家属都来看热闹，郭兰英嫌丢人，指着孟黎明的鼻子尖骂：“你这个孽障，不把钱还回来休想进家门！” 放下狠话，郭兰英一甩手走了。 周围的人看了个大概，纷纷指责孟黎明忤逆不孝。 孟黎明前世是什么人？骂街扯皮、打架斗殴，以杀人罪进监狱十年，她若想脸皮厚的做滚刀肉，她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黎明挺直了身板走过人群，完全是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架势。 出了医院，孟忠臣才敢说话：“明明，孙家不是省油的灯，要不、要不咱把钱还回去？大伯不怕事，只怕你回不到孙家，或回到孙家日子不好过……” 孟黎明摇了摇头：“大伯，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别看我妈叫嚣得厉害，实际上她最怕孙金良知道。她怕她在新丈夫面前丢脸；也怕她的新丈夫气头上打我这个亲闺女，前怕狼后怕虎，最后只能哑巴吃黄莲，当我真的得了急性阑尾炎。” 孟忠臣踌躇了下，终于问出口：“明明，你急着要这么多钱，不会、不会是在外面惹什么祸，或者认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你千万别……” 孟黎明嫣然一笑：“大伯，你别胡思乱想，我没学坏，没惹祸，更没想把钱花给不相干的人。我就是觉得你和大伯娘当初是对的，钱握在自己手里才叫安心。” 安慰完孟忠臣，看了下时间，九点多钟，孟黎明背上书包直奔火车站，坐上了通往s城的火车。 第6章 碰瓷人贩子，蝎子粑粑独一份 火车上的人实在太多了，过道里都挤满了人，折摞子一样，人挨人、人挤人。 一个有座的中年妇女往里挪了挪，让出半个屁股的位置，拉着孟黎明坐下：“闺女，坐大娘这儿。” （注：闺女，北方妇人对晚辈女孩子的昵称，等同于姑娘、丫头……） 孟黎明想不坐都不成了，站的位置已经被别人填了空。 妇人递了一瓶汽水给孟黎明：“闺女，一个人出远门？是想串亲戚还是出门打工？俺们汽水厂正在招工呢，在s城，你要不试试……” 孟黎明把汽水推回去，完全没有贪便宜喝汽水或跟去打工的意思。 妇人倒是不恼，一路叽里咕噜的跟孟黎明聊着天，孟黎明好半天才不得不回一句，心里头则对妇人的自来熟烦得要命。 终于到站了，孟黎明急匆匆的出站，刚下火车，胖妇女就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孟黎明的胳膊，尖着嗓门大叫：“闺女，你别跟男人私奔了，快跟大娘回家，你爸妈都快急死了！” 孟黎明猛的拍落胖女人的手：“我不认识你，离我远点。” 有个年轻小伙子上前要管，被一个老太太给拦住了，做起了证明：“小伙子，你别灶王爷扫院子-----多管闲事了，我看见这娘俩聊一道了，肯定是亲戚……你要是插手放了闺女跟野男人跑了，你可就没帮上忙反惹一身狗痒了……” 老太太这么一证实，大家伙对孟黎明的同情目光立马变得鄙夷了。 真是好人死在证人手。 孟黎明也终于明白，自己这是遇着人贩子了。 胖女人在车上请她喝的那瓶汽水，肯定是下过药的，只是自己警惕性太高，一直没喝。 火车到站了，眼看着到嘴的鸭子要飞了，人贩子不得不出此下策，强行带人。 孟黎明甩脱妇人的手往前走，前面一个汉子逆人流迎过来，应该是想与妇人两个方向堵截住孟黎明。 孟黎明伸手去掏书包里的手电筒做武器，手电筒没掏到，反而掏到一块滑溜溜的香皂，抠下一块儿，塞在嘴里，往人多的方向狠命跑。 两个人贩子同时在后面追。 汉子的手眼看着就要碰到孟黎明了，孟黎明‘咣当”一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汉子伸手要捞孟透明，被中年妇女及时制止，交换了个眼色，同时转身，溜之大吉。 孟黎明终于松了口气，一天两次装病，第一次逼亲妈拿钱；第二次，碰瓷人贩子，还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也是没谁了。 孟黎明正准备起身，一个约二十岁的男生走近，将一双筷子塞在孟黎明嘴里，碎碎念的嘀咕着：“突发性倒地、意识丧失、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应该是癫痫，口里得塞东西，防止咬断舌头……” 孟黎明不由得翻了一记白眼儿，男生恍然：“伴有双眼上翻、牙关紧咬……就是癫痫没跑了，一次发病持续约五分钟……” 孟黎明无语坐起，拿下筷子，交回到学呆子手里：“医生 ，你医术真高明，我，好了。” 孟黎明站起身来，急匆匆的走了。 男生审视着手里的筷子，呆声呆气的嘀咕：“意识没丧失，没伴有尿失禁，有阵挛性没强直，没到半分钟……不是癫痫……” 男生眉头紧锁，完全忘记了身处火车站。 终于，男生嗅到了筷子上的白沫，散发出阵阵香皂气…… 孟黎明并没有着急出站，而是去了厕所，先把套在棉袄外面的运动校服脱下来，露出里面的手工缝制花棉袄，从一个妇女那儿临时买了个红色正方形旧围巾，围在头上。 刚刚的“小红帽”立马变成了“狼外婆”。 这样，应该再也不会引起人贩子的注意了。 寻到批发市场附近，批发市场赶早不赶晚，早就关下了，只能先找招待所住下。 名字是招待所，里面实在太渣。 男女分屋的大通铺，，每间屋里最多能住下八个人，公厕。 就这条件还每人八块钱一宿，专门租给来进货的人。 与孟黎明同住的是三个女人，年纪都三十多岁，且都来自辽县隔壁的梨花县。 其中两个女人，一个叫周红，一个叫王娟，来进衣裳的；另一个女人家里开商店，叫徐丽，是和丈夫一起进杂货的。 孟黎明将书包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出来，去洗漱了。 回来的时候，发现三个女人都盯着自己倒出来的大帆布包看，因为没得到她这个主人允许，没好意思全打开。 孟黎明把帆布包打开，扔给三个女人道：“你们想看随便看，是我自己缝着进货用的。”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孟黎明此次前来，主要是批发麻将的。 麻将占地方，重量沉，寻常的布包肯定不行。 孟黎明翻遍了压箱底，找到了两只父亲当年当兵用的大帆布旅行包，利用自己十年“踩缝纫机”的手艺，连夜改装成了一只巨无霸双肩背包。 包底、包身各增添了两个帆布分力带，防止东西太沉撑破了，外面还分缝了几个小口袋，可以放些小零碎，整体看起来，类似于现代的巨型登山包。 三个女人都一脸艳羡。 这个背包，结实、耐用还好看，比她们带来的手拎袋子或塑料袋子好看又能装多了。 孟黎明哭笑不得：“你们如果喜欢，下次见面带些旧帆布袋来，我拿回去帮你们改装，下次见面再给你们带回来。” 徐丽果断摇头：“那样得猴年马月能背上包了。我年前得来三四趟进货，早背早借力。后天就来，你会来吗？” 孟黎明笃定点头：“没有极特殊情况，我还会来。” 徐丽伸出两个手指头：“我要两个背包，比你现在的这个小一圈，至于价格……你看……” 徐丽这是让孟黎明出价的意思了。 孟黎明哪知道价格，完全一脸懵逼，她用的是旧帆布包改装的背包，并不是买原材料做的，压根不知道成本多少钱、卖多少钱大家会接受。 周红给出了个主意：“这样，明天我们带你去布行，自己买帆布和拉锁给你，你做好后带回来，双方碰上了就交给我们，没碰上你就交给招待所，额外给你五块钱手工钱，怎么样？” 做条裤子的手工价是五块件，一只包，还不错。 孟黎明自然同意，刚好自己第一次来批发市场进货，一头的雾水，有几个大姐带着，也算是伯乐了。 这种情况让孟黎明始料未及，也哭笑不得，自己没进着货呢，倒先把包卖出去了，算不算现代版的买椟还珠呢？ 第7章 大伯娘的刀子嘴豆腐心 次日天不亮，孟黎明就被徐丽从睡梦中给推醒了。 孟黎明有心理准备会起早，却没想到会起这么早，只有凌晨四点多钟，难怪很多商户宁可让中间人赚差钱也不愿意自己来进货，太遭罪了。 孟黎明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这才随着徐丽夫妇等四人奔了布行。 问了下价格，原材料加上手工费，一个大帆布包大约十五块钱。 王娟觉得贵，没买。 徐丽订了两个，她和他老公一人一个；周红订了一个。 唯一的要求是比孟黎明现在的背包小一圈，孟黎明的那只太大了，几人感觉背不动。 买完帆布，孟黎明向徐丽打听卖麻将的地方，徐丽嫣然一笑，她这次也是来批麻将的，眼看着过年了，麻将是紧俏货，卖得快不说， 还能卖上价。 三人结伴来到铺面，打听了下行情，双方都庆幸结伴而来。 店家可零售可批发。 零售价三十五块，孟黎明准备卖货的那个任家商店，让人捎回去的麻将应该就是零售价，即便如此，在小县城仍有赚头。 批发价二十九块，原本是二十副起批，年前买的人多了，升到了三十副起批。 也就是说，孟黎明如果能拿到起拍价，一副麻将就能赚六块钱。 徐丽和她老公批二十副，孟黎明批了十七副，两家一起拿到了批发价。 孟黎明付完麻将钱后，兜里只剩下十七块五毛钱，再去掉回去的车费、饭钱等等，估计也就不剩下啥了。 这次进货，算是孟黎明的背水一战了。 麻将是小号的塑料麻将，一副大约六斤多重，十七副，加上外皮及包的本身重量，怎么着也超过一百二十斤，对于一个成年男人都不是轻巧活，何况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呢。 看着小姑娘被压得塌下一半的身形，徐丽一脸敬佩的对丈夫道：“看着，这小姑娘，将来肯定有出息。” 说完，徐丽毫不客气的把自己麻袋里的麻将拎出两副，堂而皇之的放在了丈夫的麻袋里…… 晚上九点多，孟忠臣一家四口，围在黑白电视前看电视剧《西游记》，结束字幕出现了，孟爱军还磨叽着不肯回屋，被孟忠臣硬生生给赶回屋里去了。 刚钻进被窝，就听见有人敲院门，狗汪汪的叫着。 孟忠臣披上棉袄，点了门灯，发现是侄女孟黎明，寒冬腊月的，侄女的额头竟然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孟忠臣心里一慌：“明明，你不会、不会真病了？” 孟黎明连忙摇头，拍了拍放在地上的硕大登山包：“大伯，我进了些货，老任家商店关板了，只能明天送，我想把货存在你家一宿，行吗？” 孟忠臣舒了口气：“货能存，可你呢？有地方住吗？” 孟黎明刚从郭兰英手里骗了钱，现在回去不会有好果子吃。 孟黎明倒不犯愁，咧嘴一乐：“我就一个人，在火车站、医院咋的都能对付一宿；可货不行，我怕我睡着了，货被人偷走了。” 孟忠臣恨铁不成钢：“你只担心货，就不担心你这个大活人被人给偷走了？” 孟忠臣后知后觉用错了词，用钥匙开了院门，把孟黎明拉进来，上手去拎小山似的背包，一拎没拎动，只能双肩背在背上。 怕孟黎明不进屋，伸手牵着孟黎明，颇为霸气的道：“这是大伯家，谁都不怕。” 进了屋，孟忠臣立马英雄气短，霸气全无，如做错事的小学生似的搓着手站着，对辛红梅呢喃道：“红梅……” 辛红梅的眼睛，如刀子似的在伯侄二人脸上巡来巡去，最后，把枕头“啪”的扔给了孟忠臣：“滚你儿子那屋睡去。” 孟忠臣龇牙一乐，心道媳妇是答应了，忙不迭的答应了一声，抱着枕头跑到儿子屋里去了。 呃……孟黎明别提多尴尬了，就知道大伯这个人，虎头蛇尾，靠不住。 辛红梅什么也没说，只是从炕覃里又拿出一条被子，扔在了炕头，自己则挪到了炕稍儿躺下了。 （注：炕覃，q，二声，东北炕的一侧放被子衣屋的柜子；炕稍儿、炕头，东北土炕，较热的一边是炕头，凉的一边是炕稍儿。） 孟黎明钻进热乎乎的被窝，舒服得差点儿想叫出声来，太暖和了。 自己这个大伯娘，分明是刀子嘴豆腐心，偏偏态度要别扭着。 孟黎明做了多次思想建设，终于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辛红梅没有答话，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不想搭理孟黎明。 次日一早，辛红梅起炕准备给家人做早饭，发现孟黎明已经提前做好了，烙了一盆玉米面大饼子，做了鸡蛋甩秀汤，切好了咸菜丝。 一家人坐下来吃饭，十八岁的二儿子孟爱军直接倒戈，连夸堂妹厨艺好，比他妈辛红梅的饲养员水平强多了。 辛红梅狠瞪了一眼儿子，经过这么个小插曲，怪异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吃完饭，在造纸厂当厨师的孟忠臣和当造纸工的孟爱国父子俩上班去了。 孟黎明抢着刷碗，刷完碗，忐忑的对辛红梅道：“大娘，我能不能借用下你家缝纫机？中午前我肯定消失……” 七八十年代，缝纫机是结婚的标配，重要程度可媲美现在结婚任何一种家用电器。 辛红梅自然也有。 辛红梅仍旧没说话，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孟黎明自我解读为“行”，着手开始做登山包。 辛红梅假装收拾柜子，偷眼瞧着，越瞧越心惊，后来干脆站在孟黎明身后看了。 孟黎明这缝纫手艺，没十年功夫下不来，可在辛红梅印象里，孟黎明连给缝纫机上线这点儿小活儿都不会的。 做完登山包，剩下的边角余料，孟黎明顺手做了四个收钱用的腰包。 不间断的做活，用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快中午十一点的时候，终于完成了。 孟黎明站起身来，辛红梅面色不自然的开口：“中午了，留下吃饭，免得你大伯说他不在家，我刻薄他侄女……” 话说得阴阳怪气，但能开口说话，已经是辛红梅做出的最大善意了。 孟黎明摇了摇头：“大娘，您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时间来不及，我送完货后要赶十二点半的火车去s城进货。” 辛红梅嗓子尖锐起来：“你不要命了？昨天半夜刚回来今天还去？” 孟黎明目光坚定：“大娘，我现在不拼命，就连上大学的机会都没有了。” 辛红梅无言以对。 现在的孟黎明，已经落在孙家手里了。 孙家三个光棍儿子，穷得底儿掉，娶媳妇都成问题，怎么可能愿意出钱供孟黎明读大学？ 羊肉贴不到狗肉身上，也就郭兰英会信孙家的话。 至于孟黎明能不能考上大学，辛红梅倒是没有怀疑，在孟忠将没死前，孟黎明的成绩中等偏上，近半年才下滑得厉害，下狠心补回来，希望还是挺大的。 第8章 空手套白狼的孟爱军 孟黎明费力背起麻将，昨天累了一路，今天又做了一上午缝纫活儿，身子虚得一晃，辛红梅托了下包底，对屋里摆扑克算命的二儿子吼道：“孟爱军！你再成天摆扑克算命，我把扑克塞灶坑去！滚出来，帮明明送货去！” 孟爱军不情愿的出来，嘴里嘀咕着：“要不是我爸没把我安排进造纸厂，我也不至于呆得五脊六兽的摆扑克玩……” （注：五脊六兽，东北话，就是呆得实在无聊） 辛红梅听得火更大了：“你爸一个手拿锅铲子的，又不是厂长，把你哥带进厂就不错了，还能把你也安排进去？再说，你有你哥的那股子钻劲儿吗？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赶紧走！别碍了老娘的眼！” 孟爱军不敢再跟亲妈顶嘴了，老实的帮孟黎明背起麻将。 花一块五，两人雇了辆“倒骑驴”，直奔任家商店。 （注：倒骑驴，一种车身在前、人在后骑的人力三轮车，章尾评论区附图） 老板娘见了麻将，两只眼睛直放光，十七副，三十五块钱一副全都收下了，当即就给孟黎明数了五百九十五块钱，这一趟，去年车费和招待所的钱，净赚八十块钱，再加上三个包挣了十五块钱手工费，两天赚了九十五块钱。 孟黎明再次奔了火车站。 上火车不一会儿就发车了，好惊险。 没有座，便把书包垫在屁股底下坐着。 实在太困了，正半梦半醒间，突然听见一声呵斥：“干什么呢，离我妹子远点儿！” 孟黎明吓得一激灵，睁开眼睛，只来得及瞟见小偷闪进了另一节车厢。 开口吓跑小偷的，竟然是孟爱军。 孟黎明吓了一跳：“爱军哥，你咋跟我上车了？” 孟爱军讪然的摸了摸脑袋，顾左右而言其他：“刚才那人要割你的包偷钱，幸亏我发现得早，好险……” 这种转移视线的小把戏，怎么可能骗得过孟黎明？ 孟黎明稳如老狗，完全不接孟爱军的话茬儿，眼睛审视着他。 孟爱军被盯得败下阵来，只好说了实话。 他帮孟黎明往任家商店送了麻将，虽然不知道具体赚了多少钱，但从孟黎明打鸡血似的精神头看，孟黎明肯定没少挣钱。 他在家被辛红梅骂‘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心里憋着一股劲儿，鬼使神差的跟着孟黎明上了火车，想跟着孟黎明挣钱，回头好回呛他老娘。 上了火车就后悔了，他没跟家里打招呼就去了s城，得明天中午才能返程，家里找不到他，肯定急疯了。 孟爱军以为孟黎明会发火，结果，孟黎明连训斥他的意思都没有，反而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招手让孟爱军坐下。 孟爱军坐下道谢，孟黎明手动转了下他的身体，背对着她，随即，找了个舒适的角度靠过来，不一会儿便鼾声阵阵了。 孟爱军：“……” 感情好，他成了人形靠枕了…… 火车到站了，孟黎明伸了个大懒腰，睡得心满意足。 孟爱军也伸了个大懒腰，缓解一下被靠麻的身体，语气有些忐忑、有些狐疑：“明明，你为啥不骂我？” 孟黎明眉毛轻挑：“你已经十八岁、不，应该十九岁成年人了，自己做好决定不后悔就成，我凭什么骂你？再说，骂你火车能为你停下咋的……” 孟爱军深以为然：“我妈要是像你这么开明就好了，整日里嫌弃我这儿、嫌弃我那儿，除了骂我还是骂我……” 孟黎明轻叱一声：“爱之深责之切，你妈骂你是因为她爱你，她希望你过得更好。” 孟爱军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明明，我妈当初骂你也是因为她爱你，希望你过得更好，你心里那根刺，拔了好不好？” 当初郭兰英执意改嫁，孟忠臣一家干涉，孟黎明偏向郭兰英，两家骂相很难看。 孟黎明以为孟爱军是单纯小绵羊，没想到是披着羊皮的老狐狸，在话里给自己下套子呢。 孟黎明黯然点头：“是我的错，不是你妈的错。” 现在的孟黎明，已经不是当初的孟黎明，不再好赖不分，自然也明白谁才是真正的为她好。 出了站口，遇见卖馒头和茶叶蛋的商贩。 孟黎明买了三个馒头三个茶叶蛋。 买这么多，自然带了自己那份。 孟爱军想当然的伸手要馒头，孟黎明调侃道：“爱军哥，你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我凭什么供你吃饭？” 孟爱军憋得脸通红：“我，我身上没钱，连火车票都是逃的。” 孟黎明：“……” 好家伙，这个孟爱军，嘴上说想跟她学进货学挣钱，结果，一分钱都没有，整个一个空手套白狼。 孟黎明沉吟道：“你没钱进货，那就给我扛活。大伯一个月工资一百二十，一天四块，两天八块。我给你高点儿，两天十块钱，供吃供住，怎么样？” 孟爱军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欣然同意。 孟黎明带着孟爱军去了招待所，分给了他两个馒头和两个茶叶蛋，自己吃了一个馒头和一个茶叶蛋。 徐丽没有来，她丈夫来了，孟黎明把三只登山包全都给了他，周红的他也帮捎回去，又赠送两人一人一个收银腰包。 这次与孟黎明同住的是四个女人，孟黎明特意展示了下登山包和收银包。 几个女人没有徐丽那般豪爽，听说没有现货，怕上当受骗，便没有定。 有现货的两个腰包，倒是卖掉了。 第9章 成了千元户了 次日一早，孟黎明把孟爱军扯出被窝，奔了批发市场。 孟爱军异常兴奋：“明明，咱还去进麻将吗？你能背十七副，我保证能背二十三副，咱俩弄回去四十副……” 孟黎明一翻白眼，摊开了手掌心：“你有钱吗？” 孟爱军讪然一笑，意思很明显，我没有，但你有。 孟黎明叹了口气，这回，麻将是进不成了，三十副起批，得八百七十块钱，自己身上的钱根本就不够用，只能批别的回去卖了。 孟黎明并没有着急出手，左右火车要下午四点呢，严挑细选再下手不迟。 转了一圈批发市场，最后圈定了洗衣裳用的肥皂，零售价一块二一块，二百块起批，起批价八毛。 孟黎明批了五百块肥皂，刚好四百块钱。 随后去了布行，和老板商谈帆布的价格，最后十二块钱一米成交，批了十米布，外加拉锁、卡扣、隔衬、线等等，总共花了一百五十块钱。 两个人买完东西，再次奔了火车站。 到火车站时还不到中午，而火车要四点钟才开，孟黎明提前买了六个馒头、六个荷叶蛋做午饭和晚饭。 孟爱军看见这吃食，脸都绿了。 吃一顿尚可，吃两顿、三顿……顿顿吃馒头茶叶蛋，人不噎死也得絮烦死，也不知道孟黎明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孟爱军想要吐槽下伙食，发现孟黎明已经拿起英语书复习功课了。 孟爱军自觉的闭上嘴，决定利用下午时间睡觉，等上火车的时候，继续给孟黎明做靠枕，由他看货，换她睡觉。 夜半到家了，孟爱军如期迎来了辛红梅一顿“笤帚疙瘩炖肉”，孟爱军边躲闪边解释：“妈，你别着急打我，我像爸和大哥一样去赚钱了，一天五块钱，已经十块钱到手了……” 辛红梅手心一摊：“说鬼话骗谁呢？钱呢，十块钱呢？” 孟爱军求救似的看向孟黎明：“明明，我工资呢？快拿出来啊，再不拿出来我就要被你大娘打死了！” 孟黎明指着长条肥皂：“要钱没有，只有肥皂……想要钱也行，明天继续给我打工，推着自行车走街串巷卖肥皂去，还接着发工资，一天五块钱，如何？” 孟爱军眨了眨眼睛，外强中干的甩出一句话：“卖就卖，我非把我的工资钱抠出来不可！” 理所当然的，孟黎明再次在大伯家下榻了。 第二天早饭后，孟爱军去卖肥皂，孟黎明在家缝纫收银腰包。 一米布大约能做出十个腰包，用掉一条拉锁、一根卡扣，成本价加一起十五块钱，按三块钱一个卖出去，整体上能能剩十五块钱，十五米布做一百五十个，能赚二百二十五块钱。 中午时候，孟爱军垂头丧气的回来了，总共才卖出去五块肥皂，还是熟识的邻居在门口碰见主动买的。 孟黎明的心不由得下沉，难道这次进货进砸了？不应该啊，肥皂是人们的生活必需品，只是钱赚多赚少的问题，不可能全砸在手里啊。 吃完午饭，孟黎明决定跟着孟爱军一起去卖肥皂。 很快孟黎明找到症结所在了，别看孟爱军在家，嘴跟机关枪似的拦都拦不住，到了外面卖货，就跟锯嘴葫芦似的一言不发，有人买才怪！ 孟黎明这个气啊！ 让孟爱军把车停在路边，自己高声喊喝：“瞧一瞧，看一看哩！不伤衣服不伤手的肥皂哩！买一块一块二！买两块两块二！买三块三块二，买五块五块整！实实在在的低消费！一次买上五大块，干干净净一整年！机会不是天天有，该出手时就出手！” 一段卖皂嗑喊完，孟爱军羞得耳根子都红了。 孟黎明语气威胁：“你要是再不喊，别说今天，连昨天前天的工资都扣下不给了！” 孟爱军被逼得终于喊了出来，越喊越顺溜，越喊嗓门越大，喊出了嫉恶如仇的气势！ 一块二、一块三是商店正常价。 买五块五块钱，相当于一块钱一块，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便宜价。 很快婆婆妈妈们都围了上来。 孟黎明给了孟爱军一个鼓励的眼色，自己先回家做腰包去了。 推门进屋，发现辛红梅面色有些紧张。 孟黎明狐疑的瞟向已经做完的腰包，发现多了五六个。 孟黎明瞬间明白，趁自己不在的时候，辛红梅偷着帮做了几个，自己突然回来，怕被发现，所以她才有些紧张。 孟黎明觉得好笑，做个包而已，搞得跟谍战片似的。 孟黎明装做不知道，继续做腰包。 又过了一天，孟爱军就把五百块肥皂全给卖完了，当然，孟黎明特意让孟爱军给家里留了五块。 此次，剩下五百二十块钱，孟黎明给了孟爱军二十块钱，算做这四天的工资。 孟爱军把手里的二十块钱拍得山响，得瑟的看着他老妈，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 ：怎么样，我不吃闲饭了？我也能挣钱了？你儿子那也是干大事的人…… 辛红梅的眼白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可上扬的嘴角可以看出来，对于儿子第一次赚来的这二十块，她还是相当满意和骄傲的…… 孟黎明又继续忙了一天，一百五十个腰包终于大功告成了。 明天，孟黎明决定再去一次s城，卖掉腰包，再进一批货回来，卖掉后，就回孙家。 毕竟，腊月二十三小年到了，她“病”得也够久了，是时候“出院”了。 睡觉前，辛红梅几次欲言又止。 孟黎明主动开口道：“大娘，你是不是想让爱军哥明天跟我继续去倒货？” 辛红梅羞红了脸，毕竟这是孟黎明趟出来的路子，她直接拿来主义，感觉有些不太好。 孟黎明嫣然一笑：“大娘，倒货的路子，不是我独创的，我能倒，爱军哥自然也能倒，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先带他去几次，互相也能搭个伴，以后就得靠他自己了。” 辛红梅终于舒了口气，没想到孟黎明这么大气，同意让孟爱军自己进货单干。 辛红梅咬了咬牙，从存折里把家底三百块钱全都取出来了。 同时有样学样，也给儿子改装了个大背包。 两人再次折返s城。 因为要马上回孙家，孟黎明不想像卖肥皂一样沿街叫卖，决定还是批发麻将。 麻将虽然挣得利润没有肥皂多，还挺沉，但对于能把春节过成麻将节的华夏人，年前麻将肯定不愁卖，送到哪家商店都会留下几副。 和孟爱军一商量，孟爱军一个跟货的新手，完全同意孟黎明的意见。 达成共识，二人不急着取麻将，而是兵分两路，挨家商户走，先卖收银腰包。 腰包是为商户量身订做的，很是实用，刚好卡在腰间，随时收钱或找零，包内还有个分隔层，可以将纸币按面额进行分层。 最关键的是，s城的批发市场，是相邻三个省最大的批发市场，这些搞批发的商户，相当于闭着眼睛赚钱的首批“吃螃蟹”的那类人，完全不差钱，基本上每进一户都会留下一个腰包。 腰包很快卖完了，二人汇合，孟黎明扔给了孟爱军一个腰包。 孟爱军不明所以，孟黎明告诉他，以后进货免不了走街串巷的叫卖，这个腰包，特意送他的，算是他入行做生意的小礼物。 二人一共批了四十副麻将，孟爱军背了十九副，左右手又各拎了两副。 孟黎明背了十七副。 回家后走了五家商店，一上午就清空了。 几次走s城，十天左右时间，孟黎明手里的五百块钱，已经变成一千块钱，成了千元户了。 第10章 我答不答应，与你有一毛钱关系？ 孟黎明终于回到了孙家，她不可累能一辈子赖在大伯家不走。 回到家，一家五口正围坐在圆桌旁吃饭，今天过小年，伙食还不错，桌子正中央难得的摆了一盘烧鸡。 见孟黎明突然回家了，三哥孙河山狗护食般的把一只鸡腿夹到自己碗里； 他一动，孙江山和孙海山也跟着动了，孙海山抢了另一只鸡腿，孙江山则抢了鸡心鸡肝，嘴里嘀咕着：“你们是怎么当哥哥的？明明刚做完手术，什么心啊肝啊好吃的，都得给明明留着……” 孟黎明好一阵倒胃口，又是心又是肝，又叫明明，这个孙江山，分明是故意的，恶心死了。 倒胃口的同时，也听出了弦外之音，郭兰英没有把她骗了五百块钱的事告诉孙金良，十多天没回家，孙家人只当她去住院了。 孟黎明冷着脸：“我不吃鸡肉，你们谁都不用抢，以形补形，该补心眼儿的补心眼儿，该补肠子的补肠子。” 孙家三兄弟登时怔住了，孟黎明这是反怼他们缺心眼、坏心肠吗？ 郭兰英也怔住了，她竟然头一次知道女儿不吃鸡肉。 要知道从前，女儿最爱吃鸡翅膀了，前夫孟忠将还逗弄过小时候的女儿，说女儿吃多了翅膀能飞上天。 孟黎明只盛了一碗小米干饭回自己屋里。 过了一会儿，郭兰英敲门进屋，端进来一碗鸡蛋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孟黎明不耐烦道：“有事直说。” 郭兰英深吸一口气，似下了莫大的勇气：“明明，妈跟你商量个事。你孙叔的堂侄子在物华楼里买了个卖衣裳的档口，想雇个服务员自己单干。你最近成绩下滑，考大学有点儿悬……不如……” 孟黎明嘴角嘲讽上扬：“所以，你希望我辍学不念高中了，去当卖衣裳的售货员，如果命好，被他堂侄相中了，就可以一跃成为有衣裳档口的老板娘了，后半辈子就有指望了，对不对？” “对……”郭兰英本来说对，后知后觉孟黎明不是夸赞而是嘲讽，余下来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孟黎明心灰意冷：“妈，如果我爸还在，我成绩下滑了，他一定会找我班主任了解情况，会接我上下学防止有人骚扰我，更不会劝我辍学。” 郭兰英声如蚊鸣：“妈就是一个家庭妇女，什么也不懂，但唯一懂的就是心疼你，让你后半辈子无忧……你记不记得你小学要好的那个叫郝芹的，前几天妈看见她妈了，说她找了个婆家开食品加工厂的，现在商店里卖的盒点就是她家产的，过得可好了……” 孟黎明更加难过了，指着小米面和鸡蛋糕：“你如果真心疼我，就不会忘记了，我从小就不能小米饭和鸡蛋糕一起吃，会吐的。” 郭兰英哑口无言，暗自懊恼自己，怎么一着急就忘了女儿吃饭的忌讳了呢…… 郭兰英悻悻出来，把鸡蛋糕端回到饭桌上，结果发现，一大盘子烧鸡，只剩下一个鸡屁股了，她一口鸡肉还没吃到嘴里呢。 郭兰英的心理落差别提多大了，觉得自己，后妈当得失败，亲妈也当得失败。 第二天一大早，孟爱军就来找孟黎明了。 孟黎明不想孟家人与孙家人见面，便在家门口问他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孟爱军想去省城进货，心里没底，征求孟黎明意见。 两人正谈着呢，胡同东侧，亮子带着李刚和两个小弟来了。 孟黎明下意识的拉着孟爱军往巷子西侧走，结果看见了周子坤。 孟黎明连忙摆手示意周子坤躲起来，周子坤却会错了意，积极的朝孟黎明挥手，高声招呼：“孟黎明！” 好，孟黎明精心的伪装计划，彻底宣告破产。 李刚一行追了上来。 李刚上下打量着孟黎明，有些失望，又有些不甘：“我说亮子咋堵好几回都抓不着人呢，为了躲我，你是真舍得糟劲自己啊！” （注：糟劲，意思是糟蹋、践踏） 孟黎明淡然道：“我没躲，只是去医院做了个手术，昨天刚出院。” 李刚的脸立马阴转晴：“原来你是住院了啊？咋不告诉我这个男朋友呢？我表弟的二舅的亲家公是县医院的院长，我打声招呼，肯定比现在恢复得好……” 孟黎明真想口吐芬芳，牛皮都快让他吹上天了，但凡在县里有点儿见识的人都知道，县医院的院长是个女的，什么时候变成他表弟的二舅的亲家公了？撒谎也得有点基本常识好不好？ 周子坤小跑着过来，本能的把孟黎明拉在了身后，冷言相对：“你们要做什么？” 李刚灿若夏花的脸立马变得冷若冰霜：“孟黎明，你背着我找别人了？” 孟黎明一个头两个大，心中暗骂前世的自己，简直是红颜祸水，留下这么个烂摊子间现在的自己收拾。 孟黎明肃了肃脸：“李刚，我跟你说实话，那天我答应你做我男朋友，是因为你人多势众，我害怕才答应的，做不得数。我提出个章程，我上你录像厅呆了两个月的晚上，虽然没看片，但也按看片算，一天一块，两个月六十块，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孟黎明还想上学呢，不想惹麻烦，宁可破财消灾了。 李刚气得大脖筋都胀起来了：“孟黎明，别给你脸不要脸，老子是贪你那六十块钱吗？老子贪的是你这个人！你上次答应做我马子了，那就是我马子！” 李刚再也装不下去了，嘴里污言秽语的往外冒。 周子坤气得回捝道：“闭上你那臭嘴，再逼迫她，小心我报警了！” “你妈勒个八子的，下雨天钻出个蝲蝲蛄，你算个什么东西！滚开！” 李刚暴躁着上前就用拳头捝周子坤，孟黎明拉着他后退好几步。 眼看着双方一触即发，孙江山、孙海山和孙河山三兄弟出来了。 孙江山眼睛赤红，一瘸一拐的过来：“好小子，竟然跑到我家这儿来立竿子了！这一次，看你怎么跑！” 李刚曾带人警告孙江山，离孟黎明远点，当时孙江山一个人，有些怕，就怂了。 这次李刚带的人少，又跑到了孙家门口，最能打架的二弟孙海山就在身侧，孙江山就支棱起来了。 孙家兄弟一加入，双方对峙的情况，变成三足鼎立了。 “都给我闭嘴！”孟黎明气得高声喊喝。 场面瞬间安静了许多。 孟黎明对李刚道：“你听好了，我那天是答应做你女朋友了，我承认……但现在，我正式通知你，我跟你，分手了。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李刚黑着脸要反驳，孟黎明凑近了些，低声说了几句话，李刚咬紧了下唇，闷哼道：“好，我先走了。” 李刚带着小弟离开了。 孙江山关切道：“明明，你不会又答应他了？” 孟黎明冷若冰霜：“你是我的谁，我答不答应，与你有一毛钱关系？我的事，与你无关，今后少管。” 孟黎明不理会孙家三兄弟，带着周子坤和孟爱军出巷子去了。 第11章 别道德绑架我，我不吃那套 孟黎明带着孟爱军和周子坤出了巷子口。 对于孟黎明与李刚的关系，孟爱军尚有心理准备，没多大反应。 而周子坤的表情，可就有些微妙了。 孟黎明明白，周子坤刚才的奋勇相护，完全是出于本能的正义感，与她是不是孟黎明没多大关系。 现在，正义感退去，理智回笼，周子坤开始重新审视孟黎明的为人了。 这种叛逆期现识时务的形象，完全颠覆了他最初对孟黎明的乖乖女形象的认知，按现代流行的网络语言，估计cpu都干烧了，不知道如何面对现在这个孟黎明。 孟黎明才不在乎周子坤怎么看她呢，摆脱现有生存环境、改变原有人生轨迹、解救“”警察叔叔才是她人生的第一要务。 孟黎明对周子坤淡定开口：“你找我什么事？” 周子坤结巴了下，从小包里拿出一只回力鞋，递向孟黎明：“你赔我的是一双新鞋，我不能觅下这只旧鞋……我来好几次了，你都不在家。” 自然不在家，孟黎明那个时候正装作住院手术、往返于s城进货呢。 孟黎明：“……” 孟黎明看着单只的回力鞋，有些傻眼了。 因为弄坏了一只鞋，所以把另一只鞋送过来，配成双，这个想法，还挺怪异的……正常人压根干不出来这种事情来…… 偏偏，周子坤就是这么想的，还这么干了。 孟黎明不想与周子坤费口舌，礼貌的接过鞋子：“鞋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周子坤“哦”了一声答应 ，转身走出两三步，停脚，踌躇片刻，又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转回身来，目光无比坚定：“如果他还想欺负你，你可以报警，我爸爸就是管这条街的派出所警察……” 孟黎明笃定点头：“我就是用报警吓唬他的，没想到你爸这么厉害，当时就把他吓跑了。” 周子坤顿时与有荣焉，一身的凛然正气仿佛又回来了，笑得春光明媚，洁白的牙齿闪着银白色的亮光。 周子坤走了，孟爱军却完全不相信：“明明，李刚看着就像滚刀肉似的，你只提了一嘴报警，他就能吓跑了？” 孟黎明眨着无辜的眼：“对啊，不然你以为呢？” 孟黎明确实威胁李刚报警了，只是和周子坤、孟爱军理解的报警不同。 李刚的录像厅前屋后院，前屋用做录像厅，后面的小院子用于李刚临时居住。 为了招揽生意，放录像途中，偶尔“手滑”，像电视台插播广告似的插播一些不该播的东西。 偶尔有些情不自禁的“情侣”，李刚也会收留在后院，做些不该做的事情。 李刚万万没想到，孟黎明一个小姑娘会知道录像厅里面的猫腻、还脸不红不白的说出来威胁他。 这种擦边生意，被警察盯上也够他喝一壶的。 这样的孟黎明，也颠覆了李刚对原有孟黎明的认知，内心里有些发慌，被吓跑了。 孟黎明回到家，看着孤零零的回力鞋，犯起了愁，扔，鞋还挺新挺好的，有些可惜；不扔，就剩下一只了，没法补另一只啊。 孟黎明真想把周子坤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竟然特意跑过了好几趟，只为了还这一只鞋。 孟黎明正想着如何处理这只鞋呢，突然从鞋坷里掉出一小卷纸，捡起来打开， 纸里面包着十七块五毛钱。 纸上写了一行字：新鞋留下，鞋钱还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周子坤。 孟黎明终于明白了，周子坤还鞋是假，还鞋钱才是真。 真是一个五讲四美的好大学生。 弄坏鞋就得赔偿，孟黎明决定找机会再还给周子坤十七块五毛。 看着这只刷得崭新雪白的鞋子，突然觉得周子坤的行为，有些幼稚，又有些小可爱。 看着鞋子，孟黎明灵机一动，决定废物利用，把鞋帮拆下来，做了件小骑士装，又用毛线勾了只长耳朵兔子，再配上眼睛，整体看起来，即新奇又有趣。 孟黎明挂在了钥匙上做了钥匙扣。 腊月二十六这天，孟黎明有些心神不宁。 按照上一世的经历，今天孙海山会与人斗殴，导致对方重伤入院，最后私了，孙家赔了对方两千块钱，当然，用的是孟黎明的卖房子钱。 一天都过去了，仍旧没有传回来消息，难不成，自己重生归来，蝴蝶效应，原有事情的轨迹，已经发生实质性的改变了？ 天眼擦黑的时候，孙金良跌跌撞撞的跑回来，打开箱子，拿着存折就往外跑。 郭兰英慌乱的抓了孙金良胳膊一把：“出啥事了？拿存折干啥？” 孙金良立马倒打一耙：“海山把人给打重伤住院了，得拿钱私了，你不会见死不救、拦着不让我取钱？你别忘了，黎明住院的时候，我可没拦着你拿手术费。” 郭兰英缩回了手，声如蚊鸣的解释：“我没拦着，只是这大晚上的，银行也没开门啊！” 孙金良脸色缓了缓：“没事，我把存折押给林山，林山家做买卖手里有现金。” 孙金良风风火火的走了，第二天下午，脸色阴沉的带着孙江山和孙海山回来了。 看样子，事情都解决了，只是，心情不是很美丽。 晚饭的时候，孟黎明拿了东西还想进屋吃，被孙金良给叫住了：“坐下吃，我有话说。” 孟黎明老实的坐下了，她倒想听听孙金良说什么。 孙金良脸上阴云密布：“年后你去林山那儿当服务员。” 孟黎明简洁明了：“我不去，我要上学。” 孙金良“啪”的一下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怒不可遏：“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你还上什么学？” 孟黎明也炸毛了，毫不客气的回捝：“我老老实实在家呆着，我惹什么祸了？惹祸的是你儿子，别拿我抓邪乎气！还有，平你儿子的祸事，花的是卖我家房子钱！” 孙金良“蹭”的一下站起来，把桌子毫不犹豫的掀了，一大碗白菜汤倾倒下来，饶是孟黎明躲得快，脚后跟还是被烫了一下。 孙金良脸都扭曲了：“江山和海山为什么打架？还不是因为你招蜂引蝶的四处浪，招惹什么李刚！你俩哥哥是为了你这个妹妹出头才打架的！你还有脸说与你没关系？” 到现在才知道，孙海山打伤的竟然是李刚，上一世，明明打的是个不相干的小混混。 孟黎明冷笑一声：“我和李刚的事儿，我自己已经解决了。而且我警告过你儿子，我的事儿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是他自己冲动不长脑子。还有，纠正一下，你儿子不是为我这个‘妹妹’出头，而是争风吃醋，别拿道德绑架我，我不吃那套。” “啪”的一声，一巴掌落在了孟黎明的脸颊上，孟黎明倔强的看着孙金良，一字一顿：“大学，我必须上，谁拦着我跟谁拼命；想用我去讨好你那有钱的侄子，门都没有。” 孟黎明趿拉上棉鞋，冲出了家门。 身后传来了孙金良的叫骂声：“ 让老子供你上学，你也没门！” 第12章 送给李老师的“回力兔” 孟黎明是一门心思要上大学，改变重生前的命运。 再和孙家这样内耗下去不是办法。 孟黎明决定租房子，想找大伯帮忙，结果“铁将军”把门，大伯一家都不在家。 被烫伤的脚后跟已经肿了，棉鞋只能趿拉着，根本穿不上，也不敢穿。 跟谁置气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置气。 孟黎明先进了药店，买了纱布和药膏，把脚的后半部分全都包扎起来，趿拉着棉鞋出了药店。 没有大伯帮忙，只能自己找房子了。 房子可得好好找一找，自己孤身一个弱女子独居，安全至上，尤其是晚上。 孟黎明脑海里想到了一个绝佳位置：公安局家属楼旁边的平房区。 公安局家属楼，位于公安局办公场所的后面，东侧，是一大片还未商业开发的平房区。 住在这里，相当于有关公把门，对犯罪分子有不小的震慑作用。 有了目标，孟黎明兴冲冲的直奔公安局。 沿着公安局水泥墙外侧的砂石路向平房区里侧走去。 走出二十几步，发现水泥墙旁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拿着刷子往墙上刷着什么。 是周子坤。 孟黎明好奇的看向墙面，几个硕大的宋体字：严厉打击开…… 不用猜也知道，应该是“严厉打击刑事犯罪”之类的公安治安宣传标语。 先用粉笔写个单线条的大字，然后就用刷子刷出堪比印刷的宋体字。 先前看周子坤留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字条，就知道周子坤字写得漂亮，没想到还有在墙面刷宋体字这两把刷子，果然是个人才。 周子坤终于注意到了孟黎明的存在，很是诧异，没想到还有两天过年，竟然还能见到孟黎明。 周子坤放下刷子，摘下手套，心里想到了一种可能：“你不会是来还我鞋钱的？” 孟黎明微微一笑，挥了挥钥匙绳上的兔子：“弄坏鞋赔鞋，天经地义。而且，你的那双旧鞋我也没有完全浪费掉，做了钥匙坠。” 孟黎明掏兜要拿钱，周子坤吓得赶紧阻拦：“你千万别给我钱。而且这钱，我已经赚回来了。” 周子坤指了指墙上的大红宋体字，原来，周子坤这不是“义务劳动”，而是挣钱的。 孟黎明更加不好意思了，人家帮了自己，还要做劳工赚钱买鞋，这钱，得还。 孟黎明坚持要还钱，周子坤眼眸中滑过一抹狡黠：“如果你实在不好意思，能不能把你的‘回力兔’送给我？我正挠头送我们家李老师什么新年礼物呢！那双鞋是她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反过来把生日礼物做成‘回力兔’送给她，回力兔、回力兔，让她像一只永远保持活力的兔子，她一定很开心。” 随手做的小玩意，有人喜欢，孟黎明乐得做顺水人情，爽快的拆下兔子，递给了周子坤。 想到周子坤就在这儿附近住，说不定有什么一手租房信息，孟黎明诚恳询问：“我想在附近租个平房，你家就在附近住，有没有听说谁家往外租的？” 周子坤沉吟道：“我没了解过这方面的信息……不过，这里过去是外贸家属房，我二姨没上楼前也住这里，我托她帮你打听打听，只是要等回信儿，怎么着也得年后了……” 还有两天过年了，除了自己，谁会大过年的来张罗租房子啊。 孟黎明道了声谢，一瘸一拐的告辞要走。 周子坤这才发现孟黎明裹着纱布的大脚，眼里闪过一抹怜惜，嘴上叫住了孟黎明：“你能不能晚点再走？光线有些暗了，帮我看看墙书的大小、是否板正……” 孟黎明：“……” 小事一桩，孟黎明欣然同意，而实际上，孟黎明什么忙也帮不上，人家周子坤的宋体字写得既快又板正，还漂亮。 终于写完了。 周子坤将刷子等工具放在桶里，把桶交给孟黎明，拍了拍自行车后座：“坐上来，我送你回家。” 孟黎明有些踌躇。 周子坤语气有些急了：“大过年的，不好雇车，你这样走回去，脚就彻底废了。” 看得出来，周子坤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也是个非常固执的人。 孟黎明只好坐上去，不辜负五讲四美好青年的善良之举。 回到家，孙家人仍旧一脸阴云密布。 孟黎明回屋，郭兰英跟进来，关切的问：“明明，你的脚没事？打人没好手，骂人没好口，你孙叔他也是气头……” 孟黎明摆了下手：“不用你帮他解释，有话直说。” 郭兰英讪然开口：“你孙叔答应我了，不会再逼你给孙林山当服务员。只是……明明，你跟妈说句实话，这大学，你是非考不可吗？你这成绩恐怕也……我看没上大学的女生，过得也挺好的，你看人家郝芹……” 郝芹、郝芹，又是郝芹，不过是一个小黑作坊东家的儿媳妇，就值得郭兰英羡慕成这样。 孟黎明回捝道：“妈，你能不能别再提郝芹了？初中毕业就嫁给了同学，刚十八岁就火速怀孕生孩子，买一个奶嘴都得伸手管丈夫要钱，这种女人，有什么可值得你羡慕的？” 郭兰英被女儿说的起了倔脾气：“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女人再要强，最后也得依靠男人，要强的女人没好命……” 孟黎明白眼儿翻到了天际，忍不住回怼：“妈，你不要强，你命好，你命都好大发了，嫁个男人，带来仨便宜儿子，还得倒贴钱……” 郭兰英气得抬手想打女儿。 孟黎明递过了右半边脸，嘴里完全不惧：“妈，打这边，和你老公，刚好一人打一面……” 郭兰英气得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一跺脚出屋了，心里觉得无比的委屈。 现在的丈夫，没有婚前那么体贴了； 三个继子讨债鬼似的，吃米饭论盆，做衣裳论匹； 亲生女儿一身反骨，完全不体谅她的难处，说出来的话，处处戳心窝子。 她每天谨小慎微，结果两头不讨好，憋屈死了。 第13章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别指望男人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家家忙着提前给长辈拜年，孙家也来人了，就是孙金良那个堂侄子孙林山。 二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尖嘴猴腮，一米六的个头儿，精瘦的身材，偏偏一脸刻薄相，让人忍不住怀疑是峨眉山上的猴子跑下山来了。 就是这样一个人，因为在物华楼三楼买下了不足二十平米的卖衣裳的格子间档口，一跃成为了众星捧月的金龟婿，还真是讽刺。 孙林山果然很下血本，送的礼物显然比寻常走亲戚的要豪奢一些，四瓶西凤酒，一盒大白兔奶糖，一桶麦乳精，一件红呢子大衣。 孙家人把一家人都叫了出来，美其名曰介绍亲戚。 孙林山看向孟黎明身上刻意停留的目光，让孟黎明一下子意识到，孙金良只是答应了郭兰英不让她去当服务员，并没断了让她嫁孙林山的念头，只是战术转变了，由铁砂掌变成了太极拳。 孟黎明心里厌烦，便以给大伯孟忠臣拜年的借口出来了。 到了商店，总共花三十块钱，买了半斤茶叶、两瓶白酒，外加拜年标配的两盒点心，准备去看看孟忠臣。 现在的孟忠臣，是孟黎明唯一尚存一丝温暖的亲人了。 至于郭家那方面的亲戚，孟黎明想都不想见。 装完东西，推门想出商店，与进来的人走了个对头碰，顶牛了。 抬眼一看，二人同时一怔，随即略显尴尬。 由外进来的，是郝芹，就是郭兰英嘴里说嫁得好的、孟黎明的那个小学同学。 此时的郝芹，两只手，各拎着一大摞盒点，加在一起得有三四十盒。 孟黎明帮她卷起棉布帘子，郝芹把盒点放在了商店柜台上，与老板娘交割了数量，记好了账，这才走回到孟黎明身前，不好意思的解释：“年前年后是我家最忙的时候，我来送个货。” 孟黎明想起刚才推门瞬间，看到门外停的“倒骑驴”，上面摞成小山似的点心，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冬天的，你一个人送货？” 郝芹脸色一讪：“大过年的，爷们好不容易歇歇、上牌桌耍两把，我就偶尔来送一趟，没事儿……” 孟黎明轻“哦”了一声，二人分别日久，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 二人分别，郝芹临上三轮车，幽幽的说了一句：“孟黎明，我挺羡慕你的，能一直有书读，挺好的。” 孟黎明的同学们，尤其是女同学们，初中毕业后进入社会一批、进入中专一批，能进高中继续读书的，能剩下五分之一就不错了，考上大学的，更是稀少了。 相对于其他家长，孟爸爸算是很开明的，鼓励女儿上大学、有出息，弥补他没文化只能当工人的遗憾。 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孟爸爸先是病倒了，动用了不少积蓄，后撒手离世，一直做家庭妇女脱离社会的郭兰英无法重返社会，选择火速闪嫁孙金良。 孟黎明的前世不太乐观，这个郝芹其实也没比她好上多少。 孟黎明前世出狱后听同学说起过郝芹，九十年代末糕点场倒闭了，丈夫把着积蓄，没多久就耍钱输光了，郝芹手里一分钱没有，白天给人做家政，晚上烧烤店穿串，既养老公又养儿子，很是辛苦。 孟黎明深叹了口气：“郝芹，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别指望男人，趁着家里现在有钱，往自己手里多攥些、哪怕囤些金银首饰，也好过手里一无所有。” 郝芹嘀咕了声“有病”，骑上“倒骑驴”走了。 在她看来，她家手握糕点作坊，存折有上万存款，不过是客气的恭维了孟黎明两句，反过来却被孟黎明诅咒“一无所有”，大过年的，真t晦气。 孟黎明苦笑了下，自己，怕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 到孟忠臣家拜了年。 小年后，孟爱军自己又跑了趟s城，倒了不少火柴和蜡烛，赶上年前大集卖了，当了两次“倒爷”，小赚了二百多块钱。 辛红梅很是感谢孟黎明，把她这个游手好闲的儿子带上了正途，一咬牙一跺脚，给孟黎明包了五十块钱的压岁钱。 孟黎明推辞不过，也就收下了，和孟爱军约好， 出了初八、元宵节前一起再跑一趟s城。 直到吃完晚饭，孟黎明才回到孙家，可怕的是，孙林山竟然还没有走。 见孟黎明回来了，孙林山一个劲儿的向孙金良示意。 孙金良显然喝了不少酒，脸色微熏，身体微晃的拿起红呢子半身大衣，递给郭兰英，大着舌头道：“快、快让明明试试，这件大衣，花了、花了林山小一百块钱呢！新娘子结婚都不见得舍得买！” 含沙射影，贼心不死。 孟黎明冷眼看向郭兰英：“妈，要不，我再去给我姨拜个年？” 话里意思是，再做我不乐意的事、说我不高兴的话，我可就再出家门了。 孙林山看出孟黎明心里抵触，讪然告辞走了。 在孙金良眼里，孙林山是孙氏家族里最“体面”的亲戚，有钱，大方，和他走动就是抬举他。 而且，俩儿子伤人私了的时候，半夜银行不开门，还是人家孙林山出现金帮周转的呢。 孟黎明的举动，狠狠打了孙金良的脸。 孙金良眼珠子瞪成了青蛙眼，狠盯着孟黎明，拳头攥得紧紧的。 几乎同时，孟黎明回了卧房，郭兰英拉着孙金良回了他们的卧房。 即使两个卧房的门都紧闭着，仍能听见孙金良怒骂郭兰英的吼声。 孟黎明冷哼了声，成亲四个月就开始骂人，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原形毕露，家暴郭兰英了。 孟黎明懒得理会，用棉花团塞了耳朵，嘴里大声的背诵语文课文。 第14章 感谢榜一大哥孙林山 第二天一早，孙家人全家早早的就起来了。 孙金良做了一个临时决定：三十和初一在孙家老宅过年，初二陪郭兰英回郭家，初三下午一大家人再一起回家。 (注：东北有女儿初二回娘家的习俗) 孟黎明，不想去孙家，也不想去郭家。 也就是说，需要她自己在家待到初三下午。 郭兰英两相为难，一头是女儿，另一头是新婆家与旧娘家，两害相权从其轻，最后她选择先去婆家过年，后回娘家拜年，初三回家再陪女儿。 孟黎明虽然没对郭兰英抱什么希望，但当郭兰英真正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孟黎明口不对心的对郭兰英道：“去，刚好我落个清静。” 人走了，孟黎明专心看起了课本。看到下午两点钟，肚子饿得咕咕叫。 孟黎明去仓房取冻饺子，想简单的吃一口饭，结果怎么找也找不到仓房钥匙。 钥匙，应该是被孙金良故意拿走的，做为对孟黎明连番忤逆他的惩罚。 现在是大年三十下午，就算孟黎明有钱都没地儿买去。 孟黎明回到伙房，翻遍了碗架子，在最下方一格，找到了一个盖着布帘子的大盆，里面放了一条二三斤重的鱼、一块约二斤的猪肉，以及小半盆白面。 这应该是郭兰英背着孙金良给她留的吃食。 郭兰英是心疼自己这个女儿的，可她似乎忘记了，她是大年初三才回来，孟黎明要在家里至少吃八顿饭，这些东西，怕是喂猫才勉强够。 “切……”孟黎明轻叱一声，老虎不发威，当自己是病猫是不是？ 孟黎明抄起斧子，将仓房的锁头砸了个稀巴烂，把里面的成盒点心、大白兔奶糖拿出来，放开肚皮就开吃。 大年初二夜半，孟黎明一激灵从睡梦中惊醒，如果没听错，她听见了酒瓶子倒地的声音。 孙金海爱喝酒，每天晚上都会喝二两，家里空酒瓶子多。 安全起见，孟黎明除了每天天黑就锁门，所有灯都亮着，院子里也会摆迷阵似的摆了不少酒瓶子。 今夜无风，酒瓶子不会无缘无故的倒。 孟黎明将被窝摆成人形，怀里揣着胳膊粗的手电筒，手里拿着铲煤用的半人高的小铁锹，将卧房门欠开一道缝儿，偷藏在床底下，眼睛一瞬不瞬的往房门方向看。 又是“咔”一声响，并不是房门方向，而是伙房后窗户方向。 孟黎明心“咯噔”一下，大冬天的，窗户不仅锁着，里面还用布条糊了缝儿保暖。 这人这么轻易的进来，只能说明是熟人。 孟黎明想到了一个人------孙江山。 前世的十八岁，也就是清明节前，孙江山趁着全家去上坟、孟黎明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提前潜回来把她给侵犯了。 重生回来，事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孟黎明一个人在家过春节，难道促使了孙江山提前犯案？ 孟黎明紧张的盯着卧房门口，进来了，进来了！ 孟黎明连呼吸都凝滞了。 一只脚先探进来，随即门缝儿扩大，孙江山那张脸显现出来，蹑手蹑脚的走到孟黎明的床边，屏住呼吸，伸手去掀被子。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孟黎明将手里的小铁锹抡圆了，照着孙江山的那只好腿猛劲儿抡过去，孙江山登时倒地，嘴里“啊呀”一声呼痛。 眼睛与床下孟黎明的眼睛四目相对的瞬间，一道手电筒强光直射瞳孔，害得孙江山眼睛临时性失明，眼前一阵黑暗。 孟黎明借机爬出床，抡起手电筒，狠砸孙江山的右手，边砸边喊：“抓贼啊！抓贼啊！” 孙江山顾不得身上疼痛，连滚带爬的从窗户逃走了。 次日下午，孙家人回来了，包括双腿打颤、右手包裹严实的孙江山。 孟黎明扯开嗓子就开嚎，哭诉着昨天夜半进贼的经过。 孙金良一惊，立马进行全面检查，屋里的东西都没丢。 只仓房的门被砸坏，里面准备吃一正月的年货都被一扫光了。 除了两条鱼、两只鸡、十斤猪肉、半搧排骨、半桶猪下水，还有孙林山送来的西凤酒、麦乳精、奶糖，以及孙金良特意后锁进来的，那件红呢子大衣。 郭兰英气得要报警，孙金良却伸手拦下了，狠瞪了一眼手上带伤的孙江山，闷声道：“行了，报什么警？这些损贼都是提前踩好点儿的，警察来了也拿他们没办法，得罪狠了说不定以后还会报复，就当买个教训，自认倒霉。” 这可是一家人吃一正月的年货，郭兰英忿忿不平的低声诅咒着损贼全家死光光。 孟黎明则嘴角嘲讽的上扬，全家死光光？郭兰英这是在诅咒自己吗？ 因为那个“损贼”，就是她。 孙家人敢欺负她，她就要欺负回去，否则心中这口恶气出不去。 只要报警，警察定会查到孙江山头上。 孙金良但凡有点脑子，就不会深究，否则，孙江山意图侵犯继妹的家丑可就浮出水面了。 孟黎明心满意足，这次“卖”年货，收入了近四百块钱。 能收入这么多，得感谢“榜一大哥”孙林山，他送的那四瓶西凤酒、麦乳精、红呢子大衣，可都不是便宜货啊。 孟黎明并没有做得太绝，冬储的几大件：土豆、大葱和白菜并没有卖掉。 保证在别人家过年大鱼大肉的时候，自家餐桌上有土豆炖白菜供应。 孙家人一脸哭丧的表情，孟黎明看着就赏心悦目。 这样的氛围一直到了初八，孟爱军来找孟黎明，孟黎明也收拾好了书包，谎称去大伯家住两天，实则是相约再战s城。 出了家门，就看见周子坤来了。 周子坤兴冲冲的拿出一张纸，指着上面的草图解释：“这间院子就在公安局家属楼门卫斜对角，两间半房子，虽说是砖平房，院子小了些，但院子相对紧实、取暖也不错，租金讲到一个月三十块钱……” 孟黎明从棉袄兜里掏出二百块钱，直接塞给了周子坤：“我着急赶火车，你帮我先付半年的房租，钥匙找块石头压在门边就行。” 周子坤：“……” 看着孟黎明急匆匆的背影，周子坤一脸懵，租房子这么大的大事，可以这么草率吗？ 同时，内心里也涌起一股骄傲，二百块钱，可不是小数目，直接塞给自己，说明孟黎明很信任他…… 第15章 既是开火饭，也是送行饭 孟黎明与孟爱军赶到了s城招待所。 招待所的服务员转交了一封周红留给她的信。 信的大致意思是，徐丽已经把登山包转交给她了，她很喜欢。 同时也感谢孟黎明额外赠送的收银腰包，她用过了，商场里很多卖衣裳的小姐妹都想要，于是她突发奇想，想从孟黎明这儿拿一些登山包和腰包，放在她的服装档里卖。 周红的这封信，却让孟黎明想到了更长远。 眼看着开学了，上学期间，她不可能往返于s城倒货赚钱； 可相反，她需要更多的钱。 她要开始赚钱养小家，她要攒大学学费，她要寻找并报答编号“”的警察叔叔；她要有足够抵抗申威的力量。 孟黎明想到了孙林山送的那件红呢子大衣，款式实在土气得很。 孟黎明虽然没有具体学过设计，但她有超越这个时代三十年的审美，有踩十年缝纫机的缝纫技术，曾穿过无数国际国内服装品牌，也曾参加过酒会、服装秀……这是其他人求都求不来的外挂。 孟黎明改变了倒货赚快钱的想法，或许，利用自身优势，做服装，也是一项细水长流的好生意。 孟爱军被孟黎明抓了劳工，帮她进了各式各样的布料回家。 主攻呢子料，外加部分的确良，呢子料沉实，两个人完全超负荷的把布料运回来。 一进家门，两个人就直接累瘫了，还是辛红梅帮俩人脱的外衣。 次日起床，孟黎明不好意思的问辛红梅：“大伯娘，您知道旧物市场在哪儿吗？我想买台旧缝纫机。” 新缝纫机要二百多块，孟黎明既要进货，又要安置新家，能省些还是好的。 辛红梅直接翻了记白眼儿：“买什么二手的啊，我的那台，一年用不上十回，你想用就搬去，大不了我想用的时候去你那儿，还能省下不少针线钱呢。” 省针线钱，再省能省多少，不过是辛红梅的托词罢了。 孟黎明没推辞，心里盘算着，等手里这批货卖了钱，直接给辛红梅买台新的缝纫机，也算是对她这些天照顾的回报了。 孟黎明让孟爱军借了辆三轮车，把缝纫机和布匹拉上走了。 按周子坤说的位置，找到一处院子。 院门开着，孟黎明试探着推门进去喊了一声，熟悉的身影----周子坤走了出来。 此时的他，脸上灰扑扑的，头上还戴了个旧报纸折的帽子，手里拿着笤帚，呃，阳光大男孩儿，变成了“家庭贤夫”，让人忍俊不禁。 没等孟黎明客套开口呢，身后传来了孟爱军杀猪般的叫声：“别愣着了，快告诉我东西放在哪儿！” 孟爱军怀里，抱着最大卷的呢子料呢。 周子坤随手指了下西侧卧室。 等东西搬完、屋子收拾完，周子坤还好些，孟爱军累得四仰八岔的躺在炕上不想起来，叫苦连天。 孟黎明嫣然一笑，这两天，幸亏有了孟爱军，在孟黎明没有得到孟黎明任何许诺的情况下，既出钱又出力，没说一个“不”字，十分难得。 利益还是说清楚一些好，免得心里有疙瘩。 孟黎明踢了下孟爱军的脚，开门见山道：“这批布料，你出了四百块，我出了八百块，我再拿一成技术股，钱兑现后，你拿四分之一，我拿四分之三。” 饶是四分之一，孟爱军已经够惊喜了。 他可是亲眼见证过孟黎明，仅从十米帆布里，就抠出了二百多块钱的纯利润；这次面料远远超过十米帆布，凭孟黎明的本事，利润一定会多到无法想象。 孟爱军打鸡血似的坐起来，眼睛放着绿光：“真的？” 孟黎明眉眼弯弯：“真的。如果，你带我去置办居家必备物品，我还可以请你吃一顿火锅，有火锅、有肉片、有青菜，放开量造的那种。” （注：放开量造，就是能吃多少就吃多少、随便吃的意思） “真的？”孟爱军又是一句疑问句。 八十年代末的北方，禽肉不稀奇，青菜才稀奇，都是大棚种出来的，样数少，价格贵，一斤茼蒿十来块钱一斤，寻常人家哪舍得吃？ 有了四分之一分成和火锅的激励，孟爱军满血复活，把三轮车骑得如同哪吒脚踩风火轮，拉着周子坤和孟黎明都不用减速。 虽然买的东西很多，来回拉了好几趟，有煤、锅碗瓢盆、冬储菜、米面粮油等，但孟爱军痛并快乐着。 孟黎明也果然没让孟爱军失望，颇为豪奢的花了三十五块钱买下一只铜火锅，但凡能想到的、能买到的火锅相关配菜配料，全都下血本予以满足。 这大半天下来，花掉了孟黎明近五百块钱，由千元户一下子被打回了原形，只剩下几十块钱傍身了。 周子坤笑看着兄妹俩的互动，默默的跟着置办家事，直到火锅准备齐整要开锅了，才告诉孟黎明，他明天就要返校了，下次回来，估计得五月一放小长假。 这顿火锅，既算是孟黎明新家的开火饭，也算是周子坤的送行饭。 孟黎明沉吟半天，以水代酒，敬了周子坤八个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周子坤忍俊不禁，没想到有一天，孟黎明会把他写给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还回来。 周子坤则送给了孟黎明一只小盒子，说是搬新家的小礼物。 孟黎明打开小盒子，里面平躺着一支旧警哨。 孟黎明明白，周子坤是想让她遇到危险时震慑坏人用，看新旧，应该是周爸爸送给小时候的周子坤防身用的。 这个礼物，既有意义又很实用，孟黎明很是喜欢。 见周子坤都准备搬家礼物了，孟爱军不好意思屈居人后，从兜里掏出仅剩的十块钱，“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妹子，花去！” 区区十块钱，让他花出了“全场赵公子买单”的气势，孟黎明竟然觉得这个三哥有点小帅。 第16章 天将破晓，黎明即将来到 开学了。 饶是孟黎明有心理准备，还是紧张得一匹。 忐忑不安的迈进高二（三）班教室，先到的同学们眼睛如探照灯似的扫过来，明显诧异于孟黎明完全有异于上学期的装扮-----美天鹅变成了丑小鸭。 这一引起关注，害得孟黎明更加紧张，努力回忆着上学期结束时自己坐哪个位置来着。 正无法确认，身后来了个女同学，冷言冷语：“好狗不挡道。” 孟黎明眼睛一亮，是高中时与她不对付的同学周薇薇。 实际上，俩人也不是什么原则性仇敌，不过是周薇薇自认为美若天仙，偏偏班上男生更吃孟黎明的颜，她便内心作祟，说话总带着些小嫉妒。 周薇薇的话固然难听，但对于此时的孟黎明无异于天籁之音，二人前后座，周薇薇找到位置，她自然也就找到位置了。 孟黎明从书包里拿出贴纸册子，怼了下前面的周薇薇。 周薇薇立马炸毛似的转过来，气势如虹：“怼我干啥，是不是还想吵架？” 孟黎明指着贴纸册子，笑眯眯的：“你不是喜欢贴纸吗？我的贴纸册子，给你了。” 周薇薇狐疑的伸手碰触贴纸册子：“我拿了……” 孟黎明鼓励的点点头。 周薇薇仍旧不敢置信：“我可真拿了……” 孟黎明仍旧笑眯眯的。 周薇薇如获至宝的把册子收在怀里，以防万一，用胳膊肘怼了下自己的同桌李亮：“李亮，你可看见了，是她主动送给我的，如果她以后赖我偷的，你可得给我作证。” 一本小小的贴纸册子，迅速拉近了二人的距离，周薇薇小嘴巴巴的开唠了：“你知道吗？咱换班主任了。何老师怀孕流产了，新来的班主任听说以前带过尖子班的，因为儿子考大学和婆婆住院才不当班主任的，这回归来，咱的小夹板算是套上了。” 带过尖子班的？ 上一世没等换班主任孟黎明就退学回家了，所以对新班主任完全没印象，只知道是个女的。 若是真如传言中那么严害，对于恶补考大学的孟黎明，可算是捡着大便宜了。 学生来齐了，新班主任闪亮登场。 身高一米六五左右，长头发，戴眼镜，长相儒雅，中年，语气带着诗朗诵的美感：“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班主任，也是你们的语文老师，名叫李芳，桃李芬芳、灼灼其华的李芳。” 孟黎明的目光，被李老师放在讲台上的硕大的钥匙坠给吸引住了，是她做的那只“回力兔”。 事情竟然会如此的巧合，孟黎明的新班主任，竟然就是周子坤的妈妈，自己做了那只兔子，被周子坤做为新年礼物送给了自己的班主任。 这感觉，实在太诡异。 按李老师要求，每个同学都做下自我介绍，由前排往后排介绍。 李老师无心，可同学们心知肚明，上任班主任何老师惯用成绩排座，由前往后介绍，就相当于学霸到学民、再到学渣。 越往后，同学们的眼色越发不屑，偶有窃窃私语声。 李老师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只是已经差不多介绍完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完成了。 到孟黎明起身了，同学们的嘈杂声更大了，大到孟黎明都能听清在讽刺她什么。 孟黎明稳如老狗，完全不为所动，泰然自若：“我叫孟黎明。” 带着几分敷衍的简明扼要。 李老师示意同学肃静，缓然开口：“黎明，真是个好名字。应该出自泰戈尔的诗《黎明》：天将破晓，黎明即将来到，诺言的种子，深深扎根土中，终将发芽，破土而出。” 孟黎明一怔，没想到经李老师这么一解读，自己的名字会这么富有诗情画意。 有这么个文采出众的母亲，难怪周子坤的字写得那么好看，说的话会自带诗朗诵的美感。 下课了，回到办公室的李芳才后知后觉，钥匙落在高二（三）班教室了。 赶回去取，发现钥匙还在，儿子送她的那只“回力兔”却不见了。 自己是新来的老师，大张旗鼓的说丢东西了，实在对学生名声不好，李芳打算自认倒霉、偃旗息鼓，先回教室。 一个学生急匆匆跑过来打报告，女厕所里有同学打起来了。 厕所里，四个女学生打斗正酣：三个群殴一个。 殴打的带头人是前任班主任何老师的亲外甥女王雅丽； 被打的，是班级倒数第一的“泰戈尔”孟黎明。 李芳很是生气，将四个学生带到了办公室。 询问打架原因，四个女生出奇一致的三缄其口。 李芳要请家长，孟黎明直接回绝了：“老师，不用找家长。我们只是同学间的小打闹，没掌握好火候。以后，保证不再打闹了，你们说呢？” 孟黎明看向王雅丽，王雅丽立马心领神会的表态：“老师，我们真的只是小打闹，以后再也不敢了，千万别叫家长。我们倒没什么，关键是孟黎明，她亲爸去世了，后爸一直想让她辍学……您一找家长不打紧，她很可能从今以后再也上不了学了，她是一个那么爱学习的学生……” 孟黎明一翻白眼，这个王雅丽，为了不找家长，竟然拿自己的身世，道德绑架李老师，还难得的称自己是“爱学习的人”，虽然-----自我认为是事实。 四个学生被李老师放回来了。 离开后，李芳愕然发现，丢失的“回力兔”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桌子上。 只是，兔子脚上的一点污泥告诉她，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放学了，李芳在校门口等孟黎明。 孟黎明本来打算绕行过去，意外瞟见了李刚的身影，见到她，立马黄牙一龇，兴奋的挥手：“黎明，我在这儿呢，我来接你放学。” 这长相、这穿着，就差没把混子二字写在脸上了。 孟黎明紧走几步迎上了李老师，笑吟吟的：“李老师，您找我？” 李芳将孟黎明领到了人少处，肃然道：“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是王雅丽觉得我抢了她小姨的班主任位置，想扔我的东西报复一下，是你及时帮我抢了回来。 我来找你，除了感谢，还想问你，你为什么宁可被打也要抢回我的兔子？又为什么不告诉我其中的隐情？” 如果不抢回兔子，孟黎明就不会挨打；如果说出实情，孟黎明也不会挨批评。 孟黎明的种种行径，让李芳百思不得其解。 孟黎明怔忡了下，她总不能告诉李芳，兔子是自己做的，她不允许任何人践踏，更何况被人扔进旱厕的屎坑里。 孟黎明迅速找了个借口：“李老师，是您告诉我‘天将破晓，黎明即将来到’，所以，我不想再浑浑噩噩了，我要‘扎根土中，破土发芽’，考上理想的大学。我很感激你。” “至于没向您告状，只是不想让您知道真相后为难。” 王雅丽是何老师的外甥女，以为李老师抢了何老师班主任位置。 而实际上，是何老师的丈夫背着何老师找的校长，让校长多给妻子时间休养小产的身体，免得以后想要孩子都没机会了。 何老师和王雅丽不知道这件事，所以误会了李老师抢了班主任位置。 王雅丽有意报复新班主任，没拿到台面上来，可小事化了；拿到台面上来，就小事放大了，轻则找家长，重则给处分。 老师和何老师之间的误会，就会更深了。 与其那样，还不如不拿到台面上来，只认定是同学间的小打闹。 世间事，有时候糊涂也是一种大智慧。 第17章 神秘消失的警号 一番分析，李芳觉得孟黎明处理事情，比她这个中年人还要圆滑世故。 这么做结果是好的，可是……会不会把矛头引向了孟黎明？ 李芳有些不放心：“我什么也不做，王雅丽会不会找你的麻烦？” 孟黎明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老师，她们若是有那个胆子，在办公室就不至于不敢承认了；她们不仅不会找我麻烦，还会感激我没把实情告诉您这个新班主任，免得以后被穿小鞋。” 听着是这么个理。 王雅丽是学习中上、表面乖乖女的那一拨，背后搞个小动作行，拿到台面上来，比杀了她还难受。 孟黎明隐下王雅丽丢玩偶的事不说，相当于手握她的把柄，以后不管对于孟黎明、还是对于新班放任，她都不敢行将踏错了。 看着孟黎明红肿的一侧脸颊，李芳语气愧疚：“我带你去医院处理伤口。” 孟黎明摇头，瞟见李刚狗皮膏药般不肯离开的身影，又改了主意：“老师，不用去医院，回家擦点药就成。只是走不了路了，您能不能顺路载我一程？” 看伤情，孟黎明只是脸肿了，怎么走不了路了呢？ 李芳看破不说破，学生本来就是因为自己而受的伤，自己带她回自己家擦点儿药总是应该的。 只是…… 李芳狐疑的问：“黎明，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和你家顺路的？” 孟黎明：“……” 孟黎明讪然一笑，自己不仅知道她家住在哪里，还知道她老公是警察，儿子是s大学学生，甚至知道她家住几楼几号、电话号码…… 谁让他有个爱“泄密“的儿子呢？ 孟黎明顺嘴胡诌：“老师，你出校门口，自行车车把朝西，说明您家住在城西，我家刚好也在城西，县里就这么一条主干道，自然是顺路的……” 貌似，没毛病。 李芳载着孟黎明一路回家，李刚竟然一路追随，一直看见孟黎明被载进了公安局家属楼，这才悻悻离开。 李芳直接载孟黎明回了家，帮孟黎明脸颊上擦了去肿药。 孟黎明留意客厅里，摆着一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其中的周子坤十四五岁的模样，李老师丈夫穿着绿色的警察制服，她自己则穿着花裙子。 李老师丈夫的警号被怀里的周子坤挡住了，只露出一个红字“3”。 孟黎明内心一动，当年给狱中的自己写信、并一直坚信自己无罪、鼓励自己生存下去、后来被申威所害的编号“”的警察叔叔，警号开头也是“3”，不会好巧不巧的，就是周子坤的爸爸----周游？ 孟黎明状似无意的问李芳：“李老师，我堂弟前两天捡到了一个六位数蓝色警察编号牌，你能帮我找到是谁丢的吗？” 李芳一脸迷茫，随即笃定摇头：“黎明，你堂弟捡到的肯定不是警号牌，警号牌是红色的，七位数。” 孟黎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无比错愕：“什么？红色七位数？老师，你是不是记错了？会不会是特别的警种或警号是蓝色的六位数？” 李芳仍旧笃定摇头：“绝不会记错，肯定是红色七位数。” 孟黎明颓唐的离开了李老师家，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自己心心念念的“”编号警察叔叔，“”怎么就消失了呢？自己还会遇见他、并将他从申威手里救出来吗？ 第二日、第三日，孟黎明以脸颊没好彻底为由，让李芳载她去她家擦药； 第四日，孟黎明以请教问题为由再次和李芳一起放学。 第五日，在孟黎明不知道再拿什么做借口的时候，李芳已经主动提出载着孟黎明放学了。 孟黎明不是傻子，隐隐觉得李芳知道了李刚在门口堵劫她的事情，只是李芳没有深问，她也没有主动交待。 不知是李刚做事有会寸，还是李芳对李刚有震慑作用，有李芳在侧的时候，李刚压根没敢出面拦停二人，到后来，干脆不出现在学校门口了。 孟黎明想当然的认为，李刚怕自己举报录像厅不敢到家来硬的，现在因李芳的保驾护航，“软”的也放弃了。 月考结束后的第一天中午，放中午学的铃声响了，老师走了，同学们几乎都回家去吃午饭。 孟黎明和两个女同学不回家，中午在班级随便吃点什么，下午接着上课。 有个外班女学生敲了下教室后门门框，对孟黎明招了招手。 孟黎明看这个女生眼熟，半天才想起来，是她大舅母王玲的外甥女夏虹，高三年级的学生。 她找自己什么事？虽说粘点亲戚，但并无交集。 孟黎明走到后门，眼光瞟见门外一侧，除了夏虹，还有两个和她同年级的女学生。 看三人目光不善，孟黎明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孟黎明更不可能出教室了，淡然问道：“找我有事？” 见孟黎明死活不出教室，夏虹皱起了眉头：“我来是想告诉你一声，刚哥是我男朋友，以后不准你再勾搭我男朋友。” 孟黎明惊得脑袋宕机了半天，李刚那种三十岁的老光棍加混子，竟然真的找到了女朋友，还是高三学生，和自己同校的夏虹。 也有可能，李刚是故意找的夏虹，故意说些与自己没边没际的话，让夏虹掐尖吃醋找自己晦气。 孟黎明嘲讽的一扯嘴角：“夏虹，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李刚那种垃圾，我才不屑跟你抢。我只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夏虹更怒了：“你竟说刚哥是垃圾？你才是垃圾，你全家才是垃圾！” 夏虹如同吃了爆竹似的，立马伸手发难，孟黎明急退回班级，本以为夏虹知难而退，没想到三个女生跟着冲了进来。 孟黎明立马伸手进书桌堂，掏出那把大头手电筒，与三人战在一处，丝毫不落下风。 那两个女生本来就是夏虹请来滥竽充数的，银样蜡枪头一枚，见孟黎明这么猛，登时露了怯，缩手不敢上。 夏虹一个人被孟黎明骑在下面打。 好不容易才挣扎出去跑了。 一地的狼藉，至少五六张书桌受到波及。 孟黎明幽幽叹了口气，低头收拾地上杂乱的书本和东西，尽量恢复原状，恢复不了的，就得挨个同学道歉了。 第18章 水性杨花是道菜 有两个女同学和孟黎明一样没有回家吃午饭。 孟黎明正收拾着弄乱的同学书本，其中一名班级尖子生-----刘小萍生走了过来，嘴里重重的“哼”了一声。 刘小萍横眉冷对：“孟黎明，你既然心思都花在争风吃醋上，为什么还在班级上课？赶紧滚回家去！免得一颗老鼠屎臭了一窝汤！” 孟黎明站起身来，直视刘小萍，稳如老狗：“刘小萍，你竟然知道老鼠屎炖过的汤是臭的，你莫不是喝过？” 孟黎明歪头看向刘小萍的饭盒方向，一脸的原来如此，外加嫌弃。 刘小萍气得一跺脚：“真是脸厚不害臊，你知道同学们都怎么传你吗？简直、简直水性杨花！” 孟黎明轻“哦”了一声：“水性杨花是云南的一道名菜，学名海菜花，长得洁白无瑕，嫩滑清口，你吃过？” 刘小萍气得脸色通红：“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孟黎明仍旧摇头：“你成语积累没记好啊。‘不可理喻’，是指不能用道理使他人明白。你此时讲的不是道理，此处用‘不可理喻’不恰当，零分。” 鸡同鸭讲，驴唇不对马嘴，刘小萍气得一甩袖子回到前面去坐了。 孟黎明收拾好书桌，便出了校门。 刚要拐进商店，发现夏虹抱着一堆吃的，被李刚拉着走出来。 孟黎明隐下身形，悄悄跟在二人身后。 二人拐进巷子，夏虹再也忍不住，嘤嘤的哭了起来。 李刚连哄带骗，夏虹终于不哭了，指着红肿的额头，气道：“臭表-子，下手这么狠，我要报警！让她蹲笆篱子！” （注：笆篱子，指监狱。） 李刚劝解道：“虹虹，你还是打消报警这个念头。你们只是学生之间的摩擦，况且，孟黎明班主任的丈夫，是管咱学校这片的派出所所长，肯定偏向自家学生……” 孟黎明恍然大悟，原来李刚知道李芳的丈夫是做什么的，所以自己跟李芳一起放学，他才一直没敢露面劫停自己。 自己成了狐假虎威里的狐狸而不自知。 李刚眼见此路不通，曲线救国找到了夏虹，让夏虹掐尖吃醋，从学校内部找自己晦气。 李刚看热闹不嫌乱子大，沉吟提醒：“但是，如果你提前到校长那儿告状，说孟黎明打了你，学校可能就容不下她了……” 夏虹竟然恍然大悟的点头！ 蠢夏虹也不想想，打架的是两个人，如果问责，夏红也有责任，结果很可能是两个人都被退学回家。 不管一个退学还是两个全退学，李刚都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刚，算你狠！ 夏虹，算你贱！ 孟黎明进了商店，买了一大包吃的算是给弄乱课桌同学赔罪，这种事，自己不行，前座周薇薇肯定行，她人员一向还不错。 下午，夏虹鼓足了勇气想程校长告状，结果听见校长办公室里一人哭得撕心裂肺。 是孟黎明！ 她先下手为强来找校长了。 夏虹本能的心里一慌，想要转身离开，被身后恰好赶来的两人挡住了去路，是夏虹的班主任曹玲，以及孟黎明的班主任李芳。 三人一起进了校长办公室。 孟黎明已经先一步在校长办公室里了，手里拄着棍子，额上包着纱布，眼睛肿成桃子，衣裳被撕破了，说不出的凄惨。 夏虹的眼睛瞪成了牛眼睛，这个孟黎明……也太会卖惨了，两个人分开的时候，明明好好的，顶多被扯掉一绺头发，现在这样，明显是栽赃自己。 夏虹急切的看向曹玲：“老师，我打她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么多伤，她是装的，她陷害我！” 夏虹要扑向孟黎明抢棍子，让她现出“原形”来。 李芳如老母鸡似的把孟黎明护在身后：“同学，事情自有校长做出公断，轮不到你在这儿撒野！” 曹玲叱责了夏虹，夏虹这才老实的些，委屈的看向曹玲。 曹玲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微笑着看向李芳：“李老师，既然是公断，验验伤也不无不可，轻了校长能决断，重了可就得报警了。” 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实则是偏心自己学生，怀疑孟黎明伤口造假。 李芳开口要反驳，孟黎明已经低头掀开裤脚，露出长长的一道划痕，血淋淋的，看着就疼。 孟黎明哽咽解释：“这是夏虹用随手捡的钢笔尖划的，钢笔在这儿。” 一只英雄钢笔放在桌上，笔尖劈了，上面还残余着血迹。 孟黎明打开头上的纱布，上面有道新伤口，已经被缝合、上药。 孟黎明解释：“这是夏虹用随手捡的三角板扎的，我去县医院缝了三针，三角板和医生诊断在这儿。” 诊断和三角板也摆在了桌上。 夏虹不可置信的看着孟黎明的伤和证据，为了栽赃自己，她可够下血本的。 她受伤，自己也受伤了，自己胸口、腰上和大腿根，全都火辣辣的疼。 夏虹想要展示伤口，发现这些地方都不能给程校长一个大男人看，孟黎明骑着她打时，故意往这些隐秘地方招呼，分明是故意的！ 夏虹急得抓耳挠腮，一个劲儿向曹玲使眼色。 曹玲向校长建议道：“校长，学生双方打架，都有错，找双方家长来，各自把孩子领回家好好训教，闹太大了，对学校声誉不好……” 程校长显然有些被说动了，学校的声誉大于天，无事是福。 李芳急切道：“曹老师，出事各打五十大板，事情不可不能这么处理啊。是谁的错就是谁的错，非黑即白。” 曹玲不高兴了：“李老师，护短也不是你这个护法？你班学生人品啥样，你不知道？” 李芳毫不退让：“曹老师，我班学生啥样了？不以成绩论人品，你不知道吗？再说，凡事得讲证据，捕风捉影、道听途说的事儿可不能信。” 曹玲皱起了眉头：“那你想这事怎么办？捅到派出所去，让你家周所长给夏虹定个罪关进去？” 李芳气得脸色铁青，曹玲话里含沙射影，说她仗着自己丈夫是派出所所长，偏心自己班学生。 曹玲颐指气使：“李老师，老话说的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双方都有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孟黎明“噗嗤”一声乐了，逮着机会插嘴道：“曹老师，苍蝇不止叮有缝儿的蛋，您的脸蛋偶尔也会叮的。您说双方都有错，那么请问，我在班级好好的吃午饭，夏虹带着两个同学上手就打我，我错在哪里？如果我有错，那么抢劫犯抢劫，是被抢者携带财物的错喽？杀人犯杀人，是被杀者招惹了杀人犯的错喽？你这是明晃晃的受害者有罪论。” 曹玲被怼得哑口无言。 李芳趁热打铁道：“若放在警局，夏虹有寻衅滋事的嫌疑，孟黎明属于正当防卫。” 曹玲回怼道：“就算是防卫，你怎么防卫不好？用手电筒？！哪有学生上学带手电筒的，那东西，铁皮的，里面装着好几节二号电池，打人一打一个坑。” 孟黎明委屈的解释：“曹老师，我家离学校远，住在黑胡同里，拿手电筒也有错吗？夏虹用钢笔划我、三角板扎我，我用手电筒就不行了？难不成等着她把我眼睛扎瞎了、喉咙划破了，或者干脆把我弄死了，那样才是夏虹的错？” 曹玲狡辩道：“只有你开口说是夏虹先动的手，谁能证明呢？也许她只是找你说事儿呢！” 夏虹立马听出了弦外之音：“对，我只是找她说点事儿，我们两家是亲戚，她妈是我大姨的……” 李芳制止道：“亲戚间动手也不行。至于谁先动手，自有证人。” 很快，李芳把中午没回家的两个女同学找过来了。 一个女同学瑟缩的看了夏虹一眼，推说没看见，可她，明明就在班级，应该是寻思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现在，只能刘小萍证明自己清白了。 孟黎明的心悬了起来，自己中午在班级，把刘小萍怼得不轻，什么“水性杨花”“不可理喻”等等，早知道现在用得上人家，做一下缩头乌龟怎么了？逞什么一时痛快？！ 出乎意料，刘小萍直截了当的证明了是夏虹冲进班级先打的孟黎明。 刘小萍是班级尖子生，说出来的话有份量，事实清楚。 程校长一锤定音，对夏虹道：“让你家长明天来我这儿一趟。” 第19章 黑白间的灰色带、好坏间的临界点 从教室出来，孟黎明连蹦带跳的追上刘小萍，一脸感激：“刘小萍，我没想到你会帮我说话，谢谢你。我也为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道歉……” 刘小萍完全不为所动：“不用谢我，我只是说出了事实；也不用道歉，我回去想了想，我确实不该道听途出的骂你水性杨花；‘不可理喻’也确实是我用词不准确，我已经罚自己写一百遍释意了。” 孟黎明：“……” 还真是个傲娇的书呆子。 晚上放学，李芳来到班级，冷着脸对孟黎明：“孟黎明，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孟黎明忐忑不安的跟着李芳来到办公室，桌上放着用做证据的钢笔、三角板和诊断书。 李芳嘲讽的扯了扯嘴角：“伤口，疼吗？” 孟黎明直觉有事发生，嘴上本能的回答：“已经不疼了。” 李芳轻叱一声：“对自己下手，挺狠啊！” 孟黎明暗道糟糕，表面则无比天真：“老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芳狠拍了下桌子：“孟黎明！别忘了我丈夫是警察！就算没吃过猪肉我也见过猪跑。我调查过了，钢笔和三角板不是其他同学的，是你怕旧钢笔和三角板把伤口弄感染了，所以买了新的！伤，是你自己弄的！你故意伤重博取同情。” 孟黎明不再伪装了，开门见山：“老师，不错，是我自己弄伤自己的，可前提是，李刚背后使坏，拿夏虹当枪使，曹老师明显护短，我若不下点儿重手卖点儿惨，可就真双方各打五十大板了，我不想退学嫁人……李老师，您不也没当着校长的面儿戳穿我吗？说明您也护我的短……” 李芳：“……” 李芳不知道自己该夸孟黎明绝顶聪明，还是该骂孟黎明诡计多端了。 李芳之所以没戳穿孟黎明，是因为确实夏虹挑衅在先、动手在先，曹玲一心护短、咄咄逼人，若是真戳穿了，孟黎明就会变有理为没理，这孩子真就上不了学了。 李芳悲催的发现，她但凡与孟黎明过招，总是被她牵着鼻子走。 所有关于孟黎明的事，李芳往往左右摇摆、很是纠结，一向非对即错的她，也无法给孟黎明下个精准的定论。 孟黎明这个人，在李芳看来，处于黑白间的灰色带、好坏间的临界点，有些歪理，沾点邪气。 李芳愣神儿的功夫，孟黎明已经拖着伤腿，帮李芳倒掉茶水残渣，收拾好桌子，装好作业，拎好布包，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李老师，该下班了，我腿上真有伤，头也晕晕沉沉的，您顺路载我一程？” 李芳感觉自己的拳头，完全砸在了棉花上，根本吃不上劲儿。 事情很快有了新进展。 夏虹的爸爸妈妈来到学校，被校长严肃约谈，如果取得孟黎明家人的谅解，只给通报批评；若是不取得谅解，就退学处置。 夏虹的成绩属中等偏下那一类的，夏爸爸夏妈妈还指望着女儿搏一搏上个大专呢，结果连学都要退了，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天塌下来一样。 不管前因后果如何，得让孟黎明和家长不追究夏虹，让夏虹不退学。 夏妈妈找到了姐姐王玲（孟黎明的大舅母），王玲带着夏家一家三口，以及李老师、曹老师，起大早就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孙家。 郭兰英听王玲说的是孟黎明的事，便哄着孙金良先去了猪肉摊。 听夏爸爸说出学校打架事宜，郭兰英很是糊涂：“我家明明打架了？还受伤了？她怎么没跟我说啊！明明住在学校宿舍，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了……” 王玲立马抓住了把柄：“大姐，明明这孩子，小小年纪咋撒慌撂屁的呢！她什么时候住校了？还打架斗殴、招惹是非，这次幸亏对方是我们家虹虹，换做别人……哼……你在这张纸上签个字，签完了，打架这件事就过去了……” 郭兰英懵逼的拿起笔就要签字，被李老师及时拦住，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黎明妈妈，这次错的是夏虹，不是黎明。让你签的是谅解书，不是求解书。而且，黎明伤得不轻，脸险些破相了，你就这么原谅了？” 郭兰英慌了一下：“明明伤了，是真的吗？” 李老师不知道怎么形容孟黎明这个妈了，女儿受伤了，正常的反应不应该是问伤在哪儿、重不重，最不济也要追究一下对方的责任吗？ 王玲打断了李老师的话，再次追击郭兰英：“大姐，明明要是真伤得重，就轮不到学校出面，早就警察出面了。我丑话说在前头，虹虹是我亲外甥女，我妹子只这么一个闺女，你若是不签谅解书，害得虹虹没书读，我可没脸见娘家人了，和你弟弟的日子也就过到头了。” 郭兰英又拿起了圆珠笔。 李芳简直要气炸肺了，不悦的怼王玲：“黎明的舅母，你娘家外甥女是亲戚，婆家侄女就不是亲戚了？虽说亲戚有厚薄，但也不能偏心到咯吱窝里？我也丑话说在前头，这张谅解书，除了家长签字，黎明自己也得签字，她不签字，我这个见证人也不签字。” 李芳放下狠话出了屋，很快夏家人就出来了，看表情，郭兰英到底是签了字了。 李芳突然替孟黎明不值，这个家，包括郭兰英这个亲妈，没有一人真正的关心孟黎明的伤势。 找完家里，王玲又进学校找到了孟黎明。 孟黎明早就预料到了夏家会搬出王玲这个救兵来，指了指额头上的伤：“大舅母，让我签字很简单，让我在夏虹的额头上和腿上也来那么一下，缝上几针，破破相。” 王玲气得要上手打孟黎明，孟黎明完全不惧：“大舅母，夏虹是怎么‘打’伤我的，您应该都听夏虹说了。我一身可是属脆皮的，说伤就伤，说断就断，你尽管动手。只是提醒你一句，您这是社会人进学校伤人，是重罪，会重判的。” 王玲有些露怯了，夏虹跟她说了，孟黎明为了栽赃她，不惜自残，这样极端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王玲转变了招法：“孟黎明，我不打你，但你别忘了，我是你大舅母，你就不怕我一生气带着郭健回娘家，你大舅会恨你？” 孟黎明咧嘴笑了：“大舅母真会说笑。我大舅哪会恨我，感谢我还来不及呢。重新娶个小大舅母，生个小表弟，快乐似神仙啊！” 王玲知道生气没用，谈成事儿是真，只好妥协：“你到底怎样才同意谅解虹虹？” 孟黎明掐着手指头数起：“夏虹要在他们班级和我们班级公开道歉；要赔偿我医药费、营养费、打车费、误课费……至于多少钱，就看你的诚意了……” 王玲从怀里掏出二百块钱，咬咬牙，又加了一百，一共三百块钱：“这些，总行了？” 本以为孟黎明还会争争讲讲，没想到孟黎明爽快的签了字。 不是孟黎明有多么大度，而是将军有箭不斩苍蝇，她只要震慑住夏虹和得到丰厚的赔偿就行了，没必要在她们身上耗费太多的精力。 第20章 杨子见歧路而哭之 月考成绩出来了，李芳打乱了原有的按成绩排座，而是根据身高、视力、性格等特点综合排座。 孟黎明因性格积极，与性子相对冷漠的尖子生刘小萍排在了一座。 此次成绩，孟黎明成为一匹黑马，由上学期期末倒数第一，一跃上升到了班级第十四名、年级第一百五十名。 最让她大放异彩的是语文和英语成绩，简直可以说是一骑绝尘。 英语成绩全年级唯一满分； 语文成绩全年级第三，其中作文成绩差两分满分，年级最高分。 全校各年级的语文老师都传阅了孟黎明的作文，看过之后俱是沉默，没有人提出异议。 此次作文的题目很简单：二十年后。 其他同学的作文，都是天马行空的写：二十年后多么多么辉煌，要么成为科学家，研究大飞机大飞船；要么成为大老板，开豪车住洋房；要么成为老师，谱写长大后我就成了你的传奇。 而孟黎明写的主人公，第一个境头就是----监狱门口。 作文的首段字引用了一句古文：杨子见歧路而哭之，为其可以南，为其可以北。我站在监狱门口，潸然泪下，为前途之迷茫，亦为来途之懊悔。 满篇的灰色论调，看过的人无不唏嘘。 据判卷的周老师讲，若不是作文有些灰色调，他一定给作文满分。 至于英语成绩，第二名的刘小萍比孟黎明少了两分，只差一道填空题：接对方打电话，问对方你是谁？who（ ）（ ）？ 几乎所有同学都填了：who are you？ 只有孟黎明填了：who is that？ 刘小萍的手越过三八线，怼了孟黎明胳膊肘一下，低声问孟黎明，为什么是“who is that？”，而不是“who are you？” 其实，孟黎明之所以能答对，是因为上一世丈夫申威是房地产大亨，让女儿上国际学校，家里请外语私教，以至于孟黎明虽然不懂语法、不会写单词，但英语口语绝对没问题。 重生后，孟黎明把英语单词背写迅速补上了，成绩突飞猛进在情理之中。 孟黎明耐心的对刘小萍解释：“小萍，具体语法得听老师讲，我也是半吊子，只是凭直觉这么说。至于 ‘who are you’，放在打电话这里的意思不是‘你是谁’，而是‘你以为你是谁’。” 凭直觉，能全对，可真厉害。 还让刘小萍佩服的是孟黎明的英语口语，别人听不见，她却听得见，觉得孟黎明的英语口语，比英语老师说的还要好。 孟黎明回了家，没等吃饭就立马开动缝纫机，明天是周日，她要给周红赶出第二批货。 第一批货头半个月就由孟爱军送去梨花县了。 双排扣连衣裙、英伦风、两件套套装、小香风……多个款式的呢子大衣，迅速得到疯抢，完全不够卖。 孟黎明又抓紧时间赶货，抢占呢子大衣的最后风口。 正埋头苦干，门“吱呀”一开，李芳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面前。 一打照面，师生二人同时怔住。 李芳没想到孟黎明在做缝纫活儿，孟黎明没想到李芳会突然来家访。 李芳尴尬解释：“我敲门了，你没有应答，就直接进来了。” 孟黎明早有预判新房子会有人来。 前几天夏虹父母去孙家求谅解，孙家人、郭兰英和李芳都知道孟黎明没住宿舍住外面，肯定有人找上门来问。 孟黎明以为第一个来的是郭兰英，毕竟自己受了伤，为人母的总得关心一下，没想到会是李老师。 看架势，李老师应该是放学后直接跟踪孟黎明来的。 孟黎明将李芳让进里屋，结果很尴尬，卧房里堆满了新做的衣裳，就连炕上，下面一层横放着凳子，凳子上面也堆着衣裳，只余炕头一人多宽位置，应该是留着睡觉的。 李芳自觉的坐在狭小空间，孟黎明倒了一碗热水，尴尬解释：“老师，我知道您找我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就告诉您实话，我继父家有三个成年儿子，住在家里不方便；而且，我继父一直想让我辍学嫁给他堂侄子。我不想辍学，也不想嫁人，只能躲出来。” 对于孟黎明的家庭情况，李芳是有一些了解的，知道孟黎明亲妈不管事，后爸总想让孟黎明退学。 知道孟黎明难，没想到会这么难。 李芳沉吟道：“黎明，你要不要考虑住学生宿舍？我跟校长说一说，给你免一部分学杂费和食宿费？” 孟黎明果断拒绝：“李老师，我继父断了我的财源，我不仅要挣钱生活，还要挣以后的所有学费。所以，我不能住宿舍，只能半工半读。” 李芳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十八岁的姑娘，亲妈不疼，后爸不爱，一个人出来顶门立户，耍些心机，怎么了？不耍心机，早就被别人吃干抹净了。 对于孟黎明过去耍的那些心机，李芳心里残余的疙瘩，终于消失了。 李芳忧心忡忡：“黎明，凭你的毅力，你的成绩我不担心。我只是担心，高三报考或大学迁户口，你继父会配合你吗？” 孟黎明的心瞬间慌了，她只考虑到了上大学的学费，完全忘了硬件条件，户口。 现在，她是孙家人，户口在孙家，孙家不配合，成绩再好、再有钱也上不了大学。 孟黎明沉吟问道：“老师，您能不能帮我问问周所长，我如果迁出户口，或者单独立户，需要什么条件？” 李芳斩钉截铁点头：“好，我回去就问。” 第二天李芳就回了话，有两个办法解决户口问题。 第一个办法，拿双方户口本，到派出所把户籍迁到亲戚家里，比如迁进孟忠臣家； 第二个办法，孟黎明年满十八周岁、拥有单独住房，根据一户一簿政策，也可以申请单独立户。 但前提条件，都得登出方孙家同意。 第21章 成了孟爱军眼中的财神爷 周日早晨，在别的学生睡懒觉的时候，孟黎明、孟爱军已经踏上了前往梨花县的征途。 到站下车，周红已经翘首以盼许久了，坐上三轮车直奔梨花商场三楼服装档。 梨花商场已经开门，稀稀疏疏的上着客人，而周红的档口，已经围了不少雇客，周红家的小导购员正费力的安抚着，嗓子眼都快冒烟了。 见周红等人回来了，小导购员一脸委屈：“老板，你总算回来了，我是真扛不住了。” 小导购一开口叫老板，众人回头，如苍蝇般扑过来，把三人围了。 吓得孟黎明和孟爱军以为遇到了抢劫，如同青蛙似的趴在衣裳包上。 周红哭笑不得，一把拉起孟黎明：“快起来 ，这些人都是老主雇，听说今天会来新呢子大衣，专门过来蹲货的，咱俩过完数赶紧摆出来，你们今天就能把这两次的货款全拿走。” 四人同时忙活，把四十套（件）呢子大衣和十件木耳边或风琴款的白色的确良衬衫摆上。 随摆随抢，跟不要钱一样，且价格不低，一百至一百一十块成交，比别人家的呢子大衣要贵上二三十块钱。 没到中午，就把货全都卖完了。 周红拿出小本子，双方对账。 二人提前讲好的进货价：呢子大衣七十五块\/件，登山包十五块\/件，小腰包两块五\/件，的确良衬衫二十块\/件。 第一次货，呢子大衣十二件，登山包十个，小夹包一百个，总共一千三百块钱； 第二次货，呢子大衣四十件，衬衫十件，总共三千二百块钱。 两次账加一块，凑个整数，四千五百块元。 拢完账本，周红付了款，大手一挥，带着二人下馆子，随后好送孟家兄妹去客车站返程。 三人刚走到三楼楼梯口，王娟气喘吁吁的追过来：“红姐，听说黎明过来了，你咋不跟我说一声呢，我好请妹子吃饭。” 周红一脸警惕，嘴上则笑道：“娟子，黎明就是临时给我送货，还得抢时间回去，我连丽姐都没找；黎明来给送货的，自然也得我请吃饭，让你请，成什么样子？！” 王娟呵呵一笑：“那我跟你们一起去，和黎明妹妹好近别近别。” 周红回嘴：“娟子，你家没雇服务员，没人看档口，万一有人买衣裳怎么办？” 王娟无所谓：“黎明妹妹来了，少卖几件没啥，走。” 周红不好再推辞，四人进了商场附近的一家菜馆。 周红忙了一上午，始终憋着，进了饭店直奔厕所。 王娟趁周红不在，悄声对孟黎明道：“妹妹，你的衣裳在红姐那儿卖得可好了，上次有一件两件套，两个主雇都相中了，最后一个主雇花一百三拿下的。她给你进价多少？不会没超过八十……” 孟黎明但笑不语，自己上一世经历的那些污糟事，比王娟吃的盐还多，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王娟，看周红生意红火，眼红了。 让王娟心理不平衡的点应该是，当初王娟与周红二人，现时在招待所结识的孟黎明，结果徐丽和周红都与孟黎明有联系，只她和孟黎明断了，结果，卖衣裳这个机会，没抓住。 王娟一脸愤慨：“黎明，要不……” 孟黎明摇了摇头：“娟姐，呢子大衣到季了，我，不再做了。随后会尝试其他衣裳，只是以前从来没做过，要不要试一下？” 王娟又犹豫了，不是呢子大衣，就不能保证十拿九稳的赚钱，王娟又开始前怕狼后怕虎，就如同当初说买登山包，后来却嫌贵一样。 这种人，根本不适合合作，还得是周红这样的，有股子赌博精神，又丁卯分明，不夹杂不清。 周红很快就回来了，王娟与孟黎明的对话也就结束了。 从梨花县返程，孟黎明也掐指头算起了成本及分成。 她与孟爱军，一个月间进过两次料子，第一次，孟爱军出四百，自己出八百； 第二次进料子，孟爱军出六百，自己出二百。 相当于各出一半的启动资金，给孟爱军四分之一的分成明显不够了。 孟黎明决定，自己做的衣裳，多抽五百，也就是留下两千五百块，孟爱军留下两千。 孟黎明从自己那份里拿出五百块，交给孟爱军，让他购置缝纫机、锁边机和电熨斗，其中缝纫机给辛红梅，算是还了之前借的那台旧的；锁边机和电熨斗放在出租屋里，以提高做衣裳的质量和效率。 同时让孟爱军征求辛红梅意见，以后，孟黎明晚上剪裁出布片样板，辛红梅照样板剪裁和锁边，孟黎明抽空做出衣裳来。 每月给辛红梅开一百块工资。 孟爱军直接帮辛红梅答应了，孟忠臣一个造纸厂正式工才每月一百二十块钱，辛红梅一个家庭妇女，还不是天天有活就挣一百块，非常丰厚了。 而且，孟黎明还带着他一起赚大钱呢！ 现在的孟爱军，看孟黎明，就相当于看财神爷。 孟黎明说羊粪蛋子值钱，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第22章 你与你的学生，牵绊太多了 放学了。 孟黎明在学校门口碰到了郭兰英。 这个妈，终于记起自己还有个女儿流落在外了。 郭兰英讪然道：“明明，你的伤……” 孟黎明心里五味杂陈，说郭兰英不关心女儿，她有时候还挺关心；说她关心，又总把女儿排在其他人之后。 孟黎明感觉自己这个女儿，对于郭兰英，就像是身上背的装饰包，不背，感觉好像少点儿啥；背，有时候又感觉有点儿累赘。 孟黎明撩起头，指着额头上几乎不可见的小疤痕：“妈，你来晚了，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现在有个小坑印，明年一过夏就看不见了。” 话里的延伸意思，郭兰英来晚了。 郭兰英更加尴尬了：“你大舅母到咱家作了两天，我才安抚好她，抽空来看你……” 孟黎明翻了一记白眼儿，若是别人的妈，怕是要把对方的房盖都掀起来给女儿讨说法。 郭兰英，只会打碎银牙和血吞，还总自我安慰吃亏是福。 这样的人，你不被欺负谁被欺负？ 郭兰英：“我去你大伯母家了，她没告诉我你住哪儿，我只好来学校接你。你现在住在哪儿？有没有煤烧？有没有口吃的？瞧你的脸，都瘦脱相了……” 孟黎明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这么多天，没煤烧早就冻死了，没吃的早就饿死了，迟来的母爱比草贱。 孟黎明毫不客气的摊开手掌心儿：“妈，租房子一个月三十，租了半年；这学期学杂费五十二。” 郭兰英的脸色立马变得狼狈不堪，哑口无言了。 孟黎明幽幽叹了口气：“算了，钱我自己可以挣。你只要打消我退学嫁人的念头就好。这次月考，我考了年级一百五，这个成绩保持到高考，就算不能进本科，专科也能走了。” 郭兰英半天才反应过来，嘴里嘀咕着：“好，好，我女儿有出息。” 嘴上说好，却心事忡忡，孟黎明知道，郭兰英在忧心上大学的费用从哪儿出，现在的孙家，没了孟家卖房子钱，可以说是捉襟见肘。 孟黎明想回家了，郭兰英期期艾艾的想要跟上来，被孟黎明及时拦住：“妈，你还是别跟我回去了。” 郭兰英语气卑微：“明明，妈、妈想去给你做顿热乎的……” 孟黎明斩钉截铁的拒绝：“妈，我吃热乎的自己会做，你跟我回家，知道了我住在哪里，孙江山也会知道，我不想让他知道，你明白？” 郭兰英终于顿住了脚步，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目送着孟黎明离开，感觉女儿，离她越来越远，伸手怎样抓也抓不住了。 孟黎明心情不佳的回到家，李老师已经立在家门口，自行车后座上拴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拴着一只二尺长的半大小黄狗，正冲着孟黎明汪汪叫。 李老师从自行车车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扯下一只鸡腿，递给孟黎明：“由你来喂它，头两次喂好的，用不了两次，它就认主了。” 孟黎明：“……” 这是送给自己看家望门的狗？ 李老师不容拒绝的扔下小狗，骑上自行车离开了。 孟黎明看着鸡肉和狗发呆。 因为孙河山用爸爸的集邮册换过烧鸡，害得孟黎明对烧鸡有一种连带的厌恶感，这一次，厌恶感竟然出奇的消失了。 原来，她从来不讨厌鸡肉，只是讨厌孙家人。 孟黎明几十年不吃鸡的魔咒，竟然就在这一刻，这么轻松的打破了。 李芳家。 李芳透过窗户，看向平房区。 已经夜里十二点多了，那里还亮着灯。 李芳幽幽叹了口气，孟黎明这孩子，这么累可怎么办啊。 房屋轻敲了两下，随后才有钥匙插进门孔的声音。 是丈夫周游回来了。 年初的时候，乡下一个警察家属，被罪犯家属打击报复，入室杀人，搞得警察系统内部草木皆兵。 周游与李芳也约定了个“暗号”，他回家，不管多晚，都要先敲门几下示警再用钥匙开门。 见妻子傻傻的站在客厅窗前，周游走过来，故意将冷手搓了搓，放在妻子脸颊上。 以往，李芳都会佯装生气拍开他的手，这次却没有，反而幽幽叹了口气。 顺着妻子的目光往楼下望，周游看见了黑漆漆的平民区里，唯一亮着的一盏灯光，瞬间明了：“芳儿，你又在担心你那个独居的女学生？” 李芳点头：“这孩子，实在是太要强、太可怜了。” 虽然孟黎明没有明说，但李芳已经隐约猜出来了，孙家的那三个儿子，对孟黎明不怀好意，否则孟黎明也不会那么要强的搬出来。 只是这种事情，不能往外说，也没有证据。 周游揽过妻子，警告道：“我上班第一天师傅就告诫我，别跟办案对象有太多的牵扯，容易共情，无法自拔。你与你的学生，别牵绊太多，我现在对你提出第三次警告。” 第一次警告，李芳对他说，她新接一届的学生中，有个女学生特别有心计，可就是这样的人，却是为她着想，她不知道如何处理； 第二次警告，李芳说，她和这个女学生很有缘，住在附近不说，租住的竟然是二姐李芬的房子； 第三次警告，李芳央求他，让他帮助警告一下开录像厅的李刚，不准再动她学生的心思。 显然，周游对妻子的这三次警告均已无效，妻子已经和这个学生已经牵绊过深了。 李芳轻叱一声，翻了一记白眼儿：“话说的漂亮，你做到了吗？上个月少交家五十块钱，是不是又可怜哪个当事人了？” 周游：“……” 周游直接举手投降：“我谨遵夫人教诲，已经警告过李刚了，以后他再也不会再找你学生的麻烦了。” 李芳这才显现了笑容：“老周，你实在是太好了，我冰箱里给你留了半只烧鸡，奖励你一只鸡腿？” 周游眼珠一转：“我三天没回家了，我要吃比鸡腿还好吃的东西……” 李芳本能反问：“吃什么？” 周游邪魅一笑，打横把李芳抱了起来，意思不言而喻。 李芳嗤笑一声：“你属狗的啊……” 说话间，二人已经进了卧房，关好房门…… 第23章 美的你大鼻涕泡都是五彩的 次日一早，李家的房门被敲响了。 正在做早饭的李芳开了门，发现是孟黎明，本能的紧张起来：“你出什么事了？” 孟黎明被李芳的紧张模样给逗笑了，郑重递过一只袋子：“李老师，您送我一只活蹦乱跳的‘鸡腿’，我还您一件亲手做的衣裳，这是中华传统美德----礼尚往来，千万别推辞。” 李芳被问懵了：“活蹦乱跳的‘鸡腿’？” 孟黎明解释：“就是您送我的那只小黄狗，我起好名字了，叫‘鸡腿’。” 李芳：“……” 这狗名字，好随意，又好刻意。 又让李芳不自禁想起了昨夜夫妻二人之间的私密对话，不由得脸红…… 这么一滞的功夫，孟黎明已经哒哒哒跑下楼去了。 李芳这才想起手里的东西，想还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打开衣裳，是一套黑色呢子套装，上身四粒金色扣对襟圆弧无领短外套，下身过小腿长裙，中间偏左下方开了个小岔。 整套裙子和以往见到的衣裳全然不同，既简洁，又典雅，实在说不出的好看。 丈夫周游从卧房里出来了，听李芳说了事情经过，不由得感慨：“你昨天还可怜你学生艰难呢，她这出手也太阔绰了……” 李芳把衣裳装好想要还回去，周游拦住了：“这是你学生亲手、按照你的尺寸剪裁的衣裳，退回去双方面子都不好看。不如花钱买下，算是我送给你的劳动节礼物，你为这个家，辛苦了。” 周游从钱包里拿出一百块钱，给了李芳。 李芳轻眯了眼：“老周，你背着我藏钱了？” 周游目光尴尬，喃喃解释：“我、我就是把烟戒了，想给你个惊喜……” 学校。 李芳郑重把衣裳钱交给孟黎明，二人推辞半天，李芳说什么也不收回去。 孟黎明这才意识到，可能是自己考虑不周了。 自己现在是李老师的学生，送老师贵重礼物，难免好说不好听。 钱收下了。 双方还是很高兴。 李老师穿上了那套黑色呢子套裙，简直美艳不可方物，羡慕了一众女老师，纷纷询问在哪里买的。 李芳乐得嘴巴都合不上了，为了让孟黎明挣学费，有意无意的透露了出处。 再过三天就是清明节了。 郭兰英提前通知孟黎明，周日起早去上坟。 孟黎明想当然的认为是给爸爸孟忠将上坟。 想着自己重生归来，一直没有去坟前看过爸爸，实在是不孝，于是痛快答应了郭兰英，周日母女俩一起去看孟忠将。 孟黎明早早的到孙家门口与郭兰英汇合。 孙家人一大家子全都出来了，还赶了两辆驴车，上面装了添坟土。 孙家人怎么可能会给孟忠将上坟？ 孟黎明升起一股不祥之感，审视着郭兰英：“妈，不是给我爸上坟吗？这是怎么回事？” 郭兰英目光躲闪，带着几分央求的语气：“妈现在嫁进孙家了，也是孙家人。你孙叔答应妈了，先去孙家坟茔地上坟，再去孟家坟茔地给你爸上坟。” 后夫给前夫上坟，也只有郭兰英这个傻子才信。 孟黎明冷然道：“我不是孙家人，不去孙家坟茔地， 我现在就去找大伯，去孟家坟茔地。你这个‘孙家人’，就别带着丈夫给我爸上坟添堵了。” 孙金良气得一撇嘴：“好像谁稀罕去似的，还不是你妈求了我好几天？至于我家，女人本来就不进坟茔地，晦气！” 孟黎明乐得被放走，去了大伯家，大门落锁，大伯一家早早出门了。 看情形，也应该是清明前上坟去了。 目前国家规定是单休日，只周日一天周末假，大家几乎都选择今天一早去上坟。 八九年代的小县城，人死后都埋葬祖坟，位于荒树林或山坡上，孟家坟茔地，孟黎明自己根本找不着，也不敢自己去，便想着等孟家人回来，由大伯或孟爱军陪她再去一趟。 孟黎明悻悻然回了家，做了会儿衣裳，又看了会高数。 孟黎明的文科有多强，理科就有多弱，只学一会儿，就一个头三个大了。 孟黎明索性躺在炕上，以书遮面，闭目养神一会儿。 院子里的“鸡腿”突然汪汪叫了起来。 孟黎明吓了一跳，随即释然，现在是白天，道上偶尔会过个车、走个人，“鸡腿”年纪小，不懂得分辨，总是一惊一乍的叫。 孟黎明躺了回去，懒得动弹了。 一股熟悉的松油燎猪毛味传进了鼻端，孟黎明猛的坐起身来，与作势要扑过来的孙江山打了个照面。 孟黎明吓得“嗷”的惨叫一声，想要躲进炕里，被孙江山抓着脚踝拖回来，抱了个满怀。 孟黎明四脚乱划拉，终于摸到了手电筒，照着孙江山的头就砸下来，趁着他吃痛的功夫，脚上用力踹向重要部位，孙江山疼得一蜷身体。 孟黎明冲出屋门，直奔院门。 一开门没开动，孙江山用铁丝把铁门给缠死了；寻找可当武器的物件，连铲煤用的小铁锹都被孙江山给藏起来了。 孟黎明踩煤箱子要爬上墙头逃生，被孙江山一拖脚踝又扯倒在地，倾压下来。 孟黎明想掏出脖子上挂的警哨，没等吹响，就被孙长山扯下来扔到了墙外。 孟黎明急中生智，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扬向孙江山的眼睛，孙江山一捂眼睛，孟黎明用膝盖再次狠顶孙江山的重要部位。 孙江山伤上加伤，滚到了一旁。 孟黎明爬起来，喊了两嗓子救命，没人理会，显然邻居家也没人。 只能跑回屋里，反锁了屋门。 孙江山受伤了，如重伤的野兽，脸部变得更加狰狞可怖。 想要将门硬砸开，又怕惊动了邻居和路人。 孙江山低头，发现“鸡腿”正拼命的撕咬着他的裤腿。 男人阴狠一笑，用狗绳直接反绕了狗脖子，对屋内的孟黎明阴森道：“孟黎明，你赶紧开门，否则等我抓住你，就像对待这条狗一样，慢慢的勒死你，直到叫不出声，彻底听命于我……我数到三，你不开门，你的狗就死了，然后就轮到你了……” “一……” “二……” “三……” 门开了，孟黎明手拿一只板凳，照着孙江山的后脖梗子就砸过来，她也是在监狱摸爬滚打过十年的人，打架的狠招也知道不少。 孙江山把“鸡腿”甩开，忍着疼再次扑向孟黎明。 孟黎明再强也是女人，很快被孙江山钳制、反绑了手脚，嘴巴也用毛巾塞住了。 这么一番折腾，孙江山累得气喘吁吁的，嘴里骂骂咧咧的：“臭表---子，老子为了你被李刚打，被他小弟讹钱，你红嘴白牙的说跟你没关系就没关系，拍拍屁股一声不吭就想走人，美得你大鼻涕泡都是五彩的！你这辈子都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孙林山也不行！” 孟黎明瞬间感到无比绝望，她本以为老天爷让她重活一世，是让她来改变事情原有轨迹的，结果这一世，和上一世一样，清明节，再度被孙江山强暴。 命运何其不公。 第24章 没有男人活不起咋的 孟黎明几乎已经认命了，衣裳被孙江山褪去了大半，铁门突然被人敲响了，传来了李老师敲门的声音：“黎明，你在家吗？” 门没上锁，一推却没推动。 孟黎明挣扎着扭动身体，被孙江山狠狠按住。 再不出声示警，唯一被救的希望可就破灭了。 脚步离去了，孟黎明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被勒晕过去的“鸡腿”突然醒过来，汪汪狂叫，再次忠心护主，咬住孙江山的裤角，被孙江山一脚踢飞，呜咽的叫了一声。 李芳立即查觉出不对了，去而复返，聪明的她踩着同行男老师的肩膀，脑袋探过墙头，成功看见了院里的场景，对孙江山怒吼道：“你在干什么？” 事情已经败露，孙江山开门想跑，忘记了门已经被他缠死，一时半会解不开。 李芳怕自己打不过孙江山，干脆蹲下身子，让一百八十多斤的男老师踩着她的肩膀，跳进院里。 孙江山个头小，还因小时候有小儿麻痹是个瘸子，现在又受了伤，男老师三下五除二把他给抓住了，拧开了铁丝，开了院门。 李芳进来，见孟黎明情况，立即把自己的外衣脱下，紧裹着孟黎明，眼泪扑簌簌往下落，嘴里呢喃着：“别怕，有老师在呢，有老师在呢！” 孟黎明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抱着李芳好顿痛哭。 终于平静了，李芳这才问起孙江山的身份，当得知孙江山就是孟黎明的大哥时，李芳如失去小兽的母兽似的就要踢打孙江山，好在被同行的男老师给拦住了。 男老师姓贺，也是一中老师，教高一尖子班数学的，被李芳磨了好几天，才答应周日跟她来帮孟黎明恶补一下高数，提高一下理科成绩。 没想到第一次来就撞见了这件事。 李芳眼睛赤红的要把孙江山扭送公安局，孟黎明却一把抓住她，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下情绪：“李老师，别报警。我想用这件事来跟孙家谈判，彻底脱离孙家。” “什么？他这可是犯法！”李芳瞳孔仿佛发生了地震，万万没想到，经此大变，孟黎明想到的不是严惩罪犯，而是反威胁孙家！ 李芳真想扒光孟黎明的衣裳，看看孟黎明到底是什么材料做成了，比铜墙铁壁还坚不可摧！ 孟黎明一脸灰败：“老师，我不能冲动，我要长远考虑。孙江山强奸未遂，顶天被判一年至三年有期徒刑。可我的户口本还在孙家，我让孙江山入狱，孙金良更加不会放我离开孙家。没有户口本，就没有身份证，也就参加不了高考、上不了大学……为一个贱人毁自己一生，不值得。” 李芳：“户口我来帮你想办法……” 孟黎明摇了摇头：“李老师，我已经欠你够多的了，不能再让你逼着周所长为我做触犯底线的事，他要做一个清清白白的好警察……” 李芳很是颓唐，孟黎明忘了，放任罪犯不报警，也是触犯她底线的事啊…… 李芳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都什么年代了，有些女人，怎么过得还这么艰难？自己，该怎么办？ 孟黎明看出李芳的犹豫，算了，这个恶女，自己来做好了。 孟黎明深吸一口气：“李老师，你别报警，如果报警，警察来了，我不会承认的，只会说，孙江山是我哥，是因为您送的狗要咬我，他在救我才扑倒我的……” 李芳无助的看向贺老师，贺老师同样气得不轻，却也无可奈何。 孙江山被绑在了杏树上，疼得哼哼唧唧的。 孟黎明完全不予理会，虽然衣裳不整，气势却如同女王，斜睨着孙江山的惨状。 这番回合下来，孟黎明身上淤青居多，最重的是脚踝处，隐隐作痛。 而孙江山伤得不轻，脑袋、后背全被砸了，下身重要部位更是被踢了两次，疼得汗珠子渗得满额头都是。 大门“咣当”一声推开，大伯一家四口全都到了，孟忠臣和辛红梅更是要扑向孙江山开打。 孟黎明推了一把孟爱军：“快拉住大伯和大伯娘，打坏就没法谈判了。” 孟爱军拉老子不是，拉亲娘不是，干脆挡在了孙江山身前，害得他自己胸口挨了孟忠卧一拳头。 辛红梅抱住了孟黎明，红着眼眶道歉：“都是大娘不好，哪天上坟不好，非要今天去，我要是在家做活，就不会让这个色狼逮着空了！你身上伤着没？没被……” 孟黎明连连摆手：“大娘，我没事，是李老师救了我。找你们来，一是撑腰，二是有个事和你们打个商量，我想把户口从孙家拿出来，先上你家，等十月初九我过完生日，再单立出来……” 辛红梅打断了孟黎明的话：“你这孩子说啥话呢？你娘改嫁前我和你大伯就想让你留在孟家，是你妈她不干……唉，过去的事不提了。你一直挺有主意的，你说咋整就咋整，我们一家都听你的。” 又过了一会儿，孙家人也来了。 郭兰英抱着孟黎明就是一顿哭，嘴里碎碎念着自己的命咋这么苦啊，找错了人家害了女儿云云。 难不成，郭兰英开窍了？ 孟黎明试探着问：“妈，你跟孙金良离婚，咱娘俩出来过，我养活你……” 如果郭兰英愿意，此时以孙江山为要挟，一起逃离孙家也可以。 郭兰英的哭声戛然而止，扭头看向孙金良，孙金良立马抬手给了孙江山两耳光，大骂畜生，要断绝父子关系云云。 见孙金良如此“诚恳忏悔”，郭兰英的心立马又软了：“明明，你孙叔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他一定会帮你出气的。不能因为孙江山一个人，打翻孙家一家人。不能让好好的家，就这么散了……妈已经喝了两家井水，再喝一家井水，别人得怎么看妈，怎么看你……” 好好的家----- 孟黎明升起一股无力感，她就知道会这样。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孟黎明不再劝郭兰英，坚定的看向孙金良：“孙叔，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可以不报警抓你儿子，但你必须同意我立刻脱离孙家，还有，我爸的房子卖了八千，我不多要，只拿两千，拿了钱，迁了户口，从此，你姓孙，我姓孟，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孙江山揣着明白装糊涂：“黎明，你说啥呢？你和你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孟黎明大方的将披在身上的衣裳拿开，露出里面撕扯破烂的衣裳，以及脸上、脖子上等处的淤青，又指着了一院的狼藉，胸有成竹：“孙叔，物证一点儿没动，人证就在附近，只要我说报警，你儿子板上钉钉强奸未遂。有个强奸犯儿子，我就不信哪家姑娘肯嫁你们孙家。你们孙家，等着绝户。” 孙金良眉头深锁：“报警，你就不怕你自己的名声也跟着不好听？” 孟黎明不以为然：“孙叔，名声，在我这儿，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如果不信，咱俩就赌一赌，看看是你更在乎你儿子的名声，还是我更在乎我自己的名声？” 孙金良看着呼痛声越来越弱的儿子，恨得咬牙切齿：“好，我答应你，户口本现在就给你，两千块钱得等明天银行开门……” 孟黎明咧嘴一笑：“孙叔，你有个有钱的好侄子，现在就去取现金，两千块，一块不能少。” 孙金良恨得牙痒痒，行动上却不敢耽搁，和孙海山分头行动，户口本和钱，立马到位了。 郭兰英想要留下来陪孟黎明，被辛红梅连推带搡的弄出门外，大骂道：“离了男人你活不起咋的？以后你不要你闺女，我要。” “咣当”一声，门关上了。 郭兰英蹲在路边嘤嘤的哭，很是伤心。 女儿怎么就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呢？孙江山如果进了监狱，孙家人，尤其那个不懂人语的孙海山，一定会不放过她……她留下，可以安抚一些，不让他们伤害女儿…… 第25章 是我至暗时刻的一米阳光 遭此变故，辛红梅让孟黎明搬回她家住。 孟黎明没同意，大伯家只两间半房子，自己若是去了，大伯就只能跟两个儿子挤在一起，不是长久之计。 再说，自己在家，既能做活赚钱又能学习，一个人，随便，习惯了。 辛红梅不放心，要自己留下来陪孟黎明住，孟黎明见扭不过她，灵机一动把孟爱军给留下来了，让他住西屋，自己住东屋。 周一到学校，孟黎明想向李芳表达歉意，结果李芳一改往日对她的态度，冷冰冰的。 孟黎明知道，因为昨天的事，李芳对她好不容易扭转的好印象再度土崩瓦解了。 中午去了大伯家，想问一问户口办得怎么样了。 孟忠臣直接把户口本给了孟黎明，高兴的说，没想到迁户口会办得如此顺风顺水。 孟黎明翻到户口本末页，“孟黎明”的名字赫然在上，关系栏写着“长女”。 孟黎明隐隐觉得，李芳应该是让周所长交待同事了，所以才会如此的高效。 李芳，虽然不认同她的处事方法，但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援助之手。 四月中旬，孟黎明收到了一张莫名其妙的汇款单，金额不多，十五块钱。 汇款人是《s城中学生博览》编辑室。 与汇款单同时到的，还有一本十六开的《s城中学生博览》，翻开刊物，孟黎明写的那篇《二十年后》赫然在册，只是内容稍有改动，结尾处增加了一句：杨子在歧路而哭之，为其可以南，为其可以北。却忘记了，不管南北皆为路，未行过，岂知对错？若知错了，及时纠偏，归于正途，未来犹可期。 孟黎明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一句结尾，整篇灰色调的作文，立马得到了升华。 孟黎明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自己与这本刊物的关联，硬着头皮去找李芳。 李芳大方承认了，今年s城中学生博览杂志社创刊发行，李芳的同学入职当编辑，让李芳推荐一些好的小学生至高中生作文，李芳立即想到了孟黎明写的那篇《二十年后》。 临邮出之前，又觉得作文太过灰色，不利于疏导学生思想，便增添了结尾，起到画龙点睛作用，没想到一下子就选中了。 李芳淡然道：“你不会是因为我改了结尾而来兴师问罪？” 孟黎明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李老师，您写了末尾一小段，也算是作者之一，理应领取稿费，我根据字数折算，给您送来了相应的稿费……” 孟黎明变戏法似的从袖口里抽出一瓶北冰洋汽水，炫技似的用筷子起开瓶盖，放在办公桌上，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碎碎念：“作文挺好，可惜了笔名，‘黎明破晓’太难听了……” 孟黎明匆匆的来，匆匆的走，一波操作猛如虎，逗笑了一众语文组老师。 李芳既尴尬，又带着几分小骄傲，语气无比宠溺：“这孩子，跟老师还歘贱……” （备注：歘贱，音chua,三声，是撒娇的意思） 师生二人的冰冻关系，再次得到回暖。 周日上午，李老师带着贺老师来给孟黎明补一节数学课，当然，是无私奉献的那种。 眼看着还有三天放五一小长假了，早晨上早课，本应该来的班主任李芳却没有来，取而代之的是原班主任何老师。 李芳接班主任的时候，说的是带她们到高三毕业，为什么又换回何老师？ 难不成何老师从中作梗了？ 孟黎明狠瞪了一眼王雅丽，王雅丽连连摇头，一脸委屈。 孟黎明“蹭”的站了起来，直问何老师：“何老师，李老师为什么没有来？” 孟黎明的直球，让何老师觉得自己的老师身份遭到了冒犯，冷然道：“这是校长的安排，为了学生的品行好。” “什么叫做为了学生的品行好？李老师的品行哪里不好了？您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就去找程校长问。”孟黎明登时不高兴了。 当着学生面逼宫，何老师的火气也上来了：“为什么？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教育局已经收到举报了，李老师收了你的礼，事事偏袒你，找贺老师给你补课，让你上省刊！她这是严重的失德，愧对为人师表……” 没等说完，孟黎明已经跑出教室，直奔校长办公室。 校长不在，孟黎明又去了语文组，与李芳关系较好的一位宋老师说，校长被叫去教委，等着挨领导批评呢。 孟黎明二话不说就跑出去了。 此时的程校长，正身处局长办公室，如做错事的小学生似的低着头，被围坐在前面的局长、副局长、督导科科长挨个数落，程校长觉得自己这个脸没处放了，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几位教育局领导正唾沫飞扬的发表着愤慨，局长办公室被敲响了，一个身穿高中校服的女生出现在门口。 督导科科长皱起了眉头，不悦道：“正开会呢，一会儿再进来。” 换作其余学生或办事人员，早就社恐的退回去了，没想到女生不退反进，大大方方道：“领导，我就是你们此次会议的主题，所以，我来了。” 孟黎明将手里的东西一一摆在局长桌面上，边摆边介绍：“领导，这是我新户口本和老户口本撤出页，能证明我曾经随母嫁入孙家，四月二十号转迁户口至大伯家；” “这是我的租房协议，证明我独自一人租住在平房区；” “这是我多次往返于s城的车票，我孤身一人离家，本学期没收到一分母亲给的学费和生活费，不得不靠倒货和做缝纫活自己挣生活费和学费；” “这是我和另一位同学的月考卷子，我作文全校最高分，他作文第二， 我们两个同时入选省《中学生博览》，不存在李老师专门偏袒于我；” “这是我做的呢子大衣出货记录，往梨花县批发价七十五元\/件\/套，而李老师，以及后来听到信息来买的张老师、宋老师等八名女老师，人均价格一百元，不存在学生贿赂老师一说。” “这是李老师给的那一百元货款，我一直单独保留着，准备留作一生纪念。” “各位领导，我父亲早逝，母亲改嫁，继父逼我辍学嫁人，李老师，不是什么失德的坏老师，而是我至暗时刻的一米阳光，让我在如花的年纪里，没有成为花坛底端的一摊烂泥。如果人人都像李老师一样无私奉献，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局长翻动着孟黎明拿的证据，也有些动容了，只是还在犹豫，若是现在收回停课的承诺，自己岂不成了朝令夕改之人？怎么也得停个一两周意思意思…… 第26章 孟爱军：明明我才是老板…… 孟黎明见局长虽然认可她的说法，却举棋不定，决定放出杀手锏。 孟黎明将办公桌上的“证据”抱在怀里，目光坚定得如同准备炸碉堡的女战士：“我看领导挺为难的，我就不难为领导了，我现在就去政府找县长，县长不行，我就去p市，p市不行，我就去s省……” 没有人怀疑孟黎明是在吓唬人，她的胆子太大了，气势太猛了，眼神太坚定了。 她的表现，完全不是一个十八岁高中生该有的。 局长终于妥协了，不过还是要挽一下尊：“是大家误会了李老师，但你这个学生就一点儿责任都没有吗？一个学生，就该干学生该干的事，学大人做什么生意？” 刚刚如傲娇小公鸡的孟黎明，态度立马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点头呵腰，一脸谄媚：“局长，学生错了，学生一定改。您英明神武，一定打败一切牛鬼蛇神，还李老师一个公道，还辽县教育一片清明，让辽县大地处处充满爱……” 局长被夸得快找不着北了，隐住笑意，肃然看向程校长：“程校长，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才是教育根本。回去以后，你要加强自我反省，加强对师生的管理，同时也要关切学生的生活，确实有困难的，要及时向局里反映，局里不会不管的……” 程校长连连点头称是，心里则嘀咕着，好家伙，感情好，只有自己一个人里外不是人了…… 出了教育局，校长象征性的警告孟黎明不准经商。 孟黎明立马答应了，说下午就让堂哥孟爱军办个经商执照，她去干“学生该干的事”。 当然，这明显是敷衍，孟爱军就是她的牵线木偶，她是不是实际老板，学校上哪儿去查证？ 程校长让人把李芳和贺老师找了回来，开了全校教师大会为二人正名，也警告了那些诬告之人。 李芳和贺老师立即恢复岗位。 这个大会，别提让李芳多解气了。 会后，李芳找到了程校长，询问原因。 程校长对李芳一挑大指：“李老师，我都嫉妒你，能教出这么忠贞不二的学生。我见局长都腿肚子转筋，她倒好，讲事实摆证据，实在不行就威胁，别说局长，估计县长听了都得犯迷糊。” 李芳这才知道孟黎明为了她，搜集了很多证据，还勇闯局长办公室。 李芳终于舒了口气，这个波折终于过去了，为这事，她可是委屈得哭了半宿。 李芳看了下时间，第四节课铃就要响了，她要提前回到教育，让学生知道她回归了。 李芳向何老师招了招手。 何老师出来，将教鞭自然的交还给李芳，低声解释：“对不起，李老师，我不该盲目相信举报信的内容，质疑您的师德。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还是说一句，那封举报信，不是我写的。” 李芳微微一笑：“我知道不是你。程校长告诉我，他曾找你谈过，不该只听你老公的话让你让出班主任；也征求你意见八月末做新生班主任，可是你拒绝了。这次临时接回高二（三）班，我想你应该是不忍心这届学生毁了。” 三番两次变更班主任，最受影响的，是这些学生。 何老师会心一笑，两个新老班主任，终于摒弃前嫌，握手言和了。 五月一假期到了，孟黎明和新晋“老板”孟爱军，加上新“员工”辛红梅，三人共赴s城。 这次，除了进风衣和西装料子，她还找了标签厂，订做了一批纸制和腈纶的商标。 孟黎明亲手画了衣裳logo，上面是半个初升的太阳，下方是“黎明”的英文字母“dawn”。 这次，孟黎明将自己的四千块钱和孟家东拼西凑的四千块钱全部投了进去，三个人，生生运回了八大包料子。 辛红梅先上火车，孟黎明在火车下看货，孟爱军来回递货。 人头攒动中，孟黎明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周子坤。 看样子，应该是放假回家，刚好坐同一趟火车。 孟黎明连喊两声“周子坤”都没答应，一着急，从脖子上摘下警哨吹了两下。 警哨一响，周子坤本能回头，看见孟黎明，露出阳光般的笑容，跑过来，摘下孟黎明的警哨，以食指点自己的唇腹，轻嘘了一声：“你可千万别在这儿吹警哨，小心把火车给吹跑了……” 孟黎明哑然失笑，这才想起来，火车准备就绪出站，站台工作人员也会吹哨子，自己这么一吹，真容易把火车“吹”跑了。 孟黎明收好哨子，指着脚前的布料大包：“能背动不？帮帮忙？” 周子坤立马许诺：“自然能背动，而且，我还有帮手呢。” 周子坤向身后招了招手，一个高高壮壮的男生追过来，刚要责备周子坤跑得快，被孟黎明的面容吓了一跳，“咦”了一声。 孟黎明右眼皮也跟着一跳，这个男生，她见过。 孟黎明第一次独自来s城进货时，曾被一男一女两个人贩子围追堵截，无奈之下装过癫痫病发作，这个男生，就是那个给她嘴里夹筷子的半吊子医生。 来不及客套，孟黎明先指挥二人帮忙把大包货运上火车，待都上了火车，安顿好坐下。 孟黎明很是不好意思：“辛苦二位了，我们进的货太多了。” 周子坤说得云淡风轻：“没事，现在是劳动节，劳动才应节气嘛。” 一句话，几个人全都被逗乐了。 半吊子医生偷扯了下周子坤的衣袖，周子坤会意，向孟黎明介绍道：“ 吴宇阳，我们大学大二医学院的学生，也是咱辽县老乡。” 又向吴宇阳介绍：“孟黎明，一中高二年级学生。” 孟黎明补充一句：“也是李芳李老师的高徒。” 周子坤惊喜：“你竟然是我妈的学生？” 孟黎明一摊手，给了周子坤一个“就这么凑巧”的表情。 吴宇阳颇为客气的伸手：“很高兴认识你。” 孟黎明噗嗤一声乐了：“怎么，想装不认识？” 吴宇阳瞬间脸红了。 吴宇阳以为孟黎明不想提起那段不好的回忆，没想到人家孟黎明还挺大方的。 孟黎明将上次被人贩子拐、假装癫痫的事儿说了，吴宇阳这才恍然大悟。 越聊话越多，听说孟黎明会做衣裳，吴宇阳眼前一亮：“黎明妹妹，六月份我们要进行s城大学生辩论赛，你能不能帮我们同组四人做四套衣裳，能唬住对手的那种？” 周子坤怼了下吴宇阳，他之所以没开口找孟黎明，是怕孟黎明面子薄不好意思要他的钱，反而给她添麻烦。 孟黎明倒是落落大方：“好啊，给钱就行。” 吴宇阳：“……” 看见吴宇阳吃瘪，周子坤笑得这叫一个灿烂。 事定下来便不拖拖拉拉，孟黎明从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软尺，直接帮周子坤量尺，拿出小本子记尺寸。 周子坤借着这个空档把量尺扔给了孟爱军：“爱军，你来量……别让黎明一个人挨累……” 孟爱军无语的量着尺寸，嘴里碎碎念：“明明我才是老板，结果两个员工都欺负我……啊……” 孟爱军后脑勺遭到了另一位“员工”-----辛红梅的暴击。 第27章 不想成为温水里慢煮的青蛙 早晨，周子坤给辩论队的夏冰家里打了电话，要了衣裳尺寸。 至于另一个男生侯雨泽，家里没有电话，无法联系，但他是周子坤的同寝室友，周子坤大概能估出尺寸。 周子坤先去市场买了下火锅的肉菜调料，回来，先往公安局家属楼方向看了看，趁无人注意，这才溜进了小院。 刚进院，一条小狗冷不丁窜出来，扯住了他的裤角。 周子坤吓得跃起，裤子“刺啦”一声开线了。 如此尴尬时分，孟黎明出屋，尴尬加倍了。 孟黎明瞟了一眼破裤子下面的肌肤，还好，“鸡腿”年纪还小，杀伤力也小，只扯坏裤子，没咬到肌肤。 孟黎明难掩眉眼间的笑意，将面红耳赤的周子坤进了屋，从做好的成衣里挑出一条牛仔裤，交给周子坤：“去那屋把裤子换下来，我的狗，我负责。” 周子坤红着脸，去西屋把裤子换上了，态度扭捏，孟黎明上手把裤子抢过来，翻转裤子，三两下就把开线处给缝上了。 缝好后，没有直接还给周子坤，而是用洗衣盆打了水，把裤子浸在其中，周子坤想阻拦为时已晚。 孟黎明俏皮一笑：“狗的唾液里有病菌，我得帮你把裤子泡上好好洗洗，明天保证干净的放到门卫，你有空取走就行。” 周子坤局促的摸着身上的牛仔裤，只好询问：“这条牛仔裤多少钱，我买下……” 周子坤内心忐忑，现在流行牛仔裤，他一直想买，可价钱不低，一直没舍得下手，没想到今天被孟黎明“强买强卖”了，不知道自己兜里的生活费够不够…… 孟黎明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我的狗咬坏了你的裤子，赔你一条裤子是不是理所应当？” 周子坤诧异的指着水盆里的裤子：“可我、我裤子……” 孟黎明抢白道：“这条是被狗咬坏的裤子，不能完全恢复原样，赔你一条裤子是不是理所应当？ 周子坤：“……” 一向辩论诡才的周子坤，哑口无言了，也终于意识到，孟黎明让他换裤子是假，洗裤子也是假，送给他一条新裤子才是真。 孟黎明收起笑容，很是郑重：“牛仔裤你就收下，我还想求你帮个忙呢。” 周子坤面色凝重起来：“什么忙？” 孟黎明一本正经：“这次回校，能不能把我存你那儿的集邮册带回去，抽空去集邮市场问问，看看有没有哪张值些钱的，我想出手。” 周子坤狐疑：“你着急用钱吗？” 没等孟黎明回答，李芳带着化学隋老师来了，人未到声音先到：“黎明，我来了！” 周子坤和孟黎明同时惊慌站起，没头苍蝇似的撞在一起，又几乎同时打开立柜门，把周子坤一米八几的大块头，硬塞了进去。 这一塞，就塞了一个半小时。 终于补完课了，李芳对孟黎明说起她请托的事情：“黎明，我让人帮你打听了老柳树附近的平房，其中一栋两间半房子的老破小，最低价也得五千块钱，你确定要定下来吗？那儿住家少，离孙家也比现在近……” 老柳树，市中心往西郊中间地带，一株说不上多少年头的大柳树，后面有稀疏的人家。 之所以住家少，是因为有人传言，这里是小r子入侵时的乱葬岗，房子的整体价格较其他地方便宜不少。 孟黎明之所以选择这里，除了这里便宜，还因为她知道用不了两三年这里会拆迁建设体育馆，自己可以小赚一笔拆迁费。 孟黎明斩钉截铁：“行，就它，我没打算住，房子新或旧，离孙家近或远，都没啥区别，只是得和对方谈妥了，钱款六月末前付清，先签购房协议，阴历十月初九以后再过户。” 李芳点头答应，只是还有些想不通：“黎明，我不太明白，你户口已经在你大伯家了，高考不受影响，为什么还要迁走呢？五千块钱可不是小钱。” 孟黎明眼色深遂：“李老师，我得离开大伯家，我怕时间长了就会产生依赖和惰性，会安于现状，我不想成为温水里慢煮的青蛙，我要成为飞速成长的瞪羚。” 孟黎明没有说的是，她必须逼迫自己快速搞钱、快速成长，以便将来足以对抗申威。 李芳不知道怎么劝诫了。 孟黎明这孩子，太要强了，这是李芳最佩服的地方，也是李芳最担心的地方。 老子曾经说过，过刚者直易折，善柔者方不败。 李芳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觉得未经孟黎明的苦，就不要随意指点江山了。 送走了李芳，孟黎明打开柜子 周子坤以怪异的姿势蜷在衣柜里，如同折了四肢塞满箱子的布偶，毫无多余空间。 饶是如此，他的手里还是多了一个手电筒。 是孟黎明暴打孙江山的那个。 因为上次的暴力事件，手电筒的琉璃片碎了，脑袋磕扁了，还残留着微小的血痕。 孟黎明拿回手电筒，佯装调侃：“你个大男人还怕黑不成？在柜子里打什么手电筒，赶紧出来。” 周子坤出来，揉了酥麻的腿，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孟黎明让周子坤清洗火锅和青菜，她则把周子坤的裤子洗出来。 裤子晾在洗衣绳上，阳光如金子般洒在了孟黎明的脸上，唇角挂着细碎的笑意。 周子坤看得一时失神，脑海里则浮现出那只坏掉并带着血迹的手电筒，心底升起一抹隐忧。 万事俱备，只欠炭火。 周子坤准备拢炭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清脆的自行车铃声。 叮铃铃个没完没了，肯定是哪家孩子恶作剧，孟黎明怒气冲冲出了院子。 孟爱军正骑坐在一辆二六、紫檀色的自行车上，单脚支地，一脸得瑟，手里讨人嫌的按着自行车铃声。 孟黎明出来，铃声戛然而停，孟爱军把红色自行车证塞在孟黎明手里，一脸傲娇：“妹子，我奉母亲大人命令，为你精心挑选的回归孟家的礼物-----凤凰牌自行车，这新出的颜色，稀罕不？” 孟黎明懵逼的眨了眨眼，万万没想到，前世出狱就开宝马、后换路虎的自己，有一天会收到自行车做礼物。 眼眶咋还有些温热呢。 孟爱军下车，臭屁的一拍车座：“不会骑自行车，哥教你！” 孟黎明眼珠子一瞪：“开玩笑，一个破自行车有啥难的？” 骑自行车不会？埋汰谁呢！自己可是拥有二十多年c票的老司机。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 孟黎明骑上没出两米，车把一偏，身子一栽，摔倒了，自行车压在了腿上。 孟爱军边笑边要扶起孟黎明，被后到的周子坤推到一边：“她没骑过你还不帮她，你是承心想让她摔，不会教我来教……” 周子坤扶起孟黎明，发现虽然摔得样子吓人，实际身上并没有伤，这才放心了些。 而孟黎明呢，觉得自己这脸丢大发了，十八岁的大姑娘，竟然不会骑自行车。 第28章 黎明301007 孟爱军斜睨周子坤：“你怎么在我家？” 周子坤面色讪然：“在火车上，你和黎明答应帮辩论队做竞赛服，我是来送另外两个人尺寸的。” 周子坤本能的伸手掏兜儿拿尺寸，结果掏进了新牛仔裤的兜儿，这才想起了来被洗的裤子，急匆匆跑回院子。 孟黎明好笑的进院：“我早就掏出来了，现在带你去看样衣。” 三人进屋，孟黎明取出一套女式西装五分裙连衣裙，黑白拼接西服领，既郑重，又很好的勾勒出女性曲线。 女装出来了，却没有现成的男式西装，孟黎明画了张草图，指给周子坤看：“男装与女装搭配颜色，轻薄料黑色休闲版西服七分袖套装，款式做了年轻化调整，变成一粒扣款，里面不配衬衫，要配白色体恤……” 周子坤虽然没听太懂，但只听孟黎明说就觉得很厉害，频频点头。 孟黎明仍旧不放心：“你们具体几号辩论赛，我争取亲自去送衣裳，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直接改。” 周子坤摇了摇头：“具体日期还没定呢，只知道六月下旬。等定下日子我给你------给你房东打电话，让她来你家帮我找一本《猫头鹰》杂志，你留意她翻到哪一页，如果翻到十八页，就是六月十八号比赛。” 搞得咋跟地下工作者接头一样呢？ 孟黎明一脑门的问号：“房东家有《猫头鹰》杂志吗？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知道她会借你？你们很熟？” 周子坤面色尴尬了，只好老实回答：“这间房子就是我二姨家，她家去年搬了外贸家属楼，平房一直没卖出去。我表哥爱看我爸订的杂志《猫头鹰》，就在西屋床下，两箱子呢。” 孟黎明终于明白，为何李芳第一次来新家“家访”时，表情怪怪的，原来是人家亲姐家的房子。 孟黎明面色紧张：“周子坤，你妈和你二姨知不知道咱俩认识啊？我该承认哪些？咱俩口径一致，别说漏嘴了……” 周子坤：“我妈和我二姨不知道咱俩认识，我跟我二姨说租房子的时候，只说是帮我同学的亲戚租……” 孟黎明轻舒了口气，虽然李芳和李芬知道两人认识并没什么，只是本能的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周子坤从西屋里拿出一本《猫头鹰》，递给孟黎明：“我让我二姨找这本《猫头鹰》八七年十二月刊，放在箱子最上面，你们也好找些。如果有兴趣，你也可以看，只是别耽搁学习。” 杂志是一本国家级法治文学类月刊，破案小说、纪实等均罗列其中。 孟黎明心里突然涌现出一个念头来。 李芳说警号是红色七位数，并不是蓝色六位数，会不会是李芳了解得不够深呢？ 自己若是在这本全国性公安类刊物上发表文章，会不会引起“”的注意，主动来找自己？ 早就过了饭时，三个人全饿了。 两个男生负责在院中把炭烧旺。 正烧着呢，周子坤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爱军，你还是搬出去住，你看你把我二姨家的房子糟劲成啥样了。我打扫那天还好好的，现在可倒好，铁皮门砸出了坑，窗框劈裂了一条，红砖地有碎裂，就连板凳都缺胳膊少腿的……” 孟爱军当马炸毛了：“你可别诬赖我！这些东西可不是我破坏的，都是那个孙江山干的，大白天的就想当畜生……幸好明明没……” 孟爱军立马住了嘴，后知后觉，周子坤这是感觉出什么，怕他不说，对他用了激将法。 偏自己脑子简单，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孟爱军顾左右而言其他：“小气鬼，你是来吃火锅的，还是来查房子的……不就是门窗和凳子坏了吗，保证退房子的时候还你新的……” “不用还。”周子坤语气平静，孟爱军却似乎听出了一丝冰冷之气。 好在吃火锅的时候，周子坤没有再问这件事。 孟爱军这才松了口气，这要是让孟黎明知道他是个大嘴巴，铁定跟他翻脸不可。 吃完饭，两人一起教孟黎明骑自行车。 孟黎明虽然两世都没骑过自行车，但毕竟是个平衡度很好的十八岁女青年，两个大男生轮流把着后车座跟了两圈，很快就掌握了技巧，很熟练了。 孟黎明，算是正式拥有了她人生的第一辆车----凤凰牌自行车。 夜晚，孟黎明睡前无聊，翻看着《猫头鹰》助眠。 看着看着，干脆坐到书桌前，动笔写起了微型小说。 题目《一米阳光》，笔名：黎明 内容梗概：一个十九岁小太妹，与男友在舞厅与他人冲突，男友误杀一人，威逼女友代罪入狱十年。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女囚平时就是小太妹一枚，杀人犯法不足为奇，况且，她自己也认罪了。 只有编号“”的警察坚信女囚无罪，边查案子边与女囚通信。 女囚出狱，找到“”所在的派出所，却没有人告诉她“”究竟是谁，她明白，他不想见她，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是谁了。 结尾处指出，云南丽江玉龙雪山终年云雾缭绕，只有每年秋分时节会有一米长的阳光照进来，那名警察，就是女囚在黑暗中的一米阳光、温暖和希望。 第29章 此老师非彼老师 吃完早饭，孟黎明把周子坤的裤子熨烫好、装进袋子，送到对面公安家属楼门卫。 回来的时候，孟爱军也已经起床了，坐在院子里的小木扎上，一边逗着“鸡腿”，一边看着他的小账本算账，嘴里嘀咕着，下周再送批货，账上就可以达到一万两千元，成为名符其实的“万元户”了。 缝纫机一响，“大团结”无数，现在的孟爱军，恨不得自己替孟黎明上缝纫机踩几脚。 现在的孟黎明更偏重于学习，每款做出样衣，其他的主要由辛红梅和她妹子辛红兰两个人做，孟黎明负责验收就可以了。 辩论队的样衣，孟黎明亲自做周子坤那套，其他两件，交给辛红梅和辛红兰来做。 量尺、剪片、锁边、走线……做得很是仔细，裤子先完成了。 抬头看钟，十一半，该做午饭了，下午，得复习功课，以后抽时间再做上衣。 孟黎明下厨烙了春饼，炒了土豆丝，切了葱丝，准备和孟爱军吃卷春饼。 土豆丝刚起锅，周子坤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将一张硬纸片塞在孟黎明手里：“这是武伯伯家的地址，你每周日下午两点去上课……” 孟黎明的理科差，除了物理课其他理科全补了，孟黎明想当然的以为是物理老师，唯一不同的是，别的补课老师是李老师带到她家，这个物理老师得去老师家。 也不难理解，可能是物理老师家里走不开。 孟黎明关注的反而是另一件事，瞟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眼看着十二点了：“周子坤，你今天不是回s城吗？怎么没去火车站？” 周子坤急得一头汗：“我等武伯伯等得过时间了，我现在就往火车站赶，晚了可就糟了……” 周子坤转身要跑，被孟黎明急得拉回来，麻利的卷了两张春饼，装进袋子，塞在手里。 随后踢了孟爱军的脚丫子两下：“爱军哥，赶紧骑我自行车送周子坤去火车站！” 怕孟爱军不情愿，孟黎明末了加了一句：“赶上火车的话，三斤牛肉火锅……” 孟爱军立马跳起来，骑上孟黎明的小凤凰，拉着周子坤直奔火车站，那速度，估计得消耗十斤牛肉的大卡…… 很快，下个周日到了。 上午，李老师给孟黎明带来了物理老师邢老师，搞得孟黎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周子坤给自己找的武伯伯，补的不是物理课？ 孟黎明只好把几大主科的书全都背上了，按照周子坤留下的地址，去找武伯伯家。 敲开院门，看见一身短打、年过六旬的武伯伯，以及一院子“哼哼哈哈”摆刀弄枪的学生，孟黎明醍醐灌顶，终于明白，此老师非彼老师，周子坤给她找的，竟然是武术教练！ 没等她嫌弃武伯伯呢，武伯伯已经开始嫌弃她了，嘴里碎碎念：“十八岁了才学武术，这也太晚了，若不是帅帅真心求我，我肯定不留。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十节课学什么样，就看你自己了。” 孟黎明硬着头皮进院，六个小朋友立马围上来，其中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屁孩儿告诉孟黎明，他是大师兄。 休息间隙，孟黎明买了一箱汽水回来，成功“篡位”，成为大师姐。 同时，孟黎明得到了一个意外的一手信息。 周子坤小名周帅帅，小时候身体不好，跟公安退休的武伯伯练拳脚，初三以后虽然不经常来了，但抽空会来看武伯伯。 孟黎明按部就班的做着骑马蹲裆步，心里则把孟爱军骂了个外焦里嫩。 用大拇脚趾头猜就知道，周子坤这么发疯似的让她学武术，肯定是孟爱军那个大嘴巴，把她险些被孙江山欺辱的事儿说了。 周子坤这个五讲四美好青年，瞬间爱心爆棚，给她找了“老师”补课。 孟黎明决定，等她回家，定要请孟爱军吃一顿笤帚疙瘩炖肉！ （注：笤帚疙瘩炖肉，就是用笤帚打屁股，东北母亲的教子神器） 还别说，孟黎明的生活，要么学习、要么做衣裳，很是伤身体，尤其是颈椎，经过这么一顿操练，孟黎明痛并快乐着，神清气爽了不少。 回到家里，没等她找孟爱军算账，就迎出来一个不速之客-----周红，周红下午三点多钟客车到的，一直在等孟黎明。 以往，都是孟爱军往返辽县和梨花县交易，这次，周红主动上门，肯定有紧要之事。 周红没拐弯抹角，开门见山说了。 她过去进货的s城批发市场的王姐，跟着丈夫当老客，服装档不想干了，问她想不想干。 （注：老客，由北方收粮食倒往南方的中间商） 周红得着信，立马从梨花县赶到辽县，征求孟黎明的意见。 孟黎明心下了然：“红姐，你能来辽县，并把王姐出兑服装档的事情告诉我，已经说明你心里有肯定答案了。你来征求我意见，不过是想从我嘴里得到肯定答案，你的心里更有底。” 周红不由莞尔：“你这丫头，阅历跟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似的， 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你猜的对，不管你的意见是肯定的还是否定的，我都一条道跑到黑了。我的家事儿你也应该知道了，离开梨花县，就可以眼不见心不烦。” 红姐的事，孟黎明听孟爱军说过。 红姐的前夫原是工商局的一个小科长，把女下属的肚子搞大了，当时是家庭妇女的红姐没有哭，反而天天上工商局找局长“报道”，逼得单位找前夫谈话，婆家不得不妥协，交出女儿抚养权，并且把服装档口分给了红姐。 红姐这才由家庭妇女转变成了服装贩子。 前夫和红姐前脚领了离婚证，后脚就和三姐领了结婚证，没多久就生了个大胖儿子。 人，有时候不得不无奈的承认，恶人，不一定会得到恶报，反而会过得很好。 县城不大，前夫一家其乐融融的事传到耳朵里，难免会不甘心，周红有机会另辟战场，好像也不错。 第30章 三三三分账 孟黎明笃定点头：“红姐，我支持你，只是s城的服装档口，租金不便宜？” 周红神秘一笑，转过身，伸手掏进风衣里，很快掏出两摞“大团结”，“啪”的拍在桌子上，一脸傲娇：“我卖了梨花商城的服装档口，两万块，足够支撑几个月的租金……只是……” 孟黎明狐疑：“只是什么？” 周红忧心道：“只是，s城不比梨花县，你的这些货远远不够，最起码是现在产量的十倍……” 梨花县背靠梨花县，支撑着一个小服装档口，孟黎明现有的这些货，可以足够支撑； 可s城不一样，背靠着三省最大的批发市场，无数个周红这样的服装贩来批发服装，周红说增加十倍量，那都是保守估计了。 孟黎明一脑门官司，很是为难：“红姐，若一天增加十来套我还有把握，增加十倍太难……首先，个体工商执照得改了，得买厂地，得买缝纫机和雇佣女工，得进大量的、不同材质的布料……林林总总，都需要钱，而我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红姐皱起了眉头，半天又舒展开来：“黎明，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王姐与批发市场租期剩下六个月，转租给咱的也是六个月，租金每月两千，我和她商量一下，改一次性付清为两次付清，剩下的一万四先给你，等过后卖货出钱了，再支付剩下三个月的租金……” 孟爱军在旁边插嘴：“明明，我回家磨磨大哥，把他手里娶媳妇的钱先借出来，再加上账上的钱，总共三万多块，应该够咱先支撑两三月了；至于厂房，天气暖和，咱可以在这座院子里支个大遮阳棚，等天冷了再找厂房。” 以时间换空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孟爱军和周红不知道的是，孟黎明已经偷偷交了三百块钱定金，订下了大柳树旁的那座院子，七月末付全款五千。 孟黎明想好了款项来源，要么卖掉集邮册，要么从公账上暂时提出分成。 现面周红一门心思重起炉灶，自己再取钱买房子，无异于当头棍喝了。 孟黎明不好开口，周子坤拿走的那本集邮册，成为买房款的唯一来源。 卖不掉集邮册，也只能不要二百块钱定钱，推迟买房子、自立户口了。 孟黎明隐下买房子的事，就以后服装厂合作方式征求了下周红意见，毕竟现在和过去不同，现在的周红，是出资最多的“大股东”。 周红颇为豪爽的大手一挥：“黎明，我看不如咱们三个人一口锅里搅马勺，你负责做，我负责卖，爱军负责运，三三三分账？如何？” 三个人，三三三，好像也不错。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三个人，立马进入角色，开启了分工合作。 不到五天时间，三个人的黎明服装厂就具备雏形了。 孟黎明租的小院子，院里支起了硕大的遮阳棚，摆了四张桌子，四个女工负责按图剪片锁边； 东屋放了四台缝纫机，负责大概缝合； 西屋同样放了四台缝纫机，负责上标签等精细化处理； 最后一部是送到孟忠臣家，由辛红梅验收、计件，装袋及封箱。 晚上，女工们下班，刚好孟黎明放学，回家生活学习，偶尔设计新样品。 如此忙活到了五月末，孟爱军去s城送了第一批货，有学生英伦格子套装、五分袖风衣系列，休闲细腰带西服系列，以及牛仔系列，总共一千件\/套，此番是试水，试水后哪款卖得快，再加大供应量。 孟爱军和孟黎明忐忑的等了五天，一个辽县本地的服装商捎来了红姐消息，说是牛仔系列和学生英化格子套装卖得最快，利润最快，赶紧加快生产。 六月四日星期日一大早，房东李芬来找孟黎明，说是要找一本书。 孟黎明心领神会，是周子坤让他二姨送“暗号”来了，心里莫名的小紧张呢。 李芬拖出床下的箱子，要找的那期《猫头鹰》赫然在最显眼处。 李芬翻到第79页，嘴里狐疑的“咦”了一声，不信邪的翻了两遍整本书，最后揉了揉眼睛，不自信的把书递给孟黎明：“小孟，你帮我再翻翻，找一篇署名‘子鲲’的文章，尤其是第79页，我找了好几遍都没找着。” 第79页?这怎么和预想中的不一样呢，六月哪有79天？ 孟黎明灵机一动，79，周子坤的意思或许是辩论赛延期了，是七月九日。 孟黎明装模作样的翻了两遍，坚称没有署名子鲲的方章。 李芬悻悻离开了。 孟黎明查了下日历，七月九日，前两天刚好赶上高考占用考场，孟黎明刚好放假离校，可以去s城给周子坤送衣裳，顺道问问他，邮票卖没卖出去。 七月初的一个上午，孟黎明来到了s城大学门口。 她和孟爱军昨天就来了，孟爱军去批发市场给周红送货，她来给周子坤送那三件男款比赛西服。 眼看着十一点十分了，周子坤才小跑着出来，一脸愧疚：“黎明，实在抱歉，导员下课的时候才告诉我你来了，我已经通知程宇阳、侯雨泽和夏冰去三食堂汇合，吃完饭我们三个直接试穿衣裳。” 孟黎明随周子坤来到三食堂，和打饭阿姨商量了下，用小盘装了六份小炒。 菜上齐的时候，程宇阳、侯雨泽和夏冰也到了。 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色，侯雨泽夸张的大叫：“老五，你今天出息了啊！有锅包肉！煎刀鱼！炖牛肉！好家伙，终于不用馒头就咸菜了！算你有良心，我要是再不见荤腥，嘴里就要淡出鸟来了……” 周子坤快速的把一块锅包肉塞进了侯雨泽嘴里，尴尬的看着孟黎明：“黎明，这是我们寝室老大，侯雨泽。” 周子坤又介绍了下夏冰，外语系大二的大才女，干练短发，一看就是豪迈派不做作的那类女大学生。 夏冰对着孟黎明好一番赞叹：“黎明，我很喜欢你做的那件裙子，谁见了都说好看，我一直想当面感谢你。只是没想到你还是高二学生，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连袜子都不会补……” 侯雨泽低声嘀咕：“现在你也不会补……” 侯雨泽立马迎来了夏冰的横眉冷对，识趣闭嘴，目光重新关注在孟黎明身上，一副好奇的、观赏大熊猫的模样。 而周子坤呢，一个劲儿的给侯雨泽夹菜，让孟黎明有种错觉，周子坤想用吃的堵住侯雨泽的嘴。 第31章 好一道陈年老绿茶 周子坤、孟黎明等几人，吃饭氛围渐趋融洽的时候，走来了一个黑长直板正大美女，手里端着空饭缸，对周子坤吴侬软语：“坤同学，你刚求完我帮忙，不打算请我吃顿饭吗？换做别人，我肯定是不帮这么大个忙的……择日不如撞日，就中午这顿饭。” 不等周子坤答应，大美女已经主动坐在了孟黎明的身侧，想要夹一块锅包肉吃，又缩回了筷子，状似一脸艳羡的对夏冰和孟黎明道：“真羡慕你们这样的人，胖点瘦点都不往心里去！哪像我……唉……” 孟黎明眼睛变长了，这人什么意思？是说自己不注重容貌，胖瘦美丑都无所谓了？ 好一道陈年老绿茶。 孟黎明一脸天真的看着大美女：“姐姐，我们老师说了，年纪小，吃多少就能消化多少，新陈代谢快，不像上了岁数的人，消化不好，新陈代谢也慢，喝口凉水都长肉……姐姐，你多喝点儿水……” 孟黎明热情的把汽水推向了黑长直。 夏冰把汽水抢了回来：“某些人可是让周子坤请吃饭，不是让我请，这饮料是我买的，不能喝。” 黑长直的脸色那叫一个五彩斑斓。 稳了稳心神，黑长直向孟黎明明亲昵的伸出右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坤同学的高中同班同学、s大校友，也是夏冰英语系的同学，华晶晶。听说你是来找坤同学的，你是坤同学的妹妹还是-----” 孟黎明敷衍的触碰了下手，答道：“我是周子坤的……大师姐。” 周子坤：“……” 几个男生一脸错愕，侯雨泽更夸张，嘴里的刀鱼直接掉在了桌子上。 孟黎明脸不红气不喘的解释：“我和周子坤都师从武伯伯。习武之人，不以年龄论资排辈，而是看威信力，就在上周，我被六个师弟全票推举为大师姐，周子坤只能屈尊二师兄了。” 六个小师弟全票推举，就那六个小戛伢子？怕是一袋好吃的就能拉票贿选。 周子坤哭笑不得，孟黎明斜睨着他，嘴里无形的说了“帅帅”两个字 周子坤心领神会，孟黎明是在报复她，未经她同意就给她报武术班的事。 为了让她撒火，这个大师姐，周子坤不承认也得承认。 唉。 周子坤别扭而无奈的叫了声“大师姐”。 孟黎明脆生生的答应了一声。 几人继续吃饭，华晶晶则夹这道菜嫌油大，夹那道菜嫌盐多，一口菜没下肚。 几个人才不管她呢，只管专注干饭。 快吃完的时候，一个高个子男生，一手拿饭缸，一手插裤兜出现，自认为很帅的做派，孟黎明则看着做作得不行。 男生扫视了食堂一圈，华晶晶兴奋的向男生招了招手，随即向周子坤告辞：“坤同学，谢谢你请我吃的饭，我得走了，主席找我有事。” 好家伙，一口饭没吃，这就走了。周子坤这饭请的，可真-----划算。 华晶晶走了，与男生汇合，抢过男生手里的打饭缸，给男生打菜去了。 夏冰嘴里碎碎念：“什么东西，好好的公主不当、去当奴才，总有她后悔的时候……” “行了，别说了，去试衣服。”周子坤面色有些不自然，打断了夏冰的话。 几人走向男生宿舍楼，三个男生上楼换衣服，夏冰和孟黎明站在楼下等候。 孟黎明无意识的踢着脚下的马路牙子。 夏冰被勾起了好奇心：“黎明，你就不好奇问我周子坤和华晶晶、齐晓峰的关系？” 孟黎明淡然挑眉：“我为何要知道？必须要知道吗？” 云淡风轻的模样，让夏冰的分享欲和吐槽欲瞬间消弥于无形。 就算夏冰不说，依孟黎明前世知天命的阅历来说，无外乎周子坤对白月光爱而不得的故事。 这些情情爱爱，于毛头小子和怀春少女是天崩地裂的大事，于孟黎明，是吃饱了撑的没事闲的，还不如纠结早餐吃荷包蛋还是煮鸡蛋来得重要。 三个男生下楼了，夏冰啧啧称赞 ，孟黎明却脸色铁青，她本想让三个男生帮她打版的，照这三个男人暴殄天物的穿法，自己非被气的吐血身亡不可： t恤穿得跟老头衫似的、西装扣子扣得紧紧的、好好的裤子偏偏扎了条绿色军用腰带、头发中分像某些特殊分子……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西服尺寸不用改了，只是在搭配上有些差强人意。 孟黎明一顿操作猛如虎，直到各项都达标了，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钟了。 周子坤赶紧送孟黎明去火车站。 出租车上，周子坤暗暗把一个信封塞在孟黎明手里，低声解释道：“整个集邮行我都跑遍了，整本集邮册出价不到三千。后来我托了一同学的哥哥，他出价五千，一年内有余钱的话，还可以赎回。” 孟黎明一脸惊喜：“典当了还能赎回来，这也太好了？” 周子坤被感染得眉眼尽是笑意：“我商量了好久他才答应的，如果要赎回的话，咱到时候多少表示一下感谢，算是贷款的利息，好不好？” 孟黎明欣然同意，借钱给利，天经地义。 在学校，周子坤一直没主动提这件事，孟黎明以为没有希望了，没想到典当了五千块钱，刚好够买房子的，这个周子坤，简直就是自己的福星。 怕再生出什么变化，回到家，孟黎明就找到房主，付了全款，签订协议。 转眼到了高二下学期期末，孟黎明考试成绩达到了五百二十分，全校第七十二名。 这个暑假，奇怪的是周子坤并没有回家来。 七月末，孟黎明、孟爱军和周红进行了第一次盘账。 两头账上余额加在一起，账面上有四万多块钱了！ 不包括工人工资等费用支出！平均每个月进账两万多块钱！ 这还是夏天服装淡季的收入，进入冬天旺季，肯定翻一倍不止！ 三个东家同时庆幸，幸亏做了进军s城的决定，s城的批发平台，比县城的零售平台，说是三级跳都不止。 第32章 变成了“黎明007” 进入八月中旬，孟爱军带来了好消息，他初步谈妥了一处厂房，只等孟黎明拍板了。 洽谈的厂址就是地毯厂。 县地毯厂是集体企业，年初与皮毛厂合并为一厂，厂长开源节流，两个厂搬于一处，毛毯厂的原厂址要出租，年租金一万五千块，三年起租。 有租借意向的厂子有两家，一家是孟黎明三人的黎明服装厂，一家是屠宰鸭货的鸭厂。 两相比较，厂长自然更偏心于服装厂，因为服装厂都是活动的小型机器，不用对厂房进行改动，以后皮毛厂想收回就收回； 租借给鸭厂的话，需要对厂房进行大改造，以后再想收回自用，还得是一番折腾。 孟黎明跟孟爱军参观了一圈毛毯厂，现成的大长实木桌流水线，光线充足，改成服装厂再合适不过了！ 厂长表面上还想拿乔一番，看看能不能涨租金，孟黎明提出以后会向对方进皮料合作，厂长二话不说，双方直接签订了三年租借协议，租金上打珠一年一付。 （注：上打珠，未使用前支付；下打珠，使用后支付。） 兄妹二人神清气爽的回到家，发现家门口站着两个陌生人。 有孟爱军在，又是大白天的，孟黎明想来也不可能是坏人，大大方方的问：“你们是什么人？来我家做什么？” 其中一人上下打量了下孟黎明，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你、你是孟黎明？” 孟黎明点头。 那人惊喜的拿出红色工作证，郑重的递给孟黎明：“没想到‘黎明’是个这么小的小姑娘，实在冒犯啊。这是我的工作证，按你投稿留的地址找到学校，学校告诉了我们具体家庭住址。” 孟黎明打开红色工作证，赫然是《猫头鹰》杂志编辑部的副编辑耿向英。 孟黎明大喜过望，难道是自己的文章被录用了？对方来送稿费和样刊的？ 后来一想不可能单纯的送稿费和样刊，《猫头鹰》杂志社远在首都，发稿费和样刊邮寄就成，大可不必主动上门。 院里实在太乱了，孟黎明请耿编辑去了最近的一家258小饭馆，刚好两位编辑没吃饭，也就没推辞。 耿编辑从文件包里拿出一本样刊，翻到十五页，《一米阳光》果然上了。 耿编辑送上了三十块钱稿费，随即趁热打铁：“孟作者，我们这次来，主要是因为，您的这篇文章被公安部宣传科选中了，想拍摄成教育片在系统内外进行宣传，这个版权……” 一听系统内大规模宣传，孟黎明顿时心花怒放，这样，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警察叔叔了，太好了。 孟黎明乐不可支：“拍拍，我同意，不要钱，只是在播之前，告诉我一下在哪个频道、哪个时间播就成。” 耿副总编没想到一切会如此顺利，让孟黎明签定了协议，主动付了饭钱，匆匆忙忙去赶客车奔s省，再从s省坐一宿火车回京交差。 孟黎明打开《猫头鹰》杂志，想仔细欣赏自己写的那篇寻人启示般的《一米阳光》，看着看着，发现了文章内容有个超级大的漏洞，为保护警号隐私，文章中的警察“”编号，全部用“007”代替了！就连笔名“黎明”也不放过，变成了“黎明007”。 孟黎明觉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卡不出，有些悲凉，偏偏又有些搞笑。 不知道自己现在追出去，收回版权，还来不来得及…… 九月中旬，黎明服装厂搬入新址，进行了二次大扩充，生产的衣裳款式也增加了不少。 厂长办公室，也就是孟爱军的房间，破天荒的花了三千块钱安装了一部固定电话。 孟爱军坐在椅子上，笑得合不拢嘴，佯装打电话，臭屁得不行。 电工进屋，直接向孟黎明请示了电线老化情况，孟黎明直接拍板，安全第一，想办法重新更替线路。 电工出去了。 孟爱军小声嘀咕了句：“明明我才是厂长嘛，第一天上任，大家跟我打声招呼也行啊……” 孟黎明“噗嗤”一声乐了：“你自己都承认了，‘明明’我才是厂长……我小名叫明明，跟我打招呼，没毛病啊……” 对哦，孟黎明就是明明啊……跟明明打招呼，一点毛病都没有。 孟爱军被逗得哈哈乐。 兄妹俩出了厂子，看着孟爱军的那辆二八自行车，孟黎明沉吟道：“爱军哥，你去打听打听考车票多少钱。” 孟爱军立马摆手：“黎明，摩托车往死贵的，我可不买，咱现在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孟黎明挑眉：“谁让你买摩托车了？我是找机会让咱们三个人都考驾照，以后服装厂肯定得买车，来回运货拉人，谈生意也用得上，不用来回赶火车。” 孟爱军“哦”了一声，眼睛一亮：“好，我去打听打听，寒假咱俩一起考。” 九月末，三位东家进行第三次盘账，去掉搬迁、增加机器等费用，账上还剩余五万五千块钱。 孟黎明提议，因流动资金尚够，偿还第一批原始资金，包括周红的两万、孟爱军借来的五千，以及孟爱军和孟黎明原始账上的一万四千元，总共三万九千块！ 孟黎明之所以提议返还投入资本，主要是因为三人三三三分账，如果不退回，投入多或少就会有不平衡，不如全退回去，用生出来的红利做资本。 更重要的是，孟黎明和孟爱军日子还算过得去，周红则过得太苦了，和她妈妈、女儿，一直住在s城大通铺的招待所里。 除了这次返还投入资本，以后每盘一次账，都会或多或少发一些分红，保证三个股东的生活质量。 这一次，孟黎明分到了七千块钱，她想用这些钱，赎回爸爸的那本集邮册。 孟黎明并没有对集邮册有多深的执念，只是觉得集邮册正常行情价三千，周子坤同学的哥哥，给了高价五千，她不想周子坤因为她，欠了人家这么大个人情。 第33章 你是男版王宝钏吗？ 十一小长假到了，周子坤仍旧没有回家过节。 李芳李老师有些担心儿子，知道孟黎明会去s城，便托孟黎明帮儿子捎几件厚衣裳过去。 门卫把电话转到男寝楼，来的却不是周子坤，而是他寝室老大侯雨泽。 侯雨泽一脸忧心：“黎明，子坤急火攻心，不吃不喝，我没敢叫他，代他来取衣裳了。” 孟黎明语气有些急了：“雨泽哥，急火攻心、不吃不喝是什么意思？是病倒了？还是出了什么事？” 侯雨泽犹豫不决：“老五不让我跟你说。” 孟黎明的脸“嗒”一下就撂下来了，声音提高了八度：“赶紧说！” 侯雨泽被孟黎明突如其来的高声吓一跳，老实开口。 周子坤自打五月一回回校以后，生活质量急转而下，不仅一日三餐全是馒头就咸菜，还利用周日休息找了四个家教，完全不要命的架势。 在侯雨泽的逼问下，这才知道周子坤在给孟黎明筹钱买房子。 七个室友虽然不理解，但都从各自生活费中挤出一些借给他。 不足部分，周子坤还卖了父亲托人从外地给他买的新皮夹克。 同时，又托华晶晶问她有集邮爱好的大哥，以高于集邮行二百钱的价格卖给了华亮，双方约定，为周子坤保留一年，届时以三千五百块钱赎回。 这也是上次孟黎明与周子坤吃饭，华晶晶说帮助过周子坤的由来。 凑够的五千块钱，于六月八日全部给了孟黎明。 为了以后赎回集邮册，周子坤暑假都没有回家，白天四堂家教课，晚上还帮烧烤店穿串。 开学舍友们又借给了他一次生活费，终于于九月末凑够了三千五百块钱，找到华亮赎册子，却被告知，华亮早就以三千八百块钱的价格，把集邮册卖给别人了。 周子坤一下就气到了，十一小长假也没回家，天天窝在寝室被窝里生闷气。 孟黎明气得想大骂周子坤“笨蛋”，话到嘴边，又变成了骂自己“笨蛋”，近半年时间，竟然不知道周子坤为那五千块钱奔波得如此辛苦。 不过是一个房子，不买了又能怎么样！值得他这么吃糠咽菜的付出吗？ 孟黎明的脸阴云密布，直接奔往男寝楼方向。 走到楼下，看见华晶晶手里拎着零食，也在男寝楼下徘徊，犹豫不决的样子。 见到侯雨泽和孟黎明过来了，华晶晶眼色一亮，立马迎上来，将手里的东西递向侯雨泽：“侯雨泽，你帮我把吃的东西转交给坤同学好不好？帮我转达一下歉意，我真不知道我哥会那么做，真对不起，请他原谅我好不好？” 侯雨泽把东西推还给了华晶晶，脸色淡然如水：“抱歉，我不能代替老五做任何决定。” 华晶晶目光又转向了孟黎明，近似于哀求：“妹妹，你帮我转达歉意好不好，我不想因为三百块钱就丢了一个这么多年的好同学、好朋友……” 孟黎明压制住心头火，一脸天真的问：“华姐姐，周子坤卖给你哥集邮册子的钱，是三千二百块，你哥卖给他朋友的是三千八百块，三千八减去三千二，应该是丢了六百块钱的事啊，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三百块钱的事了呢？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华晶晶别提多尴尬了，呢喃道：“我、我是按一年内赎回价格三千五百块钱算的，坤同学少赚的是三百块钱，不是六百块钱……” 孟黎明恍然大悟，接着又抛出一个问题：“华姐姐，你既然知道赎回价格是三千五，卖出的价格是三千八，说明无论是周子坤和你哥做约定的时候，还是你哥往外卖的时候，你都在现场，可你，却没阻拦你哥……” 华晶晶一脸委屈：“我、我拦了，我拦不住，我哥不听我的……” 孟黎明一脸好奇：“华姐姐，你哥，和你不是一个父母的吗？若是亲生的兄妹，想要拦住，总会有一百种办法，除非，没把承诺放在心上。” 孟黎明不屑的撇撇嘴：“连三岁孩子都知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小狗，华姐姐当真不怕自己变成小狗吗？” 华晶晶这才意识到，孟黎明仗着她年纪小，在她面前扮猪吃老虎。 华晶晶上前一步，厉声道：“你才是小狗！我和周子坤的事，周子坤都没说什么，你吱哇乱叫什么！” 孟黎明丝毫不惧：“集邮册是我的，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华晶晶：“穷得连爸爸的遗物都卖了，有什么脸面训斥别人……” “华晶晶！你说什么呢？！”一声厉喝，周子坤已经脸色铁青的站在了宿舍门口，错愕的看着华晶晶。 他暗恋了四年的女孩儿，在“爸爸的遗物”二字脱口而出瞬间，周子坤眼里的滤镜碎成了粉末。 周子坤走过来了，孟黎明看过来，与四个月前相较，健硕的阳光开朗大学生，身形枯瘦，一脸疲惫萧条，让人忍不住担心，风一大就能把他给刮跑了。 周子坤走到孟黎明身前，突然九十度鞠躬，声如蚊鸣：“是我对不起你，那本集邮册子，就算我涨价到四千，对方也不肯卖回给我了。” 孟黎明扶起他，恨铁不成钢：“你是要把我活活气死吗？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必须把册子卖到五千了？什么时候说过册子必须赎回来了？什么时候让你为了我吃糠咽菜的过日子了？你是男版王宝钏吗？” 说完，孟黎明后知后觉“王宝钏”这个词用得不恰当，自己又不是薛仁贵，提什么王宝钏啊！ 孟黎明转脸对华晶晶道：“回去转告你哥，商人重利也重诺，只看眼前利益，生意不会长久。这本集邮册子我们不赎回来了，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朋友的。” 华晶晶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你这是封建社会搞连坐，我哥是我哥，我是我！我一直把坤同学当成真心朋友的。” 孟黎明瞟了一眼华晶晶手里的零食，冷叱一声：“真心朋友？真心朋友会在朋友几天食不下咽的情况下送辣条吗？华姐姐的真心比蚊子的还要小吗？” 华晶晶掩面痛哭的跑了。 侯雨泽冲孟黎明竖起了大拇指，对付华大美女，还得孟大师姐出场。 “妹妹威武！”二楼寝室窗口不知谁喊了一声，在周子坤抬头的瞬间，几个脑袋同时缩回了寝室。 几个室友为了陪周子坤，竟然都没回家，吃瓜吃得水饱。 孟黎明向楼上窗户方向招了招手，脆生生喊道：“吃火锅，想去的，五分钟下楼集合！” 不到三分钟，六个同寝室友已经齐刷刷的站在了楼下。 周子坤想劝住室友，结果，七个室友整齐划一的跟在孟黎明身后，一脸谄媚的样子，这顿火锅是非吃到嘴不可了。 第34章 我也要小孟这样的妹妹 火锅店，孟黎明一口气点了一大桌子东西，光牛肉、羊肉和猪肉就点十盘。 火锅滚开了，周子坤想夹块牛肉，被孟黎明一下夹开了他的筷子：“好几天没正经吃饭了，冷不丁吃荤腥伤肠胃，我让服务员单独给你做了红枣莲子粥。” 周子坤讪然收回筷子，仍旧满脸愧疚：“黎明，你真不生气了？集邮册可是你爸爸留给你的……” 见过犟的，没见过这么死犟的。 孟黎明气得回怼：“周子坤，你是属毛驴的吗？怎么到现在还想不明白？我爸爸无论是生前、还是逝后，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这个女儿过的好。哪怕是用集邮册换我开心的吃一顿火锅，他也是开心的。难不成他希望女儿抱着集邮册子饿死？” 好像，是这个道理。 孟黎明继续劝解：“而且，市面集邮册子给出的参考价是三千元，你卖到了三千二，是咱占了二百块钱便宜呢！至于华晶晶哥哥倒手卖朋友三千八，那是他的事，也说他这头骗了咱，那头又骗了朋友呢？一本集邮册失去两个人的信任，最后有损失的，是不是他自己？”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经孟黎明这么一顿开解，周子坤的坏心情瞬间春光明媚，眼巴巴看着热腾腾的火锅，口齿生津，却因孟黎明盯着，只能红枣莲子粥。 孟黎明出去了，周子坤立马快准狠的夹起一大筷头牛肉放在嘴里，烫得如同大热狗，一个劲儿吐舌头。 怕被逮到，周子坤没敢多吃，呵呵一笑，向舍友们摊开手掌心：“兄弟们，江湖救急，身上的钱一会儿结账怕不够啊……” 几个室友只好伸手入兜，这个几十，那个几块，一堆零钱到了周子坤手里。 孟黎明回来的瞬间，周子坤立马把钱揣在怀里，佯装低头喝粥。 孟黎明心知肚明，这个周子坤，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吃完饭，周子坤去算账，这才知道，孟黎明中间离开的那次，就是去算账的，这顿火锅，竟然花掉了她一百二十块钱。 周子坤想把钱还给孟黎明，孟黎明已经先一步把一个厚信封塞在他手里：“周子坤，这里是一千八百块钱，是你给我的那五千块钱，减去卖集邮册子后的余额。还有，这顿火锅是我为感谢你舍友请的，与你无关。” 周子坤不好再推辞，回到寝室后，将这些钱，与准备赎邮票的三千五合并在一处，去掉还给舍友的，竟然还剩下二千九百块钱。这可是他卖皮夹克、以及拼命当家教的回报。 舍友们全都收到了二三百元的还款，比捡到天上掉的馅饼还要高兴，叽叽喳喳的研究着怎么花出去。 有的准备买游戏机，有的准备买羽绒服，有的准备…… 七个舍友主动交待自己买什么，最后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周子坤，现在的周子坤，已经由全寝最穷的小子，变成全寝最富的老五了。 周子坤被七双眼睛审视着，老实交待的自己花钱计划：“我想买件皮夹克，不能让我爸知道把他送给我的礼物给卖了；我还想买块双狮表，黎明要过生日了……” 侯雨泽踌躇了下，还是对周子坤实话实说了：“老五，有两件事我还是得告诉你。小孟向我打听你那件皮夹克的出处，我看她那意思是想给你买一件，听说s城买不到，她嘀咕了句‘辽县也有皮毛场’，我怀疑，她可能要买皮子亲手给你做一件……” “哦……亲手做皮夹克……”舍友们的眼神里满是艳羡了。 侯雨泽瞟了一眼舍友，再加一颗重弹：“小孟给我和老五定了三天伙食，每顿两菜一汤，顿顿不重样，叮嘱我天天饭时去门卫取，盯着老五吃完……” “哦……我也想要小孟这样的邻家妹妹……”舍友们的眼色由羡慕变成“贪婪”了。 老四率先发难：“老五，你嘴里说的小孟，和我们认识的小孟怎么完全不一样呢？这作派，哪像是缺钱的人啊？” 老二跟上：“老五，小孟为什么管我们七个都叫哥，唯独对你直呼大名？” 老三随后：“老五，你对小孟这么好，是不是……” “没有！别乱说话！”周子坤脸色涨红的打断了老三的话。 老三一脸狐疑：“你那么大声叫唤干嘛？我只是想问，你对小孟这么好，跟老母鸡护鸡崽子似的，是不是受你妈妈职业的影响？” 周子坤后知后觉自己反应过度了，颇为大度道：“我今天没吃着火锅，所以我决定，等吃完黎明定餐的时候，请兄弟们再吃一次火锅！” 宿舍里再次掀起欢声笑语，笼罩已久的阴霾，终于散尽了。 周子坤卖掉皮夹克替自己还债这件事，给了孟黎明一个提醒。 现在s省市面上，确实没见过有卖皮夹克，海宁皮夹克市场还没有彻底形成。 自己完全可以趁这个机会收割一批红利。 孟黎明租赁毛毯厂时，生怕厂长涨房租，顺嘴提了嘴合作，当时只想着做衣裳拼接元素时可以合作，用的皮量不大。 现在有了开辟皮衣市场的想法，双方怕是得深入合作了。 说干就干，回家后，孟黎明就与皮毛厂的厂长谈了合作，本就为效益发愁的厂长直呼孟家兄妹是他的贵人，囤积已久的皮货终于全都派上用场了。 孟黎明总共设计了五款皮夹克，男式、女式机车款，女式西装拼接款、女式中长款皮毛一体冬衣、半身皮裙。 十月下旬，周子坤手里便收到了机车款皮夹克，比周爸爸送的那款更实用、更飒爽。 一拿到s城批发城，立马成为了新的流行风向标，横扫一空。 孟爱军平均两天去s城送一次货，刚送到就被服装商抢走。 只到十月下旬就分了红，孟黎明分到了四万多块钱，只留五千块钱考取驾照，其余三万五，又买了大柳树附近五处房产。 第35章 别跟我谈感情，伤钱 十月末，孟黎明收到了耿编辑的来信，告知孟黎明，《一米阳光》将在十月末一套黄金档播出，同时也希望孟黎明以后抽时间继续写小说，多出精品。 信在路上耗费时间，到孟黎明手上的时候，次日就是首播日了，还好，来得及。 出租房里没有电视，首播当日，孟黎明去了孟忠臣家。 吃完饭，电视节目还没开场，辛红梅给孟黎明拿了一张姑娘的照片，告诉孟黎明，这是孟爱国偷偷处了半年的对象，在县肉联厂当现金员，父母都是轴承厂工人，家庭和自家还是蛮配的，姑娘性格也好，你说一，她绝不说二。 辛红梅决定着手操办婚事了。 孟黎明看了眼照片，姑娘身材微胖，大眼睛，鹅蛋脸，面目和善，温温婉婉的，一看就是父母那代人都喜欢的类型。 二人聊着聊着孟爱国婚事，引申到了另外一件婚事-----孙家的大儿子孙江山，也要娶媳妇了。 孟黎明“哦”了一声，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上一世，孙江山也是年末成的亲，花光了郭兰英带去的所有钱。 对于孙家事，孟黎明一点儿也不好奇，只期望孙家人别沾自己的边。 孟黎明完全意料错了，孙金良和郭兰英第三天就找到学校来了。 孟黎明对孙金良一个眼色都欠奉，只盯着郭兰英：“妈，你把他带来做什么？你是我的妈，我这辈子也没法重新选择；可孙家，当初说好的，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郭兰英讷讷的不知说什么，孙金良先开口了：“孟黎明，我们孙家也不想粘你的边，可是，江山对象后，我这才发现他身体出了问题，去看了医生 ，医生说那话被踢坏了。” 孟黎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自己为什么踢孙江山，你这个当爹的，心里没点儿数吗？ 孟黎明一脸天真：“哦，身体出问题了啊……可那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医生……” 孙金良气得狠了：“是你踢坏的人，我不找你找谁？女方知道了这事，三千块钱彩礼不要了，我去连吓唬带说情，这才没黄，但要一万块钱的彩礼钱，这个钱，你得给出！” 孟黎明轻“哦”了一声：“是我踢坏的？可是，如果我承认是我踢的，别人就得问我为什么踢，我就得实话实说是你儿子想强暴我，警察就得介入，你儿子就得进监狱……” 孙金良气得一跳八丈高：“放屁娘的狗臭屁！都那么长时间了，哪个警察会受理这桩案子？再说，空口白牙的，你说是就是了？你有证据吗？” 现场己毁，时间太久，孙金良才不信哪个警察吃饱了没事撑的信她一面之词，重新立案。 孟黎明嫣然一笑：“你也说了，都这么长时间了，空口白牙的，你说是我踢的就是我踢的？你有证据吗？” 孙金良狠瞪了一眼郭兰英：“都是你养的好闺女！回去你自己跟海山说，他若是再想替他大哥报仇，我可拦不住他！” 郭兰英吓得一哆嗦，将孙金良拉到一边，语气里带着几分哀求：“明明，孙海山就是个浑不吝，把家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还拿着棍子要找你报仇。你孙叔劝了老半天才劝住，最后才说的要钱平事。你不是和爱军开了家服装厂吗？凑够一万块给了他们……” 孟黎明错愕的看着郭兰英：“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万块，你和我爸奋斗一辈子，卖的房子还不到一万块，我哪有那么多钱给孙家？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他孙海山敢来取，我便敢接着！” 郭兰英眼睛都急红了，夫家说不通，女儿不听话，就她一个人，里外不是人，愁得满嘴起大泡。 孟黎明嘴上说天不怕地不怕，可心里却绷紧了一根弦，干脆把租住的房子退掉了，吃住在厂里。 厂里四面墙安了铁蒺藜，二十四小时巡逻，防止孙河山小偷小摸的爬进来； 上下学的时候，有孟爱军接送，孟爱军不在，也会派一个工厂保安接送。 从自身，到工厂，完全不让孙家人有机可乘。 孟爱军觉得孟黎明过于敏感了，在他眼里，孙家人就是银样蜡枪头，吓唬人行，真正打起来，不行。 比如上次与李刚冲突，孙家不是被人家讹了两千块钱吗？窝囊得很。 孟爱军只能是嘀咕几句表示不满，孟黎明让干的事，一件也不敢少干。 一直到了十一月五号，星期五，孟黎明如常放学，准备由孟爱军载着一起回家。 孟爱军中途却拐了弯，直奔辽河边新建的旱冰场门口。 孟黎明想要问怎么回事，孟爱军已经如泥鳅般骑上自行车跑了。 孟黎明想追上去，旱冰场里走出一人，叫了一声：“黎明……” 愕然回头，是周子坤。 孟黎明有些莫名其妙，现在还没放假呢，大周一的，周子坤怎么回来了？还让孟爱军把他骗到旱冰场来？ 周子坤走过来，从怀里拿出一块手表，递给孟黎明：“黎明，今天是你生日，我、我……我和舍友一起给你挑的生日礼物，感谢你请我们吃火锅。” 是一块女式双狮表。 孟黎明去s城百货大楼考察女装样版时，曾见过这个牌子的手表，很不便宜，一百五至二百块钱的价格不等。 孟黎明将手表推了回去：“周子坤，谢谢你记得我过生日，也是唯一一个想帮我过生日的人。只是，贵重礼物我不能收。我送你皮夹克，请你舍友吃火锅等，这些事只是因为，你们为了帮我筹钱，卖掉了衣裳，饿坏了身体，这个人情，我欠不起，必须得还。” 周子坤脸色尴尬，原来，孟黎明送自己衣裳、请吃火锅、送一周的伙食，只是为了------ 不想欠人情。 她或许认为，做完这些，欠周子坤的人情算是还清了。 所以，不想再收礼物，再欠新的人情。 周子坤讪然收回手表，从包里拿出一只相机，温润如玉道：“不收贵重礼物，那滑旱冰，照张相，你总不会还拒绝？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妈妈的学生、我的邻家妹妹，这点儿交情还是有的……” 孟黎明看了看渐黑的天，莫名的有些忧虑：“照相可以，滑旱冰免了，我得赶紧回家。” “为什么？你不喜欢滑旱冰吗？那你喜欢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就陪着你去做，一定让你过个有意义的十八岁。” 末了，周子坤又补充了一句：“现在想不出，明天上午也可以。我跟老师请了两天的假，明天上午也有空。 ” 孟黎明脑袋的一根弦迅速紧绷起来，周子坤特意请了假，借了相机，买了礼物，请她滑旱冰，给她过有意义的十八岁生辰…… 这个周子坤，不会真想做王宝钏，给自己挖野菜？ 这个，也太吓人了。 孟黎明重活一世，已经做好了自我规划，一切以赚钱为目的，一切以解救警察叔叔为目标。 别人的处世原则是：别跟我谈钱，伤感情； 而孟黎明的处世原则是：别跟我谈感情，伤钱。 第36章 打架斗殴还是抢劫 孟黎明决定快刀斩乱麻，不给周子坤对自己产生逶迤想法的机会。 孟黎明一脸坚定：“周子坤，是你告诉我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现在就回家学习，你也一样，赶紧回校学习。下次回来的时候，把那张全家福还给我，我已经离开孙家，可以自己保管了。” 孟黎明毫不留恋的转头就走，周子坤默默的跟在她身后，压抑的气息，震耳欲聋。 转过弯就要上大铁桥了，孙江山、孙海山、孙河山将两人围了起来，手里还拿着长长的木棍。 孙海山轻叱一声：“孟黎明，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终于让我们给堵住了！” 孙江山面目狰狞：“臭表---子，你毁了老子的命根子，还死抠不出钱，老子现在也要了你的命根子!” 周子坤目光如裂，声音带着劈裂的尖锐：“你就是孙江山？” 周子坤与孙江山曾经见过一次面，可那次是周子坤和孟黎明，与李刚、孙家兄弟三足鼎立局面，他当时并不知道那个瘸腿的矮子就是孟黎明的继兄孙江山，后来更过份的想强暴孟黎明。 这次，总算对上号了，周子坤的语气极为不善。 孙江山眼珠子一瞪：“就是老子！看你这意思，是听臭表子说起过我的事了，啧啧啧，长得可真白净，溜光水滑的，脖子下面还有颗黑痣……” “彭~”周子坤忍无可忍，一拳头给孙江山打了个乌眼青，孙江山一个踉跄倒地，周子坤骑在孙江山身上，拳头如雨点般落了下来。 这事发生的太突然了，孟黎明和孙海山和孙河山都怔了几秒，随即孙海山提起棍子，照着周子坤的脑袋就砸下去。 孟黎明如老牛顶人似的冲向孙海山，孙海山的棍子一偏，打在了周子坤的肩膀 。 孙河山又一棍子打在了周子坤的后腰。 周子坤不仅不撒手，反而打得孙江山更凶狠，疼得孙江山嗷嗷直叫“二弟救他”。 孙海山去帮孙江山打周子坤，孙河山则奔向孟黎明。 周子坤看着斯斯文文的，还挺能打，被二人围攻也没吃大亏。 反观孟黎明则堪忧，就算练过几天三脚猫的功夫也不是孙河山对手，很快败落下风，眼看着被反扭了手臂，大桥上方传来一声怒吼：“姓孙的孙子，小爷在此，还不住手！” 原来，孟爱军没有完全忘掉自己保护孟黎明的职责，在大桥上等着孟黎明呢。 孟爱军骑着自行车就从陡坡上冲下来，撞得孙河山一个大前趴摔进了草坑。 孟爱军扔了自行车，拉着孟黎明就跑，孟黎明气道：“还有周子坤呢！” 孟爱军气得一跺脚，叮嘱道：“你去报警，我来救他！” 孟爱军回头救人，孟黎明跑上大桥，没看见人影，从脖子上抽出警哨，好一顿吹，终于吹来了一辆警车。 两名警察扫了一眼众人伤情，让伤势最重的孙江山躺在后背厢里，其他几人夹楔似的挤进警车后座。 周子坤并未上车，而是盯着副驾驶位置：“叔叔，您和我们挤在后边……” 警察哭笑不得，这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挺懂得怜香惜玉的。 不过想想也对，只一个年轻女生，跟几个大老爷们挤在一起，确实不像话；况且，互殴双方，没有自己隔在中间，也难保不在车里再掐起来。 就这样，本来坐在副驾驶的警察叔叔，无奈坐在后座，被几个互殴当事人夹在中间，有种一个人包围一群人的滑稽感。 到了警察局，警察先询问了家属单位或电话，这种互殴的大概率是协商解决。 孟爱军告知了服装厂的电话，让留守的工人去通知家里； 孙家人则是由伤得较轻的孙河山跑趟腿，告知孙金良和郭兰英。 轮到周子坤了，周子坤闭紧了嘴巴不说话，就是不想告知家长是谁。 警察正要吓唬两句，天算不如人算，来了两个蹲守的警察来要开水装壶，一眼就瞟见了周子坤，错愕道：“子坤，你怎么在这儿，这脸咋被打成这样了？” 周子坤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讪然开口：“李叔。” 问案的警察把李警官拉到一边，互通有无，这才知道，闭不开口的周子坤，竟然是辽东派出所周所长家那个高材生的大儿子。 王所长“噗嗤”一乐，前阵子自己和老周喝酒，还听老周埋怨自己儿子太“娘气”呢，现在看着，哪里“娘气”了，十乘十的“爷们”嘛，看把人打得，都起不来了。 周游身为家属，被通知最晚，因为单位有电话，却是最先到的。 进了派出所，周游先捡起被摔碎了镜头的相机，指着儿子就是一顿训斥：“臭小子，我就说你别拿你二姨相机出来得瑟，你偏不听！好几千块钱的东西呢，被抢了、砸了、偷了，你赔得起吗？” 周子坤懊恼道：“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关心相机……是他们嘴欠……” 孟黎明立马拉着周子坤坐下，制止他继续说话，低声叮嘱：“别瞎说话，听我的。” 周游诧异的看着儿子老实坐下，特意多看了孟黎明两眼，没再说什么，对王所长公事公办道：“王所长，我今天来，只是作为家长配合，你该怎么审就怎么审，绝不能徇私枉法……” 说完，周游跑到等候区等候去了。 老王开始了问询，先问唯一的女生孟黎明：“你先说一说，双方因为什么打起来的？谁先动的手？” 孟黎明镇静自苦：“孙家三兄弟，是我妈妈改嫁那家的仨儿子，不过我已经回到孟家了，断了联系。老大结婚用钱，他们逼我交出一万块钱。今天就是被他们堵着要钱的。周子坤偶遇我们帮忙劝架，结果孙老三看中了周子坤的相机，便想抢来卖钱，于是就打起来了。” 孙河山气道：“你放屁，明明是周子坤先打大哥的！” 孟黎明回怼：“我说错了吗？从你见周子坤第一眼起，眼睛就没离开过相机包，冲上来就抢，相机上肯定有你的指纹。还有，你前阵子不就是因为涉嫌偷盗被学校退学吗？” 孙河山一时噎住，虽然是周子坤先动的手，但他却真动了抢相机换钱的心思。 孙金良和郭兰英、以及孟忠臣和辛红梅都来了。 孟黎明立马小嘴一扁，冲着辛红梅哭道：“大娘，孙家人拦路要抢我钱！” 辛红梅气得指着郭兰英的鼻子训斥：“郭兰英，明明已经离开孙家了，怎么还来管明明要钱，你咋管的你丈夫和便宜儿子？要不要脸？有没有王法？” 郭兰英对着孙海山难得的发了脾气：“孙海山，我已经把我的金银首饰全都给你了，你怎么还逼我女儿要钱？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还是你后妈，黎明算是你妹妹……” …… 王所长算是看出来了，这孙家人，不是浑不吝，就是惯偷，被他们讹上了，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幸好小姑娘挺聪明的，得了相机的暗示，立马将打架原因模糊到了孙家抢劫上，也为周子坤先动手创造了谈判条件。 光脚不怕穿鞋的，若是被定性为互殴，最受影响的是周子坤和孟黎明两个学生。 王所长大手一挥，做出调解：“这件案子，清晰明了，我劝你们各回各家，各自别再追究了。” 孙金良不乐意了：“警官，我儿子明显伤得重，对方不应该承担责任吗？” 王警官皱起了眉头：“你儿子伤的只是表皮，骨头没受影响。相机上有你儿子抢抓的痕迹，又有孟黎明这个人证，深究下去，你儿子可就涉嫌抢劫了。” 孙金良狠瞪了一眼孟黎明，背着孙江山回家了。 第37章 她才不是糠萝卜，她是心里美 案件告一段落，周所长把王所长拉到一边说着感谢的话。 孟黎明则忐忑的走到周子坤身前，不好意思道：“都是我连累的你，我正式向你道歉，相机先交给我，我修好后还给你……” 周子坤眼色不悦，声音闷闷的：“怎么，又怕欠我人情？想和我划三八线？” 孟黎明：“……” 孟黎明讷讷闭了嘴。 钱债好清，人情难清，镜头能修上，可周子坤的这一身伤、一片真挚，自己如何还？ 孟黎明没再要相机，而是讪然告辞，和孟爱军回服装厂了 。 周游带着儿子回家，没敢告诉李芳儿子受了伤，而是直接奔儿子卧室，让儿子脱了上衣躺下，边给儿子擦跌打损伤药边问道：“你喜欢那个女同学？” 周子坤一咕噜坐起身来，一脸涨红：“爸，你乱说什么呢？我才没有！” 周游从儿子衣裳口袋里，拿出碎了表盘的女式双狮表，淡然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就算有也没啥，你爸我，十九岁就追求的你妈，像你这样二十二岁的都算晚的了。只是爸身为过来人，得劝你一句，选对象就像是挑萝卜，不止挑外表，也得挑内在，千万别挑来挑去，最后挑出来个外表光鲜、内心里糠了的大萝卜，中看不中吃。” 周子坤重新趴回床上，嘴巴撅得能挂酱油瓶，低声嘀咕：“她才不是糠萝卜，她是心里美！” （注：心里美，是一种青萝卜的品种，外表青白色，内里是粉红色） 周游被儿子的话给逗乐了，还说不喜欢呢，连萝卜的品种都要争一争。 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从儿子没送出去的手表看，人家压根没看上自家的傻儿子啊。 周游有心逗弄儿子，似自言自语：“这双狮表可不便宜，赶明收拾好表盘，送给你妈……” 周子坤蹭的一下又坐起来了，把手表夺了回去，语无伦次道：“我、我送给妈妈新的，不能送旧的……” 周游暗自叹了口气，现在的儿子，有点像感冒发烧，正上头的时候，这个时候，最忌讳别人插手干涉，等烧退下来就好了。 周游的开明，完全在孟黎明意料之外。 接下来的两天，孟黎明内心无比忐忑 ，不担心别的，只担心李芳，从周游口中得知自己早与周子坤相识。 周游是派出所所长，他若想调查孟黎明的家庭情况，只要看王所长的笔录就一目了然，更不难知道自己是李芳的学生。 她真怕某一天，李芳把她叫到办公室，大骂她辜负了她的信任，勾引她儿子云云，甚至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将钱甩在她脸上：“离开我儿子！” 相较于周子坤，孟黎明似乎更舍不得离开-----李芳。 忐忑了两天，李老师没有任何动静，仍旧一如既往的对她关怀倍至，甚至慈眉善目。 上课时，特意叮嘱学生们，县里发生了一起恶性抢劫杀人案，怀疑与n省被通缉的流窜犯有关，让学生们放学时一定不少于两人以上，结伴而行。 饶是学校这样警告，高三（五）班的一位女同学还是出事了。 孟黎明突然想起了前世，当年发生过连续抢劫杀人案件，总共五人遇害，中间停止多年没有做案，警察一直没有告破。 直到十年后，在监狱服刑期间的孟黎明见过那个女犯人，案件的真相完全颠覆大家的认知，女人不是为了抢劫而杀人，而是因为背叛她的丈夫和三姐离开那天，三姐穿着一件红衣裳，所以女人才会仇视所有穿红衣裳的女人。 连杀五人后，之所以停止作案，是因为她父亲发现了端倪，将女儿锁了起来，直到十年后父亲死亡，女人逃出来，再次犯案时被抓。 孟黎明知道事情真相，却不能告诉警察直接去抓人，急得头发都快挠秃了。 晚自习课。 刘小萍没有来上晚自习课，大家心知肚明，她家有个学霸亲戚给她开小灶，回家补弱势科目去了。 孟黎明变成了孤家寡人，周薇薇凑了过来，美其名曰两个人搭伴学习进步快。 实际情况是，两节晚自习，她一大半时间都在东张西望瞧热闹。 今天亦如此。周薇薇百无聊赖的瞟向窗外，突然“咦”了一声，小声嘀咕：“怪不得今天是化学老师来看晚自习，原来李老师有约会啊，啧啧啧，这小头发盘的，这呢大衣穿的，跟新娘子似的……” 孟黎明警告道：“快别溜号了，化学老师看过来了……” 孟黎明无意识的也瞟了眼窗外，李老师穿着一件红色呢大衣，花枝招展的往校门外走呢。 红色…… 孟黎明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径直跑向了教室外，化学老师连叫三声都没叫住。 追出校门，李老师已经坐上了三轮车，往东面方向驶去。 孟黎明撒开腿就追，不久后失了踪迹。 想着李老师为人师表，除了饭店，不可能去游戏厅、录像厅、舞厅等娱乐场所，孟黎明便沿途饭店找，找到第八家饭店的时候，还真让她找到了。 李老师与七个同样穿红色衣裳的女同学，一起坐在饭店里，正在把酒言欢，一片岁月静好。 看样子，应该是同学聚会，红色衣裳，难道是她们的什么约定？ 孟黎明没有贸然打扰，而是站在饭店窗外等着，窗内的热闹，与窗外 的孤寂， 仿佛被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终于吃完饭了，出了饭店。 孟黎明一把扶住了的酒意微醺的李老师，将自己身上的风衣脱下，罩在了李老师红色呢大衣之外。 李芳立马教师本职附体，面色肃然：“孟黎明，你、你不应该在班级上晚自习吗？怎么会、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半年高考了，你要、要争气……” 孟黎明叹了口气：“别说了，舌头都大了……我是来特意接你回家的，你没听到外面传言吗？前几天被劫的两个女生，身上都穿着红衣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还是披着我的衣裳。” 孟黎明又郑重的对李芳的几个同学叮嘱了一遍，让她们要么结伴回家，要么换下来红衣裳，要么家人来接。 孟黎明作为唯一清醒的人，看着七个女人或是结伴、或是打车离开了，这才准备自己打三轮车。 没等车到呢，李芳一阵作呕，蹲在路边吐了。 孟黎明拍了几下后背，转身回饭店，给她要水漱口。 再次推门出来，一个穿着黑衣裳的女人，正站在李芳身后，手里拿着木匠用的锛子。 而李芳呢，身上的风衣已经滑落在地，大红的衣裳在夜里分外醒目。 第39章 这是价值五万块的窝囊费 又隔了五天，周所长便带着两个警察来到了造纸厂，通报了最终调查结果。 造纸厂大火系人为故意纵火，犯罪嫌疑人就是孙河山，在他通宵达旦在游戏厅打游戏的时候，被警犬直接扑倒在地，当场抓获。 警方连夜突击审问，孙河山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原因也很简单，孙家与孟黎明多次交锋，皆以孙家败北，孙河山早就萌生报复孟家的想法。 可惜孟黎明和服装厂守得密不透风的，他个小蟊贼根本没机会下手，后来瞄上了筹备婚礼的孟爱国，寻思着孟爱国忙着结婚，手里肯定有余钱，便起了歹念。 案发当天，孙河山看见孟爱国从银行取了现金，和未婚妻去了百货商场买家电，看了半天也没相中，后来孟爱国急匆匆上班，并且值夜班。 孙河山自作聪明的先放火烧仓库，吸引大家的注意力，随后下手偷钱。 孟爱国丢失的六千块钱，最后追回来四千，另两千，被孙河山挥霍没了。 孙家其他人并没有参与纵火案，也没有花到赃款，并未受到波及。 该案纵火情节严重，造成损失巨大，孙河山已经成年，没个十年八年怕是从狱里出不来了。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看着孟忠臣和大堂哥整日自我审判、倍受煎熬、一副千古罪人的样子，孟黎明决定想办法盘活造纸厂。 先让孟爱国带她见了企业所属的乡镇领导，谈造纸厂后续经营问题。 此时的镇领导，比孟家人还要焦头烂额，被工人堵、被上方追责、没钱赔违约金、没钱复工复产……一大堆烂摊子。 孟家人的到来，无异于雪中送炭。 听说孟家有意盘活造纸厂，镇领导立马松口，提出： 孟黎明可以使用造纸厂厂地及设备五年，条件是，孟家一并接下造纸厂后续的烂摊子，包括修复厂房和设备，付清定货商的八万块钱卫生纸，清欠工人工资，且继续雇佣大集体工人，不得无故解雇等等。 复工复产最低十八万元，使用五年，相当于造纸厂每年租金不到四万块钱。 孟家虽然有些吃亏，但对于想一力承担责任的孟家来讲，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 唯一的难题是，手里的钱，不够。 孟黎明的手，不自觉的按到了胸口，那里面缝着父亲留下来的最后一张、也是最值钱的一张邮票----梅兰芳小型张。 孟黎明请了两天假，让孟爱国陪着她赶赴s城卖邮票。 走了五家集邮行，邮票被压价压得厉害，给出最高价才十五万元。 而据孟黎明前世从专家口中得知，这张邮票在九零年，也就是这一世几个月以后，就会被炒到二十万元以上。 孟黎明和孟爱国愁肠百结的吃着饭。 孟爱国劝道：“明明，一张邮票，出到十五万，已经够吓人的了，也够造纸厂活过来了，要不，卖了。” 孟黎明却摇头：“爱国哥，机器一旦转起来，看到、看不到的地方都在烧钱，十八万，只够造纸厂活过来，我不仅要它活过来，还要它活得好，备用金越多越好。” 邮票，肯定是要卖的，只是，怎么样才能卖到最高价呢？ 一个名字跳进了孟黎明的脑海里------华亮，华晶晶的哥哥。 俗话说的好，蛇有蛇道，猫有猫途。 华亮能把集邮行正常价三千块钱的邮票卖到三千八，肯定也能把价值十五万的邮票卖到更高。 孟黎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直奔s城大学。 华晶晶从来没想过还会与孟黎明见面，还是这种方式。 有礼物，最流行的女式皮大衣； 有吃食，一大袋子女生爱吃的零食，包括辣条； 有笑容，仿佛冰块都能融化的谄媚的笑。 华晶晶满脸防备：“你、你是不是在憋着什么坏呢？” 孟黎明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华姐姐，我能憋什么坏了，我是想和你哥做笔大生意，只要你帮我引荐，这些东西，全是你的了。” “你不会是想报复我哥？不过是卖了本集邮册，挣了你几百块钱，至于记这么长时间的仇吗？”华晶晶才不信孟黎明有好心。 孟黎明坚决否认：“华姐姐，市面上集邮册要三千，你哥帮我卖了三千二，我感谢都来不及呢，哪能记仇，您可千万别误会。” 华晶晶一脸警惕：“孟黎明，不是报仇？那你不会是看上我哥了？我们家可看不上你……” 孟黎明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你没看上姑奶奶，姑奶奶还没看上你这个小姑子呢！做梦去！ 孟黎明挤出八颗牙式的假笑：“华姐姐，你可别误会，我还是学生呢，找你哥只是单纯的做生意。我手里有一张集邮行给价到十五万的邮票，想让你哥帮我找买主，多卖的每一分钱，都有你哥百分之二十的提成。我敢说，遇到正主了，正价可以卖到二十万，你哥转手就净赚一万块，怎么样？” 华晶晶惊得捂住了嘴巴：“你骗我的？什么邮票值二十万？我哥的邮票我都看过，就没有超过一万块的……” 话出口，华晶晶才后知后觉，自己可能井底之蛙了，哥哥手里没囤过过万的邮票，也很可能不是邮票不过万，而是她哥，囤不起过万的。 华晶晶自己没骨气拒绝贵重的礼物，又觉得爽快答应了心里不甘，便想拿乔一番，找回上次丢的面子。 华晶晶傲娇道：“我这人心眼儿好使，见不得别人求我，老规矩，请我吃顿饭，我就答应你。” “好。” “要在三食堂吃。” “好。” 孟黎明心知肚明，华晶晶本着在哪跌倒就在哪儿爬起来的原则，想在食堂折辱她一番再答应。 小女孩的把戏罢了，自己两世为人，阅历无数，这点儿折辱算折辱吗？根本不算！这是价值五万块的窝囊费！ 二人到了三食堂。 华晶晶傲娇道：“我想吃烧茄子。” 烧茄子上了桌，华晶晶又茶香四溢了：“油太大了，我想喝木须杮子汤。” 木须杮子汤端回来了，华晶晶又做傲娇状：“太烫了，我想要吃凉拌花生米……” 凉拦花生米拿回来了，华晶晶又鸡蛋里挑骨头：“太干了，我想喝北冰洋……” …… 第40章 折辱自己可以，折辱周子坤不行 篮球场上，两个临时比赛队伍中场休息。 侯雨泽喝了口水，瞟见校园的小径上跑过去一人，以为自己眼花了，等那人手里拿着汽水跑回食堂时，终于确定了，怼了下身侧的周子坤：“老五，你快看，是小孟，跑进食堂了！” 周子坤皱起了眉头，孟黎明正和他生气呢，怎么可能来s大看他？侯雨泽分明是看他心情不好在逗弄他。 侯雨泽干脆上手，拖着周子坤跑到三食堂门口 ，往里一看，两双四只眼睛险些没掉在地上：孟黎明不仅在，还和华晶晶在一起吃饭！ 华大小姐，将孟黎明支使的脚不粘地，额头鬓角全是汗。 周子坤终于压不住火气，走到二人桌旁，皱着眉头对华晶晶道：“华晶晶，有什么不满你冲着我来，干嘛欺负黎明？” 华晶晶气得脸都白了：“周子坤！因为她，你一学期没理我了！现在，又为了她，冲着我大喊大叫！到底，是我欺负她，还是你欺负我？我要你对我道歉，立刻，马上！” 周子坤想要说什么，孟黎明赶紧安抚华晶晶：“华姐姐，周子坤不知道咱们俩的关系，肯定误会了。 咱们饭也吃了，汽水也喝了，你现在就把你哥地址或电话给我，我自己找过去也行……” 华晶晶不依不饶：“我要周子坤道歉，不道歉，你休想见到我哥！你就搂着你的破邮票过一辈子！” 孟黎明脸色也不好看了，华晶晶折辱自己可以，折辱周子坤不行。 孟黎明低头拿起礼物，决定不挣这份“窝囊费”了。 华晶晶心里是有意留下礼物的，只是不知道如何把场子圆回来。 正僵持着，周子坤突然对华晶晶来了个九十度鞠躬，郑重道歉：“对不起。” 所有人都错愕了，怔忡间，周子坤已经离开了食堂。 华晶晶立马写下地址，几乎把礼物从孟黎明手里抢过去的。 孟黎明走到s城大学校门口，侯雨泽追了上来，诚恳劝解：“小孟，你别生老五的气，他不是不想理你，他只是、只是……你找华亮卖邮票，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缺钱了？我们全寝差不多能凑到两千……” 孟黎明摇头：“我没生周子坤的气，我是在生自己的气，因为我，让他受委屈了……” 侯雨泽感叹：“我和老五又不是傻子，有啥想不明白的，你也是怕他受委屈，才没通过他直接找的华晶晶。你们两个，明明都是一心为对方着想的好朋友，怎么就不肯主动和好呢？” 听侯雨泽的话，应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道周子坤与孟黎明之间的关系出现了问题，却并不知道问题的核心，是孟黎明要与周子坤划清界线，关上他那颗尚在萌芽中的心。 孟黎明叹了口气：“雨泽哥，你不懂，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 孟黎明出了校门，与孟爱国汇合，奔了s城家电大世界，那是华亮开店的地址。 很快，s大校门里就出来一辆自行车，尾随着二人。 华亮靠着在s城家电大世界卖电器，积累了不少财富，但还达不到财富自由，是囤不起万元以上邮票的。但他手里肯定有资源。 集邮市场，信息对称，有时候比邮票本身的价值更有价值，这也是孟黎明愿意给华亮提成百分之二十的原因。 华亮见了梅兰芳小型张，嘴里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眼馋得不得，这可是全国发行量极少的邮票，可遇不可得啊。 华亮过够了眼瘾，这才借了部电话联系，看表情，应该谈得不错。 大约五分钟后，华亮带着孟家兄妹下楼，站在马路牙子边等买主。 边等买主，华亮边介绍：“买主是家电大世界的少东家辛志鹏，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就好集邮囤币，一会儿来了，你先要价二十二万，看他表情，如果表现一般喜欢，我就装模作样砍价，你让到二十万；如果表现非常喜欢，你就不客气，坚决二十二万……” 现在的华亮，和孟黎明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卖得越多，他的提成越多。 一辆大红色的桑塔纳轿车停在了面前，从车上下来一个身穿机车款皮衣、牛仔裤的时尚年轻人。 孟黎明险些没乐出声来，辛少身上穿的皮衣和牛仔裤，竟然是黎明服装厂的产物。 价格不低，说明小伙子实力不错。 小伙子见到华亮，傲娇的姿态立马变得迫切起来：“邮票呢，在哪儿？” 孟黎明从怀里拿出邮票，辛少看得那叫一个爱不释手，刚要问多少钱，家电大世界三楼传来一声暴喝：“辛志鹏！你个小瘪犊子又扯什么闲蛋呢？还不给老子滚上来上班！” 辛志鹏吓得一激灵，本能的钻进了桑塔纳，起火。 这哪里是买邮票，分明是抢邮票，这还了得？！ 孟黎明如泥鳅般的钻进副驾驶，把车档拉到p档：“还我邮票！” 辛志鹏急得握住孟黎明的手，强行要拉至d档，紧张的不行：“我买了，买了还不成吗？别让我老爸逮到我！” 孟黎明仍旧不撒手：“多少钱成交？” 辛志鹏：“你不是要二十二万吗？就二十二万，我不还价，赶紧松手！” 孟黎明：“……” 这哪里是有钱人家的纨绔少爷，这分明是我那懂事钱多的金主爸爸！ 孟黎明立马松手了。 桑塔纳如尥蹶子的驴子似的冲了出去，孟黎明的手紧张抵着前方手抠，心里暗骂，臭小子，这车票到手没几天？什么车技啊！ 好在辛少没开出二里地就停下了，如新婚小媳妇似的再次拿出邮票欣赏起来。 孟黎明惊魂未定的捂着胸口：“辛少，是你说的，二十二万成交，咱们快点取钱，我还要赶中午的火车……” “我没钱……”辛少大言不惭。 孟黎明脸色登时变了：“没钱你买什么邮票？！涮我玩呢？” 第41章 我和她，到底是谁对谁耍流氓啊 见辛志鹏一副我就是没钱的架势，孟黎明伸手欲抢回邮票。 辛志鹏狗护食似的搂着邮票：“别急啊，我没钱，但我爸有钱，只是他那人，属于不见兔子不撒鹰那种，只要是能赚钱的生意，他恨不得把我这亲儿子给舍出去……” “做生意？好啊，那就做生意，让你爸投资造纸厂也行啊。” 孟黎明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自己想盘造纸厂的事。 辛志鹏摇头否定：“你一个黄毛丫头，想盘小县城一家小破造纸厂，能有啥赚头？我爸肯定不会同意的。” 孟黎明急了，竟敢说造纸厂没有赚头？做好了，也会缔造纸业商业帝国的！前世，厕纸、面巾纸、卫生巾、成人护垫、纸尿裤……产业不断延伸，十个指头都数不完！ 孟黎明稳如老狗，细细算账：“辛少，造纸厂只是个基本雏型，得看未来发展啊。咱先盘厂，下步我想生产女性卫生巾。按全国有三亿成年女性计算，每人每月来一次月经，每次用卫生护垫十五片，就算每片只赚一毛钱，每年就是五十四亿的利润啊……” 辛少的面色越发怪异，连呼吸都急促了。 轿车门被大力拉开，没等孟黎明和辛少反应过来，孟黎明已经被拉出副驾驶，护在身后。 是周子坤。 此时的他，一身的汗，脸色潮红，气喘吁吁。 一辆自行车倒在旁边，不用问也知道，周子坤应该是担心孟黎明被华亮骗，这才跟过来的。 周子坤面如秋风，手指辛志鹏，凛洌警告：“青天白日的，你把姑娘单独骗上车，到地方了又半天不下车……说，你抱着什么龌龊心思呢？不会是想耍流氓？” 辛志鹏一脸委屈：“小子，我和她，到底是谁对谁耍流氓啊……我和她谈梅兰芳小型张，她和我谈女人那个……简直、简直吓死我了……” 孟黎明：“……” 周子坤狐疑的看向孟黎明，孟黎明脸色一红，为了搞到投资，她一着急就忘了，这个时代，普罗大众、尤其是男性对卫生巾的接受度，还相对保守。 孟黎明无奈的摊开手掌心：“辛少，既然你没钱买邮票，也看不上我这个项目，请把邮票还给我，就此别过，谁也别耽搁谁时间。” 孟黎明嘴上如此说，心里则暗道可惜，不还价二十二万，这么单纯好宰的肥羊，真的再也找不到了。 一听说收回邮票，辛志鹏立马紧张起来：“谁说不买邮票了。我这回家电大世界，豁出去跟我爸摊牌了……” 把周子坤自行车放在车后备箱，三人又回到了家电大世界。 辛志鹏坚定的上了三楼，那视死如归的气势，如同英勇就义的战士。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在孟黎明担心此事要黄的时候，辛志鹏已经提着一个破布袋回来了，一股脑塞在孟黎明手里，一脸佩服：“小丫头还挺厉害！我把项目对我爸说了，我爸不但没骂我，还夸我有眼光，说他战友是恒大合资公司的国资代表，现在做的就是这东西，挺挣钱，就是市场还没完全打开。咱们现在入场，刚刚好。我爸直接把钱给我了，我再点点，不多不少二十二万。” 孟黎明一脸懵逼：“辛少，你不会是用我的项目骗你爸投资，实际上是用钱买邮票？” 辛少打了个响指，一副你很聪明的样子。 孟黎明很是无语，没想到，不知不觉间，自己成了骗子的帮凶。 孟黎明有些踌躇：“辛少，这样不太妥……你要么把邮票还给我，这二十二万当投资款；要么跟你爸说清楚，这是买邮票钱不是投资款……” 辛少一脸无赖的模样：“反正邮票我藏起来了，我爸也被我支走了，你，要么带钱走，要么带我走，选一样……” 两权相害取其轻，还是带钱走。 孟黎明还是有些忐忑：“那个，辛少，令尊身体挺好的？” 辛少被孟黎明的话给逗乐了：“放心，我们家老爷子身体硬朗着呢，已经被我气惯了，扛气着呢……” 孟黎明还是没有完全放心，主动留了辛少的联系方式，以防“不测”。 送走了辛少，孟黎明按约定好的，给华亮点了一万四千块钱提成钱，其余的交给孟爱国。 只剩下孟家兄妹和周子坤了，孟黎明几次欲言又止，直到周子坤推着自行车要走了，孟黎明才开口道别：“周子坤，我知道是你让侯雨泽问我缺不缺钱的。你也看见了，家里是出了点儿问题，不过已经解决了，别再担心了。” 周子坤“哦”了一声，面色尽量做到云淡风轻：“黎明，你、你还是别叫我名字了，像称呼侯雨泽他们那样叫我子坤哥，以后再遇到求助华晶晶类的小事，别自己出头了，跟我别客气……” 孟黎明“哦”了一声算做回答，心里明白，周子坤明白了她的态度，不再对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心思，以后，他是兄，她是妹。 无爱则无忧，无爱则无伤，无爱则无敌，现在这样，挺好。 孟黎明回了家，将钱存入银行，给镇领导看了余额，让对方心里有了底，签定了五年免租协议。 孟黎明让孟爱国变更了造纸厂名称：黎明造纸厂。 出资人两人： 其中孟爱国占百分之十一点五，股金三万元（本来是孟爱军服装厂的多次分红钱，孟爱军不想大哥无事可做，便主动让与孟爱国）。 孟黎明占股百分之八十八点五，股金二十三万元（除了卖邮票钱，又补充进了十一月服装厂部分分红钱）。 盘下造纸厂的第一件事，就是解决十二月末前交货问题。 孟爱国愁得满嘴起大泡：“明明，就算咱以最快的速度复工复产，可十二月末前怎么着也来不及交货啊，要不，去找买家好好说说，宽限一些时间？” 孟黎明埋首在合同堆里，逐字逐句的研究着合同条款。 合同还在，这要归功于原造纸厂有个惯例，重要合同都会向镇里备案一份。 合同里约定了严苛的违约条款：如果造纸厂不能按期交货，要赔付订货方双倍违约金，也就是十六万元。 孟黎明摇了摇头：“爱国哥，这家公司是生客，干的是一锤子买卖，知道咱不能如期交付，肯定不会讲情面，索要巨额赔偿，再另找第三家订货。” 第三家？孟黎明醍醐灌顶般：“爱国哥，他可以买第三家现货，咱也可以买啊！只要质量符合要求，按期付货就行了！” 孟爱国被问得眼前一亮，除了可能被同行知道了笑话一阵，倒也没什么，最重要的是，买的纸品再贵，也会少于违约金。 这么简单的问题，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孟黎明面临期末考试，不能跟着一起去进货，便想着派懂沟通的孟爱军和懂技术的孟爱国兄弟俩一起去。 而第三方，孟黎明直接提出了恒大合资公司，之所以选择千里迢迢的它，是因为孟黎明抱着“偷塔”的目的。 黎明造纸厂生产的是老旧的散装的粉色卫生糙纸，面向的是低端市场； 而恒大合资公司生产的纸制品，已经升级到了面巾纸等高端市场； 特别是两年前引进了卫生巾生产线，孟黎明给孟爱军最重要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打听出卫生巾生产设备的制造厂家，为后续造纸厂的发展做准备。 第42章 就是孙河山，我也能把他当上帝送走 孟爱国和孟爱军都不在家，孟黎明便偶尔回大伯家吃午饭。 这天回来，辛红梅的脸色极为难看。 一问之下才得知，安家来人了。 安家，就是孟爱国的准岳父家，安华，孟爱国的准未婚妻。 造纸厂这场大火，不仅烧没了孟爱国的事业，也烧没了孟爱国的爱情。 出事后，安家当时觉得孟家翻身无望，便义无反顾的退了彩礼钱。 现在，造纸厂难关过去了，孟爱国摇身一变成了厂长，安家，又坐不住了，想要复合了。 辛红梅心里很是难受。 想不复合，觉得姑娘本身挺好的，又和孟爱国处了快一年的对象； 想复合，又觉得姑娘家太势利，大难临头便先脱逃，完全不顾情意。 孟黎明开解辛红梅：“大娘，还是让爱国哥回来自己做决定，毕竟是他和安华过一辈子，不是咱们。” 十二月中旬尾，兄弟俩压着四火车皮的卫生纸回来了，进货带运费，总共花了约九万块钱。 孟爱国一扫颓势，嘴上不停的说着恒大纸品技术层面的事。 孟黎明只听明白了一件事，孟爱国终于彻底从阴霾中摆脱出来，找到了自己的努力方向。 这也是孟黎明让孟爱国出去的目的，既散了心，又开了眼界，知道黎明造纸厂的差距在哪儿，才能有进步。 孟爱军也圆满完成了任务，跟一个工人套近乎，记下了设备上的标牌名字：香港仁兴贸易有限公司。 上车饺子下车面，两个儿子回来了，辛红梅在家做了手擀面。 吃饭的功夫，辛红梅便把安家的意思转达了，问孟爱国的意见。 孟爱国没有当场回答，而是当天晚上就去了造纸厂，忙活了两天一宿，最后回家，给了全家自己的答案：算了，不复合了。 孟爱国的面色，带着几分落寞：“妈，我这几天研究新厕纸，失败了重新做，要么不成型，要么和原来那块纸不一样了。我和安华也一样。既然怎么恢复也不能完好如初，不如，就此揭过。” 孟爱国做出这个决定，肉眼可见的，辛红梅也跟着松了口气。 孟爱国担心的，又何尝不是辛红梅所担心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心里留了疤，权当没发生过，是不可能的。 辛红梅让媒人把话带给安妈妈，安妈妈再次来找辛红梅，辛红梅心生烦燥：“安华妈，你是当娘的，我也是当娘的。你心疼你闺女，我也心疼我儿子。这次出的事，如果没有我婆家侄女出手，恐怕我儿子的坟头草都长两丈高了。我怕将来再有个为难倒短的，你家姑娘再扔下我儿子跑回娘家了。爱国禁不起再被抛弃了。” 安华妈妈懊悔不矣，都怪自己心急，若是听闺女的，大难时支持一下孟家，现在女儿已经是厂长夫人了。 孟爱国带孟黎明看了新做出来的长卷厕纸，颜色对，数值达标，只是还有点儿糙，没恒大的细腻。 孟黎明看了却安慰孟爱国：“爱国哥，人家生产的设备，比咱家的先进很多，你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设备拼不过，质量拼不过，咱可以剑走偏锋，低利润卖给商场等走量的客户。” 孟爱国忧心忡忡：“可、可人家商场啥的，咱不好打开……咱已经好些日子没订单了，每天机器一转，我的心都跟着狂跳……” 只出钱不进钱，孟爱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孟黎明想到了前世看到过的那种公共区域安装的圆型卫生纸盒，眼前突然一亮：“爱国哥，我想到办法了，咱可以做成公共区域卫生专用纸，买二十大卷厕纸，安装壁挂厕纸盒，这种厕纸盒只与咱家的厕纸相契合，以后，就都会发展成为咱家的长期客户。” 孟黎明按照印象中的纸盒和纸卷样子，画好了图样给孟爱国，孟爱国本身就爱鼓捣这些东西，一点就透，立马找人去做了。 造纸厂这头儿刚找到了初步运营办法，服装厂那头又出事了。 一个保安跑来找她，说孟爱军与人吵起来了。 孟黎明赶过去一看，吵架的当事人，是孟爱军与孙林山。 问题很简单，孙林山有个服装档口，近期到s城批发市场批货，相中了黎明服装厂生产的衣裳，进回来以后卖得很是火爆，便想着长期合作。 抱有目的的与批发市场的服务员闲聊，得知黎明服装厂就在辽县，一个地方的老乡，便摸了上来，想以后直接从厂里拿货，节省往返进货运输成本。 孙林山不知道孟爱军、孟爱军却知道孙林山，愤怒的小火苗迅速窜成弥天大火。 孟爱军不仅没同意给孙林山从辽县直接拿货，还放下狠话，以后但凡孙林山能拿到黎明服装厂一件衣裳，他孟爱军的姓氏都倒着写! 看着如小学生掐架、只动口不动手的两人，孟黎明尴尬抚额：“吵完了吗？” 两人终于住嘴。 直到此时，孙林山才明白，孟爱军如此敌视他，是因为孟黎明。 他觉得自己好冤枉，自打孟黎明脱离孙家后，他就很少去孙家，孙家也没告诉过他孟黎明的变化。 要知道如此敌对，他也不会主动送上门来找架吵。 孟黎明看向孙林山：“你不想进货了？” 孙林山老实闭了嘴。 孟黎明又看向孟爱军：“你和钱有仇吗？” 孟爱军也不吭气了。 孟黎明将孙林山让进厂长办公室，拿来服装样板让他挑。 孙林山大手笔订下了上百套衣裳，豪气的当场付了全款。 待孙林山离开了，孟爱军噘着嘴不乐意：“明明，你就不能有点儿骨气？这个钱咱不挣不行吗？” 孟黎明果断摇头：“和谁过不去也不能和钱过不去。别说来进货的是孙林山，就是孙河山，我也把他当上帝送走……” “送哪儿？上西天吗？你够狠啊！”孟爱军“噗嗤”一声乐了，俏皮的冲着孟黎明眨了眨眼，阴霾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壁挂厕纸盒终于做出来了。 别说，挺顺滑，挺好看。 如何打开销路呢？ 孟黎明想到了一个人------辛少。 辛少家开着五层楼的家电大世界，每个楼层按两个公共厕所算，可以安装十个纸抽盒，配纸怎么着也得留六大箱三十六卷厕纸。 心动不如行动，孟黎明抓着孟爱国就跑去s城找辛志鹏了。 这次辛少开的是一款黑色捷达，和上次时尚穿搭不同，浑身黑色系，包裹得严严实实。 下个车都跟做贼似的。 辛少偷瞟了一眼家电大世界，低声埋怨：“约哪儿不好，约什么家电大世界？这又不是什么风水宝地……” 孟黎明翻了一记白眼儿：“是怕你家老爷子抓你回去上班，还是又骗你家老爷子钱财了？” 辛少轻“嘘”了一声：“别提了，这事的责任还在你呢……就你提的那啥啥项目，我家老爷子眼睛都冒绿光，一见我面就问我造纸厂复产了没有，什么时候上项目，还要亲自去厂里看看，我现在见了他，比一只耳见了黑猫警长还要怕……” 一只耳、黑猫警长？这辛少，外表二十四，内心里三岁，幼稚得很。 一个商场保安哒哒哒的跑了过来，夸张的左右看看，这才附在辛少耳边说了句话。 辛志鹏这才挺直了腰竿，自言自语道：“早告诉我老爷子没在家啊，害得我这般紧张……” 臭屁的模样，有种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的即视感 。 第43章 前天下的驾照－－－－－保票 老爷子不在，辛少没有了顾忌，这才倒出时间来问孟黎明找他干啥。 孟黎明把来意对辛少说了。 辛少沉吟道：“安装没问题，买这六箱纸也没问题，但我得丑话说在前头：我家老爷子，人送绰号辛小垫，小气得很。而且，家电大世界都是一次性来的流动雇客，上厕所，两毛钱空手解、五毛钱才给发一小块儿纸大解，像你这种用纸的，剜我爸的心一样。” 孟黎明：“……” 如果不能做到长期使用厕所，安装这个壁挂厕纸盒，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孟黎明暗暗后悔，自己怎么拍拍脑门就做了这个决定，没有调查市场，哪来的发言权？ 辛少眼前一亮：“我家老爷子不用，但我知道有个地方能用。” 辛少带着孟黎明来到了一家比较豪华的大酒店，见了经理葛菲菲。 据辛少说，他与葛菲菲的父辈是好朋友，同期创业，只是一个开酒店，一个开家电大世界。 葛菲菲与他同龄，都是二十四岁，只是他被养成了s城纨绔，葛菲菲被养成了家族继承人。 葛菲菲仔细看了壁挂厕纸盒，很是稀奇，最满意的面板上有个钥匙设计，防止有人占便宜偷拿走一整卷的厕纸。 有一处细节让她很佩服：厕纸盒上贴了黎明造纸厂的订货电话和广告语。 葛菲菲把十只壁挂厕纸盒全都留下了，孟爱国跟着服务员挨个公共洗手间去安装。 葛菲菲向孟黎明诚挚的伸出了手：“小姑娘，你是志鹏身边唯一靠谱的女朋友。” 孟黎明吓得立马澄清：“姐姐，你可饶了我，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朋友可以，女朋友可不敢当。” 葛菲菲可惜道：“那是志鹏同学没福气啊！自己不是梧桐树，招不来凤凰栖。” 葛菲菲撇撇嘴，把一把车钥匙递给了辛志鹏，嗔怪道：“辛伯伯没在家，咱俩的车，也该换回来了？你那个大红色，我实在驾驭不了。” 原来，黑色色捷达，是葛菲菲的。 男的，开红车，挺骚气；女的，开黑车，挺霸气。 完全的两种人，能成为朋友也挺不容易的。 换回了车钥匙，辛志鹏无意识的问：“菲菲，你怎么知道我爸不在家？他去哪儿了？” 葛菲菲轻“哦”了一声：“一大早晨，你爸约的我爸，让我爸跟你爸去什么辽县看什么造纸厂项目。” “哦……啥？去了哪儿？”辛志鹏的心立马悬了起来，待葛菲菲又重复了一遍，如大马猴似的跳了起来：“糟了，这下可糟了！” 辛志鹏拉着孟黎明就往楼下跑，孟黎明边挣扎边急道：“等等我哥……” 辛志鹏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都火燎屁股了，还等啥你哥？有菲姐在，你哥丢不了……” 就这样，孟黎明被辛志鹏强塞进副驾驶，如毛驴尥蹶子似的冲上了马路。 待孟爱国跑下楼时，只来得及看见一缕烟屁股。 一向沉稳的孟爱国不淡定了，追了轿车很远，边跑边喊叫：“还我妹妹，还我妹妹！你敢动我妹妹一个手指头，我饶不了你……” 葛菲菲怪异的看着刚才还稳如老狗的孟爱国，突然气急败坏的抓狂，觉得挺新奇的。 如果没记错，辛志鹏说这两人是堂兄妹，堂哥对妹妹如此真心的，还真少见，最起码自己感受不到。 自家的那几个堂兄弟，争着抢着过继给老爸当儿子，对她这个堂妹，表面恭维，背里恨不得诅咒她死，好侵吞她老爸的财产。 孟爱国干不进去活了，拿着工具箱就要走。 葛菲菲看了看手表，无情的戳破了一个事实：“你现在去火车站也赶不上火车了。” 孟爱国倔强的抿紧嘴唇：“没车，我就是走也要走回去！” 葛菲菲哭笑不得：“你就别瞎担心了，我和辛志鹏打小一起长大，比了解我自己还了解他，浑身八百个心眼子，唯独没有长色心，不会对你妹妹怎么样的。他就是急着回辽县去圆谎，这次的谎撒得太大了。你继续安装厕纸盒，装得好，我开车送你回辽县。” 孟爱国狐疑道：“你送我？” 葛菲菲回了一记白眼儿：“怎么，信不着辛志鹏也信不着我？我可是女生，不会对你起色心的……” 孟爱国：“……” 这个女经理，说话也太……危言耸听了？ 一向老实巴交的孟爱国被葛菲菲吓到了。 而开往辽县的马路上，一向特例独行的孟黎明，也被辛大少给吓到了：这个车开得，那叫一个人在囧途：见坑不躲、遇牛急刹…… 等他真的把车开到辽县，车不散架，人也要散架了，外加胃里一片翻滚。 孟黎明做干呕状，辛大少立马停车，嘴里碎碎念：“晕车了？！我这可是新车，千万别吐我车上……” 孟黎明哪有晕车的意思，径直下车、走到驾驶室旁，拉开车门，无比愤恨：“晕你个大头鬼！你到底会不会开车？神仙都让你颠没魂了……下来！” 辛少狗护食似的护住方向盘：“孟黎明，你不会想要开车？你以为这是牛车马车毛驴车啊！得有证！你有证吗？我看你只有主意正（证）！赶紧坐回去，我可不想丢了小命……” 孟黎明一翻白眼儿 ：“你的命是命，我的命也是命！我有驾照……” 辛少仍旧充满怀疑：“真有驾照？你骗我？上过路没？” 孟黎明干脆上手，把辛少拖下车，自己坐了上去，系好安全带，转至p档、手握方向盘，十二分不耐烦道：“上不上车，我只给你三个数，一……二……” 没等“三”字喊出来，辛少已经快速上了副驾驶，身体僵硬如铁、目光视死如归：“走，我豁出去了……” 车启动了-----好快，好稳。 辛少的心终于安定了，狐疑问道：“孟黎明，你什么时候下的驾照，上路几年了，这车，开得不错啊，老司机啊……” 孟黎明眉毛一抽抽，你才是老司机，你全家是老司机。 孟黎明淡然回答：“前天刚下的驾照-----保票，今天第一次上路……” 辛少：“……” 第44章 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老父亲 东北的冬天，日短夜长，饶是孟黎明是老司机，开到造纸厂的时候，还是黑天了。 门卫告诉她，客人下午就到了，现在，正在食堂吃饭。 赶到食堂，孟忠臣和孟爱军正陪着两个中年男人吃火锅、喝酒。 四个人，五斤塑料筒装的六十度的老散白已经见底了。 两个客人加孟忠臣三个人，醉得快出溜到桌子底了。 唯一还有那么一丢丢意识的孟爱军，看见孟黎明回来了，兴奋的招手：“明明，你可算回来了，我实在编不下去了……” 辛少赶紧跑过去，用手掌捂住孟爱军的嘴巴，气恼道：“编你个大头鬼！谁编了？瞎说什么实话呢？” 辛少紧张的看向辛东凯和葛双山，俩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这才放下心来，松开了捂孟爱军嘴巴的手。 孟爱军身子一软，倒在地上了。 辛少蹲下身子，手指放在鼻端，发现对方只是醉过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孟黎明找来保安，把四个醉鬼分别抬到孟爱国的卧室和值班室。 孟家父子一间屋子一张床，辛爸和葛爸一间屋子一张床。 简陋的平房，还烧着炉筒子……这条件……也太差了。 辛少一脸嫌弃：“孟黎明，你这里是啥条件啊？就这么招待客人的？我爸和辛叔老胳膊老腿的可怎么受得了啊？” 孟黎明语气讥讽道：“辛少，你忘性可真大。辛伯伯怎么能算是客人呢？他可是黎明造纸厂的投资人的爸爸，是厂子的主人，要有与所有工友同甘共苦的精神……” 辛少：“……” 辛少的表情立马变的便秘一样，孟黎明是在赤果果的讽刺他撒谎骗老爸。 辛少不敢叫苦，决定忍下这种条件，心情郁闷的问：“我的房间呢？” 孟黎明指着简陋的办公室：“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你今晚只能在这儿糊弄一宿了！” 辛少的身体瞬间石化。 万万没想到，他刚刚无比嫌弃的爸爸住的房间，已经是住宿的天花板，他现在这个条件才是下限：办公桌当床？军大衣当被？ 辛少再次稳定了下情绪，自己好歹也是个男人，总不能让孟黎明睡地下，颇为爷们道：“你是女生，你睡桌上，我坐椅子上萎一宿……” 还挺绅士的，只是，谁要和你睡一个房间，想什么呢？ 孟黎明挥了挥手中的车钥匙，往房门方向走去：“想什么美事呢？借你车一用，我回服装厂住我自己的房间，在热乎乎的被窝里睡觉……” 辛少：“……” 自己想爷们一点儿，结果对方挺公主，独自享福去了。 孟黎明才不管辛志鹏如何吐槽她，特意叮嘱保安，每隔一段时间去看看三间屋子里的炉火，免得醉得不省人事的几人一氧化碳中毒了。 次日八点多钟，孟黎明送来了早晨，孟爱国和葛菲菲也刚好到了。 葛菲菲一行较孟黎明一行晚出城两个小时，但葛菲菲和辛少一样，也是半吊子司机，夜太黑不敢开了，两个人便在中途找间小招待所歇下了，早晨起早再出发，到到造纸厂时，刚好赶上早饭。 几个人吃着早饭，辛东凯一脸荣光，对葛双山不住的自夸：“我家志鹏终于出息了。我开始还以为他骗我呢，见了实打实的造纸厂我终于信了……老葛，你早晨去厕所没？看没看见那个厕纸盒子，不错啊，放在你们酒店挺有档次，要不买一车纸支持你大侄儿一道？” 葛双山撇撇嘴：“我就知道你带我来没安好心，还说什么帮你掺合项目，我看就是帮你儿子卖纸的……就冲你夏天帮我进的那五十台降价的长虹彩电，我也得支持志鹏，一会儿就打电话让来车，拉走一组一挂……” 葛菲菲挑大指赞叹：“爸，还得是你大气，我只留下几箱，你直接拉走一车……我和孟厂长互相留了电话，以后随时用纸随时送……” “孟厂长？”葛双山懵逼的看着女儿，潜台词很明显，不应该是“辛厂长”吗？ 孟爱军脑子转的快，拉过孟爱国，立马解释：“叔，孟副厂长，昨天我跟你提到过的，我哥，管技术的，副厂长，大家习惯简称，把‘副’字去掉了。” 孟黎明皱着眉头，撒一个谎，要撒一百个谎来圆，这样下去，迟早露馅，自己的良心也备受谴责。 只是，怎么说才好呢？ 孟黎明抬眼看见墙上贴的营业执照，眼色一亮，提醒辛东凯道：“辛叔，您昨晚直接睡下了，还没参观一下厂房，要不参观参观？就是有点儿旧，前阵子遭过火灾，忙着生产，没搞装饰，有的地方黑漆漆的，只能粘点东西来遮一遮……” 辛东凯在屋里扫视了一圈，自然的滑过营业执照，语重心长：“年轻人赚钱嘛，苦一些是应该的。以后会越来越好，志鹏，爸说的对？” 辛志鹏紧张的心终于落下了。 难得来了尊贵客人，孟黎明让孟爱军去服装厂请辛红梅过来帮做午饭。 又让孟爱国出去买羊，中午在厂子里做当地特色的烤全羊。 辛志鹏觉得抓羊有趣，拉着葛菲菲也跟着去了。 孟忠臣也上岗工作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辛东凯和葛双山，以及孟黎明。 孟黎明怕自己再和两个爸爸单独在一起，会忍不住内心的谴责，说出真相，站起身，找借口想要去厨房。 辛东凯主动叫住了她，让她坐下。 辛东凯：“姑娘，我知道你想告诉我什么，我又不瞎，哪能看不见？可我不能戳穿了，一旦戳穿了，那臭小子就会破罐子破摔，连装样子都懒得装了。” 孟黎明顿悟，依辛东凯这种八九年代就在s城拥有五层家电大世界的精明老板，怎么可以那么容易被骗？ 也许，昨天下午刚到厂的时候，就已经识破了，只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第45章 唐僧被女妖精拿捏 辛东凯站起身来，审视着孟黎明：“别看你年纪小，但我看出来了，孟家所有人，都听你的。咱们打个商量，我替我儿子投入四十万，你们可以立即上马卫生巾生产设备，如何？” 孟黎明果断摇头：“辛伯伯，我欢迎有人来投资，但投资额必须低于我出资的二十三万元，我，必须拥有厂子的绝对话语权，否则，免谈。” 以儿子的名义投入四十万，远远高于孟黎明这个最大股东，这哪里是投资，这是替太子爷夺权篡位来了，辛东凯这个爹，以后肯定要垂帘听政，孟黎明做任何决策都可能被叫停，孟黎明才不同意呢。 辛东凯轻眯了眼：“国内卫生巾生产设备尚属空白，没有我，你去哪儿买设备？你的五十四亿梦想，只能在梦里实现了。” 孟黎明微微一笑：“伯父，我已经打听到了，两年前，恒大公司向香港仁兴贸易有限公司进的设备，当时价格三十五万元。我月初就向公安部门申请了户照，钱一攒够立马去进设备。没有您，我也可以实现梦想，只不过迟一两年罢了。” 辛东凯面色僵住了，完全没想到，小丫头没通过他，不仅打听到了设备出处，还知道了底价，杀了他一记回马枪，猝不及防。 辛东凯沉吟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既然有了梦想，早实现总是好的。就按你说的，我代儿子出资二十二万元，少于你的二十三万，保证你绝对说了算。我只有一个条件，把我儿子留在辽县半年，脱离原来的生活。” 孟黎明了然，辛东凯不差钱，他只是想给儿子来一场变形记，彻底转性。 孟黎明眉头紧蹙，留辛东凯一天两天成，留半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辛东凯把桑塔纳钥匙和钱包推给孟黎明：“收了这些东西，你能留住他一时，至于能不能留住他半年，就看你的本事了，投资款，每月打入四万，半年打完。纸的销路也不必担心，有你葛叔叔在，他会帮你联系所有能联系得上的高档酒店。” 孟黎明：“……” 葛双山：“……” 老狐狸，一件事算计了三个人。 火架起来了，羊烤起来了。 城里来的老少俱都感觉边吃边烤全羊，很是新鲜兴奋。 正吃着，门卫急匆匆跑过来，在辛红梅耳边嘀咕了几句话。 辛红梅脸色变了，忧心的看向大儿子孟爱国。 孟黎明把辛红梅拉到一边，悄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辛红梅一脸愁容，孟爱国的前岳母就在造纸厂门外，递来消息，安华想不开，喝农药自杀了，正在县医院抢救，让孟爱国去看一眼安华。 辛红梅心底的气窜得八丈高，这算什么事啊，有心不让爱国去，万一人家真自杀了呢，儿子岂不是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 有心让爱国去，万一是安家的圈套呢，以后可就破裤子缠腿，怎么甩也甩不掉了。 孟黎明叹了口气：“大娘，你和爱国哥都别露面了，我去一趟，不管是真是假，咱家都有退路。” 辛红梅点了点头，孟黎明独自出了大门，葛菲菲追了上来，热情道：“造纸厂地理偏，我开车送你。” 孟黎明没过多推辞，二人开车出厂大门，安妈妈挥手拦车，葛菲菲瞧孟黎明没有让停车的意思，一轰油门开过去了。 到了县医院急诊室临时病房，推门前的刹那，孟黎明的头脑反而冷静下来，知己知彼，自己得先打探对方到底喝没喝农药才好占据谈判主动权。 孟黎明又转到了医院收费处，孟黎明使劲儿掐了下大腿，眼睛瞬间红彤彤的，拿着五百块钱递给收费员，在收费员拿走的瞬间，又抽了回来，楚楚可怜的问：“医生姐姐，我们是安华的家属，上午刚交了五百块钱押金，现在又通知交五百块钱……这可是我们全家卖血的钱，不知道够不够……您行行好，给我透个底，之后还要交多少钱，我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收费员查了上午收的票据，“咦”了一声：“安华？没交五百啊，钱也够啊……” 怕孟黎明不相信，收费员把押金票展示给孟黎明：“你看清楚了，交的是一百，不是五百，我可没多收……这姑娘来的时候我有印象，低血糖，在门诊补点葡萄糖就行了，是她妈妈哭着喊着非要住急诊病房……” 孟黎明气得走出医院，坐在花坛边，呼呼蕴着气，感觉要原地爆炸了。 孙家人坏，是人所共知的坏，坏起来孟黎明还没那么生气； 安家人，平时老实人，焉坏起来，让人有种人之初性本恶的崩溃感。 葛菲菲坐在她身边，轻声说道：“安华，是你大堂哥的对象？不想分手？一哭二闹三上吊？” 孟黎明错愕的看向葛菲菲，没想到她只是送了自己一趟，就猜出了事情的大致。 说起来其实并不复杂，门卫向辛红梅汇报、辛红梅和孟黎明对话时，眼睛都不自觉的瞟向孟爱国，忧心忡忡，显然，这是件麻烦事，还与孟爱国有关。 等到了医院，病房门口的名笺上，写着姓名安华，年龄二十二岁。 葛菲菲一下子就猜到与孟爱国的感情有关。 孟黎明叹了口气，便把孟爱国与安华的感情纠葛给说了。 沉吟片刻，葛菲菲站起身来，伸手拉起孟黎明：“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走，咱们大大方方去病房看望病人。” 葛菲菲带着孟黎明先去商店，花钱买了不少补品，重新来到病房。 安妈妈已经回来了，正急着让女儿躺下，被孟黎明二人撞了个正着。 安妈妈脸色一撂：“怎么是你们来了？爱国呢？” 没等孟黎明开口，葛菲菲已经开口了：“爱国正陪着我爸喝酒呢，临时走不开，让我和明明先来看望安华，听医生说是贫血，我们买了营养品，还请阿姨笑纳。” 安妈妈脸色犯疑：“你是谁？我怎么不知道孟家有你这么一号亲戚？” 葛菲菲有些娇羞道：“阿姨，我和爱国不是亲戚……我是他对象，今天是会亲家的日子，孟叔、孟婶和我爸，正一起吃饭呢……” 安妈妈脑子轰的一声响，本来还抱有的希望，瞬间倒塌。 安华瞬间泪流满面，气得呜呜哭，嘴里埋怨：“妈，我都说你别再扯幺蛾子，你偏不听，丢死人了！” 安华把头埋在被窝里，不肯出来了。 孟黎明和葛菲菲出了医院。 孟黎明忧心道：“她，不会真想不开？” 葛菲菲安慰道：“这个安华，什么事都听她妈的，是不可能真正自杀的。她若真能连命都豁得出来，凭你哥那么心地善良的人，早就被拿捏了，发展不到今天这个局面。” 孟黎明怪异的看着葛菲菲，想到了一种可能：“菲姐，你不会，也看上我哥了？” 葛菲菲没有反驳：“有问题吗？” 孟黎明讷讷回答：“没、没问题。” 葛菲菲，一个霸气十足的省级酒店女经理，看上小两岁的县级造纸厂卑微小厂长，怎么看，都是后者堪忧，有种唐僧被女妖精拿捏的即视感。 第46章 辛大少变形记 中午吃烤羊吃得高兴，辛大少喝了不少酒。 等他醒酒的时候，已经再次黑天了。 低头，发现自己的待遇提升了：由睡在桌子上，变成了睡在值班室，有床也有被，桌旁，还有一杯温开水。 辛少喝完水，出屋，看见仓库方向灯火通明，孟爱国和孟黎明正指挥着工人们往大货车上装厕纸。 辛少啧啧感叹，这个葛叔叔，还真挺给他这个“大侄儿”面子，说买纸就买纸，说派货车就派货车，完完全全的行动派。 辛少想去感谢一下葛双山，左右找都找不见人，问孟黎明：“我爸和葛叔呢？先回去了？怎么没等我一起走呢？” 孟黎明同情的看着辛志鹏：“那个，辛少，那个值班室，炉子热乎不？床铺够厚不？被子够厚暖和不？” 辛少翻了一记白眼儿：“好好好，比昨晚强多了，我问你话呢，别答非所问，我爸和葛叔他们人呢？” 孟黎明尴尬的眨了眨眼：“我没答非所问，以后，值班室就改成你的宿舍了，未来的半年，你要住在这里。” “什么？”辛少的嗓门立马尖锐起来，引得运货工人侧目。 孟黎明把辛少又拉回到值班室，耐心解释：“你爸爸，以你的名义投资造纸厂二十二万元，每月一号入账四万。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黎明造纸厂第二大股东，黎明造纸厂就是你的家。” “什么？我爸，竟然背着我，把我卖给你了？不对，你是得钱方，应该你把我卖给我爸了……也不对……”辛少成功自己把自己给绕迷糊了。 这场交易，他老爸和孟黎明好像都占了便宜，唯独他自己受伤了。 辛少把手一摊：“我看我车还停在院子里呢，把车钥匙给我，我找我爸好好说叨说叨。” 孟黎明手心朝上一翻：“你爸把车钥匙拿走了……” 辛少：“那我一会儿坐火车回家……” “哦，你爸把钱包也拿走了……” 辛少：“……” 辛少：“那、那你借给我钱……” 孟黎明：“不借……但你可以赚钱……” 辛少：“怎么赚？” 孟黎明示意正在搬纸箱的工人。 辛少抿紧了嘴唇，显然脑海里正在天人交战。 良久，辛大少终于挤出了一句话：“我困了，回去睡觉，饭好了叫我。” 孟黎明：“……” 话说，他不是刚睡醒吗？又困了？ 果然，这个选择，很辛少。 中午，孟黎明下厨，做了大白菜炖土豆。 如此清汤寡水的菜，辛大少只瞟了一眼，便一甩袖子回屋睡觉去了，想着睡一觉，梦里什么山珍海味就都有了。 晚上实在饿得前心贴后背，孟黎明已经回服装厂了，炉子上放了四个烧鸡蛋，辛大少委屈巴巴的吃了。 第二天早晨，孟黎明没来送饭，孟爱国水煮了个面条，这个厨艺，还不如孟黎明的烧鸡蛋好吃呢。 辛少问孟爱国，孟黎明在哪儿？今天还会不会来造纸厂？ 孟爱国估计孟黎明会留在服装厂，不会再来了。 这个寒假，别的同学都在备战高考，只有孟黎明忙造纸厂忙得焦头烂额，牵扯了太多精力，眼看着造纸厂步上正轨，孟黎明也该抓紧时间备考了。 辛大少还是头一次听说孟家还有个服装厂呢，自己最喜欢的皮衣也是孟家产的，刚好自己没带换洗衣裳，立马管孟爱国借了自行车，要了大布袋，问明了服装厂位置而来。 一个年轻帅气小伙子也在服装厂门前徘徊，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模样。 辛大少趾高气昂的走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子坤皱起眉头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辛大少眉头倒竖：“你在学我说话？” 周子坤知道自己误会了，摆手道：“我没学你说话，只是好奇，你一个邮票买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邮票有问题？” 辛大少傲娇的往后甩了甩中分发型，傲娇道：“买家？你错了，以后你会经常在这里见到我，请叫我辛厂长。” 辛大少清了清嗓子，去敲了大铁门，铁门上的小窗打开，门卫没见过辛志鹏，冷着脸道：“你是谁？来找谁？” 辛少别提多尴尬了，他这个新“辛厂长”，是造纸厂的，与服装厂不搭边，人家门卫不认识他，也很正常。 辛少脸色讪然：“你去通知孟黎明，说辛少来了， 让她给我做早饭吃。” 周子坤眉毛皱得紧紧的，这人凭什么让黎明给他做早饭吃？ 门卫“啪嗒”关了小窗，并没有放辛少进来，而是回去通知孟黎明，搞得辛少更加尴尬了。 孟黎明出来了，边开了脚门边碎碎念：“你当你还是辛家大少爷呢？谁给你做早饭吃？爱国哥吃什么你就跟着吃什么，挑什么食……” 脚门开了，孟黎明的目光越过辛少看见了周子坤，脸上的阴霾，瞬间转化成笑容，如同千树万树梨花开：“子坤哥，你放假回来了？” 周子坤哦了一声回答，自然的推车进院，状似无意问道：“你这有吃的吗？李老师没给我做早饭……” “行，刚好我也没吃。过水面条还是混汤面？放俩荷包蛋还是水煮蛋？咸菜是葱拌豆腐还是咸黄瓜炒肉末……” 辛少看得目瞪口呆，一样没吃早饭，这待遇，差得也太多了…… 本着你嫌我麻烦、我偏要麻烦你的原则，辛少搭话：“我要吃过水面条，五个荷包蛋，咸黄瓜炒肉末……” 孟黎明翻了一记白眼儿，嘴里碎碎念：“吃五个鸡蛋……小心老母鸡找你报仇……” 孟黎明去煮面条了，周子坤主动帮忙，擦桌子捡碗，辛少则如蛆虫似的在沙发上拱啊拱的，嘴里嚷嚷着：“服装厂的条件比造纸厂的可强多了，我要搬到这儿来住……今天晚上就过来，你休想赶我走……” 孟黎明拿起笊篱比划着辛少方向，最后理智战胜怒火，自我安慰，不生气，不生气，为了每月四万块的受气费，我忍…… 第47章 地主家的傻儿子 周子坤低声问道：“这人到底是谁啊？怎么这么蛮横？” 上次匆匆一面，周子坤只知道辛少是邮票的买主，具体情况不得而知。 孟黎明无奈道：“他叫辛志鹏，父亲是省辉方家电大世界的老板，你不用关注他，就当他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好了，不管他说什么难听的话，你只要左耳朵进、右耳朵冒就行。” 地主家的傻儿子，周子坤险些没憋住笑。 孟黎明询问周子坤一大早晨来找她什么事。 周子坤有些不好意思：“黎明，我二姨张罗卖房子了，有很多东西要清理，包括那两箱子《猫头鹰》杂志。我看你平时挺喜欢看的，如果想看，都给你搬过来，如果不想看，我就搬回我自己家去，免得来回折腾。” 孟黎明错愕：“你二姨卖房子？她着急用钱吗？如果不着急，你劝她多囤几年，价格肯定翻倍。” 周子坤摇了摇头：“表哥要结婚了，在s城得买楼房，缺钱。” 孟黎明盘算了下手里的钱，笃定道：“你二姨开价多少？我留下，看她时间，随时过户。” 现在的孟黎明已经是成年人了，把户口从大伯家单立了出来，所有买的房产也都落在了自己名下。 周子坤狐疑：“你不住厂里了？” 孟黎明摇了摇头：“当时住厂里是权宜之计，现在孙家不敢起剌儿了，我又得专心备战高考，住厂里琐事太多。你若不提你二姨卖房子的事儿，我正打算搬去大柳树平房住呢。” 周子坤一脸惊喜：“咱们又可以做邻居了？知道你搬回去，我妈肯定乐坏了。我回去就管我二姨要钥匙，灌好暖气水，烧好炉子，暖好房子，明天你直接搬回来住就成。” 这高兴劲儿，比他自己搬家还要高兴。 孟黎明调侃他：“你就不怕我付不起买房子钱？” 周子坤无比坚定：“没事，我上次手里攒的两千块钱还没有花，先付给二姨当买房子定金，剩下的时间打半年工，实在不行再借点儿，五月一表哥结婚前还上。” 这家伙，怕是又王宝钏复体了。 那两千块钱，是周子坤拼了命才攒下的，孟黎明可不敢用，再说，她手里的余钱，买下小平房绰绰有余。 买了房子，明明是一件高兴事，在看到辛少的不雅躺姿后，孟黎明又觉得扎心了。 这个爷，得哄着捧着，不能让他离开辽县，可怎么留呢？扣押是不行的，逼他干活也不行，只能找些他感兴趣并自愿留下的事情…… 感兴趣并自愿留下的事情…… 孟黎明突然想起了华亮对辛少的评价：喜欢集邮古币…… 邮票没了，这古币嘛…… 孟黎明灵机一动，借着吃饭的时候试探辛志鹏：“辛少，我们辽县从古至今都是兵家必争之地，传说驻扎过蒙古王，还埋葬过一位蒙古公主，公主坟就在大柳树附近……辽县很多人在那里囤房子挖古币，我也买了，只是没时间挖……要不，你来挖，找到宝物对半分？” 果然得对症下药，辛少眼睛立马贼亮贼亮的，声音都颤抖了：“真的，真有人挖出古币了？” 孟黎明笃定点头，举三指发誓：“真有人挖出古币，若是我说谎，就让我考不上大学。” 辛少立马深信不疑，考不上大学，这可是对高中生最恶毒的诅咒了。 辛少立马扒了一大碗面条，亲自去仓库挑选工具，准备下午就开始挖呀挖呀挖。 周子坤抿紧了嘴唇，他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到底该笑还是该同情。 大柳树地带，从古到近代，皆是坟场，原本无人居住，随着辽县县城不断扩张，这才逐渐起了房子，也确实有人打地基时挖出过死人的咽口钱，只是不怎么值钱，顺治通宝，市面上一枚也就几块钱。 这辛少，脑子确实不怎么灵光，这么容易就上了孟黎明的当，果然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周子坤突然有些同情辛大少了：“黎明，要是辛志鹏真挖出什么不该挖的东西，会不会被吓到？” 孟黎明连连摆手：“放心，那儿的地势洼，当年起房子时，各家都添了好几十车土，除非挖到地下六七米。现在是冬天，冻土层坚硬无比，辛大少连冬眠的癞蛤蟆都挖不出来。” 这样骗人，孟黎明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这个辛少，性子有点儿像二哈，精力旺盛，超级磨人。 二哈不听话，就得勤蹓，或者让它挖坑刨土，累得精疲力竭，就没时间拆家磨人、吵着回家了。 第二天，周子坤借了一辆三轮车，专门来帮孟黎明搬家。 回了出租屋，院子、屋子已经打扫干净，仓房里堆满了引柴和煤块儿，屋里烧得很是暖和，还买好了吃火锅的菜。 孟黎明震惊不已，这个周子坤，是田螺姑娘吗？万事俱备，只差自己搬回来了？ 将东西放在炕上，没一会儿，院门外就传来了李芳的大嗓门：“黎明，我在楼上就看见你进院儿了，你搬回来住了？” 周子坤如泥鳅般的钻进了衣柜，一回生二回熟，钻柜子这种事，他已经能驾轻就熟了。 李芳进了屋，嘴里狐疑的“咦”了一声：“我看见有个男生陪你进院子了，人呢？走了？” 孟黎明心里一突，李老师该不会发现自己与她儿子认识了？ 从随后李芳的表现来看，孟黎明觉得自己想多了，李芳压根就没有追问的欲望。 李芳面色一肃，话锋一转：“黎明，期末考试成绩出来我就想找你好好谈一谈了，可你跑得比欢兔子还快，我去服装厂找你两趟也都扑了空。你实话告诉我，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打算？报考哪所学校，什么专业？将来从事什么工作？” 孟黎明一向有主见，这也是李芳直接来找她，而没去找孟伯父的原因。 孟黎明笃定道：“老师，我想好了，s城财经大学会计系。” 李芳诧异了：“黎明，凭你的成绩，s城大学把握能上，为什么要上名气稍弱的s城财经大学呢？你语文、尤其是作文成绩突出，读汉语言专业，直接分配当老师不是挺好吗？为什么要读会计专业呢？” 李芳完全没想到孟黎明会是这个选择，有些可惜这个学习成绩了。 孟黎明嫣然一笑：“李老师，就我这个性子，一身反骨，当灵魂工程师，实在是误人子弟。” 李芳急了：“学汉语言专业也不一定当老师啊，我可以找我同学帮忙，毕业 后争取让你留在《s城中学生博览》杂志社当编辑，留在省城，以爱好当事业，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不也挺好的？” 孟黎明仍旧固执己见：“李老师，谢谢您的好意，我大堂哥和二堂哥都起了生意，我想学会计，能帮到他们。” 表面上，造纸厂的厂长是孟爱国，服装厂的厂长是孟爱军，大家本能的以为两个厂子都是孟家的，就连周子坤也不知道孟黎明是两个厂子的实际控制人。 李芳很是惋惜：“黎明，你大伯一家虽然待你很好，但、但你不能为了报恩，就放弃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你也可以通过别的方式报恩……” 李老师这是又误会了，不知道学会计，本来就是孟黎明自己的人生规划。 孟黎明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讪然一笑：“李老师，谢谢您为我考虑这么长远，可您了解我的性子，一旦决定了，就不会再更改。” 第48章 我是用卖钱的钱给你买的钱 李芳悻悻离开，孟黎明打开衣柜，发现周子坤嘴巴半张、眼睛看着柜子一处，身体一动不动。 他这是咋了？三秒后，孟黎明终于知道周子坤了，连续三个喷嚏、间隔式的打了出来。 额头险些磕到柜角，孟黎明眼疾手快的以手掌心护住了周子坤的额头。 周子坤如呆萌修勾看向孟黎明，孟黎明猛的抽回了手，顾左右而言其他：“磕到柜子角可就毁容了，我可赔不起。” 周子坤悻悻然的从柜子里出来，抿紧了嘴唇，终于鼓足勇气问道：“黎明，选报s城财经大学，会不会是为了躲避我？如果是这样，你不必担心了，等你来s大上大一的时候，我已经大四了，又是不同系，见不着几面的……” 又来了，这娘俩，都这么感性，这么碎碎念吗？ 孟黎明一个头两个大，再次苦口婆心的解释：“我不报s城大学，与你没有关系。说得直白一些，我这人，唯一的爱好就是钱生钱，会计学能帮我钱生钱……s城大学虽然也有会计学，但它的会计学没有财经类大学会计学更专业，更主要的是，两个大学相比，s城财经大学对学生管理更轻松，更适合我。” 知道不是自己的原因，周子坤终于释然了一些，想起自己刚才的问题好像有些唐突了，用水投湿了抹布，去擦拭柜子里侧，嘴里嘀咕着：“收拾屋子的时候忘擦柜子里了，灰尘进了鼻子这才打喷嚏，幸好没打出来……” 孟黎明嫣然一笑：“这个柜子，是得好好擦一擦，都快成了你的专属防空洞了。” 二人相视一笑，终于释然了刚才的小插曲。 到了中午，二人架起火锅。 正吃着，门外传来了脚踢门的声音。 二人走进院子，与进院的辛大少走了个对头碰。 辛大少费力拖进来一只尼农丝袋子，一脸欣喜：“我挖到宝物了，按先前说好的，见面分一半。” 真让他挖到宝物了？ 孟黎明伸手去解袋子，边解边普及文物知识：“辛少，埋在地下面的文物，都归国家所有，否则就是倒卖文物……” 没等孟黎明普及完，周子坤已经把孟黎明拉起来，护在他身后。 就在刚刚，他瞟见辛少眼中滑过一抹狡黠，立马警觉起来，拉开了孟黎明。 周子坤让孟黎明站在屋里，自己亲手去解袋子，从里面倒出一只白色骷髅架子、半截身体，以及从肉尸上掉下来的心肝脾胃等，咕噜噜滚了一地。 饶是离得远，探出脑袋用一只眼偷看的孟黎明还是被吓了一跳。 不敢想象是她自己把这些零碎倒出来是什么场景，晕不晕过去不知道，尖叫是肯定的。 周子坤胆子挺大，伸手摸了摸骷髅和内脏的材质，是实验室上课那种假的道具。 周子坤狠瞪了一眼辛志鹏，回屋把真相告诉了孟黎明。 孟黎明蓦然想起来，她买的大柳树六处房产中，其中有一户是老中医，病逝后，子女低价卖房。 骷髅架子、半截身体及内脏等，应该都是老中医留下的。 孟黎明气得追打辛少，辛少边跑边笑得没心没肺：“就兴你捉弄我，不兴我捉弄你吗？你真当我是傻子好骗啊……” 孟黎明不追了，轻眯了眼，随即叫道：“‘鸡腿’，上！” 辛少吓得立马跑出院外，再探进头来，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大黄狗，“鸡腿”还在服装厂，没来得及带回来呢！ 辛少三次进院，进屋看见火锅，两眼放光，恶狼扑食，拿起筷子毫不客气的就开涮。 火锅有蒸汽，害得孟黎明眼镜上有哈气，看不清东西，孟黎明干脆把眼镜摘下来了。 大快朵颐的辛少冷不丁抬头，看见了没戴眼镜的孟黎明，云里雾里的煞是好看。 终于知道，孟黎明长得不仅不丑，还是个板正的大美女…… 接下来的几天，辛少并没有叫嚷着回家，也没有再挖呀挖，而是开始收购古币。 有的孩子也曾捡过钱币，并做成了鸡毛键子，听说有人出钱收，直接就卖了，辛少还真收上来好几枚。 这天，辛少送给了孟黎明一串五枚用红绳串的铜钱。 孟黎明一百二十个警惕：“你不会又恶作剧，把挖出来的咽口钱给我了？” 辛少轻叱了一声：“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知道什么是咽口钱吗就胡说八道！这是我好不容易集齐的小五帝钱，用庙里的香灰清洗过了，特意送给你，戴在身上避邪的。” 孟黎明摆手拒绝：“我是唯物主义者，不信这玩意。” 辛少硬塞在孟黎明手里：“放在钱包里，不仅避邪，还能招财。” 孟黎明眼睛贼亮：“招财的？太好了，这玩意肯定挺准。无功不受?，多少钱？我给你。” 就因一句“招财”，孟黎明就从唯物主义者切换到了唯心主义者。 辛少信手拈来：“小五帝，是指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和嘉庆五位皇帝。其中顺治通宝最便宜，三四块钱一枚；乾隆通宝最值钱，却又分两种铸造，你看这个‘通’字，右面上方这个‘厶’字，方头的比角头的贵三倍，市面上能卖到六百，我花六块钱就收到了。咱们是合作伙伴，这套小五帝钱，三十块钱，成本价。” 三十块钱？这么便宜？ 孟黎明撇撇嘴：“你不会像骷髅架子一样，用赝品骗我？” 辛少举起双手起誓：“保真，终生包退包换。” 孟黎明拿出钱包，把小五帝钱放在钱包里，并抽出三十块钱递给辛少，交接瞬间又抽了回去，面色一肃：“辛少，你不是身无分文吗？收小五帝钱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辛少给了孟黎明一记白眼儿，从怀里拿出一串四枚钱币：“我身上常年戴着一套大五帝钱，大五帝，是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宋太祖、永乐帝，我家里还有一枚永乐通宝，便把它解下来卖了，我是用卖钱的钱给你买的钱，你可要一辈子记得我的好。” 孟黎明嘴角一抽抽：用卖钱的钱给她买的钱，话虽拗口，却不算错。 只可惜的辛老爷子，千算万算，却没算计到，儿子的纨绔爱好，关键时刻也能换成钱。 孟黎明有些不解，辛少前几天就应该把永乐通宝卖了，为何不立马坐火车回s城呢？他不是一直嚷着回家找辛东凯理论吗？ 这天，孟黎明回造纸厂看出账单，路过办公室时，发现辛少在里面偷偷打电话。 仔细一听，辛少正在向他的纨绔好友们，推销厂里的厕纸盒和厕纸。 难怪最近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人来拉货，孟黎明一直以为是葛双山的功劳，现在看来，也有不少辛志鹏的努力。 辛少，正在潜移默化中，把造纸厂当成了自己的一项事业。 辛老爷子，初步计划算是成功了。 第49章 命运的齿轮重新开始转动 这天早晨，孟黎明正在屋里刷卷子，门外传来了客气的敲门声。 开门，是几月未见的母亲郭兰英，肉眼可见的，满面憔悴，仿佛比实际年纪老了十岁。 明天就是小年，孟黎明误以为郭兰英是来劝她回孙家过小年的，直接堵住了郭兰英的嘴：“妈，我不回孙家。” 郭兰英摇头：“妈不是、不是来逼你回孙家的，妈是有件事问你，李刚认的大哥是谁？在哪儿能找到他……” “李刚的大哥？”孟黎明一头雾水，不明白郭兰英为何如此发问。 郭兰英见瞒不住，只好实话实说了。 原来，夏虹和李刚处对象以后，高三上学期就被退学了。 夏爸打、夏妈骂都无济于事，夏虹干脆不回家了。 夏妈实在想女儿，每隔几天就偷偷去录像厅看女儿，直到一个月前，李刚的录像厅突然关门了，女儿也跟着不见了。 夏妈好不容易堵着了李刚，李刚却告诉她，夏虹跟了他大哥，现在是他大嫂，以后她这个“老丈母娘”就擎等着跟女儿吃香的喝辣的。 至于大哥姓甚名谁、住在哪儿、干什么的，李刚一个字也不肯多透露了。 大哥，大嫂……黎明脑袋轰的一声响，命运的齿轮又转回来了，只是当事人，由她，变成了夏虹？ 孟黎明嘲讽的扯了扯嘴角：“所以，妈，你是希望我去找李刚问清楚，他大哥是谁？干什么的？夏虹有没有事对不对？” 郭兰英瑟缩的点了点头。 孟黎明的心再次裂了一道缝儿，生生的疼：“妈，你真‘善良’……就不怕为了找别人家的女儿，把自己女儿再搭进去吗？” 郭兰英低头搅着手指，终于卑微道：“妈、妈咋能不担心呢……妈就是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你舅母……” 孟黎明幽幽叹了口气，终是不忍心将夏虹推入火坑，叫住了要离开的郭兰英：“妈，你让夏虹爸妈晚上去地下舞厅找，见面了好好劝劝夏虹，千万别来硬的。还有，你别跟着去，那些人可不是好惹的……” 如果按上一世的命运转盘，夏虹应该重复了孟黎明的命运轨迹，被李刚献给了大哥申威，随后，随后，代申威入狱十年。 此时的申威，还不是房地产大鳄，而是个刚混出点模样的小包工头目，经常招待开发商吃喝玩乐，那家地下舞厅，就是申威图招待方便自己开的，表面是舞厅，背地里养了一群漂亮姑娘。 郭兰英前脚走，周子坤后脚就拎着一袋冻饺子进来，递给孟黎明：“明天过小年了，我妈包了不少冻饺子，我给你拿了一包过来……我、我方才好像看见……她不是来为难你的？” 孟黎明展颜一笑：“我妈怎么会为难我呢？她、她也是来给我送冻饺子的……” 孟黎明脸上笑着，心里却酸得不行，眼泪险些没掉下来。 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周子坤没有戳破孟黎明的谎言，从裤子兜里掏出一个随身听，其中一只耳机递给了孟黎明：“程宇阳帮我淘到的陈百强原版磁带，唱的挺好听的，就是听不大懂歌词，磁带盒上有歌词，过后我给你带过来……” 孟黎明已经戴上了耳机，挑眉示意周子坤把歌曲放出来听。 周子坤坐在孟黎明身侧，播放了音乐，是陈百强那首几十年盛久不衰的《偏偏喜欢你》。 孟黎明低着头，听着歌，看着转动的词带轴、以及随身听透明塑料光影里，映出来的，那个专注看着自己的大男孩儿，他的眼神是那样的专注，那样的炙热，那样的疼惜，让两世为人的孟黎明，有些害怕，不敢抬头。 足足听了两遍整本磁带，周子坤才站起身来：“随身听是大学辩论赛的奖品，你帮我们做的比赛服装，立了大功 ，你留下。” 孟黎明沉默的站起身，把随身听郑重的放回到周子坤手里：“子坤哥，你的就是你的，我的就是我的，还是明晰一些的好。” 周子坤脸色僵住，终于转身走了，孟黎明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在看见桌上已经微微化冻的饺子时，心也仿佛跟着融化了一些，如同半冻的饺子一样，黏黏糊糊的。 夜半时分，院门被敲得山响，“鸡腿”狂叫，孟黎明猛的惊醒，心脏险些跳出了嗓子眼儿。 孟黎明去开门，是舅母王玲。 王玲急切道：“快去医院，你妈快不行了！” 孟黎明紧张道：“大舅母，你把话说明白了，我妈白天来找我时还好好的呢，怎么就不行了？” 王玲嗔怪道：“你这孩子，你妈都快不行了，还问东问西的，快走。” 孟黎明只好穿好衣裳，跟着王玲急匆匆来到了县医院。 郭兰英并没有王玲说的那样“快不行了”，脸上有些擦伤，手背肿了，腿较为严重，整条右腿几乎拧了一百八十度，脚后跟在前，脚掌在后。 这么严重的腿，竟然还在走廊长椅上坐着，无医生问津。 孟黎明来了，郭兰英肉眼可见的慌张，嗔怪王玲道：“弟妹，我不是不让你告诉明明吗？她眼看着就要考大学了，耽误不得……” 王玲一脸不开晴：“大姑姐，你这话说的，你丈夫不管你了，我不找你女儿找谁？你不会指望我？我可没钱给你交手术费，也没时间伺候你炕拉炕尿，你那宝贝弟弟和大侄儿还在家等着我做饭呢……” 生怕粘包赖一样，王玲头也不回的走了。 孟黎明没时间理论，再耽搁下去郭兰英的腿就彻底废了。 直到快凌晨了，郭兰英才从手术室里出来，医生说，至少在医院住到大年初一，回家后在床上静养一个月。 回到病房。 直到快中午了，郭兰英才不得不醒过来，孟黎明递给她粥喝，她摇头不喝，称不饿。 孟黎明眉头皱成了沟壑：“昨晚到现在一粒米没进，说不饿，你骗鬼呢？” 郭兰英扁着嘴，委屈巴巴：“我、我少吃少喝，就会少上厕所，就能少麻烦你……” 孟黎明气得想原地爆炸，老实人，也有老实人的可恨之处。 孟黎明气得放下粥碗：“什么少吃少喝？你干脆不吃不喝算了，瘦成一把骨头，我扶着你也省劲儿！” 郭兰英想点头，后知后觉孟黎明在讽刺她，老实的端起粥碗吃了。 吃完饭，孟黎明冷着脸：“昨夜着急做手术，我没来得及问你怎么回事，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郭兰英目光闪烁：“没、没事儿，我就是摔了一跤……” 又来了，又来了！ 孟黎明气得暴躁起来：“郭兰英！你能不能说句实话？你昨晚是不是陪着大舅母和夏家爸妈去舞厅了？是不是跟申威发生冲突了？是不是他们先跑了把你自己扔下了？” 郭兰英抿着嘴没吭气，但孟黎明大抵猜对了，昨天夜里，夏家夫妇和王玲，迫着郭兰英带她们一起去舞厅找夏虹，王玲留在外面放风，其他三人入内。 找到了夏虹，夏妈劝不走女儿，便来硬的，与申威等人发生冲突，夏家夫妇拉着夏虹就跑，把郭兰英自己给扔下了。 孟黎明知道自己猜对了，内心涌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郭兰英但凡脑子有老鼠脑子那么大，都干不出这等蠢事来。 同时，孟黎明也自责，自己就不该一时心软把夏虹的位置告诉郭兰英，她自己不学好，就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孟黎明脸色不耐烦：“那孙金良呢？你病了，他对你不管不问？” 郭兰英眼圈一红：“他、他来看过我了，说我是为了夏家受的伤，得夏家出钱看病……” 孟黎明郁闷得要自闭了。 第50章 是他的手撞上了我的刀 趁着买晚饭的时候，孟黎明跑去了周子坤家。 周子坤开的门，孟黎明脸色别提多尴尬了，自己昨天才告诉对方要明晰彼此之间的关系的，今天就跑到人家来求人了。 孟黎明尴尬道：“我、我找周所长报案。” 周子坤把她让进屋里，周所长和李老师都出来了，听孟黎明说明事情原委。 孟黎明把郭兰英在地下舞厅被申威打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地下舞厅不归周所长片区管，但孟黎明怕申威与片区警察沆瀣一气，先来找了周所长，或许是有周子坤这层关系，孟黎明对周游，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周所长给辽东街李所长打了电话，自己先跟着孟黎明来到医院。 医院门口，周子坤已经先一步到了，这自行车骑的，快赶上踩风火轮了。 周所长瞪了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一眼，周子坤全当看不见，三人一起进了病房。 孟黎明的舅舅郭培已经出现在病房了，见到周所长的瞬间，忧心的看了郭兰英一眼，郭兰英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周所长开始询问案情，郭兰英一口咬定，是自己绊了楼梯摔下来的。 孟黎明怨恨的看着郭培：“大舅，是不是申威逼迫夏家、大舅母逼迫你、你又来逼迫我妈这么说的？” 郭培脸色一落：“明明，你胡说什么呢？什么申威浅威的，我们压根就不认识，你别胡乱攀咬人，害了你妈，也害了夏虹。” 孟黎明被气乐了：“我害我妈？找人抢人的时候想到我妈了，我妈被打的时候你在哪儿？我妈交费手术的时候你在哪儿？” 郭培无从反驳，只是盯着郭兰英看，明晃晃的威胁。 孟黎明冷哼一声：“你回去转告夏家，人在做，天在看。今天不报案抓申威，只坑了我妈一条腿，却会坑夏虹一辈子，记住我今天说过的话！” 郭培怒骂了孟黎明一声孽障，一甩袖子走了。 孟黎明看向郭兰英：“我最后问你一遍，是不是不报警？” 郭兰英笃定：“是我自己摔的。” 孟黎明转头对周游道：“周所长，实在对不住，劳您白跑一趟，也请您也转告李所长一声，这个案，先不报了。” 周所长叹了口气：“孟同学，我没事儿，维护社会治安稳定，本来就是我们片警的责任，只是当事人不配合，我们也没有证据……等你妈想通了再找我。” 周游强拉着儿子周子坤走了。 孟黎明买回早餐，病房里多出几个人来，是辛红梅、孟爱国、孟爱军和辛志鹏。 辛红梅和孟家兄弟来不奇怪，毕竟双方有亲戚这层关系在，可辛志鹏 怎么跟来了呢？ 辛志鹏看出孟黎明的疑虑，手掌一摊：“我给我爸打电话了，他同意我回家过春节，把车钥匙和钱包给我。” 看来，辛志鹏并不知道郭兰英受伤的真正原因，只是单纯的归心似箭，来要钥匙。 孟黎明告诉辛志鹏，车钥匙和钱包藏在她宿舍的床铺下面，门卫有门钥匙。 辛志鹏却不急，忧心的看了郭兰英一眼：“你这里，不需要我帮忙？” 孟黎明故作轻松调侃：“我妈摔坏了腿，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要不就别回家过年了……” 辛志鹏跑得比欢兔子还快。 回到服装厂，取回车和钱包，辛志鹏一向“好面”，觉得朋友妈妈住院了，自己怎么着也得“表示”一下，从钱包里拿出二百块钱，返回医院正式看望郭兰英。。 进了病房，辛志鹏立马感觉气氛不对，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 病房里，孟黎明和周子坤站在窗户一侧，与他们对峙而立的是一对年轻男女，是夏虹和申威。 夏虹手里拎了一网兜水果，申威表情趾高气昂的，不像是看望病人，倒像是来挑衅的。 孟黎明铁青着脸：“夏虹，这件事因你而起，你还好意思来？” 夏虹撇撇嘴：“这事是因我而起，还是因你而起？我妈都告诉我了，她之所以去舞厅找我，是你告诉的你妈，你妈告诉的我妈！你们娘俩就是搅事精，害得威哥险些和我分手！” 孟黎明手指门口：“你们两个，给我滚！” 夏虹和申威，不仅没滚，申威还堂而皇之的坐下了，翘起了二郎腿，手拿香烟，挑眉看向孟黎明：“我今天来，是好奇一件事，你是怎么知道夏虹是我女朋友的？我还没彻底承认呢！还有，你又是怎么知道夏虹会在舞厅的？” 孟黎明无法回答，总不能告诉申威自己是重生的？ 孟黎明抿紧嘴唇不说话，仍旧摆着手势让二人离开。 申威掐灭了香烟，扔了烟屁股，用锃亮的皮鞋使劲碾了碾，从怀里掏出一把弹簧水果刀，一按机关，刀刃弹出，拿起一只苹果削了起来。 申威边削边淡然道：“李所长找过我了，警示我别惹祸、守法经营……所以，我来看望一下阿姨……阿姨，不是我说你，人要是岁数大了，腿脚不利落了，就别老逛舞厅，磕着碰着摔着，算你的，还是算我的？害得警察都误会了，还以为我把您怎么着了呢……” 水果削完了，申威用水果刀插着苹果递向郭兰英：“阿姨，吃水果……” 郭兰英吓得脸色煞白。 周子坤冲过来把苹果打落：“申威，你欺人太甚！人家已经选择不报警了，你还要欺上门来？！” 周子坤情绪太激动了，加上申威故意握紧水果刀不撒手，害得周子坤的手掌被划破了一道，血珠落在地上，渗进了水泥地面。 孟黎明连忙掏出手帕，包了手掌。 申威举起手里的刀做投降状：“你们、你们可都看清了，不是我的刀伤了他的手，是他的手撞上了我的刀……” 周子坤怒不可遏的上前理论，被辛志鹏拦腰给抱住了，转脸对申威道：“你不是来看望病人的吗？病人看完了，也削了水果，真实意思我们也明白了，你走。” 终于来了个懂事的人，申威心满意足的起身，冲着郭兰英咧嘴一笑：“阿姨，好好休息啊，我和夏虹得空了再来看您！” 申威终于走了，周子坤脸色不开晴：“辛志鹏，你对我不是挺横的吗？现在怎么变成扶不起的阿斗了？他那么对黎明，你能忍，我不能忍……” 辛志鹏轻嘘了一声：“你这小年轻，遇事咋这么冲动呢？走，我好好开解开解你。” 辛志鹏把周子鹏给拉走了。 第51章 被当成‘六害\’扫除了 孟黎明从地上捡起来削好的苹果，用水洗干净了，递回给郭兰英：“吃水果，这是你一心护着的夏虹给你买的，别浪费了。” 郭兰英脸颊发烫，心里也彻底懊悔了，她一心一意的帮夏家救夏虹出火坑，结果，人家夏虹上赶着倒贴申威，她成了夹生饭，里外不是人了。 再说辛志鹏 ，拉着周子坤出了医院，周子坤用力甩开辛志鹏 。 辛志鹏“噗嗤”一声乐了：“说你年轻气盛屈说你了吗？在病房里，当着郭姨和黎明的面儿，咱俩能成什么事儿？” 周子坤狐疑抬头，辛志鹏附耳过来，好一番嘀咕。 周子坤懵逼眨眼：“这样？不好？” 辛志鹏两眼冒光：“有仇不报非君子！你想当小人吗？不想！你想替黎明报仇吗？想！那就跟我一起干！这事能不能成，就看你的了！” 周子坤坚定的伸出手来：“行，一起干！” 晚上，周游看了眼钟表，已经晚上九点多钟了，儿子怎么还不回来？ 一定在医院陪着孟黎明那丫头呢，真是儿大不中留啊……姑娘是好姑娘，就是这家庭太糟心啊…… 正感叹着，电话铃声作响，里面传来手下李警官的声音：“所长，我刚才收到子坤的求救电话了，说在舞厅和申威起了冲突，打起来了。我自己先摸了过去，结果没看见有人打架，也没找到子坤，你说他们会不会把子坤私自扣押了？” 周游瞬间红了眼：“这个申威，前几天威胁孟同学的妈妈，我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倒先欺负到我儿子头上了……我马上召集人手过去……” 李警官忧心道：“所长，舞厅不在咱管辖片区，咱跨片过去李所长能不能挑礼？就算李所不挑礼，咱这生荒子过去，姓申的不给面子或死活不承认怎么办？咱总不能大肆搜查？” （注：生荒子，生面孔。） 周游果断决策：“怎么不能大肆搜查？我先给李所打电话，联系不上咱就先行动，过后再去赔罪；刚好结合市里部署的扫除“六害”行动，说接到群众举报，全面搜查舞厅等重要场所！” 李警官狐疑道：“所长，如果上头问举报的群众是谁，怎么回答啊？总不能把子坤说出来，他还是个学生呢……” 周游气道：“你不是群众？现在不正在举报吗？” 李警官：“……” 警察突击了地下舞厅，对里面的所有人进行盘问。 越盘问越让人怀疑舞厅不干净，在问到一个名叫辛志鹏的时候，直接全撂了。 与其他被盘问的人不同，姓辛的说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不像是交待问题，反倒像是单田芳老先生讲评书。 据交待，他确实找了陪舞“小姐”，“小姐”见他出手阔绰，还“热情”的邀请他去后院“谈心”，后院总是锁着大门，实则内里有乾坤云云。 通过他给的线索，警察抓到了十五个“小姐”和十多个p客。 其中包括夏虹和申威。 证据确凿，舞厅需要停业整顿好长时间了。 在抓法人申威时，事情却出现了大反转，法人在一个多月前，由申威变成了李刚。 申威一下子由法人变成了p客，夏虹也摇身一变，从申威女朋友，被怀疑成了“小姐”。 除了法人李刚面临判刑，涉嫌p娼的人和“小姐”，需要家属来缴治安罚款领人。 辛志鹏的“家属”来了，除了孟爱军，还有孟黎明。 孟黎明气得脸色铁青：“让你回家不回家，夜半三更出来扯幺蛾子！” 辛志鹏呵呵一乐：“你交完罚款，我就跟你回家。” 三人离开派出所，辛少附在孟黎明耳边：“明明，我这招怎么样？姓申的让你妈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就给他放血缓一年……可惜，如果这小子不改营业执照，还能进去蹲几年。” 关键时刻让人背锅，这是申威的一贯伎俩。 孟黎明忧心忡忡：“辛少，你回s城后，就别再回辽县了，跟你爸说，我年后服装厂分红后，会把他先前投造纸厂的四万还回去。” 辛少急了：“为什么？我好不容易对厂子有兴趣了，你却要把我踢出去？我不管，咱们可是签了合同的，只要我不同意，我就一直是咱造纸厂的二当家！” 孟黎明翻了一记白眼儿：“你当咱造纸厂是土匪窝啊？还二当家！不是我想踢你出局，而是你这次彻底惹毛了申威，申威远比表面看上去心狠手辣，我怕你再回来，他会打击报复你。” 原来是怕报复！多大点儿事！ 辛少尾巴快撬到天上去了：“明明，我堂堂辛少，十八岁就混社会，什么野路子没见过？我远比我表面看上去更心狠手辣！？只要你溜须好我，保证余生只有我能欺负得了你，其他小虾米不好使！” 孟黎明又给了辛少一个眼刀，这家伙，永远没个正形！ 孟黎明复盘了一下今天扫除“六害”行动的细节，有一环怎么也想不通，索性开口问了：“辛少，这次重创申威，周所长功不可没。可据我了解，周所长一向讲规矩不越权，这次，他怎么会越过李所长跨片行动呢？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辛少龇牙一乐：“我说不动，自然有人说得动……” 能说动周游的，只能是他儿子周子坤了，只是从头至尾，一直没有见过周子坤啊…… 孟黎明叫住三轮车车夫，想让他调头回派出所接周子坤。 辛少拦住了她，满嘴牢骚：“为了你，我都被当成‘六害’给扫除了，也没见你这么担心过……别回去找了，那小子长得太帅，在我身边容易抢风头，我压根就没让他进舞厅……” 孟黎明刚松一口气，辛少又语不惊人死不休：“周所长应该会代替我好好收拾他……” 此时，二人口中的当事人-----周子坤，正站在自家门前罚站，手里水盆举过头顶，举到半夜时，又困又累的周子坤，一个不留神，整个水盆里的水一栽，浇了一头一脸，冻得直打哆嗦。 李芳舍不得儿子，把儿子扯进屋里，冲着周游发了火：“儿子是我从娘家带来的咋的，你这么使劲罚都不心疼？问你为啥罚，你又不说，你儿子也不说！你们爷俩合起伙来想气死我咋的……这个年，没个过了……” 周游只好示意周子坤回屋暖和，改成了哄骗妻子：“我为啥罚你儿子？还不是因为你儿子早恋了！你是老师，不是倡导学生不早恋嘛……” 李芳一脸狐疑：“帅帅虽然还是学生，但已经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啊，处个对象也不是不行啊……” 周游半真半假的解释：“可人家姑娘才十八，高三学生呢，是不是该罚？” 李芳深以为然的点头：“是该罚，人家姑娘正备战高考呢，影响成绩可不行，高考完事以后倒是可以处处看……老周，姑娘长相如何？家境如何？父母是干什么的……” 周游：“……” 贴着门缝偷听的周子坤终于长舒了口气，老爸还是挺靠谱的，没把自己暗恋孟黎明的事儿给抖落出来，只是不知道，李芳若是真知道了，是担心孟黎明的成绩多些，还是担心儿子的爱而不得多些。 第52章 周家三个戏精 怕影响孟黎明复习功课，辛红梅主动承担起了在医院照顾郭兰英的责任。 大年二十七，只住了四天院，郭兰英就嚷着回家休养，坚决不在医院过大年。 辛红梅实在劝不动，只好把这个消息告诉孟黎明。 孟黎明对辛红梅轻叹了口气：“不让她出院，她也会偷跑出来，办出院。” 辛红梅点头：“行，我把爱国的屋子收拾出来……” 孟黎明摆了摆手：“不必了，大娘，还是把我妈交给我。辛家大舅爷不是回来过年吗？你赶紧回去准备。我让爱军哥给您和大伯一人挑了件皮大衣，算是我孝敬二位长辈的节礼，换码换款跟货管说就行。” 辛红梅爷爷是闯关东过来的，主脉在山东，今年辛爷爷的大哥带着儿孙们都从山东过来过年，小辈们都过去，几十年才团聚这么一回，孟黎明不好让辛红梅留下来陪她过年，或是帮她照顾郭兰英。 辛红梅点了点头：“让你妈跟你一起过年也好，借这个机会近别近别，娘俩，哪有隔夜仇啊。” 辛红梅走了，孟黎明扯动嘴角苦笑了下。 辛红梅以为，郭兰英着急出院，是想和女儿一起过年。 只有孟黎明知道，郭兰英着急出院，是想和孙金良一起过年。 郭兰英住院期间，孙金良一直没露面，郭兰英担心她再也回不去孙家了。 腊月二十八，孟黎明雇了辆车，把郭兰英拉回到她所住的平房，孙金良已经等在门口了，郭兰英多日的愁眉不展，终于换上了久违的笑容。 孟黎明没有硬留，自己已经尽了女儿的本份，至于郭兰英的腿会不会因为养不好而落下瘸腿的病根，那是郭兰英自己的决定，孟黎明左右不了。 郭兰英走了，孟黎明瞬间觉得空落落的，去年春节，自己一个人过的；今年，竟然还是。 孟黎明只失落了一会儿，瞬间展颜一笑，两个春节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去年春节，她没钱； 今年春节，她有钱。 还有比不差钱更幸福的事情吗？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腊月二十九，孟黎明去了副食商店，什么白条鸡、大带鱼、猪肘子、猪蹄子、排骨……只有看不到，没有拿不到的…… 一算账，足足三百多块钱。 算完账则傻眼了，四大袋子，压根拿不动。 正在商店门口犯愁，周游一家三口来了，同样也是来补充年货的。 李芳热情的走过来：“黎明，你办了这么多年货啊？今年是回大伯家过年吗？” 孟黎明讪然摇头：“大伯一家回乡下辛家了，得初四或初五才能回来呢。” 李芳有些懵逼：“你一个人过年，还办了这么多的年货？” 孟黎明有些不好意思：“李老师，过年，讲究的不就是年味嘛……” 年味儿一点儿都不差，快赶上喂年猪了。 周游打了两辆三轮车，李芳和孟黎明坐一辆。 周游和周子坤坐一辆。 李芳和孟黎明这辆，师生二人一片和谐，嘘寒问暖。 周游和周子坤这辆，周游看儿子的眼色，刀光剑影；周子坤看父亲的眼色，则是闪转腾挪。 两辆车先到了孟黎明家门口，孟黎明先下车，准备拿东西； 李芳则似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道：“黎明，要不，你来我家过年，现在就跟我回家……” “不行！” “不行！” “不行！” 一个提议，立马迎来其他三人的一致反对。 李芳转向孟黎明：“黎明，我是你老师，你是我学生，你是不是该听我的话？” 孟黎明抿紧了嘴唇，眼色则瞟向周子坤，意思很明显，我不行，你上。 没等周子坤开口，李芳已经先下手为强：“帅帅，当年怀你的时候，你头大不好生，只能剖腹产，妈是瘢痕体，现在肚子上还有那么长一条贴树皮似的疤，阴天下雨就刺挠……” 周子坤求助的看向周游，意思，我也不行，你上。 周游正准备迎战时，李芳却不问了。 周游狐疑的反问：“芳儿，你就不问问我的意见吗？” 李芳一脸莫名其妙：“夫妻一心，你会反对吗？” 周游顿时偃旗息鼓，声如蚊鸣：“不会……” 全票通过，孟黎明去周家过年。 李老师想让孟黎明把年货卸在家里，人过去就行。 孟黎明哪能那么干，以人不在家、年货不安全为由，统统拿去了周家，搞得周家一家人反倒不好意思了。 来到周家。 李芳让孟黎明住在周子坤卧房，周子坤则先委身书房，睡在临时搭起的行军床上。 这还是孟黎明第一次进周子坤的卧房呢。 很是肃穆简单：一张学习桌，一个褐色衣柜，一张一米五的床，蓝白相间的格子床单。 学习桌上，摆了最新一期的《猫头鹰》杂志，以及一小摞旧报纸。 翻开杂志，观看目录，孟黎明写的那篇《红色高跟鞋》赫然在列，笔名已经纠正过来了，变成了黎明。 孟黎明没有收到样刊和稿费，应该是放假了邮到学校的缘故。 翻开报纸，最上面一页，写满了隶书、草书、行书、篆书……无一例外的都是两个字：黎明。 没等孟黎明看仔细呢，门猛的打开，最上面写满字的报纸被周子坤抢了过去，团成了团。 周子坤羞得脸通红，讪然解释：“我、我的字写的不好看，献丑了……” 周子坤退了出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如同春风拂过，看似无痕，却挥散不去。 孟黎明不敢再翻了，生怕再翻出自己不该看见的东西。 李芳进来了，帮换了新的床单和被子，临出门前，还俏皮的向孟黎明一眨眼：“今晚，我亲自下厨给你做红烧鱼吃。” 没过五分钟，厨房里就传出来了李芳的惨叫声，三道人影都冲出来。 此时的李芳，手持剪刀，一条被剪了肚皮的鱼，在地上活蹦乱跳的，甩得李芳的围裙上、瓷砖上都是鲜红的血。 周游感叹：“芳儿，你这是杀鱼呢，还是行凶现场啊？” 周游伸手去接李芳手里的刀，孟黎明则低头去擒拿苟涎残喘的鱼。 孟黎明与周游同时向对方伸出另一只空手，明显，一个要取刀，一个要接鱼。 孟黎明嫣然一笑：“周所长，你帮了我那么多次忙，这顿饭，还是我来做，聊表心意。” 周游不再坚持，虽然他的厨艺比李芳要高一些，但与擅长一词相去甚远。 周家一家三口的厨艺，全都是饲养员水平；幸好一家三口的胃口，也和二师兄一样的没挑。 孟黎明看了眼食材。 因为明天才是除夕，今天简单几道菜就行。 大约一个小时后，四道菜成功摆上桌：松鼠鱼、肉酿白菜卷、黄豆炖猪手、白菜粉丝牛肉汤。 周家三口俱都被震住了，三人三双眼睛崇拜的看着孟黎明，如同看着食神。 一向宠辱不惊的孟黎明竟然被看得羞涩了，上一世，她为了女儿南北大菜的学，却仍旧遭女儿的嫌弃，没想到在周家，小试牛刀，会收到这么高的赞誉。 孟黎明忐忑的报着菜名：“这四道菜，我主要是想图个过年好彩头，松鼠鱼，寓意年年有余；肉酿白菜卷，寓意八方来财；黄豆炖猪手，寓意诸事就手；白菜粉丝牛肉锅，寓意福禄寿喜全来到，大家尝尝味道。” 一家三口分别夹了不同的菜色，别无二致的点头赞叹。 李芳一挑大指，周子坤内敛一些，微微颔首。 周游最为夸张：“芳儿，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孟同学回去以后，咱们家的饭菜可怎么吃啊……” 孟黎明被逗得“噗嗤”一声乐了，自己做的菜，哪有那么夸张的好，周家三个戏精，可真是捧场。 第53章 终于守住我们的家了 吃完饭，孟黎明四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剧《封神榜》。 看惯了前世高清屏幕的孟黎明，看现在云里雾里的电视屏幕，只一会儿就催眠似的睡着了。 睡得半梦半醒间，突然感觉身体被人抱起来，孟黎明猛的扑腾着四肢，嘴里大喊着：“杀人了！” 孟黎明感觉身体一颠簸，随后陷入另一个怀抱，跟着一栽…… 猛的睁眼，发现自己陷在周子坤怀里，她的双手，正死死抓着周子坤的衣领不放； 周子坤的身体，重重的跌坐在红木沙发上，脸色通红； （注：红木沙发，非纯红木打造，只是普通实木打造后刷红漆，八九十年代比较流行的，燕子家小时候就有一套，并不是很贵的） 李芳惊魂未定的扶着电视柜，周游在一旁错愕的看着周子坤和孟黎明。 这是什么情况？ 孟黎明忙从周子坤怀里挣扎着坐起来，讪然道：“做、做了个恶梦。” 李芳尴尬解释：“黎明，时间太晚了，我想把你抱到房间里去睡觉，结果你梦魇着了，使劲的扑腾，我抱不住，帅帅就接了过去，然后就跌在了沙发上，你，明白我说的意思？” 孟黎明“哦”了一声，站起身来：“李老师，我明白，我要先回屋睡下了。” 孟黎明逃难似的回到自己房里。 李芳忧心的看着周游：“他爸，黎明不会误会子坤对她有什么想法？” 周游则看着儿子周子坤：“儿子，你屁股，不疼吗？” 周子坤瞬间疼得龇牙裂嘴的，两个人的重量，猛的坐下来，屁股险些没摔成八瓣了，那叫一个疼…… 早晨太阳没升起来，周家一家三口就都起床了。 老辈的习俗，太阳出来之前，要把春联贴上。 周家一家三口，其中李芳和周子坤的字写的都很好，春联也自己操刀来写。 分工很明确，李芳写春联，周子坤写福字，周爸爸贴春联。 今年多了个孟黎明，也领了新任务，搅浆糊。 李芳写的春联， 上联是：马游盛世芬芳地， 下联是： 龙舞乾坤现黎明。 横批：国泰民安。 简单的对联中，即包含了辞旧迎新的生肖“马”的“蛇”（小龙），也包含了四个人的名字：周游的游，李芳的芳，周子坤的坤，以及孟黎明的黎明。 周子坤接过毛笔，写了个象形的隶书福字。 ‘衣’字旁为马首，“田”字为马身，很富有童趣。 孟黎明正看得专注，周子坤突然抬手，用毛笔在孟黎明的鼻尖上点了一点黑墨。 孟黎明本能的伸手要报复回来，在看见李芳和周游在门口比划春联位置的身影时，又不得不偃旗息鼓，只能转为眼刀，对周子坤实施凌迟之刑。 早饭简单吃了一下昨天的剩菜剩饭，下午两点钟才是团圆饭，重头戏。 备好了食材。 李芳提议打四幺四升级，输的那队晚上包饺子。 （注：四幺四升级，即对家两人一伙，从三开始升级，最先升到尖的一队获胜。） 李芳和孟黎明一伙，组成了师徒队；周游和周子坤一伙，组成了父子队。 师徒队刚开始节节败退，后来李芳对孟黎明连使眼色带使暗号，终于获胜了。 作弊的一队乐不可支；被作弊的一队也乐得配合，一片欢声笑语。 正玩得开心，电话铃声响起，周游接起电话，面现不耐烦，嘴上却说着：“行了行了，我和芳儿马上到，你先离海清远点儿。” 一听海清这个名字，李芳似乎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幽幽叹了口气：“这大过年的也不消停，还得去断官司……” 夫妻二人嘱咐周子坤照顾好孟黎明，便穿上棉衣出去了。 孟黎明一头雾水，周子坤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刘海清，是周游的发小，没事爱喝几口酒，喝多了就爱耍酒风，有时候动手打媳妇，她媳妇没办法，总是找周游帮她断官司，管刘海清…… 没想到，这次大过年的又打起来了。 孟黎明想起了重生前，出轨后的申威也是看孟黎明各种不顺眼，将她的头朝墙上磕；孟黎明也是个狠茬子，搜集了家暴的证据、找了律师，申威这才有所收敛，改家暴为冷战。 见孟黎明脸色不好，周子坤小心提议：“黎明，你陪我玩坦克大战，我自己一个人一直闯不了通关。” 周子坤从抽屉里取出卡式游戏机，接上电视，二人组队打起了坦克大战。 实际上，周子坤的游戏技巧非常好，所有关卡的彩蛋无一疏漏，反倒是孟黎明老是拖后腿，她负责守的一侧总是被敌人炸毁了家。 最后一次，孟黎明从周子坤那儿连借了三条小命，这才把三十五关全都过了。 周子坤洋溢着笑容：“终于守住我们的家了。” 孟黎明一怔，随即想到周子坤说的是游戏里的家，是自己多心了，回应了一句：“这得多亏你借我三条命。” 游戏结束，两人怎么坐着怎么尴尬。 孟黎明转移了话题：“我、我还给李老师准备了礼物呢，我、我回家取一趟。” 周子坤“哦”了一声点头。 孟黎明穿衣下楼，回头见周子坤没有跟过来，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她所不知道是，此时的周子坤，正站在窗户前，看着楼下方向，眼睛随着孟黎明的身影移动而移动，目光炙热得仿佛要把自己给烧着了。 孟黎明回到家，取出了提前给李老师准备的新年礼物------一条黑色的套头围巾。 以前孟黎明送李芳贵重礼物，李芳一概拒收，这件小小的围巾，应该不会拒收了。 孟黎明并没有立刻回周家，孤男寡女的待在一起，实在太窒息了。 孟黎明点好炉子，添了煤，免得暖气片冻坏了，随后坐到学习桌前想学习，结果压根学不进去，满脑子都在向自己示警：离周子坤远点儿，周子坤很危险。 学不进去，孟黎明索性不学了，拿起笔，写起了前世她住过的女子十三号监舍的故事。 孟黎明是受到周游发小刘海清家暴妻子的启发。 十三号监舍里面住的十四个女囚，各有各的辛酸犯罪经历，其中一个和刘海清妻子相似，长期遭受丈夫家暴最后杀人；有被男友骗卖到山沟里生孩子、杀了丈夫全家的；还有个女儿因父亲长年重男轻女，逼她嫁给六十岁老头儿而杀了父亲的…… 每个案例都很典型。 十四个案子，可连可分，连起来是长篇破案小说；分开来，又是十四篇短篇刑侦小说。 这样，孟黎明就可以长年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猫头鹰》杂志里，寻找她的警察叔叔了。 第54章 保证今年钱生钱，花不完的钱 孟黎明看了眼时间，得做团圆饭了，李芳和周游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回到周家，周游夫妇仍旧没有回来，孟黎明不好再躲回自己家去，索性窝进了厨房，独自准备团圆饭。 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了，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炽烈的盯着她，把她烧化了一般。 猛回头看向周子坤，周子坤却又目光炯炯的在看电视。 好，应该是自己多疑了，现在的周子坤对自己的态度，可是很有分寸，当然，除了跌落沙发那种偶发事件。 大约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周游夫妇才回来。 孟黎明把团圆饭摆上，八道菜，不出所料，再次迎来了周家厨痴们的一番赞誉。 周游热切的看向妻子李芳，空手比划了个举杯的动作：“芳儿，大过年的，我和儿子，来二两二锅头？” 本以为李芳会拒绝，结果李芳大手一挥：“帅帅，把那箱th葡萄酒也拿来，我和黎明也喝二两、不，喝两瓶……不喝酒，我心里堵得慌……” 周游立马缩小身形，以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 现在的李芳，因为刘海清家暴妻子，极有可能牵怒其他所有男人，包括他这个丈夫。 李芳所说的葡萄酒，和现在出产的什么干红干白的葡萄酒不同，是纯正的东北地产葡萄酒，像饮料似的酸酸甜甜，还挺好喝的，即便像饮料，后劲儿也不小。 孟黎明开始是不得不陪着李芳喝，渐渐酒道打开了，开始主动要酒，一会儿感谢周所，一会儿感谢李老师的，直到她和李芳，双双喝醉。 周游扶着李芳，跌跌撞撞的回卧房，关门的瞬间还能听见李芳的咆哮：“你们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姓刘的打老婆，你总不着家……” 周子坤伸手要扶孟黎明，孟黎明踉跄着躲开，手指周子坤，严正警告：“你、你离我远点儿，你、你很危险……” 孟黎明跌跌撞撞的走向卧房，结果门都是重影的，选择一道“门”冲过去，结果撞向的却是门框。 幸好周子坤眼疾手快的用手掌挡住，抵住了孟黎明的额头：“看准点儿，这是门框……” 孟黎明抬脸，伸出手指，像按开关似的按了按周子坤的手掌心，嘴里碎碎念：“你胡说，哪有这么软的门框……” 继续前行进屋，周子坤无接触的随护左右，一同进了屋，孟黎明回手关了卧房门，还落了锁。 安全意识还挺强，却完全忘了，她把周子坤一并锁在卧房里了。 伸手就脱套头毛衣，周子坤上前阻拦，套头毛衣裹在了孟黎明的头上，脱不下来，放不下去。 孟黎明这叫一个难受，双臂动弹不得，改过双脚乱踢。 周子坤猝不及防被绊得身子前倾，将孟黎明扑倒在床上，嘴唇触碰到毛衣，被毛衣上的静电电得酥麻了一下。 正怔神间，孟黎明裹着毛衣的双手，将周子坤的脑袋钳住，嘴里碎碎念：“我抓住球了！” 周子坤脑袋顿时一片空白，他与孟黎明的嘴唇，只隔了一层毛衣。 鬼使神差的，周子坤贪婪的凑近一些，甚至闻到了女子独有的体香…… 眼看着就要碰上了，孟黎明脑袋往后一倒，睡过去了。 真是-----折磨人的醉鬼。 周子坤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看着孟黎明的优美睡姿：呈投降姿势，双臂上举，被毛衣束缚着双臂和脑袋…… 这姿势，有点好笑，又有点窒息。 周子坤若是不管不问，任由孟黎明这个姿势睡一宿，明天早晨不是胳膊残废了，就是被毛衣窒息而亡。 周子坤走到床的另一头，侧着头，双手探过去，扯着毛衣袖口，费大气力把毛拽下来。 再回头，脸色又是羞红一片。 毛衣太紧，周子坤把里面的白色小背心连带着上撸，露出了圆圆的小肚脐。 周子坤顺手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睡衣，盖住孟黎明的小蛮腰，裹着孟黎明抱进被窝，掖好被子。 忙完这一切，周子坤比跑全程马拉松都觉得累。 孟黎明是被轰隆隆的鞭炮声吵醒的，扫了眼窗外，已经黑天了。 迷迷糊糊穿上衣裳，出了卧室。 卧室里，周游和周子坤正在兑现诺言，周游擀饺子皮，周子坤包饺子。 李芳则边看着电视，边揉着太阳穴说头疼。 孟黎明一出屋，三双眼睛都看向孟黎明，瞬间变得怪异起来。 孟黎明不明所以的看向身上，发现自己竟然穿着一件男款睡衣出来了…… 孟黎明瞬间面红耳赤，自己睡的是周子坤的房间，肯定是睡糊涂了拿过来就穿，实在太尴尬了。 孟黎明钻回卧房，换回自己毛衣，重新出屋，声如蚊鸣，尴尬解释：“我、我睡迷糊……” 没等解释完，李芳已经把孟黎明扯到身边，对周游一招手：“周警官，愿赌服输，今晚的饺子辛苦你和帅帅啦……” 总算把尴尬掩饰过去了。 孟黎明把送给李老师的黑色围脖拿出来，这次李芳没有推辞，直接试戴。 展示给周警官看，周警官连连夸赞：“这围脖款式好，还保暖，特别是好配衣裳，孟同学一片心意，你得留着。” 孟黎明被夸得嫣然一笑：“周警官 ，有时间我帮您和子坤哥一人织一条。” 周警官刚要答应，李芳斩钉截铁：“不用给他织，他着警服，没啥机会戴。等高考完了，秋天给子坤织一个行。我是不是脸皮有点儿厚了？哈哈……” 孟黎明噗嗤一声乐了：“李老师，你对我帮助这么大，别说一条围脖，就是十条百条都不够啊……” 到吃饺子放鞭炮时间了，李芳烧水煮饺子，周游陪着，放鞭炮这个任务，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孟黎明和周子坤身上。 上千响的挂鞭霹雳扒拉的响着，震耳欲聋，周子坤把自己毛绒绒的耳包递给孟黎明，孟黎明想还回去，周子坤挥了挥手里的大厚棉手套，示意他要去点二踢脚了。 二踢脚是一根双响，是最霸道的爆竹之一，带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周子坤才会戴着军用大厚棉手套，防止崩到手。 怕什么来什么，点到第三个的时候，第一响过后，周子坤扔出去迟了些，离手很近就爆炸了。 孟黎明赶紧跑过去，棉手套里的棉花都被炸出来了，帮着褪下手套，一手托着周子坤的手，一手用手电筒照亮，发现只是掌心有些红，并没有被炸重伤，孟黎明这才松了口气。 孟黎明本能的往掌心里吹了两口气，嘴里碎碎念：“幸好没事，就应该早点取消烟花爆竹，太危险了……” 周子坤的心不受抑制的狂跳着，声音大得出奇，比二踢脚的声音还大，快把周子坤自己的耳朵给震聋了。 这个春节，注定会让他牢记一辈子，既煎熬，又难忘。 回屋，饺子已经煮好并端上了桌。 李芳解释道：“大家多吃几个饺子哦，我在其中一个里面放了硬币。本来想放糖的，子坤小时候就喜欢放糖，这回偏要放硬币，我看他的眼睛都快钻钱眼儿里去了。” 四盘饺子端 上来，周子坤观察了一下，特意把李芳放好的盘子调了下位置，其中一盘放在了孟黎明面前。 周游面前的那盘饺子吃没了，见孟黎明盘子里的饺子剩得最多，也离他相对近些，筷子本能的伸进盘子上面的一枚饺子，被周子坤用筷子挡了回去，把自己面前那盘端给了周游。 周子坤的眼睛，时不时的瞟向那枚饺子，在孟黎明吃到第四个饺子的时候，终于把它夹进碗里，孟黎明从里面成功吃出了硬币。 周子坤脸露惊喜：“孟同学吃到钱了，保证今年钱生钱，花不完的钱。” 孟黎明一怔，钱生钱，这话，貌似好像，是她对周子坤说过的，周子坤把糖换成钱，又让她吃到，不会是为了给她新年讨个好彩头？ 孟黎明抿紧了嘴唇，那种危险感再度来临。 直到半夜十二点春晚倒计时后，孟黎明才回卧房，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睡。 这次春节，前后两世，是爸爸过世以后孟黎明过得最为充实的一个春节。 第55章 找到人了，要多少有多少 在周家又度过了大年初一，大年初二李芳要回娘家拜年，孟黎明便搬回了自己的小平房。 大年初四，大伯一家才回来，又邀请孟黎明过去一起。 直到大年初八，服装厂和造纸厂开工，孟黎明的生活总算回归了正轨。 上班第一天，孟黎明就迎来了一个当头棒喝：辛少的车刚进辽县地界就被扎破了胎，下车查看，辛大少被人蒙了头痛打了一顿，车也被砸了。 虽然没看见是谁干的，但孟黎明心知肚明，肯定是申威。 辛志鹏故意进舞厅使坏，成功关停了申威的舞厅，李刚也进了大牢，想要复营不知道猴年马月，申威恨死了辛志鹏，报复他也是情理之中。 没有人证物证，辛志鹏这顿打，怕是要白挨了。 孟黎明想找周所长帮想办法，辛志鹏大手一挥，不让孟黎明插手，还说什么江湖事，江湖了，不给警察叔叔添麻烦。 孟黎明严正警告辛志鹏不许惹祸，辛志鹏扔下一句“山人自有妙计”，便故作神秘不肯多说了。 辛志鹏住院的当天晚上，辛东凯就从s城赶过来看儿子，随后出去找了辽县几个开发商喝酒。 次日上午，申威就带了丰盛的礼物来看望辛志鹏，是真心的看望，不是威胁的那种探望。 别说什么最基础的医疗费、营养费等等，就连病房里都增加了新设备：电视机、录像机、录音机、游戏机，应有尽有，学过护理的漂亮小姐姐二十四小时在医院待命，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向小姐姐提。 说“任何需求”四个字的时候，申威别提多眉飞色舞了，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需求”。 辛少直接回怼了句：“你不会让我再被警察叔叔当‘六害’给扫了？” 申威一怔，立马心领神会，不仅赶走女护工亲自照顾，把先前郭兰英的手术费、治安处罚钱全都付了，甚至连砸坏的红色桑塔纳，都去旧迎新。 这孝顺程度 ，简直无懈可击，让辛少一度怀疑自己找到了流落在外多年的乖孙子。 申威这样表现，孟黎明一点儿也不意外。 申威没学历、没资本、没靠山，从一个小混混，最后发迹成房地产商业大鳄，凭的就是这身溜须拍马的功夫。 他若想讨好谁，能把那人从头到脚都拍舒服了，一起出门，连内裤都帮你洗的那种。 只要办成事，他比狗还会做狗。 这一番操作下来，别说辛东凯和辽县的开发商了，就连辛志鹏的气都消了。 辛志鹏与申威的冲突，暂时划上了休止符。 按下葫芦起了瓢，孟爱军急匆匆的来找孟黎明，说是服装厂出事了。 事情说起来很简单，孙金良的那个堂侄子孙林山，见黎明服装厂挺赚钱的，另起炉灶，自己开了家服装厂，不仅如此，还高价抢购了皮毛厂未来一年的皮货，撬走了黎明服装厂一大半的缝纫工。 皮货可以去外地皮毛厂另行进货，可被撬走了成手缝纫工可不好招，手里都是急着要的老主雇订单，招新手缝纫工的话，品质上不好交待。 孟爱军嘴里碎碎念：“我就说不能把衣裳卖给孙林山这种小人，你偏不听。现在倒好，不仅偷了款式，还把缝纫工给撬走了。” 孟黎明开解道：“衣裳卖得好，自然有人抄袭，又不是只有孙林山一家抄咱家。只要咱讲品质、讲款式，他们就只能像蚜虫似的跟在咱屁股后头跑，咱是正统，他是赝品，永远上不了台面。” 孟爱军小声嘀咕：“别人抄版是抄版，可没把缝纫工也抄走啊！这孙林山，别让我逮到机会，不然我收拾不死他。” 收拾孙林山是后话，可一时半会儿去哪儿雇那么多成手的缝纫工啊！时间不等人，那么多的订单嗷嗷待哺呢。 不经意间，孟黎明瞟见了书桌上摊开的笔记本，上面写着母螳螂、红蜘蛛、美女蛇等字样。 这是孟黎明记录写作灵感的小本子，这几个动物名字是她新开篇的刑侦小说单元名字备选。 如《十三号女子监舍之母螳螂篇》，是指一个女人，被拐进大山后，被逼为男人生下三个孩子，女人不堪其辱，反杀了丈夫。 这个小说名字，结合的一定动物的属性，比如，母螳螂在生下孩子后，为保存体力，会吃掉公螳螂。 其他小说名字依此类推。 监狱？ 孟黎明眼前突然一亮：“爱军哥，我知道去哪里找人了，要多少有多少！个个都是踩缝纫机小能手！” 孟黎明拉着孟爱军就奔了s城唯一的一所女子监狱。 报名要见监狱长，警卫压根没帮她们通报，只以为是哪个女囚的家属想找监狱长走后门。 孟爱军气馁了：“明明，人家一个大监狱长，能见咱这小虾拉米吗？回家赶紧招工！” 孟黎明回到招待所，瞪着眼珠子想了半宿办法，早晨天不亮就把孟爱军拽出了被窝：“爱军哥，你赶紧雇辆货车，回家把造纸厂和服装厂的营业执照全都拿来，再拉一货车卫生纸。” 孟爱军震惊住了：“明明，你不会到监狱来卖卫生纸？你这个想法也太疯狂了……” 孟黎明摇头否认：“你错了，不是卖，是捐赠。” 捐赠满满一大货车的卫生纸，监狱长肯定接见，顺便谈一谈合作，彼此成全，何乐而不为呢？ 孟爱军马不停蹄的雇了一辆货车、两个司机，一天往返十多个小时。 次日一早 ，孟黎明和孟爱军押着货车再次来到女子监狱，向警卫展示了营业执照，以及想要给监狱捐赠物资的意思。 陈监狱长立马接见了二人，彼此寒喧一番，交接完卫生纸，孟黎明颇为遗憾：“陈监狱长，我刚才路过活动区，看见有些女囚的囚衣旧了，可惜我的服装厂严重缺少女工，实在腾不出人手……听说女囚们都会做缝纫活，以后有机会，我可以捐赠一些布匹由她们自己做……” 陈监狱长是什么人，立马听出了孟黎明的意思，开门见山：“孟厂长，你此次来找我，醉翁之意不在酒？” 孟黎明嫣然一笑：“陈监狱长，我此次来，除了捐赠，确实想与您建立长期合作。不仅会给女囚、监狱带来收益，我还敢给您做一个保证，从您这出去的女囚，只要她们愿意，我服装厂和造纸厂的岗位，都优先录用她们，绝不搞歧视。” “你说的是真的？”陈监狱长激动的声音都劈了，利益是小事，让女囚改过自新、回归社会，这才是她这个监狱长最牵肠挂肚的事。 孟黎明点头：“绝不食言，您可以将长效录用机制写在协议里。我还可以口头答应您，根据服装厂的效益情况，每年会提取出一部分用于监狱物资捐赠，比如女囚们常用的卫生纸、卫生巾。” 陈监狱长连说了好几个“好”字，立马让手下向上级打报告，下午亲自回局里做请示，次日早晨便与孟爱军签订了合作协议，黎明服装厂的样款和布匹立马运进去了。 陈监狱长之所以这么积极，是因为长效机制的建立，畅通了女囚重返社会的渠道，可谓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双丰收，因为这件事，陈监狱长得到了上级领导的高度赞扬。 监狱这头儿，缝纫机都踩得直冒火星子了，黎明服装厂这头儿，由生产主力，转化为制作服装配饰，如花色长条丝巾、项链丝巾、高领打底，新款皮包等等。 直到一个月后，孙山林才得知孟黎明与女子监狱合作的消息。 普通缝纫工可以高价撬，但女囚，却不是他花钱想撬就能撬走的了。 孙林山开始疯狂的走量，挣快钱挣了两个月，之后就转入平缓，再然后，便一蹶不振了。 原因很简单，黎明服装厂的款式总能推陈出新，原材料绝不以次充好，在订货商有口皆碑，孙林山的厂子渐落下乘，成为假冒伪劣的代工厂了。 缝纫工们又开始回流了。 第56章 造纸厂就相当于你的孩子 转眼到了高考前，服装厂订单大卖，分了三次红，每人分得五万分红后，账上还有余额三十多万，厂里新添了一辆捷达小轿车，平时供孟爱军开。 孟黎明又添置了大柳树那里四座平房大院子。 造纸厂也成功扭亏为盈，这件事，辛少绝对的功不可没。 从s城回来，立马发走了五大货车的厕纸。 看着辛少哈气连天的模样，比孟黎明这个备战高考的学生还要疲惫，孟黎明忧心道：“辛少，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别为了推销厕纸搞垮了身体。” 辛少拍拍脸，让自己精神一些：“没事，我多努努力，让纸厂多赚些钱，咱好转行做更赚钱的生意。” 孟黎明声音立马提高了八度：“辛少，转行做别的生意是什么意思？” 见孟黎明脸色不太好，辛少目光闪烁了下，改口道：“你不是说等你高考完咱就进卫生巾生产设备嘛？卫生纸和卫生巾，差着一个字呢，不是改行是什么？” 这件事绝不简单。 孟黎明没有当场戳穿辛少，顺着辛少的话题，半开玩笑的威胁道：“辛志鹏！这造纸厂就相当于你的孩子，你敢抛弃你的亲生骨肉，就等着一辈子受良心谴责。” 辛少被孟黎明逗乐了：“我知道了，孩儿他妈，我回屋去补觉了，等睡醒了出去给孩子挣奶粉钱去。” 孟黎明：“……” 孟黎明眼色轻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她，清晰的意识到，辛少不经意间的话，肯定有她所不知道的隐层含义。 孟黎明叫来一个机灵点儿的造纸工张红军，让他放下手头的工作，专门帮她盯着辛少。 转眼到了高考这一天。 孟黎明本来想去大伯家吃饭的，郭兰英在校门口等她，特意拎来了大骨头汤。 孟黎明不忍拂了妈妈的关心，二人一起回到小家，喝了满满一大碗骨头汤。 这碗汤，可害苦了孟黎明。 下午考试只考了十五分钟，肚子就开始不对劲儿，赶紧向监考老师报告 ，让老师向巡考汇报，帮她弄片止泻药。 饶是如此，孟黎明中途还是去了两次厕所。 监考老师和巡考都来了，劝孟黎明放弃考试，身体重要，孟黎明却明白，对方有些怀疑她作弊了。 孟黎明再三保证，后面会忍着不上厕所。 幸好那片药起了一些作用，孟黎明强自支撑着，脸色发白，冷汗直流，直到答完所有题目，提前交了卷，冲进了厕所，待从厕所出来时，双腿都打摆子了。 出了校门，孟黎明直接到了县医院，挂了个点滴。 晚上，郭兰英又来了，这次送来的是炸刀鱼。 孟黎明并没有动筷，而是审视着郭兰英，看得郭兰英莫名其妙的：“明明，妈脸上有东西吗？” 应该不是郭兰英做的，她再怎么没心没肺，也不至于亲自下手破坏自己女儿的高考，但她身边人，会。 孟黎明开口问道：“妈，你今天午饭、晚饭都是掐着饭口来给我送饭的，孙叔没跟你不乐意吗？” （注：饭口，吃饭的时间。） 郭兰英立马摇头：“就是你孙叔让我来给你改善伙食的，大骨头和带鱼还是他给买回来的呢！” 是了，是孙金良，他恨孟黎明，是孟黎明，先让他大儿子丧失生育能力，后让三儿子纵火罪下了大牢。 明着不敢报复，他就暗着来，让孟黎明不能顺利完成高考。 孟黎明把刀鱼推回给郭兰英：“妈，你转告孙金良，他的‘好意’我收到了。” 郭兰英一头雾水：“明明，你怎么不吃啊？不喜欢吃鱼，妈明天给你做别的……” 孟黎明幽幽叹了口气：“妈，明天你不用来了，我还想留着我的小命参加高考呢。” 郭兰英一头雾水，孟黎明把下午高考时的囧态，以及对孙金良的怀疑，一股脑的告诉了郭兰英。 郭兰英完全不信：“明明，是不是你太长时间没吃油腻的关系？冷不丁一吃就坏了肚子？” 孟黎明指着屋子一脚打蔫的“鸡腿”：“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我肚子娇贵，可‘鸡腿’呢，它肚子平进都赶上泔水桶了，剩饭剩菜什么都能往肚里装，啃了大骨头以后，也和我一样拉肚子了。” 郭兰英：“兴许，兴许是你孙叔没注意，拿回了不新鲜的大骨头……你孙叔不可能故意坏你的……” 孟黎明：“妈，姓孙的卖了半辈子猪肉了，大骨头新不新鲜还分不清吗？别再自欺欺人了，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离开姓孙的。” 郭兰英固执己见：“你肯定误会你孙叔了，他不是那种人。我腿折的时候，都是他忙里忙外的侍候我，我不能腿好了就不跟人家过了……” 孟黎明：“……” 评书里怎么说来着？叫做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孟黎明也没办法了，脸色一沉：“妈，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孙家，那么，以后就别来我家找我了，我这人惜命。” 郭兰英悻悻的走了。 孟黎明尽量平复心情，以应对接下来了考试。 最后一门学科考完了，孟黎明出了校门，在数不清的家长堆里，看见了一大束鲜花。 九十年代初，县城还没有鲜花店，只有省城才有。 很多等考生的家长，都好奇的看这个显眼包是谁。 孟黎明也好奇的看过去，显眼包动了，还向孟黎明方向移动，高声喊着：“孟黎明，看这里！是我！辛少！” 孟黎明立马捂了脸逃跑，免得自己受辛少连累，也成为显眼包。 在巷子里，孟黎明与造纸工张红军险些撞在一起。 孟黎明狐疑道：“红军，你怎么在这里？” 张红军解释：“孟厂长，您忘了？是您让我跟着辛厂长的啊！我已经跟了他十来天了。辛厂长最近跟一个人走得挺近的，晚上一起去小百花娱乐城，经常喝得烂醉。手里拿的那束花，也是那人开车特意送过来的。” （注：小百花娱乐城，是被封的地下舞厅重新开张后的名字，当然，法人也变更了，至于实际控制人是不是申威，就不得而知了。） 在辽县，除了孟家人，辛志鹏还和谁走得比较近呢？ 这个人，不简单，在九十年代初就能想到用鲜花讨好女人，若孟黎明还是前世那个不谙世事的姑娘，肯定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张红军指着一辆黑车方向：“厂长，您快看，就是那辆黑车的司机送的花，辛厂长走过去了。” 孟黎明看过去，辛志鹏蔫头耷脑的走向黑车，黑车车门一开，下来一人，竟然是-------申威。 孟黎明的大脑瞬间凝固了。 辛志鹏，申威，这两个人是怎么搞在一起的？ 第57章 老子的目标，从来不是小的 把孟黎明给吓跑了，辛志鹏别提多沮丧了。 申威拍了拍辛少的肩膀安慰：“辛少，千万别气馁。三十六计，咱刚用了欲擒故纵、混水摸鱼两计，还有三十四计呢。” 辛少幽幽叹了口气：“她只用一计‘走为上’我就没招没落了。” 申威鼓励道：“我约了程科长，晚上小百花谈体育场那个项目，凭本事挣大钱，她和您父亲就都对你刮目相看了……” 申威拉着辛少要上车，身后传来了孟黎明清冷的声音：“辛志鹏， 你知不知道三十六计之中，还有一计叫做反间计？” 辛少吓得如泥鳅般直接钻进了车后座，催促着申威：“快开车……” 申威没有开车，反而大方上前，对孟黎明伸出右手来：“孟姑娘，重新认识一下，我是辛少的好朋友申威，咱们以后也会成为好朋友的。” 孟黎明脸色晦暗：“申威，咱们，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 孟黎明转脸看向辛少，冷着脸道：“辛志鹏，我数三个数，要么你自己出来，要么我把你薅出来。” “一……二……” “三”字未喊出口，辛志鹏自己乖乖爬出来了，如做错事的小学生似的站在孟黎明身前，小声辩解：“黎明，你是因为申威和你妈发生过冲突，所以才对他有偏见。那天的事也不完全怪辛志鹏，如果换做是我，有人跟我抢你，我也肯定会大打出手的。” “我没时间跟你掰扯是我妈错还是申威错，我只问你，我和他，两个朋友，你只能保留一个，你选谁？”孟黎明干脆下了最后通牒。 辛志鹏委屈巴巴：“黎明，我省城的朋友，背地里都叫我厕纸王子，见着我都绕道走；只有申威，不仅帮我追……卖厕纸，还带我投房地产；就连送你的这束花，也是他连夜开着四个小时的车到省城，又开了四个小时的车买回来了……你就算铁石心肠也该融化了……” 孟黎明不想听辛志鹏絮叨，转身走了。 辛志鹏立马撒腿就撵孟黎明，在他心目中，孟黎明与申威，孰轻孰重，高下立判。 看着被扔在车后座的鲜花，申威轻眯了眼，小-表子，长得不好看，性子倒挺飒，比自己还会拿捏辛志鹏这个绔少。 不过没关系，他的目标，从来不是小的，而是那个老的，现在已经和老的搭上线，自己也懒得伺候小的了。 辛少随着孟黎明回到造纸厂。 孟黎明让孟爱军把财务明细账拿来，大声报库存、现金等关键数字。 辛志鹏忐忑不安：“黎明，你这是干啥啊，我不是已经跟你回来了嘛，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孟黎明摇头：“我干啥？你现在是人在造纸厂，心都已经飞到申威那儿去了！你说的改行，就是转投房地产！我现在就成全你，立刻、马上分家！” 辛志鹏立马摇头：“不行，不能分家，我觉得、觉得厕纸王子这个绰号也不是不能接受，不管怎么说也还着‘王子’俩字……而且，我爹知道我又像墙头草似的三心二意的没长性，肯定要打折我的腿……” 孟黎明快刀斩乱麻：“我明天就送你回省城，当面和你爸把账算清楚。钱一到账，我们立马老死不相往来。” 辛少慌了：“黎明，你不能这么绝情！是我在造纸厂最缺钱的时候投资的，也是我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联系客户、一卷纸一卷纸卖出去的，现在厂子好不容易有起色了，你却想把我踢出去，你的良心呢？被、被那啥吃了吗？” 孟黎明横眉冷对：“我的良心被你吃了。明知道我和申威有仇还和他勾连在一起，申威是什么好东西，他就是一坨屎！我看你就是属狗的！哪里有屎就往哪儿钻！以后你就跟着申威臭味相投，一起搞房地产！” 孟黎明骂得兴起，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把自己也给骂了，一坨----屎。 孟爱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极了辛红梅怒骂孟忠臣闹离婚的时候。 孟黎明现在这个表情，完全复刻了辛红梅说“这日子没法过了”的表情。 孟爱军打小就明白，这种时候，他躲得越远越好，插一句嘴，很可能会换来对自己的双打。 孟爱军拿着账本偷溜出去了。 辛少叹了口气，举起三指道：“黎明，不是你说的，造纸厂就相当于我的孩子，我若是抛弃了它，一辈子会受到良心谴责嘛。我对天发誓，以后保证不管别人叫我厕纸王子、还是叫我卫生巾王子，我一辈子都不抛弃它，除非它黄了……” 孟黎明一个眼刀飞过来，辛少立马改口：“呸呸呸，我重说，我重说……它绝对不会黄，在咱们两的共同努力下，一定能发扬光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与申威见面、不跟投房地产，如果违背了，就让我、就让我上厕所没卫生纸……” 孟黎明不自觉捂了下鼻子，这个誓言，味道够重的…… 孟黎明肃了肃脸，一本正经：“辛志鹏，不是我任性，而是申威这个人，很危险……跟你挑明了说，我和他，注定一辈子都是死对头，无法缓和的那种。你跟他一心，就注定和我离心。我是认真的，希望你能明白。” 辛志鹏也收了敷衍的态度，他了解孟黎明的为人，吐口唾沫是个钉，这样说了，就肯定这样做，她与申威，仇深似海，不可调和。 辛少忐忑的扯了扯孟黎明的袖口：“我知道错了。我和申威也不是什么生死之交，与他走的近，只是觉得他脑子转得快，有手段，挺懂事……你既然不喜欢我和他在一起，我和他断交就好了。行了，别生气了，动不动就分家，你这个习惯，很不好……” 拿账本激烈的分家，不过是孟黎明逼迫辛志鹏与申威决裂的手段罢了，二人合作于微末之时，怎么可能说分家就分家？ 而且，辛老爷子已经帮她联系了他恒大合资公司的老战友，委托恒大的港资代表，帮黎明造纸厂最低价从香港仁兴贸易有限公司买到卫生巾生产设备，帮孟黎明省去不少财务成本和时间成本 。 更重要的是，辛志鹏看着纨绔、老社会油子，实则就是个小学鸡，对上申威这个人，早晚被卖了还得帮人家数钱。 孟黎明，想救辛少。 第58章 我的傻姑娘啊 毕业了，终于毕业了！ 考试完第二天，刘小萍就来通知孟黎明，后天同学们在吉祥饭店聚餐，每人上交二十块钱，一个同学也不能少。 怕孟黎明这种平时不和同学走动的不参加聚会，班长林涛特意派了孟黎明的同桌刘小萍来请人，这个毕业聚餐，孟黎明是非去不可了。 到了饭店，孟黎明挑了离门最近的一桌，方便她随时尿盾。 眼看着聚餐就要开始了，李芳还没有来。 孟黎明小声问刘小萍：“小萍，毕业聚餐，李老师不来吗？” 刘小萍翻了一记白眼儿：“你没开玩笑？这种聚餐怎么可能请李老师？怎么喝酒？喝多了怎么表白？” 喝酒？表白？今天注定不是个平凡的聚餐，怕是有人要出洋相了。 同学们推杯换盏的，有的诉三年同学情，有的诉三年学生苦…… 不一会儿，迟到的周薇薇到了，一屁股坐在了孟黎明身边，兴奋得小脸通红：“我去刘凯他们同学聚会那儿了，听到了一个爆炸性新闻，曹老师被处分了！” 刘凯，是隔壁班的学生，也是周薇薇的对象，以前在学校偷偷摸摸处，生怕老师和同学知道，现在毕业了，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在一起了。 曹老师？不就是夏虹的那个班主任吗，孟黎明顿时来了兴致，两眼闪着八卦之光。 周薇薇故意卖了半天关子，急得孟黎明猴急的，这才答疑解惑：“和你有冲突的那个夏虹家长，把曹老师给告了，说曹老师累计收受她家财物八百多块钱，小票还留着呢。教育局勒令曹老师退回财物，全县通报批评，不再担任老师，调转到校办工厂去了。” 孟黎明百思不得其解：“夏虹一年前不就退学了吗？怎么现在才告发？” 周薇薇龇牙一乐：“听说，夏虹前几天查出来未婚先孕，男方不想娶，又先下手为快打了胎，夏家不敢招惹男方，像疯狗一样横踢滥咬，说曹老师没教好她女儿，曹老师就成了事后犯。顺带牵扯出来另一件事，李老师被告发那次，就是曹老师使的坏。” 隐藏了一年多的事情，终于水落石出了。 聚会分成四桌，孟黎明所在的这桌学生，都是偏内向型的，没喝多少酒，气氛也有些沉闷。 班长林涛从主桌来到孟黎明这桌，开始了强势劝酒。 劝了一轮酒后，又带领大家玩游戏，每人分一根牙签，最后交到他手里，大家来猜他手里有几根牙签，大家都没猜中，大家喝；但凡有一人猜中，林涛喝。 说来也是怪事，林涛每次都卡在大家猜不中的数字上，同学们连着被灌了四杯啤酒。 孟黎明心知肚明，林涛作弊了，但他也是为了挑起气氛，也就没揭发他。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同学们都喝大了，开始有男生壮着肚子串桌，对心怡的女生送礼物示爱了。 孟黎明脑袋开始晕晕沉沉的，想趁着混乱来个尿遁，刚到门口就被林涛堵了个正着。 孟黎明双手合十请求道：“班长，已经快十点了，我有事得先回家了，我悄悄的走，不影响同学们心情。” 林涛轻“哦”了一声：“你可以走，但、但我有话想对你讲。” 林涛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条项链，孟黎明本能的涌起一股不祥之感，讪然笑道：“那个，班长，聚会挺难得的，我、我就不提前走了，我先去个洗手间，挺急的……” 林涛指了指身后方向，意思很明显，洗手间，在里面，不在门口。 孟黎明只好先去了洗水间，寻思着时间长了班长就会先回席上去，自己可以二次尿遁。 出了洗手间，林涛还在门口，倚着墙面，摆出一种酷酷的姿势。 好，这是不说出来誓不罢休了。 孟黎明尽量让自己保持头脑清明，表情带着几分英勇就义。 如她所料，林涛再次拿出了项链，信心十足的开口：“孟黎明，以前我对你、对你有认知偏差，没能及时向你表白；现在快要毕业了，我们还报了同一所大学，我不想再错过你了，做、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孟黎明头上飞过无数只乌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个林涛，眼睛怕是有点儿弱视？究竟喜欢自己哪里？ 是喜欢自己假小子似的五号头？还是喜欢自己高冷不合群？亦或是喜欢自己穿衣裳邋里邋遢？ 孟黎明完全忘了，她在高二之前，也曾是美天鹅，是她重生以后才故意扮丑的，林涛又不眼瞎，自然清楚孟黎明的“底版”好着呢。 孟黎明委婉拒绝：“班长，你喝多了，你刚才说的话，就当我没听过，我先走了。” 孟黎明推门出了饭店，林涛追了出来，紧紧抓住孟黎明的手腕，逼问道：“孟黎明，我家世比你好，成绩比你好，长相也不差，你凭什么拒绝我？！难道，你只喜欢像李刚那种三十几岁的老流氓？我看你就是个不识好歹的贱女人！” 孟黎明用力挣脱林涛，林涛猛的一松手，害得孟黎明猛的脱力，人往后退，脚磕在了马路牙子上，身体后仰，眼看着就要摔在马路上。 一道人影跑过来，揽住孟黎明的身形，对林涛怒吼道：“你t有病啊？这里是马路，会出人命的！” 是周子坤。 周子坤气得青筋暴起，林涛心里有些打怵，外强中干的哼了一声，匆忙回饭店里面去了。 周子坤检查孟黎明的脚，发现只是崴了，没有大伤，稍微放心了。 孟黎明则看见了周子坤身后的双肩背包，有些狐疑：“你还没放暑假呢，怎么就回来了？” 周子坤呼吸凝滞了下，故作轻松道：“李老师找我有点儿急事，请了半天假，今天下午的火车回来，明天中午的火车返校。” 孟黎明：“李老师有急事？那你怎么没先回家，先跑到我聚餐这儿来了？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聚餐？” 周子坤心虚的哦了一声：“家里那片停电了，李老师担心你怕黑，让我先来接你，我一着急，书包就忘放家里了。” 孟黎明诧异道：“李老师竟然知道我们班在这儿聚餐？她竟然没来阻止？” 周子坤微微一笑：“你难道忘了，每个班主任都有做间谍的潜质？李老师也一样，无孔不入。” 这倒也是，孟黎明不疑有他。 周子坤摘下身上的双肩背包，自然的给孟黎明背上。 孟黎明一脸不可思议：“我脚都崴了，你还让我帮你背包，不大合适？” 没等问完，周子坤已经弯下了腰，示意孟黎明上来。 原来，是周子坤想背她，和包。 孟黎明有些犹豫，周子坤已经不由分说的强行把她背起来，嘴里碎碎念：“今天半座县城都停电，很多人都不出车了，你再磨蹭一会儿，半夜十二点儿前咱都到不了家。” 孟黎明只好老实的趴在周子坤后背不动弹了。 走过环铁就是西城，黑漆漆一片，只一束手电筒光束，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 走着走着，或许酒精上涌，或许是疲累了，亦或是周子坤的后背太舒服，孟黎明直接睡过去了。 到了家，周子坤轻车熟路的从一处墙缝儿里取出钥匙，开了院门，对狂叫的“鸡腿”轻嘘一声，随即进屋，点了蜡烛，把孟黎明安置在炕上，枕好枕头，崴伤的脚喷了红药。 一切馁当，看着烛光影映里的心爱的姑娘，周子坤幽幽叹了口气：“我的傻姑娘啊，你说我为什么着急回来？自然是为了庆祝你高考结束啊！” …… 第59章 爱打听八卦的李老师 早晨，孟黎明睁开眼睛，起身，伸了个大懒腰，在看见端水进来的周子坤时，打了一半的哈欠硬生生咽了回去。 孟黎明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哈喇子：“周子坤，你、你怎么在我家？” 问完，又后知后觉昨晚是周子坤把自己背回来的。 孟黎明改了疑问：“周子坤，你昨晚不会在我家住的？” 周子坤把蜂蜜水递到孟黎明手中，催促着：“喝蜂蜜水……哪那么多啰嗦！我自然是、今天早晨又过来的。” 孟黎明轻舒了一口气，将蜂蜜水一饮而尽，肠胃瞬间舒服了不少。 周子坤接过碗，安慰道：“电饭锅还没跳闸，得等一会儿才能喝粥。你怎么样，头疼吗？” 孟黎明摇头：“不疼，就是晕晕沉沉的，谢谢你送我回来。你、你不是说李老师找你回家有急事吗？办完了吗？” 周子坤点头：“办完了。你昨天的同学会怎么样？” 孟黎明耸了耸肩：“就那么回事，有哭的，有笑的，有扒小肠算旧账的，也有大着胆子表白的……还有昨天你看到的我们班长那样的，就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周子坤呼吸紧了紧：“昨天他说你的那些难听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你不是那样的人，别被他影响了好心情。” 孟黎明不以为然：“那些话算个啥？比那更难听的我都听过。知道唐伯虎？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我才不会被他pua呢，告诉你个反pua小窍门，” 周子坤一头雾水：“pua？” 孟黎明解释：“pua，是‘pick-up artist’英文缩写，原意是指男性的高情商行为，后来是指用语言暴力击垮你，抹杀你的自信，拿你和对人对比，让你觉得自己很糟糕，只有他才会要你，从而达到对你精神控制的目的。” 孟黎明俏皮的眨了眨眼：“我教你简单的反pua办法，比如，有人说你不懂事，就是他没占到你便宜；有人说你不合群，就是你没完全迎合他；有人说你不讲理，就是他没辩论过你。” 周子坤听得云里雾里，但有一点是明白了，孟黎明有着自己的小世界，自我意识很强，寻常人根本侵入不了、也动摇不了她的意志。 这对孟黎明是好事，但对他，却是件坏事，他的追妻路，路漫漫其修远兮、道阻且长。 正聊着天，李芳独有的大嗓门又响起来了：“黎明，你在家吗？” 周子坤与孟黎明对视了一眼，周子坤自觉的打开柜子门，钻进去。 那卑微的模样，让孟黎明忍俊不禁。 李芳进来了，和往常的催促孟黎明学习不同，这次是明显的八卦眼闪烁：“黎明，我听说你们学生昨晚聚餐了？聚的咋样，那谁和那谁表白了没有？” 孟黎明：“……” 孟黎明一脸生无可恋：“李老师，你是老师，打听学生的隐私，不太好……” 李芳瞪圆了眼睛：“老师咋了，老师也吃五谷杂粮的好不好！我猜一猜，周贺高一的时候就给卢慧写过情书，被我没收过，昨晚，他们彼此表白了是不是？” 孟黎明翻了一记白眼儿：“李老师，某些人还夸你有间谍潜质呢，你这也太滞后了……周贺喜欢卢慧，那是多久的陈芝麻滥谷子了……周贺，昨晚送了孙一梅礼物……” 李老师兴奋的一拍大腿：“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端倪，是我忽视了……对了，赵庚希和齐冀呢？有一回回班级，我看见他俩单独在班级来着……” 孟黎明再次忍不住吐槽：“李老师，赵庚希和齐冀是亲兄妹，齐冀是哥哥，高三复读到妹妹班级的。父母离婚了，他俩想让父母复婚，有时候会搞串联……” 李老师再次懊悔的一拍大腿：“是我这个班主任家访不到位，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李老师目光闪烁：“黎明，有没有男同学对你……” 孟黎明果断打断李芳的话：“没有，绝对没有！李老师，你是了解我的，我是祖国的花朵，是五讲四美好青年，绝不被俗世情爱羁绊前进的脚步，一心为建设祖国大好河山而添砖加瓦！” 李老师深以为然：“说的也是，你的心，就像是上了十把锁，拒人于千里之外，喜欢上你的男孩儿，怕是要遭大罪喽……” 孟黎明：“……” 孟黎明小声嘀咕着：“李老师，你学生也、也没有那么糟糕……我只、只是崴了脚，先回来了……” 李老师紧张的看了看脚，发现并没有肿，已经好很多了，这才放心下来，嘴里碎碎念：“听我们家周警官说，我家子坤我也喜欢的姑娘了，还是个高三的姑娘，不知道那姑娘高考咋样了，那姑娘人品咋样，懂不懂事，合不合群，讲不讲理……” 孟黎明赶紧转移话题：“李老师，听说你家有急事，办完了吗？” 李芳回了一句白眼儿：“你们都毕业了，我还能有啥急事，陪我唠会儿嗑……” 孟黎明狐疑道：“李老师，子坤哥没回家吗？你不用陪着他？” 李芳一脸莫名其妙：“又没放假呢，他回来干嘛？你还是跟我唠唠聚餐的事儿，等成绩下来了，我也想搞一次，只吃饭、不喝酒的那种……” 孟黎明只是略微试探了下，瞬间验证成功：周子坤撒谎了！他自打下火车就没回过家，昨晚 ，他分明就在她家睡的！ 这个、这个臭小子！ 李老师越唠越兴奋， 哪里还有半点儿为人师表的样子，反倒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八卦小女孩儿。 孟黎明抬眼看钟，快中午十一点半了，周子坤再不出来，就赶不上返校的火车了。 孟黎明打断了李老师的话：“李老师，到饭时了，你要不、要不留下来吃午饭？” 平时孟黎明没少让李芳留下吃饭，李芳从来没留下来过。 孟黎明以为这次也一样，这样让饭，相当于扫地撵客了。 事与愿违，李老师站起身来，嘴上却说：“好啊，挺长时间没吃你做的菜了，还怪想的……” 孟黎明：“……” 李芳不走，周子坤怎么走？ 孟黎明灵机一动：“李老师，我想吃火锅了，可是家里没肉没菜了，你、你去买，我、我把炭烘着……” 李芳深乐颠颠的买菜去了。 送走李芳，孟黎明打开衣柜，周子坤满头大汗、目光躲闪的出来，抓起背包就跑，边跑边解释：“来不及了，我得走了。” 这是完全不给孟黎明兴师问罪的机会了。 衣柜的最底层，安静的躺着一只盒子，打开来，没有装着手表、手链之类的礼物，而是一只英雄钢笔，差不多只有三四十块钱的样子。 新钢笔，带着盒子，这应该是周子坤特意送孟黎明的高中毕业礼物，怕像上次手表一样拒收，干脆买了便宜的、中性属性的礼物，且扔下礼物就跑。 李芳买菜回来了，孟黎明鬼使神差的藏起了钢笔。 第60章 做不成狼，那就做羊 直到下午四点钟的时候，辛少来接孟黎明，李芳才离开。 辛少来接孟黎明，是去四季大酒店见辛东凯。 二人走进酒店走廊，与七八个一起出来的人打了个照面。 孟黎明没注意对方，对方里的一个人却注意到了她与辛少。 是林涛。 进了房间，辛老爷子长话短说，与香港仁兴贸易公司已经谈馁了，卫生巾生产设备价格五十万元，这头儿一签订协议，那头儿设备和装机人员立马上路，半个月内就可到达深圳港口，黎明公司派人去港口接货接人。 唯一一项不平等条约，香港公司要求上打珠全款。 （注：上打珠，提货之前支付全款的意思。） 辛东凯特意过来，就是征求孟黎明和辛志鹏，这个“上打珠”全款，同意，还是不同意。 孟黎明笃定点头：“辛伯父，咱家一个内陆县级小厂子，与人家初次合作，话语权完全不对等，对咱有所怀疑也很正常，我理解，也同意上打珠。这件事，您打电话支会我一声就行，不用大老远的从省城赶过来，折煞小辈了……四季大酒店的堂食不错，我请您吃晚饭……” 辛东凯赶紧摆手：“不用你请，有人请，就在四季大酒店，我想把你和志鹏介绍给他们，万一……” 辛少立马摆手：“爸，黎明年纪小，脚又崴了一下，不适合、也不能参加你们的酒局，我陪她出去吃碗炸酱面就行。我们先走了……” 辛少拉着孟黎明，逃也似的出了酒店，搞得孟黎明一脸懵逼。 孟黎明：“辛少，不参加酒局，也不用逃得这么快？” 辛少目光闪烁了下：“我是被他们喝怕了，每顿每人三杯六十度鹿茸药酒打底，喝不过，真的喝不过…… 孟黎明被辛少夸张的表情给逗笑了，能让辛少怕的事，原来是六十度鹿茸药酒。 七月中旬，孟爱国与香港仁兴公司签订了正式购买协议，七月中旬，设备正式到达造纸厂，马不停蹄的开始装机。 第一批卫生巾成功出产，只是，困扰黎明造纸厂的问题仍然是销售问题。 这个时代，女生的消费水平和思想程度都很低，七毛一片的卫生巾，市场还是很难打开。 辛少能挨个纨绔朋友的推销公用厕纸，总不能真的挨个去推销卫生巾？那样的话，他就真成了“卫生巾王子”了。 孟黎明把自己关在家里三天，终于一拍桌子决定：做不成狼，那就做羊，被大家薅羊毛的羊！ 女子监狱，送！一车！ 本厂女工，送！一箱！ 本地女生，送！凭身份证信息每人三片！ 批发商，送！批十箱返一箱！ 广告语，送！无节操的在电视剧里插播送！ 电视剧《封神榜》正在播出，苏妲己冲着大王百媚千娇的喊了一声“大王……”，“啪”，广告来了：用了黎明卫生巾，舒适又安心！ 《西游记》正在重播，唐僧被妖怪抓走了，孙悟空大喝一声：“妖怪，还我师傅……”，“啪”，广告又来了：黎明卫生巾，对您最安全的守护！ … 辛少感觉自己的头发快要被薅秃了，急得团团转：“黎明，咱开厂子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赔钱，再这样下去，不用别人出手，咱自己先把自己给干黄了……” 孟黎明大气挥手：“放心，我已经和爱军哥和红姐打过招呼了，这几个月服装厂不分红，所有流水全都借给咱造纸厂周转，一时半会黄不了……” 辛少：“……” 好，厂子黄了还不是最惨的，更惨的是，还会欠很多外债……辛志鹏仿佛觉得自己屁股上拴了一串铃铛------穷得叮当响了。 钱流水似的花出去，回响也很明显，黎明卫生巾的名字，像病毒一样迅速传播，隐隐有超过老大哥----恒大合资公司的趋势…… 批发商也开始有了信心，开始出售黎明卫生巾及厕纸产品了。 八月中旬，孟黎明顺利接到了s城财经大学会计系的录取通知书，八月三十一日全天报到。 八月三十日，晚饭，孟忠臣家，因为由谁送孟黎明上学而吵得不可开交。 吵架双方，是大伯孟忠臣和二堂哥孟爱军。 孟忠臣的原因是，他从两个儿子身上都没得到的荣光，终于在侄女身上得到了； 孟爱军想去，原因是-----他会开车。 辛红梅打断了父子俩的争吵，让孟黎明自己选择由谁来送。 孟黎明大手一挥，手指最后落在了孟爱国头上。 这么一选，全家人都懵登了，有种龟兔赛跑，赢的却是猴子的即视感。 孟爱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明明，我明天去省城送货，搭的是厢货车，你坐着不好看，还是让爱军开轿车送你。” 孟黎明微微一笑：“爱国哥，就是因为你送货我才要蹭车呢！能紧一分是一分。咱是骑自行车逛酒，该省省，该花花。” 一句话，成功逗笑了全家人，事也就这么轻松加愉快的定下来了。 次日中午到的s城，葛菲菲已经在酒店大堂里等着孟爱国和货了。 看着葛菲菲看孟爱国那热切的眼色，第六感告诉孟黎明，自己的电灯泡瓦数不止两百。 孟黎明想提前离开，被葛菲菲笑着拉住了：“黎明，你可不能走，有人提前定好了位子，请你吃火锅呢……” 孟黎明想追问，葛菲菲却打起了哑谜，待来到火锅店，看到门外熟悉的红色桑塔纳，孟黎明终于知道是谁了，是辛志鹏，这家伙，明明是被自己派去广 州开推销会的，应该是提前回来了。 一进屋，孟黎明就问了心中的疑问。 辛少翻了一记白眼儿：“自家的推销会，提前一两天结束又不是什么大难事。提前回来，主要是我，想亲眼看见你走进学校的牢笼，我从此翻身农奴把歌唱，结束被孟太后垂帘听政的生活，成为造纸厂真正的一把手！” 几个人成功被辛少的怪样逗笑，询问起推销会的情况，利润虽然还体现不出十成十，但两三成还是有的，比预想中的要好，且订货量呈几何形势倍增，未来可期。 怕孟黎明在学校吃不好似的，辛少点得特别丰盛，吃得孟黎明肚子跟怀胎四月似的。 吃完饭，孟爱国由葛菲菲陪着挨个酒店和货点送货，辛志鹏则送孟黎明去学校。 车上，孟黎明八卦的问：“辛少，你看没看出来，葛菲菲好像喜欢爱国哥……” 辛少瞟了一眼孟黎明，一副少见多怪的模样：“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的好不好？葛菲菲如果不是喜欢你哥，就凭她那冻死人的性子，能帮着你哥挨家去送货？她现在，除了是葛家的大小姐、菲格大酒店的总经理，还是黎明造纸厂的推销员、送货员，还是不要工资、义务劳动的那种。” 孟黎明：“……” 孟黎明好奇心起：“辛少，凭你十八岁就开始闯荡江湖的经验，能不能看出来，爱国哥喜不喜欢葛菲菲？” 辛少果断摇头：“感觉不出来，你们孟家人，个个跟木头人一样。” 孟黎明：“……” 此时的送货车上，正在困扰着同样的问题。 葛菲菲：“爱国，你看没看出来，辛志鹏喜欢你堂妹……” 孟爱国点头“嗯”了一声算做回答。 葛菲菲不死心的追问：“你应该比我们更了解你堂妹，她会不会喜欢辛志鹏？” 孟爱国言简意赅：“不会。” 葛菲菲懊恼的看着孟爱国，这个木头人，多说一个字会收费咋的？ 第61章 咱们俩个，一起孤立她们六个 红色桑塔纳在学校门口戛然而停，辛少要送孟黎明进校，被孟黎明硬生生给撵走了。 这家伙，开着红色小轿车，穿着皮夹克，戴着小墨镜，跟个寻找春天的花蝴蝶似的，太招风了，孟黎明可不想第一天报到就成为全校焦点。 进了学校，墙上贴了一张硕大的红纸，写着分班情况，再往前，摆了一大长排桌子，每张桌子上标注着班级名称，新生排队登记后，会分一个上届的学长或学姐带着去缴学费、领备品、进宿舍等等。 孟黎明分配的是九零会计一班，前面排了三四个同学。 刚站定，前面站着的同学回头，吓了孟黎明一跳，赫然是高中班长林涛。 很不幸，二人分到了一个班级。 孟黎明开口打招呼，林涛先酸溜溜上了：“对象送你来的？不陪你办完手续再走？我在四季见过你俩，学费就是那么换回来的？老同学一场，别怪我没提醒你，这种家里有车的少爷公子哥，就算你是大学生，也不会娶你进门的，别一不小心成了第二个夏虹，哭都找不着调……” 孟黎明很是无语，林涛的意思，是自己和辛志鹏开了房，所以才有了一年的两千多块学费，真是龌龊至极。 孟黎明冷叱了一声：“林涛，你眼睛是玻璃球儿、脑袋是大粪桶吗？就不能看点儿、想点儿好事？男女出现在酒店就是干你说的那些恶心事？我记得你姐在政府宾馆当服务员，天天照顾不同的男领导， 换你的说法，你姐夜夜当新娘，你日日换姐夫？！” 林涛手掌扬了起来，孟黎明毫不畏惧，林涛这人最重面子，绝不会报到第一天就做“不体面”的事儿。 如孟黎明所料，林涛受的这口恶气，硬生生先咽下去了。 轮到孟黎明报到了，一位学姐带领孟黎明去缴一年学费、领生活用品、军训用品，并送到了她所在的301宿舍。 宿舍是八人间，上下铺，孟黎明是第七个报到的，被分到了靠门边的上铺位置。 孟黎明与几位同学打招呼的时候，发现有三四名同学目光有些闪躲。 肯定哪里不对劲。 孟黎明扫视了寝室一圈，发现还没来报到的“陶乐”同学的名条，是用浆糊贴在铁杆上的。 而她的，是被掖在床垫边上的。 很显然，是有人私自和她对换了床铺。 孟黎明是吃过苦的人，睡在哪儿其实都无所谓，只要好说好商量，她肯定换；现在这种作法，实在让人咽不下这口气，而且，孟黎明也想把那人揪出来，以后好加以提防。 孟黎明边铺床铺，边小庆幸的碎碎念：“太好了，来的时候我还在担心分铺的问题。我天生爱干净，下铺坐的人多、不耐脏；胆子还小，住在窗户边怕看外面的黑夜。谢天谢地，分在门边的上铺，刚刚好……” 孟黎明好一番庆幸的模样，下铺的宋逸然噗嗤一声乐了：“你不用谢天谢地，谢我就成了，是我，怕你在下铺干活多，就主动住了下铺帮你分担……” 宋逸然的讨谢话，在看见孟黎明黑下来的脸色时戛然而止。 孟黎明摊开手掌心：“按惯例，买火车票卧铺，下铺比上铺要贵一些，你按月补给我饭票。” 宋逸然怔了下神，很快，眼圈泛起了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孟黎明抢了她的床铺呢。 一个叫佟彤的女同学前来解围：“大家以后是四年室友，千万别太斤斤计较了。” 孟黎明转向她，摊开手心：“你这人怪好的……那就，替她付钱，把我换回你的下铺也行。” 慷他人之慨，这种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其他人不敢再说什么了。 孟黎明目光炯炯的盯着宋逸然，完全没有心软的意思：“宋逸然，收起你的眼泪疙瘩，赶紧换床，一会儿食堂就要放饭了。” 宋逸然只好委委屈屈的把铺好的床收起来，搬回到了上铺，上去后，故意搞得上铺吱呀作响。 孟黎明轻眯了眼，都是千年的狐狸跟自己还敢玩聊斋呢？咱们走着瞧。 到放饭时间了，同学们拿着大饭缸去打饭。 孟黎明中午吃了不少火锅，压根就不饿，来食堂打饭，纯属第一次吃食堂的新鲜感。 孟黎明只打了一个木须杮子汤。 宋逸然打了满满一大饭缸的溜肉段，全都给同寝的同学们分了，当然，除了孟黎明。 孟黎明暗暗摇头，能想出这种自损一千、伤敌为零手段的人，这个宋逸然，绿茶程度实在不够深。 回到寝室，刷好饭缸，眼看着还有十几分钟开会了，寝室最后一名室友才来报到。 简单的背包，不错的穿着，身材略胖，超短头发，面色冷清。 应该是s城本地人，家庭条件还不错的那种。 宋逸然上下打量着新室友，嘴角一撇，连招呼都欠打，便叫上其他几个室友一起去教室了。 孟黎明心中了然，新来的室友，因为家境好，长相普通，性子清冷，和她一样被宋逸然敌视了，而其他室友呢，或是吃宋逸然的嘴短，或是羊群效应，都跟着宋逸然走了。 寝室只剩下了孟黎明和新来的室友陶乐。 陶乐瞟了一眼孟黎明：“依我高中被孤立三年的经验看，你也被她们孤立了，你是在等我一起去教室，想拉拢我帮你对不对？” 这性子，耿且直。 不过，孟黎明还挺喜欢的。 孟黎明好笑道：“我等你，只是单纯的想等你，并不存在拉拢不拉拢，因为对我而言，不是她们孤立我，而是我，孤立她们。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一个孤立六个？这说法新鲜，陶麦被逗乐了，俏皮的眨了眨眼：“你比我厉害！当年我有你一半的心态，也不至于三年不开心。我妈怕我像高中一样被孤立，特意准备了好多零食，叮嘱我务必分给室友，开完班会回来，我分给你。咱们两个，一起孤立她们六个。” 孟黎明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这个陶麦，挺讨喜的性子，高中被孤立，肯定是她的室友眼睛有问题。 第62章 和我奶一样有大智慧 班会上，导员来了，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帅哥老师，名叫付晓。 导员强调了学校纪律，发了新书本，又要求每位同学都填一张家庭情况表格，上交表格的时候，每位同学上讲台做一下自我介绍，如姓名、家乡、爱好等等。 介绍完后，导员会先指定几名临时班委成员，如果担任的不错，以后就不会调整了。 爱出风头的林涛第一个举手，初中、高中都是班长的他，自我介绍游刃有余，内容“丰富”，有意无意提到了他那省城任教育局督查科科长的小舅舅。 到孟黎明介绍了，只简单的一句话：“我叫孟黎明，来自辽县，初来乍到，请多关照。” 然后，就没然后了。 付老师叫住了孟黎明，看着表格问道：“孟黎明同学，你的家庭成员怎么没有填？” 孟黎明沉吟了下：“老师，我们家，只我自己。” 付老师一脸懵逼：“只、你自己？”一时没反应过来孟黎明是什么意思。 林涛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答道：“教师，孟黎明的身世很可怜的。她爸早逝，她妈改嫁，继父将她赶出家门，寄居伯父家，后来不知怎的伯父也把她赶出来了，自己一个人一本户口本。她，和孤儿没什么两样……” 林涛坚定的看向孟黎明：“孟黎明，你千万不要因为自己是孤儿而自卑，老师和同学们都不是那种势力的人，大家都会帮助你的……” t的，这个林涛，看着悲天悯人，实则就是将孟黎明的隐私大白于天下。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的悲悯，只有数不清的欺压。 孟黎明没有发彪，嫣然一笑：“林班长，不用你强调，方老师肯定和咱高中班主任李老师一样，一碗水端平，不会因为你那出五服的小舅舅而高看你，也不会因为我是孤女而低看我……对了，李老师组织的毕业聚餐，你身为班长怎么没去，李老师可伤心坏了……” 林涛脸色铁青的坐下，没想到孟黎明不仅没因为隐私被曝光而慌乱或自卑，反而将了他一军。 身为班长，无故缺席毕业班班主任组织的活动，多少有些过河拆桥的意思了。 孟黎明转向付老师，微微一笑：“老师，像我这种户口本上只有我自己的，怎么填啊？” 付老师笃定道：“这张表，主要是统计学生紧急情况联系人，你想想，如果遇到病患、意外等情况，有谁是你绝对信任、随时能联系上并帮你拿主意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个紧急联系人还真得好好选选。 孟黎明沉吟了半天： 大伯？不行，大伯遇事没主见，遇到紧急情况第一个麻爪了； 孟爱国和孟爱军？不行，二人经常出差不在家； 辛志鹏？不行，这小子自己都像长不大的孩子呢，让他处理事，不确定性有点儿大。 孟黎明长舒了口气，终于落笔了，写下了李芳的名字、工作单位，以及联系电话。 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 最直接的影响人却不是孟黎明，而是林涛。 林涛偷鸡不成蚀把米，表现出众的他，在随后的班委会认定中，却无缘班长、副班长、团支书等，只落了一个学习委员的职务。 回到寝室，每个寝室还要选出来一个寝室长，与班委会成员沟通布置工作。 不出意外，宋逸然当选了，按日期，七个室友，每天值寝室卫生一天，孟黎明值周一，陶乐值周二，依此类推。 虽然没明说，但大家心知肚明，周一是值日检查最严格的时候，周六是最松的时候，这个宋逸然，是故意的。 孟黎明倒是无所谓，女同学间的小得像针鼻的心思，实在不值得计较。 大家陆续洗漱，宋逸然一惊一乍的，一会儿忘带了洗发精，管老大要一点儿，一会儿懒得上床拿卫生纸，管老二要一点儿，一会儿又找不着牙膏了，管老四挤一点儿。 大家都抹不开脸，只能都舍给她。 陶乐洗完脸抹晚霜，宋逸然立马凑过来剜了一大指头：“小八，我忘带晚霜了……” 孟黎明呵呵一乐：“老三，人家小八中午可没吃你的熘肉段，你这讨人情讨错人了？还有你这一指头，给大象抹脸都够了……” 熘肉段？讨人情？ 大家面色一滞，想起了中午宋逸然请室友吃的那碗熘肉段……难道，宋逸然四处要东西，实则是把人情讨回去？ 没被宋逸然讨要东西的老六和老七立马心惊了，老六主动给了宋逸然一双新袜子；老七给了宋逸然两包方便面。 宋逸然眼圈立马红了，眼泪炫然欲滴：“我、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缓解室友们的关系，你们、你们屈解我……唔唔唔……” 绿茶段位不行，哭戏还挺不错，几个室友面上立马露出了愧疚之情。 陶乐撇了撇嘴，坐在孟黎明的睛铺，把面霜递向了孟黎明，让她也抹一点儿。 孟黎明摆手，从自己化妆包拿出面霜，摘掉眼镜，头发上撩，挽成半丸子头，露出整张脸来。 陶乐错愕了：“黎明，你长得可真好看，为啥一定要戴眼镜、留头帘呢？把整张脸都盖住了。” 孟黎明嫣然一笑：“没时间捯饬自己。你不也一样吗？头发比我还短，跟假小子似的。” 陶乐爽朗的拍了拍小胖肚子：“我爱美有什么用？长得又不好看。你不知道，我本来想报考艺术类院校的，是我妈怕我被打击到，这才改学了会计专业。” “打击？什么打击？”孟黎明听得一头雾水。 陶乐面色神伤：“我从小就学钢琴，初三就已经考过八级了，高一迎新会演，我们班主任没选我，选了一个刚过六级的女同学，因为那个女同学长的比我好看。” 这个，确实挺伤人的。 孟黎明安慰道：“乐乐，这事你不用往心里去。你就想着，弹钢琴就和嘴里哼歌曲一样，不是为了取悦别人，而是为了取悦自己，不就开心了？” 陶乐瞬间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对哦，自己弹钢琴的时候，心情会莫名的好，一想到被观众看着时才会不开心。 自己高兴就好了，管别人高不高兴呢？ 陶乐一挑大指：“黎明，我就愿意听你说话，和我奶奶一样有大智慧。” 孟黎明眼睛一长，自己这是被夸了，还是被骂了？ 眼看着就要到熄灯时间了。 宋逸然发挥寝室长的“权力”，让孟黎明去熄灯。 孟黎明熄了没一分钟，宋逸然的乍呼劲又来儿：“老五，你快帮我把灯打着，我生活费忘记放哪儿了！” 孟黎明打着没一分钟，宋逸然又说找到了。 短短五分钟，蹓狗似的蹓了孟黎明三次。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孟黎明索性不闭灯了，站在寝室中央审视着宋逸然。 宋逸然楚楚可怜：“老五，我不是故意的，你不会为了熄灯这么点儿事跟我计较？我就是住在上铺，若是住在下铺，肯定随关随开……” 孟黎明展颜一笑，她这么审视着宋逸然，就等着她说出来这句话呢。 孟黎明露出手里两根鞋带，一头系在灯绳上，另一头系在宋逸然的床尾，微微一笑：“老三，是你说的，随关随开。” 宋逸然：“……” 门外响起了熄灯铃声。 寝室陷入一片黑暗，301的内斗却还没有结束。 宋逸然屁股长疖子似的每隔两分钟一翻身，扰动得铁床吱呀吱呀响，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什么暧昧的夜间运动呢。 令宋逸然奇怪的是，孟黎明却没有反击，睡得很沉的样子。 宋逸然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和自己斗，哼，苦果子还在后头呢。 第63章 有，总比没人要强 早晨起来，室友们匆匆穿上了迷彩服，从今天开始，为期一周的军训。 宋逸然着急忙慌的起床，顺手去拿叠在枕边的迷彩服，结果只扯到了裤子，衣裳不见了。 一扑腾坐起来找，听见下铺孟黎明惊呼：“呀，我脸盆里怎么多了件迷彩服啊？是谁的？” 宋逸然探下头来，其他室友全都穿戴完毕，不是她的，还能是谁的？ 宋逸然气得三步并两步的从铁梯子上下来，抢过湿衣裳，气恼道：“孟黎明，你干嘛把我的衣裳弄湿了，我今天穿什么去军训？” 孟黎明果断否认：“宋逸然，你可别乱冤枉好人，谁让你睡觉把迷彩服放在枕头边上的？自己睡觉不老实不知道啊？” 宋逸然不依不饶：“就算是我自己碰掉的，可你为啥在床边上放那么大一盆水，否则我衣裳能湿吗？” 孟黎明：“你若不老支使我关灯打灯，我能没时间倒掉洗脚水吗？” 洗脚水？！ 宋逸然手一松，迷彩服掉在了地上。 眼看着集合时间要到了，室友们纷纷离开寝室。 只留下佟彤陪着宋逸然，以及孟黎明。 孟黎明给自己身上喷了驱蚊花露水，嘴里冷哼一声，开门见山：“宋逸然，我从来不惹事，但也从来没怕过事，大学四年，我和你，是和是战，你自己掂量着办。” 孟黎明走了，留下了宋逸然在风中凌乱。 宋逸然上午没来参加军训，佟彤帮她撒了谎，说是没住惯上铺，脚崴了。 教官是一个二十岁的大男孩儿，别看年纪小，管理得倒挺严。 一周后，一年级新生十二个专业二十四个班一千多人，将进行队列比赛验收，不仅各班级卷，小教官们也很卷。 一上午时间，大家伙既累得精疲力竭，又饿得前背贴后心，冲回寝室，拿着大饭缸又都冲向食堂。 陶乐拉了一把孟黎明，愣是没拉动。 孟黎明抽动鼻翼，不错，她闻到了花露水的香味，她身上早晨喷了，早就被自己的汗水淹没了。 孟黎明拴起早晨走时扔在床上的花露水，看刻度，差不多没了半瓶。 抬头，宋逸然把她紧紧裹在被子里，身体有种紧张的僵直。 肯定是宋逸然了，她一上午都在寝室，趁大家都不在，把孟黎明的花露水倒了半瓶，偏她有爱贪便宜的毛病，倒之前又往身上喷了不少。 真是吃一百个豆也不嫌腥，孟黎明决定再给宋逸然一次教训。 孟黎明表面不吭声，像什么也没发现似的，照常和陶乐去打饭、吃饭。 下午军训要开始了，尝到了请假甜头的宋逸然，明明迷彩服已经被吹干了，仍旧在床上挺尸，躲避军训。 军训结束，好几个室友累得不想吃晚饭了。 孟黎明则拉着陶乐去吃晚饭，不吃饱了，哪有力气迎接第二天的军训？ 二人吃完晚饭，看见导员和教官从教师食堂里走出来，边走边商议着什么，孟黎明拉着陶乐故意凑近了些听，二人要去寝室现场指导学生整理内务，此时走的方向，是女寝方向。 孟黎明立马计上心头，拉着陶乐，先导员和教官一步跑回了寝室。 进了寝室，孟黎明不再客气，对正在下铺和佟彤一起吃饭的宋逸然当场发飙：“宋逸然，你用了我的香水，出于礼貌也得跟我说一声？干嘛偷偷摸摸的用？还用了半瓶，你当是用冤家的呢？！” 宋逸然以为这事早就过去了，没想到孟黎明晚上突然发疯，对她大吼大叫，还真是不留半分情面。 宋逸然又被气得眼圈泛红了，嘤嘤的哭道：“孟黎明，你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用你香水了？” 孟黎明成竹在胸：“你线衣线裤上还残余着香水味道呢，敢不敢把外衣脱了让大家闻一闻！” 宋逸然本能的攥紧了毛衣，脸色涨得通红：“你让我脱我偏不脱！再说，有香味儿就一定是你的香水？我、佟彤还有香水呢，我就不能用她的？” 孟黎明呵呵一笑：“宋逸然，佟彤化妆包里的是香水，我扔在床上的是六神花露水。香水是香氛提取，六神花露水是中药提取，驱蚊子用的，味道和功效都不一样，用鼻子一闻就能闻出来。你既然不承认，我现在就去找导员。” 孟黎明迈开大步往外走，宋逸然抬腿就追出来，在寝室门口，与导员和教官走了个对头碰。 几人呆立当场。 孟黎明眼珠子一转，猛拍了下脑门，对宋逸然瞬间和颜悦色：“老三，也有可能是我喷花露水的时候喷到你身上了，我不追究了。” 孟黎明又转身回寝室了。 什么意思，冤枉自己的她，不追究的也是她？ 宋逸然刚想回寝室，看见了导员和教官。 教官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对导员道：“方老师，我希望明天军训，不要再出现这种学生‘崴脚’的情况了。” 脚？宋逸然后知后觉，自己刚刚跑得那两步健步如飞的，被导员和教官看见了。这下，惨了。 导员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他本来和教官夸下海口，定要在队列比赛中拔得头筹，结果，立马来了个烧鸡大窝脖。 方导员气得一跺脚：“宋逸然！你是真给我长脸啊！扣学分！” 方导员转身去追小教官道歉去了。 宋逸然气冲冲的回到寝室，怨毒的看着孟黎明：“孟黎明，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孟黎明看着宋逸然的脚，咧嘴乐了：“三姐这脚好得真利索，健步如飞、虎虎生风！” 已经在导员那里扣过一次分了，接下来的几天，宋逸然不敢有半点差池，白天老实参训，夜里睡觉不敢下床，整个人，像绑在床上的木乃伊一样，除了眼珠子，哪儿都不敢动弹。 第三天晚上快熄灯时，同寝室老大王艳红肚子突然疼了起来，找卫生纸，老二和老四也刚巧没剩下多少，老六和老七的是窄条卫生纸，不太合用。 老大将目光投向宋逸然，宋逸然颇为“大方”的给她撕了一小块儿。 王艳红面色有些尴尬：“老三，我不是大号，是、是那个来了……” 宋逸然脸色有些难看，又多扯了一些：“这些，总该够了……” 王艳红脸色涨得通红，想说不够，又怕用太多宋逸然不乐意；想说够了，可自己每次量都多得吓人，这可如何是好…… 孟黎明从包里拿出一包卫生巾，扔给了王艳红：“用这个。” 王艳红从中拿出一片，其余的想还给孟黎明，孟黎明摇头：“没事，我开学前刚走例假，一进半会儿用不上。你都拿着，快去厕所，一会儿该熄灯了。” 王艳红感激涕零的去厕所了。 宋逸然心理不是滋味，嘴上夹枪带棒：“一个孤儿，穿的虽然是批发城里的衣裳，却是批发城里最贵的‘dawn’品牌；吃的虽然是食堂，却是有荤有素；来例假了还能用得起卫生巾，说送人就送人，看来，传言是真的，你确实傍上了大款男朋友。” 孟黎明皱起了眉头，不用问宋逸然也知道，肯定是林涛在背后造她和辛少的谣了。 傍上年轻高富帅，在新世纪二零年代，是褒义词；在九十年代，却是贬义词。 陶乐忧心的看过来，孟黎明却不以为然：“有，总比没人要强。” 宋逸然：“……” 宋逸然又哭了，听出来，这次的哭，多少掺杂了一些真情实感。 第64章 她也只是个打工的…… 日久见人心。 经过宋逸然的几次作妖，以及日常对孟黎明的了解，室友们逐渐对孟黎明的态度有所回温。 九月八日，新生队列大赛开始了。 孟黎明所在的会计九零一班夺得了第三名，仅输给了体育系两个班级，输给体育系是什么概念，那叫不是第一，胜似第一。 方导员乐得那叫一个合不拢嘴。 当天晚上，同学们与小教官依依惜别，宋逸然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死了亲人，或是被男友抛弃了呢。 演技这么烂，还总爱这么演，孟黎明服得那叫一个五体投地。 次日就是周日休息了，王艳红身为寝室老大，张罗着明晚寝室首轮聚餐，每人上交十五块钱。 未来四年一起生活，老这么别别扭扭的也不好，孟黎明爽快的答应下来了。 周日早晨室友醒来，发现孟黎明已经不在寝室，出去了。 宋逸然再次阴阳怪气：“呵，老大，你想缓和和老五的关系，可人家可是自己出去玩了。吃完饭，还是我带你们去批发城逛逛。” 孟黎明起大早出去，不是闲逛，而是去批发市场，找周红商量一件事。 这件事，还是受宋逸然启发呢，她骂孟黎明，虽然在批发市场里买衣裳，买的却是批发市场里最贵的‘dawn’品牌，说明自家的品牌市场认可度已经用了，既然如此，为何不趁机提升品牌价值，入驻商场呢？ 有了这个想法，孟黎明再也坐不住了，直接奔了市场。 此时的周红，带着四个服务员都忙不过来，散客压根没时间接，全都是全国各地的批发商。 孟黎明只能边帮忙边抽空跟周红说这件事。 周红果断的把孟黎明塞在布档后面，塞给她两件套英伦风格子裙。 孟黎明年轻貌美，体形又好，好不容易来一趟，可不能暴殄天物了。 孟黎明会意，立马换上衣裳，摘掉眼镜，将五号头梳起，配上小黑皮鞋，站在高凳子上，边当衣裳架子边吆喝着卖货。 不知过了多久，嘈杂的人声中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孟黎明？是你？” 孟黎明抬头，说话的是王艳红，她周围，有四个室友，包括宋逸然，显然，她们是来批发城溜达的，自己被逮了个正着。 孟黎明讪然解释：“我、我是来打工的……” 宋逸然一翻白眼儿：“废话，你不是来打工的，难不成是来当老板的？” 王艳红叹了口气：“既然这么辛苦，干啥推掉学校给的助学金啊？” 班级有三个贫困助学名额，导员给孟黎明这个“孤儿”争取了一个，结果孟黎明说啥也不要，让给了班级另一个贫困学生。 看着无数的新潮款式，宋逸然眼珠子一转：“五妹，你既然在这儿打工，能不能跟你老板说说，批发给我们几件新款呗？” 众所周知，现在的黎明服装，只批发，不零售。 孟黎明看了一眼其他几位室友热切的目光，点了点头，回头对周红附耳说了两句话。 周红点头同意了。 几位室友立马雀跃起来。 竟然这么容易？ 宋逸然得寸进尺了，酸溜溜道：“孟黎明，你老板既然这么给你面子，你能不能再跟她说说，让她给我们出厂价啊？” 王艳红偷拉了宋逸然一把，人家那么大个的服装档口，为了她们批发变零售，已经够照顾了，再继续讲价，实在有些不懂事和难为人了。 王艳红终于有了寝室大姐的模样，果断拒绝：“逸然，黎明她也只是个打工的，咱别为难她，你相中哪件快点挑，别耽误了人家做生意。” 宋逸然这才不情不愿的挑了起来。 别的同学很快挑完了，到她这儿，一会儿这个衣裳有线头了，一会儿衣裳袖子不一边长了……恨不得蚊子腿上剜下二两肉来。 最后只挑了一条牛仔裤。 孟黎明想再帮会忙，被周红推搡着和同学们一起离开了，一周的军训太累了，抓了一上午的劳工就行了。 孟黎明和室友们一起挤路车回到学校，远远看见陶乐，正被两人拦着不让进校。 室友们忙跑过去，离得近了才看清，赫然是辛少和孟爱军。 孟黎明狐疑道：“你们两人怎么结伴来了？” 辛少龇牙一乐：“我们两个没结伴来，是在校门口偶遇，目的呢，都是给你送东西。” 辛少把一大堆零食塞在孟黎明手里：“祝你长胖二十斤。” 好恶毒的咒诅，孟黎明想刀人的心都有。 孟爱军则递过来一大包衣裳：“邮到家里的《猫头鹰》杂志，以及秋季新款，你穿着尝鲜。” 孟黎明接过东西，本想和二人告别，在看见辛少时，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孟黎明把辛少拖到他那辆红色桑塔纳旁边，指给室友们看：“这个人，以及开的这辆车，就是林涛口中的我傍上的大榜男友，今天正式澄清一下。” 孟黎明看向辛少：“辛少，你大声的告诉我室友，我是不是傍大款傍上了你，吃你的，花你的？” 辛少目光闪烁了下：“黎明，我是该回答傍上了，还是该回答没傍上啊？” 孟黎明气得瞪圆了眼珠子：“辛志鹏，你再敢胡说一个试试？实话实说，有点正形。” 辛少一脸苦相：“同学们，还用我说吗？你就看她对我的态度，像傍我该有的态度吗？肯定是姓林的造谣。我告诉你们，姓林的高中追过黎明，被黎明拒绝了，然后就处处说黎明坏话。说这个名声不好、说那个名声不好，就好像他们自家多清明一样……” 孟黎明赶紧喝止：“辛少，别乱说话。” 林涛表白被拒绝，反而弄伤孟黎明的脚，辛少听说后特意打听了林家的发迹史，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 原来，表面光鲜的林家，也有着最为不光彩的一面。 林涛的姐姐，初中毕业就在政府宾馆当服务员，十八岁就被辽县数一数二的权贵看中，林家从此多了个有权有势的“女婿”，林父的工作就是他“女婿”给调动的。 这种事，还是少传为妙。 孟黎明的目的，只想澄清她与辛少，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就行了。 二人走后，室友们先回寝室，再一起出发去了校门口一家饭店聚餐，八个人，八道菜，八瓶啤酒，总共才花了八十二块钱。 第65章 我擅长－－－－－把天聊死了 孟黎明终于迎来了她在财经大学的第一天正式上课。 上课前的早自习，导员先布置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学校9月末要举行迎新晚会。 受孟黎明的鼓动，陶乐准备参加，钢琴独奏，先报上去，等待学校的筛选结果； 第二件事和第三件事，是学校要举办辩论赛、英语赛选拔，选出来的人，将进行一段时间的集训，代表学校参加明年上半年的s城大学联赛。 除了林涛积极报名了辩论赛，其他同学报名并不踊跃。 付老师干脆下了死命令，高考语文成绩、英语成绩分别前三名的，一概参加。 很不幸，孟黎明语文成绩和英语成绩全部位列三甲，两个初赛选拔，都得参加。 当天下午，就开始了辩论赛和英语口语两个赛事的初选。 先是辩论赛，孟黎明抽到的是男女地位是否会实现平等。 整个过程，孟黎明只说了一段话：“物理学里，有个定律叫做cp破坏定律，物质与反物质之间不可能实现完全对称；男女的地位也一样，民间有个说法，叫做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人类从古到今，不是母系社会，就是男系社会，男女之间，因思维不同，生理不同，环境不同，永远不会达到绝对平等。” 一段话说完，无论是老师，还是己方、对方辩友，全部成了哑炮。 （注：男女地位不会平等，此处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无不良引导或引战的意思啊，作者求生欲还是很强滴，哈哈） 孟黎明很快就从阶梯教室出来了，陶乐开心得一挑大指：“黎明，我虽然没听清你咋辩论的，但看到大家表情都呆住了，好厉害的样子。” 孟黎明嫣然一笑：“我不擅长辩论，但我擅长-----把天聊死了，不用问，问就是落选了。” 陶乐：“怎么这么笃定？” 孟黎明噗嗤一声乐了：“ 因为我拿到的是正向观点：男女会实现平等；而我输出的是反向观点。” 陶乐登时傻眼了，孟黎明拿的是“男女会实现平等”，她的论点却是“男友不会实现平等”，就好比篮球比赛，投进了自己篮里，好大一颗乌龙球 。 陶乐急了：“那你咋不反向辩论呢？你平时怼宋逸然不是挺厉害的嘛！” 孟黎明笑了：“我只想说我认可的观点，不认可的，不想说。” 孟黎明心里，可能有些消极比赛，不想晋级；同时性格里，也带着中老年人那种深入骨髓的偏执。 陶乐唉声叹气的，埋怨孟黎明抽中的选题不好，这要是抽中的是“男女不会平等”，孟黎明立马成为王炸；反之，就像现在这样，成了碎渣渣。 二人马不停蹄的奔向第二阶梯教室，那里，正在进行英语口语选拔。 大众初选很简单，提前半个小时抽一篇英语课文朗读；即兴模仿一种职业说一段口播。 孟黎明是最后一个来的，前面只有两个人，意味着她没有半个小时朗读课文准备时间了。 同寝的宋逸然也来参选了，倒数第一个，出来时，眼圈红红的，不用问，没选中。 陪她来的几个室友安慰她，说能去参赛的都是英语系的大四学姐，从别的系、特别是新生中选拔，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几个室友见孟黎明来了，便留下来一起等她、鼓励她。 只是大家内心里对孟黎明都不抱什么希望，除了佟彤说的那个原因，还因为孟黎明准备的时间太短了，其他人提前准备了一个小时，又是查英语词典又是练习朗读的，而孟黎明，只粗略看了一遍。 孟黎明进阶梯教室了，陶乐偷偷把阶梯教室门欠了一道缝偷听，暗暗祈祷孟黎明可别再和辩论赛一样闹大乌龙了。 出乎意料，虽然只看了一遍，孟黎明还是流畅的读完了整篇英语作文，不仅语句流畅，不带地方口音，语调好听，动作也完美的配合，很是自然。 到即兴播报环节，孟黎明没有模仿天气预报等课本中出现过的环节，而是播报了一段中国空军对话：this is chese p air force, you are approachg cha''s territorial leave idiately，leave idiately! (备注：我是中国空军，你已接近我领空，立即离开，立即离开！) 老师们的民族自豪感又被激发了。 主评老师激动的问孟黎明：“这位同学，你请过外教？” 孟黎明怔了下，她自然没请过，但她前世的女儿请过三年外语私教，她日常英语交流，且陪女儿去过几个国家旅游，语言环境很不错。 孟黎明总不能实话实说，只能撒谎：“没有，就是日常挺爱听英语磁带的。” 几位老师更加佩服了，相互递了个眼色，一致通过，通知孟黎明参加一周后的复选，这期间，一定要注意增加词汇量，复赛时会大篇即兴翻译英文。 听到孟黎明成功复选，宋逸然委屈得转身就跑了。 而陶乐呢，则学着孟黎明的模样，义正词严：“leave idiately，leave idiately！”（立即离开！立即离开！） 一周后的复选，孟黎明轻松通过，成为拟代表学校参赛选手中，唯一一个非英语专业、且是大一的学生。 而陶乐那头儿的新生汇演呢，不太乐观，遭遇了她人生第二次滑铁卢，高三有位学姐选上了钢琴独奏人选。 在付老师的争取下，陶乐可以再上，只是不能以独奏的形式出现了。 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实在让人痛苦。 赶鸭子上架，孟黎明给陶乐出了个主意，边弹边唱，并热心给她哼唱了几遍前世开学季经典曲目《星辰大海》，陶乐根据哼唱直接弹出了曲调，很是厉害。 这个名额，终于算是保住了。 第66章 我不是你的－－－－－监护人吗？ 周日，周红和孟爱军来看望孟黎明，汇报“dawn”品牌入驻商场的进展情况。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目前北方四大省会城市的商场，很是欢迎 “dawn”品牌入驻，且给了优惠政策，商场方负责品牌门店装修。 周红和孟爱军，想下午就订去南方各大城市的机票，开启“攻陷”南方城市，让“dawn”品牌遍地开花 。 入驻没问题，周红和孟爱军唯一担心的是，“dawn”品牌在南方的知名度没有在北方高，优惠政策可能拿不到最佳，二人来，主要是提前告诉孟黎明一声，未来的几个月，可能暂时看不见服装厂的利润回报了。 孟黎明无所谓的大手一挥：“你们两个放心大胆的去干！不用担心钱的问题。让我们的‘dawn’品牌，如同它的名字，破茧成蝶、黎明初升，由大陆货走上品牌花路，也让全天下的普通女性做自己的女主角，这就是我们的品牌理念，要贯彻始终。” 孟黎明早就想好了，造纸厂已经步入正轨，飞速提升，能够偿还前期服装厂欠款；再加上银行的授信贷款，所有资金火力全力，集中攻坚服装厂品牌提升，到年末，肯定有个质的飞跃。 当务之急，她得设计出更好的秋冬新款，以应对商场门店开业。 有了孟黎明这个主话人的支持，孟爱军和周红二人，终于放心了奔赴机场。 将二人送上飞机，孟黎明心情愉悦的回到寝室，宋逸然故意与孟黎明错身而过，用胳膊肘顶了孟黎明小腹一下，嘴里阴阳怪气的：“哼，一到周日就出去得瑟，也不知道是兼职还是和什么新少、旧少瞎胡混！” 若在平时，孟黎明肯定会回怼回去，这次却没了动静。 宋逸然反倒不适应了，回头才发现，孟黎明身子已经矮了下去，脸色惨白，额头都冒了汗了。 宋逸然吓得麻爪了，惊慌道：“你、你可别吓我，我只是一走一过碰了你一下，不带你这么讹人的……” 孟黎明一把扯住宋逸然的衣襟：“我、我不讹你，我、我应该是生病了，快帮我找导员，送我去医院……” 宋逸然不敢耽搁，立马去请导员，导员背起孟黎明就往校门口跑，等了半天也没打到车。 实在太疼了。 孟黎明直接把车钥匙给了付老师。 孟爱军和周红去南方预估得半个月以上，便把捷达车留给了孟黎明，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他们前脚走，孟黎明后脚就用上了。 孟黎明已经疼得晕过去了。 付老师只好赶鸭子上架，奔了停车场。 孟黎明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阳光照射进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高大大的背影。 即使没有转过身，没能看清面容，视线有些恍惚，孟黎明还是第一时间就确认了来人，是周子坤。 孟黎明有气无力的：“周子坤，怎么是你？” 周子坤转过脸来，幽幽叹了口气：“我不是你的-----监护人吗？” 孟黎明一脸懵逼，不知道监护人一说从何而来。 周子坤不逗弄她了，解释道：“你的学校应急表上，填的是我妈的联系方式。我妈没赶上火车，就委托我先赶过来照顾你。你指定的监护人是我妈，我妈指定的监护人又是我，所以，我就是你的临时监护人，就连你的手术通知书上，都是我签的字。” 好，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孟黎明的手，摸向了腹部，多了一层包扎，有些麻，有些疼。 眼光瞟向周子坤，周子坤明白，开始答疑解惑：“你得的是急性阑尾炎，已经做完手术了。按术后护理要求，你手术当天禁食，嘴唇太干可以润一润唇；肠道功能恢复后才可以进清淡流食，一周以后才能吃干食，但要清淡为主；适当下床做少量运动，避免胃肠粘连；七天左右拆线出院……” 好专业的样子。 孟黎明不由感叹，自己得的竟然是急性阑尾炎，还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孟黎明去年刚骗郭兰英做阑尾炎手术，结果阑尾炎长腿找上门来了。 中午放学，陶乐等几个室友来到省医大一院楼下，准备看望孟黎明。 陶乐虽说是s城本地人，但也甚少来医院，好几栋楼，普外在哪啊？ 陶乐站在宽敞的车道上，抬头看着楼栋号。 身后一红一黑两辆轿车贴着她身体急驰而过，吓得陶乐瞬间僵住。 红色轿车冲过去，“吱呀”一声急刹，截住了黑色轿车，一个年轻男人从车上下来，将黑色轿车里的年轻男人拽出来，几乎用吼的：“姓申的，你还是不是人？黎明刚做完手术，你就来逼签协议！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敢像对待别人那样对待黎明，小爷我让你见不到明早的太阳！” 申威一脸谄媚样：“辛少，你可冤枉我了！我和你是哥们！和你家老爷子是合作伙伴，不管是看僧面还是看佛面，都不敢把孟黎明怎么样。今天，主要是探病，其次才是谈协议。我保证，只是谈，和平的谈。” 后面又有一辆轿车呼啸而至，下来的，是葛菲菲和孟爱国。 葛菲菲上前拉开辛志鹏：“辛志鹏 ，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以为是旧社会黑帮横行啊？有事说事，申总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葛菲菲表面是训辛志鹏，但聪明人一下子就能听出来，葛菲菲是拿话挤兑申威呢。 辛少冷哼一声：“让我放行也行，姓申的得跟我发誓，不许耍任何心计！” 葛菲菲拍落了辛少的手臂：“辛志鹏 ，你当你是交警还是保安啊，还不放行？！赶紧的，我和爱国一起上去看黎明。” 辛少冲着申威打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才放了行。 室友们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么多车，都是来看孟黎明的；孟黎明来就医时，手里还有一辆，合计四辆轿车了！ 这孟黎明，莫不是土豆掉进了金豆里？身边怎么都是有钱人？ 第67章 背后肯定有高人支招 孟黎明眼睛不离周子坤的嘴巴，深深咽了口唾沫，暗自感叹，烤地瓜，竟然也会这么香。 孟黎明无语，长了两辈子， 还从来没这么渴望过一个屁呢，只要放了屁，她就可以吃饭了，不，是可以吃烤地瓜了。 可惜，盼啥啥不来。 孟黎明身子如虫子蛹了蛹，想让“屁”来得更猛烈些，结果，把被子上的《猫头鹰》杂志给拱地上了，“啪”的一声响。 周子坤立马支愣起耳朵，眼现欣喜：“你放屁了？” 你放屁，你全家才放屁。 孟黎明暗自吐槽周子坤个大直男，竟然没用医学术语，脱口而出“放屁”二字。 孟黎明尴尬的指着地上的杂志：“是书、书掉地上了。” 周子坤低头捡起了书。 不一会作，另一件尴尬事来了，孟黎明盼望的屁没来，尿意倒是来了。 想要去厕所，得去走廊那头，距离并不算太近，怎么着也得周子坤搭把手。 周子坤秒懂了孟黎明的尴尬，央求了同病房的护理家属孙姐，扶着孟黎明去了女厕。 回来刚躺下，病房外呼啦啦进来好些人，害得同病房的孙姐带着她老公去别的病房找病友聊天去了。 申威上前来，周子坤本能的挡在孟黎明身前，孟黎明的眉头也瞬间皱了起来。 申威讪然的递上一大袋上等水果：“孟姑娘，听说你病了，我代表辛老爷子来看你。” 孟黎明成功被勾起了兴趣：“辛老爷子？你们、你们合作搞开发了？” 联想起上次辛老爷子来辽县见了几个开发商，孟黎明似乎明白了，辛东凯，应该是没抵住申威的糖衣炮弹，和申威合作搞房地产开发了。 这年头，房地产开发暴利，申威有行业经验，辛老爷子手里有钱，又都是追逐得益的商人，很难不一拍即合。 那么，辛志鹏有没有禁得住诱惑呢？ 孟黎明眼睛刀向辛少，辛少立马剖白：“黎明，我发誓，我绝对没和他勾搭连环。我爸上次来辽县和他吃饭，我还警告过我爸。他们俩合作，我比你早知道没两天。” 只要辛志鹏没参与，孟黎明就觉得ok。 至于辛东凯，这老头儿看着面善，根上却不是什么善茬儿，从当初想夺孟黎明在造纸厂的决策权就能看出来。 现在对孟黎明的友善，也不过出于孟黎明是辛志鹏的利益共同体罢了。 孟黎明知道申威找自己有事，只是屋里太多的人了，不，走廊里还有探头探脑的室友们，这些人不走，申威不能说事，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 孟黎明招手让室友们先进来，宋逸然以为孟黎明就要找她兴师问罪了，走路已经同手同脚。 孟黎明只是嫣然一笑：“宋逸然，别紧张，我病倒不是你的错，我不仅不会怪你，还要感谢你呢，是你，帮导员把我送来医院，还通知了我的家人。咱们，握手言和。” 听到“家人”这个称呼，周子坤脸上的喜色想掩也掩不住，更加殷勤的招待客人喝水吃水果，完全具备了“家人”风范，虽然-----孟黎明并没向大家介绍他这个“家人”姓甚名谁。 宋逸然的眼圈又红了，这次是百分百的真情实意。 她一个学生，哪经历过这种事，还以为孟黎明会因为她那一胳膊肘讹她呢，尤其是在楼下看见辛少要吃人的模样，她都要被吓死了。 与室友寒喧一阵，孟黎明让辛少和葛菲菲给室友们拿一大袋子水果，开车送她们回学校，同时让周子坤代她送客人。 这么一走，屋子最后只剩下孟爱国、孟黎明和申威，瞬间清静了不少。 孟黎明淡然对申威道：“辛少已经被我支开了，有什么事，开门见山。” 申威暗挑大指，这女人，通透，大气，不一般。 申威拿出一式三份协议，递给孟黎明：“县里要开发大柳树一带，建设体育场和体育活动中心，我们查了拆迁办的底根，你名下有十处房产，总共880平方米，按现有的补偿条款，550元\/平方米，你可得484万元。因你与辛老爷子的特殊关系，我将院内的果树、阳井等全都折算了价钱，额外多给你6千元，合计49万元。” 孟黎明放下协议，目光灼灼的盯着申威：“申总，这个面积，我不认同。我的房照面积虽然是880平，但实际面积有1318平，折算后应该差不多725万，加上果树、院井等赔偿，应该是73万，不只49万。” 申威皱紧了眉头：“孟姑娘，我们拆迁，是按房照面积算的，临建不在计算范围。现在是我来找你谈，谈不拢的话，就得辛老爷子出面找你谈了。他是你长辈，你这么和他谈钱，伤感情？” 孟黎明完全不被忽悠：“申总，你都说辛老爷子是我长辈了， 他一个长辈，即使亲自来了，也不好和我一个晚辈争讲价格？说不定，还会给一些当做给晚辈的红包呢。” 你想用感情压价，那我就用感情抬价。 申威：“孟姑娘，拆迁办也得按政策行事，条款说得清楚，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对其他拆迁户也不公平。” 孟黎明撇了撇嘴：“申总，都是狡猾的猎人，就别装无辜的兔子了。国家和省今年刚颁布了调整后的城市规划方案，里面明确规定，90年上半年建成的房屋，即使是无籍房，也不应认定为违法建筑。你们这么着急拆迁，是想在政策沉到县级前抢迁？” 申威脸色顿时就变了。 所有拆迁户中，只有孟黎明手里掌控的面积最大，而且和辛家关系亲厚，他玩阴的不敢下死手；玩阳的又精不过人家，简直束手缚脚，影响他发挥。 孟黎明一年以内连买十处大柳树一带房产，现在又知道这么新的前沿政策，背后肯定有高人支招。 这二十多万，怕是要认栽了。 申威不知道的是，孟黎明背后的这个高人，就是前世的申威。 前世，申威是房地产大鳄，孟黎明嫁给他，耳濡目染全是他搞房地产那些个破烂事，其中就有九十年代因政策信息不对称而引发的纠纷。 申威终于下定了决心：“73万就73万，我同意。只是，我有个要求，这多出来的二十多万，不能写拆迁基础补偿，而是写市场浮动补偿。各个拆迁户像你一样找我要钱，我还开什么发，做慈善算了。” 百姓家的平房，除了房照上的面积，一般人家都会盖仓房或接后背包，都是没写入房照面积的，若是全都找申威闹，没个上百万肯定压不下去。 孟黎明淡然答道：“申总，你放心，我对别人的事不关心。但我也提醒申总一句，我不说，并不等于他们不会通过别的渠道知道。如果知道了，希望申总别用出格的手段，常在河边走，小心湿了鞋。” 申威点头称是，心里则把孟黎明骂得狗血淋头。 申威是个行动派，孟黎明同意了，他立马让孟爱国跟他走，先去银行给孟黎明办存折存73万拆迁款，回来再补签协议。 第68章 尤其是，别给她吃烤地瓜 申威前脚走，周子坤后脚就回来了，看神情，有些不大高兴。 孟黎明以为他是怕申威欺负她而不高兴，安慰他申威只是辛老爷子派来探病的，让他别担心。 周子坤的面色仍旧不开晴。 中午过后，孟黎明盼望已久的“屁”终于放了。 四点多钟，申威和孟爱国回来了，孟爱国把存折给了孟黎明，孟黎明爽快的签订了协议，申威连夜开车赶回辽县。 抛开人品不谈，这个申威，有抽丝剥茧的细心，有愚公挖山的恒心，有破釜沉舟的决心，这样的人，放在任何一个行业，都会取得一定的成绩。 可惜，除了上述，申威还有逐鹿中原的野心，想在最快的时间内攫取最多的资本，不择手段，丧失良心。 想要扳倒这样的人，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孟黎明跟申威也不客气，让孟爱国搭他的顺风车，一起回辽县了。 周子坤帮孟黎明买了小米粥回来，面色看着仍旧不怎么好看。 孟黎明终于意识到，周子坤摆了一下午的脸子，不是冲申威，而是冲她。 可她实在想不出自己哪里错了。 孟黎明苦哈哈的喝着粥，嘴里试探着问周子坤：“子坤哥，我、我明早能不能吃烤地瓜啊，看你昨天吃烤地瓜，我馋得口水流了一地。” 周子坤快准狠的吐出两个字：“不行。” 周子坤拒绝孟黎明吃干食，在意料之中，可以理解。 让孟黎明不理解的是，照顾完孟黎明喝粥，周子坤下楼，给自己买了两个烤地瓜，就当着孟黎明的面，吃得那叫一个香。 这个周子坤，自己是偷他家孩子了，还是砸他家锅了，这得有多想气她？！偏偏，自己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孟黎明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枉。 孟黎明也生气了，拿起《猫头鹰》杂志看。 自三月份以来，《猫头鹰》杂志已经连载了七篇孟黎明的《十三号女监》系列小说，再写七篇，就可以收官了。 为此，耿编辑还特意给她写了一封信，年终的时候，准备推荐她加入华夏作家协会。 差不多六点，李芳来了，因为她是新高一重点班的班主任，只请了两天半的假，也就是后天中午，她就得坐火车赶回去，让周子坤先回学校歇两天，后天再请假过来接她的班。 周子坤冷脸答应了，孟黎明让他拿袋子水果都不肯，拧身就走了。 李芳气道：“这孩子，让他照顾两天病人就在这儿摆脸子，以后还能有啥指望上他的？” 刚嘀咕完，周子坤去而复返，把一个笔记本扔给了李芳：“妈，你仔细看看注意事项，尤其是，别给她吃烤地瓜。” 孟黎明：“……” 李芳翻看了笔记本，“咦”了一声：“臭小子也不是一无是处啊，记了这么多注意事项……哦，真是不能吃烤地瓜……” 孟黎明的额头再度飞过一群乌鸦，烤地瓜这个梗，是过不去了是？ 第二天中午，室友们再次来看望孟黎明，给孟黎明拿了换洗衣裳。 孟黎明让室友们帮她换套病号服，不自觉的二次感谢宋逸然：“逸然，我没想到，凭咱俩当时剑拔弩张的关系，你能不计前嫌的帮我通知导员、送我来医院，还帮我换病号服。” 宋逸然嘴里碎碎念：“我不是怕我那一胳膊肘子，像点穴似的把你点坏了嘛……当时我都吓麻爪了，哪有力气帮你换病号服，现在倒是不怕了。” 孟黎明的身子瞬间僵住了。 当时送自己入院的，除了宋逸然和付老师，就是周子坤。 付老师是男老师，不是宋逸然帮她换的衣裳，那只能是-----周子坤。 孟黎明被这个认知轰得那叫一个外焦里嫩、生无可恋…… 有些事，果然还是不知道的好……正所谓，无知者无畏嘛…… 孟黎明不敢想象下次见面，自己得有多尴尬。 第二天，孟黎明担心的事就得到了缓解。 孟忠臣和辛红梅知道孟黎明做手术的事，从辽县赶过来了，有他们二人的照顾，自然用不上李芳和周子坤了。 七天拆线出了院。 有了住院事件，宋逸然和孟黎明全面休战，别扭已久的301寝室友们，终于迎来了和平时期。 眼看着十月一假期要到了，迎新晚会即将开启，陶乐却因练嗓过度，嘶哑了，陶乐恨不得把自己给噶了，大骂自己烂泥扶不上墙，虽然弹钢琴不只是为了取悦别人，但太丢自己的脸，也不好？ 孟黎明大手一挥： 陶乐唱不了？没关系，301寝室，全体上！ 只准备了陶乐的服装？没关系，其他人，dawn服装，七个人七种时装，时装秀了解一下！ 有室友唱歌音色不好？没关系，音色好的唱分段，音色不好的唱和声！ 怕紧张记不住词？没关系，会词的孟黎明唱了大部分…… 整个寝室，空前团结，全力以赴，贡献所长。 孟黎明提供服装，宋逸然化妆；王艳红梳头发…… 演出正式开始了，八个人上台，瞬间光芒四射，整个学校都知道了dawn服装品牌，知道了《星辰大海》，知道了会计系301寝室。 尤其是孟黎明，平时不仅不打扮，还卡着眼镜封印颜值，冷不丁这么一解封，再加上舞台的天然滤镜，瞬间引起全校男生的高度关注。 演出一结束，孟黎明的个人信息，家庭情况、学习情况、情感情况，均以病毒式的速度开始传播。 然而回去后，孟黎明再次以豆芽菜的形象出现在了同学面前，仿佛昨晚的演出，只是灰姑娘的水晶鞋，时间一过，一切如常。 宋逸然很是不解，自己若是有孟黎明这么好的底版条件，非招摇过市不可。 演出结束，大家就可以退校休假了。 陶乐家住市区，坐上路车就能走，起大早就冲出了寝室，没到五分钟又跑回来了，怪异的看着孟黎明：“老五，寝室楼下有人等你。” 孟黎明一头雾水，这大早晨的，谁会找自己？ 第69章 这是买房子，还是买白菜？ 孟黎明下了楼，左看右看也没看见什么认识的人。 有个男同学，手里拿着个盒子，倒像是在等人。 孟黎明走过去，试探着问：“同学，是你要找孟黎明吗？” 男生抬头，看清孟黎明长相，先是嫌恶的皱起眉头，随即面现欣喜：“你是孟黎明的室友，帮我把信和礼物转给孟黎明好不好？” 孟黎明：“……” 孟黎明真是无语死了，真是下雨天钻出个蝲蝲蛄来，冒出这么个货色。 孟黎明皱起眉头：“我就是孟黎明，东西和信不能收，没有其他的事我回去了。” 男生吓得倒退三步，不可置信：“你是孟黎明，怎么可能？” 孟黎明叫住了一个路过的女同学：“同学，咱们是同级同专业的，你应该认识我？帮我告诉他，我是不是孟黎明。” 女同学笃定点头：“当然认识啊，你说的那段空军对话，到现在英语老师还当范本呢，还有新生汇演，打扮好看，唱的好听，可给咱们会计系争气了。” 男生“啊呀”一声吓跑了，显然心理阴影面积不小。 孟黎明苦笑一下，估计十一月假期回来后，自己又要成为男生茶余饭后的谈资了，题目她都帮想好了：惊！惊鸿仙子现真容，恐龙才是真身！ 树后传来了一声轻笑。 孟黎明歪头转换角度，看清树后那人，是周子坤。 显然把刚才的一幕看得彻头彻尾了。 孟黎明倒是不生气，看周子坤这笑容，应该不对她生那莫名其妙的气了。 周子坤从怀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塞在孟黎明手里。 还热乎着呢，是甜甜糯糯的烤地瓜。 孟黎明再次被“地瓜梗”撞得人仰马翻。 孟黎明尽量忽略掉“换衣梗”，强装淡定：“你来做什么？” 周子坤从身上掏出两张火车票，其中一张塞在了孟黎明手中：“我给你买完火车票了，火车出发前一个小时我来接你，一起回家。” 孟黎明回嘴：“谁让你买火车票了？爱军哥的车还在学校呢。” 周子坤嘲讽道：“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手术刚哪两天，还敢开车？绝对不行。” 孟黎明小声嘀咕：“大海都没你管得宽……” 周子坤拍了孟黎明头顶一下：“我是你监护人……” 躲过了换衣梗，监护人梗又跑出来了，没完没了了。 孟黎明耍起了无赖：“学生都放假回家，坐火车压根就抢不着座，你也知道我刚手术没两天，站着到家，还不如开车回家呢。” 周子坤胸有成竹：“放心，我和程宇阳已经研究好作战预案了，肯定帮你抢着座，如果抢不着，就算让你坐我腿……坐我书包上，也不会让你累着了。” 话都说这个份上了，孟黎明是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孟黎明从兜里拿出钢笔，周子坤立马心惊后退，嘴里矢口否认：“不是我买的，别还我……” 孟黎明怔了下，看见手里的钢笔才想起来，这是周子坤送自己的那只英雄钢笔，自己拿出笔来，他自然而然的以为孟黎明像拒收手表一样拒收钢笔，干脆来个死不承认。 孟黎明有心逗趣他，肃着脸：“伸手！” 周子坤耷拉着脑袋，伸出大手。 孟黎明眼角笑纹微现，翻转了周子坤的手，手心朝上，在上面写了一行字：口口香饺子馆。 周子坤愣头愣眼的看着孟黎明将钢笔冒扣好，揣进兜里。 孟黎明有心打趣道：“捡来的钢笔就是好用，满满的便宜味儿。我给你写了地址，上车饺子下车面，咱们中午去这儿吃饺子。我先出去办件事，完事去那儿会和。” “哦”，周子坤知道自己误会了，人家孟黎明根本没想提钢笔这事，他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周子坤的脸红成了布，转身要走，被孟黎明叫住了：“监护人，不是你说我刚做完手术不久嘛，不该上楼帮我把行李拿走？” “哦”，周子坤又傻愣愣的回来了。 孟黎明和宿管阿姨打了招呼，周子坤跟着孟黎明上楼，拖着一个大行李箱大下楼了。 孟黎明回到寝室，没有急着走，而是吃起了烤地瓜，果然甜而糯。 几个室友围过来，满眼都是八卦。 陶乐：“老五，去病房看你时这个大帅哥就在，他是你哥哥吗？长得可真够帅的。我看他衣服上别着s城大学校徽，考上s城大学，尖子生啊！” 宋逸然：“什么哥哥？孟黎明户口本上不就她一个人吗？咱们上次见过她堂哥，这个应该是表哥了。老五，你有表嫂吗？” 孟黎明不由得感慨，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男色当道啊，长得好，待遇就是不一样。 孟黎明嘲讽：“你们赶紧收起哈喇子，这位哥，心眼儿小，报复心强，天生的蔫坏损，我身为你们的姐妹，一定要为你们的人生负责，不能把你们往火坑里堆。我先走一步，回家啦。” 地瓜已下肚，孟黎明告别室友，直奔菲格大酒店。 现在的孟黎明，手握七十多万现金，把钱放在手里趴窝，简直是有罪啊！ 现在什么项目生钱快？自然是囤房！ 葛菲菲家开宾馆，路子广，买房子这事， 她是不二人选，没出院时孟黎明就委托她帮打听几个重要城市房价。 见了葛菲菲，房价比孟黎明预估的还要乐观，s城1300元\/平方米，魔都2300元\/平方米，羊城2200元\/平方米，京城的三环线刚刚开发，才1700元\/平方米。 孟黎明被低廉的价格给惊到了，看在葛菲菲眼里，就成了孟黎明被高昂的价格吓到了，忙安慰道：“黎明，大城市的房子不比咱小县城，是贵了些；这样，你定好了在哪儿买告诉我一声，我再歘大脸求求人……” （注：歘大脸，读chua三声，厚着脸皮的意思。） 孟黎明果断摇头：“菲姐，不用为难了，” 葛菲菲正愧疚着，孟黎明已经拿出存折和身份证，递给葛菲菲：“菲姐，四套我全要了，全款，一百平左右的，如果方便，直接帮我找当地的装修公司简单装修了，不够钱的话再找我要……” 葛菲菲瞬间懵圈了，全要了？孟黎明这是买房子，还是买白菜？ 第70章 你吃，我不馋；他吃，我馋 定下买房子的事，孟黎明又急奔火车站口口香饺子馆。 程宇阳和周子坤已经到了。 程宇阳热闹的打招呼：“黎明，你刚出院就这么风风火火的，办啥事了？” 孟黎明坦然回答：“买房子去了。” 程宇阳一挑大指，不是佩服的眼神，而是觉得孟黎明牛吹得够勇。 老板来询问点什么馅的饺子。 孟黎明开口点一兜肉牛肉馅的，被周子坤叫停，说一兜肉太油，她不能吃； （注：一兜肉，全是肉馅，紧成一个肉团团，一咬一口油。） 点了韭菜鸡蛋馅的，又被周子坤叫停，说韭菜是发物，她也不能吃。 难不成三个人只能点大萝卜素馅的了？ 程宇阳一脸委屈：“老五，就点个一兜肉牛肉馅的呗，黎明不吃，咱们吃还不行吗？黎明的手术，我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那天大半夜，我接你的电话，可是解答了一个小时的阑尾炎术后注意事项……” 孟黎明本能的想到了周子坤那个小本本，原来是半夜咨询了程宇阳这个专业人士的结果。 周子坤毫不松口：“不行，你要是吃肉馅的，某些人就该馋了，毕竟，某些人连烤地瓜都馋得淌哈喇子了，咱们都得陪着吃素馅的……” 孟黎明打断了周子坤的话：“我保证不馋。” 孟黎明直接对老板叮嘱，半斤牛肉馅的，一斤素萝卜馅的。 程宇阳觉得自己吃小灶不合适，劝解道：“黎明，老五也爱吃牛肉馅的，要不，我们俩都吃牛肉馅的，你自己吃素馅的？” 孟黎明果断摇头：“那不行，你吃，我不馋；他吃，我馋。” 程宇阳：“……” 这馋，还分人吗？这是馋人，还是馋肉馅？ 周子坤不仅没恼，还嘴角上扬，心里明镜似的，小丫头这是记烤地瓜的仇呢。 吃完饭，三人进了火车站。 此时的火车票，还没有实施实名制，硬座也没分有座无座，上火车后，能不能坐上座，全靠一个字----抢。 程宇阳和周子坤显然是提前研究好战略部署的。 由周子坤和孟黎明在火车下看行李，程宇阳冲锋陷阵的往里挤。 毕竟是大小伙子，年轻力壮，又势在必得，还真让他抢到了一个边上的座位，打开火车车窗，周子坤从窗户往里递行李，等火车门口的人少了些，周子坤这才护着孟黎明上了火车。 只一个座位，自然只能孟黎明坐了。 待火车上的人员稳定下来了，一个抱孩子的妇女，故意往孟黎明身边凑，眼睛紧盯着孟黎明的眼睛。 连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女人，是看孟黎明是学生，想道德绑架她让座。 没等孟黎明有所表示，周子坤的身体已经横过来，挡在了妇人与孟黎明之间，以后背对着妇女和孩子，故意大声叮嘱孟黎明：“你刚做完手术，别乱动，听会歌。” 周子坤把随身听拿出来，一只耳机塞在了孟黎明耳朵里，另一只耳机塞在他自己耳朵里。 是那首《偏偏喜欢你》。 孟黎明如死水般沉寂的心，仿佛被扔入了石子，一圈一圈的荡着涟漪。 听到第二遍磁带的时候，孟黎明困意袭来，脑袋无意识的左右晃着。 周子坤用手扶住小脑袋，引导着靠在他小腹上。 不知过了多久，孟黎明睡开朦胧睡眼，程宇阳也已经有座位了，就坐在她对面，她所坐的长座里面位置，也空出来了。 应该过了不少站，陆续下了不少人。 见孟黎明醒了，程宇阳示意周子坤：“老五，黎明醒了，你快坐下歇会。” 孟黎明这时才意识完全恢复，忙坐直身子，往座位里面挪了挪。 周子坤坐下了，下意识的捶着站得发酸的双腿。 火车到站了，三人下了火车。 落在后面的程宇阳“咦”了一声，随即追上来，搓了搓周子坤的夹克衫后身，懊恼道：“是果渍，肯定是那个小孩儿故意蹭的，太招人烦了！” 孟黎明转到周子坤身后，一大片的果渍，印在米色夹克衫上，很是乍眼。 周子坤明明已经提示那个妇人，孟黎明是做了手术才不能让座的，竟然使出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泄愤。 孟黎明沉吟道：“果渍太多，时间太长，自己家处理不干净，服装厂有专门的去渍皂，脱下来给我。” 孟黎明从自己包里找出一件黑色中性风衣，让周子坤换上。 周子坤想推辞，程宇阳已经接过去，连连向周子坤使眼色。 周子坤这才换上了风衣。 风衣中性风，款式简洁，又宽又肥，周子坤穿上别有一翻风情呢。 回到家，“鸡腿”汪汪叫，活蹦乱跳的，身体又壮了一大圈。 看来，自己没在家期间，大伯把“鸡腿”喂得很好。 次日早晨，孟黎明随手将夹克衫搭在自行车车把上，准备送去服装厂清洗。 刚出门口，就与去早市买菜的李老师走了个对头碰。 “李老师，您买菜去啊？” 李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帅帅回来了，我买了点儿菜，你中午过来一起吃。” 孟黎明摆手：“李老师，改天，我去服装厂有点儿事。” 李芳爽快答应了声，目光扫过孟黎明的车筐，“咦”了一声：“黎明，你这件衣裳……咋和我给帅帅买的那件挺像呢？” 孟黎明慌了神，语无伦次道：“那个，我、我给我大伯新、新买的衣裳，您知道的，男装长得差不多……” 李芳“哦”了一声：“给你大伯买的啊……这颜色，可挺少性……” （备注：少性，方言，年轻的意思。） 李芳回家了，孟黎明过山车般的心情终于稳定了下来，稳定过后，又暗暗懊悔，自己不过是帮周子坤衣裳去果渍，怎么搞得跟偷情一样？ 到了服装厂，孟黎明去除了衣裳的污渍，又用熨斗熨平熨干了。 辛红梅得着信，知道孟黎明回来了，伸手抢熨斗：“你这孩子，有活儿咋不吱一声呢，你刚手术完哪两天？” 孟黎明收起了熨斗，将一本小册子递给了辛红梅：“大娘，您可别再担心我了，我已经恢复得好人一样。这是冬款图册，以后所有新款将专供商场门店。您抓紧时间让车间打版，随后送去监狱批量生产。” 辛红梅立马严肃起来，专注收好小册子，她虽然不懂什么设计，但知道这小小的册子，是厂子的命根子，谁碰都不好使。 收好样册，孟黎明让辛红梅帮自己找几件衣裳，她明天要去李老师家串门。 以前不敢送贵重礼物，是因为以前双方是师生关系，有索贿受贿之嫌。 现在不一样了，她毕业了，与李芳已经解除实质性师生关系，她想怎么宠就怎么宠，别人管不着。 第71章 嗯？嗯…… 九点多钟，孟黎明敲开了李老师家的门。 一家三口都在。 孟黎明二话不说，直接把李芳拖进了卧室。 再出来时，李芳已经大变样，从头换到脚，一身新。 上身白色蝴蝶结衬衫，下身黑色休闲裤，脚穿小羊皮黑色短靴，外衣是秋款焦糖色半身款风衣，手拎一款真皮水桶包。 馁馁的白领丽人风。 李芳整个人都是懵圈的，满脸都写着：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周警官和周子坤愣头愣眼的看着大变活人李芳，同样懵圈。 别说，款式漂亮，码数合身。 李芳伸手要脱风衣：“黎明，这些衣裳我绝对不能要，咱又不是外人，那么客气干啥啊……” 孟黎明佯装生气：“李老师，您也知道咱不是外人，穿自家产的衣裳，您还客气什么？以后你一年四季的衣裳，我全都包了。” 孟黎明扭头看向周警官和周子坤：“周警官，子坤哥，服装厂以女装为主，只去年生产过男式牛仔裤和皮夹克。以后如果生产男装，我再包下你们俩啊。” “包”这个词，听着怎么这么怪异呢？ 周子坤小声嘀咕了句：“服装厂不生产，你自己不是会做嘛……” 周游用胳膊肘捝了儿子一下，臭小子，哪有开口管人家要衣裳的啊！ 李芳和孟黎明压根没听见周子坤说的话，还在为要不要换下衣裳而撕扯。 最后还是周游一锤定音：“芳儿，孟同学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你穿上这身，比挂历上的大明星还好看。咱俩抓紧去买点儿菜，中午就让孟同学留下用饭。” 李芳积极响应：“行，在病房的时候，黎明说她爱吃水煮蚕蛹，一会儿要多买些……” 周游错愕的看了孟黎明一眼，瘦瘦小小的一个姑娘，竟然爱吃大虫子，还挺玄幻的。 夫妻二人走后，孟黎明从背包里拿出了那件洗干净的夹克衫，催促周子坤赶紧挂起来，还个东西，搞得跟谍战片似的。 随后，二人边看电视，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周子坤：“你借给我的那件风衣，宇阳说挺好看的，我、我穿了啊……” 难得周子坤主动要东西，孟黎明爽快答应：“嗯。” 沉默了一会儿，周子坤轻声感叹：“最近降温了啊……” 孟黎明：“嗯。” 周子坤：“得注意保暖了啊……” 孟黎明：“嗯。” 周子坤：“早晚凉，围脖也能用上了啊……” 孟黎明：“嗯。” 周子坤摸着下自己光秃秃的脖子，有意提醒：“围脖不要太艳的颜色啊……” 孟黎明：“嗯……嗯？” 周子坤围脖来围脖去的，孟黎明浆糊般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一些，似乎明白周子这臭小子什么意思了，他是在提醒她给他织围脖。 去年在周家过春节的时候，孟黎明曾送给李芳一条亲手织的围脖，当时唠闲嗑，说有机会会给周警官和周子坤一人织一条。 搭嘴边的话，相当于“有空一起吃饭啊”之类的，遥遥无期的那种承诺。 没想到周子坤惦记上了，还提前两个多月就提醒，估计是受孟黎明送李芳衣裳的刺激。 连自己妈的醋都吃，可真是的。 孟黎明：“嗯。” 周子坤：“嗯？” 孟黎明再度：“嗯。” 二人心领神会，孟黎明这是再次答应了。 周子坤眉眼间尽是笑意。 蚕蛹买回来了。 李芳，走的时候有多豪迈，回来的时候就有多菜，成功把做菜的任务推给了周游。 六菜一汤，周游放下围裙，发出热情邀约：“孟同学，快洗手过来吃饭，别的菜我不敢保证，但这道水-煮-蚕蛹肯定是我厨艺的最高表现。” 孟黎明被成功逗乐了，周所长还挺幽默的，一点儿也没有办案时的严肃。 孟黎明回道：“周所长，最新鲜的食材往往采用最简单的烹饪方式，您这道水--煮--蚕蛹，肯定好吃。” 不错，水煮，厨艺是挺高超的。 李芳和周子坤被二人对话逗得哈哈大笑，俨然一家四口模样。 刚吃没几口，电话铃声响了，周游去接电话，本来温润的脸，立马变得严肃起来：“嗯，好，我马上到，保护好现场。” 李芳起身，递给周所长外衣，忧心忡忡：“千万小心。” 所涉案件，并不是什么隐秘的大案，这么小个县城，用不了半天就全都传遍了。 周游给李芳吃了定心丸：“别担心，没啥危险，就是小混混打架斗殴，已经投案了，只是……打红眼了，误杀了个人。” “啪”的一声，孟黎明手中的筷子，不由自主的掉在了地上。 在孟黎明前世的印象里，这一年，确实因打架斗殴误杀了一个人，而最终的凶手是----孟黎明。 案子发生了，她正在周游家吃饭，自然不是凶手，难不成，会变成夏虹？而真正的凶手是申威？ 孟黎明情绪瞬间一落千丈，吃的饭也索然无味，吃完饭就悻悻然回家了。 正琢磨着怎么打探内情，就有内情自己找上门来。 来的人，有母亲郭兰英，舅舅郭培一家，以及夏虹父母一家。 孟黎明的心瞬间咯噔一下，不用问，自己一语成谶，夏虹真的成了替罪羊。 夏虹父母直接给孟黎明跪了下来，并递过来两摞钱，目测一下，应该是两万。 为了救女儿，夏家人这是掏出了全部家底。 夏母嘤嘤的哭诉：“黎明，以前不管发生什么，都是我的错，我向你赔不是……可不管怎么说，咱都粘亲带故，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和周所长家关系好，让他帮疏通疏通关系，这些钱不够，我回家砸锅卖铁也给你凑。” 孟黎明升起一股无力感：“没用的。” 这一世的案情，如果和前世的案情一样，那么就会成为无解的铁案。 当年的孟黎明案件，有人证，有物证，开始并没有认罪，后来申威见了她，说人证物证俱在，她自己压根翻不了案的，同时又拿感情哄骗她。 孟黎明成功认罪，被判十年有期徒刑。 而其他参与斗殴人员，没关几天就都与被害人达成谅解，她成了唯一的替罪羊。 当年给狱中的她写信并想查出真相的“”警察叔叔，查访多年，仍旧没能翻案。 见孟黎明不肯帮忙，夏母歇斯底里的从地上窜起来，“啪”的给了孟黎明一耳光：“你个丧门星，你当初要是和李刚好，哪有我闺女什么事？她怎么可能认识申威？是你毁了我闺女一辈子，夏虹是代你下的大牢，你赔我闺女……” 孟黎明被打懵了，一时忘了躲避，脑海里只盘旋着那一句“夏虹是代你下的大牢”。 眼看着夏母还要打，郭兰英一把把孟黎明护在怀里，脖子上被挠出五道血凛子。 郭培再不是人，也不能看亲姐被欺负，把夏母推搡开：“是你们上赶子跪求我姐来说情的，成与不成又不是我姐说的算，你t的不能疯狗乱咬人啊……” 王玲一看娘家人挨欺负了，她又不干了，上手去打丈夫郭培：“姓郭的，你敢对我娘家人动手？老娘跟你拼了……” 好家伙，两口子又打起来了。 第72章 我只是想把歌给陶乐 孟黎明被搅得心里乱糟糟的，索性任由夏家人、郭家人吵架，自己先离开了家。 顺着马路走，鬼使神差的路过大柳树一带，里面的机械正在热火朝天的作业，不少房子变成了废墟。 废墟里有几个人穿梭其中，捡着整块的红砖头，以便二次利用。 孟黎明望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心里亦是废墟一片。 有对年轻夫妻推着三轮车过来了。 女的很是婉惜：“你说这个田二，拆迁款还没到手呢就开始长角了！大白天就去小百花找小姐玩，还和混子抢人打起来了。这下可好，把自个儿小命都玩没了。房子拆迁款和打架赔偿款，加在一起得不少钱了，二凤还年轻，将来说不上成全哪个老爷们了……” 男的撇撇嘴：“你啊你，前几天还夸田二厉害呢，啥极端手段都用上了，比咱家多要了小两万还不签字呢，说手里还有卡开发商脖子的地方。这下好了，把自己小命给卡没了。田二一死，拆迁款肯定打回原形了。” 孟黎明心念一动。 田二，应该就是夏虹误杀的那个受害者？这人身份，除了是个小混混，竟然还是个乍富的拆迁户？ 孟黎明隐隐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这场打架斗殴，或许有她两世都不知道的内情。 孟黎明赶紧上前问：“大姐，我是田二的亲戚，田二媳妇，去哪儿了？” 女人爽快的告诉孟黎明，田二是横死的，田二媳妇去找城西风水先生马成破解去了。 孟黎明追到了马先生家，在门口等到了二凤。 二凤本来满脸不开晴，在收到孟黎明给的一百块钱敛金的时候，立马阴转晴天，知无不言。 二凤也不清楚具体拆迁情况，只知道前天田二出去和人喝酒，回家时耍酒疯，一会儿大骂同学当年学习没他好，现在混得人模狗样的；一会儿又高兴大笑，说内部有人就是好，活该他发财等等。 实在没有什么具体化信息，想查出这个人，不是一两天能做到的。 这件事，只能委托辛志鹏和孟爱国帮她仔细调查了。 临开学前一天，孟爱国从s城送货回来，把一套房子钥匙转交给了孟黎明。 葛菲菲已经帮她买完了s城的房子，学校附近，九十四平米，装修好的一年、几乎全新二手房，总共花了13万元，家用电器包括在内。 之所以这么便宜，是因为户主是一对年轻小夫妻，结婚一年就闹离婚，双方着急分钱划清界线。 因放假期间过不了户，葛菲菲先把钥匙捎回来，让孟黎明提前去看房。 开学前一天，孟黎明回s城后，去学校报到前先看了房子，房照九十四平米，实用面积却非常大，格出了三室两厅一厨一卫，装修一年全新，电视等家具一应俱全，当真是拎包入住。 回到学校，陶乐把孟黎明拉到她的下铺坐下，拉上帘子，神神秘秘的：“黎明，问你个事儿。那首《星辰大海》，你是跟谁学唱的？” 孟黎明一脸懵圈，总不能说是后世的歌曲，本能摇头：“没谁，我自己随便哼哼的，咋了？” 陶乐肉眼可见的兴奋了：“太好了。十月一回家，我给我妈弹唱了这首曲子，我妈让我赶紧问你，如果你是原唱原曲，可不可以把首唱权卖给她，如果同意，就约个时间见面。” 这是要买授权了？陶乐的妈妈能有这个意识，肯定不是一般人。 孟黎明开门见山：“小八，你从来没说过，你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陶乐有些自惭形秽：“我妈是省文工团的演员，原来的台柱子，长的可漂亮了，还多才多艺，可惜我长得像我爸，但凡长得像我妈多一点儿，也不至于现在假小子一样……” 这个陶乐，长得并不难看，只是性子、长相、打扮偏中性风一些，还是玩音乐的 ，这要是在前世，绝对是雌雄通杀。 而现在，长期笼罩在母亲的光环下，实在太自卑了。 孟黎明鼓励陶乐：“小八，你已经很厉害了，我那天只是哼了歌，你不一会儿就弹成了曲子，没有你，那场表演也不能成功。你打电话约你妈妈，只要咱们不上课，其他看她时间。” 陶乐一脸高兴，乐颠颠的拿着电话卡，去通知她妈妈了。 当天晚上下课，陶妈妈就忙不迭的与孟黎明、陶乐见了面。 见到陶妈妈的真容后，孟黎明终于明白陶乐的自卑来自哪里了。 陶妈妈不仅长得好看，还特别爱打扮，浑身都发光的样子，让身边的人都黯然失色。 陶妈妈提出了唱这首歌的意愿，当然，作词作曲都署名孟黎明，她可以一次性买断演唱权，至于价钱，一切好商量，只要不过分，她都答应。 孟黎明摇头没同意，陶妈妈怔住了，不明白孟黎明既然不同意把歌交给她，又为何约她见面。 陶妈妈眼色飘出一抹隐忧：“黎明，是不是有人先我一步找我了？还是担心价钱……” 孟黎明知道陶妈妈误会了，解释道：“阿姨，您误会了，没别人找我，也不是因为钱，我只是想把这首歌给陶乐。陶乐的音乐天赋和嗓音条件都很好，只是她一直不自信，我想帮她找回自信。” 正因为不自信，所以才会在汇演前拼命的练歌，想要做到最好，结果适得其反，练哑了嗓子。 陶妈妈瞬间自惭形秽，当听到女儿唱这首歌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自己拿到这首歌的原唱权，重新坐回文工团的台柱子，完全没意识到，这首歌，也可以是女儿的。 陶妈妈欣然同意了，从包里抱出两摞钱，目测有两万块。 现在钱这么实用，陶妈妈算是很诚心了。 孟黎明当即拒绝了，这首歌，能不能火还是两说着，若是赚钱还好说，若是石沉大海，别说两万，就是两块钱都打了水漂。 陶妈妈想到了一个折中办法，就是双方利益绑捆，如果不赚钱就算了；如果赚钱了，所有收入，都会给孟黎明两成。 第73章 男人嘛，一为财，二为色 两天后，孟黎明收到了孟爱国的电话，事情查出了一些眉目，田二初中毕业，总共有一百二十七名同学（含小学和初中）。 目前定居辽县且有公职单位的二十二人，剔除在文联等刮不上边的群团组织和不可能和田二单独喝酒的女生，剩下有六个男生。 再剔除田二喝酒当天三个出差不在辽县的同学，剩下三个男生，分别在农工部、交通局和信访办上班。 竟然没有孟黎明想象中的城建局或拆迁办，难道，还有田二漏网的其他同学？ 孟黎明用笔写下了三个单位名称，脑袋飞速转动着。 宋逸然回寝室了，鬼鬼祟祟的去了佟彤的下铺，和佟彤二人，把帘子还拉上了，时不时痴痴低笑。 王艳红打趣道：“老三，就别藏着掖着了，下课时我可都看见了啊，林涛塞给了你一封信，是情？快跟我们好好说说……” 帘子拉开了，宋逸然的小脸白里透着红，说不出的娇羞，看来，林涛真的在追求她。 陶乐接过话茬儿：“林涛追你？你可别同意啊，你看他背后传的五姐那些话，这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宋逸然立马不乐意了，脸红脖子粗的：“小八，你别乱说话，我问过了，老五的那些闲话不是林涛传出去的。辛少来找老五又没背着人，长眼睛的就能看见。那个辛少，一看就是一年处八百个对象的有钱人家花花公子，他才不是好人……” 陶乐不乐意了：“宋逸然，我和你聊城门楼子，你和我说胯骨轴子。说你和林涛呢，你带上人家辛少做什么？有钱人家就一定好色吗？你以为林涛家境很差吗？他身上穿的那些衣裳可都是商场货，就算他家不富裕，起码也得有个有钱亲戚！” 经陶乐这么一提醒，孟黎明终于明白平时她哪里看林涛不对劲儿了，原来是因为他身上的那些衣裳。 林涛的衣裳都很新，且价格不低，美中不足是都大了一码，款式老成，衬得林涛像个老干部一样。 如果不是林涛硬凹老干部人设，那么就是林涛捡穿的有钱亲戚穿不完的衣裳。 难不成，是他那个传说中有权势的“姐夫”？ 眼看着俩人要吵起来了，孟黎明及时制止：“一封情书、一个男生罢了，至于引起你们俩这么大反应吗？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孟黎明看向宋逸然：“陶乐也是为了你好，才给你提个中肯意见，听与不听，取决于你自己；” 孟黎明又看向陶乐：“林涛没吃咱家米，也没喝咱家汤，家境好不好与咱有啥关系？还有，林涛追的是宋逸然，你不是宋逸然她妈，能劝就劝，劝不动就旁观，明白吗？” 宋逸然和陶乐都不吭气了，王艳红提起别的话题岔过去了，好不容易和平的寝室，可不能再经历风风雨雨了。 宋逸然拿着情书，爬上自己的上铺，慢慢品味去了。 看着情书，孟黎明脑袋里灵光一现，田二的那三个同学，其中有一个是信访办的，会不会是有人向信访办写了举报信？田二的同学恰好看见了信的内容、并透露给了田二？ 有了这个认知，孟黎明立马打电话给辛志鹏，让他着重调查一下信访办这个同学。 第二天就回了信，信访办这个同学是个酒仙，就在前两天，喝醉酒骑摩托车，与大货车相撞，死了。 看似断了线索，但孟黎明几乎可以确定，夏虹的事件，不是偶然的突发事件，而是背后有只无形的手，充当了这个始作俑者。 田二，不是被打架误杀，而是被蓄意谋杀。 还有田二的信访办同学许辉，也极有可能不是喝酒肇事，而是杀人灭口。 如果都是真的，那么这个申威，就实在太可怕了。 这样的人不进监狱，自己早晚要被他所害。 孟黎明不想错过这次送申威进监狱的机会，立即请假回家。 孟黎明先找到周游，说出了她对这件事的初步调查和对申威的怀疑。 周游有些为难：“孟同学，你的这些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得深入调查。这件案子是刑事案件，我上次只是配合，具体由局里刑侦大队负责。这样，我近一两天就把相关情况报给汤队，让他深入调查，将坏人绳之以法行，行吗？” 这头找了周游，孟黎明又去找了夏家父母，提出可以帮她们请辩护律师，因为，只有辩护律师能见到当事人，其他人是没有探视权的。 夏母阴沉着脸：“等你帮忙请律师黄瓜菜都凉了。我们自己已经请完了。” 孟黎明自动忽略夏母的态度，欣喜道：“能让律师帮我带些话吗？” 夏母：“你想带什么话？不会又要坑害我女儿？” 孟黎明：“阿姨，夏虹已经涉嫌杀人了，我再害能把她害到哪里去？” 夏妈妈与夏爸爸对视了一眼，随后示意孟黎明说话。 孟黎明本想把怀疑申威的话和盘托出，话到嘴边留了个心眼儿，夏虹父母不是自己人，若是把话传到了申威耳朵里，她可就成了申威的活靶子了。 孟黎明临时把话改成了：“您让律师转达夏虹：不是她做的，千万不要认，为了个朝三暮四的男人，不值得。” 孟黎明已经发挥了最大能量，能不能把申威拉下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孟黎明离开了，她所不知道的是，夏虹的辩护律师，是申威请的。 她当时多出来的心眼儿，救了她自己一命。 当天晚上，小百花娱乐城，律师就把原话转给了正在小百花娱乐城娱乐的申威耳朵里，而他身旁坐着的，还有刑侦大队的队长汤守义。 申威轻眯了眼，这个小丫头，对他的认知-----还挺中肯的，自己就是朝三暮四，怎么了？男人嘛，一为财，二为色，人生才没白过。 三人正推杯换盏，包房门被敲响了，服务员带进来一人-----周游。 周游把汤守义拉到一边，悄声说道：“汤队，我有件事跟您说，就是夏虹那个案子……” 周游眼角的余光瞟见了申威，脱口而出的案情发现，突然一转，变成了：“夏虹是我家亲戚，是打架斗殴误杀的人，求您千万帮找足了证据，别被判成了故意杀人……” 汤守义爽快的一拍周所长的肩头：“老周，跟我还客气啥，还特意跑来找我，我现在就能拍胸脯给你保证，所有证据就是头脑一热的打架斗殴，什么故意杀人，破案片看多了……来来来，一起喝点酒？” 周游借口当值，退出了包房，眼眸迅速冷了下来，或许，孟同学的怀疑是真的，这里面，真的有隐情。 只是不知，自己的这位同行，与对方牵扯多不多。 第74章 老五最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 时间进入十一月份，英语联赛初赛在即，英语老师对三个学生代表开始英语集训，每天下午给三人“吃小灶”，孟黎明开始忙碌起来。 周红和孟爱军也终于回来了，在全国省级商场一口气铺了二十九个门店，销量陆续回升，销量与批发城时期持平，销售额却是翻了一倍不止，而且呈飞速上升趋势。 孟爱军已经联系了电视台黄金时段广告位，广告理念延用了孟黎明的理念：破茧成蝶、黎明初升，每名女性都可以做自己的女主角。 一个下午，孟黎明收到了孟爱国的电话，告诉了孟黎明田二拆迁事件的最新进展情况。 说是有人把这件事捅到了市级城建局，县里不得已全面叫停了体育场拆迁工作，城建局组成核定小组，重新评估无籍房面积，限定开发商一个月内补足拆迁款，否则将收回开发权。 这趟下来，开发商最起码要多损失二百万，还不包括名誉损失。 孟爱军直呼申威吃了鳖，大快人心。 孟黎明却并没有多幸灾乐祸，都捅到一上级了仍旧没有收回开发权，说明申威背后的人很强大。 同时孟黎明心里隐隐有种不安，总感觉她漏掉了什么重要环节。 11月25日，周日，周子坤来找孟黎明，特意带她到学校门口吃了个午饭。 点的菜，都是孟黎明爱吃的菜，包括水煮蚕蛹，至于主食，是一碗面条，外加俩荷包蛋。 终于不是什么烤地瓜了，现在的孟黎明，一见到周子坤，就怕他伸手入怀，掏出两只热乎乎的烤地瓜。 吃完午饭后，周子坤就匆匆的走了。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搞的孟黎明最初好紧张，还以为周子坤要对自己表白呢，结果不是。 本应该松口气才对，心里却又有点儿空落落的。 回到寝室后，孟黎明打开包，愕然发现，包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盒子。 打开盒子，是一支全新的英雄钢笔。 联想起白天吃的面条和荷包蛋，孟黎明才后知后觉，今天，竟然是自己的生日。 周子坤是特意来陪她过生日的！ 知道孟黎明不收礼物，于是趁她不注意，又让她“捡”了一支英雄钢笔！ 这个书呆子！ 孟黎明又好气又好笑。 12月初，英语口语大赛在即，财经大学的英语老师赵老师，带着三个英语联赛参赛弟子来到了s城大学。 s城大学， 是省内唯二有英语外教的大学，另一所是外国语大学。 赵老师和s城大学英语老师有交情，求了好久，才求来这么一个听课的机会，让三个学生亲耳听一听外国人口中的外语，除一除地方口音。 课堂上，孟黎明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夏冰，看着有些憔悴的样子。 下课了，孟黎明追上她：“夏冰姐！” 见是孟黎明，夏冰莫名其妙的来了句：“黎明？你是来打听周子坤的事情吗？我相信他，你也要相信他。” 孟黎明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周子坤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夏冰知道自己说漏嘴的，脸色一慌，支支吾吾的：“没、没什么，我、我还有课，我、我先走了……” 孟黎明哪肯放她走，死死抓住夏冰的胳膊：“夏冰姐，周子坤对我很重要，出事了你不准瞒我！只有你告诉我了，才能一起想办法帮他！” 夏冰犹豫了半天才开口：“行，只是最新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带你去找程 宇阳，让他再带你去找周爸爸周妈妈，他们也来省城处理这件事了。” 周警官和李芳都来了，说明事情很严重，严重到超出孟黎明想象。 见到程宇阳，程宇阳埋怨的看了一眼夏冰，幽幽叹了口气：“黎明，老五、老五最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既然你知道了，跟我走。” 程宇阳带着孟黎明去招待所见了周游和李芳。 周游肉眼可见的憔悴与胡子拉碴。 李芳的眼睛都哭肿了。 周游把事情梗概复述了一遍。 周子坤每周日都会兼职做家教，每天三个学生三节课，跟走火入魔了似的，对赚钱一事说不出的沉迷，室友已经见怪不怪了。 前天半夜却回来得很晚，直到昨天早晨，学校收到了辖区派出所通知，说周子坤被抓了，在私教期间对女学生意图不轨，被家长制住后报警。 周游好不容易托了警察系统内部人，这才打听到了一些内情，对方没有实质性证据，坏就坏在对方是个女高中生，一会跳楼一会割腕的，派出所不得不重视起来。 虽然没有实质性证据，但这种事本身就对男方不利，轻则毁了名声，重则被定强j未遂，不管哪一样，周子坤的名声都毁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得想办法让对方撤告、和解。 周游一个糙汉子，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起了旋涡，可怜巴巴的对孟黎明解释：“孟同学，帅帅真不是那样的人，你、你别误会他……” 孟黎明知道自己的脸色让周游误会了，解释道：“周所长，我没有不信任子坤哥，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像是有人故意陷害子坤哥。只是什么人陷害、为什么陷害，我还没最后确定。你能想办法让我想见子坤哥一面吗？” 周游摇头又点头：“见面或许不行，但话可以带进去。” 孟黎明沉吟道：“周所长，那您托人帮我问子坤哥一句话：‘申威的举告信，是不是他写的’，千万别说是我让问的，否则他不一定说实话。打听完，第一时间告诉我。” 周所长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连夜去托人了。 孟黎明则带着李芳，回到了她新买的房子居住，这里，最起码自己做饭、能烧水，也能洗澡，比招待所方便。 第75章 老狐狸要占51％股权 次日上午，周游带回了答案，是肯定的。 对申威的举报信，确实是周子坤写的，而且写了两次，一次给了县里信访办；一次给了市级城建局。 孟黎明瞬间红了眼，她早就该知道是申威！只有他这个下三烂才会想出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害人！ 他算准了周游是辽县的派出所所长，有相当强的人脉，所以他将涉案地选在了省城，让周所长空有所长职务，人脉在省城无用武之地！ 他想用这种方式，同时恶心周游和周子坤父子两个！ 孟黎明想直接找申威算账，在最后关头却冷静下来了。 她太了解申威了，报复心极重，就算周子坤这次脱险了，下次还会使坏。 申威，就像水蛭吸血一样，不彻底根除，根本没用。 只有让申威自愿放弃报复周子坤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而让申威放弃报复的突破口只有一个，那就是辛东凯。 辛东凯与申威是合作伙伴，体育场系列开发，辛东凯是出了一大半钱的，他若开口，申威不得不给面子。 孟黎明当天下午就去家电大世界找了辛东凯。 听到这件事情的始末，辛东凯也吃了一惊，他应该也没想到申威背后还搞了这么一出戏。 虽然，他不赞成申威这种以身试法的行为，但事情已经出了，让他横插一杠子，他又犹豫了。 商人，无利不起早。 孟黎明深掬一躬：“辛伯父，周子坤还是学生，他的消息来源肯定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给您道歉。周子坤和辛少一样，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任何时候都不能弃之不顾。我知道这件事会让您很为难。所有，您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的，都会答应。” 辛东凯审视着孟黎明，似乎要从孟黎明的眼眸里看出有几分诚意来。 良久，老狐狸叹了口气：“体育场这个项目，申威占小股，我占大股，我说的话他还是要听的，这就是咱们上次谈造纸厂合作时，你说的那个什么话语权。话语权，很重要。我的意思，你明白？” 孟黎明轻眯了眼，老狐狸是项公舞剑、意在沛公，他表面说体育场这个项目，实则是在暗示造纸厂的项目，他想要提高辛志鹏在造纸厂的话语权。 孟黎明点头：“辛伯父说的对。造纸厂最近资金周转确实有些困难，伯父如果愿意注一些资，我将诚挚欢迎。” 造纸厂的机器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轮流转，日进斗金，又加了两条生产线，哪来的资金困难？不过是孟黎明做出让步的话术罢了。 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 辛乐凯嘴角上扬：“我代志鹏追加投资5万，占股刚好达到51％，如何？” 老狐狸，创业初期是原始股，后期的股权注入，应该核算出溢价部分。 简单来说，原始股值一块钱，随着企业发展壮大，原始股的一块钱，可能会溢价变成一块五，辛东凯仍以一块钱原始价格注入占股，摆明了占孟黎明大便宜。 至于具体占多少钱的便宜，按现在造纸厂的发展10万不止，以后的损失，将是一个无法估量的天文数字。 最关键的是，控股权丢了。 老狐狸坚持辛志鹏占股51％，就是防备孟黎明事后联合孟爱国的股份，反压制辛志鹏 。 不仅是老狐狸，还是个小人。 辛东凯拿起茶碗喝水，以掩饰内心的紧张。 自打最初入资造纸厂那天开始，他就知道孟黎明对话语权的重视程度，这次，他也在赌，赌周子坤在孟黎明心目中的份量。 孟黎明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好，我可以同意，但我也有个额外条件，那个学生家长，必须在s城都市报、s城大学校报上公开道歉三期，具体内容我来起草，保证周子坤名誉不受这件事任何影响。” 辛东凯痛快答应了，别人或许拿捏不了申威，但他可以，现在的两个人，是利益共同体，也是命运共同体，就算不给辛东凯一个面子，也得给财神爷一个面子。 与辛东凯谈馁了和解事宜，孟黎明又赶紧跑回了家，让周游和李芳放心，这件事已经解决了，周子坤明天就会被放出来，且对方会公开发布道歉声明。 且由己方来帮对方写道歉声明，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周游和李芳没想到事情会办得这么圆满，问孟黎明是怎么做到的，需要出多少人情等等。 孟黎明只轻描淡写的说不难，之后便什么也不肯说了。 道歉声明虽短，内容却很重要，三个人一起逐字逐句的敲定好声明内容，由孟黎明把声明交给辛东凯，而此时的辛东凯，已经把新的股权协议拟好了。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半点不吃亏，外加不信任人。 孟黎明倒是豪爽，直接先签了字。 周游和李芳想让孟黎明一起去等周子坤，孟黎明果断拒绝了，并叮嘱夫妻二人，千万别说她知道这件事，并从中斡旋了。 这种时候，周子坤应该不太想让她这个外人看见他的窘迫。 回到学校，陶乐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见孟黎明回来了，终于松了口气：“黎明，你可算回来了，快去跟导员和赵老师好好道个歉。” 孟黎明在s城大学，听到周子坤的消息就突然走了，都忘了和英语赵老师打招呼；过后也只是让陶乐帮她向导员和赵老师补假，请几天假没说，因为什么事请假也没说。 害得导员和赵老师都不高兴。 若不是孟黎明平时表现的太亮眼，估计早就把这件事捅到校长那去了。 孟黎明赶紧找了导员和赵老师道歉。 两位老师本来很生气，在看见孟黎明明显憔悴的小脸，以及上下眼皮困得直打架时，知道肯定家里发生了大事，不忍心再苛责，只象征性的警告，下次有急事，一定要提前请假，而不是先斩后奏。 孟黎明勉强的抬起眼皮：“老师，那我现在就提前请个假，我两天两夜没睡好觉了，我得回去补觉了……” 导员：“……” 付老师无奈的手一挥，孟黎明小跑着回了寝室，睡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第76章 坏人的坏，永远超出你想象 课后，同学们回寝室，陶乐推了孟黎明两下：“黎明，辛少来了，就在校门口，让我务必带你去见他一面……” 辛志鹏，不用问，定是老狐狸把股权转让的事告诉了他。 他这是代他老子来道歉了。 虽然知道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辛东凯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还是让孟黎明多少有些心理不舒服。 孟黎明慵懒的翻了个身，连眼皮都没睁：“小八，帮我转告辛少，我没生他气，让他按他爸说的做就行了。” 陶乐尴尬道：“黎明，我帮你传话？不、不好？” 孟黎明呢喃着：“小八，你想怎么赶他都成，只要他 走，别让他来骚扰我睡觉，我要困死了。” 陶乐忐忑不安的到了校门口，向辛少转达孟黎明的话：“辛少，黎明让我转告你，她没生气，让你按你爸说的做就行了。” 辛少急得直跺脚：“完了，女人说不生气就是生气了，她不想再理我了，” 辛少突然抓起陶乐的双手：“你帮我转告他，我真不知道我爸会落井下石，你让黎明出来见我好不好，现在就签协议，我把欠她的还给她，不，我净身出户……” 陶乐架不住辛少请求，只好又回到寝室，二次摇醒了孟黎明：“黎明，你要不出去见见他，他说，他现在就和你签什么协议，要净身出户……” 这个辛三岁，当两口子离婚啊，还净身出户。 孟黎明被弄出了起床气：“小八，你告诉他-----滚！” 陶乐又哒哒哒跑出了学校，不好意思的挠着头：“那个，辛少，黎明让我转达给你一个字，就是那个字，你懂？” 辛少懵逼的眨眼：“一个字？是行？好？成？还是……” 辛少绞尽脑汁的想着，陶乐只好凑的近些，像小奶猫似的说出了那个字：“滚……” 辛少再次颓废了，果然，孟黎明气得很彻底。 辛少求助似的再次拉住陶乐的手，陶乐脸色一红抽回了手，安慰道：“辛少，我看黎明不像生你气的模样，不，是生你气的，不是生别的气，而是生你打扰她睡觉的起床气，等她彻底休息好了，你请她吃个饭，把话说开了，应该就没事了。” 辛少仍旧不相信：“这样，陶乐，我请你吃饭，多少顿都行，只要你肯帮我……” 正说着，辛少瞟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径直走进了校门。 是周子坤，他，竟然就这么直接走进去了，保安也没有阻拦。 辛少大为震惊，不可思议的问陶乐：“他和我一样，都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为啥保安拦我不拦他？这也太看人下菜碟了？不行，我要投诉你们学校保安，管理太松懈了……” 陶乐很是无语，人家周子坤白衬衫黑裤子，一看就是清爽大学生；你一身花里胡哨的，活脱脱一只花孔雀，保安不拦你拦谁？ 陶乐不再理会辛少，去追周子坤了。 追到寝室楼下，周子坤并没有找人给孟黎明传话，而是在楼下林荫小道上来回踱着步，面色犹疑不定。 陶乐回了寝室，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这才小心翼翼的推了把孟黎明：“黎明……” 孟黎明“蹭”的一下坐起来，气吼吼道：“姓辛的是小孩儿粘牙，没完没了了是？看我不出去，把他新（辛）的打成旧的！” 陶乐忙解释：“不是辛少，辛少已经走了，是、是周子坤在楼下等你，已经等了好半天了，我寻思着还是告诉你一声为好，需要传什么话我也可以帮……” 话音未落，孟黎明已经把衣裳穿好、简单洗了把脸，拢好了头发，下楼去了。 陶乐一脸懵，难道，起床气也是分人的？ 孟黎明走到周子坤身侧，尽量展露出一个笑容来：“你、你怎么有空来了，找我有事？” 周子坤紧抿了嘴唇，良久才开口：“我知道你知道我的事，不用装做不知道来安慰我。” 孟黎明猛然想起来，她只叮嘱了周游和李芳隐瞒，忘了叮嘱程宇阳和夏冰了。 这么推算，周子坤应该只知道自己知道他被诬告的事，并不知道她从中帮过忙。 孟黎明自我暗示要淡定：“子坤哥，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幸好你爸及时还了你清白。” 周子坤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似下了很大决心问道：“我爸严正警告我不许我再掺合申威搞开发的事。他不可能把我被冤枉的事和申威搞开发的事联系到一起。我思前想后，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你猜到并告诉他的，所以他找了申威和解，对不对？” 果然，聪明人不好胡弄。 孟黎明决定承认一部分：“周子坤，既然你跑来问我了，那么我就问问你，你在医院的时候突然对我摆脸子，是不是因为听见了我和申威的对话？既然听见了，有关政策的问题为什么不直接问我，而是选择直接举报申威？” 周子坤坚定摇头：“这世上之所以有那么多的坏人，就是因为有所谓好人的纵容。你只知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我举报他，是在帮你弥补你的错误。” 孟黎明终于明白了，周子坤在医院莫名其妙生自己的气，放假回家又莫名其妙的和好了，应该就在这期间，他举报了申威，以为帮她弥补了错误，所以他又原谅她了。 这个脑回路…… 孟黎明气恼道：“对，你说的对，我就是那种自私自利的所谓好人，可你知道不知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没有绝对把握的赢，反而会陷自己于万劫不覆。如果你不莽撞的举报申威，那两……” 孟黎明的话戛然而止，她本来想说，就因为你的莽撞，做事情简单，所以让申威有能力反击，间接害了田二和田二的同学。 孟黎明话到嘴边住了口，依周子坤这种宁折不弯的性子，如果知道有两个人因为他的举报间接而死，且死得无声无息、毫无证据，他肯定从此一蹶不振。 话到嘴边，孟黎明又咽了回去，改成了：“周子坤，我从来没想过纵容坏人，只是坏人的坏，永远超出你的想象。你知道猎人打猎？一击不中要害，受伤的野兽会反扑得厉害。咱们与坏人对抗，也相当于猎人打猎，打猎固然重要，但保护好自己，也很重要。” 周子坤沉吟不语。 孟黎明语气放缓了些：“你的举报生效了，申威已经补了拆迁款，这件事，到此为止，别再让你爸妈担心你了。” 周子坤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离开了。 从他的眼眸里，孟黎明看出了一种浓浓的失望。 那样正义的人，遇上这样自私的自己，他应该很失望，或许，以后，他都不会再理自己了。 孟黎明仿佛觉得自己的心缺失了一块儿，那块儿心，既叫做正义、勇敢，也叫做-----周子坤。 第77章 你就是明晃晃的嫉妒！ 辛东凯兑现了承诺，每周一版的s城都市版、s城大学校报已经开始刊登道歉声明，内容是，涉事高三女生，数度轻生，诬告补课教师，系学习压力过大所致，周坤并未对其实施不轨行为，女生及其家长郑重对其道歉云云。 周子坤的声誉恢复了，学校没有对他做任何限制和影响。 唯一受影响的是周子坤本人。 他不像过去一样开朗，变得有些沉默，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好在日常生活还算正常，仍旧一如既往的痴迷兼职赚外快，只是不再收女学生了。 十二月末，一年一度的英语口语大赛在s城大学顺利举行 ，全省五十四所大学一百六十二名大学生参加，上午初选出前十五名。 孟黎明成功入围。 下午再分三组进行一轮复赛，每组选出两人后再加试一轮决赛。 两轮内容都一样，考生与考官随机对话。 考官是五人，两个中国人三个外国人，四男一女，其中一女是外籍人。 五人坐在圆形小会议桌南侧，五名考生同时进入，坐在北侧。 桌上摆着果盘等吃食，有点儿像年底的公司茶话会。 考官会主动引起一个话题，考生们围绕着回答或聊天，没有标准答案，只一个要求，全程只用英语，不用汉语。 孟黎明是第一组进去的，与她同一组的，有s大外语系的华晶晶和夏冰。 一见面，夏冰自然的坐在了孟黎明身侧，偷掐了孟黎明的手心，潜台词很明显：你来了？ 孟黎明点了点头，瞟了眼华晶晶，夏冰本能的给了记白眼儿。 考官发起了话题：谈一谈你对s城大学的第一印象。 大家说的都比较形而上，比如，s城大学历史悠久、师资力量雄厚、人才济济等等。 到了孟黎明这里，却全然不谈s大的历史沿革等，只谈s大的食堂美食，其中一道锅包肉必尝，炸刀鱼要避雷。连说带比划，说的人滔滔不绝，听的人津津有味，交流得非常热烈。 谈到锅包肉做法时，孟黎明转头突然问夏冰，夏冰立马来了精神，穿插了进去，也算有了发挥空间。 这一场，孟黎明完全碾压对手，夏冰被她带着，在评委那儿走了一波好感。 二人成功进入最后决赛。 考生们出来，华晶晶的脸色极为难看，讽刺孟黎明：“就长了个吃心眼儿！一点儿文化底蕴都没有，丢尽了国人的脸。” 夏冰先一步回捝：“你就是明晃晃的嫉妒！黎明不只英语比你说的好，长得也比你好看，勒勒勒……” 夏冰边说边吐舌头做鬼脸。 今天的孟黎明，在赵老师的强制下打扮了下，再现新生汇演时的风姿，气质出众，一骑绝尘。 孟黎明拉住了夏冰，对华晶晶淡然道：“我怎么就给国人丢脸了？美食也是一种文化传承啊。这种面试，不是演讲比赛，而是情景设定，只有话题引起评委们兴趣、愿意和你对话才有机会表现。评委们晚上还会在大学教职员工食堂吃饭，告诉他们哪道菜好吃，不比你给他们上课来得实用？” 华晶晶无比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第二组比赛出来了，华晶晶的爱慕对象齐晓峰也成功入晋级，华晶晶把他拉到一边，嘀嘀咕咕，应该是传授孟黎明的“秘籍”去了。 三组，共筛选出来六人，一起进入最后的决胜局。 齐晓峰显然听进去了华晶晶的话，自降高度，让自己的对话更接地气一些，肉眼可见评委对他很赏识。 然而，在和女评委对话时却出了问题。 齐晓峰以女评委包包上的钥匙扣为切入点，猜出对方有女儿，所有赞美的词汇全都用上了，夸得女评委那叫一个喜笑颜开。 果然，母爱不分国界。 在齐晓峰以为十拿九稳的时候，女评委情绪突然一落千丈，甚至要当场发飙。 孟黎明赶紧打了圆场，向女评委解释语言有时候可能会引起歧议，但对美丽的认知却是相通的，比如女评委使用的包包，虽然是外国品牌，用的基本花色却来源于中国的一把古琴…… 女评委的情绪终于安定下来了。 孟黎明如愿夺得了此次英语口语大赛冠军，第二名是外国语学院的一名男同学；夏冰夺得第三名。 齐晓峰郁闷得不行，完全不知道女评委为何突然翻脸不认人。 一向骄傲的大才子，终于低下头来向孟黎明请教。 孟黎明没有隐瞒：“齐学长，你通过钥匙扣知道对方有个女儿，聊女儿没错，错在错在你用错了一个词：sugar baby。你是想夸赞对方女儿是‘甜心宝贝’。但你却不知道，女评委和其他评委不一样，她是来自国。在国，‘sugar baby’这个词是贬义的，是指‘被包养的女性’，和咱们口中的‘傍大款的小姐’差不多。” 齐晓峰瞬间傻眼了，没想到外语背后的含义，和国语一样颇多忌讳，没有深入了解，很可能会引发大纠纷。 今天，幸亏孟黎明帮他打了圆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齐晓峰看孟黎明的眼色，满是感激，想晚上请孟黎明吃饭感谢，孟黎明推说自己着急回校收拾东西，准备寒假回家，这才作罢。 第78章 谁的‘先点头\’更‘先\’啊 放寒假了。 孟黎明赶往火车站，意外的，在入站口碰到了辛少。 孟黎明想绕过辛少进站，辛少已经狗腿的抢过行李箱，先进站了。 孟黎明追上去：“你跟我进站做什么？赶紧开你的车回家。” 辛少挑眉：“如果我开车送你回家，你会坐吗？” 孟黎明果断摇头：“不坐。” 辛少如偷了腥的猫展颜一笑：“所以我今天没开车啊，专程陪你坐火车回家。” “你？坐火车？”孟黎明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着辛少，就这种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的主儿，竟然跟自己一起挤火车？ 辛少扬了扬手里的火车票：“如假包换。” 孟黎明狐疑：“你怎么知道我买的是今天的火车票？” 辛少扬眉吐气：“请叫我辛大师，我未卜先知，山里有仙名，道号……” 孟黎明翻了一记白眼儿：“你还真当自己是黄仙姑啊？装什么装，是不是问陶乐了？” 辛少尴尬的吐了下舌头，就知道什么事都躲不过小丫头的火眼金睛。 提起这件事孟黎明就好生气。 她不过是那天有起床气才没见辛少，结果这家伙，以为她气得很深，还玩起了迂回战术，买通陶乐打探她的行踪，以后干脆改名叫辛三岁得了。 孟黎明决定举双手投降：“辛少，你可别折腾陶乐了。我真没生你的气。你是你，你爸是你爸。既然签了协议，双方就按协议执行。以后，你就是造纸厂的一把厂长，占51的股权，工厂所有大事都得你先点头才能执行，但是，在你先点头之前，得我先点头。” 辛少脑子里浆糊似的消化着孟黎明的话，呆萌的问：“黎明，‘我先点头之前得你先点头’，咱们两个，谁的‘先点头’更‘先’啊？” 孟黎明瞪圆了眼睛：“你比别人‘先’，我比你‘先’，你有意见？” 辛少立马摇头：“我没意见，哪敢有意见，只是你说得拗口，我理解得有点费劲。我帮你重捋一下，咱们俩以后的关系，就相当于慈禧太后和光绪帝，我坐在帘子前面，你坐在帘子后面，我做决定的事，如果是对的，你不吭声；如果是错的，你就咳嗽一声，对不对？” 孟黎明：“……” 虽然不愿意当垂帘听政的慈禧太后，但这个形容还是对的。 孟黎明点了点头：“你同意吗？若是不同意，咱们就……” 辛少立马怂了：“谁说不同意了？别动不动就分家，这个习惯很不好……” 两个人因为辛东凯产生的那么点儿不算隔阂的小隔阂，终于在嬉笑怒骂中消散了。 孟黎明郑重问道：“辛少，你的车，若是在s城，就把车开回辽县，不用陪我坐火车，免得回辽县后没车不方便。” 辛少果断摇头：“我真没骗你，车真在辽县呢。我给你讲件好事，你可能要有大堂嫂了，嘿嘿嘿……” 辛少这个笑，好猥琐。 孟黎明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立马把耳朵凑了过来。 辛少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大前天是辛红梅的生日，葛菲菲特意买了蛋糕和礼物，开了四五个小时的车特意赶过去。 葛菲菲满怀青春少女的爱情梦而来，却被孟爱国当场泼了冷水，将她拦在家门外不让与他家人见面不说，还巴拉巴拉说的一堆二人门不当户不对、他配不上葛菲菲，以后二人只能是生意的合作伙伴云云。 葛菲菲气得找到了好友辛志鹏，辛志鹏陪着她吃了一整个蛋糕，她还喝了半箱啤酒，酩酊大醉。 辛少没办法，只好亲自开车送她回了省城。 葛菲菲前脚走，辛志鹏又让人给孟爱国捎来了信，说是葛菲菲情绪不好，喝酒喝到昏迷不醒，他带她回s城了。 孟爱国这下可急疯了，让孟爱军驾车带他追葛菲菲，找到了菲格大酒店。 辛少直接把孟爱国推进了葛菲菲的房间，然后，拉着孟爱军喝酒去了。 然后……等几人再见面时，孟爱国和葛菲菲已经如胶似漆了…… 辛少开始嘿嘿笑，不说了。 孟黎明又不傻，自然知道这个嘿嘿、很可能就是那个嘿嘿的意思，可以意会，不可言传。 辛少这一波推波助澜虽然够损，但也确实顶用。 孟爱国与葛菲菲，郎有情妾有意，老这么干钓着也不是回事，捅破窗户纸也挺好的。 依孟爱国那传统的性子，两个人成就好事，肯定得负责到底，葛菲菲这个大堂嫂，煮熟的鸭子，飞不了了。 没等孟黎明消化完孟爱国与葛菲菲的八卦呢，火车开始检票了，辛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老佛爷，请上车。” 孟黎明“噗嗤”一声乐了，把手搭过去：“起驾，大侄子……” （注：慈禧与光绪帝的关系很复杂，名义为母子，实则不是亲母子，而是姑侄或姨甥。） 辛少给了孟黎明一计眼刀，心中则暗自庆幸，还好孟黎明没管他叫“乖儿子”，叫“大侄子”挺好的，杨过最后不是成功把“姑姑”娶回家了嘛。 孟黎明与辛少上了火车站台，看着如潮水般等车的旅客，孟黎明一个头两个大。 自己这个身板肯定是抢不着座了。 有心想让辛少去抢座，此时的大少爷，正悠哉悠哉的瞧热闹，隐隐有种初次坐火车的小兴奋。 孟黎明叹了口气，指望着微服私访的大少爷帮她抢座，是她想多了。 有了这种认知，两个人索性不挤了，最后两个上的火车。 孟黎明放倒皮箱想坐在过道，被辛少拉着往前面车厢走，最后，进了-----卧铺。 看着如变戏法似变出来的两张卧铺票，孟黎明的眼睛立马化做星星眼：“辛厂长好厉害！假期破卧下铺怎么着也得提前好几天才能订着，我们学校五天前才通知的放假日期，你是怎么订到下铺票的？” 辛少眼中划过一抹狡黠：“山人自有妙计。” 孟黎明咂巴咂巴嘴：“你不会花大头钱、把这几天的硬卧下铺全买了？” 辛少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了两下嘴角，深咽了两口唾沫，斩钉截铁的否认：“你当我是傻子吗？我自然是打听了你们学校的人，提前知道了你们学校放人的时间……” 此时的s城大学也放假了。 侯雨泽收拾完行李，最后一次劝解周子坤：“老五，你真的不回家了？” 周子坤笃定点头：“不回家了，除夕前再回家。” 侯雨泽：“可学校让两天内全部退校，你住哪儿？” 周子坤唇角上扬：“你忘了， 我表哥在s城呢，还能短着我吃短着我喝？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人，赶紧回家。” 侯雨泽怪异的看了一眼周子坤，周子坤的表哥是结婚不久的小夫妻，周子坤出事时，周子坤爸妈来都没敢去打扰，而是住的小旅馆，周子坤说住表哥那里， 不过是敷衍他。 依周子坤现在“抠”到极致的生活作风，估计连小旅馆都不舍得住，会住大通铺？ 明知道这样，侯雨泽也不好意思戳破，只是劝解道：“你不回去也行，但千万别在四处打工了，你家比我家条件好多了，我都没像你这么拼命啊……小心累坏了身子……” 周子坤已经把侯雨择推出了寝室门外。 周子坤坐下来，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手腕上的双狮表，看着指针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微微有些发愣，突然，伸手将手表摘下来，扔进了盒子里，决定眼不见心不烦了。 第79章 生米煮成熟饭 回到家的当天下午，孟爱军就着急忙慌的把孟黎明给接回了孟家，告诉孟黎明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孟爱国和葛菲菲，领证了，滚烫的结婚证，现在就摆在孟家人面前。 饶是孟忠臣和辛红梅身体健康，也险些被吓出了心脏病。 孟爱军见大事不妙，立把把孟黎明这颗定海神针接回了家。 孟黎明赶紧来到孟家。 此时的孟爱国和葛菲菲这对新婚夫妇，正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孟爱国一脸忐忑，葛菲菲一脸娇羞。 孟忠臣和辛红梅，彼此使着眼色让对方先开口，谁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总不能这样尴尬下去，辛红梅终于先开口了：“那个，菲菲啊，你、你这么好的姑娘，到底看上我家爱国啥啊？要长相没长相，要家世没家世，要文化没文化，还嘴笨得跟锯嘴葫芦似的……” 孟黎明感觉头上飞过一群乌鸦，有这么埋汰自己亲生儿子的妈吗？答案，有，辛红梅就是。 葛菲菲一脸徜徉着幸福：“阿姨，在我眼里，爱国就是郭靖、乔峰和虚竹，看着憨憨傻傻的，但一身正气，做事坚持不放弃，对爱人也心口如一，他，真的很好。” 辛红梅一脸为难：“你们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把证领了，我们是男方，肯定得负责到底，尽我们所能不让你吃亏；可你爸妈那儿怎么办啊？他们肯定认为是爱国拐了他们的宝贝闺女……” 葛菲菲目光坚定：“只要您二老同意就成，我爸妈，交给我。” 辛红梅：“……” 人家姑娘都这样说了，辛红梅还能说什么呢，向孟黎明连连使眼色，让她陪葛菲菲待一会儿，她与孟忠臣好好消化一下这个晴天霹雳。 孟黎明拉着葛菲菲进了里屋，难掩脸上的笑意，一挑大指：“嫂子，你是真猛啊，就这么把我大哥给拿下了？” 葛菲菲脸色羞得像破败的红布：“黎明，你说啥呢，我、我哪里猛……” 瞟见孟黎明看透的眼神，索性也就不装了：“我、我这也是被你哥给逼急眼了。他这人，明明喜欢我就是不说。好，我壮着胆子先说了，他又前怕狼后怕虎，一会儿家世配不上我，一会儿学历配不上我……我又不是嫁给钱串子和学历那张纸呢，我是相中他这个人了，就是四大天王来了，我看都不看一眼。” 好，恋爱脑上头了。 孟黎明一瓢凉水泼了过来：“你算计爱国哥和你先领了结婚证，就不怕你爸妈发火吗？” 葛菲菲一脸惆怅：“我当然怕。可如果不先领了证，爸妈就更不可能同意我和爱国了。黎明，你比谁都应该明白，我爸和辛伯父一直在搓合我和辛志鹏。与其这么僵着，不如我快刀斩乱麻把婚结了，我和辛志鹏都解放了。” 孟黎明轻眯了眼：“大嫂，‘快刀斩乱麻’，这话不会是辛志鹏对你说的？” 葛菲菲怔了下，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孟黎明这个气啊，她就说辛志鹏怎么这么热心肠，先是灌酒，后是开车送人，中间还不忘给孟爱国捎个信儿，赶情不仅是为了葛菲菲，也是为了他自己及早“恢复单身”。 哼，有其父必有其子，老狐狸的儿子小狐狸，这个辛少，太坏了。 孟黎明安慰道：“事情已成定局，这个婚，已经结了，得想好怎么将你爸妈的火气降至最低。大嫂，你爸妈最大的遗憾是什么？最喜欢和最讨厌的事是什么？” 葛菲菲沉吟道：“他们最大的遗憾是没生儿子；我爸最喜欢的事是赚钱；我妈最喜欢的事是我常回家陪她；我爸最讨厌别人说他绝户；我妈最讨厌我爷说过继。” 孟黎明心思斗转，笃定点头道：“这件事交给我，我去跟大伯和大娘商量商量，尽量让你父母同意这桩婚事，毕竟，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也是两个家族的事，各方满意，以后才好融洽。” 孟黎明又去找了孟忠臣和辛红梅，开解了许久，终于达成了初步一致。 第二天，准备了满满一后背箱的贺礼，直接奔至葛家，来了个先上轿后扎耳朵眼------提亲。 葛双山和媳妇王春梅乍一听结婚这件事，气得眼珠子都红了，看向孟爱国的眼神极为不善。 若不是碍于大家伙都在，估计葛双山得冲上来死死掐住孟爱国的脖子，责问他为什么干出生米煮成熟饭这种混账事儿来。 葛双山咬碎银牙听完了孟家的条件，越听火气越小、最后趋于平静、甚至有些小雀跃了。 首先，婆家出钱婚房买两套，s城和辽县各一套楼房，以s城婚房居住为主。所选地址，离葛爸葛妈越近越好。 孟爱国必保一周回一次城，不回城的时候，葛菲菲愿意在小家住就在小家住，不愿意在小家住就在娘家住，随葛菲菲高兴； 其次，造纸厂的股份，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发展多大，所持股权和分红都归小夫妻所有，婆家一分不要； 再次，葛菲菲生的第一个儿子随孟姓，第二个无论男女都随母姓。 这种条件在现代没什么，在当时那个年代，绝对是炸裂般的存在。 葛双山脸上的阴霾瞬间没了，嘴巴合不拢。 妻子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低声道：“龇个大牙乐啥啊！一对夫妇一个孩儿，能轮到跟咱姓葛？！” 葛双山轻叱一声：“头发长见识短！你难道忘了，你和你弟可是龙凤胎，万一菲菲随了你娘家那头儿，一胎生下俩，咱可就白捡个大胖孙子了。就算一胎不是双胞胎，我也有办法……不管咋说，人家老孟家可是拿出最大的诚心了，咱女婿虽然现在挣得少，但造纸厂发展很好，养活咱闺女应该没问题，况且，闺女不是还有咱俩嘛……” 本来还想拼命让辛志鹏当女婿的葛家父母，就因为这三个条件，轻易倒戈向孟爱国这个憨女婿了。 第80章 我过不好，你们谁TM都别想过好 葛双山在菲格大酒店订了一大桌席，把葛家父母和姐弟都请过来，与孟家人简单聚个餐，宣布一下这件事，就算是先结婚了，至于婚礼，等买下新房后再补办。 等葛家人期间，葛菲菲把孟黎明先拉到了她的办公室。 孟黎明曾委托葛菲菲帮她在京城、魔都和羊城各买一套房子，已经买妥了。 其中京都的是在建房，五六月份交钥匙； 魔都和羊城是五年以内二手房，已经过完户，房产证和钥匙到手了。 葛菲菲很细心，还拍了房子照片给孟黎明看。 葛菲菲把买房的相关手续和存折给了孟黎明，钱没花了，存折上还剩下一万六千多块钱。 葛菲菲还告诉孟黎明，受孟黎明的影响，她也入手了一套京都三环期房，本来打算和孟爱国结婚度蜜月用的。 结果计划没有变化快，房子没下来，她和孟爱国倒先领证了。 孟黎明把刚到手，还没焐热乎的新房钥匙又塞回给了葛菲菲：“大嫂，去魔都和羊城度蜜月，我给大哥放一个月的婚假。切记，对我大哥温柔点儿，别再那么-----猛了。” 葛菲菲瞬间被逗得面红耳赤。 葛家人到齐了。 有葛爷爷、葛奶奶，以及葛菲菲的大伯葛大山、三叔葛立山、姑姑葛向英。 本来没让小辈来，大伯家的堂哥葛金龙、葛银龙，三叔家的堂弟葛铂龙还是全都来了。 葛家人看着孟家人眉开眼笑的，很是高兴，让孟家人误以为葛家人都支持葛菲菲嫁给孟爱国，都不是嫌贫爱富之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事情的走向开始跑偏了。 葛爷爷先发话了：“双山，菲菲的婚事算是正式定下来了。可婆家在下边辽县，小俩口总这么分居可不行，况且，女人嘛，回家相夫教子才是正当。今个儿我就做主了，让菲菲安心嫁去辽县，你从三个侄子里选出来一个上户口本，你和春梅大去的那天，也有人给你俩摔盆打嶓。” 趁你病，要你命。 难怪葛家人听说葛菲菲订婚了，个个笑得像绽放的花儿一样，感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团结一致把葛菲菲踢出局，过继个侄子过来夺家产啊。 葛双山不乐意了，自己这个爹，可真是爹，说事也不挑个时候：“爸，现在jh生育，一家一个孩子，生女儿的要家至少占一半，哪还有绝户不绝户一说？而且，我和春梅已经答应菲菲了，不再过继儿子，以后如果她生了二胎，可以跟着姓葛。” 葛爷爷脸色冷下来：“老二，你都说jh生育了，怎么可能生二胎？你不做这个恶人我来做，给菲菲一份丰厚的嫁妆，酒店，留在葛家。” 孟家人别提多尴尬了，今天明明是来宣布结婚的，结果变成争家产了。 葛菲菲觉得太丢人了，拉起孟爱国，想让孟家人先去酒店房间休息。 刚站起来，葛爷爷就叫住了孟爱国：“孙女婿，你先别走。既然你和菲菲订亲了，那咱们今天就把事说开了，你当着大家伙的面，说你娶菲菲，是为了家产还是为了菲菲？若是只图菲菲这个人，那就带着菲菲和嫁妆离开葛家……” 孟爱国冲口就要答应，被孟黎明狠掐了一把噤了声。 孟黎明站起身来，对葛爷爷道：“葛爷爷，您说的这些话，不该问我们，而是问葛伯父、葛伯母。这家酒店，是葛伯父、伯母一砖一瓦建起来的，是菲菲姐妥善经营壮大起来的，我们没出过一分力、一分钱，自然不能腆脸不害臊的替人家主人做决定。” 孟黎明随即转向孟忠臣：“大伯，您喝醉了，我们扶你回屋休息。” 孟忠臣配合的抚额，孟家五口齐刷刷离席，大堂经理省事的帮几人开了酒店房间。 待孟家人离开，葛菲菲的火气直冲天灵盖，拿起白酒瓶子，“啪”的一声摔得稀碎，目光灼人：“怎么没动静了，到是说啊？不是要把话说开吗？今天，我就彻底跟你们说开了。” “爷奶，你们打小就重男轻女，家里但凡有个水果都藏起来，宁可放烂了也不给我吃，可那些水果，明明是我爸花钱买的；” “大伯，三叔，你们现在知道争酒店了，当初我爸妈走街串巷卖洋蜡的时候你们在哪儿？我爸妈四处借钱开小旅馆的时候你们在哪儿？没出过一分钱、一分力，现在知道来争酒店了？” “大姑，你确实没争过酒店，却没少在背后鼓捣我奶，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这样，你把我奶给你的金戒指、金耳环还回来，给我妈！” “还有三位堂兄弟，你们家里大到彩电、小到插线板、卫生纸，哪样没来我这儿搜刮过？今天我订婚，你们给我扯这事儿，丧不丧良心？” “我葛菲菲今天就把话撂到这儿，我过不好，你们谁t都别想过好，我爸妈的酒店，除非我爸妈生二胎，否则你们谁都别想拿走！谁敢跟我争，姑奶奶我ns他！” 葛菲菲越说越激动，眼珠子都红了，连葛爷爷都不敢吱声了，心里直呼这丫头疯了，杀红眼了。 订亲宴不欢而散。 葛菲菲抱歉的看着爸妈：“爸妈，对不起，我不是争家产的意思，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种占便宜没够的小人嘴脸……” 葛双山安抚的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傻孩子，爸再重男轻女，也知道羊肉贴不到狗肉身上，爸不过继儿子，也不生二胎，酒店是你的，存款是你的，爸妈挣的啥都是你的，不用你争。” 葛菲菲破涕为笑，搂着爸妈的脖子：“爸妈也是我的。” 一家三口终于见了笑模样。 等到晚上，葛双山把孟家人又重新请出来，重新摆了席，郑重道了歉。 孟黎明则拉着葛菲菲坐在身侧，竖起了大拇指：“大嫂，你是真猛啊！” 葛菲菲那一酒瓶子， 恨不得整间酒店都听见了，实在太飒了。 葛菲菲撇了撇嘴：“小丫头，你临走前说的那句什么‘不能腆脸不害臊的替人家主人做决定’，不就是在点我吗？明明是大尾巴狼，装什么小奶狗？” 孟黎明嘻嘻一乐，自己虽然不是贪心的人，但也不能让贪心的人得逞啊。 整个宴席，只有辛红梅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那一酒瓶子，“啪”的一声巨响，到现在她都心有余悸。 以后的儿子，可怎么办啊…… 葛菲菲是什么人物？很快就打消了准婆婆心里的顾虑。 给公婆一行吃穿用度，以及返程中途饭店全都打理得明明白白，辛红梅终于见了笑模样。 孟爱国想一起返程，被孟黎明给推下了车：“爱国哥，我放寒假了，在家可以看厂子，你陪嫂子好好度个蜜月，春节也留在省城过，刚好给我倒出房间来陪大伯娘过春节。” 孟爱国脸羞得通红，却也没有坚持上车，看葛菲菲的眼神，都快掐出水来了。 第81章 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孟爱国和葛菲菲没有回来，但结婚答应的事得继续办。 孟家答应葛家辽县和s城购买两套房产，最低也得十七八万。 孟家老俩口手里有五万多。 造纸厂收益不错，但新购买了两条生产线，孟爱国手里只有差不多一万块钱； 服装厂收益也不错，但因全国刚开设门店，又投入了海量的广告费，销售额数倍的长，分红却肉眼可见的少，几个月下来，孟爱军手里只能拿出来三万块钱。 好在还有个孟黎明。孟黎明两家厂子都有分红，再加上买房子返回来的一万六千块钱，再加在手里留的零花钱，攒到一起九万块钱，全都给了孟忠臣。 给钱的时候，孟黎明就同孟家人说好了，待分红时再给孟家补上一万，总共凑够十万，算是弥补给孟爱军稀释股权后的损失。 此话一出，孟家人全都对孟黎明撂了脸子。 一家人现在生活得如此富足，全仗孟黎明，现在，孟黎明却和孟家人算得这么清楚，特别是辛红梅，干脆不和孟黎明说话了。 孟黎明只好答应，这九万块钱算是她临时借给孟爱国结婚用的，将来得还，辛红梅这才见了笑模样。 所有钱凑在一起，刚好够买两套婚房。 至于后期操办婚礼的钱，怎么着也得开春以后，到那时，两个厂子都能资金回笼，估计会有一笔非常可观的分红。 过小年了。 孟黎明把郭兰英约在饭店见了一面，从里到外帮她换了新衣服。 郭兰英再不好，也是孟黎明的亲妈，彻底断绝关系是不可能的。 郭兰英肉眼可见的老气了不少，面色沧桑。 孟黎明沉吟半天，终于挤出了一句：“现在还不想离开孙家吗？” 郭兰英一怔，终究还是摇了摇头，瑟缩的回了一句：“你过得好吗？” 孟黎明只吐出一个字：“好。” 气氛再度归于沉寂。 良久，二人几乎同时开口： “爱国哥结婚了。” “夏虹判了。” 二人同时一怔。 孟黎明简单说了葛菲菲的情况，示意郭兰英接着说夏虹。 郭兰英说，夏虹被判误杀，入狱十年。 夏虹的那个叫申威的对象还挺有情义的，每月到探视日就去看夏虹，对夏虹家里也很照顾。 孟黎明打断了郭兰英的话，她只想知道夏虹被判的结果，至于那些被歪曲了事实的事实，她并不想听。 结果证明，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申威还是暂时逃脱了法律制裁。 孟黎明内心一片枯槁。 s城女子监狱。 孟黎明新的衣裳样版交给了陈监狱长，陈监狱长还挺意外的， 每次送样版都是孟爱军，孟黎明很少来。 一番寒喧后，孟黎明不好意思的开口问陈监狱长：“陈狱长，我家有个亲戚犯了事被移交到你这儿了，名叫夏虹，她精神状态怎么样？” 陈狱长这才恍然：“夏虹？有印象 ，前几天还因为抗拒劳动被关了禁闭呢，把一件衣裳料子剪稀碎。” 剪稀碎？ 孟黎明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原由，夏虹知道孟黎明和黎明服装厂的渊源，让她踩缝纫机，就相当于替孟黎明打工，她不疯掉才怪。 孟黎明微微一笑：“陈狱长，我和夏虹打小攀比着长大，她自然不愿意给我打工，你不让她做我家的衣裳就不会发疯了。” 陈狱长这才恍然大悟。 孟黎明接着问道：“陈狱长，可有什么亲戚来探视夏虹吗？有没有人给她寄信或寄衣物啥的？” 陈狱长让女警查了记录，没有人给夏虹写信或寄东西，入狱初期，夏虹父母来探视过，后期是男朋友申威来探视。 申威对夏虹不错，每次来都会固定给夏虹存钱。 怕陈狱长怀疑自己动机，孟黎明也拿出二百块钱给夏虹存上了，叮嘱陈狱长，如果有人给夏虹寄信，一定要告诉她一声，至于原因，只说夏虹在狱外有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她怕夏虹再次联系上误入歧途。 陈狱长很是热心肠：“孟厂长，我保证能把好监狱这个关口，但你们家人也得掐住源头，让夏虹彻底改邪归正。” 孟黎明连连称是，心念却是一动。 如果夏虹和孟黎明重生前一样，那么要在一两年后才能收到警察的重启案件调查来信。 从信的内容看，很了解内情，现在十有八九也是案件调查人之一，会不会是刑警大队中的一员呢？ 孟黎明决定先问一问周所长，他配合过刑警大队查案，应该知道刑警大队谁具体负责此案。 说做就做，大年二十八晚上，孟黎明带着节礼上门了。 周所长在，李芳不在。 孟黎明送上了节礼。 送给李老师的，是一件拼接款羽绒服。 送给周所长和周子坤的，是去年除夕答应的两条围脖。 周所长有些不好意思：“黎明，去年是开玩笑的，怎么好意思真让你亲手给织围脖啊？” 孟黎明连忙解释：“周警官，您误会了，这围脖不是我亲手织的。服装厂准备年后出‘y sun’男装品牌，只出了男士围脖做春节女装赠品造势，等衣裳出货了再送您身成衣穿。” 周所长连连摆手：“围脖还行，衣裳就免了，我常年穿着制服，啥衣裳给我都白瞎。” 孟黎明指着围脖：“褐色格子的围脖是送给您的，黑白棋子格的是送给子坤哥的。子坤哥呢，没在家吗？” 周所长回头喊了两句“帅帅”，门欠了一道缝儿，却是无人应答。 周所长尴尬挠头：“可能睡着了。” 孟黎明没来由的舒了口气：“睡着了好。周所长，我刚好有件事请教您。” 周所长把孟黎明让进了客厅。 孟黎明问起了负责夏虹案的刑侦大队的警官姓名，周所长明显脸色变换了下：“孟同学，具体情况我不解释。就像子坤出事时你劝我，现在我劝你，关于申威的事儿，全部到此为止，伤敌一千、自损一千的事，不要再干了。” 孟黎明想要再问，周所长已经把话题岔开，对孟黎明发出热情邀约：“孟同学，今年来我家过年，我还想吃你那口松鼠鱼，作为回报，我给你做水煮蚕蛹。” 孟黎明微笑回绝：“周所长，今年就不了，我大堂哥在岳父家过年，我得陪着大伯母。” 孟黎明只好告辞了。 第82章 “我的阳光”，暖和着呢 周所长试戴了下褐色格子围脖，质地松软舒适，一面是递进色格子的，另一面是深褐色纯色的，戴着“y sun”的商标，一看就是高档商场货。 摘下褐色围脖，眼光投向了黑白格子款的，棋子格一面有些年轻化，但另一面全黑色的，倒是挺合自己的品味。 周所长拿起来刚要试戴，周子坤猝不及防从卧室里冲了出来，一把抢下棋子格围脖，一阵风似的又跑回了卧室。 还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周所长吓得拍了拍胸脯：“你也不属狗啊，咋还护上食了呢！” 周子坤把围脖完整的铺在床上，呆愣愣的看着，看见上面的“y sun”商标，幽幽的叹了口气：“我该拿你怎么办？” 周子坤懊恼的趴下，脸刚好浸在围脖里，嗅到了上面隐隐的香水气息，抬起头来，仔细检查围脖，终于看出了一些端倪，这围脖，根本不是孟黎明所说的机织，而是手织的！上面，还细心的撒了香水！ 周子坤发现新大陆似的又跑出了卧室，把周所长围在脖子上的围脖给扯了下来，仔细检查，是机织的！ 放在鼻端嗅了嗅，没有香水味！ 周子坤咧嘴笑了，像个傻子似的又跑回了卧房。 周所长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这孩子，莫不是傻了？” 李芳回家后，看见孟黎明送的节礼，登时就嗔怪起了丈夫：“周警官，平时看你挺机灵的，这个时候咋那么木讷呢？人家孩子大过年的给你送节礼，你身为长辈，咋不给人家包个压岁钱呢？帅帅的事，人家可是帮了大忙的……” 周子坤瞬间听出了弦外之音：“妈，我的事，黎明帮什么大忙了？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李芳目光闪烁的打断了儿子的话：“你这孩子咋疑神疑鬼的呢？赶紧洗手吃饭，大过年的，累死我了，你们爷俩，谁都指望不上……” “李老师说的对，我帮忙捡桌子……”周游找到了借口，如泥鳅般从周子坤身边溜走了。 这里面，肯定有事儿，两个人打定主意不对他讲了。 周子坤没有继续追问。 饭菜摆上了桌，周子坤破天荒的给李芳倒了一杯红酒，又给自己和父亲各倒了一杯六十度老散白。 周子坤给父母一人夹了一口菜，随即举杯：“爸妈，这一年，经历了太多的事，愿新的一年，否极泰来，扶摇直上！” 周子坤一口干掉了半杯白酒。 周游和李芳总不能小口抿着，只能跟了一大口。 周子坤再次举杯：“爸妈，你们不仅是我的好母亲、好父亲，也是人民的好教师、好警察，我也眼看着毕业实习了，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干杯！” 周子坤干掉了剩下的半杯。 周游和李芳不得不再次跟上。 李芳小心劝道：“儿子，你吃口菜，别喝急酒……” 周子坤没吃菜，反而示意父母亲跟上，李芳和周游不得已只能干了杯中酒。 周子坤给二人又倒满了。 周子坤举杯看向周所长，刚要说话，周游已经讨饶了：“我喝，我喝……” 喝完半杯，周游“咣”的一声趴在桌上不动了。 周子坤举杯又看向李芳，李芳有样学样，眼色迷离的嘀咕了句：“哦，这酒后劲儿真大……” “咣”，也趴在桌上不动了。 周子坤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嘀咕了句：“你们、你们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儿，装醉也不肯告诉我，我自己去问……” 周子坤摇摇晃晃的下楼了。 刚刚还趴在桌上的周游和李芳坐直了身子。 李芳满眼狐疑：“老周，儿子状态不大对呢，他是不是喜欢上那丫头了啊……” 周游好一阵无语：“李老师，你才看出来啊……我去年就看出来了……” 李芳忧心忡忡：“如果儿子知道了内情，该怎么办啊……” 这案子内情太复杂了，涉嫌官商勾结、涉嫌利益输送、涉嫌蓄意杀人、涉嫌栽赃陷害…… 且没有证据，都只是涉嫌，甚至可能一辈子只是涉嫌，坏人不仅会逃之夭夭，还可能会飞黄腾达…… 周子坤还没有进入社会，他怎么受得了这些乌烟瘴气…… 周游倒是淡定：“那丫头，城府深着呢，儿子那么稚嫩，连咱俩的话都套不出去，怎么可能从她嘴里套出来？这些糟心事、危险事，俩孩子谁都别掺合进来、只我一个人跟他们轱辘，我早晚抓住姓申的、姓汤的错处，将他们、以及他们身后的人一起绳之以法。” 李芳忧心的拉住了丈夫的手：“老周，姓申的已经制造意外死了俩人了，我、我好怕……这委屈，咱麺一麺咽下去不行吗？” 周所长目光无比坚定：“我身上的警服，不允许我那样做。你放心，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不会让他们知道我在查他们，不会让你和孩子们身处险境。” 李芳眼圈泛了红，周所长则拉着她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跌跌撞撞往家属院外走的儿子。 此时的周子坤，摇摇晃晃路过门卫。 门卫吃了一惊：“子坤，下大雪了，你咋没穿棉衣就出来了？小心冻感冒了。” 周子坤拍了拍围在脖子上的围脖，龇牙一乐：“我有围脖，‘ y sun’，知道‘y sun’什么意思吗？就是‘我的阳光’，暖和着呢！” 这孩子，一看就喝多了，舌头都有点儿大了，大过年的，冻感冒可不是闹着玩的。 门卫好心肠，把自己的军大衣拿出来，强行披在了周子坤身上。 周子坤继续前行，跌跌撞撞的摸到孟黎明家，天没彻底黑，院门还没有上锁，“吱呀”一声开了，“鸡腿”低吼了一声，见是老熟人周子坤，连狗窝都懒得出，闭上眼睛又接着睡觉了。 第83章 我已经不是三岁孩子了…… 孟黎明正在屋里写着《十三号女监之科莫多巨晰》，讲的是一个单亲母亲，从小就对孩子严苛管理，最后被亲生女儿反杀的故事。 （注：科莫多巨蜥，最残忍的巨型蜥蜴，几乎没有天敌，唾液巨毒，十分残忍，连自己的孩子都吃。） 孟黎明正写到文中骇人s人处，突然听见门“咣当”一声轻响，吓了孟黎明一跳。 孟黎明本能的抄起手电筒，向门边靠近。 走到门边，清晰的听见周子坤在门口碎碎念：“‘鸡腿’，你给我出来，连你也觉得我是三岁孩子吗？你倒是叫两声啊？我跟你说，不会看门的狗不是好狗……” “鸡腿”不是好狗，你才是修狗。 孟黎明不忍直视的打开门灯，推开房门。 此时的周子坤，正幼稚的把“鸡腿”往狗窝外拖呢，“鸡腿”被它折磨得龇牙想咬他，却知道熟人不能咬。 孟黎明可以想出此时狗狗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 孟黎明无语的拉起周子坤的胳膊：“周子坤，你三岁孩子吗？喝了多少酒，跟狗叫什么劲啊？” 周子坤登时噘嘴生气了：“你们都把我当成三岁孩子，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我已经不是三岁孩子了，我已经长大了……” 周子坤抬眼，发现孟黎明只穿了一件白色打底衫出来，忙双手捧着孟黎明的手，哈了几口热气。 热气里夹着浓重的酒味儿，好悬没把孟黎明给熏晕过去。 哈完热气，周子坤又把围脖解下来，无比认真的圈在孟黎明的脖子上，嘴里无意识的嘀咕着：“你送我的‘我的太阳’，我给你暖暖……” 围脖不管怎么围面积都是有限的，周子坤低头发现了身上的军大衣，干脆双手一张，将孟黎明整个身体圈在了军大衣里。 孟黎明挣扎了两下，愣是没挣扎出来。 周子坤低头，目光紧锁孟黎明的目光：“明明，我爸妈都一五一十告诉我了，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你不用再瞒着我了……” 孟黎明内心先慌了一批，随即想到，凭周子坤一腔热血、不顾后果的正义感，如果知道背后申威还害死过人，肯定不会这么云淡风轻的问，早就喊打喊杀算账去了。 至于孟黎明被辛老爷子敲竹杠的事儿，连周游和李芳都不知道，周子坤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周子坤，明显是在诈她，想从她嘴里套出实话。 小屁孩儿，跟自己玩宫心计，你还嫩了点儿。 孟黎明毫不心虚的回望周子坤：“周子坤，我真没帮你什么忙，只是提供了线索，告诉你爸，可能是因为你写举报信遭受申威报复。说到底，这的消息来源是我，没有我，就没有你后续的举报，我只是在弥补我的过失，不算帮你忙。” 周子坤的眸光明显黯淡了下去：“我想骗爸妈，他们装醉骗我；我想骗你，你一眼就识破了。你们都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孩子，做事冲动热血，英雄主义，不计后果，惹出祸来让你和爸妈来善后……” 这件事，对于自打出生就行走在阳光下的周子坤来说，打击实在太大了，导致他的世界观都崩塌了，完全没了自信。 孟黎明忙开口劝解：“周子坤，这世上哪有身高一八三、体重一百五的孩子？我们的阅历，你可以学；可你的优秀品质，我们学不来……你不是孩子，你是大人，二十三岁的大人，热血沸腾、勇敢坚毅、一路朝阳。” 周子坤眸光清澈而呆萌：“对哦，过完正月十二的生日，我就是二十三岁的男子汉了……” 周子坤赖皮的双手一伸：“我都送你生日礼物了，你是不是也得送我生日礼物？” 孟黎明：“……” 孟黎明哄孩子似的拉过周子坤的手掌，手心朝上，几片雪花落在上面。 孟黎明哄骗道：“周子坤，雪花就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已经收下了。” “你骗人，我哪收下了……咦……是收下了哦……”周子坤残余的那点儿清明想要戳破孟黎明的狡辩，在雪花融化在掌心的瞬间，似有所悟，这个礼物，他确实“收下”了。 周子坤目光炯炯：“明明，我收下你的礼物了，你不能拒收我的生日礼物了哦……” 孟黎明一片狐疑，自己不是收下英雄钢笔了吗？什么时候拒收了？ 周子坤伸手去摘手腕上的双狮表，一摘摘了个空，先是一怔，随即眼睛一亮，如同拖小狗似的把她牵进屋里，拿起书桌上的圆珠笔，在孟黎明的手腕上画起了手表。 画到表针时，特意抬头看墙上的石英钟，郑重的画上了指针，嘴里碎碎念：“双狮表，晚上六点四十分，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不许再拒收了哦……” 孟黎明哑然失笑，双狮表-----周子坤第一次送自己的生日礼物，当时孟黎明察觉出周子坤对她情感的不寻常，所以拒收了。 这周子坤，还狡辩自己不是三岁呢？手腕上画手表，四岁以上的孩子怕是都不屑干的事？ 画表就已经够幼稚了，还把时间画错了，明明是晚上八点半，却看反了时针和分针，画成了六点四十。 这一轻笑，看得周子坤发痴，鬼使神差的低头，嘴唇覆在了孟黎明的嫩唇上，孟黎明被吻得猝不及防，瞪大了眼睛，愣在当场，石化了一般。 在她脑海不自觉的想着，下一步，周子坤会来个蜻蜓点水吻、还是法式深吻，周子坤却如同奶狗舔毛似的舔了起来。 孟黎明的脑袋再次宕机了。 这笨拙的吻技，孟黎明可以笃定，周子坤肯定是初吻，有些慌乱，有些霸道，却又完全不得其法。 这个小奶狗吻，引不起人的任何情欲，反而让人觉得太过神圣，让人有种把它当成舍离子般珍藏的疼惜。 很快，小奶狗无力的栽倒在了炕上，嘴里无意识的呢喃着：“你都是对的，可假如让我变成你那样，我又不愿意，也不开心……” 孟黎明终于明白了周子坤最近喜怒无常的原由。 周子坤一身棱角，他喜欢孟黎明这个人，却不喜欢孟黎明的行事手段，所以对孟黎明若即若离，时而懊恼时而不开心。 这或许就是成长的代价，终有一天，他会发现，长大后，他终究变成了他最不喜欢的孟黎明这样市侩的模样。 孟黎明抚了抚周子坤雪化后湿漉漉的头发，周子坤不舒服的甩了甩，如同“鸡腿”洗澡似的，甩了孟黎明一头一脸的水，冰冰凉凉的。 孟黎明眼色柔和了许多，喃喃自语：“周子坤，你会拿我怎么办？我又该拿你怎么办？” 周子坤躺下了，睡得娇憨，如同刚刚入世的婴孩儿，不知世间丑陋，哪里还是那个刚刚撒酒疯的二十三岁“男子汉”？ 孟黎明移回视线，看着桌上的稿子，终是断了思路，无从下笔。 十一点多了，孟黎明生怕周游和李芳担心，决定出门去周家支会一声。 刚推开院门，墙角立马亮起一道手电筒光束，生怕吓到孟黎明，手电筒的主人先开了口：“孟同学，是我，周游，来接帅帅回家的。” 是周所长。 两颊冻得通红的模样，周游来的时间应该不短了，却一直没有敲门，就在外面干等着。 孟黎明合力把周子坤扶出来，骑在孟黎明的自行车后座上，由孟黎明扶着，周游推着，总算弄回了家。 第84章 雪花，是最好的礼物，定会有好收成…… 周子坤是被侯雨泽给推醒的。 周子坤揉了揉太阳穴，头疼欲裂，开口跟侯雨泽打招呼，嗓子嘶哑得如破败的风箱。 李芳端来了水果，让侯雨泽吃，忧心的看了儿子一眼，转身去了厨房，嘴里碎碎念：“喝不了酒还瞎逞能！没把别人陪好，自己先喝趴铺了！” 很快，李芳端来了姜汤，端给了周子坤。 周子坤一脸迷茫的问李芳：“李老师，我昨晚没出去找什么人吗？怎么回到家里的？” 李芳目光闪烁了下，随即恢复如常：“你是出去了啊，去找黎明了，但很快回来了，我约摸着黎明应该是回她大伯家过年了，没在家。” “没在家？”周子坤脸上满是疑惑。 没在家，那自己脑海里或断或续的画面，是在做梦吗？ 李芳心虚的出了卧室。 侯雨泽迅速切换成了八卦脸，怼了怼周子坤的胳膊肘：“老五，你去找那个老五了？” 周子坤在寝室里排行老五，孟黎明在寝室也是排行老五。 虽然没有明说过，但周子坤的室友们，都知道，自家的老五，恋上了人家的老五，人家的老五好像不搭理自家的老五，自家的老五被搞得神经质一样，总是患得患失、忽喜忽悲的。 周子坤脸一红，甩开侯雨泽的胳膊：“什么老五老六的，瞎问什么呢？还是说说你，大年二十九来我家，又是买水果又是买冻货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不是想蹭我家电话，给夏冰提前拜年？” 侯雨泽肉眼可见的扭捏起来：“胡说，我哪有……我就是来看你的。” 周子坤有心打趣：“既然不是， 那电话就不用打了。” “别，别，我打，我打。”侯雨泽来了个烧鸡大窝脖：“可，可阿姨和叔叔……” 电话在客厅，李芳和周游也在客厅，侯雨泽给夏冰打电话，好像有点儿不太方便。 周子坤翻了记白眼儿：“我爸妈一会儿肯定出去拜年，你安心等着。” 知母莫若子，不一会儿，周游就和李芳拎着节礼出去了。 侯雨泽拿起电话，刚要打出去，发现周子坤还在身侧，连推带搡的把周子坤推回卧室，严郑警告他不许偷听。 周子坤暗暗摇头，恋爱中的男人啊，真是没眼看啊没眼看…… 周子坤把凌乱的被子叠了叠，站在卧室窗前往楼下看，蓦然发现爸妈的身影，竟然出现在孟黎明家的平房前。 院门开了，孟黎明开了门。 周子坤头顶立马竖起了两根天线似的，拿出了单管望远镜偷看。 孟黎明穿着一件白色马海毛毛衣，黑色呢子七分裤，头戴黑色马海毛堆堆帽，虽然一身素色，但因没戴那封印颜值的眼镜，头发由五号头变成了齐肩长发，看着像福娃娃一样的好看。 周游把年货放下，李芳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硬生生塞在孟黎明手里。 双方推搡了半天，周游和李芳没进屋，直接离开了。 周子坤收好望远镜，脸色却有些不淡定了。 早晨他刚问过李芳，昨晚他去了什么地方，李芳没瞒他，说他去了孟黎明家，但却补充了一句孟黎明不在家。 欲盖弥彰，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周子坤轻眯了眼，翻遍了抽屉，找到了一个红包，穿上衣服，下楼了。 路过门卫，门卫关切的打招呼：“子坤啊，酒大伤身，以后可别再那么喝了。” 周子坤瞟见门卫身上披的军大衣，想起了“梦”中的情景，试探着问道：“王伯伯，谢谢您的军大衣哦。” 门卫不以为然：“没事，你们年轻人不嫌弃我这糟老头子身上有味儿就成。头不疼了？” 周子坤摇了摇头：“王伯伯，昨晚我出去了多长时间？” 门卫看了眼时间，笃定回答：“你八点零几出去的，十一点多回来的，周所长用自行车托的你，后边有个丫头扶着。那丫头，就是去年在你家过春节的那个丫头。” 周子坤脸色怪异起来。 八点，至十一点，整整三个小时，自己在 孟黎明家，都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么完全想不起来？ 偶尔的片段中，有“鸡腿”朝他叫，有他拿笔画了什么，还有他对孟黎明说了什么，深入的却又想不起来了。 算了，不想了，去诈一诈就知道了。 走到孟黎明家门口，周子坤深吸了一口气，蕴了半天勇气才敲响房门。 孟黎明开门，没等开口，周子坤直接递过了红包：“你的压岁钱。” 孟黎明脑袋一团浆糊，周子坤，给自己，压岁钱？ 孟黎明瞪圆了好看的杏子眼：“你又不是我长辈，给我什么压岁钱？” 周子坤理直气壮：“你不是叫我子坤哥嘛，哥哥给妹妹压岁钱，天经地义。除非，你以后不叫我哥，再叫回周子坤。” 孟黎明默默收下红包，退后一步，郑重弯腰作揖：“祝子坤哥新的一年，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周子坤“噗嗤”一声乐了，本能的伸手，如长辈似的轻拍孟黎明的小脑袋瓜顶：“也祝孟黎明小朋友新的一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呃，还有，财源滚滚来！” 这个摸头杀，可要不得。 孟黎明本能的抬手去挡周子坤的手。 这么抬手间，周子坤看见了孟黎明手腕上那只嚣张的双狮表。 周子坤被酒精封印的思想终于回了笼，内心里波涛汹涌，表面却淡然无波，沉吟道：“昨晚我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爸说是你送我回的家。” 周子坤仔细观察着孟黎明的微表情，孟黎明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周子坤既好气又好笑，还真是打蛇随棍上，自己试探的说不记得，她跟着装失忆，还松了口气！为什么是松了口气？而不是生气？ 那就给她稍微的提个醒。 周子坤抬头，看着天空洋洋洒洒飘落的雪花，伸出手掌心，接住了几片，喃喃自语：“ 瑞雪兆丰年。雪花，是最好的礼物，明年定会有个好收成……” 孟黎明惊悚的看向周子坤的侧颜，男子唇角微微上扬，面色却无波无澜，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他，应该没想起来昨夜的雪花礼、手表画，以及奶狗吻。 忘了好，他不用负责，自己也不用负责。 为掩饰尴尬，孟黎明打开了红包，里面装的不是世俗中的一百块、五十块，或是二十块，而是九十九块一毛钱。 什么意思？ 周子坤已经先一步答疑解惑了：“九十九块一毛钱----九九归一，风水学解释是吉祥顺利、福寿绵长；哲学上解释是事情终将回归；佛学上解释认为是善有善报的因果关系……” 孟黎明讨饶似的举手：“我收下我收下，你可别再像老学究似的给我上课了……” 第85章 什么样的脸，价值5％的分成 孟黎明与周子坤正站在雪景里，孟爱军开车戛然而停，颇为不满的看了周子坤一眼，随即目光落在孟黎明身上：“上车。” 孟黎明答应了一声，回屋穿上了羽绒服，左手提着一袋子金元宝、黄冥纸；右手提着水果和烧鸡等吃食。 看样子，孟黎明要给她父亲上坟去了，难怪大过年的，穿了一身素，非黑即白。 上了车，孟爱军憋了半天，终于憋不住开口：“明明，这个周子坤，你以后离他远点儿，不许再管他的事了。” 孟黎明一脸愧疚：“爱军哥，没经爱国哥同意就答应辛东凯的要求，是我的不对，我、我以后一定引以为戒。咱们就事论事，你别扯到周子坤身上好不好？！ ” 孟爱军气得把车直接停在了路边：“孟黎明，你脑子有包？我是埋怨你损失分成的意思吗？我是说你离那个周子坤远点儿！你平时跟莲藕似的浑身八百个心眼儿，一遇上周子坤，立马变成了死榆木疙瘩，谁说话都不听！” 孟黎明小声嘀咕了句：“你不也一样是死榆木疙瘩，尹彬彬一哭，立马掉魂儿。我警告你，尹彬彬现在是咱家的店员，并且有丈夫，你把你那点儿花花肠子给我收好了，别让我八百个心眼儿对付你，或者，对付她。” “孟黎明，你和红姐答应过我的，不许反悔。”孟爱军语气充满了威胁。 尹彬彬，孟爱军的初中同桌，初恋情人，当时俩人搞得还挺热烈，学校找了双方家长，尹家妈妈倒打一耙，说孟爱军拐带良家妇女，为了这，辛红梅打孟爱军折了一根烧火棍。 小时候的混账事本来不用再提，只是前几天，尹彬彬突然找到了孟爱军，哭诉他丈夫出了车祸，孩子又小，她想来黎明服装厂挣钱。 尹彬彬没具体学过裁缝，孟爱军就把主意打在了新开的s城商场“y sun”的男装专柜上，让尹彬彬做店长，既风光，挣钱又多。 孟爱军难得为私事开口，孟黎明和周红都没法反对，只是工作做了调整，以后由周红全权负责男装专柜的决策事宜，以减少孟爱军与尹彬彬的直接接触。 免得孟爱军对尹彬彬不好管理，或者尹彬彬对孟爱军这个“老总”萌发出不可言说的绮念来。 孟黎明眼眸滑过一抹无奈：“爱军哥，他的事，我不能不管；就像尹彬彬的事，你也不能不管一样。” 兄妹两个都沉默了。 孟黎明的头倚在车窗上，默默看着洋洋洒洒的雪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她和周子坤的思想间隔，和孟爱军与尹彬彬的道德间隔不一样。 道德间隔有一天，只要放下道德感，或许可以冲破； 但思想间隔不行。 就好比秦始皇与亚历山大大帝，二人同处一个时代，却无法糅杂在一起一样。 她与周子坤，像现在这样，彼此关心，只谈亲情，无关风月，挺好的。 周家。 侯雨泽已经挂断了和夏冰的通话，愕然发现周子坤，出门前与出门后的情绪完全不一样：“老五，你把我扔在家里自己跑出去干什么了，这眼神，蘸了蜜糖一样，不会是去见那个老五了？” “滚！”周子坤骂了句滚，心情却很不错的样子。 侯雨泽撇了撇嘴：“拿上游戏机，找周贺杀几局去？” 周贺是二人的高中同学，目前已经就业结婚，开了家熟食店，周贺看店走不开，想团聚，周侯二人就去店里。 “去就去，谁怕谁！”周子坤毫不示弱。 两个大小伙子，抱着游戏机下了楼，到达门卫的时候，孟黎明却被一闪进院的黑车吸引了目光。 周子坤转头问门卫老大爷：“王伯伯，刚才那辆车，生面孔啊，谁家的客人啊？” 王伯伯答道：“找汤队长的，已经打过招呼了。” 周子坤轻“哦”了一声，内心则是起了疑窦，这车，是申威的，他，竟然与汤队长熟悉。 周子坤蹑手蹑脚跟到了楼侧张望。 汤队长的媳妇下了楼，把车引到楼前仓房，申威大包小包的往下卸东西。 周子坤拿起相机迅速拍了两张。 侯雨泽紧张的扯着一把周子坤的袖口：“老五，你能不能改了你这走哪儿拍哪儿的坏毛病啊，让人家逮到了可吃不了兜着走。” 周子坤及时把相机塞进棉袄里：“你当我傻啊，现在，不就看不出来了？” 黑车重新启动了，周子坤赶紧骑上自行车，载着侯雨泽往家属楼院外走。 他们不想理会申威，申威却不想错过他们。 黑车在二人身侧戛然而停，车窗打开，申威冲着周子坤勾了勾食指：“周同学，别来无恙？” 周子坤冷脸回怼：“申老板，我们之间，不是什么可以友好打招呼的关系？若是想打击报复，我建议你换个地方，这里是公安家属楼。” 申威龇牙一乐：“你还记仇哪？咱们之间的那点儿破事，我早就翻篇了……只是今天碰巧遇到了周同学，心里抑制不住好奇，心想着什么样的脸，价值5的分成……仔细一瞧，还真是长着一张‘富贵脸’……” 周子坤立马机警起来：“5的分成，你这话什么意思？” 申威卖起了关子：“想知道？晚上七点，小百花娱乐城见。” 车走了，只留下了一溜烟屁股。 侯雨泽怕周子坤上当，出言劝解：“老五，你千万别去，他要么想羞辱你，要么想栽赃你，咱不能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回啊……” 周子坤完全听不进去：“如果申威不告诉我内情，我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知道内情，她们，全都瞒着我一个人……我不能眼睁睁当瞎子，让他们替我承受……” 周子坤没有心情再玩什么游戏机了，满脑子都是那句“什么样的脸，价值5的分成”。 上完坟回家，孟大伯就不让孟黎明回自己家了，直接留在孟家过年。 晚上，一大家子准备了八菜一汤，准备吃饭。 正喝着酒，门外有人敲门，是侯雨泽。 侯雨泽把孟黎明拉到一边，语气急切：“黎明，老五不让我告诉你，可我担心他出事……申威约老五去了小百花娱乐城，子坤不会再被申威陷害？” 孟黎明登时就炸毛了，说好的旧事翻篇，申威竟敢还翻旧账？老虎不发威，还t真当自己是招财猫啊！ 孟黎明抄起孟忠臣冬捕用的的半人高的大铁钎子就往外冲。 孟爱军把大铁钎子抢回去：“孟黎明！我就说你一遇到周子坤的事就不长脑子！想打架也不能抄自己家的家伙事儿啊！要上也得我上，你看着……” 孟爱军启动车辆，兄妹二人直奔小百花娱乐城。 第86章 快被周所长给盘秃噜皮了 此时的小百花娱乐城，因大年二十九的关系，并没什么客人，除了两名保安，店员们全都放假了。 光影交错间的舞池里，只申威一个人跳舞，那舞姿，一言难尽，活脱脱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龙虾。 孟爱军的车刚停稳，孟黎明就飞窜出了车门。 孟爱军下车，身侧“吱呀”一声又停了一辆车，是辛少，他，竟然也从s城赶回来了。 孟爱军拉着辛少就往小百花屋里冲，边冲边嘀咕着：“疯了，彻底疯了！” 孟黎明冲进娱乐城，想起了葛菲菲震慑葛家人的气势，抄起桌子上的空酒瓶子，“啪”的一声砸在茶几边角，瓶子应声而碎，手里只剩下半只玻璃瓶。 孟黎明举瓶直指申威：“姓申的，你还要不要脸？！我已经把造纸厂的决策权交给辛志鹏了，你怎么还出尔反尔动我的人？你赶紧把周子坤交出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申威停下舞步，看向突然炸毛的女人，声音很熟悉，面容却有些陌生。 霓虹灯影交错间，女人妩媚中带着冷厉，娇柔中带着坚毅，飒爽中带着不容质疑。 以前，申威不信什么叫做一见衷情，这一刻，他信了。 申威唇角带着笑意：“你要对我怎么不客气？杀人吗？你敢吗？” 申威向前一步，孟黎明胆怯的后退一步，申威“噗嗤”一声轻笑：“小骗子，骗了我那么久……这样，你陪我跳一支舞，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没等孟黎明回骂呢，辛少和孟爱军已经进来了，好巧不巧把申威最后一句话听得真切。 这下子两人都红眼了，同时扑向申威。 有人自身后把孟黎明和孟爱军同时扯出战圈。 拽孟爱军的是侯雨泽； 拽孟黎明的是周子坤。 周子坤想拿孟黎明手里的半截酒瓶子，愕然发现，因为过度紧张，孟黎明的骨节已经僵住，周子坤好不容易才一个骨节一个骨节掰松，五指又哆嗦起来了。 肯定是刚才被申威吓坏了。 周子坤暗暗后悔自己的莽撞，十二分愧疚：“明明，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也算计在内的，没事了，你别吓我……” 孟黎明终于回了神，抓起周子坤的手腕，上去就是一口，留下了一排清晰的牙印。 周子坤不敢动，任由孟黎明咬着、发泄着不满情绪。 此时的舞池中间，分外热闹。 辛少已经把申威骑在身下打。 保安抡起棍子就打辛少，结果出现戏剧性的一幕：申威翻身替辛少挨了一棍子。 惊得两个保安目瞪口呆，不敢再上前帮忙了。 这一切的巧合，肯定都是周子坤的算计，打太重了申威肯定会算计回来，哪怕是辛少。 孟黎明上前劝解：“辛少，这里面可能有误会……” 辛少站起身来，气得直喘粗气：“没有误会！我亲耳听见的，他想请你跳舞！他敢打你的主意就是错的！” 申威还真是有唾面自干的养气功夫，脸都快被打成猪头了，站起身后，仍笑对辛少解释：“辛少，天大的误会。我哪知道她就是孟姑娘啊！每次见她，都是五号头、小眼镜，这回第一次见真面容，以后再也不会认错了。” 辛少还真觉得申威说的有几分道理。 平时的孟黎明，和现在的孟黎明，判若两人，不是特别熟悉的还真就认不出。 当然，也就辛少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会信申威说的话。 孟黎明冷然对申威道：“申老板，你既然答应了辛伯父，辛伯父又答应了我，那就说哪办哪，以后，别再巧立名目约我的人，明白吗？” 申威手掌抹去嘴角的血迹，意味深明的瞟了一眼周子坤，宠辱不惊答道：“孟姑娘，冤家宜解不宜结。不管你信不信，我对周同学都是心存善意的，只想约他出来玩一玩……如果你不想我接触他，我这里没问题。” 申威向周子坤伸出了右手：“周同学，也请你以后别再给我制造‘惊喜’，搞不好，‘惊喜’容易变成惊吓……” 周子坤伸出手来，与申威的手一触即离。 这样的周子坤，让孟黎明刮目相看，这要是以前，周子坤早就成了炸毛的猫，而不是现在这样学，已经学会了成年人的宠辱不惊了，虽然，还略显稚嫩些。 孟黎明仍不放心的做最后确认：“申老板，你确定，今天这篇，彻-底-翻过去了？” “彻底”二字，加重强调，意思很明显，这个翻篇，还包括周子坤算计申威被辛少胖揍一事。 申威笃定点头：“有辛少在这儿呢，你有什么不相信的？我再确定一遍，彻底翻篇了。” 孟黎明轻舒了口气，拉着周子坤出了小百花。 一出门，孟黎明立马把周子坤的手甩开，冷下脸来：“周子坤，你现在可满意了？” 周子坤如做错事的孩子似的默不作声。 好在此时辛少和孟爱军也出来了。 孟黎明不好意思的对辛少道歉：“辛少，大过年的把你从s城又折腾回来，我代周子坤向你道歉。今晚就别赶夜路回家了，回服装厂对付一宿。” 辛少果断拒绝：“周子坤做的错事，凭什么你代他道歉？我不接受……再说，大过年的，都是阖家团圆，我才不要住冷冰冰的服装厂……” 孟黎明沉吟道：“可我大伯家屋子少……这样，你在大伯家住，我自己先回平房住。” 一直减少存在感的周子坤突然开口了：“黎明，平房一天没烧，你回去住容易感冒……还是回我家过年，你又不是没在我家过过年……” 孟黎明心明镜的，周子坤是故意的。 孟黎明冷着脸要拒绝，辛少先一步叫嚷开了：“我去，我去！公安家属楼是？既暖和又安全，刚好你向我好好道道歉……” 周子坤：“……” 孟黎明：“……” 就这样，辛少跟着周子坤来到了周家。 辛少像大爷似的坐在餐桌旁，一会儿叫道：“周子坤，我渴了，想喝水。” 一会儿叫道：“周子坤，我饿了，想吃面。” 紧接着又叫嚣：“周子坤，碗呢，我的碗呢？” 晚饭还没吃呢，已经折腾周子坤无数趟了，赤果果的打击报复行为。 再再再次指使周子坤的时候，身为周子坤父亲的周所长不乐意了。 老头啥也没说，先穿上了一身绿色警服，亲自给辛少倒了水、端了面，并，坐在了辛少对面，目光如炬的盯着辛少，只十几秒，辛少便感觉后脖颈子冒凉风。 周所长：“姓名？” 辛少：“辛志鹏 。” “年龄？” “24。” “籍贯？” “s城。” “职业？” “黎明造纸厂厂长。” …… 这顿饭吃得，辛少感觉自己成了核桃，快被周所长给盘秃噜皮了…… 晚饭吃完了，辛少终于可以睡觉了，周所长再次语出惊人：“子坤觉轻，还是我和志鹏一起睡书房，咱爷俩好好唠扯唠扯……” 这觉睡得，辛志鹏感觉自己在蹲监狱， 不，比蹲监狱更瘆人。 监狱是平均一个警察看几个犯人，而他，是一个警察看他一个犯人，还一张行军床，半夜醒来撒泡尿，一回头，一双眼睛如饿狼似的盯着他，吓得撒了一半的尿硬生生憋回去了，太t吓人了！ 大年三十一大早，周所长刚开门贴春联，辛志鹏如泥鳅般的从门缝儿里钻了出去，上了车，一脚油门奔了s城…… 第87章 亚马逊热带雨林的蝴蝶 吃完早饭，周子坤让父母坐下，他要开诚布公的和父母聊一聊有关申威的事。 周子坤把昨晚发生在小百花娱乐城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周游和李芳听了大吃一惊，更多的则是后怕。 周游气恼：“周子坤！你哪来的底气去找申威？姓申的做事不择手段，你领教一次还没领教够？不想大学顺利毕业了？” 周子坤胸有成竹：“爸妈，你们不用担心我，我真的已经不是三岁孩子了。申威能算计我，我也能反算计申威，而且让他哑巴吃黄莲，有口说不出，辛志鹏这顿打他只能白挨。所以，到现在，你们还打算隐瞒我真相吗？” 周游目光闪烁：“还有什么真相？孟同学用造纸厂的利益换回你的清白，我们也是从你这儿才知道的。我和你妈过后会想办法报答她的。” 就知道，父母还想隐瞒他。 周子坤干脆回屋，拿出了傻瓜照相机，放在了周游面前：“那就跟我说说汤守义和申威的关系。这里面，有申威给汤守义送礼的照片。里面的内情，要么你们对我说，要么我自己去查，你们自己选一个。” 周游和李芳终于脸色变了。 汤守义和申威不同，有较强的反侦察能力，若是让他察觉周子坤在查他，只怕会对周子坤不利。 李芳犹豫不决的看向丈夫周游。 周游叹了口气：“还是告诉他，让他自己查只会更糟。” 周游不再隐瞒，把他猜测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包括周子坤的举报引发许辉意外车祸、田二斗殴致死，而这两个事件，很可能是申威及他背后的大人物蓄意谋杀等。 周子坤，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听得三观震碎、五观移位，完全没想到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房地产开发事件，背后竟有这么多的污秽不堪。 更可怕的是，因为他的举报，死过两个人，而他，一直被蒙在鼓里。 愧疚感排山倒海的侵袭而来。 李芳心疼的拉住儿子的手：“帅帅，还记得妈给你讲过的洛伦兹的蝴蝶效应吗？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的蝴蝶，偶尔搧动了下翅膀，可能会在德克萨斯引起一场龙卷风。可蝴蝶展翅，和你正义的揭发真相一样，本就是正常反应，后面的一切都是变量，并不是你的过错。” 周游也开解道：“儿子，在你举报之前，田二已经是出名的钉子户，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挟申威，申威对他早就失去了耐心；至于许辉，我倒觉得下令灭口的不是申威，而是幕后的那个大人物。这件事，就交给我，你要相信你的父亲，更要相信人民警察。” 周子坤默然点头，回了自己卧室。 周游和李芳担心儿子会一直意志消沉下去，事实证明，他们想多了。 晚上，周子坤已经走出卧室，帮李芳包了饺子，下楼燃放了鞭炮，没事人一样，完全看不出来在为田二和许辉之死愧疚。 李芳与周游彼此递了一个探究的眼色。 周子坤郑重的对父母宣告：“爸妈，你们别担心我。我不会后悔举报之事，在我眼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申张正义的我没有错，错的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人。打铁还需自身硬，我会先完成学业，磨砺本领，终有一天会将坏人绳之以法。” 周游和李芳老怀欣慰的同时，也有点儿心疼儿子。 这件事，如同拔苗助长，快速让周子坤成长。 只是，每一次成长的背后，伴随的，都可能是无法言说的痛苦。 大年初二，孟黎明进家门没五分钟，周子坤就上门了。 孟黎明的火气蹭的一下又窜上来了：“终于想起来向我道歉了？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周子坤怪异的看了一眼孟黎明：“我没说我是来道歉的啊。” 孟黎明：“……” 一句话，成功让孟黎明闭了嘴，气鼓鼓的坐在炕上生闷气。 周子坤把一只泡沫箱子放在孟黎明身侧：“爸妈知道你爱吃蚕蛹，提前买了一小箱，知道你大年初二才会回来，便先养在家里，我给你送过来了，免得大市场没开门，你想吃又吃不着。” 孟黎明扭过头去，仍旧不理会周子坤。 周子坤自来熟的扒了炉灰，生好炉子，让屋里回了一些温度。 干完活回屋，二人莫名其妙的陷入了一团陈寂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周子坤终于切入正题：“那天是我不对，我太想知道你们刻意隐瞒我的事情了，我想了好多办法，只有这个办法，既能让我知道真相，又能避免申威伤害到你。没想到还是吓到你了，我该更早些出现的，对不起。” 孟黎明气恼了：“周子坤！我生气的事，是我被吓到吗？我是怕去晚了，他把你给怎么样了！申威，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可怕。” 周子坤黯然：“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背后有大人物撑腰，可能官商勾结、草菅人命……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也不必担心我，我已经认清事实，并答应我爸妈，以后会安心上大学、毕业、工作，不会再轻易招惹申威了。” 孟黎明狐疑的看着周子坤，将信将疑：“你说的是真的？” 周子坤再次笃定：“真的。所以，你能不能别再生我气了？申威都能跟我彻底翻篇，你不会比他还小气？” 孟黎明嘟起了嘴：“我就生气、就小气。” 周子坤的脑袋又耷拉下来了，突然听见孟黎明问道：“中午想吃什么？水煮蚕蛹还是干煸蚕蛹？” 问吃什么？肯定是不生气了……但吃蚕蛹，周子坤又一阵恶寒。 周子坤的脸皱成了核桃胡：“不可以吃火锅吗？为什么都是蚕蛹？” 孟黎明摇头：“大市场初六以后才能开业，我在大伯家过的年，没几天就开学，家里没准备太多的年货……只有你自备的蚕蛹是现成的。所以，你是水煮还是干煸？” 孟黎明就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周子坤不吃蚕蛹。 周子坤眼睛一亮：“我妈昨天就和我爸在厨房忙活，说你初二可能回来，要给你准备一些现成的吃食，说不定一会儿就能给你送过来了……” 周子坤好像长了一张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院门吱呀一声响，传来了李芳的声音。 果然班主任出身，擅长搞突袭。 周子坤轻车熟路的再次钻进了衣柜。 第88章 车同轨、书同文、 行同伦、地同域、量同衡、币同形 李芳进了屋，边从袋子里往出掏东西，边碎碎念介绍：“黎明，知道你一个人的饭难吃，我和你周叔给你备了一些现成的菜，有酱牛肉、红 肠、皮冻、肉冻、炸肉丸子，你吃着一热就行……本来还提前给你买了三斤蚕蛹养着让你初二吃，结果早晨说啥也没找着，也不知道放哪儿了……” 放完东西，李芳抬眼，成功在孟黎明家的炕上看见了装蚕蛹的小泡沫箱子，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尴尬道：“原来、原来是放在这儿了啊……瞧我这记性……” 李芳仓皇逃走了，险些没被门槛子绊了一跤。 还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孟黎明别提多尴尬了，打开柜子门，嗔怪的看向周子坤：“你躲什么躲啊，这下好了，没事都成有事了。” 周子坤用手拍了拍大衣柜内侧，顾左右而言其他：“柜子，换了？” 孟黎明莫名其妙：“换了，怎么了？” 孟爱国在辽县买了新房，重新打造家具，辛红梅硬生生给孟黎明也打了个大衣柜。 周子坤一脸徜徉着幸福：“柜子大了，里面宽敞了，躲在里面，没有以前那么挤了。” 孟黎明：“……” 孟黎明不可思议的看着周子坤，这货，不会自行脑补认为：她是为了他藏身方便才换的衣柜？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隔壁老王专属？ 男人恋爱脑起来，还真是可怕。 不行，绝对不行。 孟黎明承认自己对周子坤有些动心，但只限于动心，还没达到完全不可控的地步。 女人，还是专心搞事业的好；至于男人，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孟黎明决定掐灭周子坤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周子坤，这衣柜，不是我找木匠做的，是我大伯母给爱国哥做家具顺便给我做的，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周子坤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完全上头了。 孟黎明决定再浇周子坤一桶凉水：“周子坤，咱们两个，三观完全不同，可以做兄妹，做亲戚，至于其他的关系，就别往迈了。比如，我喜欢挣钱，你喜欢正义；我喜欢利己，你喜欢利人。如果你还不理解，我可以给你举个更直白的案例。如果你是女人，夜半三经，有一个持刀逮徒自背后抵住了你，扬言不仅劫财，还是劫色，你会怎么做？” 周子坤不加思索、斩钉截铁：“自然是不能屈服，与歹徒进行殊死搏斗，将他绳之以法。” 孟黎明摇了摇头：“这就是我们俩人认知不同的地方了。我会苦苦求饶，甚至会告诉歹徒，我会蒙上眼睛不看他的真面目，事后保证绝不报警，毫不反抗的让歹徒把所有财物拿走，甚至强暴也不会反抗，只求他一件事，使用by套，并在事后放我一条生路。” 周子坤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要大，三观都震碎了，完全没想到孟黎明会是这样的回答，女人，不是视贞c比生命还重要吗？到了她这里，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如同申威一样，她这明明是在纵容犯罪，这在他的三观里，是不允许存在的所在。 周子坤如看怪物似的跑了。 孟黎明不由得苦笑，她之所以故意说这么炸裂的案例，就想醍醐灌顶、炸醒周子坤这个荷尔蒙上头的恋爱脑，从此摒弃他喜欢她的念头。 现在的她，真的没想过和哪个男人共度余生，换句话说，没有哪个男人会完全让她信任，包括周子坤。 周子坤可能喜欢她，但喜欢她一生，未必。 此案例一出，谁与争锋？果然，收效很明显，周子坤这个九十年代初思想的小修狗立马被吓得退避三舍了。 或许周子坤，现在已经把孟黎明当成不检点的怪物了。 孟黎明收拾完李芳送的年货，打开养蚕蛹的小泡沫箱子，突然飞出了两只蛾子，吓了孟黎明一跳。 孟黎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定是周子坤那个书呆子，怕蚕蛹死了，放在卧室温暖处，结果几天不见，有几只蚕蛹成功进化，长翅膀飞了。 看着丑陋的蛾子，孟黎明觉得周子坤是故意的，估计她一时半会再也不敢吃蚕蛹了。 孟黎明以为周子坤如同蚕蛹变的蛾子，以后再也不会飞回来，更不会理会她了。 没想到只隔了两天，大年初五一早，周子坤又回来了。 周子坤郑重站在了孟黎明面前，无比郑重：“黎明，你给我讲了那个案例后，我利用两天时间，走访了九位退休的老民警，他们告诉我，你的那个办法，虽然不被世俗所理解，却是能将损失降到最低的办法。我不是弱女子，只想到快意恩仇，没做换位思考，现在，我多少理解了。” 孟黎明：“……” 孟黎明不可思议的看着周子坤，自己把by套这种惊世骇俗的东西都搬出来了，这家伙，怎么油盐不进，还试图换位思考、理解女人呢？ 周子坤一脸正气：“我可以理解女人的选择，但身为男人，我的选择是，匡扶正义，还社会以清明，不让女人有遭受歹徒的机会。” 孟黎明：“……” 这个周子坤，仿佛骨子里的每个细胞都正义合成的，唉，劝不动，完全劝不动，干脆改名叫周正义或周圣父得了。 周子坤踌躇了一会儿，终于又问了一个他更为关心的问题：“黎明，还有一件事，上次来没等我说，你就、你就提了那个案例。这次你一定要告诉我，你损失的什么造纸厂的5％的分成，到底损失了多少，我会慢慢弥补给你的。” 孟黎明果断摇头：“能有什么损失？辛东凯想往造纸厂投钱，造纸厂买设备刚好缺钱，俩好并一好，皆大欢喜。你也看见了，辛少很公平，绝不会让他爸占造纸厂一点儿便宜的。” 周子坤只是残余着少年书生意气，又不是真傻，能信了孟黎明才怪。 周子坤也不再追问损失了，突然郑重说道：“黎明，秦始皇统一华夏，尚能推行车同轨、书同文、 行同伦、地同域、量同衡、币同形，用文化的手段，从精神层面，求得天下归心。我们，终有一天，精神也会统一的。” 周子坤又走了，如同上次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孟黎明完全懵圈了，周子坤嘀哩咕噜跟自己扯了一通秦始皇统一六国，到底什么意思？是说他认准了能改变她的三观，还是想迎合她的三观？ 自己费了这么大力气劝服，感情全都白费吐沫星子了，他是完全认准了自己，一条道跑到黑了？ 这周子坤，咋比毛驴子还犟性呢！ 第89章 你欺负我媳妇，我只好欺负你媳妇了 辛少回了s城过年，好不容易从周游的“盘桃会”阴影中走出来，没想到大年初七早晨，周游的儿子-----周子坤就上门了。 辛少一个头两个大：“周子坤，你怎么和你爸一样阴魂不散？我被你爸逼得连内裤什么颜色都交待了，你还想怎么样？” 周子坤语不惊人死不休：“辛少，我是来找你算账的……” 辛少一脸懊恼：“周子坤，我承认，我因为嫉妒你所以折腾你，但你爸已经折腾回我了，你还找我算什么账？这篇就翻不过去了咋的？” 周子坤知道辛少误会了，解释道：“我找你真的只是为了算账，字面意思的算账，不是你理解的算账。” 辛少一头雾水，周子坤找自己算正儿八经的账，算什么账？ 周子坤一脸肃穆：“黎明为我牺牲的那5的分成，到底多少钱？怎么样能拿回来？” 辛少连连摆手：“你死了这份心。我试过从我爸那偷协议，被我爸给胖揍了，我爸那人，是属貔貅子的，只管吃不管拉，不会拿出来协议；而黎明呢，是属毛驴子的，死犟死犟，不会收回协议的。” 周子坤沉吟良久：“那你总能告诉我，黎明具体损失了多少钱？” 周子坤这个问题一下子把辛少给问倒了。 辛少只知道孟黎明出让5分成肯定吃亏了，至于亏多少，他从来没算过，也不会算。 辛少上学的时候，数学从来没考出过个位数。 辛少挠了挠头皮：“那个，书呆子，你算术好，具体算一算，我也好心里有数。” 辛少把几人的初始分成比例、以及现在厂子的估值，全都告诉了周子坤。 周子坤嘴里碎碎念的算着：“你们三人初创资金是48万元，5分成是24万元；现在投资金额53万元，市场预估最低300万元，5分成的价值就是15万元，你爸付了5万，黎明直接损失10万元，这还不包括丢掉的决策权、未来增值，以及每年分红部分。” “直接损失有10万块？这老狐狸，夺了权还贪财……我一定想办法弥补黎明……”辛少大手一挥，颇有几分赵公子全场买单的豪爽。 周子坤脸色一撂：“黎明是为了我才损失的钱，理应由我来弥补，与你何干？” “就你？你浑身哪点儿值十万？还是我，一个电话就能解决了。”辛少一脸傲娇。 周子坤完全不理会辛少，拧身就走了。 辛少方才傲娇的面色，立即变成了霜打茄子。 现在的辛少，被辛东凯断了金源，造纸厂几个月没分成，兜比脸都干净，“一个电话就能解决了”，纯属吹牛，单纯的不想在周子坤面前跌份。 周子坤一走，立马被打回原形，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搞到10万块。 很快，小狐狸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了，自言自语：“老狐狸，你欺负我媳妇，我只好欺负你媳妇了！” 小狐狸一夜未归，家人只以为辛少又和狐朋狗友鬼混去了。 次日早晨九点半，辛东凯前脚出去上班，后脚家里的电话铃声就响了。 辛妈妈刘雅丽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了儿子嘶哑的哭声：“妈，快救救我，你儿子要没命了……” 刘雅丽吓得登时麻爪了：“儿子，你、你咋了？是不是让绑匪绑票了？你快问问他们要多少钱，多少钱都好商量……” 辛少别提多感动了，怀着无比愧疚的心情继续扯谎：“妈，我没被绑架……唔唔唔……就是昨晚填大坑输得有点儿多，他们说文明人不杀人，只要我的子孙根……我就想告诉你，和我爸赶紧要个二胎……” （注：填大坑，又名填坑、踢坑，流行于东北地区的一种扑克牌游戏，简单快捷，紧张刺激，输赢快且赌资大） 刘雅丽这个气啊：“你个小鳖犊子，你妈都多大岁数了，要什么二胎？不就是输点钱吗？至于断子孙根这么狠吗？告诉我，输了多少？妈给你送钱去……” 辛少多少有些心虚：“妈，欠、欠了十万，你、你准备好钱，我一会儿就让臧二去家里取……你千万别告诉我爸，否则我小命不保，还不如丢了子孙根呢……” 刘雅丽又骂了句“小鳖犊子”，立马拿存折出去取钱了。 辛少放下电话，自言自语：“我就说我一个电话就能解决，臭小子，你比不过我的！哼！” 开学了，孟黎明正在家里收拾行李。 李芳李老师来了，给孟黎明带了一罐周所长招牌辣椒酱和一罐咸黄瓜炒肉丁。 除了送咸菜，李芳额外给了孟黎明一个厚信封，周子坤相机里的胶卷洗出来了，怕周子坤急用照片，让孟黎明捎给周子坤。 孟黎明顺手把信封塞进了运动背包的侧袋里。 到了火车站，因是开学季，一如既往的人挤人。 正挤着，孟黎明第六感直觉不对劲，一回头，一道人影迅速后撤，逃跑，是小偷。 侧袋被割破了，信封咔哒一声落了地，被旅客们踩了不少脚，本来封好的信封坏了，露出了里面的照片。 待看见照片的瞬间，孟黎明懵圈了。 里面，竟然有好多张孟黎明。 有楼房俯视视角中的孟黎明；有喝醉酒睡在烛光下的孟黎明；有新生汇演舞台上的孟黎明。 孟黎明终于知道，李芳为何把信封用胶水封死了，因为里面的照片，大多数都是孟黎明，实在不适合她看。 被小偷搞这么一出，孟黎明看见了照片，这就尴尬了。 这些关于她的照片，孟黎明私自拿走不对，留下好像也不对。 直到快到站了，孟黎明才鬼使神差的抽出一张照片，塞在钱包里，其他照片，去邮政局买了新信封，重新封好。 第90章 减2等于多少？ s城大学男生宿舍。 室友们都兴奋的谈着放假在家的趣事，只有周子坤坐在床铺上，看着小本子上的数字，一脸凝重。 通过帮辛少算账，他除了知道孟黎明为他直接损失了10万元，也得知了孟黎明在造纸厂的真实占股。 被辛东凯夺权后，孟黎明仍旧是第二大合伙人，占股43。 按市场估值300万元算，孟黎明仍旧身家123万元，加上之前73万元拆迁款，自己欠她的5分成钱10万块，总身家已经206万元了。 周子坤打开自己小小的存折，看着上面的00数字发呆。 他知道孟黎明喜欢赚钱，所以他试图着理解她并成为她，也拼命的开始赚钱，不停的兼职、兼职再兼职，终于攒到了2万块钱。 他本想着，两人之间的差距是73减2，现在又变成了206减2，且这种距离，以他无法想象的速度继续拉大着。 可笑的是，他返校前，还信誓旦旦的对孟黎明表态：秦始皇统一华夏，尚能推行车同轨、书同文、 行同伦、地同域、量同衡、币同形，用文化的手段，从精神层面，求得天下归心。 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地同域、量同衡尚有盼头，这个“币同形”好难，两人的“币”，压根就不是一个计量单位的。 孟黎明的钱，论百万，周子坤的钱，论元，甚至，论毛。 这可怎么办？ 周子坤正愁眉紧锁，手里的笔记本突然被抽离。 侯雨泽嬉笑着：“老五，是不是收到情书了？眼珠子半个小时眨都没眨！” 本子被抢走了，从本子里掉出一张存折来。 侯雨泽打开本子看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的记着账，有甲乙丙学生的几十块的家教学费；也有每顿吃饭的块八毛，侯雨泽突然感到一阵心酸。 小八则与侯雨泽的心情完全相反，指着存折上的数字，诧异的说出好几个“喔”来。 小七轻叱一声：“小八，你是公鸡打鸣咋的，‘喔’个没完了呢？手里卡片到底是啥？不会真是情？快念出来听听！” 小八半天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是五哥的存折，唉呀妈呀，我以为老五跟我一样穷，没想到是我想多了。” 小八没好意思说出上面的数字，把存折递还给了周子坤：“五哥，抱歉啊，不是有意看你的存款的。” 周子坤并没有生气，而是呆滞的看着小八：“小八，206减2等于多少？” 周子坤可是s大学校有名的学霸、计算机系的系主席，竟然问出这么出乎意料的问题，实在让人更出人意料。 小八一头懵：“五哥，你是认真问的？” 周子坤的表情，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了。 小八挠头：“得204，对？”说完，又不太自信的看向侯雨泽。 侯雨泽点头，狐疑的看着莫名其妙的周子坤。 周子坤又接着问：“要是、要是想挣够206万块钱，得多长时间？” 小八眨巴眨巴眼：“现在的大学生毕业工资差不多150块\/月，挣够206万，得工作1100多年，你得先盼着自己能活过千年王八才行。” 周子坤懊恼的拎起被子，把自己裹成抑郁的蚕蛹了。 室友们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往日打鸡血似搞钱的老五，突然间这是怎么了？ 不久，有同学来敲寝室门，喊了一声：“周子坤，楼下有人找。” 侯雨泽好奇的从窗户往楼下看，大吃一惊，回头激动大叫：“老五，快起来，那个老五来找你了！” 周子坤不耐烦的从被窝里探出头来：“侯雨泽！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侯雨泽抬手指着窗下：“你自己看，真是孟黎明，提着皮箱过来的！” 周子坤怔了下，如军训似的三分钟快速穿上衣裳，本来已经冲下楼了，又钻进水房洗了把脸，手指为梳子顺了头发。 室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乎同时冲向窗户、占据有利吃瓜位置。 走到孟黎明面前，周子坤紧张的脚趾抠地，说话都结巴了：“你、你开学了？你、你怎么没、没回学校，找、找我来了？” 孟黎明默默递过信封：“李老师让我把这个信封交给你，我已经完成任务了，先走了。” 周子坤默默送到校门口，看着孟黎明打着车离开，张嘴想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孟黎明回到学校寝室。 意外的是，每次掐时间最后一个归校的陶乐，这次竟然提前回来了，拉过孟黎明的手就开始诉苦。 原来，寒假期间，陶妈妈带着陶乐去了一趟京都，走了三家音乐出版社，经纪人在见到娘俩后，连歌都没听就拒绝了，原因是，陶乐长相过于普通。 陶妈妈转念一想，来趟京都不易，女儿唱不了，自己唱也行，毕竟她也曾是s城文工团的台柱子，总不至于被对方嫌弃长相。 结果，对方不嫌弃长相了，改嫌弃年龄了。 孟黎明本来是想通过这首歌帮陶乐找回做音乐的信心，事与愿违，反倒害得陶乐更加没有信心了。 孟黎明唯一感到庆幸的是，她当初好收下陶妈妈的版权费。 孟黎明绞尽脑汁也没想到什么立竿见影的办法，只能慢慢找机会帮陶乐再重拾自信了。 第91章 说好了的，给出去的东西不能退回来 周日上午，周红来学校找孟黎明，二人边吃火锅边商定服装厂当务之急的三件事。 第一件事，周红汇报了春节以来全国各家门店营收，抛开运营成本，三个股东可用于分红六十万元，即每人二十万元。 第二件事，春节过后，冬款销售告一段落，全面上新春款，冬款衣裳如何处理？ 要不要参照其他品牌进行大规模打折促销。 第三件事，首家“y sun”男装门店----s城旭日商场门店，开业流程怎么走。 孟黎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首先，分红没有任何歧义，三个股东好几个月没分着钱了，都急着用钱，尤其是周红，等着分红钱买学区房呢，苦谁都不能苦了孩子。 其次，过季商品不建议打折。原本的“dawn”女装品牌，实行的是满购会员制，对会员购买商品一律九折，且，只九折。 实行过季就大规模打折促销，对会员情感是一个伤害，也不利于品牌的维护。 孟黎明想起了前世的“拆盲盒”活动，可以建立品牌会员“拆盲盒日”：即所有“dawn”女装会员（以后男装也沿用了此办法），皆可于“拆盲盒日”到店花一百块钱拆盲盒，拆出来的衣服，可能是标牌价格全款裤子，也可能是价值翻数倍的皮绒拼接高档羽绒服。 这样既可以促销，又变相成了会员的一种福利，销售额也不会减少多少。 在s城旭日商场，可以将男装开业活动与女装“拆盲盒”活动融在一起，互相造势吸引客流。 至于男装日开业流程，地点设在商场一楼大厅，安置t台，请男模走秀，再选三名素人，现场“变身”，最后就是“抽盲盒”环节。 此外，还现场散发放一百件印有“y sun”太阳标识的白色t恤衫。 听完孟黎明的建议，周红幽幽叹了口气，孟黎明以为哪里不妥当了，追问哪里出了问题。 周红给了孟黎明一个幽怨的眼神：“黎明，不是不妥，是妥得不能再妥了！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你从大学抓回服装厂里去当老大，那样我就能当甩手大掌柜了……一想到你才大一，我就抓心挠肝的难受……” 孟黎明终于舒了口气，这个周红，冷不丁这么一下，吓了她一跳。 周红从包里拿出一张存折，递给孟黎明，自我标榜：“我猜想你不会反对分红这件事，直接把你的分红带过来了；我回去就把我的分红也领了，立马由房客变房主！” 周红又递给孟黎明几幅服装设计小样，这是她新招收的四个服装学院毕业学生的设计小样，让孟黎明根据特点划分去男装部或女装部。 随着品牌壮大，光孟黎明一个设计师肯定不够用了，得慢慢壮大或培养自己的设计团队。 二人分开后，孟黎明回到学校，发现辛少倚在他那拉风的红色桑塔纳门上等着她。 找孟黎明的目的，和周红一样，也是来送分红的。 无独有偶，造纸厂的分红也是二十万。 春节，还真是华夏好节日，哪怕是卖炒瓜子都比平时赚多数倍。 打开存折，上面的数字不是二十万，而是三十九万。 辛少解释，二十万是分红，九万是孟家还给孟黎明的买婚房钱，另十万，是辛爸爸补给孟黎明5分成增值部分钱。 孟黎明把存折递了回来：“辛少，做人吐口吐沫都成钉，当初我和辛伯父说好的五万就是五万。这十万块钱，要么今天还给你，要么我亲自还给你爸，你自己选一样。” 辛少立马怂了：“千万别，还是还给我，别还给我爸了。” 这要是还给了辛东凯，辛少骗辛妈的事儿可就露馅了。 辛少开着车去了学校附近的银行，很快将一个折分成了两个折，给了孟黎明那张二十九万元的。 孟黎明这才收下了。 辛少变戏法似的从后背箱变出一只长鞋盒，展示了下里面的黑色长靴，盖好盖子递给孟黎明：“钱不要，道歉礼物总能收了？” 一双鞋罢了，孟黎明无所谓的收了，嘴里还不忘调侃：“真有你的，送朋友礼物送鞋，是让朋友有多远滚多远的意思吗？” 辛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讲究呢，伸手要抢回鞋子，被孟黎明给藏在了背后：“给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辛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咱说定了啊，给出去的东西，绝对不能退回来。” 辛少上车，踩了一脚油门，狗撵兔子似的跑了。 孟黎明抱着鞋盒往寝室方向走，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从鞋盒里传了出来，吓得孟黎明手一松，鞋盒掉在了地上。 响声不断，已经有同学怪异的看过来了。 孟黎明抱起鞋盒就跑，路过人迹较少的憩园拐了进去，立马打开鞋盒，从长筒靴里抽出一只大砖头似的手机来-----大哥大。 孟黎明忙按通了绿色按钮，冲着里面低吼：“辛志鹏！你搞什么鬼？赶紧把大哥大拿回去！” 听筒里面传出来辛少的哈哈大笑：“咱不是说定了嘛，给出去的东西，不许还回来。而且，大哥大是用你的名字登记入网的，一年的服务费我也已经交了，你现在是用也得用，不用也得用。记住了，我的号码是，你的号码是。” 生怕孟黎明再啰里嗦，辛少直接挂断了大哥大。 孟黎明还是名大一学生，手提着大哥大，实在是太乍眼了，用不了一天，估计全校皆知，说什么的都得有，说不定她傍上大款的消息再次喧嚣而上。 孟黎明可不想做那个出头鸟，而且，她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家里，根本就不外出，用不着拿个大哥大实施定位。 孟黎明思前想后，把大哥大的电池给抠下来了，决定以后有机会一定还给辛少。 如果辛少执意不收，她也有办法，把大哥大交给孟爱国使用，连同辛少手里的那部大哥大，都走造纸厂的公账报销。 随着服装厂省外的门店的门店越来越多，孟黎明也会建议服装厂走公账，给孟爱军和周红俩人各配一部大哥大，方便随时沟通业务。 至于自己，还是低调再低调，老老实实做自己的学生妹就好了。 第92章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301寝室。 几个女同学簇拥着宋逸然，七嘴八舌的夸赞着什么漂亮。 孟黎明推门进屋，宋逸然分开室友，挑着脖子上的细得不能再细的金项链，向孟黎明显摆：“老五，你看，这条项链，好看吗？” 孟黎明敷衍的想说一句“好看”，在看清项链下面的吊坠时，“好看”二字硬生生噎了回去。 这条项链，不是好看，是好狗血才对。 和孟黎明高中毕业聚餐时拒收的林涛的那条项链一模一样。 林涛不会这么下头？自己拒收后又原封不动的送给宋逸然了？ 孟黎明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宋逸然，这条项链，不是林涛送你的？” 宋逸然满脸徜徉在幸福之中：“老五，你猜的太对了，就是林涛送的，999纯金的金项链，他对我实在太好了……对了，他今晚要请咱们全寝去鹿鸣春吃饭，一个都不许少哦。” 孟黎明有心想不去，但不去的话，估计林涛又会暗戳戳的以为她吃项链的醋呢。 鹿鸣春饭店，这么高档的饭店，去，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 晚上，室友们跟着宋逸然来到了鹿鸣春。 林涛从饭店里出来相迎，看着几个畏畏缩缩的女生，内心的虚荣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落座后，服务员拿来菜单，林涛特意把菜单给了宋逸然，如林涛所料，宋逸然显现出几分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来，把菜单推回给了林涛。 林涛颇为“大度”的把菜单又递向孟黎明：“孟黎明，你来点菜，我也不知道你们室友们爱吃啥，有没有啥忌口的。” 本以为孟黎明会像宋逸然一样窘迫的把菜单还回来，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展现他的“贵族”气质了。 让林涛想不到的是，孟黎明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不仅没还菜单，还将了林涛一军：“林涛，咱们是学会计专业的，讲究的是成本控制。所以，点菜之前，我想问你一句，这顿饭，你是按低档、中档还是高档安排？你的最高预算有多少？” 林涛面色一滞，这个孟黎明，分明是扮猪吃老虎，当着女朋友和女朋友室友的面明晃晃的问他档次，他好意思说低档或中档吗？好意思说整体预算别超过一百块吗？ 林涛脸颊抽搐了下，硬着头皮回答：“自然是按最高档、没有预算的安排，明天可是逸然的生日，今天提前庆生了。” 宋逸然的小脸都快红成苹果了，看林涛的眼神儿，都快甜出水、拉出丝来了。 孟黎明一阵恶寒，小白兔就这么被林大灰狼给拿下了。 孟黎明眼色轻眯，林涛啊林涛，你踩着大家的窘迫上位，吃相未免太难看。 既然你“吃相”难看，就别怪我“吃相”更难看了。 当然，此吃相，非彼吃相。 孟黎明把菜单合上了，直接点了葱香辽参、葱烧鹿筋、满汉长白双珍、蟾宫折桂、鹿鸣香鸡、黄油炒虾、秘制黄金菊、松茸汤八道菜，主食点的澄沙包。 点菜的熟稔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鹿鸣园的老常客呢。 孟黎明确实是这里的老常客，不过，是重生之前。 每点一道菜，林涛的脸色就凝重几分。 终于，在八道菜上齐之后，林涛借口出去一趟，孟黎明也跟了出来，躲在柱子后面，想看看林涛怎么破解这个超千块的高价饭局。 林涛去了前台，借用电话机拨打出去，打完电话，林涛显而易见的松了口气，对服务员说了什么，服务员把一个什么东西装进了个黑色塑料袋递给林涛，林涛摆手让暂存前台，转身回了包厢。 孟黎明好奇心起，也来到前台，装醉似的指着服务员身后的酒水：“服、服务员，拿一瓶二锅头。” 服务员回头拿酒的瞬间，孟黎明将黑塑料袋挑开了一个小口，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小熊猫香烟。 服务员递过二锅头，愕然发现孟黎明已经跌跌撞撞的冲向卫生间了。 服务员没放在心上，只以为孟黎明是一个喝酒逞能的女酒鬼。 孟黎明重新回到座位，发现每名室友面前都多了一只杯子，杯子里面倒满了葡萄酒。 林涛已经褪去了方才的窘迫，意气风发的举起酒杯：“今天给逸然庆生，没有酒总缺点什么，我让服务员开了一瓶长城葡萄酒，这可比咱地产的一两块钱一瓶的葡萄酒贵得多得多哦。让我们共同举杯，祝我们今天的小寿星、我的女朋友，逸然，生日快乐。” 孟黎明暗暗撇嘴， 这个林涛，刚开始不点烟不要酒，分明是电话拉了“赞助”，拉虎皮扯大旗，所以既点烟占便宜，又点酒充门面。 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家伙。 孟黎明更加好奇了，这个来付账的冤大头会是谁。 大约半个小时后，服务员敲响了包间门，送进来一个精美的生日蛋糕。 林涛的表情也明显错愕了下。 孟黎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马跑出包房门，冲到饭店门口。 一辆黑色轿车呼啸离开，车牌尾号888。 这个牌号，孟黎明太熟悉了，是申威的车。 申威，怎么会出现在s城？怎么会帮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林涛买上千元的单？ 能够让这俩人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除非有利益关系。 孟黎明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只活在流言里的人：林涛的那个幕后“姐夫”。 申威一向无利不起早，接近辛志鹏是为了辛东凯；接近林涛，或许是因为林涛的“姐夫”。 第93章 不是小鲜肉，是小酥肉 3月2日，“y sun”门店开业日前一天。 早晨，孟黎明偷偷把大哥大电池装上，给周红家里打电话询问开业的事。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周红对她好一顿抱怨与倒苦水。 事情并不复杂。 碍于孟爱军的面子，尹彬彬被任命为商场“y sun”男装门店店长。 知道尹彬彬是新人，周红事无巨细，事必躬亲，结果，还是岔劈了。 尹彬彬丈夫在家作妖寻死觅活，孟爱军着急送她回了辽县，把开业的一大摊子活儿全扔下了。 最可恨的是，尹彬彬忘与周红谈好的男模特队敲定演出时间，人家接了外省活儿，走了。 一天时间，上哪儿去找那么多身形好、眉眼顺的男模特？眼看着明天就要开天窗了。 孟黎明沉吟良久，安慰周红道：“红姐，没有男模特也行，咱把第二项的素人变身环节提前，人数也由三人扩张到十人。变身后直接走秀，这样子更接地气，省出来的请模特钱，增加三轮抽现金大奖环节。” 周红赞眼睛一亮：“还是你有办法，我现在就去找素人。但是，明天你必须帮我来镇场子，我一个人总感觉心里没底。” 正式开业了。孟黎明带了六名室友来商场捧场，那个没来的，是宋逸然，人家天天忙着和林涛约会呢。 孟黎明跑去后台找周红，孟爱军已经回来了，正在接受周红的炮轰：“孟爱军！算你还有点儿良心，知道回来忙活开业的事儿！尹彬彬呢？没一起回来？她把工作当成什么了？小孩子过家家？！人是你介绍来的，你说怎么处置！” 孟爱军犹豫再三，艰难开口：“红姐，这件事归根结底是我的不对，没考虑到彬彬的经验还不足以扛起一店之长的责任，我建议把她降为店员，别开除，行吗？” 周红恨铁不成钢：“爱军，帮人也得有个度啊。她家有辽县，丈夫情绪经常失控，把她安置在服装厂当个简单的库管或收发员不好吗？” 孟爱军抿着嘴半天不说话，显然，他是不愿意的。至于原因，他不说。 孟黎明倒是多少明白一点孟爱军的想法。 尹彬彬家境贫困，和公婆小叔子住在一起，丈夫车祸无法自理，动不动就发脾气，尹彬彬整个精气神都是压抑的，孟爱军有意让尹彬彬离开那个压抑的环境。 只是这种小心思，只能看破不说破，说破了孟爱军也不会承认。 周红能怎么办，只能做出最后让步，降为店员，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孟爱军去组织发抽奖号牌去了。 孟黎明安慰周红：“红姐，你别上火了。这件事，得爱军哥自己走出来才行。就好比人骑自行车，路中央有颗石子，路人看见了，他自己也看见了，却偏偏还是撞上了。有些亏，注定了自己吃才能成长。咱们不是已经苦口婆心劝过他很多次了吗？没用的。与其让他们去别处，不如在咱眼皮子底下盯着。” 初恋的滤镜本就可怕，加上现在的尹彬彬处境可怜，完全激发了孟爱军的保护欲，就算周红不容于尹彬彬，孟爱军也会想别的办法帮助她。 好在，孟爱军还是有那层道德底线的，并没有对尹彬彬有出格的举动，平时也尽量少碰面。 周红也无可奈何：“也只能这么样了。但愿尹彬彬适可而止，别有不切合实际的想法。咱们还是聊聊开业。我带你去见那十个素人，其中有两个，比专业男模还像样。走！” 这一见面，吓了孟黎明一跳，这十个素人，看着好眼熟啊-----周子坤和他的七大室友，以及程宇阳和一个好友。 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个周红，把窝边的草全划拉过来了。 周子坤走过来了。 周红压低了声音：“刚开始他不同意，后来听我说让你帮找财经大学的学长，就又同意了。” 孟黎明：“……” 周子坤到了近前，孟黎明讪然打招呼：“真、真巧啊……” 周子坤挑眉：“我猜，你想说的应该是真不巧。” 孟黎明：“……” 孟黎明以活动要开始为借口，跑去观众位和室友们汇合了。 素人化妆期间，主持人抽取了三等奖，十份，现金五十元。 寝室老大王艳红和临时模特程宇阳都抽中了三等奖。 素人变装完成，再出来时，和大变活人一样，帅气扑面而来，想挡也挡不住。 尤其是周子坤。 周子坤平时长相就出众，自内往外的散发着书卷气息，这一打扮起来，更显得衣冠楚楚，闪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孟黎明的目光完全粘在了周子坤身上，心中暗自嘀咕，臭小子，穿得人模狗样，还挺唬人啊，这要是放在21世纪20年代，就这长相，就这气质，馁馁的小鲜肉加小奶狗，一个眼色飘过来，底下一群老阿姨在喊“妈妈爱你”。 正暗自吐槽着，胳膊被身侧的陶乐掐了掐：“五姐，你馋小酥肉了？中午要不要吃？” 孟黎明立马去擦拭本来没口水的嘴角，反驳道：“谁馋小鲜肉了，我才没有，绝对没有！” 陶乐莫名其妙的看着孟黎明，手指商场上方五楼垂下来的长条广告布，上面写着地下美食汇一家快餐店，其中小酥肉打特价。 不是小鲜肉，是小酥肉，孟黎明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男装展示完毕，主持人二次抽奖，中奖五人，现金一百元。 第三个环节，女装会员抽盲盒环节，热烈程度完全超乎想象，一个小时不到就抽空了数百多个盲盒，其中一个有钱会员，一人就花一千元抽了十个，真的让她抽中了心仪已久的皮毛一体皮衣。 终于到揭晓千元现金大奖的时刻了，由周红亲自上台抽，编号245中奖。 周子坤向孟黎明展示了下手里的245号号牌：“你，让红姐故意抽我的？” 孟黎明果断摇头：“真不是我让红姐故意的，也许是你真就这么幸运呢，快上台取钱！” 周子坤上台领奖，十张大团结到手了。 结束了，服务员有些心急，把几十件“y sun”标识广告t恤扔到台下人群中。 人群顿时一阵骚乱，孟黎明的身体，如海浪般被涌动得无法控制，好在周子坤挤了进来，以双臂支撑相护，将她带出人群。 抢完t恤了，人群渐渐散尽。 周子坤微笑而固执：“中午，请你吃饭，这一千块钱，我不能独占。” 孟黎明不明所以，周子坤接着说道：“我从小到大都没那么幸运，参加的所有抽奖，连块肥皂都没抽中过，这次，就算你没让红姐动手脚，也是红姐看你面子动的手脚。我，要么把这钱花出去，要么让红姐把钱收回去。” 孟黎明也有些不自信了，怎么好巧不巧被周子坤抽到了呢。 肯定是周红想肥水不留外人田，与其让别人抽到，不如让周子坤抽到，以感谢他当初在医院对孟黎明的照顾之责。 第94章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孟黎明无可奈何的看着周子坤：“周子坤，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这么讲究原则？没听过嘛，难得糊涂（男的糊涂）……” 周子坤没回答，大有孟黎明不答应就不收这一千块大奖的架势。 孟黎明只好妥协了：“好，但不去外面吃，就去新开的地下美食汇。” 孟黎明想着，外面的饭店肯定贵得离谱，吃便宜的，周子坤怎么着也能剩下一些，也算是中了奖了。 二人正聊着，侯雨泽乐颠颠跑过来，挥着手里的两件t恤：“老五，我厉害不？不止我抢到了，还帮你也抢了一件。” 周子坤把两件t恤全都拿过来，其中一件递给了孟黎明。 孟黎明一头雾水：“你这是干什么？” 周子坤解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也得帮着宣传品牌啊……” 孟黎明：“……” 孟黎明想把t恤还给侯雨泽，侯雨泽已经连退三步：“老五已经送给你了，我不能要回来，你穿。” 孟黎明看向侯雨泽身后的室友，就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似的，把手里的t恤全都藏在了身后。 周子坤的室友老八李铁自作聪明的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真没抢到，骗人是小狗。” 孟黎明眼色轻眯，只她和周子坤俩人穿t恤算是怎么回事？情侣装吗？ 没门。 孟黎明转到舞台一角，很快抱出一撂子白t恤，向她的室友和周子坤的室友招了招手：“没抢到没关系啊，红姐知道你们要来，特意给留了一摞。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一起穿上搞宣传。” 众室友无奈的看向周子坤，只能把t恤穿上了。 17个人，一片白色，浩浩荡荡奔了新开的美食汇。 一进美食汇，看着眼花缭乱的吃食，陶乐对孟黎明低声兴奋道：“五姐，你不是馋小酥肉了吗？一定要点它。” 孟黎明立马捂住了陶乐的嘴，见走在身前的周子坤没什么反应，这才舒了口气，给了陶乐一个严郑的警告。 女生们总得矜持一些，周子坤带着他的室友们穿梭于各个档口之间，很快摆了满满一大长条桌子。 有饺子、炸酱面、菜包饭、馄饨等快餐主食，也有饭盒焖肉、锅包肉等小份地方菜系。 其中最乍眼的，就属小酥肉，一式点了四份。 周子坤特意把其中一盘小酥肉摆在了孟黎明身前，嘴里自言自语：“几个人同时去点菜，点重了。” 李铁一脸不可思议：“五哥，不是你特意要的四份小酥肉吗？你当时还问店家有没有水煮蚕蛹来着，咱今天请的是黎明和她室友，怎么能点那种恶心的大虫子呢？幸亏店家没有。” 陶乐错愕回答：“蚕蛹？我们五姐爱吃……” 一块锅包肉迅速塞进了陶乐的嘴里，如果眼光能杀人，陶乐已经被孟黎明千刀万剐了。 孟黎明尴尬的偷瞟周子坤，发现这家伙竟然做到了宠辱不惊，越来越有腹黑潜质了。 吃完午饭，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半了。 周子坤说有急事，先急匆匆的走了。 侯雨泽有些心疼的自语：“就算是铁人，像老五这么折腾，早晚也得散架了。” 孟黎明面露狐疑：“他怎么折腾了？他不是不给学生当家教了吗？” 侯雨泽摇头：“只停了两周，后来又接收男学生了，放假也不回家，没家教的时候连发传单的工作都接。上学期大学有课的时候，反倒是他最轻松的休息时间了。这学期我们联系实习单位，他一个理科生，偏偏选中了s城日报社实习，每天写稿子写到后半夜，还要兼职……” 侯雨泽说不下去了：“现在，老五在我们寝有个外号-----猪八戒，不是说他能吃或好色的意思，而是因为猪八戒有个钉耙，我们说那是老五的‘搂钱耙子’ ……” 孟黎明一脸不可思议，按道理，周子坤父亲是派出所所长，母亲是高中教师，不说大富大贵，但小康之家是没问题的，从周子坤家的家用电器、周子坤有自己的随身听、照相机等就能看出来。 他不该缺钱啊？上次节省是为了她，这次，不会还是为了她？ 不可能，周子坤偷听过孟黎明与申威的对话，应该知道，她光拆迁费就有73万元。 实在想不通啊，想不通。 孟黎明皱紧了眉头：“那他，还是从牙缝儿里抠食吗？还只吃馒头咸菜？” 侯雨泽摇头：“那倒没有，有我们全寝监督着呢，虽然达不到山珍海味的标准，但基本的肉蛋鱼营养不缺，只是经常神经紧绷，我怕时间长了对他身体不好。” 孟黎明沉吟良久，眼睛终于一亮：“雨泽哥，我有个工作，你帮我介绍给子坤哥。” 侯雨泽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对孟黎明说这件事的目的，是让孟黎明劝解周子坤少点儿工作，孟黎明怎么还加上工作了呢？ 听完孟黎明介绍“工作”细节后，侯雨泽立马冲着孟黎明竖起了大拇指！ 论诡计多端，还得这个老五，自家那个老五，完全不是对手啊！ 晚上，周子坤回了寝室，侯雨泽就把这个意外兼职介绍给了周子坤。 周子坤一脸的不可思议：“老大，你说的是真的？帮人照顾狗也能挣钱？” 侯雨泽笃定点头：“是真的，主人家去南方做生意了，家里的狗带不走，只能雇人照顾。第一个月早中晚都去，喂食、陪玩、清理，第二个月起早晚各去一次，每次一个小时，第一个月10块\/天，第二个月8块\/月，就在财经大学旁边，你跑步十分钟就到，连锻炼身体都有了。” 第一个月300块钱，第二个月起240块，比刚毕业的全职大学生工资还高哩。 周子坤却没有立马答应：“老大，你有没有想过，既然离财经大学比咱们更近，为啥舍近求远找咱呢？找财经大学的学生岂不是更方便？” 侯雨泽目光闪烁了下，有些不耐烦：“老五，哪那么多问题？人家也许就掐半俩眼珠子看不上财经大学的学生呢？要你管！如果不是我回辽县去实习，这么肥的差早就被我霸上了，能轮得到你？你就告诉我，干还是不干？” 周子坤立马点头如小鸡啄米：“干，我干。” 有了这个兼职，加上报社实习，周子坤的所有时间几乎占满了，再也不用燕飞似的四处当家教了。 这是周子坤第一次来到雇主家。 站在门口，周子坤将敞怀的羽绒服系紧了，围脖围严实了，只露出一双眼睛，棉手套也套上了。 来之前，室友们已经给他打了预防针：主家这么大方的花钱雇人遛狗，只有一种可能：这个狗，是大型恶犬，极其凶残的那种。 周子坤深吸了口气，又紧张的深咽了口唾沫，终于，抬手，在门框上方摸到钥匙，打开了房门。 与某大型恶犬来了个面对面。 某大型恶犬发出了小奶猫般的叫声。 周子坤错愕，这个纯黑色的小奶狗，怕是还没满月？巴掌大小？ 周子坤环视了一圈主家环境，三室一厅两卫，除了一间卧室门紧闭，其余卧室门大敞四开。 其中背侧卧室地面上放着崭新的小垫子，旁边铺着代狗狗撒尿用的旧报纸，床上则放着一袋奶粉、奶瓶，以及三百块钱。 周子坤哑然失笑，这个主家，可真是个实诚人，就不怕自己拿着钱跑路了？ 周子坤来到厨房，液化气罐是满着的，烧了一壶水，冲好奶粉，开启了小修狗照顾小奶狗的兼职生涯。 第95章 这个雇主，热情得有点吓人 4月初，孟黎明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一个是老熟人，《猫头鹰》编辑部耿编辑，另一个，是公安政治部新闻宣传处的处长，李荀。 这次来找孟黎明，除了给孟黎明送国家作家协会会员的证书，同时，与孟黎明商讨购买《十三号女监》的电视剧改编版权。 今年，为加大犯罪宣传打击力度，公安部拟筹拍两到三部公安题材的电视剧，经过多轮筛选，选中了孟黎明刊登在《猫头鹰》杂志上的《十三号女监》。 耿向英直接给孟黎明交了底，他们能给到的版权费，最高3500块钱。 孟黎明沉吟片刻，提出版权费可能降至2000块钱，另1500块钱，可不可以给陶乐，用她的《星辰大海》来做电视剧插曲。 耿向英和李荀商量了下，小说版权费仍旧是3500块钱，至于陶乐唱的歌，他们做不了导演的主，不过他们可以把磁带带回去积极推荐，如果导演相中了，额外再谈多少钱购买的问题。 李处长还有其他的事去s省公安厅，耿向英留下一天等他，次日一起返京。 听说耿向英要在s城过夜再走，孟黎明的眼睛登时就亮了，惊喜问道：“耿编辑，能不能求您个事?” 耿向英爽快答应：“孟作家，咱们之间都这么熟了，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 孟黎明微微一笑：“今晚去我家住。” 耿向英：“……” 耿向英懵圈的不知如何作答，孟黎明知道自己的话引起对方歧义了，解释道：“我住校，不在家住……不过，家具、电器都不缺，还养了条两个多月大的小狗，您到那去住一夜就行，至于原因……” 待听完孟黎明讲解详细细节，耿向英哑然失笑：“没想到电视剧还没开拍，我倒先成了演员了，你们年轻人啊，真会玩。” 周子坤晚上再次来喂狗的时候，发现门框上方的钥匙不见了，猜测着应该是主家回来了。 周子坤兼职了一个多月，每天工作量很轻松，挣的钱还多，他甚至怀疑这个主家是故意给他送钱了。 周子坤已经逼问过侯雨泽几次，这个主家到底是谁，侯雨泽却总是顾左右而言其他。 周子坤敲了敲门，想着今天一定要与主家见面，一方面解除心中的疑惑，另一方面想问问主家，既然他回来了，以后是不是不需要他来照顾狗狗了。 门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开了门，先是一怔，随即伸出手来：“你就是小周？有你的照顾，我们家雪花壮实了不少啊！” 周子坤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照顾了一个多月的狗狗，长着一身黑缎子皮毛的狗狗，名字竟然叫雪花，叫煤球还差不多。 这主家，怕不是个色盲？ 周子坤礼貌的握了下手，询问道：“您既然回来了，以后，我就不用来照顾雪花了？我把您多付的钱还给您。” 耿向英连连摆手，把周子坤让进了客厅：“我明天的动车就走，以后还得由你来照顾雪花。” 耿向英从冰箱里拿了汽水，装了果盘，拉着周子坤就开聊，热情程度，不亚于过年串亲戚。 听说周子坤已经离校，正在附近找房子租住，耿向英大手一挥，甚至答应周子坤，他常年不在s城，周子坤不用租房子，可以直接住在家里，免得照顾雪花来回跑。 周子坤吓得连连摆手，人家是雇主，自己是打工仔，这么不清不混的算怎么回事？ 周子坤起身要走，耿向英将厨房了好几袋子水果全都塞给了周子坤，原因很简单，他明天就走，这些水果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从雇主家里出来，周子坤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个雇主，人还怪好哩，就是热情得有点吓人。 财经大学女寝楼下。 孟黎明一脸懵逼的看着一个人-----齐晓峰。 没想到这个s城大学的学生会副主席，会迂尊降贵的来财经大学，且找她。 s城大学，因其一骑绝尘的专业成绩和就业率，对其他本省大学，都呈现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齐晓峰，更是s城大学傲娇中的傲娇，对本系的大美女兼大才女华晶晶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怎么可能会找自己？ 既来之，则安之。 孟黎明淡然问道：“齐学长，你找我，有事？” 齐晓峰扭捏的递过来一本书，外加几页稿纸，不好意思道：“我前天应聘在一家外资企业实习翻译工作，老板让我试着翻译几页中文小说，我、我怕我翻译得不好闹出笑话，你帮我顺一遍好不好？” 孟黎明眉头微蹙：“学长，我的英语词汇量并不比你丰富，上学期英语口语大赛之所以能赢，不过是我对民间俚语知道得多那么一点点。这次老板给你的任务是汉译英，应该不会出现这方面问题。你不用妄自菲薄的来向我请教，我也不可能永远成为你的拐棍。” 齐晓峰讪然的把书稿拿回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孟黎明一向嘁哩喀喳脆的性子，最受不得这种犹豫不决，直接下了逐客令：“学长，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室友们还等着我去吃饭呢。” 齐晓峰立马阻止：“我，我请你吃饭。” 孟黎明皱起了眉头：“学长，无功不受禄，我没帮你看书稿，这饭，还是不吃的好。” 齐晓峰只好硬着头皮道：“学妹，其实，我找你来，请你帮看翻译稿只是借口，我找你，是因为、是因为，” 齐晓峰又顿了下，发现孟黎明又眉头蹙起了，连忙道：“是因为我应聘实习那日，翻译完稿件后，老板说了我一句话，我不知道他是在骂我还是在夸我。” 分不清夸人还是骂人？这就是所谓的好赖话听不出来吗？ 孟黎明被齐晓峰勾起了那么一点点好奇心。 齐晓峰声如蚊鸣的把老外那句话给说了一遍，说完，脸羞得通红，不敢抬头看孟黎明。 孟黎明也怔住了，没想到是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按照英文单词逐个翻译过来，就是说齐晓峰像狗的某些sz器官。 孟黎明解释道：“学长，狗在中国，形容在人身上都是骂人的意思，如狗急跳墙、丧家之犬、偷鸡摸狗，但狗在西方，形容在人身上很多都是夸人的意思。比如老板说你的这句，不是骂你，而是夸你足够厉害的意思。” 齐晓峰瞳孔都仿佛地震了，原来是夸自己的意思，文化差异还真是可怕，幸亏当时他忍下没有动手打人。 第96章 这回，彻底醒了吗？ 中西文化之间的差异实在太大了。 偏偏这个齐晓峰总能遇到。 英语口语大赛那次，遇到的词语，汉语直译过来是“甜心宝贝”，放在西方外语则是被包养的女人； 这次齐晓峰面试实习生，汉语直译过来是“狗的sz器官”，放在西方反而成了夸人的话，和汉语中的“牛x”有异曲同工之妙。 齐晓峰一脸庆幸：“学妹，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如果不是你解释，我还在绞尽脑汁的想原因呢。现在你帮了我大忙，我必须请你吃饭还人情。” 孟黎明委婉拒绝：“学长，小事一桩，不足挂齿，不用还什么人情的。” 这个孟黎明，和想象中的女生不一样，简直是钢筋水泥浇铸的，怎么约都不出去。 或许是她头脑太简单了，没明白什么意思？ 齐晓峰决定单刀直入：“学妹，我实话告诉你，请你帮翻译书稿是假，请你翻译那句夸我的话也是假，我就是喜欢你，想和你处对象。” 孟黎明：“……” 孟黎明觉得好无语，这个齐晓峰，是在挤牙膏吗？挤一点儿说一点儿。 还说什么喜欢她，处对象，处他个大头苍蝇。 俩人总共才见三次面，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何来的喜欢？当买臭豆腐吗？闻着味就喜欢上了？ 孟黎明语气斩钉截铁：“学长，刚才的话，你还是收回去，我全当什么也没听见。” 齐晓峰固执己见：“学妹，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能说收回就收回呢？我就是想和你处对象，上学期就想说了，可惜放假了。” 齐晓峰已经完全抛开了婉转，来了个直捣黄龙府：“学妹，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你觉得自己来自小县城，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孤女，身高一般，长相一般，就是近视眼……我妈说这些都会遗传给下一代的……不过我没关系，我努努力多遗传给孩子一些就行了。我只喜欢你的才华。我先在外资企业上班，等你毕业了你也去，咱们俩一起做翻译，双剑合璧、夫唱妇随……” 孟黎明的下巴快惊到地上了，这个齐晓峰，从哪儿来的自信认为自己是自卑才不答应他的？ 这人，不仅英语好赖话听不明白，汉语好赖话怎么也听不明白呢！ 说她来自小县城、孤女、身高一般、长相一般、还是近视眼……自己是吃他家米还是吃他家面了？碍着他家什么事！ 还说她这些硬件条件不行，会遗传给下一代，俩人才见三面，不会连出生的孩子叫啥名都想出来了？ 再说，自己硬件哪里不行了，身高一六三、体重九十二斤，两家创业公司话事人，坐拥四城五处房产，手握存款四十九万，眼看着五月一之后又要分红了。 孟黎明将残余的理智和礼貌全扔了，披头盖脸就是一顿骂：“齐晓峰！你脑袋让驴踢了还是让门框给魇了！哪只眼睛看见我自卑了？！就你站着像丝瓜、坐着像倭瓜的身材，远看像刀螂、近看像绿豆蝇的长相，还敢嫌弃我？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压根就没瞧上你这个人！” 孟黎明转身要回寝室，觉得不过瘾，回头又补充了一句：“回家告诉你妈，不仅身高、长相、近视眼影响下一代，智商也能影响下一代，你赶紧回家让你爸妈回炉重造！” 一番疯狂输出，孟黎明胸口的浊气终于吐出来了。 再看齐晓峰，已经完全傻眼了，估计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齐晓峰如斗败的大公鸡走向校门口，等在门口的室友小跑过来：“晓峰，你情绪这么不好，不会是让人孟黎明给撅回来了？我就说这女的一般人追 不上，他们学校好几个男生都铩羽而归了，被拒也好，以后就断了这个念想了……” 齐晓峰眼珠子一瞪：“谁说我被拒绝了？咱们s城大学的男生和财经大学的男生能一样吗？更何况是我齐晓峰！我一说处对象，她二话不说的就答应了，感动的涕泪横流……已经答应我周日一起出去玩了……” 室友立马竖起了大拇指：“晓峰！还得是你行！晓峰一出，立马把财经大学的男生夷为平地！” 二人离开了，齐晓峰变态的虚荣心终于挽回了一些。 他们不知道的是，二人的对话被好几个财经大学的男生听得一字不漏。 齐晓峰和孟黎明处对象的消息，如秋风扫落叶般，立马在两所大学间散播开来…… 五月一放假了。 孟黎明晚上九点半多到家，只洗了把脸就准备睡觉休息。 刚进入梦乡，门就“咣咣”被人敲响了，开门一看，是服装厂的一个保安，说是孟爱军给他打来了紧急电话，让通知孟黎明赶紧去一趟辽城招待所。 三更半夜，孟爱军去辽城那种小破招待所做什么？ 孟黎明心中直觉不太妙，穿好衣裳，让保安再叫一个保安过来，一起跟她去辽城招待所。 进了房间，孟爱军坐在床的南侧边缘，额头上残余着血渍，呼呼的吸着烟，满屋子都烟雾缭绕的。 床的北侧，一对中年男女护着一驾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眼珠子通红通红的瞪着孟爱军的背影，要把孟爱军生吞活剥一样。 尹彬彬，衣衫不整的抱着头，蹲在地上嘤嘤的哭着。 孟黎明从怀里掏出干净的帕子，慢条斯理的帮孟爱军擦着血迹，包扎额头，顺便把香烟拿下来，掐灭了火星，嘴里碎碎念：“哥，你是不是傻啊，额头都破了，也不知道包扎一下。很疼？” 孟爱军抬头，眼眸中布满了红血丝，声音带着嘶哑：“明明，你不骂我？” 孟黎明微微一笑：“我和红姐几个月前就骂过你，可你就是装睡叫不醒啊！这回，彻底醒了吗？” 孟爱军语气饱含凄凉：“醒了。” 孟黎明点头：“行，醒了就好，一切，交给我。” 孟黎明颇为嫌弃的把床上散乱的被子扔到了地上，安然坐在床上，翘起了二郎腿，神情自若的看着轮椅上的男人：“霍杨，你想怎么样？” 霍杨的手狠攥着轮椅把手，青筋暴起：“我想怎么样？他强j了我家娘们，十万块，要不然就报警。” 孟黎明泰然自若：“哦，十万块？想安一对假肢？国产的够了，进口的还缺不少，要不，你多要点儿？” 霍杨错愕了，没想到孟黎明知道他要钱做什么，还鼓励他多要。 霍杨刚要狮子大开口，孟黎明已经吐口：“反正我一分也不会给。还是报警。” 简单的对话，立马先让对方气得翻白眼儿。 第97章 他那皎如圆月的白月光啊，彻底死成灰了 孟黎明居高临下的看着缩在地上的尹彬彬，嘲讽的扯了下嘴角：“尹彬彬，刚开始我以为你是死绿茶，没想到你是桃花斩。你为了丈夫的假肢钱，可以玩‘仙人跳’，却舍不出贞节来，我是该夸你贞烈呢，还是该骂你不敬业呢？” 尹彬彬傻愣愣的看着孟黎明，虽然听不明白什么绿茶什么桃花什么仙人跳的，但最后一句没舍出贞节来她听明白了，孟黎明一个黄花大姑娘，竟然一进屋就瞧出来她与孟爱军没有发生实质性关系。 她、她其实是愿意的。 商场开业那次回来，她就愿意的，可惜孟爱军不要。 后来，婆家知道孟爱军曾经和她处过对象，便要挟她讹出十万块钱来给霍杨安假肢，重新站起来走路。 她妥协了。 于是，就有了眼前这一幕。 霍杨冷哼一声：“没证据判强j又怎么样？流氓罪照样也能重判。” （注：流氓罪后于1997年废除） 孟黎明轻“哦”了一声，语气不急不徐：“不着急。霍连发，58岁，大修厂重体力工人退休；杨凤兰，家庭妇女；霍杨，25岁，前年接的父亲的班，进大修厂工作，去年年末出车祸双腿截肢；霍婷婷，22岁，皮毛厂现金员，未婚；霍杨妻子尹彬彬，22岁，家庭妇女，现任旭日商场服务员；女儿霍楠楠，现年一岁半，未入育红班。” 霍妈妈恼怒道：“你调查我家里？我全家都清清白白的不怕你查！十万块钱，一分也不能少，否则孟爱军就等着蹲笆篱子！” 孟黎明轻蔑一笑：“没事，蹲笆篱子就蹲笆篱子，说不定和你女儿关进一所监狱搭个伴呢。” 霍妈妈心头一惊：“你这话什么意思？” 孟黎明打鼻子里冷哼一声：“我闲着也是闲着，就让黎明服装厂的会计与皮毛厂对了下账，只皮毛厂一家就有八千块钱的账对不上。这要是报警，你女儿侵占公款，比流氓罪轻不到哪儿去。” 霍家人的额头立马渗出了汗珠子，本以为手拿把掐的从孟爱军这匹骆驼身上拔下一根毛来，没想到反惹得自己一身狗痒。 霍杨看向尹彬彬，阴沉着脸：“走，回家！” 尹彬彬瑟缩的抬眼：“爸、爸刚才把人家大哥大给、给摔坏了，我、我跟人家道个歉再走……” 霍杨的面目瞬间变得狰狞，身子一挺要抓尹彬彬的头发，尹彬彬本能的一闪，霍杨身子前倾摔了个大马趴，在地上匍匐着抓住尹彬彬的脚踝拖回来，嘴里污言秽语： “你个不要脸的s货，是道歉还是想搞破鞋？！摔坏他大哥大怎么了？老子大不了赔钱！钱不够，老子宁可让你去酒店做小姐也不便宜了他！” 霍家父母把霍杨重新扶到轮椅上，孟爱军猝不及防的冲了过来，直接搧了霍杨两记大耳刮：“你当你媳妇是香饽饽，她在我这里就是个不值钱的二手货，白送都不要。她能来商场上班，完全是看我初中老师的面子。现在，她被开除了，以后你们夫妻二人，乌龟配王八，大眼对小眼！” 尹彬彬错愕抬头，怔然的看着孟爱军。 她没想到，在她联合霍家人坑孟爱军钱的情况下，他还会以他的方式帮她。 “白送都不要”，是在变相告诉霍家，两人没有发生实质性关系； “看初中老师面子”，是在变相告诉霍家，不是她来主动求他帮的忙。 他在帮她回到丈夫身边扫清一切障碍。 或许，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帮她了，她的所作所为，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还指望对方原谅她吗？ 或许，她失去了这个世上最心疼她的男人。 孟爱军气恼的走了，孟黎明“好心”提醒霍家人：“别忘了把霍婷婷偷拿的钱补上。” 孟黎明出了辽城招待所，尹彬彬瑟缩的追了上来：“你、你能不能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 孟黎明嘲讽一笑：“尹彬彬，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能换来一句没关系的。请你记住今天这个日子，是你自己放弃救赎、主动走进深渊，怨不得别人。” 尹彬彬再次哭了：“我、我也想过我们的未来，可怎么想都是死胡同，前面根本就没有路。” 孟黎明摆了摆手：“你不必跟我解释这些，你的路，就在拨通骗我哥回来的电话的时候，已经选好了。人的眼睛，之所以长在前面，是因为人只能往前走，不能往后退。你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我不怨你，还要感谢你，他，终于解开你这道陈年枷锁了。” 孟黎明追上了孟爱军，没有转达尹彬彬那句轻描淡写的道歉，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三个字：“喝一杯？” 孟爱军挤出了一个艰难的笑容：“好啊。” 孟黎明去了商店，买了半斤花生粘，一箱啤酒，回到小平房，兄妹两个，完全不嫌简陋，一口花生一口酒的喝起来了。 孟爱军举起酒瓶：“明明，谢谢你这么信任我，这么无条件的支持我。” 孟爱军选择维护尹彬彬，孟黎明没戳破；孟爱军没提大哥大的损失，孟黎明也没追究霍家人，做到了百分百尊重孟爱军的意愿。 孟黎明忍不住调侃：“爱军哥，我不是信任你，而是知道，如果你想和她发生点什么，怎么着也得选四季大酒店那种层次的酒店；我也不是无条件支持你，而是知道现在的你属顺毛驴的，逆着你反而会尥蹶子踢人。” 孟爱军被噎得呛了好几声：“明明，你、你可以不用这么直接……我总有种错觉，觉得你是我姐，我是你弟，啥事都想在前头，就比如这次，你竟然提前攥着了霍家的把柄。当时的我，看着淡定，心里慌得不行了。你一来，我顿时托底了，你就是我的如意金箍棒，既能当定海神针，又能降妖除魔……” 孟黎明无所谓的耸肩：“被坑的多了，自然就有了避坑经验，以后，你也会的。” 孟爱军一阵瑟缩：“行了行了，被坑一次就够了。女人太可怕，一个要我半条命，两个就得让我归西了，以后，我可不敢招惹了。” 孟黎明讥俏：“真的彻底放下她了？” 孟爱军笃定：“彻底放下了。唯一放不下的，明天还得去邮局补个大哥大。从这件事上，我得到的最大启发是，也得给你配上大哥大。今晚为了找你可耽误事了，明明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 说的颇有道理的样子，遇到急事，有手机确实方便得多。 孟黎明沉吟道：“给我配大哥大不是不行，我只一个条件，你们几个，没有十万分紧急的事情，绝对不许给我打。” 孟爱军满口答应下来，至于执行效果怎么样，就得有待实践检验了。 孟爱军满脸笑意的灌了一口酒，心里却如同荒漠一般，他那皎如圆月的白月光啊，彻底死成灰了。 第98章 礼尚往来，你也得双倍赔偿我啊 第二天下午，孟黎明正在院子里晾衣裳，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差不多一年未见的孙海山竟然来了。 孟黎明本能的就往屋里跑，孙海山撇嘴嘲讽：“跑什么跑？我是来给你送信的，你妈让人给欺负了。” 孟黎明从屋里出来，手里多了一根大粗棍子。 孙海山可不比孙江山和孙河山，是个好勇斗狠的二愣子，可不能麻痹大意了。 孙海山轻叱一声：“骗你我是你孙子。你妈在小百花娱乐城打杂，昨晚洗坏了一个经常来跳舞的女客的舞服，女客让你妈下跪、被搧了耳光。” 孟黎明惊诧了：“我妈？去小百娱乐城打杂？怎么可能？” 孙海山：“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自己吃穿不愁，哪管你妈死活？能去那儿打杂，还是我老大看夏虹的面子呢。” 孟黎明更惊了：“你老大？不会是申威？” 孙海山撇撇嘴：“你这个女儿当得可真够格，一问三不知。拜你所赐，我大哥不能生养，三弟下大牢，爸爸又开始酗酒，猪肉摊挑了，幸好我老大看在夏虹的面子上，让我去小百花当保安、让你妈打零杂。要不然，我家穷得都揭不开锅了。” 孟黎明仍旧充满疑惑：“既然你在小百花当保安，我妈被打这件事你出面解决就可以了，为什么特意来找你？来找我，是申威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孙海山一脸无奈：“对方闹事的是个常来跳舞的女客，我一个男的要是伸了手，肯定得进监狱陪河山去了。这件事，我管不了，但你能，你是女的，就是和对方打起来了，警察来了顶多就是损一顿。” 孟黎明又不是单纯的小女孩儿，才不信孙海山的解释，隐隐觉得，郭兰英去小百花打杂，肯定少不了申威的诱导，他肯定带有什么目的性。 孙海山俨然已经成了申威的心腹，从他嘴里是套不出实话的。 不管申威出于什么目的，自己的妈不能不管。 孟黎明不敢单独跟着孙海山去小百花娱乐城，先去服装厂找到孟爱军，又叫了两个保安，一行四人直奔小百花娱乐城。 进了舞池区，孙海山所描述的郭兰英下跪打耳光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而是郭兰英坐在椅子上，身侧站着申威。 太师椅前，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妖艳女人。 申威张嘴训斥道：“孙香香，你虽然是小百花的老主雇，但也不能做出侮辱他人人格的事情。今天，你若不对郭姨道歉，我跟你没完！” 孙香香的嘴角抿成一条线，终于低头，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不情不愿道：“郭姨，逼你下跪、打你耳光是我不对，对不起，您能原谅我吗？” 郭兰英瑟缩的起身要扶人，被申威又按了回去。 申威从地上捡起那件破损的红色长裙，轻蔑道：“孙香香，你衣裳破的这块儿在咯吱窝下边，分明是你胖了撑糟烂了，求郭姨洗的时候又没提前说清楚，这才洗破的。一定要划分责任，你自己得占大头儿，你已经打了郭姨两耳光，还要赔钱吗？” “不用赔。”孙香香立马回答。 “得赔。”孟黎明回答。 孟黎明接过裙子，看了看衣裳的款式，对申威道：“没想到申老板还是个颇有‘正义感’的老板，多谢主持公道。但不管责任大小，我妈也有责任，这件裙子，我认赔，至于价格嘛，不能她说多少就是多少，总得找个懂行的人确认一下。” 孟黎明瞟了一眼茶几上的大哥大，冲着申威微微一笑：“申老板，我有个姐姐捣腾服装多少年了，您能不能把大哥大借给我一下，我把衣裳标签和款式告诉她，让她帮估个价。” 申威爽快点头，孟黎明拿过大哥大，给周红拨了个电话，将衣裳的大概情况对她描述了， 周红十二分笃定：“这种舞女服，s城批发市场就那么两家批货，批发价不会超过40，至于零售卖多少钱，那得看卖货员嘴会不会忽悠，买货人是不是冤大头……但据我估计，最高不会超过100块钱。” 孟黎明把大哥大还给了申威，从钱包里拿出两张一百元和一张两元钱。 其中两元钱递给了申威：“申老板，刚才通了不到两分钟的电话，这是两块钱的话费。” 申威接过两块钱，颇有意味的看着孟黎明，小丫头，借大哥大，给话费，有意思，真有意思。 另两百块钱，孟黎明则是递向孙姐：“我妈洗坏了你的衣裳，理应赔偿。我问过了，你这件衣裳进价不超过40块，就算你当时冤大头也不会超过100块，我现在双倍赔偿给你200块，你可满意？” 天下还有这等好事？故意讹人，还能讹来双倍赔偿，不，哪是双倍，自己当时只花75买的，差不多快三倍了！ 孙香香乐得眼花子闪闪亮：“满意，太满意了！” 孙香香接过二百块钱就要离开，被孟黎明拦住了去路：“等等。” 孙香香不明所以。 孟黎明嘴角上扬：“我双倍赔偿完你了，礼尚往来，你也得双倍赔偿给我啊……” 孙香香一脸懵逼，没等她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孟黎明如下山母虎似的冲过来，“啪啪啪啪”连打了四个耳光。 孙香香本能的捂脸，膝盖又是一疼，扑通一声跪了地。 这猝不及防的举动，害得所有人，包括申威都傻眼了。 孟黎明嫌弃的用左手搓着右手上的白色胭粉，自然自语：“这脸擦的，跟驴粪蛋子挂霜似的……” 孙香香终于反应过来了，“嗷”的要站起来反击，申威眼珠子一瞪：“孙香香，你干什么？！” 孙香香立马吓得没脾气了，气冲冲的看着孟黎明。 孟黎明摆了摆手：“你打了我妈两个耳光，我还给你四个，咱们两清了，你，可以走了。” 第99章 我就喜欢她看不上我的那股劲儿 孙香香离开了了小百花。 申威冲着孟黎明一挑大指：“黎明，你可真厉害！” “黎明”这个称谓让孟黎明一阵恶寒，仿佛遭遇到了重生前的申威。 他对她，虚情又寡义，她对他，心头皆是恨。 孟黎明压抑心头的不适感，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容：“谢谢申老板替我妈主持公道，只是，我妈不适合在你手底下工作，以后不会再来了。” 郭兰英一听急了，拉着孟黎明的袖口：“明明，我……” 孟黎明一个眼刀飞过来：“妈，你，要么，离开这里；要么，和我断绝母女关系，你选择下。” 郭兰英立马有了决断：“我走，我走！以后见到小百花都绕道走，你千万别生气。” 郭兰英平时的懦弱和没主见，现在反而成了她的优点，毫不犹豫的接受了孟黎明的威胁。 郭兰英总算没彻底让孟黎明失望。 孟黎明不是圣母，因孙家之事对郭兰英失望透顶。 但郭兰英毕竟养育了她前十七年，在玻璃碴子里也能找到一些糖吃，比如： 小时候发烧时，郭兰英整夜看着她不合眼；冬天天冷时，她总把热乎的炕头留给她；夏家父母打她时，郭兰英也会毫不犹豫的护她被抓伤了脖子…… 还有郭兰英曾经对她说过的口头禅：妈不困、妈不饿、妈不累、妈不爱吃…… 如果没有改嫁孙家，或许郭兰英，还是那个火光虽弱、若独照她的母亲。 孟黎明安慰郭兰英：“放心，我不会让你饿肚子的。明天去造纸厂找爱国哥报到，食堂面案，一个月工资一百二，供两顿饭。” 孟黎明带着人走了。 明明已经离开的孙香香竟然从后门回来了。 孙香香抚着肿成馒头似的脸颊，胸口快贴到申威身上去了：“申老板，那丫头，要啥没啥，你到底得意她个啥啊？” 申威低头看了眼孙香香半露的胸口，撇了撇嘴道：“孙姐，真正的x感撩人，不在于露多少，而在于身上的那股说不上来的劲儿，就比如那丫头，打你的那四巴掌，给我的那两块钱，威胁她妈的那两句话……” 申威推开孙香香，坐在椅子上，拿着两块钱痴痴的笑，好像那不是简单的两块钱，而是订情信物。 孙香香撇了撇嘴：“申老板，您刚才帮了那么大个忙，换二一个小姑娘早就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可我瞧那丫头，不止不领情，把妈都从您这领走了……” 申威笑答：“难驯的野马，能驾驭的那天才更快乐啊……你和你的那些姐妹，身上就缺少这股劲儿，招之即来，挥手即去，得手得太快，让男人都没有骑马的乐趣了。” 孙香香心里暗骂一声y棍，把脸凑过来嗔怪：“申老板，你这样说我可伤心了，我为了你在小情人面前示好，脸都被打成猪头了……” 申威探了探孙香香的额头，朝着孙海山招了招手，嘴里调侃道：“海子，你孙姐被你妹子打得都发烧了，你得负责到底。放你三天假，专门照顾你孙姐，所需吃食等娱乐城全额报销，啥时候你孙姐彻底退了烧再一起回来。” 孙海山听令，扶着孙香香，送她回到了她那平房的家。 扶孙香香坐下，孙海山憨直的问：“孙姐，你先歇会儿，我去给你买退烧消肿的药。” 孙海山转身要走，孙香香自背后一下子抱紧了孙海山的腰身：“海子，自打你来了，姐就一眼相中你了，姐累了，不想再当舞女了，手里也攒了一些钱，你跟姐姐好好不好？” 孙海山初出茅庐，哪经过这种阵仗啊，浑身僵着不敢动了，嘴里呢喃道：“孙姐，你、你病着呢，我、我去给你买药……” 孙香香怔了下，随即哭笑不得，感情好，这个孙海山是个棒槌，压根没听明白申威的此发烧非彼发烧。 孙香香手指轻动，孙海山的腰带“卡”的一声开了，孙海山本能的伸手阻挡。 孙香香拉开孙海山的双手，反扣住她的杨柳细腰，嘴里低喃：“海子，姐姐是发烧了，但又不是脑袋发烧；姐姐需要药，但又不需要药店里的药……你现在，明白了吗？” 孙海山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脑海里勾勒出孙香香的腰身，姐姐的腰不是腰，是夺命三郎的弯刀…… 孙海山心潮涌动，二十四岁的自己，终于也是有对象的人了…… 孟爱军一行离开了小百花。 孟爱军狐疑的问孟黎明：“明明，那件衣裳，我就能估出价来，你为啥一定打电话给红姐啊？还管申威借大哥大，看他那小人得志的模样我就烦，若不是姓霍的，你哥我也是有大哥大的人……” 孟黎明轻眯了眼：“爱军哥，你去补大哥大的时候，帮红姐调下通话记录，我想知道申威的电话号码。” 孟爱军终于知道孟黎明借电话的目的了。 大哥大虽然没有来电显，但邮政局能查出通话记录。 若不是现在的大哥大功能有限，连个显示屏、来电显都没有，孟黎明恨不得查看申威的电话短信、最近通话，查找申威背后那个大人物的信息。 手机查不到，孟黎明打算冒险用另外一个办法。 小百花门口，拴着一只大肥羊，还有一只笼子，圈着兔子和鸡。 小百花是娱乐城，吃食都是零食等佐食，没有正餐，做这种准备，只能说明，申威晚上要在小百花招待贵客。 能让申威不去饭店而在自家店里安排的客人，肯定是隐秘的贵客。 晚上，小百花门前，一直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人，却是一个未进。 直到八点多钟了，孟黎明才若有所悟，小百花这么大的地下娱乐场所，肯定还有后门，自己只盯了前门，忽略了后门。 孟黎明转到了小百花娱乐城后身，一个年轻男人百无聊赖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显然，是申威故意留下的保安。 孟黎明暗暗后悔，自己，肯定是来晚了，那些人，已经进去了，只能沉下心来等他们出来了，她倒要看看，是哪个大人物与申威走得这样近。 门开了，孟黎明探起头来，门只开了一道缝儿，借着里面的灯光，是申威，递给了保安什么，又吩咐了两句什么。 保安出去一小会儿，回来时，手里多了两条烟，递进了门，重新落锁。 孟黎明正盯着，胡同里出来一个人，孟黎明吓得身子一动，黑影子吓得那人“妈呀”一声跑了。 保安瞬间警觉起来：“谁在那儿？” 孟黎明隐下身形要逃，被身后一道窜起的人影抓住了手腕，低呼：“别跑。” 第100章 “清水芙蓉”与“雪在烧” 孟黎明以为自己要被保安发现了，撒腿要跑，结果被不知从哪窜出来的人给拉住了，听声音，赫然是久违的周子坤！ 没等孟黎明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孟黎明身子一悬，便被周子坤抱进了身后硕大的铁皮垃圾箱里，一阵无法言说的味道袭来，险些没把孟黎明给弄窒息了。 保安的声音近了，垃圾箱盖欠了一道缝儿，一只老鼠“吱吱”叫着跑了。 保安诅咒了一句，这才离开了。 垃圾箱盖轻轻掀开，新鲜的空气进来了，孟黎明想要出去，被周子坤给拉了回来，轻声道：“先别出去，你刚才吓跑的那人，说不定会带着家人杀个回马枪。” 孟黎明不敢动了，只是身处垃圾箱之中，尽管周子坤提前清理走了大部分垃圾，但蹲着两个人，空间还是相当逼仄，更别说难闻的气息了。 孟黎明正以手掩鼻，周子坤伸手撩她的头发，吓得她本能一侧头：“你要干什么？” 周子坤没作声，继续撩发，发掖在耳朵，随即，一个医用口罩罩在了孟黎明脸颊上；屁股下面，也多了一个硬纸壳。 周子坤小声解释：“别嫌弃，口罩和纸壳都是我刚才用过的。但有，总比没有强。” 孟黎明的双脚都蹲麻了，摸了下纸壳大小，她只坐了一个边角，拉着周子坤一起坐下。 待适应了环境，孟黎明开始对周子坤发难了：“周子坤，你不是已经答应你爸妈和我，不再冒险查申威，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好好工作吗？我现在是在做什么？” 周子坤语气无波无澜：“我没查申威，我就是在好好工作啊……” 孟黎明好奇心起：“工作？你们报社还负责扫h啊？” 周子坤险些没被自己一口水给呛死：“黎明，你、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直白？扫h是警察的事，我们报社接到举报，胡同里面有一家黑作坊，存在着极大的安全隐患，怕他们转移走生产用具和存货，我负责在这儿蹲守呢。” 蹲守黑作坊？原来如此。 孟黎明不免担心起来：“你们当记者的，这么危险啊……” 周子坤沉吟道：“黑作坊只两老一小，两口大锅一口井，人不危险，但食 品，很危险。” 孟黎明一头雾水：“黑作坊是生产什么的？” 周子坤：“假冒香肠品牌，作坊里到处是死老鼠，说不定都掺进香肠里了……” 孟黎明一阵恶心，这个品牌香肠，她昨天还吃过呢。 孟黎明想起了刚才跑出去的那只老鼠，以双手捂住双耳：“别说了，我、我不想听……” 周子坤哭笑不得，万万没想到，一向宠辱不惊、稳如老狗的孟黎明，也会变成今天这个小可怜…… 已经后半夜了，孟黎明斜倚在周子坤的肩膀半睡半醒了。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孟黎明瞬间高度紧张，手紧紧抓着周子坤的胳膊。 人影终于近了，低声道：“子坤，你在吗？” 周子坤答应了一声：“老师，我在这儿呢。” 周子坤先跳出垃圾箱，揉了揉发麻的腿，回手把孟黎明也抱了出来。 待站直了，老师也走近了，愕然发现周子坤还带了个外人来，错愕道：“子坤，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千万别走露消息啊。” 周子坤笃定回答：“老师，她和华姐一样可靠。” 老师恍然：“那确实挺可靠的。你回去，下半夜我来蹲，明早你直接去工商局找孙副局长。” 老师隐隐看向垃圾箱里面，嫌弃的捂了捂鼻子，嘴里碎碎念：“这你孩子，垃圾箱是突发状况时才用的，你咋还把它当成家了？你可、可真是个卧底的好苗子……我还是免了……” 老师改往巷子里走去了。 周子坤尴尬的拉着孟黎明就走。 孟黎明倔强挣扎：“我不走，我还没等到小百花里面的人出来呢……” 周子坤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查什么，不用查了，进去的人，是刑侦大队的队长汤守义。你曾向我爸打听过刑侦大队的人谁负责夏虹案，我爸之所以没告诉你，就是怕你像今天一样冒失的查。汤守义是公安系统的蛀虫，我爸查比咱俩专业。咱俩不调查，就是不添乱。” 孟黎明瞬间老实了，幸亏春节的时候周游警告过她，否则她真说不定去刑警大队打探的消息，相当于自爆了。 还好，没找。 二人走到巷子口，周子坤变戏法似的推出一辆自己车来，让孟黎明坐在后座上。 二人骑着车往家走。 孟黎明随口问道：“周子坤，华姐是谁啊？为什么你一说她，你们老师就不怀疑我了？” 周子坤好半天才吐出两个字：“华姐是、是老师的家属，这次一起回来探亲。” 家属？难怪老师当时看她的那个笑容，很诡异，很八卦。 这个周子坤，说话怎么这么有歧义？ 可孟黎明若是张嘴辩解，又好像掉入自辩的陷阱了。 孟黎明索性闭嘴不说话了。 到了家门口，孟黎明进了院，周子坤也跟着进来了。 孟黎明莫名其妙：“你、你怎么也跟进来了？” 周子坤有些尴尬：“我没告诉家里我回辽县了，跟老师和华姐租住了一座平房。老师现在在蹲守，我和华姐一座院住着，不方便。” 孟黎明头上飞过一群乌鸦：“所以，你来我家，咱们两个一座院住着，就方便了？” 周子坤一脸无奈：“不方便也没办法啊，我身上这样，跟乞丐差不多，除了你，别人也不收留我啊。” 看着周子坤一身的腌臜，脑袋上还挂着可疑的菜叶子，孟黎明又没动静了。 她发现，她好像越来越拿捏不住周子坤了，没有了知天命之年的淡然与从容。 孟黎明进了屋，用液化气烧了满满一大蒸锅的开水。 西屋后面有一间不足八平米的小浴室，里面安装了澡盆。 一大蒸锅的水，只装了三分之一，又掺了些凉水，勉强够二分之一。 孟黎明干涩解释：“半夜了，你简单洗一下，明天白天再去浴池好好冲冲。” 周子坤答应下来，刚要脱衣裳，孟黎明又折返回来，把换洗衣裳放下了。 换洗衣裳，是一条竖条纹的肥大睡裤和s城男装开业时发的那件宣传t恤。 周子坤速度很快，再出来时，白色t恤、宽大睡裤己上身，湿漉漉的头发，偶有水珠滑过脸颊、脖颈、喉结、锁骨，滑入胸口……有一种出水芙蓉的清纯感…… 孟黎明看得怔了神，暗骂自己思想龌龊，肃然收回目光； 孟黎明重回浴池，浴池已经刷干净了，二次倒入热水，掺入凉水，该孟黎明洗澡了。 周子坤洗澡，对于孟黎明是“清水芙蓉”，只一瞬飘忽，尚算淡定； 孟黎明洗澡，对于周子坤而言则是“雪在烧”-----外表淡然，内心则如洪炉在熊熊燃烧。 周子坤住的是西屋，西屋与浴池南北之间隔着一扇小窗，哗哗的洗澡水声丝丝入耳，如同挖耳勺，如同痒痒挠，既让人舒服，又害得人更加痒痒了…… 周子坤深吸一口气，终于出了屋，站在夜半的凉风里呼呼喘着粗气。 第101章 那目光，不像是在看男人 终于，孟黎明也洗完澡和衣裳，出了浴室了。 一身运动装，湿漉漉的头发用毛巾紧紧裹起，偶有一捋不听话的碎发，被风吹得调皮的来回拂动，周子坤用强大的抑制力才忍住没去拨弄它。 孟黎明将衣裳晾在晾衣绳上。 看着两个人、四件衣裳在晾衣衫上随风拂动，周子坤有种岁月静好的飘忽感。 周子坤正心里往外的泛着甜，孟黎明当头来了一棍：“周子坤，我把脏衣裳洗了没问题，可你的也洗了，t恤勉强过关，可睡裤不行？” 孟黎明手指指向周子坤那条对于孟黎明来说肥大、对于周子坤却有些紧迫的睡裤。 周子坤立马红着脸、以怪异的姿势跑回了西屋，“咔哒”一声还反锁了房门。 留下了一头雾水的孟黎明：这小子，正聊着如何解决问题呢，怎么脸色通红的跑回屋去了？ 跑回屋也就算了，反拴房门是几个意思？自己还能夜半非礼他不成？ 次日一早，周子坤起床，到院里收衣裳，果然，没有干透，还很潮湿。 孟黎明做好了早饭，周子坤忐忑坐下：“黎、黎明，麻烦你个事儿，你一会儿去我家一趟呗，对我爸妈说帮我捎衣裳回s城，这样我就有穿的了。” 孟黎明果断拒绝：“不去。” 周子坤一脸卑微：“拜托你了，我、我还得赶在上班之前去工商局呢，大事耽搁不得……” 孟黎明仍旧摇头：“你是记者，那是你的大事，我又不是……” 周子坤：“……” 孟黎明笑吟吟的，顾左右而言其他：“吃早饭，有你最爱吃的蒸老式面包，还热了牛奶。” 周子坤：“……” 周子坤夹了个软趴趴的蒸面包，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成了老式面包，支棱不起来了。 好不容易吃完早饭，有人敲门，孟黎明出去，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y sun”品牌的大纸袋子，递给周子坤：“爱军哥按你的尺码送过来的一整套男装，我可不想欲盖弥彰的去某人家里取衣裳，某人的爸爸，可是------专业的。” 周子坤这才明白，孟黎明早就有了解决他窘境的主意，吃饭时那样，分明是故意在吊他胃口。 周子坤回西屋，将袋子里的衣裳全都倒了出来，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果然是“一整套”的衣裳，不仅有西装、西裤、皮带、领带、袜子，甚至，配了内裤。 换好衣裳，周子坤故作淡定的出来。 这一身西装，是商场为提档升级而设计出来的春季主打男装正装，精细得要命，价格也贵得吓人，孟黎明知道它很抬举人，却没想到这么抬举人。 不，或者说，没想到周子坤会这么抬举衣裳，更没想到会有这么强的杀伤力，还是没有戴领带、配皮鞋的情况下。 周子坤不好意思的拎着手里的领带，有些局促：“我、我没穿过西服，不、不会打领带，要、要不，不打了。” 怎么能不打呢？孟黎明主动上前，帮周子坤细心扎着领带，边扎边碎碎念：“爱军哥太不细心，让他拿全套，怎么把领带夹、衬衫扣和皮鞋落下了呢？一会儿我打电话再让他取。你现在已经正式上班了，得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正装了……” 领带打好了，孟黎明退后三步再看，啧啧赞叹，那目光，不像是在看男人，倒像是在看她的一件完美作品。 时间不早了，周子坤得去工商局了。 孟黎明送他出门。 此时正对着院门，停着一辆黑色捷达车，孟爱军倚着捷达车车头，手里正摆弄着一根木棍。 院门一开，孟爱军的眼睛立马锁定周子坤：“就知道明明一大早要衣裳有蹊跷！好小子，野心不小！敢打我妹子的主意，今天我非给你好看不可！” 孟爱军挥棒就要比划周子坤。 孟黎明把周子坤扯到身后，眼睛一立：“孟爱军，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周子坤无家可归，我只是收留了一下，没发生你想的那些龌龊事。相信是互相的，我相信你，你也得相信我？！” 孟爱军登时没脾气了，他和尹彬彬都被霍家人堵到床上了，那种情况下，孟黎明都能选择相信他；现在周子坤只是在孟黎明家换了套衣裳，真就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孟爱军狐疑的问周子坤：“周子坤，你有没有对我妹子有啥不该有的心思？” 没等周子坤回答呢，孟黎明先问起了孟爱军：“爱军哥，你对我有没有啥不该有的心思？” 孟爱军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老鼠，气得横跳开来：“孟黎明，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可是你亲哥！” 孟黎明一耸肩：“那就对了，周子坤也是我亲哥，把你那些龌龊心思给我收起来！你的事，我可是做了一个装聋作哑的好妹妹，我的事，希望你也可以做一个装聋作哑的好哥哥。” “仙人跳”的把柄在人家手心里攥着，孟爱军还能怎么办？ 时间不早了， 孟黎明直接把周子坤塞进了捷达车，吩咐孟爱军：“送他去工商局。” 就这样，孟爱军由一个火冒三丈的大舅哥，变成了临时出租车司机，还不要钱的那种。 在听到孟黎明的“亲哥哥”理论后，周子坤的脸色和心情都糟透了。 周子坤气鼓鼓的，伸手进书包，把一个布袋扔在了车后座；觉得不解气，又拿出纸和笔来！ 到了工商局门口，周子坤下了车，走出两步又快速转回来，对孟爱军肃着脸道：“我有。” 搞得孟爱军一头雾水，周子坤说有，他有什么？自己没有什么？啥意思啊？ 想问清楚些，周子坤已经急匆匆进了工商局大院了。 莫名其妙，孟爱军开车回了服装厂，他得准备好钱和手续，回s城的时候好补买大哥大。 再说孟黎明，她哪知道她的一句话彻底惹恼了小修狗，穿好衣裳，直奔了小百花娱乐城。 此时的小百花娱乐城，地上、茶几上一片狼藉，充斥了烟酒味道。 见孟黎明进屋，一个正在收拾屋子的勤杂工伸手阻拦：“现在还没营业呢，别进来。” 孟黎明连忙解释：“阿姨，我昨天白天来过这里的，你送果盘的时候，咱们两个走了个对头碰……” 勤杂工想起来了，昨天路过时她还瞟了一眼孟黎明呢，当时她正在用老板的大哥大打电话。 当时勤杂工还在心里嘀咕着，能用老板电话的姑娘，肯定就是老板的相好之一。 勤杂工心里虽然不屑，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恭维的往屋里相让：“姑娘，你来找老板的？老板去工地了，什么时候回来、回不回来可说不准，要不你去前台给他打个电话？” 孟黎明连忙摆手：“我不是来找申老板的，我只是来找手表，昨天掉在这儿了。” 勤杂工帮着孟黎明一起开找。 孟黎明佯装找表，实则看着地上杂物的残留。 居中一桌下面有小熊猫烟的烟蒂；空杯子里，有或红或绿的残留…… 咦，沙发下，还有一只中指粗细长短的烟嘴，看金色波纹状，应该是纯金丝楠木材质。 孟黎明见找不到其他线索了，将烟嘴捡起、藏进袖口，同时，手心里多了一块摔坏了表盘的手表。 孟黎明一脸懊恼道：“找到了，可惜表盘摔坏了，真倒霉。” 孟黎明故意让勤杂工看了摔坏的表盘，随后匆匆离开小百花。 孟黎明的脑海里则回想着屋里的现场情况。 从杯子数量看，当时申威招待的并不是刑侦大队队长一人，而是五到六人。 周子坤不可能只看见汤守义一人，其他的人，或许他都不认识，也或许他对她有所隐瞒。 还有那些或红或绿的东西，是什么东西？ 或许，抽空她可以问问孟爱军，现在的孟爱军，也算生意场和酒场上的老手了，比她见过的“世面”应该多一些。 第102章 她就是赚钱能力太强了 下午，孟黎明和孟爱军一起返s城。 刚上车，孟黎明就问了孟爱军，如果酒局上有人喝或红或绿的东西，那是什么东西？ 孟爱军立马警惕起来：“明明，是谁在你们的酒局上点了龟胆和龟血酒？是不是个男人？以后离他远点，他肯定对你没安好心。” 孟黎明诧异了，原来，杯子里的东西，是龟胆和龟血酒，难怪孟黎明一时没想起来。 有的男人认为生喝龟胆和龟血酒有大补作用，增加男人某方面的能力，实则，动物的血液里，最容易寄存寄生虫了。 楚王好细腰，上行而下效。 申威昨晚请的客人，其中最大权威的人，肯定爱用金丝楠木烟嘴来抽小熊猫烟，爱喝茅台酒并佐以龟胆和龟血…… 孟黎明叮嘱孟爱军：“爱军哥，你现在越来越多和政府各部门打交道了，你特意帮我留意一下，哪位大人物喜欢用烟嘴抽烟、同时爱喝龟胆和龟血酒。千万注意问话艺术，别打草惊蛇。” 聊完这个话题，路上还得行驶四五个小时，孟黎明决定舒服的眯一觉，想躺下，发现车后座上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布袋。 孟黎明不明所以的打开，吓得“妈呀”一声扔掉了，里面掉出来三只老鼠，在车座上和车座下乱窜，还吱吱的乱叫。 待稳定了心神看，发现不是真老鼠，而是上发条的铁皮玩具老鼠。 孟黎明这叫一个气啊：“孟爱军！你给玥玥买玩具，买点娃娃之类的，买这么多老鼠做什么？恶作剧吗？吓到玥玥怎么办？不怕红姐扒了你的皮？” 孟爱军停稳了车，捡起一只老鼠，无限委屈：“明明，不是我的东西。” “不是你的东西，难不成是我的……”孟黎明突然说不下去了。 孟黎明突然想起了，昨夜蹲守小百花时，保安险些发现她，当时跑出一只老鼠，她当时还庆幸老天爷助她。 现在想起来，应该是周子坤怕被人发现，提前准备的几只铁皮小老鼠。 这东西，是他的。 只是不知道，他是故意放的，还是忘记拿走了。 孟黎明打开布袋，发现里面还有一张纸，打开来看，上面画着两个火柴人，其中一个正在狠拍另一个的脑袋，旁边还画了个话外音读框，写了个：“哼！” 孟黎明忍俊不禁，这个周子坤，还真是个周三岁，生个气都这么好笑。 孟黎明对孟爱军道：“是周子坤的，冤枉你了，咱接着走。” 孟爱军啧啧感叹：“明明，这个周子坤怕不是脑子有点问题，今早送他去工商局，临走突然对我气冲冲的说了两字‘我有’，到现在我都没明白他有啥。” “我有”？ 孟黎明瞬间就涌现出了孟爱军问周子坤的那句话：“你对我妹子有没有啥不该有的心思？” 所以，他的答案是：他有。 一向隐忍着这份感情的周子坤，也终于有忍不住的一天。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害得孟黎明心里跟着发烫起来。 只是，她不能回应。 爱情保鲜期太短，远不如亲情和友情来得长久。 当初爱得有多山盟海誓，后来恨得就有多粉身碎骨。 孟黎明不想失去周子坤一家人，他们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救赎。 与其与周子坤做一对老死不相往来的怨偶，不如做一对一辈子肝胆相照的兄妹。 火车上。 看着闷闷不乐的周子坤，陈友立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子坤，你这次的工作任务完成的挺出色，不出意外，实习结束就能留在社里做正式记者，咋还闷闷不乐呢？” 周子坤努力挤出一抹微笑：“老师，我没不高兴。” 还没不高兴呢，就差没把“不高兴”仨字都刻在脸上了。 陈友立灵机一动：“莫不是……和你对象生气了？” 周子坤嘴里酸酸的：“她不是我对象。” 陈友立向爱人林华使了个眼色，工作问题，他懂；感情问题，爱人比他懂。 林华转了转眼珠，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单刀直入：“子坤，你工作有一定了，也没有对象，我把娘家外女介绍给你，她今年23岁，身高168，大专毕业，在电视台当主持人，你俩年纪相当，工作又在一个系统，哪哪都般配。” 周子坤吓得面色大变，连连摆手：“华姐，我、我有对象、有对象，就是、就是昨晚老师看到的那个，只是、只是她不接受我……” 周子坤幽幽叹了口气。 华姐被搞得一头雾水：“子坤，感情是相互的，人家没接受你的好，那就收回你的好，处个别的姑娘没毛病啊……” 周子坤一脸笃定：“华姐，不管她认不认，我只认她是我对象，别人，不行。” 华姐：“……” 挺尖挺灵个孩子，咋就爱钻牛角尖呢。 华姐劝解道：“子坤，找爱人，最好找个她对你好比你对她好的人，否则，你会受伤的。” 周子坤别提多沮丧了：“华姐，你错了，她待我的好，我不及其万一。她对我，除了做爱人，做到了亲人能做到的一切。其实，应该是我，配不上她。我、我明明知道配不上，却始终放不开手，我无法想象她和别人在一起，那样，我会疯掉的。” 华姐震惊了：“子坤，你这样的条件，还有配不上的姑娘？那姑娘，是有很高的学历还是很强的家世？” 周子坤摇了摇头：“她现在只是财大的大一学生，没什么家世，母亲改嫁后，基本是她自己养活自己……” 华姐不明所以：“这样的家世啊……应该是她自卑配不上你才对，怎么成了你配不上她了？” 周子坤再次叹气：“她、她就是赚钱能力太强了。刚开始我以为她只有拆迁款；后来我知道她有一家厂子，现在我怀疑另一家厂子也是她的……我、我替她高兴，但也觉得不被她需要，我们间的距离越来越大了……” 陈友立和爱人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一个厂子又一个厂子的，这说的是一个大一学生吗？说的是财神爷？ 次日起早回报社，门卫叫住了周子坤，把一个大袋子给了他。 打开，里面有一双新皮鞋，以及领带夹和袖扣。 周子坤再度叹了口气，孟黎明越这样，越让他觉得他与她之间，距离越发的大。 第103章 管好你爱人，别半夜弄出动静来 回到s城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孟黎明决定先回s城的房子居住。 直到想要回房子住，孟黎明才蓦然想起一件事，自己回辽县了，周子坤也回辽县了，那么“雪花”谁管呢？会不会被饿死了？ 孟黎明快速打开房门，看见活蹦乱跳的小黑狗，这才放下心来，走的这三天，周子坤应该是把狗托付给别人了。 自己，真不是一个合格的主人。 孟黎明收拾好行李，看见装铁皮小老鼠的布袋，觉得有趣，上紧发条，让它在地上吱吱的跑，雪花追得那叫一个欢乐。 正玩得开心，楼门被敲响了。 打开门，一个四五十岁的阿姨对孟黎明怒气冲冲的：“都几点了还在屋里来回跑，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孟黎明连连道歉，自己只顾着来回跑的逗雪花开心，忘了楼下的邻居了。 看来，她除了不是一个合格的狗主人，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好邻居。 孟黎明赶紧把铁皮老鼠收了，找来找去却只找到两只，丢了一只，可能是跑到沙发底下去了。 太晚了，孟黎明索性不找了，安置好雪花，回屋睡觉去了。 早晨，周子坤跑步上楼，女邻居下楼，二人在楼梯上走了个对头碰。 女邻居叫住了周子坤：“小伙子，咱楼上楼下做着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互相得体谅着点儿，管好你爱人，别半夜弄出动静来。” 周子坤狐疑的指着自己的鼻尖：“爱人？阿姨，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女邻居皱起了眉头：“你少打马虎眼！咱这栋楼哪层楼住着几口人我门清着呢！别看你们小俩口没一起出去过，但我知道住着你们俩！还养了一条小黑狗！狗的名字叫雪花！” 周子坤：“……” 这大妈，前世是斥侯，本世是间谍？连自家狗的名字都侦查出来了？ 好，既然不是认错人了，那就有另一个可能，就是耿大哥的爱人回来了，被邻居阿姨当成了周子坤的爱人。 周子坤给邻居阿姨不住的赔小心，邻居阿姨这才满意的下了楼，边走还边嘀咕：多好的小伙儿，找的那叫啥媳妇，白瞎了…… 周子坤窘迫的来到耿哥家门口，琢磨来琢磨去，寻思着还是先敲门才礼貌一些。 结果敲了半天门，无人应答。 周子坤摸了下门框上的钥匙，钥匙还在。 打开房门，地上多了一双女式运动鞋。 雪花跑过来，朝他叫了两声，摇了摇尾巴，又跑回到南侧紧闭的主卧门前，摇着尾巴叫了两声。 咦？耿嫂真的回来了？ 自己冒失进来是不是不好？ 喂完雪花，周子坤试着敲卧室门：“嫂子，是您从京城回来了，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出去遛雪花，打扰了。” 周子坤一走，卧房门就欠开了一道缝儿，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左瞧瞧右瞧瞧，大气不敢出。 发现周子坤真的走了，孟黎明这才长舒了口气，好险，差点没被周子坤抓了现形。 孟黎明赶紧起床穿衣，洗脸刷牙，重新把卧室门锁好，做贼心虚的去学校了。 周子坤尴尬的下楼遛狗，边遛狗脑子里边琢磨“耿嫂回归”这件事，越琢磨越觉得这其中有蹊跷。 蹊跷一：耿哥回来时，用的是门框上的钥匙；这次耿嫂回来却没用门框上的钥匙，既然耿嫂自己有钥匙，为什么耿哥却没有？ 蹊跷二：自打周子坤来，主卧的门就一直锁着，雇主防备外人，这很正常。耿嫂回来住进去也理所当然，可耿哥上次回来时，为什么住的也是客卧？ 蹊跷三：周子坤敲了两次门，正常情况下，主家都会吱个声，可对方完全空气 一样。 蹊跷四：女邻居见过耿嫂，说明耿嫂不是只回来住这一次，为什么耿嫂没和耿哥一样留在京城，耿哥也没对他说过耿嫂的事？ …… 周子坤越发想不明白，想打电话问耿哥怎么回事，发现他连耿哥的工作单位、电话号码都不知道，比陌生人强不到哪里去…… 周子坤回到雇主家，发现女式运动鞋已经不见了，耿嫂应该走了。 雪花也不再冲着卧室门叫，改冲着电视柜底下叫了。 周子坤弯腰低头，发现下面有东西，用笤帚扫出来，赫然是一只铁皮小老鼠。 周子坤瞬间眯了眼，原来，回来的不是耿嫂，而是一只见不得光的小老鼠。 刚吃完中午饭，同学就跑来，说是传达室收到一个电话，一个京城来的姓耿的让她回电话。 肯定是耿编辑，应该是陶乐的那首歌有信了。 孟黎明连忙跑去回了电话。 回来后，孟黎明抓着陶乐的手，很是遗憾：“陶乐，我前阵子不是管你要了歌曲样带吗？人家回信了，说、说这首歌与电视剧的内容不契合，不能用了。” 陶乐反过来安慰孟黎明：“黎明，你别上火，我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你不是告诉我，唱歌，要自己开心就好。” 孟黎明“噗嗤”一乐：“导演说了，这歌和这部电视剧不太契合，适合他下一部校园类题材的电视剧。他给咱找了一家音乐室，让你假期去京城签合同，以及重新录音。” “真、真的？”反转来得太快了，害得陶乐傻眼了。 孟黎明拍了拍陶乐的肩膀，低声道：“还告诉你个消息，导演的作品，拍完几乎全在央视播出，你不一定一炮而红，但家喻户晓是肯定的了。” 陶乐“蹭”的一下站起身来，转身就要跑。 孟黎明吓了一跳：“小八，你干啥去？快要上课了！” 陶乐欢喜的都傻了：“我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妈！让她提前收拾行李！” 孟黎明：“……” 离放假还有一个多月呢，现在收拾行李，未免太早了些？ 第104章 “鸿门宴”变成“庆功宴” 晚上下课，陶乐拉着孟黎明就往校门外跑。 孟黎明问她怎么回事，她急切道：“我中午不是打电话告诉我妈好消息了吗？她不仅没替我高兴，还骂咱俩被骗了，说晚上要过来请咱俩吃饭，顺便 教训咱俩没心没肺的傻子，你有个心理准备。” 孟黎明回屋拿起一本《猫头鹰》杂志，要想把“鸿门宴”变成“庆功宴”，估计得靠它了。 到了校门口，在与陶妈妈会合之前，孟黎明先见到了孟爱军。 孟爱军把一个袋子扔给了孟黎明：“黎明，我把先前你串给大哥的18要回来了，大哥的现在是48。” 孟爱军补回了自己的大哥大，想给孟黎明也弄一部，但先前孟黎明的那部给了孟爱国，这次只能以孟爱国的名义再申请号码，与其俩人这么混着用，不如用回本名号码。 孟黎明现在用的大哥大号码，仍旧是辛少买的那部号码，孟爱国，用了，因为大哥大现在都是打头，孟爱军贪图省事，只说后面的尾号。 送完大哥大，孟爱军就急匆匆的走了，他让辛少帮他约了几个搞商业开发的前辈，透问s城商业开发地皮的情况，看看能不能下手圈下明年建黎明大厦的地皮。 这件事，也是得到孟黎明首肯的。 现在的服装厂和造纸厂，全都是租赁的厂房，服装厂租期三年，造纸厂租期五年。 造纸厂还来得及，服装厂时间已经过去三分之二了。 按现在服装厂的红火程度，到期后，皮毛厂会不会再租、会不会涨租、会不会面临集体企业改制等诸多问题，不可预见的变数太多了。 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先制于人。 依目前的实力看，服装厂自己盖大厦资金不足，但再加上造纸厂，合并俩厂的资金，今年主攻拿地皮，明年资金回流后再合盖黎明大厦，应该没问题。 陶妈妈到了，请陶乐和孟黎明去了饭店，点了四道菜，边吃饭边给两小只上课。 陶妈妈一脸肃然：“黎明，阿姨不是不信任你，阿姨只是比你们年长二十多岁，遇到的妖魔鬼怪事多了，难免小心谨慎些……” 话锋一转，陶妈妈直奔主题：“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认识的耿编辑？那人骗没骗你钱？骗没骗你、一些别的什么东西？他介绍的导演，叫什么名字？导过什么作品？去京城音乐室录音，他管你要多少钱 ……” 孟黎明并没有生气，人活在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最起码的生存原则。 孟黎明把那本《猫头鹰》杂志递给陶妈妈：“阿姨，这本杂志，是公安部下设的一个内部法治刊物。” 孟黎明打开扉页，指着编辑一栏：“我认识的耿编辑，就是这本刊物的副主编耿向英，上面有他的名字和联系电话，您可以打过去核实。” 孟黎明接着翻开书的内页，指着《十三号女监之河豚篇》：“阿姨，这个系列小说总共刊登了十四期，作者‘黎明’就是我。已经被公安部和宣传部选中，联合出品法治教育类电视剧，定下了李强导演。李导，今年央一开年大剧就是他拍的。” “因为我是原创作者，所以才有了一定的话语权。李导觉得陶乐这首歌和他下一步校园题材电视剧更加契合，只是觉得钢琴伴奏不够丰富，让专业的音乐室重新配曲录制，不用咱出钱，会从签约的定金里扣除。” 陶妈妈哑口无言，她原本准备了一大肚子的反诈宣传语，毫无用武之地，同时被孟黎明的话给震惊了，完全没想到孟黎明会这么牛。 陶乐更甚，抢过杂志，看看上面的小说，又看看孟黎明，完全不敢相信。 如果她没记错，学校新开了文学社团，没人报名，学习委员林涛无奈自己报了，也强制孟黎明报名，说她高中作文就很出色。 当时的陶乐，还曾为孟黎明打抱不平，说林涛是明晃晃的打击报复。 孟黎明在文学社的行为也验证了她的说法，组织的社团活动能躲就躲，校报一篇文章不发，妥妥的“滥竽充数”。 陶妈妈偷掐了下“丢脸”的女儿，尴尬对孟黎明道：“我家乐乐干啥啥不行，交朋友倒是挺厉害的，有了你的引荐，我家乐乐第一步算是走得稳了。明明，咱打个商量，以后我想把乐乐整个人都签给你，所有收入，五五开，怎么样？” 孟黎明：“……” 孟黎明有种被托孤的沉重感。 陶乐：“……” 陶乐有种被亲妈抛弃的懵逼感。 孟黎明其实是理解陶妈妈的想法的，在她眼里，陶乐的音乐天赋一般，这次能给电视剧唱曲，完全是背靠孟黎明这棵大树好乘凉。 为了以后也好乘凉，陶妈妈干脆把女儿“卖”给孟黎明了。 孟黎明可不是头脑一热就意气用事的主儿。 陶乐的《星辰大海》这首歌，说白了，是孟黎明剽窃的前世的歌，陶乐是照葫芦画瓢、用钢琴弹出来的，并没有什么建树。 想让孟黎明在她身上搭精力，单纯的友情难以维系，除非陶乐真的有本事才行。 陶乐也确实有些真材实料，只是一直的不自信压得她施展不开手脚，一时可以，一辈子就没办法了。 孟黎明摇了摇头：“阿姨，《十三号女监》的片头和片尾差不多定了，但插曲不可能全定下来，我希望陶乐独自再谱一曲，选定后我可以帮她填词。待七月份进京录音的时候，我求耿编辑帮我转交给李导，如果成功选中了，我就答应您的要求。” 陶妈妈立马明白孟黎明的意思了，孟黎明是想考验陶乐，有没有独自谱曲的能力。 陶妈妈对孟黎明更加刮目相看了，尽管陶乐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仍旧能头脑清楚的作出自己的判断，光这份定力，就不是寻常二十岁小姑娘该有的。 陶妈妈直觉，不管自己的女儿争不争气，但自己这个决定，绝对是正确的。 陶乐忐忑不安的拉着孟黎明的手：“五姐，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我、我不行啊……” 孟黎明鼓励道：“你行的。词曲各占一半，我有信心，你也得有信心才行。你三天内看完《十三号女监》系列小说，周日我再带你去s城女子监狱体验一下女囚生活。你作曲的时候，满脑子想着她们作案前的彷徨与作案后的忐忑就行了……” 陶乐瞬间恢复了五成信心，毕竟孟黎明说了，词曲各占一半，孟黎明那五成肯定满分，她谱曲只要占一分就及格了…… 周五下午没课，孟黎明带着陶乐来到了s城女子监狱。 陈监狱长安排她们见了几个有代表性的女囚，还给二人准备了两份女囚饭，真正的体验了女囚的生活。 出了女子监狱，孟黎明沉吟道：“小八，我想起了一句话，叫做‘深渊可以凝视，但不能驻足’。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每个人都如同身临深渊，有的人离开，有的人驻足，也有的人以身饲渊。你的曲子，前面要体现出彷徨不决，后期忐忑不安，最后爆发。” 陶乐情绪低沉的点了点头，一直生活单纯的她，以为罪犯都是罪恶的，丑陋的，今天通过和她们接触，完全击碎了她单色调的世界，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蜜罐里的孩子，仿佛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内心里的纠结，急于转化成手指的力量、音乐的曲调释放出来。 第105章 BP机出师未捷身先死 周日，s城迎来了一场久违的大雨。 到了晚上，雨仍旧没有停的意思。 大家昨天晚上商议好的出去聚餐，给老大王艳红庆生，遇到这种天气，都萌生了退意。 宋逸然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了：“大家寝室总共就八个人，每个人过生日都会赶周日出去聚餐，只老大的生日不出去，老大该有多伤心。” 八个室友上个学期约定好了的，互相过生日不送礼物，只聚餐，寿星佬当日不出钱，其他七人均摊。 宋逸然说的有道理，大家又被说动了。 宋逸然沉吟道：“这样，我去呼林涛一下，看他有没有办法找到车来接咱一趟。” 孟黎明心念一动，林涛找的车，会是申威的车吗？不会那么巧，他又在s城？ 很快宋逸然回来了，说林涛找到了两台车，一个小时后到，到饭店吃晚饭，完全来得及。 两台车到了，不是林涛的尾号888车，孟黎明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失望。 然而，在看见第一辆车上下来的司机时，顿时如坠冰窟。 是李刚。 当初他因为开颜色场所被判刑了，没想到只一年多，他不仅出来了，还在s城继续帮申威做事。 孟黎明吓够呛，李刚却完全像不认识她一样，礼貌的向几个室友招手道：“林公子已经先去饭店了，派我和小宋来接各位女进士。” 公子，女进士，这些称谓倒是挺新鲜的，逗得几个室友掩嘴偷笑。 孟黎明拉着陶乐坐上第二辆车，身体的本能告诉她，远离李刚，珍爱生命。 仍旧是鹿鸣春饭店，菜已经点好了，除了没定蛋糕，其他的菜色和上次孟黎明点的别无二致。 孟黎明明白，林涛是故意给她二次下马威，向她来彰显他的有权有势。 这点儿小伎俩，孟黎明完全不屑，反倒很高兴，有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她还乐得省钱呢。 林涛对大家微微一笑：“大家有什么想吃的尽管点啊，逸然可是给我下死命令了，务必让她大姐及各位室友满意了。” 嘴上说得客气，林涛先把宋逸然拉着坐在了门正对的居中位置，这是完全把自己当成主角了，哪里是给王艳红庆生的样子？ 好在室友们都是大学生，并不怎么知道餐厅的礼节，随便找位置就坐下了。 没过五分钟，嘀嘀嘀一阵响，周子坤从腰带上解下bp机，煞有其事的看了看屏幕，站起身来：“不好意思，有人呼我，我出去回个电话。” 室友们立马窃窃私语起来，原来，周子坤新买bp机了。 四妹一脸崇拜的问宋逸然：“逸然，林涛买bp机了啊！听说全下来要三四千块钱呢，他家可真有钱。” 宋逸然一脸俱与荣焉：“是他姐给他买的，怕有急事找不着他。全下来不到4000，机子2000多，其他的都是入网费、服务费啥的。你们如果有啥急事找他，呼126转留言就行。” 林涛回来了，看到室友们的目光，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林涛看向孟黎明：“黎明，咱俩都是辽县的，你家若是有急事找你，就让他呼我就行，千万别客气。” 孟黎明轻“哦”了一声：“谢谢你。” 孟黎明好奇心起，借着去洗手间的间隙来到了饭店前台，问服务员道：“刚才888包厢的客人，借用你们的电话了吗？” 服务员莫名其妙：“没有啊……刚才就来了位男士，只让我装了条烟存着，没用电话。” 就知道是这样。 和孟黎明猜测的大同小异，这个林涛，小动作不断，就是故意显摆他有bp机。 低调、低调，懂不懂？ 孟黎明回到座位上，发现大家正以怪异的眼色看着她。 陶乐偷扯了下她的手，向她的书包方向努了努嘴。 孟黎明不明所以，解开书包，一阵巨大的电话铃声再度响起。 孟黎明也终于知道大家为何看着她的书包了，她出去这么一会儿大哥在就应该响过一遍了。 我滴老天爷，说好的低调呢？ 想捂来不及了，孟黎明赶紧拿出大哥大，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孟黎明脚底抹油出了包厢，心想着肯定是孟爱军来的电话，若是没有重要的事，她一定把他的头拧下来当球踢不可。 接起电话，却不是孟爱军，而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喂，你好，我是御水官邸的保安，您家南卧室的窗户开了，被风刮得咣咣作响，还往屋里潲雨，您赶紧回来一趟。” 孟黎明立马挂了大哥大，回到包厢，对大家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有急事出去一趟。” 陶乐追了出来，追问能不能帮上忙。 孟黎明解释道：“小八，不是啥急事，就是回去关个窗户，下大雨了，我就不回宿舍住了，明早起早回学校。” 陶乐嘻嘻一乐，一挑大指：“五姐，你太给我解气了。这是什么饭局，分明是宋逸然显摆她对象有钱有bp机来着，没想到，bp机出师未捷身先死，你使林涛泪满襟啊！哈哈哈……” 孟黎明眼珠子一瞪：“我堂哥给我送大哥大的时候你不也在吗？响的时候也不说帮我遮掩一下。” 陶乐无辜摇头：“你可冤枉死我了，我哪知道你堂哥扔给你的那塑料袋子里面装的是好几万块钱的大哥大？天地良心，我是真不知道。” 孟黎明不和她废话了，出门就想打车。 没想到李刚和那个姓宋的师傅还等在外面呢。 李刚挑眉：“要出去？我送你？” 孟黎明立马摇头，让李刚送，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有多远滚多远。 孟黎明独自冲进了大雨里，时不时回头，生怕李刚开车追过来。 好在，并没有。 第106章 此雪花，非彼雪花 孟黎明匆匆忙忙回了家，钥匙已经插在钥匙孔里了，突然想起了前几天被周子坤险些堵在卧室里的遭遇，立马把自己的钥匙抽回来，改用门框上的钥匙开门。 进屋，孟黎明摸着黑，本能的伸手去开客厅灯，结果，灯先一步亮了，周子坤站在玄关处，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孟黎明本能的转身要跑，周子坤一声断喝：“孟黎明，你敢跑一个试试？！”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孟黎明只好老实的回来了。 孟黎明走到周子坤面前，突然一记巴掌：“哦，这么、这么巧啊！” 周子坤完全不搭茬儿，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急躁与火气：“为什么？” 孟黎明很是心虚：“什么、什么为什么？” 周子坤气得要发火，一个“你”字刚出口，就怪异的将孟黎明推向卧室方向，低吼道：“换好衣裳再出来。” 孟黎明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的衣裳，这才发现，她今天随意穿了一件休闲白衬衫，平时很宽松，也不透，被大雨这么一浇，布料紧贴着身形，不仅凹凸立现，里面黑色的xz也影映出来。 这哪里是大雨倾盆，这分明是惹火烧身啊。 孟黎明赶紧用钥匙打主卧门，进屋里去了。 周子坤肯定知道她佯装雇主的事了，肯定很生气很生气。 孟黎明边换衣裳边琢磨着如何扭转如此被动的局面。 有道是，有理辩三分，没理辩十分，越没理声音就要越大，胆气就要越盛，做到先声夺人、碾压对方。 孟黎明出了卧室门，夸张的大叫一声：“好你个周子坤，是不是你让保安给我打的电话？窗户哪里开了？哪里潲雨了？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电话的？为什么这么晚了来我家？你这是探人隐私、私闯民宅，小心我报警……” 周子坤压根没理孟黎明的茬儿，反而进了卧室，将主卧床上的黑白棋子格的毯子拿出来，披在孟黎明肩上，又去卫生间取了毛巾，粗糙的盖在孟黎明湿漉漉的头发上，面色肃然：“别打岔，说！为什么？” 孟黎明登时如泄了气的皮球，声音如蚊鸣：“我、我承认，我就、就是房东，专家说了，养宠物能缓解人的急燥情绪，我这才养的狗。雇谁都是雇，雇你，肥水不流外人田嘛……看你现在这样急燥，果然专家的嘴，骗人的鬼……” 周子坤声音显而易见的更加急躁了：“我说过别打岔，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齐晓峰可以，我却不可以？！” 孟黎明莫名其妙：“周子坤，你说什么呢？什么齐晓峰可以，你却不可以？” 周子坤胸口起起伏伏的，如同大灰狼似的呼呼喘着气，害得一向宠辱不惊的孟黎明竟然也有些害怕了。 周子坤走近了，伸手撩起棋子格毛毯：“这个毛线毯，和你春节送我的围脖一种毛线、一种花色，中间有缝接口……所以，是你用织错的围脖拼接的，对？” 孟黎明没想到周子坤突然转变了话题，懵逼点头。 她虽然做衣裳很熟练，但织围脖算是生手，尤其是织带图案的，送给周子坤的那条，已经是织的第九条了，前面八条扔了可惜，便拼接成了小方毯，有什么问题？ 周子坤又指着小黑狗：“你给狗取的名字，叫‘雪花’，对不对？” 孟黎明再次懵逼点头，她看狗太黑了，索性取了个反差萌名字，有什么问题？ 周子坤幽幽叹了口气：“所以，你也是喜欢我的，就像我喜欢你一样。” 孟黎明本能想要点头，立马又摇头：“周子坤，我没有，绝对没有。” 周子坤轻眯了眼：“那你喜欢齐晓峰？” 孟黎明也变得急燥起来了：“周子坤，今天进屋，你已经提了好几遍齐晓峰的名字了，他给你广告费了？还是他怎么着你了？” 周子坤专注的看着孟黎明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现在在s大和财大的男生圈里已经传遍了，说你和齐晓峰正在处对象，每周他都会去财大接你出去玩，你们一起看过录像、一起逛过街、一起吃过饭，他送过你新衣服，你送过他随身听……” 孟黎明脱口而出：“我kao，这个齐晓峰有病？我自己都没随身听呢，还送他随身听？我咋那么冤大头呢？” 周子坤完全没想到孟黎明会爆粗口，看来是假消息了。 周子坤的心情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旋转，眼角也现了笑纹。 孟黎明瞪圆了眼睛：“周子坤，我被人污蔑了，你还笑？有没有点儿同情心？你确定这个消息是齐晓峰自己传出来的？” 周子坤笃定点头：“虽然没找到他亲耳印证，但好几个人都说消息来源是他，就算不是他亲口说的，也是他默认了的。不是就好，我想办法帮你平息谣言。” 孟黎明轻眯了眼：“找他理论，实在太便宜他了，走着瞧，这个相他怎么装起来的，我怎么给他撕下来。” 周子坤狐疑道：“你准备怎么做？” 孟黎明摆手：“你就别管了。咱们还是先讨论一下，这深更半夜的，你是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的？又为什么让保安骗我回来？” 周子坤一副无赖模样：“不把你抓个现形，你这个小骗子能亲口承认骗了我吗？你骗我了，我也骗你了，这叫礼尚往来。你觉得不公平，可以报警啊，就找周警官，让他帮咱俩好好断断案。” 孟黎明赶紧摆手：“那、那倒不必。” 周子坤固执己见：“我看很有必要。” 周子坤递过一个信封来：“这是这几个月我帮你遛狗的钱。” 孟黎明果断推回信封：“我又不是资本家，以剥削劳动人民的劳动力为生。你帮我照顾狗，我付出工资，天经地义。” 周子坤轻眯了眼：“孟黎明，你的狗叫什么名字？” 孟黎明不明所以：“叫‘雪花’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子坤眼中滑过一抹狡黠：“雪花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照看“雪花”，就是照顾自己的狗，有什么问题？” 孟黎明瞬间石化了，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周子坤过年时喝醉酒，向孟黎明索要生日礼物，孟黎明随口哄骗他，说雪花就是她送他的礼物。 可是，此雪花非彼雪花，那个雪花是天上下雪的雪花，不是眼前这个活蹦乱跳的“雪花”啊。 孟黎明飞身冲向小黑狗，周子坤比她更快一步，抱着小狗就往外跑。 孟黎明追出去，被“咣”的一声关在门里。 第107章 被偷家了 孟黎明吃了个反闭门羹，本来气得不行，当看到地上的男式运动鞋时，心情立马大反转，嘴角上扬，伸着手指开始进入倒计时：“三、二、一……” 门被敲响了，孟黎明洋洋得意的开了门，果然，周子坤站在门外。 只是，他的怀里，没有狗；左侧地面，没有狗，右侧地面，没有狗，身后，仍旧没有狗。 “雪花”，竟然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孟黎明急道：“周子坤，狗狗呢？跑丢了、淋雨了怎么办？” 周子坤笃定道：“放心，我的狗，我不会让它受一丁点儿委屈的。我是来取我的玩具小老鼠的……” 周子坤作势要往主卧方向冲，孟黎明本能的、如同狗护食的跑回卧室，一手攥住一只小老鼠、屁股下边还坐了一只，誓死扞卫主权。 结果周子坤并没有追他，而是轻笑一声，捡起滑落地上的棋子格毛线毯子和鞋，快速转身，“咣”的一声，又关上了孟黎明家的房门。 孟黎明开门追出两步，想起外面还下着雨，回首拿了伞，边追下楼边喊：“周子坤，给你伞！” 跑到一楼，细雨绵绵中，哪里还有周子坤的身影？ 孟黎明洗了个热水澡去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里充斥着周子坤质笃定的话语：“你也是喜欢我的，就像我喜欢你一样”。 不管谁问、什么时候问，她的回答都是否认的。 可是，夜深人静下来，她也无法淡然面对这个问题了。 既然不喜欢，可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给狗起名叫“雪花”？为什么独独给周子坤的围脖是手织的？为什么织错的围脖又舍不得扔，缝成了毯子？ 她明白，答案如同周子坤所说，应该是肯定的。 只是，爱情于她，如同搜索出来的404网页错误，她无法、也不该冲破那道 防火墙。 她怕打开后，开始有多像烟花般绚烂，绚烂结束后有多狼藉。 孟黎明有了自己的答案的答案，终于沉沉入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笃笃门声响起，打开门，地上放着一个小托盘，里面摆着两根油条、一碗豆腐脑。 孟黎明再次追下楼，又是连周子坤的尾巴都没抓住。 再次回到屋里，愕然发现，狗食盆、狗垫子又都不见了。 这周子坤是趁自己不在，来偷家了？ 孟黎明气鼓鼓的收了门框上的钥匙，顺手扔在了抽屉里，没有了钥匙，看这个周子坤以后还怎么偷她的家？ 回到学校，室友们仍沉浸在孟黎明有大哥大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之中。 宋逸然一脸的酸溜溜：“五姐，你竟然买了大哥大，也不提前和我们说一声，把我们全寝人都当成外人了。” 一秆子打翻一船人，这是让全寝人一起挑孟黎明的理了。 陶乐立即开启了她的护卫队模式：“三姐，你以为人人都像林涛一样，买个bp机恨不得广而告之 。五姐一向不张扬的，谁不乐意，只能说明她自己心眼儿小。” 宋逸然被陶乐说得来了个烧鸡大窝脖。 良久，宋逸然眼珠子一转，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老五，能借我一下你的大哥大吗？我有急事，给家里去个电话。你，不会不借？” 孟黎明顿时左右为难了。 宋逸然是第一个借电话的室友，直接拒绝了不太好，可若是借了，钱包以后可就找主了。 就宋逸然那爱贪小便宜的性子，这个“借”，一分钟两分钟是她，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也是她，自己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 正犹豫着，陶乐先一步伸出了手：“还是先借我，我急性子，一两分钟就能完事，三姐上个厕所都能蹲半个小时，我可等不起。” 陶乐俏皮的冲孟黎明眨了下右眼，孟黎明心领神会的把大哥大递给了陶乐。 陶乐给陶妈妈打了个电话，第一句话竟是：“妈，我想你了！” 一句话，吓得电话那头的陶妈妈险些把电话给扔了，这还是那个见自己如同猫见老鼠的女儿吗？不会是出啥事了？ 陶妈妈紧张的问：“乐乐，你出啥事了，赶紧告诉妈，不管啥事千万别瞒着，妈能挺住，妈帮你想办法……” 陶乐：“……” 陶乐尴尬道：“妈，我没事，就是黎明买了部大哥大，我帮她试试声音。啊----啊----啊，妈，听见我说话了吗？” 陶妈妈这才放下心来，“噗嗤”一声乐了：“听见‘啊’了， 不是‘喔’。” 陶妈妈记下了孟黎明的电话号码，以备不时之需。 陶乐把大哥大还给了孟黎明，看了眼手表，郑重其事的从钱包里拿出一块钱，递给孟黎明：“五姐，大哥大一分钟通话一块钱，我打了四十九秒，给你一块钱。” 孟黎明煞有其事的收下钱，把大哥大递向宋逸然：“逸然，你不是要用电话吗？提醒你一嘴，你一个月生活费一百二，打满两个小时你就破产了……” 宋逸然脸色一僵，摆了摆手：“我的事不急，不打了……倒是老五的事挺急的，我怎么听说你有男朋友了，还是s大的高材生呢！就是你有点儿太上赶子了，还给人家买那么贵的礼物，自己都没有呢……” 孟黎明皱紧了眉头，看来，宋逸然也从林涛那儿听说一些关于她和齐晓峰的风吹草动了，这个齐晓峰，还真是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害她不浅。 孟黎明没有反驳宋逸然，很快她就会将这件事大白于天下。 第108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格菲特贸易部。 同事告诉齐晓峰，外面有人找。 齐晓峰暗暗蹙起眉头，昨天，刚刚有个室友托他帮忙，也想进格菲特贸易部当翻译，他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留下呢，怎么帮忙？ 齐晓峰决定对室友把话说得再难听一些，免得再来烦他。 到了前台，发现不是室友，而是一个女大学生装扮的女生，只是，肚子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看着像那个啥了。 齐晓峰不明所以，上前问道：“是你找我吗？有什么事？” 女生抬手揉了把眼睛，瞬间涕泪横流，紧紧拉着齐晓峰的手：“峰哥哥，我已经跟我妈彻底决裂了，也不再上学了，你别不要我了好不好……唔唔唔……” 齐晓峰吓得甩开女生的手，大惊失色：“你、你谁啊？我不认识你啊……” 女生借着这一甩之力，夸张的摔在地上，哭得更大声了：“峰哥哥，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齐晓峰吓得如同被马蜂蛰了，急忙对前看热闹的同事解释：“她胡说八道的，我真的不认识她，她诬陷我……” 女生“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齐晓峰，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去学校找院长帮我主持公道……” 齐晓峰大惊失色，他现在只是实习阶段，丢了实习工作事小，毕业证到不了手可就四年大学白念、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了。 齐晓峰哪来得及请假，撒丫子就开追女生。 追到门口，女生已经上了一辆黑色捷达车。 车窗打开，孟黎明手成枪状，直指齐晓峰，嘴里无声的“啪”的一声，一脚油门，风驰电掣离去。 齐晓峰打不着出租车，索性两条腿跑着回校，足足跑了五公里，上气不接下气。 孟黎明倚着车门，眼色轻眯：“齐学长，别来无恙？” 肺子都快跑炸了，无恙个屁！ 齐晓峰杀孟黎明的心都有了，气吼吼道：“孟黎明，你刚才整那么一出，什么意思？” 孟黎明嘴角上扬：“齐学长，你不会学会了鸟语，就把母语给忘了？我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齐晓峰死鸭子嘴硬：“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孟黎明云淡风轻：“不明白没关系，等你‘女友’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我让它管你叫爸，你一拖二，连彩礼钱都省了。” 齐晓峰：“孟黎明，你这是诽谤诬陷！” 孟黎明：“齐晓峰，你和我，五十步笑百步，彼此彼此。不过，我保证，你做到五十，我必还你一百，看咱俩谁狠得过谁。” 齐晓峰眼色轻眯：“是吗？可你别忘了，我是男生，你是女生。只要我说你才是我名符其实的孩子妈，你猜最后吃亏的会是我，还是你？” 孟黎明眨了眨眼睛，错愕的问：“咱们两个真的发生关系了？我怎么、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定是你给我喝的东西里掺了东西。我不信，你告诉我，咱们两个什么时候发生的关系，在哪儿发生的关系？” 齐晓峰没想到自己胡诌的话会得到孟黎明回应，本能答道：“就是、就是上个月十号、我们大学旁边的合盛园旅馆……” 孟黎明语气顿时楚楚可怜：“你、你非礼我……我、我要报警……” 齐晓峰莫名其妙：“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孟黎明眉眼尽是笑意，从背后拿出一只随身听：“齐学长，拜你所赐，我给自己买了部随身听，你很荣幸成为第一个被录音的人。我说过，你能做到五十，我必还你一百。你敢污蔑和我发生关系，我就敢污蔑你诱j我，看看谁更狠。” 齐晓峰完全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传孟黎明是自己女朋友的小传言，最后演变成可刑可判的大事件了。 齐晓峰恨不得打自己两嘴巴，自己刚才嘴欠，一时昏头胡说什么呢？ 虽说现在流氓罪比八十年代量刑审慎了很多，但不等于不重判啊。 再硬刚下去，很可能毕业证没了，工作丢了，一辈子毁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 齐晓峰决定认栽：“孟黎明，你想我怎么样？” 孟黎明指向s城大学综合教学楼前的旗台方向：“咱们两所大学都有升旗用的旗台，按我说的，向我道三遍歉，我就既往不咎。否则，我直接找你们院长，直接放了录音。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你们院长为了学校的声誉，一定会把这段录音和谐掉，只是你的毕业证肯定没了……” 齐晓峰的脸色如同中毒了一样，分外难看。 形势逼人强。 齐晓峰无奈走进校园，踏上高高的旗台，高声喊道：“我是大四外语系毕业生齐晓峰，我对不起财大大一会计系学生孟黎明，我曾经追求过她，被她果断拒绝，我为了挽回尊严，对外谎称她是我女朋友，一切都是我的臆想，我齐晓峰对不起孟黎明。” 声音之大，连在校门口的孟黎明都听得真切。 如法炮制，齐晓峰又跟着孟黎明来到了财大道了歉，孟黎明这才把录间带还给了他。 至此，s城大学天之骄子高调道歉，如病毒般全校尽知，连最初没听说过这件事的女生们都来打听事情的来龙去脉。 得知真相后，财大的所有男生，被孟黎明吓得敬而远之；所有女生，对孟黎明佩服得五体投地。 宋逸然竟然也在寝室进行了自我批评：“黎明，都怪那个齐晓峰，没事造什么谣，害得我也听风就是雨，是我的不对……” 孟黎明无所谓道：“没事，你听风是不是雨，对我都没啥影响。” 宋逸然：“……” 宋逸然看了看室友，见没人注意她，一屁股坐在了孟黎明下铺，还神神秘秘的拉上了帘子，压低声音道：“黎明，你认识的那个辛少很有钱？他抽烟吗？” 孟黎明轻眯了眼，这个宋逸然不会这么无缘无故的对辛少突然感兴趣，她感兴趣的，应该是抽烟的烟…… 孟黎明心念一动：“辛少本身不抽烟，但他身边有朋友抽烟。怎么了？” 宋逸然讪然道：“我手里有两条特供小熊猫烟，你能不能和辛少说说收了，比原价低一成，行吗？” 孟黎明点头：“行，我一会儿就打电话帮你问问。” 孟黎明装模作样的出去，很快就回来，告诉宋逸然，两条烟九折收，由她替辛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宋逸然立马喜笑颜开的跑了。 孟黎明站在寝室窗户往下看，看见了在楼前来回徘徊的林涛。 孟黎明用大拇脚趾头也能猜出来，想卖烟的不是宋逸然，而是这个林涛，而林涛的烟，是占的申威的便宜。 回收香烟只是个饵料，她想钓出林涛的“姐夫”，也就是申威的幕后靠山。 很快，林涛就给宋逸然拿来了两条烟，孟黎明爽快的给宋逸然点了一千四百四拾块钱。 宋逸然拿着一千多块钱，手都哆嗦了，完全没想到两条烟这么值钱。 她很快又下楼了，把钱给了林涛，两人嘀嘀咕咕想笑不敢笑的样子，像极了一夜暴富不敢声张的赌徒。 孟黎明嘴角上扬，如果猜得不错，很快就会有名表名首饰之流上门了。 第109章 有你一个姑奶奶管着我就行了 如孟黎明所料，名表上门了，却不是林涛或林涛的姐姐林超，而是申威。 有同学通知孟黎明，说校门口有个开黑色车的年轻男人找她，孟黎明想当然的以为是孟爱军。 跑到校门口，没看到孟爱军，反而看到了那辆张扬的尾号888轿车。 申威下车，向孟黎明招了招手。 孟黎明本能的叫住身侧一个眼熟的男同学：“同学，耽误你几分钟，陪我一起见个人。” 孟黎明不认识男生、男生却认识孟黎明，对他的行事作风更是听说不少，一向高冷不理人的孟黎明突然点了他的名，瞬间受宠若惊，呆呆的跟着孟黎明走到了申威面前。 申威瞟了一眼男同学。 孟黎明实话实说：“不用这个眼神盯着人家看，我也不认识他，临时拉来的证人，我怕我不明不白的被某些人绑架了。有什么事，说。” 申威和颜悦色的递过来一只盒子：“黎明，你上次去我那儿把手表摔坏了，我给你买了一只新的。” 孟黎明打开表盒，拿起手表看了看，啧啧感叹：“劳力士日志系列女表，申老板果然大手笔……” 申威错愕了下，他送之前还在担心这是劳力士今年新出的手表，出身小县城的孟黎明会不识货，没想到孟黎明一下就说出了手表款式。 孟黎明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大着声音问道：“辛少，帮我打听一下劳力士日志系列女士腕表多少钱一只……好，我知道了……不是我买，是我去找申老板的时候摔坏了一只宝石花，他陪的是劳力士……什么？不准我要？怕我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行，我知道了。” 孟黎明把手表还给申威，指了指手腕上的表：“申老板，你听见了，辛少不让我要你的表，怕我傻受骗……再说，我的表，是我自己搧人家巴掌摔坏的，不是你的错，花三十块钱就修好了，经济又实用……” 孟黎明把申威自己晾在校门外，转身走了，边走边心里暗骂晦气，早知道是申威找她，她就不出来了。 快要走到女寝楼下了，孟黎明这才察觉，自己临时拉来作证的那名男同学还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呢。 男生不好意思的挠头：“孟学妹，你不是让我帮你证明吗？你不知道我姓什么、叫什么，以后怎么找我证明呢？” 孟黎明：“啊？” 男生掏出本子撕下一张纸，认真的写下一行字：“我把我的姓名、专业、联系方式都留给你，如果以后姓申的诬赖你收下了他的表，你可以找我继续证明。我回去就把你们二人见面的时间地点和对话做个详细记录。” 孟黎明懵逼的接过纸条，上面写着他是会计系大三（二）班乔腾蛟，以及寝室号、家庭联系电话。 还别说，这个男生，想事情既细致又是会计专业，也算是个特殊人才，以后，还真说不定能用得上他。 送走男生，孟黎明找个僻静之所，再次拨通了辛少的电话号码，里面传来了辛少急切的声音：“黎明，你刚才打我电话怎么只响了一声就撂了？出什么事了？别着急，我正往你们大学赶呢……” 孟黎明在申威面前故意拨通辛少的号码，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她并没有真的告诉辛少申威来骚扰她的事。 辛少对她的情意她明白，她不想因为一个男人，让另一个男人牵扯其中，更不愿意让辛少夹在她和辛东凯之间难受，稍微震慑一下申威，以后别再来找她就行了。 孟黎明云淡风轻：“没事，我就是想问问服装厂和造纸厂能动用的资金各有多少，等你和爱国对完账再给我回话，不用来看我，我没空。” 电话“咣”一声撂了，辛少撇撇嘴：“我没空！小样，省领导都没你忙……” 辛少给孟爱军打了个电话，对了下账目，随后停好车，给孟黎明再次拨通了电话，汇报情况。 经过辛少多方勘查，他相中了两块地皮，一块是城中村，居民拆迁费用等预估700万拿下。 另一块是城郊，一个废旧灯泡厂，地皮挺大，近两万平，厂房很旧，要550万元就能成交。 辛少整合了下服装厂和造纸厂两家资金，因为半年没分过红，合计资金达到了七百多万，可以覆盖两块地皮的任何一个前期费用，由孟黎明决策选哪一块地皮。 孟黎明只沉吟了片刻，便选择的郊区那个一万多平米的。 辛少一听急了：“黎明，你是不是心疼钱啊？我爸可以帮咱先垫付资金，咱可以分期付钱，这样可以不耽误工期，明年夏天就能搬进去了。” 孟黎明立马机警起来：“辛少，我说过把这个工程给你爸吗？我和申威的关系，你不知道吗？” 辛少尴尬的咳了两声，解释道：“黎明，你、你别生气，我这不也是没钱逼的吗？交给他们，咱省钱又省力，还能提前入住……而且，我也看了他们要完工的辽县体育场工程，质量还是可以的……” 孟黎明斩钉截铁：“辛少，把工程交给申威，除非你爸和申威分家，或者你和我……” 辛少立马求生欲满满：“好了好了，不交给我爸还不行嘛，你知道我最怕你提分家了……” 辛少转换了思路劝解：“黎明，就算不用我爸垫资，咱自己家的钱也刚好够拆迁市里这块地皮，咱可以今年拆迁，明年动工建设，明年年底入住。市中心的楼盘，咋说也比背旮旯的强啊。” 孟黎明还是决定买城郊的那处厂房，原因有三： 一是占用资金不大，现有资金买完地皮后，在上冻前还可以赶出来两个月的工期； 二是随着s城迅速扩张，现在的城郊后来会成为新的商业中心； 三是皮毛厂的厂房明年八月份到期，如果在市中心拆迁盖楼，最早也得明年十二月入住（十一月交工，留出一个月装修），服装厂至少有四个月无处落脚。 买下城郊的厂房就不一样了，近两万多平的地皮，可以在空地先盖新服装生产车间，老厂房先用做老服装生产车间；新服装车间落成后搬入，再推倒老厂房建黎明办公大楼，这样可以两相得宜。 孟黎明劝解道：“辛少，如果有钱，我恨不得把两块地皮都买下来，但问题是咱没钱啊。这样，我答应你，地皮我说的算，设计你说的算，如何？” 辛少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说的，办公楼我要盖六层，造纸厂在上，服装厂在下……” 孟黎明：“行。” 辛少：“生产车间，造纸厂在东，服装厂在西……” 孟黎明：“行。” 辛少：“等两家厂子账上宽裕了，服装厂要给造纸厂让位，搬出去重新择地盖厂……” 孟黎明翻了一记白眼儿：“行。” 辛少：“我要顶层六十平米办公室，带独立休息室、卫生间和棋牌室……” 孟黎明实在忍无可忍：“辛志鹏，用不用给你配个女秘书，管你的吃喝拉撒睡？” 辛少立马认怂：“不用，不用，有你一个姑奶奶管着我就行了，我要配男秘书，唯一的要求长得不能比我帅……” 孟黎明咬牙切齿：“滚----” 辛少放下电话，长舒了口气，只有通过嬉笑怒骂方式让这姑奶奶气消了，才不会追究他想把工程交给他爸和申威的过错。 辛少轻搧了自己一嘴巴，暗骂，活该，让自己嘴欠，明知道申威是孟黎明的天敌还敢触霉头，活该被骂。 第110章 你是我家涛儿同学，绝对信得过 辛东凯得知孟黎明拒绝他施工后，也是窝了一肚子气，暗骂自己儿子是扶不起来的阿斗。 辛志鹏明明占着“一把手”的位置，却大事听孟黎明的，业务听孟爱国的。 谁的话都听，独独不听辛东凯这个老爸的，就好像他这个爸会坑害他一样。 佛活一炷香，人活一口气。 辛东凯决定不管这个儿子了，和申威打了个商量，出资把那块价值800万的地皮盘下来了，资金不足，管老友们借了一些。 当然，这些事，辛少并不知道，孟黎明更不知道了。 陶乐第一手曲子出来了，没有钢琴，就给孟黎明哼出了曲调，还别说，真让孟黎明眼前一亮，不得不承认，她有些低估陶乐了。 尽管没达到尽善尽美，但对于没专业学过编曲的陶乐而言，已经很不容易了。 孟黎明把提前写好的词给了她，让她和陶妈妈商量用什么乐器配乐，根据前一首经验，这首不能再用单一的钢琴配乐了。 陶妈妈怎么说也算半个圈内人，她应该有办法。 期末考完试了，孟爱军接她回家，林涛追上了孟黎明：“老同学，听说你哥开车接你回家，我能搭你车一起回家吗？” 孟黎明狐疑的看了眼林涛，这个林涛，平时完全一副对她爱搭不理的样子，少有的几次虚伪也都是因为宋逸然，怎么可能主动搭她的方便车？ 第六感告诉孟黎明，这里面，有事。 孟黎明爽快的答应了，爽快劲儿反而让林涛惊诧不已，他以为他得废半天口舌呢。 这一路，林涛不说话，孟黎明也不主动问话，就这样一路回了辽县。 进了辽县，林涛明显有些坐立不安，连孟爱军问他家住在哪儿都没听见。 直到问了第三次，林涛才反应过来，告诉了孟爱军的地址。 林涛家住的是平房区后的平房区，相对偏僻，道路泥泞，居住环境，与林涛平时的公子哥作派完全不符。 车拐进了一座小院前，林涛下车，孟爱军刚要发动车，小院里跑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应该是林妈妈。 林妈妈与林涛说了两句话，林涛略显扭捏，被林妈妈向前推了一把，刚好拦住轿车去路，吓了孟爱军一跳，来了个紧急刹车。 林涛拉开后车门，对孟黎明不好意思道：“黎明，你、你能下车一会儿吗？我、我妈想和你说点儿事……” 孟爱军刚要讽刺句“你妈以为她自己是谁”，被孟黎明一声轻咳制止了，跟着林涛下了车，又跟着林妈进了前院一间小屋。 房间布置偏女性化，应该是林涛的姐姐林超的房间。 林妈妈从抽屉里拿出三只盒子，对孟黎明开门见山道：“姑娘，听涛儿说你收值钱的玩意，这些东西你给瞧瞧，都有商场小票，和上次一样，九成收，行吗？” 孟黎明终于明白了，林涛搭车回家的目的，应该打心眼儿里就想卖东西，既然决定了，刚才又扭扭捏捏整那死出，实在让人反感。 孟黎明不动声色的对林妈妈道：“阿姨，我先看看东西咋样。” 孟黎明打开了三只盒子。 其中方盒子里，是一只手表，款式竟然和申威送她的那款劳力士日制18k金手表一模一样，且有s城旭日商场的购物小票，售价8680元。 扁方盒里，是一套金耳钉和一条金项链，辽县本地一家金店产品，价格1840元。 另一只小方盒里，是一对金镶玉耳扣，是s城旭日商场的购物小票，售价2800元。 都是首饰……不用问，一定是林超的。 孟黎明故意提醒：“阿姨，这些都是超姐的全新首饰，给她留下做嫁妆不好吗……” 林妈无所谓道：“留什么留？一个小县城的丫头片子，少戴点首饰又死不了。不像涛儿，是高材生，毕业就留大城市工作的，听说s城的楼房得十万开外哟呢，不紧省不行啊。” 原来，是个重男轻女的家庭。 孟黎明点头：“行，我代我朋友全收了。只是我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金，东西您先收着，明天我再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林妈颇为爽快的把东西全都塞给了孟黎明：“你是我家涛儿的同学，绝对信得过，东西先拿走。” 不是信得过，而是怕东西的真正主人回来了卖不了了？ 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不归孟黎明管，孟黎明拿着东西上车走了。 孟爱军好奇的问什么东西。 孟黎明把林涛卖东西的事儿如实说了。 孟爱军不可思议：“你买？你啥时候这么注重穿戴了？” 孟黎明一向低调，如果不是自家开着服装厂，估计连换季衣裳都不会超过四套（一季一套），不能再多了。 孟黎明随手把那套金首饰扔给了孟爱军：“帮我给大伯娘，孝敬她的。” 孟爱军忙推辞：“你自己戴，我妈的，我抽空给她买。” 孟黎明“噗嗤”一声乐了：“我才不戴呢，别啰里嗦的，没多少克黄金，赶紧收着。” 孟黎明又抽出金镶玉耳钉和劳力士的商场小票，递给了孟爱军：“你和旭日商场的高层熟，试着帮我查一查，是谁买的这两件首饰。” 孟爱军立马明白了孟黎明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立马把购物小票收好了。 第二天，孟黎明去银行取了钱，装在信封里，骑上自行车，准备出门去林涛家送钱。 刚到门口，竟然遇到了两个准备登门的客人，一个是李芳李老师，一个是母亲郭兰英。 李芳礼貌性的对郭兰英道：“黎明妈妈，您有急事您先说。” 郭兰英欲言又止：“还是李老师先说。” 李芳没再扭捏，开门见山道：“黎明，我班上有个学生，三月份家里遭了火灾，父亲烧死了，母亲半张脸和左手烧伤，不好找工作，周警官帮她找了家饭店刷碗，结果手成天泡在洗洁净里烂得不像样，你能不能帮我问问，服装厂和造纸厂有没有适合她的岗位？” 孟黎明沉吟了下：“李老师，她儿子念高中，服装厂可能明年面临搬迁不适合她，留在造纸厂，行吗？” 李芳大喜过望：“行啊，太行了，我什么时间让她报到？” 孟黎明爽快道：“我明早八点半会去造纸厂，你跟门卫在门卫等我，我到了直接带她选工种。” 李芳告辞要走，孟黎明叫住了她，从兜里掏出那只装着金镶玉耳钉的小盒来：“李老师，您不来找我，我也正打算去找您呢。这是别人送我的一对耳钉，样式有些成熟，不适合我这个学生，送给您了。” 李芳想打开首饰盒，孟黎明已经直接放在了车筐里，催促道：“李老师，您回家再看，不值钱的小玩意，我和我妈谈点儿事。” 听孟黎明这么一说，李芳也就没多想，只以为是女孩子们戴的装饰耳钉，十几块、几十块钱的那种，骑上自行车走了。 第111章 因为我信任她，却，不信任你 李芳走了，郭兰英心里酸溜溜的难受，女儿有首饰，竟然先想着老师，没想起她这个妈。 孟黎明转脸看向郭兰英，挂在嘴角的笑意立马消失了，淡然道：“妈，你找我有事？” 这个妈，绝对让孟黎明糟心。 孟黎明不是把郭兰英安置在了食堂做面食嘛，前几日，辛红梅打电话，旁敲侧击的跟她说了一件事，郭兰英每天会把食堂的饭菜打包一些回家，可能是给孙金良带回去吃。 不嫌弃剩饭剩菜带回去吃也没啥，但造成了一种不好的现象，就是其他女工开始效仿往家拿饭菜，大厨甚至开始故意做多菜，食材耗损正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着。 孟黎明让食堂开始了罚款制度，拿郭兰英第一个开刀，这才杜绝了这种行为。 郭兰英尴尬的连说了三个“我”，终于还是硬着头皮说出来了：“你舅舅单位黄了，你二姨家的生子也不念书了，你能不能、能不能跟爱国说说，让你舅舅和表弟也去造纸厂上班呗？还有，食堂的小莲要休产假了，能不能让你二姨先来顶几个月……” 孟黎明斩钉截铁的回了两个字：“不行。” 郭兰英脸有些挂不住劲了：“明明，李、李老师介绍的为啥行，我介绍的为啥不行？” 孟黎明审视着郭兰英的眼睛：“妈，你当真不知道为啥不行？还是压根不敢想为啥不行？我来告诉你，因为，我信任她，却，不信任你。” 李老师介绍人之前，必定会对那个人做基本的道德评估，绝不会给孟黎明找麻烦； 而郭兰英，做事毫无原则，介绍的这仨人，孟黎明掐半俩眼珠子看不上，当然，这仨人，也掐半俩眼珠子看不上孟黎明。 让他们进厂，不用想都可以预见到，这几个人肯定打着亲戚的名头对工人们作威作福了。 绝不能让这三只坏老鼠破坏了厂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和新程序。 两个厂子的工人，鱼龙混杂，参差不齐。 服装厂的工人，大多是中年妇女，还有刑满释放女囚； 造纸厂的工人，大多是原集体企业工人，存在着一定大锅饭思想。 变成现在企业化规范管理，可是费了孟黎明、周红和孟爱军不少心血，可不能再回到从前了。 郭兰英脸胀得通红：“他们、他们怎么说也是你的亲人……” 孟黎明被逗笑了：“妈，你当人家是亲人，人家当我是亲人吗？你回去问问郭培和郭兰慧，我爸死了以后，他们谁来关心过我这个没爸的孩子？仅有的两次见面，也是找我来兴师问罪的？” 郭兰英不吭声了，自家的弟弟和妹妹，确实有点儿不像话，这些年，都是她这个大姨大姑给孩子们压岁钱，他们没有一个给明明回压岁钱的。 孟黎明幽幽叹了口气：“妈，如果你不是我妈，你连站在这儿跟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别再用任何人、任何事来考验咱俩之间的母女情了，它很脆弱，经不起考验。” 孟黎明骑上自行车走了，背影看着那样的冷漠与决绝。 郭兰英如堕冰窟，脑海里久久回荡着孟黎明说的那句话：“如果，你不是我妈，你连站在这儿跟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眼泪终于流出来了，这是郭兰英一直不想承认也不愿承认的事实，这孩子，这是要把她的心撕碎了再撒把盐啊！ 孟黎明到了林涛家的家门口。 林涛家的院门开着，里面传出来年轻女子怒吼的声音：“妈，你平时贪那些衣裳啥的也就算了，凭什么卖我的首饰，那些首饰，我本来打算将来还回去的！” 林妈也怒了：“老娘咋生出你这么个缺心眼儿的玩意！便宜都让人给占了，东西再不要，你想竹篮打水一场空咋嘀？这年头，啥都没钱靠得住……” 年轻女子怒吼：“钱靠得住，可你给的是你儿子，不是我！” 年轻女子猛的冲出了院子，泪水糊了眼睛，撞上了孟黎明的自行车，小腿上蹭破了一层皮，她完全不在乎，继续往前跑。 跑着跑着，发现身后孟黎明骑着自行车跟着，抹了一把眼泪，外强中干的挺直腰竿：“你跟着我做什么？” 孟黎明指了指她的小腿肚子：“我撞伤了你，得负责。” 年轻女子摇头：“我没事。” 孟黎明已经下了自行车：“我有事。” 年轻女子莫名其妙：“什么事？” 孟黎明从包里拿出信封来，递向年轻女子：“你是林涛的姐姐林超？我是来给你送首饰钱的，你的首饰原价是元，我九成收的，凑个整数是元。你数数。” 林超怪异的看着孟黎明：“你就是林涛那个收值钱东西的同学？你是林涛同学，又是林涛求你买的东西，你却把钱给我？你不怕林涛生你的气？” 孟黎明很是坦诚：“你是东西的主人，以后还可能会有更好的东西找我，在你和林超之间，我自然会选择你。在利益面前， 同学情不值一提；当然，母女情和姐弟情，也可能不值一提。” 林超没想到孟黎明会这么直白。 话虽难听，却也似乎触动了她的内心。 三年前，当父母知道她第一次被那个人那个的时候，父母表面动怒，眼眸里却荡漾着喜悦，没多久，家里就买了现在居住的这套小院子，第二年父亲就从农村调回了县城。 可她，并不开心，她那年，刚刚十九岁，刚上班没几天，对爱情和工作都充满憧憬啊。 孟黎明拍了拍自行车后座：“上来，我带你回家给伤口消消毒。” 林超竟鬼使神差的跟着她走了，坐在板凳上，任由孟黎明处理伤口。 良久，林超眼色如墨的盯着孟黎明问道：“你接近我，会不会也是因为他？” 孟黎明摇头：“他？我是听过你的事情，但都是无从查证的绯闻，当不得真，我也不想打听或查证。我的目的是你的东西，不是你的人。我赚差钱，你兑现金，咱们可以两相得宜。” 林超目光晦暗：“可、可那些东西，我本来想还回去的。” 孟黎明沉吟道：“林超，我问你几个问题啊，你可能并不愿意回答， 但或许能帮你理好思路。” 林超审视了孟黎明半天，终于点了头。 孟黎明同样审视着林超：“你当时应该是不愿意的，如果让你现在报警，你会吗？” 林超怔了下，摇了摇头。 孟黎明接着逼问：“让你现在寻机报复他，你会吗？” 林超仍旧摇头。 孟黎明大底明白了，那个人虽然曾经强迫过林超，但随着接触日久，林超已经接受了那人是她男人的事实，已经形成了新的利益共同体。 林超嚷着要退东西，也不过是因为小姑娘那么一丢丢清高，不想承认自己和其他女人一样是权色交易罢了。 孟黎明轻“哦”了一声：“他，有其他女人吗？” 林超肉眼可见的身子一僵，怎么可能没有，连她自己都骗不了自己。 孟黎明叹了口气：“林超，你妈重男轻女不对，但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钱不能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最起码它在你输得一败涂地的时候，不至于没有三餐果腹、没有片瓦遮头。” 林超没再提退东西那些似是而非的话，站起身来，告辞走了。 或许是林超发了话、动了怒，林涛没再来找孟黎明要首饰钱。 第112章 和咱不是外人，那就收着吧 次日，孟黎明来到了造纸厂，李老师和那个学生家长已经在门卫室等着了。 学生妈妈确实烧得挺严重，半边脸和一只手都毁了。 好在只是毁容，并不影响干活。 孟黎明带着李芳和学生妈妈参观了卫生巾整条流水线，让学生妈妈自己挑选能胜任的工种。 学生妈妈最后选定了相对简单的装袋环节，孟黎明把她交给工长，净了手、挽了头发，换上工作服，直接上岗了。 出了车间，李芳感激道：“黎明，你可帮她家解决了大问题了。” 孟黎明不以为然：“李老师，小事一桩，您不用放在心上。” 李芳有些心事忡忡：“黎明，有个事我得提前和你说一下，那个、那个辛厂长春节前不是在我家住过一宿嘛，被我家周警官收拾得够呛……他知道我托你往厂里安排人了，会不会对你有意见？” 李芳是知道孟黎明造纸厂有股份的，也知道孟黎明为了周子坤损失了不少股份，辛志鹏现在是造纸厂的一把手，所以才有这么一层担心。 孟黎明怔了下，随即脸上现出笑纹，越笑越大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竟然没人跟我说过……您快跟我说说周警官怎么收拾辛少的，让我好好高兴高兴……” 李芳：“……” 李芳终于明白，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就算孟黎明股份少了，但话语权绝对碾压一把厂长辛志鹏。 李芳放下心来，逗趣孟黎明：“想听啊？那就跟我走。我今天除了送人，还负责把你拘到家里去，周警官正在下厨，准备了八道菜，不，是七道菜，最后一道松鼠鱼，周警官非要等你做！他的嘴，被你给养刁了。” 孟黎明左右无事，便跟着李芳来到了周家。 周子坤竟然也回来了，把“靠边站”圆桌搬进客厅。 周游正在后厨忙活着，锅铲声、碗盆声声声入耳。 孟黎明一到，立马作了交接，改成孟黎明上灶做松鼠鱼了。 饭菜齐全，四人落座。 李芳先把那套耳钉拿出来，推到孟黎明面前：“黎明，怪我昨天没打开来看，这么贵的首饰，我不能收。” 孟黎明把耳钉又推了回来：“李老师，这首饰真是别人送我的。您看这款式，我一个学生真不适合戴，您这上班倒是刚刚好，千万别推来搡去的，我最怕了。” 周所长面色沉重，拿起耳钉，郑重还给孟黎明：“孟同学，如果是别人送你的，就更不应该收下了，听我一句劝，你也别收，退回去。” 孟黎明不明所以的看向周所长。 周所长有些犹豫的说道：“几年前，有个警察去做卧底，回来后集中上了两个月的思想教育课……狼孩儿的故事你听说过，就是孩子从小被扔在了狼群，时间长了，就和……狼就是狼，兔子是兔子，狼不能成为兔子，兔子不可以变成狼……” 李芳听得不耐烦了：“老周，你到底想说啥啊？啥卧底、狼、兔子的……连我这个教中文的老师都听不懂了……” 孟黎明面色凝重：“李老师，我听明白了。周所长是想告诉我，谨防，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 这句话，是出自尼采的《善恶的彼岸》，很富有哲学意味。 周所长知道孟黎明从商，以为耳钉是利益输送的产物，所以提醒孟黎明，千万别变得和那些商人一样，不择手段，唯利是图。 孟黎明终于知道周子坤身上的正义感是从哪儿来的了。 老话说的好，老猫炕上睡，一辈传一辈，周子坤这是随了他老爸周游了。 孟黎明对周游微微一笑：“周所长，李老师对我恩同再造，任何礼物不及其万一。这耳钉真的只是顺手礼，不是刻意买的，更不涉及到您所担心的那些g商勾结、利益输送等事情。” 周所长脸现尴尬，自己刚才的说教，确实的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的嫌疑，不能连老祖宗传过来的人情味儿也给一竿子打死了。 都是调查汤守义的事给闹的，越查他周游就越生气，越深查越触目惊心。 周所长轻咳了一声，向李芳使眼色，让她帮忙缓解尴尬。 李芳应该是生气周所长刚才突如其来的说教了，连看都懒得看周所长，压根就不搭茬儿。 周所长只好自我解围：“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你们文化人说话就是好听，我啰里嗦、语无伦次说了一大堆，还不如孟同学的一句话点题。” 李芳翻了记白眼儿：“这句话是尼采说的，不是黎明说的。拍马屁都拍不到正地儿。” 周所长一脸无辜：“尼采是谁？很有名吗？” 李芳冷哼一声：“野猪吃不了细糠。” 李芳仍旧想把耳钉推回来，不管它来源是什么，还是太贵重了。 孟黎明有些急了：“李老师，咱们俩又不是外人，就别推来推去的了……” 师生二人正推搡着，一直没发话的周子坤发话了：“妈，黎明说了，不是外人，你就收着……” 静，死一般的静，针落可闻。 李芳想要开口说话，周子坤已经打开耳钉盒，拿出耳钉，递给孟黎明：“给李老师戴上。” 孟黎明：“……” 一向丁是丁卯是卯的周子坤，竟然这么爽快的收了孟黎明送的礼物，孟黎明怎么看怎么觉得里面有诈，却又说不上来哪里有诈。 同样错愕的还有李芳和周警官。 怔神间，耳钉已经戴上了，别说，四十多岁的李芳戴着它，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古风古韵。 骑虎难下，耳钉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研究完耳钉的事，李芳向周子坤眨了眨眼，周子坤装作没看见，李芳推了周游一把：“帅帅不去，你去，拿过来让黎明看看！” 周游起身进了周子坤卧室，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大红毕业证书，递给孟黎明：“今天吃饭，主要是庆祝周子坤同学大学毕业、正式成为s城日报社记者。” 孟黎明高兴得拍手，夹了一块松鼠鱼放在周子坤碗里：“来得匆忙，这块鱼算做礼物，恭喜周子坤同学成为无冕之王周记者，以后请多多关照、笔下留情。” 周子坤把鱼放在嘴里，边咀嚼边嗔怪：“ 这鱼，应该是送给我爸的礼物……” 四人一阵哄堂大笑。 待孟黎明走了，李芳忍不住嗔怪儿子：“帅帅，你今天怎么回事啊，突然冒出来那么一句，把我退回去的话都给堵住了。” 周子坤风轻云淡：“她自己说的和咱不是外人，那就收着呗……” 这话，听着实在不像话。 第113章 对她的信任，多少带点盲目了 李芳还想再说一说儿子，家里电话却响了，接起来，是李芳大姐李蕊的女婿赵德臣，找周子坤有事。 李芳把电话递给了周子坤，周子坤很是高兴，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放下电话，李芳问周子坤找赵德臣什么事，周子坤目光闪烁了下回答：“姐夫不是在人民银行上班嘛，侯雨泽让我帮他打听点儿事儿，我这就去找侯雨泽。” 周子坤匆匆忙忙就出去了。 孟黎明收拾了行李，先到s城与陶妈妈、陶乐，以及葛菲菲会合，一起踏上京城之旅。 带上陶妈妈和陶乐，自然是为了录制《星辰大海》和递交《深渊》样带的事儿。 带上葛菲菲，则是因为去年买的京城的三环期房交工并装修完了，葛菲菲带孟黎明前来收房。 此外，孟黎明还把手里的四十五万元现金全都带过来了，她准备再入手一套二环以里的房子。 几人先去了新房，将钥匙给了陶妈妈和陶乐一把钥匙，随后将二人引荐给了耿编辑。 因李导在拍《十三号女监》，不在北京 ，母女俩先去音乐室录音，至于 《深渊》的样带，只能等李导中间回来时，由耿编辑再次转交了。 母女俩录制期间，葛菲菲则准备带着孟黎明游一游名胜古迹。 结果一上出租车，就反客为主，变成了孟黎明带着葛菲菲来了个出租车京城二环游，最后在东南二环一片工地旁停了下来。 葛菲菲下了出租车，一脸懵逼：“黎明，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这里有我没逛过的名胜古迹吗？” 孟黎明指着远处高高的塔吊：“我带你来找它。走，带你逛逛售楼处。” 葛菲菲瞳孔本能收缩，倒抽了一口凉气：“明明，你不会、不会还要买楼？” 孟黎明一打响指，给了葛菲菲一个肯定的答案。 葛菲菲深吸了口气，再重重的呼出来：“好，看楼看楼，选定了，咱俩一人一套。” 葛菲菲这么一说，反而让孟黎明不理解了：“大嫂，你跟进我买三环那套，每平米不到2000元，买了就买了；但这套在二环里，价钱估计得翻倍，你就不怕买完了砸在自己手里边？” 葛菲菲态度坚定：“爱国都跟我说了，你在辽县一口气买了十套平房，不到一年就翻了无数倍。我相信你的眼光，以后你买啥我就跟啥。放心，我葛菲菲说到做到，就是二环楼贱成碎瓦块子，我都不带埋怨你一句的。” 孟黎明哭笑不得，这个葛菲菲对她的信任，多少带点盲目了。 二人一进售楼处，本来迎上来的男店长退后一步，指了一位态度明显怯生生的售楼小姐来接待。 二人心知肚明，店长根据经验判断，葛孟二人是那种光问不买的主儿，不太重视，拿俩人给新人练手了。 孟黎明详细打听了户型，有60多平米、90多平米的户型，在建，一期芳草园11月末交楼，交全款的话可以4800元\/平。二期芳萋园明年5月份交楼，交全款的话可以4500元\/平。 孟黎明爽快的递过了身份证，指着图册：“给我开芳萋园三栋九楼东94平方米这套，现金全款。” 葛菲菲立马跟上：“我要她对门这套，只是，我没带现金，先交定金，余款五天内到你们账上。” 售楼小姐“啊”的惊诧一句，随即狂喜，接过证件小跑着跑向店长了。 店长无比震惊与懊悔，自己是常年打雁反被雁啄了眼，这俩姑娘，买四十多万块钱的楼，就跟逛菜市场买菜似的，这也太痛快了。 买完楼款，孟黎明还剩下三万多块钱，而葛菲菲就惨了，身上的钱全都交了订金，此刻的她，兜比脸还干净。 葛菲菲楚楚可怜的看着孟黎明：“小姑子，未来几天，请多关照。” 孟黎明莞迩：“好，我会好好关照你的。我买房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你想上哪玩就上哪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都听你的。” 孟黎明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葛菲菲立马提出了要求：和她一起去见黄丹丹同学。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孟黎明想改口已经来不及了。 黄丹丹，是葛菲菲的大专同学，大专毕业后只身来到京城闯荡，现在在一家高端商场任楼层经理。 上一次孟黎明和葛菲菲打听楼价，请托的就是她。 黄丹丹本来有个男朋友，上半年的时候分手了，所以这次买房，葛菲菲没再托她，而是直接下了定金。 葛菲菲好不容易来京一趟，怎么着也得看看老同学，带份礼物，表示一下对上次买楼事情的感谢。 黄丹丹在一家名为“88”的西餐厅招待了二人。 进入餐厅，名为西餐厅，却和孟黎明想象中的牛排、红酒的那种高档西餐厅不一样，而是类似于现代的酒，给人一种灯红酒绿之感。 看出孟黎明的错愕，黄丹丹低声解释道：“这里实际上就是国外的酒，在咱这儿，直接申请酒执照不容易批，申请西餐厅就容易多了，这条街好几家酒都这么干的。s城兴许有酒，但绝对见不着这么多的外国人。” 黄丹丹向一个里面的沙发角努了努嘴，昏暗的灯光下，果然好几个外国人扎堆，见黄丹丹三人看过来，几个外国男人不由自主的看回来。 葛菲菲狐疑的问：“丹丹，你认识那几个老外？” 黄丹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算认识也不算认识，我和他们都经常来酒，混个脸熟，但从来没搭过话、也没一起喝过酒。那个金发的性格开朗，会说汉语；棕色头发的性格内向，汉语不好，但酒量很好；那个……” 黄丹丹对这几个外国人如数家珍。 孟黎明心里不由得起了疑窦，这个黄丹丹，为什么经常来酒，还这么关注这几个外国人？ 到底，她是那几个外国人的猎物，还是那几个外国人是她的猎物？ 第114章 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孟黎明偷捝了下葛菲菲的胳膊，葛菲菲会意，把礼物送给了黄丹丹，随即起身告辞，没等他告辞呢，那个金发外国人已经过来发出邀约，黄丹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二人拉到了外国人沙发那里。 棕色卷发男人眉毛明显皱了一下，对黄毛说了一句英文。 葛菲菲和黄丹丹英文不好，但孟黎明听明白了，棕色卷发是在讽刺黄毛：“都快回国了还乱搞女人？小心爱丽丝打爆你的头。” 黄毛用英文回了一句：“爱和性是两回事，能快乐为何不快乐？反正不吃亏。” 黄毛改用蹩脚的中文，温柔而绅士的开始询问孟黎明姓名、来自哪里、来京城做什么云云。 孟黎明找借口上洗手间，拉着葛菲菲出来了。 葛菲菲一脸错愕：“明明，你不是上洗手间吗？怎么出来了？” 孟黎明一脸忧郁道：“大嫂，刚才那俩人用英文的对话，我听明白了。黄毛那个是个色狼，正在物色今晚的目标；棕色头发的那个用英文骂他，我感觉他应该是在好心向咱们示警。咱们，还是离开这里。” 难怪那个黄毛对孟黎明那样的热情，他应该把孟黎明当成他今晚的狩猎“目标”了！ 葛菲菲义愤填膺：“这帮老外太坏了，应该好好教训他们。” 孟黎明连忙抓住葛菲菲的手腕：“大嫂，对方只是用外语说了些露骨的话，并没把咱怎么样，你怎么理论？弄不好发生冲突了，还得惊动大使馆，我大哥也会知道咱俩来酒了……” 葛菲菲立马怂了：“行，我压住火，不与外国人冲突，但咱得把丹丹带走啊，黄毛要是盯上她就吃亏了。” 孟黎明犹疑了下：“大嫂，其实，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黄丹丹并不希望咱俩带她走。” 葛菲菲一脸莫名其妙：“你这话什么意思？” 孟黎明叹了口气，带着葛菲菲二次进了酒，招来一名服务生，点了两杯酒，交待几句，让他送到黄丹丹那桌去。 服务生端着酒走到黄丹丹身侧，用流利的英文给她介绍酒的品种及特色等。 开篇大论的英文丝毫没难倒黄丹丹，对话分外流畅。 葛菲菲瞬间目瞪口呆，原来，黄丹丹是能听懂英文的，且，很轻松。 既然如此，那就说明，孟黎明刚才听懂的外国人对话，黄丹丹也听懂了，她明知道黄毛对孟黎明起了色心，可她仍旧选择了揣着明白装糊涂。 葛菲菲气得走过去，孟黎明再次拉住：“大嫂，你还要去叫她？” 葛菲菲笃定点头：“必须得叫，她是打着欢迎咱俩的旗号出来的，一旦真出了啥事，她说不定会把责任推在咱俩身上。她可以留下，但话得说明白了。” 葛菲菲把黄丹丹拉到一边，面色难看：“黄丹丹，你是故意带我们俩来酒的？你的目的是想和老外搭讪对不对？你知道我是有丈夫的，也知道黎明还是一名大学生，你这么做良心让狗给吃了？” 一连串的诘问，问得黄丹丹哑口无言。 她想出国，被拒了两次，打听到最佳途径就是嫁给外国人，最快速度拿到绿卡。可她单个人长相一般，引不起外国人的注意。 如果三个年轻漂亮女人同时进入酒，且没有男伴，那就不同了。 如她所料，黄毛主动上前发出邀约。 孟黎明扯了下葛菲菲的袖子，葛菲菲压了压火气：“我们现在就离开。你可以选择跟我们一起走，也可以选择留下来。但如果真出什么问题了，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别到时候诬赖我们。” 黄丹丹一脸阴郁：“葛菲菲，我和你不一样，你有个有钱的爸，如果亚东是你男朋友，他一定不会舍了你跟一个外国老女人走。我要去国，我要比他先得到绿卡，我要比他过得好！你是我的朋友，你得帮我！” 葛菲菲不可思议：“黄丹丹，你是我朋友不假，但黎明也是我小姑子啊，怎么可能为了你舍了我亲小姑子？你怕不是魔怔了！” 孟黎明拉着黄丹丹要离开，黄毛和两个老外已经过来了，黄毛伸手拉住了孟黎明的手腕往回扯，毫不怜香惜玉，把孟黎明的手腕都攥红了，这是要强留人了。 孟黎明回头狠踩了黄毛一脚，趁黄毛吃痛，拉着葛菲菲就跑，黄毛穷追不舍。 眼看着推门就出去了 ，身后传来酒瓶子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回头，两个青年人和老外打起来了，酒瓶子翻飞。 为首的华夏黑色小卷毛怒指黄毛：“老子忍你很久了，你还以为八国联军进京师那个时候呢，见着好东西就抢、见着漂亮大妞就碰？！老子今天就要替天行道，让你见识一下老子这地头蛇的厉害！” 双方又是一顿厮杀，黄丹丹吓得推门就跑。 葛菲菲拉着孟黎明也要走，孟黎明不仅不走，反而折回来了。 葛菲菲小声道：“明明，咱赶紧跑，一会儿警察来了。” 孟黎明态度坚定：“正因为警察要来，所以才不能走，否则咱一走，他们就更说不清了。” 警察来了，把一众人都带到了派出所。 一名年轻男警察看见华夏小黑卷，嘴角上扬，压低声音对小黑卷调侃道：“方地皮！今年三进宫了？” 方建军轻叱一声：“何大鼻涕，有你这么对老同学落井下石的吗？哥们这次是见义勇为。” 何大鼻涕：“你见义勇为？你上个的上个女朋友是这个黄毛老外上个女朋友，你这次十成十的报私仇，如果不是，我跟你姓方。” 方建军顿时被噎得无力反驳，半天才低声问：“老同学，你们派出所都知道我和你是老同学，我要是真被关进去了，你面上也无光是不是……再说，你们派出所脚下的地还是我家菜园子呢，不看僧面看佛面，帮帮忙……” 何警官低声回道：“根据老外的证言，是你先动的手，打的还是老外，这事可就麻烦了。现在就看那两个女生的证言了，如果真是老外骚扰她们在先，对你还有利些，可以双方各打五十大板，批评教育，和解了事。” 方建军一瞪眼睛：“那你还等什么？快去听听那两个女的怎么给我作证的啊……” 何警察咧嘴一乐，感情好，这家伙也不确定那俩女的会不会改口供。 第115章 交个朋友吧，不是女朋友的朋友 何警察进了调解室，此时室内的空气有些僵持。 女警冷着脸问孟黎明和葛菲菲：“你们两个外地来的，为什么晚上去酒那种地方？你们是不是主动搭讪的那几个老外？你们是不是也觉得外国遍地是金子，也想走捷径出国……” 这些话，问的怎么这么不友好呢？这是把她们二人当成黄丹丹那种人了？ 孟黎明答道：“警官，我给您讲个故事。三国时期的刘备为了社会治安，曾严厉推行禁酒令，不仅禁止饮酒和私自酿酒，还严禁百姓家私藏酒器，轻者没收酒器，重者判刑 。一日刘备与谋士简勇上街，简勇让人把一对正常走路的男女抓起来。刘备问原因，简勇答：此二人y乱。刘备问为什么。简勇答，因为他们二人身上携带‘y乱’工具，等同于私藏酒器，应没收y乱’工具并判重罪。” 孟黎明：“警官，我们去西餐厅也一样，你不能因为我们去了西餐厅，就断定我们抱了有搭讪外国人的心思，甚至是不正经的女人。” 女警被问得一时语滞，想反驳又不知如何反驳。 这事也不全都怪女警察，最近国内掀起了出国热，一些年轻女性，不惜屈身嫁给外国老头儿，成功嫁出去的还算好的，还有不少姑娘既被骗了财又被骗了色，前天刚有个姑娘想不开自杀了。 女警的心理一直没走出来，对不择手段出国的女同胞恨铁不成钢。 何警官让女警察先出去一会儿，换他来问。 孟黎明把打架的事情的经过又对何警察说了一遍，着重提出了她与那伙华夏人不认识，那些人是见义勇为，不是打架斗殴。 何警官暗探方建军小子命挺好，这俩姑娘还挺仗义的，句句没说帮他，却句句是在帮他。 何警官冲着孟黎明微微一笑：“姑娘，你的证言我记下了。但对于你刚才讲的刘备禁酒器的故事，我其实是赞成刘备这种源头治理方法的。就在前天，我们接了一个案子，一户村民在家里摆弄打猎用的沙q，孩子觉得好玩不慎走火了，将其小婶子打成重伤。人是救回来了，可一辈子不能生育了。如果没有沙q，就不会发生这种悲剧。” 孟黎明瞬间哑口无言，何警官说的太对了，且几年以后得到了证实，国家实施了全面的禁q令，这才有了后世百姓的安居乐业。 孟黎明立马道歉：“何警官，帮我向那位女警官道个歉，刚才是我辞巧理拙、妄加褒贬了。” 何警官诧异的看了一眼孟黎明，没想到小姑娘的道歉来得如此之快，足见其心胸之豁达。 询问完几人，事实清楚，伤情不重，虽然是方建军等人先动的手，但老外骚扰女性在先，派出所决定对双方批评教育了事，至于酒里的损失，因为方建军动的手，方建军承担。 明明老外没损失钱财，可他们还是不满意，来接几个老外的是一个外国中年男人，叽哩哇啦的说他是知名大学聘请的外籍教授，要求警方严惩方建军，否则就要把此事捅到大使馆去。 方建军听了岔起了腰，叫嚣道：“你个臭老外，这是在华夏京师！到了这儿，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也得给我卧着，否则我让你当不成什么教授！” 何警官一脚踹在了方建军屁股蛋子上，骂道：“姓方的，这里是派出所，把你那套江湖习气给我收回去！” 派出所所长从家里赶过来了，看看老外，又看看方建军，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一头是老外，弄不好整成外交事件；另一头是方建军，不看僧面和佛面，也得看脚下这块地皮的面啊。 正犹豫着，孟黎明的电话响了。 是耿编辑来的电话，告诉孟黎明李导回来了，他们正在一起吃饭，刚把《深渊》的小样给李导听了，李导感觉整体还行，副歌部分乐器没选好，想让陶乐直接在音乐室把这首歌也给重录了。 这是好事，孟黎明自然有求必应。 谈完正事，孟黎明犹豫再三，还是把自己面临的窘境对耿编辑说了。 耿编辑虽然只是一个副总编，但怎么着也算和公安系统刮边，或许他有办法帮她化解眼前的窘境。 否则，任由老外这么闹下去，说不定真由批评教育变成拘留了。 耿编辑听完了事情梗概，对身边人重复了一遍事情经过，很快，耿编辑让孟黎明把电话递给派出所所长。 所长对着电话那头儿频频点头：“局长，您说的对，咱们可以友好热情，但绝不能给予外国人特权……绝不会束手束脚……是、是、是……” 放下电话，所长仿佛突然有了主心骨，对外国教授严辞厉色，给出选择：在华夏的地盘就得按华夏的律法来办，任何人没有特权。对无视华夏法律约束的任何人，华夏警方将依法驱逐。 所长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成功收获了赞赏的目光。 外国教授登时不敢叫嚣了，双方立马签订了和解书。 出了派出所大门，方建军对孟黎明流里流气的打了个响指：“小姑娘还挺仗义，没自己先跑。” 没有孟黎明证明，方建军极有可能被定义成寻衅滋事、打架斗殴，而非现在的“见义勇为”，处置结果也不会只是批评教育。 孟黎明淡然道：“你也是为了帮我才出手的，作证是应该的。” 方建军脸上现出一抹尴尬：“其实，其实也不全是为了帮你，那个黄毛拐带过我的前前女友。拐走了我不生气，气得是他不真心待我前前女友，不到一个月就甩旧人换新人。我前前女友回头来找我，撞见了我和前女友吃饭，一瓢热水就泼过去了，害得我和我前女友也分手了……” 孟黎明听得一脑门黑乌鸦飞过：“你是怪黄毛不到一个月就甩了你前前女友，前前女友又害得你和你的前女友分手了？” 方建军一拍大腿：“对哦， 哪有处一个月对象就分手的，这黄毛一看就混账……” 孟黎明怪异的看着方建军，如果没有理解错，眼前这个家伙，也在前前女友甩了他之后立马找了新女友，两届女友实现无缝对接。 他与黄毛，哪个更混账，好像还真说不准了。 孟黎明迈步要走，一辆车在方建军身侧戛然而停。 方建军腆着脸相让：“你们俩人住哪儿，我送你们回去。” 孟黎明拉着葛菲菲绕过轿车走了。 车子跟过来，方建军摇下车窗：“小姑娘，你不会是担心我对你有什么企图？我给你透个底，对于你这种豪爽仗义的小姑娘，我只有喜欢，不是爱情，咱俩，交个朋友，不是女朋友的朋友。” 孟黎明抬起了巴掌：“你走不走？再不走我不介意再把你打进派出所！” 方建军轻笑一声：“好好好，我走、我走还不行嘛。什么时候想交我这个朋友了，就拨打我电话……” 第116章 方地皮：我也不全是为了帮你 方建军离开了，葛菲菲又开始了自我批评：“明明，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黄丹丹会变成这样……幸亏你发现的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想想我都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 不管孟黎明怎么安慰，葛菲菲都自责得不行。 走着走着，孟黎明突然发现葛菲菲的裤子后面有一滴血迹。 孟黎明忙问葛菲菲怎么了。 葛菲菲并没有感觉出疼痛来，笃定道：“应该是来例假了。咱们来之前一周就该来了，我在行李箱里备了卫生巾，可惜忘放包里了……奇怪，这次来例假怎么不疼呢……” 孟黎明狐疑道：“你确定是来例假吗？你和大堂哥避没避孕……” 孟黎明的内核毕竟是过来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不是例假来了，而是……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还是去医院检查了没事才放心。 可是这大半夜、又人生地不熟的，半夜打车又费劲，怎么办？ 孟黎明突然想到了方建军，死马当活马医，孟黎明立马拨通了电话。 方建军并没有走远，很快就开车回来，拉上葛菲菲，走胡同穿巷子，不到十五分钟就拐进了一家医院。 经过检查，还真不是例假，而是怀孕，只是怀孕初期，坐胎不稳，轻微先兆流产，需吃些保胎药保胎。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葛菲菲怀孕了，两个人还傻子似的四处逛，在酒险些跟人起肢体冲突。 孟黎明想想都后怕。 孟黎明安抚着葛菲菲。 方建军则充分发挥了“坐地户”的优势，跑手续、买备品等。 葛菲菲睡着了，孟黎明让方建军回家休息，方建军摇头：“已经凌晨了，我现在回去反倒吵醒我爸妈，我陪你待一会儿，明早再回家。” 劝不动方建军，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孟黎明：“我听何警官叫你方地皮，你管何警官叫何大鼻涕，为什么？” 方建军龇牙一乐：“还能为什么，小学同学呗。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的，小时候动不动就被我弄得哭鼻子，我干脆管他叫何大鼻涕了。” “至于我嘛，我家是方庄坐地户，我爸是老大，身下有六个弟弟一个姑姑，家家有平房，特别是我家，还有个大菜园子。这两年开发商开始盖楼，经常以楼换地，我们方家大家族的事都是我和我爸出现，开发商背地里叫我爸方地主，管我叫方地皮。” 有道是条条大道通罗马，可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罗马了。 这个方建军就是，妥妥的京城暴发户外加包租公啊。 方庄？ 孟黎明突然想起了今天刚定好的楼房，不就在那一带吗？ 孟黎明搭嘴话问方建军：“我和嫂子上午刚定了芳萋园的房子，那个开发商盖的楼，质量怎么样？” 方建军诧异：“芳萋园？你买的几层？多少钱一平买的？” 孟黎明如实相告。 方建军轻叱一声：“明年交工的期房，你给他4500块一平？你是不是钱多烧的啊！我告诉你，张波应收账款延期，着急回钱续命，别说4500元\/平，更便宜的他都同意。” 孟黎明无奈：“我们哪知道这背后的弯弯绕啊，已经买完了，就不寻思了。你只要告诉我张波盖的楼，质量过不过关就行……” 方建军点头：“质量还不错。你的楼钱交了全款，要回来怕是有点儿难；但你嫂子的钱不是过两天才能电汇到账吗？我提前帮你要钱去，能省一分是一分…” 孟黎明：“……” 这哪里是方地皮，方扒皮才是…… 天亮了，方建军就风风火火的去帮葛菲菲讨楼款去了。 中午时，孟黎明打饭回来，在走廊上看见了三道熟悉的背影，吓得她立马拐下楼梯，与方地皮走了个对头碰。 孟黎明顺手牵羊，把方建军也拉进了楼梯间。 方建军不明所以：“你碰着谁了，咋像耗子见猫似的躲呢？” 孟黎明惊魂未定：“是大嫂的娘家妈和我大堂哥、二堂哥来了，昨晚九点多我给家里挂的电话，他们中午就到了，应该是开了一宿的车赶过来的……你知道的，人如果休息不好，脾气就会变大，我可不想当炮灰，还是等一会儿他们心情好一些再进去……” 孟黎明很是心虚，毕竟当时，葛菲菲提出和黄丹丹一样提前离开酒，是她坚持留下帮方建军作证的。 昨天一直从容不迫的孟黎明，突然变回了小姑娘，方建军觉得很是有趣，安慰道：“告诉你两个好消息缓解下情绪……酒那头儿不用赔钱了；芳萋园那头儿，我帮你嫂子要回来块钱，合4200元\/平。” 知道能省，没想到省这么多；知道方建军能说上话，没想到这么给力。 方建军安慰道：“你不用这么自责，先兆流产，是刚开始坐胎不稳的缘故，与咱们打架进派出所没有直接关系。” 孟黎明狐疑：“你怎么知道？” 方建军怔了下，随即坦然：“我结过婚，前妻曾经先兆流产。本来我想保胎，后来她嫌我游手好闲不思进取，便做了人l，和我离婚了。” 孟黎明错愕的看了一眼方建军，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竟然是个有婚史的男青年。 孟黎明不敢相信：“你怎么不思进取了？你家不是分了很多套房子吗？做个有钱的包租公不是很好吗？你前妻是做什么的，很思进取吗？” 方建军尴尬道：“她、她家本来和我家一样，都是方庄坐地户，从小一起长大的，后来我就是我现在这样混日子，她和她哥变成了开发商，你们买的芳萋园，就是她和她哥盖的……” 孟黎明：“……” 搞了半天，方建军一上午，是去帮她找他前妻讨回块买房钱……这事怎么听怎么有几分诡异的味道…… 一个是开发连片的商品楼，一个守着房本混日子，两相比较，方建军属实是有点儿不思进取了…… 孟黎明感谢了方建军。 方建军呢喃道：“其实，我也不全是为了帮你，我、我也是为了有借口去找她不自在，阴阳她两句，谁让她当年太绝情，嫌弃我和我离婚就是了，干嘛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孟黎明轻皱了下眉头：“你刚刚不是说你前妻和我嫂子一样，当年有过先兆流产吗？你怎么确定一定是她主动不要的孩子？而不是没办法保住孩子？” 方建军一脸懵逼：“是她自己亲口说的啊！这还能有假？” 孟黎明翻了一记白眼儿：“打架没好手，骂人没好口，尤其是女人。说不定是你的花心惹毛了她，她这才在气头上放了狠话……” 方建军讪然回答：“我初中毕业就跟她在一块儿了，根本没机会交其他女朋友，是离婚以后我故意气她才这样的。我每交一个女朋友就带到她面前晃一圈；她每交一个男朋友也带到我面前晃一圈，她还帮我赶过想骗我钱的女朋友呢……” 孟黎明听得瞠目结舌，九十年代初的婚姻观，已经这么开放了吗？ 孟黎明只能一个大写的无语。 第117章 正宫娘娘杀上门来了？ 时间差不多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孟黎明硬着头皮回了病房。 没有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反而一片祥和，个个脸上喜气洋洋的。 葛妈妈紧紧拉着孟黎明的手，说不出的激动：“黎明，幸亏有你在，否则菲菲这个傻大姐，压根想不到自己怀孕了。菲菲她老姨当初怀双胞胎的时候也流过血，吓得全家人都跟着提心吊胆，每天过得爬坡过坎的，菲菲这一胎，肯定和她老姨一样，一胎俩！有一胎能姓葛了，双山可得乐坏了……” 孟黎明松了口气，原来，葛菲菲怀孕流血是母系“遗传”，很可能是双胞胎，难怪葛妈妈这么高兴。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孟黎明还是提前给葛妈妈提个醒：“伯母，医生说了，嫂子现在怀孕刚一个多月，还听不出来胎心，不知道是不是双胞胎，您 别……” 葛妈妈无所谓摆手：“没事，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先养好身体是正当。我已经给你葛伯父打电话了，我们娘俩先留在京城，等满仨月胎坐稳了再回家。” 果然是不差钱，留在京城养胎，一养满两个月，还真是大手笔。 吃完中午饭无事，孟爱军带着孟黎明去看黎明服装厂的两个商场门店。 方建军好奇心起，也嚷嚷着跟着去。 到了门店后，孟黎明左挑右拣了一套商务装，送方建军算是昨天伸出援助之手的答谢礼。 方建军这才知道孟黎明，竟然创建了“y sun”和“dawn”两个服装品牌，对孟黎明的佩服之情更加厉害了。 三人回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进了病房，发现除了葛妈妈和孟爱国，还多了一对年轻男女。 女人身穿一套白底红点时髦长裙，脚踩十厘米高的高跟鞋，烫着大波浪卷长发，面容精致，烈艳红唇。 有点儿八九十年代挂历上的明星感。 女人应该也是刚刚到，递给葛妈妈一束花，笑颜如花的看着葛菲菲：“你，就是葛菲菲？母子平安？” 一句话问懵了一堆人，面面相觑，心里一个声音：这女人是谁？ 葛菲菲点头：“我是葛菲菲，请问您是……” 女人上下打量了下葛菲菲，傲慢的微微颔首：“我是芳萋园的开发商，听说您这位‘新业主’病了，特意来探望一下……” 葛菲菲惊得张大了嘴巴，自己昨天上午刚买的楼，晚上住的院，次日开发商就来探病了？ 这就是所谓的京城速度和京城服务？这也太贴心了！ 葛菲菲感激涕零：“这多不好意思，劳您还跑一趟。您请坐……爱国，你快给两位客人拿水果……妈，你快去倒碗水……” 孟爱国将一只洗好的苹果递给女人，嘴里客气道：“吃个水果。我爱人的事劳您费心了，母子平安，我岳母说很可能是双胞胎，医生说下个月才能听出胎心来……” 女人刚接过的苹果嗒一下落了地，错愕道：“葛、葛菲菲是、是你爱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孩子……” 没等孟爱军不乐意呢，方建军气吼吼的冲进来：“张双，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跟我出来！” 方建军扯着张双出了病房。 路过孟黎明时，张双的目光又粘在了孟黎明身上，带着审视的味道。 孟黎明心下了然，因为方建军帮“葛菲菲”压楼价，张双想当然的以为葛菲菲是方建军的新女友。 因为新女友而找前妻，方建军做出的牺牲可够大的，这是以前那些莺莺燕燕身上从来没有过的。 张双坐不住了，跟踪方建军到医院，一打听护士，葛菲菲怀孕了，登时气血上头直接进病房“探病”了，这哪里是探病，这是正宫娘娘坐不住杀上门来了。 见到了货真价实的老公孟爱国，张双才知道自己闹了个大乌龙，于是又怀疑上了站在方建军身边的孟黎明了。 孟黎明，以及和张双一起来的年轻男人追了出来。 孟黎明想上前，被年轻男人给劝住了：“现在别过去，让他俩把火撒一阵再说。” 俩人干脆驻足看起了热闹。 男人礼貌的自我介绍：“我叫姜楠，双姐的秘书。你是军哥的新女朋友？” 孟黎明摇头：“孟黎明，和方建军是朋友，不是女朋友。咱们两个，都可能成了工具人。” 姜楠虽然不明白“工具人”的具体含义，但本能的相信孟黎明没有撒谎。 方建军和张双吵个没完没了，孟黎明突发奇想的问姜楠：“我听说你们主责主业是盖楼，我想问一下，你们是挂靠资质还是自己有资质？外地的的小楼盘接不接？付款方式是什么……” 这可是姜楠的业务范畴，立马来了精神，说得那叫一个唾沫飞扬。 越聊孟黎明越觉得合作的可能性很大。 对于现在的张双，一期资金压得厉害，在京城再开发新楼盘太吃力，接京城外省会城市不占资金的小项目无疑是另辟蹊径，缓冲一下资金压力。 而对于孟黎明呢，也百利无一害。 在辽县境内，几伙施工队都挂靠同一家建筑公司资质，与申威多少都有渊源，孟黎明不想用。 而s城境内的施工队，她都不熟悉，辛少认识的几个，与辛东凯又熟悉，她也不想用。 就在刚刚，孟黎明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既然本地的施工队都不想用，不如打破思维，找个外来的“和尚”来念经，既能带来大城市的设计理念，又给给申威找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遏制申威的生意迅速扩张。 孟黎明走过来，打破了前夫妻二人的争吵，对张双道：“双姐，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张双好看的桃花眼瞪成了牛眼睛，以前都是她找人谈判，没想到，今天被人找谈判了，她这个暴脾气…… 张双趾高气昂的“哼”了一声：“谈就谈，怕了你……” 第118章 是谁？ 张双与孟黎明往医院大门走，孟黎明饿得不行，干脆拐进了一家羊汤馆，挑眉问张双：“羊杂汤，喝吗？” 张双掩住鼻子，颇为嫌弃：“喝这种东西？！你是茹毛饮血的山顶洞人吗？” 孟黎明自顾自的调好辣子，喝了一大碗羊杂汤才觉得肚子里没那么空了，这才放下汤勺，泰然看向张双：“我在s城买了个厂子，今年能提前开工两三个月，明年年底前全部完工，按工程进度打款，干不干？” 张双懵逼眨眼，这个小姑娘，不是找自己谈判的吗？怎么还盖上楼了？ 张双狐疑：“你不是来跟我谈方建军的事的？” 孟黎明嘲讽一笑：“你是不是有些草木皆兵了？不管你信不信，我和方建军只是朋友，且以后也只会做朋友。在我这儿，从来不搞什么雌竞，女人相互帮助、共同追求事业才是正经。” 张双撇嘴：“行，你说事业就事业。但s城，那种背旮旯的地方，谁去啊！在寸土寸金的京城，盖个茅楼都比s城盖栋大楼强。 ” 孟黎明回怼：“在京城，没钱，连茅楼都盖不起。老话说的好，宁做鸡头，不做凤尾。胖子，要一口一口吃出来，一次性贪多了，小心消化不良。” 张双嘀咕了句：“方建军个嘴大舌长的，连我手头钱不足的的事都跟你说了……” 孟黎明若有所思：“其实，你和方建军的事我知道一二。你们之间的小疙瘩，无外乎当年那个孩子。他认为你不想要，你认为他不关心你。你们之间大概率是有误会的。” 张双面色晦暗：“连你都知道不是我不想要那个孩子，可他偏偏质疑我。” 孟黎明：“他质疑你你就不分辩了？长嘴是干什么的，除了用来吃饭，还是用来说话的！我劝你们两个还是把事情全都说开，算是对过去有个了断。要么一别两宽、各奔前程，要么摒弃前嫌、重修旧好，千万别像现在这样不清不楚、藕断丝连。” 孟黎明叫老板过来结账，羊汤三块钱一碗，孟黎明给了两张两块钱，老板找回来一块钱，孟黎明认真折好，放进钱包里。 张双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忡，就在前一刻，孟黎明还在和她谈成百上千万的大项目，这一刻，却无比认真的对待着一块钱。 张双不仅没看不起孟黎明，反而觉得她是那种从底层脚踏实地干起来的商人，对金钱，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尊重，这样的人，很难不成功。 张双站起身来：“现在我信了，你真是建军的不是女朋友的那种朋友。我回去和我哥商量一下，最迟后天给你信，如果成了，等到s城，你再请我喝次正宗的羊汤。” 方建军和姜楠正鬼鬼祟祟的在羊汤馆外往里看着，见两个女人全首全尾的出来，方建军这才舒了口气。 要知道，前几天，他前前女友和前女友刚爆发了泼热水狗血大战，至今他都心有余悸，见今天两个女人进了羊汤馆，生怕演变成 泼羊汤大战。 方建军刚舒口气，就被张双硬生生给拖走了。 姜楠要追过去，被孟黎明给叫住了：“你别掺合了，让他俩今天做个彻底了断。” 姜楠倒抽一口凉气，“彻底了断”，这个词听着咋这么惊悚呢？ 姜楠急匆匆走了，他要把这个消息赶紧告诉大老板张波。 张波听到这个消息立马慌了，就自家妹子那个破脾气，一上来就收不住闸，方建军虽然一向能忍，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张波拨打自家妹子电话，不通；打方建军的电话，仍旧不通。 驱车赶往方建军住处，没在；又跑回自家妹子家，一开门，自家一向暴脾气的妹子正扎着围裙洗手做羹汤呢，客厅里，方建军则穿着睡衣正在看电视…… 张波：“……” 张波默默离开，心中了然，自己的前妹夫，又要变成亲妹夫了。 第三天，葛菲菲出院回家，安顿好一切后，葛妈妈让包括孟爱国在内的三兄妹全都回家，家里好几摊大生意呢，不能扔下不管。 问了陶乐和陶妈妈，陶妈妈让孟黎明先回家，经过专业录音，她发现了女儿专业上的缺口，软磨硬泡了音乐室的一个老师，让他收陶乐做学生，在音乐室打杂兼学习。 为了女儿的前程，陶妈妈也是拼了。 孟黎明收拾东西，准备和孟爱国和孟爱军一起先回家。 张双那头儿，两天没消息了，孟黎明以为这次合作彻底黄了。 没想到上车后接到方建军的电话，说是家里有点儿急事，大约一周后，他和张双一起来s城，实地踏察黎明大厦项目，让孟黎明先回s城等着。 两人一起来s城？ 孟黎明会心一笑，这对老夫老妻，应该不是一别两宽，而是和好如初了。 兄妹三人一路换着开车，半夜赶到s城住下。 次日，孟爱军去看望岳父葛双山，向他通报葛菲菲的身体状况。 孟黎明和孟爱军则决定留在s城，做好一切前期准备工作，迎接方建军夫妇的到来。 晚上 ，孟黎明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见有钥匙扎锁眼儿开门的声音。 孟黎明吓了一跳，拎起手电筒，蹑手蹑脚躲在了鞋柜之后。 门开了，两道高大身影。 孟黎明一手电筒挥了过去，正中一人头部，疼得闷哼一声滑倒在地，另一人赶紧低头查看：“子坤，子坤……” 孟黎明立马打开客厅灯，发现周子坤倒在地上，另一个年轻男人正在查看他的额头。 二人浑身都散发着浓浓的酒气。 孟黎明也低头查看额头，还好她没使全了力气，只是淤青了。 孟黎明轻拍周子坤脸颊唤道：“周子坤，你醒醒，你醒醒……” 周子坤如蛆虫般的卷了下身子，睁开眼，模糊间看见孟黎明，龇牙一乐：“明明，你怎么又跑到我梦里来了……” 突然胃里一阵翻滚，周子坤爬起来，跌跌撞撞进了厕所，好一顿吐。 送周子坤回来的男生，把钥匙放在鞋柜上，对孟黎明道：“我把子坤安全送到家了，出租车里还有一个呢，我得送下一个了……” 男生风风火火的走了。 孟黎明照顾周子坤漱了口，拖回床上躺下，发现衣裳上也有污秽，干脆把他外衣脱了，只剩下一条短裤。 安顿好周子坤，孟黎明准备把脏衣裳洗了，突然听见“滴滴”的传呼声。 可能是为了上班方便，周子坤竟然配了部传呼机。 按亮传呼机，小小的屏幕上飘过一行英文字：ngratutions on beg a journalist，e on700 翻译成中文的意思就是：恭喜你成为一名记者，加油。700。 （注：1991年大陆市场上流通的是外国产的传呼机，只能传呼英文、数字或少量汉字，纯汉字传呼机1991年7月发明，1993年开始在市场普及。） 英文部分难不倒孟黎明，难倒她的是“700”，很明显，这个数字代表的是一个人，是名字还是代号？为什么大半夜的给周子坤发消息？ 孟黎明努力摇去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拿起鞋柜上的钥匙，若有所思。 第119章 为什么把你送回我家 早晨，周子坤被一股尿意憋醒，迷迷糊糊的进了洗手间，解决完，脑子也终于清楚了些，看着洗手间里与自家完全不同的摆设，又看着自己光溜溜的上半身，瞬间清醒了，瞠目结舌的回到客厅。 厨房里传来动静，餐桌上已经多了一碗蜂蜜水、一碗粥，以及两个荷包蛋。 孟黎明解下围裙调侃：“终于醒酒了？” 周子坤：“……” 周子坤如受惊的兔子“啊呀”一声跑回卧室，压根找不到自己的衣裳，翻遍了整个大衣柜，最后找到一套孟黎明的宽大的运动服套在身上。 周子坤努力回忆着昨夜的事情，发现事情的转折点在他开始喝第二杯白酒的时候。 一杯酒下肚前的事情，他记得清清楚楚，本系统的几个要好朋友，庆祝他正式入职报社，他起酒的敬酒词，都能一字不差的背出来； 第二杯开喝后，任何细节都想不起来了，包括谁送他回家、怎么进的孟黎明家。 周子坤尴尬道：“昨天、昨天是我朋友送我回来的？” 孟黎明点头：“嗯。” 周子坤有些心虚：“我吐了吗？是、是你……脱的我衣裳？” 孟黎明泰然：“吐了，我总不能让你的衣裳脏了我的被子。衣裳应该还没干。今天是周日，你不着急上班？如果着急，我让周姐安排人给你送套新衣服来……” 周子坤声如蚊鸣：“我、我今天不上班……你、你如果怕脏了被子，就让我在地上萎一宿呗，你一个姑娘家，干嘛帮我脱、脱……” 孟黎明轻叱一声：“我住院的时候你不也帮我换衣裳了吗？就是帮忙，真的没什么……” 周子坤瞪圆了眼睛：“你、你不会以为你住院的病服是我给换的？” 孟黎明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颤声道：“我问过宋逸然，也问过同病房家属孙姐了，她们都说不是她们给换的，当时身边除了她们两个女的，就只有你，不是你还能是谁？” 周子坤一抚额，半晌才抬起脸来：“除了宋逸然和孙姐，护士站的那些护士不全是女的吗？记不记得你醒来后，看见我拿了一篮水果送到护士站？不就是为了感谢她们对你的照顾吗……” 孟黎明：“……” 这么久的悬案今日终于告破，周子坤没给孟黎明换过衣服，可孟黎明给周子坤换衣裳，却真实发生了。 当时的孟黎明，还颇有“报复心”的把周子坤看了个遍，当时还感叹，周子坤的八块腹肌不错，就是酒量太菜，与身材完全不成正比…… 孟黎明尴尬的眨了着眼，故作潇洒的一摆手：“这事，不重要，不重要……” 周子坤语气提高了八度：“这事不重要吗？” 孟黎明是什么人，插上毛比猴都精的主儿，立马反客为主，将一串钥匙放在桌上，肃然道：“咱们还是谈谈另一个问题，你同事，为什么把你送回我家，而不是你家？” 周子坤立马怂了：“我、我忘了告诉你，我、我现在也住在这栋楼，他、他可能敲错门了……” 孟黎明：“可你同事，是用钥匙开的门，如果我没记错，我家的钥匙，你已经还回来了。” 周子坤讪然解释：“我放在门框上的钥匙，是我准备放在你家的备用钥匙……你的钥匙也放在我这儿做备用钥匙……不过，我以性命发誓，我从来没私自用过，昨夜真的只是意外，是我朋友认错了房门，又刚好拿错了钥匙……” 孟黎明的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了，什么备用钥匙，什么开错房门？ 孟黎明取出来上次收回的门框上的钥匙，插进钥匙孔，无法打开房门。 孟黎明黑着脸问：“你家在哪儿？” 周子坤涩涩的指了指对门。 孟黎明再次开锁，“咔哒”一声成功开门，小黑狗“雪花”跑过来，冲着孟黎明叫了两声，疯狂的摇着尾巴。 一直想不通的事儿，孟黎明终于想通了，周子坤，竟然一直住在她对门，时间线至少可以追溯到周子坤抢狗那次！ 进屋，房子的格局和孟黎明的大同小异，三室两厅一卫，客厅是一套布艺沙发，上面还叠着孟黎明那张黑白棋子格的毛线毯子呢。 两间卧室大开，其中一间卧室紧闭。 周子坤解释，这间屋子，被他改成了洗相片用的暗房。 暗房？孟黎明不由多了几分好奇，周子坤干脆开门，让她进去参观。 屋里很简单，一张长条的桌子，桌上放着四个红色长方形塑料盆，最右侧书桌上放着一台类似于显微镜似的东西，以及几只写满外文的塑料瓶子。 周子坤侃侃介绍：“这个黑白暗房，是我姨和我舅庆祝我到报社上班帮我弄的。这个像显微镜似的机器叫放大器，这四个盆子分别用来洗照片的四道工序：显影、停影、定影和水洗。我刚好采访完卸下来一个胶片，洗出来一张照片让你看看程序。” 周子坤调好各种液体，取出胶卷，随便取出一张来放在胶卷夹里，放在放大机里面，对好焦，进行曝光测试…… 经过一顿忙活，一张四寸黑白照片出来了，灯亮了，周子坤用竹夹子把照片夹给孟黎明。 照片，不错；照片里的姑娘，更不错。 大眼睛双眼皮、青春靓丽。 孟黎明忍不住酸溜溜的问：“这也是你的采访对象吗？” 经孟黎明这么一提醒，周子坤才注意到照片里的人，随即恍然：“哦，不洗出来我都忘了。这是华姐的外甥女戚玲玲，省城电视台的女主持兼女记者，最近宣传部要求报社、电台、电视台联合开设改革开放专栏，采访间隙，她让我帮她照张相，用于她参加主持人大赛。” 戚玲玲？700？孟黎明终于明白了，这个女人，就是半夜呼周子坤的人。 孟黎明心里则不是滋味，这个戚玲玲，不，是700，先是夜半传呼，后是照照片，分明是对周子坤居心叵测，700固然绿茶，但也与周子坤没有边界感造成的，哼！ 孟黎明“啪”的把钥匙拍在了茶几上，将掌心伸向周子坤：“把我的钥匙还给我。” 周子坤心虚：“咱们是邻居，互相留个备用钥匙也好……” 孟黎明斩钉截铁：“如果忘了钥匙，我可以找开锁师傅。” 周子坤只好把钥匙还给了孟黎明，孟黎明一甩袖子走了，甚至没理要尾随跟出来的雪花。 “雪花”委屈的冲着门叫着。 周子坤暗暗懊悔，自己不该恶作剧似的偷换了钥匙，搞得孟黎明现在这么生气。 他哪里知道，此生气非彼生气，冲了孟黎明肺管子的，是那个700。 第120章 我对你说的话，都在酒里了 早晨，门叮叮被敲响了。 孟黎明打开门，没有人，只有一只委屈巴巴的小黑狗，后背背着一只扑克牌叠成的小篓子，里面放着两根油条，一袋豆腐脑。 孟黎明想起昨天自己无端对“雪花”态度不好，给了它一整根的火腿肠，小狗乐颠颠的回家了。 孟黎明透过门上的猫眼看，对面门打开，另一根火腿肠被塞进了雪花嘴里， 进屋关门。 接下来的几天，日日如此，“雪花”天天来送早餐，为了鼓励它这种行为，送出方和接收方都给吃食做奖励，小黑狗肉眼可见的胖了一圈。 如此过了五六天，方建军和张双两夫妻终于来到了s城。 孟黎明、辛少和孟爱军带着二人参观了新买的厂区，把存在的问题和盖楼的基本要求对二人提了。 双方相谈正欢，周红带着四个人过来了，两伙人在新厂区里碰了头。 周红身后的四个人中，有三个人孟黎明认识或见过：周子坤自不必说；周子坤身侧的是醉酒那晚送他回家的小年轻；另一个女生，则是照片里的700。 周红笑着过来打招呼，对黎明简明扼要的说道：“黎明，宣传部门让三家宣传单位开设了改革开放专栏，咱们黎明服装厂和黎明造纸厂都是采访对象。我给你介绍一下，” 周红指着周子坤身侧的小年轻依次介绍：“宣传部新闻处的柳同志；电视台的戚记者；电台的刘记者。 ” 介绍完对方，回首介绍己方：“这几位分别是服装厂的孟厂长、造纸厂的辛厂长、京城来的袘工方，以及，” 在介绍孟黎明时周红犯了难，想介绍说是“老大”，话到嘴边想起来孟黎明不让对外公开身份，只能临时改口：“这是实习生小孟。” 几人分别握手打招呼，孟黎明则把周红叫到了一边交待事情。 这个空档，柳承志偷偷拉过周子坤：“周子坤，你和那个实习生小孟，到底咋回事，那天半夜我送你回家，她在你家里……” 周子坤本能狡辩：“那不是我家，是她家……” 完了，柳承志的目光更加不纯洁了。 戚玲玲凑过来：“周子坤，你和那个实习生之前就认识吗？周厂长介绍我们的时候为啥没介绍你啊；握手时，也都没跟你握手……” 周子坤：“……” 周子坤尴尬解释：“人这么多，可能、可能是忘了介绍忘了握手了……” 事实证明，有些谎撒不得，一撒就会打脸。 孟爱军过来并开口了：“周子坤，你和黎明咋了？我们前些天从京城带回来不少特色食品，头天晚上黎明还叮嘱我给你送一份去呢，结果第二天早晨就让我全都扔到垃圾桶里去，我到底是给、还是扔啊……” 周子坤：“……” 周红回来了，对四位宣传单位工作人员不好意思道：“我纠正一件事啊，建造黎明大厦，是造纸厂的事，与服装厂无关，大家千万别写错了。你们下午要集中采访辛厂长，中午一起吃个午饭，边吃边聊，下午直接采访。” 几人前往鹿鸣居。 周子坤找机会偷问周红：“红姐，黎明大厦有啥变化吗？我怎么记得黎明说过会和服装厂一起合盖啊……是不是中间出了岔头？我能帮上忙吗？” 周红摆手道：“没出啥岔头。是黎明考虑的比较周全。服装厂目前租借的是皮毛厂厂房，明年八月份到期，黎明想先试着谈判买下厂地，不宜让他们知道我们有两手准备，现在对外只说是造纸厂要盖大厦，没说有服装厂的事儿。” 周子坤明白了：“红姐放心，那三个人的工作我来做，保证他们不会宣传偏 了。” 中午，鹿鸣春。 一行十人落座，点好了菜色，因为下午有采访任务，一桌子人并没有饮酒，辛志鹏出去点了饮料。 回来时，辛志鹏脸色极为不好，附在孟黎明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孟黎明的眉毛微微蹙起，见几名记者看过来，立马转换了表情。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包厢门开了，申威手拎两瓶酒，过来敬酒了。 申威扫视桌上众人，故做惊诧状：“还真是巧啊，好几个老熟人啊，辛少，我敬你杯酒啊。我打心眼儿里佩服你这个人，自己的地皮自己爹都信不着，你还真是大义灭亲啊……来，喝一个，祝你们黎明大厦顺利开工……” 辛少冷哼一声：“我也挺佩服你的，我这个亲儿子，都没你这个后儿子把我爹伺候得地道，连脚都替洗了……着魔了似的跟你盖楼，佩服佩服……” 辛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倒扣了杯底给申威看。 申威也够爽快，一杯跟着下肚了。 申威倒满酒，举杯看向孟爱军和周红：“孟厂长、周厂长，二位把服装厂管理得那叫一个有声有色，听说孟厂长主管女装？周厂长主管男装？啧啧啧，我听到一些绯闻，以为孟厂长不懂女人，周厂长不懂男人，事实证明我错了，孟厂长是真懂女人、周厂长是真懂男人啊！” 又是一杯酒下肚。 孟爱军和周红自然听得出申威的弦外之音，讽刺的是孟爱军被初恋“仙人跳”、周红被丈夫找三姐的事情。 周红要喝酒，被孟爱军直接给拦下了，压低声音劝解：“红姐，你下午去接孩子，我代你喝了。” 孟爱军端起两杯酒，冷脸回捝申威道：“论懂女人，谁人能比得过申老板，听说把小百花娱乐城都开到省城来了？李刚在主管？申老板一定要对手下严加约束，千万别再被警察扫h给扫了……” 两杯杯酒喝下去了。 申威举杯看向周子坤：“周同学，听说你留在s城日报社当记者了？一定是受去年被诬告耍流氓那事儿的影响？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话说的，好像当初周子坤不是被构陷，而是惯犯一时失手。 周子坤较过去沉稳了许多，学着辛少和孟爱军的样子：“申老板，你用错句子了，我那不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而是‘定得乾坤收日月，灭扫魑魅魍魉童。’千万别让我逮到机会，否则定将魑魅魍魉‘讯至地府十八层’。” 周子坤打开了第二瓶酒，给申威倒上，又给自己倒上。 孟黎明连忙制止：“周子坤，你别喝……” 结果，周子坤豪爽的一饮而尽，跟喝凉水似的。 身侧的佟华立马递过了汽水，让周子坤赶紧喝汽水压酒。 申威可真够厉害的，脸不红不白的再次倒酒，这次，是准备敬孟黎明了。 在大家以为申威像刚才一样长篇大论，连讽刺带暗骂的，没想到申威只说了一句：“黎明，我对你说的话，都在酒里了。” 酒，一饮而尽。 第121章 来，吹一瓶…… 申威敬酒且一饮而尽了。 只是这个敬酒词太引起旁观者遐思了。 他对孟黎明要说的话，都在酒里，是什么话？是情话吗？ 孟黎明站起身来，周子坤、孟爱军、辛少都站起身来，几乎异口同声道：“我替你喝。” 孟黎明看傻子似的看着几人，语气颇为不满：“替什么替？酒又不是毒药，那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谁喝谁得，我不能让你们占了便宜，所以，” 在大家以为孟黎明也要喝一杯酒的时候，孟黎明接着开口了：“所以，我打包留着下次喝。申老板，这次只能抱歉了，我下午要去监狱看望夏虹，如果让她知道我和你一起喝的酒，说不定会觉得你在外面花天酒地，让她这个未婚妻一个人吃苦，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孟黎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申老板，我以水代酒，对你要说的话，也在水里了。” 孟黎明心中暗骂申威是乌龟王八蛋，把凉白开一饮而尽了。 申威连敬五人四杯酒，与被敬酒之人互相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搞得“特邀观众”柳承志、刘记者以及戚玲玲三个人，紧张的大气不敢出，偏偏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抓心挠肝，就好像是看电视剧看完了四分之三，却偏偏不知道结局一样。 八卦还在继续上演着。 申威转身要走，被方建军给叫住了，叫来了服务员，又要了两瓶酒，加六个杯子，全都倒满了。 方建军：“申老板，听说你也是搞房地产开发的，正巧，我也是，只是以前一直在京城，初到s城，以后请多多关照。我连着敬您三杯酒，赏个脸。” 连敬三杯，半斤多，比喝凉水还痛快。 孟黎明连忙向张双使眼色，让她劝住方建军。 张双站起身来，瞪了方建军一眼：“建军，喝三杯酒？你咋那么不尊敬申老板呢？咱又不是买不起酒！来，吹一瓶……” 孟黎明：“……” 感情好，两口子都是好战分子！ 孟黎明突然有点儿同情加佩服张双的大哥、方建军的大舅哥张波了，方圆房地产能在京城立足，张波肯定是个能人！要不然根本带不动这俩猪队友！ 还好申威是个聪明的，方建军敢这么跟他叫号喝酒，想当然的以为方建军是个能喝酒的大酒包，自己要是真喝可就得横着出饭店了。 申威找了个借口，与方建军客套了两句，只喝了一杯酒就走了。 一杯酒下肚，方建军脸唰的一下就白里透红了。 孟黎明吓了一跳，悄声问张双：“双姐，建军哥不是能吹一瓶吗？这脸色……” 张双咧嘴一乐：“你建军哥，不是能吹一瓶酒，而是吹牛能喝一瓶酒……对方都上门叫号了，咱不能让人给欺负住喽，有能耐得上，没能耐制造能耐也得上，这叫输人不输阵……” 孟黎明：“……” 此时的孟黎明，反倒感激申威的理智了，要不然真就不好收场了。 饭吃得差不多了，孟黎明叮嘱张双：“嫂子，你开着你那辆车，把建军哥、爱军哥、辛少和周子坤先拉到你们入住的菲格酒店，让服务员一人给开间房休息。” 孟黎明从孟爱军兜里掏出车钥匙，对几名记者道：“下午你们应该无法继续采访任务了，我送你们回单位。” 车子先到省w，放下宣传部门的柳承志，然后停在了电视台大楼前，电视台和电台合署办公，刘记者和戚玲玲都可以在此下车。 刘记者走了，戚玲玲却有些犹豫，吞吞吐吐的对孟黎明道：“小孟，把、把周子坤送去酒店不方便？我、我还是跟你回酒店，把周子坤送回家……” 孟黎明皱起了眉头：“然后呢？” 戚玲玲不明所以。 孟黎明：“然后，我再送你回单位？” 戚玲玲抿紧了嘴唇，可恨自己没有车，她如果去送周子坤，反倒麻烦了孟黎明。 孟黎明诘问完就后悔了，自己的内心年纪都步入中老年人了，和一个刚坠入爱河的小姑娘较什么劲呢。 孟黎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不对劲，也不应该情绪不对劲。 孟黎明转换了语气：“戚记者，你不必担心周子坤。菲格酒店是我哥家开的，专门有服务生照顾他们几个，我也会马上赶过去。” 戚玲玲吐出了两个字：“我代周子坤谢谢你。” 戚玲玲转身走了。 孟黎明的无名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自己让人照顾的是周子坤，她戚玲玲凭什么代周子坤谢谢自己？她以为她是周子坤的谁？ 孟黎明一脚油门赶往菲格大酒店。 本以为几个酒鬼都各自在房间里睡觉呢，结果，一进门就听见方建军、辛少和孟爱军三个人在大嗓门的侃侃而谈，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张双在旁边时不时插一句嘴。 这醒酒方式，还真够奇特的。 周子坤却不在其列，孟黎明问服务员。 服务员只说把周子坤送到了房间门口，然后就被周子坤关在了门外，没让服务员进屋照顾。 臭小子，还挺讲究男德呢。 孟黎明上了楼，试着推了下房门，门吱呀一声开了。 此时的周子坤，并没有像孟黎明想象中的那样在睡觉，而是坐在桌前，奋笔疾书。 哪里像喝醉酒的样子？ 孟黎明轻轻走过去，周子坤浑然未觉，继续奋笔疾书。 孟黎明清楚的看见了周子坤写的稿子题目：破茧成蝶 黎明初升-----黎明服装厂两年实现从无到有、从有到优突破 奇怪的是，周子坤是用铅笔在写，而不钢笔或圆珠笔。 孟黎明轻声道：“怎么用铅笔写？我让前台给你送钢笔来。” 周子坤变戏法似的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只钢笔来：“我带钢笔了，和你的一样，英雄牌的！” 孟黎明：“……” 周子坤指着稿纸上的铅笔字耐心解释道：“这是陈老师教给我的省力办法。写稿子经常要改，没时间誊写。第一遍初稿用铅笔写，第二遍用钢笔改，第三遍在稿纸两格之间的细条格处再修改。一张纸上可能修改三遍稿子，最后再誊写。” 还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孟黎明狐疑道：“你今天怎么没有喝多？那天晚上，可是又吐又断片的。” 周子坤尴尬挠头：“我、我通过几次喝酒已经品出来了，一杯酒、也就是一两半酒是我喝醉的分水岭，一杯酒之前，很清醒；一杯酒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孟黎明哭笑不得，能把自己喝酒的酒量和状态研究得这么清楚的，怕是只有周子坤这个理科生了？ 第122章 选择之前不犹豫，选择之后不后悔 孟黎明看着写稿子的周子坤，觉得参加工作后的周子坤，仿佛一下子蜕变成了大人一般，工作起来也让人着迷得很。 感慨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可惜。 周子坤是重点大学计算机系毕业的，正值九十年代it业发展的风口前期，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周子坤此时弃理从文，会错过it行业这个大风口。 孟黎明语气里透着惋惜：“周子坤，你是学计算机的，百分百的朝阳行业，你将来真的不后悔今天的选择吗？” 周子坤怔怔的看着孟黎明，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微微一笑：“你不是爱讲故事吗？今天，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 古印度有位哲学家，以其智慧迷倒无数女性。一天，一个漂亮的女性敲开他家的房门，问：‘让我做你的妻子！错过我，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爱你的女人了！’哲学家虽然很兴奋，但仍理智地回答：‘让我考虑考虑’。 哲学家罗列出结婚和不结婚的优缺点，总是无法抉择。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人在面临选择而无法取舍时，应该选择自己尚未经历过的。他经历过不结婚的处境，还没经历过结婚的处境，觉得应该接受这个漂亮女子。 于是，哲学家来到女人家里，告诉女人的父亲，他决定要娶他的女儿。可女人的父亲冷漠的告诉他：你来晚了十年，我女儿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 讲完了故事，周子坤微笑着看着孟黎明：“这个故事告诉我们，选择之前不犹豫，选择之后不后悔。” 孟黎明若有所思的点头：“或许你是对的。做到选我所爱的同时，也要爱我所选，你热爱新闻事业就行了。” 周子坤抿紧嘴唇，手在桌面上，如同敲门似的敲了三下，郑重的看着孟黎明：“所以，我现在也想问你：可不可以让我做你的男朋友？” 孟黎明吓得连退好几步，跌坐在了床上。 周子坤这是借着孟黎明问他的问题，反抛回给孟黎明一个问题，自己，选还是不选？ 选择之前不犹豫，选择之后不后悔。 哲学家的结论很好，可是，当事情问在自己身上，怎么可能不犹豫呢？ 周子坤似乎早就料到了孟黎明的犹豫，收拾好了公文包，只留下一句话：“你也好好考虑，我不会像故事里的女人一样，我等得起。” 孟黎明：“……” 简单的一句话，却害得孟黎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该吃晚饭了，孟爱军上楼来叫周子坤吃饭，发现周子坤已经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孟黎明，呆愣愣的躺在床上，眼珠子瞪得溜圆。 孟爱军吓了一跳：“我的亲妹子啊，到底是你喝醉酒了，还是周子坤喝醉酒了？你这是咋的了，眼睛咋这么红呢？” 黎明大厦的前期手续跑完了，方建军夫妇做一些筹备工作，准备八月末，也就是孟黎明开学的那一天点炮仗开工动土。 孟黎明先回了辽县。 回到辽县第三天就收到了林超的电话，她，有东西要卖。 卖的不是首饰，而是半车的名烟名酒。 看破不说破，这些东西，肯定不是林超的，而是那个男人的。 孟黎明不动声色的照单全收，能查出购买人的查购买人，查不出来的就用做两家公司的招待客户用品，孟黎明倒是一分没亏上。 开学前一天，孟黎明回到s城，准备参加第二天的黎明大厦开工仪式。 当天晚上，周子坤来找孟黎明，孟黎明莫名的有点心虚，强装镇定的问周子坤来找她什么事。 周子坤把两张报纸递了过来。 两张报纸，分别刊登着黎明服装厂和黎明造纸厂的通讯报道。 孟黎明煞有其事的看了一遍，周子坤一个理科生，主笔通讯报导，写得题目醒目抓人，内容丰富又简明扼要，实力相当不俗。 孟黎明收好报纸，郑重其事的对周子坤道：“谢了。” 周子坤不愿贪功：“不用谢我，我只是递交了初选名单，最后是部里定下来的名单，两家企业品牌已经卖往全国，进入视线是正常的。” 孟黎明才不完全信周子坤的话。 报导企业名单决策权在部里，可关键人是新闻处的柳承志，而柳承志，明显和周子坤私交不错。 此外，黎明服装厂和黎明造纸厂是关联关系，放在一起写一篇报道也可以，这次采访却是分两次通讯来写，这对于企业提升社会地位也起到了关键作用。 孟黎明调侃道：“哟，我们企业这么有名的哦。我得赶紧把造纸厂的报道给辛少送过去，这家伙，老觉得自己是生产女性用品的，在狐朋狗友面前抬不起头来，这么大张照片上报，总算让他扬眉吐气了。 ” 孟黎明想关门，发现周子坤没有要走的意思，狐疑问道：“你，找我还有别的事？” 周子坤挠了挠头：“我打听个事，上次住在你家的耿哥，为什么要住在你家？” 孟黎明心里咯噔一下，强装镇定道：“耿哥和陶阿姨认识，知道我房子空着，便借住了一天，我和耿哥也不太熟，你找他有事吗？” 周子坤狐疑：“不太熟啊……那他为什么配合你骗我是房子的主人？” 孟黎明挤出一个八颗牙齿的标准假笑：“耿哥人好心善呗，一拜托他就答应了……” 周子坤“哦”了一声，喃喃自语：“也对，耿哥是挺热情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想起他，如果找到他，他一定能帮忙……” 孟黎明一头雾水：“你找耿哥帮什么忙？是京城的事儿吗？方建军是京城的坐地户，找他不行吗？ ” 周子坤摇了摇头：“方建军应该接触不上。你还记得华姐吗？我报社陈老师的爱人，原本在印刷厂当校对员，最近调到都市版四版排版员。编辑要开设小说专栏，想找能连载的优秀作家。上次和耿哥见面时，他说他是《猫头鹰》杂志的编辑，我想让他帮我介绍一名侦探小说作家。” 孟黎明轻“哦”了声：“我一会儿就给陶阿姨打电话，让她帮你找耿编辑，你回去等回信儿。” 周子坤千恩万谢的走了。 孟黎明立马打通了耿向英的电话，让他帮介绍一名连载小说作家，当然，她自己除外。 耿向英很痛快，给孟黎明两个北方的小说作家联系方式，其中一个就住在s省，还是s省作家协会会员。 就选定他了，孟黎明要了联系方式。 孟黎明的事完了，耿向英顺便问了她另一件事，李导导的《十三号女监》明年上映后，书册的销量也一定不错，他提醒孟黎明别错过这个机会，趁机找出版社出版图书。 孟黎明一问三不知，耿向英干脆大包大揽，帮她找相熟的出版社谈相关事宜，但有一件大事得孟黎明自己决定，就是：要稿费还是要版税。 简单来说，稿费是一次性买断，而版税则与图书销量挂钩。 孟黎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版税，原因只有一个，她不差钱，不需要买断，与销量挂钩也好自我检验一下小说在读者心目中的质量。 挂了电话，孟黎明把要来的小说作家的联系方式和工作单位给了周子坤，周子坤又给了林华。 第123章 以魔法打败魔法 黎明大厦终于开工动土了，有关联的人或企业都过来捧个人场，场面相当热闹。 放完鞭炮，挖掘机在圈定的地理位置开始挖地基，没想到第三大铲子下去就出了问题。 竟然铲出了一条成人胳膊粗的蛇来。 蛇整体呈灰色，背部一条错花深纹。 一个薛老板一眼就认出来了，说这种蛇叫蝰蛇，是他白县老家山里的特有蛇类，有毒，但毒性不高，一般不会致命。只是不知道，这种山区蛇，怎么跑到新厂子里来了。 一听说有毒，方建军想让铲车砸死它，被辛少及时制止了。 在南方山区盖楼，蛇虫鼠蚁较多，盖楼挖出蛇来不稀奇。 但在东北平原地区，蛇则是“胡黄白柳灰”五仙中的柳仙，开工动土时挖出它来并弄死，那可是忌讳中的忌讳。 方建军气得跺脚：“哪那么多封建迷信？弄死就弄死了，它还真能化成仙儿来索我命咋的？再说，是我下的令，要索也索我的命，与你们都没关系。” 孟黎明倒是支持辛少：“建军哥，你不迷信，我也不迷信，但有人迷信，说不定还有人利用这一迷信抵毁黎明大厦是座蛇楼。” 孟黎明把辛少叫到了一边，叮嘱几句，辛少出去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辛少回来了，带回了麻雀和细竹篓，亲手布置在了草坷引蛇。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蛇成功引进了竹筐里。 安顿好蛇，让铲车继续挖土。 又是一铲子下去，一抹红樱掉落下来，有人惊呼是什么。 辛少让铲车再次停下来，把红樱捡起来，激动的大叫道：“快去，快去拿红头绳，院子里挖出人参了！” 先挖蛇，后挖参，还真是咄咄怪事。 老家白县的薛老板兴奋的吐沫飞扬：“难怪刚才挖出蝰蛇，原来是有人参！我们那儿的老把头放山，最喜欢看见蛇，名叫‘开眼’，相传毒蛇的五步之内必有参王！好家伙，六匹叶的人参，绝佳啊！” 挖出人参至宝的消息，冲淡了挖出蛇的消息，挖掘机继续开始作业了。 送走来宾们，厂子里只剩下自己人了。 方建军忍不住吐槽：“院子里挖出人参，亏你们能想出这种办法来！院子里怎么可能长出六品叶的人参来？你当看厂的人是瞎子吗？” 孟黎明一脸肃然：“建军哥，既然看厂的人不是瞎子，那么怎么可能放任一条只有山区才有的蝰蛇生存？” 方建军面色一凛：“妹子，你是说，有人故意放的蛇？” 孟黎明沉吟道：“本来我也没往这方面想，可薛老板不是说了，这种毒蛇只在他们山区里见过，咱这是平原地区，又一直有人留守看厂，有蛇的可能性为零。” 至于嫌疑人，非申威莫属。 只是没有证据。 蛇在众目睽睽下被挖出来了，百口莫辩，孟黎明急中生智想出来这么个办法-------以魔法打败魔法。 有人迷信，她便将计就计，挖出蛇后再挖出什么宝物来。 或许此行为有些幼稚，有些假，但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人们对金钱的渴望会冲淡对毒蛇的恐惧，黎明大厦在百姓口中会是一个神秘的风水宝地所在。 方建军愤愤然：“姓申的想搞我，我也这么去搞他！” 孟黎明摆了摆手：“建军哥，申威和你一样，都是工程的施工方，你们盖完楼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最后受伤的是我和辛伯父这两个开发方。辛伯父损失了，就相当于辛少损失了，我不能那样做。” 孟黎明叮嘱辛少：“辛少，你回去跟辛伯父提一嘴申威干的这个事，让他约束好申威，黎明大厦办公楼为主，辛伯父盖的楼住宅为主，不存在根本的利益冲突，以后别再干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了。” 辛少脸色铁青，他已经劝过他爸别和申威合作，可惜辛东凯就像被灌了迷魂汤一样，说啥也要合作。 这也怪不得辛东凯，申威有眼力见，做事效率高，出手也大方，在辛东凯眼里，反倒是辛少不知好歹了。 幸好孟黎明一向分得很开，从未因辛东凯与申威的关系而迁怒辛少半分。 孟黎明不说，别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大家伙这样的态度，让辛少更加的内心愧疚，欲言又止的想要道歉。 孟黎明及时转移了话题 ，指着鲜嫩叶子的人参，对孟爱军道：“爱军哥，既然中药房能把这株人参养活，咱也应该能养活，大伯娘不是养花养的好吗？让她先把人参养在家里，等黎明大楼落成开业，再把它拿到办公区来养，当作咱黎明大厦的吉祥物。” 孟爱军捧好了带泥土的人参：“放心交给我，保证让它开枝散叶、发扬光大。至于这什么蝰蛇，我可不敢，你找别人……” 辛少接茬儿道：“交给我，我找个行家把蛇牙给拔了，先养在家里，你用的话，随时送回厂里。” 几个高管立马全票否决，把人参拿回厂里养还有心可原，把蛇带回来养，除非脑子有包。 学校开学了。 经过一假期的编曲学习，陶乐的精气神有了大改观，对作曲也有了独到心得，陶妈妈已经和编曲老师约好了，放寒假的时候让陶乐继续去实习。 陶乐神神秘秘的把孟黎明拉过去，拉好床帘，从书包里郑重的拿出一大摞纸来，塞到孟黎明手里：“这是耿编辑让我转交给你的，让你校对好合同和稿子，签好字邮回给他。” 是《十三号女监》的校对稿和出版合同。 总书册一共382页，拟定价488元\/册，版税计算方法是：图书单价图书销售量版税率7。首次发行2万册，如果全部卖掉，孟黎明能得版税6832元。 孟黎明先看了合同内容，与上次打电话敲定的内容相吻合，孟黎明直接签了字。 随即就是校对稿件了。 编辑部、耿编辑都已经校对过书封和内容了，主要因为孟黎明是作者本人，得做最后一次确认。 孟黎明给耿编辑打了电话，对书和合同都没有异议，合同已经签完字寄回，还得继续麻烦耿编辑跟进后续事宜。 第124章 我这不省心的妹妹和妹夫就拜托给你了 放学了。 孟黎明刚打开大哥大，很快铃声响起。 孟黎明接起来，里面传来了方建军焦急的声音：“黎明，你怎么才开机啊，快到学校门口来。” 孟黎明以为工地又出了蝰蛇之类的大事件，撒丫子就往外面跑。 在校门口看见了方建军和张双，看二人神色，不像是出事的样子，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车门打开，下来一人，约三十岁的男人，中等身材，面色憨厚，孟黎明却在眼眸中看出了精明。 看眼睛，与张双有些相像。 张双介绍道：“黎明，这是我大哥张波，方圆房地产的老大，你随着我叫大哥。大哥特意从京城坐飞机过来，只为见你一面。” 只为见自己一面，张双的话，直接把孟黎明给干懵了。 其实一点也不复杂。 开工那天挖出蝰蛇，张双第一时间就给经验丰富的大哥打电话问怎么处置。 张波告诉张双，别当着大家的面杀生，把蛇引走。 张双打完电话回来，孟黎明已经交待完辛少出去买引蛇用的鹌鹑（实际还有人参，当时张双不知道）。 待事情按照孟黎明的方法处理完成后，张双乐不可支的把“六品叶人参”的操作讲给张波听，张波被轰得那叫一个外焦里嫩。 这方法， 乍一看很幼稚，深一想又很高深，如同臭豆腐，闻着挺臭的，吃起来好像又很香。 张波好奇心起，打着飞的直接来了s城，只为一睹孟黎明的真容。 因为孟黎明上课期间关机，怎么也联系不上，三人在校外硬生生的等了一个多小时。 孟黎明赶紧道歉：“张大哥，双姐，实在抱歉，我下课或放学才开机，让你们久等了，这样，我请你们吃饭赔罪，吃东北特色的酸菜火锅怎么样？” 张双开口拒绝：“你晚上还查寝呢，就不……” 张波：“好啊，就尝尝东北特色的火锅。” 张双瞠目结舌，没想到大哥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讹小姑娘一顿饭，实在太不地道了。 几个人围在一起吃火锅，越接触越让张波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和别的小姑娘不一样。 别的小姑娘和陌生人吃饭，总得装装假，像猫吃食一样细嚼慢咽或挑肥拣瘦的不好伺候。 到了孟黎明这里，简直是吃嘛嘛香，五花肉蘸料都能吃得贼香。 跟她吃饭，看的人都能多吃两碗饭。 张双在桌下踢了自家大哥一脚，低声警告：“大哥，管好你的眼睛，别动不该有的心思，我嫂子怀着孕呢，你不能对不起她。” 张双当年怀过孕、又流过产，对嫂子和嫂子腹中的孩子倍加爱护，亲哥也不能对不起她们。 张波反踢了一脚张双，低声斥责：“长个破嘴就爱胡咧咧，你以为我像你一样爱感情用事啊！与其说我喜欢这个小姑娘，不如说我更佩服她，小姑娘看着像小姑娘，实则有着成年人的大豁达。有她看着你俩，我也就放心了。” 吃完饭，张波郑重对孟黎明一鞠躬：“小孟，以后在京城，凡事找我；在s城，我这不省心的妹妹和妹夫就拜托给你了。” 张双：“……” 方建军：“……” 孟黎明：“……” 一句话，三个人全都被说得不吱声了。 见过孟黎明后， 张波没有立即回京，而是第二天晚上摆了个饭局，有他认识的权威人士，也有辛东凯和申威，既算是给对方的警告，也算是变相的一种和解。 与申威之间的龃龉，在张波和辛少的共同斡旋下，算是告一段落，双方的工程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终于不再有什么幺蛾子了。 放十月一小长假了。 孟黎明决定不回辽县，而是留在s城，完成耿编辑交待的新任务，开篇新小说《消失的地下室》，故事主讲的是某城十一名年轻女子连续失踪事件，凶手反转再反转，最后凶手是一个女人为满足丈夫的x欲，诱骗女子到家里实施抢劫并强j，埋尸地下室的破案经历。 正奋笔疾书，门急切的被敲响了，孟黎明开门，发现是一头大汗的周子坤。 周子坤气喘吁吁道：“黎明，我知道再开口求你不好，但事关华姐的工作，我只好歘个大脸来找你了。” 孟黎明狐疑：“你跟我客气什么，先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啊？” 周子坤脸色十二分懊恼：“我以为写作好的人，骨子里都有清骨，人品不会差到哪里去。现在才知道，才情和品德，不一定是成正比的……唉，气死我了。” 孟黎明上次帮周子坤从耿编辑那儿要了两个小说作家联系方式，其中一个叫贺章的作家就住在s城，还是s城作家协会的会员。 老乡加文学身份，林华对贺章也极其信任，所以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贺章签订连载协议，而是先出了作品大纲和首载内容，并上报给了编辑、副主编、主编，层层审稿，一路过关审定。 眼看着就要刻版印刷了，贺章才告诉林华，他的小说已经决定找出版社出版成书，不再在报纸上连载了。 这下子，林华这个联系人成了罪魁祸首，将一条线的上级们全都惹毛了。 林华整日以泪洗面，陈老师心疼，发动一切人脉帮自家媳妇挽救损失。 贺章是周子坤介绍给林华的，他比林华还要自责，发动了最大的能量求作者，但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有口碑的作家、有现成质保的作品，实在太难了。 眼看着小说专栏要开天窗了，周子坤不得不再求耿编辑救场。 孟黎明沉吟片刻，对周子坤道：“你们这期都市版最迟哪天定版？” s城日报都市版和日报不同，它是周末版，也就是一周出一期。 周子坤见有希望，忙说道：“最迟不过明天中午，下午主编审版签字进厂，连夜印刷。” 孟黎明笃定道：“你回去，明天早晨给你第一章救急。提醒你一句，明天早餐别送油条豆腐脑了……喂‘雪花’还知道调个样，喂我天天老两样，再爱吃也受不了啊……” 周子坤：“……” 周子坤紧张的情绪突然就缓解了。 孟黎明还有心情吐槽他给投喂的早餐单调，只能说明，孟黎明对找新作家的事儿心里托底，变相的告诉他不用担心。 第125章 夜半放毒，有违公德 早晨，周子坤没有让“雪花”送早餐，而是亲自敲响了房门，拎着四只袋子问：“一号肉包子配小米粥；二号油炸糕配豆浆；三号韭菜盒子配紫菜蛋花汤；四号筋饼配茶叶蛋，选哪号？” 孟黎明揉了发红的眼睛：“五号。” 周子坤一脸懵逼，自己准备了一二三四号，没准备五号啊。 孟黎明“噗嗤”一乐：“就是三号的紫菜蛋花汤配上四号的筋饼，可以吗？” 周子坤这才恍然，把紫菜蛋花汤和筋饼拿出来，递给了孟黎明，顺嘴问了一句：“明早吃什么？我给你买回来。” 孟黎明指着剩下的三份早餐：“放冰箱里，明早又不坏。” 周子坤笃定摇头：“不行，我早餐得吃一份，中午带单位一份，晚上回来再吃一份，明早，得给你买新的。” 孟黎明皱起了眉头：“你中午吃饭就这么买着糊弄吗？” 周子坤挠了挠头：“不算糊弄，买的东西，总比我自己做的东西好吃些。你知道的，我的厨艺，随我妈了。所以，一会儿喝紫菜蛋花汤，你要有心理准备。” 周子坤带来的四份早餐，其他都是用袋装的，只有紫菜蛋花汤是用碗装的。 孟黎明知道早市有卖包子、油条、豆腐脑之类的，独独没有紫菜蛋花汤卖，肯定是周子坤起早做的。 不能辜负某人的心意，孟黎明这才选的紫菜蛋花汤。 孟黎明皱起了眉头：“就算是买的，也是剩饭啊，不是糊弄是什么？我后天才开学，今晚、明晚你来我家吃，算是报答你的早餐。还有，九点半你过来取稿。” 周子坤乖巧的回去吃早饭等着。 孟黎明匆匆吃了早饭，还别说，周子坤别的厨艺或许不行，这紫菜蛋花汤绝对是一绝，估计是总做，熟能生巧了。 九点半，周子坤如约敲响了孟黎明家的房门，孟黎明开了门，将一摞稿纸书稿递给了周子坤。 周子坤粗略看了一遍，瞬间狐疑起来：“黎明，这、这怎么是你的字体啊？” 孟黎明将想好的措词告诉了周子坤：“陶阿姨把贺章的事告诉了耿编辑，耿编辑很是愧疚，拉来‘黎明’作者救场，作者是京城人士，没法来送稿签约，用电话口述内容我来誊写。人家说了，如果过稿了可以直接连载，协议你们出，稿费你们定，咱这头签完字后邮给耿编辑就成，他签字后再寄回来。” 周子坤脸色立马激动起来：“黎明？就是《十三号女监》的作者？比贺章的名气还要大，这下华姐有救了。” 孟黎明拉住手舞足蹈的大男孩儿：“别高兴得太早，你是她小说的老读者，内容过于沧桑锋芒，还不知能不能入你们编辑的法眼呢。” 周子坤本能的反驳回来：“你不懂他。他写的小说那不叫沧桑，那叫写实，用犀利的语言揭露犯罪、警示世人，有着众人皆醉我独醉的超脱 。肯定能过稿的。” 孟黎明一怔，自己什么时候不懂自己了？ 孟黎明竟不知道，周子坤还是自己的小迷弟一枚呢。 孟黎明催促周子坤：“快去单位审稿，你老师和师娘都快愁成秃子了。” 周子坤立马把稿子装进公文包里，匆匆出门，临关门时却突然叮嘱了孟黎明一嘴：“晚上，我想吃青椒炒肉片。” 孟黎明：“啊？” 好家伙，这家伙竟然学起了早餐时孟黎明的举动，开始“点餐”了。 送走周子坤，孟黎明躺在床上就开始呼呼补觉，为了周子坤，她把本来要写给《猫头鹰》杂志的《消失的地下室》直接给了周子坤救急，熬了一宿没睡了。 直到下午三四点钟孟黎明才醒。 想起来周子坤晚上要回家来吃辣椒炒肉片，便穿上衣服，下楼到菜市场买菜。 回到家，饭焖好了，菜也备好了，只等着下锅了。 五点多钟的时候，周子坤来了电话，告诉孟黎明事情解决得很圆满，林华保住了工作，不用被遣回印刷厂了。 协议拟定完了，报社方已经签完字、盖好章，他晚上就能拿回来给她，由她与作者方联系并签字。 孟黎明忙问他：“你几点回来吃晚饭？” 忙得焦头烂额的周子坤这才想起来吃饭的事，说是帮着华姐连夜赶版，得七八点钟才能回家，让孟黎明不用等他回来吃饭了。 晚上九点多钟了，周子坤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钥匙刚插进锁眼儿，对面房门就开了，孟黎明目光灼灼的问：“吃了吗？” 周子坤抚了下已经装了半斤饺子的肚子，摇了摇头。 孟黎明展颜一笑：“太好了，菜都备齐了，就等着你回来下锅呢，快进来！” 孟黎明准备了四道菜，炖牛腩和汆丸子汤都焖在锅里，盛出来就好；辣椒炒肉和糖醋排骨得现炒一下。 终于炒完了，孟黎明端一盘菜，周子坤端一盘菜回屋，刚要坐下吃饭，入户门被敲响了。 周子坤开门，是楼下的那个中年女邻居，一脸懊恼的看着周子坤：“小伙子，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媳妇半夜别弄出那么大动静来。现在可倒好，不跑跳了，改成炒菜了，满楼道都是牛肉味、排骨味，还叮当的叫勺，这深更半夜的谁受得了！” 周子坤立马道歉：“对不起啊阿姨，以后我们一定改，再也不半夜炒菜了……下不为例……” 孟黎明已经拧身回厨房拿了饭盒，每样菜夹了一些，递给女邻居：“阿姨，我们错了，夜半放毒，有违公德，以后再也不敢了，你拿些菜回去，当是没收罪证了……” 女邻居眼眸中现出几分笑意。 女邻居也没办法，她老妈七八十岁了，老小孩儿一个，夜半就说听见炒菜动静、闻着排骨和牛肉香味儿了，吵着让她给做。 按理说，楼道通风管道里的炒菜味是往上走的，应该楼上才能闻得清楚，她们家住在楼下，老妈竟然也能闻得清清楚楚，简直匪夷所思。 女邻居家里没食材，又扭不过老妈，这才气得上门来讨说法。 小媳妇还挺懂事，直接给盛了一大饭盒。 女邻居煞有其事的叮嘱两句，下楼去了。 第126章 那就都住我家吧 有了女邻居的郑重警告，孟黎明和周子坤走路像猫、吃饭像鸟、说话像蚊子。 孟黎明学着早晨的周子坤，指着四道菜声如蚊鸣：“一号西红柿炖牛腩；二号汆丸子；三号糖醋排骨；四号辣椒炒肉片。你，选哪一号？” 周子坤揶揄的瞟了一眼孟黎明，将四道菜往自己身边挪了挪：“我一二三四号全选，傻子才会只选一道。” 孟黎明瞬间石化，臭小子，是在骂她早晨选餐的行为是傻子吗？ 孟黎明抬起筷子要打周子坤，突然，屋里的灯灭了。 周子坤本能的拉住了孟黎明拿筷子的双手。 孟黎明狐疑了句：“停电了？” 孟黎明要去开门，被周子坤给拉了回来，透过猫眼往楼道里看。 楼道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对门入户门的门缝儿里，渗出丝丝光亮，说明，不是停电，周子坤家亮着灯呢。 孟黎明猜测道：“可能是我刚才用电过度，跳闸了。” 周子坤点头：“也有可能。我先出去看看，如果真是跳闸了，我家里有铜丝，直接取来接上。手电筒给我，你就别出来了，听话。” 孟黎明把手电筒给了周子坤。 周子坤走到楼梯间，刚要拉开电表箱，楼梯间上层突然窜下一道黑影，周子坤回首一挥手电筒，砸了那人影肩头一下。 那人终于看清了周子坤真面目，脸上明显的错愕了下，随即仓皇而走。 周子坤吓出了一身冷汗，先往楼下两层走了走，没人；往楼下走了走，也没人。 周子坤这才看电表箱，猛然发现，电闸是被人拉下来的，不是跳闸了。 周子坤想到了刚才那个人，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 拉好电闸，回自己家取了一把锁头，将电表箱锁了起来。 再次回到孟黎明家，对孟黎明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孟黎明这才想起来，她今天在菜市场的时候就感觉有人盯着她，她躲开来反向找人，没有找到，当时还以为自己疑神疑鬼。 现在想来应该是有人有意跟踪她。 想想都后怕。 孟黎明面色肃然：“明天就有学生登校了，我提前一天回学校住。” 周子坤点头，从钥匙链上卸下一把钥匙，递给孟黎明：“以策万全，还是互相留一把备用钥匙。你不在的时候我可以帮你处理一些紧急情况；你发现苗头不对也可以临时去我家避险。” 确实有这个必要。二人再次互换了钥匙。 孟黎明郑重叮嘱周子坤道：“如果发现有人对我家不利，你要报警，别自己管，人除生死无大事，安全第一，知道吗？” 周子坤点头：“你说的对，人除生死无大事，刚才那人太吓人了，我怕他半夜里再折返回来，今晚，你住我家，我住你家。” 孟黎明急道：“你住我家就安全了？我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 周子坤斩钉截铁：“那就都住我家，明早我送你去学校，周末我再接你回家……” 孟黎明：“……” 就这样，孟黎明稀里糊涂的住进了周子坤的家。 吃完早饭，周子坤送孟黎明到学校，郑重叮嘱道：“在学校也要多加小心，出校门一定要两人以上。有事立马呼我，我的传呼号你还记不记得？呼126转……” 孟黎明赶紧打断了周子坤的话：“我知道了，你属唐僧的吗？你也要多加小心，找程宇阳或柳承志跟你搭伴睡，别自己睡……” 周子坤笑道：“说我啰嗦，你比我还啰嗦，快进校门，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孟黎明迈步进了学校，直到孟黎明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周子坤才转身上班。 下课了，林涛把一摞稿子递给了孟黎明，脸色冷漠道：“孟黎明，这是社长派给你的硬性任务，周三之前必须校对完成。” 学校校报编辑部和文学社是一套人马两套牌子，审稿校对是常事，但经常抓林涛这类积极分子做劳工，抓孟黎明这种躺平的还是第一次。 显然，是林涛公报私仇，报复上次孟黎明把卖东西的钱直接给了姐姐林超。 孟黎明没吭声，而是先看了下需要校对的稿子，是从第五十页开始到第二百七十八页结局。 前面的五十页应该是林涛自己留下校对了，算他良心还没彻底泯灭，没有全给她。 看小说内容，农村类题材小说，根本不可能是在校报上发表的豆腐块大小的散文、诗歌或短篇小说，应该是文学社社长接的私活。 孟黎明心念一动，抬眼看向林涛：“老话说的好，吃鸡吃鱼要吃整，看小说也一样，没了开头，就像鸡鱼没了头，挺难受的，你把前五十页也给我校对，我熬两个大夜就都出来了。” 林涛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在他的预想里，孟黎明会把稿子全甩在他脸上，撂挑子不干。 有人干活，林涛乐得清闲，把前五十页也给了孟黎明。 孟黎明终于看见了书封，书名：高梁地里的神秘女人。作者：贺章。出版社：春成出版社。 孟黎明轻眯了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然不费功夫。 这个贺章，不就是那个言而无信，耍了林华的无德作家吗？ 这本小说，不会就是本想投给s城日报都市版的连载小说？这些稿子是校对稿，难道贺章要出版成书了？ 孟黎明收起轻蔑，状似一脸虔诚的问：“林涛，这些也不是咱校报的稿子啊，贺章是谁啊？咱为啥要帮他校对啊？” 可能是怕孟黎明拒绝校对，林涛知无不言：“这个贺章贺老师可厉害了，是咱省作家协会的会员，咱社长新拜的老师，你边校对边学习，等书出版了贺老师肯定能送咱一人送一本签名书，万一文章入了他的眼，帮咱引荐进省作协也是有可能的。” 贺老师？无德之人，怎配“老师”这个称号。 孟黎明忍着厌恶看完了整篇小说。 或许是孟黎明带着有色眼镜看小说，看哪儿哪儿不顺眼，总觉得这本小说是四不像：有乡土元素、刑侦元素、爱情元素。 这三样哪样都想突出，最后导致割裂感十足。 其中一些民俗的渲染，如跳大神、拉帮套等等，纯是为了吸引人眼珠而写，大可不必。 最重要的一个错误是作者的简介，让孟黎明简直啼笑皆非。 可能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放荡不羁、铮铮铁骨，贺章在作家介绍一栏，最后一句话是：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的铜豌豆。 这句话出自元代戏剧家关汉卿的《一枝花不伏老》。 这句话听着相当的霸气，但后世文人借用这句话来形容自身的绝无仅有，尤其是男性文人，因为，懂的都懂。 关老爷子原文中所指的铜豌豆，不是铮铮铁骨的铜豆子，而是指男性的某个器官，是宋元时期勾栏中对于老狎客的切口。 关老爷子此句的后半段是：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 句子中的地标物，都是当时最有名的烟花之地。 所以，离开了原文中的意境，贺章借来做自我简介，孟黎明品出来的意思是：贺章自述是一个常年找“小姐”的老p客。 怎不能让孟黎明笑掉大牙？ 第127章 我脑子笨，没看懂 有贺章自愿贡献乐子，孟黎明乐不可支。 无人分享痛苦是一种痛苦，无人分享喜悦也是一种痛苦。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孟黎明鬼使神差的呼了周子坤，留下了数字“2333”。 几乎一分钟，周子坤就给她回了电话，急切的问：“出什么事了？” 孟黎明赶紧解释：“我没出事，因为呼不了中文，我又懒得跟传呼小姐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拼英文，干脆只发了数字，2333就是‘笑死我了’的意思，你看这串数字，多像人侧脸张大嘴巴哈哈大笑啊。” 孟黎明说了她帮贺章小说校对的事，当然，隐去了“铜豌豆”这个乌龙。 就算心智再成熟，孟黎明也是个女孩子，总不能大咧咧的跟一个血气方刚的男生讲铜豌豆是什么意思。 周子坤停顿了下，郑重问道：“你告诉我几个数字的含义，这样我收到传呼后也不至于吓得半死。救命、伤心、回话等等在你这儿，都用什么数字来代替。” 孟黎明眨巴眨巴眼，这家伙这么认真，好。 孟黎明告诉周子坤，1代表“赞成”，这个时候就需要周子坤回话了；“2”代表反对，这个时候周子坤就不用回话了。 ‘5’代表我，‘1’代表你，95代表“救我”，37代表“伤心”，886代表“拜拜了”。 孟黎明碎碎念着，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700，代表戚玲玲。” 周子坤怔住，终于明白，他喝醉酒那天晚上，孟黎明看到了700给他的传呼。 周子坤郑重解释道：“s城的新闻系统一共有采编人员三百五十九人，戚玲玲只是我的三百五十九分之一个同事，非工作原因我不会和她见面，更不会回她话。她叫700还是叫土豆，于我都没啥差别。你把她呼我这件事这么放在心上，莫不是……” 孟黎明果断反驳：“没有，绝对没有。你想多了。” 周子坤不再追究，而是回到了数字学习上，满满的求知欲：“我发现了，有些数字是象形，有些数字却是谐音……那么，‘521’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啊？” 孟黎明像被人突然掐住喉咙似的没气了，这个周子坤，在干嘛 ？ 孟黎明将电话拿得远远的，连说了好几个喂，拿信号不好当借口挂断了。 孟黎明暗暗懊恼，觉得自己越来越降智，越来越被周子坤拿捏住了。 周六下午，孟黎明硬着头皮呼了周子坤一个数字“2”，她怕周子坤真的来学校接她放学。 而数字“2”，代表她不回家了。 下午放学，孟黎明收拾行李出了校门。 好家伙，周子坤站在正门，身穿中性风衣，下身牛仔裤，上身白衬衫，手推自行车驻足。 站在校门口的家长很多，孟黎明一眼就看见了周子坤，仿佛他浑身都在散发着光一样。 好一只开屏大孔雀。 周子坤同样也一眼锁定了孟黎明，挥了挥手。 孟黎明立马变成了缩头乌龟，转身往校门里走，走出两三步觉得自己有点儿欲盖弥彰了。 于是，孟黎明又转回身，外强中干的走出校门，气定神闲的跟周子坤打招呼：“咦？你怎么来了？” 周子坤唇角上扬：“还能做什么，接你回家啊。” 孟黎明错愕道：“我不是给你留了数字，告诉你我不回家了吗？” 周子坤一脸错愕：“你留的那个‘2’是不回家的意思吗？我还以为你在跟我打招呼‘欸’的意思……我脑子笨，没看懂。” 孟黎明：“……” 周子坤这浮夸的表情，还能再假点儿吗？ 眼看着有同学看过来了，孟黎明低头小跑向前。 周子坤骑上自行车追上来了，诚挚道：“你别生气，我来找你是有事商量。陈老师和华姐明天在家里请客吃饭，特意邀请你过去。” 孟黎明指着自己的鼻尖：“邀请我？” 周子坤笃定点头：“对，就是请你啊，《消失的地下室》第一期反响很好，第二期的反馈虽然还没出来，但内部人看了都说好。华姐的工作不仅没受影响，还得到副主编的夸奖了，这多亏了你啊。你要是不去，他们会伤心的，我也……” 孟黎明表情怪异，此刻的周子坤，怎么闻着有种陈年老绿茶的味道呢。 孟黎明连连摆手：“我还是不去了，我和你们同事又不熟悉，我这人社恐，只想老实的待在家里……” 周子坤黯然低头，声如蚊鸣：“那好……我只好勉为其难的跟陈老师解释，你很忙，没空……” 茶味都快飘到太平洋去了。 明知道这样，孟黎明还是答应下来了：“我去、我去还不行嘛。但咱俩不能空俩爪子去串门，先去商场买个伴手礼，然后想晚上吃什么。” 周子坤斩钉截铁：“我想吃一二三四。” 孟黎明：“……” 周子坤这是深谙全选的真谛了？ 孟黎明翻了一记白眼儿：“知道做什么你就全选？当自己肚子是泔水桶、什么都能装吗？” 周子坤呵呵傻笑：“能。” 二人先去商场买东西。 路过儿童玩具区的时候，周子坤眼色一亮，提议给陈老师家四岁的小女儿买洋娃娃做伴手礼。 周子坤冲进娃娃堆里，同时拿起两个洋娃娃，兴奋的向孟黎明挥动着：“黎明，你快过来看看，乐乐会更喜欢哪个娃娃？” 孟黎明身子僵立在十几步开外，一动不能动。 前世，她的女儿小名也叫乐乐，她的本意是想让女儿一辈子快乐，结果事与愿违，女儿一辈子都不快乐。 不快乐的原因只有一个----有一个杀人犯的母亲。 别人的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孟黎明的女儿，则是妈妈的背刺一刀。 女儿和丈夫的小2+1关系处得，都要比孟黎明这个亲生母亲来得好。 周子坤拿着娃娃走过来了，孟黎明情不自禁的后退、再后退…… 周子坤终于发现了孟黎明的异常，放下娃娃跑过来扶住孟黎明：“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惨白？” 孟黎明声音些许嘶哑：“能不能不能给乐----买礼物？买些吃食不行吗？” 周子坤果断点头：“行，听你的，明天早晨在副食商店买点儿水果就行，咱现在就回家。” 回到家，周子坤什么也没问，直到孟黎明情绪好转了不少，这才回到自己家去了。 第128章 孟黎明的“孟”，孟黎明的“黎明” （注：2023年12月9日上一章片必有小修，之前看过的小仙女可以刷新看一下） 次日，周子坤带孟黎明去了陈老师和林华家作客。 除了周子坤和孟黎明，还有柳承志和戚玲玲，以及都市版的编辑生非和记者庞龙。 周子坤特意留意了下陈老师家的女儿乐乐，发现乐乐没在家，应该是陈老师怕孩子吵闹提前送走了，周子坤这才松了口气。 屋子里八个人，七个新闻从业者，彼此又都熟悉。 尤其是戚玲玲，帮着林华端菜、洗水果、摆筷子等等。 直到此刻孟黎明才知道，700原来是林华的亲外甥女。 戚玲玲主动挨着孟黎明坐下：“小孟，你今年大二了？想没想过毕业以后分配方向？是留在s城，还是回辽县？你是学会计的，分配方向应该是审计部门或企业会计。” 孟黎明沉吟道：“我大概率会留在黎明服装厂。” 戚玲玲脸色诧异：“啊？黎明服装厂不是民营企业吗？今天经营的好，明天说不准就黄了，我劝你还是服从分配，审计部门去不上，去国企做会计也行啊。” 孟黎明不由得抚额，自己妈都没操心自己将来干什么，这个700比她妈还能操心。 关心是假，贬低孟黎明找不到关系、大概率回到辽县当个破企业会计才是真？ 不像她，天生优越，直接分配电视台主持人，既有名又有利。 陈友立夫妇虽然不知道孟黎明的具体情况 ，但听周子坤感叹过二人之间的差距，知道孟黎明手里有钱，数量还是寻常百姓家难以企及的。 林华赶紧给戚玲玲夹了一块儿排骨：“玲玲，快吃饭，小孟才上大二，离毕业早着呢， 不急。” 林华这块排骨，既是警告700别当搅事精，又想给外甥女700一个台阶下。 偏这个戚玲玲来了执拗劲儿：“老姨，咋能不急呢，我上高中的时候，您和我妈就开始研究的我将来上哪所大 学、学哪个专业、到哪儿就业，到小孟这儿，咋就不急了呢？” 陈友立脸色极其不好看，林华连连向戚玲玲使眼色，偏戚玲玲眼瞎看不见，转头又对孟黎明一顿疯狂输出：“小孟，就业这事儿，宜早这宜迟。你们家那块儿，都有啥国企啊，有的国企听说都亏损的要黄了，你可得好好打听打听，别刚分配完就下岗了……” 周子坤的眉头都快皱成沟壑了，他没想到，一向长袖善武的戚玲玲会当着他的面贬损孟黎明，对700过去的同事情瞬间降至为零。 周子坤给孟黎明夹了块排骨，淡然的对戚玲玲道：“其实，黎明毕业也不一定会留在黎明服装厂，也可能会留在黎明造纸厂……” 戚玲玲一头雾水，造纸厂不也是民营企业吗，又不是铁饭碗，比服装厂能高贵到哪去吗？ 周子坤冲着孟黎明嫣然一笑：“黎明，你毕业后是想帮你大哥还是想帮你二哥？” 孟黎明无奈耸肩 ：“我其实更想窝在家里待着，可他俩不能同意，现在还时不时抓我当劳工呢，毕业以后估计只会变本加利。” 戚玲玲一脸的莫名其妙。 柳承志实在看不下去了，提醒戚玲玲：“玲玲，咱都给服装厂和造纸厂做过深入的通讯报导了，你难道就没注意到，黎明服装厂和黎明造纸厂的名字，都带有‘黎明’二字？两个厂子的主管业务副厂长，都姓孟？” 戚玲玲惊得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看向姨夫陈友立。 陈友立再给一记重锤：“不错，孟黎明的‘孟’，孟黎明的‘黎明’。” 戚玲玲脑子轰的一声响，越回忆越有迹可寻。 或者，她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打心眼儿里，只愿承认孟黎明只是一个实习生小孟，不愿承认孟黎明是个富家女小孟。 戚玲玲的面色讪然，心底则暗骂孟黎明不过是吸血的资本家的妹妹罢了，除了有几个臭钱，她还能有什么？ 林华赶紧把场面圆回来，给孟黎明夹了一筷子姜丝拌鸡丝，周子坤立马端起自己的碗来了个劫胡：“华姐，给我吃，她吃菜最怕吃到姜丝。” 林华只好改夹了排骨，放在孟黎明碗里，很是感激：“小孟，子坤都跟我说了，是你帮我找到的作者，还负责帮我把每篇稿子誊写下来，我对你的感激之情，所有词汇都难以形容万一，谢谢，万分谢谢。” 孟黎明无所谓一笑：“华姐，你真的不用客气。说起来，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在不了解贺章为人的情况下就把他介绍给你，我来补救也是应该的。” 林华摇头：“小孟，你可别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了。就算贺章人品不行，但小说是过了稿的，我如果早点逼他签协议，就会早发现问题，不至于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是我自己的错，快四十岁的人了，还跟三岁孩子一样天真，以后不会了。” 林华又转向周子坤：“还得特别感谢子坤，出了事以后，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跟着跑，人都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 周子坤可不敢居功：“华姐，您跟我可别这么客气，你除了是我同事华姐，还是师母，出力是必须的……” 林华微微一笑，有些惋惜道：“若不是你受了伤，真应该让友立陪你们喝点儿酒，这次不算，等子坤能喝酒了，咱去饭店再搓一顿，像上次一样，把子坤给喝倒喝好了……” 周子坤登时被问得紧张起来，偷眼看了一眼孟黎明，解释道：“华姐，哪有那么血沥（严重），我就是下楼梯一脚踩空了，小腿肚子磕破了点儿皮儿，没伤到骨头，啥事没有……” 孟黎明并没有追问，周子坤的心安定下来。 吃完饭回家了，周子坤拍了拍后车座让孟黎明坐下来。 孟黎明低头，咔哒一声将自行车锁上了，挥了挥手里的钥匙：“腿肚子不是受伤了，还骑自行车，还托着我？你想一辈子都变成瘸子吗？” 周子坤跳了两下：“真没事，你看我能走能跳的呢。” 孟黎明不理他，径直往家走，周子坤只好跟了上来。 第129章 怕现在答应了将来再失去 孟黎明并没有再让周子坤骑自行车，而是打了辆出租车。 周子坤大气不敢出，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回到了孟黎明家里。 周子坤正想着怎么遮掩过受伤的问题呢，孟黎明猝不及防回手，把他推坐在沙发上，蹲下身子，直接往上撸裤脚。 周子坤一边伸手阻拦一边往回抽腿，被孟黎明“啪”的打了一下膝盖：“别动！” 周子坤像被点穴似的定住了。 裤腿被撩起来，确实没伤到骨头，但小腿肚子缠了一层厚厚的纱布，纱布外面，又裹了一块运动绷带。 去掉绷带，打开纱布，里面一长条刀口，明显缝了针，裹运动绷带，显然是怕骑自行车裂开刀口。 这个周子坤，为了隐瞒受伤，简直疯了！ 孟黎明重新包好纱布，脸色铁青：“说实话。” 踩空楼梯能踩出刀口来，傻子才会信。 周子坤耷拉着脑袋，老实交待了问题。 孟黎明上学后，周子坤住在了孟黎明家里。 楼下女邻居特意来告诉他，说是有人拿着他“媳妇”照片在小区里打听具体住址，她没敢说认识，但保不准别的邻居不说，让他小心些。 周子坤便设了局，让女邻居故意告诉那人孟黎明住在周子坤现在租住的房间。 夜半，上次遇到的那个年轻人将一条死猫扔在门口，还敲了下对门，被周子坤当场按住。 那人挣脱跑下楼，周子坤追出来，那人拿出匕首，周子坤一个飞踹，成功踢倒了那人，也踢飞了刀子，不过，小腿肚子被割伤了。 周子坤无所谓道：“我这只是小伤，不过那人被逮到了，扭送到了公安局。” 孟黎明的脸快皱成了核桃胡：“周子坤，我不是告诉过你要注意安全吗？那人可是有刀子的，你追他干嘛？幸亏是伤的腿肚子，要是扎到要害部位怎么办？” 周子坤呵呵一乐：“我当时只想着，把他抓住了，就算我不在家，你也不会因为被停电、被放死猫吓到了……” 孟黎明想再骂两句，话到嘴边变成了两个字：“傻子。” 周子坤一脸肃然：“黎明，就算把那个人抓住了，你也不能吊以轻心。警察审过了，无论怎么审，那人只说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吓唬你。你生活一向三点一线，除了家就是工厂和学校，从不与外人接触，我总觉得背后有人使坏，看着虽然不致命，但癞蛤蟆蹦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孟黎明赞成周子坤的分析，但以周子坤搏命为代价，她不愿意。 孟黎明眼睛又回到了伤腿上，站起身来：“我去你家拿药，在电视柜里？” 周子坤乖巧点头，此时此刻，沉默是最明智的选择。 过了十分钟还没有回来，周子坤脑子里电闪雷鸣的想起了什么，立马趿着鞋往家跑，跑到门口，与去而复返的孟黎明走了个对头碰。 看向孟黎明的手里，只有纱布和药物，心稍稍放下，试探着问：“你、你没看见我抽屉里别的东西？” 孟黎明神情淡然：“我没有翻看别人家东西的习惯，你是要我帮你拿什么东西吗？我再回去帮你找。” 周子坤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 孟黎明帮周子坤换好了药。 周子坤站起身来想回家，见孟黎明不吭声，又忐忑不安的坐回去，如坐针毡。 孟黎明完全看不见似的，自顾自的去了厨房，很快回到客厅，问周子坤：“你想睡觉吗？” 周子坤立马摇头：“不、不想。” 周子坤想当然的以为孟黎明是想让他在她家睡觉，好难为情…… 孟黎明轻“哦”了一声：“既然不想睡觉，那就先不用回家了，我化了猪蹄、泡了黄豆，晚上给你炖猪蹄汤，以形补形……” 周子坤怔然，原来，他是可以回家的…… 周子坤感觉自己错过了一等奖大奖，张嘴欲言又止。 孟黎明一个眼刀瞟过来：“你想说什么？” 周子坤将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给咽了回去，声如蚊鸣：“我、我是想、想说，猪、猪的小腿是、是猪肘子，做猪蹄，不能算以形补形……” 孟黎明恍然大悟：“对哦，你伤的是肘子、不是蹄子……呸呸呸，口误口误，伤的是腿不是脚……我现在就去菜市场买猪肘子……” 周子坤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周子坤穿衣裳也要跟着去，被孟黎明硬生生给按回了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 孟黎明很少看电视消遣，没有安装有线电视，无线的台子这个时间段又没什么好看的节目。 孟黎明瞟见了电视柜旁的小纸壳箱子，里面放了半箱子录像带。 孟黎明这才想起来，菲格宾馆前阵子从倒闭的录像厅买来十多台二手录像机和录像带，孟爱军特地给她要来一台，附赠不少录像带，给她多点儿生活消遣。 孟黎明在录像带里挑挑捡捡，拿起一本《女-机械人》塞进了录像机，边塞边解释道：“你是学计算机专业的，对机械人这种科幻题材的肯定喜欢，你自己先看一会儿，我买菜马上就回来，和你一起看。” 说完，孟黎明就买菜去了。 周子坤索性看起了录像带，越看眼睛瞪得越像铜铃，脸色潮红，气喘吁吁，这……这哪里是科幻的机械人，这分明是夺男人命的弯刀啊…… 这个孟黎明，压根不知道这些录像带里装的是什么内容！ 周子坤赶紧把录像带退出来，拿起另一只带子放进去……退出去，再换另一本…… 响起了钥匙插锁眼儿的声音，周子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挑出来的录像带塞进了沙发底下，将一本筛选过后的《霍元甲》塞进了录像机。 看着面色潮红、执汗淋漓的周子坤，又看了眼叮叮当当打斗的片子，孟黎明暗暗感叹，果然，男生都爱看这种真刀真枪的片子。 猪脚汤终于炖好了，周子坤连手都忘了洗了，一屁股坐在餐桌旁，拿起碗就开吃，如同疾风扫落叶，十分钟结束战斗，然后，站起，回家了。 孟黎明：“……” 这什么情况？每次吃饭周子坤都细嚼慢咽的，这次是怎么了？ 孟黎明心思一动，莫不是周子坤发现她偷看了抽屉里的相册？ 孟黎明去周子坤家取药的时候，发现抽屉里还有一本相册，打开，里面全都是孟黎明的照片，生活中的她、舞台上的她、俯瞰中的她、阳光下的她、雪景中的她…… 不愧是爱好摄像的记者，每张照片的留白都很绝美。 孟黎明犹豫来犹豫去，还是像上次一样，全当没看见过这本相册。 孟黎明知道周子坤对她的心思：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可她对周子坤的心思呢？却是逡巡畏缩，欲行不行，既怕拒绝了现在就失去，又怕现在答应了将来失去。 吃完饭，发现地上落是果皮，孟黎明拿过笤帚扫，本能的伸到沙发下面，有很大的阻力，加大力气扫，扫出了十多盒录像带。 其中包括她让周子坤看的那本关于械人的。 怎么会跑到沙发下面？周子坤也不是那种随手乱扔的邋遢人啊。 孟黎明好奇心起，将带子插进录像机里，看着里面摇曳生姿的女人，瞬间石化，人生最大社死，莫过于此。 孟黎明抓起手机，拨通，冲着电话那头一顿狂飙：“孟爱军！都是你干的好事！” 第130章 捧臭脚出来的出息，能算出息吗 孟黎明起大早就自己来到了学校，生怕周子坤再来送她上学。 好在，她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孟黎明刚进教室坐下，林涛就气冲冲的走过来，“啪”的一声把一摞书稿扔在了孟黎明桌上，气道：“孟黎明，是你主动答应我帮校对整本书的，怎么会犯这么大的错误？” 孟黎明莫名其妙：“我犯什么错误了？” 林涛气急败坏的指着书封上的“春城出版社”道：“这里，是‘春成出版社’，怎么改成‘春城出版社’了？！” 孟黎明也错愕了：“不是春城出版社？可咱s城只有一家‘春城出版社’，没有‘春成出版社’啊……” 一个念头蓦然划进孟黎明的脑海，这个贺章，不会找了山寨版出版社、自费出？如同前世的“蓝月壳’、“雷碧”、“康帅傅”…… 这事，属实有点尴尬了。 孟黎明连忙道歉：“这事儿是我疏忽、错把李鬼改成李逵了……不过，你不是已经改回来了吗？” 校对草稿是义务劳动，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林涛不好再嗔怪，转入正题 ：“下个月月初，贺老师会在省图书馆开签名售书会，社长要求咱们文学社全去捧场，一个也不能少。” 孟黎明皱起了眉头：“捧场？请问，是捧人场还是捧钱场？排队签名的书，用花钱买不？” 林涛：“……” 从林涛尴尬的脸色不难猜出结果，贺章不仅让人捧场，还要硬推销书，算盘珠子打得火星人都听见了。 孟黎明果断拒绝参加。 转眼到了签名售书日。 孟黎明已经明确拒绝了，可社长苏猛明确要求，一个都不能少，什么假都不给，哪怕是本人病倒了，抬着也得去现场。 这话对孟黎明没有威胁，可对林涛这个积极分子有。 林涛收到了苏猛的死命令，让宋逸然把孟黎明叫起来，帮着穿衣穿鞋弄到楼下，林涛接上，塞进出租车，如同行尸走肉似的被运到了省图书馆。 此时的孟黎明，已经蕴了一肚子火，眼看着就要爆发了。 偏苏猛又来冲肺管子，挨个同学收钱，统一去买书，再排队让贺章签名。 孟黎明干脆双手一摊，只两个字：没钱。 苏猛立马不乐意了：“孟黎明，不带钱你来做什么？” 孟黎明冷哼一声：“苏社长，我为什么要带钱来？是你个人想给贺章捧场，是你想让贺章推荐你进省作协，我们友情出演就不错了，凭什么自掏腰包成全你个人的梦想？” 几乎所有社员的眼睛都透露出了赞同，显然大家心里都跟着窝火呢。 若是苏猛从个人角度相求，社员们多少都能给点儿面子，可苏猛是以社长身份命令，社员们有种被人当傻子耍的感觉。 况且，贺章的书是自费出书，薄薄的二三百页，正常定价五六块钱，他的定价98元，明显贵了不少，这个贺章，分明是在杀熟。 苏猛心里一慌，外强中干道：“孟黎明，你一个搞文学创作的，满嘴的钱钱钱，简直是对文学的亵渎！” 孟黎明气乐了：“苏社长，你清高，你不计较钱。这本书定价98元\/本，社团38人每人一本 ，就是370多块钱，你自己出！” 苏猛气得无言以对，贺章大叫“苏猛”名字，让他过去。 应该是贺章注意到了这里的小纠纷，提醒苏猛注意场合。 苏猛从兜里掏出十块钱，直接塞给了林涛：“她买书的钱我出了。十块钱都舍不出来，以后还能有什么出息？” 孟黎明毫不相让：“捧臭脚出来的出息，能算出息吗？” 苏猛的怒火再次被拱起来了，贺章再次大叫“苏猛”，语气里满满的怒意了。 苏猛给林涛一个眼色，让林涛管好孟黎明，自己先走了。 林涛买好书，把书塞在孟黎明手里，仔细叮嘱：“孟黎明，你可轻点作，就十块钱的事，至于得罪社长嘛，你别忘了，他除了管着文学社，还管着校报和广播站呢！” 孟黎明没吭气，林涛以为孟黎明听进心里去了，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到了签名环节，孟黎明挤在最前头，把书册打开，冲着贺章微微一笑：“贺老师，帮我签上‘苏猛雅正’，这本书的钱，是他出的。” 贺章和苏猛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更尴尬的还在后头，排在孟黎明身后的同学，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全都让贺章在新书上题“苏猛雅正”，足足三十七本，唯一一本没签苏猛名的，是林涛。 苏猛气得拉住孟黎明：“孟黎明，都是你干的好事！” 孟黎明一脸无辜：“孟社长，我干什么好事了？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那本书钱，本来就是你出的。至于其他人为什么那么签名，你得问大家啊。哦，对了，我好像忘了一件事。” 孟黎明把贺章签完名的书塞回给苏猛：“你出钱，你拿书，天经地义，我的劳务费，就不要了。” 贺章也走过来了。 苏猛一脸委屈：“贺作家，都是她故意捣的乱，我现在就把她从文学社里除名。” 贺章脸色铁青：“这种德行有亏的文学爱好者，不配谈文学二字，更不配进入省作协。” 孟黎明撇了撇嘴：“你说：德行有亏的人，不配谈文学二字。那么请问贺作家，苏猛没有什么有份量的作品发布，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答应帮他进入省作协，如果他没进，说明你许诺不践诺；如果他进了，说明你将原则抛诸脑后，两个结果都是你德行有亏；还有，您对s城日报社临时撤稿之事，属于落井下石行为，你配谈文学二字吗？” 贺章被怼得哑口无言。 帮苏猛介绍进入省作协之言，不过是他使唤苏猛随口许的大饼，没想到苏猛搞得人尽皆知；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学生，竟然会知道他与日报社之间的龃龉。 贺章狡辩道：“你知道什么？报社之前谈的作家，派出的人不是副主编，就是版面编辑，到了我这儿，派出的是个小小排版员，稿费给得还比前面的作家低，我凭什么要答应他们？！” 直到现在孟黎明才知道贺章为啥使坏，原来是嫌林华咖位低，配不上他这个自以为是的“大作家”的名头。 真是呵呵。 第131章 这厨艺，果然深得李老师真传 知道贺章拒签报社的原因，除了钱，竟然是小小的自尊心作祟。 孟黎明更加生气了：“你有什么不满大可以说出来，犯不着一头答应着，一头害得人家报纸险些开天窗啊？！” 贺章冷哼一声：“你一个破学生，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的？！” “我看谁敢欺负我的学生？”一人打断了贺章的话，从外面走了过来。 孟黎明抬眼，是耿向英，拎着一摞子书，拎得满头大汗。 孟黎明错愕，这家伙不是在京城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孟黎明：“耿编辑，你怎么来了？” 耿向英脸色一黑：“我怎么来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打你几次电话都找借口挂断，这次，我看你往哪躲？！” 不用问也知道，耿向英肯定去学校找孟黎明，被陶乐告知在省图书馆，又直接杀到这儿来了。 贺章仔细辩论了下耿向英，他去过《猫头鹰》杂志社，见过耿副主编一次，大吃一惊：“耿主编，您怎么来了？难不成、难不成你是特意从京城赶过来参加我的售书会的？” 耿向英错愕的看向贺章，这人，谁啊？有些面熟，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是谁。 贺章兴奋的自我介绍：“耿主编，您忘了，去年我还去杂志社拜访过您呢，我有两篇稿子先后被杂志社录用过，贺章，《井儿沿》和《重案1115》的作者……” 耿向英一下子想起来了，他前阵子还把贺章的联系方式给过贺黎明呢。 耿向英恍然大悟：“原来是贺作家啊！” 贺章受宠若惊，向身侧的同学和苏猛等人介绍道：“这是国家法治类刊物《猫头鹰》的耿主编，千里迢迢赶过来参加我的售书会……” 耿向英立马纠正：“副主编，不是主编。” 耿向英恍然的看着孟黎明和贺章：“你们的合作，谈成了？” 贺章一头雾水。 孟黎明轻叹一声：“黄了。贺作家嫌弃s城日报社与他对接的人地位低，认为是s城日报社看不起他，便拖到最后没签约，害得日报社险些开了天窗……” “什么？” “什么？” 耿向英和贺章异口同声。 直到现在，贺章才知道s城日报社找上他，是因为耿向英。 耿向英才知道贺章小人之心摆了s城报社一道。 贺章立马解释：“耿主编，你别听这小丫头片面之辞，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们也有过错，您不能光信她不信我。” 耿向英斩钉截铁：“可我信她。贺作家，记住了，立业先立人，立人先立德。” 不听贺章解释，耿向英拉着孟黎明就出了省图书馆，心之偏袒，选择之快，让人咂舌。 出了省图书馆，耿向英的脸子立马落了下来，冷哼一声，眼睛紧盯着孟黎明不说话。 看得孟黎明心里直发毛，忐忑问道：“耿编辑 ，你、你不是说信我嘛，这眼神看着不像信我呢……” 耿编辑眼珠子一瞪：“我信你个板板！你答应我的稿子呢？两个月来是三个月了？你别告诉我刚有灵感，像下种子似的，明年开春才能生根发芽长出来？！” 常言说的好，没理，要比有理更要气壮。 孟黎明挺直的腰竿：“耿编辑，是你把贺章介绍给我的，他害了报社，你也有责任，所以，稿子，给他们了。” 耿向英气得呕血，到头来，还成了他的不是了！ 偏偏，好像还很有道理的样子！ 孟黎明继续：“耿编辑，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我跟报社仓促间签订的协议，签的笔名是黎明，本名是黎明，一直没补身份证或户口本复印件，稿费汇款地址填的是你，千万别说露嘴了。” 耿向英：“……” 耿向英一整个大无语：“黎明，我在s城，谁谁都不认识，能和谁说漏嘴？哦，我想起来了，又是上次那个小伙子？老骗他，我的良心也会痛的好不好？” 孟黎明沉吟道：“我最近有了一个新的小说构思，关于写法医的……” 耿向英耳朵立马支棱起来了。 孟黎明闭口又不说了。 耿向英妥协：“知道了知道了，我的条件只有一个，马上下笔，两周内我必须看到首章成稿。” 耿向英把一摞子书给了孟黎明，这是第一版印刷的《十三号女监》，看到自己的写的小说印刷成书，让孟黎明还觉得挺有成就感的。 事实上，耿向英第二天就离开了s城，压根没有机会见到周子坤，发挥他那炉火纯青的演技。 次日上学，林涛就来找孟黎明，说是苏猛让她过去一趟。 孟黎明直接拒绝了，通过这件事，孟黎明已经看透了苏猛其人，直接甩给林涛一张辞社报告，彻底退出文学社团。 星期四下午下课，在寝室楼下，孟黎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周子坤。 怕保安拦截，今天的周子坤，打扮得格外学生气，阳光开朗大男孩儿一枚。 孟黎明知道他来做什么，今天是阴历十月初九，她的生日，这家伙，肯定是来给她庆生了，生日礼物嘛，估计又是饭店的一碗过水面条，外加一只新款英雄钢笔。 如她所料，周子坤提议请她吃饭，两碗手擀面条，卧俩荷包蛋。 周子坤递给孟黎明一长条盒子：“生日礼物。” 孟黎明有心逗弄他：“你记错了，明天才是十月初九呢。” 周子坤明显慌神了：“不可能啊，我年初就标记的日子，阳历11月14日，阴历十月初九，怎么可能错了呢？” 周子坤没有信心的抓住饭店老板问：“老板，你家有台历吗？今天是阴历十月初几啊……” 老板指了指墙上的阳历本，让周子坤自己看。 周子坤仔仔细细的看着阳历本，明晃晃写着，阳历11月14日，阴历十月初九。 周子坤把当日的阳历撕下来，拍到孟黎明眼前：“你看，今天就是阴历十月初九，易嫁娶、易添丁……” 一本正经的周子坤终于看见了孟黎明脸上难掩的笑意，知道自己上当了，无可奈何道：“你这小坏蛋，竟然骗我……” 孟黎明“噗嗤”一声乐了：“怪谁呢，是你自己没信心的。” 孟黎明打开礼物盒，自言自语：“让我看看英雄钢笔的代言人，今年送我什么新款式的英雄钢笔……” 长条盒子打开，里面除了卧了一只黑色金边的英雄钢笔，还有一对珍珠耳钉。 生怕孟黎明退回礼物，周子坤紧张的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孟黎明轻叱一声道：“行了，我收下礼物，吃完面条再走。” 周子坤显然没想到孟黎明会主动收下珍珠耳钉，暗暗后悔，早知如此，把那条珍珠项链也买下好了。 周子坤喜出望外，重新坐下：“吃面条，吃面条。” 两碗面条送上来了。 孟黎明面前的一碗，手指粗的面条长长一根，装足了一大碗。 周子坤面前的一碗，手指长的面轱辘无数根，碎成了一大碗。 孟黎明对老板抱怨起来：“老板，你家是开面馆的，这手艺堪忧啊，要么粗，要么断，这样能有回头客吗？” 老板可不背这口大黑锅，立马反驳：“小丫头，话可不能乱说啊，我还指望着面馆养家糊口呢。是你男朋友自己擀的面条、自己配齐的汤料，我只负责下锅煮熟了。要我说，你男朋友厨艺不怎么样，心眼不错，好的面条给你，他自己吃面碎子。” 原来，是周子坤自己擀的面条。 孟黎明吃一口在嘴里，像死面疙瘩一样硬，眉眼间尽是笑意，这厨艺，果然深得他妈妈李老师的真传。 周子坤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来，轻轻拍了下孟黎明的小脑袋顶，语重心长：“明明，我以后天天给你擀面条，让你永远开心的像个孩子似的。” 孟黎明怔住了，眼眶有些发红。 平时的她，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所有人都习惯于以她马首是瞻，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她还只是个二十岁的大二学生。 原来，周子坤记得。 第132章 臭小子，我是你爹 终于到了放寒假的日子了。 孟黎明没折腾孟爱军来接她，更没敢惊动周子坤送她，提前一天坐上了回辽县的火车。 火车到达辽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孟黎明打了辆出租车回家。 出租车一脚油门离开，孟黎明掏出钥匙开门，突然从旁边的门洞里窜出一道人影，双手敞开身上的军大衣，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皮肤。 又是那个傻子暴露狂！ 孟黎明吓得“啊呀”一声就往对面亮着灯的公安局家属楼门卫跑。 老大爷一看是孟黎明，知道这丫头和老周家关系好，立马给周家打了电话。 周游下楼来，见是孟黎明，大吃一惊：“孟同学，子坤说你明天才回来啊？怎么提前了？子坤没告诉你傻柱成了你家邻居了？臭小子，真该打！” 傻柱本不住这一带，因原住房拆迁，开发商临时安置了住房，好巧不巧，成了孟黎明的邻居。 李老师出差没在家，周游不方便带孟黎明回家住，孟黎明自己住又实在不放心。 沉吟再三，周游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孟同学，楼房门户紧，你住我家，我住你家。” 孟黎明赶紧推辞：“周所长，我刚才就是没有心理准备吓了一跳，现在好多了，我自己在家住没问题。” 周所长连连摆手：“你个姑娘家不安全，就按我说的。” 周游已经回家去收拾东西了。 孟黎明只能接受周游的善意，把自己的大哥大留给了周游：“周所长，我家没有固定电话，大哥大留给你，以备不时之需。” 周游没有推辞，他工作性质特殊，有急事找不到他就麻烦了。 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晚上孟黎明真就收到了派出所李警官打来的电话，孟黎明告诉了对方周游的手机。 周游带人来到了一家游戏厅，在里面不仅发现了非法赌博游戏，还查到了部分d品，而这家游戏厅的背后老板，是汤守义的堂弟。 将人抓捕归案，李警官压低声音道：“周所，这回稳了？” 周游摇了摇头：“姓汤的，稳了；姓申的，有点儿悬。” 李警官踌躇道：“是想等等、一锅端，还是先蚕食掉一部分？” 周游叹了口气：“一口吃不出个胖子，先把爪子砍掉。” 李警官一脸春风得意：“好哩，局里只怕要大地震了。” 李警官心情大好，趁周游不注意抢过大哥大，啧啧感叹：“头儿，不错啊，鸟枪换炮了，我咋不知道呢？” 周游紧张的吆喝：“别乱动，是孟同学的，别摔坏了……” 李警官眨了眨眼：“孟同学？是不是嫂子的那个学生？我记得她一到换季就给你家送衣裳，跟批发似的，现在又送你大哥大……老周同志，我郑重提醒你，你被学生的糖衣炮d给击中了……” 周游“啪”的拍了下老李的后脑勺：“胡说什么呢，这大哥大是孟同学临时借给我的，你擦亮眼睛等着，这姑娘早晚是我儿媳妇。” 李警官龇牙一乐：“好啊，咱们说定了，子坤结婚这个证婚人，必须我来当。” 周游：“一言为定。” 二人击掌为誓。 折腾了半宿 ，周游回到孟黎明的家，倒头就睡，正睡得昏天黑地，大哥大铃声响了，里面传来了周子坤急切的声音：“明明，你怎么提前一天就回家了？怎么不等我今天送你？都怪我不好，没提前告诉你……你没被傻柱吓到……喂？明明，你说话呀……” 周游眼白儿都快翻到天际去了，轻咳了一声提醒儿子，结果电话那头儿更紧张了：“明明，你嗓子怎么变粗了，是不是吓坏了？嗓子疼不疼？有没有发烧……” 我没发烧，你却发-骚了。 周游忍无可忍：“臭小子，我是你爹，连你爹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周子坤：“啊？爹……” 周游“欸”的答应了一声：“臭小子，有进步啊，以前唤人家‘黎明’，现在唤人家‘明明’了，一字之差，差之千里，不错。我昨晚答应你李叔，让他将来做你和孟同学的证婚人了，你别辜负你李叔对你的期望，加把劲儿啊……” 周子坤不由得抚额，尴尬问道：“爸，明明的电话怎么到你手上了？昨晚她没被傻柱吓到？我怕吓到她，想送她回家之前告诉她，没想到她背着我提前回家了。” 周游把昨晚的事儿复述了一遍。 挂了电话，周游不由得感慨，人家姑娘连提前回家都没告诉儿子，明显是在躲着他啊。 儿子的爱情之路，只怕路漫漫兮，道阻且长。 周游简单洗漱完上班去了，孟黎明回到了平房。 周游还挺细心的，走之前放好了大哥大，扒好了炉灰、烧好了炉子、做好了早饭，还帮她自行车打好了气。 孟黎明会心一笑。 上帝是仁善的，把周游、周子坤和李芳三个善良的人组建成了一个家庭，不仅家庭成员之间彼此温暖，还温暖了周围的所有人。 孟黎明是最大的受益者，没有周家人 ，孟黎明无法想象她会成什么样子。 孟黎明喝着温粥，邻居传来了傻柱用棒子拍打水泥管子的声音。 白天吵闹，晚上裸奔吓人，这个傻柱还真是精力旺盛。 傻柱年轻时被女人背叛而傻，家里只有一个寡妇老娘，邻居打不得骂不得，无可奈何。 孟黎明骑上自行车上街，买了个大耳机，准备以此来掩盖噪音。 回来顺脚去了辛红梅家，把“鸡腿”接回来，有狗有耳机加持，应该不用再麻烦周游了。 第133章 这个儿媳妇，跑不掉了 孟黎明从大伯家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 回到家，发现周子坤蜷在门旁，冻得身体直打哆嗦。 孟黎明拍了拍周子坤的后背，周子坤恍惚抬头，半天眼睛才聚焦，立马显现忧色：“明明，你吓到了？”随即身体晃了晃。 孟黎明将手探向周子坤的额头，滚烫，发烧了。 孟黎明赶紧开门，把周子坤扶进屋里，铺好炕被，炕被上又铺了电褥子，将周子坤扶坐在炕上，脱掉外衣和鞋子，躺好，上面又盖好了两层被子。 孟黎明不由得嗔怪：“病这么重还在外面挨冻等我，傻春都比你聪明，人家还知道套个军大衣呢。” 周子坤眯着眼不忘狡辩：“我不是在门口冻的，我是在拉羊车上冻的。” 孟黎明错愕，拉羊车？这个周子坤，不会是搭着那种拉羊的敞篷货车回的辽县？寒冬腊月，五六个小时，不被冻死也得丢半条命。 这个周子坤，不要命了？ 孟黎明拿来退烧药，看着周子坤喝下去整整一碗的温水。 拿过温度计，探进周子坤的腋下，温度计冰凉，周子坤猛的睁开眼睛，错愕的眸色撞进了孟黎明深邃的眸色里，完全不能自拔。 孟黎明慌乱解释：“我帮你量体温……” 周子坤喃喃碎语：“明明，我该怎么办？” 孟黎明不明所以：“什么怎么办？” 周子坤猝不及防的起身，钳制住了孟黎明的后脑，唇腹锁住孟黎明的唇腹，舌尖不得其法的探入，如同火蛇乱窜，吓得孟黎明呆若木鸡，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的羔羊。 待孟黎明反应过来想要拒绝时，周子坤已经跌回被子里，如同酣睡的痴儿，嘴里碎碎念着：“明明，我该怎么办？” 声音渐渐虚无。 孟黎明呆愣的抚着唇腹，半天才懊恼的打了周子坤手臂一下，懊恼道：“你个混蛋，这么不清不楚、没名没份的吻人家算是怎么回事？明天又会忘得一干二净了。” 孟黎明嘴上埋怨着周子坤，行动上却不敢怠慢，穿上衣裳，去了诊所，求了医生半天，这才上门给周子坤看诊、打吊瓶。 打到一半的时候，周子坤醒来，发现孟黎明正趴在他炕边，一只手拄着香腮打瞌睡，另一只手手心里持着吊瓶的输液管，下面放着一个暖水袋。 不用问也知道，孟黎明是怕吊瓶里的药直接进入血管太凉，用暖手袋和手心帮着捂热呢。 周子坤觉得有趣，用食指点了一下孟黎明的额头，孟黎明瞬间失了重心下磕，被周子坤及时用手掌托住的下巴，二人再度撞进彼此的眸色里，而后避开。 孟黎明第一反应是看吊瓶，发现还有药，这才松了口气，手掌本能的探向周子坤额头，降成正常温度了。 病好了些，孟黎明的怒火再次窜了上来：“你不要命了，坐拉羊车回来？不怕被冻死了？” 周子坤专注的看着孟黎明：“明明，你对我的好，和对别人的好，是不是不一样？” 孟黎明横了周子坤一眼：“我对你的好，自然和对别人的好不一样，对待李老师是对长辈的敬爱，对待堂哥是对兄长的友爱，对待你，就像是长辈对待晚辈的慈爱……” 周子坤瞬间懊恼了：“胡说，我比你还大三岁呢，怎么可能像你晚辈！” 孟黎明轻叱一声：“你还知道你比我大三岁啊？虚岁二十四了！谁家二十四岁的大人，为了早到家坐五六个小时的敞篷车，你啊你，三岁不能再多了，四岁都干不出这种事来。” 周子坤扁着嘴小声嘀咕：“还不是担心你……” 打完吊瓶，孟黎明端上来瘦肉粥，盯着周子坤喝了满满两大碗才罢休。 周子坤下了炕，在屋里踱步消汗。 院门叮叮敲响，传来了李芳的声音：“黎明，你在家，晚上我给你作个伴。” 应该是李芳出差回来，听说了孟黎明被惊吓的消息，过来看望孟黎明了。 周子坤条件反射般的要钻衣柜，钻进一半的时候突然不钻了，堂而皇之的站在了屋中央。 孟黎明脸色一变：“你、你怎么不躲了？” 周子坤无所谓耸肩：“我觉得，被我妈发现我躲在你家衣柜里，比被我妈发现我来你家串门更尴尬，两害相权取其轻，我选择了直接让她看见我在你家好了。” 孟黎明头上飞过一群乌鸦，被发现在家里或躲在柜子里，都尴尬的好不好？但后者有概率不被发现啊…… 可现在的周子坤，俨然有种虱子多了不怕咬、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坦然…… 李芳和周游推门进来了，看见周子坤在屋，只微愣了一秒，随即就像周子坤一样的坦然。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李芳泰然的对孟黎明道：“黎明，晚上我陪你住在家里，让子坤回去陪他爸住。” 孟黎明脑子里仿佛刮起了飓风，李芳这话的意思，就好像昨晚陪她住在家里的是周子坤一样…… 孟黎明连忙解释：“李老师，我自己敢在家住。子坤哥是、是帮我捎东西过来坐一会儿，发现他发烧了，我又找了大夫给他打吊瓶，明天还得打一天，我把药给你们带回去。” 李老师想留下来，孟黎明打死也不让她留下来，说家里有“鸡腿”作伴，而且傻柱除了吵点儿、爱吓唬人点儿，确实没有故意伤人或入室抢劫的前科。 孟黎明之所以这么坚持，是因为老话说的好，供一饥不能供百饱，自己麻烦周游一天就够不好意思的了，总不能麻烦周家人一辈子。 自己不坚强，懦弱给谁看啊！ 周家人只好离开了。 回到家，周子坤把自己关进了卧房里，李芳送进来蜂蜜水，发现儿子正站在窗前用望远镜往楼下望，显然是不放心孟黎明。 李芳忧心忡忡的出了卧房，长吁短叹。 周游狐疑的问妻子：“你怎么了？是担心你学生，还是担心你儿子？” 李芳嗔怪的瞟了一眼丈夫：“你明明知道我在担心什么。黎明是个好孩子，遇事稳，能力强，可她心思太重了，对人、尤其是对男人，莫名的不信任，子坤很难真正的走进她心里，我打心里心疼儿子，却又无法怪罪黎明。” 周游无所谓的一笑：“李老师，你家周警官可是大案小案审过来的，相信我的眼睛，孟同学早晚是你的儿媳妇，跑不了。” 李芳斜睨了一眼周游：“你是对你儿子充满信心还是对自己充满信心？” 周游摇了摇头：“我不是对谁有信心，而是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游常年审案，阅人无数，阅心无数。 周子坤出事时，孟黎明比任何人都心急，舍得了面子、舍得了钱财、更舍得了命。 这样的女人，说对周子坤没动心，打死周游都不相信。 这个儿媳妇，他要定了，也跑不掉了。 第134章 你刚才在做什么？禁忌还是不伦 次日一早，孟黎明刚吃完早饭，周子坤就上门了，帮她套上羽绒服、推着自行车就往院外走。 孟黎明吃了一惊：“周子坤，你要载我去哪儿？” 周子坤故意卖起了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丑话说在前头，去也得去，不去绑了也得去。” 孟黎明斜睨周子坤：“挟持人质啊？我这个人质可值钱，你可得保证不能掉一根头发。” 孟黎明堂而皇之的坐在了车后座上。 周子坤小脸一垮：“明明，官不踩病人，我现在是病人，你不该载着我去吗？” 孟黎明：“……” 好家伙，堂而皇之的推自行车，感情好，是让她载他！还装柔弱！这男人茶起来，果然没女人什么事了。 孟黎明目测了下，周子坤成功用他183身高、160体重，压榨她163身高、93体重的劳动力。 孟黎明骑上了自行车，周子坤“咣当”一声，如同秤砣似的压下来，害得孟黎明如同马儿尥蹶子似的前把撅起，被撬空中，吓得“啊呀”一声惊呼。 周子坤及时站起，一手揽住了她的腰，一手扶稳了自行车，将孟黎明如旱地拔葱似的从车前座抱到了车后座，帮孟黎明戴紧了羽绒服帽子，裹紧了围脖，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随后换上周子坤骑自行车，载上孟黎明前行。 孟黎明气得狠掐周子坤腰眼儿一把，隔着厚厚的羽绒服，压根掐不透。 孟黎明灵机一动，手探进羽绒服里，隔着毛衣再次狠掐下去…… 掐了好几下周子坤都没喊疼，害得孟黎明都要怀疑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了。 周子坤终于轻笑一声开口了：“你要不要伸进线衣里掐一把试试？” 孟黎明立马脸红了，伸进线衣就是肌肤了，这个周子坤分明是故意的。 孟黎明暗骂了句流氓，便放弃了报复周子坤。 大约十分钟后，自行车拐进了一处新楼盘。 上了一户四楼，周子坤拿出钥匙，打开，拉着孟黎明进屋。 看楼房面积，大概六十多平，两室一厅一卫，家具家电一应俱全。 客厅的一侧墙面上，挂着三张黑白照片，照片上，分别是孟黎明的远影、侧影和背影，很有艺术感。 孟黎明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周子坤，不会对她表白? 孟黎明撒腿想走，被周子坤给拉了回来：“怕什么？我又不会对你表白。” 孟黎明：“……” 孟黎明脸色讪色，这个周子坤，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周子坤拉过孟黎明的手，摊开手心，把六把钥匙全都放在手心里：“我本来打算再晾一晾屋里的装修味道，可傻柱成了你邻居，你的安全实在没保障，只好提前交给你了。房本是你的名字，等开春后才能办下房本。” 孟黎明把钥匙推回来，周子坤反而将她手心聚拢、紧紧握住钥匙：“孟黎明同学，还记得你上次送李老师金镶玉耳钉时说过的话吗？你说，咱们不是外人，不许推来推去的。现在，我把这句话还给你，你敢不收，我就敢把你送给我的所有东西还给你，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周子坤无赖的摘下棋子格围脖，脱掉羽绒服、毛衣……开始解衬衫扣子…… 这个周子坤，分明是故意的，浑身上下穿的都是孟黎明曾经送去周家的礼物。 对了，孟黎明蓦然想起，她还被动的送过周子坤内裤（上次周子坤暗访，衣裳脏了，让孟爱军送来全套衣裳，其中就包括了内裤）。 如果她不答应，这家伙不会把内裤也脱掉？ 已经露出胸-肌了，不止孟黎明脸红，周子坤的脸也红成了布，心里慌的一批：你别光顾着看了，你倒是快喊停啊…… 孟黎明忙捂住了眼睛，气道：“周子坤，你、你大白天的耍什么流氓啊……快把衣裳穿上！” 周子坤终于松了一口气，把衬衫扣子又一颗颗的系了回去，揶揄的看着孟黎明。 孟黎明一脑门官司，不知道如何处理这套楼。 从昨夜周游和李芳的态度看，两口子是不知道这栋楼的存在的，是周子坤自作主张。 依现在辽县的楼价，600---650元一平，加上基础家具等，差不多五万多块钱。 五万块钱，对于孟黎明来说是九牛一毛，但对于周子坤来讲，是勒紧裤腰带苦攒的结果，说不定，还背了债务。 想不收，看周子坤的架势是势在必得； 想收下，又怕周子坤的情义太重，她接不住。 孟黎明面色肃然：“周子坤，这楼，我收下了。” 周子坤笑容未达眼底呢，孟黎明再次开口：“但我要事先声明，收下这栋楼，是因为我待周家不是外人，是亲人。我待李老师如母，待你如兄，你要明白这一点我才能收下。” 周子坤面色僵了下，有些失望道：“孟黎明，我送你楼，只是出于你的安全考虑，并没有胁迫你感情的意思，你这样刻意强调，倒显得我小人了。” 孟黎明咬了咬下唇，终于说出了心底的话：“周子坤，我只是想提醒你，我们之间要想长久，不可能是爱人，只能是亲人。” 周子坤眉头深深的皱起来：“所以，你是想做我的长辈，还是做我的亲妹妹？” 孟黎明：“都行，只要不是爱人。” 周子坤突然钳住了孟黎明的后脑勺，猝不及防的吻了下来，如一团火，要将孟黎明的心点燃，将二人同时烧成灰烬，跌入深渊，万劫不复。 待孟黎明无法呼吸，周子坤突然放缓了速度，放轻了力道，如春风轻拂花朵，似春雨浸润大地，柔软得如羽毛，甘甜得如蜜糖，害得孟黎明意乱情迷，条件反射似的回吻起来，饥渴得如同一个沙漠里的旅人。 待孟黎明想要无限索求时，周子坤突然轻咬了下孟黎明的唇腹，二人一抽即离。 周子坤紧盯孟黎明的双眼：“孟黎明，如果你只想和我做亲人，那你刚才在做什么？禁忌还是不伦？” 孟黎明僵住，不知如何回应刚刚的意乱情迷。 周子坤将自行车钥匙放下了，穿上了鞋子，临关门前道：“孟黎明，你就死了这条心。在你回吻我之前，我勉强认可你做我亲人的说辞；在你回吻我之后，你和我，只能做爱人。别的关系，绝无可能。” 周子坤走了，留下了怔然的孟黎明，突然抬手，狠打了自己嘴巴两下，暗骂自己：让你嘴馋，回吻人家干什么？这下好了，成了最打脸的证据。 以后两个人怎么相处？周子坤此次的行为，分明是把她逼上了梁山，要么和他搞对象，要么老死不相往来。 一想这件事，孟黎明就觉得头疼欲裂，更恨自己嘴馋，啃蚕蛹不香吗？干嘛啃小鲜肉的嘴，这下好了，被粘包赖了。 解决此事，只能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交给时间，拖字诀，冷处理。 第135章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孟黎明参观了一圈新楼，新家具，新电器，新床品，就连厨房的调料都换了新的，看出来周子坤的极尽用心。 这哪里是普通的感谢礼，这分明是给她下聘礼呢。 这个周子坤，太吓人了。 孟黎明吓得立马锁门，给孟爱军打了电话，让他立刻马上来接她，否则，他就永远别想认她这个妹妹了。 不到十分钟，孟爱军就到了，头发湿湿的，应该是刚洗完澡出来的，天寒地冻，头发被冻成了根根竖立的尖刺，像极了刺猬。 孟爱军一脸委屈：“明明，啥事这么急啊？” 孟黎明上车，急切道：“爱军哥，我跟你一起去羊城参加布料大会。” 孟爱军眨了眨眼，自己这个妹妹，恨不得整天缩在家里，这次怎么主动抛头露面了？ 孟爱军狐疑：“明明，你咋了？出啥事了？为啥去羊城？布料大会在腊月末召开，估计得在羊城过年，你还是别去了……” 孟黎明一瞪眼珠子：“我想去羊城旅游不行啊？” 孟爱军被噎得喉咙痛，连连点头：“行，行，你是老大，你说行就行。” 孟黎明催促道：“那还不赶紧走？咱们要赶晚上的航班去羊城。” 孟爱军的嗓门立马提高的八度：“啥，晚上的航班？离大会开幕还有二十多天呢，咱俩去那么早干啥？” 孟黎明再度瞪圆了杏子眼：“我不是说去旅游吗？当然得早去……” 孟爱军做垂死挣扎：“咱俩还没买羊城机票……” 孟黎明：“我已经给红姐打完电话了。” 孟爱军死而不僵：“咱俩还没准备薄衣服……” 孟黎明胸有成竹：“飞机落地就奔咱家门店。” 孟爱军还要开口问，孟黎明一个眼刀飞过来，孟爱军立马一脚油门踩到底，直奔s城，然后，又迷迷糊糊的被押上了去羊城的飞机。 晚上，周游做了一大桌子丰盛的菜肴，让周子坤去平房叫孟黎明来吃晚饭。 周子坤状似无意道：“爸妈，忘告诉你们了，明明已经搬新楼，不住这边了。” 周游轻“哦”了一声，倒是不太惊讶，依孟黎明现在的钞能力，想买楼并不是什么难事：“那你给她打电话。” 周子坤摇头，对李芳道：“妈，还是你来打。” 李芳狐疑的看了一眼儿子，两小只这是闹矛盾了还是咋了？ 李芳拨打孟黎明电话，接通了，周子坤竖起耳朵偷听。 李芳：“什么？你去羊城了？今晚的飞机……哦，旅游啊，挺好的……啥，得在那边过年了啊……嗯，那也是没办法，赶上了……再回来得五月一以后了啊，我还想着你和我们一起过年呢……” 周子坤越听脸色越铁青，终于忍不住抢过了电话，里面传来了孟黎明甜美的声音：“李老师，听说羊城的粤秀好看，我给您带一幅回来……” 周子坤咬牙切齿：“孟黎明！去羊城了？不会是为了躲我？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嘟嘟……” 电话挂了，传来了忙音。 周子坤放下电话，脸沉得汪了水一般。 李芳与周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气不敢出。 次日，周子坤回到s城上班，被林华叫了去。 说是有人把后续的《消失的地下室》连载稿子全都送来了，除了送稿子，还额外让转交周子坤一个信封。 周子坤打开信封，里面掉出一串钥匙来，是他送给孟黎明的新楼钥匙。 周子坤终于从那个滚烫的吻里清醒过来了，反省自己这几天的所做所为，他逼小丫头逼得太紧了，如同握在手里的沙，越想攥紧，流失得越快。 周子坤无法想象若是孟黎明真的从他的生活里消失，该怎么办？答案是，他会疯掉的。 解决此事，只能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交给时间，拖字诀，冷处理。 周子坤与孟黎明，竟然意外达成了一个共识：忘掉那栋楼，忘掉那个吻。 相较于滴水成冰的北方，羊城则暖和多了。 孟黎明穿了一件红色长款毛衣，如一个活力四射的女大学生，浑身散发着青春的风采。 吃完晚饭，孟黎明想着给李芳和周子坤买礼物的承诺，没惊动孟爱军，自己下楼徒步往商业中心地带走，想着边逛街边消化食了。 还别说，真让她买到了一幅木棉花的粤绣，图案典雅，又有粤式风格，李老师一定很喜欢。 至于周子坤，孟黎明决定回家的时候买些奈放的吃食，见面了就敷衍他一下；不见面才好，免得让他又提起什么禁忌什么不伦的。 正走着，一辆出租车戛然而停，摇下出租车车窗，一个四五十岁的慈眉善目的男人拉下车窗：“姑娘，这一段路有点儿偏，我送你回去？” 孟黎明摇头拒绝。 孟黎明急走几步，出租车男生跟上来，劝解道：“姑娘，你是外地来旅游的？最近治安不好，尤其是女生压根不敢穿红色的衣裳出门，我也是好心送你回去。你来旅游的，越秀公园去过了？越秀公园所处的是越秀山余脉，越秀山又称观音山，很灵的……” 男人很是热情，偏孟黎明不理会，心里还暗暗嘲讽司机，吓唬人也不出个新鲜点子，红衣杀人犯？这个梗当年辽县已经发生过了。 男人亦步亦趋的跟着，让孟黎明心烦不已，为了几块钱出租车车钱，这人也是没谁了。 正厌烦着，大哥大铃声响了。 真是打瞌睡有人递枕头，孟黎明立马接通了。 里面传来周子坤急切的声音。 依着孟黎明的小性子，肯定要立马挂断周子坤电话，免得他啰里嗦。 但现在形势不同，那个出租车司机太烦人了。 孟黎明撅着嘴道：“你打电话干嘛？长途电话很贵的。” 周子坤急切道：“我听我爸说，羊城那边自前年开始到现在，已经连续发生过五起连环杀人案，被害人都是年轻长发女子，还说身穿红色衣裳，到目前凶手还没有伏法。你没有穿红衣裳？你没有散着长发？明天就去理发店把头发剪短了，晚上千万别出来闲逛……” 听着周子坤的碎碎念，孟黎明的心突然悬了起来，那个司机，还没有走。 凶手也会无独有偶，万一和辽县的那个杀人犯一样，真的杀红衣女子呢？ 孟黎明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面上尽量做到无波无澜：“嗯，我已经到小区门口了……你来门口接我了啊……咦，我看到你了……” 孟黎明向小区方向一个黑色人影挥了挥手，兴奋道：“二哥，我在这儿呢……” 孟黎明小鸟般兴冲冲的跑向那人，出租车风驰电掣而去。 跑到人影面前，年轻的小胖子狐疑道：“姑娘，你认错人了？我在等我妹呢……” 孟黎明心有余悸的回头，出租车已经没影儿了。 电话那头的周子坤，声音已经变得嘶哑了：“明明，你是不是遇到危险了，你别吓我……” 孟黎明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尽量淡然：“我没和你说话，是和爱军哥说话呢，我没事，先挂了。” 第136章 要我和你分家，绝无可能 离住处还有三四百米的距离，孟黎明怕那个出租车司机躲在暗处没走，给孟爱军打了电话，让他来接她。 孟爱军到了，冲口而出：“明明，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坏人了，你没事？” 孟黎明狐疑，她只是给孟爱军打电话来接他，并没有说遇到危险的事情。 孟爱军解释道：“是周子坤给我打的电话，说是你可能遇到危险了，让我立刻来接你，安全接到你后再给他回个电话。” 孟黎明拿起大哥大：“他电话号码是多少？” 孟爱军心虚的眨了眨眼：“没、没记住号码。” 孟黎明这个气啊，只能给寻呼台打了电话，结果，里面全是忙音，不知道是异地的原因，还是占线无人接听。 这可怎么办，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周子坤主动回电话了，这个傻子，不会傻等着不敢打电话…… 大约一个小时后，周子坤的电话终于给孟爱军拨打过来了。 孟黎明抢过大哥大接听，里面传来了周子坤兵慌马乱的声音：“你怎么一直不给我回电话？明明是不是出事了？她刚才的声音好慌……是遇到劫匪了还是流氓了？你赶紧告诉我实话，明明总是对我报喜不报忧……我明天就请假赶过去……” 再不说话，这家伙说不定脑补出一部什么悲惨大戏来。 孟黎明打断了周子坤的碎碎念：“周子坤，我没事。就是一个出租车司机抢客人。爱军哥已经接到我了，他没给你回电话，是因为他没记住电话号码，想呼你又呼不到……” 电话那头听见了自行车铃声，孟黎明这才意识到，周子坤是用电话亭的电话打的，一个多小时，这家伙不会一直在外面等？真够固执的。 孟黎明没好气道：“周子坤，我一个大活人能出什么事？赶紧回家去！还有，不许请假过来！你不是说热爱你的工作吗？这就是你热爱的态度？当单位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周子坤立马怂了：“我知道了，只要你没事，我是不会去羊城的，坚决不去。我、我回家了。” 挂了电话，孟爱军撇了撇嘴：“人家周子坤那么关心你，你倒骂人家，你的良心让狗给吃了……” 孟黎明一翻白眼儿：“你有良心！有良心还忘了人家的电话号码！让周子坤寒冬腊月在外面等一个多小时！” 孟爱军瞬间尴尬了，嘴里不服输的找借口：“我脑子要是好使，不也是高材生了……” 孟黎明瞬间嗤之以鼻。 聊完周子坤，孟黎明把身上的红毛衣甩在了车后座，脸色阴冷下来：“爱军哥，明天去把卖我这件毛衣的那个服务员给开除了。” 到达羊城后，孟黎明和孟爱军直接奔了商场，找到了dawn女装门店。 孟爱军亲手创的门店，只要一亮身份就能通行无阻。 偏孟黎明想测试一下自家店员服务短板，冒充顾客上门。 接待孟黎明的店员长得好看、普通话好，还擅长推销，孟黎明十分满意。 此时孟黎明翻脸要辞退，还真是世事无常。 孟黎明脸色如冰：“立业先立德。那个服务员，明知道本地流传着红衣杀人犯的事，却没阻止我买红色的长款毛衣，没尽到提醒义务，为卖货而卖货、为绩效而绩效的服务员，不要也罢。” 孟爱军的脸色也肃了肃，孟黎明考虑事情，总是比他更加周到。 思忖现三，孟黎明第二天还是去了最近的派出所，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并说出了出租车的末三位号码牌。 也许出租车司机是冤枉的，但毕竟有嫌疑，交给警察叔叔排查就好，万一是他的话，也能避免以后有更多的女孩子爱害。 自派出所回来以后，孟爱军对孟黎明开启了陪伴模式，陪着孟黎明逛越秀公园，陪着孟黎明买伴手礼。 但他毕竟来过羊城两次，已经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偶尔也会出去聚会，做不到24小时不间歇陪护。 第四天的时候，孟爱军出去了，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孟黎明在家里老实待着。 孟黎明待着无聊，想着歹徒再嚣张也不可能大白天作案，便下楼闲逛。 逛着逛着，隐约觉得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跟踪自己。 孟黎明不动声色，闪进一家商店，买了三瓶饮料，装满了斜挎包，绞紧包带，抽冷子照着鸭舌帽男人就甩了下去。 打得鸭舌帽男人哀哀直叫：“别打，是我！是我！” 声音好熟悉，孟黎明收住了包，仔细一看，是辛少辛志鹏。 孟黎明这叫一个气啊：“你怎么来了？来就来，鬼鬼祟祟的算怎么回事？” 辛少抚着脸上的淤青：“我就想给你个惊喜，哪知道你下手这狠啊……枉我千里迢迢的陪你来过春节……” 孟黎明一翻白眼儿：“又和你爸闹别扭了？” 辛少龇牙一乐：“还是你最懂我。我爸和申威开发的s城楼盘，挣得盆满钵满，逼着我和你分家，转投房地产。我告诉他，要我和你分家，绝无可能，我生是孟黎明的人，死是孟黎明的鬼。老头子听了登时就急眼了，骂我滚，于是，我就滚到你身边来了，是不是很感动？” 感动个屁，你个超级无敌大显眼包。 其实，换位思考，孟黎明是理解辛东凯的老父亲心理的。 这一年，造纸厂的效益非常可观，利润呈几何式暴涨，奈何厂子底子太薄，后续扩张的基础投入太多，分到三个股东手里的现钱，肉眼可见的少。 辛东凯不了解内情，难免会怀疑造纸厂的另两个股东-----孟爱军和孟黎明架空了他的傻儿子。 加之辛东凯尝到了房地产开发的甜头（辽县体育场项目因为周子坤搅合，利润严重缩水，真正的甜头是目前开发中的s城商网加居民楼），所以萌生了退意，想父子联合转战房地产，待时机成熟把申威这个外人给踹了。 辛东凯已经摆布好了路线，奈何摆布不了自己的儿子。 辛志鹏 ，就是当代逆子的典范，只认准孟黎明，不认准他爹。 第137章 羊城土生土长的大老爷们 辛少最擅长的是吃喝玩乐，还真就给孟黎明提供了不少便利，也给孟爱军充分的时间和朋友相聚，拓展在羊城的人脉。 这天晚上，孟爱军夜里十一点多才回来，拉着辛少喋喋不休，让辛少回家劝劝辛东凯，开发什么银河广场项目。 孟黎明听了个囫囵个儿，第二天等孟爱军酒醒了再问，才明白了个具体。 原来，孟爱军认识的当地朋友圈里，有个搞旅游开发的叫钟荣的朋友，拉了一个银光集团公司投资，立志打造一个占地30万平方米，集商贸、旅游、文化、教育、娱乐、社交、商务等于一体的文商旅综合体。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 工程刚开始没多久，银光集团公司原有财务大面积缩水，投资跟不上，工程烂尾，钟荣四处拉人投资，哭爹喊娘。 辛少翻了一记白眼儿：“爱军，羊城，30多万平米的项目，你太瞧得起我爸了，几千万他还敢照量照量，好几亿的项目，做梦都不敢。” 孟黎明倒是不以为然：“爱军哥，我们都明白你帮助朋友的心情，可是，咱们自顾不暇，连黎明大厦都费了牛劲了，何况是几个亿的项目，我想都不敢想。” 孟爱军叹了口气：“我就是喝多了跟你们发发牢骚，咱还是脚踏实地的卖衣服。” 辛少突然插入句：“孟爱军，那个钟荣，是女的？长的还挺漂亮？” 孟爱军急吼吼说：“辛少，你脑子里塞的什么乱麻七糟的东西？钟荣是男的、男的！羊城土生土长的大老爷们！” 辛少咧嘴一乐：“这么替人家操心，我还以为是长得漂亮的女生呢，是我思想不纯洁了，我道歉。” 嘴上说道歉，语气却满满的揶揄。 孟爱军转了转眼珠，附在孟黎明耳边说出一串数字，一脸得意洋洋：“明明，这是我和红姐预估的春节后营业收入，翻了五倍不止，钱很充足，我想，服装厂一家独用黎明大厦，造纸厂别跟过去了，行吗？” 孟黎明眼睛像星星一样亮：“竟然这么多？自己建黎明大厦确实充足了，倒真的可以考虑俩厂分家。” 辛少立马急了：“喂，你们两个，当着我的面分家，好吗？为什么不能把黎明大厦留给造纸厂，而是留给服装厂呢？黎明，你的心都偏到咯吱窝去了！再说了，我说过，让我和你分家，绝无可能！” 孟黎明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说过和你分家了？造纸厂不还是你、我和爱国哥三个股东吗？！我是让两家厂子分开办公，当时放在一起就是因为钱不足性，现在有钱了，分开了不正常？还有，我哪里偏向服装厂了？人家服装厂的车间已经完成大半了，留给造纸厂，难不成要推倒了重盖？咱家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辛少无比委屈：“我倾注了那么多心血，到头来，给孟爱军做嫁衣裳，我不乐意……” 孟黎明像哄孩子似的哄道：“辛少，你想啊，两家厂子合盖大厦，红姐比你大，爱军哥总气你，服装厂工人也不服从你管理，与其这样，还不如你另立山头自己当老大呢！” 辛少成功被说动了。 倒不是辛少有多想当老大，而是两家厂子，五个股东，只孟黎明身兼二厂的股份，其他人，如周红、孟爱军、孟爱国、辛少几人都是单厂占股。 虽说因为孟黎明的关系，五人关系目前算得还不错，但一个锅里搅马勺，难免会有磕磕绊绊。 当初选择一起建厂，是手头钱财不足所致。 现在资金充裕了，及早明晰产权也是好事。 辛少横了一眼孟爱军：“我、我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我预留的那间六十多米的大办公室就归你了……” 孟爱军当即拍板，辛少此来羊城的衣食住行等费用，全部归服装厂报销，以感谢辛少为服装厂的前期辛苦付出。 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说，辛少更加郁闷了。 布料大会完成后，三小只留在羊城过年。 年三十中午，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孟爱军嘴里的“大老爷们”钟荣，提了不少食材。 果然挺“大老爷们”的，身高不到一米六八，身形瘦小，一身质朴，如果不是孟爱军说过他身家数千万，没有人会想到他巨有钱。 当然，项目烂尾、无以为继的也是他。 孟黎明以为钟荣来串门，是误以为孟爱军很有钱，想拉孟爱军入伙，拯救他的烂尾工程，没想到，从进家门到下午接到电话离开，钟荣支字未提与生意相关的事情。 这让孟黎明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大年初五，三人坐飞机返回到s城，孟黎明则返回了辽县，分发羊城的礼物，以及补送春节的拜年礼物。 给李老师和大伯娘分别拜了个晚年，孟黎明开车前往了郭兰英住处。 孟黎明没有下车，只是怔怔的看着院门，不知道该不该敲响那扇门。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门开了，郭兰英出来了，怀里，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边走边拍着孩子哄道：“亮亮别哭啊，马上就有奶奶喝了，别哭，乖乖的啊……” 孟黎明神情恍惚，仿佛回到了自己小时候，郭兰英拍着她哄她入睡时的情境。 时过境迁，仿佛隔绝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孩子嚎得更厉害了，郭兰英脚步加快的往不远处的商店跑过去。 孟黎明开着车跟了上去，郭兰英拐进商店，半天没有出来，孩子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中间还夹杂着郭兰英的哀求声。 孟黎明皱着眉头进了商店。 郭兰英和老板娘正在争执一袋奶粉。 孟黎明不乐意了：“怎么回事？” 老板娘怔了一下，看着孟黎明眼熟，想半天才想起来是郭兰英的亲生女儿，立马竹筒倒豆子似的告状：“你来的正好！你妈赊了我二百来块钱的账不清了，家里又是无底洞，我要是再可怜她，我家就得喝西北风了……” 孟黎明从钱包里拿出三百块钱，递给了老板娘：“我帮她清账，剩下的钱，换一个奶瓶和几袋奶粉。” 老板娘这才松了抢奶粉的手，拿过账本划了赊账，给装了一个玻璃奶瓶和六袋奶粉，递给了郭兰英。 孟黎明出了商店，郭兰英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碎碎念：“妈年前找过你，你大伯娘说你在外地过年，再回来得五月一以后。妈、妈请你去吃饭。” 孟黎明皱起了眉头：“你有钱吗？” 郭兰英被噎得没动静了。 第138章 人要想活的好，总要做到断舍离 嘴上挖苦着，孟黎明还是拉着郭兰英进了一家饭店，让店员帮烫了奶瓶、冲了奶粉，点了四个菜。 孩子饿得太狠了，奶嘴一到嘴边，大口大口的吸入，吃得差不多了，郭兰英竖抱起来帮着打了个嗝，小家伙这才闭着眼睛睡着了。 孟黎明淡然问道：“孙江山的孩子？” 郭兰英摇头：“是海山的孩子，他去年七月份结的婚，媳妇磕了腰一下，一月份早产的。” 一月初，现在二月份，岂不是才一个多月大？ 郭兰英心里迂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大冷天抱着孩子出来的，除非，实在没办法。 孟黎明皱起了眉头：“商店里那人说你家是无底洞，怎么回事？” 郭兰英紧咬下唇，好半天才挤出一个笑容道：“别听那人瞎说，海山和他媳妇都出去打工了，一时手头紧……等出正月俩口子都回来就好了……” 孟黎明没再多问，郭兰英铁定了不说，谁也撬不开她的嘴。 吃完饭，郭兰英抱着孩子回家了。 孟黎明又折返回了商店，给了老板娘一百块钱。 老板娘的嘴瞬间像泄洪似的开说，把孙家家里有几个耗子窟窿都抖落出来了。 现在的孙家，真是个无底洞。 孙河山进了监狱以后，孙金良整日酗酒，郭兰英一不给买酒就破口大骂； 孙江山不能生养，倒打一耙说媳妇是不下蛋的母鸡，小年夜的时候把媳妇的腿给打折了； 孙海山娶个媳妇还挺有钱，但据传以前是做“小姐”的，孩子不是“早产”，而是另有其父。 孙海山成天逼着媳妇供出“奸夫”，媳妇受不了要离婚，孙海山就扣着孩子不撒手…… 就是烂成泥的日子。 老板娘感叹道：“孩子，我看你现在日子过得挺好的，你咋不帮帮你妈啊……” 孟黎明皱起了眉头：“她自己不想跳出来，我又能怎么帮她？养整个孙家人吗……” 孟黎明义无反顾的走了。 人要想活的好，总要做到断舍离。 孟黎明离开了郭兰英，所以现在过得很好； 郭兰英离不开孙金良，所以现在活得很糟。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郭兰英深谙这一点，所以并没有告诉孟黎明她所面临的窘境。 郭兰英不说，孟黎明就当不知道，“尊重”她的选择。 十月十二，星期六。 周子坤下午上班，接待台的同事叫住了他，塞给他一个袋子，说是中午有人放在接待台给他的。 打开袋子，里面一件红色羊绒衫、红袜子、红腰带，入目皆是红色。 今年，是猴年，也是周子坤的本命年。 周子坤眼睛充满希冀：“送东西的，是不是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年轻女生？” 同事摇了摇头：“不是，是一个男的，应该是出租车司机。” 周子坤眼中透出几分失望，不是孟黎明。 周子坤盲猜可能是老妈李芳让人送过来的。 在家过年的时候李芳就给周子坤准备了一身红，周子坤嫌弃太鲜艳了，说什么也不肯穿。 肯定是老妈不放弃，趁着他过生日又给捎过来了。 刚坐到座位上，屁股还没坐热呢，座机就响了，是柳承志。 柳承志满嘴调侃：“小伙子，不赖啊。上午刚开完部务会，下周召开全省新闻宣传大会，你的上级用稿质量和数量双达标，被评为优秀通讯员。我都没被评上，你们整个报社才评上仨，你刚上班半年就得，得眼气死多少人？我不管，反正晚上，你请客。” 周子坤有心想拒绝，想到了自己被孟黎明忽视生日的郁闷，便又答应下来了。 s城，夜晚，孟黎明家里。 孟黎明提笔写着《大宋刑狱笔记》第一章，这是她答应耿向英发布在《猫头鹰》杂志上的连载小说。 11月份贺章的签名售书会上就答应了的，她为高质量的完成《消失的地下室》，硬生生又拖了三个月，再拖下去，耿向英肯定二次杀上门来了。 提笔时是1500字，一个小时后，变成了1503个字，愕然发现，是周子坤三个字。 孟黎明懊恼的放下笔，呆呆的盯着大哥大。 中午，她雇了辆出租车司机，给周子坤送去了本命年“红火”套装。 按正常逻辑，周子坤能猜出是她并给她打电话的。 难道电话坏了？ 孟黎明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孟爱军接了起来，孟黎明立马就挂断了。 不是电话坏了。 应该是，周子坤不想理她。 孟黎明更加气了。 她一向秉承断舍离，不该联系的从不留恋。 这个定律，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周子坤身上打破。 现在可倒好，周子坤对她反向操作断舍离了。 自打一个月前羊城的那次通话后，周子坤再也没有理她，没有电话，没有见面，人间蒸发一样。 孟黎明雇司机送本命年套装是假，让司机打听周子坤上没上班是真。 结果，周子坤正常上下班，独独没有理她。 越想孟黎明越觉得郁闷。 孟黎明干脆扔了笔，跑到浴室里泡起了红酒澡。 第139章 两个人都无家可归了 孟黎明不知道泡了多久的澡，突然听见浴室门外有动静，赶紧擦干身体，穿上浴袍出来，愕然发现，周子坤不知何时躺在了她家沙发上，眼色迷离的样子，一看就是喝多了。 这家伙，怎么又跑到自己家来了？不会又是那个柳承志送差门了？ 孟黎明走到沙发前，推了推周子坤：“周子坤，你能动吗？我送你回家……” 周子坤如蚕宝宝似的蛹了蛹身体，眼睛欠开一道缝儿，唇角上扬：“明明，你来我家了啊。” 孟黎明一阵无语，大声在耳边提醒：“大傻子，不是我来你家，是你来我家！我现在就扶你回家……” 孟黎明用力去拖周子坤的胳膊，好不容易拖着坐起，周子坤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孟黎明的身体上，害得孟黎明前不得、后不得，如木头桩子似的支撑着周子坤。 怕周子坤彻底睡过去、失去现有的平衡，孟黎明没话找话：“周子坤，你今天是喝一杯酒还是两杯酒？” 周子坤喝酒，一杯白酒以下正常，两杯开始断片，这可是周子坤精心“测算”过的量。 周子坤在孟黎明耳边吹着气：“三盅半……” 孟黎明气得瞪圆了眼睛：“三杯半？你真是邯郸学步，没会走就着急跑了，明天不得连亲妈都忘了啊……” 周子坤憨态可掬：“我妈？认得我妈啊，我妈叫李芳，老师，今天还让人送我一套本命年红色毛衣、红线衣线裤呢，我妈待我最好了，比你待我好……” 孟黎明怔了下：“你妈送的？” 孟黎明终于知道为什么一天等不到周子坤的电话了，这家伙，错把她认成“他妈”了。 孟黎明正考虑着告诉不告诉周子坤真相时，周子坤已经开始胡乱的脱着身上的衣裳。 先是棉衣、毛衣，已经开始解衬衫扣子了。 孟黎明心慌的抓住周子坤的手：“周子坤，你、你回家再脱衣裳睡觉，这、这是我家……” 周子坤轻眯了眼，果断摇头：“我就想在你家脱！我说过，你敢不收我送给你的新楼，我就把你送我的所有东西还给你！我现在就还给你，全还给你！” 周子坤一根一根的掰开孟黎明的手指头，继续解扣子。 孟黎明劲力小扭不过周子坤，气得干脆双手一摊：“脱，有本事你继续脱！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是耻辱！我还能被你吓倒两次！继续脱！千万别停，反正大饱眼福的是我……” 周子坤反而不脱了，一把把孟黎明给揽在了怀里，嘴巴在孟黎明耳边吹着热气：“明明，我要被你折磨疯了。我喜欢你，也知道，你也喜欢我。可你总是拒绝我、麻痹我、躲避我，我不敢向前，也不敢后退……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孟黎明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委屈，一种比周子坤还浓的委屈：“周子坤，你以为只有你自己疯吗？我也要被你折魔疯了！我明知道烟花绚烂过后是一地的灰烬，你却总是引诱我渴望那抹绚烂，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周子坤双眼腥红：“那就，让我们一起疯。” 周子坤禁锢住孟黎明的细腰，唇不再顾忌的落下来，先是春风化雨，润物无声；随后是大雨漫灌，百鸟归巢；最后是狂风如骤，翻江倒海。 孟黎明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只是疯狂的回应着，如同被抛在岸边的鱼儿，鲜活的跳跃着，大口的喘着气，汲汲渴求着周子坤嘴里那抹唯一的生机 ，这是她的救赎，她的希望，她的唯一。 头发散了，衣裳乱了，只余一室暧昧。 周子坤的手已经覆上心口那抹柔弱，如点穴般瞬间刹住，努力站起身形，无比慌乱：“我t疯了……” 周子坤跌跌撞撞的开门，跑回自己家了。 孟黎明怔住了，能在最后关口保持一丝清明，这是喝多的人该有的反应吗？ 如果他是在装醉，那就意味着，孟黎明一直以来努力伪装的拒绝，在他面前一览无余了。 孟黎明咬牙切齿：“周子坤，你想试探就试探，你想逃跑就逃跑！想的美！” 周子坤跑回家，直接钻进了卧室，直接冲了个冷水澡。 水是冷的，可浑身上下却燥热无比，上扬的嘴角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他就知道，明明是喜欢他的！喜欢他的！ 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心上人玲珑有致的身形，周子坤再冷水淋头，疯了，疯了，他真的要疯了，他竟然想…… 从浴室里出来，周子坤被吓得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不知何时，孟黎明已经出现在他家客厅，身穿红色丝绸睡衣，没有干透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一条玉腿微弯，身影斜倚，玉臂轻抬，一手执着国酒酒瓶，一手执着倒满酒的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周子坤忙转过身去，心里的小鹿乱撞着，四散奔逃，无法禁锢。 孟黎明则绕到周子坤身前，用酒杯轻轻挑起周子坤的下颌，语气邪魅：“周子坤，告诉我，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周子坤声音发紧：“我、我喝了三盅半……” 原来，周子坤先前说的三盅半，计量单位是盅，不是杯，周子坤压根就没喝多。 周子坤意识到自己说错了，立马找补：“可这酒度数高，后劲儿大，我、我喝多了……” 孟黎明递过满杯酒，眼眸带着蛊惑：“你把这个满杯喝了，我就信你是真喝多了……” 周子坤视死如归的抢过酒杯，一饮而尽。 本以为火辣入喉，结果甘甜可口。 周子坤用舌尖舔了舔唇角，是蜂蜜水，不是白酒。 正要开口问，孟黎明已经放下酒瓶，藕臂圈住周子坤的脖子，用力拉低，眼色轻眯着周子坤：“周子坤，你把火点着了，却不让我看烟花，你做的对吗？” 周子坤呆若木鸡，点火？烟花？几个意思…… 周子坤恍然大悟：“哦，原来你想正月十五去看烟花啊，我带你去，你到时候多穿点儿，别冻着了……” 周子坤目光下移，孟黎明若隐若现的红色丝绸睡衣……呃……周子坤再次别开眼睛，脸羞得通红，心里的小鹿已经幻化成了恶狼，几欲喷薄而出，将孟黎明撒得粉碎、吃干抹净…… 孟黎明轻轻一跳，如八爪鱼似的盘住了周子坤。 怕她掉下去，周子坤忙双手托住孟黎明的纤纤细腿，如同捧着两块烫手山芋，想扔出去，却又怕伤着“山芋”，呼吸急促起来，苦苦哀求：“明明，你快回家，你、你再不回家会很危险的……” 孟黎明则手指划过他的胸前肌肤，引得他浑身战栗，语气无害而危险：“怎么危险？像你偷藏在我家沙发下的那些录像带吗？” 周子坤感觉自己要崩溃了，这哪里是他的明明，这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小妖精…… 不管怎么抑制不住，在那天来临之前他都不可以碰她的…… 周子坤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让自己清醒一点，抱着孟黎明走到入户口门口，透过猫眼往外张望，发现走廊没人，这才抱着“烫手山芋”出来。 掏兜去拿孟黎明家的钥匙，结果尴尬了，因为洗澡，他浑身只围一条浴巾，哪里有钥匙。 想回家去取钥匙，门又关上了。 周子坤尴尬的低哄孟黎明：“好明明，乖，拿钥匙开门，我必须得送你回家，我家，真的很危险……” 孟黎明抬起小脸，一本正经：“我整串钥匙都放在你家鞋柜上了。” 周子坤瞬间傻眼了，两个人，两个家，四把钥匙，现在落得无家可归的下场。 第140章 窗户纸被你戳破了 夜半三更，孤男寡女，穿着暴露，抱在一起，回不了家，无论拎出哪一样都够炸裂的。 况且寒冬腊月，楼道里也不太保暖啊。 周子坤正急得团团转，孟黎明嫣然一笑，高抬手，变戏法似的从门框上抽出一把钥匙，插进锁眼，开门，进屋，一气呵成。 周子坤松了口气，随即，另一个严竣的选择摆在他面前，孟黎明回家了，可他回不了家，总不能大半夜的砸门撬锁？楼下女邻居又该“你媳妇动静大了”云云。 正举棋不定时，门轻轻叩响了，外面传来了柳承志尽量压低的声音：“子坤，你在吗？我好像、好像又把你送差门了，我这次一定修正错误，把你送回你家……” 孟黎明想要开口答话，被周子坤立马用手掌捂了嘴。 半天没人回答，柳承志认定周子坤喝多了，孟黎明家没人，只好先行离开了。 周子坤终于松了口气，感觉手掌心湿漉漉的有些痒痒，回头一看，发现孟黎明正调侃的看着他，还故意用舌尖舔了下他的手心。 周子坤如避蛇蝎的缩回了手，看着孟黎明惹火的装扮，也终于明白，孟黎明反试探他，知道他讲原则守规矩，不会真拿她怎么样。 周子坤目光紧锁孟黎明双眸，无比肃然 ：“孟黎明！你、你现在这样，以前又那样，你到底想怎样？” 孟黎明毫不顾忌的回望周子坤：“我想怎样？不是你非要把窗户纸戳破的吗？” 周子坤一怔，脑子有些打结。 孟黎明的表情比周子坤更加肃然：“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周子坤的心顿时悬了起来，眼睛紧盯着孟黎明的双唇 ，生怕她说出他不愿意听到的话来。 孟黎明一字一顿道：“所以，我决定，和你试试。” 周子坤有些结巴：“试、试什么？” 孟黎明皱起了眉头：“处对象。” 周子坤：“……” 反应了一会儿，周子坤终于明白了“处对象”三个字的含义，笑容在脸上越蕴越大，直到嘴角咧到了后耳根儿，手脚也变得借来的一般不听使唤，像个大傻子一样。 孟黎明也受到了感染，眉眼间尽是笑意。 终于，周子坤想到了什么，冲进孟黎明卧室，再出来时，身上已经穿了一套孟黎明的宽松运动服，外披一件羊绒大衣，脸羞得通红，不敢直视孟黎明，神态扭捏：“明明，我、我不能留在你家，我、我去柳承志那儿住。” 说完，周子坤兴冲冲的冲出了家门，只留下一脸匪夷所思的孟黎明。 自己答应了，答应了！ 结果，这家伙，就这么走了？ 按照她的惯有思维，如果是智恋者，怎么着也得来个拥吻；性恋者，甚至直接共同探讨人类起源。 跑了，几个意思？ 不对，他只穿了一件羊绒大衣，一双拖鞋，还没有钱打车…… 孟黎明追到楼下，人影杳杳，哪里还有周子坤的影子？ 柳承志刚要进入梦乡，就听见了敲门声响。 开门，是周子坤，穿着稀薄，脚上只一双拖鞋，冻得大鼻涕直流，精神倒是无比亢奋。 没等柳承志问怎么回事，周子坤已经揽着柳承志的双肩，无比兴奋：“我有对象了，我有对象了……” 柳承志立马躲开堪比冰块儿的周子坤：“小孟答应你了？” 周子坤诧异：“你咋知道是她？” 柳承志很是无语：“你就差没在脑门刻上‘我是孟黎明的’了，还用人猜 吗？” 周子坤龇牙一乐：“明明她只是答应我试试，我还在考验期呢。你一定要保密啊。” 柳承志回了一记白眼儿，就周子坤这一脸“春意盎然”的，和昭告天下有什么区别，还用得着他多嘴吗？ 第二天一早，周子坤早早的来到了孟黎明家。 孟黎明打开门，被周子坤一身的红红火火给吓了一跳。 周子坤得瑟的展示了下身上的红毛衣：“明明，还是你眼光好，我穿着正好。” 孟黎明狐疑：“你不是一直以为是你妈给你买的吗？这么快就知道是我买的了？” 周子坤讪然一笑：“我早晨给我妈打电话了，我妈见我不喜欢红色，就没给我送过来。我一猜就知道是你送我的。” 不喜欢红色？穿得不挺骚包的吗？ 周子坤递上了一份早餐：“你的五号早餐。” 孟黎明狐疑的看了眼对门：“你进去家门了？” 周子坤一脸求夸奖：“我单位有把备用钥匙，我早晨去取了。还有，还给你的钥匙……” 两串钥匙变戏法似的出现，一串是孟黎明的，另一串，显然是周子坤的，上面各挂了一个钥匙坠。 钥匙坠是硬塑料材质的，硬币大小的圆形，里面塑封了照片。 周子坤的钥匙，塑封的是孟黎明的照片； 孟黎明的钥匙，塑封的是周子坤的照片。 这个显眼包。 孟黎明感觉自己早晚会社死在周子坤这个小男朋友的幼稚举动里。 不过，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为了她早晨折腾好几个地点，先是单位取钥匙，再到早市买早餐，然后回来送早餐，满心满眼都是她，这感觉，还挺让人心花怒放的。 周子坤忙三火四的上班去了，晚上回来买菜回孟黎明家吃饭，日子过得像老夫老妻，态度却像极了上学期间的初恋，偶尔的触碰，都会让周子坤脸红心跳，呼吸加促。 第141章 我是莲，还是妖？ 周子坤和孟黎明的相敬如宾的生活一直到了正月十五。 周子坤践行诺言，带着孟黎明去逛花灯，看烟花。 人太多了，周子坤扯着孟黎明的羽绒服衣袖，防止二人走散。 看完烟花，二人回家，在门口依依惜别。 关闭房门的刹那，孟黎明突然向周子坤招了招手：“周子坤，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周子坤乖巧的走过来，孟黎明专注的看着周子坤的眼睛：“谢谢你。” 周子坤不明所以，不知道心上人为什么突然对他说谢谢。 孟黎明怅然道：“我要谢谢你，让我迈出了这一步。我以为爱情是烟火，绚烂过后一地灰烬。可我刚刚看了烟花，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一句古诗：人间烟火，山河阔远，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周子坤一脸欣喜，孟黎明，这是在向他表白吗？ 周子坤从兜里掏出傻瓜相机，一脸傲娇：“你不喜欢烟火过后的灰烬，我就把美丽的烟火定格在镜头里，让它永远美好，我们的爱情也是。” 孟黎明突然扯低周子坤的衣领，唇腹肆无忌惮的覆上了周子坤的唇腹，离开的瞬间，还张扬的轻咬了下周子坤的唇瓣，魅惑的看着周子的双眸：“既然知道爱情美好，确定关系的这三天，你在干嘛？连手都不敢牵。你那不叫处对象，那叫处同志。处对象就该像我这样，想亲就亲，想抱就抱。” 周子坤怔了下，心中暗叹，糟了，小妖精，又开始磨人了……这将又是一场考验他意志力的艰苦斗争…… 周子坤霸道的吻了上来，有样学样，先咬了孟黎明的上唇唇瓣，随即贪婪的尝试着那一抹馨香，越发慑魂…… 果然是学霸，经过几次尝试，学习能力超强，已经由小奶狗乱舔变成了大狼狗吞噬，很快吻得孟黎明意乱情迷、浑身滚烫。 突然，周子坤松开了孟黎明，将她推入门里，“咣当”一声关了门。 害得孟黎明吃了自己家门一鼻子灰。 孟黎明透过猫眼儿向门外看，周子坤并没有离开，而是背抵在墙上，嘴里碎碎念。 孟黎明把耳朵贴在门缝儿处仔细听，终于听清了，周子坤在背讼课文，对，初中全文背讼课文《爱莲说》： “……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在孟黎明以为他会接着背全文的时候，周子坤急转而下，来了句“罪过罪过”…… 孟黎明：“……” 孟黎明哭笑不得，这个周子坤，当自己是唐僧诵经，又是莲又是妖的，到底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 为了挽回自己在周子坤心目中岌岌可危的形象，周子坤再来孟黎明家里的时候，孟黎明都会猪鼻子插大葱的装装相，谈谈文学、谈谈理想，谈谈祖国大政方针…… 突然一本正经起来的孟黎明，成功让周子坤再再次摸不着边际了。 三天后，周子坤神神秘秘的送给孟黎明一个礼盒，打开一看，是一串风铃，与其他风铃不同的是，上面串成六串，每串六张塑封二寸照片，共三十六张照片，上面三十六种不同颜色、不同形态的烟花，美不胜收。 照片下方坠着六个小铃当，照片一晃动，小铃当叮叮当当作响，很是好听。 孟黎明在屋内扫了一圈：“应该把它挂在哪里呢？” 周子坤眼珠一转：“我有个主意，挂在这里怎么样？” “哪里？”孟黎明收回目光，看见周子坤手里的钥匙-----是周子坤曾经送给她的新楼钥匙。 去羊城前，孟黎明把钥匙还给了周子坤。 现在两人确定关系，周子坤又要送给她。 孟黎明轻叱一声：“都处对象了还这么客气？我当初帮你是举手之劳，你不必挂在心上，更无需送我这么重的谢礼。” 如此厚重的礼物，孟黎明总觉得是周家想弥补她当初那5股份的损失。 周子坤固执的把钥匙塞在孟黎明的手里：“不是谢礼，是聘礼。” 孟黎明羞红了脸：“胡说什么呢？我又不一定在辽县安家……” 周子坤咧嘴一笑：“我的聘礼是辽县的楼，周家的聘礼是s城的楼，目前还在路上。” 孟黎明莫名其妙：“目前还在路上？什么意思？” 周子坤郑重其事：“春节的时候周家开了家庭会议，决定在s城给我买婚房，倒逼着我找对象。” 孟黎明轻眯了眼，语气里充满威胁：“婚房？！找对象？！” 周子坤立马解释：“放心，现在我爸妈知道咱俩在一起了，不会逼着我找对象了。不过，婚房照买。这事儿还是受你的影响，不用也要先囤房。等你一毕业就结婚。” 孟黎明吓了一跳，二人刚处对象没几天，李芳和周游就知道了？ 孟黎明一脸狐疑：“还有谁知道了？” 周子坤尴尬开口：“柳承志知道了。” 孟黎明：“……” 周子坤再度开口：“戚玲玲也知道了，她开始相亲了……” 孟黎明：“……” 周子坤：“陈老师和华姐也应该知道了……” 孟黎明：“……” 周子坤：“你去洗手间的时候，你大伯娘来了电话，我、我怕有急事，就接了……” 孟黎明的脸都绿了。 周子坤讷讷解释：“明明，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我主动告诉的，只怪他们太聪明了，一猜一个准……也怪我脸上藏不住事儿……” 孟黎明咬牙切齿：“周子坤，你岂止是脸上藏不住事？你还是狗肚子藏不住二两香……” 孟黎明的话戛然而止，在周子坤眼里，自己怎么着也算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不能出口成脏。 孟黎明并没有真生气，周子坤喜欢自己不是一天两天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是她一直有顾虑没有答应，好不容易答应了，就周子坤那高兴劲儿，只要不是傻子应该就能猜出来与她有关。 孟黎明把新楼钥匙扔给了周子坤一把，周子坤乐颠颠的套在了钥匙扣上，还调皮的摸了下钥匙坠上孟黎明的小脸一把，痴痴傻乐。 这个周子坤，完全一副孔雀开屏样，实在没眼看了。 孟黎明一把抓起周子坤的手，直接覆在了自己脸颊上，左眼俏皮的一眨：“人就在你面前呢，摸照片干嘛？” 周子坤立马被逗得脸色通红。 孟黎明忍不住调侃：“周子坤，要不要背一章《爱莲说》？我一直想知道，在你眼里，我是莲，还是妖？你是唐僧，还是猪八戒？” 周子坤强忍着暴走的冲动，咬牙切齿：“小狐狸精，你是不是看着我被折磨心里高兴？” 孟黎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高兴，可高兴了。我这叫睚眦必报，忘了你装醉酒折磨我的时候了。一杯酒的酒量还敢叫嚣，以后还是珍爱生命，远离酒精。” 周子坤无语，他折磨孟黎明，和孟黎明折磨他，杀伤力能一样吗？ 看着曾经的大学生辩论赛最佳辩友的周子坤，被自己辩得吹胡子瞪眼、毫无章法，孟黎明别提多开心了。 不由得感叹，周子坤说的那个什么古印度哲学家说的对，人在面临选择而无法取舍时，应该选择自己尚未经历过的。 经历爱情后，那是真香啊。 没事做做饭、写写稿、逗逗小娇夫，生活好美好啊。 第142章 你们孙家的事，你们自己解决 终于开学了。 陶乐掐了下孟黎明丝滑的小脸蛋，羡慕道：“五姐，你脸色看着咋和原来不一样了呢？就像是会闪光一样，可好看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保持青春的秘诀----谈恋爱？ 孟黎明可不像周子坤一样大嘴巴，顾左右而言其他：“我哪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没事做做饭、写写稿、逗逗----狗。” 陶乐狐疑：“逗狗？你家的那只小狗不是说被人偷走了吗？找回来了？” 孟黎明心里暗笑，迎和着陶乐的话：“新养了一条大狼狗，没事爱吓唬人，就是胆子有点儿小。” 这条大狼狗，身高一八三，体重一百六，平时挺能装凶，关键时刻就怂包，牵手亲吻拥抱都得孟黎明主动。 陶乐懵逼的眨巴两下眼，实在想象不出既爱吓唬人、胆子又小的大狼狗长什么样。 孟黎明掐了陶乐可爱的小脸蛋一把，宠溺道：“小陶乐，告诉你个好消息，耿编辑来电话了，《十三号女监》定档了，三月十号二套晚黄金档。你的插曲在第三集、第五集……出现过十多次呢，说是只要反派犯罪前心里挣扎就会出现，反派刀人专属bg。” 陶乐眨巴眨巴眼：“五姐，虽然我听不大懂，但我听着不像是夸我的话……” 孟黎明哈哈大笑：“夸，绝对是夸，以后走夜路都不敢听你的曲子，身临其境。” 二人正说笑着，导员付老师来了，把孟黎明叫出了寝室。 付老师：“孟黎明，下周有户知名企业来学校捐资助学，指名道姓捐助学生名单里必须有你。校长已经答应了，但我琢磨着有点儿不对劲儿，寻思着还是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不愿意，我替你去找副校长。” 孟黎明一怔：“指名道姓要捐助我？” 孟黎明想到了一种可能：“付老师，那个捐资助学的企业，是不是一家房地产企业？名字里带个威字？老板叫申威？” 孟黎明记得申威和辛东凯联合成立了家公司，各取二人一个字，叫东威房地产或凯威房地产来着。 付老师气得一跺脚：“我就知道这里边有猫腻，我现在就去找副校长，宁可不要那些助学金也不能让学生受了委屈。” 孟黎明叫住了付老师：“付老师，他们捐助多少学生多少钱？都提出了什么条件？” 付老师细数道：“50名贫困学生10万助学金，平均一个学生两千块钱。捐赠仪式不大，但他们带了记者，50名学生到现场，十名学生代表上台领助学金，其中，就有你一个。” 孟黎明瞬间明白了申威的意思，申威此次开发赚了不少钱，想通过捐资助学树立社会名望，正式打开s城赛道，同时以捐助者的身份来恶心孟黎明。 特意请了记者，这是要把孟黎明一辈子钉在被他资助过的耻辱柱上。 真是癞蛤蟆蹦脚面，不咬人硌应人。 孟黎明不以为然：“付老师，不就露个脸嘛，我干嘛不去？最起码能帮助49个贫困学生，这事值得……” 付老师一脸佩服的看着孟黎明，这孩子，做事有的放矢，干净利落，从来不找事，想事必成事，不像绝大部分大学生，脑子一根筋，冲动且无畏，事情结果却是一地鸡毛。 孟黎明心里则有自己的小九九。 让她坐以待毙，门都没有。 周六放学，孟黎明晚上六点才离校，她和周子坤提前约好的，周子坤下班骑自行车接她一起回家。 到了校门口，周子坤按响了自行车铃声，孟黎明乐颠颠跑过去，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人影给拦住了，那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孟黎明吓得后退，周子坤赶紧把孟黎明拉到了身后。 跪倒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面容憔悴，看着有几分眼熟。 孟黎明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女人，是在小百花娱乐城与郭兰英发生过冲突的那个女客人。 孟黎明记忆一向很好，没有立马认出来，是因为上次孙香香画着精致的妆容，身材也很好； 这次则是身材臃肿，面容憔悴。 孙香香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对着孟黎明哭诉：“求求你，求求你让你妈把我儿子还给我！” 孟黎明立马意识到了一种可能：“你、你就是和孙海山结婚的女人？” 孙香香道歉来得倒是快：“我道歉，上次在小百花，是申威故意让我诬赖你妈洗坏衣裳的，舞厅压根就没有给客人洗衣裳的服务，我，我也不是舞厅的客人，我、我是舞小姐，偶尔也……我错了，你打我骂我我都认，但孩子没有错，亮亮还没满百天，求求你让你妈放过我儿子……” 孟黎明立马不乐意了：“孙香香，你这话说的可就没意思了。第一，你孩子是孙海山扣留的，不是我妈扣留的，你谈判大可以去找孙海山；第二，我妈性子偏执，但心地迂善，绝不会因为你曾经诬赖过她而虐待你的孩子。” 孙香香语气急躁起来：“孟黎明，你忍心看着我儿子在孙家受虐待吗？只要你有心帮忙，一定能帮我偷出孩子！你就行行好……” 孟黎明不怒反笑了：“孙香香，你明知道自己肚子里怀着别人的孩子，却还要选择和孙海山结婚，就应该预料并承担现在的结果，我没义务帮你善后。我明确告诉你，无论你跪倒哀求，还是横踢烂咬，你们孙家的事，你们孙家人自己解决，我姓孟的一点儿也不想参与。” 孟黎明头也不回的走了，任凭身后传来了孙香香撕心裂肺的哭声。 周子坤默默的跟上来，回到家，吃完饭，见孟黎明心情好了不少，周子坤才试探着问道：“明明，咱们看个录像带……” 孟黎明没有反对，周子坤先是放了部武打片，看完后又重新塞了本带子。 赫然是那部《世上只有妈妈好》。 孟黎明皱起了眉头，目光深邃的看着周子坤：“周子坤，你也认为我应该帮她把孩子偷出来吗？那么我问你，孙海山和她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不管孩子是不是孙海山的，孙海山都是孩子的合法父亲。他扣住孩子是合法行为， 我带走孩子却是拐带儿童，孙家一翻脸，我就会进监狱，明白吗？” 周子坤咬紧了嘴唇不说话了。 录像机里响起了那首传世的催泪曲目，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孟黎明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周子坤，这就是我明明喜欢你，却迟迟不愿意跟你在一起的原因。我们对事情的看法，存在分歧。你看这部片子，你自然而然想起了母亲的伟大；而我想到的是，存在隐患就生下孩子，这样的母亲，是极其不负责任的母亲。如果是我，孩子连被生下来的机会都不会有。” 周子坤幽幽叹了口气：“明明，你的头脑，任何时候都清醒得让人害怕。可事实又会证明，你的选择是最佳的选择，只是，人的感情很复杂，不是清醒或公式就能解决的。” 周子坤早早回了家，没有生孟黎明的气，只是心头有些惆怅，他很想知道，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孟黎明失去理智一回，感性一回。 第143章 只怕申老板钱包太薄，扛不住 第二天，周子坤照常买了早餐，谈笑风生，仿佛昨天二人压根没发生过意见分歧。 也或者说，周子坤最终是认可了孟黎明的选择的，帮人，也得建立在自己安全基础之上。 孟黎明也不再提昨天的事，而是把孟爱军、葛菲菲、周红和辛少等人找了过来，安排应对申威到校捐助贫困学生之事。 看着如女将军般指挥若定的孟黎明，周子坤也打心眼儿里暗暗佩服，不冲动的理智，才成就了孟黎明今日的成功，昨天的他，还是没有摆脱学生气，过于幼稚了。 转眼到了申威来到学校的日子。 孟黎明先带着周子坤先到了校长办公室，随后二人才来到图书馆。 五十名受资助学生已经全到了，十名上台领资助的学生代表坐在最前排，其中一人孟黎明还见过，是大三级会计专业的乔腾蛟，还有三四个月，就大四面临择业了。 学生们都很诧异的看着孟黎明，没想到孟黎明也在被捐助学生名单里。 大家伙虽然不知道孟黎明多有钱，但从其衣食住行来看，绝对与贫穷刮不上边。 学生们不明就里，以为孟黎明连贫困学生的名额都争，开始窃窃私语了。 周子坤担忧的看向孟黎明，孟黎明无所谓的回了一个笑容，完全不为所扰。 主管副校长带着申威来了，活动正式开始。 今日的申威，摒弃了过去那种对大人物时的卑微谄媚，也摒弃了那种对小人物的颐指气使，穿得西装革履，长相虽然一般，但不怒而威，颇有几分斯文败类的味道。 在场一众学生，对申威眼神里充满了感激敬佩之情。 可惜，孟黎明对他自带滤镜，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尤其是见到申威身上穿的是黎明服装厂的“y sun”西装，更是嗤之以鼻。 申威也自带了一名辽县周报的摄影记者。 乍一见到周子坤和电视台的记者也在，申威狐疑的看了孟黎明一眼。 这种被“扶贫”的经历，别人避之不及，孟黎明怎么好像敲锣打鼓似的想让全世界知道？以后孟黎明富商身份曝光，不得被唾沫星子喷死。 孟黎明回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申威直觉孟黎明葫芦里卖了别的什么药。 由不得他猜测，活动已经开始了。 首先由主管副校长开场白，表达了对房地产企业以及申威的感谢； 随后是申威讲话，表达了企业回报社会、扶持学生的远大抱负； 最后是十名学生代表依次上台，分别从申威手里接过资助金，合影留念。 孟黎明是最后一个上台的。 申威把资助金递给孟黎明，孟黎明接过来，一抽红包没抽动。 申威皮笑肉不笑，用仅两个人听见的声音：“我以为你会拒绝。” 孟黎明不以为然：“只要这么一站就能让申老板当散财童子，我高兴都来不及，站十次百次台都行，只怕申老板钱包太薄，扛不住。” 申威：“堂堂两家公司当家人，会把区区2000块放在眼里？” 申威终于摸清孟黎明的底牌了，所以才想出这种捐资助学的损招折辱孟黎明。 孟黎明满不在乎：“申老板，你说少了，您身上这套西装，还卖你七百八呢，气，我只赚不赔。” 申威松了手，二人转过身来面对镜头，同时挤出虚伪的笑容。 省县两级记者歘歘开始录像照相。 二人摆拍完，回头握手，申威再次低声道：“你同学看你的眼色，不太友善啊……“ 孟黎明嫣然一笑：“现在就下定论，为时尚早。” 副校长叫上所有学生，来了张大合照。 合照完毕，活动也算是告一段落，副校长要送申威出去，刚出阶梯教室，就与校长一行人走了个对头碰。 校长身后跟着的，有辛志鹏、孟爱军、葛双山以及十几位与他们相熟的s城知名企业家。 副校长招待申威，正校长接待辛志鹏等人，校方的重视程度高下立判，申威心底溢起了不舒服，好奇这是什么活动。 申威也认识其中一位，上前打了声招呼：“程老，您来学校有事？” 程老指着辛少：“是这小子找我来的，说是扶持贫困学生，我就跟着来了。” 申威笑道：“这么巧？程老，我也刚捐助完贫困学生，你们是捐钱还是捐物？” 程老一脸神秘：“错，不是捐钱也不是捐物，而是捐前程。” 申威听得云里雾里，索性不走了，直接跟着几位企业家又回来了。 还是那个阶梯教室，还是那五十个贫困学生，只是捐赠形式完全变了，变成了一个小型人才招聘会。 孟黎明拿出一大摞企业招聘手册，举着一张购物小票大声道：“同学们，我知道我不该认领刚才那两千块钱捐助资金，但某位老板认为我需要捐助，我不认领的话，其他49名同学也不能认领，我只能收下。不过，我已经提前把认领的钱全部印刷成人才招聘手册，2000块钱一分不少，我还搭里158块。同学们可以每人认领几本回去，可以自己看，也可以分发给同学们。” 同学们把招聘手册领回去了，手册里，企业简介、所需岗位、薪酬等一目了然。 校长看气氛被烘起来了，开启了贫困学生小型招聘会活动。 同学们可以先看手册，有什么问题，可以一对一面对面向企业家直接询问，省去很多中间环节。 一个女生怯生生的举手问：“请问菲格宾馆的葛经理，我看你们写着招聘临时备品员，我只周日一天去，可以吗？” 葛双山笃定回答：“可以，同学，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女生腼腆答道：“我是汉语言专业，但我在农村老家，洗衣、刷碗、做饭等屋里活，压水、扒苞米、噶甜菜等屋外活全都干过……” 葛双山摇头：“傻孩子，你这手是拿笔竿子的手，不是扒苞米的手，得干精细活儿。这样，给我们宾馆的经理当秘书，帮跑个腿、学个舌、临时照顾下生活啥的。” 女生有点儿犹豫了：“您、您的秘书啊，还要照顾生活？我、我可能不大方便，还是不做了……” 孟黎明听见了，立马解释道：“学姐，葛总不是让你给她当秘书，是给他女儿当秘书。她这几天就要临盆生孩子了，葛老板怕他女儿忙不过来，这才让你当她秘书，照顾临时生活只是怕突发状况搭把手，她们家雇了保姆，不会牵扯你，主要是工作上的事。” 这么一解释，女生立马答应了。 女生所担心的是，她一个女生，要照顾中年男老板的生活，她们农村老家思想保守，说出去好说不好听，如果是女经理那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别说搭把手，让她当保姆也行啊，有人愿意招日工就是福天了。 第144章 听后庭花与淮南子的耳朵 小型招聘会越发热闹，学生们欢声雀跃的参加。 申威捐款，虽然让学生们得到了实惠，可总让学生们有种被贴上贫困标签、生吞了苍蝇般的果腹感。 而孟黎明组织的这场招聘会，才让学生们有种被尊重的感觉。 这就是嗟来之食与自食其力的差距。 孟黎明走到申威身边，轻快道：“申老板，我都帮记者们想好题目了，叫做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如何？” 申威怔了下，孟黎明夸张的捂住了嘴巴：“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了，申老板的耳朵，是听后庭花的耳朵，不是听淮南子的耳朵。” （注：“后庭花”，出自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讽刺申威贪图美色享乐；“淮南子”，西汉刘安所作《淮南子说林训》，“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便出自此书，放在此处讽刺申威假仁慈） 周子坤咔嚓一声照了张相片，调侃道：“明明，你能不能不拽文言文？申老板哪知道什么是后庭花，什么是淮南子？你应该说，伸手管别人要饭，不如自己地里种苞米。” 辛少见二人聊得热闹，凑了过来：“为啥要种苞米，种水稻不行吗？我爱吃大米……” 申威气哼哼的一甩袖子走了。 辛少一脸莫名其妙，接着问：“为啥不能种水稻？” 孟黎明噗嗤一乐：“我也不知道申威为啥不能种水稻，大概是-----野猪吃不了细糠……” 活动基本快要结束了，乔腾蛟扭捏的走了过来，红着脸道：“学妹，谢谢你。” 孟黎明狐疑：“你谢谢我干嘛，不是应该谢谢招聘你的企业家们吗？” 乔腾蛟笃定道：“这点眼力见我还是有的。企业家里，好几家都和你有渊源，尤其是造纸厂和服装厂，肯定是你把企业家们召集过来的。” 倒是个心细如发的学长。 孟黎明关切的问：“我看乔学长拿着招聘手册研究了半天，也想打份零工？” 乔腾蛟目前应该是大三，只能是打假期工或周日工。 乔腾蛟点头：“嗯，我选了造纸厂，可惜，造纸厂只招销售员，不招会计。不过没关系，这些人我只相信你，销售员我也先干着。” 孟黎明暗暗摇头，与销售相比，乔腾蛟的性子和专业，更适合守在财会室里管账本。 孟黎明把辛少叫了过来：“辛少，我记得造纸厂的安会计是事业单位出来的会计，对企业会计得现抠现学，很是吃力，她自己也提出过想转岗，你怎么不让乔腾蛟这个会计高材生去财务室帮忙？” 辛少一脸的求夸奖：“等你想到这一点黄瓜菜都凉了，我两个月前就从别的企业挖来了一个成手会计，活儿干得可漂亮了。” 孟黎明难得夸奖辛少：“还别说，这事你能想在前头，确实值得夸奖。可是，乔学长我真的觉得到时候适合财务室的工作，让他搞推销，我觉得可惜了他的性格和专业。” 辛少眼睛突然一亮：“黎明，我想到办法了。造纸厂的现金员小刘刚结婚不久，我约摸着有孩子也是早晚的事儿。让乔同学暂时给她搭把手，跑跑银行，取取现金；等小刘真要怀孕生孩子了，乔同学再正式接现金员。就怕乔同学觉得大材小用。” 乔腾蛟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不委屈、一点儿也不委屈。不怕两位老板笑话，我偷偷问过你们工作人员工资了，比我分配回老家企业做会计工资一个月高出八九十块钱呢，这样就可以供我两个妹妹上学了，我一定好好干，毕业就留在造纸厂。” 以实为实，有才却不骄，乔腾蛟的性子，连辛少也有点儿喜欢上了。 隔了一日，s城电视台和日报社关于财经大学的报道就出来了，最狡猾的是，标题真就的叫：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企业家团赴s城财经大学开展校园招聘等系列活动。 申威的捐资助学活动，成了招聘会的预热节目，申威，由站c位的红花，变成了衬托他人的绿叶，10块钱，相当于打水漂玩了。 而申威自带的辽县周报记者呢，属于周报-----一周只出一张报纸的县城小报，时效性和影响力都远远弱于省报和省台，重新造声势，回天乏术。 3月中旬，电视剧《十三号女监》成功在二套黄金段时间播出，效果相当不错。 孟黎明的书册跟着火了一把，两万册销售一空，6000多稿费到账，连夜加印了十万册，分售全国各地。 音乐室找到了陶乐，和电视剧中的其他曲目合出了磁带，无论孟黎明怎么反对，陶妈妈都坚持按先前说好的，给孟黎明一半收入，第一期就分了孟黎明一万块，以后按销售收入再分成。 此外，孟黎明新写的《大宋刑案笔记》成功在《猫头鹰》连载。 李导只读了开篇便要见孟黎明，提前预定下《大宋刑案笔记》剧改版权。 知道孟黎明和陶乐的特殊关系，直接松口，剧里的所有插曲全都交给陶乐和孟黎明。 陶乐看孟黎明的眼神， 已经不是佩服，而是顶礼膜拜了。 这也是陶妈妈坚持分利润给孟黎明的原因。 陶妈妈很有胆识和魄力，向所在的文工团提交了辞职报告，专门陪着陶乐，利用一切时间提高音乐造诣。 第145章 是他们怕我，不是我怕他们 3月末的一个晚上。 付老师把孟黎明叫出寝室，带到楼下，看见了二姨郭兰慧。 孟黎明眉头微皱：“你找我？” 郭兰慧不乐意了：“孟黎明，别像我欠你八百吊似的摆脸色！我是来给你送信儿的。你妈被孙金良打折腿了，就在医大一院，你舅陪着呢。” 孟黎明急匆匆跟着郭兰慧走了。 乍一见到孟黎明，郭兰英的头低得快能当钻头钻井了。 孟黎明先给周游打了电话，问问这种情况能不能验伤按故意伤人罪处理孙金良。 周游说可以带孙金良回来调查，但询问和扣留时间一般不会太长，因为，夫妻间打架，在法理上没有明确规定，一般劝合不劝分，按“家务事处理”，除非造成重大伤害。 立不了案，治不了罪，孟黎明也无可奈何，只能另想办法收拾这个孙金良了。 这次只是骨折，不用手术，主要靠养，一个月以后才能下床，三个月才能彻底好利落。 虽然郭兰慧和郭培千里迢迢送郭兰英来s城，有着她们的目的性，这样，她们可以不用垫付医药费，不用照顾郭兰英三个月。 但不可争辩的是，人家毕竟没扔下郭兰英一人，还花了车票把郭兰英送过来。 孟黎明瞟了一眼郭兰慧和郭培：“你们虽然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你们，但我从来没给爱军哥或爱军哥留过话，不招收郭家人。” 郭培皱起了眉头：“孟黎明，你这话什么意思？” 郭兰慧扯了下郭培的衣袖，惊喜的看着孟黎明：“明明，你是说，我家生子和你舅舅可以去服装厂或造纸厂打工？你不拦着了？” 孟黎明摇头：“我从来没拦过，但我也不会走后门。我丑话说在前头，和其他人一视同仁，进不进得去、能不能留下来，凭你们自己本事，偷奸耍滑是没用的，想说情免开尊口。” 饶是这样，郭兰慧和郭培已经很知足了，两家人，都是窝里横，走街串巷做生意拉不下脸，打零工又高不成低不就，坐吃山空，已经有了危机感了。 横观整个辽县，民营生意最红火的、工人工资最高的，就属孟家的两个厂子。 郭兰慧高兴得直搓手：“行，行，我一定告诉生子好好干，有了工作，媳妇也好说了。太好了。” 郭兰慧和郭培走了。 孟黎明淡然的看着郭兰英：“孙金良不是从来不动手打你吗？怎么动起手来了？” 郭兰英的眼泪又流出来了，终于说出了实情。 刚结婚时，孙金良确实没动手打过郭兰英。 可自打孙家接连出事，孙金良就变态了，觉得郭兰英母女俩是灾星，对郭兰英非打即骂，还以孟黎明的性命为要挟不准说出去。 本来孙家是一个人发疯，随着孙海山结婚生子，发现孩子是野种，父子俩便一起变态了。 孙香香半夜偷跑，只是孩子被孙海山给扣下了，让郭兰英看着，敢放走就打折郭兰英的腿。 可郭兰英太善良了，看着孩子被虐待受不了，就把孩子给了来求她的孙香香。 孙海山想动手打郭兰英，被孙金良给拉住了，亲自动手打断了郭兰英的腿，还不准上医院。 郭兰英趁着孙金良喝多了才拖着骨折的腿回的娘家，这才送到了s城医院。 孟黎明削苹果皮的手顿了一下，语气清冷：“这次，你还是不想离婚吗？” 郭兰英脱口而出：“我、我早就想了，只是、只是离开孙家，别人会骂我水性杨花，孙家父子会把火出在你身上，而且孙家不会给我离婚手续，到法院起诉也会狗扯羊皮离不了，他们还会像找孙香香一样找我，我、我怕……” 孟黎明打断了郭兰英的话：“你着急再嫁吗？” 郭兰英怔然，不明白孟黎明怎么问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孟黎明冷清一笑：“如果你不着急再嫁，那咱也不着急离婚，先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山清水秀的地方，吃好、喝好、玩好，逍遥自在。等孙金良死的时候，为了那几间破房子，孙家会主动求着你从户口本里登出去。” 郭兰英心有余悸道：“不行，他们会找你麻烦，你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待亮亮的……” 孟黎明轻眯了眼：“妈，孙家人过去也恨我，我不照样把他们一个弄残了，一个弄进大牢了？现在，是他们怕我，不是我怕他们。” 郭兰英终于做出了离开孙家的决定。 都说吃一百颗豆不嫌腥，郭兰英终于在吃第九十九颗的时候，自我意识觉醒了。 这头郭兰英做了决定，孟黎明第二天就给郭兰英办了紧急出院。 反正郭兰英的腿靠养，先回到s城的家里养伤。 因郭兰英没带出来身份证，孟黎明求了周游，让他想方设法帮补办身份证，周游告诉她，临时身份证一周左右出来，永久身份证得一两个月。 可以先领临时的，永久身份证过后再拿。 孟黎明立马答应了，只待临时身份证下来，立马飞往羊城。 幸好孟黎明行动得快，孙金良和孙海山第二天晚上就找到了医院，没找到人，又来到了财经大学。 想进校园被保安拦住，父子俩干脆像卖身葬父似的在门口卖起了惨，孙金良喝酒喝得皮包骨头，往那一坐就能激起人的同情心理，哪里知道实则背后就是个大变态。 孙海山则添油加醋、无中生有的数落着孟黎明的罪行，什么不孝父母、挑拨父母离婚、生活作风不正、有染的有钱男人无数等等。 孟黎明本就是财经大学的风云人物，立马引起了校方和学生的高度重视。 两天后，校方实在坐不住了。 成副校长约谈孟黎明，让孟黎明必须立即马上解决“家庭纠纷”，否则别来上课了。 成副校长，就是申威当初联系的那个副校长，一看就是肠肥脑满的家伙。 孟黎明完全不为所惧：“成校长，你凭什么不让我来上学？” 成校长理直气壮：“因为不能因为你的家事而影响整个学校！” 孟黎明不怒反笑：“成校长，空口白牙的，他们说是我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了？我还说我是您的女儿呢！您认吗？我户口本上就我自己。” 成校长：“户口本能说明什么？你母亲是不是再婚了？你继父一病你母亲就跑，中华传统美德是这么教的吗？我命令你把你母亲交出来，面对面的解决问题，别连累学校！” 孟黎明：“成校长，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怎知那个男人是好的？照顾他的人过的不是地狱般的日子？还有，我提醒一下您，现在不是封建社会，别搞诛连九族那一套，我妈是我妈，我是我，别找我要人。” 成校长怒不可遏：“说我诛连九族就诛连九族了！我现在就下令所有教师，你出现在哪一节课哪节课就停课，所有同学跟着一起受过。” 第146章 自己这个妈妈，也该成长了 眼看着成校长蛮不讲理了，孟黎明干脆去找上次人才招聘人联系的大校长。 孟黎明撂下话离开后，校长立马把成副校长给叫到了办公室，披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成校长别提多委屈了：“校长，你怎么这么偏心这个学生啊？她父亲和哥哥，差点把咱保安都给打了！” 校长气道：“老成，你说我偏心学生，我还想说你窝囊呢！孟同学说的在理，在法理上，她和校外那俩人没任何关系，咱不能像献祭似的把同学推出去。万一想不开走个极端，咱们俩于心何安！咱不是与学生撇清关系，而是做学生的后盾！” 成校长刚才也是被孟黎明小嘴巴巴的气糊涂了，被校长这么一训斥，登时就反应过味儿来了，有校长撑了腰、定了调子，立马自我反省：“校长说的对，我们要做学生的后盾，与恶势力做斗争！” 二人正商量着，有老师来报，说门口的孙家父子，和一群中年妇女打起来了。 成校长立马带着大校长的殷切嘱托，雄赳赳气昂昂的奔了校门口。 到了校门口一看，刚才这个老师，谎报军情了！ 这哪里是孙家父子与一群中年妇女打起来了，分明是孙家父子被一群妇女单方面虐杀。 妇女们都跑没影了，剩下的父子俩，特别是孙海山，脸被女人指甲挠的，跟破拖布条子似的，血葫芦一样。 警察来了，正在做简单的询问。 父子俩一问三不知，谁挠的，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不知道；长啥样，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是，二十来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如潮水般的四面八方涌上来，你掏一把、她挠一下，待父子俩反应过来，都跑没影了。 孙海山向警察报告：“肯定是孟黎明干的，肯定是！” 成副校长立马回嘴：“不可能，我来之前正训、正指导孟黎明学习呢，不可能是她。” 成副校长转而义愤填膺：“警察，我也正想报警呢！就这两个人，天天在学校门口造谣生事，败坏我校学生声誉！多次意图闯进学校伤害学生！” 警察问明原由，警察瞬间对孙家两父子有了认知，烦得要死，直接警告道：“到学校闹事后果很严重。我现在对你们第一次警告，再有下次，直接带走拘留。” 警察上车要走，孙海山急了：“你们怎么走了，明明是我们被欺负了啊！我和我爹就白被那群老娘们给挠了？” 警察抬眼：“那我问你，谁挠的？” 孙海山：“……” 警察：“跑哪儿去了？” 孙海山：“……” 警察：“长啥样？” 孙海山：“……” 警察看着急得猴跳的孙海山：“伤得重吗？” 孙海山讷讷不知如何回答，貌似自己伤得不重，胳膊腿都能动弹、心肝脾肺胃都在；貌似自己又伤得挺重，浑身哪儿哪儿都疼，被掐的、被挠的、被咬的……这帮老娘们，真t狠啊！ 二十多个女人，别说抓不着，就是抓住了，法不责众，也是瞎子点灯白废蜡。 警察走了，孙家父子突然看见了站在校门里的孟黎明，情绪激动的想闯进学校。 成副校长对有些畏手畏脚的保安骂道：“警察都给咱撑腰了，你们还怕什么？腰竿子直溜点儿！该出手时就出手！看见没，他们要闯校，他样在瞪学生！上啊，上啊……” 孟黎明突然觉得这个成副校长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还挺可爱的！ 保安们虎视眈眈的奔向孙家父子，隐隐有聚拢之势，孙家父子欺软怕硬，跑了。 孟黎明冲着成副校长一竖大指，看热闹的学生也爆发了热烈的掌声，成副校长如同将军凯旋似的昂首挺胸的进了校园。 孟黎明心里则划了魂，孙家父子来闹事，她没告诉任何人，是谁找一群女人来，以魔法打败魔法的呢？ 在孟黎明心里划魂的时候，次日，正主就急不可耐的跳出来承认了。 有同学通知孟黎明，女寝楼下有人找她。 下楼，孟黎明很意外，是申威。 这家伙，估计是打着成副校长的旗号进的校园。 申威温润一笑：“这次，你是不是该好好感谢我？” 孟黎明沉默不语，心里猜度着申威的目的。 申威颇有感慨：“难得你安静的听我把话说完。我帮你出面，劝孙金良与你母亲离婚，可好？以后，我们别再针尖对麦芒了，行吗？” 孟黎明怪异的看了一眼突然慈眉善目的申威。 或许在申威看来，他只是与郭兰英不小心发生过冲突，这点儿矛盾，还是有挽回的可能的。 可在孟黎明看来，申威是她两世的梦魇，看见他，如同回到孟黎明被撞得四分五裂的那个瞬间，呼吸都是痛苦的。 孟黎明只落下一句话：“申老板，我们之间，不可能。” 说完，孟黎明便义无反顾的回了寝室楼，留下了浑身阴霾的男人。 良久，申威脱下了身上的西装 ，扔进了垃圾筒，点亮打火机，扔了进去，火舌掀起，西装瞬间化为灰烬。 郭兰英的临时身份证做出来了。 孟黎明立即帮辛红梅和郭兰英买了最早一班飞往北京的机票，落地后，由方建军帮忙，再起最近一班飞去羊城的机票，落地后，由钟荣帮助安置在孟黎明的新楼里。 这样周转一下，是为了防止孙金良找郭兰英，打一颗烟雾弹。 起早， 机场。 郭兰英忐忑不安回望着，却迟迟没有见到孟黎明来送她。 辛红梅安慰她：“兰英，明明跟我说了，怕孙家人跟过来，她就不来送咱了。怕你怕生，我陪你在羊城多住些日子。明明让人帮咱安顿好一切了，楼里安好了电话、液化气、有限电视啥的，啥啥都不缺，钟荣每个月还会给你送来2000块生活费。” 郭兰英吓了一跳：“不行，让爱军帮咱找房子就够破费的了，咋还能安装电话电视？生活费更不能拿，我有手有脚的可以打零工……” 辛红梅乐不可支：“兰英，你不会以为一切都是爱军花钱安排的？你错了，都是明明出的钱，包括我的机票钱，额外她还给了我三千块钱，让我帮你置办点使用的东西和衣裳啥的。” 郭兰英眼睛仿佛凝固了：“是明明？不是爱军？怎么可能？” 辛红梅啧啧叹道：“兰英，不是我说你，这两年多，你对明明关心得太少了。你住的s城的楼和羊城的楼，都是明明自己的。还有魔都、京城，最近听说q城、海城也都买了房子，明明开玩笑说，她要四海为家，飞机能飞到的城市，都有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郭兰英感觉呼吸都凝滞了，感觉这个女儿好陌生。 陌生过后，郭兰英又是汹涌而来的愧疚，不是女儿陌生了，而是她与女儿疏离得太久了，这两年多，母女俩每年见面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见面后，郭兰英对孟黎明隐瞒她过的不好； 孟黎明又对郭兰英隐瞒她过得好。 开始过登机口了。 辛红梅扶着郭兰英站起来。 郭兰英看着和过去家庭妇女完全不同的辛红梅，一脸艳羡。 原来，在她浑浑噩噩的这两年间，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快速成长着。 只有她一个人，龟缩在原地，在泥泞里打滚。 郭兰英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妈妈，也该成长了。 郭兰英松开了紧拉辛红梅的手，自己拄着拐杖，虽然缓慢，却坚定的迈向了前方。 第147章 到底谁是女儿，谁是妈 候机大厅柱子后。 孟爱军调侃孟黎明道：“人都来了，却不送，你这又是何苦？” 孟黎明模糊的一笑：“我是代十七岁之前的孟黎明来送她；十七岁后的孟黎明，对她只有怨、嗔、责。” 孟爱军：“切，如果我是辛少，说不定会信你说的话。可你特意让我妈告诉你妈你很有钱，不就是怕你妈舍不得花你钱过苦日子吗？” 孟黎明：“你错了。我是想富养她。人一旦过惯了好日子，就再也过不惯穷日子了。免得她以后再被孙金良这样的男人小恩小惠就给哄走了。” 孟爱军挠了挠头：“我怎么听着有点儿分不出来，你和二婶，到底谁是女儿，谁是妈了。反正说破天，你也是关心二婶的。” 孟黎明摇了摇头：“更多的应该是责任。孙海山骂的对，不管我和我妈感情再淡，她始终都是我妈，没必要我富得流油，她穷得流血。外人看着只会质疑我的人品，这样做，也算是堵住别人的嘴巴。” 孟黎明大踏步走了，孟爱军追了上来，嘴角一撇 ：你就死鸭子嘴硬。 孟黎明回到了学校，发现周子坤在学校门口等她。 在郭兰英住进孟黎明家之后，小俩口几乎一周多没见面了。 孟黎明不愿意说详情，周子坤也不好主动问。 直到起大早看见几人扶着郭兰英下楼上车，周子坤猜测，郭兰英走了。 于是周子坤跑到了学校门口来等孟黎明。 周子坤喜滋滋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饭盒，塞在孟黎明手里：“煮好的，还热乎呢，赶紧吃几只，一会儿上课点名了。” 孟黎明打开饭盒，满满一饭盒煮熟的蚕蛹，孟黎明忍俊不禁：“哪有起大早吃这种大补之物的，真是的。” 嘴里埋怨着，还是坐在周子坤的自行车车架上，毫无形象可言的开吃。 周子坤摊开手掌心，接着孟黎明吐出来的蚕蛹残余物。 吃了大概五六分钟，孟黎明住了手，盖好饭盒，抱在怀里，一副贪婪样：“剩下的我留下中午吃，一个不剩。” 孟黎明跳下自行车，很自然的说道：“我妈决定离开孙家了，我把她送去羊城暂避风头，过阵子会回来跟孙金良离婚。” 周子坤“哦”了一声：“我猜到了，本想去看望伯母，但我担心你不想让我和她见面，我便没有去……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你一定要开口。” 这个周子坤真是懂事，也真能忍耐，觉得自己不适合出面，就真忍着一周没来找孟黎明，更没有给孟黎明打电话。 如果不是他今早眼巴巴的等在校园门口，又特意水煮了一饭盒的蚕蛹，孟黎明甚至都要怀疑，她在周子坤的心目中到底有没有地位了。 还好，只是周子坤做事有原则、有操守，绝不踩线越线，心里，却是真的宠溺孟黎明。 孟黎明轻叱一声：“好啦好啦，知道你懂事，我去上课啦。” 周子坤想偷拉下孟黎明的手，结果手里攥着一堆孟黎明吃剩的蚕蛹残骸。 孟黎明左右看看无人，突然冲上来亲了周子坤脸颊一下，一触即离，轻笑着跑进校门。 周子坤嘀咕了声“小狐狸”，直到看不见孟黎明的身影了，才脚踩风火轮似的骑着自行车，抓紧去上班了。 郭兰英躲去了羊城。 孙香香抱着孩子也走了。 孟黎明以为这件事最起码要沉寂一段时间，没想到，周六放学，周子坤接她回家的时候 ，发现楼门口放了一个孩子。 打开小包袱一看，瞬间脑子乍裂，这不是孙香香的孩子----孙亮亮吗？ 孙香香先是求孟黎明、后是求郭兰英放了她孩子。 郭兰英冒着被打的风险把孩子抱还给了孙香香，结果，孙香香又把孩子给抱回来了。 没等孟黎明想明白什么情况呢，孙亮亮已经“哇哇”放声大哭起来。 周子坤登时麻爪了，伸手想抱孩子，软软的小小的不敢抱，嘴里一个劲儿的碎碎念：“明明，怎么办？我、我手这么重会不会碰坏他的腰……” 孟黎明本能的抱起了孩子，催促周子坤：“快下楼去追，孙香香肯定还没走远……” 依孙香香对孩子的执着，不可能无缘无故把孩子扔给孟黎明，就算是扔给孟黎明，也一定确认孩子安全后才会离开。 周子坤健步如飞的冲下楼，哪里还有孙香香的影子？ 周子坤悻悻而归。 回到屋里，周子坤就被屋里诡异的气氛给干懵了。 只见孟黎明与孙亮亮，一大一小，全都在沙发上。 孟黎明坐在西边，孙亮亮躺在东边，中间仿佛隔了一座大山。 第148章 实习奶爸奶妈 周子坤进屋来，看到的就是孟黎明和孙亮亮，一大一小两小只凝固般的画面。 终于，孙亮亮咧开大嘴再次开嚎，孟黎明如避蛇蝎的跳起来，对周子坤急切道：“小被里好像有奶瓶和奶粉，你来喂。” 周子坤瞠目结舌，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我来喂？” 孟黎明再次笃定点头。 周子坤双手如同树枝似的，笨拙的打开孙亮亮的小被子，里面果然有半袋奶粉，还有几张尿布。 周子坤解开绑奶粉袋的皮套，用里面的一只小勺子舀了一勺儿奶粉放进奶瓶，信心不足的看向孟黎明。 孟黎明摇头，周子坤又舀了一勺儿，这次，孟黎明点头了。 周子坤去厨房烧了水，水烧开了，想直接倒进奶瓶，孟黎明再次摇头。 周子坤将水晾凉了一些，再冲奶粉，摇匀了。 想试试奶的温度，周子坤再度尴尬了，总不能自己像孩子似的嘬一口？ 孟黎明指了指手背，周子坤会意，滴在手背上一滴，温度刚刚好，将奶嘴要放进小家伙嘴巴里。 孟黎明立马阻止：“停！” 孟黎明帮着孙亮亮侧过身体，然后又躲得远远的，让周子坤继续。 孟黎明对待孙亮亮，仿佛不是对待一个可爱的奶娃娃，而是对待一只凶狠的洪水猛兽。 周子坤把奶嘴塞进小家伙的小嘴里，小家伙嘴劲儿是真大，掴得咂咂作响，喝得那叫一个香。 正吮着，突然，一股奶呛了出来，喷了周子坤一手。 周子坤立马慌了：“明明，他呛了！他呛了！怎么办？会不会有危险？要不要叫救护车？” 孟黎明瞪了周子坤一眼，将小家伙竖着抱起来，轻拍后背，小家伙“嗝喽”一声打了个嗝，瞬间乖巧了许多，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 孟黎明解释道：“没满百天的孩子器官没发育全，就这样，拍着顺完嗝就好了。” 周子坤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哄孩子，比他写稿子或暗访可累多了。 孟黎明把孩子放到床上，刚放下来，孩子身子猛的一激灵。 孟黎明只好又抱起来。 没一会儿想再放下，孩子又醒了。 应该是孩子极度没有安全感的缘故。 孟黎明只好一直抱着。 周子坤硬着头皮伸出胳膊：“要不我抱，虽然不会，但可以学。” 孟黎明摇了摇头：“还是我抱，你去做饭。” 周子坤改去做饭了，见有现成的挂面，便做了混汤面条。 原因很简单，周子坤唯一拿得出手的厨艺是紫菜蛋花汤，把煮熟的面条往里一捞，混汤面条就好了。 面条能吃了，孩子却又醒了，眉毛一红、嘴里哼唧一声。 孟黎明立马意识到，小家伙，不是屎就是尿。 孟黎明赶紧打开小被子，已经来不及了，一条短粗面条似的屎条条挤出来了，糊了一屁股，味道好怪……呃…… 孟黎明让周子坤打一盆温水，准备给小屁孩儿洗洗屁股，没等下手，两个人的眼睛同时凝固了。 只见孩子的腿跟儿处，好几处青青紫紫的印迹；屁股上，好几个针眼留下的痂点儿。 不可能是郭兰英，肯定是孙海山，在虐待孩子！ 难怪郭兰英舍着自己被打折腿也要放走孩子，不放走，孩子早晚得死在孙海山手里！ 这孙家，根本不是人！ 孙香香这个亲妈看见孩子这样不得心疼死啊! 孟黎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感觉孙香香，不止是扔下孩子这么简单，她，不会是去找孙海山报仇？ 以防万一，孟黎明给周游打了个电话，让他务必找到孙香香。 谁家的孩子谁抱。 孟黎明要把孙亮亮给孙香香送回去，想着就算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孙香香也不会选择做傻事。 孙海山固然可恶，但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实在犯不上。 没找到孙香香，孟黎明和周子坤只好临时做起了孩子的实习奶爸奶妈。 可能孙亮亮没有安全感，或者是奶粉消化得快，孙亮亮晚上睡觉也不踏实，几乎两个小时就一醒，醒过来不容空，张嘴就哭着喝奶水。 每次醒来都跟经历一场大战一样，周子坤压根不敢回家，留在孟黎明家，随时帮着冲奶粉、换洗尿布等等。 初时还知道分房睡，后来心力交瘁得不想动弹，周子坤不知不觉中就躺在了孩子另一侧，与孟黎明成“夹击”之势，随时应对下一场“大战”。 孟黎明困得半梦半醒间，听见周子坤呢喃：“明明，你明明很会照顾孩子，可为什么感觉你不喜欢孩子呢？” 孟黎明幽幽叹了口气：“它们，现在或许是天使，以后或许是魔鬼，在你对她掏心掏肺的时候，反过来把你的心肝脾肺掏出去喂狗。” 周子坤：“可是，两个相爱的人，造就出一个新的生命，不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吗？” 孟黎明果断否决：“当你被这个新生命背刺的时候，也是一项鼎镬刀锯的酷刑，刮骨抽髓的痛。” 孟黎明的语气尖锐冰冷，周子坤虽然不赞成孟黎明的话，却觉得此时的孟黎明，如冬天河面的那层薄冰，一碰就会碎得四分五裂，无法愈合。 周子坤下床，绕到另一侧，再上床，自背后紧紧的将孟黎明拥在怀里，将身上的温度过渡给冰冷的孟黎明。 孟黎明身体僵硬了下，没有拒绝，二人就这样相拥而眠，无关风月。 次日一早，孟黎明醒来，周子坤已经不躺在孟黎明身边了。 客厅里，周子坤忙进忙出，买好了早餐，温好了奶粉，洗好了尿布，做得有模有样，俨然已经速成一个像模像样的奶爸。 本来的周日二人世界，变成了实习奶爸奶妈大作战。 第149章 不离婚，丧偶也是一样的…… 孙亮亮的身体亏空得太厉害了，还被虐待过，不止肉体上，还有精神上。 趁着中午吃完饭天气最好的时候，周子坤和孟黎明两个人抱着孩子下楼遛弯。 正逛着，周子坤突然拉住了孟黎明，向她手指小区门口的方向。 一道熟悉的身影，赫然竟是孙海山！ 孟黎明吓得赶紧往家跑。 跑到二楼的时候，周子坤一把把还要往上跑的孟黎明给拉了回来。 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向楼梯上方指了指。 楼上，是孟黎明的家，传来了敲门声。 不会也是孙家人？ 前有狼，后有虎，孟黎明和周子坤不怕，可手里的孩子怎么办？ 孟黎明硬着头皮敲响了女邻居的门。 女邻居开了门，看见孟黎明怀里抱的孩子吓了一跳，眼睛在孟黎明和周子坤身上巡来巡去，潜台词再明显不过：你们两个小年轻速度就是快，几天不见，孩子都生出来了？ 孟黎明无法解释，只好低声哀求：“阿姨，我、我们两个是私奔的，我继父继兄追过来要把我卖到山沟里，让他们看见孩子肯定把孩子给卖了，您帮我看一会儿，就一会儿。谢谢！” 不等女邻居反应过来，孟黎明已经把孩子塞给了女邻居，顺带帮她关好了门。 孟黎明和周子坤上楼，楼上敲门的，是孙金良。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孙金良对孟黎明怒不可遏：“你果然住在这里！你把你妈藏到哪儿去了？想和我离婚！门都没有！我托关系找人了，只要我不点头，有的是办法不给你妈出手续！你妈生是老孙家的人，死是老孙家的鬼！” 孟黎明慢条斯理道：“那你托关系找的人告没告诉你，不离婚，丧偶也是一样的……” 孙金良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丧偶”二字的含义，疯也似的扑向孟黎明，被周子坤轻轻一推。 明明只是虚推了一把，孙金良已经踉跄两步，扶住了楼梯扶手，如破败的风箱似的，嗓子里忽啦忽啦的喘着气，让人忍不住怀疑有了上口没下口。 孟黎明好心“安慰”道：“你看你，怎么又生气了！你这气，都搁病上来的……” 孙金良瞪圆了眼睛，想骂想打孟黎明，却是力不从心，喘得更厉害了。 孙金良正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楼道口传来了孙金海的声音。 孙金良使出浑身的力气喊了一句：“他们在这儿，我逮到他们了！” 周子坤与孟黎明忍俊不禁，这么“逮”字，用得实在是鬼斧神功。 周子坤打开自家的门，把孟黎明推进了屋，抄起鞋柜上的手电筒，关上门，手持手电筒，呈防御状态，大有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周家儿郎的架势。 孙海山上来了，见是周子坤，腾腾而起的怒火尽力往下压了压，毕竟周子坤的爸爸刚刚升了官，震慑他这个小卡拉米还是轻而易举的。 知道周子坤护着孟黎明，孙海山只能暂时放弃收拾孟黎明，找到孙香香那个表-子是当务之急，自己的绿帽子可不能白戴。 孙海山退而求其次，尽量放缓语气道：“周子坤，我不是来算账的，是有人知道孟黎明住在这儿、孙香香又出现过这里，我这才找过来的。你让孟黎明帮我转告孙香香，和我离婚可以，带走孩子也可以，但通过我才没让孩子成为黑户，这买户口的钱得大方点？一口价十万。否则，天南海北我也要抓住她和那个野男人，见面我就弄死一双，不，弄死仨，小野种也不放过。” 周子坤想起了孩子身上的淤青，以及针眼痂，火气蹭蹭上升：“孙海山！我和明明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孙香香、王香香、李香香的！孙香香出现在这个小区肯定是偶尔，我和明明不会、也不能帮你传什么话。但我奉劝你一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趁早打消敲诈勒索的念头！” 孙海山不理会周子坤，扶起孙金良要走，孙金良挣扎两下想问问郭兰英的去处，被孙海山强行拉走了。 确定父子俩都真的离开小区了，周子坤直接去了邻居家，抱回孩子。 孩子在女邻居的怀里服服贴贴的，女邻居目光里透露着几分不舍：“小伙子，你媳妇的事情解没解决完？如果没解决完，孩子可以多放我家几天，我妈见着奶娃娃，自己乐得都跟孩子一样，别提多开心了。” 周子坤：“……” 周子坤回到家，把女邻居的话对孟黎明讲了，孟黎明当妈立断，二次找了女邻居，请她从明天开始帮着看孩子，本来是白天加晚上，周子坤怕孩子吵到老人休息，提出晚上由他来带。 孟黎明每天付给女邻居五十块钱的看护费。 女邻居本身就想用孩子逗母亲开心，现在又有钱赚，自然乐得开心。 周一，孟黎明上学了。 周二孟黎明就收到了孟爱国的消息，说是葛菲菲生产了，生了双胞胎儿子，一个六斤二，一个五斤八。 孟黎明瞬间同情起了葛菲菲。 她和周子坤照顾了孙亮亮一天两宿，累得七窍生天，葛菲菲一下子生了俩，葛家的房盖不得被吵闹得掀起来啊？ 孟黎明利用中午时间跑去了医院。 医院里，最高兴的要数葛双山，比孟忠臣还要高兴。 按照两家先前说好的，两个孩子，第一个姓孟，第二个可是要姓葛的。 在葛双山的思维里，他们老葛家有后了。 孟忠臣和葛双山，两个亲家公，加起一起都没有十五年文化水平，起了一大纸页的名字，却完全没脱离金银玉等矿产、俊帅武等长相、富强秀等期望的俗套旋涡。 葛菲菲抚额全给否了：“名字就是一个代号，起得好头疼……干脆去繁就简，老大叫孟葛，老二叫葛孟。” 葛双山和孟忠臣这次意见出奇的一致：“不行！” 眼看着因为名字就要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孟黎明提了个建议：“我赞成堂嫂起的名字。“孟”“葛”二字，即是兄弟俩彼此的名，又是兄弟俩彼此的姓，融入彼此。如果觉得不够丰富，可以用谐音代替。比如，老大叫孟戈，戈，是一种武器，寓意男孩子要有逐鹿中原的魄力；老二叫葛盟，盟，是结盟的盟，寓意男孩子要有联横合纵的谋略。兄弟俩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经过孟黎明这么一解释，两个名字瞬间有文化了不少，葛孟两家终于达成了初步共识。 第150章 名曰：请君入瓮 周三，周游给孟黎明来了电话，说是找到了孙香香，只是说到孙香香在辽县干什么时，有些欲言又止。 在孟黎明的一再追问下，周游才告诉她，孙香香又干起了老本行，陪人跳舞（实则做小姐），并且快速搭上了一个新出道的小混混。 做回“小姐”？难不成她想挣快钱，赔偿孙海山的“绿帽子”钱？ 这也太炸裂了，孟黎明决定周日放假，抱着孙亮亮回一趟辽县，把孩子送还给孙香香。 孟黎明就算再心善，也不能白当这个冤大头，孙亮亮，是她的谁的谁啊？凭什么她要负责？简直莫名其妙！ 没等到周日呢，周游再次给孟黎明来了电话，说孙海山拿刀捅了人，对方是孙香香的那个新相好。 孙香香和那个男人均被捅成重伤，住进了医院。 而孙海山，自然进了监狱，等待审判。 如同醍醐灌顶，孟黎明好像明白了孙香香的意图。 她故意做回“小姐”、找相好刺激孙海山，孙海山捅人，少不了她在旁煽风点火。 她的目的，就是想让孙海山进监狱，以报孙海山虐待孩子之仇。 孟黎明笃定，等孙香香伤好出院，一定会主动来接她儿子孙亮亮的。 四月末的时候，孟黎明差不多帮看了一个月的孩子，孙香香终于来了。 乍一见儿子，孙香香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 见儿子胖了一圈、还咧嘴会笑了，孙香香又跟着咧嘴乐，傻子一样。 好半天，终于情绪稳定了，孙香香哽咽着对孟黎明道：“谢谢你，你帮我把儿子照顾得很好，沉得都压胳膊了。” 孟黎明撇了撇嘴：“为了让某人下大牢，你可真舍得出来。万一，我是说万一孙海山对你们下死手，你不担心害死你那个新相好？不担心你死了亮亮再被虐待？” 孙香香不以为然：“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孙海山只是愣，不是不要命。我可以不恨孙海山吞我房子、勒索我钱，但敢虐待我儿子，哼……至于为啥不担心我出意外死了，也许是直觉你不会亏待我儿子。” 孙香香嘴上说得笃定，实则交托儿子之前心里也划魂。 孙香香的娘家是外地的，过得不怎么样，否则孙香香也不可以出来当“小姐”。 身边也没有几个交心的朋友，把儿子交给孟黎明是孙香香思虑再三的结果。 孟黎明和孙香香一样，和孙家有仇，且有能力有胆识对付孙家，至于对孙亮亮心肠软不软，就得赌孟黎明遗传几分郭兰英的烂好人性格了。 还好，孙香香赌赢了。 听了孙香香的话，孟黎明突然同情起孙香香后来的那个相好了，妥妥的工具人一枚，上线就炮灰下线的那种。 被孙香香拿捏住了心理，孟黎明多少心理有些不舒服，手掌一摊：“孙香香，比狠心，我比不过你；比算计，你比不过我。这一个月我记着账呢，买奶粉小衣裳等花了一百二十块；请人白天照顾五十，晚上周子坤没要钱，但人情也得按日工对等，总共一千零二十块，你结账。” 孙香香抱好孩子，收好东西，一副理所当然：“一千零二十块，我帮你彻底解决掉了孙海山，你不吃亏。” 孟黎明轻叱一声：“彻底解决掉？你还真是乐观。我可打听过了，你和你相好的也有过错，孙海山只被判了一年，小心他出狱后变成那个‘不要命’的，反过来报复你。” 孙香香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放心，他不会出来的。一千零二十块，你很划算。” 孙香香扔下没头没脑的话就抱着孩子走了，自然，一块钱也没给孟黎明留下。 孟黎明自我解嘲的扯了扯嘴角，人要没脸，还真是天下无敌。 她和周子坤平白帮人看孩子、花了钱，最后连句谢谢都没得着。 五月一放假三天。 孟黎明返回辽县，因周子坤提前就跟领导出差培训去了，没能陪她一起回来。 孟黎明回家见了孟忠臣，听到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孙海山，在狱中服刑的时候，与他人发生群殴，被人失手打死了。 以为会活到最后一集的反派孙海山，竟然这么快就被噶了。 孟黎明向周游打听细节，脑袋差点没炸裂掉：监狱里弄死孙海山的那个男人，竟然也曾是孙香香的相好，入狱一个月以后，孙香香与孙海山快速勾搭上并结婚。 孟黎明脑海里勾勒出了一个事情的真相：杀了孙海山的这个男人，是孙亮亮的亲生父亲。 并非斗殴失手，而是蓄意谋杀。 先前的一切，都是孙香香布的局，名曰：请君入瓮。 孟黎明浑身冰冷，原来，这世上，有女人，比她还心狠。 孟黎明尽量忽略掉孙香香给她带来的影响，下午来到了服装厂，问孟爱军收购皮毛厂厂地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服装厂的现有厂房是租用皮毛厂的集体所有，还有两个多月到期。 孟黎明做了两手准备。 要么全部搬迁，要么部分搬迁。 如果没买下皮毛厂，服装厂整体迁到s城； 如果买下皮毛厂，服装厂则建立分厂，做精细化分工。 孟爱军年前跟皮毛厂厂长提出收购皮毛厂的时候，形势还相当乐观，因为在他提出收购之前，县里刚改制了一家老轴承厂，集体转民营，有前车之辙，黎明服装厂照搬照抄现成经验就行。 可三四月份以后，形势急转而下，皮毛厂这头态度变得暧昧不清起来。 孟爱军感觉苗头不对，把一直相处不错的副厂长叫出来喝酒，喝酒醉了才得到一个小道消息，东威房地产看上这块儿地皮了，投资盖商场。 人家，上边有人。 孟爱军一脸懊恼：“明明，这个申威，分明是故意跟咱们做对的。幸好你未卜先知、做了两手准备，这要是八月份再给不租不卖的消息，咱哭都找不着北去。” 孟黎明安慰起了孟爱军：“哭的不该是咱们，是他们。咱们家越做越大，妥妥的纳税大户，咱走了，是辽县的损失，不是咱的损失，开始做迁址准备。” 孟爱军犹豫不决：“明明，要不，咱再努力一下，输给姓申的，我不甘心。” 孟黎明立马摆手：“爱军哥，你千万别轻举妄动，说不定申威设好坑等着咱跳呢。” 申威太过老谋深算，手段龌龊至极，没有绝对把握不能轻易出手。 孟爱军恶狠狠道：“惹不起咱躲得起。我这就准备搬去s城，s城不行我搬到京城，我就不信姓申的手眼通天！” 第151章 他与“他”之间的战争 孟黎明回到s城家里，周子坤出差回来了，给她带来了出差小礼物，一把牛角梳。并且坚持把孟黎明的长发散下来，说是帮孟黎明梳头发。 孟黎明心里正在担心自己两天没洗头会不会头发出油的时候，周子坤已经开始边梳边喃喃自语，听得孟黎明面红耳赤，这个周子坤，还真是闷骚。 周子坤嘴里念叨的，是古代女子出嫁时的吉言：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头发挽上了，孟黎明斜睨一眼“诡计得逞”的周子坤，回屋里取出个礼品盒，递给了周子坤：“我也给你买了礼物，只是你出差了，一直没能拿给你。” 周子坤连着熬了一个月，白天采访上班，晚上不仅看孩子，还要赶稿子，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孟黎明别提多心疼加愧疚了，便给周子坤买了礼物。 周子坤喜滋滋的拆开礼物盒， 里面，是一只专业相机，是周子坤的心头好，当然，价格也绝对贵得咂舌。 周子坤迟疑了下，孟黎明怕他说出拒绝的话，脱口而出：“你的楼是聘礼，我的相机是嫁妆，对，嫁妆，你不能还回来。” 周子坤目光灼灼的盯着孟黎明，眉眼尽是笑意，孟黎明后知后觉说错话了，收回“嫁妆”二字已经来不及了。 周子坤坦然收下相机，喃喃自语：“嫁妆哦……确实得收下……” 周子坤突然凑近了孟黎明，邪魅一笑：“娘子，接下来，我是不是该找媒人、合八字、请婚期了？” 好家伙，胆怯的小奶狗知道开始反击了？这可不行。 孟黎明双臂圈住周子坤的脖颈，似笑非笑的盯着周子坤清澈见底的眸底：“相公，你落了一个关键环节……” 最后的“入洞房”仨字，变成了无声的唇音。 周子坤轻眯了眼：“孟黎明，你以为我真不敢？” “啊呀”，孟黎明吓得惊呼一声，整个人被周子坤抱了起来，直接奔了卧室，将她放置在床上。 孟黎明心底一阵狂跳，这个周子坤，不会不想当柳下惠，想当登徒子了？ 很快有了答案，周子坤用被子把孟黎明卷成了蚕蛹，丝毫不能动弹。 孟黎明眨巴眨巴眼，语不惊人死不休：“周子坤，你不会有角色扮演癖，想当皇帝？” 周子坤怔了下，随即明白了孟黎明话时的引申含义，孟黎明是说他想过一把皇帝瘾，用被子包裹宠幸的爱妃。 小妖精，咋能脸不红不白说出这么不害臊的话来？ 周子坤的脸，已经红成了红布了。 在孟黎明以为自己是胜利者的时候，周子坤突然低头，弯腰，伸出双手，分别掐住孟黎明的两坨小脸蛋，故作凶狠：“你个小妖精，再敢……我真的会惩罚你的……” 孟黎明一脸的天真无害：“怎么惩罚我？” 周子坤无可奈何，终于低头，如大狼狗似的恶狠狠的吻上了孟黎明，吻得孟黎明七昏八愫，七上八下，不知今昔是何年…… 脖子上，还刻意留下了红樱桃。 孟黎明暗自感叹，男人的自悟能力还真是强，当初晦涩不知吻为何物的小青年，已经蜕变成了碾压自己的吻技高手，爱不完，根本爱不完啊。 周子坤志得意满的松口，以为孟黎明彻底怕了的时候，孟黎明已经不知何时挣脱了被卷的束缚，将他的衣领往下一拉，语气充满诱惑的在耳边呢喃：“换我来惩罚你了……” 周子坤：“……” 孟黎明变守为攻，翻身转到了周子坤上方，吻，如和尚敲木鱼似的循环捶下，啧啧作响，周子坤脑袋瞬间炸裂了，只知道一件事，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他又要沦陷了。 周子坤再一次开启了他与“他”之间的战争，他，战斗力越来越弱，“他”，战斗力越来越强…… 再这样发展下去，“他”迟早要战胜他，把孟黎明变成他一辈子的战利品…… 上学了。 孟黎明觉得运动裤兜有些扎人，从里面掏出来那把牛角梳。 孟黎明哭笑不得，不用问，肯定是周子坤趁她不注意放的。 恋爱中的大狼狗，还挺粘人啊。 把牛角梳放在洗漱包里，决定每天梳两下，顺带想两下周子坤。 正痴痴的笑，电话响了，是耿向英打来的电话。 告诉孟黎明，二次加印的十万册《十三号女监》已经售罄，三万多块钱稿费已经电汇进了孟黎明的账户，让她过几天记得查收。 印刷厂开始了第三次加印，考虑到电视剧最高峰已经过去，保险起见，这次加印了五万册。 还有另一个好消息，李导的那部校园题材电视剧，摒弃了原有的名字，改名为《我的星辰大海》，陶乐的同名曲目由最初的插曲变成了主题曲。 六月份李导开剧集发布会，想让陶乐抽出时间来去现场演唱主题曲预热，如果感兴趣，可以让陶妈妈直接联系导演，李导会告诉她注意事项等。 自然得去，必须得去，请假也得去，陶乐在学校一向乖宝宝，付老师不会不给假的。 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二天陶妈妈就来找孟黎明了。 现场演出服装要求自备，陶妈妈直接找孟黎明这个服装界的“专家”来商量了。 演出服？ 这和学校演出的演出服不一样，是要面向镜头面向全国的。 孟黎明大手一挥，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拓展黎明服装厂的业务！通过陶乐打开定制礼服市场！ 孟黎明直接拿来主义，按印象中的高定画了一个玄色渐变晚礼服，裙身手绣后缝上去的渐落花瓣，上身斜身配以红珊瑚盘扣，配同色红珊瑚项莲、耳钉及简易发髻钗子。 陶乐进行了试妆，出来后，既突出了古典美丽，又发挥了藏肉效果，连陶妈妈都惊呆了，这还不是礼服的最后成品，已经衬托出女儿是个大美人了。 正是应了黎明服装厂的座右铭，每个女人都可以做自己的女主角。 陶妈妈想给钱。 孟黎明摆手，开启了新的合作模式-----陶乐成为黎明服装厂的代言人，以后出席所有商业活动，陶乐都可以试穿黎明服装厂的定制礼服。 第152章 也能成为既得利益者 孟爱军马不停蹄的进行了迁厂筹备。 可进入六月份的时候，事情出现了一个转机，林涛找到孟黎明，说有人让他帮约孟黎明在校门口小饭店见面。 孟黎明隐约猜到了是谁，如她所料，是-----林涛的妹妹，林超。 与以往见面不同，这次的林超，穿戴褪去了原有的质朴，身上一片珠光宝器，极尽奢华，桌旁还放着一把车钥匙。 见到孟黎明，没有客套的起身，而是开门见山：“放心，我不是找你卖东西的，你们高材生怎么说来着，叫做人生得意须尽欢。” 孟黎明微微一笑：“超姐是成年人了，自己做了选择不后悔就好。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林超很爽快，直奔主题：“你堂哥不是黎明服装厂的厂长嘛，我找你是他的事。” 孟黎明心念一动，表面则镇定点头。 林超：“我听我家老大说，那块地被别人看中了，八月份就要收回。你和你哥能忍得下这口气？迁厂得损失多少钱？” 孟黎明一脸无奈：“不直接走人能怎么办，胳膊拧不过大腿。” 林超一脸傲娇：“我，可以帮你们。” 孟黎明轻眯了眼：“我有自知之明，咱们俩的交情，换不来你为爱发电。谈谈你的条件。” 林超看了身侧林涛一眼：“我弟开学大三了，以后准备留在s城，将来得找个现成的落脚的地方，以后娶妻生子，怎么着也得两室两厅，里面东西齐全的。” 孟黎明秒懂，林超的意思很直接，黎明服装厂想要留下厂地并不难，她在“老大”耳边吹吹枕边风，地皮的主人，就会由申威变成孟爱军。 唯一的条件是，孟爱军给林涛在s城买套楼，且，里面家具电器一应俱全的。 孟黎明怪异的看着林超，这个去年还跟她吵着嚷着要把礼品还回去的女人，现在已经开始运用手中的权势谋取利益了。 今日的林超，已非昨日吴下阿蒙。 s城的楼，两室两厅装修好、加上家用电器等，差不多十五万拿下来，与留下造纸厂的既得利益相比，还是划算的。 孟黎明沉吟道 ：“我可以把话转给我堂哥。我只是一件事不明白，申威不是比我和你们走得更近吗，你们怎么找我不找他？” 在孟黎明的印象里，林涛是连烟的便宜都占的。 不提这句话还好些，一提这句话，姐弟俩脸上立马现出了震怒。 林涛更是气愤：“别提那个叛徒了，以前让他算账，下大雨都屁颠屁颠的亲自来，现在，搭上了太子爷，反手就和我们撇清了关系……” 林超忙呵斥住了林涛。 孟黎明已经猜出大概了，这是申威的常见伎俩，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申威利用林超获得了“老大”的青睐，，和“老大”家的正房太子爷建立了关系，为了抱正房的大腿，只能与林超这个偏房划清界线了。 还真是可笑。 只是，十几万，换上百万的利益，还是很诱人的。 孟黎明给孟爱军打了电话，孟爱军一拍大腿：“买，给他买，他敢要，说明这件事就有戏。” 第二天早晨 ，周红把最后成品礼服和配套的首饰送过来了，孟黎明一一展示给陶乐，叮嘱陶乐去京城的注意事项。 这次，孟黎明不陪陶乐去京城，由陶妈妈带着去。 拿出那对红珊瑚流苏耳坠子的时候，孟黎明突然有些怔忡，想起了去年送给李芳那套金镶玉耳钉时，与周游的对话。 周游是退武兵入的警，不善言词，当时还是孟黎明帮他做的总结 ：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 孟黎明一直在找申威背后的靠山是谁，以及申威与背后“靠山”的勾连证据，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通过“1+2”姐，她也能与“靠山”勾连，也能成为既得利益者。 孟黎明终于明白了自己的选择，给孟爱军打了电话，兄妹俩几乎同时开口。 孟爱军：“明明，我买好楼了。” 孟黎明：“爱军哥，我后悔了。” 二人俱是一怔。 孟黎明语气颓唐：“爱军哥，咱们搬厂，我不想变成和他们同流合污的人。” 孟爱军毫不怀疑的让步：“行，既然厂子搬来s城了，我就把楼自己留下了，你不知道，那个楼的位置可好了，将来结婚有了孩子，上学也方便……切，我孟爱军在s城也是有楼的人了！” 孟黎明很是感动 ，不管她做的决定在别人看来多么的任性，身边的几个合作伙伴都无条件的支持她，包括那个看着十二分不靠谱的辛少。 得伙伴如此，三生有幸。 本来买给林涛的楼，只孟黎明一个念头转动，便成了孟爱军的楼了。 孟黎明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林涛。 令孟黎明始料未及的是，尽管她不参与林超与“正房”的博弈，林超还是把她给算计了，背后故意让人放风给申威，说是要把皮毛厂卖给黎明服装厂。 为保地皮万无一失，申威真就给林涛买了套楼。 陶乐在京城的演出非常顺利，一结束立马给孟黎明打电话，现场有不少人要了陶妈妈的联系方式，有歌曲方面的合作，也有服装上的探问。 这次活动，可谓一石二鸟，一举两得，非常成功。 七月中旬，黎明服装厂迁走了最后一颗零部件、最后一匹布，正式迁厂s城新黎明服装大厦。 当然，只搬了服装车间，办公楼还在建，年末前才能交工。 营业执照也正式由辽县黎明服装厂，正式更名为s城黎明服装厂，登记机关由辽县变成了s城工商朝阳分局。 下午，新厂一片混乱，孟黎明忙得焦头烂额。 孟爱军黑着脸带着一人过来，嘴里埋怨着：“都忙得火上房了，这个家伙非要见你。” 是乔腾蛟。 孟黎明拍了拍手上的灰：“乔师兄，这儿太脏了，不急的话，我去洗个手，咱换个地儿聊？” 乔腾蛟急切摇头：“孟厂、学妹，我这儿有比火上房更十万火急的事儿，您先看看这些数据。” 乔腾蛟拿出随身揣的小本子，递到了孟黎明的手里。 孟黎明打开本子，越看面色越凝重。 孟爱军大气不敢出，生怕打断了孟黎明的思路。 终于，孟黎明开口：“爱军哥，咱们回辽县开会，肯定会打草惊蛇，还是让爱国哥、辛少和红姐晚上来我家开会，借口就说来看新服装大厦。” 孟黎明看了眼手表，心里默算了下时间：“师兄，你晚上大约十一点来我家，把数据都准备齐了，记住，千万别打草惊蛇。” 乔腾蛟肃然点头。 孟爱军立马去打电话，让孟爱军和辛少赶来s城。 第153章 所以，你们所有人早就知道了？ 孟黎明家。 夜半十点钟，传来了敲门声，孟黎明以为是住在s城的红姐来早了，直接开了门。 看到门外的场景，孟黎明险些没惊掉下巴：周子坤一脸正气的反剪了乔腾蛟的双臂。 乔腾蛟嘴里被塞了破抹布，唔唔的说不出话来，脸色无比痛快，可见双臂得有多疼。 孟黎明气得一跺脚：“周子坤，你快放手！这是我本学校的师兄！” 周子坤不仅没松手，剪得力度更大了：“防火防盗防师兄！大半夜的在你家门口鬼鬼祟祟的，肯定没安好心！” 孟黎明恍然大悟，自己一天都在工厂忙着，晚上回家又着急看乔腾蛟的笔记本，忘告诉周子坤晚上开会的事情了。 孟黎明赶紧解释：“周子坤，你快撒手，乔师兄现在是造纸厂的现金员，是我叫他和两个厂子的高管来开紧急会议的，因爱国哥和辛少得从辽县开五个小时的车过来，这才定在了晚上十一点在家开会。” 周子坤这才知道误会了，忙松开了乔腾蛟的手，拿下乔腾蛟嘴里的破抹布，嘴里碎碎念：“开会就开会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咋不敲门进屋呢，像‘雪花’似的在门口蹲着……” 孟黎明脸色一黑，这个周子坤真不会说话，哪有用狗比喻人的？ 好在乔腾蛟不知道“雪花”为何物，委屈的解释：“假期封校了，我在外面租了间屋子，房东晚上九点半门禁，我就提前过来了，怕打扰孟厂长休息，我就在门口等着，累了，就蹲着，没想到……” 乔腾蛟龇牙咧嘴的看向周子坤，深深咽了口唾沫，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大哥身手真好，赶上特种兵了……” 孟黎明把乔腾蛟让进了屋，周子坤如泥鳅似的跟了进来，轻车熟路的给乔腾蛟倒了凉白开水，拉着乔腾蛟去厕所漱口、洗手，又从冰箱里拿了果盘出来…… 看得乔腾蛟目瞪口呆，这个周子坤，竟然连孟黎明家冰箱里的东西都了解，怎么可以有是普通的关系？ 落座后，周子坤颇有主人翁精神的陪坐下来，聊起了天：“乔、乔师兄，你今年多大，大几了？专业是学什么的？我看你面熟，咱俩是不是在哪见过……” 孟黎明翻了一记白眼儿：“周子坤，你调查户口呢？你俩本来就见过，忘了，人才招聘会，乔师兄就是那次招进的造纸厂，利用假期当现金员……” 周子坤恍然：“难怪一见如故……我是记者，话有点儿多，乔师兄不嫌弃？” 何腾蛟：“……” 孟黎明：“……” 好家伙，孟黎明这个真正的主人靠边站了，两个“客人”聊得热火朝天…… 终于，门再次敲响了，周红、辛少、孟爱军和孟爱国约好似的一起到了。 孟黎明向周子坤使了个眼色，周子坤终于有眼力见了，站起身来告辞：“明明，你先开会，我先回去写稿子，明早我给你带早餐，老五号。” 辛少立马不乐意了：“黎明，这家伙怎么管你叫明明？我叫你明明你都不答应！还有，他怎么穿着睡衣出现在你家？还有还有，他为什么给你送早餐？老五号早餐是什么？你、你们俩这么怪，不会是在处对象……” 周红、孟爱军和孟爱军，就连乔腾蛟都尴尬了，这个傻子，咋就不分个眉眼高低呢，孟黎明正着急开会呢，扯什么处不处对象的事？！虽然，是真的。 辛少从几人表情看出了答案：“所以，你们所有人都早知道了？只瞒着我一个人？” 几人再度脸黑，谁瞒着了，分明是你自己没有眼力见的好不好？！ 辛少还要嗔怪孟黎明，孟黎明的脸色已经落了下来：“辛少，我没告诉他们任何人，是因为他们长了一双好眼睛、一个好脑子，而你……唉，我都不稀得说你，愁死人了。” 孟黎明把手里的笔记本递向乔腾蛟：“乔师兄，人到齐了，你直接向大家说明你的发现，不怕麻烦，一项一项的说透了。” 乔腾蛟将他发现的造纸厂账目问题，事无巨细的予以了汇报，待全部问题解读完，已经早晨五点多钟了。 辛少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所以，如果不是腾蛟发现的及时，一旦税务部门来稽查，或被人举报，我就得、就得进去蹲个一年半载了？” 孟黎明笃定点头：“不错，所以，现有的这个夏会计，你是从哪个企业挖过来的‘成手’会计？是有意还是无意坑咱的？” 辛少脸色一暗：“是何喆，他家汽车配件厂卖了，一些老员工重新找工作，其中就有夏会计。我和何喆是五六年的老朋友了，第一次开口我不好驳他面子，再加上咱家安会计老想换岗，急需一个企业会计，这就……没想到会这样……” 辛少脑袋低得不能再低，突然又抬起头来，眼珠子都红了：“我、我明白了……何喆家汽车配件厂卖给了我爸，我爸应该会和申威接着开发楼，我爸不可能坑我，肯定是申威……” 又是申威。 孟爱军“嗷”的一声怒了：“姓申的t的太欺负人了！先抢咱地皮，后在咱身边安奸细，我现在就去抽他么十八辈祖宗！” 孟黎明强按住孟爱军：“是黄莲咱也得先忍着，绝不能打草惊蛇。爱军哥，你和红姐立马回服装厂，对服装厂的关键岗位关键账册进行一次彻底摸排，千万别让申威再在服装厂钻了空子；” “辛少，你回去一定要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组织年初评优的员工出去旅游一周，找任何借口也得把夏会计也带走，切记，一定不能让她查觉出不对劲儿来。“ “爱国哥，你让安会计再回来接任一段时间会计，带上乔师兄，重理帐册，切记，该补税的补税，该交滞纳金的交滞纳金，千万别心疼钱，更别耍小聪明。” 孟黎明最后转向乔腾蛟：“乔师兄，这件事干得不错，等账目理完了，去安会计那儿领一万块钱奖金。” 乔腾蛟结巴着要拒绝，孟黎明已经大手一挥：“有错得罚，有功得奖。没事，这钱，从辛少的分红里扣。” 辛少兴高采烈点头，仿佛他不是被罚的那个。 辛少的想法很简单，被罚了钱，孟黎明就不生他的气了，多罚点，再多罚点。 门笃笃被敲响，孟黎明开了门，是消失一晚的周子坤，贴心的给大家带来了早餐。 其他人的都是油条和豆腐脑，只孟黎明的是筋饼和紫菜蛋花汤。 辛少一把抢过孟黎明手里的五号早餐，挑衅的看着周子坤，咬下一口油条，咬出了铁齿铜牙的气势来。 第154章 捧到云端再摔下，一定很疼吧？ 简单吃了口饭，大家分头行动去了。 孟黎明则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饭，一口油条要嚼上二十几下才咽下。 周子坤默默的陪着她，知道，越是嚼得慢，越说明孟黎明做的决定越大。 终于，孟黎明加快了吃饭进度，将一碗豆腐脑喝得一口不剩，莫名其妙的来了句：“这豆腐脑太软了，有时候也是得硬气一下，不然以为你永远是软的……” 回到辽县造纸厂，辛少立马宣布，奖励年初刚被评优的五名员工去羊城旅游，除了这五个，再加上一个夏会计，次日出发。 公费旅游，五名优秀员工自然乐得合不拢嘴。 夏会计有些踌躇的进了辛少办公室：“辛厂长，我、我来厂还没半年呢，也不是优秀员工，这次旅游就不和大家去了？我怕、我怕老员工对我有意见。” 辛少压下心底怒火，一脸赞赏：“夏会计这么一说，我就更觉得我的决定没错了，多么有集体意识、无私奉献精神的好员工！明年评优一定有你，就当我提前奖励你了。” 夏会计红了脸：“厂长，我、我还是觉得不太好……” 辛少叹了口气：“茵……夏会计，可我就想带你去……好了，回去收拾东西，别带太多，到那儿了我给你买新的，年纪轻轻的，穿得却老气横秋的，白瞎这个人了……” 夏茵茵瞬间心跳加速，辛厂长含糊不清的话几个意思？ 天上掉馅饼，年少多金的厂长看上丑小鸭似的会计了？不是在做梦？ 夏茵茵自卑过后却又是怯喜，两人，男未婚，女未嫁，好像也不是不行…… 夏茵茵一副欲语还羞的模样：“我、我听厂长的安排。” 夏茵茵一走，辛少脸上的笑容立马收了回来，取而代之的是咬牙切齿的狰狞，呸呸呸，没想到他辛大少，有一天为达目的还得用上美男计。 气着气着，辛少突然就乐了：“捧到云端再摔死，一定很疼？” 次日晚上，辛少带着六名员工，总共三男四女搭上了飞往羊城的飞机。 这一行，辛少对夏茵茵那叫一个体贴入微，带夏茵茵去高档商场买新衣裳；带夏茵茵吃地方美食；看夏茵茵的面色如沐春风…… 同行的员工不是傻子，立马感觉出辛少待夏茵茵的不同来，全都像恭维老板娘似的恭维夏茵茵，夏茵茵被捧得瞬间飘飘然了…… 辽县，表面风平浪静，内地里却是暗潮汹涌。 辽县最权威的某位领导的桌面上，多了一份厚厚的档案袋。 翻着里面一张张详细倍至的证据，某位领导气得手都哆嗦，自己手下这个主管城市建设的副职，竟然收受了二十余户企业“馈赠”，总价值五十多万元，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没有证据的肯定还有很多。 难怪本县纳税龙头企业黎明服装厂迁到了s省，按副职向他汇报的情况，是人家黎明服装厂嫌弃辽县庙小容不下人家这尊大佛，原来是副职搞利益输送，把皮毛厂低价卖给了李刚-----一个在s城和辽县开娱乐城捞偏门的人物……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这件事情太大了，想捂也捂不住，与其等着别人处理，不如自己处理，只能，秉公办理了。 次日，林涛的“姐夫”便被立案调查，涉案资产全被罚没，其中包括以李刚名义送给林涛的那栋楼房。 在对涉案人员讯问时，李刚一口咬定是他个人所为，再次充当起了申威的“背锅侠”。 李刚以为只是“小锅”，想着只要把靠山的“受贿”变成向他“索贿”，他的责任就小得多了。 万万没想到，对s城的小百花娱乐城调查时，查出了李刚从y省、a省往s省走私烟的行为，李刚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且被罚款20万元。 此事尘埃落定，辛少等人旅游回来了，孟爱军的妈、孟黎明的大伯娘辛红梅也跟着回来了。 孟爱军开着车，又雇了一辆面包车来机场接人。 辛少紧张的小声问孟爱军：“那件事，摆平了吗？” 孟爱军点头：“一分不差的全都重新捋顺了。但牵一发动全身，明明说了，不报警追究夏会计，赶走就是了。从明天开始，乔腾蛟兼任会计室主任，安会计辅助几个月，毕业后全职过来。” 辛少撇撇嘴：“不追究那娘们了？还真是便宜了她！” 辛少眯了眼：“你是不是开车来的？” 孟爱军不明所以：“开车了，还带了辆面包车，全都坐得下，怎么了？” 辛少呵呵一笑：“你坐面包车，把轿车借我……” 孟爱军：“……” 辛少先是打了个电话，随即上了轿车驾驶位，对夏茵茵招了招手：“茵茵，我送你回家。” 孟爱军：“……” 夏茵茵红着小脸上了轿车副驾驶位，心头小鹿乱撞，甚至开始憧憬自己未来准老板娘的生活了。 小车开进市区方向，却不是夏茵茵出租屋的位置，夏茵茵有些紧张：“厂、厂长，这、这不是去我家的路……” 辛少微微一笑：“是去你家的路，到了你就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小车驶进了一片高档别墅区，夏茵茵的脸再度羞成了红樱桃，这里，难不成是辛少的家？他要带她来他的家，以后变成他们共同的家？ 车停了，辛少带着夏茵茵走到一栋三层别墅大门门前，用脚猛踹了几下大门。 别墅入户门开了，喝酒喝得舌头都有点儿大了的申威，怒不可遏的出来，指着辛少的鼻尖破口大骂：“姓辛的，你他么有病啊，踹我家门做什么？” 辛少嘻嘻一乐：“不干什么，就是把你的人还回来了。” 辛少钻进轿车，飞驰而去。 夏茵茵脸色惨白，原来，辛少早就知道了，那这么多天的体贴入微算什么？耍她？ 心好疼，可当务之急，是求饶。 夏茵茵腿部丝毫的跪下来：“申总，我、我真的什么也没说……求您饶了我，我爸欠您的钱，我当牛做马还您……” 申威轻叱一声：“给我当牛做马？你爸欠我三万块钱，能买几十头牛马了？” 夏茵茵声音一抖：“我、我会做账……” 不提这个还好些，一提这个申威更气：“做账？你做的账连姓辛的都看出假来了，我还敢用你吗……你，想不想报复姓辛的？” 夏茵茵悲哀摇头：“我有自知之明，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不想报仇，只想挣钱活着……” 申威轻蔑的看了一眼夏茵茵：“你这张脸虽然长得不够惊艳，但有一种独特的清秀气质……也不是没救。只要你肯舍下脸来，我保证不出半年，车子、房子、票子你全都有，还能报复回姓辛的……” 夏茵茵的眸中终于有了亮光：“您说的是真的？只要我舍下脸来就能有钱？” 申威向屋里示意了下，目光里的欲望不言而喻。 夏茵茵终于站起身来，走进了不可预知的未来。 第155章 成年人，哪里还讲什么感情？ 1992年9月中旬，一天夜里。 “什么？阿姨，您先别急，我马上到。” 孟黎明刚在寝室准备睡觉，就接到了辛少的妈妈刘雅丽打来的电话。 辛少在小百花娱乐城和两个混混打架了，被带进了派出所，因为错在辛少，刘雅丽想拿钱和解，辛少打死却不和解。 刘雅丽知道儿子一向听孟黎明的话，这才向孟黎明求了救。 孟黎明向导师请了假，急忙赶到派出所，见到辛少就开骂：“辛志鹏，你是成年人了，能不能别让父母替你操心、给你擦屁股？” 辛少红着眼看着孟黎明：“明明，我跟姓申的没完……” 孟黎明狐疑道：“你打架，和申威有关？因为什么？” 辛少看了一眼孟黎明身侧的刘雅丽，最终是摇了摇头：“不为什么，就是看他们不顺眼。” 孟黎明知道这事有隐情，对刘雅丽道：“阿姨，我想单独劝劝辛少，行吗？” 刘雅丽听话的退到了另一边。 孟黎明忧心问道：“这事，跟你爸妈都有关？” 辛少是辛东凯的心头肉，儿子出事了，不管打也好骂也好，辛东凯肯定第一时间出现，今天却没出现； 辛少刚才看刘雅丽的眼神，有愧疚和不忍，说明这件事也与刘雅丽有关。 孟黎明猜对了。 辛少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呢喃道：“明明，我对不起我妈。” 辛少像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毫无逻辑可言的把事情给说了。 孟黎明通过组织语言碎片并分析出了事情的梗概。 夏茵茵被造纸厂开除后，通过见不得光的手段，被申威成功送上了辛东凯的床。 申威敲锣打鼓的把这事告诉了辛志鹏，辛志鹏 成功将父亲和夏茵茵“捉奸在床”。 辛东凯觉得没脸，跳窗户就跑了。 辛少要打夏茵茵，夏茵茵让人拦住辛志鹏，抚摸着肚子，对辛少嫣然一笑：“小辛，我肚子怀了你的弟弟或妹妹，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夏茵茵说完就离开了。 辛少气得让她留下，被申威的两个手下阻拦并打了起来，这才进了派出所。 辛少不肯说出实情，是怕刘雅丽知道丈夫家外有家，难过。 孟黎明听了苦涩一笑，又是一场家庭狗血伦理剧，辛家也未能幸免，以前的和平恩爱，不过是粉饰太平。 孟黎明反而不担心辛少打架斗殴的事了。 按照她对人性的判断，这个夏茵茵肯定得绿茶一下，放过辛少，以博得辛东凯的赞许。 果然，不一会儿，警察过来通知，对方不追究了。 孟黎明对警察千恩万谢，目光却是落在了警察衣裳上的蓝底六位警号牌上。 孟黎明紧张的指着警察的警号牌：“警、警官，你、你们警号牌是、是蓝底六位数？ 不是红底七位数？” 警察微微一笑：“小姑娘对我们公安系统的事还挺关心。全省八月份重新发的编号。只狱警和法警保留七位数，我们的，都是六位数了。” 孟黎明热泪盈眶，她就知道，她总会找到警察的，指日可待。 孟黎明稳定了下自己的情绪，得先安置好辛少。 刘雅丽主动提出让儿子去葛双山家住两天，两家多年的交情不错，放在他们家，她也放心。 出了葛家，孟黎明沉吟再三，终于还是对刘雅丽道：“伯母，其实，你已经猜出来了，对？” 女人是富有第六感的生物，对有些事情的感知，准得可怕。 刘雅丽叹了口气：“志鹏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全都知道，比他知道的还要多得多。他爸，除了夏茵茵，在十多年前就有过张茵茵、王茵茵或宋茵茵。我能怎么办？只能装做不知道，有时候还要帮辛东凯打掩护，生怕志鹏知道了对他爸、对这个家失望，结果，他还是知道了。” 孟黎明沉吟道：“您一直没选择离婚，是对那个男人还有感情吗？” 刘雅丽脸现痛苦：“再深的感情，也早就被他给磨没了。我只想占着这个位子，替志鹏守住这一大摊子家业。” 是啊，成年人的世界，怎么可能只讲感情？而是讲权衡利弊，讲利益得失。 孟黎明尊重刘雅丽的选择，成年人的另一个基本礼仪是：不干扰别人的决定。 与刘雅丽交谈完，已经后半夜一点多钟了。 孟黎明瞪着眼睛睡不着觉，脑海里闪现着蓝底六位数的警察号牌，心里悸动不矣。 一直熬到早晨七点钟，孟黎明终于忍不住拔通了电话。 先是打给陈监狱长，问她最近有没有人给夏虹写过奇怪的信，落款是的。 陈监狱长语气顿了下，随即说得等上班后让狱警查一下再答复她。 孟黎明又给周游家里打了电话，周家家里没人接，孟黎明给周游打了传呼机。 捱到八点多钟，陈监狱长给孟黎明回了电话，答复夏虹没有收到任何人的信件。 周游也给她回了电话。 孟黎明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周、周所长，辽县的警察是不是也换编号了？您能帮我打听打听，哪位警察的编号是吗？” 周游“哦”了一声，痛快答应：“好，我帮你好好查查，一有线索就告诉你。” 线索怎么会断了呢？ 孟黎明决定寒假回家的时候，亲自好好调查一番。 第156章 跟屁虫与小妖精 九月末。 服装厂黎明大厦提前交付使用，结余资金，清算了先前从造纸厂合资建厂的八百万元。 加上账上这一年来赚的利润，合计资金已经有两千多万元了。 孟黎明的想法是，近期造纸厂没有大的投资动向，想拿出一千五百万用于分红。 辛少却提出，自己的分红部分，全部交给孟黎明用于投资，防止钱在他手里挥霍了。 辛少之所以这么信任孟黎明，主要是因为孟黎明赚钱能力太强了。 除了大家伙已知的两大产业，在八月份的时候，孟爱军收到羊城的钟荣提供的信息：鹏城首发新公众股5亿股，板上钉钉的赚钱，问孟黎明等人要不要买。 当时意见不统一，孟黎明拍板要买。 孟家兄弟和辛少、周红皆反对。 按钟荣提供的信息，为了提高中签率，要收集好多好多人的身份证，几人担心赚钱后会被公安部门认定为投机倒把。 孟黎明却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只一个字----买。 当时忙着新厂的事走不开，孟黎明便让乔腾蛟替她跟着钟荣去鹏城一趟。 乔腾跤脑子还挺好使，成功帮孟黎明买下了五千股、价值二十万块钱“鹏发展”股票。 孟黎明之所以坚定的跟钟荣一起买，不是她对钟荣或她自己的投资能力盲目自信，而是国家刚刚放开股票市场，正是大力支持、提振信心的时候，只会涨，不会跌，和捡钱差不多。 孟黎明刚持股两个月，价值就涨了三成多，辛少等人悔不当初。 对于辛少不把钱拿回家、交给她投资，孟黎明还隐约猜到了一点-----辛少，和他父亲揣心眼儿了。 以前分红，辛少总是跟老爸显摆，数额较大的还会让辛东凯或刘雅丽帮他存着。 但现在，他不想拿回家了。 万一夏茵茵真给辛东凯生出个孩子来，辛家的家产，是不是他辛志鹏的还两说着呢。 十月一放假了。 周子坤到学校接孟黎明回家，提前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庆祝小长假的来临。 吃完饭，周子坤边刷碗边问孟黎明：“明明，咱俩回辽县待两天好不好，我好长时间没见过李老师和周警官了。” 孟黎明叹了口气：“我也想啊，可辛少把那么多的钱放在我这里，我手里也不少，不能让钱在家里趴窝，得钱生钱啊。刚好十月份鹏城还会发行两支新的股票，我得和乔腾蛟去鹏城几天。” 周子坤的声音立马充满了威胁：“你和乔腾蛟？只两个人？” 孟黎明好笑的看着周子坤：“我的周大记者，你不会是吃醋了？人才乔腾蛟去过一次了，我不带他去，难不成带你去？” 周子坤立马喜笑颜开：“好啊，我现在就给老胡打电话，他机场有认识人，能帮我买到特价机票。” 孟黎明一脸懵逼，自己的话，是周子坤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怎么自己都有点懵了呢？ 孟黎明讪然：“周子坤，你、你要不要再慎重考虑下，你已经好几个月没回家了……” 周子坤已经借用孟黎明的手机托人订机票去了。 孟黎明抚额，恋爱中的小奶狗，还真是黏人啊。 不过，周子坤跟着去也好。 孟黎明去的作用也只是人肉提款机，主要还是靠钟荣和乔腾蛟排队买股票，只要她想，玩乐的时间还是可以抽出来的。 周子坤放下电话，欢兔子似的跑回家收拾衣物去了。 第二天下午，孟黎明带着下属乔腾蛟以及跟屁虫周子坤，三人一起登上了前往鹏城的飞机经济舱。 乔腾蛟很懂事，自愿与周子坤换了座位，让周子坤和孟黎明紧挨着。 孟黎明轻掐了周子坤胳膊一下，轻声道：“跟屁虫。” 周子坤低头附在孟黎明耳边，回敬道：“小妖精。” 孟黎明轻眯了眼，“啪”的在周子坤脸颊上亲了一口，随后，一脸无辜的正襟危坐，仿佛刚刚做出孟浪行径的不是她，而是他。 坐在最外侧的旅客闻“声”看过来，目光透着疑惑，周子坤被看得心惊肉跳，心中则暗骂，小妖精，又开始折磨他了。 飞机落地，钟荣和妹妹钟欣开了辆车来接三人。 钟欣是个刚毕业的二十岁大专生，没有着急参加工作，听说哥哥要来鹏城，便吵着跟出来玩。 小姑娘一看就是被家里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团宠，有些娇气任性，但待人还算天真浪漫，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钟荣在证券交易所旁就近订了家宾馆，每两人分配一间屋子：其中孟黎明和钟欣住一间，周子坤和乔腾蛟住一间，钟荣和司机住一间。 其实，孟黎明在鹏城是有房子的，离宾馆还不算太远，只是她不好邀请大家去家里住，这么些人，既住不下，也不方便住。 孟黎明干脆就不提有房子的事儿了。 晚上，钟荣带几人来到一家饭店吃饭，声称今天是“试吃”，明天他想在这里请个人吃饭。 请的这位，是一位传奇人物，年初还曾上过报纸的，号称“杨百万”。 别看此人资产只有“百万”，却都是买股票所得。 据钟荣说，这人在交易所有“内部人”，所以做事比他们这些门外汉方便得多。 上次钟荣和乔腾蛟买首股，此人帮支了不少招。 此次发行股票有两支，钟荣也想请教一下“杨百万”，哪支利润会更高。 这种商业“秘密”饭局，人宜精不宜多，最后确定，由孟黎明和钟荣参加，周子坤、乔腾蛟和钟欣以及司机就自便了。 第157章 这一夜的兵慌马乱 次日晚上，钟荣、孟黎明和闻名已久的“杨百万”一起吃了饭。 杨百万”，并不是孟黎明想象中的中年不惑男人，而是一个而立之年、微微带着啤酒肚、带着金丝边眼镜、头发梳得光亮可鉴的男人。 啤酒肚是真的，但金丝边眼镜是假的。 仔细一看，不难看出来，镜片不是近视镜片，更不可能是老花镜片，这个“杨百万”，明明一身铜臭，却在硬凹文化人设。 席间，钟荣和“杨百万”喝了不少酒，越聊越嗨，倒是没逼孟黎明喝酒，但也没给钟荣有价值的股票信息，都是天马行空的闲聊。 吃完饭，“杨百万”说啥也不放钟荣和孟黎明离开，一定要反请钟荣和孟黎明去瞧一瞧特区特色，以尽地主之谊。 二人拧不过“杨百万”，只能跟着去了。 到了地方才发现，“杨百万”所谓的特区特色，竟然是一家卡拉ok歌厅。 此时的卡拉ok，还不是包厢结构，而是大家坐在下面，看或点舞台上的歌手唱歌，很多流行歌手都是从这个小舞台走向电视大舞台的。 “杨百万”醉意浓重，洋洋自得的介绍：“全国看鹏城，鹏城看罗禾。夜场就是咱罗禾区的特色，总共有八九百家。好几首现在流行的歌都是从这里传出去的。” 尽管“杨百万”展现的是主人翁精神，但钟荣不是和孟黎明都不是初出茅庐的人，暗暗觉得“杨百万”对孟黎明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钟荣暗自叮嘱孟黎明，一会儿找到机会就闪人，大不了不交“杨百万”这个人了。 “杨百万”亲自出去端了三杯酒回来，一人分了一杯。 看他生怕放错酒的神情，孟黎明暗觉酒里有些不寻常，一惊一乍的指着台上的歌：“杨老板，这首歌我听过，这个歌手是不是就是那个原唱的女明星？” 钟荣和“杨百万”齐齐看向舞台，孟黎明手疾眼快的换了她与“杨百万”的酒杯位置。 “杨百万”端起酒杯再要喝，身后突如其来两个人，是周子坤和钟欣。 周子坤夸张的一脸惊讶状：“鹏城也太小了？咱们竟然在这儿能遇到？” 钟荣一脸不自然的责问妹妹钟欣：“欣欣，不是让你在宾馆里好好待着吗？怎么出来了，还上这种地方来？” 钟欣不乐意了：“哥，这种地方怎么了？挺好的啊！你们不也来了吗？哪像你抛下我不管，子坤哥哥请我吃了好吃的，还带我逛了好玩的，路过这里进来，这才碰到的你们，咱们纯是偶遇……” 钟欣自然的碰了下周子坤手腕：“子坤哥哥，你刚才说要带我喝什么酒来着？酸酸甜甜的像果汁一样……” 周子坤微不可察的旁移一步：“你年纪这么小，怎么能喝酒呢？你刚才是听错了，我说的就是果汁，不是酒……” 钟荣向“杨百万”告辞回去，“杨百万”坚持拉钟荣坐回下，亲自去台给钟欣和孟黎明要了喝的，端上来。 两大杯咖色喝的东西，一杯给了钟欣，一杯给了周子坤， 还贴心的放了冰块儿。 周子坤特意闻了下味道，果汁清香味道，应该是“杨百万”照顾女生，没给点酒。 周子坤自然而然的与孟黎明换了酒杯，改孟黎明喝饮料，他喝酒。 周子坤的想法是好的，可惜，他想错了一件事：看着、闻着是、喝着都像饮料的，却不一定真的是饮料。 而且，人家“杨百万”也没说过是饮料。 这两杯，是最近流行起来的夜场特色，伏特加兑果汁加冰块儿，口感果汁一样，非常不错，可惜，后劲儿很大。 喝完一杯酒，“杨百万”没有硬留几人，还好心的问了住所，帮叫了辆出租车，送一行四人回宾馆。 孟黎明感觉自己浑身燥热得厉害，看向钟欣，钟欣亦是如此，已经伸手扯身上的黑色t恤衫，露出白白的香颈了。 坐在副驾驶的钟荣最为清醒，边吩咐司机快点开，边回首用双手钳制着钟欣的双手，不让她乱扯衣服，嘴里狐疑：“怎么会这样？她们俩喝的不是果汁吗？怎么会醉成这样？” 孟黎明像小猫似的双手抓着钟荣的手腕，眨了眨右眼，呵呵一笑：“是、是酒，不是果汁，我猜可能是伏特加……” 钟荣倒抽了一口凉气，伏特加！世界公认的烈酒，最高九十多度，最低也四十度。 钟荣急了：“你知道是伏特加你不拒绝？” 周子坤醋味十足的把孟黎明拉回到身边，揽在怀里，手指不自觉的在孟黎明的腰上用手指挠了挠，嘴里则说道：“我知道，她是怕说了被我再换回来，她在保护我。” 周子坤低头，用鼻尖刮了刮孟黎明的鼻尖。 不能看，没眼看，这个周子坤也喝多了，白天的矜持劲儿，哪去了？ 终于到宾馆了，周子坤拉着孟黎明回到了他房间，本来已经入睡的乔腾蛟被吓得大马猴似的跳了起来，直接跑到了酒店接待沙发上坐着了。 孟黎明已经如八爪鱼似的攀上了周子坤，声音带着十成诱惑：“亲爱的， 今晚，别走了好不好。” 周子坤的脑袋瞬间晕沉，鬼使神差的回了个字：“好。” 周子坤将孟黎明放在床上，没等他进一步反应，孟黎明已经如同被扔在岸上将要干渴的鱼儿，疯狂的吻着周子坤，小小的舌头，火辣辣的烫，如同急于长生不老的女妖精，要将周子坤立马吞入腹中，片甲不留。 周子坤疯狂的回应着，当身体的某处被孟黎明紧紧握住时，脑袋里立马绽现了五彩斑斓的烟花，鬼使神差的浮现了孟黎明对他说过的那句话：爱情于我是烟火，绚烂过后一地灰烬。 周子坤蓦然坐起身来，猛给了自己两耳光，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这样的孟黎明，明显是不清醒的，自己岂不是趁人之危…… 周子坤跑进卫生间，用冷水淋了淋脑袋，正用毛巾擦脸，孟黎明已经如小泥鳅似的钻到了面前，身上不着寸缕，撅着嘴看着周子坤：“亲爱的……” 周子坤无奈的叹了口气，扯下浴巾，裹住孟黎明身上的重要部位，转过她的小身体，轻啄了下小头顶，温柔自语：“小妖精，我要的是烟花的绚烂，一世绚烂，不留遗憾。” 周子坤帮孟黎明洗着脸，仔细得如同考古学家擦拭着上等的青花瓷器。 一切就绪后，把孟黎明抱回床，穿回原本身上的衣物，防止小丫头醒过来，回忆起这一夜的兵慌马乱。 第158章 驴打滚利滚利的讨回来…… 乔腾蛟正坐在台着的沙发上打着瞌睡，突然闯进来几个穿警服的人，直接将台上的电话线给拔了，对服务员道：“警察查房。” 乔腾蛟心里一颤，警察查房？ 虽说孟黎明和周子坤是男女朋友，不属于卖y嫖c，但二人没领结婚证，又喝醉了酒，那种天雷勾地火的架势被警察抓了，以后的脸往哪儿放啊…… 不敢想，实在不敢想。 乔腾蛟轻手轻脚的想溜去报信，被一个警察警觉，立马反剪了手臂：“怎么着？想去通风报信？” 警察让乔腾蛟带路回他的房间。 乔腾蛟别提多懊恼了 ，本来他是要给孟黎明通风报信的，结果变成他给警察通风报信了。 乔腾蛟磨蹭着往所在的楼层房间走，转过走廊，发现周子坤如小狗似的蹲在门口，呆呆的看着手腕上的一溜血迹出神…… 警察的心再次提升到了新高度，楼下有人望风，门口有人流血，这屋里，发生什么重大刑事案件了？ 莫不是----杀了人？ 警察不敢想象，立马冲上来，两人一起按住了没反应过来的周子坤。 服务员哆嗦着手打开房门，几个警察同时冲进来，将大床团团围住。 此时的孟黎明，正四仰八叉的躺着，姿势一言难尽，好在，衣裳还算齐整。 一个女警大着胆子探了探鼻息，还好，只是睡着了，没死。 警察们这才长舒了口气，没有命案，也没有嫖c，应该是误会…… 周子坤没了束缚，立马跑去给孟黎明盖好被子，气道：“查完房了还不快出去！？” 警察出来了，周子坤也跟着出来了。 为首警察尴尬的看着周子坤的手：“同志，你这血是……” 周子坤将手臂外侧展示给警察，解释道：“我和我女朋友都有点儿喝多了。我怕她不舒服叫人，所以守在门口；怕我唐突了她，所以咬胳膊清醒点儿……” 还真是二十四孝好男友。 警察又去了另外两个房间，一间房里，睡着钟欣； 另一间房里，睡着钟荣和司机。 警察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不好意思诸位，我们也是收了恶意举报才过来的，实在抱歉。” 钟荣瞬间脸色怪异起来，提着电话给“杨百万”打电话算账去了。 警察查的三个房间，不偏不倚，就是钟荣让杨百万帮订的三间房，举报人是谁，用大拇脚趾头都能猜出来是他。 钟荣一定要问清楚原因，为什么？ 周子坤继续蹲在门口，听着屋里的动静。 又是了一阵气血上涌，脑子发浑，周子坤抬起胳膊，又咬了一口，以保持自己的清醒。 再抬头，身前已经蹲着孟黎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咬得很疼？” 周子坤吓了一跳：“明明，你什么时候醒的？刚才……” 孟黎明脸色讪然：“那么多警察手持警棍围着我，本来醒了，又不敢醒了……” 周子坤：“……” 孟黎明拉起周子坤，向宾馆外面走去。 周子坤不明所以。 孟黎明解释：“你咬得太深了，得消消毒……” 走到门口，孟黎明对乔腾蛟挥了下手，乔腾蛟终于可以回房睡觉了。 宾馆不远处就有家药店，孟黎明买了消毒水，却没有回宾馆，而是打了一辆出租车，说了一个小区名字。 大约半个小时后到达，乘坐电梯上了楼，用钥匙开了房门。 很宽敞的三室两厅，家具家电俱全。 周子坤不明所以：“明明，这里是……” 孟黎明没有回答，而是不太友好的把周子坤推坐在沙发上，抬起周子坤的手臂，怔忡的看着上面清晰可见的牙印及血迹。 在周子坤以为孟黎明会帮他消毒上药的时候，孟黎明突然低头，在牙印旁边狠狠的咬了一口，疼得周子坤“啊”一声痛呼，随即忍着不敢吭声。 自己选的女朋友，怎么疼也得忍着啊。 孟黎明终是忍不得下重口，适可而止，斜睨周子坤：“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撩拨小姑娘，请人家吃好吃的饭菜，喝酸酸甜甜的酒，态度暧昧不清，哼……” 周子坤别提多委屈了：“六月飞雪，我比窦娥还冤。‘杨百万’这个绰号听着就不靠谱，我就跟了出来，钟欣是偷偷跟过来的。她早就看出来我喜欢你，说她有办法让你吃醋，提高我在你心目中的分量……我，我是从来没答应啊……” 人老奸，马老滑，孟黎明怎会看不出来钟欣小姑娘的小把戏，但就是忍不住吃干醋。 孟黎明一片腿，直接坐在了周子坤的大腿上。 周子坤呼吸立马变得局促起来，眼睛连看都不敢看孟黎明：“明明，咱、咱还是赶紧回去，他们、他们会担心的……” 孟黎明不仅没下去，反而低头，附在周子坤耳边，吹着热气，声音带着蛊惑：“其实，我喝的那杯酒，没被人动过手脚……” 周子坤脑海里瞬间千万级炸裂，孟黎明说她的酒没被人动过手脚，那岂不是说明，他们刚刚在屋里的兵慌马乱，其实她全都知道…… 孟黎明的手指，已经不安分的划过周子坤的脸睫、鼻尖、唇腹、喉结，最终停在心口，娇嗔的用力的一点…… 真是磨人的小妖精…… 周子坤克制隐忍的眼色终于有了变化，变得疯狂、占有与侵略…… 周子坤抱着孟黎明进了卧室，褪去了t恤，露出里面虬实的肌肉与古铜色的皮肤。 刚才的孟黎明有多妩媚与勇敢，此时的孟黎明就有多心虚与怂包，立马扭头不敢看了，脸色羞得能掐出水来。 周子坤哭笑不得，自打确定关系以来，小妖精就对他极尽调-戏之能事，害他次次忍得好辛苦。 周子坤将孟黎明紧紧禁锢双臂间，解下孟黎明的长发，如剥鸡蛋壳似的褪去衣裳，鼻翼间充斥着少女的馨香，细碎的吻落下来，滑遍四肢百骸…… 今天，他要把孟黎明过去对他的调-戏，驴打滚利滚利的讨回来……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周子坤像极了一个初上战场的小将军，空有雄心壮志，却是莽莽撞撞、懵懵懂懂，状况频出……在“敌军”的“循循善诱”下，周小将军终于首战告捷。 但对于孟黎明，这一晚，就是这世上最美丽的烟花，世上最美好的词藻都无法形容的那种美好。 第159章 撒娇求抱抱的宠物大狼狗 早晨，孟黎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与周子坤微弯上扬的眸影相撞。 此时的周子坤，正扒着床头半跪在地上，怎么说呢，像极了早晨主人醒来，向你撒娇求抱抱的宠物大狼狗。 孟黎明竟然觉得有些害羞，用手揉了揉周子坤的大脑壳，随即钻进被窝，嘴里呢喃着：“大早晨的，盯着人家脸看什么？” 周子坤也跟着钻进了被窝，呢喃道：“看我媳妇长的好看。” 嘴上夸着孟黎明的脸长得好看，手上却不老实的上下其手，害得孟黎明如扭动的虫子似的躲闪着，嘴里娇笑着：“周子坤，你再敢乱动，我要生气了……” 没等说完，嘴唇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的…… 这哪里还是过去那个一逗就脸红的小奶狗，俨然成了尝了肉腥、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的饿狼。 孟黎明可以预见，她以后的写写稿、做做饭、逗逗“狗”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一身反骨的孟黎明，被收拾得理顺条羊。 孟黎明和周子坤回到了宾馆。 钟荣郑重向大家道了歉，他找了“杨百万”算账，也终于明白对方和他翻脸的原因。 两个月前，在“杨百万”的帮助下，钟荣和孟黎明成功买下了首支股票。 事后，钟荣让手下特意来鹏城一次，给“杨百万”送些土特产感谢。 “杨百万”寻思着不能自己独占，让钟荣手下直接给他联系的交易所的那个远方“亲戚”送过去。 钟荣手下是个小愣头青，在语言上表达对“亲戚”的感谢时，好巧不巧的被交易所的另一个工作人员听见了，向领导告了状，“亲戚”被领导狠狠的批评了。 明明是送礼还人情，最后变成了告状挨批评。 亲戚迁怒“杨百万”，“杨百万”迁怒钟荣。 钟荣二次来找“杨百万”，无异于羊入虎口，把自己送到“杨百万”面前等着报复。 吃饭时，只钟荣和孟黎明，“杨百万”以为孟黎明是钟荣的女朋友，阴差阳错给孟黎明酒里掺了催q之物。 没想到酒被周子坤给喝了，周子坤竟然以强大的意志力克制住没碰孟黎明。 钟荣对孟黎明十二分报愧疚：“黎明，这事因我而起，实在对不住。至于酒里掺杂了东西的事儿，我听你的，报警还是……” 此事是钟荣手下愧对于杨百万在先，且，杨百万下在周子坤酒里的东西，一是消化没了，二是证据没了，报警也没用。 孟黎明摆了摆手：“报警也没用。而且看子坤的状况，喝下去的也不是什么狠角色的药物。” 此话一落，周子坤的脸色变得五彩纷呈起来，女朋友这话，是对他身体的放心，还是对他身体的“不放心”呢？ 孟黎明完全不知道她的话有多大的歧义，继续解释道：“这事倒是给我提了个醒，股票上市初期，确实是挣钱。但股票毕竟是虚拟的，不如实体生意让人觉得心里踏实、长久。我决定了，不买股票了，脚踏实地的投资搞实体。” 钟荣颇是一脸遗憾：“可惜我当年押的生意盘太大了，你们这些钱，加上我的钱，盘不下来，要不然，铁定的血赚啊。” 大家心知肚明，钟荣是指他刚开建不久就趴窝了的羊城商文旅综合体项目，己经投入数亿元，不是一般意义的大盘子，而是巨无霸盘子，全国敢下手的资本都没有几个人啊。 孟黎明嫣然一笑：“钟大哥，胖子的胃是一口口吃出来的，咱先喂饱咱的小鸟胃，然后变成鸡胃、猫胃、狼胃，终有一天会撑成大象胃。” 一语惊醒梦中人。 钟荣眼前瞬间一亮：“黎明，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现在手里还有两千多万，在羊城本地也有一些人缘，如是信得过哥，你出个人当监军，跟我一起干，如何？” 孟黎明算计了一下手里的钱，她的，加上辛少的，能有差不多两千万。 加上钟荣的有两千万，就是四千万。 方建军手里也有小量沉淀资金，且有建筑资质，他大舅哥也一直在鼓励他小打小闹。 三家并一家，下沉到三四线城市开发商娱综合体，最起码能血赚二十年。 现在正是房地产风口期，只要良心没坏，质量过关，弯腰就跟捡钱一样。 孟黎明点头：“行，您先找项目，找得差不多的时候给我信，我带方建军过来一起研究投资的事儿。哥，给您提个醒，这次，千万别再干小马拉大车的事儿了。” 钟荣脸色一红，若不是他急于求成，也不至于上亿的资金砸在30万平方米的商文旅综合体项目里。 这件事，已经成为他一辈子的耻辱柱了，绝不会再犯冒进的这种事了。 既然决定不投资股票了，几人研究起买机票回家的事。 钟荣迟疑了下建议道：“黎明，你假期还有几天，要不跟我回羊城，看看那个谁……” 钟荣没说出郭兰英的名字。 既使没人对钟荣说过母女二人之间的心结，但从孟黎明鲜少给郭兰英打电话、不主动询问、也从来不去羊城看她的态度看，孟黎明对这个亲生母亲并不亲近。 孟黎明反问：“她生活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钟荣立马否认：“没有问题，只是我帮你转交生活费她从来不要，自己找了份私人养老院护工的工作，每个月有500块钱的工资。” 工资能给到500块钱，可见，郭兰英照顾的不是普通的老人，而是那种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床吃床拉床洗的那种，很可能还不是一个老人，而是好几个老人。 孟黎明轻“哦”了声，淡然道：“我知道了，这次时间太赶，下次。” 孟黎明到底还是没去，而是让乔腾蛟起了三张返回s城的机票。 第160章 还说自己不是属毛驴的 回到s城，孟黎明马不停蹄的回了辽县一趟，特意去了辽西派出所，想问问周游帮调查的号警察的进展情况。 刚好碰到李警官出去，孟黎明赶紧追过去问：“李警官，周所长在吗？” 李警官一怔，哈哈一乐：“孟同学，你怎么跑派出所来找周所啊？周所长已经高升成周队长了！” 孟黎明怔了一下，她虽然近一年都没回辽县，但与李芳、周游没少打电话联系，调动工作这么大事儿，怎么没人对她说过呢？ 孟黎明追问道：“周队长调到哪里去了？我有点儿事麻烦他。” 公安系统庞大，部门间调转的可能性很多，有可能调回局机关，也有可能调到乡镇街派出所、交警、狱警、拘留所等等，很容易扑空。 李队长大手一挥：“上车，我刚好也去局里。” 孟黎明懵逼的上了警车，直奔公安局机关大楼。 跟着李所长上了公安局二楼，停在一间办公室前。 办公室的门牌上写着“刑警大队队长室”几个字。 孟黎明诧异的看向李所长。 李所长一脸与有荣焉：“周所长现在可是刑警大队队长了，连破了了三件陈案积案，都获省厅表扬了……” 孟黎明脑子打结了般，周游到了刑警队，恰巧八月份警号又变成了蓝底六位数，周游，不会就是他要找的？ 孟黎明的心不由自主的越跳越快，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 二人干等好一会儿，周游都没回来，李所长若有所悟：“前些天发生了个高中生被杀案，周队长肯定在楼上向副局汇报情况呢，我刚好也上去，帮你把他叫下来。” 李所长到了副局长办公室门口，与推门而出的周游来了个对头碰。 副局和周游脸色不错，看样子那起案子又十拿九稳了。 李所长通知道：“周队长，孟同学在你办公室门前等你呢，别让人家小姑娘等太久了。” 周游“哦”了一声出门，走出两三步又跑了回来，将副局衣架上的警服拿下来，对副局道：“局长，借穿一会儿啊。” 撂下话，转身跑了。 郑副局气得大叫：“小鳖犊子，穿我衣裳干啥？你要篡我这个副局长的位咋的？” 怎么叫都没回应，郑副局长索性不理他，听李所长汇报工作情况了。 再说周游，边往楼下走边穿上了郑副局的警服，见到孟黎明微微一笑：“孟同学，你咋没提前打个电话呢？幸好我没出去办案……” 孟黎明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答应着，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周游左胸上的警号牌：，不是。 孟黎明眸中滑过一抹失望。 周游让孟黎明坐下，倒了杯水，孟黎明开门见山：“周队长，不好意思，我来是想打听警号的事，有最新进展了吗？” 周游为难摇头：“孟同学，局机关这头我都查遍了，没这个警号。我正在排查交警那头儿，这两天应该给我信儿。你还有没有其他线索，比如，你和这个警号警察有什么渊源？这个警号的警察，性别年纪、长相特征……” 孟黎明边回忆边呢喃：“应该是个中年男性，写字有点认真，一板一眼的，字却谈不上好看；文化水平应该不太高，有些成语会用错；做事严谨，应该当过兵；人很细腻，会做饭……对了，他对数字‘7’喜欢像会计记账似的多加一横……” 周游微不可查的放下笔记本，刚好挡住了压在办公桌玻璃下面的手写电话表，继续透问：“这个警察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你告诉我，我帮你讨回公道……” 孟黎明连连摆手：“没有，绝对没有，这个警察是我的恩人。他虽然没能改变我当年的固执想法，但他信里的一言一行，潜移默化的影响了了我，也支撑我渡过困难时期。我还吃过他包的酸菜馅饺子呢，可惜，只吃过那一次，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吃到。” 在孟黎明收到的信件不久，适逢春节前昔，孟黎明第一次给回信，挖苦他假惺惺，如果真关心她、改造她，那就让她在大年三十吃上酸菜馅的饺子。 孟黎明就是在狱中无聊，写封信发发牢骚和找茬儿。 并没指望兑现。 因为东北老一辈三十晚上吃饺子有说法，不吃大牲口馅饺子，如牛驴肉，怕孩子性子牲；不吃酸菜馅的，怕孩子爱酸脸。 腊月二十九的时候，监狱长给她送来了一饭盒饺子和信，说是特意给她包的饺子。 信上说，腊月二十九可以吃酸菜馅的饺子，但除夕还是吃韭菜馅的好，长长久久。 就好比人生，不必慌张，要稳稳当当的过才能长远。 只这一句话，孟黎明的眼泪就落下来了。 那是她吃过最香的一顿饺子，可惜，只吃过那一次。 周游舒了口气：“不是仇人就好。孟同学，我记下那名警察的特征了，会帮你留意他的。” 孟黎明走了，周游则陷入了沉思，孟黎明说的话，太令他匪夷所思了。 没有警察的信息，孟黎明很是失望，但十月一假期已经结束，她只能先回到s城，继续她的大三学业。 周日回家，正吃着饭呢，孟黎明突然问周子坤：“你怎么一直没对我说过你爸调动工作的事？” 周子坤一脸的莫名其妙：“你不知道吗？我看见你给你公公婆婆打过好几次电话，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呢……” 孟黎明眼珠子一瞪：“胡说什么呢？什么公公婆婆……” 周子坤抿嘴一乐：“早晚都是。我爸性子倔，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为了不让我爸去刑警队，我妈好几天没和我爸说话。我爸让我帮他劝我妈，结果我妈披头盖脸的骂我和我爸一个德性，都是属毛驴的，死犟死犟的，撞了面墙也不回头的那种。” 孟黎明十分理解李芳的心情。 在警察系统，刑警是高风险警种之一。面对的犯人是亡命徒，甚至有q。 不能说个个刑警都有生命危险，但个个身上都负过伤是肯定的。 孟黎明嘴角上扬：“知子莫若母，李老师骂得对，某些人的性子，还真随他爹，像极了毛驴，死犟死犟的。” 周子坤气鼓鼓的：“你说谁是毛驴呢？我怎么犟了，一点儿也不犟，你今天说不明白了，我、我就学毛驴子尥蹶子踢你……” 周子坤背对孟黎明，抬起后脚，一副毛驴要踢人的架势。 孟黎明忍俊不禁，如撸猫似的摩挲着周子坤的背部和臀部，语气温柔：“好了，好了，我们家帅帅最棒了，脾气最好了，还能吃苦耐 劳……” 周子坤正被哄得无比舒坦，孟黎明“噗嗤”一声乐了：“还说自己不是属毛驴的，这么一顺毛摩挲，不就听话了？” 周子坤：“……” 第161章 他赢了，好像又没赢…… 一听说孟黎明骂自己是毛驴子，周子坤一个急转身，将孟黎明抵在沙发上好一阵咯吱窝，孟黎明如乍入油锅的河虾鲜活的跳动着，咯咯笑着。 笑着笑着两个人都不笑了，空气死一般的陈寂，眼色贪婪的看着对方的凌乱。 尤其是周子坤，眼睛里如升腾起一团火似的，脸越凑越近，眼看着唇就要覆上了孟黎明的唇，孟黎明如泥鳅似的从下方钻了出来，尴尬道：“你、你不是要去药店吗？我刚好着急写个稿子，你、你出去……” 周子坤一脸茫然：“我说过我要去药店吗？” 随即紧张起来：“明明，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头疼脑热了？还是感冒腹泻了？” 周子坤的手已经覆上了孟黎明的额头。 孟黎明尴尬的闪开了额头，无比尴尬：“我没生病。” 周子坤似有所悟，面色羞红：“我明白了，是、是我心急了。” 周子坤蔫头耷脑的出屋，走了。 孟黎明贴着猫眼儿看，周子坤，开了自家门，回家了。 回家了？他竟然回家了？ 孟黎明脑子打结，傻眼了，自己怕不是找了个傻子男朋友？ 自打二人在羊城偷食禁果后，周子坤尝到了肉香，总想猴急的再品鉴一番，结果孟黎明总是找借口赶他走。 孟黎明不是不想和心上人鱼水之欢，而是-----怕怀孕。 上次偷尝禁果后，孟黎明好一阵后怕，好在后来来了月事。 孟黎明让周子坤“去药店买药”，实则是暗示他买卫生用品，总不能她一个女孩子准备这些东西？ 偏周子坤平时精得像猴，关键时刻笨得像猪。 孟黎明好一阵气恼，猪是怎么死的，周子坤就是怎么死的！活该他受折磨！ 孟黎明想错了一件事，受折磨的不一定是周子坤，也有可能是她。 自打那晚拒绝之后，周子坤潜移默化的认为，孟黎明不喜欢他碰她。 至此以后，如同戒了色的小和尚，与孟黎明在一起，总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十成十一个郎心如铁，任你妾如绕指柔也无济于事。 这回，变成孟黎明郁闷了。 十一月初，北方土建项目全面停工，而羊城却是温暖如春，不受影响。 钟荣带着钟欣来到了s城，向方建军、孟黎明和辛少介绍他看好的一个项目。 项目盘子不大，总投资五千多万元，是羊城下面的一个地级市商场终端开发项目。 四方俱都觉得有很大的利润空间，决定赶上周日的时候，孟黎明再请两天假，跟着他们一起实地踏察一下，真正落底了，就可以集聚资金，付诸实施。 晚上，孟爱军安排了丰盛的欢迎宴，把周子坤也叫了去。 都是合伙人，又要开盘新项目，孟黎明难得高兴，也跟着喝起来。 孟黎明喝了，周子坤就不能喝了，两个人总得保持一个人清醒。 钟欣偷偷怼了下周子坤胳膊肘，揶揄道：“周子坤，你和小孟的关系……看着咋比上次还生疏呢？我上次那招不挺好使的吗？要不，今晚再试试，刺激刺激她？” 周子坤如避蛇蝎的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你可拉倒！她要真吃咱俩的醋，还会让咱俩挨着坐吗？倒是我，已经喝了一肚子醋了，你看她啊，辛少敬她酒都喝……” 别看孟黎明年纪小，话语权却大，几个男人都敬她三分，敬酒亦是众星捧月。 而这几个男人，除了方建军，辛少和钟荣可都是单身男青年，而方建军也不能完全放心，要知道在他复婚前，也是软香无数的。 而孟黎明却豪爽得像个爷们，和几人打成一片，游刃有余，谈起房地产项目更是头头是道。 钟欣和周子坤像是门外汉，压根插不上话，眼神里透着清澈的愚蠢。 终于有人注意到被忽视的周子坤了，是辛少。 辛少一屁股坐在了周子坤旁边，一挑大指：“周大才子，我前些天吃饭遇见发你们宣传部门的人了，他们跟我还夸你来着，说你这大笔竿子被某位领导相中了，想调你去当秘书……领导家的女儿正寻摸对象呢，你肯定是准女婿人选、前途不可限量……你赶紧去，明明由我来照顾……” 周子坤脸黑得锅底一样，这个辛少，哪壶不开提哪壶，极尽挑拨之能事，幸好这件事，他提前跟孟黎明报备过。 周子坤轻蔑的撇了下嘴角：“辛少！社长是征求过我调转意见 ，但被我回绝了。我的志愿，就是当名记者，以笔为矛、以纸为盾。至于什么官岳父、官小姐，还是留给辛少这种没有家室的人……哦，好像也不行，毕竟人家官岳父、官小姐也是有追求的，人家喜欢笔竿子，不喜欢钱串子……” 辛少轻叱一声：“我就是钱串子了，你能怎么着？告诉你，你家孟黎明也是钱串子！大钱串子……” 周子坤脸上春意盎然：“你都说孟黎明是我家的了，你没机会了，别再胡思乱想了……” 辛少给自己和周子坤各倒了满满一杯白酒，挑衅道：“耍嘴皮子我比不过你，耍心眼子我比不过你，但比喝酒，我不信还输给你！” 辛少一扬脖，满满一大杯酒干了，傲娇的看着周子坤。 周子坤双手一摊，直接认了输：“我认输了，你喝酒确实比我厉害！” 辛少怔住了，这就赢了？可是，他赢了，好像又没赢……人家周子坤，压根就没把他当做竞争对手？ 第162章 这个女大夫还怪“好”哩 酒席终于散了。 周子坤扶着孟黎明坐上出租车回家。 孟黎明在车上一阵干呕，吓得出租车司机一脚刹车。 周子坤扶着孟黎明下车，出租车一脚油门没了影儿，生怕女酒鬼吐到他车上。 孟黎明蹲在地上，什么也没吐出来，胃有些难受了。 周子坤一脸急色，瞟见前面不远处刚好有家中药局，扶着孟黎明就进去了。 中药局里一男一女，看面相是夫妻关系，男的在屋子最里面的药柜前用小秤称中药，女的在屋子最外侧的收银柜处打算盘盘账。 周子坤让孟黎明倚在收银柜上，跑向男大夫：“大夫，我媳妇胃有点儿不得劲儿，你看看能给开什么药？” 男大夫抬眼看了孟黎明一眼，直接从柜台里拿出两颗大蜜丸：“没大事，一看就是喝多酒引起的肠胃炎，吃两丸温补的胃药，三天内别吃辣的、别喝酒，多喝热乎好消化的汤汤水水就行了。” 周子坤付了药钱，回头来扶孟黎明，孟黎明对女大夫连使眼色，胃也不疼了，拉着周子坤就往门外走，像逃荒一样。 走出二三十米远，女大夫哒哒的追了上来，将五十块钱和一片东西塞在了孟黎明手心里，认真 的叮嘱孟黎明：“以后别上药房来买这种东西，拿着结婚证，每月去计生局能领一盒。” 女大夫转身走了。 空气死一般的陈寂。 孟黎明头垂得很低，下巴壳子几乎能钉钉子了。 如果不是周子坤在眼前，她一定狠抽自己俩嘴巴！刚才竟然鬼使神差的塞钱给女大夫，来一包tt。 在前世的印象里，这种东西，不止药店有售，就连门口的小商店都有售。 孟黎明想神不知鬼不觉的买一盒。 万万没想到，1992年的年末，这种东西还没遍地普及，得去计生局领，还是的 …… 这个女大夫还怪“好”哩，把她节余的送了孟黎明一只…… 空气死一般的陈寂，好半天，周子坤才尴尬道：“离家不远了，我、我背你回去……” 孟黎明硬着头皮爬上了周子坤宽阔的背，在将睡未睡之际，终于到家了。 进了家门，周子坤先洗了手，把牛眼珠大的大蜜丸团成小巧克力豆大小的小丸子，看着孟黎明服下。 夜深了，得回家了。 孟黎明送周子坤出去，那种脚趾抠地的尴尬感又涌上来了。 孟黎明换好睡衣，刚躺上床，就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 怔然走到客厅，周子坤已经开门进来，目光熊熊如火，如猛虎下山似的把孟黎明抱回到了卧室床上…… 这一夜，周子坤终于向心上人证明了他的英雄本色，还证明了三次。 孟黎明则累惨了，连睁眼皮都觉得是一种奢侈的劳动。 孟黎明羞得以被覆脸，亏她以为周子坤是懵懵懂懂的小奶狗，没想到人家早就进化成大色狼了。 刚才某人用的，可不是女大夫给的那只，明显，家里备了不少，刚才回家，原来是别有目的。 周子坤的大脑壳也钻进了被窝，充满磁性的声音孟黎明回响：“明明，我太开心了……我还以为你是讨厌我碰你……原来你不是讨厌，只是担心……你的担心不用担心，我上次就已经深刻反省了，绝不会让你身体受到伤害……” 孟黎明往周子坤怀里窝了窝，细碎的呢喃：“周子坤，你知道我的性子，离经叛道。我本意是想一辈子不结婚生子，是你莽撞的闯进了我的世界。如果哪天你后悔了，记得跟我说一声，我会放你离开。” 周子坤眉头皱成了高高的川字，显然还没有完全消化孟黎明的话，大惑不解，既然相爱，为何不结婚，为何不生子，为何还要离开？ 孟黎明抬手，手指轻轻刮过周子坤好看的鼻翼：“不过我向你保证，如果我哪一天结婚了，新郎一定是你；如果我哪一天生孩子了，父亲也一定是你。” 周子坤无奈的吻了孟黎明长长的眼睫毛，语气透着无尽的无奈：“孟黎明，我该拿你怎么办？你就像是一方坚定的磨盘，我就像是围着你团团转的小毛驴，任我怎么倔强与骄傲，却始终逃不开你。偶尔你施舍我一颗葫芦卜，我都感激不尽。现在的我，既是我，却又哪里不是我了。” 孟黎明突然张嘴，咬了周子坤胳膊一下，打破了周子坤的呢喃自语，魅惑道：“周子坤，你没听过李白和苏轼的诗吗？春宵一刻值千金，人生得意须尽欢。” 周子坤再次沉沦在孟黎明的妖精陷阱里，无法自拔。 早晨。 s城财经大学校门口。 孟黎明意外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或许，不能说是不速之客，而是刻意来等她上学的。 是林超，林涛的姐姐，也是原辽县某副职领导的“1+2”姐。 树倒猢狲散，林家口中的那位“老大”一夜轰然倒塌，林涛的楼也被没收了。 孟黎明首当其冲的猜测，林超，猜出来她是扳倒她靠山的始作俑者，找她算账来了。 孟黎明紧张的握着大哥大，只等着万一林超突然发难，她立即寻找救兵。 事实证明，孟黎明多虑了。 林超压根没有算账的意思：“孟黎明，你别害怕，我不恨你，也没对任何人说是你。这件事，对于我反而是一种解脱，否则我这辈子都走不出他的阴影，我刚刚二十多岁，大好年华，以后还有无限可能。我要离开辽县了，所以来找你，换点路费，可以吗？” 林超拿出一个袋子，袋子里是几件九成五新的首饰和手表等物。 “老大”倒台了，有的东西能找到正主，有的连他自己都忘记谁送的了，所以林超虽然没了楼、没了车，但还剩下几件饰物。 孟黎明二话没说，全部按标签原价收下，合计475万元。 中午，孟黎明和林超在校门口小饭店二次见面，孟黎明给了林超钱。 林超颇为感慨：“其实，找你之前，我也挣扎过，怕你不收这些‘脏’东西。” 毕竟之前孟黎明举报过“老大”，林超找孟黎明卖东西，多少带点赌博成分。 孟黎明微微一笑：“那些赃物不是已经没收了吗？这些，只是男人好色的代价罢了，你，不也付出青春的代价了吗？” 林超感激一笑，在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时候，在她被亲人紧盯着、想要榨干最后一分钱的时候，帮她的竟然是孟黎明。 林超拿着钱，却是从饭店后门离开的。 孟黎明从饭店正门出来，发现林涛在门口不远处张望着，终于明白了什么意思。 出了饭店，林涛急切的冲过来：“我姐呢？” 孟黎明故作惊讶状：“你姐？你找你姐回辽县找啊，找我干嘛？我又不是你姐！” 孟黎明悠哉悠哉的回了学校，林涛气得直跺脚，十有八九不是因为姐姐的离家出走，而是因为姐姐卖首饰的钱他没占着。 第163章 成年人则如树，挪一次伤根动骨 周日，孟黎明、方建军、辛少一行人奔赴了羊城。 下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 决定先在羊城打尖一夜，次日起大早再前往投资的俞市实地踏察。 已近半年没看见郭兰英了，过家门而不入实在不合适。 孟黎明只能回了羊城的家，郭兰英还没有回来，孟黎明先补了个觉。 睡醒了看时钟，六点多钟，郭兰英还是没回来。 孟黎明百无聊赖的打开了电视机，发现茶几上摆着一个厚本子，打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或是写着字，或是画着图。 写的字一般分两行，上面一行是羊城话，下面一行东北话。 如：上面写着：唔乖。 下面翻译：谢谢。 再如：唔侯亿思。 下面翻译：不好意思。 而图画呢，竟然是一副副的穴位细分图。 孟黎明有些怔忡，她只想着供郭兰英吃好、喝好、住好，完全没想过，脱离原本生活、来到羊城的郭兰英，单语言不通这一项，就很辛苦。 孟黎明心里有些不舒服，在客厅里踱了两步，终于打开冰箱，想提前做两道菜，等郭兰英回来一起吃。 打开冰箱冷藏室，一片菜叶子都没有； 打开冰箱冷冻室，只有几块冻豆腐，连一块肉腥都没有。 孟黎明下楼去买菜，在一楼与郭兰英走了个对头碰。 郭兰英以为自己看错了，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不自觉的把脸偏到另一侧，欣喜道：“你、你来了？没吃晚饭？妈去买菜。” 孟黎明指着郭兰英手里拎的菜道：“你不是已经买完菜了吗？这么晚了，对付吃一口，明天我去俞市有人接待，短不着这张嘴。” 娘俩又重新上了楼。 进了屋，孟黎明想洗菜摘菜，被郭兰英抢了过去，让孟黎明坐下，她自己做。 孟黎明瞟了一眼塑料袋里的菠菜叶子，不是打蔫就是发黄，一看就是市场上的那种没人要的淘汰菜。 郭兰英不让她摘菜，或许是不想让她看见她的拮据。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晚饭只有一个菜，冻豆腐炖菠菜，这已经是郭兰英全部的“存货”了。 郭兰英讪然解释：“羊城和咱辽县不一样，四季如春，吃啥都图个新鲜，所以妈冰箱里没放啥菜……要是早知道你来，妈就给你买点蚕蛹煮了。” 孟黎明静默抬头：“妈，s城的蚕蛹，到了羊城，不是蚕蛹，而是蛾子了。” 郭兰英尴尬低头。 孟黎明则想起了上学时学到了一篇古文：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年轻人如同薄公英，向更好的地方飘泊； 成年人则如树，挪一次伤根动骨。 孟黎明突然抬头：“妈，要不，你跟我回s城，不用工作，闲时逗逗葛盟和孟戈，我尽快帮你处理你和孙金良的婚姻问题。” 郭兰英眼眸中滑过一抹惊喜，随即果断摇头：“不，妈在羊城挺好的。羊城的天气 好，一年四季都能看见真花；羊城的吃食也好，不像咱辽城 ，一到冬天就只能吃白菜土豆子……” 孟黎明审视着郭兰英的眼睛：“那你工作呢？也好吗？” 郭兰英讪然一笑：“挺好的，他们经常逗我笑，我还学会羊城话了呢，你听着，” 郭兰英清了清嗓门：“逮嘎猴。” 见孟黎明没答 ，郭兰英干脆自问自答：“逮嘎猴，可不是逮大马猴的意思，而是大家好的意思，有意思？哈哈哈哈……” 郭兰英笑着笑着不笑了，因为孟黎明纹丝未笑，她只会越笑越尴尬。 孟黎明肃然道：“你的左脸怎么了？” 尽管郭兰英一直故意表现自然，但孟黎明还是看出来，郭兰英一直避免孟黎明看见她的右脸。 郭兰英用手抚了抚脸颊，讪然解释：“没啥，就是让树枝子刮了几道凛子……” 孟黎明眉头皱得更紧了：“妈，羊城的树枝子，不会分成好几个杈，有人，打你耳光了？为什么？” 郭兰英见瞒不下去了，只好老实交待。 她照顾的一个双腿瘫痪的老头儿，总是在她照顾吃饭的时候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比如说‘鹅侯宗亿内（我很喜欢你）’‘喔嘚嘿买惹踩啦（我们在一起）’等等。 郭兰英有些能听懂，有些听不懂，最后只能装做听不懂。 没想到，今天老头儿更过份了，趁着喂饭的时候抓住了郭兰英的手腕，还摸郭兰英的屁股，好巧不巧被前来探视的老头儿的女儿看见了，非说郭兰英勾引她爸，上去就搧了郭兰英两耳光，让院方开除郭兰英。 郭兰英之所以这么晚回来，就是等院长下班的时候堵住了他，求院长别开除她。 院长也知道委屈了郭兰英，但老头儿女儿太能作，如果不开除她，就会三天两头来闹。 孟黎明瞬间黑了脸，恃强凌弱是不是？自己倒要看看到底谁强、谁弱！ 孟黎明没再说什么，默默了放下了筷子。 次日一早，钟荣如常开了车，拉着几人奔赴了俞市。 了解了俞市基本情况，实地踏查了商场建设地点和成分，又听了钟荣的建设构想， 整体非常可行。 接下来就可以兵分三路，方建军组建工程队；辛少集聚资金；钟荣办理前期手续。 俞县商场项目可以马不停蹄的开工建设了。 第164章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自己赚钱 回到羊城，孟黎明并没有急于坐火车回家，而是在羊城多逗留了一天。 而这一天，她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找齐了郭兰英事件的所有关联人。 次日，孟黎明带着一群人来到了那个老淫头儿的女儿的单位。 而这群人，有律师，有记者，有证人，有先前被养老院以同样原因辞退的护工，有不堪其扰自动离开的护工，甚至还有老头儿年轻时期的风流韵事的佐证。 老头儿女儿的脸，反复被按在地上磨擦，不得不郑重向郭兰英道歉，并把老人接回家里。 养老院院长郑重邀请郭兰英回去继续当护工。 孟黎明想要拒绝，却被郭兰英扯住了袖口，声如蚊鸣：“明明，其实、其实我不想跟你回s城，我一辈子做家庭妇女，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自己赚钱，觉得吃饭睡觉都踏实。我没文化，现在这样我很知足。” 见孟黎明犹豫了，郭兰英故做轻松：“而且，我在这儿待得久了，舌头跟被熨斗烫平了似的，学那些“鹅”“猴”的音节手拿把掐。” 孟黎明尊重了郭兰英的选择，叮嘱她，如果受了委屈别忍着，找钟荣或给她打电话。 郭兰英欣慰的笑了，女儿还是挺关心她的。 就像她也关心女儿一样。 郭兰英之所以选择不回去，除了喜欢这份工作外，更多的是因为觉得孙家找不到她，便不会以她为要挟女儿。 孟黎明是十一月初过生日，可这半个月以来，孟黎明不是去羊城，就是接待羊城来的客人，和周子坤都没正儿八经的过上一个二人生日。 周子坤倒是准备了礼物，仍旧是一如既往的英雄钢笔，以及一条金手链，手链足刻足重，估计得花掉周子坤的半年工资。 总算不那么忙了，周六晚上，老大王艳红提议寝室聚餐，美其名曰给孟黎明补过一个生日。 吃到中途，宋逸然一阵恶心跑出去了。 孟黎明心里暗暗犯起了嘀咕，怕自己猜错了，用眼色询问老大王艳红。 没等王艳红回答，和宋逸然关系较好的佟彤解释道：“我陪三姐去过医院了，慢性肠胃炎，养几天就好了。” 待宋逸然回来，室友们都嘘寒问暖了几句，只有孟黎明审视着宋逸然沉吟不语，看得宋逸然明显的慌乱，欲盖弥彰的回瞪孟黎明：“瞅我干啥？看我长得比你好看？！” 孟黎明微微一笑：“三姐，有些事情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和父母、林涛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宋逸然一下子就炸毛了，涨红了脸：“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孟黎明故作一脸莫名其妙：“三姐，你急什么啊？你进屋前我们正在聊毕业分配的事！这么大事，不得和家人、和对象好好商量吗？” 既然宋逸然揣着明白装糊涂，孟黎明也只好点到为止。 宋逸然讷讷道：“工、工作啊……和父母商量行，和林涛没半毛钱关系。” 没关系？室友们面面相觑，联想起最近一个月宋逸然嘴上都没说过林涛呢，怕是二人关系出现了冰点。 12月中旬，期末考试完，室友们都收拾行李赶车回家。 孟黎明并没有回辽县，而是回到s城的楼房。 印刷厂的编辑把《大宋刑事笔记》印刷草稿邮了回来，让孟黎明做最后一次校对，f做最后一次修改，确认后开启首印5万册。 孟黎明正在挑灯夜读，电话铃声突然响了，孟黎明本能的抬头看钟，晚上十一点多。 孟黎明忙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了宋逸然虚弱的声音：“老、老五，快、快救救我……” 孟黎明本能想到了宋逸然肚子里的孩子，语气一凛：“宋逸然，你在哪儿？” 宋逸然声音有气无力：“我、我在学校走廊磁卡电话那儿……我、我快冻死了……都是血……” 学生要求昨天晚上就都离校了，宋逸然竟然还没离校！ 孟黎明赶紧道：“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这个时代还没有“120”急救，孟黎明首当其冲得找个车。 但宋逸然这件事，最好还是女生帮助女生，别让男生参与为好。 孟黎明终于想到了两个人，周红和葛菲菲，这俩人，都是既有车，又有手机。 三个女人终于在s城财经大学门口汇合，叫了半天门保安才起来，隔着铁大门态度无比蛮横：“叫魂啊？大半夜的叫什么门！” 孟黎明立马出示了学生证：“我是财经学校的学生，有个学生在学校摔倒了，迟了就危险了！” 保安完全不以为然：“你唬谁呢？学生们昨天就都离校了，哪来的什么学生！谁也不准进！” 孟黎明急得大叫：“谁会拿人命开玩笑？人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责任可就大吗？” 保安皱紧了眉头：“那你们等一会儿，我给值班老师打电话。” 保安回到屋中给值班室打电话，干打打不通。 孟黎明从车上拿下了个扳手就要砸门，被葛菲菲一把抢了过来：“我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我来比你合适！” 孟黎明不再啰嗦，直接上了驾驶位，蓄势待发。 葛菲菲手挥扳手，使出了浑身力气，三两下就把锁头砸开了，孟黎明一脚油门冲进了校园，保安在车后哇哇暴叫的追。 整个女寝楼都是黑里咕咚的，孟黎明跑到转角处的卫生间窗户，自外面打开一道大缝儿，和周红钻了进去，在走廊公共电话下找到了倒在血滩里的宋逸然。 此时的宋逸然，已经冻得缩成一团，脸色惨白，身下鲜红，求救声就跟小猫似的，若不是孟黎明来，估计几天都没人发现她。 保安已经追过来，开了大门，看见孟黎明和周红真的抬出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学生，吓得再也不敢叫嚣了，甚至帮忙把人送上了车。 孟黎明叮嘱保安：“这事你先别声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保安像小绵羊似的立马点头，他是负责赶学生离开的，宋逸然在学校出事，宋逸然固然能责任，他这个小保安也难逃责罚，不声张，他求之不得。 小保安甚至懂事的帮处理掉所有宋逸然出事的痕迹。 孟黎明之所以让保安保密，是觉得宋逸然未婚先孕的事被校方发现了，百害而无一利。 届时，宋逸然除了名声臭了，还会被退学。 这对于一个农村出来的女大学生而言，没有比这更悲惨的事情了。 第165章 狗咬狗，一嘴毛 一个多小时后，宋逸然被从急救室推了出来，孩子已经没了，大人没有生命危险。 孩子没了，是宋逸然剧烈运动，加之长期营养不良、用宽松紧带束腰等多发后果，简单清了宫，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家好好静养。 综合各种信息，孟黎明肯定了一个事实：宋逸然想瞒天过海、自己在校l掉孩子，只是没想过后果会这么严重。 次日早晨，宋爸宋妈推门进了病房。 宋妈冲上来就给了宋逸然两耳光。 宋逸然气得对孟黎明口不择言：“孟黎明！你怎么不帮我瞒着我爸妈？！” 孟黎明不气反乐：“宋逸然！我只是你同学，如果你真一尸两命，你爸妈不得讹死我！现在，你爸妈来了，我走了。等开学的时候，别忘了还我一千块钱医院押金钱。” 孟黎明走到病房门口，终于还是不忍心的回头：“我暂时安抚住了学校保安，后续怎么处理，你好好和你爸妈商量。” 孟黎明说到做到，真就走了，走了两步又圣母心的回到病房门口，贴着门缝儿听里面的动静。 先是宋爸打了女儿两耳光，后是宋妈大骂女儿不要脸，再然后是宋逸然哭着道歉。 孟黎明也听明白了个大概。 两个多月以前，林涛心情不好喝多了，把宋逸然给强奸了。 失身这种事对女方实在不友好，而且，宋逸然是打算和林涛白头偕老的，也就没敢声张，没想到一招中的，怀了身孕。 宋逸然哪经历过这种事，不敢找医生，不敢找爸妈，只能拖一天算一天，明明没显怀，却杯弓蛇影的怕别人看出来，硬生生勒成了蜜蜂腰，更是不敢吃不敢喝。 找林涛商量，林涛让她退学回家生孩子，待他毕业后登记结婚。 宋逸然还真就动心了。 在传统女人思想里，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学得好，不如嫁得好，女人最后都是依靠男人的。 而林涛，有钱又有靠山，在s城还买了婚房，简直是小县城出来的宋逸然理想中的金龟婿。 没等她做决定，同学中传出来了林涛家的事，金龟婿原来变成了穷光蛋。 林涛过去的优点，突然间全都成了黑点。 宋逸然虽然反应慢，但并没有傻透心，终于反应过来，那一夜，林涛不是酒后撒酒疯要了她，而是怕她像其他同学一样知道真相后嘲笑他、离开他。 宋逸然立马有了决断，“扑通”一声给父母跪下了，让二老想办法，她要离开林涛，想大学毕业，想找到真正可托付的男人。 宋爸宋妈思想虽然迂腐，再恨铁不成钢，但毕竟只这么一个闺女，出了事谴责之余，只能一致对外。 一家三口众志成城算计着怎么在不退学的情况下，从林家身上讹出一些钱来做为补偿。 狗咬狗，一嘴毛。 孟黎明没有接着听这出狗血大剧，转身离开了。 大约两天后，辛少自羊城俞市回s城，领取第二部分投入资金，孟黎明在家里准备了丰富的晚饭和酒，在s城的几个朋友：周红、葛菲菲、孟爱国、陶乐，以及身为孟黎明家属身份的周子坤也参加了宴席。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房门被叩响了。 孟黎明开了门，发现是面色憔悴的宋逸然。 孟黎明的眉头登时就皱了起来：“你不是应该在医院或家里吗？怎么会来我家？” 虽说宋逸然是小产，但也属于“小月子”，需要静养一个月的，没想到才三天她就跑来找孟黎明家里来了。 宋逸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落：“五妹，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上不了学了，还要嫁给林涛那个穷光蛋！” 孟黎明虚掩了门，隔绝屋内几人的声音，凛然道：“宋逸然，你送我去过一次医院，我送你去过一次医院，咱们算是两清了，至于你和林涛的事情怎么处理，我是不参与的。” 宋逸然哭得更厉害了：“老五，你帮我出出主意好不好？要不然我真的没活路了。” 宋逸然对孟黎明和盘托出。 宋家不想让宋逸然嫁给林涛，却又不想白白让林涛占了便宜，便去威胁林涛，让林涛拿出一万块钱住院费加补偿。 结果林涛听说宋逸然没了孩子，反过来威胁宋家，宋逸然毕业后必须嫁给他，否则他将四处散播宋逸然移情别恋、怀了别的男人的种，反正，宋逸然也无法证明流掉的孩子是他林涛的。 宋逸然好好的把柄在手，竟然被林涛反向拿捏了。 宋逸然以怀孕为要挟林涛钱财固然可恨，但林涛强奸加逼婚更是渣男中的战斗渣，当杀。 孟黎明恨铁不成钢：“宋逸然，你是不是脑子有坑？好好的一手王炸，硬生生让你打得稀巴烂！为了你的名声，我让保安保密，来的是小分医院，入院身份是假名字！结果你还能被林涛威胁！你只要对林涛说，能证明失去的那个孩子是林涛的，你看他还敢叫嚣不？” 宋逸然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可我、可我无法证明孩子是林涛的啊……孩子又没生下来，父子俩也看不出来像不像啊……就算生下来了，也有可能长得不像啊……唔唔唔……我不想嫁给他，他那么穷，还那么坏……” 这倒是真话。 宋逸然说话有点茶，平时还爱得瑟，是流于表面的小坏，遇到大事上，还不算坏透心，孟黎明当时阑尾炎手术，就是她送去的医院。 不管当时的宋逸然出于什么目的，受益人毕竟是孟黎明。 孟黎明哀叹了声：“你只要告诉林涛，京城有机构能做dna亲子鉴定，证明失去的那个孩子是他的，他就会怕了。” 宋逸然惊得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还有这种技术。 其实，dna检测80年代中后期就能做了，只是用于民间检测，是在1992年上半年才开始的，下面的各个城市还不了解这项技术，更不会想到这一点儿。 孟黎明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写完《大宋刑案笔记》后，耿向英向她约稿，她向耿向英咨询过最新的刑侦技术。 宋逸然离开了。 孟黎明回首开门，发现辛少已经等在门边，二人一起回归了宴席。 第166章 这一夜，怕是要失眠了 宴席结束了，周子坤和孟黎明小俩口蜜里调油的不想分开，正要好好一番亲热，门却被叩响了。 孟黎明开了门，发现是辛少。 周子坤目光如同燃着熊熊烈火似的盯着辛少。 辛少回了周子坤一个比熔岩还火热的挑衅眼神。 孟黎明怼了辛少的肩膀一下：“少给自己加戏啊！你是我合伙人，一辈子都是，别对我男朋友瞎挑衅啊……你知道的，我这人重色轻友……” 辛少的表情立马如吞了苍蝇般，嘴上又嘀咕了那句口头禅：“我就算破裤子缠腿也缠你一辈子，你休想和我分家……” 又来了！这家伙总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给自己心理找平衡。 好在周子坤也习惯于他的思维了，伸手揽住了孟黎明的肩膀，挑衅回望辛少。 孟黎明一整个大无语：“你们俩，加在一起也就五岁，不能再多了，幼稚死了。” 孟黎明看向辛少：“这么晚了折返回来，有事？” 辛少的脸色终于严肃起来：“我来就是想给你提个醒，我爸和申威，在s城也圈了不少地准备盖商场，他们的野心很大，说不定哪天也会南下，与咱们正面交锋，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辛东凯去年割了一大波好韭菜，手里有钱，野心也跟着膨胀，正常。 孟黎明点头：“和你爸杠上，我早有心理准备，大不了就是挣钱赔钱的事。但你是不是也做好心理准备了呢？” 辛少以为孟黎明指的是夏茵茵，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辛少笃定点头：“我和我妈都在想办法。” 孟黎明悠悠叹了口气：“你和你妈的办法，杯水车薪啊。” 孟黎明是知道辛少和刘雅丽的所谓“办法”的。 母子二人都不是狠人，意外车祸、抓住堕胎等事是做不来的。 顶大天如同蚂蚁搬家似的转移家里的财产。 刘雅丽或是嗔怒丈夫，或是忆苦思甜，今天管丈夫要个二三十万块买玉镯，明天换个一两万块钱的包，后天娘家弟弟做生意亏了借五十万，大大后天老乡家里出事了借三十万……当然，都是有“借”无还的那种。 辛少则对辛东凯忽冷忽热，“热”的程度，取决于辛东凯出多少“血”。 给辛少买了车、买了楼等大件，辛少就会给他老子几天好脸色，否则就摆臭脸子，三两句的提夏茵茵。 娘俩双管齐下，竟也转移出了1000多万资产，分别放在葛菲菲和孟黎明手里，用于投资建酒店和俞市开发。 孟黎明悠悠叹了口气：“辛少，听说夏茵茵已经进入东威房地产做会计，你和你妈以后只怕搞不到钱了。还有，夏茵茵还有三个月就临盆，这个时候进入东威，只怕来者不善。” 辛少苦涩的一笑：“黎明，自打我爸和申威掺和一起做生意，我就整日警告他。过去说，我爸会认为我和钱有仇；现在说，我爸会认为我是和他的私生子抢财产。” 对于辛东凯的感情，辛少内心五味杂陈。 既想怨恨又怨恨不起来。 毕竟家里的资产十成有九成九都是辛东凯一个人赚来的，给了母子二人足够优越的的生活，即使外面彩旗飘飘，家里也保持着主旗不倒。 既想缓和又缓和不起来。 毕竟辛东凯伤害了他们母子二人的感情，而且，夏茵茵即将临盆生子，辛家从此一窝变两窝，心，再也聚不到一块儿了。 孟黎明还是提示辛志鹏：“辛少，你了解我的，我想事情一向想到最坏处。我提醒你，不是怕夏茵茵肚子的孩子和你争财产，而是怕申威给你和你爸下绊子，后果不可想象。” 辛少“嗯”了一声，表示自己会注意的。 辛少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突然又转回身来，对周子坤道：“我和我爸生气了 ，没地方住，今晚住在你家，你，不会不收留我？” 周子坤：“……” 周子坤脸色如同便秘似的，明知道辛少就是故意的，偏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周子轻眯了眼，和自己比心眼儿，辛少，你还嫩了点儿。 周子坤带着辛少回了家。 周子坤“热情”道：“你要洗漱？我去给你买新的毛巾和牙具。” 辛少颇为满意点头，孺子可教也，他还怕周子坤像他爸周游一样收拾他呢。 周子坤出了屋，没有去商店买毛巾和牙具，而是敲响了对面的房屋门。 孟黎明开门问怎么回事。 周子坤脸色滑过一抹委屈：“明明，那家伙，想洗漱，可这么晚了，商店早就关门了……我记得你这头洗手间暗格里有多余的。” 孟黎明给拿了洗漱用品，惦起脚尖，在周子坤脸颊上“唧”亲了一口：“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周子坤立马喜笑开颜：“为了你，我多大的委屈都能受。” 回了屋，辛少洗漱完，周子坤热情问道：“辛少，时间尚早，你玩不玩游戏机？” 辛少忙不迭点头。 周子坤又出了门，再次叩响了孟黎明的家门。 孟黎明看着楚楚可怜的周子坤，十二分不好意思：“那家伙是不是又起幺蛾子了？” 周子坤摇头：“没什么，他就是想打游戏了，上次咱俩玩的时候游戏机卡落在你家了，我来取。” 孟黎明把游戏机卡给了周子坤，再次“唧”亲了周子坤一口，摸了摸周子坤的大脑壳：“又委屈你了，我尽早帮你找他算账。” 周子坤颇为大度的摆手回家。 没十分钟周子坤又回来了，这次是看录像带，周子坤来借录像机和录像带。 真是叔能忍婶不能忍。 孟黎明怒不可遏的往屋外冲：“没完没了了是！打狗还看主人呢，他这么欺负你，我饶不了他！” 周子坤立马抱住孟黎明的腰：“明明，你别找他算账，他会以为我背后打小报告，对我的误会更深了……” 孟黎明压住心头火，捧着周子坤的脸颊，用鼻子刮了周子坤的鼻尖，亲了周子坤唇腹一下，心疼道：“要不，你别回家了，住在我家，他就欺负不着你了。” 周子坤忍俊不禁，回亲了孟黎明一口，瞟了一眼对门猫眼儿方向，附在耳边低喃：“其实，受委屈的是他，不是我。” 周子坤回了家，辛少气哼哼的盘腿坐在沙发上，虽然没说，但身上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叫嚣：我看见了，而且无比生气。 周子坤放下录像机，夸张的打了个大哈欠，回屋睡觉去了。 辛少气恼的骂了句：有其父必有其子，周游的儿子，和周游一样不是好东西。 不，周子坤更甚。 辛少，这一夜，怕是要失眠了。 第167章 现在找到他补救，还来得及 腊月二十七中午，孟爱军开车过来接孟黎明和周子坤回辽县。 出了城区，道上几乎没什么车了，孟黎明无比关切的问孟爱军：“爱军哥，你来的时候已经开了四五个小时的车了，太累了，歇一歇，让周子坤帮你开会儿……” 孟爱军翻了一记白眼儿：“孟黎明，你想让周子坤练车就实话实说，不用打着关心我的幌子，我听着瘆得慌。” 周子坤驾驶证下来了，但真正开上车得猴年马月，压根没机会练手。 孟黎明见大过年的路上没车，这是给自家心上人挣口袋，让周子坤练手呢。 孟爱军让出了驾驶位，本来想坐副驾驶位，被孟黎明抢了先，只能坐在后面。 本想着借机好好休息，在后座躺着好好睡一觉，结果，周子坤这车开得，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一会儿来个急刹车，害得孟爱军的心跟坐过山车似的，忽悠忽悠的，只能坐直了准备随时跳车。 更让孟爱军生气的是，在副驾驶座充当师傅角色的孟黎明，既然周子坤把车开成这爷爷奶奶样，她仍旧一如既往的和颜悦色，耐心的纠正错误……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孟爱军想起了他刚学会开车不久，也曾拉过孟黎明显摆，结果因一个急刹车狠了，孟黎明上去就给了他一记大鼻兜，骂他是马路杀手！ 好在周子坤聪明的，运动细胞也够发达，开着开着就驾轻就熟了。 孟爱军也终于可以放下半颗心，偶尔眯一觉。 回到辽县，孟黎明先回大伯家拜年吃团圆饭，次日再去周家拜年。 次日一早，孟黎明先去了一趟公安局，她想再问问周游号警号有没有什么最新进展。 到了二楼刑警大队大队长室门前，门锁了，人不在。 孟黎明走到旁边的办公室，问了一个伏案低头的女警，周队长去哪儿了，几点回来等等。 女警察解释说，周队长带着队员们去外地抓逃了，估计过年都不一定回得来，具体得看罪犯抓的情况而定。 孟黎明心思一动，问女警道：“警官，我是周队长的晚辈，来找他是想让他帮我查一个警号。既然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您能不能帮我查一下？” 女警很是豪爽：“没问题，小事。两个多月前我见你来过，就在队长门口，和李所长一起等队长来着。” 孟黎明轻舒了口气，女警帮她忙就太好了，她老来单位找周游，估计周游会觉得自己不信任他。 孟黎明用笔写下了警号。 女警怔了一下，反问孟黎明：“你上次来找队长，不会就是让他帮您查这个警号？队长查了两个月还没查出来？” 孟黎明点了点头。 女警轻“哦”了一声，拿张表格查了半天，答复道：“妹妹，不好意思，没找到你说的这个警号。不过，我查的，都是级别较低的警员警号，稍高一些级别警官警号，我查不到。你还是等队长回来，让队长亲自帮你查。” 孟黎明只好无功而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女警的目光有些怪怪的。 看了下时间，快到中午了，得到周家拜年了。 老规矩，孟黎明拿着黎明服装厂的新款衣服做为节礼，周警官、李老师、周子坤每人一套。 除此之外，孟黎明还给李老师买了条金镶玉的项链，和上次那套金镶玉耳钉刚好配成一套。 给周子坤又手织了件烟色格子围脖，上次那条黑白棋子格的，都快戴断线了。 周游不在家，孟黎明想当然的承担起了大厨角色，周子坤打下手。 李芳则被逼着当起了“模特”，试孟黎明给带来的新衣裳，尺寸万一有不合适的，孟黎明好回去换尺寸。 很快，李芳就出来了，项链戴上了，长款黑色针织披肩披上了，独独那件黑底牡丹旗袍没穿出来。 李芳一向爱美，但那件旗袍太美了，也太显身材了，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孟黎明洗了把手，擦净了，拉着李芳回了卧室，摘下披肩，递过旗袍，嘴里满是威胁：“李老师，别逼我动手啊，自己穿！” 李芳哭笑不得：“我穿，我穿还不行吗？你转过身去。” 孟黎明“噗嗤”一声乐了：“李老师，咱俩又不是没一起去搓过澡，有啥不好意思的？” 嘴上说着，还是听话的转过身去。 所面对的墙的一角，是木制的衣架，上面除了刚才孟黎明顺手挂的黑色披肩，还有一件警服，警服上有警号：。 李芳换好旗袍，去拉背对她的孟黎明，转过身来面对，发现孟黎明已是泪流满面。 孟黎明哽咽着问：“李老师，这、这件警服是、是周队长的？” 李芳莫名其妙点头：“是啊，这次抓逃是便衣，没穿警服，怎么了？” 孟黎明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原来，就在身边，就是周游，而她，竟然到现在才知道。 难怪周游怎么查也查不到这个警号，分明就是他自己，他不想告诉孟黎明。 难怪上次孟黎明去警官，周游身上的警服明显大了一号，而她竟然只关注了警号。 难怪李所长也说不知道，难怪监狱长不让她再见夏虹，难怪监狱长说夏虹没收到信……一定都是来自周游的阻挠，他不想她再掺和进申威的案子里。 孟黎明悔得不能自抑，随即又欣慰的笑了，直到数年后才被申威杀害，现在找到他补救，还来得及。 第168章 大喜大悲如同龙卷风 为了找到“”警号，自1989年至1993年，孟黎明足足找了四年，和申威杠了四年，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作家、词作者以及商人，还好，找到了。 而且，是一直待她如亲人的周家人。 周游的影子和印象中的影子终于合二为一了。 孟黎明抱着周游的警服，哭一阵笑一阵，吓坏了李芳，叫来了周子坤。 周子坤吓得要拿走警服，孟黎明死死扯住不撒手。 周子坤只好连人带衣裳一起抱到了客厅沙发上，小心翼翼的揽着她、拍着她后背，却始终不敢开口问孟黎明怎么了。 良久，孟黎明突然拿起大哥大拨通传呼台，当里面传出传呼小姐的问话时，孟黎明猛的又挂断了。 周游现在正在办案，万一传呼机不合时宜的响了，可就有危险了。 见孟黎明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不少，周子坤这才试探着问：“明明，你看见我爸警服，为什么这么激动？” 孟黎明一个眼刀飞过来，语气充满威胁：“周子坤，我记得我问过你周叔叔的警号，你却说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联合周叔叔一起哄骗我？” 周子坤一脸委屈：“我一年就回家这么两次，我爸告诉我假的警号我也没地方核实真假啊！我真没骗你，是我爸我妈骗了咱俩……” 周子坤和孟黎明目光同时射向李芳，李芳打了个寒战，讷讷道：“我、我也没办法，周警官让我以信仰的名义保证不对你们说，至于原因，我也不知道，只以为是纪律规定……” 李芳正躲闪着儿子和准儿媳的逼视，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了。 李芳忙跑过去接起电话，听到周游的声音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老周？你总算来电话了……一个小时后到家？太好了，你再不回来解释警号的事，这俩孩子要把我生吃了……行，等你回来……酸菜馅饺子？行……水煮蚕蛹？还用你说……松鼠鱼啊，行，我让黎明帮你做……行，行……” 孟黎明抢过电话，电话里已经出现了忙音，估计周游也没想到怎么对孟黎明解释，只能见面再说了。 周游这个“罪魁祸首”要回来了，李芳终于松了口气，终于不用由她来面对两个孩子谴责与猜疑的目光了。 孟黎明面露紧张，忙问李芳，周警官除了爱吃水煮鱼，还爱吃什么菜？ 李芳怔怔的说了另三道菜，孟黎明立马跑到厨房，化身成为田螺姑娘。 李芳不理解，但很配合的和面、剁酸菜馅，喊周子坤包饺子。 周子坤浑身无一颗细胞不是懵逼的，这里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孟黎明对他爸的态度，怎么比他这个亲儿子还亲？ 难不成，真像妈妈小时候骂他的，他是大街上捡来的？孟黎明才是亲生的？ 约摸着一个小时快到了，最后一道松鼠鱼油炸、淋汁、出锅…… 足足十二道菜全都摆上桌儿，三口人坐在桌边，三双眼睛则是不约而同的盯着入户门，只等着周游推门进屋。 明明说好的一个小时到家，结果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 三人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 李芳讪笑着对俩孩子解释：“肯定是回局里汇报工作被郑副局长给缠上了，他们那个郑副局长可能抠细节了，平时汇报工作，一个小时是他，一整宿也是他……” 正嘀咕着，电话铃声响了，李芳松了口气：“我就说有事缠上了，肯定不回家吃饭了……” 接通了电话，李芳的表情，由如沐春风，变得风云突变，随即话机落地，“咣”的一声响，再随即，李芳瘫坐在地上，木头人一般。 周子坤忙捡起电话，里面传来急促的声音：“嫂子，你一定要挺住……” 周子坤脑子“嗡嗡”作响，机械似的开口：“我爸现在在哪儿？” 听完回答，周子坤放下电话，面色不显，左脚却绊了右脚一下， 险些磕个马前趴。 孟黎明机械似的问：“在哪儿？” 周子坤的眼泪终于涌了出来：“在医院，地、地下一层。” 县医院一共六层，地下一层，是停尸房。 孟黎明坚强的站起身来：“我跟你去……” “去”字刚落，人就头重脚轻的栽在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孟黎明迷迷糊糊闻见头顶上方有纸张烧糊的味道，随即周子坤在耳边嘀咕着：“孟黎明，你回来，回来……” 辛红梅应答：“回来了，回来了。” 孟黎明想睁眼，眼皮却如千斤重。 辛红梅悠悠叹气：“子坤，笤帚叫魂试过了，头顶烧邮票试过了，门边敲铲子也试过了……要不、要不试试立筷子，看看是不是被亲近的人叫走了魂，你和明明关系最近，还是你来试……” 周子坤嘴里答应着，很快，从护士站借来一只盛了半碗水的水碗和三根竹筷子。 辛红梅在纸条上写下了几个孟家逝去亲人的名字，递给了周子坤。 在辛红梅的指导下，周子坤将三根筷子立在水碗里，嘴里碎碎念着名字：“你是孟忠将吗？” 筷子倒了。 “你是孟朝宗吗？” 筷子又倒了。 纸条上十多个名字都已经念完了。 周子坤鬼使神差的说出了一个名字：“你是、周游吗？” 三根筷子竟然真就立住了，周子坤瞬间泪如泉涌，“扑通”跪倒在地，边磕头边哭道：“爸，是你吗？你怎么舍得带走明明？如果一定会不得，就让我跟你走……” 筷子散开了，周子坤再也抑制不住，泪如泉涌，嚎啕大哭。 孟黎明虚弱的爬下床，抱着周子坤，边哭边拍打着周子坤的后背：“你个傻瓜，周警官和你一样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哪怕是走了也不会搞这些，你也不要信这些……” 周子坤哽咽着：“你已经昏迷两天两夜了，医生都下病危了……但凡有一线希望，总得试试……” 孟黎明眼色如赤：“周叔叔他是、是怎么走的？是不是申威？” 周子坤忧心的看着孟黎明，怕孟黎明听到噩耗后再次晕倒过去。 孟黎明抹了一把眼泪：“你放心，我以后会爱惜自己，总不能真让你以命换命。说，我承受得住。“ 说承受得住，孟黎明仍觉得心被掏空了一样。 大喜大悲如龙卷风般同时侵袭而来，势必伤了元气，难以复原如初。 第169章 能看见的伤不致命，致命的伤看不见 孟黎明逼问周子坤周游是怎么走的。 周子坤拧不过孟黎明，只好实话实说。 周游那辆车，在城郊的十字路口，与一辆长途货车相撞。 货车司机疲劳驾驶，车上拉的是高度粮食酒，撞击之后引起大火，司机当场死亡。 警车上四人，三死一伤。 幸存的是一名新入警的小警察，名叫杨大群，管周游叫师傅，他开的车，车着火后，周游拼尽全身力气踹开了车前挡风玻璃，把小杨给推了出去。 小杨浑身70烧伤，周游其他三人，凭肉眼已经分不出谁是谁了。 孟黎明眼色深邃如潭：“周子坤，这件事与申威，到底有没有关联？” 周子坤面色一怔，随即摇头：“没有关联。辽县警方已经去了省通市一趟，肇事货车确实隶属于当地一家货运公司，司机两天前离开的省，按时间计算，疲劳驾驶情况下刚好途经辽县，应该是意外事故。” 孟黎明浑身破碎了一样，思绪怎么拼都拼不起来。 前世，孟黎明坐满十年大牢出狱，当时的警察还平安无事； 她去找过他，并没有找到，后来就断了联系。 直到又过了十七年，孟黎明才从申威的书房里发现了警号牌，推断出申威早就下手杀害了，具体加害时间不得而知。 但最早也早不过1999年，因为当时，狱中的她还收过的信。 可这一世，才1993年，足足提前了6年。 哪里出问题了呢？ 周子坤忧心的看着孟黎明，孟黎明努力挤出一个破碎的笑容：“我想去看看李老师。” 周子坤点头，抱着孟黎明下楼，回家，看望李芳。 李老师静静的坐在床上，安静的像个布娃娃，脸上没有表情，没有哭，没有说话。 孟黎明进了房间，李芳还静静的打了个招呼：“明明，你来啦……” 孟黎明心口瞬间堵得满满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这样的李芳，真的很糟糕。 能看见的伤不致命，致命的伤看不见。 孟黎明坐在了李芳身侧，轻拉着李芳的手，哽咽道：“李老师，周警官，再也回不来了。” 几个近亲怒目而视孟黎明，他们精心护着李芳，没想到孟黎明一到就戳破事情真相，何其残忍。 但有些伤，只有挑破了才能痊愈，否则就会在里面感染化脓。 李芳的眼泪，终于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落下来。 是啊，她的周警察，终于上交给了国家，再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周警官了。 次日三天出殡，亲人们都去火葬场。 孟黎明也要去，被周子坤硬给拦下来，并交给她一项重要的任务，和周子坤的大姨李蕊和二姨李芬，在家一起陪着李芳。 北方女子丧偶习俗，出殡当天不准女方去送，防止妻子被丈夫召去陪伴亡魂。 不仅不准送葬，还要用红绳一头拴住手腕，另一头拴在床头，直到过完子夜12点后才能解开。 孟黎明是明白周子坤这样安排的深意。 孟黎明因为周游两天两夜昏迷不醒，让她再去殡仪馆，面对无法辨认的周游，他怕孟黎明再经历一次鬼门关。 送葬的亲朋们陆续下楼了。 孟黎明叫住了孟爱军：“爱军哥，你把车钥匙留给我，一会儿我回家取点儿东西。” 孟爱军不疑有他，反正大家伙去殡仪馆统一坐大客车，便把钥匙留给了孟黎明。 等人都走了，孟黎明又用同样的谎言骗过了李蕊和李芬，开着车直奔殡仪馆。 路过一段路之时，孟黎明踩了个急刹车，前方，路面上一大片黑焦焦的印迹。 孟黎明这才想起来，这里是周游等人回城的必经之路，这里，应该就是车祸现场。 孟黎明眼圈瞬间犯了红，下了车，伸手想触碰那些黑色印迹，却又缩了手，鼻端充斥着难闻的焦味儿，跑到路基上好一阵呕吐。 这两天孟黎明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一吐，仿佛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般。 终于吐无可吐，孟黎明已经泪流满面，回头再看黑焦焦的印迹，孟黎明心疼得直抽痛，涌入脑海的只有一件事，当时的周游，一定很疼？ 孟黎明重新上车，奔向殡仪馆。 孟黎明到达之时，三名警察的追悼会已经开始了。 三名警察，因是执行任务归途出的车祸，核定为因公殉职，骨灰寄存在殡仪馆。 追悼会结束了，遗体开始火葬。 周游的身体重量，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了。 周子坤推得如同万钧重。 另一双手伸了过来，帮着他推向前。 抬头，是孟黎明。 闸门关闭，被倒逼一夜长大的周子坤，信念轰然倒榻，紧紧抱住了孟黎明，嚎啕大哭：“明明，我再也没有爸爸了。” 孟黎明也忍不住了，两个人，哭得比被父亲遗弃的孩子还要悲凉。 二人所看不见的人群之后，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再熟悉不过，是老对头申威。 此时的申威，看着高耸的烟囱，嘴角上扬，从包里拿出一根香烟。 旁边的手下省事的用打火机点着，申威深吸了一口，随即开口轻呼，一大一小两个烟圈盘旋而上，奇妙的是，小烟圈穿过大烟圈，腾空而上。 手下看着捧着骨灰盒出来的周子坤与孟黎明，提醒申威：“老大，他们出来了，咱们，还是赶紧躲起来？” 申威横了一眼手下：“没出息的东西，人都来了，不送上丧仪，岂不是显得咱们很小气？走，去慰问下……” 申威不退反进，向孟黎明和周子坤方向走去。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李所长挡住了去路：“申老板，今天半数以上的警察都在这儿吊唁周所，你此时挑衅，是想与整个辽县警察为敌吗？” 申威撇了撇嘴，将一张信封递过来：“李所，我也是抱着沉痛的心情来吊唁的，您不欢迎我，那就请把丧仪转交给周子坤……” “不能。好走，不送。”李所长斩钉截铁的下了逐客令。 申威没再多做纠缠，离开了。 第170章 最好与你无关，否则我饶不了你 1993年的春节，是周子坤过得最痛苦的一个春节。 腊月二十八，父亲周游车祸去世，大年初一出殡，周子坤一夜间拔苗助长，成熟了至少十年，只是这成熟的代价，付出的太大了。 孟黎明，也在这一天，失去了她重生后的人生航向，如同温室里的花，突然被放在了冰天雪地里，乍一看花叶俱都鲜艳，却再也恢复不了生机了。 孟黎明想要好好陪陪李芳，周子坤却拒绝了，大姨李蕊和二姨李芬担心妹妹李芳，邀请李芳母子一起去s城待段时间，直到正月十五。 孟黎明叮嘱周子坤，有事一定通知她。 周子坤叮嘱孟黎明，千万别一个人独处。 孟黎明嘴上答应得痛快，行动上却背道而驰，把自己关在小楼里，孟爱军来了也不开门。 孟爱军却是有备而来，用钥匙直接开了门，把孟黎明给架走了。 孟黎明心知肚明，这把钥匙，一定是周子坤留给孟爱军的。 家逢突变，周子坤既担心母亲，又放心不下孟黎明，干脆让孟爱军时时刻刻盯着孟黎明，生怕她再晕个几天几夜不醒来。 到了大伯家，全家人待孟黎明都小心翼翼的，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对孟黎明说的每句话都得经过深思熟虑，生怕引起孟黎明的难过。 甚至尚在襁褓中的葛盟和孟戈两个小不点儿，仿佛都学会了看脸色，趋吉避凶，鲜少哭闹，懂事得有点可怕。 孟黎明不得不配合着大家伙的心情，尽量表现得云淡风轻，如同周游，只是一个普通的长辈，一个要好的邻居，当时或许很伤心，过后慢慢的也就淡了。 在大家终于放下警惕的时候，孟黎明提出回s城，准备开学事宜。 孟爱军开车送她回的s城，孟爱军下车，对孟黎明啰里嗦的说了一堆注意事项，直到孟黎明被他说得心烦不已，塞进驾驶室才真正的消了音。 孟黎明上楼，自窗户看见孟爱军驱车离开，这才给陶乐打了个电话，然后，下楼，打了出租车，接上陶乐，一直行驶到别墅区里的一栋别墅前。 孟黎明把大哥大交给陶乐：“小八，自我进门起，半个小时以后我要是还没出来，你就给葛菲菲和周姐打电话。” 陶乐紧张的扯住孟黎明的袖子：“五姐，真的要这样吗？我、我害怕……” 孟黎明安慰的拍了拍陶乐的手背：“小八，现在是法治社会，不会有事的。况且，我只是问几句话。” 孟黎明深吸一口气，下了车，敲响了申威家的大门。 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女人，明明二十几岁的年纪，偏烫了显老的大波浪密卷，身上穿着紧身打底，面料颇为紧张，整件衣裳二尺布不到，里面的“大波浪”呼啸欲出。 一看就三里三气的。 见到头发黑长直的孟黎明，“大波浪”眼里瞬间充满戒备：“你是谁？” 孟黎明倒是落落大方：“我叫孟黎明，申威的死对头，你是……老三、老四还是老五？” “死对头”这个词太玄幻，孟黎明说的是真正的“死对头”，听在“大波浪”耳朵里，就成了如同“小冤家”一样打情骂俏的词汇。 “大波浪”敌意乍起，挺了挺胸前的大波浪，撩了撩头上的大波浪，一脸挑衅：“我叫王秀丽，威哥的……未婚妻……” 孟黎明“哦”了一声，嘲讽道：“那你可要加油了，据我所知，你威哥还有个未婚妻，是个正在服刑的杀人犯……你，要小心了……” 王秀丽如同吞了只刚从旱厕里飞出来的绿头苍蝇。 孟黎明绕开王秀丽要进屋，王秀丽本能的伸手拉扯，被孟黎明一个过肩摔给摔倒了，堂而皇之的坐在了沙发上，神态如同回到自己家一样轻松。 王秀丽嗷嗷暴叫着要冲上来拼命。 申威已经从卧室出来，身穿睡衣，站在楼梯口叱住了“大波浪”：“王秀丽，别给脸不要，滚！” 王秀丽回到卧室，穿上外衣，灰溜溜的走了。 申威大喇喇的坐在孟黎明对面沙发上，两腿片开，虬实的大腿根儿若隐若现，两条小腿上布满了腿毛，颇为玩味的看着孟黎明的脸色：“你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独自上门来找我？就不怕我现在就把你变成我的老三、老四或老五？” 孟黎明丝毫没有害羞的意思，“噗嗤”一声乐了：“相较于把我变成老三、老四或老五，申老板应该是更想把我变成黑白照片挂在墙上？” 申威故做惊讶：“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咱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 孟黎明一摆手：“这儿又没外人，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咱们俩之间的仇怨，好像不算小……” 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 就算孟黎明自认做得再天衣无缝儿，她也不信申威这么久了还查不出来，他靠山的的倒台、李刚走私香y二次入狱等等，都与孟黎明有关。 申威轻眯了眼：“做生意嘛，就像两口子过日子，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你暂时赢了我，我认输，却没有怨。因为，下次，或许就换做我赢了，你也不要有怨。” 孟黎明审视着申威，一字一顿：“所以，周游之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申威镇定回望孟黎明：“孟黎明，周游死了，我确实解了心中一口怨气。这家伙，属水蛭的，查案查疯心了，想当官当魔怔了！把原刑警队长汤守义拉下马，自己坐了上去，又开始查体育场的案子，非说那俩人死与我有关系！有个毛关系！” 孟黎明嘲讽一笑：“你是可惜了汤守义，那可是你花大价钱才攻下的保护伞，被周游说划破就划破了，你不恨周游才怪。” 申威撇了撇嘴：“就算我恨他，我可以有很多办法让他难受，比如，从他老婆和儿子身上下手，何必弄s一车的警察？岂不是惹自己一身狗痒？” 孟黎明还真就不确定了。 去追逃的警察足足二十多人，五六辆警车，怎么分得清哪辆是周游坐的？还有那辆货车，正常时间离开的省，不间断的时间行驶才刚好到那里，时间怎么可能卡得那么准？ 一切都显示是意外。 孟黎明难抑心中苦闷，站起身来：“最好与你无关，否则，我饶不了你。” 第171章 你打我男人的时候，怎么不说公平了？ 孟黎明颐指气使的离开了，申威则脸色阴沉的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良久，申威拿起电话，电话接通，表情无比阴冷：“那件事，开始运作。我看某些人，还是不够疼。” 开学了。 周子坤变得心事越发沉重，孟黎明唯一能做的事，只能是默默的陪着他，陪他走过这段难捱的岁月。 三月末，正在上课的孟黎明突然接到了陈友立的电话，说是周子坤被人打伤了，进了医院。 孟黎明赶去医院，周子坤浑身皆是血凛子和淤青，一只手臂还脱了臼，虽然看着惨了点儿，但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生命危险。 偷问陈友立原由，说是周子坤蹲守一个假冒伪劣的服装厂，被工人们发现了，上来就是一顿打，相机被砸坏了，胶卷也废了。 若不是陈友立带人来得及时，周子坤说不定被打成什么样子呢。 虽然报了警，但二十多个工人、大部分还都是女工，全都上了手， 警察也无可奈何，总不能把这二十多个工人全都判刑？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法不责众，神仙来了很无可奈何。 明明是厂长背后教唆的，偏偏一脸无辜样，颇为“大度”的承担医药费和相机损失费。 至于周子坤遭的罪，只能自认倒霉。 孟黎明轻眯了眼，让她自认倒霉，不可能。 孟黎明问了服装厂和厂长的名字，进行了一系列部署。 不出三天，厂长就屁滚尿流的来求周子坤，求他帮说情，让黎明服装厂放过他们这家小卡拉米服装厂（注：卡拉米，小的意思）。 周子坤听得一头雾水，听完详细情况才知道，黎明服装厂对这个厂子下手了，低价截订单，切断布料供应商，害得现有订单逾期违约赔款…… 本来实力就堪忧的小厂子雪上加霜，眼看着就要倒闭了。 厂长思前想后，最近只得罪过周子坤一人，这才求他来帮求情，让黎明厂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他的小厂，别让那些工人下岗。 周子坤问明孟黎明实情。 孟黎明大方的承认了：“不错，是我动的手；但前提，是他先对你动的手。你不会是来找我求情的？你暗访的目的，不也是规范市场吗？只不过，我们用的手段不同罢了。” 周子坤摇了摇头：“明明，可是结果是不一样的，我暗访出问题，可以督促他们整改；可你用手段让他们倒闭了，工人会下岗的……” 孟黎明不愿赞同：“子坤，你心里明镜的，那个厂长渡过难关后，极大程度会屡教不改，生产的衣裳仍旧不合格，损害更多的消费者利益。” 周子坤不吭声了。 孟黎明接着说道：“世界上有个有名的电车悖论：有六个人，被绑在铁轨上，一条铁轨上五个人，另一条铁轨上一个人，一辆电车疾驰而来，你就是操控拉杆让电车变换轨道的人，你是救五个人，还是一个人？” 周子坤讷讷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孟黎明叹了口气：“子坤，世上，有些事情，选择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周子坤总觉得孟黎明哪里说的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好决定不再干预这件事了。 孟黎明轻舒了口气。 她说什么电车悖论问题，就是想把周子坤给绕懵了，无从选择。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敢欺负周子坤的人，她一定让对方自食其果。 工厂真的倒闭了。 厂房关闭，静等商业开发买下。 原有工人，可以到黎明服装厂进行面试，过关的，录用；没过关的，另谋高就。 大约三分之二的工人通过了测试，有八人失去了工作。 周五下午下课，周子坤来接孟黎明回家，看见有卖龙须糖的，想起孟黎明爱吃，便付了钱让摊主现场制作一大块。 孟黎明蹑手蹑脚的过来，想给周子坤一个惊吓，没想到斜刺里冲出一人，手持水果刀，直捅周子坤的后腰。 孟黎明眼疾手快的将那人扑倒，那人回首就是一水果刀，饶是孟黎明躲得快，水果刀还是划过了手臂，出了血。 周子坤将那人制服，查看孟黎明伤情，还好，没有划破动脉。 被制服的男人周子坤见过，是倒闭服装厂工人的一员，上次打周子坤之时，数他打得最狠。 他原本是工厂的保安，其他工人转到黎明服装厂之时，他和另三名保安因“专业不对口”被刷下来了。 男人对着周子坤不服气的骂道：“不是因为你，俺们厂子能黄了？黄了给重新安置在黎明服装厂也行，为啥别人都收了，就我们几个不收？这不公平！” 孟黎明给气乐了：“喂，你别冲他吼，冲我来。我才是决定买你们厂、让黎明服装厂不录用你的人。至于因为啥不雇用你们几个，心里没点儿数吗？” 被解雇的八人，厂长、厂长弟弟（副厂长），厂长媳妇（财务）、厂长小舅子（保安队长），还有厂长小舅子带领的四大金钢（俩库管、俩保安），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保安之一，当初打周子坤打得最为卖力，周子坤手臂脱臼就是他弄的。 这样狠辣的人，孟黎明没把他打脱臼都是心慈手软了。 孟黎明嘿嘿一乐：“你在跟我谈公平？你打我男人的时候，怎么不说公平了？有钱难买姑奶奶乐意，我从自己兜里掏钱，还决定不了雇谁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男人：“……” 警察也了解了事情的全貌，对男人教训道：“人家是个人买卖，又不是大集体吃大锅饭，愿意雇谁就雇谁呗。就好比俩人处对象，总不能剜筐就是菜，也得讲个眼缘。你用刀把人划伤了，事可不小，人家谅解或不谅解，区别可大着呢，你自己看着办。” 男人立马怂得如同蒸熟的粘豆包，成了软趴趴一摊。 第172章 家燕与雨燕，不是一个品种 时间进入了四月份。 周子坤突然变得忙碌起来，二人明明是住对门，先是一两天不见面，随后是五六天不见面，最近，已经十天没见面了。 周日早晨，孟黎明决定回家，和周子坤好好谈一谈，如果周子坤出了什么事，她也好帮衬一下。 家门前，孟黎明掏出钥匙正要开门，楼下跟上来一个年轻男胖子，停在周子坤家门前，用钥匙打开对门。 孟黎明有些懵逼的问：“请问你是……” 见是一个年轻美女搭讪，小胖子脸色一红，语气局促：“我、我是新搬过来的租户，我姓许，名叫许多以后，请多关照。” 孟黎明寄予最后一丝希望：“你好。我姓孟，请问，你是和别人合租吗？” 小胖子怔了一下：“合租？没有，我自己租的，先前那个租户，听说家里出了点儿事，提前退房了。” 孟黎明心头莫名的一慌，退租这么大的事，周子坤为什么没告诉她？ 孟黎明抓起电话，直接拨通了传呼台，让传呼小姐呼了个数字“1”。 这是她与周子坤之间的约定，让周子坤立即回话。 孟黎明连呼了五六次数字“1”，两三个小时过去了，周子坤仍旧没有给她回电话。 孟黎明心乱如麻，马不停蹄的奔了s城日报社。 到报社时，正值中午下班时间。 孟黎明翘首以盼，终于看见了周子坤的身影，刚要挥手打招呼，另一道身影捷足先登，是老熟人，华晶晶。 二人有说有笑的走了。 孟黎明默默的跟过去，二人打了出租车，孟黎明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了翰林名院七号楼三单元三零一室前。 周子坤曾带孟黎明路过这里。 这是周家给周子坤买的房子，未来做婚房用，签完购买协议那天，周子坤兴奋得一宿睡不着觉。 有无数次，周子坤都想和孟黎明分享婚后生活的憧憬，但他深知孟黎明对结婚生子不太感兴趣，硬生生压制住了这种兴奋。 周子坤拿着钥匙开了新房门，看样子，是如期交工了，只是来收房的，不是周子坤和孟黎明，而是周子坤和华晶晶。 楼门没有关紧，透过门缝儿，可以清晰的听见周子坤和华晶晶在楼里面的对话。 二人聊的，都是房子的装修相关问题。 如，墙面贴瓷砖还是刮大白，电视放在偏角还是偏中，卧室改成书房还是婴儿房等等。 孟黎明默默安慰着自己，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实，人长嘴除了吃饭，就是沟通解决问题。 又过了一会儿，周子坤带着华晶晶出来了，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孟黎明。 孟黎明微笑的打招呼：“好巧哦。” 哪来的巧，分明是跟过来抓个“现形”。 华晶晶尴尬的看向周子坤，周子坤让华晶晶先离开。 孟黎明并没有阻止，二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 孟黎明突然想起了一句流行话：你的沉默让我震耳欲聋。 周子坤的这种沉默，也是对某些事的一种认同。 孟黎明终于忍不住开口：“说，怎么回事？” 周子坤硬着头皮道：“正如你看到的，我上高中时就暗恋华晶晶，可华晶晶一直喜欢齐晓峰。月初我们高中同学聚会，我才知道齐晓峰出国了，我和华晶晶，便顺理成章的和好了。” 好一个顺理成章，孟黎明反而成了名不正言不顺了。 孟黎明头脑冷静的可怕：“周子坤，我要听你说实话。” 周子坤艰难开口：“明明，我爸爸走了，妈妈很孤独，我想马上结婚生子、膝前尽孝。而你的人生计划里，压根就没有这两项。你说的对，我们两个三观不一致。” “我立志做秦始皇，坚信会实现车同轨、书同文、 行同伦、地同域、量同衡、币同形。事实是我幼稚了。” “我们两个根本无法实现‘行同伦’，你做事审时度势，我做事讲究原则，你认为我是犟驴子，我却认为你是墙头草。” “我们也无法实现‘币同形’，你的‘币’，计量单位是：亿、万、千，我的‘币’，计量单位却是：元、角、分。” “说得再直白一点，我这辈子，只想做有规律繁衍生息的家燕，而你这辈子，注定做运动不止、生命不歇的雨燕。家燕与雨燕，虽然都带了一个‘燕’字，却压根不是同一个品种。与其日后相看两生厌，不如相忘于江湖。” （注：雨燕，又称无脚鸟，传说一辈子都是飞行之中。） 好一个“与其日后相见两生厌，不如从此相忘于江湖”，周子坤，你好狠的心。 孟黎明郑重点头：“好。” 孟黎明淡定的卸下两把钥匙，递给了周子坤：“既然分手了，还是划清界线的好。你的两把钥匙，还给你；我的钥匙，你也还给我。” 周子坤并没有接过钥匙，坦然解释：“辽县的楼本来就是补给你的，你不收，我一辈子觉得欠你人情，想要划清界线，这楼，你得收着；至于我租的楼门钥匙，你扔了就行了，新租客要求房主换了新锁芯；我也该退还你家钥匙了。” 周子坤同样卸下两把钥匙，递给了孟黎明。 孟黎明同样没收，语气平静无波：“都扔了，反正我也得换锁芯。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免得你对象或我对象误会。我如果想去看望李老师，你也回避一下。” 周子坤笃定：“好。” 两个人的分手，一团和气，如同两个老友，在探讨着昨晚上各自在家吃了什么菜。 孟黎明头也不回的走了，周子坤所看不见之处，已是泪流满面。 第173章 今天是最后一次留恋，以后不会再来了 四月末，夜晚，s城第一家挂着西餐厅幌子的酒。 孟黎明好一顿乱跳，仿佛要调动起浑身每一颗细胞。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孟黎明一会左脚绊右脚，一会儿右脚绊左脚，陶乐只能像老母鸡似的护着她，生怕一眼没罩到，孟黎明就来个狗啃泥。 陶乐扶住了孟黎明：“五姐，我确定你真的没事？” 孟黎明咧嘴一笑：“我没事！” 说没事，那就是有事了。 喝多的人浑身都软，只有嘴硬。 旁边桌上一阵叫号声：“喝、喝、喝！” 孟黎明如欢兔子似的窜过去，见一桌八个年轻人，七人在拼酒，一人当裁判，喝得最少的一人买单。 孟黎明撸起袖子，直接插进来，大手一挥：“我跟你们拼酒，输了，我买单！” 和尚庙里来了个小辣妞，自然受欢迎。 身材最壮的一个汉子豪爽摆手：“我们一群大老爷们，还能让你一个小姑娘买单！能喝多少喝多少，都算我赵大海的！” 孟黎明顺着声音找人，仰得脖子生疼才看清赵大海的脸，好家伙，身高得有一米九，壮得跟小山一样，光站在那儿就能唬住一帮人，与生俱来的大哥样。 可惜，样子唬人，气势不唬人，几个小年轻立马起哄似的吹起了口哨：“大海哥，你这就不带劲儿了，平时跟我们抠搜得要命，美妞一来就大方了？” 孟黎明登时不乐意了：“说谁是小妞呢？姑奶奶不乐听！姑奶奶是姑奶奶！姑奶奶说话算话，把我喝多了，我全都买单……” 孟黎明说的豪气干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能喝呢，结果只喝了两杯啤酒，便倒在沙发上昏迷不醒了。 赵大海扶起孟黎明要走，陶乐趴在了孟黎明身上不让动：“你不许动她，我打过传呼了，她对象马上过来接她。” 大海听话的把孟黎明放回到沙发上，怕两个女生在夜店出事，兄弟们都走了，赵大海也没敢走。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辛少才风风火火才赶到，看到成泥的孟黎明，嘴里婆婆妈妈碎碎念：“我的姑奶奶啊，以前也不作妖啊！今天这是咋的了？咋醉成这德性了？” 陶乐则是诧异的问辛少：“怎么是你来接的？我明明通知的是周子坤啊……” 辛少：“是周子坤告诉我的啊……” 陶乐与辛少，在彼此的目光里同时看出了端倪，潜台词很明显：孟黎明和周子坤感情出问题了！ 因为感情，所以心情不好，所以来喝酒，所以周子坤没来接，反而通知了辛少。 陶乐义愤填膺：“这个周子坤，我非找他算账不可！” 辛少则大喜过望：“这个周子坤，总算土豆搬家滚球子了！” 辛少如同猪八戒背媳妇似的把孟黎明给背起来，陶乐随护在后，一行三人离开了。 武大海晃了晃晕沉的脑袋起身，服务生走过来：“先生，您这桌总共350元。” 武大海瞪圆了眼睛：“小六儿没算账？” 服务生没回答，他哪知道哪个是小六小七小八的。 武大海忿忿然：“臭小六，明明说好的输的买单，结果跑得比欢兔子还快！” 武大海掏出钱包，数出400递给服务生，再看钱包，已经见底了，只剩下两个钢镚。 服务生嘴角抽了抽：“先生，刚才和您一起喝酒的那俩女的酒钱也没结，也是350，您再给我300就成。” 武大海的酒彻底醒了，指着地上数不清的啤酒瓶子，又指了下隔壁桌上一只酒瓶子，无比错愕：“小子，你讹我呢？我们八个人一百多瓶啤酒350，她们一瓶酒也350？” 服务生毫不退让：“先生，女顾客点的酒是我们店里最高档的皇家进口伏特加，真是这个价，不信你去看酒牌……” 武大海真去看了酒牌，还真是这个价格。 武大海嘀咕了句“败家娘们，一个真顶他们八个”。 武大海大狗熊似的身材瞬间矮了三分，对服务生讪然一笑：“大弟，咱打个商量，我被我们厂辞退了，没有钱也没有工资……能不能，让我肉偿？你像打沙袋似的打我，我要是敢还手就是你孙子……” 服务生气得大吼：“想耍横的是不是……” 服务生正要喊人教训武大海，一个一直躲在暗影里的年轻客人制止了纠纷：“那桌钱，我来付。” 客人掏出了四百块钱，塞在了武大海手里，随即，转身出了酒。 武大海追了出来：“老弟，把名号留下呗，以后我有钱了还你……” 小伙子摇了摇头：“不用还我，我是替她付的钱，不是替你付的。你以后若是再见到她，就说是你付的钱，别提我。” 小伙子悻悻然的走了，明明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看着七老八十、萎靡不振的。 武大海本以为不会再遇到孟黎明，没想到只隔了两天就看见了。 这次与上次不同，她是一个人，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喝酒，不跳、不吵也不闹。 武大海主动打了声招呼，孟黎明看着武大海身上的服务生制服，怔了半天才恍惚想起来面前之人是谁。 孟黎明诧异的问：“你大大前天还是顾客呢，今天就当上服务生了？” 武大海亦是诧异了下，孟黎明知道他是今天来当的服务生，说明她这两天天天来酒喝酒。 武大海暗暗可惜，看着斯斯文文的大姑娘，竟然天天晚上来酒，这个习惯，可不太好，鱼龙混杂的，实在不安全。 武大海苦口婆心劝道：“姑娘，晚上无聊报个函授班学习也行啊，别老来这儿，不安全。别看我体格好，我一辈子也就来那么一次，是因为我被辞退了，工友们给我送行。现在工作多难找了，听说这儿能供吃供住还能挣卖酒提成，我就来了，将来有机会，还得找个白天正经工作。” 孟黎明轻“哦”了一声，瞟了暗影处的一道身影，颇为感慨道：“今天是最后一次留恋，以后不会再来了。我想起来上次我答应帮你买单来着，结果我的单也是你买的，总共多少钱，我来付。” 武大海脸色一红：“我一个大老爷们，吐口唾沫是个钉，说请你喝酒就请你喝酒，绝不管你要钱。” 孟黎明“噗嗤”一声乐了，这个赵大海还挺有意思的，都沦落到快要饭了，竟然还打肿脸充胖子不要钱呢。 第174章 只上了一天的班，怕是又要下岗了…… 经过与武大海的两次怪异接触，孟黎明郁郁的心情竟奇异般的得到了一些治愈。 孟黎明心念一动，话锋一转：“我若是在这里买酒，你一瓶能提成多少？” 武大海龇牙一乐，左右看看无人注意，压低声音道：“老板可黑了，利润可大了，一瓶酒光给我们提成就15。你若是想喝，我不要那15提成，直接给你减了。” 孟黎明“噗嗤”一乐，这家伙，都已经屈做卖酒郎了，还这么视金钱如粪土呢。 孟黎明唇角上扬：“我这儿有一份工作，一个月工资三百，供吃供住，灵活机动岗，可能是保镖，可能是通讯员，也可能是司机，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干不？” 武大海立马一脸防备：“你不会让我干违法乱纪的事？我告诉你，我祖上十八代成分都是贫下中农，我还当过两年汽车兵，咱当兵的人，意志坚定着呢。” 孟黎明翻了一记白眼儿：“就你这个实诚劲儿，让你干违法乱纪的事我都信不着你。如果愿意，明天到黎明服装大厦找红姐报到。” 孟黎明站起身来，斜睨的墙角一道身影，幽幽叹了口气，便出了酒。 武大海很快追了出来，边走边叫道：“老板，我今晚就上岗，车在哪儿，我送您回家……不是我吹，我当年在部队开车那是嘎嘎好，在冰面上都倍直不打滑……” 在看到孟黎明“咔哒”一声开了自行车车锁后，武大海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新老板的车，竟然是自行车？ 孟黎明被武大海的呆萌给逗笑了：“我这叫骑自行车逛酒，该省省，该花花。” 孟黎明把自行车车把塞给了武大海，调侃道：“自行车司机，也是司机……你送我回家……” 武大海：“……” 武大海脑子打了结般，老板的话，好像没毛病……只是，哪里不对劲儿呢…… 武大海骑上自行车，孟黎明坦然坐上自行车后座，眼角的余光却是偷偷瞟向酒门后暗影里的人影，悠悠叹了口气，既然有了决定，就该放手了，就由自己先做这个恶人。 第二天，武大海到黎明服装大厦向周红报到。 周红问了武大海的概况，祖上几辈都是农民，他是三兄弟中的老小，当兵退伍回家，因二老和大哥归了伙，他总觉得在家吃闲饭，便跑出来自己养自己，不怎么回家了。 周红诧异的看着武大海，看着武大海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的，起码三十岁以上，没想到只有二十六岁，这得了的成啥样了？ （注，了的，邋遢的意思。） 周红暗暗摇头，把车钥匙递给武大海，交待了两个工作任务。 第一个工作任务，是孟黎明给下的，开车去武大海供职的酒，买两箱烈性伏特加，放在后备箱，接着周红、辛少和孟黎明，明天一早开车去羊城。 至于那15的提成钱，武大海直接留下。 孟黎明交待了，这酒，是武大海当卖酒郎期间卖出去的，提成是武大海应得的。好家伙，武大海脑袋里一算计，竟然有五百多。 拿人家的手短，武大海觉得不好意思，往后背箱里放了一箱北冰洋汽水准备路上喝。 第二个工作任务，把周红的女儿玥玥送回辽县，五月一小长假，让父女俩一起待几天。 武大海将玥玥送到了周红前夫所在的辽县工商局家属楼楼下。 玥玥却唉声叹气的倚着车窗不愿下车。 武大海一头雾水：“玥玥，你怎么不下车，不想你爸爸、爷爷和奶奶吗？” 玥玥指着抱着小男孩儿散步的老太太：“那个就是我奶奶，她抱着的，就是她孙子。我妈以为他们会想我，其实他们一点儿也不想我，我一回家，他们一家人都、都……” 玥玥冥思苦想怎么形容，武大海接茬儿道：“如临大敌？” 玥玥点头如捣蒜，对，就是对她像敌人一样，尤其那个后妈，脸拉得别提多难看了。 武大海感同身受，他爸妈年纪大了，和大哥大嫂一家归了伙，他再回家，大嫂一家对他也是一脸防备，尤其是大嫂，脸拉得别提多难看了。 武大海果断决定：“不想回咱就不回。明晚大哥开车去羊城，去不去？” 七岁的小玥玥立马绽放笑容：“真的？我想去！” 于是，刚刚到了辽县的二人，立马又开车往s城赶。 半夜十一点多了，一大一小两只才到了周红家。 周红目瞪口呆的看着女儿：“玥玥，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玥玥往武大海身后一躲，不敢吭声。 武大海只好替辩白道：“孩子不愿意回去就不回去呗……” 周红更气了：“武大海，我雇你回来当下属的，不是给我当领导的，让你送玥玥，你安全送到就行了，谁让你做主把她带回来了？那个老巫婆又该四处讲究我不让她看孙女了……” 武大海也气得狠了：“他们爱讲究就讲究呗，讲究出花儿来你又不会少块儿肉！人家一家五口在一起其乐融融的，玥玥像个外人似的横插进去，一接触就是好几天，连大人待着都难受，何况一个七岁的孩子？” 周红被怼得哑口无言，看玥玥瑟缩的模样，应该是不愿意回辽县的。 周红心里被说动了，面上却不愿认输，把玥玥扯回去，冷着脸道：“狗拿耗子！” “咣”，门关上了。 武大海摸了摸险些被撞的鼻子尖，开始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 周红说的对，自己是来给老板当下属的，怎么还给老板做起主来了？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是什么？ 上一个工作丢了，就是因为他看不惯老板对女下属起色心，借机揩油，于是爱打抱不平的伸手了，结果两个当事人都不承认有这回事…… 真是吃一百个豆不嫌腥，他又管不住这冲动的性子了…… 武大海终于开始担心起来：他只上了一天的班，怕是又要下岗了…… 第175章 如果没有前挡风玻璃，我都快起飞了 第二天早晨六点，武大海忐忑的敲开了周红家的门。 门开了，周红看了眼时间：“不是让你七点再来接吗？怎么提前了一个小时？” 武大海怔住了：“红姐，你、你还用我？” 周红一脸莫名其妙：“我昨晚说过开除你吗？” 武大海立马喜笑颜开：“没、没有。那玥玥呢，托付给谁照顾了，我立马送过去。” 周红淡然：“带去羊城。” 武大海懵逼的眨了眨眼：“怎么带去羊城？我昨个半夜问了跑长途的哥们，他们说去羊城不睡觉连着开也得三十多个小时，玥玥才放三天假，赶不回来……” 周红翻了一记白眼儿：“你也知道赶不回来啊！那你昨天还答应玥玥带她去羊城？没听过曾子杀猪的故事？答应孩子的事儿就得办到。你答应的，你来兑现，这一路，你管孩子，我可不管。” 周红颇为嫌弃的回屋收拾玥玥的小背包。 玥玥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兴奋的冲着武大海直眨眼睛。 武大海一脸愧疚的跟进屋：“带去也行，让孩子好好跟着玩玩……你给玥玥请假了吗？得跟老师好好说说，不能让老师以为咱做家长的没正事……” 周红眉头一皱，抬头：“什么叫做‘咱’做家长的？请没请假是我的事，与你有毛关系？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武大海讪然闭嘴，虽然被骂了，但听话听音，周红肯定给玥玥请完假了。 武大海伸手要帮周红收拾衣裳，周红一个眼刀飞过来，武大海立马缩手，讪然的退出了卧室。 良久，周红的气消了一些：“吃早饭没有？餐厅有剩包子和剩粥，反正剩下也得扔，你就当打扫了。” 本来是好话，偏偏周红说出来不太好听。 武大海倒是真不嫌弃，坐下就开吃，不仅把盆里的包子和粥都喝了，甚至把玥玥吃剩下的咸菜粥搅和物也给喝下去了。 主打一个百无禁忌。 周红看得目瞪口呆，这个男人，真是糙得可以，玥玥的剩饭，连她这个亲妈都嫌弃得扔掉。 等一切收拾妥当，差不多快七点了，三人一起下楼，去接孟黎明和辛少。 周红、辛少和孟黎明，几人之所以去羊城，是因为俞市商场项目收尾，几个合作人通报战果，同时无缝衔接鸾市和埠市两个商场项目。 俞市项目开了个好头，挣了不少钱，几人胆子也大了，变走为跑，两个新项目想同时开工，资金肯定有缺口。 这次，周红决定参与投资了。 三人正常路线是先坐飞机到羊城，然后再开车去俞市，三人一商量，干脆开车直奔俞市，比几人坐飞机还省钱呢。 孟黎明家。 孟黎明的大哥大响了一下就挂了。 孟黎明知道，是周红通知她下楼，车到了。 孟黎明背上双肩包下车，在楼单元门口却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华晶晶。 孟黎明挑起眉头：“我着急出门，给你五分钟，有话快说。” 华晶晶酝酿了半天的情绪只好收了回去，开门见山：“我这人虽然爱咬尖，但心肠不坏，不愿意做棒打鸳鸯的事。我要出国去找齐晓峰，但钱不足，恰好周子坤找我，给我一千块钱帮你俩分手，其实我俩啥事都没有。” 孟黎明语气风轻云淡：“我知道你和周子坤没事，所以呢？” 这回换做华晶晶惊讶了：“你知道我和周子坤没事，你还答应他分手？不问问他为什么？不求他复合？” 孟黎明笃定摇头：“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心我便休。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周子坤都已经做出了分手的决定。我只在乎结果，不在乎过程。成年人的决定，不是阻挠，而是尊重。” 孟黎明绕过华晶晶，错身间又停下了，调侃道：“华晶晶，劝你有点儿职业操守，别一头儿收了周子坤的钱，另一头儿又跑到我这里来买好。你最好当你没找过我，我也没听过你说的话。” 车开走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华晶晶。 “成年人的决定，不是阻挠，而是尊重”，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让华晶晶豁然想通了一件过去她怎么想也想不通的事-----齐晓峰弃她出国。 孟黎明说的对，既然齐晓峰毫不留恋的抛弃自己出了国，自己尊重他的决定就好了，何必七大姑八大姨的给她凑钱出国？她拍拍屁股走人了，父母兄长的日子岂不是过得很艰难？ 孟黎明临行前扔下那句话，是想刺激华晶晶不会对周子坤说出，她早就知道他们二人是在演戏。 没想到事得其反，这句话反而让华晶晶想通了她与齐晓峰之间的关系，轻装上阵，当天晚上就去找了周子坤，把一千块钱的“演出”费给退回去了。 周子坤不明所以。 华晶晶嫣然一笑：“我演砸了，自然不能收钱。” 周子坤不明所以：“演砸了？什么意思？” 华晶晶叹了口气：“我找了孟黎明，想对她实话实说，结果她什么都知道。她说，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心我便休。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已经做出了分手的决定，她便只在乎结果，不在乎过程。成年人的决定，不是阻挠，而是尊重。” 周子坤苦涩的扯了扯嘴角，他就知道，自己稚嫩的演技，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车上。 玥玥口渴要喝水，周红拿起水杯才发现没水了。 看看时间，快中午了，叮嘱司机武大海路过小饭店的时候，进店吃中午饭，把杯子里装满凉白开水。 刚说完，武大海就来了一脚急刹车，害得车上几人身子俱都前倾，副驾驶的辛少更惨，额头直接与副驾台来了个亲密接触，额头都磕红了。 辛少龇牙咧嘴的：“武大海，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当过汽车兵啊？这开车技术，如果没有前挡风玻璃，我都快起飞了！” 武大海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我真当过汽车兵，只是、只是车上拉的不是大白菜就是土豆子，最值钱的是拉过一车猪……” 辛少眼眸里顿时天雷滚滚。 第176章 每天换衣裳洗澡，这也是工作 武大海这一个急刹，害得辛少磕红了额头，后面的两大一小三个女人倒是有惊无险，孟黎明及时抱住了险些冲到前面的小玥玥。 周红气得一踹驾驶员后座：“武大海，你个二愣子，平时做事愣也就算了，咋开车也这么愣呢？你急刹车啥意思？是不是尿急想上厕所了？赶紧滚出去，离车远点儿，孩子还在车上呢！” 武大海知道误会了，连连解释：“红姐，我不是想上厕所，我是突然想起来后备箱放了一箱北冰洋，我给你们拿过来……” 武大海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四瓶北冰洋，分别递给四人。 周红的脸更黑了：“说你是二愣子，还真是没屈着你，你准备了汽水，却没准备瓶起子，你是觉得我手够结实，能徒手开瓶盖？” 武大海恍然大悟，抢过周红手里的汽水，二话不说就塞在嘴里，“咔嚓”一声，直接用后槽牙把瓶盖给起开了，还颇为“懂事”的用手抹了瓶口一下，递给了周红。 周红好一阵无语，早晨还觉得武大海这人不错，连孩子剩饭都不嫌弃，当时她还挺感动的，现在看来，这家伙，哪里是不错，分明是不拘小节啊。 周红把汽水又推回给了武大海：“玥玥不渴了。” 玥玥不情愿的看着妈妈，潜台词很明显：我渴，都快渴成仙人掌了。 孟黎明被逗得哭笑不得，提醒武大海：“大海哥，我们总不能喝你的口水？不用牙咬，你能起开瓶盖吗？” 武大海终于知道周红为啥生气了，眼睛一亮，把孟黎明和辛少的汽水拿回来，用一个瓶盖去撬另一个瓶盖，其中一个就起开了。 如法炮制，又起开了四瓶汽水。 至于先前那个用嘴起开的，只能留给他自己喝了。 三两口汽水下了肚，武大海自我找补：“我从小在村里长大，一家仨淘小子，爸妈没精力管我，参军和工作后身边都是老爷们，糙惯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几人到饭店吃饭，再出来时，孟黎明主动换下了武大海充当了司机。 这样一来，武大海就坐在了后排，与周红之间，只隔了一个小玥玥。 开着开着，小玥玥晕车肠胃不舒服，周红找塑料袋的功夫，“哇”的一口已经吐出来了。 武大海眼疾眼快的用双手接住了…… 周红看得那叫一个惊心动魄，这家伙，虽然糙了些，了的了点儿，但也不全是一无是处，这要是全吐在车里，这一路，可怎么受得了？ 车停了，小玥玥下了车，吐了一会儿，漱了口。 小玥玥平时不怎么晕车，可能是中午刚刚吃完饭就着急赶路的原因，吐干净后就好多了。 周红举了下手里的水杯，示意武大海过来。 周红倒水，武大海洗手，周红小声嘀咕了句：“谢谢你啊，没嫌弃脏。” 武大海大嘴一咧：“这不算啥，我当兵的时候，养过猪，天天清猪圈，没那么多说道……” 周红的脸色又变黑了：“武大海，以后，你还是少说话，当个哑巴挺好的。” 武大海：“……” 见武大海的袖口处也粘了污秽，周红让武大海搓了搓，虽然干净了，但湿袖口一定很难受。 周红劝道：“你还是换一件衣裳。” 武大海尴尬挠头：“我、我没带换洗衣裳……” 周红再次抚额……此次往返至少六天，还是在南方，没有换洗衣裳，不得捂出蛆虫来啊…… 车路过一个县城商场时，周红让孟黎明停车，火急火燎的进了商场，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大袋子，一股脑的塞在武大海手里：“每天换衣裳洗澡，这也是你的工作，不完成，扣工资。” 武大海大气不敢出，趁着周红和小玥玥睡觉的时候，偷看了下袋子里的衣裳，呃，红姐还真是贪图省事，外裤、t恤全都是同款同色各四件。 可能是怕武大海偷懒不换，t恤竟是最不抗脏的白色。 除了衣裳裤子，里面还有一双白色运动鞋，一摞换洗内裤和袜子。 武大海如避蛇蝎的把袋子扔在了脚下，脸色殷红殷红的。 长这么大，除了他妈，还没有哪个女人给他买过衣裳呢，更别说内裤这种隐秘东西了…… 武大海做贼似的偷看周红。 此时的周红，正在给小玥玥讲故事转移女儿注意力。 察觉到武大海看过来，周红一个眼刀回瞪：“再敢偷看把你眼睛剜出来当泡踩。” 武大海立马转过了头，呢喃道：“你、你专心看孩子，不用开车。我、我先补觉，一会儿换明妹子开车。” 说完，武大海倒头就装睡，还浮夸了打了两下呼噜，假得连小玥玥这种小孩子都不忍直视。 晚上。 一段砂石路。 辛少踩了一脚急刹车，车上睡得迷迷糊糊几人登时就醒了。 辛少要下车查看，被武大海给叫住了：“别下车，怎么了？” 辛少开口道：“刚才我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我下去看看，别是撞了人。” 武大海声音明显的紧张起来：“倒车，用车灯照一下，只要不是人，不管是啥，都一脚油门踩下去，别管。” 辛少被武大海说得紧张兮兮的，听话的倒车，用车灯一照，撞到的好像是头小羊羔。同时，路基下掉上来四五个男人，就要把车围起来。 辛少一脚油门踩下去，冲了过去，几个男人追了一会儿没追上。 走出好远了，孟黎明才紧张的问：“大海哥，咱撞了人家羊羔，赔给人家就是了，跑什么啊？” 武大海脸色凝重：“妹子，大晚上的哪个牧民会放羊？就算是不巧撞死了，哪会那么快上来人？手里还拿着家伙事？” 孟黎明错愕了：“难不成，他们是想劫咱的车？” 武大海摇头：“不会，但破财是免不了的。我以前给东家开过长途货车，第一次和东家出去，就在偏远山区遇到一个跳上车踏板来卖水的，一口价，一百块一碗，两碗起卖。我这暴脾气上来了，想一脚把他踹下去，东家拉住了我，老实的付了钱，过后告诉我，那家伙，看不见的另一只手里拿着q呢。” 强买强卖只是一种变相“劫财”方式，还有专门针对货车司机的赌千局、仙人跳、高价菜……简直数不胜数。 撞死羊羔，讹走你一头东北虎的钱都算是轻的。 孟黎明倒吸了口凉气，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带了武大海出门，熟悉路线不说，还知道路上的这些弯弯绕，让她们避开了不少风险。 几人心有余悸，到了前面小镇子，找了家看着相对正规的旅馆住下了，白天再赶路。 第177章 我就觉得你和大海哥不对劲儿 周红终于哄着玥玥睡着了。 周红拉着孟黎明去公用洗手池打水，几人在车上没日没夜的赶路，身上黏乎乎的很是难受，就算是简单的用水擦擦也好。 二人来到公用洗手间门外，愕然发现武大海已经先一步在洗手池前，光着膀子清洗上半身。 周红忙缩脚回屋，被身后的孟黎明给拦了回来。 孟黎明探了下头，看见浑然无觉的武大海，缩回头，对周红毫不掩饰的暧昧一笑：“大海哥可真听你的话，让洗澡就乖乖洗澡……啧啧啧，这身材，这腰条，得让多少女人馋得流哈喇子啊……” 周红气得把孟黎明给抓回了房间，嘴里碎碎念：“小丫头片子还没结婚呢，乱看什么、乱说什么？小心眼睛起针眼、嘴巴起火泡……” 孟黎明“噗嗤”一声轻笑：“红姐，这一路我就觉得你和大海哥不对劲儿！” 周红如被踩了尾巴的耗子：“黎明，你乱说什么呢？我烦他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喜欢上他？再说，他比我小好几岁呢，没处过对象，毛头小子一个……” 孟黎明一脸怪异：“红姐，我只是觉得你和大海哥不对劲。你看啊，大海哥不怕我和辛少，却怕你怕得要死；你对大海哥既嫌弃又关心，典型的打个巴掌塞颗甜枣哄。我可没说你喜欢他，是你自己心惊了……” 周红终于忍不住了，抓住孟黎明就是一顿暴捶：“死丫头，连我你也敢逗，看我不打怕了你！” 孟黎明咯咯笑着，笑得累了，又语重心长道：“红姐，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年华易老，如果是真喜欢，就在一起。” 周红怔了下，不禁反问道：“劝别人道理都懂，到自己这儿怎么就钻牛角尖呢？你和周子坤，明明互相喜欢得不行，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子呢？” 孟黎明淡然一笑：“可喜欢也是跨越山海的双向奔赴，光一个人的努力是远远不够的。过去在一起，我不后悔；现在分开了，我也不后悔。” 两个人的谈话至此戛然而止，似有遗憾，又似没有遗憾。 但不管有没有遗憾，日子都得过。 一行人次日半夜到达的俞市，在宾馆里休息到上午十点多钟，与从羊城来的钟荣和钟欣汇合，去参观新建的俞市商场。 商场已经初具繁华，成为俞市最中心的商圈。 路过儿童乐园时，玥玥迈不动步了，武大海便陪着她玩，其他人继续参观。 吃完饭，开了个会，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又奔了鸾市。 周红本来还担心小玥玥身体吃不消，或心烦吵闹，没想到武大海哄孩子还挺有一套的，给小玥玥讲他当兵时候遇到的奇闻趣事。 比如北方树林里有种叫傻狍子的动物，遇到危险脑袋会往雪地里插，屁股还会开白色的花，你打他一棍子，过后还会自己傻乎乎跑回来看是谁打的它…… 再比如采山参的老把头采参会喊山，看见人参不能说话，要先用红绳绑住人参樱子，防止人参娃娃长腿就自己跑了…… 说不完的民间小故事，听得小玥玥一愣一愣的，俨然成了武大海的小迷妹，连周红这个亲妈都不亲了。 到了鸾县，当地几个小包工头头帮几人在酒店安排了房间，并安排了丰盛的酒席。 武大海带着小玥玥先回的房间。 待三更半夜周红喝得迷迷糊糊回房间的时候，小玥玥已经睡着了，武大海坐在地上、脑袋搭旁边也睡着了。 周红蹲下身子，推了推武大海。 武大海醒来，怔忡的看向周红，意识终于回归，忙用手背擦了下嘴角，解释道：“我、我洗过澡、换过衣服了，不信你闻闻。” 武大海如大狗似的把脑袋凑过来，让周红闻他头发上的好闻的洗发香波味道。 这个姿势，好暧昧。 周红赶紧把武大海的大脑袋推到一边：“行了，知道你完成任务了，我不扣你工资还不行嘛。” 武大海似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坦白：“扣还是可以扣一点的……前两天在路上没全换，你、你给我买的号小了……后来到了俞市才买了新的换上的，……我一个月工资是三百，一天就是10块，你、你扣我20工资……” 周红听得云里雾里：在路上那两天，武大海每天都换过裤子和t恤了，现在怎么说没换呢？穿得好好的，哪件衣裳或裤子号买小了…… 周红突然捂住了嘴，想到了一种可能…… 周红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这家伙，是怎么做到说十九禁的荤话脸不红不白的…… 周红红着脸下了逐客令，脸海里却交替出现着武大海光膀子洗澡以及大脑袋拱她的画面…… 周红狠命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肯定太长时间没碰男人了，那个瘾劲突然就涌上来了，这可不行，佛说，色即是空，不可说，不能破。 次日上午，踏察完鸾市场地，两辆车又直奔了相邻的埠市踏察，随后商议投资细节。 中午吃饭，对方又准备了丰盛的酒席。 这个酒文化，有时候虽然挺烦的，但又拒绝不得，因为有很多内幕消息和掏心窝子的话都是从酒局上实现互换的。 孟黎明和钟欣都不喝酒，周红和辛少、钟荣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昨晚本就宿醉，加上中午再喝，周红醉上加醉，直接来个昏迷不醒，怎么回房的都不知道了。 第178章 其实，堵我的口很简单…… 周红醒来时，已是月上柳梢头。 玥玥不在身边，周红本能的去敲武大海的房门，找玥玥。 武大海目光有些躲闪：“红姐，我哄睡玥玥后，见你喝多了，就把玥玥送去明妹子了。” 周红松了一口气，瞟见武大海脖子上的一处红点，以及胳膊上的齿痕，本能问道：“是不是昨天玥玥耍脾气咬你掐你了？我前婆婆说玥玥生气时咬过掐过她孙子，我一直以为是老巫婆在骗我，现在看来是真的了，我得好好管管她了。” 武大海连连摆手：“红姐，我以项上人头担保玥玥不咬人也不掐人，肯定是她奶告她的黑状，你千万别训她……” 周红手揉太阳穴：“你就别替她说话了，不是她咬的掐的，还能是‘鬼掐青’不成？” 周红转身要找玥玥，被武大海一把给拽了回来：“别训玥玥，昨、昨晚咬我掐我的是、是你……” 周红如遭雷击…… 周红嗓音尖锐否定：“你别污蔑我，我这人脾气虽然不好，但牌风和酒品都是一流的……” 武大海的执拗脾气也上来了：“我没撒谎，我身上有证据。” 武大海指着胳膊上的牙印、脖子上的玫瑰印：“这是你昨晚咬的、嘬的，你可以再咬一下、再嘬一下，校校牙印和唇印……这些你如果觉得还不够，我身上还有，” 武大海麻利的脱掉t恤，转过身，露出后背上七八条指甲淤青和挠痕：“这是你昨晚嘬我脖子时十个指甲抠的，你也可以再挠下校校指甲印……” 周红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武大海这个破损样，搞得她昨夜像个倒采花的女y贼一样……自己啥时候有这么变态的爱好了…… 武大海若是报警，自己不会犯流氓罪被抓起来？ 周红生无可恋道：“咱、咱私了。你给个数，多少钱能灭……能堵你的口？” 武大海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其实，堵我的口很简单……” 周红重新燃起希望：“怎么堵？” 武大海：“就是这么堵……” 武大海的唇，猝不及防的堵住了周红的唇…… 周红眼睛瞪得溜圆，武大海伸手，轻阖上她的双眼，更加肆无忌惮的长驱而入，搅 得她口齿生津，流连忘返。 周红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 可身体的本能却远远大过了思想。 她如同《聊斋志异》里的狐狸精一样，拼命的想要从武大海身上吸收阳气…… 本来吻得只有霸道却不得其法的武大海，在周红的引导下，天赋被激发了般，更加灵活的挑衅着周红。 眼看着武大海要把她抱起来，周红意识终于回笼，这样突破最后底线是不对的。 周红嗓音里几乎带了哭腔：“别、千万别……” 武大海听话的把周红放下来，不敢再得寸进尺。 二人就这样尴尬的站着，彼此间听见沉重的喘息声，每一根汗毛都仿佛被海啸冲击着。 正在此时，门突然被敲响了，传来了孟黎明急切的声音。 周红胆战心惊的一把把武大海塞进了洗手间，稳定了下心神，这才打开了房门，故作镇定：“黎明，你找我有事？” 孟黎明愣了下眼，把小玥玥交给了周红，声音急切：“红姐，辛少家里出了点儿事，钟荣先送我们回羊城乘坐飞机返回s城，你和大海哥带着玥玥开车慢慢回去，路上小心，多听大海哥的意见。” 待周红想问具体情况时，孟黎明已经急匆匆的出门，走了。 周红低头问小玥玥：“玥玥，你知道辛舅舅家出什么事了吗？” 玥玥摇了摇头：“明姨接了个电话，她问那头儿‘人没事’，后来说‘人没事就好’，后来找辛舅舅，后来，把我送给大海舅舅。” 人没事就好，周红想当然的以为辛少的亲人生了病，抢救回来了。 周红刚放下心来，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问题，女儿最后说，孟黎明想把她送回给大海舅舅…… 周红如遭电击，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她此刻身处的，不是她的房间，而是武大海的房间，她是来武大海房间找玥玥的。 可就在刚刚孟黎明敲门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把武大海塞进了厕所，自己开的门…… 难怪，孟黎明乍一见到她的时候，眼色怪异的闪烁了一下…… 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下好了，她----晚节不保。 再说孟黎明和辛少。 辛少懊恼的捂着脸，痛苦不堪，突然，“啪啪”的打了自己两耳光，下手挺重的，脸颊如发面馒头似的胀起。 孟黎明忙拉住辛少，安慰道：“辛少，你别着急，叔叔不是已经脱离危险了吗？保住命比啥都强，其他的事，慢慢再说，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辛少眼睛充血样的红，语气无助：“老辛一向老谋深算，他都被逼的跳楼了，还有什么办法可想？我回去，结果还是一样。” 孟黎明一时语塞。 就在刚才，辛少接到了辛母刘雅丽的电话； 孟黎明同时也接到了葛菲菲的电话。 辛东凯的工地，出事了。 质监站查出工地的建筑钢材和水泥严重不达标，要求立马停工，已起的楼层也必须拆了重建； 水泥厂和钢材厂狡辩全是按辛东凯要求的标号供的货，全是辛东凯本人签字； 对方不仅不赔偿或换标号水泥和建材，还向辛东凯逼要先前付货的货款； 工程出问题，包工头带着农民工到工地，爬上高楼，威胁辛东凯，如果不付工钱，便都从楼上跳下去。 农民工们没跳下楼，辛东凯反倒跳下来了，不幸之中的万幸是，楼只建到了四层，被护网拦了一下，进了医院，右腿截肢。 辛少痛苦道：“我、我虽然恨我爸对我妈绝情，但、但我爸待我还是不错的，从小到大事事随我心意，闹出夏茵茵事后，明知我在剥离他财产，他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尽量满足我。我爸跳楼，肯定是想一死百了，不想给我留罗烂……” “夏茵茵是因为我才恨上的我爸，更因为我做了亲子鉴定提前对我爸下的死手。我爸不止被人夺了财产，还被那个坏女人夺了尊严，我不是我爸的亲生儿子，我是我爸的催命符……” 亲子鉴定一事，着实震惊到了孟黎明。 按月份计算，夏茵茵的儿子应该是上个月出生的，辛少竟然给孩子做了亲子鉴定，顺带连申威的都一起做了。 辛少说辛东凯被夺了尊严，只能说明，夏茵茵的儿子，不是辛东凯的，而是申威的，还有比这更炸裂的事情吗？ 这个辛东凯，还真是够可怜的。 第179章 我们，分家吧 事情已经发生了，孟黎明只能宽慰辛少：“辛少，此事的始作俑者是申威，没有夏茵茵，还有李茵茵、王茵茵。申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侵吞掉你爸这么多的财产，不可能是一天两天谋划完成的，不管你做什么，这一天都会到来，好在，叔叔性命无碍，还有转圜的余地。” 辛少如失去母兽的孩子呜咽了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辛少似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双眸：“明明，我们，分家。” 此话一说出口，二人俱都红了眼。 辛少经常对孟黎明说的口头禅就是，“动不动就提分家，你这个习惯很不好”，“让我和你分家，绝无可能”，“我就算破裤子缠腿也要缠你一辈子，你休想和我分家……”…… 没想到现在，说家分家这类的话，正是矢志不渝的辛少。 孟黎明明白，辛少想要紧缩手里一切资金，竭尽所能解救他爸。 除了卖掉他从老辛那儿剥离出来的资产，还要抽回投资俞市商场的钱、黎明造纸厂的股份钱。 孟黎明劝解道：“辛少，先别那么悲观。我可以暂缓投资，也可以把红姐的钱帮你倒过来，加上你的，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五千万，再把你爸的家电大世界及房产全都卖出去，应该可以解燃眉之急了……” 辛少颓唐摇头：“老辛资产大，但这一年铺的盘子也大，这窟窿如果好填，老辛也不至于跳楼。你和爱国哥准备好钱回购股份，厂子，本来就是你们俩的，我算是物归原主了。” 孟黎明没有说话，或许卖掉手里资产，比拆东墙补西墙，更让辛少觉得有尊严些。 二人回到s城，直奔医院。 医院楼下围堵了不少讨要货款的供应商和讨要薪酬的农民工，见辛少来了，不知道谁一声尖叫“姓辛的儿子”，人们如潮水般将辛少围了起来，辛少把孟黎明护在怀里，生生挨了好几拳。 辛少眼尖的发现了一个认识的包工头，一下子给扯到身前，从他裤兜里掏出一把弹簧刀，“蹭”的一声弹开，把刀把塞回到包工头手里：“宋老二，你如果觉得我的命值钱，你现在就把我杀了，我眼睛眨一下都算我是乌龟王八养的。” 辛少这么一叫号，反倒把众人给震慑住了，面面相觑，目光最后投向包工头。 宋老二变硬为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辛少，不是我逼你，是大家伙都指望着这些钱养家糊口呢，求求你，想办法还了我们。” 辛少刚要答应下来，孟黎明抢着说道：“宋工头，你和债户代表留下，其他的人遣散了。在医院这么闹闹吵吵的不解决任何问题。说句不中听的，再把辛叔逼得走绝路，你们一文钱也休想拿到。在法律上，可没有父债子偿这一说。” 宋老二立马噤了声，和其他小工头和供货商一商量，遣散了其他所有人，只留下谈判代表，与辛少对账。 孟黎明则调来了服装厂和造纸厂的律师团队和财务团队，对东威公司财务进行了全面接管，开始清查所有账册。 不清查不知道，一清查吓一跳，也终于明白辛东凯为啥选择跳楼。 东威房地产原本是厂子，厂长是申威。 1993年国家下发了企业转公司制的文件，东威房地厂企业变成了公司，辛东凯变成了法定代表人兼执行董事，投资人也变成了他一人。 所有购销合同、出账入账等全都有辛东凯这个法人签字。 说句不好听的，东威房地产公司虽然还叫东威，但与申威没有一毛钱关系了，偏辛东凯没有这个意识。 直到做了亲子鉴定，那对狗男女双双离开东威，辛东凯才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只是已经晚了。 空壳的东威公司，只剩下三万平米搬不走的开发用地，银行有贷款、账上有应付款、拖欠农民工工资等等，林林总总加一起，欠债高达1亿元。 东威房地产公司，俨然不是公司，而是辛东凯埋葬自己的坟墓。 就算抛售辛家家电大世界、一栋别墅、三辆轿车，再加上辛少手里的两千多万，缺口还有6千万。 在辛少的坚持下，孟黎明让乔腾蛟找了会计事务所，对黎明造纸厂进行了全面市值评估，包括品牌价值、应收账款、账上现金、设备等等累加在一起，估值6千万，按辛少占股51计算，辛少能变现3060万元。 剩下的债务缺口3千万，辛少打算卖掉东威房地产公司的那块烂尾楼盘。 可那块地，属豆腐渣烂尾楼，辛东凯还跳过楼，哪个开发商晦气的愿意接盘？ 孟黎明大手一挥：接！土地要买！股份也要买！ 孟黎明抽回了鸾市和埠市商场开发资金，改接s城东威房地产项目，改居民住宅为商场，这样可以缓解居民的一些忌讳。 同时，孟黎明用服装厂的分红钱和造纸厂上她应分的分红钱，合计1500万元，买下了辛少造纸厂的255股份，另255，由孟爱国买下。 这样操作完，孟黎明占股近685，孟爱国占股315。 借着公司制的兴起东风，黎明造纸厂，直接更名为黎明纸业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由辛志鹏变更为孟爱国，孟黎明暂未任职，却是公司最大的隐性股东。 第180章 我们，分手吧 仿佛一切尘埃落定，辛少以为不仅解决了所有债务，还节余了550万元。 这550万元，是母亲刘雅丽先前转移出去的钱，见儿子执意要替老子还钱，无可奈何拿出来的。 辛少变卖了他一切能变卖的东西，包括他的红色骚车和大五帝钱，始终不愿动用刘雅丽的钱，他想留给二老养老。 万万没想到，一个更大的雷还在前面等着他。 s城最大的地下钱庄虎哥找上了门，拿出了700万元的借条，已经滚成1000万元。 辛少再也顾不得辛东凯的身体与情绪了，直接来到病房问了辛东凯。 辛东凯根据日期想起来，年初拍地时，申威曾从十个“朋友”手里周转过资金，但当时都不要利息，辛东凯还夸申威朋友多、路子广来着。 后来钱宽裕了，陆陆续续都还回去了，辛东凯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申威故意把高利贷塞在无息借款里，给辛东凯埋下最后一颗雷。 高利贷和银行不同，不还，是真要命。 辛东凯登时愤慨起来：“他们早不来要钱、晚不来要钱，偏偏这个时候来要钱，他们分明是和申威串通好的，咱不还他们钱，还他们命，我死了，账就烂了……” 辛少把挣扎着要下床的辛东凯给推了回去：“死死死，我还那么多的钱岂不是白费力气了？不就1000万吗？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了？我想办法。” 辛少独自坐在一家火锅店里，他面前，以及他对面，各摆了一套餐具，酒杯里，亦倒倒了啤酒。 可是，对面，并没有坐着人。 辛少边吃火锅边透过玻璃看向s城财经大学的校门正门方向。 现在天气转暖，吃火锅的人并不多。 因此，辛少吃了三个多小时店家也没来赶他。 直到天色渐暗，出来解馋的大学生们，如候鸟般归了巢。 辛少神色萧索的端起酒杯，与对面的酒杯撞了一下：“明明，我们，分手。” 对面无人应答，辛少饮干了自己那杯啤酒，将对面那杯，也一饮而尽。 喝完，辛少起身买单，出了火锅店，正想步行回家，猝不及防的被人在身后拍了下。 回头一看，赫然是陶乐。 陶乐不确定的看向辛少左右，发现确是辛少独自一人：“你不会是特意自己跑到我学校门口来吃火锅？怎么没找黎明啊？” 辛少微微一笑：“我就是突然想这家火锅的味道了。不是特意来你们学校的。一时兴起，就没找黎明。” 陶乐“哦”了一声，随即问道：“你们家的事，已经了？我看五姐忙得脚不沾地，这两天终于见着笑模样了。” 辛少点头：“是啊，都解决了。你忙你的，我，也该走我自己的路了。” 辛少大踏步离开，不知道是不是陶乐的错觉，总觉得辛少的背影看着说不出的萧索。 陶乐鬼使神差的大声叫住了辛少：“辛少，加油！” 辛少身子怔了下，没有回头，背对着陶乐挥了挥手：“加油！” 次日，辛少还清了高利贷，重新来到了病房。 辛少对父母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爸，妈，高利贷还完了，我还给你们在附近买了房子，一楼，六十多平，小是小了点儿，但离医院、菜市场都近，出行方便……我一会儿就去办出院手续。” 医生已经催促好几次出院了，因高利贷的事情没有解决，辛少让刘雅丽压着一直不肯出院，现在，终于都解决了。 辛少把一张存折递给了刘雅丽：“妈，对不起，本来想不动用你那些钱的，没想到冒出来了高利贷。我、我挪用了500万，只剩下了50万，你拿好了，和我爸留个养老钱，以后、以后等我……” “翻身”二字到了嘴边，到底没有说出来，“翻身”二字，说出来容易，做起来，却难比登天。 刘雅丽把存折推回给儿子，辛少又推了回来：“妈，这钱，我打死也不会要的。你就留着。” 刘雅丽沉吟半天道：“儿子，这钱既然是我的，那我就有决策权，你们都得听我的。给你爸留10万；给我留10万元，我得买套小楼落脚；剩下的25万给你，让黎明和菲菲帮你出意，做个小买卖安身立命。” 父子二人诧异的看着刘雅丽，尤其是辛东凯，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辛东凯忐忑问道：“雅、雅丽，儿子不是、不是买了楼吗？你、你干嘛还要找落脚地？” 刘雅丽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辛东凯，这些天我在医院精心的伺候你，你不会以为我是原谅了你？你错了，我只是不想让儿子分心。现在，债还完了，咱们两个的夫妻关系，也完了。” 辛东凯急切解释：“雅丽，夏茵茵的孩子不是我的，志鹏可以证明。我从头到尾都被算计的。你、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辛东凯肉眼可见的慌了，不知所措的看向辛少，使眼睛让儿子劝阻。 辛少努了努嘴，劝诫的话，却始终没能说出来。 婚姻如同饮水，冷暖自知。 刘雅丽面色决然：“辛东凯，自打十年前你和孙芳琳胡扯六拉开始，咱俩的夫妻情份就尽了。一直没离婚，是我不想给哪个狐狸精腾地方，更不想家产落到哪个野种手里。结果，我千防万防，没防住你这个家贼……我累了，咱们好聚好散。” 辛东凯沉默不语了，平生第一次没有了大家长的颐指气使。 现在想来，夫妻关系最好的时候，竟是年轻微末时，两口子一个守着小电器铺子、一个走街串巷的帮人修坏家电。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应该是从他盖起了家电大世界、刘雅丽回家做家庭主妇开始。 他身边的小姑娘多了，个个小腰贼细，头发贼滑，眼睛贼亮，比家里头这个个头没缸高、腰身比缸粗的媳妇顺眼太多了…… 直到现在才知道，帮他兜底的，就是他看不上的老妻和儿子。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辛东凯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沉吟道：“好，我同意。” 辛雅丽叹了口气：“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我送你出院后再走。” 辛东凯“哦”了一声答应了，头转向了床里，一直强忍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决了堤。 第181章 我，值钱吧？ 一周后，孟黎明终于拨通了辛少的大哥大，二人约在了学校门口的火锅店。 辛少刚坐下，孟黎明“啪”的一下把一套大五帝钱拍在了辛志鹏面前：“辛志鹏，你把大五帝钱都卖了？” 辛少一脸的错愕：“我三十二万卖给的孙老抠，他又转手卖给你了？啧啧啧，你肯定没少被他宰？五十万？还是六十万？早知道这样，我不如直接卖给你好了，还能多赚二三十万。” 从孟黎明认识辛少起，辛少就把大五帝钱放在钱包里，随身携带，说是护身符和发财符，没想到，他还是卖了。 孟黎明眼睛审视着辛志鹏：“不管是大五帝钱还是你那些文玩邮票，都是身外之物。可我还听说，月末，你就要和刘婉婷结婚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辛少眼眸涌起一阵波涛，随即平静下来，早晚都会知道的。 辛少故做轻松的咧嘴一笑：“是啊，我上中学、上高中时候刘婉婷就粘着我，因为她我才没上完高中。我家出事后，她竟然又找我来了，这叫什么，这叫情比金坚，我就答应和她结婚了。” 孟黎明压抑不住内心火气了：“辛志鹏，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好骗吗？我知道你爸欠了1000万高利贷，还知道刘婉婷给你周转了500万，你不止卖了五帝钱，你还把自己给卖了！” 辛少咧嘴一笑：“我体重140斤，卖了500万元，折合一斤3万5，比龙肉都值钱了……” 孟黎明知道自己话说重了，自己不是辛少，没经他的苦，不该站在道德制高点评判他的对错。 孟黎明突然拉住了辛少的手：“辛少，这500万，很好解决的，我把楼卖了，或都以服装厂或造纸厂的名义申请贷款，只求你千万别自暴自弃的和刘婉婷结婚，我打听过了，刘婉婷上学时就是个小太妹，还拿刀重伤过前男友，她不是你的良人……” 辛少苦涩一笑：“明明，辛家的担子，是我辛志鹏的，不是你孟黎明的，你已经替我走了前九十九步，剩下的的这一步，我想自己走，以后也是。” 孟黎明有些不落忍：“可是……” 辛少从包里拿出一本集邮册，自我解嘲道：“物归原主，放在我手里，我怕我哪天忍不住把它也给卖了。” 是孟黎明爸爸的那本集邮册。 孟黎明的眼圈瞬间泛了红，辛少把所有东西全都卖了，包括他自己，最后剩下的，竟然是她的集邮册。 孟黎明忍下酸楚，努力绽放一个轻松的笑颜：“你这不是物归原主，你这是投资，我开辟新战场，等你随时回归。” 孟黎明理所当然的把集邮册给收下了，二人吃起了热气腾腾的火锅。 待快要吃完时，孟黎明更是大言不惭的伸出手来：“钱包给我，我买单，你付钱。” 辛少哭笑不得的递过了钱包，孟黎明毫不客气的拿着钱包去前台付了账。 待二人分开，辛少付出租车车费时，愕然发现钱包里多了一样东西----大五帝钱。 辛少结婚了，他没通知孟黎明，孟黎明也没想去，只有她知道，那不是幸福的婚姻，而是埋葬辛少的坟墓，期待着有一天，他得以涅盘重生。 孟黎明知道这场婚姻的不幸，可陶乐并不知道。 陶妈妈原来文工团的同事找到她，说是一个巨富女儿结婚，想找四五个小明星在婚礼上唱歌助兴。 同事立马想到了陶妈妈，现在的陶妈妈，在她们眼中算是半只脚踏进了娱乐圈，不止女儿是李导的御用歌手，也肯定会认识不少京圈三四线小歌星。 对方生怕陶妈妈不答应，还放下话了，除了给陶乐2万块钱出场费，另外，每找一个小明星，另给陶妈妈2千块钱“感谢”费，包括陶乐，也给2千。 陶妈妈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除了钱给的多的原因，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陶乐在录音棚录音时完全没问题，但现场表现力太弱，特别是和那些在歌厅里历练出来的小歌星差太多了。 歌厅现场不能去，毕竟陶乐还是大学生呢。 但婚礼现场可以去，大不了帮女儿挽下尊，说是亲戚结婚。 陶妈妈也是这么骗陶乐的，到了婚礼现场，看至后台几个认识的小歌星，陶乐立马意识到是妈妈捣的鬼，耍脾气抬腿就要走。 在门口与新郎官走了个对头碰，陶乐的脚像被钉子钉住似的，一动不动。 还是辛少这个新郎官上前主动打了招呼：“你也是今天请的歌星？别客气，嘴张大点，刘家有钱，不宰白不宰……” 陶乐怔住了，刘家，不应该是辛少的老丈人家嘛，看辛少的意思，怎么当对方是冤大头呢？ 陶乐随手摸口袋，尴尬发现自己换了演出服，讪然道：“辛少，我没揣钱出来，过后再给你补礼金……祝你新婚快乐。” 辛少悻悻然：“新婚快乐？你身为今天唯一的一个婆家且，挺会往伤口上撒盐啊……礼金免了啊……” 两人正聊着，一个一身红色套装、满脸横肉的胖女人走了过来，嗔怪道：“辛志鹏，该新郎新娘敬酒了，跑这里躲什么清静？” 辛少毫不避讳的翻了一记白眼儿，向陶乐打了声招呼，走了。 陶乐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那女人隆起的肚子，直觉那不是胖的。 陶乐幽幽叹了口气，决定将既定的曲目《繁华》，改唱《星辰大海》。 别人听了这首歌，只觉得歌声无比动听；而辛少听了这首歌，却知道陶乐这首歌，是唱给他的祝福，不是新婚祝福，是他一个人的祝福。 这首歌，歌词被陶乐改动了一个字：遥遥微光，与辛（我）同行，盛开在黎明。 辛少冰冷的心底溢起了层层暖意，久散不去。 第182章 原来是借“父”生子 财经大学，寝室。 陶乐故意在孟黎明床铺前走了好几个来回，结果孟黎明都没看过来，眉头紧锁，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陶乐终于忍不住了，重重的坐在了孟黎明的床上，重重的在孟黎明面前一声叹息。 孟黎明终于回过神来：“小八，你找我有事？” 陶乐嘟起了嘴：“我妈逼着我昨天去参加了一个婚礼，赚了一笔出场费。” 孟黎明微怔：“你参加的该不会是辛少的婚礼？” 陶乐没想到孟黎明一猜即中，惊诧的点指着孟黎明：“你、你竟然知道……那、那你怎么没去？” 孟黎明像看傻子似的看陶乐：“小八，你该不会还祝人家新婚快乐了？” 陶乐尴尬的目光闪烁，孟黎明还真了解她，一猜一个准。 陶乐悻悻道：“结婚不都是为了快乐吗？但我看他一点儿也不快乐。那个新娘，一脸横肉，对他还颐指气使的，我看着都生气。” 孟黎明幽幽叹了口气：“失去人格的婚姻，怎么可能快乐？我们不去参加婚礼，既是尊重他的选择，也是照顾他的尊严。” 陶乐懵懵懂懂，自言自语的重复着：“失去人格的婚姻？是什么意思？他是被迫的？” 孟黎明慨然：“一个人想要人格独立，首先得经济独立，否则难免被人掐住咽喉、为五斗米折腰。我，正在想怎么帮辛少赚‘米’、实现人格独立呢。” 孟黎明虽然说的隐晦，但陶乐是了解辛家家变的，知道，辛少可能是因为钱，才选择这份看似双方都不对等的婚姻。 陶乐好奇道：“五姐，你想好怎么帮辛少赚米了吗？” 孟黎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想到了，只是想法还不够成熟。我想成立一家文化公司，刚好契合辛少那种欢脱的性子，创歌手、造艺人、投广告、拍影视等等，总之，什么赚钱做什么。” 陶乐听着听着眼睛跟着亮了起来。 哪知孟黎明语气急转而下：“可是辛少是新人，又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又是新公司没什么代表作，更没有知名艺人，没有过往业绩，头一脚实在太难了……” 陶乐不假思索的一拍胸脯：“我可以成为辛少第一个签约歌手。我人虽然不红，但架不住歌红啊，男女老少都能跟着哼两句；让我上哪唱歌我就上哪唱歌，哪怕让我胸口碎大石都成……签了我，保证能帮辛少赚来五斗米，不，不止五斗，一辈子都吃不完的米……” 一向不善言辞的陶乐，竟然口齿伶俐的推销起了自己；一向不出现场的她，也愿意放下身段走穴赚钱了。 这样的陶乐，让孟黎明有种“江南皮革场倒闭、挥泪大甩卖”的即视感。 说得如此真挚，害得孟黎明升起浓浓的愧疚之心。 不错，她是故意引导陶乐来签约的。 陶妈妈不是什么善茬子，虽然曾说过凡是陶乐谱曲、孟黎明作词的合作，以后所有利润都均分，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但财帛动人心，等陶乐成熟了，用不着孟黎明的资源扶持了，陶妈妈忘记初心，一脚把孟黎明踹飞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为了文化公司第一脚顺利迈出去，只能先利用陶乐这个二线女歌手的知名度了，当然，虽然开头是算计，但签约以后，孟黎明也不会亏待陶乐，一切资源都会向她倾斜，送她更上一层楼，成为歌坛长青树。 孟黎明：“陶乐，分成，别人那块儿我准备给三或四。而你，我保证永远给五，和过去利润一样，只是分成人由我变成了新公司。我担心阿姨不会同意，恐怕得你想办法说服了……” 陶乐再次斩钉截铁：“说服我妈这事，你就放心交给我。别忘了，我和她可是斗了二十多年。而且，我还有把握买一送一，让我妈也进新公司，推荐她当八十万禁军总教头，我妈不仅吹拉弹唱厉害，管人也有一套，眼睛就那么轻轻一瞟，东北虎都能吓没脉了。” 陶乐这个建议真不错，陶妈妈是行家里人，管人也是高高手。 不知道陶乐是怎么说服陶妈妈的，这事竟然就这么奇异的成了。 孟黎明让乔腾蛟特意跑了一趟京城，在方建军大舅哥张波的帮助下，在北京创建了新梦文化有限公司，注册资本金43万元，辛少占股51，孟黎明占股49。 一切尘埃落定，孟黎明把辛少约出来，把营业执照“啪”的一声拍在了辛少面前的桌上：“辛总，你给我的邮票折了原价22万，我跟投21万，你占股51，我占股49，你，准备开辟新战场。” 辛少错愕的看着京城新梦文化有限公司的营业执照，说话的有些结巴了：“你让我去京城开文化公司？” 孟黎明以为辛少不能离开s城，解释道：“你、你那位夫人如果不让你去京城，你可是让别人来回跑腿，你在s城坐镇。” 辛少摇头：“我和刘婉婷的婚姻，就是个空壳子。陶乐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刘婉婷已经怀孕四个月。她爸逼她说出孩子的爸爸是谁，她若说是服刑中的老改犯，她爸铁定让她做人l。于是急中生智，借我这个‘父’生子。我们约定好了，等孩子出生并上户口后，我还她500万，从此分道扬镳。” 别人是借腹生子，刘婉婷是借‘父’生子，连孟黎明都觉得小刀刺屁股、开了眼了。 第183章 阎王爷早晚找上门来 知道辛少与刘婉婷只是交易，没有什么感情纠葛，孟黎明轻舒了口气。 孟黎明横了一眼辛少：“既然你现在人身自由，那还担心什么？干脆就搬去京城，亲自指挥新公司开疆拓土呗！” 辛少一脸愁容：“我想东山再起，但你开帮我开的这是什么公司？文化公司，你看我浑身上下，哪里像有文化的样子？还投广告、拍电视剧，还真是应了公司名字----‘新梦’，我看就是一场梦！” 孟黎明轻叱一声：“切，知道你高中没毕业，拍广告、电视剧肯定不会，但溜缝儿你是强项啊！当年你可是厚着脸皮把厕纸卖遍的大江南北。只是这一次卖的，是人，不是纸。” 辛少吓了一跳：“明明，你说的话咋这么瘆人呢，我又不是人贩子拐带妇女儿童……” 孟黎明“噗嗤”一乐：“我是让你把歌手的歌、演员演的片子卖出去。打个接地气的例子，就比如你结婚典礼，想请明星唱歌助兴，却和娱乐圈牵不上线。陶阿姨帮你们找到歌星并从中抽了成。说白了，你和陶阿姨，是一个工种。” 辛少终于明白了“文化公司”的“内涵”，可是，信心还是不足：“溜缝儿我倒是强项，可也得有缝儿可溜啊。我哪认识那么多歌手？总不能去电视台堵截？” 孟黎明嫣然一笑，从背包里拿出一份合同，铺开，递过了笔。 辛少看着上面已经签好的“陶乐”名字，有些怔然：“你是说，陶乐愿意签给我？” 孟黎明点头：“为了你，陶乐可是使出胸口碎大石的决心，拿下的她母上大人，我想签三年，她却坚持签二十年，一个歌手的职业生涯全都赌在你身上了。你，可得加油了，别辜负陶乐对你的期待。” 你，可得加油了。 辛少想起了那次火锅店前，陶乐亦是如此信任的对他说：“辛少，你要加油啊！” 辛少笃定点头：“行，我答应了，大不了真去电视台抢人！” 辛少拿起笔来，板板正正的写下了“辛志鹏”三个字。 新公司成立了，辛少也被打了鸡血，热情高涨了。 孟黎明劝解辛少：“刘婉婷的孩子出生以后，我直接帮你还500万，新公司赚钱以后慢慢还我，别再任性了，行吗？” 辛少斩钉截铁的摇头：“不，进入刘家，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既然选了，就是跪着也要我自己走完。不自己凭双手挣够500万，我誓不离开刘家。用咱们文化人的话讲，我这是吴王夫差，卧薪尝胆。” 孟黎明的白眼儿快要翻出天际了：“辛少，咱开文化公司的，没必要非要立‘文化’人设，立错了容易翻车。卧薪尝胆的是越王勾践，吴王夫差含酒好色……” 辛少尴尬挠头，自己给自己找补道：“我以后身边明星环绕，和吴王夫差也差不多……” 孟黎明眼睛一立：“你敢？” 辛少立马怂的摇头。 早晨，孟黎明接到了乔腾蛟的来电，带来了孙家的消息。 从羊城回来以后，孟黎明就在想办法解除郭兰英与孙金良的婚姻关系。 孟黎明怕亲自去谈判会引起孙家抵触情绪，便委托乔腾蛟去谈，并给了他底线：见机行事，必要时也可以花钱解决，在数额上，孟黎明没有上限。 乔腾蛟去谈判，出的钱，就连孙江山都动心了，结果孙金良就是不松口，那架势，就是死也要把郭兰英禁锢在孙家。 乔腾蛟气得嗓子眼儿冒烟，出门左拐进了商店，连喝了两瓶汽水才冷静了一些。 商店老板娘见乔腾蛟是从孙家出来的，以为乔是孙家的亲戚，言之凿凿以后再也不赊孙家酒。 现在的孙金良，不喝手就哆嗦，一喝就摔跟头，浑身瘦得皮包骨，脸都掴腮了，相当于半截身子入土了。她怕孙金良这个喝法，早晚得翘辫子。 商店老板娘的想法是：让乔腾蛟这个孙家亲戚帮孙金良还赊酒钱。 乔腾蛟的想法则是：给孙金良喝，放开量的喝，喝噶了，就不用谈判了 。 乔腾蛟爽快的给了老板娘三百块钱，帮孙家还一百块钱的酒账后，剩下的钱继续给孙金良买酒，用没了再管乔腾蛟要。 乔腾蛟只有一个要求：为了孙金良身体考虑，老板娘不可以说有人替付了酒钱，免得无节制喝得太多。 老板娘爽快答应了，心里则嘀咕，孙家人不咋地，这晚辈都不错，上次继女给付酒钱，这次“侄子”又给付酒钱，有人付酒钱，那就供酒，有多少供多少，送货上门。 昨天，老板娘给乔腾蛟来了电话，乔腾蛟还以为孙金良喝出毛病来了，结果是孙江山死了，死因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别看孙江山是个瘸腿残疾人，孙家人的坏基因可是一样不少。 几年前拐来个农村媳妇，孙江山因自己不能生育自卑，对媳妇那叫一个邪性霸道。 媳妇跟男邻居打个招呼他怀疑偷人；媳妇肠胃不好他怀疑肚里揣了野种…… 本来还有郭兰英陪着一起受罪，郭兰英一走，孙江山媳妇的日子更加艰难，被公公和丈夫联合家暴是家常便饭。 每一座火山的爆发，都是平静之下的日积月累。 这一次，孙江山媳妇忍无可忍，趁孙江山睡午觉的时候，用积酸菜压缸的石头给砸 死了。 再想收拾孙金良的时候，好巧不巧商店小老板来送酒，反而救下了孙金良一条命。 乔腾蛟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是想让酒精加速孙金良的死亡，没想到反而救了他的一条狗命。 乔腾蛟立即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孟黎明。 孟黎明沉默了半天，才告诉乔腾蛟道：“你别再帮他付酒钱了。” 乔腾蛟诧异了下：“您知道我帮孙金良付酒钱的事？” 孟黎明叹了口气：“师哥，你刚才说了，是商店老板娘给你打电话报的信儿。你不帮孙金良填账，她能这么积极的给你报信吗？能让你心甘情愿填账，只能是酒钱。” 乔腾蛟一脸愧疚：“孟经理，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我没打算让您知道，也想好了，就算将来真出了什么事，我也会一力承担，绝不会牵连到您……” 孟黎明嫣然一笑：“就孙家那运势，孙家那身体，咱白搭酒钱都犯不上。以后，不用理会孙家人孙家事了。” 孟黎明不是心软了，而是觉得没必要折腾，现在的孙金良活着，可能比死更痛苦。 短短四年多时间，妻离子散，仨儿子没了俩，另一个在服刑，日日以酒为伴，阎王爷早晚找上门来。 第184章 越年少，越无畏；越成长，越胆怯 s城商城项目审批终于完成并开工了。 官方正规渠道通报：黎明广场建设理念是花园中的商场、商场中的花园，集文化、娱乐、购物于一身的商场综合体项目。 民间小道消息流传：黎明广场打造的是内环抱水聚财局。 广场正中央为旋转聚财水球，阳光升起，直射在水球上，表面水光闪耀，如同金光闪闪。 民间流传，水球为什么会这么富贵逼人？ 据说开工那日，开发商用铲车往水泥地基里扬了整整一车的硬币，打造聚财局“阵眼”。 老百姓传得头头是道，只要用聚财球的水净一净手，就能把财运带回家。 以聚财水球为中心，广场内的几座购物中心之间有龙形观光揽车，呈龙抱水…… 新的商局，在孟黎明的“策划”下，被披上了一层神秘色彩，压下了先前辛东凯的跳楼事件，日趋走向正轨。 周红都不由得向孟黎明竖起大拇指：“妹子， 刚开始我是真为你捏了把汗啊，你是真厉害，一捧硬币让大家生生传出一铲车来，我是真怕有人传出有黄金，大半夜的有人来挖金子。” 孟黎明呵呵一笑：“都水泥浇成死心的了，谁能挖开？只会让人觉得更神秘。我保证商场一开，黄金万两，你投资的钱绝不可能打水漂。” 孟黎明向门口方向的武大海努了努嘴：“红姐，他，你准备怎么办？” 周红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怎么办？凉拌！” 孟黎明咧嘴一笑：“看出‘凉拌’了，要不然也不至于我一说来你这儿，大海哥就急吼吼的找借口跟着来，怎么着，你是想撩完不负责了？还是想玩欲擒故纵啊……” 周红狠瞪孟黎明：“牙尖嘴利！我只是没想好往下怎么走。玥玥回他爸家，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如果我再往前走一步，再有个孩子，那玥玥是不是也感觉是个多余的？” 原来，周红想事情想得这么深。 感情，谁都玩得起，但责任，不是说谁都能负得起的。 孟黎明没有多加劝解，她是一个理性大过感性的人，周红亦是。 周红直接转移了话题：“听说你和辛少又复合了？” “复合”二字，听着好玄幻。孟黎明哭笑不得：“红姐，请注意你的措词，是重新合伙做生意，不是‘复合’。与其说是合伙，不如说是我当甩手大掌柜，赶辛少鸭子上架。” 周红了然，孟黎明这样做，不是“不劳而获”，而是让辛少忙成陀螺，免得他有时间消沉。 孟黎明仿佛打开了话匣子：“现在的辛少，大忙人一个，我打电话十个有八个不接，我有急事找他得找陶阿姨转达。对了，陶阿姨现是辛少的左膀右臂，俩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陶乐也被传染了，若不是学校不让老请假，估计她现在就会跑去京城表演胸口碎大石赚米了。 ” 周红欣慰道：“忙了好，省得胡思乱想。” 二人分开了，离别是，周红完全无视了武大海的热切目光。 孟黎明只想到了一句话，越年少，越无畏；越成长，越胆怯。 孟黎明还真是没冤枉陶乐，放暑假头天中午，陶乐就急吼吼的把行李拿到了寝室，晚上四点半放学铃声一响，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学校，直奔火车站，赶赴京城。 孟黎明则回了一趟辽县，已经半年没见过李芳李老师了，想看看她。 去敲李芳家房门，无人应答，第二天、第三天亦是如此。 问了邻居，邻居说李芳放假第一天就被儿子接去s城了，自打周队长因公殉职，周子坤逢假必来接母亲回s城。 不知道是不是孟黎明多心，感觉周子坤在故意让她淡出他的生活，包括看望李老师。 孟黎明决定返回s城时，家里却来了个陌生中年女人，开口就要买孟黎明的平房，一口价15万元。 孟黎明被吓了一跳，自己平房虽然地理位置不错，但购入价格才1万多，一下子翻了十倍多，折合每平1500多，相当于在s城黄金段买楼房了。 孟黎明瞟了一眼眼珠子贼溜溜转的买主，试着回了一口价：“30万，不二价。” 中年妇女惊得眼珠子比牛眼珠子还大：“你、你当你家破平房底下埋着聚宝盆啊？卖这么贵？” 中年妇女一甩袖子走了，没过二十分钟又讪然回来了，涎着脸道：“30万，我买了，但你妈得三天内回来签合同。” 孟黎明听得云里雾里：“我妈？这事和我妈什么关系？” 中年妇女也懵逼了：“我买的就是你妈的房子，不与你妈有关系，还能和谁有关系？” 孟黎明心里继续画魂：“你买的房子，在什么位置？” 妇女撇撇嘴：“你家难不成好几套房子？就老庙头那儿呗……” 中年妇女随口一句嘲讽 ，她哪知道，孟黎明不止有好几套房了，而是十多套，且天南地北各大城市都遥。 孟黎明终于明白了，妇女买的房子，是老庙头孙金良家的平房，不是她名下的那栋平房。 孟黎明皱起了眉头：“房本名字是孙金良，你干嘛不去找孙金良协商，找我妈干啥？” 妇女连连摆手：“你这死丫崽子咋诅咒人呢！那孙金良都入土为安了，我还能去管阎王爷要人咋的！” 孟黎明脑子瞬间炸裂般：“你什么意思？孙金良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妇女一脸惋惜：“就前两天的事儿啊。那老头我见过，喝得酒精中毒了，不喝酒浑身打哆嗦，喝一杯以后，那是一点儿也不哆嗦了，手稳着呢。听说一个月前商店顿顿赊他酒喝，后来商店不知怎的突然断了酒，姓孙的馋得跟翻皮癞蛤蟆似的，快抽巴没了。姓孙的有天晚上趁商店老板有喜不在家，撬窗户偷酒喝。商店老板第二天回来发现的尸体，喝得肚子跟揣了孩子似的，脸上挂着瘆的慌的笑，死透透的了。” 孟黎明：“……” 孙金良是这种死法，还真是出乎孟黎明的意料的。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第185章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孙金良死了，郭兰英这个没离婚的配偶自然有权处置名下资产，对方这才想办法找郭兰英，找不到郭兰英，只好找到孟黎明。 这个作天作地的孙金良，不仅“懂事”的噶了，还给郭兰英留下了丰厚的遗产，这事儿，还真没地儿说理去。 中年妇女仔细观察着孟黎明的眼色：“那你，房子，是不是说准了，卖啊？” 孟黎明笃定点头：“自然卖，我现在就给我妈打电话，让她尽快回来一趟。” 孟黎明打发走了买主，并没有立马给郭兰英打电话，而是亲自去那家商店老板娘那儿打听孙金良的真实情况，她怕孙金良的死只是烟雾弹，目的是诱骗郭兰英回s城。 事实证明，孟黎明想多了，孙金良的的确确死了，死因和中年妇女说的别无二致。 因为孙金良的死，商店老板娘浑身都是怨气，孙金良死就死呗，干嘛偷酒喝死到她家？害得她家房子沾了晦气不说，生意也萧条得不行。 看见孟黎明这个“继女”，就差没拿笤帚给扫地出门了。 孟黎明从商店出来，与三个男人走了个对头碰，居中的男人见到孟黎明，突然低了下头，躲闪着孟黎明的目光。 孟黎明本来没注意三人，这人欲盖弥彰的行径反而引起孟黎明的好奇了。 孟黎明佯装离开，到了巷子口又折了回来，躲在了隐蔽处。 待三个男人从商店出来后，孟黎明终于看清了那男人，看着面色有些眼熟，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是亮子----李刚开录像厅时的小跟班。 三个男人出来后，掐着路头走到路尾，对路两侧的房子指指点点，还拿着本子记着什么。 凭着对房地产的天生嗅觉，孟黎明知道：这片平房区，应该被开发商看上了。 中年妇女买主的背后主使应该就是亮子，而亮子的背后主使，应该就是申威。 被辛东凯踢出东威房地产后3，申威就自己在s城成立了一家名为威天下的房地产开发公司，资金实力无比雄厚。 从公司名字不难看出，申威的野心很大。 申威之所以把拆迁这么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原因很简单，在他心里，他搞垮了辛家，孟黎明又与辛少交好，知道是他搞开发拆迁，肯定会做最强钉子户。 申威诡计多端，这才想到了拆迁前找人迂回买房的办法。 所以即使孟黎明把房价炒到30万，相当于狮子大开口，申威还是欣然接受。 两天后，郭兰英回来了，听到孙家接二连三出事的消息，一阵唏嘘。 当孟黎明说出卖房子的消息时，郭兰英不住的摇头：“不行，这房子是孙家的，就算孙金良、孙江山、孙海山都死了，还有孙河山呢，咱不能要这钱。” 孟黎明好一阵无语：“妈，我爸给我留了房子，你卖给了大伯换成钱，可钱最后被孙家败豁没了，用这房子抵我爸那栋房子，很公平。” 郭兰英一个劲儿的摇头。 孟黎明在辞典里都找不出最恰当的词语来形容自己这个愚妈了。 孙家与孟黎明母女之间的分恨，别说把区区卖房子钱给孙河山，就是把金山银山都堆给孙河山，孙河山都会上来两刀噶了这娘俩。 与其想着化解仇恨，还不如多找对方的不痛快、让自己痛快呢。 当初烧了我黎明造纸厂的房子，现在让我还你房子，做梦去！ 孟黎明哄骗郭兰英：“妈，这房子的开发商是申威。申威，把辛少的爸爸都逼着跳楼了，你不希望咱娘俩也被逼着走那步？你可以先签了字，等孙河山从监狱里放出来，拆迁补偿款你和孙河山一人一半……” 郭兰英打了个寒战：“是姓申的拆迁？” 郭兰英虽远在羊城，但辛少与钟荣和钟欣走得近，多多少少听过钟家兄妹谈论辛家被申威坑得破产、辛东凯险些跳楼而亡的事情。 申威这个名字，对于郭兰英，无异于北极寒冰，降温效果奇佳。 郭兰英立马没了脾气，答应了签字，只是，该是人家孙河山的钱，她不能贪污，孟黎明也答应下来了。 正式签字的日子到了。 对方准备的协议，也应孟黎明要求，准备了30万元现金。 对方那头是亮子和中年妇女； 孟黎明这头除了她和郭兰英，还有孟爱国。 待双方签好协议，对方离开孟黎明家，孟爱国拿起了30万元现金，递给郭兰英一张收条。 收条内容是：今收到孙河山纵火案损坏厂房赔付款15万元整。收款人：黎明纸业有限公司（原名黎明造纸厂） 郭兰英怔然的看着孟黎明：“明明，你这、这是什么意思？” 孟黎明：“妈，当年孙河山纵火案，造成造纸厂看得见、看不见的损失，远远超过15万，这些在孙河山的判决书里也已经列明了，既然孙河山有钱了，赔偿造纸厂损失天经地义。至于您的那15万，我帮您在s城务色一栋楼。” 按过去孟黎明对郭兰英的了解，知道孟黎明骗她签字并扣下钱，铁定的恼羞成怒，要么生闷气，要么训斥两句，再然后就是长篇大论的讲她那些迂腐的理论。 没想到今天的郭兰英，被孟黎明这么一“提点”，竟然恍然大悟般的点头了：“你不提起我都忘了这茬儿了，烧坏厂房是应该给赔偿，判决书得这么判了，一点儿毛病都没有。我们养老院也是这么规定的，哪怕损坏一个枕套也得赔钱，这是规矩，国家得守规矩，百姓也得守规矩，社会、单位才能都不乱套。” 郭兰英一席话把孟黎明也给干懵逼了，太阳难道打西边出来了？自己这个愚妈，竟然也有不迂腐的那么一天了？ 看来，让郭兰英参加工作、长见识，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情。 几人出来，发现申威竟然在楼下等着，嘴里抽着烟，吐向空中，在空中吐出两道烟圈。 郭兰英本能的把女儿护在身后，孟黎明示意孟爱国带郭兰英先回家，她与申威交谈一会儿。 第186章 我腰杆硬着呢，不怕戳 对于申威的出现，孟黎明没有表现出任何诧异，这一点，反而让申威感到诧异了。 申威：“孟总，不惊讶我为什么找你？你妈挺害怕我的，你怎么不害怕我？” 国家鼓励企业实行公司制以后，公司架构里有董事、总经理和经理等高管。 孟黎明这个低调的公司实际控制人，便被赶鸭子上架封了个总经理。 这也是孟黎明这个“孟总”称呼的由来，除了乔腾蛟，申威是第二个这么称呼孟黎明的人。 孟黎明云淡风轻：“咱们俩是周瑜打黄盖，我愿意打，你愿意挨，我有什么可害怕的。” 申威轻眯了眼：“所以， 你知道是我买你的房子？” 孟黎明：“你在这儿等我，不就是想告诉我是你买的房子嘛。” 申威：“你不生气？” 孟黎明：“申总出手阔绰，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申威心里不是滋味，明明是自己开始算计了孟黎明，现在却有一种被孟黎明反算计的感觉。 申威故作镇定：“我是来和你求和的。我以后不只开发住宅，也会开发商场，以辽县练手，逐步再往外发展，以后咱们是同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请多多关照。” 同行关照是假，同行是冤家才是真。 孟黎明面色淡色：“那就预祝申老板马到功成、心想事成。” 申威咧嘴一笑：“收到孟总的心意了。我有一件事，不问明白心里实在难受。你都已经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贪图孙家的这点儿拆迁款呢？你就不怕孙河山出狱后找你晦气？或者被人戳脊梁骨说你抢夺他人资产？” 孟黎明轻叱一声：“申老板，你若是真想把拆迁款给孙河山，就不会派人来找我了。你认为，我如果要了钱，会被别人戳脊梁骨、被孙河山记恨；我如果不要钱，心里会因为便宜了孙家而咬牙切齿。你肯定在想，不管我要不要这笔钱，都里外不是人。” 申威没吭声默认了，只要孟黎明不痛快，他就开心，谁让眼前这个女人，是唯一一个他无法征服的女人呢。 当初，他认为钱能征服一切，后来发现，这个女人，比他还有钱，越来越不好招惹了。 孟黎明啧啧感叹：“申老板，你恐怕要失望了。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见钱眼开，有人愿意戳脊梁骨就让他戳，我腰杆硬着呢，不怕戳。多谢申总慷慨，让我少走了30万的弯路。” 孟黎明话锋一转：“申老板，你想告诉我的事已经知道了，没别的事儿我就回家了，拜申总所赐，我今天回家能多吃两碗白米饭，真香啊。” 申威：“……” 孟黎明走了，申威面色也肃了起来，不单单是因为他没有气到孟黎明，而是因为孟黎明对这件事的态度。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现在的孟黎明，用老人形容农村妇女的话叫做“滚刀肉”，蒸不熟也煮不烂。 偏偏这个孟黎明，不止是“滚刀肉”，还是有文化、有眼界、有实力的“滚刀肉”，这要等她大学毕业了，全身心的投入商界，哪还有他的容身之地？ 这个认知，让申威一下子多了危机感，坚定了他两年内加速扩张的信心，全面碾压孟黎明参股的房地产公司。 晚上十一点多，孟黎明还在秉烛写作，这次，她正在赶写一篇名为《零度以下》的关于女性家庭暴力引发的系列案件侦破小说，希望通过这部小说，引发全社会对女性家庭暴力的关注。 正写着，大哥大突然响了，吓了她一跳。 孟黎明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了李芳虚弱的说话声：“黎、黎明，我、我肚子好疼……” 李芳大半夜的能把电话打到孟黎明这里，说明她已经联系不上别人、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孟黎明立马给武大海打了电话，二人分别同时奔向周子坤的新楼。 门虚掩着，李芳应该是曾经试图求助邻居，因为新楼入住率不高，实在没办法了才给孟黎明打电话求助。 此时的李芳，如一只虾子似的蜷缩在地上，脸上的汗水已经濡湿了头发。 武大海也到了，见此情景，不用孟黎明吩咐，直接抱起了李芳往楼下跑。 周红开车在楼下等着，以最快速度奔向了最近的医大一院。 到了医院，程宇阳已经在急诊楼门口等着，引导李芳进急诊科找医生就诊。 经过检查，终于确诊了，是肠套叠，得做手术。 等李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做完手术，第二天早晨了。 看见孟黎明，李芳虚弱的一笑：“黎明，我昨天晚上实在没办法了，帅帅出差了，我大姐儿家娜娜生孩子没在家；我当时疼得死的心都有了，脑子里只记得你的电话号码……我一会儿就给我二姐打电话，让她过来照顾我几天……” 孟黎明嗔怪道：“李老师，你跟我这么生疏干嘛？放暑假没事，就由我照顾你，就别折腾芬姨大老远的从辽县过来了。” 孟黎明坚持，李芳又下不得床，也就由着孟黎明了。 李芳是手术的第三天上午排的气，排气后可食用流质性食物，孟黎明下楼去给买鸡蛋羹和小米粥。 买饭上楼的时候，发现李芳所在的病房门前一道身影晃了过去，拐进了楼道里。 孟黎明追过去看，却连人影尾巴都没逮到。 孟黎明离开，楼梯上一层走下来一道人影，不是周子坤还能是谁？ 周子坤将楼道大铁门嵌了一道缝儿，透过缝隙看着孟黎明的身影，直到孟黎明进了病房，这才幽幽叹了口气，这才急匆匆的下了楼。 孟黎明进了病房，试探着问李芳：“李老师，我看见周子坤了，他来看望您了？” 李芳目光闪烁了下，一脸懵逼状：“你看见他了？他说他晚上才能过来啊！你肯定是看错人了……” 孟黎明眼睛紧盯着李芳：“李老师，您身边没有电话，您是怎么知道他晚上会过来呢？” 李芳面色尴尬，语气急切的找补道：“是、是程宇阳过来告诉我的。” 孟黎明：“李老师，程宇阳今天在门诊坐班，没时间来住院部。” 李芳：“……” 李芳不吭声了。 孟黎明自我解嘲的扯了下嘴角：“李老师，其实，他和您，都一直在躲我？如果没有这场急病，你准备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不再见我？” 李芳面色讪然：“黎明，我、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怕你一见到我，就会想起老周，又会大病一场……” 周游之死，李芳丧夫、周子坤丧父，无疑是痛苦的，可谁也没想到，最痛苦的竟然是孟黎明，那场病，动用了一切能想到的力量，包括医学和玄学。 周游之死，已经成为横亘在孟黎明灵魂的一种痛，每每想起来，连呼吸都是痛的。 第187章 那个……谢谢你…… 孟黎明怀疑楼道里看到的身影就是周子坤，以为周子坤在躲她，不会再见她。 没想到，只一个小时以后就见到了周子坤本尊。 他进来的时候，孟黎明刚好要出去洗饭缸，二人在门口走了个对头碰。 有半年没见了。 周子坤的变化，却恍如分别五年，甚至十年。 原本的青葱帅小伙，变成了邋遢糙汉子，某些地方，和武大海有的一拼。 比如，眼窝深陷，头发杂乱，下巴上立着青胡茬儿，一脸的憔悴样。 衣裳倒是干净如新，尤其是白色t恤，一尘不染，连身后标签都忘了剪掉。 二人怔住，好半天，周子坤才从嘴里挤出五个字：“那个……谢谢你……把我妈送到医院。” 孟黎明翻了一记白眼儿：“李老师是我老师，我照顾我老师，与你有什么关系？用你道什么谢？！” 周子坤深咽了口唾沫，尴尬的眨了下眼：“我、我那天刚好公出，工作时间领导不让看传呼……” 孟黎明脸上阴云凝聚：“你是出去出差、还是私自游玩，领导让你看不看传呼，与我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跟我汇报？！” 周子坤：“……” 孟黎明这两句话，绝对发挥了孟黎明最高文学造诣，损得周子坤哑口无言。 身高183的大男人，就这么像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门口，进病房不是，出病房也不是，张嘴说话也不是，闭嘴不说话也不是。 孟黎明暗骂自己有病，明明说自己尊重对方的决定，结果还是忍不住怒怼周子坤。 毕竟二人的关系，将感情收回、戛然而止的是周子坤，孟黎明多少有些不甘。 孟黎明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来，仿佛把满肚子的酸气给倒空了，这才语气稍微平静：“这几天，还公出吗？” 周子坤摇了摇头：“不用公出了，但案……安姐的稿子得我去收尾，白天我上班，晚上倒是可以，可能……” 孟黎明完全褪去了刚刚的柠檬精状态，没有深究下去，横了一眼周子坤脖梗子上的衣裳标签：“好，咱们两个从现在开始两班倒，我上白班，你上夜班。你现在可以回去睡觉，顺便……顺便好好捯饬一下自己，注意一下记者形象，吃完晚饭后再来接班。” 周子坤“啊”的答应了一声，孟黎明退后，让周子坤进病房与李芳先见面，她自己则先去洗了碗。 为了给母子留空间，也是怕与周子坤再见面，孟黎明故意拖了一会儿再回病房。 果然，周子坤已经听话的离开了，李芳的眼圈红红的，估计是心疼儿子的工作辛苦了。 晚上近五点的时候，周子坤回到了医院。 形象已经做出改变，主打一个听劝，头发不仅洗净了，还剪成了板寸，远远的就闻见了好闻的香皂味道和洗发香波味道。 顿时年轻帅气了不少，只是和半年前还是哪里不同，好像英气了不少。 周子坤带来了两个饭盒，一饭盒是给李芳带的流食，另一饭盒是给孟黎明带的晚饭。 孟黎明狐疑的看着周子坤手里的空袋子：“没了？你吃过了？” 周子坤微微颔首：“嗯，跟领导请假早出来一会儿，吃完了才给你们带过来的。你拿回家去吃，省得再做了。” 孟黎明“哦”了一声算做回答，拿着饭盒下楼。 等出租车的间隙，孟黎明还是克制不住的打开饭盒：左侧三分之一位置，是主食米饭，右侧三分之二位置，是副食水煮蚕蛹。 孟黎明枯木般的心如同滴入了一丝甘霖，原来，他还记得，记得她不爱吃主食爱吃副食，记得她爱吃水煮蚕蛹…… 正怔忡间，一辆出租车戛然而停：“姑娘，坐车不？” 司机喊到第三声的时候孟黎明才反应过来，上了车，疾驰而去。 第二天一早，孟黎明来接白班，如同周子坤一样，也带了两份饭，一份是给李芳的龙须面条；一份是给周子坤的馄饨。 周子坤直接打开在病房陪着李芳一起吃。 周子坤用勺子舀出一颗馄饨，小小的饺子型。 周子坤偷瞟了眼孟黎明，孟黎明尴尬得眼色旁移。 周子坤瞬间明白了，这个饺子型的“馄饨”，是孟黎明起大早包的，因为不会包馄饨，临时改成了小饺子，主打一个都是面皮包肉馅，大其概、差不多。 小饺子实在太小了，周子坤张大嘴一口气能干掉四个，可见包的时候得多用心与费力。 一口咬开馅料，瞬间唇齿留香，肉汁鲜美，真香啊。 晚上，周子坤照例给孟黎明带晚饭，这次，是米饭配小酥肉。 李芳住院的这几天，周子坤和孟黎明形成了一种默契，晚上周子坤接班，会给孟黎明带份晚饭；早晨孟黎明接班，会给周子坤带份早饭。 俩人除了“交接班”见一面外，彼此主打一个互不打扰。 周日，李芳可以出院了。 孟黎明帮李芳办完出院手续，收拾好衣物，只等着周子坤到来。 早晨周子坤答应过的，等他中午过来一起接李芳出院。 快十一点的时候，周子坤又突然来了电话，说是单位接到紧急任务，公出至少一个月，李芳，还得交给孟黎明。 果然，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这个周子坤也学坏了，说话竟然也开始不靠谱了。 入院的时候一身轻，随着需要陆续添置东西，什么洗脸盆、洗脚盆、毛巾、饭缸等等，一收拾装了四大袋子。 孟黎明只能再次找到武大海这个司机兼保安，借了周红的车，接二人出院。 回到家，扶李芳坐下，孟黎明检查了下冰箱，给武大海列了单子，跑一趟买回来。 武大海再回来时，四五袋的吃食，塞了整整一冰箱。 其中有一只走地鸡，武大海已经有眼力见的在卖鸡摊杀完并放完血，孟黎明下厨，给李芳炖了乌鸡汤补身体。 因周子坤这个不靠谱的人又出差了，孟黎明只能暂时住下陪着李芳。 李芳让孟黎明住周子坤的房间。 一推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黑白棋子格相间的拼接毛线毯。 孟黎明身体瞬间凝固，有一种错觉，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改变。 然而，转身看见墙角的拳击袋、墙上的靶心时，仿佛，一切又都变了。 第188章 病来如山倒 孟黎明只在李芳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便被动的离开了李芳家。 原因很简单，早晨，李芳的大姐李蕊给李芳打电话，咨询刚出生一个月的小外孙子肚脐儿老不见干，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李芳告诉完对策后，姐俩嫌唠嗑，李蕊让李芳明天去帮她一起弄，李芳这才说出了自己刚出院的事实。 这一说倒好，李蕊登时就炸锅了，训斥李芳做手术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娘家人？ 没等李芳解释，李蕊直接挂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李蕊就上门了，左手一只鸭，右手一只鸡，背后还背着-----一运动包的衣裳，这是打算住下来照顾李芳了。 下午的时候，二姐李芬家的外甥和外甥媳妇也来探病了。 晚上五点多，李芬也赶过来了。 好家伙，全到齐了。 了解事情的凶险经过后，李蕊瞟了一眼在厨房里和李芬一起忙着做饭的孟黎明，一肚子的埋怨：“芳儿，这次多亏了你这个学生，帅帅忙得跟陀螺一样，啥啥指望不上。帅帅这孩子，哪哪都好，就是脾气倔，等见着他我非得好好说说他不可，能调回来还是得……” 李芳紧张的拉了下李蕊的手，李蕊噤了声。 李芳叫过来孟黎明：“黎明，这些天够麻烦你的了，现在我娘家来人了，你赶紧回家歇歇，没啥紧急的事就不用再过来了。” 尽管语气很委婉，但不难听出来是逐客令。 这样的态度，其实是在孟黎明意料之中的事，自打她与周子坤分手，周家母子就有意躲着她，生病，是无奈中的无奈。 孟黎明不怒也不恼，有条不紊的将术后注意事项、冰箱里的食物分层等一一告知李芬，之后才告辞离开了周家。 李芬送走了孟黎明，没好气的对李芳一哼：“你咋和帅帅一样，这么不知足呢？！多好的姑娘！长相好，性子好，学历高，有本事赚钱，对你还有救命之恩，眼看着要吃饭了，你把人给撵走了，你这妥妥的过河拆桥，白眼儿狼！” 李芳幽幽叹了口气：“若不是怕你们说漏了嘴，我又何必急巴巴的赶黎明走。帅帅的事儿，她还不知道呢……黎明是个好姑娘，这世上，除了帅帅，没人能比她对我更好了。可正因为这样，才要断了她的念想，我们周家，不能辜负这么一个好姑娘。” 针落可闻，只剩一室静寂。 孟黎明倒是没有多想，回到家，便投入到了小说创作中，李芳住院期间，耿编辑已经给她打了无数次电话，让她赶紧出新小说，不能再拖了。 可能是出于愧疚，也可能是想让孟黎明放心，第三天下午，李芳给孟黎明来了个电话。 告诉孟黎明她身体恢复得很好，每天能下楼溜达了，两个姐姐都留下来照顾她，且，周子坤出差也回来了，单位领导还特意来看望了她，告诉她，最近不会安排周子坤出差任务了，照顾好家人。 孟黎明放下心来，送了句祝福话便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几天，再次闭关创作。 写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头晕眼花，眼看着小说接近尾声的时候，孟黎明去了趟厕所，突然觉得里面针扎似的疼。 孟黎明浑身瞬间冰冷，她想起了前世的自己，进监狱服刑期间，因被一名狱友长期霸凌，落下了肾病的病根儿。 出狱后，更是因为怀孕生女加重病情，形成高血压、浑身水肿，比尿毒症轻也轻不到哪儿去，遭的那份罪，别提了。 孟黎明推算了下时间，貌似前世也是这个时间，那个霸凌她的室友进了监狱。 两世的事儿，难道冥冥中又要融合了，她，哪怕是没进监狱，也要得肾病？ 孟黎明惴惴不安的来到医大一院，看了医生，故意夸张病情，逼着医生给开了很多检查单子、办理住院。 检查结果得第二天早晨才能全都出来。 这一宿，孟黎明躺在病床上，眼珠子瞪得比牛眼睛还大，面色灰败，眼窝深陷，望着顶棚，空洞而无助，别提多煎熬了。 旁边两张病房的病友及其家属，面面相觑，都对孟黎明投来了同情的目光，潜移默化的认为这个新病友“没救了”。 次日一早，孟黎明去取报告，回来找医生看片子，竟然撞见了程宇阳。 程宇阳诧异的看着孟黎明身上的病号服，以及一手的医用片子，一脸诧异：“黎明，你住院了？你怎么了？哪不舒服？什么病？” 孟黎明果断摇头：“我没病，就是做个常规检查，你忙你的，我走了。” 孟黎明逃也似的回到内科找医生看检查结果。 今天的医生，是个女医生，和昨晚接诊的不是一个人。 程宇阳没法进屋打断医患二人，便来到了孟黎明所住的病房，向同病房的两个病友打听病情。 程宇阳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 其中一个说：“小姑娘昨晚住进来的，没说得啥病，但瞧着可不大好……你是他朋友，你问问她得意啥就吃点儿啥……” 另一个打断说：“不能乱吃。小姑娘昨个儿给别人打电话来着，好像是打听全国哪家医院治肾病最好，还提到了啥换肾……肾又不是机械，哪能说换零件就换零件……我看还是回家多吃点牛肚子，以形补形……” 程宇阳同手同脚的出了病房，似想到了什么，急匆匆的走了。 第189章 不治了，也治不好 医生办公室里。 中年女医生查看了十多张片子，每看完一张，眉头就皱紧一分。 孟黎明的心也跟着皱紧一分，最后估计得皱成核桃仁了。 终于全部看完了，女医生面色无比凝重：“小姑娘，你到底哪儿疼？” 孟黎明描述了下自己的症状：“上厕所尿道刺疼。” 女医生挑眉：“别的部位呢？比如，脑袋？心脏？脊椎？腿？脚……” 孟黎明摇了摇头：“都不疼，肩膀有时候会酸，但应该是我经常趴茶几赶稿子的原因，是疲劳，不会是病。” 女医生莫名其妙：“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你上厕所小便刺痛，做个血常规、照个肾ct我都可以理解，你咋还拍了胸片、脊椎，甚至连腿骨、趾骨都照了片子呢？你当你是大明星拍挂历呢，凑齐十二张？” 孟黎明淡然解释：“我是听说医大一院今年刚进了d国产的螺旋ct机等先进了新设备，这才想着给自己做一次全面检查，看自己有没有毛病。” 有没有病不知道，但绝对有钱。 女医生看了下检查报告，皱眉问道：“你刚才说你喜欢趴在茶几上赶稿子，你是不是贪凉坐在地上了？还吃了冷食喝了冷水？” 孟黎明尴尬点头。 灵感来了，她吃饭睡觉都会不守时，身旁有什么吃什么，大多时候是饼干、面包和凉白开，困了也会姿势千奇百怪，可能是趴在茶几上，也可能拱到沙发上，命好了也会爬回到床上。 女医生直接提笔开诊断：“你们这些年轻人，平时不注意，一有病全发懵。你就是招凉引发尿路炎症了。赶紧办理出院手续，给重症患者腾病房，去门诊打三天消炎吊瓶，平时注意保暖，忌吃生水冷饭。” 孟黎明懵逼的看着医生：“医生，这就、这就完了？我除了招凉了，真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女医生沉吟道：“也不是没问题……” 孟黎明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儿。 女医生微微一笑：“你有点儿扁平足。” 孟黎明：“……” 孟黎明终于放下心来，办理了出院手续，回病房收拾了东西，给重症病人腾病房。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孟黎明昨天入院，满心满眼都是病，除了买了个吃饭的大饭缸，便什么也没有了。 孟黎明取了东西，刚走到门口，就与冲进来的周子坤撞了个满怀。 周子坤吓得赶紧检查孟黎明，仿佛孟黎明是塑料做的，一碰就碎。 因为跑得太急，上气不接下气，一头一脸的汗珠子，声音发紧：“明明，你、你生病了？很、很严重吗？” 话音刚落，眼眸已经肉眼可见的泛了红。 孟黎明怔了下，随即点头：“嗯，生病了。” 周子坤声音瞬间嘶哑了般：“宇阳说，治肾病最好的医院在、在京都，咱不怕，咱去治啊……” 孟黎明笃定摇头：“不治了，也治不好。” 周子坤有些恼了：“你胡说什么呢？哪个医生告诉你治不好的，我去找他算账。” 周子坤转身要去找医生算账，被孟黎明一把拉住了手：“别去。” 孟黎明意外的怔忡：周子坤的手，她以前握过无数次，纤细、修长，中指上端，因为常年练书法而突出一颗茧子，浓浓的书生气。 可现在周子坤的手，不只变得粗糙，布满了茧子，手背上，还有一道疤痕。 周子坤忙抽回了手，追问道：“不让我找医生算账也行，咱马上换医院，去京都。” 孟黎明眨巴眨巴眼睛，呆萌道：“其实，扁平足，不治也没关系。” 周子坤刚要发火，随即瞬间石化：“扁、扁平足？” 孟黎明笃定点头：“嗯，扁平足，还有些着凉导致尿路感染，医生让我转门诊去打吊瓶，你再在这儿电线杆似的多杵一会儿，就意味着我的病晚好一会儿、多疼一会儿。” 周子坤“哦”了一声让路，眼看着孟黎明就要错身走过去了，又轻叹了一声，后知后觉的抢过孟黎明手里的杯子，“蹭蹭”的走在前面，如同开路的保镖。 孟黎明审视着周子坤的背影，目光无比复杂。 到了门诊，孟黎明挂上了吊瓶。 周子坤除了刚开始往孟黎明的保温杯里倒满了热水，之后便像石像般坐在身侧，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孟黎明也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周子坤，直到周子坤脸颊发红，直到周子坤如坐针毡。 周子坤终于站起身来：“我、我去门口吸烟，你有事叫我。” 不等孟黎明回答，周子坤已经自顾自的站在了门外一侧，以背对着孟黎明。 孟黎明忍不住叫了一声：“周子坤？” 周子坤侧过头来：“怎么了？” 周子坤吐出一口浓浓的烟圈，以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烟。 动作竟然毫不违和，他确实学会了抽烟，不是演给她看的。 孟黎明只是盯着香烟不说话，周子坤觉得有些尴尬，把烟掐灭了。 周子坤重新走回屋里，讪然解释：“我、我不经常抽烟，只是在伤脑筋想事情的时候才抽，三四天才能抽一盒。” 孟黎明审视的看着周子坤，在周子坤暗忖有没有说错话时，孟黎明逼问道：“所以，见到我，你很伤脑筋、不知道拿我怎么办才好？” 周子坤：“……” 周子坤无语凝滞，当初的大学生辩论赛冠军，一遇到孟黎明就成了哑炮，开不了火。 良久，孟黎明打破了陈寂：“不用紧张，我也没想过打破现状。” 周子坤：“……” 孟黎明看了眼时间：“周大记者工作这么忙，出来这么久，真的不会有问题？” 周子坤摇了摇头：“刚完成一个大、大采访，没那么忙了，抽出一两个小时应该没问题，明天早晨我去你家接你……” 孟黎明连连摆手：“明天就不敢劳动您这个大忙人了，我让大海哥来接送我。” 周子坤眉头微蹙：“大海哥？” 孟黎明微微一笑：“武大海，黎明服装公司的一名员工，平时当保安队长，赶上急事会充当临时司机。李老师住院时，多亏了他抱着跑上跑下的，要不然凭我和红姐，肯定不能那么快送到医院。” 周子坤“哦”了一声：“帮我谢谢他。” 孟黎明撇嘴拒嘴：“俗话说，官不踩病人。要谢你自己谢，我可不帮你谢。不是我不想帮你转达，而是想谢大海哥的最佳方式就是请他喝酒，而我病着呢，喝不了酒。” 周子坤讪然点头：“好，我找机会亲自去谢他。” 吊瓶终于打完了，周子坤送孟黎明上了出租车，他自己却没有坐上来，只是故作淡然的道了声“保重”，便关上了车门，独自步行离去。 还真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还有晴。 这个周子坤，先前听说孟黎明病了急得不行，一送出来，立马恢复了生人勿近的模样。 出租车慢慢滑离上路，司机问孟黎明去哪儿。 孟黎明轻眯了眼：“我到地儿了。” 随即孟黎明下了车，远远的坠在了周子坤身后。 第190章 果然是换工作了 周子坤在前面左拐右拐，最后拐向广播大楼，直接向门卫亮了下手里的工作证，便拐了进去。 孟黎明实在跟不进去了。 孟黎明心中的疑窦终究解开了几分，稍稍放下心来。 周子坤的变化太突兀，让她不由得怀疑周子坤换了工作，所以才跟踪下来。 现在终于可以确认了，周子坤果然是换了工作，只是由s城日报社的记者，变成了电视台的记者，手上的茧子，可能是总拿专业摄像机造成的。 不管是什么记者，只要相对安全就行。 孟黎明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打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s城广播大楼。 出租前脚刚离开，周子坤后脚就出来了，行色匆匆， 面色忡忡。 周日晚，酒。 武大海与周子坤对面而坐，点了几盘小食与白酒。 武大海不好意思道：“兄弟，你请客就请客，赁客气干啥，258、369小馆子就成，来这地方干啥，往死贵的。” 周子坤让武大海坐下来：“大海哥，我知道你以前在家干过，所以才特意选的这儿，喜欢吃什么你就点，千万别客气。” 周子坤把二人面前的酒杯倒满，没等端杯说啥呢，武大海已经先一步举起酒杯，颇为爽气：“兄弟，你的诚意我收到了，我也诚意一下，先干为敬。” 咕沌沌，好家伙，一整杯白酒一扬脖，全喝进去了，一两多的白酒，空了。 周子坤深咽了口唾沫，武大海这哪里是对自己先干为敬，分明是给自己下马威呢。 在武大海的逼视下，周子坤硬着头皮跟喝了一杯，立马酒意微醺，这酒劲儿来的，连曹操都没它快。 武大海嘴角上扬，明妹子说的对，周子坤是一杯倒，两杯就断篇。 醉了好，醉了好套话。 武大海拍了拍周子坤的脸，让周子坤清醒一些，试着透问：“兄弟，我有个兄弟在电视台工作，姓左，你认识？” 周子坤迷茫睁眼：“姓左？哦，是有一个叫左薇的记者，可、可她是女的啊，怎么会是你兄弟？” 周子坤咧嘴一笑：“哦，是女的啊……我也是在电视上看见过她一次，我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我……你认识她就成，说明你是真在电视台上班……” 周子坤暗暗好笑，自己大小也在日报社上过班，与电视台是一个系统，怎么可能连外派主持人都不认得？ 当奸细当得这么粗犷和随意，武大海怕是蝎子粑粑独一份粪了。 周子坤暗自揣度，是孟黎明叮嘱武大海打听他近况的。 周子坤状似无意的问：“大海，我本来叫红姐一起来的，是你们三个救了我妈一命，但我怎么约红姐都不出来，是不是红姐觉得我不够诚心……” 武大海的大脸立马垮塌下来：“不是她不赏你脸，是因为我在这儿，她就不会来……” 武大海心情瞬间一落千丈，自斟自饮了一杯。 周子坤一头雾水：“你不是红姐司机吗？她躲着你干嘛？难不成，她有阶层思想，不与司机同桌吃饭喝酒？以前她不这样啊……” 武大海立马维护周红：“你别乱猜。我不是红姐司机，就是偶尔黎明用车才会让我开红姐的车。红姐不是瞧不起我，她人真的很好很好，只是、只是……唉……” 武大海说不下去了。 说周红不喜欢他，还偏偏亲了他；说周红喜欢他，现在连正眼都不看他了。 现在的武大海，在黎明制服公司是最自由的人，老板从来不主动找他，他主动找老板申请任务，老板却找借口不见他。 武大海觉得自己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周子坤主动给武大海倒了酒，劝解道：“慢慢说，我帮你分析分析，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大海又是一杯下肚，这下好了，本来想灌醉周子坤的他，反而把自己给灌醉了，话匣子也打开了，将他与周红相识相爱的点点滴滴全都倒了出来。 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说这件事，委屈得像被大雨淋湿的小狗，看着就楚楚可怜。 周子坤听得瞠目结舌，他只是想提起一个话题，再逐渐引回到孟黎明身上，反套武大海的话，没想到，套出这么一个惊天大瓜： 穷小子爱上亿万女富豪；司机迷恋上霸道女老板；黄毛小子迷变离婚少妇……无论用哪个题目，放在s城日报都市版，都会吸足了读者的眼球，轰得外焦里嫩。 周子坤只能安慰武大海：“看红姐对你的态度，应该不全是反感，要不然早就把你赶出公司了。” “真的？”本来觉得没什么希望的武大海立打打鸡血似的来了精神。 周子坤脸色一肃，真的认真帮武大海分析起来：“红姐是苦出身，不会嫌弃你没钱，应该是嫌弃你是毛头小子，而她离过婚……” 武大海一脑门官司：“你这话说的，我没结婚反而是我的错处了？我老哥一个，身边都是糙老爷们，老娘和兄嫂都不帮我张罗亲事，这才给耽搁了。我总不能、总不能上街随便抓个姑娘，然后再离婚变成二婚？那我成了啥人了，打死也不成。” 周子坤被逗笑了，这个武大海长得挺凶，心眼儿倒是挺好使的。 周子坤接着分析着：“红姐的性子一向敢闯敢拼，她不接受你，最大的顾虑应该是玥玥，她怕再婚以后再生第二个孩子，就会冷落了玥玥。” 武大海顿时有些恼了：“她可以怀疑我这人性子不好、脾气不好、长得不好，但咋能怀疑我的人品呢！她怕玥玥受委屈，我还怕玥玥受委屈呢！结婚以后，她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呗，我已经有仨侄子了，老武家又不指望着我传宗接代。” 周子坤听了此话，怔了好一会儿，对武大海打心眼儿里佩服。 他和孟黎明处对象的时候，就知道孟黎明不喜欢孩子，当孟黎明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说实话，他当时是懵的，也是有顾虑的，直到后来才想通的。 而武大海，压根就没经过思考。 相比较而言，武大海则更为豁达，也给周子坤上了一课。 周子坤冲着武大海一竖大拇指：“大海，你才是真汉子！真性情！真大量！” 武大海嘴巴撅的能挂油瓶，忿忿不平：“我一点儿也不大量！我这人很记仇的！我要是见着红姐，一定要好好问问她，她凭什么质疑我的人品？凭什么认定了我会冷落了玥玥？凭什么……我武大海头可断、血可流，良心不能丢……” 左一杯右一杯，好家伙，武大海不知道是跟自己较劲，还是跟周红较劲。 第191章 咱闺女呢？怎么没在家？ 周子坤借着武大海酒劲逐渐上头的时候，突然话锋一转：“黎明现在过得好吗？” 武大海龇牙一乐：“兄弟，你是不是故意套我话呢？” 周子坤脸色一红：“我、我哪有，我就是顺嘴问问……” 武大海轻眯了眼：“兄弟，我手起刀戗刺了，带指甲刀了吗？” 武大海这话锋转的猝不及防，周子坤半天才反应过来，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上面坠着一把指甲刀。 武大海接过去，却没有立马用指甲刀，而是撩起钥匙串上坠着的印有孟黎明小像的钥匙扣，笑得如同偷腥的猫：“周子坤，我就知道你请我喝酒没安好心，还选了我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想套我话？我可是当过兵的，意志可坚定了，牙口缝儿都不带嵌的，你休想从我嘴里套出半句关于明妹子情况的话。” 说完，武大海一头栽在桌上，睡着了。 周子坤哭笑不得，这个武大海，表面长相粗糙，有时候却粗中有细，有时候却又细中有粗。 就比如现在，你说他粗，他看出来周子坤套他话了； 你说他细，却又透露出了一个重大信息： 武大海骗周子坤拿出钥匙串，看上面有没有印有孟黎明小像的钥匙扣；这个行为，恰恰可以反向证明，孟黎明的钥匙串上，也挂着印有周子坤小像的钥匙扣。 否则武大海是不可想到钥匙扣这件事的。 他，忘不了她，她，也忘不了他。 周子坤留给一个服务生周红的大哥大号码，让他拨过去，让周红过来接人。 这样做，也算是他给武大海创造一个接近心上人的机会。 至于二人感情能不能打开桎梏，就得看这两个人的造化了。 天，也不一定遂了人愿。 出了酒门，周子坤吸了支烟，烟气缭绕后，周子坤终于卸下了久违的钥匙扣，放在了心口内侧口袋里。 在服务生的帮助下，周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武大海抬上车。 终于到了武大海的出租屋，周红恨铁不成钢的狠掐了下武大海腰眼儿间的嫩肉。 武大海疼的“嗷”的一声，终于睁开了双眼。 目光恍惚中看见了周红的身影，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再次确定是周红无疑，总算恢复了一分神智，打开车门下车，用残余的九分醉意对周红道：“姓周的，你明天给我等着！” 周红：“……” 什么情况？要跟自己文斗改武斗？ 周红那叫一个气啊，自己睡得正香，结果被服务生电话吵醒，又开车送武大海回家，结果就得了这么一句“你给我等着”！ 周红破口大骂：“姓武的，我在单位等着你，谁不去谁是孙子！” 周红自己回了家，越想越生气，也实在想不通，自己哪里得罪武大海了？就算他求爱不成，自己也是他老板不是？！ 次日一早，周红接到了孟爱军的电话，说是区里有个企业家会议，本来是他去的，但他临时有事，得麻烦周红替他去。 周红顿时声音愉快的答应下来，不带半分犹豫的。 这样爽快，反而让孟爱军摸不着头脑，以往抓周红开会，这姐都得埋怨好一阵，今天怎么这么积极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周红上午去开了会，下午上班，车明明已经转进公司门口了，方向盘突然一转，又改去巡店了。 直到晚上七八点钟，周红才回到家。 到了家门口，才发现武大海就坐在入户门前，脸色坚定无定，大有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势。 周红脸色登时垮掉，气吼吼道：“武大海，你抽的哪路邪风？我不去公司就是给你个台阶下，你自己倒找上门来了，你到底想怎么给我好看？” 武大海站起身来，可能坐得时间长了腿麻了，背靠在墙上，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周红：“我知道你的顾虑，就是担心你跟了我以后，玥玥会受委屈。这回，你还担心不了？” 周红狐疑的接过纸，是一张医院的诊断书，上面几个字直入眼帘：双侧输精管结扎术。 周红眼睛瞬间瞪圆了：“武大海，你做结扎了？” 武大海龇牙一乐：“对，这样，我就可以用实际行动向你保证，以后我们俩，只会有玥玥一个女儿，对玥玥的好不会分给任何人。还有，我也可以赚钱养家的……” 武大海急切的从兜里掏出钱包，塞在周红手里：“我以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花钱大手大脚惯了，挣一分恨不得花八分，但自从遇到你以后，我开始想到以后过日子了，我开始攒钱了，已经存了2785块，以后全都交给你，你一个月只给我一百块钱就成……这一百块我也不花，就是给我壮壮脸，你知道的，男人嘛，兜里一分钱没有的话，面子上不好看……” 周红没吭声，而是打开了房门，进屋。 武大海站在门外，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周红气恼道：“你是不是虎？谁让去做结扎的，以后你后悔了再想当爸爸了怎么办？既然做了手术了，干嘛不在家里好好养着，跑我家门口来逼迫谁呢……告诉你，我这人心肠硬得很，我是绝不会动摇的……” 嘴里说着不动摇，眼圈却是泛了红，一把把武大海拉进了屋，让他躺在沙发上。 武大海狐疑的四处看了看：“咱闺女呢？怎么没在家？” 周红气得一瞪眼睛：“我还没答应和你结婚呢，玥玥还不是你闺女！” 武大海委屈的“哦”了一声，不气馁的改称呼道：“玥玥妈，玥玥呢？” 周红：“……” 周红无可奈何回答：“她奶奶住院了，好像病得挺重，想见她亲孙女一面，我总不能这个时候还拦着……不过不让她在辽县待时间长了，我明天就去接她回来……” 武大海急道：“明天我去接她。” 周红气得把他按了回去：“你都这样了，还逞什么能？我自己去。嘶，男人结扎术，该怎么休养？休养多长时间？是不是得像女人小月子一样……” 武大海：“……” 没等武大海辩解，周红已经给孟黎明打了电话，询问程宇阳的联系方式，她要具体问问这种手术的注意事项。 第192章 甜蜜蜜，你笑得多甜蜜…… 周红询问武大海术后注意事项，程宇阳安慰周红，事情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严重，只要注意一下饮食就可以了。 周红却草木皆兵，不管程宇阳说什么她都认为是在安慰她。 既然程宇阳这个医生的话不可信，周红只能按照自己的老“经验”来照顾武大海。 不准吹风、不准洗澡、顿顿月子餐…… 周大海感觉现在的自己，像女人一样在坐月子，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 饶是如此，武大海仍觉天堂一样，周红终于不再躲着他，处处关心他了。 如果一直这样，让他一辈子不吃山珍海味也不是不行的。 就这样，两人的关系，因武大海一鼓作气、冒冒失失做的手术，打破了二人感情长久以来的坚冰。 后来，程宇阳对周子坤说起了这样事，周子坤好长时间都不敢再见武大海， 觉得是自己的无心之言，害武大海来了一招断舍离，周子坤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9月开学了，孟黎明迎来了她的大四生涯。 一开学就发生了一件石破天惊的事：宋逸然和林涛，竟然复合了。 这件事，完全颠覆了孟黎明的三观。 宋逸然和林涛两人， 因为怀孕的赔偿问题打得不可开交，还是孟黎明提点了一句，宋逸然才能反败为胜。 发生了这种事，按理说二人是水火不相容的关系，没想到，这俩人神奇般的合好了。 孟黎明清楚这件事的背后龌龊，同学们却不知情，还纷纷恭喜和预祝宋逸然和林涛这对校园情侣7月毕业以后修成正果呢。 宋逸然讪然的想对孟黎明解释什么，孟黎明无所谓摆手：“自己做出的选择自己负责，不用跟我解释什么， 也不用担心我会说什么，过去不会，以后不会，除非，你惹毛了我。” 宋逸然连连摇头：“你怎么看我呢？咱们是室友，我永远是你三姐，你也永远是我五妹，对方过的越好才越高兴啊！” “三姐”和“五妹”的关系有待商榷，但孟黎明笃定，如果她手里没有宋逸然的把柄，宋逸然才不会在她面前这么伏低做小呢。 刚开始孟黎明不知道宋逸然二次接受林涛的原因，过了几天，从宋逸然和佟彤的只言片语，不难猜出，宋逸然同意复合，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林涛的姐姐----林超。 假期的时候，林涛带宋逸然去了一趟魔都，去看望了林涛的姐姐林超。 现在的林超，已经在魔都开了一家大型美容院 ，生意很是火爆。 且，给她供应化妆品的厂长儿子是她的男朋友，前途一片光明。 宋逸然可能认为林涛再次有钱了，没落乞丐再次成为王子。 她哪里知道，林超是对家里太失望才出走魔都的，绝不可能再做“扶弟魔”。 林涛深知这一点，带宋逸然去魔都，应该是以林超为饵料钓宋逸然这个媳妇。 二人各怀鬼胎，来了次世纪大复合。 接下来的日子，孟黎明身边的事都是顺风顺水。 s城商场项目一切顺利，只是北方十一月中旬就得停工，得明年四月初复工，七八月份能完工营业； 纸业公司和制衣公司的资本再次呈几何式扩张，知名度享誉全国； 辛少的文化公司也初步站稳脚跟，有陶乐这个敢于“胸口碎大石”的女歌手冲锋陷阵，吸引了不少歌手加盟，盈利节节攀高，建立了自己的录音棚、摄影机和工作团队。 在孟黎明的投资下，辛少已经开启了《舌尖上的诱惑》节目录制，首试十期，在李导的牵线搭桥下，与某电视台高管建立联系不，并达成了首播口头协议，当然，主要还是看片子品质。 孟黎明又接连写了《蓝色黄昏》《沉默的证言》两部侦破类小说。 一转眼到了11月21日，周日。 次日，也就是11月22日就是孟黎明的二十二周岁生日。 老规矩，应该是室友在周末一起聚餐，提前给孟黎明庆生。 因宋逸然贱馊馊的想带林涛去，孟黎明厌烦二人嘴脸，便借口有事周一起早再返校，不和大家一起庆生了。 孟黎明本想安安静静的在家，度过一个最平静的生日。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晚上十点多了，孟黎明在家准备熄灯睡觉，结果电话响了，里面传来了孟爱军的求救声：“明明，你快来甜蜜蜜，再不来，就要出大事了！” 孟黎明的心一下子悬起来了：“爱军哥，你别着急，说清楚些！出啥大事了？甜蜜蜜是哪儿？” 孟爱军语气沮丧：“辛少回来了，我请他到朝阳区新开的一家名叫甜蜜蜜的歌厅唱歌，结果来警察扫h了，你快来，来晚了就得去派出所接我们俩了！” 孟黎明咬牙切齿：“没事让你们瞎嘚瑟，去什么甜蜜蜜，干脆叫死翘翘得了！坚持 一会儿，我马上到！” 孟黎明直接打了出租车，直奔什么甜蜜蜜的歌厅。 孟黎明逐一包厢找，终于在其中一间包厢找到了二人。 此时的辛少，正扯着脖子唱：“甜蜜蜜，你笑得多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孟黎明上去就给了辛少一个大逼兜，怒不可遏：“我让你开在春风里！警察呢？不是说扫h吗？” 辛少立马躲在了孟爱军身后，给孟爱军手心里塞了一百块钱：“我认输了，还是你有本事，大半夜的敢把臭丫头从被窝里薅出来！钱是你得的，祸也是你惹的，你得保护我……” 孟黎明的眼刀子又射向了孟爱军，孟爱军立马解释：“明明，我们打赌是、是次要的，主要是给你庆生，你看，生日蛋糕都买了，过完生日咱再走！” 孟黎明瞟了一眼桌上，果然备了个大蛋糕，已经插好了蜡烛，只等着她这个小寿星来呢。 方法不怎么样，但初心是好的。 孟黎明不好再生气了，横了一眼孟爱军：“说好了，吹完蜡烛、吃口蛋糕咱就各回各家，知道吗？” 孟爱军与辛少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点头。 这眼神，很不对。 等孟黎明吹完蜡烛，三人几乎同时出手，三人俱都抹了一脸蛋糕，成了大白。 尤其是孟黎明，左手呼孟爱军，右手呼辛少，战斗力爆表。 辛少苦兮兮的问孟爱军：“咱仨都呼成白脸了，不能算我输……” 孟爱军不同意：“你跟我赌的是敢不敢呼明明一脸蛋糕，我做到了，你的手没敢呼，我赢了，一百块钱，给我……” 就知道，这俩人没安好心，又拿自己打赌。 孟黎明熬一嗓子暴走，两人撒腿就跑向包厢门，刚开门，外面就呼啦啦进来一帮警察，大声叫道：“都蹲下，例行检查！” 第193章 请帮我呼叫126－10545，留言37 好熟悉的声音。 孟黎明猛然抬眼，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周子坤。 此时的他，身着墨绿色的警察服，头戴大盖帽，说不出的威严。 肩上，却扛着一个硕大的摄像机，在拍着“素材”。 因三个人脸上都糊了蛋糕，周子坤并没有立即认出三人来。 孟黎明本能的看向周子坤胸前的警号牌，只是周子坤扛着摄像机，形成遮挡，根本看不清。 另一名警察义正词严的命令：“你们仨，都靠墙边站，拿出身份证，自报姓名、单位、彼此之间的关系……” 孟爱军和辛少都没吭声，动作一致的看向孟黎明。 孟黎明沉默不语，他二人也懂事的沉默不语。 这样的行径，让警察想当然的以为这三人存在不正当关系，与那些身份可疑的男女排成长龙，一起被押上车，准备回派出所甄别身份。 辛少低声骂孟爱军：“你个乌鸦嘴，骗人说什么不好，说什么警察来扫h，这下好了，嘴跟开了光似的，警察真就来扫h了。” 孟爱军轻叱一声：“那你感谢我没说警察缉d，要是真被说中缉d来了，多少脑袋都不够咋俩掉的。” 辛少继续埋怨：“刚才你咋不开口对警察自报家门？” 孟爱军忧心忡忡：“解释什么啊？你没看见周子坤在警察队伍里吗？明明的眼睛都红了，她不报家门，我报什么。就知道训我，你不也没报大号吗？” 辛少撇了撇嘴：“周子坤扛着摄像机录呢……我能让他录着我最狼狈的样子？我现在大小也是个公司老大。” 孟爱军脸色一黑：“就好像我不是公司老大似的，咱俩憨脸皮厚的，顶多被当成找陪唱的老不正经，明明可惨了，被当成陪唱小姐了！” “别说话！”警察终于忍不了二人的碎碎念，开口警告。 整整一大客车的人驶进了警察局。 警察两两一队开始审讯。 审讯孟黎明的是两个女警。 其中一个年轻女警一脸凛然：“说，干这行多久了？” 孟黎明终于开口说话了：“周子坤也是警察？他的警号是不是？” 年轻女警眼睛一立：“是我审你，还是你审我？老实交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孟黎明仍旧不死心：“能不能换周子坤来审我？” 女警斩钉截铁：“不行！他此次负责特别行动宣传工作，不负责审讯。再说你是女的，只能我们俩来审你。还有，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周警官名字的，以后不许再提，提也不好使，还是老实交待问题。” 孟黎明苦涩的笑了，虽然女警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却已经充分说明了问题。 周子坤确实是一名s城的警察。 难怪，他的容貌一下子沧桑了那么多。 难怪，他的工作任务繁忙且时间不固定。 难怪，他用工作证可以进入电视台大楼。 难怪，他不肯告诉自己，他改行了，和他爸周游的工作一样，是名人民警察。 孟黎明的眼圈瞬间泛了红，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落，将脸上的蛋糕也冲刷了下去，露出下面那张精致清纯的面容来。 一直没说话、稍微年长的女警以为孟黎明悔过自新了，递过了手帕给孟黎明擦脸，安慰道：“知错能改就好，谁一开始也不想走下坡道……” 孟黎明稳定了下情绪，她得先离开这里，她要去找周子坤，她要当面问问他。 孟黎明老实答道：“警官，你们误会了。我不是什么陪唱小姐，我名叫孟黎明，是s城财经大学的大四学生，和我一同被抓过来的两个人，一个是我堂哥，名叫孟爱军，是黎明制服公司董事长。另一个是我朋友，名叫辛志鹏，是京城新梦文化有限公司董事长。我们三个聚在一起，你也看见了，是在给我庆祝生日，所以才糊了一脸的蛋糕。” 两位女警都吓了一跳，她们或许没听过孟黎明和辛志鹏的名字，但黎明制服有限公司孟爱军和黎明纸业有限公司孟爱国两兄弟的名字，在s城可是传奇人物。 一个服装界知名，一个造纸业知名。 且，发展势头很猛，未来不可低估，冲向全国指日可待。 稍长女警对年轻女警嘀咕了句，年轻女警出去了，很快就回来了。 她去问了审讯孟爱军和辛志鹏的警察进展情况，警察告诉他，这俩人跟哑巴似的一句话不说，问得狠了，全都甩出一句话，和他们一起的那女的，说什么就是什么。 年轻女警没好气道：“刚才你说的身份是假的？要不然他们两个怎么不敢供出来？如果是真的，治安大队就不会把你们带到这儿来，当场就能把你们给放了！你还是让你家人来证明你说的话！” 孟黎明幽幽叹了口气，这两个猪队友，需要他们招供的时候，又都不说话了。 孟黎明一字一顿道：“有人能证明我的身份。请帮我呼叫126-，留言37。” 年轻女警有些狐疑：“这个传呼号怎么这么耳熟呢？他是你什么人？” 孟黎明斩钉截铁：“前男友。” 年轻女警终于想起来是谁的传呼号了，脸瞬间成了猪肝色，蹭的一直从座位上坐了 起来：“是周子坤的传呼号！你是怎么知道他的传呼号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稍长女警毕竟经验丰富，立马察觉出了其中的蹊跷，把年轻女警给拉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稍长女警回来了，拿出钥匙盯给孟黎明开锁，语气缓和道：“实在抱歉，我们抓错人了，你和你的朋友都可以走了。” 孟黎明心知肚明，周子坤来过了，也证明过了，只是，不想见她。 孟黎明挡住了锁眼儿，坚决道：“请你帮我转告周子坤，这个锁，必须由他亲手来给我打开，否则我不走，他知道我的性格的。” 第194章 这哪里是子承父业，这是要她的命啊 周子坤进了屋，想观察孟黎明的情绪，结果孟黎明低着头，看不见任何面目表情。 唯一能看见的，就是她的手在抖，抖如筛糠。 周子坤忐忑不安的打开手铐，手腕处形成了两个红红的淤痕。 周子坤本能开口：“疼吗？” 话音刚落，孟黎明已经站起来，抬脸，抹泪，挥手，动作一气呵成，一巴掌猝不及防的呼在了周子坤脸上：“疼吗？” 周子坤连揉都没揉脸，仿佛刚才挨打的不是他，语气颇为官方：“是我们警方没有调查清楚，抱歉……” 孟黎明的语气突然又软了下来，拉着周子坤的手哀求着：“周子坤，我求求你，咱不当警察，好不好？干什么都行，记者也好，教师也罢，哪怕在家干待着，只要不当警察。” 周子坤目光坚定：“不能。” 孟黎明心里委屈得一点儿缝隙都没有，眼睛定定的看着周子坤胸前的“”警号，与前世在申威抽屉里发现的被杀的警察警号，完全的重叠在了一起，头脑变得浑浊，刚刚忍住的眼泪再次决堤。 周子坤这哪里是子承父业，这是要她的命啊，两世的命。 周子坤的手紧紧交握胸前，强忍住帮孟黎明擦泪的举动。 门外，响起了女人穿的半跟高跟鞋的声音。 孟黎明突然拉低周子坤的头，点脚吻上了周子坤的唇，没等周子坤反应过来，突然咬住唇腹，直到腥味溢满口腔，这才松了口，用力将周子坤推开，大叫道：“警察非礼了，警察非礼了！” 年轻女警站在二人面前，眼里充满了震惊、失望、伤心、愤怒等多种复杂的情绪。 孟黎明对年轻女警嚷嚷道：“我要见你们领导反映情况，我要把他这种害群之马清出警察队伍……” 年轻女警气得牙痒痒：“你胡说！周子坤才不是你说的这种人，一定是你这个不要脸的污蔑他！你这种坏女人肯定干过不少这种事，必须得好好审审，免得你出去胡说八道……” 女警上来又要铐住孟黎明，周子坤本能的把孟黎明拉到身后，语气不善的对女警道：“王欢，够了！她不是那种人！我和她的事，也不用你掺和！” 王欢眼圈一红，跑了出去。 周子坤松开了孟黎明的手，面色再次转入淡然：“我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没用的，别说坐不了实，就算坐实了，大不了给我一个处分，我还是个警察。” 孟黎明再次情绪崩溃，嘤嘤的哭了起来，如果能改变前世的命运还好，如果改变不了前世的命运，意味着周子坤像周游一样，还会牺牲，她要再经历一次痛苦，不， 是失去恩人与爱人的双倍痛苦。 孟黎明呢喃道：“周子坤，你好狠的心。” 周子坤自我解嘲的一扯嘴角：“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的事，不用你掺合。” 孟黎明点头：“好，我不掺合你的职业，现在几点了？” 周子坤莫名其妙的看向手表：“十二点半，怎么了？” 孟黎明摊开手掌：“那现在就是阴历十月初九了，我的生日，我的礼物。” 周子坤：“……” 这样执拗下去不是办法，周子坤伸手入兜，掏出一支英雄钢笔，塞在了孟黎明手里：“生日快乐。赶紧回家，明天你还要上学呢。” 孟黎明轻“哦”了一声算做回答。 周子坤走了，孟黎明傻愣愣的看着手里的旧英雄钢笔，她本以为今年不会收到周子坤的礼物了，没想到，还收到了，虽然，过程挺波折的。 也许，她和周子坤的感情亦是如此。 孟黎明轻眯了眼：“周子坤，如果是因为转行而跟我闹的分手，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我保证，一定想办法灭了申威。你的人是我的，你的命也是我的。” 年长的女警进来，轻声道：“姑娘，你的朋友们已经放了，在大厅里等你。这间屋子，我们得接着问询。” 孟黎明领取了被没收的大哥大、手表等物品，前往大厅与辛少和孟爱军会合。 走廊中间左转出去是洗手间，那个名叫“王欢”的年轻女警从里面转出来，刚好与孟黎明走了个对头碰。 女警皱紧了眉头，低声警告：“以后好好做人，污蔑人也得分地方。” 孟黎明轻眯了眼，反向警告：“以后好好做女人，想男人也得看是谁的男人。” 女警登时气结，因被戳中了心事，脸涨得通红。 周子坤刚调到公安局，立马就在公安系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周子坤长得身材高挑，斯文帅气，名牌大学毕业，当过记者，方字功夫过硬，演讲水平较高，且精通计算机、照相摄像器材，身手也不弱。 这在公安系统这种“武科班子”里，属于能文能武的稀缺人才，调过来半年就被推荐成为后备年轻干部，妥妥的青年才俊。 这样的人，自然不止领导喜欢，单身女青年更喜欢，年轻的女警就是其中一个。 虽然 ，她的这种喜欢，不敢表明，周子坤也根本不知道。 女警平时还是挺矜持的，今天的突然失态，应该突然知道自己的男神，被孟黎明这种“不正经”的女人肖想了，是一种亵渎。 第二天上班，周子坤觉得右眼皮老跳，总觉得孟黎明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他，他得想对策。 终于让他想起来一个人，华晶晶。 听说她最终没有出国去追齐晓峰，或许，可能把她拉出来再挡一挡。 周子坤找到了与她同系的夏冰，夏冰又兜兜转转几个人，这才要到了华晶晶的联系电话。 电话那头，华晶晶错愕道：“周子坤，你，让我，再扮你未婚妻吓退孟、孟黎明？” 周子坤笃定：“对，拜托你了，有什么条件你提。” 华晶晶试探着问道：“你是怎么联系上我的？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儿上班、打的是哪儿的电话吗？” 周子坤尴尬解释：“我也是人托人才找到你的，有什么条件只管提，钱也行，不管骗没骗到她，我都兑现。” 华晶晶直接来了个狮子大开口：“5000块钱，不二价。” 周子坤欣然应允：“行，具体时间，怎么做，我以后通知你。” 第195章 我是谁，我在哪？我干了什么？ 周子坤时刻准备着孟黎明的上门“骚扰”，结果，孟黎明就像是过去一样，没有传呼，没有质问，更没有“杀”上他的单位来。 哪怕是放寒假了，仍旧没有动静。 山雨欲来风满楼，太静了，周子坤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先下手为强。 周子坤决定变被动挨打为主动出击。 周子坤破天荒的主动给孟黎明挂了电话，借口很简单，孟黎明回辽县过年的话，如果有车，捎上他和他未婚妻一程。 孟黎明爽快的答应了，说是腊月二十八孟爱军会开车回家过年，可以捎上他们两个。 放下电话，周子坤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孟黎明这么痛快的答应了，没问他未婚妻是谁，语气里也没有透出一丝醋味儿。 她，怎么可以不吃醋呢？ 周子坤赶紧甩头，甩去自己脑子里这种极其危险的想法。 转眼到了回家的日子了。 孟黎明和华晶晶打了招呼，一起坐在了车后排，副驾驶位则留给了周子坤。 车上四人，像吃了哑炮似的，除了孟黎明和孟爱军偶尔提及工作上的事情，其余人之间完全没有交流。 这四个多小时的车程，跟受刑似的。 终于到家了，周子坤主动发出邀约：“黎明，我妈一直把你当亲闺女待，我、我第一次带未婚妻回家过年，你明天能过来一起吃个中饭吗？” 孟黎明言简意赅：“行，明天见。” 孟黎明摇上车窗，走了。 她，还是没有吃醋，仿佛只是普通的认识人，再无瓜葛。 周子坤的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更加难受了。 次日上午，孟黎明如期而至周家，如往年一样，给李芳的衣裳从里换到外、从上换到下。 至于周子坤，则是什么礼物也没有。 李芳亲昵的拉着孟黎明的手，嘘寒问暖，眼角的余光瞟见华晶晶时，则是极其的不友善。 相反，孟黎明和华晶晶的关系，倒是极其的友善，完全没发生周子坤想象中的掐尖吃醋或剑拔弩张。 几人正聊着天，孟黎明突然抬起手腕，向李芳展示着手腕上金光闪闪的大金镯子：“李老师，你看我新买的大金镯子好看不？” 李芳啧啧感叹：“好看，真好看，年轻真好，戴着大金镯子都不老气，还很洋气呢。” 孟黎明笑颜如花：“李老师，这我男朋友送的，花了他差不多五千块钱呢。” 李芳吓了一跳：“黎明，你、你处对象了？” 孟黎明笃定点头：“处了，时间还不短呢，就是人品不咋样，爱骗人，还见异思迁，总想和我分手，娶别的女人。” 李芳气得不行：“这男的也不是啥正经人啊！你听老师话，立马跟他分手，我给你介绍更好的……” 孟黎明果断摇头：“李老师，我不能和他分手，没了他，我活不了。” 李芳的心都碎了，让孟黎明靠在自己肩上，眼睛狠瞪周子坤，潜台词很明显：如果你不和黎明分手，黎明哪能遇到这么个糟心玩意。 十点多钟，开始做菜了。 李芳已经提前预制好了大部分菜，肉和排骨已经提前煮透了、再蒸一下或炒一下就好；皮冻熬好了、香肠提前买了，切好装盘就行；水煮蚕蛹也已经煮好了…… 主食是速冻饺子，也是李芳昨天提前包好冻在冰箱的，孟黎明最爱吃的酸菜油梭子馅的。 李芳从冰箱里拿出一条收拾好的鱼，眼圈发红的递给孟黎明。 孟黎明明白，李芳是想让她给周游做一道松鼠鱼。 吃饭了，尽管每个人都掩饰太平，但还是满满的尴尬的压抑，就连华晶晶都懂事的没动那道松鼠鱼。 李芳率先夹了口鱼肉放在嘴里，笑道：“客气啥，都吃啊，大家过的好，也是他的愿望啊。” 李芳这样一说，凝重的气氛才松了一些。 孟黎明和周子坤，最怕的都是李芳从痛失爱侣中走不出来。 李芳眼中闪过一抹落寞。 再过不去的坎，总有迈过去的一天。 再忘不掉的人，总有一天，会在心心念念间，记不起他的容颜。 吃完饭了，孟黎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坐下来陪李芳下起了五子棋。 周子坤向华晶晶使眼色，华晶晶可倒好，像没看着似的，只关注着孟黎明和李芳下棋，时不时给倒杯茶水，出出主意。 三个女人，看着关系有一种怪异的融洽，只周子坤一个人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着底。 下午一点多钟，孟黎明接到了一个电话。 放下电话，孟黎明站起身告辞了：“李老师，爱军哥到楼下了，有伙外国客商提前到达s城，他得赶回去接待客人，我也回家了，去看看大伯娘。” 孟黎明开始穿羽绒服，华晶晶尾随其后，也开始穿羽绒服。 周子坤连连向华晶晶使眼神，华晶晶像没看见似的，已经开始穿鞋了。 周子坤急了，把华晶晶扯到了一边，小声道：“你穿什么衣裳啊，等他们走了你再走啊……” 华晶晶如避蛇蝎的甩开了周子坤的手，紧张的看向孟黎明。 见孟黎明微微颔首后，华晶晶这才解释道：“周警官，孟董事长的车，是来接我的，我得跟他回s城，我不走，他也走不了。” 周子坤一脸门的问号，孟爱军不是来找孟黎明，而是来接华晶晶的？ 华晶晶穿戴整齐了，向孟黎明郑重鞠了一躬：“孟总，我先走了，提前祝您新年快乐。” 孟黎明回了句“辛苦了”。 华晶晶脚步轻快的先下了楼。 孟黎明抬腿也要走，被周子坤一把给抓住，打死也不放手了。 周子坤脸色涨得通红：“你、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孟黎明给了周子坤一个大大的白眼：“周子坤，自己脑子不好就去医院治，眼睛不好就去眼镜店配，是你自己调查不清，同样是你先要骗我的。在你找华晶晶之前，她就应聘到黎明制衣有限公司担任翻译工作，你打的那个固定电话，也是公司行政部的电话。” 周子坤彻底傻眼了，难怪他找华晶晶时，华晶晶会莫名其妙的反问了他一句知不知道她在哪儿工作。 让华晶晶骗她老板，不坑死周子坤这个雇主往哪儿跑？！ 孟黎明冲着周子坤嫣然一笑：“怎么，这么执着的不撒手，不会是想把送给我的大金镯子撸回去？” 周子坤呆若木鸡，感情好，这大金镯子是用他的那5000块钱买的，孟黎明嘴里的那个不是“正经人”的男朋友，就是他周子坤…… 孟黎明走了，周子坤满脑子回荡着：我是谁，我在哪？我干了什么？ 第196章 我没对象，真没有 周子坤本身就是一头懵，一回头就看见李芳闪闪亮的双眸，周子坤瞬间感觉头都大了，死猪不怕开水烫道：“妈， 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咋回事。” 李芳眨了眨星星眼：“你不知道，我知道啊，一猜一个准。” 周子坤心中一惊：“妈，你可别乱猜啊。” 李芳：“黎明没处对象。” 周子坤：“……” 李芳：“你没处对象。” 周子坤：“……” 李芳：“你俩还能处对象。” 周子坤：“……” 周子坤递给了李芳一杯水：“妈，你没事多喝水啊。” 李芳放下杯子：“我不渴。” 周子坤横了一眼：“我看您挺（咸）闲的。” 李芳：“……” 在被孟黎明戳破周子坤的“骗术”后，周子坤每天都在等着孟黎明的口诛笔伐，孟黎明却和上次一样，再次开启了陈寂模式。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人用羽毛轻轻的在你手心上挠了那么一下，让你有些刺痒，有些渴盼，想让它接着挠一挠解痒之时，它却又不见了。 直到大年初三，周子坤因单位晚上值夜班不得不提前返回s城。 在火车站月台上，他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背影，不敢相信的换个角度看，真的是孟黎明。 周子坤赶紧躲在了等车队伍的最后面，生怕孟黎明发现了他的存在。 火车到了，月台上的人一窝蜂似的往火车上挤，挤得骂声吵声一片。 周子坤本能的用身体和双手帮前面的孟黎明抵挡，让她所在方向减少一些冲击力。 终于上车了，周子坤的身体仿佛连续打完了十套螳螂拳。 上了火车，周子坤怔住，先上车的孟黎明并没有往里走找空座坐，就站在火车过道，目光戏谑的看着他上车，嘴角嘲讽的微微上扬。 周子坤尴尬道：“好、好巧哦。” 孟黎明摇了摇头：“不巧，是李老师帮我订的火车票。” 周子坤：“……” 周子坤喃喃道：“明明，我们、我们不能、不能在一起……” 孟黎明“噗嗤”一声乐了：“我说过要和你在一起了吗？” 虽然，她心里就是这样认定的，但她不敢说，怕把周子坤给吓跑了。 心急连热豆腐都吃不着，何况是唐僧肉呢。 周子坤：“……” 一段时间沉默后，孟黎明好奇的看了一眼周子坤的背包。 周子坤解释道：“我妈，给我拿了不少肉焖子、香肠、肉冻啥的，生怕我自己在s城饿着。” 孟黎明没搭话，反而伸出手来，在背包上扯了下，发现外侧袋子被划破了个口。 孟黎明踌躇开口：“周子坤， 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子坤一脑门的问号，把背包解了下来，也看见了破口子，脸色瞬间变得赤橙黄绿青蓝紫，五彩纷呈。 不错，身为警察的他，就在刚才挤火车的时候，钱包，被人偷了。 丢了钱包不丢人，身为警察丢了钱包才是真正的丢人。 孟黎明的表情分外的怪异。 周子坤无可奈何道：“想笑你就笑，别再憋坏了。” 孟黎明真就毫不客气的笑了，洁白的牙齿仿佛会发光一样。 周子坤的郁闷心情竟奇异的好了一些，能博卿一笑，警察丢钱包，也不是不可以。 到了火车站，武大海开着周红的车来接孟黎明。 待孟黎明上了车，武大海热情的向周子坤招手，意思很明显，想捎周子坤一段。 孟黎明却一脸公事公办的打断了他：“武队长，国友人还没走呢，现在属于你的上班时间，赶紧回公司。” 武大海不好意思的看了周子坤一眼，扔下他，扬长而去。 周子坤苦涩一笑，钱包被偷了，现在的他，只能徒步回家了。 过去的孟黎明，于周子坤而言，就像是一部刑侦小说，尽管案件离奇，但一定有迹可循； 现在的孟黎明，于周子坤而言，则像是一部无字天书，他连打开天书的秘诀都没有找到。 周子坤回家放下背包，便回到单位值夜班去了。 直到初八，同事们全都正式上班了，周子坤与同事们热情的打着招呼、拜晚年。 周子坤直觉同事们看他的表情怪怪的，捂着嘴偷乐，像极了偷了鱼腥的猫。 周子坤拉住一个要好的同事偷问发生什么事了。 同事强憋着笑，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自己的路，不用在乎别人的目光。你去科长办公室一趟，科长着急找你。” 周子坤莫名其妙的去找科长。 向科长，一向以严肃着称的五十八岁的小老头儿，竟然一脸暧昧的让周子坤坐下，害得周子坤心里直发毛。 向科长颇有深意的拍了下周子坤的肩膀：“小伙子，闷声干大事啊！我说咱单位那几个爱保媒拦纤的女同志咋都在你这儿碰壁了呢，感情好，你这是自带对象，不用组织操心！” 周子坤立马心惊了：“科长，我没对象，真没有，是不是有人找到咱单位说啥了？您可千万别相信啊……” 周子坤的第一反应是，孟黎明来单位了，让大家误以为是他的女朋友，所以大家的态度才会变得这么怪异。 这个疯丫头，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向科长横了周子坤一眼：“你咋看我呢？我可是三十多年的老警察了，还能给你乱扣罪名？我手里可是有证据的。” 向科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钱包来，扔给了周子坤：“这是你的？人家姑娘照片就在里边放着呢！里面还有你们一家三口的合影，你爸穿了警服。小偷应该是怕自己惹祸，把钱包扔到了派出所门口，你爸的老部下看到了，怕你着急，让大客车给捎过来的，司机着急走，放在了收发室，我帮你取回来的。” 难怪同事了一个个笑得贼兮兮的，肯定是收发室徐大爷那个喇叭四处传播的，大家是在调侃他一个警察被小偷给得手了。 向科长安慰道：“丢钱包没事，以后如果真有机会去了刑警队配了q，丢q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咱职业特殊，钱包里，别放家人的照片。” 周子坤点头答应了。 第197章 肉要埋在自己碗里吃 正月十二，晚。 一个本来值班的同事被父母强制安排相亲，周子坤这个单身小伙自然而然成了替班的不二人选。 与他一起值宿的，是治安大队的年轻同事杨晨。 此时的周子坤，正在赶一篇通讯报道。 正写着，杨晨突然指着窗外兴奋道：“子坤，你快来看，烟花！” 周子坤不以为然：“兴许有人接财神放的，也或者是玉皇大帝或王母娘娘生日啥的。” 杨晨反驳道：“这可唬不着我，接财神是初一到初五，很少有正月十二的；玉皇大帝是正月初九生日；王母娘娘三月初三生日；观世音菩萨是二月十九生日……今天放烟花，肯定是哪个有钱人钱太多烧的！” 周子坤好笑道：“你个唯物主义者不准搞唯心主义那一套，神仙生日说的一天不差，那我问你，你姥姥和你奶奶生日是哪天？” 杨晨瞬间尴尬了，问他爸爸妈妈哪天生日他一口就能答上来，问姥姥奶奶的，他真就叫不准了…… 不是杨晨迷信刻意记这些“神仙”生日，是因为他妈妈特别关注这些日子，一到那天就吃饺子，他这个贪吃货就记住了…… 生日？ 周子坤自己也怔了下，对啊，正月十二，也是他的生日啊，早晨李芳还给他打过传呼来着。 周子坤再次拿出传呼来看，空空如也，孟黎明并没有给他打传呼，留下任何数字。 周子坤竟然松了口气，他真怕，这场烟花秀，与他有关。 因为，孟黎明曾形容过他们的感情：烟花易逝，一地灰烬。 这个念头刚冒上来就被周子坤给压了下去，凭孟黎明对他若即若离的态度，对金钱那么重视的态度，怎么可能这么兴师动众？这么挥金如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烟花放得更密集了，杨晨硬生生把周子坤拉到窗前，拉开窗户让周子坤看。 满天的烟花绽放，简直可以用火树银花不夜天来形容，百姓们纷纷驻足观看，叹为观止。 周子坤坚定的把这件事与自己剥离开来。 第二天，同事们纷纷议论，说放烟花的是黎明公司，地点在新建的商场广场，足足放了半个小时，烧掉的钱无法估量。 周子坤瞬间怔住，直到热水倒出了杯子，烫了手指一下才醒过神来。 周子坤拿起话机，拨出两个数字后又赶紧挂掉了。 他胆怯了，不敢打电话问孟黎明，这个烟花，是不是为他而绽放。 如果孟黎明回答不是，那就是他自作多情了； 如果孟黎明回答是，那他该怎么回应这种痴情？ 有些感情，注定说不出；有些责任，注定负不起。 正月十六开学了。 孟黎明已经大四下学期，在学校只需要待上一两个月，完成论文答辩就可以离校实习了。 实习单位默认会去拟分配单位。 一般是哪来回哪去，回到本人家乡。 华晶晶本来是分配回辽县外贸公司，华晶晶干了半年不想干了，又跑回到了省城s城，跳了两次槽才到了黎明制服有限公司。 幸好华晶晶上次找孟黎明说出真相，扭转了孟黎明对她的印象，这才不计前嫌的收下了。 在工作分配上，二次复合的宋逸然和林涛再次出现了分歧。 宋逸然托人找后门留在了s城，而林涛夸下的海口却无法落实了，十有八九要打回辽县。 林涛逼宋逸然跟他回辽县；宋逸然逼林涛跟她留在s城，二人都别着这股劲儿。 整个毕业季，肯定不止林涛存在这个问题，还有很多大学生也存在这个问题。 孟黎明和几个高管开会研究了下，随着黎明纸业、黎明制衣、黎明房地产的不断壮大，人才知识结构也得跟上，如计算机专业、财务专业、汉语言专业、法律专业等专业人才…… 几个高管同意孟黎明到学校开校招会，但几人中，全都是初中毕业，这个重担就落在了孟黎明这个“高材生”身上。 按孟黎明的设想，有了乔腾蛟这个前车之鉴，又有同学之谊，此次校招会肯定会引起同学们的高度重视，排队的人排山倒海、络绎不绝。 结果却完全出乎孟黎明的意料之外。 第一站的财经大学，也就是孟黎明的母校，首战就遭遇了滑铁卢。 前来应聘的，对口专业的，尤其是财务专业的少之又少，矬子里面拔大个儿拔出个林涛来，孟黎明却信不着他的人品，直接刷掉。 林涛气得差点掀桌子，大骂黎明公司校招会不公平。 孟黎明嘲讽道：“林涛，公不公平，你自己心里头不知道吗？今天同学们来得为什么这么少？没人比你更清楚？” 就算大学生包分配，不流行企业就业，也不至于这么冷清，肯定有人捣鬼。 直到林涛出现，孟黎明就明白了，是林涛和宋逸然捣的鬼，这两人对同学们说她坏话了，都不来应聘。 林涛肯定在想，挑拔大家都不来应聘，他就有机会了，没想到孟黎明说不收就收，爱咋咋地。 孟黎明并没有去找室友对质，爱来不来，机会她只给一次。 孟黎明直接到下一所大学招聘，直到招满所需专业、所需岗位、且令她满意的大学生才结束，这些人，可是公司的宝贝，未来的中流砥柱。 6月份大家再次集聚学校，照毕业照。 孟黎明终于见到了几个久违的室友。 除了陶乐，其他几个室友对孟黎明的态度都怪怪的。 孟黎明开门见山的问几个室友：“你们几个，不是说不想回县城、想留在s城吗？黎明公司校招会那天为什么没来？” 佟彤嘲讽道：“五姐，你是真的想招聘我们，还是故意显摆你高我们一等？你分明是想侮辱我们！” 孟黎明撇了撇嘴：“佟彤，肉要埋在自己碗里吃，不是露给别人显摆的。乔腾蛟是不是我师兄？他不也在黎明公司干得好好的？已经升为财务总监了，不怕告诉你，他春节前的年终奖就有一万块钱，你看他哪儿低人一等了？” 一万块钱，只是一年年末的奖金，室友们立马面面相觑，眼眸里满满的羡慕妒忌恨。 第198章 是咱们两个，一起孤立她们 九十年代初的知识分子思想，刻在骨子里有一种自尊， 所以在听说站在同一起跑线的室友，突然以招聘者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出现时，在有心人挑拨下，就被激发出那种扭曲的自尊来。 这要是换作新世纪二零年代的思想，资源就是人脉，人脉就是钱脉，赚钱才是王道，就会摒弃那种老八股了。 孟黎明瞟了一眼宋逸然，如果没猜错，从中故意挑拨的人，应该就是宋逸然和林涛。 宋逸然负责在女生中挑拨； 林涛负责在男生中挑拨。 只有竞争对手都不去了，林涛才有更大机会竞聘成功，就能入职黎明公司，成功留在s城。 可惜，孟黎明宁可位置空着也不把机会给林涛。 孟黎明讥讽的看着佟彤：“觉得我带队来母校校招，就是侮辱了同年级同专业同学们的话，是宋逸然告诉你的？她有没有告诉过你，校招会那天，林涛也去了，综合成绩第一，如果不是我别着，他已经是黎明公司的一员了。” 佟彤错愕的看向宋逸然，难以置信。 宋逸然的眼泪垂泫欲滴，楚楚可怜：“我、我也是才知道的，林涛肯定是太怕和我分开才这么做的，他、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见室友们对她的茶有些免疫了，宋逸然改对孟黎明怒吼道：“孟黎明，你心眼儿太坏了，里挑外撅，让我和林涛、和室友们都闹不和。林涛都放下脸去应聘了，业务也是最好的，你却公报私仇不录用他。我要告诉你堂哥去，让他知道你的真实人品，不让你进他的公司，免得也搅得公司不宁……” 大学四年来，孟黎明从未在明面上说过她与黎明公司之间的关系，但就算不说，聪明一些的同学，如乔腾蛟，就会猜个八九不离十。 偏孟黎明的几个室友心盲眼瞎，或者潜意识里只认为孟黎明是个和她们一样的大学生，本事再大也是有限的。 和黎明公司关系紧凑，完全是孟爱军是她堂哥的原因，并没往细里头想。 她们甚至不知道，陶乐还是热播的三部电视剧的主题歌和插曲演唱者。 主打一个清澈与愚蠢。 孟黎明都被气乐了：“宋逸然，我建议你去医院好好隆隆脑子。这四年来，你没看见黎明制衣有什么大事，我堂哥都会征求我意见？没看见林涛卖我堂哥东西我能直接做主？没看见红姐经常给我送新衣服穿，却从来没管我要过钱？你当真还看不出来我和黎明公司的关系？!” 宋逸然惊得眼睛睁大了：“你、你不会、不会是黎明公司的合伙人？” 陶乐终于插上话了，一脸的与有荣焉：“算你还没笨到家。告诉你，黎明不止是黎明制衣的出资人，还是黎明纸业、黎明房地产、新梦文化三家公司的出资人，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我陶燃的老板。” 室友们如同遭遇了八级地震，震得五观都快碎裂了。 一起住了四年的室友， 一个是四家公司的出资人，而这个投资大佬，早晨甚至是骑着自行车来的学校。 另一个，竟然是最近两年火起来电视剧插曲王陶燃。 宋逸然嫉妒得面目全非：“你、你既然这么厉害，还假惺惺的开什么校招会，直接给我们走后门去黎明公司工作不就好了？” 孟黎明嘴角上扬：“机会我给过了，是你们自己不珍惜。再见。” 孟黎明施施然走了，陶乐小跑着追上来：“老板，等等我。” 孟黎明停下来等她，嘴里自我解嘲：“没想到临毕业了，又被孤立了。” 陶乐不以为然：“不，是咱们两个，一起孤立她们。” 就算孟黎明没录用林涛，林涛还是成功留在s城工作了，所应聘公司是成长势头迅猛 的威天下房地产公司，法定代表人，是申威。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孟黎明怔了半天没说话。 当初林涛仗着某位副县长的“姐夫”，对申威经常颐指气使，大半夜让申威给他去饭店买单。 现在又得是以什么心情，在申威手底下打工？ 这样看来，林涛为了留在s城，为了娶到宋逸然，一切文人风骨皆可抛了。 8月份，林涛和宋逸然便举行了婚礼，婚房是申威开发的楼盘，给了他内部职工优惠价，且分五年还清。 孟黎明和陶然不得不去参加婚礼。 毕竟这个婚礼，是大学同班唯一一对成功的校园情侣，连大学导师都参加了，就算是堵住同学们的嘴，她们两个也得露一露脸。 同学们彼此交流着各自新上班的心得。 大部分同学分配到了国企，有几个分配到了机关事业单位，其中属班长分配得最好，直接留在了s城省委办公厅。 一片羡慕与赞叹之声。 佟彤啧啧称赞：“还是班长厉害，省委机关，铁饭碗，旱涝保收，见人就说上头话，我们国企的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最可怜的要属那些自己创业的，今天开着公司，明天就说不定‘江南皮革厂倒闭’了。” 指桑骂槐不要太明显。 孟黎明像是没听出对她的讽刺意思似的，接过话头：“现在不只是民企艰难，国企和大集体企业也艰难。昨天我们黎明公司还收到一个邀请，洽谈收购一户集体企业。佟彤，我记得你分配的是你老家p市的汽配厂？会不会也面临这种情况啊？” 佟彤被反将了一军，脸色很是难看。 班长多聪明个人啊，立马打圆场道：“咱上学写作文不是常写嘛，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无论搬到哪里，都是s会主义大厦的四梁八柱，为人民服务，为理想奋斗，不负青春，不负韶华……” 果然是班长，调子拔得还挺高。 孟黎明没做计较，举起了酒杯。 现在同学们还只是刚刚毕业，有事儿还能勉强凑在一起。 多年以后，同学们便会裂变成无数个小圈子，不同圈层的人，压根就凑不到一块儿了。 第199章 放在哪儿都是香馍馍 第二天，孟黎明就启程返回了辽县。 她在婚礼上对佟彤说的话是真的。 辽县社队企业局领导主动邀约了黎明纸业法人孟爱国，洽谈黎明纸业租赁土地后续出售问题。 当初因林涛“姐夫”的干预，黎明制衣公司租赁的土地，以低于市场价卖给了申威，硬生生把黎明制衣挤出了辽县。 现在，黎明纸业面临着和黎明制衣一模一样的问题，1994年11月末同样租期结束。 同样的问题，态度却完全不同。 这次，对方明显放低了姿态，抱着谈成的态度推进问题。 孟爱军听了还酸溜溜的说，他和大哥孟爱军的待遇简直是天壤之别。 孟黎明笑着解释：“爱军哥，没事让你多了解政策，你就是不听。国家实行了税费改革，地方留存部分税收，用老百姓的话讲，黎明纸业，放在哪儿都是香馍馍。” 孟爱军呵呵一乐：“那可挺好，以后咱做生意的人地位可就越来越高、越来越受重视了。” 孟黎明会心一笑，自然是越来越好，她可是个野心家，未来想成立集团公司，想要创业板ipo上市呢。 此次洽谈会，孟黎明也以黎明纸业副经理的身份参加了，这也是她毕业以后第一次公开身份并出现在大众视野。 双方洽谈的内容虽然很繁杂，包括工人的后续安置问题，土地发卖程序等等，但双方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拧成一股绳的想着怎么成事，而不是想着怎么坏事。 确定完辽县收购造纸厂土地的细节末节后，孟黎明又马不停蹄的回s城，黎明商场全面落成，开张大吉。 不少相熟的企业送来开业贺礼，申威竟然也来了，送的礼物是一只嘴里衔着方孔兄的大蟾蜍。 孟黎明涌入脑海的一句话就是：癞蛤蟆蹦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申威奔向孟黎明，态度颇为友善：“恭喜啊孟经理，黎明商场一下子成了s城新的商业中心与龙头，我们这些小打小闹的开发商可得好好跟你学习学习。” 孟黎明嘴角嘲讽上扬：“申总，您太谦虚了，辽县的商场盖得虽小，但钱倒回来得也快啊，您不是刚刚跑了一趟鸾市和埠市，准备开发新商场项目吗？这还算小打小闹？这分明是大张旗鼓啊。” 申威哈哈一笑：“这还得多谢孟经理引路，鸾市和埠市那两块儿地皮，真是不错，如果不是s城黎明商场占用了资金，肯定挣得比现在还要多。” 孟黎明面色淡然：“申总不必客气，做生意嘛，总得有来有往，哪能老顺风顺水？鸾市就归您开发了，至于埠市嘛，还是我开发，钟荣一个小时前刚签的协议，您大可不必两头分神。” 申威轻眯了眼，半天才说话：“孟总说的对，做生意嘛，总得有来有往，老话说的好，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嘛……” 申威走了，孟爱军忿忿不平：“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烦死个人！都怪钟老慢慢一步，要是快一步，鸾市那块好地就落不到姓申的手里，下次见到钟老慢，我可得好好呲哒呲哒他。” 因鸾市地皮让申威抢先了一步，钟荣从孟爱军这儿，喜提“钟老慢”绰号。 孟黎明则不以为然：“别赖人家钟荣大哥。鸾市的地，是我故意让他让给申威的。先让对家尝到点儿饵料香味儿，这样咬钩才深、不易挣脱。有来有往，这是‘杀猪盘’惯用的伎俩。” 孟爱军听得云里雾里，什么饵料、咬钩、杀猪盘，不明所以。 不过，形容申威是猪，自己是屠夫，这个形容倒是不错。 孟黎明没深说，孟爱军也没深问。 依他对自家妹子老谋深算、老奸巨滑的认知，申威一定会倒大霉。 黎明大厦门口，停了一小堆男人。 孟爱军看着眼前的黑家伙，既感叹又爱不释手。 是一辆奔驰g-css，妥妥的越野吉普车型。 孟黎明到了，孟爱军嘴里开始碎碎念：“黎明，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买个吉普开干啥？买辆红色的或灰色的小轿车不行吗？” 孟黎明横了一眼孟爱军：“爱军哥，注意点儿形象，哈喇子都快淌到车前盖上了。你就说这车好不好！” 孟爱军咂巴咂巴嘴感叹：“这车哪哪都不好，颜色不好，车型不好，烧油不好，最主要是价格不好，顶我那辆车好几辆，顶楼房好几栋。” 在大家的认知里，孟黎明一向低调，不太讲究衣食住行。 没想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毕业后买的第一辆代步车，直接买了个王炸----奔驰大g回来。 孟爱军第一反应是，这丫头疯了！ 孟黎明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就算这车有百样不好，但我认定有一样好-----抗撞。” 上一世，孟黎明就是被一辆大g给撞死的，所以，这一世，她要么不买车，买车就买大g，只有她撞s坏人的份，没有坏人撞s自己的份，绝不重蹈覆辙。 孟爱军连打了孟黎明后背三下：“呸呸呸，刚买回来的新车，撞什么撞？赶紧收回去。” 孟黎明听话的“呸呸呸”三声，心里则不以为然。 结果，第三天晚上，进商店买瓶汽水的功夫，车就被人给砸了窗户，把孟黎明忘在车上的大哥大给偷走了。 三天后，早晨，公安局。 孟黎明进了公安局，怕什么来什么，直接与出来的周子坤来了个对头碰。 周子坤皱眉头：“你是来找我的？有什么事？” 孟黎明赶紧摇头：“不是，我去治安大队找个人。” 不是找自己的？周子坤竟然溢起了小小的失望，这个孟黎明，竟然能忍住好几个月不见他，好不容易见面了，竟然又是找别人的。 周子坤指了下方向：“左转一层是治安大队，我着急去会场给局长送讲话材料……” 孟黎明摆了下手：“你快去忙。” 周子坤真就毫不客气的走了。 孟黎明则轻舒了口气，这要是让周子坤知道她车窗被人给砸了，手机被人给偷了，难免又是一顿啰嗦。 第200章 觉得自己成了峨眉山的猴 送走周子坤，孟黎明刚要迈步往治安大队走，被门卫徐大爷给拦住了：“同志，你找谁？” 孟黎明诧异了，这个门卫，不是看着周子坤把自己送进来的吗？怎么还盘查自己的身份？ 孟黎明无可奈何道：“我去治安大队，找位姓杨的警官。” 徐大爷轻“哦”了一声：“那得登记一下，身份证。” 孟黎明老实递过了身份证。 徐大爷仔细看了看，嘴里喃喃道：“哦，71年，23岁，属猪的啊……嗯，不错不错。” 孟黎明一头雾水，这个老大爷，竟然这么快连自己多大、属相都算出来了，这个“不错”几个意思？ 徐大爷还回来了身份证，继续盘问：“工作证。” 孟黎明懵逼摇头：“我刚参加工作，没印工作证，不过，刚印的名片，行吗？” 徐大爷接过名片，啧啧点头：“黎明公司？副经理啊，不错不错。” 孟黎明更加云里雾里。 在孟黎明担心大爷还要盘问的时候，徐大爷已经夹了一摞报纸，从收发室里走出来，由审问模板转换成了导游模式：“小孟啊，我刚好去治安大队送报纸，送你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孟黎明想多了，总觉得大爷看她的眼色，贼亮贼亮的。 治安大队是一个硕大的办公室，里面十几张办公桌。 徐大爷把孟黎明带到倒数第二末位的年轻警官面前，告诉孟黎明这就是杨警官。 介绍完，徐大爷附在小杨警察耳边嘀咕了几句，仿佛病毒传染般，杨晨看孟黎明的目光也变得贼亮贼亮的。 就如同，老鼠看见了刚出锅的大米，苍蝇看见了露缝儿的鸡蛋。 杨警官让孟黎明坐下，倒了碗白开水，他去库房去取孟黎明丢失的那部大哥大。 左等小杨警官没回来，右等小杨警官还是没有回来。 倒是等来了不少警察，十有八九，是中年女警察。 奇怪的是，嘴上谈着“工作”，眼睛却不约而同的偷看她，贼亮贼亮的。 看得孟黎明心底一阵发毛，觉得自己成了峨眉山的猴，既被人喜欢，又被人嫌弃。 一个头发灰白的老警察进屋来了，杨警察旁边的最年轻的小警察立马站起身来，嘴巴像抹了蜜似的：“向科长，您咋亲自来了，有啥事儿你用电话吆喝一嗓子呗？” 向科长摆了摆手：“小胡，我没事，就是溜达溜达……” 溜达到治安大队办公室来了，这事，还挺新鲜。 向科长的眼睛落在了孟黎明身上，肃然的脸顿时笑成了核桃仁，频频点头。 孟黎明被看得有些不自然，站起身来，对小胡警官道：“胡警官，如果、如果库房东西太多，我下午再来取……” 没等小胡警官开口呢，向科长先一步开口了：“都有编号，好找，应该是晨儿那小子磨叽了。” 向科长：“姑娘，你丢啥了啊？” 孟黎明懵逼眨眼：“丢了手提电话。” 向科长吓了一跳，好家伙，小姑娘竟然买了大哥大，那东西光服务费就不便宜，子坤这小子，工资堪忧啊。 向科长：“姑娘，大哥大可不便宜，可得保管好了。你是在哪儿丢的啊？” 孟黎明有些尴尬：“放在车里，被人砸了车拿走的。” 向科长的心又是一哆嗦，好家伙，小姑娘不止手提大哥大，还开着轿子来的，子坤这小子，自己还只是骑辆二手摩托车，就他那点儿工资，这媳妇，怕是养着有点儿抻劲…… 向科长：“姑娘，你在哪儿上班啊，有电话、有轿车，工资低了可养不起啊。” 孟黎明含糊其词道：“呃，我在黎明公司上班，工资一般，但油费和电话费，单位给报销。” 向科长还要接着问，周子坤不知何时回来了。 看见一屋子竖着耳朵听八卦的中年女同事，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张嘴想解释孟黎明不是他对象，但孟黎明就在眼前呢，他这么一解释，反而让孟黎明的尴尬境地更加尴尬。 好在向科长和女同事们都挺有眼力见，纷纷散去，主打一个来得快，散得也快。 周子坤面色不太好看的问孟黎明：“刚才晨儿给我打电话，说你车窗让人给砸了，电话让人给偷了，你怎么没找我？就算刚才在门口碰到，你也没说。” 孟黎明无所谓摇头：“我已经报警了啊，杨警官可真给力，只两天就帮我抓住了小蟊贼，找回了大哥大，给他大大的点赞。” 孟黎明竖起了大拇指，竖得周子坤脸色更黑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我去帮你找杨警官。” 听到周子坤这句话，杨警官直接从后屋转出来：“不用找我，我来了，可以物归原主。” 显然，这个杨晨早就找好了东西，只等着周子坤急吼吼的回来呢。 杨晨让孟黎明签了字，领取了大哥大，末了不忘加了一句：“小孟，你刚才还夸我来着，咱实的惠地，请我和子坤吃个饭、或者送面锦旗啥的，不过份？” 孟黎明怔了下，请吃饭？送面锦旗？这个，算不算吃拿卡要啊？ 如果眼睛能杀人，杨晨已经被周子坤杀得片甲不留了。 偏杨晨脸皮厚，全当看不见。 周子坤没好气道：“我没时间去。” 杨晨嘻嘻一乐：“我有时间去，我和小孟俩人也成。” 周子坤眼睛一立：“你敢？” 杨晨嘴上虽然没回答，但目光却是赤果果，潜台词很明显：“你看我敢不敢？” 孟黎明忙打圆场：“我送锦旗，送锦旗。” 三方终于达成一致，最早周五，最迟周日，孟黎明，送锦旗上门。 第201章 千里扛猪槽子还不是为（喂）了你 孟黎明离开了，周子坤的脸子立马落了下来：“杨晨，你怎么回事？搞什么把戏呢？” 杨晨本能的后退一步：“子坤，这事儿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丢什么不好丢钱包，钱包里放什么不好放对象照片，照片让谁看见不好让徐大爷看见。你可知道，徐大爷知道的事，用不了半天，连旁边胡同里的流浪狗都知道。你一向拒异性千里之外，对象一到徐大爷肯定扯嗓门吆喝，大家伙儿、尤其是被你拒的那几个给你保过媒的，肯定来看戏……看你对象长啥样。” 周子坤岂能看不透杨晨的鬼把戏：“你别往徐大爷身上扯，你要不是故意的，为啥特意告诉我她的车被砸了？为啥故意磨蹭不让她领失物？” 杨晨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能为啥？千里扛猪槽子还不是为（喂）了你！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单位传半年你处对象了？晚上你不约人家出去，白天人家又不来单位找你，处的哪门子对象！你倒是拿出抓贼的劲头，冲啊、上啊、抓住啊！” 杨晨不由得提高了嗓门，整个治安大队的人都听见了，看着周子坤，掩着嘴偷乐。 周子坤脸色一红：“少往我身上扯，你就是为了你自己，还向人家吃拿卡要……” 杨晨翻了一记白眼儿：“不这样，她能再来一次局里吗？下次她来送锦旗，你来给我拍照片啊，听着没有？！” 周子坤无奈点头：“嗻，杨公公。” 好家伙，这么一会子功夫，杨警官变成了操闲心的杨公公了，引得治安大队的警员们哄堂大笑。 杨晨气得要推周子坤出去，周子坤面色已经肃了下来，压低声音，郑重其事道：“晨儿，求你件事。” 杨晨立马收了玩笑心思。 周子坤忧心忡忡：“晨儿，是你审的那个砸车贼？你把卷宗拿给我看看，我要看一看，他到底是临时起意、还是受人指使。” 案卷还没归档，杨晨直接拿给了周子坤，并一一解释，看了半天，周子坤也看不出破绽，确实是蟊贼仇富、醉酒后临时犯案。 杨晨也跟着松了口气，颇为感慨：“子坤，你是不是太担心你对象安全、草木皆兵了？如果小贼不是奔财而是奔人的，那还砸啥车，冲人去呗……” 周子坤也松了口气：“但愿是我想多了……” 周子坤又皱起了眉头：“你说什么呢？她不是我对象，以后不准‘你对象’‘你对象’的称呼……” 杨晨做出嘴巴拉锁状：“行，我以后绝不说她是‘你对象’。子坤，你媳妇开的那辆车可真牛x，可惜我没看见，小胡看见了，说是比七八栋楼加在一起还值钱，咱s 城独一辆，过坑爬坡老厉害了，你媳妇可真牛x……” 周子坤：“……” 这个杨晨，是懂得语言艺术的，改称呼“你对象”为“你媳妇”了，还夸孟黎明真牛x，这个词儿，是夸姑娘的话吗？ 周六下午，孟黎明真就送来了一面锦旗。 杨晨特意把周子坤叫过来，当然，只是让周子坤帮拍照留念。 孟黎明将其中一面锦旗递给了治安大队的孙队长，打开锦旗，上写，赠s城公安厅治安大队：不辞辛苦寻物忙，助人为乐好风尚。落款：失主孟黎明 1994年9月10日。 孟黎明将另一支锦旗递给了杨晨，眼中滑过一抹狡黠：“杨警官，这是单独给你的锦旗，您可要好好留存。” 杨晨激动的打开锦旗，上写：赠s城公安厅治安大队杨晨警官；落款是：失主孟黎明，1994年9月10日。 主送和落款都没问题，只是这内容嘛，只一个大大的数字“6”。 围观的警察们先是一怔，随即嘎嘎乐成一群公鸭子，笑得杨晨面红耳赤。 孟黎明笑着解释：“这个数字‘6’，像一个人竖起大拇指，夸你呢。杨警官，你不喜欢这面锦旗吗？” 杨晨小声嘀咕：“我怎么瞧怎么像一根线拴着一颗蛋------扯蛋呢……” 周子坤眼睛一立，杨晨立马笑脸相迎：“喜欢，可喜欢了，这可是我上班以来第一个收到的表扬，多谢嫂、多谢小孟。” 眼看着十点多了，孙队长邀请孟黎明留下吃午饭，亲口尝一下公安食堂的味道。 孟黎明哪肯留下来吃饭，起身告辞离开。 中午，因向科长和周子坤有工作任务，到食堂的时间滞后了半个小时。 大部分人已经回了办公室，只剩下吃饭吃的慢的、聊闲嗑的、或者有活儿下来晚的。 周子坤和向科长挨着一根大柱子坐下来吃饭。 柱子另一头的视线盲区，坐着两个女户籍警闲聊嗑。 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瘦女警道：“苏姐，你看见周子坤的对象了吗？长得好看，穿着时髦，还是黎明公司的副经理。有人看见她开的那辆车了，听说值老鼻子钱了。对象条件这么好，难怪当初介绍对象一码都不看。” 姓苏的中年女警撇了撇嘴：“刘儿，看到的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她一个小姑娘，凭啥一上班就当副经理、手提大哥大、开那么贵的车？她哪来的倚仗？” 刘警官狐疑道：“还能凭啥？兴许人家爸妈有钱呗，或者人家有本事、公司重视呗。” 苏警官语气酸溜溜的：“现在小姑娘的倚仗可不一定是爸妈……我同学的闺女就是个例子，本来家里穷得叮当响，后来傍上个老外，立马就变得有钱了……” 刘警官赶紧打断苏警官的话：“苏姐，这话你可得打住，咱可是警察，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这要是让子坤听见了，该觉着咱们当姐姐的没正事、乱扯老婆舌呢。” 刘警官是知道苏警官对周子坤的偏见的。 理由很简单，苏警官和赵副厅长的爱人是校友，周子坤刚调转过来的时候，她一眼就相中了，想当然的想把周子坤介绍给赵副厅长的闺女。 结果赵副厅长爱人那头都说好了，周子坤这头却是打死也不看。 赵副厅长爱人没往心里去，毕竟她也没见周子坤，好赖她也不知道。 但苏警官这个媒人往心里去了，觉得周子坤害得她在主管厅长爱人面前没了脸。 别说周子坤的对象是孟黎明，就是嫦娥仙子，她也能给挑出一百八十个缺点来。 刘警官觉得苏警官越说话风越不正，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偏苏警官不以为然：“咱就是个闲唠嗑，我又没给她定了罪。再说，看周子坤那眼高于顶、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连主管厅长家的闺女都没瞧上，这个来路不正的、十有八九也成不……” 第202章 羊城，肯定出事了 苏警官说的兴起，还要说下去，刘警官使劲扯了下她衣角。 苏警官不明所以的抬头，终于，说不下去了。 因为，周子坤不知何时已经从柱子背面转过来，坐在她对面，眼色如墨的盯着她，一字一顿道：“苏姐，你继续分析，我听着呢。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把人家赵欣然、赵副厅长的法官女儿，分析成嫁不出去的老大难；怎么把人家孟黎明、黎明公司的最大投资人，分析成来路不正的坏姑娘。” 苏警官被噎得脸红脖子粗的。 向科长也转过来了，对苏警官没好脸色道：“苏莉，你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今天说这话，连我都听不下去了，这要是传到赵副厅长的耳朵里，也得抻心。咱的职业是警察，不是茶余饭后乱扯老婆舌的家庭妇女，有那闲功夫，多多提升你们户籍科的服务水平不好吗？” 苏莉瞬间尴尬得想找条地缝儿钻进去。 不仅仅是因为背后说周子坤的坏话被抓了现行，更大的原因则是，按周子坤的分析，真就好像赵副厅长的姑娘找不着婆家了似的，这要是闹大了，赵副厅长更加不乐意她了。 她真是溜须拍在了马腿上，得不偿失。 苏莉审时度势、权衡利弊，立马道歉：“向科长，子坤，抱歉，是我多嘴了，这事到我这儿就此打住。” 周子坤脸色稍缓：“苏姐，有一件事还是得麻烦你帮传一下，孟黎明不是我对象，是我妈亲如女儿一般的学生，大家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了。我不相亲，是我自己不想结婚，与她没有一星半点儿关系。还有，她很有钱，但每一分钱都是干干净净赚的，请大家不要恶语中伤她，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苏莉点头答应下来，离开了。 向科长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周子坤的肩膀：“你越这样，我觉得，你越在乎人家姑娘，何苦为难自己呢？” 周子坤苦涩的扯了扯嘴角：“为难自己，总比别人为难她强……” 苏莉爱八卦是缺点，但有时也是优点。 比如周子坤让她传播的澄清消息，两天功夫几乎人尽皆知，再也没有人打趣周子坤对象的事儿了。 当然，也再也没有媒人给周子坤保媒了，因为都知道，他是个不婚主义者，这在九零年代，简直是怪物一般的存在。 没有了感情牵绊，周子坤一心扑在事业上，等到11月份的时候，向科长主动提出让位，周子坤被提拔成了政治处宣传科科长。 羊城埠市的商场项目进行得如火如荼，孟黎明已经起了两天后的机票。 没等她飞去呢，郭兰英意外的飞回来了。 孟黎明一脸懵逼，连问郭兰英为啥突然回来，无论怎么问，郭兰英只说三个字：想家了。 想家了？这个借口一点儿也没有说服力。 要知道，现在的郭兰英，全部身心献给了养老院，过年宁可陪老头老太太包汤圆也没说回s城陪孟黎明包饺子。 羊城，肯定出事了。 第203章 一盘锅包肉引发的桃花劫…… 无论孟黎明怎么问，郭兰英牙口缝儿都不欠，逼急了，就说水土不服，以后再也不回羊城了。 住了两三年了，现在才水土不服？当自己是三岁孩子一样好骗吗？ 见从郭兰英嘴里实在逼不出来什么情报来，孟黎明只好给钟荣打电话，无人接听；给钟欣打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怎么都联系不上了，不会出什么大事了？ 孟黎明决定按原计划，立马赶往羊城，赶到机场的时候，与刚刚落地的钟荣和钟欣走了个对头碰。 孟黎明急切道：“你们怎么过来了？我正想飞过去找你们呢，你们知道我妈怎么了吗？她咋突然回来了，还说以后再也不回羊城了，问她原因又不说，给你俩打电话又拔不能……是不是、是不是那个养老院院长又扯妖蛾子了？你们实话告诉我，我来想办法收拾那个老登……” 钟家兄妹尴尬得面面相觑，钟欣红了脸：“黎明，这事儿、这事儿都怪我，是我对不起阿姨，对不起你……” 钟欣要接着说，钟荣一面落寞道：“别在外面，回去再说。” 孟黎明只能去退了机票，带兄妹两个到了菲格大酒店，放下行李，在酒店楼下边喝茶边聊。 钟欣一口气喝空了一整碗茶，仿佛蓄足了能量似的，恨铁不成钢道：“这事儿最开始是怪我，但后来真不怪我，都怪我那不成器的爹……” 钟欣幽幽道出了事情的经过。 事情很简单，因为生意，钟欣跟着哥哥来过几次s城，喜欢吃上了s城特色菜----锅包肉。 因为这道菜，每顿至少能多吃两碗饭。 回到羊城吃不到，嘴馋的便跟郭兰英嘀咕，郭兰英说她会做，做完给她送过去。 钟欣哪好意思折腾郭兰英，让郭兰英做好后带到养老院，她开车去取。 那天中午赶上她有事，便让父亲钟海龙去养老院取菜。 钟父早就知道郭兰英的存在，知道是儿子生意伙伴的母亲，但从未见过。 当他来到养老院，第一次见到郭兰英时，当时的郭兰英，正像哄三岁孩子似的喂一个痴呆老人吃饭，瞬间惊为天人。 钟父中年丧妻，怕一双儿女被后妈搓磨，十年未娶，这种心意一直从未动摇。 直到他见到了郭兰英，那颗陈寂的心，就好像是荒芜的沙漠，突然间大雨倾盆，土地里冒出了芽锥，疯狂的成长，怎样按也按不下去。 为了和郭兰英多接触，他做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举动，买下了郭兰英就职的养老院，成为新一任院长。 郭兰英又不是傻子，在洞悉钟海龙的心意后，吓得直接买了最早的航班，飞回了s城。 孟黎明不可置信的问钟欣：“如果我没领会错你的意思，你是说，你爸，为了娶我妈，不惜买下养老院，当上了我妈的顶头上司？” 这出戏码，应该说是一盘锅包肉引发的桃花劫？还是霸道老总裁爱上中年丧偶的我？ 钟欣无比尴尬：“黎明，是我爸太不庄重了，我哥已经通知了我太爷和我爷，日夜轮流看着我爸，以后他再也不会、也不敢骚扰郭姨了。” 孟黎明倒没觉得被冒犯到，人家爸未婚，自己妈未嫁，在一起，一不触犯法律，二不违背道德，没什么不可以的。 只是，得郭兰英自己同意，否则真是骚扰。 孟黎明沉吟道：“我明天去问问我妈的真实想法，如果他们俩都乐意，没什么不可以的。” 钟荣的脸仿佛碎了一般，错愕的问：“黎、黎明，如果，我是说如果郭姨不反对，你就不反对了？那样，我们就是兄妹了……” 孟黎明深以为然点头：“现在不也是异姓兄妹嘛，有什么两样？” 钟荣眸光中滑过一抹失望，随即隐去：“没什么两样。” 安顿完兄妹二人， 孟黎明回到家，告诉郭兰英，钟氏兄妹来s城了。 郭兰英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咔哒”一声掉在了地上，瑟缩的看着女儿：“明明，妈、妈真没做让你丢脸的事，你、你信妈？” 孟黎明把苹果捡起来，从郭兰英手里取过水果刀，接着削着苹果皮，削好后递还给郭兰英：“妈，你不用这么紧张，现在是新时代，婚姻自由，我从没想过让你孤身终老。” 郭兰英眼圈泛了红：“妈过去接连喝两家井水，是因为那时候你年纪小，妈没本事、眼窝子又浅， 找了孙家那样的浑蛋人家，差点、差点害了你。妈现在不愁吃、 不愁穿，就不想再喝第三家井水、给你找罗烂了，也省得你将来结婚被婆家挑捡。” 孟黎明连连摆手：“妈，你想改嫁就改嫁，不想改嫁就不改嫁，一切随你自己的心意，我只有一点要求，擦亮眼睛看清对方人品。至于我，根本不在乎；我未来的婆家也不会在乎；在乎的人家，也不会成为我的婆家。” 郭兰英怔了下，她以为孟黎明因为孙家人，对她的感情会指手画脚、深恶痛绝，甚至会骂她不守妇道，招蜂引蝶，没想到孟黎明会这么平静，平静的就好像谈婚论嫁的不是她妈，而是身边一个无关紧要的朋友。 孟黎明转换了问话的方式，试探着问道：“妈，钟海龙那个人，你认为是怎样个人？” 郭兰英沉吟道：“长得挺普通的，和钟荣很像，矮矮瘦瘦，和和气气的。不过做事挺有手段，啥难事到了他手里，都能安排得头头是道，他来了以后，养老院比过去强多了。” 郭兰英说得还算中肯。 钟荣的生意资本来源于钟海龙，钟海龙没有具体的生意，属于最早一批投机的倒爷，靠着精明和勤劳赚得第一桶金。 随着钟荣年纪大了，主意也正了，一意孤行的和人联合搞羊城商文旅综合体项目，不仅把自己钱搭进去了，钟海龙一大半积蓄也冻结在了里面。 钟海龙买养老院的钱，应该是钟荣留给父亲最后的棺材本，没想到老头子为了郭兰英，用养老钱买了养老院。 孟黎明终于明白，钟荣当年的一意孤行，原来是随根儿了，跟他爸钟海龙一个德性。 第204章 鳏夫也疯狂 孟黎明本来就不愿意多管闲事，包括郭兰英这个不怎么亲近的亲妈在内。 既然郭兰英表态不想再喝第三家井水，不想再回羊城养老院工作，孟黎明决定尊重她的选择，一切顺其自然。 次日中午，孟黎明再次来到了菲格大酒店，陪同兄妹二人吃午饭，顺便向他们转达一下郭兰英的内心想法。 钟氏兄妹表示完全理解，也尊重郭兰英的选择，唯一的奢望就是请求郭兰英原谅父亲钟海龙的莽撞，并且承诺，回去以后，会对父亲严加“管教”，严防“晚恋”。 本以为此事告一段落了，三人把话题转到了埠城商圈开发项目上来。 三人聊得正欢畅，没想到雅间门一开，葛菲菲进来了，忧心的看了钟氏兄妹一眼，随后附在孟黎明耳边低声道：“黎明，隔壁雅间有人点名要见你，我是打退他们，还是让他们等一等？” 孟黎明摆了摆手，向钟氏兄妹简单解释了下便出了雅间，推开了隔壁雅间的门。 雅间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六十多岁的老头儿，一个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两个人，孟黎明一个也不认识。 但六十多岁的男人与四十多岁的男人，四十多岁的男人与隔壁的二十多岁的钟荣，面相实在太像了，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想让孟黎明猜不出来都难。 孟黎明深咽了口唾沫，内心忐忑道：“你们、你们是钟爷爷、钟叔叔？” 钟海龙一脸惊喜，看向钟爷爷：“爸，呃就说这姑凉聪明，一眼就看出来杂是她长辈……） 中年男人操着一口带有粤语口音的东北话，硬凹亲和力，滑稽而搞笑，孟黎明强忍住想笑的冲动。 钟爷爷连连点头：“捝捝捝，葱明葱明……”（注：对对对，聪明聪明。） 钟海龙热情的拉开凳子，绅士的让孟黎明坐下。 孟黎明无可奈何，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道：“两位长辈千里迢迢来s城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钟海龙表现出一种年轻小伙子的娇羞之态，扭捏的看向他父亲钟爷爷。 钟爷爷从怀里拿出一张存折，递给了儿子钟海龙，钟海龙又递给了孟黎明。 没等孟黎明表态呢，雅间门被大力推开，钟荣和钟欣两兄妹进来了。 钟荣一把抢过钟海龙手里的存折，一脸懊恼：“爸，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不准你再打郭姨的主意，你怎么就是不听？还拐着爷爷一起追到s城来？” 钟海龙气得一瞪眼睛，一口流利的粤语脱口而出：“你咁多岁啊，仲要扮番我地做大只佬咯！兜底呃哩系你老豆！还哩泥系呃老豆？” （注：你才多大啊，硬充什么家长？到底我是你爸，还是你是我爸？） 钟荣气得一跺脚：“你、你要气死我！简直、简直是……” 钟荣气得脑子发浑，一时半会儿竟然想不出来如何训斥父亲这种厚脸皮的追妻行为。 没等钟荣说完，钟爷爷站起来，吹胡子瞪眼睛：“有冇搞错！你老豆唯哩当换夫桑年，摘扒去擦，黑巴系寡母婆死仔----冇望了。呃看哩揍是又姣又怕痛、见人生仔又眼红，有喉底哩哑找个婆娘回来！” （注：有没有搞错！你爸为你当鳏夫十年，再不娶亲，岂不成了老太太死儿子----没指头了吗？我看你就是自己发情却怕付出、见别人生了儿子又眼红，有本事你倒是找个媳妇回来！） 好家伙，钟家三辈人、三个光棍儿越吵越凶，看在孟黎明眼里，就是一言不合就要上手打起来的架势了。 仨人说的是羊城话，且越说越快，孟黎明就好像下雨天听伞-----噼里啪啦的一顿输出，硬是一句也没听明白。 吵了一会儿，最后从表情上看，以钟爷爷胜利而告终，存折再次跑到了孟黎明面前。 孟黎明一头雾水的看向钟荣。 钟荣垂头丧气的解释：“我爷爷说，他代表钟家给孟家下聘礼，帮我爸求娶郭姨。如果他出面不够分量，还可以把我八十多岁的太爷爷请来s城。” 孟黎明：“……” 孟黎明深深咽了口唾沫，这钟家是鳏夫营吗？老中青小四代光棍……郭兰英是真嫁过去了，这家井水估计不太好喝，阳气太重了…… 孟黎明更不敢接存折了，对钟荣连连摆手：“你赶紧告诉你爸、你爷、你太爷爷，这不是聘礼的事，是我妈压根没有改嫁的心思。逼得太紧，我怕我妈连我的面都不见了。你知道的，感情的事儿，就好比握在手心里的沙子，越握得紧，流失得越快，你，明白我的意思？” 不用钟荣表达，钟爸和钟爷爷已经听懂了孟黎明的话。 钟海龙当即表态，他与郭兰英相识日子尚短，他绝不会、也不敢再逼郭兰英回应他的感情问题，但郭兰英得回养老院工作，那可是她第一个、也是她最喜欢的工作了。 好家伙，姓钟的把郭兰英的事情掌握得倒是挺细、挺全。 孟黎明一脸为难，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劝、该如何劝郭兰英继续回羊城养老院工作。 钟爸把胸脯拍得山响：“呃系院长，呃来梭。”（注：我是院长，我来说。） 钟家是合作伙伴，且是通情达理之人，孟黎明同意让钟海龙与郭兰英见上一面，有什么事别藏着掖着，当面锣对面鼓的说开了，主打一个坦坦荡荡，以后也免得产生龃龉。 孟黎明怕郭兰英害怕，陪在郭兰英身边。 钟家则只出了一个钟海龙。 事实证明，钟海龙不愧是经过大风大浪的生意人，知道怎么拿捏郭兰英这种单纯中年少女的七寸。 他句句不提喜欢郭兰英，只说养老院里，哪位老人老年基础病又犯了，哪位老人没见到她耍脾气不吃饭了，哪位老人儿女去养老院里闹了…… 郭兰英一向心软，听钟海龙夸大其词的说完后，恨不得肋生双翅立马跟着回羊城。 孟黎明看得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姜是老的辣，这个钟海龙，凭三寸不烂之舌，不到半个小时就说服了郭兰英。 如果钟海龙是对家，孟黎明一定会警惕这个人。 但现在，钟海龙是求娶郭兰英之人，孟黎明不仅不反感，反而有一种宿命的匹配之感。 郭兰英一向没主见、性子软，心思单纯得几近愚昧，遇到钟海龙这种主意正、性子狠，浑身八百个心眼子的，也许不是一件坏事。 第205章 预要其灭亡，先使其疯狂 钟氏父子带着郭兰英去了机场。 郭兰英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想要和女儿好好告个别，在看见女儿疏离的面色时，眼泪又硬生生憋了回去，讪讪的说了一句“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便没了下文。 孟黎明淡然的回了个“好”字，也没了下文。 钟爷爷、钟爸爸带着郭兰英先过安检。 钟荣和钟欣则滞后了一些。 钟荣看着几个长辈的背影，无奈的对孟黎明道：“黎明，你真的放心让郭姨跟我们走？” 孟黎明笑着调侃道：“是羊城有洪水猛兽？还是钟叔叔是人贩子？最不济不还是有你和钟欣吗？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钟荣目光闪烁了下：“可我有一种预感，我们，最后可能会成为兄妹。” 孟黎明微微一笑：“成为继兄妹，这不是好事吗？咱们以后的合作会更加紧密了？你的羊城商圈项目说不定哪天就真的能启动了。” 钟荣怔了下，郭兰英与钟海龙结婚，真的如同孟黎明所说，是好事吗？ 从生意角度看，对钟家而言，联姻确实是巩固合作关系的好事。 钟荣烂尾的30万平方米的羊城文旅综合大型商圈项目，一直找不到大资本接手，钟家大部分家底都压在里面。 环顾身边，将来有望接手的，很可能真就只有孟黎明。 现在的孟黎明，手里关联着四户企业-----黎明制衣、黎明纸业、黎明房地产和新梦文化。 除了新梦文化是新兴产业，见到的回头钱尚少，其他三户企业的资产都呈几何式暴涨，粗略估算孟黎明的个人资产，就高达近两个亿；加上她对孟家兄弟、周红、葛家等几大资本的影响力，只要她振臂一呼，圈到手里六七个亿资金完全没有问题。 当然，现在接手羊城商圈项目还有些勉强，但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不出两年，肯定吞得下羊城综合商圈这个项目，钟家的资本就能解套了。 钟荣针对这项投资试过孟黎明的口风，孟黎明也确实有这个意愿，只是现在时机未到，以后还是大有希望、大有可为的。 于钟家生意而言，钟海龙娶了郭兰英，是一大助力，但于钟荣个人而言，却又高兴不起来。 或许爷爷骂他骂得对-----又姣又怕痛，别人生仔又眼红（比喻见人家成事自己也想成，却又怕付出代价。） 他甚至在想，他如果没有瞻前顾后，像爸爸一样勇往直前，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了？ 钟荣掩拭心中的失落，对孟黎明努力挤出一个讥俏的笑容来：“黎明，我跟你说兄妹情，你却跟我谈生意经，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就当真了，以后你要是不重启羊城商圈项目，我可是要找你算账的。别人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是靠妹吃妹。” 孟黎明笃定点头：“我说到做到。只是，钱未到，时机，也未到。” 二人半真半假的定下了几亿元项目的约定。 钟家兄妹上了飞机。 钟欣看着郁郁寡欢的大哥，三次欲言又止，在第三次退缩后，钟荣终于忍受不了手提醒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一路别把自己给憋坏了。” 钟欣终于鼓足了勇气：“哥，你其实不用遗憾的。黎明那么聪明个人，怎么可能对你的心思一无所知？不过是糊涂庙里砌糊涂神、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就算没有爸爸这回事，她也不会忘记那个人，你也不会迈出第一步的。你们俩……” 知兄莫若妹。 钟欣一语中的。 钟荣怔了半天没有说话。 虽然心里明镜似的，但总有那么一分奢望，想着万一呢？万一她哪天突然倦了、累了、停下了，刚好看见他的存在呢？ 只要她点头同意，千山万水他都可以涉过来，靠近她。 现在，自己爸爸喜欢上了她妈妈，如果重组了家庭，他们就真成了兄妹，他仅存的那万分之一的念想也没有了。 钟荣语重心长的叮嘱钟欣：“爸爸为咱俩十年未娶，好不容易遇到个知冷知热的伴儿，你千万别多嘴，权当不知道我过去的心意，我今后也绝对不会有别的心意，你明白我的意思？” 钟欣心疼的拍了拍哥哥的手背，算是答应了。 以前说什么也放不下的负担，突然间就放下了，钟荣感觉遗憾之余，又似乎轻松了许多。 钟荣心中暗下了一个决定，以后，他会全身心的投入到生意之中，先由他助她实现她的复仇计划，后由她助他盘活羊城的冻结项目。 目前他帮孟黎明做的事情是：不是打压申威或给申威下绊子，而是-----投喂。 鸾城的地皮，是孟黎明故意让钟荣败给申威的，让申威成功打开了南方开发市场和渠道，利润肉眼可见的可观。 目前黎明房地产开发看中了运城和何城两块地皮，孟黎明还是让人把消息泄露给了申威，再次舍掉一块地皮，助他更上一层楼。 钟荣问过孟黎明为什么。 孟黎明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预要其灭亡，先使其疯狂。” 第206章 爱他人的前提是，爱自己 1994年10月。 孟黎明早晨如期去服装大厦上班。 车子刚滑进大厦门口，辛少便油头粉面的从大厦里迎了出来，大背头油光可鉴，像刚被狗舔过了一样，明明是阴天，偏还戴了个墨镜。 油，真油。 没等孟黎明讽刺他两句呢，辛少已经绕着孟黎明的新车绕了三圈，见孟黎明没有下车的意思，干脆伸手把她给拉下来，自己坦然的坐上了驾驶座，飞驰电掣的开了出去，绕厂两圈，归位，下车，嘴里啧啧感叹：“纨绔！浮夸！虚荣！孟黎明同志，你，学坏了。” 孟黎明上下打量着辛少的装束，把辛少的墨镜摘下来，戴在自己脸上，学着辛少的模样啧啧感叹：“纨绔！浮夸！虚荣！辛少，你，学坏了！” 俩人“噗嗤”一声，异口同声的乐了。 笑罢，两人这才聊起了正事。 孟黎明：“辛少，陶乐没跟你一起回来？” 辛少夸张的将手放在耳边，做聆听状。 孟黎明拉开他的手：“正经点儿，好好说话。” 辛少一脸傲娇：“陶乐在三四百里外的d城和h城走穴呢，我帮你听听她在唱哪首歌……嗯，是那首新出的《聆听》，此歌一出，所向披靡！” 孟黎明轻眯了眼：“辛少，别扯有的没的，特意绕了三四百里地回来，找我有事？咱们之间，你就别提前铺垫了。” 辛少面色严肃起来，默默在心里措了词，这才严谨道：“我是来管你借钱的。我本来是想等《舌尖上的诱惑》卖个好价钱，就可以还清刘婉婷那500万了。但后来n城电视台找了我，价钱虽然不高，但它家收视率比其他省台要高。所以，我的债务缺口还差一百万，我不想再拖了，想尽快结束和刘婉婷这段尴尬的婚姻。” 当年孟黎明主动要帮辛少还清债务，辛少说什么也肯，执意要亲自赚钱还债，也算是给他自己一个激励。 辛少能开口借钱，自己打自己的脸，只能说明，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让辛少不得不改变原有计划。 孟黎明面色肃然起来：“辛少，是不是刘婉婷当初和你结婚，就是个骗局？她压根就是奔着你去的？也从来没想过和你离婚？” 辛少曾经说过，刘婉婷上学的时候就对辛少一顿狂追，难道，婚姻只是她的骗局？ 辛少果断摇头：“肯定不是。我爸都栽在女人手里了，我不可能傻到重蹈覆辙。她当初找我结婚，的确是借‘父’生子。但自打她女儿出生后，她对我的态度就有点儿不一样了。我找人调查过了，刘婉婷的那个相好出狱了，还找过她，只是聊得不是很愉快。” 原来，刘婉婷当初不是骗婚，只是后来发现相好的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好，想吃辛少这棵回头草了。 孟黎明忧心忡忡：“我一会儿就安排乔腾蛟去给你转钱。但我提醒你一句，谨防还了钱以后，刘婉婷仍旧不放你离开。” 辛少无所谓的笑了：“黎明，现在的我，可不是当初那个辛志鹏了，在我答应刘婉婷假结婚计划那天起，我就设想了各种可能，以及应对方法。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可以没有钱、不要脸，但刘婉婷不行，她既想要钱、又想要脸，这场谈判，注定我赢、她输。” 辛少，果然变得更加成熟，更加----不择手段了。 见辛少如此胸有成竹，孟黎明便没多问。 没等辛少与刘婉婷谈判出结果呢，陶妈妈打来了紧急电话，陶乐的嗓子在h城表演时出了问题，让她去医院检查，她打死也不去。 孟黎明和辛少连夜开车赶往h城。 孟黎明劝陶乐开门，陶乐在门里用嘶哑的声音说了三个字，三人凭猜测才能猜出陶乐说的是“她没事”。 嗓子都成这样了，还叫没事？ 辛少大吼了句：“陶燃，你给我退后！” 默念三秒，辛少干脆利落的上脚踹门，进屋，把错愕的陶乐扛上肩膀，直接往外跑。 陶乐狠掐辛少的胳膊，嘶吼道：“我不去医院，不去……” 辛少上手狠打了陶乐的屁股两下，陶乐像被点穴一样一动不敢动了。 辛少嘴里怒斥道：“陶燃，你能不能别任性？你现在的嗓子不是你自己的，是我辛东鹏的，你敢把这棵摇钱树给我毁了，我饶不了你！” 见陶乐不挣扎了，辛少赶紧扛她上车，孟黎明开车来到了h城最大的医院，找了当地最权威的医生。 得出的结论是，用嗓过度，声带上长了息肉，得做手术。 对于这个结果，陶妈妈、辛少和孟黎明都很震惊，陶乐却异常的淡定，仿佛早就知道这个结果。 孟黎明想到了一种可能：“陶乐，你在来d城和h城走穴之前，已经知道自己声带上长息肉、需要做手术了，对不对？” 陶乐黯然点头。 孟黎明气得上去就推了辛少一下：“钱钱钱，你就知道钱！陶乐嗓子坏了，你这个老板兼经纪人怎么当的？怎么还让她来走穴赚钱？陶乐的嗓子要是出了问题，我饶不了你！” 刚刚还冲陶乐发火的辛少，瞬间没了脾气，不敢看孟黎明和陶氏母女，尽量养活自己的存在感。 陶妈妈想训斥女儿两句，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叫辛少陪她出去买饭，让孟黎明留下多劝劝陶乐。 孟黎明做了半天心理建设，这才开口：“陶乐，其实，我早就发现一些端倪了，你从第一面见到辛少，就喜欢上他了，对不对？” 陶乐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只是脸色的慌乱，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孟黎明继续分析道：“因为喜欢他，所以你总找借口跟我打听他的事；他家破产时你会心疼；他结婚时你会难过；他开公司时你签约成第一个艺人；他欠债时你拼命走穴帮他赚钱，对不对？” 陶乐不再反驳了，只是哀求的看着孟黎明，潜台词很明显，这些林林总总千万不要告诉辛少。 唉，这个傻姑娘，辛少何其有幸，得她青睐？ 可惜，现在的辛少，无论是处境还是心态，都注定不会给她回应。 孟黎明点头答应下来，劝解道：“我可以帮你守口如瓶，但你必须答应我，一切听我安排，回京城，立马做手术。你还要有个心理准备，做完手术后，你的音色可能会发生变化，最坏甚至可能再也唱不了歌了。” 陶乐脸色一慌：“那、那他的债……” 都这个时候了，傻姑娘担心的竟然不是自己的嗓子能不能恢复，而是辛少的债务能不能还上，能不能获得自由身。 孟黎明恨铁不成钢道：“辛少的债务你少操心，我会借给他钱完结他那段不该有的婚姻。你首要做的事，就是养好嗓子。记住了，你的嗓子，不只是辛少的、是我的，更是你自己的。爱他人的前提是，爱自己。” 陶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第207章 好朋友，就是彼此最大的底气 陶乐做了手术，术后最大的禁忌是一个月内不能说话。 陶乐做完手术后第三天，孟黎明便和辛少一起回了s城。 陶妈妈边打开饭盒，嘴里边对着女儿碎碎念：“黎明手里的事那么多，回s城有心可缘，这个辛志鹏怎么也跟着回去了？他不是你的老板兼经纪人吗？你不是他的摇钱树吗？你这么拼命的四处走穴为了谁？他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陶乐连连摇手，先是用手指了下自己，又做了个数钱的动作。 陶乐的意思一目了然，她这么走穴赚钱，不是为了辛少，而是为了自己，这么一年多来，她自己也是赚了不少钱的。 陶妈妈声音变得嘲讽：“陶乐，知女莫若母，你什么心思当我不知道吗？我老实告诉你，我的女儿，找对象有四不准，不准二婚；不准低学历；不准油嘴滑舌；不准三心二意。如果不听话犯戒了，我宁可不要你这个女儿。” 让陶妈妈最后悔的事，就是她去年一时心软，答应了女儿，签约新梦文化。 女儿太拼命了，拼的让陶妈妈这个女强人都心疼了。 当猜到女儿这么做是为了辛志鹏那个烂人时，陶妈妈更是既懊恼又心疼。 陶乐苦涩的一笑，妈妈说的这四不准，仿佛是为辛少量身定制的，无一不犯。 陶乐先是摇了摇头，随即点了点头。 陶妈妈明白，女儿是否认了与辛少的关系，答应了她的条件。 但愿，女儿真的能醒悟。 而陶家母女不知道的是，辛少和孟黎明之所以急着赶回s城，不是不重视陶乐的病，而是因为家里出了一个紧急情况，而这个情况，不好对陶乐明说。 刘婉婷和她刚满百天的女儿不见了。 刘家的第一反应是，女儿刘婉婷带着外孙女，是和王宇、也就是刘婉婷的前男友私奔了。 刘母的主张是先瞒着现女婿辛志鹏，万一女儿反悔回来了，还有回旋的余地。 刘父的主张则是，与其等着辛志鹏知道后闹得全城尽知，不如刘家先下手为强，这样，女儿和王宇就不叫私奔，而叫二婚…… 孟黎明和辛少下了飞机，被武大海拉着直奔刘家。 一进门，刘家父母看见孟黎明也跟辛少过来时，先是皱起了眉头，可能是想到自己女儿“不检点”在前，话到嘴边硬生生吞了回去。 刘父将二人让进屋里，将一份协议放在了辛少面前：“志鹏，我知道婉婷帮你还了500万的债，我们刘家不用你还这钱了，只要你把这离婚协议签了，日期提前一个月，对外称是感情破裂。” 辛少看了眼离婚协议，又看了眼孟黎明。 孟黎明微微一笑：“没事，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要钱出钱，要人出人，好朋友，就是彼此最大的底气。” 有了孟黎明的支持，辛少仿佛恢复了当年的意气风发，把离婚协议推回给了刘父：“刘叔，你错了。这个婚我会离，只是得和刘婉婷离；那500万，我也会还，只是得还刘婉婷。你们更大的错误，不是误判了我，而是误判了你的女儿。根据我对刘婉婷的调查和了解，您女儿和您外孙女，不是私奔，而是被王宇劫持了。” “劫持？怎么可能？”刘父刘母声音都变了，刘母更加急切道：“王宇为了婷婷不惜打架斗殴进大牢；婷婷为了王宇连淼淼都生了 ，王宇不可能这么对婷婷和淼淼的。” 辛少嘲讽一笑：“刘姨，原来，你知道淼淼是婉婷和王宇的孩子啊，既然这样，当初我不能陪婉婷去医院孕检、生产时，你怎么骂我不负责任呢？” 刘母：“……”刘母别提多尴尬了，人越不占理，声音就要越大，这样才能自己也能骗过自己。 刘父急切打断了对话：“行了，是我们刘家对不起你，还是研究研究现在怎么办！如果真是王宇劫持的婉婷和淼淼，为什么不要赎金啊？应该还是离家出走的面大？” 私奔不说私奔，叫离家出走，这个刘家，还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辛少摇头：“肯定不是。我调查过，婉婷半年来一次没去看过王宇，王宇出狱后俩人见过面，不欢而散，婉婷甚至对我说……婉婷肯定不会主动和王宇离家出走的。王宇劫持走婉婷，也可能只图人不图钱……” 辛少越分析，刘父刘母越心慌，想要报警，一怕打草惊蛇害了女儿外孙女，二怕没根没据的警察不给立案。 孟黎明沉吟道：“你们是刘婉婷的父母，去公安报案实在太乍眼了。我这个外人代你们去公安局问问情况。” 孟黎明出了刘家，故间让武大海在商圈转了好几转，这才奔了公安局。 因此事涉及到刘婉婷个人安危，孟黎明决定先找信得过的周子坤。 敲响公安厅政治处宣传科的办公室，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警察。 孟黎明礼貌问道：“请问，周子坤在吗？” 男警察解释道：“周科长上个月调到刑警大队任三支队队长了，三支队在一楼最西侧，治安大队的反方向。” 孟黎明的脸色瞬间僵住了，刑警大队？ 周子坤，竟然从前途似锦的政治处下放到了刑警一线，和他父亲周游一个岗位。 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将周子坤的职业生涯重新顺一遍，孟黎明直觉，这一切，好像是周子坤提前规划好的。 为什么偏偏是一线刑警，这里面难道有她不知道的内情？ 孟黎明悻悻的转到了刑警大队三支队办公室门前。 孟黎明抬手刚要敲门，身后一个年轻男警察急匆匆跑过来，推门就要进办公室。 一声怒吼从门里传来：“滚出去！你t以为小孩儿过家家呢，案件分析会都能来晚了？好好在外面罚站反省！想不明白就滚回家去烀猪头！” 小警察吓得噤若寒蝉，立在门口罚站一样。 孟黎明也怔住了，如果没听错，刚才爆粗口骂人的，正是她印象中那个温文儒雅、衣襟带花的翩翩公子----周子坤。 第208章 队长，好像被人给非礼了…… 孟黎明和小警察，如同两个被罚站的小学生，一左一右站在门两侧，大气不敢出。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办公室的门终于开了，一个中年警察探出头来：“宋儿，开完会了，你快去跟支队长道个歉！依他那驴脾气，说不定真不让你碰案子了。” 小警察如泥鳅般溜了进去。 老警察终于看见了孟黎明，狐疑道：“你报案？还是找人？” 孟黎明踌躇了下，硬着头皮道：“我是周队长的老乡，找他报案，我姓孟，孟黎明。” 老警察将孟黎明带进了三支队办公室，支队长没在大办公室，而是紧东头单独的小办公室。 此时的小办公室里，氛围很是压抑，周子坤脸黑得锅底一样，寒冬腊日般。 小警察声如蚊鸣的解释着来晚的原因，没经历过这阵仗，吓得声如蚊鸣，要哭了一样。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耳朵几乎贴在门板上的老于鼓足勇气推门进去：“队长，外面有人找你，宋儿的事儿今天就这样，下不为例……” 周子坤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了：“老于，我知道你是想替宋儿说情，但说情也得分事儿，嫌疑人毫无线索，案件分析会这么严肃的事儿都 能迟到……” 老于立马告饶：“队长，我真没替宋儿说情，真有人找你，说是你老乡，叫孟黎明，找你报案。” 周子坤脸色一变：“她找我报案？她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没等老于回答，周子坤已经冲了出去，害得老于和小警察以为自己眼花了。 很快，周子坤带着孟黎明回到了小办公室，对于警官和小警察如沐春风道：“你们都先出去，以此为诫，下不为例。” 小警察错愕：“啊？队长，您原谅……” 老于一把把小警察给拉出了小办公室，并贴心的帮周子坤把门关好。 老于斜睨了小宋一眼：“宋儿，你小子命挺好，赶上队长心情好饶了你。若我是队长我也生气。咱手里，三个刑事案子，涉及五条人命，凶手毫无线索，你却为了追个抢糖葫芦的学生而耽搁了案情分析会！人命和糖葫芦，谁轻谁重还用我教你吗？” 宋儿连连点头，目光盯着支队长紧闭的小办公室门，低声八卦道：“师傅，我猜队长跟那个漂亮姑娘，有一腿。” 于警察一脚踢在了小宋屁股蛋上：“我看给你一腿才对！脑子里成天想什么呢？咱队人是谁？那是以单位为家、以案子为生命的人，在他眼里，没有男人和女人，只有受害人与嫌疑人……别胡咧咧，快把队长让你查的通讯记录给我拿来……” 宋儿忙不迭的去找通讯记录了。 小办公室内。 周子坤肃然的坐在办公椅上，公事公办的看着孟黎明：“你想报案？报什么案？” 孟黎明坐在办公桌对面，审视着周子坤，突然话锋一转：“周帅帅，你调来刑警队，有别的目的？是不是周所长的那场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与申威有关？” 周子坤面色纹丝未变：“你想多了，我只是因为小时候经常看《猫头鹰》杂志，觉得警察破案很威风，与其他人或事没关系。” 果然是刑警队长，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黄河决于口而心不惊慌。 孟黎明亦是风轻云淡：“没关系，周所长殉职的事，你调转工作的事，与申威有没有关系都没关系，反正申威在我眼里，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孟黎明是唯结果论者，不想问什么原因，不想察什么真相，她只知道，前世的申威害死了，而这个，十有八九就是周子坤。 只要一想到周子坤可能步周游的后尘，被申威害死，孟黎明就感觉浑身的血都像燃烧起来一样，灭申威之心疯一般的长，延伸至每一颗细胞。 当然，她不会像上一世那样冲动，她会像狩猎的豹子一样，很有耐心的制造时机，一击即中。 孟黎明内心沸腾，面色却无比轻松，仿佛说的不是她与申威鱼死网破的事儿，而是午饭吃了锅包肉、晚饭吃了面条一样坦然。 周子坤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眉头皱得如同珠峰：“孟黎明，你到底想做什么？在警察局、刑警队支队长面前，宣扬犯罪吗？” 孟黎明突然站起身来，走到周子坤身前，双手扶住椅背，将周子坤禁锢其中，居高临下道：“周子坤，我这不是宣扬犯罪，我这是在警告你。别再试图从夏虹嘴出不利于申威的案情了，她不会说的，她还想着出狱后要挟申威做申太太呢；也别再试图重翻申威指使的案子，现在刑技不发达，你找不到有关他的证据的，反而会打草惊蛇，引起申威对你的反噬！” 周子坤气急败坏的抓住孟黎明的双手：“你到底还知道什么？背着我又在搞什么？姓申的特么就是个亡命徒，你有多远离他多远！不许再打他的主意！听到没有！” 周子坤情绪激动，抓得孟黎明的手腕都有些疼了。 孟黎明甩开周子坤的手，反而气定神闲的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周帅帅，你莫名其妙的跟我分手，不会就是怕申威报复你，或者连累我？那样想你就大错特错了，因为我做的事，比你做的更疯狂，被报复或被连累的，也可能是你。” 周子坤再也坐不住了，跑到孟黎明身前，改成他禁锢住孟黎明，急吼吼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快告诉我，你是不是想急死我……” 孟黎明勾了勾手指，周子坤听话的低下头，孟黎明突然伸手禁锢住周子坤的脖颈，嘴巴附在耳边低喃：“你急了？我偏就不告诉你……” 说完，孟黎明突然用牙齿咬住了周子坤的耳垂，疼得周子坤“嘶”一声，没等反抗呢，孟黎明已经松口，唇腹滑过脸颊，“啪”的亲了一口。 周子坤浑身僵住，恰在此时，门被小宋推开，看到眼前一幕，小宋终于聪明了一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门关上。 老于错愕道：“小宋，你干啥呢？快通知队人去赵局办公室啊！” 小宋此时的脸色，比赤橙黄绿青蓝紫还要精彩，喃喃道：“老于，咱、咱队长好像、好像被人给非礼了……” 第209章 这样的他，其实，还挺爷们的…… 一听小宋说队长被非礼了，老于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小宋，你胡咧咧啥呢？咱队长虽说是大学生出身，那也是练过的，还能让人非礼了？你肯定眼镜厚数低了，赶紧换个比瓶底儿还厚的镜片！” 小宋果断摇头：“老于，我周日刚换的眼镜片，度数准着呢，绝对不会看错，不信你再瞧瞧……” 老于眼中滑过一抹狡黠，真就把门欠开一条缝儿往里看。 小宋也挤过来跟着看，猝不及防，门一下子大敞四开，整个人就被老于给推进屋来了。 小宋瞬间尴尬不已。 抬头再见周队长和那位孟姑娘，一个坐正位、一个坐副位，正襟危坐，搞得跟两国元首会晤似的一般正式。 小宋心知肚明被老于给算计了，想找个地缝儿钻怕是来不及了。 周子坤眉毛倒竖：“小宋，你咋挨呲没够呢？有事就说，有……你这一会儿进一会儿出的，好孩子都让你抖落出风来了！” 小宋尴尬的脚趾头抠地，讪然道：“那个、那个队长，赵副局长派人来通知，让你赶紧去他办公室一趟，我、我说完了，走了。” 小宋转头就走，险些没撞门框上。 “回来！”周子坤立马叫住了他，一本正经叮嘱道：“我现在就去赵局长那儿。这位孟、孟副经理来报案，刘大拿的独生女儿刘婉婷疑似遭遇绑架，你和老于负责问清细节，等我回来一起部署解救方案，切记，保密纪律。” 周子坤凛然正气的走到了门口，小宋尴尬出声：“队、队长，我、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子坤再次瞪圆了眼睛：“宋威，你能不能褪掉你身上那股子书生，有话直说，会不会？” 小宋一闭眼、视死如归：“队长，您右耳窝正前方28处，有约35x22口红印儿！色值为52草莓红……” 小宋眼睛睨向孟黎明，周子坤则一个踉跄险些没栽倒在地，气道：“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小宋猛一个立正，声音洪亮：“队长，我知道保密纪律……” 周子坤尴尬得脚趾抠地，觉得对小宋简直是对牛弹琴，逃也似的开门，趴在门边偷听的老于好悬没栽进屋来。 老于尴尬的一个立正：“队长，我也知道保密纪律……” 周子坤赶紧伸手抹掉口红印，心中暗叹，自己好不容易才树立起来的威信，被孟黎明这只小狐狸精这么一搅和，一下子损耗殆尽了。 最让他忧心的是，孟黎明竟然比他知道的还多得多，且进行了一个大动作收拾申威，怎么办？他该拿她怎么办？！ 周子坤上楼了。 老于和小宋进了小办公室，开始询问孟黎明有关刘婉婷失踪的信息。 还别说，老于虽然是个老奸巨滑的老油条，小宋是个屡屡挨呲的小白人，问案情、捋线索还是蛮专业的，尤其是小宋，细节捋得那叫一个细，不愧是那个一眼就看出“色值52草莓红”的狠人。 很快查出来并理出来王宇的几个可能落脚之处。 周子坤回来后，又深入分析了几个落脚之处，最后锁定了王宇十多年没回过去的五十里以外的农村老家。 周子坤亲自带队摸了上去。 第二天早晨就有了最新消息，刘婉婷被王宇关在了老家农村地窖，孩子太小，因为换了环境高烧不退，警察解救出来后，立马将娘俩送往医院。 医院里。 刘婉婷看着手里的离婚协议，嘲讽的扯了扯嘴角：“辛志鹏，你这个时候拿出离婚协议，合适吗？” 辛志鹏讥讽道：“如果现在不合适，我怕以后没有合适的机会了。” 刘婉婷放下协议，斜睨辛少：“如果，我不想离婚了呢？” 辛少摇了摇头：“不会的，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刘婉婷冷哼一声：“当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现在这样，算不算过河拆桥？” 辛少再次摇头：“刘婉婷，上次咱们算是交易，各取所需。这次却不同。如果我不说，全世界、包括你父母都会认为你和王宇私奔了，你会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掰着手指头数日子，说不定余生还会给王宇再生下十个八个崽子。我这样，算是过河拆桥吗？我算是雪中送炭了。” 刘婉婷态度软了一些：“志鹏，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你现在的公司，资本太薄了，我让我父亲全力帮助你，让你重新回归辛家当年的辉煌，好不好？” 辛少摇头：“不好。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谁不如靠自己。辛家复兴有我，只是，与你无关了。” 刘婉婷轻眯了眼：“如果，我不签字呢？” 辛少微微一笑：“刘婉婷，你不会以为，我辛志鹏还是那个对人毫不设防的小白兔？我手里，可有着你不想公之于众的证据呢，比如，你和我谈判时的录音，你和王宇蜜恋时的照片，你女儿和王宇的亲子鉴定报告……王宇这次绑架未遂，应该不会被判得很久？出狱后，你们一家三口还能再团聚呢……” 刘婉婷边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边咬牙切齿道：“辛志鹏 ，你特么的真是个卑鄙小人……” 辛少无所谓的拿起离婚协议书：“刘婉婷，王宇是因为你才打架斗殴进的监狱，进监狱后你又嫌弃他是老改犯，不配做你孩子的父亲……哪怕王宇绑架了你们娘俩，你女儿高烧不退，你都不肯告诉他淼淼是他的亲生女儿。我们两个都是自私自利的人，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呢？” 辛少离开了，刘婉婷气得把水杯扔了出去，险些没打到进屋来的刘父。 刘婉婷气得眼圈发红：“爸，我要回你公司上班，我要做大生意，我要和这个辛志鹏势不两立！” 刘父怒不可遏，上来就甩了女儿一巴掌：“刘婉婷，你还要作妖作到什么时候？人家志鹏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在大家以为你私奔的时候，我已经代你向志鹏提出离婚，且不用归还500万。可人家志鹏还是选择了解救你！你若是不想让全天下都知道淼淼是你和王宇的野种，就给我学会闭嘴！” 刘婉婷怔住了，不可置信的问：“爸，你说的是真的？” 刘父笃定点头。 刘婉婷突然想起了当年上学时，她像小太妹似的倒追辛志鹏，辛志鹏宁可自己辍学，也没向学校反映她半分不好来。 现在，亦是如此，他明明可以更早的摆脱她，可他还是选择了救他…… 这样的他，其实，还挺爷们的……算了，自己也不能太娘们似的老扒小肠…… 就在这一刻，刘婉婷突然就释怀了。 第210章 队长，好像被人给偷家了…… 待辛志鹏办理完离婚手续回到京城时，已经是十天以后，陶乐已经出院了。 去家里看望，母女俩并没有回家，打听新梦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告诉他，陶家母女去了云省和疆省旅游，预计半个月以后回京。 知道陶乐做手术不让早说话，辛志鹏给陶妈妈去了个电话，让娘俩好好休息，彻底养好了嗓子再回来。 有了辛志鹏这个老板的承诺，陶家母女果然调整了假期，一个月以后才回京城。 回京时，不仅养好了嗓子，且带回了三首音乐作品回归。 这次的作品，和以往抒情乐风不同，民族风的粗犷流行乐风，再配上陶乐略带嘶哑的嗓音，听起来竟别有一番韵味。 辛少又惊又喜，乐得连连叫好：“陶燃，咱这是因祸得福了，你这种音乐、这种曲风绝对开了乐坛先河，太好听了，晚上，咱们一起庆祝庆祝。” 陶乐果断拒绝：“老板，咱们合约中说好的，我，可以拒绝参加任何形式的商务应酬。” 辛少莫名其妙的指着自己：“我，请你吃饭，是商务应酬？” 陶乐面色清冷：“既然我在你眼里，只是艺人陶燃；那么你在我眼里，就是新梦老板。艺人和老板出去吃饭，就是商务应酬，我，可以拒绝。” 陶乐走了，听得辛少云里雾里，以前，他请陶乐吃饭，陶乐开心跟出笼的鸟似的，肉眼可见的要飞起来了。 这次回来怎么一切感觉都不一样了呢？她做手术，做的难道不是声带，而是脑子？ 辛少觉得自己这个老板当得有点儿窝囊，抄起电话就给孟黎明拨过去，大吐苦水了。 接电话的孟黎明，此时正坐在刑警三支队的支队长办公室。 听辛少大吐苦水，孟黎明气这个傻子不懂陶乐的少女春心，再也撒不住火了，气得破口大骂：“辛志鹏 ，你个猪脑子！人家陶乐拿你当朋友，你拿人家当摇钱树。你要是再敢称呼她为陶燃，我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还有，请人家吃饭诚心点儿，再敢去夜店泡妞，我把你眼珠子挖下来当泡踩！” 孟黎明“啪”的一声把电话撂下了。 辛少别提多委屈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称呼、去一个小小的夜店玩，至于两个女人这么大反应吗？他那是专注工作，去挖艺人的好不好？！ 辛少试着拨通了陶乐的电话，好半天陶乐才接起来。 接通的瞬间，辛少立马伏低做小状：“陶乐，我真心晚上请你吃饭，放心，不是新梦老板请艺人陶燃，是辛少请陶乐。我发现三环外新开了一家东北老式火锅，和你们学校门口的那家味道可像了，晚上就去那儿吃，就咱俩，庆祝你发新歌，也庆祝我恢复自由身，好不好？” 陶乐沉默良久，终于吐出了一个字：“好”。 辛少终于长舒了口气，看来，懂女人心的，还得是女人，孟黎明，高人也。 此时的周子坤办公室，小宋端着手里的茶碗，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的站在那里。 如果他耳朵没出问题，他听见了这位“温文尔雅”“气质端庄”的孟姑娘，正吼着要把人脑袋拧下来当球踢、把人眼睛挖下来当泡踩…… 太血腥了，太……残暴了！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难怪队长躲在洗手间不敢出来，还让他撒谎说他出差没在家。 孟黎明本着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甜甜一笑：“小宋警官，你们队长让你转告我，他是出差了、还是开会了？” 小宋再次惊掉了下巴，知队长者，眼前姑娘也。 小宋讪然一笑：“队、队长出差了，过几天才能回来。您、您来是要报案吗？我可以先接警，若是信不过我，我可以带你去一支队或二支队……” 孟黎明云淡风轻的站起身，主动接过小宋手里的茶碗，喝了一口，道了声“谢谢”，然后，离开了。 小宋一直送孟黎明驱车离开，这才跑到洗手间门前，一长两短敲门，小声道：“队长，她走了，可以出来了。” 洗手间的门先是嵌开一道缝儿，一只眼睛透过缝隙左右看看，确实没有第二个人，周子坤这才从洗手间里出来，故作镇定的回到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掩饰尴尬的拿笔写字，愕然发现，昨天新换的英雄钢笔不见了。 小宋眼奸心细，一眼就发现周子坤的新钢笔不见了：“队长，您昨天新换的英雄钢笔怎么不见了？是不是被人给偷了……” 周子坤忙不迭的摆手：“没丢，没丢。” 周子坤拉开抽屉，拿出一只钢笔盒，从里面又拿出一支一模一样的、崭新的金尖英雄钢笔。 小宋轻眯了眼，队长能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他，两支钢笔虽然同款同色，但桌上的那支，已经吸过墨水了；而这支，明显没吸过墨水。 队长，明显是有两支同款同色的英雄钢笔。 周子坤打发走了小宋，情不自禁的看向台历，今天是1994年阴历十月初九，阳历11月11日，她的生日。 周子坤哑然失笑，小狐狸，今天主动送上门来，不会是故意向他索要生日礼物来了？ 出了门，老于把小宋拽到一边，低声问道：“那个小孟又来找队长干啥？咋把队长吓得躲厕所了？” 小宋亦百思不得其解：“老于，我的观察力你是知道的？咱队长，好像被人给偷家了，就昨天新换的那支英雄金尖。可队长死活不承认丢了！他难不成是怕丢人吗？身为刑警支队长，先是被人非礼，后是被人偷家……” 老于上手打了下小宋的后脑勺儿：“你管队长是被非礼还是非礼别人？是丢人还是丢笔！？队长说啥就是啥，别闲吃萝卜淡操心。” 小宋不服气道：“可咱是警察，凡事不是得讲证据吗？” 老于理直气壮：“咱还是纪律部门，得服从指挥，知道不？” 小宋被说糊涂了。 老于“噗嗤”一声乐了，话锋一转：“我感觉，咱队长不是丢人，不是丢笔，应该是丢心了。” 小宋的眼睛终于亮了。 第211章 与其在红海里厮杀，不如寻找一片新的蓝海 1995年1月初，孟黎明召开了黎明制衣、黎明纸业和新梦文化三家公司的年度总结会。 之所以没带上黎明房地产，除了因为项目重要关联人，钟荣远在羊城，方建军回了京城，聚回s城太折腾。 更重要的是，黎明房地产去年开发的何市商场项目还没有完工，待五月份项目彻底结束后再做盘点来得及。 孟爱军汇报了黎明制衣业绩情况。 黎明制衣销售额一路飘红，尤其是第四季度实施预付卡制度以来，达到年前预热的一个小高峰，并且持续走高，预计1月末至2月初会出现新的高峰值。 剔除经营成本等各种费用等，1994年纯利润实现18个亿。 孟爱国汇报黎明纸业业绩情况。 黎明纸业前三个季度同样一路向好，到第四季度突然呈现下滑趋势，尤其是卫生巾系列主打产品，更是呈现滑铁卢似的下滑。 即使如此，剔除经营成本等各种费用，纯利润仍有24个亿。 乔腾蛟做了个市场调查报告，业绩下滑的最主要原因，是国外企业发现了国内商机，疯狂涌入，与黎明卫生巾形成了强烈的竞争，已经隐隐有刺刀见红的趋势了。 孟爱国建议道：“黎明，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建议和国外企业打一轮价格战，毕竟咱是本土企业，比外来企业占据优势。” 孟黎明直接否决了。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另一种说法，叫做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孟黎明经历过前世，九十年代，不仅卫生巾品牌，洗发护发品牌等等均受到剧烈冲击，国内品牌相当长一段时期无法突出重围，举步维艰难。 更重要的是，敢于逐鹿中原的外资，背后的资本都格外强大，和它们打价格战，只怕黎明纸业的血太薄、不抗刺。 与其在红海里厮杀，不如寻找一片新的蓝海。 孟黎明沉吟道：“爱国哥，还记不记得咱黎明纸业最开始是卖厕纸出头的？当初可以，咱现在也可以。国外的品牌看中了大众化卫生巾市场，咱就剑走偏锋，研究纸巾，饭店用大抽、家用中抽和便携式小抽；还可以研发婴幼儿纸尿裤、老年人护理卫生垫；成熟以后再研发女士洁面巾、婴儿湿巾等等，蓝海这么大，没必要和他们刺刀见红。” 孟爱国本身就是一线造纸厂工人出身的行家里手，被孟黎明这么一点拨，立马惊醒：“明明说的对，与其和他们硬碰硬天亡大家死，不如偷摸吃成个胖子。我一会儿就回辽县，带着研究人员熬上一两个月，多搞出几个新品出来。” 孟黎明今年打算回羊城过年，让孟爱国先研制老人护垫，这样她可以带去羊城，交给钟海龙的养老院试用，合格后便可批量生产、全国各大医院或疗养院推广。 黎明纸业的事解决了，该辛志鹏汇报新梦文化的业绩情况了。 新梦文化的利润，自然与两大龙头企业不可同日而语，但它轻装上阵，成本低，利润高，刚成立一年，纯利润也达到了九百多万元，还不包括购置的音乐室产权和相关设备等。 新一年主打的《歌手大擂台》已经成功与n省电视台签约，春节后就可以开始各地海选录制，陶乐担任了海选导师。 虽然黎明房地产没来汇报，但大家心里明镜似的，肯定会交上一份漂亮的答卷。 四户企业，压力给到了黎明纸业，也就是孟爱国这里。 孟爱国匆匆忙忙回了家，收拾好行李，与妻子葛菲菲和两个双胞胎大儿子做了简短告别，立马奔赴辽县这个主战场，与研发人员同吃、同住，开启了6+1和白+黑疯狂研发模式。 在孟爱国和相关人员的日夜奋战下，终于在腊月二十六这一天，在没有现成组装机械的情况下，研发出了第一批老人卫生护垫，交到了孟黎明手中。 孟黎明拖着一大一小两皮箱赶赴机场，登上飞机，举手要把登机箱放到行李架上，一举没举动，身后的男人颇有眼力见的接过，帮她放稳放好。 孟黎明回头道谢，“谢”字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帮她放登机箱的男人，竟然是她的老熟人-----刑警大队三支队支队长周子坤。 今天的他，没有穿警服，而是一件羽绒服，还是二人没分手时，孟黎明送他的黎明“y san”品牌。 今天是腊月二十六，身为公职人员的周子坤不可能提前好几天放假。 并且，周子坤是和孟黎明出现在前往羊城的同一架航班上，唯一的可能是，周子坤打听到了孟黎明的行踪，特意陪她去羊城过春节。 换做其他刚二十出头、对爱情充满幻想的小女生而言，心上人如果做出抛开工作、抛开父母、不顾一切陪伴她海角天涯的痴狂举动，肯定感动得涕泪横流，恨不得立马以身相许。 偏此时孟黎明的内核是一位成熟女性，且事业心和责任心很强的那种，对于周子坤这种小孩儿过家家的举动，实在是嗤之以鼻。 孟黎明的眉头紧紧皱起：“周帅帅，你不会特意打听了我的行踪，跟我去羊城？” 周子坤淡淡的看了孟黎明一眼，什么也没说，坐在了孟黎明正后方的位置上。 孟黎明嗔怪道：“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我上机有武大海送，下机有钟荣接。你赶紧下飞机去，退票还来得及……” 周子坤还是不说话，甚至连看都没看孟黎明一眼，让孟黎明有种硬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孟黎明气得一赌气：“你爱去就去，反正到了羊城，我没功夫搭理你……” 孟黎明气得坐下了。 飞机平稳升空之后，一个年轻小伙子从后面走了过来，递给周子坤一个水杯：“队长，您的保温杯。” 声音，好熟悉。 孟黎明错愕回头，与送水杯的年轻小伙子四目相对，同时惊诧。 小宋警官：“孟经理，这么巧？你也去羊城？” 孟黎明：“你、你怎么也在飞机上？” 小宋警官一脸懵逼：“孟经理，我和队长去羊城抓逃啊！” 孟黎明：“……” 孟黎明本能的看向周子坤，此时的某人，眉眼间的笑意一滑而过，如同春风吹皱了一潭湖水。 孟黎明却尴尬得脚趾能抠出三室一厅来。 孟黎明对小宋呢喃道：“真、真巧啊……” 打完招呼，孟黎明立马缩回到座位靠窗最里侧，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第212章 我没瞎，也没聋，不用你说出来 飞机终于平稳着陆，孟黎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逃了出去。 可惜，她托运的那只最大行李箱，还没到，只能在行李出口处等着。 周子坤和小宋也赶过来了，板正的站在孟黎明身侧。 孟黎明以为二人也在等行李。 等了好一会儿，行李还没到，小宋警官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队长，咱行李也没托运啊，你在等什么？” 孟黎明错愕侧头。 周子坤则风轻云淡：“在等车。” 小宋错愕的看向指示牌，出租车站点儿也不在航站楼里啊…… 周子坤微笑的看向已经脑无力的孟黎明：“孟经理，你的房子位于松湖区景轩园，我们要去松湖区派出所请求配合，不介意载我们过去？” 孟黎明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同意：“不介意。” 行李箱到了，孟黎明直接把一大一小两只行李箱推到了周子坤面前：“周队长，帮我拿行李，不介意？” 周子坤哭笑不得，小狐狸终于逮到机会反过来对他张牙舞爪了。 周子坤上手推着行李箱，行李箱轻得不能再轻，就好像里面什么也没装一样。 钟荣在出站口等着，本来满面春风的脸，在看见周子坤后，立马僵住了。 孟黎明将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推给了钟荣：“荣哥，这两箱子都是给你的干货，为了节省空间，我可是连换洗衣裳都没带。” 钟荣将行李箱放上车，将一个漂亮的旅行包递给孟黎明：“知道你没带，里面有换洗衣裳和化妆品，你满意的话，算我的，不满意的话，算钟欣的。” 二人哈哈大笑，完全没留意周子坤看行李箱时一脸的嫌弃，心里暗暗委屈，黎明让他推的行李箱，里面的东西，竟然是送给钟荣的，千里送鹅毛，尚且礼轻情意重，这两大箱子，得多重的情意？ 还有，换洗衣物和化妆品凭什么你一个男的给买…… 周子坤面上不显，心底则酸得彻底。 车子滑出航站楼，孟黎明对钟荣叮嘱道：“去松湖区。” 钟荣错愕道：“你新房子不是在临南区吗？怎么去松湖区？是去看郭姨？郭姨晚上才能到家呢，要不先回你自己家？” 孟黎明摆手道：“先‘顺道’给两位警官送到松湖区派出所，然后我再回临南区自己家，辛苦你了，钟哥。” 孟黎明一向戒备心重，不喜欢与他人同居，包括母亲郭兰英。 所以，在郭兰英定居羊城后，孟黎明先前的房子给了郭兰英居住，孟黎明又在市中心给自己买了套新的。 这件事，周子坤却不知道。 好一个“顺道”。 钟荣没再问，只管开车驶向松湖区方向。 将周子坤和小宋二人放在了松湖区派出所，车子调转车头，逆向往临南区方向驶离了。 小宋尴尬的问周子坤：“队长，孟经理好像是特意送咱们过来的。” 周子坤瞪了一眼小宋：“我没瞎，也没聋，不用你说出来。” 小宋暗暗摇头，队长，火气咋这么大呢？ 周子坤二人进了松湖区派出所，让该所警察协查犯罪嫌疑人可能窝藏的亲戚家的位置，开始轮流蹲伏。 犯罪嫌疑人完全没想到s城警察会追逃到羊城，腊月二十九号晚上就被蹲到了，成功缉拿归案。 周子坤去买飞机票，赶上春运高峰，最早也得乘坐大年初三的飞机，一起押送犯人回s城。 腊月三十中午，松湖派出所的林所长，邀请二人中午一起去所里包饺子吃。 正包着饺子呢，突然接到了居民电话，说是在松湖区发现疑似连环杀人犯的线索。 林所长带着个年轻小警察出警，周子坤紧张道：“林所长，连环杀人犯，就你们两个人出警，不够？我和小宋跟你们去……” 林所长把周子坤和小宋又推了回来：“不用不用，四五年没抓着的连环杀人犯，赏金都干到十万了，这么难抓的人，怎么可能大白天出来犯案？十有八九又是哪个老百姓为了赏金出的空头线索。我们俩先去碰碰，如果真是，再呼你们过去不迟；如果不是，我们回来刚好吃你们包的饺子。” 林所长和值班警察出警了。 四五年没破的连环杀人案？ 周子坤鬼使神差的想起，两年前孟黎明来羊城时，半夜三更以为遇到了连环杀人犯，吓得不行，次日还报了警，警察盘查了那个出租车司机好几天，后来发现抓错人了，又放了。 这起案子，不会就是那起案子，四五年都没破？ 周子坤问门卫王大爷：“王大爷，我两年前就听说过羊城有一宗恶性连环杀人案，受害人以外地女人为主，劫财又劫色，手段极其残忍，林所长出警的，不会是一起案子？这么多年都没归案？” 王大爷叹了口气：“别提了，前前后后几年，总共有七个姑娘遇害了，其中五起都发生在咱松湖区！因为这起案子，咱松湖派出所的民警在同行和群众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近一个小时后，林所长出警回来，唉声叹气的，显然，又是不沾边的无用线索。 几人下了饺子吃午饭。 正吃着，松湖区的值班小警察突然抓住了林所长的手腕，吓了大家伙一跳，以为发生什么事儿了呢。 警察呲牙一乐，指着林所长露出来的被看边：“头儿，这下让我逮着了，嘴上告诫我们不许迷信，自己先穿上了红线衣！” 林所长立马抽回袖口：“臭小子，我也不信，架不住你嫂子信啊，不穿就不依不饶的，说是本命年犯太岁，得穿红的保平安！你就当没看见，别四处说去，听着没？” 小警察不开玩笑了，笃定点头。 周子坤亦是一怔神，对哦，今年生肖猪，是属猪人的本命年，孟黎明，就是属猪的，小狐狸，今年该24岁了，而自己，已经27了。 吃完午饭，周子坤和小宋出了派出所。 小宋年轻爱热闹，硬拉着周子坤去逛街，左一样右一样，小宋买了不少纪念品当伴手礼，反观周子坤，两手空空如也。 第213章 论倒霉，这世上恐怕没人比过她了 晚上五点多钟的时候，周子坤和小宋二人才百无聊赖的往招待所方向走。 正走着，身后疾驰中的一辆出租车，突然来了个神龙摆尾，继续向前冲去。 吓得二人急往路边闪开，小宋儿气得更是指着出租车屁股大骂：“赶着去阎王爷那儿投胎啊！” 骂声戛然而止，小宋儿指着出租车驶离方向，“咦”了一声：“队长，是孟经理，她怎么来松湖区了？难不成是来陪她妈妈过年？” 周子坤狐疑道：“你怎么确认是她？” 匆忙间，周子坤也只是恍惚看见一个脑瓜顶，不也确认就是孟黎明。 小宋笃定道：“队长，您别忘了，我虽然没您记忆好，但我眼力比您好。孟经理梳了个乱糟糟的牛粪揪揪，坐飞机的时候还压扁了一块儿，肯定是她。” 周子坤立马意识到不对，叮嘱小宋：“你快去通知林队长，我先去追车！” 小宋急忙劝解道：“队长，人家司机又没真撞上咱，咱整这么大操持去报复人，不好？” 周子坤急道：“谁报复司机了？明明一向谨慎，绝不可能让司机这么危险驾驶，除非她被司机控制住了！快去通知林所长，我去追车！” 说话功夫，周子坤已经跑进了一家门前停着摩托车的商店，用证件征用了摩托车。 见商店架子上摆卖羊城市内交通地图，直接拿了两份，一份给了小宋，一份留给自己，怕联系不上，把bp机也塞给了小宋。 周子坤脚踹摩托车疾冲出去追出租车。 司机很快发现了周子坤，开始在巷子里穿来穿去。 很快，摩托车不见了。 司机轻叱一声，对后座上五花大绑的孟黎明吼道：“臭婊-子，敢踢老子后座给别人示警？得会儿老子就给你好看！” 孟黎明内心无比绝望，论倒霉，这世上恐怕没人比过她了。 她晚上想去陪郭兰英过年，又不好意思麻烦钟荣，便直接打着出租车奔松湖区。 一上出租车，就感觉司机慈眉善目的哪里熟悉，却怎么也没想起来。 钟荣打来电话，邀请孟黎明娘俩去钟家过年，孟黎明婉然谢绝。 就是这么个电话，完全暴露了孟黎明独特的东北口音，她没认出出租车司机，出租车司机却认出她来了。 这个司机，就是两年前孟黎明来羊城时，遇到的那个出租车司机。 当时半夜三更，对孟黎明搭讪得太过热情，适逢羊城连环杀人案沸沸扬扬，孟黎明次日便选择了报警，至于后续如何，孟黎明并没有跟进。 警察接到报案后，对该出租车司机进行了详细盘查，走访了其家人、邻居和单位，所有人，没有一个人说司机不好的，既没前科又没犯罪动机，最后无罪释放了。 无巧不成书。 万万没想到，孟黎明两年后再来羊城，随手打了辆出租车，竟然还是这个司机。 司机认出了孟黎明，把车停在僻静处，直接把孟黎明给五花大绑了。 出租车行进过程中，孟黎明看见了周子坤和小宋的背影，想喊喊不出来，急中生智，双脚突然抬起，猛踹司机驾驶座后背，吓得司机扭了下方向盘，这才引起了小宋和周子坤的注意。 周子坤更是骑着摩托车来追。 可惜，追着追着还是追丢了。 想想追丢也正常。 周子坤骑的是一辆破旧摩托车，还是个两眼一抹黑的外乡人，想要追上对路线如数家珍的出租车司机，实在太难了。 司机以为甩丢了周子坤，甚至高兴的吹起了口哨。 出租车转过最后一条巷子就可以奔大道了， 刚转过来，司机的口哨声戛然而止。 只见巷子通大道的正中央，本以为跟丢的周子坤，正骑在摩托车上，虎视眈眈的盯着出租车司机。 司机咬碎银牙，也上来了一股狠劲儿，油门踩打底直冲周子坤，周子坤同样视死如归的冲了过来，眼看着两辆车撞在一起，孟黎明吓得立马闭上了眼睛。 电闪雷鸣前，周子坤突然打横方向，身子下压，摩托车斜倒下来，刚好卡在出租车车底，周子坤则被甩出去，狠狠的撞在右侧的墙上。 出租车一个急刹停住，司机刚下车，周子坤已经如下山虎似的冲过来，二人打在一处。 孟黎明如蛆虫似的捅动身体，成功下车，用玻璃碎片割破绳子，掏出堵嘴用的破抹布，找到被司机没收的大哥大，如抓着砖头似的，气势汹汹的过来帮周子坤打司机。 周子坤见大事不妙，急吼道：“快呼我，1-2-5-3-1路线。” 孟黎明立马会意，周子坤这是让她用数字给小宋发坐标。 孟黎明拨通了传呼。 二十分钟后，小宋带着林所长等人追来了。 此时的孟黎明还好，只是脸颊被打肿了，手踝脚踝被勒出青紫，其他并无碍。 周子坤则惨多了，出租车与摩托相撞剧烈，周子坤整个人被甩了出去，右半侧身子狠狠撞在了石墙上。 整个右侧，右脸颊蹭伤，右手臂和右小腿全有骨折。 饶是伤得如此之重，周子坤仍旧整个身体压在司机身上，左手手腕与司机右手手腕用手铐死死铐在一起。 救援到了，神经紧绷的周子坤终于放松下来，疼痛也随即侵袭而来，呲牙咧嘴的，五官都跟着扭曲了。 周子坤被送进了医院，右手臂和右腿全都架上了板子，暂时不能动弹了。 晚上八点多钟，郭兰英给孟黎明打来了电话，小心翼翼的问孟黎明，是不是不去她那儿过年了。 孟黎明并没有告诉郭兰英受伤的事儿，只谎称自己在临南区房子过年，让郭兰英失望，总比让她担心好些。 第214章 所以，是你特意给我买的？ 次日上午，林所长便带着不少公安战线的领导和同志们来看望周子坤。 进入病房，所有警察没有说话，而是齐刷刷的给周子坤先敬了个礼。 林所长给周子坤做了介绍，来的领导，带队的是羊城省公安厅的一位齐副厅长。 齐副左长眼圈都激动的泛起了红：“周同志，我代表七名受害者及其家属感谢你，代表羊城所有公安战线的同志感谢你，更代表羊城7200万人民群众感谢你，谢谢你，帮我们抓到了五年未归案的犯罪嫌疑人。” 周子坤吓了一跳，用眼神询问林所长。 林所长笃定点头：“昨晚突审出租车司机，已经全交待了，他就是五年来连环杀人案的真凶。两年前孟同志举报过他，这次二次巧遇，司机认出了孟同志，这才改掉了半夜犯案的先例。” 说着说着，林所长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两耳光，懊恼道：“都是我无能，两年前怎么就放了他呢？如果当时我就找到证据定他的罪，就不会有后面的受害者，是我对不起他们和他们的亲人……” 周子坤自己站不起来，急得让孟黎明去制止林所长自责。 孟黎明叹了口气，安慰道：“林所长，您不用自责，当时的侦破手段还很匮乏，您没有证据证明司机就是凶手。法律的意义，除了不放过一个坏人，还有不冤枉一个好人，疑罪从无，当时的你做出那样的决定，就是最正确的决定。随着指纹比对、 dna检测、计算机应用等技术愈加成熟，这种遗憾以后肯定不会再有了。” 齐副厅长，以及备受自责困扰的松湖区派出所的民警们，全都感激的看向孟黎明。 不仅是觉得孟黎明的话说得有道理，更重要的是，这些有道理的话，是从受害者兼群众的孟黎明嘴里说出来的，很有治愈效果。 齐副厅长和林所长等人要走了，周子坤一把抓住了要跟着离开的小宋：“小宋，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是谁的人了？怎么也要跟着林所长走？昨天晚上我没逮到你就算了，今天你再敢走，看我回s城后不给你小鞋穿！” 小宋意味分明的看了一眼孟黎明，一脸为难的看向周子坤：“队长，是林所长着急整理连环案的卷宗，特意让我帮忙的。人家林所长帮咱抓到了嫌弃犯 ，需要咱帮忙了不能推辞啊！而且，我初三就得押送嫌疑人回s城，真没时间照顾你。” 小宋郑重询问孟黎明：“孟经理，队长得养几天才能回s城，能麻烦您帮我照顾队长几天吗？” 孟黎明笃定点头：“自然没问题。你们队长本身就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别说照顾他几天，就是照顾他一辈子我也不能说二话。你放心帮林队长整理卷宗去，不用担心你家队长。” 在孟黎明看不见的角度，小宋向周子坤做了个小鬼脸，随即去追林队长了。 屋里只剩下周子坤和孟黎明，以及另两个病友及家属。 孟黎明削了个苹果，细心的切成长条块儿，用牙签扎了一个，递给周子坤。 周子坤瑟缩摇头：“我不渴也不饿，困了。” 周子坤闭上眼睛假寐了。 孟黎明嘲讽的撇撇嘴：“周帅帅，我劝你还是收了你那小心思，从昨晚住院开始，你就一口水不喝、一口饭不吃，说白了，你不就是担心上厕所的问题，这个问题，在我这儿完全不是问题……” 孟黎明床下抽出个大袋子，一样一样的拿出来，嘴里碎碎念的介绍：“这是夜壶，你可以用它来小号……” “这是便盆，你可以用它来大号……” “这是护理床垫，你实在不想麻烦我，你可以就地解决，刚好帮黎明纸业测试新产品……” 周子坤脸红得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这个小狐狸，分明就是故意逗弄他的，偏 她一本正经，自己反驳不得…… 旁边床位的刘姨的丈夫惊奇问道：“姑娘，你这护理垫是什么？真的能……不用下床？” 孟黎明瞬间开启了社牛模式，耐心解释道：“刘叔，这是防渗露的一次性纸垫子，不会脏到或流到下面纸垫子上。不过，刘姨只是小腿骨折，扶着就能去厕所，用不上的……” 刘叔摇了摇头：“不是给你刘姨用，是想给我女儿用。我女儿尿毒症后遗症，白天还好照顾，晚上有时会小便失禁……女孩子嘛，比较好脸面，不让我和她妈帮洗床单……有这个就好了，孩子自己就能扔了……” 孟黎明脸上划过一抹不忍心，鲁先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孟黎明将一大包护理垫全都给了刘叔：“刘叔，这是我们厂的试验期产品，如果不嫌弃你就全收下，过后帮我反馈成效就行。” 刘叔高兴的收下了。 孟黎明冲着周子坤耸了耸肩膀，潜台词很明显：你的上厕所方式，只剩下尿壶和便盆两样了。 在周子坤气鼓鼓不知如何反驳时，孟黎明微微一笑，看向刘叔道：“刘叔，我男朋友不好意思在屋里上厕所，住院这几天能麻烦您扶他去吗？” 周子坤是因公负伤，本身受人尊敬，再加上孟黎明大方，有吃的喝的都给同屋的人分，刘叔自己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周子坤终于知道，孟黎明打一开始就没准备“亲自”扶他上厕所，前面的“铺垫”，不过是在逗弄他。 真是，狡猾且折磨人的小狐狸精。 周子坤向孟黎明招了下手，孟黎明不明所以的来到床边。 孟黎明的手被周子坤拉起来，一条大红色的手编手绳拴在了手腕上。 孟黎明惊奇的看着红色的手绳，周子坤云淡风轻的解释道：“小宋买纪念品买了一堆，非要给我一条。我一个大男人戴它做什么？给你，都说本命年带红色的东西保平安。” 保平安？孟黎明微微一笑，觉得自己能逢凶化吉，还真是充满了玄幻色彩。 两年前，昨天晚上，她竟然两次遇到连环杀人犯，且两次从连环杀人犯手里逃脱，写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可偏偏就发生了。 不是因为她有主角光环，而是因为她有眼前这个男人。 孟黎明笃定，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周子坤骑着摩托车冲向出租车时，目光中的那种视死如归与坚如磐石的坚定。 孟黎明微微一笑：“本命手绳我收下了，明天我得好好谢谢小宋。” 周子坤尴尬道：“你、你别、别……” 孟黎明轻眯了眼：“哦，所以，是你特意给我买的？” 周子坤低着头不吭声了。 孟黎明眉眼间尽是笑意。 第215章 还好他是个聪明人 孟黎明刚委托完同病房的家属刘叔，让他帮忙照顾周子坤上厕所，结果，刘叔没等上岗，就光荣下岗了。 原因是，很快钟荣就过来了，带来了不少营养品、日用品，还带了一个十八九岁的精神小伙，专门留下来照顾周子坤吃喝拉撒睡。 孟黎明不好意思道：“荣哥，我能照顾得过来，不用麻烦您手下的小孩儿。” 钟荣嗔怪道：“哪能是麻烦我手下的小孩儿？黎明房地产的员工，不也是你手下的小孩儿吗？赶紧交待一下怎么照顾，完事你跟我出去一趟。” 孟黎明狐疑道：“出去干什么？” 钟荣瞟了一眼周子坤，把孟黎明拉到门边，小声嘀咕了一阵，任周子坤如何竖起耳朵也听不清，只看见孟黎明对着钟荣频频点头。 很快，孟黎明教了小年轻如何护理，便向周子坤告了假，和钟荣出了住院部。 楼下停着一辆半截小货车，车厢里堆着破损得不成样子的破旧摩托车，以及一辆崭新的五羊125摩托车。 孟黎明啧啧感叹：“荣哥，还是你想得周到。过后把个人账号给我，我把钱电汇给你。” 钟荣想拒绝，孟黎明的脸色已经肃了下来：“荣哥，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一码归一码，这钱，你必须得收。” 钟荣悻悻的答应下来。 二人到了旧摩托车车主开的小商店门前，将新摩托车卸下来，表达了对车主无私奉献车辆的感谢，以及赔偿旧摩托车的一点儿心意。 商店老板爱抚着新摩托车，就算抚摸自己的亲生儿子，那叫一个爱不释手，这款进口摩托车可是所有男人的梦中情车，只是价格太伤筋动骨了，要一万八千块，能买三四台国产的125款摩托。 老板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新摩托车，终于咬了咬牙，指着厢货上的报废摩托车道：“我还是要这辆旧的。” 孟黎明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 老板一脸荣耀：“破获连环杀人案的大英雄，是骑着我的摩托车破的案，我这辆摩托怎么着也算是一辆英雄摩托，我得留它一辈子……” 留一辈子？这是准备当传家宝留着，可别包出浆来。 孟黎明颇为爽快：“以为你嫌它破旧才没卸下车来，然你舍不得，废车留给你，新车也留给你。” 老板的脸瞬间绽放得跟花一样。 此事告一段落，孟黎明想回医院，钟荣劝解道：“我给周子坤找了护工，你今晚还是回郭姨那住，和郭姨好好解释一下。郭姨给我打了电话，句句试探我她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你才会在答应的情况下又没回去吃年夜饭，我听出来，郭姨有些伤心。” 孟黎明沉吟半天道：“算了，等我离开羊城以后你再告诉她我遇险的事情，现在告诉她，她会突然来关注、关心我，我会觉得是一种心理负担。” 钟荣怔了下，原来，在孟黎明这里，有些人的突然关注与关心，反而会是一种心理负担。 不知道是不是钟荣多心了，他总感觉孟黎明话有所指，仿佛在说他。 他今天买东西、送护工等行为，仿佛和郭兰英一样，超过边界的关注与关心，反而让孟黎明不舒服了。 自己是不是该退后一步，还她轻松与自在？ 回到病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三点钟了。 孟黎明询问临时小护工有关周子坤的情况，小伙子忐忑不安的报告，说周子坤午饭只吃了三口饭，荤腥一点儿不粘，也没喝多少水。 孟黎明气冲冲的坐在病床边，从床头柜里找出平时做辅食的面包，撕了一块儿，直接捝到了周子坤嘴边，冷若冰霜：“吃！” 周子坤到嘴边的“不饿”二字，硬生生噎了回去，老实张嘴，咀嚼起了面包，呃，好干，老好，好狠心。 小护工心怀忐忑的走到病房门口的钟荣身侧，低声解释：“钟总，我、我真的尽力了，午饭荤素搭配，水温不高不低，水果削皮切块，我还带了录音机，给他放邓丽君的歌……” 钟荣淡然摇头道：“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咱，走。” 小护工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的“啊”了一声。 钟荣再次笃定：“走，越界的关心，会让人有心理负担。” 二人离开了，适逢周子坤被一口干面包给噎住了，抓过水碗好一顿灌，喉咙顺畅后，指着病房门口遗憾道：“明明，钟经理走了，把护工也带走了，你要不要……代我送送他们……” 语气焦急而遗憾，眼眸里则是诡计得逞的笑意，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总算走了”的字样。 孟黎明并没有站起来，只是眼色如墨的盯着已经空无一人的病房门口，良久才吐出一句：“还好他是个聪明人。” 孟黎明是读得懂钟荣对她月朦胧鸟朦胧的情意的。 但她一直装傻充愣的不回应，或者干脆用意有所指的话点醒钟荣。 钟荣不是她的最佳伴侣，却是她南方地区房地产的最佳合伙人，失去他这个合伙人，孟黎明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换别人不称手是肯定的了。 好在钟荣足够聪明，聪明人之间的对决，往往是衡量利益得失，比与蠢人对决反而好处理得多。 见孟黎明对钟荣的态度变得有些疏离，周子坤虽不懂其中的变故，但一直郁结的心情肉眼可见的舒畅了不少。 周子坤试探着问：“你和钟总生气了？是不是刚才出去办的事，不太圆满？” 孟黎明横瞟了一眼周子坤：“什么时候学会这么绕弯子了？你不就想问我们俩刚才出去干啥了吗？拐弯抹角的，也不怕把肠子拧成麻花劲。” 周子坤目光闪烁，面色尴尬。 孟黎明开门见山的解释：“你征用了人家摩托车，我刚才去给人家赔偿新摩托车去了，要不然等你们公家赔，说不定得等到猴年马月了。店老板说了，你是羊城人民心中的大英雄，沾你的光，他的摩托也成了英雄摩托，他要留存一辈子。” 周子坤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皮，声如蚊鸣：“这个英雄称呼，我受之有愧，如果、如果……” 周子坤说不下去了。 他想说的是，如果当时遇险的不是孟黎明，他或许出于职业精神会勇追歹徒。 但绝不会激发出他的内在潜能，在那么仓促的时间里，竟然记准了地图，并找到最佳堵截路径，还不要命的以摩托撞出租车，在手和腿骨折的情况下还利落的制住歹徒…… 一切，犹如神助。 现在想来，每一件事都是他平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当时，竟然奇迹般的、一气呵成的完成了。 第216章 你若不贪心，便是恩赐；你若贪心，便是惩罚 看着周子坤受伤的右手和右脚，孟黎明幽幽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条红色手绳，系在了周子坤的手腕上。 孟黎明边系手绳边轻声呢喃：“做不成所有人的英雄，那就做我一个人的英雄好了。从今以后，你的命是我的，绝不许有任何损伤。” 周子坤看着熟悉的手绳， 瞬间就急了。 这不是上午他刚送给孟黎明的手绳吗？保佑她平安的，怎么摘下来给他戴了，这可不行。 周子坤想摘下来，奈何他右手不争气 ，压根不能动。 周子坤嘴里嗔怪：“这是我送你本命年保平安的，你怎么又还给我了？快解下来！” 孟黎明伸出她的右手手腕，与周子坤的右手手腕并列一处，上面各拴着一条红色手绳，同款，同色，别无二致。 周子坤登时不反搞了，原来，孟黎明给他买了一条同款手绳，以保佑他平安之意。 孟黎明忍不住调侃道：“我本来没想买的，奈何某些人送给我的手绳，是羊城的旅游伴手礼，满大街都是，三块钱一条，五块钱两条，某些人不是说过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周子坤语气里带着三分委屈：“我、我是五块钱一条，不是两条……” 这么小个东西竟然也被宰了，这个周警官，不知道是精明还是傻。 孟黎明嘴上说着嫌弃，眉眼间却尽是笑意：“我三块，你五块，咱俩加在一起总共八块，既好看又吉利……” 旁边一直在偷看小情侣的刘叔和刘姨，同时笑出了声。 刘叔打趣道：“你们俩啊，这哪里是手绳，分明是月老的红线，有缘姻缘一线牵……” 刘姨更是过份，竟然开口哼起了羊城民谣：“月光光，照地堂，年卅晚，铡槟榔。……槟榔香，嫁二娘，二娘头发未曾长。过得两年梳鬓，的的打打娶新娘。” 刘叔调侃道：“姑娘，你有我家电话号码，要是定下正日子了，打电话告诉我们老俩口一声，我们去喝杯喜酒沾沾喜气……” 周子坤脸色僵住，偷觑孟黎明。 孟黎明毫无羞色，大大方方回答：“行，就这么说定了，日子定下来一定通知刘叔刘婶，让你们和芬姐坐头桌。” 芬姐，是老俩口的闺女，尿毒症的那个。 老俩口满口答应了。 周子坤偷扯了下孟黎明，低声嗔怪：“你乱答应什么啊？老两口当真了怎么办？” 孟黎明眨着好看的杏子眼：“我也没说我不当真啊。” 周子坤：“……” 周子坤深吸了口气，对孟黎明道：“明明，我们，该好好谈一谈。” 孟黎明却已经站起身来，拿起了饭盒，对刘叔笑吟吟的招了招手。 刘叔默契的拿起了自己的饭盒，给两个病号打病号饭去了。 刘姨看出了周子坤的犹疑，问道：“小伙子，人家小孟心里有你，你心里也有人家小孟，你态度上，咋有点儿躲躲闪闪呢？你要是再这样不给人家姑娘回应，等哪天姑娘成了别人的新娘，你肠子都得悔青了。” 周子坤脸色无比凝重：“刘姨，我是一名刑警，随时随地都可能遇到危险，像昨天那样挺过来还好，万一挺不过来，就会坑害了人家姑娘一辈子。不能长久的陪伴，还不如不给人家姑娘希望。” 刘姨怔住了，小伙子看着岁数不大，心思还挺重的，想得还挺多。 刘姨淡然一笑：“小周，你知道我家芬儿得了尿毒症，一周得透析两次，每次透析都可能挺不过来。” 周子坤点头，刘叔说过他女儿刘芬的事儿，不幸之中的万幸是，刘叔做生意出身，家庭条件不错，换做一般家庭，怕是早就负担不起女儿的透析费用了。 刘姨老怀欣慰：“我家芬儿虽然病了，但她每天都很乐观。她告诉我们，她每多活一天，就能多陪伴我们老俩口一天，就是老天爷对我们一家三口的恩赐。你和小孟也一样。短暂的陪伴，你若不贪心，便是恩赐；你若贪心，便是惩罚。” 周子坤内心如同卷起了千层巨浪，迅速拍击着他本就不坚定的伪装铠甲，终有一天，丢盔卸甲。 大年初八，周子坤和孟黎明被送到了机场，返回s城。 飞机落地，孟黎明护着拄拐杖的周子坤下了飞机，出机口，小宋和老于跑过来扶住了周子坤。 孟黎明四处张望，本来接她的武大海却不见人影。 迟到，可不是武大海的风格啊。 正准备打出租车回家，小宋已经热情的凑上来：“孟经理，我们在羊城，坐了您的顺风车；回到s城，您坐我们的顺风车，刚刚好。” 孟黎明想要拒绝，小宋已经上手扯住孟黎明的袖口，强拉着孟黎明上了车。 呃，不是普通的轿车或出租车，而是一辆-----警车。 老于把周子坤扶上副驾驶，也坐在了后排，与小宋呈夹击之势，将孟黎明困在中间。 孟黎明觉得，这样的她，不像是搭顺风车的群众，倒像是被逮捕归案的逃犯。 不幸之中的万幸是，那个吓人的警笛没有响，这要是响了，孟黎明觉得她会尬上加尬。 孟黎明还是低估了警察叔叔的造“尬”能力，小宋警官突然指着周子坤手上露出来的一抹红绳，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说道：“队长，你不是说我买的伴手礼红手绳太魅俗了吗？你咋也买了一条？还自己戴上了？” 孟黎明本能的把自己的右手缩回袖口，完全没注意到老于警官玩味的微笑。 周子坤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我是看着实在太便宜了才买的，你五块钱一条买了十条？我三块钱一条买的，听说五块钱两条，你多花了二十五块钱，这二十五块钱，得买多少斤大米？多少斤豆油？败家孩子，这次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了。” 小宋：“……” 小宋暗骂周子坤，老狐狸，真会往人伤口上撒盐。 孟黎明：“……” 孟黎明暗夸周子坤，老油条，真会转移话题。 第217章 我是担心对方有危险 武大海是当兵出身，组织纪律性极强，约好六点绝不会在六点零一分出现。 来晚了，肯定出了什么事。 孟黎明难免有些担心，给周红去了电话，想询问武大海出了什么情况，需不需要插手帮助。 电话接通了，里面吵吵嚷嚷的，有嚎啕大哭声，有破口大骂声，好不热闹。 周红一听孟黎明的声音，立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路上遇到了武大海的家人，他二哥诬赖大海开车撞了他，他大哥怕我们跑了砸了你的车窗，他妈妈把大海挠了个满脸花……” 孟黎明瞬间战斗力爆表：“什么？武家人敢砸我的车？！当姑奶奶好欺负是不是？你们等着，我马上到，看我怎么灭了他们！” 挂了电话，孟黎明感觉脸上发烫，几道警察叔叔火辣辣的目光全都射向她。 孟黎明讪然一笑，想要撤回刚才吼出来的“姑奶奶”“来了他们”的彪悍话，貌似、好像、大概来不及了！ 周子坤尴尬的抚额，对开车的警察小葛道：“黎明大厦方向-----出警。” 孟黎明尴尬道：“那个，周队长，就一个民事纠纷，没有危险，我就、就不浪费警务资源了……” 周子坤轻眯了眼：“我是担心对方有危险。” 孟黎明：“……” 警车行驶到了黎明大厦出口路段，看见了道两旁站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不用问，一定是这里了。 几人下了车，走到事故中心地带，孟黎明的那辆奔驰大g停在正中间，前挡风玻璃、左侧倒车镜、雨刮器等处已经被武大海的大哥用石头给砸碎了。 年前周红花大价钱从京城买回来送给孟黎明的玉质平安牌也受到了波及，碎了。 车轱辘前方躲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抱着小腿嗷嗷直叫唤，应该是武大海的二哥武大林。 身侧那个四十岁的男人应该就是武大海的大哥武大峰。 而此时的武大海呢，带着几个保安，将周红护在身后，气得手臂上青筋爆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可惜，脸上的五道指甲挠出来的血凛子，让武大海的彪悍气质大打折扣。 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指着武大海的鼻子破口大骂：“我咋养了你这么个虎x哨子，跟这么个破烂货搞破鞋，名份没有，钱财没有，还做了结扎，你对得起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这么大吗？” 武大海气道：“妈，你别听别人胡说八道，我和周总啥关系也没有，我就是个司机和保安。” 老太太更气了：“到现在你还护着这狐狸精？我问了你们单位的员工，看了医院就诊记录，你和那娘们一直不清不楚，还做了结扎。” 老太太话锋一转，怒指周红：“你个s狐狸、二婚头子，竟敢勾引我家没结过婚的大小伙子！还蛊惑他结扎！这事老娘跟你没完！” 孟黎明走进圈里，拉住了周红的手，对老太太道：“那你想怎么样？” 老太太怒目而视：“你是谁？下雨天地里钻出个蝲蝲蛄，显着你了？” 孟黎明不愠不怒：“我是能替她做主的人。你们娘几个千里迢迢过来拦车，不止是为了骂儿子这么简单？你有什么想法，直说无妨。” 武家人找到了医院报告，打听到服装厂知情员工，说幕后没有高人指点，打死孟黎明都不信。 老太太嘴巴撇得二五八万似的：“我儿子做了结扎，不能给我们老武家传宗接代了，就算一辈儿只有一个孩子，相当于我少了孙子、曾孙子、重孙子，” “我大度一点，后边的重重孙子、重重重孙子不算了，按每人每年给我1000块钱的养老钱，一年就是4000块，我现在62岁，按活到100岁算，他应该给我15万2，还有前28年的抚养费，给个整数10万，还有我家老二被车撞了，医药费得给4万8，总共给我30万，咱们就两清了。” 孟黎明险些没笑出声来，武老太太的这个算法，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一个故事，说是有贼偷鸡被主人抓住了，谈论赔偿问题，主人就是这么算的，说鸡生无数蛋，无数蛋变成无数鸡，以此类推出无数赔偿。 别说，这老太太的聒噪劲儿，还真像一只老母鸡，咯咯嗒。 武大海失望的看着他妈。 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他妈小学上到四年级就辍学了，多几位数的加法都不会，何况是复杂的乘法？ 今天算得这么明白，连曾孙子、重孙子都算进去了，分文不差，说明他妈和两个哥哥来之前就商量好的，并算好了账背诵的。 武家人一大家子，这是打算不认儿子，只认钱了。 孟黎明都被气乐了：“阿姨，警察就在这儿呢，咱捋一捋啊，子女有赡养老人义务，这没错，但在儿子出赡养费的情况下，孙子、曾孙子、重孙子是不用出赡养费的。你想要买断以后的赡养费，只能管武大海一个人要，要不到他的后代去。” 孟黎明转向最有办案经验的老于：“于警官，我说的对不对？” 老于笃定点头：“不错，就算走法律行径，法院也只会追究儿女，不会追究孙子、曾孙子和重孙子，除非，儿子不在了。” 老太太被怼得哑口无言，大儿子武大峰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老太太眼睛一亮：“那我就不管孙子、曾孙子要，我只管儿子要，我能活到、能活到四百岁，你、你得给我……给我那么老鼻子钱……” 老太太先前算得头头是道，是大儿子提前算好让她背的，现在临时改了算法，只能用“老鼻子钱”代替了，到于老鼻子是多少，她也不知道。 孟黎明又笑了：“阿姨，根据测算，全国平均寿命是692岁，您今年是62岁？” 老太太眼珠一瞪：“你个黄毛丫头，敢骂我活不了几年？” 孟黎明摇头：“这是世界卫生组织公布的数据，不是我自己乱说的。再说，是平均，你这样的人，能活到千年也说不定。” 老太太小腰一拔：“那是，我可长寿着呢……” 武大峰在耳边嘀咕道：“妈，她骂你是千年王八呢！” 老太太瞬间炸毛了，再骂孟黎明：“你个小s毕，你才是千年老王八！我不跟你废话，就30万元，爱谁谁，警察在这儿也不行。” 第218章 警察，不会也学会碰瓷了吧？ 孟黎明不再纠缠于赡养费了，而是看向坐在地上的武大林：“撞你哪儿了？哪儿疼？” 武大林立马再度开启表演，头也疼，腿也疼，甚至眼睫毛都疼，好像马上就要死了。 孟黎明沉吟点头：“伤得是挺严重的，医药费4万8不太足够，我给你10万，好好看看身上的伤，如何？” 武大林乐得嘴角快要飞到天上去了，忙不迭点头。 孟黎明微微一笑，随即上了车，先是倒车三十米，随即一脚油门踩到底，直奔武大林急驰而来，这是要撞残武大林的节奏啊。 武大林吓得如窜天猴似的弹开，缩到了周子坤身后，在他看来，孟黎明疯了，只有警察叔叔这儿最安全。 孟黎明来了个急刹车，泰然下车，讥讽道：“原来是想讹人啊！既然如此，那么咱来谈谈砸车的赔偿问题。” 孟黎明拨通电话，咨询了下车行，最后将手机递给于警官，让他听听车损报价，也算是给做个见证。 几处车损加在一起，差不多24万元。 这还没完，孟黎明将破碎两半的玉牌捡起来，向砸车的罪魁祸首武大峰挥了挥：“还有这块玉牌，是从京城紫玉轩买的，价值1万8，有购物发票，你去京城问价也行。车损加玉牌，总共损失42万元左右，赔偿。” 武大峰急得都结巴了：“你、你管武大海要，是武大海先撞的我弟，我才砸的车。” 孟黎明撇撇嘴：“刚才已经证明过了，你弟被撞是假的，是想讹人；你砸我车却是实打实真的，这么多双眼睛看见了。” 孟黎明再次看向于警官：“于警官，损坏他人财物，拒不赔偿，是可以刑拘的？” 老于颇有眼力见的回答：“数额巨大，是得刑拘，按惯例，判个三两年没问题，除非-----事主不追究，私了。” 武大峰吓得立马改口：“私了私了，但我、我没钱，不过可以从武大海给我妈的养老钱里扣。” 孟黎明完全不买账：“第一，你们别打红姐钱财的主意。她和武大海只是上下属关系，没义务帮武大海出钱养妈；第二，武大海自己没钱。你妈别说要30万，就算是要1万，武大海也掏不出来；第三，我的车是你砸的，一码归一码，我只管你要钱，报警也只抓你，与武大海和武大林都没关系。” 武大峰两手一摊：“你不想过账我也没办法弄到钱，你们抓我，看我娘作不作死你们。” 孟黎明耸了耸肩，看向于警官：“于警官，没办法私了了，公了。” 老于颇为配合的拿出手铐，武老太太一看急眼了，拿出了农村妇女撒泼的看家本领，直接扑向于警察，嘴里青蛙似的哇哇大叫：“不许抓我儿子，你们敢抓我儿子我就跟你们拼命……大家伙快来看看啊，警察打人啦……” 老于生怕被老太太讹上，一个侧身闪躲，露出了身后的周子坤。 老太太见是个拄着拐杖的受伤警察，及时收了力道，堪堪刮到了周子坤的羽绒服衣角，周子坤如遭重创的倒地。 老太太瞬间傻眼了，明明是她想讹警察打她，怎么警察倒得比她还快？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了，老于夸张的大叫：“老太太，你竟敢袭警？袭击的还是一位以身犯险、勇斗歹徒、刚刚荣获二等功的警察！” 小宋警察终于发挥作用了，将周子坤在羊城勇斗连环杀人案的英雄事迹向围观群众普及。 群众们本来就厌烦武家人的讹人行为，现在看武家人更是义愤填膺，舆论全面倒戈了。 孟黎明吓了一跳，立马蹲下查看周子坤伤情，面色紧张：“周子坤，你的伤腿和手臂怎么样了，是不是磕到了，能动吗？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周子坤抓住了孟黎明的手腕，微不可察的眨了眨右眼。 孟黎明顿时懵逼了，这个周子坤，搞什么鬼？身为警察的他，不会也学会碰瓷了？ 几个警察和保安全都虎视眈眈的围向武家人。 武家人这下可真害怕了，老太太急得抓住了武大海的胳膊：“三儿，你快跟他们说说，妈这么做也是受人鼓捣，说姓周的有钱，为了小白脸花个几百万没问题，妈没敢多要，寻思着只要二三十万、够你侄子结婚就行，现在娶媳妇太贵了，不仅要三间大平台，还要三金四大件，妈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不能给老武家添后了，总不能拦着不让你侄子给老武家传宗接代……” 武大海有些神伤：“妈，如果我没理解错，你一下子管我要这么多的养老钱，是以后不打算要我这个儿子了吗？” 武老太太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支吾出个所以然来。 武大海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吐了出来，仿佛吐出胸中的浊气：“妈，您刚才说的30万，是含了二哥被撞的医药费，既然二哥没受伤，这钱得去掉；还有砸坏孟经理的车钱，也得去掉。剩下的抚养费和养老钱合计21万，我可以一次性给您，但您和大哥、二哥要在报纸上登断亲启示，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 “行！”武老太太连犹豫都没犹豫就答应下来了。 武大海眼眸里仅存的一点希望，也终于破灭了。 武大海转向孟黎明：“孟总，我可不可以……” 孟黎明爽快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你总共债务25万2，其中欠公司21万，欠我个人4万2。公司预定你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三十年的劳动力，不挑工种，不论时间，随时待命，能做到吗？” 武大海回答得视死如归：“能做到，让我当牛做马都行。” 双方终于达到了协议。 结果是好的，但所有在场的人，无一人心情是好的。 包括武老太太。 武大海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如果不是那俩儿子逼得太紧，又可以弄到二三十万那么多的钱，她也不至于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这场纠纷，注定无一人是胜者。 第219章 她以为她是王母娘娘还是太后老佛爷？ 武家的事情基本解决了，孟黎明向周子坤等人道了谢、告了辞。 临关上车门前，周子坤鬼使神差的对孟黎明低声道：“其实， 我背法条不比老于差。” 背法条？什么意思？ 孟黎明这么一怔神的功夫，警车已经开走了。 良久，孟黎明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嘴角上扬，周子坤不会是因为她刚刚总询问老于法律相关的法条，吃醋了？ 孟黎明跟随周红来到了周副总办公室，周红情绪有些悻悻然。 孟黎明笑道：“红姐，被武老太太气到了？事情不都解决完了吗？” 周红眉头紧紧蹙起：“黎明，我只是在纳闷，我也在场，武大海为什么管你借钱不管我借钱？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别说是借他二十万，就是白给他二百万我连犹豫都不带的 ……” 孟黎明了然一笑：“红姐，你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大海哥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啊。你当着大家伙的面给他拿钱，只会坐实了你俩的非正当关系，败坏了你的名声。大海哥看着是猛张飞，实际上是智多星，尤其是对你，还挺细心的。” 周红如情窦初开的小女生，登时就开心了：“原来是为了我啊，这还差不多……黎明，这些钱，我替大海还了，额外再赠送你一块新的平安玉牌。真有你的，碎的那块，明明我花8千买的，你硬虚报了1万8；武老太太要讹30万元，你左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硬给降到了21万，还让大海哥彻底对武家死了心、断了亲，你这一手，还真是干的漂亮……” 孟黎明抿嘴一乐：“红姐，你可别夸我了，我干得漂亮，也得你们配合得漂亮才是。不过，我提醒你一嘴，这钱，必须得大海哥自己还，你绝不能插手。” 孟黎明口干舌燥，喝了口茉莉花茶，放茶盏间，发现脚下瓷砖上粘了条细透明胶带，如果不是阳光照进来晃出了亮，孟黎明也发现不了。 孟黎明低头捡起透明胶，本能的瞟见桌底，再坐直时，脸色已是风云变幻。 周红无所谓道：“大海为我做出这么多牺牲了，做结扎，与家里决裂，我和他钱财还分那么清干嘛？我的不就是他的嘛……” 孟黎明轻眯了眼，用手指敲了几下桌角，苦口婆心道：“红姐，你赶紧刹住你这种危险的想法。大海哥首先是人，然后是男人，最后才是你的爱人。你一味的娇养他，会让他觉得自己的奋斗没有任何意义，到最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们的关系，就会变成现在的武老太太和武大海，寄生与被寄生的关系，做亲不成反成仇。” 周红的语气瞬间犀利起来：“孟黎明！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想当武大海另一个妈？他为我做这么多，我给他花钱怎么了？你是不是和别人的想法一样，认为武大海和我在一起，贪图的是我的钱？周子坤当初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并没有怀疑他贪图你的钱，你现在凭什么这么说我家大海？” 孟黎明如炸毛的刺猬似的跳了起来，气急败坏道：“姓周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还提及干嘛？是不是承心戳我心窝子？我苦口婆心的提醒你，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公司好？你个忘恩负义的，也不好好想想，你能走到今天，凭的是谁？！” 周红毫不退让：“孟黎明！论忘恩负义，你比我厉害，没有我当初拿的2万块钱做本钱，你能走到今天吗？！你这是忘本！” 孟黎明：“我不想跟你吵，但有我在，什么武大海、王大海、李大海都别想粘公司股份的边儿！” 周红：“你是我的谁啊，无权对我指手划脚？我现在就通知你，我要和武大海结婚！气不死你！” 两人吵的声音太大了，怕事态愈发严重，武大海赶紧冲进了办公室。 这一进，立马冲了孟黎明的肺管子，把凳子一踹，愤然摔门而去。 周红气得大骂：“姓孟的，你踹凳子给谁看呢？你给我回来！” 武大海忙关上办公室的门，好言相劝道：“大红，打人没好手，骂人没好口，你和黎明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因为我而吵架，真的不值得……” 周红气道：“我忍她很久了，她以为她是王母娘娘还是太后老佛爷，公司的事听她的我忍了，我个人的事凭什么她也指手划脚？！过几天就是林洲商场项目签约仪式，投资3个亿，我现在就去林洲，把我那7000万投资撤回来，我看她孟黎明离了我，还能不能玩得转！” 说干就干，周红拿上外衣就走了，武大海急着跟了出去。 第二天，孟爱国和葛菲菲夫妻俩在菲格大酒店请客吃饭，把孟爱军、周红和孟黎明都约了出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夫妻俩是受人所托，摆和事酒。 周红瞟了孟黎明一眼，冷哼了一声。 孟黎明如法炮制，回了周红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急得孟爱国直搓手：“你们俩，能不能把昨天的事儿给忘了？这么多年的感情了，总不能说抻心就抻心？” “不能忘！” “不能忘！” 周红与孟黎明异口同声，如斗鸡似的互相瞪着，瞪着瞪着，突然又同时笑出了声儿。 这猝不及防的举动，把在场几人都干懵了。 第220章 想成为自己的骄傲，更成为爱人的骄傲 周红笑着对孟爱国和葛菲菲夫妇道：“是武大海托你们做和事佬的？他人呢，让他赶紧出来。” 很快，武大海蔫头耷脑的进来了，忐忑不安的坐在餐桌的最末位，尴尬的低头抠手指。 孟黎明笑着解释：“大海哥，害你紧张了，我和红姐没事，就是意外发现红姐桌子下面粘了小录音机，于是有默契的吵了一架，已经查出内奸和幕后黑手了，谢谢大家的配合。” 已经查出来了，幕后主使是申威，内奸是行政秘书小孙。 申威这么干，应该是因为近两年，黎明房地产和威天下房地产竞争白热化的原因。 双方已经连续三次抢地皮了，结果有输有赢，双立已经由做生意赚钱的初衷，发展成为一种赌博的变态心理。 当然，威天下更胜一筹，他可是劫胡了三次地皮，次次赚得盆满钵满，总资本达到三四个亿了。 申威这次将苗头指向周红，应该是孙秘书听说了周红“养小白脸”的绯闻，于是怂恿武家人闹事，故意恶心周红，谁让周红是黎明房地产的大投资人之一呢。 申威没想到自己得了意外之喜，孟黎明和周红不和了！ 武大海惊得直啧舌：“假的？你们俩当时骂得好凶、好真，吓死我了，我一个晚上都没敢合眼，就想着找谁给你俩当说和人呢，万幸是假的……” 周红嫣然一笑：“不全是假的，我，真的想结婚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武大海：“……” 孟黎明甜甜的改了口：“姐夫，你咋不回答呢？乐傻了？” 武大海古铜色的脸庞竟然映出了娇滴滴的羞红：“都听你姐的，我时刻准备着……” 这态度，感觉不像是准备结婚，而是准备炸碉堡，意志如此坚定，满屋子一阵哄堂 大笑。 吃完饭，大家各奔东西，孟黎明回了家，一个小时后，武大海敲响了她的家门。 对于武大海的到来，孟黎明似乎并不惊讶。 武大海踌躇了半天才开口：“黎明，大红心思单纯，不会多想，但我会。其实，我冲进门前你喊的那句话， 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孟黎明和周红吵架，越吵声音越大，大到半个公司的人都能听见。 武大海冲进门前，孟黎明对周红撂下的狠话是：只要有我在，什么武大海、王大海、李大海都别想沾公司股份的边儿！ 孟黎明面露歉意：“不好意思，我为我的自私向你道歉。” 孟黎明是真心感到抱歉的，武大海是个很不错的人，可是，她却并不后悔这样做。 她是故意喊破股份的事，是想武大海自动提出不再掺和黎明制衣的股份。 孟黎明这样做，不止是出于私心，也有出于公心。 从私心角度看： 孟黎明主导的两家大实业公司，黎明纸业受到暂时受到行业冲击，能否成功突破重围、何时突破重围尚未可知。 只有黎明制衣一骑绝尘，经营相当成熟，不出三年，公司肯定会成功ipo上市。 孟黎明要确保这家公司股份的稳定性，免得影响上市进程。 周红身为三大股东之一，结婚，还是一无所有的武大海，存在一定的有确定因素。 从公心角度看： 周红与武大海在同一家公司占股，且是上下级关系，对于夫妻关系并不利好。 孟黎明曾想过建议武大海离开黎明制衣，但怕周红和武大海多心，一直没敢开口。 武大海微微一笑：“黎明，您不用道歉，我反而应该感谢你，是你把周子坤带到我面前，让我想通了一件事。你和周子坤，与我和大红一样彼此相爱。不同的是，我依附着大红，而你们，各自都有事业，还很出色。” “周子坤没有你有钱，但站在你身边，我却觉得仍旧很般配。我也想成为某一行业让人佩服的人，想像他一样，成为自己的骄傲，更成为爱人的骄傲。” 好一个成为自己的骄傲，更成为爱人的骄傲！ 孟黎明没想到周子坤的偶然立功事件，会给武大海带来这么深的触动。 孟黎明微笑道：“大海哥，你想明白就好。其实，在红姐接受你之后，我就想劝你离开公司，哪怕去纸业那头儿也好。但我怕你和红姐多心，迟迟没敢开口。既然现在你自己想通了，我大力支持你，也保证，如果有什么好的项目可以推荐给我，咱大跨越发展，时间，有时候比金钱值钱。” 武大海轻松了口气：“好，那我就跟你不客气了，我手里有五万块钱，本想赔你车钱的，但大红现在突然想结婚，我想给她置办三金、三响，你的车钱能不能延后偿还……” 孟黎明无所谓摆手：“大海哥，债务的事以后不要再提了，你把我当成啥人了。我当时那么精打细算，只是看不惯你妈眼里只有钱没有儿子的嘴脸，没真想让你赔偿。你现在做的事情就是想好项目创业。咱丑话说在前头，项目好，我跟投；项目不好，我一毛钱也不会出的，咱，公事公办。” 武大海意气风发的点头：“行，我回去仔细想。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股权的事，需要我签字吗？这件事，你千万别告诉大红，如果大红发现了，你就说是我主动找的你。你们姐妹俩一起走到今天不容易。” 这个武大海啊，当真是张飞穿针、粗中有细，想的还挺周到的。 孟黎明将拟好的半空白协议递给了武大海，武大海连看都没看就签了字，将手指咬破，直接划了血押，交还给了孟黎明。 隔天，武大海就找到了孟黎明，说出了项目想法，说完，就低下头不敢看孟黎明，生怕孟黎明训他太小儿科了。 武大海想依托他开过货车、帮人总捎货的经历，成立一家像邮政那样的投递公司，只是时间上，要比对方快。 粗略算了一下，光车钱投入就得三百多万，加上运营网点等费用，最少也得五百万，更重要的是，此行业前景不明朗，怕钱打水漂、后期还往里烧钱。 孟黎明却当即拍板：“大海哥，就这么干，各大城市的网点设立，可以找可靠的人加盟模式，揽件的收钱，配送的不收钱，这样可以激励网点扩张本地客源。还有，” 武大海顿时来了精神，全神贯注的听孟黎明的下文。 孟黎明：“不过，我不投全资，你也要投资。” 武大海顿时愁云满面，他没钱啊。 孟黎明笑道：“你手里不是有五万块钱吗？全投进来，做1占股的二老板，盈利后，逐步回收我手里的股份。这家新公司，红姐肯定比收到所谓的三金更高兴。” 武大海红了眼眶，孟黎明不缺五万块钱，只是想让他以老板的身份创业，而不是一个打工仔。 第221章 早就把“单纯”，蹂躏得面目全非 武大海前脚离开孟黎明家，孟黎明后脚就拨通了周红的电话：“红姐，大海哥想成立一家快递公司，按你交待的，我以个人名义跟投了495万，他自己投5万，合计投资500万，我评估了下，行业前景不错，至于最后能做成什么样子，得看大海哥自己的本事了。” 周红轻舒了口气：“谢谢你，他终于想通了，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一遛才知道。成了，去了我一块心病；不成，去了他一个遗憾。” 在上次武大海找到孟黎明的时候，孟黎明就把武大海想单干的事对周红说了，周红当时就拍了板，让孟黎明代她出资支持武大海。 孟黎明沉吟道：“红姐，跟你商量两件事。第一件是关于快递公司的。我会对大海哥说找人代持股份，这么做，是不想让工商企业档案留下我的名字，给申威留出破绽。” “第二件是希望你撤金黎明房地产。申威以为咱俩决裂了，那就决裂给他看。撤出后，我把你推荐给张波，去京城继续跟投房地产，以弥补你的损失。” 周红无所谓道：“黎明，你说的这是啥话？让我撤出就撤出呗，如果没有你，我还在小县城商场练服装摊呢。我就不跟投张波了，做生意，本事和人品，我只信你，不信别人。我会把我所有的流动资金存在账户上，你啥时候用钱啥时候吱声。” 孟黎明听了很是感动。 无论什么时候，她做什么决定，她的这几个合伙人，先期的周红、孟家兄弟、辛少，后期的钟荣、方建军夫妇，全都义无反顾的跟随她、支持她。 孟黎明内心无比愧疚：“红姐，对不起，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得跟你坦白，我背着你，让大海哥签订了黎明制衣公司的股权放弃书……是我自私自利，股权放弃书我还给你，是毁是留，你自己决定。” 周红幽幽叹了口气：“黎明，我不会怪你，反而会感谢你，你做的决定，就是最有利于我的决定。谁能保证谁对谁的感情一成不变呢？我是经历过婚变的人，我可以再爱男人，却不应该把身家押在一个男人身上，我还有父母，还有女儿，还有朋友，我输不起，也没有再爬起来的精力了。” 早就在孟黎明对武大海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周红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只是，她懒 得去探究，或者，下意识的不想阻拦。 成年人的世界，早就把“单纯”，蹂躏得面目全非。 孟黎明终于松了口气，她还以为看起来恋爱脑的周红会对她大发雷霆呢。 还好还好，周红，还清醒着呢。 正月十二，下午四点。 孟黎明来到了刑警三支队，堂而皇之的进了周子坤的办公室，还颇为贴心的关上了门。 周子坤眼眸中滑过一抹紧张，随即腰竿拔得溜直，面色故作镇定：“我早就想和你谈谈，结果约了你两次都推说忙，怎么，今天不忙了？有时间来找我了？” 孟黎明泰然的坐在了周子坤对面：“你警告了烟花厂，不准给我供货，目的不就是引我来找你嘛……周队长，你这样做很不好，以权谋私，公器私用，害得人家烟花厂平白少了五十万的订单……” 周子坤面色一肃：“我知道你今晚放烟花的目的是什么。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勤俭节约是传统美德，你与其把烟花放在空中，只绚烂那么十多分钟，还不如把这五十万块钱花在刀刃上。” 孟黎明被逗笑了：“周警官，你还真是当队长当久了，张口就爱教训人，你怎知我挣的钱没花在刀刃上？我每年资助大学生、安置劳改人员、植树节造树、重阳节慰问，水灾捐沙袋，地震捐帐篷，在家国大义面前可从未失过节。” 周子坤被孟黎明的话捝得哑口无言，紧张的点燃一支烟，吐了个烟圈出来，仿佛恢复了七分勇气：“如果我说，我受之惶恐呢？” 孟黎明眉眼尽是笑意：“我什么时候说过放烟花，与周队长的生日有关系了？没想到周队长还是个多情浪子……” 周子坤：“……” 周子坤彻底卡壳了，明知道孟黎明就是为了他，可人家不承认，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这个尴尬的场景，如何解？仿佛，无解。 周子坤只能猛吸两口香烟，以此定神，越紧张越吸得慌。 孟黎明嫣然一笑，踱步走到周子坤身前，伸出手指，将周子坤嘴里的香烟取下来，直接放在嘴里吸了一口，呛了两声。眼 孟黎明颇为嫌弃道：“周警官，在我眼里的你吸香烟，和在你眼里的我放烟花，等同价值，都是一点没。咱们不论谁对谁错，只打个赌，你戒香烟，我戒烟花，谁犯了谁请吃饭，如何？” 周子坤眼睛瞬间一亮：“此话当真？” 孟黎明笃定点头。 周子坤将香烟抢了回来，放在烟缸里掐灭了火星：“那我从现在开始戒，希望你说话算数。” 孟黎明再次点头：“我说话算数，谁犯了谁请吃饭。” 二人做好了约定，周子坤长舒了口气。 终于可以聊正题了。 周子坤将孟黎明按回到对面坐位上，面色冷俊：“你那天跟我说的早晚灭了申威什么意思？你赶紧给我住手，申威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孟黎明审视着周子坤：“所以，你爸的那件事，真的与他有关？” 周子坤目光闪烁了下，果断摇头：“没有。” 孟黎明无所谓：“我上次就跟你说了，有没有关系都没关系，我这辈子认准申威了，至死方休。” 周子坤不耐烦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恨申威？” 据周子坤所知，孟黎明与申威的最根本的矛盾，不过是申威去医院威胁过郭兰英；而孟黎明，对郭兰英的母女情，甚至不及对李芳的师生情。 就算有怨，也不至于什么深仇大恨，怎么就达到了“至死方休”的境地？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申威不是兔子，是豺狼。 这样下去，孟黎明会很危险的。 周子坤更急了：“你快说啊，到底为什么？” 孟透明目光落在了周子坤的胸前警号上，上面清晰的刻着：。 孟黎明嘴角上扬：“为了正义。” 第222章 在你眼里，我有孙膑之才，擅用美人计 听孟黎明一席话，胜听一席话，一席废话。 周子坤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周子坤几乎咬碎了银牙：“我可以不问你为什么。但我提醒你，你一个商人，根本没有办法惩治他，还是交给我这个警察，现在刑侦技术日趋完善，终有一天，会将他绳之以法。” 孟黎明完全不赞同：“我也提醒你，不许轻举妄动。我是商人，申威也是商人，商人惩治商人，兵不血刃，有时候比你们更治人于无形。” 没等周子坤反驳她呢，孟黎明先一步颐指气使道：“我问你，没再给夏虹写信？” 周子坤本能摇头，自打孟黎明警告他夏虹不会翻案后，他就真的不再寄望于夏虹身上。 孟黎明轻舒了口气：“算你听话。” 孟黎明抬眼看了下石英钟，五点钟，刚好下班时间到。 孟黎明邀请道：“你今天过生日，晚上请你吃饭。” 周子坤摇头：“无功不受禄，我不去。” 孟黎明气乐了：“你在羊城救了我一命，听说立了二等功，还说自己无功呢？” 周子坤斩钉截铁：“那是职责所在。” 孟黎明眼中滑过一抹狡黠：“不受禄就不受禄呗。那么我想问尊敬的周队长，你身为人民公仆，对群众说的话算数不？” 周子坤不明所以：“自然算数，你到底想说什么？” 孟黎明一脸为难道：“在你办公室不方便说，你跟我出来。” 孟黎明直接开了门。 一直贴在门上偷听的小宋、老于、小葛等六个人，如同土豆般咕噜噜的挤了进来，脸上尽是尴尬之色。 老于反应最快，拿起周子坤的水杯道：“我来给队长倒水……” 司机小葛打蛇顺竿往上爬：“我来给孟经理倒水……” 小宋憋得脸通红，吱唔半天眼眸一亮：“我来扶队长上厕所……” …… 孟黎明走到公安厅院子里，周子坤拄着拐杖跟了出来。 孟黎明沉吟道：“咱们俩刚才打赌了，怎么约定的，你都记住了？” 周子坤点头：“自然记住了！我戒香烟，你戒烟花，我保证能做到，就怕你做不到，晚上黎明商场再敢亮起烟花，是不是你的我都会扣在你头上。” 还真是警察叔叔，分外的霸道不讲理。 孟黎明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只记得打赌的前半部分，没记得打赌的后半部分呢？后半部分是，谁犯了谁请吃饭。所以，” 孟黎明退后几步，从包里抽出一根手持烟花，用打火机“嘶”的一声点燃，无数星火闪烁。 周子坤吓了一跳，急道：“快灭了，快灭了……” 饶是二人反应快，快速将烟花熄灭了，却仍旧如同捅了马蜂窝，楼里跑出不少警察，将二人围在其中。 不止是社死这么简单，孟黎明觉得，大家伙看她手里的烟花和打火机的目光，就像是看着l管和导火索…… 难不成，公安办公场所是不准放烟花的？会被当成恐怖分子抓了？ 肯定是的，要不然不能这么快的时间跑出这么多的警察来…… 保命要紧。 孟黎明立马蹲在地上，将包里的东西全都倒出来，其中包括一大把没点燃的烟花棒，以及一只打火机：“我认错，我以后再也不敢在公安局放烟花了……” 周子坤讪然的走过来，把孟黎明拉起来，护在身后。 周子坤对赵副局长硬着头皮一笑：“赵局，大过年的，您就别吓唬她了……” 赵局眼睛一瞪：“臭小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吓唬你对象了？你看看时间，现在是五点半！正是下班时间！哄对象放烟花玩，就不能坚持到晚上吗？伸手不见五指的才好看！” 身后一片附和之声。 周子坤赶紧解释：“局长，她不是我对象，不信你问她……” 周子坤连向孟黎明使眼色。 孟黎明笃定点头：“赵局长，我现在还不是周子坤对象呢，刚才误会一场，叨扰各位了。” 孟黎明走了，走出三四步，突然回头，对周子坤笑道：“愿赌服赢，一会儿鹿鸣春见。” 孟黎明大踏叔逃离现场了，留下了周子坤一个人，面对一大群警察的熊熊八卦之火。 赵局长喃喃自语：“现在还不是对象，说明以后是……” 门卫老徐再度发挥了碎嘴优势：“局长，这个姑娘，就是去年周队长否认不是对象的那个，看来，到现在也没给人家姑娘名份呢。姑娘来队里好几回了，得多委屈啊，刚才看眼眸，委屈得都要哭了……咱这和尚庙找个对象不容易，您劝劝周队长，别绷着了，现把姑娘绷跑了……” 赵局长恍然：“原来，是黎明公司的那个小孟经理啊……” 赵局长的笑容戛然一收，很是不悦的对周子坤：“不管合适不合适，都别钓着人家姑娘，再好的鱼饵放久了，也会变臭的。” 周子坤：“……” 没等周子坤辟谣，赵局长已经先走了，同志们也陆陆续续的下班了。 周子坤还如石像般的立在院中央。 小宋推着自行车过来了，周子坤坐上了后座，闷声道：“送我回家。” 小宋“嗯”了一声答应下来了。 二十分钟后停车，扶周子坤下车。 周子坤看见了“鹿鸣春”的牌匾，登时急了：“小宋，你怎么把我送到这儿来了？我不是说要回家吗？” 小宋理所当然道：“队长，我必须把您送到鹿鸣春来。原因有三个。” “第一，你和孟经理打了赌，愿赌服赢，您得来兑现赌注；” “第二，局长说了，不管合适不合适，都别钓着人家姑娘，再好的鱼饵放久了，也会变臭的。” “第三，咱这和尚庙找个对象不容易，孟经理答应把她们单位一个新来的小出纳员介绍给我，我看过照片了，长得不比孟经理差多少。” 周子坤气得牙根直痒痒：“你必须把我送到家，原因也有三个，” “第一，赌博是违法的，一顿饭的嘎东也不行；” “第二，你是我下属，听赵局长的令，属于隔着锅台上炕，越级了；” “第三，你是公职人员，须谨慎有人对你用美人计。” 小宋冲着周子坤身后道：“孟经理。” 周子坤脸色一黑：“跟我耍花招是不是？我才不上当呢！” 身后传来了孟黎明的轻笑声。 周子坤惊慌回头，小宋借机骑上自行车就跑了。 周子坤尴尬的脚趾抠地：“你、你什么时候到的啊？” 孟黎明：“就在你说赌博违法、隔着锅台上炕和美人计须谨慎的时候到的。多谢夸奖，我竟不知道，在你眼里，我有孙膑之才，擅用美人计。” 周子坤：“……” 第223章 不怪它，都是月亮惹的错…… 进了雅间，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以及长寿面，周子坤踌躇着没有坐下。 孟黎明语不惊人死不休：“怎么，刑警队长还有怕的人，不敢坐？” 周子坤眉头皱起，不情不愿的坐下了：“以后，不许再到我单位做那些似是而非的事，让人误会。” 孟黎明阴阳怪气道：“我的周队长，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啊？我一年365天，没主动给你打过电话？去公安局的次数也不会超过三次？而且哪次去不是为了办正事？就连这次，也是你先不让商家卖我给烟火造成的，让人误会的人是你，不是我。凡事，得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周子坤被气乐了，凡事，得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亏小狐狸大言不惭的说得出口。 是谁偏在他生日当天放烟花的？是谁偷拿了他的钢笔？是谁在办公室偷亲的他？又是谁在全单位人面前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周子坤慵懒道：“明明，你别忘了，我曾获得全国大学生辩论赛二等奖，我若真想和你论对错，你是论不过我的。但我不想那样做。我只想明确的告诉你，你做什么都没用，我和你不能做男女朋友，明白吗？” 以为孟黎明会反驳，没想到她举双手赞成：“英雄所见略同，我刚好也不想和你处对象、结婚、生孩子。” 周子坤：“……” 周子坤完全没想到会得出个“英雄所见略同”的答案来，竟莫名的升起一股酸气。 孟黎明给周子坤夹了一块鹿筋，一脸坦荡荡：“我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和你探讨对申威攻守同盟的问题。我在商业上找申威漏洞，你也可以在刑法上找申威漏洞，但整个行动必须听从我指挥，外松内紧，互打配合，时机一到，一击致命。” 周子坤一脸懵逼，自己和孟黎明想说城门楼子，她回答说胯骨肘子，一个谈感情问题，一个答攻守同盟，哪跟哪啊？！ 周子坤沉吟道：“既然是攻守同盟，那为什么是我听从你指挥，不是你听从我指挥？” 孟黎明胸有成竹：“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刑案方面，我听你的；商业方面，你听我的。前三年查案为主，你并没有查出实质性的证据；所以，从现在起的后三年，以商战为主，刑案暂停，一切听从我指挥。” 话说的漂亮，仔细一品，一个是过去式，一个是未来时，能一样吗？ 孟黎明分明是想周子坤撤出申威有关案件，她自己一个人和申威玩商战。 周子坤轻眯了眼：“孟黎明，你拿话套路我？想把我一脚踹开，不与申威对抗？告诉你，这绝不可能。刑法里也有关于经济犯罪的条款，比你那套商战更直接有效。你退出商战，由我转变调查方向，查他公司有关经济犯罪的线索。” 孟黎明不以为然：“周子坤，刑法里是有有关经济犯罪的条款，可你，懂相关的专业知道吗？你问你，你知道公司账有几套报表吗？哪张表格哪个项目最容易看出问题来？你知道企业有多少税种，税率各是多少？你知道集团公司和子分司、分公司哪种具备独立法人资质吗……” “我不仅自己有cpa资格证书，旗下还有专业的会计团队、律师团队，我还在研究组建银团贷款，组建集团公司，三年至五年实现ipo上市……” 周子坤被问得目瞪口呆，冒出来一身冷汗。 从小到大天之骄子的他，竟然被孟黎明一堆什么cpa、ipo等专业术语给砸懵了，妥妥的降维打击。 孟黎明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放缓了口气：“商战，是兵不血刃的战场，其残酷程度，甚至比冷冰冰的法典更甚。你就放心把这件事交给我。” “我希望你能默契配合，暂停查案，别打乱我的既定节奏。我保证，不出三年，肯定给周叔、给李老师、给你一个交待。” 周子坤没有吭声，而是低头吃起了饭。 过了许久，包间门被敲响，鹿鸣春的王老板亲自端着一个生日蛋糕进来，笑容满面：“孟总，您可是我们的老主顾了，听说您有贵客过生日，小店便订了一个蛋糕，不成敬意。” 孟黎明接过蛋糕，没等道谢呢，周子坤却先站起身来，主动与王老板握了握手，颇为客气道：“王老板有心了。本来我想和女朋友在家过生日的，偏她任性，嘴馋贵店的炒鹿筋，我实在犟不过她，实在谢谢您了。” 王老板客气两句就出去了。 周子坤泰然坐下，对一旁石化的孟黎明道：“坐下啊，你电线竿子似的杵在那儿干嘛？” 孟黎明收回了呆若木鸡的表情，无措道：“你不是一直抗拒是我对象吗？刚才你对王老板瞎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什么时候任性了？什么时候嘴馋吃鹿筋了？明胆是你想吃……” 周子坤夹起一块鹿筋塞在孟黎明嘴里：“香吗？” 孟黎明懵逼眨了眨眼，本能回答：“香。” 周子坤嘴角上扬，目光坚定：“我一直不承认和你处对象的原因，你是知道的，是怕我与申威结仇连累了你；现在看来，你与申威结的仇比我还大，也更危险，与其被你一脚踹开，让你只身犯险，不如我与你肩并肩，心连心，同生共死。” 孟黎明连连摆手：“不行，绝对不行……” 孟黎明作势想后退，被周子坤一下子给扯回到身前，目光炯炯，语气无比坚韧：“别逃，你是逃不掉的。” 孟黎明嘴角上扬，伸出双手，捧起了周子坤的脸颊，笑吟吟的：“周帅帅，你急什么？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答应得这么快。我说的不行，不是拒绝你，而是想告诉你，我与你，可以肩并肩、心连心、同生，但共死还是免了。相信我，我们会好好的活着的，白头偕老。” 周子坤轻眯了眼：“孟黎明，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是不是又给我下套了？” 孟黎明不拒绝，反而让周子坤想到了一种可能。 孟黎明，可是他心中的小狐狸精啊，只有她算计别人的，哪有别人算计她的。 孟黎明双手上抬，圈住了周子坤的脖颈，眼眸流光闪耀：“我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周子坤无可奈何：“小狐狸精，以后我可……” 没等说完，孟黎明唇腹一送，轻啄了下周子坤的唇腹。 孟黎明只想浅尝辄止，没想到周子坤并不放过她，长驱而入，横行无忌，暴厉资睢，仿佛要将分手这几年的亏空一下子找补回来，直搅得孟黎明意乱情迷，不知今昔是何年。 周子坤突然“嘶”的呼了下痛，原来，是孟黎明这个小色蹄子，手不自觉的探进了他衣裳里，直捣胸口，不慎波及到了受伤的手臂。 孟黎明低头看着右手，默念着，不怪它，都是月亮惹的错…… 第224章 好吧，狗，比对象重要 孟黎明因为自己的一时花痴行为，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周子坤轻咳了一声，以缓解彼此间的尴尬：“我吃完了，一会儿没人来接我回家，你能不能……” 孟黎明立马摆手：“不能……你、你先别跟我回家，等、等明天我找阿姨收拾一下屋子你再、再搬过来……” 搬过去？同居？本来尴尬的气氛更加尴尬了。 周子坤的脸色成了樱桃红，深咽了口唾沫：“我、我是想说，你能不能帮我拦辆出租车送我回家……” 孟黎明轻“哦”了声：“乔、乔腾蛟应该快、快到了……” 周子坤尴尬的率先出了雅间，孟黎明所看不见之处，眉眼间尽是笑意。 出了饭店，外面天色已暗。 周子坤向孟黎明自然的伸出了手掌。 孟黎明脸红了下，随即将柔荑递了过去。 周子坤的脸也跟着红了，低声呢喃：“明明，我是想、是想让你把烟花给我，不是、不是牵手……” 小妮子，咋这么猴急呢…… 孟黎明尴尬的抽回手，小声道：“拿烟花干嘛？” 周子坤微微一笑：“赵局说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和对象一起放烟花才好看。” 孟黎明从包里拿出来小仙女棒，用火机点燃。 烟花瞬间爆起了无数火花，孟黎明摇着，转着，烟花美，人更美。 旁边的周子坤看着，笑着，眼底的幸福感已经满满的要溢出来了。 黑色轿车里，乔腾蛟也绽放了微笑，一向杀伐决断的掌舵人孟黎明，难得绽放出少女的一面，还挺好的。 他知道，这个变化，是周子坤，也只能是周子坤。 未来的三周，孟黎明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再理会周子坤。 尽管以前也是如此，但突然间确定了关系，周子坤开始有了患得患失的感觉。 周子坤化寂寞为动力，不住的加强营养、加强训练，伤臂和伤腿终于恢复得差不多了。 三月初，周子坤的二等功嘉奖下来了，局里也开了会议，破格提拔周子坤为刑警大队副队长，兼任三支队队长。 周六下班，难得的没有了重案，周子坤对三支队的几个人下了死命令：周日，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要来找他。 周日早晨，周子坤先去理发店理了个发，然后去了澡堂，特意找了搓澡师傅搓了四面，脸蛋特意抹了大宝d蜜，直奔孟黎明家。 孟黎明开了门，见是周子坤，很是惊喜：“我算是见识到你这个刑警队长的专业性了，我刚决定出门，你这头就知道信儿了，特意来送我的？” 周子坤：“……” 孟黎明把拴着“鸡腿”的狗绳塞在周子坤手里：“我着急去羊城林洲抢地皮，本来想把‘鸡腿’拜托给红姐，既然你来了，就拜托给你。你千万记住了，要把‘鸡腿’和‘雪花’分开来关，这两家伙一直没见过面，别咬得死去活来的。” 周子坤：“……” 本来想和对象过个美美的周末，结果摇身一变，变成了狗看护。 周子坤别提多沮丧了。 孟黎明看出来周子坤的兴致滑落：“你单位忙吗？要不我还是送到红姐那儿去……” 周子坤忙牵过狗绳：“一只羊是赶，两只羊是放，我既然能养‘雪花’，‘鸡腿’就能养，你放心走……” 孟黎明长舒了口气：“那行，我走了啊……” 这就走了？ 周子坤感觉自己跟“鸡腿”差不多，有种莫名的被抛弃感。 二人一狗下了楼，乔腾蛟已经开车赶到。 周子坤想上车陪她去机场，孟黎明却拦住了他：“你别送我去机场了，‘鸡腿’晕车。” 好，狗，比对象重要。 周子坤悻悻然点头。 车子滑行出去二三十多米，突然又倒退了回来。 车窗摇下，孟黎明招了招手：“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周子坤不明所以的凑到车窗，孟黎明突然探出头来，在周子坤的右脸颊上“啪”的亲了下，低喃道：“等我回来。” 车子走了，周子坤仍旧站在那里，傻了一样。 林洲。 钟荣和方建军已经先到一步，三人汇合，商议抢地策略。 可惜，本以为十拿九稳的地块儿，因为周红的突然撤资，申威的半路抢夺，没能成功拿下来。 也许是故意显摆自己的成功，申威故意来到了孟黎明几人所住的酒店，一脸伪善：“钟总、孟总、方总，承让啊，林洲的商圈，就不劳烦三人了，归我开发啦！” 孟黎明冷哼一声：“申威，别高兴得太早，林洲商圈占地十万平，总投资没有三个亿下不来，你小心小马拉大车，把自己给拖垮了。” 申威一脸嘚瑟：“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个项目完成以后，最起码二十个点起步。这件事，我还得多谢钟总和孟总呢，算上今天这块地皮，几位已经送我第四块儿了，感谢三位帮我找风水宝地。” 孟黎明气得眼圈泛了红：“姓申的，你别高兴得太早，这块地上的那所学校，几年前吊死过学生，你小心砸在手里卖不出去。” 申威无所谓道：“孟总，凡事无绝对，你都能把辛东凯自杀过的楼卖得风生水起，我怎么就不行？为了感谢几位，我请吃饭？哦，还是别请了，毕竟，三位气都气饱了……” 申威哈哈大笑的离开了，气得三人都哆嗦了。 方建军气得一跺脚：“黎明，你看他那小人得志的嘴脸，要不，我找人多传传那些传言，让他卖不动楼？” 孟黎明摇头：“那个流言只是咱瞎传的，威力不够大，好化解，林洲不用管了。在荣哥还备选了一块郢洲的地皮，体量和林洲这个差不多，盈利不会少，咱们马上去，别真被姓申的抢了先。” 钟荣有些为难道：“黎明，红姐撤出的那部分投资……” 孟黎明微笑道：“放心好了，制衣公司分红不错，我来补缺……” 几人马不停蹄的去了郢洲，查看了下地块儿基本情况，初步开了个碰头会，这才各回各家，先由钟荣跑手续，随后方建军进驻开始三通一平，孟黎明这头儿按工程进度打款。 第225章 你确定，那个家，还是你家吗？ 孟黎明奔了机场返程，取了机票准备过安检，觉得钟荣有些欲言又止。 孟黎明无可奈何：“荣哥，你有啥事就直说呗，你这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搞得我比你还难受。” 钟荣受了鼓舞，终于开了口：“黎明，爱国哥发来的 那几车老人护理垫和婴儿止尿裤，已经全部卖光了，用过的主雇还挺认货的。” 孟黎明理所当然道：“我听爱国哥说过了，已经跟厂家订了设备，月末就能装上，实现量产。纸抽也已经放在酒店试用了。荣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钟荣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些货能这么快卖出去，多亏了郭姨。她一向不搭理我爸，为了帮你卖老人护理垫，主动求了我爸，联系了好几家养老院。她自己则背着婴儿止尿裤挨个医院推销，被骂是家常便饭，有一次还被当成人贩子给打了。” 孟黎明怔了下，她是了解郭兰英性子的，让她去搞推销，无异于赶鸭子上架，足见被逼急眼了。 孟黎明抿了下嘴唇：“伤得重吗？” 钟荣摇了摇头：“伤得倒不重，对方手上有分寸，报警了，是我爸去派出所把郭姨接回来的。我不想多管闲事，也不劝你们和好，只是觉得，她的事，你想知道；你的事，她也想知道。你权当我是你们母女的传声筒。” 孟黎明沉吟点头，看了眼手表：“该安检了，下次，下次有时间我再去看她。也多谢你和钟叔，帮我在羊城照顾我妈。” 上了飞机，孟黎明窝在飞机一角，脑海里却想着她与郭兰英的关系。 随着孙家父子的相继离场，孟黎明与郭兰英就没再起过冲突，也都想尝试着改善彼此之间的关系，只是收效不大，淡然如水。 当年在孙家，郭兰英的不作为，对孟黎明的伤害实在太大了，不是想努力就会有结果的。 孟黎明心情郁郁，回到家，先吃了顿饭，又补了个回笼觉，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 这个时间，周子坤有三成概率是在家的。 孟黎明想给周子坤一个惊喜，顺便接回“鸡腿”，便打了辆出租车，直奔周子坤家。 开门的是个年轻的小胖子，很面熟，是孟黎明家对门的邻居。 孟黎明启程去羊城前还看见他往楼下大包小裹的搬东西呢。 孟黎明不敢置信的看了下防盗门，确定自己没敲错门，这才狐疑道：“你怎么在周子坤家？你和周子坤认识？” 小胖子尴尬得直挠头，见实在瞒不住了，只好说了实话：“其实，我是子坤的大学学长，他当初着急退租，把房子转给了我，我住得挺好，去年我爸妈就出钱帮我买下了房子。上周子坤找到我，求我和他置换房子。你要找周子坤，你得去你家对面。” 孟黎明不由得抚额，两栋楼虽然面积差不多，但周子坤的楼是两年新楼，小胖子的楼是十年老楼，这么互换，周子坤是吃了大亏的，这个大傻子。 孟黎明又赶紧回了家，适逢周子坤在小区里遛狗。 周子坤本能的调头想跑，奈何‘鸡腿’冲着孟黎明这个主人直叫唤，暴露了他的行踪。 “周子坤！”孟黎明语气里满是威胁。 周子坤讪然过来：“你、你回来了啊……我、我出来遛狗，‘鸡腿’应该是想家了，把我们给带回这个小区了……” 孟黎明哭笑不得：“周帅帅，你就不问我从哪里回来的？” 周子坤狐疑道：“你不是从羊城……” 周子坤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孟黎明轻装上阵，并没有拖着行李箱。 电闪雷鸣，周子坤错愕了：“你不会、不会去我家了？” 孟黎明轻叱一声：“你确定，那个家，还是你家吗？” 周子坤尴尬得脚趾抠地，无言以对。 孟黎明嘲讽道：“怎么，不请我去你‘家’坐坐？” 周子坤讪然点头，拉着两条狗前边带路，边带路边没话找话：“‘雪花’和‘鸡腿’现在处得关系可好了，刚才有条大狗冲着‘鸡腿’叫唤，‘雪花’差点儿没把那条狗给咬了，幸亏我拴了绳子，避免了一场斗殴事件……” 任凭周子坤如何碎碎念，孟黎明就是不搭话。 门开了，孟黎明进屋。 房子没有孟黎明想象中的破，应该是小胖子买下房屋后，重新装饰装修，看着还蛮崭新温馨的。 沙发上的棋子格毛线毯、茶几上的铁皮小老鼠，看着分外的乍眼。 孟黎明心里一软，原来，有些事情变了，有些事情，一直还停留在原地，等着她回头。 孟黎明坐在沙发上，周子坤给倒了杯温水，二人瞬间陷入一种尴尬的陈寂之中。 孟黎明本着周子坤不说话，她就不说话的原则，眼神玩味的盯着周子坤看。 周子坤被看得浑身发毛，主动找话题道：“你上次说我的话，我听进去了。” 一句话，成功引起了孟黎明注意：“什么话？” 周子坤终于被打开了话匣子，带着孟黎明进了书房，指着书面及书架上十多本新书道：“你上次说用商业手段对付申威，所以我买了会计学、税收学和公司经营管理等相关书籍；我也查了什么是cpa、ipo，cpa查到了，是注册会计师资格证书；ipo还没有查到，你能更具体的给我讲讲吗？” 好家伙，这么一摞子专业书籍！ 桌面上半打开的那本《税收学》，打开显示页是127页，上面用红色圆珠笔划着重点线。 孟黎明完全没想到，自己劝服他随口说的话，他不仅完全听进去了，还买了专业书，并且认真学了起来…… 学霸的世界，太特么吓人了。 孟黎明只好耐心解释道：“ipo是股份有限公司通过股票上市融资，就比如前几年上市的某商业银行发行的“s发展”股票，商业银行盘活了资本，购买股票的人跟着身价倍增，尝到甜头以后，就把股票当作专门的生意炒来炒去，有的人炒股炒成了百万富翁。” 周子坤一脸不解：“如果炒股能变成百万富翁，大家岂不是都去炒股了？都去炒股，那赢的钱到底从哪儿来的？谁会输啊……” 孟黎明沉吟道：“企业上市是企业的一种融资手段，加速企业壮大步伐，与股票的价值应该是等价的。可惜，因为股票具有交易属性，有些投机分子便把它作为谋利工具，演变成赌博游戏，导致股价越炒越高，形成金融泡沫，一旦泡沫消失了，十人之中，八负一平，胜者寥寥。” 周子坤一脸敬佩的看着孟黎明：“明明，我终于明白你说的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是什么意思了，我得抓紧时间学习，有一天能和你共同探讨，而不是请教。” 孟黎明被夸得难得脸红了：“我知道的也只是皮毛，说的也不一定对，我们以后一定有机会共同探讨的。” 经过这么一番“学术”交流，尴尬的气氛终于消散了。 第226章 只是告诉你，要懂得开源节流 周子坤抬眼看了眼手表，已经快晚上八点钟了。 周子坤开口问道：“明明，你吃晚饭了吗？” 孟黎明沉吟道：“三点多钟吃的，如果你也没有吃晚饭的话，我可以留下来蹭个饭，省得我半夜饿起来吃宵夜。” 周子坤边往书房外走边开口询问：“面条可以？上车饺子下车面……” 孟黎明点头。 周子坤已经走到书房门口了，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转回身来，手扶门框，挡住了孟黎明的去路：“我、我还有个问题向你请教……” 表情跟便秘了似的，一定有猫腻。 孟黎明身体如泥鳅般的从周子坤手臂下钻出来，待看见客厅里的场景时，瞬间石化。 此时客厅里的二狗，“雪花”正半骑着“鸡腿”，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周子坤忙用手掌遮住孟黎明的眼睛。 眼睛是看不见了，可耳朵变得分外灵敏起来…… 孟黎明尴尬得脚趾能抠出个三室一厅来 ，暗骂，这对狗男女，硬塞了自己一嘴狗粮，还是带颜色的那种…… 良久，周子坤终于放下了手掌，硬着头皮道：“我、我去做面条。” 孟黎明仓皇而逃：“不、不用，我突然不饿了。” 孟黎明走了，留下了尴尬又无奈的周子坤……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孟黎明打开门。 门外并没有人，只是门把手上挂着个塑料袋，袋里放着饭盒，打开饭盒，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炸酱面，额外还卧了两颗荷包蛋。 孟黎明唇角上扬，肯定是周子坤，怕她夜半肚子饿特意送来的。 这家伙，当年只会做紫菜蛋花汤，现在看来，炸酱面也炉火纯青了。 早晨，敲门声再度响起。 开门，是周子坤送早饭来了。 和昨晚不同，这次，人成，饭也在。 孟黎明默契的把周子坤让进来，摆好桌子，二人如老夫老妻般的一起吃早饭。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周子坤轻咳了一声，孟黎明也放下了筷子，知道周子坤有话对她说。 周子坤伸手入怀，掏出两张存折，递给了孟黎明。 孟黎明打开，一张存折，名字是李芳；另一张存折，名字是孟黎明。 李芳名下的存折里，是一次性存入的94万元； 孟黎明名下的存折里，是1992年年末开的户，初始金额是3000块钱，后续几乎每月会存里200块到500块不等，当然，也有1000至3000大额往里存入的，最末尾的存款余额是453万元。 孟黎明不明所以的看向周子坤。 周子坤语气有些晦涩：“李老师名下的这张存折，是去年她强塞给我的，说她自己挣工资，没有开销的地方，留给我急用。但我一直不敢用、也不能用这张存折。” 孟黎明瞬间喉头发紧，她是聪明人，一点就透，明白周子坤说的“不敢用”和“不能用”是什么意思。 当年周家为了给周子坤买楼，几乎动用了所有积蓄，能攒出这么一大笔钱，里面一大部分应该是周游因公牺牲的抚恤金和丧葬费。 所以，周子坤不敢用与不能用这些钱。 孟黎明收下存折，故作轻松道：“好，我可以帮李老师保管，等她退休的时候，用这笔钱来环游世界。” 孟黎明拿起自己名下的那本存折，调侃道：“这上面的钱，是给我的吗？我可以随便花吗？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周子坤终于心情舒畅起来：“我每个月工资285块，每月出差补助平均100块左右，我原来有抽烟的不良嗜好，现在已经戒掉了，吃饭有食堂，穿衣有着装，基本不花啥钱，全都给你……” 孟黎明把存折推了回来：“不好。” 周子坤急了：“为啥不好？是不是、是不是我挣得太少了……我可以、可以……” 周子坤想说可以去兼职，话到嘴边说不出来了，他现在的工作性质不允许做兼职，同时，也没时间做兼职。 孟黎明一脸为难道：“你的工资是交给我了，可相关的费用也转嫁给了我啊。这些工资，要养两套楼，两套楼的水电费、液化气费、电视费、电话费、取暖费，得多少钱啊，太浪费了……” 周子坤耐心解释道：“明明，我工资和补助虽然不高，但养两套楼费用还是足够的。” 孟黎明斜晲了一眼周子坤：“你的工资和补助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挣得多不容易！是你告诉我的，勤俭节约是传统美德，不积硅步，无以至千里；不积细流，无以成江海……” 周子坤被说得好不窘迫：“明明，要是你觉得浪费，就把我那套楼电视停了，反正我多数不在家；液化气别要了，以后在食堂吃，顺便给狗打包大骨头；电话停了，换台汉字传呼机；暖气明年不要了，我身体好，多盖几层厚被就能挺一冬天；水和电也……” 周子坤终于犹豫了：“明明，水和电要不然留下？我渴了能忍，‘雪花’和‘鸡腿’渴了不能忍啊，总不能天天上你这屋来要水喝啊……” 周子坤说着说着眼睛突然一亮，惊喜的看着孟黎明：“明明，你是说、是说……对？” 孟黎明翻了一记白眼儿：“我说什么了？我可什么也没说，只是告诉你要懂得开源节流，至于怎么开源、怎么节流，那是你的问题。” 周子坤终于会意过来，他这磨人的小狐狸精，这是想和他两户并一户，搬到一起吃住啊，唉呀，羞死个人了…… 周子坤点头如小鸡啄米：“我知道了，开源、节流。” 时间不早了，周子坤同手同脚的开门要上班，被孟黎明又给叫住了：“我要换窗帘，墨蓝色和淡灰色的，你选哪一种？” 周子坤笑得嘴巴都快咧到后耳根了，尽量压抑住心底的喜悦：“我都行，你喜欢就好。” 周子坤走了。 孟黎明也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呢喃了句：傻子，大傻子。 第227章 只怕 “相思病”害得比他重 早晨，刑警三支队。 早到的老于，难得勤快的擦着他那张快要包出浆来的办公桌，听见小宋哼着歌进了办公室。 老于顺嘴来了句：“小宋，有对象了？” 小宋立马扭捏的跟个大姑娘似的：“老于，你都知道了？” 老于：“……” 老于懵逼眨眼， 他不过是顺嘴问的，没想到真诈出小宋有对象了。 老于顺竿往上爬道：“小宋，你小子走了狗屎运，姑娘真不错， 样样拔尖……” 小宋一脸的不好意思：“孟经理给介绍的，张晓慧，黎明制衣的出纳员。她、她也没那么出众，就是长得比一般人俊点儿，文化比一般人高点儿，性格比一般人柔点儿，穿着比一般人时髦点儿……” 这个“点儿”实在有点儿多。 老于调侃道：“我知道了，你对象是二班的，不是一班（般）的。瞅你那德性，母猫起秧子都比你矜持……” 小宋后知后觉老于根本不知道张晓慧的存在 ，分明是在诈他，偏他一诈就上当了：“老于，你敢诈我！等我看见嫂子的，一定告诉嫂子你对她不忠……” 老于立马举双手求饶。 老于有个臭事，一说他就心虚。 老于曾在大街上扶过一个耍酒疯的离婚女，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那女的恨不得对老于以身相许。 老于连躲了三个月才躲过这场“飞来横祸”。 小宋不开玩笑了，狐疑的问老于：“老于，你是咋猜到我有对象的？我可从来没对别人说过，连队长都不知道。” 老于龇牙一乐：“那还不容易，就咱这帮只会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的糙老爷们，突然唱起了‘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这种靡靡之音，肯定是犯了相思病，无药可医。” 二人正探讨着，一阵轻快的歌声飘了进来：“你问我爱你有多真，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是队长，周子坤。 老于递给了小宋一个肯定的眼色。 小宋则掰着手指头数，一句歌词，包含了三个“爱”，一个“情”，外加一个“心”，队长，只怕 “相思病”害得比他重…… 九点多钟，周子坤被叫去了赵副局长办公室。 听完任务，周子坤呆若木鸡：“赵局，你是说，让我，现在，马上，带人外出抓逃？” 赵副局长莫名其妙道：“外出抓逃不是常事吗？瞪着眼睛看我干嘛？你又不是第一次出外差？” 周子坤带着三分哀求：“赵局，张成是坐着火车跑的，还得倒客车、坐牛车，咱开着车去追，明早走来得及，容我、就容我一个晚上行不行？” 赵副局长眼睛一瞪：“你一个独身大小伙子，瞎矫情个什么劲儿？晚走一晚上咋的，家里是有媳妇还是有闺女等着你暖被窝？只给你一个小时回家换便装，立即出发。” 周子坤小声嘀咕了句：没有你这个法海，咱这和尚庙才就拆了…… 赵副局长厉声道：“你瞎嘀咕什么呢？” 周子坤立马闭嘴：“马上出发！” 周子坤唉声叹气的回了办公室，点名小葛去给车加满油，他、老于和小宋回家换便装，一个小时后准时在单位集合。 周子坤回到家，收拾好衣裳，给孟黎明打了个电话，结果孟黎明没有接。 周子坤想给孟黎明写字条留言，想起孟黎明没有自家钥匙，抬手去摸孟黎明家门框上方，想着如果有，他直接进屋留言。 结果，孟黎明并没有留钥匙。 周子坤碰到了自己那串钥匙，鬼使神差的摘下来，伸进锁眼儿，门，“咔哒”一声开了。 周子坤恍然大悟，当年分手时，孟黎明骗他说会换锁芯，压根就没换。 周子坤进书房找笔和纸留言。 这是周子坤进隔两年后，第一次进孟黎明的书房。 书桌书架都没有变，唯一的变化是，原来的那台打字机，已经变成了dos系统台式电脑。 或许孟黎明着急走，也或许出去的时间不长，电脑并没有关闭，一篇文档打开，上面残留着没有完成的文稿。 周子坤好奇的滑动鼠标，最上方，写着文章的题目： 我们一起躲猫猫 作者 黎明 周子坤呆住了，《我们一起躲猫猫》是目前《猫头鹰》最火的一部探案类连载小说，目前连载至第三期。 周子坤本能的下滑鼠标，第五期内容已经写完了。 原来，知名探案小说作者-----黎明，竟然是孟黎明。 周子坤是既惊喜又感叹，亏得自己与孟黎明相识多年，亏得“黎明”还帮他解救过s城日报的连载危机，原来，此黎明与彼黎明，原来是一个黎明。 只是又一个疑问冒上了心头。 他过去不认识“黎明”也就罢了，现在知道孟黎明就是“黎明”，那么笔名里的数字，与周游，也就是他的警号完全相同，这个巧合，怕不只是巧合。 周子坤正思索着，传呼机响了，看留言数字，是老于，通知他时间到了，赶紧集合。 周子坤匆匆给孟黎明留了个留言条，贴在了醒目的电视机上，离开了。 孟黎明美滋滋的回到家，她并没有去上班，而是去了窗帘行，订了一套浅灰色的窗帘，配了同色的床品四件套，还给老板加了钱，加急来做。 回到家，看到了周子坤的留言，嫣然一笑，拿起手机，给周子坤打了传呼。 另一头的周子坤，在看到传呼上的留言后，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生怕别人发现，用手掌掩住嘴巴加以掩饰。 传呼机上的留言是：1314 21 。 第228章 你还是操心你自己的婚事儿吧 周红如一摊烂泥似的倒在孟黎明家的沙发上，一脸愁苦：“黎明，结婚了也太累人了，恨不得一个人分成八人个，整个人都要被扯碎了……” 孟黎明哭笑不得：“那能怪谁来着？人家大海哥只想领证不办婚礼，我也建议你旅行结婚，结果你呢，非得四眼齐，结婚照、装修房、摆酒席样样不落，就连包喜包都亲手上手，不累你累谁。” 周红撇了撇嘴：“你可拉倒，我要是听从了你的建议，全国各大城市去旅行结婚，你把你在各地的房产借给我居住，这要是旅行遍了，怕是一年都回不来，只会比我现在摆酒席还挨累，我才不上那个当呢。” 孟黎明哈哈一笑。 其实，她理解周红现在的选择。 全部按传统来做，摆酒席，走婚礼仪式等等，是对武大海的一个尊重。 周红是二婚，什么都可以简办，一切都无所谓。 但武大海是头婚，在外人眼里又是女强男弱，大操大办，相当于给了武大海一个安全感。 周红瞟见孟黎明卧室里新换的窗帘和四件套，皱着眉头道：“你什么时候换这么个颜色的窗帘和床单？老气横秋的，还不如原来那套暖黄色的呢。” 孟黎明脸色一红：“红姐，有件事我提前告诉你，免得你以后发现了吓一跳。过两天周子坤会搬到我家来住。他不太喜欢过于新鲜的颜色，我就换成灰色调的了。” 周红眼眸里立马燃起了八卦之 火：“你这个厉害的小妖精，到底把周子坤那块儿唐僧肉给哄到家里来了？” 孟黎明喜欢周子坤，但凡与孟黎明熟悉的人都清楚，只是周子坤一直躲躲闪闪的，加上孟黎明不着急，俩人就这么互相钓着。 没想到竟然真就修成正果了。 孟黎明气得瞪圆了眼睛：“红姐，你说什么呢？周子坤才不是唐僧肉，我也不是小妖精……我们是、是柏拉图式的理想伴侣。” 周红一甩手：“啥柏拉图、叔拉图的，我看你俩就是拉大锯扯大锯，这么多年才和好努如初，你就是这么布置‘新房’的？听我的，跟我和大海一样，屋里布置在大红色，喜气洋洋的。” 孟黎明吓了一跳：“红姐，我只是让周子坤过来住，还没谈婚论嫁呢……” 周红轻叱一声：“知道你和别的姑娘不一样，不在乎那张结婚证；可你有没有想过周子坤，他，会不会在乎那张结婚证。” 孟黎明思想前卫，和她一个想法的人不多。 周红之所以表示理解，是因为她是过来人，离过婚，还生了玥玥，在她看来，找个男人搭伙过日子也挺好的。 直到武家人找上门来，周红才改变了一些想法，必竟武大海没结过婚，她应该给人家一个“名份”，这才张罗起了结婚。 孟黎明则沉默了，觉得周红说得很有道理。 没等孟黎明答话呢，周红的大哥大电话铃声响了。 接通电话，听了好一会儿，周红突然爆了粗口：“赵军，你大爷的！你特么就不是个男人……” 周红气得想扔手机，幸好理智及时回归，只摔在了沙发上。 孟黎明狐疑道：“你前夫要扯什么幺蛾子？” 赵军，就是周红的前夫，辽县工商局上班、搞大了下属肚子并离婚的那个渣男。 周红气道：“还不是听说我要再婚了，疯狗似的咬上来！威胁我，必须保证我把资产全都留给玥玥，不给‘外人’。此外，让我把黎明纸业的账户挪到他‘小舅子’所在的银行，否则就来破坏我和武大海的婚礼，他不好过，也不让我好过。” 孟黎明皱起了眉头：“那你想顺着他，还是逆着他？” 这件事，要顺着前夫哥并不费力。 黎明纸业总公司就设在辽县，换家银行开账户，只孟黎明一句话的事； 武大海也已经签订了放弃股权声明书，拿给前夫哥看就能堵住他的嘴。 只是依周红的性子，只怕不甘受前夫哥的威胁。 周红轻眯了眼：“我就没听说过，那个狐狸精的有弟弟，赵军的这个小舅子，不知道是从哪个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现生都来不及。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想算计我周红，他做梦。” 周红被激起了斗志，如侦探般开启了调查。 三天后的晚上，周红风风火火的再次来到了孟黎明家，语气兴奋的讲起了她的战果。 她派人调查了前夫哥的小舅子，调查结果表明，银行上班的小舅子压根不是前夫哥的亲小舅子，而是拐了八百道弯的出五福的小舅子。 前夫哥之所以这么卖力气帮忙揽储，是因为“小舅子”答应，只要他揽过来黎明纸业的基本账户，按日均存款余额给予奖励。 目前黎明纸业的银行流水，日均九位数，季末十位数，前夫哥从中谋利能有六位数，甚至更多。 周红这个气啊，她与前夫哥都离婚了，没想到还被被拔毛挣钱。 周红不惯着前夫哥，直接找了辽县工商局局长，说明了原委。 现在的周红，是黎明制衣的副总，且和黎明纸业关系密切，两户企业又都是省级龙头企业，特别是黎明纸业，总部设在辽县，每年纳税额占辽县纳税额三分之一，妥妥的财神爷。 工商局局长颇给周红面子，立马把前夫哥叫到办公室，当着周红的面好一顿疯狂输出，前夫哥立马成了锯嘴葫芦，有苦说不出了。 周红压语气一转，有些晦涩道：“其实，我本来想给他留点儿脸面的，可他竟然暗示我，如果我能和武大海断了关系，他就能和那个狐狸精断了关系，我们一家三口以后好好过日子。因为钱，他竟然连他亲生的儿子都不要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亘古不变。 现在的周红与赵军， 就是典型的：昨日的你对我爱搭不理，今天的你对我高攀不起。 估计前夫哥的肠子都要毁青了。 聊完了辽县的事儿，周红瞟见了再次重新装饰的窗帘与床品四件套，眼眸里流光闪耀：“黎明，几天不见，你这就……换色了？粉粉嫩嫩的，还怪新鲜的，这套可比灰色的好太多了……” 孟黎明红着脸道：“红姐，正说你的事儿呢，拐到我这儿干嘛？” 周红一脸诡异的笑：“你的事儿，比我的事儿更重要……粉色，不太张扬，也不太淡……挺好的……睡衣弄没弄来一套？我前几天在商场里看见的，丝绸的那种，粉色的，穿在身上，就这样那样……” 周红用手在孟黎明身上不怀好意的比划着，孟黎明明白她的形容词：性感，招人，凹凸有致…… 孟黎明气得把周红往外推：“红姐，你还是操心你自己的婚事儿，手别伸那么长……” 周红哈哈大笑的逃跑了。 第二天早晨，周红就责成华晶晶跑来了孟黎明家，送来了一套与床品颜色极其相近的嫩粉色的、绸缎材质的睡裙。 领口，快开到乳线了；袖口，已经开到咯吱窝了；裙摆，快开到大腿根儿了…… 这哪里是睡裙？比肚兜儿没强多少？ 孟黎明好一阵无语。 第229章 我、我……想你了 电话响了，孟黎明本能的看了眼时英钟，时针指向晚上九点半，不出意外的话，是周子坤。 怕打扰周子坤执行任务，或者传呼响了带来危险，孟黎明从来不主动给周子坤打传呼，一向都是等周子坤主动来电话。 周子坤一般会在晚上九点到九点半之间给孟黎明打电话，规律得很，害得孟黎明一到晚上九点就停下一切活动，只躺在床上等电话。 一向不固定的生物钟，硬生生的变好了。 周子坤的电话内容千篇一律，絮叨着他每天吃喝拉撒睡的流水账。 这次也一样，只听了两句，孟黎明就知道，她又掉进了周子坤的流水账循环怪圈。 孟黎明耐心听完周子坤汇报，调侃道：“周帅帅，如果我没猜错，你早晨吃的包子店，包子有四种馅，你每天换一种，四天一个轮回；你吃的盒饭，菜色一共有八种，每次可选两荤两素，对？” 周子坤一怔，终于意识到，他天天对孟黎明说这些事，孟黎明都已经掌握规律猜出个大其概了 。 周子坤尴尬道：“包子是四种馅，盒饭不是八种菜，是十种菜，有道空心菜和酸鱼我吃不惯。我、我每天只和你说吃饭的事儿，你都听烦了？我们有保密纪律，不能说工作情况；我们不能外出活动，不能对你说当地的风土人情，实在对不起。要不，明天我换家招待所，帮你尝尝别的菜？” 孟黎明：“……” 孟黎明好一阵无语：“周帅帅，咱俩是男女朋友，聊天不用这么公式化，你也可以问问我什么。” 周子坤沉吟了下：“‘鸡腿’和‘雪花’还好？” 孟黎明翻了一记白眼儿：“好。” 周子坤：“你的工作还好？” 孟黎明：“好。” 周子坤：“红姐的婚礼还好？” 孟黎明幽幽叹了口气：“好好好。周帅帅，长途电话可不便宜，如果你再问这些与电话成本不匹配的问题，我可挂电话了啊。” “别挂，别挂……我说、我说别的……”周子坤又是一阵卡壳。 孟黎明正等着周子坤说什么情话之类的，电话那头儿突然传来了小宋的声音：“队长，你、你都打半个多小时了，电话费怪贵的……” 周子坤压低了声音：“小宋，这是公用电话，我又没让你掏电话费……” 小宋无比委屈：“队长，你是没花我电话费，但我是听你说给阿姨打电话，才让你先打的……求你了，让我跟晓慧先聊两句……就两句，再晚一会儿她该睡觉了……” 周子坤咬牙切齿道：“行，让给你，让给你还不行吗？挺大个老爷们，不够你磨叽的。” 小宋好一阵无语，他与队长，到底是谁更磨叽啊？他每次和晓慧通电话都没超过五分钟，队长和他妈通电话却每次半个小时以上…… 周子坤再度拿起听筒，抱歉道：“李老师，小宋着急给他对象报平安，今天就聊到这儿。我、我……想你了。” 电话挂了，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孟黎明嘴角上扬，她知道，最后那句“我想你了”，是说给她听的。 周红结婚了。 中规中矩的传统婚礼现场，亲朋好友全都来捧场，完全不出格。 前夫哥也没来闹场，毕竟他是有公职的人，上次周红去找了他单位领导，变相起到了恐吓作用。 孟爱军和孟黎明举手表决，给周红放了一周婚假。 结果结婚第二天，周红就来上班了，还让华晶晶推着七套套装，一起来到了孟黎明的经理办公室。 孟黎明吓了一跳：“红姐，你来上班了？你让晶晶拿进来这么一堆衣裳干嘛？” 周红轻叱一声：“切，光给我放假有啥用啊？武大海快递站那头儿搞得焦头烂额的，我只能来上班打发时间了。一上班就看见你选定的那套参加颁奖典礼的衣服，黑西服、白衬衫，既没体现出新青年的朝气蓬勃，出没体现出黎明服装的经典时尚，我特意帮你重挑了几套样衣。” 五四青年节到了，孟黎明被评为s省十大杰出青年，晚上举行颁奖典礼，之后会有节目演出。 孟黎明一脸苦相：“红姐，这是群团组织颁奖，得穿得正经点儿，不能太招风了。” 周红横了一眼：“谁让你穿不正经的了？我是让你袖子开到咯吱窝了，还是裙衩开到大腿根儿了？这套灰色西装套裙配墨蓝色蝴蝶结衬衫不正经吗？这套藏青色七分袖西服配向日葵花色大长裙不正经呢？别记了，这些衣服是你带着设计团队设计出来的，你不会觉得自己也是不正经人？” 孟黎明立马举手投降，毫不怀疑，如果她自己不主动换，周红会亲自上手帮她“换”，扒衣裳的那种。 孟黎明识趣的换过了六套搭配好的衣裳，在周红和华晶晶研讨之会，确定了深色七分袖西服、浅色向日葵大长裙的那套。 周红满意点头：“这还差不多。晶晶，你再好好帮孟经理盘个头。咱黎明制衣，走在时尚前沿的人，绝不能蓬头垢面、衣服邋遢的出现在公众视野。” 华晶晶严格招待命令，此时，孟黎明这个副经理，也完全没有话语权了。 第230章 算不算是生不能同眠、死却同茔？ 晚上六点钟，孟黎明准时到达举办表彰大会所在的酒店五楼会场，在会场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了候奖区，并佩戴了红色绶带。 参会人员与候奖人员陆续找到座位坐下了。 坐在孟黎明左侧的人，竟然是老熟人-----申威。 孟黎明立马轻眯了眼，别过头去，嘴里碎碎念：“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滥竽充数。” 申威耳朵挺尖，凑近了孟黎明，故意压低了声音：“孟总，论做裁缝，我或许不如你，但论搞工程，你可到不了我跟前儿，别忘了，我可是连续从你这母老虎嘴里拔过好几次牙了，数钱数到手抽筋， 不要太逍遥。” 孟黎明撇撇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这次赢算什么，我很快就能赢你个大的，咱们来日方长。” 申威轻眯了眼，直觉孟黎明又有大动作。 有道是人无发横财不富，马不食夜草不肥，看来，自己又要打听内部消息，再当一回“土匪”了。 钱上，他想占便宜，人呢，他也想占便宜。 申威将胳膊搭在了座椅上。 座椅是会议那种专门的连排座椅，木质滑面的，相邻座位之间共用一个木扶手。 申威这一突然搭下来，刚好整条手臂压在了孟黎明的手臂上，还恬不知耻的用食指划了下孟黎明的手背。 孟黎明猛抽回手，嫌弃的擦着手，对申威怒目而视。 申威就像没事人一样，低头抚着自己身前的红色绶带，喃喃自语道：“这绶带可真新鲜，戴上就跟新郎新娘似的。” 新郎个你大爷！ “啪”，孟黎明上去就给了申威一巴掌，周围候会的人登时鸦雀无声，全都看见突然发癫的孟黎明。 也打了申威一个猝不及防。 这个年代，女人别说只是被摸了手，就算是被强暴了，绝大多数都会藏着掖着，生怕影响自己的声誉，没想到孟黎明直接就上手，说打就落。 若是在平时，申威肯定报复回来。 可今天是什么日子？表彰大会，除了两位省级领导，还有二百多个各行各业有头有脸的人物呢。 申威是个大男人，孟黎明是弱女子，他真要报复回来，按照大家同情弱者的心理，申威本身就落了下乘。 况且，谁知道孟黎明这个癫婆口不择言会说出啥来？她可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申威心里恨孟黎明牙根儿直痒痒，面上却不得不大度：“诸位不好意思，这是我未婚妻的表妹，我们中间好像有些误会，这些家事就不劳烦各位了，回去我们自会处理。” 孟黎明并没有反驳申威这个说法，因为别说没有摄像头，就算有，只是手那么一搭，也实在无法说明申威在猥亵她，只二人心知肚明罢了。 在会场把事情闹大，根本不是明智之举。 会议继续进行，申威与别人换了座位，不敢再惹孟黎明这个癫婆了。 会议结束，自动切换表演模式，各群团组织选送了一批节目。 一队舞者正表演着，主席台上空突然爆起了一个火花，随意一条火线直砸下来，瞬间引燃着了硕大的幕布，火舌四窜，浓烟四起。 台上的演员本想救火，没想到会场三处火线似被传染了似的，也跟着爆起了火花，整个会场一片漆黑，所有人，没命似的往后台出口跑。 孟黎明坐的前排最是吃亏，离后方出口最远。 前方拥堵，后方踩踏无状，混乱不堪。 这样下去，肯定要嗝屁了。 孟黎明想起自己带了保温杯，摸回到座位，找到水杯，把水倒在手帕上，掩住口鼻，防止被呛晕。 摸回到座椅中间的过道，与一人剐蹭了下。 二人吓得一声惊呼，随即同时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是申威。 说时迟那时快，孟黎明突然一矮身缩到了椅子下方，申威果然如她所料伸手薅她头发，只薅到了发梢。 申威迅速弯腰，伸手去捞孟黎明，只抓住了孟黎明的一只高跟鞋，人已经如泥鳅般的摸黑往出口方向爬去。 可惜，离出口三十多米就爬不到前面了。 人茬人，人挤人，饶是有人组织秩序，仍旧进展缓慢。 孟黎明心慌得不行，试着给周子坤打传呼，这次不是数字，而是“s”求救字母。 只一会儿，周子坤就给孟黎明回了电话。 周子坤急道：“明明，我刚进市区，你快告诉我，你怎么了？” 听到周子坤的声音，孟黎明瞬间委屈得不行，压抑着声音：“周子坤，我好怕……” 孟黎明莫名觉得浑身汗毛倒竖起来，立马把手机放在原地，人旁移两个侧身位。 高跟鞋尖鞋跟儿照着手机亮光处猛砸下来。 一定是申威发现了手机亮光找过来的。 孟黎明如果还在原地，估计太阳穴就要被砸个窟窿了。 申威捡起手机，听着里面周子坤焦急的声音，龇牙一乐：“周子坤，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我就要死了，以后你不用再费劲巴拉的查我了。坏消息是，孟黎明现在跟我在一起。你说，我和她，算不算生不能同眠、死却同茔？” 周子坤气得大吼：“申威，你快告诉我，你们在哪儿！” 申威“啪”的一声把手机扔进了远处的火蛇里，“砰”的一声爆了。 爆裂的声音，刺得周子坤耳鸣心慌，立马拨打孟爱军手机，无人接听，改拨周红的，仍旧无人接听。 小宋惊悚的指向前面映红了半边天的大楼：“队长，你看！隆力宾馆着大火了……” 周子坤抬头，脑子瞬间“轰”的一声响，厉声道：“停车，把我放下！” 小宋一脸为难：“队长，咱押送犯人呢！您现在下车是不是不……” 周子坤的脸色已经惨白了，只重复着那句话：“停车，把我放下！” 老于看出了端倪，对司机小葛吩咐道：“停车，把队长放下；押送犯人的任务，转由我负责，出事我担着。” 车停了，周子坤如离弦的箭似的冲向隆力宾馆方向，横跨了两道栏杆，疯了一样。 小宋担心出事，下车要跟过去。 老于一把把小宋给拽了回来：“队长去的是火灾现场，有消防兵、医生和警察，你去帮不上忙，如果把犯人弄丢了，反而是给队长添乱。稳住，先完成本职工作，再去现场。” 周子坤跑到隆力宾馆所在的路段，离现场很远就维护秩序不让通行了。 赵副局长亲自指挥着。 周子坤冲了过来，被几个同事本能的拦住，一看是周子坤，俱是吓了一跳。 赵副局长诧异问道：“子坤，你不是押解犯人回来吗？怎么跑这儿来了？这儿用不着你，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补补这个月的亏空……” 周子坤跑得气喘吁吁，面无血色：“赵局，明明在里面，求你放我过去……” 赵局一怔：“明明是谁？” 周子坤声音已经急哑了：“就是那个在咱局放烟花的姑娘，我俩刚刚通完话，她还在里面……” 怕赵副局长不信，周子坤把手里的手机塞在了赵局手里。 这是局里给每个支队配备的公务手机，只能用于紧急公务联系，私人不能用的。 孟黎明向他求救，周子坤管不了那么多，这才能立马回话。 赵局沉吟了下：“已经救出不少人了，都在楼前面救护车那儿，我带你去找找，看看孟经理出没出来。但在带你过去之前，你得向我保证，如果她还没有出来，你不准私自跑进去，要相信我们的消防官兵，知道吗？” 周子坤立马举起右拳：“我以生命发誓，我绝对服从指挥。” 第231章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赵局带着周子坤穿过封锁路段，来到了隆力宾馆楼前，这里还有一道警戒线，孟爱军和周红被圈在封锁线之外。 俩人急得不行，见到周子坤进入了警戒线内，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叫着让周子坤去救孟黎明。 怕周子坤冲动，越副局长一把抓住了周子坤的手腕：“子坤，你别冲动！这场火看着凶险，但没想象中那么严重，聚集人员也不算多，小孟应该没危……” 话没说完，周子坤已经挣脱了赵局的手，后退两步，一脸凝重：“赵局，对不起，我要失言了。我视她的性命，永远凌驾于我自己的性命之上。回来后，我再向您请罪。” 说完，周子坤已经如泥鳅般的冲向了大楼入口。 赵局张嘴想让人拦住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若是他的亲人在里面，估计他也会如此激动。 好在火势已经灭得七七八八，应该没有那么危险了，周子坤愿意去就去。 如赵局所说，火势没有想象中的重，因是老楼，只有五层，着火点也主要集中在五层，已经灭得七七八八。 五层大厅处，几个消防兵正在组织往下抬踩踏事件的几名伤者。 火源的会议室里，有几名消防兵正在对起火点做最后的降温。 门口内侧，申威虚弱的靠在墙上，眼睛却如鹰隼般的盯着会场内，额头被砸破了，血糊了半边脸，手里还紧攥着一只女式高跟鞋。 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小消防战士过来劝解：“领导，您身上有伤，我扶您下楼去看医生。” 申威轻眯了眼：“我朋友还没出来，我要等她！” 小消防员瞟见了申威手里紧握的女式高跟鞋，眼里流露出几分了然与敬佩：“您真是性情中人……” 消防员话音刚落，周子坤就自门外冲了进来，照着申威就是一拳暴击，刚刚止血的额头再度流血。 申威就势倒地， 牟足了大嗓门开始叫唤：“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 周子坤不与他纠缠，焦急的冲进会场，一排一排凳子的开始找人。 找到最前面位置的时候，一只手从椅子下方伸了出来，晃了两晃。 周子坤立马低头，虽然对方脸熏得有点儿黑，还是一眼认出了是孟黎明。 周子坤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周子坤小心翼翼的把孟黎明从椅子下方抱出来，已经够小心翼翼了，孟黎明仍旧疼得龇牙咧嘴的。 为了躲避申威的寻找，孟黎明在会议室的连排座椅下方，长时间爬行，腹部有磨伤，背部有蹭伤。 伤情不重，但架不住真疼啊。 周子坤错开背部伤处，抱着孟黎明下楼。 楼下，申威由小消防战士搀扶着，对着赵副局长和新闻记者面，中气十足的告着状，大有不给个说法就把事情闹大的趋势。 申威在全省商界地位不低，加上有小消防战士的证词，这要是闹大了，对周子坤的工作影响实在是大。 孟黎明轻拍周子坤的后背，嘶哑着声音：“放我下来。” 周子坤故作无所谓道：“不用管他，他爱怎么打小报告就让他打，大不了我脱了这身警服。你不是一直不想让我当警察嘛……” 孟黎明果断摇头：“两年前，我的确希望你脱下警服，以策万全；但现在，我的想法变了。 你很喜欢警察这个职业，并且干出了耀眼的成绩，不该就此断送前程；更重要的是，我以前认为逃避能解决的事情，实际上只会让问题腐烂化脓。 与其逃避，不如我们相向同行，披荆斩棘，共同挖掉这个大脓包。眼前的问题我可以解决，相信我。” 周子坤半信半疑的把孟黎明放了下来。 孟黎明走到申威面前，一脸的春风拂面，仿佛在会场内的相杀只是一场错觉：“恭喜申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申威瞬间轻眯了眼，皮笑肉不笑道：“也恭喜孟总，大难不死……” 这个“死”字，咬音很重，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眼睛瞟见了身侧的周子坤，二人眼眸俱是刀光剑影。 孟黎明态度继续无比和善：“申总，听说你嚷嚷着被人给打了，会不会是你眼睛看花了？” 申威轻叱一声：“孟总，我还没年老呢，不至于老花眼……” 孟黎明凑近了些，用只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道：“申总，郢洲那块地，原价给你，如何？” 申威眼睛一亮，他前阵子从黎明房地产手里抢来一块地，没等他高兴呢，回头就听说孟黎明拿下了郢洲的地块，比他到手的这块，更大更好更值钱。 申威是嫉妒得不行，可他资金不足，两块地同时拿下并开发，有些不现实。 申威摇了摇头：“我没钱，不想小马拉大车，再说，你说不定给我设什么圈套呢！我才不上当。” 孟黎明直接打消了他的顾虑：“申总，我可以申请老辛总出山，帮你约几位行长吃个便饭，顺便解释一下当年的‘误会’。” 申威心念一动。 企业要做大，金融支持少不了。 可以达到借水养鱼、借鸡生蛋、资本迅速扩张的目的。 可惜，银行贷款这一块儿，一直是申威的短板，不是威天下资本不够，而是当年申威坑了辛东凯一笔，辛东凯又是s城坐地户，知名度高，所以对申威的人品评估实在不及格。 如果辛东凯出面解释“误会”，那申威就可以打破金融壁垒，两个项目同进启动，实现威天下房地产的跨越升级。 申威右手一松，一直死死攥着的高跟鞋落了地，随即满面春风，对赵副局长伸出了手。 赵副局长只能敷衍而嫌弃的握了下手。 申威热情的解释道：“赵局，误会，一切都是误会，周队长刚才是来抚我，我眼神儿不好看岔劈了，你千万别责怪周队长。” 赵局终于松了口气，如果申威一直叼着周子坤不放，不仅会毁了周子坤的个人前程，也会对公安系统的声誉造成不小的舆论影响。 申威自己先走了，把作证的小消防员一人留在了原地。 十七岁的小消防员，错愕的看着场内戏剧性的变化，感觉三观都震碎了。 孟黎明再给小消防员的三观一记重锤：“小兄弟，在周队长之前，申总额头上的伤，是我用高跟鞋踹的，就是这只高跟鞋。” 孟黎明蹬上了申威扔下的那只高跟鞋，还稍微用力踏了两下，喃喃自语：“结实度不错，只是鞋跟不够尖……” 小消防员吓得一哆嗦，鞋跟不够尖？再尖就成了刨锛了！这得多大仇多大恨？ 还有，申总挨打了，竟然是笑着离开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小消防员吓得赶紧归队了。 第232章 一块儿通往墓地的地 周子坤狐疑的看着孟黎明，低声问道：“申威怎么那么高兴？你答应他什么要求了？” 孟黎明小声答道：“一块儿地，一块儿通往墓地的地。” 周子坤正要扶着孟黎明去医院，赵副局长的脸色己经撂了下来，阴沉如水：“周子坤，你打人的事儿，当事人不追究，我也就不追究了。现在说说你的任务，你押解的逃犯呢？人呢？” 周子坤被吓得神经立马紧绷起来：“赵局，是不是犯人出了什么问题？不、不会？” 押解回来的逃犯是涉嫌防卫过当，不是重伤害或杀人，袭警再逃可就重刑了，有点儿得不偿失。 赵局摇头：“犯人倒是没事，我给陈所打了电话，于诚和小宋刚过去办完交接。任务是完成了，但也说明一个问题，你提前离岗了，这个事，很严重，知道吗？” 孟黎明想解释，周子坤拉了她手一下，诚恳地向赵局认错：“局长，我认错，并接受组织给的任何处罚。” 赵副局长肃然：“具体怎么处置，待明天我回厅里向厅长汇报再做决定。” 周子坤心的看了一眼孟黎明，忐忑问道：“赵局，我可以跟您告个假吗？我陪明明去趟医院就回来……” 赵局眉头紧皱：“不给假。” 周子坤瞬间呆若木鸡。 孟黎明回拉住周子坤的手，小声安慰道：“我没事，就是蹭破点皮儿，哪有那么娇气，一会儿让红姐带我去医院抹点儿药就成。你是有组织的人，得服从组织纪律。” 赵局怪异的看了孟黎明一眼，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在公安院内放烟花的小姑娘，还有这么通情达理的一面，不错，真不错。 孟黎明捏了下周子坤的手指，算是告别，向周红和孟爱军方向走去了。 看着周子坤可怜巴巴的样子，赵局“噗嗤”一声乐了：“你个傻货！这次出警本来就没有你，请个鸟假？撒楞滚蛋！” 周子坤立马敬了个礼：“收到！” 周子坤追上了孟黎明，直接把孟黎明给抱起来了，直接小跑着出了警戒线。 孟黎明被吓了一跳，刚才周子坤抱她下楼情有可原，她刚脱离危险，一只脚还没有穿鞋。 可现在，她没有大碍，脚上也穿上鞋了，怎么还抱她呢？ 这可是周子坤！连说句“我想你”都打着“李老师”幌子的周子坤，当众抱她，实属石破天惊。 由周红开车，几人去了医院，检查了伤口。 手臂、大腿、小腹、后背全都有剐蹭伤，面积虽大，但伤得都不深，只需一天三遍药，三四天就能结痂掉落了。 几人出来，途经处置室，申威被一个头发黑长直女人扶了出来。 申威的额头上多了一块儿纱布，看样子是额头缝针了。 申威头不抬眼不睁的，孟黎明故意跺了两下高跟鞋，发出清脆了响声。 申威被吓了一跳，这才抬眼发现是孟黎明几人，外强中干的挺直腰竿：“孟总，答应我的事儿得说到做到哦，否则，我这人可是很记仇的。” 一见孟黎明这个美女中的美女，申威身侧的“黑长直”立马警醒起来，目光肆无忌惮的将孟黎明从头发丝看到了脚趾尖，充满了敌意。 孟黎明立马会意，这个女人，和申威的关系不一般，可怜的夏虹，为申威这种人渣顶罪，到头来，只收获头顶一片青青草原。 孟黎明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表姐夫，我就是敢骗你，也不敢骗我表姐啊。你就等着好消息。” 说完，孟黎明踩着凶器------不，踩着她那双高跟鞋，向楼梯方向走去，走得那叫一个摇曳生姿，那有规律的清脆响声，还怪好听哩。 “黑长直”果然上当了，跺了两下同样恨天高的高跟鞋：“威哥~她是谁？她为啥管你叫表姐夫？她表姐又是谁……” 申威那叫一个心烦，对“黑长直”怒骂道：“你特么再敢穿高跟鞋试试？老子把你那双蹄子跺下来喂狗！” 这是指桑骂槐？孟黎明嘴角上扬，小高跟鞋踩得更欢了，咔、咔、咔…… 上了车，孟爱军喋喋不休的讲起了申威的风流韵事。 夏茵茵因给申威生了个儿子，又曾帮申威立下过汗马功劳，所以一直以正宫娘娘自居。 然而，这只是夏茵茵自己的想当然，申威并不买账。 要知道，夏茵茵和申威上过一次床之后，是和辛东凯相好了，生下的儿子，身份五五开。 即使辛志鹏找人做了亲子鉴定，但亲子鉴定毕竟是新生事物，可信度尚待考察； 就算亲子鉴定准确，谁能保证辛志鹏没从中作假。 申威可不想当冤大头，帮辛东凯养儿子，帮辛少养弟弟。 女儿可以再找，儿子可以再生。 申威身边的女人，就像是春天里的野草，一茬又一茬的疯长。 夏茵茵割了一茬又一茬，刚开始申威还忍，后来实在忍无可忍，寻个由头把夏茵茵母子送到羊城生活了。 今天申威身侧的“黑长直”，是夏茵茵走之后申威又寻的新欢之一，听说是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深得申威的喜欢，放在身边做了行政秘书。 孟黎明对孟爱军叮嘱道：“爱军哥，你让人，把所有与申威有过情史的女人资料都整理起来，以后有用。” 孟爱军一脸为难：“明明，这个申威太烂情了，只怕不好整理，再说，你整理它，有用吗？” 孟黎明轻眯了眼：“这东西对我没用，但对夏虹有用。只是得等时机，先备着，有备无患。” 孟爱军拍着胸脯保证：“放心，保证完成得漂漂亮亮的。” 第233章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到家了。 周子坤扶孟黎明进卧室休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孟黎明知道，周子坤是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让一向睚眦必报的申威改变主意的，他不想做没头苍蝇。 一日不知，便一日心神不宁。 孟黎明如实相告：“对君子晓之以理，对小人只能晓之以利。申威之所以答应放过你，是因为我答应了他，只要他追究你打人之责，我便帮他引荐银行高管协商融资，还把黎明房地产刚盘下的一块好地给他用于商场开发。” 周子坤忿忿不平：“那岂不是便宜了那个王八〇？” 孟黎明摇头：“融资，就好比借鸡生蛋，结果，可能是好，也有可能是坏。好了，双方共赢、皆大欢喜；不好了，鸡飞蛋打，赔了夫人又折兵。我现在做的事，就是让申威把鸡抱回家。” 周子坤攥紧了拳头：“可万一这只鸡，被姓申的豢养得很好，还下不少蛋，咱岂不是反而助纣为虐了？” 孟黎明微微一笑：“放心，申威很贪婪，鸡一时半会儿还不回去，咱有的事时间放长线，总能逮到机会把鸡放飞、把蛋砸烂。” 周子坤沉吟道：“你放的这个长线只怕时间不短，我怕这个王八〇找机会再向你下手！” 一想起孟黎明险些被申威闷在火场的事，周子坤就目光如裂，恨不得立刻以故意杀人罪带回警局。 可惜，身为刑警副队长的他，深知肚明，根本不会有证据证明申威曾有谋害孟黎明之心。 孟黎明狡黠一笑：“你不是已经看见了？他想害我，最后吃亏的却是他。我敢断言，以后姓申的对高跟鞋过敏，一见到高跟鞋就得浑身打杵。” 一想起申威看高跟鞋咬牙切齿的模样，孟黎明就想笑，仿佛当时遭的罪都可以化解了。 周子坤仍旧悻悻然，总觉得孟黎明是在安慰他，经历这么多，怎么能不后怕呢？ 孟黎明看了一眼石英钟，已经是十点多了。 孟黎明眼中滑过一抹狡黠，对周子坤道：“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家了。” 周子坤：“啊？回家？” 周子坤目光闪烁了下，随即小声嘀咕：“你不是说，两套楼的费用实在太高了，太浪费钱了，我、我正打算把所有的费用都停掉，然后、然后……” 周子坤偷瞄了一眼孟黎明，希望他明白他的“意思”。 孟黎明吓得立马裹紧了被子：“周子坤，你脑子里想什么呢？你不会是想住进我家？咱们两个可还没结婚呢！” 周子坤顿时石化了。 他明明记得，临出差前，孟黎明叮嘱他“开源节流”，还问他新窗帘什么颜色才好，难道是他会错意了？ 周子坤别提多尴尬了。 二人刚刚确定关系，他就表现出迫不及待的要和女孩儿同居！ 自己简直是禽兽，不，禽兽不如！ 周子坤讪然解释：“我、我先回家了……明早、明早帮你擦药……” 说完，周子坤再次后知后觉，孟黎明的伤不是小腹就是后背等敏感部位，他帮人家擦，岂不是又是耍流氓了？ 周子坤立即改口：“不不不，还是让、让小林、小林来，小林你不熟悉，还、还是找夏冰来……” 此时的周子坤，完全的兵荒马乱、语无伦次。 孟黎明忍住眼底的笑意，一脸凝重：“明早，你可以请半个小时的假吗？我有个急事出去一趟。” 周子坤忙不迭点头，逃也似的回了自己家。 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次日一早，当周子坤一起来吃早饭的时候，孟黎明成功在周子坤脸上看到了浓重的黑眼圈，不用问也知道，他因为昨夜的“孟浪”，一夜没睡好觉。 周子坤递过来一个求原谅的讪笑，孟黎明连一个笑脸都欠奉，压根不理周子坤。 周子坤的那个心啊，就像被油烹一样难熬。 吃完饭，快七点半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乔腾蛟来了，将一把车钥匙递给了孟黎明：“孟总，您的车从隆力宾馆取回来了，需要我开车送您吗？” 孟黎明摆了摆手：“不用，你先去上班。和周总和孟总支会一声，我今天不去上班了。” 乔腾蛟离开了。 孟黎明把车钥匙递给了周子坤：“走，周司机，人民大街1132号。” 周子坤呆萌的接过车钥匙，开车载上孟黎明，顺着人民大街寻找1132号，终于找到了，是民政厅。 下车，孟黎明带周子坤走到民政厅的侧门前，上面挂着醒目的标牌：婚姻登记处。 周子坤紧张的扯住了孟黎明的衣袖：“明明，你这、这是什么意思？” 孟黎明眼中滑过一抹狡黠：“来婚姻登记处能干什么？结婚啊！” 周子坤惊悚道：“你和谁结婚？” 孟黎明耸了耸肩：“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周子坤一脸不可置信：“你是说，和我，现在就登记？会不会、会不会急了些？” 孟黎明：“怎么，你不愿意娶我？还是担心李老师不同意？” 周子坤：“没有没有，若是知道我娶了你，我妈得一百个乐意。只是，我只带了身份证，没带户口本，咱俩也没照贴结婚证上的结婚照啊……” 孟黎明泰然自若：“我都打听过了，也都准备好了。” 周子坤一脸狐疑。 孟黎明从包里拿出一本户口本，放在周子坤手里：“我试着用钥匙开了你家门，没想到真打开了，于是找到了你的户口本，把咱俩过去的合照重新技术处理一下，就成了二寸结婚照。” 周子坤哭笑不得，当初二人分手，嘴里都放下狠话，会扔了对方家门钥匙，结果，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两个人谁都没扔。 尤其是周子坤的楼，转租给了小胖子，小胖子买下楼成为主人，仍旧没有换过锁芯。 这个结果，既有二人坚持的功劳，也有一部分运气的成分。 周子坤拉着孟黎明的手，大踏步走进了婚姻登记处。 因华晶晶已经帮二人排好了队，二人进去十分钟不到，结婚证就这么奇异的到手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孟黎明开车将周子坤送到了公安厅大楼。 这短短的四十多分钟，周子坤恍然如梦，脑子完全是懵的。 第234章 我是孙猴子，你就是唐僧 周子坤机器人般的走进办公室。 刚刚坐定，老于就进来汇报：“队长，逃犯已经交接完了。” 周子坤：“……” 小宋拿着热水壶进来，给周子坤泡好了茶水：“队长，赵局说了，您一到就上他那屋去做检讨……” 周子坤：“……” 老于和小宋惊异的看着木头人似的周子坤，不明所以。 小宋再次重复了一遍赵副局长的话，周子坤才恍过神来，诺的答应一声，径直站起来，直接去了三楼赵副局长办公室。 径直进屋，赵副局长一脸的苦大仇深：“周子坤，你前脚违反了组织纪律，后脚就请半个小时的假，你是对我的批评意见有意见？还是真有什么火上房的事儿要办？” 周子坤怔怔的看着赵副局长，突然“啪”的打了自己脸颊一下，立马捂脸呼痛。 赵局吓了一跳，忙劝慰道：“子坤，认识到错误就行，大可不必对自己这么狠。厅长说了，好在你有几个省心的手下，圆满完成了押解任务，这次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口头警告一次，下不为例。” 周子坤龇牙一乐：“知道了，赵局，没事我先出去了。” 赵局立马叫住了他：“子坤，公事聊完了，我和你再聊聊私事。你昨晚那么紧张小孟，还敢说小孟不是你女朋友？你就给我透个准话，省得我家的那位总惦记着当你丈母娘……” 周子坤沉吟道：“赵局，小孟已经不是我女朋友了。” 赵局大吃一惊：“啥？已经不是你女朋友了？昨晚上还如胶似漆的，今天就黄了？不是我说你，周子坤，你这处对象的本事，和你工作能力，实在不成正比啊……我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 周子坤难得调皮的咧嘴一乐：“赵局，小孟已经成为我家那口子了，今天早晨请那半个小时的假，就是去领结婚证的。” 在赵局呆若木鸡的目光中，周子坤挥了挥手里的红本本，一脸嘚瑟。 赵局啧啧感叹：“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处对象的本事就是大，昨天好，今天就结……咱工作就算再忙，也不能一天也不给你挤出来，刚好手里没大案，你回家歇两天，算是给你放婚假了。” 周子坤瞬间脸上乐开了花。 周子坤回到办公室，没有立即回家，而是通知三支队全体成员开会。 八名队员一脸肃然，心里则揣夺度着，是发生人命案还是重大伤害案了。 看队长那一脸严肃的模样就能看出来，这次的事儿不能小了。 周子坤讪然开口：“所有人，把钱交出来。” 啊？八名队员面面相觑，如果不是在公安局，他们还以为大白天遇到劫道的呢。 八名队员老实的把钱掏出来，周子坤把钱攒在一处，数了下，一共是1215块。 周子坤嘴角上扬，买一枚纯金结婚戒指够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让他早早的就把全部资产上交，兜儿比脸还干净呢。 别的可以后买，结婚戒指可不能拖，他只能厚着脸皮临时“征用”现金了。 周子坤放下伪装，不好意思道：“诸位，江湖救急，过后我再把钱还给大家啊，我着急给媳妇买结婚戒指啊。” 八名队员立马炸锅了： “队长，你要结婚了？” “队长，弟妹是小孟？” “队长，正日子订在哪天了？” …… 周子坤有先见之明的捂住了耳朵，待嘈杂声歇下了，这才开口：“我已经结完婚了。” 八个队员又炸锅了： “队长，结婚这么大的事你瞒着我们？” “队长，你咋提前不给我们送喜烟喜糖呢？” “队长，你走之前还说小孟不是你对象呢，你骗我们呢……” …… 周子坤尴尬的眨了眨眼：“如果我说，我也是今天早晨才知道我要结婚的，你们，信吗？” 众人：“……” 随即，又是一阵炸锅，显然，没人信。 直到周子坤把结婚证再次掏了出来，这才信了。 只是，结婚证不仅没有息事宁人，反而让八名队员枪口一致对向了周子坤，纷纷要求周子坤携夫人一起请大家伙吃饭。 周子坤架不住大家伙的七嘴八舌，最后约定明天，也就是周六晚上请大家伙吃饭。 周子坤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敲了孟黎明的家门，确定里面没人，这才用钥匙开了门，泥鳅似的钻进了孟黎明的家。 忙活了一阵，发现少买了一样东西，开门准备去买。 周子坤推开门，对面的孟黎明也同时推开门，二人在楼道来了个对头碰。 周子坤在孟黎明家，孟黎明在周子坤家，彼此成了对方的小贼。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嘴角上扬。 孟黎明调侃道：“我得赶紧回家看看丢了什么。” 进了孟黎明家，餐桌已经被挪到了客厅，摆好了四菜一汤。 椅子上，摆了一束玫瑰花。 桌子上，静静的卧着一只红丝绒布的首饰盒。 周子坤调侃道：“我是不是也应该回家看看丢了什么？” 进了周子坤家，并没有摆饭菜，而是一室的大红喜字、气球，就连窗帘和被褥都变成了大红色，喜气洋洋的。 周子坤嫣然一笑：“窗帘不是订做的灰色吗？怎么变成红色了？” 孟黎明眉眼尽是笑意：“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就算不发生昨晚失火的事，我也早做好打算了，只等你出差回来，脚一踏进s城地界，就对你实施抢亲计划……” 周子坤轻眯了眼：“原来你是对我蓄谋已久……既然如此，那么昨天晚上赶我走，是故意折磨我了？” 孟黎明呵呵笑着，答案不言而喻。 周子坤悠悠叹了口气：“你呀你呀，真是属孙猴子的会七十二变……” 孟黎明眼眸里光华流转：“我是孙猴子，你就是唐僧，你会念紧箍咒，不怕降不住孙猴子。更关键的是……” 孟黎明痴痴笑着不说了，吊起了周子坤胃口。 周子坤一把将孟黎明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手呵在咯吱窝下，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孟黎明耳边威胁道：“关键是什么，说不说？” 孟黎明附在周子坤耳边，一字一顿道：“关键是，唐僧肉好吃，吃了还可以长生不老……” 周子坤低叹了声：“小妖精……昨晚害得我提心吊胆，今天又来勾引我，看我不惩罚回来……” 周子坤捧起孟黎明的小脸，惩罚似的吻了下去。 第235章 咱们，来日方长…… 如果说用一句诗来形容此刻周子坤的吻，那么应该是，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霸道，恣意，贪婪，无休。 直到把孟黎明吻得如同被猛抛上岸的鱼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周子坤才放过她的嫩唇，顺滑而下至香颈，濡湿的舌尖如柳絮粘泥，梨花压梦，处处清辉湿。 孟黎明意乱情迷，情不自禁的嘤咛，若雏鸟待哺，似羔羊渴乳。 本以为周子坤会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没想到在最后时刻突然停住了，附在孟黎明耳边低语：“我忘了，你还有伤呢，咱们，来日方长……” 话音刚落，五指扣住孟黎明五指，撩起无名指，不经意间，指上已经多了一枚铂金戒指指圈，不大不小刚刚好。 周子坤愧疚道：“临时买的，以后再给你买你喜欢的、贵重的。” 孟黎明欣喜的展示着指环：“你给我买的任何东西，我都喜欢，也都留着呢，不信我带你去看。” 孟黎明又拉着周子坤回到了自己家，拉开卧室门的衣柜，露出里面的保险柜，上面一格，并排放着三撂十多只英雄钢笔盒。 孟黎明取出一支英雄钢笔，眼中滑过一抹狡黠，用钢笔邪魅的挑起周子坤的下巴：“英雄送英雄，以前我喜欢手里的英雄，现在我喜欢眼里的英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英雄。” 周子坤哑然失笑，情不自禁用手指刮了下孟黎明的鼻翼：“小妖精，不知羞，谁是你的英雄？” 孟黎明双手圈上周子坤的脖子，用力一跳，八爪鱼似的攀在了周子坤身上：“我不管，你就是我的英雄，只我一个人的。我饿了，英雄要负责喂饱我。” 周子坤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成水了，呢喃道：“明明，我后悔了。” 孟黎明如猫儿似的炸了毛：“周子坤！咱俩刚结婚你就后悔了？” 周子坤眉眼间尽是笑意：“我是后悔没早结婚。结婚，真好。” 周子坤如袋鼠妈妈似的把孟黎明抱到饭桌旁，帮她净了手，盛好饭，扒好蚕蛹，挑去黑芯…… 孟黎明感觉自己成了残疾人了。 吃完饭，孟黎明拉住要去洗碗的周子坤：“那个，你先别忙，咱俩商量三件事。” 周子坤老实坐下来：“刚好，我也有事同你商量。” “你先说……” “你先说……” 二人异口同声，哑然失笑。 不再谦让，孟黎明开门见山：“那个，我不想办婚礼、不想摆酒席，行吗？” 周子坤沉吟道：“我明白了，你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结婚了。我一会儿就叮嘱三支队的人，牙口缝儿都不许欠，就当我没结婚。” 孟黎明立马瞪圆了眼睛：“你敢？我就是参加完红姐的婚礼，嫌弃麻烦罢了，谁让你冒充未婚男青年了？” 周子坤立马求饶：“是我领会错了，立知立改，可以通知，但不大操大办。请问，明天晚上三支队的人要我请客，携夫人参加，算大操大办不？” 孟黎明笑弯了眉眼：“这个不算。那个，咱们两个结婚了，应该并户？咱们两个都是独立户口，你在南关区，我在朝阳区。我想了下，你单位就在南关区，还是我投靠你，你做户主。” 周子坤老实点头：“户籍科我熟，这件事就交给我。还有一件事是啥？” 孟黎明沉吟道：“那个，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关于财产的。你的财产和工资已经交给我了，我的财产和工资也得通报给你，我们得互相尊重。” 孟黎明从保险柜里抱出一堆东西。 先打开一只装糖果用的大铁盒，里面全是黄澄澄的金条， 孟黎明解释道：“黄金是通用货币，我每年都会象征性的囤一些，现在有50块，每块30克；” 孟黎明拿出一本集邮册：“这是我爸留下的那本集邮册，目前市值应该有三四十万了，主要是留个念想；” 堆给周子坤一摞房产证：“房子是优质资产，我一有余钱就会囤两三套，目前房本21套，分布在京城、魔都等十八个城市，十五套是楼房，两套是院落，会别位于京城皇城边和江南水乡河堤边。你和李老师如果出差或旅游，可以随便住。” 孟黎明又拿出了一个档案袋，抽出几份合同，同样交给周子坤：“我实际投资入股四家公司，其中新梦文化占股49，法人和合伙人是辛志鹏；黎明房地产占股33，法人和合伙人是钟荣，其他合伙人是方建军和张双夫妇；黎明制衣占股33，法人和合伙人是爱军哥，另一合伙人是红姐；黎明纸业占股685，法人和合伙人是爱国哥。此外，大海哥开的那家海鸿快递，大海哥以为我是99的投资人，实际投资人是红姐，你别说漏嘴了。” 这是孟黎明第一次如此正式的对周子坤坦诚资产，以为周子坤会惊讶一下，没想到周子坤脸上淡然无波。 孟黎明暗自佩服，不愧是刑警大队副队长，这心理素质，这临变能力，杠杠的…… 见孟黎明不说话了，周子坤云淡风轻：“你要商量的三件事，都商量完了？” 孟黎明笃定点头。 周子坤成竹在胸：“现在，该我和你商量三件事了。你先等一下。” 周子坤推门出屋，回家，然后，拿回一个档案袋，交给了孟黎明，调侃道：“我跟你商量的第一件事，就是对我和武大海公平对待。” 孟黎明打开档案袋，里面是一份放弃共持股权的协议书，和孟黎明给武大海做的的那份制式合同一样，只是财产部分变成了孟黎明持股的四家公司，落款处，变成了周子坤。 孟黎明顿时慌了：“红姐找你了？我没让她找你，也从未想过和你划得这么清……” 武家闹事的时候，周子坤在现场，自然知道武大海放弃共持股权这件事。 聪明如他，一定猜出来，孟黎明和周红，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现在，轮到孟黎明结婚了，现签协议，周子坤肯定会怀疑，孟黎明与周红，二次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周子坤像撸猫似的抚了抚孟黎明的脑袋，轻声低哄道：“你别着急，不是红姐找的我，是我找的红姐。我知道，你我之间，并不需要这一纸协议；你也知道，凭我的聪明，你这一纸协议想失效便失效。但这协议我必须签，免得红姐心理疙疙瘩瘩。” 还是周子坤想的周到。 周红与孟黎明前后脚登记结婚，一个签协议，一个不签，难免有双标嫌疑。 孟黎明叹了口气：“是我自己太双标了。武大海对红姐的感情，并不比你对我的感情差，我当时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非要裹挟他签订这份协议。现在只能将错就错，让你也签的这份协议，这样她就会认为我这个人讲原则，六亲不认。” 孟黎明把协议交还给周子坤，让他把协议交到周红那儿；因为武大海签的那份，放在孟黎明这里呢。 第236章 把你家和我家，合并成咱家 周子坤眉头微蹙的谈起了第二个问题：“我和你商量的第二件事，是结婚以后的称谓问题。婚前，你还知道管我叫周子坤、周帅帅呢；婚后，你连我名字都不叫了，要么没称谓，要么用‘那个’代替了。” 孟黎明不由得抚额。 这件事，她也纠结过 。 婚前，她可以叫周子坤为“周子坤”，也可以偶尔叫他小名“周帅帅”。 但婚后，她总觉得叫“周子坤”太生疏，叫“周帅帅”又像是长辈在叫小孩子，叫“喂”又太随性了。 无所选择下，就冒出了几个“那个”。 孟黎明故作一本正经：“从古至今，女子对丈夫的称谓有很多，夫君、相公、官人、外子、当家的……你想选哪一个？” 什么老掉牙的称谓？随便选一个都能创飞人的节奏。 周子坤轻眯了眼：“都挺好的，我实在选择困难。要不交给你来选。你先选出我对你的称谓，然后我再找出对应的称谓。夫君、相公、官人、外子、当家的……对应的称谓应该是夫人、娘子、拙荆、贱内、老蒯（kuai）……你想选哪一个？” 孟黎明瞬间在风中凌乱了。 周子坤，不愧是曾经的大学生辩论赛亚军得主，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运用得如此娴熟，连“老蒯”这种称谓都搬出来了，这不是创飞人，是创死人的节奏了。 孟黎明举手投降：“行啦，我管你叫老公，你管我叫老婆，总行了？” 周子坤的脸色瞬间晴空万里，笑得跟偷了腥的猫似的：“这个还差不多。” 孟黎明狐疑道：“商量完两件事了，第三件事是什么？” 周子坤声音降低了八度：“第三件事是，咱俩，以后住哪个家？” 两个人已经领证了，自然不能分居了，那就涉及到，该住孟黎明这个家，还是周子坤这个家。 孟黎明成竹在胸：“我明天就找施工队看看，两套楼中间可不可以打通，如果可以打通，就把你家和我家，合并成咱家。”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周子坤没意见，唯一的不同意见是，可以装修，只是，得一周以后，孟黎明身上一丝丝伤口结痂都没有才行。 周子坤站起身来：“好，这几天，就住在西侧‘咱家’，新家新气象，我去买些日用品……” 孟黎明眼睛瞬间亮了：“我也要去……” 周子坤当机立断：“你身上有伤，不能去。” 孟黎明双手拉着周子坤的右手，可怜巴巴的摇啊摇：“那个，我的伤就是表皮剐蹭伤，就是有点痒，一点儿都不疼，带我去，好不好？我和你都多久没有一起逛商店了，我要去……” 周子坤唇角上扬：“你管我叫什么？” 孟黎明抿紧了嘴唇，声如蚊鸣：“老、老公、公……” 周子坤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大：“什么？老？公、公？” 孟黎明连忙改口：“是老公。” 周子坤将手放在耳边：“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孟黎明气急暴吼：“老公！老公！老公！这回行了？！你敢不带我去一个试试？！” 周子坤喜笑颜开：“好的，老、老婆、婆。” 孟黎明被气乐了，这个家伙，竟敢鹦鹉学舌。 二人相携下了楼，去了百货商店。 拖鞋，得买。 孟黎明拿的是男款；周子坤拿的是女款； 毛巾，得买。 孟黎明拿的是深色，周子坤拿的是浅色。 二人哑然失笑，在彼此心目中，竟然不约而同的把对方摆在了自己前面。 这一买可算是硕果丰厚，足足买了四大袋子。 回到家，将东西一一布置好。 看着并排放在一起的毛巾、拖鞋、牙具等，二人的心瞬间觉得满满的，暖暖的。 孟黎明把应季的几套衣服搬到了周子坤家。 周子坤将衣柜腾出三分之二，自己只留下偏隅的三分之一。 等忙活完，已经晚上六点多钟了，二人简单吃了个炸酱面。 吃完饭，周子坤去刷碗，孟黎明则看着电视，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 突然，孟黎明家的门被人敲响了，连周子坤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孟黎明一下子来了精神，想当然的以为是乔腾蛟，因为她让乔腾蛟帮她重新配备了手机。 打开房门，在看清敲门之人后，孟黎明瞬间成了被掐住脖子的鹅。 孟黎明开门迟迟没有动静，周子坤担心的走到门口，见到门外站着的李老师，也尴尬无比：“李老师，你怎么来了？” 李芳打量了眼只穿睡衣的孟黎明，一句话没说，默然进屋，主动关上房门。 随即低头，从地上捡起一只拖鞋，回头，如猛虎下山似的，举起拖鞋底子就开揍周子坤，边揍边骂道：“你这混小子，十六年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未婚同居，你把黎明当成什么人了？她是极品牡丹，花中之王，不是路边的野花，你想采就采的……” 周子坤边逃边抱屈：“妈，我和明明，到底谁是你亲生的啊？” 周子坤终于逃到了孟黎明身后，李芳这才放下了拖鞋，对上孟黎明，脸色立马回暖：“黎明，你别害怕，我一定让帅帅对你负责的，他若不负责，我宁可不要儿子，也要你这个闺女……” 周子坤和孟黎明面面相觑，二人起大早冲动领证，一天都处于其极亢奋和紧张状态，竟然都忘了李芳这茬儿了。 周子坤，成了“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最佳诠释。 周子坤将两份结婚证，并排放在茶几上，委屈巴巴的：“妈，我们有证。” 第237章 躺下，把衣服脱了 周子坤和孟黎明，两小只，如受训的学生似的站在李芳面前。 李芳打开了红色的结婚证。 上面清晰的印着周子坤和孟黎明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 是真的-----结婚证。 刚才还怂得不行的周子坤，瞬间有了底气，理也直了，气也壮了：“妈，别人家的妈妈，看儿子像朵花，夸都来不及；你可倒好，看儿子像根草，连骂带打，还怀疑我的人品……” 李芳皱起了眉头，周子坤的声音小了些，嘴巴却没停：“小时候，你总拿我和别人家的孩子比，我现在拿你和别人的妈妈比怎么了？还人民教师呢，上来就鞋底子拍人……” 孟黎明偷扯了下周子坤的衣袖，连眨眼睛带摇头。 周子坤终于注意到了李芳再次拿起拖鞋的架势。 老话说的好，淹死会水的，打死犟嘴的，自己这么聪明咋犯这种错误呢？ 周子坤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无比关切的问道：“妈，学校没放寒暑假啊，您咋过来了？渴不渴？饿不饿？冷不冷……” 李芳轻叱了一声，把二次拿起的拖鞋放下了，回了周子坤一个白眼儿：“听说黎明受伤了，我赶周末双休过来看看。本来打算先看你再去看黎明，结果，俩人一起全都看见了。咦？不对，你咋住回黎明对门了？给你买的楼呢？” 周子坤再度傻眼了，对哦，与小胖子转换楼的事儿，李芳还不知道呢。 周子坤眼珠子一转，只好搞起了玄学：“妈，今年明明本命年，犯太岁。先是在羊城遇到连环杀人犯，回家又遇到火灾受伤，我这才和同学换了楼，便于贴身保护她，可能会损失两三万块钱，我觉得很值，您觉得呢？” 李芳果断点头：“你说的对，是该贴身保护……” 话音刚落，李芳后知后觉不对劲儿，眼睛一立：“不对，你说的不对，让你贴身保护没让你保护到一个被窝里去啊！就算你俩互相喜欢，结婚也行，可为啥不告诉我？你看谁家孩子结婚不提前告诉妈妈的？” 孟黎明别提多尴尬了，她就是那个“谁家的孩子”之一，她也没告诉郭兰英呢。 孟黎明想开口道歉，周子坤抢先一步开口了：“妈，你不是听说明明受伤了、所以来看望的吗？怎么一进屋，连伤势都不问，披头盖脸就打我、骂我，让邻居们听见了，还以为你是那种故意上门搓磨儿媳妇的恶婆婆呢！” 李芳气得险些再拿鞋底子抽人，拉着孟黎明的手坐下，低声轻哄：“黎明，你别多心，我不是冲你啊！这臭小子！结婚这么大事咋能草率呢，对人家姑娘多不尊重。你伤在哪儿了？重不重？” 孟黎明赶紧解释：“李老师，我没受啥伤，就是逃出火场的时候被人挤得摔了一下，不信你摸摸，连头发丝都没燎着。” 怕李芳不信，孟黎明站起身来，身体转了两圈，又跳了两跳，李芳这才相信了。 李芳眼圈突然泛了红，从手上脱下来一只玉镯子，郑重的戴在了孟黎明的手腕上，呢喃道：“出来得急，没带别的。这是我婆婆给我的，我现在给你，其他的事，我回去再准备。” 孟黎明喉咙像塞个棉花团一样，眼圈也泛了红：“李老师，你别怪他，这事都是我主导的。是我今天早晨抓着子坤去领的证，是我告诉子坤一切从简，不办婚礼、不摆酒席。是我们把事情想的简单了。明天一早，我们俩就随您回辽县，亲口把这个消息告诉周叔和我爸。” 李芳沉吟道：“再摆两桌席，把你正式介绍给子坤的叔姑姨舅近亲属，这样对你也好。” 孟黎明明白李芳的意思，如果不正式把孟黎明介绍给亲戚，亲戚难免背后胡乱揣测，说不定编出个无媒苟合的话本来。 哪怕是小范围摆了两桌，婚事也算是过了明路。 周子坤有些为难：“明明，还是以后再回，你身上还有伤呢。” 孟黎明果断摇头：“我身上的伤都起痂了，根本不碍事。再说，你难得请下来三天婚假，以后再有假期，说不定什么时间了。就明天，起大早走，上午看望两位爸爸，中午摆酒，晚上，带你与我大伯、大伯娘正式见个面，给你在孟家正个名。” 就这么商定了。 周子坤再次给李芳煮了面条。 不一会儿，对面的房门再次被敲响了，这次真是乔腾蛟来了。 乔腾蛟送来了两部手机，一模一样的最新款的摩托罗拉。 孟黎明把其中一部给了周子坤。 周子坤推说太张扬了不想要。 孟黎明固执己见：“拿着，就当是为了我，再次遇到危险时能及时找到你。” 周子坤这才不推脱了。 现在的孟黎明，身边既有申威这个危险存在，又是个易招灾体质，1995年的运气，也是没谁了。 有电话在手，关键时刻能救命。 吃完饭，洗漱完，孟黎明被李芳早早的推进了周子坤的卧房，美其名曰早点休息，明天凌晨四点多钟就要出发前往辽县。 看着大红的床单被罩，孟黎明尴尬得脚趾抠地。 在此之前，她可想象过无数次少儿不宜的画面，但当唐僧肉近在咫尺，仿佛所有的画面，都成了bug，怂得一批。 周子坤心中暗笑，磨人的小妖精，竟然也有今天。 周子坤掀开了一侧被子，看着孟黎明道：“躺下，把衣服脱了。” 这么、这么直接的吗？以前的周子坤不、不这么霸道啊…… 孟黎明鬼使神差的挪着小碎步，半天蹭到床前，视死如归的躺下，如一根被放倒的树桩子。 开始解扣子，双手却像租来的，完全不听大脑指挥，半天也没解开一颗。 周子坤叹了口气，只好亲自上手，一颗一颗的开始解孟黎明的睡衣扣子。 孟黎明紧闭双眼，心跳声，大得几乎要把耳朵震聋了。 全解开了，孟黎明本能的却起了一层战栗。 第238章 是周子坤的味道，老公的味道 孟黎明感觉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紧张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突然，有手指触在了她小腹上方位置，孟黎明如被点穴，一动不敢动。 手指开始滑动，一股清凉渗进肌肤。 孟黎明狐疑睁眼，只见周子坤，正滑动小指，在给她的结痂处上药。 孟黎明脸红得不行，原来，周子坤只是想给她上药，如此而已。 是她脑补过头了。 涂完小腹，又涂手肘、后背。 周子坤还细心的帮孟黎明穿好睡衣，解释道：“轻伤已经掉痂了，只小腹和后背、手肘刮蹭得深一些，还得过几天才能掉。早点休息，明天起大早，我来开车。” 周子坤走到床的另一侧躺下了，紧靠床边，似乎一个翻身就要掉到地上去了。 背后突然缠过来一只柔荑，紧揽周子坤的腰身，传来孟黎明的羞怯声：“你和我，睡觉也要隔着千山万水吗？” 周子坤幽叹一声，小妖精，总有办法拿捏到他的七寸，毫无反抗之功。 周子坤转身，将软软的小只抱在怀里，细碎的吻着头顶的碎发：“小伤也是伤，等你彻底好的，我们再好好的洞房……睡，晚安。” 小妖精抬起头来，好看的睫毛搧啊搧，搧进人心里一样：“那你抱我睡，我闻你身上的味道，会睡得心安。” 周子坤轻笑一声：“喜欢我身上的味道？那你明天也用我用的那块香皂洗澡？” 小妖精撒娇的拱了拱，蛮不讲理：“才不是，我闻到的不是香皂味，而是周子坤的味道，老公的味道。” 周子坤的心，迅速化成了一江春水，将粗壮的胳膊伸到小妖精的颈下做枕头，帮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低喃道：“别再乱动了啊，好好睡觉。” 怀里一声轻笑，当真老实起来。 二人就这样相拥而眠，难得的一夜无梦，只余岁月静好。 凌晨四点多钟，一家三口便自s城出发，驱车赶回辽县。 请三支队同事吃饭的事，只能顺延到了周日晚上。 八点多钟到达的辽县，准备了祭祀用品， 先去祭拜了孟忠将，后祭拜了周游。 中午，直奔菲格酒店-----这家菲格酒店，是省城菲格酒店在辽县的一家连锁店，葛菲菲买下一家老宾馆重新装修的。 雇了一个经理，大伯娘辛红梅当副经理。 孟黎明要在辽县宴请，不在自家地盘请，辛红梅肯定会骂，孟黎明索性直接交给辛红梅作主了。 中午宴请周子坤的两桌近亲；晚上宴请孟忠臣一家。 因在车上补觉，又在坟茔地哭了一会儿，形象实在不佳，到了酒店后，孟黎明直接扎进了洗手间，洗把脸清醒清醒，再补补妆。 正补着妆呢，听见厕所里面有人闲聊。 其中一个年轻女人嘀咕：“圆圆，我打听了，那女的就在民企上班，没有正式编制。” 另一个女人接茬儿：“嫂子，你打听仔细了？真没有正经工作？我前年还搓和堂哥和我省行的女同学处对象呢。堂哥左一个不行右一个不行。尾巴都快撬到天上去了，正经国企不同意，最后找了这么个歪瓜劣枣？” “现在和过去能一样吗？天都塌了半边了……” …… 孟黎明撇撇嘴，厕所果然是八卦之地，好好的女孩儿，因为没有正式编制，就变成没正经工作的歪瓜劣枣了。 孟黎明不以为然的回了包间，本来计划好的只预备两桌，结果一些听到信儿的叔伯亲戚也都来了，不得不临时多开了两桌。 周子坤带着孟黎明挨桌介绍。 走到最后一桌，周子坤挨家介绍，当介绍一胖一瘦两个女人时，说是叔伯堂嫂和叔伯堂妹。 简单来说，就是这两个女人，和周子坤是一个太爷爷，并不是一个爷爷。 应该是不请自来的客人之一。 两个女人敷衍的向周子坤和孟黎明问了声好。 孟黎明如沐春风的笑容瞬间尬住，这两个女人的声音，好熟悉，不就是在厕所里聊八卦的女人声音吗？ 她们聊的尾巴快要撬上天的大少爷，不会就是周子坤？！ 她们聊的没有正经工作的歪瓜劣枣，不会就是她孟黎明？！ 这两个女人，一个胖得五花三层，一个瘦得黄土过膝，竟然这么挖苦她？ 孟黎明好奇的问了句：“堂嫂和堂妹，在哪儿上班呢？” 堂妹一脸傲娇：“我在n银行上班，去年全行的点钞冠军。” 堂嫂目光闪烁了下：“我在教育局上班。” 两个女人旁边坐着的，是周子坤亲姑家的闫表姐。 可能是不满于两个女人敷衍的态度，闫表姐直接戳破了真相：“堂嫂，你不是在校办工厂做校服吗？啥时候调的教育局？自筹自支的单位，能调到全额拨款行政单位去吗？” 堂嫂尴尬的脸通红，讷讷说不出话来。 堂妹帮腔道：“我嫂子是校办工厂，属于教育系统。全县每年新生校服，全出自嫂子单位，工资有保证，比你嫂子给民企打工强多了。” 周子坤想要说话，被孟黎明挽住了胳膊：“老公，咱得去下一桌敬酒了。” 将军有剑，不斩苍蝇，欲成大树，莫与草争。 孟黎明可不想与这种戴着有色眼镜的小人物起口舌之争，没来由的自降身份。 小夫妻去下一桌敬酒了。 孟黎明想这么算了，周子坤的闫表妹不想这么算了。 闫表妹撇了撇嘴：“某些人硬要跟我比嫂子，我不得不奉陪到底了。你们猜，咱县的黎明纸业为啥叫黎明纸业？那是因为我嫂子叫孟黎明！我嫂子不是给别人打工，是自己当老板！黎明纸业要是有啥大动静，县长都得出面协商！” “看见这桌上的酒和菜没有？都是硬菜好酒！是我嫂子的亲大娘，也就是这家宾馆的老板白送的！” “看见我嫂子开的那辆车没？懂行的说全国没有几辆，能顶咱县八九栋楼……” “看见我嫂子和我大哥拿的那款手机不？听说叫啥摩托骡来拉，值一两万块钱呢……” …… 第239章 这样的表嫂来一打 周子坤和孟黎明敬完一圈酒回来，闫表妹还在那吹着唠呢。 孟黎明听得面红耳赤，叮嘱周子坤，赶紧去劝一劝，再这么吹下去，她裤衩子都要被扒出来了。 没等周子坤去劝呢，被数落的堂妹已经憋不住火了，对闫表妹气道：“你嫂子既然那么有钱，就不是你哥娶人家，是人家娶你哥！瞧你哥，就算提了副队长，不还是一副没出息的狗腿样儿！” 声音挺高的，连旁边桌都听得清清楚楚，李芳的大姐和二姐立马站了起来，开口要帮着骂回去。 李芳连连摆手，这要是李家人和周家人打起来可就难看了，实在有辱斯文。 李芳讲究体面，孟黎明可不讲究。 辱她，她能忍；辱周子坤，她绝不能忍！ 孟黎明走到堂嫂堂妹面前，淡然一笑：“有位大文豪说过，人性的恶，是嫌你穷、怕你富；恨你有、笑你无。我今天来告诉你人性更大的恶什么，是人的尊严在生存面前，不过是一块烂抹布。我现在要求你，立刻给我老公道歉。” 堂嫂指着闫表妹，外强中干的脖子一梗：“要错也是她的错，讽刺圆圆半天了， 欺人太甚，我们不道歉。” 孟黎明唇角上扬：“不道歉是吗？很好。如果，我给全辽县的新生送三年校服，你猜，你们工厂会不会开不出工资，面临倒闭？” 孟黎明又转向堂妹：“你在n银行上班，刚好成行长一直托人把黎明纸业的基本账户挪过去。如果我同意了，并确保日均余额十位数，你猜他会不会把你这个点钞冠军撵回家？” 两个女人顿时噤若寒蝉。 良久，堂妹脸色涨得通红的冲着周子坤喊道：“对不起！” 孟黎明斜睨堂嫂，堂嫂委屈巴巴的看向主桌方向一眼，随即声如蚊鸣的道了句歉。 主桌上过来一对老年夫妇和一个中年人，老者脸色铁青的对李芳道：“你家儿媳妇好大的威风啊，以后我们这些穷亲戚怕是上不了跟前儿了。告辞。” 老者呼拉拉带人走了。 李芳和周子坤跟了出去。 待二人回来时，孟黎明如犯错误的小学生，心情惴惴的对李芳认错：“李老师，让您难做了？我这人，就、就见不得别人说子坤不好，脾气上来就是一顿撒，报仇从来不隔夜，对不起……” 李芳一脸歉意道：“应该是我的错。两年多没联系的亲戚了，突然来道喜不懂得拒绝，害得你和子坤被人评头论足。子坤刚才把礼金退回给他们了，也说了，他是没出息的狗腿子，以后这亲戚能不走动就不走动了。” 李芳安慰的拍了拍孟黎明的小肩膀，去招待主桌客人了。 孟黎明尴尬的看向周子坤：“我刚才那样，会不会给你带来负面的影响？算不算恃强凌弱？” 周子坤笃定点头：“算，会。” 孟黎明悻悻的“哦”了一声。 周子坤嘴角上所扬：“不过，我喜欢。” 一向以保护孟黎明为己任的周子坤，突然被孟黎明给反保护了，这种感觉，谁能懂？ 周子坤生怕孟黎明会内疚，宽慰道：“你真的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次二大爷一家不请自来，应该是听说我提拔了副大队长，觉得以后用得着。这种有目的的亲戚，不交往也挺好的。还有，你也不用在意他们说我的那些话，人除生死无大事，我压根不会放在心上。” 孟黎明轻叱一声：“她们说我，我不在意，说你，真是不能忍。” 周子坤好奇道：“她们除了说我，还说你了？说你什么了？” 孟黎明翻了个无语的白眼儿：“她们说我是没有正经工作的歪瓜劣枣！气死我了。” 周子坤“噗嗤”一声乐了：“她们说的还挺形象的。你这几家公司，每家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真就没怎么‘正经’工作；你眼珠子一转就是坏主意，确实挺‘不正’、挺‘恶劣’的。到于枣子嘛……” 孟黎明好看的杏子眼瞪圆了：“枣子怎么了？” 周子坤压低了声音：“挺甜的，越嚼越香……” 孟黎明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小两口正腻着，一道忐忑的声音传来：“子坤哥，对不起。” 小两口抬头，是周子坤的亲表妹闫慧敏。 闫表妹声如蚊鸣：“对不起，是我不分场合的乱置气，惹了麻烦。我就是、就是看不惯二大爷他们那一大家子，尤其是苏丽和周圆圆，一个敢装枪，另一个真敢放，说白了，就是他们那股过得不好，看不得别人好。” 周子坤肃然道：“知错就好，你是成年人了，以后千万别跟你表嫂学，粘火就着。要学会喜怒不形于色。” 闫表妹可怜巴巴的“哦”了一声，孟黎明接茬儿道：“你表哥说的对，以后千万别跟我学，要做到喜怒不行于色。我车里刚好有一套朋友送的国际品牌化妆品套装，你用着脸色会很好看。散席后记得找我拿。” 闫表妹听了立马喜笑颜开，这哪里是惩罚，这是奖励好不好，这样的表嫂来一打！ 周子坤哭笑不得，这个小妖精，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经常给他一个回手掏。 宴席散了，一家三口直接在宾馆休息下了，晚上还要和孟黎明大伯一家见面呢。 孟黎明直接把自己扔在了床上。 周子坤则把一个小包打开，将里面的礼金摞在一起，数好，交给了孟黎明：“明明，一共5500块钱礼金，李老师不收，让我交给你。” 孟黎明“哦”了一声，整个人已经进入混沌状态了。 这是累着了。 周子坤心疼的给孟黎明盖好被子，自己也躺在了身侧，开始补觉。 第240章 到底是人性的沉沦，还是道德的沦丧？ 晚上，大伯孟忠臣夫妇，二堂哥孟爱军，以及孟爱国一家四口， 全部聚得齐齐到场。 晚上宴席与中午宴席完全不同，尽显其乐融融、打打闹闹。 李芳与辛红梅自顾自的聊着小两口的婚事，旁若无人。 孟忠臣颇为感慨的对孟黎明笑道：“明明都结婚了，一点儿也没给我准备的时间啊。听爱军说你要重新装修房子，装修费大伯全包了，算是我和你大伯娘的一点儿心意。” 孟黎明嘿嘿一乐：“大伯，那我就跟您不客气了，一会儿就把家里钥匙给您留一把。” 孟忠臣满口答应。 孟黎明笑吟吟的把手伸向孟爱国：“爱国哥，该你了……” 孟爱国哭笑不得：“李老师还在这儿呢，你也不知羞，哪有这么主动要礼物的？” 孟爱国递过来一把车钥匙：“你们这婚结得匆忙，通知得也匆忙，我着急忙慌的订了辆现车，考虑到子坤的工作性质，只买了一辆黑色桑塔纳，现在是临时用牌，正式车牌和手续啥的，得几天。过后我让腾蛟给妹夫送过去。” 孟黎明眉眼尽是笑意：“爱国哥，别忘了车内室也给弄齐整了。” 一向木讷的孟爱国难得回了记白眼儿：“小丫头，一点儿亏都不吃，已经交待过了，不用你开口讨要。” 孟黎明的手再次伸向孟爱军，孟爱军一阵无语：“孟大老板，你自己都富得流油了，还想从我这小蚊子腿上揩脂油？行行行，新房电器我全给换新的，这回总行了？” 孟黎明补充了一句：“外加一部新电脑、打印机，外加一套专业相机。” 孟爱军轻叱一声：“胳膊肘往外拐，一看就是都给周子坤要的。哼！” 孟黎明眼睛一瞪：“谁是外人？给不给？！” “给给给，给还不行嘛！”孟爱军立马认怂。 孟黎明看向只有三四岁的孟戈和葛盟两小只，葛菲菲笑得快抽了：“黎明，我也给你备了珍珠和红珊瑚首饰各一套，就不用从我儿子身上讨彩头了？” 孟黎明狼外婆似的诱惑着俩孩子：“戈戈，盟盟，快叫姑夫，姑夫给糖吃。” 两小只眼睛登时亮了，软糯糯的叫了声：猪父。 惹得一大桌子人哈哈大笑。 周子坤把孟黎明提前给他的两只小红包给了两小只。 两小只打开红包，里面分别掉出一根棒棒糖，外加一条红绳拴着的弥勒佛玉吊坠。 礼物送完了，孟黎明和葛菲菲聊天，几个男人则喝起了酒，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很快，几个男人舌头就大了。 孟黎明和李芳好不容易把周子坤送回了家。 孟黎明从车上拿上楼不少礼盒。 这些都是各地供货商送的高档公关礼物，实在太多了，孟黎明一个人根本用不上，想着今天回家见亲戚，就装满了后备箱，没等送出去呢，宴席就出了变故。 到最后只送出去了闫表妹一套化妆品。 孟黎明索性全都交给了李芳，让她自用，或者酌情分给亲戚们。 李芳拉着孟黎明坐下，将一只盒子交给了孟黎明：“黎明，周家条件与你的条件肯定没法比，但周家会拿出最大的诚意来待你。我的钱都已经交给帅帅了，那就是给你们的，以后我再给你们攒钱。还有这些首饰，我只留下你周叔给我买的那套，其他的你都拿去，喜欢戴的就戴，不喜欢戴的找人重新改款。” 孟黎明连忙推回来：“李老师，我首饰很多的，也不怎么戴，您自己的就留着。也别给我们攒钱，您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够花了您就跟我开口，咱们是一家人，千万别客气。” 李芳摇头：“黎明，自你周叔走了以后，我就没那么多物质追求了，一餐一饭，一木一秋，好过着呢，唯一的愿望就是你和帅帅，平平安安。” 孟黎明黯然收下首饰，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难过。 周游之死，是大家共有的一块心病。 只是，周子坤和孟黎明，都已经走出来了。 唯有李芳，仍旧桎梏原地，自愿为缚。 洗漱完，回到房间。 周子坤像三岁孩子似的踹了被子。 孟黎明重新将被子盖好，猝不及防被周子坤抱在怀里，嘴里呢喃着：“老婆，老婆……” 孟黎明无奈答应，周三岁龇牙一乐：“我有老婆了，我有家了……” 孟黎明：“……” 这个大傻子。 孟黎明想挣扎出周子坤的禁锢，没想到这家伙一个翻身倾压下来，如大狗似的胡乱的舔舐着孟黎明的鼻尖、唇腹、脖颈…… 手指胡乱的解着扣子，孟黎明羞得不行，这家伙，不会是酒后乱性？ 李芳还在客厅呢，这个，不太好…… 扣子解开了，某些人的手指，在孟黎明的小腹上划起了圈圈，嘴里碎碎念：“给明明上药、上药……” 孟黎明瞬间石化。 这家伙，醉成这样了，还记得给她上药呢？而且，竟然对她不动一丝绮念？ 这到底是人性的沉沦，还是道德的沦丧？ 等周子坤彻底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车后座，看时间，指向中午十一点钟了。 孟黎明当司机，已经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了。 孟黎明递给他保温杯和面包香肠，嘴里调侃道：“酒量见涨啊！断没断片？最后的镜头，是定格在一杯还是两杯、三杯？” 周子坤喝了口水，是蜂蜜水。 周子坤嫣然一笑：“老婆，我还当我是昔日吴下阿蒙呢？我可不再是以前的一杯倒了，昨天的事都记得清楚着呢，尤其是孟爱军还恐吓我，说我如果敢对你不好，他就拿菜刀剁了我。” 孟黎明吓了一跳：“爱军哥恐吓你了？你这个刑警副大队长就这么受着了？” 周子坤苦笑：“不受着能怎么办，那可是亲大舅哥啊，再说，如果我对你不好，不用他出手，我自己就饶不了我自己。” 孟黎明听得心里别提多熨贴了。 孟黎明忧心道：“你醉成这样，晚上不能再喝了，三支队这帮人可怎么办？” 周子坤摆手：“没事，我已经醒酒了，让他们见你，要不然又该数落我了。” 孟黎明沉吟了下：“也行。只是饭店，不能再去川菜馆了，改吃乌鸡甲鱼锅，帮你暖胃解酒，三支队其他的人，可以接受吗？” 周子坤点头同意：“无所谓，三支队的人，个顶个的狠人，天上飞的除了飞机，地上跑的除了汽车，全都能炫到嘴里造了。” 孟黎明被周子坤的夸张给逗得花枝乱颤：“我开车呢，你快吃面包香肠垫垫肚子，不许再逗我笑。” 周子坤撕下了一声面包，递到了孟黎明嘴边：“那我喂你， 老婆。” 孟黎明乖巧张嘴，眼里的幸福快要溢出来了。 第241章 这次，狼真的要来了 晚上的聚会，如周子坤所愿，大家以吃菜喝汤为主，没有拼酒。 只是有一样完全出乎周子坤的意料，大家太关注孟黎明了，逮着她不撒口。 问孟黎明如何短短八年时间就把公司做到数亿资产的； 问孟黎明如何俘获周大队长这颗冰块心的， 平时周队长是不是跟在队里一样无聊； 老于更直接，问孟黎明手下还有没有像张晓慧那样的姑娘，别只便宜了小宋，给小葛也介绍一个云云。 孟黎明瞬间感觉压力山大，不是她不想帮忙介绍，而是孟黎明的工作，并没有像其他公司高管似的实行坐班制，有事去，无事不去，而且所涉公司多，时常还要赶稿子。 这样的结果，就导致孟黎明认识的下属有限，只限于中层以上领导或财务等关键部门。 她手里目前掌握的未婚女青年只有华晶晶，但现在的华晶晶，已经由过去的傲娇小公主，演变成了飒爽御姐风，与小葛这种老实巴交的小年轻，实在不太好嗑的样子。 周子坤及时解围：“别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找对象这事着什么急？” 老于轻叱一声：“队长，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小葛媳妇就交给弟妹全权负责了。” 孟黎明硬着头皮点头，实在不行，只能先把华晶晶推出来挡一挡，反正华晶晶攻关有一套，不成也能当多个朋友，也算是对三支队一个交待。 小两口回到家，已经晚上八点多钟了。 洗漱完，孟黎明疲惫的倒在床上。 周子坤把两个信封递给了孟黎明：“明明，这两个信封，是李老师让我转交给你的。” 孟黎明狐疑的打开信封：“李老师让你给我的？” 头天晚上，李芳把首饰等贵重东西全都给了她，怎么没把信封一起交给她呢？ 两个信封，每个里面装了一摞钱，看厚度，应该是一万块钱，一共两万块。 周子坤黯然将信封口朝下，每个信封里各倒出一枚硬币，郑重的放在孟黎明手里：“这是我爸和我妈给你的改口钱，每份一万零一块，寓意万里挑一。我妈怕你为难，没当面交给你。” 改口钱？ 孟黎明呆若木鸡，回家匆匆一天半，从头至尾，她都没管李老师叫过“妈妈”，去祭祀周游时也没有叫过“爸爸”。 或许是爸爸过世的早，或许与与妈妈有嫌隙，下意识的回避这两个称呼。 李老师，周警官，不是妈妈，不是爸爸，却在孟黎明最容易犯错的十七岁雨季，帮她遮风挡雨，为她指明正确的人生航向。 孟黎明眼圈泛起了红，抓起手机，拨通了周家的固定电话。 电话接起，里面传来了李老师宛如午夜星空般宁静致远的声音：“你好，请问您找哪位？” 孟黎明喉咙像被塞了棉花团，晦涩道：“妈。” 电话那头的李芳顿了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欸，我听到了。明明，你等一下，我想让周警官再听一遍。” 电话里传来了小跑的声音，很快，李芳气喘吁吁的回来了，孟黎明猜测，她应该取来了周警官的遗照。 话筒里传来了李芳紧张的声音：“明明，我、我准备好了。” 孟黎明再也忍不住了，泪如泉涌：“爸，妈。” 李芳再度回答了两声：“欸，欸。” 随即，电话挂断了。 孟黎明明白，李芳是怕她听到她的哭声，所以匆匆挂断了。 登时，泪如泉涌。 周子坤同样红了眼，把难过得不能自抑的孟黎明揽在怀里，想要安慰，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干脆陪着一起哭。 良久，孟黎明抬起头来，眼睛上的泪水晶莹剔透：“周队长，我们，生个孩子。” 因前世的经历，孟黎明觉得自己是失败者中的失败者，丈夫是个人渣，杀了自己的恩人，女儿联合小三背刺她。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一世，孟黎明本不想结婚，更不想重蹈覆辙，生下一个坏种。 可她忘了，这一世，她的爱人，不是申威，而是恪尽职守、百折不挠的周子坤； 周子坤的父亲，是不畏强权、不怕牺牲的周游； 周子坤的母亲，是教书育人、春风化雨的李芳。 这样的家世渊源，生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一个天生的坏种？ 周子坤怔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他早就知道孟黎明抵触生孩子，所以，他早就做好了一生膝下无子的准备，没想到，刚结婚没两天，孟黎明，竟然自己想通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周子坤欢喜得傻眼了。 周子坤红了脸，将孟黎明身子放平，小心翼翼的解开扣子。 孟黎明老实的任由他解着扣子，以为周子坤是帮她检查伤口，抹药膏。 清凉的指尖滑动着，周子坤声音充满着诱惑：“老婆，痂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小腹上留下了一道红印。还疼吗？” 孟黎明闭眼享受着周氏按摩，呢喃道：“早就不疼了，也就是你紧张。” 周子坤声音顿了下，呢喃道：“原来，早就、不疼了啊……” 好痒……孟黎明猛然睁眼，发现周子坤的指尖，已经离开了伤处，辗转向上、向上滑行，如蛇，似藤，孟黎明脸刷的一下红了。 狼来了，狼来了，这次，狼真的要来了。 孟黎明的身子，如同虾子的蜷缩起来，周子坤倾覆下来，十指与她的十指交缠相扣，附在耳边呢喃：“明明，我要，可以吗？” 明明发紧的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嗯”字。 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身体感应，害得周子坤也很紧张，喉结上下蠕动。 偏孟黎明是个小妖精，伸出手指，好奇而贪婪的摩挲着喉结。 周子坤暗骂了句磨人的小妖精，坐直了身子，脱去睡衣，古桐色的肌肤一览无余。 这还是分手两年多后，孟黎明第一次看见赤果果的周子坤。 黑了，壮了，少了斯文，多了痞气，更有男人味儿了。 孟黎明伸出食指，如刚才的周子坤一样，指尖弹钢琴似的游走，点到胸肌，加力一戳，像石头一样硬，孟黎明痴痴的笑。 这一笑，笑得周子坤更加慌乱，俯首贴耳：“小妖精，笑什么？” 孟黎明用舌尖舔舐了下周子坤的耳垂，呢喃道：“我在想啊，我老公把我喂得这么好，会让全天下的女人嫉妒得面目全非。” 周子坤怔了下神，随即意识到了什么，面红耳赤，报复性的叼住孟黎明的耳垂呢喃：“小馋猫。” 第241章 这次，狼真的要来了 晚上的聚会，如周子坤所愿，大家以吃菜喝汤为主，没有拼酒。 只是有一样完全出乎周子坤的意料，大家太关注孟黎明了，逮着她不撒口。 问孟黎明如何短短八年时间就把公司做到数亿资产的； 问孟黎明如何俘获周大队长这颗冰块心的， 平时周队长是不是跟在队里一样无聊； 老于更直接，问孟黎明手下还有没有像张晓慧那样的姑娘，别只便宜了小宋，给小葛也介绍一个云云。 孟黎明瞬间感觉压力山大，不是她不想帮忙介绍，而是孟黎明的工作，并没有像其他公司高管似的实行坐班制，有事去，无事不去，而且所涉公司多，时常还要赶稿子。 这样的结果，就导致孟黎明认识的下属有限，只限于中层以上领导或财务等关键部门。 她手里目前掌握的未婚女青年只有华晶晶，但现在的华晶晶，已经由过去的傲娇小公主，演变成了飒爽御姐风，与小葛这种老实巴交的小年轻，实在不太好嗑的样子。 周子坤及时解围：“别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找对象这事着什么急？” 老于轻叱一声：“队长，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小葛媳妇就交给弟妹全权负责了。” 孟黎明硬着头皮点头，实在不行，只能先把华晶晶推出来挡一挡，反正华晶晶攻关有一套，不成也能当多个朋友，也算是对三支队一个交待。 小两口回到家，已经晚上八点多钟了。 洗漱完，孟黎明疲惫的倒在床上。 周子坤把两个信封递给了孟黎明：“明明，这两个信封，是李老师让我转交给你的。” 孟黎明狐疑的打开信封：“李老师让你给我的？” 头天晚上，李芳把首饰等贵重东西全都给了她，怎么没把信封一起交给她呢？ 两个信封，每个里面装了一摞钱，看厚度，应该是一万块钱，一共两万块。 周子坤黯然将信封口朝下，每个信封里各倒出一枚硬币，郑重的放在孟黎明手里：“这是我爸和我妈给你的改口钱，每份一万零一块，寓意万里挑一。我妈怕你为难，没当面交给你。” 改口钱？ 孟黎明呆若木鸡，回家匆匆一天半，从头至尾，她都没管李老师叫过“妈妈”，去祭祀周游时也没有叫过“爸爸”。 或许是爸爸过世的早，或许与与妈妈有嫌隙，下意识的回避这两个称呼。 李老师，周警官，不是妈妈，不是爸爸，却在孟黎明最容易犯错的十七岁雨季，帮她遮风挡雨，为她指明正确的人生航向。 孟黎明眼圈泛起了红，抓起手机，拨通了周家的固定电话。 电话接起，里面传来了李老师宛如午夜星空般宁静致远的声音：“你好，请问您找哪位？” 孟黎明喉咙像被塞了棉花团，晦涩道：“妈。” 电话那头的李芳顿了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欸，我听到了。明明，你等一下，我想让周警官再听一遍。” 电话里传来了小跑的声音，很快，李芳气喘吁吁的回来了，孟黎明猜测，她应该取来了周警官的遗照。 话筒里传来了李芳紧张的声音：“明明，我、我准备好了。” 孟黎明再也忍不住了，泪如泉涌：“爸，妈。” 李芳再度回答了两声：“欸，欸。” 随即，电话挂断了。 孟黎明明白，李芳是怕她听到她的哭声，所以匆匆挂断了。 登时，泪如泉涌。 周子坤同样红了眼，把难过得不能自抑的孟黎明揽在怀里，想要安慰，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干脆陪着一起哭。 良久，孟黎明抬起头来，眼睛上的泪水晶莹剔透：“周队长，我们，生个孩子。” 因前世的经历，孟黎明觉得自己是失败者中的失败者，丈夫是个人渣，杀了自己的恩人，女儿联合小三背刺她。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一世，孟黎明本不想结婚，更不想重蹈覆辙，生下一个坏种。 可她忘了，这一世，她的爱人，不是申威，而是恪尽职守、百折不挠的周子坤； 周子坤的父亲，是不畏强权、不怕牺牲的周游； 周子坤的母亲，是教书育人、春风化雨的李芳。 这样的家世渊源，生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一个天生的坏种？ 周子坤怔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他早就知道孟黎明抵触生孩子，所以，他早就做好了一生膝下无子的准备，没想到，刚结婚没两天，孟黎明，竟然自己想通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周子坤欢喜得傻眼了。 周子坤红了脸，将孟黎明身子放平，小心翼翼的解开扣子。 孟黎明老实的任由他解着扣子，以为周子坤是帮她检查伤口，抹药膏。 清凉的指尖滑动着，周子坤声音充满着诱惑：“老婆，痂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小腹上留下了一道红印。还疼吗？” 孟黎明闭眼享受着周氏按摩，呢喃道：“早就不疼了，也就是你紧张。” 周子坤声音顿了下，呢喃道：“原来，早就、不疼了啊……” 好痒……孟黎明猛然睁眼，发现周子坤的指尖，已经离开了伤处，辗转向上、向上滑行，如蛇，似藤，孟黎明脸刷的一下红了。 狼来了，狼来了，这次，狼真的要来了。 孟黎明的身子，如同虾子的蜷缩起来，周子坤倾覆下来，十指与她的十指交缠相扣，附在耳边呢喃：“明明，我要，可以吗？” 明明发紧的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嗯”字。 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身体感应，害得周子坤也很紧张，喉结上下蠕动。 偏孟黎明是个小妖精，伸出手指，好奇而贪婪的摩挲着喉结。 周子坤暗骂了句磨人的小妖精，坐直了身子，脱去睡衣，古桐色的肌肤一览无余。 这还是分手两年多后，孟黎明第一次看见赤果果的周子坤。 黑了，壮了，少了斯文，多了痞气，更有男人味儿了。 孟黎明伸出食指，如刚才的周子坤一样，指尖弹钢琴似的游走，点到胸肌，加力一戳，像石头一样硬，孟黎明痴痴的笑。 这一笑，笑得周子坤更加慌乱，俯首贴耳：“小妖精，笑什么？” 孟黎明用舌尖舔舐了下周子坤的耳垂，呢喃道：“我在想啊，我老公把我喂得这么好，会让全天下的女人嫉妒得面目全非。” 周子坤怔了下神，随即意识到了什么，面红耳赤，报复性的叼住孟黎明的耳垂呢喃：“小馋猫。” 第242章 华已送达，请葛查收 周子坤的大脑壳下滑，正准备要大快朵颐时，固定电话疯狂的响了起来。 周子坤爆了句粗口，不得去客厅接起了电话。 很快就重新回了卧房，从衣柜里边拿衣服边解释道：“郊区一户人家四口被杀，我得出任务了。三天内是破案最佳黄金期，怕是要住在队里了。” 孟黎明忙披上睡衣，帮周子坤收拾了洗漱用品，送到门口：“平安归来。” 周子坤一把将孟黎明抱在怀里：“知道了。切记，不要给陌生人开门；我若半夜回来，一定会先敲三下门再用钥匙开门，打亮客厅灯，如果人进而未亮灯，你立马反锁卧室门，给我打电话，还有，我给你的哨子以后也要随身携带，关键时刻也可以唬人……” 孟黎明不仅不害怕，还有点小兴奋呢！无比认真点头：“我都记下了。” 第二天，孟爱军就遣人上门了。 孟黎明只能开始归置东西。 不用搬走的东西，如衣服、小家电、书册、电脑、厨具等等，全都先搬进两个卫生间，这里是不需要改动的。 电视、冰箱、洗衣机等家用电器，由工人们搬去葛菲菲宾馆处置，全部更新换代。 保险柜里的贵重物品交给了葛菲菲保管，而孟黎明的人呢，也只能暂时住在菲格宾馆了。 至于那两条狗，只能暂时寄放在黎明制衣公司，由孟爱军托人照看了。 装修方是与黎明房地产的合作方，几乎派出了所有顶尖高手，人手足、速度快、质量高，完全不用孟黎明操心。 回到宾馆后，孟黎明沉吟再三，还是拨通了郭兰英的电话，告诉她自己结婚的事情。 对于周子坤这个新郎官人选，郭兰英并不惊讶。 孟黎明一向有主见，略带偏执，喜欢她的人不少，但能真正走进她心里的，独周子坤一人，无人能取代。 令郭兰英惊讶的是结婚结得太仓促了，春节在羊城时二人关系还没有明朗化，这才过去三个多月，两人，竟然闪婚了。 郭兰英高兴道：“周子坤，对你一直很好，和他结婚，挺好的。” 说完这句话，便没了话题。 孟黎明开口问道：“钟海龙呢，对你怎么样？” 郭兰英意外的没有像以前一样“谈龙色变”，犹豫了下回答：“挺好的。” 挺好的，就是不像以前那么排斥了，看来，郭兰英也在慢慢接受钟海龙的追求之中。 孟黎明：“我是真的不反对，你不用有顾虑。” 郭兰英避而不答，及时转移话题：“你结婚了，我得回去一趟，见见亲家母。” 孟黎明：“嗯。” 于是，挂断了电话。 一家四口被灭门的事情传开了。 周子坤忙得不可开交，有两次往家里打电话，都是半夜十点多钟，听起来哈欠连天、疲惫不堪。 孟黎明灵机一动，立马驱车去了黎明商场地下百货卖场。 三支队。 案情分析会刚刚结束。 周子坤回到办公室，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混沌间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办公室门被敲响，老于进来，目光狡黠道：“队长，咱队里来了个黎明公司的美女，你猜猜是谁？” 话音刚落，周子坤的身影如闪电般窜到了三支队大办公室。 是老熟人华晶晶，站在办公室正中央，脚边放着整整四大袋子的东西。 周子坤看向华晶晶身后，空无一人。 他不信邪的又到走廊、门后找了找，还是没有，孟黎明并没有来，调皮的躲在某处等着他发现。 华晶晶哑然失笑：“周队长，孟总真没来，派我过来慰问。有四种餐后小食，大家饿的时候可以吃；还有龙井、铁观音、茉莉花三种茶叶，以及速溶咖啡，给大家提神用的。” 华晶晶递给周子坤一个信封：“这是孟总特意交待给你的信。” 周子坤忙不迭打开信，上书： “≡≡：华已送达，请葛查收，是否有缘，静待后效。¤” 只写了这一句话，还包含了两个符号，搞的跟地下工作者秘密接头似的。 虽然第一次用符号简写，周子坤却明白符号的含义。 开头的“≡≡”，是孟黎明对周子坤的简称，此符号，是易经里的坤卦符号，寓意大地。 落款就更好理解了，小太阳嘛，是孟黎明名字的简写。 至于内容，自然是充当媒人，把华晶晶介绍给小葛，让周子坤给制造点机会。 这媒，周子坤可信心不足。 因为从小宋的脸色看，上一个孟黎明保的小宋和张晓慧，已经因聚少离多，岌岌可危。 况且华晶晶的性子与小葛，实在是…… 华晶晶哪里知道自己是送上门的新娘子，颇为懂事的建议：“周队长，事很难办？需要给孟总回信吗？我可以带回去。” 周子坤点头：“好，马上。” 周子坤提笔，两分钟不到就写好了信。 这速度，让华晶晶怀疑周子坤在信封里只装了空气。 周子坤特意叮嘱小葛：“小葛，前边修道呢，你帮我把华秘书送到路口再回来。” 小葛怔了下：“队长，你不是让我跟你和老于再出一次现场吗？” 周子坤摆手：“不用，我和老于、小宋去，我会开车。” 于是，小葛懵逼加忐忑的上了华晶晶的车。 上了车，老于先唱起了衰：“队长，你是不是想把华秘书介绍给小葛？你要三思而后行啊！华秘书多张扬个人，小葛性子多闷啊？别一回头，小葛和小宋一样失恋了，咱这案子更没个破了……” 周子坤翻了记白眼儿：“老于，华晶晶是女的不？小葛是男的不？哪里不配了？” 好有道理，老于竟无力反驳。 周子坤又安慰起了没精打采的小宋：“小宋，我让你们全身心投入工作，没让你们卖身给工作，以后没有紧急任务时，不许住在队里，工作和生活要彻底分开。这次没处成别灰心，我不是二十八岁了，才找到像你嫂子这样的好女人吗？你也能找得到。” 小宋伤心的看着周子坤：“队长，可你二十岁就认识嫂子了，追了八年才在一起，我今年二十六了，照你这个算法，我得三十四以后才能结婚……” 周子坤：“……” 第242章 华已送达，请葛查收 周子坤的大脑壳下滑，正准备要大快朵颐时，固定电话疯狂的响了起来。 周子坤爆了句粗口，不得去客厅接起了电话。 很快就重新回了卧房，从衣柜里边拿衣服边解释道：“郊区一户人家四口被杀，我得出任务了。三天内是破案最佳黄金期，怕是要住在队里了。” 孟黎明忙披上睡衣，帮周子坤收拾了洗漱用品，送到门口：“平安归来。” 周子坤一把将孟黎明抱在怀里：“知道了。切记，不要给陌生人开门；我若半夜回来，一定会先敲三下门再用钥匙开门，打亮客厅灯，如果人进而未亮灯，你立马反锁卧室门，给我打电话，还有，我给你的哨子以后也要随身携带，关键时刻也可以唬人……” 孟黎明不仅不害怕，还有点小兴奋呢！无比认真点头：“我都记下了。” 第二天，孟爱军就遣人上门了。 孟黎明只能开始归置东西。 不用搬走的东西，如衣服、小家电、书册、电脑、厨具等等，全都先搬进两个卫生间，这里是不需要改动的。 电视、冰箱、洗衣机等家用电器，由工人们搬去葛菲菲宾馆处置，全部更新换代。 保险柜里的贵重物品交给了葛菲菲保管，而孟黎明的人呢，也只能暂时住在菲格宾馆了。 至于那两条狗，只能暂时寄放在黎明制衣公司，由孟爱军托人照看了。 装修方是与黎明房地产的合作方，几乎派出了所有顶尖高手，人手足、速度快、质量高，完全不用孟黎明操心。 回到宾馆后，孟黎明沉吟再三，还是拨通了郭兰英的电话，告诉她自己结婚的事情。 对于周子坤这个新郎官人选，郭兰英并不惊讶。 孟黎明一向有主见，略带偏执，喜欢她的人不少，但能真正走进她心里的，独周子坤一人，无人能取代。 令郭兰英惊讶的是结婚结得太仓促了，春节在羊城时二人关系还没有明朗化，这才过去三个多月，两人，竟然闪婚了。 郭兰英高兴道：“周子坤，对你一直很好，和他结婚，挺好的。” 说完这句话，便没了话题。 孟黎明开口问道：“钟海龙呢，对你怎么样？” 郭兰英意外的没有像以前一样“谈龙色变”，犹豫了下回答：“挺好的。” 挺好的，就是不像以前那么排斥了，看来，郭兰英也在慢慢接受钟海龙的追求之中。 孟黎明：“我是真的不反对，你不用有顾虑。” 郭兰英避而不答，及时转移话题：“你结婚了，我得回去一趟，见见亲家母。” 孟黎明：“嗯。” 于是，挂断了电话。 一家四口被灭门的事情传开了。 周子坤忙得不可开交，有两次往家里打电话，都是半夜十点多钟，听起来哈欠连天、疲惫不堪。 孟黎明灵机一动，立马驱车去了黎明商场地下百货卖场。 三支队。 案情分析会刚刚结束。 周子坤回到办公室，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混沌间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办公室门被敲响，老于进来，目光狡黠道：“队长，咱队里来了个黎明公司的美女，你猜猜是谁？” 话音刚落，周子坤的身影如闪电般窜到了三支队大办公室。 是老熟人华晶晶，站在办公室正中央，脚边放着整整四大袋子的东西。 周子坤看向华晶晶身后，空无一人。 他不信邪的又到走廊、门后找了找，还是没有，孟黎明并没有来，调皮的躲在某处等着他发现。 华晶晶哑然失笑：“周队长，孟总真没来，派我过来慰问。有四种餐后小食，大家饿的时候可以吃；还有龙井、铁观音、茉莉花三种茶叶，以及速溶咖啡，给大家提神用的。” 华晶晶递给周子坤一个信封：“这是孟总特意交待给你的信。” 周子坤忙不迭打开信，上书： “≡≡：华已送达，请葛查收，是否有缘，静待后效。¤” 只写了这一句话，还包含了两个符号，搞的跟地下工作者秘密接头似的。 虽然第一次用符号简写，周子坤却明白符号的含义。 开头的“≡≡”，是孟黎明对周子坤的简称，此符号，是易经里的坤卦符号，寓意大地。 落款就更好理解了，小太阳嘛，是孟黎明名字的简写。 至于内容，自然是充当媒人，把华晶晶介绍给小葛，让周子坤给制造点机会。 这媒，周子坤可信心不足。 因为从小宋的脸色看，上一个孟黎明保的小宋和张晓慧，已经因聚少离多，岌岌可危。 况且华晶晶的性子与小葛，实在是…… 华晶晶哪里知道自己是送上门的新娘子，颇为懂事的建议：“周队长，事很难办？需要给孟总回信吗？我可以带回去。” 周子坤点头：“好，马上。” 周子坤提笔，两分钟不到就写好了信。 这速度，让华晶晶怀疑周子坤在信封里只装了空气。 周子坤特意叮嘱小葛：“小葛，前边修道呢，你帮我把华秘书送到路口再回来。” 小葛怔了下：“队长，你不是让我跟你和老于再出一次现场吗？” 周子坤摆手：“不用，我和老于、小宋去，我会开车。” 于是，小葛懵逼加忐忑的上了华晶晶的车。 上了车，老于先唱起了衰：“队长，你是不是想把华秘书介绍给小葛？你要三思而后行啊！华秘书多张扬个人，小葛性子多闷啊？别一回头，小葛和小宋一样失恋了，咱这案子更没个破了……” 周子坤翻了记白眼儿：“老于，华晶晶是女的不？小葛是男的不？哪里不配了？” 好有道理，老于竟无力反驳。 周子坤又安慰起了没精打采的小宋：“小宋，我让你们全身心投入工作，没让你们卖身给工作，以后没有紧急任务时，不许住在队里，工作和生活要彻底分开。这次没处成别灰心，我不是二十八岁了，才找到像你嫂子这样的好女人吗？你也能找得到。” 小宋伤心的看着周子坤：“队长，可你二十岁就认识嫂子了，追了八年才在一起，我今年二十六了，照你这个算法，我得三十四以后才能结婚……” 周子坤：“……” 第243章 除了法律，谁也没有资格审判谁 华晶晶把信交给了孟黎明，孟黎明欣喜打开，上书： “¤：子规啼，不如归，道是春归人未归。≡≡” 孟黎明“噗嗤”一声乐了，周子坤这句诗，搞得他跟深闺怨妇似的，应该是埋怨她上次给他的信，字字只提保媒，完全不提爱他、想他、念他。 孟黎明叫住华晶晶：“晶晶，你再帮我送一封信过去，这次不用回了，免得打扰他工作。” 次日，案子第五日，仍旧愁眉不展。 破案，五天是黄金期，三天是黄金期的黄金期，眼看着黄金期就要过去了。 华晶晶再来三支队的时候，整个三支队全体人员已经累得精疲力竭，疯狂的喝孟黎明送的咖啡提神呢。 周子坤在他的小办公室里，手按太阳穴，缓解焦虑与疲惫。 华晶晶把信送进来，特意强调孟总不让回信，以后几天也不会再来打扰破案。 周子坤让小葛先送华晶晶出去了。 打开信，没有任何留言，只倒出一颗骰子。 周子坤哑然失笑，他的小娇妻，是通过打哑迷的方式来缓解他的焦虑呢。 虽然只是一颗骰子，却是孟黎明的相思意：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门推开了。 小宋送进来一杯咖啡：“队长，你也喝一杯提提神。” 看见桌上的骰子，小宋嘀咕了句：“队长，咱自己的案子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儿了，治安大队还让咱们协助抓赌？” 抓赌？ 周子坤心念一动。 他想起了一家四口被杀案。 他们一直往入室抢劫、结仇报复方向查，没往其他方面拓展，比如，一家人是否染上赌博等不良嗜好。 周子坤立马带人转变了调查方向。 郭兰英回来了，钟海龙也跟着一起回来的。 钟海龙解释说，他是代钟荣和钟欣来给孟黎明道喜的，各封了一个硕大的红包。 孟黎明却知道，他是有意陪郭兰英一起回来的。 二人的关系，应该已经很亲密了。 孟黎明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开车带郭兰英回了辽县。 这次钟海龙很懂分寸，没有跟着。 郭兰英忐忑的把一个小长条包放在车手抠上，解释道：“明明，妈知道你不缺钱，但妈还是给你攒了一些，你、你别嫌少。” 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是妈靠双手一分一分挣的，没靠男人。” 孟黎明幽幽叹了口气，没有拒绝，客气的道了声谢。 一路无话。 中午饭时间到了，为了节省时间，孟黎明买了现成的吃食，递给郭兰英：“我买了六七样饭呢，你挑几样吃。” 郭兰英拘谨回答：“我都行，你先挑。” 孟黎明皱了下眉：“你不用牺牲自己、成全别人，按自己的心意挑。” 郭兰英犹豫了下，拿了一块沙琪玛和一袋牛奶。 之所以选这两样，应该是只有这两样东西是双份的，其他单份的她都没选。 典型的自我奉献人格，孟黎明也无可奈何了。 到达辽县，二人先去了孟忠臣家。 孟黎明则先去了李芳家。 快到饭时了，孟黎明带着李芳，孟忠臣和辛红梅带着郭兰英分别前往菲格宾馆。 孟黎明和李芳已经先到了，正站在门口，手挽着手，有说有笑。 郭兰英那么一瞬间有种恍惚，自己不是娘家妈，李芳才是。 吃饭了，孟黎明分盛一道牛肉汤，自然的递了过去：“妈，给你汤。” “欸。” “欸。” 李芳与郭兰英同时答应着站了起来。 三人皆是一怔。 再看孟黎明手里的碗，竟然是伸向李芳方向的。 郭兰英讪然的坐了回去。 李芳接过汤碗，却放在了郭兰英面前，打圆场道：“亲家母，咱俩都是黎明最亲的亲人，以前她得到一份母爱，以后得到双份母爱，我们两个，一起努力。” 郭兰英拘谨点头：“好，好。” 孟黎明又盛了第二碗汤，递给了李芳。 几人出宾馆的时候，一个女人窜出来，冲到了孟黎明身前。 李芳眼疾手快的把孟黎明拉到自己身后，气道：“周圆圆，你这是干什么？” 周圆圆，周子坤那个隔了两层的堂妹。 周圆圆气的一跺脚，直指孟黎明：“一看到你这招摇过市的破车，我就知道你又回来了。你还有脸吃得下去饭？我嫂子因为你，差点就死了！” 孟黎明莫名其妙：“你嫂子的死活，与我有什么关系！” 周圆圆气恼道：“怎么没关系？就因为你那个破婚宴，我爸训了我嫂子，我哥打了我嫂子，说因为我嫂子彻底修复不了和你们家的关系了。我嫂子想不开差点喝了耗子药！都是因为你！” 李芳吓了一跳：“苏丽喝药了？咋样了？” 孟黎明拉了下李芳，让李芳别说话，小心被道德绑架。 孟黎明对周圆圆轻叱一声：“周圆圆，我一没训你嫂子，二没打你嫂子，三没给你嫂子灌耗子药，你嫂子别说差点死了，就是真死了，警察都不会算在我头上，该算在你爸、你哥和你嫂子自己头上。” 周圆圆气急了：“不参加你的婚礼，我嫂子能自杀吗？你就一点愧疚心都没有？你这么坏，小心遭到报应。” 孟黎明被气乐了：“报应？？我只知道，除了法律，谁也没有资格审判谁，质疑我，你可以报警，不用在这儿大放厥词。还有，提醒你一句，二十好几岁的大人了，别总像三岁孩子似的，老被人家当q使。” 孟黎明不再理会周圆圆，拉着几个长辈上了车，扬长而去。 李芳面带忧色道：“明明，苏丽不会还想不开？” 孟黎明淡然道：“不会。” 李芳欲言又止，孟黎明只好耐心解释：“妈，周圆圆说了，苏丽是差点喝了耗子药自杀。差点，说明没喝下去。如果真心寻死的人，会当着人面喝耗子药吗？” 李芳似有所悟：“你是说苏丽装的，并不想死？” 孟黎明笃定点头：“苏丽并不是省心的主儿，上次婚宴，就是她先给周圆圆搓的火。这次自杀，应该是怕一大家子人都怪罪她婚宴闹事，喝耗子药转移怒火的。这不，周圆圆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背后少不了苏丽的功劳。这种人，你以后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李芳佩服道：“明明，还是你厉害，要是我，听说因为咱家事儿害得人自杀了，非得吓麻爪不可。” 孟黎明笑着没有说话，李芳和郭兰英都是心地善良的人，若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定会震惊。 依孟黎明的观点，别说苏丽没自杀身亡，就是真自杀身亡了，她连眼睫毛都不带眨的，更不会心存半分内疚。 自己的命自己都不负责，还要谁替你负责？ 第243章 除了法律，谁也没有资格审判谁 华晶晶把信交给了孟黎明，孟黎明欣喜打开，上书： “¤：子规啼，不如归，道是春归人未归。≡≡” 孟黎明“噗嗤”一声乐了，周子坤这句诗，搞得他跟深闺怨妇似的，应该是埋怨她上次给他的信，字字只提保媒，完全不提爱他、想他、念他。 孟黎明叫住华晶晶：“晶晶，你再帮我送一封信过去，这次不用回了，免得打扰他工作。” 次日，案子第五日，仍旧愁眉不展。 破案，五天是黄金期，三天是黄金期的黄金期，眼看着黄金期就要过去了。 华晶晶再来三支队的时候，整个三支队全体人员已经累得精疲力竭，疯狂的喝孟黎明送的咖啡提神呢。 周子坤在他的小办公室里，手按太阳穴，缓解焦虑与疲惫。 华晶晶把信送进来，特意强调孟总不让回信，以后几天也不会再来打扰破案。 周子坤让小葛先送华晶晶出去了。 打开信，没有任何留言，只倒出一颗骰子。 周子坤哑然失笑，他的小娇妻，是通过打哑迷的方式来缓解他的焦虑呢。 虽然只是一颗骰子，却是孟黎明的相思意：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门推开了。 小宋送进来一杯咖啡：“队长，你也喝一杯提提神。” 看见桌上的骰子，小宋嘀咕了句：“队长，咱自己的案子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儿了，治安大队还让咱们协助抓赌？” 抓赌？ 周子坤心念一动。 他想起了一家四口被杀案。 他们一直往入室抢劫、结仇报复方向查，没往其他方面拓展，比如，一家人是否染上赌博等不良嗜好。 周子坤立马带人转变了调查方向。 郭兰英回来了，钟海龙也跟着一起回来的。 钟海龙解释说，他是代钟荣和钟欣来给孟黎明道喜的，各封了一个硕大的红包。 孟黎明却知道，他是有意陪郭兰英一起回来的。 二人的关系，应该已经很亲密了。 孟黎明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开车带郭兰英回了辽县。 这次钟海龙很懂分寸，没有跟着。 郭兰英忐忑的把一个小长条包放在车手抠上，解释道：“明明，妈知道你不缺钱，但妈还是给你攒了一些，你、你别嫌少。” 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是妈靠双手一分一分挣的，没靠男人。” 孟黎明幽幽叹了口气，没有拒绝，客气的道了声谢。 一路无话。 中午饭时间到了，为了节省时间，孟黎明买了现成的吃食，递给郭兰英：“我买了六七样饭呢，你挑几样吃。” 郭兰英拘谨回答：“我都行，你先挑。” 孟黎明皱了下眉：“你不用牺牲自己、成全别人，按自己的心意挑。” 郭兰英犹豫了下，拿了一块沙琪玛和一袋牛奶。 之所以选这两样，应该是只有这两样东西是双份的，其他单份的她都没选。 典型的自我奉献人格，孟黎明也无可奈何了。 到达辽县，二人先去了孟忠臣家。 孟黎明则先去了李芳家。 快到饭时了，孟黎明带着李芳，孟忠臣和辛红梅带着郭兰英分别前往菲格宾馆。 孟黎明和李芳已经先到了，正站在门口，手挽着手，有说有笑。 郭兰英那么一瞬间有种恍惚，自己不是娘家妈，李芳才是。 吃饭了，孟黎明分盛一道牛肉汤，自然的递了过去：“妈，给你汤。” “欸。” “欸。” 李芳与郭兰英同时答应着站了起来。 三人皆是一怔。 再看孟黎明手里的碗，竟然是伸向李芳方向的。 郭兰英讪然的坐了回去。 李芳接过汤碗，却放在了郭兰英面前，打圆场道：“亲家母，咱俩都是黎明最亲的亲人，以前她得到一份母爱，以后得到双份母爱，我们两个，一起努力。” 郭兰英拘谨点头：“好，好。” 孟黎明又盛了第二碗汤，递给了李芳。 几人出宾馆的时候，一个女人窜出来，冲到了孟黎明身前。 李芳眼疾手快的把孟黎明拉到自己身后，气道：“周圆圆，你这是干什么？” 周圆圆，周子坤那个隔了两层的堂妹。 周圆圆气的一跺脚，直指孟黎明：“一看到你这招摇过市的破车，我就知道你又回来了。你还有脸吃得下去饭？我嫂子因为你，差点就死了！” 孟黎明莫名其妙：“你嫂子的死活，与我有什么关系！” 周圆圆气恼道：“怎么没关系？就因为你那个破婚宴，我爸训了我嫂子，我哥打了我嫂子，说因为我嫂子彻底修复不了和你们家的关系了。我嫂子想不开差点喝了耗子药！都是因为你！” 李芳吓了一跳：“苏丽喝药了？咋样了？” 孟黎明拉了下李芳，让李芳别说话，小心被道德绑架。 孟黎明对周圆圆轻叱一声：“周圆圆，我一没训你嫂子，二没打你嫂子，三没给你嫂子灌耗子药，你嫂子别说差点死了，就是真死了，警察都不会算在我头上，该算在你爸、你哥和你嫂子自己头上。” 周圆圆气急了：“不参加你的婚礼，我嫂子能自杀吗？你就一点愧疚心都没有？你这么坏，小心遭到报应。” 孟黎明被气乐了：“报应？？我只知道，除了法律，谁也没有资格审判谁，质疑我，你可以报警，不用在这儿大放厥词。还有，提醒你一句，二十好几岁的大人了，别总像三岁孩子似的，老被人家当q使。” 孟黎明不再理会周圆圆，拉着几个长辈上了车，扬长而去。 李芳面带忧色道：“明明，苏丽不会还想不开？” 孟黎明淡然道：“不会。” 李芳欲言又止，孟黎明只好耐心解释：“妈，周圆圆说了，苏丽是差点喝了耗子药自杀。差点，说明没喝下去。如果真心寻死的人，会当着人面喝耗子药吗？” 李芳似有所悟：“你是说苏丽装的，并不想死？” 孟黎明笃定点头：“苏丽并不是省心的主儿，上次婚宴，就是她先给周圆圆搓的火。这次自杀，应该是怕一大家子人都怪罪她婚宴闹事，喝耗子药转移怒火的。这不，周圆圆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背后少不了苏丽的功劳。这种人，你以后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李芳佩服道：“明明，还是你厉害，要是我，听说因为咱家事儿害得人自杀了，非得吓麻爪不可。” 孟黎明笑着没有说话，李芳和郭兰英都是心地善良的人，若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定会震惊。 依孟黎明的观点，别说苏丽没自杀身亡，就是真自杀身亡了，她连眼睫毛都不带眨的，更不会心存半分内疚。 自己的命自己都不负责，还要谁替你负责？ 第244章 现在的我，更需要你来陪…… 一家四口灭门案终于告破了，灵感还是来源于孟黎明送的那颗骰子。 那一家四口确实无人赌博，但老俩口当年犯大太岁，结婚十二年无子，便收养了一个孩子，半年后继母就怀孕了，陆续生下了后来的一儿一女。 有了亲儿女，便苛待起子了养子，养子十三四岁就离家出走了。 过早的进入社会，养子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尤其是嗜赌，欠了不少赌债，最后被赌博团伙带着走上入室抢劫的不归路。 因养子是十年后潜逃回来抢劫，没过明路，所以在调查时，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个人。 这一案，不仅养子落网，还打击了一个黑社会势力团伙，完成得非常漂亮，周子坤再树新功。 等证据链及案宗全部整理完，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距周子坤上次回家，二十多天、快一个月了。 晚上，周子坤回到家，本能的用钥匙开门，发现防盗门已经换了，他的钥匙失效了。 可怜的他，出去办个案，回不了家了。 敲门，没人回应。 给孟黎明拨通了电话，周子坤这才知道，孟黎明住在了菲格宾馆。 周子坤再度去了宾馆。 开了门，孟黎明如八爪鱼似的抱上周子坤，被周子坤像拎小鸡似的拎回到了床上：“离我远点儿，我身上满是汗泥味儿，胡子比针还扎人。” 周子坤想去浴室洗澡刮胡子，孟黎明却扯住了他的手，好看的杏子眼亮晶晶的，带着几分小兴奋：“我帮你刮胡子好不好？那得可浪漫了……” 周子坤给了孟黎明一个怀疑的眼色，从包里拿出刮胡刀，上好刀片，下巴上涂好剃须膏，老实坐在床边，将刮胡刀递给了孟黎明。 孟黎明接过刮胡刀，傻眼了，怎么不是电动的刮胡刀？这种真刀片可得怎么刮？横着刮？竖着刮？还是放平了像刮猪肉皮的刮…… 刮好了，是浪漫，刮不好，可就是凶案了。 周子坤哭笑不得，赶紧把刮胡刀拿回去，他可不想下一桩轰动s城的命案发生在自己身上。 周子坤惩罚性的啄了一口孟黎明，害得孟黎明既有胡茬的刺痒感，又有刮胡膏的滑腻感，这种感觉，竟然带着几分奇妙。 待周子坤从浴室里出来时，孟黎明已经不在屋里了。 床头柜上有字条留言，她出去给他买宵夜去了。 不到二十分钟孟黎明就回来了，而床上的周子坤，已经沉沉睡去，平日里从不打呼噜的他，竟然鼾声如雷。 近一个月，他肯定累坏了？ 孟黎明没舍得叫醒他，自己也钻进了被窝，轻揽着他的腰，共枕而眠。 一夜无梦。 孟黎明正睡得香甜呢，手机响了。 周子坤本能的接起电话，里面响起了孟爱军的急切声：“明明，不是说好九点半开会吗？你人呢？” 周子坤“哦”了一声：“明明没起床呢，我马上叫她起来。” 孟爱军“咦”了一声：“你回来了？这个时间，竟然没上班？” 周子坤慵懒答道：“昨晚刚回来，忙了一个月了，局长给放的假。明明已经醒了，你等一下啊……” 孟爱军立马制止：“不用了。我先带他们几个去吃午饭，明明能赶得过来就赶过来，不能赶过来就下午两点到公司开会。” 末了，调侃的补充了一句：“千万别再迟到了！” 周子坤唇角上扬：“谢啦，还有，上次装修，也谢了。” 孟黎明想要接过电话，孟爱军已经挂断了。 孟黎明懊恼的甩了甩头，她的生物钟平时很准的，可能是一直担心周子坤，突然回来了，莫名的安全感，让她睡过了头。 孟黎明慌乱起身：“这下惨了。今天开半年总结会，辛少、荣哥和爱国全都千里迢迢赶回来了，只等我一个，丢死人了。” 孟黎明坐起来穿衣裳，被周子坤一把给扯到怀里，不仅不让她穿衣裳，还把原本身上的睡衣给褪去了。 孟黎明羞涩的钻进被窝，呢喃道：“别闹，开完会我再来陪你。” 周子坤掀开被子，自己为被盖过来：“爱军哥体恤我辛苦，会议改到下午两点，他带大家伙去鹿鸣春吃饭了。让我转告你，你赶得过去就赶过去，赶不过去就下午两点到公司，特别提醒，千万别迟到。所以，你赶过去陪他们吃午饭吗？” 孟黎明目光闪烁了下：“他们大老远的从京城、羊城和辽县赶过来的，难得相聚，我应该去饭店陪他们的……” 周子坤委屈巴巴的一扁嘴：“现在的我，更需要你来陪……我们，做上次没完成的事……” 被子一掀，如一张大网，将二人困在其中，孟黎明想逃怕是逃不掉了……索性主动迎了上去，尽情享受这场美味的饕餮盛宴…… 当她再再次掀开被子之时，身体像被掏空了似的，一点力气都聚集不起来了。 这个周子坤，咋和她印象中的白月光男主不一样了呢？ 两年前的他，具有那种很克制的性张力，有点斯文，有点----小帅。 两年后的他，蜕变成了很张扬的性炸力，有点痞坏，有点-----残暴。 这特么完全两个男人啊。 不过，她好喜欢，过去的她是小酒慢酌，现在的她是大快朵颐。香，真香。 周子坤轻笑一声：“小妖精，你的手要是再敢乱戳，我可就继续了……” 孟黎明立马收回了鬼鬼祟祟的小手，爬出被窝，跃跃撞撞冲进了浴室…… 二人去餐厅吃了午饭，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半了。 二人恋恋不舍的出了酒店大门，孟黎明恋恋不舍道：“老公，我得上班了，乖乖等我回来。” 周子坤唇角飞扬，将孟黎明拉着按在了副驾驶座，自己则坐在了主驾驶位。 孟黎明一脸懵逼。 周子坤坦然：“我下午不上班，陪你过去。” 孟黎明喜笑颜开，笑容未达眼底又僵住了，尴尬道：“老公，那个，你得有个心理准备，公司除了几个高层，普通员工还不知道我结婚了呢。” 周子坤轻眯了眼：“所以，你不想让大家知道你结婚了？” 孟黎明立马认怂：“不是，绝对不是，我是怕大家把你当成大熊猫给围观了，你不怕，我自然不怕。出发。” 周子坤沉吟了下：“那我还是待在车里不上楼好了。” 车子向黎明大厦方向疾驰而去。 第244章 现在的我，更需要你来陪…… 一家四口灭门案终于告破了，灵感还是来源于孟黎明送的那颗骰子。 那一家四口确实无人赌博，但老俩口当年犯大太岁，结婚十二年无子，便收养了一个孩子，半年后继母就怀孕了，陆续生下了后来的一儿一女。 有了亲儿女，便苛待起子了养子，养子十三四岁就离家出走了。 过早的进入社会，养子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尤其是嗜赌，欠了不少赌债，最后被赌博团伙带着走上入室抢劫的不归路。 因养子是十年后潜逃回来抢劫，没过明路，所以在调查时，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个人。 这一案，不仅养子落网，还打击了一个黑社会势力团伙，完成得非常漂亮，周子坤再树新功。 等证据链及案宗全部整理完，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距周子坤上次回家，二十多天、快一个月了。 晚上，周子坤回到家，本能的用钥匙开门，发现防盗门已经换了，他的钥匙失效了。 可怜的他，出去办个案，回不了家了。 敲门，没人回应。 给孟黎明拨通了电话，周子坤这才知道，孟黎明住在了菲格宾馆。 周子坤再度去了宾馆。 开了门，孟黎明如八爪鱼似的抱上周子坤，被周子坤像拎小鸡似的拎回到了床上：“离我远点儿，我身上满是汗泥味儿，胡子比针还扎人。” 周子坤想去浴室洗澡刮胡子，孟黎明却扯住了他的手，好看的杏子眼亮晶晶的，带着几分小兴奋：“我帮你刮胡子好不好？那得可浪漫了……” 周子坤给了孟黎明一个怀疑的眼色，从包里拿出刮胡刀，上好刀片，下巴上涂好剃须膏，老实坐在床边，将刮胡刀递给了孟黎明。 孟黎明接过刮胡刀，傻眼了，怎么不是电动的刮胡刀？这种真刀片可得怎么刮？横着刮？竖着刮？还是放平了像刮猪肉皮的刮…… 刮好了，是浪漫，刮不好，可就是凶案了。 周子坤哭笑不得，赶紧把刮胡刀拿回去，他可不想下一桩轰动s城的命案发生在自己身上。 周子坤惩罚性的啄了一口孟黎明，害得孟黎明既有胡茬的刺痒感，又有刮胡膏的滑腻感，这种感觉，竟然带着几分奇妙。 待周子坤从浴室里出来时，孟黎明已经不在屋里了。 床头柜上有字条留言，她出去给他买宵夜去了。 不到二十分钟孟黎明就回来了，而床上的周子坤，已经沉沉睡去，平日里从不打呼噜的他，竟然鼾声如雷。 近一个月，他肯定累坏了？ 孟黎明没舍得叫醒他，自己也钻进了被窝，轻揽着他的腰，共枕而眠。 一夜无梦。 孟黎明正睡得香甜呢，手机响了。 周子坤本能的接起电话，里面响起了孟爱军的急切声：“明明，不是说好九点半开会吗？你人呢？” 周子坤“哦”了一声：“明明没起床呢，我马上叫她起来。” 孟爱军“咦”了一声：“你回来了？这个时间，竟然没上班？” 周子坤慵懒答道：“昨晚刚回来，忙了一个月了，局长给放的假。明明已经醒了，你等一下啊……” 孟爱军立马制止：“不用了。我先带他们几个去吃午饭，明明能赶得过来就赶过来，不能赶过来就下午两点到公司开会。” 末了，调侃的补充了一句：“千万别再迟到了！” 周子坤唇角上扬：“谢啦，还有，上次装修，也谢了。” 孟黎明想要接过电话，孟爱军已经挂断了。 孟黎明懊恼的甩了甩头，她的生物钟平时很准的，可能是一直担心周子坤，突然回来了，莫名的安全感，让她睡过了头。 孟黎明慌乱起身：“这下惨了。今天开半年总结会，辛少、荣哥和爱国全都千里迢迢赶回来了，只等我一个，丢死人了。” 孟黎明坐起来穿衣裳，被周子坤一把给扯到怀里，不仅不让她穿衣裳，还把原本身上的睡衣给褪去了。 孟黎明羞涩的钻进被窝，呢喃道：“别闹，开完会我再来陪你。” 周子坤掀开被子，自己为被盖过来：“爱军哥体恤我辛苦，会议改到下午两点，他带大家伙去鹿鸣春吃饭了。让我转告你，你赶得过去就赶过去，赶不过去就下午两点到公司，特别提醒，千万别迟到。所以，你赶过去陪他们吃午饭吗？” 孟黎明目光闪烁了下：“他们大老远的从京城、羊城和辽县赶过来的，难得相聚，我应该去饭店陪他们的……” 周子坤委屈巴巴的一扁嘴：“现在的我，更需要你来陪……我们，做上次没完成的事……” 被子一掀，如一张大网，将二人困在其中，孟黎明想逃怕是逃不掉了……索性主动迎了上去，尽情享受这场美味的饕餮盛宴…… 当她再再次掀开被子之时，身体像被掏空了似的，一点力气都聚集不起来了。 这个周子坤，咋和她印象中的白月光男主不一样了呢？ 两年前的他，具有那种很克制的性张力，有点斯文，有点----小帅。 两年后的他，蜕变成了很张扬的性炸力，有点痞坏，有点-----残暴。 这特么完全两个男人啊。 不过，她好喜欢，过去的她是小酒慢酌，现在的她是大快朵颐。香，真香。 周子坤轻笑一声：“小妖精，你的手要是再敢乱戳，我可就继续了……” 孟黎明立马收回了鬼鬼祟祟的小手，爬出被窝，跃跃撞撞冲进了浴室…… 二人去餐厅吃了午饭，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半了。 二人恋恋不舍的出了酒店大门，孟黎明恋恋不舍道：“老公，我得上班了，乖乖等我回来。” 周子坤唇角飞扬，将孟黎明拉着按在了副驾驶座，自己则坐在了主驾驶位。 孟黎明一脸懵逼。 周子坤坦然：“我下午不上班，陪你过去。” 孟黎明喜笑颜开，笑容未达眼底又僵住了，尴尬道：“老公，那个，你得有个心理准备，公司除了几个高层，普通员工还不知道我结婚了呢。” 周子坤轻眯了眼：“所以，你不想让大家知道你结婚了？” 孟黎明立马认怂：“不是，绝对不是，我是怕大家把你当成大熊猫给围观了，你不怕，我自然不怕。出发。” 周子坤沉吟了下：“那我还是待在车里不上楼好了。” 车子向黎明大厦方向疾驰而去。 第245章 报告！我们抓住了一个小偷 孟黎明上楼开会了。 与其说是各家公司的总结会，不如说是炫耀会。 今年的业绩，四家公司全部实现跨越式发展，几位公司法人互相攀比着炫耀成绩。 黎明服装总资产超过16个亿，半年利润就超过去年全年的12亿； 黎明纸业总资产超过20个亿，半年利润也接近去年全年利润24亿，最可喜的是，继卫生巾受国外品牌冲击后，新开辟的护垫、纸尿裤、纸抽等领域实现突围，成绩非常亮眼； 黎明房地产项目收尾，按孟黎明要求全部清盘，腾挪出现金，全面轻装上阵，账上可动用资金达到了7亿。 新梦文化投资的两个综艺节目回报丰厚，总资产达到了4000万，辛少想试水一部电视剧，孟黎明建议，先试水低成本偶像剧市场。 听完所有人汇报，孟黎明沉吟了好半天，这才对大家伙道：“我提出一个项目，需要大家讨论一下，只是，我得提醒大家一下，项目成了，一定功成名就，但若败了，一定损失惨重。” 几人没有听到项目内容呢，一致投赞成票。 无论哪家公司走到今天，孟黎明都功不可没。 辛少第一个表态：“又不是没败过，大不了从头再来。” 孟黎明很是感动，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孟黎明需要成立一家以她为法人的pe（项目公司），黎明房地产、黎明制衣、黎明纸业三家公司作为vc（风投公司）入股，一起盘活羊城30万平商文旅综合体项目。 此话一出，坐不住的有两个人。 一个是钟荣，他知道孟黎明有意帮他盘活羊城商圈项目，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实现了，而且，是孟黎明亲自作阵，可见她对这个项目的重视程度。 一个是辛少，辛少不满的看向孟黎明：“黎明，我都报着‘大不了从头再来’的决心了，你竟然没带我一起玩？新梦文化体量虽小，但蚂蚱再小腿上也有肉啊……” 孟黎明笑道：“你腿上的那点儿肉打造好你的电视剧就行了。” 孟黎明把钟荣单独叫出来，叮嘱道：“荣哥，我之所以加快重启羊城商圈项目，是因为现在申威全部的钱都押在郢洲和林洲两个中型商圈项目上。你要加快跑手续，在他杀个回马枪之前把事情搞定下来。” 钟荣胸有成竹：“您放心，当年我投资时的各部门老人都在，这几年也没断了联系，只要有钱，底气就足，重启就快。” 羊城是钟荣的老根据地，申威想要撼动并不容易，但小主驶得万年船嘛，必竟，申威是个不择手段的狠人。 会议接近尾声了，楼下跑上来一个小保安，气喘吁吁的向孟爱军和周红汇报：“报告孟总、周总！我们抓住了一个小偷！” 孟爱军不以为然：“一个小偷，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的上楼来报嘛。偷啥了？数额不大警告一下；数额大了报警追赃！” 小保安迟疑道：“这人绕了车间、库房、围墙周围走了一大圈，倒是没发现偷走啥；但他进了小孟总的车子，不知道得没得手，我来汇报，队长他们正搜身呢……” 孟黎明心念一动：进了自己的车子？那人莫不是----周子坤？ 孟黎明如离弦的箭似的冲下了楼。 其他人呼啦啦全都跟着跑下来了。 黎明大厦的员工见几位老部没命的往下跑，也跑着往下跑，边跑边询问身边的人是不是地震了。 众人跑下楼，周子坤正站在孟黎明的车前，而他身前，双手抱头、蹲着五六个保安。 孟黎明一脸懵逼：“周子坤，你、你把他们怎么了？” 周子坤一脸无辜：“明明，我真没想惹事，只是怕你们厂子存在像隆力宾馆一样的安全隐患，便四周巡了一圈，回到车上时，他们就全都扑过来了……我一点儿也没反抗……只是刚才搜身的时候，他们看到了这个，就变成这样了……” 周子坤一撩衣服，露出侧腰上的手铐和手q。 这东西，别说保安，谁见了谁不迷糊啊。 孟黎明更加诧异了，周子坤这个“枕边人”身上配戴这些家伙，她竟一无所知。 看着越聚越多的人，孟黎明硬着头皮走到周子坤身侧，拉住了周子坤的手，一起向大家招手打了下招呼：“实在不好意思，让大家受惊了，这位不是小偷，是省公安厅刑警队副队长，也是我的丈夫，今天算是正式介绍给大家了。” 大家伙眼里满满的八卦之色，分分猜度这男人什么来历、用了什么手段，能把孟黎明这个公司老板的老板给拿下。 华晶晶及时出来解围：“都赶紧回去工作，老板的事，少打听。” 华晶晶带头回到办公区域去了。 孟爱军则横了周子坤一眼：“周大队长，上我们这儿来耍威风了？耍够了？” 周子坤没接茬儿，而是直接通报巡查“战果”：“孟总，西墙，有根电线耷拉下来了；库房门口，堆了一堆板子，板子上还有倒钉；厨房通风不畅……” 孟爱军眨巴眨巴眼睛，对还在地上蹲着的保安队员们喝斥了一句：“还蹲着干嘛 ，赶紧记下来、马上整改啊！啥事都让人操心！快去！” 保安队呼啦啦站起来，又是一团乱。 孟爱军气得直捂脸。 抓小偷能把警察给抓起来，遇到武器又立马蹲下求饶，安全生产又挑出这么多毛病…… 自家的这几个保安真是把他的脸扔在地上狠劲儿的反复摩擦啊。 孟黎明则撩起周子坤的衣服，轻触了下手铐：“周子坤，这些东西，我怎么从来没看见过？” 周子坤宠溺的揉了揉孟黎明小脑袋瓜：“傻瓜，还能为什么？还不是怕吓到你、不敢接近我。” 孟黎明眉眼间尽是笑意。 孟爱军实在看不下眼了：“明明，晚上爱国哥安排吃火锅，你不会还不去？” 孟黎明点头：“去，大家伙难得聚在一起，又辛苦了一大年，必须去，但是……” 孟黎明满面桃花的瞟了周子坤一眼。 孟爱军翻了一记白眼儿：“去去去，周大队长也去，知道他出差刚回来，小别----胜新婚。” 第245章 报告！我们抓住了一个小偷 孟黎明上楼开会了。 与其说是各家公司的总结会，不如说是炫耀会。 今年的业绩，四家公司全部实现跨越式发展，几位公司法人互相攀比着炫耀成绩。 黎明服装总资产超过16个亿，半年利润就超过去年全年的12亿； 黎明纸业总资产超过20个亿，半年利润也接近去年全年利润24亿，最可喜的是，继卫生巾受国外品牌冲击后，新开辟的护垫、纸尿裤、纸抽等领域实现突围，成绩非常亮眼； 黎明房地产项目收尾，按孟黎明要求全部清盘，腾挪出现金，全面轻装上阵，账上可动用资金达到了7亿。 新梦文化投资的两个综艺节目回报丰厚，总资产达到了4000万，辛少想试水一部电视剧，孟黎明建议，先试水低成本偶像剧市场。 听完所有人汇报，孟黎明沉吟了好半天，这才对大家伙道：“我提出一个项目，需要大家讨论一下，只是，我得提醒大家一下，项目成了，一定功成名就，但若败了，一定损失惨重。” 几人没有听到项目内容呢，一致投赞成票。 无论哪家公司走到今天，孟黎明都功不可没。 辛少第一个表态：“又不是没败过，大不了从头再来。” 孟黎明很是感动，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孟黎明需要成立一家以她为法人的pe（项目公司），黎明房地产、黎明制衣、黎明纸业三家公司作为vc（风投公司）入股，一起盘活羊城30万平商文旅综合体项目。 此话一出，坐不住的有两个人。 一个是钟荣，他知道孟黎明有意帮他盘活羊城商圈项目，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实现了，而且，是孟黎明亲自作阵，可见她对这个项目的重视程度。 一个是辛少，辛少不满的看向孟黎明：“黎明，我都报着‘大不了从头再来’的决心了，你竟然没带我一起玩？新梦文化体量虽小，但蚂蚱再小腿上也有肉啊……” 孟黎明笑道：“你腿上的那点儿肉打造好你的电视剧就行了。” 孟黎明把钟荣单独叫出来，叮嘱道：“荣哥，我之所以加快重启羊城商圈项目，是因为现在申威全部的钱都押在郢洲和林洲两个中型商圈项目上。你要加快跑手续，在他杀个回马枪之前把事情搞定下来。” 钟荣胸有成竹：“您放心，当年我投资时的各部门老人都在，这几年也没断了联系，只要有钱，底气就足，重启就快。” 羊城是钟荣的老根据地，申威想要撼动并不容易，但小主驶得万年船嘛，必竟，申威是个不择手段的狠人。 会议接近尾声了，楼下跑上来一个小保安，气喘吁吁的向孟爱军和周红汇报：“报告孟总、周总！我们抓住了一个小偷！” 孟爱军不以为然：“一个小偷，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的上楼来报嘛。偷啥了？数额不大警告一下；数额大了报警追赃！” 小保安迟疑道：“这人绕了车间、库房、围墙周围走了一大圈，倒是没发现偷走啥；但他进了小孟总的车子，不知道得没得手，我来汇报，队长他们正搜身呢……” 孟黎明心念一动：进了自己的车子？那人莫不是----周子坤？ 孟黎明如离弦的箭似的冲下了楼。 其他人呼啦啦全都跟着跑下来了。 黎明大厦的员工见几位老部没命的往下跑，也跑着往下跑，边跑边询问身边的人是不是地震了。 众人跑下楼，周子坤正站在孟黎明的车前，而他身前，双手抱头、蹲着五六个保安。 孟黎明一脸懵逼：“周子坤，你、你把他们怎么了？” 周子坤一脸无辜：“明明，我真没想惹事，只是怕你们厂子存在像隆力宾馆一样的安全隐患，便四周巡了一圈，回到车上时，他们就全都扑过来了……我一点儿也没反抗……只是刚才搜身的时候，他们看到了这个，就变成这样了……” 周子坤一撩衣服，露出侧腰上的手铐和手q。 这东西，别说保安，谁见了谁不迷糊啊。 孟黎明更加诧异了，周子坤这个“枕边人”身上配戴这些家伙，她竟一无所知。 看着越聚越多的人，孟黎明硬着头皮走到周子坤身侧，拉住了周子坤的手，一起向大家招手打了下招呼：“实在不好意思，让大家受惊了，这位不是小偷，是省公安厅刑警队副队长，也是我的丈夫，今天算是正式介绍给大家了。” 大家伙眼里满满的八卦之色，分分猜度这男人什么来历、用了什么手段，能把孟黎明这个公司老板的老板给拿下。 华晶晶及时出来解围：“都赶紧回去工作，老板的事，少打听。” 华晶晶带头回到办公区域去了。 孟爱军则横了周子坤一眼：“周大队长，上我们这儿来耍威风了？耍够了？” 周子坤没接茬儿，而是直接通报巡查“战果”：“孟总，西墙，有根电线耷拉下来了；库房门口，堆了一堆板子，板子上还有倒钉；厨房通风不畅……” 孟爱军眨巴眨巴眼睛，对还在地上蹲着的保安队员们喝斥了一句：“还蹲着干嘛 ，赶紧记下来、马上整改啊！啥事都让人操心！快去！” 保安队呼啦啦站起来，又是一团乱。 孟爱军气得直捂脸。 抓小偷能把警察给抓起来，遇到武器又立马蹲下求饶，安全生产又挑出这么多毛病…… 自家的这几个保安真是把他的脸扔在地上狠劲儿的反复摩擦啊。 孟黎明则撩起周子坤的衣服，轻触了下手铐：“周子坤，这些东西，我怎么从来没看见过？” 周子坤宠溺的揉了揉孟黎明小脑袋瓜：“傻瓜，还能为什么？还不是怕吓到你、不敢接近我。” 孟黎明眉眼间尽是笑意。 孟爱军实在看不下眼了：“明明，晚上爱国哥安排吃火锅，你不会还不去？” 孟黎明点头：“去，大家伙难得聚在一起，又辛苦了一大年，必须去，但是……” 孟黎明满面桃花的瞟了周子坤一眼。 孟爱军翻了一记白眼儿：“去去去，周大队长也去，知道他出差刚回来，小别----胜新婚。” 第246章 我要带你尝遍酸甜辣咸 几人去吃了火锅。 中午不能喝酒，几个便改到了晚上。 本想带着孟黎明一起喝，结果旁边坐了个周子坤，不说话，就那么笑眯眯的看着你，怪瘆人的。 到了最后，孟黎明只在提酒时喝了一杯啤酒，白酒，一滴都没粘。 吃完饭，孟黎明带周子坤参观了一下新家。 原本周子坤房子这侧，客厅仍用做客厅，主卧仍做主卧，两套房子阳台打通，成为绿植房。 原来书房改成次卧；原来暗房改成儿童房。 原本孟黎明的那侧，其中一间卧室改成书房，与孟黎明原来的书房中间墙打通，改成通顶的红木共用书架，书架上已经摆满了两人的书籍，以及荣获和各种荣誉牌子。 以书架为中线分成两个半开式书房。 一侧红木书桌上摆着新电脑，电脑旁是新相机，身后一张临时休息的双人沙发，墙上并列挂着一张全国交通地图和一张s省交通地图。 这里应该是周子坤的书房。 另一侧红木书桌上摆着旧电脑，除了电脑，还有一台打印机。 办公桌背侧，半面墙的软橡木板，上面用按钉钉住了无数张孟黎明和周子坤的照片。 不用问，这是孟黎明的书房了。 两间书房属于半开式，二人既可侧头看见彼此，又能关上门，互不打扰。 原本孟黎明的衣帽间还是衣帽间，只是重新打了柜子和换衣凳。 原本孟黎明的客厅部分，重新砌了墙，分成三个部分，阳台部分做成了绿植房，郁郁葱葱。 中间部门做为新的暗房，给周子坤洗照片用。 外侧部分做成了半开式小狗之家，以活动式栅栏围着，里面装有狗窝、狗食区及入厕区等。 孟黎明拍了拍门板，笑道：“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听爱军哥说了，是你特意叮嘱他的，防盗门要最厚的，卧室门要铁皮门，窗户要安铁栅栏，狗窝手面做了个暗墙，用于装保险柜，甚至，能藏下个人，你这搞得，跟谍战剧似的。” 周子坤笑笑：“这还不算小心。” 周子坤拉着孟黎明走到客厅入户门处，拉开鞋柜，指着最上一格一角：“明天开始，我会在这里藏一根电击棒，你车里也会放一根。” 孟黎明哭笑不得：“老公，你会不会太小心了？” 周子坤肃然：“去年，又有一个刑警队长家里出事了，我自己不怕出事，我只怕你出事。你写的那些小说，不也强调侦察与反侦察吗？” 孟黎明一怔，尴尬道：“你，知道了？” 周子坤点头：“所以，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周子坤拉孟黎明回了书房，从书架上找到了1990年的《猫头鹰》杂志，指着上面的署名“黎明”道：“警号是1992年下半年才变更的，但你在此之前，你的笔名已经叫做‘黎明’，这是为什么？” 果然是刑警队长，问的问题，一针见血，孟黎明想反驳都没办法。 孟黎明呢喃道：“如果、如果我说是巧合，你信吗？” 周子坤将孟黎明拽过来，坐在自己大腿上：“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那你告诉我，是巧合吗？” 孟黎明眼眸闪过一抹痛色，良久才摇头：“不是巧合。我曾经做过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有一生那么长。梦里有我，有警号，还有申威……梦里面很苦很苦，苦得我已经尝不出其他味道了。我十七岁随母亲嫁给了孙金良，十八岁被孙河山……” 周子坤后怕的用手掌捂住了孟黎明的嘴：“既然是苦的，就不要再回忆了。我以后再也不问了。我要带你尝遍酸甜辣咸，独独不再尝苦，好不好？” 孟黎明欣慰的看着心上人，扁了扁樱桃小口：“老公，我现在就想吃甜的。” 周子坤满口答应：“好，一会儿走的时候直接给你买糖吃。” 孟黎明撒娇：“可我想立刻、马上吃，一刻也不想等。” 周子坤一脸为难，他现在到哪儿去找糖果喂老婆吃？ 正冥思苦想着家里哪个角落可能有糖份的存在，孟黎明已经抬头，“唧”亲了周子坤唇腹一下，意犹未尽的用舌头舔了舔唇角，痴痴的笑：“老公的嘴，最甜。” 周子坤哭笑不得，不由得感慨，自己这辈子，算是彻底栽在这磨人的小妖精手里了。 时间不早了，二人回到了宾馆。 孟黎明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一摞现金来，道歉道：“老公，我这人心粗，对钱也没啥概念，前几天和我妈回辽县才知道，我的婚戒不是李老师买的，而是你自己买的；可当时，你的钱已经全都上交给我了，是不是从朋友那里借钱了？你赶紧还给人家。另外，你钱包里得放零花钱，你看放多少合适？一个月1000？2000？还是3000？” 周子坤委屈巴巴的看着孟黎明：“老婆，你终于想起来、你老公不是喝露水就能活的仙人了。我这个月，过得实在是苦啊……” 周子坤把这个月的拮据，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越说孟黎明的头低得越厉害，越听越觉得自己属貔貅子的，只管吃，不管拉，只管周子坤要工资，不给周子坤一分钱零花。 周子坤完完全全成了小可怜啊。 周子坤见成功骗到了孟黎明，呵呵笑道：“骗你的。买婚戒的钱是管同事们借的，后来他们又随了份子钱，我就用份子钱还了买婚戒钱，羊毛，出在羊身上嘛……还有，” 周子坤把自己的钱包拿出来，拿出一摞现金，自己只留下了二百多，其余的都给了孟黎明：“这个月15号就开工资了，因为办案，没来得及给你；此外爱军不是给我买了新相机吗？旧相机我低价出了，总共剩下了2000多，全部上交……我只留两百多零花……” 孟黎明眨了眨眼，自己预想的零花钱是以千为单位，到了周子坤这里，成了以百为单位，还没破五百。 孟黎明担心道：“够吗？不得有礼份子啥的？” 经孟黎明这么一提醒，周子坤想起来了，向孟黎明摊开手心：“明明，再给我一百，治安大队有个同志结婚了……” “哦”，孟黎明答应了一声，又递给了周子坤一百块…… 周子坤一脸满足，嘴里碎碎念：“我老婆真大方，老于媳妇绝不会让他钱包里的钱超过五十块，每次花钱都汇报……” 孟黎明：“……” 第246章 我要带你尝遍酸甜辣咸 几人去吃了火锅。 中午不能喝酒，几个便改到了晚上。 本想带着孟黎明一起喝，结果旁边坐了个周子坤，不说话，就那么笑眯眯的看着你，怪瘆人的。 到了最后，孟黎明只在提酒时喝了一杯啤酒，白酒，一滴都没粘。 吃完饭，孟黎明带周子坤参观了一下新家。 原本周子坤房子这侧，客厅仍用做客厅，主卧仍做主卧，两套房子阳台打通，成为绿植房。 原来书房改成次卧；原来暗房改成儿童房。 原本孟黎明的那侧，其中一间卧室改成书房，与孟黎明原来的书房中间墙打通，改成通顶的红木共用书架，书架上已经摆满了两人的书籍，以及荣获和各种荣誉牌子。 以书架为中线分成两个半开式书房。 一侧红木书桌上摆着新电脑，电脑旁是新相机，身后一张临时休息的双人沙发，墙上并列挂着一张全国交通地图和一张s省交通地图。 这里应该是周子坤的书房。 另一侧红木书桌上摆着旧电脑，除了电脑，还有一台打印机。 办公桌背侧，半面墙的软橡木板，上面用按钉钉住了无数张孟黎明和周子坤的照片。 不用问，这是孟黎明的书房了。 两间书房属于半开式，二人既可侧头看见彼此，又能关上门，互不打扰。 原本孟黎明的衣帽间还是衣帽间，只是重新打了柜子和换衣凳。 原本孟黎明的客厅部分，重新砌了墙，分成三个部分，阳台部分做成了绿植房，郁郁葱葱。 中间部门做为新的暗房，给周子坤洗照片用。 外侧部分做成了半开式小狗之家，以活动式栅栏围着，里面装有狗窝、狗食区及入厕区等。 孟黎明拍了拍门板，笑道：“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听爱军哥说了，是你特意叮嘱他的，防盗门要最厚的，卧室门要铁皮门，窗户要安铁栅栏，狗窝手面做了个暗墙，用于装保险柜，甚至，能藏下个人，你这搞得，跟谍战剧似的。” 周子坤笑笑：“这还不算小心。” 周子坤拉着孟黎明走到客厅入户门处，拉开鞋柜，指着最上一格一角：“明天开始，我会在这里藏一根电击棒，你车里也会放一根。” 孟黎明哭笑不得：“老公，你会不会太小心了？” 周子坤肃然：“去年，又有一个刑警队长家里出事了，我自己不怕出事，我只怕你出事。你写的那些小说，不也强调侦察与反侦察吗？” 孟黎明一怔，尴尬道：“你，知道了？” 周子坤点头：“所以，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周子坤拉孟黎明回了书房，从书架上找到了1990年的《猫头鹰》杂志，指着上面的署名“黎明”道：“警号是1992年下半年才变更的，但你在此之前，你的笔名已经叫做‘黎明’，这是为什么？” 果然是刑警队长，问的问题，一针见血，孟黎明想反驳都没办法。 孟黎明呢喃道：“如果、如果我说是巧合，你信吗？” 周子坤将孟黎明拽过来，坐在自己大腿上：“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那你告诉我，是巧合吗？” 孟黎明眼眸闪过一抹痛色，良久才摇头：“不是巧合。我曾经做过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有一生那么长。梦里有我，有警号，还有申威……梦里面很苦很苦，苦得我已经尝不出其他味道了。我十七岁随母亲嫁给了孙金良，十八岁被孙河山……” 周子坤后怕的用手掌捂住了孟黎明的嘴：“既然是苦的，就不要再回忆了。我以后再也不问了。我要带你尝遍酸甜辣咸，独独不再尝苦，好不好？” 孟黎明欣慰的看着心上人，扁了扁樱桃小口：“老公，我现在就想吃甜的。” 周子坤满口答应：“好，一会儿走的时候直接给你买糖吃。” 孟黎明撒娇：“可我想立刻、马上吃，一刻也不想等。” 周子坤一脸为难，他现在到哪儿去找糖果喂老婆吃？ 正冥思苦想着家里哪个角落可能有糖份的存在，孟黎明已经抬头，“唧”亲了周子坤唇腹一下，意犹未尽的用舌头舔了舔唇角，痴痴的笑：“老公的嘴，最甜。” 周子坤哭笑不得，不由得感慨，自己这辈子，算是彻底栽在这磨人的小妖精手里了。 时间不早了，二人回到了宾馆。 孟黎明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一摞现金来，道歉道：“老公，我这人心粗，对钱也没啥概念，前几天和我妈回辽县才知道，我的婚戒不是李老师买的，而是你自己买的；可当时，你的钱已经全都上交给我了，是不是从朋友那里借钱了？你赶紧还给人家。另外，你钱包里得放零花钱，你看放多少合适？一个月1000？2000？还是3000？” 周子坤委屈巴巴的看着孟黎明：“老婆，你终于想起来、你老公不是喝露水就能活的仙人了。我这个月，过得实在是苦啊……” 周子坤把这个月的拮据，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越说孟黎明的头低得越厉害，越听越觉得自己属貔貅子的，只管吃，不管拉，只管周子坤要工资，不给周子坤一分钱零花。 周子坤完完全全成了小可怜啊。 周子坤见成功骗到了孟黎明，呵呵笑道：“骗你的。买婚戒的钱是管同事们借的，后来他们又随了份子钱，我就用份子钱还了买婚戒钱，羊毛，出在羊身上嘛……还有，” 周子坤把自己的钱包拿出来，拿出一摞现金，自己只留下了二百多，其余的都给了孟黎明：“这个月15号就开工资了，因为办案，没来得及给你；此外爱军不是给我买了新相机吗？旧相机我低价出了，总共剩下了2000多，全部上交……我只留两百多零花……” 孟黎明眨了眨眼，自己预想的零花钱是以千为单位，到了周子坤这里，成了以百为单位，还没破五百。 孟黎明担心道：“够吗？不得有礼份子啥的？” 经孟黎明这么一提醒，周子坤想起来了，向孟黎明摊开手心：“明明，再给我一百，治安大队有个同志结婚了……” “哦”，孟黎明答应了一声，又递给了周子坤一百块…… 周子坤一脸满足，嘴里碎碎念：“我老婆真大方，老于媳妇绝不会让他钱包里的钱超过五十块，每次花钱都汇报……” 孟黎明：“……” 第247章 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周子坤一脸严肃的把孟黎明拉到床边坐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孟黎明莫名其妙道：“老公，你有啥话你就说？干嘛吞吞吐吐的？” 周子坤似鼓了很大的勇气道：“老婆，我是你小说的八年读者了，最近感觉、感觉你的小说，它有点儿、有点儿……” 孟黎明眼睛瞬间一亮：“你也看出来了？” 孟黎明自顾自的往下说：“耿编辑也给我打电话了，说我写作风格变了。以前写的案子，让人看了心情阴郁，好像照不到一丝光亮；现在写的，比过去温暖多了，不住的夸我呢，这是好事，都是你的功劳。” 周子坤尴尬挠头：“明明，我不是说整体风格变了，我是想说你案子的细节有些问题。” “案子细节？”孟黎明一脸求知的渴望。 周子坤继续：“比如，你窒息案中提到的尸斑，正常温度湿度下，人死后半个小时就会出现；比如，你碎尸案中提到的碎尸，身高一米五的无经验的女凶手，是不可能一个小时内科学肢解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公斤的丈夫的……” 孟黎明兴奋的鼓起了掌：“对哦，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以后涉及到杀人，我得请你做技术顾问……” 周子坤：“……” 这话听得咋这么瘆人呢？ 孟黎明也意识到了，立马改口：“做探案顾问。快来跟我好好讲讲，说不定我能开本关于法医的书。按你的说法，肢解男性尸体科学算法应该多长时间？能肢解出多少块骨头……” 好家伙，明明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却一起倚偎在床上，打鸡血似的讨论，妻子如何把丈夫肢解，怎么肢解科学，肢解出多少块骨头…… 周子坤一一作答，却不肯给孟黎明白当探案顾问，反过来让孟黎明给他当会计顾问，他要着手学会计专业知识了。 俩人互为顾问，寓情于学，寓学于情。 时间进入八月，孟黎明和周子坤终于结束了酒店入住生涯，搬回了新家。 黎明大厦。 孟黎明的办公室。 孟爱军紧盯着孟黎明的眼睛，看得孟黎明直发毛：“爱军哥，你找我有事？” 孟爱军轻眯了眼：“明明，听说你搬回家住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孟黎明一脸懵逼：“我忘了什么事？什么事？” 孟爱军气哼哼道：“你俩婚也结了，楼也装了，家也搬了，是不是该把你的狗子们接回去了？” 孟黎明这才恍然大悟，搬家的时候，她把“鸡腿”和“雪花”委托给了孟爱军照顾。 两个人只忙着二人世界，竟然把这俩狗给忘得一干二净，真是色令智昏啊。 孟黎明立马允诺：“晚上 ，我和子坤一起去接两只狗，这么长时间，辛苦你了。” 晚上，小两口驱车去孟爱军家取狗。 进屋一看傻眼了，送来的时候是两只狗，走的时候，竟然是-----六只狗。 “鸡腿”和“雪花”竟然有孩子了，生了四只狗，白花相间，可可爱爱的。 孟黎明抱着小小狗，感觉心都跟着化了。 回到家，安顿好小小狗，周子坤去遛了大狗。 待半个小时后周子坤回来，孟黎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周子坤忙问怎么了，孟黎明叹了口气道：“我接到了钟荣的电话，羊城商圈项目出了点儿问题，我得去一趟，归期不定。” 周子坤面色肃然：“是不是申威又搞破坏了？” 孟黎明点头：“钟荣手续跑得一直不太顺利，申威暗地里开始接触羊城的相关部门，看样子，他是想等手头的项目一收尾，无缝儿对接我们这个项目。” 周子坤狐疑：“可这个项目的前期投入是钟荣啊？他不点头，申威能接这个项目吗？” 孟黎明沉吟道：“羊城商圈烂尾多年，钟荣虽说有投资份额，但若重启，各部门不积极，也难以建树。得想个办法，变官方被动为主动。羊城商圈项目，是钟家重振旗鼓的唯一机会，也是我扳倒申威的重要一环，这个项目，绝不能丢。” 周子坤点头：“那你去，家里有我。只是，我不能跟你去，实在不放心，我帮你介绍个人当司机兼保镖怎么样？” 孟黎明曾雇佣过武大海当司机兼保镖，但武大海已经华丽转身，成了周红的老公，加海鸿快递公司老板。 孟黎明点头答应，上次遇到连环杀人犯的惊险历历在目，有人陪着她，哪怕是帮她跑个腿学个舌当个小打也好。 周子坤道：“你记不记得，当年和我爸一起出车祸的四个警察中，有一名被毁容的小警察幸存下来了？我每年都会抽空去看望他。自那次车祸后他就出现了应激反应，不敢动枪，但身手还在，他一直想离开公安队伍 ，如果你同意，我叫他过来。” 孟黎明点头：“好啊，立过功的人民警察啊，哪个公司会不爱？让他直接上岗，后天跟我出发去羊城，工资比肩保安队长，出差补助另算，公出费用实报实销，可以吗？” 周子坤终于松了口气，他不能随身保护孟黎明，有个信得过的人代他保护她，他还稍微心安一些。 第二天，孟黎明就见到了这个人。 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身形欣长匀称，不壮，但一看就很有战斗力的感觉。 不爱说话，戴着鸭舌帽，且总低着头。 因为孟黎明是坐着的，可以看见他左边半边脸上残存的烧伤的痕迹。 一眼就能看出来有疤，但还算匀称，并不吓人，反而增加了一股神秘感。 孟黎明问了名字和年龄，王世军，25虚岁，和孟黎明同龄。 孟黎明突然有种心酸，现在25虚岁，那就意味着当年和周游一起出事的时候，王世军还是一名从警校毕业入警不久的新生代警察，结果就遭受了这样的打击。 第247章 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周子坤一脸严肃的把孟黎明拉到床边坐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孟黎明莫名其妙道：“老公，你有啥话你就说？干嘛吞吞吐吐的？” 周子坤似鼓了很大的勇气道：“老婆，我是你小说的八年读者了，最近感觉、感觉你的小说，它有点儿、有点儿……” 孟黎明眼睛瞬间一亮：“你也看出来了？” 孟黎明自顾自的往下说：“耿编辑也给我打电话了，说我写作风格变了。以前写的案子，让人看了心情阴郁，好像照不到一丝光亮；现在写的，比过去温暖多了，不住的夸我呢，这是好事，都是你的功劳。” 周子坤尴尬挠头：“明明，我不是说整体风格变了，我是想说你案子的细节有些问题。” “案子细节？”孟黎明一脸求知的渴望。 周子坤继续：“比如，你窒息案中提到的尸斑，正常温度湿度下，人死后半个小时就会出现；比如，你碎尸案中提到的碎尸，身高一米五的无经验的女凶手，是不可能一个小时内科学肢解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公斤的丈夫的……” 孟黎明兴奋的鼓起了掌：“对哦，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以后涉及到杀人，我得请你做技术顾问……” 周子坤：“……” 这话听得咋这么瘆人呢？ 孟黎明也意识到了，立马改口：“做探案顾问。快来跟我好好讲讲，说不定我能开本关于法医的书。按你的说法，肢解男性尸体科学算法应该多长时间？能肢解出多少块骨头……” 好家伙，明明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却一起倚偎在床上，打鸡血似的讨论，妻子如何把丈夫肢解，怎么肢解科学，肢解出多少块骨头…… 周子坤一一作答，却不肯给孟黎明白当探案顾问，反过来让孟黎明给他当会计顾问，他要着手学会计专业知识了。 俩人互为顾问，寓情于学，寓学于情。 时间进入八月，孟黎明和周子坤终于结束了酒店入住生涯，搬回了新家。 黎明大厦。 孟黎明的办公室。 孟爱军紧盯着孟黎明的眼睛，看得孟黎明直发毛：“爱军哥，你找我有事？” 孟爱军轻眯了眼：“明明，听说你搬回家住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孟黎明一脸懵逼：“我忘了什么事？什么事？” 孟爱军气哼哼道：“你俩婚也结了，楼也装了，家也搬了，是不是该把你的狗子们接回去了？” 孟黎明这才恍然大悟，搬家的时候，她把“鸡腿”和“雪花”委托给了孟爱军照顾。 两个人只忙着二人世界，竟然把这俩狗给忘得一干二净，真是色令智昏啊。 孟黎明立马允诺：“晚上 ，我和子坤一起去接两只狗，这么长时间，辛苦你了。” 晚上，小两口驱车去孟爱军家取狗。 进屋一看傻眼了，送来的时候是两只狗，走的时候，竟然是-----六只狗。 “鸡腿”和“雪花”竟然有孩子了，生了四只狗，白花相间，可可爱爱的。 孟黎明抱着小小狗，感觉心都跟着化了。 回到家，安顿好小小狗，周子坤去遛了大狗。 待半个小时后周子坤回来，孟黎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周子坤忙问怎么了，孟黎明叹了口气道：“我接到了钟荣的电话，羊城商圈项目出了点儿问题，我得去一趟，归期不定。” 周子坤面色肃然：“是不是申威又搞破坏了？” 孟黎明点头：“钟荣手续跑得一直不太顺利，申威暗地里开始接触羊城的相关部门，看样子，他是想等手头的项目一收尾，无缝儿对接我们这个项目。” 周子坤狐疑：“可这个项目的前期投入是钟荣啊？他不点头，申威能接这个项目吗？” 孟黎明沉吟道：“羊城商圈烂尾多年，钟荣虽说有投资份额，但若重启，各部门不积极，也难以建树。得想个办法，变官方被动为主动。羊城商圈项目，是钟家重振旗鼓的唯一机会，也是我扳倒申威的重要一环，这个项目，绝不能丢。” 周子坤点头：“那你去，家里有我。只是，我不能跟你去，实在不放心，我帮你介绍个人当司机兼保镖怎么样？” 孟黎明曾雇佣过武大海当司机兼保镖，但武大海已经华丽转身，成了周红的老公，加海鸿快递公司老板。 孟黎明点头答应，上次遇到连环杀人犯的惊险历历在目，有人陪着她，哪怕是帮她跑个腿学个舌当个小打也好。 周子坤道：“你记不记得，当年和我爸一起出车祸的四个警察中，有一名被毁容的小警察幸存下来了？我每年都会抽空去看望他。自那次车祸后他就出现了应激反应，不敢动枪，但身手还在，他一直想离开公安队伍 ，如果你同意，我叫他过来。” 孟黎明点头：“好啊，立过功的人民警察啊，哪个公司会不爱？让他直接上岗，后天跟我出发去羊城，工资比肩保安队长，出差补助另算，公出费用实报实销，可以吗？” 周子坤终于松了口气，他不能随身保护孟黎明，有个信得过的人代他保护她，他还稍微心安一些。 第二天，孟黎明就见到了这个人。 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身形欣长匀称，不壮，但一看就很有战斗力的感觉。 不爱说话，戴着鸭舌帽，且总低着头。 因为孟黎明是坐着的，可以看见他左边半边脸上残存的烧伤的痕迹。 一眼就能看出来有疤，但还算匀称，并不吓人，反而增加了一股神秘感。 孟黎明问了名字和年龄，王世军，25虚岁，和孟黎明同龄。 孟黎明突然有种心酸，现在25虚岁，那就意味着当年和周游一起出事的时候，王世军还是一名从警校毕业入警不久的新生代警察，结果就遭受了这样的打击。 第248章 “拼命三娘”华晶晶 孟黎明叫来了现在身为人事部兼行政部部长的华晶晶，让她带领王世军办好入职手续、熟悉一下新环境，分配好新宿舍，次日让王世军陪同她和华晶晶前往羊城。 办好入职手续，华晶晶带着王世军去了宿舍楼，边走边介绍：“黎明大厦女工宿舍多，男工宿舍少，大多是保安，全都集中在一楼。现在剩下个四人间和六人间，四人间住了三人，余一张床，六人间很久没人住过了，你想住哪间？” 王世军没吭声。 华晶晶无奈继续说道：“四人间在阳面，六人间在阴面，你想住哪间？” 王世军仍旧没吭声。 华晶晶指了两间屋子的大概位置，再次问：“四人间在最里侧，六人间在最外侧，挨着宿舍大门和保安值班室，你想住哪间？” 这一次，王世军出乎意料的开口了：“六人间。” 华晶晶暗自吐槽， 真够孤僻的，这小子是孤僻惯了？ 华晶晶带他走到六人间门前，刚打开门，王世军突然扯了一把华晶晶，独自进了宿舍，把华晶晶关在了门外。 华晶晶一脸懵逼，有种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迷糊感。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归她行政部部长直管的下属，竟然给她吃了闭门羹。 华晶晶气得一跺脚，扭头就走，走出十几步，又想起来孟黎明叮嘱她考验一下王世军的技能，只好又忍气吞声的往回走。 到了宿舍门口，看见王世军拎着两只耗子尾巴出来了。 肯定是因为他那间宿舍在一楼，又长期无人居住打理，有了耗子窝了。 华晶晶怔忡了下，这家伙，刚才突然把她拉出宿舍，不会是怕她被耗子吓到？ 华晶晶又让王世军开车，载她去购买前往羊城的伴手礼。 经多方考察，华晶晶得出结论，这个王世军，除了不爱说话以外，没发现什么其他缺点。 但若给领导当司机兼保镖，不爱说话这个缺点，好像又成了优点。 第二天，一行三人驱车前往羊城。 孟黎明离开的第四天，周子坤也接到了出差任务。 于是，一大一小四只狗狗，于次日早晨六点，再次出现在了孟爱军家的门口。 孟爱军揉了揉惺忪睡眼，待看到六条狗后瞬间崩溃了：“周子坤，你们两口子太过份了？能不能别可我一个人霍霍？我给你指条明路，去找红姐，小玥玥喜欢狗喜欢老长时间了……” 周子坤一脸的理直气壮：“交给你自然有交给你的理由。第一，你家有现成的狗窝狗盆；第二，狗是你给接生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雏鸟效应，它们对你有感情；第三，明明只信任你，不信任别人，你别让她失望了……” 孟爱军咬牙切齿：“周子坤，你真阴险，就知道用明明来压我，走走走……” 周子坤欢快的答了声“好咧”，撒丫子就跑了。 孟爱军只好把几只狗子让进了屋，内心则无限感慨：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要同时供养六条狗。 未感慨完，自己先怔住，如果不把“鸡腿”和“雪花”分开来关，任由他们交配，他可能会再收获四条、八条、十六条狗狗……这些狗狗成年又会交配，又会生三十二条？不对，四十八条？狗狗……他就会子子孙孙无穷尽了。 孟爱军吓得一哆嗦，立马把“雪花”单独关了禁闭。 孟黎明一行在路上行驶了三天，到达羊城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人直接去了孟黎明位于松湖区的家，刚好有三间卧室，三人每人一间，赶紧补觉。 中午，和钟荣见了面，了解现在项目的最新进展，以及申威的动作。 钟荣告诉孟黎明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坏消息是，申威和政府一个官员关系混得风生水起，一直从中作梗； 好消息是，因为孟黎明把郢洲的项目拱手相让，导致申威同时动工郢洲和林洲两个中型商圈项目，还贷了不少款，想要抢羊城商圈项目，得给一定的时间资金回笼。 孟黎明沉吟道：“申威自己干，确实有小马拉大车的弊端，但他这个人，阴损坏，且很有交际手腕，他的靠山，不一定成事，但一定能坏事，属于做糖不甜、但做醋一定酸的所在，拖久了不是好事。” 钟荣点头：“我知道了，孟董。我会加快推进此事，今天晚上就约好了请相关关键人员吃饭。只是……你若没来羊城，不露面还算说得过去；现在既然到了羊城，怎么着了得露个面，免得那些小肚鸡肠的挑理。您放心，我帮您挡酒，你露个面表示重视就行。” 此次新成立的项目公司，法人和董事长都是孟黎明，一直不露面，确实说不过去。 孟黎明无所谓道：“荣哥，既然我都出面了，就不会拘泥于那些小细节，只要不碰触底线，喝酒我也没问题。” 华晶晶自告奋勇：“孟总，我陪您去，我是一个女人，关键时刻帮您挡挡酒、耍耍赖，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 这也是孟黎明宁带华晶晶来羊城的原因之一。 华晶晶之所以提拔得这么快，是她“拼命三娘”的行事风格换来的。 孟爱军和周红出去酒局，最爱带的也是华晶晶。 华晶晶不仅长相好、学历高，还心思细、脑子快，更不怕喝酒。 在酒局上，她一个高知未婚女青年，不仅听得了对方客户说的荤段子，在被对方开荤段子开到自身时，还能幽默的怼回去，让对方既高兴又无言以对。 孟黎明带华晶晶来羊城的另一个原因是，她一个女人，单独和王世军外出，实在不方便。 晚上，把酒言欢，宾主尽兴。 有华晶晶挡着，孟黎明少喝了不少酒，只头有些晕沉。 华晶晶和钟荣则是完全的酩酊大醉了。 王世军默然的载着两个女人回了松湖区的家。 停好车，一次性送不了两个女人，王世军先送孟黎明上楼。 他不敢背或抱孟黎明，只能虚扶着，仿佛孟黎明是一方青花瓷，生怕磕裂了、碰碎了。 华晶晶看在眼里，暗挑大指，这家伙闷得像空气一样，还挺有心机，知道对老板好，又知道有分寸，孺子可教也。 等了一会儿，王世军终于来接她了。 华晶晶下车，虚晃着把手伸向王世军，让王世军像扶孟黎明一样虚扶着她。 结果，整个身子一飘，被王世军像扛麻袋似的扛在肩头，噌蹭蹭上了楼梯，那叫一个健步如飞。 第248章 “拼命三娘”华晶晶 孟黎明叫来了现在身为人事部兼行政部部长的华晶晶，让她带领王世军办好入职手续、熟悉一下新环境，分配好新宿舍，次日让王世军陪同她和华晶晶前往羊城。 办好入职手续，华晶晶带着王世军去了宿舍楼，边走边介绍：“黎明大厦女工宿舍多，男工宿舍少，大多是保安，全都集中在一楼。现在剩下个四人间和六人间，四人间住了三人，余一张床，六人间很久没人住过了，你想住哪间？” 王世军没吭声。 华晶晶无奈继续说道：“四人间在阳面，六人间在阴面，你想住哪间？” 王世军仍旧没吭声。 华晶晶指了两间屋子的大概位置，再次问：“四人间在最里侧，六人间在最外侧，挨着宿舍大门和保安值班室，你想住哪间？” 这一次，王世军出乎意料的开口了：“六人间。” 华晶晶暗自吐槽， 真够孤僻的，这小子是孤僻惯了？ 华晶晶带他走到六人间门前，刚打开门，王世军突然扯了一把华晶晶，独自进了宿舍，把华晶晶关在了门外。 华晶晶一脸懵逼，有种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迷糊感。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归她行政部部长直管的下属，竟然给她吃了闭门羹。 华晶晶气得一跺脚，扭头就走，走出十几步，又想起来孟黎明叮嘱她考验一下王世军的技能，只好又忍气吞声的往回走。 到了宿舍门口，看见王世军拎着两只耗子尾巴出来了。 肯定是因为他那间宿舍在一楼，又长期无人居住打理，有了耗子窝了。 华晶晶怔忡了下，这家伙，刚才突然把她拉出宿舍，不会是怕她被耗子吓到？ 华晶晶又让王世军开车，载她去购买前往羊城的伴手礼。 经多方考察，华晶晶得出结论，这个王世军，除了不爱说话以外，没发现什么其他缺点。 但若给领导当司机兼保镖，不爱说话这个缺点，好像又成了优点。 第二天，一行三人驱车前往羊城。 孟黎明离开的第四天，周子坤也接到了出差任务。 于是，一大一小四只狗狗，于次日早晨六点，再次出现在了孟爱军家的门口。 孟爱军揉了揉惺忪睡眼，待看到六条狗后瞬间崩溃了：“周子坤，你们两口子太过份了？能不能别可我一个人霍霍？我给你指条明路，去找红姐，小玥玥喜欢狗喜欢老长时间了……” 周子坤一脸的理直气壮：“交给你自然有交给你的理由。第一，你家有现成的狗窝狗盆；第二，狗是你给接生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雏鸟效应，它们对你有感情；第三，明明只信任你，不信任别人，你别让她失望了……” 孟爱军咬牙切齿：“周子坤，你真阴险，就知道用明明来压我，走走走……” 周子坤欢快的答了声“好咧”，撒丫子就跑了。 孟爱军只好把几只狗子让进了屋，内心则无限感慨：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要同时供养六条狗。 未感慨完，自己先怔住，如果不把“鸡腿”和“雪花”分开来关，任由他们交配，他可能会再收获四条、八条、十六条狗狗……这些狗狗成年又会交配，又会生三十二条？不对，四十八条？狗狗……他就会子子孙孙无穷尽了。 孟爱军吓得一哆嗦，立马把“雪花”单独关了禁闭。 孟黎明一行在路上行驶了三天，到达羊城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人直接去了孟黎明位于松湖区的家，刚好有三间卧室，三人每人一间，赶紧补觉。 中午，和钟荣见了面，了解现在项目的最新进展，以及申威的动作。 钟荣告诉孟黎明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坏消息是，申威和政府一个官员关系混得风生水起，一直从中作梗； 好消息是，因为孟黎明把郢洲的项目拱手相让，导致申威同时动工郢洲和林洲两个中型商圈项目，还贷了不少款，想要抢羊城商圈项目，得给一定的时间资金回笼。 孟黎明沉吟道：“申威自己干，确实有小马拉大车的弊端，但他这个人，阴损坏，且很有交际手腕，他的靠山，不一定成事，但一定能坏事，属于做糖不甜、但做醋一定酸的所在，拖久了不是好事。” 钟荣点头：“我知道了，孟董。我会加快推进此事，今天晚上就约好了请相关关键人员吃饭。只是……你若没来羊城，不露面还算说得过去；现在既然到了羊城，怎么着了得露个面，免得那些小肚鸡肠的挑理。您放心，我帮您挡酒，你露个面表示重视就行。” 此次新成立的项目公司，法人和董事长都是孟黎明，一直不露面，确实说不过去。 孟黎明无所谓道：“荣哥，既然我都出面了，就不会拘泥于那些小细节，只要不碰触底线，喝酒我也没问题。” 华晶晶自告奋勇：“孟总，我陪您去，我是一个女人，关键时刻帮您挡挡酒、耍耍赖，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 这也是孟黎明宁带华晶晶来羊城的原因之一。 华晶晶之所以提拔得这么快，是她“拼命三娘”的行事风格换来的。 孟爱军和周红出去酒局，最爱带的也是华晶晶。 华晶晶不仅长相好、学历高，还心思细、脑子快，更不怕喝酒。 在酒局上，她一个高知未婚女青年，不仅听得了对方客户说的荤段子，在被对方开荤段子开到自身时，还能幽默的怼回去，让对方既高兴又无言以对。 孟黎明带华晶晶来羊城的另一个原因是，她一个女人，单独和王世军外出，实在不方便。 晚上，把酒言欢，宾主尽兴。 有华晶晶挡着，孟黎明少喝了不少酒，只头有些晕沉。 华晶晶和钟荣则是完全的酩酊大醉了。 王世军默然的载着两个女人回了松湖区的家。 停好车，一次性送不了两个女人，王世军先送孟黎明上楼。 他不敢背或抱孟黎明，只能虚扶着，仿佛孟黎明是一方青花瓷，生怕磕裂了、碰碎了。 华晶晶看在眼里，暗挑大指，这家伙闷得像空气一样，还挺有心机，知道对老板好，又知道有分寸，孺子可教也。 等了一会儿，王世军终于来接她了。 华晶晶下车，虚晃着把手伸向王世军，让王世军像扶孟黎明一样虚扶着她。 结果，整个身子一飘，被王世军像扛麻袋似的扛在肩头，噌蹭蹭上了楼梯，那叫一个健步如飞。 第249章 没学过光合作用吗？ 被王世军这么一扛上楼，华晶晶本就晕沉的脑袋被晃得七荤八素，一进房间，直奔洗手间，好一顿倾吐。 这一吐，华晶晶脑子仿佛清醒了不少，越想越气，直接敲响了王世军的卧室。 王世军开了门，此时的他没有戴鸭舌帽，脸颊上的烫伤清晰了一些，看得华晶晶一怔。 王世军下意识转身，再次戴上鸭舌帽，这才走回门口，声音低沉道：“有事？” 华晶晶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兴师问罪的：“你，刚刚怎么回事？对孟总呵护备至的，对我，比杀年猪一样粗鲁！你别忘了，我可是行政部部长，是你的顶头上司！你就不怕我给你小鞋穿？！” 王世军没说话，而是抬手，吓得华晶晶本能双臂护头。 王世军错愕的看了一眼华晶晶，摊开手掌心，闷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掌心里，平躺着一条断了的项链，是华晶晶的，应该是刚刚扛上肩头时刮到王世军衣服断掉的。 华晶晶取回项链，外强中干道：“项链断了我可以不怪你，但你扛我上楼这件事，我心里过不去。你这差别对待的也太明显了。” 王世军语气平静无波：“你，在酒席上，也区别对待孟总和钟总了。” 华晶晶讶然，这家伙站在包房门外，竟然了解包房内酒局的事。 他所说的区别对待，肯定是华晶晶只替孟黎明挡酒，没替钟荣挡酒的事。 华晶晶翻了一记白眼儿，还真当自己是观世间救世祖了，救得了一个孟黎明就不错了，还能救得了天下苍生？总得有个轻重缓急？ 华晶晶理直气壮：“我是孟总一手提拔起来的，不是钟总一手提拔起来的，我不能分不清大小王啊……” 王世军淡然无波：“我，也是这么想的。” 华晶晶：“……” 华晶晶呆若木鸡，王世军什么意思？ 是说她华晶晶能分得清大小王，在孟总和钟总之间，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帮孟总挡酒； 所以他王世军也分得清大小王，在孟总和她华晶晶之间，义无反顾的选择扶着孟总上楼，抓猪似的扛着她上楼…… 分得清大小王！ 漂亮！ 没毛病。 华晶晶都想给王世军鼓掌叫好了。 夜半，华晶晶肚子空得难受，跑到厨房找吃的。 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一道人影自客厅窗户方向走过来，递过来撕剩下半块儿的面包。 是王世军，这么黑灯瞎火的，竟然还戴着那只鸭帽。 这家伙，走路跟猫似的，还戴着帽子，不被认成贼还真是万幸。 华晶晶接过面包，毫不嫌弃的张嘴就啃，与白日里窈窕生姿的白领形象天差地别。 华晶晶边吃边数落王世军：“你这人怎么不说话？一出现就让人汗毛倒竖，瘆得慌。” 王世军没搭话。 华晶晶自顾自的碎碎念：“听孟总说，你以前和周队长是同事，还是一名立过功的警察，怎么不干了？家里着急用钱？” 王世军摇头，想着华晶晶看不清，勉强挤出一句话来：“不想被特别照顾；受周队长所托。” 字不多，华晶晶却猜了个大概。 王世军因公受伤，一车四同事，另三同事因公殉职，只他一人独活。 因为应激不能用q，同志们同情他、照顾他，不派公务，甚至有人透过他，会联想到另三名逝去的警察。 他们的本意是好的，只是身为当事人的王世军，却是一种变相的刺伤。 于是，王世军毅然辞职，受周子坤所托，这才来到了黎明制衣公司，保护孟黎明。 华晶晶吃完了面包，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凉白开，颇为痛快的打了个嗝，转身想走时，王世军意外问了句：“那个，为什么？” 华晶晶一头雾水：“哪个，为什么？” 王世军：“那个、交杯酒。” 酒局上，本来喝得气氛挺好，结果其中一个人，借着酒劲儿，非要和孟黎明喝一杯交杯酒，明显对孟黎明起了色心。 孟黎明的脸色当时就沉下来了。 华晶晶立马打了圆场，一边给孟黎明使眼色稍安勿躁，一边主动与那人喝起了交杯酒，总算各给台阶，圆过去了。 华晶晶不以为然：“就这件事？还能为什么？我不是跟你说了，要分得清大小王吗？现在这个时候，项目就是那个大王。成了，老板吃肉咱喝汤；不成，老板和咱一起喝西北风。不就是一杯交杯酒嘛，喝了我又不会损失啥。” 王世军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华晶晶虽然看不清楚，却完全感受得到王世军的低气压。 华晶晶轻笑一声：“小弟弟，你不会以为毁了容、被大家优待就是人生中最大的挫折了？生活中的不易多着呢，求人膝盖要弯曲，交杯酒，小菜一碟。” 华晶晶的父亲，很是重男轻女，华晶晶为改变待遇，卯足了劲儿学习，好在家境还可以，大哥学习又差，这才有了她上大学的机会。 大学毕业时，父亲逼她分配回老家嫁个乡长的儿子； 华晶晶不同意，毅然留在s城； 想和乔晓峰确定关系，偏齐晓峰对她只是骑驴找马，后来更是弃她出国。 后来，辛东凯的家电大世界易主，华哥哥家电摊位不保，华父又想到了这个女儿，骗她回家，打了她并关了起来，逼她嫁新东家那不学无术的儿子。 华晶晶逃出来后，想随乔晓峰出国了之。 直到遇到了孟黎明，一语惊醒梦中人，这才改变了她原有的生活轨迹。 华晶晶慵懒的挥了挥手：“小弟弟，你上学的时候没学过光合作用吗？你再不吸收太阳能，就无法储存能量了。” 华晶晶回屋里睡觉去了。 王世军懵逼的眨眼，直到摸到了头上的帽子，这才恍然，华晶晶，是嫌弃他天天戴着帽子了。 第249章 没学过光合作用吗？ 被王世军这么一扛上楼，华晶晶本就晕沉的脑袋被晃得七荤八素，一进房间，直奔洗手间，好一顿倾吐。 这一吐，华晶晶脑子仿佛清醒了不少，越想越气，直接敲响了王世军的卧室。 王世军开了门，此时的他没有戴鸭舌帽，脸颊上的烫伤清晰了一些，看得华晶晶一怔。 王世军下意识转身，再次戴上鸭舌帽，这才走回门口，声音低沉道：“有事？” 华晶晶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兴师问罪的：“你，刚刚怎么回事？对孟总呵护备至的，对我，比杀年猪一样粗鲁！你别忘了，我可是行政部部长，是你的顶头上司！你就不怕我给你小鞋穿？！” 王世军没说话，而是抬手，吓得华晶晶本能双臂护头。 王世军错愕的看了一眼华晶晶，摊开手掌心，闷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掌心里，平躺着一条断了的项链，是华晶晶的，应该是刚刚扛上肩头时刮到王世军衣服断掉的。 华晶晶取回项链，外强中干道：“项链断了我可以不怪你，但你扛我上楼这件事，我心里过不去。你这差别对待的也太明显了。” 王世军语气平静无波：“你，在酒席上，也区别对待孟总和钟总了。” 华晶晶讶然，这家伙站在包房门外，竟然了解包房内酒局的事。 他所说的区别对待，肯定是华晶晶只替孟黎明挡酒，没替钟荣挡酒的事。 华晶晶翻了一记白眼儿，还真当自己是观世间救世祖了，救得了一个孟黎明就不错了，还能救得了天下苍生？总得有个轻重缓急？ 华晶晶理直气壮：“我是孟总一手提拔起来的，不是钟总一手提拔起来的，我不能分不清大小王啊……” 王世军淡然无波：“我，也是这么想的。” 华晶晶：“……” 华晶晶呆若木鸡，王世军什么意思？ 是说她华晶晶能分得清大小王，在孟总和钟总之间，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帮孟总挡酒； 所以他王世军也分得清大小王，在孟总和她华晶晶之间，义无反顾的选择扶着孟总上楼，抓猪似的扛着她上楼…… 分得清大小王！ 漂亮！ 没毛病。 华晶晶都想给王世军鼓掌叫好了。 夜半，华晶晶肚子空得难受，跑到厨房找吃的。 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一道人影自客厅窗户方向走过来，递过来撕剩下半块儿的面包。 是王世军，这么黑灯瞎火的，竟然还戴着那只鸭帽。 这家伙，走路跟猫似的，还戴着帽子，不被认成贼还真是万幸。 华晶晶接过面包，毫不嫌弃的张嘴就啃，与白日里窈窕生姿的白领形象天差地别。 华晶晶边吃边数落王世军：“你这人怎么不说话？一出现就让人汗毛倒竖，瘆得慌。” 王世军没搭话。 华晶晶自顾自的碎碎念：“听孟总说，你以前和周队长是同事，还是一名立过功的警察，怎么不干了？家里着急用钱？” 王世军摇头，想着华晶晶看不清，勉强挤出一句话来：“不想被特别照顾；受周队长所托。” 字不多，华晶晶却猜了个大概。 王世军因公受伤，一车四同事，另三同事因公殉职，只他一人独活。 因为应激不能用q，同志们同情他、照顾他，不派公务，甚至有人透过他，会联想到另三名逝去的警察。 他们的本意是好的，只是身为当事人的王世军，却是一种变相的刺伤。 于是，王世军毅然辞职，受周子坤所托，这才来到了黎明制衣公司，保护孟黎明。 华晶晶吃完了面包，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凉白开，颇为痛快的打了个嗝，转身想走时，王世军意外问了句：“那个，为什么？” 华晶晶一头雾水：“哪个，为什么？” 王世军：“那个、交杯酒。” 酒局上，本来喝得气氛挺好，结果其中一个人，借着酒劲儿，非要和孟黎明喝一杯交杯酒，明显对孟黎明起了色心。 孟黎明的脸色当时就沉下来了。 华晶晶立马打了圆场，一边给孟黎明使眼色稍安勿躁，一边主动与那人喝起了交杯酒，总算各给台阶，圆过去了。 华晶晶不以为然：“就这件事？还能为什么？我不是跟你说了，要分得清大小王吗？现在这个时候，项目就是那个大王。成了，老板吃肉咱喝汤；不成，老板和咱一起喝西北风。不就是一杯交杯酒嘛，喝了我又不会损失啥。” 王世军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华晶晶虽然看不清楚，却完全感受得到王世军的低气压。 华晶晶轻笑一声：“小弟弟，你不会以为毁了容、被大家优待就是人生中最大的挫折了？生活中的不易多着呢，求人膝盖要弯曲，交杯酒，小菜一碟。” 华晶晶的父亲，很是重男轻女，华晶晶为改变待遇，卯足了劲儿学习，好在家境还可以，大哥学习又差，这才有了她上大学的机会。 大学毕业时，父亲逼她分配回老家嫁个乡长的儿子； 华晶晶不同意，毅然留在s城； 想和乔晓峰确定关系，偏齐晓峰对她只是骑驴找马，后来更是弃她出国。 后来，辛东凯的家电大世界易主，华哥哥家电摊位不保，华父又想到了这个女儿，骗她回家，打了她并关了起来，逼她嫁新东家那不学无术的儿子。 华晶晶逃出来后，想随乔晓峰出国了之。 直到遇到了孟黎明，一语惊醒梦中人，这才改变了她原有的生活轨迹。 华晶晶慵懒的挥了挥手：“小弟弟，你上学的时候没学过光合作用吗？你再不吸收太阳能，就无法储存能量了。” 华晶晶回屋里睡觉去了。 王世军懵逼的眨眼，直到摸到了头上的帽子，这才恍然，华晶晶，是嫌弃他天天戴着帽子了。 第250章 我媳妇特有钱，你可以把我绑了当人质 9月末，郢洲基建办公室。 “你说什么？黎明房地产已经和羊城方面签订意向合作协议了？”申威噌的一下站起来，脸色铁青。 得到手下肯定的汇报后，申威抓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连续被无情挂断三次，第四次才不耐烦的接通，通话不到一分钟就挂断了。 显然，话筒里的人，给申威的消息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申威把手机狠狠砸在了上，手机二次弹飞出去好几米，才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裂成了三瓣。 手下亮子战战兢兢的问：“老大，没有转圜余地了吗？干哥也没办法运作了？” 申威气得牙痒痒：“别说认那孙子当干哥，就是当干爹都没辙了！打蛇打七寸，死丫头知道羊城官家最怕项目中途再停工，给羊城城市建设带来二次负责影响，竟然提议羊城国企入股项目公司，只投一万块钱作股本！却拥有独立董事席位，还有重大事项一票否决权！我要是官家我特么也动心！” 尽管亮子听不懂啥叫独立董事，啥叫一票否决权，却能听出来羊城商圈的项目，老大是彻底没戏了、泡汤了、歇菜了。 亮子义愤填膺：“老大， 我现在就赶去羊城，给那死丫头点儿教训！” 申威压住心头怒火：“算了，我先前从死丫头手里占了不少便宜，输一次也没什么。况且，羊城商圈这项目官方参与了，咱再搞小动作也不太体面，以后咱还在羊城地界混呢。警告一下钟荣手下反水那家伙，以后盯紧点儿，别特么吃粮不管事。” 亮子答应下来，接着问道：“老大，林洲的商场建起来了，老百姓中间又有人开始鼓捣女学生上吊自杀的事儿了，怎么办？” 申威一摆手：“没事，我认识个hg过来的风水大师，像孟黎明似的，摆摆风水阵，装装样子，老百姓，很好骗的，等商场真正开起来就啥事都没有了。” 羊城，孟黎明家中。 孟黎明收拾着往s城带的伴手礼，钟荣上门来了。 钟荣松了口气：“黎明，申威找人联系了我手下，让他密切关注咱以后的动向，看样子，这事儿他不准备死缠乱打了。” 孟黎明成竹在胸：“他现在资金全被押着，林洲的项目又起了变数，咱又拉来了官方作靠山，他这哑巴亏自然吃定了。” 钟荣啧啧感叹：“黎明，还是你高明，先传出流言，再拉来官家作靠山，双管齐下，让咱立于不败之地。” 孟黎明捏了捏发僵的脖子：“出来得有一个多月了，荣哥，后续的事儿交给你，我得先回家了。” 钟荣尴尬了下：“黎明，那个，你走之前能不能见下我爸，他好像有话要对你说。” 孟黎明一脸难色：“荣哥，你来之前我正收拾东西呢！我们今晚就走，到s城刚好上午，计划好了的。你帮我转告钟叔，他想说的事儿我知道，我不反对，只一个要求，拟好婚前财产协议，凡事清楚些才好。定下正日子的时候告诉我，我会出席的。” 钟荣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想劝说两句，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噎了回去，良久才吐出两个字：“谢谢。” 孟黎明明白，钟荣说的是重启羊城商圈项目的事。 孟黎明云淡风轻：“不用谢，双方共赢的事。” 孟黎明说是双方共赢，钟荣却心知肚明，如果没有孟黎明，羊城商圈这块大饼落在谁手都有可能，唯独落不到他钟荣手里。 他，只能拿到当年投入的、微薄的赔偿款，惨淡出局。 钟荣悻悻然：“那我陪你们吃完晚饭再走。” 孟黎明调侃道：“荣哥，自家人客气什么，我们在酒店订了份快餐，直接拿走路上吃，想请我，下次我来羊城，或者你去s城。” 钟荣只好告辞离开了。 华晶晶犹豫了下问道：“孟总，您刚刚不是决定明早再出发吗？时间提前了？” 孟黎明挤出一个微笑：“嗯，提前了。你和世军收拾东西。” 三人收拾好东西，出门下楼。 抬眼发现，一直帽不离身的王世军，竟然没有戴鸭舌帽。 孟黎明错愕的看向华晶晶，华晶晶撇了撇嘴：“晚上没太阳。” 孟黎明听得一头雾水。 第二天早晨，吃完早饭，再上车时，王世军突然对华晶晶指了下仍旧没有戴帽子的脑瓜顶：“白天有太阳。” 孟黎明莫名其妙的看着俩人，总感觉这俩人发生了点儿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三天后的上午十点多，车子终于驶进了s城。 孟黎明将王世军和华晶晶先送回了家，自己则兴冲冲的开车奔了公安厅。 发现周子坤的那辆桑塔纳就停在公安大楼的侧停车位上，眼中滑过一抹狡黠，从大g储物箱里拿出桑塔纳的备用钥匙，以及电击棒，鬼鬼祟祟的进了公安厅大院，爬进了桑塔纳，钻进了车后座。 十一点半多了，周子坤终于出来了，向车走来了，近了，近了…… 孟黎明的心都快悬到嗓子眼儿了。 周子坤坐上了副驾驶，突然一方硬物抵住了脑后，沉声道：“打劫！” 周子坤怂得不行，立马把钱包、手机全都掏出来，扔到了后车座。 孟黎明嘴角上扬，夹着嗓子道：“再掏！” 周子坤声音恐惧：“好汉饶命，真的啥也没有了，不过，我媳妇特有钱，你可以把我绑了当人质，管我媳妇要赎金。刚好我也想知道我在我媳妇心目中到底值多少钱……” 孟黎明这才听出端倪，周子坤早就发现是她了。 孟黎明从后座钻到副驾驶座，依偎在周子坤肩上：“这就是找了个刑警队副大队长当老公的坏处，一点儿也不好玩。你是怎么发现的？是听出我声音了？” 周子坤宠溺的刮了刮孟黎明的小鼻尖：“小傻瓜，你的大g就停在公安局门外不远处，那么乍眼，我同事出外勤回来就告诉我了。” 孟黎明仍旧狐疑：“那你怎么不去大g那儿找我，反而来你的车上找我？” 周子坤轻眯了眼：“小傻瓜，你车停那么远，自然是想给我惊喜了。而办公大楼你进不来，唯一有惊喜的地方，只能是这辆车了。” 孟黎明如霜打的茄子：“你这个同志，叫什么名字？不会叫泄密？” 周子坤哭笑不得：“你还得感谢人家‘泄密’同志呢，没有他，你得晚上才能等到我呢。” 孟黎明赶紧催促道：“你手头又有紧急案子了？赶紧去，我先回家。” 周子坤拉住了孟黎明的手，欣慰道：“人家的老婆都埋怨老公工作忙，不能陪她。你可倒好，把我还往外赶……” 孟黎明讪然一笑，她忙起来，比周子坤还忙，怎么好意思先埋怨人家。 周子坤掐了下孟黎明明显瘦一圈的小脸：“再忙，中午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不像你，忙起来饭都不应时，你等我一会儿……” 第250章 我媳妇特有钱，你可以把我绑了当人质 9月末，郢洲基建办公室。 “你说什么？黎明房地产已经和羊城方面签订意向合作协议了？”申威噌的一下站起来，脸色铁青。 得到手下肯定的汇报后，申威抓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连续被无情挂断三次，第四次才不耐烦的接通，通话不到一分钟就挂断了。 显然，话筒里的人，给申威的消息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申威把手机狠狠砸在了上，手机二次弹飞出去好几米，才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裂成了三瓣。 手下亮子战战兢兢的问：“老大，没有转圜余地了吗？干哥也没办法运作了？” 申威气得牙痒痒：“别说认那孙子当干哥，就是当干爹都没辙了！打蛇打七寸，死丫头知道羊城官家最怕项目中途再停工，给羊城城市建设带来二次负责影响，竟然提议羊城国企入股项目公司，只投一万块钱作股本！却拥有独立董事席位，还有重大事项一票否决权！我要是官家我特么也动心！” 尽管亮子听不懂啥叫独立董事，啥叫一票否决权，却能听出来羊城商圈的项目，老大是彻底没戏了、泡汤了、歇菜了。 亮子义愤填膺：“老大， 我现在就赶去羊城，给那死丫头点儿教训！” 申威压住心头怒火：“算了，我先前从死丫头手里占了不少便宜，输一次也没什么。况且，羊城商圈这项目官方参与了，咱再搞小动作也不太体面，以后咱还在羊城地界混呢。警告一下钟荣手下反水那家伙，以后盯紧点儿，别特么吃粮不管事。” 亮子答应下来，接着问道：“老大，林洲的商场建起来了，老百姓中间又有人开始鼓捣女学生上吊自杀的事儿了，怎么办？” 申威一摆手：“没事，我认识个hg过来的风水大师，像孟黎明似的，摆摆风水阵，装装样子，老百姓，很好骗的，等商场真正开起来就啥事都没有了。” 羊城，孟黎明家中。 孟黎明收拾着往s城带的伴手礼，钟荣上门来了。 钟荣松了口气：“黎明，申威找人联系了我手下，让他密切关注咱以后的动向，看样子，这事儿他不准备死缠乱打了。” 孟黎明成竹在胸：“他现在资金全被押着，林洲的项目又起了变数，咱又拉来了官方作靠山，他这哑巴亏自然吃定了。” 钟荣啧啧感叹：“黎明，还是你高明，先传出流言，再拉来官家作靠山，双管齐下，让咱立于不败之地。” 孟黎明捏了捏发僵的脖子：“出来得有一个多月了，荣哥，后续的事儿交给你，我得先回家了。” 钟荣尴尬了下：“黎明，那个，你走之前能不能见下我爸，他好像有话要对你说。” 孟黎明一脸难色：“荣哥，你来之前我正收拾东西呢！我们今晚就走，到s城刚好上午，计划好了的。你帮我转告钟叔，他想说的事儿我知道，我不反对，只一个要求，拟好婚前财产协议，凡事清楚些才好。定下正日子的时候告诉我，我会出席的。” 钟荣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想劝说两句，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噎了回去，良久才吐出两个字：“谢谢。” 孟黎明明白，钟荣说的是重启羊城商圈项目的事。 孟黎明云淡风轻：“不用谢，双方共赢的事。” 孟黎明说是双方共赢，钟荣却心知肚明，如果没有孟黎明，羊城商圈这块大饼落在谁手都有可能，唯独落不到他钟荣手里。 他，只能拿到当年投入的、微薄的赔偿款，惨淡出局。 钟荣悻悻然：“那我陪你们吃完晚饭再走。” 孟黎明调侃道：“荣哥，自家人客气什么，我们在酒店订了份快餐，直接拿走路上吃，想请我，下次我来羊城，或者你去s城。” 钟荣只好告辞离开了。 华晶晶犹豫了下问道：“孟总，您刚刚不是决定明早再出发吗？时间提前了？” 孟黎明挤出一个微笑：“嗯，提前了。你和世军收拾东西。” 三人收拾好东西，出门下楼。 抬眼发现，一直帽不离身的王世军，竟然没有戴鸭舌帽。 孟黎明错愕的看向华晶晶，华晶晶撇了撇嘴：“晚上没太阳。” 孟黎明听得一头雾水。 第二天早晨，吃完早饭，再上车时，王世军突然对华晶晶指了下仍旧没有戴帽子的脑瓜顶：“白天有太阳。” 孟黎明莫名其妙的看着俩人，总感觉这俩人发生了点儿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三天后的上午十点多，车子终于驶进了s城。 孟黎明将王世军和华晶晶先送回了家，自己则兴冲冲的开车奔了公安厅。 发现周子坤的那辆桑塔纳就停在公安大楼的侧停车位上，眼中滑过一抹狡黠，从大g储物箱里拿出桑塔纳的备用钥匙，以及电击棒，鬼鬼祟祟的进了公安厅大院，爬进了桑塔纳，钻进了车后座。 十一点半多了，周子坤终于出来了，向车走来了，近了，近了…… 孟黎明的心都快悬到嗓子眼儿了。 周子坤坐上了副驾驶，突然一方硬物抵住了脑后，沉声道：“打劫！” 周子坤怂得不行，立马把钱包、手机全都掏出来，扔到了后车座。 孟黎明嘴角上扬，夹着嗓子道：“再掏！” 周子坤声音恐惧：“好汉饶命，真的啥也没有了，不过，我媳妇特有钱，你可以把我绑了当人质，管我媳妇要赎金。刚好我也想知道我在我媳妇心目中到底值多少钱……” 孟黎明这才听出端倪，周子坤早就发现是她了。 孟黎明从后座钻到副驾驶座，依偎在周子坤肩上：“这就是找了个刑警队副大队长当老公的坏处，一点儿也不好玩。你是怎么发现的？是听出我声音了？” 周子坤宠溺的刮了刮孟黎明的小鼻尖：“小傻瓜，你的大g就停在公安局门外不远处，那么乍眼，我同事出外勤回来就告诉我了。” 孟黎明仍旧狐疑：“那你怎么不去大g那儿找我，反而来你的车上找我？” 周子坤轻眯了眼：“小傻瓜，你车停那么远，自然是想给我惊喜了。而办公大楼你进不来，唯一有惊喜的地方，只能是这辆车了。” 孟黎明如霜打的茄子：“你这个同志，叫什么名字？不会叫泄密？” 周子坤哭笑不得：“你还得感谢人家‘泄密’同志呢，没有他，你得晚上才能等到我呢。” 孟黎明赶紧催促道：“你手头又有紧急案子了？赶紧去，我先回家。” 周子坤拉住了孟黎明的手，欣慰道：“人家的老婆都埋怨老公工作忙，不能陪她。你可倒好，把我还往外赶……” 孟黎明讪然一笑，她忙起来，比周子坤还忙，怎么好意思先埋怨人家。 周子坤掐了下孟黎明明显瘦一圈的小脸：“再忙，中午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不像你，忙起来饭都不应时，你等我一会儿……” 第251章 久旱逢甘霖 周子坤下了车，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上多了两份饺子，一份给了孟黎明，一份给了自己，嘴里嘀咕着：“食堂包了两样馅，我拿了你爱吃的酸菜油梭子馅的。” 两人，就在车里排排坐着一起吃午饭。 孟黎明饭量小，剩下五个半饺子。 周子坤完全不嫌弃，直接拿过去接着吃，连咬剩的半只饺子都吃掉了。 吃完饭，周子坤看了眼时间，十二点三十五分。 孟黎明以为周子坤有急事，再次赶周子坤回办公室工作。 周子坤解释道：“一点整赵局开专案会，我十二点五十七回去，三分钟来得及跑上三楼。和你还能一起待二十二分钟。” 孟黎明沉吟道：“这二十二分钟我们干什么呢？要不，我给你讲讲羊城的事，我们赢得可精彩了……” 话音未落，周子坤已经将驾驶座后移，像抱心爱的布娃娃似的把孟黎明抱在自己大腿上，迫不及待的吻上来。 孟黎明东躲右闪，呢喃着：“老公，车没贴膜，让大家看见了不好……” 周子坤捧起孟黎明的小脑袋，轻哄道：“大家都在办公室吃饭呢，看不见……我也不干别的，我只想好好亲亲你，一个多月没尝到你的味道了，都快想死我了……乖，过来……” 孟黎明终于在周子坤的低哄中沉沦，主动送上了热吻。 这一吻下来，如洪水泛滥般一发不可收拾，难分难舍，仿佛要将一个多月的思念全都倾注在吻里。 正吻着，手机响了，周子坤接了起来，里面传来了老于的轻笑声：“队人，悠着点儿……二十多分钟了，赵局派人下楼来请你了……” 唉，这一吻，竟然醉得忘了时间。 周子坤往车后窗看去，一楼三支队的窗户上，并排趴着好几颗脑袋，正往车里面窥探呢。 周子坤附在孟黎明耳边呢喃：“今晚我回家，只是得晚点儿，等我。” 周子坤下了车，向窗户方向挥了下拳头，齐刷刷的脑瓜全缩了回去。 孟黎明窝着小脑袋就往院外跑，自我感觉，像极了丧家之犬，或者，过街老鼠。 回到家。 孟黎明美美的补了个觉，洗了个澡，买了个菜，吃了个饭。 看着身上松松垮垮的睡衣，翻尽衣帽间，找出那套大红色的丝绸吊带睡裙，将头发披散开来，觉得不太满意，以丝巾为拧发带。 大约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门被轻叩了三下，随即传来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 是周子坤回来了。 孟黎明忙把拧头发的丝巾解开，手指成梳抓匀，立马成了一头飘逸的大波浪卷发。 孟黎明立马跑到客厅中央。 周子坤打开客厅灯，孟黎明如八音盒里的媚娘闪现，只着大红色丝绸吊带睡衣，春光乍现，赤足，甩头、弯腰、摸腿起…… 周子坤立马冲过来，孟黎明一脸傲娇，再克制的爷们，也怕媚娘啊…… 正要迎上周子坤的热情拥抱，周子坤却已经越过她，直冲窗垛子，拉上客厅窗帘，遮了个严严实实。 周子坤惊魂未定：“小妖精，你要我一个人的老命就行了，别让别人看见啊，我会嫉妒得发疯的……” 孟黎明别提多社死了，这么流鼻血的劲爆场景，她竟然忘拉窗帘了，好在周子坤反应迅速，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应该没人看得见…… 周子坤走回到孟黎明面前，眼睛贪婪的上看下看，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燃烧起来了，深咽了口唾沫：“你、你先上床，我、我去洗澡……” 孟黎明不仅不放周子坤离开，还赤脚踩在了周子坤的双脚上，点指着周子坤胸前的警号，无赖道：“我要警察蜀黍抱我上床……” 周子坤再也无法克制了，打横将孟黎明抱起，连回卧房都等不及，直接倒在了沙发上，抛开了一切文人墨客的繁文褥节，如同将军杀场直捣黄龙，旌旗红胜火，肆意任驰骋，风吹鼓角响连天。 一鼓作气，再而盛，三而缠，不眠不休； 先战客厅，再战卧房，转战浴房； 由满腔热血，战到饥肠辘辘； 如久旱遇甘霖，完美的契合，极致的销魂。 终于歇下了，已不知今昔是何年了。 躺在床上，孟黎明用手指轻触了下周子坤半湿的头发，下滑到鼻尖、唇峰、喉结、胸肌、小腹……嘴里啧啧赞叹：“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也难过英雄关啊！就这，谁见了谁不迷糊啊……” 周子坤哭笑不得：“小狐狸，你手放哪了？再乱摸今天晚上不用睡觉了……” 孟黎明痴痴的笑：“老公，你错了，现在不是今天晚上，而是今天凌晨……” 周子坤轻眯了眼：“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卖了那么大力气，用的都是昨夜的份额？既然‘今天’凌晨开始了，今天的份额我现在就用……” 孟黎明心中警铃大作，立马背转过身去，老实得如同幼儿班装午睡的小朋友，身体一动不动，此地无银三百两道：“我睡着了。” 周子坤满脸幸福徜徉，暗自感叹，自己何其三生有幸，得如此佳偶。 次日一早，周子坤仍旧早早起来买早餐。 回到家，本以为孟黎明在睡懒觉，没想到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客厅了。 周子坤笑道：“怎么没多睡一会儿？起得这么早？” 孟黎明没说话，目光则看向入户玄关处的一把雨伞。 不是自家的雨伞。 周子坤心中升起一股不安：“来客人了？谁？” 孟黎明无所谓：“是申威，知道咱俩结婚的消息，送来了新婚礼物，一把伞，这是羊城的项目拼不过，上门来出气了。” 伞与散同音，做新婚礼物，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子坤气恼道：“他肯定是见我出去了才上来的，太阴险了。” 孟黎明撇撇嘴：“这次在羊城，我给他来了个烧鸡大窝脖，难受着呢，只送我一把伞，可比送花圈、送死老鼠来得慈眉善目多了。看来，随着生意做大，申威也开始洗底做正经商人了。 ” 周子坤才不管申威变成什么样子，提醒孟黎明道：“我不是告诉你，陌生人敲门不要开，你怎么就不听呢？” 孟黎明笑了笑：“申威亲自登门，如果不开，他还会想其他办法见我。而且，我对他心里有底，一个项目罢了，不至于刀兵相见，顶大天的送把伞诅咒一下。更何况，我做了全副武装，脖子上戴着你送的警哨，兜里揣着你送的电击棒，有事也是他有事。” 周子坤嗔怪孟黎明：“小心，总归没错。” 孟黎明眼睛一亮：“你等我一下。” 孟黎明跑回到卧房，拿出一大一小两枚钨钢钻石戒指，解释道：“我定做了两个月才返回来的戒指。戒身钨钢的，戒体特殊钻石的，可划破玻璃；戒身藏有月芽刃尖，可划破绳子。” 二人戴上戒指，伸出手掌，熠熠生辉。 第251章 久旱逢甘霖 周子坤下了车，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上多了两份饺子，一份给了孟黎明，一份给了自己，嘴里嘀咕着：“食堂包了两样馅，我拿了你爱吃的酸菜油梭子馅的。” 两人，就在车里排排坐着一起吃午饭。 孟黎明饭量小，剩下五个半饺子。 周子坤完全不嫌弃，直接拿过去接着吃，连咬剩的半只饺子都吃掉了。 吃完饭，周子坤看了眼时间，十二点三十五分。 孟黎明以为周子坤有急事，再次赶周子坤回办公室工作。 周子坤解释道：“一点整赵局开专案会，我十二点五十七回去，三分钟来得及跑上三楼。和你还能一起待二十二分钟。” 孟黎明沉吟道：“这二十二分钟我们干什么呢？要不，我给你讲讲羊城的事，我们赢得可精彩了……” 话音未落，周子坤已经将驾驶座后移，像抱心爱的布娃娃似的把孟黎明抱在自己大腿上，迫不及待的吻上来。 孟黎明东躲右闪，呢喃着：“老公，车没贴膜，让大家看见了不好……” 周子坤捧起孟黎明的小脑袋，轻哄道：“大家都在办公室吃饭呢，看不见……我也不干别的，我只想好好亲亲你，一个多月没尝到你的味道了，都快想死我了……乖，过来……” 孟黎明终于在周子坤的低哄中沉沦，主动送上了热吻。 这一吻下来，如洪水泛滥般一发不可收拾，难分难舍，仿佛要将一个多月的思念全都倾注在吻里。 正吻着，手机响了，周子坤接了起来，里面传来了老于的轻笑声：“队人，悠着点儿……二十多分钟了，赵局派人下楼来请你了……” 唉，这一吻，竟然醉得忘了时间。 周子坤往车后窗看去，一楼三支队的窗户上，并排趴着好几颗脑袋，正往车里面窥探呢。 周子坤附在孟黎明耳边呢喃：“今晚我回家，只是得晚点儿，等我。” 周子坤下了车，向窗户方向挥了下拳头，齐刷刷的脑瓜全缩了回去。 孟黎明窝着小脑袋就往院外跑，自我感觉，像极了丧家之犬，或者，过街老鼠。 回到家。 孟黎明美美的补了个觉，洗了个澡，买了个菜，吃了个饭。 看着身上松松垮垮的睡衣，翻尽衣帽间，找出那套大红色的丝绸吊带睡裙，将头发披散开来，觉得不太满意，以丝巾为拧发带。 大约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门被轻叩了三下，随即传来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 是周子坤回来了。 孟黎明忙把拧头发的丝巾解开，手指成梳抓匀，立马成了一头飘逸的大波浪卷发。 孟黎明立马跑到客厅中央。 周子坤打开客厅灯，孟黎明如八音盒里的媚娘闪现，只着大红色丝绸吊带睡衣，春光乍现，赤足，甩头、弯腰、摸腿起…… 周子坤立马冲过来，孟黎明一脸傲娇，再克制的爷们，也怕媚娘啊…… 正要迎上周子坤的热情拥抱，周子坤却已经越过她，直冲窗垛子，拉上客厅窗帘，遮了个严严实实。 周子坤惊魂未定：“小妖精，你要我一个人的老命就行了，别让别人看见啊，我会嫉妒得发疯的……” 孟黎明别提多社死了，这么流鼻血的劲爆场景，她竟然忘拉窗帘了，好在周子坤反应迅速，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应该没人看得见…… 周子坤走回到孟黎明面前，眼睛贪婪的上看下看，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燃烧起来了，深咽了口唾沫：“你、你先上床，我、我去洗澡……” 孟黎明不仅不放周子坤离开，还赤脚踩在了周子坤的双脚上，点指着周子坤胸前的警号，无赖道：“我要警察蜀黍抱我上床……” 周子坤再也无法克制了，打横将孟黎明抱起，连回卧房都等不及，直接倒在了沙发上，抛开了一切文人墨客的繁文褥节，如同将军杀场直捣黄龙，旌旗红胜火，肆意任驰骋，风吹鼓角响连天。 一鼓作气，再而盛，三而缠，不眠不休； 先战客厅，再战卧房，转战浴房； 由满腔热血，战到饥肠辘辘； 如久旱遇甘霖，完美的契合，极致的销魂。 终于歇下了，已不知今昔是何年了。 躺在床上，孟黎明用手指轻触了下周子坤半湿的头发，下滑到鼻尖、唇峰、喉结、胸肌、小腹……嘴里啧啧赞叹：“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也难过英雄关啊！就这，谁见了谁不迷糊啊……” 周子坤哭笑不得：“小狐狸，你手放哪了？再乱摸今天晚上不用睡觉了……” 孟黎明痴痴的笑：“老公，你错了，现在不是今天晚上，而是今天凌晨……” 周子坤轻眯了眼：“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卖了那么大力气，用的都是昨夜的份额？既然‘今天’凌晨开始了，今天的份额我现在就用……” 孟黎明心中警铃大作，立马背转过身去，老实得如同幼儿班装午睡的小朋友，身体一动不动，此地无银三百两道：“我睡着了。” 周子坤满脸幸福徜徉，暗自感叹，自己何其三生有幸，得如此佳偶。 次日一早，周子坤仍旧早早起来买早餐。 回到家，本以为孟黎明在睡懒觉，没想到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客厅了。 周子坤笑道：“怎么没多睡一会儿？起得这么早？” 孟黎明没说话，目光则看向入户玄关处的一把雨伞。 不是自家的雨伞。 周子坤心中升起一股不安：“来客人了？谁？” 孟黎明无所谓：“是申威，知道咱俩结婚的消息，送来了新婚礼物，一把伞，这是羊城的项目拼不过，上门来出气了。” 伞与散同音，做新婚礼物，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子坤气恼道：“他肯定是见我出去了才上来的，太阴险了。” 孟黎明撇撇嘴：“这次在羊城，我给他来了个烧鸡大窝脖，难受着呢，只送我一把伞，可比送花圈、送死老鼠来得慈眉善目多了。看来，随着生意做大，申威也开始洗底做正经商人了。 ” 周子坤才不管申威变成什么样子，提醒孟黎明道：“我不是告诉你，陌生人敲门不要开，你怎么就不听呢？” 孟黎明笑了笑：“申威亲自登门，如果不开，他还会想其他办法见我。而且，我对他心里有底，一个项目罢了，不至于刀兵相见，顶大天的送把伞诅咒一下。更何况，我做了全副武装，脖子上戴着你送的警哨，兜里揣着你送的电击棒，有事也是他有事。” 周子坤嗔怪孟黎明：“小心，总归没错。” 孟黎明眼睛一亮：“你等我一下。” 孟黎明跑回到卧房，拿出一大一小两枚钨钢钻石戒指，解释道：“我定做了两个月才返回来的戒指。戒身钨钢的，戒体特殊钻石的，可划破玻璃；戒身藏有月芽刃尖，可划破绳子。” 二人戴上戒指，伸出手掌，熠熠生辉。 第252章 “雪花”要变成“雪公公”了 周子坤上班去了。 孟黎明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主动上孟爱军家来接狗六口。 车子转进孟爱军家所在的小区，孟黎明给孟爱军打了个电话：“爱军哥，快到家了，我去你家取狗。” 孟爱军立马制止：“没，我没在家，不，我出差了，得过几天才能回去，你不用着急取狗。” 孟黎明狐疑道：“爱军哥，你出差了？那我家狗呢？你不会把它们自己关在家里？” 孟爱军立马否定：“绝对没有，我、我委托给了可靠的人照顾了。” 孟黎明刨根问底：“你委托谁了？红姐吗？我直接去她那儿接。” 孟爱军慌得一批：“不是，不是红姐，你不认识的人，等我过几天出差回去的，我再把狗还给你……我、我这头儿太忙了，先挂了。” 孟黎明怎么寻思怎么不对劲儿，上次临走托狗，孟爱军可是把狗子们当成洪水猛兽的存在，这次竟然这么圣母心泛滥？ 肯定有猫腻。 孟黎明给华晶晶打了电话，她是行政部部长，对几位高管的行踪了如指掌。 华晶晶直接泄了孟爱军的行踪：“孟总近期没有出差任务，晚上没应酬，下班铃一响就离开了公司，对了，还特意换上了一套运动服才离开的。” 孟黎明心里有疑窦，索性不走了，就在孟爱军家楼下等孟爱军。 她倒要好好看看，她这个二堂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大约六点多钟的时候，孟爱军的车驶回了小区，下车，牵下来两条大狗，没有狗娃子。 孟黎明忍住冲上去问询的冲动，先回了家。 周子坤也按时下班回家了。 孟黎明把这件事对周子坤说了。 周子坤帮孟黎明分析了下：“爱军哥下班离开公司的时候，肯定是没有狗的；回家时却有了狗，说明他是把狗白天寄存在某处，晚上再去接回来。四只小狗没回来，说明爱军哥明天还会去寄存‘雪花’和‘鸡腿’，明天早晨一定有收获。” 次日一早，孟黎明跑到孟爱军家小区继续蹲守。 怕孟爱军认出来，孟黎明特意和华晶晶换了车，穿了一身又老又土的中年妇女衣裳，围了丝巾，还戴了墨镜。 正如周子坤分析的那样，孟爱军果然牵着狗出门了。 孟黎明悄悄跟了上去。 大约二十分钟的车程，孟爱军把车停在一家兽医店门口，一个十八九岁、斜梳着麻花辫儿的年轻女孩儿走出来，把狗绳牵过去，孟爱军向女孩儿挥了挥手，这才开车离开了。 真相终于水落石出了。 孟爱军每天早晨上班前把狗送过来，晚上下班前再把狗接回去，完全一个甩手大掌柜。 女孩儿锁上店门，牵着“鸡腿”和“雪花”跑步，半个小时后回来，重新开店。 孟黎明佯装雇客上门，进店逛了一圈，发现除了孟黎明的狗六口，并没有其他可爱的小宠物。 女孩儿热情的问：“大姨，您是想买兽药，还是给牲口治病做手术？买兽药和普通手术我能做，如果是、是那个什么手术，就得等我爸回来，我爸去养牛场了，已经十多天了，这两天一准能回来。” 孟黎明一脸懵逼，好家伙，这里是宠物医院，但又好像哪里不对头呢？ 孟黎明随手指了下笼子里的四只小狗：“我要买小狗崽。” 女孩儿不好意思摇头：“这狗崽不卖，是客人寄存在这儿的。” 孟黎明完全不信：“寄存？你不是兽医吗？这狗又没病，寄什么存啊？不会是你不想卖给我？” 女孩儿连连摆手：“大姨，我说的是真的，客人是想等我爸回来，好给他家公狗做绝育，这才放这儿的。” “什么？”孟黎明嗓门子提高了两个八度，吓了女孩儿一跳。 孟黎明杀孟爱军的心都有了，这家伙，竟然背着她这个主人，要把“雪花”变成“雪公公”！ 真是孰能忍婶都不能忍！ 孟黎明抓起电话就给孟爱军拨过去，偏这家伙一下子就给挂断了，明显是怕她再管他要狗！ 什么人品？！ 孟黎明放下电话，正想着怎么跟女孩交涉的时候，兽医店里又进来了一个痞里痞气的二十七八岁的男人。 男人指着外面的三轮摩托车，脸上表情流里流气的：“妹儿啊，哥又来了。我实在等不及你爸回来了，你就帮帮哥，把我家这三头猪崽子给劁了。要不然等长大了，得霍霍多少头母猪啊……” 明晃晃的以猪为由，行调戏之事。 女孩儿皱紧了眉头：“我昨天、前天、大前天都和你说过了，我不会做这个手术，得等我爸回来再做，猪崽子就这一两天等不了吗？” 男人被指桑骂槐的骂了，气恼的指着墙上的证照道：“你不会做？糊弄鬼哪！墙上不是有你的兽医证？你若连最基本的劁猪都不会，赶紧把兽医证摘下去，别贴上边丢人现眼！” 孟黎明气不过，想替女孩儿说句话，女孩儿拦住了孟黎明，一脸坚毅的看向男人：“我做。” 女孩儿走到柜台后，穿上了一条厚重的大围巾，戴上手套，端着一只盒子，盒子里有一瓶药水，以及一枚新的剔须刀片。 女孩儿英气逼人的走到三轮车前，伸手捞出一只猪崽儿，回屋，背着孟黎明坐下，双腿夹好猪崽，手起刀落，洒了药水…… 只一分钟不到，一头猪崽完事了；下一头…… 四头加一起还不到十分钟。 太特么彪悍了。 本来抱着调戏女孩儿的男人彻底傻眼了。 女孩儿轻蔑的撇撇嘴：“哥，提醒你一句，大牲口我也会做，只是得去你家做，在店里不行，这儿是闹市区，大牲口做起来叫起来可惨了，整趟街都能听见……哥，你做吗？” 男人想生气，在看见女孩儿手里的刀片后，又吓得噎了回去。 回头要走，女孩儿手心一摊：“二十。” 男人乖乖付了钱，走人了。 孟黎明眼睛都看直了，刚刚还说“不会做”的姑娘，这手法，简直是嘁哩喀喳脆啊…… 第252章 “雪花”要变成“雪公公”了 周子坤上班去了。 孟黎明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主动上孟爱军家来接狗六口。 车子转进孟爱军家所在的小区，孟黎明给孟爱军打了个电话：“爱军哥，快到家了，我去你家取狗。” 孟爱军立马制止：“没，我没在家，不，我出差了，得过几天才能回去，你不用着急取狗。” 孟黎明狐疑道：“爱军哥，你出差了？那我家狗呢？你不会把它们自己关在家里？” 孟爱军立马否定：“绝对没有，我、我委托给了可靠的人照顾了。” 孟黎明刨根问底：“你委托谁了？红姐吗？我直接去她那儿接。” 孟爱军慌得一批：“不是，不是红姐，你不认识的人，等我过几天出差回去的，我再把狗还给你……我、我这头儿太忙了，先挂了。” 孟黎明怎么寻思怎么不对劲儿，上次临走托狗，孟爱军可是把狗子们当成洪水猛兽的存在，这次竟然这么圣母心泛滥？ 肯定有猫腻。 孟黎明给华晶晶打了电话，她是行政部部长，对几位高管的行踪了如指掌。 华晶晶直接泄了孟爱军的行踪：“孟总近期没有出差任务，晚上没应酬，下班铃一响就离开了公司，对了，还特意换上了一套运动服才离开的。” 孟黎明心里有疑窦，索性不走了，就在孟爱军家楼下等孟爱军。 她倒要好好看看，她这个二堂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大约六点多钟的时候，孟爱军的车驶回了小区，下车，牵下来两条大狗，没有狗娃子。 孟黎明忍住冲上去问询的冲动，先回了家。 周子坤也按时下班回家了。 孟黎明把这件事对周子坤说了。 周子坤帮孟黎明分析了下：“爱军哥下班离开公司的时候，肯定是没有狗的；回家时却有了狗，说明他是把狗白天寄存在某处，晚上再去接回来。四只小狗没回来，说明爱军哥明天还会去寄存‘雪花’和‘鸡腿’，明天早晨一定有收获。” 次日一早，孟黎明跑到孟爱军家小区继续蹲守。 怕孟爱军认出来，孟黎明特意和华晶晶换了车，穿了一身又老又土的中年妇女衣裳，围了丝巾，还戴了墨镜。 正如周子坤分析的那样，孟爱军果然牵着狗出门了。 孟黎明悄悄跟了上去。 大约二十分钟的车程，孟爱军把车停在一家兽医店门口，一个十八九岁、斜梳着麻花辫儿的年轻女孩儿走出来，把狗绳牵过去，孟爱军向女孩儿挥了挥手，这才开车离开了。 真相终于水落石出了。 孟爱军每天早晨上班前把狗送过来，晚上下班前再把狗接回去，完全一个甩手大掌柜。 女孩儿锁上店门，牵着“鸡腿”和“雪花”跑步，半个小时后回来，重新开店。 孟黎明佯装雇客上门，进店逛了一圈，发现除了孟黎明的狗六口，并没有其他可爱的小宠物。 女孩儿热情的问：“大姨，您是想买兽药，还是给牲口治病做手术？买兽药和普通手术我能做，如果是、是那个什么手术，就得等我爸回来，我爸去养牛场了，已经十多天了，这两天一准能回来。” 孟黎明一脸懵逼，好家伙，这里是宠物医院，但又好像哪里不对头呢？ 孟黎明随手指了下笼子里的四只小狗：“我要买小狗崽。” 女孩儿不好意思摇头：“这狗崽不卖，是客人寄存在这儿的。” 孟黎明完全不信：“寄存？你不是兽医吗？这狗又没病，寄什么存啊？不会是你不想卖给我？” 女孩儿连连摆手：“大姨，我说的是真的，客人是想等我爸回来，好给他家公狗做绝育，这才放这儿的。” “什么？”孟黎明嗓门子提高了两个八度，吓了女孩儿一跳。 孟黎明杀孟爱军的心都有了，这家伙，竟然背着她这个主人，要把“雪花”变成“雪公公”！ 真是孰能忍婶都不能忍！ 孟黎明抓起电话就给孟爱军拨过去，偏这家伙一下子就给挂断了，明显是怕她再管他要狗！ 什么人品？！ 孟黎明放下电话，正想着怎么跟女孩交涉的时候，兽医店里又进来了一个痞里痞气的二十七八岁的男人。 男人指着外面的三轮摩托车，脸上表情流里流气的：“妹儿啊，哥又来了。我实在等不及你爸回来了，你就帮帮哥，把我家这三头猪崽子给劁了。要不然等长大了，得霍霍多少头母猪啊……” 明晃晃的以猪为由，行调戏之事。 女孩儿皱紧了眉头：“我昨天、前天、大前天都和你说过了，我不会做这个手术，得等我爸回来再做，猪崽子就这一两天等不了吗？” 男人被指桑骂槐的骂了，气恼的指着墙上的证照道：“你不会做？糊弄鬼哪！墙上不是有你的兽医证？你若连最基本的劁猪都不会，赶紧把兽医证摘下去，别贴上边丢人现眼！” 孟黎明气不过，想替女孩儿说句话，女孩儿拦住了孟黎明，一脸坚毅的看向男人：“我做。” 女孩儿走到柜台后，穿上了一条厚重的大围巾，戴上手套，端着一只盒子，盒子里有一瓶药水，以及一枚新的剔须刀片。 女孩儿英气逼人的走到三轮车前，伸手捞出一只猪崽儿，回屋，背着孟黎明坐下，双腿夹好猪崽，手起刀落，洒了药水…… 只一分钟不到，一头猪崽完事了；下一头…… 四头加一起还不到十分钟。 太特么彪悍了。 本来抱着调戏女孩儿的男人彻底傻眼了。 女孩儿轻蔑的撇撇嘴：“哥，提醒你一句，大牲口我也会做，只是得去你家做，在店里不行，这儿是闹市区，大牲口做起来叫起来可惨了，整趟街都能听见……哥，你做吗？” 男人想生气，在看见女孩儿手里的刀片后，又吓得噎了回去。 回头要走，女孩儿手心一摊：“二十。” 男人乖乖付了钱，走人了。 孟黎明眼睛都看直了，刚刚还说“不会做”的姑娘，这手法，简直是嘁哩喀喳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