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升大厦里的女人们》


 第1章 春燕寻死

    九二年湘南石湾村，夏日的正午，白晃晃的阳光烘烤着大地，风吹在身上，滚烫的犹如蒸笼里的热气，黏糊糊的令人难受。太阳实在太大，人们此刻大多都在家休息，不敢在外劳作，怕中暑。
    安静的村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村头一户人家跑出来一个少女，擦着眼泪一路猛跑，往村尾后面的水塘跑去。
    到了水塘边，少女没有丝毫犹豫，扑通一声，直接跳了进去。
    不远处有对夫妻抬着打谷机往旁边的稻田里去，刚好看到少女跳水塘，俩人放下打谷机，一齐跑来。
    少女双手扑腾着，在水里浮浮沉沉的挣扎。
    男人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潜到少女身边，从背后抓住她的头发，往岸边游去。
    俩人合力把人拖上岸，女人大声嚷嚷，“春燕，你啥事想不开，小小年纪就要寻短见。”
    叫春燕的女孩脸色苍白，神情萎靡，也不答话，望着水塘直掉眼泪。
    男人发话了，“满英，你去叫她家人来，我看着她。”
    满英一进村，扯着大嗓门就喊，“不得了，谭春燕跳水塘自杀，亏得我俩夫妻发现的早，要不然，就可惜喽，养这么大姑娘，不容易啊！”
    她这一嗓子，惊动了好多在家歇息的村民，人们纷纷涌向村尾，去看热闹。
    路过顾家时，看见顾家大女儿正在堂屋内扫地，满英停下来，“美玲，你和谭春燕关系这么好，你知道她为啥要跳水塘寻死？”
    顾美玲大惊失色，顾不得回答她的问题，扔下扫把就跑。顾妈黄月兰听到满英的话，也跟在女儿后面往村尾跑去。
    挤进看热闹的人群，顾美玲抱住浑身湿漉漉的谭春燕，哽咽着，“燕子，你没事，好好的跳什么水塘，你怎么啦？别吓我。”
    谭春燕一言不发，垂着头，抱着双膝，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黄月兰也赶来了，招呼女儿，“玲玲，把春燕带回家换衣服，一身都湿透了，小心受凉生病。”
    谭春燕赖在地上不肯起来，抓住地上的杂草，任顾美玲怎么拉她起身，就是不动。
    拉扯间，谭春燕家人也赶来了，谭母嚎的惊天动地，“燕子啊，我的傻女儿，你干嘛要这样，你要我的命啊，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生了个讨账的，我命怎么这么苦啊，没一个省心的。”
    本来恹恹的谭春燕听到妈妈的哭诉声，突然站起来，又要往水塘里跳，嘴里喊着，“我死了，不花家里的钱，你们就省心了。”
    众人哪会让她再跳，七手八脚的拉着她，顾美玲喊妈妈搭把手，架着谭春燕往回走。
    街坊四邻纷纷向谭母打听出了什么事情，谭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说我们做父母的偏心，不给她读书，能怪我们吗，她自己没考上中专，早就跟她说过，考上中专就给读，考不上就出去打工，家里什么条件，她没的数啊？她爸肺上长了囊肿，我腰椎间盘突出，都没钱去看，一点都不懂事啊。”
    众人议论纷纷，“那不能怪父母啊，春燕，不是父母不给你读啊，是你自己没考上。”
    “春燕，你要体谅父母，他们年龄大了，老农民攒两个钱不容易，你真要死了，你父母怎么过啊。”
    谭母擤了一把鼻涕，甩在地上，手在身上擦擦，“她要复读一年，去考高中，我和她爸都不同意，你们评评理，复读要花钱，考上高中，学费那么贵，还不一定能考上大学，我就说她糟蹋这些钱干什么。”
    “她就说我们偏心，有钱给儿子结婚成家，没钱给她读书，你看这话说的戳心不戳心，骂了她两句，气性这么大啊，就去跳水塘。”
    女人们都叹息着，能理解谭家父母的做法，这都是命哦。能考上中专，哪家父母都会供儿女读书，就算是砸锅卖铁都舍得，毕竟毕业之后国家安排工作，还能农转非，成为城镇居民户口。读高中就不一样了，大学这么难考，要供三年，还不一定能考上，这不浪费钱吗？
    把谭春燕送回家，顾美玲帮着换了干净衣服，用干毛巾给她擦头发，低声劝慰着。
    谭母则在堂屋门口，拉着黄月兰的手继续诉说：“非要我们把秋平办婚事的钱挪给她去读书，你说怎么可能呢，她哥哥结婚是大事，日子都定好了，新房也准备粉刷了，要是冬日里娶亲拿不出钱来，儿媳妇都不能进门。“
    “盖这个房子还欠着好多外债，我们手上又没有多余的钱，好话说尽了，就是不听，这孩子要逼死我们做父母的，他爸气的都要打她了。”
    谭母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黄月兰只好耐着性子，时不时点下头应付着。这时，打村口来了个骑自行车的女孩，从门口经过。
    黄月兰眼尖，在后面喊，“是叶蓉，你来找玲玲的吗？”
    骑自行车的女孩停下来，转身看清楚来人，细长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甜甜的叫，“黄阿姨，我就是特意来找玲玲的，我爸去查了分数，我和她都考上了原平县一中，告诉玲玲，让她开心。”
    黄月兰心中大喜，上前快走两步，压低声音，“玲玲在春燕家里，春燕没考上中专，想复读，她父母不让，她一时想不开跳水塘寻短见，你待会见着她，可千万别说考高中的事。”
    “啊，燕子没事？”叶蓉的眼睛从月牙瞪成了满月，小脸都吓白了，“我去看看她。”推着自行车掉头回来。
    见到人躺在床上，叶蓉带着哭腔，“燕子，你傻不傻，干嘛要寻死啊，你吓死我了。”说着，眼泪就扑簌簌的掉下来。
    顾美玲本来没哭，叶蓉这一哭，她也跟着哭起来，三人很要好，小学到初中都同班，在学校时时黏在一起玩，放寒暑假，也是经常在一起说悄悄话。这下好朋友遭难了，眼泪憋不住了。
    三人抱头哭了好一阵子，谭春燕才抽抽噎噎的说：“我没有书读了，家里人早就讲过，只有考上中专才给读，高中负担不起。”
    “可是你平时学习成绩很好的，这次不过是失误了，不读书可惜了”。俩个小伙伴一致叹息。
    谭春燕无奈的摇摇头，晶莹的泪水又一次涌出眼眶，顺着脸颊如同断线的珠子滚落。家里是什么条件，她心里清楚，土里刨食的父母年龄已大，没有别的挣钱门道，拆老房盖新房，给两个哥哥成家，已耗尽全部家底，她也是看不到希望，一气之下才走绝路。

 第2章 顾家长女

    三人的家境各不相同，顾美玲家的条件就好多了，爸爸开了间砖厂，家里还有货车跑运输，她无法对谭春燕的情况感同身受，唯有默默无言紧握好友的手。
    叶蓉家的条件就更好了，她爸妈都有工作，爸爸在镇供销社当经理，家境小康，她很同情谭春燕因家庭贫困而无法继续读书，却不知该怎么办。
    三人在屋里伤心了半天，还是叶蓉提出，“燕子，我们帮你去求求你爸妈，你平时成绩很好的，比我和玲玲都好，这次只是没有发挥好。”
    外面堂屋里，耙头，镰刀，锄头等农具摆了一地。谭父和小儿子谭秋平正猫在地上修理，趁着中午修好了，下午还要用。
    顾美玲和叶蓉出来帮谭春燕求情：“燕子成绩真的很好，不读书可惜了，她这次是考砸了，她就差四分，她分数比我们还高，如果再复读一年上高中就好了，谭伯伯，你们去找我爸，我爸会借钱给你们。”{注，当年政策，考中专同年就不能再考高中，必须要复读一年再考，中专的分数线高于高中}
    谭父抬眼瞅着顾美玲，嘴唇翕动几下，随即又低头忙活。倒是谭秋平扬起脸问：“玲玲，借你家的钱不要还吗，你能做主吗？”
    顾美玲一时语塞，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考不上就别读了，去打工。”谭父脸色不虞，硬梆梆的口气。
    谭家小哥哥有点阴阳怪气，“我们家比不得你家有钱，没钱给她复读，又不能保证考上大学，复读有什么意思。”
    谭母手拍着大腿，“玲玲，你俩好好劝劝她，各人自有各人命，她既然考不上，那就是当农民的命，怪我们没有道理啊。”
    谭家父母油盐不进，顾美玲和叶蓉也不浪费口舌了，进屋去陪着谭春燕，你一言我一语劝慰着，“燕子，你还这么年轻，好多快乐的心愿都没实现，死了多没意思。老师都说过，人生的路又不止读书这一条，读大学出来的有几个，难道个个都去寻死不成。”
    叶蓉补充道：“就是，玲玲说的没错，我小叔就没读多少书，他在外面做生意，好有钱的，过的可好啦。”
    屋子里很闷热，顾美玲找了把蒲扇，对着谭春燕轻轻扇着，“燕子，我们说好的，将来要去北京看长城，故宫，还有看大海，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哦。”
    两个好朋友温言劝解，满脸担忧，陪着说着做思想工作，谭春燕怨气消散了不少，慢慢地也想通了，说再也不会寻死了。
    天色已近黄昏，时候不早了，谭春燕催着她们回家，三人拉勾许愿，各自回家。
    顾美玲一进家门，在堂屋竹床上假寐的顾建国听到动静，睁开眼睛，慈爱的看着宝贝女儿，笑着问：“这次考得好？超一中录取分数线啦。”
    顾美玲笑的露出一排莹白的贝齿，嘴边漾起两汪深深的酒涡，红润润的俏脸尽显得意之色，朝爸爸伸出两根手指头：“过了一中录取线二十分。”
    “真不错，这回要好好读书，争取考上大学。”顾建国兴奋的坐起来，“走热了，爸爸切西瓜给你吃。”
    厨房里，黄月兰炒好菜了，把煤炉子气门关死，拎着一壶水坐在煤炉上，一边对着切西瓜的丈夫嗔怪道：“都要吃晚饭了，还切什么西瓜？”
    顾美玲对妈妈做了个鬼脸，朝着房间里喊：“美云，巧军，快来吃好东西。”
    话音落下一会儿，八岁的龙凤胎妹妹和弟弟就猴子似的窜进来了。
    “哇，哇，大西瓜，”顾巧军夸张的大声叫着，伸长手去抓那块最大的夹心西瓜，冷不防，大姐姐啪的一下打在手上，“先洗手，猴脏的手，摸什么了？”
    大姐姐做出一副凶巴巴的表情盯着弟弟，顾巧军没办法，只得去洗手，他一边后退，一边指着那块中间的西瓜瓣，“你们都不许动我的西瓜，我先看中的”。
    “小馋猫，看你这个馋样，没吃过东西一样，谁会跟你抢吃。”顾建国笑着骂，当年四处躲计划生育，好不容易才生了个儿子，虽说养的娇些，对两个女儿，他不偏心，也是一样的疼爱，当下，把西瓜分成差不多大的瓜瓣。
    等弟弟妹妹洗好手，顾美玲捡了边角瓜瓣吃，她到底大了几岁，懂事些，谦让爸爸分给她的中间稍大块的瓜瓣。
    顾建国和黄月兰欣慰而笑，大女儿真是招人疼，长的好，又乖巧，学习也不错，他们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不同于顾家的欢声笑语，谭家这一天气氛都很压抑，饭桌上没人说话，谭家人心情都不好。春燕没出来吃饭，躲在房间里发呆。
    大家都吃完饭了，谭家奶奶往后屋看了看，对着谭母说：“春燕还没吃饭呢，中饭不吃，晚饭还不吃，别饿坏了，要不，我盛饭送进去？”
    谭母默默点头，她起身给女儿重新煎了两个荷包蛋，夹了些辣椒炒肉丝，让婆婆送到女儿房间。
    哭了一天，春燕人也乏了，肚子早就饿了，看到饭菜，胃口大开。等奶奶出去，急忙端起饭碗，大口吃起来。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吃完饭，春燕送碗去灶房，顺便洗漱，路过爸妈的房间，好像听到他们在说自己的名字，她停下来，凝神屏息偷听。
    乡下人睡的早，白天在地里辛苦一天了，此时，大家都歇下了，四周一片安静。
    睡房里，谭母对谭父嘀咕，“燕他爸，春燕这个样子闹，咋办？要不借点钱，让她复读一年考高中？”
    伴随着叹息声，谭父声音里有说不出来的疲惫，“复读一年，又不保证能考上高中，就算考上高中，大学这么难考，整个石湾镇都没有几个大学生，燕子成绩也不拔尖，哪能考上大学”
    话还未说完，谭父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谭母急忙上去给他拍后背顺气，“燕她爸，你把烟戒了，行不行啊。”
    咳了一会儿，缓过劲来，谭父苦笑着，“戒烟也没用了，多少年的肺病了，就这么着，阎王要收我，我还能不去？”
    “说的什么话，春燕还没嫁人呢，你的任务还没完成，就想着走啦。”
    睡房外，谭春燕听不下去了，心彻底拔凉，望着屋内墙壁还是红砖本色，粉刷的钱都没有，家具古老破旧，谭春燕认命了。

 第3章 初识沈杰

    顾美玲插下手里最后一把秧苗，直起腰，看到爸妈那边还有小半的田没插上秧苗，她蹚过去，准备帮忙。
    顾建国急忙制止，“玲玲，你回家歇着，就这点，我和你妈很快就插好了。”十几天下来，天天跟着下田干活，大女儿原先白皙的小脸晒黑的像锅底，瞧着怪心疼的。
    洗脚上田埂，顾美玲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好累人。面朝黄土背朝天，农民真苦，这般劳累，一年到头也仅仅是吃饱饭，难怪这么多人努力读书考学，就为了跳出农门，不再受这份苦了。
    顾美玲暗暗庆幸，自己有个好爸爸，年轻还会挣钱，可惜谭春燕了，平时成绩比自己还好点，一次考试失利，再也没有读书的机会了。昨天听她讲，双抢结束就要跟着亲戚去广东打工了，没办法，她父母年龄大了身体又不好，家里还欠了不少外债，无力负担她读书的费用。
    顾美玲边走边想，远远的瞧着弟弟像条泥鳅似的从家里钻出来，飞快的往代销点跑。
    “巧军，你干嘛去”。
    “大姐，二姐想吃冰棒，我有钱，我帮你也买一根”。巧军站住，显摆似的把手里的钱给姐姐看，“你想吃什么味的，豆沙还是雪糕？”
    顾美玲抱起比自己小一半的弟弟，狠狠的在他圆脸上亲了一口，“好弟弟，你真乖，还知道给我买，姐姐陪你一起去。”
    紧张辛苦的农村双抢（抢收抢种）终于结束了。稻谷已经倒在晒谷坪上翻晒，等到晒好了，要挑到镇里粮管站交给国家。
    谭春燕和妈妈戴着草帽，用耙梳来来去去在稻谷上翻着，以便稻谷能够晒的干些。
    翻着翻着，谭妈又自言自语了，“这么多粮食交上去，自己吃的都不够了，还指望能卖一部分稻谷还债，这下又没希望了，这么些债什么时候能还完。”
    谭春燕听的烦不胜烦，她大吼一声，“别诉苦了，我马上就去广东打工挣钱啦，到时候寄钱回来给你还债，省的你整天在我面前念叨没钱没钱。”
    谭母给噎的张嘴一下子没说出来话，须臾回过神来，就叫上了，“你个小祖宗哦，养你这么大，是让你来气我的吗，不给你复读，天天板着臭脸给谁看，你自己考不上怪谁呀，我们没这么多闲钱给你糟”。
    妈妈的话戳中了谭春燕心中的痛处，她扔了耙梳，气鼓鼓的走了，留下谭母一人在那里骂骂咧咧。
    明天谭春燕出门打工的日子，下午，两个好朋友来谭家陪着她了。
    坐在谭春燕贴满港台明星年画的房间里，叶蓉先剥了一根牛奶味的雪糕递给谭春艳，她带来一保温瓶的冰棒。朝夕相伴的同学从此要分开了，三人心里都不好受。
    香甜的雪糕，也激不起谭春燕的胃口，她眼底的悲伤满满的浮现出来，神情黯然：“我这辈子没出息了，你们俩个不同，好好上学，前途一遍光明。”
    “别这样悲观嘛，听我妈说，广东那边工资高，工作好找，你好好干，将来要是当上了主管，我还要去投奔你呢。”顾美玲揉着谭春燕紧蹙的眉头，瞧着好朋友又是一副难受的模样，赶紧说些好听的话安抚她。
    “嘘，别瞎说，你俩要考大学的，我好好挣钱，将来等到你们考上大学的那一天，送你们一件礼物。”谭春燕一张圆脸总算有了笑模样，不许顾美玲说下去。
    叶蓉边吃雪糕边问春燕：“你这一走，什么时候回来？”
    “要到过年的时候”。
    “我们也要放寒假才能回家”。
    叶蓉吃完了一根雪糕，提议，“我们去照相，来的时候看到镇上有一家新开的照相馆，今天做活动，照一张送一张，留几张照片，纪念我们的青春。”
    有了照相这件开心事，三个女孩瞬间雀跃起来。谭春燕和顾美玲特地换上了连衣裙，三个人说说笑笑往镇上去。
    在一张写着友谊天长地久的背景板前，三人摆着不同的造型，留下了少女美丽的倩影。
    开学季，原平县一中的大喇叭反复的播报着，来报到的新生该到哪里去办入学手续。大门口人头攒动，人山人海，好多家长送孩子上学的，校门口挤得水泄不通。校内老师和一些高年级学生维持秩序，迎接新生，喊的嗓子都是沙哑的。
    顾建国挑着一担行李，和背着一个大包的顾美玲站在偌大的校园内，茫然的四处张望着，一中实在太大了，办好了入学手续，女生宿舍不知在哪边？
    擦了擦头上的汗，顾建国问迎面走过来的一个高高瘦瘦男生：“你好，高一女生宿舍在哪里？”
    男生冲着父女俩很有礼貌的微笑：“我带你们去。”说着还伸出手，要帮顾美玲背包。
    顾美玲俏脸涨的通红，小小年纪，只是一门心思读书，在学校跟男同学都不讲话的，咋见这个长相好看的男生这么主动帮忙，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男生不管不顾的卸下顾美玲的背包，背到自己肩上，一边跟顾建国搭讪：“我是高三的，现在是中午放学时间，不影响什么，你们不要客气，没关系的。”
    话说的这么诚恳，顾建国倒不好叫女儿推辞了，只得连声道谢。一路上，男生对着父女俩介绍学校的情况，告诉顾美玲食堂在哪里，教室在哪里，学校有哪些项目要重新收费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话间，女生宿舍到了，男生很熟练的上前问大厅里的中年女人：“宿管阿姨，高一新生住哪边房间？”
    等到顾家父女到了房间里，男生相当绅士的说：“叔叔，我走啦，学妹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去高三2班找我，我叫沈杰。”说完，朝着顾美玲粲然一笑，施施然走出寝室。
    顾建国在门口看沈杰走的人影不见了，才回头对女儿说：“这个男同学心眼倒是个活络的，只不过热情过了头，以后离他远点。”明显是看见女儿长的漂亮，才这么殷勤的，真要是热心人，怎么不帮自己挑肩上行李呢？
    叶蓉第二天也到了，本来讲好跟顾美玲同一天报到的，叶爸叶长青出差在外，耽误了一天。
    叶长青跟宿管阿姨说着好话，硬是把叶蓉跟顾美玲调到一个寝室里，四人一间，叶蓉睡在顾美玲的上铺，出门在外，俩个好朋友，多少有点照应。
    拉着叶蓉，顾美玲像只快乐的喜鹊，叽叽喳喳的说着学校里的事情，末了，叹口气：“我们要是能分到一个班就好了，听说要分班考试，凭成绩分班呢”。
    叶长青还在给女儿铺床，听到这话，接言：“我等下去找你们老师，看能不能把你们分到一个班。”
    他们边走边看去教学楼，一路走来，校园绿树红花草坪运动场，环境极好，高大挺拔的大树掩映下，十来栋四层高的教学楼，层层都有学生在走动，前面六栋是高一高二班的，后面四栋是高三班。
    叶蓉兴奋的眼睛四处睃视：“县一中真大，比我们初中大多了，到底是原平县重点高中啊，好气派，学生也多。”

 第4章 好友叙话

    骤然间，校园铃声响起，高三班下课，一时间学生们潮水一般从各个教室涌出，去食堂打中饭。
    沈杰出了教室，老远就看见顾美玲和一个女生牵着手让到一边，呆呆看着人潮从身边走过。尽管衣着普通，头上只是扎了一个简单马尾，可五官姣好，眉眼如画，身量苗条，在人群中分外引人注目，想忽视都难。
    快步走上前，沈杰朝顾美玲挥挥手，“嗨，你好”。
    顾美玲脸轰的一下子通红，嫣然一笑，迅速掉头望向别处。
    沈杰唇边滑过一丝温柔的笑容，看着微晕红潮一线,拂拂桃腮熟，两颊笑涡荡漾的顾美玲，心情好极了，美丽的女孩看着就是养眼，他发出了邀请，“走，我们吃饭去，我带你们认认食堂，哦，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叶蓉歪着头看看沈杰，又看看顾美玲，快人快语：“你们都认识了，居然不知道美玲的名字，也太奇怪了些。”
    沈杰念了念美玲，“这名字真好听，《射雕英雄传》女主角一样的名字，人长的美，名字也起的好听，那你叫什么？”他进一步打听叶蓉的名字。
    顾美玲都不敢正眼看沈杰，推辞着：“我知道食堂怎么走，我们自己去”。
    沈杰心里有些难过，她这是不愿跟自己多接触。转念一想，又热情的说：“你们要分班考试，我给你们一点学习资料好不好，希望能帮到你们。”
    还没等顾美玲说话，叶蓉就拍手赞成，“好啊好啊，太谢谢你了。”声音有些大，引的路过的同学纷纷侧目。
    新学期的高中生活开始了，叶长青有些本事，不知怎么跟老师说的，把顾美玲和叶蓉都分在高一（4）班。俩人一起去食堂，结伴去教室，一同回寝室睡觉，形影不离，同学们戏称她们两人帮。
    顾美玲和叶蓉听了也不恼，县城离她们石湾镇有四五个小时车程，两人同乡兼同学，出门在外，当然要彼此照顾，相互亲近。
    尖锐的铃声响起，周日的晚自习下课了。学习了一天的学生们陆陆续续走出教室。叶蓉打了个哈欠，站起来惬意的伸了伸懒腰。扭转身子，趴在课桌上，冲着后两排的顾美玲说：“玲玲，我好饿，好想吃东西，我们去小卖部买麻辣条，薯片吃去。”
    “我这里有包饼干，你垫垫饥。”
    叶蓉嘟起嘴，苦着一张脸，摇摇头，“我不想吃饼干，我就想吃辣条，你陪我去嘛。”
    顾美玲边整理书本边戏谑道，“你这个好吃婆，嘴怪刁的，还不快收拾东西。”
    两人说说笑笑出了教室，夜晚的校园，秋凉如水，拂面袭来的秋风带着寒意。“好冷”。顾美玲打个哆嗦，不由的抱住了肩膀。
    “穿这么多还冷啊？”蓦然间，一句低沉的声音掺杂着笑声从墙角拐弯处传来，顾美玲循声望去，路灯照着沈杰痞痞的笑容。
    “你这样躲在暗处很吓人的，人吓人，吓死人。”叶蓉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肇事者。
    “我没想吓你们啊，我就是很普通的说句话，你们胆子也太小了。”沈杰一脸无辜的分辩。
    顾美玲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噘着嘴，理都不理，视而不见自顾自走。
    “这就生气啦，我怎么就得罪你了？”沈杰追上去，拦在前面，一脸讨好，“看，我给你们带的新奇水果。”
    摊开的手掌上有一个棱角分明，青黄相间，像五角星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啊，长的好奇怪，从来没见过，好吃吗。”叶蓉拿起来，看了又看。
    “这叫杨桃，是我爸爸从福建带回来的，我都没舍得多吃，就尝了两口，酸酸甜甜的，味道还行。”
    “谢谢杰哥。”叶蓉毫不客气，接过两个杨桃，笑的眉眼弯弯，她对沈杰印象很好，一点都不排斥。
    顾美玲微不可闻的暗自摇头，爸爸让自己别跟沈杰走的太近，每次都是沈杰主动来找自己。本不想理他，架不住叶蓉老是跟他搭讪，自己只能在旁边陪着。
    怪难为情的，沈杰看见自己，眼神瞬间亮晶晶，跟自己说话，口气也是温言细语。虽然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可顾美玲还是脸红脖子粗，心慌不已。
    沈杰到底年龄大了几岁，情窦初开，在学校读了两年多的书，老油条似的，学习成绩中等，考大学没有太大的把握，所以心思就杂乱多了。猛然看见顾美玲青涩而美好的样子，少年人不由的有些钟情。
    在接下来的学期中，沈杰会找些学习上的借口，给顾美玲，叶蓉送些学习资料。他家住在县城里，周末回家时，从家里带些好菜，零食之类也分一些给顾美玲俩个，几人不远不近的交往着。
    学校禁止早恋，沈杰有好感也不敢说出来，懵懵的憧憬着，高三年级的学习相当紧张，老师们像打了鸡血似的，死命的楸着他们学习再学习，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来搞别的心思。
    时光在不经意间悄悄流淌，一学期结束了，农历新年到了。
    在外的游子们如同候鸟一样，纷纷返乡过年。出去辛苦打工五个月的谭春燕思乡心切，随同亲戚们也买了站票挤上火车，一路站了十个多小时回来了。
    小半年没见的三个好朋友，大年二十九中午约在顾美玲家吃中饭。顾妈黄月兰是个贤惠的，饭后没让女儿洗碗做家务，知道她们有太多的知心话要说，贴心的给女儿和她的朋友准备了瓜子花生糖果一些零嘴。
    坐在顾美玲睡房内，三人围炉烤火一叙别后生活。屋外飞雪飘飘，屋内暖意融融。听谭春燕讲外面的世界种种不同。
    小半年未见，谭春燕眉眼间多了些沉稳，圆脸圆下巴肉眼可见的削尖了，神态，衣着似乎跟以前不一样。顾美玲默默的打量着好友。
    叶蓉则拉着她的手，盯着好友左看右看，得出结论，“燕子，你瘦了好多。”
    “不瘦才怪呢，刚去的时候睡不好，吃不惯广东的饭菜，每天都要加班，好累人的。”谭春燕小大人似的叮嘱，“你们俩千万要好好读书，考上大学，找个正式的工作，莫去广东打工，真的，太苦了，每天都要加班，晚上十一，二点才下班，人都累麻了。”
    “我刚到东莞的时候，什么也不会，那边的制衣厂，玩具厂好多，找工作的人更多，大一些规模的厂子找人都需要找熟手，就是有技术的，像我这种初来乍到的只能进小作坊，小加工厂。”

 第5章 打工生活

    看着两个好友聚精会神，上课听讲一样的表情，谭春燕甩甩头，好像要把那些不好的记忆甩去。回忆这几个月的经历，语调时而平和，时而苦涩。
    “我刚开始去的是一个小厂，在镇里居民区，是我大嫂子他妹妹介绍进去的，她在那边打了好几年的工，很熟悉怎样做最好。她跟我说，先在小厂学好踩电动缝纫机，也就是针车，工资虽然低些，就当是交学费了，反正包吃包住的，最适合初次出来打工的人。”
    “说是制衣厂，还不如说是个小作坊，总共一起三十人不到，管理的也不严，除了新进厂的打工妹，基本上就是一些四十多岁的老大姐在干，就接些大工厂分包下来的外贸订单，加工衣服，毛绒玩具一类”。
    “我刚开始去，只让我在包装部剪线头，叠货，打包之类，这类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活，工资最低，每个月就两百多一点点，足足干了两个月。我嫂子妹妹要我机灵点，嘴甜点，跟踩机车的那些大姐搞好关系，送她们点零食点心，每天偷学人家踩针车缝衣服，慢慢看多了，看出了一些门道，趁着大家休息的时候试着上手，拿着一些废旧布料练习，先踩直线，慢慢踩圆角线，脚上力道控制好，轻轻踩着不重不轻，针车速度很快的，如果手上动作不快，跟针车不协调一致，很容易被针头扎到手。我手指都被扎过好几次。这样练上手了，然后老板娘叫老工人指导下，做的也像模像样的。”
    顾美玲听到这，紧张的拿过谭春燕的手仔细瞧着，还好，看不出来有针眼伤，就是手摸着有些粗糙了。
    谭春燕两手搓了搓，“现在看不出来伤了，我后面很小心，做熟了就不会扎手。快到元旦的时候，订单一下子就多起来，老板就让我正式上电针车了。车货多了，自然而然就熟能生巧了，那两个月天天加班，我做东西的速度都赶上了老员工了，一月份的时候挣了快四百呢。”
    说到这里，谭春燕伸出四根手指，晃了晃，表情倏忽丰富起来，嘴角带上了笑意。旋即又无奈的嘘了一口，有些不高兴的嘟起嘴，“唉，可惜要押一个月工资，我还有一个月零十天的工资没发，要等到年后上班时才发。”
    叶蓉听的正入神，急忙追问：“为什么要押一个月工资，这不欺负人吗？”
    谭春燕一时语塞，低下头，思索片刻，复又扬起脸，目光在两位好友面上流连，语气伤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广东那边大小工厂都是这样做的，老板怕我们过完年不去，或者换厂，他押一个月工资就防着打工人的，所以你们以后别受这些罪。这还不算什么，每天踩机子十五六个小时，脖子难受极了，僵硬的很，从早到晚的干活，人都像机器一样，我晚上做梦都梦见在踩电针车，一个月就发工资次日放一天假，别的日子都在厂里干活。”
    “吃不惯那边的菜，菜里一点辣味都没有，寡淡寡淡的，想买点吃食，厂门都上锁的，感觉就跟犯人一样，一点都不自由。”
    顾美玲安静的听了半晌，这才插嘴问：“你下班时候可以出去走走，买点东西啊。”
    “下班后都累的不行，还要排队冲凉，大多数时间只想睡觉”。
    “什么是冲凉啊？”叶蓉就是一个好奇宝宝，有太多的问题。
    “他们那边管洗澡叫冲凉。”谭春燕解释道，“就是每天洗澡都用凉水，随便冲洗一下，所以就叫冲凉。”
    叶蓉一声咋呼，“冬天也用凉水洗澡，下雪天那不冻死啦”。
    “只是刚到厂里时是秋天，用凉水洗澡的，冬天没有。广东冬天不冷的，最冷的时候穿件毛线衣就可以啦，从不下雪。”
    “那边属于亚热带，我们初中地理学过的，你这么快就忘啦？”顾美玲调侃叶蓉。
    叶蓉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我一时没想起来嘛，给你钻了空子。”她转头对谭春燕挤挤眼睛，故作玄乎，“你知道吗，有个男同学在追求玲玲，隔几天就送好吃的，送资料，我跟着沾了不少光。”
    顾美玲的俏脸瞬间浮起一抹羞涩，她站起来，去挠叶蓉咯吱窝，“叫你瞎说，叫你瞎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燕子，别听她胡说八道，没有的事情。”
    谭春燕也乐了，她拦在两个同伴之间，打趣顾美玲：“我相信叶蓉说的话，你长的这么漂亮，肯定会有人追你，男同学眼睛又不瞎的。”
    叶蓉且躲且笑，对着谭春燕不停的八卦，“就是有男同学追嘛，叫沈杰，高三2班的，玲玲第一天去学校报到，他就瞄上了，好殷勤的，对玲玲百依百顺，每天避开老师偷偷溜出来，只为看玲玲一眼。”
    顾美玲又羞又急，终于给她拉开谭春燕，摁住叶蓉，死命的在她腰上挠。
    叶蓉咯咯笑的花枝乱颤，喘不过气来，差点笑岔气了，嘴里喊着救命，谭春燕帮着解围，三人闹成一团，嘻嘻哈哈的声音把屋顶都要掀翻了。
    在隔壁看电视的顾美云和顾巧军还以为姐姐出了什么事，跑过来分别抱着叶蓉和谭春燕：“大姐姐，我们来帮你”。
    “哟，哟，哟，瞧瞧巧军，生怕他姐姐吃亏，可惜我没有这样的好弟弟。”谭春燕捏着顾巧军婴儿肥的胖脸，“给我当弟弟算了，我给你压岁钱。”
    顾巧军吐了吐舌头，语气很是不屑，“才不呢，我有两个姐姐了。”说完，搂着顾美玲显摆一样，歪着头说：“我喜欢自己的姐姐。”
    乐的顾美玲忍不住逮着弟弟，在他额头上连亲了两口，酸的叶蓉和谭春燕直瘪嘴。
    今天是新学期开学第一天，高一高二学生返校的日子，高三的学生因为要面临高考，初六早早就开学了。
    高三2班的教室里，老师不在，班里很安静，高考越来越近，同学们都卯足了劲，在认真的刷题，备战高考。沈杰是个例外，做着数学习题，魂游天外，心神不宁，总是做错，座椅上好像有虫子咬他一样，坐立不安，他默默算计顾美玲大概什么时候到校。短短二十多天不见面，竟是挠心挠肝般难受。

 第6章 高考落榜

    捱到中午吃饭时间，几乎是下课铃声刚响，沈杰立即起身，子弹似的弹出教室，一路小跑来到寝室，拿着从家里带来的新鲜零食，避开老师，躲躲闪闪来到顾美玲寝室窗外，伸长脖子，一眼就瞧见顾美玲正在里面收拾床铺。
    沈杰压低嗓音，吹了一声口哨。住寝室窗边的罗文娟看见是个挺帅的男生，也不知道他找谁，先嚷嚷起来：“你是谁啊，找人吗？”
    大嗓门一叫，众人纷纷望向窗边，沈杰无处遁形，只好就势现身，他手指放在嘴巴前，嘘了一下。
    上学期的时候，沈杰为了找顾美玲方便，对旁人一律谎称是顾美玲亲戚，此时更是厚着脸皮喊：“玲玲表妹，你阿姨给你带的东西。”并晃晃手中的塑料袋。
    众目睽睽之下，顾美玲也不好意思揭穿，拉上叶蓉，出门绕了圈子，转到寝室楼旁边，虽然已经习惯沈杰以各种借口来找自己，还是瞪着一双美目，崩着脸，努力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你干嘛？”只是脸上红晕一片，声音又软又腻。
    多日不见，沈杰盯着顾美玲舍不得挪开眼，女孩脸上荡起两汪梨涡，分外迷人。
    “看够了没，瞧瞧你们眉目传情的，我这个明晃晃的大电灯泡还在一边杵着的，真拿我当空气啊？”叶蓉不怀好意的瞅着俩人怪笑。
    沈杰回过神来，飞快把塑料袋硬塞给顾美玲，生怕人拒绝，退后一步，说声我去食堂打饭了，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叶蓉打开袋子，好多新奇的零食，咖啡豆，跳跳糖，灯影牛肉，麻辣小鱼仔。她感叹着，“玲玲，沈杰真是心细，有什么好吃的就留给你吃，他真的好喜欢你，明眼人能看出来，不明眼的人也能看出来。”
    顾美玲心中百感交织，不知不觉中，好像自己不讨厌沈杰了，相反还有少许期待看到他，莫非，小妮子春心动矣。
    想到此处，顾美玲捂住发烧的脸颊，不由自主的往沈杰走的方向望去。不想沈杰正回眸凝视自己，吓的顾美玲心如小鹿乱撞，落荒而逃。
    时光飞逝，每天忙碌学习中，高考近在眉睫，学校挂出了高考倒计时的横幅，空气里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高三的学子整日埋头学习，做最后的冲刺。高一高二要放暑假了，腾出教室做高考考场。
    六月二十九号正式放暑假的那天，叶长青开着单位的双排座货车来接女儿回家，顾美玲正好一道搭顺风车。一切行李都收拾好了，顾美玲磨磨蹭蹭的，迟迟不上车，还有一个星期就高考了，她想跟沈杰告别一下，当面送上祝福。这一年来，沈杰送了不少学习资料，马上就劳燕分飞，于情于理，都应当面表达感谢。当着叶长青的面，又不敢说出来，眼睛不住的瞟着叶蓉。
    叶蓉看她欲言又止，满腹心事的样子，不解的问道：“你还有什么东西落下啦”？
    顾美玲心一横，叶蓉也不是外人，没必要瞒着她，“我想跟沈杰打个招呼，耽误你爸几分钟。”
    “早说噻，跟我还不说实话。”叶蓉风风火火拖着她就往校园内跑去，顺便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我们什么关系啊，死党啊。”
    俩人急匆匆跑到高三2班门口，看见教室里有老师在讲课，不敢明目张胆的叫人出来，顾美玲只能对着沈杰比个ok的手势，生怕被老师发现，即使心有遗憾，也不得不离去。
    教室里的沈杰看到心仪的女孩做那个手势，心中明白，一切尽在不言中。他嘴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一片痴心终有回报，这么久的坚持，终于不再是一个人的妄想，而是两个人的浪漫了，两人总算是心意相通，共同拥有了一份心动的感觉。
    只不过，甜蜜仅仅只持续一个月，沈杰就兴奋不起来了，他算是深刻体会到福无双至的滋味了。
    八月初，分数出来了，离录取分数线差了五十多分，这次实在是发挥失常，低于平时的考试成绩。对这个结果，尽管在意料之中，心里有所准备。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心情还是很失落，十二年寒窗苦读，未能金榜题名，说不受打击，那是不可能的。虽不至于以泪洗面，可是心里难受极了。
    沈杰高考落榜，无缘大学，整个暑假天天在家闭门不出，干什么都无精打采的。
    新学期又开始了，都没脸去找顾美玲，没考上大学，自觉无颜见人，渐渐的竟然有些茶饭不思，看着人又消瘦又憔悴。
    今天中饭最疼爱的小儿子又只吃了一点点，就撂下筷子。这下可把沈家父母急坏了，两人齐齐去到儿子房间，开导沈杰。
    沈母首先开腔，“这次考砸了，我们都不怪你，大学这么难考，考不上的人多的去了。你要真想考大学，要不复读一年，家里反正也供的起。”
    沈杰两眼放空，茫然的盯着天花板，直到沈母问他三遍要不要复读，他才如梦初醒般回答，“我这中不溜丢的成绩，复读一年，也不一定考上。”
    “那你去上个培训班，结业后找个乡下粮站先上班，过个一年半载的，我再想办法把你调回县局”。作为县粮食局的中层领导，沈父很有底气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沈杰兴趣缺缺，家里人全在粮食系统上班，哥哥在粮食局为领导开车，姐姐在局里当会计，连嫂子也在粮食局工作，一家人呆在一个单位，一眼能看到老的工作实在挺乏味的。他不想去，对着老爸摇摇头。转而想到自己也没能力去找什么好单位，沮丧的闭上眼睛，不言不语，脸上尽是消极的表情。
    沈母心疼极了，她抚着小儿子的额头，温言软语的劝说：“不着急啊，慢慢来，心情不好就出去走走，散散心，你同学彭学东也没考上，他爸讲要安排他进县百货公司，你去找他玩玩，看看他是什么打算，你又不是农村户口的孩子，反正会给你安排工作的，大不了就上班。”
    沈父沈母轮番劝说，开导，拳拳爱子之心令沈杰有所触动，自己确实矫情了，比起农村的同学们，我太幸福了，父母通情达理，没考上大学，也没责怪，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想到此，沈杰对父母展颜，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爸，妈，你们说的对，我出去转转玩玩，老闷在家里，让你们担心了。”
    想通了，心上如同放下千斤担子，心情轻松不少，老妈的话提醒他了，去找彭学东问问，看他有什么打算。

 第7章 沈杰入伍

    太阳西沉，不那么晒人了，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县城的街道热闹一如既往。阳光刺的沈杰不由的眯上了眼睛，紧走两步，躲在屋檐下，沿着街边，边走边想心事。
    对于生活了十九年的原平县城，沈杰有着说不出来的腻味，在这个小县城里出生，在这里上幼儿园，小学，中学，熟悉的街道，闭着眼都不会走错，想到将来还要在这里工作，一辈子老死在这个小地方。原来还指望能考上大学，走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万一分配在大城市，多有意思啊！现在没戏了，想到这，刚刚被父母劝好的心情又沮丧起来。
    彭学东一看见沈杰，更是大倒苦水，他这次考的比沈杰还差，彭家父母可没沈家父母好说话，彭学东排行老大，底下还有弟弟妹妹，家里经济不大宽裕。他们可没打算让彭学东复读，巴望着大儿子早点上班挣钱，为家里分担困难。
    父母子三人为了工作的事情，这些日子吵翻了天。一想到父母让自己去县百货公司站柜台，彭学东就郁闷，他不喜欢这种工作，当售货员被人喊来喊去，感觉挺没劲的。这些年，老妈说公司效益不好，工资都不能按时发放，老往后拖延。个体户太多了，百货公司的生意很不好。都到这种地步了，老实巴交的父母没有人脉也没有别的路子，只能让彭学东进自己的单位。
    两个落榜的人同命相怜，对于未来，充满了焦虑，升学无望，去干自己不喜欢的工作，这不找虐吗？
    两人讨论了好久，也没什么头绪，待家无聊，出去走走。
    习惯使然，俩人溜达到了县一中大门口，此时正是上课的点，校门口没有学生进进出出，安静的很。彭学东感慨着学生生涯结束了，从此成了社会人。沈杰则想着顾美玲，想去找她，可是没勇气。
    看了一阵，觉得无趣，又慢慢往回走，路过县武装部，门口的几条横幅吸引了俩人的目光，----依法服兵役,参军尽义务，一人参军,全家光荣---。现在正是征兵的时候，县武装部大门内人来人往，很多年轻男孩排队在填写身份信息。
    沈杰脑子里念头一闪，可以去当兵报效国家啊，自己是居民户口，将来退伍回来，政府会安排工作也挺好。想到此，他看着彭学东，目光灼灼，“要不，我们去当兵”。彭学东正有此意，两人难得的心意相通，都没跟父母商量，来了个先斩后奏，尾随在队伍的后面，按要求填了征兵表。
    填完信息后，下一步就是等武装部的消息。俩人一扫先前的萎靡不振，满脸喜色的分头回家，人生第一次自己做了一件决定命运前途的事情，得好好跟父母说说。
    沈家父母得知后，很是舍不得宝贝儿子去部队吃苦，无奈儿子去意已决，父母只得依着。
    晚饭的桌子上，沈杰哥哥沈俊倒是很支持弟弟去部队锻炼，他拍着他的肩膀，心有感慨的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去部队也可以大有作为，你可以在部队考军校，读完出来就是军官，听别人说军校比大学好考些。要是考上了，不说前途光明灿烂，至少有了加官进爵的资本了，将来转业到地方，大小是个领导，哥哥看好你哦！”
    有了哥哥的支持，沈杰心无杂念，安心在家等着入伍。填完身份信息十天后，接受县武装部对他家的政治审查，再后面就是在指定医院体检，等这一套流程走下来，正式通知他合格了。十一月底的时候，军装发下来了。
    沈杰穿着簇新的军装，在大镜子前转着圈照着，看着人的气质完全变了，精气神十足。沈父沈母围着儿子赞不绝口，“太帅了，亲妈都不认识了，迷死人不偿命啊。”
    望着镜子里的军人，沈杰想着过两天就要走了，该向顾美玲表白了，好久不见了，心爱的姑娘。
    进入冬季，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坐在教室里冻手冻脚的。吃过晚饭，离晚自习还有一个小时，顾美玲就待在寝室里，窝在床上，被子里暖和，看书正好。
    沈杰驾轻就熟的来到顾美玲宿舍窗外，看到她用被子把自己裹的像条毛毛虫，姿势怪异，捧着一本书，看的入神，憨憨的样子让沈杰忍俊不住笑出猪叫声。
    顾美玲闻声转头看去，见是久违的沈杰，笑容还是那么灿烂，神情自然而优雅，格外的英姿飒爽，一身橄榄绿的军装，衬的平时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也正经起来。站若玉树临风，笑若朗月入怀，黑宝石般的大眼睛正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顾美玲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沈杰凑上前，从外面把窗户开大点，笑嘻嘻的厚着脸皮，“我帅呆了，你都认不出我了。”
    顾美玲抿嘴浅笑，两汪圆圆的梨涡宛如花蕾绽放，白皙的脸上飞上两朵红晕，娇嗔道：“你干嘛？”
    招手让顾美玲靠近窗边，悄声说到：“我后天就要去部队了，今天来看看你，你陪我去外面吃饭，好不好。”
    “我吃过饭了”。顾美玲摇摇头，“不行啊，待会要上晚自习。”
    “你好残忍啊，想都不想就回绝了，辜负了我这段时间日日想你，我这一走，至少两三年不能回来，你就忍心拒绝我？”寝室里此刻没旁人，沈杰胆肥了些，伸手抓住顾美玲的右手，嘴里情话绵绵，“你当真不知道我喜欢你吗？从你到学校报到的那一天起，我喜欢上你啦，叶蓉都能看出来我喜欢你。天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天天都在校门外转圈，梦想着能遇到你。”
    说到这，沈杰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黯然道：“没考上大学，都没脸来学校，又不敢来找你，后天就要走了，你知道今天我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偷偷从后门进来的，玲玲，真是我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吗，你很讨厌我吗。”
    顾美玲瞧着他言辞恳切，说着说着眼圈都泛红了，急忙解释，“我没讨厌你，你别瞎想，只是只是。”话也说不利索了，结结巴巴，一时词穷，怪不好意思的。
    被沈杰紧握的右手怎么也抽不出，顾美玲又羞又惊，左手捏着衣角，一双美眸清澈如水，桃腮粉面，低头盈盈含笑。
    沈杰看呆了，他情不自禁的拿起女孩的手，轻吻一下，“好玲玲，就陪我再聊聊天，好不好，就半小时，说几句话就走，真有事找你，我不耽误你上课”。可怜巴巴的央求着。
    到底是有好感，不忍心让他失望，顾美玲略略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应允了。

 第8章 正式表白

    此时天已完全黑了，华灯初上，校园里空空荡荡，安静的很，不住校的学生早已离校，不复白日的喧哗。
    俩人一前一后，来到学校后门墙外，顾美玲停下脚步，“说，你有什么事啊？”
    沈杰还在前面走，见顾美玲没跟上来，只得折回来，嬉皮笑脸的说：“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我们去河边散步，那边风景超美，是约会的好地方。”
    果然还是个没正形的，闻听此言，顾美玲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往学校跑。这可把沈杰急坏了，他连忙追上几步，抱住女孩，“好玲玲，别走，我真好喜欢你，好爱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以后我经常给你写信，你回信好不好，别忘了我，好不好？”
    顾美玲几番挣扎没能摆脱他的拥抱，心情从羞涩变的甜蜜，好像挺享受这种感觉。把头埋在他胸口，不说话也不表态，只是静静的聆听他的心跳。
    心爱的女孩像只温顺的小猫一样伏在自己的胸口，沈杰幸福的差点晕过去，他吻着顾美玲的秀发，温柔的在她耳边呢喃，“你也喜欢我，对，你听的懂我的心跳吗，它在说想你，疯狂的想你，你的一颦一笑甜在我的心头，你的一举一动牵着我的目光，在最美好的时光遇到最美好的你，因为有你，我的生活才变的如此多姿多彩，真舍不得你，真的不想和你分开。”
    寂静的街道上，行人寥寥，冬日的寒风吹过，顾美玲再也不觉的冷冽，沐浴在火热的爱情里，享受着沈杰的小意温存，她的心一点一点的化了，从未有过的温暖感觉，从未有过的心悸时刻，原来这就是爱情的味道，为你欢喜为你忧愁，不舍得你难过，不愿意你伤心。
    顾美玲欲拒还迎的态度，娇羞迷人的神情给了沈杰莫大的勇气，借着夜幕做掩护，他情难自禁，慢慢吻上她的脸，她的唇，滋味妙不可言。
    两人正沉浸在你侬我侬，卿卿我我中，学校晚自习的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沈杰不得不放开顾美玲，“明天中午下课后，别去食堂吃饭，我在这里等你吃饭，我们去照张合影，多照几张，洗好以后寄给我。”
    顾美玲颔首应允，想了想，颇有些为难的说：“我后天可能没法送你，要上课。”
    “没关系，我家人会送我的，只要你心里记得我，送不送都不要紧。”沈杰嘴里抹了蜜似的安慰道。他站在后门口，恋恋不舍的看着顾美玲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慢慢往回走，心里万般懊悔，没有早一点来找她，才表白就面临长久分开，真是造化弄人。
    读书不觉时长，考试方知岁末，不知不觉中，沈杰已走了二十多天，顾美玲收到他一封来信，信里告知他现在正处于新兵营，每天的训练很辛苦，白天训练，晚上想她，想她的时候就一遍遍的回忆俩人短暂的相处时光，催促顾美玲早点寄照片来，聊解相思之苦。信里还约定俩人一起努力。他了解到的政策是当兵满一年后可以考军校，到时候玲玲考大学，他考军校，金榜题名时，也是你我订婚之时。最后是情长纸短，望汝多珍重，勿忘我！
    趁着同学们中午休息的空当，教室里人不多，顾美玲独自呆在座位上，用书本支在上面，偷偷拿出沈杰的来信，仔细阅读着，字里行间流露的浓浓情思，令她时而独自发笑，时而凝神思索，根本没注意到叶蓉悄悄走近。
    “哈哈，你在看什么，这么出神”?叶蓉咋咋呼呼的叫着，一只手拿两个桔子，另一只手出其不意的翻开桌上的书本，飞快的抢走信，“是谁的信？”。
    教室里还有几个同学一齐朝她们看过来，一双双探究的眼睛叫人有些心虚。
    顾美玲唬的摁着叶蓉坐下，压低声音，“别闹，我告诉你还不成吗。叫这么大声，好丢人的。”
    得知是沈杰的信，叶蓉眼睛贼亮，嘴巴张成圆形，两个大拇指相对着弯弯，神秘兮兮的说：“你们俩个真在谈恋爱？”八卦的表情令顾美玲恨不得掐死她。
    叶蓉把信还给顾美玲，还不忘悄声数落着，“看不出来啊，原来玲玲你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我们认识十来年的交情，你居然瞒的死死的，我以后谈恋爱也不告诉你。”
    顾美玲正欲解释，眼睛余光瞄见班主任胡老师匆匆从外面进来，急忙噤声坐好，装模作样拿着一本书随意的翻着。
    “顾美玲”，胡老师进教室就扯着嗓子喊：“你家里来电话了，在教务处办公室，有急事，你赶紧去接电话。”
    顾美玲心一惊，拔腿就跑，一路上惴惴不安，出了什么事，居然打电话到学校来？
    电话是顾美玲大伯伯打来的，家里出大事了！
    顾美玲接完电话，双腿发软，泪流满面，跟老师请了假，叶蓉和罗文娟陪着她到车站，上了班车，一路哭哭啼啼往医院而去。
    湘南市人民医院，顾美玲见到了外公外婆和伯伯，姑姑们，弟弟妹妹围在监护室门口，人事不醒的爸爸戴着氧气罩，浑身插满了各种医学仪器，躺在医院重症监护室，命悬一线。
    面容憔悴不堪，头上陡然冒出好些白发的黄月兰看到大女儿来了，已经红肿的双眼又一次流泪，她抽泣着把事情经过说给顾美玲听。
    顾建国是个脑子活络的，开货车跑运输挣了钱，看到农村这两年好多盖新房的，盖房用的红砖供不应求，价格飙升，他动了发财的心思，去信用社贷款办起红砖厂，请了七八个工人，生产红砖专供周边村镇农民。
    由于砖厂烧制砖块的土，需要选用土壤质地细腻，含有适量的沙粒和石灰，适合烧制各种规格的砖块的黏土或壤土。石湾村尾后山全是这种土。顾建国为了砖厂取土方便，砖厂就建山坡下，长期的对着山底挖，挖松了地基。上星期一场大雨，导致山体滑坡，靠近山边的一孔砖窑被埋了半边。
    前日天放晴，顾建国叫工人清理砖窑，操作不当，半边砖窑墙体垮塌，掩埋了三个工人。顾建国当即进去救人，救第二个人，砖窑二次垮塌，连同他一起埋在里面。等到救援人员把人全部找出来，当场就一死一伤，顾建国也受了很重的伤，意识模糊，嘴里出气多进气少，被火速送往镇医院做了初步急救，再转院送到湘南市大医院。

 第9章 生活囧迫

    黄月兰拉着女儿的手，不停的念叨着，“你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该怎么办啊？”她自从跟顾建国结婚后，就一直在家带孩子，做家务，家里挣钱的事情她从未操心过，丈夫是个能干的，家里家外一把手，日子过的红火舒心，丈夫就是她的天，这下出事了，黄月兰的天也塌了。
    外公外婆见女儿一直对着顾美玲哭诉，忍不住劝解，“玲玲还是个学生，你跟她说，除了让她跟着一起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当家理事的，自己要立起来，老是哭也不是个事。”
    “家里现在有多少现金，还有哪些值钱的东西，该赔给那名死者的，还有伤者的医药费，也要拿出个章程来，说出来，顾家和娘家一起帮你想办法。”
    顾家大伯顾建兵接言，“砖厂的制胚机用了四年了，机器磨损比较严重，也值不了几个钱，烧制红砖的煤炭还有两千斤左右、厂棚和加工机械设施都很旧也很简陋，就剩一辆货车还有七成新，建国这个样子就算好了，也开不了车，我的意见是卖掉车子先赔给死者。你家里的现金先给受伤的工人治病，把他抢救过来再说，砖厂转让出去算了，反正也没人去打理了，卖的钱紧着建国治疗，顾家外公外婆，月兰你们觉的这样还行？。”
    黄月兰六神无主，虽然舍不得卖车卖砖厂设备，可眼下根本没人开车管砖厂，只能听大伯子的话。死者家属这两天已经上门来闹事了。
    黄月兰惶惶道，“家里的存款已经全取出来了，给了死者家属八万块，还没完，伤者那边先交了五千元住院费，眼下还要给建国治疗。”
    两家人就在医院里商量着善后的事情，顾美玲姐弟三人插不上话，只得眼泪汪汪的看向爸爸。隔着玻璃门看往日慈爱的爸爸毫无知觉，安静的躺在床上，看不见亲人的泪水，痛苦。顾美玲忽然明白，从今以后，她的人生之路会变的风雨飘摇，亲爱的爸爸可能再也不能为她和弟妹遮风挡雨了。
    大医院的医生技术还是很不错的，经过两天的抢救，顾建国的各项生命体征稳定下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顾建兵叫三姐弟回学校上课，昨天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弟弟好像随时要离世的样子，叫三个孩子守着，就怕万一。
    顾美玲回校之后，不复往日的开朗活泼，变的沉默寡言，这场突如其来的家庭变故，使她变的忧思深重，经常上课走神，一贯成绩上游的她，期末考试成绩下滑了不少。
    胡老师知晓情况后，对她进行心里疏导，开导她，“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每个人成长的道路都是坎坷不平的，真正的强者，要直面磨难，在克服困难中感受挫折，才能战胜挫折，生活惨淡，更要奋发努力，好好学习，学好本事，将来才有能力解决家里困难，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成绩更好些，才不辜负你爸爸的心愿。”
    大道理顾美玲都懂，可事情落到自己身上，她根本做不到心静如水，面对老师的循循良言，她只能表态，“寒假期间我会用功复习，多刷题，争取下学期考好。”
    往年的春节，顾家都是喜气洋洋，热热闹闹的，今年气氛可惨淡了，年货都没怎么置办，孩子们的新衣服也没有。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顾家的砖厂，货车都折价卖了，才勉强给足了死者的赔偿款，家里积蓄付了伤者和顾建国的医药费已经用光了，哪有闲钱置办过年的东西。
    黄月兰是个不经事的，陡然失去丈夫的庇护，心理脆弱的很，祥林嫂似的，不停的向身边人诉苦，家里没钱了，只有出项，没有进项，现在还欠着信用社的贷款。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幸亏有个好伯伯，给他们家送了过年的各种物资，外公外婆也送了些钱给娘几个，才马马虎虎过了这个春节。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顾建国已经苏醒了，虽然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脊椎神经损伤导致全身不能动，腰部开始全无知觉，但好歹能睁眼眨眼了。一家人暂时抛去烦恼，聚在一起，在病房里吃了一顿团团圆圆的除夕饺子。
    初三上午，谭春燕和叶蓉结伴来看望陪着爸爸的顾美玲。
    一年多的打工生活，谭春燕看起来老练多了，她给了顾美玲一个三百元的红包，知道好朋友现在缺钱，挺贴心的。
    叶蓉则从家里带来好些水果和吃食。看到顾美玲正费劲的帮爸爸翻身，俩人一起上去帮忙，三人合作，把顾建国翻身过去，让顾美玲把爸爸收拾的干干净净，妥妥贴贴。
    放寒假以来，顾美玲就替了妈妈照顾爸爸，弟弟妹妹还小，前段时间都是外婆在家照顾，黄月兰和俩个姑子轮流在医院陪护，现在顾美玲放假了，带来书本作业，就让姑姑回去了，临近春节，家家事都多，她不能再麻烦姑姑了。
    病房的一张床头摞着书本，顾美玲娴熟的替爸爸捏脚按腰。医生教会她的，说卧床病人要多揉揉穴位，让血液流通，康复的机率会大些，还不容易得褥疮。
    叶蓉担忧的说：“要是开学了，你不在，你爸爸怎么办？”
    顾美玲露出一丝苦笑，“我开学的时候，爸爸已经出院了，他只能治疗到这个样子，后期能恢复到哪一步，就靠家里人怎么护理了。妈妈在家可以管，只是。”
    顾美玲有些说不出口，爸爸发生这么大的事故，她一下懂事不少，现在家里山穷水尽的，开学时，姐弟三人的学费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妈妈要照料爸爸还有弟妹，根本不能出去挣钱，一想到这里，就头疼不已。
    看到谭春燕衣着簇新，光鲜靓丽的模样，顾美玲心思动了动，问：“燕子，你去年打工挣了不少，现在工资挺多的？”
    谭春燕自豪的笑着，一双杏眼笑的异常生动，“那肯定啊，我现在是针车熟手，有技术在手，车东西可快了，我又学会了针车绣花，工资比刚打工的时候翻了两倍，现在每个月工资和加班费一起有五百多呢。”
    叶蓉一声惊呼，夸张的瞪圆了双眼，“你真厉害，比我爸挣的还多，我爸爸还是个领导呢，每月工资就三百多，听的我都想去打工了。”
    “那能比吗，你爸明面上工资就这么点，还有别的收入啊，再说我多累啊。每天至少干满十一个小时，流水线都不能停歇。”谭春燕睇了叶蓉一眼，“我这算什么，有些干的时间长的，能拿七八百呢。”
    顾美玲默默的在旁边听着，既为好友工资多高兴，又有些羡慕，以前对钱从没感觉，没钱了就找爸爸要，现在家里遭了大难，才知道没钱简直是寸步难行。医院隔几天就来催医药费，妈妈愁的额头上皱纹都多了好几条。
    刹那间，顾美玲都想辍学打工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又立刻被自己否定了，还是读书考大学这条路好。

 第10章 四处借钱

    伴随着爸爸出院，新学期又开始了。
    顾建国正月初十出院的时候，黄月兰去了趟娘家，腆着脸找俩个弟弟借了五千元把丈夫和另外一名伤者的医药费结清了。回到家里对着丈夫嚎哭，“建国，亲情比纸薄啊，原先你有钱的时候，贴补我家兄弟，现在你倒霉了，找他们借钱，都说困难，没一个爽快的，脸色实在难看啊。”
    顾建国说不出完整话来，急的嘴里呜呜咽咽的叫，嘴唇不停的哆嗦着，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胸膛急速起伏着。顾美玲揉着他的腿，能感觉爸爸身体在剧烈发抖。能干要强了一辈子的男人，看到妻子受委屈实在是难过。
    黄月兰嚎的声音有些大，顾建兵和老婆刘春花在隔壁听到过来了，责备弟媳妇，“你干什么呢，有事没事总是哭，建国都出院了，眼看着一天天好起来了，你这样搞，他又要急死了。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怎么一点用都没有，遇事就知道哭，哭就能解决问题吗？我们都在帮衬着你，日子总会过下去。”
    被大伯哥好一顿数落，黄月兰总算不哭了，她小声的申辩着，“我只是心里难受，哭出来心情好点，没钱难死人。”
    “你难受也不能对着建国哭，他是个病人，什么也干不了，你要想他早点好起来，就不要给他增加心里负担了。”
    大伯不留情面的训斥妈妈，顾美玲听的揪心，再过六天，她就要开学了，学杂费，住宿费，伙食费要一千多，要到哪里去借钱？到时候妈妈又这样哭，爸爸无奈，自己无法，该怎么办。
    顾建国瞅着乖巧的大侄女不停的给弟弟按揉穴位，欣慰的说：“玲玲是个孝顺的，你就是看着三个懂事的孩子，也要支楞起来，苦个几年，等玲玲挣钱了，你的日子不就好过了，过几天开学了，玲玲的学费准备好了没？”
    顾美玲闻听此言，心头一喜，盯着大伯。
    黄月兰一声叹息，“没呢，家里就几百块钱生活费，她开学要交一千多，可愁人呢。”
    顾建兵没有多想，直接吩咐：“春花，玲玲读书是个正事，不能耽搁，你回家看看，还有多少钱，帮着一起凑凑。”
    大伯的话音才落，顾美玲看到大伯母脸色明显变了，露出很不情愿的表情，半天才出声，“家里有没有钱你不知道啊，上次才给建国交了两千块医药费的。”
    顾建兵瞧着老婆脸色变了又变，当着侄女的面，自己找台阶下，“我不记得了，回家再看看，玲玲，你别急，实在不行，再找小姑去借啊。”说完，俩人一起出去了。
    才出大门，顾美玲就听到大伯母骂大伯，“你搞的多有钱似的，充什么大爷，嘴一张，就管我要钱。出什么馊主意，可别叫建兰恼了你。”
    等到晚上顾美玲去大伯家问学费的事，大伯不在，只有大伯母在家。刘春花嗯了一声，也不说话，冷着脸把手上的散毛线全绕成毛线球，才慢吞吞的从堂屋捱到里屋。
    顾美玲难堪极了，强忍着想走的冲动，下午的时候，妈妈说外公让她别读书了，家里这个样子，吃饭都成问题了，还上什么高中，跟着同乡去广东打工，挣些钱来减轻家里的负担。顾美玲当时就呆了，她不知道这是外公的意思还是妈妈的意思，反正妈妈让她自己去找大伯借学费。
    垂头低眉站在堂屋，心里默默的数数，当数到八百个数时，大伯母终于出来了。手里拿了一沓钱出来，讪讪的笑着，“前阵子给你爸交医药费，过年又买了好些东西送给你家，现在家里就这剩这四百块钱。”
    顾美玲低声道过谢，双手接了钱转身要走，刘春花喊住她，“你成绩在班上是不是拔尖?能考上大学吗？”
    这话问的顾美玲无法回答，她摇摇头，低头不语呆站着。
    刘春花靠近来，摸着顾美玲头发，自言自语，“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姑娘，书也读的不错。”
    顾美玲听不太懂大伯母的话，转身回家，她有些羞耻，这种被施舍的感觉实在难受，学费还没凑齐，明天还得去两个姑姑家借钱。
    第二日顾美玲早早起来，帮着妈妈做了家务，给爸爸喂过早饭，按过穴位后，附在爸爸耳边说去姑姑家借学费。
    顾建国躺在床上，他听清了女儿的话，啊啊呜呜说不出个囫囵话，心里明镜似的，什么都懂，自己一出事，可苦了妻儿，看着大女儿无助的模样，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顾美玲在大门口愣了一会神，想去小姑姑家，她家有个养猪场，经济条件比大姑姑家好多了。可妈妈说家里出事，小姑姑已经借了两万多了，以后有事还要麻烦她，这次就不要找她了。
    新春正月里，从医院回来，还没向大姑姑拜年，就先向她借钱，实在是难张嘴。左想右想，发了好一阵呆，顾美玲才慢慢向大姑姑家走去。她家不远，就在隔壁石桥村。
    大姑姑家大门开着，却不见人影，顾美玲登时有些急，可别白跑一趟啊。四处张望，远远的看一个老妇人挑着担子走来了。正是大姑姑，顾美玲跑向前，“大姑，你去哪里啦，我帮你挑。”
    顾建英看到是侄女，布满皱纹的脸笑的像菊瓣绽开，“是玲玲来啦，你爸好些没?”
    顾美玲点头，伸手去接大姑肩上的担子，顾建英推辞着，“不重，茼蒿都卖完了，我回家顺便去地里掰了几颗不好的白菜喂猪。”
    回到屋里，放下担子，顾建英拉着顾美玲进房烤火，边张罗吃食给侄女吃，边问她，“今天来看姑姑，有事吗?”
    还未开口，顾美玲心里就七上八下的，生怕大姑姑拒绝，她盯着鞋尖，低声说：“大姑，我过几天要开学了，还差点学费。”
    顾建英没有犹豫，开了衣橱，在里面摸索出一个小布袋，连同身上卖菜的钱一起倒在桌子上，零零碎碎一桌子，最大的是五元，最小的是一分，最多的毛票，看着挺多，点过数，一共五百七十四元六角。
    顾建英把整五百给了侄女，歉意的说：“老年人挣不到钱，我就这么些了，年前你大姑爹的老毛病犯了，打针吃药花了好几百，过年置办年货，人情往来，总是攒不下。”
    顾美玲心里酸楚的不行，抚摸着大姑那双伸不直的手，粗糙的如同树皮，上面布满了老茧，展颜一笑，“谢谢大姑，我以后挣钱了报答你。”
    顾美玲收好钱刚准备告辞，就听到一阵响亮而悠长的咳嗽声。未见大姑爹的人，先听到他的声。
    顾建英嘴里念叨着，“死老头病还没好，不在家待着，到处跑，这是不想好了。”脚下不停，迎出门去。
    大姑拍着大姑爹弯的像虾公一样的后背，帮他理顺气息。大姑爹总算咳嗽停下来，扶着墙，抬起咳的通红的脸，先向老伴解释，“今天天气好，我去捡柴火。”继而朝顾美玲笑，“玲玲来啦”。
    大姑和顾美玲抬着大姑爹拾回来的一大根枯树枝，到厨房放好。看到大姑忙碌的样子，又不要自己帮忙，婉言谢绝大姑留饭，顾美玲回家去。

 第11章 车站惨祸

    从大姑家出来一刻功夫，就看到自家的村子，顾美玲心里很压抑，举目望去，天空阴沉沉，堆满厚厚的，灰暗的云层，旷野寂静，行人稀少，草儿枯黄，落叶飘零，徒留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战栗。
    冰冷的北风吹的顾美玲直打哆嗦，她紧了紧棉衣，摸了摸大姑大姑爹省吃俭用抠索出来的血汗钱，年事已高的他们已经尽力了。算着开学的费用，至少还有四百的缺口，却不知找谁去借，妈妈话里话外要她别读书了，去打工。爸爸相当长的时间里是挣不到钱的，家里已经是债台高筑，就算是考上大学，还有五六年才能工作，一想到这里，顾美玲深深绝望，悲从中来，无力的倚在树上，任凭泪水肆意流淌。
    谭春燕和小哥哥小嫂子走亲戚回来，看到顾美玲倚靠着村尾的苦楝树落泪。三人停下脚步，谭春燕手一挥，让哥嫂先回去，她上去问问清楚出了什么事情。
    瞥见好朋友一脸关切的表情，顾美玲转过身擦掉眼泪，哽咽着，“燕子，我要辍学了，现在理解你当时的处境了，家里实在凑不出钱来，真不甘心啊”！
    谭春燕感叹风水轮流转，她一直很羡慕同村的顾美玲，俩人同一年出生，顾美玲家境富裕，吃穿都好，长的又比自己漂亮，她唯有在学习上拼命努力，跟她不相上下，才能找点平衡，谁知中考失利，自己成了打工妹，她一帆风顺的上高中。
    命运真是捉摸不透，阴差阳错的，这次轮到顾美玲为学费发愁痛苦了。谭春燕心里阴暗的想法一掠而过，片刻后便鄙视自己不该有这些邪恶的念头，顾美玲性格多好啊，从小到大，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分给自己，有什么悄悄话都跟自己说，亲姐妹也不过如此。
    想到此，谭春燕拉拉顾美玲，“玲玲，我身上还有七百多块，你要多少？”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此话如同冬日暖阳，顿时驱散顾美玲心头寒意，她破涕为笑，梨涡迷人，“燕子，你真好！”
    “别跟我客气，咱俩什么关系，开档裤的交情。”谭春燕调皮的眨眨眼睛，挽着顾美玲一同回家去。
    顾美玲侧脸看向谭春燕，“不对啊，你今年怎么还没去打工啊，记得去年正月初六你就走了，没买到票吗？”
    谭春燕扬眉轻笑，悄声说：“我去相亲了，亲戚介绍的，我妈生怕我嫁不出去一样，絮絮叨叨的念着趁着年轻，找个条件好些的婆家，念的我都烦死了，从初六开始，相了两个。”
    “相中了没？”
    谭春燕撇撇嘴，“没感觉，怪难为情的，我现在才不想嫁人呢，我还没玩够，早早结婚，又马上要生娃，天天围着孩子转，多没劲啊。”
    话锋一转，“那个追你的高中同学呢，听叶蓉讲他当兵去了，你们还有联系吗?”
    顾美玲尬笑着摇摇头，家里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她早已歇了那些旖旎的心思，收到沈杰的信，都没回信，想到此处，不由的又叹了口气。
    看着惆怅不已的好朋友，谭春燕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只是挽紧顾美玲的胳膊说回家就把钱送来。
    谭家大门口，谭母和几个年纪相仿的老妇人靠着墙根闲聊，谭春燕离家还有几丈远，谭母就站起来，双眼热切的盯着小女儿，企图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亲戚介绍一个在市里当厨师的男孩，今天相亲，不知相看的满意不？
    尾随着谭春燕进屋，谭母一脸喜色的问，“这个男孩不错，你嫂子说人长的挺精神，你觉得怎么样，满意不？”
    谭春燕摇头晃脑，“不怎么样，不满意。”
    “你二外公讲这个男孩很不错的，他认识你，特意托二外公来做媒，有手艺，人实在，家里才盖的新房，他多少钱一个月？在哪里上班，父母多大岁数？”
    见女儿一问三不知，谭母顿时脸上有了愠色，“叫你相看，你啥也不知道，你在做梦啊！”
    谭春燕心里烦的不行，自己才多大，被逼着急吼吼的去相亲，生怕嫁不掉似的，本打算初六出门的，硬被老妈拦了下来，相什么劳什子亲，还是在外面打工舒服，没人在耳边啰嗦。
    耐着性子在家过了元宵节，正月十六谭春燕和小哥哥小嫂嫂又一次前往广东打工，没办法，家里找不到工作，几亩薄田实在养不活人，家乡的年轻人像过冬的燕子一样，齐齐飞向温暖的南方。
    原以为过了正月十五，出门的人会少点，哪晓得只是车站外围，人已经比石湾镇赶集的人还多，看样子，广东遍地是黄金，个个都想去捡钱。人多的走路快点都不行，人挤人人挨人，闹哄哄的，喧嚣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吵的人心烦气躁，头都是疼的。车站工作人员拿着扩音喇叭，不间断的在人流中来回走动维持秩序。
    天下着小雨，地面有些湿滑，谭春燕跟着哥嫂随着人流，慢慢的从车站外围向候车室挪动，长时间的等待，此时很疲惫，紧张又饥渴，谭春燕觉得很不舒服。这么多的人，自己买的又是站票，超载肯定严重，上车后可能连站的地方都没有，甚至于挤不上车。看着一大片黑压压望不到边的人头，真是叫人崩溃。
    嫂子唐玉珍瞧着小姑子脸色苍白，嘴里不停的抱怨着，便伸手接过她手上的一个提包，温声安抚着，示意她稍安勿躁。
    好不容易开始检票，检票员慢腾腾的，不慌不忙，人群移动缓慢，好长时间都没有轮到谭春燕他们。谭秋平急的大声开骂，“这些龟孙子，成心的，这么多人排队，还这么慢，就不舍得多开几个检票口，等下上月台下月台，天桥又长又陡，还有好远的距离，早早让人在月台等着不好吗。”他开了个头，好多人一起附和着，吵吵个不停。
    大概是群情激愤，车站方加了工作人员检票，速度快了很多。此时离开车的时间就十多分钟了，人群开始小跑起来。
    后面的人愈加担心自己落在后面，所以一过了检票口，一个个就迫不及待地跑起来，顺着天桥往前冲！谭春燕背着个大包跑不快，便被其他人推着走，身不由己地跟着小跑。每个人就像是掉进了一条人潮汹涌的河流，被裹挟着在狭窄的天桥上滚滚向前。
    忽然，唐玉珍手上的一个提包挤掉了，她弯腰去捡，惨痛的一幕发生了，人太多，后面紧跟着奔涌的人群根本没办法停下来，直接把唐玉珍挤倒在地，一个接一个绊倒，其他人无法避让，跟着跌倒又被践踏而过！后面的人不断涌来，更多人倒下、更多人被踩踏！惊恐万状又无能为力的人群拼命挣扎，咒骂声，惨叫声不绝于耳，现场惨状犹如人间地狱！
    谭秋平跑在唐玉珍旁边，一下子没注意，老婆倒在地上，他努力伸长手去拉，结果连同他一起被挤倒，海啸般的人潮蜂拥而来，一个接一个或踩在他身上，或倒在他身边。
    求生的本能使谭秋平尽力卷曲着身体，护着头部，大声的喊着老婆，先还听到唐玉珍答应他，随后各种哭喊声淹没了她的声音。雨还在下着，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流下，意识慢慢模糊起来。

 第12章 师傅送药。

    跑在前面的谭春燕听到嫂子痛苦的尖哭声，她想回头去来拉唐玉珍，可是根本没办法回头，双脚都没落地，被动的被人群挤上了火车。到处都是人山人海，好多人直接从火车窗口爬进车厢。她拼命想从火车车厢门口下去，可疯狂的人群又把她挤回车厢，靠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除了徒劳的痛哭，她什么也干不了。车厢内空气极其的混浊，臭哄哄的，谭春燕有些窒息，眼前一黑，昏过去了。
    等谭春燕悠悠醒过来时，火车已经开动了。旁边一个好心的大姐一直扶着她，见人醒了给她喝了点水。谭春燕哭着道谢后，问周围的人，月台上摔倒的人怎么样了？
    众人都是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有人拍拍胸口说道：“好吓人，最起码有几十个人倒在那里，还有好多人没上车，来了好多工作人员，后面在天桥上的人都拦住不给下了，就听到车站的工作人员叫喊打120，应该没什么大事。”
    谭春燕茫然四顾，眼泪簌簌而下，声音颤抖，“我哥哥嫂子都还没上车呢，怎么办啊？”
    菩萨心肠的大姐不停的劝说谭春燕，“没事的，你现在急也没用，等到了地方，再打电话问他们，好不容易挤上火车，就安心走”。
    出门在外，陌生人几句暖心的话让谭春燕心情好些了，现在只能祈祷上天保佑哥哥嫂子都平安无事。
    她收住眼泪，此时才感觉又累又饿，恹恹的靠在车壁上，手上的那个提包，装的全是吃食，上车前嫂子看她不舒服，帮她拎着，这下没东西吃了，所幸钱和证件都放在身上的挎包里。
    前两年出门人没这么多，今年坐车的人特别多，哪哪都是人，想把腿伸齐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连斜对面的洗漱台和厕所里都有人占着。
    谭春燕缩在车厢连接处，坐在装衣服的背包上，木然的看着要上厕所的人非常小心的跨过无数人的腿脚，不停的说着客气话，借过借过，小心翼翼的挤过重重阻碍，站在厕所门前，让里面的人让出来，再侧身进去。看的谭春燕都觉得累死了。
    心里沉甸甸的，一路上胡思乱想，下了火车转班车再转公交车，谭春燕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到达东莞宏旺制衣厂。
    历尽千辛万苦，站在厂门口，紧绷的神经总算松弛下来。给门口的保安看过厂牌，谭春燕简直要虚脱了，背着包，双腿灌了铅似的，一步路都走不动了，勉强挪了几步，就坐在花坛边歇息。
    此时是上午十点，正是上班的时间，工人们正在车间里干活，除了生产机器的声音，厂区静悄悄地，偶有工作人员走动。
    徐少峰拿着一沓服装纸样资料，从设计部出来。他原来是缝纫车间组长，来厂里干了四年了，在一众打工人员流动非常频繁的宏旺制衣厂，算是老员工了。
    时间干长了，什么车型都能上手，技术过硬，又熟悉缝纫服装的每一道工艺，经常对流水线上缝纫工进行技术指导，还会修理电针车的小毛病，属全能型技工。
    小伙子做事认真负责，口才又好，深得生产部经理欢心，凭借自己的能力，年前做了缝纫车间主管助理，专门盯着生产情况、生产过程、按时完成生产目标这些琐碎的事情。
    谭春燕刚跳槽到这个厂时，就在他手下干活，因为老家同属湘南市，邻县人的缘故，工作当中，对她颇为照顾，教会她好多的缝纫技术，谭春燕喊他一声师傅。
    路过厂门口，眼睛随意一瞥，一个女孩趴在花坛边，似乎有些不对劲，瞧着身影有些熟悉，上前看仔细，“春燕，你怎么这时才返厂？”
    谭春燕见到他如同见到亲人，喊了声师傅，眼底立马涌出一层雾气，泪光盈盈，就是一副要哭的模样。
    女孩面色异常潮红，精神萎靡不振，目光不复往日的清澈，涣散无神，头无力的耷拉着。徐少峰随即去扶她起来，手碰到女孩的手，冰凉冰凉的。
    徐少峰有些惊讶的说：“春燕，你生病了。”用手背贴在女孩额头上，“你真的生病了，发烧呢，发高烧，滚烫的，赶紧去宿舍躺着。”
    高烧烧的谭春燕迷迷糊糊的，她无意识的点头，根本无力站起来。徐少峰后退一步，“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说完飞快的冲到车间里，找了一辆拖货物的小推车，把谭春燕扶坐在上面，往生活区走去。
    宏旺厂说大不算大，说小也不算小，推着谭春燕走了二十来分钟，才到宿舍楼下，叫了宿舍清洁工阿姨，一起把谭春燕安顿在床上，又匆匆回到男宿舍，拿了感冒药来叫她吃了，叮嘱清洁工阿姨帮忙照看着，这才放心离去。
    傍晚收工后，徐少峰又来看望谭春燕。宿舍里住了八个人，只有谭春燕嫂子还没返厂。吃完晚饭，大家坐在床位上闲聊。宿友们来自五湖四海各个省份，两个广西的，两个四川的，两个湖北的过完年刚进的厂，和谭春燕不熟。
    宿舍里年龄大些的大姐姓许，在宏旺制衣厂干了一年多了，老资历了，她比不得后面新来的工友，胆子很大，开口就笑徐少峰，“又来看女朋友啦。”
    徐少峰唬着脸，佯装生气，“胡说什么呢，我们一个地方的老乡，是工友又是徒弟，她生病了，难道我看看她都不行吗，再说现在厂里活多，她早点好早点上班。”
    许大姐可没被吓倒，笑嘻嘻的说：“老乡加工友，亲上加亲，好的很嘛。小谭姑娘长的好看嘛，靓女配靓仔，你们好般配哟。”
    另一个万大姐也帮着老乡许大姐说话，“就是，我看你平时对小谭格外关照些，教她机绣花，也不见你教别的女孩嘛。”
    俩人一唱一和，一齐起哄，荤话一句接一句往外蹦。徐少峰给俩个已婚妇女闹的脸红脖子粗，匆匆瞧了一眼谭春燕，赶紧溜走。
    整整睡了大半天，吃了药，谭春燕被工友们的说话声吵醒了，看徐少峰来了，努力挣扎着想坐起来，浑身还是没劲，好歹头不昏沉了，听着许大姐调侃徐少峰，心里甜丝丝的。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慕，自从去年三月跳槽到宏旺厂，分到徐少峰这组，身为组长的他从未刁难新员工，手把手的教自己用机器绣花，永远都是一副笑咪咪的模样，很有耐心。有他在车间里，谭春燕觉的枯燥劳碌的打工生活都变的有意思，每天都期待着上班。但是他对别人也挺好，谭春燕看不懂他的心思，也没有勇气去问他是什么想法，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意思不？

 第13章 惊闻噩耗

    谭春燕正想的出神，对面床的四川妹子方芳问：“春燕，你嫂子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她今年不出来打工了吗？”
    她这一问不要紧，谭春燕心情立刻沉重起来，哥哥嫂子摔倒在月台上，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那么多的人压着她，叫声那么凄惨，肯定伤的不轻，等明天自己好点了，一定要打电话回家问问。
    到底人年轻，睡足了两天，谭春燕不发烧了，病已痊愈，精神好了很多，下午趁着工友上班，不要排队洗澡，打了热水，好好的把身体洗洗干净，换上牛仔裤，绣花荷叶领白衬衫，高腰夹克外套，白色运动鞋，刚洗的头发打散在脑后，用一个蝴蝶结的花发箍压住，照照镜子，双眼皮的杏眼圆溜溜的，淡淡的嘴唇涂了口红，越看越耐看，越看越好看，谭春燕揽镜左右顾盼，自我感觉良好，美滋滋的哼着小曲，把衣服洗净晾在阳台上，迈着轻快的步子去食堂吃饭。
    下班的铃声响起，工友们三三两两的走出车间去生活区吃晚饭。谭春燕冲着熟悉的工友挥手，青春靓丽的身姿惹的不少男工友朝她吹口哨。谭春燕见怪不怪的抿嘴轻笑，见到同宿舍的方芳和陈海霞，连忙上前一道，勾肩搭背的，结伴往食堂而去。
    今天难得的晚上不赶活，不需要加班，大家热情的在餐桌上讨论，晚饭后去哪儿玩。
    隔壁桌的阿林伸长身子，热情的喊三个女孩，“你们女孩晚上在外要当心，要不要我给你们当保镖，保护你们。”
    三个女孩还没搭话，旁边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男工友出声嘲笑，“阿林，就你这个瘦猴样还当保镖呢，风大点都能把你吹走，到时候别要女孩保护你。”
    阿林站起来，不服气的争辩，“瘦归瘦，劲大着呢。”
    谭春燕看着阿林要找回场子的模样，赶紧站起来打圆场。“谢谢阿林啊，我们不走远，就在厂门口那里买东西，打电话。”被不喜欢的男孩追求，也是一件挺糟心的事，这个阿林老在谭春燕跟前晃悠，可惜女孩对他没感觉。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宏旺制衣厂位于大马路旁，马路两边一个挨着一个，全是各类工厂，制衣厂，玩具厂，电子厂鳞次栉比。与之对应的是沿街开了好多商铺，卖吃的，穿的，用的，录像厅应有尽有，绵延几里长，生活设施一应俱全，非常便利。
    三人出了厂门，谭春燕惦记着哥哥嫂子，径直往电话亭去，石湾村唯一装了电话是顾美玲家。顾建国开砖厂，为了联系生意，去年十月份花五千多装了电话，村里人打电话去她家，再叫自家人来接。
    电话响了好久，久的谭春燕正想挂电话，话筒里终于传来黄月兰急促的喘气声，“喂，喂，你哪个？”刚才应该是跑进来接电话的。
    谭春燕急忙说：“黄姨，我是燕子啊，你帮我喊一下我妈来接电话啊。”
    黄月兰有些迟疑，她都不忍心告诉谭春燕，这次火车站月台踩踏事故，她嫂子唐玉珍伤势过重，送医院途中死亡，哥哥谭秋平受伤在医院里救治。谭母现在正哭的死去活来，好多街坊邻居在她家劝慰谭父谭母。
    谭春燕听到话筒里无声无息的，黄姨既不说话，又不去喊人，心里纳闷，不由的喊，“黄姨，你怎么啦。怎么不答应我？”
    黄月兰定了定神，对着话筒说：“燕子，你过一刻钟后再打来，我去叫你妈妈。”
    放下电话，谭春燕心里慌慌的，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方芳和陈海霞站在电话亭外，等着她一起逛街，她都没心思逛。守在电话机旁边，盯着时间数数。
    捱到差不多的时间，谭春燕再次拨通电话，这次响了两声，电话就接通了，不是老妈，是大哥哥接的电话。谭春燕心里疑惑，大哥哥早就分家单过，大嫂子跟老妈关系不好，连同大哥哥跟弟弟妹妹都不怎么来往。
    电话里，谭家大哥简单告知家里发生的这些事情，老爸老妈正悲伤着，没空接电话。家里乱成一团糟，叫她现在不要回来。
    谭春燕如五雷轰顶，挂了电话，全身都在发抖，简直不敢相信，她那个温柔和气的小嫂子没啦？多么好的嫂子，想起唐玉珍的音容笑貌，谭春燕心如刀割，靠着电话亭，顾不得人来人往，站在大街上忍不住放声痛哭。
    行人纷纷侧目，驻足旁观，一时间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看猴戏一样围观谭春燕。
    方芳和陈海霞逛了一圈回头，听着人群里是谭春燕的哭声，还以为有人欺负她，用力挤进去，见谭春燕蹲在地上，披头散发，涕泪横流，哭的肝肠寸断。
    两位宿友上前，搀起谭春燕回宿舍，好言劝解着，从她断断续续，泣不成声的述说中，同宿舍的几人才知道唐玉珍这次返厂途中不幸离世。万大姐，许大姐跟唐玉珍同在整烫组，日日相对的工友说没就没了，她们也惋惜不已，不胜唏嘘，感叹世事无常。
    这一夜整个宿舍气氛都不好，新来的俩个湖北女孩也受感染，都不敢大声说话，安静的待在铺位上瞧着众人轮番安慰伤心过度，精神濒临崩溃的谭春燕。
    第二天上班时，谭春燕眼睛肿得像熟透的桃子，勉强睁开一条线，沙哑着嗓子问徐少峰，“我坐哪个位子做工？”
    快嘴的许大姐吃早饭时就告诉徐少峰，谭春燕嫂子的事情，所以看到小老乡萎靡不振的样子，徐少峰没有多问，先让她去打包组去叠衣服，这活稍微轻松点，可怜的女孩，自己照应点。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谭春燕只觉的心里苦的不行，不知道向谁诉说。打过三次电话回家问情况，老妈说小哥哥已经出院，现在整天窝在家里，闷闷不乐，每每说起唐玉珍出事，就说是帮谭春燕拎那个装吃食的提包拎的，如果不拎提包，就不会去捡包，如果不捡包，就不会跌跤，如果不跌跤，就不会死，末了咬着牙骂妹妹害死了他老婆。
    老妈也是不停的抱怨，言外之意就是为什么要嫂子拎自己的提包?搞的谭春燕自责不已，她不是神算子，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嫂子出事，她本来伤心的都要抑郁了，现在家里人还在埋怨自己，心情越发的低落。
    每天上班下班，机器人一样，对啥都是兴趣索然，方芳她们先还喊她去逛街，被拒绝了几次，后面也不喊她了。
    端午节前一天，谭春燕给家里寄了几百元钱，顺便打个电话要顾家人转告老妈，记的去邮局取钱。自从哥哥记恨自己，她只有多寄点钱来减轻负罪感。很巧，居然是顾美玲接的电话。

 第14章 决定辍学

    电话里，顾美玲无比落寂的告诉谭春燕，她不想读书了，心里压力太大，现在成绩很不理想，考大学很难，家里实在太困难，她根本不能像从前一样，一门心思读书。如果真的不上学了，她准备去投奔谭春燕。
    谭春燕幽幽的叹息，为好友难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世事难料，这才多久的时间，谁能料到，石湾村最早的万元户，最富裕的顾家如今沦落如此境地。
    电话里，俩人长话短说，长途电话贵，谭春燕挂电话前要顾美玲慎重考虑清楚，真要辍学了，这辈子就永远跟校园再见了。
    顾美玲怔怔的坐在堂屋发愣，回想着谭春燕的话，还是读书好，哪怕有个高中毕业证，打工进厂都要容易些，分配的工作轻松些，工资也比普通打工的高些。
    身边所有的朋友和同学，包括沈杰都劝顾美玲好好读书，将来有个好前途能挣钱才能帮助到家里。
    这学期到学校，沈杰不停的写信给她，得知顾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沈杰把自己攒了半年的津贴费都寄给顾美玲，再三鼓励女朋友别灰心，千万要努力学习，身处逆境，更要奋发图强。
    顾美玲何曾不想读书进学呢？只是家里太难了，几个月过去了，爸爸情况还是不容乐观，仅仅只是说话利索了些，下半身还是没有知觉，不能离人，妈妈根本走不开，弟弟妹妹太小，全靠伯伯和姑姑帮衬，在家里堂屋开了间日杂铺子，离镇上很近，生意不好，日常开支都挣不回，更别说还债，还信用社贷款了。
    生活的压力使的黄月兰苍老了许多，看到大女儿就会叨叨个没完，无非就是家里没钱，做什么都要钱，爸爸每天药不能停。
    顾美玲耳朵听的都起茧子了，可又无能为力。看到爸爸含泪抱歉的眼神，懵懂无知的弟妹，身为顾家长女，她总有一种使命感，想早日挣钱，帮家里立起来。毕竟求人太多，人情债难还。大伯母的冷脸色和小姑姑的抱怨声，早已懂事的顾美玲心里实在不好受。
    顾美云和顾巧军从大门口进来，小脸晒的红彤彤，全是汗珠，俩人手里各抱着一捆菖蒲，艾草。看到顾美玲脸上笑开了花，“大姐姐，我们在村后的水塘边挖了好多，妈妈说可以拿到镇上去卖钱。”
    顾美玲连忙站起来，接过弟弟妹妹手里的菖蒲艾草，心疼的用手给他们擦汗，一边严厉勒令他们不许再去了。她知道村后面那一片水塘看着水不深，实际上很危险，像漏斗样，往中间多走一点点就很陡，比自己大一岁的兵伢子就淹死在这水塘里。弟弟妹妹还小，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可是妈妈知道，为什么不阻止？
    几步窜到厨房，黄月兰正在整理猪草，顾美玲一脸严肃的提醒，“妈妈，美云，巧军千万不能再去那片水塘了，小孩子不知道危险，大人不能放任他们胡来，那些野草能值几个钱呢，万一有事，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黄月兰心里明白大女儿说的对，只是被女儿说道，面上有些过不去，瞟了女儿一眼，没个好口气，“你都看到了，不会跟他们说啊，他们小也是懂事的，知道家里困难，还晓得去挖菖蒲艾草卖钱。”
    说着，一脚踢飞了小凳子，把手里的猪草剁的咚咚响，心里想，哪像你，就知道要钱，这么大了，一点眼色都没有，成绩都下降了，还老赖在学校上学，借钱读书不要还一样。
    妈妈脸色不虞，话里有话，顾美玲眼泪没能忍住，夺眶而出，以前总是满面笑容，脾气温和的妈妈性情大变，变得尖酸刻薄，陌生极了。动不动挖苦自己，言辞之间多有不满。
    黄月兰发泄似的剁了一阵猪草，抬眼一看，哟，大女儿站在背后，悄无声息的哗哗淌眼泪。
    家里的困境把黄月兰压的喘不过气来，她现在一点耐心都没有，看到顾美玲无声的流泪，她又气又急，张嘴就嚷：“没说你什么呀，哭成这个死相，我还没死呢，你就嚎丧啦。”
    “你不就是嫌着我读书花钱了吗，次次都这样指桑骂槐，我读完这学期，就不读了，你满意了。”
    “我可没叫你不读书，你自己读不进去，上学期成绩这么差，学费全糟蹋啦，还有脸在这里哭。”
    顾美玲擦干眼泪，一字一句的说：“你记好账，这学期结束我会出去打工挣钱，欠你多少，我加倍偿还。”
    女儿怨恨的目光盯着自己，黄月兰心里半是苦涩半是气恼，她也哭了，一边哭一边喊，“你现在成绩下降的这么厉害，考不上大学，读个屁的高中，我要你还什么账，你还得清吗？”
    母女俩在厨房哭声震天，顾建国躺在隔壁的厢房，急得直叫唤，“月兰，别跟孩子置气，玲玲还小，不懂事，有些事情不要跟孩子计较，都别哭啦。”
    顾建国素来疼爱孩子，从不打骂三个孩子，儿女们都很亲近他。听到老婆和大女儿在哭闹，赶紧打发儿子去叫顾美玲到厢房来。
    顾巧军一溜小跑进厨房，拽着大姐就走。
    看着大女儿哭红的眼睛，顾建国左右不停的晃动自己的头，不住的自责，“都怪爸爸不好，让你们娘几个受苦了，当初要是小心点，把砖窑建的离山远一些，就不会出事了，光想着取土方便，哪晓得会出这档子事，唉，怪我，拖累了你们。”
    原来在家顶天立地的爸爸难过成这样，顾美玲再也不敢哭闹了，她反过来安慰顾建国，“爸爸，我没事的，你别难过了。”
    “玲玲，别跟妈妈闹别扭了，你妈每天忙里忙外的，还要干农活，现在家里全靠她一人做事，她很辛苦的，人累狠了，就会有脾气，说话不中听，你要体谅妈妈。”顾建国拉着女儿的手，一脸恳求。
    顾美玲很喜欢爸爸的，点点头，帮着爸爸揉腿，跟顾建国说心里话，“爸爸，我读完这学期就不读了，家里欠了好多债，我没心思读书了。去谭春燕厂里，找一份工作，帮家里减轻负担。”
    顾建国难受极了，大女儿一向会读书，高一时成绩都是班上前几名，老师都讲她是读书的苗子。要是自己不出事，女儿成绩肯定不会下滑。这孩子心思深沉，担心家里，无法尽心学习。
    瞧着爸爸泪光闪烁，顾美玲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搂着顾建国的胳膊撒娇，“爸爸，你别难过了，我现在肯定是考不上大学的，何必浪费钱呢。读书的目的就是挣钱啊，我早点挣钱不好吗，燕子说啦，我弄个高中毕业证，可以找一个工资高一点的工作。”
    顾巧军本来在屋里看连环画，这会儿听了大姐姐的话，走到床前，挺着小小的胸脯，保证似的说道：“爸爸，大姐，等我长大了，我也能挣钱的，我会挣好多钱给你们用的。”
    一双可爱懂事的儿女一番言语终于把顾建国逗乐了，他忍不住大笑出声，“好孩子，爸爸有福气，生了你们，我好日子在后头呢。”
    爸爸的笑声好似一阵清风，吹散了这个家庭的阴霾，人世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苦难过去，总有幸福日子，阳光总在风雨后嘛。
    姐弟俩牵着手去厨房烧饭，这一刻，顾美玲下定决心，她不再犹豫，这学期读完就出去打工。时事在变化，人也要跟着变化，此一时彼一时，总要顺应环境。想通了，心中的思想包袱也就放下了，心情轻松了不少。

 第15章 男友劝阻

    过完端午节，顾美玲返校，第一件事就是写信告诉沈杰，她下学期不读书了，详细解释了原因，希望他能理解。也提出分手，毕竟沈杰是居民户口，将来退伍，国家会安排工作的，而自己一个村姑，不愿高攀，不能拖后腿。至于寄来的钱，将来会还的，只是时间要久点，希望沈杰别介意。
    信寄出后，算着时间，在校时间不足一月了，以后永远没有机会坐在教室里聆听老师的讲课了，顾美玲分外珍惜所剩不多的学习时光，认真的刷题。早上天刚破晓，匆匆洗漱，坐在教室里晨读，夜晚不到熄灯的时候，不会放下书本的，比高三的学子还拼命。
    叶蓉有些不明白她的做法，她不解的对顾美玲说：“玲玲，你这么用功，又何必辍学，既然打算辍学，再努力又有啥用？”
    顾美玲凄然一笑，“你不到这一步，不会理解的，这就是我的命，读书生涯即将结束，唯有期末考好一点，给它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同样不理解的还有沈杰，收到顾美玲的分手信，急的十魂走了九魂，只恨不能长出双翅，飞到女朋友身边。连夜回信，坚决不愿分手，信中提出解决方案，他找父母要钱，帮顾美玲支付学费，供她上学，如果能考上大学，等他回家探亲时领结婚证，大学的费用他家全包。信的最后，又是满纸的情话-我只要你，岁月流逝，带不走我心中的你！，哪怕全世界都把我遗忘了，只要你没忘记我！我心似双丝网，把你网在心间，心有千千结，结成一个同心结，别离开我，我的玲玲！！！
    读着沈杰的信，感觉怪怪的，他居然提到了考上大学就结婚，这是防着她上大学后变心，留一手。顾美玲有些无语，再三考虑，还是回了一封信，既然不愿分手，那就先这样处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留了家里的电话号码，信里叮嘱不要再写信到学校了，马上要放暑假了。
    终于到了最后告别的时候了，叶蓉爸爸准时来接女儿了，顺便一起接走顾美玲。
    车子才启动，顾美玲已是泪流满面，目不转睛的看着渐行渐远的学校，再见了，亲爱的老师，再见了，熟悉的校园，永别了，我的学生时代！
    七月流火，顾美玲和妈妈在田里挥汗如雨，争分夺秒割水稻，大家都忙，实在没有多余的劳力来帮助她家，只靠母女俩干农活，顾巧军打下手。好在顾美云也学会烧饭菜，洗衣服了，她们不需要两头累了。
    割完水稻就是用打谷机脱粒了。这种机器很笨重，黄月兰一人抬着一头，顾美玲和弟弟抬着一头，三人费劲的抬着打谷机往田里去，住村头的谢满英两口子见着母子三人实在是费劲，上前搭把手，帮忙抬到田里。
    一家人连声感谢，谢满英瞧着顾美玲俊俏的模样，心里一动，对黄月兰说：“我帮玲玲介绍个男孩，你就不要这么累了，玲玲长的这么漂亮，你们可以挑个条件好的女婿。”
    顾美玲一听，脸红到耳根，撅着嘴，生怕妈妈答应，大声的怼谢满英，“我还小，才不想找婆家呢，不劳你操心，”
    谢满英讨了没趣，难堪的笑笑，“玲玲，姨跟你开玩笑的，你这么较真，现在嘴硬，还能当真不找婆家，到时候把你爸妈急死的。”
    “不要你管，你还是操心你家秀春。”顾美玲没个好语气。
    黄月兰看女儿没有一点礼貌，忙大声呵斥，“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的，满英你千万别计较啊，她今天做事累了，心里不舒服，跟我说话也是冲的很。”
    谢满英给怼的满心不快，碍于黄月兰的情面，不好发作，只好自我解嘲，“我好心没的好报，吃饱了管闲事。”撇撇嘴角，拉着老公离开了。
    等人一走，黄月兰立即责备女儿，“你怎么回事，人家好心好意的，又没逼着你，你讲话这么冲，找打是不是，没有一点教养，人家会在背后骂你有父母养没父母教，下次再不准这样讲话了。”
    停顿了一会，接着说：“你是不是找了男朋友，昨天晚上是哪个男孩打电话给你，电话费不要钱似的，说了那么长时间。”
    顾美玲抿嘴低头，不敢回答，昨晚沈杰打电话找自己的时候，不巧是妈妈接的电话，听到是男孩的声音，黄月兰脸色当时就不对劲了，支楞着耳朵偷听，过后老是追问是谁。
    沈杰打电话过来，主要还是希望女朋友改变主意，继续上学。顾美玲跟他掰开了，揉碎了说明白家里现在的状况。爸爸到现在还躺在床上，隔段时间要送到医院做康复理疗，费用不菲，纯粹是亲戚们在帮忙，家里值钱的能卖的都卖了，经济非常窘迫。
    她是父母疼爱着长大的，做不到撇开父母弟妹，只为自己打算，再说俩人又不是通过父母同意，私下里谈恋爱的，哪敢要沈家父母供她上学？只是聊到最后，沈杰死活不同意分手的，他是好话讲尽，再三阐明自己的态度，保持联系，维持恋爱关系。
    妈妈一提起昨晚接电话的事，顾美玲不敢看她的眼睛，心虚的厉害，可嘴角不由自主上翘，羞涩中又带了甜蜜。她抹了一把汗，走到一边去搬稻谷垛，只顾踩动打谷机脱粒。
    双抢时间紧，没空说闲话，母女俩各自忙活。
    历时无比劳累的十二天，顾家母女瘦了整整一圈，晒黑了几个度数，她家的晚稻插完了，稻谷由着大伯帮忙归了谷仓。
    往年双抢结束后，都有一批人南下，顾美玲盘算着跟谁去，她是决意要投奔谭春燕的，听她讲过工厂的活，觉得自己能干的。爸爸马上要去做理疗，弟弟妹妹要上学，打工挣钱的事迫在眉睫。
    开学前夕，叶蓉拎着一个西瓜来找顾美玲玩，见好友去意已决，扯着她膀子，不住的替她惋惜；“玲玲，你知道上学期期末考试，你的成绩有多好吗？从班级四十几跃到了前二十啊，你就最后一个月发奋了一下，就提高这么多，不上完高中真可惜啊”。
    顾美玲眼睛有些湿润，曾几何时，她也是意气风发，有个大学梦的。可是梦终究是梦，残酷的现实摆在这里，人毕竟不能活在梦里。
    叶蓉没能劝动好友，只能悻悻离去。顾美玲送她到路口，黯然回转家中。

 第16章 美玲打工

    顾美云和顾巧军抬着一筐猪草回家，路过堂屋，看见堂屋桌上有个大西瓜，小姐弟的眼睛霎间亮起来，放下竹筐，一溜烟跑到堂屋，妈妈姐姐都不在，俩人不敢擅自切瓜，又不舍得离开，围着桌子，不时的瞟上一眼。
    顾美玲回家，看到弟弟妹妹这副模样，心酸的不行。记事以来，家里好像从来没这么穷困过，想吃什么零嘴，都能吃到，夏天的时候，爸爸买西瓜一买就是一担，任由姐弟三人随便吃。只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家中情况竟是天差地别，这么热的天，吃个西瓜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瞧着弟妹热切的看着西瓜，想吃又不敢说的样子，顾美玲回想叶蓉的话，只要再坚持一年就好啦，百味杂陈，轻巧话说起来很容易，个中滋味不是当事人怎能体会？
    平复了心情，顾美玲笑脸看向弟弟妹妹，“想吃西瓜呀，去拿刀，姐姐切给你们吃”。
    小姐弟俩一阵雀跃，顾巧军转头就要去厨房拿刀，顾美云想想，拦住弟弟，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姐姐，妈妈不在，等下骂我们怎么办？”
    家里出事以来，黄月兰那是节省到极点，什么零食都不买了，小姐弟的零花钱也收缴了，脾气也暴躁很多，耳濡目睹的，小姐弟俩生怕惹妈妈不开心。
    顾美玲摸了摸妹妹的脸，微笑着，“没事的，西瓜是姐姐的朋友送来的，我说了算。”
    好在今年粮食价格上涨了，卖了一些稻谷，趁着大女儿在家，黄月兰带着顾建国去住院理疗，家里就扔给顾美玲料理。
    九月底，过完十八岁生日，顾美玲跟随着同乡一起到了广东，路途上的艰辛不必细说，她很纳闷，只晓得春运人多，哪知道一年四季去广东的人都多。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这么大的吸引力。
    来前跟谭春燕电话讲好了，她请了半天假，在sl火车站接到了顾美玲，带着她往制衣厂去。
    做为老员工，谭春燕人际关系挺好的，跟厂里几个相熟的小组长早早打过招呼，请过一顿烧烤，说自己的好姐妹要来，大家互相照顾点。在徐少峰跟前也为顾美玲说了好话。
    但凡在缝纫车间干久些的人都在猜想，谭春燕跟徐少峰的关系，瞅着俩人经常在一起说笑，一起吃饭，大家都想当然的理解成俩人是男女朋友的那种，只有谭春燕心里明白，徐少峰刻意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肯定没把自己当女朋友。
    他属于五官身高都不错的那类，不特别出众，但是看着舒服。长相很憨厚，为人很精明。浓眉之下眼睛不大不小，与人相处，总是一脸的笑容，极其亲和，在厂里人缘很好。可能是碍于老乡的关系，也有可能是看自己在一众打工妹中，长的还比较好看，反正对自己态度暧昧的很。
    顾美玲跟着谭春燕坐汽车一路看过来，看的眼睛都不够用了，这边的小镇也忒繁华了，居民的房屋盖的像一栋栋别墅，三四层，四五层，外墙都贴了瓷砖，造型精致，街上小车穿梭不停，街面上像大城市一样有红绿灯，人多车多店铺多，琳琅满目的商品，橱窗里陈列着时髦的衣服，沿街的铺面里放着流行歌曲，好热闹啊，顾美玲心中惊叹。
    谭春燕见顾美玲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不停的东张西望，忍不住扑哧笑出声，“看惯了就不会这么惊讶了，我刚开始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看什么都新奇。”
    “感觉比我们湘南市还繁华，生活在这里真好。”顾美玲由衷的感叹着。
    谭春燕哎了一声，有些伤感的说：“这里随便一个小镇都比我们县城富裕多了，看久了，心里就不好受了，再繁华再富裕跟我们一毛钱关系也没有，我们终究要离开的，你待时间长了就知道，本地人排外，很歧视打工人的。”
    兴冲冲的心被浇了一瓢冷水，顾美玲一下沉默了，听谭春燕那口气，好像她历尽多少沧桑似的，唐玉珍子去世给了她不少刺激。
    很快，宏旺制衣厂到了，站在厂门口，顾美玲又是一阵惊叹，好气派的厂子，厂名几个镏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宽阔的厂门目测能同时进出四辆货车，一人多高的电动拉闸门，竟能自动开关，更有那穿清一色制服的保安打量着来往进厂的人，神情严肃。
    触及到目光冷峻的保安，顾美玲不禁有些紧张，她赶紧收回目光，老老实实跟在谭春燕后面，随着进厂的人排着队，从小门进去。
    前面排队的有男有女，有二十来个的样子，顾美玲悄声问道，“这些人是干嘛的？”
    “来应聘的，厂里一年四季招熟手针车工，活太多，赶货的时候经常要加班到通宵，好多人受不了，工资又不是特别高，跳槽的多，来来去去，有些人转了一圈，又回来的也有。”
    “那你真是能吃苦，干了两年还在。”顾美玲向前搂着谭春燕，倾斜着身子，竖起大拇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谭春燕还没来及搭话，门口一个保安看见有人低头搂着同伴说悄悄话，眼一瞪，拿着电棍指着顾美玲，一声断喝，“站好，别搞小动作。”
    顾美玲吓了一大跳，她不明所以，茫然的抬眼看着这个突然发火的保安。
    年轻保安看到是一个水灵灵的漂亮女孩，乌溜溜的大眼睛不知所措的望着自己，声音顿时小了，讪讪笑着，“要排好队。”
    谭春燕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拿出厂牌递到他跟前，“我是厂里的，接人来见工。”
    保安立刻换了一副嘴脸，态度好了很多，笑容可掬的说：“早说噻，就不要在这里排队了。”
    他示意俩人不要排队，直接进厂。
    顾美玲跟着谭春燕寸步不离进了厂门，她不敢看那个保安热辣辣的眼神。进去好远，才敢说话：“到底是老员工，保安给你面子，不要排队也能进厂。”
    “哼，才不是呢，他主要是看你长的漂亮，这帮看门狗，坏的很，一个个凶巴巴的，要是有什么事犯到他们手里，打人好狠，离他们远点，刚才就要打人了。”
    “不是，我就搂着你说了一句话，就要挨打？”
    “他们最会看碟下菜，欺负新来的打工人员厉害着呢”。
    谭春燕恨恨的说:“去年我来找老乡见工，老乡在里面上班，请他们帮忙打个内部电话都不愿意，一定要交十元钱才肯，心黑着呢。”
    顾美玲心有戚戚，果然如爸爸说的，外面情况复杂，诸事要小心。
    走了没多久，到了一栋七层楼高的楼房，二楼第四个房间，谭春燕指着自己的床铺，对顾美玲说：“你先洗澡睡一觉，我等会要上班，不能陪你，下午六点下班来喊你。出门左手走到头，有水房，旁边是澡堂，厕所，这时候有热水，你去打水，有人问你，就说是新来的。”
    顾美玲头点的像小鸡啄米，初来乍到，啥都不懂，一切都听谭春燕的准没错。
    等谭春燕走后，顾美玲打量这间寝室，跟她在一中的寝室一样，上下铺，每张床的两头有八个柜子，应该是每人一个，还有个阳台，挂满了花花绿绿的衣服，门口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厂子挺大，环境也不错。
    谭春燕边开机车绣花，边琢磨着给顾美玲介绍个什么工作，缝纫车间太累了，自己干了两年多，熟练了都觉得累人，包装部轻松点，工价又太低，品检部要好点，不晓得缺不缺人？
    正想的出神，徐少峰在她面前用力嗨了一声，拿着一块布料在她眼前晃晃，“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是在想我吗？”
    谭春燕朝他莞尔一笑，心里说，整天在女孩面前嬉皮笑脸，也不知道对自己是真心还是假心。
    当下心思一转，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你真聪明，居然知道我在想你？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说完，紧盯徐少峰看，是他什么表情。
    徐少峰微微一愣，面不改色，有些尴尬的笑笑，“几几日不见，你倒学的伶牙俐齿啊。”他就是嘴欠，工作太繁琐，工厂里长的不错的女孩，熟悉了就会开玩笑，看着女孩娇羞的样子，心里快活，调剂一下紧张的情绪。

 第17章 帮找工作

    自己大小是个主管助理，又有技术在手，眼光高了些，一般的打工妹有点瞧不上。对谭春燕说不上特别喜欢，只不过看她长的比较顺眼，又是老乡，关系比别人亲近些，仅此而已。
    这下被谭春燕反将了一军，徐少峰怪难为情的，只能自己找台阶下，岔开话题，“我来问问，这批货明天要装箱出货，你这边没问题？”
    谭春燕表示没有任何问题，徐少峰点点头，在记事本上打个勾，往旁边走，“来的及就好，我再到别的组问问。”
    眼见着他要走，谭春燕猛的想起顾美玲的事，她一把拉住徐少峰道：“我朋友来了，我上次跟你说的，你答应帮着找份好一点的工作。”
    徐少峰一拍脑袋，“哎呀，来的真不巧，昨天品检部一个活儿给周平安排给他朋友的妹妹了。”
    谭春燕撅着嘴，不管不顾的拦着徐少峰，“我不管，你答应过的，帮我朋友找个轻快活儿的，说话要算数。”
    徐少峰被她缠着，只好另出主意，“让她到缝纫组先干着，到时候再换，行不行？”
    谭春燕翻了个白眼，“师傅，你是干部啊，安排个轻松活计都做不到，实在不行，仓储也行，好歹工作轻松点。”
    “我又不是交际花，哪能个个都认识，我跟仓储那边的人不熟。”徐少峰一脸的无奈，平时在小姑娘面前吹牛过了头，这下有些不好收场了。
    谭春燕才不管呢，她越发娇嗔的拉着人不放，亮汪汪的杏眼都能滴出水来。
    徐少峰心酥酥的，磨她不过，凝神想了想，“这样，我明天跟人事主管王欢说说看，晚上请她出来吃宵夜，找她帮忙看看，你叫上你朋友一起，如果能找到好一点的事情，让她请客。没有的话，我请客，还行。”
    “这还差不多。”谭春燕满意的松手。她歪着头，不忘叮嘱，“那明天晚上八点我们先去占座位，肥佬烧烤啊”！
    晚上，谭春燕给宿舍里的几人介绍了顾美玲，直接睡在她嫂子的铺位上，被褥都是现成的，省的花钱买了，又叫隔壁床位的湖北女孩腾出一个柜子给顾美玲用。
    顾美玲看着谭春燕相当老到的安排着这一切，说话做事宿舍里没人反对，心生敬佩，跟她一比，自己傻乎乎的。这几年打工生活把她锻炼的愈发老练，刚才听人喊她谭组长，小妮子混的不错。
    听闻今晚要请人吃饭，托人找份稍稍轻松一点的工作，顾美玲想着要给人留个好印象，翻遍了行李包，换上自认为最好的衣服，挽着谭春燕的手，出了厂门往烧烤店而去。
    夜幕下的工业区比白天热闹多了，俩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见徐少峰坐在店门口伸长脖子张望，折叠圆桌边还坐了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看到俩人前来，徐少峰刚想埋怨谭春燕没有时间观念，视线落在顾美玲脸上，眼睛一亮，立即闭嘴了，这么清纯脱俗的女孩，真叫人过目难忘，光顾着看人，都忘了打招呼。
    谭春燕斜睨了他一眼，挖苦道，“哟，看傻了，没见过美女啊。”
    徐少峰回过神来，给几人做了介绍，坐着的女人叫王欢，是厂里的人事主管，专门管招工，部门调动之类的。
    王欢打量着顾美玲，跟徐少峰打趣道，“靓女啊，这么漂亮的女孩去仓库里做事，干粗活重活，你舍得我都不舍得，前几日办公室文员辞职了，这个位置暂时还空缺着呢。”
    转而问顾美玲，“靓女，你什么学历？”
    顾美玲刚想回答高中没毕业，谭春燕不动声色在桌子下面掐了她一把，这才想起临来前找假证贩子，花钱做了个假的高中毕业证。于是红着脸说：“今年高中刚毕业。”
    王欢很爽快的说：“那不错，去办公室做文员，工资高些还不要加班。”
    顾美玲听到工作有着落了，心中一阵欢喜，追问，“文员是干什么的？”
    徐少峰接过话茬，嘴角上翘脉脉含笑，温声解释，“就是接接电话，传真，整理文件，很轻松的。”
    “真的啊，我真是太走运了！”一来就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顾美玲差点要欢呼了，掩饰不住心底的喜悦，美目流转，眸光粼粼，梨涡深深，模样迷人极了。
    “肯定是真的，长的这么漂亮，老天爷都要眷顾几分。”面对美女，徐少峰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谭春燕在旁边坐着，冷眼瞧着徐少峰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顾美玲，异常的热情，一副殷勤的样子，饭桌上服侍很周到，倒水，递纸，开饮料，心里酸的不行，暗暗咬了咬牙关，当着王欢又不敢说嘲讽的话，只是低头吃东西。
    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王欢跟顾美玲约好明天早上直接去厂部办公大楼人事部办入职手续。大家面上都开开心心的，顾美玲找到好差事，徐少峰在美女面前充足了脸面，王欢挣到了介绍费，唯有谭春燕心里不爽，默默的吃东西，看着徐少峰插科打诨，讲些不伤大雅的玩笑话，神情很不自然。
    顾美玲感觉到了好朋友不开心。宵夜结束后，三人在回宿舍的路上，轻声问她，“燕子，你怎么啦，有什么心事？”
    谭春燕被她一问，只好找了个借口掩饰，“我在想王欢帮你这个忙，该给她多少介绍费？”
    “啊，介绍工作还要介绍费啊？”顾美玲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潜规则，抬眼望向徐少峰。
    “是的，这是规矩，”谭春燕颔首称是。
    徐少峰赶紧表功，“主要你不是正式招聘进来的，再者这工作钱多人不累，要不是我跟王欢熟悉，你没熟人介绍，根本就找不到的，你要是没钱，这三百元钱我帮你出了。”
    顾美玲正想说哪怎么行，谭春燕抢先接言，“玲玲，别要我师傅的钱，都已经欠了人情，还要他的钱，别让人说闲话，身上钱不够，我借给你，发工资还我就行。”她委实窝火，徐少峰明显是看上了顾美玲，借机亲近呢，可不能让他如愿。
    顾美玲肯定不会要徐少峰的钱，哪有让人帮忙还倒贴钱的道理？
    她脱口而出，“我不要借钱，身上有钱，上个月我男朋友给我寄了钱，他要我带着慢慢花。”
    此话一出，徐少峰顿时傻眼了，嘴巴张成了圆形，好久才不可置信的问：“你才多大，就有男朋友了？”
    这下轮到谭春燕高兴了，她捂嘴吃吃笑了好一阵：“玲玲读高中的时候谈的，她男朋友可帅啦，还是吃国家粮的，居民户口，现在在部队呢。”
    徐少峰一脸便秘的表情，先前热切的眼神黯然不少，谭春燕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叫你骚包，乱献殷勤，这下表错了情，吃瘪了。她拉着顾美玲扬长而去，留下徐少峰独自在风中凌乱。

 第18章 初次上工

    第二天，顾美玲如约到三楼人事部报到，填写入职信息后，交了两张单人照片，王欢发给她一套白衣黑裙的服装，两张长短不一的硬纸牌牌，领着她在办公室里熟悉环境，指着门口的一张椭圆形办公桌，“这是你的工位，你先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先问人。”交代完了，闪进旁边的一间办公室。
    顾美玲学着王欢的样子，把厂牌挂在脖子上。放下手中的衣服，站在办公桌旁四处张望，这是一间四十多平米的大厅，中间用玻璃隔了八个格子间，有男有女，有人在打电话，说着顾美玲听不懂的广东话。最里面有两间屋子，门关着的。朝向室内的玻璃窗上挂着百叶窗帘。
    她所在的地方是上楼梯第一间办公室，正对面房间挂着会议室的牌子，走廊往里去还有好几间办公室，门上依次挂着人事部，财务室，采购部的牌子。
    环顾了一圈，收回目光，顾美玲发现自己的办公桌跟他们不一样，没有玻璃隔板，而且是在最外面，与格子间距离较远，中间摆了几盆盆景，靠墙放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机器，有个男员工掀开最上面盖子，放进去一张纸，按了上面一个开关，有字的白纸从下面口子出来了。
    顾美玲看着好新奇，不由走近了一些，男员工回头朝她摆摆手，礼貌的冲她笑笑，露出一口白牙，“靓女，你是新来的？”
    “嗯”，顾美玲点点头，“今天第一天来做文员，不知道干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不等顾美玲回答，男员工自来熟的介绍自己，“你叫我阿江就行。”
    “我叫顾美玲。”
    “那叫你阿玲”。阿江挺热情的，他把手里的一叠资料递给顾美玲，“来，我教你怎么复印，你要学会，这是你的工作。”。
    顾美玲按照阿江的教法把资料复印了几份，交给他。坐在窗边的一个很年轻的黑瘦女孩又唤她过去，要她把上个月后勤部考勤记录核对一遍，在每个人的名字后面写上数字，核对完了交到财务室。
    黑瘦女孩指着旁边空着的一个格子间，公事公办的语气，“你就坐这里审核，用心点，尽快上手，财务等着数据，一个一个部门的核对，这边还有一大摞。”说完，扔过来一个记事本，“照着上面的格式写，上面怎么写的你就怎么写。”
    顾美玲老老实实坐下，看了看记事本，对比着桌上堆的高高的打卡纸，她拿起来看，上面一格一格的写着部门，姓名，年月日，还有打印的时间。有点迷糊，这是干什么用的？
    秉着不懂就问的原则，顾美玲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跟年轻女孩套着近乎：“靓女，您贵姓？”昨天谭春燕告诉她，这里的人管年青女孩一律叫靓女，年青男孩一律叫靓仔，入乡随俗，现学现用。
    年轻女孩抬了抬冰山一样的脸，惜字如金，“叫我阿英。”
    顾美玲本想再客气一点，介绍下自己的名字，阿英那生人勿近的冷脸，熄灭了她的热情。
    倒是前面那个教她复印的阿江主动提醒顾美玲，“你今天第一天上工，别忘了打卡，打卡算上班时间的。”
    顾美玲这才想起来，王欢给了她的东西里，好像有一张打卡纸，被自己随手塞办公桌里面，找了出来，在阿江的指引下，找到了挂在进门位置的打卡钟，插进去，听到咔嚓一声，上面很清晰的印了今天上班的时间，810分。
    打好卡，回头见办公室有几双眼睛审视自己，顾美玲有些胆怯，她不喜欢成为人群中的焦点，溜回阿英身边，静下心来，专心统计考勤卡上的时间，中间有人进进出出，都没能叫她分心。
    正一门心思的低头做事，坐在后面的一个中年女人拍了拍她肩膀，叫她倒茶水送去厂长办公室，老板谈事情要喝茶水。
    顾美玲一脸愕然，“啊，我还要端茶倒水当招待员啊。”
    中年女人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她，蹙着眉头，似笑非笑的反问：“阿欢没跟你说要做哪些事吗？这些杂七杂八的都是你的事，你做的就是这份工。”
    本来低头整理表格的阿英抬头，毫不掩饰脸上不屑的神情，在一旁附和着，“萍姐说的没错，你以为文员就是坐办公室接电话啊，说白了就是一个打杂的，办公室的卫生你也要做的。”
    顾美玲不敢分辩，瞧着中年女人口气比阿英要好，她露出巴结的微笑，态度谦卑，柔声问道：“这位姐姐，麻烦你告诉我，去哪里倒茶水？”
    被唤作萍姐的女人很满意顾美玲温顺受教的态度，她随即换了一副和蔼的面孔，亲自带着顾美玲去了办公室外的茶水间，告诉她茶叶放在哪里，来客人该泡那些茶，末了还特地嘱咐，员工不能泡这里的茶，逮到了要罚款。今天大老板来检查工作，你要泡壶乌龙茶。
    说话间，萍姐帮着泡好一壶茶，拿了三个杯子，放在一个木制托盘里，“去，别让老板等久了，记得先敲门，喊你进来你才能进”。
    顾美玲小心翼翼的端着茶水进来，眼睛飞快的扫了一圈，窗前一张大办公桌后坐了一个男人，应该是厂长。对面沙发上有两男一女。想着萍姐刚才说的礼仪，低头慢慢蹲下身子，毕恭毕敬给三位客人倒了茶，只是太紧张了，手抖的厉害，茶水有些洒在茶几上，好不容易哆嗦着手倒完了茶，拿着空托盘退后走人。
    还没到门口，坐办公桌后的厂长周云凡叫住了她，“喂，靓女，过来给我加点水。”
    顾美玲乖乖的上前，小茶壶放在客人面前的茶几上，端起才发现，倒了三杯茶后，茶壶里的水所剩不多，只给这个男人倒了小半杯，一时间尴尬不已，紧张的偷瞄着厂长。
    周云凡看着小姑娘手都在颤抖，面红耳赤的样子甚是可爱，美女看着赏心悦目，心情都好些。眉眼含笑搭讪道，“看着面生，新来的吗？”
    顾美玲呐呐低声，“今天刚上班，做办公室文员。”
    “哦，这样啊。”周云凡双眉挑了挑，不容置疑的直接吩咐，“你先去泡一壶茶进来，再坐在这里记录一下会议内容。今天秘书生病请假，你替她一天。”
    顾美脸心里不愿意，却不得不听从安排。暗戳戳的想，都没有人教我怎样记录，就直接赶鸭子上架，分明看我是新来的，欺负新员工。
    待她拿了笔和记事本进来，周云凡示意她坐在办公桌旁边，他说的话和别人说的话都要记录下来。

 第19章 认真工作

    顾美玲寻思着，这做会谈记录应该像老师上课，做课堂笔记一样，反正你们说什么，我全部就记下来，最后再做个总结，肯定是没错的。
    打起十二分精神，凝神听着他们的每一句话，虽然讲的普通话不标准，顾美玲基本上也能听懂，她飞快的在本子上写着，唯恐落下一句。
    听了半小时，她发现多数时间都是周云凡在讲，坐在沙发正中年纪大点，戴眼镜的清瘦男人只是偶尔问问，感觉在聆听汇报，另外的一男一女间或插言发表看法。
    记录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样子，周云凡喊停了，叫顾美玲别写了。
    接过记录本，周云凡翻了翻，小姑娘记录的很不错，手速很快，基本没落下内容， 还标注了一二三，问她才知道，一代表自己的讲话内容，二代表女（财务主管）的讲话内容，三代表肥胖男（销售主管）的讲话内容。
    周云凡满意的点点头，起身将记录本双手递给戴眼镜的男人。顾美玲看他的态度相当恭敬，猜想那个老男人职位还要高，另外的一男一女也是中规中矩的坐着，表情凝重。门上明明写着厂长的牌子，坐在大办公桌后的人周云凡难道不是？
    顾美玲心里正揣摩呢，周云凡又交代她去订饭送来。
    出了办公室，顾美玲有些抓瞎，她不知道怎么订饭，不敢问周云凡，只好出来问萍姐怎么做？
    找了一圈，没见着萍姐，就近问门口格子间里的一个女孩，“你知道萍姐在哪里？”
    女孩翻着死鱼眼瞥了一眼顾美玲，耷拉着脸，好像欠她钱不还一样，不耐烦出声回答，只是摇摇头。
    无端被人翻了白眼，顾美玲难受极了。她自认为很有礼貌的，这些人这么欺生。脸上火烧火燎的，没办法去问王欢。
    好在阿江为她解了围，了解周云凡要她订饭，自告奋勇带着顾美玲往工厂食堂走去。下了楼，才感觉宏达制衣厂好大，从办公楼穿过几栋巨大的三层楼房，绕过宿舍楼，走了十来分钟，见到蓝底白字宏达食堂几个字的一层平房。食堂外面地上画了红，蓝两条线。有很多人在蓝线内排队，队伍挺长，排到大门外面了。红线内却无人排队。
    阿江带着顾美玲走在红线内，他颇有优越感，特别强调，“我们属管理人员，走红线，在小餐厅吃饭”。
    还仔细的给顾美玲介绍厂里的一些规矩，你只需跟小餐厅里工作人员说帮厂长拿饭，工作人员自然会做好给你带走的。
    从大门进去很宽敞的是员工食堂，现在是用餐时间，人群纷纷朝着他们张望，阿江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他紧挨着顾美玲，谈笑风生，带她穿过食堂大厅，再过一道玻璃门，里面是个小餐厅。
    他熟稔的跟小餐厅工作人员打招呼，“这位靓女是新来的办公室文员，她帮厂长拿饭，给两人份的”。
    打菜的大婶上下打量顾美玲，操着一口广东普通话，“你怎么没打电话来，要先打电话来，我们直接就准备好了，你拿了就走。”
    “新来的，不懂嘛。”阿江帮她解释着，到旁边一排柜子上拿着两个餐盘，朝顾美玲招招手，“要不你先吃完再带走。”
    顾美玲可没这个胆量让领导们久等。她谢绝阿江留她共进午餐的好意，拎着装饭的塑料袋，匆匆出门而去。
    办公楼下遇到阿英几人，顾美玲露出笑脸，想打招呼，那几人视而不见，根本不搭理，自顾自说话，偏过脸去，从她身边走过。
    好尴尬，顾美玲揉揉笑容僵住的脸，低头往楼上走去。
    下午下班时，顾美玲埋头统计考勤表，阿英和阿云，走到她跟前，以盛气凌人的口吻安排事情，“你明天上班要早点到，打扫办公室卫生。”
    顾美玲有些不懂，怎么回事，不是有清洁工吗？她张了张嘴，没敢问出口，两人不友善的目光叫人胆怯，尤其是阿云翻着那双白多黑少的眼睛，要吃人一样，谁叫自己是新来的呢？先前老是催促要考勤统计，这会儿又来指使人，这个阿英我没得罪她啊，处处针对，什么意思啊？
    天色已经黑透了，周云凡和梁秉乾走出办公室，瞧见大厅里就剩顾美玲孤单单一人，安静的在写东西。这个新来的员工，出水芙蓉般的干净清秀，给两人留下很好的印象。才来第一天就这么勤奋，倒是个优秀员工。
    梁秉乾敲敲桌子，提醒道，“你可以收工了。”
    顾美玲惊了一下，抬眸望去，厂长和那位贵客站在办公桌前，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有些手足无措，木讷的解释，“阿英要我把考勤表做好，财务明天要。”
    梁秉乾扫了一眼考勤卡，就明白是老员工欺生，这是专人统计的，怎会全推给新来的。沉声说道：“不着急，明天做。”说完就往门口去。
    周云凡走到门口，回头看见顾美玲还是傻乎乎的站着没动，提高了声音，有些不快，“怎么，老板叫你下班，你都不走？”
    顾美玲这才回过神来，呀，这个清瘦老男人是老板啊，怪不得厂长对他那么恭敬。当即放下手中活计，关灯下班。心里嘀咕，真不是我想加班，实在是不敢得罪阿英她们。
    回到宿舍洗了澡，谭春燕还没下班，顾美玲独自一人待着好无聊，一个白天没见面，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跟谭春燕倾诉，干脆去找她。
    一路找过来，几个车间里都是灯火通明，流水线上忙忙碌碌，都九点多了，员工们还在干活，顾美玲在心里骂了句，可恶的资本家，残酷的剥削工人。
    谭春燕在流水线旁走来走去监督检查做出的产品，瞧见顾美玲来了，笑嘻嘻的打招呼，“玲玲，今天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累不累？”
    “一言难尽，活倒不重，就是。”顾美玲一想起今天的经历，叹了口气，“办公室里的人不好相处，对我爱理不理的，特别是那个阿英阿云。”
    “她们是妒忌你长的好，又欺负你是新来的，给你下马威。”谭春燕到底是干了两年的老员工，一下就说在点子上。
    “你不招惹她们，把自己的事做好，也不要怕她们，厂里有我们很多湖南老乡呢，真要欺负你，到时候喊他们帮你，去年我们老乡跟外省人打架，我们全部去帮忙，硬是把外省人镇住了，现在看见我们都绕道走。”
    “不要，没那么严重。”谭春燕说的轻松，把顾美玲都吓坏了，动辄打架，太血腥了，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20章 招人喜欢

    临来时，爸爸妈妈再三叮嘱，在外面勤快点，多做点事不要紧，千万别跟人争强斗狠，为人要和气，多结善缘。
    顾美玲记着爸妈的教诲，自己新来的，什么也不懂，别人叫做事就做事，反正也累不着。
    有了这种吃亏是福的想法，顾美玲第二天上班打卡后，把办公室从里到外仔细扫了一遍，看到水房还有拖把，干脆又把地面再拖一遍。
    梁秉乾上楼来，看到顾美玲正吭哧吭哧拖地，简单的白衣黑裙工服穿在她身上，裹的身材凹凸有形，桃花一样的脸庞沁出一层汗珠，果然是人漂亮穿什么都好看。整个大厅地面湿漉漉的，办公室里吃早点的，聊天的，照镜子的，没有一个人正式在工作，就这个实诚女孩一人在老老实实做事。
    梁秉乾皱着眉头，板着脸问跟在后面的周云凡，“怎么是她在做清洁，清洁工呢？”
    周云凡答不上来，他当厂长的，哪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当即喊了人事主管王欢进办公室，问是什么情况？
    王欢说是清洁工一贯搞的是楼梯间，办公室外的公共区域。里面都是办公室人员打扫。董事长办公室和厂长办公室是文员或秘书打扫。
    周云凡狠批了王欢一顿，“分明是欺负新来的，大家都在旁观，就看着她一人做事，没有一点团队协作的精神。”
    出来当着办公室所有人的面宣布，任何人不得擅自使唤顾美玲，她只需接电话传真，来客端茶送水就行。
    办公室里一众人听了表情各异，心里都在想，顾美玲美色撩人，厂长都亲自出来为她撑腰了，以后可不敢得罪她了。
    今天上班相当舒服，再没人来喊她做这做那，除了来客户送过几次茶水。顾美玲又感觉大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连阿江都没了昨日的热情。
    大家疏离的态度，顾美玲也不想热脸贴上去，没事做的时候，待在自己的办公桌边看宏旺制衣厂的介绍，港资企业，有员工一千多人，专做外贸订单，服装出口欧美等，看看厂里资料才知道，那个清瘦老男人叫梁秉乾，是香港人，是公司董事长，大老板。
    与想象中的老板大腹便便的形象完全不同，这个老板不拘言笑，身形清瘦，倒像学校的教导主任。原以为厂长官最大，想不到董事长才是最大的。
    快下班时，顾美玲想着晚上要给爸妈和沈杰打电话报平安，来了三天了，还没打电话回去，爸妈都要急死了。沈杰以前说过，只有晚上六点到九点他有空，别的时间都在训练。
    下午下班后，顾美玲磨磨蹭蹭，硬是等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完了，才偷摸用办公室里电话，先打回家，黄月兰接到电话就问，“在外面找工作顺不顺利，工作苦不苦，你长这么大，都没出过远门，这两天我跟你爸觉都睡不着，日夜担心”。
    顾美玲哪能跟妈妈诉苦呢，报喜不报忧的道理她还是懂的，于是在电话里好话说尽，有谭春燕帮忙，一切都好，一切顺利，最后宽慰妈妈，发了工资就把钱寄回去。
    给沈杰打电话时，听到男朋友温情款款的声音，顾美玲忍不住哭了：“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办公室里的人排挤我，我很不开心，我不想呆在这里，我好想你，我想回家。”
    女朋友嘤嘤的哭，急的沈杰心里猫抓似的，恨不得立即飞到她身边去，可惜人在部队身不由己，只得在电话里不停的哄，还唱歌给她听，说的口干舌躁，总算把女朋友哄的不哭了。
    男朋友的小意温存，百般讨好，终于使顾美玲咯咯的笑出声，她对着电话那头的沈杰撒娇，娇羞的小女儿态被梁秉乾看个正着。他不说话就静静的盯着她。
    顾美玲聊的正起劲呢，猛然间抬头看着老板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登时吓的挂了电话，连再见都忘记说了。
    梁秉乾表情平静，气场强大，眼神犀利，看着女孩不眨眼，“这么开心，跟谁聊天？”
    拿厂里的电话煲电话粥，被老板逮个正着，太倒霉了！顾美玲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了，双手抖的像筛糠，结结巴巴的说:“男朋友。”
    这个女孩怪有意思的，什么模样都别有趣味，看她吓成这个可怜样，楚楚动人。梁秉乾心里一阵柔软，声音温和下来，“聊了这么长时间，该下班了。”
    老板开言，顾美玲低眉敛目，大气也不敢出，跟在后面下楼，一到了楼下，撒丫子狂跑，好像后面有鬼追似的。
    梁秉乾看着顾美玲逃命似的跑，滑稽的很，大笑起来，这个憨妞，实在好玩。
    电话这头的沈杰话没说完，电话突然就挂了，拿着话筒，他愣了一会儿，刚才说是办公室里的电话，可能有什么事，慌慌张张的。看样子，真是做的不开心，这事得跟家里说说，老爸老妈应该有办法。
    顾美玲不敢回头看老板，一口气跑到谭春燕车间门口，才停下脚步，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拍拍胸脯，平息了气息，慢慢进门找人。
    偌大的车间里唯有机器响声，一百多台各款针车排列整齐，工人们正在忙碌。今天赶货，人手不足，谭春燕坐在工位上车衣服，忙的头都没空抬。顾美玲不敢打扰她，又不想回宿舍，就搬张椅子坐在旁边，仔细观察，心里寻思要是学会踩针车，也算是掌握了一门技术。
    看了好一会，什么门道也没看出来，谭春燕手脚飞快，布料在她手上走直线，走圆线，一会儿领子就缝好了，扔到后面的大塑料筐里，由下一道工序的人接着完成，她重新在前面的大塑料筐里拿起两片布料，重复刚才的流程，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顾美玲只觉的眼花缭乱。别的缝纫工动作也快，偷师还挺难的。
    徐少峰在车间来回巡视，看见顾美玲睁大双眼，紧盯着针车工人动。”
    顾美玲扬起脸，赧然一笑 ，“我看着好难。”
    “我教你，很容易的”。徐少峰主动找了台没人的针车，找块废料，先坐着做示范，然后让顾美玲坐在位子上，温言细语讲解着，“脚尖轻轻用力就走线，脚后跟抬起来机器就停下，主要是靠脚来控制速度的。”挨近指点着，身体差点没贴到顾美玲身上了。

 第21章 各怀心事

    谭春燕看的眼睛都要冒火，她甚至感觉到别的女工投过来意味深长的眼神。心里直骂徐少峰也是个脸皮厚的，见到美女就凑上去献殷勤，苍蝇见血，叮着不放。又恼顾美玲，自己有男朋友了，还跟别的男孩这么亲密接触，看着辣眼睛。
    顾美玲练习半个小时，还是找不到脚感，机器踩的毫无章法，布料老给她踩飞，急的一脑门汗，实在是不好意思。
    徐少峰一点也不嫌烦，女孩身上幽幽的香味实在好闻，他相当有耐心，安慰她，“不着急，慢慢来，刚开始都是这样的，从生到熟有一个过程的。”
    挨的太近了，徐少峰温热的气息直往脖子里钻，顾美玲感觉到压迫感，觉得不妥，她起身避开，直说自己太笨了，不想练了。看谭春燕一时半会的还不能下班，打过招呼，先行回宿舍。
    终于熬到晚上十点半钟下班，谭春燕揉揉僵硬的脖子，迈着疲惫的脚步去食堂。厂里挺人性化的，加班超过九点就有宵夜吃。
    许大姐和万大姐端着炒粉坐在谭春燕对面，看到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开口逗她，“徐主管教你朋友学针车，你吃醋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谭春燕在心里骂了句，这些死八婆。嘴里反驳着，“我为什么要吃醋，徐主管能当我的师傅也能当别人的师傅，徒弟哪敢管师傅。”
    工厂的生活实在是单调乏味，男女之间的那些桃色事件，这些中年妇女最喜欢传播了，谭春燕强作嘴硬，万许两人才不会理会，玩笑越开越过分，“我看徐助理又看上了玲玲姑娘，刚才在车间那个亲昵样子，啧啧，燕子，我要是你，上去就揪耳朵，哈哈。”
    这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妇女，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取笑着。谭春燕给她们笑的浑身不自在，又说不过她们。瘦肉粥都没胃口吃了，落荒而逃。
    一路走回的路上，想着刚进厂时，胆小谨慎，自己每天规规矩矩上班做事，徐少峰那时也是十分热情，主动教自己学排版，学绣花，细心又周到，朝夕相处，慢慢的对他产生了情愫。原以为自己是个例外，谁知他对别的人也好。谭春燕郁闷极了，却不敢发脾气，细想下，师傅好像从没有表白什么，也许他仅仅只是出于老乡的缘故，可是，自己的心怎么这么疼？这么难受？
    宿舍里，顾美玲安静的坐在床上看书，见谭春燕进来，忙笑着招呼，“燕子，我打好热水了，你好洗澡。”
    谭春燕理也不理她，一声不吭的打湿毛巾，随意擦擦，就倒在床上。
    顾美玲觉的不对劲，下床抱住她，着急的问，“燕子，出了什么事情？你都不理我？”
    玲玲一脸无辜的表情，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问号，谭春燕看着不由的心软，嘟嘟嘴，郁闷的说道：“徐少峰以前也这样教我的，他现在教你了。”
    顾美玲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燕子不高兴徐助理教自己学针车啊。她抿嘴直乐，“燕子，你这是吃醋啊，你喜欢徐助理是不是？我当什么事呢，你知道我有男朋友，我不喜欢别的男生，感情是自私的，你放心，我保证以后都不跟徐助理说话了。”
    “燕子，我们同村又是同学，一块长大的情分，怎么你就这样信不过我？”说着，挤到谭春燕床上，顾美玲抱住了她，“我们要做永远的好姐妹好朋友，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跟我讲，也别听别人挑拨，千万别为了男人生份。”
    谭春燕心情转嗔为喜，小姑娘心思简单，心事都写在脸上，这下给顾美玲说的倒有些难为情了，握着玲玲的手，诚恳道歉，“不好意思，我小心眼了。”
    两人把话说开了,隔阂消除了，挤在一处说着悄悄话，“燕子，你喜欢徐助理就主动追他，憋在心里，他也不知道啊。”
    “你别瞎说，我才不喜欢他呢。”被好友说中心事，谭春燕耳根泛红，脸颊染上红晕，一双杏眼分外水灵，佯装生气的坐起，瞪着顾美玲。
    “小妮子口不对心，一脸的春色还不承认”。顾美玲拧着燕子红苹果一样的脸，吃吃的笑着，还想继续调戏她。门外传来方芳她们的说话声，谭春燕嘘了一声，“别说了，让她们听见会笑话我，都是一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八婆。”
    两人迅速分开，各自躺好，谭春燕放下床帘，脑海里思绪万千，要自己主动追师傅，这太难堪了，万一被拒绝了，多丢人啊。再说许大姐她们开玩笑开的这么露骨，他要真有意，早就顺势而为了，还不是仗着自己大小是个领导，瞧不上我就是一个普通打工妹，天天对别的女孩笑的那个谄媚样，看了就烦心。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好久，也没好点子，还是踏实做事，靠技术吃饭，感情这玩意强求不得。
    那边徐少峰也失眠了，今夜教顾美玲踩针车，近距离的接触她，身上特有的少女体香叫人想亲近她，这女孩真好看啊，眉眼身材都没的说，瀑布般的乌黑秀发时不时拂过他的手，弄的他心猿意马，差点控制不住想摸她，放眼望去，整个制衣厂女人没有比她更漂亮的了，这个顾美玲绝对算的上厂花，可惜名花有主了。
    要是她没男朋友该有多好，自己努力去追求，以自己小领导的身份，比较周正的长相，先人一步的速度，应该难度不大。这厂里好几个女孩都对自己暗送秋波呢。想到这里，徐少峰颇为自得摸摸鼻子，那个谭春燕就是，每次看到自己，只差没把我喜欢你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想到这，徐少峰翻了个身，继续想心事，谭春燕圆脸杏眼看着十分讨喜，小家碧玉的模样在一众打工妹之间并不十分亮眼，开口闭口就是叫师傅，搞得不知不觉中真拿她当个晚辈，多了一些亲情，少了些男女间的爱慕。
    铁打的制衣厂，流水的打工妹，每年进厂的女孩那么多，总会碰到长相如顾美玲好看，做事如谭春燕能干的女孩。反正自己年龄也不大，慢慢挑一挑。徐少峰想着这等美事，慢慢的睡着了。

 第22章 受人排挤

    生病休息了两天，今天吴妮回来上班，进办公室就有新发现，前台新来的女孩好漂亮，眼睛灿若星辰晶晶亮，唇红齿白，尤其是那对梨涡，对人微笑千娇百媚。
    今天办公室开会做会议记录，明明是自己的工作，厂长居然叫顾美玲记录。吴妮顿时有了危机感，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工作，钱多事少还能指使别人做事，这下有了这个漂亮女孩，厂长要换秘书了吗？原本自信是办公室最漂亮的，现在看到顾美玲，才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就算穿着简单廉价的厂服，也难掩天生丽质。这个村姑美过自己，还取代了自己的工作，想到这里，吴妮看向顾美玲的眼神相当的不友善。
    顾美玲根本无暇顾及别人怎么看她，厂长安排的事情，她哪敢推辞。心思全在工作上，生怕漏掉什么重要内容，头一直低着，手不停的写着。吴妮坐在她对面，目光全在顾美玲身上，得想法子敲打她一下，要让她知道谁才是办公室老大。
    中午，梁秉乾这趟工作检查结束了，要返回香港了。他主要管理那边的贸易公司，内地一个月来回两三趟视察。周云凡带上采购经理和司机去供货商那里出差，这次原材料上涨了，布料还是那个布料，成本增加，大老板很不满意，周云凡不敢怠慢，亲自跑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大小老板都走了，吴妮松了一口气，走到顾美玲面前命令，“你去把董事长，厂长办公室打扫干净，盆景换水，记住，别乱动他们的东西，在什么地方还放回原地。”
    顾美玲有些意外，她轻声解释，“你昨天不在，周总说过不让我搞卫生了。”
    吴妮正要借机发作，原来安静坐在后面的萍姐站起来抢先插话，“那是不让你搞外面办公室的卫生，老总办公室的卫生你不做谁做？”昨天周云凡批完王欢，顺便把她也说了几句，说她是办公室资历最深的，没给新来的员工带个好样。
    心里憋着气，因为顾美玲的原因挨批，这下正好找补回来。
    她带了个头，阿英阿云一致点头，另外两个坐在办公桌边默不作声，只有阿江同情的看着顾美玲，这帮女人真够缺德的，拉帮结派，美丽也成了一种罪过，嫉妒女孩漂亮，看不得老板对她好。
    众人咄咄逼人的架势，个个眼神鄙夷不屑，顾美玲不敢犯众怒，听话的去打扫老总办公室。
    厂长办公室隔壁就是董事长办公室，大大的老板桌，电话电脑一应俱全，书柜上一盆叫不出名字的绿色植物垂下长长的藤蔓，墙上挂了好几副书法，行书楷书都有，顾美玲心想，梁老板还是个风雅之士。
    梁秉乾难的过来，办公室挺干净的，木质地板看起来很干净，顾美玲擦了桌上的浮灰，地面拖一遍，觉的差不多了就带上门。
    吴妮像个监工，检查一遍，说地面没干，不能关门，盆景叶子上的灰尘没擦，窗户玻璃没擦，可劲的折腾人。
    整整一个下午做到下班，顾美玲就在吴妮的指挥下，爬上爬下，两间办公室，角角落落全搞干净了，人累心更累，这种被排挤的感觉太痛苦了。倒在床上，顾美玲委屈的直掉眼泪，从小爸爸爱，妈妈疼，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长大后的人生真不快乐。还是在学校读书最开心。
    第二天上班，顾美玲做好了被使唤的准备，谁知这一天，吴妮竟没为难她，坐在自己的工位上，起草文件，整理资料做自己份内的事情。这一天风平浪静，就接电话接传真，没人使唤她，也没人理会她，全部当她是透明人。
    临下班前，顾美玲瞅个空子，对阿江说，“我请你吃烧烤，你有空吗？”
    “佳人有约，荣幸之极，没空也要挤出空来。”阿江油腔滑调一口应承。
    顾美玲一脸认真的说：“我是真有事请教你，初来乍到，请前辈指点”。
    ”好说好说。”
    本来打算把谭春燕叫上，可她根本没空，赶着出货，没办法，只好独自一人和阿江出去。
    还是厂门口不远的肥佬烧烤店，顾美玲一边闻着烤炉不时腾起的焦香味，一边向阿江诉苦，“你都看到了，我才来几天，与办公室里的人以前都不认识，根本就没得罪过她们，吴妮和阿英阿云她们老是针对我，这是怎么回事啊？”
    阿江不防小姑娘居然这么信赖自己，心里苦恼能对自己倾诉，窃喜之余，脑补一出英雄救美的戏，要是自己以后帮着孤立的她，会不会俘虏美人心？
    等顾美玲诉苦完了，阿江帮她分析，“总的来说，她们就是嫉妒你，阿英阿云就是本地人，占着地利的优势，骨子里瞧不起外地人，我去年刚来时，她们也是这副德性，吴妮因为是厂长秘书，在办公室以老大自居，她应该是看你比她漂亮，心里不舒服，你来之前，吴妮外号宏达厂花呢，你说她能不怨恨你吗？
    听阿江这样说，顾美玲连连叹气，“我又不跟她比美，还至于这样啊。我只是想安心上班，到时拿工资就行”。
    顾美玲又问，“那萍姐呢，第一天上班时，她明明很和气的，可昨天。”小姑娘鼻子一酸，有些说不下去，被人围殴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阿江抽了张纸巾递给顾美玲，一叠声的安抚，“别伤心，新来的员工，到哪里都会有欺生的，萍姐干的年头有些长，在办公室一贯圆滑，你只要做事不出差错，她们也奈何不了，再说老板还在呢。”
    “时间长一点就好了，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恨人强欺人弱，这就是人的劣根性。抗压能力强点，就像我管后勤的，还不是老挨骂吗？厂里员工福利差了，留不住员工，争取多点，老板不高兴，两头都为难，我也是受了好多气。”到底在外面混了几年，阿江见怪不怪，拿自己举例子，道理讲的一套一套的。
    被阿江开导了一番，顾美玲心情舒畅多了，展颜轻笑，两个盛满笑容的酒窝使她格外娇俏。
    阿江看得心痒痒的，递给她一只烤好的鸡腿，顺势轻刮了她一下鼻子，亲昵的说：“对你好的人就亲近一点，对你不好的人就离远点。”
    吃完的时候，顾美玲去付钱，阿江坚决不让她出钱，他双手扶着着女孩膀子，几乎是半抱着女孩，不住的说：“瞧不起我吗，让女孩出钱吃烧烤。”
    众目睽睽之下，顾美玲被他这样扶着，很不自在，努力挣脱出来，嘟囔着，“真不好意思，说好是我请客的，结果是你出钱。”
    阿江眨巴着一双精明的狭长眼睛，暧昧的咧嘴笑，“真想请我，那我俩去看录像。”
    顾美玲有些心慌，这个阿江喝了点啤酒，笑的有点吓人，色迷迷的。她才不敢单独跟他去看录像呢。推脱着，“今天太晚了，我好累，我要回去了。”
    阿江酒醉心里明，他原以为顾美玲对自己有好感，想更进一步试探下，哪晓得把女孩吓到了，只好顺水推舟，“那改天，我送你回去。”
    回厂的路上，也不敢再有过分的行为，厂门口人多，他不敢乱来，暗暗想着，来日方长，天天见面，下次还有机会。

 第23章 合照明志

    当天晚上回去后，顾美玲悄悄跟谭春燕说了这事。好友笑她长的好，惦记的男人太多，像自己长相普通的就安全多了。至于办公室里那些女人，告诉她没什么好怕的，尽量少说话多做事，敢无故找茬欺负人，我们老乡，不是吃素的，大家在外面，很团结的。
    有谭春燕这颗定心丸，顾美玲再无顾忌，天天老实上班，办公室本来没多少事情，怎么做也累不死人，顾美玲想的开，自己没文凭没技术的，升职加薪这种好事也轮不到啊。何必在办公室争个长短呢。吴妮想当老大，就顺着她呗。
    只是对阿江，顾美玲有些难对付，现在办公室只要有人指使顾美玲做什么，阿江第一个会站出来帮忙说话，天天等着顾美玲一起吃饭，时不时的弄些小礼物放在她办公桌上，司机老关没事就开他们的玩笑，搞得她烦不胜烦，翻脸，他也没说什么过份的话，不生气，这些小动作很容易让人误解。
    顾美玲有些头疼，别说她有男朋友了，就算没有，阿江是黔东的，顾美玲才不愿嫁到外省去，她舍不得远离爸妈。出来到这么远的地方打工，夜里想爸妈想的厉害。要她远嫁离开家乡，她打死也不愿意，所以她尽量躲着阿江。
    风平浪静的日子过了有两个多月，九五年元旦来了。
    上一年宏旺厂生产销售再创佳绩，又赶上两天元旦假期，厂长周云凡心情大好，请全体办公室人员晚上吃饭，办公室里所有的员工都高兴坏了，食堂的菜有多难吃，谁吃谁知道，这下可以开荤吃大餐了。
    酒喝多了，平时里威风严肃的厂长变的平易近人，兴致很高的叫大家玩酒桌小游戏，谁输谁喝酒。几个女孩哪能玩过这些酒精考验的高手，三轮下来，除吴妮经常跟着老总出去应酬，有些酒量，人比较清醒外，顾美玲，阿英阿云三人看东西都是重影了，头重脚轻走路腿都打晃。
    顾美玲怎么着都不肯再喝了，心里有些明白，再喝下去肯定会出事。佯装上厕所，直接开溜，出门招了一辆摩的回厂。
    密切关注她的阿江见状跟着出来， 坐着摩的紧随其后，这段时间，自己百般讨好，这个小妮子老是给软钉子碰，近水楼台居然没得月，太不甘心了。
    到了厂门口从摩的下来，顾美玲迷迷糊糊的在身上掏钱，手不听使唤，抖活了好一阵才摸到钱包，没等她付钱，阿江赶到了，抢先一步付了钱，一把拖住摇摇晃晃的顾美玲，拉住两只胳膊背在背上，往厂里宿舍走去。顾美玲挣扎着想下来，手脚没劲，头昏的厉害，弄不过，只好由着他一路招摇的背着，在厂里众多工友的注视下，背到宿舍楼下。
    女宿舍楼下有保安大姐值班，拦下阿江，这货理直气壮的解释，“我女朋友喝多了，我送她上楼不行啊？”
    顾美玲晃着头，口齿不清的回答：“不不是，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只是同事。”她一屁股坐在保安室门口，双手把着门，再也不肯挪步。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再不能让阿江背了。
    阿江一点也不恼，他蹲下去，陪在女孩身边，哄小孩一样的哄着，那个耐心劲，保安大姐牙都酸掉了。
    俩人拉拉扯扯之际，谭春燕和方芳，陈海霞三人逛街回来了。听到燕子喊自己，顾美玲哭泣起来，“燕子，快来。”
    谭春燕板着脸，目光冷冷的扫了阿江一眼，这家伙不安好心。玲玲早就说过，他老纠缠人，在办公室里对自己百般殷勤，惹的办公室那帮人笑他是护花使者，他一点都不辩解，笑咪咪的故意让人误会。
    上前把阿江扒拉到一边，谭春燕扶起醉酒的顾美玲，巴拉巴拉不停的说：“你胆子现在越来越大，居然敢跟男人出去喝酒，要出事了可没地方后悔去。”
    顾美玲也不辩解，八爪鱼似的搂紧燕子，两个宿友一起扶着，半抱半扶把人总算弄进宿舍了。
    谭春燕绞了条毛巾，帮她把脸和手擦干净，端详着玲玲因醉酒而蹙眉嘟嘴昏睡的模样，果然是美女，皱眉可怜小模样都能让人生出保护心。怪不得不管在哪里，都有男人追求，想着阿江刚才那不舍得放手的样子，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事来。
    元旦节过后第一天上班，顾美玲打好卡后，她很自觉的拿着扫把准备扫办公室，阿江拦住她，抢过她手里的扫把，扔在一边，“你干嘛要扫，今天又不是轮到你扫。”
    萍姐站在办公桌边，准备挪椅子让顾美玲好打扫，这下被阿江点名说轮到她了。心里不快，抽了抽嘴角，假假的笑，“瞧瞧阿江，好护女朋友的，生怕阿玲累着。”
    顾美玲急忙辩解，“萍姐，你搞错了，我不是阿江女朋友，我们就普通同事。”
    “哟，怕我们要你请客，还藏着掖着。”
    “那天吃饭，酒没喝完，你和阿江提前跑了，干什么去了”？司机老关也在一边起哄，他跟萍姐一唱一和，不停的调侃着。
    有老关搭腔，萍姐更来劲了，“还不承认，那天晚上好多人看到阿江背着你。不是女朋友，阿江会有那么好？他好紧张你的。”
    阿江开心死了，只是嘿嘿笑着，死不作声，看着顾美玲越描越黑，大家见风便是雨的瞎传，他正好浑水摸鱼。
    众人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顾美玲急的一脑门子汗，她是有男朋友的人，再跟别的男生不清不楚，岂不是水性杨花？
    等到中午下班后，顾美玲饭都顾不得吃，回宿舍找出和沈杰合影的照片，揣在怀里，跑厂门口便利店买了一个镜框，装好照片，摆在自己办公桌最显眼的位子，事实胜于雄辩，难费口舌，你们自己看。
    下午上班后，那张合影照里，顾美玲偎依在沈杰怀里，男英俊，女娇媚，一对璧人好般配，路过办公桌的人都要看上一眼，效果立竿见影，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解释。
    阿江脸色很不好，却不敢说什么，自始至终，顾美玲都刻意跟他保持距离的，是自己自作多情。这张照片就像一盆冷水，兜头把他浇了个透心凉，叹息多情总被无情恼。

 第24章 异乡过年

    眼看着春节一天天临近，宿舍里工友们开始收拾行李，大包小包的给家人买东西，顾美玲眼热的很，可是她不打算回去，去年九月出来，满打满算也就四个月，十月份的工资押在厂里，一月份工资要年后再发，回去一趟，来去的路费都要一个月工资，太不划算，家里缺钱的紧，春节留厂里还有加班费补贴，省下来一起寄回去还好些。
    谭春燕也没打算回去，她现在对于坐火车有些恐惧，嫂子在火车站出事，心里阴影无法消除，不敢回去。
    既然不打算回家过年，还是打电话向父母说明情况。
    今天下了班，两人约好去打电话。老规矩，顾美玲先打，谭春燕在旁边看着。她有些羡慕玲玲，跟家里通电话很开心的样子。 先是向家里人问好，然后妈妈问她工作累不累，说到寄钱回家，黄月兰问女儿手上留够钱没，出外一定要留钱应急，别全寄回家。最后黄月兰又是再三叮嘱在外面多保重，家里一切都好，别担心。
    她暗自叹息，以前每次打电话，老妈都是问她挣了多少钱，放在外面不安全，寄回来放心些，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果然如此，老妈开口就是要她多寄钱回来，今年晚稻收成不好，遭了虫灾减产，稻谷没卖多少钱。年前这段时间，盖房子欠的钱，债主天天上门讨债，堵着门不给钱就不走。
    谭春燕听的心里烦，就回了一句，“你小儿子秋平不在家吗，他大男人天天窝家里，没去挣钱还债啊，家里的房子又不会给我，天天就指望我一个女孩还债。”
    谭母很不高兴，嗓门一下就大了，“你好意思提你哥哥，要不是玉珍帮你拎包，她怎么会死，你个没良心的，害的你哥哥没了老婆。”
    “嫂子出事怎么怪我呢，我弄死她的吗？我要是先算到那个包会掉，打死我都不会给嫂子拎的”。
    谭母听到女儿在电话里哭，语气软和下来，“我就这么一说，你倒还哭上了，是你哥哥这样说的。他死了老婆，心里不好受，你体谅一下，我们做父母的无能，年龄大了，又挣不着钱，怎么办呢，债主上门讨账，快逼死我们了，这个年我们都过不好，父母养大你不容易，你做女儿的就看着父母为难。”
    谭春燕顿了一下，恨恨道，“嫂子出事，车站方不是给他赔偿了二十多万吗？叫他先拿出来还债，不行吗？”
    这话捅了马蜂窝，谭母一听就炸毛，“那怎么行，赔偿款要留着给他以后娶老婆用的，他这么年轻，不可能死了老婆就不娶了。再说，赔偿款只给了他一半，那一半给你嫂子娘家父母了。”
    电话打到最后，谭春燕没办法，流着泪答应马上寄钱回去，谭母这才满意的挂了电话。
    谭春燕边淌眼泪边说：“玲玲，我真羡慕你，你爸妈是真疼你，不像我，爹不疼娘不爱的，打这么多次电话，从没问过我在外面苦不苦，钱够不够用，只是一味的要我寄钱。”
    顾美玲用手指抹去燕子脸上的泪珠，劝说着：“不是这样的，我看你父母很疼你的，小时候没见他们虐待你，没少你吃的，也没少你穿的，你多心了。”
    谭春燕哼了一声，“我以前也是这种想法，觉得他们很疼我，现在算是看清楚了，这点疼爱，跟儿子比，啥也不是，他们花大价钱给儿子讨老婆，为了娶儿媳妇，借钱都要盖新房子，我想复读，门都没有。我打工挣钱了，生怕我多花，每次都是要我把钱寄回去给他们保管，钱到他们手上，怎么也不会再给我了。”
    “要不就是攀比，念叨村里哪个女儿挣多少钱给父母，又买了多少东西送父母，春节那几天，没事就念，我都能背出来了。”
    “主要是条件不好，家里困难才会这样，前年我爸出事的时候，我妈动不动就哭，老骂我读书花好多钱，她原来不是这样的，我妈原来可温和了，你是知道的。”说到这里，顾美玲伤感的叹息，“都是穷闹的。”
    “不全是穷”。谭春燕咬咬牙，“就是没把女儿当成自家的，儿子永远都比女儿重要，养女儿就像养猪一样，养大了，就想着杀掉卖钱。”
    顾美玲扑哧一声大笑，“你怎么比喻的，怎么把我们比成猪，我才不是父母养的猪呢。”
    顾美玲先还担心厂里放假，没有饭吃，天天要去外面吃快餐，哪知厂里蛮人性化的，居然还开了小食堂，留守人员可以上班到大年二十九，年后初六就开工。这期间，管理相当松泛。
    缝纫车间走了大半人，剩下六七个，主管把人临时拼成一组，交给谭春燕负责，不急着赶货，大家干完八小时就下班，挺舒服的，只是晚上回宿舍有点害怕，整栋宿舍楼，晚上没亮几盏灯，静悄悄的，幸亏还有顾美玲一起做伴。
    除夕晚上，厂里加了两个荤菜，吃过年夜饭，谭春燕提议去对面便利店看春晚，今早住一层楼的留守女工告诉她，便利店老板人不错，晚上很贴心的把电视机搬到店门口，方便大家看电视，早早的就有人拿着小板凳去占位了，呆在宿舍也无聊，不如也去看电视。
    等俩人去看电视时，便利店门外街道上已经坐满了人，谭春燕一看就乐了，“燕子，这个架势就像我们俩小时候挤在村长家看电视，吃过晚饭，放下饭碗，就守在他家堂屋里看《射雕英雄传》，也不管他家人烦不烦，反正就是不走。”
    顾美玲深有体会，“是啊，那年秋天在村长家看《再向佛山行》，本来广告之后还有的，然后他就说演完了，硬把我们赶出来了。我一路哭着回家，过了两天，我爸就把家里养的年猪提前卖掉，买回来一台14寸黑白电视机，让我随便看。”说到爸爸，眼圈就红了，太想念他了。在这个万家团聚的时刻，漂泊在外，孤单寂寞感觉格外强烈。每逢佳节倍思亲，这诗说到心坎里去了。
    “别哭，想他们就去打电话，你家有电话，太方便了，我陪你去。”谭春燕不由分说，拉着一起往电话亭去。
    妈妈喂的一声，顾美玲的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着喊了句妈妈。站在旁边，谭春燕都听到话筒里黄月兰着急的声音，“玲玲，咋啦，出什么事了，别吓妈妈。”
    看到谭春燕嘘了一下，顾美玲回过神来，平静了一下情绪，换上笑脸，说自己一切都好，絮絮地跟妈妈讲了厂里过年的一些情况，问候了爸爸，说了再见，心情舒畅多了。
    谭春燕见她挂了电话，又重新拨号，刚想问她打给谁？
    顾美玲捂着话筒，压低声音，“你离远一点行不行？”
    谭春燕立即反应过来，这是打给男朋友啊，两人要说情话，不想给外人听了去。
    瞧着打电话时的那个表情丰富的，一会儿噘嘴做生气状，一会儿含笑娇羞样，谭春燕心想，这谈恋爱的人就像傻子一样，废话连篇的，讲个没完没了。
    没理由的，徐少峰的形象一下从脑海里冒出来，也不知道这个人现在在老家干什么？

 第25章 认识李梅

    大年初一睡到中午起来，吃过中饭后，留守女工们在宿舍楼下转来转去，无所事事，保安大姐建议去榴花塔玩玩，那边还有公园，景色还不错。大家一致响应，谭春燕看看顾美玲，一起去，闲着也是闲着。
    榴花塔离宏旺厂不远，步行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建在榴花公园里面。兴冲冲走来，塔门上锁，门外有告示，塔身倾斜属危楼，不给登塔，围着塔座转了一圈，看介绍说始建于明朝万历年间。
    顾美玲远看近看，塔身长了好多杂草，好些地方残缺，古朴破旧，很是惋惜几百年历史的古建筑，没有保护修缮啥的，不觉兴趣索然，拉着谭春燕的手下山。
    下过几道弯，看见一座寺庙，上书榴花寺，现在是下午，寥寥无几的游客，烧香的人有些少。门口有小贩在兜售各种玉牌，玉扣。见她俩走来，热情的站起来，嘴里喊着，“靓女，买一个保平安，寺里可以开光的，很灵哦”。
    谭春燕瞄了瞄平安牌，触景生情想起小嫂子，一起出来打工，不料她殒命车站，如果真能保平安，那该多好。
    瞅着谭春燕有购买的意向，小贩哪舍得错过生意，紧紧跟着她，举着一块刻有动物生肖的白佛牌，越发卖力的游说：“今天初一，靓女你跟这玉牌有缘，你瞧瞧，刻工多精致，再到寺里请高僧开光，保你一生平安顺遂，再多求一块，保你婚姻称心如意。这玉和人一样，讲一个缘字，看上了，千万别错过。”
    小贩喋喋不休的推销，顾美玲听着嫌烦，她撇下谭春燕，先行进入大殿，正中间供奉千手观音菩萨，庄严雍容，微启善目，睨视众生。
    顾美玲向前一步，跪在蒲团上，双手合一，心里默默祈祷，菩萨保佑，爸爸早日康复，恭恭敬敬三叩首。
    磕头完毕，睁开眼睛，右边有一个穿紫色外套的女人，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双手合一举过头顶，趴跪在蒲团上，一动不动，态度之虔诚让顾美玲有些惭愧，自己拜菩萨也太马虎了。猜想这女人肯定有一肚子难处，祈求菩萨点化。万能的观音菩萨，人间皆苦，千处祈求千处应，苦海常作渡人舟。
    顾美玲轻手轻脚起身，生怕打扰紫衣女子与菩萨的交流。转到大殿侧边，这里供奉文殊菩萨。那年在老家中考前，爸爸特地带着自己去南岳烧香，求文殊菩萨保佑上个好高中，考上大学，跃出农门。只是天意弄人，中途退学，大学成了一场梦。
    一路看过来，还有几尊菩萨不知叫什么名字，鼓着铜铃一样的眼睛蛮吓人的，殿内没人，顾美玲一个人参观有些害怕，走到前面来，先前紫衣女子跪的地方有一个小包，引起了她的注意，上前捡起来翻看，里面有身份证，一些现钞，还有一串钥匙。
    顾美玲跑出大殿，顺着大路找人，还好，那紫衣女子走的不远，她追上前，气喘吁吁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紫衣女子一脸诧异，“什么意思？”
    等气喘匀了，顾美玲才解释道，“我在大殿里捡到一个小包，不知是不是你的，我要核对一下。”
    紫衣女人这才发觉，刚才拜菩萨太用心，起身时忘记拿放在蒲团边的手包了。她不好意思的笑着，说话带着四川口音，“我叫李梅。”
    顾美玲看了身份证上的名字是李梅，四川彭州人，没错了，物归原主。
    李梅感激的说:“太感谢你了，刚才尽想着女儿，都忘了这个手包了，要不是你，我有大麻烦了，屋都进不去，还要回老家补办身份证。”
    “靓妹，你长的真好看，叫什么名字，我请你喝杯茶”。李梅客气的抽出几张钞票。
    顾美玲双手齐摆，腼腆的笑着，“不要啦，小事一桩。刚刚拜过菩萨，收你谢礼，菩萨会怪罪的。”说完，一溜烟跑了。
    李梅驻足良久，这女孩娇俏可人，心地纯良，今日遇到她真是幸运。目送顾美玲跑不见人影了，才慢慢往回走。
    顾美玲回到寺里，不见谭春燕，小贩告诉她去大殿二进院里找。只见谭春燕跪在蒲团上，香案上摆着两块白玉牌，一个僧人正在呢呢喃喃念经，顾美玲一句都听不懂，她不敢造次，静静的在门外候着。
    一刻钟后，谭春燕心满意足的出来了，捏着两块玉牌，乐呵呵的递给顾美玲，“好看”。
    “是挺好看的”。顾美玲接过玉牌，一块上面盘着一条龙，一块上面刻着一头猪，细腻生动，憨态可掬。“这块生肖猪牌你是送给谁的？”
    谭春燕给问的有些扭捏起来，咬着嘴唇，含羞带笑的不说话。
    顾美玲歪头想了想，“哈哈，我知道了，是徐少峰。”
    心事被猜中了，谭春燕一把抢过玉牌，脸飞红霞，心中泛起一丝丝涟漪，但愿菩萨保佑，让自己心想事成。
    轻松悠闲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大年初六，在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宏旺厂正式开工上班。
    董事长梁秉乾主持完开工仪式后回到办公室，顾美玲跟在办公室同事后面，一个接一个的给他拜年，先前老关和萍姐都给她发了红包，顾美玲有些纳闷，“我这么大了，怎么会给我发红包”？
    阿英摇摇手里的红包，告诉顾美玲，这边的风俗是已婚的给未婚的发红包，叫利是，讨吉祥的意思。所以今天看到已婚的同事，脸皮厚一点，说点吉利话，都能讨到红包的。
    拜了一圈年下来，喜滋滋的坐在办公桌边拆红包，最大的两百，是董事长的，最小的五块，是萍姐的，真好，半个多月工资到手了，等一月份的工资发了，可以凑齐一千块寄回家，今年开年大吉啊。
    相比顾美玲的欢天喜地，谭春燕可沮丧了，她这组二十人只来了十四个，这下没的歇息了，要天天加班，招来新手，自己还要带，影响效率还容易出错，到时候她这个组长又得挨主管批评。想到这里，头都有些疼。
    徐少峰拎着一袋从老家带来的土特产来到车间，正是中午休息时间，车间里安静的很，只有远处有两个人趴在台板上睡觉。
    谭春燕手托着腮帮，杏眼低垂，目光盯着前面，闷闷不乐的发愣。冷不丁的，一块红薯干触到嘴边，抬眸一瞥，徐少峰挤眉弄眼，“徒弟，你看师傅对你有多好，千里迢迢不辞辛劳，给你带了一些好吃的，礼轻情意重。”说着把一个塑料袋放在台面上。

 第26章 想念好友

    谭春燕打开袋子一看，啊，太兴奋了，杏眼登时笑成了一条线，尽是她喜欢吃的，脆米皮，猫耳朵，红薯干等，满满的家乡味道。
    高兴完了，扬起脸，紧盯着面前的人，“还给谁带了？”
    女孩双颊红似桃花，杏眼明眸如水，表情含羞带嗔，徐少峰一时有些发痴，这谭春燕第一眼看着不惊艳，可耐看，看久了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清丽，十八姑娘无丑女啊。
    “问你话呢，傻的啦？”小家碧玉又变成了小辣椒，声音冲冲的。
    徐少峰回过神来，小姑娘变脸真够快的，一会笑一会儿狠，惹不起。
    “就给主管带了一点，没给别人带，火车上那么挤，我哪敢多带。”
    谭春燕转嗔为喜，追问了一句，“有没给别的女孩带东西的。”
    “没有。”徐少峰语气干脆。
    “这还差不多”，谭春燕心里暗喜，声音跟着甜腻起来，“我也有一样东西送你。”四处张望，见没人注意他们，飞快从脖子上取下玉牌，塞到徐少峰手里，低低的说：“开过光的，保你平安。”
    徐少峰定睛一看，是块生肖玉牌，自己的属相猪。带着女孩的体温，温热细腻。
    他开口说了声谢谢。
    谭春燕背过身去，不敢看他的眼睛，用只有他们俩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如果不喜欢，就还给我。”
    徐少峰的痞劲上来了，一脸坏笑，“才不还给你呢，这是保平安的，我太需要了，再说，哪有送礼出去又要回来的道理。”
    说完，轻佻的弹了弹谭春燕娇嫩的脸颊，吹着口哨走了。
    捂着发烫的脸，谭春燕心里默念，你敢接我的贴身玉牌，就知道我的心意，今后再敢跟别的女孩拉拉扯扯，就对你不客气。
    转念一想，又觉的不对，师傅一贯是个左右逢源的人，他老是这种真真假假的态度，刚才应该把话说的再明白一点就好了，直接说这是定情的玉牌，你敢不敢收？
    只是那样太难为情了，毕竟自己是个女生，太上赶子追他，保不齐他会轻贱自己，瞧不起自己，那多没意思。
    他那么精明的人，应该早就明白自己的心思，可他永远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之类的话，干嘛要倒追他，不就是一个小干部吗，熬了四五年，才当个助理，自己要是干的时间久些，指不定也能干个助理啥的。
    想到这里，谭春燕甩甩头，别净寻思这些有啊没的，多加些班，多挣些钱，自己强大，才是正道。目前厂里的各种针车自己都能上手，是不是再学点别的技能呢？
    徐少峰何尝不明白小姑娘的心思，走出车间，从口袋掏出玉牌仔细看，想到谭春燕的话，不喜欢就还给她。我偏不还，我就抻着你，看你奈何我，非要你主动表白。今年厂里又有新女工来，可不能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一整片森林。
    新年正式上班后，顾美玲感觉办公室气氛明显比去年好了很多，不晓得是不是那张与沈杰的合影起了作用，阿英阿云，特别是吴妮对她好了不少，可能是看她比较上路子，每天不要人安排，就把办公室里的琐事都做了，也没有仗着自己漂亮，在厂里与男人勾三搭四的，老老实实的上班下班，一点绯闻都没有。
    阿江很快搭上了对面财务室的小会计，有着管后勤工作的借口，阿江没事就去找小会计对账，很快就成双入对的一块吃饭，一块儿下班，人逢喜事精神爽，爱情滋润的他整天满面笑容。
    顾美玲也有好事，这次在电话里，沈杰告诉顾美玲，他已经跟父母说过他们恋爱的事情，父母很支持，还说今年年底就可以回家探亲，到时候给女朋友买一个居民户口，父母已经答应帮忙找人招工，明年就有正式工作了，再不需要出来打工了。
    顾美玲高兴坏了，夜里挤在一张床上跟好朋友分享好消息，谭春燕感慨，“你还是命好，不像我生来就是一个劳碌命，一点小就帮家里做事，工作又要天天加班，真苦。”
    “徐少峰挺能干的，你以后嫁给他会享福的。”
    “别提他，提他我就生气，臭无赖，拿了我的玉牌，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不冷不热。我要回玉牌，他坚决不给，三心二意的，见一个爱一个的家伙，我现在都不怎么跟他说话。”
    顾美玲搂住了谭春燕，悄悄的咬耳朵，“不是你的别强求，是你的也跑不掉，别生气，不远的未来，有人在等你。”
    “谁说我急了，你才急呢，今年回去要领证结婚了，要不然沈杰父母不会帮你找工作的。你，我，叶蓉我们三个人一年生的，你最小，还最先结婚，猴急猴急的。”捏着顾美玲腰间的一块软肉，取笑着。
    说到叶蓉，想到今年高考，顾美玲神色暗淡下来，命运的无情，生生葬送了她的大学梦。
    谭春燕自言自语，“好久没跟叶蓉联系了，不知她现在学习怎么样？”
    “等她高考结束后，下次我打电话回去，要我妈把我办公室的电话给她。”大半年不见的好朋友，顾美玲也很想念。
    原平县一中寝室里，叶蓉连打了几个喷嚏，啊嚏啊嚏，鼻涕泡都出来了，谁在念叨我？
    都夜里十二点多了，罗文娟和另外一个女生打着手电筒，还在认真看书，这两人简直疯魔了。进入四月份以来天天学习到凌晨，早上天蒙蒙亮就起来读书。随时随地看到她们，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刷题，叶蓉都怀疑她俩是不是吃了兴奋剂，要不然哪来的精力？
    漆黑的寝室里，手电筒的光线有些刺眼，叶蓉睡不着，翻身坐起，想出言阻止，瞧瞧她们那个努力劲，有些开不了口，自己学习一般，考大学无望，不能拦着别人拼一把噻。
    倒头又躺下，叶蓉在黑暗中想着心事，自己考不上大学也有工作，大不了去石湾镇供销社上班，比不得这些农村娃，考不上大学就得回家修理地球，要不就出外打工，不拼不行啊。
    像玲玲，燕子她们一样早早出去打工了，不知她们现在累不累？自己还是很幸运的，能安稳读完高中，想到这里，叶蓉翻个身，面朝墙壁睡去。

 第27章 邂逅李梅

    岭南的夏天来到格外的早，才五月初，满大街已是短袖大裤衩加拖鞋的男女了，没办法，太闷热了。晚上，顾美玲热的都睡不安稳。宿舍里大家纷纷挂上微风吊扇了，厂长周云凡已经开了空调。
    这天，她在办公室整理吴妮要的会议内容记录，急冲冲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直接敲门进了厂长办公室，不一会，吴妮出来，叫着阿江的名字，要他陪着去医院，裁床车间有个工人的手指头被裁刀切断了，急需送医救治，公伤事情都是后勤阿江负责。
    阿江出差了，萍姐不在，吴妮环视一圈，指着顾美玲，“你去，帮着挂号，到医院照看着。”
    被领导点名，顾美玲乖乖站起来，谁叫自己是个办公室打杂的呢，哪里需要哪里去。
    裁床车间主管助理带着顾美玲去财务部支了几千元钱，匆匆下楼，受伤女工在下面等着，三人搭了摩的，直奔医院。
    幸运的是，女工由于送医及时，医生表示断指再接成活率很高，只是需要住院一周。
    中年男助理歉意的对顾美玲说:“这要辛苦你天天来陪护了，没办法，车间里基本是男工，不方便，出货任务紧，女工走不开，只能麻烦你了。”
    顾美玲表示没关系，领导叫干啥就干啥，她一切行动听安排。
    交钱，挂号，再交钱，顾美玲忙前忙后，把女工送进手术室。长出了一口气，尿意上来，往厕所而去。
    方便后出来，顾美玲往回走，走廊边一个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表情痛苦的女子看着好面熟，咦，这不是李梅吗？
    李梅也看到顾美玲了，清秀的脸上勉强露出了笑容，求助的伸出右手来，顾美玲上前扶着她，“你怎么啦，生病没人陪你来看病？”
    李梅倚在顾美玲身上，有气无力的回答，“我一个外地人，在这边没有亲人，老毛病又犯了，不想麻烦朋友，人家也有事情的。”
    顾美玲抚着她的背，温声说道，“我今天在医院要待一天，我陪着你。”
    李梅连声感谢，“谢谢，太谢谢你了，上次还欠你的人情，这次又帮我，帮我两次，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我叫顾美玲，湘南的。”
    “我叫你阿玲，你真是我的福星。”
    顾美玲不在意的摇摇头，“今天我们厂里有个女工手指被机器裁断了，厂里安排我来陪护，反正陪一个也是陪，陪两个也是陪，顺带的，区区小事，举手之劳。”
    扶着李梅到了门诊大厅，让她坐在椅子上等，帮着挂了号，妇科在二楼，要排队候诊。在等着的空当，去到楼下骨科，手术还没结束。
    顾美玲又返回二楼，李梅看到她，感激的眼眶微微发红，单身一人在异乡，盆腔炎发作，疼的冷汗直冒，又不想让老乡陪着，硬撑着独自来医院，碰到这个善良单纯的女孩，简直是雪中送炭。
    陪着李梅看完病了，顾美玲帮忙交钱，拿药，楼上楼下跑，医生开了药，要打五天吊瓶。
    看着护士把药水输上了，顾美玲又一次抽出一张纸，替李梅把额头上的汗擦去，轻声说：“梅姐姐，我到楼下去了，等下再来找你。”
    很巧，下楼没多久，断指手术也结束了。医生安排病人住进病房，一样输消炎药水。这边弄妥当了，那边李梅的药水要快输完了。
    顾美玲跟李梅约好这几天输液的时间，把她送上摩的，这才放心的回去看护受伤女工。不得不说，宏旺制衣厂真的很有人情味，不但全额交了医疗费，还指派专人全程陪护，顾美玲心里给大老板发了好人牌。这样的安排还顺便做了人情，照顾了李梅接来下五天的输液治疗。
    几天的陪护接触，李梅和顾美玲聊的很开心，相处愉快，她把bb机号码留给顾美玲，坚持要请吃饭，答谢这五天的陪伴。顾美玲推辞不过，只得应承。约了一个谭春燕不加班的晚上，俩人欣然赴宴。
    李梅请客的是一家大饭店，离她们制衣厂不太远，就在榴花塔对面。
    下班后，谭春燕和顾美玲兴冲冲去赴宴。到了地方一看，傻眼了都不敢进去。
    这家饭店实在是富丽堂皇，极其奢华，门头装饰的流光溢彩，几十根五颜六色，极其炫目的灯光带从屋顶垂下来，瀑布似的，亮瞎人的眼睛，门口还站了四个身量苗条，风姿绰约，统一穿着旗袍的迎宾小姐。
    看这架势，再低头瞅着自己身上廉价土气的衣服鞋子，两人远远的离着大门，在对面马路牙子上看着。
    谭春燕小声嘀咕，“你是不是搞错地方了，那个什么梅的请你到这来吃饭？”
    顾美玲退后几步，眯眼瞧着亮闪闪的榴花酒店几个大字，肯定的说：“没错啊，梅姐说的就是这个，榴花塔对面。”
    俩人在外面愣是不敢进去，在外面傻站着也不是办法，还是打呼机问问。
    “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有钱的女人啊，她干什么的？”
    “说实话，我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她只说她男朋友做生意的。”
    李梅回过电话，嘴角噙笑，走到门口去接人，这两个小姑娘没见过世面，被一个豪华酒店吓住了，真是有意思。
    出来在大门口一眼就看到对面两个女孩，躲在行道树后探头探脑。
    “阿玲，这儿。”李梅朝她们挥挥手。
    跟着李梅进酒店，俩人眼睛都不够用了，处处精致，处处豪华，金碧辉煌，好像电视里的皇宫一样，好高档的酒店！感觉在梦幻里一样。
    语气特别温柔的迎宾小姐，领着她们来到饭桌旁，体贴的拉开靠背椅，邀请她们入席。
    坐定了，还没顾得上说话，一个服务员端着温热的小毛巾，用夹子夹住递给她们，顾美玲接了毛巾，和谭春燕交流了眼神，这是什么意思？眼觑着李梅优雅的拿毛巾先在嘴上印了印，然后再擦手，她俩有样学样，跟着做一样的动作。
    另一位服务员端来一壶茶，三个小小的茶杯，倒满了茶，分别放在她们面前。李梅用食指和中指桌上点点，红唇轻启，“唔该晒”。
    顾美玲和谭春燕大气也不敢出，这地方规矩太多，一点儿也没有烧烤摊上自在。
    李梅喝了口茶，见小姑娘正襟危坐，动也不敢动，伸手抚抚她们的肩，“别紧张，我们是来吃饭消费的，这地方菜品价格贵，服务当然要好，你俩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
    顾美玲瞄了一眼菜单，菠萝咕噜肉，蜜汁叉烧，上汤焗龙虾，名字听都没听过，价格更是吓的她直抖呵，她摇摇头，我不会点。
    谭春燕更是被菜谱上的价格惊吓到了，默默的算下价格，随便点三四道菜，一月工资都不够。她一天累死累活，天天加班到十一点，所得收入不及人家一顿饭，这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也太大了些。

 第28章 物质引诱

    再看看李梅，肤白貌美大长腿，妆容自然唯美，衣服时尚，就算不知道是什么牌子，谭春燕也能看出衣服做工考究，面料昂贵，耳环，项链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不同角度柔和的光。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李梅一样，过着有钱人的生活？打工是不可能的，只有做生意了。可是自己一无所有，怎么做才好？
    李梅做梦也没料到，不过是一次普通的请客吃饭，居然会让对面的女孩有了改变命运的想法。
    饭后，李梅贴心的叫来出租车送她们回去。
    李梅在车窗外渐渐远去，谭春燕不言不语，满腹心事。顾美玲捱到下车进厂后，才摸摸她的脸，“你怎么啦，梅姐说你好像不开心的样子，跟你说话，你心不在焉的。
    谭春燕止住脚步，微咪杏眼，直言不讳的说：“玲玲，你羡慕李梅吗，一顿饭就是我一个多月的工资，吃饭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同样是人，为什么她过的这么好？实话实说，我很羡慕她，生活过的如此从容淡定，而我们为了一日三餐，拼命加班，突然觉的人生好没意思。”
    顾美玲被她消极的话吓着了，“你瞎说什么啊，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干嘛要羡慕不相干的人？她只是嫁了一个好丈夫而已，她丈夫好忙的，她生病那几天，肚子都疼死了，都没空陪她，她那时也说人生好没意思。”
    “你这么小，找一个有本事的丈夫，一切都有可能的。我不羡慕她，平平淡淡的生活也挺好的，我没有多大的野心，随遇而安，顺其自然，命里只有八尺，就不求一丈。”顾美玲说了句颇有禅意的话。
    谭春燕没有接言，她有些不认同好友最后说的话，有些事情就不能被动等待，事在人为，就像自己不想只做流水线上的普工，学好技术的同时，撺掇徐少峰帮自己争取小组长职位。
    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有这么潇洒？谭春燕回头望着远处五彩霓虹变幻的富贵地，再看看眼前车间里明亮灯光下打工人，一边是梦想，一边是现实，梦想能否照进现实？
    李梅很喜欢顾美玲，隔不多久就会给她打电话。特别善解人意，每次趁着中午休息，办公室没人的时候打电话给顾美玲。俩人聊得很投缘，还买了两套衣服送给顾美玲。约好了中秋节去她家吃中饭，顺便拿衣服。
    她家在隔壁镇上，远倒不远，这边的镇一个挨着一个，一样的热闹繁华。顾美玲是分不清的，不像老家的村子，老远老远的，隔着田地，一个个泾渭分明。
    跟着李梅上了一个小高层里的六楼，开门的是个挺着大肚腩上了年纪的男人。
    李梅进屋就嗲嗲地喊，“老公，汤煲好没？”
    顾美玲下巴都要惊掉了，这老男人是梅姐丈夫？梅姐美丽温婉，这老男人怎么也配不上她。看看同样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谭春燕，无语凝噎。俩人浑身不自在的进屋。
    房间不大，两室一厅，装修风格如李梅的气质一样，温馨典雅，小碎花的沙发，粉紫色的窗帘，女性化十足。
    安顿好客人，李梅拖长声音，腻腻的对老男人笑，“阿忠，你陪我朋友说说话，我去做菜了。”
    李梅不在，两个女孩如芒刺在背，局促不安，更令两个女孩不舒服的是阿忠的眼神，肆无忌惮的看人，目光都快要粘在她们身上了。谭春燕瞥见他那个咸湿佬样，心里发毛，非常不安。
    也许是看到两个女孩厌恶的目光，阿忠一改刚进门的猥琐样，换上一副和蔼的面孔，客气的泡茶弄水果，招呼她们自己看电视，转身进到厨房帮李梅烧菜去了。
    谭春燕隐隐感到不对头，她在车间里干活，听多了女工们私下里聊花边新闻，比如说原来仓管小姑娘跟仓储主管两人偷情，被主管老婆摁住教训，吴妮和厂长特别亲密之类，这个李梅和老男人肯定不是正常的夫妻，单看年龄就知道。瞧着看女孩子的眼神，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挨近了顾美玲，附耳低语，“我们好像进了贼窝，小心点。”
    顾美玲横了她了一眼，心里说，你怕是负面的消息听多了，心里有阴影，看谁都像坏人，梅姐姐这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
    李梅很热情，知道她们爱吃辣的，烧的菜都是一些重口味，咸辣为主。饭桌上，边吃边聊，有意无意的问女孩们在工厂干的累不累，工资怎么样？
    听到每天都要加班，工作时间长达十多个小时，只挣五百多一月。阿忠连连摇头，替她们惋惜，真苦了你们俩。
    李梅给女孩们舀汤，装作不经意问，“有没有想换工作，工资高一点的？”
    谭春燕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我在厂里干的挺好，熟练了也就不累了。”
    李梅询问的眼神转向顾美玲，“你想不想换工作？”
    顾美玲羞赧一笑，柔声说：“我更不想换，我明年不来了，我男朋友让我在家里工作。”
    谭春燕插话，“玲玲明年要结婚的。”
    这回轮到李梅惊讶了，“你这么小就要结婚，围着孩子锅台转，太没意思了。”
    俏脸微红的顾美玲朝谭春燕翻了一个白眼，“梅姐，你别听燕子瞎说，我只是订婚，结婚还要等两年。”
    李梅碰了个软钉子，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招呼她们多吃菜。
    阿忠无端的叹息一声，顾美玲觉得他有些怪异，埋头吃饭，吃完就告辞。
    下了楼，谭春燕回头望望李梅的家，撇了撇嘴，“我再也不羡慕李梅了，嫁个糟老头子，天鹅被癞蛤蟆吃了。看着就不像正派人。”
    顾美玲不觉得李梅是个正派人，顶多算个寄生虫，以美丽为代价，嫁给阿忠，靠男人养活。她喜欢李梅，气质温婉，眼若秋水，脉脉含情，未曾开言，笑容晏晏，永远都是一副温柔的模样，她只是替李梅不值，嫁给不般配的老头。既然谭春燕不喜欢，她以后不会单独跟李梅玩。该还的人情李梅已经还了，请吃饭送衣服，做的够好的。
    摸摸梅姐送的衣服月饼，不认同谭春燕的看法，“梅姐哪里像坏人，你不要看她老公是个色鬼，就说她不是好人。”
    谭春燕第六感应蛮准的，李梅的确不算个好人。

 第29章 工友有意

    俗话说，月不过十五，年不过中秋。
    中秋过后，一年时光就过了一大半，不知不觉中，离春节只有半个月时间了。
    今年的春节，顾美玲原本打算回去的，前两天沈杰打电话说他年后三月底回家探亲，到时候订婚，帮女朋友找工作，都跟父母说好了。
    算算日子，今年春节比较晚，2月下旬了，年前如果回去，要在家要呆一个多月，俩人才能团聚。沈杰的意思是明年五六月应该有正式工作了，不需要外出打工了。
    顾美玲寻思那干脆做完今年春节，3月再辞工，新年里收老板，领导们几个红包，再多拿一个月工资，也挺美的。没办法，家里缺钱缺的厉害，不得不算计点。
    下午在食堂外面，把她的想法告诉谭春燕，问她今年回不回家过春节？
    谭春燕低头想了好一阵，慢吞吞回答，“不知道，想回又不想回，我还没想好，我妈催得紧，不回去要骂死我。”
    顾美玲挽紧了她的胳膊，涎皮赖脸，“好燕子，那就别回了，陪我在这里过年，我一个人好无聊的，等明年三月坐火车人少一点，我再回家。”
    “燕子，我以后都不出来了，我要好好珍惜我俩在一起打工的岁月，没有你的日子，春节过得没什么意思。”
    见谭春燕犹豫不决，顾美玲不住的摇晃她的手臂，嘟起嘴，开始耍赖，“燕子姐姐，陪陪我啰，我都叫你姐姐了。”
    谭春燕被缠的无法脱身，戳着她的小酒窝，“好啦，好啦，我不回去了，真有你的，这么多工友看着，像小孩子一样。”
    谭春燕答应不回家，顾美玲快乐的一米，扔下一句，“我带个鸡腿给你吃。”钻进小食堂。在这个厂里，燕子就是她的主心骨，干什么都要跟她说，工友们笑她俩好的穿一条裤子。
    盘算好了，把攒了五个月的工资全部寄回家，四千多块，给妈妈置办年货足够了。电话里跟妈妈说了，黄月兰还是如以前一样，说些想女儿，多保重之类的话，最后说谭春燕家里给她找好了一个开货车的司机，就等着她回家相亲。
    晚上两人窝在被子里，顾美玲转告谭家父母的意思。
    谭春燕很是不屑，“我就知道，回家就是这一套，生怕我嫁不出去，生怕我嫁到外地去，总想按照他们的想法安排我的人生。”
    “燕子，我发现你真是很叛逆，你爸妈明明是为你好的，你不领情也就算了，怎么还埋怨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父母更爱我们，哪有父母不希望儿女好的呢？”
    “哼，要是你爸妈老安排你不喜欢的人跟你相亲，你会感谢他们？”
    “只是相亲而已，你不喜欢拒绝就行了。”
    “说的轻巧，”谭春燕有些激动，声音都在颤抖，“拒绝了，就不停的说我，甚至骂我，去年正月相的那个厨师，我没同意，我妈骂我的才难听呢，我都不好意思讲给你听。”
    “那他们也是为了你好，”顾美玲兀自分辩着。
    “不说了，我要睡觉了。”谭春燕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她爬到上铺，心里想，你很幸运，遇到自己喜欢的男孩，条件又那么好，你父母当然顺着你。
    心情惆怅，仰望着天花板，大姑娘的心事有谁能懂？明明知道那人不在意我，自己还在等什么？
    跟去年一样，春节对两个外来打工妹来说，也就是一个能睡到自然醒的休息日。没有亲戚走，也没有事情做，去了一趟莞城市区商场转了转，啥也没买。剩下的时间除了吃饭，两人就窝在宿舍里躺床上，躺到了初六开工上班。
    还是跟往年一样，新年里走一波老员工，又来一波新员工。对于这个问题，谭春燕始终搞不明白，打工人为什么要不停的换厂子，宏旺厂工资福利不算好，也不算坏，跳来跳去，押的工资也拿不到，何必跳槽。
    她跟许大姐交流过，得出结果是，这边厂太多，有好多选择机会。在这个厂做普工有了经验，到别的厂是熟练工可能加薪晋升。
    谭春燕这组进了四个新员工，上班第一天，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居然有三台机器出现了断针，徐少峰喊来了维修工。
    看着面生，谭春燕一打听，人家是新来的维修工，才上岗的。小伙子可能是紧张，也可能维修技术一般，捣鼓一番，换了机针，还是不行，机针还是碰压脚，脑门上沁出了一头汗。
    徐少峰面露不悦，眉头紧皱，揶揄道:“你会不会修机子啊？”
    小伙子急的不停挠头，直说:“会修会修，以前修平车比较多，这种冚车结构复杂些，我肯定会修好的”。
    谭春燕看徐少峰像尊门神一样杵着，不错眼的盯着，搞的小伙子压力很大，脸色通红。她上前解围，推着徐少峰往外走，“师傅，你别在这儿监工了，你老站在这里盯着，人家有压力，别催他，给人家一点时间嘛。”
    领导一走，小伙子明显松了口气，他重新调整压脚角度，再拧紧机针上面的螺丝，摆弄一番，机器故障修好啦。
    谭春燕拿着领口布片试了一下，很好，机器走的非常顺溜。她扬起头，给机修工一个甜甜的笑脸，“谢谢你。”
    小伙子也是个机灵的，瞄见谭春燕胸前的厂牌，借机搭讪，“谭靓女，刚才多谢你帮忙，领导绷着脸看我，我一下有点心慌，动作都不利索了。我叫陈勇，以后请多多关照，哪天有空，请你吃宵夜。”
    谭春燕撇撇嘴，“我才不是靓女呢，叫得我羞死了。”
    陈勇夸张的睁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天啦，你长得这么好看，居然这么谦虚说自己不是美女，我看这个车间，就数你最好看，真的，我不说瞎话”。
    被人夸赞，尤其是被年轻男孩夸赞，谭春燕心里甜蜜蜜的，她嘴角上翘，眼波流转，对着陈勇莞尔一笑，“看不出来，你油嘴滑舌。”
    女孩笑容灿烂，杏眼晶莹，如鲜花般明媚，徐勇心中怦然一动，酥酥的，暖暖的，柔柔的，这种感觉太美好了。目光与女孩目光相撞，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心慌慌的，赶紧收拾工具走人。
    走出两米远，谭春燕就喊了，“陈勇，你落了一个扳手，慌慌张张，干什么去？”陈勇折回来，都不敢看女孩，接了扳手，低头飞快走了。
    谭春燕抿嘴直乐，这个陈勇怪有意思的，前一秒还在跟自己开玩笑，后一秒脸红脖子粗，比自己这个大姑娘还害羞。
    她没想到，陈勇从这一刻起，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情感。红苹果似的笑脸印在他的心里。他开始悄悄留意谭春燕的一举一动。

 第30章 出外游玩

    上班时间，如果是谭春燕这组机器要维修，他是最主动积极的，瞄一眼背影，都觉的幸福。拐弯抹角的打听谭春燕的消息，听厂里八卦人士说，她好像跟徐助理在谈恋爱。
    原来名花有主啦，感情的种子才萌芽，就生生被掐灭了。陈勇有些丧气，暗恋的滋味不好受，中意的女孩天天都能看到，每天见面都会对自己微笑，上班下班吃饭，时不时的能碰到。心里难受，面上还要装做若无其事。厂里生活刻板单调，他做不到不去关注。
    时间稍微长点，陈勇觉的传言不可信，他楞是没发现绯闻中的男女主有什么亲密的接触，谭春燕就像机器一样，除了上班还是上班，从没跟徐少峰约会啥的。观察时间再久点，倒是看见徐少峰没事的时候，喜欢守在仓库里，跟仓储里的小姑娘聊的眉飞色舞，居然还发现徐少峰跟别的女孩打打闹闹，谭春燕看到了也不说话，脸色平静的不像恋爱中女孩吃醋的正常表现。
    这一发现令陈勇欣喜不已，制衣厂男少女多，独在异乡，远离父母，辛苦枯燥的打工生活，年少的女孩内心是孤独的，稍微给点温暖，长相过的去男孩很容易找对象的。谭春燕明显没有男朋友。可见大家都在以讹传讹。
    明天就是厂里一月才放一天的假期了，陈勇鼓足勇气，趁着中午吃饭，车间里人少的机会，邀请谭春燕去虎门玩。
    “明天去虎门玩，就我们两个？”谭春燕很惊讶，平时看着腼腆的陈勇，话都没怎么跟自己说的男孩子，此刻目光如炬，满脸期待。
    陈勇生怕谭春燕拒绝，急忙改口，“你可以叫上你的好朋友，难得休息一天，出去玩玩，天天呆在厂里，怪闷的。”
    谭春燕微微愣神，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陈勇又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我下班去买点零食，明天带着在路上吃，你喜欢喝什么饮料？”
    谭春燕思想正在激烈的斗争，想答应又不想答应，还没开言，有人进车间了，陈勇见徐少峰走过来了，扔下一句，“我看着买。”跑走了。
    徐少峰上来就质问，“你笑咪咪的，什么事这么高兴？这小子跟你说什么，怎么看我来就走，是不是心虚？你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么好了？”
    谭春燕似笑非笑的看着徐少峰，“师傅，你是不是管的有点宽？你一不是我男朋友，二不是我丈夫，我跟男的说话还要向你汇报啊！平时里你跟女工打情骂俏的，我也没问你嘛。”
    徐少峰被怼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自我解嘲，“我就随便问一下，你看你嘴巴这么厉害，一点也不肯吃亏。”
    谭春燕懒的跟他啰嗦，起身走到旁边的机位上坐下，给人一个后背。刚才还在犹豫，现在看到徐少峰，心里莫名恼火，立马就决定了，明天喊上顾美玲，和陈勇一起出去玩。
    喜欢徐少峰又怎么样呢，玉牌都送给他了，只差没有直白的说我爱你了，可这人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清，琢磨不透的样子，当自己的面都敢跟别的女孩聊骚，死心，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别再想他了，天下男人有的是，这不，陈勇来追求自己了。
    想到陈勇，脑海里就浮现一个略显单瘦的身影，单眼皮男生，很斯文。对他印象还不错，大家都在一个厂工作，同事嘛，出去玩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美玲听到要去虎门玩，特兴奋，大名鼎鼎的林则除销烟就在虎门，能近距离接触历史人物待过的地方，实在是太好了，今天三月十五号，还过十来天，就要辞工回家了，可能以后都不会来广东了，好好拍几张照片做纪念。
    陈勇还叫了隔壁玩具厂的同学小刘，第二天一大早，四人就出发了。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很顺利到了虎门公园门口。今天是星期六，公园里游人很多，帮人照相的流动小贩看到没带相机的谭春燕和顾美玲，立即围上来招揽生意，靓妹，影番张相。陈勇连忙拿出相机，才帮两人脱了身。
    顾美玲和谭春燕兴致勃勃，这里有家乡山区没有的海滩，初次见到大海，太有意思了。俩人以大海为背景，摆各种造型，拍了不少照片。海战博物馆和威远炮台是连在一起的。历史书上的事件地点，真实的在眼前，俩人有些小激动，走走停停，看的很仔细，陈勇寸步不离，递水，递零食给女孩们，服务周到。
    参观完博物馆后，已是中午。陈勇早有准备，选了一个阴凉的平地，铺了一块塑料布，摆满了事先买来的烤肉，烧鸡，面包，蛋糕，满是歉意的笑着，“中饭就随便对付一下，晚上回去再请你们吃饭”。
    谭春燕心头暖暖地，看不出来，这陈勇还挺细心的，对他好感大增。顾美玲附耳过来，“阿勇不错啊，对你好上心，长的斯文秀气，看着还蛮顺眼的。”
    两个女孩交头接耳，看自己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陈勇明白，这是在考察呢。打起十二分精神，越加殷勤。
    陈勇同学小刘也看出来陈勇对谭春燕有意，等到中饭吃完，提议去爬山，“站在山顶可以俯瞰整个威远炮台景区，上面风景绝佳，还可以近距离观看正在建设中的虎门大桥。”
    顾美玲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你来过？”。
    “是啊，今年元旦节来玩过。”
    “那你们还来这里，不会换一个地方啊。”
    小刘擦擦头上的汗，“我们再玩一次不要紧，关键是你们没有玩过”。他指着后面的陈勇，“我是舍命陪君子，他是舍命陪佳人。”
    “怪不得，陈勇这么熟悉这里，吃的东西都准备好好的，原来早有预谋。”
    小刘嘿嘿笑，“所有的不期而遇，都是命中注定，要不，你对你闺蜜说几句好话，成人之美，瞧瞧他们，相谈甚欢，应该可以结一段良缘。”
    顾美玲被他说的，不由认真打量后面的人，陈勇紧紧粘在谭春燕身边，时不时说些笑话，逗的燕子不时开怀大笑，好开心的模样。

 第31章 春燕回头

    在山顶拍了照，完成到此一游的打卡，几人从山上下来，再到炮台走一走。
    炮台上有两门大炮，被人摸的光溜溜。谭春燕看着牌子上介绍，这是当年海战真品，有些不相信，“真品？那不是文物吗，就搁在外面，任风吹雨打，多可惜。”
    陈勇在古炮上找到铭文，铸于道光二十一年字样，耐心的讲解，“这些是后面发掘出来的，就是真品，集中放在这里，也是一种保护。”
    两人一问一答的，陈勇眼里只有谭春燕，很称职的做着导游，小刘也是识趣的，自然不会让顾美玲去打扰。
    照像的环节，陈勇举着相机，给两个女孩单人，合照，拍了不少，还请人拍了四人合照。
    等到四人照拍完，陈勇看看小刘，同学心领神会，明白他的意思，拿过相机，叫两个女孩，“阿燕阿玲，跟阿勇合影一张，看陈勇今天护花使者做的不错，鼓励一下，两朵花衬着一片绿叶，站好啦，看镜头。”
    陈勇非常自然站在谭春燕旁边，等三人照拍完了，小刘又叫，“阿燕，跟阿勇单独照一张。”
    谭春燕愣住了，她从没单独跟男孩合影过，小刘此举用意昭昭。
    还没等她想清楚，小刘直接上前把顾美玲拉开了，举着相机，对着两人一阵狂拍。
    这一天玩下来，顾美玲算是看出来了，陈勇是真的想追求谭春燕。
    回程的路上，顾美玲悄悄问，“你觉得陈勇怎么样？”
    谭春燕无言以对，喜欢谈不上，讨厌不至于，思考好久才回答，“以后再说。”
    有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晚上陈勇请吃饭时，她抢先付了钱，对陈勇解释，“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今天一天，买早饭，中饭和胶卷已经花了不少钱了，这顿饭我请，有来有往，方能长久。”
    陈勇懂她的意思，这是要和自己撇清一点，不想吃人嘴短，真是独立又有主见的女孩，很好。只要你不拒绝，就有机会，大家同在一个厂子，不能急于一时，来日方长。
    徐少峰坐在厂门口保安室里和保安闲聊，隔着玻璃窗看着谭春燕，左手拉着顾美玲，往右偏着脸和跟屁虫似的陈勇说话，也不知说了什么，笑的眉眼弯弯。
    三人愉快地说笑着穿过厂门，根本没注意到保安室里徐少峰脸黑的像锅底。
    这小妞，今天一天没见人，打扮的美美的，原来跑去跟陈勇玩去了，徐少峰咬紧了牙关，好像自己一样不是急需的东西，被人不打招呼，直接就拿走了，多少有些意难平。
    按照宏旺厂的规定，辞职必须提前打报告，顾美玲一个月前就把报告交给王欢了，厂里没扣她的工资，押的一个月工资也一起给了。月底，上完最后一天班，跟厂长致谢，和办公室同事打过招呼，回到宿舍，收拾行李。
    生活用品盆和桶之类，就不要带回去了，在外打工，顾美玲能省则省，衣服买的少，给双胞胎买了几盒零食，简简单单两个背包，就比出来时多了一个包。环顾四周，工作生活一年多的地方，居然有些不舍。舍不得地方，更舍不得谭春燕，等下再去陪她上最后一次晚班。
    缝纫车间里，谭春燕在机器之间走来走去检查工作，转身看见顾美玲，“你来的正好，陈勇把我们的照片送来了。”
    “太好了，我正好明天带走。”
    接过照片，顾美玲一张张仔细翻看，点评着，“照的蛮好的，角度选的很好，镜头拉的很长，远处的风景衬托照片上的人自然美好”。
    那几张谭春燕和陈勇的合影更是有趣，第一张俩人表情羞涩，互相对视。第二张俩人挨的很近，亲密无间，第三张一站一坐，笑容明媚。
    徐少峰悄然站在她俩后面，看到谭春燕和陈勇的那三张合影，招呼都不打，一把抢了过来。俩人抬头一看，徐少峰怎么像个幽灵一样，不声不响的，都没注意什么时候来的。
    “上班时间，挨在一起看私人照片，扣20元工资。”徐少峰捏着照片，眉毛都拧成川字了，脸色很不好。
    谭春燕示意顾美玲先回宿舍，徐少峰这两天老是找自己茬，总板着脸，一改往日笑模样，好像是吃错药了一样。
    “我去办公室填处罚单扣钱，你来签字。”徐少峰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转身就走。
    谭春燕连忙跟上去，不住的讨好，“师傅，别这样铁面无私噻，就看一下照片，你一贯很仁慈的，放过我一次，下次我注意。”
    “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师傅你是个好人，你一般都不处罚人的，饶了我这次，休息天我请你吃烧烤。”
    徐少峰面上平静，心里得意，马上给你好看。
    进到车间办公室，门一关上，徐少峰把合照往桌子一扔，“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谭春燕有些不解，这唱的是哪一曲？
    “我没跟他好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少峰逼近了，托着谭春燕下巴，“没跟他好上？跟他照合影，天天跟他坐在一起吃饭，你当我是个瞎子吗？”
    谭春燕舒了口气，甩开他的手，“师傅，你管的太多了，领导还管私事吗？”
    “我讨厌你们天天在一起吃饭，我不喜欢你对陈勇笑。”
    谭春燕有些愣神，这话听的怪怪地，怎么像吃醋？背过身子，“你是我什么人啊，管的也太宽了。”
    猝不及防，谭春燕一下被徐少峰拥进怀里，耳边听他低低的说：“燕子，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看见你对陈勇笑，我特别难受，我确定我是喜欢你的。”
    谭春燕喜极而呆，这是歪打正着，东西抢着吃才香么。
    掐了一把徐少峰的腰，脸撇到一边，嘟囔着，“你这么花心，老是跟女工嬉闹，做你的女朋友太累，我才不想呢”。
    徐少峰拖着女孩的双手按在胸前，信誓旦旦，“请你相信我，既然跟你好上了，以后再不会跟别的女孩亲近了，以前是没有确定关系，心是野的，从今天起，我的心交给你了。”
    说着就去亲谭春燕，唬的女孩低声叫，现在是上班时间，外面全是人，挣脱跑掉了。
    出了办公室，谭春燕摸着砰砰跳的胸口，徐少峰这是要正式确定恋爱关系了，爱情是自私排外的，他既然这样在意合影的事，明天要把照片钱算给陈勇，可别浪费他的感情。
    徐少峰看着谭春燕背影婀娜，头发扎成的马尾在脑后灵活的摆动，不由嘴角上翘，得意极了，这小妞，对自己真是死心塌地的喜欢啊!
    捻起桌上的合照，撕的粉粹，臭小子，我看中的人，你能抢的走吗？

 第32章 沈家父母

    快两年未见的大女儿回家，一声爸，妈，喊得顾建国和黄月兰泪雨滂沱。抱着女儿，不住的摸头拉手。哭过后，顾美玲发现爸爸更瘦了，终日躺床上，脸色很苍白，眼睛深陷，颧骨突出，妈妈比离家时老了好多，额头，两鬓的白发多了不少，眼角皱纹细细密密的，看着好憔悴。
    回家的感觉真好，一切都是那么亲切。把工资全部交给妈妈后，顾美玲坐在床边，给爸爸按摩穴位，“爸爸，你现在没去医院做理疗了吗？”
    顾建国苦笑着，含糊其词的告诉女儿，“做了好像不管用，后面就没做了。”家里现在一穷二白，哪还有闲钱去做辅助理疗，每月的药费，生活费，贷款利息已经压的老婆喘不过气来，早就停掉了。
    下午，顾美云和顾巧军放学回来，看见姐姐回来了，尖叫着扑上去，搂着好久不见的姐姐不舍得撒手。
    “你们两个把口水，鼻涕都抹我脸上了，”顾美玲擦着脸，宠溺的看着弟弟妹妹，拿出给他们买的特产小零食糯米麦芽糖，看着他们吃，比自己吃还开心。
    晚饭后，做完了所有的家务活，顾美玲坐在爸妈的房间，告知明天要去市里接沈杰，然后再订婚的事情。
    “爸爸，你见过沈杰的，还记得吗，就是那一年高一开学时，带我们找女生寝室的那个男生。”
    女儿一提醒，顾建国想了想，“是不是比较高比较瘦。”
    顾美玲去包里拿来沈杰的照片，递给爸妈。照片上沈杰身穿军装，五官帅气，精神抖擞，看的黄月兰欣喜不已。
    看过照片，黄月兰问了最关心的问题，“他是哪里人，家里条件好不好，父母是做什么的，家里有几口人？”
    顾美玲一一解答，“他家住在县城里，爸爸是县粮食局的干部，妈妈已经退休了，他在家里最小，哥哥，姐姐都结过婚了。”
    “父母都有工作，那比我们条件好多了，他家里还会同意啊？”黄月兰有些担心。
    顾美玲点点头，“我家里的情况，我跟他说的很清楚，他说没关系，他父母知道。”
    顿了顿，顾美玲脸上浮起一抹羞涩，“他说这次回家探亲，主要是来订婚的，然后替我买一个居民户口，他爸答应帮我招工到粮站。”
    “真的啊。”黄月兰喜出望外，拍拍顾建国的手，“真好啊，我们女儿有个好归宿啦。”
    “爸，妈，沈杰在电话里说了，明天在火车站接了他，就去他家见父母，你们同意吗？”
    顾建国连连点头，他思想开明的很，女儿大了，终究要嫁人的，俩人私下里谈恋爱三年了，他怎能棒打鸳鸯？
    黄月兰环顾屋子，叹了口气，“新女婿初次上门，家里寒碜的很。”
    顾美玲抱着妈妈撒娇，“他要敢嫌弃我家里寒碜，我就不跟他谈了，爸爸出事那年说过了，他坚决不肯分手的，这两年，他的津贴都寄给我用了。”
    “那就好，那就好。”黄月兰这才放心。想了想，又对顾建国说:“老顾，我们要不要准备什么礼物，玲玲明天跟他头一次上门，空着手，礼节不周，人家会说我们做父母的不懂规矩，家里还有两条过年留下来的腊肉，你们俩没有媒人传话，难搞呢。”
    “是这个理，”顾建国认同老婆的观点，“再买两瓶好点的酒，客气一点。”
    顾美玲反对，“沈杰说的，不要我买礼物，他买了烟和土特产，算我买的。”
    这下爸妈没由着她，一致怼女儿，“人家父母一看就知道，是儿子买的。你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到时候给人家说嘴的。”
    看爸妈有些生气，顾美玲立马改口，“好，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夫妻俩还在嘱咐女儿头次去婆家，有哪些注意事项，顾美云半推开门，探头进来，“姐姐，我要跟你睡，你陪我睡觉。”
    黄月兰这才惊觉已经十点多了，好久不见女儿面，聊得都忘了时间。
    牵着妹妹手，刚上床，顾巧军飞快窜进来，“姐姐，我也要跟你睡。”说完，不等顾美玲同意，掀开被子钻进来躺好。
    顾美玲看看抱着自己左胳膊的妹妹，再瞅瞅抱着自己右胳膊的弟弟，心底泛起缕缕温情，幸福的差点眩晕。
    翌日中午，穿着新衣服的顾美玲拎着妈妈准备的腊肉和酒，站在接站的人群中，盯着出口，望眼欲穿。
    沈杰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见了顾美玲，心爱的女孩还是那么美丽动人，梨涡浅浅，肤如凝脂，简单的牛仔裤，粉色薄呢外套难掩如花容颜。八百多个日夜思念，终于见到面了，沈杰激动的放下行李，顾不得人来人往，上前抱起顾美玲。
    “太惊悚了，太难为情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们。”顾美玲害羞的小声嘟囔着。
    沈杰傻傻的笑着，放下顾美玲，握着女朋友滑嫩白皙的小手，一刻也不想松开。
    “你变了，比以前结实多了，好像黑了一点。”
    沈杰笑的嘴都咧到耳边，“那肯定啊，天天都要训练，不黑才怪呢”。
    “沈杰，亲热完了没，可以走了吗。”冷不丁的，一句男声在旁边响起。
    沈杰转头一看，“咦，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俊戏谑道，“我来很久了，专门来接你，我就站在出站口，你眼里只有女朋友，哪里看得见我这个哥哥。”
    沈杰不好意思的揉揉头，拉过顾美玲介绍，“这是我女朋友，顾美玲。”
    沈俊听顾美玲喊了一声哥哥，应了一声，赞许的拍拍弟弟的肩，“不错，你小子眼光很好，走，我车子停在外面。”
    离家两年多的小儿子回家，还带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儿媳妇，沈家父母笑的嘴就没合拢过，看看儿子，再看看顾美玲，老俩口喜的心花怒放。
    沈母端茶递水果，那个热情啊，生怕怠慢了小姑娘。沈父亲自下厨烧菜，足足整出七荤三素，十大碗菜，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召回女儿女婿，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团聚在一起，为小儿子俩人接风洗尘。
    顾美玲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外面长辈的温情，吃饭的时候，菜不要自己去夹，沈杰，沈母轮番给她夹菜，饭碗里菜堆的小山样，“玲玲，别客气，吃菜啊。”
    沈俊老婆张敏心里很是不服气，老头老太就是偏心，瞧瞧笑的那个谄媚样，啥啥的都紧着小儿子，这顾美玲就一村姑，没工作没户口，公公婆婆还张罗着给买户口，招工。不就是长的标致些吗，竟然处处压了自己一头。
    晚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继续商量去顾家订婚的有关事宜。

 第33章 初经人事

    张敏人在厨房，心在客厅，侧着耳朵，扒着门听。
    沈母声音高亢，沈父语气低沉，两人拍板决定，聘礼现金8800，外加果子点心烟酒二十斤猪肉，女孩两身衣服和鞋子，至于金项链，金戒指，金耳环则等到正式结婚再买。
    一家人正热烈的讨论着，突然，厨房里传来碗掉在地上的尖锐声音，紧接着，张敏出了厨房，右手捏着左手小指头，对着众人说：“我手指割伤了，洗不了碗啦。”厉声叫着看电视的三岁儿子，“洋洋，我们回家。”砰的一声，摔门而去。
    知妻莫如夫，沈俊知道，老婆这是心里不平衡了。他假假的掩饰笑着，“我去洗碗。
    厨房碎了一地的碗，沈母跟着进来，相当不满，冲着大儿子发火：“你老婆这是摔脸子给我们看呢，今天小姑娘头一次上门，她就作怪，没有一点长嫂的肚量。平日对你妈没有半点尊重，你这个大儿子算是白养了”
    沈俊赶忙嘘了一声，压低声音，“妈，有客人在，家丑不可外扬，回去我教训她。”
    沈母恨恨的扫了沈俊一眼，“你但凡硬气一点，你老婆也不敢这么出格。”
    沈俊挨了老妈的骂，收拾好厨房，憋着一肚子气，回家了。
    张敏在梳妆台前梳头发，冷冷的瞧着沈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自己发火，“张敏，你太过分了，小姑娘今天第一次上门，我父母客气点，不应该吗？”
    “你好歹也算个城里人，心眼这么小，你犯了什么病啊，我父母对你差了吗？动不动就板着脸，谁欠你的？”
    张敏啪的一声把梳子拍在梳妆台上，大喝一声，“你父母欠我的，都是儿媳妇，凭什么我订婚就给2000，一个金戒指，啥也没有了？”
    “你有毛病，几年前的婚嫁行情跟现在比？”
    “几年前，不就是五年前吗？隔的很久吗？你结婚前，工资都交给家里，沈杰的钱都寄给她女朋友，自己订婚，一分钱都没有，全指望父母，你是捡来的吗？不患寡而患不均，你父母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
    “女方家条件不好，沈杰也是没办法。”
    张敏尖叫着，愤怒使她面目狰狞，“他没办法？他就要拖着老头老太一起贴他女朋友吗？”
    沈俊咄咄逼人，“我父母的钱，他们愿意给谁就给谁，你眼红没用，只要不用你的钱，请你闭嘴。”
    “我就要说，大孙子，小儿子，老头老太的命根子，洋洋是沈家的长孙，就凭这一点，爷爷奶奶的钱就不能全贴给小儿子。”张敏针锋相对。
    “我家的事不要你管。”沈俊大吼。
    见老公动了大气，张敏见好就收，自找台阶下，“好啊，以后你家的事情别使唤我，不要有事就找大儿媳，有钱就贴小儿媳，大家各顾各，两不找。”
    “我家的事，以后不找你，好了”。沈俊冷笑着。
    “那样最好，我还落的清静\"。张敏说完，抱了一床被子，睡儿子床上了。
    沈家大儿子夫妻吵完后分床，孤衾独枕，好不冷清。
    沈家小儿子情侣久别重逢，情意绵绵。
    夜已深，沈杰吻着女朋友，实在不想独自去睡觉，死皮赖脸，小声央求，“我跟你睡，好不好？”
    顾美玲坚决不肯，还未结婚，怎敢在男朋友家放纵，这不是让未来的公婆看轻吗？来之前妈妈千叮万嘱，决不能越过底线。
    她板着俏脸，又一次催促沈杰走人，“你若爱我，就要尊敬我，你父母就在隔壁，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没这个胆量。”
    沈杰求而不得，无奈起身回房，结婚还要两年呢，面对娇嫩迷人的女朋友，真的很煎熬啊！
    第二天早饭后，顾美玲要回家。按照昨晚商量好的，沈母给了顾美玲一个红包，“玲玲，这是见面红包，初次上门，我们一点心意。”
    顾美玲不肯要，还没来的及说拒绝的客气话，沈杰帮她接过来，塞在她的衣服口袋，“长者赐，不能辞，这是规矩，知道不。”
    顾美玲只好红着脸道谢，沈母又笑咪咪地拿出一沓钱交代，“这些钱是买东西的，沈杰今天陪你去市里买两身衣服，两双鞋子，自己试好，买好了叫沈杰带回家，订婚哪天再送到你家去，摆出来给大家看。
    顾美玲一一应允，出门走出好远，还看见沈家父母站在楼道目送。打开红包，里面包了999元钱。
    沈杰解释，“感情长长久久的意思。”未来公婆如此看重自己，顾美玲暗自高兴。
    在市里逛了好几个商场，走的腿都酸了，才买到喜欢的衣服鞋子，已是下午，错过回石湾镇的班车了，于是，沈杰提议在市里开房睡一晚，明早再回家。
    沈杰目光灼灼，热辣辣的眼神，顾美玲娇声责怪，“你就是成心的，逛这么多商场，故意拖延时间，想干坏事。”
    “没有啊，我开两间房，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沈杰一本正经。
    俩人在饭店里吃过晚饭，找了一家不太贵也不便宜的酒店，只是开房的时候，沈杰只要了一间房。
    ”钱不够开两间房。”沈杰狡辩。
    顾美玲顿感不妙，嘟着嘴，愤愤然，“我有钱，我去开一间房。”
    沈杰一把抱着女朋友，轻咬她的耳垂，“我保证不动你。”
    顾美玲想跑，双脚不听使唤，恍惚间，沈杰已经把她抱进房内。
    顾美玲想男人的话大抵是不能信的，就像沈杰。
    关好门后，沈杰越发胆大包天，亲着女朋友不撒嘴，双手上上下下游离。
    顾美玲给他亲的浑身没劲，脑子里一片混沌，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
    耳边传来呢喃声，“玲玲，让我看看你，好不好，就看一眼。”
    “不好嘛。”顾美玲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沈杰全身血管贲张，顷刻间，就把顾美玲衣服尽数除去，太美了，白壁无暇的身体令人神往。
    沈杰脸红的要滴出血来，他小声央求，“玲玲，我就在外面磨磨，我不进去，行不行，我太难受了。”
    “不好嘛，我们还没结婚呢。”话是这样说，身体却不拒绝，迷茫中，她想她是太爱沈杰了，要不然为什么会让他步步得逞。
    沈杰的吻如雨点一样密集落在女朋友脸上，胸脯上，肚子上，一点一点往下移
    顾美玲意乱情迷，她无法抗拒沈杰，情到浓时，爱到深处，一切就是这样自然而然的发生。
    一阵刺痛，顾美玲忍不住啜泣起来，“好难受”。
    激情退去，沈杰恢复正常，吻着女朋友流泪的眼睛，“我爱你，我会对你好的，后天我们就订婚了，再过两年，不，我下次回来我们就结婚，我一定努力上进，让你随军，我们永不分开。”
    在沈杰温柔的安抚下，顾美玲安静下来，倚在爱人怀里，沉沉睡去。

 第34章 吉日订婚

    今天是个黄道吉日，宜出行，宜上梁，宜嫁娶。
    上午时分，沈父，沈俊，沈杰一行三人开车来到石湾村，正式上门订亲了。黄月兰早早在门口摆了一大盘鞭炮以示欢迎。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顾美玲和大伯顾建兵站在门口迎接贵客，沈杰挑着一担礼物，一头是果子点心，一头是贴着红喜字的猪肉，沈父捧着一个装了8800现金的盘子，沈俊则拎着女方的衣服鞋子，在众乡亲们的围观下，热热闹闹进屋了。
    顾美玲手忙脚乱的倒水泡茶，顾建国不能起床，由大伯代为招待客人。
    沈父提出先见亲家，顾美玲引着他们去到爸爸的床边。
    尽管听顾美玲说过她爸的情况，心里有所准备，等看到躺床上的顾建国，沈父沈俊还是大吃一惊，亲家比骷髅好不了多少，皮包骨，瘦的好渗人，面上没有半点血色，眼睛深陷，乍一看，就像两个黑洞，屋子里弥漫一股难闻的怪味，说不清是药味还是屎尿味。
    沈父强忍着不适，上前问好，“亲家，你好点没。”
    顾建国抖动着嘴唇，吐出两字，“谢谢，”然后说话含糊不清，只有顾美玲能听懂，她解释着，“我爸说要我好生招待贵客，礼节不周，请勿怪罪”。
    顾美玲见爸爸神情难堪，忙把众人领到堂屋喝茶。
    沈俊偷偷打量屋子，房子不新不旧，家具简单，款式过时。电视机居然还是黑白的。房间倒是蛮多的，整个屋子呈现一副颓败的模样，心里凉了半截。
    一圈看过来，堂屋有两节柜台，稀稀拉拉的陈列着一些日用品，半新不旧的，好像落了一层灰。看样子生意不好。再仔细观察，沈俊发现一个细节，电话机旁边用纸板写着，接电话一次一元钱。
    中午吃饭时，沈父沈俊坐了上席，大伯和堂哥，小姑作陪。
    大伯顾建兵首先代表顾家向沈父敬酒：“亲家，以后我家玲玲嫁到你家，就靠你们照顾，做不好的地方，请亲家多包涵。”
    沈父客套着，“您客气了，玲玲美丽懂事，嫁到沈家，是我家的福气。”
    小姑顾建兰搭话，“亲家，不是我夸玲玲，这孩子实在是懂事又乖巧，脾气温顺，要不是我哥哥出事，她指不定就考上大学了，唉，时运不济，苦了这个好孩子。”
    沈杰插嘴，“小姑姑，你放心好了，明年二月玲玲嫁到我家，她就不苦了。”
    黄月兰一听这话有些着急，“明年二月就结婚啊，家里这个样子，欠好多债没还，怎么弄啊，现在就指望她挣钱，我还想多留她两年，帮帮家里。”
    顾美玲看着沈杰，又看看沈父，垂下双眼，语气坚定而和缓，“明年我不想结婚，至少这两三年我要帮家里挣钱，我不能扔下家人不管。”
    顾建兰用胳膊捅捅黄月兰，“看看你们说的什么话，明年结婚就结婚，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还能老死不相往来，瞧瞧女婿多能干啊，半个儿子呢，能不管你们吗？”
    沈俊听这话的意思，这是要拉着沈杰一起帮衬顾家。
    沈父也有些愕然，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餐桌上氛围一下冷了下来。
    顾建兵赶紧缓和气氛，“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说，亲家，喝酒，吃菜吃菜。”说着就用筷子，掰下蒸全鸡的两个鸡腿，送到沈杰碗里，“小沈，石湾这边的风俗，新女婿上门，要吃两个鸡腿的”。
    沈杰看顾美玲碗里没有鸡腿，连忙把两个鸡腿夹到女朋友碗里。顾美玲几番推拒，沈杰硬是要她吃，“大伯，你的心意我领情了，部队食堂经常吃鸡腿，我吃的都要吐了。”
    顾美玲推辞不掉，就把两个鸡腿分给没上桌的顾美云，顾巧军，她心疼弟弟妹妹，这次回家，看俩人都瘦了，小孩长身体，没营养可不行。
    沈俊留意到这些小事，心里替弟弟担忧，这傻小子，就知道让女朋友高兴，苦日子在后面呢。
    中饭过后，沈父沈俊告辞回家。沈杰想留下来，哪知爸爸和哥哥都说家里有事，今天先回，他明天再来。
    不同于来时的欣喜热情，回程时沈父不时唉声叹气，沈俊沉默不语，沈杰心有所思。
    车子里压抑的很，终于，沈俊打破了沉默，率先开口，“沈杰，你怎么打算的？”
    “还能有什么打算，照常结婚啊。”
    沈俊偏过头，斜了一眼副驾驶座位上的弟弟，“结婚要很多钱的，你拿什么结婚，拿一副脸去结婚吗？顾家一家人都热切的盼着你能拉一把，人家是长兄当父，你这是长女婿当父，要顶顾家的大梁啦。”
    沈父接茬，“沈杰，你怎么搞的，你不知道她家欠债啊，玲玲没跟你说吗？”
    沈杰挠挠头，一脸茫然，“好像说了，我不记得了。”
    沈俊哈哈笑，“玲玲美色撩人，你早就没了理智，要你跟她姓，你都会答应的。”
    沈父黑着脸，没好气的说，“我辛苦养大的儿子，在家娇生惯养的，现在要去给外人填坑，你不是上门女婿，倒要做上门女婿的事了。”
    笑完之后，沈俊正色道，“沈杰，你能听几句劝告吗，哥哥到底年长你几岁，见多了一些人情世故，我不是要你跟玲玲分手，我只是掰开了，揉碎了跟你分析清楚，他们家的条件，你也看到了，你哪里是结婚喽，分明是扶贫，以结婚的名义扶贫。”
    “你肯定没注意，在她家接电话都要钱，又不是在街上，都是左邻右舍，乡里乡亲的，要这个钱真是说不出口，这说明她家真的是太穷了，实在没有挣钱的路子，没办法而为之。”
    “问题是你一个人扶贫也就罢了，你现在是带着父母一起扶贫。就讲这次订婚，总共一万多，全是父母出的钱，你的津贴呢，部队吃穿不要钱，两年多下来了，你愣是一分钱没有攒下来，全贴她家那个窟窿了。”
    沈杰给哥哥说的无地自容，但又是事实，他没法辩解。
    弟弟被说的面露愧色，沈俊更来劲了，“马上要替玲玲买户口3500元，找人招工送礼，请客吃饭至少3000元，沈杰，你是不是又要父母掏钱？”
    沈杰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自己太没用了，什么都要靠父母。
    沈俊顿了顿，接着说：“沈杰，还有一件事，跟你说清楚，现在国家全面放开粮食价格，取消统购统销，全是市场经济了，乡镇各级粮站都在搞下岗，原有的职工工资都发不出，只发生活费，让自谋出路。”
    说到这，沈俊回头瞟了一眼沈父，“爸，你说你们费尽心思招工到下面粮站有屁用，上班就失业，玲玲又没文凭，进机关很难啊。”
    “啊，现在这样搞了。”沈杰满心疑问，看向沈父。
    沈父轻轻点头，转而问大儿子，“你帮刘局长开车，如果请他帮忙，能不能让玲玲进局里机关上班。”
    “可以是可以，砸钱啊，局机关现在是人满为患，学校年年分配大学生来，这是政策，局里不敢不接受，子弟这一块指标很少，明面上一个指标要一万元，还要看谁家关系过硬，私底下砸钱就没数了,这就要看你们老俩口钱包说话了。”

 第35章 沈家悔婚

    沈俊说话间有些小情绪，昨晚夫妻和好了，想想父母的确是一贯偏向弟弟，张敏的枕头风一吹，夫妻现在一条心了。
    沈父也察觉出大儿子有些不满，提高声音质问他，“那你的意思是，不帮玲玲招工。”
    “我没有这种想法，我只是把真实情况说给你们听，你们二老要有思想准备，丑话说在前头，咋地哪，不让说真话啊！‘’沈俊一脚踩住刹车，把车停下来，转头望着沈父。
    沈父鼓着眼睛，“婚都订过了，都要成一家人，那是你弟弟的老婆，我们能不管吗？”
    沈俊梗着脖子，“管啊，我知道你们有钱，宝贝小儿子能不管吗，多少钱都能拿出来的，我明天就找领导说去，行了。”
    沈杰一阵尴尬，连忙调解，“老爸，哥，都是我不好，给你们添麻烦了。”
    沈俊找到发泄口了，怨恨的数落弟弟，“沈杰，你贴玲玲家也好，你当上门女婿也好，那是你的事情，我烦不了，可是你为什么要拖着父母一起填坑呢？”
    沈杰给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呐呐的低语，“这只是暂时的，我会努力上进的，我准备考军校，工资会高很多，到时候就不要爸妈的钱。”
    沈俊一下笑出声，指着弟弟对沈父说：“听到没，你们真是帮顾家养了个好儿子，到时候出息了，不要你们的钱了，自己出钱贴岳母家，人家努力的目的首先是当个好女婿。”
    沈杰难堪的不行，望向车窗外，不再说话。
    沈俊边开车，边戏谑弟弟，“我帮你算算，她家欠债暂时不管，单单她父亲的药费，弟弟妹妹的学费，你这个大女婿要管，你不管也不行啊，瞧她们姐弟感情多好，两个鸡腿都要分给弟弟妹妹，自己没舍的吃荤菜，全夹给了两个小的。现在读小学，以后读初中，高中，大学，玲玲的工资怎么都不够啊，你这个姐夫任重而道远啊。”
    “好啦，别说了，还有完没完。”看到小儿子头都要低到裤裆里去了，沈父呵斥大儿子。
    沈俊这才噤了声，专心开车。
    晚饭餐桌上，沈杰没有胃口，随便扒了几口饭，就放下碗，斜躺在沙发上发呆。
    张敏明知故问，“哟，沈杰，这是怎么啦，今天订婚，多大的喜事啊，怎么闷闷不乐呢。”
    沈俊小声的说：“马上要帮岳母家还债了，压力大了，无忧无虑的生活要结束了，能不着急吗？”
    “顾家情况到底有多差啊，回来急成这个样子？”沈母抓住沈俊问。
    “你和爸爸的棺材本都贴进去还不够，差不多一贫如洗，外债，内债，弟妹小，妈妈务农，爸爸躺床，她家只有玲玲能挣钱，也就指望她了，沈杰娶玲玲，相当于债务转嫁到他身上了，能不急吗。”
    沈母撩下碗，坐在沈杰身边摸着他的脸问，“儿子，你说句实话，她家到底欠了多少钱？”
    沈杰无精打采的回答，“我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我只晓得她家欠债，条件不好。”
    老妈看弟弟那慈爱的眼神，亲昵的动作，记忆里老妈从未对自己这样，不怪老婆发火吃醋，沈俊心里都犯酸。
    心里一犯酸，沈俊就说风凉话了，“你问他没用，他给玲玲迷的神魂颠倒，哪会问具体数字，还债算什么，玲玲要他的命，搞不好他都会给，这事得问玲玲”。
    性急的沈母当即拨通了顾家的电话，喊来顾美玲，“玲玲，我是沈杰妈妈啊，好孩子，你跟阿姨说实话，你家到底欠了多少外债，我们心里也要有数，沈杰以后怎么帮你。”
    顾美玲迟疑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回答，“有二十万贷款， 还有欠大伯，堂哥，姑姑他们八万多，就这些。”只听的沈母念了句，阿米陀佛，就把电话挂了。
    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这时候问这个话？顾美玲莫名不安，沈杰知道的啊，以前就告诉他了。
    此刻的沈杰被家人堵住审问，百口莫辩。
    沈母气呼呼的说:\"二十万的贷款，还有利息，还有内债，还要帮她家养弟弟妹妹，父母都是农民，也没有退休工资，没完没了，你这是跳火坑，无底洞啊，你是不是安逸的日子过多了，皮痒痒了，要找苦吃。”
    “你不问清楚，就贸然订婚，这么大的人怎么像个傻子。”
    “先要知道这个情况，打死也不能同意订婚，这么重的负担，你怎么背的起，我退休工资就两百多一点，你把我熬油也熬不出这么多钱来。”
    沈杰头埋在腿上，支吾着，“我自己想办法，不麻烦你们。”
    沈母更来气了，用力打了一下儿子，“你有什么办法想，去偷还是去抢，就拿死工资，你这一辈子苦死了，在家没受苦，到岳母家去受苦啊，你肯我都不会肯。”
    全家人都愁眉苦脸，就张敏暗自高兴，呵呵，乐极生悲了！转念一想，老头老太偏心，哪舍得小儿子吃苦，到时候，还是会贴小儿子，说不定老本全贴进去了，这可不好。
    脑子灵光一闪，话就出口了，“其实沈杰也可以不吃苦，分手再找一个家庭条件好，本人又有工作的，沈杰长的好，很容易找到的。”
    沈杰只是摇头，“不行。”
    沈俊也觉得这主意不错，“有什么不行的，结婚了还有离婚呢，你这订婚算不得什么，父母都愁成啥样啦，不可能看着你受苦，你真要连累父母跟你一起受罪啊。”
    沈杰抬起头，红着脸嗫嚅，“我们那那啥了，我要对她负责。”
    沈父沈母一头雾水，“什么那啥啦，什么意思？”
    张敏看小叔子羞红的脸，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大笑，“他们俩睡过了。”
    沈俊忍住笑，“这个年代也不算什么，你就谈了她一个。”
    张敏抢过沈俊的话头，笑的有点猥琐，“黄花崽对黄花闺女，谁也不吃亏。不像你哥”
    沈杰听不去了，嫂子已婚妇女什么都敢说，他起身回房间了。
    沈母白了张敏一眼，脸色阴沉下来，“公公还在这儿，没羞没臊的跟小叔子开玩笑，太不像话”。
    张敏讨了没趣，拉长了脸，嘁了一声，“洋洋，我们回家去，省的在这碍眼。”
    儿媳妇走后，亲父母儿子又开始讨论了，沈母说：“沈杰，这事怎么办呢，你是我亲儿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你表态。”
    沈杰痛苦的揉着头，“我不知道。”
    沈俊拦着沈母，“这事现在就逼他表态，他能说什么呢？今天才订婚，突然又反悔，不给人说闲话啊。”
    “玲玲妈妈不是说这两年不结婚，那不正好吗，大家都冷静冷静，好好想想。”
    沈俊再次强调，“沈杰，你想清楚，你选择玲玲，将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至少十五年，你都会过的紧紧巴巴的，等玲玲弟弟妹妹大了，可能会好一点。”
    “无论你选不选择玲玲，我都没意见，只有一点，你不要因为她家的事情连累父母，毕竟你不是独生子。”
    “还有啊，”沈俊脸对着父母说话，眼睛却瞟着沈杰，“明天我去帮忙买居民户口，托人搞工作，万把块钱谁给我，我出力了，总不能要我又出钱。”
    哥哥都这样直白了，沈杰只能说：“暂时不搞了，等我考完军校再说。”
    “这样最好”。沈俊站起来准备回自己家，临走前又拍拍弟弟，“沈杰，你是顾家的女婿，更是沈家的儿子，你要拎的清。她家的贫穷不是你造成的，后果却要你来承担，这样对你很不公平。”

 第36章 美玲摆摊

    这一夜，沈杰辗转难眠，隔壁的父母也在唉声叹气，太难了，怎么选都为难，长这么大第一次为钱烦恼。
    顾美玲也睡不着，眼睁睁地望着窗外想心事，沈母在电话里念佛，这是惊讶，还是为难？怎么会问自己家的债务？
    要未来公婆帮忙还债，顾美玲想都不敢想。沈杰要是能升职加薪，和自己一起分担，那样是最好，姑姑说的，女婿顶半个儿子，但愿如此。
    想到明天沈杰又会来见自己，顾美玲亲亲弟弟妹妹，心里甜蜜蜜的。
    第二天，顾美玲没事就跑到村口张望，从上午盼到日落，也没等到沈杰的身影，晚饭后，实在忍不住了，给沈杰打电话，带着哭腔问:“出了什么事，昨天你说今天来我家的，怎么没来？”
    沈杰哑着嗓子答复，“玲玲，招工的事情有点难办，我没脸去见你。”
    顾美玲眼泪一下就淌下来了，“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沈杰，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我不知道，我现在心很乱，改天再给你打电话。”
    顾美玲愕然的看着手里的话筒，心情如坠冰窟，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沈杰会主动挂电话，相恋三年来，沈杰从未如此失礼过，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是不是昨天订婚宴上有什么不对？顾美玲一遍一遍的回忆细节，没出乱子啊，走的时候都是依依不舍，怎么一夜功夫，就变了个人似的，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联想到昨晚沈母那个电话，莫不是现在嫌弃我家欠债太多？
    想到这，顾美玲再次拨打沈家电话，是沈母接的电话，“阿姨，沈杰怎么啦，好像不对劲，声音都是哑的，有什么事情别瞒着我。”
    沈母叹了口气，心里想，我是不想瞒你，可是儿子直对自己摇头，她到底不敢说实话，“没出什么事情，他爸没把你工作搞好，沈杰心里难受，玲玲，你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去，暂时别指望招工的事。”
    挂了电话，顾美玲心里总算好受些，既然一时半会的没有正式工作，是不是又要去广东打工？先晓得是这样，不该辞工，再找这种轻松，工资又比较高的工作，有点难了。
    可是不出去在家能干点什么呢？顾美玲心乱如麻，茫然的在堂屋内转圈。
    黄月兰在房内喊，“玲玲，来帮忙扶着你爸。”
    顾美玲扶着爸爸侧过身子，由妈妈帮着擦背，平时都是双胞胎姐弟帮忙，这两天大女儿在家，倒是省劲了。
    捏捏爸爸的胳膊和腿，松垮垮的，完全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色，顾美玲心疼极了，“妈妈，拿订婚钱去给爸爸买一张轮椅，白天推他出去晒晒太阳，会好很多。”
    “轮椅很贵的，要六百多，没舍得买。”黄月兰眼神暗淡，“我也知道好，家里钱紧张，没顾的上。”
    顾美玲拍板，“买，就拿订婚的钱买，我明天就去市里，看好了就买回来，在我走之前，把这件事办好。”
    黄月兰和顾建国同时出声，“你走哪儿去。”
    顾美玲蹙着眉，“爸，妈，沈杰说我工作的事情一时半会办不好，我不能在家呆着不挣钱。”
    “那沈杰有没说大概要多久？”
    “没说，可能要等很久。”
    黄月兰闷闷不乐，“真不舍得让你出去，你在家我要轻松好多，要是能在家门口找事做，经常能来家就好了。”
    顾美玲帮爸爸穿好衣服，“我也想啊，天天能帮爸爸按摩才好呢。”
    晨光曦微，想着到市里要货比三家看轮椅，顾美玲早早起床，熬了一锅白粥，喝了一碗就急急往镇里赶，还好，在早班车启动的时候将将赶上。
    坐在车里最后一排的叶蓉，一眼就看到顾美玲，把背包往叶长青身上一扔，高挥右手，兴奋的大声叫，“玲玲，到这儿来”。
    车里人坐的满满当当，顾美玲艰难的挤过人群，叶蓉抱住她坐腿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居然没告诉我。”
    “我回来有五六天了，一直在忙。”附在叶蓉耳边，悄咪咪的说：“我和沈杰前天订婚了。”
    叶蓉兴奋的两眼放光，“这小子终于得偿所愿，抱的美人归，哪天要好好敲他一顿。”
    “你呢，怎么样啦。”顾美玲玩着好友的头发问，“现在在干嘛？”
    叶蓉撅着嘴，“不怎么样，高中毕业后进了我爸单位，供销社改制，要么下岗自谋出路，要么掏钱承包柜台，我家承包了一个鞋类门市部，我跟我爸今天去市里进货，我爸要我学着进货看货，以后家里生意让我打理。”
    顾美玲若有所思，向叶长青打听，“那镇里粮管所，粮站呢，现在有没有改制？”
    叶蓉快人快嘴抢着回答:“比我们还惨，他们连工资都发不出，全部都下岗，现在谁还去粮站买粮食，市场上好多卖的，什么品种都有，给你送上门，又便宜服务又好。”
    哦，原来是这样啊，花了钱进粮站，却没有班上，怪不得沈杰这么为难。顾美玲心里一下释然了。
    俩人一路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市里。
    叶蓉拉着顾美玲不放，“你先陪我们到市里百货批发大市场进货，然后我再陪你去买轮椅，我知道在哪儿买比较好，我外公前不久也买了，我路熟。”
    头一次来到批发市场，站在这里，顾美玲有点懵圈，几千平的大厅里，一个摊位挨着一个摊位，卖什么的都有。迷宫一样，看的头都晕，货物多的像海洋。
    叶蓉拖着东张西望的顾美玲跟着叶长青往楼上去，“下面一楼二楼是卖服装的，我家要的鞋子在三楼。”
    穿梭在各个摊位之间，叶长青跟老板们打着招呼，比价格，比质量，比款式，在三个摊位上挑选出十来款适合石湾镇卖的鞋子，各色各码来五双，相当老到的砍价，腰包里的现金几百上千的付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好潇洒的生意人。叶蓉和顾美玲像两条尾巴一样，看着叶长青与批发商谈价格。
    所有的货挑完以后，叶长青要叶蓉下楼叫了一个三轮车夫，分几趟把鞋子送到马路边一个饭店，等石湾镇的货车带回去就行。
    顾美玲看得很是眼热，“叶蓉，你家的生意真好，一次拿这么多的货，这样做下去，你要成大老板了，你爸把你调教的好能干。”
    “嘁，这也叫能干，都是我爸爸谈好的，我就记的是哪几家，多进两次货就学会了，低价进来，高价卖出，你也能做的来。”
    顾美玲心中一动，“叶蓉，你家做鞋子生意挣的多不多？”
    “还可以，比以前拿工资强多了。”
    “我真想跟你学做生意算了，我在家还能照顾爸妈。”
    叶蓉拍手叫好，“可以呀，你去承包一节柜台，我们一起进货。”
    “我不是供销社职工也可以去包柜台吗？”
    “可以，不过先要交押金五万元，每个月再交租金。”
    “那算啦，没这么多的本钱”。顾美玲刚刚升起一点希望，迅速破灭了。
    “没本钱啊，你就去摆摊呗，铺一块塑料布在地上就可以开张。我看那些摆摊的，逢集的这一天生意超好。”
    “就摆在我家店门口，收摊位费的来了，你就讲是我家的，什么钱都不需要出，别跟我卖一样的就行，晚上货就存我家店里。”
    顾美玲喜的抱着叶蓉亲了一口，“你帮我大忙了，我正愁呢，不知道干什么才好，去广东打工又照顾不了爸爸，这下好啦。”
    “走，我带你去挑货，你卖小百货，本钱小利润也可以。”叶蓉风风火火拉着顾美玲返回批发市场。
    顾美玲感慨，果然是朋友多了路好走啊！

 第37章 叶蓉相助

    日落时分，顾美玲扛着轮椅回来了，双胞胎姐弟俩在村口张望，看到姐姐回来，那个高兴劲，围着姐姐直叫唤，顾巧军眼泪汪汪地，“大姐姐，我以为你又去广东了。”
    “姐姐不去打工了，以后都不会去了，就在家里面挣钱，陪着你们和爸妈。”
    得知女儿的打算，黄月兰和顾建国比双胞胎姐弟还高兴，“能在家挣钱当然比在外面好。”
    石湾镇逢二，五，八赶集，第二天正好逢集，堂哥帮忙把一张折叠钢丝床搬到叶蓉的店门外，摆上了昨天进来的一些针头线脑，头饰等小百货，静候顾客。
    叶蓉出来教她怎么要价，“以这包卫生巾为例，你心里底价是六元，叫卖七元，遇到还价的，就先让五毛，再还，再让五毛，低于六元就不卖。”
    顾美玲点头，万事开头难，学着慢慢来。
    刚卖了一个针线盒，来了两个穿制服的中年男人，左右打量，“新摊位，每天要交十元费用。”
    还好，有叶蓉爸爸出来解围，说是他家的，才没让交钱。
    叶蓉家店面位置很好，街中间，两条街汇合处，人流量大，门口全是店内延伸出来的小摊位，原先是叶蓉妈妈在外看摊，勉强腾出一小块地方给顾美玲摆摊。
    夹在两个鞋摊间，小百货生意不是太好，顾美玲这一天帮叶家卖鞋子比卖小百货还多。
    等到下午收摊，盘了账，除去本钱，只挣了六十多点，一个月就六个集市，最好也就挣个三四百。顾美玲有些郁闷，这样的挣钱速度，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债务？幸好中饭在叶蓉家吃的，要是再花钱吃饭，更加不划算了。
    顾美玲想心事想的出神，嘴里被叶蓉塞了一个荸荠，“想什么呢，玲玲。”
    “唉，本小利也薄，这样做生意只是勉强糊口。家里的债务想着就头疼。”
    叶蓉揉着顾美玲的脸，“我爸说，要你逢集的时候顺便帮我们看鞋摊卖鞋，给你12元一天，再管一顿中饭，可以吗？”
    “不要钱，管饭就行。”
    “那怎么行，我家请别人也要花钱的，你这个美女站在这里，鞋子都多卖了几双，给个面子。”
    顾美玲知道叶蓉在帮自己，小镇上的工钱一般只有两百多一月，这工价已经很高了。
    在没有正式工作之前，就这么对付。
    也不知沈杰怎么啦，居然没打一个电话来，就算工作没弄好，也不至于不理睬自己啊。顾美玲心里郁闷死了，悔不该不听妈妈的教诲，婚前跟沈杰有了亲密关系，这男人怎么这样，睡过了就把自己撂一边去，太气人了。
    顾美玲决定，沈杰不找自己，自己坚决不主动，别惯坏了他这个臭毛病。
    沈杰那里也是痛苦的不行，这些天，家里人轮番上阵，主题只有一个，要他想清楚后果，妈妈更是二十四小时守着自己，生怕他跟顾美玲联系。
    沈杰长到二十多岁，衣食无忧，有吃有喝，从未为钱烦恼过，对钱没什么概念。去过顾美玲家才知道，人间还有这么多苦难。
    看着镜子里瘦了一圈的自己，沈杰百味杂陈，理智上，他明白家人说的很对，自己没有能力去承担顾家的烂摊子，不仅现在不行，将来也不一定行，就算升职加薪，工资又能高到哪里去？一想到婚后拮据的生活，为柴米油盐斤斤计较，沈杰就心生退意。
    可是分手两个字，沈杰也是万万说不出口的。顾美玲灿如娇花的脸，轻盈苗条的身体，一想到要失去顾美玲，沈杰心都在滴血，这一刻，他无比痛恨自己没有能力，帮不到她。
    痛苦，自责，焦虑，熬煎几种情绪纠缠着沈杰，使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短短一个星期，暴瘦十来斤。
    沈家父母心急如焚，母子连心，看沈杰日渐消瘦，叫来大儿子，“你弟弟这个样子，怎么办？”
    沈俊拍着大腿，“凉拌。”
    沈父沈母怒目而视，“火烧眉毛了，你做哥哥的还笑的出声。”
    沈俊这才慢悠悠的说:“这是闲在家里没事，就胡思乱想，让他提前回部队，天天去训练，看书，忙起来，自然会好点。”
    沈父沈母想想，对哦，时间，空间治愈一切。
    三人一拍板，又是一轮思想工作，半劝半赶直接把沈杰送上了火车，电话都不让打给顾美玲。
    时间一晃，四月下旬来了。
    摆摊回来的路上，日落西山，碧草青青，田间地头，野花盛开，柳絮纷飞，人间最美四月天，微风带着泥土的芬芳，吻着顾美玲的脸。
    顾美玲停下脚步，欣赏这晚春美景，苦楝树梢两只燕子上下翻飞，鸟语呢喃。在天愿为比翼鸟，蓦然间，顾美玲想起这句词。
    掐指算来，沈杰的假期要结束了，还没电话过来。他是怎么啦？顾美玲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实在忍不住了，晚上安顿好双胞胎弟妹，打通了沈杰家的电话。
    电话里，沈母的声音虽然温和，却字字冰冷，“玲玲，部队召沈杰回去了，他现在有事，又要学习，你不要老打电话找他，让他分心。他有事自然会找你，工作的事情现在没希望了。”不等顾美玲说话，飞快的挂了电话。
    顾美玲放下电话，泪流满面，这究竟怎么啦？沈杰，你曾说过不让我流泪，可现在为什么让我哭的痛彻心扉？
    爸妈都休息了，顾美玲不敢哭出声，坐在堂屋里，关上灯，在无边的黑暗中，任泪水放肆的流淌。
    顾巧军做完作业，左等右等不见姐姐过来，这些天，都已习惯赖在姐姐床上。找一圈没人，急得大喊，“大姐姐，你在哪里。”
    顾美玲清醒了，擦干眼泪，往房间去。小姐弟俩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看，“姐姐你哭什么，眼睛红红的。”
    “姐姐没哭，刚才眼睛进沙子了”。
    顾巧军懂事的很，强颜欢笑的姐姐看着就不对劲，妈妈也是动不动就哭，他能看出来的。
    小大人似的安慰顾美玲，“姐姐，你有什么悲伤就告诉我，我们替你分担，你的悲伤就少了一半，你的快乐告诉我，你就得到了双份快乐。”
    顾美玲一下被逗笑了，“你在哪里听到的谚语。”
    “书上说的，我也知道这段话，姐姐，你别哭了，小姑跟妈妈说哭多了，眼睛会瞎的。”顾美云看着顾美玲的眼睛，“姐姐眼睛这么好看，千万不能瞎。”
    把姐姐头勾低，小姐弟的手捧着顾美玲的脸，“我们帮你把沙子吹出来。”
    顾美玲心都化了，搂紧了怀里的双胞胎，悲伤的情绪一扫而光。
    日子过的忙忙碌碌，顾美玲摆摊，进货，干农活，做家务，到田里挖泥鳅给家里人增加营养，有空就把爸爸放轮椅上推出来，晒晒太阳，按摩四肢。晚上累的倒头就睡，实在没有太多的空闲时间伤春悲秋，
    大姑过来看望弟弟，连连说气色好了很多，脸上居然有一丝红润。
    顾美玲摸着爸爸的手脚，感觉也不像刚回来时那种软绵，明显紧实了。
    母女俩信心大增，要是顾建国能够重新站起来，这个家彻底有救了，日子有了盼头，生活又变的那么美好。

 第38章 两人分手

    一年一度的双抢结束后，黄月兰累的腰都直不起，哎呦哎呦趴在床上直喊疼，在家扛了两天，疼的越厉害了，到医院一查，腰椎突出。开了点止疼药，回家躺平多休息，这病要养。顾建国心疼的看着老婆，“月兰这是累出来的病，这两年可苦了她”。
    这下妈妈也需要按摩了，顾美玲融会贯通，自己琢磨一套手法，按摩技术越来越好。天天晚上帮爸爸按过后，又帮妈妈按。
    黄月兰给女儿按摩一通穴位，疏通筋络后，只觉全身通泰，浑身舒畅，直夸女儿技术好。
    夸多了，顾美玲就想着，是不是可以开一家按摩店，可以挣多些钱，去年在打工的地方，就看到好几家按摩店，里面客人还蛮多的，生意应该不错。
    要是在家里开一个就好了，这个想法刚冒头就被自己否定了，石湾镇有几个舍得花钱按摩的呢？顾美玲暗笑摇头，自己有点魔怔了，天天想着帮家里还债，尽琢磨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顾建兵从大门口进来，问坐在堂屋的弟弟，“月兰呢”？
    顾建国朝屋子后面努努嘴，“在后院呢。”
    黄月兰和顾美玲正在往杂屋里码干稻草，冬天烧锅用的。
    顾建兵人还没到跟前，就长长的叹了一声，“你家要交提留款，农业税，一起要四百多，村长挨家挨户催交呢。”
    黄月兰有些吃惊，停下手中的叉耙，“啊，这么多？”
    “今年出了新规定，以钱代粮，粮站现在不收粮食了，村长要我转告你们尽快凑钱。”
    黄月兰愁苦着脸，自顾自絮叨着，“月底就新学期了，双胞胎又要交学费，贷款利息，医药钱，窟窿一个等着一个，怎么也填不完。”
    顾美玲揉着头，“要不，先挪用我订婚的钱。”
    “唉，要是让沈杰知道把他的钱全用在家里，他会不会有意见？”
    顾美玲愣住了，沈杰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有意见，订婚后再也没打过电话。先前怕影响他学习，耽误他考军校，现在八月中旬，算算日子早就出结果了，怎么还没打电话给自己。
    想到这里，顾美玲内心无比焦虑。
    跟顾美玲相反，沈家喜气洋洋的，沈杰考上了江苏一所军校，实在是给沈家长脸。沈母恨不得敲锣打鼓昭告天下，逢人就说，生怕熟人不知道。短短两天时间，小小的县城，认识沈家的人都知道沈杰出息了，毕业后就是军官。紧跟着，不少人私下里打听沈杰的婚姻问题。
    张敏下班回来，一脸兴奋，拉着沈母就道喜，“妈，我同学小文今天问我，沈杰有对象没？她妹妹在湘南市工商局工作，俩人年龄差不多，她妈想跟你结亲。”
    “哪个小文？”
    “就县工商局周副局长家大女儿啊，她家就两姐妹。我结婚的时候，她跟小文来过我们家的。”
    沈母仔细想了想，拍着脑袋，“一时想不起来，见到人可能认识。”
    张敏又说，“小文妹妹白白净净的，长的还可以，条件比玲玲强了不知多少倍。”
    沈父插嘴道，“他们知道沈杰订婚的事不？”
    “不知道。”张敏肯定的说：“订婚当天回来，家里就不愿意了，我都没跟别人说沈杰订婚的事。”
    沈母捂着胸口庆幸，“亏好沈杰跟玲玲订婚时，我们没有声张，熟人都不知道。”
    “妈，你看这事怎么办？小文说她父母都看中沈杰了，玲玲那边。”
    沈母打断张敏的话，“退婚，坚决退婚，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沈杰肯退婚吗？”张敏有些担心。
    沈父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这事由不得他，敢不听我们的话，以后一分钱都不给他。”
    出乎家里人的意料，当沈母打电话问沈杰的意见时，他非常爽快的答应退婚，说他这几个月反复想了，他负担不了顾家这一摊子事，与其结婚后为这些琐事吵架，做一对怨偶，还不如不结婚，最后还说了句，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他只有一个请求，要父母告诉顾美玲退婚，他不敢面对她。
    张敏咂咂嘴，“先还以为情比金坚，哪晓得困难面前，劳燕分飞，可惜了一万多元钱。”
    沈父敲敲桌子，“按照传统风俗，男方主动退婚，订婚的钱女方可以不退的，玲玲家那个穷样，钱怕是都用完了，算了，沈杰的前途要紧。
    儿子答应退婚，这事就简单多了，打个电话通知顾美玲就行。
    于是，吃过晚饭后，沈家人围坐在电话机旁，按了免提键，由沈母说，其他人补充。
    顾美玲接到沈母的电话说沈杰要退婚，如晴天霹雳，根本不相信，“不可能，沈杰怎么可能退婚呢，他对我那么好，肯定是你们逼他的，你们在瞎说，我不相信，除非沈杰亲口对我说分手。”说完就挂了电话。
    定了定神，平复了情绪，打沈杰部队电话，这个点休息时间，以往都能找到，一番转接等待之后，电话那头的人告之，沈杰去军校报到了，以后这个电话找不到他了。
    顾美玲全身发抖，无力的倚靠在墙壁上，震惊，伤心，绝望，她居然哭不出来，此时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当面问清楚，这是为什么？
    去哪里找他呢？不知道是哪个学校？只能明天去他家问了。
    次日上午，沈母拎着一篮菜，和邻居说笑着上楼，一上三楼，就看见顾美玲乌青着双眼，脸色晦暗，头发凌乱的站在她家门口等着。
    瞧着顾美玲阴沉又冷厉的眼神，沈母知道来者不善，叫回沈父和沈俊。
    顾美玲不跟沈家人废话，“我只有一个要求，沈杰亲口对我说分手，要不然我就去沈杰学校找他。”
    沈父没法，打电话找到沈杰，父子说了几句话，把话筒递给顾美玲。
    听到沈杰熟悉的声音说了句，“对不起。”
    顾美玲再也绷不住了，泪如泉涌，“沈杰，你不要我了吗，你说过努力上进，考学当军官就让我随军，永远不跟我分开，你都忘记了吗？”
    沈杰哽咽着，“我没忘，我只是没有能力负担你家，我怕我们以后天天为了钱吵架，”
    “我从没有欺骗你，爸爸出事那年我就写信告诉你我家的情况不好，那年去广东打工前，我在电话告诉你的，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我没有骗你，你心甘情愿跟我恋爱了两年多，婚都订了，现在不要我。”
    “对不起，我当初不知道具体情况。”
    顾美玲歇斯底里的叫着，悲声痛哭，“沈杰，我爱你，沈杰，别离开我，我不。”一阵眩晕，急火攻心，再加上昨晚一夜没睡，顾美玲昏过去了。

 第39章 再回宏旺

    沈母吓哭了，沈家人一阵手忙脚乱，沈父知道，顾美玲要是在他家出事，那就惹大麻烦了。
    掐人中硬是把人掐醒了，沈父端来一碗面条，好言哄着，“玲玲，你一大早赶过来，没吃早饭，看你脸白的，血糖低，就容易昏倒。”
    沈母拉着顾美玲的手，呜呜咽咽的哭着，大打悲情牌，“玲玲，好孩子，我们知道你是个好女孩，可是你家的负担太重了，我们根本承担不起，沈杰不当家，哪晓得柴米贵？你可千万别怪他，他也是没办法，他现在工资低，干什么事都伸手找我们要钱，可我们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每月就拿死工资，没办法的事情”
    沈俊则做着思想工作，“玲玲，你要想开点，沈杰从小养得娇，一点苦都没吃过，你说你们要是结婚了，整天为钱吵，到时候夫妻感情都吵没了再离婚，那样更不好，长痛不如短痛。你长的这么漂亮，找个做生意，有钱的丈夫，可以帮到你家，这样两人都好，你说对不对”
    顾美玲头疼欲裂，木呆呆的看着沈家三人嘴一张一合，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她只知道沈杰不要自己了，那个温言细语哄着自己的男人以后会哄别人了，他的柔情会给别人了。
    沈父沈母心里酸楚，玲玲性格好，模样好，第一天上门，他们都喜欢的不得了，分手也确实是无奈之举，眼下只能把人劝好，可别让她去沈杰学校哭闹，影响儿子前途。
    几人耐心的安抚着顾美玲，沈母甚至强行喂了一碗面条，把顾美玲脸擦干净，头发梳理好，没办法，宝贝儿子惹下的祸事，父母跟在后面擦屁股，帮着善后。
    大悲之后，顾美玲不哭不闹的像个木头人一样，任由沈母扶着上了石湾镇的班车。
    黄月兰接到沈母的电话，要她一定要去车站接人，心中顿感不祥。今天早上蒙蒙亮，女儿饭不吃，猪不喂，不打招呼就跑了，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女儿大了，好多心里话都不愿跟爸妈讲，干着急也没办法。
    等接到顾美玲时，黄月兰更是大吃一惊，平时美丽温顺的女儿，像是给人下了迷蛊，傻乎乎，不言不语，憔悴不堪，眼睛里都没有光彩了。
    紧紧牵着女儿手带回家，黄月兰抱着顾美玲心疼的不行，“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告诉妈妈好不好。”
    顾美玲闭上双眼，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沈杰要和我分手，嫌我家负担重”。
    黄月兰松了口气，摸着顾美玲的额头安慰，“多大点事啊，我家女儿长的好看又能干，还怕没男孩追求，分手就分手，赶明儿托小姑找个好的，他是个陈世美，别为他伤心。”
    顾建国摇着轮椅，守着女儿又是一番自责，“都怪我，要是不去搞砖厂就好了，没有贷款，你们也不会这么难，老天不长眼睛，麻绳专挑细处断，是爸爸拖累你了。”
    “玲玲，你心里不舒服，哭出来就好了，想哭就哭一场，千万别憋着，哭完了就去睡一觉，醒来什么事情都没了，想开点啊。”瞧着女儿疲惫的样子，夫妻俩轮番劝说着。
    小姐弟更是紧张，妈妈说那天来订婚的姐夫以后不是他们的姐夫了，姐姐很伤心。这样子好吓人，不吃不喝，也不像从前一样爱笑，不知道跟姐姐说什么，看到姐姐头上有汗，顾巧军找来一把蒲扇，为姐姐扇风。
    家人的关心，顾美玲稍微好受了些，只是心里仍疼的厉害，撕裂般的疼，不甘心和思念像两条虫子，不停的啃噬她的心，疼的她在黑夜里一遍又一遍的泪湿枕巾。
    爱情没有了，生活还得继续。躺床上伤心了两天，顾美玲如同以前一样，该干嘛还干嘛。
    只是家里人发现顾美玲消极了好多，沉默寡言，每天像头牛一样，不停的干活，不愿意跟人说话，不愿意出门，摆摊的事情都推给了妈妈，偶尔停下来，便会抬头望天发呆。
    夫妻夜话时，黄月兰对着顾建国发愁，“玲玲这个样子，咋办啊，都一个多月了，还是老样子，感觉她都不会笑了，巧军逗她笑的时候，都是苦笑。”
    “感冒还要三四天才好呢，她这是情伤，一时半会走不出来。”
    黄月兰一声叹息，“她现在听不进劝，我都不敢跟她多说话，老是这个样子，整天不出门，真怕她出事。”
    “姑娘家脸皮薄，订婚的时候热热闹闹，全村人都知道，这下被退婚，哪好意思出门，生怕村里人说闲话。”
    “那要不要再出门打工，避避风头”。
    顾建国点头，“哪天谭春燕打电话来，你跟她说说，她俩玩的好，无话不谈的。”
    应了顾家父母的心愿，没过几天，谭春燕果然打来电话，她寄钱给父母过中秋，要顾家人转告父母记得去取钱。
    黄月兰长话短说，问谭春燕现在好找事不，玲玲现在精神状况不好，真怕她气出毛病来。
    谭春燕满口答应，“赶紧出来换个地方，工作好找的很。
    于是，过完中秋第三天，顾美玲再次踏上了去广东的火车，心境不同于上次兴奋，此时的她是颓废的。生活里没有沈杰，一切都变的那么无趣。
    分别五个月，顾美玲再次看到谭春燕时，忍不住抱着好朋友大哭了一场，失恋以来，所有的悲伤都是自己扛，不敢在家里哭，怕爸妈痛心。走时兴高采烈地，说不会再回来，仅仅过了几个月，就重返宏旺厂，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顾美玲明显瘦了一圈，本来就苗条，现在更成了骨感美人了，性格也变了好多，郁郁寡欢，沉默不语，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谭春燕瞧着她这个样子，生了几分怜惜，缝纫车间流水线高强度的活，长时间的加班，这个样子怕是吃不消，少不得又要找徐少峰商量。
    “办公室文员的工作不要再想了，她走后第二天就有人顶上了，我再也没这个能耐给她找这么舒服的工作了。”徐少峰直接推辞。
    谭春燕抱着徐少峰耍赖皮，“帮帮玲玲，她怪可怜的，失恋了，人都消沉了好多，看在我面子上，找个稍微轻松一点的活。”
    徐少峰闻言，心中微微一动，“失恋了？为什么，她上次回家不是说有正式工作了。”
    “咳，别提了，她男朋友就是个陈世美，考上军校升职了，就不要玲玲了，说好给招工的事情也没有了。她这么失意，我能看着不管吗，为朋友要两肋插刀嘛”。谭春燕瘪着嘴巴，为好友打抱不平。
    徐少峰脑子转了转，“那我去打听下，看哪个位子有缺人的。”
    谭春燕在他脸上啄了一下，“好朋友就该雪中送炭，我知道你有能耐，要不然也不会求你了。”
    俩人出了办公室，谭春燕乐呵呵地找到在车间里等消息的顾美玲，“放心好了，师傅马上就给你找到活干了。”

 第40章 不怀好意

    顾美玲感激的朝徐少峰浅浅一笑，两个梨涡宛如待放的花蕾，娇羞而妩媚。
    这一笑不要紧，徐少峰心都醉了，以前在厂里，顾美玲离自己远远的，哪会对自己展颜微笑。
    仅仅只过了两天，徐少峰就托人把顾美玲安排在成品仓库，负责进出库统计。
    “这边工资没有办公室文员高”。徐少峰领着顾美玲来上工，介绍完了，语气里多有歉意。
    顾美玲在仓库里看了一圈，很满意，虽然工资不如从前，但是这活不太累，仓库比较清静，挺不错的。两次工作都是徐少峰找的，她是真心感谢他，对他笑的很真诚。
    徐少峰心里暖暖地，美女就是美女，就算是瘦了，忧伤了也还是别有一番风味，正如戏文里唱的，娴静好似花照水，行动犹如风拂柳，一颦一笑，都有一种我见尤怜，忍不住想呵护她的感觉。
    这该死的感觉，就是对她心动了。徐少峰揉着额头，颇有些郁闷，太草率了，早知道顾美玲会分手，自己就不该跟谭春燕挑明关系，这下真是进退两难，造化弄人啊。
    每日上班，徐少峰都要往后绕一段路，从仓库门口经过，只为能看一眼顾美玲，看她轻蹙眉头，安静坐在仓库一角的办公桌旁做事。目光追随着她一个人上班下班，独自回宿舍。现在谭春燕宿舍住满了人，顾美玲只得住另外一层。
    徐少峰默默关注了十来天，发现顾美玲除了跟谭春燕中午一起吃饭玩一会，从不跟别的女工一起玩。工厂里每天都赶货，谭春燕忙的根本没时间陪她，倒显的她特别的孤单，独来独往，看来还没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
    要是此时去安慰她，送温暖，不知能否打动姑娘芳心不？徐少峰每天除了忙工作，剩下的心思全在顾美玲身上，他刻意保持跟谭春燕的距离，生怕顾美玲看出什么。
    谭春燕可不笨，徐少峰现在是她的男朋友，俩人是奔着结婚方向去的。这两天怎么又疏远了一些，离自己远远的，明明在一个车间里。愣是几天没看见人，这小子搞什么幺蛾子？
    等到上午大家都忙，没人注意自己，谭春燕溜进了车间办公室，歪着头撅着嘴，“你几个意思啊，几天不找我了，又想什么坏点子，瞧上哪个厂妹了？”
    徐少峰心里咯噔一下，自己藏在心底的小秘密被她发现了？不可能啊，都没行动，难道她会读心术？
    面上却是不显山不显水，“我和你都这么忙，吃饭不在一处，睡觉也不在一处，怎么找你？”
    谭春燕坐在他腿上，揉着徐少峰的耳垂玩，“那你白天跟我说几句话也是好的，对我不理不睬的，我们都不像在拍拖。”
    “这样啊，那我出去租个房子，我们同居算了，你天天可以看到我，好不好？”徐少峰搂紧了谭春燕，“别人谈恋爱都睡在一起，就你这么小气，不让我碰。”
    “今年回家领结婚证啊，领完证就给你碰，就怕万一被你睡了，到时候又没结婚，那我真是要哭死了。”
    徐少峰嘴角抽了抽，“你真够封建的。”
    “马上要月休了，你怎么安排？”
    “睡觉，睡一整天，太累了，补觉。”
    谭春燕登时就不高兴，起身欲走。
    徐少峰赶紧改口，“下午陪你出去逛街。”
    谭春燕这才满意的离开。
    等到月休那天，谭春燕邀请好友同行出游，顾美玲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只觉得好累，趁着休息，好好在宿舍睡上一天。
    下午游玩回来，谭春燕硬把顾美玲从床上拽起，拖着去吃烧烤，“你老是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中，这怎么行呢，出去走走，散散心。”
    烧烤是徐少峰请的，厂子后面一条街上新开了一家烧烤店，开业酬宾，送啤酒。
    谭春燕和徐少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看着沉闷不语的顾美玲，开了一罐王老吉递过来，“玲玲，心里苦，就喝点甜的，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别想太多，不是你的，强留不住，该是你的，谁也抢不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顾美玲黯然摇头，“不想喝甜的，倒是想喝酒，醉上一回。”
    徐少峰立即给她拿来啤酒，“好啊，我陪你喝酒。”
    谭春燕拦着，“借酒浇愁愁更愁，玲玲不会喝酒，你别添乱。”
    顾美玲抢过啤酒，“燕子，就让我放肆一回，能寻的一刻沉醉，不再烦恼也好啊。”
    徐少峰举杯，“顾美玲，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顾美玲回敬，“谢谢你，徐助理，两次都是你帮忙找工作，感激不尽。”仰脖灌下一杯。
    徐少峰再给倒满酒，“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顾美玲喝了一大口，“自我祝福有一个新的开始，”
    俩人频频举杯干杯，谭春燕坐在一旁干着急，“别把玲玲灌醉了，她脸都红啦。”徐少峰不以为然，“喝醉就喝醉，我们俩个送她回去。”说着，拿起一个刚刚烤好的鸡中翅，细心的吹吹凉，递给顾美玲。
    谭春燕表情阴霾的看向徐少峰，后者立马递过来一个鸡大腿，也吹了吹，狗腿般讨好的递给女朋友，“你的好些。”
    谭春燕脸色马上阴转晴。
    顾美玲没有留意他们，只顾一口啤酒，一口吃肉，喝醉酒的滋味也挺好，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怪不得这么多人喜欢喝酒，一醉解千愁。
    两瓶啤酒快喝完了，顾美玲还闹着再来一瓶，谭春燕看她有了些许醉意，坚决不让喝了，嗔怪徐少峰，“你是成心的，故意灌醉她，她又不像你，会喝酒。”
    徐少峰扬了扬眉，呵呵笑着，“啤酒不醉人，一刻功夫劲就过去了，没事的，放心好啦。”
    话说的轻巧，顾美玲出了烧烤店，头重脚轻，走出饭店不远，就重重的摔了一跤，痛的捂着右脚啊呦啊呦直叫唤。扶她到路边石墩坐下，脱鞋一看足踝肿了。活动一下，还好，只是崴了脚，没有骨折。
    谭春燕气哼哼的瞪了一眼徐少峰，“你非要跟她喝酒，把她灌醉了，怎么办呢，明天上班都不方便。”
    顾美玲摇摇晃晃试着站起来，嘴里倒抽一口冷气，表情痛苦，“没事的，勉强能走路。”
    徐少峰出主意，“擦点红花油，睡一个晚上，明天就没事。”
    谭春燕一听，转头就去找药店买药。
    徐少峰见人走了，立即对顾美玲说：“我帮你揉揉，会好点，到那边去，有凳子，别挡着人走路。”不由分说半扶半抱的搀着顾美玲往旁边的小广场去。
    顾美玲头昏乎着，根本没法拒绝。
    徐少峰把人按坐在石凳上，轻轻脱去鞋子，动作小心，捧着她的右脚，吹着气，一圈一圈的轻揉着。
    广场旁边的发廊里传来一阵歌声----情缘去难留，我抬头望天空，想起你说爱我到永久顾美玲听的眼泪哗哗的掉，徐少峰的体贴让她想起了沈杰，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小意温存，处处柔情蜜意，短短数月，山盟海誓，言犹在耳，人心已变，不由悲从中来，捂嘴小声哭着。
    失恋的女人内心是脆弱的，徐少峰深知这一点，此时送温暖，最容易俘虏人心。他抽出纸巾，替女孩揩去泪水，绞尽脑汁想词安慰顾美玲，“玲玲，别难过了，不要再为失去的感情伤心，能够失去的东西，它原本就不属于你，人要学会往前看，真爱也许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你。”
    “顺其自然，失去的感情一定会再来的，老天爷都安排好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缘来而聚，缘尽而散。永远都不要灰心，你不是什么都没有，至少还有我在关心你。”
    徐少峰花言巧语的哄着，一年前看到顾美玲，惊为天人，总想一亲芳泽，无奈事与愿违。此刻他真想仰天长笑，兜兜转转的，她终于又回来了。梨花带雨的模样楚楚动人。
    “玲玲，想哭就哭，哭过以后，迎接新生活，这个地球离了谁都能转，没什么了不起的。”徐少峰声音温柔的好似要把人融化掉，“玲玲，靠在我肩上哭，我会陪着你的。”
    说话间，一只手搂上了顾美玲的腰，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背。
    顾美玲心情是凄苦的，头脑是不清醒的，眼前这个男人低声唤着玲玲，像极了沈杰说话的语气，她鬼使神差的靠在他肩膀上抽泣。

 第41章 反目成仇

    谭春燕一直找到宏旺厂正大门对面药店里才买到红花油，绕一大圈回到原地，俩人不在后街了，环视了一圈不见人影，可能回厂了。顾美玲脚受伤了，根本走不快，可刚才来时没见到他们。
    一路小跑从工厂后门进去，问宿舍楼保安有没看到顾美玲回来？得到没有的答复。谭春燕隐隐感觉不好，她又回到顾美玲摔跤的地方，四处张望寻找，这才注意到门面房后面的小广场。
    远远的就看见徐少峰搂着顾美玲。谭春燕心痛的无以复加，双手双脚都在颤抖，我的男朋友和我最要好的朋友抱在一块，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躲在冬青树后面，看徐少峰温情脉脉的对着顾美玲细语，擦眼泪，听不清楚在说什么，表情是那样的专注，是那样的投入，若无旁人，他的眼里只有她。谭春燕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瓜，一个自作多情的傻瓜，欲哭无泪。
    俩人拥在一起，谭春燕再也不想看戏了，艰难的挪动双腿走上前，咬牙切齿，阴森森的笑着，“你们亲热完了没？”
    徐少峰一阵尴尬，放开顾美玲，掩饰道，“玲玲喝醉了，想吐，我怕她又跌跤，扶着她。”
    这个无耻的男人，睁着眼就能说瞎话。谭春燕抑制不住心头怒火，一把抓住徐少峰，啪的一记响亮耳光，厉声喝道，“我眼没瞎，看得清清楚楚，徐少峰，你这个王八蛋，你就是这样做我男朋友的吗？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脚踩两只船，是你要和我谈恋爱的，你承诺过好好爱我的，我没有逼你啊，你都干了些什么。”
    “你如果不喜欢我，你直接跟我说，我不会缠着你的，你为什么要这样侮辱我？”
    当场被女朋友抓到，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饶是徐少峰平时口才很好，也说不出正当的理由，他只能重复着，“这是误会。”
    谭春燕眼睛冒火，伸手拽住徐少峰脖子里的生肖玉牌，“把我的玉牌还给我，我瞎了眼，白长了一双大眼睛，有眼无珠，一片真心喂了狗。”
    谭春燕气的脸都变形了，浑身哆嗦，声音尖锐。一副不给就要拼命的架势，徐少峰平时从没见过这样泼辣的谭春燕，只得取下玉牌交给她。
    谭春燕接过玉牌，用力摔碎，再狠狠辗上几脚，“你不配得到我的感情。”
    顾美玲头脑轰的一下清醒了，天哪，我都干了什么？刚才居然抱住燕子的男朋友徐少峰？
    脸色登时变的煞白，结结巴巴的说：“燕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徐助理是你的男朋友，你们关系一直都挺好的，我以为。”
    谭春燕打断她的话，“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欢徐少峰，你还要插一杠子，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你怎么忍心伤害我。”
    说到这里，谭春燕已是泪流满面，“玲玲，我自认为对你很好，刚刚还跑去买药给你，想不到，你这样挖我墙角，我恨你，从今以后，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既然你想要我的男朋友，那我成全你们。”说完，把红花油扔在地上，哭着跑走了。
    “对不起，燕子，我真该死，我不是故意的”。瞧着好朋友哭哭啼啼的跑走，顾美玲一瘸一拐的要去追，徐少峰拦住，顾美玲潸然泪下，“你害死我了，我醉了你又没醉，有女朋友的人还要撩骚别的女人，我没脸见燕子了。”
    徐少峰拉着顾美玲不放，“我喜欢你两年了，从见你第一面起，我就对你上心了。现在我们都是单身，正大光明拍拖。”
    甩开男人的手，顾美玲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冷若寒冰：“别再说这样的话，我不会喜欢你的，因为你太花心，燕子是我好朋友，我永远都不会抢她的东西。”
    扔下这句话，顾美玲忍着痛，扭头径直离去。
    顾美玲在路上想了一肚子话要跟燕子澄清这个误会，可不等她走近，谭春燕见到自己就像见到鬼似的，远远地躲开了，根本就不给任何机会。
    两天了，不管顾美玲亲自去找，还是托人转告，谭春燕一概不理。顾美玲这才意识到自己那天的举动，已经深深伤害了燕子，她以后都不愿意理睬自己了。
    坐在仓库的角落里，顾美玲开始反省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如此惩罚？远在他乡，唯一的好朋友也被自己得罪了，今年真是犯太岁，处处都不如意。
    顾美玲抬头看着天空，失恋又失去好朋友，简直没有活路了，无处说凄凉。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你怎么这样对我。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徐少峰的原因。
    “老天爷，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顾美玲梦呓一般低喃着，没有谭春燕的陪伴，宏旺厂的一切都让她感到窒息，真想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可离开宏旺厂，自己能去哪儿呢？顾美玲很迷茫。她在脑海里搜索着，李梅的脸出现了，对啊，可以去找梅姐姐，去年她问过自己想不想换工作的。
    想到这里，顾美玲站起身，心情稍稍好点，待会中午去找李梅的电话，现在只有她可以帮自己了。
    李梅听到顾美玲想换工作，一叠声说:“好，好，你早就该换工作了，工厂打工有什么意思，又苦又累又挣不到钱，下午请假别干了，姐姐马上去接你来我家。”
    乖，这个美妞自己找上门来了。李梅通完电话，开心的要死，她是欢场人士，原是夜总会里的公关小姐。现在年龄大了，联系了好些个好吃懒做，爱慕虚荣的年轻女孩，做起了领班，就是俗称的妈咪。
    遇到顾美玲，惊艳她的青春靓丽，就想着先扮出一副知心大姐的模样，好吃好玩的诱惑，看她能不能上钩，愿意去夜总会上班，帮她挣钱。哪知顾美玲老实本分，不爱虚荣，完全没兴趣。
    这下好啦，小姑娘遇到困难了，自己好好开导，肯定能说服她。顾美玲的长相是纯天然的，根本不需要过多的打扮，就能迷倒一大片，黑缎子一样披肩长发，白皙细嫩的皮肤，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小巧可爱的嘴唇，一笑，两个酒窝分外迷人，这么美丽的女孩，任哪个男人看了，都会控制不住自己。李梅仿佛看到了财神爷进了自己的家门。

 第42章 哄骗游说

    顾美玲倒出心里的苦水，李梅听完放声大笑，“到底是纯情年轻人，失恋这点小事情，这么伤心，有什么大不了，搞的天要塌下来似的，现在燕子也跟你生分了，为了个男人真不值得。男人有的是，以后再找个比他好的。”
    “你知道沈杰为什么要同你分手，因为你家的负担实在太重了，他根本没本事扛起来，这么重的债务，换个男人同样也会跟你分手。”
    “你不要埋怨沈杰，你家的困境原本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本来跟你家无亲无故的，只是跟你结婚，却要承担如此的后果，分手我能理解。”
    “说到底，还是钱少闹的，如果你家条件好，不欠债，就不会被退婚，燕子也不会跟你翻脸。”
    “所以呢，求人不如求己，靠山山倒，靠水水流，自己有钱才是王道。”
    顾美玲局促的搓着手指，深吸了口气，“可是我打工工资就几百块，什么时候能有钱，想做生意又没本钱。”
    “不，你有本钱，你有相当好的本钱，只要你愿意，你马上就能还清家里的债务。”李梅拉过顾美玲的手，摸着她的脸，“你长的这么好看，年轻貌美就是你的本钱，最讨男人喜欢，你去陪着他们唱唱歌，跳跳舞，很轻松就能挣到大钱。”
    “什么，去做小姐？”顾美玲吓的花容变色，失声大叫，不敢相信这话是出自李梅口里，她没有多想，一口拒绝了：“不要，我不要，打死都不做这个。”
    顾美玲的反应在李梅的意料之中，她不慌不忙的说：“你不去做小姐，你爸爸的医疗费，贷款及利息，还有你弟妹的学费怎么办？
    “我，我可以去工厂打工。”
    “你打工，挣那一点点钱怎么够？”
    顾美玲固执的摇头，“我不干这个，太丢人了。”
    “有什么丢人的，这年月，笑贫不笑娼，有钱就是大爷，谁管你钱是怎么来的，再说你离家千里，谁知道你在做这个工作。”李梅知道她的顾虑在哪里，鼓动三寸不烂之舌，竭力劝说。
    “你不想做没关系，我从不逼良为娼，我只是分析给你听，你家的困局怎么破，只要你能豁出去，家里的囧境根本就不是问题，最多两年，你就能还清家里所有债务。”
    顾美玲若有所思，沉默不语。她也知道，现在这个社会，没有钱，简直寸步难行，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李梅捕捉到她脸上细微的变化，进一步游说，“当然你也可以不做，去工厂打工，只是你心肠够硬够狠，能舍下你爸妈不管，撇下你弟弟妹妹，他们是死是活与你有什么相干？凭你的长相，找一个条件好点的对象，完全没问题。”
    这话击中了顾美玲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不管爸妈，不管双胞胎，那她万万做不到，爸妈对自己的疼爱，双胞胎搂着喊姐姐的亲热样子，这种骨子里的亲密，放电影似的在脑子回旋，一想到对他们不闻不问，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李梅看出她的纠结，忙将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你想啊，做小姐很挣钱的，只要你放的开，一个月最少一万，几万也是有可能的，有些大老板给小费一给就是七八百，一晚上陪两个，一月下来，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而你露个大腿露个胸，陪老板喝喝酒，跳跳舞，一个月随随便便就能挣到上万元，这买卖划算？。”
    “当然，你如果能坐荤台的话，那挣的更多。”
    顾美玲一脸不解，“什么是荤台?”
    李梅说话口无遮拦，直白明了，“陪男人睡觉啊。”
    顾美玲脸红的像火烧，不住的摇头，“我不陪，将来嫁人，丈夫知道这段历史，肯定不会要我的。”
    “丈夫，嫁人?”李梅念着这两个词，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就流泪了，“你想着对将来的丈夫好，可你知道吗，他会对你好吗？只怕是多情总被无情伤。\"
    \"想当年，我也像你一样，一片真心，不顾父母百般反对劝说，一意孤行，为了狗屁的爱情，甘愿受穷受累”
    李梅一反平时的端庄温和，又哭又笑，顾美玲从她断断续续的描诉中，大慨明白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原来在四川老家，年轻的李梅为了爱情，早早嫁人了。丈夫是邻村的初中同学，家里穷的老鼠都不打洞，两人初中毕业后，私定终身，非卿不娶不嫁。
    李家父母坚决不同意，男方家父母又懒又馋还脾气不好，女儿嫁过去，无疑是入火坑，无奈李梅吃了秤砣铁了心，无论父母怎么劝说，阻挠，仍不改主意。在没有任何彩礼，没有婚庆仪式就领证结婚，坚信自己能通过双手改变夫家贫穷面貌。父母气得跟女儿断绝了关系。
    勤劳能干的李梅婚后在老家镇上租了摊位，卖些水果蔬菜度日，日子过的磕磕巴巴，不甚宽裕。这时的丈夫也还算老实，每天帮着李梅料理摊位。
    度过了头一年的好日子，随着李梅怀孕生女，家里的经济越发困难，丈夫便要李梅向娘家借钱买货车运输。
    李梅不愿意，当初执意要嫁人，父母已经声明，不要她这个女儿了，她哪好意思去借钱。
    妻子不愿借钱，丈夫非常不满，家里经济这么困难，李梅都还顾忌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又埋怨李梅娘家不愿帮衬，慢慢地对李梅没个好脸色。
    没有娘家做依靠的女人，在夫家也是如草芥般，婆媳为些小事闹矛盾，婆婆开口就骂李梅下贱，不值钱的货，死皮赖脸要跟着自家儿子，话说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加上生了女儿，婆家更不待见。
    李梅受尽了婆婆的谩骂，却无处诉苦，原先温和体贴的丈夫也日渐冷淡，越来越陌生。俩人成日里为了柴米油盐的事情吵闹不休。
    终于在看到第二个孩子还是女儿时，婆婆脸拉的像驴脸，没有好言语更没个好脸色。李梅想吃口鸡汤，都没有。指使丈夫去买鸡煲汤，还被婆婆奚落嘴馋，李梅没能忍住，和婆婆吵了起来。很痛心的是，丈夫完全是偏帮着母亲，动手揍了月子里的李梅。
    那一刻，李梅心如死灰，彻底绝望了。自己一片痴心，终究是错付了。孩子六个月时，坚决离婚了。
    说到这里，李梅抬起盈满泪水的双目，擦去脸上的泪珠低叹，“酒肉朋友，柴米夫妻，不管当初两人感情有多好，最终敌不过油盐柴米，还是离婚的结果，人心善变，世间能有多少良人。与其相信虚无缥缈的感情，还不如踏实挣钱靠的住。”

 第43章 糖衣炮弹

    李梅讲完自己的故事，顾美玲听的稀里糊涂，这事有点没搞明白，\"你在老家离过婚，跟阿忠又结婚了，不是不相信婚姻了吗，怎么又结婚啦？”
    李梅解释道，“阿忠不是我丈夫，他是我男朋友，我刚到这边，一时找不到工作，流落到老乡打工的工地上，又没有暂住证，被治安联防队抓走，是老乡求阿忠赎我回来的，他对我很好，后面就跟着他了。”
    “梅姐姐，你这么好看，阿忠真配不上你，他好老。”顾美玲有些意难平的说：“我觉得他大你好多，可能比你爸爸还要大。”
    这话一下把李梅逗笑了，“比我爸爸大有什么关系呢，比我爷爷大都不要紧，只要他给我钱花，对我好就行，又不会跟他结婚，管他年龄大不大呢？”
    “可他对你也不算好，你生病的时候，他也不陪你。”
    李梅为阿忠开脱，“他也是没办法，老婆盯的紧，一时走不开。”
    顾美玲扶额，看不懂你们是什么关系，奇怪的很。
    说了大半天的话，李梅问，“阿玲，你好像有点累，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不要”。
    “我们去喝茶。”李梅有些口渴，想带她见见世面，见多了富贵乡里的生活，小姑娘容易迷了心智。
    李梅带着顾美玲来到了住宅楼对面的清悠茶馆。
    下午时分，里面顾客挺多的，悠扬的音乐，绿色的盆栽，摆放的桌椅都透着一种古典的气息，让人心情愉悦。
    李梅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矮矮的茶桌，有点像榻榻米。坐定之后，点了一壶功夫茶。
    片刻之间，服务员端上茶具，点心。
    一套青花瓷茶具，散发着优雅、温润的光泽。另外一些顾美玲从未见过的器具，李梅介绍是茶盒、茶巾、茶匙、奉茶盘、热水壶及风炉。
    服务员盘腿坐在中间，动作轻盈，点火煮水，水汽弥漫，凝聚成珠，在壶壁上浮动。
    水烧开后，向壶、杯中注入初沸之水，使其温热。倒掉，再用茶匙挖两勺红茶放进茶杯里，
    服务员拎高茶壶，冲入茶杯，茶叶在杯中翻滚，冲泡出的茶汤颜色浓郁，芬芳扑鼻。
    将壶中冲泡好的茶分别倒入小茶盏中，再端给客人。
    李梅接过茶杯，闻一下茶香味，再浅浅品上一口，“好茶，阿玲，你也喝啊。”
    顾美玲看的有些咂舌，这哪是喝茶，这是看泡茶表演，这一套动作做下来，价格肯定不便宜。
    学着李梅的样子，喝了一口，心里惊呼，这茶味道真好喝，口感清爽、味道醇香，从没喝过这么好的茶。
    李梅偷眼瞟着顾美玲，见她面露惊诧之色，看你这个小姑娘，能抵挡糖衣炮弹的杀伤力吗？
    浅饮一口后，把点心盘子往顾美玲面前推，“快尝尝这榴莲酥，他家做的很地道。配着茶水，香酥，醇甜，味道相得益彰，回味无穷。”
    顾美玲满足的点点头，的确好吃。
    李梅又示意服务员给顾美玲倒上茶，“这是第三遍茶水，每一道茶水都有不同口感，你品尝到不同滋味了吗？”
    顾美玲小声嘀咕，”我喝不出来，反正都好喝，这里好高级啊，你以前喝过吗？”
    “我经常来。”
    “好贵的，看着就不便宜。”
    李梅抿抿红唇，淡淡的笑着，“对你来说是很贵，对我却算不得什么，小钱而已，你也可以过这样的生活啊。”
    “人生苦短，年轻的时候好好享受生活才不枉此生，多年以后，老了回忆过去，会坦然的说，我这一生值了。”
    顾美玲晶莹的大眼睛眨啊眨，这话好像有道理。
    李梅双手支撑着下巴，做出一副沉思状，“人这一辈子就是在苦海中浮沉，年轻的时候多挣钱多享受，人不风流枉少年，鲜衣怒马少年人，梅姐姐不会害你”。
    “你好好想想，想想你家的困境，想通了再告诉我，不着急啊。”
    “嗯，我想一下。”
    顾美玲低头不语，内心却在天人交战。
    纸醉金迷的生活方式固然诱人，可这不是顾美玲理想中的生活，她的愿望很简单，有一份糊口的工作，守着自己所爱之人，跟他一起平淡度日。转念想到家里的困境，这种愿望一点都不现实，心情又沉重起来。
    李梅见顾美玲有些动摇，趁热打铁，“阿玲，感情这玩意假的很，你都上过一次当了，还抱有幻想呢。趁着自己年轻干上四五年，将来自己有钱傍身，年龄再大些，回老家找个男人嫁掉，既享受了生活，又不耽误婚姻，两全其美。”
    李梅起身去接电话，顾美玲看着她珠光宝气的背影，联想到她说刚开始离婚时，到这边打工没找到工作前，睡过桥洞，一天只吃两个馒头，那时真是到了绝境。现在境况天壤之别，前夫求着复婚，娘家也来往了，这就是金钱的魔力。
    李梅果然是个人精，她准确的把握住了顾美玲的七寸，一击而中。一个失恋的女孩，家里又那么困难，在异乡跟唯一的好友闹翻，简直是走投无路了。
    回到住处，李梅拿出五千元钱，“阿玲，这些钱借你先寄回去，你家要用钱的地方多，不着急还钱，什么时候有了再给。”
    顾美玲接钱过来的一刹那，就明白，她已经没有选择了，这是她作为顾家长女的宿命。
    既然要吃这碗青春饭，李梅就必须对她进行形象改造，“改变从你的衣着开始，身上这些牛仔裤，夹克衫现在开始都不要穿了，待会去买两身好衣服，跟我学会跳舞，这两天在家练练歌。”
    然后退后一步看看顾美玲的发型，学生模样清汤挂面似的，扎个低马尾，乡土味很浓，稍作改变就很好。
    “头发也要弄弄，弄个蓬松的卷发，可扎起可散下来，你天生丽质，不化妆就很好。”
    顾美玲像个木偶似的，跟在李梅身后，看她熟稔的跟发型师沟通，一番操作后，镜子里的女孩大波浪似的长发随意披着，额前挑染了几缕咖色发丝，时尚而灵动。
    看的李梅连连点头，“真好看，年轻就是有活力啊，这一改变，妩媚动人。”
    出了理发店，来到一家商场，挑来挑去，李梅选了两件风格不同的连衣裙，一件大红色的紧身短裙，一件波西米亚风的长裙，然后是高跟鞋，首饰，全部买了最新款式。
    “去试试看。”
    顾美玲换上衣服，出了试衣间，李梅顿觉眼前一亮，黑发如瀑，淡绿色碎花长裙，衬的肌肤胜雪，耳朵上戴了一对银白色的珍珠耳环，那眉那眼那梨涡，说不出来的精致，盼顾之间，令人目不转睛，好一个摇曳生姿的尤物。
    李梅在一旁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阿玲就是底子好，这身打扮洋气的很。”

 第44章 沦落风尘

    经过李梅两个白天的紧急岗前培训，特别交代了哪些注意事项，顾美玲今晚就要上班了。
    心里惶惶不安，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顾美玲站到窗边，眺望远处的工业园区，心潮起伏，原本是到工厂做工的，现在改行，将来被熟人知道了，该怎么办？传回老家怎么办？这是拿春青赌明天，牺牲我一人，换来全家人的幸福生活，想想还是值得的。
    “阿玲，准备好了没，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去上班了。”李梅换好衣服，来到客厅，看见顾美玲一脸赴死的表情，摸摸她的脸，“放松，没什么关系的。”
    顾美玲收回思绪，看看时间，差不多晚上六点了。
    俩人打车来到帝豪酒店，顾美玲抬头看，乖乖，好一个销金窟，比榴花酒店还要流金溢彩，还要富丽堂皇。
    训练有素的迎宾小姐拉开大门，公式化的说着，欢迎光临！
    李梅温柔的拉着顾美玲的手，“阿玲，进了这个门，就不要怕，好好的做，祝你好运。”
    俩人一起走进帝豪酒店三楼，迎面走来一个帅气的三十来岁的男人，“李姐你好，这位是新来的公关小姐吗？”
    李梅微笑着点点头，“这是我妹子，叫阿玲，以后要多多关照哦。”
    男人热情的自我介绍，“我是这里的大堂经理，负责贵宾的接待，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阿玲很靓，很正点。”
    李梅手放荡的在男人胸口抚过，粲然一笑，“那当然，阿玲要艳压群芳的。”
    等转过前厅，顾美玲有些瞠目结舌，大大的后厅里，差不多有百来个年轻女人，浓妆艳抹，身上的香水味浓的呛人。或成群，或一二人结伴，或坐或站衣着都很清凉，露脐装，超短裙，大白腿，有的还故意暴露乳沟，看着就要流鼻血，撩拨指数可想而知。
    一见李梅进来，有些女人就围了上来，嘘寒问暖讨好着，其中一个嗲嗲的说：“李姐，又找到新人啦，可别忘记我们哦。”
    李梅打着哈哈，“忘不了，现在生意好，客人多，人人都有钱挣的。”
    李梅走到一个卷发，稍显年长的女人面前，打招呼，“嗨，阿香晚上好。”
    顾美玲看阿香穿的倒是严实，职业装小西服，长筒裙，气质干练而利索。
    阿香打量着站在李梅后面的顾美玲，颔首赞赏，“嗯，不错，清丽迷人，有成为花魁的潜质，新人助阵，阿梅啊，你这个月的业绩要超过我了。”
    顾美玲被她赤裸裸的语言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脸去，观察三楼的环境，后厅的两边各有一条走廊，两边全是一个个包间，灯光昏暗朦胧。
    这时电梯门开了，走出四五个挺着将军肚的男人，眼睛直往厅里张望，厅里的女人立即来了精神，搔首弄姿，朝他们挥手。服务员领着男人们进了走廊里的包间。
    片刻之后，服务员出来喊，“妈咪，可以上人了”。
    李梅带着四五个女人进包间，顾美玲想跟上去，李梅制止，“你不急，再等等。”
    顾美玲只好乖乖坐厅里等着，又来了几波客人，阿香也开始带小姐进房间，有三个小姐没被挑中，又回到大厅，换了三个小姐进去，出来的几人小声嘟囔着今天运气不好的话。
    顾美玲心中腹诽，出了几个臭钱，挑三拣四的，真以为在选妃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客人越来越多，李梅和阿香忙的屁颠颠的，不停的带人在各个包间穿梭，大厅里的小姐越来越少。
    顾美玲百无聊赖的坐在厅里沙发上看电视，这时，又来了三个穿着讲究的中年男人，李梅立即迎上去，热情的打招呼，“李总，好久不见，好想你哦，大忙人，都把我们给忘记了。”看来是熟客。
    这下轮到顾美玲了，李梅带着她和另外两个小姐进了包间，她先安排顾美玲坐在熟客身边，那两个小姐主动坐在另外两个客人身边，临出门时，李梅给了顾美玲一个鼓励的笑容。
    顾美玲知道她还要帮酒店推销酒水，看别的小姐已经在给客人倒酒了，她也给这位叫李总的客人倒酒。主动和李总打招呼，“李总，您好啊，请喝酒。”脑子飞快的想着李梅教她的那些话。
    顾美玲双手端起酒杯，哆嗦着，送到客人嘴边，结结巴巴的说：“您喝酒。”唉，又忘记是哪一个牌子的红酒了，都不知道怎么介绍了。
    说完，她的脸就红了，低着头不敢看李总，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可能她这个菜鸟的动作，语言太僵硬，李总朗声大笑，“新来的，这么拘谨，来，我帮你放松放松。”说着，就把顾美玲搂在怀里，头埋在她胸口使劲嗅着。
    顾美玲吓的花容失色，全身发抖，太恐怖了，差点要喊救命了。转瞬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三陪小姐，客人的无礼都要忍受。
    急中生智，抓住客人的两手，拖他站起来，“我陪你跳舞好不好。”梅姐姐说的，遇到客人无礼时，要做别的事情，分散他的注意力，比如给客人唱唱歌跳跳舞，说一些俏皮话，行行酒令之类的。
    李总是风月场中老手，才不会随着小姐的节奏走，跳舞的时候双手就没安分过，上上下下的，顾美玲紧张的要死，生怕两位同伴笑话，偷眼瞥去，人家两位小姐依着客人坐在沙发上，边喝酒边和中年男人们打情骂俏，声音软软糯糯的，哄的客人开怀不已。
    顾美玲的内心是拒绝的，但是脸上却做出娇羞可人的样子，看的李总心猿意马，更加喜欢这个小丫头了，搂着她坐下来唱歌。
    看着李总色眯眯的眼睛，顾美玲真想立即逃走，但是，对一个刚来上班的小姐来说，客人就是上帝，得罪了客人，酒店会处罚她的，挨打都有可能的，上了这个贼船，下来就难了。
    她紧张的防着李总，一曲又一曲，不停的和他唱歌，生怕他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
    嗓子唱的都冒烟了，客人们终于尽兴了，准备结账了。李总拉着顾美玲，问她的电话号码，顾美玲摇头说没电话，找到李梅就能找到自己。
    旁边的小姐娇滴滴的说：“这个小妹没电话，我有啊，下次再来照顾我，好不好？”
    李总嘻嘻笑着，并不接言，只是分别给了小费，特意把钱塞在顾美玲的胸罩里，看女孩窘迫的样子，开心的走了。
    三人等客人走后，拿出小费数，顾美玲最多，有五百，那两个小姐各两百，不过她们卖了两瓶酒，有酒水提成。
    每天的小费还要交百分之二十给妈咪，每个月还要给酒店交一笔管理费，顾美玲暗自算着数，按照这种收入，每天陪两三波客人才划算，每天至少要净得五六百，家里的贷款大概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第45章 美玲醉酒

    想的正出神，又来客人了，李梅叫她，“阿玲，傻愣着干嘛呢，迎接客人呀。”
    顾美玲应了一声，“好的，马上就来\"。
    换上标准的笑容，和另外一个小姐走进包厢，“嗨，你好。”
    一个客人五短身材，眉毛粗犷，脖子上挂着一条狗链般的金项链，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油腻，一看就是个暴发户。他满脸堆笑对另外一个瘦男人的巴结态度，看样子有求于人。
    “先生，请问想唱歌还是想跳舞？”顾美玲挨着瘦男人坐下，肉麻的声音，把自己差点恶心到了。
    矮佬问，“会喝酒吗？”
    顾美玲摇头，“不怎么会，一喝就醉。”
    “不会喝酒，那你干这行?”
    矮佬脸色沉下来，问瘦男人，“要不要换个小姐？”
    瘦男人伸手进顾美玲文胸里用力捏了几下，嫌弃的说：“胸不够大，又不会喝酒，没趣。”
    矮佬立即走到门边，“妈咪，换人。”
    顾美玲无比耻辱的出来，眼睁睁地看着另外一个丰乳肥臀的小姐进去。
    李梅拍拍她的手，“没关系的，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你这么正点，等会来斯文些的客人再带你进去啊。”
    夜里十一点，等来了所谓的斯文客人，顾美玲陪着唱了几首歌以后，看同行的小姐陪着客人喝酒摇骰子，玩的兴趣正浓，茶几上有三个空红酒瓶了。心里暗想，这姐姐真厉害，酒水提成都能拿不少。自己光陪唱歌，真是够傻的。
    逐偏着头，靠在客人身上，娇娇的媚笑，“你想不想喝酒，我陪你喝好不好？”
    这客人挺好说话的，点头应允。这么大方，今天晚上要小挣一笔了。
    服务员送了两瓶红酒，满满倒上
    顾美玲端起酒杯，递到客人唇边，“先生，请喝酒。”
    客人笑了笑，“美女，不好意思，我想请你喝酒，你不会不给面子？”
    把顾美玲拉坐在怀里，一手搂着顾美玲的腰，一手端着酒杯，要她先喝，喝一杯给一百，顾美玲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灌了一杯酒。
    还好，红酒不是太烈，看在钱的份上，顾美玲乖乖的被客人灌酒，嘴里喃喃，“一百，两百。”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已迷糊，只隐隐听到有人说话，不会喝酒还想挣酒钱。
    终于，她直接倒在茶几下面，醉的不省人事。
    等她清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上午，大脑空空的，头要炸掉一样痛，坐在那里揉了好久的太阳穴，才想起昨晚想卖酒，结果喝醉的情形。转头看看四周，这是在李梅的家里。
    身上一阵奇痒，低头一瞧，可吓坏了，原本白皙的肌肤，现在长了好多红颗颗，红疙瘩，一大片一大片的，全身都是。
    “梅姐姐，梅姐姐，不得了啦，我身上长怪东西，好吓人。”赤脚跳下床，尖叫着敲李梅的房门。
    门没打开，李梅在里面说，“阿玲，你怎么啦？
    顾美玲使劲的拍打着门，“开门，快开门，救命呀。”
    李梅打开门，掀开衣服看到顾美玲一身的红疙瘩，也有点慌，“去医院看看。”
    阿忠从房里探出头，“去什么医院，她这是酒精过敏，擦点抗过敏的药就好了。”
    这人不声不响的，就把顾美玲看光了。李梅朝阿忠翻了个白眼，不会避嫌吗？
    “阿玲，快去洗个澡，我去给你拿药。”
    洗过澡擦了药，人舒服点，顾美玲想起昨天的收入来，枕头旁有八百元，“梅姐姐，后面一个客人就给了三百块，拼命的灌我酒，就给三百块小费？”
    顾美玲有些泄气，这个该死的客人，明明说过一杯酒一百元，记得昨晚自己没醉前，就已经喝了五杯，玩不起的铁公鸡。
    ”一般化，除了开支，到手也有四百多了，下次千万别这样让客人灌酒，很危险的。”李梅说起昨晚的事情也是一脸后怕，“万一遇到变态，被人害了不知道。”
    “我想卖酒拿点提成的。”
    李梅摆摆手，“那要熟客，才能这样，你初来乍到的，先把小费挣到再说，不会喝酒，还要强行劝人喝酒，客人一看就知道你想推销酒，不灌你酒才怪呢。”
    “今天晚上歇一个晚上，一身的药味，到时候冲撞了客人就不好了。”
    顾美玲蹉叹，这钱也不好挣啊。先前没入行时，李梅说的天花乱坠，钱来得快，好像捡钱一样轻松，才干一天状况百出，没有尊严没有廉耻没有名声，甚至没有生命安全，苦出来的钱，交了酒店，妈咪，购置身上的行头，马上还要出去租房，也剩不了几个钱。
    男怕入错行，女的也怕啊！
    这样一想，无端添了许多愁绪，中午顺便对付了几口，又躺床上了。
    休息了一天，顾美玲就去上班了，现在还欠着李梅的钱，她可没有再休息的底气。
    前天穿的低胸吊带裙，胸都给客人捏疼了，顾美玲今天特意换上紧身的连衣短裙，里面穿了连腰黑丝袜，曲线玲珑，很诱惑，却摸不到肉。
    再次踏入三楼，顾美玲看到前晚一起进包厢的小姐，想问她那晚到底是什么情况。打过招呼，阿珍拉她到角落，悄悄传授经验：“下次陪客人喝酒，千万不要傻傻的真喝，等人不注意时，吐在纸巾上，撒娇发嗲的劝着客人喝”
    两人躲在一边聊的起劲，李梅猛的一声喊，“阿玲，快来。”
    回头才发现时间不早了，已经来了好几波客人了。
    顾美玲定了定神，跟在三个小姐后面，进了包厢，眼睛一瞄，天呐，居然看到一个熟人，宏旺厂的大老板，梁秉乾！
    真是糗大了，顾美玲头皮一紧，没有多想，转身夺门而出。
    这下客人不高兴了，有钱就是大爷，向来只有客人挑选小姐，没有小姐挑选客人的规矩。一个三陪小姐居然敢这样不给脸，不打招呼就擅自跑掉？
    有一个脾气暴点的，用力拍桌子，“什么意思，妈咪，你的小姐敢嫌弃我们，搞什么东西？不想混了？”
    李梅陪着笑脸，不停的说着好话，“她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可能突然想呕吐，我再带小姐给各位挑选，包你们满意。”
    “不舒服就不要来上班，看到我们就跑，分明就是不想陪，今天就非要她陪。”客人发怒了。
    李梅不住的点头哈腰，“我马上叫她回来。”

 第46章 成为二奶

    在楼梯间找到惊魂未定的顾美玲，李梅气不打一处来，“你发什么神经，见到客人跑什么，害的我被客人骂的狗血淋头，要是闹大了，给酒店的人知道，你我都没好果子吃，你想找死吗，可别连累我。”
    “我遇到了熟人，太丢人了。”顾美玲心有余悸。
    “这个地方，你会有熟人？搞笑。”
    “是我打工的宏旺厂大老板，坐在最后面的那个男人。”
    “那有什么关系，大老板会认识你这个打工妹，别自作多情了，想的真多，沦落到这个地方来了，还想着要脸，走，赶紧回去，客人发火了，换人都不干，非要你陪。你好好把客人哄开心。”李梅一改往日的温和，口气严厉凶狠，板着脸，用力拖顾美玲回包间。
    进了门，李梅就变了脸，像变色龙一样，妖娆的娇笑着，“各位老总，我没说错，小姑娘突然想呕吐，怕弄脏了地面，就跑出去了。”
    说着，把顾美玲推到前面，“阿玲是新来的，不太懂规矩，各位老总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待会罚酒三杯啊。”
    梁秉乾也认出顾美玲了，他招招手，李梅立即让顾美玲过去陪。而后对别的客人说:“没事了，对美女要温柔一点，来找乐子的，又不是来找麻烦的。”
    大老板客人都发话了，众人立即消停了，各自拉着女伴，散到舞池里唱歌跳舞。
    梁秉乾紧挨着顾美玲坐下，感觉她身体在瑟瑟发抖，小姑娘紧张的看着他，像只受惊的小白兔，娇怯怯的惹人怜爱。
    “阿玲，你不舒服吗？”梁秉乾关心的询问，随手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喝点茶会舒服一点。”他对顾美玲印象很深，小姑娘漂亮勤快，做事很认真的。
    喝完了茶，顾美玲对着梁秉乾感激的展颜一笑，梨涡深深，大眼睛如梦幻一般，大老板还是如在厂里时一般和气。
    “我没事，谢谢您。”
    “听吴妮说你回家结婚去了，怎么会在这里？”前几个月来厂里视察工作，没见到顾美玲，梁秉乾还特意问了一下。
    “不是结婚，是订婚，男朋友看到我家太穷，条件很差又欠债，他就不要我了。”
    “是不是那个军人？”梁秉乾想起顾美玲办公桌上那张合照，摆在那么显眼的位置上，路过的人想不注意都难。
    女孩无限伤感，“是的，谈了三年了，来过我家一次，就分手了。”
    “你家到底有多穷？”梁秉乾问，他非常好奇，这么漂亮的女孩，男朋友居然会舍得分手。
    顾美玲缓缓说起砖厂倒塌压死人，爸爸受伤瘫痪，家里欠债累累，弟妹年幼，自己被迫辍学，说到伤心处，眸子里泪光点点。
    看着她泪眼婆娑，梁秉乾怦然心动，莫名心疼这个美丽的女孩，经受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苦难。
    “所以你为了多挣钱，给家里还债，就到这里做三陪小姐？”
    顾美玲黯然点头。
    “挣够还债的钱没？”
    “还早呢，我前天才做的，不会喝酒，挣不到酒水钱，只能挣小费。”顾美玲有些不好意思，奔着挣大钱的目标，完全没料到这钱也不是那么好挣的。
    梁秉乾怜惜的摸着女孩的脸，即使身处污浊之地，顾美玲依然像朵白莲花，清丽脱俗，他伸手搂住顾美玲在怀里，女孩身上没喷香水，清爽干净，散发着少女特有的幽幽馨香，温香软玉令人陶醉。
    顾美玲心里一惊，本能的挣扎一下，身体僵硬着。
    梁秉乾附在耳边低语，“阿玲，别做这行了，跟着我，我养你，帮你家还债，愿不愿意。”
    还债，包养，当二奶？顾美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好像比陪不同的客人要好点。
    她瞪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人，局促不安的表情，好萌好可爱。梁秉乾实在忍不住了，牵着她的手，上了五楼开房。
    五楼很安静，顾美玲看着走廊的房间，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李梅告诉过她，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既然吃这碗饭，就得豁出去。更何况她对梁秉乾还有那么一点好感。
    顾美玲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洁白的大床就是她的屠宰场。她不敢拒绝，也无法拒绝，身体微微颤栗着，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任由梁秉乾解她的衣服。
    红色的连衣裙被脱了下来，顾美玲想，爸爸的理疗康复费有了。
    连裤袜被褪下来，顾美玲又想，亲戚们的钱可以还清了。
    文胸被取下，顾美玲在想，这是双胞胎读书的费用挣回来了。
    底裤被扒下，顾美玲默念，这是信用社的贷款和利息。
    她心里清楚，如果拒绝他，要靠自己一天天的去陪笑攒钱，实在太难了，李梅今天晚上凶狠的样子，让人害怕。也许，跟着一个有钱的男人也是个不错的出路。
    青春娇好的胴体，一点点暴露在梁秉乾的视线里，他咽了一下口水，眼里冒出火星，手带着滚烫的温度，一寸寸的抚摸着她光滑的肌肤。
    顾美玲紧紧的咬着嘴唇，尽量放松自己，默默承受着这一切。任由男人炙热的身体压在身上，一点一点沉沦在欲海里。
    她侧过脸望向窗外的霓虹灯，酒店的霓虹灯一盏一盏亮起，直至亮出一个耀眼的半圆形，璀璨夺目，倏地又熄灭，一轮又一轮
    狂风暴雨过后，一切归于平静。梁秉乾抚着顾美玲柔弱无骨的身体，手感实在太好，看着她艳如桃花的脸颊，羞答答的模样，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我会让你幸福的，我会给你想要的东西。”
    兜兜转转的，梁秉乾觉得太奇妙了，明明在欢场遇到她，却对她百般爱惜，生怕弄痛了她，明明是淡淡的路人缘，却似多年的旧情人再度重逢。对她太有感觉了，也许好久以前就钟意她。
    “阿玲，我喜欢你，好喜欢你。”抱着顾美玲，梁秉乾谓然叹息。
    \"你这个勾魂的小妖精，什么时候把我的心勾走了？从今天开始，不允许再去夜总会上班,你的美好只能属于我一人”。摸着女孩如瀑的秀发，梁秉乾心里满足极了。
    顾美玲躺在他的怀里，环着他的脖子，嗯嗯的应着，有过亲密关系后，她非常依恋这个男人。
    清晨的阳光穿过窗纱，唤醒了沉睡的顾美玲，她睁开惺忪的睡眼，转头看到梁秉乾的睡颜，不由的傻傻一笑，这个男人，虽然年过半百，眉眼长的倒不赖，脸上没什么皱纹，有型有款，成熟有魅力，白天稳重，夜晚狂野。
    梁秉乾感觉到女孩的动静，醒过来第一眼，就看到女孩甜甜的微笑，惬意极了，此刻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她开心就好。
    “早安，老板。”
    顾美玲轻声道。
    “早安，我的女孩。”
    梁秉乾伸出手，搂着她的腰，温柔的说道。
    “我今天跟李梅说吗，我还欠她的钱呢，她会放我走吗？”顾美玲询问的眼神看向梁秉乾。
    “欠多少。”
    “现金加上衣服，吃饭，有七千多”。顾美玲有些难堪，钱没挣着，倒欠了一屁股债。
    “小意思啦，我给你钱”。梁秉乾捏捏女孩的鼻子，“我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来偿还。”
    “谢谢老板。”顾美玲笑的梨涡如花朵绽放。
    梁秉乾揽过顾美玲，眼眸分外深情，“别叫我老板，叫我阿秉，你现在是我的女人，我要好好的护着你宠着你。”

 第47章 寄生生活

    看着递过来的一沓钱，李梅脸色阴晴不定，“你真是命好，这么快就傍上了大佬。”心里暗骂，好不容易弄来朵娇花，还没开始挣钱呢，就被人连花盆都一起端走了，真是白费了自己一番苦心。
    顾美玲见她不接钱，直接把钱放在茶几上，很真诚的说：“梅姐姐，你是我的贵人，我能遇上阿秉，也是你间接牵的线，说起来，我非常感谢你。”
    事已至此，李梅心里再不爽，也只能勉强挤出笑容，皮笑肉不笑，“以后有了富贵，可别忘了我，我这里随时欢迎你来玩。
    顾美玲望向李梅，笑容更深了，“梅姐姐，阿秉在富升大厦有套公寓，我以后就住在那里，你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记得梅姐姐对我的好，梅姐姐见多识广，许多事情还需要多多指点我。”
    这话说的漂亮，被她的好话感染，李梅心里慰贴了不少，“我们也不用见外，以后大家都是朋友，常来常往啊。”
    话锋一转，“阿玲，姐姐给你一句忠告，趁着大老板对你新鲜劲还没过，多哄着点，让他开心，多要些钱才是正经，他今天能包养你，明天就能包养别人，别傻乎乎的陷进去，跟金主谈什么感情。”
    “梅姐姐金玉良言，所言极是。”
    顾美玲心情很好，笑眯眯的去收拾衣服行李，阿秉出手大方，一下子就给了十万，还承诺每个礼拜来看自己一次，眼见着家里的困境立马得到解决，对李梅昨晚凶巴巴的举动也不介意了。
    李梅送人下楼，楼道口停了辆奔驰豪车，司机见顾美玲下楼，非常殷勤的帮着把行李放好，载着人飞速离去。
    公寓在宏旺厂后面不远的地方，站在十楼的阳台上，宏旺厂的景致尽收眼底，顾美玲感叹，前段时间还在仓库里流汗流泪，今天就高高在上，俯视工厂里辛苦的芸芸众生，这人生际遇也是没谁了。
    命运就是这样琢磨不透，有时一帆风顺，风起云生，有时雪上加霜，诸事艰难，这就是命，半点由不得自己。
    顾美玲欣赏完外面的风景，慢慢地走回屋内，房间非常宽敞，两室一厅，装修风格简约时尚，以白色为主，米色的沙发，电视柜，看上去干净整洁，窗台养了几盆绿萝，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室内亮堂堂的，厨房和卫生间设施一应俱全。
    浏览一圈室内，顾美玲百感交织，这间暂时栖身的公寓，就是人们常说的精致鸟笼，自己成了一只圈养的金丝鸟，拿着青春赌明天，今朝有酒今朝醉。爸妈的生养之恩，无以为报，只能卖了自己以求心安。
    挨个打开房门，一间是书房，靠墙打了一排书柜，里面陈列一些书籍杂志，对面是书桌，墙壁上挂有几幅书法，桌上有古董一样的花瓶，风雅之极，顾美玲哑然失笑，这一看就是梁秉乾的风格。
    隔壁是卧室，大床上铺着白色床罩，床头柜上一层灰尘，再看看衣柜，只有简单的几件男人衣服和被子。很明显，这里不过是梁秉乾来视察工作时偶尔住住。顾美玲喜上心头，真好，阿秉没带别的女人来住，果真对自己是上了心的。
    顾美玲在房间里来回溜达，中午的阳光温暖和煦，穿过客厅，照在自己的脚下，像是无数的金子洒在自己的身上，安心和幸福的感觉，让顾美玲有些恍惚，这种从未有过的生活方式，自己要过多久？
    看完了房间，动手打扫卫生，不管能在这里住多久，都要把房间搞干净，自己住着也舒服些。
    才拿着扫把，叮咚，门铃响了，先前那个接她的司机又来了，后面还跟了一个中年女人，进屋就说：“梁总叫了人做房间清洁。他说房间好久没住人了，要搞搞干净。”
    说话间，司机又把两大袋东西放在餐桌上，“梁总给你点的饭，要你吃了中饭在家休息，下午六点叫我来接你。”
    真是心意相通，知我者梁秉乾啊！
    “好巧，我正准备打扫呢。”
    洗手到阳台上吃饭，打开塑料袋一看，腊肠煲仔饭，特意多加了辣椒，一盅老火汤，还有两样水果。另外一包东西是一套崭新的全棉床品，顾美玲心里暖洋洋的，阿秉细心又体贴，自己还挺有福气的。
    中年女人做事倒也麻利，很快打扫完了，等到顾美玲从阳台进屋，屋内窗明几净，地面一尘不染，窗台上的绿植也被浇灌的格外生机盎然。
    “你好，阿玲小姐，我叫周根英，梁总交代过，从明天开始，以后我每天都来给你做一顿中饭和搞卫生。”中年女人临走前说。
    乖乖，阿秉这是要养废我，啥活也不让干啊。顾美玲心里暗喜，面上却不显，“那就辛苦周姐了。”
    重新铺好床，紫红色的床单，被套，好喜庆，顾美玲跳上床，在柔软的大床上打几个滚，太舒服了。
    这种寄生虫一样的生活，啥也不用做，可以睡到自然醒，不要为钱操心，不用担心外面的是是非非，貌似也不错啊。顾美玲想着想着，慢慢进入梦乡。
    这一觉睡的格外安稳，梦里花香满地，绿草如茵，蓝天白云，清风徐徐，就像是世外桃源，顾美玲尽情的在里面跑啊飞啊，翩翩起舞。
    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美梦，顾美玲伸出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着，懒洋洋的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梁秉乾的声音低沉而魅惑，“小东西，睡好没，等会我叫司机去接你出来吃饭。”
    顾美玲伸伸懒腰，慵懒的问，“阿秉，现在几点了？”
    “下午五点四十，不早了。”
    顾美玲一声惊呼，“天哪，我睡了快四个钟头，晚上会睡不着。”
    梁秉乾暧昧的笑着，“下午睡足了，晚上才有精神做事嘛。”
    “做什么事啊？”
    梁秉乾轻笑，“做你啊。”
    “讨厌啦，”顾美玲羞红了脸，“你就不能正经点。”
    “哦？”
    梁秉乾故意拖长了音，“我要是正经，你能待在我身边吗？”
    顾美玲脸更红了，“你就贫嘴你，好了，不跟你说了，等会司机要来了”。
    六点一刻钟，顾美玲穿着一条绿色吊带碎花裙，外罩白色针织衫，长发随意披在肩上，简单又性感，袅袅婷婷，婀娜多姿，司机暗暗感叹，果真是个美貌佳人，怪不得梁总这么喜爱她。
    小车开进了宏旺厂，停在办公楼下等梁秉乾。下班时间，员工们三三两两往食堂而去。
    顾美玲心中一动，好想念谭春燕，此刻她应该在食堂排队吃饭。
    小声央求司机，“你能把车开到食堂那里吗，我有个姐妹在缝纫车间，我想看她一眼。”
    司机稍稍迟疑了一下，听话的把车开到食堂外面，这是梁总的小老婆，他哪敢得罪。
    顾美玲不敢下车，坐在车后座，隔着玻璃窗，寻找着谭春燕的身影。

 第48章 公报私仇

    在车里看了有十来分钟，也不见谭春燕身影，可能她已经吃过饭了。顾美玲有些遗憾，吩咐司机开走。也不知燕子现在怎么样了？
    缝纫车间里，谭春燕正在和徐少峰理论。
    “我只是太饿了，才吃点饼干垫垫饥，不至于就要罚二十。”
    徐少峰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正色道，“国有国法，厂有厂规，个个像你这样上班吃东西，不乱套啦。”
    “我下次一定注意。”
    徐少峰斜睨着谭春燕，自从上次拥抱顾美玲事件后，这个小妮子真的跟自己翻脸了，道歉不接受，解释也不听，非常强硬的要分手，小辣椒，你够泼辣，不给你点颜色瞧瞧，真当我是病猫，老子就要制服你。
    “现在车间工人们都看着呢，你可别叫我难做，身为组长，更应该以身作则，要不然工人讲我包庇你，可我为什么要包庇你呢，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徐少峰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脸痞气。
    \"你这是公报私仇。”
    “是又怎么样呢，你不服气啊，去向大老板告状去，看他帮你还是帮我。”
    “想不到师傅你真是个小人，利用手中的小权利，故意整我是不是，以前车间里吃东西的人多的去了，也没见你开过罚单嘛。”
    瞅着谭春燕气愤的样子，徐少峰阴阳怪气的笑了，“你不给我脸，我为什么要给你脸，平时对你太好了。小样，犯到我手里，还这么嚣张，不罚你才怪呢。”
    “徐少峰，你这个伪君子，你太卑鄙了。”
    徐少峰鼻子里冷哼一声，扔下一句，“有种你辞职啊。”拂袖而去。
    谭春燕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
    分手后才知道徐少峰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以谈恋爱的借口耍流氓，年初追求原料仓库的阿兰，花言巧语把人哄上床，又嫌人家不是黄花姑娘，腻味了找个由头分手，阿兰是哑巴吃黄连，有苦没处说。
    有眼无珠瞎了眼，自己居然没看出来，还默默喜欢他几年，谭春燕真想抽自己两嘴巴。这个无耻小人，求复合不成，就处处找茬，刚才罚款的事情，谭春燕知道，徐少峰这是故意欺负人，想逼她就范。
    翻脸无情的家伙，第一次被罚，找他求情，这烂人居然要自己陪睡，遭拒绝后，恼羞成怒，指着自己鼻子警告，“你等着，看你厉害还是我厉害，装圣洁是不是，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在这个厂子里混不下去。”
    这以后的日子难过了，小人手中有点权力，还不发挥到极点。谭春燕托着下巴，有些迷茫，难道真的要像阿兰一样忍气吞声吗，自己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实在是不屑这么做。被逼着辞职，太不情愿。
    一想起顾美玲和徐少峰抱在一起的亲热劲，谭春燕就气的肝疼，知人知面不知心，对顾美玲巴心巴肝的又怎么样？吃苍蝇可能都没这么恶心。听说她辞工了，真好，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
    “谭春燕，你在里面磨磨蹭蹭干什么呢，吃饭去，这时都没什么好菜了，还不快点出来。”
    外面有人在喊她。
    “来了。”
    谭春燕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与方芳走到食堂拐弯处，看到一辆豪车开过，方芳啧啧嘴，“这是谁啊，到食堂吃饭还要坐车来，好显摆哦。”
    谭春燕有些羡慕，要是自己有能力买辆车就好了，过年的时候开车回去多风光啊！转念一想，一个打工妹可怜苦出来的那点钱还想买车，真是做白日梦。
    白日梦还没做醒，过了一个星期，谭春燕又被罚了。
    那天早上起床时就不对劲，可能是前一晚吃了什么不干净的饭菜，肚子疼的要死。上午连跑了两趟厕所。当肚子又咕咕响的时候，谭春燕放下手头的活计，往厕所冲去。
    等她出来时，徐少峰坐在工位上，敲着台子，不急不慢的说：“三次，每次都是十五分钟，我都帮你记着时间的，厂里这么忙，你居然敢消极怠工，一次十块，三十块，从工资扣除，我马上开罚单。”
    说着，还斜着眼睛，“怎么，不服气，我可没冤枉你。”
    谭春燕恹恹的，也没劲跟他吵，只能低声下气求情，“我没有消极怠工，肚子不舒服，生病了，腹泻。”
    “生病了，为什么不事先说明情况，写请假条？分明是漠视厂规，故意为之。”
    “我——”春燕气的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不说话了，我告诉你，在这里上班就是这样，只有听话的人才能留下来，不然的话，请你走人。”
    徐少峰翘着二郎腿，“怎么样，怕了。”
    “我知道错了，下不为例。”谭春燕垂下头，没想到他这么欺负人，拿着鸡毛当令箭。
    “知道就好，快点去干活，这个月已经罚了两次了，要是再被我发现你偷懒，马上辞退你。”
    徐少峰撂下一句狠话，转身离开工位。
    谭春燕捏紧拳头，一定要报复他，让他加倍奉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她向来爱憎分明，一味忍让退缩，绝不是她的性格。
    这个卑鄙的小人，别让她抓住把柄，不然，绝不轻饶他。
    可怎样才能让他倒霉？
    向主管告他骚扰自己？无凭无证的，万一官官相护，搞不好自己名声全坏了，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偿失。
    这个人渣不依不饶现在专门盯着自己，又不能太明显的去报复他，以免他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谭春燕绞尽脑汁，还是没想出一个好的办法来。抚着额头，焦躁不安。
    算了，自己小心再小心。
    中午吃饭时，许大姐努努嘴，压低声音，“阿燕，你看，徐助理又在撩骚了，他从小食堂出来就一直坐那里逗整烫组新来的阿妹。”
    谭春燕顺着她说的方向看去，徐少峰身边有一个身材娇小，长相秀气的短发女孩，他嬉皮笑脸的聊着什么，女孩子时不时的捂嘴笑。
    谭春燕心里鄙夷渣男明目张胆到处惹桃花，收回视线，掉脸回来看到隔两排座位的地方，阿兰一脸的愤怨，也在看徐少峰。
    许大姐看看谭春燕，“这个徐助理可真花心，年初和阿兰分手，前不久就和你闹掰，今天就对阿妹这么好，唉，这年头，我们厂里女孩太多，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我们厂里做花蝴蝶了。”
    “他还不是看上这阿妹的脸蛋了。”
    许大姐边吃边说，“要我说啊，这种男人不是好东西，谁惹上谁倒霉。”
    谭春燕脑子灵光一闪，阿兰肯定心里也怨恨，到时候联合她一起，举报徐少峰耍流氓，可否行得通？

 第49章 春燕报复

    这个念头一出来，谭春燕心里立马有了主意。
    她低下头，边扒饭边想，心里盘算着怎么将这件事办成。先和阿兰套套近乎，把关系搞亲密些，然后再进一步计划。阿兰和自己住在同一层宿舍，以后有的是时间交流。
    在心里琢磨着，饭才刚刚吃了一半，对面的阿兰看过来了，谭春燕冲她挥挥手，微微笑。
    阿兰有些不解，谭春燕平时都不跟自己说话的，俩人平时虽然同处一厂，工作却没有任何交织，今日怎么笑的这么亲切？听说她跟徐少峰好像谈过男女朋友，现在看到徐少峰另觅新欢，脸色倒是平静，半点看不出来生气。
    既是留心想报复人，谭春燕就找各种机会接触阿兰，很快就和阿兰成了好朋友。
    在宿舍里，阿兰歪在床上，托着头，眯着一双眼睛，看着谭春燕不眨眼，“你恨徐少峰，我也恨他，所以要找我一起对付他，可我们打不过他，又不是他的上级，要搞他很难。”
    谭春燕有些惊讶，没想到阿兰表面温温吞吞的，倒会猜人心思，自己还没说什么，她却能一眼看穿。
    “我本来不恨他，可他处处为难我，专门找我的茬，动不动就罚我款，我实在忍不了。”
    阿兰一脸的气愤，“这个流氓，说和我谈恋爱，结果穿上裤子就翻脸了。”
    “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做证，你愿意吗，可能会名声受损。”谭春燕放下水杯，凑上前去问阿兰。
    “什么意思？”
    阿兰不解地看着她。
    “如果我说，我可以让你出出气，顺便让他身败名裂，你愿意吗？”
    谭春燕笑意嫣然地看着她。
    阿兰犹豫了一下，“这……
    这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吗？”
    “当然了。”
    谭春燕趴在阿兰的耳边轻声说道，“名声受损你在乎吗？我要他在所有人面前丢尽脸面，让他没脸做人，到时候你能帮我作证吗？”
    阿兰眼珠转了转，不确定地问，“真的吗？只要能让他身败名裂，我愿意。”
    “那好，你等着我的消息。”
    谭春燕冲她笑了笑，转身走出了宿舍。
    阿兰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也许是泡了新女朋友，徐少峰这段时间没来找麻烦了，谭春燕暗暗松了一口气，你不为难我，我也放过你，大家相安无事最好。
    临近年底，制衣厂的订单猛增，流水线上的工人每天都加班到深夜，谭春燕也是坐在工位上一起赶活，连续高强度的赶工，她疲劳的不行，好犯困，上下眼皮直打架。
    徐少峰巡查到车间时，看到谭春燕居然靠在工位上打盹，还是罚的太轻，看样子还要更重些。他走到谭春燕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喂，你怎么回事，上班时间睡觉，看来你是不想干了。”
    谭春燕猛然睁开眼睛，看到徐少峰站在自己面前，瞬间清醒过来，大惊失色，“助，助理……”
    徐少峰厉声喝道:“全车间的人都在加班加点的干活，工期那么紧，你居然在睡觉，这次罚一百。”
    “不是的，师傅，我……”
    谭春燕本想为自己辩解，但一想到徐少峰之前的所作所为，只能把话又吞回肚子里。
    “别叫我师傅”。徐少峰冷冷地说。
    谭春燕屈辱拿起布料，低头开始干活，心里诅咒徐少峰祖宗十八代，别人罚款也就五十，偏偏每次对自己顶格罚款。加班才挣五元一小时，一百元要挣二十个小时才能挣回，心太黑了。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既然你做的这么绝，那鱼死网破，大家一起完蛋。
    过了一夜，等第二天白天上班时，谭春燕瞅着办公室只剩徐少峰一人在时，拿着一块面料进去，放低姿态，哀求道，“师傅，真要罚我一百元吗，我昨天实在太困了，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行吗？”
    徐少峰抬眼打量她，往椅子上一靠，眼色晦暗不明，似笑非笑的嘲讽，“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怎么，这会儿来求情啦，早干嘛去了。”
    谭春燕心一横，走上前，挨在他身边，杏眼像从前一样含情脉脉，嗲嗲的娇声说：“师傅放我一马。”
    徐少峰大为受用，伸手就去捏谭春燕的脸，“这还差不多，聪明点，就不会受这么多教训。”
    谭春燕朝后退了一步，哗的一声，把自己的上衣拉链拉开，一声尖叫，“救命啊，徐助理耍流氓啦，大白天就拽我衣服啦”。顺势把办公桌上的东西推倒，搞出一副凌乱不堪的样子，奔出来，在门口大哭，“徐助理欺负我，不想活了，我”
    徐少峰恨的脸色发紫，他根本没想到谭春燕会来这一招，差点被她气的背过气去。反应过来急急去捂谭春燕的嘴。
    谭春燕挣脱他的手，跑到车间，坐地放声大哭。
    徐少峰试图拉她起来，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下想打人的冲动，死死盯着谭春燕，恨恨地说，“你想怎么样？”
    一时间，车间里上百双眼睛都看过来，落在俩人身上，大家伙儿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目光有鄙夷，有不屑，还有怀疑，
    谭春燕不理会旁人的目光，蹲在地上自顾自的哭，心里想着，我不好过，你也别好过，事情闹大点，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很快车间主管来了，带他俩到办公室，一番询问，谭春燕咬定徐少峰非礼，她拿着布料请教怎么踩花边，谁知徐少峰趁机摸自己。
    徐少峰则说谭春燕勾引他，两人各执一词，吵的不可开交。
    主管一拍桌子，“现在年底，大老板都在。你们俩个想要被开除吗？无凭无据，我也不好给徐少峰定罪啊。”
    谭春燕赤红着杏眼，尖叫着，“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我马上去报警，我有人证，徐少峰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他就是抓住女工犯错的幌子，要女工陪睡，不从的话就罚钱，生生把宏旺厂的声誉毁了。好好的工厂，给他们这些蛀虫弄的乌烟瘴气。你们看大老板怎么怪罪，我一光脚的还怕你们。”
    主管见状，脸色当即就变了，改口说，“这个事情我会调查清楚，一定公正处理。”
    徐少峰急了，“主管，我没有犯错，我是被陷害的，她是故意这样做来陷害我的。”
    车间主管冷笑一声，毫不客气说，“我会调查清楚的，不冤枉你也不包庇你，谭春燕，你说的证人是谁。”
    徐少峰整个人都懵了，他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抬头看着主管，看他不像要开玩笑的样子，大意了，这个主管是香港人，平时不怎么管事的，这下倒要较真起来了。想想平时跟他只是工作上打交道，不晓得会网开一面不。

 第50章 回家还债

    阿兰被人找来了，问她话，她就捂着脸哭。
    香港主管一看，女工哭的这么委屈伤心，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晚上，处理结果就出来了，主管想着年底了，尽快把事情压下去，真闹大了，被高层知道了，还会说自己办事不力。
    折中的处理意见，徐少峰私德不修，在厂里造成恶劣影响，助理干不成了，念在技术精湛的份上，下到了冚车组当组长。
    听到这样的结果，徐少峰脸都气白了，谭春燕原来就是抓住自己的小辫子，故意陷害他的，什么时候跟阿兰走的这么近了，分明是俩人设计好的一出戏，可恨自己居然没看出来，上了她的当。
    看来自己还是太大意小瞧她了，正所谓，一时失足，悔之晚矣。
    谭春燕对这个结果谈不上满意，虽然徐少峰降了一级，她心里也开心不起来，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在这个厂里也待不下了，流言蜚语还不知有多难听呢，好在自己现在是个熟练车工，很好找工作，熬到过年回家，明年重新找工作。
    自从顾美玲再次去广东打工后，顾建国和黄月兰总感觉在做梦一样，大女儿寄回家好多钱，太不真实了。看着床上摊的那堆现金，他俩都掐了好几把大腿，疼的很，真的是天上直接掉了大馅饼。
    先是大女儿去广东打工一个月不到，就寄回五千块钱，紧接着，几天之后，又寄来十万块要他们先还信用社贷款。
    这下把俩人吓的惶惶不可终日，女儿这是在抢劫吗，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每次电话里问什么情况，顾美玲总是要他们放心大胆的用钱，既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
    夫妻俩总觉得不对劲，担心的要死，一天天的心都是悬着的。
    终于盼来了顾美玲回家过春节。
    看到女儿，黄月兰鼻子酸酸地，恓惶的拉着她直掉眼泪。
    顾美玲安慰着妈妈：“妈，你别哭，你哭我也想哭，你看，我全须全尾的，好着呢。”
    顾建国则仔细打量女儿，顾美玲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美还是那么美，衣服比以前时髦多了，眉眼之间透着一股风情，圆润了一些，说话做事都带着温柔笑意，完全没有以前怯弱娇羞的少女神态，好像生活幸福的已婚少妇，这样的玲玲看着好陌生。
    带回来的零食点心看着包装精致，价格不菲，好多都印着香港出产。
    顾建国和黄月兰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顾美玲察觉到父母有点不对劲，笑着说：“爸，妈，你们别担心，我找了个香港男朋友，他是做生意的，对我很好。”
    黄月兰喜上眉梢，连忙追问，“多大岁数，怎么不带回家给我们瞧瞧，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顾美玲搂着妈妈胳膊，嘟嘴撒娇，“我们结婚还早呢，先处朋友。”而后想到了什么，又特别强调，“妈妈，别到外面去说我找了男朋友，也别说我拿回很多钱，对亲戚也不能说，知道吗？”
    顾建国心里直犯嘀咕，等双胞胎缠着姐姐玩时，悄声对黄月兰说：“玲玲可能在那边做不光彩的事，要不然怎么能挣这么多钱回来，前几年我就听讲了，石桥村有个女孩做这个，给家里盖了新房。”
    黄月兰被吓倒了，半晌才出声，“你别瞎猜疑，也许真的是找了有钱的男朋友呢，可记住了，千万别跟你哥，你妹他们说。”
    “这是自然，我没这么傻。”
    夫妻俩口风很紧，不敢在外吹牛，架不住顾美玲出手实在太阔绰，亲戚们都被她的大手笔吓到了。
    她回来第二天过小年，要妈妈买了好酒好菜，把大伯一家和俩个姑姑喊来，桌上敬了一轮酒，感谢亲戚们对自家这五年的照应，感激话说的实在动听，大姑姑直抹眼泪，连连说侄女是个感恩的。
    酒敬完了，顾美玲拿出一个密码箱，把亲戚们的钱一一还清，临了，还给了三位长辈每人一个红包，说是过年的年礼。
    大伯顾建兵瞪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看顾美玲打开那个密码箱，满满的全是现金，眼睛都不眨一下，云淡风轻分糖果一样，一次性把他们的欠款都给还了。
    “美玲，你哪来这么多钱？”
    大伯母刘春花更是惊讶的嘴巴能塞下一颗鸡蛋，看看两个姑子，再看看顾建国两口子，满脸的不可置信，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玲玲，你……
    “你这是中彩票了？”
    顾美玲眉毛一挑，“大伯母，你真厉害，一下就给你猜到了。我的确是中了六合彩，十万元，你们都不宽裕，我爸要我先还了你们的。”
    顾建国脸臊的头都抬不起，这闺女编瞎话都不要打草稿，张嘴就来，他都不敢吱声，生怕露馅。
    黄月兰帮着遮掩，“玲玲人走运，这次买彩票中了一等奖，想着你们帮了我们不少忙，先紧着还你们的钱。”
    亲戚们半信半疑，不过看在钱的份上，大家都乐呵呵的夸玲玲。
    这关总算过了，顾建国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理由比找个香港男朋友好听些。
    饭后，顾美玲睡了一个午觉，这几个月睡习惯了，到这个点就熬不住。两小时后起床，好家伙，堂屋里坐满了街坊邻居在聊天。
    “玲玲，你这丫头片子终于舍得露面了。”谭母问，“我家春燕什么时候回家，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
    顾美玲扯个谎，“我现在不跟燕子一个厂，她天天加班又不出门，我碰不到她人。”
    对面婶子打着毛衣笑的慈眉善目，“月兰你是有福的，女儿漂亮又孝顺。
    谢满英话还没说，先笑上了，笑的两颗门牙都呲在外面，“玲玲越长越好看了，这长相随随便便找个有钱的对象。”
    众人看物品一样围观她，顾美玲呐呐地挨个打招呼，顺手把写有接电话一次一元的牌子拿下来，对黄月兰说：“妈，以后接电话别收钱了，以前家里遭难，实在没有挣钱的门路，才想这个点子，现在不需要了，乡里乡亲的，实在是不好意思。”
    众人齐声夸赞，
    “这丫头真是有情义，有出息。”
    “美玲可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么懂事，以后不知道谁有福气娶回去当老婆。”
    顾美玲耳根子烫的厉害，觉得众人态度好的有些不对头，扯着衣服连连往后退，然后逃似的离开堂屋。
    “瞧这小脸红的，肯定是害羞了。”
    顾美玲逃似的离开堂屋，一口气跑回后面院子，靠在院门后才伸出手拍拍胸口压压惊。
    好不容易等众人散去，顾美玲找到妈妈，“刚才是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人聚在堂屋？”
    黄月兰撩了撩头发，神色颇为烦恼，“你大伯母嘴真快，就一会功夫，全村的人都知道你有钱了。来借钱的，帮你做媒的，都在套我话，这下别想清静了，就看你怎么表态呢。”

 第51章 谭母要钱

    顾美玲长嘘了一口气，“那我明天带爸爸去市里大医院做理疗康复，正好住几天院，躲躲风头，你别说话，有事就推到我身上。”
    算算日子，一个疗程六天，正好到大年二十九，下午出院回家过年，年前这几天可以避开，拜年的时候怎么办呢？去亲戚家拜年，他们肯定会问长问短的，万一不小心，说秃噜嘴了就麻烦了。
    不出去拜年，那几天到哪儿玩呢？顾美玲寻思一会，想起可以去找叶蓉，好久不见她，怪想念她的，要是谭春燕也回来就好了，大家一起聚聚，跟她解释清楚误会，不晓得她几时回来？
    谭春燕原先打算做到年底辞职的，可是徐少峰处理结果出来了，车间里的人说什么的都有，她低估了谣言的威力，熟悉或不熟悉的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小部分人还是向着她的，大部分人说她心肠歹毒，主动追求男人不成便使出下三滥手段反咬一口。
    后面发展到在食堂吃饭时，有人公然当面指责她设计陷害徐少峰，她据理力争，那些人又说姑娘家脸皮真厚，她明明就是蛇蝎心肠，谭春燕当时就在食堂拍桌子跟人对骂，气头上逮什么骂什么，脏话也骂出来了。同宿舍的几个人劝说她，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谭春燕才愤愤离开。
    经此一战，谭春燕在宏旺厂名声大噪，工友们看她的眼神复杂，好似洪水猛兽，谣言已经散播开了，铺天盖地的，她实在忍受不住，听许大姐说后面一条街上有个手袋厂招熟手做车工，匆匆辞职去了那边。
    手袋厂规模比宏旺厂少多了，工资福利也差了不少，好在管理松，规矩少，凭技术吃饭，谭春燕很快就适应了工作，只是这厂里没熟悉的人，初来乍到的好孤单，想着出来三个年头没回家了，今年春节实在想父母，买了高价汽车票，赶在大年二十九到家了。
    下了班车，过年的喜庆扑面而来，还是在家过年的气氛浓烈，商店里喜洋洋的音乐传的老远，路上人多车多东西多，空气里都飘着烟火的味道。
    看到村口那两棵久违的苦楝树，谭春燕的心情都变得格外美好，跟熟悉的邻居们一路打招呼，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到了自家门口。
    几年没回来，家里有了一点点变化，堂屋内墙壁都粉刷过了。
    谭春燕顾不得放下行李，进门就大喊，“妈妈，爸爸。”
    爸妈没见着，哥哥谭秋平闻声出来了，语气很不好，“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谭春燕郁闷，“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跟我装糊涂是，电话也不打，害得爸妈担心这担心那，你还有没有良心，有没有把我们当家人？”
    “几年不回家，你翅膀硬了，想飞了是不是？”谭秋平上来就是一顿噼里啪啦一顿骂。
    谭春燕心里又委屈又生气，“哥，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别这么大火气，爸妈呢。”
    谭秋平越说越气，嘴巴不饶人，“还好意思问爸妈，这么大的人了，一点不懂事，过年在外面做什么野狐狸，父母也抛的下，没良心的白眼狼。”
    谭春燕瞧着哥哥好像不对劲，没完没了啰嗦，怪不得和老妈通电话，说小哥哥现在脾气坏的很，动不动就发火。
    算你狠，我怕你，不敢惹你，谭春燕心里暗忖，从包里拿出三百元给他，“没买东西给你，你自己拿钱买，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谭秋平这才脸色好看点，接了钱，告诉妹妹，妈妈去镇上买东西了，马上就回。
    去了奶奶房间，问了好，给了钱和礼物，陪着说会子话，再进自己的屋子，去放行李，屋里挨着床侧边堆了几十袋稻谷，满满当当，无处下脚。桌子上全是灰尘，床上全是杂物，凌乱不堪，不收拾都不好睡觉。谭春燕去厨房打了热水，开始搞卫生。
    没过多久，谭母的声音在堂屋响起，“春燕，你回来了。”
    谭母快步进来，撩起衣角擦眼睛，声音哽咽，“你也是个心硬的，几年不回家，一点都不想父母。”
    说着又数落上了，“你这死丫头，出去了也不说回来，一点也不着调，我白养你一场。”
    谭春燕搂着老妈的肩，“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别哭。”
    几年不见，老妈老的不像样子，头发没几根黑发了，脸上皱纹纵横，摸着她粗糙的手，“妈，我也想你们。”
    “哼，就是嘴上讲想我们，人不回来，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你爸今天早上还念着你呢，给他看看你。”
    谭母牵着女儿，往后院去，谭父在屋顶修理漏水的地方。
    “老爸，干嘛不让哥哥做，你下来。”
    谭父硬是把活干完才下来，摸出烟点上，嗒嗒深吸了几口，才仔细打量着几年不见的女儿。翕动着厚厚的嘴唇，“回来就好，屋外冷，去房里烤火。”
    女儿腰细了，腿长了，皮肤白了，眼睛亮晶晶的，精神头也足了，看来这几年在外面过的很舒服。
    谭春燕噘着嘴，跟在谭父后面进了屋。
    睡房里，一张大抽屉桌，几个凳子，角落里，摆着一个老式的衣橱，剩下就是谭父谭母的床了。还是跟上次回来一样，没有一点变化。
    谭春燕鼻子酸酸地，这就是自己的家，虽然破旧，但很整洁，温馨，父母在，这就是家的味道。
    坐在火炉边，久别的小女儿回家了，谭母很开心，拿出零食直往女儿手里塞，围着女儿嘘寒问暖。
    “饿了，妈给你做了红烧肉，还有糖醋鱼。”
    “妈，你做的红烧肉真好吃，比饭店里的还香。”谭春燕抱着谭母的胳膊摇来摇去。
    谭母笑着点了谭春燕的额头，“你个小吃货，就知道吃，在工厂伙食不好，也没吃胖回来。”
    “哪儿的饭菜也比不上家里的香。”
    谭母笑着拍拍女儿的手，起身去灶屋烧饭，一家人很愉快的说着话，吃过了中饭。
    谭春燕帮着收拾碗筷后，拿出两千元交给谭母，“老妈，这是给你过年的钱。”
    谭母数了数钱，立马变了脸色，“这么少，过年就给两千，你一个月七八百工资，三年下来怎么着也有两三万，就给两千，你怎么好意思拿的出手。”
    “我平时也寄了钱给你们，逢年过节的没有少给过一次，你都忘记啦。”谭出燕委屈的撇撇嘴。
    谭母气呼呼的把钱撂在桌子上，“这点钱，拿给我能干点啥，还欠着外债呢。”
    谭春燕知道谭母抠索，总想着在女儿手上多要点，帮她拍拍后背顺气，“老妈，我真没多少钱，你别生气，我不想打一辈子工，我要存点本钱，将来做点别的事情”。
    “那你也不能自己存着，在外面不安全，我们帮你保管，你要的时候再给你。”谭母试图说服女儿。

 第52章 因爱生恨

    谭春燕很干脆的拒绝，“不给，我的钱有用处。”
    自从那年跳水塘求复读无果，父母硬是不愿挪用小哥哥结婚的钱，她对父母失望至极。说的好听，钱帮着保管，到时候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她才不上当呢。
    谭母好说歹说，女儿不为所动，她气急了，伸手打了一下谭春燕，“你这个死妮子，心狠着呢，还没出嫁，就不想帮衬家里，到时候嫁人了，你要跟父母断绝来往了。”
    谭春燕捂着被打的头，不高兴的嚷嚷，“你不有儿子吗，干嘛老想着要我的钱，小哥哥过年给了你多少钱，有五百元吗，还嫌我给的钱少，同样是你生的，一碗水能端平点吗。”
    谭母生气，小女儿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说一句顶三句。她瞪着女儿，“我这是做了多少孽，养的你这样的不亲不孝，你看老顾家玲玲，她挣了钱，全交给妈妈，这次回来，又带着她爸去医院做理疗。她没读完高中，也没怨恨父母，哪个像你，自私的很。”
    “那你去找玲玲当女儿好了，别跟我瞎哔哔。”谭春燕怨死了，母慈女孝就一顿饭的功夫，又开始闹腾了，她气鼓鼓的甩手走人，“我就不该回来过年，烦死了。”
    漫无目的走出村外，坐在田野里的草垛上发愣，又被比较了，在老妈眼里，孩子永远都是别人的好，自己永远都是哪哪都不好。
    谭春燕很惆怅，看着乡间小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感觉自己活的好窝囊，父母重男轻女，她自认为对的起父母，可是他们总是拿她与别人比，小时候比听话做事，大一点比读书成绩，现在又比谁挣钱多补贴家里。
    人活一世，还有什么比自己更重要，钱比亲情，真的更重要？
    谭春燕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她只想简单的活着，快乐的活着，可她活着，为什么这么累呢。
    想及此，谭春燕茫然的望着天空，她好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可是她最好的朋友却伤害她最重。
    她真的不想这样过日子，太累了，太辛苦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想着想着，眼眶模糊起来，谭春燕吸了吸鼻子，用手抹去泪水，自我安慰道，“一切都会过去，我不哭，我不哭。”
    望着远处的山岗，自我催眠了一会儿，谭春燕起身，擦干眼泪，向家走去。
    路过顾家时，正好看见顾美玲扶着她爸从一辆出租车下来。俩人目光迎面撞上，顾美玲冲她甜甜的笑，“燕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谭春燕只觉得顾美玲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大波浪的卷发，斜斜的插着一把梳夹，大冬天的穿着及膝的呢裙，配着长筒黑皮靴，白毛衣打底，外套一件宝蓝色的羊绒大衣，耳上那对镶钻耳环相当抢眼，整个人洋气又妩媚，女人味十足。看着都有些不认识，一时间愣住了。
    顾美玲把爸爸扶上轮椅，又叫双胞胎到车上拿行李，转而朝谭春燕走来，“燕子，到我家来坐坐。”说着，就要去拉她的手。
    谭春燕下意识的躲开，一句话也不说，绕过顾美玲，向自家方向走去。
    顾美玲的手僵在那儿，表情有些尴尬，强做镇定，“燕子，我晚上去找你玩。”
    谭春燕没听见似的，头都不回。一口气走回自己房间，坐在床上想顾美玲，几个月不见，这人变化这么大，光鲜靓丽好有钱的样子，她都干什么呢？
    没让她猜太久，晚饭桌上，谭妈给出答案，“玲玲中了六合彩，得了十万块，这丫头是个孝顺的，拿钱回来，帮着父母把亲戚们的债务都还清了，还带着顾建国去住院呢，想要她爸早点站起来。”说到这，谭母一脸羡慕。
    谭春燕有些意外，顾美玲中彩票了，不会，记的厂子周边没有卖彩票的啊，后面不知她在哪里做？
    想不通就不想了，人家有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自己操那闲心干啥呢。
    谭母又开始了絮叨模式，“玲玲真是好样的，长的好看又懂事，在外打工的钱都交给父母，回家勤快的不行，什么事情都做，村头谢满英想把她介绍给娘家侄子呢，听说她侄子在市里做生意，好有钱的，顾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你看喽，等不了两年，玲玲会帮着家里重新过上好日子。”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瞟着女儿。
    谭春燕搁下碗筷，定定地望着老妈，“你这么稀罕玲玲，跟她去说，你去当她妈算了，看她愿不愿意。”
    谭母被冲了一下，看着女儿阴霾的脸，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话来，这个女儿实在是个泼辣货，牙尖嘴利不好惹。
    一家人安静的吃完晚饭，谭春燕洗漱完，早早上床睡了，坐了一天多的长途汽车实在太累。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阵的敲门声把谭春燕从熟睡中吵醒。
    好梦被扰，谭春燕相当不耐烦，“大半夜的，谁啊，要干嘛呢？”
    顾美玲的声音，“燕子，我是玲玲，现在不是半夜，才夜里九点呢，我给你带了点东西，你开门好不好？”
    谭春燕很生气，“你烦不烦，我都睡觉了，你还来找我，成心来给我添堵是不？我不想见你，以后都别来找我了。”
    敲门声还在响，谭母的声音，“你发什么神经，玲玲都不想见，什么毛病这是，个个都得罪你啦。”
    谭春燕犟脾气上来了，硬邦邦的吼道：“顾美玲，你神经病啊，你听不懂人话啊，不睡觉你闯进我家干嘛，你是不是脑袋有病，有病就去医院看病，不要在这里吵人，闲得没事做，大晚上的惹人烦。”吼完拉过被子蒙住头。
    顾美玲难堪的手都有些不知往哪儿放，把一件毛衣交给谭母，支支吾吾，“燕子对我有点误会，改天再说。”不等对方回话，逃一样的离开了。
    谭母看着她的背影，喃喃的说，“作孽哟，死妮子真是的，玲玲对你这么好，吃枪子一样，火气这么大，撞邪了”。
    谭春燕把顾美玲拒之门外，心里也不好受，她不是圣人，做不到若无其事，一个自己深深爱着的男人，一个情同姐妹的好友，就这样在自己眼皮底下相拥，一想到那天的情景，这一辈子不见面才好。
    顾美玲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无比落寂的回家，几个月过去了，燕子还是不理睬自己，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好想当面告诉谭春燕，我没有插足你的爱情，我只是酒醉失意之际把他当成了沈杰。

 第53章 娘家拜年

    爆竹声中旧岁除，牛年如期而至。
    零点的钟声敲响后没多久，石湾村里鞭炮声此起彼伏，让人无法安睡。
    除夕夜里，顾建国独自守岁，他体贴妻子女儿为过年琐事白天忙个不停，夜里再晚睡怕吃不消，早早打发她们去睡了。
    揉着两条腿，顾建国觉得做理疗还是很有效果的，年前住院期间，医生指导做康复运动，每天用针灸穴位，促进血液循环，疏通经络，再扶着栏杆练站立，几天下来腿上明显感觉麻麻的，酸酸的，不像以前没任何知觉，捏着腿上也紧实多了。
    他两手抓住堂屋桌子，一使劲，居然慢慢站起来了，虽然只坚持了一小会，已经让他惊喜万分了，太好了，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有了顾建国双腿能彻底站起来的好消息，顾家人今年特别的开心，心中有希望，日子有了盼头。特别是黄月兰，抱着大女儿直淌眼泪，“好闺女，爸妈知道你受委屈了，我们前世做了好事，这辈子有你这么好的女儿，等爸爸完全好了后，你就回家不要再做了。”
    双胞胎姐弟围着顾建国欢呼蹦跳，大声嚷嚷，“妈，你看爸都能站起来了，说不定一会就能下床走路了，多亏大姐姐带爸爸去医院。”
    顾建国心情也很激动，“我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双腿能站起来了，医生说这是最好的效果，真是祖宗保佑啊，玲玲是家里的福星啊！”
    顾美玲抿着嘴笑，心想梁秉乾才是家里的福星呢，要不是他给钱，靠自己挣钱得等到猴年马月。一个星期没见他了，等一会打电话给他拜年，也显示自己想念他，哄着他高兴了，到时候给钱就爽快。梅姐姐说的，男人也喜欢听好话的。
    初三是走亲戚的日子，按照古老的习俗，这天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看父母。
    上午黄月兰穿着一身簇新衣服，双手拿着大包小包礼物，带着双胞胎去娘家拜年，前几年家里出事，每次去娘家都是空手去，没办法，日子过的紧巴巴，一分钱恨不得掰开两半花，今年她不但带礼物，还带着一些钱，先把两个弟弟的钱还清，也好长长脸，省的弟媳们看到自己就躲开，生怕她开口借钱，再也不能让他们小瞧了自己。
    黄家离石湾村有十多里地，山旮旯里的一片平地上，有百来户人家，村民都姓黄，所以这地方就叫黄家洼。
    黄家洼三面环山，田地比较少，村里人除了务农，做些竹编，烧木炭为生，早些年，大家就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打猎上，农闲时组织青壮年到山里打猎，聊胜于无，能到手一些野物，拿到集市上去换钱。日子过得虽然清苦，倒也安逸。
    打工潮兴起后，村里能跑的动的，都纷纷出外打工挣钱，挣了钱，盖了不少新房。看着挺富裕的。
    黄月兰带着儿女进了洼头，就有熟悉的婶子站在门口打招呼，“月兰来家给父母拜年啦？进屋坐坐，喝口水歇歇”。
    黄月兰笑着回答，婶子新年好，还没吃中饭？先看爸妈，回头再来。双胞胎很有礼貌的喊，奶奶好。
    黄家在洼口第三家，大开间的房子，中间堂屋，两层楼，左右的两边厢房各自住着两个成家的弟弟，黄家老父母住中间。
    父母女儿相见，自是格外亲热。今年不同于往年，黄月兰豪气的给了父母的钱和礼物，再把欠两个弟弟的债还清，黄家父母喜上眉梢，弟弟弟媳相当客气，一家人其乐融融，吃着点心零食，聊着家长里短，温馨无比。
    正摆碗准备吃饭，一个小伙子在门口伸长脖子往里看，黄月兰眼尖，看着面熟，一下想不起名字，拍着脑袋，“那个，那个，进屋坐坐玩玩。”
    黄家外婆提醒女儿，“洼头根生婶婶家小儿子黄伟明啊。”
    “哦，想起来了，小名叫小毛的。”黄月兰一叠声说，“来的正好，一起吃饭，喝杯酒。”
    黄伟明憨厚的笑着，“听我妈讲月兰姑姑回来了，我过来看看你。”双手不自在的搓着，脸黑红黑红的。
    黄月兰心里纳闷，过来看我？什么时候跟我关系这么好啦？瞧着这个大小伙子，老大不小的倒像女孩，有些扭扭捏捏的神态，一双眼睛乌黑有神看着自己似乎有话要说。
    “小毛，你看我干啥，找我有事吗？有事进屋说。”
    黄伟明摇头，“我不进屋了，就问您一件事情”。话还没说完，脸都红透了。
    他低头看地面，挠了一下头，又揉揉鼻子，厚薄适中的嘴唇才慢腾腾地吐出几个字，“你认识谭春燕吗？”
    “当然认识，我们一个村的，你问她干嘛？”黄月兰心中猜到了什么，看着小毛一脸羞涩的样子，她不由笑出声，”你是不是想跟她处对象？“
    黄伟明猛的抬头睁大眼，旋即又低下头，小声的问，“她有对象了吗？”
    黄月兰乐的不行，“她没有，她妈昨天还跟我说，燕子不听她的话，不愿意去相亲，你要是喜欢她，就自己去追她，这姑娘有主意呢，很能干的一个女孩。”
    得到明确的答案，黄伟明开心极了，他腆着脸，小声说：“月兰姑姑，你先帮我说合一下，我再自己去找她。”
    黄月兰盯着这个没出五服的侄子，腼腆害羞的样子，不由的吓唬他，“你要是喜欢燕子，赶紧今天就去找她，说不定明天她就走了，一年到头不在家，她父母可做不了她的主，你看中的姑娘，你要有勇气自己当面追求她。”
    “那，那我今天就去找她。”
    黄伟明转身就往外跑，出了大门，扭头又喊，“月兰姑姑，我先走了，你再帮我说说好不好？”
    “我回头肯定帮你说合，你去，祝你好运。”
    黄月兰笑着挥挥手。
    黄家外婆走过来问，“小毛找你什么事啊？”
    “他喜欢我们村里的谭春燕。”
    黄家外婆双手一拍，“这事我知道，前两年，小毛跟那个谭春燕相亲的，他相中人家，可姑娘没相中他，你根生婶婶说他是个实诚人，看中了谭春燕，都不愿意与别的女孩接触了，今日看你来了，想从你这里打听那姑娘的情况。”
    这个小毛，跟自己外孙女年纪差不多，长的也不错，二十好几的人了，一直没说上媳妇，她心里一直替他着急，听到他来打听燕子的事，心里顿时就明白他还没死心。
    听了老妈的话，黄月兰在心里琢磨，谭春燕的娘可是说过燕子性子拧，不愿意相亲，父母骂死了都没用，就小毛不善言辞的性格，燕子肯定看不上他，可小毛死心眼，就一门心思板等。
    这个小毛，还真是执拗，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第54章 等你长大

    谭春燕跟着哥哥们和侄子从亲戚家拜完年回家，刚喊了一句，“妈妈，我回来了”。就听到谭母的声音：“春燕，你可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家里来了贵客，等你好久了。”
    说话间，谭母就从偏房迎了出来，笑的见牙不见眼，后面紧跟着一个小伙子。
    小伙子个头适中，小麦色的皮肤，一双眼睛格外明亮，微笑着打招呼，“你回来了，走路辛苦了。”
    谭春燕一看到这个小伙子，咦，这不是前两年二外公介绍的那个相亲对象吗？一直没联系，他怎么在自己家里？脸上有些发烫，她瞄了他两眼，轻轻点了点头，低声支吾：“嗯，还好……”
    小伙子没有听到她说话，一双眼睛只是含情脉脉的盯着她看。
    谭春燕又羞又恼，心里慌慌的，快步走进自己屋子，从他身边经过，头都不敢抬一下。
    小伙子一直目送着她进了屋，才收回目光，回头和谭秋平打招呼，只是笑容很僵硬。
    谭母客气的喊他回屋，“你先烤火看电视，我去叫春燕出来。”
    进了谭春燕屋子，谭母的脸就沉了下来，“你还有礼数吗，黄伟明眼巴巴的等你好久了，你都不跟人家说话。小伙子真是不错，对你实心实意，这两年都上门拜年，逢年过节的还知道来看望我和你爸，我等下叫他进来，你要对他热情点。”
    谭春燕摇头反对，老妈两眼一鼓，板着脸张嘴就要骂人，想想客人还在，转而压低声音，“小祖宗，你还能听父母的话呢，给我留点面子，大过年的，人家诚心诚意的来了，你怎么着也要陪着他说说话。别淘气，黄伟明人品真的不错，家里条件也好，一家子都勤快，父母又贤良，知根知底的，你要找外地人，我打断你的腿。”
    见老妈动了怒，谭春燕也学乖了，闭嘴不吱声，反正我过几天就走了，到时候山高皇帝远，想管我也管不到，这几天，随你们怎么折腾。
    见女儿闭了嘴，谭母放下心来，悄悄吁了一口气，到偏厅好声好气的交代着，“小黄，你别介意，春燕在家里最小，从小养的娇，对她管教的少，她脾气有点倔，你多担待点，别往心里去。”
    黄伟明含蓄的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冲谭母点了点头。便进屋去找心仪的女孩。
    黄伟明进屋后，看到窝在椅子上发呆的女孩，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新年快乐。”
    谭春燕勉强冲他笑笑，便低头看着地面，一句话也不说，有什么好说的呢，她对男方没什么感觉。
    黄伟明一点都不介意谭春燕的态度冷淡，他从口袋掏出一个红包递过去，“来的匆忙，没给你买东西，给你的压岁红包。”
    谭春燕有些意外，扬起脸望着他，一张五官周正的椭圆脸，眉毛浓而密，眼睛不大不小，看上去很顺眼，说话声音很温柔，很好听。都三年了，他对自己还这么专一，这份心意倒是难得。
    黄伟明见她盯着自己出神，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你喜欢什么，我下次记得买给你。”
    谭春燕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接红包，“你太客气，不需要的，我们一直没联系，你的红包我受之有愧。”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黄伟明这样惦记自己，心里的确很感动，冲他微微一笑，又低下头。
    黄伟明隐隐有些失落，他鼓起勇气，“我一直在想办法联系你，上次相亲后，你说年龄还小，我就老老实实等你长大点，每年都在你家打听，盼望你回来，现在过去了三年，你总算回来了，你愿意跟我交往吗？”
    谭春燕无言以对，当年拒绝他的原因是因为喜欢徐少峰，所以才拿年龄做幌子，只是没想到黄伟明倒是一个有心人，真的就等自己长大。他对自己的心意，她确实感受到了。
    “其实很多年前我就认识你了，你还记的你小时候跟顾美玲去她外婆家，他大舅结婚，好多小孩抢喜糖，我当时个子小，没有抢到，就哭起来，是你给了我两颗糖，叫我别哭，我那时就记住你的长相了，圆脸红扑扑的像苹果，后面到石湾镇赶集，路过你们村子，也看见你好多次，所以就托了你家亲戚上门说媒。”
    “春燕，我说过一定会等你，绝不放弃，这三年我一直在找你，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好不好。”耳边又传来黄伟明的声音。
    闻听此言，谭春燕惊讶的抬头，撞进一双乌黑的眼眸里，他的目光真诚又带着执着，谭春燕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我……”
    她红着脸，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不是个扭扭捏捏的人，既然明白黄伟明对自己的心意，她无法回避，那就答应他，也给自己一个机会，相处看看。
    而且，他看起来真的不错。
    想到这里，谭春燕对着他，再次微笑，笑容很真诚。
    黄伟明顿时一阵欣喜，看来他的诚意打动了她，他再次把红包塞给女孩，“给你的压岁钱，祝你平安顺遂，万事如意”。
    谭春燕下意识的后退，不想接红包，黄伟明强行握住她的手，声音有着说不出的温柔，“我的心意，请别拒绝。”不由分说，就把红包放在谭春燕手里。
    谭春燕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怪难为情的。
    看出她的犹豫，黄伟明向前迈了一步，与她并肩，“春燕，你有电话吗，厂里放假时我给你打电话，我把我的号码也留给你，我们先处处看，好不好？。”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谭春燕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很炙热，让人有些不能招架，扭头望向别处，抽出被握着的手，他的手很大，温暖而有力，跟他的人一样，让人感觉很踏实。
    看到女孩点头，黄伟明的心里美的开出了花来，放开她的手，自己寻了条凳子，坐在谭春燕对面，问她在工厂做工情况，又感慨自己从未出去打工，如果有机会，也出去见见世面等等。
    谭母在门外偷看了一会，两人聊天还算友好，心里喜的心花怒放，赶忙去张罗晚饭。黄伟明本地人，家境不错，又知礼守节的，还许诺给三万彩礼，这条件让人满意。
    晚饭很丰富，谭家人直接就是把黄伟明当做准女婿来招待，荤的素的弄了一大桌，殷勤的劝酒劝菜，这两年黄伟明在老俩口跟前刷足了好感，功夫没有白费，现如今谭母看他哪哪都如意。
    相比老妈的热情，谭春燕就淡定多了，吃完饭，借口累就关门睡觉了。
    躺在床上，谭春燕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对黄伟明的感觉很微妙，想接近却又不敢接近，她害怕自己会失望，却又隐隐有些期待。她不确定这是不是喜欢，与那时想念徐少峰完全不一样。
    她很矛盾，害怕这份感情来的太快，又害怕这份感情消失的太快。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夜，直到天亮，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第55章 叶蓉调解

    黄月兰老母亲硬留女儿在家过了一晚，要不是女儿说顾建国还离不开人，黄月兰老母亲还要拦着女儿不给走，人老了，就盼着儿女在跟前多住住。
    记挂着顾美玲在家照顾爸爸忙不过来，黄月兰吃了早饭，匆匆上路。踏上进村的那条马路，对面撞上黄伟明和谭春燕并排一起走。这小子不错，行动力特强，昨天还害羞的打听，今天就跟女孩这么亲近了。
    黄伟明也看到黄月兰了，停下脚步，很有礼貌，“月兰姑姑，你就回家了，昨天下午我去看过顾叔叔了，你不在，顾叔叔说你可能要住几天。”
    “家里有病人，哪里敢多住”，黄月兰笑着应承，瞄了一眼谭春燕，“燕子，等会和小毛到我家玩，玲玲在家，你回来这么些天，怎么不来找玲玲玩？”
    谭春燕看看黄伟明，又看看黄月兰，推托着，“黄姨，我会去的，我还有事呢，去姐姐家拜年。”
    黄伟明点点头，“月兰姑姑，你有事就忙去，我和燕子走了。”
    瞧着两个人走远，黄月兰嘘了口气，这是什么情况，以前玲玲在家，燕子老粘在她身边，跟屁虫一样，俩人好的能穿一条裤子，这次回来不对劲嘛。
    顾家堂屋内，顾建国靠在堂屋墙上，上方墙上有一个简易的滑轮吊着绳子，双臂高举，扶着墙上栏杆，两腿踩着绳子一上一下，做着康复训练，大冷的天，脸上都有一层薄汗，大女儿在旁边计数，在医院住院时，天天都这样锻炼，这样的好处是四肢有劲。
    双胞胎姐弟清脆的一声喊，“爸爸，姐姐，我们回来了。”
    顾美玲转过身来，“两个小不点回来了，拜年玩的开心？”
    “开心，大姐姐，这是外婆留给你的脆米皮。”顾巧军拿着一个塑料袋子，献宝似的捧着，“外婆不准我和二姐姐吃掉，”
    顾美云嘟着小嘴，仰头看着爸爸，“外婆好偏心的，生怕我和巧军吃完，说了好几遍，要留给姐姐吃”。一副委屈的小模样。
    “外婆是怕你们吃多了油炸的东西不消化，”顾美玲摸了摸妹妹的小脸，“姐姐知道了，你喜欢吃就多吃点。”
    黄月兰也笑着搭话，“外婆是因为心疼你们，才不让你们多吃，瞧你们俩个居然还记仇，不得了，宁得罪大人，不得罪小孩。\"
    在收拾东西的空档，黄月兰不经意问道，“玲玲，你和燕子闹矛盾吗？她回家过年，一次也没来找你，出了什么事？原先玩的这么好，现在不来往了。”
    顾美玲心里咯噔一下，放下手中的记事本，沉默着不吭声。
    她和谭春燕，从穿开档裤时就在一起玩，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好姐妹，原先两个人的感情多好，可如今就一个误会，形同陌路，真是脑壳疼，二十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自己心里有多难过，想必谭春燕心里也不好受，俗话说，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可燕子对自己不理不睬，压根不给解释的机会，怎么破？
    妈妈还在一边絮叨，“燕子找对象了，就是你外婆家隔壁的隔壁，说起来还是我同宗的，我叫了他来家玩，不知道会不会来。”
    顾美玲脑子一激灵，自己多傻哦，怎么想不到叫叶蓉来家玩，可以让叶蓉调解，燕子既然不愿见自己，那就让她在中间传话。
    “妈，我有事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顾美玲站起来，风风火火的往外走。
    “你去哪里？”
    “我去镇里找叶蓉。”
    顾美玲头也不回的说。
    只留下黄月兰在后面大声喊着，“回家拿伞，天气预报说有雨。”
    镇里供销社鞋类柜台，叶蓉正在给客人介绍商品，她指着柜台内，“你稍坐一会，里面有瓜子花生糖果，自己倒茶，别客气啊，我忙完来陪你。”
    听完了顾美玲的叙说，叶蓉眨眨细长的凤眼，“就这事，为一个男人，好朋友反目成仇，是不是啊，这个男人简直是个祸水，我说你们俩也忒经不起考验了，咳，咳。”
    “你别酸了，我心情难过呢，你帮不帮忙？”
    叶蓉拍着胸脯，口号喊的响亮，“帮，肯定帮，包在我身上，保证把你们劝和，待会儿，我可得好好说说燕子，怎么能这样对待好朋友，真是的。”
    顾美玲转嗔为喜，“那我就谢谢你了，叶蓉，等事成了，你去莞城，我带你去玩，让你见见世面。”
    叶蓉洒脱的摆摆手，“咱俩之间，客气啥呀，今天下午，我去叫燕子，你别走，咱们三人，好久没在一起玩了，晚饭在我家吃，我们好好聚一聚。”
    “玲玲，说真的，我好想出去打工呢，天天待在石湾镇，巴掌大的地方，好无聊啊，我都要发霉啦，哪天我真的去投奔你，你可要收留我啊。”
    顾美玲叹口气，揶揄道，“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没吃过外面的苦，外面的钱不是那么好挣的，在哪里都比不上在家里舒适安全，旅游呢，我欢迎你来，打工呢，我就劝你别来了，很苦的。”
    叶蓉大大咧咧的揽过顾美玲的肩膀，“怎的，我像不能吃苦的样子吗，你们两个都能干下来，偏我就干不下来啊，我不信，我看你混的就挺好啊。”
    “再说了，我们三个好朋友，初中毕业时可说好了，要做一辈子的好闺蜜，好姐妹的，我要跟你们在一起打工，不离不弃，你可不能小瞧我啊。”
    顾美玲抿嘴轻笑，用手指头刮了叶蓉的脸，“好，叶小姐想体验打工生活，到时候我给你介绍工作”。
    叶蓉偏头斜睨着，“玲玲，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漂亮了，越来越时髦了，你这衣服从哪里买的啊，好洋气。”
    “哈哈，果然是生意人，处处都能看到商机，想进我身上的衣服来卖？这是定制的，不接受批发。”
    俩人嘻嘻哈哈只顾闹成一团，来买东西的顾客喊了几声都没听见，用力拍柜台，两人才停下。
    天快黑了，估摸着谭春燕走亲戚回来了，叶蓉骑着自行车去了石湾村，兴冲冲而去，郁闷闷而归，谭母说谭春燕拜年还没回家，今晚肯定不会回来了。
    “算啦，她在刻意躲着我。”顾美玲无比失望。
    叶蓉脚一跺，恨恨地说：“我非要找到她，跟她讲清楚，还至于这样啊。”
    以叶蓉不达到目的决不罢休的态度，终于在初六的晚上，找到了谭春燕。
    “燕子，真有你的，玲玲得罪你了，我可没得罪你，怎么连我都不理啦。”靠在睡房门上，叶蓉气鼓鼓的。

 第56章 两人错过

    谭春燕扑上来搂住人，“叶蓉，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有意的，这些天去我姐姐家，舅舅家，还有姨娘家拜年，连轴转，今天又和老乡去了市里买车票，真的没空在家。”
    好朋友不停的解释，叶蓉脸色好了些，她推开谭春燕端来的茶果点心，“这几天我在找你，有事跟你说，不管怎样，你要听完我说的话。”
    如此这般把顾美玲的话一句不差的说给谭春燕听，末了，问她，“你觉得这样跟多年的好友生份还值得？她又不是故意的，就是醉酒后脑子不清醒做的，而且是失恋伤心，把你的男朋友当作了沈杰，有什么不能原谅的？你气性也够大的。”
    谭春燕脸红白交错，不敢直视叶蓉的眼睛，夹杂着一丝愧疚，低着头小声道，“我知道你气不过，可我真的没想到当时情况会是这样，你是知道的，我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看待，这样的事情我没想到会发生在我们之间。”
    叶蓉看着谭春燕的鹌鹑样，她很清楚燕子的性格，倔强认死理，爱憎分明，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生气，气顾美玲的糊涂行为。也气她抢了自己心上人。
    听了两边的话，叶蓉爽快的表示，“玲玲有错，她也愿意向你道歉，你看这事就翻篇算了，行不？”
    叶蓉的话，谭春燕没有办法接，她从来没有面对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唯有烦躁的挠着头，要顾美玲当面道歉，太尴尬了。
    叶蓉快人快语，“爽快点，别墨叽，给个准话，你打算怎么做，是老死不来往，还是跟玲玲和好？”
    谭春燕有种强烈的直觉，叶蓉能缓和两人的关系，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思考了一会，“之前我确实气过她，也骂过她，现在我想通了，她做了这样的事，也是无心之失，我早就不恨她了，只是要面对她，还是很别扭。”
    “请你转告玲玲，她依然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跟徐少峰已经分手，那个花花公子我已经跟他闹翻了。”
    “我才不替你们转告呢，你们面对面说清楚，消除误会。”叶蓉放下茶杯，就拉着谭春燕去顾美玲家。
    谭春燕只好硬着头皮前往顾美玲的家。
    “真不凑巧，玲玲带着双胞胎去大姑家拜年去了，大姑留她们在那里住一晚。”黄月兰抱歉的笑着，手上忙活着，给俩人端来茶水，“燕子，你总算来找玲玲了，她天天都念叨着你呢。明天上午就会回来。”
    谭春燕大失所望，明天上午才回，我明天清早就走人了，两人完美错过。
    黄月兰似乎看出她的失望，安慰道，“你们都在一个厂里上班，见面有的是机会，出门在外，两人相互照顾点。”
    玲玲早就不在宏旺厂里干了，她居然没告诉她父母？谭春燕暗想，不知道现在干什么呢，连家里人都瞒着的。
    顾美玲既不在家，两个女孩也不多坐了，找个借口就开溜了。
    叶蓉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这事情太诡异了，那天玲玲在我家，我特意跑来找你，你不在家，今天你在家，玲玲又不在家，你们俩气场不对啊。”
    谭春燕心不在焉，一直在想顾美玲在哪儿上班，直觉告诉她，她现在的模样完全不像在厂里干活的样子，衣着，神情，好陌生，头都想痛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她打断叶蓉的唠叨，“玲玲有没跟你说过，她换工作啦，她现在干什么，你有没觉得她变化好大？”
    叶蓉被她突然打断说话，有些懵，缓了一会才说，“我也不知道，我没问她，她比以前洋气多了，越加好看了。”
    谭春燕不是个八卦的人，也不太喜欢探听别人的隐私，见叶蓉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不再多问，搪塞一两句，就找个话题岔开。
    到了谭春燕家门口，俩人挥手作别。
    天蒙蒙亮时，黄伟明已经站在谭家的门口了，嘴里哈着热气，转着圈跺脚，谭家人还在睡着的，不敢喊门，乖乖在外等着。
    足足等了四十来分钟，谭父开门吓一跳，黄伟明一头白霜，脸冻的通红，可怜巴巴的蹲在门口。
    谭母心疼的埋怨着，“你这孩子，怎么不喊门呢？”
    黄伟明憨憨的笑着，“我没关系的，来的太早，怕吵醒你们。”
    谭春燕有些感动，这人对自己一片赤诚，信守诺言，掏心掏肺的，得知今天自己要走，特意赶来送，应该天还没亮就上路了，心思细腻，还准备了好些吃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以后一定要好好跟他处对象。
    顾美玲一直在家玩到元宵节，又带着顾建国去了一趟医院做康复治疗回家，叮嘱妈妈隔十天带爸爸去做一次康复理疗，才不慌不忙的收拾行李，准备返回莞城。
    黄月兰捡了好些特产零食腊味肉类，塞到行李里，说给你男朋友带回给家人尝尝。
    顾美玲一时嘴快，没有多想就说：“我的东西，阿秉才不敢带回家。”话出口，才发觉失言，捂着嘴，心虚的看着父母。
    顾建国和黄月兰对视了一眼，大概明白女儿这样做，也是为家庭所迫，没办法的事情，所谓的男朋友肯定见不得光。
    顾建国一言不发咬着牙站起来，再锻炼一会儿，勤一点锻炼，也早点下地走路，恢复健康，努力挣钱，让女儿将来堂堂正正结婚嫁人。
    黄月兰嗔怪的瞪她一眼，“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俩人在一起，怎么可能不互相给对方带东西呢？带不带是你的心意，要不要是他的问题，不能混为一谈。”
    顾美玲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垂下头，默不作声收拾行李。
    一路平安到达富升大厦，电话里跟梁秉乾约好了见面的时间，顾美玲就琢磨，要给他一个惊喜。没办法，以色侍人，多搞点花样，多逗男人开心，他一开心，钱就大把的撒，这事就得这么干。
    想要浪漫，鲜花必不可少，拿出腊肉，熏鱼，做几道拿手的好菜，换些不同的生活方式，让自己能长时间吸引他，图个新鲜，新鲜是什么？
    李梅传授的经验，新鲜就是他不知道下一刻，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快乐，刺激是未知的，这样应该能勾起梁秉乾的兴趣。
    顾美玲摇摇头，自言自语的念叨，“真是什么钱都不好挣啊。”

 第57章 知心爱人

    晚上六点，梁秉乾如约而至。一想到要见到心爱的小姑娘，喜悦从心底漫出来，发自内心的笑容一直挂在唇边。
    今天特意倒饬了一番，吹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发型，一身藏青色商务西装，笔挺有型，连领带都换成了活泼的浅蓝色，整个人精神抖擞。
    他本来就生得五官俊朗，这样一装扮，越发年轻，戴上无框眼镜，更显得气质温文儒雅。
    小姑娘特意交代让他自己开门，说有惊喜给他。
    客厅整齐干净，一大束怒放的插花甚是抢眼，餐桌上有四个菜一个汤，还冒着热气，爱巢居然有家的感觉了。
    阿玲没像以往一样扑上来抱自己，梁秉乾纳闷，小姑娘搞什么？人到哪去了，居然跟自己捉迷藏。
    在卧室找了一圈，不见人，“阿玲，你在哪里”？
    转到书房，看到书桌旁，摆着一个超大的礼盒，彩带系着蝴蝶结，包装很是用心，还带着几缕的花瓣，看得出来，花了不少心思。
    瞥见礼盒好像摇晃了一下，梁秉乾走上前，揭开盖子，原来藏在这里。顾美玲身着半透明睡衣，蜷缩在里面，歪头甜甜的笑，“阿秉，这件礼物你喜欢吗？”
    果然有惊喜，眼前的顾美玲，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肌肤白皙如雪，好个娇嫩的美人儿，梨涡浅笑人面俏，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
    尤其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见底，眸子里氤氲着一层水汽，让人不自觉的深陷其中。
    梁秉乾的呼吸都急促起来，身体一阵阵的发热，血管贲张，身上某种东西在不断的膨胀，他恨不得马上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哈哈，你有心了，这件礼物，我太喜欢了，我要细细的欣赏。”梁秉乾一把捞出女孩，抱着往卧室走。
    “阿秉，不嘛，不要嘛，先吃饭，你尝尝我的手艺。”顾美玲勾着男人的脖子，咯咯的笑着，性感地扭动着身体。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故意吊着我，我要先吃你。”
    “你好像胖了一点“。梁秉乾温柔的说。
    “天天大鱼大肉，不胖才怪呢，下次我再吃胖点，让你抱不动我。”
    梁秉乾把她放在床上，低头仔细的看着她，伸出手拂过她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梁、嫣红的小嘴，一路往下，描绘着她精致的五官，最后，手指落在她的嘴唇上，有意无意的摩擦着，慢慢的俯下身细细品尝。
    顾美玲很享受，情不自禁的配合着梁秉乾，时而哼哼，时而呻吟，一室春光。
    “我的小宝贝，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小别重逢，一切美好的就像是做梦一样。
    顾美玲在梁秉乾的怀里缠绵，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混合着若有若无的古龙香水味，这个男人让她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觉。
    她眷恋的抱着男人，舍不得放手，这是她的饭票，她家的依靠，她害怕，一旦放手，这个男人，就会像天上的星星，再也看不到了。
    顾美玲坐起来，捧着男人的脸，在他额头上，轻吻着，慢慢移动，眉毛，眼睛，鼻子，停在嘴唇上贪婪的吸吮着，“你知道吗，分开的这二十多天，我好想你，疯狂的想，每天都在想，都梦见你好几次，阿秉，我爱上你了。”
    梁秉乾狡黠的一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说，我爱你”
    “爱我的钱还是礼物？”
    “都爱，先是爱你的钱，你对我这么好，现在我又爱上你人了，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又想要钱又想要人。”
    “你确定你爱我？”
    梁秉乾突然把她扳起来，认真的看着她。
    顾美玲水汪汪的眼睛与他对视，坚定地点点头，像是发誓一样，“我舍不得你，我除了你，已经一无所有了，我离不开你，阿秉，别抛弃我，我好害怕有一天你会不要我。”
    梁秉乾很受用小姑娘这个样子，他放松了身体，靠在床头，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手却没有松开，一直搂着她，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让他留恋。
    “真的吗，我的女孩。”
    梁秉乾有些动容，他伸手抚摸顾美玲的脸，“阿玲，再陪我五年时间，那时你二十六，嫁人不晚。”
    顾美玲一头扎进男人怀里，在他耳边呢喃，“阿秉，别说嫁人的事情，那太遥远了，你厌倦我了吗？为什么要我嫁人？我要活在当下，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跟你在一起，我非常快乐。”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我不允许你找别的女人，那样，我会很伤心很伤心。”
    梁秉乾开心的要死，半百之人被小姑娘一口一句爱他，太幸福了。看着顾美玲，他觉得他的人生，相当的圆满。顾美玲温柔可人，会撒娇，会帮他按摩，在她这里，他浑身都舒坦，非常放松。
    喜欢看她娇嗔的模样，喜欢她依赖他，喜欢她趴在怀里，软糯的叫他阿秉，享受她渴望的眼神，仿佛只要拥有他，她就拥有了全世界。
    自诩头脑聪明，也是在商海摸爬滚打的男人，见过大风大浪，小姑娘情话说的他心花怒放，头脑一发热，梁秉乾就问，“家里的欠债还有多少”？
    这么多的铺垫终于转到主题上了，顾美玲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嗲嗲的说：“阿秉，托你的福，只剩十五万了”。
    顾美玲跨坐在梁秉乾身上，一边帮他按摩头部，手法温柔，力道正好，一边腻歪地说着话，俏语娇声，男人很是享受。
    “阿玲，下一趟我来的时候，带钱给你，我答应过帮你还债的”，今天我也给你带了礼物。”梁秉乾坐在床上四处张望，“你先把眼睛闭上，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顾美玲闭着眼睛，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愉悦的冒泡泡，她好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被男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阿玲，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梁秉乾站在床边，递给她一个小巧的纸盒。
    顾美玲欣喜的接过来，迫不及待的打开，笑的眉眼格外生动，“呀，诺基亚手机，真好，正是我想要的那款。”
    梁秉乾期待的望着她，“阿玲，喜欢吗？最新款的，我亲自挑的，以后你带着，我想你的时候随时可以找你。”
    顾美玲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双眼放光，摸着手机翻过来调过去的看，天蓝色的机身，小巧玲珑，说不出有多精致，好高级的样子。
    去年和李梅一起吃饭时，看见她有一个新款的手机，心里羡慕的不行，想不到，这么快自己也有了。顾美玲觉得从未有过的幸福，这个世界待她如此温柔。
    “谢谢你，阿秉，你对我真好，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一个手机。”
    梁秉乾下巴在顾美玲的头顶摩挲着，细语温言，“因为喜欢你，所以想你所想。”

 第58章 张韬惦记

    门铃叮咚叮咚的响声吵醒了顾美玲，她懒懒的翻身，伸手去摸索，枕边的阿秉早已离开，揉揉眼睛，下床趿拉着拖鞋去开门，嘴里嘟囔着，“谁啊，这么早来敲门？
    钟点工周根英微笑着进来，“阿玲，不早了，十点钟了，梁总交代我晚点来，就是怕吵到你睡觉。”
    “那你忙”。顾美玲伸了伸懒腰，走到阳台上。
    萦萦的春风拂面吹来，灿烂的阳光暖暖的照着，目光所到之处，街面上，广场上，大片大片的绿树中夹杂几株晚霞般灿烂的桃花，张扬的开在枝头，一阵风吹过，它们随风摇曳，鲜活而灵动，花瓣纷纷掉落，似飞舞的蝴蝶，美丽而缠绵。
    南国春早，万物都在复苏，空气都带着草木特有的清香，吸进肺里很是舒服，顾美玲心情如这明媚的天气，也变得愉悦起来。
    大好的春日，邀上好友知己出去游玩踏青，方不负这锦绣时光。要是谭春燕能出来就好了，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独自在异乡，顾美玲基本没有知心朋友，谭春燕是唯一一个。不晓得她现在怎么样了，正月里听妈妈讲过，她来找过自己，可惜那天去走亲戚，愣是跟她错过了。
    挺想她的，谭春燕对自己的好历历在目，鉴于自己这种不能见光的身份，顾美玲不好亲自去宏达厂，拨通梁秉乾的电话，要他帮忙找人。
    一番打听后，梁秉乾电话里告诉顾美玲，缝纫车间的谭春燕年前就辞工走人了。
    “啊，不会，阿秉，你一定是搞错了，不可能呀，你再找找看，你找谁去问的，是不是应付你的啊，你再找人事去问问嘛。”顾美玲对着电话哼哼唧唧的撒娇。
    “我就是问了人事，人家说她早就辞工了，走了快三个月了，我的话你都不信啦，至于为这点小事骗你吗，你找她干什么？”
    “我一人在家好闷啦，想找人说话。”
    对这个小老婆，梁秉乾又疼爱又无奈，“去逛街买新衣服，换季了，买两身春装，我昨晚给了两万元钱，放在枕头下面，你收好了，乖啦，听话，晚上接你出来吃饭。”
    顾美玲喜滋滋的对着手机啵啵亲了一口，“哇噻，阿秉，你太好了，么么哒，我爱死你了”。
    “现在有点忙，我先挂了。”
    放下电话，顾美玲脑子里转了一圈，一下就想到找李梅玩，逛街，买衣服，做美容，搞发型，她最在行，正好又有新手机，显摆一下，哈哈，有钱就是任性。
    这么想着，顾美玲就心情大好，哼着小曲，走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化完淡妆，靠在沙发上给李梅去了电话，约好中午吃饭的地点，再进屋换衣服。
    头发用发带低低的编了马尾斜放在胸前，挑了一件鹅黄色的小西服，里面搭了一件白色的蕾丝衬衫，下身配了一条同色系的碎花长裙，脚上穿了一双浅色的高跟鞋，再拎一个香奈儿小包，很温婉很淑女。
    对着镜子自恋了一会，顾美玲这才心满意足的走出去。
    周根英把屋子搞干净了，想着要烧中饭，顾美玲摆摆手，“今天不烧饭了，中午约了人吃饭。”
    李梅选的餐厅很不好找，在巷子里，七拐八拐的费了一些时间，早到的四个人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
    阿忠看了看手机，抱怨李梅，“这个阿玲会不会来，都这时候了，怎么还不见人？”
    正着急上火呢，顾美玲身姿曼妙，莲步轻移款款而至，削肩细腰，明眸皓齿，灿如春花，皎如秋月，时尚的花型珍珠耳环衬托她美的不可方物。
    阿忠看的眼睛都直了，吞了吞口水，招手，“阿玲，这里。”
    “梅姐姐，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拉着李梅的手，顾美玲满脸歉意。
    李梅还没搭话呢，坐在阿忠旁边的一个男人抢先回答，“没关系啦，谁叫你是个美女呢，我们都不介意的。”
    顾美玲看向那个讲话的男人，面生的很，三十多岁的样子，微黑微胖，偏国字脸，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笑咪咪的。
    顾美玲眉头微蹙，这个人是谁，怎么没见过，心里有些恼火，这样色咪咪不挪眼的看人真是少家教。
    李梅对那个男人倒是恭敬的很，热情的介绍，“阿玲，这位是张韬，在镇政府里工作，管治安联防大队，张大队长。”
    “这位是我干妹妹，叫阿玲。”
    顾美玲勉强露了笑脸，“你好，张大队长。”
    “靓女，你好，很荣幸认识你，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张韬笑的露出几颗不太整齐的牙齿，伸出双手来握手。
    顾美玲看那双桃花眼粘着自己，感觉很不自在，轻轻的在张韬伸出来的手上碰一下，不等他握住就收回手，微微一笑算是回礼了，绕过他，坐在李梅旁边。
    张韬双手落空，脸上有些挂不住，自嘲道，“美女就是不给面子，看不起我，握个手都不肯。”
    下首坐着一个和李梅年龄差不多的女人，吃吃笑出声，“张队长，英雄难过美人关，美女一笑，你就忘了自己姓啥叫啥了，她可是名花有主哦。”
    说话的是李梅的老乡陈艳，看着张韬吃瘪的样子，笑的花枝乱颤。
    张韬一听这话有些丧气，“怪不得不和我握手，是个守规矩的美女。”
    陈艳不怕死的继续火上浇油，“张队长，你有胆抢过来啰？”
    顾美玲有些不乐意了，“阿艳，别乱开玩笑。”
    李梅连忙打岔，叫服务员开酒，“行啦，别开玩笑了，人都齐了，大家吃菜，阿玲现在有人宠着，都难得到我这边来玩了。”
    “梅姐姐，你去我那里玩呗，叫你好几次了，你都不来，我一人待着挺无聊的。”顾美玲实诚的说。
    “阿玲，不是姐不去，实在是我没时间，根本忙不过来，不然我早就过去了，我命苦啊，要挣钱养孩子，没有你福气好，你那个男朋友对你相当好啦。”李梅叹息道。
    陈艳问顾美玲，“你平时有什么消遣，打麻将不？”
    顾美玲赧然笑着，“我不会打，再说也找不到人打，我就认识梅姐和你，你们都挺忙的。”
    一直没说话的阿忠这时候开口了，“阿玲，等下去阿梅家打牌，正好下午我们都有空，包教会你打牌。”说着，对张韬挤挤眼睛。
    张韬会意，“阿玲美女，你和李梅她们打，我教你，包你学会，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要不要试试。”
    顾美玲看了一眼李梅，有些意动，不过想想，还是婉拒了，“我下午有事，没时间。”
    张韬不依不饶，“有事？刚刚还说很无聊，你是在拒绝我吗，真不给面子，包你赢钱还不肯吗？
    瞧着李梅和阿忠对张韬巴结的很，顾美玲也不想得罪他，实话实说:“今天真的不行，我男朋友（梁秉乾）在呢，我跟他说了要去逛街买衣服，改天。”

 第59章 结识朋友

    顾美玲态度很强硬，跟着脸色也难看起来，李梅连忙打圆场，“张队长，以后教阿玲打麻将有的是机会，下次再约。”
    闻言，张韬只得作罢。饭桌上偷眼瞟着顾美玲，见她只是跟其他人说话，并不理睬自己，越发郁气难解，心里骂骂咧咧，“小浪蹄子，装什么良家妇女！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天生的狐狸精！”
    心情不好，胃口也就不好，胡乱吃了几口，他的手机响起，有人找。张韬借机走人，临走时，凌厉的眼神似刀锋，剜了顾美玲一眼。
    顾美玲有些不自在，张韬莫名其妙的敌意让她很不舒服。看着阿忠态度谦卑，客客气气送他出饭店大门。她问李梅，“这个人什么来头啊，你们都这样讨好他。”
    李梅颇为郁闷，“阿玲，你是不知道，他是地头蛇，老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别看他只是治安联防队长，有权治人呢，我们酒店够大的，还不是一样要好好的打点他们，要不然时不时来一场打黑扫非，夜总会都开不下去。”
    叹了口气，李梅接着说：“以前阿忠包点基建工程做，工地上请的工人，他们经常来查暂住证，工地上就是外地流动人员多，来查一次，抓一些民工走，都没人干活了，本来做工程的就赶工期，阿忠不得不跟在后面不停的交钱罚款，现在有他罩着，好了很多。所以你说呢，能得罪他吗?”
    顾美玲看看李梅，又看看饭店门口痞里痞气的张韬，不屑地说:“这个人，一看就是个滚刀肉，不是什么好人，平时没少敲诈勒索？”
    “嘘，小声点。”李梅吓得用手捂住顾美玲的嘴，“人还没走远，给他听见了，有你好看的。”
    “他很厉害吗？”顾美玲不以为然，反正自己又求不到他，怕他做甚。
    “阿玲，你是天天躲在家里，不问外面的世事，他在我们这一带，黑白通吃，名气很大的，得罪他，会遭到他报复的。”
    李梅看着顾美玲一副少见多怪的模样，对陈艳说：“我讲阿玲运气好，碰上个大老板包养她，养尊处优的，什么事都不要操心，不像我为了点碎银子，处处摆着笑脸装孙子”。
    顾美玲虽然不知道张韬到底有多厉害，但看李梅说的这么严重，就知道这个人绝对不简单，自己可别再遇上他。
    陈艳晃了晃酒杯，喝了一大口红酒，“你比我好多了，阿忠对你好给你钱花。我开个发廊，才真是挣个辛苦钱呢，担惊受怕的，交了不少保护费。”
    “别提了，一提起这个就晦气。”李梅说起阿忠直摇头，“小小的包工头，手下几十号人，平时就做些小工程，三角债务搞的他现在没有多少现金流，老婆又管的紧，好久都没给我钱了，要不是看在当初我走投无路，他收留我的情份上，我早就跟他分手了。”
    顾美玲想开玩笑说她没良心，李梅手指放在嘴巴上，做了噤声的手势，“阿忠回来了，别说了，赶紧吃饭，等下还要逛街呢。”
    饭后，陈艳陪着两人去街上买衣服，大商场小时装屋，三人走走看看，各自买了几套春装，顾美玲高跟鞋磨脚，都磨出血泡了。陈艳见离自己的发廊不远，邀请顾美玲去她家歇歇顺便贴个创可贴。李梅晚上要上班，先走一步。
    发廊不算大，三十多平的样子，装修的挺新潮，一面墙全是镜子，一面墙贴着各种发型的海报，形状各异的烫染机子下有人在做头发，生意还不错，还有顾客坐在沙发等候。
    陈艳刚进屋，有两个年轻女孩就喊她，“老板娘，特意来找你做头发，你却躲出去了，好没意思。”
    陈艳笑笑，“我这不是忙吗，这里有发型师给你们做也是一样的，他们技术很好的。”
    一个短发女孩瘪瘪嘴，“老板娘，我都习惯你帮我做了，还是你做比较好。”
    陈艳笑的无比灿烂，“我马上就来，阿玲妹妹，你先坐，我去拿药给你。”
    其中一个留着长发，长相清秀的女孩笑着说：“艳姐，你老家妹妹来了，你陪她上街买衣服去了，你这个妹妹我好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陈艳啧啧啧，“阿玲要是我亲妹妹那就好了，做梦我都会笑醒。”
    顾美玲朝长发女孩笑笑，算是打招呼了。
    说话间，陈艳动作麻利的给顾美玲贴好创口贴了，“你坐着休息会，我先忙了啊。”
    顾美玲看着陈艳给短发女孩在头顶上的头发用梳子梳在一边，从里面挑了几缕头发烫蓬松，再放下外面的头发，短发女孩有些尖的头型立马变的柔和起来，再挑染了几缕酒红色，整个人的形象完全变了，时尚的很。
    顾美玲真心捧场，“艳姐的手艺真好，我也想弄头发了。”
    陈艳拿起剪刀修剪她的头发，“可以啊，我帮你弄个新潮一点的，现在顾客太多了，你能等吗，我有空了给你做。”
    顾美玲有些遗憾的哦了一声，“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改天。”看着自己的脚，走路可能会疼，摸出手机，打电话给梁秉乾，”阿秉，我脚磨破了，这里离富升大厦好远的，不能走路，怎么办啊？“
    长发女孩等顾美玲打完电话，主动问她，“你也住新街的富升大厦？”
    顾美玲点点头，长发女孩颇为兴奋，“好巧，我也住那里，十五楼，我说嘛，看你有些面熟。”
    陈艳笑着接话，“阿玲，这下好了，你不是说没人陪你玩吗，我这位老乡也没事，正好可以跟你一起玩，她叫阿萍。”
    阿萍倒是个自来熟，一点也不见外，笑嘻嘻的，“我叫陶丽萍，很高兴认识你，你真漂亮，我们住一栋楼，以后可以在一起打牌聊天，你贵姓？”
    “免贵姓顾，叫美玲，你叫我阿玲，我很宅，不怎么出门，没事就在家里待着。”
    “顾美玲，好美的名字啊，跟你人一样漂亮。”
    阿萍直白的夸赞，让顾美玲有些不好意思，“你真会说话，明天下午在家吗，我去找你玩。”
    陶丽萍相当爽快的答应了，“好，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在家等你。”
    “叮叮叮……”
    顾美玲看了眼手机，是梁秉乾的司机来接她了，问她具体在哪个地方。
    接完电话，顾美玲问，“阿萍，你要不要搭顺路车一起回去？”
    “谢谢你，今天不麻烦你了，我还有点事，明天一定要来家玩哦。”
    “好的，明天一定去。”
    俩人互相留了电话，挥手再见。
    陶丽萍目送着顾美玲上了车离开，回头悄声问陈艳，“艳姐，阿玲是干什么的，好有钱好有派头的样子。”
    陈艳似笑非笑，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是羡慕还是鄙夷，“她啊，跟你一样，都是好命的，啥都不用干，有人养着。”

 第60章 丽萍八婆

    顾美玲一觉睡到十一点多，空荡荡的屋子就自己一个人，周根英今天有事没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实在是太寂寞了。她没耐心等到下午，打扮利索后，准备邀请陶丽萍一起出去吃中饭。
    上到十五楼出了电梯，顾美玲碰上陶丽萍在等电梯，“阿萍，你要出门啊，我来找你玩，来的真不巧。”
    陶丽萍乐不可支，开心的拉着顾美玲，“咱俩还真是心有灵犀，今天家里煲了乌鸡汤，一个人吃饭怪没意思的，我正准备下楼喊你上来一起吃，这么巧的，你居然来找我了。”
    她的房子跟顾美玲一样的格局，连家具都差不多一样，只不过烟火气息比较浓，一个像保姆一样的女人在厨房忙碌着。
    “阿萍，你家天天开火做饭吗？”
    “是啊，我老公有时候会回来吃晚饭，白天就我一个人吃，所以也要做饭，你尝尝阿姨烧的菜，偏甜，我老公和我不是一个地方的人，迁就他的口味。”陶丽萍把两个荤菜往顾美玲前面推推，“这个阿姨烧菜手艺其实不错，只是我吃不习惯。”
    顾美玲吃了一口菜，酸甜的味道，实在不对自己的胃口，在人家做客，不好挑剔，捏着鼻子吃了一小碗。
    她有些好奇，“你老公是哪个地方的人，怎么喜欢吃甜口味的菜？”
    “他是台湾人。”
    顾美玲恍然，“原来是这样，你四川人，俩人吃不到一块去，这样的日子过长了，蛮头痛的。”
    陶丽萍轻笑，“哪有什么时间长喽，过一天算一天的，他回家了，或者我年龄再大一点，就各分东西了。”
    “你你们也不是正经夫妻？”顾美玲有些难为情，说话也结巴了。
    陶丽萍可不像顾美玲这样遮遮掩掩，大方的承认，“不是，他老婆在台湾，一般难得过来，他在这边开电子厂，我们就临时搭伙过日子。”
    顾美玲汗颜，心中腹诽，你一个见不得光的二奶，在外人面前，一口一声老公喊着，叫的如此顺溜，也真是服你了。不知道的真以为是合法夫妻呢，自己就没有这种勇气，顶多称呼梁秉乾为男朋友。
    顾美玲从陶丽萍这里才知道，整个富升大厦住了一半像自己这种身份的年轻女孩，这栋楼也被人戏称为“二奶楼。”
    “你都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了，居然不知道，那你整天在家干什么，冬眠吗？”
    “阿秉不喜欢我出门，他就让我待在家里，只要有时间，他就会过来陪我。”顾美玲臊的脸都发红。
    陶丽萍嘿嘿的笑，“你老公一定非常喜欢你，生怕放你出来，被别的男人追跑了，这么美的小女孩，放出来就有男人打主意，他肯定不放心，你的美丽只能给他一人独享。”
    顾美玲给她逗乐了，“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嘛，包打听，以后有什么消息就问你好啦，不错不错”
    笑了一会，顾美玲自觉没趣，神情暗淡下来，住在这里的女人都是金丝鸟，自己也是这样的可怜人，看着表面风光，锦衣玉食的，说白了，就是有钱人的玩物，来到这里，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被贫困压迫的没了尊严，只能出卖自己的身体，换取好生活的保障。
    在世人眼里，这是一群寄生在男人身上的无耻女人，顾美玲不敢跟任何亲戚朋友讲这里的生活，要是老家人知道她干这个，爸妈脊梁骨会被人戳烂的，要是家里没有出事或者沈杰没分手该多好。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身不由己！不喜欢做二奶也没办法。
    日子还得继续，不管前途多么艰难，走一步看一步，先顾好眼前再说。
    拿着顾美玲的新款手机，陶丽萍一脸的探究，“这个手机真好看，你老公每月给你多少零花钱？”
    顾美玲哑然，低头不语，我跟你今天才正式交往，你这样随便打听人家的隐私不太好。
    陶丽萍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见顾美玲不回答这个问题，自顾自开口，“我老公小气，就给我五千一个月，楼上1603室那个徽省女孩，她老公给她一万一个月呢。”
    “哎呀，你说她命咋这么好呢，我老公这么小气，同样都是做小老婆，我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陶丽萍嘴巴叭叭的说个不停，有顾美玲这个忠实听众，八卦的越加起劲，“你知道1904室那个女孩吗，过完年才搬过来的，跟我说她老公每月给她一万零花钱，我听了都笑死了，吹牛不打草稿，我在这里住了一年，她老公半年就换一个女孩，抠抠索索的，偏又是个色中饿鬼，还一月一万呢，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看她穿衣服总是那几件，也没手机，跟我们打牌输几百，就跟要她命似的，我估计一个月五千都没有。”
    听了半天，顾美玲大概明白了楼里的行情，打断陶丽萍说话，插嘴问道，“一万元一个月，很多吗，我觉的一般。”
    “当然很多了，别的不说，公司上班的大学生白领都拿不到这么高的工资，工厂打工妹辛苦加班大半年也不一定有这个数。”
    “你很幸福，”陶丽萍一脸羡慕的咂嘴，“你老公真疼你，我见过他的，温文尔雅，好绅士，好有气质的。”
    顾美玲瞅着陶丽萍十足的八婆，听她如数家珍的说谁谁的身价是多少，谁谁的老公花心，谁谁又搬走了。两下一比较，梁秉乾对自己真心不错，按照陶丽萍的说法，自己是身价最高的，短短半年时间，已经给了二十多万了，平时买的衣服，首饰还不算，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陶丽萍能说会道，又见过世面，讲话风趣，见人就是自来熟，热心的很。比顾美玲大了六七岁，整个一个知心姐姐样子，她非常愿意把自己的开心事说给人听的。
    头脑活络，嘴巴又会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瞅准了楼里女孩空虚无聊，不失时机的在家里开起了麻将档，提供点茶水，点心，从中抽取红利钱，每局不固定，视牌局大小而定。
    她是最喜欢结交新朋友的，顾美玲有钱又有闲，她是决意要拉拢的，昨日在发廊一见如故，今日一个下午时间，已经跟顾美玲好的像多年的知己。
    顾美玲本来不喜欢打牌的，架不住陶丽萍实在太热情，加上一人待着实在太无聊，选梁秉乾不在的日子，慢慢地学会了打麻将，走三张。
    有了陶丽萍的搭桥牵线，顾美玲认识了好几个楼里的女孩，大家没事就聚在陶丽萍家聊天，吃饭，交流怎样让男人多给钱的经验。都是一些小富婆，相约着逛街，吃饭，打牌，日子过的快活逍遥。

 第61章 叶蓉逃婚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一晃，时间就到了九月。
    秋日的朝阳缓缓的从东方升起，整个城市都沐浴在一片金光之中。
    已经是中午时分，莞城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片热闹繁华的景象。
    在富升大厦1002室，顾美玲却刚刚睡醒，睁着惺忪的睡眼，迷登登的斜躺在床上发呆，昨夜打牌到半夜，补觉到十二点了，还是没有精神，头晕乎乎的。
    周根英将饭菜烧好摆上了桌子，进卧室喊顾美玲，“阿玲，起床吃饭了”。
    “知道了，周姐。”
    顾美玲缓缓坐起来，脸色有些苍白，萎靡颓废。
    周根英看着顾美玲这样子，心里有些担心，两人相处久了，阿玲人不错，对她很大方又好说话。所以她直言相劝：“阿玲，熬夜打牌很伤身子的，以后不要这样子了。”
    “没事，周姐，我身体好着呢，不用担心。”
    顾美玲冲周根英微微一笑。
    “你呀，就是太任性了，仗着自己年轻，透支身体，人家都说经常熬夜老的快，知道吗？”
    周根英苦口婆心的劝说。
    “嗯，知道了，周姐，你也多注意身体。”
    顾美玲感谢周根英真诚关心，能这样心直口快的劝自己少打牌，就像父母一样。
    “去洗漱，我来收拾床铺。”
    周根英转移了话题。
    顾美玲点了点头，下床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脸上刚抹了洗面奶，还没揉搓，周根英递进响铃的手机，伸长脖子一看，老家那边的电话，不是熟悉的号码，纳闷的按下接听键，“你哪位”。
    一阵急促的声音传来，“玲玲，我是叶蓉啊，家里待不下去了，我要投奔你，明天我就走，你要收留我，再不走，我就要被我爸妈逼疯了，他们没生出儿子，净想着别人家的儿子，要找老同事的儿子马平当上门女婿。
    马平小时候整天淌着两条鼻涕，好恶心的，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亏他们想的出来，一天几十遍的对我念叨，我实在受不了。”
    “他老同事儿子怎么啦，不好吗，你要相信父母的眼光，他们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肯定不会害你的。好好沟通一下。”
    叶蓉在电话里鬼哭狼嚎的叫着，“没法沟通，沟通不了，代沟太大了，一说就吵架，我反正不喜欢那个男孩，我要去你那里避避风头，拜托你给我介绍工作，我惹不起躲的起。”
    顾美玲挂好洗脸毛巾，满口答应着，“没问题，出来散散心，挺好的，正好陪我玩。”
    “亲爱的，你真好，我明天就买车票过去，你到时候接我。”叶蓉高兴的大声说道。
    “好，没问题，你赶快收拾东西，买好车票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有什么事情，见面再聊。”
    叶蓉激动的快要蹦起来，“好，好，再见，再见。”
    顾美玲开心的挂断电话，有朋自老家来，不亦乐乎，叶蓉为人大条，做事情风风火火的，很仗义热心，和她在一起玩，很开心。要是能找到谭春燕就更好了。三个发小能够在异乡相聚，实在是一件美事。
    脑子里浮现出谭春燕的影子，圆脸杏眼，笑起来嘴角弯弯的模样，真怀念初来宏旺厂的那两年时光，燕子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
    太闹心，问了谭春燕妈妈，愣是不知道她在哪个厂，人海茫茫，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人生得一二个好友，足矣。
    和她们在一起玩的时候，最是开怀，无忧无虑，可以随便说心里话，毫无顾忌。要是没有那一次误会该有多好。
    什么时候三人能坐在一块，像从前一样没心没肺的疯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顾美玲默默叹气。
    一定要找到谭春燕才好，不知道她过的怎样，工作苦不苦，身体累不累。
    收拾好心情，出来吃饭。
    叶蓉还是那个咋咋呼呼的样子，跟着顾美玲一路走过来，看什么都新鲜，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站在富升大厦楼下，仰头看玻璃幕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惊呼不已。进了电梯，更是咂嘴，“玲玲，你住这么高级的地方，咋混的这么好，我早该来投奔你了，跟着你混，穿金带银的多好。”
    电梯里有好几个小姐，听到她讲话直通通的，撇嘴直笑。
    顾美玲有些尴尬，好在电梯很快，十楼马上到了。
    进门看见周根英在厨房烧饭，顾美玲说是请的钟点工，叶蓉眼睛瞪的溜圆，“你居然用上了保姆，这是当少奶奶呢。”
    周根英笑着从厨房迎出来，“你好，是阿玲的朋友，饭菜做好了，洗手吃饭。”
    叶蓉微笑着打过招呼，心里有许多的问号，快步进了卫生间，水龙头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顾美玲把行李归置好，看见叶蓉还在卫生间磨蹭，瞧什么都新奇，“还不快出来，菜都凉了。”
    叶蓉洗好手走出来，看见饭桌上摆好了饭菜，红烧鸡块，烤乳猪肉，糖醋鱼，醋溜白菜，还有一锅老火汤，瞬间胃口大开，也不管什么形象了，拿起筷子就开吃。
    顾美玲看着她吃饭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吃那么急，也不怕噎着，慢点，就我们两个，没人跟你抢吃。”
    叶蓉转眼瞅见顾美玲吃饭细细咀嚼，斯斯文文的样子，又想起问，“玲玲，你现在干什么呢，咋混的这么好？”
    顾美玲优雅的端起汤碗，用调羹舀起，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认真的思考，该怎么回答叶蓉的问题。
    想好了，拿起餐巾纸擦嘴，“我什么也不干，运气好，当男人的女朋友，然后他帮我家还债，你知道我家的情况，你会瞧不起我吗？”
    “你就是被人包养的”叶蓉有些说不出口，后面想到玲玲家里的困境，以及被沈杰分手，心里一下释然了。
    “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你不要误会。”看玲玲欲言又止的样子，叶蓉又补充道:“玲玲，没什么的，我哪有资格瞧不起你，你有你的无奈，也是没办法，如果你家不出事，你可能在读大学了，我挺佩服你的，一个人撑起了家。
    顾美玲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玲玲，你知道吗，你爸爸能下地走路了，他跟我说，多亏养了你这么好的女儿，你很了不起。”叶蓉很真诚，她看着顾美玲的眼睛，“换成是我，我可能也会这样做，只是我没有你的好相貌，你放心，我不会在外面瞎说的。”
    “谢谢你的理解，叶蓉。”
    玲玲的声音有些哽咽，捂着嘴，叶蓉忙递过纸巾，“你别激动。”
    顾美玲接过纸巾，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滚落到腮边。
    她抬起头，“叶蓉，我爸从小到大就疼爱我，我出来打工的那一天，就发誓要让他重新站起来，所以我选择了一条捷径。”

 第62章 相识相知

    有了顾美玲的面子，叶蓉很轻松的在宏旺厂谋到了一个人事文员的工作，在王欢手下做事。
    叶蓉很满足，工作轻松，三层办公楼里差不多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年轻人，他们吃干部小食堂，大家在一起很谈的来，性格活泼外向的她如鱼得水，和一帮年轻人混熟了，大家在食堂聊天，说笑话，心里那一点点的思乡愁绪早被抛到九霄云外。
    叶家父母后面知道她在莞城打工。女儿不愿意父母安排的婚事，离家出走，鞭长莫及也无可奈何。
    叶蓉没有什么大志向，她只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现在工作稳定，每月工资又比较高，足够养活自己，还能攒点钱，父母的的鞋店他们足够忙了。天天傻乐着，无忧无虑，心宽体胖，三个月下来，体重居然重了十斤。
    这可不得了，爱美的叶蓉决定减肥，自己本来就不高，光脚一米六还差一丢丢，这要是再胖下去，岂不成了圆滚滚的油桶啦。站在顾美玲身边，自我感觉像她的丫鬟似的。
    中饭就吃了一点点素菜，叶蓉又在一楼品检部里的台秤上称体重，每顿只吃一点点饭，七天了，体重一点也没下去，真是喝水也长膘，怎么样才能减下去，心情好沮丧。
    减肥真是太难啦。
    “阿蓉，怎么啦，又在称体重啊？”
    品检部a组小组长杜玉山走了过来，笑着问道。
    “真郁闷，怎么还这么重啊，怎的就减不下来。”叶蓉头也没抬回答道。
    杜玉山走到叶蓉面前，上上下下好一阵打量，“阿蓉，你不胖啊，为什么要减肥，减得像跟麻杆，也不好看的，你现在这个样子正正好，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听我的，没错。”
    “真的吗，你别骗我。”有年轻男孩说自己身材好，叶蓉心里美滋滋，她瞟了一眼男人，杜玉山皮肤黑了一点，但是身材高挑瘦削，五官立体，线条分明，脸庞英气十足，看着挺顺眼的。
    “我理解你爱美的心情，但老是不吃中饭，晚饭吃一口，回头弄成个低血糖的毛病，容易晕倒，那就得不偿失了。”
    “咦，你怎么知道我在节食，不吃饭？”叶蓉有些奇怪。
    杜玉山笑的一脸促狭，“阿蓉，我们在一个食堂里吃饭，天天都能碰到的，顺便一看就知道啦，再节食下去，内分泌失调，小心脸上长痘痘。”
    噗……
    叶蓉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女人的脸多重要啊，居然说自己脸上长痘痘，这个家伙真是太损了，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
    “你这个人真是坏死了，总是欺负我。”
    叶蓉挥起粉拳，准备打他。
    “哈哈，我开玩笑的，我知道你，女人嘛，总是要爱美的，不是吗？”杜玉山笑着让开了。
    叶蓉恨不得踹他两脚，这个家伙总是反话正说，明明是在损她，偏偏她还找不出反驳的话。
    “哼，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不要自以为是。”
    叶蓉甩了甩手，踏着高跟鞋上楼了。
    杜玉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嘀咕道，“我是男人，我不跟你一般见识，阿蓉那气势，还真有点野蛮女友的味道，挺有趣的，呵呵……”
    叶蓉进了楼梯，扭头看了一眼杜玉山，哼了一声，“油嘴滑舌的家伙。”
    叶蓉可不知道有个男人在想入非非，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同事们都在忙，她来到自己办公位坐下，开始工作。
    临近年底，招聘少，跳槽的也少，人事部闲的出蛆，叶蓉没事就看着外面，楼下厂区里工人们忙碌着，每天加班到深夜。看多了，叶蓉生了很多感慨，在外面打工，要么有人，要么有本事。自己沾了玲玲的光，要不然就像车间里的打工妹一样又苦又累，现在有玲玲罩着，以后呢，每天这样虚度年华，真有点浪费青春。要学个一技之长才好呢。
    学什么好呢？叶蓉的眼睛在办公室里漫无目的扫视，停留在里间王欢的电脑机上，这种新潮的玩意也就领导有，平时都不让普通员工碰的，整个人事办公室就她享受这种特权。
    要不自己去学一个，这玩意据说将来会普及，人人都得会，要是自己抢先一步学到了，是不是就抢占了先机？
    揣着这个念头，下午下班时路过一楼品检部，无意识的一瞥，办公室里有三台电脑，杜玉山坐在电脑前敲键盘。
    叶蓉的眼睛一亮，阿山居然会操作电脑？
    心里无端的升起一股勇气，她走到杜玉山身边，不见外的搬条凳子坐在旁边，托着腮帮子，两眼冒星星，“阿山，你居然会电脑，好厉害哦！”
    “啊……”
    杜玉山微微一愣，旋即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当然会了，好歹也是培训过的嘛，怎么，你也想学电脑？”
    “是啊，难不难学。”叶蓉说。“我想提高一下工作效率，有时候整理资料用这个比较快。”
    杜玉山点头赞许，“怎么说呢，说难不算太难，说容易也不是太容易，你没有基础，就比较难，现在学电脑还不算晚，以后会有更多的工作需要用电脑完成。”
    叶蓉有些犹豫，学这个得需要一些基础知识，她一窍不通，想了想，又说道，“我在厂后面的街上看到有电脑培训的，可以去报名吗？”
    杜玉山扬眉轻笑，“我可以教你，不收学费，你请我吃烧烤就行，先声明，只教简单的五笔打字，简单的做表格，反正我也是顺便，你下班后可以来。”
    “这样最好了。”叶蓉喜上眉梢，“不过，阿山，你们领导会说你吗，我不是你们部门的，行不行啊?。”
    “这个好说，你天天在这办公楼里窜来窜去，谁看见你都脸熟，领导早就认识你了，你下班来跟我一起加班就行。”杜玉山调侃道。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走，先去吃晚饭，等下再来。”
    佳人相邀，杜玉山很识趣，起身一起往食堂而去。
    第一课时背字根，杜玉山拿出一份字根表格，要叶蓉坐到一台无人的电脑前对着键盘练习。各忙各的。
    整个晚上，叶蓉都对着屏幕聚精会神，杜玉山对她的学习态度很满意，间或起身指点一下，站在电脑旁，看她对着电脑屏幕敲敲打打，还会在旁边鼓励，“不错不错，有点开窍了。”
    叶蓉身后，就是他办公的地方，他一边工作，一边教导，偶尔会亲昵的拍一下她的肩膀，以示鼓励。
    叶蓉得到杜玉山的肯定，更加发奋的练习，同时心里美滋滋的，学电脑有人教还教的仔细。
    男女搭配，果真是干活不累啊，不经意间，已是深夜。

 第63章 重归于好

    走出办公楼，才发现今夜的月亮又圆又亮，银色的月光如水一般倾泻在厂区，仿佛置身在童话世界里，一切都变得朦胧，梦幻。四周静悄悄的，唯有清冷的月亮和零落的星星窥视着他们。
    叶蓉不由的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好舒服！
    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这样的月亮，这样的夜晚，一个人在外打工，突然让她想起了远在家乡的爸妈和妹妹，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偶尔惦记着自己，现在的他们，每个人都过的好吗？会不会想起她这个叛逆的大女儿？
    “今天是农历十六了，马上就要过年了，阿山，你什么时候回去过年？”
    杜玉山深情的凝望着她，月光下的叶蓉，一双灵动的细长凤眼，仿佛会说话，一眨一眨的，闪烁着清澈剔透的光芒，小巧圆润的鼻子，整个人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空谷幽兰，娇憨而纯净。
    这种心思单纯，简单善良的女孩子，如果娶回家做老婆，一定很幸福，想到这里，嘴角不由的向上扬起，露出一丝微笑。
    叶蓉感受到他热烈的目光，扭头看向他，不经意间露出小女儿家的娇羞，“阿山，你怎么傻傻的看着我，不认识我了吗？”
    杜玉山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悸动，甜蜜蜜的。
    叶蓉看到他呆呆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上前推他一把，“问你话呢，你什么时候回家过年？”
    杜玉山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我今年不回去，我妈身体不好，我省下路费寄给她。”
    叶蓉一阵雀跃，拍着手，“太好了，我也不回家，你可以跟我一起过年，我怕回家，我爸妈又唠唠叨叨的要我结婚，好烦，再说，我出来时间不长，先晾着他们。”
    话一出口，又觉得唐突，恨不得抽自己一下，连忙描补，“我的意思是过年有时间，你可以教我学电脑。”
    杜玉山忙不迭的点头，“非常乐意，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玩玩，你来三个多月了，还没出去玩过，我陪你去走走。”
    “好了，阿山，我先回宿舍了，你也回去，夜已经很深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他们并肩走在一起，无声地感受着月光的美好，耳边有风轻轻的吹过，她微微的侧了一下头，风从耳边擦过，柔柔地掠起女孩地发丝。月光洒在他们的身上，两人的影子交汇在一起，好似牵手的情侣，年轻的身影是那样的和谐，就像一幅美丽的画卷。
    多年后，这个静谧月夜一直定格在叶蓉的记忆深处，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浪漫回忆！
    杜玉山送到女生宿舍楼下止步，看着她上楼才转身离去。
    同一轮明月下，顾美玲也坐在阳台上，静静的欣赏这撩人月色，今晚梁秉乾不在，无人与她共度良辰美景，心中凄然，圆满的月，孤独的人，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外室不负妻。
    天地间一片银色清辉，顾美玲盯着月亮看，多么温柔的月亮，就似爸妈含笑的脸，算算日子，又是一年过去了，该回家看爸妈和双胞胎了。不知叶蓉回不回去，明天打电话问问她，是时候要买火车票了。
    今年是顾建国出事以来最快乐的一个春节，过了腊八节，他掐着手指算，数着大女儿回来还有几天，每天走一趟石湾镇，把大女儿喜欢吃的菜，零食，蚂蚁搬家一样，一点一点往家里运，盼望着时间快点过。
    跟去年一样，赶在小年的前一天傍晚，顾美玲拎着大包小包行李回家了。看到爸爸正常走路的一刹那，激动地抱着爸爸泪流满面，熬出来了，她家终于熬出来了，往后的日子，爸爸又能为他们姐弟三人撑起一片天了。
    顾建国和黄月兰也是泣不成声，“玲玲，好孩子，委屈你了。”
    惹得对面邻居都跑过来看热闹，顾家又出什么事情了？
    三人掩饰了情绪，给邻居散了些特产吃食，才进睡房好好说话。
    顾建国瞅着美丽动人的大女儿，给妻子一个眼神，黄月兰会意，拉着顾美玲坐在火炉边，抻平女儿外套上的褶皱，小心措词，“玲玲，你看现在爸爸能走能干活，家里的债也还清了，你不要出去做事了，好吗？翻过年，你就二十三岁了，也该为自己的婚姻大事着想了，女孩的青春宝贵，别耽搁了。”
    顾美玲听着头都是大的，叫她回家结婚，爸妈真敢想。自己被梁秉乾养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啥活不干，现在懒的油瓶子倒了都不想去扶。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这样的老婆，这不害人吗？
    再者，自己答应梁秉乾陪他五年，这才一年就要违约，只怕梁秉乾会找人打自己，
    第三个原因，自己现在一点嫁人的心思都没有，又没有想嫁的人，花天酒地的生活过习惯了，再回到从前那个紧巴巴的日子，肯定不适应了，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啊！这些话不能对爸妈明讲，得想个正当理由应付过去才好。
    做出一副撒娇耍赖的模样，嘟着嘴，“爸爸妈妈这是嫌弃女儿在家碍事吗，就想着把女儿嫁出去，我又不大，现在不想嫁人，再陪你们几年。”
    顾建国正色道:“傻孩子，我们怎么会嫌弃你呢，你如今年龄不小了，也该为自己的将来想想了。女孩的青春宝贵，趁着年轻挑个条件好的男孩，拖到年龄大了，好男孩都被别人挑走了，到时候，可没地方哭去，爸妈都是为你好。”
    顾美玲伸出嫩葱一样的芊芊十指，粉色的指甲上面描了花纹，还镶了水钻，“爸，妈，你看我能干啥，这双手是干活的手吗，你们所谓条件好的男孩，能好到哪里去？你们忍心看我在烈日下，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农活？让我多享受几年不好吗？”
    顾建国一时语塞，寻思好一会儿才开口，“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正常的结婚生子才是正道，这一年，村里都有人说你闲话啦，你要再不相亲嫁人，以后名声就坏啦。”
    顾美玲眉头紧蹙，“谁在说我闲话，你们不会骂回去吗。”
    黄月兰叹气，“嘴长在人家身上，你能怎么样呢，也不算坏话，就是老打听你在外面干什么，混的这么好，叫你帮忙介绍工作。”
    顾美玲刚想说我才不替他们介绍工作呢，堂屋里电话响了，她如获大赦，飞快的跑去接电话。
    拿起话筒，“喂，你好，你找谁？”
    话筒里传来谭春燕抑制不住兴奋的声音，“玲玲，你是玲玲，我是谭春燕啊，对不起，我去年那个样子对你，你千万别记恨。”
    顾美玲也是激动不已，“燕子，是的，我是玲玲，我一直在找你，应该是我对不起你，我真不是有意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谭春燕声音有些苦涩，“玲玲，这事不怪你，我猪油蒙了心，喜欢一个流氓，幸亏发现的早，要不然还不知有多惨。”
    顾美玲安慰道，“别说这些不开心的，王欢说你早就不在宏旺厂了，你去了哪里？”
    “玲玲，我现在在cs镇一个玩具厂做工，离宏旺厂蛮远的。”
    顾美玲哦了一声，“这样啊，原来你在玩具厂上班，我们好久没见了，等我回去时我们三人好好聚聚，你记好我的电话。你不知道，叶蓉今年十月也进了宏旺厂。”
    谭春燕找小卖部老板要了纸和笔，记下玲玲的电话，并要玲玲转告她父母，她现在还没买到车票，可能不回家过年，寄了钱回去，注意查收。
    挂了电话，谭春燕攥紧了电话号码，好朋友失而复得的喜悦，有点想落泪，可惜今年回不去了，要不然两人好好叙叙旧。
    回忆两人从小在一起读书时，无论刮风下雨都是结伴同行，放学回家也是形影不离。现在反过头来想，去年自己有多么的缺心眼，为了一个渣男，竟然把玲玲拒之门外。
    幸好还有叶蓉在，等放假了去找她。

 第64章 他乡故交

    叶蓉无比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跟着杜玉山学了一点电脑基础。放年假前一天，厂长周云凡宣布办公室年后要配电脑，办公室人员个个都要掌握，以后会慢慢实现办公电脑化。要求大家主动去学习，去上电脑培训课，以后办公室招聘新员工全部要懂电脑。
    下楼看见杜玉山得意的笑，“你说我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厂长表扬我了，说我爱学习，精神可嘉，是个可塑之才。”
    杜玉山亲昵的捏了捏叶蓉鼻子，“你就得瑟，领导对你有好印象，以后升职加薪有希望，可别忘了我的教导之恩。”
    动作太过亲热，突破了一般男女同事的举止，以至于叶蓉闹了大红脸，转身跑开，什么时候俩人关系这么亲近了？都可以摸脸啦？是那天月夜散步以后，还是这段时间晚上厮守在一起学电脑？
    杜玉山在后面喊:“叶蓉，你跑什么，我还有话要说，明天就放假了，你想去哪儿？”
    叶蓉边走边笑，杜玉山是她在宏旺厂里能敞开心扉说心里话的人，她把自己的快乐和委屈全都告诉他，愿意把他当知心朋友。
    这是互相爱慕吗？这是爱情来临了吗？为什么自己有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跟他说？
    望着叶蓉越走越快的背影，杜玉山不由嘴角上扬，这个大大咧咧的湘妹子，也知道害羞啊，平时像个假小子一样，开玩笑没个正经，这下遇到我了，居然改变了，难道这是传说中爱情的魔力，下次要多试探几次，正好趁着假期多接触，有了叶蓉的陪伴，这个春节注定会快乐的。
    杜玉山想要的那种爱情是质朴的，父亲早逝，母亲多病，哥哥残疾，家道艰难，他比同龄人早熟，初中毕业就出来挣钱，早早体会到人情冷暖，经历两次恋爱无果后，内心无比自卑，沉默寡言成了他的盔甲。是叶蓉用她的单纯善良还热情的性格，不设防的闯进他的内心，他喜欢她在他面前像个小孩一样，有什么说什么，直白坦然，喜欢她的爽朗不做作性格。
    在这个午后的下午，杜玉山痴痴站着，暗下决心，把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对叶蓉说个明白，他要珍惜眼前人，不想错过叶蓉。
    很快，春节到了，宏旺厂大门口也应景的挂上大红灯笼，贴着红对联，喜气祥和。
    厂外街道上行人如织，车水马龙，到处张灯结彩，鞭炮声不绝于耳，商场里广播不间断的放着拜年歌。
    外面做生意的小店好多都开门营业，吃的用的都方便，没有回家的打工人自发的成群，邀上老乡好友到小店吃喝，坐在一起拉家常，谈论最多的就是，假期打算怎么过？去哪儿玩？
    杜玉山早就计划好了，年三十和叶蓉去城里逛街，看有什么合适的买给女孩，晚上再和三个在厂里的老乡一起，去厂子后面的聚福来大排档吃一顿年夜饭，饭后回宿舍打八十分，他连瓜子花生都买好了。
    叶蓉长这么大，头一次离开父母在外过年，不知道怎么过，既然杜玉山都安排好了，她出钱凑份子就是。
    杜玉山根本不想接叶蓉的钱，嬉笑着，“跟我这么见外呢，要你出钱多没风度啊。”
    小姑娘脸一板，佯装生气，“不接钱我就不去吃饭。”叶爸从小教导的，吃人嘴软，又没有确定恋爱关系，她才不喜欢占这些小便宜呢。
    喜的杜玉山更尊敬她了，好女孩，有原则有底线，心里越发想要追到她。
    大年三十的上午九点，杜玉山准时等在女生宿舍楼下，眼巴巴的望着楼上。厂子早已放假了，空荡荡的厂区显得格外冷清，楼下只有保安值班。
    叶蓉一下楼，杜玉山就殷勤的迎上去，要帮她背包。
    “我自己来就行。”叶蓉拒绝了，性格使然，比较独立。
    杜玉山只得依着她，俩人出了工厂大门，往右手边走，公交站台在那边。
    “叶蓉”。一声熟悉的乡音从左边传来，转头望去，居然是谭春燕站在马路边，笑吟吟的招手。
    叶蓉尖叫着不管不顾的冲上去，一把抱住谭春燕，“燕子，总算找到你了，我和玲玲找你找的好苦，你原先宿舍里那个大姐说你在手袋厂，我去问了，没有找到你，今天你从哪里钻出来的，想死我了。”
    “我不是哪里钻出来的，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我在门口等你快一个小时了，玲玲说你今年不回去，所以我守在这里等你，我打过你电话，可是找不到你，只好守株待兔老实等着。”
    叶蓉夸张的嚷着，“这下总算明白千里他乡遇故交，为什么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了，太高兴了。”
    谭春燕被她抱的喘不过气来，“你勒死我了，快放开我，我的姑奶奶，你可松手。”
    “我不敢松手，我怕一松手你又不见了。”叶蓉说完，又挽着谭春燕胳膊。
    俩人亲热完了，才互相打量对方，叶蓉发现谭春燕很瘦，比去年过年瘦多了，脸色也苍白。
    她心里一阵难过，眼泪哗哗的流下来，“燕子你怎么这么瘦啦？出啥事了？和我说说，我能帮你的一定帮。”
    谭春燕见她哭了，也跟着哭起来。
    杜玉山被冷落在一旁，看俩人用家乡话叙旧，谁知说着说着，她们竟哭起来了，从大喜到大悲，情绪切换的太快，他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眼看着在大街上哭也不是个事，于是上前强行打断俩人，贴心的递上纸巾，“你们找个地方坐坐，行不？”
    叶蓉这才收住泪，接过纸巾擦眼睛，给谭春燕介绍，“这是杜玉山，厂里同事，我们准备去逛街玩。”
    觑见小伙子看叶蓉的眼神，谭春燕就明白，俩人关系不是普通同事那么简单，她不好意思的说：“我是不是来的不巧，打扰到你们了。”
    叶蓉满不在乎，”没关系，我本来也没打算逛街，实在是无聊没事，才想出来走走的，现在有你，我不逛街了，走，我请客，我们喝早茶去，上次玲玲请我吃的那家非常不错，我带你去。“不容谭春燕拒绝，拖了就走。
    三人到了富春茶楼，叶蓉豪气的点了叉烧，鱼片肠粉，排骨，虾饺，马蹄糕，看的谭春燕心惊，按着她手不让她再点了，打工挣的这点辛苦钱，断不敢如此挥霍。杜玉山虽然嘴上不敢说，心里忐忑不安，他是男的，又想追求叶蓉，这顿早茶怎么着他都要抢着买单的。
    叶蓉家境很好，她属于被父母富养女儿的那种，这点早茶钱对她来说，小意思。掰开谭春燕的手，“挣钱就是花的，我有钱我请客。”
    茶喝上后，言归正传，叶蓉又开口问，“燕子，你看起来很憔悴，瘦了好多，过的不如意？”
    谭春燕的心事被叶蓉看穿，她没有隐瞒，叹了口气，把自己之前离开手袋厂，来到玩具厂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告诉叶蓉了。
    谭春燕之前在一家手袋厂上班，那里的主管看她是个熟练工，做事勤奋，刚开始对她挺不错的。今年过完年从老家回来后，生产订单很多，她每天加班加点，人累的虚脱了好几次，任务完成的很好，主管一高兴，当众许诺半年考核期结束后提拔她当组长。
    有上司赏识，升职加薪的诱惑激励谭春燕更加卖力。她诚诚恳恳的，一天都不休息，像头牛一样干活，把自己都累瘦了。结果半年后，在谭春燕考核成绩优先的情况下，他还是让自己老乡当了组长。
    主管明目张胆的拉帮结派，老板又放任不管，谭春燕当时就气病了，病好以后，做事热情淡了好多，效率也慢了，不想再拼命了。主管肯定不高兴，两次理论后，罚款扣钱毫不手软，没奈何，十月份只得选择辞职。押的一个月工资也没要到，心里非常的难过。而后去了远一点的玩具厂干到现在。
    “那现在呢，干的开心吗，有人欺负你吗，工作环境好不好？”叶蓉连珠炮的问。
    谭春燕苦笑了一下，“没所谓好不好的，天下乌鸦一般黑，反正在哪里都干的累，哪个工厂的老板都是狠心的压榨打工人，哪里的小领导都是欺下瞒上，没把打工人当人看。想骂就骂，想欺负就欺负，想罚款就罚款，打工人好苦，整天就是个机器，人累心也累，你说我能不瘦吗。”

 第65章 憧憬爱情

    好朋友这么消极，叶蓉心里也不好受，她出个主意，“要不，你再回宏旺厂干，这回保证没人敢欺负你。”说到这，附在谭春燕耳边悄声说:“玲玲跟了宏旺厂的大老板，她说告诉你没关系。\"
    谭春燕脸上并没有叶蓉想象中的惊讶表情，去年在老家见到玲玲衣着洋气高档，眉眼间风情万种的样子，她就隐隐猜到了，只是没想到是梁秉乾。在广东打工五六年，这样的传闻听的太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谭春燕摇摇头，去年在宏旺厂指控徐少峰耍流氓，搞的自己在厂里人人皆知，声名狼藉，有人都敢当面骂她不要脸，这要去了，老员工肯定又会说她闲话，脸上实在挂不住。
    当然这些话现在不好对叶蓉讲出来，找个借口推辞，“押了一个月工资在玩具厂，不干满一年不给钱的，再说，我不想老是打工，以后想找个小生意做做，所以别麻烦了，换来换去也没意思，工字不出头，再干下去，都挣不到多少钱。”
    “你以后想做生意？”叶蓉一脸讶异。
    “想是这样想的，不知道能不能实现，将来回老家再看。”
    谭春燕不确定的回答，以前她对做生意根本没有概念，打工的这些年，听别人描述过，只是知道，做生意好像很赚钱。这几年辛辛苦苦，也攒下了两万元钱，是打算做点小生意的，但究竟做什么，哪行比较挣钱，她心里没的数。
    杜玉山坐在两人对面，她们用的石湾镇的方言，根本听不懂她们在讲什么，一句话也插不上。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两人倒茶，再提醒茶点要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一顿早茶吃到中午才出来，杜玉山抢先结了账。叶蓉拗不过，只好由他了。坚决声明，“晚饭我来请，我也挣工资的，你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大家一人一顿，这样才公平。”
    杜玉山脸上笑，心里喜，叶蓉是个好女孩，一点都不物质，他捡到宝了。
    出了茶馆，两人手挽手，不舍得分开，叶蓉提议干脆去小广场上坐坐，那里有铁椅子，还有早开的迎春花，雨伞一样的大榕树，环境很好，闹中取静，最适合聊天。
    赶杜玉山回厂了，这人像个尾巴跟在后面，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挺不自在的。
    谭春燕为杜玉山抱不平，“你对阿山好凶，他好听你的话，看的出来，他对你挺上心的，在追求你。”
    叶蓉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跟好朋友讲，她对杜玉山有好感，说不出是爱还是喜欢，天天想跟他说话倒是真的。
    “哎呀，你别扭扭捏捏的，喜欢就说出口，不喜欢就拒绝，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谭春燕看她那患得患失的样子，忍不住逗她。
    犹豫了半天，叶蓉才慢吞吞的说：“有情饮水饱，你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像玲玲对沈杰一样，一提起他，就开心的不得了，为他欢喜为他忧，我想要这种爱的死去活来的感情。”
    “爱的死去活来又怎么样呢，最后他们还是分手了，你脑子进水了，怎么想要这种没有结果的感情。”谭春燕毫不客气的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叶蓉揉了揉额头，强词夺理，“人生要的就是一个过程，一种经历，平平淡淡相亲结婚多没劲啊，你不懂。”
    谭春燕给她说的笑出声，“我不懂，你懂，还行啊，你想要一见钟情式的浪漫，轰轰烈烈的爱情，这都是骗不懂事的少男少女的。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多了，想找点苦吃，你父母给你安排这么好的对象，你不要，就为了要一个心动的感觉跑出来，到时候可别后悔。”
    叶蓉做个鬼脸，“燕子，我发现你说话老气横秋的，跟你年龄不符啊，好像你历经多少沧桑似的，好啦，别说我了，说说你。你在老家交了个男朋友，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谭春燕眼神飘向远方，若有所思，“还没想那么远，过两年再说，他前天跟我打电话说过完年后，要辞掉市里饭店的工作，到这边来找我，和我在一起打工，我没同意，我都想回家做事了，他倒想跑出来。”
    叶蓉抿嘴轻笑，抚落一片飘在谭春燕身上的树叶，“他不是想到这边来打工，他是想你了，看你这大过年的，都不回去，担心你在外面有新欢，不要他了，想要到这里来守着你。”
    谭春燕脸一红，伸出右手，作势要掐她的样子，叶蓉向后退了一步，“我开玩笑的，瞧你，当真了。”
    叶蓉这话倒真是说中了，远在老家黄伟明的心结。前天得知谭春燕没买到火车票，今年不回来过春节，心里失落极了，自己提出要辞职去她那边打工，女朋友百般反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变心了，隔的远，都搞不清状况。
    以至于今日到谭家送年礼，心情都是郁闷的，谭春燕不在家，待在她家一点意思都没有，略坐片刻，便起身告辞。
    一路低头想着心事，想得太投入，有人喊他都没听见。
    黄月兰和顾美玲从石湾镇上买东西回来，远远地瞧见黄伟明站在马路上发呆，喊了句，“小毛，你在干嘛。”哪知小毛压根不理她。
    黄月兰加大嗓门，“小毛，小毛。”
    黄伟明这才回过神，发现有人喊自己，连忙应声，“月兰姑姑，玲玲妹妹，不好意思，没听见，明年向你拜年，你们忙，我先回去了。”说完急匆匆的离开了。
    顾美玲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等人走远了，在记忆里搜索，“我认识他，好面熟的，就是叫不出名字。”
    “黄家洼的，你外婆家隔壁的隔壁，还是我本家侄子呢，大名叫黄伟明，小时候你们还在一起玩过的，你跟在他后面喊小毛哥哥，都不记的啦。”顿了顿，黄月兰又补充道:“他还是春燕的男朋友。”
    “他是春燕的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黄月兰宠溺的看着女儿，“你当然不知道了，你难的回家，回家又不爱出门，谁会说给你听呢？春燕妈妈说小毛这人挺好的，在市里当厨师，有手艺工资挺高，家里还盖了新房，春燕跟他很般配的，他们明年冬天就会结婚的。”
    黄月兰敲了女儿一下，“你看看春燕现在交了男朋友，你呢，你们俩可是同一年生的。”
    顾美玲用力跺脚，“妈，我多陪陪你和爸爸不好吗，非的让我早早嫁人，我都告诉你们了，五年内我是不会相亲嫁人的，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的小祖宗，我是为你着想哦，天下父母的心都一样的，盼着儿女好。”黄月兰不住叹息。

 第66章 被卖猪仔

    黄伟明终究没听谭春燕的劝告，他实在太想念她了，要跟她在一起。过完正月，结了工资直接就辞掉厨师的工作。辞掉以后，才打电话告诉谭春燕，自己也要来广东找工作。
    先斩后奏，事已至此，谭春燕也不好生气，“你跟谁一起来？”
    黄伟明兴奋地说：“自己一个人啊，你还怕我丢了不成？你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出去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早就想去广东见见世面，你帮我介绍进你做工的厂子，没问题。”
    “你来了再说，路上小心点，直接到厂门口找保安，他们会告诉我的。”通过电话后，谭春燕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个黄伟明真是的，在家里好好的工作要辞掉，跑这里来受罪，拦都拦不住。她想留在家乡工作，却没有机会。
    一想到以后可以天天看见女朋友，黄伟明乐呵呵地上车。正月过了，出去务工的人少了好多，在火车上睡了一晚，早上八点一刻下车，到对面长途车站买了去莞城的车票，一个多小时就到站了。
    出了车站，还要再转车，才能到达目的地。黄伟明站在车站门口张望，车站对面有好几辆中巴车写着cs镇的车牌，有一辆都在慢慢地开着，上前问问看。
    车主呲着一口黑黄的烟牙，一只手抓住车门的拉手，探出大半个身子热情的招呼着，“靓仔，没错了，这车就是经过你要去的地方，先上车啦，等多几人，马上就走啦。”没等黄伟明想清楚，拽着他的背包带子，就拉他上车了。
    中巴车缓慢的开着，烟牙车主对着背着大包小包的人群吆喝，报出的地名一大串，好像往这个方向的每一个地方，这车都可以抵达。有人上车了，有人在观望。烟牙车主迅速跳下车，三步两步就到了观望者面前，一边问去哪里，一边弯腰帮人拎包。只要有人报出地名，反正是一叠声，“到到到”回应，拎着行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扔上车再说。
    半小时左右，车子终于发动了，车上人有十多个人，还有位子，车主不甘心，绕着车站开了一圈，又转回来，拉了三个乘客才正式上路。
    黄伟明终于松了口气，等的实在是心急，掏二十元钱买了车票，安心的看车窗外风景。
    出城没多久，车子就停下来了，车主喊大家下车，“不好意思啊，车坏了，大家换一辆车。”
    黄伟明觉得奇怪了，好端端的，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坏了呢？他质问车主，“这里离我们的目的地还远着呢，你喊我们下车，那我们怎么办呢，车票钱都出过了。”
    乘客们也纷纷指责车主，收了车钱，怎么把人扔在半路上就不管了？
    烟牙车主一反上车前的热情态度，不耐烦的说，“车坏了，我有什么办法呢，等下我帮你们拦车好了，又不再收你们的钱了。”说完，下车打了个电话，叽里呱啦的，黄伟明反正听不懂。
    几分钟后，来了一辆中巴车，烟牙车主喊大家上车，黄伟明无奈的跟着大家一起上了这辆又脏又烂的车。等乘客全都上车了，烟牙车主的中巴车扬长而去，留下一片呛人的、肮脏的尘土。黄伟明气愤也没办法，出门在外，处处有陷阱。
    后面这辆车上座位布有些是烂的，车窗掉了一块，用木板挡起来的，黄伟明嘀咕着，“这是一辆报废车啊，真坑外地人。”没办法只好对付着坐下，盼望经此风波，能够顺利到达目的地。
    想法很美好，现实太残酷。车子摇摇晃晃的开了十来分钟，跟车的小伙子来收钱了，论路程远近，每人十元到二十元。
    乘客们登时炸锅了，大家非常愤怒，“我们已经出过钱了，前面的车主说过不收我们的车票钱了。”
    乘客们纷纷告诉小伙子，上前面那车时每人都已经付过了钱。那个车主说过再找车子来，不会再收第二遍车费了。
    小伙子相当生气，“你们这些人出的车钱又不是给我，真是的，你们咋不找他要回车票钱呢，哪有坐车不给钱，给你们白坐啊？
    乘客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跟小伙子理论。
    见说不过大家，小伙子就威胁，“给不给车费，不给就下车。”
    黄伟明也大声嚷嚷，“你跟前面那辆车主都认识，是他叫你们过来的，这是明目张胆的合伙诈骗，我们已经出过钱了，你们怎么能把我们扔在半路上呢？”
    小伙子对司机使了眼色，司机立马就熄火，停车不走了。然后俩人开始赶乘客下车。
    车上的乘客基本是外地人来广东打工的，见司机这样，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有些人被迫掏钱。黄伟明眼见着已是下午了，谭春燕午休时间已经赶不上了，不能再错过下午下班时间了，没办法，只得认栽掏钱。
    折腾了好久，中巴车开始上路了，黄伟明坐车坐的疲惫不堪，昏昏欲睡，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到了一个岔路口，上来了两个小平头男人，手上各拿了一件外套，一个就坐在他旁边，他都没睁眼。
    仅仅一刻钟，小平头男人就下车了。坐在黄伟明后面的中年女人提醒大家看看有没丢钱，刚才那两个人看着就像小偷。
    这一提醒不要紧，车厢里好几个人都反应过来，人们陷入了恐慌，大家纷纷检查自己的包，好几个人尖叫起来，我钱包不见了，我的包包被划烂了，。
    黄伟明也被惊醒了，他下意识的去摸怀里的挎包，摸了空，登时出了一身冷汗，低头定睛一看，怀里的挎包不见了，只留一根被剪断的带子挂在身上。
    糟糕，自己的身份证，车票，还有七八百元钱全没了，这可怎么办啊？
    黄伟明站起身，想跟那俩人理论，结果发现那俩人早就下了车。他恨恨的骂卖票的小伙子，“你们缺不缺德，天天在这路上走，肯定知道是小偷，为什么不提醒一下。”
    小伙子一脸无辜的辩白，“我不知道，他们额头上又没写着小偷两个字，你们自己不小心，怪哪个。”
    丢钱的乘客都气疯了，个个破口大骂，“你们肯定认识这两个小偷，还让他们上车，你们俩个黑心的，你们这么坏，不怕遭报应吗？”
    面对着众口一词的谴责，小伙子很是委屈，“我真不知道他们是小偷，我以为他们是坐车的，他们出了钱买车票。你们这么一说，我才知道他们是小偷，要不，你们去报警。”
    一时间，车厢里充满了咒骂的声音，黄伟明光顾着和大家一起围着小伙子吵吵，都忘记在路口下车了。
    等看到有人下车，才发现坐过站了，憋着一肚气，自认倒霉，急忙下车了。

 第67章 强制收容

    下了车，两眼一抹黑，背着包不知道往哪边走，四处张望着，记得谭春燕说过在路口下车，往右进去几百米就能看见她所在的玩具厂。
    一辆摩的唰的停在他身边，司机搭讪，“靓仔，去哪里，我载你去。”
    黄伟明想搭摩的，可是想到身上钱全被偷了，他没勇气说没钱搭车，只是抱歉的摇摇头。然后问摩的司机，岭下村永兴玩具厂往哪边走？
    没拉到客，摩的司机心里不爽，他眼珠转了转，指了指马路对面，“你往这边走一公里，再左拐五百米就到了。”
    黄伟明连声感谢后走过马路，他没注意司机在后面用方言骂，“死衰仔，丢你个老母，你慢慢行。”
    对于司机的恶语，黄伟明根本听不懂，他现在心急如焚，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浪费了好多时间了，赶紧找到玩具厂要紧，谭春燕应该快下班了。
    按照司机说法，一路找过去，左拐穿过一片工业区，挨个看过去，一直找到头了，到了一片居民区，也没见着永兴玩具厂的厂牌，这才慌张起来，走到路边，选了一个看着比较面善的中年男人问路，岭下村永兴玩具厂在哪里？
    中年男人说着广味普通话，连说带比划的，讲了好一会，黄伟明才明白，自己走错了，这里是岭边村，离岭下村有几公里远了，先前那个摩的司机故意指错路，太可恶了，这一日实在是出门撞了鬼，诸事不顺。
    没奈何，还得回头。此时天已经黑了，黄伟明又累又渴，央求中年男人给了一点水喝，继续上路，走到一个桥底下，实在是太累了，就地坐下歇歇。
    还没等他歇好，几个手持电棍，钢管，胳膊上带着被看章的男人用强光手电筒照着他，“干什么的，拿出身份证看看。”
    黄伟明有点懵逼，搞不清状况，刺眼的电筒光照的他都睁不开眼睛，他挡着脸解释，“我走累了，在这里休息，我的包被小偷偷了，身份证和钱都在里面一起丢了。”
    几个男人一听，立马呼啦啦围过来，不由分说，如狼似虎一般抓住黄伟明，往一旁的厢式货车上拖，“没有，没有就带走，拘留二十四小时再说。”
    黄伟明惊骇不已，大力挣扎，“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抓我？我又没犯罪。”
    话音刚落，背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伴随着一声大喝，“再叫，就对你不客气。”
    紧接着，黄伟明被赶上了车，车厢里黑咕隆咚的，还有好些人在里面。
    这是要把他带到哪里去？黄伟明惊恐万分，问车厢里面的人，“为什么要抓我们，要对我们干什么？”
    里面有人回答他，“要钱，这些联防队员就是以查暂住证的名义搞钱。赶紧找人把你弄出来，要不然就要进收容所。”
    初来乍到，黄伟明怎么也搞不清楚，自己啥也没干，就被抓起来了，这是什么情况啊！
    车子很快开到一个大院里，紧接着，黄伟明被推搡着进了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门口有人警告他，“老实点，不要吵，不该问的不要问，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黄伟明不敢说话，有人把门上了锁，他只好老老实实靠在门上，以免自己受到什么伤害。吃不了兜着走，意思是会被打吗？
    黄伟明脑补了一下，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不敢想了，只好暗自祈祷，不要有人打他，他现在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屋里是大通铺，里面还有几个男人躺在铺上，屋角有个尿桶，空气很不好，臭臭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终于有动静了，一个男人用钥匙打开了门锁，然后走了进来，他一进来，就喊，“刚才进来的人出来，问话了。”
    黄伟明在门口看的清楚，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制服，神情冷冰冰的，皮肤黝黑，个子不高，眼神凶悍。
    哆哆嗦嗦站起来，跟着制服男出去，走到走廊尽头，有一间审讯室，制服男边问话边写记录，黄伟明一一作答，最后制服男说，“你没有身份证，也没有车票，没法证明自己是不是盲流，要遣送收容所。”
    黄伟明慌张起来，不住的请求，”我不是盲流，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全被偷了，我有女朋友在岭下村永兴玩具厂，只要找到她就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有电话吗？”
    “没电话，每次都是公用电话。”
    “没电话你说个屌，谁有空帮你去问。”制服男爆了一句粗口，板着个脸，又把黄伟明赶回小黑屋。
    黄伟明这一夜怎么也睡不着，听里面的人说，没人担保出去，会被送到收容所，然后再赶到工地上做苦力。他害怕极了，不知道明天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谭春燕这些天莫名感觉到心慌慌的，也不知为什么，右眼皮老跳，旁边工友开玩笑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她当然不相信这些迷信，不过想到上次打电话时，黄伟明说要到这边来找自己，这都快十天了，怎么还没到？说来又没来，叫人白白的牵挂他。
    中午实在忍不住了，下班后跑到厂门口打湘南市区黄家小姐姐家里电话，问黄伟明什么时候来？
    黄家小姐姐相当惊讶，“小毛早就去了，有七天了，从我家走的，他说他去找你的，路上吃的方便面，水果还是我买的呢，还没跟你联系上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下轮到谭春燕惊讶了，“他没来找我啊，我天天中午，下午下班都在厂门口等，跟厂门口保安也打了招呼，没见着人。”
    黄家小姐姐当时哇的一声就哭了，小弟在湘南市当厨师，有空就来看望自己，勤快懂事招人疼，这下人没了音信，山高水远的，出了事家里人都不知道，能不着急吗？
    谭春燕也吓的眼泪直淌，六神无主，买了两包烟，再次问厂门口的保安，“这七八天里真的没有见到一个姓黄的年轻男人来找我吗？”
    保安们接了谭春燕的烟，非常肯定的说，“没有，绝对没有人来找你，我们一直在这上班，你上次托我们留意，我们一直注意的。谁骗你谁是小狗。”
    谭春燕彻底慌了，大哭起来，“我男朋友说来厂里找工作的，他没有骗我，怎么人就无缘无故就不见了。”
    保安们很是同情她，你一言我一语提醒道，“是不是坐错车了？或者是给联防队查暂住证给抓走了。”
    他们在厂门口，天天看见治安联防队以查暂住证的借口拖走不少外地人，越想越觉得该往这条路上去找，要不然一个大活人凭空就消失了，那才是怪事呢。

 第68章 交钱赎人

    谭春燕听了他们劝告，到厂里开了自己的证明，请了假，带上几百元钱，直接去了镇里治安联防队。
    陪着笑脸，低三下四的求告，一路问人，最后到了接待室里，工作人员公事公办的翻了记录本，告知谭春燕的确有一个黄伟明的湘南藉男人在这里待了四天，因没人担保，已被送往zt收容所。
    谭春燕吓得双腿发软，她在这边打工几年，早就听讲那个地方，实在不是人待的！天啦，进了收容所，只怕是凶多吉少，不知又被送到哪个地方做苦力了。
    一路哭哭啼啼回厂，说给保安们听，个个都很气愤，那个收容所，光有钱都赎不出人，还得有关系。
    保安们也是相当关心，又出了个主意，“阿燕姑娘，事已至此，你哭也没用，得想办法去把人捞出来。找人，找有关系的人，花点钱，越快越好，迟了就送走了，赶紧点。”
    止住哭声，谭春燕在脑海搜寻有关系的人，可怜自己一个打工妹，独自在异乡，能有什么社会关系？
    关系好的无非就是一些工友，还有顾美玲，叶蓉她们。
    一想到顾美玲，谭春燕心中豁然开朗，对，找顾美玲，她背后的大老板肯定有办法。
    电话打通了，喊了一声玲玲，谭春燕泪如雨下。
    顾美玲在陶丽萍家和几个楼里的小姐们吃中饭聊天，今天梁秉乾不在，她饭后准备上牌桌的，接到谭春燕的电话，先是高兴，后听了叙述，也吓得不轻，叫谭春燕坐摩的到富升大厦来，她来想办法。
    挂了电话，吃饭也没胃口了，问在场的小姐们，“姐妹们，你们有熟人可以去zt收容所救人吗，钱不是问题，帮我个忙，我亲戚被当作盲流关在那里，十万火急，各位帮帮忙。”
    小姐们纷纷摇头，那地方水深的很，又不在本地，隔了几个镇，她们是有心无力。
    陶丽萍说，“阿玲，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是联防队送去的，他们肯定有办法的，找他们准行。”
    听到联防队几个字，顾美玲一下子就想起了张韬，李梅说他能量很大，地头蛇，黑白通吃。
    心中顿时有了主意，打电话要李梅帮忙。
    李梅在电话里直言不讳，“阿玲，你有没有搞错啊，张队长对你念念不忘，必会帮忙，你只需对他撒个娇，保证他忙得屁颠颠的。何必要我再转一遍话呢，你亲自出面，比我管用，告诉你电话地址，自己去找呗。”
    没办法，顾美玲只得硬着头皮亲自跑一趟了。
    在楼下接了谭春燕，一起往镇治安联防队。
    冶安联防队在镇政府大院里办公，很大的一个院子，烫金的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门口有人站岗，气势恢宏的四层办公大楼呈八字形分布，院子里停满了豪车，整齐排列着。楼前正中一个巨型喷泉，变换着花样喷水。
    顾美玲按照李梅给的地址，找到了张韬的办公室。
    隔着办公桌，张韬翘着二郎腿，一手摩挲着下巴，目光如炬，饶有兴致的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顾美玲，这女人还是这么漂亮，美的叫人挪不开眼，身材，长相，皮肤无可挑剔，特别是笑起来的模样，那一对梨涡，直让人醉到心底。
    “张队长，我有急事要找您帮忙，十万火急，您帮我通融一下。”顾美玲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客气些。
    听完顾美玲所求之事，张韬推脱着，“你来迟了，早点来，这根本不叫事，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现在办不了，不是辖区里的事情，跨地区了，手伸不过去。”
    见他不愿帮忙，谭春燕急的眼泪又出来了。顾美玲拍拍她肩膀，示意先别着急，从包里掏出一叠钱放在办公桌上。“张队长，求求你，救人要紧，你先帮忙捞人，两千元请你喝茶。”
    张韬往后一靠，假意咳了两声，摆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美女都这样求我了，真不是不帮忙，能帮我肯定帮，是帮不上啊。我可不缺钱花，要你两千元干什么”。
    顾美玲上前一步，把现金往前推了推，跟他讨价还价，“三千，行不行，回头我就送钱，请客吃饭算我的。”
    张韬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把现金又推回去，“瞧不起我，是不？我像个没钱的人吗？我差你三千元花吗？实在是帮不了这个忙。”说话间，目光不停的在顾美玲的胸脯上游离。
    顾美玲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横下一条心，美貌就是她的武器，今天一定要收服眼前这个男人。
    蹲在他跟前，握住他放在椅子扶手上的左手，仰起脸，美目紧盯着他：“张韬，梅姐姐说你很有本事，所以我才来求你。这个男人是我好朋友的对象，还是我妈妈本家的侄子，我叫他一声哥哥，求你把人捞出来，我记得你的好。”
    张韬双眼放光，心心念念的美女终于上钩了，这种送上门来的白菜，岂有不啃之理，他用一种狼一样的眼神看着顾美玲，那眼神在宣告，小妞，你这回跑不掉了。
    “咳咳，阿玲，既然你这样有诚意，我今天怎么着也要跑一趟！”张韬扶起顾美玲，“现在就走，快点，迟了怕有变故。”
    说走就走，张韬开车，带着顾美玲，谭春燕，一路高速行驶，个把小时就到地方了，在门口停好车，让顾美玲她们在楼下等着，他熟门熟路进去找人，几分钟后就出来了，跟在一个工作人员后面，笑容满面，对顾美玲说：“算你们走运，来的巧，再迟点就要送走了。”
    跟着人去到后面院子，三辆带车厢的车子停在那里，看架势就是装人的车子。
    进了一条长走廊，两边清一色的小房子，铁栏杆，大通铺，在第三间房子，黄伟明一眼就看见了谭春燕，凄惨的叫着，“春燕，我在这里。”
    办手续，交钱，黄伟明被放出来了，背包也还回来了，他紧紧地牵着谭春燕的手，全身都在发抖。谭春燕看到他一身脏兮兮的，脸上，手上全是青紫，额头上也是肿的。
    上了车往回走，谭春燕搂着他，不言不语，看到他遭受到的苦难，谭春燕心疼的不行，默默的抹着眼泪。
    顾美玲见人精神很不好的样子，要张韬开车去医院看看，别有什么内伤。
    张韬满不在乎，“没事的，就是一些皮外伤，擦点红花油，养养就好了。”
    顾美玲白了他一眼，揶揄道:“张队长打人打出经验了，一眼就能看出是内伤还是外伤，人家又不是坏人，你们这些人就这样下死手，缺德不缺德。”
    张韬被挖苦，也不生气，嬉笑着，“我从没打过人，都是按规矩办事，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第69章 三人团聚

    到了富升大厦楼下，顾美玲给了谭春燕家里钥匙，看黄伟明拉着谭春燕不放，知道他有心理阴影，让女朋友陪着他，自己去药店买药。张韬主动要陪着一起去。
    开到一个僻静点的地方，张韬停下来，痴痴的看着顾美玲笑。
    车里没人了，张韬放肆起来，搂住顾美玲就亲，“阿玲，你可想死我了，我帮了你的忙，你知道该怎么谢我的。”
    顾美玲娇笑着挣扎，“我现在手头好紧，钱都寄回家还债了，买新款的包和漂亮的衣服，都没钱。”
    张韬不假思索，满口答应，“没问题，我给你钱，晚上我请你吃饭。”
    “不能被我老公发现，那我就死定了。”顾美玲捏着男人的脸，“过几天再说，今天事好多。”
    “阿玲，你说我是不是很贱？喜欢你，你还对我这么冷淡。”
    “别急嘛，改天啊。”打开车门欲要下车。
    到嘴的肥肉岂能轻易放过，张韬一把将顾美玲揽在怀里，反手关门，朝着那嫣红的小嘴狠狠地吻了上去。
    “唔唔唔……”
    张韬越吻越起劲，怀里的小女人却是故意躲闪，娇喘不止，欲拒还迎的扭动着身体，娇俏的小脸满是诱人的红晕，让人欲罢不能。
    顾美玲双手无处安放，只能胡乱的推搡着，娇声连连，“快停下，你弄疼我了。”
    张韬却是置若罔闻，愈发疯狂。
    “好啦，有人来了，给人看见不好。”总算能说话了，顾美玲试图推开他。
    张韬看着周围有人往这边张望，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
    满眼深情的看着怀里的小女人，“阿玲，我要疯了，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好想你，你知道吗？”
    “你吓到我了，青天白日的。”
    顾美玲掩饰着内心的紧张，左手推在张韬的胸口，不准他靠近。右手开了车门，招惹了这个地头蛇，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晚上叫了叶蓉来，早就想着要聚一聚的，谭春燕一直没空，先指望月休的时候过来，因为黄伟明，三人倒是提前见了面。
    黄伟明洗过澡，换过干净衣服，又睡了一觉，看上去精神好多了，只是眉宇间的哀愁挥之不去。
    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下，顾美玲给每人各倒了一杯酒。今天聚餐主要是讨论黄伟明的去处。
    浅抿了一口酒，顾美玲问谭春燕，“伟明哥现在没身份证，干什么都不方便，你有什么打算，跟你去进厂还是先回家办证？”
    黄伟明低着头，瞄一眼谭春燕，期期艾艾的说，“我……我不想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了，先找个活干干，只是没身份证不能进厂实在麻烦，要是不能进厂，我看这边好多大排档，开个小吃摊子，不知道能行不。”
    顾美玲点头，“这个想法不错，黄伟明从前不是说了，他想闯出一番事业，让谭春燕跟着享福。”
    谭春燕苦着脸，“你没身份证，干什么都不方便，还开小吃摊呢，到时候查暂住证好烦的。”
    朋友愁眉难展的样子，叶蓉搭话，“可不可以借别人的身份证办事。”
    “行是行，问题是到哪里去借呢，这可不是借别的东西，出了事情，要担责任的，叫你别出来，你非要出来，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我都不想打工了，想学着做生意，你还要跑过来吃苦。”谭春燕说到为难处，撅着嘴，朝黄伟明不住的翻白眼。
    顾美玲插嘴，“想做什么生意。”
    “只是有这种想法，还没想好，打工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去学做美甲呗，我是太懒了，要不然都想去学，本钱小利润高，现在楼里的小姐们隔不多久，就换个颜色，一百元一次，十来分钟就做好，真的适合初次做生意的，你学成了，我可以介绍生意。”顾美玲不住的怂恿谭春燕。
    “等我月休的时候来看看，谢谢玲玲，你费心了。这次多亏你，伟明才能逃出生天。”谭春燕举杯向顾美玲敬酒。
    黄伟明见状也举起了酒杯，“玲玲，你的恩情，全在酒里了，我永远铭记。”
    大家边吃边聊，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好在梁秉乾这两天不会来顾美玲这里，黄伟明暂时住两天，明天一早，等谭春燕回厂里跟领导求情，看能不能进永兴玩具厂。
    三人好几年没在一起玩耍了，夜里，小姐妹睡在一张床上，敞开心扉畅快聊天，曾经的误会矛盾，此时都已说开。好朋友之间就是这么亲密，什么话都可以说，什么心结都能解开。
    次日清早，叶蓉顶着一双熊猫眼，哈欠连天的来上班，昨晚三人一直聊到半夜才睡觉，顾美玲过惯了黑白颠倒的生活，她精神头十足，苦了另外两个打工人，不能睡懒觉。
    进入办公楼，杜玉山专门在一楼等待叶蓉，瞅着人进来了，劈头便问，“阿蓉，你昨晚去了哪里，怎么没来练习电脑，我等了你好久，去宿舍找你，人家说你不在，你看你眼睛乌青的，干什么去了？”
    叶蓉给他说的脑子一时短路，片刻明白过来，这个杜玉山吃错药了，劈里啦的，什么人啊，管得真宽。
    当下没有好脸色，直接冲他，“关你屁事，大清早唠唠叨叨的，你鬼附身啦？”
    杜玉山讨了个没趣，讪笑着，“我这不是关心你吗，现在外面治安不好，怕你有什么事情，好心没好报。”
    叶蓉冷笑一声，“上哪去了，需要告诉你吗，阿山，你巴不得我出事，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一句话说得杜玉山脸上实在是挂不住，只得温声解释，“阿蓉，不好意思，我是关心则乱，说话急了点，没有恶意，担心你，我昨夜一宿都没睡踏实。”说着，回了品检部办公室。心里闷闷的，这小妞，吃了枪子，说话冲冲的，亏得自己还想找她做女朋友，这么泼辣，以后够受的。
    把人气走了，叶蓉转身继续上楼。还好今天没什么事情，把手头的事情做好了，可以偷空休息一下，躲在办公室一角，托着头开始睡觉。
    王欢需要一份人事资料，喊了几句叶蓉都没人答应她，心里疑惑，推门走到外面，看到叶蓉靠在桌子上睡着了，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映在她脸颊上，如同打了一层柔光，这小妞倒是自在，上班时间不工作，躲着睡觉。简直不像话。
    走到办公桌边，桌上还有剩下的小半盒咖啡，叶蓉睡的呼呼的，丝毫没有发现有人进来。
    “醒醒，别睡了，上班了。”
    叶蓉被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揉了揉眼睛，“啊，老大，你怎么来啦？”

 第70章 好友参考

    被上司逮个正着，任何借口都是多余的，叶蓉心虚的低下头，默念领导开恩。
    王欢语气不疾不缓，说出来的话叶蓉根本不当回事，“上班时间睡觉，该怎么处罚，你不要我提醒你，自觉点，自己记上，把新入职的人员资料信息给我”。
    等王欢一离开，叶蓉立马朝她背影做了个鬼脸，罚二十元算个球，我不在乎。
    中午在小食堂排队吃饭时，瞅见杜玉山坐在餐桌上独自吃饭，不像以往一样当跟屁虫跟在自己身边，可能是早上说话重了些，他生气了。
    杜玉山坐在餐厅角落，埋头吃饭，才刚吃几口，肩膀就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叶蓉笑靥如花。
    “看啥？不认识我啦？吃饭都不等我，心眼真小。”边说边把盘子放在杜玉山对面。
    杜玉山摇摇头，“不是，是”。有点不知道说啥才好，叶蓉这个二皮脸，性格收放自如，早上怼人不留情面，这会儿又嬉皮笑脸的。
    “哎呀，早上的事情还记仇呢，你都知道我是这样的性格，还跟我一般见识，真没劲”。说着，叶蓉眨巴着细长的眼睛，作势起身要走。
    杜玉山连忙按住她，“没记仇，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看你今天火气大，不敢惹你。”
    叶蓉听到这话，脸上表情立马由阴转晴，露出小姑娘的娇羞，“哦，是吗？
    猛的将脸凑过来，近在咫尺，杜玉山觉得心跳快了一拍，叶蓉眉眼生动，笑脸上带着让人难以琢磨的表情，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焦急。
    “我求你个事情，你愿不愿意帮我忙。”
    “啥事，你说。”
    叶蓉突然靠的这么近，让杜玉山不知所措。喉咙有些发紧，将脸偏到一边。
    “借你的身份证用一下，给我老乡进完厂后，再还给你，可以吗？”
    杜玉山有些意外，什么男人跟她关系这么好？难道关系比我还要近？
    见他低头沉吟，不表态，叶蓉补充道:“就是你上次看到的谭春燕啊，她男朋友可倒霉了，坐车时钱和身份证都被贼偷了，还被联防队抓到收容所，幸亏玲玲找人捞出来，现在没身份证，进厂都是个问题，都急死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男朋友。”
    叶蓉唉了一声，瘪瘪嘴，“这你就不知道了，谭春燕是我发小啊，从小学到初中，我们关系好的不得了，看她为难，我也着急，为朋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嘛。”
    “你为什么要找我借，给个理由”。杜玉山狡黠的笑着。
    叶蓉一时哑然，为什么一有困难就会想到杜玉山？为什么在他面前说话毫无顾忌？
    见叶蓉面红耳赤不说话，杜玉山不再逗她了，“好，我借给你，下午上班就给你。”
    此时，叶蓉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温柔，她抬眼看着杜玉山，“你真好，早上是我对不起你，说话太冲。”
    杜玉山心里暖洋洋的，“你知道自己错了，我是关心你才问你的，对别人我不会问的，问你是怕你出事，下次对我好点。”
    叶蓉点头，又问他，“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拿了你的身份证去干坏事？”
    杜玉山噗嗤乐了，这叶蓉还挺有意思，心思单纯的像个孩子。
    指着她鼻子，“你这个傻样子，不像能干坏事的。”
    “我才不傻呢，人家都说，心智越成熟的人，长相就越嗯，幼稚，我是很成熟的。”
    叶蓉拍开他的手，眼神有些躲闪。
    杜玉山忍俊不禁，“你这个样子才可爱。”
    伸手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看看你脸皮有多厚，这么不害臊。”
    叶蓉不服气，“我才没有呢，你才脸皮厚，你全家都脸皮厚。”
    俩人亲热的举动引的吃饭的同事一阵起哄，“阿山，好事将近，什么时候请我们客啊？”
    杜玉山站起来，跟同事们打招呼，“快了啊，你们再等等，等我约了人再请你们，好？”
    “行，没问题。”
    叶蓉脸红的像虾公，受不了同事们善意的取笑，快速吃完饭，落荒而逃。
    有了杜玉山的身份证，凭着谭春燕老员工的面子，第二天就介绍黄伟明进了玩具厂，安心下来，规规矩矩上班。
    现在三个发小离的不远，等到谭春燕月休，必定是要聚在一起玩的。
    上次杜玉山借身份证解了谭春燕的燃眉之急，给了叶蓉的面子，两人关系突飞猛进，他越发的黏着叶蓉，对她是百依百顺的，天天都约着一起吃饭，成双成对的，叶蓉本来对他有好感，也算是默认了这段感情。
    五一休假，趁着三人聚会的时候，叶蓉特意在小排档请了一顿饭，叫俩个好朋友做参考，看看杜玉山怎么样。
    杜玉山长的还行，待人接物有礼貌，说话和气，对叶蓉又很上心，顾美玲和谭春燕表示看不出来哪个地方不好，只是提醒叶蓉，他是外省的，离家里这么远，这点很不好，嫁过去恐怕你父母不会答应。
    叶蓉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哪能听得进劝告，她说现在交通发达，都在国内，想回家不是什么难事。
    顾美玲和谭春燕面面相觑，叶蓉这人，她们还是清楚的，看起来大大咧咧随和的很，骨子里却犟的很，只要是她认准的事情，就会坚持到底，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你还是跟你爸妈说一下，再确定恋爱关系，父母总不会害你的。”顾美玲坚持她的想法，婚姻大事，还是听父母的比较好。
    叶蓉摇头，“我说过了，他们不愿意，我不会听他们的，你们知道我性子，我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顾美玲耐心劝说，“那你可要想好了，恋爱可以，但是结婚过日子，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俩家相隔千里，你真忍心抛下父母，跟着他去那么远的地方过日子，他家里的情况你都了解吗？”
    “我知道，阿山没瞒我，他家条件不好，父亲早逝，哥哥残疾，家里还有个妹妹，他妈挺不容易的，拉扯他们长大。”叶蓉满脸的不在意。
    谭春燕也很担忧，“你知道人心易变，现在爱你，并不代表以后也爱你，万一俩人有矛盾，拌嘴打架的，你离家这么远，娘家又不能为你撑腰，你可连个去处都没有。”
    “今天你既然问我们的意见，我劝你慎重考虑。”
    俩个好友都不看好这段恋情，叶蓉始料未及，她转头看着杜玉山深情的眼眸，心乱如麻，她知道杜玉山是真心对自己好，在他的追求下，叶蓉的心逐渐被他捂热，她喜欢依赖他，心里除了杜玉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现在听到好友都这么说，她突然有些动摇，恋爱可以，结婚过日子，她不确定自己能否接受相隔千里的婚姻，好朋友说的对，远离父母的确不好。

 第71章 春燕改行

    杜玉山在一旁听的都急死了，她们聊的欢，自己一句也听不懂，他知道面前的两个女孩是叶蓉的闺蜜，相当好的朋友。仔细观察女孩们的反应，再看到叶蓉频频望向自己那不舍的眼神，杜玉山断定没有好消息。
    果不其然，吃完饭以后散步回来，叶蓉情绪低落了好多，随他怎么逗她，她不像往常那么笑的开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话也不回答。
    快到厂后门了，杜玉山搂着叶蓉，靠在行道树上，再次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不高兴，你别吓我，告诉我好不好。”
    “你就直说，我承受的住。”
    ”我真的没法开口说，我也不想瞒你，可是心里很纠结，等我想清楚了再告诉你。”叶蓉难过极了，亲情和爱情，孰重孰轻，让她好难抉择，分手是坚决不愿意的，可父母那一关好难过。她心里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了。
    杜玉山心里很乱，不安，焦虑，还有担心，种种情绪混在一起，冲击着他的心灵，让他的心不由的颤抖起来，连话都说的有些发抖，“阿蓉，是不是你的朋友要你跟我分手？”
    叶蓉矢口否认，“没有，她们不会说这话的，只是我们相隔这么远，我父母那一关过不了。”
    “别离开我，阿蓉”。杜玉山苦苦哀求着，因为家里条件不好，连续失恋两次，可不能再失去叶蓉这个善良纯真的女孩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也舍不得离开你，我们也不会分开，相信我。”
    杜玉山抱着叶蓉的腰，磨蹭着她的脸颊，“阿蓉，别离开我，我们在一起相处这么愉快，有心不怕千里路，这点距离算什么。我真的不想失去你，你明白吗。”
    叶蓉默然，听了杜玉山的话，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想让父母为难，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左右的，她只是想拥有一份真挚的爱情，太难了。
    杜玉山跟她不同，生在农村，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过早的尝到生活的苦，懂事很多。如果失去叶蓉，以他的条件，再难找到这么好的女孩了，所以他唯有想尽办法，让叶蓉死心塌地跟他。
    叶蓉推开杜玉山，“先回厂，这件事以后再说。”
    三人各有各的烦心事，顾美玲招惹上张韬，这人像个癞皮狗一样，天天打电话约见面，顾美玲明白张韬她惹不起，只得赴约。
    事后聚会时，顾美玲向好友们抱怨，“张韬真不是个东西，跟他睡一次还不行，天天给我打电话，还说要到富升大厦来找我，要是阿秉知道了，我都不知道是个什么后果，真是讨厌死了。”
    谭春燕抱歉的很，“都是我不好，让你为难了，你想办法躲开他。”
    “我倒是想避开他，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顾美玲无可奈何。
    都怪自己连累了玲玲，谭春燕连声道歉。
    看好朋友非常自责，顾美玲转而安慰她，“张韬人品也不算坏，这次我说爸爸要去医院做治疗，他把包里的钱全给我了，一万多块呢，我也不吃亏，小心一点，别给阿秉知道就行。”
    事情峰回路转的，谭春燕心里好受一点了，看玲玲心情不错，想起她上次说的做美甲的生意，便打听道，“玲玲，我最多今年打完一年工，明年想出来做点小生意，你说的美甲不错，麻烦你帮我打听下，在哪里可以学。”
    “你想学美甲？”玲玲高兴的很，“这个不麻烦，“我的一个熟人是做这个的，听她说生意很好，你要是有心学，我倒可以推荐你去，很容易学的，看过几遍，自己就会了。”
    “我尽快帮你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就告诉她。”
    谭春燕这下面露难色了，她太想创业做生意了，可是在厂里根本出不来，一个月就休息一天，请假好难。这可怎么办啊？
    长叹一口气，谭春燕眉头又皱了，“我一点时间都没有，都没空去学，要是找个时间自由的工作就好了，可哪里有时间自由的工作呢。”
    “时间自由，工资也比较高的工作，我倒是能找到，就怕你不愿意干。”顾美玲先卖了个关子。
    谭春燕苦笑着，“就我这个样子，还有什么资格挑拣呢，不是做小姐，那个我可做不来的。”
    顾美玲讪笑着，“看你说的，我都陷到泥潭里了，还能拖你下水？”
    “做保姆，做钟点工，你愿意干吗，虽然说起来是侍候人，不怎么好听，但是收入比工厂做工高的多，周姐帮我搞卫生，每天烧一顿饭，一月八百元呢。”
    听起来还不错啊，谭春燕低头盘算了一番，再抬起头时，双眼神采奕奕，“你能随时找到钟点工的活？”
    “嗨，这楼里的住户家家请保姆，时不时就有人贴出招聘广告找保姆，我住楼里时间长了，好多人向我打听呢？”
    “那好，我回去再想想。”谭春燕实在厌倦了在工厂做工，单调重复的工作，苦而累还没什么钱，尝试一种全新的工作，再攒点本钱做生意，这才是她的终极目标。
    “你回去想，想好了给我打电话，我随时等你的电话。”顾美玲叮嘱着。
    等谭春燕把这个想法跟黄伟明一讲，他却不赞成，“做保姆，钟点工不太好，搁大清时就叫下人。”
    “我又不是一辈子做这个工作，只是临时过渡一下，我还是想做点生意的。”见男朋友反对，谭春燕立马不高兴，嘴撅的能挂油瓶了。
    “好。好，随你，你觉得好就行。”黄伟明见风使舵，改了口，其实他还有一层担忧，那两天住顾美玲那里，看她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优渥生活，生怕谭春燕跟她走近了，也想过这种生活。所以才出言反对，既然反对无效，就别得罪女朋友了。
    主意想定，谭出燕提前一个月写了辞职信，这边的规矩，提前辞，等厂领导批准，拿了工资就走人。
    对于她来说，开始另外一种全新的打工生活，好还是不好，要做过了才知道，要想改变现状，闯一闯很有必要。万一闯出来呢？这一切都是未知数，一切都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顾美玲有些意外，燕子果真是个行动派，仅仅只过了一个多月，就来找自己了，当初还以为她说着玩的，想不到，真能放下脸面。
    富人扎堆的富升大厦，相当好找工作，一来就看到楼底下贴着招聘启事，有找带孩子的住家保姆，有预约单独做清洁的，还有白天做饭的钟点工。
    几番比较下，谭春燕选了十六楼带孩子的住家保姆工作，这家人口简单，小孩三岁上幼儿园，男主是香港人，妻子又怀了孕，所以请个住家保姆照顾。
    他们家包吃包住，时间相对自由，比较空闲，小孩白天送到幼儿园，谭春燕盘算着，如果能在她家做保姆，中午之前把家务活干完，下午抽空去学美甲。

 第72章 学成手艺

    面试的时候，谭春燕开门见山的跟雇主说，“中午12点多到下午接孩子之前，这一段时间自由支配，可以吗？你放心，我绝不耽误你家的活。”
    女雇主瞧着谭春燕老实本分的模样，得知下午她去学手艺，将来想做点小生意，心里就多了些许钦佩。看多了这楼里年轻女孩好吃懒做，就靠青春和美色吃饭，谭春燕长相也不差，又年轻，居然想靠劳动挣钱，这样的好人品女孩实在难得。
    “好，没问题，”女雇主略微想了想，就同意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耽误家里的活，要不然就算你来了，我也要把你辞退。”
    “我知道，谢谢你。”
    谭春燕腼腆的笑笑，规矩就是这样的，雇主挑剔打工人，打工人也在挑剔雇主，丑话说在前面，明明白白的，对双方都好。
    找工作异常顺利，雇主家的房子也挺大，三房一厅的布局，宽敞明亮，中西结合的厨房，厨具品种繁多，摆放整齐。
    听女雇主自我介绍叫高云婷，老家是本省的，大学毕业，现在是本地大型电子厂财务高管，跟香港老公办公室恋情修成正果。谭春燕小她八岁，当即甜甜喊她高姐姐。
    谭春燕兴奋极了，她遇到了一个高素质的老板，面善好讲话，工资比工厂高了一半，吃住都好，单独住朝北的小房间，足足有十二平方，柔软的席梦思床，比在工厂住的好了一百倍不止，放好行李，看着暂时属于自己的空间，谭春燕真心感谢玲玲，她真是自己的福星，今年碰上她，逢凶化吉，好上加好。
    一个星期不到，谭春燕就适应了高姐姐家的保姆工作，这点家务活相比于工厂流水线上的活，简直不要太轻松哦。
    她把时间安排的很合理，早上六点起床，按照雇主的口味做好早餐，再叫高云婷的儿子辉仔起床，帮小男孩穿衣洗漱好，吃好早餐，送他去幼儿园，顺便买菜回来。紧接着就是搞卫生，洗衣服，中午高云婷在工厂吃饭，谭春燕就随便吃点前一天晚上的剩菜剩饭，然后赶到顾美玲的朋友陈艳那里学美甲，下午四点到幼儿园接孩子刚刚好。回来放在家里，摆好玩具让小孩自己玩，开始烧饭。
    晚餐比较丰富，高云婷会回家吃饭，谭春燕烧个四个菜，煲一锅老火汤。男主人在香港，周五下班回来，在家待上三个晚上，周一早晨早早就走了。人少活也少。
    谭春燕对这种有规律的生活很满意。这几天在高家，她吃好喝好，小日子过得那是有滋有味，工厂的生活她实在是过够了，受够了老板和小领导的压榨，这种轻松自在的生活她太喜欢了。
    三个好朋友现在同处一地，趁着梁秉乾不来的夜晚，一星期总要聚在一起玩玩的。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生活自在而悠闲。
    今晚又聚到一起，谭春燕背着辉仔一起来了，跟谭阿姨混熟了以后，辉仔最喜欢跟着她走了，高云婷管的比较严，小家伙不愿受约束，保姆阿姨好说话，不会打他也不会凶他还依着他，他很乐意粘着她。小尾巴似的，走哪跟哪。
    叶蓉只要看到辉仔，就会打趣谭春燕，“哈哈，你又背着你的小主子来啦，蛮好的，将来带自己的孩子不要烦了。”上前揉着辉仔的小胖脸，“叫蓉姐姐好。”
    辉仔歪着头，嘟着肉乎乎的小嘴，看看三个女孩，头摇的像拨浪鼓，“才不叫你姐姐呢，你和谭阿姨一样，就叫阿姨，这个才是姐姐。”他指着顾美玲。
    “不得了啊，这么小就知道管漂亮的女人叫姐姐，不漂亮的女人叫阿姨，人小鬼大啊。”叶蓉眨眨眼，捂嘴笑道，“男人好色不分大小。”
    谭春燕给她一个白眼，取笑道:“你还小么，跟一个三岁的孩子起哄。来，给我实验下，看我美甲学的怎样。”说着，从手袋里拿出工具，“我帮你做个指甲，玲玲看看，还能出师了吗？”
    顾美玲递给辉仔一个苹果，把电视机打开，让他坐沙发上看动画片，仔细观摩谭春燕做指甲。
    学了十多天，谭春燕有模有样的，先修剪叶蓉的指甲，去掉死皮，用砂纸打磨好，涂上底油，干后再涂一层淡红色指甲油，用紫外线灯烤干。
    才做到一半，叶蓉就大呼上当，“这就完了，好简单啊，还需要花时间学，我看一遍就会了。燕子，你被人骗了，还花钱学呢。”
    顾美玲嘘了一声，“别一惊一乍的，还没做完，你叫什么叫，有技术含量的是调色，画花样。”
    叶蓉看着谭春燕认真思考的样子，“你想画什么啊，这么入神。”
    谭春燕不回答，只专注的在指甲上画了两朵米白色的野菊花，点缀着黄色的花蕊，一上一下，遥相呼应。
    画完以后，捧着叶蓉的手指欣赏，“怎么样，颜色搭配的好不好，画的逼真吗？”
    顾美玲点头认可，“很生动，立体感十足，颜色也好看”。
    擦了擦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谭春燕解释道，“我画的是野菊花，它象征着顽强的生命力。随便往哪儿一撒，不拘山地，墙角，给点阳光，都能成片生长，花开的灿烂肆意。
    “花期很长，只要一点点水，就能存活。
    它也是一种精神，一种坚韧不拔的精神，我很欣赏它。”
    叶蓉张着十指，左看看，右瞧瞧，满意的很，“我以前都没做过美甲，看着好新奇的东西，想不到小小指甲居然蕴藏着美学，画功，燕子，你好能干啊。”
    “为了答谢燕子为我第一次做美甲，宵夜我请啦，下楼，我们吃东西去。”叶蓉心情很好，挥舞着双手，吆喝着。
    南方亚热带的天气，促使这里的人习惯晚起晚睡，夜生活丰富，晚上都有吃夜宵的习惯。天黑以后，大厦下面的广场周围，就是一个很大的夜市，卖吃的，用的，穿的，很是繁华。
    广场正中有一盏亮亮的，高高的路灯，以路灯为中心，辐射出几条夜市，最热闹的时间是晚上的七点到十二点。
    三人下楼，还没到广场边，就已经闻到香喷喷的各类卤煮，孜然味的烧烤，臭豆腐的焦香，香气四溢，叫人垂涎。
    正是夜里最热闹的时候，人潮涌动，小摊小贩掺杂着各地方言的叫卖声，树影下，广场边上不乏一对对牵手的情侣，拥在一起，窃窃低语，广场另一边，跳舞的大妈们放着喧闹的音乐，翩翩起舞。
    三人带着辉仔路过广场，穿过三三两两吃着宵夜，喝着啤酒，大声聊天的男人们，直往特色美食一条街，一路找过去，总算在后面找到湘味夜宵摊。

 第73章 穷则思变

    要了三碗酒糟丸子，三份臭豆腐，叶蓉还要去烤羊肉串，鸡翅啥的，排了好半天的队才轮到，等她晃着手中的烤串回来，俩个同伴都吃完东西好一阵了。
    谭春燕戏谑她，“你是去买烧烤啊，我还以为你去做烧烤了，这么长时间，等的我们都想走了。”
    叶蓉小心的撕下签子上的羊肉，喂给辉仔吃，扫了一眼好友，“嘁，你是坐着说话不腰疼，你知道多少人排队吗，曲里拐弯的都排到那边马路了。”
    “你咋这么实心眼呢，看着人多，不会再换一家烤吗，非得在那儿排队。”
    “别提了，我就是看第一家人多，再找另一家排的，拢共就两家做烧烤的，哪家人都多，急死我啦，你还说风凉话。”
    谭春燕心中一动，追问，“不对，这么多夜宵摊，就两家做烧烤的？”
    “我骗你是小狗，你不相信，自己去找找看。”
    闻言，谭春燕抱着辉仔，等叶蓉吃好了，拉着她们一路找过去，两条长长的小吃街，别的东西，像面条摊，饺子摊，卤煮摊都有好多家，烧烤摊真的只有两家，偏偏人最多，排队的人都成一条长龙了。
    这倒是奇怪了，谭春燕心里纳闷，又尝尝烤羊肉串，烤鸡腿的味道，除了有点辣，也没啥特别的，跟以前吃过的一样味道，根本谈不上有什么特别之处。
    谭春燕奇了怪，“玲玲，烧烤生意这么好，为什么只有两家，一家在路口，一家在路尾，好像商量好了一样，搞垄断买卖。”
    顾美玲回应她，“我也不知道，来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很多人，味道也没啥特别的，我看人多，就懒得排队，选择不吃。”
    谭春燕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烧烤摊前长长的队伍，咋舌羡慕，“要是我能在这儿开一家烧烤摊就好了，黄伟明学厨师的，腌制食材，烤制成品没问题，这个小摊成本小，利润却很高。我天天买菜，知道价格的，鸡翅一斤15个左右，8元一斤，两个串一串，卖我们5元一串，还有各种肉串，这么多顾客，这一晚上得卖多少啊，挣翻了。”
    叶蓉对她竖起大拇指，“燕子，你是做梦都在想着多挣钱，处处能看到商机，脑瓜子特别好使，吃个宵夜都能想起来在夜市支摊卖烧烤挣钱的，太聪明了，你就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谭春燕闷闷地说:“如果你像我一样，就为了一学期的学费去跳水塘，那你也不会潇洒的说这些话了，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不会有切肤之痛的。”
    叶蓉这下不自在了，讪讪而笑，“我不是读书的料，辜负了父母，要是你们俩当时有我家的条件就好了。”
    顾美玲脸色也凝重起来，心里很不是滋味，穷人家的孩子，读书真的太难了，父母说什么是什么，一点自主能力都没有，对于这个话题，她太有发言权了。
    拍拍谭春燕的手，安慰她又像在安慰自己，“这是我们的命，多说无益，人总是要向前看，把握当下，过好未来才重要，我们努力挣钱，我们的孩子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了。”
    三个人都陷入各自的思绪中，一路走来很安静，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唯有秋夜的风凉凉的吹过和辉仔嗷嗷大叫的声音。
    谭春燕动了这个摆摊心思，多半是为了黄伟明。
    这两个月休息见面时，黄伟明总是说不想一个人待在玩具厂 ，千里迢迢来到女朋友身边，原想着俩人在一起厮守，天天见面。谁知才过了六个多月，谭春燕就辞职了，拦都拦不住，自己一人呆在玩具厂，一个月只能等到月休时才见一面。
    见面时，依依不舍之时就会抱怨，相思太苦，俩人难得约会，都不像谈恋爱的情侣之类的话。
    谭春燕也舍不得他，黄伟明对自己真心实意，很爱她，什么都以她为先，工资都交给自己，俩人的感情是很好的，分开的这两个多月，彼此都不好受。只是没有能力再找什么好工作，宏旺厂坚决不能去的，流言蜚语万一传到黄伟明耳朵里，可不敢拿俩人的恋情来赌。
    下楼吃宵夜那晚起了让黄伟明摆摊的念头，谭春燕现在每晚都会背着辉仔下楼玩，名义上是带孩子散步，实则是考查行情。在邻近烧烤摊的卤煮摊上吃过几次后，跟摊主混熟了，装做不经意的问:“烧烤生意这么好，你们离的不远，干嘛不多做一个烧烤生意。”
    操着东北口音的女摊主也是一脸的不甘心，“烧烤油烟大，老有人投诉，环保部门时不时来查，又是罚款又是停业，还有消防，治安联合执法，没有关系根本开不了，看着眼热也没办法，没有门路，老老实实做些没有人投诉的生意”。
    在广场观察一段时间后，谭春燕有了结论，这夜市所有的摊子都能摆，卖夜宵生意最好，需要人手也多，至少要三人才能周转，卖服装鞋类小百货也不错，一个人就能忙过来，还干净，收摊也快，两个大袋子一装，就好了。主要是没人来罚款啥的。
    有了这个打算，去顾美玲那里玩的时候，谭春燕就跟她讲了，要她问问看，打牌的小姐们有没有这方面的人脉资源。
    顾美玲把谭春燕的话记在心里，她知道陶丽萍是楼里有名的八卦达人，见人自来熟，什么男女花边新闻，市井鸡毛蒜皮琐事，找她打听准没错。
    隔天去陶丽萍家打牌时，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嘴，“阿萍，你知道在下面广场摆个夜宵摊，需要办什么手续吗？”
    号称包打听的陶丽萍被问得莫名其妙，“不是，阿玲，你要去做夜宵摊生意？很脏很累的。”
    “看你说到哪里去了，我有这么能干吗？有个熟人就是看下面生意好，问着玩玩的。”
    坐在顾美玲对面的小姐打出一张一条的牌，接过话茬，“这个我清楚一点，我有个老乡在下面卖炒面的，他说先到镇里工商所办个餐饮许可证，然后再找到街道租摊位，交点管理费，摊位紧俏，手续挺难办，一道又一道，腿都要跑细，这还不算完，三天两头还有人来查食品安全，治安检查，挺烦的。”
    听人提到治安检查，顾美玲联想到张韬，这个男人，他应该有办法。只是自己不想跟他再牵扯，联系多了怕有麻烦。
    陶丽萍指了指坐在顾美玲下首的一个小姐，“这事找阿红准没错，她老公是辖区街道领导，帮你熟人弄个摊位小意思啦。”
    叫阿红的小姐伸出涂满丹蔻，纤细白嫩的五根手指，“阿玲，五千介绍费，我就叫我老公帮忙办个摊位，要是别人，我要八千的。”
    顾美玲心里直骂，你咋不去抢钱呢，只是说几句就要这么多钱。
    面上微笑着，“我明天告诉她。

 第74章 留下帮忙

    顾美玲次日跟谭春燕说了摊位的事情，把她吓了一跳，“狮子大张嘴，真敢说的出口，我问过那些摆摊的，只交些管理费就行了，怎会要这么多的钱。”
    谭春燕当即打消了摆摊的念头，“算了，还是挣两年钱，回老家再做生意。”
    摆摊的想法没有了，替人做美甲的想法却强烈了，个把月的学习，已经可以很熟练的画花，镶钻了，下午三个多小时可不能白白浪费。
    手写了几份广告，附上价格，贴在电梯里。再跟着顾美玲去了麻将档，帮陶丽萍做了的美甲。喜的她当天就帮谭春燕介绍了两单生意。
    陶丽萍是个妙人，相当的会来事，她叫谭春燕下午就待在麻将档，做美甲的人多了，也许在这里打牌的小姐也会多一些，麻将档人气一旺，她这个档主挣的也多些，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她是非常乐意帮忙的。
    谭春燕活儿做的仔细，配色花样都好看，价格又比外面便宜，楼里的小姐们你传我，我传她，慢慢地大家都知道了，找她做美甲的人挺多的，差不多天天都有活儿做。到年底时，做美甲一月收入居然远远超过了做保姆的工资。
    看着存折里的数字，谭春燕惊喜不已，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就挣了五位数的存款了，太有成就感了，离理想中的目标近了些。
    谭春燕心里乐开了花，这些钱，足够自己开一家小店了，再打两年工，就回老家可以开一美甲店或餐饮店，等自己赚够了钱，就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就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想到这里，谭春燕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叮，叮，叮……”
    刺耳的门铃声响起，打断了谭春燕的幻想。
    “谁啊？”
    小跑着去开门，一对老夫妻站在门口，再一问，原来高云婷父母来看望女儿了，正月头里就是高云婷的预产期，父母提前来了。
    这个月休见面时，黄伟明提过，今年春节要回家，正月里结婚。女朋友现在气色红润，衣着不俗，不像在工厂打工时的消瘦苍白，日子过的很好啊。他隐隐有些不安，天天住在富贵窝里，耳濡目染的，万一学坏了可怎么办？
    只是他刚提结婚两个字，谭春燕断然拒绝，“我现在还不想结婚，年龄又不大，干嘛急急忙忙结婚，多挣些本钱不好吗，再说，我还没玩够，等几年再说。”
    黄伟明急的直跳脚，他又拧不过谭春燕，只得放下身段，好言好语哄着，谭春燕才答应今年春节回家，正月里订婚，隔一年再正式结婚。
    跟高云婷说过春节的计划，这不，高家父母就急急赶来了，保姆春节不在，老父母亲自上阵照顾女儿。
    高云婷肚子大的已经弯不下腰了，这几个月谭春燕把她照顾的很好，小保姆手脚麻利，人机灵又勤快，眼里有活，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相处非常愉快，乍一听到保姆要回家过春节，她居然是万分不舍，不舍归不舍，这么大的年节，她回去跟家人团聚，也是人之常情。
    但辉仔就没这么好说话了，看见谭阿姨收拾行李，说是要回老家。小家伙哭的眼泪鼻涕一起淌，抱着谭春燕不撒手，“谭姨，我不要你回去，我要跟你一起走，呜呜。”
    谭春燕被他哭的心都快化了，“辉仔乖，不哭了，阿姨就回家几天，马上就回来了，到时候带好吃的东西给你吃啊。”
    小家伙还是不撒手，谭春燕耐心哄着:“辉仔听话，就几天时间，阿姨一定早早回来，陪你玩。”
    “我不，我要跟阿姨一起回去。”辉仔吊在她脖子上，吸铁一样紧紧吸着她不放。
    左哄右哄都哄不好，谭春燕只得背着辉仔去厨房做事。
    高家父母跟高云婷大眼瞪小眼，小孩子不亲近外公外婆也就算了，连妈妈都不要了，跟小保姆倒是像母子似的，真叫人吃醋。
    “婷婷，你看你这儿子，多粘这个保姆阿姨。”
    高母想的开，“我倒是觉得辉仔亲近保姆不算坏事，至少说明保姆对他上心了，你看这亲昵劲儿，小孩可不会说谎，谁对他好，他就喜欢谁。”
    高云婷认可，“我也觉得是这样的。”
    高父点头赞许，“这是好事，婷婷，我看你这保姆不错，马上你生了老二，也让她来带。”
    厨房里忙活的谭春燕没想到，今年春节自己又不能回家了。
    这天半夜里，高云婷直喊不舒服，肚子痛的厉害，高家父母急忙送女儿去了医院，这离预产期还有十来天呢，这阵子怎么就提前发作了？
    捱到第二天早上，医生来查房，一检查，羊水破了，小孩是臀位，当即就安排上午剖腹产。
    谭春燕带着辉仔给产妇送早餐，高云婷拉着她的手央求，“阿燕，我这马上要开刀，辉仔我父母搞不定，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带他，我老公工作又忙，帮姐姐一个忙，春节别回去，留在这里，家里现在离不开你，我不会亏待你的。”
    这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预产期原来是正月初六，自己打算初六回来的，哪晓得孩子性急，居然赶着来过春节。高云婷眼里满是恳求，谭春燕只能答应，高姐姐平时对她宽容厚道，于情于理，将心比心，她都无法拒绝。
    三个闺蜜一碰面，知晓谭春燕今年不能一起回家，大呼不可思议，当保姆当出了亲人的感觉，也就是燕子太重感情了。
    黄伟明好不容易买到两张长途汽车票，拎着行李兴冲冲的来喊谭春燕走。女朋友不能跟他一起回家，喜悦顿时化为悲伤，恨的都想不理女朋友了，太伤心了，还说正月订婚，主角都不在，定的有什么意思？
    黄伟明情绪激动，说话简直在吼，“你什么意思，为了雇主，居然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能耽搁，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谭春燕一言不发，等他发泄完了，安抚道:“我心里当然有你，高云婷家里情况你不知道的，也是没办法，我已经答应她了。再者只是定婚又不是结婚，你急成这样有意思啊。不定婚直接结婚我都没意见，给你家省钱，你还不情愿啊？”
    “你”黄伟明被她怼的无言以对。
    “就这么说定了，你把我的车票退掉，你明年正月来之前，先办好身份证。”谭春燕手一挥，“我就不送你了，还得抓紧时间帮人做美甲呢，年底了，做指甲的价格都涨了，能多挣一点是一点。”
    黄伟明揪着头发伤心欲绝，“你变了，春燕，你掉钱眼里了，眼里只有钱，钱，钱，枉费我对你一片痴心。”
    谭春燕闭了闭眼睛，不想看他失望的眼神，等睁开眼睛时，冷眼瞧着他，口气很坚决，“回家办好身份证，明年到这边来找工作，到时候我们天天见面。男子汉这样磨磨唧唧，我很讨厌的。”

 第75章 初到叶家

    这边黄伟明为了春节回家闹的不愉快，那边杜玉山也很惆怅。叶蓉去年没回家，今年她是无论如何也要回家的。
    一回家，爸妈会问她在外谈男朋友的事。杜玉山几乎可以肯定，她爸妈一定不会同意她远嫁，明年也许她就不会出来打工了，这段恋情要无疾而终了。
    想到回家即分手，杜玉山心里痛的不行，叶家父母根本不接受他。叶蓉中秋节时在电话里跟爸妈提了一嘴，简单的说了杜玉山的事，都没说完，叶爸就动了怒，她敢远嫁，那就直接断绝父母子女关系。
    他看看叶蓉，她脸上也满是愁云。杜玉山是叶蓉的初恋，哪能说分开就分开，明明知道爸妈反对，她还是没舍得分手。明天下午就要回家了，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坐着，谁也没说话。
    翌日一早，杜玉山收拾好了行李，找到叶蓉说：“我跟你一起回去见你父母，我不想失去你，不管结果怎样，我首先要去争取，即使你父母不同意，起码我努力过了。”
    叶蓉抱着他，心里暖暖地，被人爱被人重视是多么的幸福。
    杜玉山泪光闪闪，凝视着怀里的女孩，“要是你爸妈不同意，你会放弃我吗？”
    “我不会放弃你的，相信我，我一定能说服他们接受你。”
    “我相信你。”
    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暗自下定决心，这次回去，俩人一起争取，只要他坚持，爸妈也许会感动的。
    杜玉山先没买票，送叶蓉上车后，天天在火车站，长途汽车站转悠，买到了大年初一的火车票。十多个小时的站票再倒汽车，终于在大年初二的下午，赶到了叶蓉位于石湾镇上的家。
    几番向人打听，找到了叶家的门店，店里只有叶妈在守着，见有客上门，叶妈一脸笑容，客气的问好后，问他买什么鞋子？
    杜玉山一眼就猜到眼前这个富态的中年妇人，是叶蓉的妈妈，俩人的眉眼太像了。
    恭恭敬敬把礼物放在柜台上，再给叶妈鞠躬，“阿姨您好，我找叶蓉，我是她男朋友。”
    叶妈当即脸色大变，扭头就走到一边，冷冰冰的说：“你走错了，这里没有叫叶蓉的。”
    杜玉山早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他跟上两步，“阿姨，我是真心喜欢阿蓉的，请给我一个机会，相信我，我会对她好一辈子的。”
    “谁是你女朋友，我们早就反对你们来往了，我不会把女儿远嫁的，你死了这条心。”
    叶妈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劈的杜玉山眼冒金星，努力挺直腰杆，不让眼泪流出眼眶，“阿姨，我会努力给阿蓉幸福的，相信我。”
    叶妈可不愿和他多啰嗦，铁青着脸，推搡着撵人出门，顺手把柜台上的礼物一起扔出去，狠狠的把大门关上。
    杜玉山如坠冰窟，望着紧闭的大门，心好乱，叶蓉不在，去了哪里？难道被她爸妈关起来啦？
    他扒着窗户往里看，磨砂花玻璃。什么也看不清，喊了几声阿蓉，没有人搭理他。满怀热情而来，心爱的女孩却不见踪影，分别时不是说好了，她会在家里等着他，此刻她去了哪里？
    望着这陌生的街道，寥寥无几的行人，杜玉山沮丧到了极点，天气真冷啊，寒风吹在身上，刺骨的冷，他打个寒噤，衣服穿的太少，只是毛衣加外套，浑身上下都透着风。
    天色暗下来，街上的店面都关了，愈发的安静。
    杜玉山雕塑一般站着，他先前问过隔壁的店主，这就是叶蓉的家，店主还告诉他叶蓉上午跟着叶爸和妹妹出去拜年了。那他就在这儿等着，他一定要亲口问她，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他回忆着跟叶蓉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思绪飘远。蓦然，脸上一片冰凉，抬头一看，是雪花，纷纷扬扬的雪花从深蓝色的天幕洒落，密密麻麻，无边无际，天地间飞舞着这些洁白的精灵，看得杜玉山都呆了，雪花儿真美啊，美得让人窒息！
    他忍不住伸出手，接住一片晶莹剔透的六角形雪花，都说瑞雪兆丰年，这是个好兆头！
    叶蓉回家的时候，远远地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人，头上，肩上都是一片白，心中一惊，就喊出了声，“阿山，是你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杜玉山飞奔上前，不管不顾的拥住她，用力抱住，生怕一松手，叶蓉下一刻就会消失。
    杜玉山像是受了伤的小鹿，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倔强的不肯落下，闭紧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不想让叶蓉发现他的脆弱。
    良久，杜玉山才哑着嗓子，“阿蓉，你去了哪里？我以为你不要我了，等你等得好苦。”
    叶长青落在后面，牵着小女儿，看到紧紧相拥的小情侣，肺都气炸了，一声怒吼，“叶蓉，你在干什么？”
    叶蓉如梦初醒，赶紧松开手，叶长青气急败坏的吼道：“叶蓉，你还要不要脸了？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跟外人走，你就是不听。”
    “爸，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你就别管我了。”
    叶长青打断她的话，叫杜玉山，“小子，你跟我进屋，我有话要问你。\"
    灯光下，叶长青盯着杜玉山不眨眼，臭小子脸色有些发白，单眼皮眼睛不大，目光进屋就四处滴溜一圈，薄嘴唇边挂着巴结的笑容，不知是冻的还是紧张，单瘦修长的身体微微在发抖。
    叶长青劈头就问，“你今年多大了？
    家里几口人？什么学校毕业？”
    杜玉山不敢隐瞒，“我今年二十七了，初中毕业，家里有妈妈，爸爸生病去世很久了，上面有个哥哥，小妹妹在工厂打工。”
    “你哥哥干什么的，成家了没？”
    杜玉山眼珠子骨碌转了转，有点说不出口，他想说谎，无奈叶长青的神情严肃，考核员工一般，他不得不实话实说：“我哥哥是个残疾人，那年在山里采蜂蜜，不慎从树上摔下来，伤了腰和腿，治疗不及时，落下残疾，没法结婚。”说到后面，杜玉山声音低低的，没有一点底气。家里条件不好，他很自卑。
    外地人，寡母，家里有残疾的哥哥要养老，最小的女儿在打工，这条件肯定很差，家庭负担很重。叶长青和老婆交流了一下眼神，心中有了数，这就是个火坑，绝不能让宝贝女儿去填坑。
    “你有多少存款？你家有新房吗？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你能给叶蓉什么样的生活，她在家生活优越，可不是到你家吃苦的。”
    叶长青的话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杜玉山身上，他很难受。明明已经很努力上进了，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摆过早餐摊，做过修理工，踩过电动缝纫车，自费学了电脑，这些年四处打工，可家里境况还是捉襟见肘。
    叶长青威严中透着养尊处优的从容，犀利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人的心思，让人无处遁形。饶是嘴皮一贯利索的杜玉山也有些结巴，“我会想办法让阿蓉过上好日子的。”

 第76章 意乱情迷

    叶长青低头沉思一会，起身叫来叶蓉，问女儿，“你很喜欢他？非他不嫁吗？”
    爸爸这是什么意思？叶蓉有些迟疑的看着爸爸，叶长青微笑着，很和蔼，又偏头看杜玉山，后者目光热切，叶蓉不再犹豫，点头承认，“是的。”
    “既然你们真心相爱，我也不棒打鸳鸯，我同意你们结婚。”叶长青不紧不慢的说着，手指头敲一下桌子，“但是，我有个条件，你入赘到叶家来，生的孩子姓叶，家安在我这边，跟你原来的家庭以后就当亲戚走，不愿意的话就免谈。”
    杜玉山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叶爸分明是作梗，好屈辱，他身为杜家男儿，却要为别人开枝散叶，还不许赡养辛苦一辈子的老妈，凭什么，就看自己穷，这样欺负人！这种不平等的条约，要是答应了，老妈得多恨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没有多想，杜玉山就拒绝了。成年男人的自尊，不允许他答应。
    “很好，你有你的尊严，我有我的原则，我不允许我娇养着长大的女儿，去过为一日三餐算计的苦日子，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要什么没什么的穷日子，我都没让她受苦，凭什么跟你去受苦？”
    叶长青的话字字诛心，他是过来人，吃过苦，知道穷人家那种处处为难的窘迫，他不想女儿也过这样的日子。
    谈话到此结束，叶长青下了逐客令，“你走，哪儿来哪儿去，好走不送。你以后别来找叶蓉了。”
    叶蓉流着泪追出来，“阿山，左边直走拐弯处有个旅馆，你去住一晚，明天”话未说完，就被叶妈拖进屋，大门又一次咣当关上。
    杜玉山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的、苦的、涩的、咸的
    什么味都有，唯独没有甜蜜。
    他不知道，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叶长青站在窗前一直盯着他的身影，目光像刀子一样，一寸一寸的凌迟着叶蓉的心。
    叶长青指着叶蓉，咬牙切齿的说:“你再敢跟他来往，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我”叶蓉呜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她爱阿山，爱到可以不计较他的贫穷，可是她也爱爸妈。
    叶妈站在丈夫身边，对女儿说：“你别怪父母，我们也是为你好。”
    按照叶蓉说的方向，杜玉山找到街头的这家旅馆，办了入住手续，要了热水，草草洗漱后上床，虽然没吃晚饭，他却没有感到饿，尽管早有思想准备，意料中的结局，心里还是很不甘。
    天气真冷啊！被子里半天都没暖和，在这个万家团圆的时刻，对于杜玉山来说，却是个折磨。想起那个穷困却干净的家，此时，哥哥和妹妹一定坐在火塘边，吃着零食看着电视，温和的妈妈一定手里拿着手工活计忙碌着，和儿女们聚在一起。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丝毫没有睡意。回想起小学毕业的前夕，爸爸患病离去，坚强的妈妈务农种菜搞养殖，终日劳作，硬是把三个孩子拉扯大，生活虽然艰难，一家人感情却很好，哥哥小小年纪，非常懂事，想着法子分担家庭负担，为了凑钱交学费，爬上树梢采蜜卖钱，哪承想。
    杜玉山心里哀叹着，老天不开眼啊，麻绳专挑细处断！
    这样勤劳的妈妈和哥哥居然被要求当做亲戚来往，想到这儿，杜玉山在心里咒骂叶长青。
    他不敢想象，如果妈妈知道叶爸提出的要求，会是什么表情？大儿子成家无望，孤独终老，小儿子远离故土，帮别人养老送终，会不会因此而一蹶不振，甚至寻短见？
    目睹妈妈和哥哥的辛苦，成年之后，他四处打工，拼命挣钱，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让妈妈过上好日子，现在叶长青居然要他放弃亲爱的妈妈和哥哥，真是可笑至极。
    叶蓉也是一夜无眠，她很担心，昨天阿山抱住自己的时候，身上衣裳单薄，隔着羽绒服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气，可别生病了。
    第二天，叶蓉起床后，煮了些饺子装在饭盒里，拎着就要出门，叶妈操起门后的扫把就往她身上抽，“越大越不省心，上赶子往上贴，爸妈的说话都不管用了，好日子过多了，偏要嫁给穷小子受苦。”
    抽了没几下，叶长青拦住了，气愤的骂女儿，“你撞鬼了，我们给你介绍马叔叔家的儿子比这小子强多了，还以为你眼光有多高呢，找的这是什么玩意儿，又穷又顽固，还不愿意当上门女婿，你真要逼着父母把你腿打断吗？”
    叶蓉梗着脖子顶嘴，“就算要分手，也要当面说清楚，他现在人在这里，要是闹起来，丢脸的是我，镇上才多大，到时候唾沫星子淹死我。”
    叶长青和老婆脸色这才缓和一点，齐声说：“那你跟他说清楚，让他今天就走人。”
    叶蓉瞪了爸妈一眼，气鼓鼓的出门了。
    敲开杜玉山住的房门，瞧着他苍白憔悴的脸，不好说分手的事情，只催着他把饺子吃了。
    杜玉山不吃饺子，拉着叶蓉的手，泪光盈盈，“阿蓉，别离开我，没有你，我真的就是一无所有了，有你在我身边，我才有勇气面对一切困难，请相信我，我一定会努力工作，拼命挣钱，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他的手冰凉凉的，叶蓉有些心疼，“你冷，衣服穿的太少了，快坐到被子里去。”说着，脱下自己的黑色羽绒服，“你先穿我，别冻出病来，我先回去了。”
    “别走，阿蓉，我爱你。”杜玉山拉住女孩，怎么也不松手，把羽绒服给她披上，一起坐在床上，紧紧抱着她，“阿蓉，别听你爸妈的，我不能没有你，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看着你的脸就会笑，看到你，我就觉得受一切的苦难都值得。”
    叶蓉听他说的这么可怜，眼泪就扑簌簌落下来，她哽咽道：“你真的那么喜欢我吗？”
    “当然，因为你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
    俩人相拥着，亲吻着，意乱情迷间双双倒在床上，叶蓉被亲的嘴唇红艳欲滴，脸蛋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又娇羞又愤怒又抗拒，可是这种矛盾的心理，在她脸上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表情，轻轻的喘息声，让人听了浑身血液沸腾。
    叶蓉的身体已经不受大脑控制，欲望从心里涌到身体，再从身体流到四肢，她本能的回应着杜玉山。
    那是，爱情的滋味。
    杜玉山情不自禁，已经无法把控自己，任凭体内的原始欲望点燃自己，再去燃烧叶蓉，俩人谁也不说话，疯狂地在床上纠缠。
    良久，叶蓉坐起身，脑海里木木的，自己这是怎么啦，怎么突然就这么放肆了，好像吃了迷药似的，感觉在做梦。慢慢的伸手触摸，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些，这不是梦，这是现实。
    杜玉山从身后一个环抱，用手当梳，理了理叶蓉的头发，轻轻咬着女孩耳垂，声音格外的温柔，简直能拧出水来，“阿蓉，我会对你负责的，你是爱我的，相爱的人为什么不在一起呢。跟我走，好不好？”
    叶蓉有些害羞，不接他的话，快速穿好衣服，用手撑着床，慢慢的下地，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丢下一句，“我下午再来看你。”头也没回，带上门逃一般地离开了。
    杜玉山痴痴的望着女孩的背影，直到门挡住了视线，才收回了目光，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这辈子，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第77章 私下见面

    叶蓉出了旅馆，抱着膀子往家走，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心里乱糟糟的，觉得这样很不好，很对不起爸妈，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叶妈看女儿抖呵着进屋，早上穿出去的羽绒服不见了，头发也凌乱，面色一沉，“你的外衣呢，谈好了没有？”
    “他今天下午就走，衣服送他了。”叶蓉随口扯谎应付妈妈，穿过门店，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反锁门后，一头扎进被窝，蒙上被子想今后何去何从。
    她不想离开爸妈，也不想失去杜玉山，两边都难分难舍，跟杜玉山有了肌肤之亲后，更不想离开他了。
    想的头都疼了，也没想出好主意。
    早上吃的少，有些饿了，起身去厨房里找了点吃的，回到床上，脑子里仍然乱哄哄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双手揉着头，慢慢的躺下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杜玉山心情可好啦，吹着口哨，吃了叶蓉带来的饺子，穿着她的羽绒服，出门溜达。
    太阳出来了，照在雪地上，亮晶晶的刺人眼睛，地上的一切，都被太阳渡了一层金色，温暖而美好。
    杜玉山走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响，他左右看看，街上房屋大多是三层的，一楼店面，上面住人，规划的还不错，整齐划一，横直两条街，门头招牌各具特色。街上人不多，稀稀拉拉的。都拎着礼物，忙着走亲访友拜年，间或有鞭炮声炸响。
    顺着街道往前走，半小时，一条横街′就逛完了，他不敢再往前走了，叶蓉家的店面就在街中间，位置极佳。想去找叶蓉，又害怕她父母，站在街上，朝叶家张望，彷徨不定。
    顾美玲拎着饭盒，给爸爸送饭。顾建国自从去年康复后，就寻思要干点事挣钱，货车不能开了，腰部现在不能久坐，开砖厂有心里阴影，几番寻思，干脆请叶爸帮忙，租了店面，把小百货摊子生意做大一些，也是个正经营生。
    大年初一初二歇了两天。顾建国歇不住了，不顾大女儿的劝阻，初三赶紧开张了，关一天铺子就少一天收入，心里忒不踏实。
    快到自家百货店时，看到杜玉山在门口转悠，这小子，还真的来找叶蓉了，勇气可嘉。
    “阿山，新年好。”顾美玲上前打招呼。
    杜玉山一个激灵，还以为是叶蓉叫自己呢，定睛一看，原来是顾美玲。这是叶蓉的好闺蜜，可不能得罪，当即热情的回应，“阿玲，你好，新年快乐，万事如意，永远美丽。”
    顾美玲问他，“你怎么不去找叶蓉？”
    “被赶出来了。”
    顾美玲夸张的说道，“不会，这么惨，你也太衰了。”
    杜玉山窘道:“别说了，都是我运气不好，新年都不让我开心。”
    顾美玲见他可怜，也不再逗他，招呼他进店坐坐。
    杜玉山不好意思推辞，只能在店里暂做停留，等待消息。
    女儿和一个年轻后生说说笑笑进店，顾建国心中大喜,殷勤的泡茶，端来瓜子花生糖果，一副看女婿的表情，嘴里还问着，“你吃饭了没？”
    过一会儿知道这是叶蓉的男朋友，顾建国瞬间蔫了，拿着饭盒到一边吃饭去了。
    顾美玲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杜玉山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答道，“实话实说，我心里没底，她爸妈看到我就是一副要打我的样子，我根本不敢上门。”
    眼神不自觉的飘向了街对面的叶家鞋店。
    “你能帮我叫叶蓉出来吗”
    “我去她家看看，你等我一下。”
    顾美玲进屋跟叶妈打了招呼，直奔叶蓉的房间。这个没心没肝的女孩，男朋友在外面望穿秋水，她倒睡的呼呼地。
    捏着鼻子把人弄醒，“小妞，你有没搞错，阿山等你等的花儿都谢了，你倒像个没事人一样，亏你还能睡的着，心真够大的。”
    叶蓉被弄醒，一骨碌身坐起来，睡眼惺忪，脸蛋红扑扑的，看到是顾美玲，一下扑到她怀里。
    没头没脑的说：“玲玲，我没了，我不是原来的我，我该怎么办啊？”
    顾美玲听的一头雾水，糊里糊涂，“你没了什么，不是原来的你是什么意思？”
    叶蓉没理由的忽然就掉眼泪了，把顾美玲吓了一跳，“出了什么事，是你父母不同意吗？”
    叶蓉抱她抱的更紧了，“阿山不肯入赘到我家，昨天晚上爸妈劝了好久要我分手，我都同意了，可是今天早上看到阿山，觉得他好可怜，稀里糊涂的就跟他睡了，我是他的人了。”
    顾美玲差点哈哈大笑，不会，这么狗血。她强行憋住笑，安慰道:“跟自己喜欢的男人在一起，没什么啦，心里过不去，就跟他结婚好啦，反正阿山想娶你的。“
    “臭阿山，要他入赘还不肯呢，我爸是试探他的，他经不起考验，呜呜，他家里条件不好，我爸不让我去受苦。”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心里难受，我该怎么办啊？”
    顾美玲听的头大，抚摸着她的头发，“好了，别想了，没什么比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更幸福啦，你现在后悔，将来你肯定会感谢现在不顾一切的自己，条件暂时差点不代表以后也差，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叶蓉猛的仰起脸，“玲玲，你也觉得阿山可以嫁吗？”
    “你爸妈不让你嫁，看你伤心成那样，根据自己的感觉走，随心而为，你去劝他，让他入赘，他现在我家店里。”顾美玲帮她出了个主意。
    叶蓉破涕而笑，“玲玲，还是你想的周到，我这就去试试。”
    说完跳下床，穿好衣服，飞一样的跑了。
    顾美玲愣了一下，跟在她后面，自语，“我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我只是站在你的角度帮你想办法。”
    这小妮子变脸也太快了，不过，这样也好，两个人都努力一下，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呢。
    “你俩去后面谈谈，我帮你掩护的，你爸妈不会起疑心的。”顾美玲很体贴的指着店内房间。
    一进房内，叶蓉就挤出两滴眼泪，她得示弱，早上自己鬼上头一样，跟眼前这个男人有了亲密关系，实在舍不得分手，只得做出可怜样打动他。
    “阿山，你就留在我家，我家条件很好的，你也不要那么辛苦，我们这地方也挺富裕，你也看到了，在街上，交通也方便，去市里一个小时就到了，为了我，你就入赘好不好，你反正还有哥哥，我家就我和妹妹，我爸妈留我在家也是想着老了有人照顾。”
    叶蓉一边假惺惺的擦着眼泪，一边偷偷观察杜玉山的表情，他皱着眉头，嘴巴抿的紧紧地，一言不发，看着地面，眼里闪烁着叶蓉看不懂的光芒。
    叶蓉摇着他膀子，他回过神来，“入赘不是两三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这事得跟我妈还有家族里的人商量，入赘会被人瞧不起的，但凡有点家底的男人都不会肯的，养你父母没关系，为什么一定要入赘呢？”
    “这事我得回家问我妈，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要不，你跟我回老家一趟，行吗？”

 第78章 密谋出逃

    杜玉山用了缓兵之计，先稳住叶蓉，只要搞定她，生米做成熟饭，她父母不答应也没办法，入赘是不可能的，多丢人啊，在熟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我不要脸啊。
    叶蓉说了半天，来前信心满满，结果反倒被阿山说服了，觉的爸妈有些不近人情。
    俩人说到最后，变成了杜玉山劝她一起离开家，先在外面结完婚再说。
    叶蓉还是有些不敢，昨晚爸爸发了脾气，说再不准她出去打工了，家里的生意都忙不过来，还花钱请亲戚照看的，打工钱没挣到多少，女儿还想嫁那么远，跟丢了有什么区别？
    现在爸妈看管的很严，想从他们眼皮底下溜走是不可能的，多走一步都会问。
    俩人一筹莫展，还没想好该怎么做，叶长青和顾建国拜年的声音传来，“老顾，今年身体健康，生意兴隆。”
    “叶经理，你动步生财，福寿绵长。”
    顾美玲冲进来，“叶蓉，快出去，你爸来了，”
    杜玉山吓的一下弹起，躲在门后面。
    叶蓉出来，喊了声爸爸。
    叶长青看女儿眼睛红红的，以为她还在为杜玉山哭，立刻气就不顺了，跟顾建国诉苦，“老顾，我家这个傻女儿，总想嫁到外地去，男方家条件不好，她还想跟着，你说一个女孩子，嫁那么远，出了事都没人照顾，万一婆家对你不好，受气了都没个靠山，我们为了她好，她还不领情，这个冤家，都急死我了。”
    顾美玲朝爸爸眼睛眨巴眨巴，生怕他一不小心说秃噜嘴，说出杜玉山在房里。
    顾建国明白过来，帮着掩饰，“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大了，自己有主意，那会听父母的。”
    “我倒不是嫌弃男方穷，就怕她被人家欺负，那个男的脾气又倔又硬，她哪受得了。”叶长青唉声叹气，恨铁不成钢，拿女儿没办法。
    “叶蓉，听你爸的，你一个女孩子，嫁那么远，他们要欺负你，谁能给你做主？”顾建国附和着。
    叶蓉也怕露馅，借口找他爸有事，拽着爸爸回去了。
    这一回去，杜玉山两天没见着叶蓉，眼看着要回工厂复工，时间来不及了，猫在旅馆两天，思来想去，这事还得找顾美玲帮忙。
    “阿玲，最后求你一次，帮我去看看叶蓉，这两天都没看她出门，我要返厂了。”守在顾美玲送饭的路上，堵住人，哀求着，“看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爱不爱叶蓉啊，为了她，入赘也没关系，她家没儿子，长女就要招上门女婿的。”顾美玲挺烦他的，什么年代了，还抱着陈旧观念不放，要不看叶蓉深陷爱情，得而不舍的痛苦中，她都不想搭理他。
    杜玉山觉察出顾美玲的不耐烦，可怜兮兮的求着，“我是没关系，就怕我妈那一关难过。而且他爸妈根本就是不同意，以这个做借口拒绝我，我今天早上去找叶蓉，她妈直接拿大扫把轰我出来，我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帮我交给叶蓉，我等下就要走了。”
    顾美玲接过来，“我只负责送信，不会劝她的。”
    “多谢。”
    叶蓉看是杜玉山的信，一刻也没停留就拆开，信里说他先走一步，留下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让自己想清楚，他会等她选择，信末尾一句，阿蓉，你值得我等，因为我爱你！一下勾出叶蓉的眼泪。
    眼泪哗哗地抱着顾美玲哭，“玲玲，我算是理解你失恋时的心情了，好难受，痛到心底了，我爸妈就是这样，一点也不顾及我的感受，一心就想着让我嫁个好人家，然后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可是，爱情哪是能用嫁好人家来换的，如果不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这一辈子多无趣啊。”
    “阿山今天下午就要走了，我要永远失去他了，我该怎么办啊？”
    听她提及自己失恋的心情，顾美玲的脑海里浮现出沈杰的模样，一晃，五个年头过去了，遥远的如同上辈子的事情，自己也曾这样为爱情哭过，伤心过。谁的青春没有这样迷茫过。真心爱过，才明白这种相思之苦，得不到结果的无奈，最能理解这种刻骨铭心的痛苦。
    叶蓉和自己情同姐妹，她的事就是自己的事，见叶蓉为情所困，顾美玲感同身受，哪怕为了叶蓉，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她也认了，只盼着杜玉山那小子不要辜负了叶蓉。
    想到这里，顾美玲扶着叶蓉的肩膀，“叶蓉，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你是真心喜欢杜玉山吗？”
    叶蓉不明就里，看着顾美玲严肃的表情，毫不犹豫的点头。
    顾美玲起身站在门口看了看，确定叶家没人在偷听，返回到床边，压低声音，“这样，我要过完元宵节才回，如果你那时还想跟他在一起，你就跟我一起回去，阿秉会派司机来接我的，到时候我们在湘南市会面。”
    “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是听父母的话，还是遵守自己的内心”
    “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给我打电话。”说完，顾美玲走了。
    对杜玉山没有说叶蓉哭，只是转达叶蓉的意思，俩人分开一段时间，都仔细想明白，一切随缘。
    杜玉山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的乘车走了。
    叶长青在旅馆里打听到杜玉山退房走了，才松了口气，这些天看管叶蓉紧紧的，关在楼上，饭都是送上去，生怕她跟杜玉山私奔，这下人走了，放心了，允许叶蓉下楼看店。
    一晃，元宵节到了，石湾镇下的几个村都组织龙灯队在街上舞着。街上那叫一个热闹！人山人海，舞龙灯，耍狮子，举花灯，看的人眼睛都忙不过来。叶长青和老婆站在门口放鞭炮迎接龙灯队，舞龙队进了自家店铺，预示着今年生意兴隆。
    顾美玲和爸爸也在自家店铺门口放鞭炮接花灯，叶蓉瞅了个空子，往顾家店铺里来，趁着叶家父母都在门口接花灯，在柜台里问顾美玲，“你什么时候走？，我想清楚了，我跟你回去，我还是在宏旺厂干。”
    “爱情使人疯狂，想不到蓉蓉乖乖女也会这么叛逆。”顾美玲含笑答应，转而又说：“我农历十七才走，你明天就躲起来，到湘南市里找个地方躲起来，到十七日上午九点左右在湘南大酒店等我，要不然，你爸妈会怀疑我带你走的，到时候怪罪我父母，就难看了，我不能让我父母难做人。”
    俩人在柜台里说好了路线，叶蓉欢快的告辞。
    顾美玲望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些不安，这样帮叶蓉，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幸福，一辈子很长，人心善变，万一杜玉山对她不好，自己岂不成了帮凶？
    可如果不帮的话，她现在就不快乐，人生这么苦，叶蓉既然这么执着，帮她达成心愿又如何？
    想到这里，顾美玲摇摇头，不管怎样，自己尽力了就好。

 第79章 再度相见

    叶长青是下午发现女儿不见了。这些天，看她每天都忙着做生意，又不出门玩耍，也跟自己保证过，不再跟杜玉山联系，夫妻俩放松了警惕，中午还在店里卖鞋，接到电话，说物流站有自家的一批鞋子到了，去接个货，就一去不复返了。
    叶长青跑到物流站，问女儿来拿货没，老板说叶蓉跟着货车去了湘南市。
    这个不省心的女儿啊，一次又一次伤透父母的心。叶长青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一下子就蔫了。
    拖着沉重的脚步，叶长青回家，路过顾家店铺时，看见顾美玲偎依在爸妈身边，一家人亲热的说着话。想到了什么，径直进屋，站在柜台边，喊顾美玲，“玲玲，给叔叔一句实话，你知道叶蓉去哪里了？”
    顾美玲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妞，上午才说好，下午就行动了，竟是一天也不愿多等。摇摇头，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无辜模样，“叶叔叔，我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上午还跟我说，今年要好好做生意，多挣些钱去市区买房呢。”
    叶长青恨的直擂柜台，脸色黑的像锅底，相当的愤怒，“装的，全是装的，这些天装的老老实实，等我们放心了，就跑了，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她去找那个外地穷小子了。这个女儿就是孽畜，专门来祸害父母的。”
    顾美玲吓得不敢再出声，亏好自己有先见之明，要是叶长青知道自己帮着叶蓉出逃，瞧那个眼神，真的会活剥了自己。
    顾建国连忙拖着盛怒的叶长青坐下，不停的劝慰，“儿大不由娘，女儿也是一样，怎么办呢，依着她，小伙子看着挺不错的。”
    “你见过？”
    “天天在你店门外转来转去，这挨着的几个店铺都知道。”
    顾建国和着稀泥，接过黄月兰端来的茶杯递给叶长青，“你喝水，别生气了，叶蓉既然喜欢他，就随她算了，小伙子还不错，长的也行，看人都是一脸笑，怎么办呢，你要给她安排，将来过的不好，还怨父母，自己找的，好孬怪不到你头上。”
    偏头又对顾美玲说：“玲玲，你回到莞城打听一下，是不是还在原来那个厂里，打个电话回来，别让叶叔叔着急，你俩都在一个地方，互相照顾着。”
    叶长青余怒未消，口气强硬，“这次我不着急了，也不问她了，就当这个女儿死了，既然能舍下父母，我又何必巴结她，玲玲，你要是看到叶蓉，就告诉她，说是我的原话，以后不准她进我家大门，不准她打电话回来，她是死是活，跟我们不相干。”仰脖一口喝完茶水，拂袖离去。
    等人走远了，顾建国对女儿说：“叶叔叔气头上的话当不得真，你回去后帮忙找找，哪有父母不管儿女的，骂完就算，女儿大了，怕遇不到良人，急啊！
    黄月兰在旁边插嘴，“叶蓉找了对象，她父母着急，玲玲，你怎么还不找对象呢，你要玩到什么时候啊，都二十五了，虚岁二十六了，成老姑娘了，到时候没人要啦。”
    “我哪有二十六岁，二十五周岁还不到呢，没人要最好，我就陪你们到老。”
    顾建国和黄月兰一齐叫出声，“你要气死”。
    顾美玲伸出双手，迅速堵住爸妈的嘴，嬉皮笑脸，“我后天就走了，说点让我高兴的。”
    嫁人，最起码二十八九岁才能考虑，梁秉乾对自己这么好，赶紧享受，享受一天是一天，多么体贴的阿秉，得知自己没买到卧铺票，特意叫司机开五百多公里来接自己，将来的丈夫都未必有这么贴心。
    十七日中午十二点，在湘南大酒店，见到了叶蓉，她就背着一个小包，衣服都没带。
    顾美玲数落她，“你是有了爱情不要亲情，到了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爸妈，那天叶叔都气疯了，在我家吹胡子瞪眼，拍桌子，把我都吓坏了。”
    叶蓉揽过顾美玲的手，上车后，挨着人不放。这两天她心里也不好受，但是自信爸妈会原谅自己的，爸妈多爱自己啊，哪次犯了错，过后就没事了。
    一路平安，夜里九点到了富升大厦楼下，从车上下来，跺着发麻的双腿，顾美玲感觉自己路都不会走了，一瘸一拐的。挪到拐弯处，一个熟悉的怀抱从后面抱住她。
    “阿秉，你怎么在这儿？”顾美玲开心的倒在他怀里，太好了，自己腿麻，正好要他背回去。
    “我特意来接你，司机说这个点到楼下，我来看看。”梁秉乾抱着顾美玲一阵亲昵后，抬眼看见叶蓉拎着三个背包，低着头慢慢后退。
    叶蓉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原本打算在顾美玲这里睡一晚，看俩人小别重逢的亲热劲，这下不方便了，赶紧开溜，识趣点。
    顾美玲也想起叶蓉了，她叫住她，“要不，你去燕子那里凑合一晚上。”
    梁秉乾不以为然，“宏旺厂这么近，回厂睡不就得了”。
    叶蓉红着脸解释，“我没带厂牌，又没穿厂服，保安不会放我进去的。”
    “这点小事，好说。”梁秉乾电话召来司机，吩咐道，“你送阿蓉进厂。”
    此时正是宏旺厂下夜班的时候，累了一天的打工人从各个车间，办公楼里涌出，往宿舍楼走去。杜玉山关了电脑，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走出办公楼。
    迎面看见大老板的豪车开过来，杜玉山避让到一边，让车子先走。
    “阿山。”叶蓉的声音从车里传来，杜玉山以为是幻听，惊讶不已。凝神盯着车子。
    叶蓉紧接着就下了车，朝着望呆的杜玉山挥挥手。
    真是叶蓉回来了，杜玉山一阵狂喜，正欲跑上前，唉，不对！他用力揉揉眼睛，看清楚启动的车子，没错，就是大老板的大奔专车，叶蓉怎么会坐老板的专车？
    “怎么，看到我不高兴。”看到男朋友没有飞奔过来抱自己，叶蓉有些不开心，掉脸就往宿舍楼去。
    “阿蓉，你等等我。”杜玉山定了定神，大步向前，拦在叶蓉的前面，作势要抱她。
    叶蓉用手挡着他，噘着嘴，表情愠怒。
    杜玉山急忙解释，“阿蓉，我一时不敢相认，你从大老板的车子下来，我还以为是长的跟你像的人，你什么时候混得这么好啦，居然坐上了大老板的专车。”
    “什么叫我混得好啊，我是跟着玲玲沾光。”话一出口，叶蓉就惊觉自己嘴快了，把玲玲的秘密说出来了，她赶紧捂着自己嘴巴。
    杜玉山何等聪明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系。顾美玲貌美如花，身上的衣服，首饰，看着就昂贵，即使不懂奢侈品，杜玉山也知道那是一般人用不起的。
    他在顾美玲走后进的宏旺厂，原先还纳闷，她没工作，出手还阔绰，钱从哪里来，这下就好解释了。叶蓉只说她男朋友是个有钱人，原来是梁老板的小老婆，怪不得。

 第80章 裙带关系

    杜玉山脑子转的飞快，自己是叶蓉的男朋友，叶蓉是顾美玲的好朋友，顾美玲是老板的二奶，这关系一下就拉近了。
    品检部的主管马上要回家生孩子了，到时候要顾美玲帮着吹吹枕头风，把自己升个职，应该很容易。
    叶蓉见杜玉山又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好一阵不说话，越发的生气，冷哼了一声，一把拨开他，气鼓鼓地往前走。
    女朋友可不能得罪，杜玉山顺手从路边花坛里折了一枝花，插在叶蓉的发髻上，小意温存，“阿蓉，我刚刚是在想怎么能让你开心。看到你回来，简直像做梦一样，高兴的我都有些傻了”
    “傻瓜，看把你乐的。”
    叶蓉娇嗔道，杜玉山还是这么的会说话，气全消了。刚刚还怒气冲冲的，现在被哄得心花怒放。
    杜玉山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絮叨着这十多天自己是如何的度日如年，茶饭不思的想念女朋友，一路哄着，羡煞旁人，到宿舍楼下，俩人已和好如初。
    “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等你吃早餐。”
    “嗯，晚安。”叶蓉一步三回头的上楼了。
    叶蓉跟杜玉山的宿舍距离不远，俩人心里都充满了对彼此的爱恋，恨不得立刻黏在一起。
    叶蓉上楼看不见了，杜玉山才依依不舍的往回走，真好，女朋友还是爱自己的，到底舍不得这段感情。
    他回望女宿舍楼，琢磨着要租房子跟叶蓉同居，老是这样分开住宿舍楼，实在是太难受了。
    小别胜新婚还是没说错，二十多天没见面的梁秉乾，顾美玲，一番云雨恩爱之后，俩人都觉得有些饿，不吃点东西这一夜都睡不好，打电话叫了外卖。
    梁秉乾打开电视机，坐在沙发上等宵夜，顾美玲从卫生间出来，很自然的坐在男人腿上，靠在他怀里，陪着他一起看电视。
    电视画面播放香港太平山的夜景，随着镜头的不断切换，灯火辉煌的维多利亚海港出现在屏幕里，无数盏灯光倒映在海水里，灯火闪烁着，海水也闪耀着，美轮美奂的灯光照亮了这座不夜城。
    “香港真美啊！”顾美玲发出了由衷的赞叹，勾着梁秉乾的脖子撒娇，“阿秉，香港好不好玩？”
    睇见小老婆渴望的眼神，梁秉乾的心麻酥酥地，从心里往外冒出一股甜蜜，他用鼻子蹭着她的头发，轻声道，“香港好玩的地方很多，想去香港玩？”
    “当然想去玩啦，离得这么近都没去过，听说在香港街上很容易遇上明星，我想去逛街。”
    顾美玲满脸向往。
    “下个月，我帮你办张港澳通行证，你去玩一个星期。”梁秉乾顺着她的意思回答。
    “你带我去嘛。”顾美玲嘟嘴卖萌。
    “不行，我不能带你去，我家人都在香港，万一被他们发现了，很麻烦的。”
    顾美玲脸上有一丝不悦，说到底自己是个玩意儿，见不得光的，梁秉乾藏着掖着，连宏旺厂都不让去，更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带着去香港玩了。
    察觉到小老婆脸上的表情变化，梁秉乾摸着她头发，温声道：“不是我不想带你去，香港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很多狗仔队，又有很多熟人，你要懂事一点。”
    梁秉乾最后一句，口气有些正经了。顾美玲不敢再犯嫌了，得罪金主可不是好玩的。她迅速变脸，见风使舵：“我说着玩的，你别生气嘛。”
    “你不是有两个好朋友吗，叫她们陪你去，所有费用我全包，可以。”
    “哇，阿秉，你对我太好了，我太爱你了。”
    顾美玲兴奋的双眼熠熠生辉，摁住梁秉乾，在他脸上一阵狂吻。
    “行啦行啦，搞得我脸上全是口水，脏不脏啊。”梁秉乾笑骂道，心里却很甜蜜。几年了，他还是这么喜欢这个小女人，能顺着她的地方都顺着她，尽量让她开开心心的。
    怀揣着这个好消息，顾美玲第二天晚上就叫来两位好友，“下月中旬你们请个假，和我去香港玩一个星期。”
    谭春燕长叹一口气，指着怀里的小婴儿，“唉，我哪里走的开哦，这个小孩好难带，才一个多月，好闹人，我都累死了，双手抱的都酸疼。美甲都没时间做，辉仔还跟妹妹抢我，搞的我现在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想都不要想，去不了。”
    叶蓉接过小婴儿抱着，谭春燕纠正她的姿势，“你得这样，左手环着她的身子，让她的头靠在你的臂弯里，右手托着她的身体和屁股，小婴儿身体软，你抱紧点。”
    坐旁边吃东西看电视的辉仔看谭阿姨没抱妹妹了，马上钻到她怀里坐着，一分钟都不耽搁。
    谭春燕哭笑不得，“你看看，我还能走的出来，真是没办法。”嘴上抱怨着，手上却把辉仔搂紧了些。
    顾美玲感慨道：“燕子，你真是心善，对别人孩子这么好，她家遇上你，也是好福气，给你加了工资没。”
    “加了五百元，我现在不做饭，也不搞卫生，只管带俩个孩子，高云婷对我挺好，也热心，帮黄伟明介绍到她电子厂食堂做厨师，工资挺高，还不要加班，晚上六点就没事了，我要他晚上再去摆地摊。”
    “高云婷说帮我问问看，看能不能找人拿个摊位。\"谭春燕一脸憧憬，“他闲着也是闲着，晚上好几个小时，能挣一点是一点，多挣点总是好事。”
    “燕子，我很佩服你，你咋这么能折腾呢，我看你以后要当老板，挣大钱的。”叶蓉插嘴道。
    “接你吉言，没办法，没伞的孩子只能使劲奔跑，比不得你，命好生在富贵人家。”说着说着，谭春燕眼眶就红了。
    顾美玲连忙打岔，“到时候摊子开张时，我们也去帮忙看看。”
    “八字还没一撇呢，高云婷只是这样说说，能不能拿到，她也没底，毕竟她也不是本地人，只是人托人的找关系。”
    顾美玲瞧着谭春燕刚刚兴奋的神情又低落下来，脑子里闪过张韬的脸，这个家伙肯定有办法，前两天还问自己什么时候回来，约她一起吃饭。
    正念着张韬，手机响了，顾美玲一看来电号码，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心虚的跑到阳台上接电话，张韬还是老一套，三句话不离想她，“阿玲，我想死你啦，你回来没有，怎么在老家待这么久，你老是哄我，今天说明天，明天说后天，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顾美玲嗲嗲的说：“我都说了，我爷爷的病很严重，需要住很长时间的医院，我要照顾他嘛，今天刚回来”。真佩服自己，谎话信口拈来，死去的爷爷千万别怪罪我啊。
    一听到人回来了，张韬大喜，“晚上请你吃饭，早点出来。”
    “今天不行，坐车很累的，我要休息一下嘛。”
    “别抻着我啦，小姑奶奶，看你谱摆的足足的，见你一面咋这么难呢。”张韬在电话里哀求。
    顾美玲把他胃口吊的足足的，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才娇嗔的答应，“哎呀，真是拿你没办法，好，明天中午见面，你千万别来接，我自己去。”
    通完电话，顾美玲心里抖呵的很，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在晚上跟张韬约会，这种走钢丝绳的感觉惊险又刺激，她本不想跟别的男人有过多联系，无奈张韬是条癞皮狗，越得不到她越想她，隔三岔五的要求见面，这让她左右为难。
    中午见面没问题，阿秉白天都很忙，打电话都很少。人就更碰不上了，昨天才来过，下次来要等到下周了，小心一点，没事的。顾美玲自我安慰着。

 第81章 摊位开张

    拉着两层窗帘，即使是阳光灿烂的大中午，酒店房间也很幽暗。暧昧的昏黄灯光下，张韬赤裸着身子，握着顾美玲莹白的小脚亲吻，“你个没良心的小妖精，用完我就扔到一边，做人太不厚道。”
    顾美玲娇笑着扭动身体，“我有什么办法呢，万一被我老公发现，他会打死我的，我可不想死。”
    张韬露出不屑的表情，“他是你哪门子老公，叫的跟真的一样。”
    女人像蛇一样环上他的腰，“你也是我老公啊，百年修得共枕眠，佛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我和你前世历经了多少次劫难，才有今日的露水情缘，叫一声老公也没错。”
    张韬停下动作，“我讲真的，阿玲，你别跟他了，跟我算了。”
    顾美玲偏过头，双眼亮晶晶的放光，“跟你？跟你结婚吗？”
    “什么啊，我有老婆，怎么能跟你结婚啊。”
    “那你吃什么醋啊，搞得我以为你要娶我，说的这么一本正经。”顾美玲在床上转个身，用脚拨弄他的脸，“我缺钱啊，家里人都指望我拿钱回去，我可不敢得罪财神爷。”
    “我给你好几万了，还不够吗？”张韬摸着顾美玲的大腿，“每次见面，我都没亏过你，你家里哪有这么多事，不是爸爸生病，就是爷爷生病，全指望你这棵摇钱树。”
    “讨厌啦”，顾美玲娇喘，“人家也是没办法嘛”，声音酥的能让男人软成泥，“阿韬，帮我在富升大厦广场夜市弄个摊位，做烧烤。”
    “你要做生意？做烧烤很辛苦的，我可舍不得你吃苦。”
    “是我一个朋友做，我挣个介绍费，你能弄到吗？”
    “瞧不起我，这点小事都搞不定，我当个屁的联防队长，小意思啦。”
    顾美玲翻身骑在他身上，“什么时候弄好，我很急的。”边说边主动亲他。
    张韬给亲的连连承诺，“真拿你没办法，两天，我保证把摊位弄好，行？”
    张韬确实有路子，所有的手续都是他办的，摊子位置很好，靠近富升大厦这边。
    顾美玲拿着固定摊位证递给谭春燕，“一分介绍费都没有，你只需按月交管理费就行，有什么事，找张韬，他会罩着你。”
    谭春燕喜极而泣，“玲玲，你真是贴心，能想我所想，急我所急，这个摊位挣到钱了，今年我给你利润的百分之十，感谢你。”
    顾美玲一口拒绝，“我不要，我现在可不缺钱花，你们摆这个摊子会很辛苦的，挣的这点血汗钱，多不容易，以后请我吃烤串就行啦。”
    谭春燕还想说服她，顾美玲用中指压在她嘴上，颇为动情的说：“燕子，我们是开档裤的交情，谁也比不了，我记得刚开始到宏旺厂时，你对我的种种照顾。那年半夜感冒发烧，是你守着我，不停的用湿毛巾帮我退烧，我皮肤过敏，你请假陪我去看医生，我把工资寄回家，没钱买过冬的被子，是你买的被子送我，那几年，我家里缺钱，没钱买水果零食，你总是分我一半吃，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
    谭春燕听的泪雨涟涟，“玲玲，应该的，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姐妹。”
    摊位一到手，谭春燕把摆摊的事情规划好了，在富升大厦租了一间地下室，冰柜是非买不可的，购置了一辆三轮车，这是摆摊必备，运锅灶，桌椅，还买了一把超级大的伞，预备着遮风挡雨，置办了长烧烤炉，木炭，调味料，竹签子之类，四张折叠桌子，能摞起来的塑料凳子。
    三天时间，黄伟明和谭春燕一趟趟的跑，把这些东西全准备好了。
    买食材这事，谭春燕亲力亲为，早上她起的很早，把食材买回放好，送辉仔去幼儿园后，把小辉妞背在身上，下来择菜，洗菜。中午黄伟明休息的时候会赶过来腌制好肉类食材，晚上出摊，刚刚好入味。
    请了一个帮工，黄伟明电子厂食堂的同事，洗菜的大姐，姓刘，四十多岁，干活很利索，家里负担重，想着晚上时间别浪费了，多挣些钱，黄伟明跟她提了一嘴，立刻就答应了。
    选一个周末的夜晚，谭春燕和黄伟明的夜宵摊开张了。
    没有鲜花和鞭炮，却有一帮朋友前来捧场，顾美玲早早就来了，帮着照看一二。叶蓉带着杜玉山下班后来的，跟谭春燕说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喊他们。
    陶丽萍带着楼里的一帮小姐也来了，平时在谭春燕手里做美甲，大家也算是熟人了，听说烧烤摊今日开张，大家闹着要老板娘打折，谭春燕笑着一一应承，这些楼里的住户都是她的潜在客户，当然要好好招待。
    高云婷也带着丈夫下来了，她很贴心，知道是她的烧烤摊开张，特意这三个晚上都不让她带孩子，包了一个红包以示祝贺。相处一年，她跟儿子一样，非常喜欢这个小保姆。
    谭春燕利索的招呼大家入座，按人头送上每人一瓶啤酒或凉茶饮料，“这是赠送的，谢谢大家看得起我，以后照顾我生意。”谈笑间，应付客人有礼有节，进退有度。
    走过路过的人一见，新的烧烤摊开张，有酒水送，登时呼啦啦来了好多人，摊子前一时间人好多，人挨人排着长队，顾美玲和叶蓉也忙的像陀螺，转来转去拿着本子记账，端上各种烤串，酒水。
    黄伟明的手艺相当不错，到底是专业厨师学校毕业的。食材腌制的很入味，肉味，调料味相得益彰，木炭一烤，滋滋的响，焦香味扑鼻而来，说是香飘十里一点都不夸张，香味四溢，引人垂涎，大家兴致勃勃的看着，品味着，谈笑风生，杯盏交错。
    烧烤摊前人满为患，没多久，摊子前就排成两条长龙，开业促销活动实在吸引人。
    “哈哈哈，生意真好，阿燕，你这烧烤味道真是没的说，老远就闻着香味了，我来贺喜你。”这夸张的笑声，顾美玲听着心慌，张韬带着一帮联防队员来了，她想开溜，无奈人已到跟前，只得朝他抛个媚眼。
    悄声对谭春燕说：“你应付他，我等下得躲起来，这楼里好些熟人，怕人嚼舌根。”
    没等顾美玲溜走，摊子前排队的顾客，看到联防队来了，一下子跑了好多个，看来大家都怕这些人打着查暂住证旗号，随意查处外地人，然后交罚款。
    这下，顾美玲不高兴了，叉着腰，挖苦道：“张韬，你是来贺喜的还是来砸场子的，把顾客都吓跑了。”
    谭春燕陪着笑，大言不惭喊张韬，“姐夫，你要来捧场，我求之不得，下次不穿工作服来，敞开吃，好不好。”
    张韬看到手下一水儿的迷彩服，被看章，钢管电棒，的确有些吓人，冲着顾美玲咧嘴傻笑，“疏忽了，大意了，不好意思啊。”
    “下不为例啊，你赶紧去查盲流去，别让我看到你。”
    顾美玲低声呵斥。
    张韬盯着顾美玲笑的猥琐，“美女发话，不敢不听，好嘞，我这就走。”

 第82章 好友劝诫

    杜玉山在旁边看戏一样目睹了这一切，张韬明显是个领头的，平时威风八面，地痞流氓一样的联防队员在他面前很乖，都不说话。
    而这个张韬在顾美玲面前贱贱地笑，一副吃瘪的样子，顾美玲倒是凶巴巴的，没个好脸色。
    令杜玉山尤为好奇的是谭春燕喊张韬姐夫，这是什么情况？什么时候就成了姐夫啦？
    这些看起来娇滴滴的女人，和这个张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瞅个空子，悄声问叶蓉，“谭春燕叫那个队长姐夫，谁是姐姐啊，他们真的是亲戚关系吗？”
    叶蓉白了他一眼，有些不高兴，“你一个男人，怎么像个碎嘴的婆娘，尽喜欢打听别人隐私。”
    杜玉山讨个没趣，赶忙闭上嘴，不再多言，他可不想得罪叶蓉。
    第一天开张，生意就非常好，等到十二点收摊的时候还有顾客，黄伟明考虑到第二天还要上班，不得不提前打烊。回去在地下室盘账，纯利润高达百分之二百，照这样下去，不要一个月就能回本，太喜人了。
    俩人都是一脸的倦容，黄伟明更是哈欠连天，谭春燕揉揉他的脸，“坚持一个月，如果生意稳定，一直有这么好，下个月你就从电子厂辞职，专做这个生意，你轻松点，挣钱重要，你的身体也很重要。”
    黄伟明心里热乎乎地，童年的直觉没有错，谭春燕是个好女孩，吃苦耐劳有主见有头脑，真不枉自己苦等多年。
    望着仍在收拾的谭春燕，黄伟明的眼神不再是简单的欣赏，目光专注而深情追随着她，“燕子，我辞职之后，烧烤摊你就不要沾手了，你也很辛苦，我今年要好好摆摊，明年正月一定风风光光娶你进门，我们不会一直穷下去的，相信我”。
    谭春燕温柔地笑笑，这一刻的黄伟明，目光如水，神情庄重，不算高大的身躯有种顶梁柱的气概，给人感觉踏实，安全。谭春燕感觉很知足，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她回望黄伟明′，热情的给他一个拥抱，“你很好，我相信你。”
    日子忙碌着，充实着，一天天的过去，迎春花谢了，蔷薇花开了。
    宏旺厂品检部主管的肚子越来越大，上班时间也越来越短。在车间里转一圈直喘气。杜玉山密切关注着她，打听到她已提交辞职申请，越发表现出努力工作的样子，每天早早上班，夜里很晚还在办公室电脑那里敲敲打打。
    知道梁秉乾周一周二会来工厂视察工作，杜玉山把办公桌挪到显眼的位置，任谁从门口过，随意瞥一眼就能瞧见他在努力工作，面子工程做得十成十的好。
    下到各车间检查时，一反过去的那种公事公办的态度，跟打工人说话和风细雨，有问题也是积极解决，不会上报，尽量在大家心中留下好印象。
    一番操作下来，口碑风评倒是好了。品检部的员工一贯是牛逼哄哄，咋咋呼呼的。从原材料入库，到成品出库，每个环节都能挑刺，平日里，大家都很忌惮的，猛然间，杜玉山还有品检部几个资历稍长些的员工这么好说话，都有些不习惯。
    那边私下里叫叶蓉跟顾美玲讲，求她吹吹枕头风，帮着美言几句。竞争的人有四个，杜玉山知道论学历和资历是轮不到他的，唯有裙带关系还算过硬。
    俩人现在正式同居了，杜玉山在宏旺厂后面的街巷里花两百元租了间民房，把各自的铺盖衣服搬过去就可以了，吃饭还是在厂里，一起上班，一起下班，整日腻歪在一起，感情好的蜜里调油。
    找顾美玲在老板前面说好话，男朋友就能升职加薪，叶蓉对这件事相当上心，前一天晚上杜玉山说了，后一天晚上就上门求人了。
    顾美玲很是伤脑筋，双手一摊，“你们真当我是老板娘了，阿秉从来不在我这里说工厂和生意上的事情，我哪敢为了熟人去求升职加薪的事情，那不成了干涉他的生意啦，再说，我现在也不懂工厂是什么状况，贸然出言，阿秉会恼我的。”
    叶蓉不死心，“阿玲，咱不能不管他呀，没有贵人帮衬，他在工厂很难出头的。老板这么喜欢你，我们跑断腿，也比不上你的一句话管用。”
    “他要是块金子，自然会发光，我对管理工厂一窍不通，不好瞎出主意，工厂有工厂的晋升制度，我真的不好插手。”
    叶蓉可不这样想，在她看来，杜玉山是个踏实肯干，有上进心的年轻人，在厂里也干了几年，有人拉一把，不就上去了吗，到时候在爸妈面前也有点吹牛的资本，毕竟千人大厂的干部，说出去也有面子。
    “可是，阿玲，你也不能看着阿山永远这么被动，他人挺能干的，就是学历差点，帮帮忙，你也是女人，你也希望自己的丈夫有所成就。”
    叶蓉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美玲无奈答应。
    “那好，我试试说阿山的优点，不过，我不能保证一定会晋升，还得看阿秉的意思，毕竟厂子是他的，他才是老板。”
    顾美玲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既表明了态度，又不会得罪人，让人挑不出错来。
    叶蓉松了一口气，“那我先谢谢你啦。”嘴抹了蜜一样，“玲玲，你就是个福星，我和燕子都受了你的恩惠”。
    “别说这些漂亮话。”顾美玲毫不客气的敲着她额头，“叶蓉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先讲好五一去香港玩的，杜玉山说回他老家，你立刻改主意，好意思说一生一世好姐妹。”
    叶蓉也不恼，没脸没皮的凑上前，抱着好友嬉笑，“别这么小气，主要是阿山平时没假，只有攒五一假期调休，香港又不会跑，迟两天去，有什么关系呢，等我领完结婚证回来，立马就陪你去。”
    “真的要跟阿山结婚啊，叶叔答应了吗？”
    叶蓉神情暗淡下来，“他们哪会答应呢，我打电话回家，听到是我，直接挂电话的，一句话都不跟我说。”说着眼圈都红了，结婚得不到父母的祝福，实在开心不起来。
    顾美玲抽了张纸递给她，“叶叔也是担心你受苦，这次要不别领证，去他家实地看看，到底是个啥样，他家人好不好相处，你也不知道，这次去了解一下，再做决定。”
    “阿山催着我领结婚证，我答应他了。”
    “你啊，真是一个恋爱脑，他说领证就领证，聘礼呢，首饰呢，衣服呢，一样都不给你买，就出个嘴巴，你何必如此轻贱自己。当真是有情饮水饱啊，你说阿山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做了这么多年，他身上总有一些钱，金戒指都买不起吗，看看黄伟明对燕子多好，三金早就买好了，钱全部交给燕子保管。”
    顾美玲有些替好友不值，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话。

 第83章 偏僻山村

    叶蓉小声的替杜玉山分辩着，“阿山也是没办法，他哥是残疾人，主要靠他挣的钱负担家里面，跟你一样，是家庭顶梁柱。”
    顾美玲气得揪着她的马尾辫直晃，“怎么能跟我比呢，我家里欠了好多债，我爸还要花大价钱治，我弟弟妹妹又小，他家没有，三个挣钱的，条件能差到哪里去，分明就是没有这个心，不想花钱白得一个老婆，怪不得书上说恋爱的人智商都等于零，阿山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这么死心塌地。”
    这桩婚事，父母反对，好友不看好，叶蓉有些迷茫了，“玲玲，我真的眼瞎了吗，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阿山。”
    顾美玲简直无语了，“我不是说阿山不好，他都跟你谈婚论嫁了，啥也不给你买说不过去，老是借口家里条件不好想白嫖你的心态就不正，这次跟他回家，长点心眼子，看清了再决定结婚。”
    这话讲的已经很明白了，叶蓉咬着嘴唇，有些难堪，到底还是听进去了。
    等到假期到了，考虑再三，不顾杜玉山的叮嘱，临走时把身份证故意放在办公室，跟着他回老家了。
    下了火车倒客车到县城，然后再倒中巴车到镇上，叶蓉越走心越凉，这都山旮旯崎角了，入目可见尽是山，连绵不断。
    最后再搭一个多小时拖拉机在一个路口下车，杜玉山说快了，只需走一里路就到了。
    前天下了一场雨，乡间的小路很窄，路面泥泞不堪，坑坑洼洼，崎岖不平，还有大片的积水，叶蓉走的无比费劲，一双白运动鞋给泥巴糊的都看不出白色了，牛仔裤脚全是泥点点，心里叫苦不迭。石湾镇虽然也是乡下，但交通很方便，去市里五十分钟就到了，周围乡镇路面都是柏油路，跟这里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从半夜坐火车出发，到这里天快黑了，一路颠簸。好不容易到地方，一看到杜玉山的家，叶蓉傻掉了，暗暗叫苦，这是来到原始社会了。房子用几个木柱子支撑的，有两层，上面住人，下面养了猪，还有一半堆了不少柴火。楼上地面是木板铺的，四周以竹条、草编加泥巴糊在一起做墙壁，隔了几个空间当房间，窗户有两个居然蒙着透明塑料布。
    走在吱吱呀呀作响的地板上，叶蓉抖霍霍地，生怕一不小心房子会倒掉。杜玉山让她坐在火塘边，自己和妈妈一起张罗晚饭。
    杜妈妈看见叶蓉喜笑颜开，听儿子介绍叶蓉，一口方言，就算叶蓉一句都听不懂，也能从她的手势里，感受到热情。杜玉山说他妈五十岁出头，叶蓉怎么看都觉得她像六十多岁了，满脸的风霜，深陷的眼睛，鬓角灰白，脸上皱纹一道一道的，黑黑瘦瘦，历经沧桑的模样叫人心酸。
    叶蓉来到走廊上，一双眼睛四处张望，这就是她以后要生活的地方吗？真让她在这里住一辈子，她会疯掉的。
    借着灯光，隐隐看着，村落依着山势而建，大部分是这种木房子，好像还夹杂着几栋土砖房，外墙都是斑驳不堪，田地不多，层层叠叠，有点梯田的样子，可惜不成规模。再远一点，就是青山环抱，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山，以及那条细长的羊肠小路。
    不能在这里生活，一定要想办法叫杜玉山入赘。叶蓉打定了主意，视线转回屋内，这家里没有一件现代化的家具，所有的一切都是原始的，木头的桌子凳子柜子都有些年头了，旧旧的包了一层浆，还有一台市面上已经买不到的黑白电视机。
    没有卫生间，没有厨房，炒菜就在火塘上架个高脚铁架子，上面放了一口铁锅，油盐酱油调味料就放在火塘边，菜炒好了再收到柜子里，上面的白炽灯泡熏的黑黑的，这灯泡发出来的光能看清书本上的字才怪呢。
    菜烧好时，底下鸭子嘎嘎叫个不停，杜玉山听到声音，拿着手电筒下楼去了。叶蓉伸长脖子看到，有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拄着双拐，在赶着一群鸭子进鸭棚。看身材神态，和杜玉山差不多，这应该是他那个残疾的哥哥。
    杜玉山帮着一起赶鸭子进去，栓好门上来吃饭。不年不节的，杜玉山妹妹没回来。就他们四人吃饭，晚餐很丰富，有荤有素。酿豆腐，炒鸡蛋，蒸腊肉，还有一碗清炒青菜，味道还不错，他们这里也吃辣的，杜妈妈对儿子女朋友很舍得的。
    饭后，杜妈妈在她屋子里摸索一阵，拿出一枚九成新的金戒指，往叶蓉手指上套，“阿蓉，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下。”
    怪难为情的，叶蓉连连摇头，“谢谢阿姨，我不要。”
    杜玉山捉住她手，硬给戴上，“这是我妈认可你了，可不许推辞，戴上戒指，你就是杜家的媳妇，等走的那天我们去领结婚证。”
    叶蓉嘴角抽搐，心里忐忑不安，瞧着杜玉山高兴的样子，暗想，你是空欢喜一场。
    第二天，杜玉山的两个婶娘，家门口的邻居，说是要看看未来的儿媳妇。挤在楼门口，围着叶蓉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打量，边看边说笑，叽里呱啦的。
    叶蓉心里窝着一肚子火，脸上还得陪着笑脸，尴尬的不行，脚趾头在地面要抠出个洞了，又不好当场发作，看她们的表情动作，这是对自己评头品足，那感觉像极了在集市上挑选牲口，只差没动手拿捏了。
    转头看向杜玉山，希望他能帮自己解围。哪知这人装作没看懂她的意思，和他妈一样，躲在一边笑。
    好不容易这几拨看热闹的人散了，扯着杜玉山回房，用力掐他，“你怎么这么讨厌，看着我难堪，都不帮我说话，太过分了。”
    杜玉山躲闪着，涎着笑脸，“不是不帮你，人家来瞧瞧新娘子，说道说道。来看你，是瞧得起我们，乡里乡亲的，就这种风俗，你要适应，别这么小气，看一眼又没关系啦。”
    叶蓉一阵恶寒，这是什么风俗习惯，真叫人无语。亏好听了顾美玲的话，来实地看看，的确自己在这里不会合群，还适应呢，去他的大头鬼！
    才过了两日，叶蓉真切的感受到什么是度日如年，小乡村里实在没有什么好玩的，被杜玉山拉着在村里村外转了一圈，整体印象就是贫穷，偏僻，交通不便，村子里居然没有一栋新房子，村民衣着称得上是?缕，也不是盛夏，好多人都赤着脚。年轻人也少，基本上是老人，妇女，儿童。
    这里山多岩石多，不像石湾镇周边有一眼望不到头的良田。石头缝里土地贫瘠，为数不多的田地都种了粮食，边边角角的地方长满了各种蔬菜。
    这地界真是养不活人，没有什么出产，穷山恶水的。
    叶蓉脸上的失落，被杜玉山瞧的分明，这个好不容易才哄来的女朋友可不能再分手了，得领了结婚证才放心。

 第84章 结婚未果

    捱到假日最后一天，杜玉山起个大早，收拾好行李，轻轻揉着睡意朦胧的叶蓉，“阿蓉，快点起来吃早餐，我们今天去领结婚证，领完直接就从镇上搭车走了。”
    叶蓉一个哆嗦，睡意全消，迅速起来穿好衣服下床，装模作样的在包里翻了一翻，“呀，我身份证掉了，户口本又没带，今天领不了。”
    杜玉山急了，把包里东西全倒出来，背包被翻了底朝天，也没找到身份证。
    心里着急，神情凶悍了些，口气很不好，“你怎么回事，钱包都没掉，单单就掉了身份证，这一路上也没听你说过，你成心的。”
    从来杜玉山在叶蓉面前都是小意温存，这么凶巴巴的样子，叶蓉哪里见过，她也生气了，“你凶什么凶，我同意领证了吗，我爸妈都不答应，再说光有身份证也没用，还要户口本。”
    “我们这边凭身份证就行，我介绍信都开好了，你逗我玩呢。”
    杜玉山眼睛一翻，笑的有些阴森，“早就说好这次回家你和我领证，这才几天，就改主意啦，是不是嫌弃我家穷？我又没骗你。”
    “要是知道你家穷的这样超出我想象，我就不来了。”
    杜玉山火冒三丈，一拳打在柜子上，“阿蓉，你玩弄我的感情，我付出了两年的时间，到现在你居然不想结婚。”
    “我愿意结婚，到我家那边结婚，我家的条件比这里好一百倍，凭什么让我在这里受罪，你不入赘，我们就分手。”
    杜玉山暴怒了，脸红脖子粗的，“你这是什么话，你知道我家里的人不允许我入赘，你说分手就分手，你对得起我吗？”
    叶蓉针锋相对，“你为我付出什么了，你又为我做过什么，我并不稀罕你的付出，也不想要你的付出。”
    “你，好狠心……”
    杜玉山气的浑身发抖，家里条件差，从小就自卑。好不容易哄的这个单纯女孩一心一意跟他，这下领证不成，以后就难了。看着叶蓉收拾好东西抬脚要走人，他上去抓住她，上前就是一个大耳光，抽得叶蓉眼冒金星，耳朵都嗡嗡作响，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男人。
    “你凭什么打我？”
    叶蓉看着杜玉山因愤怒而变形的脸，连连后退，太不值得，自己为他不惜跟爸妈闹翻，偷偷跑出来，就落得被打的下场，真是讽刺。
    “我打你怎么了，打你是因为你欺骗我，叶蓉，你这个贱人。”
    杜玉山越说越气，越逼越近，叶蓉害怕极了，满脸泪水，“我瞎了眼，我认了。”
    幸亏杜妈及时赶到，制止了儿子，拦在叶蓉前面，狠狠瞪了一眼杜玉山，低声喝道，“阿山，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牵着吓懵的叶蓉坐在火塘边，拿毛巾擦脸，揉着被打红的地方，好一阵安抚。
    过了一会儿，杜玉山才冷静下来，恢复了往日温柔的神情，看着叶蓉红肿的左脸，满脸愧疚，“阿蓉，对不起，我刚刚太激动，失控了，你没事。”
    叶蓉惊恐极了，浑身都在颤抖，这一刻，终于明白爸妈为什么死命反对她远嫁。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那个说要一辈子把自己捧在手心的阿山也会打人，太可怕了。
    杜妈看到叶蓉明显受了惊的神色，不停劝道:“阿蓉，你别怕，阿山不是那种恶人，他不会欺负你的，刚才是气狠了，失去理智了。”
    叶蓉听不懂杜妈在说什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走，回去就分手，远远地离开他。
    回去的路上，叶蓉一言不发，只是机械的点头，摇头。
    杜玉山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就沉不住气呢。这一巴掌下去，只怕俩人的感情也打掉了。
    果然，回到出租屋，叶蓉就整理自己的衣服铺盖，不顾已是深夜，一定要搬回厂里宿舍住。
    杜玉山急了，哄了一路没哄好，他直接跪下了，“阿蓉，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不要分手，我不是有意的，实在是昏了头打你的，我当时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们还是分手，我长这么大，我爸妈都没舍得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我们俩不合适。”
    叶蓉平静的说完，看都不看杜玉山一眼，接着收拾。
    “我不离开你，我犯了错，你要罚我，我认罚，我以后一定改，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咱们好聚好散，彼此都留些脸面。”
    被拒绝的杜玉山，脸色非常难看，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想到自己的条件，他不顾一切的抱住叶蓉，“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他的眼泪滴落在叶蓉的脸上，热热的，灼烧着叶蓉的心。
    她几番挣扎都无法摆脱他的束缚，“你松手，你勒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我不松手，一松手你就会离开我。”杜玉山固执的很。
    突然，叶蓉不动了，眼睛翻白，身体软软的直往下溜。
    杜玉山赶紧把人抱上床，看着没有一点精神的叶蓉，心里懊悔极了，伸手摸了摸叶蓉的额头，很烫，她这是在发烧，在家里翻出了退烧药，喂她吃了下去。
    半夜里，叶蓉烧得迷糊，不停的梦呓，杜玉山不敢大意，用湿毛巾搭在她头上，几次起床喂水，换毛巾，没敢睡踏实。
    次日早晨，叶蓉清醒过来，转头就看见杜玉山和衣躺在床边。
    她一动，杜玉山就睁开眼了，摸着她额头，“真好，阿蓉，你烧退了。”
    叶蓉撑起身体，这才发现枕头上有条湿毛巾，地上有两盆水。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换过了。
    “你的衣服都汗湿了，我就帮你换了干衣服，你刷牙，我去买早饭给你吃。”杜玉山殷勤的挤好牙膏，打好洗脸水，就出门了。
    回来时，手上多了一碗瘦肉粥，一碗肠粉，端起碗，准备喂叶蓉，“你吃完早饭再睡一会儿，今天别上班了，我帮你去请假。”
    ”我没事的，一会儿我起来自己吃。”觑见杜玉山眼里的红血丝，这是一夜没怎么睡啊，叶蓉五味杂陈，这人真是个怪人，脾气好起来温柔极了，坏起来动手就打人。
    叶蓉昨天确实累狠了，身上的骨头都像被拆了一样，头重的很。浑身乏力没劲，困的很。
    杜玉山服侍她吃完粥后，又哄着吃了感冒药，恋恋不舍的在她脸上吻了又吻，“你好好休息，中午我打饭给你吃，衣服放着等我回来再洗。”
    看着他关上门，叶蓉的心像被钢针刺着，心里的苦涩，无人能懂，曾经的杜玉山让自己想尽办法奔赴，满以为俩人情深似海，如今却弄成这样，真像个笑话。
    如果，这一切可以重来，她一定不会跑出来，不会跟杜玉山同居。
    叶蓉躺在床上，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一遍遍回忆着自己和杜玉山的过往。

 第85章 升职加薪

    杜玉山到品检部打好上工卡，坐在办公桌前整理手头的工作。时不时往外看，留意上楼的人。
    瞄见人事部主管王欢上了三楼，拿着写好的请假条帮叶蓉请假。
    王欢看见他来了，直嚷嚷，“阿山请客，你小子可以啊，升职加薪了，以后要叫你杜助理了。”
    只是个助理啊，杜玉山心里有些不快，顾美玲面子不好使啊！居然没当上主管！
    当下面上不敢表现出来，客气的笑笑，“有空出来吃宵夜啊。”递交了请假条，回到一楼。
    同事们陆陆续续来打卡上班，嘻嘻哈哈向新晋主管和助理道喜。
    主管是原来的助理，比杜玉山迟来工厂半年，可能在学历上占了优势，不服气也没办法。
    原来以为在品检部自己业务最熟悉，加班最多，又有顾美玲这层关系，哪知还是差了一点，唉，时运不济。
    顾美玲要是知道杜玉山是这种想法，说什么都不会帮他的。
    那天特意选个梁秉乾心情很好的时候开口:“阿秉，有一个你厂里的员工想升职，他辗转托人请我帮忙，你说这个人还无聊，走关系走到我这里来了，我简直是无语。”
    “谁？”
    “叶蓉的男朋友，品检部的杜玉山。”
    梁秉乾按着太阳穴，在脑海里仔细搜索着一楼品检部的几个男员工，“是不是个挺高，身材单瘦，最外面办公桌的那个男的。”
    顾美玲很有眼力见的帮他揉捏头部，“坐哪张办公桌我不知道，个高比较瘦倒是事实，他是单眼皮，眼睛可不少，看起来很精明。”
    “你倒是在意他，还知道他是单眼皮。”男人口气酸酸的，打翻了醋坛子。
    顾美玲哧溜一下坐在他身上，在怀里拱，“我在意他干什么，我在意叶蓉啊，如果不是叶蓉，我根本不会看他。”
    梁秉乾揉搓着她胸前两团柔软，“那你是希望，还是不希望我给他升职加薪呢？”
    顾美玲给他摆弄的眼神迷离，娇喘嘘嘘，“我只是帮好友传个话，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梁秉乾揽住她的腰，“你这个小妖精以退为进，看我怎么收拾你。”
    既然顾美玲提了一嘴，梁秉乾少不得要留意杜玉山，经过一番考察，梁秉乾觉得杜玉山表现的很刻意，有点作秀的成分。心中不喜，到底还是给了小老婆几分面子，给升了个助理。
    本来晋升是件喜事，只是这点喜悦被叶蓉要分手的事情冲淡了，杜玉山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琢磨着想什么好办法让叶蓉开心点。
    中午下班的时候，品检部的同事们聚在一起说话。新主管邀请大家晚上吃宵夜，找了一圈，没见人，“你们看见杜玉山了吗？
    “他打完下班卡就急匆匆走了。”
    “不会，我看他一直在品检部没有出去啊。”
    “那你注意到他的眼睛了吗？”
    “他眼睛怎么啦？”
    “你看不出来，杜玉山哭了。”
    “不会，他那么大个男人，还能哭？”
    “杜玉山一早来就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知他出了什么事。”
    杜玉山不知道同事们在后面议论他，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样挽留叶蓉，上午想起顾美玲要和叶蓉一起去香港玩这件事，让她的好友劝劝她，再出去散散心，可能会好点。
    中午在出租屋内，哄着叶蓉吃了中饭，给她脸上捂了冷毛巾消肿，端详着女朋友脸上的红印迹，很内疚，“阿蓉，下午你去找阿玲玩，她不是喊你去香港玩吗，你出去散散心，玩的开心点。”
    帮叶蓉的脸冷敷后，赶在下午上班前，又开始洗衣服，忙得一刻不歇。
    看着杜玉山居家好男人的样子，叶蓉实在难以想像，昨天早上那个狂暴的人，与眼前温顺的人是同一个人，太不思议了。
    心中憋着一股气，下午看到两个好友时，哭的那叫一个伤心，“玲玲，燕子，我瞎眼了，找了一个家暴男，我不该不听爸妈的话，他们那叫什么地方啊，穷的跟原始社会一样，我怎么可能跟他在那里结婚呢，不结婚，他就把我打成这样。”
    顾美玲捧着叶蓉的脸看，“这个该死的阿山，下手这么重，脸上的手指印还在呢，这要是给叶叔他们看到了，心会碎成渣渣。”
    叶蓉闻听此言，哭的越发伤心了，泣不成声，“玲玲，我爸妈不要我啦，他们不会管我了，我打了好多电话回去，就说当我死了，没有我这个女儿，后面再打电话，就直接挂电话，根本不理我，我没爸爸妈妈啦，我没有家啦。”
    顾美玲搂住叶蓉，“不会的，叶叔是在气头上，等今年年底回家，好好对他们认个错，不会不理你，亲生的父母哪有隔夜仇，不哭，我们陪着你，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谭春燕气不过叶蓉可怜兮兮的样子，对顾美玲说：“要不，我们喊张韬找人打杜玉山一顿，给你出气，把他手打断，让他长点记性，不要以为你爸妈暂时不管你，他就敢欺负你。”
    “啊，这”叶蓉止住了哭声，有些迟疑，“这倒不至于，他昨天都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了。”
    叶蓉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找外人来伤害他，有点过份了。”
    顾美玲和谭春燕相视一笑，“瞧瞧叶蓉，他们俩个就是真俩口子，我们白心疼你了，这次要不治服阿山，你以后有的苦吃呢，千万别心软，趁着这次机会，搬回厂里去，别跟他住一起了，他不入赘，就跟他分手。”
    “可是”
    谭春燕快嘴，“可是什么，就得这样治他，还没正式结婚呢，就敢打人，打成习惯了，一点小事就会打你。他就是有暴力倾向，平时掩盖的好，遇到事情就会发作，间歇性的。”
    “从小在村里，看的太多了，远的不说，就说我爸，我大哥，但凡跟我妈，我大嫂拌几句嘴，说不出理由就打人，从小看到大，恨死我了，三天两头看他们打架，就像家常便饭一样。”
    “你要是也这样，那我都瞧不起你。一味忍让，只会换来更多的挨打。千万别缺心眼，纵容他这种行为”。
    叶蓉嗫嚅着，“好，我听你们的，搬回工厂宿舍，只是分手”，想起杜玉山平时的种种好，叶蓉犹豫着，“为了他跑出来，跟爸妈闹翻，现在又要分手，我做人是不是太失败了，他中午要我过来找你们玩，还让我跟玲玲去香港游玩，散散心呢。”
    谭春燕张嘴欲要说话，顾美玲制止了她，“你们俩人既然还有情，分手的事情就别提了，去香港玩可以的，我们下星期走。叶蓉，你抱抱辉妞，燕子，你到厨房教我怎么煮糖水。”
    进了厨房，顾美玲对谭春燕说：“他们俩个人的事情，我们别插手太多，你是好心帮她，到时候他们俩好了，你里外不是人。何必呢。”

 第86章 香港旅游

    叶蓉到底心软，在病中被杜玉山体贴入微的照顾，分手这事不了了之。分手没成，香港倒是去成了。
    站在热闹的旺角街边，顾美玲和叶蓉有些摸不到方向，傻傻的在街上四下里张望，街上的行人如成千上万的蚂蚁大军扑面而来，来来去去，有序而不拥挤，各自寻找着回家的巴士站。
    可能是顾美玲长相，衣着比较出众，行色匆匆的路人都会朝她俩多看一眼。
    跟叶蓉想象中的时尚靓丽衣着不同，街上行人大多数都是简单的t恤加牛仔裤，休闲装，看起来随意又舒适。
    叶蓉观察了一阵，街边的店面多是低矮的，这些店面卖些日用品、简食或者一些工艺品，所以光顾的客人也比较多。
    街边店面招牌五颜六色，各种形状，好有特点。
    跟内地不同的是，这里看不到任何一条马路是笔直的，宽阔的。街面都很狭窄，弯曲，纵横的小巷子四通八达的。
    顾美玲喜欢这种色彩杂乱，入目一片历史沧桑的景象，抬头是现代化的高楼大厦，一切既陌生又熟悉，就像是一个东西方文化合璧的产物，没有半点违和感。
    “我们往那边走走，别傻站在这了。”
    顾美玲顺着叶蓉的视线望去，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广场，周边停满了车辆，广场的正中央还建有喷泉，此刻正奏着优美的音乐。
    “哇，那边好大的广场，肯定有很多人在那里跳广场舞。”
    “错了。”
    顾美玲说道：“那个广场并不是用来跳广场舞的，而是正在举办 spy秀。”
    “街上还有 spy秀？”叶蓉有些惊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顾美玲急着要去维多利亚港口玩，对这些莞城街头常有的街头真人秀不感兴趣，又不知道怎么走，干脆打个车去。站在路边招出租车。
    不多时，一辆黄色出租车停在她们跟前，待上了车，得知她们是内地过来旅游的，司机师傅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加上手势解释，“这里离维港很近的，你们从这条路步行过去，看两边的风景，路上有几个茶餐厅，可以吃到地道的港式茶点，很好吃的。
    怕她们不明白，司机还拿张纸画了一条路线图，注明了沿途几个路边标志性建筑，“你们边看边走，很有意思的，坐的士看不到这些的。”
    看来遇上了好人，居然没宰客，顾美玲对这个司机有了几分好感，随手递上一瓶冰饮，“谢谢你，没喝过的。”
    司机憨厚的脸上，笑容可掬，“不用客气的。我开出租车最容易遇到的就是你们内地的游客，遇到你们这样的客人，我一定会尽力帮助的。”
    顾美玲朝他伸出大拇指，“你是好样的，不歧视内地人。”
    司机转身从身上摸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顾美玲，“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很荣幸为你们服务，这两天需要用车，请随时打我电话。”
    顾美玲接过名片，念着上面的名字，“陈志宽，谢谢你，我们在这里还有两天，可能真的要麻烦你做向导。”
    陈志宽还是一脸微笑，“你叫我阿宽就行，很乐意当你们导游。你们住哪个酒店，到时候我来接你们。”
    这小子是借机搭讪，顾美玲心里有数，没有给他住址，只是礼貌的说如果有需要，就会打他电话。
    下车后，顾美玲冲着他莞尔一笑，“今天非常感谢你。”挥手和叶蓉离去。
    陈志宽给她笑的心花怒放又莫名惆怅，这女孩不但长的美丽动人，还特有教养，说话做事落落大方，给人印象深刻。
    看她们的背影出神，陈志宽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视线不由自主的跟着她，直到后面有喇叭声催促，他才回过神，开车走人。陈志宽心里暗想，明天继续到这个地方来碰碰运气，看她们这样子，今天是第一天来，应该就住在这边酒店。
    叶蓉回头看看，车子总算走了，她调侃顾美玲，“人长的好到哪里都有人献殷勤，这个司机一看就是被你迷住了，又是名片，又是要地址的，你的魅力无穷啊，你对他这么客气，人家要想入非非了。”
    顾美玲哭笑不得，“你这张嘴啊，萍水相逢，看过就丢，以后都不会有交织的人，迷住了又能怎样，以后都碰不上了。”
    次日，按照原定计划，今天先去海洋公园，再去太平山顶游玩，上午九点俩人走出住宿的酒店，准备先坐地铁。
    “嗨，你们好。”在一旁守株待兔的陈志宽看见她们露面，立即上前打招呼。
    顾美玲很意外，“咦，这么巧，又碰上你啦，你今天不出车吗？”
    陈志宽笑的很绅士，“不是巧，我特意在这里等你们的，你昨天说今天还要出去玩，我就想着我能当导游，挣点小费，你们放心好啦，我是兼职导游，不会宰你们的，我会带你们走快捷路线，花最少时间，玩的最好。”说着，把自己的导游证和身份证给她们看
    叶蓉来了兴趣，“真的？那太好了，我们正愁不知道怎么坐地铁呢，谢谢你啊。”
    “别客气，太见外了，我们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朋友嘛。”
    顾美玲不好拒绝，心里也希望有个导游陪着玩，一天两百元导游费，包他两餐饭，也不算贵，有个熟悉路线的人，确实能省不少事，于是点头答应，“那就麻烦你了。”
    一番自我介绍后，三人前往地铁站。
    陈志宽首先帮她们买了八达通卡，坐任何交通工具都好用的。然后带着她们地铁，巴士换乘，白天在海洋公园玩的非常尽兴，太阳西沉时，吃过有特色的香港美食，三人直奔太平山顶而去。
    陈志宽建议别坐缆车，要排队很长时间，再者缆车是直上直下的，时间是短一些，但是一路的风景看不到了。而坐双层巴士上面，环山开，沿途会经过私家别墅，可以远距离感受一下香港富人区的居住环境和豪宅。另外乘坐巴士的有点像坐过山车，些许小刺激，体验感觉超好。
    顾美玲和叶蓉从善如流，缆车不稀罕，在罗浮山就坐过的。
    听陈志宽的话没错的，一路上山看到各式风格不同的建筑，依山而建，每个楼盘都有自己的特色，外观优雅，别具一格，双层巴士摇摇晃晃，坐着超级好玩。
    站在太平山顶一览美景，弯弯的月牙儿，挂在深蓝色的天空中，月色朦胧，满天繁星，点缀着夜空，辉映着远处山下的灯光闪耀，流金溢彩，美的让人惊叹。
    灯火摇曳，清风吹拂，树影婆娑，更增添了几分意境。
    顾美玲和叶蓉连连赞叹太平山的夜景，真是一个好看又好玩的夜晚，不虚此行。

 第87章 疑似怀孕

    清风徐来，吹拂着树叶沙沙作响，犹如弹奏着一曲美妙的音乐，使人陶醉。
    陈志宽默默陪在一边，看着两个女孩兴奋的说笑，他的目光追随着顾美玲，这个女孩真让人着迷。
    一头秀发扎了半丸子发型，剩下的头发随意披在脑后，犹如瀑布一般，微风轻抚，发丝舞动，分外撩人。
    精致的小脸，五官清秀，明亮灵动的眼睛，像两颗明亮的星星，一眨一眨的望着眼前的美景，笑起来唇边的一对酒窝，甜甜的，一直甜到人的心底。
    陈志宽呆呆的想，顾美玲面相亲切善良，性格一定温和好相处，不知她有没有男朋友？这时，顾美玲转过身，发现陈志宽在偷看她，脸上顿时飞起一片红晕，她佯装生气的样子，“看什么呢，不认识我啦？”
    陈志宽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说：“我在想明天你们还去哪儿玩。”
    叶蓉接言，“我们明天下午要回莞城了，只有一上午的时间，你觉的还有哪些推荐的。”
    “去中环看看，半山扶手电梯与石板街值得看看，购物也方便。”陈志宽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明天再陪你们走走，下午送你们去黄岗口岸”。
    “阿宽，谢谢你，以后来莞城，我请你吃饭。”顾美玲客气的说。
    陈志宽立即顺杆爬，幸福来的好快，“真的，那太好了，我好想去内地玩呢，到时候找你，你别不理我啊，能给我电话吗？”
    说完，眼神热切的盯着顾美玲。
    话说的这么明白，顾美玲不好拒绝，只好把电话号码给他了。
    三人在山顶上欣赏夜景，不知不觉中，夜已深，叶蓉哈欠连天的，陈志宽见状，把她们送回酒店休息，约好明天来接她们，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这一天真愉快啊！发自内心的喜悦洋溢在陈志宽脸上，他自言自语：“有酒窝的女孩真的很特别。笑起来，特别好看。”
    陈志宽傻傻的笑着，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的吗？初见倾心，这就是爱情的春天到了么！
    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精神抖擞的去找她，说不定可以发展一下呢。这几年，身边好几个朋友都去内地找老婆了，香港房价贵，本地女孩要求高，像自己家庭条件一般，没有独立的住房，娶本地老婆很困难。内地女孩就不一样了，香港人身份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如果在内地买房，可以挑一个各方面都不错的女孩。
    陈志宽越想越美，自己三十出头了，该成个家了。理想中的妻子就是顾美玲这样，美丽温柔。缘份这东西，玄而又玄，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晚上，陈志宽躺在床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顾美玲，这个梨涡浅笑的女孩走进了他的心，也走进了他的梦。
    清晨，闹钟响起，才惊散一夜绮梦。
    陈志宽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哎呀，时间不早了，约了八点见面呢。”
    仔细梳洗一番，陈志宽特意穿了一件他最喜欢的条纹t恤，下着牛仔裤，收拾的干净清爽，匆匆出门。
    来到昨天见面的地方，两个女孩已经在等着他了。顾美玲递个汉堡包过来，“你还没吃早饭，给你带的，今天还要麻烦你。”
    陈志宽心里一喜，真是个细心体贴的女孩，事事都能替别人着想。对顾美玲愈发上心。
    大巴车左拐右拐，晃晃悠悠的往前开着，陈志宽含笑看着两个女孩轻轻的说话，笑语盈盈的，充满了年轻的气息。到了中环，陪同游玩，讲解中环开埠历史，帮着背包，引的顾美玲对他好感满满。
    这一天，玩的很开心，吃的很舒服，三个人越来越熟络，已经开始拿年轻人的说话方式开玩笑了。陈志宽的心情活跃起来。
    末了，还送她们去关口，说好的小费也不肯要了，只说现在结个善缘，将来去莞城也有朋友招待之类的话。处处体贴，好的实在让叶蓉不得不怀疑他有什么企图。
    坐在回程的大巴车上，叶蓉疲惫的歪在椅背上，“玲玲，这个阿宽明显是看上你了，这表现的也太明显了，长的漂亮就是好。到处有人帮忙。也多亏他看上你了，我才舒服一点，没背包没累着，哎，玲玲，他要是真的来莞城找你，你该怎么办?”
    顾美玲根本就不当一回事，“瞧你说的，我给的是燕子烧烤摊的地址，哈哈，到时候请他吃烧烤，喝啤酒得了，让燕子招待。”
    “你这个小妮子，会耍人玩了。”
    说着话，叶蓉又打个哈欠，“出来玩，真累人，简直是花钱买罪受。”
    “你是不是上次生病还没好透啊，都没怎么走路，哪里累人啦？”顾美玲瞧叶蓉不停的喊累喊困，说着话，就靠在椅子上呼呼睡着了，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拿条裙子盖在她身上，把目光转向窗外，欣赏沿途风景。
    同样感觉叶蓉不对劲的还有杜玉山。从香港游玩后，白日里都没精神，懒懒地，除了上班，就是黏在床上睡觉，完全不像以前那个爱打扮爱臭美的阿蓉，连去顾美玲那里玩都懒的动身。
    杜玉山的心里七上八下的。难道是上次发烧后遗症？
    看着叶蓉椭圆形的脸一点没变瘦，怎么看都不像生病的样子，胃口虽说刁了些，只吃辣的菜，可也不至于每天都犯困啊。
    杜玉山寻思着，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阿蓉，你是不是怀孕了？”
    叶蓉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坐起来，坚决否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每次都采取安全措施的，再说我上个月来过例假的。”
    话刚出口，叶蓉有些茫然，好像也不对，以前来例假最起码要四五天，上次一天就结束了。
    “世上哪有绝对的事情。”杜玉山紧张的盯着她，“那你怎么了，从香港回来以后，你就变的跟以前不一样。”
    “我怎么不一样了？”
    杜玉山一口气列举好几个反常表现，“贪睡，容易疲劳，爱哭，爱发脾气。”
    “怀孕的人会孕吐的，我没有，你想的真多。”叶蓉声音拔高好几度，眼一瞪，小脾气又上来了。
    杜玉山立即哄她，“没事，没事，阿蓉，你别多想，等月休时，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才不要去呢。”
    叶蓉赌气的扭过身子，趴在床上不理他。
    她的不理不睬，引的杜玉山更加好奇，别过脸去，心想这事一定要弄清楚，等下去药店买个试纸就知道啦，要是真的怀孕那就太好了。
    这段时间，叶蓉稍不顺心，就说要分手。有个孩子栓着你，看你还说的出口。

 第88章 好友相劝

    试纸上的两道杠清晰的很，杜玉山把说明书放在窗口亮堂处再确认一遍，没错了，叶蓉就是怀孕了。
    杜玉山一阵狂喜，嘴都笑歪了，搂着叶蓉亲，“我们俩个要升级当父母了，太好了。”
    叶蓉却没有他这么高兴，未婚怀孕，爸妈又不同意婚事，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她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整个人都慌乱了，“阿山，我们还没结婚呢，也没有房子，总不能生在出租屋”。
    “没关系啊，等到七八个月的时候，我们就回家，补办结婚证，让我妈照顾你。”杜玉山看来早有安排。
    “什么，回你家，回那个破破烂烂的木头架子楼？”叶蓉一听就崩溃了，大放悲声，“打死我也不想去你家，那么偏僻的地方，买个东西都不方便，不行，坚决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我们那里的孩子不都这样长大啦，人家住得，你就住不得？我妈服侍你，不需要你做事，你只管看孩子就行。”
    “再说了，你爸妈都跟你断绝关系了，你也没地方去啊。”孩子给了杜玉山底气，他振振有词的说道。
    随便他怎么说，叶蓉只是摇头，翻过来掉过去就一句，“不行，我不同意，打死我也不去你家。”
    “那就去你家，只要你爸妈能接受你。”杜玉山松开她，不想再多费口舌了，你闹呗，孩子都有了，看你闹出花来。
    指着柜子上的闹钟，“别争吵了，该上班了。”
    叶蓉是藏不住话的，下班就直奔顾美玲那里，还没说话，就先哭上了，“玲玲，燕子，我该怎么办啊，我怀孩子了，每次都注意的，怎么还能怀上，我该怎么办啊？”
    两个好友被吓倒了，“怎么，阿山不认账吗？”
    “不是，他好高兴的，要我生下来，可是什么都没有，我怎么生啊。”
    俩人嘘了一口气，“叶蓉，这么开心的事情，我们给你说的一愣一愣的，还以为阿山不想负责任呢。先生下来再说，以后补办结婚证也没关系的。”
    好朋友怎么就不理解她的苦处呢？叶蓉急得直跳脚，“生下来容易，住到哪里去，他家那个破地方，我是坚决不去的，出租屋那么小，怎么带孩子生活，我想回家去，我爸妈不准我回去，我该怎么办？我走到绝路上了。”
    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失望，叶蓉倒在沙发上，哭的稀里哗啦，把好友都急坏了。
    谭春燕抚着她的背，待她情绪安定一些，顾美玲端来一杯水，“我帮你打电话，好好跟叶叔说说，你就说你怀孕了，想回家住，跟他们说，你没地方去了，想要回去。”
    叶蓉有些不敢打电话，被爸妈拒绝了好多次，她心生怯意。
    顾美玲无法，只好先拨通叶家电话，简单扼要的叙述叶蓉现在的困难处境，以及她后悔的心情跟叶长青说了，然后把电话递给叶蓉，“好好讲。”
    叶蓉在旁边打了半天腹稿，接过电话，喊了声爸爸，话筒里叶长青一声冷笑打断她，”别叫我爸爸，我不爱听，你既然选择不要父母，现在又何必假惺惺回头呢。怎么，过的不好，想起父母，早就跟你分析了，你跟他就是这个下场，这路是你选的啊，你跪着都要走下去，我已经没有你这个女儿了，你就是死在外面，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下次再叫玲玲打电话来，我连她一起骂，最后再跟你打一次招呼，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我不是你爸爸，你也不是我女儿。“
    还没等叶蓉开口说话，电话就挂断了。
    希望又一次破灭，叶蓉瘫在沙发上，无声的抽泣，“我没家了，我真的没家了，我爸以前那么疼我，他们怎么可以不要我呢？”
    谭春燕跟顾美玲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叶蓉，此时说什么好话都是苍白无力的。
    叶蓉流了一阵泪，猛然间想通了什么，擦去眼泪坐正，下了决定一样，“我要把孩子打掉，既然给不了孩子好的生活，就别让他来世间受罪，我要回老家，我不想打工了。”
    “不要打掉。”谭春燕大声反对，“首先你跟阿山的感情没问题，又没分手，干嘛要打掉孩子，又不是不能结婚，多大的人啦，还老想着躲在父母的羽翼下生活，换作是我，就跟阿山好好过日子，想办法改善生活条件，你们以后富裕了，你父母会接纳你的，争口气，做个有钱人。”
    叶蓉苦笑着，“谈何容易，你没看到阿山家的条件，穷的老鼠都不打洞，将来还要养他哥哥。”
    说话声音过大，惊到了睡梦中的辉妞，小孩嗯嗯的扭了扭，谭春燕起身抱着她来回摇晃着，哄的小孩继续入睡。
    谭春燕换了口气，声音温和起来，“女子虽弱，为母则刚，叶蓉，你想想当初为了爱情跑出来，肯定是想跟阿山一生一世的，这还没受苦呢，你就抗不住了。阿山一开始就没瞒你，家里条件不好，人家每天勤勤恳恳上班挣钱，你倒变心了，真是千金小姐，太任性，不能受一点苦。”
    叶蓉给谭春燕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虽然难听点，确也是实话。她看向顾美玲，“玲玲，你觉得我该不该打掉孩子。”
    顾美玲给她问得一愣，“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为什么要打点孩子，你都二十五岁了，可以结婚做妈妈了。把孩子生下来，我做他干妈。”
    叶蓉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她心中有对未来的恐惧，以及对现实的无奈，叹口气，好久才说出心中的顾虑，“”阿山上次打我，我心里有阴影了，总觉得他下次还会动手打我，我现在没有跟他过一辈子的勇气，这孩子生下来，感觉就是一根绳子，把我们绑在一起了，我现在不想结婚，也不想生孩子。”
    这话说的顾美玲都气恼了，“真是没脑子，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那你为什么要跟阿山同居，同居也就算了，还不避孕，你当打胎是好玩的，很伤身体的。”
    叶蓉原本是求安慰的，哪承想两位好友毫不留情，噼里啪啦一顿批斗，不敢吱声了，坐在沙发上发呆。
    谭春燕从她一番话里倒是抓住了一个重点，她毫不避讳的问：“我很好奇，玲玲，你跟阿秉都好几年了，怎么没怀孕啊，用什么方法的？黄伟明老是要我搬到他的出租房一起住，我怕婚前怀孕，不敢去住。”
    顾美玲闹了个大红脸，架不住谭春燕老是追问，不得不说出来，“我上了节育环，阿秉不喜欢用安全套，说不舒服，我只得上环，省的提心吊胆的。”

 第89章 不要孩子

    叶蓉回去后，终究是心结难解，一直沉浸在爸爸要断绝关系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娇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因为追求爱情，居然被亲生父母断绝关系，叶蓉实在没办法开心，每日不是以泪洗面，就是对杜玉山发邪火，搞得杜玉山苦不堪言，又不敢跟她对吵，小心翼翼的哄着。
    这天下夜班，杜玉山路过冷饮店，想起叶蓉爱吃巧克力冰淇淋，就给她买了一个，回出租屋一看，叶蓉已经睡了，想着天气热，冰淇淋会化掉，杜玉山就自己吃掉了。
    早上醒来，叶蓉看到柜子上的冰淇淋包装纸，登时就不高兴了，这个阿山，居然独自吃冰淇淋，想想自己怀孕这么辛苦，继而又想到为了他跟父母都闹翻了，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回头看杜玉山还睡着的，自己都哭了，他还没发现，心情更坏了，呜呜哭出声来。
    杜玉山被吵醒了，大清早的叶蓉又在作妖，心里实在不爽，“你又怎么啦。”
    “你不爱我了，吃冰淇淋都不叫我，明明知道我爱吃，还要自己吃独食。”
    杜玉山简直哭笑不得，“我就是特意给你买的，昨晚买回来时，你已经睡了，我怕融化掉，才吃的。”
    “那你可以叫醒我啊。”
    “还至于啊，你睡的好好的，今天再买一个不就行了，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叶蓉不依不饶，“你叫醒我，吃完再睡，不行吗。”
    杜玉山烦躁的不行，他知道叶蓉接下来又要诉苦为了他跟父母闹翻，他不珍惜自己之类的话，干脆翻身，背朝叶蓉。
    他不明白，当初那么爱自己的叶蓉，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仅变得这么物质，还变得这么矫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杜玉山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这下更捅了篓子，叶蓉立即大声嚎哭，“你现在都懒得理我了，这才多久啊，就变心了。就算所有的人都抛弃我，你都不应该不理我。”
    嚎了几嗓子，杜玉山还没过来哄，叶蓉不哭了，恨恨地说：“你要是想断绝关系，就直说，不用这样装死不理人，咱们一拍两散，谁也不要搭理谁！”
    “我马上把小孩打掉，咱们分的彻底一点，以后都没有瓜葛。”
    “你敢去打掉小孩，我对你不客气。”杜玉山翻身坐起，有些冒火，“你哪这么难伺候，我怎么做都是错的，你要逼死我吗？”
    叶蓉愤愤的剜了杜玉山一眼，“在你心里，我只是个生育机器。”
    “我没有这个意思。”杜玉山口气软和下来。
    叶蓉冷笑一声，“你少在这里给我打马虎眼，刚刚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
    杜玉山知道，叶蓉会越吵越起劲，所以他乖乖闭嘴，谁让她现在是孕妇呢，惹不起，上前抱着亲了一下，又道歉，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叶蓉看杜玉山妥协，心里的气也消了，不再哭闹，两人又和好了。
    只是打胎的念头，一旦有了，就一发不可收拾。上班没事的时候，叶蓉就会瞎想，如果没有孩子，她回去当面认错，爸妈可能会原谅她，那她还是爸妈面前的乖乖女。实在无法接受没有爸妈疼爱的日子。失去了才知道亲情可贵。
    想多了，她的心里始终被一块石头压着，憋闷的不行，慢慢就钻了牛角尖。后悔当初跟顾美玲跑出来，连着杜玉山对她的好也被想像成有目的接近，哼，就凭着杜家的那个条件，他就应该打光棍，哄着自己对自己好，分明就是骗婚，可是自己傻乎乎的居然就上了钩。上次领证不成，他居然敢打自己，有一就有二，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越想越不是滋味，叶蓉觉得这个孩子真的不能要。算着日子，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得去问问医生，什么时间流掉最好，再晚伤身体了。
    巷子里的私人小诊所，医生一番简单问话后，抛出一句，“三百元，现在就可以做。”
    叶蓉看着肮脏的手术台，上面隐隐可见暗红色的血迹，逼仄昏暗的手术室，心里就打了退堂鼓，这地方消毒措施都没有，什么检查都不做，上来直接手术，万一感染了，落下病根可不得了。
    穿着脏兮兮的白大褂，自称是医生的女人，见叶蓉犹豫不定，生怕丢了这单生意，卖力的游说：“很快的，半小时就好了，我家算是最便宜的，你要到大医院去，至少要七八百。”
    叶蓉更不敢了，她借口今天没带钱，先来问问，明天再来做手术，快步走出来。
    女医生追出来，塞给她一张名片，“你可以去别家打听打听，我家是最便宜的，药也比他们卖的便宜。”
    叶蓉一阵恶寒，这是技术活，不是买东西，只图便宜。接了名片，随手揣裤子口袋。打定主意，还是去大医院做手术。
    晚上，俩人都洗完澡后，照例是杜玉山洗衣服，洗叶蓉的裤子时，在里面发现了诊所名片，上面印的人流广告，杜玉山这才相信叶蓉说要打掉孩子，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动了这个心思。
    心里一沉，杜玉山难受极了，表情复杂的看向叶蓉，咬牙压抑了自己的脾气，坐在床边，声音平静的近乎冷漠，“你真的想离开我吗？”
    叶蓉看着他纠结的表情，突然想起裤子里的名片，猜测他肯定是发现了诊所的名片，心里一阵抽痛，轻轻的摇摇头。
    “你既不想离开我，为什么要打掉孩子？”
    叶蓉的心猛地跳了下，抬起头，撞进杜玉山满是痛苦的眼睛，四目相对，她捕捉到了杜玉山眼中的眷恋和不舍。
    移开目光，勉强笑道：“只是觉得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她不敢对杜玉山撒谎，孩子的事情，她没法对他说实话。
    何况，杜玉山也不会相信她。
    “我们好好过日子，不行吗？”杜玉山的声音有些发颤。
    叶蓉眼神闪了下，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下，一阵钝痛，“可是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我们摆脱这个束缚好不好？”
    杜玉山感觉喉咙被梗住了，苦涩难当，“你想要什么样的日子，像顾美玲那样锦衣玉食吗，你明知我给不了那种生活，你为什么还要跑出来，给我希望？”
    叶蓉心里像是被人捏住了，难受的说不出话，良久，才缓缓开口，“我想要你的爱，也想要父母的爱，我想先求得父母原谅，然后再要孩子，不行吗？”
    杜玉山蹲在地上，双手捧着头，眼中全是悲伤，呢喃着，“我在你父母眼里，什么都不是，他们一开始就看不上我，他们的冷眼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

 第90章 大闹医院

    杜玉山揪着头发，泪光闪闪的看着叶蓉，“我恨自己，为什么要爱上你，要是没遇到你，该有多好，你不痛苦，我也不痛苦。”
    叶蓉看着此刻杜玉山悲伤欲绝，从没有见过男人脆弱的一面，有些手足无措。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杜玉山突然暴躁起来，指着叶蓉的鼻子，大声吼，“不要说了，你如果还爱我，就留下孩子，如果不爱，趁早分手。上次才说好的，一起等孩子生下来，一起努力赚钱，将孩子抚养长大，这才过了多久，又变卦了。”
    叶蓉吓的瞪大眼睛，看着此刻的杜玉山，又想起上次挨打的情景，一时间愣在那里，直打哆嗦。
    “你滚，你马上就滚，不要在我面前出现，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杜玉山咆哮着，如同发疯了一般。
    “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你千万不要激动。”
    叶蓉赶紧站起来，飞快的跑了出去。站在巷子口，才发现自己穿着睡衣睡裤，没带厂牌，也没带钱，只能往顾美玲那里跑。
    还没跑多远，杜玉山就追上来了，一把抱住叶蓉，“对不起，阿蓉，我吓着你啦，我不是有意的，别走。别离开我。”
    “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一定会努力赚钱，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的。”
    叶蓉几番挣扎，可是杜玉山死死的抱住她，不让她离开，还将她往回拖。
    拉扯了半天，究竟是拧不过杜玉山，被拉了回去。好在杜玉山没有再发脾气，俩人背对背，一夜无言。
    叶蓉在黑暗中看着天花板，暴力倾向，这几个字一直在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谭春燕说他有暴力倾向，间歇性的，还真没说错。
    经过一夜的反复考虑，叶蓉彻底下了决心，这小孩现在坚决不能要，杜玉山昨晚那个疯狂的样子，将来还指不定怎么折磨自己呢。
    第二天，俩人还是如以前一样平静的上班，在一起吃了中饭，下午下班后，跟杜玉山说了声去顾美玲那里玩，径直离去。
    还是如同上一次的态度，两位好友一致反对她流掉孩子。谭春燕说她中邪了，摆脱不了脑子里的那个心魔，老跟自己孩子过不去。
    叶蓉抓着顾美玲的手哀求，“玲玲，你陪我一起去医院，你不知道昨天晚上，阿山那个样子，就要打死我，时不时的发作一下子，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要回家。”
    顾美玲看着叶蓉涕泪直淌的狼狈样，叹了口气，“你再想想，毕竟是一个生命，你跟阿山讲好，下个星期再说，反正也不差这一两天的。”
    “下星期你要陪我去啊。”
    “我一定陪你去。”顾美玲保证。
    叶蓉破涕为笑，“谢谢你，玲玲，你真好，还是你最疼我。”
    顾美玲温柔的说：“我们是好姐妹，不用说这些客气话。”
    想着下星期拿掉孩子后，没了牵绊，自己又可以重新选择生活，叶蓉心情好了很多。她一反常态，不跟杜玉山闹了，日子又回到刚同居时的甜蜜。
    只不过这种甜蜜，在杜玉山看来，很不正常，他有些不安，这段时间习惯了叶蓉的无理取闹，陡然变得乖巧温顺，事出反常必有妖啊！这是憋什么坏招啊，得留心点。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每天密切关注叶蓉的一举一动。
    叶蓉选了梁秉乾走的第二天，也是星期三，叫上顾美玲陪她去医院。对杜玉山谎称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
    杜玉山提出要陪同一起去，叶蓉坚决拒绝，“我都叫上玲玲了，她又没有事，你请假要扣钱的，不是多攒钱给宝宝用吗，不要随便请假。”
    早上上班后，杜玉山心里七上八下的，隐隐不安，老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联想到叶蓉这一星期的不吵不闹，这是故意麻痹自己。
    想到这，他实在坐不住了，请了假，叫了摩的直奔医院。
    叶蓉交了钱，坐在手术室前排队，今天做妇科手术的人有点多，她排在中间。
    顾美玲感觉到她有些紧张，身子微微发抖，挽紧了她的胳膊，叹息道：“我觉得你以后一定会后悔打掉孩子的，你就是一个做什么都爱后悔的人。”
    叶蓉眼眶红了，后悔是以后的事情，先顾好眼前再说。
    护士喊了下叶蓉的名字，让她进了手术室换衣服。
    门口猛的一声大叫，“叶蓉，出来。”紧跟着，顾美玲进来了，“叶蓉，阿山来了，他好生气，怎么，你们没有商量好吗？”
    叶蓉扭头看去，脸色顿时大变，“阿山，你怎么……”
    杜玉山脸色相当难看，堵住门，怒不可遏，“孩子还在吗？”
    医生和护士见状大声呵斥，“这里男士不准入内，你是谁？”
    盛怒之下的杜玉山抓起一张椅子，用力砸在地上，怒吼，“我是孩子的爸爸，没有我的同意，谁敢给她动手术，我杀了谁。”
    顺手抄起办公桌的一本书砸向叶蓉，“叫你骗我，叫你骗我。”
    护士尖叫着，“还没做手术呢。”医生则打电话叫保安。
    顾美玲上前拖开叶蓉，指责杜玉山动不动就打人。
    杜玉山表情狰狞，看着顾美玲，一字一顿，“阿玲，我自认为从未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帮忙弄死我的孩子？阿蓉跟我说今天来检查身体的，你知道，你为什么不拦着她，你就是这样随意践踏我的人格尊严吗？”
    顾美玲百口莫辩，反驳着，“明明我是反对打掉孩子的，她说你们商量好了，我看叶蓉三求四告的，来陪同一下，怎么就成了帮凶了”。
    保安很快赶到，拖着杜玉山往外走，杜玉山哪里肯走，躲闪着，高声叫喊着，“谁给叶蓉做手术我跟谁没完，我记住你们几个的长相，名字了。”
    手术室一片混乱，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经此一闹，医生直喊晦气，再也不愿给叶蓉做手术。
    顾美玲捂着胸脯，长嘘一口气，叶蓉所言不虚，杜玉山看着斯斯文文，内里却这样暴戾，刚才根本不听自己的解释，挥舞着一张椅子，那种想把人打死的眼神实在恐怖，幸亏保安来的及时，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事已至此，顾美玲握着叶蓉的手，“回去，今天做不成了，我真够冤枉的，担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叶蓉双眼放空，表情呆滞，魂不守舍的傻站着。原本想着先斩后奏，结果事没办成，还连累玲玲挨骂。
    “我不敢回去，怕他打我。”
    顾美玲心疼抚着好友的脸，活泼机灵的叶蓉，永远不知道痛苦为何物的叶蓉，咋就变成了怨妇模样，不行，得跟杜玉山好好说道说道。

 第91章 打抱不平

    杜玉山被拖到医院保卫科，他反正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狠劲，用本地话吵吵个没完。这些年医闹太多，医院也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看他没造成严重的后果，说教了几句，就放他走了。
    出了保卫科的门，杜玉山一路小跑又去了妇产科，没有找到叶蓉两人，他也不急了，经过今天的一次吓唬，他料定叶蓉不敢再打掉孩子了。
    晚上去富升大厦接叶蓉，顾美玲和谭春燕对他怒目相视，“你来干什么？”
    “我来接我老婆啊！”杜玉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顾美玲冷笑一声，“好大的脸，没有结婚，就敢自称是叶蓉的丈夫，你是不是欺负她父母不在这里，就敢随意打骂叶蓉。我们绝对不允许你欺负叶蓉。你要搞清楚，我只要一句话，就能叫你从宏旺厂滚蛋。”
    杜玉山毫不在意顾美玲的威胁，口齿伶俐的反击，“我知道你是梁总的爱人，你是可以叫他辞掉我。但是世上所有的事情都离不开一个理字，首先，在工作上，我没有犯任何错误，我很努力的做事，我相信梁总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再者我没有欺负叶蓉，我爱极了她，我尽力在我的能力范围内给她最好的。她如果不骗我，我又怎会打她。”
    “我喜欢叶蓉，所以我忍受她的坏脾气，她一次又一次的欺骗我，她逼的我忍无可忍，我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我跟她说过，如果不爱了，先分手，再不要孩子。今天早晨，还跟我说只是去检查身体，结果又是骗我，你们到底要我怎么办？”
    “只因为我杜玉山无钱无权，家庭条件差，所以你们一个个都看轻我，即使我拼命的加班，努力的工作，你们依然瞧不起我，是不是？”
    “我烂人只有一条烂命，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大不了，我以命相搏，泥人还有三分气性呢。”
    顾美玲给他这一席话说的无言以对，她看出来了，杜玉山就是个愣头青，而且是个有口才的愣头青。
    谭春燕怼他，“你既然爱叶蓉，为什么打她，脸都给你打肿，你是不是男人啊，靠打女人长威风啊。”
    “那你们不问问为什么事打她吗，我又不是个疯子，打她我很心疼的。”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她是孕妇，你今天还打她的，就不怕遭天谴吗。”
    杜玉山大呼冤枉，“我今天没打她。”
    顾美玲嚷道，“用书砸也是打，还在狡辩。”
    三人在客厅吵吵嚷嚷，辉妞被惊吓到了，哇哇大哭。
    叶蓉在阳台听不下去了，走出来对杜玉山说：“你走，我想在玲玲这儿住两天。清静清静。”
    杜玉山才不走呢，对着叶蓉单膝跪地，无比深情，“阿蓉，跟我回去，没有你，我活着都没有意思，我爱惨你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别麻烦外人，好不好，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商量，请相信我，没有谁比我更爱你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追求你的路上。”
    顾美玲和谭春燕瞠目结舌，这个杜玉山真是个奇葩，当着这么多人下跪，相当的能屈能伸。
    叶蓉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感动到，她已见怪不怪了，撇过脸去，“你走，我不想回去。”
    杜玉山也不纠缠，迅速起身，“那我明天早上来接你上班。”
    然后又对着顾美玲和谭春燕深深鞠躬，“拜托你们俩位照顾我老婆，这段时间，她忧思深重，心情不好，你们多开导她，谢谢你们。”
    太惊悚了，屋里的人都愣住了，谭春燕迅速回神，顺着他的话说：“好，我们会照顾阿蓉，你放心好了。”
    看他离开，顾美玲长舒一口气，“怎么评价他啊，叶蓉，你怎么找了一个这样的人，既是天使又是魔鬼，双重人格，真是拿他没办法。”
    谭春燕则问，“叶蓉，他平时对你怎么样，你对我们讲实话，是不是凶巴巴的，舍得为你花钱吗？”
    叶蓉想都没想就点头，“除了上次在老家打我和今天这次发脾气，平时对我还是很好的，什么事也不让我做，我想要什么，他也会替我买，当然，我也不会要他买很贵的东西。”
    谭春燕接过话来，“叶蓉，你好好调节一下心态，你现在要紧的是想清楚，要么分手，要么结婚，而不是孩子的问题，你要换位思考，阿山打你肯定不对，你老是骗他干嘛，你父母现在气头上，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顾美玲也附和着，“听人劝，吃饱饭。”
    叶蓉无力的答道:“我知道了。”
    要按照谭春燕的脾气，她还想再对叶蓉说两句重话，只是看见叶蓉落寞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话到嘴边，又改口，“叶蓉，你想吃烧烤吗，我去拿几串给你吃。”
    “我不吃，我有些累，想睡觉了。”
    叶蓉躺床上也难入睡，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杜玉山，想到他们发生的一切，想到他深情的样子，她的心就会莫名的痛，这种感觉，她很讨厌，却又无可奈何。
    同样难以入睡的还有杜玉山，他在想下一步该怎么办，今天在医院闹一场，算是暂时把叶蓉镇住了，可难保她过两天又去医院，一定要把她栓在身边才好。天天看着她，守着她，等月份大了，没法流产了，再放松一点。这个让他又爱又恨又无法割舍的叶蓉，实在是个欢喜冤家。
    想了大半夜的心事。凌晨时分，才进入梦乡。
    杜玉山梦到了叶蓉又去了医院，怪异的对着他笑，他拼命的追，可是怎么也追不上，急的不行，喊又喊不出来。闹钟铃声及时响起，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身冷汗。晃晃还不清醒的头，杜玉山洗漱完毕，就去接叶蓉一同上班。
    在去富升大厦的路上，空气是清新的，阳光是明媚的，清晨的风是柔和的，路边的花儿开的绚丽，杜玉山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门铃响起，叶蓉一开门，杜玉山递过来一把小小花束，笑的眉眼生动，“早上好，阿蓉，祝你今天心情愉快。”
    顾美玲站在卧室门口，看到这一幕，牙都要酸掉，怪不得叶蓉被杜玉山吃的死死的，能在绿化带里顺手采花，的确是会哄人。
    叶蓉不接花，杜玉山也不介意，笑吟吟向顾美玲问过好，蹲下身子，帮叶蓉换好鞋子，牵着她的手就走。
    这一次接走了，杜玉山就再也不让叶蓉随便走动了，上班下班吃饭睡觉，都紧跟在身边，影子一样，打着关心的旗号，限制着叶蓉的一切行动。
    “阿蓉，我工作忙，没时间照顾你，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或是想去哪玩，一定要告诉我，不要一个人跑出去，现在外面不安全。”
    “我知道了。”
    叶蓉实在不想被他天天当成时钟一样精确的安排行程，可又无法拒绝他。想去医院，除了他陪同，任何人都不行。

 第92章 直言不讳

    在杜玉山全方位密不透风的关怀下，叶蓉觉得自己就是那只温水里被煮的青蛙，一点点的沉沦，明知这个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却无力自拔。
    杜玉山百般包容，叶蓉越发肆无忌惮，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中，她都有意无意的展现自己柔弱和需要他的样子，就像一只可怜的小猫，需要爱人的安慰。每天晚上都要闹上一场，然后在杜玉山的亲吻和蜜语中入睡。
    想念爸妈，又恨他们，爱杜玉山，又怪他不被父母接纳，患得患失的样子，让俩个好友直呼她作怪。
    谭春燕讲话更是直白，指着辉妞，半开玩笑半认真，“叶蓉，你现在就跟辉妞一样，老要人哄着，抱着，一刻不抱着就哭闹，你这么作，也只有阿山能忍受你，你好好珍惜，要是换我这种爆脾气的，一天打你三顿。”
    叶蓉立马不高兴，她现在是玻璃心，脆弱的很，稍不如意就掉眼泪。当即眼泪汪汪地，站起来就要回去，顾美玲拦都拦不住，只好送她到电梯口。
    回头对谭春燕说:“燕子，我总觉得叶蓉不对头，她本不是这样的性格，以前多开朗，又爱笑，她是不是得了抑郁症。我最近在看一本小说，书里女主跟叶蓉一样的。”
    “什么是抑郁症，还有这个病啊？”谭春燕有些不相信。
    顾美玲解释道，“书上是这样描写的，就是情绪低落，整天闷闷不乐，容易哭泣，不能受委屈，悲观消极，考虑事情多往不好的方面去，厌世，兴趣下降，对以前感兴趣的事情不再感兴趣等等。”
    谭春燕嗤笑一声，“屁的抑郁症，她就是闲的，没有受过苦，要是像我一样，整天为一日三餐奔波，保证她不会得这个病。我说玲玲，你也像阿山一样，惯会哄着她，搞得她以为对她好的人，都欠她的一样。”
    顾美玲听着谭春燕刻薄的话，心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闷的慌。
    她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气氛瞬间有点凝重。
    还是谭春燕转移了话题，“那个叫陈志宽的香港人，昨天在黄伟明的烧烤摊，打听你在哪儿呢，幸亏我昨天晚上在，就说你以前在这里干活的，现在辞工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会让他来烧烤摊呢。”
    顾美玲捧着杯子喝完水，轻声说：“上次在香港玩的时候，请他当的导游，当时就给了他电话号码，他还问我要地址，顺便给了烧烤摊的地址，哪知道他真的找来了，昨天打我电话，我都没反映过来。”
    “那怎么办呢，昨天他一直待在烧烤摊，黄伟明都不知道怎么应付他，今天他要是又来打听你，万一给这楼里的小姐听去了，到时候你会有麻烦的。”
    顾美玲想了想，说：“对啊，我倒没想到这个，他今天还约我见面的，我哪敢去见他，就说上班走不开，辞掉了。”
    “他是不是想追你啊，我听高云婷说香港好多男人到内地来找老婆，玲玲，要不，你跟他见见面，处处看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见顾美玲低头不语，谭春燕进一步劝说：“玲玲，我们三个人一年的，叶蓉马上要生孩子了，我明年正月也结婚了，就你一人还单着，我知道梁总对你很好，可他毕竟是有家室的人，终究不能给你一个合法身份，所谓千里搭凉棚，没有不散的筵席。”
    “依我的想法就是这些年玩也玩够了，钱也挣到了，是时候觅个良人，生儿育女共度一生了。要不然，青春不在，年华已逝，可没后悔药吃。我们都是俗人，就按俗世的活法，有丈夫有孩子，心里总是踏实些。梁总给点钱，就把你困在这套房子里，一个月，你二十来天是孤独的，我看着就替你不值。”
    这些体己话，爸爸妈妈都说过，顾美玲听了根本不当回事。可从谭春燕嘴里说出来，却实实在在触动了顾美玲。
    是啊，现在能花钱大手大脚，过着寄生虫一样的好日子，不就是凭着青春美貌吗，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弛，当红颜老去，梁秉乾的宠爱还会在吗？人老珠黄，还能嫁的如意郎君吗？
    联想到梁秉乾不准自己随意打电话给他，不准跟他一起出现在宏旺厂，不肯带自己去香港玩，心里暗叹，再喜欢又能怎样，自己终究是个宠物，好恶都由主人说了算。
    再者，去年过年回家，爸妈都说自己名声不好听，村里人明里暗里都议论自己在做不正当职业，特别是村口的谢满英没说一句好话，自从拒绝带她女儿秀春出来做事，那闲话说的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说什么从事的就是见不得人的职业，才不肯帮忙介绍工作，害的妈妈跟她打架，人言可畏，将来想在老家找条件好的对象，很难很难。
    谭春燕说的口水都干了，也不见顾美玲回应，捅了捅她，“你怎么想的，我话说的是直接了点，但是真是为你着想的，你可别怨我。梁总再有钱，也不能买你一辈子的幸福，干嘛这么听话，吊死在他这棵老树上，他家里老婆孩子齐全，你就不能为自己打算啊？”
    顾美玲神情庄重，握着水杯的指关节微微泛白，她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希望我过的好，有些事情该舍弃的就及时舍弃，看看，我试着去交往陈志宽，你们帮着参谋。”
    说到这里，顾美玲露出了久违的羞涩表情，“你觉得陈志宽怎么样。”
    谭春燕咧嘴笑，“长的还行，看着挺顺眼的，好有素质，黄伟明忙起来，没空搭理，他就在一边乖乖的等着，看到有客人，还晓得把座位让出来。你明天去见见他呗，大老远的跑来了也尽一下地主之谊。”
    “听你的，我现在就给他电话，约他明天中午在富春酒楼吃饭，你和叶蓉一起来作陪。”
    “这还差不多。多认识一些人，就多一些路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谭春燕见好友听劝，喜滋滋的站起来，“辉妞闹觉了，我抱她回去睡觉。”
    “好，你去，我也去睡美容觉了，昨天打牌熬到下半夜，困死了，今天早点睡。”
    打通陈志宽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得知女神明天中午要请自己吃饭，激动的连声说好，“阿玲，你终于肯见我了，我等的好苦啊，原本今天想回香港，特意来找你的，没见到人，好不甘心，这下好了。”
    顾美玲信步走到阳台上，今夜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窗外的月光洒在顾美玲的身上，投影在阳台上，将她纤瘦的身形映的格外柔美，孤独的人，孤独的影子。

 第93章 请人吃饭

    回想着谭春燕的话，是时候结束这种孤独的生活了。
    唉，不该约在富春酒楼，应该找一家档次低的排档，可别给他看出什么。明天要穿的普通点，要有工厂白领的模样，告诉他自己很忙，一般没时间出来见面，看他怎么说。明天上午打电话给叶蓉，找她借工作服，
    顾美玲思索着，还有什么漏洞呢？一会儿又自我解嘲，“怎么搞的像相亲一样，这么慎重，不过是请一个认识的人吃饭而已，都是燕子在制造恐慌，搞的自己跟着一惊一乍的。”
    不管他，船到桥头自然直，明天该干嘛就干嘛。想到此，顾美玲上床睡觉了。
    次日中午，按照事先说好的，顾美玲等在叶蓉的出租屋门口，等了好久，叶蓉才姗姗来迟，顾美玲急死了，“你怎么这么迟啊，陈志宽早就到了，菜都点好了，和谭春燕在酒楼等我们呢。”
    叶蓉喘着粗气开门，“以前不觉得路远，现在走回来感觉好远，好累。”
    “那你不会打摩的回来，几元钱的事情。”
    “我没钱啊。”
    顾美玲简直是无语了，“姐姐，就五元钱，你还至于穷成这样。”
    哪晓得叶蓉好委屈，“玲玲，我身上真的一分钱也没有，阿山把我的钱全拿走了，什么也不让我买，要吃什么跟他说，他都买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美玲像听天方夜谭一样，非常震惊，“不对啊，叶蓉，你是不是傻的啦，你被他洗脑了，你的工资干嘛要交给他？”
    叶蓉也是一肚子不满，“他说我爱花钱，存不下钱来，将来没钱养孩子，他能存下钱，就由他保管。”
    顾美玲实在无法接受这个说法，“你脑子是不是秀逗了，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叶蓉，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就这么听话，你跟他在一起都多久了，你了解他是什么人吗，你的工资卡归他管，怕你花钱就不给你一分钱，这是什么逻辑？”
    “你就那么爱他吗？爱到这种地步，值得吗？为什么不为自己多考虑考虑，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么狼狈，连打摩的钱都没有？”
    顾美玲气急败坏，声音都有些尖锐，“他说你就信，你被阿山掌控了，你还有自由吗，你不是爱发脾气吗，你对着他哭闹啊。
    顾美玲真是气狠了，不停的数落叶蓉，都忘记自己是来换衣服的，直到陈志宽电话打来，才匆匆换好衣服拉着叶蓉一起走了。
    到了酒楼，余怒未消，对谭春燕说：“果然是找老公不能找太穷的，穷的连女人的零花钱都攥在手里，阿山都气死我了，这样克扣叶蓉。”
    陈志宽听不懂她们说什么，瞧着顾美玲一脸怒容，不敢直接问，转而问谭春燕，“阿玲在说什么，为什么这么生气。”
    谭春燕张嘴就胡说：“阿玲家里欠了别人的债，人家要她去做老婆抵债，她父母不肯，跟别人打起来了。”
    陈志宽一听，紧张的很，“欠多少，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顾美玲哭笑不得，这谎话编的眼睛都不眨。欲待解释，谭春燕挤挤眼睛，“衡量一个男人喜不喜欢一个女人，最基本的标准，就看他舍不舍得为女人花钱，陈志宽第一关算是合格，他很在意玲玲。”
    陈志宽还在问，顾美玲抢先一步回答，“谢谢阿宽，我有工作，我会还清的，已经还了一半了，过两年就能全部还清了。”
    陈志宽心里很慌乱，面对着顾美玲清澈的眼眸，感觉比小时候上学还心慌，“那你一人还债，太辛苦了，我手头有一点钱，你可以先拿去用。”
    谭春燕对着陈志宽摇头，“阿玲不敢用你的钱，到时候你老婆生气，会打阿玲的。”
    陈志宽连忙站起来澄清，“我没有老婆，我今年三十二岁，从未结过婚。”
    谭春燕笑的像个傻子，用家乡话说：“玲玲，你的春天来了，终于有未婚男士来追你了。”
    顾美玲脸染红霞，“燕子，你好可恶，就知道戏弄人家。”
    “哪有，看的出来陈志宽是真心喜欢你才这样做的，你看他愿意为你还债，是个有心人，你要好好珍惜。”
    “你再瞎说，不理你了。”顾美玲脸更红了。
    陈志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光看到顾美玲害羞的模样，心里就欢喜。这两人笑成一团，上次认识的叶蓉在旁边却不说话，眉宇间愁云密布。
    陈志宽给叶蓉倒了茶水，没话找话的问，“阿蓉，你怎么啦，今天看起来不高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叶蓉默不作声，接过茶杯，小口的抿着，想要掩饰自己的不适。
    谭春燕这才把注意力转向叶蓉，对陈志宽说：“她老公欺负她，不给她钱花。”
    陈志宽放下筷子，眉头一紧，“阿蓉，这样的男人真不是东西，欺负老婆算什么，挣钱不给老婆花，不养家，什么玩意儿。”
    叶蓉的头垂的更低了。
    陈志宽以为自己说的话引起了叶蓉不适，想要安慰，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转头看向顾美玲。
    顾美玲抿嘴偷笑，“阿宽，别吓着阿蓉了，燕子只是随口说说。”
    陈志宽还是不放心，“阿蓉，你真的没事吗？他打你了？你报警说家暴，让警察处罚他。”
    叶蓉这才抬起头来，“他没打我，谢谢你们费心了。大家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快吃饭，我下午还要上班呢。”
    吃过饭，陈志宽坚持要买单，“怎么能让女孩子买单呢，那多不好意思。”
    顾美玲拗不过他，只好说：“那晚上我请客，你不许跟我抢”。
    “很抱歉，我下午就要回港，只能等下次了。”
    顾美玲有些遗憾，陈志宽特意来看自己，都没请他吃一顿饭，礼节上太不周到了，咬唇想了想，“阿宽，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
    一路小跑到超市里，一口气扫了一大包土特产回来，“阿宽，谢谢你来看我，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你，这一点心意，你带回去。”
    陈志宽喜的眉开眼笑，阿玲这是同意跟自己交往了，他连连保证，“我下星期休息时又来。”
    “不要。”顾美玲摇摇头，“我工作很忙，一个月就休息一天，没空出来，下次你来之前，打电话给我。”心里想着，不能跟他走的太近，暂时不想结婚，保持联系就行。
    顾美玲跟他挥手再见，“我要上班了，就不送你了，你一路顺风。”
    和叶蓉打了摩的到出租房，顾美玲换好衣服，又塞给叶蓉两百元钱，“藏好，别给阿山拿去了，真不知道阿山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蛊，身边一分钱都没有，万一口渴买瓶水都没钱买。今天晚上去我那里，我弄好吃的给你吃。”
    小心扶着叶蓉上了摩的，交代司机小心孕妇，顾美玲才往回走，突然后悔今年正月不该带叶蓉出来，该死的杜玉山，今晚骂不死他。

 第94章 预测男女

    出了富升大厦电梯，杜玉山就拉下脸，用力握紧叶蓉的手腕，恶狠狠的说：“你是不是非要我打你一顿，你才肯消停，好好的跑来告什么状，你看到顾美玲骂我，心里舒服是不是？”
    叶蓉想甩开他的手，哪知杜玉山手像铁夹子一样，死命钳住不放。叶蓉哇的一声哭起来，“好痛，我手腕要给你弄断了。”
    杜玉山这才放手，叶蓉站住不走，哭的肝肠寸断。路人开始驻足围观，杜玉山赶紧解释，“不好意思，我老婆心情不好，没事没事。”
    抱住叶蓉，极其温柔的亲吻，相当耐心的哄着，看热闹的人慢慢散去，杜玉山半抱半推的把叶蓉弄回出租房。
    门一关上，见叶蓉还在一抽一抽的，杜玉山心里烦躁的不行，大声吼叫，“阿蓉，你有完没完，哄也哄了，骂也骂了，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没完没了的闹，我是人啊，不是机器，我吃不消你这样折腾。”
    “你但凡要好好的，我能不给你钱花啊，为什么要收走你的钱，你清楚啊，为什么不告诉顾美玲，孩子都四个月了，你还想打掉他，门口的小诊所你也敢去，这样会出人命的，一尸两命的后果，你敢做，我还不敢承担这样的责任。你一点一点的耗尽我对你的爱，你在她们那里把我说的这么不堪，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叶蓉坐在床上，望着杜玉山因愤怒而五官错位的脸，手指到自己脸上大声责骂，害怕极了，起身往门口跑去。
    杜玉山揪住叶蓉的衣服领子，把她拖回到床边，从床底下摸出一把锋利锃亮的菜刀，对着叶蓉挥舞，狂嗥着，“你信不信我砍死你，整天作妖作怪，我受够了你，你有什么了不起，都怀上我的孩子了，还傲气什么，好好的过日子不行吗。”
    说着，把刀搁在叶蓉的脖子上，“下次，没有我的陪同，不准你去找顾美玲，听到没?下班后老老实实待在屋里，哪儿也不许去，记住没？。”
    可怜的叶蓉被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惊恐的睁圆双眼，头点的像小鸡啄米。
    杜玉山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为了更加震慑住叶蓉，他握刀用力砍向墙壁，墙皮窸窸窣窣掉下来，扑起一股灰尘。
    转眼盯着叶蓉，看她全身都在战栗。
    “你害怕了?你知道害怕就好，下次乖一点，别惹我发火，知道。”
    “你是我的老婆，我这么拼命工作，还不是为了我们的生活，你安安分分的，跟我好好过日子，会有你的好日子过，你要是再敢不经过我同意，就去找她们，再想打掉孩子，别怪我心狠手辣，我真的会砍死你的，大不了，我给你偿命。”
    “我知道错了，我一定乖乖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叶蓉战战兢兢的回答。
    “这就对了嘛，下次顾美玲找你，你就说身子重，不想走路。”杜玉山恢复了温情好男友的模样。
    叶蓉根本没回过神，眼里全是恐惧。
    杜玉山轻吻她，“别害怕啊，你就不会撒撒娇，说说好话啊，我杜玉山是这么凶的人吗，为了你，我连命都可以不要，阿蓉，我爱你爱到骨头去了。”
    贴心的给叶蓉擦去眼泪，“乖乖的在家，哪儿也不准去，我去洗点水果给你吃。”
    这次真的给杜玉山吓到了，夜里，叶蓉在他的怀里都不敢乱动，自己遇上一个变态，好可怕。
    接下来很久一段时间，叶蓉都没敢去找顾美玲，加上月份越来越大，身子很疲惫，走路累人，久的让两位好友实在想念她，忍不住跑来看她。
    叶蓉开门看见是顾美玲和谭春燕来了，瞬间眼眶就红了，拉着她们的手，眼泪说来就来。
    顾美玲放下礼物，腾出双手抱住她，“别哭，好好的哭什么。”
    “你们怎么来了，我想死你们了。”
    “想我们了不是，我们来看看你啊，知道你现在身子重，我们来看你。”
    谭春燕是第一次来这出租房，她环视着小小的房间，简单的一床一柜子一桌两把椅子，必要的日常用品，一个小电扇在转动，心酸不已，“叶蓉，真苦了你。”
    叶蓉泪水涟涟，“我真傻，为什么要吃这种苦头，不听爸妈的话，自作孽不可活，怪不得别人，原来在爸妈跟前要什么有什么，偏要出来打什么工。”
    “叶蓉，不要这么说，哪有什么岁月静好，成年人的世界里就没有容易两个字，你还年轻，别想的太多，好日子还在后面，杜玉山也不是一无是处。”顾美玲眼神复杂，既心疼又同情。
    谭春燕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勾起了叶蓉的伤心，她赶紧描补，“屋子小归小，干净整齐，肯定不是你打扫的，你没这么勤快，零食水果还蛮多的，阿山很有心。黄伟明他就没这么细致，他只是把钱交给我，从来没买过东西送我，直男一个。”
    “所以，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阿山心思细腻，阿秉都夸他工作认真呢。”
    俩个闺蜜开解了好一会，叶蓉稍稍好点，这才想起来问她俩来干什么？
    “下星期一就是中秋节了，阿秉不会陪我的，你跟阿山和燕子来我这里过节，我买点好菜，要黄伟明烧给我们吃，大家在一起吃吃玩玩。”
    “不要阿山去，我看见他就烦。”叶蓉不愿跟杜玉山待在一起，好不容易能去顾美玲家，她才不愿破坏好心情。
    顾美玲只当她跟杜玉山闹得不开心，也就依着她，她调皮的摸着叶蓉的孕肚，“干儿子，到我家吃好东西，好不好？”
    “好，好，当然好。”
    叶蓉掩饰不住笑意，“你怎么知道是干儿子，要是干女儿呢？”
    谭春燕把辉妞放床上，掀开叶蓉的裙子，“老话说尖肚子女孩，圆肚子男孩，我看你肚子是啥形状？”
    “四肢纤瘦，肚子溜圆，我就说，叶蓉，我和玲玲看着，都觉得你是儿子。”
    叶蓉害羞，只给看一下，就把裙子放下来，“管他是男孩还是女孩，生到什么就是什么。”
    顾美玲和谭春燕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也跟着乐呵起来，一室的欢笑。
    下夜班的杜玉山听叶蓉说中秋节要去顾美玲那里过，很不情愿，“我计划中秋节回桂北呢，中秋加国庆有好几天假期，正好把结婚证领了，再办个准生证，一次搞定。
    一听要回老家领结婚证，叶蓉头直摇，“我不去，我身体不舒服，我不能坐长途车，这事以后再说。”
    叶蓉这么不愿回自己老家，杜玉山很恼火，“你是不是傻啊，你不愿回家生孩子，在这边生，这两个证一定要有。没有结婚证和准生证，到时候医院都不接受，还有查暂住证的，要交好多罚款的。”
    “办个假结婚证就行，查暂住证更不怕，玲玲能帮我搞定，她认识联防队的人。”
    觑见杜玉山脸色变的难看，叶蓉先哭上了，“呜呜，我身子重，不能跑，你不知道吗？现在上班都累的不行，还指望我出远门啊。”

 第95章 孩子出生

    杜玉山试图说服叶蓉，“你什么事情都麻烦顾美玲，她不会烦吗，她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还认识联防队的人？”
    “她有啊，上次黄伟明多。”叶蓉突然打住，差点说漏嘴了，这是她们三人的秘密，可不能给杜玉山知道。
    小孕妇哭的梨花带雨，杜玉山不敢再惹她。自从上次拿刀恐吓她后，叶蓉就转了心性，变得不爱说话，总是独自发呆，还爱哭，动不动就掉眼泪，哭的人心烦意乱，眼见着肚子一天大似一天，看在孩子的份上都要依着她。
    杜玉山暗叹自己找了个祖宗，一点事情就能哭上一场。
    强压心头火气，好言说道：“中秋节那天吃完就回来，我去接你，第二天我们回去。”
    结果到了中秋晚上，他掐着点去接人，顾美玲根本不放叶蓉走，对杜玉山更是没个好脸色，大声责备，“你有没有搞错，叶蓉都六个多月了，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坐车不累人啊，路上十多个小时，出了事怎么办，领证又不急，等生完孩子再领也不急啊，你不心疼她，我还心疼她呢。”
    仗着有梁秉乾做靠山，顾美玲一点情面也不留，“阿山，叶蓉说她这时候不回你老家，你别逼她，孕妇心情不好，会影响到胎儿的，阿秉这几天不在，让叶蓉在我这里住，你回厂加班呗，孩子以后花销大，多挣点钱总是不错的。”
    杜玉山恨的牙痒痒，却无计可施，只得悻悻离去。这个该死的二奶，这段时间见面，不把自己数落一顿，就不罢休。心里诅咒她祖宗十八代。
    还有叶蓉，蹬鼻子上脸的，等着瞧，回来不好好磨你一回，老子不姓杜。
    月不过十五，年不过中秋，阳历新年越来越近，叶蓉分娩在即，顾美玲和谭春燕比叶蓉还要开心。
    谭春燕把辉妞穿过的小衣服洗好晒好，收拾了两大包送来，还买了奶粉和了小婴儿用的奶瓶等用品，顾美玲则准备了大红包，叶蓉怀孕七个月时就辞工了，靠着杜玉山一人的工资过日子，手头肯定不宽裕的，早早把钱给了叶蓉。
    叶蓉摸着小衣服，伤感的不行，要是没跟爸妈闹翻，按风俗这些东西都是外婆要准备的，可惜爸妈对自己不闻不问，宝宝将来连外婆家都回不得，想到这里悲从中来，突然放声大哭。
    顾美玲和谭春燕都被她吓着了，两人轮番劝说着。
    知道她的心结所在，顾美玲表态，“叶蓉，你生产时，我全程陪护你，放心好了，我和燕子就是你的家人。”
    谭春燕也道：“我天天煲老火汤给你喝，别想太多，放宽心，到时候拍宝宝照片给你爸妈看，老人家都是隔辈亲，说不定看到孩子的照片就回心转意了。”
    叶蓉止住了泪，“老天爷待我不薄，前世我积了多大的德，这辈子才有你们两位好朋友，真的太感谢了”。
    顾美玲不想叶蓉太伤心，换了个话题，“我也太幸福了，马上要当干妈，真开心啊，想好宝宝的名字了没？”
    “我起的名字，男孩就叫杜云恒，希望他做事执之以恒，有毅力有恒心。女孩就叫杜云汐，寓意聪明睿智，人生像云彩一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你俩觉得如何?”
    \"挺好的，名字朗朗上口，笔画简单。”两位干妈一致认为名字好听，很不错。
    杜云恒小朋友简直是个天使宝宝，没怎么折腾妈妈，叶蓉只疼了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在俩位干妈的期待中呱呱坠地，一出生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小婴儿居然有一头浓密的黑发，小脸红润润的，闭着眼小声的哼唧，抱在怀里像个粉团子，可爱极了。顾美玲抢在孩子爸爸前抱着，爱不释手，都不舍得给杜玉山。
    谭春燕直叫她放下，“你可千万别老抱着他，抱久了就放不下了，辉妞就是这样的，一出生就是她爸爸抱着不撒手，结果就是我就天天抱着她，抱的双手都酸疼，叶蓉一个人带，可没人替手，到那时才累人呢。”
    新晋奶爸杜玉山笑的见牙不见眼，周身洋溢着快乐，小心的捧着儿子，姿势僵硬，那架势好像捧着一个炸弹似的，都不敢动。
    顾美玲酸溜溜地说:“可怜的叶蓉，疼了一天一夜，拼命生下你的儿子，你不去嘉奖她吗？可不能光看儿子哦。”
    杜玉山习惯了顾美玲说话夹枪带棒的，嘴里也不愿吃亏，“梁小太太，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坏，我早就看过她了，手术室一出来，我就跟她说辛苦了，她没告诉你吗？”
    叶蓉太累了，熟睡过去，谭春燕帮她掖好被子，嘘了一声，“阿山，别抬杠了，以后善待叶蓉，没有房子，没有婚礼，没有要彩礼的好女孩，你这辈子好好珍惜她，除了她，你再也遇不到这样的傻姑娘了。”
    俩人一唱一和，杜玉山脸红一阵白一阵，暗自骂着，死八婆，大好的日子都触我霉头，下次不让叶蓉接近你们了。
    杜玉山气哼哼地，抱着儿子去了走廊里。他到底不敢得罪顾美玲和谭春燕，叶蓉马上出院，他天天上班，实在没空照顾一大一小，私心里指望她俩照顾呢，她们三人关系这么好，肯定不会看着叶蓉受苦的，的保姆不用白不用。
    如他所愿，叶蓉整个月子里得亏两位好友的细心照顾，俩人天天有空就来，顾美玲更是连麻将都戒了，中饭晚饭都是她带来，按她的说法，一个人吃饭不香，看着宝宝心情就愉悦。
    坐月子不能吃油腻的东西，不能吹风，不能洗头，不能洗冷水澡，这些叶蓉都忍了，最痛苦的是不能出门，每天就只能窝在这十多平的房间里，躺床上，要不是俩个好友天天来看望，叶蓉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谭春燕是个勤快人，带辉妞带的太有经验了。小婴儿洗澡都是她。快出月子时，她教叶蓉学着给小婴儿洗澡，先打一大盆水，调试好水温，要叶蓉先脱宝宝衣服。
    叶蓉出了一头的汗，笨手笨脚的，愣是搞不定，小小的一团肉球，叶蓉捧着不敢用劲，手直抖，衣服都脱不利索，宝宝嗯嗯的扭，一点不给面子。完全不像在谭春燕手里，软软的杜云恒随她怎么摆弄，不哭不闹。
    看得谭春燕急死了，接过杜云恒，直摇头叹气，“做妈妈的居然不如爸爸，阿山就看过我洗过一次，就能上手洗澡换衣服。”
    顾美玲满不在乎，“不学会也没关系，现在阿山可以帮他洗，等宝宝长大一点了，就好洗了。”
    谭春燕有些无语，她指着顾美玲，“你啊，就是喜欢唱反调，喜欢依着她，她是妈妈，她不上心学怎么行，宝宝小时候，肯定是妈妈照顾，啥事都指望爸爸，阿山不要挣钱养家啊。”

 第96章 产后忧郁

    谭春燕坚持要叶蓉学会照顾小婴儿，也是有理由的。她说的很直接，“马上就过年了，我和玲玲都回老家，你不学会这些技能，事事都等阿山，那怎么行呢，阿山又不能时时在跟前。”
    顾美玲无言以对，谭春燕的担心不无道理，叶蓉现在非常的依赖她俩，有时候中午来迟了一点，晚上她们回去，叶蓉都表现的很焦虑，很不安。她有些内疚，如果今年正月不带叶蓉出来就好了。
    叶蓉现在过的不好，顾美玲觉得自己有很大责任，只碍于脸面，不好意思对谭春燕明说。她是真的发愁，还有半个月就过春节了，叶蓉已经在自己面前哭过好几次了，说不想跟杜玉山回老家，这一回去，恐怕这两年都要在那个偏僻山村里生活了，每每说到这里，叶蓉就不寒而栗，眼泪直掉。
    时间的脚步并没有因为叶蓉害怕而停止。过小年的前两天，杜玉山下夜班后，抱着杜云恒逗弄着，“宝宝，马上我们就要回去看奶奶了，高不高兴啊？还有伯伯，姑姑，大家都盼着你呢，这么多人喜欢你，开不开心啊？”
    叶蓉在旁边听的闷闷不乐，躺在床上，想着心事。
    杜玉山没有发现她不对劲，继续哄着儿子玩，絮叨着，“阿恒，你长大点，爸爸带你上山摘果子，山上好多小兔子，到时候抓一个给你玩，好不好？”叶蓉在旁边一声不吭，眼神里的绝望随着杜玉山的念叨越来越深。
    杜玉山哄宝宝正在兴头上，抬眼看见叶蓉万念俱灰的表情，很是扫兴，立即板着脸，“阿蓉，你能不能不要做这个死相，回家本来是个高兴的事情，你就不能开心点，你放心，我妈非常好相处的，她不会是个恶婆婆，在老家你只管带孩子就行，家务活不需要你干的，放假的时候，我会回去看你和孩子，等孩子大一点，你再跟我一起出来。”
    叶蓉掉转脸去，面朝墙壁，给杜玉山一个背影，压根就不想搭理人。
    杜玉山火气腾地上来了，他挖苦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回我家，瞧不上我家那个穷地方，可惜你一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二不是城里人，嫌三嫌四的，摆什么谱呢？”
    “你是不是觉得我说什么都是错的，我当初没有强迫你跟我，瞧瞧现在你这个坏脾气，说不了两句就甩脸色，我又不欠你的，你干嘛要把气全都撒到我身上，这一年我处处让着你，你是不是觉得我非常的好说话，有怨气就撒在我身上。又想找抽，是不是？”
    叶蓉依旧不吭声。
    杜玉山很不爽，“你怎么回事，我跟你说了半天话，你就这个态度吗？脸对着我，什么毛病，爱理不理的，今天就不惯着你。”伸手扳叶蓉转身。
    叶蓉吃痛，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杜玉山的脸上。
    这下彻底激怒了杜玉山，他放下儿子，摁住叶蓉，捶了好几拳，“你个没用的东西，我叫你跟我甩脸色，我叫你打我，我今天非打服你不可。”
    叶蓉拼命的反抗，一边挠人一边喊：“你不是人，你是魔鬼，你会后悔的，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喊声在深夜里格外的渗人，杜云恒吓着了，哇哇大哭。
    儿子的哭声唤回杜玉山的理智，他放开叶蓉，抱起儿子哄。脖子上一阵痛楚，一摸手上有血，拿来镜子一照，脖子上几道深深的血痕，万幸不在脸上。
    “阿蓉，你真下得去手，留长指甲就是抓我的。”
    叶蓉不理会他，爬起来就往外跑，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杜玉山追了出来，在楼梯口拖住她，“你要去哪里，儿子的哭声还没有停，你听不见吗？”
    “放我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不行，你不能走，儿子需要你。”
    俩人拉扯着，此时，窗外一道闪电撕开长空，紧接着轰隆一声，炸雷响起。
    “阿蓉快回去，马上要下大雨了，你跑到哪里去，儿子哭的这么大声，你还舍得走，你的心是铁打的么。”
    到底扭不过男人，叶蓉被拉回了，杜玉山把儿子塞到她手里，偏着头给她看，“你把我抓成这样，你也没吃亏啊，我捶你可没用力啊。”
    叶蓉双眼空洞而冷漠，“谁叫你动手打人，我爸妈生我可不是来挨打的。”说着，把儿子往床边一撂，自顾自躺床上不理人。
    杜玉山一声叹息，抱着仍在哭闹的儿子哄着，“贫贱夫妻百事哀，去了一趟我老家，所有的一切都变了。阿蓉，我们曾经那么相爱，年初到现在，才多长时间，你对我的感情全消散了吗？那些美好的记忆，是切切实实存在过的。”杜玉山一字一句说着，“阿蓉，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好什么好，”叶蓉冷笑着，“你把我的梦想都毁了，家暴，辱骂，你是随时就来，还有脸说对我好。”
    “你说这句话太没良心，”杜玉山有些气急败坏，“我每天辛苦工作，早出晚归，回来还要照顾你，还说我对你不够好”。
    “别说了，我不想吵架，我承认我瞎了眼，还行。”
    俩人都不说话了，屋里只有杜云恒的哼唧声。
    这一夜，叶蓉躺在床上，听着杜玉山的呼噜声，眼泪止不住的流。
    这是她的家，她的爱人，曾经她以为他们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没想到，她的梦，她的爱，她的未来，全都死在了这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雨大风也冷，叶蓉觉得这是一年来最冷的一夜，冷得她的心，一寸一寸的凉透了。
    这一夜，叶蓉迷迷糊糊的，醒来时，枕边已经濡湿。
    次日中午，顾美玲还是一如既往的来看叶蓉母子，上了二楼，出租屋房门敞开着，屋内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还掀开的，好像有人刚刚起床的样子，屋里东西都没动，奶瓶还放在桌子上。
    “奇怪，人到哪去了?”顾美玲大声喊了几声，没人答应。下楼问楼下的房东阿婆，“您有没看到二楼有个女人抱着孩子下楼。”
    阿婆瘪着没牙的嘴巴，慢吞吞的说：“我一上午都在这儿坐着，没看见抱孩子的女人下楼。”
    顾美玲心里不安，叶蓉去哪儿了，怎么不锁门就出去了？她无意识的抬头四处张望，猛的看见叶蓉抱着孩子坐在五楼天台栏杆上。
    一刹那，顾美玲感觉自己都不会呼吸了，她颤抖双脚着上楼，轻轻朝叶蓉走去，从后面搂住人往中间拉，“叶蓉，你想干什么？这样坐着，很危险，知道吗。”
    “玲玲，人生真没意思，活着比死还难受。”叶蓉望着楼下的街道，面如死灰，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你说的什么话，叶蓉，你冷静点。”
    顾美玲不敢相信，一向开朗的叶蓉，能说出这种话。

 第97章 电话陈情

    顾美玲不管不顾的拖着叶蓉下楼回房。接过杜云恒，小家伙睡的正香。
    “说，出了什么事情，这样想不开，刚才想抱着宝宝跳楼是不是？”
    好友的逼问下，叶蓉未曾开言，低眉垂眸，眼泪倒先顺着眼角不停的往下流。
    “是不是阿山打你？他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叶蓉看着我。”
    好友焦急的脸映入眼帘，叶蓉哇的一声哭出声，“是的，他打我，他怎么能打我呢，我才出月子，他就敢动手打我，玲玲，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他一无所有，我跟着他受苦，他居然还敢打我。”
    “我瞎了眼，怎会爱上一个家暴男，我昨晚什么话也没说，就挨他一顿打，我真的活不了，以后在他老家，挨打了逃都逃不出。”
    叶蓉泣不成声，手指紧紧的拽着衣襟，眼泪跟开了阀门一样。
    “玲玲，我没爸妈疼了，挨打都没地方去，这样的生活好可怕，我不知道哪一天我就想不开了。”
    顾美玲心疼的抹去叶蓉的泪，认识她快二十年，从未见她如今年一样老哭，她原来是出了名的乐天派，无论什么事情，都能用笑容去面对，生活的磨难生生改变了她的性格。
    “别怕，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有困难我们一起想办法。”
    叶蓉靠在好友的肩头，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玲玲，我好害怕，我不知道我以后该怎么办？”
    “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还有我，我不会坐视阿山欺负你的。”
    顾美玲双手握着叶蓉的手，温暖有力。
    叶蓉总算有了笑模样，自从她跟爸妈闹翻了之后，多亏有两位好友支撑，灰暗的日子还算有点亮光。
    “玲玲，有你真好。”
    叶蓉情不自禁的把头靠在好友的肩上，玲玲永远都是这样善解人意。
    “又在告状，闹够了没？”杜玉山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拎着饭盒，脸色不虞，眸光冷冷，“阿蓉打我比我打她狠多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外人别管闲事。”
    顾美玲腾地一下站起来，恨声说：“别人是管闲事，我却不是，早晓得你爱打人，打死我都不会带叶蓉出来，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阿山你表面斯斯文文的，骨子里却是个大男子主义，有话不会好好讲，非得动手，刚才叶蓉差点想跳楼了，你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事情，把她逼到这份上。”
    杜玉山毫不示弱，大声质问，“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这么热心，怎么不问问为什么我会动手，只是一昧的指责我。少在我跟前摆老板娘的谱，如果你想来教训我，我不欢迎你，请你走人。”
    “你……”
    顾美玲气的脸色通红，“好啊，你居然赶我走，你个没良心的，卸磨杀驴是不是，我天天帮你带杜云恒，帮你在梁秉乾面前讲好话，你就是这样对待我，小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杜玉山呸了一口，“你当真以为我升职加薪是靠你？真是笑话，我工作认真负责，部门的同事有目共睹，上司的眼睛没瞎，看得见的。”
    “我杜玉山想要做什么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女人管，施点小恩，就想在我家里指手画脚，做梦，走，快走，受够了你这副嘴脸，我又不是你的员工，凭什么你老是要训我。”
    叶蓉上前拉着顾美玲，“玲玲是来照顾我的，你凭什么赶她走，我坐月子亏好”
    话还没说完，就被杜玉山粗暴的打断，“我没照顾你吗，天天下夜班累的像狗一样，衣服尿布都等着我洗，早上还要早早起来帮宝宝洗澡。”他越说越大声，眼睛里全是戾气，“反正我做什么你都看不见。”
    眼见着俩人像斗红眼的公鸡一样，又要大打出手的架势，顾美玲选择息事宁人，“别吵了，我走，我马上走。”
    后脚才出门，杜玉山用力把门关上，咣当一声巨响惊的顾美玲心颤了一下，只听到杜云恒被惊的大哭，杜玉山厉声斥责叶蓉，脏话一连串，还有甩板凳的声音。
    顾美玲听不下去了，气愤愤的回到富升大厦。越想越气，胸口都气疼了，肠子都悔青了，干嘛要带叶蓉出来？瞧着这个糟糕的生活，叶蓉哪天想不开，真的跳了楼，自己这辈子良心还能安宁吗？
    想到叶蓉抱着孩子坐在天台上那个情景，顾美玲不理会叶长青曾经警告自己不许帮叶蓉打电话，拨通了叶家的电话。
    叶蓉妈妈接的电话，她刚说了一句，“你哪位？”就被顾美玲的话吓的脸色骤变，“叶姨，叶蓉带着孩子跳楼，呜呜。”
    “你你说什么？我的蓉儿啊！”叶蓉妈妈语无伦次，双手双脚都在颤抖，愣是问不出一句完整话。她觉得自己前半生全部的坚强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的蓉儿跳楼寻死了。
    顾美玲在电话这头抽泣着，“叶蓉状态很不好，你们真的不要女儿了吗？”
    叶长青本来在柜台内跟老同事聊天，转头听到老婆的悲号声，手拿电话不停的在抖，他急忙起身接过话筒，还没开口呢，叶蓉妈妈疯了一样扑上来捶他，“你还我蓉儿，虎毒还不食子呢，不准孩子回家，心好毒，我不活了”。
    顾美玲只听到噼里啪啦的一阵东西砸地上的声音，夹杂着叶蓉妈妈的哭喊声，旁人的劝架声。紧跟着，电话里一阵嘟嘟的忙音，电话机坏了。
    一脸懵逼的顾美玲不知所措，自己话还没说完呢，怎么叶蓉爸妈好像打起来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顾美玲的手机响起，是叶长青打来的，“玲玲，叶蓉到底出了什么事，她为什么要跳楼？她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
    顾美玲心中狂喜，你们还是认女儿的嘛。咳了几声，硬是哽着嗓子，声音悲伤，“叶蓉得了产后抑郁症，她想带着孩子跳楼，被我拦住了，好可怜。”
    电话里叶长青长嘘了一口气，声音轻松了好多，“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还喘气呢，一句话不说清楚，害的叶蓉妈妈刚才砸了好多东西。”稍稍停顿了下，“你说带着孩子，叶蓉生孩子啦。”
    “是的，叶叔，叶蓉生了一个男孩，好可爱好可爱。”
    在电话里跟叶长青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着重说了叶蓉不愿意回杜玉山那个，啥啥都不方便的老家，以及杜玉山对叶蓉的恶劣态度。
    最后，顾美玲强调，叶蓉非常想念爸妈，她好想回家，让叶长青务必让她回家，否则，搞不好下次真的会跳楼。
    打完电话，叶长青开心的不得了，“老婆，我们有外孙了，太好了，叶蓉马上要回家了。”之前对女儿的怨恨烟消云散。
    叶蓉妈妈也是高兴不已，刚才还要跟叶长青拼命，要死要活，转眼间，峰回路转，满心欢喜。

 第98章 千里接女

    算计着杜玉山这时应该上班去了，顾美玲又去找叶蓉，只是到出租屋，看到门上新添了一把挂锁，什么情况？带着孩子又跑哪里去了？不会又去天台了。
    撒腿就要跑上楼，出租屋传来杜云恒的哭声，顾美玲心一惊，敲敲房门，大声喊：“叶蓉，你在里面吗？宝宝在哭呢。”
    叶蓉听到顾美玲的声音，扑到门边，“玲玲，我在里面，阿山这个王八蛋借口怕我跳楼，把我锁起来了，我出不去了。”
    顾美玲听到这话，心都碎了，“叶蓉，你别急，我这就去找人把锁撬开，你爸妈同意你回家了，刚才我打电话给他们，他们要你带宝宝跟我一起回去。”
    叶蓉喜极而泣，“谢谢你，玲玲，我就知道，他们还是爱我的，你们什么时候动身，能不能今天就走，越快越好，阿山后天就要带我们回去了。”
    “这么着急，我还没收拾东西呢，阿秉还没给我买车票呢，我先喊人来砸锁。”
    顾美玲急冲冲下楼，走的太急，拐弯处撞上了抱着辉妞上楼的谭春燕。
    好在反应敏捷，顾美玲伸手捞住了一大一小。
    谭春燕被撞的直往后倒，差点跌跤，拍拍受惊的辉妞，“你怎么啦，着急忙慌的，出了什么事？”
    顾美玲捂着怦怦直跳的心，“气死我啦，叶蓉被杜玉山锁起来了，我去喊人开锁，叶蓉爸妈同意她回家了，我马上带她去富升大厦，过两天一起走。”。
    “慢着，玲玲，你冷静点，听我说。”谭春燕拦住不管不顾要下楼的顾美玲，“你现在撬了锁，杜玉山找上门闹，你不占理啊，说到底，他们都是事实夫妻，还有一个孩子，到时候他抢走孩子，叶蓉肯定不干，纠缠起来，谁都走不掉。”
    顾美玲一愣，气头上，她没想那么多，只想要叶蓉回家，却忽视了他们之间这种亲密的关系，想想叶蓉做事爱后悔的性格，日后他们又和好了，岂不是弄巧成拙，落人埋怨。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那现在怎么办？”
    “你先冷静，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不管怎么样，叶蓉要回娘家，杜玉山就不能强行带她走，到了他老家那个地方，叶蓉想出来就难了。”
    顾美玲复又跟着谭春燕上楼，隔着房门，叶蓉着急的问，“玲玲，你带人来开锁啦？”
    谭春燕叫着，“叶蓉，是我，现在我们不敢开锁，如果要放你出来，先要报警，说杜玉山非法拘禁你，到时候把他抓走，你愿意吗？”
    “啊，这样啊。”叶蓉不出声了，她虽然讨厌回阿山老家，但是没想过要把阿山送进拘留所。
    门外，谭春燕对顾美玲做了个我早就知道的表情，等了一会，谭春燕又问，“叶蓉，报不报警？”
    门内，叶蓉期期艾艾的，“别报警，叫人来开锁，我今天就走。”
    谭春燕毫不客气的怼她，“你走哪去，车票这么难买，你又带着孩子，根本挤不上车，到时候孩子都挤掉，就不得了。”
    叶蓉伤心的哭了，“那怎么办，我不想回桂北，你们不能见死不救。”
    “叫你爸来接你，我们插手都不好，现在你跟你爸说，哭的大声一点。”
    顾美玲立即拨通了叶长青的电话，开了免提，“叶叔，叶蓉被锁起来了，你来救她。”把电话贴着门，“叶蓉，你跟你爸说。”
    叶蓉喊了句，声泪俱下，“爸爸，我错了，我被关起来了，你来救救我。”
    听到女儿居然被杜玉山锁起来了，叶长青恨的头发根根竖立，娇生惯养的女儿被欺负成这个样子，岂有此理！自己虽然气女儿叛逆，到底是亲生女儿血浓于水，现在听到她被锁起来了，恨不得马上杀过去。
    杜云恒被妈妈说话声吵醒了，在床上哇哇大哭，叶长青听到电话里孩子洪亮的哭声，哪里还坐的住，当即大声说：“蓉儿，爸爸马上开车接你们回来，明天上午就到，你等着，哪儿也别去。”
    叶长青匆匆交代了老婆几句，就叫上自家侄儿，连夜开车接女儿去了。
    两位好友为叶蓉高兴之余，又告诉她，“这下好啦，叶蓉你跟你爸走，谁也拦不住，明天机灵点，别跟杜玉山闹。”
    顾美玲还是担心，叶蓉在里面出不来，这上厕所啥的怎么办呢？
    “杜玉山肯定会安排好的，叶蓉，最后在这里一天，千万要把宝宝照顾好。”
    叶蓉回应二位好友的担心，“你们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好恒恒，等我爸爸来。”
    “那我们就先走了，你自己在家，小心点。”
    “我知道了，你们回去，我收拾东西。”
    次日中午，杜玉山买好儿子的奶粉，纸尿裤，给家人的礼物，两只手拎的满满当当，乐颠颠的上楼来。
    东西还没放下，斜刺里有人一嘴巴，打的他眼冒金星，“死畜生，竟敢虐待我女儿，你这个该死的，叶蓉为了你不惜跟我们闹翻，你就是这样对待她，我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兔崽子。”
    杜玉山连连退了好几步，才看清了是叶蓉爸爸，他大吃一惊，话都说不利索了，“叶叔，你怎么来啦？”
    “我不来，怎么帮我闺女出气呢？”
    叶长青怒从心头起，大步流星走上前，顺手从门口抄起扫帚，一下一下打在杜玉山身上，厉声斥责，“我不来，我怎么知道你有这么恶毒，你们俩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居然囚禁我闺女，把她锁在家里，你还是不是人。”
    杜玉山一边躲闪一边大叫：“叶叔，你听我说，我跟阿蓉是真心相爱的，我没虐待阿蓉，只不过她不想跟我回老家，我怕她出事，才锁门的，阿蓉，你摸着良心说，我平时对你好不好？有好吃的先紧着你，家务活都是我干。”
    叶蓉还没说话，杜云恒先哭上了，哭的撕心裂肺，一时间，出租屋闹哄哄的，引的楼上楼下的闲人围着他们看热闹。
    房东阿奶指着叶长青，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不停的示意他别打人。
    叶蓉堂哥见势不妙，抢下了扫帚，笑着对围观的人说：“一家人，岳父帮女儿出气。”
    杜玉山被揍的鼻青脸肿，还向着叶长青说好话，“是我不好，我不该和阿蓉打架，不该惹她生气，我这就跟阿蓉道歉。”
    叶长青暴怒过后，喘着气对叶蓉说，“蓉蓉，你别怕，今天就跟爸爸回家，看他敢放个屁，我们这就走。”
    杜玉山一看这个架势，叶蓉肯定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跟他回老家了，心里着急，赶紧拉着叶蓉哀求，“阿蓉，对不起，是我的错，你要怎么对我都行，你不要生气，你跟你爸回家，宝宝怎么办，他这么小，不能离开妈妈的。”

 第99章 争夺儿子

    叶长青冷冷的哼了一声，“宝宝当然不会跟妈妈分开，我带他一起回去。”
    杜玉山方寸已乱，“你要抢走我儿子？”转头看向叶蓉，“你真不要我了，我们一家人要分开吗？”
    “什么叫抢走你儿子，那是我女儿生的，是我孙子。”
    “我不同意！”杜玉山挺直了腰背，抱紧了叶蓉和杜云恒，愤怒地盯着叶长青。
    叶长青才不管杜玉山同不同意呢，三步并作两步来抢宝宝。
    叶蓉夹在中间，很是为难，唯有死命的护着宝宝，不让他受到伤害。
    两个人拉扯在一起，谁也不让谁。叶蓉懵了，傻站着不知道该帮谁。这样会弄伤宝宝的，她一只手抱孩子，一只手拦着叶长青，“爸，你放手，我跟阿山说两句话。”
    她只是拦着叶长青，没想到杜玉山竟然直接抢走宝宝。
    叶长青甩开叶蓉，扣住了杜玉山的手腕，“孩子给我！”
    他用力掰了掰，没掰开，抬脚就往他身上踹。叶长青对杜玉山恨之入骨，力道很大。
    杜玉山抱着儿子的，一时不敌。他被踹了好几脚，痛得龇牙咧嘴，杜玉恒差点脱手，惊吓到了，张嘴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叶蓉堂哥趁机把宝宝抢走，抱着下楼去了。
    杜玉山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抢走，心如刀绞，双目血红，大吼一声，“我不许你带走我的恒恒，你把恒恒还给我！”从地上爬起来去追。
    叶蓉死死拖住杜玉山，泪流满面，“阿山，你听我说，我现在不想去你家，那里太偏僻了，干什么都不方便，我家条件好，恒恒在外婆家养着，等恒恒长大一点，再带他回去。你冷静点，我们为人父母总要为孩子考虑，你上次说过只要我爸妈能原谅我，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的。”
    “你放心，他们不会伤害孩子的，我爸妈喜欢恒恒的，你跟我一起回去，我们不要出来打工了，在家里开店做生意，好不好？”
    叶长青看见侄儿抱孩子跑的没影了，知道他是往他们住的酒店去了，他也不急了，双手抱着胳膊，斜睨着拉扯的俩人，“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们感情好，叶蓉还愿意跟你，你入赘到到我们家来，我们不会亏待你。”
    杜玉山脸上的神情苦涩而悲伤，他愤怒的说：“要我入赘不应该是坐下来好好谈吗？还有这样强迫人的，见面不分青红皂白，劈头就是一顿打，我不愿意入赘到完全不讲道理的人家去！”。
    这句话激怒了叶长青，他厉声叫道：“好啊，不入就不入，当真以为我们稀罕你，叶蓉，现在就走，我们回家。”他指着杜玉山的头，凶悍的说：“给脸不要脸，你小子不许再来抢孩子了，你抢不过她的，叶蓉是妈妈，打官司你都不会赢。”
    叶蓉的眼里噙着泪花，紧咬着下唇，她也不想与杜玉山闹的这么僵，毕竟在一起几年了，感情还是有的，以后再解释。先回家再说，当下放开杜玉山，跟着爸爸，头也不回的走了。
    杜玉山气得脸色铁青，双手握拳捶墙，却无可奈何，自己人单势薄，眼睁睁地看着叶蓉走远，一脚踢翻椅子，“叶长青，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回头看着自己给宝宝买的东西散落一地，满心欢喜给买这买那，结果宝宝被抢走。心里那个难受，怨气堵得胸口都疼。
    心里茫然一片，他不知道，过了今日，他的人生该何去何从。去不去叶蓉家生活，都很难选择，情愿或不情愿，他都要回家跟老妈商量。
    昨天屋里还有儿子的笑声，叶蓉的吵闹声，今日人去楼空，徒留自己孤单一人，安静的可怕。杜云恒出生后，每天下班，进屋就看见叶蓉和孩子，抱着儿子，陪着老婆，他感觉生活好有滋味。谁知幸福总是不长久。
    犹记得他们曾在一起规划未来，说要好好工作争取升职加薪，要一起攒钱买房子，多存点钱再要孩子，回了一趟老家，一切都成了泡影。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事情越来越糟糕。
    杜玉山仔细回忆，情况很不对劲，是谁告诉了叶蓉爸爸？原本闹翻了的父女俩，怎么突然间就好了呢？以叶蓉的性子，如果早跟父母和好，她肯定藏不住。叶蓉昨天锁在家里，叶长青怎么会知道？前天说起回自己老家时，叶蓉还是一样要死要活的模样，昨天就温顺了好多，问题肯定就出在昨天中午。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杜玉山用脚后跟也能想明白，就确定是顾美玲，昨天中午跟自己吵架，肯定打电话向叶长青告状的，这个做二奶的臭女人，每次仗着梁秉乾的势，对自己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叶蓉走出老远，才发现装儿子尿不湿和奶瓶的背包没带，父女俩没奈何又折回去拿，为了避免再次冲突，叶蓉让爸爸在门外等着，独自进屋。
    杜玉山坐在地上，落寞的拿着儿子的衣服发呆，看着叶蓉进屋，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阿蓉，你回来啦，我知道你舍不得我。”
    叶蓉看到杜玉山脸上有血丝，右边脸肿着，心里酸涩难受，俯身下来对他说：“抽屉里有消肿药，我在家里等你，如果你想通了，尽快来找我，恒恒需要爸爸。”
    杜玉山立马抓住她的手就势站起来，“阿蓉，你别扔下我，明明我们很相爱的，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
    伸出双手，想要抱住叶蓉，“恒恒这么小，你一个人带着很累的，我们不要再吵了，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不对你发脾气了。”
    叶长青在门口用力咳嗽，杜玉山伸出的双手，硬生生的顿在了半空中，满是伤痕的脸上，极度的悲哀。
    叶蓉转过身去，不敢看他的脸，每次吵过后，杜玉山都是这副表情，哄的自己心软，再不能听他说话了。她快速收拾好东西，扔下一句，“这次回家，你和你妈说一下，想清楚了就来找我。我是坚决不会去你家生活的。”
    背着行李，逃一样的离开了出租屋，那个不属于自己家的房子。
    杜玉山追着下了楼，不停的咒骂着，“老不死的缺德鬼，雷劈死你，生不出儿子，你就抢的我儿子，没用的，抢去也养不亲。”

 第100章 讨价还价

    父女俩很快消失在街头拐弯处，杜玉山鼻青脸肿的，也不怕路人围观笑话，不住的嚎叫着，“阿蓉，我不会放弃你的。”
    叶长青拽着叶蓉，边走边回头看，生怕人追上来。偏头看到女儿一副不甚高兴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恼火，一路不停念经，“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分别在即，叶蓉百感交织，真是奇怪，自己心心念念的想要离开这里，等今天真的要走了，心情却没有预想的那么高兴。不知道是舍不得这个人还是这个地方，此次回家，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来了。
    叶蓉堂哥在酒店里抱着杜云恒，孩子好乖，一点儿也不认生，不哭不闹的，实在是招人疼。可能是饿了，有点哼哼唧唧的。
    闻到妈妈的味道，杜云恒这才哭声大了点，叶蓉接过孩子赶紧喂奶，把小婴儿安抚住。
    叶长青注视着孩子，先前光顾着气愤发火，没怎么看孩子，这会儿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孩子粉嫩嫩的，五官随了叶蓉，吃饱了奶，啊啊呜呜的叫着，越看越喜欢，心里的火气全消了，初次当爷爷，抱着孩子，都舍不得撒手了。
    “叶蓉，这孩子我们叶家来养，跟你姓叶，回去就给上到家里的户口本上。”
    “我晓得的。”
    叶蓉点头。
    他寻思这事还得感谢顾美玲，要不是她报信，自己还不知道有这个乖孙，听她讲跟叶蓉离的不远，干脆叫她一起来吃中饭。
    顾美玲很快就来了，还带着谭春燕一起。
    打过招呼后，谭春燕看他们今天下午就要回去，想到自己没买到火车票，长途大巴车都等到年前两天才有，正月初六，就要和黄伟明结婚了，也不知道老妈在家办了多少陪嫁。钱早早就给了，只不过爸妈一贯偏心儿子的尿性，电话里埋怨了好几次，话里话外都是现在石湾镇娶老婆的彩礼行情见涨，有些高的已经五万，黄伟明只给两万，钱给的太少。按照他们的做法，可能会把自己寄回去的陪嫁钱据为己有，要早点回去才好。
    心思不由一动，开口问，“叶叔，好不好搭便车，我和黄伟明没买到火车票，长途汽车票还要等几天。”
    叶长青一口答应了，这点小事，顺带着的事情。人多一点，在路上还有个照应。
    如谭春燕料想中的一样，大年二十五日她和黄伟明下了叶长青的车子，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谭家父母和小儿子正在吃中饭，看到女儿突然回家喊爸妈，有些愕然，“不是说要二十八日才回来，怎么提前啦？”
    谭春燕有些苦涩，三年没回家，父母见面只有惊讶，没有惊喜，见面第一句话，居然不是喊自己吃饭。当下掩饰眼底的失落，笑着说：“想你们了，就提前回来了。”
    谭母回过神来，招呼俩人吃饭，“稍等一下，我去煎几个鸡蛋。”
    谭春燕进到后面自己房间放行李，看到房内多了一对簇新的装被褥大箱子，上面放了四床新棉被，四件套之类的，还有两个热水瓶，脸盆啥的，就这些嫁妆？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三千元，自己可是给了一万五千元，家用电器一样都没有，忒寒酸了。
    谭母麻利的煎好鸡蛋，喊春燕到堂屋吃饭，连喊了几声，都没见人出来，便到后面寻人，“燕子，喊你吃饭，这么多声你都？”。
    谭母还未喊出来，就看见女儿满脸不高兴，恨恨的瞪着自己，生生把听不见三个字改成了，“小祖宗，你又怎么啦，刚回来就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谁得罪你了。”
    谭春燕腾地站起来，指着箱子，眼神悲伤，语气愤愤不平，“我给了一万五千元钱，特别交代是帮我买嫁妆的，怎么就这点东西。”
    谭母很不高兴，埋怨闺女不懂事，“什么叫你给了一万五千元买嫁妆，那不是给我们父母的钱啊，嫁妆是做父母买的，男方给多少彩礼，我就陪多少，压箱底还有两千元钱呢，你出嫁那天，还要在家办酒席呢，两万元彩礼根本就不够，总不能要我们嫁女儿还倒贴钱。”
    谭春燕质问妈妈，“不对，结婚前一天黄伟明还要给一万酒席钱，五十斤肉，不都讲好了吗？”
    女儿口气不好，态度也不好，谭母登时就发飙了，一掌拍在门上，“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嫁到别人家去了，给人家养老送终，男方不应该给我们钱吗，我要是养二十多年的猪，得卖多少钱啊，你这个没良心的，还没嫁人，胳膊就往外拐。”
    “我什么时候说过，嫁人以后就不管你和爸爸啦？你们是我的父母，生病养老我都要管的啊，这点陪嫁，我在男方家都抬不起头来。”
    “拉倒，说的好听，还管我们呢，心好狠，几年都不回家一趟，一年就寄个两千块，打发要饭的叫花子。”
    谭母声音尖锐起来，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在叫，“看看玲玲，挣了钱就赶紧寄回来，帮顾建国看好病，还了债，今年又给钱帮家里盖了两层的小洋楼，你呢，你对父母做了什么，打工的时间比玲玲还长，寄一点点钱回来不得了。”
    谭春燕也是个泼辣的，出口讽刺谭母，“羡慕顾建国是，我还羡慕玲玲呢，她爸妈多疼她啊，从来不偏心的。”
    俩人的争吵声有点大，谭父和黄伟明听到动静，是谭春燕和妈妈在吵架，顾不得吃饭，跑到后面来劝架。
    准女婿来了，谭母也不掩饰了，开口就说：“小黄，你家的两万块彩礼太少了，现在石湾镇的行情都是四，五万了，我都不嫌你家彩礼少，她倒嫌我的陪嫁少，哪有这个道理，今天说的好，大家都好，说的不好，我们不嫁女儿了，爱咋咋地，惹毛我了，嫁女儿的酒席我都不办，你把人领走就行。”
    母女俩吵架，黄伟明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思考了一会儿，黄伟明表态，“谭姨，彩礼这事你别着急，你想要多少？反正燕子在我心里很重要，我绝不会亏待她。”
    谭母见黄伟明好说话，就坡下驴，“那行啊，我们要求也不高，你就给个五万，我们养大女儿也不容易，都是希望你们过的好，到时候我们陪个彩电冰箱洗衣机，够意思了。”
    黄伟明今年摆烧烤摊挣了不少钱，他有底气，看谭家父母这么抠，主要是家里条件不好，想趁着嫁女儿挣一点钱。他豪气的说：“行啊，我给你们四万块，你们留着，彩电冰箱啥的，我自己买来，放在你家，到那天燕子出门的时候，再拖走，燕子陪嫁多，她面上也好看些，行不行？将来还照样给钱给你们养老。”
    四万元给自己父母？
    谭春燕有些意外的看着黄伟明，没想到他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这样一来，倒显的自己对父母小气了。

 第101章 准备婚礼

    谭家父母没想到黄伟明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他们打的就是嫁女儿，敲诈男方一笔钱的主意，现在准女婿这么上道，他们乐的直夸赞，“你是个有能力的，又有良心，燕子交给你，我们放心。”
    黄伟明心里明白，今天他如果不大方一点，谭家父母还不知要出多少幺蛾子为难自己的婚事，想了这么多年的谭春燕，结婚在即，他可不愿为了这点钱闹得不开心。
    饭后，黄伟明从腰包里拿出三万块钱交给谭母，补齐五万块彩礼，说好正月初二拜年时再送酒席钱来。
    看到这么多钱，谭母喜得一口一句我家伟明，你坐车坐累了，先去睡上一觉，明天再回家不迟，老俩口笑眯眯的跑镇上存钱，买年货去了。
    谭秋平目睹着这一切，笼着两只手，坐在堂屋酸溜溜地说着风凉话，“有钱就是大爷，拿了点小钱，女婿比儿子还亲了。”
    谭春燕窝着一肚火，听见这话，立马怼过去，“你好大的口气，五万块钱还叫小钱，你今年还挣到了这些小钱啊，几年了都在家啃老，也好意思。”
    这话把谭秋平惹毛了，他暴怒起来，跳着脚指着谭春燕骂，“你这个丧门星，害死了我老婆，拿多少钱回来都应该，要不是帮你拎包，玉珍会死吗？你再说一句，我抽死你。”
    黄伟明见谭秋平发火，怕他真的失去理智，忙上前护着谭春燕，“你讲点道理，你老婆不是燕子害死的，亲哥哥亲妹妹又没有仇恨，这样斗嘴，实在叫人笑话。”
    谭春燕还想回嘴，黄伟明拉了她躲进屋里，“你没发现吗，你哥哥有些不正常了，你跟他较什么劲呢，几年了，你哥哥还没有走出丧妻之痛了，他们感情很好。”
    “他们是初中同学。”
    “怪不得对你嫂子这么好，原来是自由恋爱，他这样生气，也是痛苦没地方发泄，你就不能让着他点，对家人宽容一点，别斤斤计较，谭春燕，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呢？”
    谭春燕听了这些话，心情有些复杂，她凝视着黄伟明，好像不认识他一样，“以前没发现你有这么好说话嘛，挺大方的。”
    “我一直就是这么好说话的，遇见你之后，我更加大方好说话，对于你的家人我才不介意呢，你是我的贵人，我不对你好，还对谁好呢，能跟你结婚，我这辈子很有福气。”
    谭春燕听着这甜蜜的话，刚才气得胸口疼，现在都感觉不到疼了，剜了他一眼，
    “就会哄我开心，油嘴滑舌，跟谁学的？
    黄伟明揽着谭春燕的肩膀，亲了亲她的额头，“你是我的幸运星，你找了好摊位，今年我挣了大钱，我哄你开心，难道不应该吗？”
    俩人拥抱在一起，卿卿我我的躲在房间聊着天，黄伟明把一切都计划好了，明天一大早回黄家洼开好结婚证明，再回来和谭春燕一起去石湾镇政府领结婚证，下午俩人一起去湘南市买家电，在姐姐家住一晚上，次日再置办结婚的首饰衣服鞋子，家具之类的黄家父母已经准备好了，就不要操心了。
    谭家父母在镇上逛了一圈，镇里有一家新开的家具店，搞开业活动。也许是拿了黄伟明的钱，看女婿是个孝顺的，老俩口想通了，决定多买一套布艺沙发做陪嫁，跟小女儿关系搞好点，大儿子不怎么孝顺，小儿子自从死了老婆后，神经兮兮的，也不出去挣钱，几年了，还没哪个女孩愿意上门，看来以后有事还得找小女儿。
    吉日在黄伟明的盼望中，很快就到了。
    初六早上，谭春燕还赖在床上，顾美玲就来敲门了，她今天身兼伴娘和化妆师，把新娘从床上挖出来，“起来了，这个点还赖床，等下迎亲的队伍来了，化妆都来不及。”
    谭春燕揉了揉眼睛，慢悠悠的穿衣服，“这么早就化妆，还吃不吃饭了。”
    “当然吃了，大喜的日子，不要吃得太饱，要不然一会儿胃饿得顶不住。”
    顾美玲边说边把化妆的工具摆在台子上，等着谭春燕吃完早饭，今天要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叶蓉抱着儿子也来了，两个来月的小家伙穿着红色的福娃衣服，转动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喜庆又可爱，两个好友看到叶云恒，开心的不行，忙不迭的发压岁钱红包，抢着抱。
    “小心点，别把妆弄花了，你别抱孩子。”顾美玲当仁不让的抱着叶云恒亲。
    谭春燕嘟着嘴逗着孩子，“恒恒，你顾干妈好小气，不让我抱你，恒恒这么可爱，让我沾点喜气啰。”
    叶蓉打量着新娘子，大红色的长呢子嫁衣做工考究，收身款式衬得谭春燕身材苗条凹凸，乌黑的秀发盘在头上，侧边垂下两缕发丝，头上插了一圈红色头花，妆化的不浓，着重突出了五官，一双杏眼神采奕奕，眉如弯月，秀气的鼻子，嫣红饱满的嘴唇，盈盈含笑间，格外的俏丽动人。
    “新娘子，你真美啊！”叶蓉由衷的感叹着。环视屋里陪嫁的家电沙发被子上红喜字，“女人就应该这么热闹的出嫁，像我就没意思，未婚先孕。”
    顾美玲嘘了一声，“看在这么可爱的恒恒面上，你就不要伤感了，要是我有这么一个儿子，怎么着也开心。”
    谭春燕顺着她的话接言道：“陈志宽现在不是跟你联系的吗，你们发展一下，也许就成了一段良缘。”
    顾美玲难为情的笑了笑，“你别逗了，他连我的手都没牵过，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点，不过，我过年回来前他打电话说要来看我，我推到年后了。”
    “每次打电话就喜欢煲电话粥，我都快烦死了，废话挺多，我对他谈上喜欢，一般般的感觉。”
    “你对他是一般般的感觉，他可是一直对你念念不忘，每月都来莞城来看你，因为你，捎带着对我和伟明都很好，还特意带了烫伤膏给伟明，说他烤东西，容易烫伤呢，心真够细的。”
    “玲玲，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吗？其实陈志宽挺不错的，除了现在没房子，不过他说结婚后，可以排队等公屋，要不，你就先吊着他呗。”
    顾美玲伸手去捏谭春燕的屁股，“你这小妮子，把陈志宽的底细了解的比我还清楚，我都没好意思问他房子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总是有点不自在，不敢跟他多讲话。”
    谭春燕笑嘻嘻躲闪着，“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帮你把关，你不敢问的话，我帮你问还不好吗，谁叫你让他每次都到烧烤摊来等着呢，害的黄伟明和我帮你周旋，我跟你讲，万一你跟阿宽成了，你要买猪头送给我们，当谢媒礼啊，叶蓉，你说是不是？”
    叶蓉看着她们打打闹闹，也为好友高兴，“玲玲，你这是对阿宽有点在意，才会不自在，我看你们有戏，真好，你也快有归宿了”。

 第102章 婚礼风波

    三人在房里没脸没皮的开着荤话玩笑，大门外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迎亲的队伍来了。
    谭春燕立即坐端正，谭母把孙辈全喊到房间来，财迷似的交代，“你们把门关好，待会找姑父要红包，多要点，少了不开门。”
    侄儿外甥都围着新娘子看，谭春燕从包里摸出红包，每人给了一个，轻声嘱咐，“待会姑父（姨夫）敲门，你们不要闹得太过份啊。”
    顾美玲和叶蓉听了直乐，燕子也太护黄伟明了，生怕老公难堪呢。
    黄伟明在大门口被一帮老头老太围住，要烟要糖要红包，好不容易打发了他们，堂屋里又被谭春燕哥哥姐姐拦住要红包，又是一轮撒钱，谭秋平拆红包一看，只有十元，复又拦住新郎要大红包，不依不饶的，“你这个当老板的，就给十元红包，太少了，至少一百元。”
    可怜的新郎一路当散财童子，冲出重围，总算是走到谭春燕跟前了。笑吟吟的递过去捧花，目光黏在新娘身上再也不挪开了。
    顾美玲说了句，“表哥，你今天倒饬的真帅啊，我都认不出来你了。”
    的确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平时看着普通的如同路人一般的黄伟明，今天里面穿一身簇新的灰色西服，外套一件暗红色羽绒服，三七开的头发梳得整齐，笑的一口白牙很是耀眼，因为欢喜，眼角眉梢都透着笑意，怎么看怎么舒服。
    顾美玲，叶蓉簇拥在谭春燕身边，歪头盯着新郎笑，黄伟明相当识时务，从包里摸出红包，给俩个闺蜜连同叶云恒各发了两个红包，顺手接过孩子，“给你们发双份红包，我要沾点喜气，今年也抱个胖娃。”
    叶蓉接过几个红包，嘴里说着吉利话，“黄老板，去年发大财了，今年更上一层楼，添娃添财。”
    黄伟明亲了叶云恒一下，“接你吉言，正有这样的想法，这次回去后，把摊子规模搞大点，再加点小炒之类，准备通宵营业了。”
    “你忙的过来吗？”
    “叫我姐姐姐夫一起去，再请两个人。”
    顾美玲打趣他，“伟明哥，这是要大展宏图，掘到了第一桶金，又开始挖金矿了。”
    黄伟明注视顾美玲，柔声说道：“玲妹妹，多谢你去年帮忙，生意能有今天的火爆，我非常感谢你，等回到莞城，我要请你们吃饭，太谢谢你了。”
    说着，怀抱着叶云恒给顾美玲鞠躬，“到时候一定别推辞，我永远记得你的恩情。”
    唬的顾美玲连忙跳起来，“言重了，千万别这样说，你的生意好，靠的是你自己的手艺好和勤劳能干，摆摊的多呢，就你做出了口碑，大家都说你的菜品味道好。”
    谭春燕上前一手揽住黄伟明，一手揽住顾美玲，在叶云恒脸上啵了一下，“顾干妈最好了，恒恒你说是不是？”
    叶云恒被亲的手舞足蹈，咧开小嘴嗯嗯啊啊的叫。
    一时间，屋里嘻打哈笑，孩子们也跟着瞎闹，亲戚们一一上前道喜，送了不少祝福，黄伟明乐在其中，搂着老婆和客人们说个不停。
    黄伟明给了岳母四万现金养老，谭母引以为傲，在村里大肆宣传，搞的左邻右舍，亲朋好友个个都知道谭家小女婿做生意挣了大钱，人有本事又孝顺。谭家这次下了血本，请了村里人和远近亲戚，嫁女儿的席面菜肴相当丰富，冷盘和热菜足足有十二道，烟酒买的都不错，宾客们吃菜喝酒，悄声评价席面的丰盛。
    黄月兰也在吃酒席，听旁人议论着谭家的事情，她不由的望向跟谭春燕和叶蓉坐一桌的大女儿。今天女儿打扮的中规中矩，黄色的长款棉衣，头发简单的扎个低马尾，不施粉黛，在人群中还是那么抢眼。脸上不见笑容，也不见愁容，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吃饭，同龄的叶蓉都已经有孩子了。
    心里泛起一丝酸楚，黄月兰暗自嘀咕着，唉，要是女儿也结婚就好了，岁月不饶人啊，26岁在农村已属大龄女了，还待字闺中，这两年居然没人上门提亲。这些年帮着家里挣钱，名声也坏了，村里的人都在传女儿在莞城做小姐，捕风捉影的也不知从谁嘴里传出来的。
    黄月兰正想着心事呢，坐对面的邻居胡婶跟她说话，“月兰，你家玲玲好漂亮，真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一样，将来不知道那个小伙子有这个福气，能娶到你家女儿。”
    怕什么来什么，黄月兰最怕在公共场合说大女儿的事情了，她勉强笑了笑，并不出声，低下头专心吃饭。
    胡婶显然是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她紧接着又说：“月兰，你家玲玲还找对象啊，要不要我去打听一下，帮她介绍对象？”
    黄月兰还没来得及说话，坐隔壁桌的谢满英耳朵挺好的，赶紧插话，“你老可拉到，这样有本事挣大钱的的女孩子一般的男人可降不住，你是想做媒，到时候可别结怨。”说完不怀好意的笑。
    顾美玲大伯母是个炮仗，一点就着，“你说话就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的，我家玲玲可没得罪你，次次都说她的坏话干什么。”
    谢满英嘴一撇，“哟，哟，我说什么啦，玲玲有本事挣大钱，村里人都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坏话，怎么，有本事不是好事吗？”去年说闲话和黄月兰打过一架，她没捞着好，心里不平衡，逮到机会就说玲玲闲话，今日人多，闲话正好传开呢。
    黄月兰心里恼怒妯娌嘴快，惹谢满英这个麻烦精，很明显这女人就是要在大庭广众前故意说女儿的事情，跟她吵，不就随了她的心愿啦？
    “嫂子，别搭理她，她就是见不得我们家好，今天是谭春燕的好日子，别触人家的霉头。
    刘春花都做好吵架的准备了，想想在酒席上拌嘴的确对主家不好。
    她瞪了一眼谢满英，放低声音，“大喜的日子，别在燕子的婚礼上找事，到时候不好收场。”
    见顾家两妯娌不再搭理自己，谢满英又转头对同桌的人说：“这年月生女儿比生儿子好，唉，我家秀春长的不好，要不然也挣大钱了，替家里还债盖房的多好。”
    声音不低，话说的还别有深意，隔壁两桌的人都听到了，一个个意味深长的看向顾美玲。
    黄月兰听的肺都气炸了，死八婆，不理她，她倒还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了，今天要是由着她这个大嘴巴，还不知要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出来，烦不了啦，吵。
    黄月兰指着谢满英，“羡慕，可惜这辈子生不出来这么有本事的女儿，主要是上辈子说话没积口德，随嘴胡咧咧，记得要积德，说不定下辈子走运生个好女儿。”

 第103章 杜妈气病

    谢满英拍案而起，“你咒谁呢，石湾村谁不知道。”
    见势不妙，谭春燕赶快抱住人，生生打断她的话，“满英阿姨，消消气，今天是我的好日子，别闹的不愉快。”
    没等谢满英反应过来，谭春燕又指使黄伟明过来敬酒，“满英阿姨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年如果不是他们夫妻，我可能就淹死了，太感谢了。”
    谢满英给他们这样一打岔，自是不好意思再吵，谭春燕又悄悄往她手里塞了个小红包，按着她坐下，还不忘言辞恳切的道谢，“说起来，我都不好意思，这么多年，我一直没上门感谢满英阿姨，真是对不住，我知道你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热心肠。”
    这高帽戴的，谢满英只能顺着说：“乡里乡亲的，什么感谢不感谢的话，你妈当年就送了鸡蛋谢过我了。”
    黄伟明敬完酒后，又向黄月兰敬酒，一声月兰姑姑喊的，搞的黄月兰惭愧不已，在晚辈的婚礼上闹，没个做长辈的样，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一场口舌之争瞬间化解，叶蓉真的非常佩服谭春燕，在这种场合，不仅能把事情顺利解决，还能把人情做的这么周到，换成是自己，早就闹的不可开交了。
    叶蓉对顾美玲感慨，“燕子真是个人精，聪明又勤劳，带娃还能做美甲，好能干，你看喽，她绝对会发大财。”
    顾美玲点点头，“这么多年，她也不容易，苦怕了，夫妻俩一条心，想着法子挣钱，不发财才怪呢。”
    女方家吃过送嫁饭后，伴随着噼里啪啦鞭炮声，迎亲队伍出发回新郎家。
    叶蓉送完谭春燕出门后，抱着儿子回镇上。触景生情，想起了自己无比潦草的终身大事，无媒无聘，未婚生子，真够窝囊的。也不知道杜玉山跟他家里人商量的怎么样了？电话也没有打一个。
    哦，他好像没有家里的电话号码，那天走的太急，都没想起来给，唉，俩人该怎么联系呢？
    叶蓉懊恼不已，跟杜玉山在一起的时候，天天跟他闹矛盾，恨不得马上离开他，现在分开十来天，居然很想念他，那天脸上的伤，现在应该好了。
    杜云恒睡醒了，开始哼唧，叶蓉摸摸他屁股，纸尿裤厚厚的，该换了。
    亲亲儿子的小脸，叶蓉轻轻哼着，“爸爸想不想恒恒啊，想恒恒就早点来看我们啊。”
    远在千里之外的杜玉山端着饭碗，跟躺在床上的老妈哀求，“您吃饭啊，早上不吃，中午还不吃，身体怎么受得′了。”
    哀求了好久，无奈老妈面朝墙壁，还在跟他怄气，理也不理他。他只得放下碗，自己出去吃饭。
    杜妈伤心啊，小儿子居然要去当上门女婿，而且是去那么远的地方，这个儿子生了有什么用，辛辛苦苦养大，等于没有一样，怎不叫她伤心！大儿子是个残疾，三十好几了，这辈子成家无望，养老，接续香火全指着小儿子，谁知他居然要入赘女方！
    年前杜玉山跟老妈说了一下叶蓉家的要求，杜妈差点气昏过去了，话都说的结结巴巴，“你你怎么这样狠心，不要我和残疾哥哥你怎么对得起你爸，家里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你现在竟然要抛弃我们。”
    她一直想不明白，杜玉山为什么要入赘，在她们的观念里，男人入赘实在是家贫如洗，不得已才为之，很丢脸的事情，十里八村的人都会在背后说闲话，她愧对早死的丈夫，唉，好好的一个家，难道就这样绝户吗？
    一贯孝顺的儿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家里虽然穷点，也只是暂时的，这些年全家人辛勤劳动，省吃俭用，也攒下一笔钱来，准备要盖新房子，就为了给小儿子成家，这下希望破灭了，唯一的孙子也给女方带走了，杜妈当天就病倒了，年也没好好过。
    七八天了，杜妈还是一病不起，她觉得活着都没有意思了，每日里茶饭不思，看着人的精神越来越不济。
    “妈，你怎么了？”
    听到妹妹的尖叫声，杜玉山放下碗，疾步走进房，妹妹黑着脸看着他，气愤愤的，“你到底在想什么，妈妈病成这样，你还要入赘吗，还不改变主意。”
    杜玉山叹气，“我只是跟你们商量一下，又没有真的去，何必这样做，一个个的都想逼死我。”
    杜小妹看着老妈，“妈，你不要太伤心，哥哥要是入赘了，以后我养你。”
    伤心归伤心，杜妈头脑也不糊涂，她摇摇头，“傻孩子，你以后嫁人了，就是别人家的媳妇，家里有儿子，哪能指望闺女养老。”
    捏着杜云恒的满月照，杜妈泪水涟涟，对着儿子说：“你入赘也行，把恒恒接回来，给我留个念想，成不成？”
    杜玉山还没说话，杜小妹就嚷上了，“哥，天下的女人又没死绝，干嘛非要叶蓉啊，长的也不是貌美如花啊，这样的女人以你的条件，应该不难找啊。”
    “我没说一定要去叶家，只是他爸有这个想法，我还没同意。”
    “那恒恒都给带走啦。”
    “一个多月的小婴儿不跟着妈妈，还能跟着我啊，我又没有奶水喂他。”杜玉山也是心口堵的慌，两头受气还挨打，家人不体谅他，叶蓉不理解他，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点着小妹的额头，“你跟在后面煽风点火，把我逼死了，你有好处吗？就算是我跟叶蓉分手，也要去她家说清楚，你不帮着劝妈妈，还说风凉话，真是被你气死了。”
    “哥，你如果入赘了，成了叶家的女婿，村里人知道了，会笑话你的，家里人都会抬不起头。”
    杜玉山知道是这个理儿，如果真去当上门女婿，整个家族都会瞧不起他家的。
    “好啦，别说了，我不会去的，我不会撇下老妈和哥哥不管的，过一段时间，我会想办法把恒恒带回来”
    杜妈指着墙上杜爸的照片，“对你爸爸发誓，你绝不到女方家倒插门。”
    杜玉山依着老妈，发过誓后，杜妈从枕套里摸索出一个存折，递给儿子，“你看，我和你哥养鸭养鸡养猪，这些年也存了不少钱，今年我们把房子翻盖一下，我们一起挣钱，肯定能把日子过好，别想着叶蓉啦，她不想到我家来，我也不稀罕她，你再在附近找个老婆。”
    看着一向坚强的妈妈，苍老而消瘦，这是吃了多少苦，才能攒下这笔钱。杜玉山心里很不是滋味，握着老妈的手，“妈，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恒恒接回来。”
    “你记着就好，如果真的能把恒恒接回来，将来在地下对你爸也有个交代。”

 第104章 撞破奸情

    杜玉山一出门，杜妈和杜小妹相视而笑，为了怕小儿子当真去入赘，杜妈连苦肉计都用上了，假装气病，硬是逼着儿子改变了主意，这下好啦，发过誓，说话应该会算数的。
    “哎，老妈，我的主意好，总算让哥哥松口了，真是，也不知叶蓉给他灌了什么迷药，居然不想要这个家了……”
    杜小妹还没说完，杜妈就拍了她一下，“小声点，别给你哥听见，还没走远呢。”
    老妈和小妹在房里嘀咕，杜玉山根本没在意，他来到走廊上，望着远处的山出神，该怎么办呢，难道真的只有分手这条路吗？
    杜玉山苦恼地用手敲着脑袋，叶长青那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吃他家的饭必定不舒心，叶蓉心思纯良简单，除了吃不了苦，别的都很好。
    该怎么办呢，杜玉山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个所以然，两边都不想舍弃，命运真是残忍，要自己做选择题。还是要跟叶蓉联系上再说，只能等明天返厂，找谭春燕要她家的电话号码再看看下一步怎么做。
    初八，杜玉山返厂后，下班后去找黄伟明，隔壁的摊主告知人没来，烧烤摊还没开张。扑了空，杜玉山悻悻回厂，明晚再来。
    谁知一连五天，都没找到人，杜玉山这才想起叶蓉以前说过，谭春燕和黄伟明正月结婚，这小子莫不是在家度蜜月？
    又捱了几天，眼瞅着元宵节都过了，去看看，再怎么着都会回来了？做生意的人可舍不得生意的。
    隔壁摊主一见到杜玉山，不等他开口就告诉他，“黄老板今天回来了，先前还喊我去吃饭呢，我实在走不开，就在对面街永春饭店呢，这会儿应该快吃完了。”
    杜玉山谢过摊主，朝饭店方向去，太想念儿子杜云恒了，恨不得马上听到他的声音。
    黄伟明和谭春燕新婚燕尔，硬是给自己放了个长假，过完元宵节才带着姐姐姐夫和顾美玲租了一辆小车，不慌不忙的回来，因为想着要扩大烧烤摊的规模，有些事少不得又要麻烦张韬，去年生意做的顺水顺风，多亏张韬罩着，回来第一件事是请张韬吃饭，送红包，又喊了顾美玲作陪。
    一路仔细找来，杜玉山看到了永春饭店，装修豪华，挺上档次的，门口还有迎宾小姐迎客。
    看看自己的工服，杜玉山不好意思进去，干脆就在对面等着。
    杜玉山靠在行道树上，盯着饭店大门，等人很无聊，他打着哈欠，突然眼睛一亮，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走出饭店，是顾美玲。
    杜玉山心里一喜，朝顾美玲走去，她肯定知道叶蓉家的电话，问她要也行。
    他才走了两步，还没喊出声，饭店里跑出一个男人，追上顾美玲，拉扯到一个背光处，揽在怀里。
    什么情况？杜玉山擦亮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这个男人他认识，是联防队队长，他们好像很熟悉。
    悄悄跟过去，躲在一辆车子后面，屏住呼吸，只听到男的在说：“你真是不厚道，有事找我办呢，就理我一下，没事找我办呢，就爱理不理的，看看你，这么小气，喝杯酒都不肯。”
    女的声音，“谁要你老是动手动脚，当着外人的面摸我，真讨厌。”
    “好久没见你，我太想你了，今天晚上来陪我。”
    “这几天都不行，我来例假了。”
    “那我等着你，下星期我来找你。”
    “别，你等我电话。”
    真够劲爆的，这两人有一腿，一对狗男女。杜玉山在心里骂着，透过车子里的缝隙，看到张韬塞给顾美玲一个红包，“阿明的红包我送你了，我对你够意思，从来没有亏待你。”
    顾美玲娇笑着，“知道啦，肚子不舒服，我先回去了。”说着在张韬脸上拧了一把，“拜拜。”
    张韬目送顾美玲搭上摩的，才回饭店。
    杜玉山蹲在车后面，等俩人都走开了，才轻手轻脚起身，往厂里去，今天得知这个秘密，喜的他连叶蓉家的电话号码暂时都不想要了，只想仰天长笑，小淫妇，老天有眼，让你栽到我手上，不出这口恶气，誓不为人。
    他恨顾美玲恨得牙痒痒，去年叶长青突然来莞城，强行带走叶蓉母子，肯定是这个臭女人在背后搞的鬼，害得自己家不像家，儿子也见不到，平时仗着梁秉乾的势，动不动就训自己，你等着，马上告诉老板，有你好看的。被人包养期间，居然敢红杏出墙。
    每次想到顾美玲为了叶蓉，嘴不留情责骂自己，杜玉山就窝着一肚子火，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不把你整死我不姓杜。
    晚上，杜玉山躺床上想了半宿，这事怎么告诉梁秉乾呢？当面说可没这个胆量，自己去跟踪不太现实，一没时间，二没这个精力。
    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烦躁的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月色，叹口气，返身又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一被否定。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好方法，反正梁秉乾这几天不在厂里，有的是时间琢磨法子。
    次日上班时，杜玉山边打印资料边想心事，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他也可以把这件事打印在纸上告诉梁秉乾，让他去调查，他有钱有人，肯定能查清楚。
    每周一是梁秉乾例行检查工作的时间，办厂十多年如一日，雷打不动去了各个车间巡视一遍，听完厂长上一周的工作汇报，梁秉乾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桌上，鼠标压着一张打印的a4纸，上面简短的几行字，顾美玲和镇联防队队长张韬关系很好，等过了女方例假期，俩人有约。
    纸张是极其普通的办公用纸，上面没落款没署名，可梁秉乾的心情跌到了谷底，是谁？居然知道阿玲的生理期，有名有姓，不像在说假话。
    梁秉乾靠在椅子上，点上一支烟，眉头拧成一团，心情颇为伤感，满脑子都是问号，这事一定得弄清楚。不能委屈了阿玲。阿玲温柔美丽，几年了，自己对她宠爱有加，她也会和别的男人苟且？
    不，这不是真的，我不信。
    梁秉乾觉得自己有些失控，心里像被人狠狠的揪住，很不舒服。他掐灭烟头，叫来外面的办公室文员，“今天是谁进了我办公室？”
    小文员眼珠转来转去，仔细回忆了一会儿，摇头，“没看见有人进您的办公室。”
    梁秉乾一阵郁闷，事情不好声张，这人有备而来，趁着没人进的办公室，显然不想让自己知道。很明显，这人既了解自己又了解顾美玲，而且就在办公室工作的。周云凡？司机？不管了，先查顾美玲。
    他阴狠的盯着桌上的纸条，拿起手机就拨通了私家侦探的电话，“盯着顾美玲，这个女人最近接触过什么人，都给我调查清楚！”

 第105章 痛打美玲

    高价雇的私家侦探效率就是高，调出了顾美玲的通话记录，跟踪了顾美玲仅仅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把事情调查的非常清楚。
    梁秉乾听着私家侦探的汇报，“前天，发现顾小姐中午11点40分出富升大厦，进了御龙酒店，下午2点5分才出门，在这一段时间内，拍到了张韬2点10分出门，两人只隔了5分钟，前后脚出酒店大门。”
    “通话记录显示，进入酒店前一天，与同一机主有过两次长达半小时的通话时间，进酒店的当天有过四次通话记录，出酒店后就没了联系，已经查明对方就是张韬。”
    “知道了。”梁秉乾烦躁的挥挥手。
    私家侦探见他脸色阴沉的可怕，不敢再说下去，拿了报酬，退了出去。
    梁秉乾在办公室里简直要抓狂了，紧紧的捏着几张偷拍的照片，这个该死的女人，拿着自己高昂的包养费，竟然敢背着自己偷人！这几年对她宠爱有加，百依百顺，帮她家里还清债务，还承诺她如果想嫁人，就放她离开，并给她一笔嫁妆。
    自问从没亏待过她，就连房事，自己岁数渐长行房力不从心，每次吃药都要满足她，这个淫妇，居然敢在契约期间劈腿，是可忍孰不可忍！
    梁秉乾做梦都没想到，顾美玲这个婊子，竟然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龌龊的事情。
    越想越来气，梁秉乾怒从心中起恶从胆边生，一脚踹翻了墙角的古董花瓶，古董花瓶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花瓶碎在地上，七零八落的，满地的碎瓷片，犹如一颗破碎的心。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不顾念这几年情分了。梁秉乾眼中狠辣一闪而过，他一定会让顾美玲知道，背叛自己的下场。摔门而出，砰的一声巨响，惊的外面格子间正在工作的员工纷纷注目，一贯和气的大老板今天为了什么事，发这么大的火？
    梁秉乾猩红着眼，站在床边，死死的盯着熟睡中的顾美玲，红唇微启，香肩裸露，羽扇般的长睫毛覆盖着紧闭的眼睛，一头乌发如云般铺洒在枕上，神情慵懒自在，睡姿魅惑撩人。
    时至中午，工厂里的女工已经劳累了半天，而床上这个女人却还在睡觉，日子因为自己过的如此安逸舒适。想起这几年的恩爱缠绵，梁秉乾用力一巴掌扇在她脸上，伴随着一声怒吼，“贱人，你居然敢背着我偷人！”
    顾美玲猛然被打醒，一脸懵逼揉了揉眼睛，耳朵被打的嗡嗡作响，一阵疼痛，她不禁用手捂住耳朵，眼晴里满是无辜，“阿秉，你打我？”
    梁秉乾扔下几张照片，“说，怎么回事？”
    顾美玲拿过照片，脸色骤变，瞬间睡意全消，带着一丝不可置信，愣愣的望着梁秉乾，男人怒火滔天，仿佛要把她活活吞掉一般，天啦，他怎么知道自己和张韬开房的事情。太意外了，完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顾美玲不说话，只是流泪，梁秉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捏紧了拳头，一拳头打在床头柜上，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我哪点对不起你，哪个地方没满足你，除了没有名份，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还在包养期间，你竟然让我戴绿帽子，你就这样侮辱我。”
    “你要是找个未婚男人，想结婚成家，我没得意见，马上就放你走，你找个已婚男人，这算什么，你就这样打我的脸，你把我置于何地？”
    顾美玲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她无力反驳，唯有捂着脸，不停的道歉，“对不起，阿秉，是我对不起你。”
    梁秉乾气的咬牙切齿，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女人，转眼间，就移情别恋，心像被人用手狠狠的揪住，生疼生疼的。
    瞅一眼张韬的照片，火气再次涌上来，梁秉乾一把揪住顾美玲的长发，摁在床上，拳头一阵猛捶，打的女人惨叫不已。
    “贱人，我叫你偷人，你这是第几次偷人了？”
    额头被砸的一片红肿，顾美玲不停的躲闪着，哀嚎着。
    是啊，想想这几年俩人恩爱缠绵的日子，真是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钟点工周根英本来在厨房忙活，没有留意梁秉乾进门，听到顾美玲的惨叫声，吓了一跳，还以为进了歹人，跑进卧室，都呆住了。
    顾美玲瞟见周根英，连忙喊救命，“周姐，救救我。”
    周根英回过神来，不敢上前，嘴里喊着，“梁总，别打了，再打会出人命啦。”
    梁秉乾转头厉声喝道：“滚。”顺手捞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砸向周根英，“滚远点，再不走，连你一块打。”
    从未见过如此暴怒的梁秉乾，周根英吓的腿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心有余悸的站在客厅，大口喘气，听到顾美玲痛苦的叫声，一时乱了分寸。
    帮顾美玲做钟点工好几年了，周根英和她处的像亲人一样，阿玲为人随和出手大方，每日里周姐长周姐短的喊，看到顾美玲被打的如此凄惨，她实在是于心不忍。
    想了一会儿，周根英跑到十六楼，她知道谭春燕跟顾美玲关系非常好。看她有什么办法没？
    “阿玲被梁总打的快不行了，你快去看看。”
    谭春燕正在给辉妞喂饭，听到这个消息，碗都扔了，抱着辉妞直接飞奔下楼。在乘电梯的空档还不忘给黄伟电话，叫他赶快到顾美玲的住处，玲玲有危险。
    冲到1002室，听到顾美玲凄惨的叫声，剽悍如谭春燕把辉妞往周根英怀里一放，跑到厨房拎着一把菜刀，一刀砍在卧室门上，直呼梁秉乾大名，“住手，不许再打玲玲了。”
    来到梁秉乾面前，举着菜刀，谭春燕抢先怒斥道：“梁秉乾，你凭什么打玲玲，你想把人打死吗？有两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周身冒着怒火的谭春燕，双目圆睁，气势汹汹，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梁秉乾有些愕然，打哪里冒出的这个疯女人，他松开顾美玲，“你什么人啊，怎么随便闯进我的房子来了，快滚。”
    谭春燕理直气壮的说：“我不滚，这是我妹妹住的地方，我告诉你，你把她打成这个样子，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是不会罢休的，我已经报警啦。”
    “报警？”
    梁秉乾阴森着脸，冷哼一声，“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让警察来保护你的。”
    顾美玲趁机跑到谭春燕这边来，她哆嗦着，“燕子，他发现了我和张韬的事情了。”

 第106章 扫地出门

    谭春燕立即拉着顾美玲退出卧室，好汉不吃眼前亏，开溜。
    梁秉乾追出来，拦在她们前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我是什么？”
    “你还想干什么？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人都打成这样了，还不放过吗？”谭春燕可不怕他，把顾美玲护在身后，拿着菜刀对峙，“你再敢打人，我就跟你拼了，你看我敢不敢砍人？”
    一边踢翻屋内花瓶，一边高声叫嚷，“玲玲，拿把椅子，他敢动手，我们俩个打一个，今天要么鱼死网破，谁怕谁？”
    辉妞伸手要谭阿姨抱抱，没有得到回应，放开嗓子嚎哭，谭春燕毫不理会，尖叫着要周根英抱走孩子，“周姐，你看会孩子，我给你工钱。”
    梁秉乾头疼不已，本来是私密的事情，把顾美玲痛打一顿，出口气就算了，这下搞的外人都知道了，老板面子都丢尽了，他恨死了谭春燕，死女人跑来插一杠子，故意高声叫喊着，唯恐别人不知。就这样放走这个惹祸的女人，又不甘心。
    为难之际，黄伟明赶来了，谭春燕听到老公声音，迅速飞奔过去开门。
    看到顾美玲头发凌乱，鼻青脸肿眼睛乌青，嘴角淌着血，黄伟明大惊，“出了什么事，玲玲，谁把你打成这样？”
    顾美玲浑身颤抖：“梁秉乾找人跟踪我，他知道了张韬，把我打成这样。”
    黄伟明心里明白，顾美玲这是犯了大忌，不讲职业道德，花着梁秉乾的钱，住着他的房子，居然劈腿别的男人，怪不得金主这么生气。
    不过这事要是追根溯源，自己才是始作俑者，当年如果不是为了捞自己，顾美玲怎会求到张韬头上。
    想到此，黄伟明真诚的对梁秉乾说：“梁总，这事是我引起的，阿玲当年为了把我从收容所解救出来，才不得不求联防队长帮忙的，那是个地痞流氓一样的人，阿玲也是被他胁迫，不得已而为之，你有气就冲我来。”
    黄伟明弯腰鞠躬，好话说尽，态度谦卑，阿玲代自己挨打，怎样赔礼道歉都不为过。
    原来是为了自保，不过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说多了也无益，瞅着顾美玲伤的这么狼狈，梁秉乾气顺了一点，不耐烦地挥挥手，“滚蛋，滚远点，别让我再看见你。
    顾美玲想进卧室换衣服，梁秉乾咬牙切齿的说：“除了身份证，什么东西都不许带，所有东西都是我的钱买的，既然你对不住我，就不许再拿我的东西。”
    黄伟明见状让谭春燕拉着顾美玲走人，都翻脸成仇了，保命要紧，身外之物，不要也罢。
    就这样，顾美玲穿着睡衣，光着脚，被梁秉乾毫不留情的赶出了1002室。她全身都在战栗，眼泪止不住的流，被宠爱了五年多，居然是这样的结局。
    回头望着室内那人，顾美玲难受极了，“阿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谭春燕小心翼翼的抱住顾美玲，“别说了，先到高云婷家换上我的衣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顾美玲流着泪点点头，忍住疼痛，跟着谭春燕去换衣服，紧紧的拉着她的手，“燕子，我好害怕，我不想离开你。”
    “别怕，我和黄伟明都在这里，我会一直陪着你，等下看过医生，去我们的出租房好好休息。”
    不知是不是惊吓过度，当天夜里，顾美玲就生病了，做梦说梦话，一会儿喊着爸妈，一会儿喊着，阿秉别打啦。
    幸亏谭春燕睡在她身边，给吃了感冒药，细心护理着。
    顾美玲这一病就病了两天。人清醒之后，歪在床上，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打在玻璃窗上哗哗作响，默默想着，以后该何去何从？
    谭春燕这里不方便，就两间屋子，外面一间堆满了摆摊用的工具，原料，里面一间做小夫妻的卧室，一床一柜两把椅子。这两天自己占了黄伟明的睡觉位置，害的他们新婚夫妻分居，黄伟明在外间用板凳拼了一张床，对付着睡。在这个小屋子再待下去，自己先会崩溃的。
    不在这里待着，能去哪儿呢？回家是不想的，才出来没多久，进厂打工更是不可能的，这几年养尊处优，懒的衣服都不洗，再也吃不了打工的苦了，都怪张韬，非要缠着自己约会，这下搞的被阿秉扫地出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值钱的首饰也没拿，好惨！万幸的是把大钱都寄回家给爸妈保管了。
    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得找张韬，平时里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这回倒没了顾虑，赖上这个土财主也不错。主意打定，找谭春燕要打车的钱。
    听了顾美玲的想法，谭春燕不同意她这么做，“玲玲，别找张韬了，他要是包养你，你能拒绝吗？他老婆就在本地，到时候喊人把你打一顿，何苦来？等你伤好以后，我求高云婷帮你介绍一份办公室里的工作，你好好上班，真的，青春饭总归不能长久，找个人好好恋爱。”
    顾美玲听谭春燕这么说，有些着急，“燕子，不找张韬，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现在这么懒，只想着不劳而获，打工是不可能的，这辈子我都不想打工了，我去找张韬，看看他怎么说，他把我害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总要给我个说法。”
    “我现在对婚姻没兴趣，两年内不考虑结婚的事情。”
    谭春燕还想企图说服她，顾美玲直接打断她的话，“行了，你别劝我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不想将就，这辈子已经遇不到自己喜欢的男人了，还不如抓住青春的尾巴，好好享受两年。”
    话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这件事只能靠顾美玲自己想明白，劝是劝不动的。谭春燕只好闭嘴，眼巴巴的看着顾美玲离去。
    张韬看到顾美玲时，第一句话居然是，“什么风把阿玲吹来啦？又有什么事情来找我办啦，我就是你手里的抹布，需要的时候用一下，不需要的时候就扔一边去。”
    再看仔细一点，张韬倒吸了一口凉气，丝巾掩饰下的顾美玲头发被雨水打湿，眼周乌青，脸色苍白还有些肿，神情憔悴，“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谁打你啦？”
    顾美玲一言不发，看着张韬做个笑脸，可眼泪不争气的大颗滑落，鼻尖上挂着一颗泪珠，盈盈欲滴，越加楚楚可怜。
    张韬心慌慌地，他最见不得女人哭了，一把握住顾美玲的手，“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装可怜装的差不多了，看张韬还怜惜自己，顾美玲这才嘤嘤哭起来，“阿韬，因为你，我被赶出来了，没地方去了，流落街头要饭了。”

 第107章 投机生意

    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张韬轻笑着，“要不要我找人给这个香港佬套个麻袋，帮你出气？”
    “拉倒，以后跟阿秉井水不犯河水了。”
    顾美玲捧着张韬的脸，“阿韬，我现在没地方去了，身无分文，你会见死不救吗？”
    张韬摸着女人柔软的腰肢，“不能啊，我是那么不厚道的人吗，我收留你呗。”
    心心念念的女人主动投怀送抱，张韬心里欢喜，一双桃花眼含笑，里面仿佛有星星，好看的很。
    顾美玲看着张韬暗想，自己真是个寄生虫的命格，原以为这个男人只是逢场作戏，以前对他厌烦的很，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哪知他毫不介意，居然对自己还是一往情深。
    这边谭春燕看着雨下个没停，发愁生意没法做，又忧心玲玲出去，现在天都快黑了，也没见人回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呢？
    等到天黑了，雨停了，黄伟明和姐姐姐夫吃过晚饭出摊了，顾美玲还没回来，谭春燕坐不住了，找黄伟明要了张韬的电话，打过去问情况。
    顾美玲跟张韬待在一起，接到谭春燕的问候电话，颇为不好意思，“燕子，我和张韬在买衣服呢，现在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从头到脚的置办呢，衣服鞋子买好了，原来想着买完手机再给你电话，真是抱歉，让你担心了，等我安顿下来，就去找你。”
    “没事没事，知道你很好，我也就放心了。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等你忙完，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张韬笑着说：“你这个朋友不错，能处，危难之时见真情，能够救你于水火，实乃难得。”
    顾美玲握着张韬的手，对他说的格外动情，“我是有福之人，遇到困难和麻烦时总有朋友相助，燕子如此，你也如此，谢谢你。”
    张韬捏捏女人的手指头揉搓，“行啦，别矫情了，知道我对你的心思，以后对我好点，可不许像从前一样爱理不理。
    隔了几天，谭春燕接受顾美玲邀请，喝下午茶，见面惊叹她依然是美丽动人，容光焕发，衣着时尚，首饰手机一应俱全，跟上次那个狼狈的样子判若两人。
    谭春燕不由得纳罕，这个玲玲能做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男人死心塌地的对她好，为她一掷千金，的确也是一种本事。
    “看的出来，张韬对你很好，从你一身行头，脸上神情，能看出来。”
    顾美玲抿着嘴唇笑，有些害羞，“燕子，我不像你这么能干，好吃懒做惯了，唯有不辜负父母给的好皮囊，靠着外貌去挣点钱，你可别笑我。”
    “我哪敢笑你，人有人路，神有神道，能够把美貌变成财富，很厉害的啦。你日子过的悠闲淡定，不为一日三餐奔波，也算是一种本事，像我这样劳碌命也没啥意思。”谭春燕深有感触。
    “你现在住哪里？”
    “东城小区，张韬私下里有三套房，他叫我选住哪里，我就选了离你最近的房子，这样来找你玩也方便一点。”
    谭春燕有些意难平，她想到几年前，黄伟明被收容，花了九百元钱才赎回，快两个月工资了，就气的愤惯然，“这是贪了多少外来打工人员的血汗钱，才买了这么多房子，私下里有三套，明面上还有房子，都是黑心钱。”
    顾美玲拿了一块蛋糕喂到辉妞嘴里，“你别激动，张韬贪不贪黑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三套房是炒房挣的钱买的，他说现在倒卖房子很挣钱的。”
    “那还不是一样，倒买倒卖房子，房子多贵啊，要多少资金啊，肯定是贪黑心钱才能有这么多的本钱。”
    顾美玲为张韬辩白着，“没有买房子，只是炒楼花而已，我这两天跟着他去看了，不要多少本钱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从顾美玲轻飘飘的一句话中，谭春燕敏锐的捕捉到一个信息，炒楼花本钱不多，挣的还行。
    当即靠近顾美玲，认真打听，“玲玲，什么是炒楼花？”
    “就是张韬在看好的房产楼盘刚规划建设之际，只交数量很少的订金，订下一套或多套单元房，等到房子打好地基或者有销售许可证时，就把房号转手卖给别人，从中赚取差价，他说炒楼花属于期房炒作，以小钱博大钱。”
    对于做梦都想投资做生意的谭春燕，立即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她撺掇着顾美玲，“你跟在张韬身边，这生意这么挣钱，你学着点。到时候带着我一起做，好不好？反正张韬买什么楼盘我就跟着买，先买两套试试水，就算不转让出去，变成房子也行，卖不出去也没关系，大不了自己买下来，慢慢还贷款，高云婷现在又买了一套房，她说现在房产市场很火爆，手里有钱买房屯着肯定挣钱。“
    顾美玲给她这样一说，也动心了，她揉着谭春燕的脸，“燕子，你真有经济头脑，处处能找到商机，我都没想起来跟着张韬去做这个。”
    谭春燕笑笑，“你是享福的人了，想法跟我不一样，我如果不做事，手停嘴也停，爹不喜娘不爱的，娘家只想抠我的钱。夫家也不富裕，我正犯愁呢，今年要是怀孕，我就带不了辉妞，最起码这两年我都不能挣钱，想想就着急。我要是手里没钱，心里就不踏实。我俩一起做呗，就目前来讲，张韬不会坑你。”
    “现在刚好有这个机会，你也知道，我本钱不多，正好可以跟着炒楼花，小赚一笔，就看你怎么哄张韬了。”
    两个女人一下子找到共同致富的目标，热切的讨论着，在午后的阳光下说着私房话，对未来充满期待。
    下半夜黄伟明收摊回来，听老婆说起炒楼花，本能的反对，“这事听着就不靠谱，投机取巧，房子还没影子，就靠一个地基和项目规划书就敢圈钱，万一被套牢了，房子没盖好或转手卖不掉呢？”
    谭春燕顿时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黄伟明是个脚踏实地做事的人，只信奉勤劳致富。她懒的跟他多解释，“你做你的生意，我又不动你的钱，这两年我也存了一点本钱，现在房产卖的很火的，我要试一次，风险和机遇是并存的。”
    黄伟明还想反对，奈何谭春燕铁了心要做这事，他两句话还没说完，老婆就从床上爬起来，扬言要去高云婷家里睡，那里有她的房间，睡的比这里舒服多了。
    结婚才一个月，还算新婚期，黄伟明哪舍得让谭春燕走，搂着老婆连亲了几口，“好，这事就依着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到时候亏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第108章 忽悠阿宽

    那天上午趁着厂长陪着老板去车间巡查，三楼办公室没人，杜玉山拿着质检报告，借口找厂长审查，瞅个空子，溜进梁秉乾办公室把纸条放到桌上后。
    他坐在办公桌前，眼睛不住的瞟着楼梯，果然，中午时分，梁秉乾脸色铁青的急冲冲下楼。
    杜玉山猜到他肯定看到那张纸条了，算着这事的结果，过了一天，下了班才去找黄伟明，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阿明，我今天中午去富升大厦找顾美玲要叶蓉家的电话，按了好久的门铃，都没人开门，她还在老家没回来吗。”
    黄伟明愣了一下，欲言又止，隔了好一会才说：“顾美玲搬走了，你要叶蓉家的电话，我老婆也有，我打电话找她要来。”
    按捺住心底喜悦，杜玉山面上平静如水，接过写有叶蓉家电话的纸条，“谢谢。你忙，不打扰你了。”
    哈哈，自己的计划奏效了，走出去好远，杜玉山在一个无人处开怀大笑，笑的像个傻子，他畅快的呼吸着，终于出了一口恶气，死女人，你也有今天，叫你拆散我一家人，叫你仗势欺人，叫你耍老板娘威风，这下好了，啥也不是了。给金主戴绿帽子，有你好看的。
    足足笑了好几分钟，笑够了之后，才去打叶蓉家电话。
    是叶蓉妹妹接的电话，叫来叶蓉第一句话就问：“你什么时候来我家？跟你家人商量好了吗？”
    杜玉山有苦难言，只能答复，“再等等，抱恒恒过来，让我听听他的声音。”
    “恒恒不在，被我爸妈带出去遛弯了，我爸妈可喜欢他了，只有喂奶的时候找我，其余时间都是爷爷奶奶带。”
    杜玉山非常生气，质疑叶蓉，“怎么是叫爷爷奶奶，不是叫外公外婆，我都还没同意倒插门，你先就把称呼给改了。”
    叶蓉也不高兴了，“我家一开始就是要你入赘的，怎么到了这会儿还在计较称呼的问题，恒恒都上了我家的户口了，叫叶云恒。”
    “你家瞎搞，我这个做爸爸的还没同意呢。”杜玉山气急了，有些口不择言，“你爸妈生不出儿子，就要抢人家的儿子吗？”
    此话一出，叶蓉立马发火，声音很大震的杜玉山耳朵嗡嗡响，“你莫要搞错了，恒恒是我辛苦怀孕十月才生下来的，怎么就不是叶家的孩子？”
    “好意思说这话，要不是我拦着，恒恒就给你打掉了，这会儿来表功了。”
    “那又怎么样呢，只要恒恒是我生的就行”。叶蓉威胁道：“阿山，我只等你一年，这一年你如果不来，我就另找对象了，反正没领结婚证，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最毒不过妇人心，这才分开多久，就想着别抱琵琶另嫁他人，阿蓉，你真狠心。”
    “谁叫你不来看我，跟你说，我家生意很好，叫你来做生意当老板，不比打工强吗？还不情不愿的，你最好是快点给我答复，否则后果自负。”说完，叶蓉就挂了电话。
    杜玉山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刚刚的好心情又变差了。这个叶蓉，有了父母撑腰，硬气了不少，居然敢威胁人呢。对待感情像墙头草一样，没个定性。亏得自己当初还迷恋她这个缺心眼的性格，走到这个地步，要不是儿子牵绊着，的确该分手了。
    街上灯火阑珊，二月的天气乍暖还寒，路上行人大多穿着厚厚的外套，烤炉前的黄伟明却只穿了一件t恤衫，慢慢上生意了，卤好的材料堆在边上，他忙的一刻不歇，只恨没多生两只手，忙成这样子，偏偏有好多人来打岔，来了好几波人打听顾美玲去了哪儿。
    先是富升大厦里的几个小姐，后是陶丽萍，说那天约好了下午来打牌，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去找人却扑了个空，连接几天都不见人，少了一个忠实的牌友，挺记挂的，正好来吃东西，就顺便问一下。
    黄伟明说顾美玲搬走了，陶丽萍还追问搬哪去了，是不是另找男人了？这楼里来来去去多少个年轻女孩，见的太多了。
    陶丽萍跟黄伟明抱怨，阿玲真是不把自己当朋友，搬走了不说一声也就算了，就连电话也不接，真是不够意思，好歹也相处了几年等等。
    碎碎念唠的黄伟明头都大，好不容易打发走，杜玉山又来问顾美玲要电话号码。消停了一会儿，有人喊他，“阿明，你知道阿玲出了什么事？她为什么不接电话？”
    转头一看，是陈志宽。
    “阿玲上个星期的电话还打的通，这几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怎么都不接电话，她会不会有事？”陈志宽显得很着急，风尘仆仆的样子，两只眼睛流露出紧张不安的情绪，额头上一层细细的汗，“本来前几天就想来问问的，工作实在太忙了，走不开，你知道她住哪里？”
    别的人都好敷衍，黄伟明不敢糊弄陈志宽，听老婆说过，顾美玲把他当成备胎的。停下手中的活，招呼人坐下喝水休息。打谭春燕电话，要她告知顾美玲。
    顾美玲和张韬在饭店吃饭，接到谭春燕的电话，心头微微感动，阿宽倒是真心实意，只可惜在香港没房，普通工薪阶层，现在跟他结婚，过着苦哈哈的日子，挺没劲的。如果不找他，在老家名声已经坏了，肯定找不到如意的结婚对象，聊胜于无，让谭春燕应付一下得了，明天再给他电话。
    谭春燕连连叫苦，“你有没搞错啊，玲玲，让我去忽悠阿宽，人家是冲你来的，你让我跟他说什么啊。”
    “就说我在加班，晚上十一点下班，明天中午抽空跟他见面，我跟张韬学炒房呢，你不是想跟着做吗，马上就要出手了，别耽误我们发财。”
    “跟着张韬，长点心眼，他可是个狠人，”谭春燕提醒顾美玲，“我就指望你了，到时候签合同的时候，一定记得喊上我。”
    “我知道，你帮我应付陈志宽，你知道我现在不想跟他有实质上的接触，就当朋友处处看，拜托你了。这样，明天中午我请他吃饭，你就帮我个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好吗？”
    “我说不好也不行啊，真是拿你没办法。”谭春燕颇为好笑，这情形就像小时候在外面闯了祸，俩人回家前对好口风，互相替对方掩饰。
    “怎么应付？你得给我交个底，是当备胎，还是一般的朋友，他对你有意，老是吊着他也不大好啊？”
    顾美玲略微考虑了片刻，对谭春燕交代，“就把前几年的那个情况说成是去年才发生的，我家欠债，爸爸生病，家里条件很不好，我这两年都要很辛苦的加班挣钱为家里还债，看他能否经受住考验，要是像沈杰一样，被吓退了，那就别浪费我的感情。”

 第109章 正式炒楼

    次日中午，陈志宽总算是见到了想念已久的顾美玲，t恤牛仔裤，脸上不施任何粉黛，清纯可人。
    一见面，顾美玲就解释不接电话的原因，“我手机被偷了，暂时没钱买新手机，现在没电话，不好意思。”
    “还有，阿宽，你知道我家条件不好，我要挣钱还债，每天都要加班，没有太多空闲时间，没法陪你玩什么的，请你谅解。”
    有了昨晚谭春燕对顾美玲家里条件的介绍，陈志宽对顾美玲多了几分怜惜，他相当体贴，“阿玲，父母亲人都是抛不开的，我理解你，你辛苦了。”
    边说话边拿出钱包，掏出五千港币给顾美玲，“这是我一点心意，你去买个手机，联系方便一点，请你爱惜自己的身体，工作太辛苦了就休息一下。”
    顾美玲心里暗笑，燕子很上路子，铺垫了这么多，倒省得自己编瞎话了，顺水推舟就行，他要愿意当冤大头，我也不反对。
    “阿宽，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只是我不能拖累你，我还没有足够的经济来源，我们真的不能把精力都放在感情上，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好，你懂我的意思吗？”
    顾美玲接过钱，不拿白不拿，“算我借你的。”
    她含蓄的表达了自身原因，暂时不能去谈情说爱。
    陈志宽被噎了一下，上不来下不去，心堵的慌，不过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温柔的说道：“阿玲，我很钟意你的，你知道我的心意，我会努力工作的，在香港我买不起房，我可以在深圳买房的，如果你愿意，我给你一个安定的家，让你做个幸福的女人。”
    这倒是出乎顾美玲的意料，难怪谭春燕总是劝和，说了不少陈志宽的好话，是个实诚人，靠得住。他对自己的好完全出于真心，而不是那种可有可无的好，这点很好。
    顾美玲心里有鬼，一阵发窘，不敢接茬儿，低着头不吭声，陈志宽以为她不满意，便加把劲儿，“阿玲，你放心，你愿意相信我吗？我会对你一辈子好的，我的心就只属于你一个人。”
    她不是个傻女人，事到如今，拖延就是最好的办法，如果他的心是真的，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牢牢的抓住。
    人家对自己好，她总不能没有任何表示。
    “阿玲，你同意跟我交往吗？”
    陈志宽的声音里充满了期待。
    顾美玲不敢看他的眼睛，脑子高速转动，怎样才能隐瞒自己现在这段不堪的经历，要是让陈志宽知道自己被男人包养的秘密，他还会这么心甘情愿吗？
    寄生虫一样的生活过久了，顾美玲一点都不想走进婚姻，现在跟着张韬学炒房，等挣到钱以后，30岁才结婚才好，那时玩够了，钱也有了，金盆洗手。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感到有些亏心，她不敢再往下想，她怕自己龌龊的想法会伤害到老实的陈志宽。
    陈志宽是个实心眼儿的男人，他没看出顾美玲的异样，再次真诚的说：“阿玲，给我个机会，让我照顾你。”
    顾美玲抬起头，使劲的摇了摇，“阿宽，对不起，我暂时不能答应你，起码这两年不行，我要把家里的债务还了，别耽误了你。”
    陈志宽沮丧的低下头，前两次来玩的时候，顾美玲就是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他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又不死心的说道：“阿玲，我没说现在要结婚，现在交往不行吗？”
    “阿玲，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想嫁给我，我会等你，愿意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再向你求婚。”
    顾美玲感动的都快哭了，陈志宽是个好人，他这么执着，自己就再给他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好啊，你先买好房子再说，你看，我现在住厂里，我们见面也不方便，等你买了房，到时候我就换工作，或许住到你的房子里去，可以吗？”顾美玲歪着头，浅笑嫣然，迷人的酒窝分外俏皮。
    陈志宽看的出神，喃喃的说道：“阿玲，我真想带你去见我爸妈，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我会对你一生一世都好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
    顾美玲心里好笑，这些空头支票说的再好听都没意思，要不，给他点甜头，让他有动力？
    茶餐厅是卡座，顾美玲四处瞟一眼，没人注意他们，她飞快的在陈志宽脸上啵了一口，“我等你买房娶我哦。”
    陈志宽吓了一跳，手里的杯子差点掉在桌上，他回过神，摸着脸上被吻的地方，眼神热切的很，伸手去揽人，被顾美玲灵活的躲开了，窘迫的自嘲，“阿玲真会捉弄人。”
    深吸一口气，猛灌了一杯茶，定了定神，陈志宽眼光不舍追随着顾美玲：“阿玲，你什么时候休假，我来找你。”
    顾美玲看见他狼一样的眼神，心里明白他在想什么，“等下个月休假的时候，我主动打你电话，平时没事，你不要老找我，工作原因，不能随意接电话的。”
    女神与自己的关系有实际的接触了，陈志宽喜的心花怒放，头点的如捣蒜，“好，好。”
    出了餐厅大门，看陈志宽依依不舍的离开，顾美玲长嘘了一口气，总算把人打发走了。转头去找谭春燕。
    谭春燕看见顾美玲，急的直跳脚，“你跟陈志宽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差点穿帮了，富升大厦的几个小姐在烧烤摊问你，阿宽在旁边听了，还想去追问小姐你的情况呢，亏好黄伟明反应快，打断了他们的问话”。
    顾美玲狡黠一笑，搂住谭春燕的肩膀，“我的好姐姐，你就别担心我了，中午我已经哄好他了，他说要在深圳买房跟我结婚呢，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已经讲好正式交往了。”
    谭春燕狐疑的看着顾美玲，“真的？”
    “当然是真的，难道要我发誓吗。”顾美玲举起右手。
    谭春燕拉下她的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别信誓旦旦的，人家不是三岁小孩子，不要总是哄他，他要是在深圳有房，找他还是相当不错的，只是张韬那里又该怎么办呢。”
    “没怎么办，先跟他挣点钱再说，结婚也不是这一两年的事情，急什么？有个好消息告诉你，那个香山雅郡的楼盘规划好了，现在正接受一手预定呢，我明天去签意向书，准备定三套，你呢？”
    “一套要多少钱？”
    “五万一套，等正式取得销售资格，地基打好，可以正式上市交易的时候，买的人就会多起来，那时再卖掉。我要我爸汇十二万元给我，剩下的四万张韬给我。”
    谭春燕听的心动不已，她手头上正好有这些年当保姆的积蓄，买一套足足有余。黄伟明不支持她炒楼花，只能买一套试试水，就算是赔了，自己也能承受。

 第110章 终有成绩

    黄伟明简直不敢相信，原先他不看好的投资炒楼花，谭春燕竟然这么快就翻倍挣钱了。查过银行卡里的钱，感觉自己在做梦，翻过来掉过去的拿着银行卡研究，“就这么简单，三个月就挣了十二万？”
    谭春燕一把抢过银行卡，给了他一个不屑的表情，洋洋得意的调侃他，“这下羡慕了，谁叫你当初打死不相信有这样的生意，但凡你给我一点钱，我也不至于只挣这么一点点，玲玲一下挣了几十万，我们俩说好了，马上还要去投资。”
    拧着黄伟明的脸，“你老婆马上要变成富婆了，立马学驾照去，过年回家开车回去，显摆显摆。”
    黄伟明狗腿的搂着谭春燕，“我老婆好能干，好优秀，我是个有福气的，只是你现在不能去去学车，怕伤到胎儿。”
    谭春燕摸着腹部，刚查出有了一个多月身孕了，黄伟明紧张的不行，立马要她辞了高云婷家的保姆活，辉妞一岁多，正是好动的年龄，万一磕到碰到可不得了。
    谭春燕很是舍不得辞职，高云婷人好处，工资给的高，现在就光带着辉妞，别的家务活都不干，辉仔现在上大班，在她家待着很舒心。
    “唉，就不该这么早结婚，还没玩够，就要带孩子啦，还是玲玲潇洒，玩不动了再结婚最好，没劲。”
    谭春燕嘟着嘴抱怨，黄伟明在旁边连声说：“不是这样的，你只看到贼吃肉，没看到贼挨打，你觉得玲玲潇洒，你忘了她被梁老板打的那个惨样啦，她现在也想结婚了，跟陈志宽度明确了关系。”
    黄伟明这话要是给顾美玲听见了，她会笑掉大牙，她才不想结婚呢，现在跟在张韬后面混，做投资生意，里面的门道，学问还蛮深的，比单纯的当二奶有意思多了，有了自我价值，生活也充实多了。
    看着自己的存款又一次涨幅喜人，顾美玲抱着张韬亲了又亲，“阿韬，你真是财神爷，跟着你混都发啦。”
    张韬捏着她的脸，“你这张小嘴就是甜，哄得我都不舍得放你走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将来离开我，你也能做房产中介，现在楼市刚刚兴旺，做这行很来钱的。”
    听到张韬说离开我的话，顾美玲本能的一惊，心头一阵惶恐，扬脸颤声道：“阿韬，你不要我了吗，怎么说要离开我。”
    顾美玲大眼睛里浮起一层水光，泪蒙蒙的看着张韬，要哭不哭的样子，看起来委屈到了极点。
    张韬最吃这一套，搂着顾美玲，“傻老婆，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只是阿玲，你要理解我，我有家室，又吃公家饭，跟你注定不能长远。你终究要结婚生子的，将来肯定要离开我的，不是吗。”
    顾美玲一声叹息，仰脸望着张韬，眸光灿若星辰。
    张韬爱怜的拂过她的脸，凝视着她的眼，“怎么，舍不得我啦，当初你可是看不上我，想了你两年才得到你，现在还睡出感情来了。”
    “人非草木，焉能无情，更何况阿韬对我这么好。”
    顾美玲眼波轻柔，像是春风，现在对付男人太有手段了，眼泪那是说来就来的，撒娇卖萌加眼泪，说奉承话哄人开心，“阿韬大方又多金，人年轻功夫又好，我真舍不得离开你。”
    张韬哈哈大笑，心情好极了，“要不是碍于这个领导的身份，阿玲，我就想要你做一辈子情人了，你将来结婚，我会伤心的。”
    “不能影响你的仕途啦。”
    顾美玲娇嗔一声，把头埋进张韬的胸口，嗅着他身上的须后水味道。
    看她这娇羞的小模样，张韬被撩的热血上涌，“我就喜欢你的识大体，阿玲，你既舍不得我，那我们可别辜负这美好时光。”
    “嗯。”
    顾美玲轻声应了。
    “我现在就想要你。”张韬欺身而上，顾美玲对于男女之事很是娴熟，张韬怎么撩拨，她就怎么做，一副任人采摘的模样，该主动的时候很狂野，该矜持的时候很淑女。
    俩人狂风暴雨一般的激吻，正欲再进一步，张韬的手机响了，他瞄一眼，老婆的电话，立即坐好，声音正经，“在外面工作呢，你有什么事情。”
    顾美玲歪在沙发上，默默看着张韬一本正经的说谎，能听到电话里的人催他快回去，小儿子生病了，要送医院看病。
    小儿子生病，张韬瞬间化身慈父，一点儿也不拖沓，马上走人，空留一屋子的寂寞。顾美玲轻轻的叹息一声，仰面静静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只觉得心里很乱，乱到极致，只能用麻木来形容。
    刚刚还心肝宝贝叫的欢，这会儿就把自己撇到一边，张韬的心理素质真不错，面对自己的老婆和孩子，立刻就入了角色。顾美玲心头虽然不爽，却习以为常。都是逢场作戏，较真不得。
    心情不舒服的时候就自我催眠，跟着有婚姻的男人，只是为了钱，为了以后的日子有保障些，就像有人出卖体力，有人出卖脑力，而我出卖身体，本质上是一样的。反正名声已经坏了，破罐子破摔，管他呢。
    人家都说，男人在外面找女人，玩的就是欲望和新鲜感，可是我为什么总是沉沦在感情里，这种感觉很不好。
    顾美玲脑子里千回百转，心头一阵酸涩，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是不是也是一种悲哀。明明知道男人有家室，可每次他们回家时，心里总是说不出的难过，对梁秉乾如此，对张韬也是如此。
    你有你的家庭，我有我的感情寄托，分清楚一点。顾美玲想起陈志宽憨憨的笑容，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听听他的情话，驱散这无边无际的孤独，至少，自己不是一个人了。
    今年这一年，对于顾美玲和谭春燕来说，财星高照，实在是收获颇丰，一年就做了三单投资，本钱不多，轻轻松松的挣了好多倍。
    谭春燕在国庆节莞城车展期间买了辆桑塔纳车，准备过年回家开回去，顾美玲学了驾照，只是还不敢在老家太张扬，开谭春燕的车最好，黄伟明做烧烤虽然很累，但真的很挣钱，在他的勤劳操持下，烧烤摊升级成了烧烤店。
    新车提回来的时候，谭春燕坐在车子里，摸着方向盘，哭的像个泪人似的，出外打工十年，说不完的艰辛和心酸，回家返厂坐车恐惧的旅程，小嫂子被踩踏致死的惨状，刺激她时常想着能有一辆自己的车，可以说走就走，这个梦想终于实现了，怎不令她激动。
    黄伟明不明所以，唬得抱着老婆柔声哄着，一脸的信心满满，“别激动，我们以后不仅仅有车，还要有房，相信我，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的日子，我们会更好，到时候咱们买一辆大奔驰开回去。”

 第111章 闲言碎语

    腊月二十六日傍晚，当黄伟明把小车子停在谭家门口，瞬间引起了村里人围观，乡邻们不停的啧嘴羡慕，议论纷纷。
    村民甲，“在石湾村一众出外打工者中，谭春燕现在最是风光了，听讲她做保姆和开美甲店，好拼的，是个能干婆”。
    村民乙，“她老公开烧烤店，也挣了不少钱。”
    村民丙，“春燕厉害呢，谭母说她在莞城还买了房，和顾美玲买在一起呢。”
    村民丁悄声细语，“顾美玲比不得她，她挣的是干净钱”。
    顾美玲这次搭便车回家，下车就听了一耳朵的闲言碎语，乡邻们踩一个抬一个，压低着嗓子，瞥见那鄙夷的眼神，真是叫人生闷气。
    这些个乡里村妇一个个阴阳怪气的，听得顾美玲心烦意乱，她恨不能立马找个缝隙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了。真有些后悔，没带陈志宽回家过年，有他这个挡箭牌，所有的闲话都不攻自破。
    谭母挤进人群，小女儿携夫抱子回来过年，还没去夫家，先往娘家来了，太有面子了。看这个架势，今年发大财了，小车都买上了，这可是石湾村第一辆私人小轿车，过年送礼钱不会少的。想到此，她笑颜逐开，伸手去接一个多月的外孙子，“我的小心肝哟，想死你了。”
    顾美玲拖着两包行李回家，家里大门紧闭，喊了几声，妈妈没出来，倒把大伯母引来了，“玲玲，你妈在镇里店子里，现在过年生意好，都住到店里去了，双胞胎都去帮忙了，晚上才回来。你就到我家歇歇，吃晚饭好啦。”
    顾美玲暗自懊恼，早知道就在镇里下车就好了，婉言谢绝大伯母好意，放好行李。复又往镇里去。
    走到镇里十字路口时，天已经黑了，顾美玲低头看路，不防与前方一个急匆匆赶路的人撞个满怀，俩人被对方的力度撞的不轻，都后退了几步。
    “哎哟！”
    俩人同时惊呼一声，顾美玲一抬眼，对上一双满是怒气的眸子。老天，世界真小，怎么是杜玉山。
    杜玉山心里连喊晦气，真是冤家路窄，怎么会碰上顾美玲，一张脸黑的不能再黑了，笑容都懒得给一个，径自离去。
    顾美玲觉得尴尬，也不好意思追上去，看着杜玉山的背影，这个人怎么看见自己像个仇人一样。叹了一口气，忍住冲上去质问他的冲动，捡起跌落的背包，慢吞吞的往镇里走去。
    冬天黑的早，不到七点，天已经黑的看不清人影。可到了自家百货店，还有人在买东西，生意真是不错，怪不得全家总动员。
    顾巧军一下就看到了顾美玲在门口站着，兴奋的叫着，“大姐姐回来了”。随即跑出柜台，拉着姐姐进屋。
    顾建国喊老婆，“月兰，你别做生意啦，去弄饭菜，玲玲坐了这么久的车，肯定累坏了。”
    顾美玲进了屋子，一股暖气扑面而来，亲人的呵护，家人的关心，久违了，这种家庭温暖感觉。
    顾美云卖了两块毛巾后，转头亲热的抱着顾美玲晃，“姐，你可回来了，今年怎么回来这么晚，以前过小年前一天就回来了。”
    顾巧军端来一杯茶水，揪走顾美云，“让大姐姐坐下歇歇，你一身膘，这么重压在她身上，她现在可抱不动你。”
    “你就是嫉妒，我能和姐姐拥抱，而你却不能。”顾美云对弟弟做个鬼脸，“晚上我还要和姐姐睡一床呢，羡慕。”
    顾巧军上前去挠她痒痒，两个人打闹着做一团。
    顾美玲被双胞胎弟妹逗的笑出声，时间过的真快啊，弟弟夜晚赖在她床上睡觉的情景，好像就在昨天，不经意间，弟弟长的比她高了一个头，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
    “你们俩闹够了没，都这么大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也不消停消停，喜欢打架。”顾建国笑看儿女们，现在日子过的顺水顺风，他比前几年生病时显的年轻，发福的脸白胖白胖的，温和慈爱极了。
    顾美玲上前挽住爸爸的胳膊，“爸，他们闹着玩的呢，我本来小年前回家的，谭春燕生了孩子，坐火车不方便，买了新车，非拉着我搭她家的车。”
    话音才落，在里屋做菜的黄月兰听到了立即接言，“你看你们三个好朋友，人家都有小孩了，你呢，老公还不晓得在哪边。”
    顾美玲朝爸爸瘪瘪嘴。
    “月兰，你少说两句，美玲今天坐了一天的车，肯定饿了，赶紧让她吃饭。”
    黄月兰听见丈夫明显的护短，有些无奈，女儿大了不嫁人，闲话也不知听了多少，太揪心了。
    饭后，顾美玲放下碗就往叶家跑，她急于想知道，叶蓉和杜玉山现在是什么状况。
    叶蓉妈妈和小女儿在店里忙生意，顾美玲跟她们打招呼，叶妈笑着回应，“玲玲回来过年啦。”
    而后朝楼上努努嘴，“叶蓉在楼上呢，你去劝劝她，这个小冤家，整天跟我们淘气。”
    上楼见人背朝着门歪在床上发呆，“叶蓉，你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
    叶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看清来人是顾美玲，伸手去握手，笑的很勉强，“玲玲，还是你好，不结婚不生孩子，洒脱自在”。
    顾美玲佯装生气的瞪她，“说什么呢，我没结婚，一回家就被妈妈唠叨了一顿，哪里自在啦，如果明年还不带男朋友回来，家门我都不敢进了。”
    “你就嘴硬，我到底是比不上你的。”
    顾美玲凑上去，“先前在十字街那里碰到杜玉山了，他气冲冲的，怎么回事，你们又闹矛盾啦？”
    叶蓉唉声叹气，“别提了，杜玉山想带我和儿子去他家过年，我爸妈说恒恒太小，路途远不方便，坚决不让带，要我们俩个大人去就行，杜玉山不愿意，今天下午吵翻了天，我爸爸抱着恒恒躲出去了，阿山找不到儿子，就生我的气，把我搞毛了，我也不愿跟着去桂北，他一个人走了，能不气吗？”
    “我现在就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比嫁出去的小媳妇还委屈，我爸妈宠着我儿子，无原则的惯着恒恒，不让我俩管教。阿山就怪我，你说我有什么办法呢？他在这里都几个月了，儿子不亲近他，赖我真没道理。”
    “等等，杜玉山在这里几个月，什么意思，他不在宏旺厂打工吗？”
    叶蓉神情扭捏起来，颇有些难为情，“中秋节的时候，我跟他说如果还不来找我，那我就另外找对象结婚了，没过多久，他就到我这里来了，说还是舍不得我和儿子，他试试在这边生活能习惯不。”

 第112章 打温情牌

    顾美玲收敛了笑意，眸光深深，“叶蓉，你拿我当朋友吗？没听你说起这个事嘛，跟阿山结婚都不告诉我一声，怕我讨你一杯喜酒喝吗？通过好几次电话，你都瞒得紧紧的。”
    叶蓉不好意思说出口，杜玉山告诉她，梁秉乾不要玲玲了，那年当助理时，曾请玲玲帮忙递话的，导致自己也受牵连丢了工作，所以要叶蓉不要跟顾美玲讲这个事。
    “是阿山不让我说的，他被辞退了，挺没面子的。”
    “你结婚不跟我说一声吗，我”
    顾美玲话还没说完，叶蓉连忙分辩，“我们没结婚，既没摆酒席，也没领结婚证，还是同居关系。”
    “你们两个真是引领潮流，儿子都一岁多了，还没结婚，叶叔也答应？”
    叶蓉无语，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别提我爸了，年初找关系给我儿子上户口，杜云恒改成叶云恒，他现在有了恒恒，连我这个女儿他都不在乎了，哪管我们领不领证。恒恒五个月，我没奶水，他就抱走晚上带着睡，恒恒是他们的命根子。搞的我这个亲妈一点都不敢管儿子，对恒恒严厉一点，我爸妈就会跟我生气。”
    “哈哈，你彻底失宠了。”
    “的确是，现在我好难，这次阿山要带恒恒回老家，我爸死活不让，他就怕这一去，恒恒就不回来了，我夹在中间，好难做人。”
    叶蓉靠着顾美玲身上，耍着赖皮脸，“玲玲，安慰我受伤的心灵，早知道找个外地的这么多事，就不该出外打工，还是谭春燕好，找一个地方的，知根知底，多好啊。”
    “叶蓉，叫我怎么说你呢，你能成熟一点吗，别这么幼稚。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你羡慕燕子，她还羡慕你呢，什么都不要烦，丰衣足食的，不像她，什么都要靠自己，知足。既然跟阿山在一起生活了，就好好沟通，在他和你父母之间，你要圆滑一点，尽量别让阿山受委屈，讲真的，上门女婿挺不容易的。”
    叶蓉抬眼凝视顾美玲，在她印象中，玲玲对杜玉山印象并不好，这次突然帮着说好话，有点不习惯。张了张嘴，想问她原因。
    还没等她开口，顾美玲就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我弟弟妹妹还在等着我回石湾村。”捏捏叶蓉的脸，“行了，你别难过了，阿山冲出家门时，你不去找他吗，黑灯瞎火的，外面又冷，人生地不熟，他一个外地人，你也放心。”
    一语惊醒梦中人，叶蓉想想的确如此，刚才自己只顾伤心，竟然忽略了这个问题，这么晚了，阿山独自一人，在外是有点不安全。
    因为自己，阿山来到石湾镇，他和爸妈之间发生口角，弄的不愉快，自己不该这么冷漠，袖手旁观。想通了，打阿山手机，看他在哪里。
    石湾镇外的公路边，杜玉山坐在路上的一块巨石上，颓废的抽着香烟，寒风凛冽，天气非常冷，在这寂静清冷的夜里，脑海里茫然一片，思量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开往市里的班车已经没有了，想坐火车回家也不可能。
    回望灯光明亮的石湾镇，繁华热闹，那里有他的爱人和儿子，却没有他的家。
    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局面呢？杜玉山深吸了一口烟，回忆正月里妈妈和小妹要他重新找女朋友结婚，不要和叶蓉牵扯不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宏旺厂里是有很多女孩，可老员工都知道他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在厂里不好找，想出去认识人，苦于天天呆在厂里，根本没机会。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五月的时候，犯了一个小错误，莫名就被辞退了，究竟是大老板因为顾美玲的事情迁怒，还是写纸条的事情暴露了，不得而知。
    在别的厂干的很不顺心，普通员工一个，工资还低，架不住叶蓉说想念自己，投奔过来，就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人生理想的幸福。
    这几个月在叶家的生活，实在是一言难尽。原本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无奈叶长青夫妻戒备心很重，心里总是有隔阂，根本不拿他当家人。每月只发工资，打心眼里只是把他当做帮工。
    身份太尴尬，不像亲人也不像员工，儿子也不让自己管教，只是一味的惯着孩子，要什么给什么，百依百顺的，眼瞅着恒恒往小霸王方向发展，自己不能说，一说就不高兴，脸色难看，话也难听，叶蓉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完全没有做妻子的样子，活的真够憋屈的，怪不得大多数男人不愿做上门女婿，实在是受气。
    更可气的是，叶长青不与自己商量，直接把儿子户口上在叶家，杜云恒改成叶云恒，小孩也不给自己带，分明是想阻断父子天伦。
    杜玉山想心事想的出神，不防烟头烧到了他的手指头，一阵灼痛，他扔掉烟头，用力踩上几脚，嘟囔着，“人要是倒起霉来，喝凉水都塞牙。”
    手机铃声响起，摸出来一看，是叶蓉这个猪队友，
    “阿山，你在哪儿，外面冷，回来。”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别烦我，别说了，我挂电话了。”
    “别，先别挂。你在哪里？”
    杜玉山不理她，按了挂断键。
    叶蓉锲而不舍，反复拨打，今天非要你接电话不可。
    杜玉山败下阵来，“我在镇外的公路边。茶树林对面。”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这个叶蓉实在说不出来是什么性格，精神分裂症一样，时好时坏，好起来，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脾气上来，胡搅蛮缠一点都不讲道理，摊上这样一个爱人，让人欢喜让人忧，实在是头疼。
    明明先前讲的好好的，带儿子回老家给奶奶看看，可下午要带孩子走的时候，她又变卦了，偏帮着叶长青，气死人，真想一走了之，又有点舍不得这对母子。
    一时间杜玉山思绪纷纷，想的有点多，他甩甩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
    “阿山，是你吗，你答应我一句。”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寂静的夜色中，叶蓉的身影越来越近。
    手机的亮光照着杜玉山的落寞的脸，“你来干嘛，假惺惺的这会儿来找我，下午不是要我独自回桂北吗？”
    叶蓉愣了一下，旋即缓和口气，“我们谈谈。”
    “没事不要打扰我！我可没兴趣跟你扯家常。”
    “我们还是谈谈。”
    叶蓉固执的重复这句话，上前挨着杜玉山坐下，相处几年，了解他骨子里是个温和讲道理的人，“阿山，你走后，我想了好多，我理解你想家，带恒恒给奶奶看的心情，可是我爸妈担心也没错，我们各退一步，今年我跟你回去，恒恒大一点，懂事一些再带回去，行不行，如果你妈妈想恒恒，你把她接来，跟我们住一段时间，可好？”
    说话间，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头埋在他颈脖间，“好不好？阿山。”

 第113章 一同返乡

    叶蓉大打温情牌，用腻的肉麻的声音，央求男人。
    杜玉山很不习惯叶蓉这样子伏低做小的柔顺劲，他有些发懵，这是自己心中的白月光，那个爱哭爱笑爱矫情不温柔的叶蓉吗？
    就是这个透露出无限爱意的声音，让自己无法自拔，忍不住从莞城辞工来到她身边，结果受委屈时，她永远都是置身事外。
    “无事献殷勤，你想干嘛？”阿山收起内心的波澜，恢复一贯平静的面孔。
    叶蓉绞着男人的手指头，十分不安的样子，“别跟我爸妈怄气行不行，你儿子有人疼爱，这是好事啊，你这样离家出走，我担心你嘛。”
    “你爸妈很过分，你知道吗，奶奶看孙子，天经地义，为什么不准我带恒恒回去。”
    “恒恒太小了，你理解一下。”
    阿山冷了脸，抽回自己的手，推开叶蓉，“我很烦，没心思哄你玩这种小孩子把戏。”
    叶蓉不放手，复又搂紧杜玉山，“阿山，我也怕你带着恒恒不回来了，你对我非常重要，只有你能忍受我无厘头的脾气，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们明年好好做生意，挣多些本钱，买房子搬到湘南市里去住，不跟我父母住一起，好不好，你就当做在外面打工一样，在我们这边生活。”
    杜玉山被这样的叶蓉弄得不知所措，半信半疑。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叶蓉眼里噙着泪，“好怀念在宏旺厂跟你学电脑的那个时候，那天夜晚，从办公楼出来，月亮又圆又亮，我们在月下漫步，好难忘那个安静的夜晚。”
    黑夜里看不清叶蓉的表情，杜玉山只觉得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有些心软，叶蓉这个提议还是不错的，脑子怎么突然就开窍了，还能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了。
    “你是不是头脑糊涂，想起一出是一出，真舍得离开你爸妈啊。”
    “我很清醒。”
    叶蓉固执地拉着他的衣服，“阿山，不要丢下我跟恒恒，你多带点钱回去孝敬你妈妈。”
    “我说过了，我不会丢下你跟恒恒的。”
    杜玉山挣脱不开她的纠缠，索性由着她去了，“我不大相信你的话，你讲话总是不算数，老跟我画大饼。”
    叶蓉把头埋在杜玉山肩头，“阿山，我是认真的，玲玲今晚都说我太幼稚，她脾气最是和气，连她都在说我，我实在是太差劲了。”
    “你是听了顾美玲的话才来找我的？”杜玉山心里很不自在，“她如果不劝你，你还会出来找我吗？我在你心里连顾美玲的份量都没有，你能听她的话，却不听我的话，我很伤心。”
    “你在我心中很重要，我不想失去你，也不想得罪爸妈，你知道的，我也很为难。”小声的抽泣着，泪水都糊到男人脖子里，杜玉山原本不算好的心情，被叶蓉的温暖彻底吹散了。
    良久，叶蓉止了哭，一双泪眼看着他，“阿山，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是不是很让你讨厌？”
    杜玉山沉默以对，暗自腹诽，你自己没的数吗？
    叶蓉脸贴在杜玉山的胸口，“阿山，去接你妈过来，到这边住，她来了，我们就自己开伙，不跟我爸妈一起吃，好不好？”
    “阿蓉，你别这样，我答应你就是了。”
    杜玉山气消了，他摸着叶蓉的头发，替她擦去眼泪，“我们明天回去，看我妈肯不肯来。”
    “你真好，谢谢你，阿山。”
    叶蓉破涕为笑，挽着杜玉山，亲亲热热回家去。
    前面有人在燃放烟花，升空的烟花，像一朵朵盛开的菊花，绽放在夜空中，璀璨夺目。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叶云恒在放烟花，爷爷奶奶守在一边盯着宝宝孙子，边上还有不少未燃放的烟花。
    叶云恒玩的不亦乐乎，手里拿着一根长烟花筒，转头看到爸妈来了，兴奋的迈着小短腿朝他们跑去，奶声奶气叫着，“爸爸，妈妈，爷爷买了好多烟花，好看。”
    儿子摇摇晃晃的跑，杜玉山生怕儿子摔倒，快走两步，准备接着他。
    叶长青比他动作更快，箭一般的飞奔上前，一把抱起叶云恒哄着，“恒恒，爷爷这边还有好多，我们到那边去放小蘑菇。”也不管杜玉山脸色难看不难看，老俩口捡起地上的烟花，溜之夭夭。生怕慢一秒，恒恒就被杜玉山抱走了。
    看着他们飞快跑远的背影，杜玉山一肚子火没处发，这是防贼一样防着自己，真是无语。老妈还在家盼望着恒恒回去过年，这次回去，见不到孙子，老妈还不知如何伤心。
    时隔两年，叶蓉再次踏上这个小村庄，第一感觉，变化挺大的，首先是杜玉山家的吊脚楼变成了红砖房，虽说只有一层，收拾的倒是干净，贴着大红色的春联，里面还做了粉刷，白墙水泥地，比以前吱吱呀呀响的楼板好多了，看着就安全些。
    杜妈听到小儿子喊妈妈的声音，欢天喜地从厨房跑出来一看，没见着小孩，笑容还凝结在脸上，眼眶已经红了，“恒恒呢，怎么不见恒恒？”
    杜玉山好声好气跟老妈解释，“恒恒感冒了，医生说孩子小，抵抗力差，不能到人员密集的场合去，容易交叉感染，′没办法带他出远门。”这是在路上跟叶蓉商量的借口，直接说真相，怕老妈受不了。
    杜妈难受归难受，只是撩起袖口擦擦眼角，倒底没有再继续为难儿子，招呼俩人坐下歇歇。
    叶蓉乖巧的叫一声“妈”，杜妈点点头，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这一年来，为着叶家要儿子入赘的事情，她对叶蓉都有些讨厌。
    可讨厌归讨厌，毕竟儿子喜欢她，千里迢迢的跟着来了，怎么着也是客人。喊上杜小妹，一起弄饭菜。
    晚饭后，围坐在火塘边，杜妈看着孙子的照片，一张一张看的很仔细，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现，多可爱的孩子，眉眼长的像妈妈，模样形态却像爸爸，尽挑父母的优点继承。
    杜玉山看着老妈不对劲，连忙拿出一沓钱递给老妈，“这些钱您收着，今年生意不错，挣的还行。”
    杜妈推脱着，“给的太多了，你们要养孩子，花销也大，现在家里，没有什么负担，养鸭养猪种些粮食，日子过的还行。”
    叶蓉在一旁相劝，“老妈，你拿着，我家做生意，经济总是比你们要好些，不要担心我们。”
    杜妈还在客气着，杜小妹接过钱，往老妈怀里一塞，“拿着呗，辛苦养大的儿子替别人家去支撑门户了，这些卖身钱你不拿着吗，我要嫁人了，男方还要给彩礼啥的，可不止这点钱。”
    叶蓉瞪了一眼杜小妹，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啥话都敢说，一点忌讳都没有。

 第114章 不欢而散

    杜玉山阴沉着脸，“我没有入赘叶家，你别在挑拨老妈对我有意见。”
    “没入赘叶家，干嘛在她家生活。”杜小妹毫不退让，大声质问。
    “够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叶蓉也生气了，喝止了杜小妹。
    这个杜小妹从今天第一眼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神就不善，爱理不理，从进门到现在，都没喊一声嫂嫂，原来是这个原因。
    “你哥给我爸打工不可以吗，我爸给他发工资的，跟他在广东打工不是一回事吗，我爸给的工资比他在厂里的工资高多了。要是你哥哥只是个打工仔，他可穿不起这样的好衣服，用的起手机。你放心好啦，我们过两年就在市区买房，搬出去单独住，不在我家生活了，你有意见吗？”
    此话一出，杜妈脸色明显好了很多，作势要打杜小妹，“你这个妹仔哟，没大没小的，找打是不是，关你什么事。”
    杜玉山也强调，“我发过誓，不会入赘的，我们连结婚证都没领，只是在一起生活而已，拿人家的工资，帮人家做事。”
    他以为叶蓉听不懂他的家乡话，谁知叶蓉在广东待了两年多，大致能听懂白话了。
    叶蓉转头看向杜玉山，心思真够深沉的，怪不得自己几番催促，都不肯去领结婚证，就为了不当上门女婿，情愿没名没分的生活在叶家，你跟我在一起生活那么久，感情难道都是假的吗？
    杜玉山避开了她的目光，心虚的站起来，借口去看大哥和他的鸭群出了门。
    晚上俩人同处一屋，共睡一床时，杜玉山习惯性的来揽叶蓉。后者一把扫开他的手，离他远远的，“我们这算什么，说是夫妻又不是合法的，说是情人，你又没给我钱花，你就这样打算不明不白的过下去？”
    “不就一张纸吗，有什么关系。”
    “说的轻巧，那是法律，那代表身份。”叶蓉激动的翻身坐起来，怨怼道：“婚礼没有也就算了，结婚证也没有，你这是随时准备跑路吗？”
    “你要是不想入赘，完全可以跟我说，我去说服爸妈。”
    “不用了，”杜玉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就算我入赘了，你爸妈也未必看得起我，给我留点自尊。我已经承认自己没本事，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顶着男朋友的身份，还自在些。”
    叶蓉的心被深深的刺痛，眼泪又掉出来了，“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你给不了？我没有那么高的要求，只要你和我一起开店做生意，就像现在一样，很过分吗”。
    说着说着，叶蓉情绪激动起来，呜呜的大哭，“我没那么虚荣，我只是想要爱人陪着，过普通的日子，这要求过份吗？你只想做男朋友，为什么要我生孩子，要是没孩子，我们一拍两散，该有多好。”
    哭的声音有点大，杜妈听见了，哪里还睡的着，下床打开了灯，敲着房门，“这大半夜的，你们俩怎么啦，大过年的，别吵吵闹闹的，阿蓉，出来什么事？”
    哭声戛然而止，叶蓉见吵到了杜妈，便擦了擦眼泪，“妈，我没事，就是做噩梦被吓到了。”
    还算识趣，还知道掩饰，杜玉山厚着脸皮，故技重施，知道叶蓉就要像孩子一样哄着，抱着一阵亲吻，温言细语的。
    “我的小宝贝，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你想领证就依着你，多大的事啊，不要看我说了什么，要看我做了什么，我用实际行动对你好，你且看着。”
    甜蜜的话，叶蓉都不知道听过多少次，就是这张好嘴，哄着自己开心，没办法，就吃他这一套。顺势躺下来，“我要睡了，你也睡，我很困。”
    杜玉山宠溺的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见叶蓉不理他，从背后把人抱在怀里，叶蓉扭了扭，只好由着他。
    黑暗中，叶蓉叹息一声，幽幽开口，“你自己把自己当做外人，融不进叶家，结婚证也不领，所以老爸提防着你，怕你把孩子带走，你就没想过，恒恒在那边生活更利于他成长吗？”
    杜玉山一愣，松开了她，房间陷入了沉默，俩人各怀心思，一夜无眠。
    初一早上接到谭春燕的拜年电话，初六要在黄家洼补办孩子满月酒，请她们一家人吃酒席。叶蓉以此为借口，初三就走人了，杜玉山还不想走，直接被叶蓉无视，你爱待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我懒得求你。
    叶蓉独自拎着行李抬脚就走，叫了村里摩的送到镇上去搭车。
    杜妈送人出村，转回头看到准备的土特产都没带走，问儿子，“你们年前吵架，年后还没和好啊。”这几天跟叶蓉相处，觉得她人挺好的，大方直爽没有弯弯绕的心思，特别说年后要接她去小住，以后在市里买大房子就带她一起生活，把老太太的心俘虏了。
    杜玉山不想跟老妈解释俩人之间的种种矛盾，这些天在冷战，叶蓉这个爱生气的性子要磨一磨才好。
    随口敷衍着，“早和好了，我想多陪你几天，所以不跟她一起走。”
    杜妈没再说话，心里却惦记着，儿子的脾气太倔，还是要和儿媳妇多沟通，过了一天，就催着儿子回去，哄好叶蓉。
    杜玉山哭笑不得，回家才一个星期，老妈居然要自己回叶家。看来，叶蓉这几天给老妈洗脑很成功，在叶家是给自己做生意，不是给叶爸帮忙。自己只能乖乖的去叶家做生意，早点买套属于自己的房。
    年初六，黄家洼热热闹闹的，黄伟明家大摆酒席，为儿子过满月。谭春燕早上开车连续跑了两趟，才把父母哥嫂接完。
    第三趟接上顾美玲和妈妈加上叶蓉母子，喜洋洋的往黄家洼而来。
    叶蓉心疼她，“燕子，你累不累，一大早连轴转的接人。”
    “不累，这一点点路，哪里就累了。”
    顾美玲抱着叶云恒逗弄着，“你谭干妈才不累呢，刚学会开车，黄伟明都不让开高速，憋着一股劲，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练车，练熟一点，回程高速路就敢开了。”
    “叶蓉，你学会开车，你家有车，叫叶叔教会你，我这次回莞城也买辆车。今年过年，你，我，燕子我们三人开车带父母去韶山玩去，好不好。”
    两个好友齐声说好。
    黄月兰瞅着女儿抱着叶云恒不撒手，酸溜溜的说：“不好，玲玲今年带男朋友回来，比带我出去玩更好，这么喜欢抱孩子，自己生一个呗，眼馋别人的孩子干嘛。”
    “黄姨，你别急，玲玲有男朋友了，香港人，我们都见过的，长的不错，人挺好的，姓陈。”
    黄月兰瞬间来了精神，瞪圆了眼睛，逼问女儿，“真的吗？你为什么不带回来给我们瞧瞧，瞒着我们干什么，怕我跟你爸高兴啊。”
    妈妈咄咄逼人，顾美玲只好应承，“现在时机还不成熟，等今年过年的时候带回来。”

 第115章 判若两人

    黄伟明相当的重视儿子的满月酒，邀请所有的亲朋好友，村里乡邻，足足十多桌，菜肴也相当丰富。众人纷纷给他道喜，去年正月结婚，今年正月儿子过满月，一年一个台阶，步步高升。
    初为人父的黄伟明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亲自放了鞭炮，邀请客人入席。
    谭春燕不愿跟黄家人坐一桌，拉着黄伟明硬要跟好友坐一桌，“大家熟悉，在一起吃饭自在些。”
    黄伟明纳闷，“叶蓉，你家阿山怎么没来，店里生意忙，要看店吗？”
    话音刚落，黄月兰指着他背后，“这不来了吗。”
    叶蓉惊讶的转身看，杜玉山风尘仆仆的朝她们走来，“还好，还没开席，正好赶上。”掏出一个红包递给黄伟明，“恭喜新手爸爸，妈妈。”
    叶云恒看见爸爸，兴奋不已，伸手要抱抱，杜玉山亲了一下儿子，顺便也亲了叶蓉额头一下，“爸爸手脏，去洗一下，再来抱你。”
    亲昵的举动，引的众人哄堂大笑，两个好友更是笑的不怀好意，“当众秀恩爱，这是要我们嫉妒羡慕吗，等下要他们喝交杯酒。”
    叶蓉被笑的面红耳赤，回眸偷望杜玉山，俩人四目相对，杜玉山含情脉脉的微笑，大踏步走过来，坐在叶蓉身边，从她怀里接过儿子，好幸福的一家三口。
    叶蓉轻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吃席。”
    “我是你男人啊，你什么事都瞒不过我，我掐着点赶来的，这么重要的场合，我肯定要陪在你身边。”杜玉山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叶蓉先回家的这两天，他已经想明白了，现在要紧的不是上门女婿的身份，是实实在在的金钱。叶家鞋店生意好，他只要接手生意，好好经营，何愁不会发财。自己一分本钱都不出，白捡个现成生意做，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叶长青和叶妈一天天老去，叶蓉妹妹现在读大学，叶蓉小叔叔说过，毕业后要帮她在省城找工作，不会跟叶蓉抢生意做的。叶长青和叶妈这么疼爱恒恒，叶家的财产最终都会落到儿子头上，干嘛跟钱过不去呢。
    想开了，自然急急忙忙赶回来了，要把叶蓉哄好很容易，在人多的地方刻意表现就行，亲一下，满足了女人的虚荣心，又显得两人感情很好，多简单的事情。
    大家不知杜玉山心里的小算盘，正式开席了，黄伟明一桌桌的敬酒，敬到这一桌的时候，谭春燕举杯，“祝我，玲玲，叶蓉我们三个家庭，孩子，生意越来越好，有房有车，有人有钱，有爱有事业。”
    杜玉山答到，“接你吉言，我和叶蓉一定会做到的。”
    “伟明，给叶蓉和阿山再倒上酒，他们要喝交杯酒的。”谭春燕起哄着，“阿山帮老婆剥虾去鱼刺，老公你要向他学着点。”
    众目睽睽之下，叶蓉实在不好意思，躲闪着，无奈谭春燕一定要捉弄她，摁着她非喝不可。
    杜玉山配合的很，拉着叶蓉，“多大事啊，喝就喝呗。”
    一杯交杯酒喝完，众人还在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顾美玲拦着脸红的像关公的叶蓉，“别想跑，就当你们补婚礼上的。”杜玉山倒是放的开，依着起哄的人，大大方方抱着叶蓉亲，亲到大家满意为止。
    叶蓉被亲的七荤八素，心里纳闷，阿山怎么转性了，他从来不喜在人前示爱的，以前在宏旺厂聚餐时，那时谈恋爱都没有今天这么热情。偷瞄着他，脸色如常，不像喝醉酒的样子，和席上的人谈笑风生，一改往日里的沉默寡言，真有点奇怪。
    觉的杜玉山反常的还有叶长青，上午他在店里和老同事下象棋，杜玉山拎着几包行李进店来了，冲着自己喊了一声老爸，新年好！
    一瞬间，叶长青有些恍惚，还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杜玉山进了里间屋子放好行李出来又笑着问，“老爸，阿蓉去哪里了?”
    叶长青这才反应过来，杜玉山真的管自己叫老爸，太出乎意料了，赶紧答应着，“叶蓉去谭春燕家吃满月酒去了。”
    “老爸，那我也去吃酒席，阿明夫妻俩我都认识。”
    杜玉山客气的跟叶长青打招呼，顺便问候了一起下棋的老同事，并敬了一根烟，惹的老同事不住夸赞，“长青，你这个女婿不错，斯文有礼。”
    “他啊，是叶蓉打工厂里的同事，俩人自己谈的，我们反对也没用。”
    “干嘛反对，挺好的小伙子，孙子也跟你姓，一般的男孩都不愿意的，看着做事也勤快，我上次还看到他洗衣服了，难得啊。”
    当着外人的面，叶长青不好说杜玉山的坏话，只能假笑着，嗯嗯的应付着。
    叶长青喝了一口茶，时间长了，茶水有点凉，他站起来去房里加热水。看着时间不早了，老同事也起身回家烧中饭去了，留下叶长青一人守店。
    回想刚才杜玉山的举动，叶长青暗自嘀咕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怪老同事这么夸他，叶长青自己都觉得稀罕，这小子吃错药了么，回老家一趟，就变了个人似的。
    自去年中秋节后杜玉山来石湾镇生活，看着也不是一个嘴笨的人，可能他是记仇，反正从不喊自己和老婆为爸妈，叔叔阿姨都喊的少，能不讲话尽量不讲话。做事倒是踏实，也还算勤快，实在有事就叫叶蓉在中间传话。想着俩人孩子都生了，木已成舟，倒是希望他和女儿能感情好点。正正经经成家过日子，可这个人不知道怎么想的，结婚证也不去领，自己想摆个酒席承认他的身份都不甘心。
    扪心自问对他很好，来这里以后，再没有对他说过一句重话，工资给的高出别人一大截，教他怎么做生意，放手让他去进货，谈价格，平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求面上能过的去就行，侄儿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可这小子永远都一副自己欠他钱的表情，对这个家淡淡的，从没把自己当做这个家里的一员，要不是看在叶云恒的面子上，叶长青都想赶他走了。年前的时候借口回家过年，要带走孩子让奶奶看，叶长青哪敢给他带走，万一不带回来了，可没地方哭去。
    这会儿，他突然的亲近，还喊自己老爸，弄的叶长青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事得跟老婆说说，提防这小子憋什么坏招，没办法，女儿是个傻大姐，就喜欢听他哄。

 第116章 拒绝老妈

    满月酒吃的一半的时候，厨房里帮忙的人出来炸响了一串鞭炮，酒席头碗菜要压轴出场了，黄伟明一听，对谭春燕使个眼色，夫妻俩双双离席，叫上黄家姐妹，进屋拿了礼品散给吃席的人，酒席上的来宾按人头算，有一个算一个，每人一包烟，一包糖果，两个苹果，一盒方便面，这是石湾镇的风俗，有吃有喝还有拿。
    黄伟明这席面实在是太隆重了，吃席的人个个赞不绝口，“黄老板真是下了血本，满月酒居然还有好烟，太长脸了。”
    “人家黄老板挣了大钱，高兴，给儿子办满月，舍得花钱。”
    礼物发到这谭家人这一桌时，谭家大儿子把儿子女儿的烟都收走了，看到父母的那两包烟，伸手就想拿走，嘴里还说：“我爸抽不惯这种烟，味太淡，干脆给我抽算了。”
    谭母飞快的按住礼品，开口就怼大儿子，“生养你一场，从没舍得给你爸买包好烟，现在酒席上发给我们的好烟你都要拿走，你哪来的脸，养你这个儿子一点用都没有。”
    谭家大儿子被怼的面红耳赤，悻悻的放开手。老妈当着这么多人，一点不留情面，他心里很不舒服，自我解嘲，“我是没眼色，明知道自己不讨喜，还要去拿，这好烟也轮不到老爸抽。”
    谭母变了脸色，眼光上下扫视着大儿子，“你什么意思，说清楚一点。”
    看到老公吃亏，一向嘴不饶人的大儿媳立即帮腔，“你家大儿子再没用，一年三节我们可没少父母的，还没要父母贴我们，怎么，大儿子不是亲生的，是捡来的吗。”不屑的眼神瞟着小叔子谭秋平。
    这话里有话的，谭母谭父都懂，气焰瞬间矮了下来，没办法，小儿子成了他们的软肋，动不动就被大儿子俩夫妻攻击。谭秋平不出去打工挣钱，在家啃老，吃穿都找父母要，大儿子两口子心里不平衡，逮着就说嘴。
    谭秋平吃席吃的满嘴是油，头都没抬，哪里有心思管老妈恨铁不成钢的正看着自己。
    谭母暗暗发愁，怎么办呢，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老婆死了以后，一蹶不振，四体不勤，前几年不想找女人，这几年，女人不想找他，三十出头了，还是个光棍，整天游手好闲也就算了，还迷上了赌博，把老婆死亡赔偿款都输的七七八八了，实在是气煞了老母亲。
    瞅着小儿子饿死鬼投胎，没吃过饱饭的的挫样，谭母看了实在添堵，转开视线，目光望向小女儿谭春燕夫妻。
    黄伟明拎着礼品箱子，谭春燕挨个发着，两人今日穿着情侣装，满面春风，配合默契，恩爱有加的模样。谭母高兴之余，心里的小算盘又开始拨响了，小女儿这么有钱，叫她帮衬一下亲哥哥，应该没多大关系。
    起了这个念头，谭母在散席后，找到送客的谭春燕，拉到房里，摸着女儿的手机，不住的咂舌，“这玩意很贵，要好几千，你现在真是发大财了，舍得买。”再摸摸女儿脖子上的金项链，手腕上的金镯子，“我女儿真是有福之人，穿金戴银的，命也好，嫁的老公知冷知热。”
    谭春燕给老妈摸的心里直咯噔，老妈这样客套肯定没好事，不是要钱就是要东西。她借口儿子要喝奶了，拔腿就要走。
    谭母一把拉住她，央求着女儿，“燕子，你看你小哥哥这个样子，怎么办，三十多了，还没个老婆，俗话说，男人无妻家无主，女人家女人家，没有女人哪像个家，你这有能力的妹妹也帮忙想想办法，给他成个家。”
    谭春燕心里冷笑，谭秋平整天游手好闲，懒的出蛆，喝酒赌博，不务正业，哪个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嫁给这种懒人。
    她板着脸，“妈，你这话讲的我都听不懂了，他想成家，自己去找女人，我又没拦着，要我想办法，我能想什么办法，我又不会保媒拉纤。他要是出去打工，工厂的女工多呢，他去找就行了，你跟我讲想办法，是什么意思啦，难道不应该是他自己想办法吗。”
    谭春燕在老妈面前讲话素来是横冲直撞的，谭母也不计较她态度不好，生怕女儿走掉，急急拽着，“村里雨伢子，你知道的，他是个瘸子，找不到老婆，他家人花十万元钱托人买了个云南的女人，蛮好的，要不，你出点钱，我再拿点，也托人给他找个老婆，安一下他的心。”
    闻听此言，谭春燕给老妈都气笑了，“老妈，你有没搞错，干嘛要买老婆，他又不缺胳膊少腿，好好的人自己去找好了，你们老是惯着他，搞的他越来越懒，将来你们不在了，怎么办？打我的主意，想都不要想，别说我没有这个闲钱，就是有，我也不会出的，他成不成家，关我屁事？”
    “怎么不关你事，当年要不是因为玉珍帮你拎包，怎么会跌跤，你多少也有点责任，自己吃肉，漏点汤给哥哥喝都不愿意，小气到家了，手好紧。唉，看老顾家玲玲啰，对弟弟妹妹疼爱的不得了，你跟她玩的这么好，硬是没学到。”
    老妈的话句句戳心，说的谭春燕由笑转哭，“我真怀疑我不是你亲生的，说这样的话，你良心不会痛吗？”
    “我们有钱也是起早贪黑苦出来的，黄伟明天天下半夜才回家，除了过年，没有休息一天，生病都要硬扛着。我以前在工厂加班加的站着都能睡着，你怎么不心疼我？大男人整日窝在家里，不去挣钱，你不去管他，反而怨我们不帮衬，烂泥糊不上墙的人，活该当光棍。”
    说完擦掉掉出来的眼泪，就要出门。
    谭母不死心，拦在女儿前面，好言哀求，“燕子，我知道你受苦了，我也没办法，家里就你条件好点，你哥哥一开始不是这样的，死了老婆受了刺激，才变了性格。说不定我们帮他成个家，也许他就变好了，不管怎么样，自家人总要拉他一把。”
    谭春燕冲老妈发了飙，推开谭母，大声说：“我告诉你，这事我没办法，爱谁谁，他不上进，自己都养不活，结什么婚？可别祸害女人。”
    谭母被谭春燕推的一个趔趄，差点跌倒，靠在墙上看着谭春燕的背影，气的全身发抖，好话说尽，小女儿面冷心硬，实在不近人情。
    黄伟明送完外面的宾客回屋，喝了点酒，有些头重脚轻，想进房间躺会，不承想岳母坐在自己房间门槛上抹泪。
    黄伟明一头黑线，老太太这是怎么啦，在他房里哭？

 第117章 心结难解

    黄伟明上前扶起岳母，“老妈，你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谭母抬头看着女婿，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人老了，不讨喜，连自己女儿都嫌弃。”
    黄伟明心里一紧，这是和老婆闹别扭了，谭春燕可没少在自己跟前抱怨父母偏心，这是谭家的事，他不好插嘴。
    懊悔自己不该多嘴问话，一时间左右两难，走人也不好，进房也不好，愣在那里不敢再接言。
    谭母可不打算放过他，女儿是个泼辣货，女婿倒是个好讲话的，开门见山，“伟明，你看你秋平哥哥现在在家没事干，你店里请外人也是请，带着他帮你去做事，可以不？”
    黄伟明有口难言，那个懒汉妻舅推到他店里，还不如直接把钱给他，至少不会添乱。不敢直接拒绝岳母，只能推到老婆身上去，你们谭家的事情我不掺和。
    “妈，这事你得跟燕子说，我不当家。”
    看着女婿推脱，谭母很不悦，“先前酒席上，你还说要生两个孩子，你要两个孩子总是希望他们互相帮衬，大家都一起过好日子。将心比心，你也是做父亲的人了，就一点不体谅我的苦处。他是亲哥啊，你们就眼看着哥哥孤独一人，心好狠。”
    岳母步步紧逼，黄伟明苦笑一声，“妈，带哥哥去做事也不是不可以，怕他吃不了苦，他自己都没想去，你逼着他也没用啊。”
    “秋平肯去的，去年看到雨伢子结婚，他也想成个家了，他主要是不敢坐火车，他老婆死的太惨，他怕去火车站坐车。你们开车，他肯定愿意的，看在我们面上，帮他一下，比孝敬我们什么东西都强。”
    黄伟明进退两难之际，谭春燕进来了，刚刚站在门外，听到老妈对老公纠缠不休，这是讹上了自己家了。
    嘴唇紧抿，阴沉着脸，谭春燕把儿子塞给黄伟明，转而对老妈说:“走，我送你们回去，大家都在外面等着，就差你了。”
    没有达到目的，谭母心里难受，又不敢跟女儿纠缠，扯着衣袖擦眼泪，“我知道你是因为当年没有给你复读，你就一直记仇，你父母没本事，挣不来钱，你怨死了我们也没办法，谁叫你不会投胎，投生到我们穷人家里。”
    哭哭啼啼的出门来，黄家父母和黄伟明的哥哥姐姐还在大门处，见状，立即招呼，“亲家母，怎么啦，这是，来我家做客，好好的哭什么，是我们礼数不周吗？”
    谭春燕有口难言，这个亲妈，实在不给自己留面子，哭成这样，外人看到了，只会说黄家不厚道，公婆跟前也会落埋怨，这是明晃晃打自己脸啊。
    心里不快，还得帮着遮掩，对着公婆笑道：“我们过两天就走，我妈舍不我，有点伤心，让大家误会了。”
    挽住老妈，亲热的递上纸巾，“伤心也不用这个时候哭啊，你这哭成这个样子，让人看了还以为我们家怎么你了。”
    谭母反应过来，到底不能在亲家面前说女儿的坏话，她顺着女儿的话说：“是的，这难得回来，过完年就走，还要带我小儿子一起走，儿女养大了，就各自散了，我实在舍不得。”
    老妈这样顺杆爬，谭春燕哭笑不得，心里说我什么时候要带你小儿子一起走，当着公婆的面也不好戳穿老妈的谎言，只能嗯嗯的点头。
    出了公婆的视线，谭春燕脸就拉下来了，“您老脸真大，还能替我作主，我什么时候答应带你小儿子一起走。”
    要不说是亲母女呢，你板脸我也板脸，谭母也生气了，“瞧瞧你这个六亲不认的妮子，人一阔就变脸，老妈的话都不听了，没有一点姊妹情分，我们做父母还没死呢，要是死了，谭家的大门你不会再进了，这么绝情，何必假惺惺的送我们。”
    说完话，谭母甩开女儿的手，“我不要你送。”走到女儿车子前，叫老伴下车，“燕子不认我们了，我讲话她是一句都不听，要她带秋平去做事，她都不肯，生怕亲哥哥沾她的光，我们莫犯嫌，自己自觉点，莫坐她的车。”
    谭父本不想下车，奈何谭母说完话就自顾自的走路回家了，小儿子不成器，他也是恨的牙痒痒，看到就烦躁，理解老伴的心思，追上去跟着一道走路。
    谭春燕气得半晌说不出来话，爸妈这样，无异于当众让她难堪。
    掉头看到小哥谭秋平靠在车上和侄子辈在聊天，边磕着瓜子，吐的脚下全是，老大不小的人，新年里到妹子家来吃席，衣服穿的皱巴巴的，前额的头发长的都要遮住眼睛了，也不知道去理一下。
    老母亲为他操碎了心，当事人却置身事外，啥事没有，心情颇好的样子。谭春燕忍不住了，“小哥，为了你，老妈都快把我逼死了，你明明是个哥哥，倒要我做妹妹的来照顾你，不去挣钱也就算了，还学会赌钱打牌，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谭秋平听到妹妹说话口气冲冲的，顶着一张欠揍的脸，吐出瓜子壳，“我什么样子，我一直都这样，怎么，看我不顺眼，别看啊，我又没求着你来看，有两个臭钱，在我面前摆谱，你干什么呢。”
    “我干什么，老妈要我帮你成家，你怎么好意思啦，当哥哥的没有当哥哥的样，结婚还要妹妹管，真是搞笑。”
    这话一下子惹毛了谭秋平，他一巴掌拍在车顶上，“你不把我老婆害死，我能变成这样，好好的唐玉珍就因为你死了，你欠我一个老婆。”
    “你放屁，嫂子明明是意外身亡，怎么要赖到我头上。”
    谭秋平恼羞成怒，“你再说一句，你信不信我打你，你这个害人精，拿那么多的零食，拎不动就要我老婆帮着拎，就是帮你拎包，才出的事，你想赖账吗？”
    老婆的死，成了谭秋平的心结，不能提，一提他就炸毛，呲牙咧嘴的，当即绕到车头前，就想打妹妹。
    谭家大哥哥连忙拦住他，大声叱责，“你干嘛，犯什么病，新年大节的，说不上两句话就要打人，三十好几的人了，不出去挣钱，就知道啃年老的父母，春燕说错了吗，你要打她。”
    谭春燕哪肯吃亏，尖叫着，“你今天敢动我一下，保证你走不出黄家。”
    一时间，兄妹俩吵吵嚷嚷，惊动了黄家人，黄伟明听到老婆的哭喊声，惊的酒都醒了，跳下床，飞快跑出去，高声叫着，“燕子，谁欺负你了，我拿刀砍死他。”
    谭家大哥生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尽力劝解弟弟妹妹，“亲生的兄妹闹的这么凶，也不怕外人看笑话。”
    黄伟明问清原委，倒不好发作了，拉着老婆回房，将她抱进怀里。
    谭春燕默默流泪，心里说不出的委屈，将脑袋埋进丈夫怀里，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肆无忌惮的流了下来，面对寡情刻薄的哥哥，还有那个偏心到没有底线的亲妈，她心好痛。
    如果有可能，她宁愿死的人是她，也不要是唐玉珍，为什么亲人会把嫂子的死因归结到她身上。

 第118章 兄妹和好

    谭秋平被大哥强力压制，才没有进一步犯混，远远的走开，抱着头坐在一边生闷气，他心里的苦无人能懂。亲眼目睹老婆在眼前活活被踩死，近在咫尺，他拼命的想去救，却怎么也够不到，老婆临死前的惨叫声，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谭秋平和老婆唐玉珍是初中同学，同窗情谊升华成白首之约，结婚才一年多，正是如胶似漆的好时候，骤失爱人，从身体到心理直接就把他干趴了。
    整整两年，他还没有从阴影里走出来，甚至萌生了轻生的念头，整日里与酒为伴，醉生梦死。
    每当安静下来，他就会想起老婆惨死的一幕，那深入骨髓的痛，让他几度想杀几个车站管理干部，为老婆报仇，可是一靠近火车站，他就害怕的不得了，他甚至不敢坐火车。
    这心病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干什么都没劲，何以解愁，唯有在牌桌上还能找到一点快乐。慢慢的，谭秋平就成了世人嘴里不务正业的二流子。
    可谁愿意成为二流子呢？谭秋平敲敲头，活着浑浑噩噩的，没有目标，没有动力，亲人都看不起。可谁知道他不敢出外打工的真正原因，是不敢坐火车，说出来都怕人瞧不起。
    叶蓉抱着儿子从顾美玲外婆家出来去找谭春燕，杜云恒在席上睡觉，顾美玲心疼叶蓉抱孩子吃饭不方便，体贴的抱孩子到外婆家睡觉。
    散席了，客人都走完了，他们也要回石湾镇了，先前讲好的，吃完席送他们回去，去问问看，什么时候可以走。
    在黄家房子后面，两人看到谭秋平垂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秋平哥，你怎么一个人坐风口里，不冷吗？”顾美玲脆生生的喊一声，惊到了谭秋平，他手在脸上一抹，“我没事，头有点疼，我走了。”
    顾美玲分明看到了他流泪的眼睛，等人走远了，问叶蓉，“你注意到他在哭吗？”
    叶蓉点点头，“是的，眼睛红红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进屋找谭春燕，发现她也在哭。
    叶蓉一阵惊呼，“今天好日子，你怎么在哭，刚才看到你哥哥也在哭，你们兄妹俩都怎么啦？”
    谭春燕拭去脸上的泪珠，“说真的，我好羡慕你们俩，父母都好疼爱你们，不舍得让你们吃苦，从小宠到大，不像我，对于父母来说，没嫁人之前最大的意义就是为他们创造财富，嫁人的时候收高额彩礼，嫁人后还要被逼着贴补四肢健全的哥哥，如果能断绝父母子女关系，我真想离他们远远的。”
    “先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闹成这样啦？”
    对着好友诉说老妈今天的所作所为，顾美玲听了却是另外一种感受，“燕子，我觉得这件事，你好像有一点点不近人情，其实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想着劫富济贫，先富起来的儿女帮着拉一把条件不好的儿女，这是人之常情。”
    叶蓉非常认可的点点头，“言之有理，我小叔当年没钱做生意，我爸手里没钱，找别人借钱支持他，他现在还这样说，亲人都不帮忙，那要亲人干什么。”
    “这样说起来，倒是我的不对啦？”
    “也不是这么说的，成年的兄弟姐妹有难处，帮是情份，不帮是本份，没有什么不对的，只不过秋平哥哥刚才那个样子看着好可怜，我记得他以前很好的，小时候他从山上砍柴回来，老是捎东西给我们吃，春天有树泡，秋天是山栗，我去找你玩，可没少吃这些山货。他爱笑，人也挺勤快的，可能真是你嫂子死了对他的打击太大。”
    顾美玲这么一说，谭春燕怅然若失，“我不是不帮他，我是气我妈她们老是把我嫂子的死归到我头上，搞的我难受死了。坏事赖到我头上，好事轮不到我，当年明明有钱可以让我复读，硬是把钱全花到儿子娶亲上。”
    “天哪，都过去了十多年了，你怎么还耿耿于怀。”
    谭春燕无限悲伤，“我学习成绩那么好，一次失误，却断了我的读书梦，真不甘心。”
    “燕子，我不赞同你话，当年你是没考上中专，才不让你读书的，如果你考上了，不让你读书，那怪父母还有道理。”顾美玲不留情面，“燕子，你钻牛角尖了。”
    “跟父母讲道理讲不清的，他们的时代造就他们的思想，像重男轻女，永远都无法改变，大面上过的去就行了，你跟他们要公平，纯粹是找不痛快，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伸出五指，还有三长两短呢，在亲人前面，别太计较。”
    顾美玲这一番大道理，说的叶蓉竖起拇指点赞。
    瞧着谭春燕听劝，顾美玲进一步劝道：“秋平哥哥和你一样，有心结，认死理，你怪父母不给你复读，秋平哥哥怪你害死了他老婆，这样的理由好牵强，真是亲兄妹，性格相同，死犟死倔。”
    谭春燕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顾美玲这么一说，她也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态度有点过分，默默无语望向黄伟明。
    黄伟明也看着老婆，两人的眼神交汇，谭春燕心里激起一层层浪花，实话总是伤心，她不得不承认，顾美玲这一番话说到她心坎里去。
    杜玉山在屋外喊：\"阿蓉，问好了车子没，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打岔打的都忘了找谭春燕的正事，叶蓉忙问：“燕子，什么时候送我们回去？”
    谭春燕安排黄伟明陪他们在屋里玩,\"你们在这里再坐坐，我先送我家人回去。”
    思及父母已经走路回去了，谭春燕想要赶紧追上他们，拿了车钥匙出了门。
    谭秋平笼着双手，站在太阳底下，看着哥嫂从黄家屋里出来，拎了不少礼物，撇了撇嘴，目光转向小车子，哼，看到妹妹有钱了，哥嫂巴结的那个样子，简直没眼瞧。
    “小哥哥，你进屋和玲玲她们一起玩一会儿，我下趟再送你，这趟实在坐不下了。”谭秋平猛的听到妹妹的说话声，一时竟愣住了。直到谭春燕走到他跟前，又喊了一声哥哥，才反应过来，妹妹这是和自己在说话。
    “小哥哥，外面冷，你进屋去。”谭春燕笑的很真诚。
    谭秋平迷迷瞪瞪的，妹妹怎么突然转性了，才大吵一场，居然不像以前一样记仇啦。
    “好的，我进屋和玲玲她们玩。”
    谭秋平一溜烟跑进屋去了，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心。
    在路上开了没多久，谭春燕赶上了父母，谭母还想赌气不坐车，女儿悄咪咪地附耳说：“妈，你说的事，我答应你。”
    谭母立即拉着老伴麻利的挤在副驾驶位上，女儿让步了，还有比这更开心的吗？

 第119章 一见倾心

    正月初八一大早，谭母谭父目送女儿的车子开走，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这两天谭母一哭二闹三上吊，软硬兼施，终于逼着谭秋平跟着谭春燕出门做事了。三十多岁的人还在家里蹲，愁煞了老父母，这下好啦，小女儿是个狠角色，有办法让她哥出去挣钱。
    谭家父母开心了，谭春燕头疼了，瞄着车内后视镜里的后排座位上哥哥，头发老长，都能扎小辫子了，油腻腻的，这是多少天没洗了？就拎着一个小小的包，换洗衣服都没有，这哪是出门打工的样子，分明是走亲戚打秋风，样样东西都等着自己买给他呢。
    接了个烫手山芋，谭春燕暗自揣摩着，怎么安置呢？烧烤店里倒是缺人，不晓得哥哥能不能干，黄家大姐两口子做事勤恳，可能会看不上哥哥这个懒人，到时候闹矛盾，为难的只是黄伟明，到时候别跟大姑子有嫌隙。
    黄伟明则想着，妻舅比不得外面招的员工，他不好使唤，讲话重了，一怕老婆生气，二怕妻舅撩挑子，到时候亲戚都没得做。最好让他进厂，离远的一点，矛盾也少点，远香近臭。可是临行前，老岳母再三央求，让他教会谭秋平做烧烤的手艺，将来也有一技傍身，养家糊口也不愁。
    被老父母赶出来，谭秋平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在家里胡混了几年，种点田种点菜，饭还是有吃的，成家有点渺茫，遇不到喜欢的人，自己不想成家，老父母不干，居然动了心思想买个女人，这配种式的婚姻，想想都觉得无聊。
    一路上，三人各怀心思，相处无言。天黑时分到了目的地。
    去年因为孩子出生，黄伟明特的在烧烤店不远的地方租了套二室一厅的房子，一大家人都住一起，热闹，做事也方便点。
    下车各自安顿好了，黄伟明去和姐姐姐夫去了店里准备开张的事宜，谭春燕则抱着儿子，带着哥哥去到了服装店，里外给他置办了两身，再领到理发店，去理了个发。没办法，老妈着急忙慌的把哥哥推给自己，不管都不行。明天先让他去店里做事。反正请别人也是请，就当是多了个员工。
    第二天晚上十点多钟，谭春燕在家里带着儿子睡觉，门被敲的山响，伴随着谭秋平喊声，“燕子，开门。”
    谭秋平进屋就嚷嚷，“太累了，我困的不行了，熬不住了，先回来睡觉。”
    谭春燕火冒三丈，“现在才十点多，就喊困了，正是上生意的时候，你不帮忙。知道我们挣钱辛苦，眼红我们有钱，殊不知黄伟明有多苦，你熬不住，他就能熬的住？他姐姐姐夫岁数比你大多了，人家就能熬的住，凭什么你就先回来睡觉啦?
    “你是出来打工挣钱的，不是来当大爷的，白天睡了好久，才第一个晚上就熬不住了，真是生个少爷的身子，奴才的命。”
    谭秋平叫嚣着，“你吼我，我不干啦，我明天去找工作，进厂做事，我不受你这个吊气。”
    “那太好了，你说话要算数。”谭春燕恨恨的回房，早就知道哥哥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吃不了苦，老妈还想让这种懒人学烧烤呢。进厂打工去，自己乐得清静。要是谭秋平是个弟弟，谭春燕就要抽他了。大男人，真是没用，这点苦都吃不了。
    谭春燕懊恼极了，那天给玲玲讲的心软，带人出来，这下好啦，打碎的牙齿往肚子里吞。
    老爸老妈，你们为了把哥哥推出去，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下半夜，黄伟明回来时，直跟老婆叫苦，“让你哥哥去工厂做工，我实在不敢惹他这尊大佛，叫他清洗桌椅板凳，他叽叽歪歪的，让他给客人点单，他又说听不懂白话，只肯在那里收银，我都怀疑他有目的，到时候卷款潜逃。九点多钟就喊累了，我姐夫快五十了岁，还比他能干，看在亲戚的份上，又不好翻脸。”
    谭春燕点头应承，“知道了，明天我就打高云婷电话，要她帮忙介绍进电子厂，我看见在他在眼前晃就头疼，豆腐掉进灰堆里，吹（催）不得打不得，趁早让他滚蛋。
    夫妻夜话，意见统一，既然谭秋平先叫嚣着要进厂，那就让他先找呗，晾着他，看这个懒人能自觉不。
    次日，日上三竿了，谭秋平还在床上没有挪窝。
    谭春燕买完菜回来，对着床上的人尖叫:“你不是去找工作吗，快起来啊！”
    谭秋平用被子捂住脑袋，换了个姿势，继续睡，没理会谭春燕。
    谭春燕气急败坏，上前掀开被子。
    谭秋平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不耐烦的说，“干啥？急什么，催啦什么催?坐车坐的累，歇个两天再去找。”翻过身，又睡了。
    “你这个懒鬼，你真是气死我了。”
    就知道是这个样子，指望他出去找工作，怕是不可能的。还是帮他找好，也有个理由撵他走。
    估摸着高云婷下班了，谭春燕收拾了几样土特产，再买了两盒礼品，叫上谭秋平，前往富升大厦。
    在一楼等电梯时，碰到了老熟人陶丽萍，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摸摸黄子豪的小手，“阿燕啊，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你儿子长的真好，虎头虎脑的，眼睛像你，亮晶晶的，好可爱哦！现在当老板娘了，也不来我这里玩了，我想你找你做美甲，总是碰不到人。”
    转而看见谭秋平，“阿燕，这是你哥哥。”
    “你眼力不错，是我小哥。”
    陶丽萍笑盈盈的，“那是自然，你们兄妹长的好像，都是圆脸杏眼，看着就舒服，你哥哥好帅哦。”
    这一阵夸哦，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不住往外冒，谭春燕都插不上话，这个陶丽萍舌灿莲花，将谭家三人夸了遍。
    这么直白的夸男人长的帅，谭秋平都有些郝然，瞅着眉眼姣好的陶丽萍，心里暗想，这女人不但长的好，还有一张好嘴，真是讨喜。
    好不容易等陶丽萍停下来，谭春燕逗正在吃炸鸡腿的小女孩，“佳佳，还认识谭阿姨啦？今天到阿姨店里去，请你吃羊肉串，好不好？”
    陶丽萍弯腰抱起女儿，“叫谭阿姨好。”
    小女孩应付着喊了一声，“谭阿姨好。”低头又啃鸡腿。
    “这边还有一个叔叔没叫呢。”陶丽萍指着谭秋平对女儿说。
    小女孩吃的一脸的面包屑，表情甚为滑稽，谭秋平从口袋掏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递给陶丽萍，“给孩子擦擦。”
    陶丽萍巧笑嫣然，“谢谢，你有心了，佳佳，要有礼貌哦。”
    三岁的佳佳忽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朝谭秋平乖巧的笑着，奶声奶气的，“谢谢爸爸。”

 第120章 单亲妈妈

    小女孩一声爸爸喊的陶丽萍尴尬不已，她冲着谭秋平抱歉的点点头，“童言无忌，小孩不懂事。”
    谭秋平比她还尴尬，神色有点慌乱，大男人脸红到耳根了，臊的都不敢直视母女俩，好在电梯来了。
    陶丽萍觑见谭秋平害羞的样子，暗自发笑，看着不像个青涩的男孩样了，居然脸红了，忍不住多瞄了他几眼，圆脸憨憨的，面相看着是个厚道人，双眼皮大眼睛长的真好看，清澈明亮，只是不敢正大光明的看自己，几次目光对视时，都发现他躲躲闪闪的偷瞄自己。
    十五楼到了，陶丽萍跟他们再见，走出电梯，回头看见谭秋平盯着自己，她娇媚的笑着，顺便给了谭秋平一个飞吻。
    谭秋平痴痴的看着母女的身影，直到电梯合拢，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看哥哥那个傻样，谭春燕冷哼一声，讥笑着，“看的这么出神，有什么用呢。你可千万别以为她给你飞吻，就认为是对你有意思，她对所有的男人都这么媚笑，她是一个职业二奶，专门给有钱男人当小老婆的，你这种穷男人不是她的菜，她女儿深得她真传，逮着年轻些的男人就喊爸爸。”
    妹妹一点都不留情面，直接戳穿了谭秋平那点难以启齿的小心思，他瞬间变脸，“你嘴哪这么损呢，说话这么难听，人家招你了，还是惹你了？积口德也是积德。”
    十六楼到了，谭春燕率先走出电梯，高云婷在家，不能跟哥哥吵，反正高姐姐会帮他找工作的，以后吃住都在电子厂，跟陶丽萍八竿子都打不着。
    谭春燕的前东家还是相当给面子的，她开口给哥哥求工作，高云婷看着谭秋平白净帅气，老实本分的样子，非常爽快的答应了，说明天去厂里问人事，尽量安排一个轻松的工作。
    辉仔和辉妞见到谭春燕，很是亲热，双双扑上来搂住人，小孩子的世界就这么纯粹，谁对他好，就亲近谁。
    陶丽萍进了屋，家里有不少客人在打牌聊天，她打过招呼后，进卫生间边帮女儿把脸和手洗干净，边耐心的教她，“佳佳，你刚才又喊那个谭叔叔叫爸爸了，跟你说过好多次了，不能管男人乱叫爸爸，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因为他像爸爸呀。”
    陶丽萍先是一愣，随后佯装生气的样子，轻轻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他不像爸爸，你爸爸没他长的好。”
    “我爸爸为什么不来看我，我想爸爸。”佳佳撅着小嘴，“楼上辉妞骑他爸爸的肩上，我也想骑在我爸爸的肩上。”
    对于女儿时不时问爸爸为什么不来看她，陶丽萍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也想知道啊，前一天还浓情蜜意，说要娶她的男人，第二天就消失了，电话也打不通，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当二奶这么些年，第一次遇到这种，以前的男人都是好聚好散，一别两宽，分手了亦有联系，大家都是成年人，理智的很。
    陶丽萍暗自叹了一口气，几年前，觉得自己年岁渐长，想安顿下来，正常的结婚生子算了，遇到这个香港人，他说是未婚想成家的，刚开始交往时，的确是对自己上心，哪方面都没亏待自己，还以为找了一个良人。谁知道空欢喜一场。
    跟男人分手，对陶丽萍来说，是家常便饭，她一点也没放在心上。要命的是自己又不小心怀孕了，本想着打掉这个没爹的孩子，可医生告诉她，她的子宫壁很薄了，这个孩子打掉了，以后可能就怀不上了，当场就把陶丽萍吓住了。
    想想自己三十出头了，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男人结婚，干脆生下孩子算了，反正这些年当二奶，开牌馆也挣了不少钱，养个孩子问题不大，大不了一辈子不结婚，也有个孩子依靠养老。
    抱着女儿亲了亲，交给保姆刘姐哄睡，这孩子好带，不认生，不闹人，实在是个乖孩子。除了喜欢喊年轻男人叫爸爸这个毛病，可能是缺乏父爱导致。
    抱回床上，佳佳很快就睡着了，小脸蛋香香的，看着就惹人疼爱。
    陶丽萍收拾一下心情，开始出来招呼来客，现在人老珠黄，眼角额头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没金主给钱养着了，要自力更生挣钱，牌馆一天都不敢歇业。
    好在楼里的小姐一茬接一茬的，你走她来，永远不缺，陶丽萍这个牌馆生意一直不错，靠着这些年男人们给的钱和开牌档的抽成，她把现在住的房子买下来了。
    只要楼里有新住户搬来，陶丽萍都会想办法结交，有一张巧嘴，很会说话，哪怕是在电梯里碰到，先跟人寒暄之后，就开始夸，做二奶的就夸女人漂亮，有家庭的就夸女人的丈夫能干，孩子可爱什么的，什么好听说什么。
    一传十，十传百，楼里的住户都知道陶丽萍这个社交达人，在她这里玩，可以解闷，可以听八卦，可以增加社交圈子，可以让人放松身心，所以每天从中午开始，家里就陆陆续续有人来玩，现在请了两个人，一个专带孩子，一个烧饭搞卫生，自己专心盯牌档，日子过的忙忙忙碌碌，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
    四月的一天中午，陶丽萍还在床上睡觉，保姆刘姐哭哭啼啼跑回来，开口就把她吓的睡意全无，“阿萍，不好了，佳佳不见了。”
    陶丽萍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女儿是她的命根子，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还得了。她起床拽住刘姐用力晃，“到底是怎么回事？佳佳什么时候不见的？你带她去哪里玩了？”
    刘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跟平时一样带佳佳去街心公园游乐场玩，我去上了个厕所，让她站在厕所门边，就分把钟的时间，等我出来，她就不见了，把游乐场都找遍了，都没有看见人，问了保安，都说没注意，我在外面也找了一圈，实在是找不到人。”
    陶丽萍听了刘姐的话，心像被撕裂一样疼痛，用力扇了她一个嘴巴子，大声嚎哭，“这都过去两个多小时了，我的佳佳可能被人拐走了，你要了我的命啊。”
    喊上另一个烧饭的保姆林姐，三人下楼去游乐场周边仔仔细细找了一圈无果，陶丽萍直接瘫坐在地上呼天抢地。
    保姆林姐把陶丽萍扶起来，“先别哭了，回家找张佳佳的照片给我，我跟刘姐去报警。”
    陶丽萍发狂似的在家里滚来滚去，一会哭一会叫，像个疯子一样。牌友们怎么拉都拉不起来。她不敢想象自己的女儿被人拐走会受到什么样的折磨，又想到自己这两年开牌馆的日子，一心扑在挣钱上，对女儿照顾不周，只是把她交给保姆，亏欠女儿太多，生下来就没有爸爸，自己不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

 第121章 解救佳佳

    托了电子厂财务高管高云婷的福，谭秋平在电子厂当上了一名保安，工作很轻松不累人，两班倒时间也宽裕，工资也还行，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电子厂男多女少，不太好找对象。
    今日又轮到谭秋平当班，他守电子厂后门，比较偏，路过的人少，坐久了有点烦，他出来在门口做做操，活动筋骨。一个中年女人抱着孩子从他身边走过。
    无意之中瞥了孩子一眼，谭秋平觉得孩子好面熟，咦，这不是那个喊他爸爸的女孩吗？没办法，生平第一次被人喊爸爸，却不是自己的孩子，印象太深刻了。
    他还记得这个女孩的名字，张嘴就喊了出来，“佳佳，你去哪里玩？”
    佳佳一看见谭秋平，伸手就要抱抱，“爸爸，爸爸。”
    中年女人脸色大变，惊慌失措，抱着孩子跑起来。佳佳开始哭，“我要爸爸抱。”
    谭秋平猛然觉得不对劲，好好的走路，跑什么？莫不是人贩子？
    他迅速追上去，一把揪住中年女人，抢过佳佳问，“她是谁？”
    佳佳有些害怕地摇摇头，“不知道，不认识。”
    中年女人眼神闪烁，不敢看谭秋平的眼睛，“我是她的亲戚，抱她出去玩。”
    谭秋平感觉这里面有蹊跷，于是想吓唬吓唬中年女人，故意把表情弄得十分严肃，沉声说道：“你说是佳佳亲戚，那她姓什么？。”
    中年女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趁着谭秋平抱着孩子，用力挣脱他的手，飞快的跑走了。
    果然是个该死的人贩子，抱着孩子使不上劲，他眼睁睁地看着中年女人跑远，只能作罢。
    谭秋平朝着人贩子跑的方向大骂了几句，紧紧地抱着佳佳，回到门卫室。
    抱着佳佳坐在椅子上，谭秋平仍然惊魂未定。这个可爱的小女孩，竟然差点被人贩子拐走，真是让人后怕！
    谭秋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小姑娘还不知道自己差点被人拐走，一脸甜甜的笑，让谭秋平有些心疼。他想象着佳佳的妈妈知道这件事后，会是怎样的惊慌和绝望。
    和颜悦色的问：“佳佳，你怎么跟着外人走，她是坏人，你跟她走了以后就找不到妈妈了，知道吗？”
    佳佳歪着头，眨巴着眼睛，稚嫩的童声让谭秋平心疼，“她给我糖吃。”
    “你妈妈呢？”
    “妈妈说要挣钱养我。”
    “知道妈妈电话吗？我帮你找妈妈。”
    小姑娘一脸茫然，咬着手指头，头直摇。
    见问不出来电话，谭秋平只好打算下班时再送她回家，打电话叫了一些吃的外卖，让佳佳在门卫室吃。
    小姑娘吃饱喝足，一点也不认生，一刻功夫就跟谭秋平熟稔了，她亲昵地拉着谭秋平的手，好奇地问道：“爸爸，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坏人啊？”
    谭秋平笑了笑，摸了摸佳佳的头，温声说道：“佳佳，世界上有很多坏人，他们专门骗像你这样的小朋友。你以后千万不能跟不认识的人走，知道吗？
    佳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爬到谭秋平的身上，仰着小脸，“爸爸，我想坐你这里，辉妞也坐这里”。
    谭秋平费了老大劲才明白，小女孩想坐在他肩膀上，这个微不足道的要求，就冲着孩子喊他爸爸的缘份，怎么着也要满足，蹲下身子，让佳佳爬到他的肩膀上。
    佳佳不住地欢呼，双手紧紧地抱着谭秋平的头，小脚丫在他胸前摆动。谭秋平慢慢地站起来，双手扶住佳佳的腰，让她稳稳地坐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小心地蹲身走出门卫室，佳佳兴奋地喊着：“爸爸，我要坐高高！”
    谭秋平笑了笑，挺直身子，让佳佳感受着高高在上的快乐。可怜的孩子，这是有多么希望爸爸跟她玩啊！听妹妹讲过，好像她爸爸消失了，陶丽萍找不到人，独自一人带娃。小女孩太缺父爱了，怪不得见到自己就喊爸爸。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段记忆，那是他小时候，爸爸也是这样扛着他，让他感受高高骑马的快乐。那种久违的感觉，让他心中一阵悸动。他看着佳佳，心中涌起一股浓烈的父爱。
    谭秋平扛着佳佳，在门口来来回回绕着圈子，直到小姑娘玩累了，想睡觉了才放下来。佳佳躺在他的怀里，一秒入睡，这小女孩真是遗传她妈，见人自来熟啊。
    谭秋平想起初次见面时陶丽萍对他抛的那个飞吻，不禁哑然失笑，冥冥之中好像有定数一样，看见她就感觉好难忘，马上又要跟她见面了，女儿丢了，她应该急疯了。可惜自己现在没下班，又没她的电话，怎么联系她呢？
    突然，脑子灵机一动，可以找妹妹啊，问问她知道陶丽萍的电话不。
    谭春燕接到哥哥的电话，说要陶丽萍的电话号码，开口就没有好言语，“你找陶丽萍干什么，不要想着跟她扯上关系，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她是专门吊有钱男人的，你那点工资，不够她买件衣服的。”
    谭秋平气死了，对着电话大吼，“你有病，脑子里尽想着龌龊事，她女儿被人贩子抱走，正好给我碰上了，现在在我这边，早点告诉她，让她放心。”他很着急，声音有些颤抖，简明扼要地讲完，那边很久没有声音。
    乖，自己会错意了，想的有点多啊。谭春燕撇撇嘴，翻出陶丽萍的电话号码报给哥哥。
    陶丽萍瘫在床上，水米不进，心痛的头直撞墙，嗓子都哭哑了，接到谭秋平的电话，瞬间满血复活，一秒钟都没犹豫，打了摩的直奔电子厂。
    门卫室内，佳佳盖着一件保安服，睡的香香的。陶丽萍一见到佳佳，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来。她紧紧抱着女儿，一遍又一遍地摸着她的头和身上，确认她没有受伤。
    陶丽萍看着女儿安然无恙，心中感激不尽，对着谭秋平不停的鞠躬。
    谭秋平把上午遇到佳佳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陶丽萍。
    “这事啊，多亏了你，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了！”陶丽萍眼眶发红，一个劲地感慨，“世上还是好人多。”
    “看看你，别哭了，小心把眼睛哭坏了。”谭秋平递给陶丽萍纸巾，安慰她。
    陶丽萍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哽咽道：“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了！要是没有了佳佳，我恐怕会发疯。”
    谭秋平摆摆手，笑道：“别客气，谁碰到这事都会帮忙的。”
    陶丽萍从包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谭秋平，“请你喝茶。”

 第122章 情投意合

    谭秋平心中一暖，看来陶丽萍是个知好歹的女人。他后退一步：“不用了，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陶丽萍却执意要给，说道：“你帮我找到了女儿，我要是不表示一下，心里过意不去。”
    谭秋平对陶丽萍印象极好，哪会接钱，几番推辞，“佳佳喊我一声爸爸，这是天大的缘份，我救她是应该的。”
    陶丽萍眼中闪过一丝羞涩。她用手抚摸着佳佳的头发，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想请你吃个饭。”
    谭秋平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这个可以有，我答应你，今晚就有空。”，
    “那就说定了，晚上6点你在富春酒楼门口等我。”
    陶丽萍微笑着，她抱着女儿，打车离开了。谭秋平站在门口，凝视着渐行渐远的出租车，心中充满了温暖和满足。陶丽萍那娇媚的声音在谭秋平的脑海中回荡，今天晚上将会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掐指一算，老婆去世八年了，再多的思念和痛苦都被岁月治愈了，谭秋平想结婚了，奈何这几年臭名在外，根本就找不到如意的女人，急的老妈都想花钱代自已买个女人，主要是钱不凑手。要不是妹妹说可以在厂里找打工妹恋爱，谭秋平还不想出来打工。现在遇上陶丽萍，心里好庆幸。这女人真是讨人喜欢，媚骨天成，一颦一笑，勾人心弦，这才是真正的女人，如水一般温柔。
    要是自己有钱就好了，这个妩媚的女人也可以拥有，唉！可惜自己是个穷光蛋。多看她一眼也是好的，谭秋平无比盼望夜晚的到来。
    入夜时分，富春酒楼的招牌灯光在夜色中闪烁着五彩的光芒。
    陶丽萍相当守时，六点整现身富春酒楼。身着背心长裙，牵着女儿，优雅地走到了谭秋平的面前。笑容甜蜜，让谭秋平如沐春风。
    陶丽萍走到谭秋平身边，礼貌地点了点头，道声，“谢谢你今晚能陪我们共进晚餐。”她的声音婉转动听，好听极了，直让人过耳不忘。
    谭秋平愣住了，眼前的陶丽萍让他惊艳的有些无法自拔。他只觉眼前一亮，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稍后回过神来，腼腆的回答：“你太客气了，今晚能和你共进晚餐是我的荣幸。”
    佳佳欢快的扑向谭秋平，白天骑在爸爸的肩膀上，感觉太美妙了，她太喜欢这个爸爸了。
    谭秋平心中默念，今天一定要好好表现。为了给陶丽萍留下一个好印象，他用心打扮了一番，格子衬衫和西裤衬的他高挑斯文，乌黑浓密的头发梳得整齐，剑眉挺鼻，眼睛大而有神，颇为英俊。
    吃饭时，谭秋平发挥出平时当二流子的幽默水平，时而风趣，时而体贴，逗得陶丽萍咯咯直笑，佳佳不时在谭秋平身上爬上爬下。不明就里的熟人看了，戏谑陶丽萍，这个老公跟你真般配，对你女儿也有耐心。
    晚餐在无比温馨的氛围中结束。陶丽萍与谭秋平相谈甚欢，佳佳也玩得很开心。当服务员端来最后一道菜时，陶丽萍提议为今晚的愉快时光干杯。
    三人碰杯，清脆的碰杯声在愉快的氛围中回荡。佳佳用稚嫩的声音欢快地喊着“干杯”，一家三口的气氛更加融洽。
    陶丽萍和谭秋平相互注视着对方，彼此的眼中都流露出满意和喜悦。他们为这美好的夜晚举杯庆祝，也期待着未来更多的相处时光。
    吃完饭后，三人出了酒楼，谭秋平抬眼看见不远处的公园，心中有了主意。微笑着说:“我们去公园散步，吃完饭消消食。“陶丽萍立即同意了。三人穿过马路，来到了风景宜人的公园。
    陶丽萍紧紧地牵着佳佳，谭秋平则自然而然地走在了她侧边。公园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仿佛一家三口的剪影画。
    “爸爸，我要骑大马！”佳佳突然闹着要骑在谭秋平的肩膀上。
    谭秋平相当乐意，立即弯腰蹲下，双手撑在膝盖上。佳佳欢呼一声，猛地冲到他的背上，小手紧紧地抓住他的头发。谭秋平扶着小姑娘的身子，慢慢站起来，他算是发现了，讨好女儿更能俘虏陶丽萍的心。
    陶丽萍看着他们，心里无比满足。作为一个久经欢场的女人，她知道最需要什么，在心里权衡利弊，她迅速做出选择。
    现在人老珠黄，青春不在，再想吃美色这碗饭很难，也许找个老实善良的男人凑合着过，也挺不错的，看女儿和谭秋平这么投缘，男人面像是个忠厚之人，就算是为了女儿，试着与谭秋平结交一下，有缘相聚，缘尽分手，这么多年和男人们的分分合合，陶丽萍早已百炼成金了。
    在公园里散步的时光温馨而宁静。陶丽萍与谭秋平轻声细语，聊着彼此的过去与未来，分享着彼此的梦想与希望。佳佳在他们身边欢快地跑来跑去，时而与他们玩着追逐游戏，时而又拉着他们的手一起唱歌。
    佳佳玩的很尽兴，笑声不断，感染着陶丽萍，她心里已经做出决定。
    当谭秋平抱着玩累睡着的佳佳，送母女俩到富升大厦楼下时，他大着胆子问陶丽萍，“我后天下班后能来找你吗？”
    “可以。”陶丽萍毫不犹豫，一口答应，就算给女儿找个爸爸。更何况谭秋平长的这么好看，怎么着自己也不吃亏。
    谭春燕是在高云婷家做客时，从前东家的嘴里得知哥哥跟陶丽萍相好的。高云婷和老公非常喜欢吃黄伟明做的泡菜，所以隔三差五的，谭春燕就会送几瓶来。
    “不会，他们俩个会好上，高姐姐，你是不是看错了？”谭春燕不敢相信，“我哥哥很穷的，陶丽萍会看上他？”
    高云婷逗弄着黄子豪笑，“我不会看错的，又不是一次两次，经常晚上下班回来，看见他们手挽手在一起进出，是不是，老公？”她向老公求证。
    高云婷老公也非常肯定，“是真的，阿燕，我都看见阿萍的女儿骑在你哥哥的肩膀上好几次，一家三口开开心心的，很幸福的样子。”
    谭春燕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原先求着高云婷给哥哥弄个保安的工作，就想着他能在电子厂找个打工妹，也算对老妈有个交代了，现在他找个风尘女子，还带个拖油瓶，上赶着给人养娃，当后爹，万一哪天陶丽萍又遇到个有钱的男人，一脚踹了他，以哥哥那个痴情种的性格，岂不是要伤心死？
    嫂子刚死的前半年，老妈说哥哥企图自杀，害的爸妈寸步不离的守着他。这要是被陶丽萍甩了，还不知要出什么事呢。

 第123章 劝说无果

    出了高云婷家大门，谭春燕犹豫着，要不要去陶丽萍家看看呢？
    陶丽萍惯会前门迎新，后门送旧，她那颗七窍玲珑心，会把哥哥吃的渣子都不剩，哥哥是个重感情的穷人，招惹她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几年，谭春燕亲眼看见她换过的男人有五六个，招蜂引蝶的，总有男人送上门，哥哥可千万别栽在她手里。
    看在血缘亲情的份上，去问问看，到底什么情况？总不能让亲哥吃了哑巴亏。
    陶丽萍正在牌桌边观牌，回头看见谭春燕进屋，立马扭着腰肢迎上来，笑的春风荡漾，“哎呀，老板娘来了，贵脚踏贱地，稀客啊。”伸手就来接黄子豪。
    谭春燕一阵恶寒，脑海里闪过电视里妓院老鸨的即视感，她赶紧把儿子抱紧，推脱着，“我儿子认生，外人抱会哭。”转而压低声音，“阿萍，借一步说话。”
    俩人来到阳台上，谭春燕也不跟她打马虎眼，直奔主题，“阿萍，你跟我哥是怎么回事，好多熟人看到你们俩同进同出的，很亲密。我不相信，阿萍眼光这么高，怎么看上我哥哥那个穷光蛋，一定是他们嚼舌根的。”
    陶丽萍嘴里咬着牙签，玩味的盯着眼前人，大方承认：“没错，你哥哥是个好人，我们最近走得很近，你我要成为亲戚了。”
    谭春燕愣住了，没想到陶丽萍会这么直爽的承认。思考了一会，小心措词，“阿萍，我哥哥很穷，也很懒，他养不起你，而且脾气很不好，跟我爸妈他们大呼小叫的，对我就更差了，动不动就想打我。”
    陶丽萍听了谭春燕的话，突然放声大笑，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阿燕，你这是在正话反说，你不赞成我跟你哥哥在一起。我觉得你哥哥脾气很好啊，对我和女儿超好，穷是穷了点，不过你这个当老板的妹妹带着他发点财喽，莫欺少年穷嘛。我现在是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就势而为。”
    “我做的那点生意，仅仅养家糊口而已，哪里谈的上发财。”
    “你看你谦虚的，谁不知道你家烧烤店生意好，日进斗金的，怎么，怕我沾你的光，早早就过来打招呼啦？”陶丽萍朝黄子豪吹着口哨，逗的孩子啊啊呜呜的笑着。
    谭春燕还想说哥哥的缺点，陶丽萍抢先一步开了口，“阿燕，叫你老公把烧烤店扩大，再同时做中餐算了，高云婷说你老公烧菜手艺很好，什么时候请我吃饭，我帮你介绍生意。”
    谭春燕有点啼笑皆非，这是哪跟哪啊！来劝他们分开的，说哥哥缺点的，怎么话题绕到自己身上了，这个陶丽萍真是比泥鳅还滑头。她不得不承认，她扯皮的态度让自己束手无策。
    自己说这些话是不会有任何作用的。她现在只希望自己的哥哥能够保持清醒，不要被这个女人的甜言蜜语所迷惑。
    佳佳午睡起来找妈妈，看到谭春燕怀里的儿子，闹着要抱孩子玩，陶丽萍笑眯眯的哄着女儿，“不行啊，你太小了，抱不动弟弟，等下谭姑姑会生气的。”
    我的乖乖，这还八字没一撇呢，就叫上姑姑了，赶紧走，自己不是陶丽萍的对手，迟了，还不知道她要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
    陶丽萍看着谭春燕的背影，得意的笑着。她心里很清楚，谭春燕对这个哥哥是十分关心的，虽然她表面上反对他们在一起，但实际上她是在担心哥哥受伤害。陶丽萍对自己的魅力有着足够的信心，她相信自己能掌控谭秋平。
    在陶丽萍这里无功而返，谭春燕不甘心，来到店里，左想右想，还是劝劝哥哥小心点。又打电话给谭秋平，“哥哥，你真跟陶丽萍在一起啦，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知道啊，单身妈妈带个女儿。”
    “我不是说这个，她以前做过小姐，当过二奶。”
    “你也说啦，那是以前啊，以前我都不认识她，跟现在有什么关系呢？”
    谭春燕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这个哥哥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她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哥哥，你就这么不在乎，真的以为她是好人吗？哪天给她卖了都不知道。”
    “我看她比你好，说话温温柔柔的，哪像你，像个母老虎似的，动不动就冲人。”
    “哥哥，你清醒一点，不要被她的外表所迷惑。”谭春燕的声音有些焦急，“而且，她还带着女儿，你找个没结婚的厂妹不好吗，干嘛要给人当便宜爹爹，做接盘侠。”
    谭秋平很烦妹妹，总喜欢在自己面前说教，找她借了点钱，逼逼叨叨的跟在后面要，店里生意那么好，挣那么多钱，小气的要死。
    心里烦，讲话就不客气了，“你有毛病，看谁都像坏人，就你好，我乐意当现成的爹爹，你管的着吗，下次再说阿萍的坏话，看我抽不死你，没大没小的，尽管闲事，还想干涉我的感情，你哪来的脸喽。”说完啪的挂了电话。
    谭春燕气得脸都绿了，这个哥哥怎么就这么不讲理呢？她拿起手机，狠狠的瞪着屏幕，恨不得把手机砸了。好心被当做驴肝肺，人家都不在乎，自己操什么闲心？她气恼的想着，不禁叹了口气。
    在店里忙活的黄伟明看老婆长吁短叹的，一问才知道为了这事，他停下手中的活计，跟老婆说，“你哥哥都是成年人了，他怎么交往女朋友，这是你该问的吗？怪不得人家不领情，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闲的慌。”
    “才不是闲的慌呢，你等着看，到时候谭秋平被骗，还不是我们跟在后面收拾吗？”
    “骗他什么，穷光蛋一个，要什么没什么，有什么好骗的。”
    “我哥才不是穷光蛋呢，我嫂子的死亡赔偿金还有不少呢。”
    “可拉倒，你妈说过了，赔偿金都输的差不多了，可能就剩四五万块了，你也说了，陶丽萍是个富婆，人家能看上他几万块钱，去骗他？你哥明显是吃软饭啊。”
    “骗感情也是骗啊。”
    “我们不能因为陶丽萍做过的事情，全盘否定她的内在品质，看上去，她也没多坏啊。”
    黄伟明觉得老婆神经过敏了，他揉揉谭春燕的头，“你这脑袋一天到晚的净想些不好的事情，你就不能往好处想吗？”
    他接过儿子，坐在谭春燕面前分析，“我觉得他们俩人好上倒不算坏事，你哥年龄老大不小的，陶丽萍岁数也大了，不可能再当二奶了，还带着孩子，也想正经结婚过日子了，俩人各取所需，了解的明明白白反而好。就陶丽萍这么能干，有钱，长的又好，撇开以前的那段历史，谭秋平真娶了她，算是有福气的。”

 第124章 不辞而别

    谭春燕用力呸了老公一口，“我靠，找个做二奶的女人当老婆也叫有福气，你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
    黄伟明也不气恼，指着老婆额头，“你就是双重标准，顾美玲不是做二奶的吗，我看你跟她父母一样，好操心她的婚姻，生怕她嫁的不好。”
    “你说什么？”谭春燕脸色沉了下来，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这能比吗，玲拎是没有办法才走这条路的，当初她家里已经到了绝境，又被男朋友抛弃，才走这条路的，她帮了我们多少，你居然敢编排她”。
    “你怎么能这样说顾美玲？她是个好女孩，只是遇到了不好的男人。”
    黄伟明看着生气的老婆，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言论，急忙描补，“老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打比方而已。”
    谭春燕懒得听他解释，抱过儿子，回家去了，路上想着好些天没跟顾美玲联系了，上次说跟陈志宽去深圳看房去了，不知道怎么样了？得问问她看房看的怎么样了。
    电话里，顾美玲的语气很低落，“燕子，我感觉有点不舒服，改天给你电话，我现在还在深圳，等回了莞城再联系你。”
    谭春燕放下电话，心里有些不安，顾美玲的语气听起来很不对劲，好像心情很沉重，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晚上再打电话问问她，出了什么事。
    谭春燕的感觉还是很准的，顾美玲现在很烦很烦。
    一人呆在宾馆床上，心乱如麻，不时看看手机，从早上到现在，打了两个电话给陈志宽，他居然关机了，太魔幻了，分分合合只是一瞬间。
    昨晚两人欢好后，他起来问自己是干什么职业的，顾美玲很困惑，这个阿宽抽什么风，好好的突然问起这个，告诉他是以前是工厂员工，他好像不相信。
    \"阿玲，你真的要和我结婚吗？\"他突然问。
    \"当然了，阿宽，我当然想和你结婚的。\"顾美玲温柔地回答。
    他看着她，眼神复杂，仿佛要将她的内心看穿，\"那你和以前那些男朋友……你们还有联系吗？\"
    顾美玲的心猛然紧绷，这个问题如一个尖锐的刺，瞬间扎入她的心底。她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陈志宽，良久才说：“什么意思？我们早就分手了，你介意吗？”
    陈志宽见她如此反应，又问了一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工厂文员啊，早就告诉你了，怎么想起来又问？”
    “没什么，不记得了，问着玩玩的，睡，不早了。”陈志宽当时还说了声晚安，挨着自己睡的。
    等顾美玲今天上午醒来，发现他居然不打招呼就走了。打电话不接，这是什么情况？
    回想一星期前，应陈志宽邀请，两人去深圳各大楼盘销售中心看房，选中了福田的一处楼盘，八十平两房，年底就能交付，房型楼层两人都满意，六千一平的房价，比香港便宜多了，办按揭每月供楼，压力不大，陈志宽当场就交了定金。
    昨天正式签了购房合同。
    从售楼处出来，顾美玲记得很清楚，陈志宽当时高兴的说：“等明年房子拿到手，我们就可以结婚了。”而后还提议，“我们去吃一顿大餐，庆祝一下。”
    顾美玲躺在床上，思绪万千。她仔细回忆着，这个时候陈志宽还是正常的，吃饭时拉着自己的手，很体贴的给自己夹菜。
    吃饭途中遇到了以前在楼里认识的阿红，她挽着一个矮胖的老男人，看样子，又换了金主。
    “嗨，阿玲，好久不见。”隔壁桌的阿红看到顾美玲，很热情很开心的打招呼，“阿玲，一年多不见你，原来你也搬到深圳来了”
    顾美玲心底有些发虚，陈志宽在这里，她很不自在，阿红的那个男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正常的关系，可别给阿宽看出什么来了。
    她不想搭理阿红，头皮发麻，总觉得待在这里，感觉会坏事。有些厌恶的皱皱眉，埋头吃饭，赶紧走人。
    奈何阿红见到她格外的亲热，瞄着陈志宽一眼，对顾美玲连声道喜，“阿玲，你这个老公蛮正点的，比以前那个年轻多了，你真幸运。”
    顾美玲急的想堵住她的嘴，心里暗骂，“你这个死八婆，不八卦会死。”没办法，只得移步过去，压低嗓门，“阿红，别说话，我们是要结婚的那种关系，别引起他的疑心，求你了。”
    她们俩人说着悄悄话，阿红的那个肥佬看陈志宽像是香港人，随意的打招呼，“你女朋友很漂亮，你艳福不浅，每月给的钱很多？”
    对，问题就出在这里，顾美玲想起一个细节，阿宽和肥佬说了一些话，脸色好像就变了，当时光顾着和阿红说话，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回来住宾馆，陈志宽老盯着自己的身体看，不像前两次那么欣喜。顾美玲有些奇怪，问他怎么了，陈志宽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笑笑说没事。顾美玲发现他的眼神有些闪烁，心不在焉的。
    顾美玲想了半天，终于理清了头绪，应该是碰到阿红俩人，陈志宽察觉到了什么，才表现反常的。
    他肯定是在怀疑我什么。顾美玲想，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他心里不舒服吗？陈志宽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失礼过，不辞而别，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分手吗？
    顾美玲翻身坐起，这是嫌弃自己吗？这段感情要结束了吗？自己如浮萍般找不到归宿。事情的转折点，就是在昨天的晚餐上，陈志宽的一句话，一个眼神，让她嗅到了风向的改变。她回想起昨天晚上上床后，陈志宽问自己的话，他脸色平静，眼中却有难以察觉的阴霾。
    陈志宽的不辞而别，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她看着手机屏幕，反复斟酌着陈志宽问的问题，以及她回答的每一个字。
    再打一个试试，不接电话就算。
    如果陈志宽不接电话，不回信息，那么她是不是该放弃了？
    很是失望，电话还是关机，顾美玲一声叹息，没戏了。
    顾美玲想起自己曾经和阿红说过的话，“我们是要结婚的那种关系。”现在，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颓然地躺回床上，心里空荡荡的，想要正正经经的谈恋爱，结婚。怎么这么难啊。
    和陈志宽在一起的日子，那些甜蜜的时光，像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事情。今年过完年从老家回来，自己断了跟张韬的来往，金盆洗手，跟他好好交往了大半年，都已经谈婚论嫁买婚房了，就因为跟阿红的一次相遇，一切都改变了，居然不辞而别，什么毛病。
    这些臭男人，真的不靠谱。睡过了，就把自己扔一边，一点也不负责，沈杰如此，陈志宽也是如此。

 第125章 合伙创业

    顾美玲在酒店一直待到夜幕降临。房间的冷色灯光映照下，她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机械地打开电视，各种声音和画面涌入她的耳朵和眼睛，可她似乎并未真正感知到任何东西。她的思绪飘回到过去，真情付出之际却是被分手之时，仿佛魔咒一般，让她心痛，虽然没有像沈杰离开那般痛不欲生，终究是意难平。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顾美玲一惊，心猛烈地跳动起来。期待的拿过手机一看，是谭春燕的来电。
    “玲玲，你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谭春燕关切的声音。顾美玲沉默了一下，终于开口：“燕子，我好难受。”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谭春燕一听，急了：“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帮着想办法解决。”
    顾美玲吸了口气，努力将情绪平复下来：“没事，就是心里难受，跟阿宽闹矛盾，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谭春燕不放心地叮嘱：“那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
    “好。”顾美玲挂断电话，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顾美玲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都从眼泪中排出。她的哭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身体伴随着每一个抽泣而颤抖。那些被深深压抑的情感，那些心中的苦闷与不甘，都在这一刻被释放，曾经对陈志宽付出的一片真心随着眼泪流走了。
    随着哭声渐渐减弱，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空虚而寂寞，仿佛一切的热情都被泪水冲刷干净。
    大哭过一场后，心情好了很多。
    流水既然无情，落花何必有意！没什么大不了的，离了谁，地球照样转。
    顾美玲低头看向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停在“陈志宽”的名字上，毫不犹豫地将他的电话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她微微松了口气，心中涌起一种解脱的感觉，你不理我，我也不稀罕，男人多的是，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整理好心情，连夜返回莞城。她不想在这里多留片刻，昨天的回忆令她难受。
    黑夜来临，华灯初上。顾美玲背起背包，轻轻关上酒店的房门。她的步伐很决绝，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谭春燕隔了几天才见到顾美玲，这些天她都急死了，打了好多电话，玲玲都说见面再说，搞的她惴惴不安，太反常了。
    原来是和陈志宽闹掰了，彻底分开了。谭春燕松了一口气，“玲玲，小事啦，别伤心，你这么年轻漂亮，下一个会更好！”
    顾美玲笑了笑，抱着黄子豪亲亲，过了半晌才开口：“我没伤心，又不是初恋，也没有多深的感情，只不过来的太突然，没有心理准备，死阿宽怪恶心的，事情做的不上台面，玩消失，甩货。”
    “有些香港男人真的很二五，一声不吭就玩失踪。你算好的了。陶丽萍女儿都生下来了，还找不到亲爸。”
    “这样一比较，我很幸运的。”
    谭春燕看着她，认真地说：“玲玲，你真的成熟了，不会为不相干的人伤心了。”
    顾美玲没说话，只是微笑。她的眼神里有一种平静和坦然，那是经历过挫折后的坦然，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为爱情而彻夜哭泣的小女孩了。
    转头看着天空，那片蔚蓝如洗的天空，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清澈明亮。轻轻地对谭春燕说：“燕子，我都是奔三的人了，再不成熟点，岂不成了白痴。”
    “感情没有了，生活还得继续。我要重新开始，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现在不想再为婚事所困扰，只想好好地为自己而活。多挣些钱傍身”。
    “玲玲，你是好样的。”谭春燕问：“你接下来准备干什么？”
    “又跟着张韬混了。”
    “你不是半年没跟他联系了，他对你还是像从前一样好吗。”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成年人嘛，不就那么回事吗。现在不像刚开始主动给钱，开口要才给我钱。”
    “现在政策收紧，不允许炒楼花了。明天准备去张韬朋友的房产公司找工作，当中介卖房子，等有经验了，再出来单干。”
    顾美玲逗黄子豪，“阿豪，你顾干妈现在穷死了，想买车钱都不够，好可怜。”
    八个多月的小家伙张大嘴笑着，现在长牙，笑的口水直淌。
    谭春燕从包里拿出小毛巾，替儿子擦嘴，“玲玲，这个主意好，你先去做一个月，学点经验，回头我们联手开一个小型房产中介公司，买卖出租房子，这两年炒楼花对这行也了解，去人家公司打工，还不如给自己打工呢。现在房产市场火爆，自己做中介，就靠一张嘴，本钱小，也轻松，挺好做的，带孩子也可以做。”
    “我们俩人来做，办营业执照和税务登记又花不了多少钱，办公室租个小小的临街门面房就可以了。”
    顾美玲点头答应，“燕子，这回我们两个想到一起去了，我正有此意。”
    经历被陈志宽分手，顾美玲总算明白，青春饭已经吃不得了，找个正经职业才是王道。她想象着两人一起创业的情景，那是未来的希望。
    来不及做满一个月，顾美玲就辞职了，做房产中介没有技术含量，腿勤嘴甜就行。
    两人一人出一半资金，在黄家烧烤店附近找到了一间合适的门面房，张罗着办理各种手续，精心设计公司的形象，门面装饰得简洁明白，招了两个中年男女员工，把玲燕房产中介公司的牌子挂了出去。
    房产中介公司的牌子挂出去后，顾美玲和谭春燕两人开始忙碌起来，公司也开始运作起来。在周边散发传单，在网上寻找房源和客源，偶尔也会弄几张广告牌，到一些小区门口摆摊。
    俩人分工，谭春燕守在店里接待联系客户，顾美玲跟着张韬也认识了一些业内的人士，带着两名员工在外跑业务，每天都会早早地出门在外面寻找房源、与客户交流。
    自己创业就不一样，俩人勤快地到处打听，不放过任何一条有用的信息，如以买主或租客的身份，向小区物业工作人员打听房源信息之类。
    两个月跑下来，顾美玲和谭春燕跑遍了这片区域的每一个楼盘，小区，两人总结了一些心得。比如，在寻找房源时，要注意观察小区的周边环境和配套设施，了解该小区的住户结构和房屋类型；在与客户交流时，倾听客户的需求和意见，了解客户的购房动机和预算，根据客户的要求推荐合适的房源。
    这些经验让她们能够更加准确地定位客户需求，快速地找到合适的房源，同时也提高了她们的销售能力。
    虽然很辛苦，很忙碌，顾美玲却感到很充实。自己辛苦挣钱比伸手要钱，感觉完全不一样。两个月后终于成功地卖出了一套房子，太有成就感了，这让她对接下来的生意更加有信心。

 第126章 秋平借钱

    赶上了国家房地产热潮，顾美玲和谭春燕吃了一波政策红利，成交了几单生意，收益还行，年底时分账时信心满满，有今年打下的基础，明年一定会更好。
    谭春燕拿着分红的钱，口出豪言，“今年小打小闹打开局面，明年再接再励，当个小富婆，走，玲玲，我们喝下午茶去，也犒赏一下自己”。
    刚刚坐下喝茶，谭秋平的电话就打进来了，谭春燕看着是个公用号码，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春燕，现在在哪？”
    “我在外面呢，和玲玲在一起。”
    “那你现在回来一趟，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啊？”
    “你回来再说，我有急事，在你家等你。”
    谭春燕皱皱眉，心里后悔接电话，无奈应了声，“你来琴韵茶坊，我和玲玲在喝下午茶。”
    挂了电话，谭春燕对顾美玲说:“我哥哥找我，每次都没有好事，除了借钱还是借钱。他真好意思开口，二百元钱都借。”
    顾美玲笑着说:“他要是能改过自新，勤快做事，也是好事一件。”
    “他现在对我们好的很，给陶丽萍调教的，知道跟我们搞好关系了，空闲时间还晓得来店里帮忙，黄伟明给他发工资，他都不要。烧烤店扩张了店面，说是想要入股，我没答应。”谭春燕气哼哼的，“我们现在又不差他那四万块钱。”
    谭秋平确实是找妹妹借钱的，陶丽萍答应跟他一起回家过年，明年正月初四摆婚宴酒席，正式结婚。
    这一年看到妹夫的烧烤店生意红火，妹妹又开了中介所，他眼热的不行，总想着在陶丽萍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得到陶丽萍的认可和尊重，毕竟软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尤其在一帮靠男人包养的小姐面前，说话都不硬气。
    谭秋平找到茶坊，感叹妹妹有钱有闲，能到这种高档的地方喝茶。东张西望一会儿，终于看到了谭春燕和顾美玲坐在角落临窗的卡座里，两人正喝着茶，聊着天。
    他走了过去，坐了下来。顾美玲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谭春燕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有些尴尬，只好自己开口，“你们好啊，这里环境不错啊。”
    “秋平哥，你来啦，坐。”顾美玲笑着说，“这里环境确实不错，你喝什么茶？”
    “随便，你们喝什么就给我上什么。”谭秋平朝摇摇晃晃学步的黄子豪伸手，“豪豪，到舅舅这里来。”
    小屁孩一点不给面子，理也不理他，自顾自扶着卡座走着玩。
    谭秋平心里暗骂母子俩狗眼看人低，没大没小，看见自己不喊，脸上却不敢流露出来，人穷志短，谁让自己有求于人呢。
    等哥哥喝了茶，谭春燕才问：“哥哥，你找我什么事啊？”
    谭秋平咳嗽一声，看了看顾美玲，有些难堪，挠挠头，不好意思开口。
    “说，玲玲不是外人，不必避开她。”
    谭秋平这才讪讪的开口，“春燕，是这样的，我想跟你借点钱。”
    “玲玲，我没说错，他找我就没好事。”
    “借钱？你又要借多少钱？”谭春燕警惕的看着他。
    “我想跟你借两万块钱。”谭秋平说：“马上回去结婚，摆酒席的钱不够，阿萍提出要摆婚宴，我工资不高，手头还差点。”
    “你吃穿都不花钱，又不用交房租，工资都干嘛去了，隔不长时间就借钱。一次也没还给我，我又不开银行。”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借钱。”
    瞅着妹妹鄙夷的神情，谭秋平脸色变了变，终究压下火气，现在跟陶丽萍在一起，深受她的影响，脾气变的好多了，涎着脸，“你哥哥没本事，挣不来大钱，你帮我一把，让我先把人娶回来，等明年我们结了婚，再慢慢还你钱，放心，我和阿萍说好了，明年也摆个地摊，做点小生意，不会少你钱的。”
    话说的如此恳切，先把顾美玲感动了，她笑谭秋平，“秋平哥哥，到底要成家了，不像以前瞎混，知道为未来的日子谋划了，阿萍是个有福气的。”
    谭秋平顺着她的话说：“人都是逼出来的，我再不济，也是个男人，总不好指望老婆的钱过日子，以前我觉得人生无聊，现在不一样了，以后还要养孩子，不勤快一点，怎么行呢。”
    谭春燕脸色缓和，沉吟着，没有马上说话。
    顾美玲推了推她的手，“他以前是混账，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都说了要改过自新，浪子回头金不换，最后一次了。”
    谭春燕答应哥哥借钱了，谭秋平又约了坐妹妹的车子回老家过年，乐颠颠的走了。
    看谭秋平走远，顾美玲感慨，“陶丽萍真是有手腕，你哥哥跟着她，脾气温和了好多，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真是佩服。可惜我怎么学不会。”
    “他们两人在一起，至少表面上看着好的不得了，陶丽萍有钱，找个真心对她好的男人，秋平哥图陶丽萍长的好，性格好，会做人。燕子，你怕是做梦也没想到，陶丽萍会成为你嫂子。”
    “谁说不是呢，他们绿豆对王八，看对眼了，陶丽萍现在春风得意，带着个孩子，我哥哥一点也不嫌弃，对佳佳好的不得了，我经常看见驼着她在肩膀上走呢，这个便宜爹爹当的还怪起劲的。”
    “我哥哥第一次看见陶丽萍时，还是我带他去高云婷家的时候碰上的，我当是说了陶丽萍坏话，我哥还说我嘴损，真是无意插柳柳成荫。早知道这样，玲玲你做我的嫂子就好了，我哥哥长的蛮好的，又知根知底，他人懒了点，本性不坏。”谭春燕不住的惋惜。
    “你胡说什么呢，燕子，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说的就是玄而又玄的缘份。我的姻缘很不顺，艰难的很，今年我都不敢回去了，怕我爸妈伤心。”
    “嗨，假如我哥哥追求你，你会答应吗？”
    顾美玲端起茶杯，挡住微微发红的脸，“你笑话我，不跟你说了。”
    “我没有笑话你，玲玲，人生在世，有些东西不试试怎知结果，我知道哥哥跟陶丽萍好上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居然是，如果是你就好了，可惜呀，你那时正在交往陈志宽。”
    这话说到自己的伤心处了，顾美玲连忙转开话题，“我打算大年三十到家，初四就回莞城，不敢在家待久了，八月份双胞胎考上大学办酒席，来吃席的亲戚们看见我，眼神怪怪的，挺不自在。”

 第127章 回到老家

    大年三十中午，顾美云守在石湾镇往市里的公路上，等来了盼望已久的姐姐，顾美玲带着帽子和口罩，包裹的严严实实，下火车坐出租车回家。
    顾美云搂着久别的姐姐，亲热了好一阵才问她，“姐，你不是有车吗，怎么没开车回来。”
    “低调，不能太张扬，怕人眼红。”顾美玲不好对妹妹解释其中的原因，随口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出租车停在大门口，爸爸和弟弟正在大门口贴对联，顾建国听到女儿喊爸爸，应声后，回头往出租车里张望，见又是单身一人回家，眼里流露出一丝失望。仿佛一盆冷水，将他满腔的期待都浇灭了。
    “玲玲，回来了，你妈妈在厨房。”
    黄月兰在厨房里忙着做菜，热气腾腾的蒸汽熏得她满面红光，听到女儿的脚步声，她抬起头来，跟丈夫一样的动作，往女儿身后看，她希望能看到有一个可以陪伴玲玲一生的人。
    遗憾的很，她的希望再次破灭。
    黄月兰在厨房里一边忙碌着，一边唠唠叨叨，“玲玲，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需要有一个自己的家庭，去年答应的好好的，今年过年带人回来过年，人呢，你的香港男朋友呢？岁数不小了，还不着急吗，真的要孤独终老吗。”
    顾美玲沉默以对，她知道父母为她担心，可感情这个事情，急是急不来的。
    当初答应年底父母会带一个男人回来，可是一年过去了，她还是一个人。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这一年的感情，付出真心实意，收获伤痕累累。有些话不好跟父母说。
    “玲玲，你还要我们等多久？”黄月兰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顾美玲心一颤，现在害怕回家就怕妈妈这样，背过身去，正想回房间。
    “玲玲，我知道你有苦衷，可是你知道我和你爸有多担心你吗？”黄月兰提高声音，“我们托人帮你找对象行不行？”
    “妈，我知道你们为我好，可是感情的事情急不来。我答应你明年一定好好找对象，只是你也要给我时间啊。”顾美玲不敢看母亲哭丧着的脸，只能低头承诺。
    “好，给你时间。”黄月兰抹着泪点头，又不放心地加了一句，“明年过年一定要带一个人回来。”
    “嗯。”顾美玲点头，逃也似得进了房间。能躲着爸妈哪怕是片刻时间也是好的。
    现在回家最大的乐趣就是和双胞胎玩耍，姐弟三人吃过中饭，围着火炉，嗑嗑瓜子，看着电视，说着家常话或者打扑克牌，如果爸妈不催婚的情况下，顾美玲觉得这样的岁月静好。
    陶丽萍的到来，打破了顾美玲的安宁时光。
    人还在堂屋，声音就传了进来，“阿玲，在家吗？”
    顾美玲很诧异，在老家，谁会用普通话叫自己的名字？
    应声出来一看，老熟人来了。
    陶丽萍独自一人上门，看见顾美玲，热情拥抱她，“阿玲，你怎么今天才回来？我到了这里以后，天天过来找你玩，你一直没回来，我一个人挺无聊的。”:、
    放开人以后，还是老习惯，看见双胞胎一阵夸，“乖，金童玉女啊！长的真好！你父母上辈子实在是积了大德。得到一对祥瑞……”
    顾美玲强行打断她的话，“阿萍，初四要结婚了，恭喜你。”
    “同喜同喜，我来求你帮忙的，那天帮我化妆行不行，这小地方，都找不到化妆师。”
    看出顾美玲的犹豫，陶丽萍央求她，“阿玲，本来不想麻烦你，秋平非要隆重的办婚礼，他在石湾镇租了宾馆给我家人住，从那里发嫁，还租了婚纱，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化妆师，给你工钱，帮姐姐一个忙。”
    顾美玲能说什么呢，只好答应，在富升大厦同住那几年，牌桌上的交情可不浅。
    见顾美玲同意了，陶丽萍乐颠颠的走了，临走前，热情的跟顾建国两口子问好，好听的话张嘴就来，听的老俩口对她印象好的不得了。
    黄月兰愣是把人送到大门外再回转，对顾美玲说:“你这个朋友是个人精，把一向夹生的谭母都给哄住了，见人就夸小儿媳好，现在村里个个都知道秋平找了好老婆，的确是这样，这姑娘实在讨喜，怪不得秋平对她好的不得了。”
    陶丽萍这个人精，搞人际关系确实厉害。
    短短两天时间，就把婆家所有人给哄好了。
    尤其是婆婆，对她赞不绝口，在婆家好吃好喝，受到的待遇比女儿还要好。
    那天下车到谭家，带着女儿给谭家二老问好，谭母早就知道儿子找了个带孩子的女人，心中很是不喜。
    这下见着面了，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淡淡的应了声，一双眼睛上下扫视她，看到她一身新衣，时尚洋气，笑的妩媚撩人。
    儿媳长的漂亮，她本来挺开心的，可儿媳带着个娃，这就让她热情不起来。
    陶丽萍多会察颜观色啊，见到谭母的表情，先是让女儿叫了爷爷奶奶，然后从包里拿出给谭家父母买的新衣服，撺掇着二老换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看穿上合身不。”
    对谭秋平使个眼色，两人一齐动手，帮着二老换了新衣裤，再从自己身上拿出金耳环，给谭母戴上，赞不绝口，“哎呀，老妈这样打扮一下，城里老太太似的，辛苦了一辈子，我们俩买来孝敬您的，人家老太太有，咱妈也得有。”
    谭母戴着一对金耳环，照着镜子，脸上的皱纹像菊瓣盛开，“这样一穿戴，我都觉得我像福太太了。”
    “老妈这模样，的确是福气满满。”陶丽萍亲昵的挎着谭母手臂，比亲生女儿谭春燕热情多了，嘴里抹了蜜，好听的话一句又一句。
    谭母这辈子何曾听这么暖心的话，丈夫是个木讷人，从不会哄老婆，大儿媳不孝顺，每次见面不吵架就不错了，小女儿谭春燕更是个刺头，嘴里没几句好话，动不动就冲自己。
    猛然间，遇到陶丽萍这个妙人巧嘴，谭母给哄的团团转，乐呵呵的。
    谭春燕看的目瞪口呆，这能屈能伸的本事，她要是有陶丽萍一半的口才，早就把老妈给摆平了。
    都说钱财最动人心，陶丽萍深谙此道，她反正有钱，礼物和钱撒出去，加上一张会说话的嘴，立马改变了谭父谭母对她的态度，谭家大儿子一家人都认为谭秋平实在是走了狗屎运，娶了这么好的女人。
    在谭家的第一天，陶丽萍就博得了谭家人一致好评，大家对她印象好的不得了。知道谭秋平要办婚礼，全家人都动员起来，表示要办的热烈隆重。

 第128章 被薅羊毛。

    谭秋平结婚的这天，顾美玲一早就起来了，没办法，今天她要当化妆师。
    顾建国和黄月兰一个惦记着店里的生意，一个要弄早饭，喂鸡子，早就起床了，看到爱睡懒觉的大女儿起这么早，挺惊讶的，“玲玲，你这么早起床，干什么去？”
    “帮谭秋平老婆化妆，年前讲好的。”
    “唉，人家结婚，你看你忙的，也不知你什么时候结婚，也请人来当化妆师。”
    顾美玲无语凝噎，妈妈这是多盼望她结婚啊，什么事情都能扯到自己身上来。
    “妈。”顾美玲拖长声，“大清早的，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好不好？”
    “这也不让说。”黄月兰嘟囔着，“一点都不着急，光知道帮新娘化妆，什么时候自己当新娘喽。”
    顾建国听的不耐烦，出言阻拦，“她还没有遇到合适的，你逼她有什么用？”
    “不逼她，她能主动带人回来吗？这事儿能等吗？再等下去她就真成老姑娘了。”黄月兰有些激动，“看看叶蓉和燕子，人家都当娘了，要生二胎了，她还是单身一人。”
    “你让她主动带人回来，她就带啦？”顾建国也激动起来，“催她，她不烦，我们都快烦死了。”
    “我不管，我明年一定要看到她带人回来。”黄月兰小声叫着，“不然的话，不然的话……”
    她说不下去了，如果明年女儿还是一个人回来，她也没办法。
    顾美玲在房间里听的直哆嗦，爸妈的争吵让她很内疚，她也很想能带个人回来，堵住他们的嘴。
    可是事与愿违啊！
    谭春燕开着车子带着公婆，丈夫儿子回娘家吃酒席。天气放晴了，阳光透过云层，柔和地照在石湾村。村口的苦楝树摇曳着枝条，仿佛在欢迎谭春燕的回来。
    谭家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贴着大红喜字，用彩色气球扎了一个拱门，彰显着喜庆的气氛。谭秋平颇下了点心思，这架势，比上次娶老婆隆重多了。
    在门口停了车，谭春燕抱着儿子下车，谭母从屋里迎了出来，跟亲家打过招呼，迫不及待的拉着女儿到房内，伸长手：“金镯子呢，赶紧给我戴上，马上来客人了，让大家看看，给你也长长脸，你看我这一身新衣新裤金耳环，就差你的金镯子了。”
    年前陶丽萍给了老妈一对金耳环，谭母在外显摆了一圈，回头就埋怨小女儿，“你个没心肝的，亲生的女儿还比不上儿媳妇，有钱也不知道给我买这些东西，你这女儿白养了，看看陶丽萍，穿的戴的都给我买了，光是这份心思都好难得，你这个女儿还会想到这些啊。”
    谭春燕能说什么呢，她买了吃的保健品，还给了三千现金，可是老妈还说自己小气，两个小小的耳环，三千元可以买几对了。给老妈说的难过，只得答应帮她买个金镯子，保证在小哥哥的婚礼上让她戴上长脸，谭母这才闭嘴。
    看着老妈性急的样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谭春燕起了捉弄她的心思，故作懊恼的说：“哎呀，我忘记买了，怎么办啊，等今天酒席结束之后，我开车带你去市里买去，你自己选，随便挑，好不好。”
    谭母听了女儿的话，脸色立马沉了起来，她性子急，又喜欢热闹，今天女儿的婚礼上，她可是准备好好地戴着金镯子，在那些宾客面前炫耀一番的。现在小女儿却告诉她忘记了买金镯子。
    当即好失望，像个孩子一样，说哭就哭，抬起衣袖擦眼泪，“我就知道你是说着玩的，不愿意买给我，有钱也抠抠索索的，自己答应的事情还要反悔，一点也不心疼亲妈。”
    谭春燕暗自发笑，即刻回嘴道：“你是欺弱怕硬，就知道跟我要钱，逮着我就薅羊毛，我哪来那么多钱啊。”
    外面有人在放鞭炮，吉时已到，要准备出发到镇上迎接新娘了。有人在外面喊谭母拿东西，谭母不敢跟女儿吵嚷，眼圈红红的，瞪了她一眼，硬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转身要走。
    谭春燕知道老妈最爱虚荣，好攀比，她故意说这话气的老妈哭起来，心里反而有些愧疚，不该捉弄母亲，可转眼看到母亲那滑稽的表情，她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上前拖住老妈，把金镯子往她手里塞，谭母低头一看，立即笑了，瞟了一眼女儿，“你这个没大没小的东西，跟老妈也这样开玩笑，没个正经样子。”
    早知道父母就是把自己当冤大头的，却反抗不了，斗嘴到最后，还得乖乖屈服。
    谭春燕叹了个气，摊上这样的父母，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朋友都劝自己，何苦总是跟老妈置气，心里实在不平衡，老被老妈薅羊毛，不顶上两句找补回来，心里就不痛快。
    谭春燕的车子被当做婚车迎接新娘，谭秋平租了辆车中巴车跟在后面，一路吹吹打打，招摇过市，引的不少人伸手要糖。
    叶蓉挺着大肚子，牵着叶云恒站在店门口看热闹，一眼就认出是谭春燕的车子，再仔细一瞧，是黄伟明开的车子。
    兴奋的挥挥手，“燕子，你帮谁接亲？”
    谭春燕把车窗摇了下来，挥手回应，“叶蓉，我哥哥今天结婚，我来帮忙接亲。”
    “哎呀，你哥哥结婚啊，恭喜恭喜。”
    谭春燕抓了一把喜糖给叶蓉，“我现在有事，晚上有空吗，到玲玲家去，她后天就走了，我们三人好好聚一聚。”
    “太好了。”叶蓉满口答应，打电话约玲玲来自家玩，她根本就不出门，只能上门去找她，八月见过一次，都半年没见了。
    看着迎亲队伍拐弯不见了，叶蓉才和儿子回转身往自家店里走去。下午要去玲玲家玩，得跟老公说一下，进店找了一圈，没见着杜玉山，便出来问门口收银的杜小妹，“你小哥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今天生意好，人多，我没注意。”
    叶蓉嘀咕着，“整天不见人影，也不知在忙什么？”
    对面一个收银小姑娘告诉叶蓉，“先前杜总在店里查货，问我哪些酒卖的好一些，可能去进货了。”
    叶蓉闻听此言，刻意盯着眉目姣好的收银小姑娘看了一眼，杜玉山不问他妹妹，倒是问你这个员工呢。

 第129章 胡思乱想

    忙活了一个下午，叶蓉总算做好了一个水果蛋糕，晚上去玲玲家聚会，带给他们尝尝。
    叶蓉把蛋糕切开，给顾家人每人一份后，剩下的两份分别摆在顾美玲和在谭春燕面前。
    “燕子，玲玲，尝尝，味道应该拿的出手，我一下午的功夫就做了这个，看看我的手艺怎么样。”叶蓉一脸求夸奖表情。
    顾美玲拿起勺子，尝了一口，那香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嗯，好吃，细腻，清甜！还有水果的鲜味，不错不错。”
    谭春燕也尝了一口，满足地叹了口气：“真的好吃，叶蓉，你怎么变的这么能干了？不像你的风格啊。”
    “人是会变的，就是要给你们一个惊喜。”
    顾美玲小口吃着蛋糕，“叶蓉，你的手艺真的太好了，赶的上大店里的糕点师傅了，怎么想起来学这个。”
    “阿山和儿子喜欢吃蛋糕，我特意去学的。怀二胎后，我婆婆也来照顾我，恒恒我爸妈带着，生意是阿山管，我实在闲的无聊，看爷俩都喜欢吃，就学着做了。”
    “乖乖，叶蓉大小姐也学会洗手做羹汤了。”谭春燕唧着嘴，“爱情使人勤快，懒人叶蓉也受影响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瞧瞧这蛋糕做的，每一口都充满了奶油的丝滑和蛋糕的松软，不齁甜，真是美味。”
    叶蓉笑着回应：“你们喜欢就好。”她看着两人享受的样子，心中的满足无法用言语表达。这是她烘焙的快乐，也是她的热情。每一口蛋糕，都是她对家人的热爱。理想中的生活就该这样，和家人朋友们分享，一起享受美食的乐趣。
    三人在顾美玲的闺房里像从前一样享受着美食，聊着天，画面温馨而美好。
    谭春燕调侃着，“叶蓉，看你富态的很，又怀了二胎，现在不找我们告状了，看来跟阿山感情相当好啊。”
    “现在父母，丈夫儿子都在身边，手头又宽裕没压力，我没什么烦心的事，就不会跟阿山闹。”
    说到这里，叶蓉怪难为情的，“前两年多亏你们俩帮忙，去年正月跟杜玉山正式领证结婚后，我爸爸就租下了隔壁的门店，交给我们打理”。
    “杜玉山找人装修一番，两间门店打通，把柜台改成超市的模式，成立石湾镇上第一家超市，顾客自助挑选商品，吸引了好多顾客，生意比以前好了很多。”
    顾美玲摇摇头，“嗨，你家的超市开张之后，我家的小百货生意直线下降，都没生意做了，我爸说五月底房租到期后，就不续租了，没办法，挣的钱交房租都不够。”
    “阿山蛮能干的，晓得在农村开超市呢，这是新鲜事物，当然生意好喽，你爸妈现在对他好不好？”
    “我爸妈现在对杜玉山印象大为改观，他们承认这个女婿很能干的，至少表面上对他客气了好多，不像刚开始不理睬他”。
    顾美玲伸手去摸叶蓉的孕肚，“你们两个肯定感情好，要不然也不会要二胎，燕子，看看，这个是男孩是女孩。”
    叶蓉扭着身子，笑嘻嘻的，“阿山希望是个儿子，就可以跟他姓杜了。”
    谭春燕也上前凑热闹，“看看这肚子，肯定是个男孩，叶蓉，两个儿子负担重哦，要买两套房子。”
    一说到房子，叶蓉来劲了，“玲玲，燕子，我今年打算在湘水雅苑小区买房子，靠近江边，风景很好的，要不，你们俩人也在小区买房，我们三人住一个小区，多好。”
    谭春燕举双手赞同，“这是个好主意，黄伟明讲过几年后回湘南市开饭店，在老家生活才踏实，我手头上的钱够买一套房的，以后坐车，买东西也有个落脚点，省的去打扰亲戚家。玲玲，你也买一套，这样，我们三人比邻而居，太好了。”
    顾美玲点头赞许，“正有此意，叶落归根，他乡虽好，终究没有家乡亲切，叶蓉，这事就拜托你了，看房喊上我爸爸。我们最好买在一个单元楼里，到时候我蹭饭方便，单身一族，就指着你们俩了，别嫌弃我啊。”
    “别想，我们要想办法把你嫁掉，玲玲，你今年的任务主要是相亲。”俩人异口同声。
    “不结婚有不结婚的好处，自由自在的，你看，马上你们的老公就喊你们回家了。”
    “哈哈，玲玲，你要失望了，我跟黄伟明说过了，今晚跟你睡，让他带儿子。他平时里忙，都没让他带儿子，趁着休息，让他跟儿子亲近亲近。”谭春燕早就安排好了。
    “你呢，叶蓉，跟阿山请过假没？今天在不在玲玲这里睡？”
    叶蓉稍加思考，回答，“睡就睡呗，省的我跑来跑去。”拿出手机，打电话跟杜玉山说，“我今晚不回去了，在玲玲家睡。”
    电话里，杜玉山非常爽快，一个字，好。废话不多说，随即挂了电话。
    叶蓉拿着电话，有些发愣，老公居然什么都没问，就一口答应了，这是多希望自己不在家啊！
    顾美玲瞧着叶蓉电话打完后，脸上有些不痛快，便开玩笑说，“阿山舍不得你，感情这么好，我理解。燕子，送叶蓉回去。”
    “瞧你说的，哪有？”叶蓉强作镇定，“我们三人好久没有这么开心的聚会了，今晚彻夜谈心。”
    三人躺床上无拘无束的，天南海北的聊，时光就这样慢慢流淌。
    聊到夜里十点多钟，叶蓉发现两位好友都犯困了。刚开始，还在强撑着，有一句没一句的答话，渐渐就没了动静，谭春燕鼾声微起，已经进入熟睡状态。
    叶蓉不好吵醒她俩，说了句睡觉，便伸手把灯关了，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夜深了，万籁俱寂，黑暗中，只有顾美玲和谭春燕两人沉沉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叶蓉翻来覆去睡不着，孕妇习惯了家里的床，三人睡，有些挤，她侧着身子，垫着一只手臂，脸朝着窗户，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窗外的夜空。
    窗户开了一条缝，夜风很冷，钻进房间，带来一股清爽的味道。刺激的叶蓉头脑分外清醒。
    望着窗外黑黢黢的夜空，叶蓉想阿山在做什么呢？
    她心中一阵遐想，是不是在和人打牌，还是在家里陪着婆婆呢？她想起老公以前对自己说过的话，他说他这一生最爱的就是自己，可是现在呢，居然放心让自己睡在别人家，明明知道自己喜欢搂着他睡，假装客气一下都没有。
    叶蓉越想越难过，长吁短叹的。

 第130章 深受刺激

    三人挨着睡的，叶蓉烙饼一样，翻来翻去，被子跟着动来动去，终于惊醒了顾美玲。
    “叶蓉，你怎么还不睡，干嘛叹气啊？”顾美玲迷迷糊糊地问道。
    “玲玲，我失眠了，我想回家。”
    顾美玲听了叶蓉的话，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坐起身子，打开床头灯。
    “叶蓉，你怎么了？为什么想回家？”
    叶蓉眼中闪过一丝不安，“我在你家睡觉，阿山好像很开心，一口就答应了，都没问什么原因”。
    顾美玲念了句佛，“阿弥陀佛，你这个脑子，一天天的在瞎琢磨什么？在我这里睡，他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是不是要抱着阿山睡才踏实，早说噻，我就不留你过夜了。”
    被好友看穿了心事，叶蓉索性不装了，“我是不放心阿山，你是不知道，元旦节的时候，他招了好几个小姑娘来超市上班，长的都挺好看的，阿山最喜欢跟她们说话了，特别是那个收银的小姑娘。专家说，男人最容易在妻子怀孕的时候出轨，你说，我这一晚上不在，阿山会不会去撩她。”
    叶蓉越说越觉得此事有可能，要不然，阿山为什么答应的这么爽快？一股醋意从心底直冒到脑门，她脑中浮现出阿山和那些小姑娘说话的画面。阿山笑得那么灿烂，那么温柔，那久违的笑容太熟悉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阿山总是那样对自己笑。
    她腾地一下坐起身来，吓了顾美玲一大跳，“哎呀，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失眠的。不要胡思乱想了，早点睡，别明天回去的时候顶着黑眼圈了。”
    “不行，我得回去，不能让人趁虚而入，我叫阿山来接我。”叶蓉摸到手机打通电话，“阿山，我肚子疼，你开车来接我回去。”
    电话里声音明显很困倦，还有些不耐烦，“你有没搞错，三更半夜的，天气这么冷，你要磨死我吗，忍一忍，明天早上去接你。”说完，不等叶蓉再说话，就挂了电话。
    谭春燕也被吵醒了，抬头看看钟，“叶蓉，你又开始作怪了，12点多钟，要人来接你，外面天寒地冻的，真喜欢折磨人，就这么离不开老公，一个晚上都不行吗。”
    叶蓉听了也不生气，她知道自己的脾气，就像小孩子一样，一有不顺心的事情，就喜欢闹腾。她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拿起手机，再次拨通了阿山的电话，“阿山，我肚子疼，你开车来接我回去。”她几乎是带着哭腔说。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钟，直接挂掉了。
    两个好友直直地瞪着她，叶蓉心虚的解释，“你们不知道，男人三十一枝花，阿山现在比以前有魅力多了，再也不是穷小子的模样，开店身上总装着钱。人又胖了一点，不像个竹竿那么瘦，很好看的，衣服又穿的好，看着就是一副老板的派头。现在有些小姑娘没羞没臊的，看到有钱的大叔就往上凑，我怕万一阿山把持不住，男人有钱就变坏嘛，现在的狐狸精无处不在的。”
    此言一出，顾美玲顿时脸上难堪的很，立即起床穿衣服。淡淡说道：“叶蓉，你赶紧穿衣服，我开燕子的车子送你回去。”
    叶蓉心想坏了，自己一时嘴快，犯了玲玲的忌讳，连忙描补，“玲玲，我不是说你，你别往自己身上想，我是就事论事，谈恋爱时，我跟着他吃苦，没要房没要车没要彩礼也不嫌他穷，别搞的现在条件好了，让人摘了胜利果实。”
    谭春燕笑出声，“可怜的阿山，遇上叶蓉这个作精，真够喝一壶的，见风就是雨的性格，一般的人都受不了，下次把阿山拴在裤腰上，走哪带哪。”
    顾美玲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等叶蓉穿好衣服，出门开车。
    一路上，叶蓉试图跟她说话，顾美玲不接言。心里想着，指着和尚骂秃驴，怎不叫人多心。我就是你嘴里的狐狸精，我不招惹你正派人。身上的污点如影随形，将要伴随自己一辈子了。
    叶蓉讨了个没趣，只好闭嘴，好在离镇上很近，十分钟就能开到。
    半路上，对面开来一辆小车，叶蓉一眼就认出是自家的车子，她手伸出车窗外挥舞，“阿山，是你吗？”
    那辆车缓缓的停靠在路边，车窗摇下，车灯照着阿山那张略显疲倦的脸。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看向叶蓉，“快上车，“
    顾美玲半路折返，回来闷闷不乐的躺下。
    谭春燕揽着她的膀子，头挨着头，“别跟叶蓉一般见识，你知道她是什么性格，真犯不着生她的气，很不值得，她心直口快，没心没肺，大嘴巴前面讲话，后面就不记得了，你是躺着中枪，无辜受累，我不走，陪着你。”
    话音才落，她手机响了，黄伟明打来的，“燕子，儿子我搞不定，他哭了好久，哄不好，闹着找你，要不，我送他去玲玲家，你带着睡。”
    “快回去，别让黄伟明为难。”顾美玲催促着不愿起床的人，“让我一个人睡个安稳觉，我就说嘛，有家的人有牵绊，哪能如婚前一样潇洒随意呢。”
    谭春燕哀叹一声，起身穿衣。临走前，她低头对顾美玲说：“抱歉，没法陪伴你。”
    顾美玲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她看着谭春燕离开的背影，无比落寞，心中五味杂陈。朋友感情再好，也越不过另一半，自己真的要重视个人问题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游戏人生，青春有限，经不起挥霍了。
    这就像热闹的舞会散场后，曲终人散，那种孤独到骨子里的寂寞感，实在叫人伤感。
    她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不再流连于别人的烟火里，不再过着飘忽不定的生活。她想有个家庭，有个孩子，享受天伦之乐。陶丽萍都正经结婚，安心过日子了，听阿萍说，富升大厦里相熟的几个女孩，都回家相亲结婚了。看来，无论青春多么绚丽，终有落幕的那一天，红尘里面的人，终究免不了俗。
    受到两位好友的刺激，顾美玲在心中默默地想着，今年要沉下心来，找个善良勤快的男人，相伴一生。

 第131章 相亲之旅

    佳节匆匆，又到了返回莞城的时候，顾美玲感慨，他乡成了常住地，家乡却成了暂住地。
    分别总是令人伤感，顾美玲明天一早就要离开了，黄月兰比以往更舍不得大女儿离开。她紧紧地抱着女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遍遍地叮嘱女儿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注意身体，要常回家看看。
    顾建国也守在女儿身边，默默的抽烟，夜已深，俩人还舍不的离开。
    顾美玲明白母亲的担忧和不舍，她轻轻地拍着母亲的背，安慰着她。她知道母亲最担心的是她的未来。双胞胎已去外地上大学，原先热闹的屋子里只留下母亲和父亲两个空巢老人，孤独寂寞。
    能够想像的到，自己走后，爸妈每晚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新闻，心里却充满了思念和无奈。他们会常常想起孩子们小时候的模样，想起他们在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如今，儿女们已经长大成人，离开了家去追求自己的梦想，留下他们两个人孤单的度过每一个夜晚。
    闷声不吭的顾建国等老婆黄月兰说的差不多了，才开口对女儿说：“家里现在不缺钱了，你在外面要好好的，别光顾着挣钱，现在当务之急是你的终生大事，这两年，你寄来的钱，我们都不会动，等你结婚的时候，就还给你，我亏欠你太多，趁着年龄还不算太大，静下心来找个对象，就算爸妈求你啦，你老这样飘着，我们着急啊。”
    爸爸都发话了，顾美玲只得表态，今年一定要好好对待个人问题，尽量争取年内确定人选。
    谭春燕得知顾美玲打算认真找对象，高兴的像顾家父母一样，“玲玲，你终于想通了，说实话，我都替你急，岁月不饶人，青春无价宝，你已经算的上大龄了，再不找，就找不到条件优秀的男人了，今年我们的第一目标不是挣钱，而是要帮你找对象。”
    回到莞城后，谭春燕和顾美玲坐在一起，认真地讨论着下一步该如何着手。
    谭春燕建议，“首先去交友网站登记，面对面相亲，积极参加各种活动，扩大自己的社交圈子。多登记几个网站，婚介所之类。广撒网，多接触，碰碰运气，总会有一个合适的人在等着你。”
    “最好是我们一个地方的人，那样沟通起来方便一些，如果成功的话，生活习惯也相同，我觉得幸福指数要高些。”
    过年这几天在娘家目睹了谭秋平和陶丽萍幸福的日常生活，谭春燕认为两人吃菜口味相近，大大增加了婚姻的和谐，要不然，像叶蓉一样，经常抱怨和杜玉山吃不到一块去，日子久了才闹心呢。
    两人逐一敲定对男方的要求，现在顾美玲有房有车有生意，男方也不能条件太差，有自己的事业最好，再不济也得收入稳定，起码有房子，最好是有文化有素质。
    顾美玲和谭春燕都有一个心结，当年两人学习成绩都挺好，本来立志读书考学跃农门的，苦于家庭条件限制，生生与大学无缘，这次找另一半希望他是个有知识的人。
    交钱在婚恋网站注册后，顾美玲开始参加网站举办的线下交友活动。
    第一次参加活动时，美貌的顾美玲被主持人喊上舞台，要她自我介绍，展示自己的才艺。
    靠，这种场景怎么似曾相识，有些像在帝豪夜总会，别人挑选的感觉。顾美玲心里暗骂主持人，明明说好大家自由交友，看中哪个去上前聊天的，怎么多了这个环节？
    顾美玲妆容精致，身穿一件粉紫色的旗袍，复古的盘扣，剪裁合身，身体被包裹的曲线玲珑有致。钻石耳环折射出的光线，让她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她的长发半挽着，尽显古典温柔。带着淡淡的微笑，迈着小碎步，踏着轻盈的步伐，上台立刻引起了一阵轰动，众人纷纷侧目相看。
    窘迫的不行，站在舞台上，顾美玲面对下面几十双眼睛的注视，心跳加快，手心也微微出汗。
    主持人走到她的身边，向台下的男士介绍她：“这位美丽的女孩叫做顾美玲，她是我们网站最优秀的会员之一。她有房有车有自己的公司，今天，来到这里，希望结识有缘人。下面她将为我们带来一首好听的歌曲，片片枫叶情。”
    顾美玲努力保持镇定，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用甜美的声音唱歌。
    一曲歌罢，就像个开白场一样，主持人宣布大家自由交友，看中哪个，自由去聊天。
    顾美玲下台后问主持人，为什么不跟自己商量，就把自己喊上台，太突兀了。
    主持人含笑解释，“每场活动我们会挑选一位优秀的会员上台，展示我们公司的实力，就像给我们做广告一样，优秀的会员多了，才能吸引更多的人来报名。”
    “那我岂不成了活广告？”顾美玲有些生气。
    主持人连连摇头，“怎么是活广告呢，你本来就是会员，这样特别展示你，大家对你印象深刻，你一下比别人多了好多机会，人家想，我们还不给呢，你看，马上有好多优秀男士来找你聊天的。”
    顾美玲这才气顺了点，回到座位上等人来邀约。这次参加派对活动时，她自觉最瞩目，是全场的焦点，等下肯定有优秀男士来聊天的。
    竖起耳朵听别人在聊什么，活动现场，不时能听到大家在摆条件，谈收入，提要求，就像在菜市场买菜一样，明码标价的。顾美玲有些失落，到底不是年少时那种完全凭感觉的爱情。
    今天来的人男女大概有60多人，顾美玲左右盼顾，主持人说这是一场为职场精英人士举办的交友联谊会，男士多数都是大型公司白领，金领啥的。
    看一圈下来，感觉不错，只是遗憾的很，并没有很多男生来邀约自己，反而长相普通一点的女孩更受男士青睐。只有两个年龄偏大些的男士来邀约，问了一下，都是离婚，一个有孩一个无孩，顾美玲无法接受二婚，礼貌的拒绝了。
    顾美玲纳闷，纵观全场，没有那个女的比自己更漂亮，为什么找不到一个欣赏自己的男人呢。
    尴尬的坐在座位上，眼瞅着活动都要进入尾声了，顾美玲顾足勇气，叫着一位看着顺眼的男士问；“为什么你不搭理我？我哪里不好吗？”
    男士的答复让顾美玲大跌眼镜，“你这么美丽，来婚恋网站找对象，我以为你是婚托，根本不敢来搭讪你。”
    回来提起这事，谭春燕一语道破，“都说丑妻家中宝，你太漂亮了，有房有车还有事业，把男人都吓到了，低娶高嫁嘛。有些人会认为你要求很高，大家都是普通人，太出众了，不敢高攀啊，下次穿的低调点，尽量合群一点，别那么扎眼。毕竟是相亲娶老婆，踏实过日子的。”
    “不要开车去，太招摇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太耀眼了，招别的女人嫉妒”。
    言之有理，顾美玲点了点头。

 第132章 试探婚骗

    初次相亲失败，跟网站沟通后，这次网站帮她联系的是一些小企业主，按照工作人员的话说，你开公司，男人也开公司，这下有共同语言了。
    第一个见面的是自称是开电子厂的老板，约在茶座见面，寒暄过后，称赞顾美玲人长的美丽，还有事业心，能够抓住时下最火的行业，眼光很好，不愧是女中豪杰等等。
    顾美玲听到这些话，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样吹捧自己，好像有点离题了。
    干中介久了，说好听的话还是学会了，她微笑着回应道：“谢谢你的夸奖，但我还有很多需要努力的地方。”她也夸赞对方能够在这个年纪就拥有自己的电子厂，是年轻有为的代表。
    围绕着开公司的话题讲了老半天，电子厂老板侃侃而谈，谈理想谈事业就是没谈感情。顾美玲耐着性子听着，然后，手机响了，电子厂老板接过电话，不住的向顾美玲道歉，说厂里有事，下次再约。
    谭春燕在房产公司忙着做客户信息登记，抬头看见顾美玲进屋，很是诧异，“怎么就回来了，晚饭都没请你吃。”
    “吃什么晚饭，现在又不到吃饭点。”
    “相亲相的怎么样？”
    “感觉还行，这个电子厂老板超能说，跟陶丽萍有的一拼，夸人夸的我都要坐不住了，亏好有人找他。”
    “想不想跟他发展一下，要不要我去找高云婷打听一下，好多给她们厂做代加工的小厂，她们是同行，应该多多少少听说过。”
    当天晚上两坛泡菜送给高云婷，谭春燕就打听到电子厂行业的一些情况。次日上班跟顾美玲说：“高云婷说没听过这个电子厂的名字，估计是个私人作坊，随便拉几个外地人组装零件的那种，就像我第一次打工的那个制衣厂一样，十来个人也敢挂厂子的名头。”
    “燕子，你有没搞错，我是找对象，又不是找生产厂家，他厂子大不大，跟感情关系不大啊。”
    谭春燕耸耸肩，“主要是你说他太浮夸，吹牛过了头，我替你把把关，既然你感觉还行，继续交往呗。”
    第二次见面会谈也还行，两人坐在餐厅的角落里，打过招呼后，电子厂老板体贴的给顾美玲夹菜，问：“最近在忙什么呢？”
    顾美玲回答道：“为了生活奔波，卖房子租房子，天天腿都跑细了。”
    电子厂老板听后表现出心疼，“假如咱俩有缘能成的话，我不需要你在外面这么辛苦，挣钱是男人的事。”
    顾美玲有些感动，梁秉乾也跟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但那是金主，如果这话是丈夫说出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对他的好感又增加几分。朝他笑的格外甜蜜。
    电子厂老板仔细观察顾美玲的表情变化，这笑容代表了对自己的认可，他趁热打铁，说出自己宏伟计划，“其实，我一直想做一个自己的品牌，把电子厂做大做强。我知道这需要很多钱，但我相信只要有人支持我，我一定能够成功。”
    “我理解你的想法，我也相信你有这个能力。”顾美玲面上笑着，心里在想，这是要借钱的前奏吗。
    “假如，我是说假如，咱俩要是成了话，你会支持我干一番事业吗？”电子厂老板说的很委婉。并伸手握住顾美玲的手，“阿玲，我很钟意你，你对我满意吗？”
    顾美玲抽出手，不动声色，“可以支持你，但我看你的工厂规模有多大，需要多少资金，要不，你今天带我去实地考察一番，让我心里有数，如果真的值得投资，我可以叫上我的一个朋友，他是镇联防队长，有人还有钱，他正到处做投资生意呢。”
    电子厂老板立即改口，“下次，今天太仓促，本来谈情说爱的，怎么岔到工作上去了，真该罚酒。”
    饭后，电子厂老板提议去歌厅唱歌，顾美玲婉拒了，以她这些年混社会的经验，看出来这是个打着谈恋爱旗号找人投资，或者骗钱的瘪三。道行太浅了，有点沉不住气，两次见面就急着暴露出自己的目的，稍一试探，就露了马脚。
    这次相亲又失败了，顾美玲窝火的很，打电话对着婚恋网站的工作人员发了一顿火，“你们不审查会员的基本资料吗，说的好听，私营业主，你们怎么把关的，光收钱不办事，万一是个已婚人士骗婚，你们还负责吗？”
    网站工作人员先是一阵道歉，然后推卸责任，“我们只是提供一个交友平台，具体情况需要你们自己甄别，你是我们的会员，在签约期间，不满意，下次再给你介绍，直到你满意为止。”
    顾美玲还能说什么呢，在网上找对象，本来就是开盲盒一样，开到什么就是什么，毕竟不知根知底，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看来不能指望网站了，可惜了自己交了不菲的会员费。
    婚恋网站收了顾美玲的钱，介绍的人不太靠谱，接下来一次相亲，所谓大龄优质男，色迷迷的老看女人胸部，看着就不像正经人，顾美玲受不了他的眼神，不欢而散。
    没过多久，顾美玲再次接到网站电话，要她去约会。工作人员这次信誓旦旦的承诺，男方是货真价实的私企业主，有自己的旅游公司，看过他公司的证照，不是骗人的，放心去约会。
    顾美玲听到工作人员的话，稍稍安心。虽然上两次的经历让她心有余悸。她也知道如果想要找到合适的，就得不断尝试。于是，顾美玲决定再次前往约会，看看这次会遇到什么样的男人。
    照例是茶餐厅见面，顾美玲第一印象，男方比较高冷，很正经的样子，还行。
    男人对顾美玲很满意。一番自我介绍后，言归正传，“我有一家旅游公司，经营状况良好，在莞城买了两套房，车也有，父母身体健康，有退休金，没有负担，家里兄弟姐妹经济条件很好，属于小康家庭，我希望将来的妻子能够全职在家，不出去工作，专心在家照顾家庭。”
    “听说你有公司，是个女强人，如果咱们能成，你愿意回归家庭吗？”
    顾美玲一听就暗笑，真是一个实在人，什么条件都摆在明面上，不躲不藏，挺好。
    她也实话实说：“我的公司连我一起就四个人，有时会临时喊人发传单，说是公司，有点扯虎皮做大旗，如果有人养着，锦衣玉食的话，我乐的清闲，但是所有家务都赖给我一人做，我是不愿意的，因为做家务比上班还累。”
    男人也爽快，“以我的经济能力，请一个保姆，问题不大。”
    顾美玲刚觉得这男人不错，不想紧接着男人的一句问话，把她雷的内嫩外焦。

 第133章 遇到老乡

    男人说：“我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未来的妻子是个处子，很冒昧的问顾小姐，你是吗？”
    顾美玲愣了一下，这个问题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放下茶杯，顾美玲直视他，“温先生，你怎么会无聊到婚恋网站去找对象呢，难道你不知道，到网站相亲的都是结婚困难户，个个都比较大龄，现实生活中找不到了，才到网上碰碰运气。”
    “你想找处子，应该去学校找啊，大学里都不保证，要去高中里找。”
    男人听到这个答案，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微笑着说：“没关系的，我只是随口问问。”
    被这个男人言语伤到了，顾美玲拿出钱付了自己那份茶水钱，起身走人，临走前很有风度扔下一句，“祝你好运。”
    像吃了一只苍蝇那么恶心，顾美玲无精打采的打道回府，见到谭春燕就嚷嚷，“快来安慰我这颗受伤的心灵，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碰到了一个出土文物。”
    谭春燕听完顾美玲的叙述，哭笑不得，“都什么年代了，还要求这个，不气不气，我们再接再励，有的是机会。”
    顾美玲有些泄气，“连接受挫，我没信心了。”
    谭春燕拉着她坐下，“要不，我们修改条件，放低一点，长相身高不作要求，一般化就行，职场人士工作比较好，经济条件有稳定收入即可。”
    “随便，我认命了，不管网站给我推荐什么人，我都去看看，有枣没枣，先打一竿子再说。”
    日子在顾美玲的不断相亲中悄然流逝。
    又一次相亲归来，坐在车里，顾美玲趴在方向盘上，看着车窗外落叶被秋风吹的四处飞舞，沮丧到了极点，一年多相下来，终于认清了一个残酷的现实，自己在婚恋市场，已经没有优势了，年龄是硬伤，引以为傲的美貌已经打折。往上找条件好一点的，条件优越的嫌她年龄大了，职场精英嫌她没有稳定工作，没有本地户口。往下找，年龄相当的，说话不中听，普通打工人，条件差一点的，自己又不甘心，高不成，低不就，回回抱着希望而去，次次满怀失望而归。
    顾美玲抬起头，看到车内镜中的自己，满脸的沧桑，化妆品也掩盖不了眼角的细纹。闭上眼睛，她开始回想今天下午见面的那个男人。
    男人个子不高，是个蓝领技术工人，会修各种电器，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除了这个比较满意，别的地方一言难尽。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谨慎和保守，甚至让她感到有些压抑。初次见面就担心，操着一口四川口音普通话，“你这么漂亮，肯定看不上我，不会耍我玩，莫骗我老实人。”
    顾美玲叹口气，这么直白，实在聊不下去，再加上自己不想远嫁，还是别浪费时间！谭春燕打电话说有人要看房，她走不开，回去好好工作。
    租房的是个老乡，湘南市隔壁的，刚换了新工作，在莞城一家网络公司做程序员，想租离公司近一点的房子。
    他乡遇到老乡，顾美玲先就多了几分热情，拿出房源信息，帮他挑了三间房子，讲了房子的优劣，又带着看了房子，老乡很满意，当即定下一间带卫生间的房子，交了押金，半年房租。叫房东过来签合同时，顾美玲看到老乡的身份证，叫李明诚，比自己小2岁。
    看在老乡的份上，帮着压了压价，说服房东以最优惠的价格租给了李明诚，把他感动的连声说要请顾美玲吃晚饭。
    “可以啊，玲玲一个人吃饭没味道。”谭春燕抢先答应下来，她在一边看顾美玲和李明诚聊的投机，又是老乡，心思活络起来，现在顾美玲在相亲，搞的谭春燕条件反射，看到年龄相仿的男人就想介绍给好友。
    李明诚也挺上道的，他邀请谭春燕一起去，“在外地遇到老乡也是一种缘份，你也去”。谭春燕指着儿子，“我要带孩子呢，比不得玲玲，单身一族潇洒，想走就走。以后休息时来店里玩，请你吃烧烤。”
    顾美玲暗笑，这个燕子，明里暗里都在推销自己。
    于是，顾美玲和李明诚一起走进了一间湘味餐厅。餐厅里顾客不是太多，他们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服务员递上了菜单。
    李明诚谦让着，让顾美玲点菜，“我们是老乡，你点的菜，我一定会喜欢吃的。”
    顾美玲推辞不掉，点了一份剁椒鱼头，一份干豇豆炒腊肉，一个素菜，无论在哪里，都是家乡的菜最好吃。
    等待上菜的时候，顾美玲和李明诚聊天。他们谈论着彼此的工作和生活，分享着彼此的快乐和烦恼。顾美玲不时地发出欢快的笑声，而李明诚也感到自己的心情变得越来越轻松。
    顾美玲和李明诚聊了很多，从工作到生活，从兴趣爱好到人生哲学。他们相互分享着自己的经历和感受，两人之间有着无尽的话题。在谈话中，顾美玲发现李明诚是一个非常有思想的人，他的观点和见解都让她感到耳目一新。
    李明诚看着秀色可餐的顾美玲，心里就生了几分欢喜，刻意表现的很好，不说话时，安静有礼，一开口，滔滔不绝。
    他说话时，眼睛注视着顾美玲，妙语连珠，从家乡风俗说到异乡工作的不易。顾美玲仿佛看到了一个青春洋溢的少年，站在舞台上，自信满满地讲述着自己的梦想和理想。她一直在笑，“这个李明诚，真是一个有趣的工科生。”
    在他们的聊天中，服务员陆续将菜上来了。剁椒鱼头和干豇豆炒腊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让顾美玲垂涎欲滴。她品尝了一口鱼头，辣味和鲜味在口腔中交融，让她满足地点点头。
    李明诚看着她，微笑着说：“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道菜。”顾美玲回答：“这是家乡的味道，当然喜欢，最美不过家乡水，最亲不过家乡人。”
    顾美玲的这句话说得有些暧昧，仿佛在暗示着什么。李明诚听后，心中一动，凝视着她。
    此时此刻，两人的眼神交汇，电光火石般相互吸引。李明诚突然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浪漫的世界中，顾美玲那双迷人的眼睛让他瞬间沉醉。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更深入地了解她，想要知道她的所有。
    顾美玲的脸颊微微泛红，她垂下眼帘，看着手中的杯子。她可以感受到李明诚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转，那种感觉让她有些紧张，却又带着一丝甜蜜。自己对这个老乡也有着莫名的亲近。

 第134章 心有所动

    这顿饭吃的俩人距离拉近了不少，加了电话和qq。出餐厅时，俨然相识多年一样，这种亲近的感觉，仿佛已经存在了许久。
    散步送顾美玲到保利小区，李明诚看着′小区环境挺好，随嘴问到，“你住这里房租很贵，多少钱一个月？”
    “不是租的，我买的房。”
    李明诚挺惊讶，“那你厉害，年纪轻轻的，就能自己买房。”
    “你也不看看我是做什么的，卖房子的还能不买房子吗？职务之便嘛。”
    李明诚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那倒是。”
    进屋后手机qq头像跳动起来，李明诚的问候很准时。
    “还没睡？”
    顾美玲笑了笑，手指在屏幕上飞舞：“刚到家，正准备洗澡。”
    “你到家没?”
    “才到，你休息，明天搬家要起早，今天想早点睡。”
    “东西多不多？”
    “不多，三个大袋子就装完了，叫个出租车一趟就可以了。”
    顾美玲发个捂嘴笑的表情，“车费给我挣算了，我正好有车。”
    “求之不得，那太荣幸了，车费给双倍。”李明诚发了一个感动的表情，紧跟着发了原住址过来。
    “明天晚上请你吃西餐，一是答谢你帮忙搬家，二是恭贺我乔迁新居，请阿玲小姐务必赏脸。”
    “别这样客气，我会不好意思的。”
    “不好意思的是我，帮我砍低价，还麻烦你帮忙搬家，欠你的人情容我慢慢还。”李明诚俏皮的回复。
    顾美玲微笑，都说工科生木呐，吃技术饭，嘴不花，这个李明诚却是个例外，很风趣的一个人。
    俩人一来一去，说着玩笑话，不知不觉夜已深，俩人道了晚安，下线。
    第二天，顾美玲醒来，拿起手机，打开了qq，那个熟悉的头像静静地在屏幕上：早安！有你帮忙搬家，这是美好的一天！我在楼下等你！
    怪殷勤的，一大早就问候了，顾美玲回了一句，“我马上起床过去。”
    阳光从窗户透过来，铺在她的床上。她感到一股深深的安宁，仿佛昨天前的烦恼只是过眼云烟。
    她走到厨房，热了一杯牛奶，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世界。昨晚的那顿饭是一个仪式，宣告了两人关系的转变。
    顾美玲放下手机，喝了口牛奶，奶香气在她的舌尖弥漫开来，使她的心情更加愉悦。她放下水杯，眼睛不自觉地看向手机屏幕。那个熟悉的头像，静静地躺在那里。
    外面的阳光明媚，顾美玲感到一种好久未有的轻松和愉快。
    李明诚搬家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开车也就三十多分钟的路程。顾美玲开车很快就到了。远远的看见李明诚就站在楼下，看着她微笑，递过来一份肠粉，两个叉烧包，“怕时间来不及，将就着吃，麻烦了。”
    “哪里的话，你再这么客气，我还真不好意思了。”顾美玲把包挂在肩上，脉脉含笑。
    跟着进了出租屋，大吃一惊，屋子扫的干干净净，行李收的整整齐齐，“你一个男的，住出租屋都这么爱干净，肯定是洁癖。”
    李明诚侧头看她，“眼神这么犀利，不过我喜欢干净整洁，处女座的人性格都这样。”
    顾美玲歪着头瞧着他，眼里满是调皮的笑意，“你还迷信外来的星座，我只相信老祖宗的属相。”
    李明诚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这个女孩儿美丽、独立，又很亲和。他忍不住想要逗逗她，“那你属什么？”
    顾美玲不怀好意的笑，“你得管我叫姐姐，我昨天看了你的身份证，我大你两岁。”
    “我唐突了，都说女人的年龄是个秘密，不能随便问的，阿玲你倒是很随和。”
    顾美玲满不在乎，“老就老呗，我不在乎，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李明诚看着她，心中有些意动。他没想到这个女孩儿会如此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年龄，而且还表现得如此洒脱。他突然觉得自己和顾美玲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投机了。
    “阿玲，你真的很特别，很洒脱。”李明诚由衷地说道。
    顾美玲抿着嘴，微笑着看着他，“你也是啊，工科男中很少有你这么风趣的。”
    谈笑间，搬完行李到新居，李明诚立马着手打扫卫生，他不许顾美玲动，自己手脚麻利的很，一刻功夫就把屋子收拾好了，房东配了床和桌子，铺上床单，把电脑摆好，在桌子上放上一盆文竹，瞬间有了生气。
    顾美玲不住的赞叹，“阿诚，你太能干了，男人很少有家务活干的这么利索的，不知哪个女人有福，做你的老婆。”
    李明诚听见这话，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顾美玲不说话，只是微笑。
    顾美玲被看的很不自在，面红耳赤的，自己这话说错了吗？干嘛这样看人，怪难为情的，借口去上班，走人。
    李明诚送顾美玲下楼，上车的时候，俩人互相看着对方，心中都充满了说不清的感觉。这个小小的插曲，使单纯的老乡关系，变得有点微妙。
    谭春燕守在店里，抬头看见顾美玲回来了，很是遗憾，“这么快就搬好家啦？你也不在那里多玩玩，今天店里不忙，王姐，马哥都出去跑业务了，你可以跟李明诚多待一会，着急回来干什么？感觉怎么样。”
    顾美玲笑而不答，看着黄子豪玩积木。
    谭春燕性急的很，“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我看他昨天对你印象好的不得了，瞅着你一脸笑容，这个老乡长相工作年龄都蛮可以的，要不要发展一下呢。”
    “这是哪跟哪儿，人家来租房的，不是相亲的，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多啊，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谭春燕长辈一样的口吻，“我是为你好，你别嫌我烦，机会不是天天有，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只要他没女朋友，你主动点，也没关系的。”
    “燕子，你越来越唠叨了，怪不得黄伟明说你现在是个管家婆，喜欢啥事都操心，这些事得随缘，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求不来，顺其自然发展。”
    谭春燕心想，反正住的近，等我跟这小子混熟了后，要是人品好的话，我到时候就捅破着层纸，做媒拉纤，成就一对姻缘，也算做了一桩好事。
    都不需要谭春燕做媒拉纤，李明诚休息时，有时会邀请顾美玲出来玩。俩人在网上聊的很愉快。
    刚开始李明诚还有些忐忑，毕竟顾美玲长得这么好看，而自己其貌不扬，又不是有钱人，他有些自卑，生怕顾美玲不会跟自己交往，先在qq聊天，说的投机，试着约了两次，顾美玲落落大方的赴约。他们一起去逛街，看电影，吃饭，玩得很开心。李明诚也渐渐放下了心中的包袱，跟顾美玲越来越熟稔，苦于工作实在太忙，大多数时间都在网上聊。

 第135章 热情过头

    岭南的冬天，阳光依然灿烂，只是少了些许暖意。冷风从窗隙中钻入，带着一丝丝的寒意，提醒着人们这个季节的更迭。
    玲燕房产中介所内，谭春燕撕下前台最后一页日历纸，眼看着门外步履匆匆的行人，感叹岁月如梭，明天就是元旦节，好快，又快到农历新年了。
    掐指一算，今年春节比较早，一月下旬就过年，农历年一过去，直奔三十岁了，青春已经远去，皱纹爬上眼角，真叫人伤感。
    顾美玲从外面进来，拿着一把彩色的气球，笑咪咪的，心情很好，“前面一条街有家酒楼开业，当街赠送礼物，我多要了两个气球给豪豪，等幼儿园放学，你带给他玩。”
    谭春燕不接气球，专注的照着小镜子，“玲拎，我脸上长了好些黄褐斑，上次怀豪豪一点斑都不长，这次咋长这么多，愁死我了。”
    “愁什么呢，这是妊娠斑，等孩子生下来，自然就消掉了。”
    “万一消不掉了呢，真是丑死了，不该怀二胎，脸上难看，身材走样，唉。”
    顾美玲戏谑道：“孕妇就是矫情，跟叶蓉一样啦，孩子生下来，就去做美容，做身材管理，很快就恢复了。”
    谭春燕还是不开心。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三人买的房子都装修好了，今年回家可以在湘南市区过年了，叶蓉说我们三人要错开乔迁，到时候天天都有喜事。”顾美玲摸着她脸，”过年住新房子，高不高兴啊，小二子正月出生，你是双喜临门。”
    谭春燕总算被逗笑了，“你也是双喜临门啊，带李明诚回家过年去，黄姨和顾叔会高兴死了。”
    顾美玲扭捏起来，“才认识三个多月，又没正式确定关系，还在做朋友处着，想带他回去，还不晓得他肯不肯呢。”
    “三个多月时间还嫌短啊，你不能主动点吗？”
    顾美玲反驳道：“那也不能太上赶子，掉价，女方还是要矜持一点，他工作很忙的。”
    谭春燕撇撇嘴，她这个闺蜜什么都好，就是碰到感情的事就犹犹豫豫，瞻前顾后。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不好意思说，我哪天看见他，我跟他说。幸福还是要主动争取的。”
    顾美玲晚上回家后，想着谭春燕的话有道理，或许可以以乔迁为借口，邀请李明诚来家玩玩，看他是什么态度，虽说隔着一个城市，好在坐车只需三个小时，如果有心的话，这点距离根本不是个事，无心的话，寸步都嫌远。
    当面实在开不了口，还是在网上聊天的时候试探，那样不尴尬。
    李明诚答应的相当爽快，“我正想去湘南市玩呢，这下好啦，有地方落脚，到时候你当东道主，带我去南岳转转。”
    顾美玲有些汗颜，这个工科男也太圆滑了，是装傻充愣呢，还是不懂自己的意思，真把自己当一般朋友吗？
    发了一个ok的表情后，顾美玲咬了咬唇，打字道：“如果你来湘南市，除了南岳，还可以去我们市的风景名胜区逛逛，有个着名的书院，历史悠久，有众多古迹，很适合游玩。”
    李明诚很快回了消息：“听起来不错，等我来了一定要带我去玩。”
    顾美玲有些无奈，这是把自己当导游了吗？她只得继续道：“那你一定要来哦，到时候我们约个时间。”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说好明天吃晚饭，下线了。
    躺床上时顾美玲突然后悔起来，这事有些不妥，把李明诚单独喊上门，到时候爸妈肯定会问东问西，刨根问底，误会了怎么办？现在两人只是关系比较好的老乡，八字还没一撇呢，又没捅破这层纸，就妈妈那个年年唠叨的样子，万一把他当成未来女婿，那就尴尬了。
    可是话已说出口，不好反悔，加上心里期待， 脑子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撕扯，摇摆不定。
    在顾美玲的纠结中，新年到来了。
    知母莫如女，当顾美玲跟爸妈说有男性朋友来家做客时，顾建国和黄月兰眼睛顿时就亮了，忙不迭问东问西，什么职业，父母干什么的，家里兄弟姐妹几人。
    顾美玲有些招架不住，“爸妈，别打听那么多好不好，就是普通朋友啦。”
    黄月兰瞅了瞅女儿，“是普通朋友，你怎么那么开心，没关系，慢慢发展呗，从普通朋友变成男朋友。”
    两人憋着一股劲，等人来了，要好好表现，多不容易啊，自从沈杰退婚之后，快十年了，楞是没有一个年轻男孩上门，眼睁睁看着大女儿变成老姑娘，心里急啊！
    李明诚根本没想到自己在顾家这么受欢迎，阿玲的爸妈好有意思，热情的过了头，搞的他好难为情。
    农历二十六，戴着眼镜的李明诚一进顾家门，顾家人第一印象就是，呀，小伙子长的挺精神，文质彬彬的。
    黄月兰喜笑颜开迎了上来，把人让到沙发上坐下，上茶上点心，嘘寒问暖的，从家庭问到工作，越看越喜欢。然后就是夸自家女儿，说起顾美玲是如何的懂事，如何的照顾家里，如何的辛苦挣钱，总之一句话，大女儿相当的优秀，相当的出色，一般的男孩子看不上，才拖到这么大还没找对象。
    黄月兰越说越起劲，脸上洋溢着自豪和骄傲，仿佛一个推销员在推销自己的优质商品，你再不买就没有了，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阿玲一直都是我们的骄傲，她非常会读书，她的成绩还非常好，一直是班里的前几名，要不是家里遭难，她肯定也上大学了。唉，现在工作了也是一样，每天都很辛苦，经常加班到很晚。”
    黄月兰一边说一边心疼的看着女儿，“她一直都很要强，不想让我们担心。其实我们做父母的，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成家立业。只要她幸福，我们就安心了。”
    顾美玲在旁边插话都插不进，尴尬的脚趾头直抠地。她几次试图打断妈妈的连珠炮，都被无视了。
    李明诚坐在那里，被热情的黄月兰弄得想笑又不敢笑。
    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李明诚再迟钝的人，也明白了顾家父母的心思，这是把自己当成了准女婿了。
    当听到黄月兰吹嘘顾美玲如何的有本事挣钱，在莞城买了两套房，今天这套乔迁的新房也是她买的，还有一辆豪车，她一年挣多少多少的钱，李明诚心里就笑不出来了。

 第136章 直接吓退

    观察这套新房子，目测有一百多平，装修豪华时尚的足以让人惊叹。整个客厅空间开阔，面积大约三十平方，落地窗外是无敌的花园景观。客厅的吊灯如同几朵盛开的玉兰花，能够想象出开灯时，灯光是如何的耀眼夺目。墙壁上挂着名画复制品，让人仿佛置身于博物馆中。
    价格不菲的实木家具散发出幽幽哑光，尽显主人的品味。宽大的真皮沙发柔软而舒适。电视机则是最新款的液晶大屏幕，透过镂空的木屏风，可以看到宽敞的餐厅和餐边柜上的一排红酒。
    阳光透过窗帘，照亮了整个空间。两层的窗帘，里层是白色的丝绸材质，外面的窗帘则是深蓝色的棉麻材质，上面有花卉图案，每一根窗帘绳的结扣都以金线缝制，与米色的丝绸形成鲜明对比，更显得高贵典雅。
    李明诚暗自咂舌，这房子这装修，阿玲得多有钱啊。这么有钱的女人会找不到对象？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工薪族，被当成她的男朋友，实在有点自惭形秽。
    黄月兰没料到自己滔滔不绝的夸奖女儿，牛皮吹的山响，却弄巧成拙，吓到了李明诚。
    吃完乔迁宴后，李明诚拒绝顾家父母的挽留，执意住外面酒店，他再也不愿意接受顾家亲戚的各种盘问。
    顾美玲送他去酒店，路上解释，“我家人有些无礼，问话问的奇怪，你别放在心上。”
    李明诚似有所思，直视着顾美玲，“说句你不要生气的话，你爸妈把我当成了你的男朋友了，你没跟他们说清楚吗。”
    顾美玲迎着他的目光，回望着，“你想要我说清楚什么，你愿意吗？”
    李明诚被问住了，怎么回答呢，好感肯定是有，阿玲这么美，那个男人不动心，可是真要做恋人，总感觉自己底气不足。
    瞄了顾美玲看一眼，才回答:“阿玲，你条件这么优越，典型的白富美，我感觉好不真实，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顾美玲的笑容凝固了，她看着李明诚，沉默了很久。
    李明诚看着顾美玲，心中不禁有些矛盾。他原本以为顾美玲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但现在看来，她所拥有的财富都远远超过了他。
    晚上，思索再三，李明诚给顾美玲发了qq，我们还是做普通朋友，你的条件太过优越，让我感到压力山大。
    顾美玲默默地听着李明诚的解释。
    李明诚说，他一直觉得顾美玲是一个特别的女孩，但是，他无法承受顾美玲的光环。他希望找一个平凡的女孩，过简单的生活。
    顾美玲的心碎了。
    而且，李明诚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程序员，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思想，不愿意去高攀顾美玲这样的小富婆， 说话都不硬气。这不是他的理想中的妻子。
    “我配不上你。”李明诚打了一个苦笑的表情。
    顾美玲心如刀绞，她一直以为李明诚是欣赏自己的，没想到他的自卑感这么强。她不想放弃，但又不想勉强他。思考了很久，顾美玲才回了一句：“不喜欢就不喜欢，干嘛要找借口，我又不难相处，我很好养活的。”
    李明诚发了一个汗的表情。
    顾美玲发了一个再见，立即下线了，谈不到一块，多说也无益。人上一百，各种各色，当年沈杰嫌弃自己家穷，也算情有可原，这个李明诚嫌弃自己有钱，实在是个奇葩。
    黄月兰还沉浸在大女儿带回男朋友的喜悦中，笑咪咪的端着一盘水果进女儿房间，“小李明天还来吗，干嘛让他住酒店，家里又不是住不下。”
    “你老白高兴一场，就你今天那个显摆样，把人吓跑了，人家讲我条件太好了，他高攀不上，跟你们说过不是男朋友，你们就是不信，牛皮吹大了把人吹跑了。”
    黄月兰一愣，放下水果盘，“怎么会这样，有钱还不好啊。”
    “你当个个男人都想吃软饭啊，人家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有骨气的。”
    黄月兰皱起了眉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顾美玲懒得回答。钻进被子睡觉，黄月兰颓然坐在椅子上，“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催你带他回来了。”
    “那你以后该怎么办啊？”
    “继续相亲啊，总会瞎猫碰到死耗子，相成一个。”话是这样说，顾美玲心里也没底，两年了，年年从年初相到年底，尽碰到奇奇怪怪的人，这一年的会费都用完了，也没遇到合适的人。
    年后回到莞城，顾美玲又开始了相亲之旅，这回网站给她推荐了所谓优质二婚男，顾美玲一口拒绝，架不住网站工作人员不住的劝说，“虽然是个二婚，是丧偶啊，没有什么牵绊，还有一家公司，有房有车，条件算比较优越的，见一下面又不损失什么。”
    好，闲着也是闲着，就当作消遣，去看看。
    顾美玲答应了见面，对方姓张，今年三十五岁，有过一段十年的婚姻，妻子病逝，留下一个孩子。顾美玲见到张先生的时候，第一感觉是失望，对方虽然也算得上长相周正，但总是给人一种油头粉面的感觉，而且，他的眼神也让顾美玲很不舒服。但是，顾美玲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能够接受二婚男，已经退而求其次了。张先生对顾美玲很满意，他是一个很会讨女人欢心的男人，几句话就把顾美玲逗得咯咯直笑。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顾美玲有种剜到篮子里就是菜的感觉，第一次见面结束后，送顾美玲回家的路上，张先生一边驾车，一边伸手去抓顾美玲的手，嘴里说着好听的话，“顾小姐，我非常中意你，你对我怎么样。”
    顾美玲正在想着该如何应答，冷不防，张先生车停到一个街角，上前抱住顾美玲就啃，手还在她胸口揉捏。
    顾美玲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傻帽把自己当成三陪小姐了，跟他多讲了几句话，就敢这样放肆，她用力扇了他一耳光，“请你放尊重点。”
    挨打的张先生不住的解释，“顾小姐美丽动人，我是情不自禁，失礼了，我非常乐意跟你交往。”
    “拉倒，我是找丈夫，不是找金主，你这么好色，我可不敢找你。”打开车门，顾美玲愤愤的下车，这网站太不靠谱了，白瞎了自己的会费。
    回到中介所，跟谭春燕抱怨,“燕子，我真的嫁不出去了，净遇到这些莫名其妙的人”。
    谭春燕刚想说些宽心的话，叶蓉电话打来了，“玲玲，我真羡慕你，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没有家庭矛盾，好潇洒。”
    顾美玲苦笑一下，“我还羡慕你呢，丈夫能干又体贴，两个儿子，家里生意那么好，妥妥人生赢家。”
    “我爸爸好烦啊。”叶蓉在电话诉苦，“亲爸比婆婆还难相处，指望阿山挣钱，又处处提防着他。”

 第137章 叶家烦恼

    对于杜玉山这个女婿，叶长青喜忧参半，三言两语实在是难以评价。
    作为生意人，杜玉山无疑是相当优秀的，聪明能干脑子灵活，做事非常认真，进货之前做调研，对于市场行情把控极为敏锐，总能捕捉到市场上的流行元素，进来不少畅销的鞋类款式，眼光之好令叶长青深为佩服。
    更难得的是，先人一步，把供销社传统的柜台改成敞开式超市，让顾客自主挑选货物，这一新颖的购物方式，第一个开创了石湾镇销售模式先河，直接抢了周围几家百货商店的生意，刚开业那一年，每天超市里客流量超大。凭着销售实力，生生改了进货规则，愣是让供货商送货上门，一月后再结款。
    店里顾客络绎不绝，看的回家探亲的叶蓉小叔直夸赞，“哥哥，你这个女婿好能干，顶了你家大梁，叶蓉捡到宝了。”
    “这两年生意淡多了，刚开始那才叫生意好呢，开门到关门，顾客乌央乌央的，后面这些人有样学样，学着我们家，现在每条街都有超市。”
    叶长青谈起女婿的生意经，也是满脸的自豪，“能干的可不止这些，这几年，随着石湾镇的发展，镇子外围也盖了不少新房子，多了三条街出来，尤其是农贸市场盖在石湾村附近，我们供销社这一片已经算不上黄金商业街，生意淡了好多，阿山在网上弄了淘宝店，利用互联网，将家里店面升级为网店+实体店，也没看见顾客上门，天天往外发鞋子百货，我看都看不懂，这小子脑子是好使。”
    “这样看来杜玉山的确是不错，哥哥，你可以放手了，安心的颐养天年了。”
    听弟弟说颐养天年，刚刚还满心欢喜对女婿赞不绝口的叶长青就愁苦着脸，“命不好，养了个没用的女儿，给女婿拿捏的死死的，这两年尽把精力放在生孩子上了，生两个儿子还不够，说还想要女儿。这不，又有几个月了。”
    说起大女儿叶蓉，叶长青就气不顺，拉着弟弟的手老泪纵横，“没用的东西，只长胖不长脑子，杜玉山明明就是一个上门女婿，第二个孩子生下来五天，招呼都不打，这小子就悄无声息的跑回桂北，把孩子户口落在那里，叫杜云帆。叶蓉这个猪脑子，帮着一起瞒着我们。”
    说到这里，叶长青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面色潮红，双手哆嗦着。
    叶蓉小叔立即起身，帮哥哥拿了降压药，给喝了水，抚着胸口，温声劝慰着，“哥哥，你血压高，别轻易动气，有些事情看开一点，不就是一个孩子的姓吗，现在不比以前了，国家有政策，子女可以随父姓，也可以随母姓，反正长孙叶云恒跟你姓，无所谓啦，姓叶姓杜都是你孙子。”
    过了好一阵子，叶长青情绪缓和下来，连喘了几口大气才说话，“我也不是非要争这个冠名权，我主要是气俩人合伙瞒着我，要按照老规矩，他杜玉山都要改姓叶。”
    小叔相当耐心的安抚哥哥，没办法，哥哥六十来岁的老人，当了二十多年的领导，思想顽固还强势，清官难断家务事，怎么办呢，两头加劝呗。
    “哥哥，这事我知道，叶蓉跟我在电话里讲过，把杜云帆的户口暂时落在桂北，也是没办法，各地有各地的风俗，如果不这样做，杜家这一脉就进不了杜家祠堂，彻底被家族抛弃，他们土生土养的地方，肯定要顾忌家族传统。只是走一个流程，等孩子上学前就把户口迁回湘南市。”
    “所以，两个都不是东西，跟我解释清楚不就完了吗，非要先斩后奏，玩这么一出，气我一下。”
    “哥哥，你放宽心，你也不是真的在意这个孩子姓什么，你只是生气他们没有尊重你的意见，隐瞒了你。气大伤身，不值得。现在生活好了，你要多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总盯着家里这点事情，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力了，我们做长辈的，该放手就放手。”
    叶蓉叔叔再次起身给哥哥抚背，“不敢跟你说，是怕你反对，算了，这事过了就过了，小事就不谈了，大面上过的去就行”。
    “我的心放宽不了，放手不得，看着叶家店铺，我就吃不下，睡不好。这个女婿确实能干，能干过了头。但是他的心根本就不在我们家里。对我和你嫂子态度淡淡的。看看，这店还是我的店吗？快要变成杜家的啦。”
    叶长青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算给弟弟听，“先把他妹妹喊来收银，后面又把他妹婿喊来搞采购，过了一年，残疾哥哥也接来了，在仓库里记账，现在他们一家人倒是整齐，团聚在一起。你说他一家人要动什么心思，把叶家都会搬空的的。我辛苦这么多年，攒下的家业不能便宜了外人啊，我还有个小女儿，我还得替她打算呢。”
    叶蓉小叔默默听着他的抱怨和牢骚。这话他不敢出主意了，毕竟他们才是一家人。
    “哥哥，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小叔问道。
    叶长青长叹一声，开口说道：“我和叶蓉管账，你嫂子管钱，采购这一块让金元（叶蓉大叔儿子）盯着点。生意做的再大，总离不开收支两条线。只要两边数据相差不大，我就算了。我现在是逼着叶蓉学会账目管理，心中有数。”
    叶长青可算是逮着机会了，拉着弟弟的手，尽情的倾诉着对女儿女婿的不满，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不敢和外人说，弟弟不是外人，可以没有顾忌的说话。
    小叔默默的听着，把自己当成一个树洞，任哥哥肆意吐槽，负面的情绪积攒在心里，能够释放出来，于身心有益。
    看哥哥不停歇说了良久，小叔才明白侄女叶蓉给逼成了啥样啦。打电话央求自己回家陪爸爸说说话。
    小叔一阵心疼侄女叶蓉。摊上一个能干又有想法的丈夫，一个顽固的父亲，夹在中间，两边都不敢得罪，苦闷与日俱增，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了。他真想告诉哥哥，叶蓉也是难做人啊！
    世人都说婆媳关系难处，想不到翁婿关系也难处，尤其是哥哥家上门女婿的这种。
    别人家处不来，可以分开住，偏生他们家的生意又离不开女婿，私事连着公事，整个一团乱麻，说不清，理还乱。

 第138章 独自过生

    三个好友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叶蓉为爸爸和丈夫的矛盾头痛，谭春燕娘家的破事实在多，顾美玲还在发愁婚事。
    又一次相亲无果归来。
    “我要求不高啊，二婚男我都去看了，为什么找个如意的就这么难。”顾美玲趴在桌子上，丧气地说。
    谭春燕放下手中的账本，安慰道：“你别着急，婚姻的事也要看缘分，该来的总会来的。”
    顾美玲叹了口气，说：“也只能这样了。”
    每当有人介绍相亲对象给她，她就会打扮得漂漂亮亮，兴高采烈地去赴约，每次都抱着能遇到真命天子的希望。
    可每次都是满怀希望而去，失望而归，半年下来了，还是没有合心意的对象。
    这是一个死结，越相越失望，越失望越不抱希望。人到中年，已经没有多少挑选的余地。
    那些相亲对象，没有一个是她看得上的。有的秃顶，脸上一脸的皱纹，还有的发福严重，肚子大得像怀孕了一样。
    顾美玲已经做好了嫁不出去的心理准备，她开始把重心放在工作上，每天拼命地工作。
    情场失意，生意场上倒是得意，小小的中介所，经营的很好，业务不断。这几年，国家大力发展房地产，她们也算走对路子了。
    每天一早，顾美玲就精神饱满的出现在中介所，一身职业装，一丝不苟的发型，脸上挂着礼貌又热情的微笑。她不再是那个在相亲场合中挑剔男人的顾美玲，而是变成了在职场上眼神锐利的顾经理。
    中介所里找她帮忙看房的客户络绎不绝，顾美玲专业的为他们挑选适合的房子，带他们去看房，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仔细为客户解答各种问题。
    这样的生活让顾美玲感到很充实，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每天都有新的挑战。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到自己的房子里，烦恼才会涌上心头。
    白天忙工作还不觉得，夜晚空虚寂寞，无人陪伴，面对装修豪华的大房子，孤伶伶的独自一人，心中的苦涩谁人能懂？
    她握紧了手中的杯子，那杯子里盛着半温的咖啡，却暖不了她的心。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落寞，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孤独感，深深地将她包围。
    今天是顾美玲的生日，她却只有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面对着蛋糕上摇曳的烛光，无人与她分享。
    摸出手机，慢慢翻动通讯录，想找人出来陪着吃饭，首先是谭春燕的名字，现在不能去找她，两个孩子拖着她分身乏术，小女儿还在吃奶，她现在根本走不出来。
    再往下翻，公司的两个员工，一个大叔，一个大姐，更加不合适。
    再找，李明诚的名字出现了，这个人累成狗，整天加班，十点钟还没下班。
    接下来就是家里电话，不敢打电话回去，现在特别害怕听到妈妈的唠叨声。
    找了一圈，张韬的名字出现了，好久没跟老情人联系了，不知他在干嘛，叫他来陪自己最好。
    电话响了很长时间，都没人接电话，直至手机自动挂断。
    什么情况？顾美玲一阵伤感，张韬也不理我了，心中满是无奈和孤独，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孤儿，独自面对着这个冷漠的世界。
    好在十分钟后，张韬回了电话，“阿玲，不好意思，刚才在忙，你找我有什么事？”
    顾美玲刚想开口，电话里传来年轻女孩的声音，又娇又嗲，“阿韬，谁啊，是你老婆来查岗吗？”
    原来张韬在和一个女孩在一起。顾美玲的心一阵绞痛，她说了句，“没什么事，找你聊天的，抱歉，打扰了。”匆忙挂断电话。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顾美玲想起这句打油诗。
    扔掉手机，顾美玲颓废的躺在床上，好无聊好烦躁，来点烟酒麻痹一下就好。
    正想下楼买烟酒，电话又响了。顾美玲有些兴奋拿起手机，一看是家里的电话，瞬间蔫了，头疼。
    爸妈先是问好，“今天生日，有没人陪着过？”
    女儿不吱声，这就是没有了，黄月兰又开始老一套，“现在人到中年了，条件放低点，差不多就行”
    顾美玲扔下手机，下楼去超市买东西。
    电话那头的黄月兰对着话筒说了好一会，感觉不对劲，怎么静悄悄的，喊了几声女儿名字，没有回应，乖乖，敢情自己说了半天，在唱独角戏，对着空气在说话呢。
    顾美玲买完烟酒回来，看看手机，妈妈挂掉电话了，很好，下次就这样对付。
    点上一根香烟，深吸了一口，直接呛到肺里，猛咳起来，抽烟一点都不好玩，看张韬吐烟圈那个潇洒样，自己愣是没学会。
    灌了一大杯水，才压住咳嗽。还是喝酒，一醉解千愁，就着一包花生米，几包辣味小吃，顾美玲开始喝酒，特地买度数不高的白酒，这样睡一觉，酒就醒了，不耽误明天上班。
    正喝着呢，叶蓉来电话了，张嘴就是一阵哭，“玲玲，我要离婚了，阿山混蛋，人一阔就变脸，居然跟我提离婚，我要砍死他，吃着我家的饭，还要砸我家的锅。”
    叶蓉的声音带着哭腔，一阵委屈和愤怒，但顾美玲此刻是晕乎乎的状态，根本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没头没脑的，又不说前因后果，听了好久也没听明白，准备挂电话，挂断电话前跟叶蓉说，“你找燕子，她主意多，能帮你想办法。”
    打发了叶蓉，顾美玲揉着太阳穴，心里居然有些庆幸，自己不结婚，也不完全是坏事，世上能有多少良人？哪有什么真爱，何必要结婚生子给自己找不痛快，想当年，叶蓉为爱出走，千里奔赴，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十来年时光，居然要离婚。
    第二天上班，顾美玲拉着谭春燕打听，“叶蓉出了什么事情，听她说要离婚，哎呀，真没意思。”
    “我们打赌，我赌他们俩离不了，就气头上的话，感情没出问题，且过着呢。就叶蓉那个矫情的性格，一般人受不了。阿山生意做的好，叶叔像个婆婆一样，管三管四，阿山不甘受屈，奋起反抗，言语之间，气的叶叔直接就倒地了。”
    “这么严重。”
    “还好，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一侧肢体偏瘫，慢慢能好起来，只是以后走路不会太灵活。”

 第139章 闹着分家

    杜玉山很生气，在外出差都不能安心，杜小妹打电话来，“公司乱套了，哥哥你回来有的处理呢。”
    “你嫂子不在家吗，叫她处理啊。”
    “她要是能解决，我还打电话给你干嘛？”
    杜玉山长叹一口气，不要多想，肯定又是叶长青在作妖。
    等出差回来一看，原来是叶长青换掉了网店的客服人员，没有及时做好售前工作，导致网店好些工作滞后，走了好些生意，服务问题跟不上，还被平台罚款，降了等级。
    叶长青很不舒服，他不满意女婿的作派，把原来自己招的那些低工资的中年女店员全换了。尽招些年轻的小姑娘，一个个嫩的都能掐出水，超市门店是这样，网店也是这样，晓的你是不是想搞事？
    叶蓉现在怀孩子身材走样，天天对着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万一你小子起了花花肠子，嫌弃她怎么办？
    前段时间正好有老家村里人来找事做，叶长青和老婆一合计，先换了超市里的两个理货员，当时跟杜玉山是这样解释的，“老家亲戚，沾亲带故的，撇不开情面，没办法。”
    现在看大弟弟家小儿媳妇在家闲着，叶长青又有了想法，把网店的两个客服小姐换掉，没办法，谁叫杜玉山总凑在电脑前跟她们交流呢？觑见他们在一起笑着说话，叶长青就暗自生气，工作不像个工作样，有事没事的凑在一起笑，问起来说是在回答客户问题。
    大女儿是个烂忠厚不中用的，自己可得为她守好大后方。
    当领导养成的一贯雷厉风行的作派，叶长青叫了侄子媳妇加原同事的女儿顶了上去，换下两个年轻客服。
    只是这两个人做客服打字速度实在太慢，客户多的时候根本应对不过来。还有对产品也不熟悉，客户的问题一问三不知，都要问杜小妹才知道。
    杜小妹憋着一肚子气，她跟哥哥一样，特烦叶长青统管全局的思想，这老头自持经验，最喜欢指手画脚。整天没事干，背着两只手，在超市，办公室，仓库转悠，按照他的话讲就是在视察工作。
    杜玉山心知肚明，岳父这是在宣誓自己的主权，谁叫整个公司都在他名下呢。不伤原则的问题就由着他，像换员工这些问题，就由着他。为了避嫌，杜小妹现在都不收银了，改做网店售后。
    这次无故换走两个熟手客服，弄两个啥也不懂的菜鸟来做客服，杜小妹心里窝火，有些怪嫂子啥事不问，当鹌鹑，不敢跟叶长青据理力争。你家的生意，我反正帮你家打工，干脆我也懒的管。两人要问她产品问题，就直接发产品链接，让两人自己找。
    当着叶长青的面，杜玉山不好直接说他，只能说叶蓉，“老人家糊涂了，你也跟着糊涂吗？网店跟超市不一样的，不能把那套人情世故搬到这里来。那些老家的亲戚，沾亲带故的，你确实不能不帮忙。”
    “现在这是在工作，安排两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做事，打字速度跟蜗牛似的，怎样跟客户沟通也不知道，发产品图片，发产品链接都不会，你就不能拦着一点？任由人乱来，这样下去网店的工作都没法做了，赶紧叫她们走人，换回原来的那两位。”
    叶蓉知道杜玉山说的没错，但是老爸一言九鼎，自己反驳无效。每天都跟她们说网店和超市的生意有多好做，待遇有多好。现在突然不让她们做了，让她们回去，叶长青肯定会不高兴。
    杜玉山指桑骂槐的，叶长青哪里听不出来，瞧着挺着孕肚的女儿被杜玉山数落，护犊子的心上来了，再听到杜玉山让自己叫来的两人走，立马不干了。
    一掌拍在桌子上，“你犯不着对叶蓉说，人是我安排进来的，有什么不满冲我来，怎么，我的店子，这点小事，我还做不得主啊？”
    “你老搞清楚，这网店可不是你的，你老手伸的太长了。”
    杜玉山话音刚落，叶长青就动怒了：“你这是什么意思？网店是你的？你天天发货出去，不都是在我那个仓库拿货吗，怎么就变成你的啦，你来我家时就光溜溜一个人，什么也没有，这些东西，商铺都是叶家的。”
    “合着我这几年，在帮你当长工？我一个店面都没挣回来？”杜玉山也不干了，自己这些年，想尽办法发展店面，开超市，搞网店，做大生意，原来在老头心里，也只是一个打工仔。再联想到老头老太在市里买两套房子，一套写叶蓉，一套写他二老的名字，连车子写的也是他们的名字，防贼一样防着自己，心里就不平衡了。
    平时积累的小矛盾太多，这事成了导火索。杜玉山也拍了桌子，叫着要分家，把叶家原来的店面依然还原，剩下的是自己这些年做出来，理应属于自己。
    场面一下子变得不可收拾，杜玉山这次是彻底的下了决心，坚决要分家，扬言要带着一家人去市里另起炉灶开网店，跟叶家要分的清楚一点。
    当天晚上，叫来了叶蓉大叔叔，堂哥叶金元，杜玉山一一列举自己的要求，“既然爸爸至始至终都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打工仔，多的我也不要，我只拿我那一份，包括叶家二老的养老问题全部说清楚，立字为据，叶蓉只承担一半责任，该我们的义务我不推卸，全推给我们，我也不干。”
    叶长青恼怒着，自己不过是换了两个员工，这小子这么动气，居然闹着要分家，小女儿大学毕业已经在省城安家，将来养老主要靠叶蓉，这小子现在要撂挑子，太气人了。
    叶金元尽力劝和，“千万别这样，阿山，我伯伯人老了，有些糊涂，他年龄大了，哪里会搞网店，既然觉得喊来的人不会做事，把原来的俩人喊回来不就完了吗，为了这点小事，弄的分家，真给人家笑话。”
    杜玉山苦笑一下，反问叶金元，“你大伯骨子里就看不起我，当年你跟着他去莞城接叶蓉，亲眼看见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完全不听我解释的。”
    “好，过去的事咱就不提了。我在叶家这几年，勤勤肯肯做事，生意做的还行，房子房子没有我的名字，车子车子没有我的名字，利润利润也没我的份，马上都三个孩子了，我还是外人，换位思考，要是你，你会干吗。”
    “我知道，防着我呢，谁叫我是光溜溜的来，没带一分财产。”
    叶金元还想劝说，杜玉山挥手制止了他，“今天这个家必须分，如果你们都不同意，我跟叶蓉离婚，我走人，不吃叶家的饭。”

 第140章 叶父气病

    叶蓉惊的睁大了一双凤眼，“为什么离婚？”
    叶金元都听不懂了，“阿山，这关叶蓉什么事啊，她什么都没做，迁怒她干嘛？”
    “就是因为她什么都不做，一味的做缩头乌龟，放任糊涂的老人，才导致我做事处处受制于人，我过的太憋屈了。”
    叶长青和老婆听杜玉山说起前尘往事，过去了这么些年，这小子居然还在记仇。
    叶妈大声指责，“叶蓉还怀着孩子，你居然要离婚，你心这么狠，我们这些年对你差了吗，房子写叶蓉的名字，是婚后财产，也有你一半啊，你光就记得对你不好的一面，我们对你好的地方就不记得啦，还处处受制于人呢，这话怎么说的出口？”
    “真要受制于我们，你能开超市？能开网店？我们这样出钱出力，还不落好，你有过一句感谢没有，怎么说的出口，你受我们的气，你来到这里生活后，我们就没说过你一句重话。”
    杜玉山哼了一声，“我是你家长工，做的是你家的生意，出钱出力都是为了你们自己挣钱。”
    “没给你发工资吗，你每月的工资那么高，你在外面打工能挣这么多吗？”
    杜玉山反唇相讥，“你的意思就是工资都不该发，给你家白干才对，当奴隶才对，给口吃的就行。”
    “我现在不干了，不给你家当奴隶了，这孙子谁爱当谁当去，老子不伺候了。”
    “我才给你当保姆呢，帮你把儿子带大。带了恒恒还不算，还要带帆帆，没听到一句感谢的话。”
    “那是你家孙子，你带不应该吗？别把功劳全记到自己头上，我妈也带的。”
    俩人吵的不可开交，这些年的大小矛盾，鸡毛蒜皮，全翻了出来，相互指责，一个比一个声音高，拍桌子，摔板凳，闹哄哄的，现场一片混乱。窗外挤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叶蓉根本劝不住，急的放声大哭，叶蓉大叔叔和叶金元努力分开两人，没人注意到叶长青气的脸色变成了猪肝色。
    终于，在杜玉山摔了一个花瓶后，叶长青倒了下来，这下总算制止了岳母和女婿之间的相互谩骂。
    倒在地上的叶长青全身抽搐，双眼翻白，大口喘着气。在场的人乱了方寸，围在四周，叶蓉尖声呼叫，“爸，爸！”。
    叶蓉大叔叔掐住人中，不停地唤着哥哥。
    叶妈首先镇定下来，一边给丈夫抚胸口顺气，一边叫叶金元开车送到医院去。
    在院里上车时，杜家人听到动静，也跑来了，他们住在另外一条街上，杜玉山特意把家人安排的远一点，就是不想自家人和岳家人生活掺杂在一起。要不是叶云恒小子机灵，晓得去找奶奶来，杜妈完全不知道儿子跟岳父母闹的这么凶。
    家里吵的这么凶，爸爸还要和妈妈离婚，上小学的叶云恒有点懂事了，知道这不是好事，爸爸只有这边的奶奶能管，一溜烟的跑去告状去了。
    见着亲家颤颤巍巍赶来，叶妈哭诉着，“杜姐姐，你的好儿子，把老头子气成这样，还要跟叶蓉离婚，吃叶家的饭，砸叶家的锅。”
    “他敢离婚，我饶不了他，没事的，亲家公先去看病，回来再说。”杜妈抱着哭哭啼啼的叶蓉，“好孩子，吵架的话，别当真啊。”
    杜妈话音刚落，叶长青喉咙里咔咔的响着，拉风箱一样，意识里有点想说话，但身体却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使不上劲。
    “快走，快走，送我爸去医院！”叶蓉泪流满面，不停的呼喊着。
    叶金元踩下油门，黑色的帕萨特如箭一般射了出去。
    杜玉山开着车带着叶蓉大叔叔，紧随其后。车内，他面色阴沉，眼神如刀，心里暗想着叶长青这个样子，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只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声和轮胎在路面上的摩擦声。他的手心有些湿润，他能感受到自己心跳加速，内心充满了焦虑和紧张。
    紧盯着那辆黑色的帕萨特就像一只凶猛的猎豹，在夜色中疾驰。他默默祈祷着叶长青能够挺过去，他知道自己和这个老人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但他不希望这个老人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
    对于这个岳父，相看两生厌之际，又有一些微妙的知遇之恩，给了自己平台，让自己大胆发挥，生意上还是支持自己，虽然总是一副大领导的派头，事事都要先请示汇报再批准，终究让自己发挥了潜在的经商天赋。
    这次为什么要换客服小姐，不就是怕自己搞出男女作风问题来吗？
    果然是有其女必有其父，父女俩一个德行，也不想想，自己每天忙的像狗，身上除了公款，根本没有多余的钱。没钱没时间没精力，哪有时间想这些花花心思。
    跟叶蓉解释很多次，自己不是花心的人，自由恋爱结婚走到今天，对你有爱的。不会动这些歪脑筋，之所以要招聘年轻女孩，第一个接受新鲜事物能力强，第二个网店用电脑，中年人鼠标都不会握，肯定不行。
    整个超市年轻的工作人员穿着统一的制服，活力四射，也是超市的好招牌和门脸啊，顾客看着舒服，生意也会更好一点。
    还跟叶蓉举例子，现在湘南市高档的饭店都学广东，门口有漂亮的迎宾小姐，不就是为了吸引顾客吗？
    道理讲过几百遍，父女俩还是我行我素，背后小动作不断，实在叫人恼火。
    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机会，一个可以摆脱这个岳父的机会。不分家就离婚，杜玉山心里下了决心，憋屈了这么些年，这次一定要解决。
    到了市里大医院，叶长青被紧急送进急救室抢救。
    一番检查后，医生说叶长青高血压诱发脑梗中风，情况很不好，不过送医还算及时，有一半生还希望。
    急救室里，医生们快速而有序的忙碌着。叶长青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喘息声。他的眼神有些呆滞，仿佛在看着什么遥远的地方。心电图显示着他的生命体征，微弱的曲线在屏幕上跳跃，线条不断起伏，仿佛是死神在跟医生抢人。
    急救室的门紧紧关闭，像一扇阻隔生死的门，门内是生死未卜的病人，门外是心急如焚的家人。杜玉山和叶蓉面色凝重，叶妈和叶家父子沉默不语，等待命运的审判。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每一秒都如履薄冰。

 第141章 阿山诉苦

    漫长的等待之后，医生出来宣告，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会有半身偏瘫，也就是俗称的中风。
    亲人们刚松了一口气，心又拎起来了，瘫痪在床，也不是好消息啊！
    医生摆摆手，“不要担心，这边治疗结束后，转到康复科去，到时候肯定能重新站起来，生活能够自理的。不过，千万让病人保持心情愉快，情绪不能剧烈波动，再犯的话，就特别危险。”
    叶妈不住的点头，谨遵医嘱肯定没错。
    悬着的心放下来，叶蓉有点绷不住，虚弱的靠在椅子上，大起大落的心情，好累！
    叶妈心疼的摸着女儿的额头，怨恨的看着女婿，“把你老婆带回家去，别让孕妇在这里待着受罪。”
    杜玉山去搀扶叶蓉起来，被老婆甩开手，“我不回去，我要守着爸爸。”
    叶家父子齐齐劝道：“你爸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你一个孕妇，呆在医院起不了作用，还容易招病，医院病毒多，中招了可不是好玩的事，家里还有两孩子呢，过几天再来看望病人。”
    “放心好了，我会守着大伯的。”叶金元表态，硬拉起堂妹，赶她走人。
    杜玉山道谢过后，跟着一起走了。
    出了急诊大楼，杜玉山去牵叶蓉的手，“回石湾镇还是去湘水雅苑。”
    叶蓉躲开他的手，面无表情，“随便，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想起杜玉山提离婚，心里就不痛快，什么玩意，居然提离婚，养不熟的白眼狼，呲牙咧嘴的，翅膀长硬了，要闹独立了！
    杜玉山手牵了个空，自找台阶下，“半夜了，别回石湾镇了，在市里睡一宿。”
    一路无话，到了湘水雅苑的房子里，叶蓉拿出纸和笔，“谈谈，怎么样离婚。”
    杜玉山正在打水，准备擦拭卧室家具，好久没来这边住，地上，床上一层灰尘，不擦干净，实在不能睡。
    “擦什么擦，先谈这个问题。”叶蓉一把抢过抹布，“先谈正经事。”拽着男人，去客厅沙发上谈。
    杜玉山看她是个孕妇，不好用力挣脱，只好由着她。
    坐定了，杜玉山首先开口，“你不要这么激动，我没想要离婚，只是为了分家找的托词，把家里的生意重新规划，你爸妈的生意是你爸妈的，我们的生意是我们的，分的清楚一点，大家都好。你爸妈不要干涉我的经营活动，各做各的生意，这样不好吗，当初讲的好好的，鞋店隔壁的商铺给我们打理，为什么后面又非要搅到一起？我就不明白了。”
    “没办法分家，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在身边，我们不帮着做，全指望两个老人做，怎么可能？”
    “还有一种方法，你爸妈既然年事已高，那就直接退休享清福，不准插手店里所有的事务，把鞋店和超市作价卖给我们，我们一次性交清或每月交钱给他们。”
    叶蓉冷笑着，“你能拿出这么多的本钱出来，平时贪了不少，私房钱扣了不少。”
    “我可以去银行贷款啊，我有没有私房钱，你不知道啊，你天天在我身上搜刮，你最清楚。”
    “我是为了我们小家庭着想，为了我们孩子的未来，你为什么不能理解呢。”
    “我不会跟父母分家的，我不会扔下父母不管的。”
    杜玉山抚额，怎么像对牛弹琴，“我没有要你抛下父母不管，你怎么胡搅蛮缠，只是生意上分开，没有要你跟父母分开。怎么听不懂人话一样，真累。”
    说的都嫌烦了，杜玉山站起来，“别说了，睡觉去。”
    叶蓉哪肯放他走，拦着不放，咄咄逼人的非要给她爸妈一个说法。
    杜玉山伸手抱住老婆，“我太困了，我们到床上躺着谈，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做。”
    叶蓉恨恨的叫着，“你差点把我爸爸害死了，你还睡的着，你这个魔鬼。”
    杜玉山闻言脸色大变，盯着叶蓉不眨眼，“阿蓉，我没有害你爸爸，一没打他，二没骂他。自始至终都是你妈在骂我不是人，狼心狗肺之类。再者你爸本身就有高血压，激动不得，你赖在我头上没有道理。”
    “我发现，你就跟你父母一样，只喜欢我服服帖帖听从摆布，有坏事就赖到我头上。今天，你爸爸是没死，我可以想像得到，如果老人万一有事，你一定会拿刀砍死我。”
    杜玉山越说心越凉，眼神一片冰冷，仿佛不认识叶蓉。他们本该是非常亲近，现在才发现，他和叶蓉之间已经隔了千山万水。
    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语气平静，“阿蓉，我不逼你分家了，我们还是离婚比较好，不需要签协议，既然是光溜溜的来，我还是光溜溜的走。在你爸出院之前，我还会像从前一样好好打理你家的生意，到时候交给你爸妈，算做今天把你爸气进医院，我对他们的一点歉意。”
    “我走之前，会把我家人喊走的，你老妈在外面说，我把家里的人全部安插进叶家店铺，想把叶家店子变成杜家的，这事麻烦你跟你爸妈澄清一下，我从未有过这种想法。”
    “为什么会把杜小妹喊来，因为她以前一直在大型超市里打工，从最初的理货员做到了收银组组长，请人当然要请有经验的，你在莞城打过工，应该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叫她来帮我开超市。他们夫妻感情好，肯定不能让他们分居。我妹夫做采购，账目你母女查的很清楚，没有问题，你请外人也是请啊，只是帮你家打工而已。”
    “至于我哥哥在仓库做事，他一个残疾人，独自生活不方便，你怀帆帆的时候，我妈过来照顾你，肯定放心不下我哥一人在家。记得当时我跟你爸爸说清楚原因的，他答应的好好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谣言传出。”
    杜玉山颓然的瘫倒在沙发上，眼里满是酸楚，“怪不得，世人不愿去入赘，穷死莫做上门郎，老实一点，会说你窝囊废，能干一点，又怕你谋夺家产，你爸妈累不累？六年来，除去公款，我身上的零花钱不超过两百，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一个长工，配种的。”
    “给你家生了三个，离婚时我只带走帆帆，放心好了，不会带走叶家一根针，一根线，满意不？这就是我给你们叶家的说法。”
    杜玉山的话像刀子一样，深深地刺痛了叶蓉的心。她脸色苍白，表情是惊愕和痛苦。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第142章 安排事情

    叶蓉站在沙发边，呆呆看着杜玉山说完话，闭着眼睛不再看自己，很快，鼾声响起来。
    回过神来，叶蓉跑去卧室，从衣柜里找出一床被子给人盖上，坐在边上，凝视着他的睡颜。他的眉头微蹙，仿佛在睡梦中也遇到什么烦恼。
    他要离婚，语气很平静，叶蓉知道他是说真的，他从不说分手和离婚二字。相识十一年，叶蓉知道他的性格，越是生气发火，事情反而有余地。
    不像自己，喜欢把分手挂在嘴上，唱歌一样，有口没心。
    叶蓉慢慢冷静下来。
    她开始仔细观察着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了十来年的男人。他的脸庞比记忆中的样子显得稳重和成熟，那紧锁的眉头好像在诉说着，他内心深处的烦恼和压力。他的嘴角微微向下，似乎在承受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
    叶蓉感到自己的心在微微颤抖。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眉头，想要抚平他心中的烦恼。然而，她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她想起了在宏旺厂月夜漫步的情景，充满爱意的目光追随自己，那个美好的月夜，那些无声的陪伴。自己真的管的太紧了吗？他当真在叶家过的很憋屈吗？
    一夜无话，一夜好睡。
    清晨，杜玉山准时醒来，发现自己在沙发上睡觉，叶蓉紧挨着自己头睡的。两人像两根火柴，头挨头，幸亏沙发够长。
    杜玉山轻轻起来，洗漱过后，见叶蓉还未醒，家里什么吃的也没有，下楼去吃早饭，顺便带一份回来。
    等他回来时，看见叶蓉坐在楼梯上抹泪，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醒的，扬脸看到他，眼角还挂着泪珠。
    杜玉山想起昨天自己说的离婚，知道她伤心了。他走上前，抹去她眼角的泪珠，低声说：“大清早的，哭什么？”
    “我以为你走了。睁眼看不见你，心慌慌的，就哭了。”
    “别这么幼稚，行不行，我去哪里，肯定会告诉你，三十多的人了，别做妈宝女了。”杜玉山牵着叶蓉的手，一同进家门。
    “你先吃早饭，吃完去医院看你爸，我们再回石湾镇。”
    等叶蓉洗好脸出来，杜玉山坐在她旁边，把一碗米线递给她。她接过米线，低头默默地吃着。他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柔情。他知道自己昨天的话让她受伤了。可是他还是打算离婚，只为自己能够活的舒心一点。
    医生措施得力，叶长青身体各项指标平稳。
    看过岳父后，趁着叶家父子还在，杜玉山对岳母说：“妈，爸爸情况稳定了，今天请个护工，您老岁数也大了，白天黑夜的守着，身体吃不消。您晚上住市里，白天来看看，我和叶蓉隔一天跑一趟，大叔和堂哥家里也有事，别在这里耗着了。”
    叶金元点头，这样安排合理。
    叶妈不说话，瞅着女儿跟女婿牵着手来病房，心里暗骂叶蓉是个没气性的，给老公一哄就好。昨天吵的那么凶，看着爸爸气病，都没跟老公生分，这个女儿真是没用，给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瞅着岳母黑着脸，一声不吭，看自己哪哪都不顺眼的样子。杜玉山知道她心里不爽，硬着头皮又喊了一声，“妈，这样安排可以吗？”
    “我家的事情不要外人管，你犯不着装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来，我还没老到不能熬夜的地步。”叶妈瞪了女婿一眼，转身走开。
    杜玉山自嘲，“我也是忘性大，不把自己当外人，大叔，金元哥，既这样，那我就先回去。”
    叶家父子面面相觑，不好插手他家的事，只得温声对叶蓉说：“你跟着回石湾镇，我们待会商量怎么请护工。”
    杜玉山挽着叶蓉的手，两人一言不发地离开医院。等坐上车，叶蓉才开口：“对不起，让你跟我受委屈了。”
    “没事，我习惯了。”
    “你昨天说的都是真的吗？”
    “假的。”
    “吓我一跳。”叶蓉舒出一口气，“以后我改改我的脾气。”
    “不用改，你的脾气我知道，挺好的。”
    “阿山，你的脾气比以前好多了。”
    回到石湾镇后，杜玉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叫来妹妹妹婿，跟他们说了叶家的现状，他们俩人不能再做下去，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了，跟叶蓉也差不多走到婚姻尽头，等叶蓉生下孩子满月，俩人就会离婚的打算。
    杜小妹很为哥哥抱屈，“你为叶家做牛做马，这下要净身出户，凭什么？这个超市和网店可是你辛辛苦苦打理的，从开业到现在，全是你的心血。”
    “我也拿工资的，帮人家做生意，辛苦也是应该的，叫你来，不是要你吵架的，把账算算，明天你们就可以走人了，不许在老妈跟前嚼舌根。”
    杜小妹小声叫骂叶家过河拆桥，被老公拉走，哥哥在叶家处境尴尬，你还想闹腾什么呢，结清工资走人就是。
    第二天，叶蓉一到门店办公室，杜小妹和老公就来辞工，口称家里有急事，要辞职走人。
    叶蓉看着他们，心中有些疑惑，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就要辞职了，而且两人一起走。她忍不住问道：“你们家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杜玉山在旁边插话：“问这么多干什么，她家里有事，辞职就辞职，把工资奖金算给他们。”
    叶蓉感觉有些不对劲，杜玉山催着结钱，这是做离婚前的准备工作吗？
    “你们不能走，走了店里没人干活了。”叶蓉压着不准辞职，“小妹，你哥哥要离婚，你们都不劝他吗？嫂子平时对你们不好吗，居然全听你哥哥的话。”
    “我昨天劝了别离婚，嫂子你别签字，哥哥就离不了，但是你家的工作我也不想要了。”
    杜玉山直接说：“你不结工资，我用货款结。”
    杜小妹两夫妻三天后走了，他们打算回家，在老家开网店，反正这套流程都懂。
    叶蓉就这样看着杜玉山有条不紊的，把家里人一个个弄走，残疾哥哥被他送到市里一个福利门店，学修补鞋子和配钥匙，学习期满后，自己出来可以摆摊谋生。
    网店重新招了两个客服加上叶长青找的两个，售前售后，杜玉山亲自上阵教会她们，怎样做一个合格的网店销售，也逼着叶蓉在旁边学。
    “这是你的生意，你一定要全面熟悉，面面俱到，好好学习新品上架，跟客户沟通技能，成为一个内行，你才能管好超市，网店。”
    杜玉山平静的对叶蓉说：“别人都可以偷懒，你不能。”

 第143章 叶蓉产女

    叶蓉哭过闹过哀求过，无论她怎样说，杜玉山只是重复那几句，“这几年我非常累，让我解脱一下，哪怕我们离婚再复婚都可以，实在不行，我们分居两年都行，我一定要离开叶家，你和你父母就像枷锁，锁的我喘不过气来。”
    “我会陪着你坐完月子，等你全面上手家里的生意，我才走，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人都是逼出来的，你要学着独立，是你家的生意，你不管理怎么行。”
    话都说的这么严重了，叶蓉还能怎么样呢。只能自己坚强起来，在杜玉山的指导下，全面学习管理家里生意。
    “将来网购是主流，家里这个店铺你一定要好好经营，这几年我靠着参加平台活动，交钱引流，请人刷单，返现等方法慢慢的增加流量，现在店铺生意稳定，你要珍惜”
    杜妈睡一觉起来，见儿子儿媳还在电脑前工作，俩人亲亲热热挨在一起，根本不像要离婚的样子，恒恒这个小子，实在欠揍，居然说爸妈要离婚。
    叶家老夫妻也不相信叶云恒的话，浑小子偷听父母的夜话，一知半解的，说不明白，就开始瞎传。
    叶长青前后治疗了一个月，恢复的还不错。就是走路有些僵硬，说话多了口齿不清，他现在尽量说短语，两字两字往外冒。医生说这是一个缓慢的恢复过程，急不得，慢慢来。
    回家一看，店铺里杜家的人都走了，杜玉山只是做事，叶蓉管理全面工作。叶妈心里舒畅了，这还差不多，女婿还算识时务，本该这样嘛。
    一场风波过后，谁也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叶家的日子照旧。杜玉山对叶家老夫妻恭敬多了，工作比以前更细，收支账目全部清清楚楚，任叶妈这个老会计都挑不出错来。对叶蓉更是体贴入微，家务活一样都不让她干，洗衣做饭搞卫生，样样抢着干。
    叶家老夫妻欣慰之余又隐隐感觉不对。这个女婿勤快过了头，好像很刻意，女儿沉默寡言，眉宇间始终笼罩着忧愁，问也不说。问多了又招人烦，只能叫恒恒多听一点父母的对话。
    临近春节，杜玉山站在超市门口，看着街上多了好多拖行李箱的行人，他们满心欢喜返乡过年，成群结队，穿越熙熙攘攘的马路，箱轮在街面上拖出长长的轨迹，如同流动的岁月，一去不复返。
    他想起自己这几年为叶家打理生意，一直在奔波，犹如这不断滚动的行李箱，始终在路上。而现在，店铺的生意稳定，他也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然而，离开并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他看着街头的行人，想象着明年这个时候，他是否也会拖着行李箱，往叶家赶呢。
    叶蓉的预产期是正月十七，离别近在眼前，孕妇心思深重，过年也不甚欢喜。正月初二，从楼上下楼，在最后二级台阶，一脚踩空，当时就动了胎气，不得已紧急剖腹产，一个六斤小女孩小声的哼唧着，提前出来见爸妈了。
    叶蓉妹妹带着叶云恒，杜云帆，挤在产妇床前看小婴儿，“姐姐姐夫，你们儿女双全，好福气啊。”
    “好丑啊，皱巴巴的，像只小猴子。”杜云帆嘟着嘴，“我不喜欢这个妹妹。”
    “才不丑呢，小宝宝都是这样，等她长大点了，变好看了。”阿姨刮了一下帆帆鼻子，“比你出生时好看多了”。
    叶云恒摸摸襁褓里的妹妹：“好小啊，跟小猫咪一样大。”
    杜玉山坐在床头，看着叶蓉妹妹怀里的小宝宝，心里充满了喜悦和感激。他俯下身亲吻了叶蓉，眼里闪烁着泪花。
    “老婆，你受苦了。看，我们的女儿多可爱啊，杜云汐，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
    “恒恒，你是大哥哥，以后要爱护弟弟妹妹，知道吗？”
    叶云恒萌萌的点头。
    叶蓉红着眼圈，看着丈夫，“你怎么要一个七岁的孩子爱护弟弟妹妹，为什么不是你这个爸爸爱护儿女们，恒恒才多大，就要指望他，你还想走吗，你是铁石心肠吗，我一个人带孩子，还要管生意，我忙不过来。”
    杜玉山听了妻子的话，心里一阵疼痛。他握住叶蓉的手，目光里满是歉疚。垂下头，看向刚出生的小婴儿。。
    “我妈妈会照顾你和女儿的，帆帆去上幼儿园，我也要等你出完月子才走，已经跟我亲戚讲好了。”他低低的说。
    “混蛋，阿山你就是一个混蛋。”见杜玉山不改主意，执意要走，叶蓉崩溃了，赶杜玉山走，“你不要等我出月子，要走现在就走，反正女儿出生了。”
    擦去眼角的泪珠，叶蓉咬咬牙，冷声说道：“我希望我出院回家，见不到你这个人。”
    叶蓉妹妹不明就里，看姐夫抱着帆帆，牵着恒恒离开，“姐夫去哪里。”
    叶蓉不愿多解释，“出差。”
    工作出差，为什么这样闹啊？叶蓉妹妹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无奈姐姐疲惫的躺回床上，不再出声。
    叶蓉妹妹晚上回家，跟爸妈讲姐姐姐夫在医院吵架的事，说起要出差之类。叶妈连忙追问，“那今天晚上谁在医院陪夜啊。”
    “姐夫啊，我走之前，姐夫就来了。”
    叶妈松了一口气，跟叶长青嘀咕，“这小子出什么差，现在都是送货上门，正月里生意又不太好。”
    “可能是看货，这些事情不要我们操心的，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叶长青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看开了不少，小辈的事随他。
    听说叶蓉生了女儿，顾美玲和谭春燕结伴前来看望。
    顾美玲抱着云汐小姑娘，喜欢的不行，“，小女儿就是好，秀秀气气，叶蓉，二儿一女，军大衣小棉袄齐活了，你和燕子都是好命，有儿有女，全福之人。”
    “你抓紧时间，赶紧结婚啊。别挑了，差不多就行了。”
    顾美玲撇撇嘴，“我看样子要孤独终老了，孤星命格，找不到合适的人结婚了，这辈子只有财运，没有姻缘。”
    “呸，呸，呸，坏话不灵好话灵，”叶蓉和谭春燕齐声呸。
    “今年好好努力一下，再去相亲，把条件适当放低，总会碰到合适的。”
    顾美玲摇摇头，“我没兴趣结婚了，你跟阿山都要离婚了，还劝我结婚呢。”
    叶蓉轻叹，“就算离婚，我也有过这种人生经历，人活着不就是活一个过程吗？再说，我们也不一定离婚呢。”
    谭春燕笑嘻嘻的伸出右手，弯曲着手指，“本大师掐指一算，你和阿山离不了，闹闹哄哄过一世。”

 第144章 阿山离家

    杜玉山是在女儿过完满月第二天下午走的。
    这一个月，把叶蓉母女俩照顾的很好，他是一个勤快的人，每天早晨，会早早地起床，烧好开水，煮好早餐，然后开始给女儿喂奶、洗澡，换衣服。小婴儿的需求总是那么多，但是杜玉山从不抱怨，他无比耐心的照顾着自己的女儿，走前一天，他甚至都不去门店了，守在女儿身边，静静看着，一刻也不离开。
    在某个时刻，叶蓉总是幻想着，他舍不得女儿，可能改变主意了。然而，当看见他穿戴整齐，背包出门时，叶蓉的心碎成了渣渣。
    杜妈抱着哭闹的婴儿，看到叶蓉冲奶粉，“阿山呢，怎么不见了，这些天都是他冲奶粉。”
    叶蓉木然答道：“他出差了。”
    杜玉山的离开，带走了叶蓉的笑脸，也带走了这个家的主心骨。
    一天又一天，十天过去了，杜玉山还未回来，叶家老夫妻终于明白孙子叶云恒没有说错，他爸妈要离婚了。
    叶妈问女儿，“他就这样扔下一大家子，独自跑路，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拦了，没拦住。”
    “他干嘛去了?”
    “他说去挣钱，寄回来养孩子。”
    叶妈生气，“找的什么借口，家里都忙不过来，跑外面挣钱。分明是分家不成要离婚。”
    “小孩都三个了，还舍得离婚？”
    叶蓉声音空洞，眼神冷漠，好似在说别人的事，“舍不得也没办法。他要离婚，我留不住他。”
    叶妈气恼，“叶蓉，你真没用啊，你不是爱哭爱闹吗，你为什么不跟他闹啊。”
    “是啊，你都知道女儿没用啦，你们对我有意见，阿山对我也不满，我就是个不中用的。”
    叶长青看着叶蓉都感觉她不对劲，机械般的回答问题，麻木的表情，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看的叶长青心疼死了，拽着老婆不让说了。他想起去年，小弟说女儿心里苦，两头受夹板气，两边不讨好。
    叶蓉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风景，心中满是疲惫。自己和杜玉山的婚姻，从开始的甜蜜，争吵，和好，到现在的分居，一路走来，诸多不易，他倒是潇洒，说走就走，三个孩子，一大摊子生意，全压在自己身上，千头万绪，人累心更累。
    年少不经事，懂事已中年，在青葱的年龄选择了爱情，在沧桑的中年承担后果，今日的结果是昔日的选择，教训太过深刻，无处说凄凉。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感到自己就像是一个孤独的旅人，走在人生的三叉路口，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自己的父母，他们一定也很担心她，可是她却无法告诉他们自己的苦闷。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原来富贵家庭是非也不少。
    在父母面前不敢诉苦，对婆婆又不想说，妹妹岁数小，不能理解家庭矛盾，别人不敢说心里话，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就是顾美玲。叶蓉觉得自己要疯了，阿山走后，白天她要忙工作，只有晚上在qq上跟顾美玲聊天，释放一下心中的苦闷。
    昨晚跟叶蓉聊了大半夜，顾美玲顶着两个熊猫眼上班，被谭春燕取笑了。
    好友打趣她，“你这是一夜未睡，昨晚跟那个网友聊天，谈什么事情这么投入？”
    顾美玲满脸黑线，“还能跟谁，当然是跟叶蓉喽，自从阿山走后，她不太对劲，隔三差五跟我哭诉，她这样下去，我都怀疑她会得抑郁症。”
    谭春燕惊讶，“抑郁症，好多年以前，你也说她得这个病。”
    “别提了，上次是因为阿山，这次还是因为阿山。”顾美玲揉了揉太阳穴，“婚姻到底给女人带来了什么？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女人？亏好我没结婚，没有这些烦恼。”
    “你不要老听叶蓉诉苦，这样会让你更没心情找对象的，你得看看我这个婚姻正能量。”
    “可我是叶蓉的树洞，如果我不开解叶蓉的话，她有苦说不出，憋在心里，那就更痛苦了。”
    谭春燕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她可以去找阿山啊，时间会治愈一切的，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
    “家家有一本难念的经，各有各的苦，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我也累成了狗，想依靠黄伟明，发现他比我还累，想要依靠别人，一回头，全是依靠自己的，我终于活成了家人的依靠，不容易啊。”
    顾美玲听了她的依靠言论，笑的很是惊奇，“女强人谭春燕同学，你什么时候变成哲学老学究，你一贯开朗大方的，这样烦恼，不像你的做派，一个个的，好像历经了多少劫难似的，对人生感慨万千。”
    “玲玲，你太偏心了，就知道体贴叶蓉，我也有很多苦恼的。谁能帮我分担啊？我家老父母愁死我啦。”
    说着，谭春燕夸张的学着老妈擂自己胸口的动作，“我不活了，没有一个孝顺的儿女，阎王爷，你把我带走。”
    顾美玲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燕子，你好坏啊，学你老妈学的活灵活现的，真逗！
    笑够之后，顾美玲问她，“咋办呢，你真的不管你妈啦？”
    谭春燕收起戏谑的表情，“怎么办？我也很头疼，我现在要拉着谭秋平一起回去，他老是找借口没空，这次我非要他一起承担。你不知道，他们两兄弟能装死呢，我妈跌伤了，我爸找我也就算了，两兄弟也是第一时间就打电话通知我，问我怎么办？好像他们不是父母生的一样，做儿子的一点自觉性都没有，但凡是父母的事情，就一昧地推给我，出钱还要出力。”
    “气死我了，农村人都说养儿防老，可没说养女儿防老。啥事都能寻摸上我，我当冤大头当久了，他们已经习惯了赖在我头上，我这次心要硬一点。”
    “你可拉倒，你心要这么狠，就不叫谭春燕了，你就一个嘴狠，我敢打赌，捱到最后，还是你管父母。”
    顾美玲知道谭家的事情，“燕子，你心肠软，你父母也清楚，他们就是吃准了你这一点，才敢有事就找你。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再怎么发牢骚，最后还是会心软管他们。”
    谭春燕默然，顾美玲的确了解自己，这两天，听到电话里老妈痛苦的呻吟声，心疼的猫抓似的，明知老妈偏心，可自己这该死的孝心，让她无法放下这个责任。
    有人推门进来，来生意了，谭春燕收回思绪，笑脸迎客。
    私事晚上再说，去找陶丽萍，让她劝哥哥承担责任。

 第145章 娘家事情

    远在石湾村的谭母正在经历着伤痛的折磨，她痛苦的呻吟声在寂静的下午显得格外刺耳。二十天前的一次摔跤让她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疼痛和不适感越来越强烈。
    当时跌跤的时候，不觉得有多痛，还把卖菜担子挑了回来。现在石湾村不远的地方建了一个农贸市场，倒方便了老人卖菜。
    谭父听到老伴的号哭，拿来两贴膏药，准备贴在尾椎处，只是一碰到伤处，谭母杀猪般的叫，唬的谭父又不敢动了。
    “这是怎么啦，怎么越来越严重啦，董郎中不是说，没有骨折吗？”
    “他是个庸医，查不出来病，我要死啦，疼死我了，打电话给春燕，叫她回来带我去看病。”谭母哼唧着。嘴里骂着大儿子，“就在跟前，还能装成不晓得的样子，看着老娘疼成这样，也不说带我去医院，这儿子养的一点用都没有。”
    谭父摸索出小女儿的电话，又一次打了过去。
    在店里忙活的谭春燕，见到是家里的电话，叹口气，老父母这是没完没了啦。
    “你们有病就去医院看病，又不是没钱，干嘛老打我电话，我又不是医生。”
    “春燕，我不能走啊，不能坐车，屁股碰都不能碰，你回来看看我，你开车带我去市里大医院去看。”谭母连声哀求，“春燕，你大哥不管我，你不能学他，哎呦，我要疼死了。”
    看老伴实在太痛苦，谭父跟着哭了，“春燕，你妈是真的疼，好可怜的，疼的饭都吃不下，你做女儿的就这样看着老妈受苦啊？”
    听见老父母哭的稀里哗啦，谭春燕心都碎了，老爸是个不善言辞的，实在木呐人，他说老妈疼，肯定是真的疼。
    当下答应父母，明天早上就开车回去。寻思着这次一定要拉上小哥哥一同回家。
    选择陶丽萍家的晚饭点，直接杀上门去，吃饭的点谭秋平应该在的。
    今天牌馆里人少，只有几个人在吃饭，谭春燕把哥嫂喊到房内，关上门，打通家里电话对老妈交代，“你怎么跟我哭的，就怎么跟你小儿子小儿媳哭，看他们愿不愿意帮你看病。”
    听着电话里老妈的哭诉声，谭秋平心里直骂妹妹忒损，怂恿着老妈找自己来闹，刚开始跌跤时，自己就问过老妈了，说没有大碍，卧床休息就行。这个妹妹就是喜欢多事，总喊着自己回去。
    看着老妈哭的差不多了，谭春燕挂了电话，看向哥嫂，“老妈病成这样，你这个最疼爱的小儿子就这样听着，不闻不问的，说不过去，现在老妈要我们带到大医院去看病，我一个出嫁的女儿，不好一人做主，麻烦小哥哥跟我一起回去看看。”
    谭秋平笼着两手，面露难色，“我主要是走不开，摊子没人看，你一个人做代表得了，何必要兴师动众的。”
    谭春燕睁大两只杏眼，“我更走不开，我还有两孩子呢，还有中介生意呢，比你更忙，要不，你代表我回去一趟。”
    这事谭秋平更不能答应，回去就要花钱送医的，妹妹大老板不回去出钱，钱就要自己一人掏了，傻子才干这个事呢。
    见哥哥死不松口，谭春燕转向陶丽萍，“嫂子，你说你现在到处求医问药的，为了求个孩子，将来老了，生个儿子对你不闻不问的，你还会后悔啊，吃苦受累的，生下儿子没有一点意思的。”
    谭春燕这话说的陶丽萍都有些下不来台，合着以为我在中间作梗，不准老公回家看老妈似的。
    陶丽萍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阿燕，我可没拦着你哥回家看老妈，你这样将我的军，搞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拦着不给去，秋平，你赶紧回去，我可不背这样的锅。”
    谭春燕立马嬉笑着，“哥哥，还听到了，嫂子叫你回去了，我嫂子就是好，不怪我老妈夸你孝顺，对我妈是出了名的好，对我这个妹妹更是没话说。”
    现学现用，跟陶丽萍学说话，漂亮的话谁不会说啊。
    谭春燕见目的达到，不给谭秋平反悔的机会，起身告辞，“哥哥，我们明天早点走，早上六点来接你，你在家里等着就行。”
    卧床十多天的谭母终于等了救星，看到小女儿进屋的那一瞬间，谭母哭的涕泪横流，实在是太疼了，受了十多天的罪总算有救了。
    谭春燕看着老妈尾椎骨明显突出，周围的一圈皮肤都是肿的，不能碰，一碰就喊疼。
    老妈这么受罪，谭春燕心疼的眼泪哗哗的掉，马上张罗着送医院，还不忘数落老爸，“老妈疼成这样，就一定要等我，你不有大儿子在身边吗，找他啊，他真敢不管你，找村里干部说他啊，啥事就等着我，我离的那么远，一时也赶不回来啊。”
    谭父呐呐的解释，“跌跤的头两天，不太疼，还能走路干活，去镇里找董郎中拿了些膏药敷在上面，哪晓得过了几天，就变成这样了，痛的厉害些了。”
    “痛的厉害些，不会送到医院去啊。”
    谭父不吱声了，小儿子不在家里，又不敢麻烦大儿子，就想着老伴躺床上躺几天就好了，哪想到越躺越疼的厉害了。
    说话间，收拾好衣服，把谭母背上了车子，开到市里医院，谭秋平想说送镇里医院，转而想到又不是自己掏钱，闭嘴。
    大医院一番检查，谭母尾椎骨本来只是裂开，当时要是卧床休息就可以长好。可老人频繁活动，加剧了骨头裂开，现在裂的太大，错位了，戳到周围皮肤，需要矫正，反正钱花的不会少。
    谭父一听要花好多钱治，直叹气，当时跌跤那天说有点疼，叫老伴躺床休息的，可老太太闲不下来，感觉不大碍事，天天照样在地里伺候她的菜，能在市场里卖几个活钱，老太太舍不得，这下舍不得小钱要花大价钱了。
    他瞄着跟医生交流的小女儿，再瞄着躲在一边的小儿子，这钱又得小女儿出，唉，真有点难为情，四个儿女，也只有小女儿靠的住，幸亏她条件好。
    谭春燕跑上跑下的帮老妈办好住院手续，看着医生给用了药，止住了疼，绑上了矫正带，把老妈推回病房躺好，这才感觉好累，坐下歇歇。这一天开车赶路，马不停蹄的送医，实在是累的够呛。
    已是晚上九点了，谭春燕打发哥哥去外面买盒饭来吃，她实在没劲跑了。
    等小儿子出了病房，老父母一脸的歉意，“春燕，又要麻烦你了，谢谢你啊，你是个孝顺的，亏好养了你这个好女儿，也就是你才靠的住。”
    “说这些漂亮话有什么用，你们可以不麻烦我啊，找儿子啊。”
    谭母尬笑着，“你条件好点，有出息，他们几个没你本事，只能指望你啊！”

 第146章 兄妹理论

    谭春燕点头夸父母，“你们思想有进步，还知道我是出嫁女，找我要钱说谢谢了。”
    老父母还晓得说客气话了，不像未婚时，理直气壮的找自己要钱。
    “这次老妈住院的钱可不少，住院费，医药费，还有护理费，我已经交了四千块，可能不够，这钱你们打算怎么办？”
    谭母看了谭父一眼，苦着脸，“这么多的钱啊，先不该送到市里来，在镇里医院看看就好了，我明天就出院算了。”
    谭春燕大喝一声，“你这么舍不得钱，怎么早不去镇医院治啊，非要等我送到市里来，手里没钱不会找儿子要啊，四个子女，又不是孤寡老人，总不能看着你疼死。”
    看着女儿要生气了，谭父赶紧开口道：“春燕，我们手里还有三万块钱，就紧着这钱花。你哥哥姐姐家里不宽裕，肯定不会拿钱出来的，我们要也要不到。”
    谭春燕气得脸色发红，“你们这都是什么破理由啊，老妈躺在医院里，他们一分钱不出，你们倒是体贴他们，只顾要我的钱，感情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这次我就非要他们出钱，你们的钱不许拿出来，收好傍身，将来小病自己出钱，大病儿女均摊。”
    谭父谭母对视了一眼，不出声了，你有本事叫吝啬的两个儿子出钱，我们巴不得。
    吃过晚饭，给了谭秋平湘水雅苑小区的钥匙，要他开车带老爸去睡觉，“明天早点来，上午在病房开家庭会议，商量老妈治病的费用。”
    次日上午，接到谭春燕电话的姐姐和大哥哥大嫂子齐聚医院。昨晚谭春燕想了一夜，终于想好了怎么叫哥哥们承担费用。
    病房里另外一个病人瞧着这一家子超有意思，看着谭春燕年龄最小，坐在病房床上c位，气度不凡，讲话自带领导气势，其余的人看着年龄都比她大，挤在病房另一张空床上，那个老头更好玩，可伶巴巴的蹲在角落里。
    只见谭春燕扫视了一圈，拿出几张交款单，给大家过目，“进医院才两天，我已经交了四千，医生说还有后续费用，加上护理费，正好老妈腰椎也有问题，好多年的老毛病，一起治疗，万把块钱是需要的，你们看怎么办。”
    头发花白的谭大姐很是为难，小声说着，“按风俗，有儿子，哪能轮到女儿出钱，女儿就买些吃的东西，伺候一下就可以了。”
    谭家大儿子立刻接话，“现在是新时代，儿女一视同仁，女儿也要赡养父母的。”
    谭春燕点头，“是的，我也觉得女儿也要赡养父母的，所以大家费用平摊，大姐家庭困难，她那一份我帮她出了。”
    话刚说完，谭家大儿媳急急接过话头，“我们也困难，你一起出了。春燕，你大老板，不在乎这点小钱。”
    “什么啊，我帮大姐出钱，是要她帮我照顾老妈，我明天就要回去，老妈在床上翻身都困难，离不开人，至少要在医院照顾十天呢，回家还要帮着照顾，你能干吗。”
    谭春燕毫不客气的怼大嫂子，这个大嫂对公婆非常不孝，唆使着丈夫跟父母都不怎么走动，谭春燕从小看到大，心里实在不喜。
    谭家大哥哥知道妹妹是个泼辣的，今天这个架势，不出点钱，妹妹是不肯罢休的。
    只好打着圆场，“春燕，我们条件也不好，我出一千块钱。”
    “大哥哥，你究竟有多恨父母啊，就让老妈在床上硬捱，天天疼的喊娘叫爹的，你一个长子，就你在父母跟前，本应该起带头作用的，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啊，还讨价还价的，你条件差点不要紧，你态度好点，孝顺点，要是早点送老妈去镇里医院看病，今天我一分钱都不会让你出。”
    “做儿子就没个做儿子的样子，你也有儿子，你就不能带点好头。”
    经济基础决定了谭春燕在娘家的地位，这几年，姐姐，哥哥都找她借钱的，她对家人也还算大方，各种补贴，所以讲话，做事都是很嚣张的。
    谭家大哥哥给小妹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实在是难看。
    谭家大儿媳瞥了一眼小姑子，眼神里充满了不满。有点臭钱，在娘家嘚瑟的，人五人六，没有一点大小。她知道丈夫是个嘴笨的，但在这个问题上，他的态度显然不够坚决。她清清嗓子，决定自己来接手这个话题。
    “春燕，你讲的也有道理，我们做子女的，确实应该尽到赡养父母的义务。”谭家大儿媳语气坚定地说，“但是，你也知道，我们家的经济条件确实不好。你哥哥已经提出要出一千块钱，我觉得这个数目已经相当不错了。”
    “至于说你哥不送老妈去医院，你哥看过了，老太太那时能跑能动，要送什么医院啊。人老了，三病两痛不正常吗？我们身上也是这里疼那里疼的，一点小事就送去医院，没有这样的条件啊。”
    “说你哥不孝顺，我们可没亏待老人，一年三节从没少过，怎么啦，还不行啊。”
    “大嫂，你要说着一年三节，可没有一点意思，二十年了，这些礼节从未涨过，端午三十，中秋三十，过年五十，都什么年代了，父母一年到头，就拿你一百一十元，老挂在嘴巴上讲，讲出去都给村里人笑死了。你手缝里也不止落掉这点钱。”
    谭春燕牙尖嘴利的，对哥嫂的不满，可劲的发泄出来。
    病房门口围了一圈人，兄妹几个说话声音有些大，引来隔壁的病人和来陪护病人的家属，在医院住院实在太无聊了，都挤在门口看热闹。
    谭家大哥见状，连忙叫老婆别在外面吵，这么多人围观，实在是太丢人了。
    谭春燕说过了大哥，又转向谭秋平，“小哥，你出三千元钱没意见。”
    谭秋平挠了挠头，推说：“我没带这么多钱啊，身上只带了一千块钱，要不，你先垫着，回头我还你。”
    谭春燕冷笑一声，“我垫着就变成我出钱了，借我那么多钱，你一次都没还，打电话，叫陶丽萍打款啊，直接打到银行卡上，几秒钟的事情。”
    兄弟俩不说话了，大嫂子表示只能出一千块钱，再多就没有。
    谭大姐看小妹这么为难，连忙表态，愿意出三千元，另外还在医院照顾老妈到出院。
    儿女们为了医药费吵成这样，谭父实在为难，几次站起来，想息事宁人，说自己出钱算了，无奈小女儿冷厉的眼神制止了他。不敢得罪孝顺的小女儿，谭父乖乖闭嘴。

 第147章 婚姻意义

    谭家大儿媳憋着一肚子气，你一个最小的出嫁女，仗着手里有钱，处处压着哥哥一头，心里早就不服气了。吵就吵呗，我还怕你不成。
    她叫嚣着，“老头老太有钱，他们自己出钱治疗不行吗？非逼着我们掏钱，你是什么居心。”
    谭春燕黑着脸，“老人家哪来的钱，靠种点蔬菜去集市上卖，连日常开支都挣不回来，你一年就给一百一十元，给你家孩子每人两百压岁钱，老人家还要倒贴。”
    两个哥哥都做鹌鹑样，死不出声，任由大嫂跟自己争论，谭春燕恨的想咬人，行，直接放大招。
    她拿出两张白纸，对哥哥们说：“你们既然不愿平摊医药费，那我也不要你们出了。你们签协议，以后父母的生病养老都不要你们负责，我一力承担。”
    谭家大儿子两夫妻心中一喜，有这等好事，抬眼看了一眼谭秋平，后者也是惊疑不定，盯着妹妹不眨眼。
    “真的假的啊，你说话要算数啊。”大嫂子率先发问。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有言在先，你们签了不赡养父母协议，我会贴到石湾村里的祠堂门上，让村里人都知道，我一个出嫁女儿赡养父母，博一个好名声。”
    谭家兄弟登时就炸锅，大嫂子更是气乎乎的指着谭春燕骂她心思歹毒，这样做无疑把他们架在油锅上烤，村民的口水会淹死他们，舆论的压力让他们这辈子在村里抬不起头。
    谭春燕高声尖叫，“怎么，你们敢做不敢当啊，又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你们当儿子的信不信，今天你们不平摊医药费，我就叫老头老太去打官司，告你们，凭什么做儿子的对年老的父母不理不管，看你们还有脸出家门。”
    谭秋平首先败下阵，“好啦好啦，我怕你了，我只是要你先垫着，又不是不肯平摊，你看你不依不饶的，至于这样搞吗，狠的一米。”
    “那你倒是先把钱拿出来，讲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但凡要自觉点，何必要我说这么多废话。”
    “我现在就去取钱，马上就给你。”谭秋平朝妹妹翻了个白眼，走出病房。
    解决了小哥哥，谭春燕鼓着一双大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大哥哥，“你呢，要当被告吗？”
    众目睽睽之下，谭家大儿子只好表态，“明天我就送钱来。”
    “千万别等到明天，楼下就是工行，往右两百米是农行，往左一百米是建行，后面一条街有中国银行，你家的钱在哪个银行？”
    “我家的钱存在石湾镇信用社。”大嫂子没个好口气。
    谭春燕晃晃手中的车钥匙，“没事，我跟着你回去，专车送你回家取钱。”
    谭家大儿子夫妻恨的气哼哼，又无计可施，围观的人已经在指责他们了，这事他们不占理，气焰自是矮了三分。乖乖的坐着小妹的车子回家取钱。
    谭春燕转身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低声叮嘱老父母，“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们就大声嚷嚷，不要怕家丑外扬，儿子们都不管你们了，可别给他们留脸，让村里人都来看看他们面上孝子的嘴脸！”
    一场医药风波完美解决，谭春燕松了一口气，当冤大头当多了，亲人们就习惯了，什么事情都只指望自己，完全忘了他们做为儿子的责任和义务。
    谭父谭母目睹小女儿手段狠厉解决问题，佩服之余有有些安慰，小女儿真心是个孝顺的，虽然嘴狠，喜欢跟父母抬杠，可是却是最心疼父母的，晚年有这个女儿，养老不愁了。
    顾美玲听谭春燕讲谭家这一摊子事，频频摇头，“先觉得结婚没意思，现在感觉生孩子更没意思了，千辛万苦生育孩子，长大了连医药费都不愿出，心都要凉透的，还是多存钱，老了住养老院。”
    “可拉倒，孤寡老人在养老院会被欺负死，护工会打老人的，没孩子，帮你做主的人都没有，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可苦啊？”
    “我有侄儿啊，我弟弟巧军的孩子会管我的。”
    谭春燕斜眼瞧着她，“你可拉倒，自己的孩子都不指望，还指望别人的孩子，隔着一层肚皮更隔着一颗心，你还是结婚生子，自己的孩子怎么着都靠的住些。”
    “别老是看到不好的现象，就对所有的事情下坏结论，我家哥哥不孝顺，我挺孝顺的，对我父母好的不得了，现在老父母也在村里讲我的好话了，你要知道，你以前是我的榜样和标杆，我妈老拿你打压我，不容易啊。”
    谭春燕的话让顾美玲沉默了片刻，她轻轻叹了口气，“你说的对，不能因为个别案例就否定所有。其实，我一直在想，我们这一代人，确实不容易，为原生家庭付出，为下一代付出，牺牲自我，到底图什么呢？为什么我们付出那么多，他们却似乎并不领情，所以，我要活的自私一点，只为自己而活，做一个快乐的单身贵族，自由自在到老。”
    “说着说着，你又不上路子了，玲玲，你真要不婚不育？”
    “是的，我已经决定了，学摄影去，闲暇时光去旅游，走遍祖国的山山水水，快乐逍遥的度过这辈子。”
    “旅途的风光那么美，没人分享多么无趣，找一个志同道合的男朋友，陪你云游四海更好些。”
    “玲玲，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你这么想浪迹天涯，还是先找个男朋友陪你一起，有人分享，路上的风景也会更美。”谭春燕劝道。
    顾美玲眼眸闪过一丝憧憬，很快被她掩藏起来，“不要，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自由与快乐，两个人有两个人的浪漫与温馨，我只想要一个人的自由。”
    “我觉得还是两人抱团取暖更好，路上不止有美景，还有危险呢，你想象一下，你们可以一起攀登山峰，欣赏日出日落的壮丽景色；可以一起漫步在海滩上，感受海风的拂面和浪花的拍打，可以一起骑行在乡间小路上，领略田园风光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谭春燕太想好友有个知心人陪伴了，她描绘着俩人相伴的种种好处，写诗一样的形容，“你们可以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相互扶持与鼓励；可以在彼此的陪伴下，探索未知的世界，寻找人生的意义与价值。”
    “打住，燕子，我要去西城一个拆迁现场推销房子，走出去寻找商机，诗和远方留给你和黄伟明，我多挣些钱旁身，还是实实在在的钱拿在手里踏实。”
    捏捏黄子萱的小脸，顾美玲赶紧走了，现在爸妈不在身边啰嗦了，燕子倒像老母亲一般操心自己。

 第148章 房产生意

    顾美玲和公司员工小胡出了玲燕房产中介所大门，往西边而去，路过黄伟明的饭店，已经过了中饭点了，店里还有不少人在吃饭。
    应了酒好不怕巷子深的谚语，随着饭店口碑的传开，生意越发兴隆，黄伟明的饭店不断做大，从巷口的烧烤店开始，逐步向里延伸，贪吃蛇一样，一个挨着一个，把相邻的门面一个一个吃下来，形成了一条龙的店面，老长老长的，怪有意思的。
    望一眼黄家饭店，顾美玲不由得停下脚步。黄伟明经营有方，从广场上夜市烧烤摊做到了如今声名远播的黄家饭店，黄家两口子实在勤劳能干，黄家饭店的招牌菜是猪肚鸡，湘味小炒系列，顾美玲赞不绝口，那滋味过嘴难忘。
    出了巷口，往前走几百米就是富升大厦，路过这个建筑时，顾美玲偶尔会想起吃青春饭的那段时光，好快，距离第一次住进着这座大厦已经过去十二年了。所有的事情都在变，自己也从一个寄生虫变成了一个职场人士，靠劳动挣饭吃。
    一路想着心事，顾美玲骑着电瓶车到了西城小区，这边在拆迁。有太多的老住户需要买房，周边的几个楼盘也在如火如荼的建设当中。
    眼前是一片废墟，尘土飞扬。曾经熟悉的小区已经面目全非，那些老旧的房子、小巷、树木，都已消失在挖掘机下。
    拆房子，买房子，顾美玲就在这源源不断的城市建设折腾中，寻找到了好多商机。在拆迁外围停好电瓶车，拿着几块广告牌，传单，和小胡一起穿过巨大的工地，顾美玲踩着拆迁后留下的砖瓦石块，往里面还未拆到的一个角落走去。很有先见之明，没有开车前来，路实在太烂，开车寸步难行。
    里面是一片棚户区，多为外来人员买下来的，二十多年前，稍有些经济头脑的外地人买下本地人废弃的旧房子，搭建了不少的违章，趁着城市拓宽改造，要上一笔拆迁款。还有二十多户没搬走，这是顾美玲来这里几趟的目的。她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准备向这些还未搬走的住户们介绍她的房产中介服务。
    坚守的钉子户们，一面希望国家拆迁价格再高些，一面又盼望能用低一些的价格买下别的住房，这就是顾美玲的生意，挣了佣金，还能挣点差价。她很勤快的往这里跑，都已经谈好了几个有意向的客户。
    拆迁户们看到顾美玲俩人的到来，一下子呼啦啦围上来，跑过好几趟，都混成熟脸了。现在还有什么比房子更令他们揪心的呢，拆房子，马上又面临着买房子，太需要了解房子的行情了。
    顾美玲微笑着向他们打招呼，小胡则忙着分发传单，摆好广告牌。
    “大家好，我又来介绍生意了，这是我们公司的广告牌和传单，上面有我们的联系方式和业务范围。”顾美玲大声说道。
    人群中有人接过广告牌和传单，有人则直接向顾美玲询问起这片区域房子的行情。
    “看你们想要新房子还是老房子，周围的新房有西城香园，书林别苑，旧房子的资源那就更多了，可以凭着手里的资金说话，丰俭由人，大小房源都有。”
    顾美玲老练的报出新房子的均价，人群一阵惊呼，嫌贵。
    她早已经习惯这种反应，从容应对，微笑着解释道：“这是均价，但具体的价格还得看房子的位置、装修、配套设施等等。而且，现在的新楼盘质量都很好，配套设施齐全，环境优美，住起来非常舒适。”
    人群中有人点头表示认同，有人则还是一脸犹豫。顾美玲知道这生意要多磨嘴皮，这些拆迁户，手头都有一笔不小的拆迁款，但面对高昂的新房价格，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她拿出手机，打开一个相册，上面新房源的外围景致和周边的公交状况，还有学校，医院，菜场一一展示给他们看。同时，后面还附有楼盘的实景图和装修效果图。
    “当然，如果你们觉得新房价格太高，也可以考虑买二手房。现在旧房子的价格相对较低，但地理位置和配套设施都不错。我可以根据你们的预算和需求，给你们推荐一些合适的房源。”
    顾美玲说着，从包里找出宣传册子，上面有不少旧房源的价格和详细信息。她仔细地给人群介绍着着，寻找着符合客户需求的房源。这么多需要买房租房的人，利用这个机会，为他们提供更好的服务。介绍的仔细一点，总会有需求的客户。
    一个下午的时间没有白费，热情专业的服务下，有三人已经看好了顾美玲推荐的房源，很是动心，约好了明天实地看房，看好了就交定金签合同。
    天色暗了下来，到了下班的点了，工作终于告一段落，今日收获颇丰，顾美玲愉快的告别住户们，收拾好广告牌踏上了回程的道路。
    夜色中的城市已被灯光点亮，顾美玲走在宽阔的马路上，远处的高楼大厦在夜幕中显得格外醒目。微风轻轻吹过，带走了她一天的疲惫。她抬头望向星空，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她知道，今天的工作只是开始，城市在不停拆旧，还有很多的生意等待她去挖掘。今年的机会真多啊。调整好状态，准备迎接明天的新挑战。
    顾美玲的脸上洋溢着快乐的微笑。何以解忧，唯有工作。
    谭春燕在中介所里监督黄子豪写字，眼瞅着这一年又要结束了，明年就要上小学了，整天就知道玩，简单常用的字都写的不好，十以内的算数还算不利索，实在叫人着急。
    举着两串糖葫芦，推门而入的顾美玲笑容灿烂，看到谭春燕眉头紧锁，“哈哈，燕子，你这个虎妈又在楸娃，还没正式上学，你抓的这么紧干吗？”
    在一边独自玩耍的黄子萱，看到顾美玲手中的糖葫芦，小手立马伸过来，“顾妈妈，我要。”
    黄子豪见到妹妹吃糖葫芦，哪里还有心思写字，瞄见妈妈脸色黑如锅底，又不敢起身，嘴巴瘪啊瘪的，终于没能忍住，哇的一声哭出声，边哭边写，委屈的不行。
    谭春燕拿书抽了他一下，“这么大人了，就知道玩，就知道吃。你要气死我，是不是？老师布置的十个字，写两遍，愣是从早上写到晚上，还没写完，我看你明天拿什么交给老师。”
    “黄子豪，小祖宗，我要给你气的吐血而亡了。”谭春燕咬牙切齿对着儿子说：“你早点写完早点吃不好吗，非要磨叽个没完，我恨不得抽死你了。”
    顾美玲哈哈大笑出声，“燕子，你天天催我结婚生子，原来也想要我吐血而亡啊！”

 第149章 一夜惊魂

    谭春燕一下被逗乐了，紧绷着的脸也露出笑容。
    顾美玲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谭春燕的肩膀，“燕子，别太担心了。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成长节奏，黄子豪可能只是比较慢而已。而且，你现在这么严格，等他上了小学，可能会对学习产生反感。放松点，让他自由发展，也许他会更喜欢学习呢。”
    “你太严肃了，小孩看着你就怕，我帮你你盯着豪豪。”
    “也行，我回去打饭给你吃。”谭春燕抱着女儿回家了。
    妈妈一出门，黄子豪立即放松了，字也不写了，看着桌上的糖葫芦，一副想吃的表情。
    顾美玲走到黄子豪的身边，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豪豪，不可以哦，你要先写完字才能吃糖葫芦。”她温和的声音让黄子豪有些犹豫，他抬头看了看顾美玲，又瞥一眼糖葫芦。
    顾美玲微笑着看着他，眼中充满了鼓励。黄子豪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需要耐心引导。她轻轻地拿起桌上的糖葫芦，放在了一边，递上他的笔。
    “来，豪豪，我们继续写字。等你写完了，我就会把糖葫芦给你。”顾美玲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让人无法拒绝。
    黄子豪低头继续写字，集中精力快速写完。
    谭春燕带来饭菜，看着儿子和玲玲相处的非常和谐，写完老师布置的作业，还在做算术题。
    “玲玲，你真是一个有耐心的妈妈，熊孩子跟你倒是相处和谐，赶紧生一个自己的娃，好好调教。”
    顾美玲摇头，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微笑，“没的兴趣，婚都不想结了，还生娃找罪受，这辈子就让我轻轻松松的过，三十三岁了，过了最佳生育年龄了，没意思。”
    前前后后相过几年亲，高不成，低不就的，顾美玲深受打击，从此不再谈感情婚姻，把自己的心封闭了起来，再也没有人能够走进去。
    “走走，你还是回家，两个孩子，家里一大摊子事，已经忙的焦头烂额的，就不要操心我的事情了。”
    把谭春燕母子赶回家，顾美玲安心在店里整理客户的的信息，看看还有哪些有意向购房的人，该打的电话还得打，盯紧点。
    做完手头的工作，已是夜里十点半，顾美玲起身伸了个懒腰，忙碌的一天结束了，该回家休息了。
    在小区停车位泊好车，顾美玲上楼来，路过三楼，什么情况？房门大开，灯光明亮。
    顾美玲伸长脖子，站在门口，透过玄关鞋柜，看到屋内没人，客厅布置成灵堂的样子，黑布白花，庄严肃穆，地上点着一盏长明灯，黑白遗像上的男人正注视着自己。
    这该死的好奇心，顾美玲登时吓的直冒冷汗，直骂自己吃饱了撑着，没事看邻居家里情况干嘛，深更半夜的，好吓人！
    一溜小跑跑上四楼开门进屋，关门开灯，顾美玲捂着怦怦乱跳的心脏，想起死去的那个男人，好年轻啊，不超过四十岁，这么年轻就死了，好可惜。那双眼定定的凝视自己，太恐怖了。
    环顾着屋子，自家就在死者的正上方，顾美玲怕的要死，冲进卧室，缩在床上，瑟瑟发抖，真后悔，买这么大的房子，120平，自己一个人，实在是太大了。
    感觉哪哪儿都有声音，床底下，柜子里，窗帘后，好像随时都会钻出一只手来掐住她的脖子。她紧紧闭上眼睛，双手捂住耳朵，嘴里念叨着，“不要怕，不要怕。”可是那股恐惧感却像是一只无形的魔爪，死死揪着她不放。
    闭上眼睛，遗像上的男人异常清晰地呈现在她的脑海中。他的眼神深邃而忧郁，仿佛能看透人的内心，让顾美玲无法忘怀。她想象着他活着的模样，看到他为了生活而奔波的情景。这个男人，曾经是她的邻居，如今却已经离世，给她的生活带来了无尽的恐惧。
    顾美玲的呼吸急促，心跳声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清晰。她瞪大眼睛，环顾四周，试图寻找某个声音的来源。然而，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在不断回荡。
    突然，她似乎听到一个声音，清晰而低沉，仿佛是从楼下传出来的。她惊恐地盯着地板，有人在走动？
    窸窸窣窣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让顾美玲的恐惧感更加强烈。她想要尖叫，想要逃离这个恐怖的房间，但是她的身体却僵硬得无法动弹。
    似睡非睡的，顾美玲翻身坐起，找人来做伴是不现实的，三更半夜的，开车去找谭春燕也不好，现在自己都不敢出门，去喝酒，喝醉了，就不知道害怕了。
    壮着胆子出门，去餐厅找到白酒，顾美玲对着瓶口直接喝，喝多了，醉过去就好了。
    这一醉，直到上午九点还没醒来，急坏了谭春燕。
    次日早晨，谭春燕来中介所上班，没见顾美玲来开门，心里还寻思，玲玲清早就出门拜访客户啦，现在越来越勤勉了。
    小胡来上班，跟谭春燕说：“顾姐约好昨天去接人看房的，怎么到这个点了，还没来，电话也不接，人到哪去了。”
    谭春燕这才慌乱起来，再打电话还是没人接，她立即赶到顾美玲住的保利小区，按着门铃，大声喊着顾美玲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她开始担心起来，会不会是顾美玲出了什么事？越想越担心，立刻报警。
    警察赶到现场后，破门而入，发现顾美玲正躺在卧室地上，不省人事，屋子里一股酒味。看到这个情况，谭春燕和警察都松了一口气。警察检查一番现场，确认她没有受到伤害，只是醉酒过度，并没有其他的问题。
    警察走后，谭春燕在厨房忙碌着，准备给顾美玲熬醒酒汤。她从冰箱里拿出一块生姜，洗净后切成薄片，放进一个碗里。然后她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砂锅，加入清水，放在煤气灶上开始加热。当水开始沸腾时，她把生姜片放入锅中，用小火慢慢熬煮。
    谭春燕不时地搅拌着锅里的汤水，让生姜的味道充分释放出来，不一会儿，汤水的味道逐渐浓郁起来，充满了′生姜的清香。谭春燕熄灭火，加了些白糖，将汤水倒入一个中碗里，端去卧室。
    醒来的顾美玲头痛欲裂，闻到生姜味，忍不住皱起眉头。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谭春燕端着醒酒汤站在床边。
    “燕子，谢谢你。”顾美玲虚弱地说道。
    “别说话，先喝碗姜汤，去去寒气。”谭春燕温柔地说着，扶起顾美玲，轻轻地把姜汤喂到她嘴边。
    顾美玲喝下姜汤，感觉身体稍微暖和一些。看着好友，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第150章 埋怨叶蓉

    谭春燕搂着好友，瞅着她一脸的憔悴，心疼的直掉眼泪，“说，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这样酗酒，你可把我吓死了。”
    顾美玲揉着昏沉沉的头，无精打采的，“楼下死了个男人，我昨晚路过看了一眼，吓的晚上不敢睡觉，想着喝酒睡过去就不怕了，哪晓得酒喝多了一点，早上没醒来，把你吓着了。”
    “你看你，一个不相干的死人都把你吓成这样。为什么不去我家去，随便挤一个晚上就好了。”
    “你家不方便，黄家姐姐，外甥们都在，我不好意思去。”
    谭春燕叹了口气，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玲玲，我们之间不需要怎么客气。你只需要给我打个电话，我就会过来陪你的。你不能再这样喝酒了，会出事的。”
    顾美玲托住脸，眼睛里充满了感激，“我知道，燕子，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昨天实在太晚了，你带着孩子，不好麻烦你。“
    “玲玲，说真的，找个男人结婚，至少有人陪着你，夜里你不会害怕。”
    顾美玲坚持自己的观点，“就为了夜里不害怕，找个无穷的烦恼，像叶蓉一样，做个无休无止的怨妇？他们也是自由恋爱，也曾许诺百年和好，可到头来，劳燕分飞，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义。我昨晚自己多事，不该去看邻居屋子，我换个房子住就好了。”
    “玲玲，你别看叶蓉，你看我，我和黄伟明过的多好啊，婚姻的意义，在于与找到一个对的人陪你风雨同舟，相濡以沫，陪你一起分担生活的压力和负担，他会成为你最好的依靠和陪护，千万别灰心，好不好？”
    “我也求求你了，别在给我输灌这些毒鸡汤了，我觉得一个人过也挺好的，没有负担没有压力，我没有那么多的快乐要与人分享。”
    “玲玲，人生苦短，享受过程。你现在年轻还不觉得，年龄再大点，诸事不利，我不想看到你陷入无尽的孤独中，更不想看到你因为对某个男人失望而放弃婚姻。我相信，只要找到对的人，你会幸福的。”
    顾美玲疲惫的摇头，“别说了，我现在就搬家，搬到跟你一个小区的房子里，我有房子，这套不住，可以住那套。”
    谭春燕无法，只得帮着一起收拾了衣服行李，搬到富春小区，这是一个老小区，顾美玲以前嫌小区环境差，嘈杂凌乱，绿化不好，没有档次，停车也不方便，一直出租着没有住。幸亏月初房租到期，房客搬走了，这才可以搬进来。
    “这下离你家近了，可以随时去蹭饭了。”顾美玲握住了谭春燕的手，“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谭春燕抚摸着她的背，“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只要你需要我，我随时都在。”
    安顿好了，顾美玲就要打电话约客户看房。
    谭春燕拦着她，“今天休息一下，你脸色苍白，精神萎靡，还没好透，不差这一天的，叫小胡带人去看房就行了。”
    “不行，小胡新来的，谈话经验不足，万一哪句话没讲好，生意没的做，可惜了我费的好些心思。现在生意难做，同行竞争大，我不敢放手。”顾美玲不舍得到手的生意，径自离去。
    谭春燕目送顾美玲离去的背影，知道她心里没安全感，只有拼命挣钱心里才踏实。看着表面是个独立的女性，实际上内心绵软脆弱，她对爱情和婚姻充满了恐惧和不信任。谭春燕不知道该如何帮助她，只祈求她能早日走出心理阴影，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今日之事，一个不相干的死人都把玲玲吓成这样，一辈子这么漫长，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奇怪的事情，自己有孩子拖累，家庭琐事缠身，也不能夜夜陪伴。玲玲如今这样恐婚，叶蓉功不可没，动不动就打电话过来诉苦，潜移默化下，玲玲就慢慢变了性格，坚决不肯相亲结婚。
    谭春燕想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不满，打通叶蓉的电话，“叶蓉，求求你下次别老跟玲玲在电话里，qq上诉苦了，你是一个成年人，有不良的情绪自己要懂的排遣，化解，你有事没事就抱怨，把婚姻中不好的地方全倒给玲玲，这样对她不好。”
    “玲玲受你的影响，不敢结婚，现在一提婚姻，就说你跟阿山俩人自由恋爱，日子也过的一地鸡毛，你看你都成了反面教材。”
    “我们三个人，玲玲年龄最小，你麻烦她最多，从你们俩人恋爱开始，就不停的麻烦玲玲，就因为玲玲善良，温和，好说话，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样做的后果，直接导致了玲玲害怕婚姻，害怕婚姻的麻烦。”
    “你真的忍心看着玲玲孤独终老吗？她昨天被一个死人吓的不敢睡觉，她都不愿意麻烦我，不停的喝酒，把自己喝醉过去。叶蓉，你长点心，行不行，求你心疼心疼玲玲，好不好，给不了她婚姻方面的正能量，那也不要全是负能量。”
    谭春燕噼里啪啦，逮到叶蓉就是一顿好说，三十多岁的人，还不会处理家庭矛盾，遇事就诉苦，看着就着急，多简单的事情，不想离婚，就分家，三天两头哭哭唧唧的，哭能解决问题吗？
    谭春燕的话语像刀子一样刺入叶蓉的耳朵，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一阵懊悔，自己和阿山的那些矛盾，自己不会处理，却把恐惧和压力传递给了顾美玲。可能自己的无心之举，真的带给玲玲心理阴影了。
    “燕子，我知道了，我之前只是想着能有个地方倾诉，没想那么多。现在，我真的明白了，玲玲很柔弱的，我不能让玲玲因为我而害怕婚姻。我会改变自己的，我会处理好和阿山的关系，不再把负面情绪传递给玲玲。”
    谭春燕的快人快语，“叶蓉，下次有什么问题跟我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帮理不帮亲，皮厚肉糙的，抗造，心硬的很，我保证帮你出有用的主意。”
    电话那头，叶蓉的眼眶微微湿润，她摸着胸口，深深地嘘了一口气，再抬头看向办公桌上镜子里的自己，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如今布满了红血丝和疲惫。

 第151章 睹物思人

    “你和阿山现在怎么样了，都过了大半年了，阿山还没回家吗？”
    电话里又传来谭春燕的询问声，叶蓉定了定神，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就那样，他没回来。”
    “等他今年过年回家，拦着不让走，树大分杈，人大分家，你也是想不开，非要搅合在一起做生意，把家里生意叫阿山承包下来，每月交纯利润给你爸妈，不就行啦，简单的事情搞成复杂化，一个个的都想不开。”
    谭春燕才不管叶蓉怎么想的，直接给出了主意，末了还说：“叶蓉，说句不怕你恼的话，你怎么像没断奶的孩子一样，父母都是老年人了，思想和观点可能都不适应了，你要起主导作用，不能事事都听父母的，成家后，夫妻关系要大于亲子关系，你只要顺着这个思路，问题就好解决。”
    “你最近怎么样？”叶蓉转移了话题。
    “还好，一切都顺利。”谭春燕笑着回答，“每天都在忙，忙完店里忙家里，两个娃都不省心，累哦，感觉好像都没有停下来休息过。”
    “要注意身体哦。”叶蓉提醒道。
    “嗯。”谭春燕应了一声，“你也是。”
    两人又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叶蓉看着手机屏幕慢慢变暗，心中有些落寞。燕子说的不错，她和阿山的关系已经到了瓶颈期，如果不尽快做出决定，他们之间的感情可能会越来越淡。
    阿山去了哪里？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叶蓉的心头。她想起那天阿山离开时，背影决绝，没有回头。那一刻，她心里便有了一丝不安。
    杜玉山走后，拢共就打过一个电话，在云南边境打的，叶蓉只听他说过跟家族里的人在缅国边境做玉石生意，那边原石便宜，倒卖到国内来，价格翻几十倍，相当挣钱的。叫叶蓉不要担心，过年的时候，他就会回来的。
    打过这个电话后，就再也没有打电话回来。叶蓉拨打他电话，始终是关机状态，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通讯如此发达的今天，什么地方打电话居然不方便，阿山连个电话都不打回来？
    叶蓉总感觉不对劲，可又不知道从哪里去找阿山的下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像在做生意的样子，问婆婆是什么亲戚带去的，婆婆只说是一个本家亲戚，别的情况都不知道。阿山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杳无音信。
    叶蓉站在窗前，思绪万千。阿山离开后，她的生活仿佛失去了色彩，每天都盼望他归来。好后悔啊，年初走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不拦着他，拼命的拦着他，他肯定就不会走了。
    她想起他们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她想起他们一起走过的每一个地方，一起经历的每一个瞬间，那些曾经的欢笑和泪水，都让她无法忘怀。那些甜蜜的回忆，让她更加想念阿山。她的阿山是多么能干啊，家里家外，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好好的，不要自己操一点心，自己居然眼睁睁的看着阿山离开，多傻啊。
    谭春燕说的没错，自己就是没用，做事情优柔寡断的，去年要是分了家，阿山就不会走了。
    叶蓉在窗前站了一会，回到办公桌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办公室里的几个工作人员，互相看了一眼，这个老板，整天唉气叹气的，没有一张笑脸，搞的办公室气氛无比压抑，他们做事都小心翼翼的。
    烦恼的还有叶长青老夫妻，女婿走后，女儿整日里都不开心，原先胖胖的脸盘变成了瓜子脸，不言不语的。工作倒是用心了，全部心思扑在生意上，网店和超市的生意四平八稳，一切都还好。
    叶蓉这个样子，愁煞了老父母。他们看着女儿日渐消瘦，眼神里满是忧郁和疲惫，心里无比的疼惜。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帮助女儿走出困境，只能默默地陪伴在她身边，尽可能地为她分担一些压力。
    叶蓉的妈妈每天都会为她准备丰盛的饭菜，希望她能够多吃一点，身体不要垮掉。叶长青则会在晚上陪她聊聊天，逗着女儿说话。他总是鼓励女儿要坚强，要相信阿山一定会回来的。
    二0一一年的大雪如期而至，一夜之间，石湾镇的街道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寒风呼啸，卷起雪花在空中翻飞。孩子们纷纷走出家门，兴奋的在雪地上嬉闹。
    叶云恒和杜玉帆兄弟俩在院子里堆起雪人，小手冻得通红，却依旧兴致勃勃。他们用雪堆出一个圆滚滚的身体，又用胡萝卜和煤炭分别做成鼻子和眼睛。叶云恒还找来一块纸板，写上爸爸两个字，插在雪人的身子上。
    “妈妈，你看我们堆的雪人！”叶云恒开心地跑进屋里，拉起妈妈的手，要她出去看他们的作品。
    叶蓉看着雪人身上的牌子，潸然泪下，哭的难以自制，阿山，你在哪里？我和孩子们都想你了。恒恒和帆帆看到妈妈哭，也忍不住哭起来，太想念爸爸了。往年下雪的时候，爸爸总是会陪着他们一起堆雪人，他手艺娴熟，堆出来的雪人各种各样，栩栩如生，惹得孩子们开怀不已。叶蓉总是陪在他们身边，笑眯眯地看着阿山和孩子们玩耍，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
    今日，雪景依旧，伊人不在，触景生情，怎不叫人伤心。
    一时间，母子三人对着雪人大放悲声，哭的稀里哗啦的。叶长青听到动静，赶紧和老伴把母子三人拖回屋。他看着他们流泪的眼睛，心里一阵阵揪痛。
    两个小孙子紧紧地抱着妈妈，仿佛这样能减轻她的痛苦。
    叶长青给女儿端来一杯热茶，等叶蓉情绪缓和下来，开口劝道：“莫伤心了，马上就要过年了，阿山应该会回来的，且看着，等他回来。就别让他出去了，这一年时间，我也想明白了，就依着阿山，所有的生意都给你们做，我不操心了。”
    “我这么大岁数，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还要这些家业干嘛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反正到时候还得给你们，我和你妈就留些钱养老，看病就行，咱不折腾了。只希望阿山能够早日回来，让这个家重新团聚。”
    叶蓉心里空落落的，阿山这一年都没打电话回来，她已经有不好的预感，阿山可能出了什么事。相识十多年，她还是了解杜玉山的，他是一个感情非常细腻的人。对家人不闻不问，这就不是他的性格。就算俩人要离婚，婆婆和大伯哥还在石湾镇，孝顺的阿山不会不管家人的。

 第152章 千里寻夫

    春节的鞭炮声在天空中回荡，小镇居民张灯结彩，喜庆的红色装饰着整个石湾镇。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叶蓉站在自家的门口，目光期待地望向街口，盼望杜玉山回来。
    从腊月二十四开始，叶蓉就一天三遍的站在超市门口，望着来时的路，希望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惜，她都站成了望夫石，也没见到丈夫的身影。
    大年三十的年夜饭桌上，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阖家团圆，叶家是个例外。叶妈弄了一桌子菜，叶蓉应付着吃了两口，放下饭碗，往婆婆家而去。婆婆年前就病倒了，不愿意跟叶家人一起过年，叶蓉只得带着孩子两边跑。
    杜妈哭红了眼睛，年夜饭也没吃，这个可怜的老人，青年丧夫，没过多久大儿子又出事，含辛茹苦把三个孩子拉扯大，身体累狠了，落下了病根。还没过上舒心的日子，小儿子又倒插门到外地，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虽说杜玉山再三否认，说不是入赘，可长孙云恒姓叶，足以说明一切。
    欣慰的是儿媳叶蓉善良孝顺，对老人体贴入微，小孙子云帆姓了杜姓，老人心里宽慰了不少，看着这些年小俩口夫妻和顺，生意兴隆，老人家正高兴呢。谁知，去年一场家庭矛盾闹的，儿子离家出走，儿媳终日里忧愁，堵的老人心里实在难受，想要回桂北老家生活，叶蓉苦苦央求，不让走人，加上小孙女又没人带，没奈何，只得留下来帮着照顾小孩。
    原以为大过年的，杜玉山总该回来了，谁知盼来盼去，竟是一场空。年初出走，年尾还不见人，人不回来，电话也没有，无影无踪的，又不知具体在哪里。饶是再迟钝的人都会猜想，杜玉山应该是出事了。杜妈一想起就哭，哭自己命运多舛，终于病倒了。
    同处于悲伤中的叶蓉强打精神，请来诊所医生给婆婆上门看了病，输上了液，安慰婆婆，“老妈，你别着急，阿山可能是店里生意忙，走不出来，毕竟不是在国内，可能签证之类的难办，再等等，过两天，我就去桂北，找跟他一起走的本家哥哥家里问问看，是什么情况，总能找到线索。”
    杜妈这才不抹泪了，把杜家宗族里的一些事情一一向儿媳交代，杜家大哥也在旁边说：“叫阿山一起做生意的叫杜怀远，他家舅舅以前就在缅国开饭店的，你要去找他打听情况。”
    叶蓉认真记下杜家母子的话，看着婆婆苍老而忧心的面容，心里很是难受。她知道婆婆在担心什么，阿山失踪对家人的打击是沉重的，但她不能表现出自己的脆弱，她需要坚强，需要安抚婆婆的情绪。
    大年初二，叶蓉就踏上了去桂北的火车，趁着春节，大家都在家过节，找人打听也好些。
    赶到桂北已是夜里，叶蓉在镇里睡了一晚，次日早上再去杜家村。
    村口的老榕树依然屹立，见证了村子里的岁月变迁。叶蓉踏着小径走进村子，到底是过年，人多了不少，家家户户都贴着喜庆的对联，孩子们在路上追逐嬉戏，一片祥和的氛围。
    叶蓉一路问到了杜怀远家门前，杜怀远父母都在家。看到叶蓉进来，他们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热情地招呼她坐下。
    叶蓉向他们说明来意，询问杜玉山的下落。杜怀远的父亲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说：“我家阿远去年清明回来了一趟，没待多久就走了。他说在缅国做生意，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我这个儿子一年四季不着家，和老婆离婚后，就一直在外瞎混，也没有多少钱回来。至于他怎么找到了杜玉山的，他不会跟我们说的，我们对他的情况是毫不知情，给我们留的电话，隔不多久就换了，找他要小孩的生活费和学费，都找不到人，一年四季在外面飘着。”
    叶蓉看老人家不像说谎的样子，再看杜怀远家里的房子也是半新不旧，这个杜怀远拉着阿山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从杜怀远家里出来，叶蓉又去了杜玉山堂伯家，叔叔家，听他们说杜怀远这两年，在周边村子带了几个人去缅国做生意，年年都有人上门来找人，这个杜怀远过年从不回来，大家只听说他在那边做玉石生意。
    拿着杜怀远舅舅家的地址，叶蓉马不停蹄的赶往相邻的一个镇子，找到了杜怀远的舅舅。
    杜舅舅听完叶蓉的来意，连连摇头，说缅国情况很不好，现在那边治安很差，黄赌毒泛滥，近年来，随着大量的国人过去，绑架的，贩毒的，做电信咋骗的，越来越不安全了，不像十年前，他们在那里做工地，发展中国家，处处有商机，吸引了不少国人去那边开店。
    “乱的不得了，我前年回来之后就再也没去了，开饭店开不下去，当地特别腐败，公职人员敲诈勒索，尤其是针对我们国人的犯罪层出不穷，不好混了。”
    叶蓉大惊失色，连声追问，“去年阿山走的时候说跟杜怀远一起去的，那您知道杜怀远到底在做玉石生意还是在干嘛，具体在什么地方？”
    “阿远那小子也是不务正业，早几年在我店里做工，他不学好，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我说了他几句，他跑到什么工业园区找工作，直到我回国，也没跟我有联系，我有三四年没见他了。”
    叶蓉听的心惊胆颤，有用的消息没打听到，坏消息听了一箩筐，怪不得阿山不打电话回家，十有八九被人控制住了。
    叶蓉放声大哭，心情如同被巨石压在胸口，沉重的喘不过气来。她仿佛看到阿山在异国他乡凶多吉少，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翻涌。
    杜家舅舅等叶蓉情绪平静一点，才接着说：“你家阿山出门只有一年，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没跟你们联系，可能被强制做什么事情，没有人身自由，下次他要是打电话回来，你记得问地址，然后报警，请求警方帮助。”
    ”那现在不能报警吗？“
    “你不知道人在哪里，怎么报？”
    线索在这里又断了，叶蓉无功而返，只是大概确定杜舅舅以前在缅国y市，杜怀远和杜玉山可能在那里。
    叶蓉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不敢告诉婆婆真相，叶蓉先向父母讲述了这一趟出门的结果，以及在杜舅舅家得到的消息。
    父母听了也是忧心不已，叶长青说：“看来阿山确实遇到了麻烦，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不过，他到底在哪里？我们该怎么办呢？凭我们个人的能力肯定找不到人，只有求助警方，这个阿山真是害死人”
    叶蓉思前想后，站起来就走，“我去派出所报案看看，在家里死等也不是个事。”

 第153章 上当受骗

    石湾镇派出所里，值班民警听了叶蓉的描述，很是为难，“你这个太难了，光是听说人去了缅国，没有证据证明，又没有确切的地址，怎么找啊？这是跨国案件，我们小地方的派出所根本就接不了这个案子，最好去市局报案看看。”
    叶蓉一刻也没耽搁，当即开车去了市局报案。早一天报案，阿山就多一分归来的希望。
    市局接待室里，接待民警还是一样的说辞，无凭无证的，找人难度大，又没有具体地址，无异于大海捞针，只能先登记下来，发调查公函到边境，请求出入境口岸部门协查，确定人到底有没有出国。
    叶蓉走出接待室，想起工作人员公事公办的口气，强调跨境找人困难重重，最好是本人能主动联系家人，说明被胁迫之类的，才能立案啥的，这样说起来，阿山回家希望渺茫，还在不在人世都难说。
    越想越绝望，叶蓉蹲在办公大厅，嚎啕大哭，这一刻，叶蓉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无头苍蝇似的，不知道该如何寻找杜玉山，实在无法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办公大厅里人来人往，各种嘈杂的声音充斥着叶蓉的耳畔。她紧闭着双眼，双手紧紧地攥住手包，泪水滔滔不绝。她的哭声凄厉而痛苦，好像要将所有的悲伤都倾泻出来。
    周围的来办事的人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有两个工作人员劝说着叶蓉，让她不要在办公场合哭闹。
    叶蓉坐在地上死活不起，只顾痛哭。忽然，一双强有力的手将自己扶了起来，叶蓉睁眼一看是久违的熟人---沈杰！
    沈杰三年前从部队转业，被国家安置在市公安局工作，今天路过办公大厅，看到一个妇女哭声震天，不由的多看了一眼，嗯，怎么有些面熟，再仔细一瞧，这不是叶蓉吗，高中时代，整天跟在顾美玲身边叽叽喳喳的，印象可不是一般的深刻。
    叶蓉抬头，也认出了沈杰，看他穿一身警服，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拉着沈杰的手不放，抽抽噎噎的哭诉。
    沈杰带着叶蓉到自己办公室，详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他告诉叶蓉，虽然目前没有阿山的任何线索，但是这事可以通过大使馆，协助找人，还可以官方致函，请求当地警方查找。只要边境出入口能查到杜玉山的出入境记录，就能顺着线索找人，很有希望的，只是时间要久一点。他立马布署下一步工作，要叶蓉安心回家等待。
    叶蓉大喜过望，擦干眼泪，露出了笑容。有了沈杰的帮助，她看到了新的希望。站起来，向沈杰鞠了一躬，说道：“杰哥，谢谢你。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叶蓉是如何的想尽办法找人，杜玉山这个主角到底在哪里呢?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吃，杜玉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吞下。
    此时，在东南亚缅国的某一个建筑的地下室内，杜玉山瑟缩在角落，身上的衣物早已破旧，背上也有不少伤痕。
    黑夜中，杜玉山一遍遍后悔去年年初做的决定，恨自己为什么要心高气傲的跟叶家撇清关系，恨自己为什么要想着自立门户，遇上杜怀远，就是他人生噩梦的开始。
    时间追溯到前年清明，杜玉山回桂北扫墓祭祖，遇上了青少年时期的好友，本家亲戚杜怀远。俩人几年未见，自是一番叙旧。
    杜怀远带着金链子，硕大的金戒指，一副土财主的模样，舌灿莲花，说起自己在缅国混的如何的风生水起，“这些年，缅国跟我国关系甚好，政府大量投资，帮助他们搞基础建设，发展中国家百事待兴的，大批国人前往淘金，发财机会多得不得了，干什么都来钱，我随便做个玉石生意，挣的比国内多多了。”
    吹嘘完了，又问杜玉山，“你现在怎么样，发财没？”
    杜玉山一直苦于在岳父家过的憋屈，强作笑脸，“马马虎虎，在我老婆家做生意，混个温饱，过的还行。”
    “听村里人说你入赘了，女方家的饭不好吃，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的，干嘛要去做受气的上门女婿，天大地大的，哪里都好做生意。”
    杜怀远的话戳中了杜玉山的软肋，他私底下一直对于上门女婿这个身份不喜，当即神情就很低落。
    杜怀远察言观色的，对杜玉山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怂恿着人，“跟我去缅国发财去，那边管理松懈，只要你胆大，干什么都来钱，年薪百万不是梦，你在外发财了，在老婆面前说话做事也有底气。”
    “那边钱当真这么好挣啊？”
    杜怀远胸脯拍的山响，“咱俩是什么关系啊，从小到大的发小，又是本家兄弟，我还能骗你，将来日子不好过了，随时来找我，只要你肯吃苦，比你做小生意强多了。”
    杜怀远一脸的真诚，杜玉山半信半疑，无从考证他的话是真是假，当即留了电话，保持联系。
    跟叶家闹翻，岳父被气的犯病后，杜玉山自觉呆在叶家，以后日子更加难过，翻出了杜怀远电话，几番周折，辗转，两人联系上了，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跟着杜怀远去缅国做发财美梦。在边境，杜怀远只是办了一张旅游签证，就把人顺利的带出国门。
    只是到了境外，这人就变了脸，转手将杜玉山卖给了当地的玉石矿主，手机，身份证和钱全被搜走，人身自由都被限制，杜玉山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苦苦煎熬。也不知道何时能够重获自由。所谓的做玉石生意，只是当地各个档口矿主，强迫他们这些外地人和外国人下井，在危险的地底下开采玉料原石。
    缅国玉石产量丰富，各地大大小小的矿场，不少私人矿主控制着这些矿山。玉石价格也是一路看涨，在边境市场销售火爆，国内做玉石生意的人蜂拥至此。不少不良商贩跟本地武装民团勾结，找了不少黑工下井开采，杜玉山也是被骗之一。
    杜玉山知道自己被骗，后悔莫及。每日都生活在黑暗中，他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矿洞中，四周是坚硬的石壁，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照明。每日，他都会被人强迫下井挖玉，矿洞阴冷潮湿，空气稀薄，而矿洞的顶部和四周不断有碎石掉落，危险无处不在。

 第154章 再入魔窟

    现在他知道自己被关在这里的目的，就是当做黑矿工做危险的开采工。他曾经试图询问那些和他一样被关押的人，但是他们都是一副惊恐的表情，不敢说话。他也曾逃跑，但是两次都被那些看守他们的人抓回来，遭受一顿毒打。
    私自开采的矿山并不合法，为了躲避缅国政府的搜查，黑矿工们被藏的很隐蔽，完全是与外界隔绝的。
    这里是一片荒芜的山谷，四周都是高高的山峰，只有一条小路通往外界。黑矿工们晚上被关押在一个地下室里，每日只有两餐饭。他们只能在这里默默地忍受着痛苦和孤独。
    每天早上，那些看守会给他们分派任务，让他们去矿井下面开采矿石。这些矿石被运出山谷，然后卖给那些需要的人。
    黑矿工们没有任何的安全措施，只有原始的铁锹和锤子。他们需要在矿井里爬上爬下，开采那些危险的矿石。有时候，他们会遇到矿山的塌方，或者被矿石砸伤或砸死，人间炼狱一般的日子，有些人无法忍受，选择自杀。
    杜玉山默默地忍受着折磨，心中有一个坚定的信念，老婆会想办法救自己的。相识多年，杜玉山了解叶蓉是一个善良的人，虽然很矫情，爱耍小孩脾气，但绝对不会撒手不管自己的。
    新年过后没多久，杜玉山他们夜里被带出黑矿场，赶鸭子一样，连夜被人赶出地下室，转移到一个新地方。
    夜色深沉，灯光点点。矿工们被赶上一辆全封闭的车子，外面一片漆黑。他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着，杜玉山和其他黑矿工们挤在一起，身体随着车子的颠簸而摇晃着。四周黑沉沉的，感觉就像是被送往另一个地狱。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他们被喊下车，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是一片园区，周围都是高高的铁丝网，门口有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在站岗，他们手里拿着电棍，看起来非常凶狠。
    杜玉山和其他黑矿工们相互看了看，都是一脸茫然。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杜玉山和其他黑矿工们被叫进一个房间，里面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一个穿着灰色西服的人坐在桌子后面，他看起来很年轻，但是眼神却非常冷酷。
    “你们好，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欢迎来到这里。”那个年轻人说的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我知道你们可能感到很困惑，但是不用担心，我会给你们解释清楚。”
    那个年轻人说着，拿出一份文件摆在桌子上，“这是你们的合同，你们已经被你们的老板卖给我了。”
    杜玉山和其他黑矿工们听了，都明白了，自己就像牲口一样，被倒手卖来卖去。
    杜玉山看到文件上面写着他们被卖到了这个地方，而且必须在这里工作。那个年轻人继续说：“你们已经欠了老板很多钱，只有在这里努力工作，才能还清债务。否则，你们会一直被关在这里，不要想着逃出去，你们是逃不掉的，想逃的人都会抓回来毒打，甚至被打死，我们都交了钱，这边是地方武装管控，报警也没用。”
    听到这些，杜玉山和其他黑矿工们都不寒而栗，面无表情的听着年轻人训话，一年多经历告诉他们，自己已经从一个虎口落入了另一个魔掌，没有任何逃脱的希望。
    那个年轻人接着说：“我这里工作很轻松，只需要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就可以了。我会给你们提供住宿和饮食，但是你们必须遵守我的规定，否则会受到惩罚。”
    “你们在这里的工作主要是打电话，跟人在网上聊天，说服外人投资我们这里的项目，业绩出色的话，放你们回家探亲，业绩不好的话，就会再次被卖猪仔，听话不挨打，不许互相打听情况，违反者要被关小黑屋的。”
    杜玉山听到可以打电话，心头一喜。能够跟家里联系，就有希望脱困。他继续听着年轻人说话。
    听完了训话，在场的人算是明白了，就是打电话回国内骗钱，以各种借口骗钱，所谓的业绩就是骗钱的多少。
    年轻人扔过来一本厚厚的册子，上面有各种与人对话的各种招数，五花八门，骗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简单的培训过后就是上岗，新来的人在电棍和枪支逼迫下，开始打诱骗电话。
    杜玉山跟监视的人说，他能不能打他前女友的电话，前女友是个小富婆，应该能骗不少钱。骗子公司里的人回答，“只要你能弄回钱来，才不管你打给谁呢？”
    时隔一年多，叶蓉接到杜玉山电话，激动的泪流满面，电话那头的杜玉山声音有些虚弱，但叶蓉还是能听出他熟悉的声音。
    叶蓉急切地问道：“阿山，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哪里？你快告诉我，你出了什么事情？”
    电话那头的杜玉山沉默了片刻，用石湾镇方言低声说了地址，然后又用正常的口气说，现在自己在做什么生意，如何如何挣钱，希望对方来投资等等，反正说的非常夸张，叶蓉一听就不会信的那种。
    叶蓉听到这里，心中一紧，她立刻明白杜玉山一定是遇到了非常麻烦的事情。杜玉山不是一个爱说大话的人，这样故意瞎扯肯定是被逼的。
    沈杰交代过，只要有地址就好办。当即打电话告知杜玉山的情况。
    沈杰办事还是很给力的，在叶蓉报警的当天，便积极采取了得力的措施，通过边境警方查到了杜玉山持旅游护照出境的，然后发公函请求驻缅大使馆帮助找人。
    顺着杜怀远这条线索查下去，查到杜怀远名义上打着做玉石生意的幌子，实际上是个蛇头，从事非法的人口买卖，专干把人骗出国，倒卖到缅国的勾当。
    通过当地警方，抓捕到杜怀远后，得到了杜玉山下落，本欲进一步解救，谁知当地武装民团收了黑矿主们的保护费，透露消息，使得杜玉山被黑矿主抢先一步转移，卖给了诈骗集团。
    诈骗集团与当地武装民团盘根错杂，沆瀣一气，各自为政，毒瘤一样，情况非常复杂，当地政府有时都无能为力。据办案民警反馈说，当地的诈骗集团多如牛毛，数不胜数，大大小小几百个，找人难度不小，沈杰正头疼呢，叶蓉来电话了。

 第155章 解救成功

    有了杜玉山的具体位置，营救就简单多了。在大使馆的交涉下，直接联合当地警方，确认了目标的详细地址后，救援团队立即行动起来，精心策划了一次联合解救行动。
    一辆辆警车悄然驶出，悄无声息地包围了杜玉山所在的园区。他们犹如猎豹般敏捷，迅速而有序地展开行动。警察们身穿黑色作战服，头戴全防护头盔，手持手枪和步枪，脸上涂着迷彩，让人难以看清他们的真实面貌。
    一名警官按下无线电的呼叫键，低声下达命令：“行动！”瞬间，数名警察破门而入，犹如闪电般冲向目标房间。他们行动敏捷，配合默契，一击而中。
    荷枪实弹的警察如神兵天降，杜玉山知道噩梦般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他当场给解救出来，被带到了安全的地方。他看到了救援团队，他们告诉他，有人会一直保护他，直到他安全的离开这个国家。
    叶蓉得到消息，立即动身赶到云南边境口岸，望眼欲穿的等待丈夫归来。
    在杜玉山通过国门的那一瞬间，叶蓉飞奔上前，夫妻俩紧紧相拥，哭的泪雨滂沱，失去方知珍贵，患难才见真情！
    叶蓉望着骨瘦如柴的丈夫，那个曾经在地狱里挣扎的男人，如今安全地站在她的面前。她紧紧地抱住丈夫，所有的痛苦和思念都随着泪水释放出来。这一刻，世界是如此的美好！
    杜玉山深情凝视着妻子，抚着叶蓉瘦了一圈的脸颊，千言万语凝结成一句话，“阿蓉，我爱你！好爱好爱！”
    分开的这一年多，每天都在思念叶蓉，这个有些孩子气的老婆，一趟趟的奔波往返桂北和警局，寻找线索。正因为她的不放弃不抛弃，才让自己重见天日！
    以往的矛盾和怨气都消失了，历经磨难，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杜玉山平安归来，亲人们欢天喜地，孩子们搂着爸爸欢呼雀跃，缠绵于病榻的杜妈当天就起身了，叶家老夫妻也想通了。
    于是，有了叶蓉和杜玉山如下的夫妻夜话。
    “阿山，我爸说过两天把超市和网店变更成我俩的名字，每月交一些钱给他们，我爸妈彻底不想管事了。”
    “阿蓉，全换成你的名字，我帮你打工，我帮你打一辈子工。”
    “阿山，我爸妈说九月搬到湘水雅苑去住，恒恒转学到市里去，帆帆也要上小学了，他们俩就专心在市里带两个孙子。”
    “可以，我们两头跑，隔两天就带云汐去看望他们，将来帮他们养老送终。”
    叶蓉仰脸望着杜玉山，又说：“今年我去你老家时，村长说要重修祠堂，我替你捐了三万块钱，村长说你捐钱最多，你的名字要写在祠堂牌坊最前面的。”
    杜玉山感动极了，捧着老婆的脸，“谢谢你，阿蓉，你替我在老家挣了脸面。”
    “阿山，等我们五六十岁的时候，孩子们都长大了，我陪你住回桂北老家，我们养些鸡鸭，养两头猪，在院子里种上各种各样的蔬菜，再种点地，自给自足，我们可以一边欣赏着山间的美景，一边享受着健康的食材，阿山，你带我上山抓兔子，采野蜂蜜，好不好？”
    “好，都依着你。”
    “阿山，我想象中的田园生活，每天早晨听着鸡鸣醒来，晚上枕着蛙声入睡。闲时与你立黄昏，灶前笑问粥可温。”
    杜玉山眼中满是爱意的看着叶蓉，他轻拥老婆入怀，温柔地说：“阿蓉，你的每一个愿望，我都会尽我所能去满足。你向往的生活，我也会和你一起努力实现。只要我们在一起，无论在哪里，无论做什么，都是最美好的生活。”
    他低下头，在叶蓉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微笑着说：“阿蓉，只要你开心就好。”
    莞城，夜幕下的玲燕房产中介所里。
    谭春燕与叶蓉一通完电话，就开心的大声嚷嚷，“玲玲，你赌输了，请客”。
    顾美玲一脸不解，“什么赌输了，我跟你打过什么赌啊？”
    “你不是说叶蓉和阿山会离婚吗，当时我说他们不会离婚的，你还不相信，你说这次是真的，阿山把叶叔气进了医院，他们肯定会离婚的，不记得啦？”
    顾美玲恍然大悟，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啊？怎么会这样？我……我只是随便说说……。”
    谭春燕哈哈大笑起来，“你看，我就说，真爱是经得住考验的。阿山和叶蓉那么相爱，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离婚呢。你看你，这次赌输了，答应我一个请求！”
    顾美玲无奈地笑了笑，“好，我请客。想不到叶蓉那个咋咋呼呼的性格，居然能为阿山到处奔波，看她以前动不动就说要分手，从他们谈恋爱开始就没消停过，我看着他们就累。”
    “他们就是相爱相杀，喜欢闹腾的，所以我说你，不要对婚姻失去信心，各人有各人的相处之道，你瞧着叶蓉吵吵闹闹，觉得人家过不下去了，实际上人家好着呢，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玲玲，你既然赌输了，我不要你请客，那就请你再相信爱情，相信婚姻，好不好。黄伟明有个关系不错的同学，跟老婆感情不合离婚，他是做物流生意的，也在湘南市买了房，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你看，要不要处处看呢？”
    “不要。”顾美玲头摇的像拨浪鼓，“我真不想结婚了，我就这样一个人过也挺好的，自由自在的，不用看谁的脸色，也没有婆媳矛盾。”
    “可是一个人多孤单啊，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照顾着，不是更好吗？”谭春燕劝道。
    顾美玲想了好一会儿，才闷闷不乐的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真的害怕了，年少时犯的错误，是我一生的污点，我不愿意被人嫌弃。而且，都是中年人了，再去谈情说爱，自己都觉得可笑，我已经没有爱上男人的欲望了。”
    “玲玲，年少时犯的错误，不需要你付出一生的代价，人非圣贤，焉能无过？”谭春燕轻轻握住她的手，试图传递给她一些力量，“那些错误并不能定义你，它们只是你人生中的一部分。你还年轻，未来还有无数的可能，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

 第156章 往事如烟

    顾美玲怅然，“别说了，我对婚姻一点兴趣都没有，心如止水，完全不想结婚。我有房有钱有生意，现在又不是为生活所迫，需要一个男人来养活我。又没有年少时期那种对男人心动的感觉，何必要为了结婚而结婚呢。”
    谭春燕企图说服好友，“可是人生就是活一个过程，一种经历，玲玲，你没有这种历程，人生会有很多遗憾的，生活也终究不完美。”
    她握住顾美玲的手，摇晃着，“玲玲，我理解你的想法，你有你的自由，有你的选择。但是，人生不仅仅是为了生存，更是为了体验、感受那些美好的瞬间。你可能会觉得现在的生活很满足，但有些东西，是金钱、事业无法替代的。”
    停顿了一下，看着顾美玲的眼睛，“比如，和一个心爱的人共度一生，体验婚姻的甜酸苦辣，拥有一个家庭，陪着孩子成长，这些都是人生中非常珍贵的经历。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没有这样的感觉，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来到人世间一趟，就像历劫一样，不经历这些俗事，终究修不成正果。”
    顾美玲用手指头压住谭春燕的嘴，“不许再劝我了，我再也不想听到这些催婚的话，再说，我就不理你了，没有喜欢的人，我绝不将就。不婚不育，潇洒一辈子也挺好。”
    谭春燕仍然不死心，“玲玲，我尊重你的决定，希望有一天你能改变想法。”
    叶蓉和杜玉山度蜜月一样好了半个月，这才想起，杜玉山这次平安归来，应该要好好感谢沈杰。从到市局报警再到成功解救，只有短短两个月时间，沈杰肯定在里面帮了大忙，于公于私都应该表示感谢一下。
    俩口子一商量，做了一面锦旗送到市局去，私下里请沈杰吃饭表达谢意。
    沈杰欣然赴宴，他有一个私人问题好想问叶蓉的，第一次见到叶蓉就想问，苦于她那时沉浸在丈夫不知下落的悲伤中，有些问不出口，现在好了，他们夫妻团圆，可以问了。
    酒过三巡，沈杰终于逮着机会了，“叶蓉，你还记得顾美玲吗？你们现在有联系吗？她现在怎么样了？”
    叶蓉一愣神，记起沈杰是顾美玲的初恋，当初玲玲为他痛不欲生的。
    叶蓉来劲了，“哦，说起玲玲，我可得跟你好好唠唠。你把她害的不轻啊，她现在还是单身一人。你认识她的时候，她对爱情充满了憧憬。自从你跟她分手后，她太爱你了，她说她的世界从此失去了光彩。我还记得，当时她每晚都哭，也不肯见人。”
    “这些年，她拼命的挣钱还债，先在工厂打工，每天都在工厂里加班，经常工作到深夜。她不怕苦，不怕累，只希望能够尽快还清债务，受了不少罪。后面又到中介公司卖房子，她很努力地工作，勤快的跑业务，很快就成为公司里的佼佼者。她的业绩越来越好，挣的钱也越来越多。现在自己开了一家房产中介公司，倒买倒卖房子，钱是挣了不少，可是，她再也不相信爱情了，你伤害了她，让她对婚姻失去了信心。”
    叶蓉半真半假的编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啊，她现在可是个成功的小富婆，有房有钱有生意，除了是个单身，别的方面，都挺好。哈哈，这可都是拜你所赐啊。”
    杜玉山在旁边听老婆睁眼说瞎话，眼睛都不眨一下，心里直想笑，叶蓉在桌下捏他的手指头，无声警告他别插嘴。
    终于找到机会为玲玲抱屈了，叶蓉在心里暗骂沈杰，你这个陈世美，当年抛弃玲玲，害的她从此走上歧路，你现在家庭幸福，官运亨通的，我说的惨一点，看你良心过的去不？
    说着，还拿出手机，给沈杰看顾美玲的近照，“唉，玲玲红颜薄命，这辈子要孤独终老了。”
    沈杰看着手机里顾美玲的照片，内心波澜起伏。照片中的顾美玲，美丽娴静，她那有些忧伤的神情，拨动着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付出真情的初恋是最难忘的。
    听到顾美玲还未婚，沈杰心中充满了自责。他知道自己对不起玲玲，对不起她那颗曾经为他付出一切的真心。
    叶蓉瞄着沈杰的反应，心中满是得意。她就是要让沈杰看看，他的自私，给顾美玲带来了怎样的伤害。而且，她更想让沈杰知道，即使没有他，顾美玲也能独自还清家里的债务。
    饭局结束后，杜玉山望着沈杰落寞的背影，忍不住说：“阿蓉，你这是什么意思呢，沈队长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说的他心情这么差，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叶蓉瞪了杜玉山一眼，不满地说：“怎么，我心疼玲玲不行吗？我告诉你，这都是沈杰造的孽，他当年要是没抛弃玲玲，玲玲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
    杜玉山轻笑，“阿蓉，你真能扯淡，我知道你和顾美玲交情很好，但是咱们也不能把责任都推到沈队身上啊，缘份都是命中注定的。再说顾美玲可不惨，她现在过的很好，有房有车有钱，比谁都洒脱。我们没必要旧事重提，更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叶蓉撅起嘴，“可是玲玲好孤单的，燕子说她经常失眠，要喝酒才能睡觉，我就是心疼她，我就是要让沈杰心里不好过。”
    叶蓉的目的达到了，沈杰心里的确不好受，独自坐在车里，回忆着年少时期顾美玲的如花容颜，那双美丽清澈的眼睛，总是含羞带娇。那是他真心爱过的女孩，他的初恋，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一部分。
    分手的那一刻，沈杰也是痛彻心扉，却不得不这么做。他明白自己无能，无法承受顾美玲家的负担。他选择了逃避，选择了伤害。
    沈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伤感岁月流年，留不住真爱红颜，嗟叹昔日少年，守不住如山誓言。
    如果顾美玲已经结婚生子，家庭美满，沈杰会觉得心里好受些，可她三十五岁了，还是孑然一身，真是良心不安啊！
    思绪万千，难以摆脱内心的愧疚。从叶蓉的话里，他知道自己对顾美玲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
    他无法改变过去的一切，只能默默地祝福她，多想亲口对她说一声，对不起！

 第157章 夫妻争吵

    沈杰的车停在自家楼下，坐在车里看着小区万家灯火，自家的灯光温暖明亮，谁会为曾经的恋人点亮一盏回家的灯呢。
    沈杰轻轻叹了口气，摇上了车窗。他不能再沉浸在这种无意义的思绪中。再续前缘是不可能的，妻子中规中矩，家庭生活平静安稳，他不能为了一个初恋情人打破这一切。
    他想，自己是不是应该为顾美玲的孤独负责呢？自己曾经伤害了她，让她失去了对爱情的信任和期待。
    或许，可以为顾美玲做点什么，帮她寻觅一个良人，给她一个好的归宿。为了自己内心的安宁，更是弥补一下过去的错误。
    在脑海里搜寻一番，沈杰心里有人选了，彭学东挺不错的，老同学加战友，再熟悉不过了，两年前妻子病逝，一直未再婚，孤身一人。沈杰琢磨着，彭学东为人正直，有责任感，对顾美玲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沈杰给叶蓉去了电话，说了心里的想法，“我想帮玲玲介绍个对象，可以吗？”
    叶蓉有些不相信，“你什么意思，有这么好心，你是不是又想跟玲玲扯上关系，你现在可是有家庭的人，别动这些花花心思。”
    “毕竟相爱一场，希望她余生幸福，不行吗？我跟你说，你再跟玲玲去说。”沈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
    电话那头的叶蓉思索了片刻，问道：“对方是干什么，什么情况？”
    沈杰沉吟了一下，缓缓回答，“是彭学东，你认识的，他是个很好的人，现在在海南万宁边防部队，团级干部。”
    “彭学东？”叶蓉回忆着，“是不是爱笑，笑起来有一个虎牙的，爱打篮球的那个彭学东？他这么大岁数还没结婚吗？你怎么会想到他？”
    “他妻子两年前病逝，一直未再婚，有个八岁的儿子跟着爷爷奶奶过。他是个好人，两年了还没续弦啊，挺重情义的。他俩各方面都挺般配的。”
    “这样啊，我先问问顾美玲的意思，看看她是否愿意结识彭学东。”叶蓉的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
    “你把玲玲的照片发给我，我先跟彭学东联系，再给你回信。”
    叶蓉挑选了几张顾美玲的照片，然后发到了沈杰qq上。
    沈杰收到照片后，看了又看，爱不释手，心里的真爱还是那么美，没有了女孩的青涩稚嫩，多了女子的温婉可人，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自己绝对不会选择分手。
    沈杰抚着手机里的照片，仿佛又回到高中校园。他记得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阳光明媚的上午，顾美玲穿着一件红格子连衣裙，和顾建国惶惶的站在校园里张望。他记得他们第一次拥抱的那个黄昏，顾美玲伏在自己怀里，聆听着自己的心跳。他记得他们曾经一起许下的诺言，要永远在一起。
    可是，命运却像一把无情的刀，将他们的爱情割裂。那个曾经许下永恒诺言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为了别人的丈夫，而那个曾经深爱的女孩，却依然孤独。
    沈杰坐在车里，为过去的爱情唏嘘不已，妻子周静在楼上看到丈夫坐在车里，开着车内灯，好久好久都不上楼，心里疑惑，干什么呢，都到家啦，还不进屋？
    悄悄下楼，走近一看，简直气死了，丈夫正对着手机，翻看一个女人的照片，看的聚精会神，神情之专注，自己走近，趴在车窗边都没发觉。
    周静忍不住了，拍打着车门，怒喝一声，“沈杰，你在干什么，看谁的照片？”
    沈杰吓了一跳，迅速收好手机，他看着周静，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是网上一个小明星。”
    周静根本不信，狐疑的盯着丈夫，鬼才相信你的话呢。
    沈杰有些无奈，怎么这么不小心，惹翻了妻子这个醋坛子，只能转移话题，缓解气氛，“哎呀，就是一张网红照片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静一听，更是火大，“网上的照片你看的这么入迷，不是，说谎都不会，你又不喜欢追星，到底是谁的照片？”周静说着就准备拉开车门，想看看手机里的照片。
    沈杰赶紧把手机揣进口袋里，锁上车门，“真不是什么明星，就是一个普通网红，没什么好看的。”
    周静气急了，伸手去抢沈杰的手机，“你赶紧给我看看，不然我今晚就跟你没完。”
    沈杰迅速闪身，避开周静的手，“你干什么，这么多邻居都看着呢，别给人笑话。”
    周静却不依不饶，“不行，你得给我说清楚，这个照片是谁？你是不是又在想着那个女人？”
    沈杰感到一阵头疼，飞快抽身上楼，妻子只要涉及到男女关系方面的事情，就会变得不可理喻。他无法说服教育，也不能用拳头征服她，唯有躲避，离她远一点。
    他试图平息这场争执，但紧跟着上楼的周静却越来越激动，揪着沈杰问，是不是顾美玲的照片，不停的哭闹，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沈杰没法，只好一言不发，任由妻子数落自己，他就不明白，又没有跟顾美玲联系，只是把人藏在心底，妻子还是不肯罢休，每次都要闹的鸡犬不宁，当真是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不幸。自己这算幸福还是不幸福呢？
    周静难受啊，当年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跟男人相亲，看中了一表人才的沈杰，两人很快就结婚了，原以为自己是丈夫的唯一。婚后数年，才发现丈夫另有心头好。偷看过情书才知道，丈夫最爱的是顾美玲。
    帮着收拾转业回来的行囊，和珍贵的军功章放在一起的是顾美玲的信件和照片，过去了这么多年，初恋情人的照片和信件依然没舍得扔掉，周静当时就要撕掉信件和照片，一向温和的丈夫登时就发了火，说什么也不让撕掉。宝贝似的把东西收好，再也找不到了。
    周静泪流满面，心如刀割。她无法忍受丈夫对另一个女人的念念不忘，尤其是那个女人还是丈夫的初恋情人。她觉得自己的婚姻就像是一个笑话，丈夫的心永远都不在她这里。
    “你既然这么放不下顾美玲，我们离婚，我成全你们，好不好，省的你一天到晚惦记着她。”周静的声音颤抖。
    沈杰看着周静，有些理亏，心被撕裂成两半，一半是周静，一半是顾美玲。结婚十来年，爱情早已转化成亲情。他眷恋妻子，热爱家庭，但他也忘不了顾美玲。

 第157章 夫妻争吵

    沈杰的车停在自家楼下，坐在车里看着小区万家灯火，自家的灯光温暖明亮，谁会为曾经的恋人点亮一盏回家的灯呢。
    沈杰轻轻叹了口气，摇上了车窗。他不能再沉浸在这种无意义的思绪中。再续前缘是不可能的，妻子中规中矩，家庭生活平静安稳，他不能为了一个初恋情人打破这一切。
    他想，自己是不是应该为顾美玲的孤独负责呢？自己曾经伤害了她，让她失去了对爱情的信任和期待。
    或许，可以为顾美玲做点什么，帮她寻觅一个良人，给她一个好的归宿。为了自己内心的安宁，更是弥补一下过去的错误。
    在脑海里搜寻一番，沈杰心里有人选了，彭学东挺不错的，老同学加战友，再熟悉不过了，两年前妻子病逝，一直未再婚，孤身一人。沈杰琢磨着，彭学东为人正直，有责任感，对顾美玲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沈杰给叶蓉去了电话，说了心里的想法，“我想帮玲玲介绍个对象，可以吗？”
    叶蓉有些不相信，“你什么意思，有这么好心，你是不是又想跟玲玲扯上关系，你现在可是有家庭的人，别动这些花花心思。”
    “毕竟相爱一场，希望她余生幸福，不行吗？我跟你说，你再跟玲玲去说。”沈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
    电话那头的叶蓉思索了片刻，问道：“对方是干什么，什么情况？”
    沈杰沉吟了一下，缓缓回答，“是彭学东，你认识的，他是个很好的人，现在在海南万宁边防部队，团级干部。”
    “彭学东？”叶蓉回忆着，“是不是爱笑，笑起来有一个虎牙的，爱打篮球的那个彭学东？他这么大岁数还没结婚吗？你怎么会想到他？”
    “他妻子两年前病逝，一直未再婚，有个八岁的儿子跟着爷爷奶奶过。他是个好人，两年了还没续弦啊，挺重情义的。他俩各方面都挺般配的。”
    “这样啊，我先问问顾美玲的意思，看看她是否愿意结识彭学东。”叶蓉的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
    “你把玲玲的照片发给我，我先跟彭学东联系，再给你回信。”
    叶蓉挑选了几张顾美玲的照片，然后发到了沈杰qq上。
    沈杰收到照片后，看了又看，爱不释手，心里的真爱还是那么美，没有了女孩的青涩稚嫩，多了女子的温婉可人，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自己绝对不会选择分手。
    沈杰抚着手机里的照片，仿佛又回到高中校园。他记得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阳光明媚的上午，顾美玲穿着一件红格子连衣裙，和顾建国惶惶的站在校园里张望。他记得他们第一次拥抱的那个黄昏，顾美玲伏在自己怀里，聆听着自己的心跳。他记得他们曾经一起许下的诺言，要永远在一起。
    可是，命运却像一把无情的刀，将他们的爱情割裂。那个曾经许下永恒诺言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为了别人的丈夫，而那个曾经深爱的女孩，却依然孤独。
    沈杰坐在车里，为过去的爱情唏嘘不已，妻子周静在楼上看到丈夫坐在车里，开着车内灯，好久好久都不上楼，心里疑惑，干什么呢，都到家啦，还不进屋？
    悄悄下楼，走近一看，简直气死了，丈夫正对着手机，翻看一个女人的照片，看的聚精会神，神情之专注，自己走近，趴在车窗边都没发觉。
    周静忍不住了，拍打着车门，怒喝一声，“沈杰，你在干什么，看谁的照片？”
    沈杰吓了一跳，迅速收好手机，他看着周静，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是网上一个小明星。”
    周静根本不信，狐疑的盯着丈夫，鬼才相信你的话呢。
    沈杰有些无奈，怎么这么不小心，惹翻了妻子这个醋坛子，只能转移话题，缓解气氛，“哎呀，就是一张网红照片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静一听，更是火大，“网上的照片你看的这么入迷，不是，说谎都不会，你又不喜欢追星，到底是谁的照片？”周静说着就准备拉开车门，想看看手机里的照片。
    沈杰赶紧把手机揣进口袋里，锁上车门，“真不是什么明星，就是一个普通网红，没什么好看的。”
    周静气急了，伸手去抢沈杰的手机，“你赶紧给我看看，不然我今晚就跟你没完。”
    沈杰迅速闪身，避开周静的手，“你干什么，这么多邻居都看着呢，别给人笑话。”
    周静却不依不饶，“不行，你得给我说清楚，这个照片是谁？你是不是又在想着那个女人？”
    沈杰感到一阵头疼，飞快抽身上楼，妻子只要涉及到男女关系方面的事情，就会变得不可理喻。他无法说服教育，也不能用拳头征服她，唯有躲避，离她远一点。
    他试图平息这场争执，但紧跟着上楼的周静却越来越激动，揪着沈杰问，是不是顾美玲的照片，不停的哭闹，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沈杰没法，只好一言不发，任由妻子数落自己，他就不明白，又没有跟顾美玲联系，只是把人藏在心底，妻子还是不肯罢休，每次都要闹的鸡犬不宁，当真是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不幸。自己这算幸福还是不幸福呢？
    周静难受啊，当年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跟男人相亲，看中了一表人才的沈杰，两人很快就结婚了，原以为自己是丈夫的唯一。婚后数年，才发现丈夫另有心头好。偷看过情书才知道，丈夫最爱的是顾美玲。
    帮着收拾转业回来的行囊，和珍贵的军功章放在一起的是顾美玲的信件和照片，过去了这么多年，初恋情人的照片和信件依然没舍得扔掉，周静当时就要撕掉信件和照片，一向温和的丈夫登时就发了火，说什么也不让撕掉。宝贝似的把东西收好，再也找不到了。
    周静泪流满面，心如刀割。她无法忍受丈夫对另一个女人的念念不忘，尤其是那个女人还是丈夫的初恋情人。她觉得自己的婚姻就像是一个笑话，丈夫的心永远都不在她这里。
    “你既然这么放不下顾美玲，我们离婚，我成全你们，好不好，省的你一天到晚惦记着她。”周静的声音颤抖。
    沈杰看着周静，有些理亏，心被撕裂成两半，一半是周静，一半是顾美玲。结婚十来年，爱情早已转化成亲情。他眷恋妻子，热爱家庭，但他也忘不了顾美玲。

 第158章 网上掐架

    沈杰走上前拉着妻子坐下，“说什么傻话呢，我们过的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不过是一张照片，我又没有出轨，你何必跟自己过不去，离婚儿子怎么办呢，别这样闹，行不行？不要这样无聊，好不好？。”
    沈杰永远不理解妻子的想法，这个女人真是胡搅蛮缠，每每会因为前女友的照片而吵闹不休。伸出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妻子的后背，温言安慰她，让她平静下来。
    指着在书房内做作业的儿子，“就算是为了孩子，别闹好不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是我们做父母的责任和义务。”
    “你看，他在努力学习，我们不能因为几张照片，或者一些无中生有的猜测，就毁了他的未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真的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和儿子的事情。”
    周静安静下来，抬头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她内心似乎在挣扎，想要相信他，却又被那些照片困扰。
    沈杰又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我只是想把她介绍给彭学东，真的没有别的想法，我很在乎咱们这个家庭的。”
    好说歹说，周静才不闹了。沈杰叹气，女人啊，真是心眼小的如针尖，一张照片都容不下。
    无端闹了这么一场，俩人上床后离的远远的，中间隔着三八线。黑暗中，听着沈杰辗转难眠，不时发出叹息声，周静心头的那根刺再也拔不出来了，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让丈夫如此的魂牵梦绕？
    周静也是个心高气傲的，想自己被父母掌上明珠一样养大，大学毕业，十几年下来在单位也熬成了个小领导，人生过的顺水顺风，却不料在婚姻里栽了一个大跟头。沈杰的魂被别的女人勾走了，她这个妻子算什么呢。
    想到这里，周静就愤愤不平，她越想越觉得委屈，为什么她一心一意地爱着沈杰，他却一直精神出轨。周静可以断定，如果真的自己真要离婚，沈杰肯定会去找那个初恋。她恨那个女人，更恨沈杰的专情。
    周静一厢情愿的以为，俩人肯定已经联系上了，要不然，怎么会有照片在沈杰手机里？得找到那个顾美玲，好好敲敲警钟，警告她别破坏别人家庭。
    周静的疑心病越来越重，她开始暗中观察沈杰，想要找出顾美玲的联系方式。她偷偷翻看沈杰的手机，搜寻着一切可能的线索。
    一天晚上，趁着沈杰洗澡的时候，周静偷偷翻看他的手机。
    周静的手指在沈杰的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她打开沈杰的qq，开始搜索一切可疑的网名。然而，好友列表里并没有这个名字。周静的眉头紧锁，她不甘心，再翻看，只有一个叫蓉儿的女网友比较陌生，迅速记下了这个号码。
    沈杰洗完澡出来了，他看到周静正在翻看自己的手机，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一把夺过手机，大声质问道：“你找什么？”
    周静先是吓了一跳，而后理直气壮的回答，“你手机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吗，看一眼都不行吗？”
    沈杰很是无语，“周静，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那些照片，只是一个回忆。我和顾美玲，早就没有联系了，你的猜忌真的会破坏我们的婚姻，一定要闹到离婚的地步你才收场吗？”
    周静不说话了，心里却想着怎样冒充沈杰加上叫蓉儿的网友，这女人一旦有了疑心，不弄明白，她就浑身难受，她也实在是太闲了，沈杰的初恋现在到底美成什么样子，值得他躲躲藏藏的看。
    第二天上班时间，周静就发了加好友的信息，特意标注，我是沈杰，那个号不方便聊天。
    叶蓉没有多想，很快通过了请求。
    发过笑脸问候后，叶蓉打字，“我都急死了，你这边还没动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安排俩人见面啊。”
    周静生气，果然有奸情，都约着见面了。
    她气愤地敲打着键盘，回复道：“你是顾美玲，你知道他是有家庭的，你还想着见面，你就是一个贱人，抢别人老公的贱人！”
    叶蓉一见回复的内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沈杰这是唱的哪一曲，怎么这样说话？
    “沈杰，你吃错药了，我不是玲玲啊，我是叶蓉啊。”
    回复过后，叶蓉反应过来，这不是沈杰，他不会这么说话的。
    复又问，“你谁啊，怎么冒充沈杰啊？”
    周静也明白过来，自己找错了对象，骂错了人，“不好意思，我是沈杰的妻子，我以为你是顾美玲。”
    这下，叶蓉可不高兴了，顾美玲什么都没干，你凭什么骂她？
    快速在键盘上打下一行字，“你这个母夜叉，沈杰不要你了，你把气出到玲玲身上干什么？你哪只眼睛看到她勾引沈杰啦？就沈杰还要勾引吗，玲玲只要肯要沈杰，保证沈杰跑的比兔子还快，立马跟你离婚。”
    周静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心头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毫不犹豫地回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说话！你和沈杰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就是那个顾美玲？”
    叶蓉也不甘示弱，立刻反击：“你才不要脸呢，冒充沈杰的老婆来骂人。我和沈杰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这种女人，就是太闲了才会这样疑神疑鬼，没事找事。”
    周静被叶蓉的话气得七窍生烟，她瞪大眼睛，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我告诉你，我就是沈杰的老婆，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的家庭。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
    叶蓉向来做事就是不怎么考虑后果的，被周静这样一激，无厘头的脾气上来了，“来啊，当我会怕你吗？怪不得沈杰对玲玲念念不忘，原来跟一个母老虎生活在一起。玲玲美丽又温柔，沈杰好后悔的哦，老是打听玲玲的情况，你气不气啊，老公心里装着别的女人，要是是我，我就离婚了。”
    周静的心里充满了怒火，叶蓉说中了她的心事，她恨不得就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你有种就出来，看我撕不撕烂你的嘴。”
    叶蓉回她，“可怜的怨妇，拢不住老公的心，就骂别人出气。”
    俩人在电脑上相互谩骂，键盘敲的啪啪的，杜玉山看着不对劲，跟客户可不能这样的，他上前看过聊天记录后，哭笑不得，“阿蓉，你真是吃饱了撑着了。”

 第158章 网上掐架

    沈杰走上前拉着妻子坐下，“说什么傻话呢，我们过的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不过是一张照片，我又没有出轨，你何必跟自己过不去，离婚儿子怎么办呢，别这样闹，行不行？不要这样无聊，好不好？。”
    沈杰永远不理解妻子的想法，这个女人真是胡搅蛮缠，每每会因为前女友的照片而吵闹不休。伸出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妻子的后背，温言安慰她，让她平静下来。
    指着在书房内做作业的儿子，“就算是为了孩子，别闹好不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是我们做父母的责任和义务。”
    “你看，他在努力学习，我们不能因为几张照片，或者一些无中生有的猜测，就毁了他的未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真的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和儿子的事情。”
    周静安静下来，抬头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她内心似乎在挣扎，想要相信他，却又被那些照片困扰。
    沈杰又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我只是想把她介绍给彭学东，真的没有别的想法，我很在乎咱们这个家庭的。”
    好说歹说，周静才不闹了。沈杰叹气，女人啊，真是心眼小的如针尖，一张照片都容不下。
    无端闹了这么一场，俩人上床后离的远远的，中间隔着三八线。黑暗中，听着沈杰辗转难眠，不时发出叹息声，周静心头的那根刺再也拔不出来了，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让丈夫如此的魂牵梦绕？
    周静也是个心高气傲的，想自己被父母掌上明珠一样养大，大学毕业，十几年下来在单位也熬成了个小领导，人生过的顺水顺风，却不料在婚姻里栽了一个大跟头。沈杰的魂被别的女人勾走了，她这个妻子算什么呢。
    想到这里，周静就愤愤不平，她越想越觉得委屈，为什么她一心一意地爱着沈杰，他却一直精神出轨。周静可以断定，如果真的自己真要离婚，沈杰肯定会去找那个初恋。她恨那个女人，更恨沈杰的专情。
    周静一厢情愿的以为，俩人肯定已经联系上了，要不然，怎么会有照片在沈杰手机里？得找到那个顾美玲，好好敲敲警钟，警告她别破坏别人家庭。
    周静的疑心病越来越重，她开始暗中观察沈杰，想要找出顾美玲的联系方式。她偷偷翻看沈杰的手机，搜寻着一切可能的线索。
    一天晚上，趁着沈杰洗澡的时候，周静偷偷翻看他的手机。
    周静的手指在沈杰的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她打开沈杰的qq，开始搜索一切可疑的网名。然而，好友列表里并没有这个名字。周静的眉头紧锁，她不甘心，再翻看，只有一个叫蓉儿的女网友比较陌生，迅速记下了这个号码。
    沈杰洗完澡出来了，他看到周静正在翻看自己的手机，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一把夺过手机，大声质问道：“你找什么？”
    周静先是吓了一跳，而后理直气壮的回答，“你手机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吗，看一眼都不行吗？”
    沈杰很是无语，“周静，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那些照片，只是一个回忆。我和顾美玲，早就没有联系了，你的猜忌真的会破坏我们的婚姻，一定要闹到离婚的地步你才收场吗？”
    周静不说话了，心里却想着怎样冒充沈杰加上叫蓉儿的网友，这女人一旦有了疑心，不弄明白，她就浑身难受，她也实在是太闲了，沈杰的初恋现在到底美成什么样子，值得他躲躲藏藏的看。
    第二天上班时间，周静就发了加好友的信息，特意标注，我是沈杰，那个号不方便聊天。
    叶蓉没有多想，很快通过了请求。
    发过笑脸问候后，叶蓉打字，“我都急死了，你这边还没动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安排俩人见面啊。”
    周静生气，果然有奸情，都约着见面了。
    她气愤地敲打着键盘，回复道：“你是顾美玲，你知道他是有家庭的，你还想着见面，你就是一个贱人，抢别人老公的贱人！”
    叶蓉一见回复的内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沈杰这是唱的哪一曲，怎么这样说话？
    “沈杰，你吃错药了，我不是玲玲啊，我是叶蓉啊。”
    回复过后，叶蓉反应过来，这不是沈杰，他不会这么说话的。
    复又问，“你谁啊，怎么冒充沈杰啊？”
    周静也明白过来，自己找错了对象，骂错了人，“不好意思，我是沈杰的妻子，我以为你是顾美玲。”
    这下，叶蓉可不高兴了，顾美玲什么都没干，你凭什么骂她？
    快速在键盘上打下一行字，“你这个母夜叉，沈杰不要你了，你把气出到玲玲身上干什么？你哪只眼睛看到她勾引沈杰啦？就沈杰还要勾引吗，玲玲只要肯要沈杰，保证沈杰跑的比兔子还快，立马跟你离婚。”
    周静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心头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毫不犹豫地回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说话！你和沈杰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就是那个顾美玲？”
    叶蓉也不甘示弱，立刻反击：“你才不要脸呢，冒充沈杰的老婆来骂人。我和沈杰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这种女人，就是太闲了才会这样疑神疑鬼，没事找事。”
    周静被叶蓉的话气得七窍生烟，她瞪大眼睛，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我告诉你，我就是沈杰的老婆，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的家庭。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
    叶蓉向来做事就是不怎么考虑后果的，被周静这样一激，无厘头的脾气上来了，“来啊，当我会怕你吗？怪不得沈杰对玲玲念念不忘，原来跟一个母老虎生活在一起。玲玲美丽又温柔，沈杰好后悔的哦，老是打听玲玲的情况，你气不气啊，老公心里装着别的女人，要是是我，我就离婚了。”
    周静的心里充满了怒火，叶蓉说中了她的心事，她恨不得就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你有种就出来，看我撕不撕烂你的嘴。”
    叶蓉回她，“可怜的怨妇，拢不住老公的心，就骂别人出气。”
    俩人在电脑上相互谩骂，键盘敲的啪啪的，杜玉山看着不对劲，跟客户可不能这样的，他上前看过聊天记录后，哭笑不得，“阿蓉，你真是吃饱了撑着了。”

 第159章 旧情难忘

    叶蓉被杜玉山拉起来，离开电脑，气咻咻的叉着腰，“这个泼妇，都没搞明白什么情况，上来就是一顿骂，气死我了。要按照我的脾气，我真想劝着沈杰跟她离婚算了，正好玲玲还没结婚。”
    杜玉山拉着叶蓉离开办公室，“阿蓉，你千万别这样想，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我就这样想了，谁叫她还要撕烂我的嘴，嚣张的泼妇，简直是横蛮到了极点。”
    叶蓉越说越兴奋，“沈杰肯定婚姻不幸福，家庭不和睦，要不然，他老婆怎么像惊弓之鸟一样，扑风捉影的，胡乱猜测，你说玲玲要是跟沈杰再续前缘，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你不知道，玲玲有多么喜欢沈杰，就是跟沈杰分手后，她才游戏人生的，觉得婚姻没有意思的，俩人之间是有感情基础的。”
    叶蓉兴奋的双手直比划，仿佛看到了玲玲和沈杰幸福生活的场景。她想象着他们两个人手牵手漫步在公园的小道上，或者一起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晚餐，彼此之间的眼神充满了爱意。
    “阿蓉，你冷静一点。”杜玉山看着叶蓉激动的样子，赶紧泼冷水灭火，“你别瞎起哄，行不行？沈杰和玲玲之间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不能仅凭着自己的想象就给他们下定论。”
    叶蓉可不这样想，她一方面想沈杰当年辜负了痴情的玲玲，一方面被沈杰老婆骂，心里憋着气，想要找补回来，要弄的你家鸡飞狗跳的才好呢。
    无端被周静谩骂威胁，叶蓉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啊，自己和玲玲啥也没干，就挨你一顿臭骂。
    思前想后，叶蓉给沈杰打了电话，“杰哥，你老婆怎么回事啊？”
    她添油加醋的把周静的言论往严重里说，最后还不忘加一句，“杰哥，你什么眼神，怎么找个蛮横无理的女人，玲玲多温柔啊，比她强多了，你们是不是感情不好啊？她怎么怀疑你和玲玲有染呢？如果你们之间确实有问题，你看着办呗，玲玲还没有结婚，你们俩要是能重修旧好，那也是好事一桩！”
    电话那头的沈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叶蓉，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处理的。”
    “杰哥，你说玲玲这么多年都不恋爱结婚，她是不是心里还装着你啊？她现在可是今非昔比喽，生意做的可好啦，好能干的，妥妥的小富婆一个，比我年轻多了，还是那么美丽动人，你想不想见她一面啊？”
    叶蓉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言语之间多有挑拨。
    接完叶蓉的电话，沈杰心里犹如平静的湖面被人扔了一块石头，泛起阵阵涟漪。他打开抽屉，翻出了顾美玲的信件和照片。
    叶蓉的话语像一把火，点燃了沈杰埋在心底的万千思念。他想起当年迫于压力和玲玲分手后，自己一直沉浸在难受中，分手不是因为没有爱，只是自己无能，承受不了她家的负担。他想起自己曾经对玲玲许下的海誓山盟，可惜真情却被现实打败。
    这么多年过去了，对顾美玲的爱深深埋在心底，她的照片和信件偶尔会翻出来看一下，缅怀一下自己的青春。怕周静撕毁这些信物，转移到办公室来。这个美丽的女孩，注定是他心里永远的牵挂。
    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这话应验在沈杰身上最恰当不过。
    跟周静相亲结婚的，周静单位好，家境好，有文凭，长相也还过的去，家里人都非常满意这门亲事，沈杰还能挑剔什么呢，就这样结婚了。婚是结了，感情就那样，周静条件出色，自带一种优越感，婚后一直被周静压制着，沈杰习以为常。
    直到与叶蓉相遇，那些尘封的往事瞬间鲜活起来，记忆里那个曾经让他心动的女孩，那个让他遗憾至今的女孩。
    往事如同一部旧电影，一幕幕地在沈杰的脑海中浮现。或许真的可以试着跟顾美玲接触一下，探探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沈杰心里庆幸，亏好还没给彭学东说媒，这事且等等！
    顾美玲还不知道，自己无辜陷入一场风波。
    跟沈杰打过电话后，晚上，叶蓉估摸着顾美玲没事了，在qq上找她聊天，说起了沈杰。
    “玲玲，我见着沈杰了，他老是向我打听你的事情，还想问我要你电话呢，你说我给不给啊？”
    顾美玲如雷轰顶，心里难受的都说不出话来，沈杰，自己曾经深爱的人，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人，不敢触碰那段记忆，一碰，心里就疼的厉害。
    叶蓉还在自顾自的打字，“玲玲，我今天问沈杰，他们夫妻感情好不好，沈杰不吱声，玲玲，我是说如果啊，如果他们离婚了，你愿意跟沈杰结婚吗？”
    犹如万箭穿心，顾美玲心痛的无法呼吸，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像被电流击中一般，全身无力，靠在椅子上。
    不知道怎样回答叶蓉的话，顾美玲直接下线了。
    她握紧拳头，手指甲刺到掌心，带来一阵阵的疼痛，她的思绪非常混乱。眼前出现了那个年轻、穿军装的沈杰，他微笑着向她许下一生一世在一起的诺言。
    眼泪不停地流淌，她想起自己曾经为了忘记他而拼命工作，原以为自己会忘记这个人，殊不知，沈杰是心里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口，揭开依然是血淋淋的。
    这一夜无眠，哭的眼睛都肿了，以至于次日上班，谭春燕一眼就看出顾美玲不对劲。
    “玲玲，这是哭了多久，眼睛肿成一条线了，快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拗不过谭春燕的百般追问，把昨晚叶蓉的话转述了一遍。
    谭春燕皱起眉头，“叶蓉绝对是闯祸不怕大的主，她的话你千万别信，沈杰都没离婚，她就这样两边起哄，脑子里实在是少根筋。”
    瞧着顾美玲红肿的眼睛，谭春燕有些无语，“玲玲，你是不是真的想着跟沈杰再续前缘啊，要不，你哭什么？”
    “你千万别搅和进去，沈杰是个吃公家饭的人，大小是个领导，他离婚难呢，前途名声他不要吗？他肯定不愿舍下这一切。除非他拿着离婚证来跟你谈，你什么都不要干，远离是非。”
    “可是……可是……我难受啊！”顾美玲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谭春燕挽紧顾美玲的手，“玲玲，你就是感情无处寄托，才难受的。”
    “你要面对现实，再难受，也不能给沈杰打电话，不要联系他，你得忍住。”

 第159章 旧情难忘

    叶蓉被杜玉山拉起来，离开电脑，气咻咻的叉着腰，“这个泼妇，都没搞明白什么情况，上来就是一顿骂，气死我了。要按照我的脾气，我真想劝着沈杰跟她离婚算了，正好玲玲还没结婚。”
    杜玉山拉着叶蓉离开办公室，“阿蓉，你千万别这样想，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我就这样想了，谁叫她还要撕烂我的嘴，嚣张的泼妇，简直是横蛮到了极点。”
    叶蓉越说越兴奋，“沈杰肯定婚姻不幸福，家庭不和睦，要不然，他老婆怎么像惊弓之鸟一样，扑风捉影的，胡乱猜测，你说玲玲要是跟沈杰再续前缘，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你不知道，玲玲有多么喜欢沈杰，就是跟沈杰分手后，她才游戏人生的，觉得婚姻没有意思的，俩人之间是有感情基础的。”
    叶蓉兴奋的双手直比划，仿佛看到了玲玲和沈杰幸福生活的场景。她想象着他们两个人手牵手漫步在公园的小道上，或者一起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晚餐，彼此之间的眼神充满了爱意。
    “阿蓉，你冷静一点。”杜玉山看着叶蓉激动的样子，赶紧泼冷水灭火，“你别瞎起哄，行不行？沈杰和玲玲之间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不能仅凭着自己的想象就给他们下定论。”
    叶蓉可不这样想，她一方面想沈杰当年辜负了痴情的玲玲，一方面被沈杰老婆骂，心里憋着气，想要找补回来，要弄的你家鸡飞狗跳的才好呢。
    无端被周静谩骂威胁，叶蓉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啊，自己和玲玲啥也没干，就挨你一顿臭骂。
    思前想后，叶蓉给沈杰打了电话，“杰哥，你老婆怎么回事啊？”
    她添油加醋的把周静的言论往严重里说，最后还不忘加一句，“杰哥，你什么眼神，怎么找个蛮横无理的女人，玲玲多温柔啊，比她强多了，你们是不是感情不好啊？她怎么怀疑你和玲玲有染呢？如果你们之间确实有问题，你看着办呗，玲玲还没有结婚，你们俩要是能重修旧好，那也是好事一桩！”
    电话那头的沈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叶蓉，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处理的。”
    “杰哥，你说玲玲这么多年都不恋爱结婚，她是不是心里还装着你啊？她现在可是今非昔比喽，生意做的可好啦，好能干的，妥妥的小富婆一个，比我年轻多了，还是那么美丽动人，你想不想见她一面啊？”
    叶蓉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言语之间多有挑拨。
    接完叶蓉的电话，沈杰心里犹如平静的湖面被人扔了一块石头，泛起阵阵涟漪。他打开抽屉，翻出了顾美玲的信件和照片。
    叶蓉的话语像一把火，点燃了沈杰埋在心底的万千思念。他想起当年迫于压力和玲玲分手后，自己一直沉浸在难受中，分手不是因为没有爱，只是自己无能，承受不了她家的负担。他想起自己曾经对玲玲许下的海誓山盟，可惜真情却被现实打败。
    这么多年过去了，对顾美玲的爱深深埋在心底，她的照片和信件偶尔会翻出来看一下，缅怀一下自己的青春。怕周静撕毁这些信物，转移到办公室来。这个美丽的女孩，注定是他心里永远的牵挂。
    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这话应验在沈杰身上最恰当不过。
    跟周静相亲结婚的，周静单位好，家境好，有文凭，长相也还过的去，家里人都非常满意这门亲事，沈杰还能挑剔什么呢，就这样结婚了。婚是结了，感情就那样，周静条件出色，自带一种优越感，婚后一直被周静压制着，沈杰习以为常。
    直到与叶蓉相遇，那些尘封的往事瞬间鲜活起来，记忆里那个曾经让他心动的女孩，那个让他遗憾至今的女孩。
    往事如同一部旧电影，一幕幕地在沈杰的脑海中浮现。或许真的可以试着跟顾美玲接触一下，探探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沈杰心里庆幸，亏好还没给彭学东说媒，这事且等等！
    顾美玲还不知道，自己无辜陷入一场风波。
    跟沈杰打过电话后，晚上，叶蓉估摸着顾美玲没事了，在qq上找她聊天，说起了沈杰。
    “玲玲，我见着沈杰了，他老是向我打听你的事情，还想问我要你电话呢，你说我给不给啊？”
    顾美玲如雷轰顶，心里难受的都说不出话来，沈杰，自己曾经深爱的人，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人，不敢触碰那段记忆，一碰，心里就疼的厉害。
    叶蓉还在自顾自的打字，“玲玲，我今天问沈杰，他们夫妻感情好不好，沈杰不吱声，玲玲，我是说如果啊，如果他们离婚了，你愿意跟沈杰结婚吗？”
    犹如万箭穿心，顾美玲心痛的无法呼吸，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像被电流击中一般，全身无力，靠在椅子上。
    不知道怎样回答叶蓉的话，顾美玲直接下线了。
    她握紧拳头，手指甲刺到掌心，带来一阵阵的疼痛，她的思绪非常混乱。眼前出现了那个年轻、穿军装的沈杰，他微笑着向她许下一生一世在一起的诺言。
    眼泪不停地流淌，她想起自己曾经为了忘记他而拼命工作，原以为自己会忘记这个人，殊不知，沈杰是心里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口，揭开依然是血淋淋的。
    这一夜无眠，哭的眼睛都肿了，以至于次日上班，谭春燕一眼就看出顾美玲不对劲。
    “玲玲，这是哭了多久，眼睛肿成一条线了，快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拗不过谭春燕的百般追问，把昨晚叶蓉的话转述了一遍。
    谭春燕皱起眉头，“叶蓉绝对是闯祸不怕大的主，她的话你千万别信，沈杰都没离婚，她就这样两边起哄，脑子里实在是少根筋。”
    瞧着顾美玲红肿的眼睛，谭春燕有些无语，“玲玲，你是不是真的想着跟沈杰再续前缘啊，要不，你哭什么？”
    “你千万别搅和进去，沈杰是个吃公家饭的人，大小是个领导，他离婚难呢，前途名声他不要吗？他肯定不愿舍下这一切。除非他拿着离婚证来跟你谈，你什么都不要干，远离是非。”
    “可是……可是……我难受啊！”顾美玲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谭春燕挽紧顾美玲的手，“玲玲，你就是感情无处寄托，才难受的。”
    “你要面对现实，再难受，也不能给沈杰打电话，不要联系他，你得忍住。”

 第160章 俩人偶遇

    谭春燕再三劝慰下，顾美玲心情好些了，自己都不打算结婚了，为什么还要为过去的感情伤心干嘛。
    跑业务去，忙起来就没空想了。
    等顾美玲出门了，谭春燕拿起电话，把叶蓉好一顿说：“叶蓉，你脑子进水了，怎么出这个损招，想起来撮合玲玲跟沈杰啊，男的都没离婚，你要把玲玲陷入第三者的骂名里吗，你怎么想的啊？”
    叶蓉听说玲玲昨夜哭的眼睛都肿了，才意识自己做事有些过了火，连忙道歉，“燕子，实在不好意思，主要是昨天给沈杰老婆气的失去理智了，才跟玲玲说着玩的。你不知道，他老婆简直就是个泼妇，一点都不讲道理。”
    “你知道玲玲对沈杰有心结的，你还逗她，都被你气死了，沈杰有妇之夫，玲玲可经受不起再次打击的。”
    叶蓉在电话里连连后悔，“哎呀，我昨天把玲玲的电话给了沈杰，他说要把玲玲介绍给他同学的，他不会真的联系玲玲。”
    谭春燕又好气又好笑，“叶蓉，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你别说话行不行？”
    放下电话，谭春燕默默祈祷，千万别生风波，沈杰老婆这么厉害，玲玲可不是她的对手。
    再说沈杰晚上回家跟周静谈心，“你干什么呢，冒充我跟叶蓉聊什么呢，好日子过多了是不是，非要这样子闹。啥事也没有，疑神疑鬼的。当真要把这个家作散掉吗？”
    周静紧盯着沈杰，很是伤感，“没有哪一个女人能容忍自己丈夫心里装着别的女人，我没有这么伟大，我是一个俗人，只想要你全心全意的爱我，爱这个家，要求过份吗？”
    “别闹行不行，我跟她没有联系，什么都没做。”
    “可是你心里老想着她，你把她的信物藏的好好的，如果你现在撕掉她的照片和情书，我就相信你爱这个家，还爱着我。”
    沈杰蹙着眉头，叹了口气，“我早就扔掉了，你看家里还有啊？”
    “那你现在把手机里的照片删掉。”
    “我要帮她介绍给彭学东，还没说呢，怎么能删掉呢。”
    周静才不相信这种鬼话呢，“多少天下来了，上次就说介绍了，到现在还没介绍，你安的什么心啊，你是想留着给自己？”
    这话谈不下去了，沈杰起身默默回房，这种婚姻真令人窒息，老婆贤惠不足，霸道有余，这命运啊，就不让人如意。
    周静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满是恼火，死男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她猜不到沈杰下一步会干什么，但她知道，他们的婚姻已经处于危险的边缘。
    一段时间的夫妻冷战，沈杰愈加怀念温柔的前女友，每天看着顾美玲的电话，他开始犹豫，是否应该再次联系顾美玲，是否应该为自己的感情再争取一次机会。
    然而，这一步走出去，就妻子那种要强的性格，也就意味着前途和名声受损，他陷入了纠结和矛盾中，怎么做都为难。
    最终，沈杰还是没敢联系顾美玲，人到中年，理智占了上风。他们夫妻之间，有太多无法割舍的东西，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些不敢赌，相见不如怀念。
    沈杰最终没发前女友的电话和照片给彭学东，他不愿意做这个媒人了，潜意识里舍不得前女友被别人拥有。
    国庆节，顾家有喜，顾美云结婚了。黄月兰半是高兴半是忧愁，高兴的是小女儿工作称心，又嫁的如意郎君，忧愁的是大女儿至今仍单身一人，不肯相亲结婚。顾美玲现在对这事很敏感，不敢说，不能说，一说就发火，再说就离家，搞的黄月兰俩夫妻干瞪眼着急，也没办法。
    上午，迎亲的车队从湘水雅苑接了新娘，往新郎家而去。顾美玲亲自为妹妹当化妆师，跟车送嫁。
    阳光透过车窗，照在顾美玲恬静的脸上。她今天穿着紫色套裙，头发编好垂在脑后，装饰着精致的发卡，几缕发丝轻轻垂在脸颊旁，温婉美丽。皮肤白皙如玉，五官精致如画，还是那么的美，依然是人群中最亮眼的。
    送儿子去学校踢球的沈杰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到了顾美玲。
    千百次思念的人儿就在眼前，他看着她，惊呆了，心跳瞬间加速，时间仿佛静止，所有的喧嚣都消失了，
    她美的依旧那么令人心醉。
    沈杰停下脚步，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顾美玲，良久，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玲玲。”
    顾美玲闻声转头，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沈杰，嘴唇微微颤抖着，没有说话。
    沈杰心中涌起一股冲动，他真想冲上去，把这个他思念已久的女人拥在怀里。
    四目相对，顾美玲眼圈微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什么也没说，转身跟着迎亲队伍上楼。
    沈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在楼梯口消失，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失落。
    儿子拽拽他的衣角，“爸爸，你怎么了？”
    沈杰回过神来，扭头躲开儿子好奇的眼神，摇摇头，“没什么，我们走。”
    这一天，沈杰简直要抓狂了。没见着人还不觉得，他还能忙着工作麻痹自己，但见到她的一刹那，所有的理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思念如潮水一样涌上心头，折磨的他坐立不安。
    不敢在家里，怕周静发现异样，下午，沈杰找了个单位有事的借口，出门了。
    在单位找出旧日的信件和照片，看了又看，捱到下午，实在忍不住拨打了顾美玲的电话。
    “玲玲，我是沈杰，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事对你说。”
    顾美玲接到电话，傻傻的，一时不知道是拒绝还是答应，看着手机发呆。
    沈杰见她没挂断电话，继续说话，“玲玲，我辜负了你。我好想对你说声对不起。我总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你，我们是不是也能像其他夫妻一样，过着幸福的生活。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很迟了，但是我真的很后悔。我承认，我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我不该为了自己的前途而放弃我们的感情。如果时光倒流，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不会选择离开你。”
    “玲玲，我已经受到了命运的惩罚，我过的并不开心，叶蓉对你说了吗，我的家庭生活并不幸福。”
    “可能你永远都想不到，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忘记你。”

 第160章 俩人偶遇

    谭春燕再三劝慰下，顾美玲心情好些了，自己都不打算结婚了，为什么还要为过去的感情伤心干嘛。
    跑业务去，忙起来就没空想了。
    等顾美玲出门了，谭春燕拿起电话，把叶蓉好一顿说：“叶蓉，你脑子进水了，怎么出这个损招，想起来撮合玲玲跟沈杰啊，男的都没离婚，你要把玲玲陷入第三者的骂名里吗，你怎么想的啊？”
    叶蓉听说玲玲昨夜哭的眼睛都肿了，才意识自己做事有些过了火，连忙道歉，“燕子，实在不好意思，主要是昨天给沈杰老婆气的失去理智了，才跟玲玲说着玩的。你不知道，他老婆简直就是个泼妇，一点都不讲道理。”
    “你知道玲玲对沈杰有心结的，你还逗她，都被你气死了，沈杰有妇之夫，玲玲可经受不起再次打击的。”
    叶蓉在电话里连连后悔，“哎呀，我昨天把玲玲的电话给了沈杰，他说要把玲玲介绍给他同学的，他不会真的联系玲玲。”
    谭春燕又好气又好笑，“叶蓉，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你别说话行不行？”
    放下电话，谭春燕默默祈祷，千万别生风波，沈杰老婆这么厉害，玲玲可不是她的对手。
    再说沈杰晚上回家跟周静谈心，“你干什么呢，冒充我跟叶蓉聊什么呢，好日子过多了是不是，非要这样子闹。啥事也没有，疑神疑鬼的。当真要把这个家作散掉吗？”
    周静紧盯着沈杰，很是伤感，“没有哪一个女人能容忍自己丈夫心里装着别的女人，我没有这么伟大，我是一个俗人，只想要你全心全意的爱我，爱这个家，要求过份吗？”
    “别闹行不行，我跟她没有联系，什么都没做。”
    “可是你心里老想着她，你把她的信物藏的好好的，如果你现在撕掉她的照片和情书，我就相信你爱这个家，还爱着我。”
    沈杰蹙着眉头，叹了口气，“我早就扔掉了，你看家里还有啊？”
    “那你现在把手机里的照片删掉。”
    “我要帮她介绍给彭学东，还没说呢，怎么能删掉呢。”
    周静才不相信这种鬼话呢，“多少天下来了，上次就说介绍了，到现在还没介绍，你安的什么心啊，你是想留着给自己？”
    这话谈不下去了，沈杰起身默默回房，这种婚姻真令人窒息，老婆贤惠不足，霸道有余，这命运啊，就不让人如意。
    周静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满是恼火，死男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她猜不到沈杰下一步会干什么，但她知道，他们的婚姻已经处于危险的边缘。
    一段时间的夫妻冷战，沈杰愈加怀念温柔的前女友，每天看着顾美玲的电话，他开始犹豫，是否应该再次联系顾美玲，是否应该为自己的感情再争取一次机会。
    然而，这一步走出去，就妻子那种要强的性格，也就意味着前途和名声受损，他陷入了纠结和矛盾中，怎么做都为难。
    最终，沈杰还是没敢联系顾美玲，人到中年，理智占了上风。他们夫妻之间，有太多无法割舍的东西，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些不敢赌，相见不如怀念。
    沈杰最终没发前女友的电话和照片给彭学东，他不愿意做这个媒人了，潜意识里舍不得前女友被别人拥有。
    国庆节，顾家有喜，顾美云结婚了。黄月兰半是高兴半是忧愁，高兴的是小女儿工作称心，又嫁的如意郎君，忧愁的是大女儿至今仍单身一人，不肯相亲结婚。顾美玲现在对这事很敏感，不敢说，不能说，一说就发火，再说就离家，搞的黄月兰俩夫妻干瞪眼着急，也没办法。
    上午，迎亲的车队从湘水雅苑接了新娘，往新郎家而去。顾美玲亲自为妹妹当化妆师，跟车送嫁。
    阳光透过车窗，照在顾美玲恬静的脸上。她今天穿着紫色套裙，头发编好垂在脑后，装饰着精致的发卡，几缕发丝轻轻垂在脸颊旁，温婉美丽。皮肤白皙如玉，五官精致如画，还是那么的美，依然是人群中最亮眼的。
    送儿子去学校踢球的沈杰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到了顾美玲。
    千百次思念的人儿就在眼前，他看着她，惊呆了，心跳瞬间加速，时间仿佛静止，所有的喧嚣都消失了，
    她美的依旧那么令人心醉。
    沈杰停下脚步，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顾美玲，良久，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玲玲。”
    顾美玲闻声转头，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沈杰，嘴唇微微颤抖着，没有说话。
    沈杰心中涌起一股冲动，他真想冲上去，把这个他思念已久的女人拥在怀里。
    四目相对，顾美玲眼圈微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什么也没说，转身跟着迎亲队伍上楼。
    沈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在楼梯口消失，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失落。
    儿子拽拽他的衣角，“爸爸，你怎么了？”
    沈杰回过神来，扭头躲开儿子好奇的眼神，摇摇头，“没什么，我们走。”
    这一天，沈杰简直要抓狂了。没见着人还不觉得，他还能忙着工作麻痹自己，但见到她的一刹那，所有的理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思念如潮水一样涌上心头，折磨的他坐立不安。
    不敢在家里，怕周静发现异样，下午，沈杰找了个单位有事的借口，出门了。
    在单位找出旧日的信件和照片，看了又看，捱到下午，实在忍不住拨打了顾美玲的电话。
    “玲玲，我是沈杰，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事对你说。”
    顾美玲接到电话，傻傻的，一时不知道是拒绝还是答应，看着手机发呆。
    沈杰见她没挂断电话，继续说话，“玲玲，我辜负了你。我好想对你说声对不起。我总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你，我们是不是也能像其他夫妻一样，过着幸福的生活。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很迟了，但是我真的很后悔。我承认，我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我不该为了自己的前途而放弃我们的感情。如果时光倒流，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不会选择离开你。”
    “玲玲，我已经受到了命运的惩罚，我过的并不开心，叶蓉对你说了吗，我的家庭生活并不幸福。”
    “可能你永远都想不到，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忘记你。”

 第161章 久别见面

    在沈杰的百般恳求下，顾美玲稀里糊涂的答应了，俩人约在湘水雅苑小区前面的茶座见面。
    顾美玲坐在临江茶座里，看着远处的湘江水波粼粼，近处的柳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等待着沈杰的到来。
    那个曾经让她心痛的名字，那个伤害她至深的人，现在又一次在她的生活里出现。她曾以为自己已经走出了那个阴影，当听到沈杰深情的声音，所有的防线都瞬间崩塌。她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对他恨不起来。
    顾美玲的思绪被一阵脚步声打断，她抬起头，看到沈杰朝着自己走来。他的笑容，还是那么熟悉，那么温柔。
    沈杰走到面前，停下脚步，悄然坐在对面，伸出手，“你好，玲玲。”
    顾美玲瞄了他一眼，迅速转向别处，苦笑着：“你好，沈杰。”
    沈杰的右手固执的伸在面前，他的手掌张开，等待着握手。
    顾美玲看着那只手指修长白皙，手掌宽厚有力的手，犹豫片刻，还是把手放在上面。
    沈杰立即握紧了她的手，再也不愿松开，声音略微颤抖，“玲玲，我对不起你，我很抱歉。”
    手在他的手掌中轻轻抖动，仿佛在诉说着她的不安。沈杰握紧她的手，痴痴地注视着她，似水年华，却抹不去对她的万千思念。
    顾美玲的眼泪决堤而出，说不清是委屈还是难过，沈杰伸手想帮她拭泪。顾美玲偏头躲开他，望向窗外，眼泪止不住的流。
    梦想过跟沈杰重逢见面的各种场景，却不料真正见面时，却是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
    她无声的流泪，景物在泪水中模糊。沈杰默默地盯着她，他的手掌仍然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摩挲着，传递着安慰，他愿意承担她的所有情绪。
    好久好久，顾美玲止住泪，低声说:“我失态了，我该回去了，以后不要见面了。”
    沈杰乞求着，“再坐一会，让我好好看看你，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顾美玲沉默着，没有回答。她抬起头，看着沈杰的眼睛，那双深情的眼眸，如今已经有些沧桑。
    “我让你失望了。但是我真的想知道，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在想你。”沈杰的声音有些失意，“我老是在想，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分手，我的生活就没有这么多的遗憾。”
    “别说了，有缘无份的，说多了也是没用，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各自安好。”
    沈杰低声说：“我们以后做好朋友，好不好？”
    顾美玲摇摇头，抽出被握住的手，“什么也不做，男女之间哪有好朋友，做着做着就会变味，我们是水火不容的，要么水浇灭了火，要么火烧开了水，哪一种都不好。”
    沈杰靠在卡座上，神情很是伤感，直视着顾美玲，“玲玲，真是悲哀啊，我发现自己依然爱你，命运简直跟我开了个玩笑，我放弃的却是我此生最爱的，我想要的却是我曾经拥有的。”
    顾美玲面上平静如水，内心却在呐喊，“那你离婚啊，你说这些废话还能打动我吗？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爱听情话的小女孩了。”
    沈杰还欲进一步表白，手机铃声响起，他低头看是周静的电话，尴尬的笑着，“我接个电话。”起身走到远一点的地方接电话。
    通完电话，沈杰颇有些不自在，“我儿子和同学踢球，不小心伤到了膝盖，可能骨折了，我要去医院看看。”
    顾美玲如释重负，“那你赶紧去，别耽误了孩子。”
    沈杰点点头，叫来服务员结完账，说句，“我改天再请你吃饭。”转身匆匆离去。
    顾美玲心中满是失落，她拿起桌上的咖啡杯，轻轻转动，看着杯中的咖啡，思绪万千。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她想起多年以前的梁秉乾，后面的张韬，他们也是这样，每一次都表现的柔情万种，可是只要涉及到家庭，立马弃自己而去。自己是什么？是他们逗趣的玩意，还是解闷的插曲？
    顾美玲紧握住手中的咖啡杯，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涌上心头。回忆那些被男人柔情蜜意所迷惑的日子，她曾以为自己是他们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存在。
    梦醒时分，她才知道自己只是男人们生活中的点缀。他们的家庭、孩子，这些都比她重要得多。
    茶馆的灯光在她的眼中变得模糊，心里好似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眼角又湿润了，她强忍住，不让泪水滑落。
    咖啡已经冷却了，失去了原有的香气。就像所有的感情，在岁月的洗礼中，也变得疏远。
    不能再跟沈杰见面了，他就是鸦片，让她沉醉其中，却又痛苦万分，上瘾之后，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她不能再沉溺于他的世界里，那只会让她越陷越深，无法自拔。见过了面，心里的念想放下了，生活依旧，过去的感情就让他过去。
    不能再重复当二奶和情人的路了，这是一条看不到希望的绝路。
    顾美玲理顺了自己的思绪，拿起包走出茶座，站在门口，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深吸了一口空气，心情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沈杰可不是这样想的，今天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初恋情人，看她哭的不能自抑，心中大喜，玲玲还是爱自己的嘛。也许自己还能再次拥有心中的朱砂痣。
    他坐在医院的走廊上，看着手中的手机，屏幕上是顾美玲的照片。现实中的顾美玲比照片还好看，岁月真是厚爱她，沉淀出风情万种，别有一番妩媚动人的滋味。
    趁着周静在病房内陪儿子，沈杰偷摸打顾美玲的电话，“玲玲，我儿子没事了，明天你还没走。”
    电话那头传来了顾美玲淡淡的声音：“你儿子没事就好。”然后是一声挂断。
    沈杰握着手机，愣住了。电话那头的冷漠声音，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先前还情意绵绵的哭，这会儿就不愿再多说一句话。这让他感到十分不解，这也太善变了，莫不是在生气自己中途离开？
    一时间，沈杰感到莫名的焦虑。顾美玲在茶座里哭泣的样子，分明就是对自己有一种无法言喻的不舍，这下怎么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第161章 久别见面

    在沈杰的百般恳求下，顾美玲稀里糊涂的答应了，俩人约在湘水雅苑小区前面的茶座见面。
    顾美玲坐在临江茶座里，看着远处的湘江水波粼粼，近处的柳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等待着沈杰的到来。
    那个曾经让她心痛的名字，那个伤害她至深的人，现在又一次在她的生活里出现。她曾以为自己已经走出了那个阴影，当听到沈杰深情的声音，所有的防线都瞬间崩塌。她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对他恨不起来。
    顾美玲的思绪被一阵脚步声打断，她抬起头，看到沈杰朝着自己走来。他的笑容，还是那么熟悉，那么温柔。
    沈杰走到面前，停下脚步，悄然坐在对面，伸出手，“你好，玲玲。”
    顾美玲瞄了他一眼，迅速转向别处，苦笑着：“你好，沈杰。”
    沈杰的右手固执的伸在面前，他的手掌张开，等待着握手。
    顾美玲看着那只手指修长白皙，手掌宽厚有力的手，犹豫片刻，还是把手放在上面。
    沈杰立即握紧了她的手，再也不愿松开，声音略微颤抖，“玲玲，我对不起你，我很抱歉。”
    手在他的手掌中轻轻抖动，仿佛在诉说着她的不安。沈杰握紧她的手，痴痴地注视着她，似水年华，却抹不去对她的万千思念。
    顾美玲的眼泪决堤而出，说不清是委屈还是难过，沈杰伸手想帮她拭泪。顾美玲偏头躲开他，望向窗外，眼泪止不住的流。
    梦想过跟沈杰重逢见面的各种场景，却不料真正见面时，却是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
    她无声的流泪，景物在泪水中模糊。沈杰默默地盯着她，他的手掌仍然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摩挲着，传递着安慰，他愿意承担她的所有情绪。
    好久好久，顾美玲止住泪，低声说:“我失态了，我该回去了，以后不要见面了。”
    沈杰乞求着，“再坐一会，让我好好看看你，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顾美玲沉默着，没有回答。她抬起头，看着沈杰的眼睛，那双深情的眼眸，如今已经有些沧桑。
    “我让你失望了。但是我真的想知道，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在想你。”沈杰的声音有些失意，“我老是在想，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分手，我的生活就没有这么多的遗憾。”
    “别说了，有缘无份的，说多了也是没用，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各自安好。”
    沈杰低声说：“我们以后做好朋友，好不好？”
    顾美玲摇摇头，抽出被握住的手，“什么也不做，男女之间哪有好朋友，做着做着就会变味，我们是水火不容的，要么水浇灭了火，要么火烧开了水，哪一种都不好。”
    沈杰靠在卡座上，神情很是伤感，直视着顾美玲，“玲玲，真是悲哀啊，我发现自己依然爱你，命运简直跟我开了个玩笑，我放弃的却是我此生最爱的，我想要的却是我曾经拥有的。”
    顾美玲面上平静如水，内心却在呐喊，“那你离婚啊，你说这些废话还能打动我吗？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爱听情话的小女孩了。”
    沈杰还欲进一步表白，手机铃声响起，他低头看是周静的电话，尴尬的笑着，“我接个电话。”起身走到远一点的地方接电话。
    通完电话，沈杰颇有些不自在，“我儿子和同学踢球，不小心伤到了膝盖，可能骨折了，我要去医院看看。”
    顾美玲如释重负，“那你赶紧去，别耽误了孩子。”
    沈杰点点头，叫来服务员结完账，说句，“我改天再请你吃饭。”转身匆匆离去。
    顾美玲心中满是失落，她拿起桌上的咖啡杯，轻轻转动，看着杯中的咖啡，思绪万千。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她想起多年以前的梁秉乾，后面的张韬，他们也是这样，每一次都表现的柔情万种，可是只要涉及到家庭，立马弃自己而去。自己是什么？是他们逗趣的玩意，还是解闷的插曲？
    顾美玲紧握住手中的咖啡杯，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涌上心头。回忆那些被男人柔情蜜意所迷惑的日子，她曾以为自己是他们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存在。
    梦醒时分，她才知道自己只是男人们生活中的点缀。他们的家庭、孩子，这些都比她重要得多。
    茶馆的灯光在她的眼中变得模糊，心里好似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眼角又湿润了，她强忍住，不让泪水滑落。
    咖啡已经冷却了，失去了原有的香气。就像所有的感情，在岁月的洗礼中，也变得疏远。
    不能再跟沈杰见面了，他就是鸦片，让她沉醉其中，却又痛苦万分，上瘾之后，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她不能再沉溺于他的世界里，那只会让她越陷越深，无法自拔。见过了面，心里的念想放下了，生活依旧，过去的感情就让他过去。
    不能再重复当二奶和情人的路了，这是一条看不到希望的绝路。
    顾美玲理顺了自己的思绪，拿起包走出茶座，站在门口，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深吸了一口空气，心情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沈杰可不是这样想的，今天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初恋情人，看她哭的不能自抑，心中大喜，玲玲还是爱自己的嘛。也许自己还能再次拥有心中的朱砂痣。
    他坐在医院的走廊上，看着手中的手机，屏幕上是顾美玲的照片。现实中的顾美玲比照片还好看，岁月真是厚爱她，沉淀出风情万种，别有一番妩媚动人的滋味。
    趁着周静在病房内陪儿子，沈杰偷摸打顾美玲的电话，“玲玲，我儿子没事了，明天你还没走。”
    电话那头传来了顾美玲淡淡的声音：“你儿子没事就好。”然后是一声挂断。
    沈杰握着手机，愣住了。电话那头的冷漠声音，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先前还情意绵绵的哭，这会儿就不愿再多说一句话。这让他感到十分不解，这也太善变了，莫不是在生气自己中途离开？
    一时间，沈杰感到莫名的焦虑。顾美玲在茶座里哭泣的样子，分明就是对自己有一种无法言喻的不舍，这下怎么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第162章 情敌邀约

    周静在病房内看见丈夫神经病一样的在走廊转来转去，心里直骂，这个男人被谁勾走了魂，上午就借口单位有事溜走，儿子小腿受伤，他也没有心思照看，就在外面压低声音打电话，偷偷翻看手机，这绝对有见不得人的事啊！
    心中存了疑，周静暗下决心，要搞清楚沈杰今天一天究竟在干什么？
    很简单的，查看他的通话记录就知道今天跟谁在一起。
    周静第二天拿着沈杰的身份证，去营业厅很轻松的就查到了顾美玲电话，这是一个外地号码，几次通话时间都吻合，已婚妇女的直觉告诉周静，这个电话有猫腻。
    接电话的是一个温柔好听的女声，周静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是顾美玲，你好。”
    顾美玲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还以为是客户，没有多想，立即答应，“您好，我是，您需要咨询房源信息吗？”
    周静的心一沉，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逆流，这就是那个让沈杰魂牵梦绕的女人！
    “不，我不需要房源信息。”周静保持着镇定，“我只是想和你聊聊，我是沈杰的妻子，我要见你一面。”
    顾美玲头疼了，她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电话。她沉默了一会儿，答复，“我们没有什么好聊的。”
    “有啊，事关我的家庭，我一定要跟你见面。”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也不干，就告诉你沈杰的真面目。”
    “我告诉你，我们没有什么好见面的。”顾美玲的声音有些激动。
    “我只是想见你一面。”周静的态度很坚定，“如果你不出来，我会找到你家里去，我知道你家的地址，你是石湾村的，很容易找到的。”
    周静提高了声音，“请不要低估一个母亲为了孩子要维护家庭完整的决心，你最好出来，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顾美玲有些生气，“出来就出来，我什么也没干，我没破坏你的家庭，你不要如此的臆想。我在香江茶座等你。”
    “很好，我马上就到。”
    顾美玲放下电话，心里惴惴不安，来者不善啊，下楼叫上叶蓉做伴。
    叶蓉听到是沈杰妻子找上门，兴奋的摩拳擦掌，“来，这个泼妇今天敢动你一下，保证叫她满脸开花。”
    唬的顾美玲马上改了主意，“你这么冲动干嘛，我不叫你去了，我不会跟她打架的，我跟沈杰清清白白的，怕什么？女人何必难为女人呢？怪不得燕子说你闯祸不怕大的。”
    “那我在旁边看着，我不跟你坐一起，有事我再出手，行不行？”
    叶蓉再三保证不出乱子，顾美玲才答应和她同去。
    周静等在香江茶座，看见一个穿着米色风衣，长发披肩，气质清雅脱俗的女子进来。
    眼前的女子如此温婉娴静，周静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挥挥手，“顾美玲，这边。”
    顾美玲走过来，周静示意她坐下，“我们只是谈谈，没有什么事。”
    “如果你只是想确认我是不是跟沈杰有染，可以告诉你没有。”顾美玲的声音很平和，“当年我被沈杰分手，心里对他有怨气，我就算再没志气，也不会回头跟他有什么牵连，更何况他是有家庭有孩子的男人，我们之间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不，不是这个。”周静的语气也平和下来，“我承认我对你有偏见，我一开始以为你会缠着沈杰不放，沈杰对你是旧情难忘。”
    周静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喝了一口，放下杯子，“但是，我见到你以后，我觉得你是个好女人，现在看来，的确是我多心了。”
    顾美玲愣了一下，没想到周静会这样说，她有些感动。
    “你放心，我不会破坏你的家庭。我想的很明白，沈杰当初既然能因为我家条件差而放弃我，现在更不可能冒着前途，名誉尽毁的风险，跟我有什么瓜葛。他有些自私，考虑自己比较多的，至于旧情难忘，那更是无稽之谈，男人嘛，都喜欢家有贤妻，外有知己红颜，我连阳光下的感情都不想要，哪里还会做见不得光的情人，我有钱有生意，干嘛要给自己添堵啊。”
    周静笑了，“你倒是看到透彻明白，你真的很特别。”
    叶蓉想象中的两个女人互相揪着头发打架的场面并没出现，她在隔壁座位上看着两人笑语晏晏，温馨和谐的交谈着。不禁感到有些无趣，原本以为会有一场精彩的战斗，结果却是一场和谈。
    她仔细打量着周静，不是惯常见到的那种市井泼妇。相反，她知性优雅，衣着贵气，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举止落落大方。叶蓉纳闷了，这周静怎么在网上表现的跟现实中完全不一样，人格分裂啊！
    两人聊着聊着，叶蓉在旁边支楞着耳朵偷听，这场原本应该充满火药味的会面，竟然变成了一场友好的交流。两个女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和谐，她们的话题居然从家庭聊到穿着美容上去了，真是邪乎。
    叶蓉侧耳倾听她们的谈话，周静聊到了帮顾美玲介绍对象的话题上，叶蓉立即起身探头过来问，“是不是彭学东啊？”
    周静和顾美玲同时看向叶蓉，周静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礼貌一笑，“你是？”
    叶蓉促狭的咬着嘴唇，“我就是蓉儿啊，我是玲玲最好的朋友。”
    周静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真是冤家路窄，俩人在网上吵的那么凶，见面真是不好意思。
    叶蓉可不管她难堪不难堪，她大大咧咧的问，“沈杰说要介绍彭学东，现在联系的怎么样了，你把他的电话给玲玲噻。”
    顾美玲立即拦住叶蓉，“不要，我不想结婚的，你不要瞎起哄。”说着就拉着叶蓉告辞。
    顾美玲拉着叶蓉快步走出茶座，叶蓉抱怨道，“你干嘛这么着急啊，我还没跟周静说完呢。”
    顾美玲有些难过的样子，“叶蓉，不要问他们要电话，我不想跟沈杰有任何联系了，他们介绍的对象我不会要的。”
    叶蓉有些不解，“我看你刚才跟周静聊的挺好的，这下又说不联系了。”
    顾美玲的身体有些发抖，她紧紧抓住叶蓉的手，“叶蓉，我喜欢沈杰，这份感情不会有任何结果。跟周静聊天的目的，只是让她管住沈杰，不要让沈杰再来找我。”

 第162章 情敌邀约

    周静在病房内看见丈夫神经病一样的在走廊转来转去，心里直骂，这个男人被谁勾走了魂，上午就借口单位有事溜走，儿子小腿受伤，他也没有心思照看，就在外面压低声音打电话，偷偷翻看手机，这绝对有见不得人的事啊！
    心中存了疑，周静暗下决心，要搞清楚沈杰今天一天究竟在干什么？
    很简单的，查看他的通话记录就知道今天跟谁在一起。
    周静第二天拿着沈杰的身份证，去营业厅很轻松的就查到了顾美玲电话，这是一个外地号码，几次通话时间都吻合，已婚妇女的直觉告诉周静，这个电话有猫腻。
    接电话的是一个温柔好听的女声，周静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是顾美玲，你好。”
    顾美玲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还以为是客户，没有多想，立即答应，“您好，我是，您需要咨询房源信息吗？”
    周静的心一沉，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逆流，这就是那个让沈杰魂牵梦绕的女人！
    “不，我不需要房源信息。”周静保持着镇定，“我只是想和你聊聊，我是沈杰的妻子，我要见你一面。”
    顾美玲头疼了，她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电话。她沉默了一会儿，答复，“我们没有什么好聊的。”
    “有啊，事关我的家庭，我一定要跟你见面。”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也不干，就告诉你沈杰的真面目。”
    “我告诉你，我们没有什么好见面的。”顾美玲的声音有些激动。
    “我只是想见你一面。”周静的态度很坚定，“如果你不出来，我会找到你家里去，我知道你家的地址，你是石湾村的，很容易找到的。”
    周静提高了声音，“请不要低估一个母亲为了孩子要维护家庭完整的决心，你最好出来，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顾美玲有些生气，“出来就出来，我什么也没干，我没破坏你的家庭，你不要如此的臆想。我在香江茶座等你。”
    “很好，我马上就到。”
    顾美玲放下电话，心里惴惴不安，来者不善啊，下楼叫上叶蓉做伴。
    叶蓉听到是沈杰妻子找上门，兴奋的摩拳擦掌，“来，这个泼妇今天敢动你一下，保证叫她满脸开花。”
    唬的顾美玲马上改了主意，“你这么冲动干嘛，我不叫你去了，我不会跟她打架的，我跟沈杰清清白白的，怕什么？女人何必难为女人呢？怪不得燕子说你闯祸不怕大的。”
    “那我在旁边看着，我不跟你坐一起，有事我再出手，行不行？”
    叶蓉再三保证不出乱子，顾美玲才答应和她同去。
    周静等在香江茶座，看见一个穿着米色风衣，长发披肩，气质清雅脱俗的女子进来。
    眼前的女子如此温婉娴静，周静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挥挥手，“顾美玲，这边。”
    顾美玲走过来，周静示意她坐下，“我们只是谈谈，没有什么事。”
    “如果你只是想确认我是不是跟沈杰有染，可以告诉你没有。”顾美玲的声音很平和，“当年我被沈杰分手，心里对他有怨气，我就算再没志气，也不会回头跟他有什么牵连，更何况他是有家庭有孩子的男人，我们之间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不，不是这个。”周静的语气也平和下来，“我承认我对你有偏见，我一开始以为你会缠着沈杰不放，沈杰对你是旧情难忘。”
    周静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喝了一口，放下杯子，“但是，我见到你以后，我觉得你是个好女人，现在看来，的确是我多心了。”
    顾美玲愣了一下，没想到周静会这样说，她有些感动。
    “你放心，我不会破坏你的家庭。我想的很明白，沈杰当初既然能因为我家条件差而放弃我，现在更不可能冒着前途，名誉尽毁的风险，跟我有什么瓜葛。他有些自私，考虑自己比较多的，至于旧情难忘，那更是无稽之谈，男人嘛，都喜欢家有贤妻，外有知己红颜，我连阳光下的感情都不想要，哪里还会做见不得光的情人，我有钱有生意，干嘛要给自己添堵啊。”
    周静笑了，“你倒是看到透彻明白，你真的很特别。”
    叶蓉想象中的两个女人互相揪着头发打架的场面并没出现，她在隔壁座位上看着两人笑语晏晏，温馨和谐的交谈着。不禁感到有些无趣，原本以为会有一场精彩的战斗，结果却是一场和谈。
    她仔细打量着周静，不是惯常见到的那种市井泼妇。相反，她知性优雅，衣着贵气，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举止落落大方。叶蓉纳闷了，这周静怎么在网上表现的跟现实中完全不一样，人格分裂啊！
    两人聊着聊着，叶蓉在旁边支楞着耳朵偷听，这场原本应该充满火药味的会面，竟然变成了一场友好的交流。两个女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和谐，她们的话题居然从家庭聊到穿着美容上去了，真是邪乎。
    叶蓉侧耳倾听她们的谈话，周静聊到了帮顾美玲介绍对象的话题上，叶蓉立即起身探头过来问，“是不是彭学东啊？”
    周静和顾美玲同时看向叶蓉，周静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礼貌一笑，“你是？”
    叶蓉促狭的咬着嘴唇，“我就是蓉儿啊，我是玲玲最好的朋友。”
    周静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真是冤家路窄，俩人在网上吵的那么凶，见面真是不好意思。
    叶蓉可不管她难堪不难堪，她大大咧咧的问，“沈杰说要介绍彭学东，现在联系的怎么样了，你把他的电话给玲玲噻。”
    顾美玲立即拦住叶蓉，“不要，我不想结婚的，你不要瞎起哄。”说着就拉着叶蓉告辞。
    顾美玲拉着叶蓉快步走出茶座，叶蓉抱怨道，“你干嘛这么着急啊，我还没跟周静说完呢。”
    顾美玲有些难过的样子，“叶蓉，不要问他们要电话，我不想跟沈杰有任何联系了，他们介绍的对象我不会要的。”
    叶蓉有些不解，“我看你刚才跟周静聊的挺好的，这下又说不联系了。”
    顾美玲的身体有些发抖，她紧紧抓住叶蓉的手，“叶蓉，我喜欢沈杰，这份感情不会有任何结果。跟周静聊天的目的，只是让她管住沈杰，不要让沈杰再来找我。”

 第163章 为情醉酒

    顾美玲第二日就返回了莞城，她害怕沈杰会再次约她，她知道自己经不起沈杰的诱惑，只要他多说两遍，自己就会飞蛾扑火般的扑向他，粉身碎骨也义无反顾。
    远离，远离这个祸害。
    顾美玲想躲开沈杰，沈杰的电话却如影随形，当天晚上就打过来了。
    “玲玲，你在哪，我想你，出来陪我吃饭好不好?”沈杰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一如既往的撩人。
    顾美玲强压心底的颤抖：“我回莞城了，你以后不要打电话给我了。”
    “这么快就回去了？”沈杰的声音带着一丝怀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莞城哪个地方，我去找你。”
    “找我干什么，你要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吗？”
    “玲玲，我爱你，你对我也有感情，我实在太想你了，相爱的人在一起会很快乐的，让我去看看你，好吗？”
    “玲玲，你不相信我吗？我真的很想你，我知道我之前做错了，让你受到了伤害，但是我真的很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沈杰的声音温柔而诚恳。
    顾美玲心碎了：“在一起干什么？做你的情人吗，等着你一个月偶尔来宠幸我一次吗，让我这辈子陷入爱而不得的痛苦中吗？”
    “玲玲，我怎么会给你带来痛苦呢？我会好好对你的，我会弥补我之前犯下的错误，给我一个机会，为什么要这么在乎名分呢？”沈杰的声音充满了渴望，“我买套房送给你，我不会亏待你的”。
    顾美玲崩溃了，她哭出声，“沈杰，你这个混蛋，我要你的房子干什么，我有的是房子，我要你离婚，堂堂正正的娶我做妻子，我们本是订过婚的未婚夫妻，我不要做见不得光的情人，我不要做二奶。”
    沈杰默默的听着，等玲玲哭声小了点，才开口解释，“玲玲，你知道我是公职人员，离婚影响不好，现在正在竞争副局一职，组织上在考察我，这节骨眼上要是被人拿住把柄，就前功尽弃了，现在离婚条件还不成熟，你懂的，仕途对我来说很重要。”
    顾美玲收住哭声，恳求道；“沈杰，我不稀罕你当什么领导，我只在乎你这个人，哪怕你现在就是一个普通办事人员都不要紧，我有钱，我们的日子不会穷的，你如果真的爱我，就离婚娶我。”
    顾美玲哀求着，她不求他富贵荣华，只求他光明正大的爱她，只求他能够为了她放下一切包袱。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不语，沈杰思想激烈斗争着，他看着手中的电话，心中万千滋味。他爱顾美玲，但他更爱他的事业，他的权力。他非常清楚，一旦他选择离婚，他的仕途将受到影响，他的未来将变得不确定。
    “玲玲，我……”沈杰斟酌着用词，“我真的很爱你，但是我不能离婚。我……”他深深吸了口气，“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考虑，目前还不具备离婚的条件，时机不成熟。”
    顾美玲的心再次绝望的痛起来，诘问：“什么时候时机成熟？等你退休以后吗？等到我白发苍苍吗？”
    “玲玲，”沈杰轻叹，“我需要时间来考虑，我现在不能给你答复。”
    沈杰的话让顾美玲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重锤砸碎，痛得无法呼吸。她默默挂断电话。
    顾美玲倒在沙发上，放肆的哭，边哭边骂，“沈杰，你这个混蛋，你给不了我婚姻，你招惹我干什么，我给你害的还不够惨吗？呜呜，害一次还不够。还想来害我第二次，呜呜”
    发泄似的哭过后，心里空荡荡的，好烦啊，喝酒，一醉解千愁。
    谭春燕还不知道顾美玲已经回来了，她突然有些馋家里的腊肉，正好玲玲在老家，要她带些来吃。
    打顾美玲电话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有些不对劲，谭春燕立即赶到她家。
    顾美玲捂着腹部，神情痛苦的来开门。
    进屋一股浓浓的酒味，再闻到顾美玲身上的酒味，谭春燕急死了，忍不住责备道：“玲玲，你怎么又酗酒啦，又出什么事情啊，非要这样借酒浇愁。”
    “我胃有些不舒服。”顾美玲无力的解释，任由好友把自己安置到床上。
    谭春燕顾不上听她解释，急匆匆的跑去买一些胃药，熬了暖胃的粥，叮嘱道：“你今天在家好好休息，晚上我再来陪你。”
    下班后，谭春燕带着孩子，端着晚饭准时到来，“我今晚我不走了，陪你过夜。”
    看着顾美玲吃完饭，谭春燕递给她一张餐巾纸，“这下可以说了，出了什么事，又这样疯狂酗酒。”
    顾美玲苦笑着，“沈杰联系我了，要我做他的情人。”
    谭春燕跳起来，大叫一声，“你可千万别犯傻，这事做不得，他有家庭，有退路，到时候玩够了，他回归家庭，受伤的只有你。”
    “我没想跟他有牵扯的。”
    “没想有牵扯还这么伤心，为他喝醉，别自欺欺人了，真不想理他，不接他的电话不行吗？拉黑他的电话，不会吗?”
    “玲玲，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谭春燕实在着急，“你清醒一下，你需要面对现实。”
    “这个沈杰真够恶心的，渣的明目张胆啊，离婚不愿意，尽想着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好事，做梦想屁吃，玲玲，你要真跟他不明不白的，我都会讨厌你，千万别这样作践自己。”
    “我知道，所以才急急忙忙回来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晚上九点钟，沈杰的电话又打来了。
    顾美玲拿着响玲的手机，无助的看向谭春燕，“怎么办啊，燕子，他老缠着我不放。”
    谭春燕拿过手机，“你别说话，看我怎么对付他。”
    按下接听键，谭春燕喂了一声，“领导你好。”
    沈杰质疑，“你是谁？为什么拿顾美玲的电话。”
    “我是玲玲最好的朋友，她昨晚吃安眠药自杀，被抢救回来了，我在陪她。”
    “什么，她自杀了？”沈杰大吃一惊，“她现在怎么样了，她在哪里，我去看她。”
    谭春燕冷笑着，“沈官人，你害的她已经够惨的了。她现在不想见你，也不想和你再有任何联系。如果你真心爱她，请拿着离婚证来找她，如果不能，请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骚扰她了。”
    “我知道了，我会尊重她的决定。只是，我还是想去看望她一下，确保她没有事。”

 第163章 为情醉酒

    顾美玲第二日就返回了莞城，她害怕沈杰会再次约她，她知道自己经不起沈杰的诱惑，只要他多说两遍，自己就会飞蛾扑火般的扑向他，粉身碎骨也义无反顾。
    远离，远离这个祸害。
    顾美玲想躲开沈杰，沈杰的电话却如影随形，当天晚上就打过来了。
    “玲玲，你在哪，我想你，出来陪我吃饭好不好?”沈杰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一如既往的撩人。
    顾美玲强压心底的颤抖：“我回莞城了，你以后不要打电话给我了。”
    “这么快就回去了？”沈杰的声音带着一丝怀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莞城哪个地方，我去找你。”
    “找我干什么，你要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吗？”
    “玲玲，我爱你，你对我也有感情，我实在太想你了，相爱的人在一起会很快乐的，让我去看看你，好吗？”
    “玲玲，你不相信我吗？我真的很想你，我知道我之前做错了，让你受到了伤害，但是我真的很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沈杰的声音温柔而诚恳。
    顾美玲心碎了：“在一起干什么？做你的情人吗，等着你一个月偶尔来宠幸我一次吗，让我这辈子陷入爱而不得的痛苦中吗？”
    “玲玲，我怎么会给你带来痛苦呢？我会好好对你的，我会弥补我之前犯下的错误，给我一个机会，为什么要这么在乎名分呢？”沈杰的声音充满了渴望，“我买套房送给你，我不会亏待你的”。
    顾美玲崩溃了，她哭出声，“沈杰，你这个混蛋，我要你的房子干什么，我有的是房子，我要你离婚，堂堂正正的娶我做妻子，我们本是订过婚的未婚夫妻，我不要做见不得光的情人，我不要做二奶。”
    沈杰默默的听着，等玲玲哭声小了点，才开口解释，“玲玲，你知道我是公职人员，离婚影响不好，现在正在竞争副局一职，组织上在考察我，这节骨眼上要是被人拿住把柄，就前功尽弃了，现在离婚条件还不成熟，你懂的，仕途对我来说很重要。”
    顾美玲收住哭声，恳求道；“沈杰，我不稀罕你当什么领导，我只在乎你这个人，哪怕你现在就是一个普通办事人员都不要紧，我有钱，我们的日子不会穷的，你如果真的爱我，就离婚娶我。”
    顾美玲哀求着，她不求他富贵荣华，只求他光明正大的爱她，只求他能够为了她放下一切包袱。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不语，沈杰思想激烈斗争着，他看着手中的电话，心中万千滋味。他爱顾美玲，但他更爱他的事业，他的权力。他非常清楚，一旦他选择离婚，他的仕途将受到影响，他的未来将变得不确定。
    “玲玲，我……”沈杰斟酌着用词，“我真的很爱你，但是我不能离婚。我……”他深深吸了口气，“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考虑，目前还不具备离婚的条件，时机不成熟。”
    顾美玲的心再次绝望的痛起来，诘问：“什么时候时机成熟？等你退休以后吗？等到我白发苍苍吗？”
    “玲玲，”沈杰轻叹，“我需要时间来考虑，我现在不能给你答复。”
    沈杰的话让顾美玲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重锤砸碎，痛得无法呼吸。她默默挂断电话。
    顾美玲倒在沙发上，放肆的哭，边哭边骂，“沈杰，你这个混蛋，你给不了我婚姻，你招惹我干什么，我给你害的还不够惨吗？呜呜，害一次还不够。还想来害我第二次，呜呜”
    发泄似的哭过后，心里空荡荡的，好烦啊，喝酒，一醉解千愁。
    谭春燕还不知道顾美玲已经回来了，她突然有些馋家里的腊肉，正好玲玲在老家，要她带些来吃。
    打顾美玲电话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有些不对劲，谭春燕立即赶到她家。
    顾美玲捂着腹部，神情痛苦的来开门。
    进屋一股浓浓的酒味，再闻到顾美玲身上的酒味，谭春燕急死了，忍不住责备道：“玲玲，你怎么又酗酒啦，又出什么事情啊，非要这样借酒浇愁。”
    “我胃有些不舒服。”顾美玲无力的解释，任由好友把自己安置到床上。
    谭春燕顾不上听她解释，急匆匆的跑去买一些胃药，熬了暖胃的粥，叮嘱道：“你今天在家好好休息，晚上我再来陪你。”
    下班后，谭春燕带着孩子，端着晚饭准时到来，“我今晚我不走了，陪你过夜。”
    看着顾美玲吃完饭，谭春燕递给她一张餐巾纸，“这下可以说了，出了什么事，又这样疯狂酗酒。”
    顾美玲苦笑着，“沈杰联系我了，要我做他的情人。”
    谭春燕跳起来，大叫一声，“你可千万别犯傻，这事做不得，他有家庭，有退路，到时候玩够了，他回归家庭，受伤的只有你。”
    “我没想跟他有牵扯的。”
    “没想有牵扯还这么伤心，为他喝醉，别自欺欺人了，真不想理他，不接他的电话不行吗？拉黑他的电话，不会吗?”
    “玲玲，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谭春燕实在着急，“你清醒一下，你需要面对现实。”
    “这个沈杰真够恶心的，渣的明目张胆啊，离婚不愿意，尽想着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好事，做梦想屁吃，玲玲，你要真跟他不明不白的，我都会讨厌你，千万别这样作践自己。”
    “我知道，所以才急急忙忙回来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晚上九点钟，沈杰的电话又打来了。
    顾美玲拿着响玲的手机，无助的看向谭春燕，“怎么办啊，燕子，他老缠着我不放。”
    谭春燕拿过手机，“你别说话，看我怎么对付他。”
    按下接听键，谭春燕喂了一声，“领导你好。”
    沈杰质疑，“你是谁？为什么拿顾美玲的电话。”
    “我是玲玲最好的朋友，她昨晚吃安眠药自杀，被抢救回来了，我在陪她。”
    “什么，她自杀了？”沈杰大吃一惊，“她现在怎么样了，她在哪里，我去看她。”
    谭春燕冷笑着，“沈官人，你害的她已经够惨的了。她现在不想见你，也不想和你再有任何联系。如果你真心爱她，请拿着离婚证来找她，如果不能，请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骚扰她了。”
    “我知道了，我会尊重她的决定。只是，我还是想去看望她一下，确保她没有事。”

 第164章 叶蓉说合

    “拉倒，她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来看她，你放手，不骚扰她，就是对玲玲最好的关心。”
    谭春燕恶狠狠的对着电话说：“沈官人，你的通话已经被我录音，你再这样不自重，我会交到你单位去，看你怎么办？画大饼有什么意思呢，真爱玲玲就跟她结婚，就这么简单。”
    不容沈杰再说话，谭春燕挂掉电话。望向顾美玲，“舍不舍得拉黑他？”
    顾美玲黯然点头，看着谭春燕把沈杰的号码拉入黑名单。
    谭春燕揽过顾美玲，“不要伤心，他是一杯毒酒，不喝也罢，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经谭春燕这样警告一次，沈杰到底消停了，不想舍弃现有的地位，又想拥有真爱情人，熊掌与鱼哪能兼得。按下蠢蠢欲动的心，还是前途要紧，周静家里有人脉，能助自己在仕途更上一层，现在根本不敢跟她闹翻。
    日子过的风平浪静，只不过叶蓉时不时问彭学东的联系方式，让他有些不爽。
    叶蓉去年给谭春燕说过，说她老爱诉苦，把婚姻里最不好的一面全倒给顾美玲，搞的好朋友现在不敢走进婚姻。现在想想自己做的确实不太好，内疚之余，总想帮好友做点什么。
    几个月前，沈杰提过彭学东一嘴，叶蓉是相当上心，她没事就回忆，彭学东的样子越来越清晰，高，爱笑，爱打篮球，又是一个军队干部，玲玲嫁过去，就是军官太太，跟着享现福，这条件太优越了，又是本地人，大家知根知底的，生活习惯也相近，跟玲玲简直是绝配啊！
    叶蓉相当热衷这件事，隔三差五的就打电话问沈杰，说媒说的怎么样了？无奈的是，沈杰要么推辞说现在忙，还没来得及去说，要么就说对方改了电话，反正各种借口，拖着不办。
    眼看着就要到元旦了，一年又要过去了，叶蓉惦记着这事，挑了个晚上的时间，估计沈杰在家，又一次打电话问事情进展。
    “杰哥，彭学东是怎么说的，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呢？”
    沈杰哪舍得顾美玲嫁人，心里依然存着一丝幻想，推诿着，“彭学东电话变了，没打通，这事不好办了。”
    叶蓉急了，“那怎么办啊，你有他家里的电话号码吗？”
    “我没有啊，他们没缘份，急也没得用。”
    周静靠在沙发上，冷眼瞧着沈杰说谎，枕边人这点小心思，她如何不懂？
    等俩人通话结束，周静哼了一声，“沈杰，你这说瞎话的本事见长啊，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前天晚上还看你跟彭学东聊天的，怎么今日号码就换了呢？真想把玲玲留给自己啊。”
    沈杰往旁边挪了挪，抵赖道：“你一天到晚尽琢磨这些奇奇怪怪的心思，你嫌不嫌累。”
    “说到你心坎里去了，明明是一件好事情，你刚开始不是想撮合他们吗？怎么这会儿又改主意啦？跟顾美玲通过电话了，有金屋藏娇的心思了，别把我当傻子。”
    “沈杰，你但凡有一点良心的话，就希望顾美玲嫁的好，现成的彭学东，各方面都优秀，俩人很般配的，你为什么不成人之美呢？还想着跟初恋情人双宿双飞，是，可惜你舍不得地位和权利。”
    沈杰面无表情的走开，进卧室关门，“我不想跟你吵。”
    周静尾随上去，推开门，坐在沈杰跟前，“我说错了吗，你敢对天发誓，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吗？给不了顾美玲未来，又何必拦着不让她跟彭学东见面呢？”
    “说起来，俩人相爱一场，你就不能盼着她过的好一点，她过的好，你难道不高兴吗？”
    沈杰似乎有些被说动，他摸出一根香烟点上，猛吸一口，“我也没拦着这桩亲事啊，本来说春节回来探亲，再安排见面的。看你们一个个急的，好像他们见面就能结婚一样，成不成的还难说呢。”
    “他们有没有缘那是另外一回事，你拦着不给联系电话，那就是你的事，你要心里没鬼，骗叶蓉干什么？”
    沈杰不作声了，走到阳台上去抽烟。
    周静跟上去，伸出手，“这事你不要插手了，把彭学东的电话号码给我，我给叶蓉，让叶蓉去说合。”
    沈杰坚决不给，“等彭学东回来再说，不许你们掺和。”
    周静看丈夫把手机收的好好的，心里直骂，该死的，贼心不死，你不给我，我不会想办法去找吗？
    我家这些年费心帮你找关系，助你在单位出人头地，现在有点地位，就想着养情人，包二奶，门都没有！
    这事找妯娌张敏就行，她在原平县城里，跟彭学东家里靠得近，要彭学东的电话简单的很。
    周静隔一天就拿到彭学东的联系电话了，她是巴不得顾美玲赶紧嫁人，好绝了沈杰那点旖旎心思。
    叶蓉从周静手中拿到彭学东的号码，一刻也没等，当即就联系上了故人。
    电话里一番自我介绍后，彭学东想起了叶蓉，他印象蛮深刻的，高中时代叶蓉像只喜鹊一样，叽叽喳喳的，是个碎嘴子，喊沈杰，杰哥长杰哥短的，嘴也馋，沈杰每次回家都带零食给她吃，还有一个叫玲玲的美女同学，俩人整天形影不离。
    “彭学东，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叶蓉，你的声音都没变。”
    “你也没变，还是那么优秀。”
    “哈哈，你还是那么会说话。对了，你找我有事？”
    叶蓉说明了来意，彭学东脑海里立即浮现一个有着一对酒窝的甜美女孩，顾美玲长的实在好看，记得当时沈杰在追她。
    叶蓉生怕彭学东心里有嫌隙，立刻否认，“没有，他们没谈恋爱，只是青春年少时的一些懵懵懂懂的好感，沈杰当兵之后，俩人就没联系了。”
    彭学东表示愿意交往，他听到顾美玲的名字，校友，学妹，家乡人，心中就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再收到叶蓉发过来顾美玲的近照时，他立刻就动心了，照片中的女子气质温婉，眉尖微蹙，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双眸如水，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忧郁。太迷人了，彭学东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顾美玲。
    叶蓉跟男方说好了，成就感十足，八字有了一撇，彭学东条件优秀，玲玲应该会满意的。现在要跟沈杰对好口风，别让彭学东知道他们俩人曾经恋爱过。
    沈杰听叶蓉再三叮嘱自己别说漏嘴，不要让过去的感情影响玲玲现在的幸福。心里噎得慌，死叶蓉，真多事。
    他烦躁的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心里乱糟糟的。
    顾美玲，这个深爱着的前女友，她马上就要和别人在一起了，而自己，只能远远看着，什么也不能做。

 第164章 叶蓉说合

    “拉倒，她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来看她，你放手，不骚扰她，就是对玲玲最好的关心。”
    谭春燕恶狠狠的对着电话说：“沈官人，你的通话已经被我录音，你再这样不自重，我会交到你单位去，看你怎么办？画大饼有什么意思呢，真爱玲玲就跟她结婚，就这么简单。”
    不容沈杰再说话，谭春燕挂掉电话。望向顾美玲，“舍不舍得拉黑他？”
    顾美玲黯然点头，看着谭春燕把沈杰的号码拉入黑名单。
    谭春燕揽过顾美玲，“不要伤心，他是一杯毒酒，不喝也罢，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经谭春燕这样警告一次，沈杰到底消停了，不想舍弃现有的地位，又想拥有真爱情人，熊掌与鱼哪能兼得。按下蠢蠢欲动的心，还是前途要紧，周静家里有人脉，能助自己在仕途更上一层，现在根本不敢跟她闹翻。
    日子过的风平浪静，只不过叶蓉时不时问彭学东的联系方式，让他有些不爽。
    叶蓉去年给谭春燕说过，说她老爱诉苦，把婚姻里最不好的一面全倒给顾美玲，搞的好朋友现在不敢走进婚姻。现在想想自己做的确实不太好，内疚之余，总想帮好友做点什么。
    几个月前，沈杰提过彭学东一嘴，叶蓉是相当上心，她没事就回忆，彭学东的样子越来越清晰，高，爱笑，爱打篮球，又是一个军队干部，玲玲嫁过去，就是军官太太，跟着享现福，这条件太优越了，又是本地人，大家知根知底的，生活习惯也相近，跟玲玲简直是绝配啊！
    叶蓉相当热衷这件事，隔三差五的就打电话问沈杰，说媒说的怎么样了？无奈的是，沈杰要么推辞说现在忙，还没来得及去说，要么就说对方改了电话，反正各种借口，拖着不办。
    眼看着就要到元旦了，一年又要过去了，叶蓉惦记着这事，挑了个晚上的时间，估计沈杰在家，又一次打电话问事情进展。
    “杰哥，彭学东是怎么说的，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呢？”
    沈杰哪舍得顾美玲嫁人，心里依然存着一丝幻想，推诿着，“彭学东电话变了，没打通，这事不好办了。”
    叶蓉急了，“那怎么办啊，你有他家里的电话号码吗？”
    “我没有啊，他们没缘份，急也没得用。”
    周静靠在沙发上，冷眼瞧着沈杰说谎，枕边人这点小心思，她如何不懂？
    等俩人通话结束，周静哼了一声，“沈杰，你这说瞎话的本事见长啊，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前天晚上还看你跟彭学东聊天的，怎么今日号码就换了呢？真想把玲玲留给自己啊。”
    沈杰往旁边挪了挪，抵赖道：“你一天到晚尽琢磨这些奇奇怪怪的心思，你嫌不嫌累。”
    “说到你心坎里去了，明明是一件好事情，你刚开始不是想撮合他们吗？怎么这会儿又改主意啦？跟顾美玲通过电话了，有金屋藏娇的心思了，别把我当傻子。”
    “沈杰，你但凡有一点良心的话，就希望顾美玲嫁的好，现成的彭学东，各方面都优秀，俩人很般配的，你为什么不成人之美呢？还想着跟初恋情人双宿双飞，是，可惜你舍不得地位和权利。”
    沈杰面无表情的走开，进卧室关门，“我不想跟你吵。”
    周静尾随上去，推开门，坐在沈杰跟前，“我说错了吗，你敢对天发誓，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吗？给不了顾美玲未来，又何必拦着不让她跟彭学东见面呢？”
    “说起来，俩人相爱一场，你就不能盼着她过的好一点，她过的好，你难道不高兴吗？”
    沈杰似乎有些被说动，他摸出一根香烟点上，猛吸一口，“我也没拦着这桩亲事啊，本来说春节回来探亲，再安排见面的。看你们一个个急的，好像他们见面就能结婚一样，成不成的还难说呢。”
    “他们有没有缘那是另外一回事，你拦着不给联系电话，那就是你的事，你要心里没鬼，骗叶蓉干什么？”
    沈杰不作声了，走到阳台上去抽烟。
    周静跟上去，伸出手，“这事你不要插手了，把彭学东的电话号码给我，我给叶蓉，让叶蓉去说合。”
    沈杰坚决不给，“等彭学东回来再说，不许你们掺和。”
    周静看丈夫把手机收的好好的，心里直骂，该死的，贼心不死，你不给我，我不会想办法去找吗？
    我家这些年费心帮你找关系，助你在单位出人头地，现在有点地位，就想着养情人，包二奶，门都没有！
    这事找妯娌张敏就行，她在原平县城里，跟彭学东家里靠得近，要彭学东的电话简单的很。
    周静隔一天就拿到彭学东的联系电话了，她是巴不得顾美玲赶紧嫁人，好绝了沈杰那点旖旎心思。
    叶蓉从周静手中拿到彭学东的号码，一刻也没等，当即就联系上了故人。
    电话里一番自我介绍后，彭学东想起了叶蓉，他印象蛮深刻的，高中时代叶蓉像只喜鹊一样，叽叽喳喳的，是个碎嘴子，喊沈杰，杰哥长杰哥短的，嘴也馋，沈杰每次回家都带零食给她吃，还有一个叫玲玲的美女同学，俩人整天形影不离。
    “彭学东，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叶蓉，你的声音都没变。”
    “你也没变，还是那么优秀。”
    “哈哈，你还是那么会说话。对了，你找我有事？”
    叶蓉说明了来意，彭学东脑海里立即浮现一个有着一对酒窝的甜美女孩，顾美玲长的实在好看，记得当时沈杰在追她。
    叶蓉生怕彭学东心里有嫌隙，立刻否认，“没有，他们没谈恋爱，只是青春年少时的一些懵懵懂懂的好感，沈杰当兵之后，俩人就没联系了。”
    彭学东表示愿意交往，他听到顾美玲的名字，校友，学妹，家乡人，心中就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再收到叶蓉发过来顾美玲的近照时，他立刻就动心了，照片中的女子气质温婉，眉尖微蹙，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双眸如水，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忧郁。太迷人了，彭学东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顾美玲。
    叶蓉跟男方说好了，成就感十足，八字有了一撇，彭学东条件优秀，玲玲应该会满意的。现在要跟沈杰对好口风，别让彭学东知道他们俩人曾经恋爱过。
    沈杰听叶蓉再三叮嘱自己别说漏嘴，不要让过去的感情影响玲玲现在的幸福。心里噎得慌，死叶蓉，真多事。
    他烦躁的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心里乱糟糟的。
    顾美玲，这个深爱着的前女友，她马上就要和别人在一起了，而自己，只能远远看着，什么也不能做。

 第165章 哄骗诱惑

    二0一二年是顾美玲的本命年，眼看着过完农历年大女儿已经36岁了，姻缘还不知道在哪里，黄月兰和顾建国一想起就睡不着觉，特别是顾建国，这都成了他的心病了，要是当年自己不出事，女儿何至于孤单一人。
    老俩口病急乱投医，这几年也托人做媒的，无奈女儿根本不与人不见面，干着急也没办法。
    心里一着急，老俩口去了临镇一个寺庙求菩萨，捐了香火钱，又给女儿卜了一卦，希望能为女儿的姻缘指点迷津。
    算卦师傅算着顾美玲八字，对着卦面，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本命年，红鸾星动，你女儿的姻缘，已经近在咫尺。只要放下过去的心结，放宽心胸，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黄月兰一喜，急切地追问道：“师傅，能说得具体些吗？我们该如何做？”
    “你女儿的姻缘不顺，源于她心中有一道坎，过去了，姻缘顺遂，过不去，就不好说了，天机不可泄露，只能点到为止。”算卦师傅捻着胡须，说一半留一半的，故作玄乎。
    老俩口回家一琢磨，女儿心里一道坎？现在顾美玲不对父母说心事，父母哪晓得她有什么坎啊？
    这事得问谭春燕和叶蓉才行，三人好的穿一条裤子，有什么心事，她俩应该知道。
    叶蓉听黄月兰讲顾美玲本命年红鸾星动，直呼太灵了，现在有一门好亲事在等着，男方非常中意玲玲，就等她点头了，马上春节男方回来就上门了。
    黄月兰大喜之余又有些担忧，“那你还知道玲玲愿不愿意见面呢。”
    叶蓉有些蔫了，“玲玲说不想结婚，我跟她提了，我话还没说完，她就直接说没兴趣。”
    黄月兰心里沉甸甸的，拉着叶蓉的手恳求，“这事就拜托你和燕子了，你们关系好，千万劝劝她。”
    叶蓉大包大揽的：“放心好啦，有我和燕子，拽也拽着玲玲去相亲。”
    送走了黄月兰，叶蓉给谭春燕打电话，“燕子，彭学东真的非常不错，随便哪一方面，拎出来都吊打她在网上找的那些相亲对象，你说玲玲她是怎么想的啊，怎么就不愿意呢。”
    谭春燕也是头疼，“她现在是鬼迷心窍，还想着沈杰呢，都怪你，好好的把她电话给沈杰干嘛，本来旧情难忘，沈杰现在又来哄骗，她心存幻想呢。”
    “那怎么办啊，白费了我一番热心了，彭学东都说过春节探亲来看她。”
    “到时候再说，也许玲玲见了人，改变主意也不一定，我们尽人事，做事对的起朋友就行。”
    谭春燕跟叶蓉通过电话后，心里揣测着，玲玲这段时间没跑业务的时候，状态很不对，在办公室呆着就发愣，不像以前那么开朗了，这个样子明显没从沈杰的阴影中走出来，沈杰那家伙莫不是又换号码来找她啦？
    劝也劝过了，玲玲真不听劝也没办法，这事只能自己悟，战胜不了自己的心魔，谁都救不了她。
    盼望着，盼望着，春节近在眼前了。
    过两天就要飞回老家了，今年这个春节，彭学东特别的期待，见父母儿子，还能见佳人，心里想着就美的不行，叶蓉说了，顾美玲父母对自己非常满意，这亲事眼见着能成，别提有多兴奋了。
    想到回家要去石湾村相亲，彭学东找沈杰借车子，开车上门要方便多了。
    沈杰得知老同学借车子是去顾美玲家，简直要吐血了，彭学东这么优秀，万一玲玲看上他了，自己情归何处？
    不行，坚决要把玲玲哄过来。
    按照以往的惯例，顾美玲和谭春燕还是小年前一天回老家过年，在石湾村里过完了小年，实在无法忍受黄月兰的唠叨，连夜跑去了湘水雅苑的房子住，大年三十再回家。
    叶蓉看好朋友住市里，她也跟着天天开车回市里。叶长青老夫妻九月就搬到湘水雅苑住了，专心带着两个孙子。叶蓉轻松快活，和父母的房子隔了一个单元，家里生意有杜玉山打理，小女儿婆婆带，她闲的没事，叫上谭春燕也住到市里，三人天天晚上在一块疯玩。
    再说沈杰原先的号码被谭春燕拉黑，再威胁，老实了几个月，加上那时正在走关系送礼求升官，不敢轻举妄动。元旦节后，终于被提了副局，一时间，踌躇满志，春风得意。
    饱暖思淫欲，沈杰本就放不下顾美玲，这下听到彭学东的话，赶紧先下手为强，办了张新卡，下班后电话找人了。
    顾美玲正帮谭春燕做脸部护理，接到沈杰的电话，立马就乱了分寸，慌成一团。
    沈杰炙热的诉说着这几个月对顾美玲的思念，如何如何的，他的声音温柔而深情，仿佛像磁铁，牢牢的吸引着顾美玲。她闭上眼睛，仿佛能看到他的模样，他的声音，他的微笑，他的柔情，都让她无法抗拒，以前无法抗拒，现在依然无法抗拒。
    “玲玲，出来，我知道你回来了，我在上次见面的那个茶座下面等你，跟我走，我太爱你了。”
    顾美玲听着电话，心颤抖的厉害。她明明知道，不能再去想他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去想他。
    “玲玲，你知道吗？这几个月，我每天都在想你，疯狂的想你。你别去相亲，好不好，等我一段时间，我就会离婚的，出来跟我走。”
    谭春燕脸上刷着一层去斑的药液，躺在沙发上，看着顾美玲接个电话，躲到阳台上，一个电话接了半小时，还没完事，心中生疑，这是什么电话啊？躲起来接，见不的人似的。
    她起了好奇心，慢慢起身，悄悄来到阳台外，看到顾美玲拿着手机在发呆，心中一惊，“是沈杰的电话，这家伙贼心不死嘛。”
    顾美玲揉着含泪的双眼，“沈杰在下面等我，我去一下就回来。”说着换了棉衣就要走人。
    “不许走。”谭春燕大叫一声，伸开双臂拦在去路，“你去了，你就回不来了，玲玲，你怎么回事，做二奶还没做够吗？以前是迫不得已，你现在还缺钱花吗，干嘛还要做地下情人啊。”
    顾美玲嗫嚅着，“我爱沈杰啊，他说了，过一段时间就离婚的。”
    谭春燕用力把人拖回房，把门锁死，一把将顾美玲按坐在床上，“玲玲，你醒醒，别再做梦了。那个男人已经有了家庭，有了孩子，他怎么可能为了你放弃一切。他只是在玩弄你的感情，把你当做了消遣。你想想，如果他真的爱你，为什么当初他要娶别人，而不是你？他口口声声说爱你，却连离婚都不敢，这样的男人，值得你去爱吗？”

 第165章 哄骗诱惑

    二0一二年是顾美玲的本命年，眼看着过完农历年大女儿已经36岁了，姻缘还不知道在哪里，黄月兰和顾建国一想起就睡不着觉，特别是顾建国，这都成了他的心病了，要是当年自己不出事，女儿何至于孤单一人。
    老俩口病急乱投医，这几年也托人做媒的，无奈女儿根本不与人不见面，干着急也没办法。
    心里一着急，老俩口去了临镇一个寺庙求菩萨，捐了香火钱，又给女儿卜了一卦，希望能为女儿的姻缘指点迷津。
    算卦师傅算着顾美玲八字，对着卦面，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本命年，红鸾星动，你女儿的姻缘，已经近在咫尺。只要放下过去的心结，放宽心胸，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黄月兰一喜，急切地追问道：“师傅，能说得具体些吗？我们该如何做？”
    “你女儿的姻缘不顺，源于她心中有一道坎，过去了，姻缘顺遂，过不去，就不好说了，天机不可泄露，只能点到为止。”算卦师傅捻着胡须，说一半留一半的，故作玄乎。
    老俩口回家一琢磨，女儿心里一道坎？现在顾美玲不对父母说心事，父母哪晓得她有什么坎啊？
    这事得问谭春燕和叶蓉才行，三人好的穿一条裤子，有什么心事，她俩应该知道。
    叶蓉听黄月兰讲顾美玲本命年红鸾星动，直呼太灵了，现在有一门好亲事在等着，男方非常中意玲玲，就等她点头了，马上春节男方回来就上门了。
    黄月兰大喜之余又有些担忧，“那你还知道玲玲愿不愿意见面呢。”
    叶蓉有些蔫了，“玲玲说不想结婚，我跟她提了，我话还没说完，她就直接说没兴趣。”
    黄月兰心里沉甸甸的，拉着叶蓉的手恳求，“这事就拜托你和燕子了，你们关系好，千万劝劝她。”
    叶蓉大包大揽的：“放心好啦，有我和燕子，拽也拽着玲玲去相亲。”
    送走了黄月兰，叶蓉给谭春燕打电话，“燕子，彭学东真的非常不错，随便哪一方面，拎出来都吊打她在网上找的那些相亲对象，你说玲玲她是怎么想的啊，怎么就不愿意呢。”
    谭春燕也是头疼，“她现在是鬼迷心窍，还想着沈杰呢，都怪你，好好的把她电话给沈杰干嘛，本来旧情难忘，沈杰现在又来哄骗，她心存幻想呢。”
    “那怎么办啊，白费了我一番热心了，彭学东都说过春节探亲来看她。”
    “到时候再说，也许玲玲见了人，改变主意也不一定，我们尽人事，做事对的起朋友就行。”
    谭春燕跟叶蓉通过电话后，心里揣测着，玲玲这段时间没跑业务的时候，状态很不对，在办公室呆着就发愣，不像以前那么开朗了，这个样子明显没从沈杰的阴影中走出来，沈杰那家伙莫不是又换号码来找她啦？
    劝也劝过了，玲玲真不听劝也没办法，这事只能自己悟，战胜不了自己的心魔，谁都救不了她。
    盼望着，盼望着，春节近在眼前了。
    过两天就要飞回老家了，今年这个春节，彭学东特别的期待，见父母儿子，还能见佳人，心里想着就美的不行，叶蓉说了，顾美玲父母对自己非常满意，这亲事眼见着能成，别提有多兴奋了。
    想到回家要去石湾村相亲，彭学东找沈杰借车子，开车上门要方便多了。
    沈杰得知老同学借车子是去顾美玲家，简直要吐血了，彭学东这么优秀，万一玲玲看上他了，自己情归何处？
    不行，坚决要把玲玲哄过来。
    按照以往的惯例，顾美玲和谭春燕还是小年前一天回老家过年，在石湾村里过完了小年，实在无法忍受黄月兰的唠叨，连夜跑去了湘水雅苑的房子住，大年三十再回家。
    叶蓉看好朋友住市里，她也跟着天天开车回市里。叶长青老夫妻九月就搬到湘水雅苑住了，专心带着两个孙子。叶蓉轻松快活，和父母的房子隔了一个单元，家里生意有杜玉山打理，小女儿婆婆带，她闲的没事，叫上谭春燕也住到市里，三人天天晚上在一块疯玩。
    再说沈杰原先的号码被谭春燕拉黑，再威胁，老实了几个月，加上那时正在走关系送礼求升官，不敢轻举妄动。元旦节后，终于被提了副局，一时间，踌躇满志，春风得意。
    饱暖思淫欲，沈杰本就放不下顾美玲，这下听到彭学东的话，赶紧先下手为强，办了张新卡，下班后电话找人了。
    顾美玲正帮谭春燕做脸部护理，接到沈杰的电话，立马就乱了分寸，慌成一团。
    沈杰炙热的诉说着这几个月对顾美玲的思念，如何如何的，他的声音温柔而深情，仿佛像磁铁，牢牢的吸引着顾美玲。她闭上眼睛，仿佛能看到他的模样，他的声音，他的微笑，他的柔情，都让她无法抗拒，以前无法抗拒，现在依然无法抗拒。
    “玲玲，出来，我知道你回来了，我在上次见面的那个茶座下面等你，跟我走，我太爱你了。”
    顾美玲听着电话，心颤抖的厉害。她明明知道，不能再去想他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去想他。
    “玲玲，你知道吗？这几个月，我每天都在想你，疯狂的想你。你别去相亲，好不好，等我一段时间，我就会离婚的，出来跟我走。”
    谭春燕脸上刷着一层去斑的药液，躺在沙发上，看着顾美玲接个电话，躲到阳台上，一个电话接了半小时，还没完事，心中生疑，这是什么电话啊？躲起来接，见不的人似的。
    她起了好奇心，慢慢起身，悄悄来到阳台外，看到顾美玲拿着手机在发呆，心中一惊，“是沈杰的电话，这家伙贼心不死嘛。”
    顾美玲揉着含泪的双眼，“沈杰在下面等我，我去一下就回来。”说着换了棉衣就要走人。
    “不许走。”谭春燕大叫一声，伸开双臂拦在去路，“你去了，你就回不来了，玲玲，你怎么回事，做二奶还没做够吗？以前是迫不得已，你现在还缺钱花吗，干嘛还要做地下情人啊。”
    顾美玲嗫嚅着，“我爱沈杰啊，他说了，过一段时间就离婚的。”
    谭春燕用力把人拖回房，把门锁死，一把将顾美玲按坐在床上，“玲玲，你醒醒，别再做梦了。那个男人已经有了家庭，有了孩子，他怎么可能为了你放弃一切。他只是在玩弄你的感情，把你当做了消遣。你想想，如果他真的爱你，为什么当初他要娶别人，而不是你？他口口声声说爱你，却连离婚都不敢，这样的男人，值得你去爱吗？”

 第166章 再度伤情

    顾美玲挣扎着站起，为沈杰分辩，“他也是没办法，人在官场，现在晋升不久，离婚影响不好，他说了过一段时间，坐稳了位子，就想办法离婚的。”
    谭春燕都气笑了，“玲玲，你脑子一定是短路了，这样的话你也相信，一段时间是多久，一月？一年？还是年？这只是忽悠你的套话，他这么热爱权力的人，绝对不会自毁前途的。当年你家不就欠债，家境不好吗，他生怕自己受苦，急吼吼的就分手，真要爱你的话，他完全可以想办法让你做生意，好多路子的，结果他什么也没做。”
    “当年你家的情况如果换成是黄伟明和我，我敢肯定，黄伟明一定不会离开我，他会帮我一起扛的。”
    “沈杰就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最善于趋利避害，他最爱的就是他自己。你居然会相信他，上了一次当还不算，还要上第二次，你撞鬼了。”
    “沈杰这张嘴要靠得住，老母猪都要上树。”
    “玲玲，过完年，你都36岁了，为什么还像16岁时那么幼稚啊，咱们好好的结婚，行不行？彭学东也很优秀的，你跟着他，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妻子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做见不得光的情人。”
    顾美玲迟疑着，泪水涟涟，“可是我不喜欢他啊，我对他没感觉啊。”
    “玲玲，感觉也好，喜欢也罢，都是相处才会产生的，你都不愿意与人接触，哪会有感觉，求求你，看在我们穿开裆裤就一起玩的交情上，听我一次劝，好不好？”
    正说着，沈杰的电话又来了。
    顾美玲急的团团转，“燕子，我怎么办啊，我知道沈杰不好，可我就是喜欢他啊。”
    谭春燕急中生智，“我有办法，让沈杰来选择，你既然不到黄河心不死，那就让沈杰做决定。”
    说完，要顾美玲答复沈杰半小时后就到。然后又打叶蓉电话，“叶蓉，赶紧打电话给沈杰老婆，要她半小时内赶到湘水雅苑门口，说沈杰在这边，十万火急。”
    做完这一切，谭春燕摸着顾美玲的脸，“好好打扮一下，看那个口口声声爱你的男人到底选择谁，祝你好运。”
    叶蓉从父母家过来了，气喘吁吁的，“我正在给儿子辅导作业呢，出了什么事？周静要上门找麻烦吗？”
    “没有，待会我们看戏，有一场好戏看。你的任务是盯着周静，我跟玲玲躲起来等她。”
    沈杰在车里等的心焦，跟周静扯谎说今天有公事，老婆盯的紧，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玲玲这么久还没出来，真是急死人。
    正着急上火呢，顾美玲款款而至，沈杰大喜，招手，“玲玲，上车。”
    顾美玲站在车边不急于上车，只是问他，“你带我去哪里？”
    “我们俩的家啊，我买的房子，我送给你。”
    “那周静知道怎么办啊？”
    “她不会知道的，我会保护好你的。”
    “你真的会保护我吗？”顾美玲的声音有些发抖，“你真的愿意为了我，放弃你的家庭，你的地位吗？”
    她指着马路对面，“周静来了，你现在就跟她说清楚，你要跟她离婚。”
    沈杰顺着顾美玲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妻子周静正朝自己这边走来。
    沈杰脸色大变，惊出一身冷汗，天啦，这是什么情况?脑子高速转动着，小声对顾美玲说：“你先回去，这事改天再说。”
    顾美玲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心如刀绞。她看到沈杰掉转脸，满面笑容对周静挥手，那一刻，彻底死心了。
    叶蓉从树后跑出来，热情对着周静打招呼，“周姐，年底了，我和我家阿山请你们吃饭，我家阿山多亏杰哥帮忙，脱离苦海，这个恩情我俩一辈子都忘不了，杰哥先来了，你孩子怎么没带来啊。”
    躲在暗处的谭春燕在心里给叶蓉点个赞，不错，这个见风使舵的招数很好，化解了几人的尴尬，她上前拉着顾美玲往旁边走去，趁着天黑，周静和叶蓉说话，没发现她们，赶紧走。
    顾美玲傻愣愣的，任由谭春燕挽着她手回家。心情极度悲伤，真相总是这么残酷，自己彻头彻尾就是一个笑话，被沈杰玩弄于股掌之间。
    谭春燕搂着她的肩膀，不停的开导，“别伤心了，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放下心中的执念，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早知道沈杰不是一个良人，还是踏踏实实的跟彭学东相亲，别幻想什么真爱无敌。”
    沈杰偷个空子，躲在饭店卫生间打电话给顾美玲，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办事不利，眼看着玲玲都被哄好了，周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百密一疏，到底哪个环节出了乱子？先解释再说。
    不要谭春燕说话，顾美玲直接按了挂断键，随即把沈杰拉黑。
    沈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一时间愣住了。再拨过去，已经打不通了。不甘心也没办法，靠在墙上，长长的叹息一声，命中注定，他不能同时拥有白玫瑰和红玫瑰。
    顾美玲呆呆的，木木的看着电视，她用力咬着下唇，不言不语。谭春燕知道此刻她需要的是独处，自己消化不良情绪。
    “我回家做饭，等做好了，你就下楼吃饭。”
    空荡荡的屋子里，顾美玲独自坐在沙发上，抱紧自己的膝盖，她已经没有眼泪，只剩下无尽的苦涩。
    在这个寂静的时刻，她开始审视自己的内心。自己曾经深信不疑的爱情，其实只是一个美丽的幻影。她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被沈杰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又受了一次情伤。
    好烦啊，心情烦的想撞墙。
    顾美玲狂躁地撕扯着抱枕，用力朝墙上砸去。抱枕撞击在墙壁上，里面的填充物随之散落一地。她觉得自己的心就像那个抱枕一样，被摔得支离破碎。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谭春燕烧完晚饭后，左等右等不见顾美玲下来。拨打顾美玲的电话，却发现已经关机，上楼去敲门，门内没有任何回应。立刻喊来黄伟明，把锁撬开。
    顾美玲瘫在沙发上，谭春燕用力摇晃着她的肩膀，试图唤醒她。但顾美玲已经陷入了昏迷，完全没有反应。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脸色红的发紫，嘴角还有呕吐残留物。茶几上，两个空酒瓶静静地倒在一旁。
    “唉，又在借酒消愁。”谭春燕拿着空酒瓶，失声大叫，“天啦，空腹喝这么多酒，酒精中毒不得了啊，伟明，赶紧送医院。”

 第166章 再度伤情

    顾美玲挣扎着站起，为沈杰分辩，“他也是没办法，人在官场，现在晋升不久，离婚影响不好，他说了过一段时间，坐稳了位子，就想办法离婚的。”
    谭春燕都气笑了，“玲玲，你脑子一定是短路了，这样的话你也相信，一段时间是多久，一月？一年？还是年？这只是忽悠你的套话，他这么热爱权力的人，绝对不会自毁前途的。当年你家不就欠债，家境不好吗，他生怕自己受苦，急吼吼的就分手，真要爱你的话，他完全可以想办法让你做生意，好多路子的，结果他什么也没做。”
    “当年你家的情况如果换成是黄伟明和我，我敢肯定，黄伟明一定不会离开我，他会帮我一起扛的。”
    “沈杰就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最善于趋利避害，他最爱的就是他自己。你居然会相信他，上了一次当还不算，还要上第二次，你撞鬼了。”
    “沈杰这张嘴要靠得住，老母猪都要上树。”
    “玲玲，过完年，你都36岁了，为什么还像16岁时那么幼稚啊，咱们好好的结婚，行不行？彭学东也很优秀的，你跟着他，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妻子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做见不得光的情人。”
    顾美玲迟疑着，泪水涟涟，“可是我不喜欢他啊，我对他没感觉啊。”
    “玲玲，感觉也好，喜欢也罢，都是相处才会产生的，你都不愿意与人接触，哪会有感觉，求求你，看在我们穿开裆裤就一起玩的交情上，听我一次劝，好不好？”
    正说着，沈杰的电话又来了。
    顾美玲急的团团转，“燕子，我怎么办啊，我知道沈杰不好，可我就是喜欢他啊。”
    谭春燕急中生智，“我有办法，让沈杰来选择，你既然不到黄河心不死，那就让沈杰做决定。”
    说完，要顾美玲答复沈杰半小时后就到。然后又打叶蓉电话，“叶蓉，赶紧打电话给沈杰老婆，要她半小时内赶到湘水雅苑门口，说沈杰在这边，十万火急。”
    做完这一切，谭春燕摸着顾美玲的脸，“好好打扮一下，看那个口口声声爱你的男人到底选择谁，祝你好运。”
    叶蓉从父母家过来了，气喘吁吁的，“我正在给儿子辅导作业呢，出了什么事？周静要上门找麻烦吗？”
    “没有，待会我们看戏，有一场好戏看。你的任务是盯着周静，我跟玲玲躲起来等她。”
    沈杰在车里等的心焦，跟周静扯谎说今天有公事，老婆盯的紧，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玲玲这么久还没出来，真是急死人。
    正着急上火呢，顾美玲款款而至，沈杰大喜，招手，“玲玲，上车。”
    顾美玲站在车边不急于上车，只是问他，“你带我去哪里？”
    “我们俩的家啊，我买的房子，我送给你。”
    “那周静知道怎么办啊？”
    “她不会知道的，我会保护好你的。”
    “你真的会保护我吗？”顾美玲的声音有些发抖，“你真的愿意为了我，放弃你的家庭，你的地位吗？”
    她指着马路对面，“周静来了，你现在就跟她说清楚，你要跟她离婚。”
    沈杰顺着顾美玲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妻子周静正朝自己这边走来。
    沈杰脸色大变，惊出一身冷汗，天啦，这是什么情况?脑子高速转动着，小声对顾美玲说：“你先回去，这事改天再说。”
    顾美玲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心如刀绞。她看到沈杰掉转脸，满面笑容对周静挥手，那一刻，彻底死心了。
    叶蓉从树后跑出来，热情对着周静打招呼，“周姐，年底了，我和我家阿山请你们吃饭，我家阿山多亏杰哥帮忙，脱离苦海，这个恩情我俩一辈子都忘不了，杰哥先来了，你孩子怎么没带来啊。”
    躲在暗处的谭春燕在心里给叶蓉点个赞，不错，这个见风使舵的招数很好，化解了几人的尴尬，她上前拉着顾美玲往旁边走去，趁着天黑，周静和叶蓉说话，没发现她们，赶紧走。
    顾美玲傻愣愣的，任由谭春燕挽着她手回家。心情极度悲伤，真相总是这么残酷，自己彻头彻尾就是一个笑话，被沈杰玩弄于股掌之间。
    谭春燕搂着她的肩膀，不停的开导，“别伤心了，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放下心中的执念，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早知道沈杰不是一个良人，还是踏踏实实的跟彭学东相亲，别幻想什么真爱无敌。”
    沈杰偷个空子，躲在饭店卫生间打电话给顾美玲，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办事不利，眼看着玲玲都被哄好了，周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百密一疏，到底哪个环节出了乱子？先解释再说。
    不要谭春燕说话，顾美玲直接按了挂断键，随即把沈杰拉黑。
    沈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一时间愣住了。再拨过去，已经打不通了。不甘心也没办法，靠在墙上，长长的叹息一声，命中注定，他不能同时拥有白玫瑰和红玫瑰。
    顾美玲呆呆的，木木的看着电视，她用力咬着下唇，不言不语。谭春燕知道此刻她需要的是独处，自己消化不良情绪。
    “我回家做饭，等做好了，你就下楼吃饭。”
    空荡荡的屋子里，顾美玲独自坐在沙发上，抱紧自己的膝盖，她已经没有眼泪，只剩下无尽的苦涩。
    在这个寂静的时刻，她开始审视自己的内心。自己曾经深信不疑的爱情，其实只是一个美丽的幻影。她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被沈杰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又受了一次情伤。
    好烦啊，心情烦的想撞墙。
    顾美玲狂躁地撕扯着抱枕，用力朝墙上砸去。抱枕撞击在墙壁上，里面的填充物随之散落一地。她觉得自己的心就像那个抱枕一样，被摔得支离破碎。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谭春燕烧完晚饭后，左等右等不见顾美玲下来。拨打顾美玲的电话，却发现已经关机，上楼去敲门，门内没有任何回应。立刻喊来黄伟明，把锁撬开。
    顾美玲瘫在沙发上，谭春燕用力摇晃着她的肩膀，试图唤醒她。但顾美玲已经陷入了昏迷，完全没有反应。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脸色红的发紫，嘴角还有呕吐残留物。茶几上，两个空酒瓶静静地倒在一旁。
    “唉，又在借酒消愁。”谭春燕拿着空酒瓶，失声大叫，“天啦，空腹喝这么多酒，酒精中毒不得了啊，伟明，赶紧送医院。”

 第167章 放下心结

    顾美玲终于把自己喝进了医院，喝出了胃出血，这几年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就借酒消愁，渐渐地，酗酒成了她处理问题的方式。这次她终于为此付出了代价。
    万幸的是急性胃出血，初次爆发不太严重，春节前需要住院治疗。
    彭学东从叶蓉那里得知顾美玲住院的，看过父母和儿子后，下午直接去了医院。
    谭春燕和叶蓉白天轮流给病人送饭，家里还有孩子，家庭妇女琐事缠身，送完中饭就回去了。
    顾美玲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发呆，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军人，英气十足，身姿挺拔，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看着自己微笑，仿佛一道光，照亮了顾美玲晦暗的双眼。
    这场景好熟悉啊，就像多年以前在一中的那个黄昏，寝室窗外，沈杰一身军装，英姿飒爽，冲着自己笑。
    刹那间，顾美玲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想再看清楚一点，军人不见了。
    彭学东一路找来，东张西望，跟顾美玲打了个照面，病床上的女子看着面熟，仔细一瞧，这好像就是顾美玲，跟照片上相差不大。
    顾美玲惊疑不定，起身站在窗口张望。彭学东转到门口，试着喊了一声，“顾美玲。”
    顾美玲应声回头，心中一颤，真好看啊！彭学东剑眉星目，气质沉稳，风神俊朗，她瞬间沦陷了。一直都在寻找的那个人，那种心动感觉，原来就是沈杰这类的军人气质。
    谭春燕和叶蓉送晚饭来的时候，看见彭学东正坐在床边，和顾美玲挨得很近，俩人亲热的聊天。顾美玲嫣然含笑，双眼晶晶亮，像个初恋少女一样，一脸崇拜的表情。
    谭春燕和叶蓉不禁相视一笑，俩人有戏啊！千年铁树终于开了花，瞧着顾美玲那个花痴样子，肯定是相当满意彭学东，感情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
    顾美玲住几天院，彭学东就在医院陪护几天，体贴入微地照顾着她，喂药，换洗，陪着散步。到底是校友，聊起在一中读书时期的事情，有太多太多的共同话题，已婚男人的细心和军人超强的动手能力，深深的打动了顾美玲，原先不婚不育的决定早已抛到爪哇国。
    短短的几天时间，顾美玲和彭学东的感情迅速升温，他们开始更加深入地了解彼此。顾美玲发现彭学东不仅有着军人的刚毅和责任心，还有着温柔和体贴的一面。他会在顾美玲不开心时耐心倾听，给予安慰。而彭学东也被顾美玲的美丽吸引，他看到了她柔弱外表下的善良和独立。他们开始共同规划未来，谈论着家庭、事业和梦想。
    等到出院的时候，俩人已经讲好年后回部队时，顾美玲带着相关证件，跟着彭学东去部队，领证结婚。
    缘份这东西太玄乎了，顾美玲自己都没料到，自己在相亲网站上相了几年亲，却没有任何结果，现实生活中，自己深爱的沈杰，勉强对付的陈志宽，钟意的李明诚，一个都没能抓住。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一眼就能定终身。冥冥之中，彭学东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不早不晚，出现的恰恰好。
    临走前的那天晚上，顾美玲叫来谭春燕和叶蓉来家庆祝。三个人围在桌前，笑声不断。
    “恭喜你啊。”谭春燕抚摸着顾美玲的手，为好友高兴，“你终于找到了属于你的幸福。”
    顾美玲咬唇笑着，“从我看见他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就是我一直等待的那个人。”
    叶蓉开心的嚷嚷，“玲玲，领完证后，你要买一个猪头送我，答谢我这个媒人，你要知道，前年燕子在电话说我，你不愿结婚是因为我的原因，讲我把婚姻中不好的一面全倒给你了，搞的我负罪感很强啊，憋着一股劲，这下好了，我终于把你嫁出去了。”
    顾美玲一左一右拥着两位好友，由衷的感谢她们，“谢谢你们，能够及时拉我一把，让我从迷茫中走出来，我是猪油蒙了心，现在回想自己的那些想法，真是无聊到了极点。”
    顾美玲接着说道：“原以为这辈子再也找不到喜欢的人了，老天终究是眷顾我，让我在最绝望的时候遇见了彭学东，让我重新相信了爱情的力量。从今往后，我会全心全意地爱他，守护他，不离不弃。”
    “很好，你终于放下了沈杰，战胜了自己的心魔。”
    “哎，真是好奇怪，我突然就放下他了。这次过年彭学东带我去原平县城见他父母，还去了沈杰家拜年，看见他，一点都不难堪，甚至主动跟他打招呼。”
    叶蓉立即凑过来，八卦的问：“沈杰是什么表情？”
    “不怎么说话，饭桌上不停的喝酒，周静也在，大家都客客气气的。最有意思的是沈母，她也认出我了，悄悄的跟我说，周静脾气不好，不孝顺她，跟我讲这些话，还搞笑啊。”
    谭春燕撇撇嘴，“什么好事都想，又想儿媳家庭条件好，又想脾气好，真想万事如意呢。”
    顾美玲很是坦然，“跟沈杰有缘无份，都是命中注定的。其实沈杰家人还是不错的，我第一次上门，他父母对我可好啦，谁不想万事如意呢。就像彭学东条件很好，可他儿子不怎么接纳我，看见我就是一脸敌意，也不愿意喊我，小孩性格很孤僻内向，我有点头痛呢，后妈不好当哦，还要想法哄着他呢。”
    “那不简单，就让他继续跟着爷爷奶奶过日子呗。”
    “不行，小孩已经没了妈妈，爸爸长年在部队很少陪伴，再不带着的话，怕孩子学坏，以前是没办法，彭学东单身一人不好带着他，现在有我了，肯定要带在身边，我努力，争取做个好妈妈。”
    顾美玲相信自己可以感化他，“我带黄子豪有经验了，八岁的孩子，正是需要人引导和关心的年纪，我好好待他，肯定会喊我妈妈的”。
    “希望我再生个女儿，跟你们一样，儿女双全，这辈子就没有遗憾了。”
    谭春燕暧昧的笑，“发我一个大红包，我告诉你生男生女的科学方法。”
    叶蓉把谭春燕拨到一边，“嘁，我三个孩子呢，我不比你有经验啊，要发也是发给我啊。”
    顾美玲笑的前仰后合，“都发都发，你俩赶紧传授经验，我好生记着。”

 第167章 放下心结

    顾美玲终于把自己喝进了医院，喝出了胃出血，这几年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就借酒消愁，渐渐地，酗酒成了她处理问题的方式。这次她终于为此付出了代价。
    万幸的是急性胃出血，初次爆发不太严重，春节前需要住院治疗。
    彭学东从叶蓉那里得知顾美玲住院的，看过父母和儿子后，下午直接去了医院。
    谭春燕和叶蓉白天轮流给病人送饭，家里还有孩子，家庭妇女琐事缠身，送完中饭就回去了。
    顾美玲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发呆，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军人，英气十足，身姿挺拔，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看着自己微笑，仿佛一道光，照亮了顾美玲晦暗的双眼。
    这场景好熟悉啊，就像多年以前在一中的那个黄昏，寝室窗外，沈杰一身军装，英姿飒爽，冲着自己笑。
    刹那间，顾美玲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想再看清楚一点，军人不见了。
    彭学东一路找来，东张西望，跟顾美玲打了个照面，病床上的女子看着面熟，仔细一瞧，这好像就是顾美玲，跟照片上相差不大。
    顾美玲惊疑不定，起身站在窗口张望。彭学东转到门口，试着喊了一声，“顾美玲。”
    顾美玲应声回头，心中一颤，真好看啊！彭学东剑眉星目，气质沉稳，风神俊朗，她瞬间沦陷了。一直都在寻找的那个人，那种心动感觉，原来就是沈杰这类的军人气质。
    谭春燕和叶蓉送晚饭来的时候，看见彭学东正坐在床边，和顾美玲挨得很近，俩人亲热的聊天。顾美玲嫣然含笑，双眼晶晶亮，像个初恋少女一样，一脸崇拜的表情。
    谭春燕和叶蓉不禁相视一笑，俩人有戏啊！千年铁树终于开了花，瞧着顾美玲那个花痴样子，肯定是相当满意彭学东，感情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
    顾美玲住几天院，彭学东就在医院陪护几天，体贴入微地照顾着她，喂药，换洗，陪着散步。到底是校友，聊起在一中读书时期的事情，有太多太多的共同话题，已婚男人的细心和军人超强的动手能力，深深的打动了顾美玲，原先不婚不育的决定早已抛到爪哇国。
    短短的几天时间，顾美玲和彭学东的感情迅速升温，他们开始更加深入地了解彼此。顾美玲发现彭学东不仅有着军人的刚毅和责任心，还有着温柔和体贴的一面。他会在顾美玲不开心时耐心倾听，给予安慰。而彭学东也被顾美玲的美丽吸引，他看到了她柔弱外表下的善良和独立。他们开始共同规划未来，谈论着家庭、事业和梦想。
    等到出院的时候，俩人已经讲好年后回部队时，顾美玲带着相关证件，跟着彭学东去部队，领证结婚。
    缘份这东西太玄乎了，顾美玲自己都没料到，自己在相亲网站上相了几年亲，却没有任何结果，现实生活中，自己深爱的沈杰，勉强对付的陈志宽，钟意的李明诚，一个都没能抓住。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一眼就能定终身。冥冥之中，彭学东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不早不晚，出现的恰恰好。
    临走前的那天晚上，顾美玲叫来谭春燕和叶蓉来家庆祝。三个人围在桌前，笑声不断。
    “恭喜你啊。”谭春燕抚摸着顾美玲的手，为好友高兴，“你终于找到了属于你的幸福。”
    顾美玲咬唇笑着，“从我看见他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就是我一直等待的那个人。”
    叶蓉开心的嚷嚷，“玲玲，领完证后，你要买一个猪头送我，答谢我这个媒人，你要知道，前年燕子在电话说我，你不愿结婚是因为我的原因，讲我把婚姻中不好的一面全倒给你了，搞的我负罪感很强啊，憋着一股劲，这下好了，我终于把你嫁出去了。”
    顾美玲一左一右拥着两位好友，由衷的感谢她们，“谢谢你们，能够及时拉我一把，让我从迷茫中走出来，我是猪油蒙了心，现在回想自己的那些想法，真是无聊到了极点。”
    顾美玲接着说道：“原以为这辈子再也找不到喜欢的人了，老天终究是眷顾我，让我在最绝望的时候遇见了彭学东，让我重新相信了爱情的力量。从今往后，我会全心全意地爱他，守护他，不离不弃。”
    “很好，你终于放下了沈杰，战胜了自己的心魔。”
    “哎，真是好奇怪，我突然就放下他了。这次过年彭学东带我去原平县城见他父母，还去了沈杰家拜年，看见他，一点都不难堪，甚至主动跟他打招呼。”
    叶蓉立即凑过来，八卦的问：“沈杰是什么表情？”
    “不怎么说话，饭桌上不停的喝酒，周静也在，大家都客客气气的。最有意思的是沈母，她也认出我了，悄悄的跟我说，周静脾气不好，不孝顺她，跟我讲这些话，还搞笑啊。”
    谭春燕撇撇嘴，“什么好事都想，又想儿媳家庭条件好，又想脾气好，真想万事如意呢。”
    顾美玲很是坦然，“跟沈杰有缘无份，都是命中注定的。其实沈杰家人还是不错的，我第一次上门，他父母对我可好啦，谁不想万事如意呢。就像彭学东条件很好，可他儿子不怎么接纳我，看见我就是一脸敌意，也不愿意喊我，小孩性格很孤僻内向，我有点头痛呢，后妈不好当哦，还要想法哄着他呢。”
    “那不简单，就让他继续跟着爷爷奶奶过日子呗。”
    “不行，小孩已经没了妈妈，爸爸长年在部队很少陪伴，再不带着的话，怕孩子学坏，以前是没办法，彭学东单身一人不好带着他，现在有我了，肯定要带在身边，我努力，争取做个好妈妈。”
    顾美玲相信自己可以感化他，“我带黄子豪有经验了，八岁的孩子，正是需要人引导和关心的年纪，我好好待他，肯定会喊我妈妈的”。
    “希望我再生个女儿，跟你们一样，儿女双全，这辈子就没有遗憾了。”
    谭春燕暧昧的笑，“发我一个大红包，我告诉你生男生女的科学方法。”
    叶蓉把谭春燕拨到一边，“嘁，我三个孩子呢，我不比你有经验啊，要发也是发给我啊。”
    顾美玲笑的前仰后合，“都发都发，你俩赶紧传授经验，我好生记着。”

 第168章 大结局

    又是一年春节时，顾美玲在本命年里完成了两件人生大事，结婚，生子，赶在龙年末，她的孩子要出生了。
    黄月兰和顾建国从大女儿结婚的那一天起，就开始置办小婴儿的物品，他们精心挑选着，从小衣服到小包被，样样齐备。
    谭春燕给他们送来飞机票，看到床上堆满了孩子的东西，已经收拾了三个包，还在继续打包。
    “黄姨，顾叔，不要带这么多的衣服，那边天气热，这些东西都用不上。”谭春燕随手扯出一条厚厚的包被，“千万别带，一点都不适应，这些小棉衣全部都穿不上。”
    黄月兰摸着柔软的小衣服，舍不得扔下，“万一降温了，孩子没得穿，怎么办啊。”
    “黄姨，您放心，那边是热带，一年四季都热，你不要担心，你带这么多的行李，到时候要超重的，还要多付好多钱。”
    送完飞机票，谭春燕回转家门，谭母喜滋滋的迎上来，“春燕，你小嫂子快生了，医院离湘水雅苑房子近，到时候你给丽萍送饭啊。”
    “这是谭秋平的主意，要你来出面说。”
    谭春燕气哼哼的，“尽想这些好事，我哪有空啊，玲玲要生孩子，我要去海南陪着她呢。”
    谭母嘟囔着，“你这妮子，怎么亲疏不分啊，对外人比对亲哥还好。”
    谭春燕指着老妈，“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心疼这个嘴上孝子。我可没这么贱，给他们送饭。你再说一句，我房子都不借给他住了，什么狗屁亲哥哥，就想揩我的油，欠我几万块钱，多少年下来啦，有钱也不还。玲玲可比他好多了，处处帮衬我。”
    谭母拦着女儿，“你不送饭就算了，你哥哥这么大岁数才生孩子，亲侄子怎么着也要给个大红包。”
    谭春燕拍拍老妈的肩膀，“麻烦你转告你家小儿子，红包就从他欠我的钱里扣，他愿意扣多少就扣多少，还行啊。”
    躲在偏房的谭秋平，瞅着妹妹去厨房吃饭了，笼着两手走出来对老妈说：“到时候抱着孩子给姑姑拜年，看她好意思不给红包。”
    快一年没见的两个好友，带着孩子，齐聚海南万宁，守着顾美玲，等来了她的女儿。
    彭学东高兴的嘴都笑歪了，年近不惑再得女儿，这份喜悦实在无法用言语表达。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女儿，这是他的贴身小棉袄，眉眼长的好像妈妈，长大以后肯定是个大美女。
    小彭摸着妹妹的小手，咧嘴傻笑，“妈妈，妹妹好可爱啊，长的这么白，头发这么黑，这么多婴儿，就数我妹妹最好看了。”
    顾美玲温和的看着继子，柔声说道：“你也好看啊，部队大院里的男孩子就数你长的最好，学习成绩又好，你真的很棒！”
    叶蓉悄声对谭春燕说：“看到出来，玲玲和这个男孩相处的很好，我听到他喊了好几声妈妈呢，那亲热的模样，就像亲母子。”
    谭春燕点头认同，“那是自然，玲玲本就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她对人很真诚的，人心换人心，小孩能感受到的。”
    故事说到这里，也差不多结束了。像所有的童话故事结尾一样，三个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过着幸福，安宁的生活，她们每一年都会抽时间聚会，时间和距离并没有改变她们的友谊，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女儿上幼儿园之后，彭学东在所在部队后勤处，帮老婆谋了一个差事，顾美玲每天朝九晚五上班，带着两个孩子，按班就部，日子过的悠闲而富足。
    顾美玲结婚后的第二年，她们玲燕房产中介所和黄家饭店这一片街区旧城改造，全部要拆掉。
    黄伟明和谭春燕一商量，回老家开店，这些年挣的盆满钵满，是时候回家发展了。
    谭春燕卖掉了自己在莞城的两套房子，正式定居湘南市。
    黄伟明开了一家湘粤大酒楼，装修得富丽堂皇。他从莞城请来了有名的设计师，用材用料都精挑细选，每个细节都彰显出不一样的品味和格调。
    大堂地面铺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映照着金色的装饰线条。高高的天花板悬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散发出璀璨的光芒，推门进去，好像进入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
    酒楼的包间更是别具一格，每个包间都有自己的主题，古朴典雅的湖光山色装饰，让人仿佛置身于一幅精美的画中。
    在这里，客人们可以品尝来自本地和广东的美食，从鲜美的湘菜到食材讲究的粤菜，每一道菜都是一次美味的旅程。凭着美味的菜品，周到的服务，前期投放广告，湘粤大酒楼生意蒸蒸日上，吸引了很多顾客前来办婚宴和各种聚会。
    酒楼开业的那一天，谭春燕站在自家的酒楼前，感慨万千，她想起那年春天，李梅请顾美玲和自己到榴花酒店吃饭，俩人不敢进门，从一无所有的打工妹到如今小有成绩，她整整打拼了19年，终于让理想之光照进了现实。
    孩子们都上学了，黄伟明实在没空管孩子，谭春燕不得不呆在家里，黄子豪小升初，她一刻也不能放手。谭母几年前跌伤了尾椎骨，好了之后总感觉不得劲，阴雨天就酸胀的厉害。现在谭春燕住在市里，她就贴着小女儿不放了，没事就在女儿跟前捂着屁股喊疼。
    对于这个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自己的老妈，谭春燕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生气过了，还得带她做辅助理疗。
    多做了几次，谭春燕又发现了商机，现在社会进入老龄化，老年人的生意很好做啊！听叶蓉老是抱怨她父母没事就去听健康讲座，买了不少高价保健品回家，劝都劝不到。
    干脆针对老年人开一家艾灸理疗馆算了，看湘水雅苑和周边小区有好多老年人，生意应该不错的。
    谭春燕做事向来很果断，主意打定，立即行动。在小区外面租了一个偏一点的门面，招几个会按摩的员工，简单装修后开业了。
    学着保健品公司的那些招数，每天给进店的老年人发4个的鸡蛋，1斤大米啥的，嘴巴甜的不得了，叔叔阿姨喊的亲热，不停的给老年人灌输艾灸保健理念，引的一波又一波的老头老太来体验艾灸理疗。
    几趟艾灸理疗做下来，就开始卖产品，办卡。艾灸包，艾灸凳，艾灸垫卖的还不错。
    叶蓉有个能干的老公，什么事情都不要她烦神，最近这几年，小视频异军突起，杜玉山又新增加了直播卖货，他永远能跟上时代的潮流，超市已经开了两家了，背地里被石湾镇居民列为富人级别的人家了。
    四十岁生日那天，全家人为她庆生，叶蓉发表了一番生日感言，“我这辈子真是命好啊，从小被父母疼爱，现在被丈夫宠爱，将来被儿子孝顺，幸福到老啊！”
    大儿子叶云恒瞪着和妈妈一模一样的凤眼，颇有些怨气，“我就不会孝顺你，谁叫你当年不要我，想打掉我呢。”
    叶蓉冲着丈夫撒娇，“阿山，你看你儿子，好坏哦。”
    杜玉山拍拍老婆的手，“青春期的孩子，说话不算数的，别当真。”
    全文完

 第168章 大结局

    又是一年春节时，顾美玲在本命年里完成了两件人生大事，结婚，生子，赶在龙年末，她的孩子要出生了。
    黄月兰和顾建国从大女儿结婚的那一天起，就开始置办小婴儿的物品，他们精心挑选着，从小衣服到小包被，样样齐备。
    谭春燕给他们送来飞机票，看到床上堆满了孩子的东西，已经收拾了三个包，还在继续打包。
    “黄姨，顾叔，不要带这么多的衣服，那边天气热，这些东西都用不上。”谭春燕随手扯出一条厚厚的包被，“千万别带，一点都不适应，这些小棉衣全部都穿不上。”
    黄月兰摸着柔软的小衣服，舍不得扔下，“万一降温了，孩子没得穿，怎么办啊。”
    “黄姨，您放心，那边是热带，一年四季都热，你不要担心，你带这么多的行李，到时候要超重的，还要多付好多钱。”
    送完飞机票，谭春燕回转家门，谭母喜滋滋的迎上来，“春燕，你小嫂子快生了，医院离湘水雅苑房子近，到时候你给丽萍送饭啊。”
    “这是谭秋平的主意，要你来出面说。”
    谭春燕气哼哼的，“尽想这些好事，我哪有空啊，玲玲要生孩子，我要去海南陪着她呢。”
    谭母嘟囔着，“你这妮子，怎么亲疏不分啊，对外人比对亲哥还好。”
    谭春燕指着老妈，“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心疼这个嘴上孝子。我可没这么贱，给他们送饭。你再说一句，我房子都不借给他住了，什么狗屁亲哥哥，就想揩我的油，欠我几万块钱，多少年下来啦，有钱也不还。玲玲可比他好多了，处处帮衬我。”
    谭母拦着女儿，“你不送饭就算了，你哥哥这么大岁数才生孩子，亲侄子怎么着也要给个大红包。”
    谭春燕拍拍老妈的肩膀，“麻烦你转告你家小儿子，红包就从他欠我的钱里扣，他愿意扣多少就扣多少，还行啊。”
    躲在偏房的谭秋平，瞅着妹妹去厨房吃饭了，笼着两手走出来对老妈说：“到时候抱着孩子给姑姑拜年，看她好意思不给红包。”
    快一年没见的两个好友，带着孩子，齐聚海南万宁，守着顾美玲，等来了她的女儿。
    彭学东高兴的嘴都笑歪了，年近不惑再得女儿，这份喜悦实在无法用言语表达。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女儿，这是他的贴身小棉袄，眉眼长的好像妈妈，长大以后肯定是个大美女。
    小彭摸着妹妹的小手，咧嘴傻笑，“妈妈，妹妹好可爱啊，长的这么白，头发这么黑，这么多婴儿，就数我妹妹最好看了。”
    顾美玲温和的看着继子，柔声说道：“你也好看啊，部队大院里的男孩子就数你长的最好，学习成绩又好，你真的很棒！”
    叶蓉悄声对谭春燕说：“看到出来，玲玲和这个男孩相处的很好，我听到他喊了好几声妈妈呢，那亲热的模样，就像亲母子。”
    谭春燕点头认同，“那是自然，玲玲本就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她对人很真诚的，人心换人心，小孩能感受到的。”
    故事说到这里，也差不多结束了。像所有的童话故事结尾一样，三个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过着幸福，安宁的生活，她们每一年都会抽时间聚会，时间和距离并没有改变她们的友谊，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女儿上幼儿园之后，彭学东在所在部队后勤处，帮老婆谋了一个差事，顾美玲每天朝九晚五上班，带着两个孩子，按班就部，日子过的悠闲而富足。
    顾美玲结婚后的第二年，她们玲燕房产中介所和黄家饭店这一片街区旧城改造，全部要拆掉。
    黄伟明和谭春燕一商量，回老家开店，这些年挣的盆满钵满，是时候回家发展了。
    谭春燕卖掉了自己在莞城的两套房子，正式定居湘南市。
    黄伟明开了一家湘粤大酒楼，装修得富丽堂皇。他从莞城请来了有名的设计师，用材用料都精挑细选，每个细节都彰显出不一样的品味和格调。
    大堂地面铺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映照着金色的装饰线条。高高的天花板悬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散发出璀璨的光芒，推门进去，好像进入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
    酒楼的包间更是别具一格，每个包间都有自己的主题，古朴典雅的湖光山色装饰，让人仿佛置身于一幅精美的画中。
    在这里，客人们可以品尝来自本地和广东的美食，从鲜美的湘菜到食材讲究的粤菜，每一道菜都是一次美味的旅程。凭着美味的菜品，周到的服务，前期投放广告，湘粤大酒楼生意蒸蒸日上，吸引了很多顾客前来办婚宴和各种聚会。
    酒楼开业的那一天，谭春燕站在自家的酒楼前，感慨万千，她想起那年春天，李梅请顾美玲和自己到榴花酒店吃饭，俩人不敢进门，从一无所有的打工妹到如今小有成绩，她整整打拼了19年，终于让理想之光照进了现实。
    孩子们都上学了，黄伟明实在没空管孩子，谭春燕不得不呆在家里，黄子豪小升初，她一刻也不能放手。谭母几年前跌伤了尾椎骨，好了之后总感觉不得劲，阴雨天就酸胀的厉害。现在谭春燕住在市里，她就贴着小女儿不放了，没事就在女儿跟前捂着屁股喊疼。
    对于这个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自己的老妈，谭春燕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生气过了，还得带她做辅助理疗。
    多做了几次，谭春燕又发现了商机，现在社会进入老龄化，老年人的生意很好做啊！听叶蓉老是抱怨她父母没事就去听健康讲座，买了不少高价保健品回家，劝都劝不到。
    干脆针对老年人开一家艾灸理疗馆算了，看湘水雅苑和周边小区有好多老年人，生意应该不错的。
    谭春燕做事向来很果断，主意打定，立即行动。在小区外面租了一个偏一点的门面，招几个会按摩的员工，简单装修后开业了。
    学着保健品公司的那些招数，每天给进店的老年人发4个的鸡蛋，1斤大米啥的，嘴巴甜的不得了，叔叔阿姨喊的亲热，不停的给老年人灌输艾灸保健理念，引的一波又一波的老头老太来体验艾灸理疗。
    几趟艾灸理疗做下来，就开始卖产品，办卡。艾灸包，艾灸凳，艾灸垫卖的还不错。
    叶蓉有个能干的老公，什么事情都不要她烦神，最近这几年，小视频异军突起，杜玉山又新增加了直播卖货，他永远能跟上时代的潮流，超市已经开了两家了，背地里被石湾镇居民列为富人级别的人家了。
    四十岁生日那天，全家人为她庆生，叶蓉发表了一番生日感言，“我这辈子真是命好啊，从小被父母疼爱，现在被丈夫宠爱，将来被儿子孝顺，幸福到老啊！”
    大儿子叶云恒瞪着和妈妈一模一样的凤眼，颇有些怨气，“我就不会孝顺你，谁叫你当年不要我，想打掉我呢。”
    叶蓉冲着丈夫撒娇，“阿山，你看你儿子，好坏哦。”
    杜玉山拍拍老婆的手，“青春期的孩子，说话不算数的，别当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