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乌巢？我转身烧了曹操大本营》


 第1章 首杀，一鸣惊人！

    十月的清晨，再也没了春天万物躁动的生机。
    袁尚身穿甲胄，急促的往袁绍的中军大帐走去，眼神无比凝重。
    前世，他是个朴实无华的催乳师兼视频博主。
    秉持着饿着谁，也不能饿着孩子的崇高精神，义无反顾的踏入这个行当。
    虽然入行时遭到诸多白眼，可是凭借一米八的身高，赛潘安的相貌，灵活的双手，他成功走上巅峰，成为一名金牌催乳师。
    昨晚上和第十九任女朋友玩入股游戏，多次注资几十个亿。今天拖着疲惫的身躯去上班，碰到又大又白平e近人的患者，瞬间被亮瞎了眼晕倒在上面。
    一觉醒来，竟然出现在官渡战场上。
    今年是建安五年，官渡之战在这个月结束，袁绍兵败后逃回邺城，不久后就病死。
    袁尚不能看着袁绍败亡，否则自己也跟着完犊子。
    袁尚来到袁绍的中军大帐外，要往里面走，却被一名士兵拦住。士兵面无表情，冷声道：“大公子和大将军正在商谈军务，三公子请回。”
    “滚开，否则死。”
    袁尚眼神冰冷，直接下令。
    他认识这个士兵，此人名叫钟山，是大哥袁谭的亲卫。
    钟山挺胸挡住袁尚，拔高声音道：“大公子正在议事，不能打扰。我虽然不敢对三公子出手，但是你要强闯，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我成全你！”
    袁尚拔剑就劈下。
    钟山连刀带鞘提起格挡，眼神鄙夷，袁尚这个草包，他闭着眼睛也能拿捏。
    铛！！
    剑刃和刀鞘撞击。
    刹那间，钟山脸色大变，只觉得冲击的力量沛然无敌，刀直接被磕飞。钟山连忙想躲避，却仍是慢了一步，落下的剑刃不偏不倚划过脖子。
    鲜血喷溅，钟山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粗犷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袁尚粗通武艺，怎么能一招就杀了他，难道袁尚一直都是假装的？
    下一刻，钟山脖子一歪就没了气息。
    袁尚提着剑大步进入，心中庆幸老天爷没亏待他。穿越一场，好歹让他脱胎换骨具备天生神力，勉强有自保的力量。
    大帐内。
    袁绍、袁谭正在谈论军务。
    袁谭听到营帐外的对话，看到袁尚提着带血的剑进入，质问道：“袁尚，你提着剑闯入父亲营帐，意欲何为？仗着身份偷袭钟山，简直无法无天。”
    袁绍一贯宠爱袁尚，神色如常，笑问道：“显甫，你急匆匆的有什么事？”
    显甫是袁尚表字。
    袁谭见袁绍不问罪，心中不满，郑重道：“父亲，三弟行径恶劣。如果不处置，消息传出去，恐怕会影响父亲威名。”
    袁尚反击道：“大哥，消息怎么会散播出去呢？是父亲安排人传出消息，还是你要传消息？”
    袁谭一时语塞。
    二选一的答案，他不能说。
    袁尚继续道：“我要禀报的事，关系袁家的生死存亡，你的亲卫却擅自阻拦，杀了他算是便宜的。”
    袁谭哼声道：“父亲，三弟太放肆了。他这样做，实在……”
    “够了！”
    袁绍抬手制止，袁谭不再说话，心头更是愤恨。
    太偏袒袁尚了。
    袁绍没有搭理袁谭，朝袁尚点了点头，投去鼓励的眼神。
    袁尚迅速道：“父亲，许攸昨天晚上离开了营地，必定是投奔曹操去了。他知道粮食在乌巢，一旦曹操得到消息突袭乌巢，对我们非常不利，请父亲立刻派人驰援乌巢。”
    官渡之战的关键是许攸。
    恰是如此，袁尚第一时间去了许攸的营帐。可惜袁尚去调查后，得到的消息是许攸昨天晚上离开了军营。
    许攸必然投奔曹操去了。
    官渡决战已经拉开了序幕。
    袁谭神色不屑，反击道：“三弟真会说笑，许攸是父亲的心腹，怎么可能投奔曹操呢？”
    袁尚说道：“许攸家人犯法，被审配下狱。加之许攸向父亲谏言被拒，求情又失败，怀恨在心必然投奔曹操。”
    袁谭哼了声，自信道：“三弟，你忘了两件事。”
    “第一，许攸高傲自负，瞧不起天下人，一样瞧不起阉宦之后的曹操，不可能去投奔曹操。”
    “第二，父亲和许攸几十年的交情，许攸怎么可能背叛。”
    袁谭越说越自信，掷地有声道：“我料定，许攸是离开军营回邺城。他的家人下狱，他必定要赶回去营救。”
    袁尚反问道：“你信誓旦旦，敢担保许攸不会背叛吗？”
    “敢！”
    袁谭想都不想就回答。
    不论怎么说，许攸都不可能背叛，袁尚和他斗，还嫩了点。
    袁尚继续给袁谭挖坑，再问道：“你一个敢字轻松无比，一旦许攸投奔曹操，乌巢被袭击，你担得起责任吗？”
    袁谭自信道：“三弟，乌巢不是空虚的。一方面，有淳于琼将军镇守，他是战场上的宿将，能力出众。另一方面，乌巢周围有人巡逻，曹操带着大军进兵，不可能蒙混过关。你处心积虑的在父亲面前找存在感，没有任何意义。”
    袁绍一直不曾表态。
    他对袁尚很喜爱，恰是如此，才不至于因为袁尚的言论动怒。
    袁绍琢磨后，也赞同袁谭的分析，安抚道：“尚儿，为父和许攸几十年的交情，关系如铁，是不可能破裂的。你大哥的分析应该没错，许攸肯定回邺城了。”
    袁谭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袁尚作死活该！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存，袁尚自以为是的分析，丢失了父亲的信任，未来一定会失宠的。
    袁谭心情高兴，打趣道：“三弟如果不相信，立刻安排人回邺城。如果速度足够快，或许能追上许攸。”
    “报！”
    就在此时，营帐门口传来火急火燎的呐喊声。
    一名哨探急匆匆的跑进来，捧着一封书信单膝跪地，高声道：“大将军，有曹营的密报传回。”
    袁绍接过来浏览，刹那间脸色大变，拿着书信的手都轻微颤抖了起来。
    袁谭急切道：“父亲，是什么消息？”
    袁绍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许攸这个狗娘养的，出现在了曹营。”
    轰！
    袁谭脑中仿佛有雷霆炸响，彻底懵了。

 第2章 以退为进，一箭三雕

    袁谭震惊好半晌后才恢复，看袁尚的眼神觉得不可思议，竟然被袁尚这废物猜中了。
    许攸怎么就背叛呢？
    袁谭尴尬却不服输，连忙道：“父亲，乌巢有淳于琼将军镇守，即便曹操知道乌巢的消息，也未必敢攻打。”
    袁尚嘲讽道：“袁谭，自欺欺人，有意思吗？如果你是曹操，缺少粮食和兵马，到了崩溃的边缘，会放弃攻打乌巢这个机会吗？”
    对袁谭，袁尚很无语，都这时候还搞内斗。
    简直是二傻子。
    袁谭仍是不服输，哼声道：“曹操是缺少粮食，可他也清楚袭击乌巢，会被我们袭击大营。到时候首尾难顾，败得得更快。”
    “够了！”
    袁绍呵斥一声。
    他已经恢复镇定，沉声道：“以曹操的性格，一定会突袭乌巢，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袁谭不甘心，呐呐道：“父亲，万一曹操没去呢？”
    “报！”
    又有哨探急匆匆的进入，急切道：“大将军，曹操带人猛攻乌巢，并且还在四处纵火。淳于琼将军抵挡困难，请您发兵驰援。”
    袁尚急切道：“父亲，乌巢陷入危机，要立刻做出应对。”
    袁绍颔首道：“尚儿说得对，是要安排一番。来人，通知郭图、张颌和高览来议事。”
    士兵立刻去通知。
    不多时，郭图、张颌和高览联袂进入。
    郭图神色轻松，率先道：“主公召见，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袁绍迅速道：“刚接到消息，乌巢被曹操偷袭，淳于琼挡不住派人来求助。”
    张颌临战的经验丰富，不假思索道：“粮草不容有失，必须立刻驰援。我们守住了乌巢，曹操粮草不足，必定率先撑不住，请主公发兵驰援。”
    郭图眼神幽深，立刻道：“主公，在下反对。”
    袁绍道：“公则有什么看法？”
    郭图解释道：“主公，粮草重要，却不是最重要的。曹操去了乌巢，意味着他的大营空虚，这是打破曹营的天赐良机。”
    “在下建议，安排张颌、高览两位将军，带兵强攻曹营。一旦攻陷曹营，即便曹操烧了乌巢也没用。”
    郭图扫了张颌一眼，冷笑道：“张颌的建议避重就轻，本末倒置，不值一提。”
    张颌反驳道：“曹营坚固，哪有这么容易夺取？”
    郭图强势说道：“曹操坐镇大营也就罢了，如今曹操去了乌巢，曹营没有主心骨，你们都拿不下曹营，要你们这些武将何用？”
    袁绍听着争执的话，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静，看向袁尚道：“尚儿，你怎么看？”
    袁尚心中叹息。
    他先前建议袁绍发兵驰援乌巢，是想着曹操或许还在路上，可以补救一番。
    如今曹操都火烧乌巢，派人去驰援也晚了。
    至于安排张颌和高览去攻打曹营，一样没用，而且历史上两人还被郭图算计，逼得投降曹操。
    袁尚权衡后，建议道：“父亲，乌巢丢失已成定局，守不住的。曹营坚固，我们的士兵受乌巢影响人心涣散，难以取胜。我建议撤军暂避锋芒，重新整顿兵马再战。”
    郭图反驳道：“三公子的分析大错特错，大军不战而退，天下人如何看主公？必须猛攻曹营，一战定乾坤。”
    袁谭附和道：“父亲，儿子附议。”
    郭图是支持袁谭的人，郭图的建议，袁谭立刻附和。
    袁尚看着郭图，心中杀机涌动。
    如果不是这些人搞内斗，哪里会这么狼狈？官渡一战，袁绍全方位占优势，可是一个个内斗，各自为政，为了各自的利益不顾大局。
    袁尚压下杀机，劝道：“父亲，先撤退。”
    袁绍微眯着眼睛思考，片刻后说道：“你们的建议，我已经明白，我已有定计。乌巢不能丢，曹营也要打。传我命令，命蒋奇率一万轻骑，火速驰援乌巢。张颌和高览率军攻打曹操大营，去安排。”
    “末将遵命！”
    张颌和高览无奈应下。
    郭图和袁谭有些得意的离开。
    营帐中只留下袁绍，以及不曾离开的袁尚。
    袁尚思考着应对计策。
    袁绍刚愎自用，执意要强攻，他没办法改变。现阶段，张合和高览的进攻也注定要失败。
    怎么化解危机？
    袁尚想着郭图的阻挠，杀机越来越浓。既然官渡要败，就先杀了郭图整顿内患，斩断袁谭一臂。同时，借助郭图要迫害张合和高览，进一步施恩两人。
    正好来个一箭三雕。
    袁尚一念及此后，主动引导道：“父亲对郭图怎么看？”
    袁绍笑道：“郭图有自己的心思，但人无完人，还是忠于为父的。尚儿，你是要继承为父大业的人，要有容人的雅量，要海纳百川，不要斤斤计较。”
    袁尚心中腹诽。
    容人雅量？海纳百川？
    您老人家把田丰囚禁在后方，把沮授拘禁了，哪里是容人雅量。
    嘴上说容易得很。
    袁尚却没有显露丝毫，正色道：“郭图忠于父亲，却自私自利，只顾自己利益，不顾大局。曹操偷袭乌巢，我认为乌巢守不住。”
    “张合和高览去攻打曹营，也必然失败撤回。”
    “消息传回，郭图必然推卸责任，不是他建议有错，反而诬陷张合和高览不尽责，要诛杀两人安定人心。”
    袁尚开始挖坑了。
    这个坑，专坑郭图。
    “不可能！”
    袁绍一副自信模样，开口道：“危难之际，问罪杀人有什么用？再说你提及的情况也不可能发生，我们不会落败，郭图更不会诬陷张合和高览。论识人之术，你还要历练才行。”
    袁尚道：“父亲，如果我料准了呢？”
    袁绍和儿子起了胜负心，笑道：“你赢了，为父答应你一个条件。”
    袁尚心中欢喜，顺势说道：“如果被儿子料准，请父亲准我杀郭图，安抚张合和高览。”
    袁绍迟疑瞬间，却是点了点头。
    不论怎么说，他相信郭图不可能诬陷人。他看人一向很准，不可能出错。
    袁绍岔开话题，和袁尚说着军队的事情。因为袁尚深得袁绍的宠爱，才能一直待在袁绍的营帐。
    ……
    袁谭和郭图返回营帐，宾主落座。
    袁谭看向郭图，埋怨道：“先生，你先前的安排，有一点疏漏。”
    郭图微笑道：“请大公子示下。”
    袁谭急切说道：“攻打曹营有一定的难度，却也是绝佳的机会，先生为什么不安排咱们的人去进攻呢？一旦打破曹营，我们的人立下功勋，就能进一步掌权。”
    郭图摇头道：“大公子缪矣。”
    袁谭道：“怎么说？”
    郭图解释道：“打破了曹营，的确是大功一件，但未必能成。进攻的建议，是在下提出来的，张颌和高览打破了曹营，却只是执行的人。”
    “一旦功成，我会得到最多的功劳，他们顶多沾点好处。”
    “一旦攻打曹营失利，他们作为执行任务的人，必须承担所有的责任。在下会谏言主公，说攻打失败不是兵力不足，是张颌和高览不尽力。”
    “为了安抚军心，请主公斩杀两人。”
    郭图自信道：“张合和高览被拿下，我们就顺势鲸吞他们的力量。这是一箭双雕的谋划，何乐而不为呢？我们的人去就要承担风险，不划算。”
    “妙啊！”
    袁谭激动了起来，心悦诚服道：“先生真是厉害，有先生辅佐，我一定会击败袁尚。”
    郭图自信道：“有我的辅佐，大公子会赢的。”
    两人都很轻松，喝茶聊着天。
    时间流逝，约莫过了一个半时辰，有袁谭的哨探急匆匆的进入。
    士兵神色急切，禀报道：“大公子，淳于琼被曹操斩杀，乌巢落陷。蒋奇率领一万轻骑驰援，也被曹操斩杀，大军溃败。另外高览和张颌数次进攻，都无法攻破曹营，加之乌巢的消息传开，张颌和高览下令撤军，正在返回的路上。”
    袁谭让士兵退下，激动道：“一切如先生所料，我们的机会来了。”
    郭图拱手道：“恭喜大公子。””
    “走，去见父亲。”
    袁谭兴奋得搓了搓手，站起身就往外走。他不仅没有因为乌巢的落败而沮丧，反倒是因为有陷害张颌和高览的机会而兴奋。
    大局他不管。
    只管自己的利益。
    郭图一脸的从容自信，捋着胡须和袁谭一起往中军大帐去。

 第3章 杀郭图，给张合送礼！

    中军大帐内，袁绍也刚得到乌巢落陷，以及张颌和高览撤回的消息。
    气急下，他直接吐血。
    袁绍一直很自信，即便乌巢陷入危机，也认为还有取胜的机会。
    袁绍这辈子一直顺风顺水。虽说是庶子出身，却早早的过继给袁成，作为袁成这一脉的嫡子长大。相比曹操背着阉宦之后的名声，袁绍好太多了。
    忽然间，被自己一直瞧不起的小老弟曹操击败，内心落差巨大。
    袁尚看着颓然的袁绍，宽慰道：“父亲，就算官渡一战落败，我们有冀州作为根基，很快就可以卷土重来。”
    战事进行到现在，因为袁绍的刚愎自负，因为袁绍的种种骚操作，不可能改变多少。可是，能保全大部分的力量退回邺城，袁尚就满足了。
    袁绍惨然一笑，仍是很沮丧，也不想说话。
    袁尚看在眼中，心中摇头。
    搁在曹老板身上，就算是落败，也估计是哈哈大笑，笑敌人不智，没有设伏阻断退路。
    曹操在宛城睡了张绣的婶婶，一炮害三贤，照样活蹦乱跳。赤壁之战曹操折损大军，雄心不减当年，就跟没事儿一样，心理素质强大无匹。
    袁绍遭到战败就受不了，心理素质太差。
    呼！！
    恰在此时，营帐门帘撩起，袁谭和郭图急匆匆的进入，齐齐向袁绍行礼。
    袁绍勉强打起精神，问道：“你们也知道乌巢和前线的消息了吗？”
    袁谭说道：“刚得到消息！”
    郭图眼神明亮，毫不犹豫显露出獠牙：“主公，张颌和高览攻打曹营失败，不请示就撤军，胆大妄为。”
    “曹贼区区数千兵力，都能打破乌巢。张颌、高览的兵力如此多，却是失败，这不是我们的士兵不行，是两人存心不尽力。”
    “在下揣测，两人或许有二心。为了杜绝隐患，以及震慑军心，安抚士兵，当斩杀两人以儆效尤。”
    郭图高声道：“请主公，速速决断。”
    袁绍眼中瞳孔一缩。
    他看向儿子袁尚，眼中有诧异和震惊。
    他喜欢袁尚，不仅是袁尚的相貌像他，和他年轻时一样丰神俊朗，英姿勃发。连袁尚的性格，也和他年轻时一样恣意飞扬。
    袁绍清楚袁尚的缺点，很是莽撞。
    今天袁尚的表现，却出乎他的预料。袁尚认为郭图会推卸责任，构陷张颌高览，袁绍笃定郭图会顾全大局，现实却是啪啪打脸。
    袁绍有些失落，因为他打赌输了。可他转念一想，又有些惊喜。
    他的儿子了不得。
    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袁尚是如此。
    袁绍内心的些许失落很快消失，被欢喜冲淡了，看向袁尚道：“尚儿，如今的局势，你看该怎么办？”
    郭图心中不舒服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询问袁尚，袁尚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有点蛮力没有脑子。
    郭图直接插话，强势道：“主公，情况紧急，不能耽搁。第一，安排人斩杀张颌和高览，遏制撤退的颓势，让人不敢妄动。第二，乌巢粮草被焚，必须立刻撤军。”
    袁谭忙不迭点头，附和道：“父亲，儿子赞同郭先生的话。”
    “闭嘴！”
    袁绍瞪大眼睛。
    带着血丝的眼中，有着浓浓的杀意。
    郭图被吓了一跳。
    顿时噤声。
    袁谭也懵了，好端端的建议，父亲怎么就勃然大怒，还呵斥郭图呢？
    袁绍再度问道：“尚儿，你说该怎么办？”
    袁尚毫不犹豫道：“父亲，郭图不顾大局，陷害忠良。请父亲杀郭图，安抚张颌、高览。”
    郭图愣了下，看袁尚的眼中有着不可思议，袁尚这竖子竟然要杀他。
    狗胆包天。
    郭图怒目圆睁，高呼道：“臣追随主公多年，忠心耿耿。主公要杀我，是杀害忠良。张颌、高览心存二心，他们才是该杀，请主公三思。”
    袁谭劝道：“父亲，切莫听信三弟胡言，阵前杀人是自乱阵脚。郭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袁绍的手摁在案桌上，心中愤怒。杀郭图是自乱阵脚，难道杀高览和张颌不是自乱阵脚。原本他的杀意不是很重，如今却杀意升腾。
    他身子微微前倾，呼吸略微急促，片刻后拂袖道：“杀！”
    郭图转身就往外跑。
    疯了！
    袁绍真是疯了，竟然要杀他。
    袁尚早就准备好了，拔剑就直刺郭图的后背。几乎在郭图刚迈出一步的瞬间，剑尖刺中郭图，从后背贯入心脏，自前胸穿出。
    袁尚冷漠的抽剑，鲜血喷溅出来，洒落了一地。
    “我，我不……”
    郭图侧身回头看向袁绍，脸上仍有着惊恐和不可置信。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袁绍这个好谋无断的人，会突然下决心杀他，而且毫无理由的杀他？
    扑通！
    郭图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袁谭也懵了。
    他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直接杀了郭图。
    袁尚不管袁谭的神情，开口道：“父亲，郭图已经伏诛，请父亲给我八百骑兵，我带着人去前线接应张合和高览，同时安抚他们。”
    袁绍神情颓废，也有些心灰意冷，摆手道：“去。”
    “是！”
    袁尚一手拽起郭图的身体就往外走。
    走出营帐，袁尚先割下郭图的脑袋处理一番，又抽调了八百骑兵，就直接往前线张颌和高览的方向去。
    在袁尚急赶时，张颌和高览率领的大军正在撤退的路上。
    两人神情很沮丧。
    曹操大营坚固，有曹洪亲自主持，还有谋士荀攸坐镇，根本杀不进去。尤其是乌巢落陷的消息传回，军心紊乱，士气低下，更是无法再战。
    这一战，败了！
    张颌看向高览，一边策马赶路，一边说道：“老高，我们落败。等回到大营，恐怕会遭到斥责，甚至要被问罪。”
    高览叹息道：“谁让我们落败呢？事实上我赞同三公子的建议，撤退才是最稳妥的。三公子这一次，确实是猜中了，倒也有些机智。”
    在高览内心，依旧认为袁尚是纨绔废物，只是猜中而已。
    张颌叹息道：“现在谈这些晚了，我们面临着一个最大的问题。”
    高览道：“什么问题？”
    张颌沉声道：“郭图一向视我们如眼中钉肉中刺，沮公被囚禁后更是如此。郭图恨不得杀了我们，夺取我们的兵权。这次我们落败，他肯定说我们不尽力。”
    高览顿时沉默下来。
    郭图是什么人，高览也一清二楚，张颌的分析没有错。
    半响后，高览道：“你的意思是？”
    张颌眼神一厉，咬牙道：“事已至此，我们做两手准备。一旦有消息传来，说郭图要构陷我们，我们就投奔曹操，没有就顺其自然。反正沮公都被囚禁，咱们管这么多做什么？”
    高览说道：“我听你的。”
    “报！”
    就在此时，有士兵跑回来道：“张将军，三公子来了，有大事通知你们。”
    张颌急忙问道：“三公子带了军队来吗？”
    士兵禀报道：“有八百骑兵。”
    张颌摆手让士兵退下，皱眉道：“老高，等会儿看三公子怎么说。如果拿我们问罪，就反了。如果不是就算了，见机行事。”
    “好！”
    高览再度点头。
    两人一边赶路一边等待，不久后，袁尚终于赶来了。
    张颌迎了上去，试探道：“三公子亲自来，莫非是郭图认为我二人攻曹不利，要拿我们问罪吗？”
    袁尚摇头道：“要拿你们问罪，那是逼你们造反。我带这点兵力来，岂不是自投罗网吗？你们抓了我，还可以再投奔曹操，不是吗？”
    张颌眼神诧异。
    袁尚看破了他和高览的心思，这是那个纨绔的袁尚吗？
    有来前线的胆量，还有看破人心的心机。
    张颌收敛心神，连忙问道：“三公子来前线，到底为了什么事？”
    袁尚沉声道：“我奉父亲的命令，来接应两位将军撤退。另外，我再送两位将军一份大礼，安两位将军之心。”
    张颌问道：“什么大礼？”
    袁尚取下马背上的兜囊，抛过去道：“看看。”
    张颌顺手接过兜囊，入手沉甸甸的。作为战场上的老将，他闻到兜囊中的血腥味儿。
    张颌打开兜囊，一瞬间就看到郭图那张死不瞑目的脸。

 第4章 震惊河北二庭柱

    张颌大为震惊，彻底愣住了。
    郭图是袁绍的心腹，在袁绍麾下有极大的影响力。尤其郭图擅长阿谀奉承，更会落井下石，沮授和田丰这些人纷纷被扳倒。
    如今郭图却死了。
    张颌迅速调整心神，问道：“三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袁尚解释道：“还能有什么意思，郭图诬陷你们攻打曹营不尽全力。我见他搬弄是非，便直接杀了。父亲让我来接应你们，也是宽你们的心。”
    呼！！
    张颌、高览都松了口气。
    两人又相视一望，神色甚至都有些恍惚。
    郭图是真死了。
    张颌心中惊喜，却又急切道：“三公子，曹贼的大军很快会杀来。我们立刻撤回大营，开始全面撤退。再耽搁时间，被曹贼的大军追上，军心崩溃就稳不住局面了。”
    “不！”
    袁尚摇头否定。
    来的路上，袁尚已经有了想法，更有了明确的反击计划，他掷地有声道：“乌巢被焚，我们败局已定。可是这一战，不能让曹操轻松获胜。打不赢，至少打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张颌不相信袁尚，皱眉道：“三公子，我们大军撤退，人心思退，继续作战是找死。战场上的事情，三公子不擅长，不要倔强。”
    高览宽慰道：“三公子杀郭图，为我们解除后顾之忧，我们都感激不尽。可是战场上的厮杀，请三公子听从我们的安排。”
    袁尚却是轻笑两声。
    他神色冷静，继续道：“张将军、高将军，诚如你们所言，我们人心惶惶，不敌曹军。我们都自认为挡不住，曹操就更认为我们败局已定。”
    “我们都认为反击不可能，搁在曹操的身上，也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安排一支军队发起反攻。”
    “这是真正的出其不意。”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这是机会，为什么不去做呢？”
    袁尚目光锐利如刀，坚定而自信的眼神，竟让张颌有一刹那的恍惚。
    这是废物三公子吗？
    张颌心中思忖一番，还是不愿意同意，表态道：“三公子，伏击来追杀我们的曹军，理论上可行。可是一场战事的厮杀，不仅讲究策略，还要考虑将士的悍勇斗志。”
    “就拿这次主公和曹操一战来说。”
    “冀州一方，占据绝对的优势。不论是军队的人数，亦或是后勤补给，全面占优。”
    “按理说覆灭曹操，应该轻而易举，但最终却败了。”
    “同样的道理，这次反攻曹操也一样。你的计划不错，然而真正厮杀的时候，就要考虑方方面面。”
    “将士的斗志，主将的胆魄，临阵厮杀的勇气，这些都要考虑。”
    “如今士气衰落，士兵都被吓破了胆。如果颜良、文丑这样的大将在，可以打一个反击战。他们都战死，没有人领兵突袭，根本成不了事，我不赞同。”
    张颌摇头拒绝。
    他承认袁尚的建议不错，可是目前不具备反击的条件。
    乌巢被焚烧后，军心已经崩溃，想带兵伏击曹操是妄想。
    袁尚轻笑道：“张将军，谁说我要伏击曹操的？”
    张合愣了瞬间，问道：“三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袁尚解释道：“很简单的计划，张将军和高将军的军队继续撤，再给我一批轻骑兵，我带人绕开曹操的追兵，去突袭曹操的大本营。”
    “刚才就说了，曹操想不到我们敢打伏击，更想不到敢打他的大本营。”
    袁尚沉声道：“张将军认为可行吗？”
    嘶！
    张合倒吸了口凉气。
    这计划可行。
    这样的策略，或许在溃败的前提下，能挽救些袁绍的面子。
    只是袁尚亲自去，万一陷进去呢？
    袁绍一直很宠溺袁尚，一旦袁尚有个三长两短，他担不起责任。
    一念及此，张合再度道：“三公子，末将还是认为不合适。您陷入困境，那就麻烦了。”
    袁尚见张合缩手缩脚的，心中不满，冷冰冰道：“张颌，父亲让我来接应你们，更准许我安排一切。如今军中我全权做主，你要违抗父亲的命令？”
    张颌突兀的烦躁起来。
    袁尚这纨绔，终究是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太让人费心。
    高览拉扯一下张颌，示意张颌不要这么直接，他主动道：“三公子要领兵，我有一个想法。”
    袁尚道：“什么想法？”
    高览道：“军中一向强者为尊，三公子的武艺，人尽皆知很厉害。可是三公子毕竟疏于战场上的厮杀，未必适应战场上的较量。”
    “不如这样，你我较量一番。”
    “三公子如果能击败我，我麾下的军队任你调遣。”
    高览掷地有声道；“我高览，更愿意随你一起执行计划。”
    袁尚道：“高将军，此话当真？”
    高览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袁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张颌，问道：“张将军，你怎么说？”
    张颌道：“我同意。”
    高览的话扔出来，张颌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同意。
    袁尚自信道：“既如此，本公子勉强试一试。”
    高览后退一段距离，和袁尚隔着五步远的距离站定。他没有拔剑出鞘，选择了赤手空拳，招手道：“三公子，请赐教。”
    袁尚二话不说，一步踏出就冲了上去。临近高览，袁尚手臂抡起如大枪劈下。
    高览神色轻松，单手抬起格挡。
    砰！！
    沉闷的撞击声传出。
    刹那间，高览脸色大变，只觉得力量如泰山压顶，疼得高览手臂一缩，更是踉跄后退。
    袁尚踏步追赶，在高览刚站稳的瞬间，又是一拳砸在高览的肩膀上。
    轰！！
    暴烈的力量碾压，高览脸色潮红，双腿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只觉得浑身要散架一样，提不起半点的力量反抗。
    高览脸上火辣辣的，更是震惊。
    谁都知道，袁尚是纨绔子弟，就是一个废物。
    可是，袁尚手段凌厉迅猛，力量浑厚刚猛，他根本没有半点还击的力量。
    这是袁尚吗？
    高览想不明白，却必须面对现实，叹息道：“我败了。”
    袁尚问道：“高将军，你我之间的赌约，还作数吗？”
    高览面色发苦，一时间没有回答，看向张颌。
    张合也是心中震惊，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袁尚。眼前迅猛搏杀的袁尚，和昔日在邺城时的袁尚，是完全无法重叠在一起的，宛如两个人。
    这样的袁尚，或许真能执行突袭的计划，真能给曹操一个惊喜。
    张合直接道：“老高，君子一诺。”
    高览见张合表态，就不再坚持，问道：“三公子，你需要多少兵马？”
    袁尚略作思考，说道：“父亲给了我八百骑兵，高将军再给我两百骑兵即可。”
    高览道：“一千人，够吗？”
    袁尚回答道：“第一，兵贵精不贵多，如果三千人不听号令，无法令行禁止，反而坏事。第二，人多了容易泄露行踪，人少才好绕开曹操的大军。”
    高览点头道：“末将听三公子的安排。”
    袁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杀郭图的时候，就有了去捅曹操后方的心思，却不敢把计划告诉袁绍，怕袁绍不同意。如今来了前线，不仅达成了计划，还有高览跟着，算是意外之喜。
    袁尚吩咐高览抽调两百轻骑兵，和带来的八百骑兵汇合。
    一千人集合，袁尚又单独训话，画各种大饼鼓舞士兵，表态只要是取得了胜利，不仅赏赐良田，还给将士升官赏钱。
    一番重赏画大饼的话后，暂时凝聚了军心和斗志。
    张颌看到这一幕，眼中掠过一道精光。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袁尚先击败高览显露自身实力，安将士之心。再借助重赏聚拢人心，方法看似简单，却是一环扣一环。
    袁尚不简单。
    袁尚一切安排完，看向张合道：“张将军，我和高将军带人去袭击，你带着人撤退，不要乱了阵脚。”
    张合自信道：“请三公子放心，末将虽然无法反击曹操，撤退却不会自乱阵脚。”
    “出发！”
    袁尚不再迟疑，和高览带兵离开，迅速消失在张合的视线中。
    张颌望着离去的袁尚一行人，眼中掠过一道精光。
    或许，天命在袁家。
    张合收起心思，带着人继续朝大营的方向去。

 第5章 杀曹洪，断曹操一臂！

    曹军营地，坐镇的是曹洪。
    军中没多少精锐，不足三百人。受伤的伤兵倒是不少，足足近三千人，缺胳膊断腿，伤势严重。其余稍有轻伤的士兵，简单包扎后都跟着曹操去进攻了。
    乌巢的袁军粮仓被焚，张颌、高览攻打营地失败撤退，曹操返回后就率军反攻，撵着袁军追。
    曹操一路追赶，铁了心要把袁军的生力军剿灭。曹操带兵出战，坐镇的曹洪正巡视营地，安慰受伤的将士。
    这是曹洪日常做的事情。
    等巡视一圈结束，已经是傍晚时分。
    进入十月，晚上黑得更早，早早就夕阳落下，营地内四处都点燃了火把。
    曹洪刚回到营帐，荀攸跟着就来了。
    荀攸坐下后，搓了搓冰凉的手道：“子廉将军，你每天都巡视一番，耗费的时间可真不少。”
    曹洪微笑道：“我待将士如手足，这些将士，才能为我驱策。带兵打仗的人，倚仗是什么？就是这些战场上的士兵。”
    “他们受了伤，不能弃之不管，更应该在他们困顿痛苦之际，给予更多的照拂。”
    荀攸赞道：“将军所言甚是。”
    他话锋一转，再度道：“主公去追击袁军，虽然追击的速度慢，但最迟明天，应该能杀到袁军大营。这一战大获全胜，就不用再担心袁绍的威胁。”
    曹洪颔首道：“说起来这一战是真的艰险，若非许攸背叛，这一次胜负难料。”
    荀攸点头道：“其实袁绍落败，是必然的。因为袁绍麾下的派系斗争，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为了各自利益，可以相互构陷。”
    “田丰、沮授被拿下，有两人性格刚强的原因，也有袁绍无法驭人的原因。”
    “甚至我断定，高览和张颌进攻失败，一回到后方，必然会被问罪。因为袁绍麾下的郭图，为了利益不会放弃对付沮授、张颌等冀州派系的人。”
    “除了这些，袁绍宠溺幼子袁尚，更掺杂袁谭、袁尚嫡庶之间的争斗。”
    荀攸断然道：“袁绍不败，天理何存？”
    曹洪欣然大笑，颔首道：“军师算无遗策，必然如此。”
    两人都是一副轻松模样。
    “杀啊！！！”
    忽然有呐喊声，从营地外传来。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又有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在万籁俱寂的营地中，声音无比的突兀。
    曹洪面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抓住武器架上的佩剑就往外面走。
    荀攸也跟着一起走出营帐。
    两人刚走出的瞬间，就有士兵迅速跑回，急切禀报道：“将军，大事不好，是高览，袁绍麾下的大将高览，带着约莫一千骑兵突袭营地。前营已经告破，袁军骑兵杀进来了。”
    曹洪一颗心沉了下去。
    搁在平日，营地防守极为严谨，兵力也充足。
    高览和张颌撤军后，曹操带着所有的大军去掩杀，只有少数人在营地防守。
    恰是如此，袁尚带着一千骑兵抵达，轻易就冲破营盘，杀入了营地内。
    一批一批的骑兵冲杀，在营地内屠戮。同时，这些士兵又不断的打翻火盆，到处扔火把，以至于营地四处都燃烧起来。
    曹洪看到营地中燃烧的火光，看到乱窜的士兵，只觉得头皮发麻，心神大乱。
    怎么可能有敌袭？
    高览和张颌已经撤走，怎么可能还会带兵来突袭？
    荀攸极为冷静，迅速提醒道：“将军，大营是关键，不能丢失。将军，可敢死战？”
    曹洪瞪大眼睛道：“大丈夫，何惧一战？”
    作为军中宿将，曹洪清楚大营的重要性。
    他可以下令撤军，只要撤退，就能保全自己。可是营地被焚毁，对前线的曹操来说，那是致命影响，会导致围剿袁军的计划功亏一篑。
    大营绝不能丢。
    只能死战。
    曹洪立刻召集仅剩下的将士集合。
    旋即，曹洪看向荀攸，吩咐道：“军师，你从后营离开，带着两个亲随去前线，告知主公后方的情况，请主公决断。时间紧迫，军师不必劝说，你行动。”
    荀攸张嘴欲言，可是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九十度躬身行礼道：“将军保重。”
    “快走。”
    曹洪大袖一拂。
    荀攸转过身，带着亲随急匆匆离去。
    曹洪顶盔掼甲，站在中军大帐外，短短时间，将士开始云集在曹洪的身边。
    最里面是三百完好无损的精兵，外面是一圈一圈的伤兵。虽然伤兵都缺胳膊断腿，歪歪斜斜站着，却是视死如归。
    这是曹洪的意图。
    最大限度的死战，最大限度的拖延时间，抵挡高览的敌人。
    曹洪看到不远处纵火厮杀的袁军，高呼道：“将士们，袁军来了。今天，是我们报效曹公的时候，可敢随我死战？”
    “死战！”
    “死战！”
    一个个将士高呼起来。
    这些人的脸上，都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这是曹洪善待将士的结果。
    曹洪平日里待将士如手足。如今遇到战事，一声令下，才能将士云集。即便士兵的伤势重，手脚不利索，却也是聚集起来准备死战。
    在曹洪准备妥当时，袁尚带兵已经靠近。他看到列阵的曹军，吩咐道：“高将军，我给你两百人，你带人在营地内纵火焚烧，我来灭掉这支曹军。”
    “是！”
    高览立刻应下。
    他带着两百士兵先一步离开。
    袁尚直扑曹洪麾下的军阵。如果是完整的曹军将士，维持稳定的长枪阵，即便八百骑兵侵袭，长枪阵也足以如刺猬般，死死把骑兵挡住。
    然而这些都是伤兵，缺胳膊断腿，战斗力严重不足。
    袁尚带着人往前冲，双方不到三十步时，他下令射箭。一个个骑兵辐散开，挽弓射箭。轻骑兵的优势，在于可以辐散开骑射。
    一波一波的弓箭下，一个个列阵的曹军士兵被射杀。
    曹洪却稳稳守着。
    即便许多曹军士兵中箭倒下，依旧不曾乱了阵脚。
    袁尚带兵射杀了两轮，提剑指向曹军阵型，高呼道：“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杀过去！”
    “杀！！”
    一批一批的将士高呼起来。
    八百骑兵高呼，如洪流发起了冲刺。
    一匹匹战马冲入人群，猛烈的冲撞下，本就重伤的曹军士兵纷纷溃败，甚至被当场撞死。
    不是这些士兵不精锐，是一个个受了重伤，战斗力严重受损，能听从曹洪的命令来集合，已然尽了最大的能力。
    还要厮杀，却没有能力。
    袁尚策马冲在最前方，他带人冲破曹军残兵败将的阵型，目光往前一扫，瞬间看到最前方军阵中心的曹洪。
    袁尚是认识曹洪的，看到的瞬间，眼中掠过杀意。
    曹洪是曹操的心腹重臣。
    今日，斩断曹操一臂。

 第6章 冬天里的一把火

    袁尚剑指曹仁，高呼道：“前方主将是曹军的大将曹洪，随我杀！”
    “斩杀曹洪，就在今日。”
    “杀！”
    袁尚高声下令。
    他的身旁，有邓山及众骑兵跟着一起。
    邓山是袁尚的亲随，弓马娴熟，且武艺不弱。人在马背上，提着一柄战刀策应袁尚的周围，使得袁尚的冲刺更加顺利。
    “挡住，挡住！”
    曹军士兵高声呐喊，
    一个个士兵持盾冲来，意图格挡。
    轰！轰！！
    转眼间，盾牌被战马撞上，士兵连人带盾倒飞出去，跌倒在地上已经重伤，再也提不起力气抵挡。
    袁尚提剑冲刺，仰赖于本主的骑术，使得袁尚稳健的前进。
    袁尚冲锋时，手中长剑不断斩下。
    蜕变后的袁尚力量雄浑，剑锋又锐利，劈在一个个曹军士兵身上，都是一剑毙命。
    曹军阵型，不断被突破。
    即便有悍不畏死的士兵冲过来抵挡，在骑兵的冲锋下，曹军的阵型不断溃散，难以遏制骑兵的攻势。
    骑兵一波冲刺后，散开又调转方向再度撤回掩杀。
    来来回回的掩杀切割下，大批的曹军被杀，更有大批伤兵溃散。
    曹洪看着死去越来越多的士兵，握紧拳头，恨不得立刻杀上去。可是理智告诉她，他必须要坚守。
    他要拖延时间，要镇守营地。
    不能急着厮杀。
    时间一点点流逝，营地内已经四处燃起大火。
    曹洪注意到营地内的情况，却是无暇顾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拖住对方，不让对方回去夹击曹操。只要荀攸先一步抵达，曹操有了准备，那就值了。
    厮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个个曹军被杀，可是受了伤的曹军极为悍勇，根本不投降，也不撤退，以至于袁军死伤不少。
    袁尚数次冲刺，都不曾突破曹军最后的防线，难以靠近最核心的曹洪。
    “斩杀曹洪者，赏万金。”
    袁尚再度下令。
    命令传下去，一个个将士发了狂般冲锋，使得一个个云集在曹洪周围结阵的曹军，不断死去。
    这时候高览已经带兵返回，随着高览加入进攻，两百余生力军参战，原本僵持的局面立刻被打破，战场上局势陡变。
    曹军防线顿时告破。
    袁尚提着剑直扑曹洪而去。
    曹洪也注意到袁尚，这是领兵的人。他不认识袁尚，但对方年轻，身份定然不凡。曹洪高呼一声进攻，策马就迎向了袁尚。
    双方本就不到十五步，相向而行的前提下，转眼碰面。
    “死来！”
    曹洪重剑抡起斩下。
    袁尚神色镇定，在曹洪出剑的瞬间，一个镫里藏身，身体蜷缩起来悬挂在战马右侧，避开了曹洪斩落的一剑。
    电光火石间，袁尚右手一剑闪电刺出。
    扑哧！
    迅猛无比的一剑，精准贯穿曹洪的心脏。袁尚剑柄往前一撞一搅，泯灭曹洪生机，便拔出长剑。
    噗！
    鲜血喷溅，曹洪应声倒下。
    袁尚一跃而起，再度跨坐在马背上。他俯身一探，一剑斩下曹洪的脖子，抓起了脑袋高呼道：“曹洪已死，杀！”
    “曹洪已死，杀！”
    高览也高呼起来。
    他整个人是震惊的，因为曹洪是善战之人，却被袁尚一招斩杀。
    高览自认为高估了袁尚，如今发现仍是低估。
    三公子的实力不简单。
    袁尚杀了曹洪，麾下的将士更是迅猛厮杀，可曹军却发了狂般死战猛攻。即便主将战死，也没有任何人投降和撤退，反倒不断的扑杀过来。
    一个个曹军士兵，如飞蛾扑火进攻，给袁尚的士兵造成了巨大伤亡。
    袁尚有能力彻底剿灭这一批曹军，只是营地已经燃起大火，火势滔天，已经完成了任务。再加上杀了曹洪，更是赚了。
    继续恋战，对袁尚不利。
    一旦继续拖延，大批的曹军撤回，无法安全撤离。
    袁尚把曹洪的脑袋系在马背上，下令道：“撤军，立刻撤出战场。”
    说完，袁尚调转马头撤离。
    高览传令下去后，大军犹如潮水般，迅速的撤离。
    短短时间，袁军全部退出曹军营地。
    袁尚撤出一段距离后，才下令停下，简单查看了士兵的情况。袁尚没有清点人数，但粗略看去，一千骑兵至少折损了四五百人。
    袁尚心下叹息，如果这支兵力的损失小，可以伏击曹操。
    可惜这股兵力太弱，伏击曹操根本办不到。
    袁尚带着骑兵绕开官道，抄小路往后方袁军大营的方向去。这样抄小路撤退的方式绕一些，更加安全一些。
    在袁尚开始撤军时，荀攸带着人，追上了连夜追击袁军的曹操。
    如今的曹操，追得无比欢喜。
    乌巢一战，他亲自率军杀敌，焚烧了袁绍的乌巢粮仓，更斩杀前来驰援的袁军大将蒋奇。
    曹操带兵回营地，恰逢高览和张颌撤军，便果断倾尽兵力迅猛反击。
    曹操的打算，是彻底把袁绍的兵力灭掉，奠定官渡之战的胜利。如今一路掩杀，追杀了许多掉落在后方的袁军，曹操还是不满足。
    现在距离袁绍大营，已经不足十里路。
    曹操即将杀到袁绍老巢了。
    曹操春风得意，正轻松惬意的指挥大军进兵时，忽然后方有士兵跑来，站在曹操的车驾旁边，禀报道：“启禀司空，荀军师有急事禀报。”
    曹操下令停下。
    不一会儿，荀攸急匆匆策马赶来。
    荀攸一抵达曹操的面前，翻身下马，急切道：“主公，大营遇袭，曹洪正拼死抵抗。”
    轰！！
    曹操脑中顿时懵了。
    他现在春风得意，正准备一鼓作气击垮袁军的大军。甚至曹操这一回，都做好了追杀几天的准备，誓要全歼袁绍投入到这一战的所有兵力。
    突然间，后营遭到袭击。
    这是致命打击。
    曹操的心理素质极好，瞬间又恢复了过来。他深谙兵法，迅速思考后营遇袭的影响。
    袁绍派人突袭后营，是否在等后营的消息，要准备反扑呢？
    一念及此，曹操觉得再突进可能会落败，他果断吩咐停止进攻，又迅速喊来了张辽，让张辽率领一千精骑火速返回驰援。
    做完这一切，曹操才看向荀攸，黝黑的面庞上多了一抹急切，锐利的眸子中带着焦急，问道：“军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7章 曹操震惊，难以置信

    荀攸解释道：“主公，袁军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在下也不清楚。在下和子廉将军，在帐中闲聊时，忽然营地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支骑兵如神兵天将来了，领兵的人是高览。”
    “他带着约莫一千骑兵，闯入军营，肆意杀戮。因为营地内没有足够的力量抵挡，只能死战拖延，确保营地不会迅速被攻破。”
    “在下奉子廉将军的命令，前来通报消息，请主公做出应对。”
    几乎一口气，荀攸把消息说了一遍。
    曹操皱起眉头道：“张颌和高览二将，率领大军攻打营地失败，正被我追击，狼狈逃窜，怎么可能突袭后方？”
    荀攸也是摇头。
    他也不清楚具体的原因。
    今晚上的这一仗，实在是有些怪，变化太仓促。
    许攸一直在曹操的身旁，作为曹操的老朋友，虽说刚刚背叛袁绍，才投奔到曹操麾下，但他丝毫不觉得尴尬。
    许攸自信道：“孟德，不可能是高览。我知道袁绍的情况，高览和张颌攻打营地失利，消息传回袁绍麾下，郭图必然会陷害两人。两人自保都难，焉能袭击后营？”
    荀攸沉声道：“事情已经发生，这是不争的事实。”
    许攸也是顿时哑然。
    不过许攸本身，不是吃亏的主儿。
    许攸看向曹操，建议道：“孟德，后方营地虽说遭到攻打，但袁绍溃败，这是天赐的机会，应该一鼓作气杀过去。安排张辽回援，已经足够，不必管后方。”
    曹操摇头道：“我们的士兵能追杀，全凭一股气支撑着。后营遭到袭击，消息传开后军心不稳。一旦袁军反扑，或许就会崩溃，只能撤军。”
    “唉……”
    曹操忍不住叹息一声。
    许攸问道：“孟德，何故叹息？”
    曹操解释道：“虽然击溃了袁绍的大军，却没有彻底灭掉对方。这就意味着，袁军的实力还在。或许以后，还得和袁绍再战。不过这一战，也证明了我们的实力，我们不惧兵强马壮的袁绍。”
    这一次袁绍袭来，曹操一方人心浮动，朝中上下许多人都看衰曹操。
    甚至，有人联络袁绍铺路了。
    曹操还是打了下来。
    许攸点了点头，眼眸转动间有些黯然。
    曹操烧了袁绍的粮草，取得了一定的优势。可是这一战袁绍的溃败有限，导致曹操的胜利远远不够。
    后方大营丢失，更使得曹操的胜利打了折扣。
    曹操没有再多说，带兵往回赶。当他的大军抵达大营时，营地内的火势已经控制住，但营地内到处是焦土。
    一个个将士，神情悲恸。
    张辽先一步回来驰援，如今见曹操返回，神情悲恸，沉声道：“主公，曹洪将军战死！”
    轰！！
    曹操如遭雷击一般。
    愣了半晌，他才回过神，翻身下马环顾周围，神色更有些惊慌，问道：“子廉呢？子廉人在何处？”
    曹洪是曹操族弟，更是曹操的铁杆心腹。
    昔年，曹操讨伐董卓失败，被董卓的大将徐荣追击，曹操战马倒地，危难之际是曹洪把战马给了曹操，让曹操先走，确保曹操的安全。
    在曹操东征西讨时，曹洪随曹操转战四方，立下赫赫功劳。
    如今竟是死了。
    不一会儿，士兵抬着担架来了。
    上面摆放着曹洪尸体。
    曹操蹲下来，小心翼翼掀开盖着的白布。当看到那无头尸体时，曹操更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咬着牙，红着眼，歇斯底里道：“高览，你杀我兄弟，今日之仇，我曹操必报！凡你高览族人，一个不留。”
    站在旁边的文官武将，一个个都齐齐默哀。
    张辽禀报道：“主公，不是高览杀了曹将军。军中抓了一些受伤后，滞留在营地内的袁军士兵。”
    “末将提审后，得知这一支袁军，虽说有高览参与，实际上主事的人是袁绍的儿子袁尚，而且杀害曹洪将军的人也是袁尚。”
    张辽解释道：“是袁尚一个照面就杀了曹将军，将曹将军枭首的。”
    曹操听到后顿时愣住。
    他布满怒火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抬头看向张辽道：“文远，袁尚之名，我也知晓。这是个纨绔废物，怎么可能杀子廉？”
    许攸找到了存在感，立刻道：“我是最了解袁尚的，文不成武不就，除了仗着袁绍的宠溺为非作歹，其他什么都不会的。”
    荀攸附和道：“据得到的消息，袁尚的确是废物，怎么可能是袁尚？”
    郭嘉也是随军的。
    他一直不曾开口，如今也主动道：“张将军，你确定提审的士兵，消息没有出错吗？”
    其余所有人都是这般神情。
    袁尚的情况人尽皆知，就是个废物，除了遛狗斗鸡玩弄女人，还会其他什么？
    怎么可能是袁尚。
    张辽叹息道：“主公，末将也觉得惊讶，很难相信。可是提审了很多个被拿下的袁军士兵，都说袁尚是主将。而且袁尚杀曹洪将军时，我们的士兵也亲眼目睹。”
    曹操很是震惊。
    袁尚是人尽皆知的纨绔啊，竟然能一个照面杀了曹洪。
    曹操到现在，仍然有想不通的地方，原本高览和张颌都已经撤军，怎么突然就变了？
    竟然来突袭后方的大营。
    曹操给曹洪盖上白布，吩咐人收敛厚葬，稳定了心神，才吩咐道：“去带一个俘虏来，我要了解情况。”
    “是！”
    张辽吩咐下去。
    不多时，一个袁军士兵被带到曹操的面前。
    曹操眼中仍有着血丝，冷声道：“说，袁尚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会领兵杀来。”
    士兵慌慌张张道：“张将军和高将军撤退时，三公子带了八百骑兵阻拦，还带着郭图的脑袋。”
    “三公子说郭图陷害张、高两位将军，杀了郭图安抚两位将军。”
    “三公子同时提出反攻的打算，两位将军都出言反对。当时，高将军就说，三公子要带兵反攻，得打败高将军才行。”
    “然后，高将军被三公子击败。最终三公子带着一千轻骑直扑大营，后面的结果，你们都知道了。”
    嘶！！
    曹操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真是袁尚力挽狂澜。
    如果没有袁尚，郭图不会被杀，张颌和高览会遭到问罪，极可能反叛袁绍。因为袁尚杀郭图，安了张颌、高览的心，乱局得到控制。
    曹操想着一战解决袁绍，大本营不可能遇袭。
    没想到，袁尚却是突袭后方。
    曹操感慨道：“袁本初的这个儿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个纨绔废物，却搅乱了我们的大局。我曹操一生不弱于袁绍，却被他的儿子打了个闷棍。”
    他心下有些颓然。
    这一战，不仅没有一战竟全功，反倒折损了曹洪。
    许攸安慰道：“主公，袁尚不过是侥幸取胜，难改废物本性。更何况，袁尚和袁谭之间还有争斗，随着袁尚立功，嫡子和庶子之间的争斗更激烈。袁本初，问题多得很。”
    曹操点了点头。
    他虽说悲恸，却也恢复了镇定。
    曹操铿锵一声拔剑出鞘，高呼道：“我曹操在此发誓，必定手刃袁尚，为子廉报仇。他年，我要把袁尚的首级取来，亲自祭奠子廉。”
    荀攸顺势道：“主公，袁绍的实力虽然保全了不少，可是经此一战，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发生战事。我们留下一员大将，镇守官渡。其余大军，撤回许都休整，稳定内部局势。”
    “在下附议！”
    郭嘉点头道：“现在已经入冬，回许都安排来年的军屯春耕，这是关键。整体实力，我们仍然不敌袁绍，可是差距却在缩小。每多一年，就更有和袁绍一战的底气。”
    其余人纷纷提出建议。
    他们震惊于袁尚的大不一样，却无暇去管袁尚，还是得考虑曹操自身。
    曹操吩咐人整顿军营，就开始安排后续的撤军事宜。

 第8章 疯狂打脸

    袁军大营，中军大帐内。
    袁绍端坐着，神色却无比凝重。
    乌巢被焚，张颌和高览落败，和曹操的这一战彻底败了，不可能再扭转局势。如果没有袁尚去接应张颌和高览，袁绍早就下令撤军。
    之所以没撤退，是在等袁尚。
    “报！”
    就在此时，一名士兵急匆匆进入，禀报道：“大将军，张将军率军回来了。”
    袁绍连忙吩咐道：“传！”
    士兵去通知，不多时，张颌穿着甲胄进入，抱拳道：“末将张颌，拜见主公。”
    袁绍点了点头，看向张颌的身后，不见袁尚，也不见高览。
    袁绍有些疑惑，问道：“张颌，我儿显甫呢？”
    张颌解释道：“主公，三公子说奉您的命令，带着高览和一千轻骑，直扑曹操后方的大营去了。当时高将军曾劝阻，可三公子说是奉主公的命令，高览只能同意。”
    刷！
    袁绍顿时面色大变。
    这个逆子。
    竟然去袭击曹营，简直是胆大包天。尤其是军心崩溃，人心思退，现在带兵去袭击曹营，几乎是自投罗网。
    袁绍顿时慌乱起来。
    他刚发现自己的儿子，竟是个有谋略有胆魄的人，袁绍更是欢喜。现在袁尚陷入险境，袁绍内心就无比紧张了。
    袁绍站起身，愤怒道：“张颌，你真是……你当时，怎么不劝阻呢？”
    张颌道：“末将无能，请主公责罚。”
    “唉……”
    袁绍又唉声叹气。
    他也听到张颌的回答，袁尚是假传他的命令，张颌和高览也没办法。
    呼！！
    就在此时，营帐门帘撩起。
    袁谭急匆匆的进入。
    袁谭脸上有着惊慌失措的神情，急切道：“父亲，曹操率领的大军，距离我们只有十多里路。”
    “曹军来势汹汹，我们的军队已经开始崩散，许多士兵擅自逃离了。再不撤退，一旦被如狼似虎的曹军缠住，后果不堪设想。”
    袁谭说道：“请父亲下令撤军，撤回黎阳，借助黎阳防守。”
    “撤什么撤？显甫去偷袭曹操的后方，他都还没有回来。”
    袁绍气不打一处来，继续道：“如果现在撤退，显甫就是孤军，必然会被曹操拿下，暂时不能撤退。”
    袁谭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
    心中无比欢喜。
    他先前死了郭图这个谋士，对袁尚愤恨到了极点，恨不得立刻捅死袁尚。
    袁尚去偷袭曹操后方，岂不是自己找死？
    死了最好！
    袁谭没有表露情绪，郑重道：“父亲，三弟太莽撞太自负了。曹操烧了乌巢，占了绝对的优势，现在去偷袭曹操的大营，那是自投罗网。”
    “三弟如此莽撞，害了前往的士兵啊！曹操已经杀来，再耽搁撤退的时间，会导致更多的将士丧命，这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三弟作死，怪不得他人，不能因为他，连累其余大军。”
    袁谭说道：“请父亲撤军。”
    袁绍也认为袁尚鲁莽了，嘴上却道：“显思，尚儿也是一番好意。”
    袁谭抓住机会就输出，急切道：“就算三弟是好意，可他好心办坏事。三年前，三弟带兵讨伐张燕，导致数万大军被杀。如今，又因为三弟袭击曹营，导致更多的将士被杀，后果太严重了。”
    袁绍心中叹息。
    神色无奈。
    他的内心更是焦灼，撤军自然能逃过一劫。可是现在就撤退，去袭击曹操后方大营的袁尚怎么办？
    袁绍一咬牙，摆手道：“再等一等看。”
    “父亲……”
    袁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声道：“请父亲，以大局为重。三弟这般莽撞，都是他一贯嚣张跋扈。如今局势危急，不能耽搁时间。”
    袁绍不耐烦道：“慌什么慌，曹操不是还没来吗？先等一等，再等一等。”
    袁谭想要再开口，可看到袁绍动怒，就不再说话。
    张颌自始至终没开口。
    他看着这一幕，心中摇了摇头。相比他见到的袁尚，袁谭这认怂的模样让人鄙夷，这恨不得袁尚去死的急切情绪，也太差了。
    袁谭的格局不怎么样。
    袁绍在大帐中来回的踱步，静静的等待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
    转眼，又是一刻钟过去，这时候军中有将士禀报，说逃散的士兵越来越多。
    袁谭又等了一刻钟，不管袁绍怎么想，再度禀报道：“父亲，已经两刻钟了。曹操距离我们，恐怕已经很近了。再耽搁下去，我军危矣。”
    袁绍的手摁在剑柄上，呼吸都有些急促。他仍然没有下令撤军，只是现在的时间每过去一点，都愈发危急。
    袁绍也承担着巨大的压力。
    “报！”
    就在此时，有哨探进入，单膝跪地道：“启禀大将军，曹操撤军了。”
    “什么？”
    袁绍惊讶道：“曹操，真的撤军了吗？”
    哨探道：“是真的撤军，而且撤退很急，大规模的退走。”
    张颌顿时激动起来，欢喜道：“主公，肯定是三公子成功了。三公子袭击曹操后营取胜，曹操得到消息，才不得不撤退。”
    “不可能！”
    袁谭立刻反驳，断然道：“军心动荡，怎么可能打破曹操大营？更何况三弟不学无术，他那点微末能耐怎么可能取胜。曹操的撤军，或许还有阴谋。”
    袁绍扫了袁谭一眼，开口道：“情况如何，很快会知道，你急什么？曹操已经撤军，那就不慌了。”
    袁谭劝道：“父亲，曹操狡诈无比，还是要谨慎些。”
    “谨慎，谨慎什么？”
    袁绍对袁谭刚才的表现很不满，哼了声道：“如果采纳你的建议，我已经沦为笑柄。我袁绍一生，何曾退过？”
    他现在很是畅快。
    虽然乌巢被焚烧，可是曹操退走，就意味着他不算大败，顶多是不胜利。
    袁绍静静等着，又过了一段时间，忽然间，营帐外有士兵急匆匆的进入，高声禀报道：“启禀大将军，三公子带兵归来。”
    袁绍心中激动，带着人就往外走，看到了返回的袁尚。
    袁绍上下打量了袁尚一番，见袁尚浑身染血却没有受伤，稍稍宽心，急切问道：“显甫，你带兵袭击曹营，真的打破曹操大营了吗？”
    袁尚微笑道：“仰赖父亲威名，打破了曹操大营。”
    “好，好，好！”
    袁绍接连点头，赞许道：“我儿，不愧是我袁家千里驹。你这一次打破曹操大营，干得好，打得非常好。”
    袁谭心下不忿，更是不相信。
    袁尚就是个纨绔，怎么可能打破曹操的营地。
    袁谭看到高览，眼前一亮，立刻道：“父亲，领兵的人是高将军，不是三弟。”
    高览立刻道：“大公子误会了，此次一战，都是三公子的功劳。不仅如此，三公子还斩杀曹操的大将曹洪，我不过是听从三公子的指挥而已。”
    袁谭懵了。
    袁尚不仅打破曹营，还杀了曹洪，这怎么可能啊？
    袁谭认识的袁尚，不读书不习武，就是个废物，怎么可能战场杀敌，袁谭不相信这样的话。
    高览是在帮袁尚。
    对，对，必然是高览帮助袁尚。
    袁尚杀了郭图，解决了张颌和高览的危机，高览才投桃报李。
    袁谭认为自己的逻辑没有问题，质疑道：“高览将军，谁都知道袁尚不读书不习武的，他能杀曹洪吗？不可能的。你要弄虚作假，也好也歹逼真些。”

 第9章 袁谭失宠了

    袁尚看着袁谭发狂质疑的一幕，心头冷笑。
    袁谭真是猪脑子。
    这时候还争辩，没看到袁绍的脸色垮下来了？
    袁尚没有急着自己辩解，这些话从高览的口中说出来，显然更有说服力
    高览对袁尚的印象早已变化，不再是鄙夷，反倒是钦佩和赞许。而且他本身，也不是撒谎的人，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袁尚相信一起扛过枪的高览。
    果然，高览被质疑后，立刻反击道：“主公，攻打曹操的大营，就是三公子亲自指挥，且斩杀曹洪的。”
    “三公子带着郭图的脑袋，来接应张颌和末将，提出了突袭曹营的策略。”
    “当时，末将反对三公子突袭曹操营地。因为军心动荡，即便突袭曹操大营是妙计，可是士兵没有斗志和战斗力，去突袭也容易送死。”
    “末将为了阻拦，和三公子赌斗。说如果三公子能击败末将，就让他前往，否则就和我们一起撤回。”
    “末将和三公子一战，一个照面就落败。”
    “三公子带人突袭曹营，又一个照面斩杀曹洪，再率军撤退。”
    “这事情，军中士兵都知晓，请主公明鉴。如果末将所言，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
    高览郑重其事的说话。
    蹬！蹬！
    袁谭接连后退两步，神色震惊。
    怎么可能？
    袁尚真的是纨绔子弟啊，怎么可能杀了曹洪？
    偏偏高览竟然发誓了。
    袁绍捋着颌下胡须，脸上却露出满意的笑容。
    旋即，袁绍看向袁谭，厉声呵斥道：“显思，你是大哥，要有能容人的雅量。如果连自己的兄弟，你都包容不了，还能包容谁呢？”
    袁谭面色微变。
    袁绍敲打，显然对他很不满。
    袁尚见袁谭吃瘪，主动道：“父亲，大哥怀疑我，其实也情有可原。毕竟我练武很低调，没有对外宣传，请父亲不必责怪大哥。”
    袁绍一听，更是怒道：“显思，听到显甫的话了吗？显甫是弟弟，都知道为你说话。你作为大哥，兄友弟恭都不知道？”
    袁谭气得更是七窍生烟。
    袁尚看似是为他开脱，实际上，是故意针对他。
    袁谭心头更是不忿。
    只是，他依旧不甘心失败，急切道：“父亲，三弟说杀了曹洪，高将军也说三弟杀了曹洪，如何证明呢？”
    他仿佛是溺水的人，有丁点希望都要拼一把。
    到现在，袁谭依旧怀疑高览说话的真假性，始终不认为袁尚杀了曹洪。
    袁尚一招手，邓山拎着一个兜囊走过来。
    袁尚接过来扔到袁谭的面前，道：“兄长，这是曹洪的脑袋，我枭首带回来的，看看。”
    袁谭捡起来打开一看，踉跄后退两步。
    真是曹洪。
    曹洪真被杀了。
    袁谭张嘴道：“这，这……父亲，这肯定是高览……”
    “闭嘴！”
    袁绍彻底怒了，呵斥道：“你身为大哥，处处怀疑自己的兄弟，实在是不应该，你真是无可救药。”
    袁谭被骂得懵了。
    他的怀疑有理有据，袁绍全然偏向袁尚，半点不为他考虑。
    袁绍这个人一贯是耳根子软，对你好时，恨不得掏心窝子好。对你厌恶时，恨不得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他器重田丰、沮授，便推心置腹，各种委以重任。
    关系差了，翻脸不认人。
    现在，袁绍看袁谭也是如此，很是不满意。见袁谭仍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抬脚就是踹了出去。
    砰！！
    袁谭挨了一脚，后退几步才站稳身形。
    袁绍大袖一拂，呵斥道：“没有让你说话，就给我闭嘴。一开始，你嚷嚷着撤退，一副怂包样子。我袁绍一世英雄，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废物儿子。”
    袁谭彻底怂了。
    耷拉着头，不再说话。
    袁绍看向袁尚，问道：“显甫，曹操撤了，我们怎么办？”
    袁尚回答道：“乌巢被焚，我们的军队损失也不小，最主要的是军心受损，大批士兵逃窜。父亲抓紧时间回邺城，重整旗鼓，未来再战曹操。”
    袁尚没打算现在死磕曹操，因为袁绍麾下是一团糟。
    袁尚本身也没有半点的力量，如果把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不靠谱的袁绍身上，还是不行。
    一切得靠自己。
    回了邺城，才有机会发展自己。
    袁绍想了想也赞同，吩咐道：“张颌、高览，你们去传令，大军准备撤军。”
    “是！”
    张颌、高览行礼后退下。
    袁绍看向一旁的袁谭，呵斥道：“战事结束，滚回你的青州，好好治理青州，争取把曹操夺取的青州郡县，给我拿过来。”
    “儿子告退。”
    袁谭也转身退走。
    临走时，他瞥了袁尚一眼，眼中带着浓浓的怨恨。
    袁绍掌握各地的办法简单，安排儿子到地方上去。外甥高干担任并州牧，二儿子袁熙担任幽州牧，长子袁谭担任青州牧，袁尚留在他的身边。
    之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是袁绍不放心外人，才让自己人出任。
    袁尚注意到袁谭的神情，心中冷笑。
    他穿越而来，如此恶劣的环境尚且不惧袁谭。等他回到邺城，好好经营一番，形成自己的实力，到时候收拾袁谭轻而易举。
    袁绍忽然道：“显甫，为父还有一事，交给你去做。”
    袁尚道：“请父亲吩咐。”
    袁绍沉声道：“我们乌巢丢失，许攸叛逃，沮授肯定乐开怀，必定一副看为父笑话的样子。沮授人在军中，是被囚禁的，你去处死沮授。”
    袁尚听得心中叹息。
    袁绍果然是要面子的，这一次即便不曾大败，总体来说还是落败。袁绍秉性刚强，无法承受丢面子的事情，干脆先下手。
    这哪是人主啊！
    没有半点人主的胸怀和魄力。
    袁尚主动道：“父亲，沮授虽然目中无人，刚而犯上，却也有能力，杀了可惜。我让他主动向父亲请罪，请父亲饶他一命。”
    袁绍很是意外，问道：“显甫，你能让沮授主动请罪？”
    “能！”
    袁尚很笃定回答。
    袁绍摇头道：“沮授心比天高，性情自傲，不可能主动请罪的。他当着为父的面，都不曾忍让半步。何况你一个晚辈，要让他请罪？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10章 组建班底

    袁尚神色自信，回答道：“父亲，我保证让沮授来请罪，只求父亲不杀他。”
    袁绍点头道：“如果你能办成，为父不吝赏赐。”
    袁尚问道：“当真？”
    袁绍哼了声，佯怒道：“为父还能骗你不成。”
    袁尚嘿嘿一笑，顺势道：“此次袭击曹操大营，我允诺前往的士兵，去了就给每个人良田十亩、官升一级。除此外，再给一百金作为嘉奖。”
    “立下大功者，赏赐良田百亩，官升三级。”
    “等我劝说了沮授，他来请罪后，请父亲同意我的允诺。”
    将士的嘉奖，袁尚一直记在心上，这是他第一战后的善后事情，必须要办好。
    “哈哈哈……”
    袁绍听到后捋须大笑起来。
    笑声很是欣慰。
    他大袖一拂，开口道：“这些人不畏艰险，立下大功，本就该赏。不管你是否劝说沮授，你的请求都准了。除此外，凯旋归来的将士都给你，作为你的私兵。”
    “谢父亲。”
    袁尚心中更是激动。
    虽然回来的人不多，却是一起上过战场的人，未来就是起步的基础。
    袁绍吩咐道：“一应嘉奖，你先通知下去，回到邺城再兑现。沮授这里，真要是你劝说成功，为父另行嘉奖你。”
    “谢父亲。”
    袁尚再度道谢。
    他告辞离开，先召集了麾下的所有将士。
    这批轻骑兵已经清点完，一共四百六十八人撤回来。有少数人伤势较重，大多数都是轻伤，都能迅速恢复。
    所有人站在营地内，看袁尚的眼神，都有着钦佩。
    这是战场厮杀带来的好处。
    袁尚环顾所有人，高声道：“我之前说过，只要随我征战的人，每个人赏良田十亩、官升一级，除此外，再给予一百金作为嘉奖。另外立下大功者，赏赐良田百亩，官升三级。大将军已经同意了这件事，返回邺城就兑现。”
    哗！！！
    近五百人的队伍议论起来，一个个很激动。
    不说升官的事儿，升一级也普通，没什么值得欢喜的。
    可是十亩良田、一百金，是实打实的赏赐，十亩良田已经足以作为传家的根本。
    袁尚任由将士议论。
    好半晌后，将士停止议论，一双双目光，再度落在袁尚的身上。
    袁尚继续道：“还有一事，父亲准许，你们成为我的私兵部曲。这件事全凭自愿，愿意追随我的，原地不动，不愿意的人站出来，我不强求。”
    “我愿意！”
    人群中有士兵高呼。
    片刻后，一批一批的将士高呼愿意。
    军中士兵考虑问题很简单，袁尚有实力，允诺了的嘉奖愿意兑现，自然追随袁尚。
    最终，全都愿意为袁尚效力。
    袁尚颔首道：“既然愿意追随本公子，我就不多说了。你们所有人组成一支队伍，随大军返回。待回到邺城，我单独安顿你们。”
    “关于我的一些传言，你们都知道。但我相信，日久见人心。”
    “你们追随我后，自然会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一句话，你们为本公子效命，本公子绝不负你们，一定会让你们吃饱穿暖娶婆娘。”
    “时间紧，我不废话了，各自收拾一番，随军返回邺城。”
    袁尚直接下了命令。
    将士就各自散去。
    袁尚安顿了将士后，才考虑见沮授的事情，他必须让沮授心甘情愿的请罪。
    袁尚思考清楚后，径直来到羁押沮授的营帐。
    沮授四十开外的年纪，相貌清瘦，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很是锐利。
    沮授看到袁尚，搁下手中的竹简，语气淡漠，冷冰冰道：“我听军中传令撤军，想来大军已经败给曹操。主公溃败，丢尽颜面，如今派你来，莫非要赐我一死？”
    沮授对袁尚很不喜欢。
    不读书不习武。
    这样的废物，却因为相貌，因为恣意的性情，得到袁绍的宠溺，而且袁绍还想册立袁尚为世子。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袁尚一抖衣袍，径直坐下，微笑道：“这一战不胜不败，曹操已经撤军。”
    沮授愣住了。
    他一脸疑惑神情，问道：“曹操取得胜利，怎么可能撤军呢？”
    袁尚言简意赅说道：“因为许攸背叛，曹操偷袭乌巢成功，的确掩杀了我们。可是，我带兵绕到了曹操大本营，也是一把火烧掉曹营。曹操撤军，不是很正常吗？”
    “你？”
    沮授更是惊讶。
    他冷冷一笑，拂袖道：“袁尚，你说笑，就凭你？”
    袁尚不急不缓道：“沮公，你看我的样子，像是说笑么？这是发生的事实。另外郭图也死了，被我杀的。”
    沮授更是懵了。
    他的脑子宕机，一时间竟是有些转不过来。
    郭图是袁绍的心腹，竟然被杀，而且袁尚还去突袭了曹操大本营。
    一切大变样了。
    沮授听得云里雾里的，问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主公一向信任郭图，怎么可能让你杀死郭图呢？”
    袁尚从头到尾说了事情。
    沮授听完后目光灼灼的盯着袁尚，仍是有些难以置信。
    只是，沮授打量袁尚时，忽然发现袁尚的气质变了。
    一个人的眼神不会作假。
    昔日的袁尚，眼神飘忽，透着恣意和自负，整个人一副纨绔子弟的派头。如今的袁尚，眼神清明，从容自信，竟是完全大变样。
    沮授想不明白袁尚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这事不可能作假。
    作假就会穿帮的。
    沮授没有刨根究底的追问，压下内心的疑虑，再度道：“主公虽然没有彻底落败，还是败了。如果获胜，或许不会杀我，会羞辱我一番。如今落败，必然杀我，你是来赐死我的吗？”
    袁尚说道：“父亲恼怒你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确打算赐你一死。我告诉父亲，只要你前往请罪，父亲便饶你一条命。”
    “哈哈哈……”
    沮授听到后，却朗声大笑起来，笑声凄凉，更是桀骜。
    他大袖一拂，起身道：“要让我沮授请罪，绝不可能。这次攻打曹操，主公数次拒绝谏言，不听良言，一切是他的错，我凭什么请罪？”
    袁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果然如此。
    来之前，他就有考虑以沮授的性格，肯定拒绝请罪。
    好在袁尚早有准备。
    沮授不请罪，也得请罪。
    沮授想当忠臣良将，想一死了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袁绍性格自负，驾驭不了沮授，不代表袁尚驾驭不了沮授。
    沮授很傲，却有才华。
    杀了可惜，是要使用的。
    用之前，得把沮授的傲气给折了，至少在袁尚的面前，不能让沮授有这样的傲气，得乖乖的收起脾气。
    袁尚等沮授笑罢，也是冷笑连连，摇头鄙夷，一副瞧不起沮授的模样。
    沮授性格倨傲，受不得这般鄙夷，沉声道：“袁尚，你何故发笑？”

 第11章 沮授被骂懵了

    袁尚也是起身盯着沮授，眼神渐渐锐利起来，缓缓道：“我笑的是，你沮授哪来的勇气，敢笑话我父亲？”
    沮授嘲讽道：“袁尚，难道老夫的话说错了？主公击溃公孙瓒一统幽州，实力大增。膝下有嫡长子袁谭，却时常带着你袁尚，又分封诸子在地方上。”
    “家国传承，立嫡立长。”
    “袁谭不仅是嫡子，也是长子，自当册立袁谭为世子。主公这里宠溺幼子，轻重不分。”
    “这是取祸之道。”
    沮授对袁绍本就有气，质问道：“袁尚，老夫说得可对？”
    “大错特错！”
    袁尚嗤笑一声，摇头道：“立嫡立长，的确是首选，也是最稳定的策略。可是，大哥已经过继给大伯，还是父亲的嫡长子吗？”
    “你提及的袁谭，知道他在官渡之战怎么表现的吗？”
    “袁谭听到曹操带兵杀来，就一个劲儿的劝说撤退。问题是，撤退能解决被曹军追击的问题吗？”
    “如果真的撤退，军队一溃千里，大军会尽数葬送在这一战。”
    “自此，袁家和曹操攻守之势逆转。”
    “危难之际，是我袁尚率领一千骑兵，杀到曹操的后方大营，焚毁曹操的大营，斩杀曹洪，迫使曹操撤军，打了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按照你的建议，册立嫡长子袁谭，袁家的基业都没了，还传承什么？你难道忘了，在立嫡立长外，还有立贤吗？”
    “你真是妇人之见。”
    袁尚直接反驳。
    让沮授服气，在言语交锋上就不能输。
    沮授冷笑道：“你袁尚，算什么贤能？在邺城遛狗斗鸡，玩物丧志，算得上贤能吗？如果你算是，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袁尚早有对策，直接道：“我问沮公一句话，你亲眼见过我玩物丧志吗？”
    “不曾！”
    沮授摇头回答道：“即便没有亲眼见过，那又如何？你的名声人尽皆知，不需要亲眼所见，人人都知道。”
    袁尚解释道：“人人都知道嫡子和庶子之争，那么沮公可知，袁谭在方面给我泼了多少脏水呢？既然不是亲眼所见，只是耳听，能信吗？你人云亦云，却是三人成虎，假的变成了真的。”
    袁尚知道自家事儿。
    本主实在太渣。
    可是面对沮授，他不能认怂，只能采取诡辩之术。甭管别人怎么说，你沮授没有亲眼所见，就没有指责的权利。
    沮授言语一滞，拂袖道：“袁尚，好一张利嘴啊！”
    袁尚道：“据理力争罢了。”
    话锋一转，袁尚又道：“言归正传，再说父亲这里。你沮授始终认为，父亲不采纳你的建议，就是刚愎自用。这些问题，我和你说道说道。”
    沮授更是愤怒，高声道：“难道不是吗？”
    “老夫提出的建议，都没有问题，也是解决曹操的关键。”
    “这次和曹操开战后，老夫提出三年疲曹的建议，不需要强攻曹操，只需和曹操打持久战，把曹操大军拖在黎阳附近，再派遣精骑袭击曹操麾下各地。”
    “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三年就足以让曹军彻底垮掉，我们一战而胜。”
    “主公不采纳，非要决战。”
    “要决战也就决战，战事推进到官渡，攻打曹操失利，局面相持。我劝主公派兵护送粮食，确保粮草不失，主公又不听从意见。”
    “乌巢关系着大军生死，我也建议乌巢需要派兵镇守。可是主公怎么做的，反倒认为我妖言惑众，把我囚禁起来。”
    沮授对袁绍有很多的怨气。
    提及袁绍，沮授就止不住怒火，高呼道：“袁尚，你来评评理，老夫凭什么不能指责袁绍？所以，老夫凭什么请罪？”
    袁尚听到后并不焦躁。
    他知道沮授的很多建议有道理，但是，他今天要的是批驳沮授，折服沮授。
    袁尚淡淡道：“沮公的建议，有一定道理，却也不对。我一条条的阐述，毕竟理不辩不明，对？”
    沮授忽然大笑两声，又坐下来道：“你说得对，理不辨不明，老夫倒要听听，你三公子有何高见？”
    袁尚自信道：“先说第一条。”
    “父亲和曹操开战之初，沮公提出三年疲曹的战略，道理上我认为是可行的，没什么错。”
    “当时，郭图反对沮公的策略，建议决战，因为曹操势弱，而我袁军实力强大，大军南下可以一战而胜。”
    “这一策略错了吗？”
    “其实没有错。”
    “父亲的实力远超曹操，对袁家这样的强者来说，任何一个选择，只要选定方向推进下去，就不会出错。”
    “沮公的持久战策略，没有问题。郭图的强攻策略，也没有问题。”
    “错的是，你沮授一意孤行，自以为是，只顾自己，全无臣子的态度。你说说，一开始你提出打持久战，疲惫曹操的策略，父亲拒绝后，你沮授怎么做的？”
    袁尚眼神前所未有的锐利。
    不等沮授回答，袁尚继续道：“你不愿意配合，也没有选择配合。”
    “你心中不忿，就不吐不快，管不住嘴。”
    “你说父亲不采纳你的建议，袁家的祸事就要来了，还说父亲愚蠢，更是公开说曹操英明神武战无不胜。”
    “开战的决定，已经定下。”
    “值此之际，所有人应该摒弃各自的立场，拧成一条心，执行君主的命令。”
    “可是沮公怎么做的呢？”
    “开战之际肆意散播消息，搅乱人心。”
    “你沮授是谁？是冀州的核心，掌握着父亲的军队，你的话就足以影响冀州人心，影响冀州安定，进一步影响大战的走向。”
    沮授听着袁尚的话，皱起眉头。
    他面颊也微微抽搐。
    袁尚提出的话，他的确都做了，而且处处公开指责袁绍。
    袁尚冷笑两声，继续道：“都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沮授偏不。你没有维护父亲的尊严和威望，反倒处处和父亲做对。”
    “换我袁尚主持大局，你这种战前搅乱军心的人，直接杀了祭旗。”
    “也就是父亲仁慈心软，没有杀你。所以，先有田丰肆无忌惮，后有你沮授以下犯上。只要父亲不采纳你们的建议，他就是昏聩之主，你们就要唧唧歪歪，高呼什么天要塌了，冀州要亡了。”
    “这是你的为臣之道。”
    “一言不合，就大肆撒泼，形如泼妇。这种为臣之道，我袁尚不敢苟同！”
    这是袁尚的切入点。
    他就咬定沮授的为臣之道错了，你沮授是臣子，怎么能因为君主不曾采纳意见，就肆意诋毁。
    沮授神色诧异，看袁尚时更是觉得意外。
    袁尚真是废物吗？
    这张嘴无比犀利，一番话更是戳在他的软肋上。
    袁绍纵然有万千的不对，终究是君主，是他效忠的主公。
    沮授不仅没有配合服从命令，还私下里大放厥词，实在不应该。
    袁尚有一点也说对了。
    袁绍的实力远超曹操，不管决定怎么攻打曹操，只要能贯彻下去就没问题，怕的是左右摇摆。
    沮授毕竟是正经的儒士，有忠于君上的观念，如今被袁尚一番话戳在软肋上，再无法辩驳。

 第12章 沮授为袁尚效力

    沮授是冀州名士，也是要面子的人，没有对袁尚服软，梗着脖子道：“老夫所言，不过是气话而已。”
    “气话？”
    袁尚冷冷一笑，继续抨击道：“你沮授是什么身份，是冀州监军，之前掌管冀州军队。”
    “毫不客气的说，除了家父之外，你是冀州的二把手。”
    “你这样身居高位的人，焉能如小儿一般随意撒气。官场中人，一举一动都有深意，一言一行都有章法，怎么能像是泼妇骂街呢？”
    “口口声声说父亲落败，是父亲刚愎自用，不听劝说，可实际上是这样吗？”
    “不是这样！”
    “此次和曹操开战，落败不在于父亲刚愎自用，在于内斗。”
    “如果你全力配合，田丰全力配合，就不会有内讧。
    袁尚话语咄咄逼人，继续道：“沮公为什么不愿意配合呢？是搁不下脸面，认为自己的脸比冀州存亡更重要。所以，你不能委曲求全，不能让自己去按照郭图他们的建议行事，对？”
    “我，我，我……”
    沮授想自辩。
    话到嘴边，却难以说出反驳的话来。
    袁尚的话太犀利了，而且都是发生过的事实。
    沮授和田丰都自负名声，一而再再而三的指责袁绍，甚至到处说袁绍不采纳谏言，袁家要亡了的事情。
    怪自己吗？
    沮授内心也有些迟疑了。
    袁尚压制了沮授的气势，一鼓作气乘胜追击，继续道：“沮公啊，这次攻打曹操，之所以惨败收场。不在于我们兵不多将不广，在于你们这些谋臣太自以为是。”
    “许攸自负、贪婪，郭图心胸狭窄、嫉妒，你和田丰桀骜刚强，审配独断专行。”
    “这一切，都是父亲太善待你们，以至于你们骄狂自傲。”
    “田丰是这样，因为父亲不采纳他的策略，大肆的说什么袁氏必亡。”
    “你沮授也是这样，因为父亲不采纳谏言就大放厥词。”
    “许攸更是胆大妄为，父亲不采纳策略，他直接背叛，跑到了曹操的麾下去。”
    “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有治国韬略。可是有才华的人，却没有容人的雅量，更不懂得配合，不懂得舍己为人，更没有大局观。”
    “德才兼备，为最上等人才。有德无才，还可以挽救一番。有才无德，那就是祸害。”
    袁尚忍不住喟然叹息一声，才继续道：“终究你沮授说得对，还是怪我父亲，怪父亲太仁慈太心软，对你们一个个都优待，都善待你们。”
    “你，你，你……”
    沮授气得说话都不利索。
    袁尚最后的一句话，可谓是毒辣，更是诛心。
    哪里是怪袁绍？
    分明是指责沮授等人，不懂人臣之道，一个个都是骄矜自傲的人。
    太毒了！
    沮授原本被囚禁，就郁结在心，被袁尚气了一番后，只觉得喉头一甜，嘴角多了一丝血迹。他擦掉嘴角的鲜血，神色萎顿，心中却是开始反思自己。
    田丰是这样。
    他沮授也是这样。
    对啊，为什么不服从安排呢？
    事实上对袁绍来说，实力足够强，不论采取哪一方的策略，本质上都没有错误。因为袁绍有绝对的优势，不论是强攻，亦或是持久战，其实都能取胜。
    这是强者的好处。
    有太多太多的选择，有太多太多的容错率。
    至于曹操，他是弱者，只能被动迎敌。
    袁尚等了一会儿，起身道：“罢了，沮公想必是要坚持到底。沮公有沮公的坚持，父亲有父亲的选择，你且放心，我依旧会劝说父亲释放你，不会处死你。至于以后，你沮授自谋出路，我袁家，容不下你这一尊大佛！”
    沮授面颊抽了抽，暗道袁尚狠辣。
    这小子原本是纨绔，如今步步谋算，句句话咄咄相逼。如果传出他袁家容不下沮授这一尊大佛，沮授以后还怎么立足？
    沮授心下对袁尚，再无半点轻视。
    这哪是什么纨绔。
    阴险狡诈不逊于曹操了。
    沮授知道自己和袁尚的一番对话后，已经别无选择。如果没有和袁尚一番对话之前，沮授能拍着自己的胸脯，说自己是忠臣，如今算什么忠臣？
    沮授开口道：“三公子，且慢。”
    袁尚眼中掠过一丝笑意，问道：“沮公，可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吩咐不敢当。”
    沮授摇了摇头，郑重道：“老夫，愿意随你一起，向主公请罪。”
    袁尚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再一次问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沮公可想好了？”
    沮授笃定道：“想好了。”
    袁尚脸上的冰冷神色消散，双手合拢，躬身道：“沮公，刚才言辞过激，有不当之处请沮公海涵。若是沮公要责罚，袁尚甘愿承受。”
    沮授眉头再度一挑，脸上更是露出震惊的神情。
    袁尚给他道歉了？
    这，这……
    这是他所熟知的袁尚吗？
    刚才咄咄逼人的袁尚，他就不熟悉。如今咄咄逼人后，竟然能屈身道歉，这样礼贤下士有权谋的袁尚，沮授更是不熟悉，只觉得不可思议。
    沮授内心忽然生出一个心思，袁家世子，非袁尚莫属。
    破曹营，有大魄力。
    喝骂他，言辞犀利，虽说是诡辩，细细想来，不失为大智慧。
    能屈能伸，有心胸。
    尤其是袁尚颇为无耻，阴险狡诈，这样的人不成事，那是天理不容。
    沮授仔细对比了袁谭和如今的袁尚，忽然觉得，袁尚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袁谭即便是长子，也斗不过袁尚这样狡诈的人。
    沮授脸上忽然多了一抹笑容，他打心底仍是瞧不起袁绍，因为这一次官渡之战，暴露了袁绍太多的问题。
    袁尚不简单啊！
    袁家有虎子。
    沮授想清楚后，躬身揖了一礼道：“三公子折煞在下了，我这就和三公子一起向主公道歉。”
    说到这里，沮授再度道：“三公子日后，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通知一声便是。”
    袁尚眼中精光一闪。
    沮授的话，等于是为他效力的意思。
    当然沮授也留有余地，表面上是协助，没有给任何的承诺，实际上却是一个好的趋势。
    原本袁尚的打算，就是要暂时保住沮授的性命，再慢慢招揽，毕竟冀州需要人才，没想到沮授提前表态，这就是意外之喜了。
    袁尚拱手道：“多谢沮公。”
    沮授不再多言，摆手说道：“三公子，请！”
    “沮公请！”
    袁尚脸上带着笑容，和沮授联袂往中军大帐去。

 第13章 初见田丰

    袁尚和沮授径直来到中军大帐，此时军队已经开拔，袁绍还未启程离开。
    袁尚站在一旁。
    沮授则是一步步上前，站定后双手合拢，九十度向袁绍揖了一礼，郑重道：“在下刚而犯上，冒犯主公，今日特来请罪，请主公责罚。”
    袁绍一瞬间就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沮授是谁？
    是冀州名士，是冀州本土派系的代表，处事一贯强硬霸道。
    沮授在袁绍的面前，从来没有这般的低声下气过，一贯直来直往，不高兴了就要变脸。
    先前袁尚说，要让沮授来请罪。
    袁绍是不相信的。
    现如今，沮授真的来请罪了，让袁绍又惊又喜。
    袁绍转眼恢复平静，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他亲自走到沮授的面前，托起沮授道：“先生快请起，这是做什么呢？何至于此啊！”
    沮授顺势站起身，再度道：“在下僭越妄为，冒犯主公，有罪！”
    袁绍摆手道：“先生不必再说了，是我错信郭图，罪不在你，罪在郭图。过去的事情，都已经随风而散。先生且去收拾一番，随大军返回邺县。自即日起，军队仍然归先生节制。”
    “喏！”
    沮授拱手应下，没有再多待，转身就干净利落的退下。
    营帐中，只剩下袁绍和袁尚父子二人。
    袁绍这时候才喜形于色，极为好奇的问道：“显甫，快说说，你怎么劝服沮授的？沮授这厮一贯刚强，自以为是，霸道蛮横，如今却亲自来请罪，真让为父大吃一惊。”
    袁尚解释道：“父亲，儿子没有说什么大道理，就说沮授的所作所为不是臣子之道。他是父亲的下属，却处处指责父亲，君臣颠倒，实在不妥。沮授幡然醒悟，才亲自来请罪。”
    “好，好！”
    袁绍捋着颌下的胡须大笑，很是得意。
    他兴致来了，问道：“你劝说沮授成功，说说看，想要什么嘉奖？”
    袁尚摇头说道：“父亲已经给了嘉奖，不需要任何奖励了。”
    袁绍大袖一拂，说道：“你劝服沮授，让这头倔驴改口，焉能不奖呢？父亲再许你一个请求，只要你想要的，父亲都准许。”
    袁尚听到后，心头一动。
    一个请求？
    让他成为大将军府的世子吗？
    袁尚也知道暂时不可能。
    袁绍宠他，也有多方的掣肘，而且他还需要进一步证明自己，才能一步步成为真正的世子。
    袁尚心思一转，计上心来道：“父亲准许，儿子可就狮子大开口了。”
    袁绍豪迈道：“尽管说！”
    袁尚道：“请父亲再赐我一座大宅子，要有校场的那种。”
    袁绍惊讶道：“就这吗？”
    对袁绍来说，他拥有并州、幽州、青州和冀州，足足四州之地，可谓兵强马壮，富裕无比，区区一座住宅，对袁绍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袁尚摇头道：“父亲，这已经足够了。”
    袁绍心中好奇，问道：“你拿来做什么？”
    袁尚解释道：“父亲把四百余轻骑赐给我，我要操练他们，自然需要大宅子，需要训练的校场。否则，就无法容纳这么多人居住。”
    袁绍捋着颌下胡须，愈发满意。
    儿子知道勤奋。
    这是好事情。
    袁绍略作思考，摆手道：“区区一座住宅，能做什么事情呢？你要养这些士兵，不仅要住宅，还需要钱。为父赏你五千亩良田、五十万金，再给你挑选一座大宅。”
    “谢父亲。”
    袁尚的脸上露出笑容。
    有钱有田有住宅，袁尚就有自己的空间，训练士兵也容易。
    袁绍话锋一转，继续道：“显甫，沮授已经改口认罪了。除此外在邺城，还羁押着自以为是的田丰。这个人也不好对付，有把握让他请罪认错吗？”
    “有！”
    袁尚点头回答。
    沮授和田丰，是冀州最优秀的两个人才。
    这两人也有很多的毛病，都颇为自傲。可是能收服，对袁尚未来征战天下，有着极大帮助的。
    袁绍主动让袁尚处理，袁尚是求之不得，表态道：“请父亲放心，等回到邺城，儿子就处理田丰的事情，一定会让他请罪认错的。”
    袁绍颔首道：“那就交给你负责。”
    “遵命！”
    袁尚立刻就回答。
    袁绍吩咐道：“去收拾一番，准备启程。”
    “是！”
    袁尚起身退下。
    他收拾一番，就跟着大军一起撤退。军队从官渡撤回黎阳，再一路北上。
    十一月初，袁绍率领的大军回到邺城。
    这次返回，袁绍低调了许多，没了昔日的傲气。
    官渡一战，袁绍的大军损失颇大，尤其许攸的背叛，输给了曹操，使得袁绍心中郁结，颇为难受。
    从小到大，他都压曹操一头。之前曹操在兖州，一直是他的小老弟。没想到，忽然被曹操干翻了。
    袁绍的心情可想而知。
    袁尚却没去管袁绍，回到邺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领了所有将士的嘉奖，以及自己的钱财、土地和宅子，再把近五百亲兵召集到府上安置。
    当着所有人的面，袁尚一一发放了钱财和地契等，践行允诺的诺言。
    一切安排完，袁尚才去牢房见田丰。
    袁尚来到牢房深处，看到了相貌清瘦的田丰。
    田丰的性格，比沮授更强势，眉生八字，眼神锐利，给人一种很凶的感觉。
    田丰背靠着墙，盘腿而坐，冷笑道：“三公子以诡辩之术，说服了沮授。现在来牢狱中见我，难道要故技重施，再以诡辩之术劝说老夫吗？”
    论年龄，田丰比沮授更大，已经年近五旬。
    他人在牢中，却知道外界的消息。尤其是沮授一回到邺城，先一步来见了田丰，说了袁尚的事情。
    袁尚显得很从容。
    来之前，他就搜集了田丰的情况，心中已有定计。
    袁尚一抖衣袍，在田丰的面前坐下，从容道：“沮公是君子，对付他，可以用诡辩之术，因为君子能欺之以方。你田丰的性格宁折不弯，用同样的手段不奏效。诡辩之术，不会用到你的身上”
    田丰哼了声道：“算你识趣！”
    话锋一转，田丰开口道：“老夫倒要听一听，你如何说服老夫？如果你能说服老夫，我田丰甘愿向主公请罪。否则，一切免谈。”

 第15章 避难的李儒

    袁尚在书房中等待，时间不长，逢纪走了进来。
    逢纪年近四十，身材不高，眼睛不大，有些微胖，站定后道：“逢纪，拜见公子。”
    袁尚道：“元图先生，坐！”
    逢纪道谢后落座，立刻道：“公子在前线力挽狂澜，拯救冀州万千将士，真是太好了。现在公子立下大功，主公正在兴头上，正该一鼓作气定下大事，成为大将军府世子。”
    袁尚摇头道：“不急！”
    逢纪顿时急了，站起身道：“公子，你……”
    袁尚抬头看向逢纪，解释道：“父亲在官渡败给曹操，遭受打击，心情郁结。值此之际，我挑起冲突争夺世子，等于给父亲捣乱。”
    “因为此事惹怒父亲，让父亲对我生出不好的印象，岂不是弄巧成拙吗？”
    “父亲说了打算册立我为世子。”
    “可是目前，袁谭的威胁没有解决。在百姓的眼中，仍然认为我是纨绔。现在册立我为世子，会遇到太无数的非议和困难，所以要徐徐图之。”
    袁尚沉声道：“元图先生明白了吗？”
    “懂了！”
    逢纪讪讪一笑回答。
    他听出袁尚话语中的坚决，只是逢纪有些不适应袁尚的变化。昔日的袁尚，处处要他出谋划策，现在的袁尚却是很有主见的样子。
    袁尚语气放缓，继续道：“元图先生的迫切，也是本公子的迫切。我知道元图先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只是现在，时机不对。”
    逢纪叹息道：“听公子的！”
    袁尚话锋一转，开口道：“正巧先生来了，我有一件事情，需要先生的帮助。”
    逢纪立刻道：“请公子吩咐。”
    袁尚开口道：“我需要一家书店，规模要大些。请先生替我找一家，我买下来经营。”
    逢纪一脸不解，皱眉道：“公子，经营书店赚不到什么钱，还费力不讨好。对公子来说，成为袁家世子才是最重要的，要把所有心思用在上面。”
    袁尚说道：“书店我有大用，请先生务必帮忙。”
    逢纪顿时哑然。
    袁尚是主，他是臣，得遵从袁尚的决定，无奈说道：“在下立刻去办，会尽快办好。”
    袁尚笑道：“辛苦先生。”
    逢纪连忙摇头，却没了心思留下，起身就告辞离去。逢纪离去时，神情还有些怪异，今天的袁尚着实不对劲，不像之前那样了。
    袁尚不管逢纪想什么，他做事有自己的节奏。
    书店安排了，还得训练亲卫，因为这是袁尚的嫡系兵力。
    袁尚思考后提笔撰写训练之法。
    袁尚前世看过一个帖子，有穿越者必备的《赤脚医生手册》、《民兵军事训练手册》以及《军地两用人才之友》。因为穿越的缘故，他看过的资料竟然记忆清晰。
    袁尚挑选现在需要的写下来，形成简单的训练手册。
    一切写好，袁尚拿着书册往后院的校场去。他的住宅占地数百亩，搁在寸土寸金的邺城内，简直是豪宅。
    袁尚到了后，立刻召集所有士兵集合。
    短短时间，近五百人集合。
    袁尚环顾所有人，高呼道：“你们从战场回来后，这是第一次集合。接下来，我会安排很多的训练，还必须读书识字。”
    “训练很艰苦，读书也不容易，会有很多难关。现在我再问你们一遍，有要退出的吗？”
    “有，现在就站出来。”
    “如果没有，以后谁敢说退出，军法伺候。”
    袁尚声音冷肃，高声道：“我袁尚这里不是菜市场，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考虑清楚，有要离开的吗？”
    “没有！”
    近五百人齐齐回答。
    一个个跟着袁尚得了好处，没有人愿意离开。
    袁尚见没有人站出来，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你们当中，谁读过书能识字的，站出来。”
    “我会！”
    一个身材精瘦，个子不高的士兵站出来。
    其年纪只有二十出头。
    袁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士兵眼神机灵，迅速道：“回禀公子，小人名叫黄志，邺县大安村人，小时候家里经商读过书，后来家人死亡家境衰败，无奈之下从军混口饭吃。”
    袁尚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他人，问道：“还有会识字的吗？”
    再没有人站出来。
    袁尚心中叹息，这是时代的局限性。
    读书是世家大族的事情，就算寒门士子，那也曾经是辉煌过的。普通人读书很难，军中能识字的更是少之又少。
    袁尚目光落在黄志的身上，吩咐道：“黄志，你读过书，担任军司马，负责所有人的一日三餐，以及所有人的兵饷俸禄，还有教导所有人读书识字。”
    “军中伙食供应改变，不再是一日两餐，改为三餐，顿顿给肉，管饱吃好。”
    “每个人的兵饷也彻底调整，普通士兵一月一千钱的兵饷、粮三十斤，伍长、什长、百夫长，以及屯长再依次提升。”
    “肉、钱，本公子全面供应，给你们足够的好处。本公子的要求就一个，听从指挥，敢拼敢杀，能打胜仗。”
    话音落下，校场中一片哗然。
    一日三餐，顿顿有肉吃，这是大头兵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
    士兵能填饱肚子就很好了，油荤之类的就别想，喝点肉汤都是开荤。更何况一月一千钱的俸禄，还有三十斤粮。
    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士兵看着认真的袁尚，激动的同时，眼眶微微通红。军中士兵的性命最不值钱，袁尚却给了他们太多。
    这些人已然恨不得为袁尚去拼命。
    袁尚看到士兵的神情，眼中掠过一抹笑意，他为什么给予超级好的待遇，就是让这些人成为他真正的心腹。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袁尚任由将士议论，好半晌后，一个个全部噤声，又再度看向袁尚，眼神再度发生了变化。
    之前他们为袁尚效力，是和袁尚一起去掩杀曹军大营后，见识了袁尚的厉害，愿意追随袁尚。
    袁尚现在厚待他们，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都心甘情愿的为袁尚效力。
    袁尚继续道：“所有士兵读书的事情，由黄志负责。白天训练，晚上挑灯读书。就算死记硬背，也要读书识字，未来还要背兵法。黄志，你能否胜任？”
    “回公子，我能！”
    黄志扯开嗓子，近乎歇斯底里回答。
    袁尚吩咐道：“军中所需的一应物资，从府库中调取。没钱了你找我，我来解决。”
    “是！”
    黄志立刻回答。
    袁尚又问道：“现在这五百人，是谁负责的？”
    “小人周冲，是负责之人。”
    周冲一步站出来。
    之前周冲担任校尉，跟随袁尚后就没了官职。
    袁尚点了点头，吩咐道：“你继续担任主将，黄志协助你。”
    “遵命！”
    周冲激动回答。
    周冲在军中敢拼敢杀，因为没有背景升不上去。成为袁尚的嫡系，未来就有了机会。
    袁尚安排完后，高声道：“军中的训练很多，除了体能和实战，还有跑步、列队、站军姿等。所有的训练，本公子都会亲自参与。你们，有信心吗？”
    “有！”
    五百人齐齐回答。
    袁尚听着这股子气势，微微点头。
    训练最根本的目的，不仅往实战靠拢，更要训练将士的意志，团体协作精神。
    不论哪一种训练，都围绕这些进行的。
    袁尚用了小半个时辰，把训练的科目一一阐述，最后才把训练的书册扔给黄志，让黄志收好负责后续安排。
    一切安排完，袁尚开始训练，从列队集合开始。
    这是最简单的。
    列队集合，重在迅速整齐，除此外还有站军姿等各项训练。至于更多的负重跑、实战搏杀等，还需要慢慢推进。
    一天训练下来，将士疲惫不堪。可是士兵看袁尚的眼神，都有钦佩神色，因为袁尚和他们一起训练的。
    这让所有人都服气。
    晚上吃完饭，袁尚让黄志把人集合起来认字。
    这一过程非常慢，比训练还难。
    对没有读过书的人来说，读书识字是看天书。一场读书识字的教导，在无数人的痛苦中结束，所有人才各自休息去。
    袁尚单独把黄志和周冲喊到书房，问道：“军队的训练，可有信心能做好？”
    周冲保证道：“末将一定会训练好士兵，打造出一支精锐。”
    黄志也拍着胸脯道：“公子，周校尉负责训练，小人负责军需和读书。关于读书，小人有一个想法。”
    袁尚吩咐道：“说！”
    黄志解释道：“读书识字，是为所有人好，可有的士兵未必领情，因为读书难。为了鼓励士兵，可否给一些奖励。比如读书识字最好的人，给予额外的嘉奖。”
    袁尚摆手道：“读书的嘉奖，你直接安排，不用请示，我只看最后的结果。”
    黄志笑道：“末将明白了。”
    袁尚想了想，说道：“三个月，不管你们如何想办法。三个月后，我要看到效果。”
    “保证完成任务。”
    黄志和周冲也是再度回答。
    袁尚颔首道：“好好做事，未来本公子成就大业，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你们是最早追随我的人，我希望你们能快速成长，跟着我一起成长。”
    “喏！”
    黄志和周冲再度回答。
    两人内心激动，因为这是两人的机会。
    袁尚摆了摆手，黄志和周冲转身退下，袁尚也洗漱休息。
    第二天上午，袁尚刚吃了早饭，邓山来禀报说逢纪求见。
    袁尚把逢纪请进来，问道：“元图先生，书店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逢纪回答道：“回禀公子，邺县东城有一家书店，有自己的匠人，能自己造纸，还有人脉召集士人抄书，也有贩卖的渠道。正好要转让，在下就发现了。”
    袁尚神色振奋，急切道：“辛苦先生随我走一趟。”
    逢纪摇头道：“主公召见，我要去议事。我让随从领路，带公子前往。”
    袁尚说道：“可以！”
    他换了一身衣袍，就和逢纪一起离开。出府后，逢纪往袁绍的大将军府去了，袁尚在逢纪随从的领路下，来到城东的书店外。
    书店很宽敞，街道上人来人往，位置很不错。
    袁尚到了后，逢纪的随从就离开了。
    书店中，一个身穿灰色长袍，四十开外的中年人坐着。他两鬓斑白，一双眸子沧桑睿智，有种看透世情的通达，唯独整体的气质又略显阴鸷。
    袁尚眼前一亮。
    他竟然有一种对方卓尔不群的感觉。
    袁尚上前拱手道：“在下袁尚，不知道掌柜的如何称呼？”
    中年人听到袁尚的名字，眉头一挑，瞬间恢复平静，微笑道：“在下李文优，听说袁公子要买我的书店，准备出什么价钱呢？”
    袁尚听到李文优的名字，脑中灵光一闪，鬼使神差的闪过一个人。
    李儒，字文优。
    袁尚想到李儒，却不能断定。可是眼前的人气质卓越，年龄也符合。袁尚存了试探的心思，问道：“李掌柜卖了书店，准备去哪里呢？”

 第16章 李儒效力

    李文优捋着颌下的胡须，笑道：“人老了，自然落叶归根，回老家去。”
    袁尚顺势问道：“李掌柜的老家在哪里呢？如果不远，干脆留下来。我买下书店，还是需要人经营。有李掌柜这样熟悉书店运转的人在，我能放心。”
    李文优摇头道：“我老家在西凉，和冀州天远地远，让袁公子失望了。”
    袁尚的眼中掠过一道精光。
    凉州人！
    李文优！
    岁数也是相当！
    袁尚确定几个因素后，心中反倒渐渐平静下来。他看着李文优，笑吟吟道：“李掌柜，依我说落叶归根什么的，都没什么意义。”
    “应该是此心安处是吾乡。”
    “只要李掌柜的家人都在冀州，何不在冀州扎根呢？”
    “李掌柜的书店很不错，造纸、渠道、人脉都有，有李掌柜主持，本公子不需要担心书店的运营。”
    “李掌柜是担心钱不够吗？”
    袁尚笃定说道：“你放心，你替我打理书店，我保证不亏待你。”
    李文优神色落寞，叹息道：“袁公子说得好，此心安处是吾乡。可惜，我的妻儿都已经死去，没了家人，只能落叶归根最合适。”
    袁尚眼中一亮。
    又得到进一步的消息，李儒的妻儿也死了，唯独李儒消失在关中。
    袁尚心中愈发确定，继续道：“李掌柜言谈举止不凡，昔年应该风光过？”
    李文优自嘲笑道：“袁公子说笑了，我就是个普通的商人，一个经营书店的掌柜罢了。”
    袁尚不再兜圈子，开门见山道：“可是我怎么听说，有一个人名叫李儒，字文优。他是西凉人，曾经是董卓的谋士，家人也被屠戮，年纪和阁下相差不多。”
    李儒神色有一刹那的僵住。
    旋即，李儒摇头道：“袁公子说笑了，我不认识什么李儒。我就是李文优，三个字的名字。”
    此时此刻，李儒内心很是诧异。
    董卓死后，他到李傕麾下做事，李傕也准备举荐他入朝为官，却被刘协拒绝，不给他半点出路。
    无奈之下，李儒到处流浪，最终到了冀州邺县。
    李儒不是没想过出仕，只是有毒杀皇帝的过往，有董卓谋士的身份，没有人敢用他，最终就一直困顿。
    袁尚心中已经确定了。
    这就是李儒。
    袁尚正缺少谋士，李儒绝对是能胜任的。
    袁尚眼神锐利，沉声道：“昔日董卓被杀，你妻儿被屠戮，你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
    “你眼睁睁看着妻儿家人死去，不想为他们报仇雪恨了吗？”
    “董卓一介匹夫，虽有雄才，最终却变得残暴凶狠，枉费了你为他出谋划策，建立起的根基。你的家人，你的满腔抱负，都没有了，甘心吗？”
    袁尚蛊惑道：“你夜里梦到妻儿，就不想为她们报仇雪恨吗？”
    李儒神色渐渐发生了变化。
    报仇！
    他焉能没想过。
    他的仇人不仅是王允、吕布，还有活着的小皇帝刘协。王允被杀，吕布死在曹操的手中，可是刘协如今，依旧活得好好的。
    李儒心思收回。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袁尚，没有去解释自己的身份，淡淡说道：“袁公子，就凭你吗？一介纨绔，遛狗斗鸡，文不成武不就？”
    “你倚仗自己的父亲袁绍，才有些权势。”
    “官渡一战，你的父亲败给了曹操。袁家经此一败，对曹操没了多少震慑力。”
    “即便曹操暂时不敢北上，可是袁家江河日下，已经是定局。最主要的是袁绍落败后，心气儿没了，还怎么和曹操斗？”
    袁尚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李儒这是承认了。
    否则，不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袁尚打起精神，掷地有声道：“文优先生，就凭我，能助你报仇雪恨。”
    李儒淡淡道：“嘴上说得轻松。”
    袁尚微笑道：“先生对官渡一战的消息，只知其表不知其里。”
    “曹操希冀了乌巢，一战击败我们。可是，我亲自带兵袭击曹操的大本营，斩杀了曹操的心腹大将曹洪，迫使曹操撤军。”
    “官渡一战，我们的确落败。可是曹操方面，也一样是折损巨大。”
    “大家半斤八两，相差不多。”
    袁尚说道：“父亲败给了曹操，的确很受打击，心气儿也受损。可是我袁尚在，袁家的基业就不会倒。”
    李儒问道：“曹操大营被袭击，怎么没有消息传出？”
    袁尚摆了摆手，轻松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尤其曹操吃了大亏，也不会主动宣传，而我们也没有大肆宣传罢了。”
    李儒沉默下来，仔细思索着。
    片刻后，李儒继续道：“即便这样，也不能证明你袁尚，能助报仇雪恨？”
    袁尚神色自信，不卑不亢道：“先生的敌人是谁？除了死去的王允、吕布等，恐怕也就剩下小皇帝刘协。”
    “你向刘协报仇，没有人会帮你的，因为是弑君。”
    “只有我袁尚，敢助你报仇。”
    “我允诺你，他年我逐鹿天下，覆灭曹军时，把小皇帝刘协交给你报仇。曹操要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不需要。”
    “再说天下大势渐渐明朗，荆州刘表一心固守，江东孙策死亡，江东也陷入风雨飘摇中。至于益州刘璋，却是不足为虑。”
    “天下势力唯我袁家和曹家。”
    “曹操不可能助你的，只有我才是你唯一的选择。”
    袁尚沉声道：“对你李儒来说，我是你唯一的选择。否则你何必来冀州，而不是回凉州孤苦终老呢？”
    李儒眼中更是多了一抹异色。
    他在邺城居住多年，清楚袁尚的成色，就是个纨绔。眼前的袁尚谈吐不凡，逻辑缜密，而且说话一针见血。
    和传言简直判若两人。
    李儒思忖一番，再度道：“袁公子，在下还有一问。”
    袁尚微笑道：“先生请说。”
    李儒眼神睿智，分析道：“袁绍坐拥冀州、并州、幽州和青州，不敢用其他人，只有自己人，让袁熙掌幽州，高干掌并州，以及袁谭掌青州。”
    “这样的安排，对各地掌控是更强，却也是取祸之道。”
    “袁绍活着，能号令各州。”
    “一旦袁绍故去，地方坐大，你上位能压制这些吗？袁家的危机，不仅在于官渡落败，曹操有了喘息的机会，更在于袁绍死去的内斗。”
    李儒目光灼灼，盯着袁尚道：“地方坐大，你能拿下各地吗？”
    袁尚听到后轻笑起来。
    李儒道：“袁公子何故发笑？”
    袁尚大袖一拂，强势道：“连区区袁谭和袁熙都无法拿下，何谈逐鹿天下？”
    “袁熙实力最弱，不足为虑。”
    “袁谭被安排到青州，远离中心，能威胁到我吗？”
    “看似是隐患，实际上都是疥癣之患。尤其是父亲能支撑些年头，足以让我夯实基础，面对未来的一切。”
    袁尚沉声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朝着这个目标前进，未来不远。”
    李儒脸上有赞许神情。
    袁谭和袁熙坐镇地方是问题，实际上也不足为虑，因为两人都不是什么厉害人物。
    李儒要收拾两人轻而易举，他开口试探，只是看袁尚的态度。
    李儒看着眼前的袁尚，心思浮动，袁尚自信从容，镇定睿智，很是不简单。
    这是他报仇的希望。
    他别无选择。
    李儒从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瞬间有了决定，站起身双手合拢，躬身行礼道：“李儒，拜见主公。”

 第17章 迎娶甄家女的计划

    袁尚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笑道：“有先生相助，我无忧矣。”
    李儒道：“主公，入内一叙。”
    “先生请！”
    袁尚点了点头。
    李儒关了门，带着袁尚到后院书房。
    两人相对而坐，李儒给袁尚斟茶，缓缓道：“说起来，在下昔年在关中时，主公尚年幼。”
    “甚至，我以李文优这一名字行事，闲杂人等，不会想到我是李儒。主公不认识我，怎么就一眼判断出来了呢？”
    “现在细细想来，主公一直在不断的试探。”
    李儒心下也好奇。
    越是琢磨刚才的事情，越觉得袁尚是有备而来。
    袁尚说道：“说起来有些巧，昔年董卓之败，我一直觉得惋惜。董卓入洛阳之前，在凉州可谓雄略，力压凉州，极为厉害。”
    “入洛阳后，却被权色冲昏脑袋，肆意杀戮群臣，羞辱宫娥嫔妃。”
    “如果董卓不如此暴虐，焉能如此迅速的落败。我更是惋惜先生之才，惋惜先生没有遇到明主，才知道先生的名字。”
    “先生一说李文优，我福至心灵想到了，才有一番试探。只是抱着一点希望，没想到真是。再者先生的气质，本就不一样。”
    这是袁尚故意为之。
    他是彰显对李儒的器重。
    李儒郑重道：“主公过奖了，李儒哪有什么才华？在无数人的眼中，我是祸国之人，是导致大汉陷入四分五裂的罪魁祸首。”
    袁尚摇头道：“大汉本就已经千疮百孔，名存实亡了，焉能怪你？”
    李儒话锋一转，问道：“主公在官渡一战力挽狂澜，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袁尚郑重道：“请先生教我。”
    李儒坐直身体，正色道：“我有上、中、下三策，供主公选择。”
    袁尚道：“先生请赐教。”
    李儒一双眸子熠熠生辉，透着睿智光芒，缓缓道：“在下的上策，是主公内结群臣，倚为耳目。外伐张燕，建立属于自己的军队。”
    “任何时候，权势都建立在军队基础上的。”
    “没有属于自己的军队，就是无根之萍，王允就是鲜活的例子。”
    “他以为杀了董相，朝廷的内乱就能平息。可是西凉军转眼反叛，王允难以抵抗，转瞬身死族灭。”
    “冀州的军队都效力于袁大将军，主公要收服这些人，并不容易，要调动大军也需要令尊的虎符。”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通过征伐提拔自己人，培植自己的力量。”
    “内结群臣，则是大将军有不测时，立刻确定主公继承人的身份。只要大将军一天不册立世子，主公就不安稳。”
    李儒叹息道：“大将军虽然喜欢主公，厌恶袁谭。可是摄于冀州的舆论，摄于诸多士人的坚持，暂时不会册立继承人。”
    袁尚脸上露出钦佩神情。
    李儒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必须建立自己的班底，有属于自己的军队。
    这才是根本。
    袁尚摆手道：“先生的中策和下策，不必说了，上策就是最佳的策略。”
    李儒道：“主公真是果断。”
    袁尚说道：“选择多了，容易乱了心神。关于内结群臣，外伐黑山张燕，暂时还办不到。建立班底，并不是轻易能完成的，需要徐徐图之。”
    李儒说道：“涉及到这里，在下为主公提供三步计划。”
    袁尚道：“先生请说。”
    这一刻，袁尚心中也是轻松起来。
    得了个顶尖的谋士，的确是不一样，一提出问题，就有诸多的策略。
    李儒说道：“第一步，主公迎娶甄家女。”
    “河北甄家，虽说是商贾之家，却有一个极大的优势，那就是有钱。主公娶了甄家女，有甄家的支持，钱财上也就不缺乏。”
    “主公要拉拢人，要组建军队，到处都需要钱。没有充足的钱财，是难以自行运转的。”
    “所以，必须和甄家结亲。”
    “第二步，拉拢张颌和高览，借助两人的力量讨伐张燕。过程过程中，就有了增进感情的机会，让他们偏向主公。”
    “第三步，和沮授、田丰等人结交，投其所好。一切完成，等到大将军病逝前，拿下继承权，成为冀州之主。”
    李儒眼中闪烁着精光。
    在他看来，袁谭和袁熙看似有威胁，实则也不足为虑。
    袁尚有手段，一切轻而易举。
    袁尚轻笑道：“先生，你的三步计划，只需要完成第一步。因为我和张合、高览关系不错，也得到了沮授和田丰的支持。目前，还有一个迫切的问题。”
    李儒道：“什么问题？”
    袁尚回答道：“我的名声在邺城很臭，人人喊打，乃至于在冀州也是这样。这里面有年少荒唐之举，也有袁谭的推波助澜。当务之急是解决名声，有了名声，才能有后续。”
    李儒笑吟吟道：“主公是担心因为名声，甄家会拒绝联姻吗？大将军府看得上甄家，是甄家的荣幸。主公的名声，不足为虑。”
    袁尚说道：“我不担心甄家拒婚，目前就是解决名声问题。有了名声，很多事情就方便了。你看刘备顶着个刘皇叔的名声，无往而不利。”
    李儒问道：“主公打算怎么办呢？”
    袁尚神色自信，解释道：“第一步，改进造纸术赚钱。”
    “如今的造纸术，是左伯在蔡伦的基础上改进，以檀木、楮皮等作为原材料。左伯纸不错，造价却昂贵，保存比较难。”
    “我改进的造纸术，用桑皮、竹子和麦秆等作为原材料。”
    “造纸工艺也要细化。”
    “按照新工艺制造，再加上漂白剂，制造出更容易储存和书写的白纸，制造成本也要便宜低廉。”
    袁尚掷地有声道：“这是我们的突破点。”
    李儒眼眸瞪大，脸上有着不可置信，道：“主公当真？”
    袁尚自信道：“这事情，我骗你有什么用呢？先生经营书店，有专门造纸的匠人，试一试便知道了。”
    李儒说道：“请主公给出详细的制造工艺和原材料，在下后续就着手安排。”
    袁尚点了点头，继续道：“第二步，造纸成功后，我从袁家的藏书中，取来一些大众化的书籍，让人大批量的印刷。”
    “这不是誊写，而是印刷。”
    “我有大规模刊印的方法，名为活字印刷术。采用印刷术，大批书籍印刷出来，让愿意来购买的人，且物美价廉。”
    “书店是我经营的，造纸是我改进的，自然而然，形象会逐渐改变。”
    袁尚沉声道：“在赚钱的同时改善名声，有了名和利，接下来的谋划也就简单。”
    李儒拱手道：“主公英明！”
    造纸术出来，以甄家趋利的秉性，肯定会答应婚事。有了大量的白纸，在通过印刷术大范围的贩卖书册，施恩于士人，让士子铭记。
    这是一举数得。
    袁尚微笑道：“先生，我身上还没有职务，暂时就委屈你，到我的府上做管家。”
    “卑职不委屈。”
    李儒摇了摇头。
    他追随了袁尚，心中有了盼头，未来有了希望，就不觉得有什么。
    李儒想了想，补充道：“公子，造纸术很关键。为了确保不泄露，我把工匠调入公子的府上，在府上制作。至于和甄家联姻一事，公子说了不算，还需要大将军的同意。”
    袁尚道：“我会协调好的。”
    李儒直接道：“公子且先回去，我安排一番书店的事情。”
    袁尚说了居住的府邸，便径直离开。他刚回府上，邓山急匆匆的来了，急切道：“公子，大将军安排人来传信，请您去一趟，有要事商议。”
    袁尚问道：“具体是什么事呢？”
    邓山道：“不知道。”
    袁尚吩咐道：“去准备马车。”
    邓山早有准备的，直接道：“公子放心，都准备妥当了，随时可以出发。”
    袁尚道：“走。”
    邓山跟在袁尚的身旁，一边走一边道：“公子，邺城最近热闹了起来，许多达官贵人都往邺城来了。”
    袁尚问道：“为什么呢？”
    邓山脸上满是崇敬，郑重道：“据说华佗华神医来了，他行医途经邺城，在邺城坐诊，专门给人看病。”

 第18章 神医华佗

    袁尚听到华佗的消息，心思却活泛开来。华佗来了，就有利于救治袁绍的病情。
    这是一个机会。
    袁绍在，冀州就稳定，袁尚就有充足的时间建立自己的班底。
    袁尚问道：“邓山，华佗在哪里坐诊？”
    邓山道：“在城西的回春堂。据说华神医坐诊时，许多贫穷百姓分文不取，只收取药钱，所以无数人都去排队看病。那阵仗都快赶上锣鼓喧天了，简直是人山人海。”
    袁尚点头，已经有了想法。
    去了大将军府后，再去见华佗。
    袁尚一路来到大将军府，径直往书房去。
    袁绍的气色仍有些晦暗，两鬓斑白，突然就苍老了许多，再也没有昔日的意气风发，反而多了一丝落寞。
    袁尚明白，这是袁绍败给了曹操。
    就算因为袁尚的原因，和曹操打了个不胜不败，可是许攸的背叛，以及袁绍一辈子要强，却输给曹操，心里哪里能过得去。
    这是心病。
    袁尚站定后行礼道：“父亲。”
    袁绍摆手道：“坐！”
    袁尚在袁绍的对面坐下来。
    袁绍哼了声，说道：“你小子回了邺城，有自己的住宅就不回来了吗？”
    袁尚解释道：“父亲误会了，是儿子的事情很多，忙不过来。尤其是父亲赐给我五百士兵，我亲自训练，才耽搁了时间。”
    袁绍有些惊讶，问道：“你亲自训练？”
    袁尚点头道：“儿子的确是亲自训练，否则，如何让他们听从命令呢？要令行禁止，就必须同甘共苦。”
    “好，好，好。”
    袁绍点头赞许。
    袁尚能放下身段练兵，和士兵打成一片，这是好事。尤其是袁尚现在不一样了，袁绍更是抱着希望。
    袁绍话锋一转，问道：“就忙这些事儿吗？”
    袁尚回答道：“主要是训练的事情。另外，儿子让人打探华佗的消息，您猜怎么着？”
    “正巧华神医来了邺县，在城内给人治病。儿子已经让邓山去打探消息，等了解清楚，就亲自去一趟，请华神医来给父亲诊治一番。”
    袁尚说道：“父亲身体好，我袁家基业才有擎天柱石。”
    袁绍脸上更是多了一抹笑意，袁尚关心他的身体，袁绍就觉得不错。
    儿子懂事了。
    袁绍心中欢喜，摆手道：“我身体好得很，不需要诊治。这一次找你来，倒是和救人有些关系。如果你能请动华佗，自是最好。”
    袁尚道：“请父亲示下。”
    袁绍正色道：“邺县城内，有大儒郑玄。之前，郑玄在青州讲学，为父把他征召到邺县，想让他做官，他怎么都不愿意。官渡一战，为父让他随军南下。如今跟着回来了，却是病倒了，你代为父去探望一番。”
    “喏！”
    袁尚立刻应下。
    他一下想起郑玄的事儿。
    郑玄是汉末儒家的领袖人物，毫不客气的说，孔融、管宁之类的人，在郑玄面前都是晚辈。
    只不过郑玄上了年纪，已经是七十岁左右的人。
    如果治好郑玄，能和郑玄搭上关系，甚至拜郑玄为师，对袁尚的帮助是无与伦比的。
    袁绍见袁尚思考，摆手道：“你事情多，忙你的去。”
    “儿子告退！”
    袁尚不再逗留，让袁绍注意身体就离开。
    出了大将军府，袁尚思忖一番，没有直接去华佗坐诊的地方，而是先回了府上。
    要请华佗，可不容易。
    需要礼物才行。
    这礼物也不能是普通的礼物，否则难以打动华佗。
    袁尚取出纸笔，纸张比较差，至少能用。袁尚思虑一番，提笔写下《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八个字。不过写下来后，又涂改换上一个名字——伤寒杂病诸方。
    这是北宋官方主持编纂的中医方剂医书，记载了诸多治病的药方。
    时间尚早，袁尚一点点的誊写，到下午申时左右才停笔。他摘抄了很多的内容，涉及到伤寒、杂病、儿科、伤折等各种病症，却也没有写完。
    全部抄完，不是一两天的事。
    这一摞药方，是袁尚的底气。
    他要借此打动华佗，进一步留下华佗。
    时间尚早，袁尚想到军队将士读书的事情，又写了一篇《千字文》。
    这是专门的启蒙书，用来给军中的将士学习正合适，先背诵下来再一个字一个字的认识。
    袁尚默写下来，该调整的微调一下，就让人交给黄志。等《千字文》的事情准备妥当，袁尚才带着装订好的书册，带着邓山往回春堂去。
    当袁尚抵近回春堂时，夜色降临。
    已经是十一月，冷风吹拂，吹在脸上像是刀刮一样。马车在回春堂外停下时，外面没了人，回春堂的房门都已经关上。
    邓山直接上前去敲门，不多时，房门打开，一个年轻人探出脑袋，道：“你们找谁？”
    邓山昂着头道：“去通报一声，大将军府三公子袁尚来访，让华佗出来迎接。”
    “闭嘴！”
    袁尚呵斥一声。
    他看向年轻人，微笑道：“请通报华神医，袁尚有事相求。”
    年轻人听到袁尚的话，眼中瞬间多了一抹嫌恶，却很好的隐藏起来，不敢发怒，只能说了声等着，转身就去禀报消息。
    ……
    回春堂后院，书房内。
    华佗正和人谈论着病理上的事情。
    他五旬开外，因为常年行走地方上，看上去很是苍老。在他对面坐着的人，是回春堂的医师董方。董方也是五十出头，在邺城颇有些名声，堪称神医妙手。
    他和华佗是故友。
    恰是如此，华佗行医到邺城，才会在回春堂歇脚。
    华佗和董方辩证，讨论治病救人的方案。两人是医术上的高手，经验丰富，各自辩论，阐述各自的方案，反而是乐在其中。
    在两人辩论时，房门嘎吱一声打开，青年走了进来。
    青年来到董方的面前，躬身道：“老师，袁尚那纨绔来了回春堂，要见华神医。”
    董方哼声道：“你没说已经关门，不再诊治病人了吗？”
    青年解释道：“您也知道袁尚的秉性，行事霸道，肆无忌惮。如果得罪了他，回春堂被砸都是小事儿，能否开下去都是问题。”
    “这真是……”
    董方一脸愤怒的样子，显得极为不开心。
    袁尚没事儿来回春堂做什么？
    华佗不知道这些，问道：“贤弟，这是怎么了？”
    董方解释道：“袁绍的三儿子袁尚，一贯无恶不作，极为纨绔。他到回春堂外面，要求见兄长。”
    华佗不假思索道：“既然来了，我去见一见。一方面，他有所求，肯定是有人患病。不管他本身怎么样，救人还是要做的。另一方面，不能拒绝，否则给贤弟招来祸事。”
    “走！”
    华佗起身就往外走。
    董方感慨道：“华兄的境界，我做不到，兄长不愧是神医。”
    华佗摇头轻笑道：“贤弟赞缪了，老朽不过是一个医者。医者治病救人，不管对方是贫穷贵贱，是高矮胖瘦，在我的眼中只是一个病人。他听不听劝，愿不愿意接受救治，是另外一码事。”
    董方哼声道：“算是便宜袁尚了。”
    华佗和董方走出书房，来到大厅让人请袁尚。
    不多时，袁尚进入大厅中。
    袁尚见到主位上的华佗，拱手道：“袁尚，见过华神医。”
    华佗问道：“袁公子有什么事吗？”
    袁尚没有直接请华佗救人，微笑道：“华神医妙手回春，生死人肉白骨，在下佩服。我曾遇到一名异人，传授了些药方。我拿药方没什么用处，特地送给神医。”
    董方哼了声，不阴不阳的道：“袁公子，华神医的医术，天下间谁能比得了呢？所谓的药方，恐怕只是些寻常药方罢了。”
    袁尚问道：“你是？”
    董方回答道：“老朽董方，是回春堂的掌柜。”
    袁尚听着董方的话，却并不恼怒，淡淡说道：“董神医也懂药方，可以一起看看。我相信药方对你的医术，是有提升的。”
    董方却是嗤之以鼻不相信。
    袁尚从衣袖中取出书册，说道：“华神医，请看。”
    华佗接过来，看到书册及纸张，知道是刚写下来的，因为墨迹和纸质太新。华佗的目光落在封面上，看到了封面上几个字的时候，眼中多了一丝意外。
    以至于，华佗又看了袁尚一眼。
    封面上是《伤寒杂病诸方》六个字，袁尚后世学的毛笔字，写的是柳体。一笔一划骨力遒劲，有斩钉截铁之势，字体力透纸背。
    华佗不是大儒，好歹也是家学渊源，知道各家书法。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书法。
    单是几个字，足以窥见其中的奥妙和不凡。
    华佗没有急着翻页，再度看向袁尚，问道：“袁公子，这是你写下来的吗？”
    “是！”
    袁尚点头回答。
    华佗心中道了声果然，还真是袁尚写的，人人都说袁尚是纨绔子弟，即便董方也这么认为。
    可是从袁尚的字体中，华佗可见其风骨。
    华佗没有多问，翻开封面往下看。他看第一页时，稍微看得快一点，随着不断的翻页，越是往后看，时间越是缓慢，往往需要好半响才能翻看一页。
    袁尚则是静静等着，他不着急。
    他有十足的把握。
    董方看到这一幕，脸上有了一抹诧异。
    华佗迟迟不吱声，他干脆站起身，走到华佗的身旁看下去。董方看到书册中的内容，先有鄙夷，因为他不认为袁尚的药方能有什么价值？
    哗众取宠罢了。
    等董方看了几页，已然心下震惊。
    药方中涉及到的诸多杂症，以及伤寒病症的药方，甚至他都没有总结出来。
    随着华佗又翻了几页，董方更是震惊了。
    这药方价值无量。
    董方完全沉浸其中，看的是如痴如醉。
    华佗一页一页的往下看，不知不觉就看完了。他合上书册，苍老的脸上仍然有着震惊，震惊于袁尚的字，更震惊于书册中的药方。
    他本就是神医，对许多病理的药方很熟悉，有一些是他自己才总结的。
    药方中却详细记载了，而且用药比他思考的更为完善。
    华佗心中震撼，主动站起身，激动道：“袁公子，这伤寒杂病诸方，真的是赠送给老夫吗？”

 第19章 拯救郑玄

    袁尚微微一笑，回答道：“不送给华神医，我来做什么呢？我又不行医济世，药方唯有交到合适的人手中，才能起到作用。”
    华佗心中激动，双手合拢，九十度躬身行礼道：“袁公子大恩，华佗感激不尽。有了这一书册，诸多病症迎难而解，再无任何问题。”
    董方看袁尚的眼神，再无先前的鄙夷，反倒有些尴尬。
    他刚才阴阳怪气说话。
    很不礼貌。
    董方郑重道：“袁公子，老朽说话多有得罪，请袁公子海涵，是老朽目中无人了。”
    袁尚道：“不知者无罪，董公不必如此。”
    他倒不至于要为难董方，而且袁尚还要多多拉拢人才。
    华佗小心翼翼的收起药方，再一次道：“袁公子大恩，华佗铭记于心。如果袁公子有差遣，尽管吩咐一声，老朽责无旁贷。”
    袁尚顺势道：“说起来，的确有两件事，请华神医帮忙。”
    华佗道：“袁公子请说。”
    袁尚回答道：“第一，家父整日郁郁，请华神医诊治一番；第二，大儒郑玄在城内居住，现今却是患病卧床，请华神医随我一起，替郑公诊断一番。”
    “没问题！”
    华佗毫不犹豫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
    袁尚道：“多谢华神医。”
    华佗立刻让人拿了药箱，和袁尚一起离开回春堂，连夜往大将军府去。
    董方望着袁尚离去的背影，眼神有些古怪。
    他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袁尚吗？
    说话彬彬有礼，不卑不亢，没有半点的倨傲，没有半点恃强凌弱，袁尚的一手字也极为不简单。
    哪里像一个纨绔？
    反倒像是温润如玉的公子一样。
    董方摇了摇头，不再去管这些，毕竟袁尚找的是华佗，和他没有什么关系。药方的事儿，等华佗回来，他再讨来看一看，自然是没问题的。
    袁尚带着华佗乘坐马车往袁家去。
    马车抵达后，袁尚带着华佗下了马车径直入内，直接来到书房。
    袁尚看到袁绍，直接道：“父亲的身体不舒服，我把华神医请来了，让华神医诊断一二。”
    “你这小子，真是……”
    袁绍笑着说话，内心却非常欢喜。儿子说去请华佗，真是请来了。
    这是袁尚的一番孝心。
    袁绍看向华佗，微笑道：“华神医，辛苦你了。”
    华佗摇了摇头道：“医者本分，大将军折煞老朽了，请大将军伸手。”
    袁绍伸出手，华佗上前诊脉。
    好半晌后，华佗又查看袁尚的舌苔、眼睛等，最后轻笑道：“大将军没什么大碍，好好静养一番就是。”
    袁绍心中松了口气，一副轻松模样，说道：“看看，我就说没什么，显甫这小子非要担心。华神医，辛苦你了。”
    “不辛苦！”
    华佗摇了摇头。
    袁绍看向袁尚，问道：“显甫，这下安心了？”
    袁尚道：“父亲无碍，我自然安心。”
    对袁尚来说，他羽翼未丰，还需要袁绍撑着。更何况身为人子，这是他无法撇开的血脉关系，华佗给袁绍看看是最好的。
    袁尚话锋一转道：“父亲，我还要带华神医去拜会郑玄，这就离开了。”
    “去，去！”
    袁绍点了点头。
    袁尚向袁绍揖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华佗也跟着一起离开。
    袁绍看着袁尚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相比袁谭、袁熙，袁尚能力强，且折服沮授和田丰，又关心他这个父亲的身体，既孝顺又有能力。
    这才是继承人的人选啊！
    袁绍的内心，册立袁尚为继承人的念头更加坚定。
    另一边袁尚带着华佗出府，乘坐马车往郑玄的住宅去。
    马车中，华佗面色略显严肃，说道：“三公子，大将军的身体是没什么大碍，但有一事，老朽要告诉你。”
    袁尚问道：“什么事情呢？”
    华佗解释道：“令尊的病，不在外，而在内，在于心中。他有心结，才郁郁寡欢，情绪不佳。长此以往，顶多两三年，就会郁郁成疾。尽可能让他开心些，只要心情好，诸事皆宜。”
    袁尚道：“华神医的话，我记下了。”
    袁绍的心结在哪里，袁尚也知道，就是败给曹操心中不忿。这还是打了个不胜不败的结果，如果是大军溃败，袁绍的状况会更惨。
    华佗不再多言。
    马车一路行驶，很快就来到郑玄的住宅外面。
    邓山上前敲门，不多时房门打开，门房探出脑袋，问道：“你们找谁？”
    邓山开口道：“大将军府三公子袁尚，特来拜见郑公。”
    “不见！”
    门房一听是袁尚，哐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邓山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怎么回事？
    他说话是不好使了吗？
    莫非是公子转性后，自己也变得温柔，没有震慑力了？
    邓山看了眼盯着的袁尚，不敢发火，只能耐着心思再度敲门。
    “袁公子，我家主人患病在床，无暇见客，袁公子回去。”
    房门没有打开，声音从内中传出。
    袁尚见状，主动上前道：“我是袁尚，听闻郑公患病，特意请了华佗华神医来替郑公诊治。”
    嘎吱！
    房门顿时打开，门房探出脑袋，神色很是急切，问道：“真的吗？”
    袁尚指着华佗道：“这就是华神医。”
    华佗道：“老朽华佗。”
    “请，请！”
    门房连忙点头，带着袁尚和华佗入内，径直到了后院郑玄的房间中。
    郑玄躺在榻上，闭目休息。
    七十岁的郑玄，颇为苍老，脸上都有了些老年斑。他面色有些苍白，呼吸更是吭哧吭哧的有些急促，如今是半睡半醒的。
    华佗上前给郑玄切脉，诊断好一阵后，又逐一的检查。等全部看完，华佗微微松了一口气。
    “华神医，主人的情况怎么样？”
    一旁的管家连忙询问。
    他得知袁尚带着华佗来救治的消息，才急匆匆赶来。
    这几日，郑玄身体不适，管家也找了医师来诊断，却没诊断出什么结果，偏偏郑玄一直不舒服。
    华佗神色从容，回答道：“郑公的病很严重，再拖个天，就会病入膏肓，神仙来了也没用。老夫马上开药，你们照方抓药煎服，饿了就让他吃点稀粥，饮食要清淡。调养用药半个月，郑公自然完全康复。”
    管家顿时松了口气，扑通一声就给华佗跪下，叩头道：“多谢华神医。”
    对管家来说，郑玄就是天。
    郑玄死了，郑家的天就塌了。
    华佗搀扶起管家，摇头道：“谢我就不必了，是袁公子请老朽来救治的。若非袁公子请求，老朽也不会来。”
    管家看向袁尚，神情有些怪异。
    袁尚吗？
    这个纨绔子弟，竟然主动请华佗来救治自己的主人。
    不管袁尚秉性如何，管家却是双手合拢，躬身道：“三公子大恩，老朽代替主人向三公子道谢。等主人恢复后，我会向主人禀报的。”
    袁尚点头道：“这段时间，郑公的取暖，以及衣食、药物都要注意，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管家道：“老朽明白。”
    袁尚道：“邓山！”
    “在！”
    邓山立刻回答。
    袁尚吩咐道：“天寒地冻的，你从府上支取三百斤上等木炭，给郑公送过来。另外再取三百金送给管家，确保郑公的药物、饮食。”
    “是！”
    邓山立刻就回答。
    管家听到后，看袁尚更是有些怪异，这是那个纨绔子弟吗？
    心思如此缜密。
    郑玄被袁绍征辟过来，是被强行征辟的。袁绍要郑玄做官，可是郑玄死活不愿意。袁绍给予郑玄赏赐，郑玄也一概不受，就在邺城做一个隐士。
    以至于家境颇为贫寒，仅能勉强度日。
    换做是平常时候，管家不会收袁家任何钱财，涉及到郑玄的安全，管家却默然应下，再度拱手向袁尚揖了一礼道谢。
    袁尚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一切得等郑玄恢复后，再考虑后续的安排。
    华佗打开药箱，取出纸笔给管家写了药方，以及嘱咐如何煎服，和一应的注意事项。全部写好后，华佗又检查了一遍才交给管家，又仔细的嘱托一番。
    一切安排完，华佗道：“袁公子，事情成了，我们走。”
    袁尚点头道：“走。”
    他领着华佗就往外走。
    管家看着离去的袁尚，再度行礼道：“袁公子，谢谢你。”
    袁尚摆了摆手，和华佗一起离开，先把华佗送到回春堂，才带着邓山返回。袁尚没有急着招揽华佗，先拉近下关系再徐徐图之。

 第20章 震撼一幕

    夜幕下，一辆马车朝袁尚的府邸去。
    这是李儒乘坐的马车。
    白天的时候，他一直在外面忙着造纸的事，要把制造新纸的材料，一一和匠人阐述，以及涉及制造器具转移到袁尚府邸的各项事情，都要李儒来安排。
    作为袁尚的谋士，且兼任袁尚府上的管家，自然要把事情办好。他白天忙碌下来，事情差不多办妥当，这时才返回府上向袁尚禀报事情。
    马车抵达住宅外，他下了马车敲门后道明身份，就被引入了府中。
    李儒第一次来，让门房引路要去找袁尚，可是门房说袁尚暂时还未回来。
    人还在外面。
    李儒只能先去客厅等待。
    他在厅中坐下，喝着侍从送来的热茶，静静等待。只是李儒等了一会儿后，忽然府内远处，似乎传来有读书识字的声音。
    不是一两个人，是许多人一起读书识字。
    李儒听到这声音，闲来无事站起身，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府上的侍从得了袁尚的吩咐，知道李儒，故而没有阻拦，任由李儒往后院校场的方向去。
    李儒顺着声音来到校场外。
    校场内，灯火通明。
    一支支火把噼啪燃烧着，近五百人整齐坐着，一个个神情肃穆。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
    整齐声音在校场中回荡。
    领头的人教导一句话，所有人就跟着读一句话。声音没有特别铿锵有力的气势，可这一幕读书的场景，一下震惊了李儒。
    这些都是士兵，
    一看就是袁尚府上的私兵。
    区区私兵，竟然全部都在读书，这一幕让李儒彻底震撼。
    最让李儒为之震惊的，是他听到这些人诵读的内容很有韵律，仔细琢磨一番，更觉得内容不简单。
    李儒听了几遍，校场内的教导开始变了，不再是全部的诵读，只剩下最前面的二十四个字，从天地玄黄到秋收冬藏。
    这是要让一个个背诵下来的。
    黄志是唯一能识字的人，他读过书，可是千字文却从未听说过。偏偏这样的千字文教导，简直是精妙，省了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导。
    更为精妙，也更为轻松。
    黄志对袁尚是无比佩服的，不愧是三公子。
    黄志正教导的时候，忽然看到校场外面的李儒，眼中精光闪烁，呵斥道：“谁在外面偷听？”
    李儒听到后走出来。
    他因为刚归顺袁尚，对袁尚的消息还不够彻底了解，主动道：“我叫李儒，是主公今天招揽的谋士。”
    “除此外，我现在担任府上的管家，管理府上的一切。”
    “我回来拜见主公，可是主公外出办事了。听到你们的读书声，才循声过来听听。你们应该都是主公的私兵，却都在读书，是主公的安排吗？”
    李儒看着一个个的精神面貌，都很是震撼。
    军中大头兵读了书，会是什么情况？
    令人吃惊。
    难以想象。
    李儒内心对袁尚更是多了好奇。
    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被人人喝骂的纨绔，一个只知道遛狗斗鸡的废物，竟是胸藏韬略，是个极为厉害的人。
    这一份隐忍不简单。
    这一份心智，更不凡。
    黄志听完李儒的话，心中放下戒心，抱拳道：“李先生，我们读书，的确是公子的安排。公子说，每个人都要读书识字，现在只是识字，后面还要学习兵法谋略。我们还在开始读书的阶段，这才刚起步。”
    李儒道：“你们刚才诵读的文章，是什么文章？”
    “千字文！”
    黄志立刻回答。
    李儒道：“主公所做吗？”
    《千字文》，李儒从未听过，李儒本身也算饱学之士。可是他从未听过先前所说的文字，所以李儒的内心，更是好奇了起来。
    黄志解释道：“嗯，是公子今天下午让人送来的，让我教导千字文。我们争取先背诵，烂熟于心，再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导。”
    李儒颔首道：“主公的千字文，可否给我看一看。”
    黄志立刻拿出《千字文》，就递到李儒的手中。
    当李儒接过来，看到抬头的千字文三个字，也是眼前一亮。因为这三个字彰显出字体的底蕴，柳体字本就筋骨遒劲，极为彰显力道。
    这时代没有柳体字。
    所以李儒看到的第一眼，便很是震撼。
    李儒一一往下看，待全部看完后，心下更是震撼无比。《千字文》这样的一篇文章，是极好的启蒙书，非一般人根本做不出来。
    袁尚却是轻易做出来，而且袁尚的字也极好。
    这已然称得上名士。
    偏偏袁尚却声名狼藉，被人说不读书不习武。
    袁尚斩曹洪，可见其武力；袁尚撰写《千字文》，可见其文采底蕴。
    这样的人竟是废物？
    绝对有猫腻。
    李儒暂时想不明白，只认为这是袁尚隐忍之道。但他很清楚，自己如今效力的袁尚，论及战场上厮杀的经验，或许比之董卓差一些，论及谋略才华，却丝毫不输给董卓的。
    这是明主啊！
    “踏！踏！”
    恰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府上的侍从急匆匆走到李儒的身旁，禀报道：“先生，公子回府了，请您到书房一叙。”
    “走！”
    李儒点了点头，在侍从引导下往书房去。
    不多时，李儒进入书房，脱下披在身上的大氅，躬身行礼道：“主公。”
    袁尚微笑道：“先生近一点，挨着火盆暖和些。”
    李儒挨着火盆坐下，烤着火问道：“主公，千字文是您所做吗？”
    李儒的眼中有浓浓期望。
    他认为是袁尚所做的无疑，毕竟他也是博览群书，从未听过千字文，可他还是想确认一遍。

 第21章 活字印刷

    袁尚直接道：“千字文是我所作，先生认为有什么问题吗？”
    李儒摇头道：“不，没有任何问题。在下只是觉得，主公有大才华。这篇千字文，文章简短，区区千字，细细品味，却精妙绝伦。给人启蒙，最好不过，远超如今的启蒙书籍。”
    袁尚笑道：“先生赞缪。”
    李儒说道：“主公让所有的军中将士都读书，更是有大魄力。主公未来，是要把这一批人，当作军中的将领来培养吗？”
    袁尚眼中掠过一道精光，沉声道：“先生，不仅如今的士兵是这样培养，未来我麾下的所有军队，都会延续这样的习惯。”
    “这批人将会作为星星之火，未来安排到军队中去。”
    “他们一传十十传百，使得军中将士都能读书识字。”
    “一支军队，只有读书识字后，才会有真正的思想，而不是松散的队伍。这是我的考虑，不过一切才刚开始，还在慢慢的推进中。”
    袁尚说道：“谈及未来如何，未免有些夸大其词，拭目以待。”
    李儒道：“主公的做法可谓是开天辟地。一旦真的成功，军中的士兵人人都读书识字，人人都有了抱负，必然是一个蔚然景观。”
    顿了顿，李儒继续道：“届时这些将士，可以转入官场，承担很多基层、中层的官职。从长远看，这也是遏制世家大族独大的一个手段。”
    袁尚笑道：“但愿能开花结果。”
    李儒道：“主公，造纸的工匠，以及其余一应器械，我都已经安排妥当。明天上午，我把所有人转移到府上。”
    袁尚颔首道：“先生安排了就是。”
    话锋一转，袁尚道：“我还有一事，和先生商量。”
    李儒说道：“什么事呢？”
    袁尚迅速说了郑玄的情况，开口道：“我想拜郑玄为师，增加我的名望，先生可有谋划的办法？”
    李儒思忖后说道：“主公要拜师郑玄，这事情不容易！郑玄极为清高，连朝廷的征召都不理会，对大将军也不假辞色，无法强迫。对这样的人，动之以情才有一点可能。”
    袁尚道：“我知道不容易，可拜师的好处不可估量。郑玄还要养半个月左右，先生有充足的时间谋划。”
    李儒沉吟半响道：“郑玄这样的清高名儒，一贯是不欠人情。主公救了郑玄，他势必要报答。”
    “利用此事的细节，在下再琢磨琢磨。”
    “现在的关键还是造纸。”
    李儒说道：“我们的第一要务，是把新纸造出来。等新纸出现，再印刷出大量的典籍，主公献给郑玄，再提拜师的事宜。”
    袁尚道：“先生所谋有道理，就这么办。”
    李儒道：“在下告辞。”
    袁尚点了点头，让人带李儒去休息。
    第二天，李儒早早忙碌去了。
    袁尚照例和将士一起训练。待训练结束，袁尚和将士一起吃过早饭后，袁尚去忙他自己的事情，在府上的匠人折腾印刷术的事情。
    没有印刷术，新纸造出来也无法高价贩卖。有了活字印刷术，才能大范围的批量印刷，再装订成册批量贩卖。
    这是袁尚赚钱机会。
    小半个月的时间，袁尚都带着匠人鼓捣活字印刷术。
    这一日，袁尚刚吃过午饭，邓山就急匆匆的来了。
    邓山来到袁尚的身旁，兴奋禀报道：“公子，活字印刷术弄成功了。府上的匠人印刷了一篇千字文，请公子阅览。”
    说着话，邓山如献宝一样，递上一本薄薄的书册。
    袁尚接过后迅速看了眼。
    印刷的字迹很是清晰，每个字的模板，也以袁尚写给黄志的千字文作为基础，整体很不错，也就是纸张差一些。
    袁尚吩咐道：“邓山，你把负责活字印刷术的匠人带过来。”
    “是！”
    邓山立刻应下。
    他转身去通知，时间不长，一个背脊略显佝偻，手臂很长，但双掌指节粗大，显得很苍老的老者进入。
    老者名叫郭大福，是大将军府的匠人，这是袁家的自己人。
    郭大福道：“小人郭大福，拜见公子。”
    袁尚微微颔首，微笑道：“你在短时间完成字模的雕刻，活字印刷术成功，你功不可没。”
    郭大福连忙道：“公子过奖，小老儿都是按照公子讲述，一切是公子的功劳，小老儿不敢居功。”
    袁尚道：“有功，自然要赏，我赐你良田十亩，赏一百金。其它参与的匠人，每人各赏一万钱。”
    “谢公子隆恩，谢公子隆恩。”
    郭大福直接就跪在地上行礼，激动不已。他是大将军府上的匠人，是签了契约，一生一世都是袁家的人。
    袁尚的嘉奖，让郭大福得到很多。
    袁尚吩咐道：“有功自然要赏赐，可活字印刷术必须保密。如果谁擅自泄漏了秘密，我绝不轻饶。”
    郭大福道：“请公子放心，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敢泄漏。谁要泄漏，小老儿先打断他的狗腿。”
    袁尚点了点头，当即去书架上，又取下《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论语》、《孟子》、《道德经》八本书，全部递给了郭大福。
    袁尚吩咐道：“郭老，这八本书是我这段时间誊写下的，你一一雕刻字模排版。”
    诗、书、礼、易、春秋这些书，大将军府的藏书都有。除此外，袁尚又选了《论语》、《孟子》和《道德经》凑足八本书。
    他全部抄下来以便于刊印。
    这时代的很多书，不是以纸质保存，是以竹简保存，因为现在的纸张保存效果并不好。
    郭大福道：“请公子放心，老朽立刻安排。”
    就在此时，李儒迈步进入。
    李儒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欢喜道：“主公，新纸造出来了。竹纸、桑皮纸和麦秆纸都造出来，主公请看。”
    他拿着一摞纸搁在案桌上。
    郭大福见李儒来了，行礼准备告退，却被袁尚制止，让郭大福暂且等着。
    袁尚仔细的看了竹纸、桑皮纸和麦秆纸，他摸了摸纸张的质地，又拿起毛笔，一一在三种纸张上写字。
    论及效果，竹纸最好，墨汁不会有半点的浸润走墨。其次是麦秆纸，最后是桑皮纸。桑皮纸的纸张有些发黄，在颜色上没有竹纸的雪白好看。
    袁尚也激动起来。
    纸成了。
    这就意味着，袁尚赚钱大业成了。
    袁尚看向李儒，问道：“先生，三种纸张的制造，竹纸应该最难？”
    李儒道了声主公英明，解释道：“竹纸制造的确最困难，因为质地硬。要先浸泡，充分的浸泡后，还要加上少许的树皮一起捣碎、煮浆。”
    “经过一系列的工艺才能成功。”
    “据匠人说，目前的竹纸不算最好，因为竹子浸泡的时间短了些，可以再多些时间。”
    “多亏匠人技艺精湛，才能不断的改进工艺，造出如今的纸张。这竹纸、麦纸、桑皮纸，可以分为三个档次，按照不同的价格贩卖。”
    李儒道：“自此以后，主公单靠这一买卖也不缺钱。”
    袁尚颔首道：“先生所言甚是。”
    李儒说道：“为长远计，在下建议给予匠人嘉奖。”
    袁尚大袖一拂，吩咐道：“不论是赏赐钱财、土地，我都没有意见。有功必赏，这是应该的。否则，如何让下面的人效力呢？”
    李儒道：“主公英明！”
    袁尚开口道：“先生，纸造出来了，又有印刷术成功，可以大批印刷书籍贩卖了，先生且看一看。”
    说着话，袁尚递上印制好的千字文。
    李儒接过来查看，脸上露出震惊神色，赞许道：“妙，妙啊！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袁尚看向郭大福，吩咐道：“郭老，需要的纸张找先生协调，用新纸刊印。”
    “是！”
    郭大福躬身应下。
    袁尚摆了摆手，郭大福转身退下。
    李儒从激动中冷静下来，撩起衣袍坐下，郑重道：“主公，造纸和印刷都成了。接下来，可以布置联姻的事情，促成和甄家的婚事。”
    “更何况纸张要畅销整个大汉，靠我们自己，没有这个渠道。”
    “甄家作为冀州大商人，经商的渠道遍布各地，他们有人脉有渠道，联姻后纸张的销售给他们，是最稳妥的安排。”
    李儒顺势就提出了建议。
    袁尚道：“先生打算怎么安排？”
    李儒说道：“在下建议，找个时间请甄家的家主，到府上来一叙。既谈生意，也谈婚事。”
    袁尚点头道：“一切听先生的。”
    李儒道：“在此之前，主公还要拿着新纸，到大将军府去一趟。借助新纸，进一步得到大将军的器重。我们要做的，不是单纯靠大将军的宠溺，而是要让大将军认为，主公是有能力的，让大将军渐渐倚重主公。”
    袁尚一点就透，笑道：“我明白了，新纸就命名为袁公纸。”
    李儒道：“主公英明！”
    袁尚眸子转动间，再度道：“既如此，袁公纸的利益，我们不独吞，除了负责经销的甄家外，把沮授、田丰、逢纪和审配拉进来。”
    “沮授、田丰此前触犯父亲，被我劝说后，已经站在我一方。逢纪、审配，本就是支持我的。再以利益捆绑，他们会更加坚定站在我这一边。”
    袁尚问道：“先生认为如何呢？”
    李儒赞道：“主公真是天纵奇才，以利益捆绑，关系才更加牢靠。即便有荀谌、辛评、辛毗等其余文士反对，大势之下，主公成为大将军世子，指日可待。”
    袁尚笑道：“既然先生赞同，那就这么办。我先回府一趟，先生你安排人请沮授等人过府一叙。等事情完成，再联络甄家的人。”
    李儒道：“自当如此。”
    袁尚不再耽搁时间，拿起一摞纸，就乘坐马车往大将军府去。

 第22章 我袁家千里驹

    袁尚乘坐马车，径直回到大将军府后，在书房中见到袁绍。
    如今的袁绍，几乎不理政务。
    大多数的政务，都是田丰、沮授、审配负责，逢纪则是从旁协助。
    袁绍的神色依旧郁郁，他一辈子都不曾输给曹操，都比曹操更强，更是处处瞧不起曹操。甚至曹操有今日，也有他的扶持。可到头来，却败给了曹操，他内心充斥着浓浓的不甘心，更承受了巨大的打击。
    袁尚上前行礼道：“父亲。”
    袁绍看到袁尚，略显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笑容，问道：“显甫，这一段时间你忙什么呢？好几天看不到人。”
    袁尚回答道：“回禀父亲，儿子和府上的匠人一起，制造出新的纸张，请父亲过目。”
    说着话，他把竹纸、桑皮纸搁在了袁绍的面前。
    袁绍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眼。
    单单是这新纸的成色，就让袁绍眼前一亮，露出惊讶的神情。
    袁绍出自大家族，是有见识的，一看到搁在案桌上，如雪一样洁白无瑕的竹纸，再看了眼桑皮纸，尤其他入手抚摸后，其质地滑润，而且纸张不厚不薄，很是舒服。
    袁绍问道：“显甫，真是你带着人制作出来的？”
    “是！”
    袁尚点头回答。
    “好，好，好！”
    袁绍一下欢喜起来，他蹭的站起身，笑道：“我儿，真乃千里驹也。这纸张，已经远超左伯纸，比当下最好的纸都合适。显甫，这新纸你打算如何命名？”
    袁尚道：“就命名为袁公纸，以父亲的名义命名。”
    袁绍道：“这是你所做，以为父的名字命名，恐怕不妥当啊。”
    袁尚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道：“我能有今日，是仰赖父亲的教导。没有父亲，焉能有我的今日。命名为袁公纸，理所应当。”
    袁绍也忍不住抚掌笑了起来，捋着颌下的胡须，一副欣慰模样。
    看袁尚，更是满意。
    袁谭那蠢货，没有脑子，更是怂包软蛋，半点不似他。
    反观袁尚，和他年轻时相貌无二。更是有大魄力，敢在大军溃败之际，率军奇袭曹军后方，力挽狂澜。尤其还孝顺，一听到他不舒服，更是把华佗请来给他诊治。如今，更制造出来新纸，实在是聪明啊！
    袁尚见袁绍在兴头上，顺势道：“父亲，儿子有一个请求。”
    袁绍道：“什么请求？你尽管说，只要为父能办到的，都给你办妥。”
    如今的袁绍，意气风发。
    颇为兴奋。
    要知道袁公纸一出，天下人，都会记住他袁绍，更得感激他袁绍。因为有了袁公纸，读书写字更是容易。
    这是青史留名的事情。
    袁绍这个人，一贯是要面子。袁尚的做法，可谓投其所好，让袁绍心中都仿佛是吃了蜜一样，喜滋滋的万分高兴，再无之前的郁郁。
    袁尚正色道：“儿子如今尚未婚配，所以儿子想和甄家结亲，请父亲准许。这一事情，只要父亲同意，儿子就安排人运作，先联络甄家。”
    袁绍略微皱眉，道：“显甫，甄家财力的确是丰厚，要结亲是没问题的。可是甄家毕竟是商贾之家，你要娶妻，应该娶高门大户的人才对。”
    袁尚笑道：“父亲，甄家虽说是商贾之家，却是好控制，儿子觉得不错。其余的高门大户，对我帮衬不大，反倒可能掣肘，所以儿子没有什么想法。”
    袁绍对于儿子有主见，那更是乐见其成。
    尤其袁绍现在，正在兴头上，心头欢喜，一听袁尚的话，便道：“既然你自己有主意，那就去安排。事情成了后，告诉为父一声，为父直接安排人去订婚，再一一走流程。”
    “谢父亲。”
    袁尚脸上有一抹笑容。
    袁绍作为君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不过作为父亲却是不错的。
    袁绍忽然想到袁公纸的事情，道：“显甫，新纸能大批量的制造吗？”
    “能大批制造的。”
    袁尚点了点头，道：“新纸的贩卖，儿子准备捏在手中，同时让甄家来进行贩卖。联姻后，才能给予好处。”
    袁绍捋着颌下的胡须，赞许道：“你的考虑是周全的，甄家是商贾之家，能拿捏住。另外，甄家联姻后也能成为你的助力，的确不错。你如今，是愈发成熟，考虑事情也愈发周全。”
    袁尚道：“都是父亲教导得好。”
    袁绍很得意的哈哈一笑，曹操虽说厉害，可是他袁绍，膝下有千里驹啊！他输给了曹操，可是他的儿子稳赢曹操的儿子。
    袁绍道：“行了，你忙你的去。”
    “儿子告退。”
    袁尚急匆匆就离开。
    他如今事情多，稳住了袁绍后，就径直返回居住的府上。抵近傍晚时分，又送来一批新纸，还有刚印刷出来的千字文，也装订成册送了一批来。
    李儒也回来了。
    李儒道：“公子，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如今，就等田丰等人抵达。”
    袁尚愣了下，李儒以公子称呼，这是双方的关系更进一步。
    袁尚颔首道：“正如先生所言，今晚上是关键。”
    李儒正色道：“今晚上卑职不出席，到时候公子自行应对。”
    袁尚问道：“先生为什么不出席？董卓的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先生何必忌讳。这事情，先生不必担心，你是我的谋士，自当列席。”
    李儒道：“还是不列席，我出现容易影响到公子，毕竟昔年逢纪在朝为官，也认识我。待公子的地位稳固，真正掌权后，我再公开出现不迟。”
    他曾经也是进入中枢的人。
    对于官职，早就看淡。
    李儒如今所求，只是想报仇雪恨，让他酒泉下死去的妻儿，能够大仇得报。
    袁尚见李儒坚持，也就点了点头，没有强迫李儒。两人说着晚上的注意事项，不觉时间流逝。转眼夜色降临，邓山迈步进入，禀报道：“公子，田丰田大人到了，已经进入大厅中。”
    袁尚朝李儒点了点头，便先一步离开。
    袁尚来到大厅，见到田丰，拱手道：“袁尚，见过元皓先生。”
    田丰回礼道：“见过公子。”
    袁尚摆手请田丰落座，便在主位落座，不多时，沮授、逢纪、审配也跟着陆续抵达，三人入席落座后，袁尚让人上酒菜。
    袁尚先敬了四人一杯酒，才搁下了手中酒樽。
    田丰、沮授等人都是好奇，袁尚请他们来是什么意思？两人虽说得了袁尚的人情，隐隐站在袁尚一边，可暂时，没有表态真正效忠于袁尚。
    审配和逢纪，也是期待着。
    袁尚微笑道：“几位肯定好奇，本公子把你们请来，到底为了什么事情。我今天，是请几位看一件稀罕物。”
    说到这里，袁尚招了招手，就有侍从上前，把案桌上的新纸，有竹纸、桑皮纸和麦纸，以及一本千字文，都依次摆放在田丰、沮授等人面前。
    袁尚道：“诸位看一看。”
    田丰看着眼前的新纸，仔细摩挲一番，他脸上神色震惊。
    这纸张不简单。
    其质地，远超左伯纸。
    田丰又拿起千字文，他看到千字文上印刻上去的字，字体相当的好，是他从未见过的字体。尤其这一本书册上的内容，也是极好的。而且这样的印刻，很是不一样。
    田丰、沮授、审配和逢纪，都是有见识的人。
    四个人看到后，心中都是活泛了起来，思考着袁尚的用意。
    逢纪虽说来了，他和田丰却不是一伙的，他不管田丰没有率先说话，主动问道：“公子，新纸和千字文这样的文章，是公子一手操办的吗？”

 第23章 利益捆绑

    田丰、沮授和审配也都看向袁尚，等着袁尚解释。
    田丰、沮授都知道袁尚的变化。
    他们对袁尚，极为期许。
    至于审配，他虽说站在袁尚一边的，可因为审配只是支持袁尚，并不是说审配认可袁尚，所以审配有些怀疑。
    不同人，不同的想法。
    袁尚扫了众人一眼，注意到众人各自不同的神情，不急不躁的道：“这些纸，是本公子让人改进的，千字文也是我写下的文章，让人印刷出来。”
    “新纸，可以大批的制造。”
    “这样的文章，也可以大批的印刷。除千字文外，后续《论语》、《孟子》、《道德经》，以及诗、书、礼、易、春秋这八本书籍，我也会大批的印刷，然后开始贩卖。”
    “这也是请你们来的目的。”
    袁尚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说道：“诸位都是有眼力有智慧的人，应该清楚新纸和大批刊印文章的价值。”
    嘶！！
    田丰等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新纸！
    能大批量制作的新纸。
    关键是，这新纸的质地极好，一旦大规模的贩卖，那么竹简的作用，就会越发的式微，渐渐的被取代，新纸将会风行天下。
    这所谓印刷的书本，如果能大范围的印刷，也可以在全国贩卖。
    这是能赚大钱的买卖。
    田丰、沮授相视一望，两人眼中都流露出不可思议。
    袁尚，果真不简单。
    田丰点了点头，主动说道：“三公子，这些价值的确不简单，甚至于可以说，能赚钱无数，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沮授道：“的确是个聚宝盆。”
    逢纪本就有些贪财，他看向袁尚时，眼中熠熠发光，有些迫切的问道：“公子提及这一价值，是否意味着，我们可以分一杯羹呢？”
    审配也道：“公子提出新纸和书本，到底是什么意思？”
    袁尚脸上带着笑容，不疾不徐道：“请四位来，就是涉及到新纸和书本的贩卖。我愿意拿出净利润的四成，分给沮家、田家、审家和逢家。”
    “之所以是四成，因为我这些商业的贩卖，都要经过甄家来安排。毕竟经商上的渠道和专业性，甄家是最熟悉的。甄家得两成的净利润，我袁家得四成的净利润。”
    “不要小看这一成的利润，足够能赚得盆满钵满。”
    “因为这是垄断性的生意，即便是将来，开始大范围推广，到处都能贩卖纸张等，到处都能贩卖书本，可是我们赚几年，也足以赚翻了。”
    袁尚眼中带着笑意，说道：“四位意下如何？你们只需要协助一二，其他什么都不管，就可以各自占一成的净利润。”
    “我愿意！”
    逢纪第一个表态。
    他是懂得商业上赚钱的，而且心中小算盘极好。
    一成的利润，也绝对不少，因为天下读书人太多，谁都需要用纸。这就造成了，纸张是供不应求，是远远无法足够供应的，所以能赚钱无数。
    审配道：“多谢公子，下官惭愧收下。商业上的安排，我审家一定全力配合。”
    田丰道：“多谢公子，我田家也是。”
    沮授道：“我沮家也全力配合。”
    四个人都直接表态，更是感谢袁尚，如今的情况是他们获利，是因为他们站在袁尚的一方，才能有这样的机会。
    否则，什么都别想捞到。
    袁尚颔首道：“既如此，事情就定下。一切才刚开始，分钱的时间，暂时待定，待开始回款，每个月都会有钱赚。”
    逢纪嘿嘿道：“钱不钱的无所谓，我主要是要追随公子。能为公子效力，是我逢纪的福分。我逢家上下，唯公子马首是瞻。”
    袁尚笑道：“多谢元图先生。”
    田丰、沮授和审配也是相继表态，全都愿意支持袁尚。这的确是赚钱的绝佳机会。
    田丰话锋一转，道：“三公子，老夫倒是有一个建议。”
    袁尚道：“什么建议？”
    田丰说道：“主公的麾下，虽说还有其他谋士，不过比较出名有影响力的，那就是荀谌。他更是荀家之人，影响力大。依老夫看，还可以给荀谌一定的利益，把荀谌拉入进来。只要荀谌站在三公子一方，三公子成为大将军府世子，再无阻力。”
    袁尚说道：“荀谌一向是超然物外，再者兵贵精不贵多，有诸位先生相助，已经足够了，暂时不需要其他人加入。”
    袁尚不是要拉拢所有人。
    田丰、沮授是他必须拉拢的，至于审配、逢纪一开始就支持他，不能不管。
    所以才有这四人。
    袁尚直接拒绝，便是要告诉田丰等人，他不是见到一个谋士，就要以利益去笼络。
    这是袁尚的态度。
    田丰听到后，颔首道：“公子所言甚是。”
    袁尚定下事情，就不再多言，和众人一起继续饮酒吃肉。在利益的催动下，接下来的酒宴气氛，前所未有的高涨，几个人都以袁尚为首。
    酒宴结束，已经抵近了凌晨。
    田丰、沮授、审配和逢纪都起身离开，不过田丰和沮授则是乘坐一辆马车离开。
    马车中，两人相对而坐。
    沮授喝了比较多的酒，他虽说清醒，脸上还是有一丝红霞。沮授随意坐着，他感慨道：“元皓兄，今日一见三公子，加上此前对他的印象，我更是觉得，此子不简单。”
    “其实曾经的袁尚，你我都知道，也是见识过的，秉性乖张，嚣张跋扈，肆无忌惮，更是纨绔无比。如今有决断，而且有智慧有心胸和魄力，感觉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当然，这是好事情。”
    “主公膝下，原本是诸子无能。如今看来，是三公子一枝独秀。甚至相比于曹操等诸侯之子，三公子也一样是鹤立鸡群。他这一份隐忍不发的心思，很不简单。”
    沮授叹息道：“袁家的兴盛，就在三公子。”
    田丰捋着颌下的胡须，说道：“袁尚其人，的确不简单，你注意到今天的千字文没有？这一篇文章，写得极好。另外造纸这些改进，非专业的人根本不懂。可他却是弄明白，还改进了一番，很不简单。”
    沮授点了点头道：“我如今，也是愈发佩服袁尚这小子。同时，也愈发看不明白。因为他的一举一动，完全让人捉摸不透，城府很深。”
    田丰呵呵一笑，道：“不仅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我今天听到消息，说是三公子此前，请了华佗华神医给主公诊断。”
    “一般人请华佗，简直难如登天，可是他却是成了。而且，说是还请了华佗给郑玄看病，听说郑玄的病情，也是一天比一天好。”
    “短短时间，袁尚已经经营了不弱的关系，很是不简单。”
    田丰说道：“此前你我，都认为主公分封诸子，存在巨大的隐患。如今看来，袁谭、袁熙，根本不是袁尚的对手。”
    沮授笑道：“总归是好事儿，少了未来的分裂。”
    田丰说道：“倒也是，这的确是好事情，总之我们拭目以待。我有预感，袁尚很快会改变冀州，使得冀州情况发生变化。”
    沮授道：“拭目以待。”
    两人乘坐马车，一起赶路，往沮家开始返回。
    另一边，书房中。
    袁尚回到书房，就把李儒喊来，说了四大家族的表现，最后袁尚道：“先生，如今沮授、田丰、审配和逢纪，彻底站在我这一边。我们借助利益，把这四人绑在了一起。在父亲的麾下，我的地位即便不是世子，如今也稳如泰山。”
    李儒道：“恭喜公子。”
    袁尚笑了笑道：“一切才刚开始，何喜之有？我们刚立足，接下来可以约见甄家的家主。明天上午，你安排人，通知甄家的家主来议事。”
    “是！”
    李儒直接答应下来。
    李儒也是道：“公子，虽说根基在慢慢的夯实，不过也不能大意。”
    袁尚是年轻人。
    李儒担心袁尚骄矜自傲，可能会影响到情况。
    袁尚颔首道：“我知道该怎么做，请先生放心。先生累了一宿，下去休息。”
    “在下告退！”
    李儒打了个哈欠，便转身退下。
    袁尚喝了酒，也有些疲惫，他洗漱一番后也是早早睡下。

 第24章 联姻甄家

    邺城，城东。
    在永兴坊附近，有一座大宅。
    这处宅子，是冀州甄家在邺城的住宅。甄家善于经商，虽说在官场上的影响力不大，可是其商业上的人脉，却是极强，经营商业的渠道更是广泛，很有影响力。
    甄家，大厅中。
    家主甄尧端坐在主位上。
    甄尧在家里排行第三，在他之前的甄豫、甄俨都已经故去，且没有子嗣。甄家只剩下甄尧这一个男丁，所以甄尧继承家业，成了甄家的主事人。
    甄俨此刻，目光却是看向大厅左侧，坐着的一个五十岁老者，略微皱眉。
    老者名叫袁宽，是袁熙的管家。
    袁宽略微昂着头，神色中带着一丝的倨傲，看向甄俨，有些咄咄逼人道：“甄家主，我家熙公子，是大将军的二子，掌幽州军政大权，身份显赫。”
    “我袁家，更是四世三公，到大将军这一代，达至鼎盛，威风赫赫。天下势力，以我袁家为尊，谁不惧怕我袁家？”
    “我家熙公子，看上你甄家女，是你甄家的福气。我如今来谈婚事，对甄家百利而无一害，你却是处处搪塞，是什么意思呢？”
    “莫非甄家，瞧不起我袁家，瞧不起熙公子？”
    说到最后，袁宽眯起眼睛，略显浑浊的眼眸中，更是掠过了一道寒光。
    他一抖袖袍，沉声道：“甄家是巨富之家，却也仅仅止于此，不管你有多少钱，在袁家面前，都是一堆烂泥墙，一推就倒。如果得罪了我袁家，甄家的生意，以后就别做了。甄家，会处处举步维艰。”
    甄尧脸上神情，略显僵硬。
    他家中有五个妹妹，如今未曾婚嫁的，也就剩下小妹甄宓一个人。
    甄尧知道袁熙。
    这是袁家的二公子，可是袁熙不显山不露水的，身份也不算显赫，对甄尧来说，不算什么好的婚嫁人选。
    更何况他的小妹嫁入袁家，等于是卷入泥沼争斗。
    问题是，甄尧惹不起袁家。
    即便袁家在官渡一战受损，可袁家在河北之地，依旧是庞然大物。别看甄家是巨商，可在袁家面前，袁家只要放出一点风声，就足以影响到甄家。
    甄尧心思转动，缓缓道：“袁管家，婚嫁一事，我的小妹，如果能嫁给熙公子，这也是我小妹的福气，是我甄家的运气。”
    袁宽一听，道：“那你还有什么犹豫的？”
    甄尧叹息一声，说道：“我甄家五女，除了小妹都已经婚嫁，一个个把小妹宠上了天，她的性格有些执拗，很有想法。她不同意的事，强迫她很难，我要和她商议一番才行。”
    袁宽黑着脸，断然道：“父母在，婚姻大事，父母做主。父母不在，长兄为父。要知道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婚事，你却要征求她的意见，实在不像话。”
    甄尧一副神色发苦的神情，无奈道：“袁管家，这都是家中宠溺的原因。”
    袁宽道：“这事你要尽快做决定。”
    就在此时，却是有侍从进入。
    侍从来到甄尧的身旁，低声禀报道：“家主，袁家三公子袁尚，请您过府一叙，有重要的事情和您商量。”
    甄尧一听，又皱起眉头。
    先是袁熙。
    如今又是袁尚。
    袁尚之名，甄尧可是知道的，这是出了名的大纨绔。
    甄尧摆手让侍从退下，又看了袁宽一眼，他心中思忖起来。如今袁宽这里逼得紧，用袁尚来搪塞袁宽，倒是不错的结果。
    甄尧心中有了定计，转眼就道：“袁管家，刚刚侍从禀报，说三公子袁尚请我去一趟，我估计，是和钱财有关。如今，我得先去见袁尚。毕竟三公子是什么秉性，您是知道的。待返回后，我立刻询问小妹。”
    袁宽老脸上带着怒容，呵斥道：“不行，现在必须给答复。”
    甄尧道：“袁管家，我真给不了答复。我必须先问小妹，给小妹说通了，让她心甘情愿下嫁才行。否则，嫁过去岂不是让熙公子恼怒吗？再说三公子我也惹不起啊！”
    袁宽见甄尧无比坚定，眉头微蹙。
    按照他的想法，应该很顺利，就促成婚事，没想到一波三折，竟是处处受制。
    袁宽知道袁尚是混不吝的纨绔，不能招惹，点头道：“甄尧，今晚上之前，你必须给老夫一个答复。否则我袁家面前，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
    甄尧点头就应下。
    袁宽哼了声，起身就离开。
    甄尧望着袁宽离去的背影，心头叹息了一声。
    甄家巨富，钱财无数。
    所以先是袁熙来了，紧跟着又有袁尚来了，真是不好办。
    甄尧起身去更换了一身衣袍，让侍从带路，往袁尚如今居住的府邸去。甄尧一抵达，报上了名字，便在侍从的引导下进入大厅。
    甄尧站定后，便注意到坐在主位上的袁尚。
    袁尚如今，愈发丰神俊朗。
    原本袁尚的相貌，就像袁绍年轻时，剑眉朗目，天庭饱满，鼻梁挺拔。只是昔日的袁尚，眉宇间略显猥琐，少了一股英气。
    如今袁尚在府上，每天带着将士操练，自身的身体素质稳步提升，气质更是出众，阳刚锐利，神采奕奕，很是卓尔不凡。
    甄尧看到后，心下却是感慨。
    可惜了。
    如此好的相貌，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却是一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甄尧心中所想，却是不敢流露。他也没有耽搁，一站定后，就躬身行礼道：“在下甄尧，拜见三公子。”
    “坐！”
    袁尚摆手吩咐一声。
    甄尧道谢后坐下，他脸上堆满了笑容，缓缓道：“三公子召见，不知道所为何事？”
    袁尚吩咐道：“邓山！”
    “在！”
    邓山在大厅外回了一声。
    然后，邓山扛着一摞纸和八本书进入，搁在甄尧面前的案桌上，便直接退下。
    袁尚摆手道：“甄家主，看一看。”
    甄尧心头古怪。
    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甄尧拿起这一摞纸最上面的书本，这是《道德经》，他触摸到书本纸张的质地，眉头一挑，脸上有意外神色。
    这书的质量，前所未有的好，纸张的质地更是前所未有的舒服。
    甄尧翻开书，看到内中的内容，道德经的内容，是印刷上去的，一竖排一竖排的整整齐齐，字迹无比清晰，没有任何墨汁的浸透，也没有任何墨汁扩散。
    甄尧本就是商人，敏锐察觉到了这本书的价值。他一本书一本书的翻看，八本书看完，心中已经想着，如果这样的书本，能大规模的刊印贩卖，必然赚钱无数。
    甄尧看完书后，又打量着面前的一摞纸，纸张的质地雪白，触摸滑腻舒服。这样的白纸下面，还有带着一丝蜡黄色的桑皮纸，颜色虽说不一样，但摸起来也是很不错。
    甄尧在这一刻，一下想到了造纸术。
    莫非这是改进后的造纸术，制造出来的新纸？昔日的纸张，是最好的左伯纸，很是昂贵，制造也不容易，很多人买不起，主要使用仍是竹简。
    如果新纸能大规模制造出来，这可就是聚宝盆啊。
    扑通！扑通！
    甄尧的心，一下开始激动了起来。
    他看到了赚大钱的机会。

 第25章 捆绑河北甄家

    甄尧的祖上，也是做过大官的。可是到甄尧父亲这一辈，就彻底没落，他的父亲顶多是当了个县令。反倒是家族经商后，很快打开局面，建立起极好的渠道，赚取无数的钱。
    甄尧本身没有做官的能耐，在经商上却是天赋出众，他也乐在其中。
    赚钱，赚大钱！
    这就是他的人生乐趣。
    甄尧如今遇到赚大钱的机会，内心便躁动起来，看向袁尚，问道：“三公子把这新纸，以及装订好的书本给我看，是什么意思呢？”
    袁尚脸上带着笑容，道：“甄家主是经商多年的人，你认为这新纸，以及我刊印出来的书本，价值几何？”
    甄尧直接道：“如果能大批量的制造，以及大批量的刊印，这一纸张和书本价值连城，能赚取无数的钱。当然，如果制作的成本昂贵，价值就比较低。”
    袁尚说道：“不论是新纸，亦或是书本，都可以大规模的制作。新纸，是我改进了造纸术，所以如今的质地完全不一样。至于书本，我发明活字印刷术，能大规模的印刷。所以量产，已经是能进行。”
    甄尧听得心头一跳。
    果然，是可以大批量制造的。
    袁尚继续道：“这新纸，名为袁公纸。我已经请示了父亲，他已经同意。另外，新纸是我制造出来的，父亲不干涉，任由我自己经营。”
    甄尧的心头更是火热。
    他最擅长经营了。
    甄尧眼中神色熠熠生辉，他郑重道：“三公子，我甄家经商多年，渠道极为广泛。天下各州，都有我甄家的商人在经商。只要三公子把这新纸的贩卖，以及书籍的贩卖，也交给我甄家来负责，保证赚取无数的钱财。”
    袁尚说道：“甄家主快人快语，我喜欢。这商业上的经营，本公子不擅长，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时间来经商。请你来，就是希望你来负责这一事情。”
    甄尧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果然是这般。
    真要把新纸给他经营。
    甄尧心思转动，只是他思考一番，想到了一个问题，这泼天大的利益，凭什么无条件给他经营呢？
    肯定是有条件的。
    甄尧看向袁尚，他忽然发现眼前的袁尚，没有外面传说的那般纨绔，甚至一举一动都有深意，一直引导着节奏的进行。
    甄尧的脑中忽然想到一件事。
    坊间有消息传出，说官渡一战，袁军乌巢粮仓被焚毁，袁军已经开始溃败，关键时候，是袁尚站出来力挽狂澜，是突袭曹操后方，焚毁曹操后方大营，迫使曹操撤军，袁军才安然撤退。
    袁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甄尧的内心，有了这样的一个想法。
    甄尧心中所想也没有说出来，他顺着道：“三公子，这新纸的贩卖，以及书籍的贩卖，要怎么样，才能交给我甄家负责呢？”
    袁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淡淡道：“很简单，甄家和袁家联姻。你小妹甄宓，嫁给本公子为妻，新纸和书本的生意，就交给甄家负责。唯有如此，我才能放心交给你经营。”
    “啊！”
    甄尧听到后惊呼一声。
    他有些意外。
    怎么又是婚事？
    袁熙是这般，袁尚也是这般。
    袁熙是为了甄家的钱，袁尚这里，有了造出来的新纸和书本，本就可以赚取无数的钱财，甄尧倒不认为袁尚图谋甄家的财产，联姻是为了双方安心。
    袁尚继续道：“偌大的生意，不给自己人经营，肯定不放心。袁家、甄家联姻，甄家就是自己人，我放心交给你经营。否则就不行，我安排另外的人负责。”
    甄尧的内心，开始思考利害关系。
    虽说他如今见到的袁尚不简单，可袁尚声名狼藉。不过袁尚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袁绍极为器重的，而且袁绍一直有册立袁尚为世子的想法。
    一旦联姻，对甄家更是有利。
    甄尧思考一番后，他隐隐心动，他暂时压下诸多想法，便开口道：“三公子，一旦是我甄家负责经营，我甄家占几成呢？”
    袁尚道：“除去成本开支外，最终的净利润，甄家占两成。”
    “太少了！”
    甄尧直接摇头回答。
    袁尚独占八成，甄家要负责这么多，只是两成的净利润，实在太少。
    袁尚抖了抖衣袍，道：“甄家主，两成已经是泼天的利益。新纸和书本的贩卖净利润，的确是赚钱多。”
    “实际上，我需要分给沮授、田丰、逢纪、审配各一成。”
    “四家族就占了四成。”
    “算上你的两成，已经是六成，本公子只剩下四成。本公子虽说独占四成，可是还有我父亲的，不可能不给。”
    袁尚说道：“给你两成的净利润，少吗？”
    嘶！！
    甄尧一听，倒吸了口凉气。
    沮家、田家、逢家、审家也占股，等于说袁尚通过这一手段，把四大家族都绑在了袁尚的身上。甚至可以说，沮授、田丰、逢纪和审配都支持袁尚。
    不简单啊！
    甄尧心中赞叹袁尚的安排。
    甄尧忽然又想到一事，说是田丰和沮授都违抗大将军袁绍的命令，被下狱要被处死的，是袁尚救了两人。
    甄尧忽然道：“三公子，在下有一疑问。”
    袁尚道：“但说无妨。”
    甄尧沉声道：“听闻大将军要处死田丰、沮授，是三公子救了两人吗？”
    袁尚微笑道：“确有此事。”
    具体情况他没有多说。
    甄尧这么认为，袁尚也不去解释。
    甄尧想了想，再度道：“如今又有新纸的事情，意味着田丰、沮授、逢纪和审配，都站在公子一边，都支持三公子成为世子，对吗？”
    “当然！”
    袁尚再度回答。
    甄尧眼中光彩，更是明亮。
    田丰、沮授这是袁绍麾下最主要的两个谋士，话语权极重，有两人的支持，即便袁尚是庶子出身，可有袁绍的宠溺，加上田丰等人的力挺，袁尚成为世子并不难。
    他的小妹嫁给袁尚，未来就是冀州之主，这可是极好的事情。
    至于袁尚是纨绔？
    谁说的？
    外面的消息，不足为凭。
    甄尧的心中，已经自己脑补说服了自己，更何况还有新纸的利益在，甄尧是无法拒绝的。
    甄尧不再多言，表态道：“三公子，联姻一事，我赞同，小妹可以嫁给三公子。只是涉及到联姻，大将军那里，是否会有意见呢？”
    袁尚说道：“我已经请示过父亲，父亲是同意的。”
    甄尧一下就激动了起来。
    连袁绍都同意了。
    甄尧点头道：“三公子，婚事方面，我甄家没有任何问题。说起来，袁熙也安排心腹袁宽来提亲。这事情，我找了个理由搪塞，没有同意。不过估计袁宽还会来，到时候我会直接拒绝。”
    袁尚摆手道：“你去安排，近期我会请父亲安排媒人先定亲，把各项流程走完，再挑选良辰吉日大婚。”
    “好，好。”
    甄尧忙不迭的点头。
    他是双手赞成这一桩婚事，这可是甄家的机会啊。
    甄尧立刻又道：“甄家和三公子联姻，那么三公子的荣耀，就是我甄家的荣耀。三公子还在起步阶段，要大量的钱财运筹，我甄家资助三公子五十万金。”
    袁尚微笑道：“甄兄盛情，我就却之不恭了。”
    甄尧道：“三公子客气，我这就回去安排一番。新纸和书本贩卖的事情，稍后我让人来接洽，同时也把五十万金送来。您看如何？
    “可以！”
    袁尚点头回答。
    甄尧恭恭敬敬的揖了一礼，便急匆匆的离去。
    袁尚望着甄尧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和甄家联姻，没想到还赚了五十万金。
    袁尚返回后院，准备去看看军队的操练。
    这时候，邓山急匆匆来到袁尚的身旁，禀报道：“公子，郑家安排人传话，说郑玄身体恢复了许多，请公子过府一叙。”
    袁尚思忖一番，吩咐邓山带上一摞新纸和刊印的书本，乘坐马车往郑家的方向去。

 第26章 拜师郑玄

    袁尚的马车一抵达郑家，就有管家引着袁尚径直来到书房。
    袁尚进入后见到郑玄，行礼道：“晚辈袁尚，见过郑公。”
    今天的郑玄，气色不错，精神也挺好。
    郑玄搁下手中竹简，摆手道：“三公子，请坐。”
    袁尚撩起衣袍坐下，主动道：“郑公的精神不错，看样子这病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郑公上了年纪，怕冷畏寒，府上不能断了木炭取暖。我会安排人送些来，确保郑公取暖，不至于受寒气影响。”
    郑玄已经知道了袁尚的事情。
    是袁尚亲自找华佗给他诊治，又给钱买药，还给了大量的木炭，让他能熬过来。
    郑玄没有拒绝，直接道：“多谢三公子。”
    袁尚说道：“郑公客气。”
    郑玄再度道：“老朽能活过来，多亏三公子出手。这一大恩，老夫铭记于心。三公子如若有事，老夫不管人在何处，自当襄助一次，以报答三公子恩情。”
    对郑玄来说，他活得简单，袁尚的品性如何，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袁尚帮了他，自当报恩。
    事情就这么简单。
    袁尚顺势道：“郑公，我如今有一件事情，需要请郑公相助。”
    郑玄道：“老夫力所能及的，绝不推辞。”
    袁尚说道：“郑公一生着述颇丰，写下无数着作，堪为天下儒宗。恳请郑公把所着的经典，以及所注释的经典，全部给我一份。我欲凭一己之力刊印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
    郑玄听到后有些意外。
    这事情很简单。
    可是所有的经典着作，以及他注释的文章，要刊印天下根本不可能做到。郑玄认为袁尚是故意如此，免得他有欠人情的想法。
    郑玄对袁尚印象不错。
    外面传言袁尚的消息，郑玄也知道。只是郑玄见到袁尚，眼前的人丰神俊朗，眼神清亮，举止从容镇定，不像是一个猥琐的纨绔。
    郑玄轻笑道：“三公子一番好意，老朽心领，可是要推广老夫着述，仅凭一人之力不可能。三公子有此心，老夫感激不尽。”
    袁尚说道：“郑公，我是认真的。”
    “来人！”
    袁尚吩咐一声。
    话音落下，邓山抱着一摞新纸和书籍进入，径直搁在郑玄面前的案桌上。
    袁尚说道：“郑公请看。”
    郑玄拿起最上面的一本《论语》，翻了两页，他看到书本上的内容很惊讶。
    一方面书册的纸张大不一样，另一方面是上面的内容，不是誊写而是印上去的。除此外，字体苍劲有力，架构俨然，自有一派大家风度。
    郑玄又往下看，连续几本书都是一样。
    等郑玄看到新纸，眼中瞳孔一缩，浑浊的眼眸中，已然是掠过一道精光。
    这新纸不简单。
    质地滑腻，厚度适中，不会走墨，是承载文章的绝佳纸张。
    郑玄看完后道：“老夫有三个问题，请三公子解惑。”
    袁尚道：“郑公请说。”
    郑玄道：“第一，新纸是谁造出来的呢？可否大批量的制造。”
    袁尚回答道：“是我改进的造纸术，府上匠人造的新纸。新纸，名为袁公纸，普天之下只此一家，且袁公纸可以大批量的制造。”
    郑玄道：“第二，书本上的字，是如何印上去的呢？”
    袁尚继续道：“我发明了活字印刷术，有这一印刷术，每日印刷的书本多不胜数，而且清晰可见，不会字迹潦草。”
    郑玄再度道：“第三，书本上的字，是以谁的字为模板雕刻出来的呢？”
    袁尚道：“我的字。”
    郑玄听完后忍不住喟然叹息一声。
    果真是袁尚。
    一切都是袁尚弄出来的，着实不简单。
    郑玄这一刻也清楚袁尚的话，并不是什么虚言，能大批的造纸，能不断的刊印书本，所以说要刊行天下，并非什么困难之事，是可以推行下去的。
    袁尚神色如常，问道：“郑公何故叹息呢？”
    郑玄说道：“老夫听人说，三公子无恶不作，是个不读书不习武的纨绔。如今看来，却是人云亦云，是三人成虎的谣言罢了。”
    “三公子的字，磅礴大气，力量遒劲，可见三公子的学问必然不弱。又听管家说，三公子在官渡战场上，袭击曹操后营，力挽狂澜。”
    “如此之人，当是文武兼备之人，却被人认为是纨绔子弟，着实是荒谬。”
    郑玄是这性情。
    他想到什么，就直接说，而且袁尚要刊印他的学问，这是郑玄心中赞许的。
    袁尚笑道：“郑公赞缪。”
    郑玄继续道：“三公子救下老夫一命，又要为老夫宣传着述。此二者，对我郑玄都是大恩。老夫有一想法，看三公子意下如何？”
    袁尚道：“郑公请说。”
    郑玄道：“老夫门下曾有诸多的弟子，不过大多数不曾真正列入门墙。现在老夫年岁大了，却没有关门弟子。三公子，可愿意拜老夫为师？”
    “弟子袁尚，拜见老师。”
    袁尚心中欢，连忙走到书房中央，恭恭敬敬的揖了一礼。他行礼后，又郑重道：“待弟子回府，重新准备拜师礼。”
    郑玄摆手道：“拜师礼就不必了，起来。”
    袁尚起身道：“弟子表字显甫，老师称呼表字即可。”
    这一刻，袁尚也是心下欢喜。
    他所谋的，就是要拜师郑玄。没想到郑玄主动提出来，省了袁尚很多麻烦。
    郑玄说道：“你改进造纸术，欲推广老夫学说，恐怕会耗费不少。”
    袁尚道：“区区俗物，何足挂齿。”
    郑玄一向是极为负责的人，不收徒则罢，真正收徒，自当为袁尚考虑。
    沉默片刻，郑玄道：“你拜老夫为师，等老夫的身体再恢复些，就邀请诸多名士来见证。到时候，需要你随机应变。面对一众名士，有的人可能会刁难，有的人可能是考校，不能大意。”
    袁尚道：“多谢老师。”
    对袁尚来说，这是洗刷自己名声的机会，也是拜师的好处。
    郑玄说了一番话后，精神有些疲惫，摆手道：“老夫的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就不多留你。你有什么事情，直接来府上就是。”
    袁尚应了声，便道：“弟子告退。”
    郑玄当即吩咐管家送袁尚，不多时，管家就折返回来。
    管家站在郑玄的身旁，骤起眉头，郑重道：“老爷，袁尚在外面，一贯是声名狼藉的。您收他为徒，恐怕会影响您的名声。”
    “甚至，会被人诟病，说您趋炎附势。”
    “尤其公子在世的时候，袁谭驱使黄巾贼攻伐北海孔融。公子去驰援，却死在黄巾贼之手。就算不是袁谭所杀，却是袁谭间接造成的。”
    “袁绍更是不顾您的意愿，强行征辟，使得您患病。要老奴说，袁尚找华佗来救治您，也是理所应当，您何必委屈自己呢？”
    “袁尚救了您，也不必如此。”
    管家叹息道：“依照老奴看，这一切，是袁家欠您的。”
    郑玄浑浊的眼中掠过一道精光，缓缓道：“老夫的名声如何，何须在意他人议论？”
    “老夫但求无愧于心。”
    “我儿益恩的事，的确和袁谭有关，是袁谭驱使黄巾贼攻打孔融，导致我儿身死。袁谭是袁谭，袁尚是袁尚，不能混为一谈。”
    郑益恩是郑玄的儿子。
    而且是唯一的儿子。
    说到这里，郑玄的眼中多了一抹厉色，沉声道：“袁谭和袁尚争夺继承权，袁谭欲置袁尚于死地，袁尚焉能不反击？”
    “替益恩报仇，帮助袁尚，也是一个办法。”
    “当然这是个人私心。”
    “最主要的原因，是袁尚一方面救了老夫一命。另一方面是袁尚极为聪慧，他在外面声名狼藉，可你看他言行举止，有半点纨绔迹象？”
    “说不定是袁谭散播的消息，故意给袁尚泼脏水。”
    “袁尚改进造纸术，又弄了个活字印刷术，不管是哪一项，对天下读书人都有大帮助。”
    “于公来说，老夫帮助了袁尚，是帮助了天下士子。于私来说，也为我自己报仇。”
    郑玄眼神幽深，缓缓道：“老夫这辈子不打算出仕，可天下乱了，老夫也要为子孙考虑。小同是老夫唯一的孙儿，老夫收袁尚为徒，也算为小同铺路。”
    郑小同是郑玄的孙儿，才五六岁的年纪。
    这是郑家唯一的骨血。
    管家叹息一声，感慨道：“老爷考虑长远，是老奴考虑太简单了。”
    郑玄捋须道：“老夫不希望，府上传出袁尚是纨绔之类的话，你要谨记。”
    “老奴明白！”
    管家回答后转身退下。
    郑玄眼中多了期待，袁尚这个关门弟子，或许会给他带来不一样的影响。

 第27章 洛神甄宓的好奇心

    甄尧回到甄家后，手中还拿了点新纸和书。他回到府上后，就径直往后院去，来到甄宓所在的院子中。
    悠扬琴音，自房间中传出。
    琴音飘渺，透着欢快。
    更是清脆悦耳。
    甄尧听在耳中，心中也是欢喜。他驻足倾听片刻，才推开房门进入。他的目光，落在正在屋子中抚琴的女子身上，脸上有一抹宠溺。
    那是他的小妹甄宓。
    甄家的掌上明珠。
    甄宓如今十七岁，出落得亭亭玉立。
    她肌肤白皙，透着羊脂白玉般光泽。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眸子中如秋水荡漾。她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两弯柳梢眉，如远山含黛。那乌黑亮泽的青丝，披散在身上，便是一貌倾城。
    甄宓见甄尧来了，朱唇轻启，道：“兄长，你怎的来了？”
    甄尧坐下来道：“兄长来，是为你的婚姻大事。”
    甄宓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妹的婚事，兄长安排就是。我听府上的人说，袁熙安排了管家来说亲，莫非兄长打算和袁家联姻？”
    她声音清脆，言语更是淡然镇定。
    甄宓自幼就聪慧无比，甚至他十来岁时，就已经介入甄家的商业。到后来，许多商业上的事情，更是甄宓帮助甄尧建立起来的。
    这是个集智慧和美貌于一身的女子。
    甄尧摇头道：“袁熙这个人，不是嫡子，也不受器重，上不上下不下，嫁给他，辱没了我小妹。这样的婚事，即便袁宽咄咄相逼，我也断然不会同意。”
    甄宓道：“袁熙不管如何，也是袁家的人。兄长当心一些，切莫得罪了袁熙。否则，一旦袁熙发怒，甄家也担待不起。要拒绝袁熙，要想一些办法才是。”
    “已经有办法了。”
    甄尧的脸上，有着一抹笑意。
    甄宓道：“什么办法呢？”
    甄尧微笑道：“我已经给你选定了一门婚事。”
    甄宓道：“什么婚事？”
    甄尧说道：“不嫁给袁熙，嫁给袁绍的三儿子袁尚。”
    “啊！”
    甄宓忍不住惊呼出声。
    她转过身，看向甄尧，那清秀多姿的脸上，是一副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神情，道：“兄长，你确定吗？”
    甄尧道：“我确定。”
    甄宓道：“可是我听说，袁尚是个纨绔废物，除了遛狗斗鸡，其他的什么都不会。也就是他长得像大将军袁绍，以及他母亲受宠，才得了袁绍的宠溺。”
    袁尚的消息，甄宓也是有所耳闻。
    她知道自己的婚事，不可能是找一个喜欢的人，毕竟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歹得找一个比较适合的，至少品行是不错的人。
    这是基本。
    其他的，她都不奢求。
    甄尧捋着颌下的胡须，笑了起来，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甄宓道：“兄长笑什么呢？”
    甄尧沉声道：“我之所以发笑，是因为你被蒙蔽。外面的消息，不足为凭。我亲自见了袁尚，才有这样的一个感慨，真是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小妹，你相信兄长？”
    甄宓道：“我相信兄长，不会害我。”
    甄尧直接自衣袖中，取出新纸和一本书册，递到甄宓的面前，道：“来，看一看。”
    甄宓不解其意。
    不过，她纤纤细手伸出，拿起一本书，仔细翻阅两下，旋即又翻看了新纸。
    甄宓虽说是女子，却是有眼力的人。
    她一眼，就洞察到新纸的不凡，以及书册上印刷内容的不简单，问道：“兄长，这新纸是谁弄出来的？”
    甄尧道：“这就是袁尚研制出来的新纸，名为袁公纸，已经命名。书本上的内容，也是袁尚研究的活字印刷术，直接印上去的。小妹，你说这人会是纨绔子弟吗？”
    甄宓想了想，乌黑的眸子中，有了一抹沉思。
    片刻后，甄宓道：“兄长，万一制造出来的新纸，以及所谓的活字印刷术，实际上是袁尚的人发明出来，袁尚篡夺而已呢？”
    甄尧说道：“小妹，你认为一个纨绔，能让田丰、沮授、逢纪、审配都效忠支持吗？”
    甄宓道：“不可能，我记得不错的话，审配、逢纪是支持袁尚的。可是沮授、田丰，那都是认为立嫡立长，要册立袁谭，怎么可能支持袁尚？”
    甄尧说道：“这是既定的事实，田丰、沮授等四人，以及背后的家族，都已经支持袁尚。一个纨绔，可能得到田丰等人的支持吗？”
    “不可能的！”
    “关于袁尚的消息，就是污蔑罢了。另外，这次袁绍和曹操官渡一战，之所以袁军的乌巢粮仓都被焚，却是安全返回，就是袁尚亲自带人力挽狂澜。”
    “在乌巢被焚毁之际，杀到曹操的后方大营，焚毁了曹操的后方营地，才能使得曹军撤走，袁军安然撤回。”
    “这样的一个人，你认为会是什么纨绔呢？”
    甄宓听到后，也是沉默下来。
    她赞同甄尧的话。
    纨绔子弟，不可能得到田丰、沮授等人的支持。
    所以甄尧的话，那是能立足的。
    甄宓也是一个有主见的女子，她想了想，忽然道：“兄长，可否安排我，和袁尚见一面呢？我想见一见他。”
    “可以，可以！”
    甄尧立刻道：“这自然是没问题的，我来安排事情。”
    他也不去提婚事抵定的事儿，反正他相信，以袁尚的厉害程度，加上袁尚的背景，迎娶自家的小妹，那都是小妹高攀。
    这是甄家的机会。
    甄宓道：“兄长看着办就是，你忙去。”
    甄尧就不再多言，转身出了院子。
    甄宓一个人坐在房间中，她回想着外面传出的关于袁尚的消息，以及自家兄长所提及的事情，所有的消息混杂在一起，使得袁尚的形象云遮雾里，以至于她脑中有些迷糊。
    袁尚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她有些好奇。
    这是她即将下嫁的人，所以甄宓让甄尧安排一番。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亲自见到后，才能有自己的判断。

 第28章 得罪了又如何？

    甄尧回到自己的书房，思考着后续袁公纸的贩卖事宜。
    这是最关键的事情。
    一旦袁公纸的销售渠道铺开，就可以大批赚钱。
    甄尧经商多年，也认识无数大商人，全国各地的大商人，尤其这些往返于冀州来经商的商人，甄尧更是认识，这也是经商的人脉。
    毕竟很多的物资，都可以直接卖给这些商人。
    甄尧思考着推广袁公纸的事情，时间不长，府上的管家进入，禀报道：“家主，袁宽又来了，他急吼吼的来求见。”
    甄尧略微皱眉。
    袁宽真的是贼心不死啊！
    换做其他时候，甄尧是真不敢招惹袁宽。可是如今，区区一个袁宽算个球啊？
    甄尧吩咐道：“把人请进来。”
    “是！”
    管家转身下去安排。
    甄尧抖了抖衣袍，已经坐直身体，准备和袁宽撕破脸。
    不多时，袁宽急吼吼的进入。
    袁宽昂着头，一抖袖袍，道：“甄家主，老夫听到关于你回府的消息，就立刻赶来。时间差不多了，你作何选择？是拒绝我和我袁家联姻，还是同意？”
    甄尧站起身，笑道：“我同意和袁家联姻。”
    袁宽的脸上，有些沧桑的老脸，一下就舒展开来，说道：“甄家主，你做了一个极为明智的决定。和袁家联姻，你甄家的未来，必然是水涨船高。”
    甄尧脸上挂着笑容，继续道：“联姻的好处，我是知道的。我是同意和袁家联姻，只是我小妹不是和袁熙成婚，是嫁给三公子袁尚。”
    “什么？”
    袁宽一下瞪大眼睛。
    他老脸上满是震怒和不可置信，甄尧竟然拒绝袁熙，要把甄宓嫁给袁尚。
    这是打袁熙的脸。
    可恶！
    袁宽的内心，顿时就火冒三丈高，无比愤怒。他咬着牙，恶狠狠道：“甄尧，你如此羞辱我家公子，欺人太甚。这事情的后果，你甄家担不起责任。”
    说到这里，袁宽嘲讽道：“我家公子，文武双全，仁义孝顺，可是袁尚呢？一介纨绔子弟，不读书不习武，只知道遛狗斗鸡，只知道玩弄女人。”
    “甄尧，你这是要把你的妹妹，往火坑里推啊？”
    “你认为袁尚得了大将军的宠溺，袁尚能成事，不可能的。他一个庶子出身的人，即便得宠，但最终也是难成大事。”
    “袁尚要成为世子，你问一问沮授、田丰，问一问这些老人会不会答应呢？”
    袁宽说到最后，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言语中，尽是怒容。
    甄尧看着袁宽的模样，内心前所未有的畅快，因为袁宽不过如此。
    没有达成目的，就如泼妇骂街。
    实在是荒唐。
    甄尧心思转动，淡淡道：“袁管家，你是以管家的身份来谈的，三公子是亲自谈的，我没办法拒绝。这一事情，我只能答应。”
    袁宽道：“这都是你的借口，如果你真没有其他的心思，先前老夫来，你就应该直接答应。可是如今，你却出尔反尔，你一定会后悔的。”
    “闭嘴！”
    甄尧站起身，他眼神锐利，再无任何留情。
    得罪了，那又如何？
    甄尧大袖一拂，断然道：“什么叫做出尔反尔？婚姻大事，好歹也要你情我愿。我不曾答应，何来出尔反尔一说？袁宽，你休得胡言。”
    袁宽气得身子都有些颤抖。
    该死的甄尧。
    该死的甄家。
    竟然敢如此大声和他说话。
    袁宽大袖一拂，道：“甄尧，你会为此而后悔的。”
    甄尧道：“此事我绝不后悔。”
    袁宽死死盯着甄尧，那眼神甚至要杀人，最终却是匆匆离开。
    甄尧一个人坐在房中，思考着袁熙的事情。他担心袁熙这里，可能会给袁尚造成麻烦，所以思考一番后，就让人准备马车。
    这时候，一个侍从急匆匆的进入。
    侍从来到甄尧的身旁，道：“家主，我们的人传回消息，袁熙回了邺城。说是听闻袁绍身体不适，回来探望的。”
    甄尧一听，眉头更是皱起。
    没想到，袁熙紧跟着就回来。他摆手让侍从退下，不多时，马车已经准备好，甄尧乘坐马车出了府，往袁尚的住宅去。
    恰好，袁尚已经从郑玄的府上返回。
    甄尧向袁尚行礼后，道：“三公子，如今有两则消息要禀报。”
    袁尚道：“甄兄但说无妨。”
    甄尧道：“第一，我刚回家，袁熙的管家袁宽，就再度来催婚，意图让我把小妹嫁给袁熙。”
    “我义正言辞拒绝后，袁宽极为恼怒，放话要对付甄家。甄家一贯遵纪守法，不至于怕袁熙阻挠。可涉及到三公子大业，万一袁熙和三公子翻脸，恐怕会影响三公子。”
    “第二，袁熙悄然回了邺城。原本袁熙一直在幽州坐镇，如今他借着探望袁绍的理由返回，又因为有三公子和小妹结亲的事情。”
    “我恐怕，袁熙会对三公子不利。”
    甄尧听到后，说道：“三公子，兹事体大，还是要早作准备。”
    袁尚说道：“甄家的事，你不必担心。袁熙敢针对你，你直接告诉我，我请父亲做主。”
    “是！”
    甄尧再度点头回答。
    袁尚道：“甄兄，你经商的能力很好，各地都有渠道。换言之，你在各地都有耳目，眼线很多，消息很灵通，对？”
    甄尧颔首道：“我甄家的消息，的确是不错。”
    袁尚眼中掠过一道精光，道：“既如此，我借助你的商业渠道，打造未来的情报网，你意下如何？”
    甄尧道：“我全力配合。”
    袁尚当即吩咐道：“来人，请李先生来议事。”
    “是！”
    邓山在外面回了一声，转身下去通知。
    不多时，李儒进入。
    袁尚向李儒说了甄家的情况，以及袁熙的情况，才嘱咐甄尧道：“甄兄，李儒是我的谋士，也是府上的大管家。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联络李儒。”
    甄尧心头一肃，道：“见过李先生。”
    李儒点头道：“甄家主。”
    袁尚道：“先生，我准备借助甄家的商业渠道，打造情报网。这事情你负责接洽安排，逐步把我们的人，安排进去形成情报网。”
    “喏！”
    李儒躬身应下。
    他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因为神情阴鸷，这丝笑容绽放，反倒给人惊悚之感。他看向甄尧，说道：“甄家主，后续要叨扰了。”
    “客气，都是应该的。”
    甄尧连忙摇头说话。
    不知怎的，甄尧面对着李儒，打心底总有一股凉气冒出来。
    袁尚吩咐完事情，甄尧就请辞退下，没有逗留。
    袁尚看向李儒，说道：“如今还有一事很重要，需要先生帮忙。”
    李儒道：“请公子吩咐？”
    袁尚说道：“郑公同意收我为关门弟子，他说等身体稍稍恢复后，会广邀名士，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我的身份。”
    “你先替我打探冀州的名士，尤其和郑公有联系的人。这些人的情况，大体先做一个了解，以便于到时候应对。”
    袁尚道：“如果老师收徒时，出什么幺蛾子，我才能及时的应对。”
    李儒点头道：“公子所言甚是，在下会安排妥当的。”
    话锋一转，李儒继续道：“袁熙回到邺城，对公子不利。公子要想办法，争取让袁熙滚回幽州。要真正对付袁熙，也要等公子的根基建立起来才行。”
    袁尚道：“有甄家的事情在，袁熙会出手的。我会见机行事，使得袁熙无法立足。”
    李儒不再多言，起身告辞。
    袁尚空闲下来，就窝在书房中抄一些脑中的书籍。
    这是袁尚闲下来就做的事情。
    在袁尚写书时，不觉时间流逝，傍晚时分，邓山又急匆匆的进入，禀报道：“公子，华神医在府外求见。”
    “请！”
    袁尚吩咐一声。
    邓山应下后连忙去通知。

 第29章 留下华佗

    时间不长，华佗迈步进入。
    他精气神极好，见到袁尚后，便躬身道：“袁公子。”
    袁尚道：“华神医不必多礼，坐！”
    华佗道谢后坐下，他主动道：“袁公子此前给予的伤寒杂病诸方，这本书老朽已经看完。且书中的药方，我仔细和董方研究了一番。”
    “每一道药方，都没有任何问题。”
    “每道药方，都极为经典，涉及到的药材，不可多也不可少，可谓是刚刚好。”
    “老朽所知道的病症，在诸方的用药中，无一例外都是正确的，可见其余的诸方，也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恰是这一方子中，许多是老朽不曾遇到的病症方子。这一伤寒杂病诸方，有大用处。老朽代替万千病人，向公子道谢。”
    华佗语气谦逊。
    他对袁尚的印象不错，并没有因为外面袁尚的名声，就有什么瞧不起。
    甚至，他更是感激袁尚。
    袁尚笑道：“华神医客气了。”
    对袁尚来说，他是碰巧记忆加强，后世自己看过的书，竟然是能全部记下来，才能誊抄下来，否则也不可能全部抄下。
    华佗这时候，一副眼巴巴望着袁尚的样子，甚至是欲言又止。
    袁尚观察力何其出色，一眼就洞察这一情况，便道：“华神医，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就是，不必忌讳。”
    华佗道：“袁公子，老朽观伤寒杂病诸方，发现一个问题。这本书的内容没有写完，只是写了一小部分。是否，还有其他的诸方呢？”
    这才是华佗来的目的。
    原本得了伤寒杂病诸方，华佗颇为满足。
    只是看完后，一想到这些方子的精准，华佗那内心，就心痒痒难耐。
    他难以抑制内心的期待，甚至内心说服自己，不去想更多的方子，不能这么贪婪。可是病症方子，如果能直接有，遇到了病症，他就可以直接用药救人。
    华佗还是来了。
    华佗眼巴巴看着袁尚，眼中露出期待神色。平日里，华佗一贯是平心静气，功名利禄在华佗的面前，那都是犹如粪土一样。
    涉及医术上的方子，华佗反而有些紧张起来。
    袁尚微笑道：“华神医，我的确还记得很多的方子。这伤寒杂病诸方，其实还有关于各种的方子，很是繁杂，字数很多。”
    华佗一下紧张起来。
    果真如此。
    竟然真的是有。
    华佗对于医术的痴迷，那是无与伦比的。他这辈子，就是追求医术，希望用医术救治无数的人，当袁尚说有更多的药方，他无比的期待。
    华佗连忙道：“袁公子，不知道你要怎么样，才愿意把剩下的药方，都给老朽呢？请袁公子开出条件，老朽定当全力以赴。”
    袁尚说道：“我需要华神医，为我效力。”
    “这，这……”
    华佗一下僵住。
    他到处行医，是为了济世救人。一旦是留在一处，如何济世救人？
    华佗不愿意放弃，道：“袁公子，老朽所求，不是为自己所求。恳请袁公子，能给我更多的伤寒杂病诸方，让我能治病救人。我不能留下，因为只有行走天下，才能救治更多的人。”
    袁尚沉声道：“华神医，你行走天下，当真是为了救治更多的人？”
    “当然！”
    华佗的脾气却是火爆，直接道：“如果老夫的话是撒谎，老夫天打五雷轰。”
    袁尚轻笑着摇头，正色道：“那么我倒是认为，留在邺城，救治的人反倒是更多。”
    华佗道：“如果老夫留下，就只能在冀州。其余地方的人，那就难以得到救治。”
    “错，大错特错！”
    袁尚显得极为强势，直接反驳。
    华佗脾气也上来了，反问道：“既如此，老朽倒要请教一下袁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老夫的话怎么就错了。老夫大半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这一刻的华佗，俨然是有些愤怒。
    他不是为了私心。
    是为了公心。
    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得到救治，否则，焉能舔着脸来找袁尚给予后续的药方。
    袁尚说道：“很简单的道理，华神医四处游历。因为消息的闭塞，你在哪里，天下百姓是不知道的。你唯一能救治的，就是你遇到的百姓。”
    “可这样的偶遇，能保证，及时救援需要救治的人吗？”
    “不可能的！”
    “你所做的都是碰巧罢了，然而你定居住下，天下人才知道你在这里。尤其身患重病的人，时间就是生命。他们知道你在哪里，就可以直接来找你，不需要满世界的找寻你的行踪。”
    “这，是最简单的道理。”
    袁尚道：“华神医，你认为我的话，是否在理呢？”
    华佗一下愣住。
    似乎，是这个道理。
    他一直坚持自己游历天下，是为了救治更多的人，可似乎自己的坚持有些错了。
    袁尚见华佗有些意动，他继续道：“如果华神医年轻时，你要游历天下，我是不反对的。因为年轻，需要到处行医，增加阅历。”
    “可是你已经上了年纪，经验积累了无数，不需要再积累经验。”
    “这时候应该反哺更多的病人，救治更多的病人。定居下来，反倒是最合适的。因为你固定下来，患病的人可以直接来找你，不至于满世界的找寻，如大海捞针。”
    “又因为你固定在一个地方，总结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弟子，弟子再传下去，一传十，十传百，才能救治更多人。”
    “华神医，你说我说的话，是否在理呢？”
    华佗一时间哑口无言，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真的是这个道理。
    袁尚趁热打铁，再度道：“世人都认为，士、农、工、商，这是天下四极，支撑着天下。”
    “实际上医家极为重要。”
    “为什么神农尝百草，泽被万世，就是医家能让人免于病症的侵袭，免于痛苦的威胁。”
    “我认为医家的地位应该再提升。”
    “华神医不愿意入仕为官，可是你的弟子，我可以让他们为官，在军中为官，在朝中做官。”
    “这是我让华神医为我效力的原因，我需要医家的相助。实际上，很多医家子弟没有身份，也需要我的帮助。”
    华佗更是沉默下来。
    袁尚毫不掩饰目的。
    实际上这一目的，让华佗难以拒绝，学医的人治病救人，的确是医者仁心。可是进入朝廷当御医，这样的人能有多少呢？
    不是谁都像华佗这样不慕名利，也有很多人需要名利养家糊口。
    袁尚看得起医家，这是一个个医者的机会。
    华佗叹息道：“袁公子给老夫出了一个难题，让我为难。”
    袁尚又蛊惑道：“有什么为难的？华神医你钻研医术，恰好我得到异人的传授，除伤寒杂病诸方外，我还有一本《本草纲目》。”
    “这本书，记载了天下药物药性和用途等。”
    “对医家来说，这本书集天下本草之大成，远比《神农本草经》更广泛。有了这本书，更有利于华神医开拓医家的学说，完善医家药方。”
    华佗一听眼前发亮。
    他相信袁尚。
    华佗本就是一个医痴，因为袁尚给予的伤寒杂病诸方，他激动了好一阵。如今有更好的《本草纲目》，更是心动不已。

 第30章 挖坑埋袁熙

    华佗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思考片刻，他直接表态道：“我答应袁公子的请求，为袁公子效力，自此留在邺城。”
    袁尚笑道：“华神医为我效力，但我不反对你治病救人。我在城内，专门给你挑选一座铺面，让你坐诊治病救人。你一边治病，一边研究医家的经典药方，同时再传道授业，什么都不耽误。”
    “好，好！”
    华佗也是激动起来，拱手道：“多谢袁公子。”
    袁尚道：“华神医暂时，是住在我的府上，还是住在董神医的府上呢？”
    华佗道：“药铺没有开起来之前，暂时住在董方的回春堂，这有利于给病人看病，也能和董方畅谈医术。”
    袁尚点头道：“行！”
    他站起身，从他的书架上，取出这段时间写好的《伤寒杂病诸方》，这是之前摘抄后剩下的内容，全部都已经誊写下来。
    袁尚递给华佗，说道：“华神医，你拿去慢慢研究，《本草纲目》还未写出来，暂时需要等一等。”
    “无妨，不着急。”
    华佗有些痴迷的抚摸着书本，迫不及待的道：“袁公子，我回去了。有事情，通知老朽一声即可。”
    袁尚点头道：“慢走不送。”
    华佗径直往外走。
    只是他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他转身道：“还有一件事忘了，我看袁公子是习武之人，我自创了一套五禽戏，虽说不能杀敌，却能搬运气血，强身健体，这本书送给袁公子。”
    说话时，他从衣袖中，取出一本五禽戏的书册递给袁尚，然后才转身离去。
    袁尚接过来，仔细翻看了一遍。
    他现在的记忆力极好，仅仅翻阅了一遍，便已经记在脑中。
    袁尚也有些好奇五禽戏，起身按照五禽戏来舒展筋骨，一整套五禽戏演练下来，只觉得气血旺盛，筋骨也拉伸开来，很是舒服。
    袁尚心中惊喜万分。
    五禽戏在拉伸筋骨，以及强身健体方面极有帮助。
    有了五禽戏，他的身体素质能迅速攀升。袁尚有些热，稍稍缓和恢复后，才重新回到书房内坐下。
    “咚！咚！”
    敲门声，忽然从书房外传来。
    邓山急匆匆的进入，说道：“公子，不好了。袁熙提着一把剑，气势汹汹的杀上门来，一副要杀了公子的模样。”
    袁尚心中沉吟一番，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袁熙主动登门。
    这是算计对方的好机会。
    袁尚和李儒合计一番，就想驱逐袁熙，让袁熙无法长期呆在邺城。现在袁熙气势汹汹的杀上门来，恰恰是机会。
    袁尚道：“对方既然来了，就见一见我的这位好兄长。”
    他起身就往外走。
    邓山一脸担心的模样，跟在袁尚的身后。
    袁尚刚出院子，就见到怒目圆睁杀来的袁熙。他身着一袭蓝色长袍，手中提着一柄利剑，杀气腾腾，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子。
    袁熙身材精瘦，中等个子。
    他唇上蓄着胡须，看起来显得沉稳。可是一见到袁尚，却是暴躁愤怒道：“袁尚，你真的是欺人太甚？今天，我要杀了你，看剑！”
    他提剑就刺向袁尚。
    其攻势，颇为迅猛。
    袁尚侧身躲避瞬间，一脚抬起踹出。
    这一脚的力量强横，砰的一声撞在袁熙的胸膛上。
    袁熙惨叫一声，接连倒退两步，就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的。
    袁尚神色不屑，嗤笑道：“袁熙，就你这样，还要和我拼一个你死我活吗？就你这样，还想要迎娶甄宓，做梦！”
    袁熙眼中更是充斥着恨意。
    他中意甄家，因为甄家虽说是商贾之家，可甄家有钱。一旦他娶了甄宓，甄家的财力定然会为他所用，可是袁尚却和甄家要定亲。
    这抢了他的利益。
    论出身，袁熙他是老二，比不得嫡长子出身的袁谭。论恩宠，袁绍只宠溺袁尚，袁熙什么都没有，他是出身和恩宠一样都不占，被扔到了幽州去做官。
    袁熙一直不争不抢，踏踏实实发展自己的力量，伺机而动。
    未来有变，他一样是有机会的，这就是袁熙自己的想法。
    现在袁尚断了他的财路，更是断了他未来的规划。
    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袁熙一回到邺城，听到袁宽禀报的消息，就直接找上门来。
    正常情况下，袁熙打袁尚那是轻而易举的，毕竟袁尚只是个废物，现在却被袁尚一脚踹翻在地上，还被嘲讽一番，袁熙怒气更甚。
    “我杀了你！”
    袁熙站起身，又提剑冲了出去。
    袁尚迅速避开，一脚又踹在袁熙的屁股上。
    袁熙踉跄倒地，摔了个狗吃屎，神色无比的狼狈。
    袁尚进一步嘲讽道：“袁熙，婚姻大事，好歹讲究你情我愿。你看上甄家的钱财，我看上甄家小妹，人家不选择你很是正常。你恼羞成怒，惹人耻笑。”
    袁熙晕乎乎的站起身，歇斯底里道：“袁尚，真以为得了父亲恩宠，就能翻天了？我今天不杀你，誓不罢休。”
    袁熙已经被愤怒冲昏了脑袋。
    就是要杀了袁尚泄愤。
    话音落下，袁熙又提着剑往前冲。
    袁尚不退反进，直接欺身靠近，避开了袁熙的剑，双手拽住袁熙的肩膀，低喝一声就是一个过肩摔。
    砰的一声，袁熙被摔倒在地上，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痛。
    袁尚看着袁熙的怒火，进一步挑衅和拱火道：“袁熙，记住了，你来一次，我就打你一次。滚，我没工夫搭理你。”
    说完，他转身就往回走。
    这时候的袁尚，是故意背对着袁熙的。
    袁熙起身看到离去的袁尚，早就疯狂无比，杀机顿生，提着剑就刺出。
    “公子小心！”
    一旁的邓山看到，连忙高呼，同时也迅速扑出。
    饶是如此，依旧晚了一步，袁熙已经冲到袁尚的身前。 袁尚恰恰转身，袁熙一剑就刺中袁尚的肩膀。
    鲜血迸溅，袁尚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袁熙刺中了袁尚，脑中懵了瞬间，转眼间更是凶狠，想一鼓作气杀了袁尚。
    财路被断了，干脆豁出去。
    袁熙还要再行凶，邓山已经上来拦住了袁熙，又喊来侍从把袁尚保护起来。
    邓山准备让人拿下袁熙，却被袁尚拉拽一下，所以邓山迟疑了瞬间。
    袁熙见没了机会杀袁尚，恨恨的跺跺脚径直离去。
    邓山看着袁尚肩膀上满是血，急切道：“公子都伤成了这样，怎么制止我呢？”
    袁尚忍着疼痛，开口道：“让袁熙离开，才是对付他的最好办法。打他一顿，能有什么用？你马上安排人去大将军府，向父亲禀报，就说我受伤昏迷。”
    邓山顿时恍然大悟。
    他明白了。
    这是苦肉计。
    邓山嘿嘿一笑，道：“公子，我这就安排下去。”
    他迅速的安排下去，才搀扶袁尚回到房间中包扎，然后袁尚躺在床上休息。
    他算准了袁熙会刺来，是故意中剑。而且肩膀中剑的瞬间，就撤退避免剑尖深入肌肤，看似流血，实际上问题不大。

 第31章 袁绍心疼了

    大将军府，袁绍书房中。
    天寒地冻的，袁绍大多数时候都不愿意出门，就在府上烤火。
    如今的袁绍，虽说惊喜于袁尚的诸多变化，但内心的郁结却难以舒缓。
    一想到自己一辈子比曹操强，到头来，却是在官渡一战，最好的朋友许攸背叛，他瞧不起的曹操击败了他，所以袁绍怎么都不得劲儿。
    袁绍看书时，不知不觉，便趴在案桌上睡着。
    砰！砰！
    敲门声，忽然间从书房外响起。
    袁绍顿时惊醒，他吩咐道：“进来！”
    嘎吱一声！
    房门被推开，府上的管家急匆匆的进入，神色有些慌张，说道：“大将军，不好了。三公子受伤，昏厥了。”
    “怎么回事？”
    袁绍噌的站起身，神色焦急。
    他对袁尚如今是抱着浓浓的期待，不希望出任何事情。突然间，管家禀报说，袁尚受伤昏迷，他顿时紧张起来。
    管家摇头道：“老奴也不曾细细询问，一听到消息就急忙来禀报。”
    “走！”
    袁绍披上一件大氅，就急匆匆往外走。
    袁绍到了大门口，看到报信的人，问道：“怎么回事，显甫怎么会受伤昏迷？”
    士兵说道：“回禀大将军，是袁熙公子，他气哼哼冲到府上，见到公子就是一阵乱刺。三公子躲避不及，以至于中剑受伤，如今昏迷在床。”
    袁绍顿时怒了。
    袁熙！
    竟然是袁熙刺伤的。
    袁熙可是袁尚的兄长，竟然犯下这样的事情。
    袁绍来不及去处置袁熙，他乘坐马车，直接往袁尚的府邸去。当马车抵达，袁绍急匆匆的往内中走，一边走，一边呵斥道：“邓山，让你保护显甫，你怎么保护的？”
    邓山连忙道：“大将军，小人也没想到二公子真敢刺，是小人保护不周，请大将军降罪。”
    袁绍哼了声道：“没用的废物，等会儿再处置你。”
    他气哼哼的往前走，不多时，就来到了袁尚休息的房间中。他进入时，袁尚还在‘昏迷’中，袁绍看到这一幕，更是急切，问道：“可曾请医师诊治？”
    邓山说道：“医师已经诊治了，说公子没什么大碍，只是流血过多，很快会醒来的。”
    袁绍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这都是袁熙那孽畜造成的。
    就在此时，袁尚悠悠醒转，睁眼看到袁绍，惊讶道：“父亲怎么来了。”
    话音落下，他起身准备行礼，只是一起身就牵动伤口，一张脸布满了痛苦神情，开口道：“儿子无法行礼，请父亲见谅。”
    “躺好，不用起来。”
    袁绍制止要起身的袁尚，担心道：“怎么回事，袁熙那孽障，怎么闯到你的府上来行凶？”
    袁尚呵斥道：“邓山，你怎么搞的，不是让你不禀报的吗？”
    邓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道：“公子流血过多，以至于昏迷。兹事体大，我怎么能不禀报呢？公子要责罚，就责罚我。”
    袁尚暗道邓山这厮，倒是有些演技。
    表演得颇为逼真。
    袁绍怒火升腾，摆手道：“显甫，你别责怪邓山。他不禀报，为父怎么知道。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袁尚叹息道：“真要说起来，是我对不起二哥。”
    袁绍一脸疑惑模样，询问道：“你好端端的，和老二也没有来往，怎么对不起他？”
    袁尚解释道：“我不是见了父亲，向您禀报了，说准备和甄家联姻吗？父亲准许后，我就请了甄家的家主议事，议定了这件事。”
    “恰好二哥也有这个心思，安排了管家去甄家提亲，让甄尧同意婚事。”
    “甄尧因为得了我的准信，明确拒绝了二哥的请求。”
    “二哥心中愤怒，气不过，才提着剑冲到我的府上来。说起来也怪我，耽搁二哥的事情。没想到，我们兄弟先后都找了甄家。”
    “二哥刺我一剑也正常，他能消气就好。”
    袁尚的话语很平静，一副为袁熙开脱的样子。
    “混账！”
    袁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呵斥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先告诉我也就罢了，竟然恼羞成怒来杀你，真是该死！”
    “来人！”
    袁绍近乎歇斯底里的下令。
    一声令下，袁绍的亲随立刻进入，躬身行礼。
    袁绍拂袖道：“立刻让袁熙那孽障，给我滚过来。”
    “喏！”
    亲随转身就离去。
    袁绍又看向袁尚，叹息道：“显甫，你有武艺傍身，何必让着袁熙？”
    袁尚解释道：“父亲，我身体很好，真没什么大碍。二哥的事情，您也不要动怒了，免得伤了身体。”
    袁绍道：“你还替他说好话。”
    袁尚摇头道：“以儿子的心性，吃了这样的大亏，肯定要报复的。可是家丑不可外扬，如果我们兄弟内斗，传出去不好，让外人看笑话。自己家的事情，关起门来处置就是了。”
    袁绍眼神更是欣慰。
    兄弟的事情，关起门来处理。
    说得好！
    有大局观！
    袁绍心中愈发的赞赏，吩咐道：“你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交给为父处理。”
    “让父亲担心了。”
    袁尚面色苍白，眼神都有些飘忽。
    袁绍内心更是心疼，宽慰着袁尚，父子两人聊着天，也说着冀州的局势。没过多久，房间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袁熙急匆匆的进入。
    袁熙躬身道：“父亲。”
    袁绍顿时火冒三丈，起身就走到袁熙的面前，一脚狠狠踹下去。
    砰！！
    袁熙挨了一记窝心脚，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忍着痛道：“父亲为什么打我？”
    袁绍指着躺在床上的袁尚，愤怒道：“还敢问为什么，你是二哥，为什么刺伤自己的兄弟？为父总是教导你们，要兄友弟恭，显甫做得很好，处处为你辩解。你呢？对自己人拔剑，还是人吗？”

 第32章 福星李儒

    袁熙抬头看向袁尚，眼中浮现出仇恨神色。
    袁尚帮他？
    要知道他来杀袁尚时，不仅被袁尚打了一顿，还被袁尚无情的嘲讽。
    怎么可能帮他？
    袁熙不是傻子，顿时就明白过来，是袁尚故意如此，他被袁尚算计了。
    袁熙内心火冒三丈，却没有爆发，连忙解释道：“父亲，是儿子先看上甄家的，才让袁宽去提亲。可是，袁尚却截胡了。”
    “你看上？”
    袁绍哼了声，再度走到袁熙面前又是一脚下去，大骂道：“你什么时候看上的？”
    “向我禀报过吗？”
    “显甫早就和我说过，准备和甄家联姻。他早就报备，而且为父也同意。”
    “就算甄尧是商贾出身，也有自己的选择。他选择显甫，那是他的选择。如果甄尧选择你袁熙，显甫把人抢走，那就是他的错误。”
    袁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大骂道：“你自己没能力，还敢放肆。滚，给我马上滚回幽州，否则打断你的狗腿。”
    袁熙心中更是愤恨。
    他恶狠狠看了袁尚一眼，转身急匆匆离去。
    袁尚看着袁熙离去的背影，心头冷笑。
    袁熙回到幽州，就彻底失去甄家这个助力。甄家相助袁尚，接下来袁尚的实力会迅速发展，要算计乃至于对付袁熙易如反掌。
    袁绍看向袁尚道：“显甫，你好好休息，先养好身体。”
    袁尚道：“多谢父亲。”
    袁绍又宽慰一番才起身离去。
    袁绍离开不久，袁尚的亲生母亲刘夫人又来了一趟，一番应对后才送走刘夫人。
    李儒最后进入房中。
    李儒在袁尚的身旁坐下，笑说道：“公子施展的苦肉计，极为精妙。袁熙离开邺县，我们就继续从容布局。得亏有大将军宠溺公子，苦肉计才能够生效。”
    袁尚颔首道：“这是我们的优势，自然要充分的利用起来。”
    李儒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书信，禀报道：“公子，这是在下刚查到的，关于冀州名士的情况。目前在邺县的名士，有崔琰、陈琳、荀谌、辛毗、辛评等人，其它一些人还在了解中。”
    袁尚道：“辛苦先生了。”
    李儒摇头道：“不辛苦。”
    顿了顿，李儒道：“公子，陈琳我就不说了，本就是大将军的人，没有什么立场，对公子不会有什么影响。”
    “荀谌是颍川人，一直以来对公子的印象不好。”
    “郑玄请人，荀谌或许会刁难公子。”
    “辛评辛毗是袁谭的人，也可能会发难，必须要当心。”
    “崔琰是郑玄的弟子，而且崔琰嫉恶如仇，最看不惯纨绔子弟，是一等一的清流名士。他对公子这样有纨绔名声的人，视为眼中钉，会认为公子玷污郑学，不配为郑学门人。”
    李儒提醒道：“这些人中，公子对崔琰的情况要重点了解，才不会出错。”
    袁尚点头道：“我记下了。”
    李儒道：“公子还有伤在身，好好养伤，卑职告退。”
    袁尚道：“先生慢走。”
    李儒紧跟着离开，他事情多，还得去忙碌。
    袁尚坐起身披着一件大氅，翻看着崔琰、陈琳、荀谌、辛毗、辛评等人的消息。当他看了一遍，已经是夜色降临，李儒也回来了。
    袁尚和李儒一起用饭，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李儒吃完饭后，笑吟吟道：“公子把华佗留在邺县，真是一招妙棋。”
    袁尚道：“先生怎么会有这感触？”
    李儒解释道：“大汉征战不休，四处都是病人，一些人的病症严重，只有华佗这样的神医才有办法救治。”
    “华佗四处行医，居无定所，根本找不到人。”
    “公子留下华佗后，许多人就会慕名而来。我今天在外面行走，遇到一个约莫五旬左右的皓首老者，发须斑白，却是壮硕无比。”
    “他在城南立下一块木牌，说从荆州来，专门找华佗救治儿子。因为盘缠用尽，不愿意求人，任人殴打，一拳一文钱，要给儿子挣够看病抓药的钱。”
    “这就是公子的功劳啊！”
    “如果不是公子，华佗又离开了邺县，老者就只能返回荆州。此人救子心切，宁愿挨打也不愿意贪便宜，让人敬佩。”
    李儒一副唏嘘模样。
    生老病死，一旦染上恶疾，就是极为无奈的事情。因为对方是为了儿子，他也是当过父亲的人，才额外记住了。
    袁尚眼神好奇，问道：“这人叫什么名字？”
    李儒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好像叫黄忠，对，就是荆州黄忠。”
    袁尚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黄忠！
    这是个大将！
    五十岁左右的黄忠，其战斗力仍然处在巅峰。如果有黄忠补充，即便冀州折损了颜良和文丑，也能弥补猛将的缺乏。
    李儒问道：“公子，你笑什么？”
    袁尚赞叹道：“我笑的是，先生真是我袁尚的福星！”
    李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公子这是何意？”
    袁尚道：“走，见了黄忠就知道。他刚来邺县，估摸着应该还在城南。”
    李儒仍是不解，不过袁尚一副言之凿凿的话，倒是让李儒有些好奇，袁尚凭什么断定？
    就凭他的几句话吗？
    李儒提醒道：“公子有伤在身，不适合出行啊？”
    袁尚说道：“我这点伤算不得什么，不过是做给人看的。等出府的时候，我让邓山搀扶着，露出很疲惫的样子，不会露馅的。”
    李儒点头道：“行！我这就安排。”
    袁尚点了点头。
    李儒迅速的安排下去，先让邓山准备马车，再让邓山安排人去调查黄忠的情况。一切摸清楚后，一行人才乘坐马车往南城去。

 第33章 绝世虎将，黄忠！

    邺城南城，一处酒肆柴房内。
    一个皓首老者，正在清点钱财。
    此人赫然是黄忠。
    他穿的衣服不厚，反而比较单薄，可是黄忠却不在意，数着钱，粗糙的脸上有着一抹期待。
    黄忠看着身边脸色苍白的青年，笑说道：“叙儿，爹爹今天挣了九百八十九文钱，差点就有一千钱。”
    “这是不少钱了。”
    “再等两天，爹爹再挣点钱，就带你去见华神医，请华神医为你治病。”
    “我听说华神医救人，看病不收钱，只是收药材的钱。有了钱，华神医一定会治好你，你就放心。”
    黄忠一双虎目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他不觉得苦。
    反而觉得有了盼头。
    青年名叫黄叙，是黄忠膝下唯一的儿子，年近二十，自幼体弱多病。为了给黄叙看病，黄忠每年都在找医师，用了无数的钱，连家业都搭进去，却一直没有根治，反而病情越来越重。
    黄忠是荆州人，在荆州是有官职的。
    可是听到华佗在北方的消息，就果断辞了官，带着盘缠急匆匆北上，四处追寻华佗的行踪，沿途也找医师给黄叙救治。
    一路走来，钱已经花得所剩无几，黄叙的病却没有治好，反倒愈发严重。
    好在找到了华佗的行踪。
    黄叙很瘦，面如白纸，他看着头发斑白的父亲，缓缓道：“父亲，我不想治了。从小到大，我一直在治病，家中有点余财，都用在我的治病上。”
    “您有一身武艺，也一直做官，家里本该安乐无忧，却因为我落魄凄苦。”
    “父亲现在，更是为了我让人打拳出气挣钱。”
    黄叙抿着嘴沉默一会儿，说道：“儿子不愿意治了。”
    “混账话！”
    黄忠呵斥一声，说道：“我不偷不抢，凭自己的本事挣钱，有什么不行？老夫不是挣不到快钱，可打家劫舍的事儿不能做，不能违背良心。”
    “我们又是初到邺城，又急着为你看病，才出此下策。”
    “即便如此，为父也甘之如饴。”
    “你是我黄家唯一的血脉，你的病好了，黄家才有未来。你不为你自己着想，难道愿意看到父亲终老时，无依无靠吗？”
    “说起来，也多亏酒肆的掌柜仁义，给我们地方住，还送来被子。”
    黄忠嘱托道：“你不要有什么负担和想法，一切有父亲在。等华神医给你救治，一切会好的。”
    黄叙看着眼前的老父亲，尤其那刺眼的两鬓斑白，让他内心自责。父亲本该好好的颐养天年，却为了他四处奔波，为了赚钱还让人殴打撒气。
    黄叙看到父亲那期许的神色，最终无奈的点了点头。
    黄忠这才松了口气，拿被子给黄叙盖上，安慰道：“如今天寒，你身子弱，别染了风寒。叙儿，你要记住。你好了，黄家才有未来。”
    黄叙郑重道：“儿子记住了。”
    “咚！咚！”
    敲门声忽然间响起。
    黄忠起身去打开门，看到是酒肆的掌柜，连忙道：“恩公，有什么事情吗？”
    掌柜道：“老黄，有人找你。”
    在掌柜的身旁，赫然站着袁尚。他脸上带着笑容，微笑道：“黄忠，入内详谈如何？”
    “请！”
    黄忠摆手让袁尚一行人入内，又关上房门，避免冷风吹入。
    黄忠问道：“公子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袁尚开门见山道：“我认识华佗，且华佗为我效力。要救你儿子，我能想到办法。”
    黄忠惊讶问道：“当真？”
    袁尚道：“自然是真。”
    黄忠问道：“公子主动帮忙救我儿子，有什么条件？”
    作为一个活了几十年的老人，黄忠心思也缜密。眼前的公子衣着不凡，身披大氅，贵不可言，不可能行善举。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这是黄忠的观念。
    袁尚直接道：“条件很简单，你为我效力。你儿子的病，是经年累月造成的。你该不会认为，华神医为他开一副药，就能恢复了？”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没有几个月，恐怕是不可能恢复的。”
    “就算为他治病，也需要你长时间在邺城。”
    “黄忠，你意下如何？”
    袁尚直接开出了条件，招揽如今的黄忠，不需要兜圈子，单刀直入。
    黄忠听完后陷入沉吟中。
    儿子的病，他自然知道。如果可以救治，不可能华佗一出手就立刻恢复，肯定要时间治疗，更会耗费大量的钱。
    黄忠问道：“公子是谁？”
    袁尚回答道：“我是袁尚，大将军袁绍的第三子。”
    黄忠眉头上扬。
    竟是袁尚。
    黄忠刚到邺城，对袁尚的情况知道不多。
    可是北上途中，听到些人议论袁尚，说袁尚是个纨绔子弟，袁尚的名声让他略微皱眉，一方面是儿子的性命，另一方面是袁尚的名声。
    以至于，黄忠有些迟疑。
    黄忠迟疑时，李儒一眼判断出了黄忠的心思。
    他一步上前，呵斥道：“黄忠，主公是大儒郑玄的弟子，更是大将军的儿子，亲自来邀请你，你还一副迟疑模样，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啊？”
    黄忠也知道郑玄，震惊道：“袁公子是郑公的弟子？”
    李儒哼了声道：“不仅是郑公弟子，更是关门弟子。不日后，就要宣布。我家主公，看你有些武力，怜你爱子之心，才给你机会，你好自为之。”
    黄忠拒绝一个纨绔，没什么心理负担，拒绝郑玄弟子的好意就不一样了。
    黄忠原本的迟疑，因为袁尚是纨绔。郑玄都收袁尚为弟子，外面的传言显然不足为凭。
    黄忠果断道：“黄忠，愿为公子效力。”
    此刻黄忠的内心，考虑的是先观察一阵，如果袁尚是明主，他不介意为袁尚效力。
    如果不行，他也可以离开。
    袁尚知道黄忠的心思，却没有在意。如果连黄忠都无法彻底收服，何谈其他？他点头道：“天寒地冻的，住在这里不行，随我回府。”
    “是！”
    黄忠立刻应下。
    他搀扶着黄叙起身，再把黄叙背在背上，向掌柜道谢后就跟着往外走。
    一出远门，黄忠感觉冷风扑面吹来，冷不禁打了个寒颤，又紧了紧后背上的黄叙，让黄叙趴在自己的背上。
    袁尚停下来，脱掉披在身上的裘皮大氅，直接搭在黄叙的身上，吩咐道：“外面天冷，披着。”
    说完，袁尚裹着身子继续往前走。
    黄忠却是楞了下，心头有种不一样的情绪滋生了出来。
    一个小动作，可见袁尚为人。
    这一刻黄忠的内心，彻底下了决定。
    他愿意效忠袁尚。
    别人看袁尚如何，黄忠管不着，他只知道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袁尚出现，甚至在寒风中，袁尚脱下大氅披在黄叙的身上。
    黄忠心中默默下了决定，径直跟上。
    一行人出了酒肆，袁尚先把黄忠父子安置在马车中，又让邓山单独去回春堂请华佗。一行人回到府内，袁尚立刻安排侍从准备一应的衣物，让黄忠和黄叙去更衣洗漱。

 第34章 黄忠的震惊

    大厅中。
    袁尚、李儒宾主落座。
    李儒道：“公子，区区一个黄忠，值得您这样吗？”
    在李儒看来，黄忠是五十开外的老者，即便身强力壮，又如何呢？
    人，终究是老了。
    老了，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了。
    袁尚自信道：“先生，我遍观冀州上下，无一人是黄忠的对手。高览和张合是军中宿将，论及武艺，双方差太多了。”
    李儒将信将疑，说道：“不管如何，收黄忠总归是一件好事。宣传一番，就是公子千金买马骨，彰显公子对人才的礼贤下士。”
    袁尚心中一笑，明白李儒不曾真正的相信。
    他也没解释。
    后续黄忠立威，李儒自然知道。
    袁尚和李儒聊着天，时间流逝，没过多久，大厅外一阵脚步声传来，更衣洗漱后的黄忠、黄叙父子二人进入。两人站定后，恭恭敬敬向袁尚揖了一礼。
    袁尚颔首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汉升这一身打扮威武赫赫，很是不错。”
    黄忠道：“公子谬赞。”
    他心中有些意外。
    袁尚怎么知道他的表字？
    他才到邺城，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即便先前交谈，也没有说过自己表字汉升，袁尚却是清晰知道。
    莫非袁尚认识他？
    黄忠心下疑惑，却只能压下疑惑，没有去追问。
    袁尚摆手道：“都坐下，黄叙靠近些火盆，先烤烤火。邓山还没有回来，等会儿华神医抵达，就给黄叙诊治。”
    “谢公子。”
    黄忠、黄叙两人各自落座。
    “踏！踏！！”
    恰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从大厅外传来。
    邓山领着华佗匆匆来了。
    华佗看到袁尚，躬身揖了一礼道：“公子。”
    袁尚起身指着黄叙，道：“华老，黄叙的病很重，您老给诊断诊断，看看他到底是什么病。”
    黄忠心中激动，连忙起身站着，急切道：“辛苦华神医。”
    华佗道：“分内之事。”
    他走到黄叙的面前，黄叙要站起身，却被华佗伸手制止。
    华佗蹲下来，让黄叙伸出手仔细诊脉，再一一的查勘各种情况。好半晌后，华佗看向黄忠道：“这孩子的病，的确很重。他是不足月早产，对？”
    “对，对！”
    黄忠忙不迭的点头，一脸震惊，更是惊喜道：“华神医真的是金口直断。”
    华佗缓缓道：“他是早产，底子薄，身体差些。其实早产没什么，调理好了就不是问题。因为身体没有调理好，又用了太多的药物，是药三分毒。加上身体弱容易患病，越是用药，身体越差。”
    黄忠急切道：“华神医说得太对了，就是越用药，身体越差。”
    华佗叹息道：“孩子太小，哪有胡乱用药的道理。这么多年来，他的五脏六腑都受到影响。最多再有三个月，就算是老夫也无能为力。”
    “现在，还能治。”
    “只是治疗比较麻烦，需要针灸和汤剂双管齐下，至少得半年以上才能很治好。除此外，还要用药膳固本还原，一点点调整排毒。”
    华佗说道：“三管齐下，才能彻底治好。”
    黄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道：“多谢华神医，多谢华神医。”
    华佗道：“起来。”
    黄忠起身又接连道谢，苍老的脸上满是欢喜神情。
    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华佗捋着胡须，微笑道：“你儿子的病很复杂，换做之前，老夫可能会束手无策。因为有公子赐予的药方，老夫才能对症下药。”
    黄忠再度看向袁尚，再度道：“多谢主公，多谢主公。”
    他对袁尚，更是死心塌地。
    谁要是敢说公子是纨绔？他黄忠第一个饶不了对方，一个纨绔能写出药方吗？
    简直是荒唐。
    袁尚摆手道：“不必行礼，能救治就是极好的。华老，辛苦你了。”
    “不辛苦。”
    华佗摇头道：“明天让黄叙来回春堂，老朽为他针灸，以及煎药服用。”
    袁尚点头。
    黄忠、黄叙则是再度道谢。
    华佗把事情处理完，就告辞离开，他还得回去研究药方。袁尚后续给的药方，他还没有研究完。
    袁尚也安排人，带着黄叙去休息，李儒也跟着告辞退下。
    大厅中，只剩下袁尚和黄忠两人。
    袁尚道：“汉升，你是当过军中主将的，如今就负责我府上的五百亲卫，这是暂时的安排。后续我任职后，再安排你具体的官职。”
    “在下遵命。”
    黄忠直接回答。
    袁尚道：“走，随我去一趟府上的后院校场。”
    黄忠惊讶道：“公子，现在已经是晚上，将士还在操练吗？”
    袁尚道：“不是操练，你见了自然知道。”
    黄忠点头应下，跟着袁尚一起往府上的后院去。
    走了不远，黄忠耳朵一动，听到后院校场传来的声音。事实上黄忠进入府内，就隐隐听到声音，只是当时没仔细注意。
    现在越是往后院，越是清晰。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
    整齐的朗读声自后院方向传来，越近越是清晰。
    黄忠听着心中疑惑，怎么将士的训练，竟然会有这样的声音呢？
    不多时，袁尚带着黄忠，已经到了后方的校场内。
    校场中，灯火通明。
    一支支火把燃烧着，驱散了黑暗，使得整个校场亮如白昼。校场中的一幕，却是震惊了黄忠。所有士兵，整整齐齐的坐着，在一个人的引导下读书。
    这让黄忠无比震撼。
    军中的将士，包括许多的将领，都是泥腿子，不读书不识字的，都是大老粗。眼前的所有人无一例外的读书，那种读书的精气神和斗志，不是做样子，是真正在读书。
    咕咚！
    黄忠咽下一口唾沫，脚步都有些慢，看向往前走的袁尚时，发现自己远远不知道袁尚。
    这是军中将领安排的吗？
    不可能。
    没有将领会安排这种事情，这是自找麻烦，也很难贯彻。唯一的可能，就是袁尚安排的。唯有袁尚，才可能安排这种事情。
    也唯有袁尚这个主君，才能真正的贯彻下去。
    这一刻，黄忠心底对袁尚不仅是感恩式的效忠，更钦佩袁尚的胸襟，竟让所有的将士读书识字，这是谁都没有做到的，不是谁都敢去做的。

 第35章 强者为尊，黄忠立威！

    袁尚带着黄忠走到军队前方，黄志让人停止诵读。他和周冲一起站起身，向袁尚行礼，其余的人也整齐的站起身行礼。
    整个过程森严肃穆，整齐划一，没有半点的混乱。
    黄忠把这一幕看在眼中，心中佩服。
    令行禁止。
    整齐划一。
    这支军队，不简单。
    袁尚瞥了眼黄忠的神色变化，心头一笑，这算什么？不过是军队的表皮，而且是才开始训练不久的队伍。
    袁尚收起心思，摆手指着黄忠，道：“周冲、黄志，这是黄忠，今后是你们的主将。军中所有将士，听从黄忠的调遣和安排。”
    “遵命！”
    周冲和黄志齐齐应下。
    两人眼中，都有一抹不服气。
    军中已经上了正轨，突然来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子，要率领他们这支军队，两人自然心有芥蒂。
    所有的将士，也是如此。
    他们跟着袁尚，接受袁尚的训练，一个个战斗力迅速的提升，眼界渐渐开了，心气儿自然就有了。他们听从命令，但打心底不服。
    袁尚把将士抵触的一幕看在眼中，没有多说什么。如果五百人的队伍，黄忠都无法驯服，那还是黄忠吗？
    袁尚吩咐道：“汉升，军队我就交给你，我就回去了。”
    “主公慢走。”
    黄忠抱拳行礼。
    其余人也纷纷行礼，目送袁尚离去。
    黄忠没有急着说话，等袁尚离开校场后，他环顾在场的所有士兵，目光最后落在周冲和黄志的身上。
    黄忠在军中摸爬滚打半辈子，是何等的人精？一看这些人的模样，就知道这些人是抵触他，黄忠却是不在意。
    这是很正常的。
    军队中强者为尊，军队是一个整体，越是有凝聚力的队伍，也就越有战斗力，随之而来的也越容易排外。
    遭到抵触，正常得很。
    黄忠沉声道：“公子派我来统率你们，我黄忠是个直脾气，有什么说什么。你们中，有许多人不服我，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军队中强者为尊，话不多说，手上见真章。”
    “你们中，有谁不服我的，都可以来挑战。哪个赢了我，我当即请示公子，退位让贤，在军中从小兵做起。”
    “如果打不赢老夫，就老老实实听从安排，你们意下如何？”
    黄忠很直爽的说话。
    对这些普通士兵，就得直肠子，就得直接来。
    “好！”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叫好声。
    一个个看黄忠的神色，倒是顺眼了一些，毕竟黄忠的话让人难以生厌。
    “我来！”
    旋即，一个百夫长站出来。
    此人名叫王猛，他身材魁梧壮硕，是典型的北地大汉。他走到黄忠的面前，道：“黄忠，你年迈，你先出手。”
    黄忠道：“老夫出手，你就败了。你，出手。”
    “猖狂！”
    王猛低喝，一拳打出。
    黄忠不躲不避，竟鼓荡力量，任由这一拳打在了他的身体上。
    砰！！
    拳头撞击，声音传出。
    王猛抬起头有些诧异，因为黄忠不躲不避，甚至他一拳下去，黄忠的身体连一丝一毫的移动都没有。
    黄忠眼神锐利，看向王猛，摇头道：“你这拳头太无力了，像个娘们儿一样，没劲儿。”
    他脚抬起，闪电般踹出。
    砰！！
    脚撞在王猛的胸膛上，发出沉闷的声音。王猛却是面色大变，魁梧的身体在巨力的冲击下，踉跄后退两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王猛想站起身，可接连两下发力，都没能站起身，只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根本就提不起半点的力量。
    周围将士见状，许多人都瞪大眼睛。
    一个个议论起来。
    王猛的厉害，他们都知道，毕竟这近五百人，整日整日的待在一起，大家都知根知底。王猛实力强，军队中能赢王猛的人，不超过一个巴掌。
    问题是，王猛一个照面就落败。
    这是关键。
    黄忠没有乘胜追击，他直接问道：“现在，还要一战吗？”
    “我，败了！”
    王猛胸膛上有些疼。
    他好半晌才站起身，却知道自己这点实力，比不得黄忠，只能老老实实的认输。
    黄忠环顾周围，道：“还有谁来？”
    “我来！”
    周冲直接站出来。
    他是这支队伍之首，实力也是最强的，他抱拳道：“黄将军，周冲得罪了。”
    黄忠道：“相互切磋，何来得罪一说？出招。”
    周冲的实力，非王猛可以比拟的。他手握成拳，直接便是一拳打出。
    黄忠抡拳还击，鼓荡十二分力量出手。
    他要立足，必须立威。
    这是十分必要的。
    黄忠一拳打出，后发先至，转眼到了周冲身前。周冲连忙手臂格挡，只是黄忠拳头砰的一声撞击，下一刻沛然磅礴的力量爆发，摧枯拉朽击溃周冲手臂上格挡的力量。
    周冲闷哼一声，手臂酸疼。
    黄忠却是神情冷肃，手臂宛如擎天巨柱，继续砸落。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手臂砸落在周冲的肩膀上。
    周冲面色大变，只觉得压在他肩膀上的力量，如山如海，锐不可挡。他双腿一软就跪在地上，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气血不断的翻腾。
    黄忠一拳后没有再出手，问道：“周冲，可还要再战？”
    “我败了！”
    周冲神情尴尬，更是难受。
    他看向黄忠时，脸上神情无比震惊，黄忠如此年迈，还只出了一拳，爆发力却如此强横，着实不简单。
    周围的将士更是震撼。
    周冲的实力他们都知道，如今一个照面就败在黄忠的手中。
    实力太强了。
    刚才许多人，内心瞧不起黄忠，眼下一个个却心中感慨，这是来了一个猛将啊！
    看似年迈，实力真不含糊。
    黄忠走到周冲面前，一脸歉意道：“周兄弟，我刚才出手没收住，请你见谅。”
    周冲摇了摇头，抱拳道：“周冲，拜见将军。”
    “拜见将军！”
    其余所有人齐齐行礼。
    一个个脸上神情再无轻蔑，只剩下敬畏和兴奋，因为黄忠够强。
    黄忠颔首道：“诸位，我受公子所托执掌军队，来了军中一切照旧，公子怎么安排的，以往怎么进行的，照旧执行。”
    “我所做的一切，我们所有人的目标，都是效忠公子，听从公子的命令。”
    “接下来，黄某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请直接指出来，不必顾忌。我是个直肠子，喜欢直来直往。”
    “军中将士都是爽快人，不搞什么阴谋诡计。”
    “我们所有人更是一个团体，在战场上，更是托付生死的同袍兄弟，所以，请你们不必顾忌。”
    黄忠再度说了一番话。
    这是安所有人之心。
    一个个士兵闻言，脸上更多了认可。黄忠先展露了自身的实力，如今又表明态度，使得所有人心下很佩服，都愿意服从黄忠的安排。
    黄忠看到众人神情，脸上也多了一抹笑意。
    事成了！

 第36章 袁绍又怒了

    清晨的邺城，升起白茫茫的雾霭。
    整个大雾笼罩了邺城，使得城内的可见度不过一两丈的距离。袁尚今天没有去参与早上的训练，但他麾下的士兵，却依旧出早操训练的。
    军中的将士一如既往，早操结束后才开始用饭。
    上午抵近巳时，雾霭散去，金光灿灿的阳光洒落下来，照耀大地。
    袁尚从书房中出来，在院子中晒太阳。
    到了中午，袁尚吃过午饭后，黄忠来到袁尚的身旁，迅速道：“公子训练将士的方法，真是精妙，而且真厉害。对将士的意志，以及对将士的规范都无比厉害，末将佩服。”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袁尚这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些操练，看似简单。
    只要持之以恒的训练，军队的战斗力绝对会很强。
    袁尚笑道：“汉升，这样的训练仅仅是开始。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在于有军魂。更在于这一支军队，有理想有抱负。随着将士读书的持续，思想上发生了变化，这支军队才会是真正铁打的军队，坚不可摧。”
    黄忠点头道：“公子英明。”
    他对袁尚是愈发的信服，因为袁尚越是相处越是发现不简单。
    这哪里是纨绔。
    完全是深藏不露。
    “公子，不好了，大将军来了。”
    邓山急匆匆进入，显得有些慌张。他来到袁尚的身边，说道：“大将军也没有通知一声，直接就来了，似乎还有些发怒。”
    “显甫，你个混账小子。为了一个老头子，不顾自己的伤势，大晚上去找人。你要找真正的贤才，也就罢了。你这种千金买马骨的手段，传出去就是笑话。”
    袁绍人未到，声音先到了。
    黄忠神色如常。
    这事情，说的就是他。
    虽说袁绍话语急促，一副瞧不起他的样子，黄忠也不觉得有什么。
    袁尚信任他，相信他，而他忠于袁尚，这就足够了。
    袁尚站起身，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片刻后就见袁绍急吼吼的进入。
    袁尚揖了一礼道：“父亲，别人看我是看笑话，可是我看他人也是笑话。夏虫不可以语于冰，何必和这些没有见识的人一般见识。”
    袁绍站定后看了眼黄忠，见黄忠发须皆白，一看就是袁尚刚招揽的人。
    袁绍道：“你是黄忠？”
    黄忠抱拳道：“黄忠，见过大将军。”
    袁绍哼了声，沉声道：“你都一把年纪了，能上战场？”
    黄忠平静道：“廉颇七十老将，可堪一战。黄忠才五十，还有一战之力。”
    “哈哈哈……”
    袁绍听到后忍不住大笑，说道：“好一个黄忠，好狂傲的口气，竟敢和廉颇相提并论。你如此的有自信，可敢接受挑战？”
    黄忠自信道：“有何不敢？不管是谁挑战，末将一力应下。”
    袁绍说道：“但愿你不会后悔。”
    黄忠掷地有声道：“定不会让大将军失望，更不敢辜负公子的信任。”
    袁绍吩咐道：“来人！”
    “在！”
    一旁的侍从立刻上前。
    袁绍吩咐道：“去，通知韩猛来一趟。”
    “遵命！”
    侍从得令，转身急匆匆的离开。
    韩猛是袁绍麾下的虎将，比不得颜良和文丑，战斗力却很强。
    袁绍看向黄忠，再次提醒道：“黄忠，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一旦拼杀，刀剑无眼，死在较量中，你就亏大了。”
    黄忠从容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上战场的人，何惧生死？”
    袁尚嘴角噙着笑容。
    他心中安稳，没有任何的担心，黄忠绝对是无敌的存在。至少在袁绍的麾下，没有能抗衡黄忠的人。
    袁绍听到黄忠狂妄自负的话，更是不喜，沉声道：“显甫，你招揽的，就是这样的人吗？能力没什么，嘴还极为强硬。你不顾身上有伤，大晚上的去接人，真是错误的决定。”
    袁尚道：“父亲，我相信黄忠。”
    袁绍哼了声道：“走，咱们去校场，等韩猛抵达就可以一战。”
    袁尚点头，和袁尚走在前面。
    黄忠紧随其后。
    黄忠看向袁尚时，更有些意外，公子竟然有伤在身。昨晚上返回时，袁尚甚至把大氅披在黄叙的身上，宁肯自己受冻。
    这一刻，黄忠心中更是感动。
    一行人来到校场，直接在校场中等候。
    将士都在休息，看到情况后远远的围观，也不敢靠近。
    一个个神色好奇。
    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
    大将军袁绍竟然到了校场中来。
    时间不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韩猛急匆匆的来了，抱拳道：“末将韩猛，拜见主公。”
    韩猛身材魁梧壮硕，近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三十开外的年纪，正值壮年，相比颜良和文丑的实力，韩猛是差了一点，却也敢拼敢杀。
    袁绍点头道：“把你喊来，是让你和黄忠一战的，就是你面前的这个皓首老者，给本将击败他。”
    韩猛一副轻蔑神情，嗤笑道：“主公，就这样的一个老头子吗？您麾下的大将多不胜数，随便安排一个人，都可以击败对方，何必安排末将？”
    袁绍道：“废话少说，全力以赴，毋须留手。”
    “遵命！”
    韩猛立刻回答。
    袁绍看向黄忠，再一次道：“黄忠，刀剑无眼，你要考虑清楚？掉脑袋就不划算了。”
    黄忠自信道：“末将奉陪到底。”
    袁绍不再多言。
    黄忠要找死，他不拦着。
    袁尚吩咐人取来十八般武器，以及牵来了两匹战马，供黄忠和韩猛挑选武器，以及各自骑马。
    两人相对而立，各自准备出手。
    黄忠、韩猛各自在校场内策马而立，黄忠跨坐在马背上，手中是一柄一丈长的长刀，且刀通体以精钢锻制，很是沉重。
    韩猛手持一杆长枪，八尺长枪提在手中，看黄忠的眼中难掩轻蔑神情。
    两个人，相互对峙。
    暂时谁都没有率先出手。
    袁绍沉声道：“显甫，看到了吗？韩猛还未出手，单是气势，已经压过黄忠一头，你小子看走眼了。”
    袁尚道：“父亲，黄忠必胜。”
    “你……”
    袁绍摇了摇头，旋即又道：“你我父子，打个赌如何？”
    袁尚道：“父亲请说。”
    袁绍眼中掠过一道精光，沉声道：“如果黄忠落败，为父斩了黄忠以儆效尤，避免没什么能力的人忽悠你。如果你赢了，为父答应你一个请求。”
    袁尚惊喜道：“父亲当真？”
    袁绍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袁尚计上心来，顺势道：“冀州境内，一直都有张燕的黑山贼盘踞。这一战黄忠取胜，明年开春后请父亲准许，让我带兵围剿张燕，解决我冀州的隐患。”
    袁绍点头道：“准了！”
    袁尚听到后，高呼道：“黄忠，不要留手，全力以赴。这一战取胜，父亲准我明年开春讨伐黑山贼张燕。届时，你为统军大将。”
    黄忠道：“请公子放心，必胜！”
    韩猛神色不屑，嘲讽道：“黄忠，本将刚才不出手，是因为你年迈，才给你台阶。没想到你如此不知好歹，今日我取你首级。”
    “杀！”
    韩猛提着大枪就冲出。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韩猛胯下战马如迅雷冲刺。
    黄忠也在瞬间一踢马腹，驾驭着战马冲刺。当两人靠近的瞬间，黄忠瞬间双腿夹着马腹，一丈的长刀抡起斩下。
    一刀，快如闪电。
    韩猛慢了一拍，没能先一步刺出大枪。以至于刀锋落下，韩猛避无可避，只能握紧大枪硬扛。
    铛！！
    刀锋斩落在精钢锻制的枪杆上。
    凶猛澎湃的力量爆发，韩猛只觉得双臂要断裂似的，张嘴就吐出一口鲜血。
    他脸色更是难看，一双眸子中有着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
    黄忠这老头子如此厉害。
    在韩猛受创的瞬间，黄忠借助反震的力量，一刀撩起。长刀在空中一转，又是一刀落下。
    韩猛无法躲避，再度提枪格挡。
    “铛！！”
    撞击声再度响起，大枪被磕飞出去，韩猛再度吐出一口鲜血。他回过神时，冷冽的刀锋搁在他的脖子上，稍微用力就能割裂脖子。
    哗！！
    周围将士，顿时沸腾了起来。
    一个个无比震惊。
    他们都知道黄忠的厉害，可是他们对黄忠的厉害程度，没有足够的认识。现在冀州虎将韩猛，一个照面被黄忠击败，一个个终于知道了黄忠的厉害程度。
    袁绍也是傻了眼。
    他一大清早，就得到袁尚昨晚上深夜去拜访黄忠，且把黄忠带回来的消息。袁绍对黄忠没有什么好印象，一个五十岁的糟老头子，能有什么能力？
    就是来骗袁尚的。
    眼前厮杀的一幕，刷新了袁绍的认知。
    袁绍甚至觉得黄忠的实力，比颜良、文丑都更强。即便是颜良和文丑，也无法做到干净利落的击败韩猛。
    黄忠已经收刀，没去管失魂落魄的韩猛，策马来到袁尚的身旁，翻身下马道：“公子，幸不辱命。”
    袁尚赞许道：“干得好。”
    他又看向袁绍，说道：“父亲，您可要遵守诺言。”
    袁绍忽然笑了起来，开口道：“君子一诺，自然无悔。开春后，我准许你带兵一战。你挑选的黄忠很不错，为父很是欣慰。”
    袁尚道：“让父亲费心了。”
    袁绍轻拍袁尚的肩膀，又看向黄忠，赞许道：“黄忠，你很不错。”
    黄忠道：“大将军赞缪。”
    袁绍再无担心，摆手道：“显甫，大将军府还有诸多的事情，为父先离开了。”
    “父亲慢走！”
    袁尚躬身揖了一礼。
    等袁绍、韩猛等一行人离开后，校场中顿时传出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一个个士兵激动不已，为黄忠取得了胜利而欢喜。
    袁尚赞许道：“汉升，你做得很好。”
    黄忠道：“分内之事。”
    袁尚不再多言，起身就离开了校场，径直回到书房中。
    袁尚刚坐下不久，邓山又匆匆进入，禀报道：“公子，甄尧求见，说是请公子到天悦楼一叙。甄尧说，甄宓对公子好奇，想要见一见公子。”
    “走！”
    袁尚眼前一亮，笑着起身往外走，
    对于洛神甄宓，袁尚也是颇为好奇的。

 第37章 初见洛神甄宓

    袁尚的记忆中，不曾去过天悦楼。
    天悦楼这个地方，多是文人雅士聚集的地方。虽说有歌姬，甚至也有歌姬侍寝之类的情况。
    可是天悦楼内的歌姬，一向心高气傲，卖艺不卖身。
    你有才华，让歌姬自愿侍寝，那没得话说，全看个人的魅力。
    袁尚前身就是个不读书的纨绔子弟，肚子里面没有半点墨水。他在天悦楼内，即便是袁绍的儿子，这身份也不好使，没有人搭理他，也没有歌姬巴结讨好。
    本主喜欢的，是其余的青楼场所。
    天悦楼，本主不喜欢。
    袁尚倒是不在意的，他到天悦楼也不是享乐去的，只是为了见一见洛神甄宓。
    马车轱辘轱辘前进，时间不长，就来到天悦楼停下。袁尚刚下了马车，就看到了在门口等候的甄尧。
    甄尧脸上带着笑容，主动上前行礼道：“三公子。”
    袁尚道：“甄兄，走。”
    “请！”
    甄尧摆手示意，就在前面带路。一行人往天悦楼内去，径直到二楼的一座雅室内。
    这是甄尧提早安排的。
    雅室内，甄宓早已经抵达，只是她今天并非身着女装，而是女扮男装。饶是如此，却可见其风姿，甚至今天的这一穿着打扮，显得英姿飒爽。
    甄宓站起身，欠身道：“见过三公子。”
    袁尚也规规矩矩的回礼，待袁尚落座后，甄宓才坐下，甄尧则是找了个理由，直接和邓山离去，只留下袁尚和甄宓在屋子中。
    袁尚见甄宓丝毫不怯场，没有寻常女子的那种扭捏，心下也是赞许。
    甄宓不是弱女子。
    是个有智慧的人。
    袁尚刚准备说话，甄宓率先道：“三公子和我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袁尚道：“有什么不一样？”
    甄宓清纯的脸上带着柔和笑容，一双乌黑的眸子透着好奇，说道：“我让身边的侍女，在邺城打探了三公子的消息，人人传言，三公子是纨绔子弟，无恶不作。”
    “我见到的三公子，眼神清亮，行如风站如松，坐下来也一丝不苟。”
    “这一副姿态，着实让人联想不到，三公子是这样的三公子。看来世人所言，当不得真。”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才是真实的。”
    她谈吐轻松，看向袁尚时，眼中也都是眼眸流转。
    眼前的袁尚让她很是惊讶。
    袁尚丰神俊朗，面颊棱角分明，一双眸子炯炯有神，鼻梁挺拔，一派翩翩佳公子的姿态。
    袁尚身上，更有种锐利的阳刚之气，很是不凡。
    袁尚轻笑道：“宓姑娘，外面的消息半真半假。有年少轻狂，也有暗潮涌动，所以才会三人成虎，消息就成了如今的这个样子。”
    甄宓道：“三公子所言甚是。”
    顿了顿，甄宓直接道：“三公子，小妹有些疑虑，想请公子解惑。”
    袁尚道：“但说无妨。”
    甄宓单刀直入的问道：“新纸，是公子制造吗？”
    袁尚一听，顿时明白过来，终究是原主的恶劣行径所累，即便甄宓接受了婚事，也觉得袁尚不一样，要亲自问一问。
    袁尚解释道：“新纸的发明，是我提供方向。具体的制作，是下面的匠人负责制造，所以才有了新纸。”
    甄宓感慨道：“三公子谦虚。”
    袁尚道：“这是事实。”
    甄宓又问道：“活字印刷术，也是三公子造出来的吗？”
    “是！”
    袁尚点头回答。
    甄宓道：“三公子真是大才。”
    袁尚谦逊道：“不过一点小技巧而已，不值一提。”
    甄宓微微一笑，她目光一转，透过雅室窗户看向楼下大堂。
    这一雅室的窗户，朝向大堂，其实就是半人高的围栏围住，上面空荡荡的。恰是如此，人站在雅室内，乃至于靠着窗户坐下，都能清晰看到楼下大堂的歌姬起舞。
    大堂内，有歌姬起舞。
    甄宓笑吟吟道：“三公子，这天悦楼内，是个好地方，能看到许多的文人雅士，在此吟诗作赋，甚至为了扬名，更是豁出一切。”
    “大堂内，歌姬正在起舞。”
    “这舞蹈所讲述的，是一个雅士思念远在长安的心上人，孤栖幽独，落寞难眠，心中苦闷无比。”
    “三公子且听，大厅中有许多人递上自己的作赋，要借机一展才华。这些人所图，是希望通过天悦楼的这一平台，入了贵人眼界。”
    “对三公子来说，是不需要这些的。不过三公子有大才，可否吟诗一首呢？”
    甄宓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她眼中带着期待，她所做的，就是想要看看，袁尚到底是否真有才华。
    亦或者，袁尚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外面的消息都是说袁尚不好，自己兄长各种夸赞袁尚。
    甄宓也做好了准备，即便袁尚做不出来，她也可以圆场，不会让袁尚尴尬的。
    袁尚听得笑了笑。
    他明白甄宓的意图，就是想看看，他是什么样的成色。
    甄宓再度道：“三公子如果不擅长作诗，也就罢了。如今看这大堂内的歌姬起舞，欣赏歌姬也是不错的。”
    袁尚一抖袖袍，自信道：“宓姑娘都说了，焉能不行？即便我不擅长作诗，也要勉强吟诗一首啊，宓姑娘你说是？”
    话语中，带着打趣。
    却是挥洒自如。
    甄宓听到后道：“三公子果然是大气。”
    袁尚说道：“有酒有歌舞，焉能没有佳句。宓姑娘，辛苦你磨墨了。”
    “理所当然。”
    甄宓起身走到袁尚的面前坐下，不急不躁的取出雅室内备好的左伯纸，又拿起墨条，开始慢慢的研磨。
    两人的距离，不足二十公分，更能近距离打量。
    甄宓低着头，一副专心磨墨的模样。
    袁尚打量了一番甄宓，远距离打量时，看不怎么真切。如今近距离观察，才能清晰看到甄宓那羊脂白玉般的肌肤。
    甄宓专心研磨时，忽然一抬头，便看到了正打量她的袁尚。
    刹那间，甄宓便低下头。
    俏丽白皙的脸上，陡然便升起了一丝的红霞。近距离和袁尚接触，甄宓即便镇定，心中也生出了一丝的异样。
    这是她第一次，和陌生男子如此近距离接触。
    袁尚嘴角噙着笑意。
    甄宓，是真的漂亮，不胖不瘦，增一分则太胖，减一分则太瘦。这般淡妆一画，却是给人清纯脱俗，美艳不可方物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甄宓停下来道：“三公子，墨已经磨好，可以开始了。”
    袁尚道：“辛苦宓姑娘。”
    他提起毛笔沾满墨汁，没有任何的犹豫，写下三个字——长相思！
    标题一出，直入主题。
    袁尚的柳体字落在纸张，便是力透纸背，彰显不凡。
    甄宓一看到袁尚的字，登时眼前一亮。

 第38章 甄宓动心

    甄宓自幼读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书法上的造诣，也是极为精深的，熟悉各家的书法，她自己更是擅长飞白体。
    袁尚的柳体字，独具一格。
    她看到遒劲有力的字体，如刀锋一般的笔锋，彻底映入甄宓的脑海中。
    字如其人，更彰显一个人底蕴。
    袁尚的字犹如一支利箭，射中甄宓的心房，打破了心房外的坚冰。
    甄宓这一刻更是期待。
    在甄宓的期待中，袁尚手上不停，继续落笔。
    “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
    袁尚下笔迅速，迅速写完《长相思》的前半部分。
    这部分，已彰显气势，更是把相思苦情，描写得淋漓尽致。
    甄宓看到后，一双乌黑发亮的眸子中，更流露出惊艳神色。这一首诗，单单是这写下来的部分，已然是不凡。
    甄宓看了眼专心落笔的袁尚，看着专注的袁尚，平静的内心竟是起了一丝的波澜。
    袁尚全神贯注的继续往下写。
    “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一首诗写完，袁尚停下手中毛笔。
    这是李白的乐府诗《长相思》，最后六个字‘长相思，摧心肝’，更把这一首诗的情绪，彻底爆发出来，令人拍案叫绝
    袁尚看向甄宓，问道：“宓姑娘，这首《长相思》如何？”
    “妙，妙！”
    甄宓重新通读一遍，眼中异彩连连，一颗心怦然心动。
    写得太好了。
    甄宓是精于吟诗作赋的才女，让她写，也绝对写不出这样的好诗。
    不仅是诗好，字也好。
    甄宓看袁尚的眼神异彩连连，心中再无疑虑，对袁尚再也没有半点的意见，开口道：“三公子的这首诗，真是绝妙。此诗一出，天悦楼中的文人雅士，黯淡无光。”
    袁尚道：“区区一首诗，不值一提。这首诗拿下去，让下面的人看看。”
    甄宓道：“三公子，落上你的大名。”
    袁尚再度提笔，直接落款写上名字，甄宓接过来，让人传了下去。
    片刻功夫，天悦楼大堂内一片哗然。
    一个个士子，全都疯狂，因为这首《长相思》，实在是毫无挑剔之处。这一首诗后，再没有人敢拿出诗作出来。
    因为拿出来就是献丑。
    “袁尚，就你能做出这样的一首诗，凭你吗？”
    “我辛毗第一个不相信。”
    在天悦楼的大堂内，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文士站出来。
    此人名叫辛毗。
    是袁绍的谋士，不过他选择站在袁谭一边，支持袁谭夺嫡。
    曾经郭图站在袁谭的一边，为袁谭出谋划策，辛毗根本不显眼。毕竟辛毗在袁绍的麾下，相比于郭图、田丰、沮授这些人也是差一线的。
    辛毗站出来，脸上尽显傲然姿态。
    他抬头朝二楼看上来，道：“袁尚，天悦楼的歌舞时常有，你抄一首诗就想在天悦楼扬名，怎么可能啊？你袁尚，是人人皆知纨绔子弟，大字不识几个，还想抄诗扬名，怎么就不动脑子想一想，参会的诸君是任你欺骗的吗？”
    袁谭被勒令回了青州，辛毗却是依旧在袁绍的麾下。
    他作为支持袁谭的人，一直以来都想为袁谭张目，让袁谭争取能回到邺城。
    人在邺城，事情才好安排。
    反倒是袁尚，在最近很张狂很活跃，深得袁绍的器重。
    这是不利于袁谭的。
    辛毗看到张纸上的落款名字，心中就活泛了起来，认为抓住了抨击袁尚的机会。当着天悦楼所有人的面，他要把袁尚打入尘埃，让袁尚名声丧尽。
    辛毗一开口，其余的一个个士人，也纷纷站出来。
    许多人都知道袁尚的名声。
    “袁尚，辛毗先生所言有理。你这样的纨绔子弟，不读书不治经典。你认为随便摘抄一首诗，就想扬名立万，那是绝不可能的。”
    “众目睽睽下，你不可能蒙混过关的。”
    “袁尚，你出来回答啊！你如今该不会是吓傻了，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一个个士人不断的开口。
    嘲讽之声，不绝于耳。
    这些人中，更有一些人激动万分，一副急切要戳穿袁尚真面目的模样。因为袁尚的一首诗出来，他们全都没了脸面，宁愿认为这一首《长相思》是袁尚抄的，不是袁尚写的。
    甄宓听到大堂内的议论声，略微皱眉道：“三公子，这如何应对？”
    她是相信袁尚的，因为袁尚的这一手字不会骗人。此前的袁公纸和活字印刷术，无一不显露出袁尚的才华，绝非泛泛之辈。
    袁尚笑吟吟道：“有什么好应对的，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在天悦楼中，就容不得这些人狺狺狂吠。”
    甄宓听得心头一颤。
    好大的胆魄。
    好一个狺狺狂吠。
    甄宓看着镇定自若的袁尚，笑问道：“三公子，你准备怎么答复呢？”
    她心中很是期待。
    因为和袁尚已经敲定了婚事，袁尚是她未来的男人。她自然不希望自己的男人被人诬陷，被人瞧不起，更希望袁尚打回去。
    袁尚站起身，走到这雅室的窗户旁。
    同样的，当袁尚站到栏杆旁边，其余所有人也都能看到袁尚。
    袁尚的目光扫视一圈，问道：“哪个是辛毗？”
    “我就是辛毗。”
    辛毗昂着头，直接站出来。
    他看向袁尚时，眼中毫不掩饰的露出鄙夷和嘲讽神色。
    袁尚打量着辛毗。
    他熟知历史，自然也知道辛毗。这人在汉末三国初期不怎么显眼，到后期却是个颇有分量的人，辛毗辅佐了曹操、曹丕、曹睿三代帝王。
    袁尚冷冰冰道：“辛毗，似你这般血口喷人。你说《长相思》不是我写的，那么你的证据是什么？”
    辛毗道：“你袁尚就是一个纨绔，需要什么证据。”
    袁尚大笑起来，笑声桀骜，讽刺道：“按照你的论断，我是纨绔，做不出《长相思》。那么你辛毗支持袁谭，和我为敌，是不是也可以推断，你有理由构陷我污蔑我。”
    辛毗道：“强词夺理！”
    袁尚说道：“你说我强词夺理，本公子再问你，《长相思》这一首诗如何？”
    “千古绝句！”
    辛毗这一点不敢胡言，道：“这一首《长相思》，至少能流传千古的诗句。”
    袁尚道：“如此好的诗句，能默默无闻吗？这首诗出现，必然人尽皆知，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在座的都是饱学之士，谁曾听过这一首诗？”
    哗！！
    大堂中一片哗然。
    袁尚的话的确有一定的道理。
    《长相思》这样的诗，不可能寂寂无闻。偏偏在座的人，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一首诗。
    从侧面证明，长相思是袁尚所做。
    辛毗也面色微变。
    他对袁尚的印象，就是袁尚性情乖张，且纨绔无知。如今和袁尚一番对话，却被袁尚怼得有些无言以对。

 第39章 被架在火上烤

    辛毗大袖一拂，强势道：“袁尚，你的话是强词夺理。你要证明自己，很简单，只要我出题，你能做出一首诗来，就证明了你的才学，也让所有人服气。”
    “你们说，对吗？”
    辛毗环顾周围的人，故意挑起所有人起哄。
    “对，辛先生言之有理。”
    “袁尚，你要证明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临阵赋诗一首。”
    “是骡子是马，一看便知。”
    一个个士子，七嘴八舌的说话。
    这些人都是凑热闹的，甚至于他们，眼巴巴希望袁尚丢脸的。因为袁尚的一首《长相思》，简直打了所有人的脸，让所有人颜面无存。
    所以都希望袁尚丢脸。
    辛毗听到周围众人的话语，脸上的神情有些得意。众目睽睽下，袁尚已经被架在火上烤，如果袁尚继续往下，必然中计。
    袁尚这样的纨绔子弟，怎么可能有能力作诗？
    如果袁尚这时候认怂了，就证明了袁尚抄诗。最终丢脸的，只能是袁尚自己。经此一事，袁尚在所有人的眼中，更是丢尽颜面，更是抬不起头。
    甄宓也看到了楼下的一幕。
    她看向袁尚时，眼中多了一丝的担忧。众目睽睽下，会面临极大的压力。
    即便有才，也未必能写出好诗。
    袁尚面对这场面，轻轻一笑。他看向甄宓，开口道：“宓姑娘，你在雅室内稍等，我下去一趟。这事情，在大堂中更好处理。”
    “三公子当心。”
    甄宓郑重点了点头。
    袁尚出了雅室，从二楼下来，来到大堂中。
    袁尚的身材很高，而辛毗中等身材，袁尚来到辛毗面前，居高临下，俯瞰着辛毗，道：“辛毗，你一张嘴，就要让本公子证明我自己。”
    “你倒是说一说，本公子证明了自己，你又要做什么？能付出什么代价。”
    “总不能你要我证明，我就要证明。好歹，你得付出相应诽谤的代价。”
    “你们说，对不对？”
    袁尚昂着头神色睥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开口后，周围的许多士子，顿时就激动了起来。
    有好戏看了。
    袁尚和辛毗争斗，今天的天悦楼内就有了冲突，有了乐子。
    “辛先生，答应他。”
    “辛先生不要怕，我们都支持你。袁尚这小子，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辛先生，袁尚如此嚣张跋扈，你别怂了，否则我们瞧不起你。”
    一个个士人又竞相开口。
    所有人的态度，对待辛毗，那就是和对待袁尚一样的，都是看热闹。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他们可不管袁尚是什么纨绔，也不管辛毗如何，只是希望交锋更为激烈。
    袁尚听着周围士子的话语，看着一个个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这些看客的姿态，他根本不用猜，有落井下石的，有更多是看热闹的。
    他用这些人逼迫辛毗，让辛毗无法拒绝。
    此刻人声鼎沸，二楼雅室内，甄宓看到这一幕，眼中也掠过一抹异彩。
    袁尚的这一步棋太妙了。
    辛毗借助众人之力逼迫袁尚，如今袁尚也借助大堂中士子的力量，反过来裹挟逼迫辛毗。
    辛毗认怂了，那就是辛毗自己打自己的脸。
    辛毗大袖一拂，他哼了声道：“袁尚，你有什么条件？”
    袁尚微笑道：“辛毗，我袁尚的条件很简单，如果证明了是你诽谤我，你当众脱掉上半身的衣袍跑步。”
    “大冷天的，我不让你脱光全身的衣服，就赤着上半身高呼袁公子，我辛毗有眼无珠错怪了你。同时，你绕着邺城内跑一圈。”
    袁尚眼神微冷，咄咄逼人道：“你敢吗？”
    刷！
    辛毗面色陡变。
    要知道，辛毗人在冀州也是名士。身为名士，最注重的是名声。按照袁尚的做，他可就丢尽了颜面，辛家还有什么脸面？
    袁尚进一步挑衅道：“当着所有人的面，你站出来质疑我。既然敢质疑，就不要怕啊？你应该坚持自己的意见，对不对？”
    此话一出，一个个士人再度开口。
    全都劝说辛毗的。
    让辛毗赌了。
    辛毗惊讶于袁尚的狠辣和步步紧逼，不过他接触的袁尚，就是一个纨绔。他不相信，袁尚这样的纨绔子弟，能有什么本事。
    辛毗不再犹豫，道：“袁尚，我答应你的条件。这一次，我来出题。”
    “没问题，你来出题。”
    袁尚点了点头，他环顾周围，吩咐道：“来人，准备笔墨伺候。既然要作诗，没有笔墨怎么能行？”
    天悦楼的管事早就来了，一听到袁尚的话，直接吩咐下去。
    短短时间，一切安排妥当。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辛毗的身上，这时候辛毗道：“袁尚，你就以项羽为题材写一首诗。题材就是这么简单，请。”
    这一刻所有的目光，又齐刷刷落在袁尚的身上。
    一个个士人，看戏居多。
    都期待着袁尚丢脸。
    袁尚神色如常，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波动。他不急不躁的提起笔，直接在面前的案桌上，写下了《思项羽》 三个字。
    袁尚的字一落下，周围的一个个士人见状，都是神色惊讶。
    这一手柳体字，苍劲有力。
    其骨架，端正庄严。其笔锋，如刀如剑。其气势，恢宏壮阔。
    这一幅字足以开山立派。
    原本所有人看到诗句，都认为字是另外的人摘抄，没想到真是袁尚的字。
    辛毗看到后，神色微变，他却仍相信自己。因为袁尚这样的纨绔子弟，肯定是做不出什么好诗来的。
    袁尚笔下不停，继续挥毫。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四句写完，周遭鸦雀无声。一个个士人看向袁尚，眼中有着震撼，更有着不可思议。甚至一些人的眼中，更多了钦佩。
    这是辛毗刚说出来的题目，做不得假。
    这一首诗开篇两句，破空而起，势如千钧，令人感受到那磅礴的气势和心胸。随后的两句话点明主题，更遗憾项羽落败。
    片刻的寂静后，周围瞬间闹哄了起来，一个个议论着这一首诗。
    写得实在是太妙了。
    辛毗咕咚咽下一口唾沫，面颊微微的抽搐。他本就是读书人，自然知道这一首诗的价值，完全是不逊于刚才的《长相思》。
    怎么可能？
    怎么会？
    辛毗脑中有无数的问号，明明一个纨绔子弟，怎么可能如此的厉害？

 第40章 走曹操的路，让曹操无路可走！

    辛毗眼珠子也是快速的转动，他不愿意就这么认怂。
    一旦认怂，他就是诽谤了袁尚，更需要脱掉衣服光着膀子在城内跑。
    必须赖账才行。
    辛毗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咬着牙道：“袁尚，不过是一首诗而已。你如此迅速就做出一首诗，谁知道你是不是抄的？”
    “哈哈哈……”
    袁尚听到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声尽是嘲讽。
    更是不屑。
    辛家，不过如此。
    袁尚眼中带着一丝冷意，道：“辛毗，你是准备赖账了吗？众目睽睽下，当着所有士人立下的约定，你不打算执行吗？”
    一双双目光，落在辛毗身上。
    那探寻以及嘲讽的目光，甚至让辛毗的内心，都生出浓浓的羞耻感。甚至辛毗的脸上，也是火辣辣的。
    只是当下，他却是强自撑着。
    他绝对不能认怂。
    这时候要豁出去，再赌一把，让袁尚无言以对。
    辛毗很快就计上心来，说道：“袁尚，你刚才的诗，不能足够的证明。当然，我也不是赖账，而是这次你还要写一首诗，才能证明自己。”
    周围士人一听有嬉笑的，有开始嘲讽辛毗的，更多还有看热闹的，甚至有人开口劝说袁尚，让袁尚再做一首诗证明自己。
    甄宓秀丽的脸上，满是冰霜冷色，咬牙道：“这个辛毗，真是无耻。”
    甄尧站在一旁笑道：“小妹，虽说辛毗无耻。恰恰是辛毗的无耻，才彰显出三公子的才华，实在不简单。”
    甄宓听到后，却是哼了声。
    她记住辛毗了。
    这个人是臭不要脸。
    袁尚听着周围士人劝说的话语，开口道：“都说吃一堑长一智，罢了，本公子认栽，毕竟我不知道你如此无耻。这一次你立下契约，签字画押。辛毗，你敢吗？”
    辛毗昂着头道：“有何不敢？”
    袁尚立刻立下契约，大致的内容是袁尚证明自己后，辛毗光着上半身绕城跑一圈。袁尚写完后，直接签字摁上手印，辛毗也是直接摁上。
    袁尚淡淡道：“辛毗，出题？”
    辛毗脑筋快速的转动，忽然眼前一亮，便说道：“这次我的题目，以龟为题材，写一首诗。”
    “哈哈哈……”
    袁尚大笑起来。
    龟！
    写乌龟的！
    这真是太容易。
    对袁尚这样的文抄公来说，这简直是最简单的事情。他不假思索，直接提起笔，便在纸上写下了三个大字。
    《龟虽寿》
    三个字一出，周围的人议论起来，只是单单从名字上，暂时看不出什么。所有人目光灼灼，有期待袁尚成功，让辛毗丢脸的。也有希望袁尚失败，让袁尚丢脸的。
    一个个各有心思。
    袁尚不管周围的人怎么想，继续下笔。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螣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一首曹操的《龟虽寿》，袁尚直接抄下来。反正曹老板还没写下这一首诗，且曹老板是敌人，不薅曹老板的羊毛，薅谁的羊毛呢？
    走曹操的路，让老曹无路可走。
    这一首《龟虽寿》， 蕴含的自强不息精神，以及豪迈壮阔的气概，尽显无虞。
    周围士子，顿时一片哗然。
    一个个看向袁尚，眼眸中再没有了任何去轻蔑。连续的两首诗，已经证明了袁尚的才情，尤其根本不怎么思考，直接落笔纸上。
    这份才情无人能敌。
    辛毗的脸上神情，更是面若死灰，他心中郁结在心。
    一想到自己竟要在全城奔跑，且脱掉了衣服奔跑，内心就更是无比的难受。
    面对着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辛毗越是想，就越是内心难受，难以承受这样的压力。他悲愤之下，气得喉头一甜，张嘴哇的一声，就喷出一口鲜血。
    辛毗眼前一黑就倒在地上，直接就昏死过去。
    袁尚冷冰冰道：“来人，打盆水来，把他泼醒。这个时候得让他醒醒，不能让他装死欺瞒过去。”
    “袁尚，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呢？”
    又有人站出来。
    袁尚问道：“阁下是谁？”
    辛评说道：“在下辛评，是辛毗的兄长。”
    袁尚听到后呵斥道：“刚才辛毗针对我的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劝说辛毗得饶人处且饶人？”
    “轮到辛毗遭殃，你就说得饶人处且饶人，真是自家人管自家人。辛毗和你是兄弟，你就担心他，可以肆无忌惮针对本公子，对吗？”
    “赌不起，就不要出来见人，不要出来丢人现眼，回家玩女人算了。你辛评，最没有劝说本公子的立场。谁都可以劝说，唯独你不可以劝说。”
    “唉，这就是你辛家的家风传承，兄长是这样，弟弟自然也是这样。”
    “辛家上下，无耻无德。”
    袁尚的话语如刀子一般，犀利无比。
    辛评的神情更是尴尬，他原本要劝和的，没想到反倒被袁尚骂了个狗血淋头，反驳都很难。
    辛评解释道：“袁公子，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袁尚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合着你辛家兄弟，为袁谭张目，就能肆无忌惮的抨击我，说我是纨绔。你们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套路，整了这么多年，还不嫌腻吗？”
    辛评踉跄后退一步。
    他神色惊悸，袁尚刚才的一番话，更是推卸责任，把所有袁尚纨绔的名声，都推卸在袁谭身上，说这是袁谭散播造成的。
    辛评不再多言道：“这一次的事情，我辛家认了。”
    袁尚冷冷一笑，一挥手，自有人端来一盆水泼下去。冰冷刺骨的水一刺激，辛毗顿时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到袁尚，以及周围一双双目光，更是脸上火辣辣的。
    怎么会还在这里？
    为什么没回家？
    袁尚吩咐道：“辛毗，想装昏迷逃过赌约，不可能的。现在该你履行约定，脱掉衣服去跑了。记住，别忘了一边跑一边喊话。”
    辛毗张嘴欲说话求饶，可周围的人，一个个也让他履行约定，都让辛毗执行赌约的。
    辛毗脸上火辣辣，只能站起身脱掉上衣，露出松垮的上半身。冷风一吹，辛毗冷不禁打了个寒颤，便咬着牙冲出。
    这一刻的辛毗，内心无比后悔。
    他真后悔了。
    为什么要立下赌约？
    为什么要对付袁尚？
    所有的一切，都无法再挽回，只能冲了出去。在辛毗冲出时，还有许多的士子追了出去，俨然是看热闹的。
    袁尚吩咐道：“邓山！”
    “在！”
    邓山立刻走过来。
    袁尚道：“你耐力好，跟在辛毗的身后，盯着辛毗。另外，再宣传辛毗的光辉事迹，让人广为知悉。”
    “遵命！”
    邓山得令，转身就离去。
    嘶！！
    周围许多人闻言，纷纷倒吸凉气。
    一个个看向袁尚时，眼中多了忌惮和惊悚。因为袁尚不仅仅是刚才展露出来的才华，手段更是狠辣。
    如果没有邓山在，辛毗跑着跑着，或许就溜了。可是有邓山监督，辛毗根本无法偷懒，而且随着邓山宣传，辛毗必然丧尽颜面。
    太狠了！
    这些人心中都提醒自己，不要和袁尚作对。
    辛评又看了袁尚一眼，眼中也是带着浓浓的忌惮，甚至他眼中还有震惊和不可思议，因为袁尚所展露出的手段，着实不简单。
    最终，辛评转身离去。
    袁尚没去管写下来的两首诗，转身就往楼上去。
    甄宓还在楼上等他。

 第41章 洛神甄宓一吻

    袁尚往天悦楼的二楼雅室去，下方更是炸了锅。
    一个个士人议论着袁尚的诗句，所有人的脸上还有震惊神色。
    同样的，甄宓也大为震撼。不仅两首诗极好，更是袁尚作诗根本不假思索，下笔如有神。
    甄宓心中更有些骄傲。
    那是她未来的夫君。
    甄宓看向一旁的甄尧，微笑道：“兄长，谢谢你。”
    甄尧先是一愣，没有明白甄宓直接说谢谢是什么意思。转眼间，他明白过来，笑道：“谢我做什么？是你有这个福气，是兄长有这个福气，也是我甄家有福气。”
    “三公子来了，我出去等着。”
    甄尧没有留下。
    这样的一个独处环境，更有利于甄宓和袁尚交谈。
    他在房中反而尴尬。
    甄尧刚出门站定，就见袁尚来了，笑道：“公子刚才威风凛凛，令宵小臣服，实在是厉害。”
    袁尚道：“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他点了点头，便进入雅室。
    甄宓嫣然笑道：“三公子今日，打破了天悦楼的记录。因为天悦楼建立至今，虽然屡屡有佳作问世，可连续两篇传世文章，还从未听到过。”
    袁尚道：“都是辛毗逼的。”
    甄宓等袁尚落座后，忽然道：“三公子，小妹有一个请求。”
    袁尚道：“宓姑娘请说。”
    甄宓眼中掠过一道狡黠的目光，忽然道：“三公子先前一首《长相思》，是写大堂中歌姬起舞的故事，写思念长安的心上人。”
    “三公子的《思项羽》、《龟虽寿》，是应付辛毗。不知道三公子，可否为小妹写一首呢？诗赋体裁不限，只要三公子写的我都喜欢。”
    袁尚谦逊道：“宓姑娘，恐怕写得不怎么好。”
    甄宓道：“我相信三公子。”
    袁尚看到甄宓期待的神色，点头道：“也罢，我就再写一首，不是正常的诗体。”
    甄宓嫣然一笑。
    这一笑如百花盛开，更是清纯动人，清纯中，又带着丝丝的妩媚，一双乌黑的眸子如秋波荡漾，让人也是心神摇曳。
    袁尚提起笔写下《鹊桥仙》三个字。
    甄宓一看名字，心头一突。
    鹊桥，听名字就不一样，她更是内心期待。
    袁尚却是继续下笔。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一首《鹊桥仙·纤云弄巧》，自袁尚笔下写出来。
    这首词可谓情爱之最，反正不限制体材，也就用词最合适。
    袁尚吹干墨汁，道：“宓姑娘，送你了。”
    甄宓脑中还沉浸在最后的一句，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写得太好了。
    她小心翼翼收起这一幅字，看向袁尚时，一双眸子波光荡漾，愈发的明亮有神。
    甄宓忽然道：“三公子。”
    袁尚道：“怎么了？”
    甄宓突然靠近袁尚，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吻在了袁尚的唇上，旋即一触即分，就直接往外走，娇羞道：“三公子，我回去了。”
    袁尚唇齿留香，脸上笑容绽放，也没有管大堂中的议论，跟着走出雅室。
    一行人出了天悦楼。
    甄宓似乎还有些娇羞，径直上了马车，也没有再说话。
    甄尧邀请道：“三公子，时间尚早，不如到甄家一叙如何？”
    袁尚摇头道：“我这几天很是繁忙，等闲下来再登门拜访。毕竟还有些日子，就要拜郑公为师，我要准备一番。”
    甄尧疑惑道：“三公子拜师，是哪个郑公？”
    “郑玄！”
    袁尚直接回答。
    嘶！！
    甄尧听到后，倒吸一口气，脸上神情更是震惊。
    郑玄啊！
    这是海内大儒，而且郑玄是天下儒宗领袖，是所有儒士中最有影响力的人。任何一个儒生，在郑玄的面前都得礼敬三分。
    袁尚拜郑玄为师，这可是天大的机缘。
    甄尧忙不迭道：“三公子言之有理，是要好好准备，要好好准备。”
    袁尚道：“甄兄、宓姑娘，待我空闲时，再来拜访。”
    “告辞！”
    他说了算，登上马车离去。
    甄尧回到马车中，吩咐车夫启程，他看向甄宓，脸上仍然有着有一抹震惊，感慨道：“小妹，此前和三公子敲定联姻时，当时最主要的，是因为新纸的利益所在。”
    “当然一番交谈下来，也发现袁尚也不简单。”
    “如今越是接触，越是发现不简单。三公子这个人，人人都说是纨绔，如今看来，却是深藏不露。”
    “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啊！”
    “小时候有相士曾说你的相貌，贵不可言。如今看来，小妹你的这一显贵，应该是应验在三公子的身上。”
    甄尧的内心很是激动。
    甄宓显赫，就代表着甄家的未来显赫。
    甄宓道：“兄长，都是相士的谶言，当不得真。”
    她手中拿着袁尚给的这一首词，一想到袁尚写的话，心头更是欢喜。
    另一边辛毗在城内脱掉衣服跑的事情，短短时间，就彻底传开，更在极短的时间内，传到沮授的署衙内，侍从递上传回的书信。
    沮授正和田丰一起商议政务。
    他翻看了消息，脸上露出惊讶神色，看向田丰道：“元皓兄，有一则好消息来了，和三公子有关。”
    田丰道：“什么事情？”
    沮授说道：“三公子今天去了天悦楼，作了一首《长相思》，力压所有士人。辛毗站出来反对，他和三公子打赌输了，现在脱掉上半身的衣袍，光着膀子绕城奔跑，一边奔跑，一边高呼错了。”
    “有这事儿？”
    田丰无比的震惊。
    要知道，辛毗也是个有智谋的人。
    虽说在袁绍的麾下，比不得田丰、沮授等人，也是有一席之地的。只是辛毗和辛评兄弟，是站在袁谭一边，支持立嫡立长。
    沮授颔首道：“此事千真万确，不会有假。没想到，三公子不仅精于谋划，连文采都如此的好。他和辛毗打赌，还写了两首诗，一首《思项羽》，一首《龟虽寿》，写得是极好的。”
    田丰道：“三首诗可曾送过来？”
    沮授道：“送过来了。”
    田丰迫切道：“快，给我看一看，我倒要看看作了什么诗。”
    沮授把书信递给了田丰。
    田丰一一的翻看，等看完后，一张老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长相思，摧心肝，写得极好。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有大气魄大豪情。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更彰显出豪迈气概。
    田丰感慨道：“说实在的，老夫现在也看不透他，感觉他愈发的深不可测。这三首诗，不论是哪一首，都是能名传后世。这样的古诗，至少你我做不出来的。”
    沮授笑道：“我们现在支持三公子，不是什么坏事。他成了未来的冀州之主，我冀州或许能南下，攻伐曹操。甚至，或许能一统天下。”
    田丰点头道：“贤弟所言甚是。”
    沮授站起身，微笑道：“辛毗的所作所为，有些过了。我们去见主公，说说这件事。既然为三公子效力，自当为他谋划张目。”
    “走！”
    田丰点了点头。
    他和沮授一起，就联袂往大将军府去。

 第42章 袁绍给袁尚撑腰

    时间不长，田丰和沮授联袂来到大将军府内。
    袁绍正在看书。
    他看到田丰、沮授联袂来了，搁下书籍道：“难得你们一起来，有什么事情吗？”
    田丰主动道：“恭喜主公。”
    袁绍问道：“元皓，何喜之有？”
    田丰回答道：“官渡绝境，三公子斩曹洪，焚曹营，有大魄力。如今公子在邺城，改进造纸术，发明活字印刷术，有大智慧。”
    “今日三公子连做三首诗，击败辛毗，有大才情。”
    田丰拱手道：“三公子不愧是主公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啊！”
    袁绍听着田丰夸赞的话，心头也是欢喜。田丰一贯刚强，能让田丰不吝夸奖，袁尚做得记好了。
    只是，袁绍一头雾水，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田丰取出先前沮授收到的书信，递到袁绍的手中，郑重道：“主公一看便知。”
    袁绍接过来迅速的查看。
    待袁绍看完后，袁绍脸上，也流露出震惊和惊喜神情。
    袁尚太让人惊喜。
    袁绍也是名门出身，和曹操自幼就认识。曹操这老小子自诩才情高，袁绍也没有办法辩驳，因为他才华的确比不得曹操。
    如今，他的儿子有大才华。
    这不亚于曹操。
    袁绍笑道：“你们也不要太夸奖这小子，否则他尾巴要翘上天了。”
    沮授顺势说道：“辛毗的所作所为，实在不妥。大庭广众下质疑公子，为难公子，如果公子没能应对好，岂不是坏了公子的名声吗？”
    田丰附和道：“在下也认为辛毗做得过了。”
    袁绍问道：“你们认为该怎么办？”
    沮授眼中掠过一道冷光，沉声道：“主公可以安排人安抚辛毗，名为安抚，实为敲打。”
    袁绍思考后吩咐道：“你们代表我去探望辛毗，送他三两木炭和一件破旧衣裳，嘱咐他注意身体，别感染风寒。”
    “喏！”
    田丰和沮授齐齐应下。
    袁绍摆手，两人就出了大将军府。
    田丰看向沮授，赞许道：“贤弟，你刚才出手的契机非常好。”
    沮授笑道：“反正是主公敲打辛毗，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只是依照主公的安排行事，我倒是期待，辛毗听到主公这样的安抚是什么心态？”
    田丰捋须道：“老夫也是万分期待。”
    两人都是笑笑。
    受伤的是辛毗，被嘲笑的是辛毗，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两人回到署衙，准备了三两木炭，又准备了一件破烂衣裳，便径直往辛家去。
    一来一回，消耗了很多时间，不过辛毗在城内跑，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回来的。田丰和沮授抵达辛家，因为辛毗还不在，暂时在府上等着。
    近两刻钟，辛毗回来了。
    辛毗走路都踉踉跄跄的，他已经穿上衣衫，可是腿肚子直颤抖，吭哧吭哧的呼吸着，脸色苍白。
    辛毗见到田丰、沮授，有些意外两人怎么来了？
    田丰直接道：“辛毗，主公听说了你的事情，安排我和沮授，给你送来三两上等的木炭，以及一件衣裳，让你好好养身体，别感染风寒了。”
    “来人，把礼物拿进来。”
    田丰吩咐了下去。
    随行侍从，直接把木炭和烂衣裳送进来，搁在辛毗的面前。
    辛毗看着眼前的三两木炭和烂衣裳，脸上的神情却是无比的尴尬。
    三两木炭？
    这算什么安抚？如果是真的安抚，少说也得几十斤木炭。至于烂衣裳，就是更明显的敲打了。
    有送烂衣裳取暖的吗？
    至少也是大氅才行。
    辛毗明白袁绍看似是安抚，实际上表明了对他的不满。
    辛毗的内心，更是郁闷。
    原本他在天悦楼内，就被气得吐血。绕城内跑了一圈下来，已经是晕乎乎的，心头烦闷不已。如今被袁绍这么一针对，辛毗内心更是烦躁，只觉得无比难受。
    蓦地，辛毗喉头一甜。
    噗！
    辛毗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一翻白眼，再度昏厥倒下。
    辛评是跟着一起回来的，看到这一幕更是无奈，而且还只能尴尬的替辛毗向袁绍道谢。
    即便袁绍是敲打，表面上，辛评也得道谢，才急吼吼带着人，把辛毗带到后院救治。
    田丰、沮授相视一笑，两人就直接离开。
    留下了乱糟糟的辛家。
    好一番救治，辛毗醒过来，又洗了个热水澡，重新换上衣衫，靠近火盆坐着。
    辛毗看向一旁的辛评，叹息道：“兄长，我不仅丢尽颜面，还成就了袁尚，使得袁尚扬名。如今又被主公敲打，使得主公不满，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辛毗内心无比后悔。
    他怎么都想不到，会发生眼下的一幕，完全超乎他的预料。
    辛评说道：“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今袁尚正得宠，我们小心一些，别再去得罪袁尚。”
    辛毗道：“只能这样。”
    辛评道：“你好好休息，我去忙了，这时候府上的人，还得约束一番。”
    辛毗点了点头，望着辛评离去的背影，心下喟然叹息。他这一次，肠子都悔青了，不仅丢尽自己的颜面，多年积累的名声也是化为乌有。
    人家一提及他，就会想到今天脱了衣服奔跑的事儿。
    太丢人了。
    辛毗神色晦暗，情绪更是郁郁寡欢。
    可是他没办法改变。
    袁尚太强了。
    不仅是袁尚不好对付，更有袁绍的庇护宠溺，完全是老虎屁股摸不得。

 第43章 凤雏自荆州来

    袁尚自天悦楼返回，就继续忙碌手中的事。他后面也得到袁绍安排田丰、沮授去探望辛毗，且送上了三两木炭的事情。
    这是袁绍的敲打。
    袁尚心中也是笑了笑。
    辛毗被敲打，想再度得到袁绍的器重，那就更难，只能作为边缘人物。
    袁尚如今的任务，是撰写一点书籍，训练一下士兵，顺便和甄宓传信，培养双方的感情。
    时间匆匆，转眼进入十二月，天气愈发的寒冷。
    因为天寒地冻的，邺城内的病人也多。好在华佗的医馆，如今在邺城已经修建起来，华佗开始坐诊，同时招募弟子培养。
    袁尚的军队，也在黄忠的训练下，战斗力越发强横。
    不论是将士的配合程度，亦或是将士的战斗力，以及将士的精气神，都在全方位的提升。
    这一日，袁尚誊写《本草纲目》时，邓山走了进来，禀报道：“公子，郑公安排人送了一封书信来，请公子过目。”
    袁尚一目十行的看完，吩咐道：“邓山，去请先生来议事。”
    “是！”
    邓山转身就去通知。
    时间不长，李儒进入书房中，躬身道：“公子。”
    袁尚示意李儒坐下，开口道：“老师安排人送来了书信，三天后会邀请冀州名士见证，正式收我为关门弟子。参会的人员，大概有崔琰、陈琳、荀谌、辛毗、辛评，以及田丰、沮授等冀州名士参加。”
    李儒颔首道：“一切都在预料中，公子只需要谨慎些就是。公子昔年的一些旧事，在下也已经扫尾了。届时就算有人出面捣乱，也能从容应对。”
    袁尚笑道：“先生辛苦了。”
    李儒道：“这是在下的分内之事。”
    两人商量了诸多的细节，李儒才告辞离开。
    拜师的事情提上日程，与此同时，甄尧负责销售的袁公纸和诸多书籍，今天也在四方城内开启了预售和宣传，两天后会正式销售。
    预售的书，除了诗、书、礼、易、春秋等经典着作外，还有诸多郑玄着作的文章，以及郑玄注释的经典。
    四方城内的书店宣传，顿时掀起波澜，无数人议论。
    邺县城内沸腾时，邺县城门口，一个青年来了。
    青年身材不高，只有一百七十公分，两条浓眉横亘，眼睛略小，鼻子外翻，嘴唇微厚，相貌平平无奇，搁在人群中，都不会被看一眼。
    唯独他的一双眸子极为明亮，狭长而小的眸子中有着一抹桀骜。
    青年名叫庞统，自荆州来。
    他看着巍峨的邺城，眼中流露出一抹好奇神色。
    官渡之战的结果，他很惊讶。
    按照庞统的推断，曹操和袁绍在官渡一战，必然分出胜负，不会再有僵持局面。最终却是曹操怏怏撤回，袁绍也失败退兵。
    庞统在荆州时，也时常和徐庶、诸葛亮等人推演官渡一战的结果。
    所有人都不看好袁绍。
    因为袁绍的秉性过于优柔寡断，袁绍的谋臣武将也有太多的问题。
    这样的前提下，曹操没有大胜，还折了大将曹洪。庞统好奇之下，才北上冀州一探究竟，同时了解如今冀州的情况。
    庞统刚进入南门的城门口，就见城门口有人吆喝，要贩卖袁公纸。
    这情况，一下吸引了庞统的注意力。
    庞统看到许多的士人围观，翻身下马走了过去，看着摊位上摆放的纸张，眼前一亮，露出惊讶神情。
    袁公纸雪白细腻，看上去极好。
    庞统伸手抚摸一番，触及纸张的质地，庞统更是心中震惊。
    这纸比左伯纸更好。
    庞统看到一旁有人写下的字，注意到纸张完全不走墨，能完好把字承载在纸上。其余的纸，虽说没有白纸那么好，质地也不差。
    庞统又拿起书翻看，当他看到书中的内容，也是惊讶，连忙道：“打扰了，这纸是谁造出来的？书上的字是谁写的？”
    喊话的侍从解释道：“这是袁公纸，是大将军的三儿子袁尚改进造纸术而成，书本上的字，其模板都以三公子的字印刷出来的。”
    庞统眉头上扬，很是意外。
    竟是袁尚。
    或者说又是袁尚。
    庞统一路北上，也知道些袁尚的消息，许多人都说袁尚是纨绔。偏偏先得到的消息，袁尚在官渡一战力挽狂澜，解决了袁绍大败的事情，让人疑惑。
    如今又有所谓的袁公纸，以及贩卖的书本。
    庞统眼眸眯了起来。
    愈发的好奇。
    庞统思考一番后，没有多说什么，牵着马径直进入城内。他入城后，在城内的一处酒肆停下，喊掌柜准备了酒肉。
    等酒肉端上来，庞统吃着肉喝着酒，看着城内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心下感慨。
    北地就是不一样。
    邺县很是繁华，甚至比襄阳犹有过之。
    庞统更年轻些的时候，就想到处游历。只是叔父庞德公不准，也就一直在荆州。他现在还没有出仕，到处走一走看一看。
    “听说了吗？大儒郑玄，要在三天后，收袁尚为关门弟子。”
    “袁尚，这可是纨绔啊？”
    “郑玄堂堂海内大儒，铁骨铮铮，不慕名利。终究，还是收了个纨绔子弟。这样的郑玄，还是昔日的郑玄吗？”
    酒肆的人议论了起来。
    一提及袁尚，许多人都一副义愤填膺的神情。
    庞统把这一幕看在眼中，内心更是疑惑，名声如此差的袁尚，真有力挽狂澜的能力吗？真能造出袁公纸，以及刊印书本吗？
    庞统心中的疑窦愈发浓郁。
    诸多的消息，他难以判断出真假。
    吃过午饭，庞统打听了郑玄的住宅，就径直往郑家去拜访。他到了郑家后，叩响了门环。
    不多时，门房探出头来，问道：“你找谁？”
    庞统回答道：“在下庞统，自荆州来，叔父庞德公，特来拜访郑公。”
    门房道：“等着。”
    庞统静静等待，时间不长，门房出来道了声跟我来，就领着庞统来到书房。
    庞统站定后道：“晚辈庞统庞士元，拜见郑公。”
    郑玄捋着胡须，微笑道：“你是庞德公的侄子？”
    “正是！”
    庞统躬身回答。
    郑玄摆手道：“坐！”
    庞统道谢后坐下，主动道：“晚辈在襄阳时，听叔父和司马徽先生提及，郑公学问渊博，堪为当代儒宗。得知郑公在城内，特地来拜访。”
    郑玄沉声道：“老朽不过着述了一点点书籍，不值一提。”
    庞统心直口快，直接道：“晚辈有一件事，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郑玄笑问道：“是和袁尚有关？”
    庞统颔首道：“郑公明鉴，关于袁尚的名声，外面的谣传很多。您收袁尚为徒，引来无数非议，您何苦呢？”
    郑玄淡然一笑，回答道：“外面的非议，和老夫有什么关系呢？老夫行事，只管自己本心，只管问心无愧，有此就足矣。”
    庞统眼中掠过一道精光。
    郑玄不曾解释什么，已经透露出诸多的讯息。
    袁尚这个人不简单。
    庞统顺势道：“郑公，晚辈有一个请求。”
    郑玄道：“但说无妨。”
    庞统正色道：“三天后郑公收徒，有无数的文人雅士聚集，可否允许晚辈列席，只需一末席就做即可。晚辈，想见一见袁尚，看看他的情况。”
    郑玄没有立刻回答，问道：“士元，你北上邺城，专门为袁尚来？”
    “可以说是。”
    庞统并未否认，直接道：“官渡一战，超出我的预料，原本认为该是袁家大败，却成了两败俱伤。这情况令人诧异，而传出的消息和袁尚有关，所以我来了。”
    郑玄点头道：“可以，老夫答应你的请求。”
    “多谢郑公。”
    庞统立刻道谢。
    郑玄道：“你要了解袁尚的消息，自行了解就是。”
    庞统再度道谢，又客套了一番话就请辞离开。
    郑玄望着庞统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郑玄和庞统对话不多，即便庞统相貌有些丑，可庞统的言谈举止不凡。
    庞统是荆州庞德公的侄子，是荆州庞家的人。
    袁尚和庞统拉上关系，对袁尚来说，是有帮助的。
    郑玄念及此处，便写了一封书信，让管家交到袁尚的手中去，以便于袁尚知道庞统的事情作出应对。

 第44章 袁公纸大爆

    转眼两天过去。
    到了袁公纸真正贩卖和新书售卖的时间。
    邺城内，有诸多的士人疯抢袁公纸。对如今的士人来说，用袁公纸书写文章，显然比竹简更轻松。
    袁尚的府上。
    袁尚仍在撰写《本草纲目》，因为本草纲目的内容太多。
    即便他写了一段时间，到现在连一半都没有写到。再者他不可能把所有空闲的时间，都用来写《本草纲目》，还需要做另外的事。
    袁尚誊写资料时，甄尧已经到了。
    甄尧很是激动。
    更是紧张。
    甄尧经商已经十余年的时间，从未有一次，有这般的激动、忐忑和期待。因为这次甄家商铺改造后的书店，所贩卖的资料，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甄尧看着袁尚气定神闲，道：“公子，袁公纸已经开始兜售，您不紧张吗？”
    袁尚笑道：“有什么紧张的？实际上前两天也卖了一些，早就发酵了，必然没问题。”
    袁尚笃定袁公纸和书本必然会大卖特卖。
    甚至，这情况会持续几天，等私人和商人的第一批疯抢结束，才会渐渐恢复正常。又因为袁家是垄断生意，根本没有第二家。
    随着邺城的这一波人买完后，消息发酵，周边乃至于更远的地方，也都会有人来购买。
    甄尧道：“公子气定神闲，在下做不到这一点。”
    袁尚开口道：“等着，时间还早。”
    甄尧也只能是等待。
    转眼，已近午时。
    有专门盯着售卖点的小厮回到书房，看向甄尧道：“家主，目前统计了一次兜售的钱财。书本和纸张不好统计，暂时统计的就是钱。”
    “卖出去的钱，已经有五十万钱，还在不断的激增。因为有大批商人，以及大批人来购买。”
    甄尧摆手道：“继续盯着。”
    “是！”
    小厮转身就离开。
    甄尧激动道：“公子，大火了，还不到午时就卖出五十万钱，今天一天下来，会超过百万钱。这一桩生意，简直是抢钱了。”
    袁尚笑道：“生意其实才刚开始。如今的规模，才多大一丁点？等到全国的商人，都从冀州采购袁公纸，那才是大批大批的钱财入账。”
    甄尧道：“公子英明。”
    他如今看向袁尚，只剩下佩服。造纸术上的一个小小改进，便是点石成金。
    这赚钱太轻松了。
    时间流逝，下午申时，又有小厮回来禀报，销售已经过了一百五十万钱。在申时末时，田丰、沮授、审配和逢纪也到了。
    田丰等四人的神情也很是激动。
    他们都去现场观看了的，看到火爆的现场，都是无比惊讶。
    逢纪更是欢喜。
    因为他喜欢钱。
    逢纪问道：“三公子，书店的销售如火如荼，卖多少钱了呢？”
    袁尚直接道：“已经过了一百五十万钱！”
    嘶！
    逢纪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百五十万钱！
    即便是毛利，也非常恐怖。毕竟今天还未到一天。
    田丰、沮授和审配相视一望，各自脸上都有了笑容。
    这真是聚宝盆。
    逢纪忽然道：“公子，卑职有一个想法。”
    袁尚道：“元图先生但说无妨。”
    逢纪说道：“袁公纸的贩卖如此火爆，可想而知，还有很大的开拓空间。经营袁公纸的生意，可否让各家的商铺拿货贩卖呢？”
    甄尧顿时一下警惕起来。
    他却没有开口。
    做决断的是袁尚，一切还是要看袁尚怎么说。
    袁尚听到逢纪的话，心中冷笑，逢纪所谓的开拓空间，不是单纯经营，是用更少的钱拿更多的货。
    袁尚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切按规矩办事。
    袁尚颔首道：“元图先生，袁公纸和所有书本的贩卖，有专门的价格，有单行本的价格，也有大批发的购买价格。逢家要经营，我没有意见，直接找甄家以批发价购买就是。”
    逢纪讪讪道：“公子，在下的意思是，可否以更便宜的价格拿货，不从甄家过。”
    袁尚没有回答，反问道：“元图先生，如果单独给逢家开了先例，是否田家、甄家、沮家和审家等，也都要一一单独开后门呢？”
    “这……”
    逢纪一下愣住。
    袁尚继续道：“元图先生，凡事都有规矩。如果的袁公纸和书本肆意开后门，生意就烂了，到时候别想挣多少钱，各自往自己包里塞钱就是。”
    “这是不允许发生的。”
    “各家族要经营没关系，照规矩办事就行。”
    “对外的销售，一切都找甄家，不能随意搞特殊，也不能隐私非公。”
    袁尚没有和稀泥，因为这是底线。
    逢纪叹息道：“在下明白了。”
    甄尧心头松了口气，如果逢纪的事情成了，袁公纸的经营就不好办。反倒是袁尚堵住逢纪的嘴，处理起来倒也比较容易。
    袁尚环顾田丰等人，再度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经商有经商的规矩。诸位都是有才智有眼力的人，应该明白涸泽而渔的做法，是不长久的。我们要赚钱，是赚长时间的钱，所以，请诸位谅解。”
    田丰道：“公子，我田丰没有意见。”
    沮授道：“我沮家也没意见。”
    审配也跟着附和。
    唯独逢纪有些尴尬，毕竟是他贪婪了。
    就在这时候，邓山急匆匆的进入道：“公子，大将军安排人来传信，请您去一趟。”
    “知道了。”
    袁尚点了点头。
    他看向田丰、甄尧等人，继续道：“诸位，袁公纸大卖，按理说本公子该设宴，款待你们的。只是父亲召见，只能下一次再设宴庆贺了。”
    田丰等人听到，一副理解神情，便各自离开。
    甄尧也跟着一起离开。
    袁尚带着邓山，急匆匆出了府邸，径直往大将军府去。当他抵达府上，径直来到后院书房中，见到了袁绍，就躬身行礼。
    袁绍微笑道：“听人说，你的袁公纸，如今是卖得极为火爆，赚钱无数。”
    袁尚道：“父亲，袁公纸的贩卖的确不错，不过赚钱也不多，因为袁公纸的质地远超左伯纸，价格却远远不及左伯纸，只是普通纸张的价格。儿子采取了薄利多销的策略，先打出名声再说。”
    “不错，不错！”
    袁绍接连点头，一脸赞许的神情。
    儿子成功，他自是欢喜。
    袁绍对于钱财，倒是没什么概念，他本就是大将军，掌握无数的钱财。
    袁绍稍稍询问后，话锋一转道：“袁公纸大卖的事情，也就罢了。明天是你拜师的事情，这是大事情，你准备得怎么样了？到时候名士汇聚，一旦丢人，可就丢尽颜面。”
    袁尚微笑道：“请父亲放心，儿子已经准备妥当，不会有任何问题。”
    袁绍道：“你有把握就好。”
    袁尚没有逗留，起身道：“父亲，我还得去看一看销售的情况，就不多逗留了。”
    “去！”
    袁绍满意的点头。
    他现在很欢喜。
    袁尚弄出的袁公纸，他也跟着出尽风头。试想一下，曹操得到袁公纸的消息，以及真正看到袁公纸时，该是何等的意外？
    一想到这里，袁绍就很是欢喜。

 第45章 暗中的谋划

    邺城，城西一处偏僻住宅。
    这一处住宅从外面看上去很普通，可宅院内，却庭院深深，装潢得极为不错。
    书房内。
    袁熙坐在火盆旁，烤着火，面色有些抑郁。
    此前他急吼吼闯入袁尚的府邸，刺伤了袁尚，被袁绍喝骂，更勒令他滚回幽州去。袁熙的内心，这口气咽不下来，假意离开又悄然返回，藏在了城内的这一处住宅。
    这是他暗中的住宅。
    没有人知道。
    袁熙要谋划的，就是希望能算计袁尚，让袁尚丢尽颜面。
    当时袁尚在天悦楼时，袁熙得了消息，都准备让自己的人也掺和一脚，只是辛毗输得太惨。袁尚又诗才无敌，根本就难以对付，袁熙也就只能压下内心的想法。
    袁熙还未等到报复袁尚的机会，转眼间，就有郑玄要收袁尚为弟子的消息。
    他听到这一则消息，更是气得要吐血。
    袁尚是什么人？
    就是一个烂人，是一个纨绔子弟。
    可是郑玄，瞎了眼一样，要收袁尚为关门弟子，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袁熙的内心，都产生离开邺城返回幽州的想法。只是这一想法转眼又压下，他倒要看看，郑玄收徒时，会出什么样的幺蛾子。
    在袁熙的等待中，转眼到了袁公纸贩卖的时间。
    袁熙对袁公纸的贩卖，只能期盼着袁公纸销售遇冷，没有什么人去买。在袁熙躲在府上看书时，时间不长，府上的管家袁宽，急匆匆的来了。
    袁宽神色急切，禀报道：“公子，袁公纸彻底火爆。无数的人，竞相购买，甚至许多的大商人都云集过去。今天卖出去的钱，不会低于百万钱。”
    袁熙内心更是抑郁。
    他眼巴巴希望，袁尚制造出来的袁公纸，会彻底遇冷，不会有人来。
    如今却大爆了。
    袁熙愤愤不平，开口道：“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你说这一事情，该怎么办？”
    袁宽沉声道：“公子，老奴认为最好是返回幽州。毕竟大将军都下了命令，请公子返回幽州。”
    在袁宽看来，袁熙留下有着极大的风险。
    还是离开最合适。
    只是袁宽劝说过，袁熙都不愿意离去。
    袁熙冷着脸，说道：“宽伯，我从未被如此羞辱过，尤其是输给袁尚这个纨绔。”
    “我提着剑去他的府上，袁尚不断羞辱我，更殴打我。”
    “即便我刺中了他一剑，到头来，他却用苦肉计算计我，还说什么让父亲不要计较，说我是无心的。”
    “以至于我被针对。”
    袁熙说道：“我焉能咽下这一口恶气，我绝不罢休。”
    袁宽叹息道：“公子，您这是何苦呢？”
    袁熙大袖一拂，道：“不报此仇，我誓不罢休，必须要报仇。宽伯，你准备马车，我要去辛毗的府上拜访。”
    袁宽再度道：“公子，您何必呢？”
    袁熙道：“你去安排就是，辛毗和袁尚是有仇的。明天是郑玄收徒的时机，这是阻击袁尚的绝佳机会。这事情，我要亲自去一趟。”
    袁宽苦口婆心劝道：“公子和袁尚继续做对，不仅得罪了袁尚。甚至大将军这里，一旦知道会怒上加怒。”
    袁熙呵斥道：“去执行。”
    袁宽没办法，也就只能应下，去准备马车。时间不长，袁熙乘坐马车启程往辛毗的府上去。他一抵达后，直接在后院书房，见到了辛毗。
    辛毗缓缓道：“二公子，大将军勒令你返回，你还逗留，意欲何为呢？”
    袁熙道：“辛先生，难道不想报仇了？”
    辛毗眸子中一下就迸射出厉色，却按捺住心思，道：“二公子是什么意思？”
    袁熙说道：“袁尚羞辱先生，致使辛先生名声丧尽，辛家清誉毁于一旦。如今一提及辛先生，就是天悦楼的事。”
    “袁尚是我当敌人，也是辛先生的敌人。”
    “不论是哪个方面，在对付袁尚的事情上，我和辛先生，都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所以，我来和辛先生一起，谋划对付袁尚。”
    袁熙侃侃而谈。
    他一副吃定了辛评的样子。
    辛毗道：“二公子有什么建议？”
    袁熙说道：“袁尚这个人，我认识十多年，就是一个不读书不习武的纨绔。如今，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开窍了。我可以肯定，他绝对用了什么手段。”
    “明天在袁尚的拜师宴上，我建议辛先生，再度针对袁尚，务必让袁尚丢尽颜面。辛先生，你如今成了无数人的笑柄，这一切，都是袁尚造成的。”
    “你不报仇，不洗刷耻辱，那就永远都会是笑谈。”
    “只要辛先生搅黄了袁尚拜师的宴会，使得袁尚名声扫地，就能洗刷耻辱。同时下一步，我会立刻出手，从家族内对付袁尚的。”
    袁熙说道：“我们这一次，要把袁尚，一鼓作气打趴下。”
    辛毗听到后，心中思忖一番。
    他暂时还未做决定。
    袁熙继续道：“辛先生，崔琰崔先生，一向嫉恶如仇。辛先生和崔琰也认识，可以游说他的。袁尚成了郑玄的关门弟子，成为郑学继承人，崔琰这郑玄的大弟子，如何自处？”
    “崔琰，未来还如何代表郑学呢？”
    “所以综合这些，崔琰也有出手的理由。这一事情，只要辛先生，再和崔琰联络一番，到时候在拜师宴会上，鼓噪声势，袁尚就势必身败名裂。”
    袁熙继续侃侃而谈，蛊惑着辛毗，让辛毗出手。
    辛毗思忖着，却是有些意动。对他来说，他如今彻夜难眠，天天晚上都失眠，想着自己赤着上半身，在城内到处奔跑的事情。
    辛毗思索一番，颔首道：“二公子，这事情我允了，我连夜去拜访崔琰。”
    “辛苦辛先生，一旦有事情，你直接来找我就是。”
    袁熙脸上带着笑容，说了自己的详细住处。这一次，他不主动出手，却能针对袁尚，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袁熙又和辛毗商议一番，就不再逗留，起身告辞返回。
    他等明天的消息。
    只要辛毗、崔琰都出手，即便袁尚有才华，有些急智，众目睽睽之下，袁尚必然无法翻身。
    袁熙自己，也要考虑好后路。
    鉴于辛毗失败过一次的事情，他要好好琢磨最坏的情况，不能把自己搭进去。总之，把辛毗、崔琰当作杀人刀，那就足够。
    自己下场绝对不行。
    他在袁绍的面前，本就不得宠，真要亲自和袁尚掰腕子，肯定被袁绍呵斥。

 第46章 袁尚初见凤雏

    十二月十八，天气寒冷，却早早的朝阳初升，冬日的阳光洒落下来，使得整个邺城，都仿佛铺上了一层金光似的。
    袁尚早早就到了郑玄府上。
    今日的郑玄气色很好，毕竟袁尚时不时的就请华佗给郑玄调养一番，又有袁尚嘘寒问暖，郑玄的身子骨调整了过来。
    郑玄今天身着博领大衫，外罩大氅。他看着一袭白袍，丰神俊朗，剑眉朗目的袁尚，也是忍不住点头赞许。
    论相貌，他的这个弟子真是少有。
    郑玄提点道：“显甫，今天是老夫收你为弟子的见证。但来的人很多，难保不会有挑事的。你负责迎接一事，迎接了一遍，大体上你就能知道，哪些人对你是什么态度。”
    袁尚颔首道：“老师放心，弟子明白的。”
    郑玄道：“去。”
    袁尚点了点头，他早早来到大门口等待。时间不长，田丰、沮授已经先一步抵达，两人是袁尚一方的人，简单寒暄一番就直接进入。
    紧跟着，审配、逢纪、荀谌和陈琳也相继抵达。
    袁尚都一一迎入。
    对他来说，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袁尚等待着时，忽然间，听到唱名的侍从高呼道：“崔琰到！”
    袁尚一听，顿时打起精神。
    崔琰是郑玄的弟子，本身也是冀州名士，如今在袁绍麾下效力。
    崔琰四十多岁，名望很高。
    尤其崔琰是清河崔氏出身，名门望族。论及出身，比郑玄的出身都更强。虽说崔琰是郑玄的弟子，也有自己的想法。
    袁尚知道崔琰的身份很重要，因为这个人在清流中，有很大影响力，主动道：“袁尚，见过崔公。”
    崔琰打量袁尚一番，拂袖就往府内去。
    袁尚神色并未变化。
    如果连这一丁点城府都没有，还何谈其他呢？
    崔琰这样表明态度，对袁尚来说反倒是更好，因为会叫的狗不咬人，他知道了对方态度，也能做出应对。
    袁尚又等待着，时间不长，又见辛毗、辛评兄弟已经来了。
    这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辛毗面如冰霜，冷着脸，压低了声音，冷笑道：“袁尚，今天会很精彩的。”
    袁尚平静道：“拭目以待，我倒是提醒你，谨言慎行。上一次，也就仅仅脱掉衣服在城内奔跑，这一次就不一样，代价会更大的。一次比一次大的代价，你辛毗能承担吗？辛家能承担吗？”
    辛毗面色微变。
    袁尚的话是直接威胁。
    辛毗是站在袁谭一方的，他本身已经和袁尚为敌，知道退缩没用，直接道：“袁尚，嘴上逞能没用，好好度过今天这一关。”
    袁尚道：“我拭目以待。”
    “走着瞧。”
    辛毗哼了声，和辛评跟着就入内。
    两人进入，其余在冀州的诸多士人跟着就抵达，袁尚都一一迎入。
    “荆州庞统到。”
    忽然间，又有唱名的侍从高呼一声。
    袁尚一听到后，他脸上的神情，一下就露出惊讶神情。
    庞统来了！
    这是极有谋略的谋士。
    一旦收了庞统，再加上一个李儒，袁尚就有了自己的班底。
    沮授、田丰等人，是有大才华的，可是这些虽说站在袁尚一方，却也有自己的立场，家族都在冀州，且已经是形成了派系。
    所以袁尚需要自己的人。
    庞统是合适的人选。
    袁尚抬头看去，目光落在庞统的身上。论及相貌，庞统的确很普通，甚至有些丑，但那一双眸子，却透着自信神采。
    袁尚脸上挂着笑容，道：“袁尚，见过庞先生。”
    该有的礼仪，袁尚不会少。
    这是礼贤下士的时候。
    庞统也在打量袁尚，他第一次见到袁尚，也不由得感慨。
    袁尚这相貌是真的丰神俊朗。
    这两天庞统也在了解袁尚，他所知道的袁尚极为矛盾，有纨绔废物的一面，也有厉害的一面。
    袁尚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庞统的内心万分好奇。
    庞统打量一番后道：“三公子有礼了。”
    顿了顿，庞统道：“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日一见三公子，方知三公子丰神俊朗。外面人的非议，不足为凭。”
    袁尚的举止，以及言行，哪里像是不学无术的人？
    这是无稽之谈。
    袁尚一听庞统的话，心中活泛开了。
    庞统的话，似有亲近之意。
    这是好事情，有利于他拉拢庞统，甚至是收为己用。
    袁尚心思一转，顺势道：“庞先生是荆州大贤，能来参加今日的宴会，在下感激不尽。等今天的事情结束后，我再单独拜会庞先生。”
    “好说，好说。”
    庞统笑着应下，顺便说了他如今的住处。恰是最后的这一句话，袁尚眼前一亮，便知道庞统对他印象不差，否则不至于他说了要拜会，就直接说了落脚的客栈，
    袁尚扫了眼远处，见又有人来，便摆手道：“庞先生，请。”
    “多谢。”
    庞统道谢后，直接进入。
    袁尚迎接了庞统后，又迎接了一批人。抵近巳时结束，郑玄请来的客人几乎已经到齐，当然也有一些不请自来的。
    更有人，对袁尚有敌意。
    袁尚对这一事情不在意，因为早早的，就已经有准备。袁尚等了好一阵没人，百无聊赖之际，不远处传来喊声：“大将军到。”
    这是袁绍来了。
    袁尚打起精神，主动迎上去，等袁绍下了马车，他躬身道：“父亲。”
    袁绍一脸赞许，越看袁尚越是喜欢。
    这可是他的好儿子。
    有能力！
    也孝顺！
    袁绍拍拍袁尚的肩膀，道：“显甫，今天的事好好表现。只要是这一事情办好了，为父给你一个惊喜。”
    袁尚道：“定不让父亲失望。”
    他心中琢磨着。
    惊喜！
    莫非，要册立他为世子吗？
    如果真是这样，倒是不错。
    袁绍径直入内，袁尚继续留在门口等候，又等了小半刻钟，郑玄安排管家出来请袁尚进入，袁尚才不再等候宾客。

 第47章 炮轰崔琰

    郑玄端坐在主位上，正襟危坐。
    今天的郑玄，精神很好，更是身着博领大衫，一派庄重气象。
    郑玄的脸上也挂着一丝丝的笑容，轻咳两声道：“今天是老夫收关门弟子的日子，广邀士人，便是请诸位来做一个见证。老夫要收的弟子，想必你们也认识。”
    “显甫，来见过诸位。”
    郑玄缓缓开口说话。
    袁尚站出来，他神情柔和，微笑道：“袁尚，见过诸公。”
    郑玄接过话，继续道：“老夫的这个关门弟子，年纪小，还有很多欠缺的地方。故而以后，希望诸位，能多多照拂。你们都是前辈，更是才华出众之辈。希望诸位，多多提携。”
    “老师，弟子有不同的意见。”
    就在此时，崔琰率先站起身，直接开口。
    他是郑玄弟子。
    可是，却也有自己的想法，希望维护郑学的清誉，不希望郑学蒙羞。
    袁尚这样的纨绔子弟，行事荒唐，不学无术，即便作了几首诗，也就是有点急智而已，不配传承郑玄经学上的学问。
    在崔琰站出来瞬间，袁绍是坐在最前方的。他是大将军，却不是今天的主角，所以坐在了左侧首位。他听到崔琰的话，眼中已经掠过一丝厉色。
    竟是有捣乱的。
    首先站出来捣乱的人，竟然是崔琰。
    袁绍虽说征辟了崔琰出仕，问题是，崔琰这个人极为强势。在袁绍的麾下，因为其性格，以及能力，实际上虽说有名声，也不太受器重。
    袁绍不喜，却并未开口。
    郑玄沧桑的脸上神情很平静，淡淡道：“季珪，你有什么意见？”
    季珪，是崔琰表字。
    崔琰恭恭敬敬道：“老师收弟子，弟子本该直接赞同，不该出来捣乱。可是我郑学门人，必须是饱读诗书的饱学之士。”
    “在这个基础上，还要有才、有德、有担当，要胸怀天下。”
    “这是最基本的情况。”
    “才学方面，听闻袁尚有急智，也善于作诗，此前在天悦楼时连作两首诗，一鸣惊人。弟子斗胆，代表郑学门人想考校一番。”
    崔琰侃侃而谈道：“当年老师在北海，身居陋室，却着书立说传道授业。就以老师身居陋室为题材，请袁尚写一篇文章。”
    郑玄没有亲自反驳，因为今天的主角是袁尚。
    遇到人刁难，这是早就想到的。
    郑玄淡淡道：“显甫，你怎么看？”
    袁尚起身走到大厅，自信道：“崔公设下的题目，我接了，写一篇文章就是。不过在写文章之前，我还是有一些话要说。”
    崔琰道：“但说无妨。”
    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向袁尚，有等着看袁尚笑话的，也有等着袁尚写文章的。
    各自的心思各异。
    庞统是位列末席，他不表态，如今就是来看一看袁尚，看袁尚会如何应对？
    袁尚说道：“刚才崔公说郑学门人，最基础是饱读诗书。这一点，我倒是有些不同的意见。昔年老师在北海隐居，传道授业。”
    “当时的老师，设教坛于露天之下，凡有读书之心的人，皆可前往听讲。”
    “这些人中，有渔夫、樵夫和耕作的农人，以及无数寒门子弟，他们听了老师讲授的学问、道理，难道就不是郑学门人，就不是老师弟子了吗？”
    “什么叫做郑学门人，最基础都是饱学之士？”
    “老师传道授业，不曾设立门槛，有教无类，来者皆可听讲，都算老师的弟子。怎么到了你崔琰的面前，就变成老师的门人，必须是饱读诗书的人。”
    崔琰面色微变。
    袁尚的话，逮着他的话反驳。甚至袁尚的攻击，极为犀利。当年郑玄传道授业，真的不曾设立门槛，来的人都可以听讲求学。
    恰是如此，郑玄的弟子才会这么多。
    在场的士人，一个个听到袁尚的话，都是有些意外。
    袁尚不简单啊。
    尤其是庞统，一听到袁尚的话，更是眼中异彩连连。
    袁尚这一张嘴真是犀利。
    反驳很是厉害。
    在所有人心思各异，各自思忖的时候，袁尚没有放过崔琰，继续道：“崔公，我刚才的一番话，不知道崔公是怎么看的？”
    崔琰面色有些尴尬，还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他是名扬天下的名士，却是被问得哑口无言。崔琰却是无法反驳，因为郑玄一贯的观点，就是有教无类，愿意听讲学的人，都可以来。
    崔琰勉强打起笑容，正色道：“你的话有道理，老夫承认一时口误。”
    “一时口误？”
    袁尚哈哈大笑，嘲讽道：“堂堂崔琰，天下名士，清流大儒，也会一时口误，或者是嘴上不把门吗？罢了，你说一时口误，那就一时口误。”
    崔琰心头更是不舒服。
    袁尚的话看似没有追问，却阴阳怪气的讽刺，让人极度不舒服。
    崔琰道：“你要说的，已经说了。现在，该做文章了。”
    袁尚一抖袖袍，继续道：“正所谓理不辩不明，不说清楚，我心中堵得慌，先把问题阐述完再写不迟。”
    崔琰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一口气说完。”
    袁尚继续道：“你说郑学门人要有才、有德、有担当，要胸怀天下，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也就不说了。”
    “你口口声声代表郑学门人，这事情我有些不理解。”
    “你崔琰，何德何能？能代表整个郑学的所有人。要说能代表郑学的，该是老师。”
    “其它谁敢代表呢？”
    “张口闭口就代表他人，人家都没有来，也不知道老师收徒的事情，你就把人代表了，是否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袁尚的话愈发犀利。
    既然是敌人，就不能留手，必须以秋风扫落叶之势针对。
    袁尚进一步嘲讽道：“你要反对我，直接说我崔琰不赞同，我没什么话说。”
    “可是，你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说得好像多么正义凛然一样，仿佛你代表了多少多少人。”
    “可是，你能代表吗？”
    “老师让你作为郑学第二代掌门人了吗？或者是你见老师收我作为关门弟子，心中不忿，才做出此等事情。”
    崔琰听得眼皮直跳，心头更是愤怒，袁尚真是张嘴就来。
    更是会撕咬人。
    简直属狗的。
    崔琰心下烦躁，直接道：“袁尚，你说的话有道理，我崔琰认同。我现在仅代表我自己，作为郑学门人向你提出异议。如果连文章都做不出来，如何做关门弟子？”

 第48章 袁绍自傲，我儿大不凡！

    袁尚微微一笑，道：“崔琰，你急了啊！我说了要做文章，焉能反悔。你一直急吼吼的让我做文章，不让我把话说完，是怕我戳穿你伪善、虚伪、丑陋的真面目吗？”
    崔琰听得快气吐血。
    伪善！
    虚伪！
    丑陋！
    他崔琰何曾时候，有这样的形象？
    崔琰大袖一拂，反击道：“袁尚，莫非你怕了。亦或者说，你只有一点急智，不出像样的文章。”
    辛毗附和道：“三公子，所有人都期待着。你要说什么，可以稍后慢慢说。你先把文章写了，否则大家一直都等得心慌慌的，总归是不妥当。”
    辛评也道：“请公子做文章。”
    又有士人跟着附和。
    这些人都是对袁尚心有芥蒂，打心底瞧不起袁尚的，才跟着附和。
    袁尚神色如常，笑道：“罢了，我怕是再不写出来，崔琰都要急得跳河。”
    “来人，准备笔墨。”
    他吩咐了下去。
    不多时，就见大厅外，有侍从急匆匆的进入，抬着案桌，以及准备的笔墨纸砚来了，搁在大厅正中央。
    袁尚上前跪坐下来，提笔蘸墨。
    他下笔如有神，一气呵成写完，站起身道：“写好了，这是我的文章。”
    崔琰急吼吼的就走上来。
    他低头看去，看到案桌上的字，刹那间瞳孔一缩。待他继续往下看完，脸上的神情彻底转为凝重，再无半点的侥幸和轻蔑。
    崔琰甚至都抬头又看了袁尚一眼。
    这真是袁尚做出来的？
    袁绍看到这情况，就知道自己儿子的文章肯定不差，直接起身走到案桌旁边看下去。
    一看到文章的内容，袁尚捋须笑道：“好，好，写得好。”
    众人听到都有些好奇。
    许多人碍于身份，暂时没有站出来。
    “我来诵读！”
    就在此时，庞统起身大步走过来。他对袁尚的文章很好奇，所以直接来到案桌旁边。他看到袁尚的字时，也是愣了下。
    这副字，遒劲有力，笔锋锐利，一笔一划宛如刀锋。
    字是极好的。
    俨然有了大家风范。
    庞统不再耽搁，便张口诵读。
    《陋室铭》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抑扬顿挫的四句话一出，众人震惊。从字面上看，四句话简单，其中的意境却跃然纸上，使得脑中立刻出现了一片景象。
    最后的两句话点明主旨，说明郑玄身居陋室，却品德高尚。
    庞统相貌虽说有些丑，功底不差，声音浑厚，继续诵读。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北海郑公庐，西蜀子云亭。”
    “孔子云：何陋之有？”
    庞统情绪愈发激昂。
    此刻的庞统，已经微眯着眼睛，似乎沉浸在文章的世界，不曾清醒过来。
    众人听着，一个个看向袁尚时，更是惊讶。
    文章，可谓千古佳文。
    袁尚能写出这样的一篇文章出来，令人惊讶。
    这是那个纨绔袁尚吗？
    一双双目光，落在袁尚的身上，都打量着袁尚。面对众人目光，袁尚很是淡然。
    后世无数的知识，都在他的脑子里面，当文抄公轻而易举。
    《陋室铭》这一篇文章，袁尚做了一丝改动，南阳诸葛庐变成北海郑公庐。
    恰恰点题。
    也是这篇骈文最主要的应题关键。
    郑玄听到袁尚的这一篇文章，略显浑浊的眼中，掠过一丝的喜色和惊讶。抛开袁尚这篇足以传世的文章，内中对他的称赞，那已然是极高。
    更是把昔年，他在北海传授学问时的场景，生动写出来。文章中也做了一定的美化，说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这是境界的升华，提升听学士人的身份。
    郑玄满脸赞许。
    相比袁绍和郑玄的赞许，庞统的惊讶，崔琰脸上的神情却是苦了下来。
    袁尚的这篇文章太出色了。
    怎么办？
    崔琰为了反对袁尚，已经触怒了郑玄，不甘心失败，干脆学起辛毗不认账，沉声道：“袁尚，一篇文章不足以证明什么，除非你再度写一篇文章出来。”
    他就是瞧不起袁尚。
    袁尚这样的纨绔，凭什么成为郑玄的弟子，凭什么做出这样的传世文章？
    袁尚要成为郑学门人，作为郑玄的关门弟子，未来更是要执掌郑学，凭什么？
    要执掌郑学，也是他崔琰。
    不该是袁尚。
    郑玄捋着胡须的手一顿，眼中掠过一道厉色。他若有所思，片刻后心中有了决定，不过暂时没有去掺和，反倒是看向袁尚。
    袁尚是遇强则强。
    郑玄倒是忽然期待起来，袁尚又会怎么应对？
    袁绍眯着眼睛，审视着崔琰，又平静的回到座位，心中却是生出怒火。对袁绍来说，他的宝贝儿子，做出了这样一篇传世的文章出来，简直是才高八斗。
    他这个老父亲与有荣焉。
    崔琰这厮还敢质疑，说自己的儿子是急智，简直不可理喻。眼下还在拜师的宴会上，袁绍暂时没有发飙，事情交给袁尚自己来处理。
    其余的一些士人，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崔琰的举动过激了，甚至已经豁出面皮，就看袁尚怎么应对了。
    袁尚没有拒绝，反问道：“崔公要我再写一篇文章，又写什么文章呢？”
    崔琰不假思索说道：“昔年贾谊一篇《过秦论》，论大秦得失，经典无比。”
    “到如今，大秦之得失人人皆知。”
    “反而六国方面的文章，却写得极少，你写一篇关于六国的文章。只要是你的文章，得到所有人的认可，你这个师弟，我认了。”
    “你作为郑学门人，我也认了。”
    崔琰不管周围人的议论，也不管郑玄会怎么想，这口气不出，念头不通达。
    袁尚却是大笑起来。
    笑声桀骜张狂，更带着不屑。
    崔琰面若冰霜，问道：“袁尚，你笑什么？”
    袁尚沉声道：“我之所以笑，是我实在忍不住，又想说一说你的问题。”
    “我袁尚，是老师的弟子。老师收我为徒，我就是郑学门人。你崔琰不认我这个师弟，不妨碍我是老师的弟子，也不妨碍我是郑学门人。”
    “郑学的一切解释权，在于老师，明白了吗？”
    “不要觉得你拜师早，你出身名门望族，就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袁尚道：“这天底下道理最大，是讲道理的。”
    崔琰神情更是尴尬。
    又被怼了！
    袁尚的嘴臭不可闻，不知道怎么如此犀利？
    崔琰开口道：“袁尚，我承认话语有误。可是一篇《陋室铭》不能证明什么，更不能说明什么。”
    袁尚斜眼一扫辛毗，沉声道：“我最恨的，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在天悦楼，辛毗就是出尔反尔，才有我和他订立赌约，最后他光着膀子跑路。”
    辛毗一听，目光立刻看向其余地方，搭在膝盖上的手却是紧握成拳。
    袁尚极度可恶！
    当着诸多名士的面，提及这羞辱人的事情。
    崔琰问道：“袁尚，你什么意思？”
    袁尚直接道：“很简单，你和我毫无关系，却让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写文章，不合适，也不可能。”
    “我写文章，不是为了得到你崔琰的认可，也不需要你的认可。”
    “先前答应你的请求，是因为老师邀请这么多的大儒名士来捧场，我不能怯场，才答应你。”
    袁尚说道：“现在你不遵守约定，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崔琰沉声道：“什么规矩？”
    袁尚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开口道：“我再写一篇关于六国的文章，只要诸位认可。你崔琰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地向我道歉，见我袁尚立刻退避三舍。”
    崔琰眉头一挑，有些迟疑。
    袁尚讽刺道：“你崔琰敢挑事，却不敢承担责任吗？这样的你，色厉内荏，自负狂妄，算什么名士？如果你怕了，滚回去坐着，我不会穷追猛打。”
    崔琰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羞辱？
    他大袖一拂，强势道：“老夫答应你的请求，我不信你袁尚纨绔子弟，能写出好文章。你不过是伪装而已。”
    袁尚点头道：“签字画押。”
    说着话，袁尚迅速写了一封契书，签字摁上自己的手印，摆手道：“崔琰，摁上你的手印以及签字。”
    崔琰哼了声签字摁印，催促道：“字也签了，契书也立了，该写文章了。六国的文章可不好写，我看你如何写？”
    袁尚略作思考，轻笑着提笔、蘸墨、落笔。
    庞统又来到袁尚的身旁，说了声我来诵读，就静静等待，眼中更是好奇。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袁尚写下《六国论》三个铁划银钩的字。

 第49章 六国论问世，震惊全场！

    庞统看到袁尚的字，立刻读出来。
    众人都仔细听着，神情暂时很平常。仅仅是一个标题，看不出文章的好坏。
    袁尚这次所撰写的，是苏洵的《六国论》。这篇文章能传承千古，整个文章的立意、文章架构，以及文章内容，都是绝佳的。
    他早已沉浸其中，全力提笔往下写，
    “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或曰：六国互丧，率赂秦耶？曰：不赂者以赂者丧，盖失强援，不能独完。”
    “故曰：弊在赂秦也。”
    庞统仔细诵读出来。
    他抑扬顿挫的诵读，且读得不快，恰是如此，能仔细领会。作为一个智者，庞统对于这样的文章，一读出来，便感受到了其中的好坏。
    开篇，亮出观点。
    文章更是朗朗上口，直抒胸臆，点出了这篇文章的主旨。
    单单是这篇文章的架构，可见袁尚在这方面的掌控力和火候。
    郑玄、田丰、沮授等人，都是写文章的高手，一听到后，一个个眼中都露出赞许神色。因为单单是开篇，已然是不凡。
    崔琰、辛毗皱起眉头，脸上的神情多了不妙的预感。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袁尚的开局写得极好，使得崔琰、辛毗等站在袁尚对立面的人，内心有些紧张。尤其崔琰，他和昔日天悦楼的辛毗一样，是订立了赌约的，内心更是紧张。
    袁尚不管众人心思，提笔继续往下。
    庞统一句一句的诵读。
    “秦以攻取之外，小则获邑，大则得城。较秦之所得，与战胜而得者，……。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至于颠覆，理固宜然。”
    “古人云：“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此言得之。
    庞统诵读了第二段内容。
    他眼前明亮，看向袁尚时眼中只剩下钦佩。
    比袁尚，他比不得。
    实在厉害。
    这篇文章到这里，已经彰显出袁尚这篇文章的好坏。郑玄、袁绍、田丰等人，都已经是沉浸其中，许多人更闭上眼睛，仔细回味着文章内容。
    崔琰的神情，却是已经面若死灰。
    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他开始紧张了。
    袁尚又写了一段，庞统稍作停顿，继续往下诵读。
    “齐人未尝赂秦，终继五国迁灭，何哉？……向使三国各爱其地，齐人勿附于秦，刺客不行，良将犹在，则胜负之数，存亡之理，当与秦相较，或未易量。”
    “呜呼！以赂秦之地封天下之谋臣，以事秦之心礼天下之奇才，并力西向，则吾恐秦人食之不得下咽也……为国者无使为积威之所劫哉！”
    “夫六国与秦皆诸侯，其势弱于秦，而犹有可以不赂而胜之之势。苟以天下之大，下而从六国破亡之故事，是又在六国下矣。”
    庞统诵读完最后一个字，内心更是赞叹。最后一段，升华主旨，提示如今的人，不能效仿古人，这是借古讽今。
    庞统躬身道：“袁公子一篇《六国论》，实在大妙。有此文章，此行不虚。”
    袁尚道：“庞先生赞缪。”
    庞统对于袁尚，只剩下佩服，他径直回到自己的坐席上，回味着《六国论》这一篇文章中的内容，仔细的思考着。
    郑玄看向袁尚，心中更是惊喜。他收袁尚为弟子，的确也有袁尚很不错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涉及到袁尚救命的恩情。
    没想到，袁尚简直是一个宝藏。
    作诗是千古绝句。
    做文章，更是传世的文章。
    不论是刚才的《陋室铭》，亦或是如今的《六国论》，简直是当世少有，甚至名士大儒，也写不出这样的文章来。
    袁绍看着袁尚，更是欢喜。
    他内心对于袁尚的认可更多了，尤其袁尚和崔琰交锋，不落下风，甚至死死压制着崔琰，可见袁尚的能耐。袁尚要驾驭这些名士，要驾驭这些文人，是没问题的。
    这事儿搁在袁谭、袁熙身上，就只有被文士左右的，袁尚却是不一样。
    袁绍的心思，更是笃定。
    沮授、田丰相视一望，两人看向袁尚时，内心更是欢喜。因为他们如今，已经是选择了支持袁尚，站在袁尚一边。
    袁尚的表现，值得他们投资。
    这是明主之相。
    相比于郑玄、袁绍、田丰、沮授的轻松，崔琰此刻已经面若死灰。
    败了！
    是真的败了！
    崔琰知道这一篇文章，根本不需要周围的人来点评。甚至这样的一篇文章，周围的许多士人，连点评的资格都没有。
    袁尚不会放过崔琰，他淡淡道：“崔琰，我的这一篇《六国论》如何？”
    “好，好！”
    崔琰有些有气无力的回答。
    袁尚道：“那么如今，你崔琰还有什么话说？你我订立的赌约，还作不作数。”
    刷！
    崔琰一听到，面色陡变。
    他原本刚才和袁尚一番对话，就内心郁结，一口气都险些上不来。如今听到袁尚的话，再环顾周围，看着一个个士人的眼神，似乎都在嘲讽他，都是在嬉笑他。
    崔琰更是难受。
    要知道，崔琰半生清誉，人人盛赞清河崔氏崔琰，海内名士，两袖清风，一派名士气度。可是如今，这一切都在今天丢了。
    崔琰一下感受到了辛毗在天悦楼的感受，他只觉得内心郁结，难以应对。
    怎么办？
    崔琰的内心，无比的难受。
    崔琰都把目光投向郑玄，希望郑玄能为他解围，把今天的尴尬圆场圆过去。
    可惜，郑玄无动于衷。
    袁尚淡淡道：“崔琰，怎么了？你莫非要赖账？罢了，罢了。人不要脸则无敌，你都不承认了，我还能怎么办。”
    崔琰一听这嘲讽的话，哪里能真的不要脸，真要是这样，他以后就别想再出去见人。扑通一声，崔琰艰难的在袁尚面前跪了下来。
    “袁尚，我崔琰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误会了你。”
    “请你见谅。”
    崔琰跪在地上，一头磕地，近乎一字一顿的说话。他一番话说完，脸上面色涨红，已经是喉头一甜，一副要吐血的模样。
    崔琰咬着牙，硬生生把上涌的鲜血压了下去，死死支撑着。一番话后，崔琰抬头看向袁尚，充血的眼中，透着浓浓的怨忿，道：“袁尚，可满意？”

 第50章 逐出师门

    袁尚对崔琰这样的人，没有半点同情。
    从崔琰站出来质疑他的时候，双方就已经站在对立面，就已经是相互敌对的关系。
    袁尚如果不能击败崔琰，最终的结果，就是沦为笑柄，连带着郑玄也会被人诟病。甚至袁绍对袁尚的器重，也会因为今天的质疑而烟消云散。
    自此，只剩下一丝的宠溺。
    袁绍要下决心托付大业给袁尚，却是不再可能。
    所以，袁尚没有任何怜悯，他淡淡道：“崔琰，最后我送你一句话。”
    崔琰一字一顿道：“什么话？”
    袁尚道：“害人者，人恒害之，眼前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若非你担心，我抢了你郑学领袖的未来身份，若非是你嫉妒我，就不会有今日。”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好自为之。”
    袁尚大袖一拂，径直回到自己的坐席上。
    刷！
    崔琰面色一变再变。
    袁尚最后的话，是诛心之论，一番话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在他的身上。袁尚的目的，就是说这一切是他造成的，不是袁尚伤害了他。
    这就是袁尚最后要表达的意思。
    崔琰原本就气血浮动，听到袁尚的话，刚压下去的鲜血，再也压制不住，他张嘴哇的一声，就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踉跄跌坐在地上，咬着牙道：“袁尚，你好狠毒的心。”
    “住嘴！”
    就在这时，郑玄开口了。
    郑玄的脸上，很是不愉。
    虽说袁尚在外面的名声不怎么好，都说袁尚是纨绔，都说袁尚不读书不习武。可是一个不读书的人，能写得了这样的一手好字吗？
    没有十多年的功底，能写出这样的字？
    袁尚的诗才，以及刚才的文章，那更是经典。一篇《六国论》，郑玄都忍不住想要抚掌称赞了，因为这一篇文章，写得实在是太好。
    袁尚之才，已然是卓尔不凡。
    哪来什么纨绔？
    崔琰处处针对袁尚，到如今，也是不知悔改，郑玄彻底怒了起来。
    郑玄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崔琰，沉声道：“崔琰，老夫当年教导你时，就教你要有仁人之心，要有宽广的心胸。”
    “你身为老夫的弟子，不仅是显甫师兄，更是前辈。”
    “可是你，哪有半点的师兄气度，一而再再而三刁难自己的师弟。打赌输了，又宛如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样。”
    郑玄摇头道：“你，太让老夫失望了。”
    崔琰听到郑玄指责的话，眼中通红，站起身，近乎歇斯底里道：“老师一门心思着述，不知道袁尚的底细。他就是个不读书不习武的纨绔，收袁尚为弟子，是我郑学门人的耻辱啊！”
    “混账！”
    郑玄彻底大怒。
    他大袖一拂，强势道：“你见过一个纨绔，能写显甫这样的一手字吗？你见过一个纨绔，能做出这样的传世文章吗？你见过一个不读书不习武的人，能有这般的才华。”
    “有私心，却不收敛，不反思己过。”
    “反倒一门心思认为，是人家不对。你这样的人，老夫不敢恭维，更不敢做你的老师。”
    “自即日起，你不再是我郑玄的弟子。”
    “请诸位见证此事。”
    郑玄大袖一拂，断然做了决定。
    崔琰的所作所为，宛如输红了眼的赌徒。这样的崔琰，太让郑玄失望。原本先前他心中有打算，私下里要申斥崔琰，勒令崔琰不准再多话。
    崔琰的一番话，就让郑玄彻底怒了，以至于直接驱逐崔琰。
    崔琰听到郑玄的话，更是瞪大眼睛，一双眸子中，有着难掩的震惊和错愕。
    逐出师门！
    郑玄竟然把他逐出师门。
    崔琰是清流名士，最在乎的就是脸面。
    被逐出师门，哪里还有什么面子？甚至消息一传出去，他还怎么立足？
    原本心中郁结的崔琰，这一刻，更难以压制心头的气愤，只觉得喉头一挑，鲜血直接喷涌上来，张嘴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
    崔琰吐血后面如金纸，已然是气息微弱。
    他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就跌倒在地上。
    已然昏迷过去。
    袁绍大袖一拂，吩咐道：“来人，把崔琰带下去救治。”
    “是！”
    门口的亲随，立刻进入，背着崔琰离去。
    郑玄接过话，他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继续道：“诸位，崔琰的事情，完全是他咎由自取。这一事情，是老夫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是老朽失职了。”
    袁绍笑道：“郑公，哪里是你的问题，分明是崔琰的问题。”
    田丰道：“郑公太谦虚，您毋须自责，这一事情，依我看就是崔琰嫉妒。因为崔琰的贪婪，以及他想阻止三公子成为您的弟子，才有今天的一幕。”
    其余人，也纷纷开口。
    所有人异口同声，都说这一次的事情是崔琰的错过。
    不是郑玄的原因。
    郑玄轻笑道：“诸位，崔琰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今天是老朽收徒的日子，显甫的情况，你们已经知道，今日诸位见证，……”
    就在此时，辛毗主动打断道：“郑公，在下有话说。”
    他直接站出来。
    诚然，辛毗是效力于袁绍，如今当着袁绍的面针对袁尚，肯定会得罪袁绍，可辛毗豁出去了。
    崔琰不行，不代表他不行。
    他把袁尚彻底掀翻，他决不罢休。
    郑玄面色冷了下来，他预料到会有人捣乱，没想到先窜出崔琰，如今又窜出了辛毗。
    郑玄冷冰冰道：“辛毗，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辛毗昂着头，掷地有声道：“袁尚的才华，的确毋庸置疑。可是世间之人，有德无才之人，不会殃及百姓。有才有德之人，是上上之选。”
    “可是有才无德，最是祸害。”
    “刚才崔琰的立场虽说有问题，可是他提及的问题，我还是赞同的。崔琰说郑学门人，要有才、有德、有担当，要胸怀天下。”
    “德行这一点，我有些话要说，想请诸位见证，看看袁尚是怎么样的一个德行。”
    辛毗直接抛出杀手锏。
    德行是袁尚最大的缺点，也是最大的纰漏。

 第51章 袁尚钓鱼，愿者上钩！

    袁尚一听到辛毗的话，心中丝毫不慌，眼中掠过一道精光。
    真给李儒料准了。
    定下拜师的事情，李儒就料定，在拜师宴上会有人给袁尚捣乱，甚至会从袁尚昔年的一些烂事儿入手，说袁尚的品行有问题。
    如今还真的来了。
    袁尚不急不躁的站出来，冷声道：“辛先生，崔琰刚离开，你又站出来质疑。上一次在天悦楼，你指责我抄诗。”
    “如今又指责我德行。”
    “你说一说，本公子德行上有什么问题。”
    “辛毗，诽谤诬陷大将军之子，扰乱老师收徒，一旦诬陷坐实了，你必然被问罪，甚至被处死，不是脱掉衣物奔跑那么简单。”
    袁尚沉声道：“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辛毗眼中有一抹得意，觉得袁尚怕了，否则不会这样说话。
    他一切都准备妥当。
    焉能后退？
    辛毗义正言辞，昂着头道：“袁公子说自己德行没问题，我恰恰有有人证。”
    “来人！”
    辛毗吩咐道：“把人带进来。”
    命令传下去，不一会儿，辛毗的随从带着一个二十岁开外的女子进入。女子颇有姿色，衣着普通。她进入时，神色有些慌张，更有些手足无措。
    袁绍不希望出岔子，冷冰冰道：“辛毗，你要考虑清楚？”
    辛毗豁出去了。
    大不了离开邺城，到袁谭的身边去做一个谋士。
    不报仇，誓不罢休。
    辛毗昂着头，高声道：“大将军，我也仰慕郑学，更希望郑学越来越好。如今涉及郑公收徒，我必须阐述知道的事情。”
    “你好自为之。”
    袁绍脸色彻底垮了下来。
    先有崔琰，后有辛毗，真当他袁绍的刀不锋利，杀不了人吗？
    袁绍暂时按捺住杀心，看向袁尚，有些担心，却见袁尚投以安心的眼神，袁绍才稍稍安心。
    辛毗转而看向袁尚，问道：“袁尚，看到这个女子了吗？”
    袁尚说道：“看到了。”
    辛毗道：“认识吗？”
    “认识！”
    袁尚干脆利落的回答。
    辛毗眼神锐利，疾言厉色道：“大将军为了让百姓安居乐业，夙兴夜寐，是冀州万民父母。”
    “可你袁尚呢？”
    “身为大将军的儿子，羞辱百姓，玷污女子，无恶不作。”
    “她叫张氏，是西城的一个女子。你碰到后，竟然尾随到她的家中，玷污了他。袁尚啊袁尚，你行径恶劣，简直是禽兽不如。”
    “如此卑劣，凭什么成为郑玄弟子。”
    辛毗眼神激动，高呼道：“袁尚，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一说你何德何能，要成为郑学门人？”
    大厅中一片哗然。
    袁绍、郑玄、沮授和田丰等站在袁尚一方的人，都露出担忧神色。
    厌恶袁尚的人，眼中有了笑容。
    期待着袁尚丢脸。
    袁尚神情依旧平静，淡淡道：“辛毗，谁知道你是不是威胁了人家？是不是故意构陷本公子。”
    辛毗反击道：“袁尚，你是死鸭子嘴硬。”
    袁尚不管辛毗的嘲讽，平静道：“张氏，我的老师是郑玄，父亲是大将军，你不需要担心任何威胁。有人威胁你，本公子会为你做主，不会让你受欺负。”
    辛毗听到后眨了眨眼，心中却生出一丝的怪异感？
    他和袁熙打探到的消息，是张氏被袁尚侵犯，袁尚怎么还敢如此猖狂？
    辛毗哼了声，再一次道：“袁尚，即便你威胁张氏，可她遭到侵犯一事，已经是发生的事实。”
    袁尚淡淡道：“张氏，真是辛毗说的这样吗？”
    扑通！
    张氏直接跪下，脸上充斥着愧疚和自责，高呼道：“袁公子，我有罪，我不该收钱害你。”
    “夫君患病在床，我在外面摆摊求助，公子您屈尊降贵，亲自登门慰问，还带来华神医给夫君诊治。”
    “如今，我却收钱陷害公子。”
    “小妇人该死！”
    她一下就站起身，一头朝旁边的梁柱撞了过去。
    袁尚眼疾手快，一把拦住张氏，宽慰道：“你往梁柱撞去，不能解决问题。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氏又跪下来，解释道：“公子，是辛毗给了小妇人一笔钱，让小妇人陷害公子。还说事成后，会给我更多的钱，让小妇人和男人远走高飞。”
    “小妇人有罪！”
    张氏脑袋砰砰的敲击着地面，神情愧疚，两行清泪都流淌出来。
    辛毗却是懵了。
    怎么会？
    他和袁熙调查过，张氏的确是被袁尚侵犯。他为了拉拢张氏，让张氏指认袁尚，也的确给了钱。
    如今，张氏临场翻供。
    直接不认账了。
    辛毗死死盯着张氏，咬牙道：“张氏，你明明被袁尚侵犯，怕什么呢？你不要怕，如实招认。”
    张氏咬牙道：“小妇人就是被你蛊惑，被你胁迫的。袁公子，是小妇人猪狗不如，陷害恩人。我张氏，愧对袁公子的大恩啊。”
    她不断的哭泣起来。
    辛毗瞪大眼睛张了张嘴，难以辩驳。他找来的人证，却是翻供把矛头针对他。
    这让辛毗无言以对。
    袁尚见辛毗彻底蔫了，摆手道：“张氏，念在你还有人性，不曾昧着良心陷害恩人，我不处理你。回去好好反思，不可再犯。”
    “是！是！”
    张氏接连向袁尚叩头，才转身退下。
    袁尚望着张氏离去的背影，心中冷笑，多亏李儒的先见之明，早早布下鱼饵，没想到是辛毗上钩。
    袁尚的目光又落在了辛毗身上，冷声道：“辛毗，事实俱在，你怎么说？”
    “这是你的局。”
    辛毗一下明白了过来。
    必然是袁绍设局。
    自己要对付袁尚，和袁熙合计一番后上钩，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辛毗神色愤怒，咬牙切齿道：“袁尚，你好深沉的心计，这都是你的算计，我被你算计了。”
    袁尚神色淡然，说道：“自始至终，是你辛毗要对付本公子。天悦楼是如此，如今又是如此。天底下的道理，都让你占完了。”
    他看向袁绍，高声道：“事情已经清楚，请父亲明断。”
    袁绍目光一瞬间看过来。
    辛毗被袁绍盯着，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脸上多了一抹惧怕。
    他真的怕了。

 第52章 算死辛毗

    辛毗的内心，转过诸多的念头。甚至有一刹那，想把袁熙供出来。只要供出袁熙，或许可以转移袁绍的怒火，不至于袁绍全都是迁怒他。
    辛毗这个念头刚升起，转眼间，就被他压制了下去。
    袁熙还有大用。
    这时候把袁熙供出来，还怎么找袁尚报仇？留着袁熙在，以袁熙仇视袁尚的程度，未来才有可能报仇，他也还有一条后路。
    辛毗想明白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主公，在下有罪，是在下和袁尚发生冲突后怀恨在心，故意陷害他，请主公降罪。”
    他直接认罪。
    先认罪，再争取缓和的机会。
    只要活着，只要还有袁熙、袁谭，一切就还有机会。
    袁绍眯起眼睛，道：“你当真知错了？”
    “知错！”
    辛毗一副痛哭流涕的模样，说道：“回禀主公，我知罪。”
    袁绍脸上的杀意，不曾隐藏半点，他沉声道：“第一，你陷害我儿，这是大罪。第二，这是郑公收徒的地点，真要让你成功，不仅我儿被你陷害，郑公也因你而名声丧尽。”
    “你辛毗好歹，也是名士，也是我袁绍麾下的官员，行径却是如此的卑劣。”
    “不处置你，天下人不服。”
    “来人，给我拖下去押入大牢，择日处斩。不杀你，冀州士人的风气，就要大变了。先是崔琰，如今又是你辛毗，该处置一批人了。”
    袁绍杀气腾腾，道：“我不挥刀，真当我的刀，不锋利吗？”
    辛毗面色大变。
    好狠！
    袁绍竟要直接杀他。
    原本辛毗的内心，还想着保全袁熙，以便于后续能报复袁尚。如今袁绍要杀他，辛毗不可能再保全袁熙，必须借助袁熙保全自身。
    “主公，在下不服。”
    辛毗高呼起来。
    袁绍沉声道：“你有什么不服的？”
    辛毗说道：“主公，我招供，我所有知道的情况都说。我之所以对付袁尚，不仅是我仇视他，更是二公子袁熙指使的。”
    “昨天晚上，袁熙找了我。”
    “袁熙让我找崔琰，我们商定给袁尚的捣乱，使得袁尚无法拜师，无法成为郑玄的弟子。”
    “我们要在拜师宴上，让袁尚身败名裂，彻底丧尽颜面。自此以后，袁尚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辛毗高呼道：“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袁熙指使的。”
    袁绍的面色顿时冷了下来。
    袁熙！
    竟然有袁熙掺和，他已经让袁熙滚回幽州，袁熙却私自逗留。
    袁绍审视着眼前的辛毗，沉声道：“辛毗，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早就已经勒令袁熙，返回幽州。”
    “如今袁熙应该在幽州，怎么可能还在邺城？”
    “你先诬陷显甫，如今又诬陷袁熙，如此诽谤，不杀你，那是天理难容。”
    袁绍语气越发犀利。
    “没有诬陷！”
    辛毗连忙道：“袁熙就在城西平安坊内，有一处高宅，这是袁熙藏匿的住处。他藏在邺城不肯离去，就是为了对付袁尚。我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帮助袁熙，我不是主谋。”
    大厅中，一片哗然。
    一个个议论了起来。
    眼下的情况，忽然间从崔琰、辛毗对付袁尚，变成袁家的内斗。
    许多名士，都在看戏。
    袁绍大袖一拂，吩咐道：“来人，去西城平安坊，把袁熙那孽畜，给我带过来。”
    “是！”
    门口的亲随，立刻回答。
    事情安排了下去，大厅中仍是在议论，事情就此停滞，不曾继续往下安排。
    辛毗的事情，必须要处理了才行。
    辛毗内心更是思索着，该怎么逃过眼下的这一劫难。虽说供出袁熙，事实上这一事情也不好办，毕竟这次陷害袁尚，竟是袁尚设下了一个套，让他自己钻进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差不多两刻钟过去。
    一阵急促脚步声传入。
    袁绍的亲随进入，单膝跪地，抱拳道：“启禀大将军，城西平安坊有一处高姓住宅，可这处住宅中，早就很多年没有人居住。”
    “住宅内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人。辛毗说二公子在住宅内，我们闯入进去，发现府内空荡荡的，连任何生活的用品都没有。甚至许多地方，都有了灰尘。”
    轰！！
    辛毗的脑子，一下就懵了。
    没有人！
    是空置的住宅！
    怎么可能？
    住宅的位置，分明是袁熙说的住宅，不可能出问题的啊！
    辛毗恢复过来后，他脑中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被袁熙算计了，袁熙虽说给了住宅，却只给了一处虚假的住宅，是为了稳住他。真要成了，袁熙自然会出现。
    如今对付袁尚失败，袁熙早就藏身，或者已经离开，一切都是辛毗背锅。
    辛毗就是一枚弃子。
    辛毗的内心冰凉冰凉的。
    袁绍眼中，却多了一抹亮光，他是认识辛毗多年的人，知道辛毗这么说，必然不假，肯定是袁熙留在了城内，甚至也撺掇辛毗出手。
    只是袁熙留了一手。
    坑了辛毗。
    袁绍再无任何的犹豫，厉声道：“辛毗，你为了活下来，真的是费尽心机啊！先是陷害显甫，如今又陷害袁熙。你为了逃脱罪行，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不杀你，本将如何向我冀州万千百姓交代，如何向郑公交代？”
    “来人，把辛毗给我押入大牢，直接处死。”
    辛毗更是慌了，高呼道：“主公，我不曾撒谎，是袁熙找的我，是袁熙找的我。”
    “还要狡辩！”
    袁绍大为动怒，呵斥道：“愣着做什么，给我拖下去。”
    一旁的士兵见状，迅速上前，拖拽着辛毗往外走。
    即便辛毗不断的挣扎，可他本身就是一个文士，如何是士兵的对手？
    辛毗直接被拖拽着离开了。
    大厅中，一片哗然。
    士人惊讶于袁绍的铁血手段，也惊讶于袁尚的厉害，凭一己之力弄死了辛毗。
    手段很高明。
    一个个看向袁尚时，眼中都多了一抹忌惮，没有人再敢小觑袁尚。

 第53章 显露野心

    郑玄见气氛有些冷场，接过话道：“诸位，显甫是老夫的关门弟子，他还年轻，还是个孩子，日后请诸位多多提携包容。”
    一个个都纷纷应下。
    外人眼中，袁尚是一个纨绔。
    眼前的袁尚，文采斐然，手段狠辣，一张嘴犀利如刀。他们看袁尚再无轻蔑，加上有郑玄的背景，又有袁绍的庇护，袁尚必然是前途无量。
    郑玄让人呈上酒肉，庆贺袁尚拜师的事情，也一一给袁尚引荐。原本许多人对袁尚有些意见，如今却笑脸相迎。
    无他，袁尚成了气候。
    一场宴席后，宾主尽欢。
    过了午时，田丰、沮授等文士已经离开。袁绍也嘱咐袁尚事情忙完，就回府一趟，会有事情安排。
    大厅中，只剩下郑玄和袁尚。
    郑玄越看袁尚，越是赞许，嘱咐道：“显甫，你今天一举扬名，和过往一刀两断。虽说在民间，你的名声还有些影响，却已经不影响你的大局。”
    袁尚感激道：“这一切多亏了老师。”
    郑玄神色淡然，继续道：“对老夫来说，最大的心愿是传道授业，能继往开来阐述学问。”
    “对你来说，则不一样。”
    “你是有大志向的人，一个有大志向的人，需要更多的士人和能人辅佐。沮授、田丰等人不错，却远远不够。”
    “老夫唯一能帮你的，就是给你多引荐些人才。”
    “昔年从北海逃难，离开青州往辽东去的人很多，管宁、邴原、王烈和国渊等人都是大才。”
    “这些人，有老夫的友人，也有老夫的弟子。”
    说着话时，郑玄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过去道：“这是老夫的亲笔信，专门请这些人来邺城治学。你安排人把信送到辽东，请管宁、邴原等人回来。”
    袁尚郑重接过书信，恭敬道：“谢老师。”
    人才，永远最重要。
    三国前期，魏、蜀、吴都有各自的人才，到了后期，蜀国和吴国开始将星凋零，文臣缺乏。反倒是魏国，还有大批的人才。
    如今能招揽更多的士人，袁尚是极为激动的。
    郑玄继续道：“你是有大志向的人，学问能过得去就行，主要是做事，要戒骄戒躁，脚踏实地。须知清谈误国，实干兴邦，唯有实干才行。你有事情，能用得上老夫这把老骨头的，找老夫就是。”
    袁尚道：“弟子谨记师尊教诲。”
    郑玄又说道：“关于庞统这里，老夫还有一些话说。”
    袁尚道：“请老师赐教。”
    郑玄说道：“庞统是庞德公的侄子，更是荆州庞家的人。如果能收服庞统，等于你在荆州落下一枚棋子。”
    “相比于荆州蔡家、蒯家，庞家差了一些。可荆州大家族盘根错节，有了一个突破点，你就有了机会。”
    “好好把握住这一机会，切莫错过庞统。”
    郑玄嘱咐道：“庞统在冀州没有任何的根基，归顺你，必然全心全意为你出谋划策。”
    袁尚心中更是感激。
    郑玄是真为他着想。
    袁尚道：“老师教诲，弟子谨记于心。”
    郑玄摆手道：“折腾半天，老夫有些乏了，你忙去。”
    “弟子告退。”
    袁尚径直告退。
    在袁尚离开后，管家来到郑玄的身旁，感慨道：“当初老奴说收袁尚不妥当，如今看来，家主的决定太明智了。袁绍膝下三个儿子，袁尚是独一份儿。”
    郑玄点了点头，缓缓道：“袁家的兴盛，就在于此。”
    管家听得云里雾里的。
    没有听得全懂。
    郑玄没有解释，回了房间休息，毕竟上了年纪，折腾了半天，精神也已经很是疲惫。
    袁尚出了郑玄的府邸，径直到大将军府，来到袁绍的书房中。
    袁尚躬身道：“父亲。”
    “坐！”
    袁绍摆手吩咐。
    袁尚道谢后坐下，一副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模样。
    袁绍赞许道：“显甫，你今天的表现很不错，没有丢我袁家的脸面。”
    袁尚道：“父亲赞缪。”
    袁绍继续道：“张氏那里，明显有些问题，说，到底怎么一回事？是你身边的谋士设下圈套，等着辛毗上钩吗？”
    袁尚点头道：“父亲慧眼如炬，儿子佩服。”
    袁绍哈哈一笑，催促道：“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袁尚解释道：“关于张氏的布局，是儿子的谋士安排。考虑到我要拜师，会有人捣乱，甚至利用坊间的诸多消息中伤我。”
    “就安排了这样的一个人钓鱼，果不其然，有人上钩。”
    “实际上，就是一个防备。”
    袁尚开口道：“如果对我没有仇视之心，就不会借助张氏来算计我，就不会有这一事情。”
    袁绍心道果然，问道：“你的谋士是谁？怎么为父没见过。”
    袁尚回答道：“我的谋士是一个普通人，倒是不值一提。”
    袁绍哼了声，沉声道：“有什么好隐瞒的，莫非你还要瞒着为父不成？说，你的谋士叫什么名字。能提前预判辛毗等人的谋划，更提前布局设下圈套，不简单！”
    袁尚思忖一番，试探道：“父亲，我说了后，您可不能驱逐我的谋士。”
    袁绍哼了声道：“我驱逐他做什么？”
    他一瞬间有了想法，问道：“莫非，我认识他？否则，你提及驱逐做什么？”
    袁尚道：“父亲的确认识。”
    袁绍更是来了兴趣，身子微微前倾，问道：“说说看，是谁？”
    袁尚说道：“是李儒。”
    “李儒？”
    袁绍听到后噌的站起身。
    这一刻，袁绍脸上有着震惊和不可思议。
    李儒是董卓麾下的谋士，更奉董卓的命令弄死少帝刘辩，一把火烧了洛阳。
    这是胆大包天的人物，也是智谋深沉的人。
    袁绍盯着袁尚，好半晌后问道：“显甫，从官渡一战，就是李儒在辅佐你吗？”
    “不是！”
    袁尚摇了摇头，解释道：“官渡一战结束，我回到邺城后，我请逢纪替我找寻一间书店。收购书店时碰巧发现了李儒，才收了他。”
    袁绍沉声道：“李儒杀伐决断，手上更是沾满了无数鲜血，名声更是奇差。这样的人，你真能驾驭他吗？”
    这是袁绍关注的重点。
    过往李儒发生的事情，已经是过往，毕竟董卓都死了。
    关键在于能否驾驭。
    袁尚神色自信，掷地有声道：“父亲，如果连区区李儒都无法驾驭，何谈击败曹操，何谈逐鹿天下，何谈一统天下显耀袁家呢？”
    这一刻，袁尚尽显气势。
    野心更是毕露。
    袁绍本就是有野心的人，或者说袁家的人都有野心。
    袁术的行径太过疯狂，在天下士人都急着汉室的时候直接称帝，袁绍相对更理智些。
    可袁绍也有这样的想法。
    袁绍看着儿子，愣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这个儿子，不仅相貌似他，连野心也是如此。袁谭、袁熙，连守住基业都成问题。
    袁尚不是要守住基业，是要一统天下。
    “好，好，好！”
    袁绍连道三个好字，赞许道：“此前为父允诺，你拜师后会给你一个惊喜。如今，为父给你兑现。”
    袁尚心思也活泛了起来。
    之前袁绍就提及过，当时袁尚和李儒商量过，一致猜测袁绍或许要立他为世子，明确作为继承人。
    如今，终于来了。

 第54章 身份确定，袁家世子！

    袁尚按捺住内心的心思，缓缓道：“请父亲明示。”
    袁绍沉声道：“一直以来，袁家继承人的问题，都有争论。有的人，希望册立你兄长袁谭，让他作为袁家的继承人，作为大将军府的世子。”
    “然而，为父中意的是你。”
    “立嫡立长，以及立贤的争论，就一直争论不休。现在这一争论，可以停止了。”
    “你成为郑玄的关门弟子，有这一身份，加上你立下的功勋，以及你改进造纸术，造福天下士人的功德，没有人敢阻拦。”
    袁绍微笑道：“为父给你的惊喜，便是册立你为世子。”
    “谢父亲。”
    袁尚听到后，撩起衣袍跪下来道谢。
    有了世子的身份，袁尚在袁绍的麾下，就初步有了根基。
    这是掌权的第一步。
    袁绍道：“起来。”
    袁尚站起身道：“请父亲放心，儿子不会辜负您的希望。我袁家的未来，必然一代更比一代强，袁家必然会开创一番伟业，彻底结束天下战乱。大汉能有四百年基业，我袁家为什么不能有呢？”
    “好！好！”
    袁绍毫不吝啬赞许，笑说道：“有这个雄心壮志，为父拭目以待。”
    话锋一转，袁绍沉声道：“关于辛毗说，袁熙参与了今天的谋划，你怎么看？”
    袁尚道：“全凭父亲定夺。”
    辛毗临死的话不可能作假，袁熙肯定在邺城。
    当然，现在应该跑了。
    袁绍没有追问袁尚的态度，缓缓道：“袁熙肯定参与了这一次的事情，也蛊惑了辛毗，乃至于利用了辛毗。”
    “他提前离开，辛毗成为弃子，也就找不到证据。”
    “留着袁熙，还有用。”
    “为父让袁熙、袁谭和高干分别在外面，各自镇守一地。实际上，这是没办法的事，因为袁家的嫡系子弟，昔年都被董卓灭了，导致袁家无人可用。”
    “要镇守地方，要稳住各地，必须靠自己人，只能靠袁谭和袁熙去。”
    这一刻，袁绍没了昔日的迟疑和刚愎自用。
    事实上，他如果没有太多人来影响，也是颇为有见地的。
    袁尚捧道：“父亲说得对。”
    袁绍说得兴起，继续道：“曹操立足兖州，你看看曹操身边有多少宗族的人。曹洪、曹仁、夏侯渊、夏侯惇，乃至于曹休、曹纯、曹真和夏侯尚，都是曹操的宗族力量。”
    “有这些人，曹操可用之人多。”
    “或许袁谭、袁熙的存在，对你未来继承家业有些影响，但为父相信你能解决。”
    “比如青州是袁谭坐镇，至少他会全力以赴的抵挡曹操。换了其他人镇守，曹操杀过去，镇守的人或许就投降了。”
    “乱世中，谁靠得住？”
    “只有自己人靠得住。”
    袁绍目光灼灼，嘱咐道：“显甫，为父要告诉你，任何时候都必须用自己人。你有能力，自己人都会围着你转，可是外人不一定。”
    袁尚点头道：“请父亲放心，儿子清楚该怎么做。只要大哥和二哥不背叛我袁家，我留他们一条性命。”
    “好！”
    袁绍点了点头。
    作为主君，仁慈需要，但不能太仁慈，否则难以驾驭下属。
    袁尚的做法袁绍赞同。
    袁绍吩咐道：“来人！”
    “在！”
    袁绍的亲随立刻进入，躬身行礼。
    袁绍吩咐道：“去，召沮授、田丰、审配、逢纪、荀谌、辛评、陈琳来议事。”
    “遵命。”
    亲随立刻去通知。
    命令下达，时间不长，沮授、田丰等人，全都进入书房中，躬身向袁绍行礼。一个个看到了袁绍，也看到袁尚，都是心中思忖着。
    到底是什么事情？
    袁绍环顾众人，说道：“时至今日，大将军府一直没有册立世子。显甫这孩子，有大才华，竟得郑公收为关门弟子。”
    “官渡一战，得亏他力挽狂澜，且斩杀曹操大将曹洪，使得我军安全撤退。如今又造袁公纸，刊印经典，造福天下士子。”
    “我认为，显甫有才华有能力有心胸，适合立为大将军府世子。”
    “诸公怎么看？”
    世子的人选，其实是袁绍第一次正式拿出来说。
    以前他中意袁尚，私下里和沮授、田丰等人说说，一说就遭到劝谏，始终无法推动。
    如今袁尚成了气候，袁绍直接议论此事。
    逢纪心中激动，立刻表态道：“主公，三公子德才兼备，能力出众，作为大将军世子，是最合适的人选。”
    审配道：“主公，臣附议。”
    两人率先表态。
    袁绍看向田丰和沮授，道：“田丰、沮授，你们二人怎么看？”
    田丰道：“在下同意。”
    沮授表态道：“三公子有勇有谋，未来定能把主公创立的基业，发扬光大。”
    最主要的谋士全部表态，也就再无悬念。
    荀谌见状跟着道：“主公，在下附议。”
    陈琳也道：“臣附议。”
    辛评一个人的存在感最低，而且和袁尚关系不好，也说了声附议。
    袁绍脸上挂着笑容，颔首道：“既如此，这事情就定了。陈琳，你拟定消息，传告河北四方之地，让并州、冀州、幽州和青州上下，知道世子的事情。”
    “遵命！”
    陈琳立刻应下。
    一众人又齐齐拜见袁尚，这次直接改口，以世子称呼，不再称呼公子。
    事情抵定后，袁绍让众人退下。
    书房中，再度只剩下袁绍、袁尚父子二人。
    袁绍谆谆教导道：“显甫，沮授和田丰支持你，这是好事。这些人可以用，甚至可以大用，但你必须要能驾驭，把握好分寸，你好自为之。”
    袁尚郑重道：“父亲教诲，儿子铭记于心。”
    袁绍摆了摆手，袁尚就转身退下。
    袁绍望着袁尚离去的背影，脸上有一抹期待。只是忽然咳嗽了起来，越咳越厉害。
    房间中，都回荡着咳嗽声音。
    袁绍拿着手帕捂着嘴巴，好半晌后，才恢复过来。当袁绍摊开手帕，赫然有一滩血渍。
    “唉……”
    袁绍喟然叹息一声。
    自从官渡一战后，袁绍能感觉到身体的每况愈下，没了昔日的精力，更没了昔日的精气神，身子骨出了问题。
    毕竟老了。
    袁绍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袁尚的身上，希望袁尚能闯出袁家的未来。

 第55章 袁尚和庞统会谈

    袁尚走出大将军府，脸上洋溢着笑容。成为了袁家世子，他和袁谭、袁熙的上下关系就彻底确立。
    他是袁家的继承人，是袁家未来的执掌者。
    袁尚回到府上，换了一身衣衫，就往庞统居住的客栈去。
    邓山坐在车辕上，皱眉道：“公子现在是世子，要去见庞统，其实不必亲自前往。小人觉得庞统不仅丑，还年轻，这样的人，哪里需要您亲自登门拜访，小人走一趟就得了。”
    袁尚心情好，笑说道：“你家公子年轻吗？”
    “年轻！”
    邓山立刻回答。
    袁尚问道：“你家公子厉害吗？”
    “厉害！”
    邓山毫不犹豫就回答，脸上洋溢着别样的光彩。
    换做官渡战前，邓山提到自家公子，就心中叫苦连天，因为袁尚遛狗斗鸡，是大纨绔。如今，是郑玄关门弟子，是袁家世子，追随袁尚与有荣焉。
    袁尚笑道：“庞统年轻，能力比我更强，你说值得亲自拜访吗？”
    “不可能！”
    邓山一副不信的样子。
    袁尚笑了笑，没有再解释什么，一路来到庞统居住的客栈。
    袁尚下了马车，径直来到庞统的房间外叩响房门。
    不多时，房门打开。
    庞统看到袁尚，躬身道：“庞统见过世子，请。”
    袁尚成为世子一事，已经有了告示，消息已经迅速的开始传开。
    “请！”
    袁尚点了点头。
    两人联袂进入，各自落座。
    庞统明知故问，笑问道：“世子来访，有什么事情吗？”
    袁尚开门见山道：“我来请士元兄出仕，为我谋划。”
    庞统没有立刻回答，思索一番道：“在下有三个问题，请世子释疑。”
    在郑玄府上，庞统见识了袁尚的厉害，纵横捭阖，步步紧逼，使得崔琰和辛毗相继被拿下。
    手段令庞统也惊讶。
    袁尚的才学，庞统打心底的佩服。纵然庞统自己，也认为远远不及袁尚。在庞统看来，或许诸葛亮能和袁尚一较高下。
    袁尚不急不躁道：“士元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庞统眼中掠过一道精光，掷地有声道：“官渡之战已经成为过去，现在回头看，世子如何看待大将军袁绍和曹操之战？”
    袁尚有些意外。
    庞统的问题，实则是复盘战事，以及看袁尚的观点。
    袁尚从容说道：“官渡之战，最终打了个不胜不败，实际上，是我袁家落败。这一战曹操以弱胜强，虽然有偶然的成分，却是偶然中有必然。”
    庞统听得眼前一亮。
    这个观点不一样，让人耳目一新。
    在荆州时，庞统、徐庶、诸葛亮时常聚在一起，也谈过官渡一战，各自都有推演，都做了详细的分析。恰是如此，庞统才借助这一事情，考校袁尚的看法。
    庞统问道：“为什么是偶然中有必然呢？”
    袁尚回答道：“官渡一战，我的关注点在于人事。在我看来，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政治又源于利益的争端，利益又源自于人事的争斗。归根结底，是双方人事的较量。”
    庞统眼神更是明亮，袁尚的话极有意思。
    这是新观点。
    他和袁尚交谈，甚至有和诸葛亮、徐庶等人高谈阔论的感觉。
    庞统身子微微前倾，仔细倾听。
    袁尚继续道：“袁曹之争的战争，是双方各自利益的诉求和争斗。”
    “回归争斗上，就看各自之间的人事情况。”
    “曹操一方，武官体系人员，以曹洪、曹仁、夏侯惇和夏侯渊等宗族力量为主，辅以于禁、李典、张辽等人。”
    “文官体系，以荀彧、郭嘉、荀攸、程昱和贾诩等谋士为主。”
    “曹操的兖州是四战之地，可他的武将镇守四方，麾下武将众志成城。涉及文官，几乎都是颍川派系出身的士人，只有极少数外地人。”
    “尤其曹操极为厉害。”
    “曹操用兵高明，称之为兵法大家也不为过，驾驭人的手段更是老辣。”
    “曹操这一系的人，一方面是曹操睿智果敢，敢拼敢杀。就拿官渡一战最后的冲杀来说，乌巢一战，如果曹操不亲自带兵督战，未必能焚毁乌巢粮草。”
    “这是曹操敢拼的一方面。”
    “另一方面，曹操的决议定下，曹操一方的谋士劲儿往一处使，能拧成一股绳，没有拖后腿的人。”
    “这是曹操人事安排的胜算。”
    袁尚的一个切入点，让庞统心下惊讶，别出心裁。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袁尚继续道：“说回袁家的情况，父亲的秉性，耳根子软，优柔寡断，又刚愎自用，极容易受到影响。”
    “这一点，不多说阐述。”
    “譬如乌巢被焚毁，到了彻底拼命的阶段。你不拼命，就得输。曹操拼了，父亲却仅仅派张颌、高览前往，不亲自前往督战。”
    “前线没有主帅坐镇，张颌、高览以及众将士，怎么可能全力以赴？”
    “不可能的。”
    “越是关键时候，越要自己人亲自坐镇。”
    “再说袁家人事上的安排，颍川派系有郭图、荀谌、辛评和辛毗等人。父亲的旧部体系，是许攸、逢纪和陈琳等人，一早就追随父亲的。”
    “冀州本土派系，田丰、沮授和审配等人，也有自己的诉求。”
    “派系有麦顿，更复杂的是各派系内部也有矛盾。”
    “纵观战事的过程，就是各个派系为了自己的诉求和利益，展开自己的主张。冀州系想打持久战，颍川系力主决战。”
    “一个个，不断的进言。”
    “甚至为了达到自己派系的目的，不断设置绊子耍手段。”
    “比如郭图为了对付冀州系，构陷田丰、沮授。审配方面，也不放过对付许攸的机会，导致了许攸背叛，酿成乌巢被曹操偷袭。”
    “许攸背叛是偶然发生，实际上，这是一种必然。是各大派系争斗形成的结果。即便没有许攸，也会有其余人发生。”
    袁尚侃侃而谈道：“我认为官渡一战，又回到人事的争端。纵观袁曹双方，曹军能拧成一股绳，袁家不可能。”
    庞统听完后更是惊讶。
    厉害！
    这位袁家的三公子，有一双洞察世事的双眼，真是看透了冀州局势。

 第56章 庞统效力，再添一谋士

    庞统赞叹道：“世子的这番观点，让人耳目一新。人事的矛盾，造成利益的纠葛，造就了袁家虎踞河北，却不断内耗，无法发挥出最强的势力。”
    话锋一转，庞统顺势道：“在下的第二个问题，世子执政，将如何执政呢？”
    这是庞统早就想好的问题。
    他的问题一环扣一环，先问官渡之战，是提及袁家问题。
    下一步是袁尚执政如何解决？
    你知道了自家的问题，必然要来解决这些，否则如何发展？如何逐鹿天下？
    袁尚笑容从容，不急不缓道：“士元的这个问题，历朝历代的皇帝都给了答复。”
    庞统道：“什么答复？”
    袁尚质地有点道：“一朝天子一朝臣！”
    庞统眼中掠过一道精光，他没有想到，袁尚的话是如此的直接，却也点中关键，
    历朝历代都是这样的。
    天底下，也没有什么新鲜事儿。
    庞统对袁尚更是满意，再度道：“世子的打算，自然不错。可刚才世子阐述了三大派系，这些人总归要安置？而且也不能直接剥夺他们的权利，否则容易引发内讧。”
    袁尚淡然道：“父亲的策略，是分封自己人到地方上，就是袁谭在青州，袁熙在幽州，高干在并州。”
    “高干就罢了，不敢作乱。”
    “袁熙和袁谭自成实力，等我继位时，肯定会借机作乱。恰好人事上的三大派系，就有支持他们的人，这就是切入点。”
    “如果我一上位，就处理有名望的老臣，会凉了人心。可是处理政敌，就顺理成章，没有人敢置喙。”
    “借助袁熙和袁谭的事情，足以扫清一批人。”
    袁尚神色自信，说道：“再拉拢一批打击一批，分化瓦解，不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就不是大问题。”
    庞统赞叹道：“世子高明。”
    袁尚道：“哪有什么高明，不过是多读几本书。正所谓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天下事都不一样，却又没有什么新鲜事儿，都是有迹可循。”
    庞统听得眼前一亮。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妙！妙！
    这番话实在是妙。
    庞统佩服道：“世子的境界，非庞统所能企及，令人佩服。”
    他眼神期待，又继续道：“在下的第三个问题，又回到用人上。世子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可在治理政务上，如何治理？用哪些人？”
    袁尚心思一转就明白了。
    如何治理政务，是小范围的说法，往大了说是治国。
    如何治国？
    用哪些人治国？
    这才是根本。
    袁尚继续说道：“我若执政河北，当行王、霸之道，王道以德服人，霸道以力服人，王霸兼用，是最简单的治理策略。”
    “更深层次的阐述，一时半会儿阐述不完。”
    “用人，那就简单。”
    “对我而言，唯才是举，不偏向高门大族，也不偏重于寒门士子，两者都要用。”
    “当然寒门势弱，要培养一定的寒门势力。一批势力的崛起，代表着一批势力的衰亡，这就涉及人事上的调整，又回到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问题，也就是用人的问题。”
    袁尚说道：“这是我的答复。”
    庞统脸上笑容绽放。
    这是明主。
    关键是袁尚的年龄，比他都略小，不过刚加冠不久的年龄。
    袁尚看待问题，譬如看袁家内部的情况，更是洞若观火，很不简单。
    庞统再无任何疑虑，起身双手合拢，躬身道：“庞统愿为世子驱策，请主公接纳。”
    袁尚走到庞统身前，托住庞统，笑吟吟道：“人言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如今我得了凤雏，再无忧愁。”
    庞统惊讶道：“主公人在冀州，也知道司马徽先生的评价吗？”
    卧龙、凤雏，是司马徽论断，已经在荆州传开。说到底，其实是吹捧诸葛亮和庞统，是为两人造势的一番话。
    袁尚微笑道：“荆州情况，我也略知一二。”
    庞统心中对袁尚更是钦佩。
    袁尚对荆州的消息了如指掌，可见袁尚早就对荆州落子，更是彰显袁尚的不凡。
    恰在此时，敲门声从房间外传来。
    “公子，是我。”
    邓山的声音传入。
    袁尚道：“进来！”
    邓山推门进入，带人送了火盆进来，又拿了两件大氅，开口道：“公子、庞先生，外面下雪了，披上一件衣服。”
    说完，邓山递了一件给庞统，又给袁尚披上才退下。
    庞统走过去推开窗户，寒气扑面而来，使得人精神振奋。他看到突如其来的鹅毛大雪，笑道：“大雪来了，彻底洗掉主公名声的机会，来了。”
    袁尚问道：“士元计将安出？”
    庞统正色道：“冀州虽然富足，流民可不少。对流民来说，冬天最难过。主公拜郑公为师，一举扬名，在士林中洗刷了名声。可民间的名声还不够好，现在设立粥篷赈济流民，就能彻底改变了。”
    袁尚眼前一亮，赞许道：“士元所言甚是，走，随我回府，仔细商议一番。”
    “喏！”
    庞统立刻应下。
    袁尚带着庞统回府，一回到书房，就吩咐道：“去通知一声，请先生来议事。”
    “喏！”
    邓山转身就去通知。
    不多时，李儒进入后站定，道：“世子。”
    袁尚摆手指着李儒，介绍道：“士元，这是我的谋士李儒。先生，这是庞统，我刚收的谋士，是荆州庞德公侄子。”
    庞统瞪大眼睛，惊讶道：“阁下是李儒，董卓的谋士李儒？”
    李儒微笑道：“正是在下。”
    庞统震惊过后，拱手道：“见过李先生。”
    不管曾经的李儒，做过什么事情，如今只是袁尚的谋士。
    更是一起共事的人。
    李儒点头致意，他沉声道：“世子拜师一事，我已经安排人广为宣传，让无数人都知道世子拜师一事，也知道世子的才华。”
    袁尚点头道：“先生安排的极好，这事情，自是要广而告之。”
    有李儒在，很多事情不需要袁尚吩咐。
    袁尚又继续道：“我和士元见城内下大雪，士元建议趁此机会开设粥篷，赈济百姓，先生怎么看？”
    李儒说道：“士元的建议，自然是极好的。”
    袁尚颔首道：“既如此，这事情就交给先生和士元来安排。先生和士元，便是我左右手，还望先生和士元精诚合作，助我共创大业。”
    “遵命！”
    李儒和庞统齐齐回答。
    两人都是聪明人，知道袁尚还在崛起阶段，自当戮力同心，辅佐袁尚成就大业。
    袁尚道：“你们忙去。”
    “遵命！”
    李儒和庞统转身去安排事情。
    袁尚暂时空闲下来，毕竟寒冬腊月没什么事儿，而邺城发生的诸多事情，被曹操的哨探记录下来，迅速往兖州传回。

 第57章 曹操震惊了

    兖州，许都。
    司空府。
    曹操愁着今年过冬的难事。
    曹操已经实施军屯，可是曹操对关中就初步掌握，徐州也才归附不久，曹操真正经营的区域也就是兖州、豫州，以及青州部分区域，所以即便实施军屯，也是粮草不济。
    尤其和袁绍一战，打得曹操粮草耗尽，尤其这一战还只打了个不胜不败的局面，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让曹操很是失望。
    曹操回朝后，还得面对朝中的各种情况。
    小皇帝即便是傀儡，也有自己的想法。小皇帝刚到许都时，曹操实力弱，借助小皇帝的名义奉诏讨贼，得了很多好处。
    可是曹操实力愈发强横，基业奠定后，小皇帝的反噬也来了，使得曹操很有些掣肘。
    曹操翻看最新的消息时，看到了冀州方面。虽说袁绍落败，但各地依旧归附，冀州依旧不缺钱粮，他心下也是无奈叹息一声。
    袁绍的底子，太厚了。
    曹操思索一番，吩咐道：“来人，通知郭嘉、荀攸议事。”
    “喏！”
    侍从得令，转身去通知。
    时间不长，郭嘉和荀攸进入，两人急匆匆进入，躬身向曹操揖了一礼，便靠近火盆坐下。
    曹操面色冷肃，道：“官渡一战，虽说袁绍撤退，可我们也折损曹洪，甚至这一战，没有真正歼灭袁绍有生力量。”
    “如今关中、豫州、徐州、青州尽皆在我手中，南方荆州刘表，不足为虑。东南江东孙权初立，实力弱小，更是不需要考虑。”
    “最大的问题，依旧是袁绍。虽说我们的实力在迅速恢复，可我们在恢复的同时，袁绍的实力也在恢复，实力甚至更强，必须遏制袁绍的实力。”
    曹操问道：“你们怎么看？”
    郭嘉揉了揉太阳穴，回答道：“官渡一战后，有消息传回说袁绍病了，身体每况愈下。以我观之，袁绍这个人心气高傲，刚愎自用，容不得自己比别人差，更容不得比看不起的人差。”
    “袁绍出身名门，一贯瞧不起主公。”
    “殊不知，主公是天上的鸿鹄，袁绍不过区区鸟雀，他却自以为是。这一次袁绍落败，郁结在心，加之年岁大，撑不了多久的。”
    “以我观之，顶多两三年，袁绍必死无疑。”
    “袁绍一死，诸子争斗，我们自然能夺取河北之地。眼下一动不如一静，先夯实自己的根基，重点放在关中经营上，以及加强对朝廷的掌握，对地方的掌握上。”
    郭嘉神色严肃，一番局势经由他分析，却是简单起来。
    郭嘉对人心人性，极为通透。
    这是个极为高明的谋士。
    荀攸颔首道：“主公，在下也赞同奉孝的建议。官渡一战，消耗无数的钱粮，将士疲敝不堪。两年休养生息，等袁绍一死，就北上夺取冀州。天下大势，便尽在主公之手。”
    曹操忽然笑道：“倒也是这样，是我有些急切。”
    就在此时，有侍从进入，禀报道：“启禀司空，荀彧求见。”
    “请！”
    曹操吩咐一声。
    侍从去传令，不多时，荀彧急匆匆的进入。
    荀彧年近四十，身材修长挺拔，相貌儒雅，眼神谦逊，相貌堂堂。他站定后，躬身行礼道：“卑职，拜见司空。”
    曹操笑道：“文若，坐！”
    荀彧神色有些急切，自衣袖中取出一封书信，说道：“司空，冀州刚送来最新的消息，请司空阅览。”
    曹操接过来，又摆手示意荀彧坐下。他迅速的翻看内容，待曹操看完后，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道：“这情况，当真属实？”
    郭嘉好奇道：“主公，发生了什么事？”
    曹操把书信递过去，郭嘉看了后也一脸震惊神情，旋即他又递给荀攸。等荀攸看完，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所有人，都是惊讶了。
    曹操皱起眉头，道：“信中说袁尚改进了造纸术，制造出袁公纸，还发明了个什么活字印刷术，能大规模刊印经典文章，如今正大范围的贩卖书籍。”
    “郑玄的诸多着述，都是袁尚在安排。”
    “最关键的是，郑玄竟是收袁尚为弟子。一连串的消息，简直不可思议。”
    “袁尚这个人，我曾经是见过的，很像袁绍年轻时候，恣意妄为，嚣张跋扈，甚至比袁绍过之而无不及。”
    “就是个人渣废物。”
    “他怎么可能弄出袁公纸，还弄出活字印刷术。”
    “郑玄是大儒，怎么就瞎了眼，收袁尚为弟子。即便朝廷征辟，郑玄都不管的。袁绍屡屡征辟郑玄，郑玄也不管，怎么就收袁尚为关门弟子。”
    曹操沉声道：“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处处透着诡异。你们都知道袁尚的情况，你们说可能吗？”
    郭嘉、荀攸、荀彧都是面面相觑。
    一个个都是惊讶。
    袁尚突然变得炙手可热，的确让人震惊，让人捉摸不明白。
    郭嘉再度道：“主公，袁尚的事情，的确让人捉摸不透。书信中的内容，涉及辛毗时，当时辛毗在天悦楼挑衅袁尚，让袁尚赋诗。”
    “袁尚的一首《长相思》，以及《思项羽》，还有最后的《龟虽寿》，可谓锦绣文章，做不得假。”
    曹操听到这三首诗，尤其《龟虽寿》，他总觉得不对劲。
    说不出的怪异。
    曹操震撼于这三首诗的质量，感慨道：“都说袁尚不学无术，三首诗却不简单。”
    “想不通，想不通啊！”
    “除非，袁尚是故意为之，一直隐藏能力。可是袁尚本就得袁绍的宠溺，袁绍一直想册立袁尚为世子，袁尚不需要隐藏的。”
    曹操道：“你们说说，这事儿是不是奇怪？”
    郭嘉等人也捉摸不透，要说袁尚隐忍，可是也说不通啊。
    荀攸正色道：“主公，琢磨袁尚为什么有这些变化，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事情已经是发生。”
    “我们要考虑的是应对之策。”
    “如果袁尚仅有一些诗才，也就罢了。关键是官渡一战，曹洪将军是被袁尚斩杀。”
    “当时的情况很多人不信，却发生了。我们当时，顶多认为袁尚有些武勇。如今袁尚文武双全，这样的人活着，袁家诸子争斗的局面，不大可能形成。”
    荀攸分析道：“未来袁绍病死，袁尚继位后，极可能整合袁绍的基业，对我们威胁更大。”
    曹操神情也是冷肃下来。
    局势不妙啊！
    郭嘉、荀彧听完荀攸的分析，也是点了点头。
    袁绍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儿子能力平平，又喜欢内斗，是内讧的前奏，所以他们放心。
    现在袁尚文武双全，有手段有能力，那就不一样。
    就在此时，又有侍从急匆匆进入，径直到荀彧身旁，低声说了一番话。
    荀彧点了点头，不多时，侍从拿着一封书信进入，递给了荀彧。
    荀彧没有拆开，直接递给曹操道：“司空，这是冀州最新的消息，是关于袁尚的，八百里加急火速送回。”
    曹操拆开后浏览迅速观看，等看完后，那神情更是冷肃。
    郭嘉、荀彧、荀攸依次看了。
    三人全部看完，气氛更是凝重起来。
    书信的内容，是袁尚拜师宴上发生的事情，以及袁绍正式对外宣布，册立袁尚为世子。
    曹操沉吟半响道：“原来袁绍要册立袁尚为世子，田丰、沮授等人反对。如今，所有人都同意，袁家即便有内斗，也争不起来，情况不妙了，你们怎么看？
    郭嘉眼中掠过一道冷光，道：“主公，非常时期，采取非常手段，派遣刺客暗杀袁尚。袁尚一死，袁绍怒极攻心，死亡速度会加快。袁谭和袁熙，自然会争斗，文武又会分开各自有立场。”
    荀攸道：“在下附议。”
    荀彧点头道：“司空，在下也附议。”
    曹操捋着颌下的胡须思考，颔首道：“袁尚不死，老夫寝食难安。奉孝，你安排这一事情。”
    “喏！”
    郭嘉点了点头。

 第58章 分钱，人心考量！

    时间飞逝，转眼进入建安六年一月。
    一月初的邺城，依旧大雪纷飞，到处都银装素裹。对富贵人家来说，可以烤火取暖，不愁吃穿。可这样连续下着的大雪，对普通百姓，尤其流民来说，却度日如年。
    好年从去年十二月开始，邺城东、南、西、北四城外，都开设粥篷，赈济灾民。
    邺县流民，倒也还过得去。
    百姓都知道是袁家三公子袁尚，怜悯百姓孤苦，专门施粥赈灾。一个个百姓和流民得了袁尚的好处，都感念袁尚恩德。
    袁尚的形象，从邺城开始扩散，渐渐改变。
    这一日，袁尚闲来无事，仍在府上写书。他得给华佗写《本草纲目》，这本书写了一段时间，奈何《本草纲目》的内容极多，袁尚不可能一直写书，才始终没有完成。
    在袁尚写书时，敲门声响起，邓山禀报道：“公子，甄尧求见。”
    “请！”
    袁尚吩咐一声。
    邓山转身去安排，时间不长，甄尧进入书房，行礼道：“世子！”
    袁尚颔首道：“坐！”
    甄尧撩起衣袍坐下道：“袁公纸和书本的贩卖，第一批钱已经结算。我们袁公纸的净利润，多达二十万金，可谓大赚特赚。”
    “商业才刚开始，暂时还在冀州销售，没有扩散到其它各州。等后续渠道打开，赚钱会更多，更会源源不断。”
    甄尧激动道：“如今的袁公纸，已经是聚宝盆。”
    袁尚脸上也露出灿烂笑容，不过一个月不到，净利润二十万金，这不是小数目，堪称是大赚。
    要知道，全都是甄尧在运转。
    袁尚根本就没去管。
    袁尚颔首道：“辛苦甄兄，多亏了你的经营。袁公纸才刚起步，中原大地，南方荆州，西南巴蜀，这些地方还未拓展。要推进到这些地方，要让整个大汉都有袁公纸的踪迹。”
    甄尧道：“请世子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不辜负世子期望。”
    顿了顿，甄尧道：“世子，第一个月的二十万金，我有一些想法。”
    袁尚道：“但说无妨。”
    甄尧沉声道：“袁公纸已经单独设立作坊，可眼下的作坊，远远无法满足，还要继续扩大经营。”
    “这个月的二十万金净利润，我准备拿出五万金，再度招募匠人，扩大规模。另外，袁公纸要一直领先，就必须加大研制的力度。”
    “未来有人仿制，我们也能稳稳占据地位。”
    甄尧表示道：“留下五万金不算多，请公子准许。”
    袁尚道：“准了。”
    甄尧顺势又说道：“世子赈济灾民，消耗无数，这一次的利润，我甄家的一份儿分毫不取，全部捐献给世子。”
    袁尚笑道：“多谢甄兄。”
    甄尧摇头道：“世子折煞我了，甄家和世子荣辱与共，自当全力以赴的支持世子。”
    袁尚道：“钱送来了吗？”
    甄尧回答道：“已经送到府上，另外我把田家、沮家、审家和逢家的钱财，都已经单独区分开，四家各一万五千金，都单独搁置好。”
    袁尚脸上笑容更甚，赞许道：“辛苦甄兄了。”
    甄尧摇头道：“在下不辛苦，工坊内还有很多事，我这就告辞了。”
    袁尚亲自送走了甄尧，才吩咐邓山邀请田丰、审配、沮授和逢纪四人来议事。
    时间不长，众人落座。
    袁尚坐在主位，微笑道：“诸公，之所以请你们来，是袁公纸和书本的贩卖开始回款。”
    “从上月至今，除去人工、原材料等诸多开销，净利润有二十万金。”
    “甄尧说袁公纸和书本供不应求，要增加投入扩大产能，拨五万金用于扩大规模。剩下的十五万金，是第一个月分账的钱财。”
    “按照约定，田家、沮家、审家、逢家各占一成，每家一万五千金。钱都送来了，你们返回时，就带回去。”
    田丰震惊道：“世子，袁公纸贩卖也才一个月左右。如此短暂的时间，竟然有二十万金的利润吗？”
    他心中震惊不已。
    二十万金的净利润，这不是小数目啊。
    像捡钱一样。
    沮授、审配和逢纪都是震惊，心下觉得不可思议。
    袁尚微笑道：“二十万金的净利润，只是起步而已。因为益州、荆州、扬州等地，都不知道袁公纸。等到各州商人都来进货购买，赚的钱会更多。暂时来说，我们是一家独大，是垄断的。”
    嘶！！
    田丰等人闻言，更是震撼。
    他们在治理地方，以及出谋划策上都不错。经商方面，却不是专业的。
    一个个知道袁公纸的销路不愁，可是价格不贵，没想到会如此的赚钱，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田丰心悦诚服道：“世子真乃大才，信手一点，便点石成金。”
    沮授、审配和逢纪也纷纷点头，都是一副钦佩神情。
    越接触袁尚，就越是佩服。
    袁尚的手段、能力、才华，丝毫不缺少。未来，袁家交到袁尚的手中不会差，他们的利益也就能保存。
    袁尚又说了一番话，田丰、沮授等人告辞，纷纷离去。
    袁尚转身回到书房，他刚坐下不到一刻钟，邓山禀报道：“公子，田丰求见。”
    袁尚很是意外。
    田丰怎么去而复返，又直接回来了？
    不多时，田丰回到书房，行礼道：“世子！”
    袁尚摆手道：“都说了不必多礼，却次次如此。元皓先生回转，有什么事情吗？”
    田丰道：“田家应得的一万五千金，老夫送回来了。先前之所以不直接说，是担心万一其余人有不同的想法，却碍于世子的面前不好拒绝，我只能答应。”
    “田家不缺钱，反倒是世子广泛的赈济百姓，需要大量的钱财。这一笔钱赠给世子，虽说不多，却是老夫的一番心意，请世子接纳。”
    袁尚听得眼中掠过一抹异色。
    不简单啊！
    田丰的这一安排是为袁尚着想，也是向袁尚示好。
    田丰如今，还真是有变化了，不像之前那样刚而犯上，反而会替他考虑了。
    袁尚颔首道：“元皓先生的支持，我收下了。大雪还在持续，赈济百姓的规模越来越大，消耗很大。”
    田丰赞道：“世子的安排虽说消耗大，却能凝聚人心，这是极好的安排。”
    说完，田丰没有多逗留就告辞离去。
    只是袁尚没想到，在田丰后面，又有沮授和审配返回，两人返回竟是碰头了。两人在袁尚面前一番话后，也是各自给了钱又告辞离去。
    沮授和审配走出府邸，沮授问了一嘴，询问门房田丰、逢纪可曾来，得到的消息是田丰来过。
    沮授站在门口，披着大氅感慨道：“元皓兄回来了，正南兄和我也回来了，咱们想到一起了。”
    审配笑道：“世子刚毅果断，文武双全，自然要帮扶一把。”
    沮授点头道：“是啊，谁都没想到，世子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如此的厉害。”
    不论是审配，亦或是沮授，还是其他人，对袁尚都是震惊。
    前后变化太大了。
    这也是人人都希望看到的，因为他们这些靠着袁家的人，才能有未来。
    沮授话锋一转道：“到现在，逢纪都还没有来，或许是不会来了。”
    审配哼了声，眼神不屑，沉声道：“逢纪秉性贪婪，世子足足给了他一万五千金，这么多钱他自然舍不得。如果不是考虑他，咱们也不会私下返回。”
    沮授点头道：“这人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钱能有什么用？”
    “正南兄，告辞！”
    沮授揖了一礼告辞离去。
    审配看了沮授离去的背影，也是乘坐马车离去。

 第59章 婚期选定

    袁尚先后送走田丰、沮授和审配，又收回四万五千金。这笔钱对袁尚来说，的确有大用，毕竟整个府上的开销，每日消耗极大。
    不仅他麾下的五百将士消耗大，更有每日施粥的消耗。
    每天，都是花钱如流水。
    袁尚又等了一会儿，没见逢纪来，便不管逢纪，吩咐邓山拿上属于他自己的六万金，便往大将军府去。
    逢纪有逢纪的想法，袁尚不去管。
    更何况也是逢纪该得的钱，只是相比于田丰等三人，逢纪还是差了一丝。
    袁尚抵达大将军府，来到书房见到了袁绍。
    今年的寒冬很冷，袁绍身子骨消瘦许多。即便请了华佗诊断，也没办法医治。华佗说袁绍这是心病，以及身体年迈，根本没办法治理，顶多调理，可惜还是无用。
    袁尚行礼道：“父亲。”
    袁绍看到袁尚，尤其见袁尚愈发英武，和他年轻时愈发相似，心中十分喜欢。他微微一笑，道：“显甫，你来得正好，正好有事情找你。”
    袁尚道：“父亲，有什么事呢？”
    袁绍沉声道：“去年时，为父答应了你，许你开春后讨伐张燕。不过讨伐张燕一事，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
    “我知道你府上，日夜都在操练将士，不过是骡子是马，总归要牵出来遛一遛。”
    “你是世子，身份更不一样。”
    袁绍开口道：“为父给你一个考验，只要你能解决，为父不阻拦你出兵。不过你要考虑清楚，是否接受？”
    讨伐张燕，势在必行。
    公孙瓒活着时，张燕是支持公孙瓒的铁杆，时不时干扰冀州。在公孙瓒快死的时候，张燕都发兵相助公孙瓒。
    公孙瓒覆灭，张燕就躲在山中。
    历史上袁绍死去，曹操攻打袁家兄弟时，张燕带着十余万部众出山投奔了曹操。
    袁尚在意的是这十余万人。
    以张燕为首的黑山军，盘踞在并州、幽州、冀州交界的地方，这片区域是起伏的山脉，是后世太行山脉区域，到处是山谷。
    这一区域，又涉及中山、常山、赵郡、上党、河内郡等区域，幅员辽阔，大大小小的贼匪各自形成一股力量。
    恰是如此，才会如此难缠。
    袁尚沉声道：“父亲，一定要围剿张燕。不灭张燕，冀州就不算真正稳定。拿下张燕，才算肃清内患。父亲提及的事情，是什么呢？”
    袁绍浑浊的眼神渐渐锐利起来，颔首道：“你有五百锐士，我传令给袁谭和袁熙，让他们各带五百心腹回来。第一，让他们拜见你这个世子，明确关系。”
    “第二，彼此之间较量一番。”
    “你赢了，可以进一步压制袁谭和袁熙，使得他们不敢作乱。如果你输了，也能了解他们的手段。唯独一点，你的影响力会削弱。”
    袁绍审视着袁尚，问道：“显甫，你要考虑清楚？”
    袁尚自信道：“父亲尽管安排，我有信心击败大哥和二哥。连这点都做不到，谈什么围剿张燕？”
    袁绍说的是考验。
    在袁尚看来，是他进一步削弱袁谭、袁熙的机会。
    这也是袁绍为袁尚谋划的。
    袁绍瘦削的脸上多了一抹笑容，道：“我儿有这个胆魄，为父拭目以待。你今天回府来，有什么事情？”
    袁尚说道：“袁公纸现在有结余了，总共赚了二十万金，留下五万金发展扩大，十五万金分红，我把属于我的六万金全部拿来了，请父亲笑纳。”
    “哈哈哈……”
    袁绍听到后朗声大笑。
    笑声，畅快。
    只是他笑到了一半，忽然戛然而止，便不断的咳嗽起来。
    好一番咳嗽后，袁绍颔首道：“我儿会赚钱了，能赚钱了，这是好事。你这点钱能干什么？自己留着。”
    “谢父亲。”
    袁尚直接就回答。
    袁绍沉声道：“关于你迎娶甄宓的事，婚期已经选定，下半年八月二十六，是最好的良辰吉日。虽说时间长了些，日子却极好。据相师说，配上你们的生辰八字，是贵不可言的好日子。”
    袁尚道：“一切听凭父亲做主。”
    袁绍说道：“下去。”
    袁尚揖了一礼就转身退下，他没有立刻离开，去了趟后院，探望了一番便宜母亲，毕竟大汉以孝治天下，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
    袁尚在后院转了一圈才离开，回到府上，袁尚把李儒、庞统和黄忠喊到了书房中议事。
    袁尚说了袁绍的安排，最后道：“按照父亲的安排，估摸着开春后不久，最迟三月，袁谭、袁熙的队伍就会回来，你们是怎么看的？”
    黄忠自信道：“军中将士补足五百人后，早已具备战斗力。如今的将士，人人能战，人人敢战，人人更期待着一战，希望证明自己。”
    “世子一声令下，即便刀山火海，也绝不退缩。请世子放心，此战我们必胜。连袁谭、袁熙的兵力都无法击败，还谈什么围剿张燕？”
    “好！”
    袁尚的脸上露出笑容。
    有斗志最好。
    李儒缓缓道：“黄将军的斗志，是必须的。不过还是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从现在开始，了解袁谭、袁熙各自的部将情况。”
    “第二，军中将士的操练，以及对将士的思想再度加强，让他们明白为了什么而战，不仅是为世子，也为他们自己。”
    李儒开口道：“军中将士，必须令行禁止。”
    庞统赞同道：“李先生的建议没错，不过我认为破袁熙、袁谭不难，关键是张燕，要提前了解。”
    袁尚思索一番道：“文优总揽全局，协调各方事情。士元，你专攻张燕的消息，为后续讨伐张燕做准备。”
    “诺！”
    李儒和庞统齐齐回答。
    袁尚看向黄忠道：“汉升，我期待第一战的结果。”
    黄忠道：“定不负公子厚望。”
    袁尚不再多言，摆手让三人下去，各自忙碌事情去。
    袁尚在房中看书写书，日子也轻松。
    转眼又过去两天，邓山急匆匆的进入，禀报道：“世子，辛评派人来传信，说今晚上请您到天悦楼一叙，说是准备赔罪道歉。”
    袁尚一听有些怪异。
    辛评和袁尚之间是敌对的。
    不仅辛评站在袁谭一边的缘故，更因为袁尚导致了辛毗的死亡，现在辛评主动相邀，明显有事情。
    善者不来。
    来者不善啊！
    袁尚不是什么大善人，且考虑事情，喜欢从最坏的方向考虑。他首先的推断，不是辛评真要归顺，是有某种意图。
    原因很简单，双方的仇恨太大。
    袁尚思忖一番有了计划，吩咐道：“你去告诉传信的人，辛评如果有诚意，让他亲自登门请罪。只要辛评亲自来，本公子接受他的赔罪。”
    要赔罪，主动登门才是正道。
    辛评算什么人？
    都不算袁绍最核心的谋士，更何况袁尚是世子，辛评既然请罪，摆什么谱？让袁尚到天悦楼去，简直是异想天开。
    袁尚不按常理出牌，先试探一番。
    邓山听到后，迅速道：“公子，我这就去通知。”
    “去。”
    袁尚摆了摆手。
    他望着邓山离去的背影，眼中有一抹沉思。他出招了，辛评又会怎么应对呢？

 第60章 投名状

    辛家，大厅中。
    辛评如今坐在书房中，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三十开外的中年人。
    中年人名叫曹虚，是曹操安插在冀州的负责人。
    曹操定下刺杀策略，郭嘉迅速安排，曹虚得到消息就找到了辛评。曹虚提出请辛评相助，刺杀袁尚，辛评一开始是抵触且不愿意的。
    曹虚只说了两件事，第一是辛家得罪了袁尚，袁尚如今是世子，等袁尚继承袁绍的基业，辛家的未来没有前途。第二是杀了袁尚，袁谭才有机会继承基业。
    当然刺杀的事情，曹虚说只需要辛评协助，曹虚自己安排。
    最终，辛评同意了。
    如果能杀了袁尚，不仅可以给死去的弟弟辛毗报仇，也是帮助袁谭。
    这是借刀杀人的机会。
    辛评和曹虚等待消息，等了一段时间，有些沉不住气。他看向曹虚，沉声道：“曹虚，我这贸然相邀，还说辛家要归顺袁尚，你说他是否会去天悦楼赴宴呢？”
    曹虚自信道：“袁尚肯定会答应的，他成了世子，需要更多的力量。你是站在袁谭一方的，你投奔袁尚，袁谭的实力会遭到极大限度的衰弱，袁尚的实力则是进一步增强。此消彼长的事，谁都明白。辛先生暂且等待消息，一切都会顺利进行。”
    辛评的眼中掠过一道精光，却也点了点头。
    曹虚的分析，他也赞同。
    如今，他先虚与委蛇，借刀杀人，再考虑后续对付曹虚的事情，彻底杀人灭口。
    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辛评府上的管家急匆匆进入，躬身道：“家主，去袁尚府上传信的人回来了。只是，袁尚拒绝了您的邀请。”
    “什么？”
    辛评惊讶出声。
    在辛评的内心，无比震惊，他没想到袁尚会拒绝。即便刚才，他询问曹虚，可是他的内心，也笃定袁尚会同意的。毕竟辛家不弱，辛评也不是泛泛之辈，有些分量。
    辛评站起身，盯着管家，问道：“袁尚说了什么没有？”
    管家道：“袁尚说，家主要请罪，唯有登门请罪，才最有诚意。袁尚还说，只要您登门请罪，可以接受您的请罪。”
    辛评一下握紧拳头，他松开后摆了摆手，管家转身退下。
    辛评看向曹虚，道：“袁尚拒绝，意味着原本的刺杀计划失败。我们最初的打算，是我请袁尚在天悦楼饮酒，等袁尚喝得醉醺醺的返回时，你带人半路截杀。如今，袁尚一个登门请罪，化解了我们的计划。如今计划被打乱，你认为该怎么办？”
    曹虚脸上神情平静，道：“其实办法，仍是很简单。”
    辛评道：“你还有什么办法？”
    曹虚微微一笑，自信道：‘我们这些人，最擅长制定计划，更擅长多做安排，考虑到计划失败的情况。袁尚不管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谨慎行事，不去管这些，就重新设下计谋对付袁尚。袁尚让你到他的府上去请罪，就去。’
    辛评骤起眉头道：“我如果去了，脸面往哪里搁？辛家的脸往哪里搁？我和辛毗前面针对了袁尚失败，后脚我紧跟着认怂登门请罪，还有骨气吗？”
    曹虚道：“辛先生，骨气能当饭吃吗？骨气能传承发扬家族吗？这一切，都是骨气办不到的，你何必在乎这些虚名呢？只要能达到最终的目的，能完成最终的任务，都是值得的。至于名声，如今辛家，还有什么名声？”
    辛评面颊抽了抽，问道：“你后续的计划，是怎么安排的？”
    曹虚微笑道：“计划很简单，辛先生先去请罪，假意归顺袁尚。紧跟着，你以举荐人才为名，把我的人带到袁尚的府上。到时候，我的人自然会伺机刺杀袁尚。”
    辛评皱眉道：“这不是好办法，一旦刺杀，就会牵连到我。因为，这人是我举荐的，我洗脱不了关系。”
    “你错了”
    曹虚摇了摇头。
    辛评道：“什么意思？”
    曹虚说道：“我的人精于用毒，要杀死袁尚，也是神不知鬼不觉进行，不会被发现。这一点，你毋须担心。”
    顿了顿，曹虚道：“辛先生，事到如今，为了家族，为了你死去的兄弟，甚至为了袁谭的大业，成败就在此一举，你要放弃吗？我这么做，是为了帮助你啊。”
    辛评道：“曹虚，你也是为了曹操，说帮我，那是笑话。”
    曹虚微笑道：“两全其美之策，你好我好，何乐而不为呢？”
    他一副笃定的模样，因为辛评的内心有怨忿，所以曹虚笃定辛评会答应。
    辛评别选择。
    除非，辛评真的放下仇恨，可这又不可能。
    辛评道：“好，我答应。”
    “爽快！”
    曹虚脸上，挂着灿烂笑容。
    他看着辛评，心中却思忖着，到时候计划完成，辛评就是一枚棋子。不服从安排，就泄漏辛评陷害袁尚的事，不怕辛评不就范。
    曹虚说道：“辛先生，你准备何时去袁尚的府上请罪呢？”
    辛评说道：“立刻就去。”
    曹虚点头道：“我暂时，就在你的府上等候消息。袁尚总是出人意料，但愿你此去，能一切顺利，不至于我们还要调整计划。”
    辛评道：“不管如何，我会完成任务。”
    他留下曹虚，便更衣换了一身衣袍，开始往袁尚的住宅去。
    等辛评一抵达袁尚的住宅，便被邓山引入书房，辛评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在地上，以头叩地，道：“辛评，拜见世子。此前辛家多有过错，辛评立场也有问题。在下特来向世子请罪，同时我辛家，愿意为世子效力，请世子接纳。”
    袁尚淡淡道：“辛评，你要归顺本公子，你的投名状呢？”
    “什么投名状？”
    辛评一下懵了。
    这是什么意思，袁尚还不接受吗？
    袁尚眼眸眯了起来，缓缓道：“你是袁谭的人，忽然间，就转变态度来请罪，要归顺本公子，这有嫌疑啊！所以，你必须证明自己。给了投名状，我就相信你的请罪和归顺。否则，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来潜伏。”
    辛评愣在原地，有些懵。
    袁尚的事儿太多，先说请罪要他登门请罪，好，他亲自来了，如今又要投名状。
    哪来这么多的事儿？

 第61章 拆穿辛评，威逼利诱！

    辛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是他根本没有预料到的，更何况，他就是一个假意归顺，怎么可能给投名状。他打心底，还要继续给袁谭效力的。
    他梗着脖子，一副愤怒模样，道：“世子，我辛评诚心诚意来请罪，来归顺你。可是，你却要让我给所谓的投名状，你如此不信任我，谈什么归顺？”
    “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
    辛评随意拱手，就转身往外走。
    这是他唯一想到的办法。
    只要袁尚挽留，所谓的投名状就可以抹掉，不去管这一问题。
    在辛评转身往外走时，袁尚眯着眼睛，淡淡道：“我没让你走，能走出我府上吗？”
    袁尚对危险的嗅觉极为灵敏。
    辛评刚才的态度有问题，真要是诚心诚意归顺，给投名状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或者说，给投名状是应有之意。你来归顺，三两句话就归顺，哪有的事儿。
    袁尚的话落下，在书房门口，邓山带着侍从直接拦路。
    辛评一下愣住，他转身看向袁尚，咬着牙道：“世子，你是要做什么？”
    袁尚说道：“要做什么，是我问你。你假意来归顺，要做什么？”
    辛评心头咯噔一下。
    袁尚好谨慎的心计，一个破绽就追根问底。
    辛评却不曾承认，直接道：“我已经说过，是来归顺你的。我代表辛家向你请罪，归顺你，你却不信任我。既然如此，何必要再谈？我是大将军麾下的谋士，你如果拦我，大将军也会问责你的。”
    “给我让开。”
    辛评大喝一声。
    他不再管袁尚，径直往门口去。
    袁尚一言不发，邓山作为袁尚的心腹，一下洞悉了袁尚的心思。在辛评刚走到门口时，他二话不说，一脚抬起就踹了出去。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辛评惨叫一声，瘦削的身躯，直接倒飞出去，轰然坠地。他倒在地上，全身骨架都仿佛要散掉一样，无比的疼痛。
    邓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听袁尚的意思，辛评是有所图谋，所以一脚下去很重。
    辛评好半响都没能站起身。
    袁尚淡淡道：“辛评，想好怎么说了吗？”
    辛评缓过劲儿来，咬牙道：“袁尚，你如此羞辱我？我一定要状告到大将军面前，要让冀州士人，知道你袁尚嚣张跋扈的丑恶面貌。”
    袁尚走到辛评的面前，一脚又把辛评踹翻在地上，甚至一脚踩在辛评的身上，脚上用力，辛评神情更是痛苦。
    袁尚淡淡道：“你可知道，本公子是什么性格？”
    辛评道：“你是什么性格，关我什么事？你今日的羞辱，我一定会上报给大将军，请大将军还我一个公道。”
    袁尚啧啧两声，道：“辛评，知道你哪里出破绽吗？”
    辛评道：“什么意思？”
    袁尚缓缓道：“你的言行，前后太不一致。你安排人来传信，说请我到天悦楼，要向我赔罪。”
    “我让你亲自登门赔罪，你来了，等于你认怂，且真正愿意归顺。”
    “可是让你交出投名状，却一副被踩了尾巴的样子，怒不可遏，觉得自己被羞辱，转眼就要离开。相比登门请罪的屈辱，投名状很正常。”
    “你却直接拒绝。”
    “你言行举止前后不一，这是露出的第一个破绽。”
    袁尚眼中闪烁着精光，继续道：“第二，你是袁谭的人，本就有立场。既然有了立场，能不给投名状吗？不给怎么说得过去，我如何信你如何用你？”
    “你是智者，会不明白吗？”
    “这是你的第二个问题。”
    袁尚继续道：“第三，我一向认为谨慎无大错，宁可杀错也不放过。你我是敌对的立场，辛毗因我而死，辛家因我而名声丧尽。”
    “你突然传信，说要归顺我，还要赔罪。”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没有前兆的归顺，我察觉到了怪异，必然要追根究底。你意图算计我，却没有充分了解我的性格，这是你第三个疏漏，倒不算是破绽。”
    辛评眼中瞳孔一缩，看向袁尚很是震惊。
    袁尚这分析太缜密了。
    辛评是老辣之人，沉声道：“袁尚，这些都是你的揣测，不足为凭。我来归顺，就是因为你崭露头角才来的。你不接受就罢了，却弄出这样的幺蛾子。”
    袁尚摇头道：“可惜，你现在还死鸭子嘴硬。”
    “看样子不拿出一点手段，你不会老实交代。说起来，我最近刚得到一份名单，是父亲麾下的底层官员，效力于袁谭的名录。”
    “我接下来，派人宣传你主动登门请罪一事，再处置这批人。你说消息传到青州，袁谭会不会认为，是你背叛了他呢？”
    刷！
    辛评面色大变。
    袁尚太恶毒了。
    如果袁谭的人被拿下，辛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既得罪了袁尚，又得罪了袁谭，哪里还有立足之地，辛家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袁尚好狠的心啊！
    辛评心中后悔上了曹虚的贼船，更后悔来对付袁尚。好端端的招惹袁尚做什么，如今偷鸡不着蚀把米，把自己陷入进去。
    袁尚注意到辛评的神态变化，心中一笑。
    辛评的心理素质不怎么样，诈唬一番，竟是一副惶恐慌张的模样。
    换做袁尚，绝对是嘴硬到底。
    袁尚继续道：“辛评，我现在是世子，你却是来算计我，上报给父亲后，你说父亲会怎么处置？”
    辛评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袁绍宠溺袁尚，人尽皆知，真要闹到袁绍的面前，袁尚要构陷他，辛评根本躲不掉。
    辛评神色更是难堪。
    袁尚趁热打铁，蛊惑道：“你辛评是有才之人，只要老实交代，供出你的图谋，我可以饶了你的罪过，甚至对你委以重任，毕竟需要大量的人才。”
    “你，想清楚了吗？”
    袁尚的话语中，又带着一丝的蛊惑。
    先是威逼，再是利诱。
    双管齐下摧毁辛评的心神，让辛评心神彻底失守。

 第62章 将计就计，栽赃袁谭！

    袁尚已经松开脚，辛评才能踉跄起身。
    辛评思忖着，说不说曹虚的事儿。如果不说，这是一个隐患，而且曹虚肯定会借此威胁。
    说了，又是大罪。
    辛评也很担心这件事。
    辛评思索一番决定硬抗，等回去就杀了曹虚灭口，道：“回禀世子，我是来做暗桩的，是长公子袁谭让我来潜伏，伺机而动，给袁谭传递消息。”
    “就这？”
    袁尚眼中一脸不信的神情。
    辛评道：“就是这。”
    袁尚仍是不信，如此的大动干戈，看辛评的状况也不至于单纯来投奔。要做暗桩，肯定会考虑周全，不至于所谓投名状的事情都没有考虑周全。
    辛评是谋士，更是一个智者，不可能这方面不考虑到。
    这不符合常理。
    袁尚喟然叹息，道：“罢了，看来你辛评，终究不愿意归顺我。既如此，还是按照先前的来，先拿下你。邓山，拿下辛评。”
    他是最后试探一番。
    看辛评怎么应对。
    邓山一听就急匆匆的就进入，直奔辛评来，他对辛评没什么好感，敢算计自家公子，那就该死，就该杀千刀。
    辛评一见到又懵了。
    袁尚真的是不好糊弄啊。
    辛评心神又慌了，连忙道：“世子，我说，我都愿意说。”
    袁尚摆手道：“说。”
    辛评扑通一声跪下，以头叩地道：“世子，辛评有罪。”
    这一刻的辛评，彻底崩了，心神再也扛不住。他连续几次意图扛过去，可先前挨了打，还被袁尚无情戳破。如今又要被拿下，辛评撑不住。
    袁尚说道：“说说看。”
    辛评直接道：“我的府上，有曹操派来的暗桩曹虚。他是曹家安排在邺城的负责人，意图密谋要刺杀世子。我被曹虚蛊惑，以至于来见世子。”
    “所谓的归顺，所谓的请罪，都是为了请世子出府。第一次请世子到天悦楼，是希望借机灌醉世子，在世子返回的路上，曹虚好派人动手。”
    “如今我再来，是意图先归顺，再举荐曹虚的人给世子，让曹虚的人有刺杀的机会。如今曹虚，就在我的府上。”
    “世子，我是被蛊惑的，我是受了曹虚的蛊惑，才会配合曹虚。”
    这一刻的辛评，全都是招了。
    不招，没办法啊！
    撑不住了。
    袁尚的洞察力，实在太好，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袁尚听得心头也是咯噔一下，眼中掠过一抹惊诧神色。他怀疑辛评的动机，怀疑辛评的意图，没想到最终，钓出了一条大鱼。
    袁尚迅速转动脑筋，快速的思考着。
    曹家的人来刺杀。
    看样子，随着他名声的改变，已经上了刺杀的名单，曹操意图把他杀之而后快。换言之，实际上曹操没有办法解决袁家，只能采取这种手段。
    袁尚吩咐道：“邓山。”
    “在！”
    邓山颇为紧张起来。
    涉及到刺杀，邓山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袁尚吩咐道：“立刻通知黄忠，抽调一百人，过来听从我的安排。另外，再通知李先生和庞先生来议事。”
    “是！”
    邓山急匆匆就离开。
    辛评再度以头叩地，恳切道：“辛评死罪，恳请世子网开一面，饶了我一命。”
    袁尚内心迅速的思考，他没去管说话的辛评，不多时，李儒和庞统先一步抵达，两人站定后，看着跪在地上的辛评，都有些意外。
    袁尚直接说了辛评的谋划，以及曹虚的情况，道：“曹虚就在辛评的府上，我已经安排黄忠来，此事你们怎么看？”
    庞统果断道：“世子，我认为拿下曹虚，不宜大张旗鼓。曹虚既然是负责人，下面肯定有很多人，拿下曹虚后再顺藤摸瓜，把这一批人全部拿下。”
    袁尚点了点头，庞统的建议，也是他的想法。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李儒道：“世子，关于士元的分析，我没意见。等会儿，世子和辛评大摇大摆返回，避免曹虚耳目提前告知。”
    “另外黄忠一抵达，走后门绕路悄然前往辛家，堵住前后门，封锁路段。”
    “等世子抵达，带着人进入，直接捉拿曹虚。不过我要提及的，那是对辛评这一次事情的定性。”
    辛评看向李儒很是意外，什么定性，不是他谋划对付袁尚吗？
    袁尚道：“先生是什么意思？”
    李儒说道：“这次的刺杀，只有我们知道是曹操安排的，对外没必要这么宣传。这一次，就是袁谭安排了刺客来，让辛评假意归顺，意图刺杀世子。”
    “辛评有大局观，稳住刺客，来到世子府禀报情况。”
    “大将军那里，无需交代。只需要在事后传出一点袁谭派人刺杀的风声，大将军闻讯后询问，世子向大将军说兄弟之间很正常，要表现出兄友弟恭的一幕。”
    “处死一个曹操的人，没有价值！”
    “借此机会，再度削弱袁谭，让大将军认为世子仁义，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辛评一口咬定，是奉袁谭的命令，袁谭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辛评听到后，眼中掠过一抹震惊。
    好厉害的心计。
    这人是谁？
    曹操安排人刺杀袁尚，转而，又变成袁谭来背锅，等于加强袁尚世子地位。更何况，如今袁绍器重袁尚，无比的相信袁尚，加上政务方面袁尚已经介入，这一安排很是轻松。
    庞统听到后，也是心下佩服。
    李儒不愧是前辈。
    这计谋，真是阴狠毒辣啊，杀人于无形中。
    袁谭是人在青州坐，祸从天上来。
    袁尚赞许道：“先生的谋略，的确高深，我们就这么算计。唯有如此，才能进一步削弱袁谭的力量。虽说父亲当下，不会处置袁谭，可是对袁谭的信任，会进一步降低。”
    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黄忠急匆匆的进入，抱拳道：“世子，一百士兵，已经全部调集完毕，请世子吩咐。”
    袁尚吩咐道：“汉升，你带着人出后门，绕路前往辛评的住宅，把辛家外面封锁起来。等我和辛评一抵达，你和我一起进入。”
    “喏！”
    黄忠直接回答。
    先前他已经听到邓山的话，知道有人要谋害袁尚。
    简直是胆大包天。
    黄忠急匆匆带着人离去。
    袁尚看向跪在地上的辛评，淡淡道：“辛评，你意下如何？只要按照这一计划来，我不追究你的责任，还接受你的归顺。”
    袁尚心中赞叹李儒的安排。
    这一安排后，辛评绑在袁尚这里。如果辛评要再度背叛，他和曹操勾结的事情暴露出来，辛评再无立锥之地，辛家也更无法立足。
    这比杀了辛评更为划算。
    辛评震惊于袁尚的整体力量，他不敢造次，袁尚厉害，袁尚的谋士更厉害。
    可谓毒辣无比。
    惹不起啊！
    辛评连忙道：“我愿意配合，世子让我怎么说，我就这么说。这次的事情，全是袁谭不甘心世子之位旁落，密谋安排我进行的。”
    “你明白就好，走。”
    袁尚点了点头，带着辛评和邓山一起，乘坐马车离开。

 第63章 一锅端

    辛家，书房中。
    曹虚如今怡然自得的看书。
    在曹虚看来，辛评的亲弟弟辛毗被处死，虽说是袁绍安排的，但这一切，都是袁尚造成的。又有辛评支持袁谭的立场，辛评和他也有了联系，就再没了其他选择，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杀袁尚，一为报仇，二为立功，不论哪一方面，辛评都需要。
    曹虚看着书，静静的等待。
    等着辛评的好消息。
    辛评是有能力的人，所以曹虚的内心，倒也放心。他不信辛评，连归顺袁尚都做不到。只要辛评成功归顺，再为袁尚引荐人，曹虚的武人就可以出手，到时候杀了袁尚。
    一切，便如此的简单。
    甚至这一次的事，更是丝毫不露蛛丝马迹。
    在曹虚看书时，忽然间，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黑衣人，悄然到了曹虚的身旁，禀报道：“大人，辛评已经出了袁尚的府邸，乘坐马车返回。随行的还有袁尚，以及袁尚的一个亲随。”
    曹虚听到后眼中一亮。
    辛评把袁尚忽悠到辛家来，这是一个好事儿。
    这么一来，对付袁尚更容易。
    曹虚来辛家，也是带了人来的。只要袁尚进入，曹虚可以杀死袁尚，到时候嫁祸给袁谭，挑起袁家内部的争端。
    比起原本的计划，直接杀死袁尚，好处自然是更多。
    至于辛评如何？
    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是曹操的人，管不了辛评的死活。
    曹虚眼中带着笑容，吩咐道：“安排下去，我们的人，全部隐藏在大厅附近。我这就去大厅，等着袁尚和辛评的抵达。”
    “是！”
    黑衣武士转身就退下。
    在黑衣武士离去后，曹虚搁下手中的书册，径直来到大厅中等候。想一想，等辛评看到他直接出现，或许辛评会震惊，更会惊慌失措。
    等他下令围杀袁尚，袁尚肯定会惶恐，辛评更会乱了神。
    真是令人期待啊。
    曹虚到了大厅，就坐下来喝着茶，静静的等待着。
    时间流逝，转眼半柱香过去，又有黑衣人回来禀报，说袁尚和辛评乘坐的马车，已经即将抵达，曹虚内心更是欢喜。
    袁尚是袁家的继承人，袁尚如今谋略过人且才学出众，试想一下，杀了袁尚后，袁绍该是多么的悲伤？袁家的一众文臣武将，该是多么的失落。
    想想，都激动不已。
    毁掉一个人的未来，毁掉一个势力的未来，令人期待。
    在曹虚的等待中，袁尚、辛评乘坐的马车，抵达府外停下。
    这时候黄忠带着二十余亲卫出现，所有人顶盔掼甲，神情肃杀。一抵达门口，由辛评领路，询问曹虚在哪里，得知曹虚人在大厅，一行人直接朝大厅所在的方向去。
    当袁尚、辛评和黄忠一众人，出现在大厅外面，曹虚看到来人的阵仗，心头咯噔一下。
    怎么回事？
    怎么有这么多人来。
    甚至，还有顶盔掼甲的将士在，眼前的这情况不对劲。
    曹虚预料中的情况，是袁尚、辛毗联袂进入，一副你好我好的热切样子，然后曹虚趁机出手杀死袁尚。眼前的一幕，一派肃杀，一群人在袁尚周围，他怎么杀？
    对方杀他差不多？
    曹虚按捺住心中的惊慌，问道：“辛评，这是什么意思？”
    “拿下！”
    袁尚直接下令。
    黄忠拔剑出鞘，一个箭步已经冲出，人瞬间到了曹虚的身前。即便曹虚在客厅外，安排了黑衣武士，这些人冲出却是慢了一步，直接被随行的士兵拦住。
    曹虚眼见黄忠杀来，眼中也是掠过一道厉色，他可不是弱不禁风的人。
    弱不禁风，难以单独负责一方。
    曹虚是有武艺傍身的，临危不乱，伸手一抹，一柄匕首自衣袖中探出，迎着黄忠冲了上去。他先杀黄忠，再杀袁尚，一样是能起到作用。
    转眼间，曹虚杀到黄忠的身前。
    匕首抬起，准备先格挡黄忠的长剑，再逼近刺杀。
    “铛！”
    长剑和匕首碰撞，迸发出一溜火星。
    曹虚借力准备反攻时，又是破空声响起，黄忠又是一剑斩落。这一剑，更是势大力沉，曹虚再度提起匕首格挡。
    “铛！”
    兵器碰撞。
    曹虚面色微变，蹬蹬的迅速后退，避开了进攻的黄忠。第一次和黄忠的剑交锋，他没有试探出对方的实力，第二次和对方较量，曹虚发现对方的力量远远比他更强。
    也就是如今，是在大厅中厮杀，对方的实力受限制。
    对方明显是马背上的虎将，真要骑着马厮杀，恐怕对方策马冲刺，有趁手的武器，一刀斩落就足以杀了他。他不是虎将，不擅长正面搏杀，最擅长的是刺杀。
    刺客和猛将，是有区别的。
    曹虚眼珠子一转，看向后方的袁尚。
    他的目标是袁尚。
    既然黄忠杀不了，就先杀袁尚。曹虚眼见黄忠再度杀来，他脚下一跺，迎向黄忠，只是在黄忠挥剑时，曹虚身子一晃，迅速避开黄忠搏杀，绕开黄忠直扑袁尚去。
    “主公小心。”
    黄忠面色大急，担心起来。
    论正面搏杀，他足以碾压对方，可对方滑不溜秋的，速度快，不给他搏杀的机会。
    以至于，曹虚竟是绕了过去。
    曹虚和袁尚之间，不足五步距离。曹虚的眼中，更是浮现出一抹兴奋。
    就在此时，袁尚动了。
    袁尚不躲不避，不退反进，迈步冲出。在曹虚提着匕首横削过来时，袁尚一个侧身踢腿，一脚蹬出。即便曹虚正面面对着袁尚，可袁尚的腿更长，先一步蹬在曹虚的胸膛上。
    蹬！蹬！！
    曹虚身体止不住的后退，攻势消解。
    袁尚收腿瞬间，人再度到了曹虚的身前。在曹虚刚刚站稳，还未反应过来时，袁尚鼓荡力量，一拳抡起便狠狠的打出。
    砰！！
    拳头撞在曹虚的胸膛上。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曹虚惨叫一声，直接倒在地上，被打得躺在地上鲜血。甚至他五脏六腑都疼痛不已，连挣扎起身都做不到。
    一旁的士兵，直接上前拿下了曹虚。
    这一幕落在辛评眼中，辛评大为惊讶。
    袁尚如此厉害？
    一个照面，就解决了刺杀的人？袁尚有如此的实力，刺杀个屁啊。
    辛评心中更是苦涩，袁尚这般实力，哪里是不读书不习武，分明是深藏不漏。如果辛家早早的，就知道袁尚扮猪吃老虎，绝不会和袁尚为敌。
    可惜了辛毗。
    因为支持袁谭，跳出来和袁尚为敌，以至于惨死。
    黄忠更是眼前一亮，他还没有看到过袁尚出手。只是袁尚平日里，很多时候和将士一起操练，黄忠知道袁尚有武艺在身。
    没想到，如此的厉害。
    一个照面就取胜。
    袁尚是空手搏斗，轻易制服刺客，这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袁尚看着被控制的曹虚，以及其余被控制的黑衣武士，吩咐道：“黄忠，你带着人走后门，悄然把人运回去，交给李儒处理。曹家安排在城内的人，一锅端了。”
    “是！”
    黄忠押解着曹虚，带着士兵迅速退走。
    袁尚看向辛评，问道：“辛评，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
    辛评道：“如果大将军询问，就是袁谭吩咐我，让我安排他送来的刺客，意图刺杀世子。我求见世子禀明事情，世子处死了刺客，消弭事情。没想到走漏了消息，以至于传了出去。”
    袁尚道：“你明白就好，只要你踏踏实实做事，本公子麾下，有你一席之地。”
    “谢公子。”
    辛评躬身行礼。
    如今的辛评，面对着袁尚，没有半点不敬，也不敢再有其他的心思。
    他有把柄在袁尚的手中。
    对外的宣传，他又陷害袁谭，所以袁谭记恨他。
    如今，他只能依靠袁尚。

 第64章 老了的袁绍

    袁尚不再逗留，带着人径直回府。
    傍晚时分，李儒和庞统回来禀报，说曹虚口中的消息全部挖出来，曹虚的人都已经处理干净。
    包括曹虚在内，全部处死。
    对外的宣传，也散播了一丁点的消息，说袁谭意图安排人到辛评的身边，让辛评谋划刺杀袁尚，辛评主动告发，袁尚把刺客诛杀。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审配。
    审配如今也支持袁尚，见消息有利于袁尚，直接到大将军府求见。
    见到袁绍后，审配直接道：“主公，卑职有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袁绍又消瘦了许多。
    好在精神还好，袁绍摆手道：“正南，有什么事情尽管说，不必顾忌。”
    相比于田丰、沮授，袁绍更器重审配。
    政务上，审配比田丰、沮授更擅长，且审配更忠于袁绍的。
    审配说道：“主公，外面有一则消息在传，说长公子袁谭，安排刺客到辛评的身边，让辛评运作安排，意图刺杀世子。”
    “辛评找到世子，主动告知了所有的事情。”
    “最后，世子带着人以雷霆手段，诛杀了刺客。消息在坊间传出，不知道真假，卑职暂时还没有去求证。”
    袁绍眉宇间多了一抹冷色。
    袁谭一直要夺嫡，要继承袁绍的基业，谁都清楚。官渡一战，袁谭就处处针对袁尚。不仅如此，袁谭拉拢了辛毗、辛评，乃至于此前的郭图，也站在袁谭一边。
    一直以来，袁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袁谭还要刺杀袁尚。
    袁绍怒气升腾起来。
    他现在看袁尚，怎么看怎么顺眼，不管是袁尚的能力，以及袁尚的孝心，都让袁绍满意。也就导致，他越是看袁谭，也就越看越瞧不上。
    袁绍深吸一口气，他并未多想，吩咐道：“来人，通知世子、辛评来一趟。”
    “是！”
    侍从得令，便立刻去安排。
    袁绍吩咐下去后，看向审配道：“正南，你怎么看待这一事情？”
    审配听到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袁绍道：“但说无妨。”
    审配沉声道：“回禀主公，关于刺杀一事，或许是真的。”
    袁绍道：“理由呢？”
    审配道：“主公安排人通知袁谭和袁熙，定下世子的身份。而袁谭是长子，长幼有序，他有想法很正常。”
    “尤其袁谭在青州，有了自己的力量。”
    “如果他的力量很弱，或者一直被控制在邺城，那也就罢了。因为有自己的力量，野心就会随着力量的增强而变化。”
    说到这里，审配躬身道：“卑职斗胆分析，请主公降罪。”
    袁绍听到后叹息一声。
    审配的话有道理，如果袁谭一直在邺城，没有什么权势，应该不敢乱来。袁谭接触了权势，且镇守地方，形成了自己的力量，不会甘心丢失权势。
    袁绍道：“袁谭人在青州的事，交给显甫以后去解决。曹操虎视眈眈，袁谭动不得，否则青州动荡，必然给曹操可趁之机。”
    审配略微皱眉。
    现在动袁谭是最合适的。
    袁绍在，一纸令下，袁谭不敢反抗。不过这事情，审配没有多说。想一竿子打翻袁谭，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容易引起袁绍反感。
    袁绍完全站在袁尚的一边，这就足够了。
    时间不长，袁尚、辛评进入，两人齐齐向袁绍行礼。
    袁绍目光落在袁尚的身上，道：“显甫，袁谭这孽障，真的安排了刺客来杀你？”
    袁尚有些惊讶，问道：“父亲怎的知道此事？”
    袁绍一注意到袁尚的神情，顿时道：“你倒是孝顺，不愿意说出来。可这样的消息，怎么可能瞒得住。”
    袁尚说道：“这一事情，是我袁家内部的事，说出来惹人笑话。自家人内部的事，有矛盾有冲突，打生打死，可关上门还是一家人。如果事情闹大了，就必须处置。而且现在内斗，容易给曹操可趁之机。”
    袁绍微微点头，对袁尚更是满意，越看越是喜欢。
    他选的继承人不差。
    袁谭这孽障，真是个混账，竟然敢刺杀袁尚。
    袁绍也没有多言，看向辛评，没有多说什么，吩咐道：“辛评，你做得很好。”
    辛评郑重道：“大将军册立世子，卑职自当尊奉世子。”
    袁绍道：“你有这个认识很不错，可惜，辛毗没有你这样的通透观念。显甫一个人留下，都下去。”
    “喏！”
    审配和辛评转身退下。
    房间中，只剩下袁尚和袁绍父子二人。
    袁绍道：“显甫，青州还需要袁谭镇守。他的事，为父会敲打一番。关键在你这里，要迅速成长起来，有自己的影响力。”
    袁尚道：“我明白的。”
    袁绍眼神渐渐锐利起来，继续道：“你如今是世子，未来的敌人不是袁谭，而是曹操。毫不客气的说，袁谭在曹操的面前，那如三岁稚子。你连袁谭都解决不了，未来挡不住曹操。袁谭留着，算是为父给你留下的考验。”
    “儿子理解父亲。”
    袁尚大体明白了袁绍的心思。
    袁绍宠溺袁尚，把世子之位给了袁尚，但袁谭毕竟是袁绍的儿子。
    又因为袁绍本质上，完全不放心外人执掌青州，加上袁绍要考验袁尚，多个原因叠加下，袁绍没有处置袁谭。
    袁尚没有说什么，局势对他有利。
    更何况这是他设下的局。
    袁尚微微一笑，自信道：“请父亲放心，儿子会处理好一切的。”
    “去！”
    袁绍摆了摆手。
    袁尚转身就退下。
    袁绍枯坐在房中，忍不住又咳嗽起来，到最后又咳血。他眼神悠悠，更多了一抹希冀，希望袁尚能真正脱颖而出。

 第65章 曹操又震惊了

    进入二月，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阳光普照大地，地上的积雪早已化开。
    兖州境内，开始大范围春耕。
    这是曹操的头等大事。
    一直以来，曹操就是底蕴不足，且他所掌握的区域是四战之地。袁绍虎踞河北，没有后顾之忧，但曹操四面皆敌，也得亏他拿下徐州，灭了袁术，如今曹操的处境才好一些。
    司空府邸。
    曹操正翻看春耕的情况。
    曹操麾下的春耕，不仅百姓进行春耕，更有军队大范围的军屯。除了日常进行的事情，还有军队的加强，朝中要管理，诸多事情让曹操很忙。
    在曹操忙碌时，荀彧急匆匆的进入，躬身向曹操揖了一礼。
    曹操道：“文若，有什么事？”
    荀彧说道：“司空，北方邺城，传回刺杀的消息。”
    “成功了吗？”
    曹操的内心，很是期待。
    这段时间，陆续又传回一些关于袁尚的消息。袁尚的种种事迹，已经被曹操知道。曹操越是了解如今的袁尚，就愈发的忌惮。
    袁氏的力量，在袁绍之后能迅速整合起来，那么对曹操，就有很大的威胁。
    这一事情必须要解决。
    荀彧摇头道：“不仅没有刺杀成功，甚至曹虚等人，更是被一锅端。”
    “什么？”
    曹操很是惊讶。
    他是知道曹虚的，这是曹操亲自提拔起来的人，专门安排在邺城。曹虚不仅武艺出众，而且惯于打探消息和执行任务。
    袁绍方面的诸多消息，都是曹虚负责打探安排的。
    曹操压下心中的震惊，问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荀彧递上书信，把具体的书信给了曹操，便站在一旁静静的等待。
    好半响后，曹操看完。
    他更是皱起眉头，沉声道：“袁尚这厮，真是狡诈。明明是曹虚策反了辛评，要刺杀袁尚。最终的结果，却被他说成，是袁谭安排的刺客，要刺杀袁尚。然后，辛评直接去告发。”
    “来人！”
    曹操吩咐一声，道：“去通知荀攸和郭嘉来议事。”
    “喏！”
    侍从闻言，立刻去通知。
    时间不长，荀攸、郭嘉齐齐进入，两人站定后行礼，曹操就把书信递过去，让两人看了后，曹操道：“曹虚一事，你们怎么看？都说说自己的看法。”
    荀彧接过话，说道：“曹虚的事，袁尚栽赃给了袁谭，借力打力，反倒占了我们的便宜。毕竟他顺手对付袁谭，有利于袁尚自身。”
    “这一步棋，颇为高明。”
    “不过我认为，这事情完全可以利用一番，我们把曹虚的身份透露，让袁绍知道，这是袁尚故意针对袁谭，以便于引起袁绍对袁尚的反感。”
    曹操听到后，心中也是思忖着，并未急着采纳。
    郭嘉道：“文若，你说袁尚此子如何？”
    荀彧有些不解其意，说道：“外面传播的消息，说袁尚是纨绔废物。如今看来，却是错了，此子心机深沉，善于隐忍之辈，不好对付。”
    郭嘉顺势道：“这次曹虚的事情，是否有可能，是袁尚故意这么宣传。”
    “第一，是算计袁谭；第二，再度算计我们。”
    “一旦我们公布曹虚的讯息，袁尚可以抵赖，说是袁谭安排的，他不知道。乃至于，我们公布了曹虚的身份，袁尚也可以说，不知道曹虚的身份。”
    “袁尚借力打力，进一步大规模宣传我们刺杀的事情。我们刺杀了，还失败了，甚至曹虚等人被一锅端。”
    “总之曹虚的身份，只有我们知道，且曹虚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袁尚怎么说，就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要宣布曹虚的身份，对付袁尚。最终的结果，反倒是我们自己受影响。”
    郭嘉的脸上，也多了一抹凝重。
    他想得很多。
    越是想，越是觉得袁尚心机深沉，毕竟传回的消息，袁尚就是这样的人。
    荀彧想了想，也是道：“真有这个可能，袁尚不是简单人物。”
    曹操颔首道：“那如今，我们怎么办呢？总不能任由袁尚嚣张。”
    想到曹虚的事情，曹操有些气愤。
    更是震惊于袁尚的实力，曹虚善于临机应变，已经很厉害。可是袁尚，竟轻易灭了曹虚，可见袁尚的厉害。
    这个人不简单。
    郭嘉思忖一番，说道：“袁尚的实力不弱，刺杀袁尚肯定不行。关键是，我们安排在邺城的一条线，被彻底拔掉。对我们的影响，是极为巨大的。”
    “接下来，要重新安排人，重新打造情报网。”
    “刺杀不行，就换一种办法。袁绍方面，传出消息，说是袁绍把袁谭、袁熙调回邺城，更是让两人各自带着五百士兵，准备让他们和袁尚较量。”
    “这是袁绍给袁尚造势，一旦袁尚击败袁谭、袁熙，袁尚地位更是稳固。”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借助这事，挑起争端，让袁谭、袁熙进一步的仇视袁尚，乃至于让两人下黑手，在较量时出狠招。”
    “我的建议，是全力安排人，散播袁尚要对付袁谭、袁熙的消息，挑起双方的争端。总之，就宣传他们即将被处置，以及袁尚继承基业后，会杀死两人。”
    郭嘉说道：“这，应该是目前最好的安排。”
    荀攸道：“奉孝的建议，卑职赞同。先挑起这一波争斗。当然另外一点，我有一个建议。”
    曹操道：“公达还有什么建议？”
    荀攸眼中掠过一道厉色，道：“刺杀袁尚不容易，就转而刺杀袁绍。”
    “如果袁绍的病情多拖延几年，袁尚的根基日益深厚，到时候袁尚收拾袁谭、袁熙轻而易举。”
    “眼下袁尚羽翼未丰，袁谭、袁熙都有实力。一旦袁绍骤然崩逝，对整个袁家来说，是致命性的打击。”
    “我建议转移目标刺杀袁绍。”
    “总之挑拨袁熙、袁谭和袁尚关系的同时，再刺杀袁绍，双管齐下。”
    荀攸的计谋，一向是毒辣，不输给郭嘉的。
    郭嘉道：“卑职附议。”
    荀彧思索一番，颔首道：“司空，卑职也附议。”
    曹操心中琢磨一番，认可这一安排，就吩咐道：“奉孝，你来负责这一事情，尽快安排下去。这一次的任务，只许胜，不许败。”
    “喏！”
    郭嘉躬身便应下。

 第66章 兄弟合谋

    进入三月，天气更是暖和，阳光普照。
    通往邺城的官道上，一支军队正迅速赶路。
    这支队伍全部身着甲胄，气势汹汹。
    这是袁谭率领的队伍，他一得到袁绍通知的消息，就在最短的时间内调集精锐。
    同时，袁谭又和随行的谋士商议，认为袁绍的意图，是要借机敲打袁谭，甚至袁谭和袁尚的军队较量，这是要彻底削弱袁谭的影响力。
    袁谭对此更是出奇的愤怒，他是袁家的嫡长子。要继承基业，也该是他来继承，怎么能变成袁尚。袁谭这一次，要彻底击败袁尚。
    袁谭要证明自己。
    更想要借助这一次机会，彻底压倒袁尚。
    袁绍的盘算蛮好，可他袁谭，绝对不会给袁尚任何机会。袁谭带着人靠近邺城，心中更是急切，策马急赶，战马迅速前进。
    就在此时，前方的官道上，有一人一骑迅速赶来。这人到队伍的前方，便翻身下马，道：“我奉袁熙公子的命令来，求见长公子袁谭，有紧急事情。”
    袁谭很快得到消息，来到前方的人面前，看向来人，问道：“什么事？”
    来人禀报道：“长公子，我是二公子派来的。我家二公子，已经先一步抵达邺城。不过暂时还未入城，而是驻扎在北城外，请您前往一叙。”
    袁谭眉头一挑，老二找他做什么？
    莫非要对付袁尚？
    袁谭得到的消息，袁熙和袁尚也有矛盾的。袁谭心中有了论断，就吩咐道：“带路。”
    “是！”
    来人回答一声，又翻身上马。
    袁谭带着人继续赶路，朝邺城的北城去。
    约莫用了半个时辰，袁谭带着人来到北城外袁熙所在的位置。双方各自都有五百精兵，全都是轻骑。袁熙看到袁谭后，主动迎了上来，他翻身下马，行礼道：“大哥！”
    袁谭下马道：“二弟，你单独见我，可有什么事？”
    袁熙摆了摆手，袁谭会意，和袁熙走到一旁去，两个人站定。
    袁谭道：“说，什么事？”
    袁熙说道：“大哥真是好胆量，前段时间，竟安排刺客，到辛评的麾下，让辛评谋划刺杀袁尚。可惜你找错了人，辛评直接去投诚，借机归顺袁尚，你安排的刺客，也被袁尚一锅端了。”
    袁谭听到这消息，顿时握紧拳头，一脸愤然神情。
    他此前也得了这一则消息。
    甚至，袁绍专门申斥他，问题是袁谭根本就不曾安排。
    袁谭被骂得一头雾水，可是也没有去申诉什么。袁尚都策反了辛评，还怎么申诉？必然是袁尚的栽赃陷害。更何况，袁绍站在袁尚的一边，申诉又有什么用？
    袁谭道：“二弟，如果我说，我不曾安排这一事情，你信吗？”
    袁熙惊讶道：“什么意思？”
    袁谭道：“就是我没有安排这一事情。”
    “嘶！”
    袁熙倒吸一口凉气。
    他脸上布满震惊，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袁尚先收买了辛评，借机陷害你。”
    “是！”
    袁谭点头回答。
    袁熙叹息一声，说道：“我相信你，因为我也被袁尚陷害过。袁尚在父亲的面前，一直装好人，一直扮可怜，他是真的该死。”
    一想到自己当初，闯入袁尚的府上，意图杀袁尚，反倒被袁尚打了一顿。虽说刺中袁尚，可最终却被袁绍打骂，还被驱逐离开邺城，袁熙内心就止不住的愤怒。
    袁谭道：“别兜圈子了，说，你到底要做什么？”
    袁熙的情况，袁谭也知道，袁熙看上甄家的财力，意图和甄家联姻。
    可惜，被袁尚抢了。
    袁熙和袁尚之间，也是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袁熙眼中掠过一道厉色，道：“大哥，我的想法很简单。这次回到邺城，你我和袁尚各自较量时，都采取最强硬的进攻，争取杀掉袁尚。”
    “父亲宠溺袁尚，如果袁尚活着，我们都没机会。你我两人，和袁尚关系敌对。真的等以后袁尚掌权，你我都会被清算。”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杀了袁尚。等袁尚死去，我愿意拥立大哥作为冀州继承人。父亲没了人选，只能选择大哥。”
    袁谭听得心头一动。
    杀袁尚，他是一百个一千个愿意的。当初在官渡一战时，他被袁尚怼得无言以对。
    甚至，郭图都死了。
    袁谭打量着袁熙，问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袁熙道：“我要甄家，原本我和甄家谈定了婚事。袁尚横插一脚，不仅算计我，还借父亲的手，将我驱逐出邺城。甄家趋炎附势，我要让甄家男的为奴，女的代代为娼。”
    “好！”
    袁谭直接答应下来。
    袁熙身份不行，且在幽州根基浅，毕竟袁熙是前年才到幽州赴任的。
    袁谭认为自己能吃定袁熙。
    袁谭道：“二弟，要在较量中杀袁尚，就意味着，你、我，都要亲自介入其中。父亲虽说是安排军队较量，不曾说让你、我都参与。我们要谋划的，就是这件事情，要让袁尚参与进来，才有机会趁机杀死袁尚。”
    袁熙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必须让袁尚参与。袁尚年轻，到时候我们激将一番，袁尚会同意的。这一次，是我们对付袁尚的绝佳机会。”
    袁谭道：“的确是这样，我赞同你的建议。”
    袁熙郑重道：“大哥，我还是要再一次重申。你此前不曾回来过，不曾见到父亲对袁尚的偏袒。所以等较量时，因为你我让袁尚参与，可能和父亲发生争论。甚至，父亲会偏袒袁尚。到时候你可别怕了认怂，不敢说话。”
    袁谭道：“二弟，收起你的担心，这是多余的。”
    袁熙说道：“既如此，准备入城。我们先入城，拜见父亲。”
    “走！”
    袁谭点了点头。
    两人不再耽搁时间，各自带着人径直入城。
    一进入城内，都各自安排军队返回自己的住宅，然后两人一起往大将军府去，直接拜见袁绍。
    袁绍看到袁谭、袁熙回来，目光扫过两人，颔首道：“明天上午一早，带上各自的兵到大将军府来。你们和显甫的较量，在府上的校场内进行。冀州的文武官员，都会见证此事。”
    “是！”
    袁谭、袁熙应下，便转身离去。
    两人相视一望，眼中都有一丝愤懑。
    在他们看来，袁绍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帮助袁尚，就是让袁尚立威。
    恰是如此，两人更要对付袁尚。
    袁绍不曾去管袁谭和袁熙的心思，等两人离去，就安排人送出去传话，把明天在大将军府较量的事情告知袁尚，让袁尚做好准备。
    袁绍安排完，眼中也露出期许。
    袁尚在拜师郑玄时，展露出极佳的谋略和才华，但军队上的指挥能力，却不曾展露。这一次，是袁绍给袁尚制造的机会。
    一切，就看袁尚能否把握住了。

 第67章 只欠东风

    袁尚府邸。
    后院校场内，袁尚和黄忠一起，正在操练军中将士。
    这是袁尚的日常。
    为了确保五百将士的战斗力，以及袁尚对五百将士的掌控，袁尚很多都是亲力亲为，耗费了极大的心血。
    对将士的教导，以及将士的衣食，一应的战马、甲胄和武器等，全方位给予。到如今，所有将士，都是魁梧壮硕，眼神锐利，全都是锐士。
    这支队伍不惧一切挑战。
    袁尚和将士一起操练时，有士兵来到袁尚的身旁，禀报道：“世子，李先生求见。”
    “知道了。”
    袁尚回答一声，吩咐黄忠接着操练，就往书房去。
    他刚回书房，就见李儒在书房站定行礼。
    袁尚颔首道：“先生，坐！”
    李儒应下。
    等袁尚落座后，李儒也坐下来道：“世子，刚接到消息，袁熙、袁谭联袂入城，一起去见了大将军，如今在城内驻扎休整。大将军派人来传话，说明天上午是三方较量，文武官员都会参加观战。”
    袁尚神色期待，笑道：“我们准备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要来了。这一次当着冀州文武的面，击溃袁谭、袁熙，我这个世子，地位也就彻底抵定。即便以后，父亲出什么差池，冀州人心也在我。”
    李儒捋须道：“世子所言甚是，这一战的目的，就是树立世子的名望，削弱袁谭、袁熙。”
    “同时，彻底让冀州的文武官员，知道到世子的厉害。不会因为世子年轻，从而有什么想法。”
    “一战，让所有人知道，只有追随世子，冀州才有未来。”
    李儒继续道：“不过关于袁谭和袁熙，在下还有些话要说。”
    袁尚道：“先生请说。”
    李儒道：“第一，袁谭和袁熙，一个在青州，一个在幽州，一南一北，风马牛不相及。这一次双方一起入城，且都走邺城的北城入城，肯定已经合谋，要在明天击败世子，削弱世子的影响，让士子丢脸。”
    袁尚颔首道：“这是很正常的推断，袁谭的谋士郭图、辛毗，都被我弄死，仅剩下一个比较有分量的辛评，又因为先生的一番谋划，使得辛评反叛。”
    “袁谭如今的谋士，也就是剩下，他在青州的班底，都是一些乌合之众。”
    “至于袁熙，他的班底损失不多，可是，先是和甄家的婚事，被我截胡了。然后，他杀上门来，却又被我苦肉计算计。后来辛毗和袁熙合谋，袁熙又谋划失败，他屡屡被我算计。”
    “袁谭、袁熙两兄弟，如果不联合起来，那才是奇怪。”
    袁尚自信道：“不过即便他们联合，也不足为虑。”
    李儒道：“世子英明，袁谭、袁熙的确不足为虑，不过也不可小觑，必须全力以赴。卑职仔细琢磨了一番，以大将军对世子的宠溺，加上世子的身份确立。袁谭、袁熙两人即便明天，击败了世子，也难以撼动世子的身份。他们要夺取世子，只有一个办法。”
    袁尚问道：“什么办法？”
    李儒道：“杀掉世子，这是唯一的办法。”
    袁尚仔细的思忖一番，道：“先生的考虑，的确是有道理。”
    李儒道：“大将军是宠溺世子，然而世子都死了，袁谭、袁熙也是大将军的儿子，总不能，杀掉另外的儿子来偿命？”
    “到时候，谁来继承大将军的基业，谁来负责稳定冀州呢？”
    “这是最简单的道理。”
    “按照这个论断，那么要如何杀掉世子呢？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世子领兵一战，否则世子在一旁观战，即便五百人打生打死，也是难以影响到世子的安全，无法威胁到世子的性命。”
    “正常的较量，应该各自派遣士兵厮杀，以便于观察各自的战斗力。”
    “为了让世子参战，他们肯定极力激将，让世子参与。这一次，我们将计就计，我建议世子亲自参战，顺势借助这一战，彻底彰显世子的实力。”
    李儒侃侃而谈，眼神中更是闪烁着睿智光芒。
    “世子要杀袁谭、袁熙，我不怀疑，您是有这个能力的。不过当着所有文武百官的面，再顾虑到大将军的感受，世子无需击杀两人，没这个必要。”
    “这一战轻易碾压他们后，自然而然，青州、幽州地方的力量，会思考退路，不可能跟着袁谭、袁熙一条路走到黑。”
    “所以世子要做的，就是干净利落的击溃对方。”
    “甚至，重伤袁熙、袁谭，只要这一战票漂漂亮亮的取胜，乃至于是，以强横的力量直接碾压对方，世子这一次扬名之战，也就彻底成功。”
    “自此，世子地位稳固。”
    “有大将军的器重，加上世子的能力和实力，以及田丰、沮授等人拥护，即便袁熙、袁谭有心思，他们的那点力量，就不足为虑。他们未来想要反叛，也没有这个实力的。”
    李儒正色道：“这是卑职如今的建议，请世子，务必在明天的较量中取胜，使得人人都认为，袁谭、袁熙是废物，唯有世子是强者。”
    袁尚神色自信，笑道：“先生放心，我明白的。”
    “咚！咚！”
    敲门声自书房外传来，邓山道：“公子，庞先生求见。”
    “请！”
    袁尚吩咐一声。
    邓山去通知，不多时，庞统面带笑容的进入。他站定后向袁尚揖了一礼，道：“世子，卑职刚从甄家回来。听到说袁熙、袁谭回城，明天要进行大比，这时间刚刚合适。”
    袁尚道：“什么刚合适？”
    庞统说道：“此前我曾和甄尧交谈，希望提升武器的锋锐程度，请他找寻能工巧匠，锻造锋锐利器。他说他熟识匠人，委托人锻造了五百柄战刀。”
    “这些刀，卑职都查看过，的确是神兵利器，极为锋利。这一批武器，刚好可以装配我们的士兵。明天的厮杀搏斗，我们也就有了更大的优势。”
    袁尚笑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士元的武器来得正好，你把所有的武器，交给黄忠，让他分发下去，准备明天的一战。”
    “喏！”
    庞统直接应下。
    在庞统离开后，李儒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请辞离开。
    袁尚一个人留在书房中。
    他的眼中，流露出期待神色。这一次的较量，是当着冀州文武百官的。虽说这段时间，袁尚的名声持续改变，可究还要拿出实力说话。
    这是根本。

 第68章 气势先胜一筹

    三月天，春光明媚。
    今天的大将军府，热闹非凡，袁绍麾下的文官武将，全都早早抵达。这些人跟着袁绍一起，径直来到大将军府后院校场内落座。
    所有人，尽皆坐在观礼台上。
    袁绍在最中心的位置，左右是田丰和沮授，然后依次是审配、逢纪、张颌、高览、陈琳、荀谌等人，以及其余的文武官员。
    一众人，各自小声的议论着。
    这些人都知道了今天的事情，世子袁尚，要和袁谭、袁熙各自较量一番。
    田丰挨着袁绍最近，他神情微皱，低声道：“主公，世子和袁谭、袁熙的较量，在下认为有些草率了。一旦世子的人，在厮杀中失败，后果不堪设想。事已至此，却不可能中断，如今能做的，是考虑好后路。”
    沮授附和道：“在下也认为，要有应对的策略。”
    不论是田丰，亦或是沮授，都认为袁尚作为世子，根基稳固，不需要再立威之类的。
    袁绍的安排，使得局面不可控，两人劝过，却劝不住。
    只能又提个醒
    袁绍眼神笃定，轻笑道：“显甫，不可能落败的。另外较量的这事，我事先也征询了他的意见，显甫赞同。尤其这一战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田丰喟然叹息一声。
    他认为袁绍采取的手段，还是有些冒进。
    沮授也是无奈摇摇头。
    其余人，都是小声的议论着，许多人知道袁尚很厉害。可如今进行的，不比诗词歌赋，不比书法谋略，是单纯的武艺较量，是军阵上的较量。
    袁尚有能力，也发挥不出来。
    许多人，不看好袁尚。
    “长公子袁谭到！”
    就在此时，有高呼呐喊声，自校场门口传来。
    袁谭顶盔掼甲，腰悬佩剑，骑着一匹棕色的战马，进入校场内。
    紧随其后，是五百精骑。
    一众人扩散开，气势汹汹。
    袁谭在事先，就下了命令，谁能击败袁尚，乃至于斩杀袁尚，不仅赏赐万金，更直接提拔重用，至少担任一郡太守。
    对五百将士来说，袁谭的嘉奖极为优厚，全都激动起来。
    这是翻身的机会。
    一个个摩拳擦掌，斗志昂扬。
    袁谭带人进入校场，所有人各自策马站立，雄赳赳气昂昂，一派犀利模样。
    袁谭立在马背上，不曾下马，直接抱拳道：“袁谭，拜见父亲。”
    袁绍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
    袁绍麾下的官员，更是议论了起来。一个个看到袁谭的部下骁勇桀骜，更认为这一战的厮杀，袁尚恐怕讨不了好。
    “二公子袁熙到。”
    就在此时，又有高呼声传来。
    袁熙也是顶盔掼甲，他身穿亮银铠，头戴亮银色头盔，座下一匹枣红色战马。他麾下的五百士兵也是散开的，乱糟糟进入。
    所有人一进入校场，便各自站立。
    袁熙行礼道：“袁熙，拜见父亲。”
    袁绍又点了点头。
    袁谭和袁熙的一千精骑，已经全部就位。袁谭和袁熙相视一望，两人脸上的神情，都是颇为激动，甚至眼中还有一抹期待。
    军队的士兵，都是两人选拔的精锐，都是参加过厮杀的老卒，战斗力强。
    这一战，他们必胜。
    “世子到！”
    洪亮的声音，陡然高亢的传来。
    片刻后，袁尚身着甲胄，骑着一匹黑色战马，进入校场中。袁尚一进入后，麾下的五百骑兵也整齐进入。伴随着五百骑兵出现，观礼台上议论声大作。
    甚至袁谭、袁熙看到后，也是一下瞪大了眼睛。
    袁谭、袁熙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袁尚的军队，太整齐了。
    所有人胯下的战马，清一色是黑色的战马，且战马高大，一看就是强健有力的上等好马。袁尚麾下的五百士兵，全部身着黑色衣袍，外罩漆黑色甲胄。
    无一例外，全部是黑色。
    最关键的是，所有战马进入时，二十人为一排，一排一排整整齐齐的。二十五排骑兵，横成排竖成列，以袁尚为首，形成了森严的军阵。
    相比于袁谭、袁熙的军阵，袁尚的军阵，才是真正的军阵。
    整整齐齐，气势昂扬。
    袁谭皱起眉头，忽然间，觉得自己的骑兵不那么显眼了。他自己的骑兵都是精锐，可是袁尚麾下的骑兵，展现出来的模样更为精锐。
    论气势，完全碾压他的军队。
    袁熙也是回头看了眼自己麾下，乱糟糟的大批军队。这一刻的袁熙，也皱起眉头。他是第一次见到袁尚麾下的骑兵，这一看顿时高下立判。
    袁熙也是皱眉。
    心中的得意，顿时就全部消散。
    不多时，袁尚军队抵达列阵。
    袁尚抱拳行礼道：“袁尚，拜见父亲。”
    袁绍点了点头，脸上更是有赞许和一抹骄傲。因为袁尚的军队，整齐划一，一派骁勇姿态，着实给袁绍撑起了面子。
    袁绍见人已经到齐，沉声道：“人已经全部到齐，就说一说接下来的安排。袁谭、袁熙和袁尚麾下的士兵进行较量，先是袁谭和袁尚的军队较量，再是袁熙和袁尚的军队较量，看一看世子练兵的效果。”
    袁谭一步策马上前，道：“父亲，儿子袁谭有话说。”
    袁绍道：“你要说什么？”
    袁谭正色道：“回禀父亲，既然是较量，就不仅是将士的较量，也是主将之间的较量。儿子恳请，双方主将参战。不仅如此，厮杀过程中，必须是一方认输，战事才结束。一方不认输，战事就不算结束。”
    说到这里，袁谭看向了袁尚，一副挑衅神色，道：“三弟，可敢一战？”
    他没有称呼世子。
    以三弟称呼。
    这是袁谭故意为之，当着冀州文武官员的面，他不仅要击败袁尚，甚至要击杀袁尚。
    袁绍面色平静，可是眼中却掠过一道冷色。旋即，袁绍看向袁尚，问道：“世子，袁谭请求参战，你怎么看？”
    袁尚直接道：“大哥有这个兴致，我这个当兄弟的，焉能不配合。这一战，我奉陪到底。大哥说怎么打，就怎么打。”
    袁绍颔首道：“这一战，便双方主将参战，你们双方在校场中厮杀。”
    “遵命！”
    袁谭、袁尚齐齐回答。
    袁谭嘴角噙着一抹轻蔑，淡淡道：“三弟，这一次的厮杀，你要当心了。战场上刀枪不长眼，真刀真枪的厮杀，我怕不小心杀了你啊。”
    话语中，尽显威胁之意。
    袁尚淡淡道：“大哥放心，你有多少手段，我都接下了。虽说我上战场的时间，比不得大哥。可是大哥要战，我奉陪到底。袁家男儿，从来不惧，遇强则强。”
    袁谭哼了声，带着麾下的五百精骑，走到校场一侧。
    袁尚也带着麾下的士兵，走到校场一侧。
    双方，蓄势待发。

 第69章 生擒袁谭

    袁尚手摁在剑柄上，铿锵一声拔剑出鞘，剑指前方，高呼道：“杀！”
    “杀！”
    黄忠、周冲等主将立刻呼应。
    “杀！”
    五百士兵跟着呐喊，声音斩钉截铁，直冲云霄。哒哒的马蹄声，响彻起来，袁尚麾下的五百骑兵，犹如浩荡洪流，席卷过去。
    袁谭一方，也下令进攻。
    双方骑兵，在宽阔的校场中发起冲锋。
    五百步！
    四百步！
    转眼间，双方距离不足百步。
    袁尚的目光，落在袁谭的身上。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拿下袁谭，对方便不战自溃。
    这一战，袁尚早已经和黄忠定下计划。黄忠在袁尚一旁策应，周冲等军中主要的将领，各自率领麾下的队伍，各自突破进攻。
    五百人的队伍，实际上，是分成了几支队伍。
    马蹄声震耳欲聋，袁尚和袁谭的距离，越来越近。当双方距离，不到十步时，袁尚立刻夹住马腹，战马通灵，希律律嘶鸣着停下。
    袁尚抓住时间，手中剑已经斩落。
    袁谭正面迎击袁尚，眼中有一抹轻蔑。他手中的剑，不紧不慢迎了上去。
    “铛！”
    两柄利剑，撞击在一起。
    袁谭原本的想法，是想借这一剑的机会击败袁尚。毕竟袁尚不管怎么包装，就是一个废物，不曾习武的。
    这是袁谭一直坚信的。
    只是两柄剑碰撞瞬间，袁谭的神情，却是一下就大变。
    剑上传来的力量，强横无比，尤其袁谭没有防备，以至于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袁谭的剑直接被磕飞出去。
    袁谭好歹是战场上的宿将，果断一踢马腹，战马继续往前冲，立刻和袁尚错开距离，避免被袁尚拿下。
    袁谭麾下的将士，也在这一瞬间，和袁尚麾下的士兵交锋一阵，然后策马赶路，迅速的错开，又迅速的列阵。
    双方列阵，观礼台上已然一片哗然。
    袁绍麾下的文官武将，原本都不怎么看好袁尚，毕竟袁尚有才华，也不曾带兵打仗。唯一的一次围剿张燕，都险些全军覆没。
    如今袁尚，却是轻易击败袁谭。
    不简单啊！
    议论声，顿时大作，甚至这一声音，更是传到了列阵的袁谭耳中。他扫了眼观礼台，又看向对面的袁尚一行人，脸上火辣辣的。
    怎么会？
    袁尚的实力为什么如此强。
    袁谭收回目光，又扫了眼麾下的将士。只见自己的将士，竟也是露出惊骇的神情。
    一个个，神色惊惧。
    被打怕了一样。
    “大公子，我们刚才和对方交手，一个照面死了三十余人。对方的士兵，一个都没有被杀死，袁尚的骑兵比我们的更厉害。”
    “大公子，袁尚的人都是高手。”
    在袁谭身边的人，都是神色冷峻。
    这些人原本气势汹汹的来，如今，却是心中多了畏惧之心。
    实力如何，一战就知。
    刚才的交锋，袁谭麾下的将士，已经是吃了大亏。
    袁谭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沉声道：“不管如何，都必须取胜，我一战，即便是拼死，也必须要一战。准备进攻，杀！”
    他再度下令。
    麾下的大军，立刻冲出。
    袁谭没有再身先士卒，在将士冲出后，他紧随其后冲出。
    袁尚也是率军应激，他麾下的五百精骑，操练了两三个月，如今上战场，全都如猛虎下山，斗志昂扬。尤其黄忠、周冲，加上袁尚，宛如三柄尖刀，挡者披靡。
    袁尚带人冲刺，没看到袁谭，就知道袁谭被打怕，躲在了人群中。
    转眼间，袁尚又和袁谭麾下的将士碰到一起。
    袁尚长剑抡起，狠狠的斩下。
    呲啦！
    剑刃斩落在一名士兵的身上，甲胄破裂，剑锋入肉，随着剑锋划出，带出一篷鲜血。
    袁尚一剑重创对方，又迅速突进，左冲右突，不断击溃挡在身前的人。
    相比袁尚的冲杀，黄忠更是凶猛霸道。一口长刀，刀锋过处，一个个袁谭麾下的士兵都是一招被杀。
    刀出，必然见血。
    周冲及其余的将领，各自带兵冲刺下，袁谭的士兵根本挡不住。
    袁尚一方，全面占先。
    袁尚连杀数人后，发现了袁谭的行踪，他直接靠了过去。一靠近袁谭，袁尚再度出手。
    即便袁谭又拿了一柄剑，甚至袁谭这一次不敢再大意，鼓荡全身的力量，死死握紧剑柄出手还击，但是两柄剑撞击的瞬间，沛然的力量冲击下，袁谭手中的剑，再度被磕飞。
    袁谭闷哼了一声，握剑的手虎口崩裂，有鲜血溢出。
    袁尚一招得势，趁着袁谭一剑被磕飞的瞬间，再度又是一剑刺出。
    一剑出，快如闪电。
    袁谭仓促之下，根本躲不了。慌乱之下，袁谭一个侧身，直接从战马上滚落下去，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避开了袁尚的杀招。
    袁尚立刻翻身下马，一剑落下，剑锋抵着袁谭身前，使得袁谭不敢起身。只要剑锋再往前三寸，就能斩杀袁谭。
    袁尚道：“袁谭，你败了。”
    袁谭默然不语。
    他的脸上，更流露出一抹不甘。这才照面的功夫，他就败给袁尚，实在是不甘心。
    可是，袁谭也没有办法。他如今成了袁尚的阶下囚，被袁尚的剑抵着，稍有异动，袁尚就能重伤乃至于杀了他。
    袁尚见袁谭不说话，高呼道：“袁谭被擒，降者不杀。”
    黄忠、周冲等人听到，高呼袁谭被擒，降者不杀。
    原本袁谭一方，就处于不利的位置，无法一战。如今袁谭被拿下，其余的将士哪里敢再厮杀，全都纷纷投降。
    这一幕，落在观礼台上。
    所有人神色震惊，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袁尚赢了。
    甚至袁尚两个照面，就拿下了袁谭，完全是碾压一般。
    田丰自认为，已经高看了袁尚，万万没想到，袁尚武艺上的造诣，也是如此厉害。他看向袁绍，感慨道：“主公，是臣看走了眼，世子的确是厉害。”
    沮授附和道：“世子之才，世所罕见。”
    审配道：“袁谭和袁熙虽说年长，可是能力上的较量，不以年龄论。世子年幼，但世子之能，却足以碾压长公子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逢纪眼中放光，袁尚越厉害，他未来得到的好处越多，他也立刻附和道：“主公，世子今天，的确让人大吃一惊啊。”
    其余人，纷纷吹捧。
    这些人的脸上，都有着错愕。
    原本的袁尚，是文不成武不就，什么都不会。忽然间，才发现袁尚学富五车。如今一番厮杀较量，更是发现袁尚的武艺也无比强横。
    这些人都惊讶。
    更多的，是欢喜。
    袁尚是袁家的世子，袁尚的实力越强，他们这些追随袁绍的人，未来的利益也就稳固。
    这是一荣俱荣的道理。
    袁绍听着众人吹捧的话，捋着颌下胡须，一副得意模样，道：“显甫，我袁家千里驹。他的才华，自然非同一般。”
    众人内心都酸溜溜的。
    昔日的袁尚，是什么样子，在座的人都一清二楚。
    只是如今，如今变了。

 第70章 黄忠出战

    袁熙看到袁谭落败的一幕，也是皱起眉头。袁谭麾下骑兵的战斗力，袁熙也有了解，他不认为自己的骑兵，能轻易击败袁谭的人。
    这也就意味着，他的骑兵和袁尚的骑兵厮杀，必然落败。
    怎么办呢？
    袁熙快速思考着，忽然间，袁熙计上心来。
    他想到了办法。
    袁熙直接走上前，到了观礼台下，高声道：“父亲，大哥落败。接下来，是我和三弟的较量。这一次的较量，我有一点建议，请父亲准许。”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袁熙的身上。
    田丰、沮授等谋士，都是人精。袁熙一说话，众人就猜到袁熙，肯定是看到袁尚的骑兵凶猛，所以袁熙立刻做出了调整，不再按照先前的较量模式进行。
    袁绍神色平静，沉声道：“显奕，你是什么意思？”
    显奕，是袁熙表字。
    袁熙道：“儿子建议，将对将兵对兵，不再进行骑兵的较量。简而言之，我的部将和三弟的部将较量，最后步兵对步兵较量。”
    这一刻的袁熙，很是自信。
    他曾经和袁尚交过手，知道袁尚的武艺厉害。可是袁尚招募的人，也就是仗着战马精良，以及将士配合默契，才能取胜。
    袁熙在幽州，有自己的大将，这是在幽州有名的虎将，足以击溃袁尚的部将。
    步兵的厮杀，更能全面发挥他麾下的精兵战斗力。
    在这一前提下，袁熙才有取胜的机会。不至于说，会重蹈袁谭的后尘。
    此前商议要杀袁尚。
    这是很难了。
    袁熙暂时没办法，就先考虑击败袁尚，让袁尚名声扫地。
    袁绍听到后，心头却是笑了，要将对将、步兵对步兵，袁熙这是自取其辱。袁绍知道黄忠的实力，这可是一员真正的绝世虎将。
    纵观冀州，乃至于整个袁绍的麾下，都没有人能抗衡黄忠的。
    袁绍没有征询袁尚的建议，直接说道：“你的建议，为父采纳了。接下来，就按照这一厮杀的方式进行。”
    “显甫，准备。”
    袁绍看向不远处的袁尚，直接下了命令。
    袁尚道：“遵命！”
    他看了袁熙一眼，恰恰袁熙也看过来，一副得意的神情。袁熙转身回到自己的军阵中，昂着头，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他自认为，自己的计划很是完美，自己的应对更是机敏。
    这一战，他必胜。
    袁尚冷冷一笑，袁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如今这一战，更要干净利落的取胜，彻底奠定他的世子身份，让整个冀州文武官员，知道他的实力。
    这，也是袁绍的目的。
    袁尚吩咐道：“所有人到校场边缘，下马集合。”
    命令传达，一众人径直往校场边缘去，然后所有人整齐利落的翻身下马。
    袁尚来到前方，下令道：“集合！”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所有人迅速汇聚列队。二十人为一排，且每一排的士兵，都清晰自己的位置，直接就入列。短短时间内，二十五排的士兵，整整齐齐列队。
    所有人，昂首挺胸。
    所有人，精神饱满。
    袁尚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士兵往观礼台的方向去。当袁尚带着人，走到观礼台下时，台上的袁绍已经是一副震惊神情。
    太整齐了！
    袁尚的军队无比整齐，且行走过程中，士兵含胸拔背，如苍松树立。甚至一个个迈步时，步子都相差无几，脚步声也整齐。
    五百士兵，没有一个人动作不标准，仿佛五百人，就是一个人一样。
    张颌和高览两人，坐在比较靠边的位置。
    两人知道袁尚不简单，毕竟亲身经历过，眼前袁尚带兵的一幕，让两人大开眼界，无比的震撼。
    两人都是带兵的高手，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军队能达到如此整齐划一的地步。
    军中士兵，精气神能如此高度的统一。
    张颌压低声音，说道：“高览，世子练兵的手段，极为不简单。看样子，我们对世子的能力，还是低估。你我接下来，去世子府上一趟，了解一下情况，怎么样？”
    高览在练兵上，是一把好手。他看到袁尚的士兵情况，心下佩服的同时，也有些好奇。因为即便他带兵十多年，也做不到这个地步。
    袁尚，太厉害了。
    高览颔首道：“等这一战结束，我们去拜访。这段时间，也听说世子练兵，没想到短短时间内，达到如此的地步，令人惊骇。”
    两个军方的主将，无比震惊。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两人一看，就看出袁尚麾下军阵的不简单。
    袁熙看到这一幕，面颊抽了抽，又转过身，看了眼自己麾下的士兵。
    所有人，已经集合。
    只是这些人，虽说一个个昂着头，一副桀骜嚣张的模样。这样的队伍，乱糟糟的，甚至一个个七嘴八舌说着话，全然没有半点的阵容。
    袁熙心头一下就酸溜溜的。
    他哼了声，带着人往前走，来到了观礼台下。
    袁熙看向袁尚，撇嘴道：“三弟，你这麾下的士兵，都身穿统一的着装，又整这样花里胡哨的动作，中看不中用。军中的人，还是要靠战斗力说话。”
    袁尚笑容满面，说道：“我麾下的士兵，如果没有战斗力，怎么能击败大哥的五百骑兵呢？以至于，你直接改变了计划。”
    袁谭已经到观礼台旁边站定，听到袁尚的话，面颊抽了抽，内心愤懑。
    今天太丢人了。
    两个照面，就落败。
    袁谭没有多话，内心只能期待着，希望袁熙能取胜。
    袁熙说道：“我的计划，是早就拟定的，何来改变一说？”
    袁尚道：“既然早就定好计划，不采取骑兵厮杀，你带五百精骑来做什么？”
    袁熙语塞，干脆不再多说，直接道：“袁尚，废话少说，接下来的一战，先是将对将。我倒要看看你的人，谁能挡住我的大将焦触。”
    话音落下，一个身段魁梧，体格健壮，身高近一百八十公分的中年人走出来。
    此人名叫焦触，幽州人，很是骁勇。他身着甲胄，手提一杆狼牙棒，硕大的狼牙棒顶端上，一根根尖刺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冷光芒。
    焦触昂着头，一副桀骜模样，高呼道：“焦触在此，谁来一战？”
    袁尚看向身旁的黄忠，道：“汉升，交给你了。”
    黄忠道：“请世子放心，末将必胜。”
    他提着刀大步走出，眼中闪烁着浓浓的战意，这是他在冀州真正的第一战。
    他，绝不辜负袁尚的信任。

 第71章 黄忠立功，一刀绝杀

    黄忠走到焦触的身旁站定，神情冷肃，淡淡道：“黄忠，请赐教。”
    焦触神色不屑道：“你黄忠皓首匹夫，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就凭你？看来袁尚不仅是瞎了眼，识人不明，更是无人可用，竟让你这样平平无奇的老家伙来送死。”
    黄忠眼中杀意，愈发浓郁。
    侮辱他，他不在意。
    侮辱袁尚，那绝对不行。
    袁尚不仅是他的主公，更是他黄忠的大恩人，谁都不能侮辱。
    黄忠提刀的手收紧，目光锁定焦触，已然是存了斩杀焦触的心思。
    焦触又继续道：“怎么，我的话不中听吗？我只是阐述一个事实。黄忠，为袁尚这样的废物效力，可见你也是废物。二公子英明神武，是最合适的人选。你如果归顺二公子，我留你一命，不杀你。”
    如果能让黄忠归顺，是进一步扫袁尚的脸面。
    所以焦触，才开口拉拢。
    黄忠眼眸微眯着，道：“说完了吗？”
    焦触道：“什么意思？”
    黄忠冷声道：“如果你的话已经说完，就可以来送死了。如果还没说完，老夫给你机会，让你把最后的遗言，一一交代清楚。”
    焦触一听，怒火顿时升起三丈高。
    老匹夫，给脸不要脸。
    找死！
    焦触狼牙棒抡起，指着黄忠，道：“黄忠，你急着送死，我成全你。”
    “看招。”
    焦触直接就冲出。
    黄忠手中的刀倒拖在地上，迅速迎击。他在奔跑时，长刀摩擦着地面，竟是嚓嚓作响。
    两人相向而行，转眼相遇。
    焦触咧嘴露出猖狂笑容，神情更是轻蔑，狼牙棒抬起便横扫。
    黄忠身形一顿，拧腰发力，拖在地上的刀拔地而起，一刀横削。
    “铛！”
    刀刃和狼牙棒撞在一起，声音刺耳。
    浩瀚力量，更是自撞击的地方爆发，反震到手上，焦触登时面色大变，因为冲击而来的力量，强横无比。
    他手中的狼牙棒，竟是被直接荡开，甚至他握住狼牙棒的手，虎口有疼痛感觉，仿佛隐隐要撕裂一般。
    这一疼痛，焦触动作却是受了影响。
    黄忠的刀和狼牙棒撞击，不曾受到任何影响，借助反震的力量，他一个转身，电光火石间，长刀抡起又斩落下去。
    一刀，快如闪电。
    焦触仓促间，避无可避，他看到落下的刀锋，只能是双手握住狼牙棒抵挡。
    “铛！！”
    长刀再度和狼牙棒撞在一起，一刀下去，火星四溅，狼牙棒更是磕飞，焦触胸前空门打开。长刀下落的势头，丝毫不停，势如破竹斩落在焦触的甲胄。
    “呲啦！”
    刀锋破开甲胄，斩入肌肤中。随着这一刀划出，焦触惨叫出声，踉跄后退，他低头看去，只见胸前的身体，留下一条一尺长的伤口，血肉翻开，血流如注。
    焦触更是立足不稳，仰头就栽倒在地上。
    “！”
    焦触口中喷血，眼中还有着浓浓的震惊。
    怎么会？
    一个老匹夫，怎么有如此的实力。
    焦触想要起身，但他在这时候，却是觉得周遭光线，骤然黑了下来，转眼间，就彻底失去了意识。至死，焦触都不曾想明白，黄忠为什么如此强横。
    袁熙看到这一幕，眼中瞳孔一缩，神情震惊。焦触是他麾下的大将，实力极为强横，可是和黄忠厮杀，一个照面后就被劈杀。
    黄忠，太强了。
    这是哪里的虎将？
    这样的人，即便是颜良、文丑，也不过如此。
    袁熙再度看向袁尚，心头愤怒一下就滋生出来。他咬着牙，愤怒道：“袁尚，你的人，竟然杀了我的大将焦触。这事情，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袁尚沉声道：“战场厮杀，死人是家常便饭的事，被杀了是技不如人。你找我要赔偿？真是笑话。莫非你在战场上败给曹操，还要让曹操补偿你，给你加官进爵吗？怎的如此天真？”
    袁熙道：“你欺人太甚。”
    袁尚淡淡道：“我欺人太甚，这更是笑话。开始较量时，焦触大言不惭，嚣张跋扈的要策反黄忠，是他欺人太甚。”
    “更何况，这种嘴上功夫厉害，实际却是外强中干的人，死了更好。否则，他跟着你一起厮杀，战场上失利，导致你袁熙落败，更会牵连到我袁家。”
    袁熙说不赢袁尚，便转而看向观礼台上，高呼道：“父亲，三弟的人，杀了我的大将焦触，这事情……”
    “够了！”
    袁绍冷着脸，呵斥道：“愿赌服输，既然输了，就别找理由。”
    袁熙的神情一下僵住。
    袁尚接过话，道：“袁熙，你刚才和我说不通，就找父亲做主。相同的例子，你和曹操落败了，打不赢曹操，自己不想办法，就找父亲帮忙吗？你干脆别坐镇幽州，老老实实回邺城，跟在父亲身后算了。”
    袁熙被骂得面红耳涨，怒火更甚，恶狠狠道：“袁尚，少说废话。如今你也不过胜了一阵而已，接下来还有双方步兵的较量，让你麾下的士兵来一战。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抵挡我麾下的虎狼之师。”
    袁尚道：“大话，谁都会说。袁熙，这一次你亲自领兵吗？”
    “不需要我参战。”
    袁熙果断回答。
    他知道袁尚的实力，自己带兵去厮杀，极容易被袁尚针对。所以就是兵对兵，不涉及其他。
    袁尚惋惜道：“唉，可惜啊，我还以为你袁熙，会亲自带兵厮杀。既如此，我也不参战。黄忠，接下来的厮杀，交给你负责。”
    “遵命！”
    黄忠应了声，直接带着麾下的五百人，迅速调整阵型，在校场中列阵。
    袁熙下令道：“张南，你带人上前去。”
    “遵命！”
    张南立刻回答。
    张南也是幽州人，体格魁梧，顶盔掼甲。他带着五百步兵，径直来到黄忠的对面。张南看向黄忠时，眼中透露出浓烈杀意。
    他和焦触关系极好，有兄弟情义。如今焦触被杀，张南恨不得杀了黄忠。张南擅长的，更是刺杀之术。战场混战中，他有极大的把握杀了黄忠。
    “杀！”
    张南没有犹豫，直接下了进攻的命令。
    “众将士，杀！”
    黄忠也是果断下令出击。
    他身先士卒，先一步提着刀，就直接迎向张南，要先拿下张南。

 第72章 黄忠射箭，一箭毙命

    黄忠的目标是张南。
    他带着一众人冲出，双方相向而行，短短时间便已经相遇。
    黄忠身前，一个袁熙的士兵凶猛杀来，黄忠神色平静，手中的长刀抡起劈下，一刀就杀了士兵。他看都不看被劈死的士兵，继续往前冲，不断挥刀，劈杀挡住他的敌人。
    黄忠在厮杀时，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意到了张南。
    张南不曾直接正面杀来，而是一直在周围窜动。
    见此情形，黄忠顿时就明白。
    这是一个刺客。
    意图伺机刺杀。
    黄忠神色镇定，心中警惕的同时，依旧不停的进攻。黄忠的实力太强，刀锋过处，带出一蓬蓬鲜血，挡在他前面的人，尽皆被杀。
    因为黄忠的迅猛霸道，没有人能围住黄忠，张南刺杀的意图吃瘪。
    张南修炼的刺杀之术，唯有人能挡住黄忠，他才有刺杀的机会。可是如今，挡在黄忠前面的人尽皆被杀，以至于短短时间内竟是有二十余人，死在黄忠的刀下。
    黄州周围，袁熙麾下的士兵怕了，不敢围上去扑杀。
    张南这样的刺客，就更没有机会。即便想进攻，都不敢上前去。
    “给我围上去，扑杀黄忠。”
    “杀啊！”
    “斩杀黄忠，赏赐一千金。”
    张南迅速的下令，给麾下的将士鼓劲儿。在张南的命令传达下去后，的确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有不怕死的人往前冲，意图博取最大的嘉奖。
    黄忠神色不变，提刀不断冲刺。在黄忠的刀下，扑杀来的士兵，转眼又被杀死六个人，全都是被一刀就解决。
    在黄忠的冲刺下，袁熙麾下的士兵，阵型都开始大乱起来，根本就挡不住。
    张南更是快崩溃。
    怎么打？
    这个黄忠，简直是无敌的。
    张南再度下令进攻，可他麾下的士兵，被袁尚的士兵打得溃不成军，大规模开始溃败，根本就招架不住。甚至已经有人往后靠，开始出现溃逃局面。
    张南心头慌了起来。
    即便他组织人抵抗，但依旧是挡不住。张南刺杀的手段，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转眼就独木难支，因为一波一波的士兵，都在不断的溃逃。
    “撤！”
    “先避开锋芒，再寻机一战。”
    张南下了避其锋芒的命令，打算带着士兵绕开黄忠的锋芒，再伺机刺杀。总之，袁熙还未认输，张南只能撑着。
    黄忠麾下的将士，直接开始扑杀。
    黄忠看着撤退的张南，双方的距离，约莫三十步左右。
    黄忠心中顿时有了计策，长刀在空中抡起，砰的一声，刀柄末端插在地上。他迅速取下挂在身上大弓，行云流水般取出一支弓箭，搭在弓弦上，瞄准正撤退的张南。
    “中！”
    黄忠手一松，弓弦震动。只听咻的一声，箭如流星飒沓，迅速飞出。
    张南正在撤退，忽然耳旁响起呼啸声，他本能的往后看去，便看到射来的弓箭。
    “砰！！”
    箭尖刺破甲胄，刺入张南的后背，进入张南的心脏。
    一箭，穿心。
    张南惨叫一声，往前冲的身体，扑通一声就栽倒在地上。
    人倒地，已经气息断绝。
    其余袁熙的士兵，一看到张南被杀的一幕，全都慌了神，更是慌不择路的逃跑。许多人，更是观礼台下袁熙的位置去，生怕被杀了。
    袁尚一方士兵，迅猛追击。
    战场上，袁熙的士兵兵败如山倒，全都做鸟兽散。袁尚的士兵追击了一阵，才全部撤军重新整理队伍，不再追击。
    这一幕，落在袁熙的眼中，他更是大怒起来。
    张南死了。
    他又死了一员大将。
    袁熙转向袁绍，咬着牙道：“父亲，你看看袁尚，他的人竟然用弓箭射杀张南。这，如何了得？这样的比斗，如何让人信服。”
    袁绍神色却颇为满意，因为黄忠箭术很不凡。他知道黄忠武艺绝世，如今黄忠箭术出众，意味着黄忠不仅是虎将，更是神射手。
    这是人才啊。
    袁绍并未回答袁熙的话，看向观礼台下的袁尚，问道：“世子，你怎么看？”
    袁尚不急不躁道：“父亲，这一战的较量方式，以步战为主，且一方认输才算结束，这是先前就定下的规矩。黄忠一开始，就带着这柄弓，也没见袁熙反对，可见袁熙是认同的。”
    “另外，张南自始至终，也没有主动认输，袁熙也不曾求饶，自然应该继续厮杀。最重要的是，较量的方式，也是袁熙提出来的。他没有禁止的事项，如何不行呢？”
    说到这里，袁尚看向袁熙，淡淡道：“二哥，不能输不起哟。”
    刷！
    袁熙面色大变。
    袁尚这厮，一张嘴真是犀利，开口就说他输不起。
    袁熙不甘心反驳道：“我怎么就输不起了，我的军队，一贯是有战斗力的。”
    “报！”
    黄忠来到袁尚身旁。
    他不管袁熙，禀报道：“启禀世子，此役厮杀，我们参战五百人，战后仍然是五百人。军中将士，无一伤亡。”
    “好，打得好。”
    袁尚点了点头，一脸赞许神色。
    他转过头，又看向袁熙，道：“二哥，我的人，一个都不曾折损。反观你的人，短短时间，死了差不多百余人。这，就是你说的，有战斗力吗？”
    “战场上的厮杀，不是靠嘴说，是靠将士真刀真枪的拼杀。你这样吹嘘，真到了和曹操开战的时候，死伤会更大的。要吸取教训，好好练兵。”
    袁熙面色尴尬。
    被袁尚怼了，甚至袁熙哑口无言。他看着校场中的一具具尸体，更是握紧了拳头。
    先是焦触，又是张南。
    他接连折损两员大将，损失实在是太大。
    袁绍把这一切看在眼中，神情却是欣慰。这一次的较量，是他为袁尚设立的考验。袁尚借此立威，经此一事后，整个冀州文武，就会知道袁尚的厉害，自然也就清楚怎么站队。
    袁绍朝田丰点了点头。
    田丰站起身，道：“世子大胜，田丰，拜见世子。”
    “沮授，拜见世子。”
    沮授也站起身行礼。
    “审配，拜见世子。”
    “逢纪，拜见世子。”
    “张颌，拜见世子。”
    ……
    一个个袁绍麾下的文武官员，尽皆起身行礼。在田丰、沮授等人都行礼时，所有人自然也就跟着一起行礼。
    这一刻，校场中尽皆拜见袁尚的喊话。
    袁谭、袁熙看到这一幕，脸色铁青，眼神冰冷，一颗心都冰凉下来。两人这一次，沦为袁尚的垫脚石，被袁尚踩着更上一层楼。

 第73章 实力增强，扩军！

    大将军府，书房中。
    袁绍端坐在主位上，旁边坐着袁尚，下方左右两侧坐着袁谭、袁熙。
    校场内的厮杀，以袁尚的胜利告终，袁谭和袁熙即便心有不忿，可所有文官武将都拜见袁尚，两人也没办法，毕竟打不赢袁尚。
    离开校场后，官员各自告退，袁绍则带着袁谭、袁熙和袁尚三兄弟，回到书房中。
    袁绍的目光，落在袁谭和袁熙身上，说道：“袁谭、袁熙，你们两人和世子一战落败。以后当尊奉世子，先有君臣，再有兄弟，知道吗？”
    袁绍对袁尚的称呼，故意以世子称呼。
    这是加重袁尚的身份。
    袁谭心头有熊熊怒火，可当着袁绍的面，他不能也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是压下内心的愤怒，说道：“请父亲放心，我一定好好辅佐世子。”
    袁熙一听袁谭的话，也明白袁谭表面服软的意思，主动道：“请父亲放心，我也会好好辅佐世子，使得我袁家，能愈发的兴盛昌隆。”
    袁绍满意的点了点头。
    袁家昔年的嫡系，都被董卓杀干净。如今唯一能用的，就只有他自己的亲儿子。所以在袁绍眼中，三兄弟此前虽说有冲突，但世子的人选定下，就该一条心，不该再继续争斗。
    袁绍看向袁尚，嘱咐道：“世子，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不管你和袁谭、袁熙此前发生了什么矛盾，终究是自家人。打仗，还得靠自己人，明白吗？”
    “儿子谨记父亲教诲。”
    袁尚立刻回答。
    他扫了袁谭、袁熙一眼，看到两人的神情，知道两人仍是心有不忿。
    袁绍的想法是不错，三兄弟其利断金，整个北方，就是袁家的天下。袁尚却很清楚，袁谭、袁熙两人，不可能和袁尚一条心。
    也就是袁绍，觉得自己人才靠谱，事实上这是袁绍的一厢情愿。
    袁尚如今要做的，不仅是让沮授、田丰这些人，真正认可他，更要通过对外的打仗，提拔心腹，建立属于自己的根基，树立起威信。
    此前拜郑玄为师，也发明了袁公纸等，塑造了袁尚的才名，可这些远远不够。
    所以，袁尚要打仗，要对付张燕。
    唯有真正树立起威信后，袁尚才能抽出手，慢慢解决袁熙、袁谭的掣肘。毕竟袁绍在，如今袁绍的思维，就是靠自己人，不可能罢黜袁谭、袁熙的官职。
    袁绍不清楚三个儿子各自的想法，在他看来，今天的这次谋划，断绝了袁谭、袁熙对世子的念想，又树立了袁尚的威信，使得官员尊奉，简直是一箭三雕，完美无比。
    袁绍继续道：“显甫，你如今成为世子，成为袁家未来的掌舵人，你不仅要团结兄长，更要有掌舵人的心胸和格局，记住吗？”
    袁尚又点了点头。
    总之先答应，后续怎么做，那就是后续的事情。
    袁谭看着袁绍一副为袁尚谋划的模样，心头暗恨，更没心思留下，主动道：“父亲，青州方面，曹操安排人屯兵边境，颇为危险。儿子要赶回去看着，就告辞了。”
    “去！”
    袁绍摆了摆手。
    袁熙也是跟着站起身，道：“父亲，辽东的公孙度，如今对我幽州，也是虎视眈眈。儿子要赶回去应对，也告辞了。”
    “你也去。”
    袁绍仍是点了点。
    袁谭和袁熙两人，便径直离开。
    大厅中，只剩下袁绍、袁尚两人，袁绍再度嘱托道：“显甫，为父知道你的性格。只不过，为父还是要多说一句，你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人。靠其他人，转身就能把你卖了，知道吗？”
    袁尚心中其实不以为然。
    之所以袁绍有这样的看法，是因为冀州这一片疆土，不是袁绍一刀一剑打下来的，是依靠沮授、田丰等人，说服昔日的冀州牧韩馥归顺，继承了韩馥的基业。
    恰是如此，袁绍缺少安全感，认为田丰、沮授等人，不如自己人可靠。
    从这一方面，袁尚也能判定袁绍的身体更差了。
    如果袁绍身体好，这些其实不是问题。只要袁绍河北之地，一切就可以维持原样。可是袁绍一旦病逝，冀州就会掀起波澜，所以袁绍才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
    袁尚没有争辩，点头道：“父亲教诲，儿子都记下了。”
    袁绍话锋一转，说道：“言归正传，说回今天的事。今天你们三兄弟较量，你鹤立鸡群，轻易取胜。甚至你的将士，让所有人震撼，为父很是欣慰。为父，答应你一个请求，说！”
    袁尚道：“父亲，当真？”
    袁绍道：“但说无妨。”
    袁尚心思转动，立刻道：“父亲，黄忠还没有真正的官职。恳请父亲，任命黄忠为偏将军，独领一军。另外，我准备扩军，人数扩充到三千人。”
    袁绍道：“黄忠的官职，我准了。只是，你只要三千人的编制吗？人数是否会太少。”
    袁尚摇头道：“三千人，不是一个小数。一步一步来，如果人数陡然太多，军队难以控制。我要做的，是确保军队有真正的战斗力。”
    袁绍一听军队战斗力的事情，赞许道：“你的军队，战斗力的确强横，且令行禁止。为父听闻，你一直亲自操练军队，是真的吗？”
    “是！”
    袁尚点头回答。
    袁绍捋着颌下的胡须，神情更是自豪，赞许道：“我儿文武双全，不错，很不错。”
    他不再多说，拟定了对黄忠的任命书便盖章用印，又让人把偏将军的印绶拿来，一并给了袁尚，道：“你要准备征伐张燕的事情，忙去。”
    “儿子告退！”
    袁尚拿着任命书、印绶起身离去。
    他回到府上，就径直往校场去，黄忠以及五百将士，尽皆都已经返回。
    袁尚一抵达，黄忠调集所有人集合。
    袁尚看着列阵的五百士兵，他沉声道：“今天这一战，打出了我袁尚的风采。这个月，你们的俸禄翻倍。”
    “哗！！”
    一众将士，都激动起来。
    对他们来说，这一战打得轻松，不仅证明了自己，同时还得了嘉奖，自然是极好的。
    袁尚再度道：“黄忠听令。”
    “末将在！”
    黄忠一步站出来，抱拳行礼。
    袁尚说道：“你今天，连斩焦触、张南，扬我军威。我已经向父亲讨要了命令，拜你为偏将军，单独统帅一军。”
    “卑职领命。”
    黄忠也是激动了起来，上前接过印绶和任命书。
    他此前在军中，也被将士称呼为将军，实际上，却没有得到任命。袁绍是大将军、持节，朝廷赐予开府的权利，这是朝廷授予了袁绍自行任命官员的权利。
    袁绍的任命，等于是朝廷的任命。
    袁尚继续道：“我们的军队，具备了战斗力。接下来，即将讨伐张燕，父亲准许军队扩编，建制为三千人。接下来，再度招募两千五百人。人数的增加，意味着你们中的人，最低都是一个伍长。你们，全部升官。”
    哗！！
    校场中，一片议论声。
    一个个士兵，全都激动了起来。
    这可是滔天的机会啊，所有人在这一刻，看向袁尚的眼神更是热切，更知道自己这一次的效忠，获得了收获。
    “誓死效忠世子。”
    黄忠果断高呼一声。
    浑厚的呐喊声传出后，校场中的所有将士，也高呼起来。
    “誓死效忠世子。”
    “誓死效忠世子。”
    ……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音，回荡在军中，所有将士扯开嗓子，近乎歇斯底里的呐喊。所有人对袁尚的效忠，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第74章 庞统出谋

    袁尚任由将士议论，他看着一个个激动亢奋的将士，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
    如何让将士拼死效力？
    不仅是和将士一起训练，不仅给予优渥的待遇，将士的未来和升迁也是一个关键因素。袁尚所做的，是让所有追随他的人有盼头，才有斗志和动力。
    呐喊声，持续回荡着。
    好半晌后，所有人才安静下来，一个个神色肃然，再度齐刷刷看向袁尚。
    这一刻，气氛更是热烈。
    袁尚再度道：“你们所有人，有升迁的机会，这是你们应得的。但接下来，我们即将讨伐张燕。这一次出征不仅有你们，也有大将军麾下的军队随行。我希望，这一战打出我军的风采。因为，你们是我袁尚的军队。”
    “必胜！”
    黄忠再度高呼一声。
    刹那间，所有将士都跟着一起呐喊，必胜的声音直冲云霄，经久不息。
    好半晌后，所有人噤声。
    黄忠一步站出来，抱拳道：“世子，末将有话说。”
    袁尚道：“但说无妨。”
    黄忠正色道：“天下虎狼之师，昔有董卓麾下飞熊军，公孙瓒麾下白马义从，陶谦麾下丹阳兵，高顺麾下陷阵营，以及如今曹操组建的虎豹骑。我们的军队，也需要一个响亮的名字，请世子赐名。”
    五百将士一听，也是期待起来。
    军队赐名，便代表着，他们自此真正是袁尚的嫡系。即便袁尚的实力以后再扩张，不管如何，他们都始终屹立不倒。
    袁尚看着一个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将士，他思索一番，沉声道：“军中的将士，尽皆着黑色衣袍，战马也是漆黑如墨。军中将士气势如龙，不可一世。”
    “今，赐名黑龙，号为黑龙军。”
    “黑龙军，挡者披靡。”
    “大汉天下，黑龙一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袁尚的话语掷地有声。
    “黑龙军！”
    这一次，所有人齐齐呐喊起来。黑龙军名字一出，便烙印在所有士兵身上。他们自此，就都是袁尚麾下黑龙军的人。
    将士的军心，进一步的凝聚。
    此后军心凝一。
    袁尚等将士的呐喊声结束后，不再多言，摆手让将士解散，便带着黄忠回到书房中，两人各自落座。
    袁尚说道：“汉升，这一次扩军到三千人，征兵的事情，你带着人迅速安排。征兵的地点，就在邺城附近，尽快完成士兵的征募。”
    “遵命！”
    黄忠立刻应下。
    袁尚岔开了话题，问道：“黄叙的身子骨，如今怎么样了？”
    黄忠脸上有一抹笑意，说道：“多亏了主公的福，他得华神医治疗，身体已经日渐恢复。只是这小子，留在华神医的身边时间长了，竟是要学医。如今，也就随便他了。只要他身子骨好，一切好说。”
    袁尚道：“你如今在邺城定居，你在南方荆州，可还有家人？”
    黄忠点头道：“末将在荆州，还有妻女在。如今，已经安排了人去荆州，把妻女接到邺城来居住。因为路途遥远，估摸着，还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袁尚道：“你自行安排就是。”
    黄忠说道：“臣这就去准备招募士兵的事情，去。”
    袁尚点了点头，等黄忠离去后，他立刻把李儒和庞统请来，两人进入书房，向袁尚行礼后，各自坐下，都是神色兴奋。
    庞统雀跃道：“主公这次在大将军府，碾压袁谭、袁熙，整个冀州的官场都已经传开。主公的地位，自此高枕无忧。”
    李儒颔首道：“大将军安排的这一出较量，的确不错，借此树立了主公的名望。只不过，最终又让袁谭、袁熙回到各自的地盘，还是有些瑕疵。总体来说，还是好处居多。”
    袁尚笑道：“十全十美的事情，近乎没有。如今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然不错。另外，我向父亲请求扩军为三千人，已经得到批准，我如今让黄忠募兵去了。讨伐张燕一事，父亲已经准许，我们正式进行这一事情。”
    庞统主动道：“主公，关于黑山贼张燕，以及以他为首的黑山贼军各部情况，大体有了一个了解。”
    袁尚道：“说来听听。”
    庞统沉声道：“黑山贼张燕，和大将军厮杀过多次。早在几年前，大将军就围剿张燕，杀了于毒、左髭丈八、青牛角、于氐根等多黑山各部的力量。”
    “只是张燕极为狡诈，一看情况不对，就藏入山中，很难彻底剿灭。如今的黑山大军，主要盘踞在常山国境内西北部区域，以及常山国南方赵国的西面边境。”
    “这些黑山贼，都是聚集山中，时常下山劫掠。得亏早些年大将军，把我们所在的魏郡境内黑山贼剿灭，所以如今，只需要针对赵国和常山国的黑山贼即可。”
    “大体情况是这样，但要拿下张燕，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不是因为张燕的实力够强，而是张燕很是狡诈，一直躲藏山中，未必会亲自出来。”
    袁尚点了点头，他知道张燕等人的情况。
    这些人盘踞的位置，就是后世太行山脉区域，一躲入大山，就很难围剿。
    这才是张燕的根本。
    袁尚说道：“张燕这厮率领的队伍，在冀州成了国中之国，已经是固疾。实际上，父亲虽说执掌冀州、并州、幽州和青州，其实都不乐观。”
    “冀州境内的西面边境，有张燕为首的黑山贼盘踞。甚至地方上，不服从父亲的人很多。昔年父亲和公孙瓒较量时，还有地方上的郡守反叛，可见父亲对地方上的掌控不足。”
    “并州境内，多为鲜卑，以及南匈奴的人侵占。除此外，地方上的豪强，也和这些胡人利益之间有勾连，导致实际上对并州的掌控，可谓微乎其微，只占据少数地区。”
    “青州境内，袁谭面对曹操的力量，能固守平原郡等少数地区，都已经不错。让他拿下整个青州，根本就办不到。”
    “幽州北方，辽东公孙度兵强马壮，而且还有乌桓在。乌桓的大本营在幽州北面，所以袁熙麾下的幽州，看似强盛，实际上也是个空架子。”
    袁尚忍不住叹息一声，道：“河北之地，虽说在我袁家治下。不过，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如今的张燕，就是一个开始。张燕，必须拿下。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因为这一次，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带兵打仗。”
    庞统听完后，心中对袁尚更是钦佩。
    河北局势，袁尚洞若观火。有了这样的一个前提，袁尚未来要掌握这些地区，才能真正做到彻底掌握，不至于是被架空。
    庞统正色道：“主公，这一战我们必胜。卑职这里，有一个破敌之策。”
    袁尚道：“士元请说。”
    他对庞统的能力，是丝毫不怀疑的。论及出谋划策上，庞统是顶尖人才。
    所以，袁尚很是期待。

 第75章 张合来访

    庞统神色从容，不急不缓道：“主公，这次涉及到围剿张燕。卑职综合了各方面的消息，打算分为三步走。”
    “第一，请主公出面，协调张颌或是高览，请两人中的其中一人，当然，如果两人一起出征最合适，率领大军径直北上往常山国去。大张旗鼓的打着主公的旗号，前往围剿。”
    “这一步，必须打主公的旗号。”
    “卑职得知主公昔日，曾带兵去攻伐张燕，却被张燕埋伏。有这一个前提，张燕肯定心生轻蔑，不过过于惧怕，肯定会派兵迎战。”
    “以张颌、高览的能力，要灭掉来犯的张燕大军，易如反掌。当然，张燕其人狡诈，要一战杀张燕几乎不可能。这一战后，张颌、高览的实力也就暴露，张燕更为谨慎。”
    “这个时候，张燕会采取进一步的手段，或是龟缩，或是安排人传信给其他的黑山贼，让人前往驰援，乃至于一起围剿张颌和高览。”
    庞统如今，侃侃而谈。
    他对谋划这方面，是极为擅长的。
    庞统早就有详细的腹稿，没有停顿，继续道：“在张燕准备调集力量的时候，我们要有第二步安排，派遣一支队伍，假意运送粮食途径赵国西面边境。”
    “原本赵国去年底，因为大雪造成了雪灾，地方上百姓的日子艰难。也就是魏郡这里有主公在邺城赈灾，所以魏郡无忧。可赵国边境的百姓，尤其黑山贼时常劫掠，百姓日子难过。”
    “这个时候，安排人运送粮食前往赈灾，那就说得过去。消息传出后，赵国境内的黑山贼，不会受张燕的调遣北上。张燕是黑山贼的首领，可是所有黑山各部的联合，都是利益的结合。”
    “有利益的驱使，我们就截断了赵国的这一路黑山贼驰援张燕。”
    “这一步的目的，在于一方面减轻张颌、高览的压力。另一方面，吸引这些赵国的黑山贼出来，我们将其一网打尽。”
    庞统说道：“所以，就有了第三步，主公亲自率领一支奇兵，埋伏在赵国西面边境，灭掉赵国境内的黑山贼，再挥军北上，和张颌、高览一起汇合，覆灭张燕。”
    “如果不这么安排，张燕把所有盘踞的黑山军力量集合在一起，足足近十余万人，不好对付。即便这其中许多人是百姓，也是一股极强的力量。”
    袁尚听完后，心中也是思忖起庞统计划的可行性。
    这一谋划，极有操作性。
    大方向是没问题的。
    袁尚思考一番后，没有急着表态，而是看向李儒，问道：“先生，你怎么看？”
    李儒捋着颌下的胡须，道：“主公，士元的谋划，架构已经相当的完善。不过在细节上，卑职有两个建议。”
    袁尚道：“什么建议？”
    庞统也看向李儒，眼中有期待神色。他和李儒相处时间渐长，知道李儒的能力。
    尤其在细节上，李儒更是精准无比。
    极为厉害。
    李儒正色道：“第一个小建议，是传出赈灾的消息后，分成两批运送粮食。第一批粮食，以真正的粮食进行，让少许士兵押送。”
    “一旦遇到黑山中劫掠，直接撤走，任由黑山贼带走粮食。计划要进行，想一次性就大规模伏击，未必容易成功。”
    “因为我们针对的，不是一两个黑山贼，是盘踞在一片区域的黑山贼，所以需要消息传开。第一次成功后，赵国西面境内的黑山贼，都会知道这一消息，他们才会大规模云集，才不会受到张燕的影响。”
    李儒说道：“有了第一次后，我们的第二次运送粮食，才是伏击对方的机会。布下埋伏，把对方一网打尽。”
    庞统心悦诚服道：“李先生的补充，的确是精准。”
    袁尚也是眼前一亮，李儒的补充的确填上了漏洞，他开口道：“第二个小建议呢？”
    李儒侃侃而谈，再度道：“主公，第二个小建议，在赵国和常山国之间的交界处，封锁官道，短时间内封锁消息。”
    “这么做的目的，是一旦我们拿下赵国境内的黑山贼，不至于消息传出，使得张燕不知道南方的消息。”
    “一方面，我们安排军队大规模北上和张颌汇合，这是麻痹张燕的。另一方面，安排我们的人，扮作是黑山贼，前往归附张燕。”
    “到时候，这一支归附张燕的军队，和张颌、高览的大军里应外合，覆灭张燕。多了这一步，就多了内应，不至于张燕躲藏起来，我们根本不好对付。”
    袁尚赞许道：“先生的查漏补缺，的确是高明。”
    庞统也是点了点头，附和道：“先生计划之缜密，在下佩服。”
    李儒摇了摇头，谦逊道：“主公赞缪，士元更是抬举我。事实上如今定下的计划，也仅仅只是一个大方向的安排，是我们进行的一个庙算推演。”
    “然而真正在战场上，战事千变万化，根本无法推测具体的情况。一旦出现变化，就需要临机应变。甚至，战场上也可能因为战事改变，出现更好的策略，需要调整计划。”
    “总之，我们在这一大方向计划的基础上，随机应变。”
    庞统对李儒更是佩服，李儒有大才华。
    可惜，董卓不会使用。
    庞统附和道：“主公，臣建议按李先生的调整来。”
    袁尚颔首道：“先生的查漏补缺，的确说到了点子上。这一次的计划，就按照这个方向来，士元和先生去准备。”
    “喏！”
    李儒和庞统不再逗留，就起身告辞。
    这时候，邓山急匆匆的来了，他躬身向袁尚揖了一礼，郑重道：“世子，张颌和高览两位将军在府外求见。”
    “快请！”
    袁尚吩咐一声。
    他本来就要找张颌和高览议事，如今两人来了，正好合适，省了袁尚的麻烦。
    邓山转身往外走，准备去通知，只是他刚踏出两步，却被袁尚叫住，袁尚直接道：“这事情，还是我亲自迎接最合适。”
    他说着话，就急匆匆出了书房，往大门口去。
    袁尚抵达大门口，看到联袂来的张颌、高览，拱手道：“张将军、高将军，两位登门拜访，真是稀客啊。”
    张颌道：“世子折煞末将，我和高览冒昧来访，请世子见谅。”
    高览也是点头附和。
    袁尚摆手道：“你们能来，我是求之不得，里面请。”
    “世子请！”
    张颌和高览异口同声回答。
    两人等袁尚走在前面，一行人进入大厅中宾主落座。袁尚让邓山看茶后，问道：“两位今天联袂来，有什么事情吗？”
    张颌主动说道：“我和高览一起来，主要想看一看世子的军队操练情况，以及了解一下世子的练兵之法。今日在校场一战，世子的军队，堪为精锐，让人佩服。”
    高览也道：“世子的兵力虽说不多，却是让人震撼。”
    袁尚笑说道：“两位有这个雅兴，我们这就去校场，看看将士的操练。”
    “求之不得。”
    张颌和高览齐齐应下。
    两人眼中，都有着期待，两人最想知道的，就是袁尚如何练兵的。
    这是两人的来意。

 第76章 折服张合

    袁尚带着张颌、高览，往住宅后院的校场去。临近校场，依旧静悄悄的。当一行人来到校场门口，便看到校场中，五百人整齐列队，是在站军姿。
    袁尚看到后，没什么意外。军队操练，他都亲自参与。
    军中日常操练的项目，他都一清二楚，这一幕自然也不意外。
    张颌、高览看到后，却是有些诧异，没想到会看到这样寂静的一幕。两人仔细打量一番后，都是有些诧异。
    入眼处，横成排竖成列，整整齐齐的。
    不过队形不是关键，关键在所有人的动作，无一例外都相同，所有人的神情都一样，且动作一模一样。整个队伍如此前在大将军府校场看到的那样，仍然宛如一人。
    不，还是不一样。
    此前大将军府内的军队列阵，更放松，如今更为严肃，且动作更为整齐。
    要做到这一点，极为不容易。
    一支军队关键在什么？
    在令行禁止，你对一支队伍能直接号令，一切的进攻就很简单。如果不能号令将士，命令无法贯彻下去，军队就难以形成战斗力。
    张颌一眼就看出训练的意图，是加强对军队的管理，以及加强对将士意志的提升。
    手段简单，却很有效。
    张颌若有所思后，准备回去也效仿一番，他开口问道：“世子，这样的操练，会进行多长的时间？”
    袁尚道：“半个时辰左右，每天训练都会有，这是日常操练之一。”
    “半个时辰？”
    张颌听到后，脸上这一次露出了震惊神情。
    半个时辰可不短。
    张颌不是痴傻之人，一看就能明白。这些士兵站着时，头的位置有讲究，脚不能有任何的动，手指也不能动弹。在这个前提下，人身体绷着会很消耗精神，但也是一个磨练意志的办法。
    张颌问道：“世子，真能支撑半个时辰？”
    “能！”
    袁尚笃定道：“日常的操练，最低都是半个时辰。甚至再长一些，都没有问题。军中曾有比拼，目前最厉害的人，站了一个多时辰。”
    张颌心中却存了好奇心思，道：“世子，如今进行了多长时间，我们可否等一等，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否坚持？”
    高览笑道：“世子，我也一样好奇。”
    袁尚一招手，黄忠看到后，急忙跑步过来。他跑步，不是随意奔跑，是军中正常的跑步姿态，跑到袁尚的面前，肃然站立，行礼道：“世子！”
    这一姿态，行如风，站如松，即便黄忠苍老，高览、张颌丝毫不敢小觑。能一刀劈斩，就杀了焦触、张南，这样的人不是弱者。
    黄忠的举止，尽显军中风采。
    袁尚问道：“汉升，军姿站多长时间了？”
    “刚开始，不到半刻钟。”
    黄忠立刻回答。
    袁尚颔首道：“行你去，继续按照训练进行，我等会儿再来。”
    “是！”
    黄忠转身就离去。
    袁尚看向张颌、高览，道：“张将军、高将军，不如留下亲随在这里看着，我们回书房交谈。我这里恰巧有些事情，要和你们说。”
    张颌道：“世子，就在这里谈怎么样？这一点耐心，末将还是有的。谈话嘛，也不需要分地方，怎么都可以的。”
    他就是想看一看真假，真要枯站半个时辰，不是闹着玩儿的，并非轻松惬意的事。
    高览也道：“世子，我也一样，就在这里谈。”
    “也行！”
    袁尚倒是没什么意见。
    通过军队的训练，增进张颌、高览的印象，这是极好的事情。
    袁尚话锋一转，直接道：“先前我和父亲一番商议，父亲准许我讨伐张燕。接下来，要出兵围剿张燕的黑山贼。这一次的战事，需要张将军和高将军的协助，请两位助我一臂之力。”
    张颌道：“世子要多少兵力？以及怎么带兵呢？”
    “至少五万精锐。”
    袁尚先直接说了兵力的数额，才继续道：“张将军和高将军的任务，是率领四万精锐出邺城，北上常山国境内，围剿张燕的黑山贼。”
    “你们行军时，打着我的旗号前进，对外宣称是我领兵，但我不会和你们一起。”
    “张燕其人，知道我纨绔无能，更轻蔑我，他得知了消息，肯定会派兵来袭击。”
    “到时候，二位将军出兵，给予张燕的军队迎头痛击，趁势击溃这一波人。当然张燕狡诈，要灭张燕很难。你们接下来，继续在常山国围剿张燕就是。”
    “至于我，会带着另外的一万精兵，加上我自己接下来招募的三千兵力。一万三千人，悄然在赵国行动，先歼灭赵国西面边境的黑山贼。”
    袁尚说道：“最后，我再北上和张将军、高将军汇合。”
    张颌心中思忖一番，这计划是可行的。
    袁尚如今在大将军府，已经树立起不一样的形象，文官武将没有一个敢小觑袁尚。
    可是，张燕却不一样。
    张燕消息闭塞，且张燕曾和袁尚打过交道，知道昔日袁尚的情况。
    张颌说道：“世子安排，我自当领兵。”
    高览也颔首道：“我也一样。”
    两人对整体的计划，没有任何抗拒，毕竟袁尚继承基业，已经是铁定的事情，且袁绍都批准了讨伐张燕，张颌和高览还拒绝做什么？
    袁尚脸上露出笑容，道：“如此，辛苦两位将军了。”
    “不辛苦！”
    张颌和高览异口同声回答。
    袁尚说完正事儿，便和张颌、高览聊天，说着冀州如今的局势，说着天下大势，以及袁尚未来的一些大体想法，交谈很是愉快，不觉时间流逝。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
    “稍息！”
    校场中，黄忠吩咐一声。
    这时候将士稍稍有了动作，脚挪动位置，整个人放松下来。即便如此，动作幅度也很小，依旧整齐划一。
    张颌看到这一幕，感慨道：“差不多半个时辰，我都更换了好多次站立的姿势，一个姿势站一阵儿就不舒服。这些将士，始终如一，令人佩服。如何才能军令如山，这，就是军令如山。”
    高览佩服道：“世子练兵，真是厉害。单是这一手段，可以窥见所有。”
    袁尚笑道：“都是一些小手段，不值一提。”
    张颌摇头道：“我看校场中，还有诸多的障碍物。这些障碍物，应该是用来训练攀爬之类的，提升士兵的体能，对？”
    袁尚赞许道：“张将军好眼力，的确用来提升体力的。练兵，不仅要操练将士的意志，还要提升搏杀技巧。除此外，最为根本的，就是士兵的身体素质，强健的体魄是根本。”
    “高论，这才是高论。”
    张颌钦佩道：“世子的分析其实简单，却又是大道理。甚至真正要贯彻执行，却又很难。因为将士的身体素质，源自于将士的伙食，这不容易。”
    说到这里，张颌笑道：“世子，可否参观一下军中的伙食呢？快抵近中午，该到饭点了，看看将士的伙食如何？”
    张颌要观察，就要观察所有，不单是将士的操练，还有将士的吃食。
    高览也跟着看向袁尚，他想听听袁尚怎么说？
    看袁尚是否答应。

 第77章 张颌彻底震惊了

    袁尚看了眼校场内，如今将士已经解散，所有士兵有序的往校场外走来。士兵走出校场，见到袁尚时，都纷纷行礼，再径直离去，各自去拿碗筷准备吃饭。
    袁尚在校场附近的区域，专门划出一片地出来，搭建了军队的厨房，供将士吃饭。同时，府上的吃食，平时都和将士一起，没有单独制作。除非有人来需要设宴，才会单独供应。
    张颌见袁尚没有立刻回答，心中思忖，便立刻道：“世子，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
    袁尚是世子，没必要得罪。
    万一袁尚的军队食堂，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呢？
    否则，袁尚也不至于没有立刻回答。
    高览见状，也跟着道：“世子，我和张颌今天来，主要是向世子讨教一下练兵之法。其余方面，看不看都没关系的。”
    袁尚一听两人的话，知道两人肯定误会了，他笑道：“张将军、高将军，我这军中的伙食，和一般的军队不一样。是可以观看的，走。”
    “跟我来！”
    袁尚说了算，走在前面。
    张颌和高览相视一望，两人眼中竟有一些悔意。不论是张颌，亦或是高览，都认为刚才的情况，肯定是袁尚军中将士的伙食不怎么好。
    如今两人去看，岂不是揭袁尚的老底，让袁尚面子上挂不住。要知道，袁尚如今得了文官武将拥护，大势已成，身份不一样。
    所以，两人有些顾虑。
    张颌和高览有些忧心忡忡的，却也跟了上去。
    一行三人，不多时跟上离开校场的士兵，也追上往食堂去的黄忠。
    黄忠停下来，问道：“世子，您也在食堂用饭吗？张将军、高将军来，不单独设宴？”
    袁尚点了点头，说道：“就在食堂吃，你也一起来。”
    “是！”
    黄忠也点头应下。
    张颌和高览一听，又相视一望，两人都是心思细腻的人。一听黄忠刚才的话，都先入为主的认为，食堂将士的吃食不怎么好。
    否则，黄忠也不至于说，要单独给他们设宴款待？
    两人越是跟着袁尚往前走，心头就越是后悔。没办法，谁让自己臭嘴巴，竟要去参观袁尚军队的食堂，这要是看到将士的吃食差，不等于是打袁尚的脸吗？
    传出去，影响袁尚的名声。
    张颌和高览两人，都是默默叹息一声，一副无奈的神情。
    不多时，一行四人到了食堂。这个时候的食堂内，人满为患，已经排起长队，好在打菜的队伍多，速度也快，倒是等不了多长时间。
    袁尚跟着队伍，直接排进去，黄忠直接去取了四个大碗过来，袁尚、黄忠、张颌、高览四个人一个人一副碗筷。
    张颌看着这一幕，很是新奇，周围也有将士在排队打饭，甚至这些人看到袁尚很尊敬，但没有那种见到大人物的慌乱，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张颌心思一转，便问道：“世子时常带兵操练，平时都和将士一起吃饭？”
    这是他故意为之。
    要投其所好。
    先前提及来围观食堂，没想到食堂的伙食可能很差。如今只能从这方面找补，给袁尚补一点礼贤下士的名声，和将士一同吃饭。
    袁尚笑道：“的确是时常一起吃饭。”
    张颌感慨道：“世子身份尊贵，却能和将士同甘共苦，一起吃饭，实在厉害。这一点，看似是简单，很多人其实都做不到。”
    高览连忙附和道：“张颌所言甚是。”
    袁尚笑道：“这本没什么。”
    张颌道：“世子谦虚了。”
    高览道：“就是，就是。”
    黄忠站在最后面，他听着张颌、高览变着花样拍马屁，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怪异。因为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张颌和高览两个大将，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黄忠默默排队，没有掺和。
    不多时轮到袁尚，他很快打好饭菜，就站在一边去等着。张颌拿着碗上来，自己盛饭后，把碗递到窗口，一看到窗口内的菜肴，顿时瞪大眼睛，脸上神情惊讶。
    打菜的区域，全是一大盆一大盆的肉食。足足三个肉食，有羊肉、鸡肉和鸭肉，还有两个素菜和水煮鸡蛋。
    这，是普通伙食吗？
    这，是很差的伙食吗？
    羊肉是卤制的，颜色金黄，切成一大块一大块的，看着就有食欲。鸭肉，是烤制的，斩破成了大块的肉食。至于鸡肉，斩成小块，以香菇烧制。
    窗口内，弥漫着肉香。
    让人食欲大增。
    咕咚！！
    张颌咽下一口唾沫，一时间有些愣住。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张颌看向袁尚，不可思议道：“世子，军中的将士，天天都这么吃吗？”
    他先前和高览认为，是袁尚的食堂饭菜不好，所以来参观是打袁尚的脸。眼前的一幕，使得两人都震惊。
    哪里是差。
    分明是太好太好了。
    要知道，这是大批量供应将士的吃食，不是专门供应王公贵族。
    袁尚点头道：“对，天天都这么吃，每天中午的菜，都是三荤两素一鸡蛋。”
    张颌骤起眉头，说道：“世子，这是五百人。按照这样的标准下来，每天消耗的钱财，会无比巨大。这样的消耗，太大了啊！”
    袁尚说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如果将士的体能跟不上，身体不好，如何有战斗力呢？消耗虽说大了一点，但我有袁公纸和卖书赚的钱，能轻松供应。”
    “即便上万人，供应也不难。”
    “其实我还想加入牛肉，只是牛少，且多是耕牛，所以暂时没法供应。后续我已经安排，会安排猪肉加入，将士的吃食会更丰富。”
    张颌一听，疑惑道：“猪肉怎么吃？”
    这时代的猪，主要是作为三牲祭奠，因为猪没有阉割，有很大的膻味儿。
    大多数人，是不吃的。
    袁尚自信道：“张将军放心，猪的情况，我已经处理过，猪肉没有任何异味，而且味道绝佳。等讨伐张燕回来，差不多你就能尝到。”
    此前袁尚在军中操练时，就发现军中的肉食，单纯是羊肉、鸭肉、鱼肉、鹅肉、鸡肉等，虽说肉也比较丰富，但比不得猪肉。
    这些打仗的士兵，需要猪肉的肥膘，才能维持将士的消耗。再者，猪肉也便宜，对军中的将士来说，最是物美价廉，是最好的肉食。
    所以袁尚已经找了匠人，阉割猪仔，又专门在府上后院偏僻的地方，修建了一排排的猪舍，专门养猪，已经养了快两个月。
    只是如今，还未长大，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这时代没有猪饲料催长，少说需要五六个月左右的成熟时间，所以暂时还要等一等。
    张颌看到袁尚的自信，他对袁尚的了解，如今袁尚一向不说假话。
    说了，肯定能办到。
    只是自己的理智和经验告诉他，猪肉不怎么好吃，不好办到。
    张颌轻轻一笑，说道：“既如此，末将拭目以待，到时候尝一尝猪肉。”
    “那没问题。”
    袁尚点头回答。
    袁尚一看打菜的师傅不敢说话，只能干等着，催促让张颌打菜，然后高览、黄忠依次上前打菜，拿着各自的碗，到食堂内的一处角落坐下来用饭。
    张颌夹起羊肉，吃了一块后，脸上露出震惊神情，道：“世子，这羊肉软而不柴，味道香辣，我是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羊肉。这，是怎么做到的？”
    袁尚笑道：“这羊肉，是卤制的，焯水后，加入酱油、陈皮、八角、茴香、香叶、花椒、生姜等卤料，耗费一个多时辰卤制出来的，味道自然是极好。鸡肉和鸭肉，制作的方法不一样，味道也极为不错，都可以尝尝。”
    后厨的饭菜，袁尚做了简单的调整，专门弄出炒锅，能制作猜炒菜和烧菜。袁尚虽说不是大厨，但眼界有，简单和厨子说了炒菜、烧菜的办法，后厨的厨子就领会了。
    虽说这时代，少了辣椒这样的调味品，可这时代有茱萸作为调味的辣味，烧制出来的菜，也还是勉强不错。
    恰是如此，味道才如此好。
    张颌吃了羊肉后，又开始吃烤鸭，皮脆肉软，让张颌大开眼界。他吃完最后的香菇烧鸡后，味蕾彻底被打开了，眼中明亮，仿佛打开了一扇天窗。
    “唉……”
    张颌忍不住叹息一声。
    袁尚笑道：“张将军，何故叹息呢？”
    张颌道：“我之所以叹息，是因为吃了世子府的饭菜，再回家吃饭，恐怕就食之无味。这卤羊肉、烤鸭和香菇烧制的鸡肉，味道实在绝美。我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过往吃的一些菜，相比于这三道菜，实在是有大差别。”
    高览颔首道：“我也一样啊。”
    这时代的肉食，主要是煮了吃，亦或是汤羹，更多的烹饪方式，根本就不曾出现。
    真正饮食的狂欢，要到宋朝。
    炒锅在宋朝被发明出来，饮食才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袁尚笑道：“张将军、高将军，你们想吃，没问题。一方面可以直接来府上吃，另一方面也可以让你府上的厨子来学习，自然就可以吃到。”
    “多谢世子。”
    张颌连忙说话，他的脸上挂着灿烂笑容。
    今天来参观，不仅见识了袁尚的军队操练，更吃到如此的美味佳肴，张颌很是欢喜。
    高览也是又附和一声。
    他在言辞上，比张颌差了一些，主要是张颌说话。
    这时候四个人开始吃饭，等吃完时，军中的许多士兵都已经吃完，一起往外走。
    只是张颌往外走的时候，看到一个士兵的动作，神情有些诧异。等他再看向其他的士兵，眼中瞳孔一缩，已经是流露出惊诧神情，很是震惊。

 第78章 高览和张合表态效忠

    张颌看着走出食堂的士兵，一个个吃完饭后，不曾去休息，竟是从口袋中取出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低着头径自看书。
    这不是一个两个人在读书，是许多的士兵都拿着书，一边走一边读。
    这一幕，如何不让张颌震惊？
    作为军中的主将，张颌深知普通士兵的底细，军中士兵都是大头兵，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甚至于，张颌麾下的许多将领，都大字不识一个，仅凭一身的武勇厮杀。
    然而袁尚麾下的五百士兵，一个个吃了饭，就取出书册看，让人意想不到。
    难道，所有人都能读书识字？
    这得多么恐怖？
    张颌心中疑惑，看向袁尚，问道：“世子，这些士兵手中的书册，是什么？”
    袁尚回答道：“他们拿的是《孙子兵法》，这是军队特制的版本，书册小，也比较简略，适合所有的士兵读。”
    张颌心下更是震撼。
    都开始读《孙子兵法》，全都能懂得兵法谋略，那还了得吗？
    张颌沉声道：“读书，不是件简单而轻松的事。对军中士兵来说，读书足以让人昏昏欲睡。如果人人读书，自然是最好。可军中的将士，能读书吗？能读得进去吗？”
    袁尚道：“读书自然不容易，如果读书容易，天下间有大学问的人，就不是少数。但读书的事情，在军中必须推进下去。”
    “从官渡战场回到邺城，这五百人属于我后，我就勒令他们，将士必须读书识字。”
    “几个月过去，如今已经人人识字，认字是没难度的。”
    “一开始，是强迫性的读书，必须人人读书。甚至让一个个认字时，那是相当的难，很难学会。”
    “另外，读书是和晋升、考评等各项考核挂钩的。”
    “你想晋升，单单是凭借武勇，在我的军中远远不够，还需要书读得好。”
    “整个一百人的队伍，全都在读书，都要参加考核，如果你一个人读不好，坏了一锅粥，影响大家的利益，你读不读书？”
    “”每个月队伍的考核，都会加入读书的考评情况，发放嘉奖。你看着人家读书好，考评高，拿着更多的钱，拿着更多的好处，你眼不眼红？”
    “一连串的激励下来，将士已经养成了习惯。他们手中的《孙子兵法》，如今是这个月的考核项目，必须全部背诵，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袁尚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继续道：“军中，一直在营造读书的氛围。通过内部、外部的影响，使得每个人都读书。这些人吃完饭，趁着午休时间各自背诵兵书。”
    嘶！！
    张颌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军中缺什么？
    缺少的是能读书识字，能带兵打仗的将领。一般的读书人，瞧不起带兵打仗的泥腿子，没有读书人愿意专门到军中行伍来。
    所以军队中的人，几乎都不读书。想要迅速脱颖而出，只是靠自身的武艺。然而，一旦源源不断有读书人在军中出现，意味着这些人会有一定的谋略和见识，能成为军中的骨干。
    这些军中的基层骨干，会影响到下面的士兵，进一步影响整个军队。
    这支军队，自然大不一样。
    张颌正色道：“世子，他们真能识字写字吗？”
    “当然！”
    袁尚点了点头，吩咐道：“黄忠，随便喊两个士兵过来。”
    “是！”
    黄忠立刻回答。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想当初，他第一见到将士读书，内心也震撼不已。如今，张颌和高览都是一样。
    如今的将士，早就脱胎换骨，三四个月的读书，已经出了成果。
    黄忠喊了两个距离最近的士兵来，他熟悉军中每一个士兵，摆手指着两人，说道：“张将军、高将军，两人名叫赵大柱、朱熊，是军中最普通的士兵，甚至两人的考核成绩，也只是中等。您二位，直接考核就是。”
    张颌直接看向赵大柱，道：“赵大柱，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赵大柱中等身材，很是精瘦。但他的力气却不小，脾气也不差，一听张颌的话，眼中竟是浮现出一抹不愉神色？
    瞧不起谁呢？
    写名字！
    这不是最简单的吗？
    赵大柱蹲下来，在地上拿起一块石子，便写下了赵大柱三个字。
    这是模仿袁尚的柳体字。
    虽说很匠气，却工工整整规规矩矩的。
    赵大柱写完后却不曾停下，又连续写了两遍赵大柱三个字，分别是飞白体和隶书两种写法。他扔掉手中的石子，说道：“张将军，这是我写的。”
    张颌打量赵大柱一番，要知道眼前的赵大柱，中等身材，皮肤黝黑，手上布满茧子，却写了三种书法出来。
    不简单！
    实在是不简单！
    张颌哑然失笑，说道：“赵大柱，你很厉害，本将很是佩服，因为我，都写不出三种书法来。多余的，我就不问了。朱熊这里，也不再询问。没想到随便挑一个，都如此厉害。”
    黄忠摆了摆手，赵大柱和朱熊径直离开。
    张颌看向袁尚，郑重道：“世子练兵之法，真是厉害。教导士兵读书，让士兵背诵兵书，这是真正的授人以渔。世子，请受张颌一拜。”
    “世子，请受高览一拜。”
    高览站在一旁，也跟着躬身揖了一礼。
    两人脸上的神情，对袁尚带着浓浓的尊敬。
    袁尚制造出袁公纸，以极为普通的价格贩卖，开一代先河，让无数士人得到好处。
    如今，袁尚又让士兵读书，给士兵读书升迁的机会，又是打破先例，这是历朝历代都没有做过没有做成功的事，袁尚却是做了。
    身为军中的大将，张颌、高览对袁尚，打心底的佩服。
    袁尚还礼道：“张将军、高将军，赞缪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自己。军中的士兵读书明智，那么军队的战斗力，自然也会提升。”
    张颌郑重道：“不管如何，世子所为，让无数士兵得利。”
    说到这里，张颌稍作停顿，斩钉截铁道：“世子如果有任何安排，张颌愿效犬马之劳，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高览有一刹那的惊讶，旋即也说道：“高览也一样，愿为世子效力。”
    两人如今，便直接效忠袁尚。
    此前在官渡一战时，张颌、高览因为袁尚的帮助，对袁尚的印象不错，也愿意帮助袁尚。不过，也就仅仅止于此。
    如今，却表态为袁尚效力。
    袁尚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一次带着张颌、高览参观将士，却是得了两个大将效忠。
    这是意外之喜。
    袁尚说道：“我得两位将军相助，便更上一层楼。此番讨伐张燕，有两位将军助力，我相信必胜。此战，有劳两位将军。”
    “自当全力以赴。”
    张颌和高览齐齐说话。
    张颌见到了军中的情况，就不再逗留，主动道：“世子，军中还有事情，尤其涉及到出征，要调度安排的事情多，我这就回去了。”
    高览附和道：“事情的确很多。”
    袁尚点了点头，亲自送张颌、高览离去。
    张颌、高览两人出了府邸，便骑马离去。走出一段距离后，高览看向张颌，说道：“张颌，今天怎么突然就决定，为世子效忠了呢？”
    张颌郑重道：“因为世子值得，尤其世子相比于主公，更是英明神武。我有预感，世子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高览笑道：“世子懂练兵之法，看重军中的人。除此外，文采更是极好。这样的人，的确是厉害。主公有诸多毛病，但册立世子一事，是最为睿智的决定。”
    张颌笑道：“我们如今，紧跟着世子的步伐就是。”
    他眼中，有浓浓期待。
    乱世中群雄并起，更是将星闪耀的时候，也是他张颌施展抱负的机会。如今袁家出了千里驹，他自然是要紧紧追随，一展所长。

 第79章 今有梁母教子

    午时刚过不久，邺城内四面八方的街道上，有士兵敲锣打鼓宣传消息，也有人在四方城门张贴告示。
    说明天上午世子袁尚，将在东、南、西、北四城外招募两千五百士兵，用于讨伐黑山贼张燕，愿意入伍从军的人，都可以前往应征。
    这是黄忠的安排。
    黄忠吃过午饭后不久，就回到军中琢磨征兵的事情，最终定下的策略，是第二天征募士兵，今天先提前宣传一番，让更多的人知道。
    因为士兵的宣传，袁尚要征募士兵的事，迅速在城内传开。大街小巷的百姓，都各自的议论着。因为又要打仗了，尤其涉及到黑山贼张燕。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谁都知道，张燕极为狡诈，且能征善战，和张燕这样的人开战，绝对不轻松。
    昔日袁绍数次讨伐张燕，虽说杀了诸多黑山贼的首领，可张燕依旧活得好好的。甚至张燕的队伍，不曾削弱，依旧有十万之众藏在山中。
    以至于，议论的百姓很多。
    百姓议论时，在城西兰桂坊街道上。一个二十开外，身穿粗布麻衣，浓眉大眼的青年，拎着一包药，正不急不慢的往家中赶。
    青年身体魁梧，一双眸子极为有神。虽说衣着普通，却自有一股不凡的气度。
    青年名叫梁习，是兖州陈郡人。
    去年十月时，梁习母亲病重，无处可医，梁习得知华佗在邺城的消息，便带着母亲北上邺城，找华佗给母亲看病。
    从去年底开始用药，到如今，梁习母亲的身体，已经日渐恢复。
    梁习往回赶，回到家中，就看到母亲梁李氏正洗衣服，这是梁李氏接下来的活，能挣点钱补贴家用。
    梁李氏本姓李，自小没名字，嫁给梁习的父亲后，便称作梁李氏。
    梁习年纪不大时，父亲亡故，家中只剩下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是梁李氏一个人，把梁习抚养成人，更让梁习读书识字，教导梁习道理，才有如今的梁习。
    对梁习来说，母亲便是唯一。
    母亲在，家就在。
    梁习一进入院子，看到梁李氏浣洗衣服，皱眉道：“母亲，不是让您别接这些活儿，就在家里好好养身体。您的儿子我，能赚到钱，不差这几个钱。”
    梁李氏抬头瞪了梁习一眼，一边洗一边道：“好端端一个人，怎么能好吃懒做？更何况，我们在邺城这里，租住的房屋要花钱，吃穿用度也是钱，这都是不小的花费。”
    “如今我闲着没什么事做，这事情也不累，接点活儿做有什么可说的？你可知道，这些活计，是我和周边邻居好说歹说，人家才介绍过来的，你可别不知好歹。”
    梁习叹息一声，很是无奈。
    他的母亲就是这样，总是闲不下来。
    梁习劝道：“母亲，儿子在陈郡时，好歹是在县衙做事的人。我们现在，是暂时寄居邺城。等您的病情恢复，我们就返回陈郡，儿子重新入仕做官，您跟着过好日子，没必要苛待自己。”
    梁李氏愠怒道：“我怎么苛待了？洗洗衣服，就苛待了吗？你看看这邺城，多少人到处要饭？多亏了世子袁尚，开设粥篷，广泛施粥，才活了这么多人。”
    梁习劝不了，也就不劝了，岔开话题，笑道：“说起这个袁尚，真是有些怪。儿子这几个月在邺城找事儿做，听了很多关于袁尚的消息。”
    “很多人说，昔日的袁尚，遛狗斗鸡，抢夺财物，还掳掠女子，简直是无恶不作。只要是袁尚一出现，肯定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最近几个月袁尚的消息，一下就变了。”
    “他造出了袁公纸，使得无数士人购买袁公纸很轻松，还拜大儒郑玄为师，如今又成了大将军袁绍的继承人，是大将军府世子。”
    “去年底，更是一直赈济百姓，活人无数。”
    “这一前一后的消息，实在有些让人疑惑。总之，袁尚这个人的情况很是古怪，看不清楚，如雾里看花一样，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梁习是有见识的人。
    恰是如此，袁尚的种种消息，使得他有些疑惑。
    梁李氏哼了声，呵斥道：“你一口一个袁尚，难道不会称呼袁公子吗？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恩人。去年底，我们从陈郡北上，在兖州边境被贼匪抢劫，什么都没了。”
    “到邺城这里，又遇到天降大雪，一无所有。是谁救济了你？是谁让你有一口饭吃，然后才能找事做，熬过了寒冬。”
    “若非是袁公子，你我母子二人，不知道会吃多少苦。我一直教导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一饭之恩，难道就是让你，如此腹诽袁公子的？”
    梁李氏一脸的怒容，很是生气。以至于洗衣服都停下，再无先前的和善笑容。
    梁习见状，心头咯噔一下。
    他对老母亲颇为敬畏，因为他母亲一向不打不骂，就是讲道理，偏偏这就让他发怵。
    梁习连忙道：“母亲，儿子知错了。”
    梁李氏哼了声，说道：“你知错就好，你要记住，做人要有感恩之心。如果你连这一点都没有，还怎么立足？我梁家不是什么显赫大族，也不是什么名门。可是你父亲、你祖父，都是读书人。你，不能堕了祖宗的门风。”
    “儿子谨记母亲教诲。”
    梁习听到后，站直身体，恭恭敬敬的回答。
    梁李氏看到儿子的神情，神情才稍稍缓和，道：“坐下，你这臭小子，又去买药。我都说过，我的身子已经好了，没必要再吃药。”
    梁习忙不迭道：“母亲，这可使不得，华神医都说了，您这病，是当年生儿子的时候，没有调养好，留下了病根儿。如果不彻底治断根，还会复发。”
    “去年得亏知道华神医在邺城，否则，您的病可就麻烦了。您难道忘记了，陈郡的那些庸医，收了钱却没有治好您，反倒让您愈发难受。”
    “好不容易如今，身体恢复过来，您却不吃药，岂不是浪费华神医的治疗。”
    梁习道：“这药，是万万不能停的。”
    梁李氏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梁习继续道：“母亲，说起袁公子，我买药回来时，还听到一则消息。”
    梁李氏又开始洗衣服，问道：“什么消息？”
    梁习说道：“袁公子派人在城内散播消息，说明天要征兵，征募两千五百人攻打黑山贼张燕。我听说，袁公子昔日对付张燕，险些死了。如今又去，不长记性。他有些才华，带兵打仗却不行。”
    梁李氏一听，说道：“子虞，袁公子招募人，你去。”
    子虞，是梁习表字。
    梁习一听，连忙摇头道：“母亲，我去应征做什么？等您的病治好后，我们就该南下返回陈郡，那里才是我们的根。”
    “儿子读书，也不是为了当什么兵。虽说我梁家，不是什么豪门大族，可也是书香门第。”
    “儿子凭自己的本事，年纪轻轻，已经在县里面担任主簿多年，还得了县令、郡守的赏识。”
    “我在陈郡好端端的，何苦去做什么士兵呢？”
    梁习说道：“母亲，您就别瞎指挥了，这不能去。”
    梁李氏面色肃然，沉声道：“你忘记母亲刚才说的了，你要返回陈郡，母亲不阻拦，那是我们的根，回到陈郡是正常的。”
    “可是，欠下的恩情能不还吗？这世间什么最容易偿还，钱财最容易偿还。什么最不容易偿还，恩义最不容易偿还。”
    “袁公子施粥，不图回报，也不知道自己救济了多少人。可我梁家男儿，不能忘恩负义。这一次，你去入伍从军，报答袁公子的恩情。”
    梁李氏道：“待你偿还了恩情，母亲随你一起返回陈郡。”
    梁习皱眉道：“母亲，儿子人微言轻，更何况袁尚不懂兵法谋略，也不懂这些政治上的手段。他去带兵打仗，会害死人的。”
    梁李氏眼中，有浓浓的自信，说道：“我相信我的儿子，能改变这一切。子虞，我相信你的能力，不会是一个小兵，肯定能襄助袁公子。”
    “母亲，您这……”
    梁习苦涩一笑。
    他知道母亲对自己，是无条件的信任，认为自己有能力。他更清楚母亲的坚持是为什么，这是一贯的家族家风。虽有危险，但不能因为危险，就忘记了恩义。
    这是梁家传下来的门风。
    梁习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母亲，儿子知道了。明天上午，我去西城外应征，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母亲，儿子不会以身犯险，会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竭尽所能帮助袁公子。”
    梁李氏道：“我相信我儿。”
    梁习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母亲信任他，他自然不会辜负母亲信任。
    尽力而为！

 第80章 人才来了

    三月的清晨，带着一丝的凉意。
    大清早，袁尚起床后，就在院子中晨练。这是他的习惯，而且也是他身体素质越来越好的原因，随着日常的训练，他身体各方面能力都提升起来。
    袁尚晨练一番后，就往后院校场去，周冲在负责操练士兵，而黄忠早早的，带着一批人往四方城门去，在城外设立招募士兵的点招募士兵。
    袁尚盯着将士训练了一番，等过了巳时，袁尚就带着邓山，出了世子府往北城去。
    袁尚一抵达北城外面，看到征兵的地点，也是忍不住露出惊讶神情，因为来的人太多了。
    北城外，征兵点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此起彼伏响起百姓的声音，都是来应征的。
    袁尚站在人群外，听了一阵百姓的议论。
    “去年底，当时我流落到邺城，一口饭吃都没有。世子开设粥篷赈济灾民，我才熬过寒冬。如今世子征兵，我刘大福必须参加。”
    “对，我也受了的世子大恩。若非世子，我一家老小，恐怕都死了。如今世子招募士兵打仗，管他娘的，来就是了。”
    “这一次，支持世子就是。”
    ……
    一个个百姓，不断的议论。
    袁尚听到百姓的议论声，心中却有些异样的感觉。要知道袁尚是军人出身，他后世作为军中的特种教官，更是早就练就一颗冷漠的心。
    只是听着百姓的话，袁尚却感受到百姓的感激之情。
    你投桃，我报李。
    去年底袁尚开设粥篷赈济受灾的百姓，当时的出发点，是为了博取名声。没想到，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使得无数的百姓归心，如今更是无数人来应征。
    这是意外之喜。
    袁尚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稍稍往里面挤了一下，往征兵的地点看去。征兵不是谁都能去的，专门搁置了一块石锁，有六七十斤重。至少得能提起石锁，才能进入军中。
    这是最简单的一个入门考核。
    更多的，那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考核的。
    袁尚看到后心下满意，就没有再关注，又往东城的方向去。袁尚走了东城，又去南城，最后才来到西城。
    相比于北城、东城的火爆，南城次之，西城的人最少。这里的人不多，也就几十个人围绕在征兵点周围，不像是北城那样，一圈一圈的人群，甚至都堵住了道路。
    袁尚也看到了黄忠，他亲自负责西城的士兵征募。黄忠看到袁尚出现，连忙起身要迎接，却被袁尚摆手制止，所以黄忠也就坐在原地。
    袁尚走过去，直接坐下来，看了眼征兵簿上的人。如今通过了征兵考核的，也就一百余人，人数不算多。
    当然如今时间尚早，毕竟还是上午。
    袁尚如今也是闲来无事，就在这里等着。时间不长，排队的三十余人全部检测完，又选拔了二十五个人，这些通过的人，暂时统一由士兵带领往世子府去，暂时安排在校场中集合。
    等所有人招募齐全，再考虑下一步的安排。
    黄忠见没有人来，神情惭愧，说道：“主公，是末将安排不利，没想到征兵如此的冷清，也就是这点人来。”
    袁尚宽慰道：“也就是西城比较冷清点。实际上北城、东城外火爆无比，无数人应征，至于南城也不差。征兵的人数，你不必担心。”
    黄忠道：“但愿如世子所说。”
    如果征兵的人数不够，黄忠又是负责的人，那就太丢人了。
    在袁尚、黄忠闲聊时，城门口，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青年大步走来。
    青年，赫然是梁习。
    他上午安排好母亲梁李氏的事情，又准备了粮食、肉食等在家中，也把药准备好，才慢悠悠来到了西城这里。
    梁习刚出城门一看，没看到什么人来应征，有些惊诧。
    不过这事儿，不该他操心。
    梁习如今要做的，是按照母亲的安排，踏踏实实的做事，算是报答袁尚的恩情。至于其他的，梁习管不了这么多。
    梁习径直走到征兵的地点，看向黄忠，道：“我来应征。”
    黄忠扫了梁习一眼，点头道：“你体格魁梧壮硕，就不考核提石锁，直接让你进入。另外，你叫什么名字？籍贯在哪？如今家住哪里？”
    这些资料，是必须具备的。一旦士兵在战场上，出了什么事情，这些资料就是找人以及告知家里的依据，所以全部资料要登记清楚。
    梁习神色平静，说道：“我叫梁习，栋梁的梁，学习的习。兖州陈郡人，暂时住在邺城内城西的兰桂坊。”
    黄忠听到后，开始撰写。
    袁尚听到梁习的名字，脸上却掠过一抹惊讶神色。
    梁习！陈郡人！
    这位在三国中，也是一个猛人。
    梁习最大的政绩，是担任并州刺史，使得鲜卑、乌桓彻底敬服。他上任后，先以怀柔手段拉拢地方上的豪强，让豪强大族的人，到自己的幕府任职。
    同时举荐一部分人到朝中去任职。
    这一步的利诱，使得梁习和地方上的豪门关系转好，梁习也彻底站稳脚跟。
    梁习稳住地方豪强后，就征发地方上的壮丁从军打仗。要知道地方上的壮丁，都是豪强大族据有的人口。因为梁习和豪强的利益关系，这一事情得以推行下去。
    这第二步，梁习便借此削弱了豪门的力量，使得并州豪强势力被控制住。
    梁习的第三步，在士兵出征后，迁移士兵的家人到邺城去居住。名为居住，实际上是人质。你的家人都被控制了，谁还敢不服？
    梁习的这一步，终于触怒了一部分豪强，有人开始反对。梁习没有再怀柔，直接发兵镇压剿灭豪强，手段可谓狠厉。
    恩威并施下，并州自此大治。
    这手段看似简单，实际上，却是一环扣一环，更需要梁习的胆大心细。
    梁习彻底掌控了并州后，又有乌桓、鲜卑相继在边境作乱。梁习亲自带兵迎击，斩杀来犯的鲜卑、乌桓军队，自此威震并州，再无人敢背叛。
    毫不客气的说，梁习治理地方的手段，极为厉害。
    把梁习这样的猛人，扔到并州，并州必然平定，不似高干在并州，处处掣肘，只掌握弹丸之地。
    袁尚心中有了想法，进一步试探道：“梁习，你字是什么？”
    梁习不认识袁尚。
    不过能坐在黄忠身前，必然不简单，所以梁习干脆利落道：“子虞。”
    袁尚眼中掠过一丝的喜色。
    真是历史上的梁习梁子虞，这可是治理地方的大才。有梁习这样的人在，稍加历练，扔到地方上去，绝对能为袁尚立下大功。
    人才来了。
    不能扔到军中，得拔擢任用。

 第81章 我缺一个主簿

    袁尚盯着眼前的梁习，沉声道：“梁习，我是袁尚，我世子府如今，还缺一个主簿，你可愿意来担任？
    黄忠一听袁尚的话，很是惊讶。眼前的梁习，是他第一次遇到。同样的，袁尚也是初次遇到，可袁尚直接就要招募梁习担任主簿，是否有些仓促？
    只是黄忠转念一想，忽然想到袁尚招募他的情况，当时，他带着儿子借宿在酒肆掌柜的柴房，袁尚却直接找过来，甚至喊出了他的表字。
    如今袁尚招募梁习，或许也是同样的道理。
    黄忠看向梁习，倒是有些期待。
    梁习会怎么回答？
    此刻的梁习，却好似有些懵。眼前的青年，竟然是世子袁尚，还直接招揽他担任主簿。要知道袁尚是大将军府的世子，未来要继承袁绍的基业。
    如今在袁尚的身边，担任一个主簿，意味着未来，他就是袁尚身边最核心圈子的人，是袁尚的心腹。
    招人，有这样招人的吗？
    梁习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梁习的内心，考虑的并不是效忠。在梁习看来，袁尚文采飞扬，甚至拜郑玄为师，的确是不错。可是要治理一地，要成为一个势力的掌舵人，才华不是最重要的。
    甚至，即便没有吟诗作赋的天赋，对一个势力的主君来说也不影响。驾驭人的手段，以及治理地方的手段，才是最重要的。
    梁习心中思忖着。
    他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如今担任袁尚身边的主簿，是最好的结果，能帮助袁尚讨伐张燕，至少竭尽他的能力，等战事结束后，他就自行离开，带着母亲返回陈郡就是。
    梁习打心底，其实还不曾认可袁尚作为主君的能力。
    梁习心中想清楚后，说道：“世子，我愿意担任世子府的主簿。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袁尚说道：“但说无妨。”
    梁习微笑道：“如果我要离去，世子不能阻拦。总之我为世子效力，来去自由。”
    袁尚一听这话，知道梁习是留有余地，他微笑道：“正所谓君择臣，臣亦择君。选择，是双向的。我选择了你，你可以不选择我。所以你要离去，我不阻拦。”
    梁习行礼道：“拜见世子。”
    袁尚点了点头，起身道：“汉升，你负责接下来的征兵。我带子虞回府上，见一见先生和士元，熟悉一番，让他开始接手府上的政务。”
    “是！”
    黄忠立刻就应下。
    此刻的黄忠，很有些错愕。
    一个敢任命，一个敢答应，偏偏不论是任命的人，亦或是答应的人，都一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模样。
    黄忠摇了摇头，又继续征兵。
    袁尚带着梁习径直往北城的世子府去，一路上，梁习都在打量袁尚，他最终忍不住道：“世子，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对？”
    “对！”
    袁尚点头回答。
    梁习说道：“既如此，世子如何相信我，能担任主簿呢？”
    袁尚说道：“我相信我的眼光。”
    梁习顿时哑然。
    袁尚的回答，简直无解，因为这透出袁尚的自信，偏偏梁习的确有这个能力。
    袁尚话锋一转，问道：“子虞，你是兖州陈郡人，怎么到邺城来了？尤其你是读书人，怎么想着去应征入伍呢？”
    梁习说道：“去年底，家母病重，得知华神医在邺城，所以带着人北上邺城求医。当时在半路上，被贼匪劫掠，以至于身无分文。”
    “抵达邺城已经十二月底，天寒地冻，也没有吃食。多亏了世子施粥赈济，我和母亲才熬过寒冬。如今世子征兵，我和母亲商议后，来偿还一饭之恩。”
    袁尚一听到后，脸上露出笑容。
    没想到，竟有这一层渊源。
    华佗，是福星啊！
    去年的施粥赈济，如今竟是有了意外之喜。
    袁尚没有多说什么，一回到世子府，立刻把李儒、庞统喊来。他摆手指着梁习，说道：“先生、士元，这是梁习梁子虞，我刚发掘出来的大才。接下来，他担任世子府的主簿。”
    话音落下，袁尚又介绍了李儒和庞统。
    李儒和庞统都是军师。
    梁习听到袁尚的介绍，他对庞统没什么惊讶的，因为不熟悉。可是听袁尚介绍了李儒，脸上忍不住露出震惊的神情。
    李儒是谁？
    是昔日董卓的谋士啊！
    竟然是在袁尚的身边，替袁尚出谋划策，这一下颠覆了梁习的认知。
    梁习眨了眨眼，内心万分好奇。但作为一个已经在官场浸淫多年的人，梁习暂时按捺住内心的疑惑，连忙向李儒、庞统行礼。
    李儒内心也有些惊讶，因为眼前的梁习衣着实在是普通，看不出有任何大才的迹象。不过黄忠就是这样，是袁尚直接挖掘出来的。
    庞统也是这样，是袁尚直接邀请出仕的。
    李儒相信袁尚的眼力，微笑着点头致意。
    庞统倒是有些好奇，袁尚选拔的人，到底会是如何的优秀？
    更何况，袁尚只有李儒、庞统两个谋士，人才太少。尤其军队扩张后，世子府的事情一下就多了起来，需要人一起共事。
    梁习主动问道：“世子，如今即将讨伐张燕，如何攻打张燕呢？”
    袁尚直接道：“这一次攻打张燕，兵分两路。第一路，是张颌、高览为首，打着我的旗号北上常山国。第二路，我亲自带着一万三千人，悄然往赵国去……”
    详细的计划，袁尚仔细说了一遍。
    梁习听完，眼中掠过一道精光，这计划可谓相当的高明，不仅涉及到暗度陈仓，更有声东击西、引蛇出洞等多种谋略的结合，一套组合拳下来，对付张燕不难。
    这谋略不简单！
    梁习心中顿时下了判定。
    他又看了李儒、庞统一眼，在他看来，谋略肯定是两人筹划的。
    袁尚又继续道：“梁习，此役你和士元一起随行。士元，你带子虞去洗漱一番，顺便熟悉府上的事情。”
    “喏！”
    庞统躬身应下，带着梁习离去。
    书房中，只剩下袁尚和李儒，袁尚看向李儒，郑重道：“先生，我离开邺城后，后方的事情你全权负责。父亲身子不好，你要安排人盯着。”
    李儒知道后方的重要性，他肃然道：“请主公放心，儒定会打理好后方，不至于后方有人给主公添乱。”
    袁尚又说了其他诸多事情，一一和李儒说清楚，李儒才告退离去。
    时间流逝，转眼到傍晚时分。
    黄忠急匆匆的来了，神色有些凝重，他躬身行礼后，说道：“世子，今天招募士兵，末将在西城招募的人不多，可四城加起来的人数，已经多达五千余人。”
    “许多的百姓，都是感念世子去年施粥救命之恩，来投奔世子的。如今军中的编制，只有三千人，我们只招募两千五百人。一下多了一半，怎么办呢？”
    一般的募兵，很不容易。
    百姓都不愿意打仗。
    可是黄忠这一次募兵，愁着人来的太多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82章 大练兵

    袁尚听到黄忠的话，轻笑道：“汉升，我们的军队，只招精锐。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人数稍稍多了一点，也是没问题的。”
    “甚至，即便这些人中，有一些人不合适，但至少都经过了第一步的粗略挑选。这些士兵，可以作为辅兵，作为预备兵留着。”
    “这些人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忠心。我在四方城门外，都走了一遍，发现的情况，是他们都受了去年底赈济的恩情，才来应征入伍的。”
    “所以这些人，相比于普通人，更具备了优势。”
    袁尚说道：“无论如何，人全部留下，这是我们未来继续扩军的一个基础。”
    黄忠听到后，点头道：“世子的意思，卑职已经明白。新招募的五千人，全部留下，卑职再进行一次筛选。”
    袁尚颔首道：“你接下来，把整编的人和预备士兵分开，有多少合适的人，那就用多少人。虽说父亲给三千编制，但我们人数多一点也无妨。等你分好了人，再来找我。这些人，我统一训话，待训话后，再训练整合几天，就可以出兵了。”
    “遵命！”
    黄忠立刻就应下。
    他转身就离去，而袁尚依旧留在书房，思考后续的战事。
    夜幕降临，转眼到晚上戌时三刻。
    这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一轮圆月横挂，散发着皎洁的月光。
    黄忠急匆匆来到书房，见到袁尚后，禀报道：“世子，军中的士兵，已经全部挑选妥当。五千人中，挑出了四千一百九十六人，剩下的八百零四人，身体素质还是差了一些，暂时作为预备兵。人已经选拔妥当，请世子训话。”
    袁尚听到后思忖一番，原计划招募两千五百人，如今真正的精兵，多了一千六百余人，实际上也不算多太多。
    剩下的人，也仅仅是身体素质差一些。
    稍加训练，可以培养起来。
    事实上军队中，按照更为详细的划分，需要有辅兵，负责修桥铺路、后勤运输等，甚至到后世现代化的战事中，运输和后勤更是重中之重。
    袁尚收起念头，道：“走！”
    黄忠微微侧身，等袁尚走在前面，他紧跟后面往校场去。
    如今校场内，一支支火把噼啪燃烧着，驱散了黑暗。加上今天晚上，本就月上中天，圆月横空，所以校场内亮如白昼。
    校场中的士兵，分成两支队伍。
    一支队伍，是五百老兵组成的队伍，这是袁尚麾下的基石。
    另一支队伍，是新招募的五千人。不过这五千人也是有区分的，看上去是一支队伍，实际上是两个阵型，区分了精兵和预备兵。
    五百老兵的队伍，整齐站立，队伍横成排竖成列，所有人一言不发。五千人的队伍，却是乱糟糟的，许多人说着话聊着天，乱哄哄的犹如菜市场一样。
    双方泾渭分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所有人议论的时候，军营外面，两道身影进入。
    袁尚和黄忠来了。
    袁尚目光一扫，就看到五百老兵的情况，也注意到五千新兵议论纷纷的情况。他神色平静，并没有发怒，径直走到最前方的高台上。
    因为袁尚的抵达，甚至这些新兵的议论声，不降反升，越来越多的议论。
    袁尚却是静静站在台上，看着这样的议论。
    五百老兵方面，所有人神情肃然。他们都是被袁尚操练过的，许多人和袁尚的关系都很不错，平常时候还能开几个玩笑。
    可谁都清楚，袁尚在操练时，就是冷血屠夫，不会讲半点的情面。尤其袁尚训练时的神情越发淡然，五百将士就更是紧张。
    校场内乱糟糟时，校场外面，庞统和梁习悄然来了。
    梁习跟着庞统转了半天，了解了世子府的大体情况，他很是震惊。
    袁公纸一事，他知道是袁尚改造的；活字印刷术一事，他不知道，没想到也是袁尚弄出来的。甚至官渡一战，竟也是袁尚在最后的关头力挽狂澜，杀了曹操的大将曹洪。
    这些让梁习有些震惊。
    梁习晚上和庞统一起在食堂吃饭时，吃了食堂的饭菜，震惊于食堂饭菜的美味，以及食堂吃食的丰盛。他询问庞统的结果，得知伙食是袁尚订立的标准，饮菜也是袁尚改进出来的。
    最为关键的是，梁习看到了一个个将士吃饭结束后背诵兵书的一幕。
    那简直让梁习永生难忘。
    军中的泥腿子士兵，竟然背诵孙子兵法，你能相信吗？
    这不是一个两个。
    是一群一群的士兵，都这样背诵。
    梁习当时就询问庞统，得知的结果，这也是袁尚安排推进的。梁习的当时，彻底震惊，只觉得世界都仿佛被颠覆了一样。
    一切袁尚弄出来的。
    外面宣传的，袁尚是废物纨绔，一个如此纨绔的废物，能懂得练兵之法？甚至在造纸、印刷、练兵，以及吟诗作赋方面，全都样样精通，着实让人难以相信。
    他在接触了一连串的消息后，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初心是打算帮一阵，等讨伐张燕结束，他就要请辞离开，回陈郡故土发展。
    如今梁习，只剩下好奇心，好奇袁尚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他先前和庞统，是准备去见袁尚，说说接下来出征讨伐张燕的事情，得知袁尚来了校场，所以就跟着来了。
    梁习见袁尚站在台上一言不发，眉头微蹙，袁尚一直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他内心好奇，却只能压制好奇心等待着。
    袁尚站在台上，仍是静静看着台下议论的一幕，原本议论声在袁尚一抵达时，达到巅峰，沸沸扬扬。可是袁尚一直不说话，议论声过了一阵儿后渐渐变小。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袁尚的身上。
    议论声持续的变小，最终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周遭寂静无比，再无任何声音传出，整个校场内外，除了虫鸣声外再无其他声音。
    袁尚轻咳两声，很平静的说道：“既然你们所有人，都已经说完，我就来说说。你们这刚刚招募来的五千人，都是废物。”
    哗！！
    校场中，一片哗然。
    刚招募的五千人，无数人震惊，因为袁尚一张口就开骂。要知道，他们都是为了报答袁尚的恩情，所以来应征的，如今却是被喝骂，袁尚实在是过分。
    “袁公子，你这样骂人，可就不对了。”
    “世子，我们是来帮你的。”
    “你不感激我们，那也就罢了。可你一张口就喝骂废物，如果没有我们这些废物，谁来拥护你？没有我们这些废物，你打个屁的仗啊！”
    “袁公子，你必须给一个说法。”
    ……
    校场中的五千人，群情汹汹，全都愤怒了起来。
    他们好心好意的，却是被骂。
    谁都受不了啊！
    列阵的五百老兵，一个个听到五千人闹腾的场景，许多人眼中都流露出看戏神色。这样的场景，他们早就经历过，都是过来人。
    和世子对骂，那是老寿星上吊，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
    找死啊！
    一群幼稚的士兵。
    在群情激动时，梁习也看到这一幕，他皱起眉头，眼中多了一抹凝重，更觉得袁尚的举动，有些冒失，甚至于袁尚的行径有些轻狂。
    梁习看向庞统，连忙道：“世子这样胡来，岂不是可能炸营。一旦军心乱了，到时候这刚刚招募的五千人，一下就崩了。”
    庞统笑说道：“子虞兄，这你就别担心了，这是正常操作。这些人，翻不出世子的手掌心，最终都得乖乖听话。军中的将士，不压一压，怎么管理呢？世子在这方面是行家，你就别瞎操心了，看着。”
    梁习一听，略微皱眉，最终也是点了点头，看向校场中。
    他很是好奇，袁尚会怎么解决这一事情。

 第83章 梁习被袁尚震惊了

    袁尚仍是不曾说话。
    在他看来，这样的闹腾，简直是小儿科，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实在太普通。他任由将士议论，好半晌后，议论声又再度变小。
    一双双目光看向袁尚时，眼中多了愤懑，都觉得袁尚太过分。
    怎么能如此骂人？
    他们好心好意来应征帮助袁尚，若非袁尚施粥有恩，他们不会来。
    袁尚提起一口气，拔高了声音，高声道：“自从你们进入校场开始，你们这五千人，就是军中的士兵。身为军中的士兵，尤其是要上阵杀敌的人，要具备的一个基本能力是什么？”
    “是观察！”
    “你们和敌人拼命，不仅是要敢拼敢杀，更要学会观察他的弱点，然后出手反击，一击取胜。单纯拼命，是没脑子，是匹夫之勇。”
    “我袁尚最厌恶的，就是匹夫之勇。我袁尚的军队，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存在。”
    “你们五千人单独列阵，而你们旁边也有五百人列阵。你们自始至终，一直议论说话，闹哄哄宛如菜市场。你们可曾看到，旁边的五百人议论了？”
    “你们这五千人，一个个随意站着，或是双手抱胸，或是背着手昂着头，或是弓着背，或是左顾右看，他们有吗？”
    “他们是军中的老兵，是你们的榜样。”
    “你们一进入校场，如果说刚开始，没有注意到，那情有可原。如果说你们看到了也照做，只是没有做好，那也情有可原。”
    “然而两支队伍列阵，多长时间了？有人观察到了吗？有人开始学习吗？都不说学习，有人噤声不说话吗？”
    袁尚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他的声音更是锐利，仿佛是一柄尖刀，刺入一个个士兵的心中。原本还有人小声议论，可是如今，全都是鸦雀无声。
    “世子，我有话说。”
    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声开口。
    袁尚循声看去，因为人多看不真切，他直接道：“有问题直接问，我喜欢。来，你站出来，到最前面来说话。不用担心我记仇，相反你表现好，会进入本公子的眼界。”
    喊话的人直接站出来。
    来人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八字眉，眉眼凶厉，给人不好相处的感觉。
    袁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道：“我叫陈二。”
    袁尚点了点头，道：“陈二是，你有什么问题。”
    陈二说道：“世子，你说你最瞧不起匹夫之勇，让我们学会观察。可世子的五百士兵，不也是不认字不读书的匹夫吗？”
    哗！！！
    此话一出，无数的士兵议论起来。
    甚至许多人，大声为陈二叫好，因为陈二的一番话，实在经典，问得太好了。
    议论声，再度甚嚣尘上。
    袁尚神色不变，他这时候不曾等待，反而抬手下压，片刻后所有人都不再说话。所有人的目光，再度落在袁尚的身上。
    甚至许多的新兵，眼中还有戏谑神色，准备看袁尚出糗。
    他们尊敬袁尚，感谢袁尚，是因为袁尚的一饭之恩。可是，却不愿意任由袁尚喝骂，所以许多人的内心，都有些不舒服。
    陈二的一番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让所有人出了这一口恶气。
    袁尚淡淡道：“陈二，谁告诉你，我麾下的五百士兵，是匹夫，不读书不识字的？”
    陈二道：“难不成，他们都读书识字？”
    袁尚颔首道：“你说得对，他们的确都读书识字。”
    “不可能！”
    陈二断然回答。
    他脸上的神情，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其余列队的五千新兵，一个个脸上神情，也是挂着不相信。在如今的情况下，谁都不相信袁尚的五百士兵人人识字。
    谁不知道，军队是泥腿子呆的地方？
    能读书识字的，早就找门路做事混饭吃，何至于到军队中来蹚浑水。
    袁尚看到所有人不相信的神色，轻轻一笑，说道：“所谓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也就知道了。你自己去，随便点一个人出来，只要不识字，我袁尚亲自向你陈二，以及所有的士兵道歉。”
    陈二胆子大，是个敢想敢做的人。
    他直接走到列阵军营的第二排，选了右起第三个士兵，说道：“你来写字，就写‘老而不死为贼’这六个字。”
    站出来的人，赫然是赵大柱。
    他哼了声，一副不爽的模样，此前张颌、高览来食堂参观时，就瞧不起他，让他写字。
    如今，这狗日的陈二，也让他写字。
    赵大柱知道必须写，还必须写好，因为这事关世子的名声，他直接站出来，蹲下来捡起一块石子，迅速写下了老而不死为贼六个字。
    赵大柱却是不停，又写了两遍，仍然按照飞白体、隶书写下来的。他写完后，站起身说道：“陈二，能看懂不？”
    话语中，带着浓浓鄙夷。
    他赵大柱，和往昔不一样了，是读书识字的人。
    陈二思索一番，他沉声道：“你别骗我，老而不死为贼，是六个字。你这里，足足有十八个字，虽说我不识字，也骗不了我。”
    赵大柱哼了声，说道：“这是三种书法，一种是公子开创的书法，第二种是飞白体，第三种是隶书，明白吗？”
    刷！
    陈二顿时面色大变。
    他被碾压了。
    你怀疑人家不读书识字，人家一写出来，就是三种字体。
    “让开，让开，我识字，我来看看。”
    人群中，有一个三十左右的中年人站出来。中年人名叫孙鸣，他低头看过去，看到了地上的字，也是面色微变。
    这不仅是能写字，而且写得不错。
    孙鸣读了一点书的，他有些聪明，道：“你是军中的将领？”
    “放你娘的狗屁！”
    赵大柱哼了声，道：“老子是最底层的士兵，连伍长都没有捞到，谈什么将领？你们这些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就你们，也敢怀疑世子。”
    孙鸣被骂得狗血淋头，哑口不言，因为他本就不擅长辩论。
    陈二眼珠子一转，他不信邪，又点了赵大柱身旁的人，说道：“你来，你来写老而不死为贼这六个字。我倒要看看，是不是还会识字。”
    赵大柱身旁的人，赫然是朱熊。两人关系好，时常你帮我帮你，相互监督着背书。
    这是军中组建的读书小组，多得很。
    朱熊的脾气，没赵大柱那么火爆，他拿起石子，按照赵大柱的办法，也写了三种字体出来，也是袁尚的柳体、隶书和飞白体，而且他的飞白体比赵大柱还更甚一筹。
    孙鸣看到这一幕后，彻底震惊了。
    随便喊两个人，都能写一首好字，而且还相当的不简单。
    这太厉害了！
    孙鸣讪讪一笑，拱手揖了一礼，连忙灰溜溜的回到军阵，一言不发。周围围观的人，全都是看明白了，都清楚陈二这一次撞在铁板上。
    袁尚神色从容，问道：“陈二，现在还怀疑吗？”
    陈二一时间，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质疑袁尚，没想到，竟是如此被打脸。这是他挑选的人，都能识字写字。要知道写字可是比识字更难，人家不仅能写，还能写一首好字。
    这还怎么辩解？
    袁尚继续道：“你怀疑我麾下的士兵不识字，可我告诉你。他们所有人都读书，所有人的衣服荷包里面，都有小书册。来，都拿出来，给旁边你们未来的同袍看一看。”
    “是！”
    五百将士齐齐回答一声。
    一个个自衣服中的荷包内，取出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
    所有人，举起手。
    这一幕在夜色下，无比显眼，虽没有金光万丈，但这一幕，却让所有刚刚进入军营的五千新兵，全都瞪大眼睛，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
    这，太超出他们的想象了。
    军中将士，竟然都识字，实在是不可思议。
    梁习把这一幕看在眼中，甚至他的身体，都有些轻微的颤抖，这是激动的。他没有看到赵大柱写下来的字，可是他能感受到那样的震撼。
    即便梁习知道将士读书，但眼下发生的这一幕，仍让梁习无比的震撼。
    袁尚，堪为明主。
    甚至袁尚的所作所为，已经不能用明主来形容。

 第84章 彻底归心

    袁尚人在台上，他关注的重点，不在梁习的身上，也不知道梁习的心中所想。
    这个时候袁尚的目光，扫过五千士兵。
    他眼神锐利，再度道：“你们看到每个士兵的手中，都有一本小册子，或许认为这是一个形式。我如今，让他们背诵一段，从孙子兵法开篇开始，因为他们手中的册子，就是孙子兵法。”
    “所有人，听令！”
    袁尚一声令下。
    刷！！
    五百将士齐齐收脚，从刚才稍息的状态，转变为站军姿的状态。
    这一刻，五百人威严赫赫。
    一双双目光，炯炯有神。
    所有人含胸拔背，昂首挺胸。这样的一幕，军队更彰显出肃杀之气。
    五千新兵看向五百老兵的队形，许多人震惊无比。他们先前和这五百人一起站立，倒也没有什么震撼的地方。如今看到五百老兵的变化，再难以抑制那震惊的神情。
    厉害！
    实在太厉害了！
    袁尚下令道：“开始。”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所有将士，齐齐背诵。
    五百人的声音整齐划一，浑厚洪亮，清晰回荡在校场中，经久不息。
    袁尚抬手下压，所有人噤声，
    整个校场安静无比，再无任何的声音。
    “稍息！”
    袁尚再度下令。
    刷！
    所有士兵脚稍稍挪开，恢复先前轻松站立的姿态。
    五千新兵，更是震撼。
    袁尚看向陈二，说道：“陈二，如今你还有怀疑吗？”
    “没有，没了。”
    陈二忙不迭的说话，他神色发苦，他这一回，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这五百老兵，竟是深藏不露，人人都读书识字。
    袁尚摆了摆手，陈二归队，整个人再不敢咋呼。
    袁尚再度看向五千新兵，他继续道：“为什么骂你们是废物？除了先前的原因，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是你们已经来应征当兵，心态却没有转变。”
    “你们心中想的，是我来报恩，我来报答世子的恩情。”
    “仅此而已。”
    “当然或许也有人，是为了来混一口饭吃。”
    “可是我现在，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来应征，接下来就要上战场。对外宣传时，我就已经说过，接下来要讨伐黑山贼张燕，这不是儿戏。”
    “战场上的厮杀，是拎着脑袋行走，是以命换命。”
    “可是你们呢？”
    “到军队中，东倒西歪的，闹哄哄的，不曾考虑过自己的未来，不曾想过接下来的厮杀，只是聊着天，说些没有任何价值的话。”
    “你们可曾想过，这一战我要怎么做，才能上战场能活下来。你们更没有想过，家里还有人期待着你们回去，期待着你们立功，更期待着你们出人头地。”
    “可是你们呢？全然没有想过这些，只想着聊天，然后像牛羊一样，被赶上战场，混混沌沌的去和黑山贼拼杀。”
    “你们这样的人，不是废物是什么？”
    “废物，才不动脑子。”
    “废物，才找不着目标。”
    袁尚的话语，依旧无比犀利，只不过如今在袁尚的喝骂下，一个个新兵都苦着脸，任由喝骂。因为袁尚提及的问题，是他们犯下了的错误，是他们自己先前的想法。
    这一幕落在五百老兵的眼中，许多人却是眼神熠熠生辉。
    就是这个模样。
    就是这个味道。
    他们，可没少被袁尚喝骂训斥，甚至在平常的操练中，还有士兵被袁尚骂哭的。
    如今，轮到了这些新兵。
    想想都舒服。
    袁尚眼神愈发的锐利，他见五千人没有人咋呼说话，继续说道：“你们当中，或许还有人，内心是不服我的，是不认同我的。”
    “可是，我袁尚不在乎。”
    “我只在乎，你们既然追随我，那么我带你们上战场，就有义务，要让你们能尽可能的活下来。”
    “甚至，你们曾经混混沌沌，不读书不识字，但我要让你们有一技之长，至少读书明智，至少能读书识字。”
    “这是我袁尚要做的事情。”
    “我招募你们来，的确是为了打仗，但不仅是为了打仗。你们一天是我袁尚的兵，那么我，一天我就要对你们负责。”
    “看看旁侧的五百老兵，他们去年底，和你们也一样，不读书不识字。可他们如今，人人能识字，人人都能背诵兵法。他们的如今，也就是你们的未来。”
    “即便将来，你们不在军中做事。”
    “可是，你们能读书识字，也能有一口饭吃。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或许你们如今，还不明白授人以渔的道理，未来你们一定会清楚。”
    这番话说出来后，五千新兵凝神屏息倾听。
    五百老兵一样是沉默，同样的话语，袁尚曾对他们也说过。事实上，袁尚也一直是这么贯彻的，不断让将士读书。
    所以如今，才有了这五百老兵的规模和气象。
    袁尚沉默半响，这时候的校场中，将士噤声，全都看向袁尚。
    他们已经彻底折服。
    先前被袁尚喝骂时，一个个义愤填膺，如今听了袁尚的话，才恍然明白袁尚的良苦用心，才知道了追随袁尚的好处。
    这是无与伦比的。
    袁尚继续道：“现在，我再问你们一句话，你们当中，有要退出的吗？你们接下来要接受的训练，不仅是体能上的训练，还要读书识字，会很不容易。现在要退出的，我任由你们离开。可接下来真正开始训练，要撂挑子，那对不起，只能军法处置。”
    “誓死效忠世子。”
    人群中，忽然有人跪了下来。
    “誓死效忠世子。”
    “誓死效忠世子。”
    ……
    越来越多的士兵，竟是跪下高呼。他们原本，就感激袁尚的一饭之恩。如今听到袁尚的话，知道自己遇到了天大的机缘。
    袁尚让他们读书，让他们识字，这是一辈子都寻不到的机缘。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袁尚的安排，使得这些原本就心向袁尚的人，彻底认可袁尚。所以一个个纷纷跪下，没有任何人要离开。五千人齐齐跪在地上，高呼誓死效忠世子。
    其声音，直冲云霄。
    其气势，斩钉截铁。
    袁尚看到这一幕，神色平静，却是点了点头，摆手道：“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不要随意下跪。”
    五千士兵，齐齐站起身。
    这一刻的五千人，虽说没有五百老兵的气势，可这五千人却整齐站立，其精气神彻底发生变化，再不是先前的懒散样子，再不是先前那样的松懈模样。
    这些人的心中，有了斗志，更有一股精神在支撑。
    袁尚知道这些人的心，已经稳住，他没有再多说废话，最后简单说了一番话，就直接阐述了对将士的诸多安排，大方向的事情阐述完，袁尚把事情交给黄忠负责。
    军队黄忠是主将，负责一切军务。
    袁尚往外走，看到校场门口的梁习和庞统，颔首道：“时间不早了，怎么还不休息？”
    梁习双手合拢，躬身揖了一礼，郑重道：“梁习，拜见主公。”
    袁尚伸手托起梁习，微笑道：“子虞，我看好你。你和士元年轻，有闯劲儿。我希望他年，你们两人，都是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
    “卑职，定不负主公厚望。”
    梁习立刻回答。
    庞统也道：“卑职，绝不辜负主公期望。”
    袁尚简单又交代一番，便离开，留下了梁习和庞统两人。只是两人面面相觑，有一些怪异，他们年轻，貌似袁尚更年轻啊。

 第85章 曹操又瞧不起袁尚了

    三月十二，天朗气清，良辰吉日。
    袁尚大清早来到大将军府拜别袁绍。
    袁绍其实担心袁尚出兵，只是儿子要长大，就必须亲自去带兵打仗。
    袁绍絮絮叨叨的嘱托一番，最后道：“显甫，虽说有张颌、高览，真不要田丰和沮授出谋划策吗？有他们在，能替你洞悉局势。”
    袁尚摇头道：“父亲，讨伐张燕是我的扬名之战，不需要其他人，而且我有自己的谋士。”
    袁绍恍然明白，点头道：“也对，李儒很厉害，有他辅佐你，倒也不差。你有自己的想法，为父支持你，我等你凯旋归来。”
    袁尚道：“请父亲注意身体。”
    说完，袁尚揖了一礼就告辞。他回到世子府召集大军，一番训话后，下令出兵。
    军队离开世子府，刚到西城，就和已经抵达的张颌、高览汇合。
    袁尚和李儒、庞统当初议定的计划，是兵分两路，分别进攻赵国和常山国。涉及到赵国的战事，需要隐藏行踪，所以袁尚的军队暂时和张颌、高览一起，后续再分兵。
    在袁尚带兵北上时，讨伐张燕的消息，先一步传到许都。
    荀彧作为尚书令，掌握着情报体系，得知袁尚北上讨伐张燕的事，急匆匆往司空府去。
    荀彧在书房中见到曹操，递上袁尚讨伐张燕的书信，道：“司空，袁尚出兵讨伐张燕了。”
    曹操翻开书信迅速浏览。
    待看完书信，曹操轻轻一笑，沉声道：“袁尚这个竖子，竟然带着五万多人去讨伐张燕。张燕聚众山中，哪里是这么容易征讨的。”
    “尤其是以张燕为首的黑山军，有十万之众，很难对付。”
    “不过此事也要商讨一番，或许会有利于我们。来人，通知郭嘉、荀攸来议事。”
    曹操吩咐了下去。
    侍从去传令，时间不长，郭嘉、荀攸进入，行礼后也坐下来。
    曹操说了袁尚出兵的事，大体情况阐述完，曹操道：“袁尚出兵，你们怎么看？”
    郭嘉笑道：“主公，袁绍急了。”
    曹操问道：“此话何解？”
    郭嘉解释道：“袁绍册立袁尚为世子，虽然有了继承人，可袁绍的身体不好。袁绍允许袁尚出兵，是给袁尚树立威望，再扶一把袁尚。”
    “袁绍作为大将军，能慑服所有人，能稳定局面。一旦袁绍死了，袁尚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幼子，能服众吗？”
    “肯定是不能的。”
    “更何况，袁谭、袁熙兄弟，对袁尚恨之入骨。所以袁绍千方百计的，想增加袁尚的影响力和威望。”
    郭嘉分析道：“一旦袁尚讨伐张燕成功，裹挟获胜的大势归来，威望大增，袁尚世子的位置就稳了。”
    曹操捋着颌下的胡须道：“奉孝的一番话有道理。”
    郭嘉也仍是认为袁尚能力不足，继续道：“张燕这个人，极为狡诈也善于用兵，且性情谨慎。”
    “连袁绍征讨无数次，都是以失败告终。袁尚区区一介幼子，能成功吗？”
    “不可能的。”
    “袁尚在诗赋文采上的天赋，除主公能媲美外，我等都难以望其项背。”
    “带兵打仗不一样，需要足够的谋略和胆魄。”
    “袁尚年轻气盛，即便有些能力，也太年轻了，我认为袁尚很难。就算张燕不敌，一缩回大山中，袁尚就不可能击败张燕。”
    郭嘉很是自信。
    袁尚这样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是太嫩了。
    至于张燕，打不赢可以跑，躲在山中就没事儿。
    荀攸一脸赞同模样，点头道：“在下也认为袁尚出兵是臭棋，凶多吉少。”
    “一旦袁尚落败，即便袁尚是世子，非议的声音就有了。我们可以针对这一事情，做出一定的安排。”
    荀攸说着话。
    他的脑中有了对付袁尚的策略。
    曹操也觉得袁尚是自取其辱，更是瞧不起袁尚的莽撞，笑吟吟道：“袁尚这小子莽撞了，却是我们的机会。公达，你说做出安排，想必有了打算，说来听听。”
    荀攸说道：“让潜伏在邺城的暗桩，准备散播消息。”
    “一旦袁尚讨伐张燕落败，就说袁尚之所以落败，是因为袁绍册立幼子的原因，导致上苍震怒，以至于上苍都看不下去了，让袁尚落败。”
    “一切的缘由，归咎在袁尚是世子的份儿上，再度挑起嫡子、幼子争斗的局面，迫使袁绍册立袁谭。”
    “就算袁绍不会改变主意，舆论传出后，会引爆袁家内部的争斗，使得袁绍内部的争斗愈发激烈。”
    “袁绍的麾下内乱，袁绍身子骨又每况愈下，袁家距离败亡也就不远。”
    荀攸眼神睿智。
    对荀攸来说，袁家内部问题多多，这是始终难以避免的。
    曹操思索一番道：“公达的分析，我也赞同，就这么安排。”
    郭嘉补充道：“主公，其实最关键的，不仅要安排舆论，对袁尚出手，还在于袁绍。”
    “袁尚的根基不稳，如果在袁尚落败之时，袁绍忽然死了呢？”
    “局势会更进一步的崩坏。”
    “我们此前安排人刺杀袁绍，一直不曾成功，没有找到机会。”
    郭嘉眼中掠过冷光，开口道：“如今这事情，继续加大力度，争取早些时候渗透，完成任务。”
    曹操点头道：“奉孝的话也在理，如此一来，我们就不需要对付袁尚，也不需要出兵给张燕助长声势了。”
    “不需要！”
    郭嘉摇头道：“我们一出兵，袁绍的力量就会整合起来，全力以赴的应对我们，内患也就压下来。不管，他们才会内讧，我们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荀彧道：“司空，卑职赞同奉孝和公达的建议。”
    曹操点了点头，颔首道：“既如此，就这么安排，希望早日能成功。”
    “喏！”
    荀彧、郭嘉和荀攸齐齐回答。
    三人径自离去。
    曹操一个人坐在书房，眼中有着浓浓的杀意，喃喃道：“袁尚，你太莽撞了，太自负了，真不愧是袁绍的儿子。”
    “你和张燕开战，千万别死了。等你落败回邺城，袁家内斗后，我会率军北上，攻破邺县，亲自斩下你的狗头。”
    “你，不要直接死了。”
    曹洪是曹操的心腹大将。
    官渡一战被袁尚斩杀，连脑袋都没了，曹操的怒火可想而知。
    曹操想报仇却没有机会。
    曹操想到激动处，握拳在空中狠狠一挥，咬牙道：“袁尚，此番你步步出错。你我交锋，优势在我，你必败无疑。”

 第86章 粮食动人心

    赵国西面，是连绵起伏的大山。
    这一座大山阻断了赵国和并州的来往。恰恰也是这起伏的大山，使得官府围剿黑山贼极为困难。
    这一片山脉中，有一座名叫大青山的山峰。
    大青山位于赵国西面中南部，山上有黑山贼盘踞。贼首名叫张石，三十开外的年纪，比黑山贼的大统领张燕小不了几岁，但张石却拜张燕为义父。
    张石的本名，不姓张，而是姓周，为讨取张燕的欢心，改了名字。加上张石本身，有些能力，借助张燕的影响力在赵国大青山立足，俨然是赵国黑山中之首。
    半山腰上，山寨后院。
    张石正提着一口刀不断的挥舞，张石不识字，却有一身的武勇。在这乱世中，张石深知什么都靠不住，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手中的一把刀，以及一身的武艺。
    因为有一身的武艺，以及张石敢拼敢杀，所以张石才能真正立足赵国。
    张石一番操练后，额头上已经有了细密的汗液。
    张石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却是有士兵进入，躬身道：“统领，李瞎子和周光来了，说有重要事情和您商议。”
    李瞎子、周光，都是盘踞在附近的黑山贼首领。
    黑山贼，多是穷苦人出身，大多数没有正式的名字。
    其对外的称呼，是根据自身的特征而来。譬如李瞎子，左眼是瞎了的，所以名叫李瞎子。至于周光，则是早早的秃顶，被称之为周光。
    张石听到后，吩咐道：“请到大厅，我稍后就到。”
    “是！”
    士兵转身去通知。
    张石去更换一身衣袍，穿戴整齐，才大步往山寨大厅去。
    张石抵达时，李瞎子和周光都已经到了，各自喝着茶水。
    张石落座，看向李瞎子和周光，脸上挂着笑容，问道：“两位哥哥今天来，有什么事？”
    李瞎子的年纪，四十开外。
    周光的年纪，则是四十出头。
    两个人的年纪，都是年长于张石的。双方的实力，比他弱不了多少以张石逢人三分和气，微笑着说话。
    李瞎子手搭在膝盖上，斜眼一扫张石道：“张统领，我们黑山各部的人，虽说盘踞山中，但各自的人，都还是要耕种一点土地，以便于自给自足。”
    “开春许久，许多地方都开始春耕播种。我和周统领自身的粮食不足，没有足够的粮种给下面的人耕种。如果不能大规模栽种，我们两部后续要受到影响。”
    “这一次来，是请你借我们一点粮食应急。”
    “等今年秋收后，我们借走的粮食，全部归还。甚至等不到秋收，如果下山劫掠，抢到了粮食，也就提前归还。”
    李瞎子咧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道：“不知道，张统领意下如何？”
    张石一听，心头冷笑。
    借粮食？
    这是有赔无赚的买卖。
    张石摇了摇头，叹息道：“两位哥哥，实不相瞒。我的粮食也就刚够吃，刨除了粮种，我的粮食其实只剩下一个月左右。这个月内，我都必须下山去劫掠一番，补贴家用。否则，快撑不住了。”
    李瞎子心中却不相信，谁不知道张石的实力强，粮食多。
    说没了，那是推脱的借口。
    李瞎子再度道：“张统领，我和周光两人，实在是走投无路。毕竟在当下，已经没了粮食维系，只能请你帮忙一二。”
    周光附和道：“张统领，还请你帮忙。这一次的恩情，我和老李记下。待我们缓过来，一定会感激你的。”
    张石却仍然不松口，他可不是什么三岁小孩。
    借粮食容易。
    你要讨回所有的粮食，就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张石继续道：“两位哥哥，我说的句句属实。我如今，都已经准备下山劫掠。毕竟开春后，没了粮食，后续可不好过。”
    李瞎子和周光两人相视一望，脸上都带着一丝的愤怒。
    张石这是不乐意啊！
    李瞎子眯着眼睛，语气多了一丝的生硬，说道：“张统领，一旦我们真的没粮食，将士乱了，对你也不好。咱们三个人的势力范围很近，应该相互接济。你不帮我们，到时候我和周光控制不住士兵，恐怕会有人往你这边来啊。”
    张石面色微变。
    什么叫做往他的这边来？其实就是要攻打劫掠他的势力范围。
    这是威胁。
    张石仔细思考，因为周光和李瞎子的态度已经摆明，就是来威胁。如果不给粮食，就要来攻打他，这是两人的意思。
    怎么办呢？
    张石的心中，快速的权衡着这一事情的利弊。
    “报！”
    有士兵进入，禀报道：“统领，邱先生求见，说有重要事情禀报。”
    “请！”
    张石立刻吩咐一声。
    他看向李瞎子、周光，道：“两位哥哥，且等一等，等我见了邱先生再说。”
    邱先生，名叫邱临，昔年是一个寒门士子，无法生活后，跟着落草为寇，被张石发掘出来，然后任命为军师，替张石打理山寨的政务。
    李瞎子和周光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望，眼中都流露出一抹冷色。
    张石不帮忙，就怪不得他们了。
    不多时，邱临进入。
    邱临的年纪，四十开外，两鬓更是斑白，整个人很是瘦削，给人一种瘦骨嶙峋的感觉。他进入后站定，扫了李瞎子、周光一眼，转而看向张石，躬身道：“统领！”
    张石道：“有什么事情？”
    邱临说道：“回禀统领，山下刚刚传来消息。袁绍要赈济去年底因为雪灾受影响的百姓。官府运送粮食的队伍，已经离开了邺城。第一批运送出来的粮食，足有两万石，后续还有更多的粮食运出来，都会途径附近。”
    “好，好！”
    张石一听，心头松了口气。
    他转而看向李瞎子、周光，连忙道：“两位，你们不是缺少粮食吗？这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官府要赈灾，这就是我们抢劫粮食的机会啊！”
    李瞎子也有些意动，问道：“这的确是一个机会。只是，消息属实吗？”
    周光伸手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瓮声瓮气附和道：“邱临，你可不要找一个假消息来忽悠我们。否则，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邱临面色平静道：“我一贯实诚，不至于撒谎。”
    张石顺势道：“李统领、周统领，第一批粮食两万石，能暂时缓解你们的危机。我先声明，第一批粮食，我颗粒不要。第二批粮食我们均分，如何？”
    “没问题，干了。”
    周光点头回答，他是真的缺粮食，如今官府的运粮队伍出现，便直接答应了。
    李瞎子道：“我也同意，只是行动的地点呢？”
    张石想都不想，道：“自然是老地方，依旧选择在吴山谷。这是大山之间沟壑形成的道路，地势不算宽阔，也是官府运送粮食北上到赵国北境的必经之地。不仅有利于埋伏，也有利于抢劫。”
    周光颔首道：“没问题，我和李统领马上去调兵，两天后我们的兵力来大青山，和张统领汇合，届时在吴山谷埋伏起来。”
    “没问题！”
    张石的脸上，挂着淡淡笑容。
    他目送两人离开，等两人离去，脸上却浮现出一抹阴狠。
    张石说道：“邱先生，看到周光和李瞎子的嘴脸了？为了粮食，一起来威胁我。如今官府运送粮食来赈灾，又一起去调兵。这两人，真是可恶。”
    邱临道：“李瞎子和周光，的确是可恶。”
    张石身子微微前倾道：“邱先生，可有办法拿下他们？我张石，不受人威胁。”
    邱临思索一番，道：“统领，要对付周光和李瞎子，最好的办法，是先拉拢一个，再一起攻打灭掉一个，最后，吞并仅剩下的人。这事情一步步来，不能急。”
    张石道：“就这么办。”
    邱临继续道：“如今还有一事。”
    张石道：“什么事？”
    邱临说道：“官府再度调集大军，往常山国去，要围剿张燕。这一次带兵的人，是大将军世子袁尚。”
    “哈哈哈……”
    张石神色不屑，说道：“区区袁尚，要围剿义父，活得不耐烦了。他恐怕是忘记了，昔年自己被义父算计，以至于陷入埋伏，险些身死的情况。”
    “可惜，可惜袁尚不来攻打我。”
    “如果他敢来我赵国，我们可以给予袁尚致命打击，拿下袁尚这条大鱼。”
    “可惜啊！”
    张石一脸惋惜神情，更毫不掩饰对袁尚的鄙视。
    袁尚，就是一纨绔。
    半点不懂行军打仗的事情，稍稍诱惑一番，袁尚就会上钩。可惜，袁尚不会来围剿他，因为他名气不够，比不得义父张燕。
    张石话锋一转，吩咐道：“袁尚要攻打义父，就让他去打，事情我们不管。毕竟战场在常山国，我们只管我们自己的事情。”
    “是！”
    邱临立刻回答。
    张石说道：“去准备，接下来即将开战。”
    “喏！”
    邱临躬身就退下。

 第87章 鱼儿上钩了

    通往赵国北境的官道上，一支运送粮食的队伍，正不急不缓的赶路。
    领兵的人，赫然是周冲。
    他得到黄忠的安排，负责押送第一批的两万石粮食。
    两万石粮食，不是小数目。
    如果用两万石粮食，换取覆灭赵国黑山贼的机会，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周冲如今率领的士兵，不过千余人。至于负责运送粮食的人，全是征发的普通百姓。这时代的粮食运输，都是靠征召百姓。
    袁尚也没有办法解决征召百姓的事儿，毕竟需要百姓运粮，才能确保粮食运输的稳定。袁尚唯一能做的，是对百姓好一些，确保百姓的安全和吃饱肚子。
    不至于，因为运输粮食的事情，就死在半路上。
    事实上历朝历代大规模的战事发生，为什么很多时候难以为继，就是后勤运输难，需要征发太多太多的百姓运输粮食。
    军中负责战斗的士兵，都搁在前线，你不可能让大规模的士兵来运输粮食。
    最为典型的，是杨广三征高句丽，征发无数的百姓运输粮食。
    一方面，大规模的百姓运送粮食，沿途就得消耗一部分粮食，等送到辽东高句丽时，粮食本身已经消耗了很大的一部分。
    除此外运输粮食，赶时间、负重大，百姓苦不堪言，还会在运输途中有死亡，甚至一旦负责监督的将领狠辣，不顾百姓死活，可能造成百姓要逃走，运输并不容易。
    这是打仗的难处。
    打仗，有军队就可以打，可打仗不仅是拼将士的厮杀，也拼后勤的运输。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负担极大的。
    周冲早就得了袁尚的吩咐，不准苛待百姓，且押送的粮食该吃就吃。
    沿途走来，运输粮食的百姓都是心中感激。
    这一趟运输粮食比较轻松。
    抵近中午，阳光正好，周冲下令休整，随行的人员简单吃点干粮。毕竟白天要赶路，中午不可能停下来埋锅造饭，只能简单吃干粮，晚上停下来时再好好吃一顿。
    吃过午饭后的百姓，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休整了差不多两刻钟，周冲下令继续启程，下午未时将尽，一行人已经靠近了吴山谷所在的地点。
    吴山谷这里，山坡沟壑中。
    张石、李瞎子、周光率领的队伍，全部出动，来到山上埋伏，静静等待着。
    张石如今，很是镇定。
    他一点都不慌，因为今天的厮杀，他半点好处拿不到，粮食都得分给李瞎子和周光。
    张石很是镇定，李瞎子和周光，却难以保持镇定，很是激动。
    李瞎子皱眉道：“已经有消息传回，官府押送粮食的队伍，已经朝吴山谷的方向来，怎么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没到。”
    周光道：“老子等这么长时间，不会是官兵发现了什么情况改道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不断说着话。
    张石瞥了两人一眼，淡淡道：“都放心，官府既然走这条路，就不会中途而废，肯定会继续赶路，等着就是。”
    李瞎子、周光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在张石的身旁，一个青年道：“兄长，赵国这里的消息，是否通知父亲呢？”
    青年名叫张方，十六七岁的年纪，很是稚嫩，是张燕的亲儿子。
    张燕为了历练张方，让张方来张石的身边做事。一方面，是为了历练张方，开阔张方眼界。另一方面，则是增进双方的联络，以便于增进两兄弟的关系。
    张石笑道：“义父面临袁尚的攻打，事情繁忙，无暇管这里。我们先剿灭赵国的运粮队伍，把官府赈灾的所有粮食拿到手。等战事结束，就去驰援义父。”
    张方想了想，颔首道：“兄长所言甚是。”
    “报！”
    就在此时，有一名士兵来了。
    士兵走到张石的面前停下，禀报道：“统领，官府押送粮食的队伍来了。初步估计，人数约莫有一千余人。官府的粮食，也不是小数，至少一两万石。”
    张石听到后，摆了摆手，他有些后悔。
    一万石，就是三四十万斤粮食。如果是几万斤粮食，那也就罢了。几十万斤粮食，即便是张石也眼馋啊，可是他此前，已经答应了分给李瞎子和周光，这时候不可能拒绝。
    张石面色有些铁青，还是转而看向传令兵，吩咐道：“传令下去，全军准备，等候我的命令。一旦下令进攻，全军出击。”
    “是！”
    传令兵迅速的通知了下去。
    李瞎子、周光都无比激动，这一回，两人赚大了。
    两人也果断的传令下去，通知所有士兵准备。时间一点点流逝，又过了不到两刻钟，就见山坡下面的吴山谷入口处，有运送粮食的队伍进入。
    一个个百姓推着木板车，装载着一袋袋粮食往前走。大队的百姓运输粮食，形成了一条蜿蜒长龙。
    护送的运粮兵不多，只有千余人。
    张石看到这一幕，没有急着下令进攻，又等了一段时间，等队伍大部分的人进入吴山谷，便不再等待，下令道：“杀，杀啊！”
    一声令下，张石麾下的士兵冲出。
    “杀！”
    李瞎子和周光也同一时间下令进攻。
    埋伏在山沟中的黑山贼，浩浩荡荡冲出，凶猛无比。在这样的一个攻势下，运输粮食的百姓，全都惊慌失措起来，脸上带着惧怕。
    周冲看到这一幕，嘴角勾起了笑容。
    黑山贼果然上钩了。
    原本周冲得了袁尚的安排，他知道这是庞统判定此番运送粮食，会有黑山军袭击。当时周冲，还觉得不大可能，如今却是真的有大批黑山贼来了。
    周冲半点不慌，直接下令道：“黑山贼来了，撤军，快撤退！”
    他直接下令撤军。
    这是早就议定的计划，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先给这些黑山贼一点好处，才能把大批黑山贼吸引过来。周冲撤退，百姓也跟着撤退，留下了一车一车的粮食。
    周冲根本就没有去管粮食，一个劲儿的撤退，张石、李瞎子、周光一众人到了山下，来到一车一车的粮食面前，直接拔出佩剑，戳穿装着粮食的麻袋，验证麻袋中粮食的真伪。
    待确定全都是粮食，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唯独张石有些郁郁。
    这一批粮食，全都给了李瞎子和周光，他什么都没有。张石干脆任由李瞎子、周光清点粮食，他带着张方一起，先一步离开。
    另一边周冲带着人撤退，这一撤退足足走了两天。
    这是赵国和魏郡接壤的不远处地方。
    这一处地点，有大片山林。
    周冲带着百姓，径直进入山林，在山中空旷地方把百姓和士兵安置下来，才继续往前，来到往袁尚所在的地点。
    在这山中，有着一支军队驻扎，是袁尚的驻军。
    袁尚进入赵国境内后，暂时不再进兵，而是埋伏下来，布置攻打赵国黑山贼的战事。
    周冲站在袁尚身前道：“世子，末将押送的两万石粮食，在前方二十五里处的吴山谷，遭遇到黑山贼的伏击。黑山贼密密麻麻，少说有三万人。更为具体的消息，暂时就不得而知。”
    袁尚点了点头。
    他看向身旁的庞统、梁习，道：“第一步引蛇出洞的计划，已经成功。接下来，等过一段时间，我们押送粮食的队伍再度前往，消息传出后，有了第一次的好处，下一次来的黑山贼或许更多。”
    庞统道：“主公，计划已经成了。我们定在三天后，再度带着人北上。所有士兵扮作押送粮食的百姓。等到黑山贼杀来，一鼓作气打败对方。真正运送粮食的百姓，他们后续押送大批军粮就是。”
    袁尚道：“是这个道理。”
    整个计划，相当的清晰，袁尚只需要等待就是。
    在袁尚一众人的等待中，时间流逝，转眼又过去了三天。
    这一日，袁尚已经带着一万两千余士兵走出山林。这次的一万两千余人，其中八千人左右扮作民夫百姓，另外四千人扮作士兵。
    之所以加大护卫的兵力人数，是对外传出消息，官府要确保粮食的安全。
    在逻辑上，这才说得通。
    不至于，存在漏洞。
    所有的士兵扮作普通百姓，推着手推车，运送一袋一袋的粮食赶路。这一次运送的，却不是一袋一袋的粮食，里面装着的是杂草、泥土等。
    袁尚亲自率领的队伍北上，走了一天多的路程，运送粮食的队伍便被黑山贼的哨探发现。
    哨探不敢耽搁时间，迅速往回赶，短短时间回到大青山。
    哨探到了山寨中，见到张石后，禀报道：“统领，好消息。官府运送的粮食，又来了。”

 第88章 谁埋伏谁？

    “真的？”
    张石蹭的站起身，神色激动。
    上次在吴山谷，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取了大批粮食。可是他张石，连一丁点的粮食都没有捞到。在这一情况下，张石的内心，可是憋着一口恶气的。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错过。
    他要拿到粮食。
    张石沉声道：“说说看，这次的官府运粮情况？”
    哨探禀报道：“回禀统领，这次官府运送粮食的队伍更为庞大，远比上一次更多。恐怕，至少是百万斤粮食以上。另外护送的军队也更多，差不多四千精兵护送，且这四千人中，还有一部分骑兵，不像上一次人数少。”
    张石听到后，一下皱起了眉头。
    四千精兵，不是小数目。
    尤其官府这次押送粮食，肯定有准备，且加入骑兵，张石不敢小觑。毕竟很多的黑山部落首领，都被袁绍击杀，袁绍麾下的军队是不弱的。
    只是上一次，袁绍或许是想着有袁尚攻打张燕，且赵国境内的黑山贼曾经被围剿，所以没有放在心上，如今官府有备而来，却是要谨慎一些。
    张石思忖一番，吩咐道：“去，通知邱先生来议事。”
    “是！”
    哨探得令，转身就退下。
    时间不长，邱临进入大厅内，躬身道：“统领。”
    张石激动道：“邱先生，山下的哨探又传来消息，又有粮食来了。不过有四千人押送，还有骑兵。可是这一批的粮食也多，不下于百万斤粮食。”
    邱临思忖一番道：“统领，官府再度运送粮食，的确是机会。不过官府有了准备，而且派遣骑兵，恐怕不好打。”
    张石说道：“道理我也明白，可既然是抢夺粮食，就不能畏首畏尾的？粮食来了，不抢就便宜了别人。我们不出手，李瞎子、周光也会出手，抢要必须要抢的。”
    “报！”
    就在此时，又有士兵进入。
    士兵站定后行礼，道：“统领，李瞎子、周光和钱五求见。”
    “钱五也来了？”
    张石一下皱起眉头。
    钱五，也是赵国西面边境的黑山军部落首领。不过钱五的兵力少实力弱，也就五千余人的部落，属于夹缝中生存的人。
    张石站起身来回踱步两下，思索一番，吩咐道：“把人请进来。”
    “是！”
    张石吩咐了一声。
    士兵去传令，张石看向邱临，道：“先生，如今又多了一个人，这事情可不好办了？意味着，有更多的人瓜分粮食。”
    邱临说道：“统领，人都已经来了，也没办法拒绝，只能一起参与。毕竟我们的兵力，也就一万五千多人，无法一次性灭掉李瞎子、周光。”
    “更何况，上一次李瞎子、周光两个人表面上要均分粮食，到头来，还是李瞎子多分了一点，因为李瞎子的实力还是强上一点，所以李瞎子多分了一点。”
    “周光内心，是有些怨忿的。”
    “我们这一次拿到粮食后，把周光拉拢到我们这一边，争取灭掉李瞎子。不过这一次分粮食时，可以耍一些手段，先不谈如何瓜分，先压下这个事情，后续才有办法操作。”
    “否则，先都说好了，后续可就不好办。”
    “这一次和官府厮杀，肯定不简单。到时候，我们用自己的兵力人数，以及伤亡等，来争取占据最大的一分，再多给周光一点，压一压李瞎子，促成不平衡，以便于后续厮杀。”
    “妙啊！”
    张石听到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心中彻底笃定。
    有邱临的谋划，他这一次不仅要把粮食拿到手，还要把赵国境内黑山各部的力量，全部都控制在手中，在赵国一家独大。
    时间不长，李瞎子、周光和钱五进入，三人行礼后各自落座。
    李瞎子主动道：“张统领，您肯定也得到官府又运送粮食的消息了。这一次的粮食，至少百万斤以上，是极为庞大的数量。”
    “这一次，官府也派遣了最精锐的军队护送。这一次的行动，单纯我们某一家出兵，肯定不行。如果各自为政，又会相互掣肘，反倒是会被剿灭。”
    “所以我建议，我们联合起来，统一号令，再统一分粮，张统领意下如何？”
    李瞎子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他和周光、钱五一起来，本就占据了优势，不信张石敢拒绝。
    周光道：“我们的打算，就是四家均分粮食。”
    钱五道：“我支持均分。”
    张石心头冷笑，四家均分，凭什么？不过张石的内心，却没有表露出来，说道：“我张石，一向是仁义为先，上一次帮助李统领、周统领，我分文未收，一粒不取。这一次我也吃点亏，就采取四家均分的方式。”
    先前邱临的建议，是不敲定粮食的分配，可是眼下的情况，不敲定肯定不可能。所以事到如今，先把事情答应下来，后续再来谋划。
    总之，有的是机会。
    李瞎子、周光和钱五一听，全都松了口气，张石答应均分，那么事情就好办。
    李瞎子继续道：“张统领高义，我们何时出兵呢？我们三家的两万五千人，都已经带来，就差张统领的一万五千人。”
    张石听得眼眸微眯着。
    这些人，竟然都带着军队来，如果他不同意议定的均分策略，恐怕就要被针对。
    张石的内心愈发有杀意，不过在当下，张石脸上没有任何表露，反倒脸上堆满了笑容，柔声说道：“官府已经押送粮食在来的路上，时间紧迫，自然立刻出兵。”
    李瞎子道：“张统领所言甚是。”
    周光和钱五也纷纷点头。
    三个人都是眼馋官府的粮食，都已经准备好了的。
    张石迅速的吩咐下去，让人调集兵马。短短小半个时辰，张石就调集麾下的所有兵力，和李瞎子、周光、钱五一起下了大青山。
    四方兵力汇合后，再度下山，往吴山谷的方向去。
    对他们来说，吴山谷依旧是第一选择。
    这是最好的伏击点。
    在张石、李瞎子、周光和钱五的军队抵达后，时间不长，天色晚了下来。所有人在山上等着，即便三月天晚上还是有些冷，四万人都是忍着寒冷。
    一宿无事，第二天上午巳时，有哨探急匆匆的回来，向张石禀报说运送粮食的队伍，距离吴山谷不足十里路，即将抵达。
    张石一众人，全都激动起来，各自下令备战，准备和官府厮杀。

 第89章 中计

    通往吴山口的官道上，一支队伍正浩浩荡荡的行驶而来。
    这支队伍，赫然是袁尚率领的运粮队伍。
    袁尚顶盔掼甲，腰悬佩剑，骑马不急不缓的赶路。庞统、梁习也跟着一起，都一派轻松惬意景象。这一战已经准备好，只等战事临近。
    在队伍前行时，却是有哨探策马迅速赶回。袁尚带着队伍北上，早早就安排了哨探的，以便于确保消息的灵通。
    哨探来到袁尚的面前，翻身下马，行礼道：“世子，前面吴山谷的山上，发现大批的黑山贼埋伏，应该是等着我们前往。”
    “知道了，再探！”
    袁尚吩咐一声。
    哨探转身离去，袁尚又看向庞统，问道：“士元，我们离吴山谷，还有多远？”
    庞统道：“不足五里。”
    袁尚点头道：“通知下去，让所有人准备好。今天这一战，一战击溃所有的黑山贼。拿下黑山贼，重重有赏。”
    庞统点头应下，便安排了下去。
    一众人继续前行。
    五里路对大军来说，消耗的时间不长，在短短时间，袁尚一行人，就已经来到吴山口的入口处，他抬头看了眼两侧的山坡。
    吴山谷这里，两侧的山上有许多灌木，并非深山老林那种。山上山坡的情况，因为距离远，看不清楚。不过从山上到山下来，斜坡不怎么陡峭，能轻松下山来。
    山下的道路也宽阔，最宽的地方至少百余丈。
    这样的地方足够厮杀。
    袁尚没有下令停下，而是带着人继续往前赶路。
    队伍又走了一段路，前进了差不多一里路左右，队伍大规模进入吴山谷的山下，军队中的所有士兵，全都已经警惕起来，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杀！”
    忽然间，山上响起了呐喊声。
    这是张石下达的命令。
    一声令下，张石已经身先士卒，先一步就杀出。在张石带人冲出时，张方、李瞎子、周光和钱五也各自带着人杀出。
    这一刻，吴山谷两侧的山坡上，密密麻麻冲出了大批的队伍，都是云集而来的黑山贼。
    袁尚把这一幕看在眼中，神色冷静，他不需要下令，麾下军队已经各自聚集列阵。
    最前面的前军，由黄忠负责统帅杀敌。袁尚人在中间位置，负责组织士兵迎击。周冲人在最后面，组织最后面的士兵。
    片刻功夫，杀出来的黑山贼，已经冲到官道上。
    “杀！”
    黄忠人在最前面。
    他提着长刀高呼下令，伴随着黄忠的高呼，所有押送粮食扮作民夫的士兵，也是全部拔刀出鞘，以及黄忠身边的士兵，迅速迎了上去。
    双方厮杀，黄忠提刀就冲刺。
    黄忠一杀入人群中，刀锋过处，带出一蓬蓬鲜血。一个个黑山贼，不断被黄忠斩杀。黄忠来回的冲杀，他麾下的士兵也一样凶猛。
    张颌调遣过来的一万人，都是军中的骁勇，身经百战，一个个厮杀很厉害。
    黄忠率领的黑龙军，这些人虽说很多是新招募的士兵，因为有老兵带着，短时间内形成厮杀的阵型，或是三人为一组，或是五人为一组，不断的往前冲。
    所过之处，竟是当者披靡。
    袁尚所在的区域，也遇到杀来的黑山贼。
    袁尚依旧是骑在马上，提着剑来回的冲刺。剑锋落下，斩杀一个个黑山贼。尤其袁尚是主君，他都全力以赴的厮杀，下面的将士更是亢奋。
    一个个短短时间就杀红了眼。
    运粮队伍的中部区域厮杀，强横无比，杀得一个个黑山贼纷纷撤退。
    后方的周冲，压力是最小的。
    可是周冲却不满足，他带着后方的人杀到前方来，杀入战场上不断的突进，不断的往里面杀。这一支队伍，更像是一支浩荡洪流，席卷着战场上的黑山贼。
    即便黑山贼人数众多，足足近四万人，可战场上的厮杀，这四万人的队伍却被压着打，根本就不敌。
    厮杀不到半个时辰，黑山贼一方已经开始溃败，死伤更多。
    钱五昔年是一个打猎的猎户，颇有些武勇。眼看着其余的人落草为寇飞黄腾达，他也是跟着一起落草为寇，杀官造反，凭着一股子狠劲儿，聚集了五千余人的队伍。
    钱五也想要发展，可是要发展，就必须要有粮食和武器。
    没有武器和粮食，聚集的队伍就没有战斗力，所以钱五得知上一次李瞎子、周光的事情，主动找到李瞎子，给了一些好处，便参与了进来，想分一杯羹。
    钱五原以为这次的厮杀，也应该是很轻松的。
    队伍一杀出来，就必然获胜。
    官兵，更是会逃散。
    可是钱五没想到，这一次来伏击运送粮食的队伍，遇到的官兵如此强横，难以抵挡。以至于他麾下的兵力，损失惨重。
    最关键的是，这次的运粮队伍明显是有备而来，押送粮食的民夫也是战斗力强，明显是士兵扮作民夫，官府是有意为之。
    钱五却不甘心的，他不愿意就这样认输。
    他高呼进攻，带着人不断抵挡。
    钱五在带人冲锋时，目光扫过，一下看到了骑在马上的袁尚。他眼见袁尚衣着光鲜，甲胄不凡，钱五眼前一亮，这是个当官的人。
    他提着战刀，就往袁尚的方向杀去。
    “狗官，拿命来。”
    钱五冲到袁尚的身前，六尺长刀抡起斜劈，直接朝袁尚身上斩落。
    袁尚抓住马缰，胯下的战马，希律律嘶鸣起来，前蹄抬起，战马的前半身上扬，躲开了钱五劈下来的刀。下一刻，袁尚的战马随之前蹄落下。
    “砰！！”
    猛烈的撞击声响起。
    马蹄踩踏在钱五的胸膛上，刹那间，钱五胸膛凹陷，骨头断裂。他惨叫一声，就倒在了地上，脸上布满了痛苦和狰狞神情。
    袁尚一个俯身，一剑刺下。
    扑哧！
    锋利的剑尖，直接贯穿钱五的胸膛，一剑穿凶，钱五登时就一命呜呼。
    袁尚不知道钱五的身份，对他来说，杀就是了。
    袁尚带着士兵，继续往前进攻，摧枯拉朽般突进，不断击溃来犯的黑山贼。短短时间和黄忠汇合，官兵的攻势更强。
    黑山贼，一退再退。
    张石把这一幕看在眼中，他的眼中有着浓浓的不甘心。这么多的粮食，这一战还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死伤很多，却是要撤退，他不甘心。
    “报！”
    一名士兵，直接到了张石的身边。
    士兵神色慌张，高呼道：“统领，我们中计了。粮车上的麻袋中，不是粮食，都是沙土和树叶，我们被骗了。刚才麻袋被砍破，才发现这一事情。”

 第90章 初战大胜

    “什么？”
    张石听到后惊呼出声。
    他心中震惊。
    更难以置信，麻袋中装的，怎么可能是沙石？
    官府运送粮食赈灾，不应该以假的粮食来，毕竟上一次都是真的粮食。张石环顾周围，看到了几辆木板车，他走了上去，抡刀就斩下。
    刀锋落在麻袋上，切开麻袋，刹那间，哗啦啦的泥沙流出来。
    几个麻袋，无一例外都一样。
    全都是泥沙和树叶。
    中计了！
    这一刻，张石的内心，知道自己是真的被算计。如果说，先前遇到这些运送粮食的民夫变成士兵，张石还勉强能接受，毕竟官府为了确保运粮的顺利，让士兵亲自押送也是可能的。
    如今所有粮食都是泥沙，很显然，这是官府要针对他们故意设下的局。
    张石内心无比不甘，眼神更是锐利。
    即便官府故意设下的局，那又如何？官府的人，顶多就一万多人，不值一提。他们四方的兵力，足足四万人左右。
    这是双方人数上的差距。
    只不过这一战的厮杀，官府的兵力更少，但战斗力却远远超过张石等人的黑山军。在局势处于顺利的时候，黑山军能勇往直前，迅速进攻。
    可是在黑山军处于不利的地位时，黑山军自身的弱点就会暴露，人人胆怯，难以一战。毕竟黑山军都是百姓落草为寇，缺少了军队士兵的战斗力和韧劲儿。
    尤其这是四支兵力的组合，一方溃败，更会带动其他方面的军队，导致整个大军的局势，出现大规模的溃败。
    张方也跟着张石一起，他看到这一局势，心知不妙，劝道：“兄长，官兵早有准备，且战斗力强，撤军。再拖延下去，必然全军覆灭。”
    张石再度看了眼厮杀的战场。
    战场上，他麾下的士兵，不断的溃败，战线一退再退。
    “报！”
    就在此时，又有士兵跑回来，禀报道：“统领，钱五被杀了。”
    刷！
    张石面色大变。
    这一刻，张石再无任何的犹豫，他高呼道：“撤军，全部撤退。”
    命令传出时，张石本身也就转身退走，不敢再耽搁。
    李瞎子和周光两人发现张石的举动，也是不再逗留，当即下达了撤军的命令。原本就已经出现溃败局势的黑山军，在这一刻全军撤退。
    大军整体，全军溃败。
    袁尚策马厮杀，看到黑山贼逃走，他却是冷冷一笑，这时候还想逃走？怎么可能啊！袁尚果断的下令道：“吹号，全军进攻。”
    传令兵迅速安排下去。
    “呜！呜！！”
    激昂绵长的号角声，顿时响彻在吴山谷内外。伴随着这一号角声的响起，所有进攻的官兵，全力以赴进攻。
    轰隆隆！！！
    片刻后，在大军后方，又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这声音如万马奔腾，气势雄壮。
    轰隆隆！！！
    愈发壮阔的声音传来，甚至地面都有轻微的震颤，远远的看去，只见吴山谷外面，宽阔的官道上，一支骑兵，正浩浩荡荡的奔袭而来。
    这一支骑兵，迅猛如雷。
    其声势，如山如海。
    转眼间，骑兵介入战场，袁尚麾下的士兵，迅速往官道中间靠拢，两侧留下官道，空出了道路出来，袁尚的骑兵径直往前。
    骑兵的人数并不多，只有两千多人，可在黑山军兵败如山倒的局势下，骑兵的掩杀，那就能起到最大的作用。
    “兄弟们，杀！”
    “杀光黑山贼，杀啊！”
    骑兵当中，有将领高呼起来。
    紧跟着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不断回荡在空中，一个个骑兵迅速的挥刀劈砍。刀锋落下，带走一个个黑山军士兵。
    原本就溃败的黑山军，在骑兵掩杀下，更是一败涂地。
    黑山军想逃，可是在这吴山谷内，他们难以避开骑兵的掩杀。反倒这山谷内有限的空间，使得黑山军不断的落败。
    短短时间内，无数人被杀，逃窜的黑山军更是多不胜数。
    张石在这一刻，更是慌了神，内心充斥着悔意。
    他来劫粮做什么？
    好端端待在山上，日子轻松惬意，完全不需要下山的，如今却被骑兵掩杀。
    张石回头看了眼后方，眼见骑兵已经杀过来，距离越来越近，他不敢耽搁时间，再度下令加速撤退。
    李瞎子和周光也跟着一起撤退，两人速度却是慢了一步，以至于被黄忠追了上来。黄忠骑马和骑兵一起，长刀过处，不断斩杀黑山军。
    黄忠不认识李瞎子和周光，对他来说，眼见李瞎子、周光的身边，有一队士兵围着，显然这是黑山军的将领，否则不至于有一群人簇拥着撤退。
    “杀过去！”
    黄忠一马当先。
    他长刀接连劈砍，直接冲开挡住道路的黑山军，杀到李瞎子、周光身前。
    一刀抬起，便斩落下去。
    李瞎子首当其冲，他避无可避，提起手中的刀就格挡。
    铛！！
    刀刃撞击，声音刺耳。
    李瞎子陡然面色大变，长刀上传来的力量，凶猛霸道，他根本就无法抵挡。在这一击之下，李瞎子虎口崩裂，长刀被荡开。
    黄忠的长刀，却是势如破竹，继续落下。李瞎子顿时瞪大眼睛，脸上露出惊恐神情。只是这瞬间的功夫，李瞎子根本无暇躲避。
    呲啦！
    刀划过李瞎子脖子。
    噗！
    鲜血喷溅。
    李瞎子应声就倒在地上，一双眸子还瞪得老大，脸上仍有着惊恐神色。
    黄忠却是看也不看李瞎子，又促动战马，朝周光的方向去。
    周光吓得冷不禁打了个寒颤。
    李瞎子的死，他是亲眼所见，这官兵的老将简直是杀神，一个照面就杀了李瞎子。周光不敢耽搁，下令快撤退，即便他加速撤退，黄忠依旧杀了过来，杀到了周光后面。
    周光眼见黄忠挥刀，吓得魂不附体，眼见自己逃不掉，他翻身就下马，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高呼道：“我投降，不要杀我。”
    黄忠落下的一刀，不曾停下，只是刀锋一转，刀背磕下。
    砰的一声！
    刀背撞在周光肩膀上。
    周光一翻白眼，直接昏死过去，紧随黄忠的士兵，迅速上前把周光拿下。
    黄忠连续拿下两个人，继续往前冲。对黄忠来说，不过是拿下两个无名之辈，但对于黑山贼来说，李瞎子被杀，周光被拿下，黑山军一下崩了。
    “我投降，不要杀我！”
    “我愿意投降！”
    一个个黑山贼，不断扔掉武器，扑通扑通跪在地上。
    投降的人，多不胜数。
    越来越多的人投降，以至于逃窜的黑山贼，更是陷入困境。

 第91章 投名状

    黄忠没有搭理投降的人，他的目标是前方撤退的黑山贼，因为代表着张石的大旗还在。只要大旗在，张石就在。所以黄忠的目标，是一直奔着张石的方向去。
    张石逃了一阵，身边也有士兵保护。可是这一战下来，他看到后方李瞎子、钱五、周光全都完了，尤其官兵更是穷追不舍，甚至官兵的骑兵追上来速度更快，张石想逃窜都办不到。
    张石这时候，内心愈发紧张起来。
    张方更是担心，他只是来镀金的，在张石这里刷点资历。
    落入袁尚手中就完了。
    张方回头看到杀来的官兵，且官兵追上他们的队伍，张方紧张道：“兄长，不好了。官兵距离我们，已经不足二十步左右。怎么办，怎么办？”
    刷！
    张石面色陡变。
    逃不掉了。
    二十步的距离内，想摆脱骑兵的掩杀，他根本办不到。
    更何况，张石麾下的人都是步兵。
    张石回头看了眼气势汹汹杀来的官兵，心中叹息一声，也没了再战的勇气，下令道：“传令下去，全部降了。”
    张方张嘴欲言，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事到如今，不投降还怎么办？一旦被追上，被骑兵掩杀一阵，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投降！”
    “全部降了！”
    一旁跟着张石的将士，都高呼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高呼投降，以至于，投降的人一批一批跪下，全都不再抵抗。
    黄忠追上来，看到张石带着人投降，立刻吩咐人控制张石一众人，然后又带着士兵继续进攻，斩杀要逃窜的人。
    黄忠带着骑兵追杀逃窜的黑山贼，袁尚在后方带着人杀上来，一方面斩杀顽固抵抗的人，另一方面继续收降投降的黑山贼。
    这一战事，又持续了半个多时辰，便彻底结束。
    黄忠带着人返回，开始清点损失。
    临近午时，一切清点完，黄忠来到袁尚面前，神色兴奋，禀报道：“主公，这一战我们大获全胜。斩杀的黑山贼人数，多达两千八百余人，俘虏三万六千余人，有少数逃走。我们自身的伤亡人数，因为一开始就取得优势，死伤不足八百人。”
    “干得好！”
    袁尚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以八百人的伤亡，换来三万六千余人的俘虏，这是大胜。
    黄忠继续道：“此战和我们交战的黑山贼，有四支队伍。第一支队伍是张石率领的，他的兵力最强，有一万五千余人。然后，是李瞎子、周光率领的队伍，各有一万余人。最后是钱五，他有五千余人的队伍。”
    “一战下来，李瞎子、钱五被杀，张石、周光投降。我们这一战，大获全胜。只不过这一战，还是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袁尚说道：“什么问题？”
    黄忠道：“先前厮杀的时候，全凭将士的武勇，所以一鼓作气取胜。事后统计战果时，军中的将领许多人禀报，说将士的武器，很多都出现豁口。”
    “黑山贼的武器，极为锋锐，这个有点不正常。正常情况下，黑山贼都是贼寇，武器装备，不可能有官府的精良，可是这一批黑山贼，的确给我们的武器造成巨大影响。”
    “若非我们的将士武勇，这一战打下来，对我们来说，是相当不利的。毕竟武器上的差距，甚至足以能左右一战的胜败。”
    黄忠的神情，多了一抹凝重。
    袁尚听到后若有所思，道：“把张石、周光带过来，这事情一问便知。”
    “是！”
    黄忠得令，当即吩咐了下去。
    不多时，张石和周光被带过来，两人一看到袁尚，直接跪在地上，以头叩地道：“小人张石、周光，拜见大人，我愿意投降。”
    张石和周光，如今都没了其他的心思，只能降了。
    不投降，肯定是一个死字。
    袁尚看向张石和周光，道：“你们，都愿意归顺？”
    “愿意，愿意！”
    周光忙不迭的点头。
    张石也开口道：“小人一定听从调遣，刀山火海，在所不惜。小人山寨中，还有差不多两万石粮食，以及无数的钱财，愿意全部交给大人。”
    周光一听，也开口道：“我的大寨中，还有差不多四十万斤粮食，也愿意全部捐献，恳请大人接纳。另外，李瞎子和钱五的情况，小人也熟悉，愿意带路拿下他们的山寨”
    袁尚点了点头，道：“你们愿意配合，这很好。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听话，我袁尚，不会亏待你们的。”
    张石震惊道：“您是袁尚，不，您是世子？您不是在常山国吗？”
    周光也一脸懵了的神情。
    袁尚带着大军，北上常山国讨伐立张燕，这一事情人尽皆知，怎么会在赵国这里呢？
    袁尚道：“常山国的军队，我故意安排的，吸引张燕注意力。这一战第一步的目标，就是你们。拿下了你们，才是对付张燕的最后时机。”
    嘶！！
    张石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没想到，竟是这样。
    张石脑子里，立刻想到第一次劫走粮食的事情，他再度道：“世子，这么说上一次的粮食，是故意让我们劫走的？”
    “是！”
    袁尚点头回答。
    张石心中暗道袁尚厉害，想到袁尚的身份不一样，如果袁尚愿意接受他的投降，他也能转变身份，转而做官了，这倒是不错的机缘。
    可仅仅袁尚嘴上一说收了他，却是不够，他如今的归顺，不足以让袁尚真正信任他。
    所以，还需要投名状。
    要让袁尚，知道他张石是真正归顺。唯有如此，张石到了袁尚的麾下，才能立足。不至于是归顺了，也是被边缘化。
    张石心思一转，顿时计上心来，说道：“世子英明神武，我败得不冤枉。世子，我还有一事要禀报。”
    袁尚问道：“什么事？”
    张石道：“在卑职的山寨中，还有一个人在。这个人，是张燕的儿子张方。张燕让他的儿子在我这里，一方面是为了历练张方，另一方面是为了让张方和我搞好关系。”
    “这些年，张方在每一处部落，都会呆一段时间，就是为了让张方和各部落的首领，都熟识，以便于拉近关系。未来张燕的位置，才能传到张方的手中。”
    周光一听张石的话，瞪大眼睛，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
    好狠的张石。
    竟直接把张方抛出来。
    周光的内心，却有些不赞同。原因很简单，这时候把张方丢出来，虽说取信了袁尚，可是袁尚讨伐张燕，万一失败了呢？到时候回到张燕麾下都不可能。
    周光眼观鼻鼻观心，没有掺和，这事情和他无关，是张方干的。到时候，真要是袁尚和张燕厮杀落败，周光和张石一起回到张燕的麾下，周光也有话说。
    袁尚倒是有些好奇，问道：“人在何处？”
    张石直接道：“也在军中，他也沦为俘虏。只是军队中，知道张方身份的人很少。”
    袁尚道：“张石，你很不错，去把张方带过来。”
    “是！”
    张石点头，直接就去拿人。
    片刻后，张方被带过来，张方的年纪只有十五六岁，很是年轻。他一看到袁尚，再看了眼张石，愤怒道：“张石，父亲对你不薄啊！”
    “如今，你不仅是泄露我的消息，还背叛父亲，你一定会后悔的。”
    “袁尚这样的纨绔废物，怎么可能是父亲的对手。即便如今，赵国这里的黑山军暂时输了一阵，袁尚也必然大败的。”
    张方很是愤怒。
    一张嘴，就直接呵斥张石。
    “你给我闭嘴！”
    张石听到后，一拳打在张方的心窝上，张方登时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蜷缩着。
    张方再度道：“你会后悔的。”
    张石哼了声后，不再搭理张方，看向袁尚道：“世子，这就是张方。只要有了他，要威胁张燕也就很容易。只不过张燕为人狠辣，即便有张方，或许张燕也未必会投降。”
    袁尚道：“你做得很好，来人，把张方带下去。”
    士兵直接押解着张方离开。
    对袁尚来说，张方是否投降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张方在，对付张燕也更稳妥。另外，张石把张方的身份都泄露，可见张石如今是死心塌地归顺。
    这样的人，可以用。
    张石是个聪明人。
    袁尚心中有了判定，话锋一转，问道：“这一次厮杀，你们的武器很锋利，甚至比一般的武器都更锋利，使得我麾下士兵的战刀，出现许多豁口。这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周光摇晃着脑袋，道：“世子，我麾下士兵的武器，都是正常的啊？”
    他一副懵了的样子。
    完全不明白，自己的武器甚至很差，怎么可能锋利呢？
    张石说道：“回禀世子，这一事情，小人知道。之所以我麾下士兵的武器锋利，是因为小人的山寨中，有一个匠人名叫马钧，是他锻造出来的武器。”
    “这个人原本，是途经赵国北上。小人带人下山劫掠，碰巧抓了他。原本是要处死他的，只是他说擅长锻造武器，是一个匠人，也就留着他。”
    “没想到，他锻造的武器，极为锋利。所以一直以来，就把他囚禁在山上，让他给我们锻造武器。时至今日，锻造了不少的武器。”
    张石如实道：“我们所有的武器，都来自于马钧的锻造。”
    袁尚眼前一亮。
    马钧！
    历史上这是一个能工巧匠，收了马钧，对袁尚的帮助极大。

 第92章 神匠马钧效力

    袁尚颔首道：“很好，这个人我收了，记你一功。”
    “谢世子。”
    张石连忙道谢。
    袁尚又问道：“你的山寨，距离此地，有多远的距离？”
    张石道：“回禀世子，距离不远，也就二十余里的路程。从赵国北上常山国，也会途经我的山寨，这是顺路的。”
    袁尚吩咐道：“带路，先去你的山寨落脚，稍作休整，再北上围剿张燕。”
    “遵命！”
    张石直接答应了下来。
    有张石带路，大军继续往北行进二十里多一点，下午未时将尽时，来到大青山脚下。一行人直接登山，很顺利就来到山上大厅。
    袁尚一到了山上，就让人把马钧带过来。马钧的年纪并不大，二十六七岁。只是他一直待在山上，衣服是粗布麻衣，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乱糟糟的。
    马钧还不知道情况，他站定后看到了袁尚坐在主位上，有些怪异，却也老老实实的站着，没有多说话。这是山寨窝里面，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杀，所以马钧很老实。
    袁尚打量了一番，问道：“你就是马钧？”
    “是！”
    马钧如实回答。
    袁尚道：“马钧，你是哪里人？”
    马钧回答道：“我是关中扶风郡人。”
    袁尚道：“我乃袁尚，大将军袁绍之子。如今，我带兵剿灭了山寨，整个大青山的黑山贼已经归顺我。你，可愿意归顺我？”
    马钧一听到袁尚的话，很是诧异，没想到袁尚竟带兵灭了张石。
    他终于不必再被囚禁，袁尚是袁绍的儿子，这身份不一样。马钧就是一个匠人，得了袁尚的招揽，内心欢喜，立刻道：“马钧，愿为袁公子效力。”
    袁尚点头道：“你锻造的武器很不错，等回到邺城，就专门负责锻造一事。”
    马钧道：“袁公子，实际上给张石等人锻造的武器，虽说锋利，却不是真正的利器。这锻造武器需要的热度，以及淬火的水源，都有很大的影响。如今，只是勉强锻造武器。”
    袁尚道：“等回到邺城，我专门给你调拨一批钱财，修建锻造武器的匠作坊。”
    马钧道：“马钧，多谢公子。”
    袁尚沉声道：“你且下去休息，后续出兵时，我会通知你。”
    “是！”
    马钧躬身揖了一礼就离开。
    袁尚安排了人把庞统、梁习喊来，他沉声道：“拿下了赵国的黑山贼，第一阶段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便是对付张燕。”
    庞统说道：“主公，对付张燕一事，按照原本的计划，关键在于前往归顺张燕的这支兵力。卑职建议，由黄忠将军带队前往，他带着张石和一众士兵，扮作逃兵往常山国去。”
    “至于主公，留在大青山这里，整编张石的大军，以及拿下李瞎子、周光和钱五的力量，毕竟这几个山寨的钱财、粮食等，都要全部掌控起来的。”
    庞统道：“拿下了赵国的黑山贼，就可以北上和张颌汇合了。”
    梁习附和道：“庞军师的建议，卑职赞同。只是关于大青山张石落败的消息，差不多这时候，可以主动散播出去，不必再封锁消息。如此一来，张燕才会相信。”
    袁尚点头道：“出兵的方向，是没问题的。不过黄忠的相貌很明显，容易暴露消息。我这里，没有人知道。接下来，我打算亲自前往。我带着张石，以及三千余人，往张燕聚集的地方去。”
    庞统道：“主公，这事万万不可。您是最重要的，一旦您陷入危险，后果不堪设想。”
    梁习道：“卑职也赞同，主公切不可冒险。”
    两人都齐齐开口。
    袁尚沉声道：“军中能震慑张石的人，黄忠是一个，他经验丰富，实力强，能应对。其余的人，不论是周冲，亦或是张颌派来的人，能力和经验都还是差了一点，难以放心。”
    “所以，只能我亲自前往。”
    “你们放心，张石已经递交了投名状，他把张燕的儿子都交出来，不会有二心。另外，他如今归顺，有了做官的机会，你认为他现在，还会帮助张燕吗？”
    袁尚很是自信。
    如果没有张方在，袁尚不会亲自去，那有极大的风险。可是有张方在，一切就不一样了。
    庞统道：“主公，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梁习道：“请主公三思。”
    袁尚神色笃定，说道：“这一次对付张燕，有张石和张方，这是绝佳的机会。更何况，富贵险中求，值得拼一把。”
    “此事，就这么定了。”
    “接下来，我率领三千多人假装逃难，你们和黄忠先拿下周边的黑山贼，就率领大军北上，和张颌汇合。等你们抵达了张燕所在的山寨，我会通知你们进攻的。”
    袁尚直接做了决定。
    事到如今，没有什么好犹豫的，该冒险就冒险，一切都值得。
    “遵命！”
    庞统和梁习见状，也就不再多言。
    袁尚下了决定，再劝说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袁尚定下方向偶，就再度安排人把张石带进来，说了要假扮溃兵去投奔张燕的任务，事情阐述完，袁尚道：“张石，你意下如何？”
    张石如今死心塌地追随袁尚，毕竟他昔日是一个贼。可是如今，有了袁尚的提携，他未来可就有了机会。
    张石心中思忖一番，连忙道：“世子，投奔张燕肯定没问题。只是张方不带着，我们去投奔张燕，恐怕会遭到张燕的冷眼。”
    袁尚说道：“冷眼无妨，我相信你能应对。只要我们到了张燕的山寨中住下，到时候，就能里应外合，打破张燕的山寨。”
    “张石，只要这一战取胜，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在我麾下担任一个校尉，许你领军两千人。第二，你如果要到地方上任职，我许你担任一个县令。前提是，你能治理后地方。”
    在关键时候，袁尚给予了许诺，再以重利稳定张石之心。
    张石一听到袁尚的话，顿时激动起来。他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道：“我选择第一个选项，世子，我保证完成任务，不管如何，都会稳住张燕的。”
    担任校尉，领军两千。
    等于说张石进入袁尚麾下，也是担任比较重要的职务。
    这是绝佳的机会。
    袁尚点头道：“既然你没有意见，就下去准备。接下来，我们稍作休整，就准备启程离开，先一步去投奔张燕。”
    “是！”
    张石立刻就回答。
    在张石离开后，袁尚又思考后续的事情。他还要再仔细思忖一番，该如何应对张燕。这一事情虽说有了大方向，实际上，具体的操作必须谨慎，不能出任何差错。

 第93章 张燕怒了

    常山国西北边境，地处太行山北麓，有一座牛饮山。
    这是张燕如今的据点。
    昔年的黑山军，之所以得名黑山军，是因为盘踞在太行山南部魏郡境内的黑山，所以有了黑山军的称呼。
    袁绍昔年发兵围剿，覆灭了于毒、眭固等黑山军。
    张燕不敌袁绍，带着人北上，逃到牛饮山这里驻扎下来，几年时间又恢复生机。张燕作为黑山军的头领，在整个黑山军中，影响力最大，实力也最强。
    他如今直接掌控的兵力，有近三万人。虽说三万人中，有许多是普通百姓，不管如何，能达到这样的兵力人数，已然是一方势力。
    半山腰上，是黑山军的山寨。
    山寨后院，房间中。
    张燕如今正在看书，早些年的张燕，大字不识一个，在他掌握黑山军后，渐渐开始读书识字。他不仅读兵书，连带着史书也读，自觉很有收获。
    张燕昔年埋伏袁尚，就是用了兵法上的谋略，先主动向袁尚示弱，然后一步步的诱敌深入，使得袁尚深入腹地不自知，最终伏击袁尚。
    这是张燕所学的最佳实践。
    至于张燕让儿子张方，到黑山各部去历练，也是他看史书后的想法。
    如果儿子一直在身边，固然能培养，可是张方对黑山各部没有了解，和黑山各部的关系不亲近，未来张方继承基业，就难以号令各部。
    所以如今，张燕早早让儿子在各部历练，未来根基才会稳固。
    张燕的年纪已经三十开外，快要四十岁的人。甚至他如今，也不似年轻时瘦削身轻如燕，如今发福了。不过张燕的精力，却是很不错。
    在张燕看书时，房间外，响起了敲门声。
    张燕道：“进来！”
    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一个中年文士进入。
    来人名叫徐莫言，出身贫寒，是张燕的军师，专门替张燕出谋划策。
    徐莫言站定后道：“大统领，我们派下山去攻打袁尚大军的人，暂时还未传回消息。卑职总觉得，这一次的攻打有些不妥，是否加派力量前往？一万人前往，不够稳妥啊。”
    “哈哈哈……”
    张燕听到后，搁下手中的书本，大笑起来。
    笑声中，尽是不屑。
    笑声中，更有着浓浓的自信。
    张燕笑罢后，道：“徐先生，你真是太高看袁尚的能力了。袁尚这个人，你难道不知道吗？他就是一纨绔子弟，不会用兵，反倒苛待将士。”
    “三年前，袁尚带着两三万人杀来，气势汹汹，却被我们几千人伏击大败。当时提审俘虏，得到的消息，是袁尚苛待将士，瞎指挥战事，没有半点的能力。”
    “这样的人，带着军队来攻打我牛饮山，那是来送死的。如果说袁绍亲自发兵来进攻，我或许还有一些忌惮，还有一些担心。”
    “可区区袁尚，不足挂齿。”
    张燕说道：“你如果连袁尚这样的废物，都还惧怕，都没有信心取胜，就太让人失望了。”
    徐莫言道：“大统领所言有理，卑职只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不必担心。”
    张燕一脸自信，继续道：“依我看啊，这次派遣一万人出战，都是高看袁尚。这一战，是必胜的局面。袁尚无能之辈，偏偏袁绍宠爱这个幼子。”
    “可惜了袁绍，是一世英雄，却败在儿子身上。”
    “说到这里，本将就不得不提一下我儿张方。他年纪虽说不大，却是聪明伶俐，小小年纪就被放到地方上去历练，跟着黑山军各部的人学习，已经颇通兵法谋略。”
    “未来我黑山军，必然在张方的手中兴盛。”
    “袁绍的基业传到袁尚手中，说不定未来，我们黑山军还能杀出去，覆灭袁绍的力量。即便如今不敌袁绍，可是未来，那就不一定了。”
    张燕的眼中，有着浓浓的期待。
    如今的张燕，已经不是昔日刚为寇的时候，早就有了变化，野心也更强。
    徐莫言听着张燕的话，讪讪一笑，他这里正担心着，没想到张燕倒是乐观，还一副期待着能杀出黑山霸占冀州的模样。
    “报！”
    就在此时，有士兵急匆匆的进入，禀报道：“大统领，不好了，攻打袁尚的军队失败，士兵逃回来，已经回到山上。”
    什么？
    张燕听到后，神色震惊，他站起身问道：“人呢？”
    士兵禀报道：“在大厅等候。”
    张燕哼了声，二话不说，就径直往山寨大厅去。他一走到大厅外，就看到狼狈逃窜回来，衣衫不整的一群人，约莫有三十余人。
    张燕进入大厅中，看着一众人，沉声道：“说，怎么回事？”
    为首的将领名叫朱福，他衣衫褴褛，身上还有伤。
    朱福眼中还有一抹惊恐，开口道：“将军，我们被骗了，没有看到袁尚，是张颌和高览领军。我们一万人杀过去，就被张颌、高览的军队包围，以至于全军覆没。这一战，只有我们这一点人逃出来。”
    刷！
    张燕面色大变。
    怎么可能？
    官方对外宣布的，是袁尚统军，且大军也打着袁尚的旗帜。只要袁尚在，以袁尚瞎指挥的性子，不可能给张颌和高览布置军队的机会。
    袁尚竟然没有在。
    那么袁尚呢？
    张燕原本气冲冲出来，是要处置人的，可是听了朱福的话，也就没了处理的心思，他再度问道：“张颌、高览的兵力人数，具体有多少人？”
    朱福道：“四万人左右，都是精锐。张颌和高览先以步兵围攻，又以骑兵掩杀，我们才会躲避不及，损失惨重。”
    张燕摆手让朱福退下，看向一旁的徐莫言，问道：“军师，如今这情况，你怎么看？”
    徐莫言道：“唯一的可能，是张颌和高览知道我们轻视袁尚，所以故意打着袁尚的旗号，从而伏击了我们的军队。”
    “如果袁尚领兵，很好对付。可是高览、张颌二人，都是带兵的大将，这就不好办。朱福先一步逃回来，张颌和高览率领的军队，紧跟着就会杀来，我们更是危险。”
    徐莫言的脸上，也多了一抹担忧，因为张颌、高览不好对付。
    张燕道：“你说袁尚会在哪里？”
    徐莫言摇了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或许他根本就没来。”
    张燕点头，稍作停顿，又道：“我们怎么办呢？”
    徐莫言沉声道：“如今唯一的办法，是召集各部的兵力来牛饮山。常山国内还有几个黑山军的头目，让他们来集合。赵国境内以张石为首的人，也下令全部来驰援。”
    “唯有如此，才有击败张颌、高览的机会。”
    “单凭我们自身的力量，要抵御或许不难，可是长时间的抵挡，还是有压力。毕竟牛饮山这里，这么多人在山上，每天吃喝拉撒的消耗不少。”
    徐莫言道：“总之，做好万全准备。”
    张燕道：“这的确是一个办法，只能这样安排。”
    “报！”
    就在此时，又有士兵进入。士兵单膝跪地，自衣袖中取出书信，禀报道：“大统领，赵国急报，请大统领阅览。”
    徐莫言接过来，就递到张燕的手中。
    张燕的手一下有些颤抖。
    不知为何，张燕的内心，忽然升起了不妙的预感，总觉得情况不对劲。
    张燕拆开书信，迅速浏览。当张燕看完书信中的内容，面色陡变，已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是惊慌失措。
    徐莫言见状，主动走上去，自张燕的手中接过书信，拿来看了一遍。
    徐莫言看完，也是面色大变。
    赵国黑山军败了。
    袁尚竟然是在赵国，且设下圈套，伏击了张石。最终张石大败逃窜，李瞎子、钱五被杀，周光投降，这是哨探送回的消息。
    这一消息，就是袁尚安排人传出的。
    张燕稍缓了一阵，他开口道：“军师，你说方儿，是否也跟着落陷？”
    他的话语，都带着颤音。
    张石逃窜，张方未必能逃出来。
    此前的张燕，内心无比骄傲，如今却是无比担心。
    徐莫言心中也没底，但这时候不可能打击张燕，所以宽慰道：“大统领，这一战张石虽说败了，可张石逃出来了。只要张石在，小公子肯定能逃出来，大统领无需担心。”
    张燕点了点头，可他的心头仍是担心。
    局势，很是不利。
    张燕心思一转，忽然道：“军师，你认为赵国、常山国两地发生的战事，是否是一个阴谋？这是袁尚的谋划。”
    徐莫言听得心头咯噔一下。
    真是有可能。
    徐莫言本就是谋士，他是有些见识的，思索一番，道：“大统领，按照这个分析来判断，袁尚的身边有高人啊！”
    “袁尚不可能有这样的见识，肯定有人出谋划策。”
    “因为这个高人，故意让张颌、高览宣传是他领军，以至于麻痹我，同时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派兵袭击张颌、高览，实则是去送人头的。”
    “袁尚则是在赵国，借着假意送粮食赈灾的理由，引诱张石等人出山去劫掠，最终伏击张石。这谋划，可谓是一环扣一环，极为厉害。”
    张燕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袁尚虽说无能。可袁绍的麾下，很有些能人。这些人为袁尚出谋划策，所以有了这一次的胜利。我们吃了大亏，甚至方儿这里，也会有危机。”
    徐莫言心头叹息。
    张方的生死，如今不知道，只能期待着张方平安归来。
    “报！”
    就在此时，又有哨探急匆匆的进入，禀报道：“启禀大统领，赵国境内有大军北上。袁尚率领的大军北上，往常山国来了。”
    “知道了，退下！”
    张燕摆了摆手，哨探退下，张燕沉声道：“还真是这样，袁尚真的带兵北上，即将和张颌汇合。双方的兵力汇合，我们的压力更大。”
    “一方面，我们先前折损一万人。加上赵国的黑山军全部溃败，如今我们能聚集的力量，就只剩下常山国的这点兵力。”
    徐莫言点头道：“所以说袁尚的谋划，很厉害。一连串的手段袭来，不仅削弱了我们的力量，更灭了赵国的黑山军。大统领，事不宜迟，立刻通知常山国境内的黑山军来迎战。”
    张燕点头赞同，他当即喊来传令兵，迅速吩咐下去，通知其余的各路兵马来汇合，准备抵挡官府的军队。
    安排妥当后，张燕仍是有些担心。
    张燕心神不定的，吩咐道：“军师，你忙去，我休息一会儿。”
    “是！”
    徐莫言转身就离开。
    张燕一个人枯坐着，也没了看书的心思，静静思考后续。他越是琢磨张方的事情，就越是担心，万一张方落入袁尚的手中呢？
    这事情怎么办？
    他该怎么抵挡？
    张燕静静的思考，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到傍晚时分，夜幕即将降临。
    “咚！咚！”
    敲门声，从房间外响起，徐莫言紧跟着进入，躬身揖了一礼，正色道：“大统领，刚刚山下有士兵禀报，张石带着的士兵，已经到了山下，求见大统领。”
    “快，快让他们上来。”
    张燕精神一振，心中升起了希望。
    徐莫言立刻就吩咐下去。
    张燕这时候也不坐着，站起身在房间中来回踱步，脸上有期待。同时，张燕的内心也忐忑不安，因为儿子是否在张石的身边，完全不得而知。
    时间一点点流逝，从山下到山上的道路也不远，可这短暂的时间，张燕却觉得度日如年，万分的煎熬。

 第94章 一切就绪

    在张燕的等待中，张石一个人进入房间中。张石神色慌张，一站定后，就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在地上，高呼道：“义父，我来请罪了。”
    轰！！
    张燕的脑中，宛如惊雷炸响。
    他已经有了猜测。
    张燕身体有些颤抖，问道：“方儿，方儿人呢？”
    张石说道：“被袁尚的人生擒。”
    “混账！”
    张燕听到这消息，顿时怒了，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两步就冲到张石面前，一脚踹出，只听砰的一声，脚落在张石的身上。
    张石闷哼一声，魁梧的身躯倒飞出去，轰然坠地。张石浑身疼痛，却是赶紧爬起来，又跪在地上，道：“儿子有罪，没有看护好张方，请义父降罪。”
    张燕的怒火，无比凶猛。
    他又要准备冲上去踹张石，却是被徐莫言阻拦。
    “废物，我把方儿交给你，你就是这样照顾他的？”
    “他是你的弟弟啊！”
    “你连方儿都看顾不好，有什么用？”
    张燕口中，不断喝骂。
    即便张石本身，是张燕的义子，可义子和亲儿子，自然不一样。尤其张方落入袁尚手中，使得张燕和袁尚的交战，也会无比艰难。
    张石依旧跪在地上，以头叩地，眼中掠过一道冷光。
    义子，终究是外人。
    义父，狗屁的义父。
    张石神色冰冷，心中却暗自庆幸，得亏袁尚给了他一条生路，否则他真的以丢失张方的结果回到张燕的麾下，肯定没有立足的机会。
    张石心中愤懑，嘴上却是道：“都是我无能，请义父责罚。”
    张燕道：“责罚你，责罚你能让方儿回来吗？我把方儿交给你，就是让你带着他。如今方儿却落入袁尚的手中。这一战，你让我怎么打？”
    张石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他是有任务的。
    所以如今张燕喝骂，张石要做的就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由张燕发泄。
    徐莫言阻拦一阵，见张燕没有继续往前，才松了口气，劝说道：“大统领，事已至此，如今要了解详细的情况，才方便做出应对。如果我们如今自相残杀，只能是袁尚欢喜，反倒我们实力进一步削弱。”
    张燕握紧了拳头，转身一拳捶打在案桌上。
    他的内心，无比愤怒。
    该死的袁尚。
    该死的张石。
    只是如今，局势又相当的不利，稍有不慎，自身都有覆灭的危险。
    张燕接连几次深呼吸，才稍稍调整了自己的状态，看向跪在地上的张石，呵斥道：“废物，仔细说说，是怎么一回事？虽说我得到你落败的消息，具体情况却是未知。”
    张石神色谦恭，禀报道：“义父，我们被袁尚算计了。一开始，赵国境内传出的消息，是官府运送粮食，前往赈济赵国北境的灾民。”
    “第一次来的粮食，约莫两万石。恰好当时，周光、李瞎子说没粮食，我和他们一起，前往劫掠。当时我们的人一杀出，官兵就逃走，不费吹灰之力夺走了这一批粮食。”
    “因为周光、李瞎子没粮食，粮食都给了他们。紧跟着又过了几天，官府再度押送粮食来了，这一次负责护送的军队也更多。”
    “我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官兵不足为虑。所以依旧一起出兵，甚至加上钱五的兵力，足足四万之众出战。”
    “当时因为有第一次厮杀的情况，想着不至于多么复杂，也是官府送上门的粮食。所以我们四万人仍是直接杀出，至于张方，则是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
    “没想到，袁尚麾下的大将很厉害，一个照面就生擒了张方。”
    “我们的大军，和对方厮杀也是溃败。当时官兵的人数，有四千押送的精兵，以及八千士兵扮作的运粮百姓，以及一批骑兵。”
    “袁尚总体的兵力，也就一万四五千人。”
    “可是我们，完全不敌，所以最终我下令撤退，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四万之众，只有三千左右士兵逃出来，太惨了。”
    张石说着话，一副哽咽模样。
    他再度以头叩地，道：“义父，这一次落败都怪我。若不是因为我疏忽大意，不至于张方被生擒了，都是怪我。”
    张燕听到后，沉默下来。
    大体的战事情况，张燕本就知道，只是了解一下张方的情况。
    没想到，张方一个照面就败了。
    身先士卒做什么啊？
    何苦呢？
    张燕内心很失落，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张石，心中却仍是有芥蒂。
    不管如何，都是张石保护不力。
    徐莫言见状，他连忙劝道：“大统领，张统领已经尽力。这一战，不在于张统领无能，而在于袁尚太狡猾了，是袁尚设下了圈套。”
    “如今我们要做的，是调集更多的人汇聚在牛饮山。所以张统领来了，就让他戴罪立功。虽说公子被擒拿，可只要我们击败张颌、袁尚的大军，就可以把公子夺回来。”
    “一切，还是有机会的。”
    徐莫言说道：“我们如今，就等各方的大军抵达，大军汇合后便直接出战，一鼓作气击溃袁尚的大军。”
    张燕听到后怒气稍稍缓和，他哼了声，拂袖道：“滚下去！”
    张石再度以头叩地，道：“谢义父不杀之恩，儿子一定戴罪立功，救回公子。”
    张燕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如果不是因为需要更多的力量，张燕这一次，定要狠狠的惩戒张石。
    张石转身退下，很快到了他麾下士兵扎营的地点。如今所有的将士，已经搭建起帐篷，所有士兵也各自休息。
    这些士兵，主要是张颌派遣的兵力，一些主将才是袁尚的嫡系。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为袁尚的人全都经过了训练，举止不一样，很容易看出破绽。
    张颌麾下的人举止没有要求，所以没有问题。
    张石径直来到袁尚所在的营帐中，见到袁尚后，行礼道：“世子，我回来了。张燕决定召集常山国境内的黑山贼，一起来和世子的大军一战。”
    袁尚看着张石，见张石衣衫不整，且额头通红，道：“张方没了，张燕迁怒你了？”
    张石尴尬笑了笑，道：“为了取信张燕，一切都值得。”
    袁尚点了点头，道：“张颌、高览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你安排人下山去盯着。一旦他们抵达山下，你安排人去传信，告知我们已经准备好。只要他们发起进攻，我们会在山上相应。”
    张石说道：“卑职遵命。”
    袁尚点了点头，张石就起身下去安排。
    袁尚眼中，有着一抹期待。
    最后的决战，来了！

 第95章 庞统的预判

    通往牛饮山的官道上，张颌率领的队伍，正迅速赶路。
    和张颌一起赶路的，还有黄忠一行人。
    黄忠、庞统、梁习一行人自赵国北上后，一路急赶，进入常山国后更是追了一段时间，抵近牛饮山时，才和张颌的队伍汇合。
    双方汇合，张颌麾下的士兵，全部回到张颌麾下。至于归顺的黑山贼，全部由黄忠进行整编。大军人数，到如今，扩充到八万余人。
    军队北上，径直来到牛饮山驻扎。
    中军大帐内。
    张颌坐在主位上，下方高览、黄忠、庞统、梁习依次落座。
    张颌环顾众人，道：“诸位，世子潜入牛饮山上，暂时情况未知。所以我认为暂时，不必急于进攻，给世子一段时间布置安排，等世子的消息，再做出应对，诸位意下如何？”
    高览道：“我赞同！”
    黄忠颔首道：“张将军的建议，黄某没意见。”
    “报！”
    就在此时，有士兵进入，禀报道：“张将军，营地外有士兵来报，说是奉世子命令来的。”
    张颌精神一振，道：“快带进来。”
    这一刻，张颌很是期待，袁尚在山上的情况怎么样？
    此前他和黄忠一汇合，没看到袁尚，又听说袁尚竟亲自带兵去了牛饮山，张颌心中很是紧张。要知道袁尚是袁家世子，一旦袁尚有任何的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袁尚都已经去了牛饮山，张颌也就只能认了。
    只能期待，袁尚安全无忧。
    不多时，一名士兵进入，行礼道：“张将军。”
    张颌道：“世子让你来，有什么消息？”
    士兵说道：“世子说，已经在山上准备妥当。一旦将军发兵进攻，世子会在山上里应外合，截断张燕的退路。”
    “知道了。”
    张颌吩咐道：“你回去禀报世子，大军休整一天，明天上午，我会率军进攻。”
    “喏！”
    士兵得了吩咐，转身就退下。
    张颌神情振奋，道：“诸位，世子已经传来了命令，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就是开战。虽说有世子在山上策应，但在当下，还是要谨慎行事。”
    “我的打算是，我们借助手中掌握的优势，明天一战，先架着张方出来，胁迫张燕投降。如果张燕不战而投降，世子在山上，就不需要出手。”
    “世子不出手，就没了任何危险。毕竟世子出手，总归是有一定的危险。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出手，这是最合适的。”
    庞统眼中掠过一道精光，顺势道：“张将军的建议，自是不错。不过依我看，张燕这个人，虽说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但他即便宠溺儿子，也不可能丢掉手中的基业。”
    “所以我认为，他最终的选择，或许是避而不出。这样避而不出，不回答，就和他无关。你如果直接杀了他，等于是白杀，没有起到威胁的作用，杀了可惜。”
    “你如果不杀他，又没有起到作用。所以，我认为在威胁张燕起不到作用的情况下，就应该考虑下一步。”
    庞统道：“提早准备妥当，才能以备不时之需。”
    张颌说道：“下一步怎么安排呢？”
    他眼中也有些惊讶。
    一路走来，张颌和庞统交谈实际上不多，尤其庞统相貌太奇特，又年轻，张颌不怎么看得上庞统的。只是碍于庞统和梁习是袁尚的心腹，他也是礼敬三分。
    如今一听庞统的话，张颌也是赞同，因为庞统的分析有道理。
    张燕最好的办法，就是避而不出。
    张燕出来，就会进退两难。
    庞统说道：“只要张燕避而不战，全力防守，那么，我们让士兵架着张方在最前面，往山上冲。这一情况下，张燕更是难以应对。”
    “他如果不派兵阻拦，牛饮山就落入我们手中。如果张燕派兵厮杀，张方被架在最前方，必死无疑。即便张燕派人来救援，有张方在前面，张燕的人也难以挡住我们。”
    “所以，这就使得我们登山，也就更为容易。”
    “山上的贼匪，失去牛饮山的地利优势。要对付他们，其实轻而易举。甚至这时候，还有世子在山上策应，加上世子出手，我们必胜。”
    庞统阐述了他的计划，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妙，妙哉！”
    张颌眼中掠过一道精光，很是赞许。
    这是极好的安排。
    庞统的年纪虽说不大，可是谋略，却是丝毫不差。
    先是黄忠，后是庞统。尤其是黄忠年迈，庞统年幼，可年迈的人实力强横，年幼的人智计百出，这样的搭配很不简单。而这些人才，都是袁尚发现的。
    世子不简单啊！
    张颌的内心，对袁尚更是佩服。
    昔日，邺城的人都说袁尚无能，都认为袁尚是废物。如今的袁尚，却让人大为震惊。
    张颌再度道：“士元，可还有谋划？”
    庞统不假思索道：“张将军，按照正常的情况，其实到这一步，也就稳妥。不过考虑到意外情况，如果说张燕在关键时候，竟选择大义灭亲，要射杀张方。那么牛饮山上的攻势，就会前所未有的棘手。”
    “甚至山上的人心，也会在这一刻凝聚。这一情况对我们，是最坏的情况。如果真的出现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强攻，靠世子里应外合。”
    张颌也是点了点头，说道：“但愿如此，一切看明天的情况。明天，就是进攻的时间，都下去休息，好好休整。”
    “喏！”
    黄忠等人齐齐应下。
    ……
    下山禀报消息的士兵，悄然回到山上，见到张石，迅速禀报了关于张颌的安排。
    张石听到消息，心下欢喜，连忙来到袁尚的营帐，禀报道：“世子，山下传来消息，张颌将军已经抵达。明天上午，张颌会发起进攻。”
    袁尚道：“覆灭张燕，就在明天。最后的紧要关头，好好准备，谨慎小心，切不可大意。明天上午一战，我们随机应变。”
    “卑职明白！”
    张石点了点头。
    ……
    山寨大厅中。
    张燕得到张颌抵达山下的消息，当即把徐莫言喊来，他神色肃然，沉声道：“军师，张颌的大军已经抵达，士兵禀报的消息，张颌的人约莫七八万。我们的兵力，也就两万多一点。这个时候和张颌开战，对我们很不利。你认为，该怎么交战？”
    徐莫言道：“张颌兵力多，远胜于我们。如今局势下，不宜出战。卑职建议，是我们采取固守的策略。等其余的各路兵马汇聚，再和张颌一战。如果到最后都还不敌张颌，我们就撤走，退入大山中去，避开官府的攻打。总之，做好万全的准备。”
    张燕道：“暂时也只能是这般，只是，我考虑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徐莫言道：“请大统领示下。”
    张燕道：“万一，我说万一，张颌拿方儿来威胁呢？到时候该怎么办？”
    说出这话时，张燕的脸上，有着浓浓的担忧。他是真无法想象，真要是遇到了这情况，该怎么办？
    徐莫言也是一下怔住。
    不管张方的死活？
    可是徐莫言很清楚，这话一说出来，恐怕张燕就要先不管他的死活。
    管张方的死活？
    问题是，他也没办法救回张方啊。
    徐莫言思忖一番后，道：“大统领，卑职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张燕立刻询问。
    甚至张燕的内心，也顿时升起一抹希冀，希望徐莫言能给一个最好的办法。
    徐莫言道：“大统领，唯一的办法，就是避而不见。如果明天张颌率军来，是直接开战，我们抵挡就是。如果先来搦战，且用公子来威胁，您就不出面。”
    “总之，只要您不出面，张颌不可能杀人。毕竟您都不出面，杀了公子能有什么用。总之，您必须狠下心，不能出面。一旦出面，前功尽弃。”
    张燕面颊抽了抽。
    这算什么办法？
    只是张燕思来想去，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有徐莫言的这个办法。
    张燕心中喟然叹息一声，摆了摆手，徐莫言退下，张燕一个人枯坐着。他脸上有一抹无奈，也有一抹痛苦，更有浓浓的悔意。
    早知如此，何必把张方派出去，留在身边不是最好吗？

 第96章 该我们进攻了

    翌日，清晨。
    朝阳初升。
    金光灿灿的阳光照耀下，张颌率领的大军，已经来到牛饮山的山下。
    近八万大军，整齐列阵。
    张颌抬头往山上看去，牛饮山的地势，不算很陡峭，不过牛饮山只是一座山峰，连着其他的山脉，毕竟这是太行山北麓区域。
    此刻通往山上的道路上，没有人出现，静悄悄的。
    张颌看到这一幕，没有什么意外，山路没有人镇守，那么山路附近，必然有张燕安排的士兵躲藏在暗中镇守。
    张颌提起一口气，高呼道：“本将张颌，奉世子之令，来讨伐黑山张燕。张燕，可敢下山一战？”
    半山腰处的平坦区域，张燕带着人列队站立，他看到山下的大队人马，看到了张颌。
    只是，他却一言不发。
    张燕昨天和徐莫言议定了对策，早已经商量好了张颌来搦战，张燕绝对不能出去，也不能答话。因为一旦亲自出去，吃亏的必定是他。
    总之，避而不答。
    张颌在山下静静的等着，好半晌后，也没见人出来。他笑了笑，看向一旁的庞统，道：“士元，真是给你料准了。这个张燕，不敢出来。”
    庞统道：“张燕如今肯定在山上看着，我们依计行事就是。”
    张颌点头，他一招手，就有士兵架着张石出来。
    这一幕落在山上的张燕眼中，他顿时紧张了起来，看向徐莫言，道：“徐军师，来了，真的是来了。果如你所料，张颌这厮，准备用方儿来威胁我。这厮，当真是可恶。”
    徐莫言道：“大统领，我们依计行事就是。”
    张燕点了点头。
    张颌见山上仍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再度道：“张燕，本将知道你就在牛饮山上看着。你的儿子，就在本将的手中。你立刻下山投降，我不杀你，不杀你儿子，更接受你黑山军的投降。否则，你儿子性命不保。”
    声音传出，山上依旧没有动静。
    张颌眼神锐利，稍等片刻后，再度道：“张燕，你避而不答，当缩头乌龟是没用的。既然你不回答，那就休怪本将不客气。接下来，本将便攻打牛饮山。你儿子被架在前方，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抵挡？”
    “擂鼓！”
    张颌吩咐了下去。
    片刻功夫，后方响起轰隆隆的战鼓声。伴随着战鼓声回荡空中，有军中将士带着人往前冲，而张方赫然被押在最前方，当作挡箭牌。
    张颌看着军队往前进入山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期待接下来的战事。
    官兵登山，一旦有弓箭射击，乱箭射下，张方必然会被射杀。
    你张燕射不射呢？
    甚至官兵登山，再有滚石滚落，一旦滚石砸在张方的身上，张方更是必死无疑。
    你张燕是否释放滚石呢？
    如果不用这些手段，官兵登山就会轻而易举。
    为难的，都是张燕。
    大军迅速往山上奔跑，张燕看着儿子被押着往前，他紧张起来，握紧拳头，咬着牙道：“军师，怎么办？这怎么办啊？”
    昨天的时候，没考虑到这一层面。
    他避而不答。
    可是，张颌直接把他的儿子，当作人质处理。
    这怎么办呢？
    张燕无比的焦急，他膝下就张方这么一个亲儿子。即便有诸多的义子，可是义子能和亲儿子相提并论吗？
    显然不行的。
    徐莫言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神情，也无比为难。他思索一番，叹息道：“大统领，如今我们面临这一局势，只有两个选择。”
    张燕道：“哪两个选择？”
    徐莫言道：“第一个选择，死战到底。要死战，就无法保全公子的性命。”
    张燕握紧的拳头，猛地砸在一旁树木上。他清楚徐莫言的意思，无法保全，就是直接下令阻击，不管张方的死活。
    这就意味着，张方几乎是必死无疑。
    张燕神情无比凝重，眼中还是有一抹期许，问道：“第二个选择呢？”
    徐莫言说道：“第二，委曲求全，投降袁家，保全公子的性命。”
    “不可能！”
    张燕断然就回答。
    黑山军是他的基业，他不可能放弃黑山军。要知道，他和袁家打了差不多快十年，当初袁绍初到冀州，张燕就不断和袁家争斗。
    如今归顺袁家，那是不可能的。
    徐莫言哑然，不再说话。
    张燕看着往山道上进攻的官兵，死死握紧拳头，脸上多了一抹决然。
    他没有选择。
    他不想放弃张方，可是不放弃张方，就得放弃黑山军，就得沦为阶下囚。
    这二选一，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张燕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锐利，吩咐道：“廖远。”
    “在！”
    廖远立刻站出来。
    其人四十出头，体格魁梧精壮，很是壮硕。他瓮声瓮气的回答，扫了眼山下进攻的官兵，眼神更是凶厉。
    官兵，皆可杀。
    官兵，都该死。
    张燕吩咐道：“传令你麾下的弓箭手，开始射击。”
    “遵命！”
    廖远立刻回答。
    他转身就高呼道：“弓箭手，放箭。”
    一声令下，半山腰上埋伏的弓箭手，全都立刻松开了弓弦，一支支羽箭破空而出。
    “咻！咻！咻！”
    密集的弓箭，如雨飞出。
    弓箭带着锐啸声，打破了山上的寂静，转眼间就朝着往山道上冲刺来的官兵射下。
    张方看到这一幕，瞪大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张嘴歇斯底里道：“不！”
    箭，如雨落下。
    扑哧！！！
    接连不断的弓箭落下，射入张方的身体。登时，张方就成了一个肉筛子，胸前千疮百孔。
    张方嘴角溢血，眼中神色惊恐，已经是气绝。
    张燕看到张方被杀的一幕，双目圆睁，他铿锵一声拔剑出鞘，大怒道：“张颌、袁尚，我张燕和你们不死不休。不杀你们，我誓不为人。”
    一番誓言后，张燕又下令道：“廖远，加大弓箭射击的力度。另外，再安排滚石，让石块自山道上滚落下去，砸死这些官兵。”
    “是！”
    廖远人本就在不远处，立刻回答一声。
    伴随着廖远的命令贯彻下去，山上不仅是射箭的士兵多了起来，连带着早就准备好的滚石，也纷纷被推出。
    轰隆隆！!
    一人高的石块，自山上滚落了下去。
    一块一块石头落下，迅猛无比，这一撞在往山上跑的袁军官兵中，顿时便惨叫声一片。又有弓箭射击，密集的弓箭落下，更是扑哧扑哧带走一个个士兵的性命。
    一时间，袁军攻势受阻。
    大批的袁军士兵不断后退，无法往前冲。
    张颌见状后，再度调兵上前。
    这一次调遣的士兵，全都带着盾牌上前，以便于抵挡射来的弓箭和滚石。在这样的一个抵挡下，士兵冒着箭雨、滚石往上。虽说还在往上突进，可突进的速度却是很慢。
    一时间，局势反倒是僵住。
    厮杀的战事情况，落在张石安排的哨探眼中，很快传到山寨中后方张石的耳中。
    张石得到哨探禀报的消息，来到袁尚的营帐中，道：“世子，张燕不管张方的死活，以弓箭、滚石抵挡，暂时挡住了张颌的进攻。现在，该我们进攻了，切断张燕后路，灭掉张燕。”
    在张石的眼中，这是他立功的机会。
    拿下张燕，他张石在袁尚的麾下，那就成功立足。即便他是黑山贼出身，也没什么影响的。
    所以，张石期待不已。

 第97章 绝杀的一把火

    张石一番话表态后，又连忙道：“世子，我愿意领兵作为先锋。我带着人，直接杀到张燕的身后。我们三千人一个进攻，就足以打乱张燕的阵型，和张颌将军里应外合。”
    袁尚道：“战事开始了，张燕的大军不曾调动。你现在去攻打张燕后方，他的军队直接就会包围了你，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张石讪讪一笑，显得很是尴尬，道：“世子，我们怎么办呢？”
    袁尚道：“你安排人先在山寨点火，大火燃烧，张燕的大军知道退路没了，人心浮动，无心恋战。我们再杀过去，才能所向披靡。没有扰乱张燕的军心，你人数少，怎么打？”
    “妙啊！”
    张石一听，顿时激动起来。
    袁尚的安排，也就是在他的提议前面，多加上了一个步骤，整个计划也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袁尚摆手道：“去安排，我等你的消息。”
    “是！”
    张石立刻就去安排。
    袁尚一个人坐在营帐中，静静等待着。他知道山下的士兵如今正迅速进攻，不过没有袁尚里应外合，张燕借助牛饮山的地理优势，仍然能稳住局势。
    至少短时间内，张颌派遣的人，未必能打破牛饮山的防守。
    时间一点点流逝，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张石急匆匆的回来了。他神色兴奋，道：“世子，山寨后山、大厅，以及粮仓等位置，全部点火。整个山上，已经是冒起滚滚浓烟，即便是现在灭火，也来不及了。”
    袁尚站起身道：“反攻的时间，到了！点兵，随我杀！”
    张石道：“一切准备妥当，请世子放心。”
    “那就走。”
    袁尚径直往外走。
    张石和袁尚一起往外走，调集三千精兵，往半山腰张燕所在的区域杀去。
    ……
    半山腰处，喊杀声仍是此起彼伏响起。
    袁军士兵手持盾牌，不断往上冲。只是张燕在山上和道路两侧，布置了弓箭手，时不时的更有大石块自山上滚落，使得士兵要往上攀爬很不容易。
    每往前一步，都无比惨烈。
    一具具尸体横亘在官道上，死伤的士兵很多。
    这些士兵，却还在往上冲刺。
    张颌镇定自若的指挥着战事，对张颌这样身经百战的人来说，这样的进攻实在太简单，而且也不算最惨烈的情况。
    张颌看向山上，眼中有一抹期待。
    不知道世子什么时候出手？
    如果这一战没有袁尚在山上策应，要剿灭张燕不怎么容易。因为有袁尚在山上，战事也就容易了，足以取得这一战的胜利。
    蓦地，张颌眼中掠过一道喜色。
    入眼处，山上滚滚浓烟，直冲云霄。这样剧烈的大火，必然是袁尚出手。否则，不至于山上到处都燃起大火。
    张颌铿锵一声，拔剑出鞘，剑指前方，高呼道：“儿郎们，世子已经在山上动手，黑山贼的老巢被端了。给我杀，一鼓作气，杀到山上去。”
    他高声下令。
    甚至张颌这一次，又调遣三千士兵杀出。
    正在进攻的士兵听到命令，也看到山上燃烧起来的大火，一个个原本正艰难的往前冲，可是如今，一看到燃烧起来的大火，全都激动了起来，他们都知道机会来了。
    士兵高呼着厮杀，迅速往上突进。
    其攻势，凶猛无比。
    原本往山上冲，速度慢，每前进一步都死伤很多人。如今将士振奋，一个个顶着盾牌，竟是大步往前冲，迅速缩短距离。
    相较于袁军士兵的气势如虹，山上坐镇的黑山贼，全都注意到后方老巢燃烧起来的大火，一个个面色大变。
    山寨，是他们的据点。
    山寨中，粮食更是他们的基础。
    如果粮食没了，住处都没了，甚至武器等全都没了，还怎么镇守在山上。
    一时间，军心大受影响。
    张燕注意到燃烧起来的滚滚浓烟，也是面色大变。
    他脑中满是疑惑。
    怎么回事？
    为什么山寨中突然起火？
    谁干的？
    “报！”
    就在此时，有士兵迅速的跑来，禀报道：“大统领，粮仓、武器库、大厅等全部着火。我们的山寨，全都被点燃。”
    张燕说道：“我不瞎，能看到山寨起火。这事情，是谁干的？”
    “不知道。”
    士兵摇晃着脑袋回答。
    张燕看向山寨，他再看向距离半山腰越来越近的袁军士兵，他眉头皱起。
    情况，很不妙啊！
    “报！”
    又有士兵慌慌张张的跑来了。
    士兵径直来到张燕的身旁，禀报道：“大统领，不好了。张石造反了，他带着三千人，自山寨内杀出，直扑我们来了。”
    轰！！
    张燕脑中宛如惊雷炸响。
    他彻底懵了。
    好半晌后，张燕才回过神，即便是如此，张燕神情也透着不解。因为他实在没想到，背叛他的人，竟然是张石这个义子。
    要知道，他待张石不薄。
    张石的一切，都是他赐予的，可是张石却背叛了他。
    “杀，斩杀张燕。”
    “别让张燕跑了，杀啊！”
    不远处有呐喊声传来，传入张燕的耳中。张燕往山寨的方向看去，赫然看到张石率领的队伍，已经急吼吼的杀来。
    张燕面色冰冷，吩咐道：“韩忠，你带人阻击张石，给我杀了张石。斩杀张石，我许你为一部的首领。”
    “遵命！”
    韩忠立刻回答。
    他咧嘴一笑，脸上也露出狂喜神情。
    韩忠三十出头，相貌憨厚，身子精瘦，但他却是张燕麾下的骁将。得了张燕的吩咐后，韩忠调集兵马冲出，朝张石所在的方向去。
    张燕又再度调集兵马给廖远，让廖远率军继续阻击山道上的援军士兵。
    这时候的张燕，把希望寄托在韩忠身上。
    只要是韩忠斩杀了张石，山上暂时没有敌人，一切就还有希望。
    韩忠带着人冲刺，他身先士卒，提着刀冲在了最前面。
    韩忠进攻时，张石也带着人杀来，他是认识韩忠的，一看到韩忠，便道：“世子，最前面那身材精瘦，顶盔掼甲，手持一口长刀的人名叫韩忠，是张燕麾下的大将。我不是对手，他的武艺很强。”
    “我来！”
    袁尚跟着一起冲阵的，他如今的身体素质早就蜕变，更是悍勇无比。
    袁尚提着剑，迅速奔跑。
    两支军队相向而行，转眼距离不足二十步。袁尚和韩忠速度快，眨眼间，距离更不足十步。袁尚一靠近韩忠的瞬间，手中利剑抡起便劈下。
    韩忠身体一顿，双手握刀，立刻格挡。
    铛！！
    刀剑相交，撞击处火星四溅。
    韩忠面色大变，因为这一撞击的力量侵袭而来，他难以抵挡，蹬蹬不断后退。甚至他握住战刀的手，忍不住的颤抖，虎口仿佛要撕裂一样，无比疼痛。
    袁尚一剑斩落后，自身完全不受影响，继续踏步上前。在韩忠还未站稳时，已然再度靠近韩忠，手中剑再度斩下。
    韩忠仓促间，提刀再度格挡。
    只是他一刀抬起瞬间，却是空了，袁尚突然临阵变招。
    不好！
    韩忠心头生出不妙预感，一道冷光，自眼前一闪而逝。
    呲啦！
    韩忠只觉得脖子一疼，噗的一声，鲜血自脖子上喷出。韩忠伸手捂着脖子，再度踉跄后退两步，他身体便瘫倒在地上。
    砰！！
    韩忠身体倒地，人已经失去了气息。那瞪大的眸子中，有着浓浓的震惊，脸上还有不可置信的神情。
    一个照面，他就死了。
    这是谁？
    谁杀了他？

 第98章 黑山贼覆灭

    张石作为张燕的义子，很清楚韩忠的实力如何？在张燕的麾下，韩忠的战斗力能排进前三，是极为厉害的人。
    可是韩忠在袁尚的面前，一个照面就被杀死。
    袁尚太强了！
    这一刻，张石更是惊讶。
    整个冀州，人人都传袁尚是废物，是纨绔，不读书不习武，只知道遛狗斗鸡。
    在赵国一役，袁尚设下圈套，埋伏了张石，轻易击败张石和周光等人的大军。当时张石，没有见到袁尚出手，如今看到心下无比震撼。
    袁尚不简单啊！
    这是一个对外隐忍，实际上却扮猪吃老虎的人。
    张石心中有了判断后，他紧跟着袁尚，高呼道：“世子已经斩杀韩忠，兄弟们，杀！”
    他无比的兴奋。
    提着刀，迅速往前冲。
    张石乱刀劈砍下，不断往前突破。
    三千士兵士气大振，迅速突刺。原本牛饮山上的黑山贼，此前去对付张颌折损了一万人，军心已经受到一些影响。如今山寨被焚烧，失去了立足的根本，军心更是受影响。
    如今官兵自山下杀上来，张石又在山寨叛变，以至于黑山贼的军心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一个个失去了厮杀的斗志。
    这是黑山贼的弱点所在。
    这些人，是百姓汇聚而成，没有真正经过正规的训练。
    在战事顺利时，能所向披靡。战事遇阻时，甚至遇到险境时，这些人就缺少了死战的韧劲和勇气。尤其韩忠一个照面就被杀，更是压垮了黑山贼的斗志。
    一个个黑山贼，不断溃逃。
    袁尚、张石率领的三千精兵，反倒是势如破竹，不断的往前突破。
    其攻势，愈发凶猛。
    张燕看到这一幕，整个人脸上的神情无比冷肃。
    只是在冷肃中，张燕还有些忐忑。
    韩忠被杀。
    廖远抵挡山下军队的进攻，也处于不利的情况，即便是廖远调遣了长枪兵，堵在了山道的出口，可仍是一副快挡不住的模样。
    怎么办？
    张燕心中有些慌乱起来。
    张燕看向一旁的徐莫言，问道：“军师，官兵凶猛，最重要的是张石背叛，使得我们后方被毁，我们怎么办？”
    徐莫言挠了挠头，有些无奈道：“以往我们撤退，可以有序的撤走，有充足粮食。如今这么多人撤退，连粮食都被焚毁。这时候撤走，往哪里去呢？大统领，我们如今只有两个选择。”
    张燕道：“哪两个选择？”
    徐莫言道：“第一是死战，第二是投降。”
    张燕脸色一下就垮了下来。
    死战！
    问题是，能打赢吗？
    根本就打不赢！
    投降！
    要知道他的儿子张方，可是硬生生被无数的弓箭射杀。即便是他下令射杀了自己的儿子，可这一切，都是袁军造成的。
    张燕一时间，陷入艰难的抉择中。
    徐莫言站在一旁，不曾说话，因为如今的局势，已经是无比的艰难。
    “死战！”
    张燕思索一番，最终下了决定。
    “报！”
    又有士兵迅速跑到张燕的身旁，高呼道：“大统领，不好了，廖远将军被杀。袁军官兵，已经杀上来，朝我们杀来。”
    张燕目光一转，就朝半山腰通往山下的通道看去，密密麻麻的袁军官兵，已经迅速的杀上来，为首一员老将抡刀劈杀，纵横无敌。
    前往抵挡的黑山兵，或是溃散，或是投降，或是被斩杀。
    整个大军，一败涂地。
    徐莫言叹息一声，道：“大统领，挡不住了。我们的军心，彻底崩了。”
    张燕神情无比难看。
    败了啊！
    大军都溃逃，以及大批人投降，还怎么抵挡？即便是他下令死战，也难以号令军队。
    “传令，投降！”
    张燕脸上神情凝重，最终他还是下了这个命令。
    不投降，就是死。
    只能投降，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考虑逃走的事情。
    随着命令传达下去，整个山上的黑山贼士兵，纷纷跪下投降。一批一批的人投降，以至于战事在短短时间，便彻底结束，根本没有抵抗。
    黄忠带着人，杀到张燕的身旁，拿下了张燕，便押解着张燕往前走，径直来到袁尚的面前，抱拳道：“末将黄忠，拜见世子。”
    “拜见世子！”
    随行士兵，纷纷行礼。
    袁尚颔首道：“不必多礼。”
    这一幕落在被羁押的张燕眼中，张燕瞪大了眼睛，粗犷的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道：“你是袁尚，你怎么在山上？”
    袁尚笑道：“张燕，很意外吗？张石归顺本公子，我怎么就不能呆在山上。说起来，我们可是老对手了。”
    刷！
    张燕面色大变。
    老对手。
    这就是说，袁尚还清晰记得三年前埋伏的事情。
    张燕讪讪一笑，说道：“世子，此前是各为其主。你们来围剿，我也必须应对。世子，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世子，还请世子原谅。”
    袁尚道：“张燕，这是求饶吗？”
    这求饶，太生硬了。
    张燕心中惧怕，连忙道：“张燕冒犯世子，恳请世子大人大量，饶了我一命。”
    袁尚道：“留着你有什么用？”
    对袁尚来说，张燕的价值，没有张石大。
    因为张石背叛过张燕，只能追随袁尚。张燕这里不一样，张燕的儿子死在这一战，黑山军又是袁尚剿灭的，留着张燕后患无穷。
    最关键的是，张燕在黑山军威望高，留着张燕黑山军这里就有隐患。
    张燕听出了袁尚的杀机，咬牙道：“袁尚，你要杀我？”
    袁尚颔首道：“是要杀你。”
    张燕冷冰冰道：“你杀了我，这些人都会背叛你。黑山军，不会听从你的安排。我是黑山军的大统领，我归顺你，保证他们服服帖帖的。”
    袁尚说道：“你归顺，的确能管束他们，可我不需要。我袁尚，一样能管束他们，一样能让他们服服帖帖的。”
    张燕的神情一变再变，道：“袁尚，当真要赶尽杀绝吗？”
    袁尚说道：“如果我是你的处境，或许早就跪下求饶，不会嘴上逞能。怎么，当了多年的黑山贼大统领，连跪下求饶都不会了吗？”
    张燕沉默半晌，问道：“你要怎么样，才肯饶了我？”
    “不可能！”
    袁尚斩钉截铁的回答。
    张燕这种态度，加上张燕没有留下的必要，袁尚心思笃定，就是要杀人。
    张燕歇斯底里道：“袁尚，你今日杀了我。他日，你也会被杀。你袁家，斗不过曹家的。曹操，一样会灭了你们袁家。”
    袁尚说道：“这一点，不劳你操心。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曹家的人会陆续来陪你，都会来和你作伴的。”
    “带下去，直接处死。”
    袁尚吩咐一声。
    “是！”
    黄忠得令，吩咐一声，就有士兵拖拽着张燕下去处死。
    黄忠便又带着人，迅速收缴武器，羁押投降的黑山贼，用了一个时辰才清点完毕，俘虏也全部羁押起来。
    张颌来到袁尚的面前，禀报道：“世子，攻山一战，战死六百八十九人，不过上山厮杀中，斩杀一千四百九十五人。”
    “除此外，俘虏的人多达一万八千余人。算上此前在赵国境内俘虏的黑山贼，加上此前张燕派来袭击我落败被俘的黑山贼，俘虏都有五万人左右。”
    “好！”
    袁尚脸上，露出灿烂笑容。
    斩杀了一批黑山贼，俘虏五万余，意味着黑山贼的影响便削弱到极致。即便常山国等地还有些黑山贼，可都是些小贼匪，已经不成气候。
    张颌面带笑容，问道：“世子，这些黑山贼，如何处置呢？”
    袁尚眼中掠过一道精光。
    黑山贼的整编很重要，把黑山贼变成自己的嫡系，意味着袁尚才能有自己真正的嫡系大军。

 第99章 建立自己的军队

    袁尚沉声道：“所有的黑山贼，我会全部招降，我来整编招降。”
    张颌道：“世子，这不是一两千人，也不是一两万人，而是五六万人。这样庞大的一个规模和数量，人多了是极容易出问题的。甚至接下来，还要招降常山国境内的其他黑山贼。这么一安排下来，人数会更多，更无法安顿。”
    袁尚道：“这事情，我自有安排。”
    张颌略微皱眉，那到了嘴边劝谏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最终点了点头，道：“既然世子有这个打算，这些黑山贼就交给世子安排，听凭世子处置。”
    袁尚点了点头，吩咐道：“山上已经燃起大火，这时候山上的山寨，已经救不回来。现在下山驻扎，休整一番。”
    “喏！”
    张颌应下，立刻吩咐下去。
    一众人下了山，在山下驻扎，袁尚的大帐内，袁尚、梁习、庞统和黄忠各自落座。
    庞统主动道：“主公，先前听张颌说，您要整编招降所有的黑山贼。”
    “是！”
    袁尚点了点头。
    庞统眸光流转，激动道：“主公要招降这些黑山贼，自是极好的。甚至在我看来，如果主公有这样的一支军队，才算有了真正的嫡系军队。”
    “有了军队，才有一切。”
    “没有军队在，那都是无根之萍，无源之水。”
    “虽说张颌、高览，以及其余的诸多冀州文官武将，都认可世子，可这些人，毕竟不是真正的嫡系。真要是有了矛盾，亦或是利益上有了冲突时，就难以调动。”
    庞统说道：“所以主公麾下，必须有属于主公自己的嫡系。”
    梁习摩挲着颌下胡须，缓缓道：“士元的建议，我是认同的。张颌、高览都是军中的名将，也是河北冀州人，因为他们出身豪族大族，军中很多是他们的嫡系部队。”
    “他们的军队，只有他们自己指挥，才能犹如臂使。换做其他人，根本指挥不了，毕竟一部分军队，是他们的私人部队。”
    梁习道：“抛开其他的原因，仅仅从这一点分析，主公都必须有隶属于自己的军队。”
    袁尚脸上挂着笑容，赞许道：“知我者，士元、子虞也。”
    为什么袁尚要组建班底。
    就是为了有嫡系。
    曹操在整合青州黄巾兵之前，也有军队，如于禁、李典等人效忠，可曹操的实力仍不算强，也就自己宗族的那点嫡系兵力。
    譬如李典就是自己私人部曲的。
    李典是山阳县钜野人，豪族出身。李典的伯父李乾，有宾客数千家，这不是数千人，而是数千家，一家几口人，所以至少上万人的队伍。
    曹操起兵后，李乾归顺曹操。
    后来曹操和吕布交战，李乾被杀。李乾死后，曹操派遣李乾的儿子李整率领李家的军队。
    李整死去，曹操又任命李典为中郎将，统率李家的兵力。
    李家的军队自始至终，都是李家人掌握。即便这个任命的过程，是曹操任命的，可曹操换其他人去，能指挥得动吗？
    指挥不动的！
    带着部曲归顺，这是汉末时期的一个大现象。
    袁绍在冀州立足也是这样，麾下的军队大多数是豪族带着部队归顺。虽说听从袁绍的命令，可未必愿意替袁绍拼尽一切。
    此前官渡一战，袁绍安排张颌、高览领兵最后袭击曹操的大营。两人攻打一阵失利后，便直接撤军，不愿意拼死一战。
    同样的情况，还有荆州刘表。
    刘表得了蒯家、蔡家等相助，虽说是州牧，是一方封疆大吏，可是大家族的存在，使得刘表本质上来说是一个空架子，受到多方掣肘。
    江东孙权，也是这般，受到江东地方大族的掣肘，军队上即便听从你的安排。可你要安排自己的嫡系，去接管大族的部曲，那是不可能的。
    袁尚如今要做的，就是打破这一桎梏，建立自己的根基。
    黑山军，是最好的兵源。
    这些士兵的身上，没有任何大族的烙印，没有任何归属，不受大族的影响。甚至他们天然对大族对豪族，都是抵触的。
    一旦这支军队归属于袁尚，就是指到哪里打到哪里。
    袁尚继续道：“既然都没有意见，接下来的安排，就很简单。黄忠，你去调集所有的黑山军俘虏，以及你整编的黑龙军，全部的人集合。我要训话，把这所有人，真正整合起来。”
    “喏！”
    黄忠得令，立刻起身去安排。
    袁尚看向庞统、梁习，问道：“你们说，这一举动，是否会有人反对？”
    “不会的。”
    庞统摇了摇头，沉声道：“主公毕竟是世子，剿灭黑山军，整编组建军队，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我们如今，借着大势谋划。”
    袁尚沉声道：“士元所言甚是。”
    顿了顿，袁尚叹息道：“如今缺少的不再是兵源，而是将领。即便以我原本的五百人作为基础，但真正有能力的将领，还是差了太多，没有足够多的中层。”
    庞统道：“主公，我有两个人选举荐。”
    袁尚脸上露出了笑容，问道：“士元请说。”
    庞统是荆州人，庞家是荆州的地头蛇，有庞统举荐，袁尚在人才上能充裕的补充。
    庞统说道：“第一个人名叫甘宁，是益州巴郡人。此人是益州人，在益州反抗刘璋落败，不得不寄居在刘表麾下。”
    “第二个人，名叫魏延，这个人是荆州南阳郡义阳人。”
    “这个人很勇武，在南阳郡很有名。可惜性情桀骜，也不是世家大族，被荆州大族排斥，加上刘表喜文厌武，魏延不得重用，没有用武之地。”
    “这两个人，都有统兵的能力。”
    “依我看，坐镇一方，担任一方太守，完全没有问题。至于单独领军，轻而易举。”
    “如果主公得到两人相助，主公麾下的大将人选，便又多了。”
    “只是这两人，都是性情桀骜之人。想让他们归顺，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荆州内关于主公的消息，并不怎么好。许多人，不知道主公的能耐。”
    庞统道：“在这一前提下，单单一封书信送去，邀请两人北上到冀州来，恐怕很难。唯一的办法，只能是主公亲自南下，才有招募对方的机会。”
    袁尚一听，哑然失笑。
    没办法，这是本主的锅。本主不读书不习武，甚至遛狗斗鸡，纨绔无度，以至于天下皆知。
    这样的情况下，谁愿意来替袁尚效忠？
    这就是名声。
    为什么刘备走到哪里，都受到礼遇，因为刘备不仅是皇叔，更因为刘备本人极善于笼络人，以至于他走到哪里，那都是自带光环。
    袁尚思索一番，道：“魏延、甘宁一事，等我们彻底解决了黑山军的问题，回到邺城后，就着手招揽。到时候，我亲自走一遭。”
    “主公英明！”
    庞统脸上露出笑容，道：“事实上，荆州不仅有武将，还有诸多的人才。尤其是诸葛亮，以及徐庶、崔钧等人，都是大才华。”
    袁尚听到后道：“拭目以待，到时候争取多招揽人才。”
    “主公，人全部召集了。”
    黄忠这时候进入营帐中，抱拳揖了一礼。
    “走。”
    袁尚点了点头，起身往外走。
    黄忠、梁习和庞统三人也紧随其后，一起往军中黑山军羁押的地点去。

 第100章 尽入我彀中

    军队列阵，整整齐齐的。
    在军队不远处，张颌、高览也在观察。
    高览道：“张将军，世子的这一举动，你认为如何？他一个人，竟然要整编如此多的黑山贼。说不定，这就是隐患。甚至一旦黑山贼不受控制，反噬的后果不堪设想。”
    张颌捋着胡须道：“世子虽说年轻，却是文武双全。甚至带兵打仗，也不差。可惜，世子太年轻了，年轻也就导致气盛，气盛就容易自负。”
    “这带兵一事，尤其统辖如此多的兵力，人心难测。他想招揽数万黑山贼，想法不错。可是，他还是太天真，太高看了自己。”
    “黑山贼，人心很乱。”
    “这些人习惯了抢劫，习惯了四处劫掠，让他们从良，且规规矩矩的做事，难如登天。所有这一次的招降，看似是黑山贼归顺，然而后续无法稳住，必然崩溃。”
    张颌眼神锐利，道：“我们这里，必须做好镇压的准备。”
    高览点头道：“你的分析有道理，黑山贼懒散惯了，一旦处处受到拘束，就会爆发矛盾。到时候，极可能会生出冲突。我们这里，的确需要谨慎应对。”
    张颌说道：“其实，我清楚世子为什么要整编这些黑山贼。”
    高览道：“为什么？”
    张颌沉声道：“原因很简单，世子想培植自己的实力。可惜，培植势力哪是这么轻松的事情。如果事情轻松，也就不至于，冀州的兵力始终是我们这些人在把控。”
    高览道：“吃一堑长一智，等世子吃了亏，就知道了我们的好处。”
    两人议论着时，袁尚带着庞统、黄忠和梁习进入。
    袁尚径直走到所有人前面，这里临时搭建了一座台阶，供袁尚讲话。
    袁尚一站上去，所有人都能清晰的看到袁尚。袁尚放眼看去，黑压压的黑山贼士兵，以及他麾下的黑龙军士兵，尽数都在。
    这是五万多近六万人的队伍。
    袁尚提起一口气，高呼道：“我是袁尚，是你们如今效忠的人。”
    浑厚声音，回荡在校场内。
    这声音在寂静的校场内，所有黑山贼都听得见。
    所有黑山贼神情，都有些惶恐和不安，更有忐忑和担心。因为在沦为了俘虏的情况下，他们如今虽说归顺，可是未来会怎么样呢？
    这不得而知。
    毕竟他们昔日，是黑山贼。
    劫掠无数！
    袁尚稍作停顿，再度道：“你们所有人，昔年是黑山贼，四处劫掠，按理说都应该治罪，但上苍有好生之德，我只诛杀首恶。张燕已死，我给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所以你们的过往，我既往不咎。”
    哗！！！
    校场中，黑山贼议论了起来。
    许多人脸上露出欢喜神情，都松了口气。
    袁尚不杀他们，不追究过往，他们也就安全了，不至于被安排为奴等。
    议论声弥漫了一会儿，不多时，就有人自发的噤声，以及嘘声示意人安静下来。待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再度汇聚在袁尚的身上。
    袁尚再度道：“你们归顺我袁尚，你们当中的所有人，许多人都有家人，自此不再是贼。你们生活中，也不必再背着贼匪的身份，不必担心自己的子子孙孙，都是贼子贼孙。”
    “本公子再许诺三点。”
    “第一，所有为本公子效力的人，包括黑龙军的士兵在内，全部按每户人头发放土地耕种，确保家家户户都有土地耕种，不再是没有土地耕种的流民。”
    “第二，你们的籍贯，全部为本公子麾下的军籍，不受地方管辖，不服徭役，不缴纳官税。你们耕种的土地，三十税一，单独缴纳给本公子。”
    “第三，你们所有人，是本公子的兵源，家家户户都要服兵役。且服兵役期间，单独给予俸禄。凡立下功勋，皆有嘉奖。”
    袁尚没有多余的废话，单刀直入，直接给了好处。
    这时代，已经是地广人稀。
    因为自黄巾之乱开始，到处都是流民，到处是闲置的土地。其实冀州相对好一些，关中和青州才是重灾区，关中十室九空，青州路有饿殍，到处都是空置的土地。
    即便如此，人口也到处都空缺。
    恰是如此，袁尚才敢直接分配土地，因为地方上有大量的土地空出来。
    随着袁尚的话语，安心的黑山贼，全都激动了起来。
    看向袁尚时，目光火热。
    为什么无数的百姓，到处流离失所，成为流寇贼匪？
    因为地方到处都是贼匪时，你即便想耕种也没办法，没有一个安稳的环境。你想独善其身根本办不到，因为流民一席卷，全都毁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入其中。
    这样的日子，朝不保夕，甚至一辈子做贼，不是大多数人愿意的。大多数的人，希望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有土地耕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土地，是这片土地上，无数百姓的执念。
    无数人，都心心念之。
    袁尚给土地耕种，同时赋税如此低，还给予军籍，不受官府征发徭役不缴纳赋税，这就等于说，他们是袁尚的人，这是天大的恩情。
    当然，袁尚也是有条件的。
    就是忠于袁尚。
    就是为袁尚效力。
    甚至，世代为袁尚效力。父亲死了儿子上，儿子死了孙子上，这就是军籍。
    即便如此，黑山贼士兵也愿意，因为能吃上一口安稳的饭食。这时代安稳的生活，那就是人人所向往的。
    议论声，一浪高过一浪。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点头赞同，都是愿意追随袁尚。
    “追随袁公子。”
    人群中，忽然有了呐喊声。
    随着第一个人呐喊出声，追随袁公子的声音便此起彼伏的响起。一开始这样的呐喊声，显得很凌乱，很是杂乱无章。
    片刻后，这样的呐喊声，渐渐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浩荡洪流，回荡在校场中，经久不息。
    张合看着发生的一切，瞠目结舌，感慨道：“世子的能耐，真是见一回震惊一回。这安排看似简单，却对症下药，厉害啊。”
    高览也是道：“按照世子的安排，五六万人挑选后，至少有两三万真正的精兵。其余的人，各自在地方上生活下来，虽说是百姓，也是兵源，更是人质。有这一支军队，世子剑锋所指，军队便兵锋所向。”
    两个人，原本都不看好袁尚掌控黑山贼，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两人彻底震惊。
    袁尚，果然不简单啊！
    一番话收了这一支黑山贼的军心，令无数人归顺。

 第101章 笼络

    袁尚看着激动沸腾的一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人，都是趋吉避凶的。
    当袁尚给予一个更好的条件时，这些人愿意追随袁尚，愿意为袁尚效力。
    袁尚静静的等待着。
    好半晌后，所有人渐渐平静下来，不再高呼呐喊。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齐刷刷落在袁尚的身上，一双双目光炽热无比，更透着狂热和亢奋。
    袁尚又再度道：“现在，本公子再问一遍，还有要退出的没有？如果有要退出的，本公子为你们准备盘缠，任由你们离去。”
    “没有！”
    军队中，士兵高呼起来。
    片刻后，又是越来越多的人高呼呐喊。
    所有黑山贼，全都愿意为袁尚效力，因为袁尚给予的条件，实在是太好。远的不说，眼前有了土地，在冀州相对安稳的地方耕种，生活是没问题的。
    袁尚等将士的呐喊声结束，再度道：“接下来，军队会进行整编。没有被选上的，等回到邺城，本公子会安排你们落脚的地点，以及耕种的土地。”
    “解散！”
    袁尚吩咐一声。
    他一番话后，带着梁习、庞统径直往回走，先一步回到大帐中。
    黄忠先安排了将士解散，才回到中军大帐禀报道：“主公，几万黑山军要整编，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我们估摸着，明天就要启程返回，白天只能赶路，整编安排的事情，只能是搁在晚上进行。”
    “另外，我们的黑龙军原本，有五千余人。如今，卑职打算以这五千人为基础，进行扩张。在稍微照顾黑山军内头目的情况下，把选拔出来的黑山军，冲入黑龙军中。”
    袁尚道：“黑山军的头目，可以给予一定的优待。但是军中各级的主要官职，都选拔黑龙军的人员出任，依次提拔起来。”
    黄忠道：“卑职明白。”
    “主公，卑职有一建议。”
    梁习坐在下方的，原本他一直没有开口，这时候主动说话。
    袁尚道：“子虞，你有什么要说的？”
    梁习沉声道：“主公，如今我们招降了所有的黑山贼，自当一鼓作气，把其余常山国境内，乃至于赵国境内不曾扫荡的微弱黑山贼一并拿下。”
    “不过这一拿下，不再以出兵的方式解决，而是让原本黑山军中的头目，让他们前往各地各劝说，游说黑山贼来投降归顺。”
    “卑职建议，主公把这些人都召集起来，先安抚他们，许诺一定的好处。同时，再安排他们拉拢其余的黑山贼，让黑山贼归顺。”
    “卑职估测，黑山贼还散落在地方上的力量，至少不低于三四万人。如果再有三四万人，即便很多老弱，可这些人的存在，全部迁移到冀州魏郡境内，主公的兵源就不需要担心。”
    “甚至有了家人的羁绊，主公招募起来的这支军队，才会敢拼敢杀。因为他们的一切，都是主公掌握的，他们没有退路，在战场上只能全力以赴。”
    梁习道：“这是卑职的建议，请主公明鉴。”
    袁尚听得眼前一亮，赞许道：“子虞的建议，的确极好。黄忠，你去安排，把张石、周光，以及主要的黑山军头目带过来。稳住了这批黑山军的上层，整个黑山军就彻底被掌控。”
    梁习道：“主公英明！”
    黄忠也是心下激动，急匆匆去安排。毕竟如今的袁尚，实力越强，黄忠得到的好处，自然也就是越多的。黄忠去安排，不到一刻钟，就带着张石、周光以及其余归顺的黑山贼头目来了。
    大大小小的人，一共十二人，都是有些影响力的。
    所有人站定，齐齐向袁尚行礼。
    袁尚道：“都坐下。”
    “谢世子。”
    一众人道谢，这才各自落座。
    袁尚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道：“之所以把你们喊来，主要有两件事。第一，你们归顺了本公子，便安心做事。你们有能力，我不吝拔擢使用。”
    “定不负公子。”
    所有人齐齐回答，
    他们听到袁尚的话，心中更是安心。袁尚单独把他们喊来，单独说这一番话，更是稳了他们的心思。他们在袁尚的麾下，必然能得到官职。
    袁尚继续道：“第二，张燕虽说死了，即便是大批的黑山军已经归顺，实际上常山国境内，还有诸多的黑山军存在，以及赵国境内，地方上也还有一些小股兵力。”
    “你们在黑山军中，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有一定的影响力。你们和其余的黑山军首领，想必也都有一些联系。”
    “本公子的安排，是借助你们的这一层关系，主动前往游说，说服其余的黑山军归顺。”
    袁尚道：“但凡能完成任务归来，本公子不吝重赏，一切就看你们的能力。”
    周光连忙道：“世子，赵国虽说收降了大部分的黑山军。实际上，还有好几处小股黑山军，加起来的人数恐怕还有万余人。我，愿意先一步赶赴赵国，把这些人招募起来，归顺世子。”
    袁尚颔首道：“周光，本公子等你的好消息。”
    周光激动道：“定不负世子厚望。”
    这时候的周光，很是激动。袁尚覆灭了黑山军，加上袁尚又是世子，这一身份下，跟着袁尚明显是有肉吃，这是绝佳的机会。
    “世子，我徐莫言愿意前往。”
    徐莫言也是主动说话。
    他虽说是张燕的军师，在黑山军中，也是一个头目，掌握了一部分兵力。
    在黑山军内，更有影响力。
    徐莫言道：“世子，常山国境内，还有四路黑山军。这些人，此前张燕安排了人前往传信，请他们一起来襄助张燕。我熟悉他们的情况，愿意劝说他们归顺。”
    袁尚道：“准了。”
    随着徐莫言开口，其余的人也纷纷表态，全都各自要游说地方上的黑山军。
    袁尚点头道：“既如此，本公子等你们的好消息。行了，都下去，希望本公子抵达邺城之日，你们也都带着人归顺。”
    一众人齐齐应下，各自离去。
    庞统道：“恭喜主公，有了这支军队，世子便有了真正的嫡系，不再是无根之萍。加上世子继承人的身份，这才是真正的稳如泰山。”
    袁尚脸上也有灿烂的笑容，点头道：“士元，你安排人先一步送出捷报，把覆灭张燕的消息，先送回邺城，向父亲报喜。”
    “喏！”
    庞统立刻应下。
    他和梁习、黄忠一起离去，为接下来要撤离的事情做准备。

 第102章 利益的冲突

    邺城，大将军府。
    书房中。
    袁绍随意坐着看书，脸色苍白，嘴唇带着一丝的乌紫色，眼中更是透出浓浓的疲惫。
    整个人的状态很差。
    在袁绍看书时，房门敲响，旋即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审配进入了书房中。
    作为冀州别驾，审配行事很强势，甚至专权。可是审配对袁绍，却最为忠心。
    审配行礼后坐下，劝道：“主公是受伤的人，应该好好休息调养，别操心了。原本卑职建议，请世子立刻返回邺城，主公却拒绝。您不给世子添麻烦，也要保重身体。”
    袁绍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道：“区区小伤，何足挂齿。曹操以为派了几个刺客，就能杀了我。这种小手段，不值一提。”
    审配正色道：“主公还笑得出来？当时的情况，多么危险，难道您不知道？您去拜访郑玄，出府不远就遇到行刺，中了一剑以至于昏迷。”
    “若非华神医及时赶到，都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惨状。”
    “如今主公外出，切莫大意，必须有充足的护卫。”
    “说起来，这也是世子种善因得善果。因为世子留下了华神医，才能及时救治主公。”
    审配道：“主公好好休养，别影响伤势。说起来曹操的手段，真够狠辣卑劣的，竟然安排刺客刺杀。”
    袁绍笑说道：“曹孟德技穷了。但凡他还有更多的手段，都不至于安排人刺杀。”
    袁绍大笑起来，笑了几声后，一下咳嗽了起来。
    他不断的咳嗽。
    以至于背脊都弓着，整个人很是难受。
    审配连忙上前给袁绍拍背，神情更是有些紧张，担心袁绍的身体。
    袁绍拿起手帕捂着嘴巴，好半晌后才咳嗽完。只是他摊开了手帕，那手帕中却多了一抹嫣红的血迹。
    “主公，您这……”
    审配更是慌张了起来，急忙道：“主公，我立刻派人通知华神医，请华神医来为您诊治。”
    袁绍道：“正南，坐下。”
    审配道：“主公，您的身体要紧。”
    “坐下！”
    袁绍再度呵斥一声。
    审配这才坐下，神色担心。因为袁绍在，冀州的天就在。真要是袁绍崩了，冀州肯定会动荡不安。
    袁绍轻笑道：“我身体的情况，自己有数，这两年还能撑住，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说说看，你来有什么事？”
    审配说道：“主公，是关于大公子和二公子的消息。”
    袁绍道：“什么消息？”
    审配说道：“大公子袁谭在青州，大范围招兵买马。二公子袁熙在幽州，也是招兵买马。如果任由大公子和二公子继续扩张势力，恐怕会对世子造成影响。”
    袁绍自信道：“袁谭、袁熙两兄弟，不是显甫的对手。”
    审配张嘴要劝说，却被袁绍摆手制止，道：“正南，袁谭和袁熙的事情，你不必再说，我自有打算。”
    “喏！”
    审配无奈，只能应下。
    “咚！咚！”
    敲门声响起。
    一名侍从急匆匆进入，禀报道：“启禀大将军，有世子派人送回的书信。”
    “快呈上来。”
    袁绍精神一振，连忙吩咐。
    他接过书信迅速浏览，忽然就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后，袁绍道：“正南，你来看一看。”
    审配接过书信迅速浏览，待看完了书信后，审配欢喜神情溢于言表，赞道：“世子一朝出兵，便横扫赵国、常山国黑山贼，更斩杀黑山贼首张燕。”
    “不仅如此，世子俘虏近五万余人。尤其世子南下时，安排了人去招降其余的黑山贼，等其余的黑山贼归顺，我冀州境内再无隐患。”
    审配道：“恭喜主公。”
    袁绍点头道：“张燕在冀州多年，始终都没有灭掉。如今显甫灭了张燕，这就是大功勋。正南，你传下去，传告所有人。”
    “遵命！”
    审配立刻就回答。
    袁绍摆了摆手，审配告辞退下。
    在审配走出书房时，房间中还有着爽朗的大笑声传出。
    审配知道袁绍是欢喜，他其实也有些意外。这一次的出征，按理说剿灭张燕不容易，袁尚却是轻易完成。
    审配回到署衙，就安排了人把沮授、田丰和逢纪请来。
    审配直接道：“刚刚主公接到世子传回的消息。”
    田丰问道：“世子此战，是出现麻烦了吗？”
    在田丰看来，张燕狡诈谨慎，不易于对付，尤其袁尚少有出兵的时候，缺少领兵打仗的经验。这时候去讨伐张燕，明显是不合适的。
    一旦袁尚败了，肯定丧尽颜面，威望会大受影响。
    沮授附和道：“正南兄，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逢纪道：“审别驾，你就别卖关子了，我们都等着的。好不容易，世子建立起威望。一旦讨伐张燕遇阻，影响到世子的威望，我们还得补救。”
    审配轻笑道：“不是败了，是大获全胜，世子在常山国，斩杀张燕，覆灭黑山贼，俘虏五万余人。如今，已经率军凯旋归来，正在撤回的路上。”
    沮授动：“当真？”
    田丰和逢纪相视一望，脸上都露出惊愕的神情。即便袁尚有些能耐，可是要讨伐张燕，不是轻易能办到的事情。
    袁尚竟是成了？
    太让人震惊。
    审配道：“战报已经送回，这事情自然是真的。”
    沮授感慨道：“世子这一次，轻易取得胜利。如今张燕被剿灭，冀州就没了后顾之忧。”
    田丰道：“这一战，的确出乎预料。看样子我们对世子的估测，都还是有些低估。世子的能耐，远非我们能揣测的。”
    从一开始袁尚劝说他，以至于田丰向袁绍请罪。到袁尚在邺城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再到如今袁尚灭了张燕，太让人震惊。
    逢纪笑道：“不管如何，世子能力强，总归是好的。难不成，你们愿意看到冀州被曹操吞并不成？”
    沮授道：“这是自然，谁都希望冀州越来越好。”
    田丰颔首道：“经此一事后，世子的根基，也就彻底夯实。或者说，世子大势已成。此前主公遇刺，身体大受影响。如今世子裹挟大胜归来，正好稳定人心。”
    逢纪道：“说得对，世子这一次取胜，正当其时。”
    审配也是点头附和。
    一众人脸上，都挂着浓浓的笑容。
    一番交谈结束，便各自退下。
    沮授、田丰联袂离开，一起往沮授的署衙去。沮授和田丰刚坐下，就有侍从进入，径直走到沮授的身旁，低声说了一番话。
    沮授眉头微蹙，摆手让侍从退下。
    田丰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发生？你这副神情，有些不对劲。”
    沮授叹息道：“张颌派人送回消息，说世子俘虏的五万多黑山贼，没有交给张颌管理和整编，而是世子单独让人整编，要组建军队。世子此举，是要建立自己的力量啊！”
    田丰思索一番，缓缓道：“世子单独建军，的确有不妥之处。依我看，此事要运作一番，让世子知道我们冀州系，是不可替代的。”
    沮授郑重道：“这事情要谨慎，我们和世子，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不要因为这一事情，影响双方关系。”
    田丰道：“你的话，老夫明白。不过该展露我们实力，自然是要展露。再者，我们的运作，不是针对世子，是针对黑山贼罢了。一群黑山贼，乌合之众，和张颌、高览率领的军队比较，高下立判，世子自然知道好坏。”
    沮授道：“我们的目的，是压一压黑山贼，不能和世子产生冲突，让世子知道我们比黑山贼更重要。”
    两个人议论着，考虑着对黑山贼的压制。
    冀州的盘子就这么大，利益被分出去，意味着他们的话语权减少和削弱。
    这是沮授和田丰要谋划的。

 第103章 曹操再次震惊

    兖州，许都。
    司空府。
    曹操正在注释《孙子兵法》，这是曹操的习惯。曹操南征北战多年，带兵打仗的经验丰富，尤其对用兵上，有自己的看法。
    稍稍得闲下来，曹操便注释《孙子兵法》。
    在曹操忙碌时，一名侍从进入，禀报道：“启禀司空，荀彧求见。”
    “请！”
    曹操吩咐一声。
    侍从去传令，不多时，荀彧进入后站定，躬身揖了一礼，道：“卑职荀彧，拜见司空。”
    曹操搁下手中的毛笔，道：“文若，坐！”
    待荀彧落座，曹操又道：“说起来，袁尚这小子改进的造纸术，真是不一般。墨汁不会浸润在袁公纸上，一笔一划笔锋尽显。唉，可惜成了袁公纸，不是曹公纸啊。”
    荀彧道：“司空，袁尚的确厉害，很不简单。”
    曹操叹息道：“可惜上一次对袁尚的刺杀，不仅失败，反倒被袁尚利用，以至于诬陷了袁谭。这一次刺杀袁绍，也是失败。连续两次的刺杀，都以失败告终。我们的人，太废物。”
    荀彧正色道：“如果能轻易刺杀，天下间的战事，就不需要打了。目前打探到的消息，袁绍愈发虚弱，扛不住几年了，我们等着就是。”
    曹操问道：“文若，你来有什么事？”
    荀彧回答道：“有两件事要禀报。第一，刘备从袁绍的麾下离开，到汝南后，招揽了汝南郡的黄巾贼龚都、刘辟，盘踞在汝南郡成了一定的气候。”
    “第二，东海郡方面，昌豨又再度反叛。泰山贼出身的昌豨，主公对其厚恩，可是他又反叛，影响恶劣。这一次务必彻底解决昌豨的问题。”
    曹操问道：“你怎么看？”
    荀彧心中早有腹稿，主动道：“相较于昌豨，刘备才是真正的大患。昌豨反叛，只需派遣大将前往镇压，足以稳定东海局势。”
    “关键在于刘备所在。”
    “刘备虽说屡次失败，可每一次失败，名声却在不断的提升。不除掉刘备，必然酿成大患。我建议，必须彻底对刘备斩草除根。”
    曹操也是眉头微蹙。
    他这辈子，有两大爱好，一对寡妇情有独钟，二是对关羽痴迷却得不到。
    不管他怎么款待，关羽还是去投奔刘备了。
    曹操思忖一番，吩咐人去通知郭嘉、荀攸来议事。
    时间不长，郭嘉、荀攸进入。
    曹操说了荀彧禀报的事情，道：“东海昌豨叛乱，我准备让夏侯渊去，加上张辽辅佐，你们意下如何？”
    郭嘉笑道：“主公英明，夏侯将军行事稳健，张辽有胆魄有能力。他们前往平叛，足以灭掉昌豨，解决徐州的威胁。”
    顿了顿，郭嘉道：“主公不曾安排汝南郡的战事，莫非主公打算亲自征伐刘备？”
    曹操捋须笑道：“知我者，奉孝也。”
    荀攸沉声道：“刘备在汝南郡虽说有一定的力量，要灭也不难。再者如今春耕事情安排妥当，主公倒也可以亲自讨伐刘备。”
    “汝南郡一直有黄巾贼盘踞，这些黄巾贼表面上归附朝廷，实则暗藏心思。如今黄巾贼全都依附刘备，倒是可以彻底灭掉所有人，肃清贼匪。”
    荀攸说道：“虽说是地方反叛，能借此机会，一鼓作气扫荡汝南郡，也是值得的。”
    曹操道：“公达所言甚是。”
    “咚！咚！”
    敲门声响起，一个侍从进入，在荀彧的耳旁低语几声，便递上了一封书信。
    荀彧接过来让侍从退下，就把书信递给曹操，道：“主公，是关于袁尚的消息。他在冀州讨伐黑山贼张燕，大获全胜。”
    曹操闻言面色微变，脸上有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袁尚竟然赢了？
    怎么可能。
    曹操接过书信，他迅速的浏览，待全部看完后就给了荀彧，等荀彧、荀攸和郭嘉全部看完，曹操叹息道：“我们所有人，又小觑了袁尚啊！”
    “此子真的是遇强则强。”
    “他让张颌、高览打着他的旗号行进，却在赵国境内，以粮食引诱赵国的黑山贼出来，灭了赵国的黑山贼。”
    “袁尚又借助赵国的黑山贼，成功混入张燕的麾下，和张颌的大军里应外合，灭了张燕的大军。”
    “一战，袁尚大获全胜，收降俘虏五六万人，可谓是收获丰盛。”
    “袁尚借着覆灭张燕的功勋，地位固若金汤。这一次，我们的谋划又失算了。不仅没能杀死袁绍，连带着袁尚这里的算计也失败。”
    曹操心下很是震惊。
    他们的估测，袁尚带兵去讨伐张燕，肯定是碰壁。甚至，可能是两败俱伤。
    如今，却是张燕覆灭。
    郭嘉、荀攸和荀彧的神情，都很是震惊，神色更是变得凝重起来。
    袁尚，成了气候啊！
    郭嘉沉声道：“如今要围剿刘备，又有东海郡昌豨叛乱，暂时没办法去干涉冀州。更何况直接和袁绍开战，暂时也不可能。目前能做的，就是等。等袁绍死，袁家内斗爆发。”
    荀攸颔首道：“奉孝的建议，我是赞同的。我们的整体实力，比不得袁绍。毕竟关中、豫州、兖州、徐州和青州都还在恢复中。”
    荀彧道：“今年熬一年，只要恢复一年，明年就不一样，到后年就更不一样。我们奉天子以令不臣，占据大义优势。时间越长，对我们帮助越大。”
    曹操叹息道：“我知道该怎么做，都去准备。奉孝和公达随我出征，讨伐刘备。文若，你坐镇后方。”
    “喏！”
    荀彧、郭嘉和荀攸齐齐回答。
    三人起身就离去。
    曹操一个人坐在书房中，脸上神情，再无先前的轻松和惬意，反倒是多了一抹凝重。
    对曹操来说，刘备有韧劲儿，不好攻打，但曹操不放在心上。
    昌豨更是小问题。
    曹操没想到冀州的局势，会在短短时间内，发生这么多的变化。
    一切，都是因为袁尚。
    若非袁尚，官渡之战，他能一战竟全功，不至于让袁绍大军逃走。
    “莫非，天不绝袁氏吗？”
    曹操的内心生出这般感慨，只是在感慨后，曹操幽深的眸子中却闪烁着熠熠斗志，更有一抹杀机展现。
    “袁氏要崛起，我就灭了袁氏。”
    “我曹操，奉陪到底。”
    曹操一贯韧劲强，虽说有短暂的失落，很快就调整好心态。如今曹操的实力，和官渡之战开战之前又不一样。
    他的底蕴，会越来越强。
    未来和袁家开战，曹操笃定自己能灭了袁家，尽掌河北之地。

 第105章 袁尚敲打，田丰懵了

    袁尚看着夸夸其谈的田丰，淡淡道：“元皓先生，你误会了。”
    田丰道：“世子，老夫误会了什么？”
    袁尚说道：“我身后的这些黑山军，并非是我的军队。”
    田丰皱起眉头，道：“怎么就不是世子的军队呢？这些黑山贼，都是世子的人。而且传回的消息，就是世子招降了黑山贼，纳为己用。”
    袁尚皱起眉头。
    他打量着眼前的田丰，越看越是来气。
    这人啊，就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这段时间，没有怼一怼田丰，所以田丰如今，说话就有些阴阳怪气的。
    这一点，袁尚也清楚原因。
    田丰、沮授等人，在忠于袁绍的前提下，也有自己的立场。
    这是老毛病了。
    袁尚瞥了眼身后的黑山百姓，计上心来，他拔高了声音，沉声道：“田丰，你一口一个黑山贼，这话本世子听着，怎么就这么不入耳啊？”
    “我讨伐张燕之前，你口口声声说黑山贼，也就罢了。如今张燕已死，黑山军已经归顺了本世子，成为我的人。”
    “他们不是贼，而是我袁家治下的子民，是我袁尚的人。难不成，我这个大将军府世子，说的话不管用了？”
    哗！！
    周围的黑山军百姓，没有被选拔的人，一下就激动起来。
    一个个议论着。
    他们看向田丰时，神色不善。因为田丰这老匹夫，一口一个黑山贼，还一副瞧不起他们的模样。甚至不断质疑他们，简直是可恶。
    这些人看向袁尚时，眼神更是恭敬，带着浓浓的感激。他们追随袁尚，成为袁尚的子民，如今袁尚为了他们，竟是和田丰对着干。
    田丰是谁？
    这是袁绍身边的谋臣，更是举足轻重的人。
    黑山军百姓，内心原本就认可袁尚，如今听到袁尚的一番话，更是激动，打心底的支持袁尚，一副恨不得为袁尚赴死的神情。
    田丰听到袁尚的话，再看到黑山贼的神情，也是面色微变。袁尚真的是会借势啊，直接把他和黑山贼对立起来。
    田丰是刚强的性格。
    袁尚的话，让田丰也有些不舒服。
    田丰再度道：“世子，老夫的话，那是属实的。您看看麾下的黑山贼，要队形没有队形，要斗志没斗志，一副流匪模样。这样的军队，不挫骨削皮的操练，难以扭转局势。”
    袁尚淡淡道：“田丰，刚才本世子的话，你听不到？莫非我这个世子，说的话不起作用，我的命令不作数？我招降了他们，难道他们还是黑山贼？”
    田丰面颊抽了抽。
    袁尚这是抓着一点，就揪着不放。
    田丰说道：“世子，对他们的称呼，是老夫用错了。不过老夫所提及的问题，那也是存在的。这群人，就是乌合之众。不管世子如何粉饰，这都是难以改变的局面。”
    他看向黑山军百姓时，仍是一副鄙夷神情。
    他很是自负。
    认定的事情，就是这样莽，不会改变。
    恰是如此，官渡之战时，田丰向袁绍提出建议不被采纳，干脆就要散尽家财，更说袁家要灭了，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
    田丰的话，更是让黑山军的百姓愤怒。
    一个个握紧拳头。
    若非顾虑到袁尚在，恐怕这些人已经抡拳打出，直接往田丰的脸上打去。
    袁尚看着眼前的田丰，冷冷一笑，这个田丰真是欠收拾，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倔强。不过田丰的存在，却是使得黑山军，更加忠于他。
    这倒是意外之喜。
    袁尚心思转动，思索着田丰的话，这是要给他下马威吗？
    亦或者，是要帮助张颌安排人，掌控他麾下的军队，从而形成对黑山军的掌控。使得黑山军即便效力于袁尚，却打上冀州系的烙印。
    袁尚压下心中的盘算，继续道：“田丰，你所看到的人，都归顺了本世子，是要成为普通百姓的人。他们不是军队，是落户地方，在地方上耕种的人。”
    “什么？”
    田丰一听，脸上露出震惊神情。
    都是百姓。
    不是军中的士兵。
    田丰看向张颌，却见张颌点了点头。这一刻，田丰明白了张颌的意图，是劝阻他不要再针对袁尚。可惜他没有看明白，反倒是误认为张颌要当和事佬。
    田丰毕竟心理素质好，脸皮厚。
    虽说惊讶，可是转眼，他已经恢复了过来。
    田丰再度道：“世子，这一群黑山军不是军队，那么军队呢？老夫倒要看看，黑山军的军队，会是如何的情况。”
    对于黑山军，田丰还是改了称呼。没办法，袁尚老是抓着这一点不放。
    不改不行。
    袁尚看向身旁的亲随邓山，吩咐道：“邓山，去通知黄忠，带着军队绕开黑山军百姓的队伍，到前面来集合。”
    “喏！”
    邓山得令，转身就离去。
    田丰看着如此镇定的袁尚，心头在这一瞬，忽的升起了一丝不妙预感。
    难道军队整编妥当？
    不可能！
    黑山贼一群乌合之众，不受约束，怎么可能轻易就整编妥当。
    袁尚瞥了田丰一眼，并未说话，冀州本土的大族代表就是欠收拾，没有敲打田丰，如今竟是出来和他掰腕子，还意图给他一个下马威。
    恰是如此，袁尚对于发展自身实力的决定，就愈发觉得正确。
    必须有属于自己的嫡系。
    “踏！踏！！！”
    忽然，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官道旁侧，一支军队正迅速的跑步来。
    这些军队士兵的跑步，全都是袁尚训练将士的跑步姿势，所有人姿势统一，乃至于步伐落下时，几乎都是一致的，所以踩踏着地面，发出整齐声音。
    一批一批的士兵来到前方，迅速列队看齐。一排一排的士兵，全部各自列队，形成横成排竖成列的构架。
    四万人的队伍，在开阔的空旷地带，形成整齐的队伍。
    一个个将士，抬头挺胸。
    所有人，斗志昂扬。
    这是如今黄忠整合后的四万精兵，以昔日的五百精兵为基础，在短短时间内，训练出来的队形。在这一段时间，着重抓的就是训练队形，至于读书识字一事，虽说在推进，但暂时很缓慢，毕竟人太多了。
    军队的阵容风貌，早就已经焕然一新，大不一样。
    袁尚看向田丰，淡淡道：“田丰，本世子的军队，阵容如何？”
    田丰看到这一幕，彻底懵了。
    这是黑山贼？
    你逗我？
    田丰看向张颌，却见张颌点了点头。很显然，这就是黑山贼整编而来的，不是袁尚自其他的地方征兵。
    这一刻田丰面上火辣辣的。
    当着所有人的面，脸被打得啪啪响，丢尽了颜面。

 第106章 必须向曹操报仇！

    沮授看到田丰的尴尬，一步站出来，微笑道：“世子凯旋归来，主公已经在大将军府设下宴席，为世子接风洗尘。世子，请入城。”
    袁尚扫了田丰一眼，不再多言，道：“入城。”
    沮授摆手道：“世子，请！”
    袁尚点了点头，看向黄忠，吩咐道：“黄忠，你带着军队，以及所有的黑山军家属百姓，暂时在城外驻扎。接下来我会向父亲请求，安排所有黑山军的家属。”
    “喏！”
    黄忠立刻就应下。
    他迅速的安排下去，就带着人暂时在城外扎营休整。
    袁尚带着人入城，径直往大将军府去。一行人回到府内，便看到袁绍在大厅中坐下等候，袁尚注意到袁绍的脸色有些苍白，略微皱眉。
    袁绍的身体，愈发不好了。
    竟这般虚弱苍白。
    袁尚站定后，抱拳道：“父亲，儿子已经剿灭黑山张燕，不负父亲所托。”
    “干得好！”
    袁绍的脸上，挂着灿烂笑容。
    袁尚这一次给他长脸了，要知道袁绍数次讨伐张燕，都没能灭掉张燕。这一次，袁尚却是顺利拿下了张燕，剿灭了一直藏匿在山中的张燕，可谓功莫大焉。
    袁绍摆手示意袁尚、田丰、沮授等人落座，道：“诸位，世子凯旋归来，理应庆贺。来，我们一起，敬世子一杯酒。”
    “敬世子！”
    文官武将齐齐站起身，遥敬袁尚。
    袁尚点头致意，端起了酒樽，仰头一饮而尽。
    待饮酒后，袁尚又道：“父亲，黑山军归顺，我已经整编了黑山军，有六万左右的黑山军化为百姓，有四万人纳入我麾下，作为我麾下的军队。”
    “其中的六万百姓，还没有落脚之地，请父亲准许他们在地方上生活。除此外，他们作为军籍，直接属于我，不服徭役，不缴纳赋税。”
    “他们缴纳的赋税，为三十税一。”
    哗！！
    大厅中，一片哗然。
    许多人都震惊，因为袁尚的安排很特殊。黑山贼安排到地方上去，不服徭役，不缴纳赋税，籍贯更是军籍，直接隶属于袁尚，这就是袁尚的人。
    这是独立出去的。
    田丰沉声道：“世子，这么做，恐怕会给地方官员的治理，带来很大的难度啊。”
    袁尚大袖一拂，淡淡道：“有什么难度？他们依旧遵纪守法，如果违反律法，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他们唯一的不同，就是不服徭役，享受本世子给予的赋税。”
    “他们的确享受优待，却也承担了本世子的兵源。”
    “这些人，家家户户都必须有人当兵。父亲死了，儿子上，儿子死了，那就孙子上。”
    “子子孙孙，都是我的士兵，只能走这一途径。”
    “其余的百姓愿意来，我没有意见。我这样做，是增强军队的战斗力，何错之有？田别驾不愿意，是因为本世子单独组建了军队，影响到你的利益？”
    田丰的职务是冀州别驾。
    只是他不似审配，掌管了幕府内的所有政务，田丰的主要职责在军务上。
    田丰道：“世子，你组建军队，不会影响到我。在下提及的，是地方官员的管理难度。”
    袁尚耸了耸肩，到道：“有什么难管理的，我刚才已经说了。百姓在地方上依旧遵纪守法，违法乱纪，该杀就杀该处置就处置。”
    “律法，不会因为他们是军籍，就有所变化。”
    “地方官说难以管束，不是理由。更何况，黑山军的家属能安居乐业，前线的士兵才能全力以赴，不至于因为后方受拖累，影响到前军的战斗力。”
    袁尚强势道：“这是为了我冀州着想，更是增强军队的战斗力，有什么错谬呢？”
    田丰辩驳不了，大袖一拂，便气哼哼坐下。
    袁尚再度看向袁绍，道：“请父亲准许。”
    袁绍的脸上，露出欣慰神情。
    要组建军队不容易。
    组建嫡系，更是极为困难，世家大族的人不希望单独组建。即便组建了军队，可上了战场，相比于世家大族的部曲还是有一些区别。
    袁尚能慑服田丰，这是好事情。
    袁绍是乐见其成的。
    袁绍心思一转，道：“邺城西面的污城，三面环水，有漳水、污水途径，且污城曾被黑山贼袭击，以至于污城十室九空。”
    “这里大部分的土地，都是无主之物，你麾下的所有黑山军百姓，都安排污城居住。”
    “另外，污城咱是没有县令。六万余黑山军的百姓前往，人多了，你自行任命一个县令，担任污城的县令，专门负责管理这些人。”
    “遵命！”
    袁尚朗声回答。
    他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有袁绍的安排，袁尚的军队也就彻底安稳。另外，污城是他安排县令前往，意味着对于污城的治理，就可以作为袁尚的一个基地。
    这更是关键中的关键。
    袁尚坐下来，和众人一起饮酒聊天，一众人推杯交盏，气氛热络。
    等午时过去，酒宴结束。
    文官武将全都告辞。
    袁绍则是留下了袁尚，只剩下父子两人在。
    袁绍脸上有着浓浓的赞许，继续道：“显甫，你这一次做得很好。尤其是收降了黑山军，组建军队，更是一招妙棋。”
    “昔年，为父嫡系是颜良、文丑，以及淳于琼也是嫡系大将。”
    “可惜，这些人都死了。”
    “虽说有张颌、高览领军，终究是差了一些。不是说他们不忠心，他们也忠心，却没有颜良、文丑那么死忠。你懂得培养自己的实力，这是不错的安排。”
    “你，做得很好。”
    袁绍对袁尚的手段，是很赞许，也是很认可的。
    袁尚道：“父亲谬赞了。”
    袁尚要做的，就是接受豪门大族效力的同时，也必须有自己的绝对力量。
    如此，才能掌控局势。
    才能真正一言堂。
    袁绍再度道：“你奔波劳累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关于冀州的政务，你多参与。”
    袁尚点了点头，问道：“父亲，这段时间华神医，可曾来诊治？”
    袁绍道：“华神医来了的，你不必担心，没事儿。”
    袁尚说道：“我这就回去了。”
    “去，去。”
    袁绍摆了摆手，袁尚径直走出大将军府，回到居住的府邸。
    李儒立刻来觐见，躬身向袁尚行礼。
    袁尚笑着道：“先生，最近邺城内，可有什么事情没有？”
    李儒说道：“前些日子，的确发生了一桩大事。”
    袁尚道：“什么事？”
    李儒说道：“大将军遇刺，身受重伤，得亏华神医妙手回春，把大将军救了回来。因为大将军专门传话，说不准告诉主公，再加上大将军业无碍，在下就没有禀报。”
    袁尚问道：“谁刺杀的？”
    李儒道：“曹操安排的。”
    “曹操，又是曹操。”
    袁尚的眼中掠过冷厉神色，沉声道：“此前曹操安排人刺杀我，如今，又刺杀父亲。”
    “来而不往非礼也，曹操一而再的出手，我们不出手，岂不是让曹操失望。”
    “这一次必须报仇。”
    “上一次不具备条件，又要算计袁谭。这一次，我给曹操一个狠狠的教训。”
    袁尚不是吃亏后往肚子里面咽的性子。
    他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性子。
    报仇，不隔夜。
    李儒道：“主公的地位刚稳固，现在开战，恐怕会影响到您啊。”
    袁尚沉声道：“报复曹操打赢了，好处也是巨大的。如果这都不报仇，枉为男儿。先生，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我要让曹操付出代价。”
    李儒点头道：“主公要打，那就打。卑职听闻主公整合黑山军，这些人也需要磨砺磨合，正好安排他们出战。”
    袁尚见李儒赞同，吩咐道：“来人，请庞统、梁习来议事。”
    “是！”
    邓山的声音自外面传来。
    他直接去传令。
    时间不成，庞统和梁习进入房中，躬身向袁尚揖了一礼才坐下。
    袁尚说了袁绍遇刺，要给曹操一个教训的事情，问道：“接下来，我们攻伐曹操。此战不在于攻城掠地，在于给曹操一个教训。你们看，该怎么办？”

 第107章 准备突袭白马

    庞统和梁习闻言，脸上都多了一丝的震惊。
    袁尚竟要对曹操动兵。
    这不是小事。
    庞统稳住心神后，缓缓道：“世子，要攻打曹操，不在于攻城掠地，而在于打击报复，那么我认为，我们接下来攻打的目标，就定在白马县。”
    袁尚道：“理由呢？”
    庞统解释道：“曹操撤军后的情况，我做了些了解。曹操在白马，派遣大将于禁镇守。”
    “于禁是曹操的心腹，要报复，就攻打白马。”
    “我们既然是打击报复，就要出其不意，以奇谋夺取白马，以牙还牙。事实上袁曹双方的战事结束，曹操方面虽说戒备着我们，也不认为我们会立刻南下开战。”
    “这时候发兵，足以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
    庞统脸上带着淡淡笑容，说道：“试想曹操得知，镇守在白马的军队覆灭，包括于禁也被杀，该是何等的发狂？”
    梁习听到后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他才归顺袁尚不久，对兖州的局势不够清晰，暂时也提不出建议。
    李儒补充道：“要出其不意，可以化整为零，安排人陆续潜入白马城内。亦或是大批的士兵，潜伏到白马县城外聚集躲藏起来。”
    “进一步，拉拢镇守城门的将领，以利诱之。在关键时候，让对方打开城门，任由我们入城。”
    “大军入了城内，破城就轻而易举。”
    李儒道：“更进一步的安排，无法敲定，因为白马的情报还不够，只有大方向的安排。”
    梁习道：“主公，卑职赞同李先生的建议。”
    庞统道：“卑职附议。”
    袁尚点头道：“既然达成统一的意见，就按照李先生提及的策略，军队先化整为零，潜入白马县境内藏起来。同时，拉拢镇守城池的将领，以便于轻易入城。”
    顿了顿，袁尚道：“这一次前往白马县，李先生坐镇邺城，庞统随行。至于梁习，也留在后方。”
    梁习皱眉道：“主公，为什么不带上我？邺城有李先生坐镇，不可能出问题。”
    袁尚吩咐道：“你负责六万黑山百姓的安顿。”
    “遵命！”
    梁习听到后，不再多言。
    去攻打曹操是重要，可这六万黑山百姓的安顿也重要。
    这一点，梁习拎得清的。
    袁尚继续道：“六万黑山军百姓的安置点，就在邺城西面的污城。你担任县令，管理污城县，以及管理所有的百姓。”
    “地方土地，分给百姓耕种就是。我只要一个结果，污城能成为我的大本营。”
    “这是唯一的要求。”
    “至于你在污城，要如何施政，是发展商业，还是鼓励农耕，我都支持你，这是你的。”
    梁习一听到后，顿时就激动了起来。
    他的机会来了。
    梁习昔日只是一个主簿，没有真正主政一方。
    如今他担任污城的县令，即便污城是一个小县，可他作为县令，是一把手，就可以按照他的执政策略和抱负，一一实施贯彻。
    梁习郑重道：“主公，卑职定不负厚望，一定会治理好污城。六万多黑山百姓，也全部会安置妥善。”
    袁尚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道：“为了拉动黑山百姓落地生根，你和甄家对接，让甄家的人在污城修建作坊，把污城作为造纸的基地。”
    “至于马钧，你带到污城去，给他划出匠作坊来，让他负责锻造武器。”
    “给予马钧官职，不能怠慢。”
    “不论是造纸，亦或是锻造武器，都招募人做，结算工钱。百姓除耕种外，也能做事赚钱。其余一些方面，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找李先生。”
    “世子府全力支持你。”
    袁尚说道：“你是第一个出去做事的人，代表了我袁尚的脸面，明白吗？”
    “明白！”
    梁习郑重点头。
    如果梁习在污城没有做好，黑山百姓无法安居乐业，地方上不能治理好。
    消息传回，会说谁的不是？
    会说袁尚识人不明。
    会说袁尚的人没能力。
    袁尚摆手道：“梁习你和庞统一起，你们一个负责百姓，一个负责军队，各自去准备。另外父亲遇刺，我还得走一趟大将军府。先前父亲没说，如今知道，且我要出兵，必须征得父亲的许可。”
    “喏！”
    李儒、庞统和梁习纷纷应下。
    袁尚站起身，急匆匆出了世子府，又往大将军府去。他回到大将军府，询问府上的侍从，得知袁绍在书房中，便径直往书房去。
    袁尚又来了，袁绍有些意外，问道：“显甫，你怎么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袁尚坐下来道：“父亲被曹操安排的人刺杀，以至于受伤，怎么不告诉我呢？”
    袁绍轻轻一笑，说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我身体也没什么大碍，告诉你做什么？如今正值你忙的时候，不给你添乱。”
    袁尚道：“难怪我这次回来，发现父亲的面色苍白了许多。”
    “原以为，是病情所致。”
    “没想到，是曹操安排的刺客。曹贼欺人太甚，我准备以牙还牙。”
    袁尚开口到：“我和麾下的谋士议定，接下来悄然出兵，突袭曹操治下的白马县，我要报复曹操。”
    袁绍沉默半响，问道：“显甫，你当真要出兵？”
    袁尚道：“真要出兵。”
    袁绍说道：“需要我调集兵马，大规模出兵吗？”
    “不需要！”
    袁尚摇了摇头，道：“袁家内部也还有诸多问题，不适合大规模开战。这一次重在报复，不在于攻城掠地。”
    袁尚没打算现在和曹操开启决战。
    袁绍的秉性，不适合决战，否则到了战场上，袁绍刚愎自用，又一意孤行，加上内部派系的争斗，诸多的原因下，袁家一方没多少优势。
    要决战，也是袁尚掌权后能一言而断，才是决战的时机。
    袁绍见袁尚神色笃定，颔首道：“既然你小子有了决定，为父支持就是。你要兵，我给兵。你要粮，我给粮。总之，为父给你做后勤工作。”
    “谢父亲。”
    袁尚也是心中欢喜。
    有袁绍在后方鼎力支持，一切好办。
    袁尚直接道：“父亲，此役我只带上我麾下的黑龙军，不带其余的兵力。您在邺城，等着我的好消息就是。”
    袁绍道：“我拭目以待。”
    袁尚又询问了袁绍的病情，让袁绍注意身体，才起身离去。袁尚回到世子府，稍作休息后，就直接往城外军营去，准备出兵的事情。

 第108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白马县，地处东郡。
    这是和冀州魏郡接壤的区域，更是连通冀州的要道。官渡一战结束后，曹操率领大军退走，却安排了心腹大将于禁镇守白马。
    在曹操的诸多将领中，于禁善于防守，且治军严谨，老成持重。尤其在军中，于禁也很有威望，才会被留下坐镇。
    于禁的军营，在白马县城西区域。
    这一片地势开阔，于禁的两万精兵，能轻易在此驻扎，且有足够的训练营地。
    有两万人坐镇白马县，即便袁绍率领大军进攻，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打破。于禁在，就确保了即便遭到突袭，也能保证消息传出，能等到曹操的驰援。
    中军大帐内。
    于禁如今，正在看书。
    于禁这个人做事情一丝不苟，一板一眼，很是无趣。可他这样的性格，却不会出差错。恰是如此，深得曹操器重。
    在于禁看书时，有士兵进入，禀报道：“将军，有许都送来的情报。”
    于禁接过来，拆开查看。
    书信中的消息，有两个方面。
    第一个方面，是曹操亲自率军南下豫州汝南郡，讨伐和黄巾贼搅和在一起的刘备去了。曹操出兵离开，让于禁盯紧袁绍方面，务必当心袁绍来袭。
    第二个方面，是北方袁尚的消息。袁尚覆灭黑山贼张燕，裹挟十余万黑山贼凯旋，整个冀州内的贼匪隐患，彻底一扫而空。
    于禁看完后，眉头微蹙。
    袁尚，不简单啊！
    于禁收起书信，看向士兵，询问道：“司空可有传话来？”
    士兵道：“没有！”
    于禁摆了摆手，士兵转身退下，他就继续看书。
    在于禁看书时，时间不长，一个中年文士进入，躬身揖了一礼。
    中年文士名叫陈番，寒门出身，在于禁的身边担任主簿，替陈番出谋划策。
    陈番道：“将军，卑职听士兵议论，说司空带着大军离开许都，去讨伐刘备了，有这事情吗？”
    于禁点头道：“有这事。”
    陈番说道：“如此重要的事，将军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呢？”
    于禁轻笑道：“不过是司空出兵罢了，有什么重要的。我们在白马，该训练就训练，该吃吃该喝喝。”
    陈番郑重道：“将军，连你都认为白马稳如泰山。值此之际，袁军突然袭来，我们是否会被打一个措手不及呢？”
    于禁自信道：“断然不可能。”
    陈番道：“将军，战事没有什么可不可能，一旦发生，后果不堪设想。”
    于禁仍是自信，回答道：“你要清楚一件事，我们虽然只有两万士兵，却能借助城池，抵挡袁绍的大军，等到司空驰援。”
    “我坚守不出，也没有去攻打袁绍的想法，守住白马是足够的。我不认为袁绍会南下，同时也认为白马足以稳如泰山。”
    于禁道：“陈先生，你担心什么呢？不必去考虑杞人忧天的事情。”
    陈番叹息道：“在下明白了。”
    说完，陈番告辞退下，于禁看着陈番离去的背影，摇头轻笑。
    陈番是太小心了。
    陈番离开中军大帐，刚回到自己的营帐，就有一名士兵进入，抱拳道：“陈主簿，汤云虎求见。”
    陈番点头道：“请进来。”
    汤云虎是白马县的南城守将，担任裨将军一职。
    不过汤云虎这个人，不是什么将门出身，也不是大族出身，曾经是一个泼皮混混，在白马城内聚集了一批人，有些威慑力。
    于禁镇守白马县城后，汤云虎走了陈番的路子，送钱又送礼，才得了镇守白马县南城的官职，担任裨将军。
    他这个裨将军，有名无实。
    听起来是裨将军，实际上就管五十余士兵，守在南城负责百姓进出，就这么大点事儿。
    汤云虎却乐在其中。
    时间不长，汤云虎进入营帐。他身材高大，很是魁梧，刚进入营帐看到陈番，就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跪在地上，以头叩地道：“小人汤云虎，拜见陈主簿。”
    陈番道：“起来。”
    “谢大人。”
    汤云虎道谢后，才站起身恭恭敬敬的站着。
    陈番道：“你来所为何事？”
    汤云虎脸上堆满笑容，说道：“大人，我是来孝敬您的。来人，把东西抬进来。”
    话音落下，两个随从抬着一口箱子进入。
    汤云虎摆了摆手，两个随从退下，他摆手道：“陈主簿，请看。”
    陈番走到箱子面前，直接就打开了，入眼处有不少的玉器，以及一摞一摞的金饼，还有一点布帛，最后是一串串的铜钱。
    陈番收敛了贪婪神色，问道：“汤云虎，你什么意思？”
    汤云虎道：“陈主簿，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
    陈番道：“别废话，说事儿。”
    汤云虎嘿嘿笑道：“蒙陈主簿恩重，我才能在南城担任守将。小人这些钱，一是答谢您，二是恳请主簿疏通疏通，让我担任县尉一职。我汤云虎，绝不会忘了陈主簿的大恩。”
    陈番道：“县尉一职，兹事体大，我不好安排。”
    汤云虎说道：“陈主簿，县尉就负责缉捕之类的事，哪有什么不好安排的。更何况，白马县的县尉病死，正好空缺出来，请疏通一二。事成后，还有厚报。”
    陈番捋着颌下的胡须，脸上多了一抹意动。
    县尉一职空缺。
    的确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尤其汤云虎守在城门口的短短时间，就赚了这么多钱，还孝敬他不少。如果汤云虎成为县尉，交到他手中的钱更不会少。
    陈番看着汤云虎，颔首道：“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汤云虎欢天喜地道：“陈主簿您谦虚了，白马县令就是个怂蛋，不敢违背您的命令。”
    陈番道：“行了，这事情我会谋划的。”
    “小人告辞。”
    汤云虎脸上堆满了笑容，识趣告退，径直回到自己的住宅。
    汤云虎的宅子，很是宽阔。。
    汤云虎在大厅中喝茶休息时，管家进入道：“将军，府外来了一人，说是有要事求见将军。看这个人的穿着，很是奢华，应该是一个商人。”
    “商人？”
    汤云虎眼前一亮。
    如果是商人，就有油水榨，是一个好事情。
    汤云虎吩咐道：“去把人带进来。”
    “喏！”
    管家应下，转身就去通知。
    不多时，袁尚大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微笑道：“在下商元，见过汤将军。”
    汤云虎打量着袁尚，见袁尚衣着华丽，一派奢华气象，酒判定来人是一个肥羊。他脸上也堆满笑容，摆手道：“商公子，坐。”
    “多谢。”
    袁尚道谢后，坐下道：“久闻汤将军仗义，是疏阔之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汤云虎谦虚道：“客气了，都是虚名，虚名而已！”
    “啪！啪！”
    袁尚拍了拍手掌。
    两个侍从进入，抬着一口木箱子搁在地上。
    汤云虎心中有了猜测，却压下内心期待，问道：“商公子，你这是什么？”
    袁尚道：“汤将军一看便知。”
    汤云虎站起身走上前去打开了箱子。登时，汤云虎眼中瞳孔一缩，露出了震惊神情。
    箱子中，金灿灿的全是金饼。
    这一箱子的价值，比他赠送给陈番的，要多得多了。
    汤云虎盖上了箱子，回到座位上，虽说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动，可他脸上的神情，还是尽量抑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端着架子道：“商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袁尚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只是为了和汤将军交一个朋友。”
    汤云虎捋着虬髯道：“商公子是个豪爽人，你这个朋友我认了。商公子有需要我汤云虎的地方，但说无妨。”
    汤云虎一贯是看钱说话。
    给了钱，好说话。
    没钱，就别说话。
    袁尚来的路上，就打探清楚了白马县的情况，得知了汤云虎的情况，所以对症下药，投其所好，以钱财开路。
    袁尚身子微微前倾，微笑道：“汤将军是一个爽快人，在下佩服。说起来，我的确有一桩事情，打算和汤将军商量商量。”
    汤云虎道：“商公子请说。”
    袁尚道：“我是个商人，经营书店，搞点书、纸的生意。毕竟冀州的袁公纸风行天下，不能错过了。白马县城还没有商人经营这些，我准备拿下这一生意。当然，还有另一桩的生意，那是最重要的。”
    汤云虎道：“什么生意？”
    “武器生意。”
    袁尚眼神锐利，道：“我也经营些武器生意，不过这事不能明目张胆，只能在暗中进行。白马县境内，我的人发现了一座铁矿，准备开采出来，锻造成武器贩卖。”
    “我在白马县经商，暗中就会进行这一事情。只是武器锻造出来，需要悄悄的出入城门，希望汤将军，行一个方便。”
    “当然，我不亏待将军，拿出两成的净利润给汤将军。毕竟其他方面还要打点，两成净利润是我最大的诚意。”
    袁尚问道：“汤将军意下如何？”
    汤云虎眼中掠过一道精光，他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人。
    一开始，汤云虎就是混混。
    袁尚要做的事情违法乱纪，可汤云虎没有半点伸张正义的想法，反倒是有些激动，因为钱财太美妙了。
    汤云虎利欲熏心，指节道：“你的条件，我答应了。有任何物品，都在晚上运入城内。到时候，我带人给你打开门，让你入城。”
    “多谢汤将军。”
    袁尚心中笑了。
    袁尚直接抛出来意，开口道：“汤将军，今晚我有一批铁矿要运入城内。从这批铁矿开始，就着手锻造武器。除此外，我也运送一批袁公纸和书本进入，事情开始，希望汤将军多多提携照拂。”
    “好说，好说。”
    汤云虎脸上也满是喜色。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赚大钱，这样的事情，汤云虎是不嫌弃的。
    袁尚起身道：“汤将军，晚上亥时，我带着押送矿石的队伍来，到时候麻烦汤将军。另外，也请您和城楼上镇守的将士打声招呼，免得出问题。”
    汤云虎道：“这是应该的，分内之事。”
    袁尚道：“诸事繁忙，我这就告辞了。等彻底安顿下来，我在城内设宴，专门答谢汤将军的帮扶。”
    汤云虎道：“去。”
    袁尚起身出了汤云虎的住宅，就径直出城。这一次出城，袁尚也谨慎小心，避免自己的消息走漏。
    出城后，袁尚来到麾下大军驻扎的山中。
    袁尚带来的有四万精锐。
    全都化整为零带来的，所有人抵达白马县城外，就暂时躲藏在山中。
    袁尚一返回，庞统就急匆匆来了，问道：“主公，情况怎么样？”
    一直呆在山中，庞统胡茬都有些凌乱。
    整个人有些蓬头垢面的。
    袁尚笑道：“汤云虎果然是视财如命，有钱财开路，再忽悠一番，他真以为我是商人。今晚上他会打开城门，任由我们扮作商队的人入城。今晚上入城一战，斩杀于禁。”
    庞统激动道：“胜负，就在这一战了。”
    袁尚道：“准备。”
    “喏！”
    庞统立刻就回答。
    命令传达下去，所有的士兵都在准备，为接下来的厮杀做准备。

 第109章 打破白马，夜袭！

    四月底的夜晚，一轮残月横挂天际。
    夜幕下，白马县城外的官道上，窸窸窣窣的传来脚步声。人在黑暗中，前方有那么一丁点的光线，能看到近距离的景象。所以如果人在暗中，便能看到黑暗中有大批大批的士兵，正朝白马县的方向赶路。
    这批军队，赫然是袁尚麾下的大军。
    因为所有人在暗中，即便赶路，白马城楼上的士兵，也看不到夜幕下的情况。毕竟人在光亮的环境下，看黑暗中的情况，更是看不到。
    军队大批靠近城外，便在南城外埋伏下来，静静等待着。
    至于袁尚，则是带着一支队伍走在最前面。
    这支队伍，约莫百余人。
    推着一辆辆马车往前走。
    如今已经抵近亥时，当袁尚一行人，进入城楼上火光照耀的区域时。因为城楼下的动静，城楼上盯梢的士兵发现了。
    不过这些人即便看到，也没去管，因为汤云虎已经打点了一番，镇守的士兵都知道情况。
    实际上，这样悄悄运送物资入城的情况，也时常发生，镇守的士兵见怪不怪，并不觉得有什么惊讶的。
    袁尚一行人，来到城门口。队伍停下，袁尚便上前叩响了房门。
    砰！砰！砰！！
    沉重的撞击声，接连响起。
    汤云虎早早的就在城内等待，他一听到声音，吆喝一声，麾下的士兵就打开城门。
    伴随着城门嘎吱一声打开，汤云虎笑道：“商公子，你可算来了。来，来，快入城。城门口虽说是晚上，可万一有人来碰到，就不妙了。”
    袁尚道：“多谢汤将军，来，入城。”
    一声令下，城外的一辆辆马车，往城门口来。不多时，一众人全部入城。袁尚嘴角噙着笑意，看向一旁的汤云虎，道：“汤将军，这一次多谢你了。现在，我送你一程。”
    汤云虎有些虚头巴脑的，问道：“你送我一程做什么？”
    “送你下地狱。”
    袁尚的话一落下，衣袖中匕首一闪而逝。呲啦一声，锋利的匕首划过汤云虎的脖子。
    汤云虎一下瞪大眼睛，脸上有着不可置信的神情。他张嘴欲说话，但话刚到嘴边，还未喊出来，袁尚又是一拳捶下。
    砰！！
    拳头打在汤云虎胸膛上。
    汤云虎如遭雷击，顿时倒在了地上，人已然失去气息。
    与此同时，随行的百余士兵已经出手，一个照面的功夫，便斩杀了汤云虎带来的士兵。
    “杀！”
    城外官道上，埋伏在暗中的黄忠见状，立刻下了进攻的命令。
    黄忠身先士卒，先一步冲出。紧跟着，所有的大军冲出来，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响起，回荡在城外。
    短短时间，大军入城。
    黄忠带着大军和袁尚汇合，一行人不去管城楼上盯梢的人，直扑西城去。
    从城南到西城，距离不远。不到两刻钟，袁尚率领的大军，已经杀到西城于禁的军营外面。
    袁尚没有任何犹豫，下令道：“杀，给我杀进去。斩杀曹军，就在今日，杀！”
    “杀！”
    黄忠、周冲、张石等人，迅速高呼，带着将士往前冲。
    于禁的军营，一贯是防守严谨。即便军营在城内没有任何的危险，但于禁的军队，该巡逻就巡逻，该站岗就站岗，没有任何放松的时候。
    恰是如此，当浩浩荡荡的袁军士兵杀来，营帐门口放哨的士兵，第一时间就看到杀来的袁军士兵，立刻高呼道：“敌袭，敌袭，准备迎战。”
    一旁士兵，迅速擂响战鼓。
    轰隆隆的战鼓声，响彻了起来，回荡在夜空中，打破夜晚的寂静。
    曹军营地，一下忙碌起来。
    原本在营地内巡逻的士兵，也是迅速朝营地门口汇聚，准备抵挡。其余军中已经休息的所有曹军，听到急促的战鼓声，也是迅速起床穿衣，拿着武器往外冲。
    中军大帐内。
    于禁听到战鼓声，他刚翻身起来，就有士兵冲进来，高呼道：“于将军，不好了，有袁军杀入城内，已经杀过来了。”
    “集合，迎战。”
    于禁一边穿衣，一边下了迎战的命令。
    士兵直接去传令。
    于禁则是快速的准备，他是军中的宿将，更知道遇到敌人偷袭必须迎战。一旦自己下令撤退，亦或是临阵逃走，军心就垮了，镇守在白马的军队也就彻底完了。
    于禁穿戴整齐，顶盔掼甲就迅速出了中军大帐，往前营去。这时候大批大批的军队，已经汇聚，进入到前营战场的厮杀中。
    当于禁来到前营时，他直接让人竖起他的大旗。
    大旗在，他在。
    这是专门稳住军心的。
    当不断汇聚的曹军士兵，看到代表于禁的旗帜出现，都松了口气。一个个拔刀出鞘，便提着刀朝大营门口冲去。
    于禁站在营地内，镇定自若的指挥，迅速调兵防守。
    一切安排妥当，于禁松了口气，目光才看向营地的入口处。
    大批大批的袁军士兵出现，密密麻麻杀来。甚至这一支军队，极为迅猛，竟在短短时间杀入营地内，不断往营地内突进。
    情况有些不妙啊！
    于禁的内心，生出了这般的感慨。
    虽说局势稍稍不利，于禁也不曾撤退。反倒是于禁的内心，更有浓浓的疑惑。袁绍不曾离开邺城，也没有消息传来说袁军异动，怎么突然有袁军杀来？
    于禁想不明白，也无暇去多思考，战场上的厮杀正在进行，根本没有后退的余地。
    袁尚麾下的黑龙军，一批一批的进入，越来越多的人进入了营地内，迅速猛攻曹军。
    受伤的曹军士兵，越来越多。
    战死的曹军士兵，也不断的增加。
    随着时间流逝，曹军方面即便于禁擅长防守，但于禁也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敌人太多了。
    至少，是他一倍的兵力。
    兵力上的差距，使得这一战很是艰难。
    陈番急匆匆走到于禁的身旁，提醒道：“于将军，袁军士兵的人数更多，简直是无边无际。尤其袁军的攻势，已经无法抵挡。再过一两个时辰，恐怕就要支撑不住。”
    于禁扫视了周围一眼，他沉声道：“传令下去，我就在这里，给我杀，挡住袁军的攻势，把袁军打出去。”
    他很是镇定。
    即便内心有些担忧，可在当前的情况下，也不能先乱了阵脚。
    不到最后，不能撤走。
    一旦撤走，白马县这里就崩了，袁军更是会肆虐白马县。
    陈番听到于禁的话，也就不再多言，静静的等待着。在于禁坐镇的情况下，曹军士兵即便不敌，也还在全力以赴的抵挡。
    因为有于禁，队伍不敌也没有大规模的混乱。这一幕落在袁尚的眼中，他看到曹军稳稳抵挡，心中忍不住赞叹。
    不愧是于禁。
    不愧是曹操麾下的人。
    遭到突袭，且兵力人数更少，局势更是不利的情况下，于禁的抵挡依旧没有乱，依旧稳稳的抵挡。这一份镇定自若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于禁这个人不简单。
    不过，即便于禁再怎么厉害，也无法改变这一战的局势。
    此战曹军必败。
    袁尚提着出鞘的剑，剑指于禁所在的大旗方向，高呼道：“众将士，随本公子杀过去。斩杀于禁，就在今日，杀！”
    话音落下，袁尚率先杀出。
    袁尚杀出后，身边一众亲卫也跟着杀出，一行人不断往前突进。以袁尚为进攻点，形成了一个往前突进的尖锥，所过之处，挡者披靡。
    不多时，袁尚和黄忠汇合，便吩咐黄忠一起冲刺。
    有黄忠加入，冲刺更是迅猛。
    等张石、周冲等将领加入进来，更仿佛是一柄锋锐无匹的匕首，插入了曹军中，不断突刺。这一突刺，仿佛是浩荡洪流，锐利无匹，再无任何能抵挡的。
    以至于短短时间内，距离于禁所在大旗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双方距离，不足百步远。
    如果于禁不树立大旗，袁尚带着人在万军之中，要找到于禁的踪影，根本不可能。如果没有于禁的大旗在，于禁麾下的曹军就会失去主心骨，军心会崩溃。
    于禁站在大旗的身旁，他目光扫过厮杀的营内战场，也注意到了杀来的这一股兵锋。于禁拔出腰间的佩剑，剑指袁尚的方向，下令道：“杀过去！”
    “杀！”
    随着命令下达，于禁也是主动杀出。
    万军厮杀，唯有勇者胜。
    一旦他下令撤退，大军就彻底败了，这是于禁难以承受的。他于禁追随曹操以来，所向披靡，立下赫赫战功。
    一支袁军来偷袭，焉能惧怕。
    于禁提着剑，带着士兵杀出，迎着袁军去。
    他这一辈子，打过很多仗，甚至很多次都以弱胜强，以少胜多。对方的将领，形成一支洪流碾压过来，这时候他只要杀过去灭掉对方，就可以改变这一战。
    他没有退路，只能迅猛冲过去。
    双方的距离，在不断的拉近。当双方碰头时，于禁下令猛攻，只是于禁冲杀时，忽然看到了袁尚，他眼前一亮。
    竟是袁尚！
    这可是袁家的世子，是袁绍的心头肉。
    于禁心头激动了起来，一旦斩杀了袁尚，他不仅会重创这一支袁军士兵，更会重创袁绍，使得整个袁绍体系刚稳定的基础，再度四分五裂。
    这是滔天的机会啊！
    “袁尚，今日我于禁，取你狗命，死来。”
    于禁高呼一声，提着剑在一众亲卫的护卫下，已然迅猛往前冲锋。

 第110章 杀于禁，血字传话！

    袁尚一听到于禁的喊话，咧开嘴一笑，脸上露出灿烂笑容。
    于禁竟主动杀过来了。
    这是机会。
    如果于禁果断下令出逃，要斩杀于禁，真是不容易。毕竟大规模的曹军逃走，他没有大批骑兵，在这一前提下要围剿于禁很难。
    可是于禁竟是杀了过来。
    袁尚提着剑，也直扑于禁去。双方瞬间就碰头，于禁没有多余的招式，就是直刺。一剑刺来，剑走中线，直刺袁尚的心脏位置。
    这样的刺杀，最难躲避。
    左右躲避，都容易使得身上受伤，要格挡也不易。
    袁尚艺高人胆大，却是不惧。对他这样的战场老油条来说，于禁的杀戮手段太简单。袁尚握紧武器，提剑自上而下，果断斜斩。
    电光火石间，剑刃斩落在于禁的剑上。
    铛！！
    剑刃撞击，火星四溅。
    沛然力量撞击下，于禁的剑被荡开。袁尚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一个大跨步上前，瞬间靠近于禁。袁尚手中剑收回，反手握剑，便迅速斩落。
    呲啦！
    剑刃落在于禁的胸前，割裂甲胄，切入肌肤中。
    也得亏于禁对战的经验丰富，果断后退，才导致剑刃入肉不算太深。饶是如此，殷红的鲜血也不断的流溢出来，染红了衣衫。
    胸膛上的伤口，更是一阵阵的疼痛，使得于禁咬着牙皱着眉，脸上神情略显狰狞。那一双眸子，更透着震惊。
    袁尚好强。
    一个照面，就重创他。
    于禁受了伤，袁尚却不曾停手，他一贯秉承趁你病要你命的观点，趁势追击。尤其又有黄忠、周冲一旁掠阵，挡住于禁的亲随，袁尚自是要抓住机会。
    在于禁刚站稳瞬间，袁尚又冲到于禁的面前。
    剑抬起，狠狠斩下。
    于禁胸膛上火辣辣的疼痛，使得他动作慢了下来，力道也不足。可是袁尚杀来，于禁无法躲避，只能提剑格挡。
    铛！！！
    剑刃再度撞击。
    这一次的撞击，于禁面色大变。先前两人交手剑刃撞击，袁尚剑刃上传来的力量，并没有特别的强，可这一次斩落的力道，如山如海，坚不可摧，锐步可挡。
    其霸道凶猛的力量，震伤了于禁握剑的手掌，使得虎口崩裂。
    他手中的剑，更是握不住。
    哐当一声！
    剑跌落在了地上。
    袁尚一剑继续落下，扑哧一声斩在于禁的肩膀上。剑刃切入肩膀，继续往下，竟是斩在骨头内。
    即便没有斩断骨头，可剑刃入骨，使得于禁忍不住凄厉惨叫起来。
    袁尚一个拉拽，剑刃被卡住，竟是没有抽出。而这一拉拽，于禁整个人的身体都在颤栗，哀嚎不断。他肩膀上，更是血流如注，鲜血如泉水一样汩汩冒出。
    袁尚一脚蹬出，蹬在于禁身上，剑刃这才拉出。
    扑通！
    于禁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袁尚的一剑，对他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他肩膀上的伤势，无比严重。这般痛入骨髓的痛苦，使得他不断翻转打滚。
    “拿下！”
    袁尚吩咐一声。
    一旁随行的士兵，直接拿下了于禁。
    袁尚不曾停下继续杀戮，不过他继续冲杀时，却在高呼于禁被杀的消息。随着于禁被杀的消息传出，原本处于不利位置的曹军，军心开始崩溃了。
    于禁在，主心骨在。
    于禁死了，曹军士兵的主心骨一下没了，将士的斗志也溃散。
    大军不断的进攻，并没有招降，曹军则是不断的溃败逃散，少有投降的人。这一战持续了约莫半个多时辰，战事便结束。
    曹军，大规模逃散，被斩杀的也不计其数。
    黄忠迅速的清点损失，等黄忠清点完，已经过了凌晨，夜色深沉。好在军营中，一支支火把噼啪燃烧起来，驱散了黑暗，使得营地内亮如白昼，一切顺利进行。
    黄忠来到袁尚的身前，禀报道：“主公，此战我们斩杀的曹军士兵人数，多达五千六百人，俘虏六百余人，其余的全部逃散，我们战死八百人。”
    袁尚颔首道：“以不到一千人的代价，换来于禁的惨败，的确是不错。”
    黄忠道：“于禁被您击败俘虏，怎么处理？”
    袁尚道：“把人带过来。”
    “是！”
    黄忠点头应下。
    不多时，于禁被带过来，只是如今的于禁，显得很凄惨。不仅身前挨了一刀，肩膀上更是有一条巨大的豁口，仍有汩汩鲜血溢出。
    于禁整个人的气息，都有些微弱。、
    从厮杀到现在，流血太多了。若非他受伤的位置，并非要害，否则他早就死了。
    即便如此，也很虚弱。
    袁尚看着于禁，问道：“于禁，有什么要说的？”
    于禁咬着牙道：“袁尚，你今日偷袭我白马。他日，司空定会为我报仇。如今落在你的手中，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等着曹操来复仇。”
    袁尚道：“我送你上路。”
    话音落下，袁尚一剑提起，剑锋削出，划过于禁的脖子，一剑封喉。
    于禁那眸子瞪大，似乎还有不甘。
    最终，却是身体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再无一丝的气息。
    袁尚眼神锐利，沉声道：“黄忠，我们黑龙军士兵的尸体就地焚毁。除此外，以鲜血写上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八个字。于禁的尸体悬挂在营地门口，写上杀人者袁尚五个字。”
    “喏！”
    黄忠直接应下。
    他知道这是袁尚的报复，若非曹操接连刺杀，袁尚不会做出这样的手段来。
    这一切是曹操自找的。
    黄忠迅速的安排下去，又过了一个半时辰，一切准备妥当，这时候将士也休整一番，稍稍恢复了过来。
    黄忠一切安排好，来到袁尚的面前，禀报道：“主公，一切安排完，可以走了。”
    “撤军！”
    袁尚直接下了命令。
    大军来去如风，便迅速离去，留下宛如人间地狱一般的营地。
    在袁尚的大军离去后，另一边北城县衙内。白马县的县令钟善，得到衙役禀报袁军退走的消息，才带人来到军营外面。
    他一抵达营地门口，就看到被绑在营地门口悬挂起来的于禁。
    于禁浑身是血，人已经死去。
    一滴滴的鲜血，不断流溢。
    蹬！蹬！
    钟善看到这一幕，面色大骇，神情无比震惊，尤其看到‘杀人者袁尚’五个字，更是心头大骇。他连忙吩咐下去，让人把于禁身体搬下来。
    钟善看向亮着火把的营地，脸上的神情更是凝重。他迈步一进入，便闻到那浓郁的血腥味儿，更看到一具具尸体倒在营地内。
    整个营地中，形成了一滩一滩的血泊。
    曹军，被屠戮无数。
    钟善心下无比震惊，只能迅速让人清点。等到天亮后，才清点出被杀死的人数，多达五千六百余人，还有很多人逃散，也有人被裹挟离开。
    摊上大事儿了。
    钟善的心，沉了下去。
    于禁是曹操的大将，军队更是善战之军，却遭到如此巨大的损失。
    钟善心情沉重，却不敢耽搁时间，他直接在军中找了纸笔，迅速写下这一战的情况，把书信密封好，就立刻喊来人，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火速送到许都去。
    这事情要吵翻天了。
    乃至于在朝廷中，恐怕也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第111章 荀彧震惊，曹操后悔了！

    许都，尚书令署衙。
    尚书令荀彧，正奋笔疾书，处理着朝中的政务。
    如今荀彧官居侍中一职，代尚书令行事。实际上，荀彧有了尚书令的职权，只不过还没有正式的任命。
    朝中虽说有皇帝在，可皇帝被架空，就是一个傀儡。甚至许都皇城的宫门禁卫，一应的官员都是曹操安排的人，整个体系都是忠于曹操的，朝廷其实等于没有一样。
    朝廷的政务，都压在荀彧的身上。
    年近四十的荀彧，正是年富力强，且精力旺盛的时候，他大多数时候，都在署衙内办公处理政务，少数时候才在自家休息。
    如果曹操在许都，荀彧倒没有这么忙。现在曹操带兵出征，荀彧要担起处理后方政务的责任，还要给曹操筹措粮草等，确保后方粮道的安全，压力很大。
    也就是荀彧能力出众，才能稳稳处理。换做一般人，扛不住这个重任。
    在荀彧处理政务时，有侍从进入，禀报道：“大人，毛玠求见。”
    “请！”
    荀彧吩咐一声。
    毛玠，是曹操司空府的功曹，曹操心腹。
    这个人在历史上，也极为有名。
    他比不得荀彧、荀攸、郭嘉等人，实际上，毛玠最早向曹操提出奉天子以令不臣的建议，建议曹操迎天子以令不臣，极有见识。
    时间不长，毛玠急匆匆的进入。他脸上的神情，很是惊慌，见到荀彧后躬身行礼。
    荀彧是知道毛玠的，这个人素来有大智，能力很出色。眼下，却毛毛躁躁的，很是有些惊慌失措的模样。
    肯定发生大事了。
    荀彧道：“毛功曹，有什么事情吗？”
    毛玠说道：“荀侍中，白马被袁尚攻破，于禁将军以身殉国。”
    轰！！
    荀彧脑中仿佛雷霆炸响。
    彻底懵了。
    于禁是谁？
    是曹操麾下的大将，随曹操东征西讨，立下赫赫功勋。
    如今，于禁竟是死了。
    要知道，于禁带着两万兵马坐镇白马。即便袁绍发兵十万攻打，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拿下白马的。可传回的消息，是白马落陷于禁身死。
    荀彧好半晌后，才恢复平静，他这一刻，也明白了毛玠慌乱的原因。
    情况，太糟糕了。
    荀彧沉声道：“白马县的战报呢？”
    毛玠立刻递上白马县令送回的战报，便静静站在一旁。
    荀彧的手，都有轻微颤抖。
    从去年底官渡之战结束，曹操休养生息，麾下根基进一步夯实，地方愈发稳固。可是曹洪在官渡一战折损，于禁如今又被杀，曹操接连折损了两员大将。
    这样的大将，每一个都是中流砥柱，都能在地方上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
    可是，如今死了两个人。
    荀彧拆开书信，便迅速的浏览。当他看到白马县军营中，死伤五千六百余人，到处都以鲜血写下的‘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八个字，心头一颤。
    袁尚是来报复的。
    当荀彧看到后面，看到于禁死状凄惨，浑身是血被绑在军营外，且附近还有‘杀人者袁尚’五个字，荀彧一颗心更是沉了下去。
    他想到了刺杀袁尚，以及刺杀袁绍的事情。
    对袁尚的刺杀，以失败告终。可是对袁绍的刺杀，却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所以，袁尚才有‘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话语。
    荀彧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仔细的思考着应对策略。
    这一事情太严重。
    一个大将的折损，对曹操乃至于对朝廷，都有极大的影响。
    毛玠问道：“荀大人，事情如何处置呢？白马县境内的驻军遭到屠戮，虽说袁尚带兵退走，可如今白马县缺少了大将坐镇，随时都可能被攻打。”
    荀彧思索一番，镇定道：“白马县被攻破，按理说，袁尚可以屠戮白马县官员，也可以屠戮百姓，然后占据白马，作为袁军南下的据点。”
    “可是，袁尚却果断退走。由此可见，袁尚没有大规模开战的打算，袁绍也没打算趁着这一机会发兵南下。”
    “所以如今，只需安排东郡太守刘延，加大对北方袁绍的监视，再派人接管白马县即可。其他方面，不必担心，暂时不会有大战发生。”
    荀彧已经恢复了理智。
    做出理智的判断。
    毛玠思索一番，也点了点头道：“下官明白了。”
    “去！”
    荀彧摆了摆手。
    毛玠退下，荀彧迅速拟定了命令，让人传信给东郡太守刘延，让刘延注意白马县的情况。等书信送走，荀彧思考着曹操南下攻打刘备的事情。
    是否通知曹操呢？
    不通知也不行。
    兹事体大。
    荀彧把呈递回来的书信摊开，以红笔批注他的看法，把白马县的安排，以及袁家的可能批注在上面，待一切写好，荀彧又重新密封书信，便喊来人八百里加急送出，呈送给曹操。
    从许都南下，到豫州不远。加上曹操率军南下，大军赶路的速度不快。所以曹操刚到豫州汝南郡时，荀彧派人来送信的人也到了。
    哨探来到曹操的面前，单膝跪地，禀报道：“司空，荀大人有书信送到。”
    一旁的郭嘉，接过书信递给了曹操。
    曹操拆开书信，也是迅速浏览。只是曹操看到一部分的内容，就已经面色大变，神情变得无比冷肃。待他看完书信内容，神情冷肃中，却是有些懵。
    袁尚打破了白马，杀了于禁。
    这，怎么会呢？
    于禁是大将啊，实力强，行事谨慎，不可能轻易被攻破的。
    曹操更清楚，书信都送来，必然不假。尤其曹操看到书信中描述的‘杀人者袁尚’，以及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话语，明显是报复。
    曹操气得肝疼。
    没错，曹操后悔了，没事儿安排人刺杀袁绍做什么？
    这一次自食恶果。
    如果没有派人去刺杀袁绍，那么袁尚极可能不会发兵南下突袭。只是事情已经发生，根本无法再扭转，曹操也只能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郭嘉、荀攸一看，便知道不妙。
    发生大事儿了。
    郭嘉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司空，发生了何事？”
    曹操把书信递给郭嘉，却是抬起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疼痛的太阳穴。他气愤下，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很是不舒服。
    好半晌，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人稍微轻松了一点。
    郭嘉、荀攸相继看完，两人都傻了眼。
    袁尚打破白马，杀了于禁。
    怎么可能啊？
    白马是一座坚城，更是冀州南下的要道。于禁又是经验极为老道的人，却是被杀，袁尚的举动，太让人震惊，甚至让人无比意外。
    “袁尚，真是该死啊！先杀我曹洪，又杀我于禁。在袁尚这小儿的手中，我连续折损两员大将，不杀袁尚，我誓不为人。”
    曹操咬着牙，话语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
    他无比愤怒。
    袁尚这小子，真是太可恶，趁着他南下，竟是突袭了白马。
    郭嘉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即便震惊于袁尚的能力，可是眼下，也必须要做出应对。
    郭嘉说道：“主公，文若的建议，我是赞同的。袁尚带兵打破白马，却是又离开，不曾占据白马。可见袁家暂时，不会和我们开战。毕竟袁尚刚成为世子，他要做的事情很多，袁家自身也有诸多问题。”
    荀攸说道：“不管如何，必须先剿灭刘备。在最短的时间内，灭掉刘备，然后我们撤军离开，返回许都。今年丰收一年，明年乃至于后年，和袁尚开战也就不惧了。”
    于禁的死亡，不论是郭嘉，亦或是荀攸，都是悲恸。
    却也无奈，只能向前看。
    曹操点头道：“传令下去，全军全速南下。入夏之前，剿灭刘备。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剿灭刘备。”
    “喏！”
    传令兵得令，便迅速安排下去。
    曹操想了想，又看向郭嘉，吩咐道：“奉孝，你传书给文若，让他把于禁的尸体迎回许都，以诸侯礼节下葬。另外于禁子嗣，尽皆重赏。”
    “喏！”
    郭嘉立刻躬身应下。
    曹操神色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再说话，便继续南下赶路。

 第112章 袁尚大胜，冀州文武内讧

    袁尚带兵离开白马，北上的速度放慢了很多，以至于五月初才回到邺城。
    袁尚这一次返回，军队不曾入城，却是在南城外选择了一片空旷区域，作为军队驻扎的地点。
    袁尚带着庞统入城，庞统回世子府去，袁尚径直往大将军府去。袁尚来到书房中，见到了袁绍，行礼道：“父亲！”
    袁绍两鬓更显斑白了，摆手示意袁尚坐下，问道：“显甫，此战出征的情况如何？”
    这一次，袁尚不曾率先送回消息。
    所以袁绍才开口询问。
    袁尚笑道：“父亲，此次我带兵突袭白马，斩杀曹操的大将于禁，斩杀曹军士兵五千六百余人。我们自身，仅仅折损八百余人。”
    “当真？”
    袁绍听到后，一下就瞪大眼睛。
    脸上神情无比震惊。
    更觉得不可置信。
    于禁是谁，是曹操麾下的大将，尤其擅长防守。官渡一战，前期于禁带兵，屡屡斩杀袁绍麾下的骁将，更数次破坏粮道，让袁绍极为头疼。
    如今，竟是被杀了。
    袁绍忍不住站起身，略显激动的问道：“显甫，你怎么斩杀于禁的？”
    袁尚说道：“之所以能打破白马县，是儿子先潜入城内，摸清楚了白马县的情况，再扮作商人利诱白马县南城守城汤云虎。”
    “汤云虎被利诱中计，自晚上时，主动给我打开城门，要让我的商货入城。汤云虎没想到，我哪里是让商货入城，是趁机带着士兵抢占城门口，让大军入城。”
    “军队入城后，直扑于禁所在的城西军营。一番交战厮杀，我就斩杀了于禁。”
    “这，是大体的交战情况。”
    “总之于禁被杀的消息传出，曹操必然大为震惊，足以给曹操一个教训。甚至，我让人以死去士兵的鲜血，在悬挂于禁尸体的位置，写下了杀人者袁尚五个字。以及在军营中，写下了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八个字。”
    袁尚笑吟吟道：“这一事情，必然会闹得沸沸扬扬的。”
    “杀得好，写得好。”
    袁绍脸上洋溢着灿烂神情，内心无比欢喜。
    袁尚给他报仇。
    这事情袁绍其实不怎么抱希望，原因很简单，曹操虽说退走，可曹操麾下的大将，没有一个人是庸碌之辈，都是能人。
    没想到，于禁这样的大将，竟是死在了袁尚的手中。
    太给他长脸了。
    袁绍又重新坐下，沉声道：“显甫，此番你做得很不错。”
    袁尚道：“这是我该做的。”
    袁绍点了点头，不再提及南下对付曹操的事情，话锋一转，道：“虽说刚进入五月，但是距离八月二十六，已经不远了，多准备准备婚事。”
    “我知道了。”
    袁尚点了点头，没有多逗留，起身告辞离开。
    虽说袁尚已经离去，袁绍的兴奋劲儿却不曾消失，反倒更是兴奋。他迫不及待的安排人，通知审配、田丰、沮授、逢纪，以及张颌、高览六个人来议事。
    等六人抵达，袁绍环顾众人，缓缓道：“世子返回邺城一事，你们都知道了吗？”
    “知道！”
    众人齐齐回答。
    袁尚率军大规模返回，声势浩大，所以审配等人都得到了消息。只是袁尚南下厮杀的具体情况，这些人暂时还不知道，毕竟袁尚不曾对外宣传。
    袁绍脸上挂着笑容，道：“世子攻打东郡白马县，一战打破白马县，斩杀曹操的大将于禁，击溃曹军，且斩杀近六千人。”
    哗！！
    田丰、沮授等人都震惊无比。
    袁尚竟是赢了。
    而且，还赢得如此轻松，甚至杀了于禁。
    实际上不论是田丰，亦或是沮授等人，对袁尚攻打曹操一事，都不怎么抱希望，也不怎么认为这一事情能赢。
    强攻城池，并非轻而易举的事，尤其还有于禁在白马。
    许多人认为，在这般的情况下，攻打白马是撞上铜墙铁壁。偏偏，袁尚漂亮取胜，不仅斩杀了于禁，还屠戮曹军士兵。
    田丰道：“世子的确厉害。”
    逢纪心中欢喜，附和道：“恭喜主公，世子如此才能，是天佑袁家啊！”
    其余人，纷纷开口说话。
    只是田丰、沮授心中，却有些叹息。
    他们两人本是认为，袁尚去攻打白马失利，到时候袁尚，就必须倚重冀州系。如今袁尚轻易取胜，经此一事后，袁尚麾下的黑龙军真正立足，不再是乌合之众黑山贼变成的，不好压制了。
    袁绍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这是敲打这些人的好机会。
    袁绍知道下面人的一些心思，此前袁尚没有打胜仗，很多事情不好办。
    现在袁尚取胜，就不一样了。
    袁绍又说了一番话，摆手道：“都下去，世子军队的一应要求，妥善安排，不可影响士子麾下军队的发展。一应粮草、器械，充足供应。”
    “喏！”
    审配等人齐齐回答。
    他们清楚，这就是袁绍的目的，就是把这一事情敲定下来，让人不得掣肘袁尚。
    一众人起身离开，审配、逢纪径自离去，只剩下田丰、沮授、张颌、高览四人站在大将军府大门口。
    沮授神色肃然，感慨道：“世子这一次，先灭了张燕，后又杀了于禁，连续两次大胜，世子的地位，更是稳如泰山，难以撼动了。”
    高览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沮授继续道：“要压制世子麾下嫡系黑龙军的事，暂时更是办不到。原本我们认为，世子军队缺少中层将领，难以形成战斗力。”
    “这一次，世子轻易灭了曹操安排的驻军，还斩杀于禁，更是大势已成。唉，我们太小觑了世子。即便已经高估，可最终发现，还是低估。”
    对于袁尚，沮授实在看不透。
    总觉得自己看透了，可到头来，却是发现，仍是一团迷雾。
    袁尚的能力，还未全部挖出来。
    田丰哼了声，道：“即便真的压制不住，那也无妨，以后还有的是战争。有张将军、高将军，一切都不是问题。总之，走着瞧。”
    他此前在城门口，被袁尚啪啪打脸，内心还是有些不忿。更何况他冀州系的人，处处帮助袁尚，更是站在袁尚一边。
    可是袁尚要另起炉灶，还要压制他们，田丰自是不怎么乐意。
    张颌说道：“田公，我倒是认为，我们要调整心态。世子需要我们，可我们更需要世子。更何况，世子大势已成，又有主公信任。如果一直居功自傲，还一副桀骜的模样，最终吃亏的，恐怕是我们。”
    他虽说属于冀州系，但对田丰的做派，还是有些不赞同。
    田丰太刚强了。
    作为一个派系的首领，应该长袖善舞，在谨守底线的前提下，尽量为派系谋取更多的利益，可是田丰光顾着输出攻击，处处树敌，没有谋取到好处。
    田丰哼了声，道：“张颌，权势有进无退。你退一步，丢失的会更多。这一切，是不可能退步的，后续走着瞧。”
    张颌心中不赞同，也就懒得说了，拱手道：“我还有事，告辞。”
    高览见状，也告辞离去。
    田丰、沮授两人站在门口，田丰道：“贤弟，袁尚这次裹挟大胜回来，使得我们自己一方的人心，开始往袁尚方面汇聚。这不是好兆头，是内讧的前兆啊！”
    沮授想了想，道：“元皓兄，君权、臣权本就是一个拉锯，世子大势已成，更覆灭曹操的大将，自是不一样，这段时间谨慎低调一些。依我看，我赞同张颌的话，该隐忍一些。”
    田丰皱眉道：“贤弟，怎么你也……”
    沮授道：“世子文武双全，他攻必克战必胜，这样的人无法阻拦，也无法抵挡。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唉……”
    田丰一时间有些无趣。
    他叹息一声，便径直离去。
    沮授也是摇了摇头，如今的情况下，和袁尚对着干是自找死路，是最为不理智的。

 第113章 袁尚访贤，南下荆州

    袁尚回到府上洗漱一番，更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衫，就径直往甄家去。
    袁尚时常在外征战，不过有空闲时，也会书信送回给甄宓，毕竟甄宓是他未来的妻子，袁尚不希望关系过于生疏，所以时常联络。
    甄家搭上袁尚的这条线，尤其袁尚成了世子，甄家背景雄厚，商业愈发兴盛。在整个冀州，乃至于放眼天下，甄家也是大商贾，赚钱无数。
    袁尚一抵达，甄尧亲自出来迎接，不过他却不掺和，带着袁尚找到甄宓，甄尧就自行离开，把空间留给袁尚和甄宓两人。
    袁尚陪甄宓在后院闲逛，谈天说地，时间倒也过得快，到了晚上，袁尚吃过晚饭，就告辞离开，径直回到世子府内。
    袁尚回到书房，邓山进入禀报道：“世子，黄忠将军求见。”
    “请！”
    袁尚吩咐一声。
    邓山去传令，不多时黄忠跟着就进入。
    黄忠如今精气神更好，毕竟儿子黄叙的身体已经恢复，家人也已经到了邺城住下，一家人团聚，黄忠的日子很是舒心。
    黄忠见到袁尚，抱拳道：“主公，末将来求见，是如今军队虽说划分，军中一切也整编妥当。可是，军中的大将无比的缺乏。”
    “即便昔日的黑山军有一些头目，可这些人的能力远远不足，难以胜任。毕竟我们的兵力，足足四万之众，需要很多的将领。”
    “这样人数的一支军队，没有几个骁勇的虎将，没有几个有能力的人，即便有战斗力，但也仅仅止于此。想进一步的形成更强的战斗力，就需要虎狼之将的存在。”
    袁尚听到后，心中思忖着。
    原本袁尚的打算，是准备再等几个月，再南下去荆州招揽甘宁和魏延。
    如今看来，要立刻提上日程，再耽搁时间，就有些晚了。
    再者，甘宁、魏延这里，也不能拖延太长的时间。
    袁尚对田丰等人，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这些人有能力有才华，袁尚也需要这些人。可田丰等人是先有家族，再是有国家，派系太分明了，袁尚必须打造属于自己的班底。
    有自己的嫡系情况下，再海纳百川，这才是最好的安排。
    袁尚说道：“你提及的问题，我会尽快解决。到时候军队的将领，会进一步充实。”
    黄忠道：“主公，还有另外一件事，如今军队的提升，即便以昔日五百黑龙军为根基，可是识字方面比较缓慢。人太多了，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改变的。队形队列的训练，比较容易，可是识字上，人越多就越难推进。”
    袁尚道：“不着急，慢慢来。”
    “是！”
    黄忠再度应下。
    事情他必须要说清楚，毕竟四万之众，而且许多人昔日是黑山贼。这样的许多大老粗，要转变观念读书，不是轻易能推进的。
    更何况，日常的操练还要继续。
    所以一切都不容易。
    袁尚沉声道：“汉升，一切你看着办。我既然安排你带兵，我就相信你。”
    黄忠道：“卑职，定不负主公厚望。”
    在黄忠内心，袁尚不仅是他的恩人，更是明主，所以他竭尽全力效忠袁尚，更要帮助到袁尚，不能辜负了袁尚的信任。
    黄忠事情禀报完，便径自退下。
    袁尚却是安排了人，立刻通知李儒和庞统来议事。
    两人进入后，袁尚道：“把你们请来，是涉及到接下来的安排。李先生，我要南下荆州去招揽一些人才。离开期间，世子府一切又交给你了。”
    李儒皱眉道：“世子，如今大将军身体不适，另外八月二十六，又是您的大婚时间。距离大婚时间，只有三四个月，时间比较紧啊！”
    “再者，世子要招揽人，只需要一纸书信前往即可。”
    “何必要离开呢？”
    “一旦世子的身份暴露，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曹操方面，肯定不会放过劫杀世子的机会。因为劫杀了世子，对曹操来说，是直接摧毁大将军的最佳办法。”
    李儒的眼中有浓浓担心。
    他不希望袁尚犯险。
    袁尚沉声道：“李先生的考虑，我自是清楚的。成婚的时间上，我不担心，差不多四个月的时间，足够南下荆州，也足够赶回来。”
    “消息的走漏，这一点是可能会发生的。不过曹操要劫杀我，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他安排人来，我斩杀就是。”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是仅凭我的书信前往招揽，我昔日的名声，能招揽到大才吗？这一点，先生应该很清楚。”
    “另外，如果能招揽到真正的人才，即便冒险，也是值得的。要逐鹿天下，没有真正的人才，那是不行的，走不长远。”
    “曹操立足兖州，有颍川大批的士人相助，更有无数的虎将能臣。”
    “可是我们冀州呢？”
    “冀州的确也有人才，可惜，冀州的派系观念太重。而且我只是世子，很多人调不动，不能作为嫡系心腹。所以最好的安排，就是我亲自走一趟。”
    “不走这一趟，拿不下这些人才。”
    这次南下，袁尚知道有危险。
    可是，值得！
    招揽诸葛亮，袁尚不抱什么希望，因为诸葛亮心向汉室。最关键的是，人家是有大才华的，一出仕就要掌握大权，要成为首席谋士。
    袁尚能给诸葛亮的待遇吗？
    不可能的。
    袁尚麾下李儒、庞统等人在，已经存在诸多顶级的谋士。更何况诸葛亮也瞧不起袁家，也不认可袁家这样野心勃勃的家族。
    如果能招揽到徐庶，再把甘宁、魏延笼络到麾下，一切就值了。
    这是袁尚的打算。
    李儒听到袁尚的回答，沉默半响，颔首道：“主公已经有了决定，卑职全力支持。主公欲成就大业，的确需要足够的人才。”
    “尤其主公麾下，也就黄忠一员骁将可堪大用。张颌、高览虽说不错，如果主公成为大将军，可以令两人彻底归附，可是如今主公的身份，还是差了许多。”
    “眼下招揽将领，也的确需要进行。主公悄然离开就是，我会尽力隐藏主公的消息。暂时，即便大将军那里，我也隐藏消息，避免消息走漏。”
    “曹操方面，得到消息的时间越迟，主公也就愈发的安全。”
    “只不过考虑到主公到了荆州，一旦刘表方面要宴请主公，甚至和主公发生交集，那么主公的情报，就势必会泄漏。”
    “具体是否见刘表，主公到荆州再权衡考虑。毕竟见刘表有好处，可以策应刘表，和我们一起攻伐曹操，当然也未必起作用。总之，主公临机应变。”
    袁尚道：“辛苦先生了。”
    李儒摇头道：“不辛苦。”
    对于李儒来说，如今他更有干劲儿。因为袁尚不论是智谋、胆魄，亦或是魄力，都远超董卓。董卓也不缺少手段，也不缺少魄力，更不缺少能力，可是董卓太容易飘了。
    袁尚这里，没有发生这些。
    袁尚目光一转，看向庞统，吩咐道：“士元，接下来，你随我一起南下返回荆州。”
    “遵命！”
    庞统也是雀跃应下。
    这是机会啊！
    他如今返回荆州，能帮助袁尚拉拢文臣武将。
    袁尚道：“行了，去准备。时间紧迫，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南下。”
    “是！”
    庞统应下。
    李儒没有多耽搁，起身告退。
    袁尚一个人坐在房中，思考着接下来去荆州的事情。这一趟南下，或许是有一定的危险，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宿无话。
    翌日，清晨。
    一大清早，袁尚已经带着庞统，以及一队亲卫十个人，悄然离开了邺城，南下往荆州的方向去。

 第114章 有志难伸的魏延

    荆州，南阳郡穰县。
    这是荆州牧刘表的实力范围。
    荆州南阳郡区域，已经一分为二，以穰县、安众县、新野县、湖阳县、平氏县为边境线，区域以北是曹操的范围，区域以南是刘表的辖区。
    穰县境内，驻扎了一支军队。
    这支军队的主将，名叫蔡和，是蔡家人。
    一直以来，蔡和采取的策略，都是防守策略，不曾出兵。因为对蔡和来说，他不认为荆州能和曹操抗衡。
    曹操是谁？
    那是敢于刺杀董卓，更诛吕布，灭袁术，扫荡群雄的人。
    这样的人，荆州不敌。
    曹操安排在南阳郡宛县的军队，不南下攻伐荆州，那就已经很不错。至于荆州北伐曹操，还是算了，根本是不可能的。
    此刻的蔡和，坐在中军大帐中，正和幕僚端木生下棋。
    这是闲来无事的乐趣。
    一直镇守穰县，什么事都没有。如果没有一点打发时间的手段，在军中闷都闷死了。
    蔡和正下棋时，有士兵进入，禀报道：“启禀将军，魏延求见。”
    “不见！”
    蔡和一听，直接拒绝。
    他脸上的神情，更有着浓浓的不耐烦。
    士兵退下，蔡和落下一枚黑子，说道：“先生，说起这个魏延，我是满肚子的怒火。我是真的不明白，魏延怎么就这样没脑子，且自以为是。”
    “他，仗着有些武艺，便想去攻打曹操的势力范围，去攻打南阳郡的曹军。你说，他不是自找没趣那是什么？”
    “我荆州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太平日子，他竟然要打破如今的平衡。这人的脑子，真是有问题。尤其我都拒绝了他几次，他仍是一如既往，还要来求战，半点不考虑现实。”
    蔡和说着话时，很是愤怒。
    端木生捋着颌下的胡须，落下一枚白子，笑吟吟道：“将军，世间之人，大多数都看不清自己的真实能力。很多人，认为自己可以认为自己能行。”
    “实际上，真正遇到了事情，才知道自己认为可以是不行的。魏延，就是这样的人。一个仗着有点本事，仗着将军您宽宏大量，就肆意哗众取宠。这样的人不足为奇，不必管他。”
    蔡和笑道：“先生言之有理。”
    两人继续下棋，不一会儿的功夫，士兵再度进入，行礼道：“蔡将军，魏延还是不离开，说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向蔡将军禀报。”
    “真是烦人呐。”
    蔡和皱起眉头，神情冷肃。
    魏延有一定的能力，甚至在军中也有一定的影响力。所以即便魏延自负，蔡和也就忍了。可是魏延一而再再而三的来闹事，蔡和内心很不喜，怒火已经快压制不住。
    端木生道：“将军，且见一见。”
    蔡和吩咐道：“带进来。”
    “是！”
    士兵转身下去通知。
    时间不长，魏延大步进入。魏延二十六七岁的年纪，颇为武勇。他眼神锐利，站定后抱拳道：“末将魏延，拜见蔡将军。”
    蔡和斜眼一瞥，问道：“你有什么事？”
    魏延说道：“回禀蔡将军，豫州境内的刘备收了龚都、刘辟等黄巾贼，已经立足汝南郡。如今曹操发兵，攻打汝南郡去了。”
    “曹操去了汝南，也就无暇顾及南阳。恰是如此，是反攻曹操在南阳郡势力的绝佳机会。末将建议，一鼓作气杀过去，彻底解决曹军的力量。”
    “只要这一战我们取得了胜利，南阳郡自此归入荆州。”
    “这，是天赐的良机！”
    魏延看向蔡和，眼中有着浓浓的期待，他更是道：“只要蔡将军发兵，我魏延，愿意带兵作为先锋。”
    刷！
    蔡和面色大变，更是眼神阴冷无比。
    他彻底怒了。
    魏延这狗东西，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蔡和愤怒之下，伸手就抓住棋盘上的棋碗。不管里面的棋子，直接朝魏延砸了过去。
    魏延却是不躲不避。
    砰！！
    棋碗砸在魏延的额头上，也得亏棋碗是木质的，撞在脑袋上虽说疼，却不曾砸出伤口。
    魏延抬头看向蔡和，一脸桀骜，更有着不解。
    他主动请战，这是正常的。
    更是为了荆州。
    也是为了蔡和能立功。
    一旦拿回南阳郡北面的疆土，荆州势力进一步增强。一直镇守在穰县，什么好处都没有，甚至在魏延看来，这就是等死一样。
    蔡和起身走到魏延的面前，看着神色桀骜的魏延。他眼神冰冷，一脚抬起就踹了出去。只是这一脚落在魏延的胸膛上，魏延却纹丝不动，反倒蔡和一下站立不稳，一屁股倒在地上。
    蔡和面颊更是愤怒。
    该死的魏延。
    这是要造反啊！
    蔡和神情无比愤怒，他站起身，歇斯底里道：“魏延，你算老几啊。是否出兵，需要你来指点我。你认为自己厉害，可曹操更厉害。凭你这样的人，要攻打曹军，痴人做梦。给我滚，滚出军营。我蔡和军中，不需要你这样自以为是的人。”
    魏延握紧拳头，他内心无比的愤怒，蔡和真是废物，更欺人太甚。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蔡和。
    可是，蔡和如此羞辱他。
    魏延握紧的拳头，却是松开。蔡和是蔡家的人，真要是他暴起杀了蔡和，他在荆州就再没有立足之地了。
    “你会后悔的。”
    魏延说了算，转身就离去。
    这样的军营，不呆也罢。
    魏延转身就离开，他走出营帐时，都还听到大帐中传来不屑的笑声，以及对他的咒骂。魏延心下愤怒，他离开军营便回到自己在穰县城内的住宅。
    魏延父母已经亡故，他又是寒门出身，家中只有一人，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他枯坐在房中，心中忽然有些彷徨起来。
    该往哪里去呢？
    他出身寒门，去直接投奔刘表，可刘表重文轻武，根本不可能管他。
    魏延深吸了一口气，暂时没有什么思绪，所以暂时便呆在府上。
    时间流逝，转眼到了下午申时左右。这时候的天气，有一丝的炎热，甚至院子中树上已经有了蝉鸣，使得本就有些炎热的天气，多了一抹烦躁。
    魏延听着蝉鸣声，心下烦躁无比。他起身走出书房，只是这时候，有侍从进入，禀报道：“公子，有人来访。”
    魏延道：“是谁来拜访？”
    侍从道：“来人名叫袁尚，从冀州来的。其年纪也就二十岁左右，很是年轻。”
    魏延吩咐道：“请到大厅来。”
    “是！”
    侍从去传话，魏延回到大厅坐下。
    不多时，一个身长八尺，眉眼锐利，鼻梁挺拔，相貌丰神俊朗，身穿一袭白色衣袍的青年，迈步进入大厅中。
    来人，赫然是袁尚。

 第115章 暴打魏延，收服！

    袁尚自邺城一路南下，因为这一路南下，消息是隐藏的，没有人知道袁尚、庞统等人的身份，所以在短短时间内，袁尚一行人就顺利进入南阳郡境内。
    在庞统的指引下，来到穰县。
    袁尚抵达穰县，没有立刻去拜访魏延，先是打探关于魏延的消息，知道了魏延在蔡和的麾下不受重视，甚至是遭到排挤。
    如今魏延回府，袁尚才亲自来拜访。
    袁尚进入大厅中站定，微笑道：“冀州袁尚，见过魏将军。”
    魏延摆手示意袁尚坐下，便说道：“袁公子，我已经不是将军。就在先前，我被蔡和逐出军营，已经不在军中任职。”
    袁尚眉头上扬，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喜色。
    魏延被驱逐，刚刚合适。
    如果魏延深受蔡和的器重，要拉拢魏延，那就比较难。另外，刘备在汝南郡和曹操交战，也撑不住多长时间，很快会逃难到南阳郡来。
    等刘备碰到了魏延，哪里还有袁尚的事儿，如今来得刚刚好。
    袁尚正色道：“蔡和，一介庸才。若非蔡和出身蔡家，有蔡家在背后撑腰，凭借他的能力，能担任一军主将吗？不可能的。再给他二十年的时间，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魏延脸上多了一抹笑意，旋即收敛笑容，道：“袁公子来自冀州，又名叫袁尚。那么，和大将军袁绍之子袁尚，是否同一人呢？”
    “正是在下。”
    袁尚颔首道：“我此番南下穰县，就是为寻访你魏延来。蔡家不用你，刘表不用你，可是我袁尚愿意用你。我袁家，也愿意用你。”
    魏延听到后眼眸微眯着，脸上却没有多少的喜色。
    原因简单，袁尚名声太差了。
    据说袁尚在冀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是一个废物。只是这样的人，不远千里的南下到南阳郡来找寻他，又让魏延有些诧异。
    这是一个纨绔会做的事情吗？
    不像啊！
    纨绔遛狗斗鸡，怎么会没事儿跑到荆州来，这让魏延觉得有些怪异。
    魏延打量着眼前的袁尚，只见袁尚相貌丰神俊朗，眼神炯炯有神，给人一种睿智通达的感觉，半点没有纨绔气息。
    最重要的是袁尚坐姿，端坐着时如青松矗立。
    这是军人姿态。
    这是魏延的印象。
    魏延一时间，竟是难以做出判断。外面传出来的消息，袁尚是个废物。替一个废物效力，那简直比在蔡和麾下任职，都更加的痛苦。
    可是据他的观察，袁尚这里似乎又有些情况，不似是一个真正的废物。
    魏延忽然间计上心来，开口道：“袁公子，你要招降我，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如果满足了，我就答应你。”
    袁尚道：“什么条件？”
    魏延沉声道：“我们比一场，就进行徒手搏杀。不说多了，如果袁公子能挡住我十招，我就追随你。”
    魏延自身的实力，那是极强的。
    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如果袁尚不是废物，在他手中撑过十招不难。如果袁尚真是一个废物，别说十招，恐怕招都难。在这样的一个前提下，他也就懒得归顺袁尚。
    他宁愿不出仕，也不会追随一个废物。
    这是魏延的想法。
    袁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你提出了请求，我自然是答应你。十招，就较量十招，顺便我也想看看，你魏延是否真的是一员骁将。”
    魏延一抖衣袍，便站起身走到大厅中，摆手道：“世子，出手。”
    袁尚也站起身，和魏延相对而立。
    两人距离，还不足五步远。
    袁尚看着一副轻松姿态的魏延，并没有犹豫，脚下发力，如离弦之箭直接冲出。如果说马背上的厮杀，袁尚或许和魏延的较量会多打一阵，可近距离搏杀，袁尚就没怕过。
    更何况，如今这身体年轻且素质更好，袁尚更是无所畏惧。一个眨眼的功夫，袁尚已经到了魏延的身前，右臂抡起砸下。
    一击落下，干净利落，迅猛霸道，挂着呼啸声，转眼到了魏延的身前。
    魏延并没有怎么上心。
    因为袁尚是贵公子，这样出身大家族的袁尚，能有多强呢？
    即便会武艺也有限。
    魏延很轻松随意的双手抬起，猛地往上一架，意图抵挡袁尚砸落的一击。
    砰！！
    手臂和手臂撞击。
    魏延陡然面色大变，因为在袁尚的一击之下，魏延手臂毫无意外的被压制，袁尚的一拳更是继续落下，狠狠砸落在魏延的胸膛上。
    砰！
    撞击声再度响起。
    魏延猝不及防下挨了一拳，以至于踉跄后退两步，一屁股就瘫坐在地上。这一拳的力量，更让魏延的胸膛有些疼痛。
    魏延看向袁尚，神情更是震惊。
    怎么会？
    袁尚的身体，并不显得多么的魁梧，可是这爆发出来的力道，刚猛无铸。他猝不及防下，直接被打翻在地上。
    袁尚如此厉害吗？
    这是外面传言的废物，你当我是傻子呢？
    袁尚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魏延，脸上挂着笑意，道：“魏延，还要打十招吗？”
    魏延站起身，道：“袁公子的能力，我完全认可。我魏延，愿意归顺袁公子。不过，我有一个请求，请袁公子答应。”
    袁尚深藏不露，且亲自拜访招揽，魏延自然愿意归顺，追随这样的人不差。
    不过刚才落败，魏延是因为没有全力以赴，他有些不甘心。
    袁尚道：“你有什么请求？”
    魏延道：“刚才的较量，我不曾全力以赴，是有些大意了。所以刚才的较量，判断不出袁公子的深浅，这一次，我请求再和公子较量一番。”
    袁尚道：“魏延，你是带兵的人，应该清楚一点，更该谨记一件事。任何时候，狮子搏兔都该全力以赴，否则总有沟里翻船的时候。”
    魏延听到后神情肃然，躬身道：“公子教训的是。”
    袁尚道：“出手。”
    “公子，当心了。”
    魏延不再留手，脚下一跺，如猛虎下山般冲出。他这一次，不再留手，全力以赴。一冲到袁尚的面前，一拳狠狠打出。
    袁尚不曾躲避，正面迎击。
    砰！砰！
    两人以快打快，不断交手。
    短短时间，交手十余招，没有任何技巧，没有任何花哨手段，就是拳拳到肉的猛攻。
    袁尚攻势丝毫不停，甚至那俊朗的脸上神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没有因为拳头打在身上就有丝毫的怯弱，更是神情淡然，宛如机器般不断的出拳。
    魏延也不断出手，可袁尚的拳头不仅快，更是狠，还势大力沉。交手二十余招，魏延虽说凶猛，可在袁尚的面前，有些跟不上节奏，甚至被袁尚压制。
    一个疏忽，他胸前露出破绽。
    砰！！
    袁尚一拳，打在魏延的胸膛上。一击力量撞击，魏延踉跄后退。
    袁尚趁势追击，拳头再度落在魏延的身上。
    砰！砰！
    连续两声撞击，魏延忍不住闷哼出声，他更是再也稳不住身形，一屁股就跌坐在地上。这一刻的魏延看向袁尚时，眼神更是惊骇。
    袁尚竟是如此的强横。
    正面搏杀，直接碾压了他，自始至终都压着他打。
    这实力太强了。

 第116章 小小邓艾

    袁尚看到摔倒在地上的魏延，却不怎么满意。
    按照他的想法，正面交手，不采取其他擒敌杀敌的狠辣手段，应该再提升点时间。最终，还是消耗这么多招才取胜，还是慢了点。
    袁尚收回心神，走到魏延的面前，笑道：“魏延，可要再战？”
    魏延道：“我输了，心服口服。”
    说到这里，魏延直接跪在地上，抱拳道：“魏延拜见主公，愿为主公效力。”
    袁尚实力强，出身好，更不远千里礼贤下士请他，无论哪一种，魏延都愿意归顺。更何况，这是他的机会，不再担心无枝可依。
    袁尚道：“起来。”
    魏延起身道：“谢主公。”
    袁尚重新坐下，问道：“说起来，你不论是武艺，亦或是能力，都极为出众。在蔡和麾下，怎么会被驱逐？”
    魏延叹息一声道：“因为我屡屡请战，触怒了蔡和。”
    “曹操和刘备在汝南郡交战，不管最终谁胜谁负，我都认为，是荆州夺回南阳郡北境的机会，所以我屡屡劝说蔡和出兵，攻打曹操在南阳郡的驻军。”
    “蔡和惧怕曹操，宁愿整天在军中下棋，也不愿意出兵。”
    魏延鄙夷道：“蔡和此人，愚蠢如猪。”
    袁尚摇头笑道：“要攻打曹操，现在是比较合适的机会。其实最佳时机，应该是官渡之战发生时，曹操自身陷入困境，即便曹操安排了军队镇守南阳，可兵力有限。”
    魏延开口道：“官渡一战时，我也曾请战，可惜也没有被蔡和采纳。蔡和，庸碌之辈。刘表，更是守成之人，没有胆魄，迟早沦为他人阶下囚。”
    顿了顿，魏延道：“世子此番南下，还有什么事情吗？”
    袁尚道：“此番南下荆州，主要是招揽人才。你是第一个，接下来是甘宁，然后是徐庶。至于其余人，也就一切随缘，主要是你们三个人。”
    魏延一听，很是惊讶道：“主公，末将一文不名，没什么身份，名不见经传。主公怎么会到了穰县，招揽末将呢？”
    袁尚道：“是庞统的举荐。”
    “竟是凤雏庞统？”
    魏延惊讶道：“听闻庞统，是荆州庞家之人，才能卓越。只是他在荆州，怎么会给主公举荐人才？”
    袁尚微笑道：“庞统是我的谋臣，去年就到了冀州。此番我南下，庞统随行。如今庞统就在城内，暂时住在客栈。”
    魏延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他更是震惊。
    庞统是谁？
    是庞家未来的掌门人，其能力极为出众，更被点评为凤雏。偏偏庞统好端端在荆州的，竟是为袁尚效力，太让人震惊。
    魏延打心底，更是充斥着好奇，还充斥着疑惑。
    袁尚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外界都传言袁尚纨绔废物，可眼前的袁尚实力超然，甚至收了庞统为谋臣。袁尚能收了庞统，可见袁尚的不凡。
    袁尚看到魏延脸上震惊的神色，心中轻笑。他心思一转，道：“魏延，我时间比较紧迫，但在穰县我逗留一两天。这蔡和的军中，可有愿意随你一起离开的人？”
    反正已经挖了魏延，袁尚就打算多挖墙脚。
    人才，他不嫌少！
    魏延想了想，道：“主公，军中的确有几个将领，颇为出众。这些人，都和我一样，是郁郁不得志。这些人，多数是寒门出身，没有背景，也没有出路，只能呆在军中。”
    “可是他们，绝对是骁将，敢拼敢杀，统帅几千兵马完全不是问题。其中，我最好的故友邓兴，出身南阳大族。其人能力出众，也是被蔡和压制，不怎么得志。”
    袁尚道：“此事交给你来安排，一天时间，能安排妥当吗？”
    “没问题！”
    魏延道：“我会一一单独拜访他们，替主公游说。我相信他们，必然会欣然应允的。”
    袁尚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魏延道：“主公如今，便暂时住在我的府上。虽说寒舍简陋，但勉强还能居住。”
    袁尚摇头道：“你安排你的，我和庞统还得了解另外的情况。明天上午，我到你的府上来，到时候我们一起离开。”
    “喏！”
    魏延当即应下。
    袁尚不再逗留，起身就离开了。
    魏延一个人坐在房中，心中无比激动。因为他如今，终于得遇明主，能够施展抱负。魏延稳定了心神，仔细的思考着。
    没过多长的时间，就更换衣衫，径直离开府邸，往穰县城东去。
    他首先拜访的，便是邓兴。
    论及能力，尤其在兵法谋略上，邓兴是不弱于他的。尤其邓兴在家族中不是嫡系，而且也不受蔡和的器重，所以魏延打算先招揽邓兴。
    魏延一抵达邓兴的府上，敲门拜见，被侍从引入书房落座。
    邓兴的年纪，三十左右。
    其人个子不高，但相貌堂堂，有一丝儒雅气度。他看向魏延，皱眉道：“文长，关于你今天在军中和蔡和起冲突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蔡和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嫉贤妒能，目光短浅，更是胸无大志，根本无心去征战，不可能攻打曹操，何必和他争执呢？”
    “上一次你劝谏蔡和出战，我就告诉你不必去，你偏偏不信。如今被逐出军营，你打算怎么办呢？”
    邓兴也是为魏延惋惜。
    魏延有能力，可惜，蔡和却是不会用人。
    魏延轻笑道：“老邓，我虽说被逐出军营，可也算是因祸得福。我如今，为冀州袁家效力。我来是请你和我一起离开，去冀州做事的。”
    “你在军中，没有施展抱负的机会。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不为妻儿考虑，不为你的儿子邓艾考虑吗？你未来的前景更好，邓艾这小子自然也就不一样。”
    邓艾，是邓兴三岁的儿子，很是聪明。
    邓兴一听到魏延的话，却不曾立刻回答，反倒皱起眉头，沉声道：“文长，你怎么为冀州袁家效力，怎么搭上这一条线的？”
    魏延说道：“袁家三公子袁尚，亲自招揽我的。”
    邓兴更是皱眉。
    他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道：“文长，袁尚的情况，你应该知道啊。这就是个纨绔子弟，你替他效力？还不如在蔡和的麾下呆着。”
    魏延摇头道：“错，你的话错了，大错特错。”
    邓兴道：“什么意思？”
    魏延说道：“主公不是纨绔，论武艺，我在主公的面前，没有撑过二十招。论谋略，主公折服庞统，连凤雏庞统都为主公效力。你认为，主公会是一个不通文武的人吗？”
    邓兴皱眉道：“文长，你的话当真？”
    魏延道：“如果没有庞统，没有庞家的消息，主公怎么可能知道我，更找到了我呢？”
    邓兴和魏延是故友，他听到魏延的话，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魏延的话有道理。
    袁尚是纨绔，不可能击败魏延。以庞统的高傲，也不可能效忠。
    邓兴道：“文长，我还要再想一想。”
    魏延一副急切神情，怒道：“想个屁啊，你就是性子太软。以你邓兴的能力，在邓家内，哪个能比得了你？”
    “老邓啊，你是有孩子的人了。”
    “如果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也就罢了。可你不是一个人，你有妻儿要照拂。”
    “再说邓艾这小子，虽说才三岁多不到四岁，却聪明伶俐。他这般的乖巧，你难道愿意，看着他和你走一样的路子，也被人瞧不起吗？”
    魏延说道：“男儿大丈夫，出身寒微不是耻辱，畏首畏尾才是真懦弱。”
    “我，我这……”
    邓兴听到魏延的话后，一咬牙道：好，我答应了。”
    魏延笑道：“这就对了嘛。”
    话锋一转，魏延继续道：“主公这一次南下，除了我外，还得招募人才，时间很紧。明天一早，你到我的府上来，和主公一起汇合。”
    邓兴道：“我知道了，你忙去。”
    魏延站起身就离开。
    邓兴送走魏延，径直往后院去。
    他来到后院，妻子邓杨氏正在做针线活，专门给邓兴缝补衣服。毕竟军中任职的人，衣服磨损快。
    邓杨氏的年纪，不算大，约莫二十三四岁。她嫁给邓兴，已经快八年，夫妻两人很是恩爱。如今有了孩子，一家人更是幸福。
    邓杨氏看到邓兴，问道：“夫君，你怎么来了，今天不去军营吗？”
    邓兴道：“今天不去了。”
    邓杨氏和邓兴一起生活多年，对邓兴的脾性了如指掌。一看到邓兴的神情，就知道邓兴心中有事儿，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邓兴道：“魏延被蔡和驱逐，投效了冀州大将军袁绍，成为袁家三公子袁尚的人。他找了我，让我跟着一起投效袁家，不再帮蔡和做事。”
    邓杨氏是有些见识的，问道：“袁尚怎么样呢？”
    邓兴道：“魏延说袁尚文武双全。”
    邓杨氏道：“魏延和夫君关系莫逆，眼光也高，连他都认可，必然不差。不过袁家在北方，唯一是要离开故土。是否离开，全凭夫君做主。不管如何，一家人都在一起。”
    邓兴看到邓杨氏的神情，心中也是暖洋洋的。
    他要做的事情，妻子一向支持。
    这是他的贤内助。
    邓兴沉默半响道：“我们在新野，一直也就这样。在袁家，或许还有机会。我要试一试，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邓杨氏笑道：“夫君在，不管哪里，都是好日子。”
    邓兴揽过邓杨氏，脸上也是不满笑容。
    是啊！
    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好日子。
    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必须让妻儿过上好日子，不能让妻儿吃苦受累。
    ……
    穰县，城南客栈中。
    袁尚和庞统两人，在房间中相对而坐。
    袁尚喝了一口茶道：“士元，魏延归顺，穰县已经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下一步，便是招揽甘宁。甘宁其人，人在何处？”
    庞统道：“主公，甘宁人在襄阳，徐庶也在襄阳鹿门山。要招揽这两人，都要抵达襄阳再招揽。”
    “魏延招揽的人，愿意留下来和主公一道的，就跟着一起。有家眷的人，必须要先一步送走。”
    “此前来时，就判定曹操方面，可能会发现我们的行踪。一旦有家眷拖累，面临劫杀会很麻烦，以及我们要反击，都会掣肘。”
    庞统道：“所以先送走家眷，才能应对后续的厮杀。”
    袁尚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点头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就这么办。”
    庞统道：“主公，还有一事。”
    袁尚道：“什么事？”
    庞统说道：“荆州蔡家，是荆州最大的世家，根基深厚。刘表为了能坐稳荆州，娶了蔡家女为妻。卑职认为南下招募人才，可以笼络蔡瑁。”
    袁尚皱眉道：“这事情可以谋划，但未必容易。”
    “第一，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世家大族讲究一个名声，天然站在曹操一方。第二，我父亲和曹操之间，很多人都认可曹操，认为曹操必胜，不愿意掺和。”
    “第三，曹操和蔡瑁是老相识，很难挖墙脚。”
    袁尚开口道：“当然，也要试一试，一切临机应变。如果合适，就争取把蔡家挖过来。”
    庞统说道：“主公英明！”
    袁尚吩咐道：“士元，明天又要赶路，去好好休息，养好精神。”
    庞统不再多言，起身去休息。
    袁尚一个人坐在房中，思考南下的事情，也思考着拉拢蔡家的事情。
    这事不容易。
    世家大族看重的是利益，没有利益，要让蔡家为袁尚奔波，让蔡家牵头促成刘表出兵，这是极有难度的。
    一切走一步看一步。
    翌日清晨，大清早，袁尚早早的起床，在房间中晨练一番。抵近巳时，袁尚才带着庞统往魏延的住宅去。

 第117章 袁尚下襄阳

    五月的天气极好，上午巳时左右，已经是日上中天。金灿灿的阳光洒落下来，使得魏延的院子中，仿佛铺上了一层金光似的。
    魏延、邓兴，以及其余四人坐在大厅中。
    这四人，分别是钟山、叶景、刘坚、屈蒙，他们都是军中的中层将领，和魏延关系不错，同时也不受蔡和的器重，处处被排挤。
    魏延昨晚上一一拜访，便让钟山等人，都愿意追随袁尚。
    钟山性子更急，他三十出头的年纪，大块头，五大三粗的。
    他坐在大厅中，看向魏延道：“老魏，咱们可都是听你的话，全都辞官不干。你可是说了，袁公子有能力。这一事情，可不能蒙骗我们。”
    魏延自信道：“钟山，你这大块头，担心什么啊？难不成，我会害我自己。更何况，你认为能打赢我吗？”
    钟山道：“我自然打不赢你，咱们当中，你的实力最强。”
    魏延继续道：“你明白就好。”
    邓兴道：“文长，我所担心的，倒也不是我们被蒙骗。我担心的，是我们到了袁公子的麾下，能否得到重用，这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袁公子的情况，我知道一些。抛开其他不谈，袁公子排行老三，前面有嫡长子袁谭，还有二公子袁熙在的，不容易啊！”
    “对，是这个意思。”
    钟山开口附和。
    叶景道：“如果得不到重用，和咱们如今在蔡和麾下，有什么区别呢？”
    刘坚和屈蒙也开口附和，脸上都有淡淡的担忧。
    能否得到重用，这是关键。
    魏延道：“你们就放心，主公深得大将军袁绍的器重，你们有机会的。虽说我不是主公，但我相信主公。”
    邓兴郑重道：“但愿，但愿我们到了袁公子的麾下，都可以得到重用，不会遭到袁谭、袁熙的排挤。”
    “不是但愿，是肯定。”
    忽然间，浑厚洪亮的声音，自大厅外面传来。
    一道气宇轩昂的身影，迈步进入。
    来人，赫然是袁尚。
    在袁尚的身后，则是跟着邓山、庞统。
    袁尚进入大厅中，神色肃然，道：“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到了我麾下，你们都能单独领兵。不要担心你们没有机会，你们要担心的，是你们的能耐，是否在我麾下真正立足？”
    邓兴道：“公子深受大将军恩宠，我们自是不怀疑公子。不过大将军膝下，也有嫡长子袁谭在，还有二公子袁熙。公子，真能掌权吗？”
    “哈哈哈……”
    袁尚脸上挂着灿烂笑容，朗声大笑起来。
    邓兴等袁尚笑罢，问道：“公子何故发笑呢？”
    袁尚说道：“我笑的是，你们都不知道消息，我虽说排行第三，可父亲已经册立我为世子。未来父亲百年，是我继承基业。袁谭、袁熙虽说是兄长，也只能听从我的调遣。”
    邓兴一听，脸上有一抹惊讶，没想到竟有这一层关系。
    袁尚竟然是世子了。
    魏延不曾说这一件事，以至于他们不知道。
    邓兴心中本有疑虑，如今见到袁尚，便一股脑说道：“世子是袁家的继承人，未来能继承袁家基业。恐怕，还会面临一些内讧事宜。当然，以世子的能耐，要慑服袁谭、袁熙，不会太难。唯一要考虑的，恐怕是曹操的威胁。”
    袁尚轻笑道：“曹操，不足为惧。”
    邓兴肃然道：“曹操天下枭雄，自立足兖州后，横扫各方，不可小觑。甚至曹操如今，兵强马壮，所向披靡。官渡一战，也是曹操取胜啊。”
    袁尚说道：“你错了，官渡一战，曹操并未真正取胜。”
    邓兴道：“莫非还有隐情吗？”
    袁尚微笑道：“官渡一战，曹操焚毁了我们在乌巢的粮仓，甚至追击我袁家的军队。我亲自带兵杀到曹操大营，攻破曹营，更斩杀曹操的心腹大将曹洪，曹操无奈撤军。官渡一战，算是双方不胜不败。”
    “竟有此事？”
    邓兴的脸上，挂着震惊神情。
    官渡一战，曹操方面对外宣传的消息，是曹操取得了胜利。
    这一消息，整个荆州都知道。
    没想到，曹洪都被袁尚斩杀。
    袁尚继续道：“你们不知道的消息还很多，譬如上个月，我亲自带兵杀到东郡白马县，斩杀曹操的大将于禁。这一事情，曹操可曾宣传呢？曹操对外的宣传，只宣传得了好处，不曾宣传他落败的一面。”
    嘶！！
    邓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于禁都死了。
    要知道于禁，是曹操的心腹大将，和曹洪都属于中流砥柱。
    没想到，竟是败了。
    魏延听着袁尚的话，也露出震惊的神情。他昨天归顺袁尚时，不曾知道这些消息，如今听到了袁尚的话，心下震撼。
    这一刻，魏延内心欢喜。
    他遇到明主了。
    走大运了。
    钟山、叶景、刘坚、屈蒙四人的脸上神情，也一样是很震惊。
    没想到，竟是这般。
    袁尚不仅是世子，还带兵征战，灭了曹操的大将。
    北方局势，并未传出来的那样。
    一众人震惊后，邓兴主动道：“世子英明神武，我等服了。”
    “我等服了。”
    钟山、叶景等人也纷纷开口。
    一个个再无疑虑，彻底是宽心。
    袁尚达到了目的，径直坐下，也介绍了庞统，然后道：“此番我南下荆州，暂时来说，我的行踪是隐藏了的。可是接下来，我要走一趟襄阳，消息可能会走漏。”
    “一旦曹操知道了我的行踪，加上连杀曹洪、于禁的仇恨，曹操必然会派人劫杀我。所以北上返回时，携带你们的家眷，必然相当的危险。”
    “你们有家眷的，可以先一步带着家眷北上。我会撰写书信，让你们的家眷，带着我的书信去邺城我的世子府，到时候府上的人会安排一切。”
    邓兴心思一转，道：“世子，我选择留下和您一起北上。我的儿子邓艾，以及我妻子，先一步送走就是。”
    袁尚听到邓艾的名字，心思一动，问道：“你儿子邓艾多少岁了？”
    “三岁多快四岁。”
    邓兴直接回答。
    袁尚听到这岁数，联系到名字、出生地，一下就和邓艾联系上了。
    这是历史上的邓艾。
    没想到，魏延帮他挖墙脚，竟然把邓艾都挖出来。
    这是意外之喜。
    袁尚颔首道：“可以，你要留下我没有意见。”
    魏延道：“世子，我也留下。”
    魏延虽说是武人，心思却并不简单，他一听邓兴的话，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虽说下一次袁尚北上时，可能会面临危险，实际上这也是和袁尚进一步拉近关系的机会。
    一起经历过厮杀，这是最牢靠的关系。
    叶景道：“我母亲年岁大，女人也有病，孩子年纪小，我得先一步北上。”
    屈蒙道：“我也先一步北上。”
    刘坚道：“我武艺不太好，一旦留下来，反倒是拖后腿，我也北上。”
    钟山道：“我留下和世子一起。”
    袁尚微笑道：“不论是先一步北上的，亦或是留下的，都可以。你们，都是我要倚重的人。行了，都各自去安排，一个时辰后，我南下襄阳。”
    “是！”
    一众人齐齐应下。
    邓兴、钟山等人各自去准备，魏延则是等着，毕竟昨天他就安排好。
    时间流逝，一个时辰后，所有人又回来。袁尚带着庞统、魏延、钟山和邓兴南下，至于叶景、屈蒙等人，则拿着袁尚的书信准备北上。

 第118章 激将法，挑衅甘宁！

    从穰县南下襄阳，其实距离并不远。
    一行人耗费不到三天时间，就已经进入襄阳边境，这还是袁尚一行人放缓了赶路的速度。
    如果全力以赴赶路，抵达襄阳的时间会更短。
    襄阳是荆州治所，也是南郡的治所，其繁华程度，和南阳郡相差极大。在南阳郡境内，虽说有诸多百姓，可没有襄阳的车水马龙。
    进入襄阳境内后，沿途能看到许多百姓，以及运输货物来往的商人。
    这是刘表的治理之功。
    刘表在带兵打仗上不怎么行，治理地方还是有一手。即便他被蔡家、蒯家等大族掣肘，可是荆州在这个乱世中，依旧被刘表打造成了一个世外桃源。
    许多的北方士人，纷纷南下荆州避难。
    当袁尚一行人，距离襄阳城不足二十里时，庞家探子来到庞统的面前，禀报道：“公子，甘宁的位置，已经打探清楚。甘宁带着人，驻军在襄阳东南方的九里山，有五百余部曲。至于徐庶，如今在鹿门山做客。”
    “知道了。”
    庞统摆了摆手。
    有庞家的这一层关系，庞统在荆州打探消息很容易。
    探子继续道：“家主知道公子返回襄阳，让您立刻返回鹿门山，有事情和您说。”
    庞统点了点头，他看向袁尚，道：“主公，甘宁和徐庶的情况，已经打探清楚。您如今，先去招揽甘宁，随后来鹿门山。卑职在鹿门山，先给主公运作一番，然后恭候主公大驾光临。”
    “行，没问题。”
    袁尚直接应下。
    有庞统先一步回去，其实更好安排。
    庞统没有逗留，带上庞家的探子，就先一步离开。
    袁尚带着魏延、邓山等人继续南下，如今一行人的行踪不曾泄漏，所以南下很顺利就直接往九里山的方向去。
    当袁尚抵达九里山时，已经是下午申时左右。
    五月的天气，日头正盛。
    袁尚看着九里山，这里山势并不陡峭，就是一个普通山坡。不过九里山下，有一条溪水途径。因为有溪水的存在，一切会方便许多。
    在山下空旷区域，有一处营寨。
    营寨并不宽阔，毕竟甘宁只有几百人的部曲。
    袁尚看到后，带着魏延、邓兴等人，径直来到军营外。他看着站在门口的士兵，开口道：“去通报一声，冀州袁尚，前来拜访甘将军。”
    “等着。”
    士兵吩咐一声，转身进入禀报。
    袁尚静静等待着，时间不长，士兵就回来，看向袁尚一行人，吩咐道：“随我来。”
    袁尚带着人跟上，一行人来到中军大帐外，邓兴、魏延和邓山等人在外面候着，袁尚一人进入营帐中，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甘宁。
    甘宁三十出头，身材颇为精壮。
    他目光灼灼，打量着袁尚。
    虽说甘宁对袁尚的情况，不是特别清楚，可至少知道，袁尚是袁绍的儿子。
    袁尚也打量着甘宁，史载甘宁喜好身着锦衣，头插鸟羽，身佩铃铛，一副游侠儿姿态。如今眼前的甘宁，也是这般，衣着华丽，和普通人迥然不同。
    袁尚心中已有计策，微笑道：“冀州袁尚，见过甘将军。”
    甘宁道：“请坐！”
    袁尚坐下来，不急不躁道：“在下虽说在冀州，但甘将军的事迹也略有耳闻。听闻甘将军自益州来投奔刘表，却不受重用。”
    刷！
    甘宁面色微变。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袁尚一开口，便揭露他麾下部曲的现状，甘宁脸上有些挂不住。
    甘宁问道：“袁公子是什么意思？”
    “甘将军，我没有恶意。只是你难道没有发现，你带着五百锦帆儿郎到荆州，虽说刘表对你客客气气的，却很排斥你吗？”
    袁尚进一步说话。
    他话更是极有针对性，使得甘宁的神情进一步变化，已经有些冷若冰霜。
    甘宁心下不喜，拂袖道：“如果袁公子没什么事，请自便。”
    即便袁尚身份不一般，甘宁也不打算招待。
    袁尚说话太气人了。
    袁尚却纹丝不动，继续道：“甘将军，我只是陈述事实。你对自己的处境明明知道，却视而不见。对自己的惨状，也甘愿忍气吞声？”
    甘宁道：“住嘴！”
    这一刻的甘宁，已经怒了。若非袁尚是袁绍儿子，出身不凡，他已经出手。
    袁尚继续道：“怎么，我才刚开口，甘将军就承受不住了？你呆在九里山，处处被人嫌弃，虽说归顺刘表，却被人暗中称呼锦帆贼，被人瞧不起。”
    “刘表虽说礼贤下士，可他尊敬的是大贤，喜好的是士人。你甘宁，一介匹夫，虽说悍勇，刘表却是不喜，只是不好拒绝你，所以才让你们在九里山自生自灭。”
    “没想到，你自欺欺人，一直隐忍着。既然能如此隐忍，怎么我的话，就动怒了呢？”
    袁尚的话，依旧是挑刺。
    故意激怒甘宁。
    这是袁尚的策略，要拉拢甘宁，不采取寻常手段。
    “竖子，我杀了你。”
    甘宁再也忍不住了，蹭的站起身，满脸的杀意。
    袁尚是袁绍的儿子，出身尊贵，那又如何？
    这是荆州。
    不是冀州。
    他照杀不误。
    甘宁一步跨出，直接往袁尚冲去。这一刻的甘宁，杀意沛然，大有不杀袁尚誓不罢休的姿态。
    袁尚神色不变，起身抡拳迎击。
    砰！！
    两人交手瞬间，袁尚稍退一步，甘宁却后退两步才稳住身形。
    甘宁站稳后，看向袁尚，那粗犷的脸上露出惊讶神色。
    袁尚竟是挡住他的进攻。
    不仅如此，刚才的交手，反倒是袁尚占先。
    袁尚不简单。
    甘宁却是一个不服输的人，虽说初次交手，他没有占到便宜，可厮杀也不是一两招能决定胜负的。甘宁再度抡拳出手，直扑袁尚而去。
    袁尚不进反退，转而就迎了上去。
    在甘宁一拳打来时，袁尚竟是不躲不避，任由甘宁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
    这一拳，力道刚猛。
    袁尚面色微变，身体却是纹丝不动。电光火石间，袁尚一脚跨出，插到甘宁身后。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穿过甘宁下颌。
    “倒下。”
    袁尚手脚，同时发力。
    甘宁上半身被压制，下本身被绊住，猝不及防下失去重心，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袁尚不曾趁胜追击，静静站着。
    甘宁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看着眼前的袁尚，神色更是震惊。
    甘宁实力强，一拳下去，少有人能抗住。袁尚不仅硬抗，更是趁势反击，直接击倒了他。
    真要搏命厮杀，刚才他一个倒地就被杀了。
    甘宁咬着牙道：“如果袁公子今天来，是为了羞辱我甘宁，其实大可不必。”
    袁尚大袖一拂道：“我如果要羞辱你，就不是这样的方式。真正羞辱你的人，不是我袁尚，而是这荆州之主刘表。刘表瞧不起你，偏偏又顾惜羽毛，干脆把你扔在九里山自生自灭，你难道不曾感受到对你的鄙夷吗？”
    甘宁闻言有些沉默。
    鄙夷！
    自然是有的。
    刘表以及荆州文士，对他这样出身贼匪的人，摄于他的战斗力，不能把他得罪死了，又不愿意用他。
    甘宁道：“袁公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袁尚说道：“我给你一个机会，为我效力，他年，你马踏荆州，报仇雪恨。这些看不起你的，瞧不起你的，全部都会被你踏在脚下。”
    甘宁听道袁尚的话，有些震惊。
    他知道袁尚。
    倒也不是他有消息渠道知道，是听荆州的一些士人议论，说荆州刘表和冀州袁绍都宠溺幼子。刘表宠溺刘琮，袁绍宠溺袁尚，都是取祸之道。
    这就是甘宁知道的消息。
    更多的，甘宁不清楚，毕竟他的情报体系，连魏延都比不了。
    魏延好歹，身在荆州军队体系。
    甘宁，则是被孤立的。
    甘宁沉声道：“袁公子，你袁家的确兵强马壮，可官渡一战，你袁家落败。别说攻伐荆州，恐怕你袁家面对曹操的进攻，自保都成问题。”
    袁尚自信道：“甘宁，你是否太孤陋寡闻了？也难怪，你在荆州襄阳城，除了和自己的一些兄弟打交道，连荆州官场的许多消息都不知道，更别说外界消息。”
    甘宁问道：“什么意思？”
    袁尚解释道：“官渡一战，我带兵焚毁曹操的大营，斩杀曹操的大将曹洪。此前更是带兵打破东郡白马，又斩杀曹操的大将于禁。”
    袁尚继续说着袁家的情况，这些是重复很多遍的，又不得不说。
    袁尚说了官渡一战的情况，继续道：“甘宁，你有大志向，也有大抱负，更有能力，何必在襄阳委屈自己。你到冀州来做事，我给你建功立业的机会。”
    甘宁心中有些意动。
    他在荆州，本就不受重用，日子过得憋屈，下面的兄弟也憋屈。
    甘宁没有立刻表态，开口道：“袁公子，我还有一个问题。”
    袁尚道：“但说无妨。”
    甘宁沉声道：“刘表宠溺幼子，导致荆州内部有些分裂。和刘表一样，冀州大将军袁绍，也宠溺幼子出身的袁公子。你虽然得宠，处境不怎么好，何来让我一展抱负呢？”
    袁尚摇头道：“所以说，你是孤陋寡闻啊。”
    甘宁道：“莫非我说错了？”
    “自然是错了！”
    袁尚再度重复阐述过的话，解释道：“我已经是大将军府世子，是父亲指定的继承人。我扫荡冀州黑山贼张燕，收编黑山贼，有四万嫡系精兵。”
    “我已经单独开府，荆州庞家的庞统，是我的谋士。”
    “我老师，更是大儒郑玄。”
    “我改进造纸术，发明了袁公纸和印刷术，和冀州甄家联姻，有甄家源源不断替我提供钱财，我不缺少钱财，有充足的财政。”
    “钱，我有。军队，我也有。名分，我也有了。”
    “刘琮有什么？”
    袁尚的语气渐渐严厉，再度道：“你把我和刘琮这样的小儿相提并论，是对我袁尚的侮辱。”
    甘宁听完后瞪大眼睛，脸上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袁尚竟有如此的底蕴。
    这一刻，甘宁心中渐渐有了变化。

 第119章 收甘宁，拜访庞家！

    甘宁深吸一口气，眼神渐渐坚定起来。他本来就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所以有了决定后，直接道：“甘宁，愿为公子效力。”
    “拜见主公。”
    甘宁双手合拢，长身揖了一礼。
    他已然下了决定。
    刘表不用他，而袁尚又亲自南下来招揽，他豁出去了。
    袁尚伸手托起甘宁，道：“我得兴霸，又多一员虎将。”
    甘宁道：“先前末将出手，冒犯主公，请主公降罪。”
    袁尚笑道：“你的出手，本就是我故意激将造成的。这一事情，不必挂怀。”
    甘宁道：“主公何时启程返回，我带着人和你一起北上。”
    袁尚略作思考，道：“具体启程的时间，要等我走一趟鹿门书院后再定下。此番南下荆州襄阳，不仅是招揽你，还要招揽一些谋士。”
    “庞统已经先一步返回鹿门山，我接下来也要前往。不过即便如此，恐怕你麾下的锦帆儿郎，要北上冀州也需要隐藏行踪。我先杀曹洪，后杀于禁，曹操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
    “所以你的人北上，不可能大张旗鼓的。”
    甘宁说道：“这事情简单，到时候，让他们隐藏行踪，在暗中保护主公就是。”
    “那没问题。”
    袁尚点了点头，他脸上也有着灿烂笑容。
    先是魏延，后是甘宁。
    有了这两个人，袁尚便多了两个大将，加上黄忠、邓兴、周冲等人，袁尚的班底便初步搭建起来。甚至这一班底，在袁尚看来，足以和袁绍的班底抗衡。
    甘宁道：“世子难得来九里山，不如在九里山休息一天。毕竟长途跋涉辛苦，一天后再赶赴鹿门山。我熟悉情况，到时候我带着人，和世子一起赶路。”
    “可以！”
    袁尚点头就应下。
    甘宁道：“既如此，世子把随行的人都喊进来。我这就让人设宴，为世子接风洗尘。”
    袁尚说道：“麻烦兴霸。”
    甘宁道：“这是末将分内之事。”
    他当即安排下去，让人设下了宴席，同时把魏延、邓山、邓兴、钟山等一众人喊进来。只是邓山以及其余亲随不曾饮酒。
    一场宴席，宾主尽欢。
    傍晚时分，甘宁准备给袁尚安排住处时，却是有士兵来了，走到甘宁的面前，禀报道：“将军，外面有一人来了，说奉庞家家主的命令，来见袁公子。”
    甘宁看向袁尚，道：“主公，您看怎么办？”
    袁尚道：“把人带进来。”
    甘宁朝士兵点了点头，士兵去传话，时间不长，庞家的侍从进入，看向坐在主位的袁尚，沉声道：“袁公子，家主说，庞统年纪小，少不更事。他做出的决定，不足为信。此后庞家和袁家各走一边，袁公子自行返回冀州就是，庞统不会再随你北上。”
    袁尚眼眸一下眯了起来。
    竟是断绝来往。
    没想到，庞统回了一趟鹿门山，竟发生这样的事。袁尚相信庞统，因为庞统既然决定了效忠，就不可能改变。唯一的原因，就是遭到族内反对，亦或是庞德公的反对。
    袁尚问道：“你庞家的家主，是庞德公吗？”
    “是！”
    侍从点头回答。
    袁尚大袖一拂，道：“本公子和士元之间的关系，不是庞德公说斩断就能斩断的。我曾允诺士元，他如果要离开，我不阻拦。然而，他没有主动表示要离开，谁都不能阻断。所以，你回去告诉庞德公，明天，我袁尚亲自拜访鹿门山。”
    侍从听到后，脸上神情显得有些惊愕，没想到袁尚的回答是这样。
    侍从没多说什么，转身就告辞。
    甘宁道：“主公，庞德公这老儿，简直欺人太甚。庞统都不曾说话，这就意味着，是庞德公阻拦。干脆明天我带人，随主公一起灭了鹿门山。”
    他如今追随袁尚，便为袁尚考虑。
    不考虑其他。
    袁尚轻笑道：“要折服庞德公，乃至于让庞德公放人，自然要让对方心服口服。你带兵去攻打，反倒被人鄙夷。鹿门山士人，不是号称文风荟萃吗？明天，我倒要看看，鹿门山庞德公，如何应对？”
    这一刻的袁尚，自信从容。
    他穿越到这时代，已经半年多。经过半年多的经营，早就不是刚穿越时的处境。如果刚穿越，就遇到庞德公这样的大儒。
    的确不好办。
    如今，袁尚经营这么长的时间，一切都不一样。在这般的情况下，袁尚不惧，更何况，袁尚相信庞统。
    君不负我！
    我不负君！
    甘宁看着自信的袁尚，脸上也露出钦佩神情。
    袁尚的这一副姿态，的确不一样。单是这气魄，就远超刘琮之类的，事实上别说刘琮，就算刘表在袁尚的面前，也是望尘莫及。
    甘宁心中却是欢喜。
    多亏庞统举荐。
    如果没有庞统，他就得继续在刘表的麾下。虽说黄祖方面，也是在招揽，想让他去江夏郡，可是为一个郡守效力，甘宁不愿意。
    甘宁正色道：“主公，如果庞德公不放人，那就抢人算了。依末将看，还是要多做一手准备，做好最坏的打算。”
    袁尚摇头道：“放心，庞德公会放人的。再者，真要是动兵，到时候刘表不会坐视不理。你的这条路行不通，而且也用不上。庞统的问题，你不必担心。区区庞家，不足为虑。”
    甘宁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多言。
    该说的，已经说了。
    袁尚话锋一转，道：“甘宁，如今我需要的，是足够多的人才。你可认识一些，在荆州郁郁不得志的武将？对我来说，多招募一些人，才是最重要的。”
    甘宁苦涩一笑，道：“主公，末将无能，我在荆州这里，没什么朋友。要说对荆州的了解，我根本就不行。”
    袁尚道：“既如此，就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启程去鹿门山。”
    “是！”
    甘宁当即安排，让人腾出房间供袁尚休息。
    一宿无事。
    第二天一大清早。
    袁尚早早吃过早饭，带着魏延、甘宁、邓山等人，离开九里山大营，往鹿门山去。一行也就十多人，至于更多的锦帆军，暂时留在了九里山军营。

 第120章 庞统相信袁尚

    鹿门山，半山腰有着一处宅院。
    这一座宅院极为宽敞，占地面积广，宅院内借助鹿门山的地形地貌，有假山流水，有亭台楼阁，可谓雅致荟萃。
    后院，某处院子内。
    一个青年，打开窗户，靠窗看书。
    青年，赫然是庞统。
    他回到鹿门山，兴致勃勃的去找庞德公，说了自己在冀州的所见所闻。
    最后，庞统才说了归顺袁尚的事。、
    一开始庞德公好好的，一听他归顺袁尚，庞德公就怒了，说袁家必败，不可能是曹操的对手，让庞统不再为袁尚效力。
    庞统拒绝庞德公的话，然后就被关禁闭，禁止离开鹿门山。
    在庞统看书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个中年人进入坐下。
    中年人名叫徐庶。
    他三十左右，国字脸，目光炯炯有神，看到正看书的庞统，笑道：“士元，你都已经被庞公关禁闭，不准外出，还有闲情逸致看书吗？”
    庞统道：“元直兄，如今我被禁止出门，不看书还能做什么呢？更何况，我只不过是被关在府上，没什么影响。”
    徐庶眼眸眯了起来，沉声道：“士元，为了区区袁尚，值得吗？袁尚这个人的情况，和刘琮相差不多的。你为袁尚效力，不是明智之举。”
    “值得！”
    庞统很笃定的回答。
    庞统看着徐庶，郑重道：“元直，你没见过主公，所以因为外面的传言，对主公有诸多的误解。如果你见到主公，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你们人人都听着曹操传出的消息，误认为主公是纨绔。殊不知，都是被蒙蔽。袁家的情况，和荆州更是不一样的。”
    “主公和刘琮，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着截然的差别。”
    “要我说，是云泥之别。”
    “元直兄，刘表一直征辟你出仕为官，可你瞧不上刘表。这一点，我也是赞同的。刘表，垂垂老矣，没了进取心，也没有大魄力。至于刘家的两个儿子，一个刘琦一个刘琮，都是废物，不值一提。”
    庞统说道：“可是主公，却是英明神武，极为睿智的。”
    徐庶柔和的脸上，多了一抹好奇，问道：“如今你被关禁闭，根本出不去。你就这么笃定，袁尚会来找你？”
    “主公必来！”
    庞统神色笃定道：“我相信主公。”
    徐庶轻笑道：“你如此笃定，可万一，袁尚不来呢？在荆州襄阳，可不是在冀州。尤其袁尚的行踪一旦暴露，曹操不会放过诛杀袁尚的机会。所以，袁尚有不来的可能。”
    庞统：“元直，主公一定回来的。”
    徐庶道：“万一呢？”
    庞统摇头道：“没有万一。”
    徐庶知道庞统忠于袁尚，可眼前庞统这般的笃定，让徐庶有些诧异。他开口道：“士元，你就真这么笃定。”
    庞统道：“我非常笃定。”
    他搁下手中的书册，道：“元直，你不了解主公，所以对主公有偏见。乃至于叔父等人，都是如此。如果了解了主公的为人处事，就会发现，主公才是明主。”
    “刚才，我说刘表征召你，你不愿意去。其实主公这里，是你绝佳的机会。在主公麾下，你能一展所长，不至于没有施展才华的空间。”
    庞统一副游说徐庶的模样。
    徐庶道：“我不着急，暂时等一等，更何况你都笃定袁尚会来登山拜访，我自然要见一见，看看袁尚是什么样的人，竟然咱们鹿门山的凤雏，死心塌地追随。”
    庞统道：“你不会失望。”
    踏！踏！！
    一阵脚步声传来，却是庞山民进入。
    庞山民是庞德公的儿子，已经年过三十。他看到徐庶，微微颔首致意，然后庞山民看向庞统，道：“士元，你可想明白了？只要你和袁家割断来往，父亲就任你出入。”
    “你说你也是，天下诸侯这么多，你选择曹家，也比选袁家强。更何况，还选择的是袁尚这样的纨绔废物。袁尚还不是嫡长子，你说说，你的这选择，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消息传出去，恐怕我荆州庞家，就要被蒯家、蔡家等取笑，再也抬不起头。”
    “你的做法，让家族蒙羞啊。”
    庞山民摇晃着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庞统摇头道：“兄长，我相信我的判断。他笑，任他笑便是。他狂，任他狂。等到他年，主公马踏荆州之日，我倒要看看，谁能笑出来。”
    庞山民道：“你，你……”
    庞统自信道：“兄长，且看着，主公很快会赶来的。”
    庞山民道：“即便袁尚来了，也是无济于事。士元啊，你这一次的选择，真是错谬至极，不该为袁家效力的。”
    庞统道：“我相信我自己。”
    他一贯是极有主见的人，认定的事情，不会更改主意。
    庞山民跺了跺脚，道：“你这混账小子，不论是父亲，亦或是司马先生，都不认为袁家能成事儿，你何苦去效忠袁家？你如今，好好在荆州，不好吗？”
    “不好！”
    庞统摇了摇头。
    他看着憨厚的庞山民，郑重道：“兄长，劝我的话不必多说。另外你放心，我不会主动离开，更不会悄然离开。我要离开，必然光明正大的离开。”
    庞山民听到后皱起眉头，神情惋惜。他实在想不明白，庞统怎么就不听劝，非要给袁尚效力，太让人失望。
    “士元，你好自为之。”
    庞山民见劝不了，无奈摇头，转身往外走。
    恰在此时，有侍从急匆匆的进入，来到庞统的面前，禀报道：“公子，袁尚来了。他已经派人递上拜帖，正式来拜访庞家。”
    “终于来了。”
    庞统站起身，神色激动。
    他就知道，袁尚会信任他，不会撇下他离开。
    一如，他忠于袁尚。
    庞山民听到侍从的话，却是面色微变，急匆匆就离去。
    徐庶一脸好奇神色，道：“我倒是好奇，袁尚这次拜访，能整出什么动静来。”
    庞统眉飞色舞，自信道：“庞家的人，挡不住主公。论文采，论武艺，主公都是最强的。所以，我相信主公。”
    徐庶笑道：“我们拭目以待。”
    在徐庶的内心，也好奇起来。外界传言的袁尚，废物一个。可袁尚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竟让眼高于顶的庞统，心甘情愿的效力。

 第121章 庞德公的考验

    庞家，大厅中。
    庞德公身着博领大衫，高坐在主位上，一派儒雅风度。即便他已经上了年纪，但如今的庞德公，仍是给人温文尔雅的姿态。
    这是他多年养气的结果。
    在庞德公静待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却是庞山民率先进入。
    庞山民行礼道：“父亲。”
    庞德公道：“袁尚带人来登门拜访，你有什么要说的？”
    庞山民说道：“父亲，士元是一个懂分寸的人，平日里也挺听话的。只是士元的性子桀骜，有些犟脾气，才和父亲有了冲突。”
    “如果士元没有遇到明主，不可能就出仕。如今士元追随袁尚，或许这个袁尚确有不凡之处。至于外面关于袁尚的消息，不足为凭。”
    庞山民是两头劝。
    一方面，劝说庞统让步。另一方面，又劝父亲庞德公让步。
    可惜，都不让步。
    庞德公一瞪庞山民，呵斥道：“混账东西，你可知，一旦蒯家、蔡家的人知道，我庞家的人跑去投奔袁尚，私下里，会是何等的嘲讽？”
    “这面子上的事，也就不谈了，毕竟忍一忍也就过去。可是，他效忠竟是袁尚啊，一个纨绔废物，让老夫怎么受得了。”
    “好歹，你去投奔曹操，老夫都没意见。可如今的袁家，在官渡一战落败后，已经江河日下，投奔袁家做什么？”
    庞德公越说越是气愤。
    他就是太宠庞统，才有今日的结果，以至于庞统犟脾气不听话。
    庞山民道：“父亲，士元或许有自己的理由。”
    “有个屁的理由。”
    庞德公眼神锐利，道：“依我看，他就是昔年被我管得太紧。一到了冀州，袁尚这样的纨绔，带着庞统到处堕落，就成了如今的模样。”
    庞山民道：“父亲，不至于此的，士元是有底线守规矩的人。”
    庞德公道：“学好三年，学坏三天。他庞统，是老夫花费了大力气，才把他培养出来。而且这小子，有大智慧大抱负，未来我庞家就指望他了。可是，你看他做了什么？”
    庞山民见状，心下叹息。
    现在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论是庞德公，亦或是庞统，都有各自的坚持。
    庞山民无奈，只能站在一旁。
    庞德公道：“袁尚要带走士元，先通过老夫的考验。如果连我的简单考验，袁尚都过不去，就不必谈其他。”
    庞山民一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终究，庞德公是嘴硬心软。
    说是关庞统禁闭，实际上，院子外面根本没有人看守。说是拒绝庞统效忠袁尚，可实际上，庞德公心中又挂念着，准备亲自考验一番。
    片刻后，大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赫然是袁尚带人来了。
    袁尚进入大厅中站定，便看到在大厅等候的庞德公，以及刚赶到不久的庞山民。
    除此外，再无旁人。
    袁尚看到这一幕，没有摆脸色，上前不卑不亢道：“冀州袁尚，见过庞公。”
    庞德公捋着颌下胡须，冷冰冰道：“袁尚，你现在还敢来？”
    袁尚抖了抖衣袍，笑道：“我袁尚行得正坐得直，一不偷二不抢，没有违法乱纪，更不曾戕害庞家，如何不敢来呢？”
    庞德公道：“你蛊惑我侄儿庞统，就是你的大罪。”
    “哈哈哈……”
    袁尚听到后，忍不住大笑。
    他笑罢后，摇头道：“庞德公啊庞德公，人言鹿门山是荆州士人的圣地，来往士子很多，都感念你庞德公的教导之恩。如今看来，却是言过其实。”
    “何为圣地，是广泛传道授业，是随便来去自由。可是如今，庞公将庞统拘禁，禁止他离开鹿门山，这是荆州士人的文风圣地吗？是荆州士人的文人风骨吗？”
    袁尚道：“怕是土匪窝哟。”
    庞德公脸色，一下冷下来，沉声道：“好一张利嘴。”
    袁尚道：“我只是陈述事实。”
    庞德公拂袖道：“你错了，如徐庶、诸葛亮等人，他们在鹿门山来去自由，他们要效忠谁，老夫管不了，也不会去管。可是庞统，是我庞家的人，是老夫的侄儿。这是家族私事儿，老夫如何不能管？”
    袁尚正色道：“此言，更是大谬，甚至是前后矛盾。庞公说我蛊惑你的侄儿，可庞统的年纪不小了，早就已经加冠，是成年人了。”
    “他的一举一动，都有自己的想法。我要蛊惑庞统，是办不到的。另外，你说你拘禁庞统是私人的事情，却又说我来找庞统是大罪，你又不是官府，也不掌朝廷律法，如何判定我袁尚有大罪。”
    “庞德公，枉你还是一代宗师，是荆州有名的大儒。如今看来，却是言不符实。”
    “你，太让人失望。”
    袁尚的话语，极为犀利，毫不客气的反驳。他是来砸场子的，自然不会和和气气。
    庞德公眼中，露出一抹诧异的神情。
    袁尚竟如此的善辩。
    不简单啊！
    庞德公这一刻，倒也有些相信庞统的话，袁尚的确不是泛泛之辈。
    不过庞德公对袁家的处境，也一样不看好，他沉声道：“袁尚，不管如何，你今天休想带走庞统。我庞家上下，不许庞统北上冀州。”
    袁尚道：“士元的手脚，不在你庞德公的身上，也不在庞家人的身上。你不让他北上，难道他就不北上了吗？今天我袁尚，把话撂在这里，不带走庞统，我决不离开。”
    庞德公眼眸微眯着，审视着眼前的袁尚。
    他印象中，袁尚是袁绍幼子。
    和刘琮一般，没有能力，都是不读书习武的人。可是眼前的袁尚，不仅是善辩，更是有思维清晰，极为难缠。
    庞德公道：“老夫不同意，你要如何带走庞统？”
    袁尚微笑道：“这句话，应该我询问庞公。你，要如何才肯放庞统离开。”
    庞德公道：“我不放人呢？”
    袁尚正色道：“如果庞公以理服人，我自然投桃报李，以理服人。如果庞公不分青红皂白拒绝，我这里，就只能采取以力服人的手段。荆州庞家，的确不弱。可是我袁尚，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庞德公眼中掠过一道异色。
    袁尚这是摆明了态度。
    你要阻拦，得有阻拦的理由，要直接拒绝，袁尚就要掀桌子。
    庞德公顺势道：“袁尚，你要带走庞统，可以！只要你通过我庞德公设下的考验，一切都不是问题。如果过不去，休要再提带走庞统的话。”
    这才是庞德公的目的。
    先拒绝，借机引导，使得袁尚主动询问。庞德公再摆明目的，让袁尚来接受考验。
    袁尚刹那间，也就明白了。
    庞德公为了庞统，真是良苦用心，费了不少的心思。
    袁尚道：“庞公，你的考验我接了。”
    庞德公道：“老夫的考验有二，一文一武。第一，考校武力，你来迎战老夫的人，一方认输算结束。第二，考校才情诗赋。老夫出题，你来回答。”
    袁尚道：“庞公真是会挑人啊，处处都让我亲力亲为。”
    庞德公说道：“你敢不敢呢？”

 第122章 震惊庞德公

    袁尚听到庞德公的话，脸上笑容灿烂，一副轻松姿态。
    他袁尚，没有不敢的事情。
    更何况是为了庞统。
    袁尚道：“庞公，你有手段，尽管使出来。今天我袁尚，一定要带走庞统。”
    庞德公道：“袁尚，即便你是郑玄的弟子，那也没有用。武艺上的较量，刀枪不长眼睛。一旦伤到了你，就不好办了。”
    这是庞德公暗中的威胁。
    一旦较量，生死未知。
    袁尚自信道：“如果害怕受伤，练武做什么？庞公放心，即便我受了伤，家父也不会为难荆州庞家的。”
    庞德公面颊抽了抽。
    袁尚这小子，真是个不吃半点亏的主儿，刚才庞德公以比武较量容易受伤，借此敲打袁尚。
    转眼，袁尚搬出袁绍。
    庞德公却也不惧冀州袁家，毕竟袁家在冀州，势力范围在北方，能奈庞家如何呢？
    袁尚就是恶心他。
    庞德公面色冷肃，道：“袁公子如此迫切，老夫自当成全你。”
    “苗义，你来会一会袁公子。”
    “全力以赴，只要是不把人打死，一切随你。”
    庞德公的声音落下，就见大厅外，一个身材魁梧壮硕的中年人走出来。苗义三十出头的年纪，面颊棱角分明，颌下一圈络腮胡，宛如一头恶狼般。
    苗义眼眸眯成一条线，抱拳道：“袁公子，请！”
    袁尚道：“尽管出手。”
    苗义脚下一跺，如离弦之箭冲出。他的弹跳力极好，一瞬间就已经到了袁尚面前。
    “接我一拳。”
    苗义怒目圆睁，一拳砸下。
    袁尚神情依旧平淡，面对苗义的猛攻，不躲不避，直接出拳迎击。砰砰撞击声响起，转眼间，袁尚和苗义交手三招。
    袁尚试探出了苗义的实力，其实力比魏延差一些，在战场上算是一个骁将。
    苗义的实力，在袁尚面前不够看。袁尚不再留手，鼓荡力量，一拳和苗义拳头撞击，轻松荡开了苗义的攻势。
    这情况，苗义脸上都有一些惊讶。
    怎么袁尚刚才的一拳更强，甚至，被袁尚一拳带出，他手臂都还有一些疼痛。
    在苗义招式用老，后力不接前力时，袁尚迅猛跨出，冲到苗义身前，手肘抬起便砸落。
    一击，迅如雷霆。
    苗义仓促之下，来不及防守。
    “砰！”
    手肘撞在苗义的胸膛上，猛烈的冲击下，苗义脸上浮现出痛苦神情。他身体稳不住，蹬蹬后退。
    苗义内心更是震惊。
    怎么袁尚的力量，突然间，就增加数倍不止。
    苗义还未稳住身形，袁尚已经又欺身而进，一脚抬起侧身踹出。
    砰！！
    撞击声再度响起。
    苗义魁梧的身躯，拔地而起，一下就倒飞出去，轰隆一声撞在大厅内的梁柱上。
    苗义身体跌落在地上，嘴角溢血，仍是震撼。
    袁尚怎得如此强？
    刚开始交手，袁尚没这么强啊！苗义忍着胸膛上的痛苦，神情苦涩，手撑着梁柱起身，看向庞德公，说道：“家主，是小人无能。”
    庞德公面色铁青，眼中仍有着惊诧。
    袁尚的实力竟然这么强。
    要知道苗义在庞家的私兵部曲中，是最强的一员骁将。即便搁在刘表的麾下，也一样是悍将。可是苗义在袁尚面前，仅仅是照面的功夫，就被击败，足见袁尚的实力。
    庞德公是见过风浪的人，没有什么波澜。他看向袁尚，干净利落道：“袁公子，第一阵的较量，我庞家认输。”
    袁尚道：“庞公，进行第二阵，赶紧的，我赶时间。”
    庞德公道：“第二道，是考验诗赋。如今汉室倾颓，天下大乱，各路诸侯争雄，外部乌桓、鲜卑、匈奴等寇边，时常侵略百姓。就以塞外胡人为主题，写一首诗关于胡人的诗，限时一炷香。”
    袁尚道：“庞公，准备笔墨。”
    庞德公一挥手，就有侍从抬着案几、笔、墨、纸、砚等来了。
    袁尚走到案几旁坐下，提笔蘸墨，已有想法。
    他不再犹豫，便提笔挥毫。
    《出塞》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袁尚的这整首诗一气呵成，没有任何的停滞。他写好后，起身道：“庞公，已经写好了，请欣赏一二。”
    庞德公问道：“这么快？”
    要知道他才刚出题，点燃的一炷香才刚开始。
    袁尚就写好了。
    袁尚自信道：“文章本天成，不需要修改。”
    庞德公站起身，走到袁尚面前的案几，看到了袁尚笔下的字，有些惊讶，这一手字不简单。袁尚抄书愈发多了起来，所以他的字体更有自己的风格，一笔一划更见笔锋。
    庞德公看了内容，更是神色震惊。
    这一《出塞》，大气磅礴，可谓千古绝句。即便庞德公本身，也挑不出任何的毛病，甚至庞德公可以说，这首诗足以传承千年不止。
    庞德公看向袁尚时，神色多了一丝莫名意味。
    先击败苗义。
    如今，又是瞬间做出一首诗。
    袁尚的能耐，的确不简单，至少不是外面谣传的纨绔。
    一个纨绔，能做出这样的诗句吗？
    一个纨绔，能写出这样的一手好字吗？
    袁尚见庞德公怔在原地，再度道：“庞公，这一关我可过了？”
    庞德公道：“这一关你赢了。”
    袁尚道：“既如此，请庞公依照约定，让庞统出来。诚然，我可以带人打破庞家，带走士元。但没有必要，我希望是庞统理直气壮的离开。”
    庞德公听到后，眸子幽深，思考一番，吩咐道：“去，把庞统带过来。”
    侍从得了吩咐，立刻去传令。
    庞德公沉声道：“袁尚，你即便有些能力，那又如何？曹操占据兖州、青州、豫州、扬州、徐州和关中，大势已成。”
    “他麾下的地方，虽说还有这里那里的问题，可降服四方，是可见的。虽说曹操麾下都是四战之地，但如今地方稳定下来，曹操的底蕴就迅速增强。”
    “到时候再和你袁家一战，就不是官渡一战的情形。”
    “袁家挡不住的。”
    庞德公侃侃而谈，说道：“曹操这个人，我知道，是乱世枭雄，极为不简单。”
    袁尚轻笑道：“庞公，曹操是乱世枭雄，可你是否把曹操，看得太厉害了？曹操无非就是占据天下几州而已，而且都是疲乏困乏的州郡。”
    “曹操实力强，我不否认。”
    “可是曹操内部，也有问题，比如皇帝隐忍不发。”
    “曹操初期奉天子以令诸侯，的确有优势。可曹操势大吼，皇帝掣肘的力度就越大，使得曹操麾下始终会有人，意图对付曹操。”
    “曹操外面周围，四面皆敌。”
    “有我袁家在北方，虎视眈眈。曹操看似厉害，实际上，地位却不稳固。”
    “只是庞公，以及荆州士人，都怕了曹操，所以不敢和曹操做对。然而我袁家和曹家交战多次，早就洞悉了曹操的情况。”
    袁尚神色自信，道：“曹操的情况，不足为惧的。”
    “袁公子的这番话，我不赞同。”
    就在此时，大厅外传来浑厚洪亮声音。
    徐庶和庞统跟着进入。
    徐庶站定后，拱手道：“在下徐庶，见过袁公子。”
    “好叫袁公子知悉，官渡一战，曹操势弱，袁军兵强马壮，双方实力，可谓是悬殊巨大。可是淳于琼、蒋奇被杀，颜良、文丑战死，袁军损失惨重。”
    “这难道不是曹军的胜利吗？”
    “袁公子口口声声说，曹操不足为惧，却是自欺欺人。殊不知，如今的曹操，已然是大势已成。官渡一战，不曾覆灭曹操，就难以剿灭曹操了。”
    徐庶站定后，拱手揖了一礼。
    袁尚看了庞统一眼，见庞统微微摇头，便知道北方局势，庞统没有怎么阐述。
    否则，不至于徐庶不知道。
    庞德公也不知道。
    袁尚虽说阐述过多次官渡一战的结果，如今面临徐庶等人的询问，依旧耐心阐述道：“徐庶，你说错了。我只能说，你知道的消息太少，太过于孤陋寡闻。”
    徐庶道：“此话何解？”
    袁尚说道：“官渡一战，我袁家的确折损了淳于琼、颜良、文丑等人，连许攸都叛变投奔曹操。可是袁家有足够大的体量，补充这一战的损失。在我看来，其实折损一些人是好事情。”
    徐庶脸上浮现出好奇神色，道：“我是头一次听说，自家折损了大将，是好事情。在下，愿闻高见。”
    袁尚自信道：“原因很简单，冀州派系太多，内部的争斗太多。颜良、文丑是我父亲的嫡系，张颌、高览是冀州旧人。”
    “许攸自成一派，以及辛毗、郭图等人又是颍川系。”
    “按理说权力有制衡，是最好的结果。”
    “可争斗太多，就成了内耗。”
    “随着颜良、文丑、淳于琼的死亡，以及许攸叛变，郭图被杀，如今冀州的派系之争削弱了很多。”
    “曹操在官渡一战，虽说带兵追击我袁家的大军。可曹操的后方大营空虚，被我带人一把火焚烧干净。乃至于曹操的心腹大将曹洪，也身死大营。”
    “哦，此前还有一则消息。我悄然南下东郡攻打白马县，打破了县城，斩杀曹操的心腹大将于禁。”
    “这消息，你们知道吗？”
    庞德公、徐庶等人闻言，都是傻了眼。
    都懵了。
    没想到曹操的官渡一战，还有内中这样的隐情。
    事实上庞统回来后，没有来得及说。不是他不想说，是庞德公认为袁家不敌曹操，愤怒下关他禁闭，没给他机会。
    如今，袁尚又阐述出来。
    庞德公稳住心神，继续道：“如此说来，曹操的处境没有改变。冀州带给曹操的威胁，依旧无比巨大。”
    “自是如此。”
    袁尚点头回答。
    他旋即看向徐庶，道：“徐庶，可还有疑惑，我一并解答。”
    徐庶说道：“在下的确还有一问。”
    袁尚道：“但说无妨。
    徐庶眼神锐利，盯着袁尚道：“袁家如今，是打算取刘氏而代之吗？”

 第123章 徐庶毛遂自荐

    庞德公、庞山民，乃至于跟着袁尚一起进入的魏延和邓兴等人，神情都很震惊。
    袁家取代刘氏的心思，许多人都知道。
    徐庶直接挑明了。
    袁尚笑了笑，很是淡然，没有因为徐庶的话受到任何的影响。
    他掸了掸衣袍，不急不躁的阐述道：“徐庶，你错了一件事，不是袁家要取刘氏而代之，是上苍要安排谁取代刘氏？”
    “刘氏建国四百余年，中间王莽造反，刘秀再造大汉，延续了大汉朝的辉煌。到如今黄巾作乱，董卓废立天子，李傕、郭汜羞辱天子，曹操掌控天子号令天下。”
    “一步步走来，皇帝还有威信吗？”
    “大汉早就是千疮百孔。”
    “前有黄巾作乱，今有胡人寇边，百姓尸骨暴露在荒野。大汉拿什么震慑外族，拿什么安抚百姓。”
    “天下间，早就已经是群雄逐鹿了。都不说天下各路异姓诸侯的情况，说说宗亲出身的诸侯。已故的幽州牧刘虞，就不多说了。”
    “荆州牧刘表，你们都认识。皇帝在关中陷入困境，刘表派人去了吗？益州牧刘璋也是汉室宗亲，他派人去驰援皇帝了吗？”
    “也不曾的。”
    “刘氏的江山，连刘氏自己的人都不在乎，都割据一方，却怪各路异姓诸侯有其他的想法。难不成他们自己内心，没有想法。”
    袁尚侃侃而谈道：“大汉沦落至此，是天命所驱。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大汉四百年后当分裂，然后再一统，这才是天下大势。天命坠落，为什么我袁家，不能取而代之呢？”
    如果董卓不曾入洛阳之前，袁尚这一番话，就是大逆不道。
    足以掀起轩然大波。
    董卓进入洛阳后，把皇帝的威严打翻，撕掉了皇帝的神圣属性，皇帝就是废物，不论谁都可以踹两脚，还可以据为己有。
    天下间，才会有人心思变。
    徐庶听完袁尚的话后，大为震撼。他原以为袁尚的话，是要辩解一番，可袁尚不曾辩解，反倒洋洋洒洒一番话，直接吐露野心。
    徐庶先前，也听侍从说了庞德公的考验，虽说很简单，却测验出袁尚并非纨绔。
    如今，更确定袁尚的能耐。
    天下大势，荆州、江东偏居一隅，至于益州，困居一地。唯一有机会逐鹿天下的，在徐庶看来，也就是袁家和曹家。
    如今袁尚亲自来了，让徐庶看到了施展抱负的机会。
    曹贼狠辣。
    袁尚或许是选择。
    徐庶眼中精光一闪，主动道：“徐庶，愿为公子效力，请公子接纳。”
    袁尚道：“我得元直，又得一大贤。”
    庞统主动道：“恭喜主公，如今有徐庶，那么世子府内的政务操持，以及各项事情，也就能进一步的划分。”
    徐庶一听，惊讶道：“主公已经是袁家的世子，不是还没册立吗？”
    袁尚道：“此前已经册立。”
    徐庶大喜道：“原本我还担心，主公和刘琮的局面类似，如今看来大不一样。主公有了身份地位，一切就简单了。”
    庞德公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咳嗽两声。
    这群小子，又跑题了。
    庞德公也确信袁尚的能力不错，开口道：“行了，要叙旧，后续慢慢叙旧便是。袁尚，你言之凿凿，老夫拭目以待。但愿，不要辜负了他们追随你的拳拳之心。”
    袁尚道：“庞公，士元、元直定会大放异彩的。天下间，有他们一席之地。他们要随我北上邺城，不知道庞公，可愿意去冀州？”
    庞德公忍不住面皮抽动，道：“袁尚，你小子真是脸皮贼厚，拐走了我庞家的麒麟儿。如今还要挖墙脚，让老夫也去冀州。”
    袁尚道：“家师郑玄，在冀州研究学问，闲来无事。如果庞公去了，您博学强记，和家师交流，定然有收获。”
    庞德公道：“以后再说。”
    “踏！踏！”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个侍从急匆匆的进入，禀报道：“家主，襄阳州牧府方面，派人来传信，说刘荆州听闻袁家世子袁尚，在鹿门山做客，特意请袁公子前往赴宴。”
    袁尚道：“知道了，我随后就去。”
    侍从转身就去回复。
    庞统皱起眉头，道：“主公，即便我们隐藏行踪，如今还是被发现。看样子，距离曹操得到您的消息，也就不远了。我们这一次，其实不必去赴宴，直接启程北上。因为去见了刘表，或许会横生枝节。”
    庞德公道：“刘表其人虽老，不容小觑，不可大意。”
    袁尚道：“刘表都已经邀请，不去赴宴，说不过去。再者，也可以敲打一下刘表，亦或是拉拢刘表，让他知道我袁家的实力，以及在关键时候，甚至让刘表对付曹操。”
    顿了顿，袁尚沉声道：“士元，你和元直暂时在鹿门山等候。等我赴宴后，我们北上一起返回冀州。”
    “是！”
    庞统直接应下。
    旋即，庞统转眼又说道：“主公，荆州还有诸葛亮，他才华卓越，自比管仲、乐毅，是经世之才。难道，不招揽诸葛亮出山吗？”
    袁尚道：“诸葛亮需要的，我给不了。另外，诸葛亮本就心向汉室，所以招揽诸葛亮的事，暂时不考虑。”
    事实上，刘表都数次征辟诸葛亮。
    却是都被拒绝。
    袁尚不认为自己去劝说，能游说诸葛亮归顺。因为诸葛亮和庞统、徐庶不一样，诸葛亮本身极为自信，他的出身、相貌、才华，都是一等一的。
    这样有大才华之人，一出山，必然要大权独揽。单单是这一点，袁尚就给不了。
    庞统点头，不再多言。
    袁尚又简略安排一番，就带着魏延、甘宁等十余人离开。
    庞德公望着离去的袁尚背影，道：“士元、元直，你们二人为袁尚效力，老夫也不知道，这是福是祸。接下来的一切，只能靠你们自己了。毕竟去了邺城，老夫帮不上忙。”
    庞统道：“伯父放心，我相信主公，更相信我自己的眼光。”
    徐庶道：“多谢庞公的照拂。”
    庞德公摇了摇头，又嘱咐一番，不论是庞统，亦或是徐庶，都是庞德公一手培养出来的。原本庞德公的打算，是让他们留在荆州发展。
    如今看来，荆州容不下两人。
    庞统和徐庶要出去闯一闯，他也拦不住，只能扮作恶人考验一番。
    仅此而已。

 第124章 蒯良要押注袁尚

    荆州，襄阳。
    州牧府内，书房中。
    一个年近六旬的老者，身着博领大衫，头戴长冠，面无表情。他灰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用一根青簪固定。即便端坐闭目，也给人一种威严尽显的感觉。
    老者赫然是荆州牧刘表。
    “咚！咚！”
    敲门声，自书房外传来。
    “进来。”
    刘表吩咐一声。
    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却是蔡瑁和蒯越进入。蔡瑁和蒯越两人，是刘表的左膀右臂，深受刘表的器重。
    两人进入，揖了一礼才坐下。
    刘表缓缓道：“把你们喊来，是老夫刚得到消息。袁绍的儿子袁尚潜入襄阳，正在鹿门山做客。据说，他是来荆州求贤的。”
    蔡瑁和蒯越相视一望，都有些诧异。
    两人都有各自情报。
    只是没打探到。
    蒯越神色平静，主动道：“主公，袁尚是袁绍的幼子，深得袁绍的器重。听说他是一个纨绔子弟。他这样的人，也不值一提。”
    刘表直接道：“老夫安排人去鹿门山，请袁尚来赴宴。如果袁尚来赴宴，你们认为该怎么办？”
    蔡瑁眼中精光一闪，说道：“末将认为，拿下袁尚。”
    刘表道：“拿下袁尚，就等于得罪袁绍。”
    蔡瑁说道：“我们和袁绍之间，隔着曹操。拿下袁尚，交给曹操处理，更有利于曹操和袁绍厮杀，能让曹操更迅速覆灭袁绍。”
    刘表听到后若有所思。
    没有立刻决定。
    刘表看向蒯越，问道：“蒯越，你怎么看呢？”
    蒯越正色道：“对我们来说，不论是袁绍，亦或是曹操，本质上都是敌人。”
    “曹操太强，对我们不利。袁绍太强，对我们也不利。双方最好是相当，维持龙争虎斗的局面。”
    “拿下了袁尚交给曹操，对袁绍的打击太大，会打破现在的平衡。留着袁尚，有利于袁绍和曹操继续厮杀。”
    蒯越侃侃而谈道：“故而在下认为，主公和袁家的关系可以缓和，不必制造矛盾。”
    刘表捋着颌下的胡须，赞许道：“异度分析，有道理。”
    异度，是蒯越表字。
    蔡瑁仔细琢磨一番，似乎也是这个道理。
    蔡瑁本身是趋向于曹操更强的，他沉默片刻道：“主公，卑职也觉得蒯越的分析有道理，也有一定的问题。”
    “什么问题？”
    刘表开口询问。
    蔡瑁解释道：“我们和曹操毗邻，而不是袁绍接壤。如果曹操知道我们和袁绍之间眉来眼去，曹操会不会转而直接攻伐我们呢？”
    刘表皱起眉头，道：“这也的确是一个问题。”
    刚才觉得蒯越的分析有理。
    可是，蔡瑁的担心，也实实在在存在。毕竟袁绍远在冀州，曹操可是挨着荆州的。
    曹操不高兴了发兵南下，刘表扛不住。
    蔡瑁正色道：“我的意思是，既不偏向曹操，也不偏向袁绍。最好不管不顾，当做不知道。”
    刘表叹息道：“老夫已经安排了人去传信，时间也很久了，估计袁尚已经在来的路上。”
    蔡瑁说道：“事已至此，就没办法了。先见一见袁尚，观其言行，再考虑应对的策略，总之我们还是要稍微偏向曹操，毕竟和曹操毗邻。”
    刘表思忖一番，点头道：“蔡瑁说得对，先见一见，随机应变。”
    蔡瑁脸上，露出得意神色。
    蒯越有些失望。
    袁绍是虎，曹操是狼，都不好应对。刘表自己卷进去，主动表态不合适。
    刘表略作思考，又吩咐道：“距离袁尚来州牧府，还有些时间。你们各自回府更换衣衫，盛装出席，不可坠了我荆州的风采。另外，再通知刘琦、王粲、伊籍、韩嵩、张允等人参加。”
    “喏！”
    蔡瑁和蒯越应下便离去。
    蒯越回到蒯家，径直往后院去。
    蒯家除了蒯越外，还有蒯良在，这是昔日刘表刚入荆州的谋主。只是蒯良身体不好，加上刘表没有足够的魄力，蒯良辞官归家，静养自己的身体。
    蒯良的年岁更大一点，是蒯越的兄长，已经是四十开外的年纪。
    蒯良正耕种院子内的一块菜畦，一派悠然姿态。他看到进入的蒯越，看也不看一眼，仍是继续挖土。
    蒯越说道：“兄长，别挖土了，发生了大事。”
    蒯良道：“什么事？”
    蒯越神色略显焦急，说道：“刘表的眼线，发现进入荆州访贤的袁尚，召集我和蔡瑁商议应对的策略。”
    “我认为不针对袁尚，维持曹操和袁绍争斗的局面。蔡瑁说荆州毗邻曹操，要偏向曹操。”
    “兄长猜怎么着？”
    “刘表竟然选择了蔡瑁的建议，明显是偏向了曹操一方。”
    蒯越一脸的失望，叹息道：“刘表老了，竟然这样怕曹操？他难道不知道袁绍在河北，曹操就不敢南下吗？”
    蒯良拿了根小凳子坐着。
    他思考一番，缓缓道：“咱们的这位刘荆州，治理地方，倒也有能力，能汇聚士人。”
    “要说眼光，真不怎么样，就是一守成之人。”
    “他目光短浅，选择蔡瑁的建议，也是实属正常的。至于蔡瑁，不是不懂局势，是因为偏向曹操，才会有敲打袁尚的打算。”
    蒯良眼中掠过一道精光，说道：“既如此，我们蒯家可以进行押注了。”
    蒯越问道：“如何押注？”
    蒯良说道：“安排人到袁尚的麾下去任职，支持袁尚。”
    刷！
    蒯越面色大变。
    他没想到蒯良的建议如此大胆，要在这时候下注袁尚。
    蒯越说道：“兄长，我不认为袁家最后，能挡得了曹操的进攻。要维持龙虎斗的局面，至少刘表要相助袁绍。否则袁家难以抵挡。袁尚虽说不一样了，可终究是一介纨绔子弟，不值得我们支持。”
    蒯良轻笑道：“家族的密报，你没看吗？”
    蒯越道：“什么密报？”
    蒯良回答道：“袁尚拜师郑玄，被册立为世子，此前更发兵扫荡黑山贼的事，你没注意到吗？”
    “袁尚已经成了气候！”
    “他已经是袁家的世子，又有如此的能耐。这就意味着，袁家的基业不会突然倾塌，更不会出现荆州刘表宠溺幼子刘琮的情况。”
    “我断定袁家不会败亡，未来逐鹿天下的人，就在袁尚和曹操之间产生。”
    蒯良道：“你明白了吗？”
    蒯越皱眉道：“大哥，你是否过于夸赞袁尚了？”
    蒯良道：“你什么时候，见我说笑话了吗？”
    蒯越也是郑重点头。
    自家大哥的眼光，那是无与伦比的。从刘表进入荆州，相助刘表，使得蒯家更进一步，得到更多的话语权。到刘表稳定了局面，蒯良隐退，蒯越上位，一切都是大哥在掌舵。
    蒯越虽说负责对外的政务，实际上蒯家的顶梁柱一直都是蒯良。
    这时候，管家进入院子，躬身道：“家主，有密报送回。”
    “拿过来。”
    蒯良吩咐一声。
    头发花白的老管家站定后，躬身向蒯良、蒯越行礼，才递上了密报。
    蒯良接过来，管家退下。
    院子中，又只剩下蒯良和蒯越兄弟二人。
    蒯良拆开书信浏览，待他看完后，把书信递给蒯越，说道：“来，你看看。”
    蒯越仔细看完，惊呼道：“怎么可能，袁尚竟带兵打破白马，还斩杀曹操的大将于禁，这太厉害了。”
    书信中的内容，赫然是袁尚突袭白马的详细战况。
    蒯良说道：“领兵的人依旧是袁尚，没有张颌、高览。由此可见，袁尚在带兵上的能力很厉害。袁尚明知道南下荆州有风险，却依旧南下荆州招募人才，如此胆魄，实属罕见。”
    “这样的人，未来不可限量。”
    “我蒯家必须提前押注，错过了如今的机会，未来再想押注，那就没机会了。”
    蒯良说道：“二弟，你要清楚一点，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
    蒯越也迅速的思忖着。
    蒯良的分析，蒯越一向是认可的，而且蒯良的建议也不错。
    蒯家，是要多做打算。
    蒯越思忖后道：“大哥，普通的押注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如果手段过于明显，刘表得知了消息，又该对我们不利。向袁尚靠拢，不好运作。”
    蒯良道：“依我看，这事就很好办。”
    蒯越说道：“大哥是什么意思？”
    蒯良道：“你儿子蒯常，是最好的人选。蒯常年满十八，一直闭门读书没有出仕。他学问不错，跟着你我学过政务，还缺少历练。让他去袁尚的麾下，这是最好的纽带。”
    蒯越皱眉道：“大哥，让常儿去袁尚麾下，刘表那里怎么交代？”
    “交代？”
    蒯良扔掉手中锄头，哼了声道：“我蒯家人做事，何须交代。下面的孩子们，有自己的想法，不该去实践吗？”
    蒯良的话极为霸气。
    甚至，蒯良也没有把刘表放在眼中。

 第125章 鸿门宴，宴无好宴！

    蒯越深吸一口气，道：“大哥此举，不啻于是破釜沉舟。”
    蒯良道：“庞家的庞统，早已经捷足先登，先一步为袁尚效力。我们如今，晚了很多啊！你认为庞统的眼光，会差吗？你认为庞家的眼光，会差吗？”
    蒯越郑重道：“大哥，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蒯良道：“下去。”
    蒯越起身去更换了一身衣袍，就迅速收拾一番，再度往州牧府去。毕竟袁尚抵达的时间暂时未定，必须要先等候。
    蒯越抵达州牧府，见到刘表时，恰恰蔡瑁也来了。
    三人在大厅内聊天。
    不多时，张允、伊籍、王粲、韩嵩等一众文臣武将齐聚，刘表的长子刘琦也列席其中。
    不多时，侍从进入，禀报道：“使君，袁尚到了。”
    “请！”
    刘表吩咐一声。
    他整了整衣袍，肃穆而坐，一派威严气度。
    大厅中，蒯越、蔡瑁、伊籍等人，也是抖擞精神，静静等待着。
    片刻后，有脚步声传来。
    袁尚亲自赴宴来了，今天袁尚的穿着，一袭白色长袍，衣袂飘飘，端的是丰神俊朗。他一进入大厅，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袁尚身上。
    一个个荆州士人，都忍不住颔首点头。
    袁尚的确是不凡。
    袁尚进入只带着邓山一人，连魏延、甘宁都没有进入，毕竟两人身份敏感。
    袁尚环顾一圈，最后看向端坐在主位上的刘表，道：“冀州袁尚，拜见刘荆州。”
    刘表捋须颔首，一副赞许神情：“贤侄真是好相貌啊，当年你父亲是这样。如今，你也是这样，都是丰神俊朗。”
    袁尚道：“刘荆州赞缪。”
    “来，请落座。”
    刘表吩咐一声。
    他在左侧首位，已经安排了人留下位置，专门供袁尚落座。
    袁尚落座后，刘表直接吩咐开宴。
    一众侍从，鱼贯进入。
    刘表拿起了酒樽，率先向袁尚敬酒，他先一步就一饮而尽，袁尚跟着饮酒。在刘表饮酒后，其余的文官武将，纷纷敬酒。
    袁尚来者不拒，一一饮下。
    这时代的酒水，都是米酒，度数更低，不怎么醉人。
    否则，这般豪饮，很快就会醉了。在这样的敬酒中，很快就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也是愈发融洽了起来。
    伊籍撩起衣袍，站出来。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主动道：“袁公子，在下伊籍，有一疑问，可否请袁公子解惑？”
    袁尚眼眸微眯着，心中却是警惕起来。
    伊籍出来，来者不善啊！
    伊籍其人，是刘表同乡，深受刘表的器重。
    历史上，伊籍是被刘备拉拢的人，成功转入刘备的麾下，成为刘备的重臣。
    是个有能力的人。
    袁尚神色不卑不亢，微笑道：“伊籍先生，有何高见？”
    伊籍说道：“高见谈不上，有一点浅显的问题。袁公子进入荆州访贤，足见我主治下的荆州，文风灿然，人才汇聚。冀州，也是号称人才极多。怎么袁公子，竟亲自到荆州来访贤，莫非是冀州方面，已经无人可用，要借助荆州了吗？”
    此话一出，大厅中的一众文官武将，都笑了起来。
    许多人，小声议论着。
    伊籍的意图很简单，就是抬高刘表的文治武功，压制一下袁尚，也压一下冀州。
    袁尚听到伊籍的问题，笑容不变，淡淡道：“伊籍先生，有一点你说对了，刘荆州治下的襄阳，如世外桃源，文风灿然，人才极多。”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冀州人才多，这也是毋庸置疑。至于我为什么来荆州访贤，不是因为冀州没有人才了，是因为我作为父亲册立的世子，开府建衙，需要有自己的谋士。”
    “荆州人才多，我有需要，自然就来了。天下英才，我都需要，不是我人在冀州，就不需要其他地方的人才了。”
    伊籍捋须笑道：“袁公子的话，站不住脚，终究还是冀州无人。如果冀州有充足的人才，何必不远千里，跑到荆州来呢？”
    袁尚道：“家师郑玄，在邺城传道授业，聚集士人很多。仰慕老师的人，摩肩接踵，人满为患。毫不客气的说，邺城如今文风鼎盛。你要说冀州没有人，那就大错特错。难道，伊籍先生认为，家师没有这个号召力？”
    伊籍道：“袁公子说笑了，郑公自然有这个影响力的。”
    袁尚的话，伊籍不敢反驳。
    他真要说郑玄没有影响力没有号召力，等于说郑玄沽名钓誉，这个后果伊籍承担不起。
    袁尚沉声道：“既如此，请伊籍先生，收回刚才的话。”
    伊籍道：“是在下失言。”
    刘表见状，主动接过话语，笑道：“贤侄，来，来，不要光顾着说话，饮酒，畅饮！”
    “敬刘荆州。”
    袁尚主动端起酒樽回礼。
    蔡瑁这时候站起身，他看向袁尚，笑吟吟道：“在下荆州蔡瑁，有一个疑问，想要向袁公子讨教一二。”
    袁尚说道：“蔡将军请说。”
    蔡瑁道：“袁公子进入荆州寻访人才，等于挖荆州的墙角。难道，你不担心自己被处置吗？这可是犯忌讳的事情。”
    袁尚微微一笑，道：“荆州，虽说是刘荆州的治下。却不意味着，荆州这里的士人，就必须要为刘荆州效力，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机会。”
    “蔡将军，你这话如果传出去。恐怕荆州的士人，都会动怒。因为你把荆州士人，当作是刘荆州的私人物品。我相信没有士人，愿意听这样的一个称呼。”
    蔡瑁面色微变，道：“受教了。”
    袁尚的话太犀利了。
    甚至添油加醋一番话，就变成蔡瑁的意思是，刘表把荆州士人当作私人物品。
    这话太具备杀伤力。
    蔡瑁只能认怂。
    袁尚接连挫败蔡瑁、伊籍，神色自信，又环顾其余人。
    蒯越听到袁尚的话后，他主动站出来，问道：“袁公子，在下有一个疑问。”
    他准备给袁尚造势。
    进一步，让荆州的人，知道袁尚的影响力。
    这一情况，就得通过袁尚的嘴巴，把一些事情说出来。所以他采取和蔡瑁、伊籍相同的方式，主动出来问话。

 第126章 怒骂曹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袁尚问道：“阁下是？”
    蒯越道：“在下蒯越。”
    袁尚神色镇定，说道：“原来是蒯先生，不知道蒯先生有什么疑问？只要我知道的，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蒯越面带微笑，缓缓道：“听闻官渡一战，袁家惨败。已经衰败的袁家，哪里来的底气，再度和曹操抗衡呢？官渡一战时，曹操最虚弱，实力很差。时隔数月，曹操已经恢复过来。甚至，曹操都开始讨伐汝南刘备。在这个前提下，袁家要如何抗衡曹操呢？”
    袁尚眼眸微眯着。
    心中思忖着。
    蒯越在荆州也是智者，应该知道官渡一战的详细情况。
    如今，却故意说出来。
    是释放善意吗？
    袁尚不知道蒯越的心思，但他对这样的问题，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直接道：“蒯先生，事到如今，荆州还不知道官渡一战的真实情况，不清楚其中的真相吗？”
    蒯越道：“什么真相？”
    袁尚道：“官渡一战，实际上，并非我袁家落败。我袁家不曾赢，也是不输，顶多算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蒯越道：“这不可能。”
    袁尚道：“官渡一战，你们只知道曹操对外宣传，焚毁了我袁家在乌巢的粮仓，只知道许攸背叛，只知道曹操追击袁军，却不知道曹操的大营，被我带兵攻破焚毁，曹操的大将曹洪被我斩杀身死。曹操兵力匮乏，只能撤军。这些，曹操可曾宣传呢？”
    哗！！
    大厅中，一片议论声。
    许多人都知道曹操赢了，实际上，官渡之战更详细的情况，曹操不曾传出。
    所以荆州上下，都认为曹操大胜。
    没想到，曹洪死了，曹军的大营都被攻破。
    蒯越心中赞叹袁尚口齿伶俐，他继续道：“袁公子，曹操虽说死了一个曹洪。可实际上，曹操依旧是占了上风的。”
    “上一次官渡之战时，双方的实力悬殊巨大。”
    “最终，曹操获得了胜利。反倒袁军一方，毫无建树。在曹操局势这般恶劣的情况下，袁军都不曾取胜，何况如今曹军缓过气来。”
    “曹操如今，占据关中、兖州、豫州、扬州、徐州和青州，实力不亚于你袁家。甚至有天子在，曹操占据了大义，实力正迅速攀升。”
    “越是到最后，你袁家的形势，会愈发不利的。接下来，便是攻守之势逆转，是曹操主攻，袁家主防了。”
    蒯越侃侃而谈，一副抨击袁尚的模样。
    刘表捋着胡须微微颔首，对蒯越的表态很满意。
    这番话，说得好。
    伊籍、张允、刘琦等人，一个个脸上也露出佩服神情。
    蒯越，不愧是智者。
    袁尚嗤笑一声，道：“蒯先生，你的这番话说得太差了，全无半点根据。”
    蒯越道：“愿闻其详。”
    袁尚说道：“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你说攻守之势改变。可就在前不久，本公子率军南下，打破了曹操东郡白马县，斩杀曹军大将于禁，斩杀近六千余曹军。”
    “我率领的大军，一战取胜。这事情，是攻守之势逆转吗？依旧我袁家主攻，曹操的防守，反倒是守不住。”
    “另外，此前袁家不曾取胜，不过是袁家的实力，没有得到整合，有诸多掣肘。如今我袁家内部，册立本公子为世子，所有人精诚团结，已然大不一样。”
    “袁家和曹家的实力，是进一步拉开，而不是曹操愈发强横。”
    “蒯先生，你以及其余的荆州士人，把曹操看得太高了。”
    “曹操，不足为惧！”
    “本公子率军打破白马县，曹操一句话都不敢说，一声不吭，就是最好的证明。甚至，曹操不敢发兵还击，就是曹操不敌的证明。”
    “蒯先生，你认为如何呢？”
    袁尚又把问题，抛了回去。
    蒯越眼眸眯了起来，眼中浮现出一抹赞许。
    袁尚果然是心思缜密，通过小事情反击，又借助这一事情敲打荆州的人。
    曹操的人，说杀就杀。
    这就是实力。
    大厅中的一众人，包括刘表在内，脸上都露出震惊的神情。
    于禁死了。
    于禁是谁？
    这是曹操麾下的大将啊。
    竟是被杀了。
    刘表忍不住道：“贤侄，此话当真？这是不能开玩笑的啊。”
    袁尚正色道：“刘荆州，涉及到于禁的生死，能开玩笑吗？估摸着曹操封锁了消息，担心你们趁火打劫。如今曹操在汝南讨伐刘备，他可不希望周边继续起火，也不希望你们攻打他。。”
    刘表点了点头，他扫了眼大厅中的人，这时候伊籍、蔡瑁、蒯越都先后落败。
    还怎么压制袁尚呢？
    压不住啊！
    刘表深吸一口气，正色道：“贤侄啊，曹司空的实力，终究不可小觑。尤其曹司空奉天子以令诸侯，天子在手，我们更是难办啊。”
    无奈之下，刘表亲自开口。
    说出了曹操的大杀器。
    为什么曹操能征伐四方，因为曹操有天子在手，掌握了大义。
    袁尚脸上露出笑容，自信道：“刘荆州，说到天子，此事我就更要说一声。你们如今，都称呼曹操为曹司空，其实是错误的，应该称呼曹贼啊！”
    刘表道：“此话何解？”
    伊籍、蒯越、蔡瑁等人，都是纷纷看向袁尚。
    一个个看向袁尚时，再没了刚开始的轻蔑。眼前的袁尚，并非传言中的那个纨绔子弟，而是一个言语犀利的人。
    袁尚解释道：“曹操哪里是奉天子以令诸侯，而是挟持天子。皇叔刘备，想必这个人，在座的诸位，都是知道的。”
    刘表颔首道：“老夫的确知道，此人乃是我汉室宗亲，更是一个雄杰。”
    袁尚道：“刘皇叔在许都时，便接到天子的衣带诏，让刘皇叔讨伐曹贼。奈何事情泄漏，以至于曹操血洗长安，董承、种辑、吴硕、王子服、刘备、吴子兰等忠臣，尽皆被杀。”
    “刘皇叔本身，也是无奈败走许都，投奔我袁家。刘皇叔在邺城时，历数曹贼苛待天子的举动，甚至连天子如厕，都有人监视，何来尊严？”
    “曹操本身，自诩曹参之后，世代皆为汉臣，世受汉禄，他该是最忠于大汉的人。可是如今，曹操却囚禁天子，视天子为玩物，可谓是不忠。”
    “曹操为了谋夺徐州，明知道父亲曹嵩前往徐州会陷入困境，却坐视曹嵩被杀，然后借机发兵，讨伐徐州陶谦。为了利益，陷父亲于死境，可谓是不孝。”
    “曹操打破徐州，原本已经夺取徐州，却纵容士兵，屠戮徐州万千百姓。以至于，徐州死伤无数，尸横遍野，可谓是不仁。”
    “昔年曹操逃出洛阳，途径吕伯奢家，吕伯奢款待曹操，可曹操却反杀吕伯奢一家，穷凶极恶，宛如豺狼，可谓是不义。”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刘荆州还称呼曹司空。”
    “他不配！”
    “应该是人人唾骂的曹贼才是，他曹操，就是曹贼，就是挟持天子的曹贼。”
    “曹贼，人人得而诛之。”
    袁尚的话说到最后，已然是掷地有声。
    大厅中，一片哗然。
    一个个议论着，震惊于袁尚的雄辩。
    这一番话，可谓是诛心之言。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在这时代，是极为刻薄的喝骂。
    刘表面颊微微抽搐，脸上有着一抹无奈。原本这一次设宴，是要借助这一次的宴会，表明态度刁难袁尚一番。
    没想到，反倒是让袁尚出尽风头。

 第127章 吊打刘琦

    刘表脸上的笑容勉强。
    这一次的宴会，本该是针对袁尚。他要对外透露出一点态度，那就是他趋向于曹操一方。可事到如今，他反倒陷入困境中。
    一时间，进退两难。
    他如果跟着指责曹操，后续曹操要问罪，他怎么办？不指责曹操，袁尚句句在理，等于说他在一众人面前丢脸。
    刘表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脸皮厚，他捋须笑道：“贤侄，曹操如何，老夫管不了。乱世中，老夫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我刘表，忠于陛下。”
    这是强行岔开话题。
    刘表不等袁尚说话，话锋一转，又道：“来，畅饮。”
    “主公言之有理，饮酒，饮酒，不谈国事。”
    蔡瑁也笑着说话。
    其余文官武将，纷纷附和，都是给刘表打掩护。
    袁尚笑了笑，这时候没有人再针对他，只不过这一场酒宴，没了先前的热络。
    刘琦一直坐在末席，他是刘表的嫡长子，在文学上的造诣颇深。
    原本，刘琦该是刘表的继承人，可惜刘琦性子自负，在蔡家意图嫁女给刘琦，双方进一步加深联姻关系时，刘琦却是拒绝了蔡家的联姻，以至于得罪了蔡瑁，也得罪了继母蔡氏。
    如今蔡氏和蔡瑁，都转而支持刘琦的二弟刘琮。甚至蔡家的女儿和刘琮已经订立了婚约，要嫁女给刘琮。
    刘琦要作为继承人，很是困难。
    这一事，刘琦很不甘心。
    刘家的人，凭什么被蔡家人掌控？
    刘琦不愿意。
    只是蔡家的实力强大，刘琦没办法，所以一直隐忍。
    如今看着袁尚在，刘琦的内心，开始活泛了起来。要说从其他的方面对付袁尚，刘琦真是没办法，可如今在宴席上，所有人受挫，刘琦觉得机会来了。
    他站出来挫败袁尚，必然名望大增，进一步加深他嫡长子的身份和影响力。
    未来，能和蔡家一较高下。
    刘琦先前见识了袁尚的辩才，没打算和袁尚辩论，他所考虑的，就是从自己擅长的方面入手，在文采上压制袁尚，为荆州挽回颜面。
    刘琦一抖袖袍，站起身，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道：“袁公子，在下刘琦。”
    袁尚道：“哦，原来是长公子刘琦，幸会！幸会！”
    刘琦微笑道：“今日父亲设宴，为袁公子接风洗尘。有酒无诗，不成宴。恰巧袁公子拜郑公为师，才学出众，在下特来请教一二。”
    此话一出，荆州一个个人都看过来。
    蔡瑁、蒯越很是惊讶。
    没想到一贯性情自负，乃至于有些软弱的长公子刘琦，竟然主动站出来，着实让人意外。
    蔡瑁神色若有所思，刘琦冒头，对他扶持刘琮并非一件好事。不过蔡瑁又看了袁尚一眼，袁尚可不是刘琦这样中看不中用的人。
    蒯越却微微摇头。
    他见识了袁尚的辩才，也是看着刘琦成长起来的。诚然刘琦整日和文士谈天说地，很有些文采，可面对咄咄逼人的袁尚，刘琦未必能占上风。
    刘表端坐在上方，捋着颌下胡须，眼中有一抹期许。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
    性情，有些软弱。
    却是好文，在文学上的造诣很深。
    恰是这般，刘表很是期待。一旦刘琦能在文采上压制袁尚，今天的宴席，就不至于丢尽所有的颜面，让人认为荆州无人。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所有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袁尚的身上。
    袁尚轻笑道：“长公子有这个心思，我奉陪到底。”
    刘表率先插嘴道：“年轻人有朝气，相互切磋一番，也是实属正常的。这样，老夫给一个彩头。老夫好酒，藏有三爵。最大的一爵是伯雅，其次是仲雅，最小是季雅。获胜者，老夫把这三爵中最大的伯雅，赠送给他。”
    爵，是酒樽。
    这是商、周、春秋时很流行的饮酒容器。
    刘表藏有的三雅，是自春秋时传下来的，极为珍贵。即便刘表，也是视若珍宝。
    袁尚一听刘表的话，便明白过来，刘表是故意为之，要给刘琦打气，让刘琦扳回一局。
    可惜，这显然不可能。
    袁尚笑了笑，淡然道：“刘荆州既然给了彩头，我自是打起精神应对。家父好酒，把伯雅带回去装酒，料想家父必然开怀。”
    刘表眼眸微眯着，看向刘琦，说道：“琦儿，看你了。”
    刘琦主动道：“袁公子，在下于去年寒冬时，曾出城前往岘山，眼见寒江孤雪，心有所感，作了一首《江雪》，请袁公子点评。”
    袁尚道：“愿闻其详。”
    刘琦背负双手，走到大厅中央。他环顾周围，脸上神色自信，朗声道。
    《江雪》
    一夜寒江雪，扁舟不可行。
    梅花无赖甚，犹自作春声。
    刘琦这一首《江雪》，是他早就写出来的，删删改改数遍，才有如今的版本。在刘琦看来，这首《江雪》，足以让袁尚哑口无言。
    刘琦神色自信，道：“袁公子，你认为如何？”
    袁尚轻笑道：“长公子的这一首诗，看似不错，实则匠气重，没有半点的特色，就宛如是填诗一样，没有半点的灵魂。”
    刘琦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他神情很是难堪。
    这首《江雪》，是他的得意之作，竟被袁尚如此的诋毁。
    刘琦道：“既如此，请袁公子赐教。”
    刘表、蒯越、蔡瑁等人，都齐刷刷看向袁尚，等袁尚做诗。刘琦的《江雪》，虽说有些匠气，但也不失为一首好的古诗，还是不错的。
    刘表宽慰道：“贤侄，点评诗句相比于写诗，完全不一样。你倒是不必着急，慢慢写，有的是时间。”
    袁尚脸上挂着灿烂笑容，道：“这倒不必，我已经有了一首诗。”
    刘琦道：“愿闻其详。”
    袁尚背着双手，朗声道：“在下的这首诗，也名《江雪》。”
    《江雪》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袁尚的《江雪》一出，大厅中，一片寂静。
    所有人，神色震惊。
    刘表看向袁尚，脸上神情无比震惊，这么强的吗？要知道江雪为题，即便这首诗好写，可是，要写好却也不容易。
    袁尚的这首诗，前两句描绘简单，却是浑然天成，大雪降世的情景跃然纸上。最后的两句，渔翁独钓之境，更反衬雪大，整首诗情趣盎然。
    袁尚的这首诗，比刘琦的诗，高了不知道多少层次。
    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刘表心中喟然叹息一声，袁绍自负自大，怎么就生了个如此厉害的儿子。
    他的儿子呢？
    不成器。
    蔡瑁见状，心中倒是欢喜，刘琦吃瘪他乐见其成。甚至刘琦这个嫡长子，越是被打压，他扶持的刘琮，反而越能得到好处。
    伊籍、王粲等人，脸上都是露出惊讶神情。
    袁尚之才，不简单。
    这临阵所做的一首诗，足以流传千古。
    刘琦神色，在这一刻无比尴尬。他的本意，是想借此宴会打压袁尚，从而借机扬名。然而刘琦没想到，最终的结果，却是被袁尚碾压。

 第128章 打刘表的脸

    袁尚环顾众人一圈，他可不管刘琦是如何尴尬，主动道：“刘琦，在下的这首《江雪》如何，请长点评。”
    刘琦尴尬道：“此诗，我点评不了。这一局，你赢了。”
    袁尚脸上挂着笑容，问道：“还要比一比吗？”
    刘琦听到后，晦暗的眼中，一下又升起了熊熊斗志，说道：“刚才，不过是小试牛刀。我还有一首诗，是去年秋日所写，名为《秋词》，袁尚，可敢再比一阵？”
    袁尚摆手道：“请！”
    刘琦当即便诵读出来。
    《秋词》
    月华淡白露团霜，风叶萧条天未凉。
    一夜西窗人寂寞，不知庭竹有秋香。
    刘琦一首《秋词》作罢，眼神锐利，看向袁尚道：“袁公子，请赐教了。”
    刘琦的诗句，是往昔所作。
    他是有备而来。
    在刘琦一首诗后，袁尚稍作沉吟，摇头道：“你身为刘荆州的嫡长子，一首诗中带着哀怨寂寥，太让人沮丧。男儿大丈夫，大有豪情壮志。”
    “我也有一首《秋词》，请点评。”
    《秋词》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袁尚一首《秋词》，一扫悲秋的气氛，志气盎然，整个人的境界、精神完全不同。
    立意，高下立判。
    刘琦听到袁尚的《秋词》，一下愣住。他脸上的神情，露出不可置信。要知道他有备而来，袁尚是临阵作诗，却连续两首诗惊才绝艳，都轻易碾压他。
    这怎么可能？
    袁尚是纨绔啊，怎么会如此厉害？
    蹬！蹬！！
    刘琦忍不住后退两步，这时候他看向袁尚时，神色发苦，一脸无奈神情。双方实力悬殊巨大，根本就不是一个层级和境界。
    一时间，刘琦不知所措。
    袁尚笑吟吟道：“刘琦，还要比吗？”
    “我，我……”
    刘琦呐呐不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比？
    还怎么比啊！
    再比也是自取其辱。
    刘琦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败了。”
    袁尚转而看向刘表，说道：“刘荆州，你这伯雅一爵，我却之不恭了，多谢刘荆州赠与。”
    刘表的脸色，无比难看。
    三雅之爵，是他最喜爱的酒器，原本是用来鼓励刘琦的，没想到，刘琦却是输了。
    他恶狠狠瞪了刘琦一眼，拂袖让刘琦退下。
    这一刻的刘琦，当着所有人丢尽颜面。他恨恨的看了袁尚一眼，转而回到坐席上。他想踩着袁尚扬名的想法，失败了。
    刘表看向袁尚，微笑道：“老夫既然允诺了，自然不会违背诺言。来人，把老夫的伯雅拿上来，交给贤侄。”
    “是！”
    侍从得令，转身去拿伯雅去了。
    刘表话锋一转，问道：“贤侄到荆州来访贤，打算逗留多长时间？”
    袁尚回答道：“宴席结束后，我在城内转一转，差不多就准备启程北上，回返邺城。”
    刘表道：“这么快？”
    袁尚道：“任务已经完成，该回去了。”
    刘表身子微微前倾，一脸好奇道：“老夫倒是好奇，贤侄来我荆州，招揽了哪些人才？”
    袁尚道：“招揽了一个徐庶，加上此前为我效力的庞统，有庞统、徐庶两个谋士。”
    刘表眼眸眯了起来。
    庞统、徐庶，在荆州境内，的确是名声鹊起，颇有才华。
    尤其是庞统，被司马徽点评为凤雏。只是庞统相貌丑陋，且性情桀骜，刘表是置之不理。至于徐庶，没有任何的出身，籍籍无名之辈，即便有才名，刘表也不曾放在心上。
    袁尚只招揽徐庶、庞统，刘表倒是能接受。
    诸葛亮没走，一切都没问题。
    刘表想要的，是卧龙诸葛亮，如果诸葛亮愿意为刘表出谋划策，刘表的实力能更上一层楼。
    刘表道：“既如此，老夫也不多说什么。贤侄此去，老夫祝你北上一路顺风。”
    袁尚笑道：“刘荆州果然大气。”
    顿了顿，袁尚又道：“刘荆州，曹贼人人得而诛之。若非我冀州刚刚经历了一战，定要立刻起兵勤王，匡扶朝廷。”
    “不过虽说如今还未起兵，未来讨伐曹贼，也是可以的。”
    “刘荆州，不如我们订立盟约，双方结盟如何？等我袁家发兵，再度攻打曹贼时，刘荆州在后方发兵直逼许昌，拿下曹操的大后方。”
    袁尚试探着询问。
    刘表摇头道：“和曹司空开战，兹事体大，老夫要慎重商议才行。”
    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主动和曹操开战。
    打曹操，是惹祸上身。
    袁尚脸上挂着一抹笑容，心中却是鄙夷。原本他还存了心思拉拢刘表，让刘表在后方戳曹操屁股，没想到他才提了一嘴，刘表就推脱慎重商议。
    刘表，不可能作为外援。
    袁尚有了定计后，继续道：“唉，还想着刘荆州忠于天子，愿意和我们起兵勤王，靖平天下，实在是可惜。”
    刘表知道袁尚是故意膈应，他没有接这个话，笑说道：“贤侄，你难得来一趟，来，饮酒，饮酒。”
    袁尚笑道：“刘荆州，请！”
    他也就不提刚才刘琦的事情，也不提讨伐曹操的事。
    酒宴，继续进行。
    只是原本气氛有些低落的酒宴，经过刘琦一番折腾后，酒宴更失去了氛围，酒宴到最后，便已经是各自饮酒。
    袁尚拿到刘表的伯雅，便主动请辞道：“刘荆州一番宴席款待，尚感激不尽。时间紧迫，我便告辞了，多谢刘荆州。”
    刘表微笑道：“贤侄慢走。”
    “告辞！”
    袁尚再度揖了一礼，就起身离去。
    大厅中，只剩下刘表的人，再没有了其他的人。
    刘表的脸黑了下来，他先前当着袁尚的面，不能摆脸色。如今袁尚一走，刘表脸色垮下来，一巴掌拍在案桌上，呵斥道：“都是废物！”
    众人战战兢兢，各有所思。
    刘表心中愤慨，继续道：“今天这次宴会，真是丢尽了老夫的脸。一个个，轻易被袁尚辩驳落败。我荆州，是无人了吗？竟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击败。”
    刘表心中攒着一团火。
    他对袁家，是存在着敬畏的，毕竟袁绍的实力强，招惹不得。
    可是，袁尚打脸太狠了。
    荆州无一人取胜，甚至他的儿子更沦为垫脚石。
    刘表面子挂不住。
    刘表呵斥一番，见没有人说话，又再度道：“怎么，偌大的一个荆州，连对付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都没有办法了吗？”
    蔡瑁是偏向曹操一方的，不管袁尚怎么说，蔡瑁都认为曹操更为厉害，他主动道：“主公，袁尚这般大摇大摆的离去，我们以后，还有什么颜面立足？”
    “更何况，一旦曹司空得知消息，他派人询问，我们如何向曹操交代。所以卑职建议，等袁尚离开襄阳城，我们带兵驱逐袁尚，将他逐出襄阳地界。”
    “我们不杀袁尚，却也表明了态度。不知道，主公意下如何？”
    蔡瑁立刻提出了建议。
    “主公，卑职反对。”
    蒯越站出来说话。
    他面色肃然，主动道：“主公，袁家的实力不弱。如果现在驱逐袁尚，后果不堪设想。这等于，直接打袁绍的脸啊。”
    蔡瑁立刻道：“打袁绍的脸，那又如何？袁尚到我荆州来挖墙脚，我们不曾杀袁尚，那已经是仁至义尽。更何况，这也是进一步向朝廷表明态度，我们不曾和袁绍同流合污。”
    “另外，我们驱逐了袁尚，曹操得到消息，他要劫杀袁尚，那就劫杀，不关我们的事。总之，把责任推出去，让曹操去杀袁尚。”
    蔡瑁道：“曹操和袁绍之间，打得越是不可开交，对我们越是有利。”
    蒯越道：“祸乱之谋。”
    蔡瑁不管蒯越，道：“请主公明鉴。”
    刘表心中却是思忖着。
    他是一方之主，却在今天，被袁尚弄得很没面子。更何况刘表打心底虽说摄于袁绍的实力，可袁尚堂而皇之的挖人，刘表还是有些不爽。
    驱逐，是不错的选择。
    我不杀你。
    我驱逐你。
    刘表有了决定后，颔首道：“蔡瑁，此事交给你去办。”
    “喏！”
    蔡瑁立刻应下。
    蒯越连忙道：“主公，此举除了得罪袁绍，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曹操不仅不会感激我们，反倒是乐见我们和袁家为敌。我们和袁家为敌，接下来，就只能站在曹操一方，曹操再无后顾之忧。”
    “荒唐！”
    蔡瑁站出来，反驳道：“我们如今在关键时候，站在曹操一方。加上，主公又是汉室宗亲。如此一来，曹操于情于理，以后都不能攻打我们。”
    “这，才是安稳之道。”
    “真要按照你蒯越的建议进行，恐怕最终，我们两头不讨好。这年头墙头草最惨，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做墙头草。”
    蔡瑁又看向刘表，道：“请主公三思。”
    蒯越心中生出怒意，对蔡瑁怒目而视，呵斥道：“蔡瑁，你是胡搅蛮缠。”
    蔡瑁断然道：“你才胡搅蛮缠，是非不分。”
    两个人，已经争执起来。
    这一幕落在刘琦眼中，他静静看着，眼中有一抹期待神色。
    刘琦恨袁尚。
    如果袁尚落败，败给了他，他就可以借着这次扬名的机会展露头角。可这一次的落败，使得他丢尽颜面，丧失了所有的机会。
    刘琦巴不得对付袁尚。
    刘表看到这一幕，大袖一拂，呵斥道：“闭嘴！”
    蒯越、蔡瑁停止争辩，不再说话。
    刘表扫视一圈，沉声道：“袁尚羞辱我荆州太甚，更污蔑曹司空，对抗朝廷。我荆州，不欢迎这等狂徒。蔡瑁，你带着人，把袁尚一行人逐出荆州。”
    “遵命！”
    蔡瑁听到后，咧嘴一笑。
    事成了。
    他看向蒯越，又得意一笑。
    蒯家，想和蔡家斗，还嫩了点，毕竟他蔡家才是荆襄第一大族。
    “都散了。”
    刘表大袖一拂，众人各自离去。
    蒯越、蔡瑁出了州牧府，蔡瑁自去调兵，蒯越则急匆匆回府去了。

 第129章 埋伏蔡瑁，碾压！

    袁尚把伯雅这个最大的酒樽，扔给邓山拿着，刚出州牧府，甘宁、魏延就迎上来。
    甘宁兴冲冲道：“主公，刘表没发难吗？”
    “不曾！”
    袁尚摇头回答。
    甘宁一副失望的神情，道：“主公，可惜了。卑职还等着刘表发难，然后卑职带人杀入州牧府内，痛痛快快厮杀一番。”
    袁尚眼神明亮，说道：“想要厮杀，有的是机会。先前在州牧府内，虽说刘表设宴款待，可实际上，刘表却是让人刁难。我一番反驳后，刘表和荆州一众荆州的官员吃瘪。他们吃了亏，或许会采取行动。”
    甘宁道：“主公勿忧，在主公进入州牧府时，卑职就安排了人去通知九里山的弟兄。估摸着，已经快到北城。即便是厮杀，我们也有人。”
    袁尚颔首道：“那就好，有充足的人手，才能应对一切。”
    甘宁道：“等着他们来。”
    袁尚道：“走，该启程返回了，我们先走一趟鹿门山，带上徐庶和庞统，然后就北上返回邺城。”
    “这一路北上，在荆州境内，即便有冲突，也不至于太大。因为刘表这里，不敢真正杀我，不敢和袁家撕破脸。”
    “曹操方面，却不一样的，必然有重重阻击，那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袁尚说道：“关键还在曹操这里。”
    甘宁眼中闪烁着熠熠光芒，道：“末将不惧。”
    魏延道：“末将也期待。”
    不论是甘宁，亦或是魏延，都是战场上的虎将，敢拼敢杀。
    两个人，不是怕事之徒。
    一行人沿着街道，继续往北走。只是一行人走了很长一段距离，靠近北城时，后方传来急促马蹄声，一个小厮迅速从后方追了上来，口中高呼道：“袁公子，稍等片刻。”
    袁尚听到呐喊声，停下来，看向跑来的小厮，静静等待。
    不多时，小厮抵达。
    小厮翻身下马，连忙道：“袁公子，在下奉蒯越大人之命来的。蒯越大人说，刘荆州让蔡瑁去调兵，等你出城后，蔡瑁会带兵撵着你离开襄阳。蒯大人请您尽快离开，避免被蔡瑁追上遭到羞辱。”
    袁尚道：“知道了，替我向蒯先生转达谢意。”
    这一刻，袁尚清楚了此前的印证。他在刘表的州牧府时，就有一种印象，总感觉蒯越是故意为之，故意给他辩驳的机会。
    因为蒯越的问题，很是简单。
    如今，蒯越主动示警。
    一切，便清楚了。
    小厮躬身揖了一礼，转身就翻身上马，又迅速离去，消失在人潮中。
    袁尚眼中掠过一道精光，说道：“事已至此，一切都已经清晰明了。接下来，会有一个时间差，在蔡瑁带兵追上我们之前，我们和暗中的锦帆儿郎接头。”
    “等蔡瑁要来驱逐我们，蔡瑁动手，我们就给蔡瑁迎头痛击。即便在荆州境内，我袁尚，也不是蔡瑁想攻打，就可以攻打的。不是刘表想驱逐，就可以驱逐的。”
    “喏！”
    甘宁立刻应下。
    他内心雀跃了起来，很是激动。
    他对荆州的士人，一贯没有什么好印象。
    以蔡瑁为首的这些人，甘宁更是深恶痛绝的。这一次要和蔡瑁干一仗，甘宁无比兴奋。
    一行人加快赶路的速度，在短短时间内，就出了襄阳北城。在甘宁刚出城，就有麾下的士兵前来接头，禀报了五百锦帆儿郎的情况。
    五百锦帆儿郎，全部都到了北城外。
    所有人把军中能带上的金银细软，以及干粮、武器，都全部带上，如今隐藏在襄阳城外的山林中，做好了北上的准备。
    甘宁便传令下去，让五百锦帆暗中随行。
    所有人迅速赶路，渐渐远离襄阳城，距离鹿门山的方向越来越近。当距离鹿门山还有约莫十里路左右时，官道后方，忽然间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马蹄声急促，更有喊杀声自后方传来。
    袁尚听到后方传来的声音，抬手示意停止前进。众人停下，纷纷回头看去。只见约莫八百余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奔驰而来。
    为首的人，赫然是蔡瑁。
    除蔡瑁之外，还有张允随行。
    这是刘表的两员大将。
    蔡瑁如今顶盔掼甲，威风凛凛。他策马疾驰，短短时间内，就和袁尚拉近距离，看着袁尚，眼中掠过一抹杀意。
    他对袁家，一向没什么好感。
    对袁尚，更没有什么好印象。
    如今看到袁尚，蔡瑁冷冰冰道：“袁公子，你已经完成出使的任务，还往鹿门山的方向去做什么，该离开襄阳地界了。”
    “我如今来，是督促袁公子离开襄阳。如果袁公子不乐意，我不介意亲自护送袁公子一程。只不过我出手，恐怕会让袁公子不舒服。”
    蔡瑁显得很自信。
    没把袁尚放在眼中。
    袁尚冷笑道：“还真是被我料准，刘表连这点容人雅量都没有。”
    “都说楚有三爵，一曰伯雅，二曰仲雅，三曰极雅。”
    “三爵分别可受七升、六升、五升酒，能饮一爵酒者，称之为雅量。这也引申出来，寓意人心胸宽广。没想到，收藏了三爵之樽的刘表，心眼如此小。”
    “这驱逐的情况，真是让人失望啊。堂堂荆州牧，汉室宗亲，也不过如此。”
    袁尚道：“太让我失望了。”
    蔡瑁哼了声道：“废话少说，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让人架着你走。至于鹿门山，别想去了。被我蔡瑁碰上，你不可能还有其他的选择。”
    袁尚道：“蔡瑁，本公子行事，不需要你来安排。”
    蔡瑁问道：“你走，还是不走？”
    袁尚道：“不走。”
    蔡瑁眼眸中掠过一道寒光，道：“既如此，那就休怪我动手了。双方厮杀，你必然受伤，甚至你身边的人也会死伤殆尽。”
    袁尚淡淡道：“蔡瑁，本公子不惧一战。应该是你考虑清楚，是否要出手。如果你出手，本公子反击，就休怪我屠了你麾下的士兵。”
    蔡瑁道：“猖狂至极，到如今你还死鸭子嘴硬。”
    袁尚道：“你可以试一试。”
    没有甘宁的五百锦帆儿郎，袁尚只能撤离。有甘宁的人在，袁尚无所畏惧，正好可以看看锦帆兵的战斗力。
    蔡瑁眼神中杀意渐渐滋生。
    他年少时，就和曹操认识，且双方的关系极好。
    曹操掌权，奉天子以令诸侯，蔡瑁本就偏向于曹操一方。如果帮助曹操斩杀袁尚，这是一个和曹操拉近关系的机会。
    再者刘表是让他驱逐袁尚，可涉及到实际的操作，一切就又不一样。
    战场上的厮杀，刀枪无眼。
    杀了人，那也没办法。
    蔡瑁想法坚定，铿锵一声拔剑出鞘，道：“谁替我拿下袁尚？”
    “末将愿往！”
    一个魁梧中年人冲出。
    此人名叫周朋，是蔡瑁的私人部曲将领，更是蔡瑁麾下的第一大将。周朋提着一杆大枪，策马往前冲，短短时间，便和袁尚一行人拉近了距离。
    “主公，我来斩了这厮。”
    甘宁咬着牙道：“这厮名叫周朋，我有一次到襄阳城内讨要粮食，周朋故意刁难我，只给我一点陈粮。我早就看这厮不爽，请主公让我杀了这厮。”
    “去！”
    袁尚点了点头。
    今天的这一场厮杀，才刚开始。
    正好，用周朋祭旗。
    甘宁策马冲出，看着冲过来的周朋，抡刀就迎了上去，靠近瞬间就劈下一刀。
    周朋提枪格挡。
    “铛！！”
    刀枪撞击，火星四溅。
    周朋那脸上的神情大变，甚至露出一抹痛苦。甘宁刀刃上爆发的力量太强，以至于他握枪的双手，都有轻微的颤抖。
    在刀刃的压制下，周鹏的手臂都很是疼痛。
    甘宁一刀取得优势，又是一刀闪电般斩下。
    周朋才摆脱甘宁的战刀压制，还没来得及缓口气，仓促提枪格挡。只是他手中的大枪刚抬起，一道冷芒在周朋身前一闪而过。
    周朋脖颈上，一道血痕出现。
    噗！！
    下一刻，血痕炸裂，鲜血喷出。
    周朋魁梧的身躯，自马背上轰然倒在地上。
    甘宁杀了周朋，长刀指向蔡瑁的方向，歇斯底里道：“蔡瑁，周朋已死，你派谁来送死？”
    蔡瑁彻底懵了，厮杀才开始，周朋就死了？
    甘宁这么强吗？
    蔡瑁回过神来，眼神渐渐凌厉，道：“袁尚，没想到你策反了甘宁。只是你即便带着甘宁，也不过十余人。你们，都得死。”
    袁尚淡淡道：“蔡瑁，不止你有人，我也有人啊！甘宁都归顺了我，你认为甘宁麾下的锦帆兵，还不归顺吗？”
    “甘宁，让弟兄们出来。”
    袁尚吩咐一声。
    甘宁立刻吹响口哨，尖厉响亮的声音传出，刹那间，周遭响起一阵马蹄声和喊杀声。
    五百锦帆兵全部冲出，少许骑兵，大部分是步兵。五百锦帆兵，全都杀气腾腾，云集到袁尚的后方。这五百人，不是普通士兵，是随甘宁自益州杀出来的悍卒。
    袁尚看向蔡瑁，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问道：“蔡瑁，还要一战吗？”
    蔡瑁面沉如水。
    还有甘宁的士兵，袁尚竟然还有人。
    蔡瑁环顾周围一圈，眼中有着不甘和愤怒，他的骁将周朋被甘宁杀了。来驱逐袁尚，不仅没能成功，反而灰溜溜回去，还有何颜面立足？
    蔡瑁心中发狠，威胁道：“袁尚，你敢在襄阳厮杀，便等于是和我荆州宣战。”
    袁尚道：“蔡瑁，你杀不杀？”
    蔡瑁被袁尚怼得没面子，愤怒下拔剑出鞘，剑指袁尚的方向，道：“所有人，杀！”
    “杀！”
    蔡瑁的将士齐齐杀出。
    袁尚没有任何惧怕，直接下令道：“杀！”
    一声令下，甘宁以及五百锦帆兵迅速杀出，魏延、邓兴、钟山按捺不住，也是冲出。
    所有人，全部参战。
    袁尚看着战场上的厮杀，扫了眼周围。这一片地方开阔，能放开了厮杀。他没去管厮杀的双方，有甘宁、魏延亲自领兵，锦帆兵是必胜的。
    袁尚的目标是蔡瑁，瞄准了蔡瑁方向后，直接就策马冲出。
    袁尚杀入战场，斩杀一个个挡在前方的荆州兵。邓山、魏延等人看到后，也跟着过来掩护，使得袁尚一往无前，和蔡瑁之间的距离正迅速拉近。
    蔡瑁看到袁尚带兵杀来，吓得心头一突。
    他再看周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士兵，在五百锦帆兵的面前不堪一击。
    这一刻，蔡瑁紧张了起来。
    要死战吗？
    还是撤退？

 第130章 狠狠的收拾蔡瑁

    蔡瑁心中有了一瞬的犹豫，可是看到被杀的士兵，瞬间下了决定，高呼道：“撤军，全军撤退。”
    他麾下的人不是五百锦帆贼的对手，留下来厮杀不是找死吗？
    驱逐袁尚，就别想了。
    逃回去再说。
    蔡瑁果断调转马头，转身一鞭子狠狠的抽打在马屁股上。战马吃疼，撒开四蹄狂奔起来。蔡瑁身边的士兵见状，也扯开了嗓子，一个个高呼撤退。
    荆州兵一方，顿时全崩了，一时间兵败如山倒。
    袁尚看到蔡瑁退走，却没打算放过蔡瑁。他猛地催动战马加速，带着甘宁、魏延以及一众锦帆兵，迅速掩杀。
    辽阔的官道上，双方一追一逃，喊杀声震天。
    袁尚盯着前方蔡瑁的方向，他估算了双方的距离，约莫有四十步左右。
    距离不算远！
    尤其蔡瑁衣着明显，很容易判断位置。
    袁尚计上心来，双腿稳稳夹住马腹，整个人跨坐在马背上继续往前冲。
    他长剑入鞘，自马腹旁的兜囊内，取出了一柄弓。又自另一侧兜囊中，行云流水般取出一支羽箭，搭在了弓弦上，瞄准前方蔡瑁所在的方向。
    战马，依旧奔跑。
    袁尚却是心如止水，眼中只剩下前方的目标。
    “中！”
    袁尚低喝一声。
    咻！
    弓箭如流星赶月，挂着破空声飞出，直奔蔡瑁所在的方向。
    蔡瑁正迅速的撤退，陡然听到后方传来破空声，他没有任何犹豫，转身抡剑劈砍，意图斩落后方射来的弓箭。
    只是蔡瑁一刀挥出，却是面色微变，这一击落空。
    扑哧！
    箭头入肉的闷响声音传出。
    蔡瑁低头看去，却见射来的弓箭，不偏不倚，射入战马的马屁股内。
    噗！
    箭头入肉极深，殷红的鲜血，登时飞溅出来。
    “希律律！！”
    战马，陡然嘶鸣起来。
    吃痛的战马，甩动着脑袋肆意狂奔，后蹄更是不断甩动。在这般的情形下，蔡瑁要稳稳跨坐在马背上，根本不可能。
    即便蔡瑁死死拽着马缰，可疯狂的战马奔跑下，蔡瑁挣扎不过瞬间，身体就被狂奔的战马甩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跌落在地上。
    砰！！
    蔡瑁轰然坠地。
    倒在地上的蔡瑁，接连翻滚几下才停下来。
    这一刻，蔡瑁浑身仿佛散了架一样，无比难受。他知道情势紧急，不能逗留，忍着身体的疼痛想站起身。只是手撑着地面的瞬间，手臂一疼，身体啪的一下又摔倒在地上。
    身体，无比难受。
    蔡瑁重新用力，才缓缓站起身。只是他刚站起身的瞬间，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回头看去，一下就瞪大了眼睛。
    袁尚来了。
    袁尚策马靠近站立的蔡瑁，长剑入鞘，连带着剑鞘一起砸下。
    砰！！
    剑鞘砸在蔡瑁的肩膀上。
    沉闷的撞击下，蔡瑁惨叫一声，便跌倒在地上。半边的肩膀，火辣辣的疼痛，以至于蔡瑁疼得龇牙咧嘴。
    袁尚一招手，就有冲上来的甘宁、魏延等人，团团把蔡瑁堵住。
    袁尚也没去管厮杀的锦帆兵，看着倒在地上的蔡瑁，笑道：“蔡瑁，刚刚你不是挺能跑的。怎么，要不要继续跑？”
    蔡瑁看向袁尚，眼中多了一抹厉色，咬牙道：“袁尚，你要是杀了我。荆州，不会善罢甘休。主公，也会为我报仇的。”
    袁尚摇了摇头，说道：“看样子，你没有认清自己的处境。”
    “甘宁！”
    袁尚吩咐一声。
    “在！”
    甘宁立刻回答。
    袁尚道：“来，你赏蔡瑁十个耳光，让他清醒清醒。”
    “谢主公。”
    甘宁咧嘴一笑。
    他一直被荆州士人鄙夷，尤其蔡家、蒯家这样的大家族，瞧不起他甘宁，背地里骂他泥腿子，如今正好可以撒气。
    甘宁翻身下马，走到蔡瑁身前，伸手拽住蔡瑁胸前的衣襟，抬手就是一耳光下去。
    “啪！”
    响亮的耳光传出。
    凄厉的惨叫声，从蔡瑁的口中传出。
    蔡瑁左侧的面颊，登时就红肿起来，更有鲜红的五指印浮现出来。
    甘宁可不管蔡瑁如何惨叫，反手又是一个耳光。
    “啪！啪！！！”
    接连不断的耳光响起，一巴掌一巴掌落下。十个耳光结束，蔡瑁的脸已经肿了起来，嘴角挂着鲜血，甚至眼中充血，脑子更是嗡嗡作响。
    蔡瑁被打懵了。
    有些晕。
    甘宁道：“主公，卑职打爽了，这大耳光，抽得真爽。”
    袁尚笑道：“这算什么，待他年，你甘宁带兵马踏荆州，所有的荆州士人，都要看你的脸色。他们一个个跪在你的面前，向你求饶，那才是真的爽。如今，就是收一点利息罢了。”
    甘宁忙不迭点头，内心暗自庆幸，得亏追随了袁尚。
    这一回，他选对了主公。
    袁尚目光又落在蔡瑁的身上，看着面颊肿胀如猪头的蔡瑁，淡淡道：“蔡瑁，说你是猪脑子，你还真的是。你说我杀了你，刘表会为你报仇？”
    “做你的春秋大梦。”
    “你真以为，刘表很需要你，很器重你？你这个蔡家的掌舵人，对刘表更多的是掣肘，而不是昔年的帮扶作用。”
    “你死了，蔡家失去主心骨，刘表必然把蔡家吞了。”
    “难不成你认为，刘表有受虐的病症，明明可以削弱蔡家，却偏偏把你救回去。没了你蔡瑁，少一个掣肘他的荆州世家，凭什么救你回去？”
    刷！
    蔡瑁面色大变。
    袁尚的话，很有道理。
    一直以来，蔡家虽说效力于刘表，实际上，刘表的一切得看蔡家的脸色。一旦他被杀死，刘表肯定表面上一副为他报仇的模样，实际上，必然鲸吞蔡家的力量。
    这是当政者的基本能力。
    刘表绝对干得出来。
    袁尚看着蔡瑁的神色变化，知道蔡瑁懂了，又道：“如果我是你蔡瑁，这时候就老老实实的配合，听从安排，不至于被杀，导致蔡家陷入困境。你说呢？”
    蔡瑁脸上火辣辣的，甚至有滚烫的感觉。他又不得不承认，袁尚的话是正确的，他如今没有其他的选择。
    蔡瑁忍着痛，勉强打起看不出来的笑容，说道：“袁公子，我愿意配合。”
    袁尚脸上挂着笑容，道：“你愿意配合，我自然留你一命。”
    蔡瑁道：“袁公子要我做什么？”
    袁尚道：“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首先你得保命。要保命，就得付出代价，对？如果这一点你都做不到，更别说其他的。”
    蔡瑁有些懵问道：“袁公子，我什么都愿意配合，还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袁尚道：“这么说，你不愿意付出代价？也罢，本公子送你一程。反正留着你，也没有什么用处，杀了最好。”
    袁尚的手摁在剑柄上。
    铿锵一声，剑刃出鞘，明晃晃的剑刃，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更透着森冷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蔡瑁吓得心头一颤。
    袁尚是狠人。
    杀人，都不带眨眼的，真要是死在这里，可就白死了。
    蔡瑁连忙道：“袁公子，我愿意付出代价。”
    袁尚颔首道：“蔡瑁，你要考虑清楚。如果不能让本公子满意，那么后果，你承担不起的。”
    蔡瑁立刻道：“袁公子，我愿意付出百万钱，以补偿袁公子。蔡家在冀州，也有商铺。另外我可以跟着袁公子一起，走一趟冀州，先给钱，袁公子再释放我不迟。”
    袁尚淡淡道：“你认为本公子，是缺少百万钱的人吗？亦或者，我冀州是缺钱的样子？看样子，你不听话啊。甘宁，再赏蔡瑁十个耳光。”
    “谢公子。”
    甘宁一听，又朝蔡瑁走了过去。
    蔡瑁吓得脖子一缩，连忙道：“别，别过来啊，我，我是真的愿意配合，我是真的……”
    “啊……”
    凄厉惨叫声，自蔡瑁口中传出。
    “啪！啪！！”
    响亮的耳光不断响起。
    好半晌后，甘宁神清气爽的站到一旁，念头无比通达。
    当年作为锦帆贼纵横四方的时候，豪迈舒爽，日子惬意。可是从益州逃出，到荆州寄居后，就小心翼翼，日子过得憋屈。
    如今，终于爽了。
    男儿大丈夫，当如是啊！
    蔡瑁却是懵了，不仅脸上进一步火辣辣的疼，脑子更是快懵了。
    百万钱！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袁尚竟不满意。
    又打了他。
    一时间，蔡瑁竟不知所措，该怎么办了？因为给钱，袁尚不要，总不能给粮食？这玩意，从荆州运输到冀州，途经曹操的兖州，根本运不过去啊。
    蔡瑁畏惧的看着袁尚，战战兢兢道：“袁公子，要不这样，您想要什么？直接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无二话。”
    袁尚看着蔡瑁的模样，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蔡瑁是真的怂了。
    不过该敲打，还得敲打，才能捞到更多的好处。
    袁尚摇头道：“你拿不出合适的补偿，所谓的配合就没用处。干脆，杀了你算了。反正留着你，也是个累赘。”
    “不，不，别啊。”
    蔡瑁看到袁尚要动剑，连忙摆手说话。
    他忽然灵机一动，迅速道：“袁公子，我想到了补偿的办法。哦，不，不，是两个办法。”
    袁尚说道：“说来听听！”
    蔡瑁连忙道：“第一，是我蔡家的府库中，藏着一柄绝世宝剑。此剑，名为巨阙，是春秋铸剑师欧冶子所铸，坚不可摧。袁公子是英雄，正所谓宝剑赠英雄，我便把这一柄巨阙剑，赠与袁公子。”
    袁尚眼眸眯了起来，问道：“真是巨阙剑？”
    巨阙是重剑，以陨铁锻造，坚不可摧，这样的宝剑袁尚自是动心。
    蔡瑁连忙解释道：“袁公子，真是巨阙，剑刃上有篆文的。另外，我曾让人拿了寻常宝剑，和巨阙撞击交锋，无一例外，都被巨阙轻易斩出豁口。”
    袁尚问道：“可还有其他的宝剑？”
    “没了，没了！”
    蔡瑁连忙道：“春秋时传承下来的宝剑，湛卢剑、鱼肠剑等早就现世，然后不知所踪。这般的情况下，蔡家能收藏一柄巨阙剑，很不容易。”
    袁尚斜眼一扫，再度道：“真没了？”
    “真的没了。”
    蔡瑁心头一颤，脑袋摇晃得像拨浪鼓似的。
    他被袁尚眼神一扫，就心下直颤，实在是他怕了袁尚。
    动辄打他，甚至要杀人。
    太暴力了。
    袁尚颔首道：“罢了，本公子相信你。你说说第二个补偿是什么，如果让本公子满意，就不杀你。”
    “是，是，保证让袁公子满意。”
    蔡瑁勉强打起笑容，迅速道：“袁公子，南阳郡穰县，镇守的将领名叫蔡和，是蔡家人。我愿意和袁公子北上穰县，勒令蔡和出兵，攻打曹操在宛县的驻军。曹操和袁公子是敌对，我蔡家愿意出兵，袭击曹操。”
    袁尚眼前一亮。
    蔡瑁的安排，他倒是有些满意，因为给曹操添麻烦是好事儿。蔡瑁还真是奶牛一样，挤一挤就有了。
    袁尚长剑入鞘道：“蔡瑁，你的补偿，本公子答应了。”
    呼！！
    蔡瑁终于松了口气。
    好歹过关了。

 第131章 蔡瑁的自信

    蔡瑁生怕袁尚反悔，连忙道：“袁公子，我立刻安排人，去蔡家把巨阙剑带来。我们北上往穰县去，我的人很快会追上来，把巨阙剑交给袁公子。”
    说到这里，蔡瑁道：“只是有一事，我很担心。”
    袁尚道：“担心什么？”
    蔡瑁说道：“我被袁公子拿下的消息，瞒不住的，刘表很快会知道。尤其这次来追击袁公子，本就是刘表的安排。”
    “刘表宴请袁公子，意图彰显荆州的风采。同时，再敲打一下袁公子，哪知道袁公子天纵奇才，舌战荆州文士，力压众人。”
    “以至于，刘表丢尽颜面。”
    “刘表让我来的意图，倒也不是要杀人，是让我驱逐袁公子，羞辱你一番。如今失败，刘表必然会震怒的。在刘表震怒下，可能发兵来救我。到时候局势复杂，袁公子如何应对呢？”
    蔡瑁此刻，目光灼灼，盯着袁尚，观察着袁尚的反应。
    这是他的试探。
    蔡瑁认为刘表得了消息，极可能派人来救他，所以如今，看看袁尚的反应。
    “震怒？”
    袁尚俊朗的面颊上，多了一抹嘲讽。
    “蔡瑁啊，我先前说的话，你忘了？在本公子和刘表之间，如果说，谁更希望你死，必然是刘表。你死了，蔡家失去顶梁柱。你死了，刘表可以吞并蔡家。”
    “刘表那里，巴不得你落入我的手中后被杀死。”
    “刘表发兵来救你，不可能的。”
    “你，做梦去。”
    袁尚看着蔡瑁，摇了摇头。
    荆州蔡家，是荆州第一大族。甚至在蔡瑁的父亲蔡讽在世时，蔡家更是鼎盛。
    当时蔡讽的妹妹，嫁给了太尉张温；蔡讽的大女儿，嫁给了荆州黄承彦为妻；蔡讽的小女儿，则是嫁给刘表。蔡家的诸多子弟，更是在荆州地方上任职，蔡家权势赫赫。
    可惜如此盛况的蔡家，传到蔡瑁这一代，已经江河日下。
    最终，蔡家便渐渐消散。
    终究，是蔡瑁无能。
    蔡瑁看到袁尚的神色，不服道：“袁公子，你的话有一定道理。可是我刚才也琢磨了，蔡家虽说我是家主，可即便没有我，蔡家的力量仍在，刘表也不敢轻举妄动，不可能随意对付我蔡家。”
    “如果因为我一人被拿下，蔡家就倒了，蔡家就不是荆州蔡家了。”
    “蔡家在荆州，根深蒂固，远非刘表能吞并的。刘表如果不顾我的死活，蔡家如何看他？甚至我又回去了，岂不是刘表要给人刻薄寡恩的感觉。”
    蔡瑁神色笃定，说道：“刘表，不可能不管我的。”
    袁尚笑道：“所以说，你蔡瑁人傻乎乎的，更自以为是。就你这样，实在让人瞧不上。你认为刘表，敢得罪我袁家，敢派人来追赶我吗？”
    蔡瑁有些不服气，他先前没和袁尚和解，不敢和袁尚争论，如今却要争辩一番。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不能丢了面子。
    不能被袁尚这般鄙夷。
    蔡瑁道：“袁公子，我认为刘表，还是会救我的。毕竟，这是施恩的时候。如果他不派人来救我，以后要调动蔡家，那就不可能。刘表不论是做面子，亦或是为了施恩，都会派人来。”
    “哈哈哈……”
    袁尚听到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人蠢，就是这样。
    蔡瑁道：“袁公子笑什么？”
    袁尚说道：“蔡瑁啊，刘表对蔡家，忌惮无比。他要救你蔡瑁，不可能的。如果我袁尚是普通人，没有袁家的背景，刘表的确会派人来，但不是救援，而是派人追击掩杀。”
    “一方面，顺势杀了你，解决蔡家隐患；另一方面，把罪名摁在我的身上，说是我袁尚杀了你。同时刘表在对外宣布，要为你报仇，稳住蔡家，等下一步，再吞并蔡家。”
    “你蔡家在荆州地方上，的确有力量，也仅仅如此罢了。没了你蔡瑁的蔡家，实力大损，能挡得住刘表吗？挡不住算计的。”
    “当然，刘表已经老了，又忌惮我袁家的实力，刘表不可能真正得罪袁家。所以刘表最终，只能干看着，静观其变，希望我杀你，他来捡个便宜。”
    蔡瑁皱起眉头，可脸上神情，更是有些倔强。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袁尚眼中掠过一道精光，心中想着借助这件事，离间蔡瑁和刘表的关系，进一步道：“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蔡瑁道：“打什么赌？”
    袁尚说道：“你蔡瑁和曹操自幼认识，所以你偏向曹操。甚至在州牧府，你和我作对，处处针对本公子。如果这一次，刘表不曾派人来救你，而是任由你被我带走，你就转而支持我袁家。等后续袁家和曹操开战，你促成刘表发兵，攻打曹操后方如何？”
    蔡瑁道：“好，我赌一把。”
    他对自己的判断，还是自信。蔡家是荆州第一大族，他相信刘表为了施恩，就算做官面子，也会安排人来救他的。
    这是蔡瑁的自信。
    是他的家世，带来的底气。
    袁尚点头道：“那就拭目以待了，走，我们直接去鹿门山。”
    “啊，去鹿门山？”
    蔡瑁有些惊讶，问道：“不是北上去穰县吗？”
    这时候的蔡瑁，还有些懵，不理解袁尚为什么又去鹿门山。
    袁尚已经去过鹿门山，如今还回去做什么？
    袁尚解释道：“鹿门山方面，有庞统和徐庶在，我先带上人，再转而北上穰县。正好，你安排人回去取巨阙剑。”
    蔡瑁点头道：“我这就安排。”
    当即，蔡瑁看向麾下被控制的士兵，安排了一个心腹回蔡家取剑。然后，蔡瑁看向袁尚，问道：“袁公子，我麾下的这些士兵，怎么办呢？”
    “放了，任由他们回去。”
    袁尚吩咐一声。
    蔡瑁摆手，所有士兵一窝蜂逃走。
    袁尚目光落在甘宁的身上，询问道：“甘宁，兄弟们的伤亡，统计出来没有？”
    甘宁昂着头道：“主公，五百锦帆兵，有四十余人受了点轻伤，一个都不曾伤亡。”
    他的锦帆儿郎，都是老卒，追随甘宁多年。
    这些人，不仅战斗力强，更有充足的经验保护自己。
    袁尚听到后，脸上也露出灿烂笑容。锦帆兵有战斗力，这是好事情。战斗力越强，接下来前往穰县，也就越能从容应对。
    袁尚不再耽搁，道：“安排下去，我们去鹿门山。”
    “是！”
    甘宁立刻回答。
    他又看了一眼蔡瑁，眼中毫不掩饰的露出鄙夷神色。
    昔日，他看蔡瑁，那宛如天人一般。对方不仅是蔡家掌舵人，更是荆州大将，所以甘宁被蔡瑁鄙夷瞧不起。如今，看着蔡瑁在袁尚的面前吃瘪，尤其他更打得蔡瑁面颊红肿，心中畅快。
    世家子弟，不过如此。
    甘宁转身安排去了。

 第132章 刘表震惊了

    襄阳城内，州牧府。
    后院，一处院子。
    刘琦坐在房中，正无精打采的看书，同时也在等蔡瑁的消息。刘琦先前在宴席上，意图踩着袁尚上位，没想到，却被袁尚碾压，丢尽了颜面。
    刘琦内心，恨不得杀了袁尚。只是刘琦的士兵有限，实力不足。而且，刘琦也不敢轻易出手，再加上蔡瑁奉命去对付袁尚，刘琦便安排人盯着，等着蔡瑁的消息。
    刘琦自小生活优渥，就是一普通读书人，没有经历过风雨，心理素质不怎么好。心中有事情，就难以镇定下来，没了看书的心思。
    故而他手中虽说拿着书，脑中的思绪，却是飘到城外，想着蔡瑁驱逐袁尚的事儿。
    刘琦希望袁尚，被羞辱得很惨。
    更希望蔡瑁下狠手。
    乃至于，如果蔡瑁愤怒下，亦或是失手杀了袁尚，那就太好了。
    在刘琦的等待中，时间一点点流逝，他本就无心看书，干脆扔掉手中的书本，坐在房间中百无聊赖的等待着。
    “咚！咚！！”
    敲门声，忽然间自房间外传来。
    “公子，是我。”
    清亮声音传来。
    刘琦听到后，脸上顿时有了激动神色，连忙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来人，是刘琦的亲随杨三。
    刘琦神色迫切，连忙道：“杨三，情况怎么样？袁尚死没有？”
    杨三摇头道：“公子，袁尚没死，而是蔡瑁败了。蔡瑁不仅败了，他自己也没能逃掉，被袁尚生擒。”
    刷！
    刘琦面色大变。
    他那儒雅的脸上，露出震惊神情，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蔡瑁是谁？
    是荆州第一大族的主事人，也是荆州掌握军队的人。
    蔡瑁竟被袁尚拿下。
    这怎么可能呢？
    刘琦心中很震惊，可刘琦震惊过后，脸上忽然间又有了狂喜的神情。
    蔡瑁被拿下，甚至袁尚如果杀了蔡瑁，对刘琦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蔡瑁和蔡氏费尽心思，就是想册立他的二弟刘琮为世子。
    蔡瑁被拿下，对蔡家有大影响，甚至刘琮仰仗的力量，一下就削弱。
    刘琦虽说被袁尚羞辱，可是想到蔡瑁被拿下，他直接得利，所以刘琦心中更是欢喜。
    局势有利于他了。
    刘琦兴奋下，没有询问蔡瑁为什么被拿下，也没有询问具体的情况，以至于有些忘形道：“你下去，蔡瑁和袁尚的事儿，不必去管。”
    “喏！”
    杨三转身便退下。
    刘琦喜滋滋回到坐席上，拿起一本《春秋》，仔细的翻看起来。
    ……
    刘表的书房中。
    刘表正在看书，他虽说也期待袁尚被驱逐的消息，但不曾安排人去盯着。毕竟蔡瑁情况如何，蔡瑁自然会回来禀报。
    在刘表看来，蔡瑁驱逐袁尚，是必胜的局面。
    毕竟蔡瑁的人，都是精锐。
    在刘表静下心来看书时，敲门声传来，管家进入道：“大人，府外有蔡瑁的将领求见，说是有大事立刻汇报。”
    刘表听到后，心头咯噔一下。
    蔡瑁的将领求见？
    蔡瑁呢？
    刘表心中升起了不妙的预感，吩咐道：“把人带进来。”
    “是！”
    管家转身去通知，不多时，一个身着甲胄，却神色狼狈，连武器都丢掉的将领进入。他是逃回来的将领，脸上神情都还有着惊悸。
    将领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脑袋磕在地上，高呼道：“末将凌熊，拜见州牧大人。”
    刘表眼眸眯了起来，沉声道：“你如此狼狈，莫非是行动失败了？”
    凌熊道：“我们惨败，且蔡将军被袁尚抓了。”
    轰！！
    刘表的脑中，宛如惊雷炸响。
    他一下懵了。
    蔡瑁竟是被袁尚抓了。
    怎么可能？
    要知道，蔡瑁带着数百精锐前往，而袁尚身边仅仅十余人。蔡瑁此行，仅仅是要驱赶袁尚，怎么可能落败呢？
    刘表好半晌后，才回过神。
    他一张老脸上，仍然是有着震惊，问道：“怎么回事，袁尚就十余人，而蔡瑁数百人，怎么可能大军落败？”
    凌熊解释道：“回禀州牧，袁尚的身边不止十余人，他招降了锦帆贼甘宁。蔡瑁将军对付袁尚时，数百锦帆贼杀出，蔡瑁将军落败被擒。这一切都是甘宁，他背叛了州牧。”
    刘表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该死！
    甘宁这该死的锦帆贼。
    对刘表来说，他不重视甘宁，甚至打心底鄙夷甘宁。然而，这不妨碍刘表，想把甘宁拘束在身边，更不妨碍刘表对甘宁的背叛感到愤怒。
    刘表的怒火，很是高涨。
    恨不得杀了甘宁。
    只是刘表作为一州的州牧，他更知道愤怒无济于事。多年的执政经验，使得他迅速冷静下来，思考这一事情的处理方式，以及权衡利弊。
    他必须做出应对之策。
    刘表思忖一番，脸上忽然有了笑意，脸上的怒容随之消退，不再对甘宁的背叛耿耿于怀，甚至对蔡瑁的被俘，也没了怒火。
    袁尚抓了蔡瑁。
    这事儿是蔡瑁失利，可换一个角度分析，蔡瑁落入袁尚的手中，对刘表掌控荆州的局势，未必就是一桩坏事。
    刘表有了想法，吩咐道：“凌熊，你退下，好好休整。”
    “喏！”
    凌熊转身退下。
    只是凌熊的内心，却有些疑惑，因为刘表一下就笑了，甚至都不曾迁怒他也不曾处置他，这事儿透着奇怪。
    凌熊也不敢多问，老老实实退下。
    刘表心中有了想法后，却不曾直接安排，吩咐道：“来人，通知伊籍来议事。”
    伊籍，不仅是刘表老乡，更是绝对的心腹。
    是刘表最信任的人。
    侍从去通知，时间不长，伊籍急匆匆的进入书房中，躬身揖了一礼。
    刘表开门见山道：“刚传回消息，蔡瑁去驱逐袁尚，反倒被袁尚拿下。因为袁尚还收服了甘宁，使得五百锦帆贼为袁尚效力。袁尚借助锦帆贼的力量，击溃蔡瑁的兵力，拿下蔡瑁。伊籍，这一事情，你看该怎么办？”
    伊籍一听到后，也是有些惊愕。
    袁尚不简单啊！
    进入荆州襄阳境内，短短时间内，不仅是收了徐庶，还收了甘宁。
    伊籍迅速的思忖，片刻后道：“主公，蔡瑁被拿下，蔡家肯定慌乱，甚至会胡来。这时候，必须救回蔡瑁，稳定蔡家。毕竟蔡家在荆州颇有根基，一旦蔡家乱了，荆州会受到影响。”
    刘表眼眸眯了起来，大袖一拂，道：“荆州有老夫坐镇，能怎么乱？能乱到什么地步。伊籍，你说如果老夫派遣大军，驱逐袁尚，你看怎么样？”
    话语中，只提驱逐。
    不曾提及救蔡瑁，而且一开口，刘表就说荆州不会乱，显然是不救蔡瑁。
    一丝杀意，自刘表眼中流露。
    伊籍作为刘表的老乡，更追随了刘表多年，他瞬间就懂了。
    这是要借着追击袁尚的机会，趁机杀了蔡瑁。毕竟对外，可以说追击袁尚时，乱军中蔡瑁死了。亦或是，袁尚被追击时，直接杀了蔡瑁。
    一切责任，在袁尚身上。
    伊籍明白了过来，他连忙道：“主公，不可啊！袁家可以得罪，却不能得罪得太狠了，否则袁绍会震怒的。另外您一旦派兵去，蔡瑁有个三长两短，蔡家不会善罢甘休。这个时候越是出手，越是麻烦啊。”
    刘表捋着颌下的胡须，有些烦躁的问道：“那么，你说怎么办？”
    伊籍下意识的，要劝说刘表救回蔡瑁。
    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刚才，他已经说了救回蔡瑁，刘表直接没答话，还说荆州不会乱，分明是不愿意救人。
    伊籍思索一番，顿时明白了过来，知道了刘表考虑的利益。
    蔡瑁失败，虽说没能驱逐袁尚，可是对刘表来说，袁尚虽说在州牧府一番表现不错，可刘表、蔡瑁之间，刘表更想对付的是蔡瑁啊。
    蔡瑁死了，那才是最佳的。
    伊籍这才彻底明白了。
    只是，刘表不能出兵，否则就太露骨了。
    伊籍再度道：“主公，事情也简单。如今最好的安排，就是静观其变。袁尚抓了蔡瑁，或许就杀了蔡瑁呢？这和我们没关系，我们任由袁尚离去。”
    刘表听到后，眼中多了一抹笑意，
    知我者，伊籍也！
    刘表捋须道：“伊籍，你的这个建议好。就按你的策略，州牧府静观其变。”
    “喏！”
    伊籍躬身应下。
    他心中却是一凛，刘表说是他的策略，实际上，这是刘表的意图。
    只是，让他背锅罢了。
    刘表摆了摆手，伊籍转身退下。
    刘表一个人坐在书房中，内心反倒期待起来。他这一刻，开始期待起来，期待蔡瑁死亡。只要是蔡瑁死了，他就要调整一下荆州的局势了。
    再者，蔡家或许会行动，所以刘表方面，也得准备应对蔡家。

 第133章 离间刘表和蔡瑁

    袁尚一行人远离了襄阳城，一路急赶，在最短的时间内，就抵达鹿门山。
    袁尚让甘宁、魏延、蔡瑁等人在山下等候，他径直来到山上，先是见了庞德公，道明来意，就带着庞统、徐庶下山启程北上。
    北上时，庞统看到随行的蔡瑁，很是疑惑，问道：“主公，怎么蔡瑁在？”
    徐庶也见过蔡瑁，他也好奇道：“主公，这是怎么一回事？”
    袁尚简略解释了在州牧府的情况，又说了蔡瑁意图驱逐他的事，最后才说了接下来，要带着蔡瑁北上去穰县的安排。
    大体的情况说完，袁尚道：“有蔡瑁在，我们在南阳郡，就可以给曹操弄点动静出来。这次返回冀州，我不会灰溜溜逃回去，要打回去。即便我们不出面，曹操得到我们的消息也会派人阻击，干脆闹个天翻地覆。”
    庞统道：“主公英明，卑职赞同。”
    徐庶也不是怕事儿的人。
    昔年，徐庶是游侠儿，更有豪情，慨然道：“卑职虽说才追随主公，却愿意杀一阵。”
    要战，就战！
    这是徐庶的态度。
    袁尚说道：“我们如今有五百锦帆兵，战斗力是没问题的。更何况，有蔡瑁调动穰县的蔡和北上攻打曹操在宛县的驻军，我们足以取胜。我们先全力赶路，晚上停下来休整时，再好好商议一下，具体的策略。”
    庞统和徐庶也纷纷点头。
    一行人，便迅速北上。短短时间内，便到了襄阳城北方官道上。
    只见官道上，有两人两骑在。
    为首的人，年纪在三十开外，看起来颇为威严。中年人看到大批的队伍抵达，骑马走到道路中央，直接拦住了道路。
    袁尚一行人，暂时放缓速度。
    蔡瑁跟着袁尚一起，他看到来人，连忙道：“袁公子，拦路的人，是我的族弟蔡中。没想到，竟是他亲自来。”
    袁尚点了点头，带着蔡瑁走了上去，看着蔡中，问道：“蔡中，巨阙剑带来了吗？”
    “带来了！”
    蔡中点了点头。
    他一招手，身旁的随从捧着一柄剑递上来。
    袁尚接过剑，手握剑柄发力，铿锵一声，剑刃出鞘。而剑刃上，赫然有着巨阙两个篆文。
    阳光下，剑刃透着森冷的光芒。
    “甘宁，试一试剑。”
    袁尚吩咐一声。
    “主公，您尽管出手。”
    甘宁拔剑出鞘，提剑在手，一副格挡姿态。
    袁尚手一抖，巨阙剑横空掠过，挂着锐啸声，化作一道流光斩落。
    甘宁并未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只是试剑，不慌不忙的提剑格挡。
    “铛！！”
    双剑撞击，声音刺耳。
    甘宁死死握住剑柄，陡然面色大变。巨阙剑上传来的力道，强横无比。他连忙发力，且双腿死死夹住马腹，才稳住身形。
    饶是如此，他握剑的手，也轻微颤抖。
    刚才一击，力道太强。
    甘宁低头看去，他的佩剑上，已然留下了一个豁口。
    嘶！
    甘宁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主公，这一柄巨阙剑，斩击的力道，不仅势大力沉，更是锋锐。卑职的佩剑，是精钢锻制，锋利坚韧，竟被一击斩出豁口。”
    “巨阙剑，不简单。”
    “最主要的是这柄剑在主公手中，如虎添翼。主公持剑，一剑斩落，带着风雷之音，更有雷霆之势，锐不可挡。”
    甘宁对袁尚的实力，是已有认识的。如今袁尚巨阙剑在手，实力更进一步。
    袁尚看了眼巨阙剑，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
    巨阙虽重，却是趁手。
    适合他使用。
    蔡瑁心中松了口气，主动介绍道：“袁公子，巨阙是重剑，不同于一般的利剑。巨阙的剑刃，长三尺六寸，剑刃宽五寸，剑柄更是长达七寸，是实打实的重剑。”
    “剑的重量，十四斤六两。”
    “对一般人来说，这样的剑不好使，不够灵活，毕竟太重。袁公子实力强，巨阙剑正好适合袁公子。”
    蔡瑁笑道：“这柄剑，再适合袁公子不过了。”
    袁尚巨阙剑入鞘，插在马腹旁的兜囊内，说道：“巨阙剑，本公子收下了。蔡瑁，你的第一个条件，完成了。接下来我们北上去穰县。不过去之前，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刘表是否派人救你的事情。”
    蔡瑁道：“我依旧笃定，主公会救我的。”
    袁尚看向蔡中，问道：“蔡中，你人在襄阳城内，可知道刘表的反应？”
    “知道！”
    蔡中点头回答。
    袁尚问道：“刘表是否派人来救蔡瑁？”
    “没有！”
    蔡中摇了摇头。
    “不可能！”
    蔡瑁听到后瞪大了眼睛，说道：“主公，不可能放弃我，不可能不管我的死活。”
    蔡中苦涩一笑，叹息道：“兄长，我离开蔡家时，州牧府内传回了消息。刘表和伊籍商议了一番，说是伊籍劝谏刘表，让刘表不必追赶袁公子，也不必救援。”
    “刘表同意了，所以州牧府，没有任何动作。”
    “当时家族内，考虑到兄长安排了人回家，让人取巨阙剑，所以我们断定兄长和袁公子，已经达成了协议。故而没有派人去州牧府施压，没有去闹腾。”
    蔡瑁的神情，一下僵住。
    刘表，不曾派人来。这就意味着，袁尚的分析是正确的。
    刘表，是想捡便宜。亦或是，希望借刀杀人，希望袁尚杀了他。那么刘表这里，就可以轻松收取蔡家的势力。
    蔡瑁内心，无比失望。
    渐渐的，更有些冷，还有一些愤懑。刘表孤身一人到了荆州赴任，他蔡瑁带着蔡家的力量，帮助刘表驱逐荆州势力，刘表才能顺利立足。
    如今，刘表不仅不顾他的死活，还想借刀杀人，蔡瑁很是不忿。
    袁尚看到蔡瑁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不急不缓道：“蔡瑁，你我之间的赌约，你怎么说？”
    “我，我输了！”
    蔡瑁苦涩回答。
    他看向袁尚时，眼中更有一抹震惊。
    袁尚在州牧府，就展露了才华。
    如今袁尚显露出的才智，更是非同一般。可是外界传言的袁尚，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实际上的袁尚，却堪称算无遗策。
    袁尚，很不简单！
    蔡瑁对袁尚的印象大变，改口道：“袁公子，我愿赌服输。我答应的事情，未来，我会履行约定的。”
    袁尚点了点头，他心思一转，如今蔡瑁心头不忿，倒是离间蔡瑁、刘表的好机会。
    袁尚道：“蔡瑁，这人啊，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你认为，刘表缺不得你。实际上，你却忘记了，如今的荆州，不是刘表刚到荆州的时候。”
    “当年的刘表，迫切需要你。可如今的刘表，却受你掣肘。如果没有你蔡瑁，刘表在荆州执政，会更是如鱼得水。”
    “人心，在变化。局势，也在变化。此一时，彼一时也。”
    袁尚淡淡道：“所以，不要对刘表抱太大的希望。”
    蔡瑁面颊抽了抽，说道：“我知道了。”
    他目光一转，又看向蔡中，吩咐道：“蔡中，你回家安抚众人。我如今，得陪袁公子北上，送袁公子离开荆州。我的安全，你们不必担心，我会返回蔡家。”
    “明白！”
    蔡中点头回答。
    他清楚袁尚没有离开荆州，蔡瑁就不可能返回。
    蔡瑁，等于是人质。
    这是正常安排。
    袁尚不再耽搁时间，便下令北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北上。当夜幕降临时，袁尚一行人已经出了襄阳境内，进入南阳郡的南面边境。
    这是南阳郡邓县的范围。
    袁尚找了一处空旷地方停下休整。
    进入五月，天气转暖，即便晚上，也不怎么冷。
    将士吃了干粮，便各自靠着火堆休息。
    袁尚安排士兵在附近警戒，又让甘宁和魏延两人，负责安排上半夜和下半夜换防的事。然后，袁尚才和庞统、徐庶围坐在一堆篝火旁。
    袁尚肃然道：“我们进入了邓县，以目前的速度，最多两天就能抵达穰县。涉及蔡和出兵的事情，你们怎么考虑的？咱们先议定大方向的策略。”
    徐庶和庞统在鹿门山聊天时，对袁尚的大体情况，已经有了一个了解。
    他也是成竹在胸的。
    徐庶主动道：“主公北上，既然先借助蔡瑁的影响力，调动穰县的兵马进攻在宛县的曹军。这个前提下，我认为可以采取声东击西的策略。”

 第134章 计中计，胆大包天

    袁尚问道：“如何声东击西？”
    徐庶眼中掠过一道精光，道：“勒令蔡和，带兵直扑宛县。只要蔡和出兵，曹军在宛县的驻军，必然是出战迎击，意图剿灭蔡和的兵马。”
    “蔡和这个人，我是知道的，行事极为谨慎，也贪生怕死，惧怕曹军。”
    “即便蔡瑁下令，他虽说会强行出兵。一旦曹军出动，蔡和恐怕要吓得战战兢兢，不敢真正迎战。”
    “蔡和的应对，或许是虚晃一枪就撤退，或许根本不和曹军交战就撤退。总之，我认为蔡和因为蔡瑁的命令会出兵，但不会全力贯彻命令。”
    “我们的重点不在蔡和，而在于宛县。”
    “我们的五百锦帆兵，悄然分兵北上，直扑宛县。在宛县兵力空虚时，直接夺取宛县，斩杀宛县仅剩下的兵力，以及焚毁宛县的粮草等。”
    “拿下了宛县，我们就顺势北上，悄然返回冀州。毕竟宛县这里的战事，吸引了曹操的注意力，加上刘备也在宛县，大乱之际，没有人管我们，就可以北上撤走。”
    徐庶神色，很是自信。
    有了蔡家的力量，这一次北上，实际上不难。
    袁尚点了点头，但并未点评。
    声东击西是不错，不过袁尚认为，还远远不够。他又看向庞统，等着庞统的建议。
    袁尚要做的，就是兼听，多听意见。你是主君，是领导者，议事时首先要做的，就是听下面的人说完，综合考虑各方的意见，再表露自己的意见。
    庞统沉吟片刻，说道：“主公，元直兄的建议，声东击西是可以的，我也赞同。只是，我觉得不够大胆。”
    “什么意思？”
    袁尚开口询问。
    他倒是有些好奇，庞统打算怎么办？
    庞统解释道：“曹操安排在宛县的驻军将领，名叫吕虔，是曹操的心腹，也是一员骁将。当初张绣归顺了曹操，吕虔就被安排到宛县来主持大局。”
    “吕虔这个人，很是骁勇，但行事颇为躁进。”
    “他得知蔡和出兵，以他瞧不起蔡和的秉性，加上吕虔想立功，肯定会出兵迎击。”
    “我的建议，是在声东击西的基础上，再杀吕虔一个回马枪。我们焚烧了宛县，再杀回来，在半路上等着吕虔返回，突袭吕虔的军队。”
    “争取，一战斩杀吕虔。”
    “对我们来说，能削弱曹军，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这一次，是借助了蔡家的力量。”
    “蔡家也是刘表的人，即便刘表真要调动蔡家，是无法调动的。实际上对外来说，这就是刘表的安排，刘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这一步灭了吕虔，是进一步挑拨曹操和刘表的关系，使得双方生出矛盾。我们再迅速北上，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荆州，迅速返回冀州。”
    庞统更是自信。
    那一双眸子，熠熠生辉。
    他的计划更胆大，要以五百人的兵力，灭掉吕虔的力量。
    徐庶听得眼前一亮，赞许道：“主公，士元的分析，卑职认为可行。在宛县被焚后，吕虔军心动荡，足以一战灭掉吕虔。尤其是这一战，得算在刘表的头上，刘表是哑巴吃黄连。”
    “刘表偏向曹操，甚至想算计主公，让主公杀了蔡瑁。可这一步，却使得刘表背锅。等拿下了吕虔，我们释放蔡瑁，任由他回去。”
    “蔡瑁回到襄阳，蔡瑁和刘表之间的矛盾，也会进一步发生。刘表和曹操的冲突，也进一步加深。对我们来说，这是好事儿。”
    袁尚颔首道：“士元的建议，的确是不错。”
    庞统脸上带着笑容，道：“主公赞缪。”
    袁尚继续道：“不过依我看，接下来的计划，还是不够胆大。”
    庞统看到袁尚的神色，问道：“主公，你什么意思？”
    徐庶也是略微皱眉，这一次北上，即便依计行事，还是有诸多的困难。甚至，曹操方面的人，知道袁尚出现在南阳郡，必然封堵北上的道路，必须尽快北上。
    袁尚却说不够胆大，让徐庶的内心，有些紧张。
    袁尚眼中精光一闪，道：“我的建议，不是拿下了吕虔就北上。我们假意北上，实际上却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暗中突然转道，杀入豫州汝南郡境内。”
    “啊！”
    庞统忍不住惊呼出声。
    去汝南？
    这是曹操和刘备厮杀的地方啊。
    庞统忙不迭的摇头，道：“主公，这太危险。我们的这点兵力，太少了。曹操率领数万大军和刘备开战，我们这点兵力介入进去，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甚至，还难以摆脱追兵。危险，太危险了！”
    徐庶神情肃然，说道：“主公，您的策略，实在太胆大包天了。这，太危险了。”
    在徐庶看来，不仅是胆大包天。
    更是疯狂。
    杀入豫州汝南战场，这是相当危险的事情。
    袁尚神色冷静，缓缓道：“士元、元直，这一策略，我仔细考虑过。”
    “其实，这是最佳的策略。”
    “我们在宛县行动后，行踪就进一步暴露。但凡有一点脑子的人，都会清楚，我们是自宛县北上，要准备返回冀州去。”
    “我是父亲册立的袁家世子，是袁家的继承人。拿下了我，袁家立刻陷入困境。只要曹操的人，有一丁点的脑子，就会在沿途关卡设立军队，阻拦我们。”
    “即便我们迅速撤退，也注定艰难，必定遭到步步阻击。”
    “这时候，必须要出其不意，跳出曹军设下的天罗地网，打乱曹军一方的布置。所以要采取不一样的办法，我们调转方向，自宛县进入豫州境内。”
    “在这样的一个前提下，谁都无法料到，我们会突然进入豫州。”
    “你们都觉得胆大包天，曹操更想不到。”
    “我们进入豫州汝南郡后，目标不是曹操的大军，也不会介入大规模的战事。”
    “我们的目标，是曹操的粮道。我们争取潜伏下来，拿下曹操运粮的队伍，给曹操增添麻烦。当然，可以再争取扮作曹军的士兵，借着运粮的机会，混入曹军营地，焚毁曹操营地。”
    “具体的策略和计划，真正厮杀时，亦或是到汝南郡后，或许会变化。毕竟战场上，局势随时都可能变化。”
    “大方向定下，再临机应变，该改变就改变。”
    袁尚的眼中，带着一丝的疯狂，但更多的是冷静。
    袁尚做事，从不缺胆魄。
    可他也理智，因为这一计划，是袁尚仔细的斟酌一番后做出的决定。
    徐庶听完后，露出思索神色。
    他不得不承认，袁尚是胆大包天，但这样的谋划，的确是打破了正常的思维，谁都难以预料的。
    徐庶沉吟片刻，道：“主公都敢拼，徐庶还有什么好怕的？卑职，愿意随主公疯一次。”
    庞统见袁尚已然是下了决定，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道：“主公都这么说，卑职还有什么好说的？总之，我们疯一次，给曹操一个惊喜。”
    袁尚笑道：“既然都赞同这一计划，那就这么定了。”
    徐庶和庞统点了点头。
    这时候甘宁和魏延，联袂走了过来。两人安排完事情，便坐在袁尚的身旁。
    袁尚说了接下来的安排，甘宁听完，他不仅没有半点的惧怕，反倒是眼中斗志昂扬。
    甘宁兴奋道：“主公，这事儿非我锦帆兵不可。我的人，一贯擅长穿梭打仗。他们对这样的长途跋涉，以及穿插打仗，极为擅长。”
    甘宁本身，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袁尚要疯一把。
    甘宁二话不说支持就是。
    魏延更是一个敢于出奇谋的人，他也喜欢兵行险招，听到袁尚的计划，赞叹道：“主公的计划，真是高明。此战，我们好好闹一闹，闹他一个天翻地覆。”
    袁尚点头道：“既然都没有意见，就早早的休息。接下来全速北上，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穰县。”
    “喏！”
    徐庶、庞统、甘宁和魏延齐齐回答。
    众人各自休息。
    一宿无事，第二天一大清早，一众人迅速的启程北上。
    这一路北上速度极快，一天半多一点，就抵达了穰县。袁尚一行人，不曾进入穰县城内，而是在城外驻扎，安排了人去通知蔡和。
    因为是蔡瑁的手书通知，蔡和得了消息，急匆匆出来。
    蔡和来到袁尚的面前，看到蔡瑁，心中叹息一声。关于蔡瑁在襄阳被袁尚拿下的事儿，他已经得到了消息，对于此事，蔡和也是无奈。
    蔡瑁，是蔡家的家主。
    不论如何，都必须把蔡瑁救出来。
    蔡和盯着袁尚，沉声道：“袁公子，你要如何，才愿意放了兄长。”
    袁尚道：“事情很简单，你调集兵马，北上攻打宛县。等我拿下宛县，自然释放蔡瑁。到时候，蔡瑁会和你团聚的。”
    “啊！”
    蔡和一听，忍不住惊讶出声。
    攻打宛县？
    这怎么可能？
    宛县城池坚固，而且他的兵力攻打吕虔，根本不可能取胜。
    蔡和脑袋，摇晃得像拨浪鼓似的，说道：“袁公子，这不可能成功啊。你让我去攻打吕虔，就等于是让我去送死。”
    袁尚沉声道：“放心，没让你强攻。”
    “这一战，我和你先一起北上，途中我们分兵，我悄然去宛县，你只需往宛县去就是。甚至你遇到来迎击的吕虔，不需要死战，拖住即可。”
    “攻打宛县，本公子自己去。”
    袁尚保证道：“等我拿下了宛县，就会释放蔡瑁。蔡和，你出不出兵呢？”
    蔡和一时间迟疑。
    蔡瑁哼了声，连忙道：“蔡和，袁公子答应的事，他不会反悔，只管出兵就是。刘表不管我的死活，他希望借刀杀人，让袁公子杀了我。”
    蔡和听到后，叹息一声。
    他是蔡家人，不可能不管蔡瑁。
    毕竟蔡瑁是蔡家的家主，一旦蔡瑁有个三长两短，蔡家肯定动荡。再者，袁尚也说了他只需要出兵拖住吕虔，不需要强攻宛县。
    这是一个前提。
    蔡和点头道：“袁公子，我随后就出兵。这一次，我会把麾下的大军都调动起来，甚至会营造出浩浩荡荡的声势，迫使吕虔来迎击。请袁公子记住你的承诺，宛县一战后，释放兄长。”
    袁尚道：“本公子答应的事情，绝不会反悔。”
    蔡和颔首道：“我立刻回去调兵。”
    袁尚点了点头，静静等着。
    时间不长，蔡和率领的大军出城，和袁尚一众人汇合北上。不过军队北上也就一起走了一段路程，袁尚就带着锦帆兵悄然离开。
    蔡和是吸引吕虔的。
    袁尚一行人，才是对付宛县的关键，所以要先一步离开。

 第135章 吕虔中计！

    南阳郡，宛县。
    这是南阳郡北方曹军的中心位置，更是曹军驻军的地点。
    昔年，宛县是张绣驻军的地点，不过张绣归顺曹操后，曹操安排了吕虔驻军宛县。
    吕虔麾下，足足一万精兵。
    实际上吕虔的一万人，在整个曹氏集团看来，象征意义大于实际的价值。因为所有人都很笃定一件事，刘表方面，不敢也不可能发兵北上。
    吕虔为此，很是觉得无趣。
    宛县没有战事，意味着他就失去了立功的机会。吕虔在曹操的麾下，是一员骁将，他希望在前线冲锋陷阵，以便于杀敌立功。
    偏偏，曹操安排他到宛县来镇守。
    宛县城内，城南军营。
    吕虔这个军队的主将，正操练士兵，这是他打发时间的日常。毕竟镇守宛县，没什么事儿做，吕虔仅剩下的事情，就是操练士兵。
    五月的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吕虔操练士兵时，光着膀子，和将士一起操练。只是他练兵颇狠，以至于将士颇有怨言。在吕虔练兵时，有士兵急匆匆来到吕虔身旁，禀报道：“将军，有荆州急报送回。”
    吕虔摆了摆手，道：“荆州能有什么消息？不必管，把消息搁在中军大帐。等本将操练完，再去看书信中的内容。”
    士兵急忙道：“将军，来信的人说，说是冀州世子袁尚出现在荆州。”
    “袁尚？”
    吕虔眼中一亮，内心一下就激动了起来。
    袁尚他是知道的。
    昔年，袁尚就是个纨绔子弟。可是，据冀州传出的消息，袁尚如今极为厉害，拜郑玄为师，文采斐然，更被袁绍册立为世子。
    袁尚此前在官渡一战，更是杀了曹洪。然后，袁尚又带着军队悄然南下，突袭白马县，杀了坐镇白马的大将于禁。
    要知道，于禁是曹操的心腹大将，远比吕虔重要。
    可是，于禁死在了袁尚手中。
    整个曹操麾下的将领，对袁尚都极为仇视。
    吕虔一直想要立功，只不过他在宛县，没有机会去冀州厮杀，也没有机会拿下袁尚。没想到，袁尚竟是到了荆州。
    这是他的机会啊。
    吕虔吩咐一声解散，直接让将士各自散去。他急匆匆的回到中军大帐，吩咐道：“书信呢，拿来本将看一看。”
    士兵立刻递上书信。
    吕虔接过来，迅速的浏览，他看完书信内容，眼神更是明亮。
    书信中的内容，是袁尚进入襄阳，收庞统、徐庶的事情，最后是蔡瑁带人追击袁尚，却被袁尚麾下的锦帆兵击溃，以至于蔡瑁自己也被擒拿。
    书信末尾，说了袁尚如今，裹挟着蔡瑁正北上。
    吕虔眼神锐利，喃喃道：“袁尚带着蔡瑁北上，真是胆大包天。不过这刘表，也真是废物。袁尚带着一点锦帆贼，就拿下蔡瑁，可见荆州实力衰弱。”
    “如今袁尚北上返回冀州，肯定要途径南阳郡，甚至必须走宛县。”
    “这，就是我的机会。”
    “袁尚是袁绍册立的世子，是袁家的继承人。拿下了袁尚，便等于捏住袁绍的命脉。尤其袁尚杀了曹洪、于禁，这是血海深仇。只要拿下袁尚，司空必然会重赏。”
    吕虔越是琢磨，就越是欢喜。
    他立功的机会要来了。
    吕虔吩咐道：“来人，通知徐元来一趟。”
    徐元是吕虔的下属，担任校尉一职，颇为骁勇。
    士兵去通知，时间不长，徐元进入。
    徐元三十出头的年纪，身材壮硕精悍。站定后，徐元抱拳行礼道：“将军召见，不知道有何吩咐？”
    吕虔道：“袁绍的儿子袁尚，悄然到了荆州，如今带着一队人马北上，要途径南阳郡返回冀州。你安排士兵，在宛县境内设立关卡。同时，在周边派出哨探，全力打探消息。此番，我们必须拿下袁尚。”
    “喏！”
    徐元也是兴奋应下。
    “报！”
    就在此时，又有一名哨探急匆匆的进入。
    哨探站定后行礼，禀报道：“将军，穰县急报，袁尚带人北上到了穰县，和镇守在穰县的蔡和汇合，发兵北上，往我们宛县的方向来了。”
    吕虔一听，那眸子更是熠熠生辉，明亮无比。
    他站起身，脸上满是欣喜神色，道：“袁尚这厮，倒是有些智慧，知道借助拿下的蔡瑁，胁迫蔡和出兵，来攻打我宛县，从而确保他的安全。”
    “可惜，袁尚却不清楚，蔡和这个人，一向胆怯懦弱，是无能之辈。此番蔡和发兵来，那就更是本将立下大功的机会。”
    “我们此前一直挑衅蔡和，希望借机覆灭蔡和的军队，可蔡和自始至终，都不出战。咱们兵力有限，无法强行攻打蔡和。”
    “如今蔡和被逼主动出战，那就是我们的机会。”
    “这一次，不仅要一鼓作气覆灭蔡和的大军，还要再拿下袁尚、蔡瑁。咱们这一次，可真是走了滔天的大运气。”
    吕虔背着手，来回踱步，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徐元激动道：“将军，末将请战。末将愿意带兵，攻打蔡和。”
    吕虔道：“放你娘的狗屁，这一战老子亲自出战。你去调集大军，我们直扑蔡和。”
    徐元愣了下，问道：“将军，我们倾巢而出吗？”
    “当然！”
    吕虔点头道：“蔡和虽弱，可他麾下的兵马都是精锐。更何况，袁尚有些能耐，不调集一万精兵出战，难以一战而竟全功。”
    “末将遵命！”
    徐元转身就去调兵。
    吕虔迅速的穿上甲胄出了中军大帐，短短时间内，便来到军中校场，看着集合的大军，一番训话后，便率领着大军，浩浩荡荡启程离开宛县，直奔蔡和的军队去。
    这一战，吕虔是斗志满满。
    在吕虔眼中，蔡和就是一个废物。乃至于蔡瑁、袁尚，更是吕虔眼中的大鱼。
    在吕虔率领的大军离开宛县不久后，宛县西南方十五里处，一处山林中，一名士兵迅速的赶路，来到了山林深处。
    山林中，有着一支队伍驻扎。
    赫然是袁尚一行人。
    袁尚和蔡和分兵，他带着人抄小路，短短时间，就靠近宛县。不过袁尚不曾直接去宛县，因为他要等吕虔远离宛县，才有机会出手。
    袁尚、庞统、徐庶在山中等待，虽说天气有些热，好在还不是六月酷暑，还能忍受。
    哨探急匆匆的赶路，转眼到了袁尚身旁，禀报道：“世子，吕虔带着一万人，已经远离了宛县。如今的宛县，没了军队镇守，兵力空虚。”

 第136章 杀人者，袁尚！

    袁尚听到哨探禀报的话，脸上笑容绽放，沉声道：“咱们在山林中，等了快两天，终于可以出兵了。”
    甘宁兴奋道：“主公，下令。兄弟们等待许久，早就已经快按捺不住了。”
    魏延也是兴奋道：“主公，您下令。末将手中的刀，早已经饥渴难耐。”
    一个个锦帆兵，神色期待。
    他们从不缺少胆魄，甚至对这样的穿插行军打仗，极为期待。
    锦帆兵，天生就是打仗的。
    袁尚扫视周围一圈下来，下令道：“出兵！”
    一声令下，大军出山。
    五百锦帆兵，随袁尚一起迅速突进。原本袁尚一行人，距离县城就不远。短短时间内，一行人靠近了宛县城外。
    宛县作为曹军在南阳郡的中心，又经过张绣时期的加固，宛县不仅有护城河，更在城门口，布置了少许士兵镇守。
    如今的宛县，即便城楼上还有少许兵力，也是空虚，毕竟吕虔带走了所有的军队。
    袁尚带人自官道上出现，以袁尚、甘宁、魏延、邓兴为首，还有五十余锦帆骑兵跟着。
    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全速冲锋。
    “冲，杀进去。”
    袁尚提着巨阙剑，高呼下令。
    他的任务，就是要一鼓作气，打破宛县的防守。
    马蹄声急促的响起，袁尚一行人迅猛奔跑，转眼距离城门口，已经不足五十步。这一刻，城门口镇守的士兵，才发现了迅速靠近的袁尚一行人。
    “敌袭，敌袭！”
    “拉起吊桥，快把吊桥拉起来。”
    城门口，曹军士兵高呼了起来。
    其神色，无比惊慌。
    整个城门口的少数士兵，惊慌失措。
    吕虔刚带着大军离开，转眼就有敌人杀来，所有人心中惧怕。
    在城门口士兵高呼时，袁尚距离城门口又近了一步，剩下三十步左右。他放眼看去，已经看到了城门口的吊桥，一点点的往上拉拽。
    “驾！”
    袁尚一拍马背。
    战马吃痛，四蹄飞奔，风驰电掣般冲锋。三十步的距离，在战马冲刺下，不过转眼间，袁尚已经杀到城门口。
    “给我断！”
    袁尚手中的巨阙剑抡起，剑锋破空，化作一道流光斩出。
    “叮！！”
    剑刃和拉拽吊桥的铁锁，撞击在一起。
    火星四溅，铁锁应声断裂。
    袁尚巨阙剑在空中一转，寒光一闪而逝，下一刻，又撞在另一根铁锁上。
    嚓咔一声，铁锁断裂。
    砰！！！
    原本开始往上抬起的吊桥，跌落在地上。
    “杀进去。”
    袁尚高呼着再度下令，策马冲刺。他没有去管城门口狼狈逃窜的士兵，提着巨阙剑就往城内冲，要先拿下这一城门。
    甘宁、魏延、邓兴等人，紧随其后。五十余骑兵的冲锋，转眼间，便打破城门口的防守。随着后续士兵抵达，直接拿下宛县南门，控制了城门口的曹军士兵。
    镇守的曹军士兵，瑟瑟发抖。
    其神情，无比惊恐。
    袁尚这时候策马停下，他扫了眼被控制的曹军士兵，指着一个士兵，问道：“你，知道曹军在城内的军营和粮仓吗？”
    “不，不知道。”
    士兵愣了下，摇头回答。
    “杀了！”
    袁尚直接下令。
    甘宁挥刀出手，刀刃落下，呲啦一声，便割裂士兵的脖颈。鲜血喷溅，士兵挣扎两下，便倒在了地上。
    袁尚又指向另一个曹军士兵，问道：“你，知道曹军的军营和粮仓吗？”
    “知道，我知道。”
    曹军士兵听到后，立刻回答。
    “带路！”
    袁尚吩咐一声。
    “是，是！”
    曹军士兵秫秫发抖的回答。
    他内心无比惧怕，因为眼前的人，简直是杀人不眨眼。
    他转身就往城内去。
    袁尚一招手，带着人迅速的跟上。
    袁尚很清楚一件事，如今容不得半点的心软。稍稍心软，甚至耽搁时间，那么吃亏的就是他，所以必须铁血杀戮。
    一行人，直奔东城的方向去。
    不到一刻钟，袁尚一行人到了吕虔的军营外。带路的曹军士兵指着军营，说道：“大人，那就是军营，除此外，粮仓也在军营内。”
    袁尚点了点头，他没去管曹军士兵，直接下了进攻的命令。
    一行人迅速的冲锋，直接杀入营地。
    虽说营地门口，有曹军士兵抵挡，可这样的微弱士兵，根本挡不住锦帆兵，以至于短短时间的厮杀，曹军做鸟兽散。袁尚带着人杀入军营中，扩散开来四处纵火。
    一处处地方，燃起了大火。
    军中的粮仓也火势滔天。
    整个营地，时间不长就化作火海，蔓延开来。
    袁尚带着人出了中军大帐，不曾直接退走，而是又用曹军士兵的鲜血，写下了‘杀人者袁尚’五个字，然后袁尚才下令离开。
    在袁尚一行人离开后不久，才有一群人出来。
    为首的人，是宛县的县令黄膑。
    黄膑是宛县本地豪族出身，在张绣时代，他就是宛县的县令。曹操拿下南阳郡北部的掌控权，黄膑依旧担任县令。
    黄膑年近四十的年纪，有经验，也有胆魄。可是他看到营地内燃烧起来的火光，看到了营地外写下来的血书，面色大变。
    袁尚！
    袁尚竟是杀到了宛县？
    怎么可能呢？
    传来的消息，是袁尚和蔡和一起，正带着大军在北上的路上。吕虔恰恰是得到了消息，才发兵去对付袁尚。
    中计了啊！
    黄膑一下明白了过来。
    袁尚让蔡和吸引吕虔的注意力，然后袁尚悄然杀来，杀了宛县一个措手不及。而如今袁尚，肯定已经逃之夭夭，往北边去了。
    “不能让袁尚逃了！”
    黄膑的内心，下了判断。
    “李运！”
    黄膑吩咐一声。
    “在！”
    李运回答道。
    他是宛县的县尉，更是黄膑的嫡系心腹。
    黄膑吩咐道：“你骑马出城，以最快的速度，去追赶吕虔将军，告诉他宛县发生的事。就说袁尚屠戮了宛县的士兵，焚毁了粮仓和营地后，极可能北上逃走。请吕将军，率军火速返回，围剿袁尚，不能让袁尚逃走。”
    “喏！”
    李运应下，带着亲随离去。
    黄膑看着依旧仍在燃烧的一幕，心下喟然叹息一声，这一战真是太窝囊了。

 第137章 出乎意料，吕虔震惊！

    官道上，吕虔率领的大军，正迅速赶路。
    吕虔的打算是一战取胜，乃至于生擒袁尚。袁尚是袁绍册立的世子，斩杀了袁尚也是一大功勋，可相比于生擒，斩杀是下策。
    一个死去的世子，除了能拉仇恨，能刺激袁绍，起不到任何作用。然而一个活着的袁家世子，却可以胁迫袁绍，可以帮助曹操利益最大化，这是吕虔最重视的。
    浩浩荡荡的大军，蜿蜒绵长。
    军队，更是斗志昂扬。
    吕虔好战，他麾下的士兵虽说，不满于吕虔操练的狠劲儿，可一众将士的战斗力，那是实打实的，并不缺少战斗力。
    吕虔如今顶盔掼甲，神色期待，显得自信从容。
    区区蔡和，不足为惧。
    不论是蔡和，亦或是袁尚，都是来送死的。他吕虔今天，就是要立下大功，让朝中的衮衮诸公看一看，他在南阳郡也能立下大功。
    “报！”
    前方官道上，有呐喊声传回。
    哨探策马迅速的赶回。
    作为军中的骁将，吕虔即便迅速赶路，但基本的章法还是有的。他带兵出战时，早早的，已经派出哨探去打探消息，以便于了解清楚蔡和的情况。
    哨探一路所过，士兵纷纷让开。
    转眼间，哨探来到吕虔的身旁，翻身下马，迅速禀报道：“吕将军，蔡和率领的荆州兵，距离我们还有十二里路左右。他们的军队，已经停下来，没有再继续赶路。”
    吕虔眼中一亮，吩咐道：“再探。”
    “是！”
    哨探转身退下。
    吕虔的内心，更是激动了起来，看向了徐元，吩咐道：“徐元，蔡和停下来了，他们肯定知道了我们的军队南下。区区蔡和，主动来找死，我成全他们。你传令下去，大军全力以赴的赶路，不要有任何耽搁。”
    “是！”
    徐元立刻就应下。
    命令贯彻下去，所有人迅速的行动了起来。
    整个吕虔麾下的大军，迅速赶路，浩浩荡荡的往前冲。
    双方的距离，迅速拉近。
    对于吕虔来说，他时常操练士兵，所以长途奔袭根本不是事儿，极为轻松。
    对于所有的曹军将士来说，荆州兵都不堪一击，如今便是一战立功的机会，所以所有人都卯足劲儿，迅速的南下。
    十里路！
    八里路！
    当双方的大军距离，已经不足五里路时，吕虔已经兴奋了起来。
    机会来了。
    他吕虔虽说在南阳郡，在这一处无法立功的地方，仍然能歼灭荆州的兵力，仍然能立下大功，这就是他绝佳的机会。
    当双方的距离，不足两里路时，这时候的吕虔才稍稍放缓了速度，不再迅速赶路。
    一路奔跑而来，他需要调整麾下将士的状态。
    距离一点点的缩短，吕虔麾下的将士斗志，愈发昂扬。
    双方的距离拉近，吕虔没有立刻下令进攻，而是下令大军列阵。他策马上前，看向前方已经是列阵的荆州大军，眼中有着桀骜的神情。
    吕虔高呼道：“袁尚何在？本将吕虔，吕尚小儿，给我滚出来答话。”
    他是故意为之。
    想要看看，袁尚到底在不在。
    蔡和站出来，他看向驻军的吕虔，高呼道：“吕虔，本将乃是蔡和。”
    “哈哈哈……”
    吕虔顿时大笑起来。
    他和蔡和的距离不算远，能看清楚蔡和的相貌。
    他一脸的嘲讽，笑罢后高呼道：“蔡和，竟是你这个无胆鼠辈。本将坐镇宛县，数次在穰县境内扫荡，你都闭门不出。你这软弱之辈，竟然敢出来一战，是准备来送人头了吗？”
    蔡和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吕虔猖狂。
    蔡和好歹，是荆州蔡家之人，所以被吕虔如此羞辱，心中愤怒。
    只是，蔡和也是大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空中。
    吕虔道：“蔡和，你笑什么？”
    蔡和高声道：“吕虔，本将笑的是，你竟如此的自负。殊不知，你已经中计了。本将的大军，只是吸引你的。你想要找袁尚，难道没发现，袁尚不在吗？”
    吕虔内心，咯噔一下。
    袁尚不在。
    袁尚去了哪里？
    吕虔心思一转，他顿时有了猜测。袁尚肯定是让蔡和拖住他的大军，然后，袁尚便悄然北上，要逃出南阳郡。
    该死！
    吕虔内心，很是失落。
    区区一个蔡和，价值不大，即便击溃了蔡和的大军，也不算是什么大功勋。
    拿下袁尚，才是滔天的功勋。
    吕虔想到了蔡瑁，袁尚的手中有蔡瑁在，足以胁迫蔡和配合，所以让蔡和拖住吕虔，那也是的确可能的事情。
    吕虔握紧拳头，高呼道：“蔡和，袁尚让你来吸引本将的注意力，他要北上离开南阳郡。”
    “他，的确成功了。”
    “可是你如今，却暴露在本将的面前。这一次，你逃不掉。本将杀不了袁尚，拿不下袁尚，难道还拿不下你吗？”
    吕虔强势道：“今日，本将屠掉你麾下的大军，拿你开刀。”
    蔡和听着吕虔的话，冷冷一笑，道：“吕虔，你又错了。”
    吕虔道：“什么意思？”
    这一刻，吕虔内心甚至于，生出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一切，超出他的预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蔡和开口道：“吕虔，你认为袁尚离开了南阳郡吗？你大错特错，袁尚带着人往宛县去了。你的宛县空虚，袁尚带兵去攻打，宛县能抵挡吗？你想杀我，你想要一战，我奉陪到底。只是，你宛县肯定丢了。”
    刷！
    吕虔顿时面色大变。
    袁尚，竟然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直扑宛县去了。
    吕虔这一次为了击溃蔡和，为了拿下袁尚，带走宛县所有的兵力。虽说宛县的城池坚固，如果宛县一直大门紧闭，袁尚要打破宛县，肯定不可能。
    关键在于，宛县方面因为他的出征，认为袁尚要被吕虔拿下，肯定没有任何防备。
    一旦袁尚偷袭，宛县守不住。
    该死的袁尚。
    吕虔忍不住内心咒骂起来，他想立功，想拿下袁尚，没想到这一次竟是被袁尚算计了。
    好在吕虔是战场上的骁将，听到蔡和的话，先是慌乱，后是愤怒，转而看向蔡和，咬着牙道：“蔡和，你真以为袁尚去了宛县，就能吃定了本将了吗？”
    “你大错特错，本将不受威胁。”
    “袁尚已经去了宛县，我无法阻止宛县的战事，那就先拿下你。”
    “灭掉你的大军，我顺势再攻入穰县，夺取南阳郡一地。消息传回朝廷，传到司空耳中，我吕虔也是大功一件。”
    吕虔铿锵一声，已然是拔剑出鞘。
    剑锋，指向了蔡和。
    这一刻的蔡和，一下有些懵。
    不对啊！
    按照他的推测，袁尚直扑宛县，吕虔应该火速返回宛县，他可以从容退走。现在吕虔竟是要一战，甚至不管宛县的战事。
    蔡和面颊抽了抽，他没有露怯，咬牙道：“吕虔，你要一战，本将奉陪到底。”
    吕虔没了心思再废话，下令道：“传我命令，杀！斩杀蔡和，就在今日！”
    命令下达，大军冲出。
    一个个曹军士兵迅猛出击。
    “疯子，疯子啊！”
    蔡和的内心咒骂。
    他嘴上说要一战，实际上却怂了，直接下令撤军，带人迅速撤退。
    吕虔带着大军掩杀一阵儿，就撤退回来，没有太大的收获。
    徐元退回吕虔的身旁，禀报道：“将军，我们火速返回宛县，还有机会扭转乾坤。说不定袁尚攻打宛县失利，我们可以拿下袁尚。”
    吕虔点头道：“走，撤军。”
    徐元点了点头，当即安排了下去。
    大军，迅速撤退。
    “报！”
    就在此时，后方的官道上，出现了一名骑兵，迅速的奔跑而来。
    骑兵速度快，转眼间，已经到了吕虔的身旁。这一名骑兵翻身下马，气喘吁吁，数次想要说话，可是那急促的喘息，都使得他到了嘴边的话停下。
    好半晌后，骑兵才缓过劲儿来，禀报道：“吕将军，黄县令书信，请您阅览。”
    吕虔接过书信，并未立刻拆开，问道：“宛县，被袁尚劫掠了吗？”
    “是！”
    骑兵点头回答。
    刷！
    吕虔的面色，彻底变了。
    刚才徐元说话时，吕虔的内心，还有那么一丝的希望，希望袁尚攻打宛县时，宛县方面有防备，甚至袁尚被拖住，那么他带着军队回去，就有机会拿下袁尚。
    一切，还可以挽回。
    如今黄膑已经送来了书信，显然，一切是不可能阻止的。
    吕虔这才打开书信，等他看完书信中的内容，咬着牙，握紧拳头，青筋暴起。那一双眸子中，更是透出浓浓的愤懑和杀意。
    大营被一把火付之一炬，乃至于粮仓内的粮食，也全部被烧毁。
    这是他大半年的粮食。
    最关键的是宛县被打破，被屠戮了两三百士兵，营地外又写下了‘杀人者袁尚’五个字。
    消息传出，又会激起千层狼。
    他这个镇守南阳郡宛县的大将，首当其冲要被问责。
    该死！
    该死的袁尚啊。
    徐元看到吕虔的神情，再听到骑兵禀报的话，叹息道：“吕将军，事已至此，我们唯一能做的是火速北上，去追击袁尚。说不定，袁尚还没有走远。”
    吕虔叹息道：“徐元，如果袁尚在，自然没问题。可是袁尚已经溜走，没能抓住袁尚呢？如何向朝廷交代，如何向司空交代？”
    徐元顿时语塞。
    这是最大的一个难题。
    徐元眼珠子一转，忽然道：“吕将军，其实这也不难。”
    吕虔道：“你有什么办法？”
    徐元解释道：“就说离开之前，安排了部分士兵镇守宛县。只是袁尚狡诈凶狠，才导致宛县被攻破。”
    “昔日，于禁坐镇白马县，兵强马壮，尚且被袁尚偷袭成功，何况是我们呢？”
    “不是我们不行，实在是袁尚太狡猾。”
    徐元道：“他先杀曹洪，再杀于禁，要灭掉这样的人，不是轻松能解决的。”
    吕虔哼了声，冷笑道：“你小子的这什么狗屁建议，这样推卸责任能行吗？司空面前，你认为这种话能起到作用。”
    徐元说道：“那就封锁消息，反正我们不说，谁知道呢？”
    吕虔瞪了徐元一眼，呵斥道：“我们不说，袁尚会不宣传吗？消息传到了司空的耳中，问起来如何回答？”
    徐元一副无奈的神情，道：“那就没办法了。”
    吕虔眼珠子转动，叹息道：“这一次的事情，只能迅速返回宛县，就说袁尚和蔡家勾结，借助了蔡家的力量，以至于我们被算计。不是我们主动出击，是蔡和出兵后，我们被动迎击才被算计。”
    徐元点了点头。
    他清楚如今被算计，败军之将就没有任何的底气。
    吕虔吩咐道：“传令下去，大军全速北上，早些返回宛县。”
    “是！”
    徐元安排了下去。
    大军再度启程，就开始迅速的北上。

 第138章 提前安置徐庶的母亲

    丘高谷，位于宛县境内。
    其地形是一处狭长的山谷，在山谷的两侧，则是陡峭的山坡。在山顶上，又是此起彼伏的参天大树，因为大树的遮挡，看不清楚山上的情况。
    丘高谷的地形，是葫芦谷的形状，入口宽阔，可出口狭窄。
    越是往出口的方向，道路就越是狭窄。到最狭窄的区域，只能容得下三个人并排行走。所以在这样的区域内行军，有一定的风险。
    丘高谷的宽阔区域，位于通往穰县的方向，狭窄区域则是通往宛县的方向。这一情况，便是吕虔带兵撤回时，先走宽阔区域，然后才从狭窄区域离开。
    如今丘高谷的南方入口处区域，山坡上却有着一队人在此。
    赫然是袁尚一行人。
    袁尚要杀吕虔一个回马枪，单凭他麾下的五百锦帆兵，要说和吕虔正面交战，他从来没有这个想法。蔡和是什么人？是蔡家的人，是荆州的人。
    蔡和因为蔡瑁被拿下，才不得不出兵。如今袁尚与蔡和是分开的，双方不在一起，蔡和更不可能尽心尽力的厮杀。
    最大的可能，就是做做样子。
    所以袁尚要对付吕虔，就必须出奇谋，借助天地之力，才有机会取胜。
    有魏延这个熟悉宛县情况的人，魏延指出了丘高谷的位置。所有袁尚带着人离开宛县，先是假意北上，做出要离开南阳郡的姿态，然后悄然南下，到丘高谷这里埋伏。
    袁尚坐在一棵树下，静静的等待着。
    庞统、徐庶两人，思考着他们进入汝南郡境内的情况。
    战事推演，以及提前拟定策略，都是有大用处的。即便战场上，战事瞬息万变，可是庙算的意义，就在于能提前考虑诸多的情况，不至于遇到事情惊慌失措。
    在袁尚闭目养神时，忽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名士兵，径直来到袁尚的身旁，禀报道：“世子，来了。吕虔率领的军队，已经出现，朝着丘高谷这里来了。”
    袁尚听到后，精神一振。
    他脸上露出期待神情，吩咐道：“传令下去，所有人打起精神，准备开战。这一战，咱们拿下吕虔，关门打狗。”
    “是！”
    士兵迅速去安排。
    徐庶和庞统也结束讨论，两人的脸上也尽是期待神情。
    这一战，是杀入汝南郡的关键。
    徐庶看向袁尚，眸子中熠熠生辉。这一路北上，通过庞统，他进一步了解清楚了袁尚的情况，知道了袁尚麾下军队的情况，知道了袁尚麾下将士读书的情况，更知道了军中伙食的情况等。
    因为了解越多，徐庶也就愈发的感慨。
    袁尚的名声不怎么好，可是袁尚，却深藏不露。
    这是个厉害的人物。
    他一直想效忠一个明主，如今遇到袁尚，便是他施展抱负的机会。
    徐庶和诸葛亮、庞统不一样，诸葛亮出身琅琊诸葛氏，是真正的名门大族。即便诸葛家族没落，可到了荆州襄阳，诸葛家的女子，下嫁的也都是荆州大族子弟。
    至于庞统，本就是荆州庞家出身，更是大族子弟。大族子弟，不缺少出仕的机会。一旦出仕做官，起步都不差。
    徐庶不一样。
    徐庶是寒门出身，曾经更是游侠儿，还因为杀人曾被通缉过。到如今，袁尚不仅不曾嫌弃，反倒是委以重任，徐庶颇为珍惜。
    袁尚等待时，看了徐庶一眼，忽然道：“元直，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你的老母亲，如今还在颍川老家，对？”
    “是！”
    徐庶点头回答。
    袁尚道：“等抵达冀州后，把老人家接到邺城生活，好好颐养天年。奔波多年，该让老人家享一点清福了。”
    徐庶这样的人，未来是袁尚的心腹，必然接触到核心机密。所以徐庶这里，家人肯定要带到邺城，不可能留下隐患。
    徐庶听到袁尚的话，感激道：“多谢主公挂怀，等卑职抵达邺城后，安顿下来，自会安排好家里的事情。”
    袁尚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他看向丘高谷入口的位置，看向远处，忽然间，眼中陡然明亮了起来。
    来了！
    远处出现了一面面迎风飘扬的旌旗，还有大批的士兵。
    时间不长，距离拉近，袁尚人在山坡上，因为地处高处，站得高看得远，能看清楚远处的情况。他眼神锐利，道：“吕虔，终于来了。”
    他大手一挥，麾下将士尽皆准备。
    一个个等待着。
    转眼间，吕虔率领的大军，急匆匆赶来，到了丘高谷的入口处。吕虔不曾有任何的耽搁，径直进入葫芦谷内。
    一方面，吕虔对丘高谷的地形地貌很熟悉。他率军离开宛县往穰县去的时候，派人打探了情况，当时没有任何发现，是安全通过的。
    另一方面，吕虔如今得到的消息，是袁尚打破宛县后，已经北上逃遁，往冀州去了。尤其是吕虔急着赶路，在这一前提下，吕虔更是没了戒备心，不认为丘高谷这里会有埋伏。
    大军浩浩荡荡，往丘高谷内行进。
    入口处的区域很广袤，足足十五丈左右的范围，士兵能轻松进入。
    因为进入丘高谷后，距离渐渐狭窄，而丘高谷也狭长无比，足足数里路的长度。所以吕虔麾下的士兵，蜿蜒绵长，宛如一条长蛇，横亘在丘高谷内。
    吕虔人在大军前方，他看着往前迅速赶路的士兵，眉眼锐利，略微皱眉。
    他根本不曾考虑丘高谷的事儿。
    他考虑的，是袁尚是否已经离开了宛县境内，一切就看各处关卡，能否挡住袁尚了。
    挡不住，那就完了。
    挡住了，吕虔就还有机会挽回局面。
    在吕虔的军队，继续往丘高谷内赶路时，大批大批的军队进入，很快最后的大军，已经全部进入了丘高谷内。
    这一幕落在丘高谷入口处山坡上袁尚眼中，袁尚暂时不曾下令出手。毕竟丘高谷内的道路狭长无比，有足够长的区域。
    等进入丘高谷的曹军士兵，已经全部进入，且远离了入口区域，袁尚下令道：“传令下去，擂鼓通知甘宁、魏延，开始进攻。”
    “喏！”
    士兵得令，立刻安排了下去。
    “咚！咚！！”
    战鼓声，陡然在山上响彻起来。
    陡峭的山上，战鼓声一响彻起来，紧跟着不远处的山坡上，又有战鼓声响起，此起彼伏的鼓声响起，就是为了便于传达命令。
    一处一处的战鼓声响彻，转眼便传出老远，回荡在空中，也传到山谷内。
    吕虔人在军队前方，他陡然听到鼓声传来，一下就瞪大了眼睛，心头生出不妙的预感，更是有了一种猜测。
    不好，中计了。
    吕虔眼中一下有了紧张神色。
    他是果断之辈，没有任何的犹豫，高呼下令道：“传我命令，大军全速前进，冲，给我冲出去，迅速离开丘高谷！”

 第139章 火烧吕虔，绝地！

    鼓声回荡在沟壑中，所有正在行进的曹军士兵也听到。
    这些老兵，都是有经验的。一听到鼓声响起，都是紧张起来。他们都清楚肯定出事儿了，否则，不至于战鼓突然响彻在山谷中。
    所以吕虔的命令刚传达下来，所有的将士，就已经提速反奔跑起来。
    只是曹军士兵迅速赶路时，在丘高谷山坡上的中段位置，魏延早早就埋伏在此，他眼神锐利，神色更是兴奋，高呼道：“开始进攻，滚石，扔下去；装着火油的陶罐，扔下去。”
    命令下达，一块块早已经准备好的滚石，被士兵推出。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一块块石头，不断滚落。
    丘高谷内的道路狭窄，即便在中段位置，不是那么狭窄，可这样的一个区域内，士兵很是拥挤，以至于滚石砸在人群中，顷刻间便是惨叫声连成一片。
    一个个士兵，四处躲避。
    只是士兵在躲避时，又有装着火油的陶罐，不断砸落了下来。这些物资，都是袁尚带着人，好不容易搜集来的，全都布置在丘高谷这里。
    如今，便派上了用场。
    哐当！
    陶罐碎裂，火油流淌。
    在连续的滚石、火油下，曹军士兵乱作一团。
    魏延又下令道：“放火箭。”
    一个个士兵，迅速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火箭点燃，挽弓搭箭，朝丘高谷内射下去。
    密集的箭雨落下，火箭射中士兵，顿时许多人身上着火，亦或是被火箭重伤，哀嚎惨叫。尤其火箭落在地上，引燃了地上的火油，片刻间，许多的大火燃烧起来。
    在丘高谷内，地上到处还有袁尚早就准备的杂草蒿草。
    这些随意摆放且乱糟糟的杂草，原本不起眼，可是在这时候，随着火箭的落下，就成了致命的攻击，使得火势迅速的窜起来。
    所有的曹军士兵，慌乱躲避着火箭、弓箭和滚石，还得躲避燃烧起来的大火，更被滚滚浓烟熏着，无比的难受。
    所有人迅速的往前冲，意图冲出丘高谷。
    吕虔也是策马赶路，迅速往前突围。
    只是在躲避着弓箭、滚石时，忽然间，前方有士兵跑回来，高呼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前方的道路，被石头堵住。我们的道路，被拦阻了。”
    轰！！
    吕虔的脑中，一下宛如雷霆炸响。
    他近乎是懵了。
    吕虔好半晌后，恢复了过来，却是无比紧张。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办？
    前方丘高谷通往宛县的道路，无比狭窄。想杀出去，肯定不可能。在这时候，唯一的办法，那就是撤退。
    只是如今，能退走吗？
    敌人已经布下埋伏，想要退走，近乎是无比的困难。
    是谁布下的埋伏？
    袁尚吗？
    只能是袁尚。
    吕虔的心中，想到了袁尚，他面色更是凄苦。因为到这一步，他清楚自己被算计了。袁尚拿下宛县，不是撤退北上，是故意假意北上，以便于降低他的戒备心。
    这一刻的吕虔，只觉得背脊发寒，因为袁尚的算计太狠了。
    从一开始，袁尚就不是要逃走，而是要针对他。
    吕虔再怎么后悔不该轻敌，如今，都已经没了用处。他眼下面临的处境，极为艰难。前路没有，如今只能下令撤退，好歹后方道路宽阔，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吕虔眼神锐利，他是不愿意放弃的，所以下令道：“撤军，全速撤退。”
    命令下达，吕虔调转方向，迅速往后跑。
    所有的士兵，都开始撤退。
    这一幕，落在山坡上甘宁的眼中，他负责的区域，便是在前方封堵丘高谷的道路，然后开始借助石头、火油、弓箭杀死曹军士兵。
    甘宁看着调转方向，在火海中奔跑的曹军士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逃走？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都已经请君入瓮了，接下来是瓮中捉鳖，再让吕虔逃走，岂不是他锦帆兵无能吗？
    甘宁高呼道：“给我射箭，继续射箭。”
    滚石不断的砸落。
    弓箭，也在不断的落下。
    滚石和弓箭，带走许多士兵的性命，这样的攻势，因为锦帆兵只有五百余人，即便占据丘高谷内的优势，攻势不算太强。
    可是火攻，却是大范围的。
    随着火油弥漫，火箭落下引燃了一批一批的大火后。
    整个丘高谷内，已经是火光蔓延，滚滚浓烟弥漫，一个个士兵惨叫着躲避大火。
    大火燃烧起来，尤其是有了火油在，想躲避极为困难。
    在这样的火攻下，士兵不断的往后面逃窜，相互拥挤推搡，以至于，有越来越多的士兵，被推翻在地上。
    无数士兵奔跑时，一旦倒在地上，顿时发生践踏。
    一个个士兵相继踩上去，倒在地上的士兵，不曾被大火烧死，也不曾被射杀，却被活生生的踩死。
    这般急促的撤退，发生的践踏，多不胜数，甚至其杀伤力，已经远超大火的侵袭。大火蔓延燃烧，士兵虽说受伤，但大火的燃烧有一个过程，可是踩踏不一样。
    踩踏极为凶猛，以至于，死伤无数。
    越来越多的士兵被杀死，越来越多的曹军士兵倒在丘高谷内。
    即便如此，曹军士兵仍在不断的往后跑，意图迅速的突围。
    袁尚人在入口处的区域，他所在的位置，山下的地势更为宽阔，足足十余丈。只是这一范围内，已经堆积了山石。
    一块一块的大石头滚落下去，阻断了离开丘高谷的出路。
    袁尚如今，等着吕虔的人撤退出来。
    整个丘高谷内，火势蔓延，大火侵袭下，曹军士兵肯定必败无疑。而前路断绝，所以肯定会撤回来，所以袁尚便静静的等待着。
    果然，时间不长，袁尚就看到不断突围过来的曹军士兵。
    袁尚直接下令进攻，在这出口的区域内，锦帆兵也是迅速的射箭。
    一支支火箭落下，点燃了山下早已经泼洒的火油，火势燃烧，不断的肆虐，以至于冲出来的士兵，转眼就被火海侵袭。
    整个曹军，已经是撤退无路。
    大火侵袭，将士惨叫。
    丘高谷内一片哀嚎声，此起彼伏。
    袁尚看到这一幕，却是心如铁石，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袁尚很清楚一件事，他和曹家的敌对，不可能化解。他不杀曹家的人，他不杀吕虔等人，吕虔等人就会杀他。
    敌人，不会因为他的心慈手软而放弃杀他。
    对敌人的心慈手软，那是对自己人的心狠。
    袁尚站在山上，静静看着这一幕，没有任何的改变。在所有人的等待中，山下的哀嚎在持续，山下的大火仍在燃烧，死去的人越来越多。
    过了大半个时辰，燃烧的大火渐渐平息。
    袁尚不曾立刻下山，又等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才调集麾下的五百锦帆兵，下了丘高谷山坡，推到挡在入口处的山石，带人杀进去。
    大火燃烧下，杀了绝大多数的曹军士兵，不过即便如此，也会有漏网之鱼。
    这是袁尚不容许发生的。
    他带着人一杀入，所有人开始辐散开来补刀。
    恰是这般，果真遇到假死的人反抗。只是这些在山谷内的曹军士兵，在经过大火焚烧后，失去了战斗力，转眼被锦帆兵杀死。
    袁尚一行人往内中杀过去，一一补刀，转眼杀到了中段的位置。
    这一区域，还有七八丈的宽度。
    袁尚一行人抵达，却见峡谷中，一队士兵出现，摆开了阵势，做出要厮杀的状态。
    为首一人，赫然是吕虔。
    吕虔脸上黑黢黢的，头发焦黄弯曲，衣衫也有焦糊的地方。
    他一双眸子，却是明亮无比，脸上更有浓浓的恨意。他麾下绝大多数的士兵都死了，可是吕虔带着徐元等人活了下来。
    最终，还有这五百余人保持了战斗力。
    这是吕虔最后的军队。
    吕虔盯着走在前面的袁尚等人，提着剑，咬着牙道：“袁尚，今日我吕虔，便为死去的将士报仇。”
    “杀！”
    吕虔高声下令。
    他身先士卒冲出。
    麾下的将士，也是紧随其后，发起了冲刺。

 第140章 斩杀吕虔

    袁尚看着杀来的吕虔，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吕虔，真是命硬啊。
    袁尚费尽心机准备的火攻，加上这么多的弓箭射击，吕虔都没死，竟然是活了下来。
    不过，吕虔必死。
    袁尚提着巨阙剑，直接迎了上去。
    双方相向而行，转眼间，便已经碰头。
    “袁尚，拿命来。”
    吕虔手中的佩剑，抡起便斩落了下来。
    袁尚一言不发，巨阙剑在空中一转，悍然迎了上去。
    “铛！！”
    两柄剑，瞬间撞在一起。
    吕虔脸上的神情，顿时大变。袁尚重剑上的力道，如大浪冲击，他根本就抵挡不。这一力量的冲击，他握住剑柄的手，疼痛不已，险些握不住手中的剑。
    好强！
    吕虔心下骇然。
    在吕虔的印象中，袁尚昔年就是一个纨绔废物。经过此前的交手，吕虔知道袁尚不简单。可是没想到，袁尚这个世家公子，武艺也如此的强。
    吕虔忽然瞳孔一缩，眸光中，袁尚借助撞击的力道，巨阙剑一转便兜头斩下。
    巨阙落下，势如风雷。
    吕虔避无可避，只能连忙提剑格挡。
    “铛！！”
    两柄剑再度撞在了一起。
    袁尚却在撞击时，力道进一步增强。以至于撞击时，爆发的力道，摧枯拉朽般冲击在吕虔的剑上，使得吕虔双手颤抖的同时，人蹬蹬后退。
    袁尚提着剑大踏步上前，顺势追击。在吕虔还未站稳的瞬间，巨阙剑在空中抡起又斩下。
    吕虔心下大骇，神色更是多了一抹凝重。他本身就气血翻腾，双手疼痛，虎口都已经裂开，难以再战。可是袁尚一剑落下，他无法躲避，只能再度仓促的提剑格挡。
    “铛！！”
    两柄剑再度撞击。
    沛然力量冲击，吕虔再也压制不住翻腾的气血。喉头一甜，张嘴哇的喷出鲜血。
    手中的剑，直接被磕飞。
    巨阙剑，继续落下。
    呲啦！
    剑刃落在吕虔的甲胄上，割裂甲胄，破入肌肤中。
    一剑划出，吕虔轰然倒在地上。
    他身体不断的颤抖着，那剧烈的痛苦，使得他脸上布满了痛苦。只是他被巨阙剑一剑破开了胸膛，摧折身体。鲜血喷溅下，他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
    吕虔的眼角余光，扫了眼周围。他麾下的士兵，遇到甘宁的五百锦帆兵，完全是被压着打，不断的被屠戮。
    这一刻，吕虔心中后悔不迭。
    他后悔了！
    因为他的自大，因为他的自负，导致一万人的精锐，尽数葬送在丘高谷这里。
    吕虔身体渐渐乏力，只是他却不甘心，手撑在地上想站起身，但他刚有动作，袁尚手中的巨阙剑，直接落下。
    剑尖落在吕虔胸膛上，扑哧一声刺穿甲胄，戳入了吕虔的心脏。
    一剑，穿胸。
    袁尚瞬间拔剑，随着剑尖抽出，鲜血喷溅，染红了衣衫。
    吕虔气息更是微弱，他咬着牙，瞪大了眼睛，张嘴欲说话。但话到了嘴边，随着鲜血自喉管上涌，他嗬嗬出声，转眼间，整个人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手啪嗒一声，跌落在地上。
    那一双眸子，依旧还睁大着，始终不曾闭上。
    袁尚杀了吕虔，直接起身，高呼道：“吕虔已死，随我杀。”
    一声令下，锦帆兵更是凶猛。
    原本甘宁、魏延、邓兴等人带着军队冲刺，就已经压制了吕虔身边仅剩下的五百余士兵。如今袁尚斩杀了吕虔，消息一传出，甘宁等人斗志更甚。
    吕虔麾下的将士，心下更是慌张，失去了斗志。
    在这丘高谷内，这些曹军士兵，根本无法逃遁，很快被全部屠戮干净。
    这时候，夜幕降临。
    袁尚杀干净了吕虔一行人后，迅速脱离丘高谷，找了一处地点隐藏起来休整。毕竟将士厮杀一番，也有些疲惫。
    袁尚一行人休整时，庞统、徐庶走了过来。
    庞统率先道：“主公，我和元直兄认为，我们如今，已经剿灭了吕虔的军队。今晚上休整一番，明天上午，就大摇大摆的出现北上，以便于吸引宛县方面的注意力，让宛县的县令黄膑知道丘高谷情况。”
    “然后，我们北上一段距离，再隐藏行踪，迅速进入豫州汝南郡。唯有如此，曹操方面，才不会起疑心，才会认为我们如今，已经是往冀州去了。”
    徐庶附和道：“此番去汝南郡，极为危险。所以，必须要谨慎小心。”
    袁尚说道：“就这么安排。”
    “是！”
    庞统和徐庶齐齐应下。
    这时候，甘宁走了过来，他神色略显兴奋，禀报道：“主公，我们士兵的伤亡，已经统计了出来。这一次厮杀，我们的士兵战死十六人，受伤的有四十八人，都是轻伤，没有受重伤的人。此战，大获全胜。”
    五百人的力量，在丘高谷全灭吕虔，这是极为逆天的战绩。
    袁尚说道：“兴霸，让将士好好休整，另外死去的士兵，可有家眷？”
    “没有！”
    甘宁摇头道：“死去的弟兄，都是孤家寡人，没有家眷的。”
    袁尚道：“既然没有家眷，那就罢了。有家眷的，等回到冀州，给予抚恤。他们为我拼杀效力，我不能让他们的家人孤苦无依。”
    甘宁道：“主公英明。”
    顿了顿，甘宁再度道：“主公，蔡瑁求见。”
    袁尚笑了笑，道：“如今在南阳郡境内的战事，已经结束。蔡瑁这里，也该见一见，该把他放走了。去，把人带过来。”
    “是！”
    甘宁立刻应下。
    甘宁转身去安排，时间不长，蔡瑁就来了。
    蔡瑁自始至终，都跟着袁尚一起。他因为跟着，恰恰知道袁尚的安排和运作。如果在这一战之前，袁尚说要以五百士兵，全灭吕虔的一万余人，蔡瑁无论如何，都是不会相信的。
    因为经历了这一战，蔡瑁心中对袁尚的印象，再一次变化。不仅是敬畏，更多了发怵。他的内心，已然是有些惧怕袁尚。
    袁尚的算计太狠了。
    从进入南阳郡开始，先算计蔡和，再算计吕虔，乃至于全灭吕虔。
    蔡瑁没了大族子弟的倨傲，反倒极为恭敬，郑重道：“蔡瑁见过世子，如今已经灭了吕虔，不知道世子，何时放了我呢？”
    袁尚笑吟吟道：“你这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了吗？”
    蔡瑁一听，顿时紧张起来。
    难道袁尚要食言吗？

 第141章 进一步拉拢蔡瑁

    蔡瑁紧张道：“世子，蔡和主动出击，吸引吕虔离开宛县。世子英明神武，在丘高谷伏击了吕虔，灭了吕虔的大军。如今任务已经完成，留着我已经没用。”
    袁尚笑道：“蔡将军不必紧张，本公子答应的事，绝不会反悔。说放你离开，就放你离开，不会扣留你。”
    呼！！
    蔡瑁这才松了口气。
    袁尚道：“不过此番放你南下，有一件事要麻烦你去做。”
    蔡瑁拍着胸脯道：“请世子吩咐，我只要能完成的，一定竭尽所能。”
    如今蔡瑁看袁尚，早已经发生变化。袁尚如此厉害，袁家的基业，不可能衰败。甚至未来袁尚和曹操交手，胜负未可知。
    和袁尚交好，显然划算。
    至于他和袁尚的一点疙瘩，那都不算事儿。
    世家大族，看重的是利益。
    他蔡瑁，也看重利益。
    袁尚说道：“蔡家在南阳郡有力量有影响力，所以接下来，请蔡将军，大肆宣传南阳郡吕虔被杀的事。把这一事，彻底传开。”
    “吕虔的事情发生了，能让人清楚的认识到，我袁家实力依旧。很多人都认为，父亲宠溺幼子，册立本公子为世子，是取祸之道。”
    “甚至认为，我袁家不敌曹家，实际上，那是不知道袁家的实际情况。”
    袁尚道：“这事情，便辛苦蔡将军了。”
    蔡瑁立刻道：“请世子放心，我保证传出去。”
    袁尚道：“你是现在离开，还是明天上午离开呢？”
    蔡瑁张嘴想说今晚上就离开，不过想了想，他也不是太着急，便说道：“如今已经天黑，我明天一早离开。”
    袁尚道：“可以。”
    顿了顿，袁尚忽然道：“蔡将军，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蔡瑁道：“世子请说。”
    袁尚说道：“蔡将军，蔡家和刘表联姻，你也掌握军队，蔡家甚至在地方上，有很多人担任要职。可是刘表暗弱，更没有进取之心。”
    “这乱世中，你不杀人，别人就会杀你。”
    “你不进取，别人就会攻过来。”
    “刘表有能力，可是他仅仅限于治理地方，守不住荆州的。刘表的儿子刘琦，一介书生。刘表的幼子，年纪小且没有任何根基。”
    “也就是如今刘表在荆州，还能维持。”
    “可是，长远考虑呢？”
    袁尚说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蔡家应该长远考虑未来。否则，蔡家在未来，难以维持今日的蔡家盛景。”
    蔡瑁也不傻，一听袁尚的话，就大致揣测袁尚，是让他和袁家交好。
    这是要拉拢他蔡家。
    蔡瑁主动道：“请世子教我！”
    袁尚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问道：“蔡将军，你认为我袁家和曹家，谁强谁弱？这事情，你尽管说实话，不必顾忌。”
    蔡瑁想了想，道：“论实力，自然是袁家更强。可是，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又有颍川荀氏、陈氏等名门望族，尽皆归附曹操。曹操人才济济，综合考虑，还是曹操更强。”
    “你错了！”
    袁尚摇了摇头。
    蔡瑁有些不认同，却没有反驳，道：“世子，在下愿闻其详。”
    袁尚说道：“曹操的实力，比不了我袁家，这是人尽皆知的。”
    “你提及曹操的政治优势，也就是曹操挟天子。”
    “在曹操刚立足兖州时，他奉迎天子，的确有太多太多的优势。朝廷在曹操的手中，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到了如今，朝廷已经不是昔日的朝廷，曹操的优势也没了。”
    袁尚直接否定了曹操最大的优势。
    蔡瑁疑惑道：“为什么呢？”
    袁尚解释道：“朝廷恢复了些元气，就有了忠于天子的人，和曹操之间就有了隔阂。衣带诏，就是最好的证明。”
    “皇帝有自己的想法，曹操有自己的利益，皇帝要抓权，自然会掣肘曹操。”
    “不管曹操如何压制，都始终存在问题。越往后，曹操承受的来自于皇帝的压力也越大。”
    “我袁家没有这样的压力。”
    “朝廷名存实亡，我们可以不尊天子，曹操不行。他靠尊奉天子崛起，现如今，皇帝已经是他想扔掉也扔不掉的烫手山芋。”
    “另外你说曹操人才多，的确曹操有郭嘉、荀彧、荀攸、程昱、贾诩等人，都是惊才绝艳的谋士。其实我袁家，也不缺少谋士。”
    “田丰、沮授、审配、荀谌等人，都是人才。我麾下更有庞统、徐庶这般的人才。”
    袁尚自信道：“论人才，我袁家丝毫不惧。”
    蔡瑁沉默片刻，他承认袁尚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曹操扶持朝廷，刚开始占了很多优势。可是朝廷稳定了，官员多了，自然会有忠于汉室江山的人，也会有想借助朝廷为自己谋利的人。
    不管曹操如何强势，都会有人铤而走险不惧曹操，借机为自己谋利。
    这是利益驱使。
    蔡瑁想了想，道：“世子，关于天子的优劣这一点，我是赞同的。不过袁家的谋士，有很多的问题。譬如田丰，刚而犯上；譬如审配，心胸狭窄。其余人，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和曹操的谋士相比较，袁家的谋士差了很多。”
    袁尚轻笑道：“蔡将军，你还是错了。”
    蔡瑁道：“为什么呢？”
    袁尚说道：“在我看来，田丰、沮授这等人才，是不弱于曹操麾下的人才。真正的差距，不在于人才，而在于双方各自的人主，也就是曹操和家父之间的区别。”
    “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曹操更厉害，手段更高明。”
    “这是根本原因。”
    “每个人，都有优点缺点，都有自己的性格。身为君主，要能平衡任用。曹操能制衡他麾下的人，令整个颍川派系的官员，拧成一股绳。”
    “我袁家，父亲不仅没有制衡各派系，反倒是任其争斗，以至于内耗很重。如今我在，诸多争斗已经在渐渐地消弭。”
    在蔡瑁面前，袁尚要极力的展现袁家实力。
    这是拉拢蔡瑁的前提。
    如果你袁家，内部都无法解决，甚至自己都没有灭掉曹操的决心和斗志，蔡瑁愿意站在袁家一方吗？
    肯定是不愿意的。
    袁尚蛊惑道：“蔡将军，蔡家在荆州有影响力。即便你和曹操关系好，曹操能给你什么呢？让你坐镇荆州吗？肯定不可能。”
    “曹操心思狡诈，难以测度。”
    “反倒是我袁家，海纳百川。最关键的一点，是我袁家的实力，比曹操更强。”
    “你见过一个身处中原腹地，身处四战之地的人，最终能立走到最后吗？当然，这些只是我的话罢了。未来还长，一切慢慢来，你会看清楚很多。”
    蔡瑁面对着袁尚，仿佛面对一个老狐狸一样，这个人很厉害。
    所以，蔡瑁很是发怵。
    袁尚不可敌。
    听完袁尚的话，他心中一思忖，似乎是这个道理。
    蔡瑁笑说道：“世子，我们的赌约依旧在。真有袁家和曹家开战的那一天，我会履行约定的。”
    袁尚脸上多了一抹笑容，道：“我拭目以待了。”
    蔡瑁拱手退下，袁尚一行人便早早休息。

 第142章 蔡瑁要背叛，刘表又震惊了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大清早。
    袁尚、蔡瑁分道扬镳，袁尚一行人，大张旗鼓的北上，做出要离开宛县的姿态。
    蔡瑁则是骑马迅速南下，不过蔡瑁南下时，离开丘高谷不远后，到了一处小镇便和蔡家的人联络上。
    蔡瑁一方面说了自己的情况，另一方面则是安排人散播袁尚覆灭吕虔的消息。
    然后，蔡瑁才继续赶路。
    丘高谷的消息，最先传到了宛县。
    黄膑得到吕虔在丘高谷被覆灭的消息，一方面是袁尚大摇大摆的北上，另一方面是蔡瑁安排人火速传递消息。
    黄膑一得到消息，便知道不会有假了。
    毕竟消息有板有眼的。
    黄膑也不敢去阻拦袁尚，他只是火速离开县城，直扑丘高谷，要亲自验证一番。等黄膑抵达了丘高谷后，他进入山谷内，便看到了一个个被烧焦的士兵，以及看到了被斩杀的吕虔。
    黄膑心中喟然叹息。
    太惨了！
    一万人的精锐，尽数覆灭在丘高谷内。
    吕虔也是身死。
    要知道，袁尚不过区区五百人的队伍，却覆灭了吕虔一万人的精锐。
    这样的一个损失，相当的大，甚至加上此前宛县被打破，宛县的情况已经压制不住，必须上报朝廷。
    黄膑看完现场，先一步返回宛县的县城，再吩咐县尉带人去收尸，处理丘高谷的尸体，然后黄膑铺开一张袁公纸，便迅速撰写宛县发生的事情。
    从发现袁尚在荆州开始，到吕虔带兵出击，以至于宛县空虚被袁尚打破。
    最后是吕虔和蔡和交战后，撤退以至于被伏击的事情。
    黄膑全部写清楚，又重新检查了一遍，发现没问题后，重新誊写一遍密封好，就喊来县衙的人，吩咐以最快的速度传回许都，交给尚书令荀彧。
    黄膑一切安排完，就忙碌自己的事情。
    在消息传出时，另一边的蔡瑁，已经先一步到了穰县。他去见了蔡和，和蔡和一番交谈，嘱咐蔡和加强戒备，小心曹操的报复。
    一番安排妥当，蔡瑁直接南下，短短时间内就回到襄阳城。
    蔡瑁没有直接回蔡家，毕竟关于他的消息，已经先一步让人传回，蔡家的人知道蔡瑁安全，就不会担心。蔡瑁要做的，是去见刘表禀明事情。
    蔡瑁来到州牧府，见到刘表，便躬身行礼。
    刘表道：“德珪，袁尚是怎么释放你的？”
    德珪，是蔡瑁的表字。
    蔡瑁听到后，禀报道：“主公，袁尚之所以释放我，是因为他在南阳郡一战，覆灭了镇守宛县的曹军骁将吕虔。他达到了目的，自然也就放了我。”
    刘表眼眸眯了起来，道：“可是老夫听闻，蔡和出兵了？”
    蔡瑁点头道：“蔡和之所以出兵，是卑职安排的。因为当时，我奉命去对付袁尚，可是袁尚竟收降了甘宁，以至于打了卑职一个措手不及。”
    “卑职落入袁尚之手，当时袁尚就提出了计划，要对付吕虔。”
    “只不过袁尚的计划，是让蔡和虚晃一枪，不真正厮杀。对付吕虔，是袁尚亲自带兵。所以，卑职也就同意了，安排了蔡和出兵。”
    刘表原本对蔡瑁调动蔡和，是有些不满的。
    荆州，他是州牧。
    可是蔡瑁，却擅自调动人出手。
    刘表却也不能追究，因为他治下的荆州需要蔡家人协助。更何况，蔡瑁落入袁尚的手中，蔡瑁也不曾派遣士兵去驰援。
    刘表沉声道：“最终的结果，怎么样呢？”
    蔡瑁道：“袁尚利用蔡和吸引宛县吕虔的注意力，使得吕虔出兵。袁尚则是暗度陈仓，悄然带着五百锦帆贼，突袭宛县，打破城池。”
    “袁尚破城后，带兵离开，又佯装要撤走北上去冀州。实际上，却是在从穰县返回宛县的半路上埋伏了起来。”
    “当时蔡和虽说吸引吕虔，却不曾一战。”
    “在蔡和退走后，加上宛县落陷的消息传出，吕虔只能退回宛县。半路上，吕虔途经袁尚埋伏的丘高谷，遭到袁尚的火攻。”
    “最终，袁尚以十来人的伤亡，歼灭吕虔一万精锐。”
    “吕虔被杀，其余一万曹军士兵一个不留，全部诛杀。袁尚，便扬长而去了。”
    嘶！！
    刘表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无比震惊。
    他那略显浑浊的眸子中，更流露出深深的震撼。
    一万人啊！
    而袁尚只有区区五百人，以五百人的兵力，只付出十来人的伤亡，全灭吕虔的一万精兵，这简直是让人震惊。
    刘表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稳定心神，才开口道：“蔡瑁，这一战，真是袁尚谋划的？”
    蔡瑁看着刘表的模样，心头冷笑。
    他对刘表很不满。
    刘表此前的所作所为，分明就是借刀杀人，意图借助袁尚杀他。
    再者，刘表也不曾派人交涉，摆明了是不管他的死活。
    蔡瑁稍作停顿，才缓缓道：“回禀主公，我一直跟在袁尚身边，亲眼见证了袁尚的谋划。当时在丘高谷，吕虔都不曾被烧死，袁尚后面亲自带人掩杀补刀，把所有曹军士兵斩杀。”
    刘表面颊抽了抽，心中对袁尚更是忌惮。
    袁尚心机太强了。
    从拿下蔡瑁，就算计了蔡和，然后又算计吕虔，一步步的谋划让人心惊。
    袁尚，不仅是文采出众。
    其心机谋略亦不简单。
    刘表皱起了眉头，道：“此番袁尚来荆州，他如此的厉害，可是老夫，却派遣你前往驱逐，这就得罪了袁尚。现在回想起来，有些冲动了啊。”
    蔡瑁看到刘表患得患失的模样，心头更是不屑。
    刘表，治理地方倒是不错。
    可惜，缺少了魄力。
    人也老了。
    蔡瑁心中所想，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流露，劝说道：“主公不必担心，袁家和曹操是大敌。即便发生了先前的事情，也不必在意。不论是袁家，亦或是曹操，都要笼络我们荆州。”
    刘表点了点头，他看向蔡瑁，叹息道：“德珪，此前你被拿下，老夫不曾派遣救援，你可有怨言？”
    蔡瑁道：“卑职不敢。”
    刘表道：“老夫之所以不曾派人来，是担心派人来，反倒是让袁尚直接对付你。所以，只能是按兵不动。”
    蔡瑁道：“卑职能理解。”
    刘表点了点头，道：“你明白就好，你这一路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卑职告退。”
    蔡瑁躬身揖了一礼，就转身退下。
    他刚刚走出大厅，就听到大厅中，传出哐当一声脆响。
    显然，是刘表在泄愤。
    蔡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刘表机关算尽，可惜什么都没有得到。甚至事情的走向，也没有按照刘表的来，刘表自是愤怒。
    他和刘表的账，未来慢慢算。
    一切不着急。

 第143章 小皇帝也有想法了

    许都，皇宫内。
    昔日的小皇帝刘协，如今已经二十岁的年纪。多年的奔波流浪，以及小时候经历的诸多事情，使得刘协并不似普通孩子那般单纯，他见了太多太多的龌龊和不堪。
    他是皇帝，是天下之主。
    昔年刘协在李傕、郭汜这样的乱贼手中，刘协就是个泥人一样，任人拿捏。
    早些年，刘协对曹操的印象，也是颇为不错的，更一度认为曹操是少有的忠臣。
    刘协最终发现，曹操虽说不似董卓那般肆意凌辱宫女嫔妃，也不似李傕、郭汜那般羞辱他，但曹操却是掌控了一切的权利。
    宫门禁卫，是曹操的人。
    满朝重臣，是曹操的人。
    朝廷财政，是曹操掌控。
    所有的一切，都是曹操的人负责，刘协在朝中也得到尊敬，但就是一个吉祥物，是一个摆设的傀儡，没有任何权利。
    只不过曹操表面上，更尊奉皇帝。尤其曹操的手段，更为厉害，董承、吴子兰等人尽数被诛杀，死在曹操手中的忠臣多不胜数。
    刘协对曹操，愈发的忌惮和敬畏。
    只是，刘协也没办法。
    刘协虽说是皇帝，却没有影响力，也没有兵权。好在曹操的心腹荀彧，还是心向汉室的，给予刘协很多尊重，没有过多的逾越。
    这一日，刘协正在看书。
    他不曾嬉戏，也不曾沉溺于酒色，因为刘协的内心，还有一点想法，想振兴汉室，想要再度恢复刘氏的荣光。
    在刘协看书时，一阵脚步声进入。
    却是一个妙龄女子进入。
    女子身段婀娜，瓜子脸，柳梢眉，眼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更显出一丝的妩媚。他身着一袭长裙，来到刘协的身前，揖了一礼道：“臣妾拜见陛下”。
    女子名叫伏寿，是当今的皇后。
    刘协点头，脸上带着一抹笑意，摆手让伏寿坐下，柔声道：“皇后，有什么事情吗？”
    伏寿身子凑过去，压低声音道：“陛下，外面传来消息，袁绍的儿子袁尚，去了一趟荆州，他北上途径南阳郡返回冀州时，在宛县境内，凭借数百人的力量，全歼吕虔一万人。吕虔身死，一万人尽数被杀。”
    刘协眉头上扬，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
    有些震惊。
    刘协眉头微皱，问道：“这袁尚，是弄出了袁公纸，拜师郑玄的袁尚？”
    “是！”
    伏寿点头回答。
    刘协道：“袁绍此寮，和曹贼一样，都是居心叵测之辈。如今袁绍的儿子，也是如此凶狠，莫非，天不佑大汉吗？忠于我大汉的人，纷纷被屠戮。这些乱臣贼子，却越发的凶狠，苍天不公啊。”
    伏寿说道：“陛下，兄长说袁尚凶猛，不是什么坏事。”
    伏寿的兄长，名叫伏典。
    如今也在朝中任职。
    只是伏典的官职，是普通职务，真正朝中的九卿，乃至于其余重要职务，全都是曹操的人把持，没有一个是忠于皇帝的人。
    刘协道：“伏典怎么说？”
    伏寿解释道：“兄长的意思是，如果袁家挡不住曹操，曹操的实力进一步增强，恐怕未来，曹操更是难以遏制。”
    “如今，袁绍和曹操不相上下，甚至曹操还陷入困境，陛下反倒是可以有机会斡旋一番。”
    “总之，曹操和地方上的诸侯相互制衡，才是正道。如果天下被曹操扫荡，恐怕那时候，就是改朝换代的时候了。”
    伏寿道：“袁家人有野心，也没办法。如今天下，很多人都有野心了。”
    刘协听到后眼前一亮，道：“舅兄所言甚是，的确不能让曹操一家独大。袁尚的事情发生了，舅兄认为该怎么做？”
    伏寿道：“兄长建议，陛下只需安排人，把这事告知荀彧，让荀彧通知曹操，不能让袁尚逞凶，要提前拿下袁尚。”
    “如今的曹操，重心在剿灭汝南的皇叔刘备上。朝廷施压给曹操，是为了缓解刘皇叔的压力，不至于让刘皇叔被曹操剿灭，让曹操必须调整方向对付袁绍父子。”
    “当然，成不成另说。”
    伏寿说道：“陛下如今，需要有这一举动，彰显陛下的威严，彰显陛下的存在。唯有如此，才能在陛下的身边，凝聚有识之士。”
    刘协颔首道：“舅兄的分析在理，朕，这就责令荀彧安排。”
    伏寿道：“陛下英明。”
    刘协拉着伏寿纤细的手，感慨道：“朕如今无人所托，唯一能做的，就是依靠舅兄和国丈他们。自从吴子兰、董承等人被诛杀后，忠于汉室的人，已经愈发的少了。”
    伏寿道：“陛下只要忍耐，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
    刘协道：“但愿如此。”
    伏寿道：“陛下，臣妾告退。”
    刘协点了点头，他目送伏寿离开后，当即撰写了一道诏令，让人火速出宫送给荀彧。因为是给荀彧的，书信才能送出。
    在刘协的书信送到尚书令署衙时，荀彧方面也刚得到黄膑送回的书信。
    荀彧得知吕虔身死，一万大军尽数覆灭，心中无比震惊。在曹操围剿刘备的关键时候，突然间吕虔身死，对局势有极大的影响。
    荀彧快速的转动脑筋，思考着应对之策。
    在荀彧思考时，有侍从进入，说天子传令，荀彧本就心向汉室的。皇帝亲自下令，他当即起身迎接，待接过了诏令，迅速的浏览诏令内容。
    诏令的内容，是让曹操放弃攻打刘备，转而攻打袁绍，不能让袁绍父子嚣张。他心思一转，就明白了皇帝的意图。
    荀彧没有回答，直接送走了送来诏书的内侍。
    “唉……”
    荀彧把诏令搁置，叹息一声。
    皇帝，不安生啊！
    在荀彧看来，皇帝这样做，只会进一步让曹操反感。皇帝要彰显存在感，想表现一番，可是也得分场合。
    这样不顾大局的牵制曹操，明显是自讨苦吃。
    荀彧也没办法。
    他清楚皇帝肯定有想法，所以才会这么做。荀彧思忖一番，直接压下了这一封诏令。因为这一事情，最好不通知曹操为好，也算是他为皇帝着想。
    荀彧心中思忖着，该如何通知曹操？
    把吕虔的事情通知过去，这倒是简单。问题在于，这一次折损了吕虔，该怎么应对？
    攻打袁尚吗？
    不合适。
    如今的曹操，不可能去攻打袁尚，暂时不会和袁家开战。
    毕竟曹操的根基还不够稳固。
    那么，要攻打刘表吗？
    肯定也不合适。
    一旦曹操真正大规模攻打刘表，袁绍在后方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如今的局势，其实是比较尴尬。
    荀彧心中思忖吼，认为应该先稳定内部，争取在一两年内，彻底稳固关中，再彻底掌控豫州、青州、徐州，不至于地方上出现动荡。
    各州稳固，未来和袁绍一战，便有了把握。
    荀彧琢磨清楚过后，就不再耽搁，直接写了一封书信，让人直接送走，以最快的速度八百里加急送出。
    一切安排完，荀彧坐在房间中，忽然有些百无聊赖起来。
    荀彧曾经也到过冀州去，甚至在袁绍麾下任职一段时间。只是荀彧认为，袁绍性情刚愎自用，自以为是，难成大业。
    当初他也曾见到过袁尚，那就是一个废物纨绔。
    如今发生的一桩桩事情，让荀彧有些恍惚。
    袁尚这个废物纨绔，拜郑玄为师，还发明了袁公纸出来，可谓是石破天惊。
    除此外，袁尚又杀曹洪，扭转官渡一战。再杀于禁，横扫白马。如今更凭借微弱力量，在宛县斩杀吕虔一万人，可谓用兵如神。
    荀彧一度认为，袁绍宠溺幼子，是自取灭亡。
    如今看来，袁绍册立袁尚为世子，袁家的基业，是稳固得不能再稳固了。
    一切，都变了。
    所有的事情，超出了荀彧的预料。
    “唉……”
    荀彧又忍不住叹息一声。
    局势大变啊。
    昔年的荀彧，很笃定袁绍不能成事。如今出了袁尚这个妖孽，荀彧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第144章 曹操又头疼了

    豫州，汝南郡。
    平舆县。
    这是汝南郡的治所所在。
    昔年的汝南郡，是豫州中心，更有许多世家大族在。黄巾造反后，豫州境内到处都是黄巾贼肆虐，以至于世家大族或是被灭掉，或是被迫迁移。
    距离如今，黄巾张角已经被镇压了十多年，可如今的汝南郡内，依旧还盘踞着龚都、刘辟两个黄巾贼，其余地区，还有大大小小的贼匪。
    昔年的繁华，早已消失。诸多的世家大族，早就被霍霍干净，只剩下乱糟糟的地方乱象。
    曹操带着大军南下，一路杀到平舆县，而刘备和龚都、刘辟方面，则是一退再退，已经后退到平舆县西南方的安城县。
    前线的厮杀，有李典、夏侯惇在前线厮杀，曹操便坐镇后方平舆县。
    曹操没有进入城内驻扎，而是在城外扎营。
    大批军力，都集中在军营。
    这一日，曹操正翻看资料时，他看到了荆州方面的消息。袁尚这小子进入了荆州，竟是招揽了庞统，还带走了锦帆贼甘宁，带走了五百锦帆兵。
    曹操看到最后，发现袁尚北上时，蔡瑁带兵前往要对付袁尚，却被袁尚生擒，以至于袁尚带着人北上。
    曹操看完后，摇头道：“这个蔡瑁，小时候倒是不错。可惜如今，成了废物一个。好端端的一盘棋，竟落得个被袁尚生擒的下场。”
    “来人，通知郭嘉来议事。”
    曹操直接吩咐了下去。
    “主公，卑职已经来了。”
    就在此时，却是清亮的声音传入。郭嘉身着一袭青衣，迈步进入。他脸上神情，却有些严肃，郑重向曹操揖了一礼。
    曹操摆手示意郭嘉坐下，道：“奉孝，你有什么事儿？”
    郭嘉说道：“主公，刚刚前线传回消息，汝南太守蔡阳率众出击，在安城县方向，竟是被刘备斩杀，蔡阳麾下的军队也随之溃败。”
    “得亏夏侯惇临机应变，火速率军出击，才接应了逃窜的士兵，不至于大军彻底被击溃。原以为，刘备是乌合之众，龚都、刘辟不足为惧，没想到，蔡阳竟是落败了。”
    曹操皱眉道：“刘备是雄杰。他麾下的关羽、张飞，更是虎将中的虎将，天下能匹敌他们二人的，少之又少。蔡阳落败，是他轻敌。奉孝，传令前线的夏侯惇，不可轻敌，全力迎战。”
    “喏！”
    郭嘉立刻就应下。
    曹操话锋一转，继续道：“奉孝，刘备虽说厉害，但刘备难成气候。毕竟汝南郡内，他就是靠一点贼匪，如何能立足？要剿灭刘备，我有信心。”
    “如今袁尚这里，我反而愈发的担心。”
    “袁尚这小子，昔年是公认的纨绔废物，突然间就洗心革面，变得不一样了。”
    “他是袁绍册立的世子，是袁家的继承人，竟然跑到荆州延揽人才去了。他招揽了一个名叫甘宁的人，我看传来的消息，甘宁是贼匪出身，颇为悍勇，麾下还有五百士兵。”
    “除此外，荆州庞家的弟子庞统，也是为袁尚效力。”
    “这一趟去荆州，袁尚招揽了人才。其实他招揽的人才，我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袁尚这样的举动，看似是冒险，却可见其心胸胆魄。”
    “袁尚，有广纳贤才的心胸，有敢于冒险的胆魄。”
    “袁绍刚愎自用，难以人尽其才。甚至，袁绍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难成气候，也就是袁家四世三公的名望，让他赚了很多。”
    “如今的袁尚，是袁家的继承人，手段和心胸不一般。这样的人一旦掌权，对我们，必然是极大的威胁。”
    曹操捋着颌下的胡须，感慨道：“甚至袁尚的存在，会导致我们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无法灭掉冀州。”
    郭嘉听到后，也是皱起眉头。
    袁尚这个小子，昔年从未被他放在心上。
    昔年，袁绍刚在冀州立足时，郭嘉也曾经到袁绍的麾下去任职，当时待了一段时间，看清楚了袁绍的秉性，也见过袁尚，当时的袁尚就是纨绔子弟。
    如今，却是大不一样了。
    郭嘉皱眉道：“主公，袁尚此子，的确是一大隐患。如今袁尚在荆州境内，可以传令给南阳郡的吕虔，让他沿途设下关卡，阻截袁尚。”
    “如果能把袁尚，斩杀在南阳郡境内，亦或是生擒袁尚。”
    “袁绍听到袁尚的消息，必然大为悲恸。到时候，袁绍本就不怎么样的身体，肯定进一步的恶化，更有利于我们。”
    “当下，这是唯一的办法。”
    郭嘉神色自信，说道：“毕竟在当下，要杀袁尚很不容易。”
    曹操点头道：“诚如你所言，当下的确是杀袁尚的好机会。你立刻传书给吕虔，让他在南阳郡北境，把各县的道路都封锁起来，设立关卡，严查袁尚的行踪。”
    “报！”
    就在此时，营帐门帘撩起。
    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进入，禀报道：“司空，荀彧大人八百里加急送来了一封书信。”
    “呈上来。”
    曹操立刻吩咐一声。
    他的脸上神情，也多了一抹凝重。
    能让荀彧八百里加急送来，必然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曹操接过士兵送来的书信，迅速拆开。曹操看到书信中的内容，顿时瞪大眼睛，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整个人瞪大眼睛，神情无比的愤怒。
    “气煞我也！”
    曹操一巴掌把书信拍在案桌上，咬着牙，愤怒不已。
    他气愤下，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头痛欲裂，很是难受。
    郭嘉看到这一幕，心头咯噔一下。
    发生大事儿了。
    而且，绝对是超级重要的大事儿。
    郭嘉在曹操面前，一向很放得开。他直接走到曹操的面前，拿起书信看。等郭嘉一看到书信中的内容，看到吕虔被杀，一万士兵在丘高谷被伏击杀死，郭嘉也是神情大变。
    袁尚，真是狠辣啊！
    更是狡诈。
    假意北上，实际上，却早早就定下了要算计吕虔，所以一步步的谋划，最终，把吕虔杀死在了丘高谷。
    郭嘉看着头疼的曹操，心下叹息一声。
    曹操的病，是老早就有的顽疾。一般情况下，曹操的头疼病没什么问题。
    如今沾上了袁尚，似乎病就容易复发。
    郭嘉道：“主公，袁尚杀吕虔，更屠戮我曹军一万精锐。这一仇恨，不亚于昔日白马于禁之仇。袁尚，自是要杀死的。”
    “不过，卑职也赞同文若的建议。”
    “我们的目标，依旧是刘备，先剿灭刘备。至于南方的刘表，主要仍是拉拢。稳固内部，下一步才是真正再和袁家开战。”
    郭嘉郑重道：“请主公暂且按捺杀意，先加强对刘备的攻打。”
    曹操好半晌后才缓过来，咬牙道：“没想到一不留神，袁尚此子，竟成为了我曹操的噩梦。曹洪、于禁、吕虔，先后三员大将，死在袁尚的手中。这厮，真是可恨，让人愤怒啊。”
    郭嘉颔首道：“主公，袁尚的确可恨。不过如今，不必因为袁尚的事而恼怒，解决刘备才是当务之急。”
    曹操又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事到如今，自然是这般。对了，我们下一批的粮草，还有多长时间送来？”
    郭嘉道：“算算时间，估计还有两三日。”
    曹操说道：“催促一番，让人抓紧时间送来，然后转送到前线，交给夏侯惇和李典，让他们全速进攻。伙食，给将士吃够，尽快结束战事。”
    “喏！”
    郭嘉再度应下。
    曹操摆了摆手，郭嘉就起身告退。
    曹操一个人坐在营帐中，那略显黝黑的面颊上，多了一抹难掩的疲惫。前线的厮杀，蔡阳是一员老将，颇有经验，却是被刘备杀了。南阳的吕虔，竟然也是身死。
    连续发生的事情，使得曹操也是颇为疲惫。

 第145章 抢劫曹操的粮食

    平舆县，北境和上蔡县接壤。
    从许都南下，一路途径颍川境内各县，然后进入汝南郡境内。经过定颖县，便从上蔡进入平舆，这是南下的粮食运输路线。
    此刻在平舆县边境，某处山林中，有一支队伍藏匿。
    为首的人，赫然是袁尚。
    他斩杀了吕虔，先佯装出北上姿态，然后调转方向，转而进入汝南郡境内。好在曹操在汝南郡的力量不怎么强，甚至很多的地方，还有贼匪盘踞。
    在这个前提下，袁尚一行人很轻松，顺利抵达平舆县北方边境藏匿起来。
    如今在山中，一众人都吃干粮。
    虽说艰苦，但对五百锦帆兵来说，却也不怎么困难。
    袁尚一行人躲藏在山中，已经安排了哨探，在平舆县境内打探消息。另外，袁尚借助甄家商铺渠道，也能打探消息。
    如今，便在山中等待。
    袁尚和庞统、徐庶坐在一起，聊着天，说着冀州的治理问题。
    这一段时间，三人都在一起。
    所以闲聊的时间很多。
    恰是如此，袁尚对治理地方的一些打算，乃至于袁尚一些未来的野心和抱负，自然是有透露。恰恰是这般的闲聊，使得袁尚和庞统、徐庶关系突飞猛进。
    在三人谈天说地，说到北方的战马时，庞统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他想到了接下来的安排和打算，开口道：“主公，我想到一件事。我们接下来，恐怕还是要调整计划。”
    袁尚道：“什么意思？”
    庞统正色道：“此前主公的计划，不仅是杀入汝南郡截粮，更是要准备伺机对曹操的营地动手。卑职如今谈到战马的事儿，仔细想了下。”
    “我们在边境截粮，自是没问题。问题是，我们要南下去对付曹操的营地，除了偷袭，或者是混入营地内，别无他法。”
    “关键在于，我们没有骑兵。如果我们的人都是骑兵，混入曹操的军中行动后，那倒是简单轻松的离去，且速度也快，不会被追上。”
    “然而，没有骑兵在，战火发生，我们如何离开呢？”
    “只要行踪暴露，曹操麾下的虎豹骑追击。在骑兵的追击下，我们难以逃走。这，将是无比艰难的一件事。所以，卑职认为我们如今，截断粮食，自然是没问题的。”
    “可是要南下，混入曹操的军营中行动，卑职不赞同。我们给了曹操当头一棒，让曹操粮食被毁掉，就足够了。”
    袁尚的打算，实在是太大胆。庞统想起来，都觉得头皮发麻。
    这事儿太难了。
    甚至，进入了曹操的军营，就极为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全军覆没。
    袁尚听到庞统的话，嘴角却是勾起一抹笑意，沉声道：“士元，你心中一直担心。所以，我说你不够胆大。”
    袁尚在后世，作为特种部队的教官，一向是以胆大着称。
    当兵的人，没胆子，当什么兵？
    当兵的人，没拼死搏杀的精神，当什么兵？
    当兵的人，要胆大，也要心细。
    袁尚的胆子，不是凭空来的有勇无谋，是有十足准备的。他见庞统神情肃然，道：“士元，我拿下了这一支运粮的队伍南下，曹操想不到。”
    “而且，我也不是整支队伍，就直愣愣的冲进曹操营地。直接杀过去，不是突袭曹操，也不是去进攻，而是去找死。”
    “只要我们大批的人马暴露，就只有被剿杀一个结局。”
    “这一点，我很清楚。”
    “我们的优势，就在于消息隐藏了，行踪不被掌控。所以这一事情，你不必担心，接下来的计划，并非直接冲锋，而是少数人员潜伏突袭。”
    “这，才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你就放心。”
    庞统张嘴想劝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因为袁尚的话，直接就否定了他的建议，使得他接下来，根本就无法拒绝。
    庞统道：“卑职明白。”
    袁尚道：“士元，带兵打仗的人，胆子要细要谨慎，但更要大。没有胆量，如何成功呢？所以这一事情，你就不必担心。”
    “卑职明白。”
    庞统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袁尚要拼，他只能赌一把，彻底豁出去，他相信袁尚的安排。
    袁尚微笑道：“你明白就好。”
    “报！”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跑来，到了袁尚的身旁，禀报道：“世子，我们的人，发现了平舆先边境，有一支运送粮食的队伍来了。整支队伍，蜿蜒绵长，粗略估计至少有两万石粮食。护卫的士兵人数，约莫八百余人。”
    袁尚听得眼前一亮，道：“机会来了。”
    他站起身道：“甘宁！”
    “在！”
    甘宁立刻回答。
    袁尚眼神锐利，开口道：“你率领两百士兵，埋伏到最前方指定的位置。等运送粮食的队伍抵达，你直接发起进攻。”
    “喏！”
    甘宁点头回答。
    袁尚又道：“魏延！”
    “在！”
    魏延也是立刻回答。
    袁尚道：“你也率领两百士兵，负责截断后方押送粮食的士兵。你到指定的地点，当运粮的队伍后续抵达，直接进攻。”
    “喏！”
    魏延也是立刻回答。
    袁尚点了点头，又继续道：“邓兴、钟山，你们和剩下的一百士兵，随我行动。等甘宁开始厮杀，我们就开始进攻。这一战，我负责截断中路的士兵。三路进攻，三管齐下，一鼓作气，击溃敌人的兵力。”
    “喏！”
    甘宁、魏延、邓兴等人齐齐回答。
    一众人，都是激动不已。
    截断粮食，击溃这一批运送粮食的队伍，他们是乐意的。
    袁尚一挥手，甘宁、魏延便各自带兵离去，只剩下袁尚带着的人在。袁尚眼神却是锐利，静静的等待着。
    他如今，已然是准备好。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袁尚躲藏在山林中，看着山林外的道路，已然能看到行进的粮食队伍，一个一个的民夫推着板车前进，拖拽着粮食赶路。更有士兵随行护卫，确保粮食安全。
    袁尚看到了，却还在等待。
    因为最前方的甘宁，还没有采取行动。
    转眼，又过去半刻钟。
    “呜！呜！！”
    忽然间，有号角声传出。
    紧跟着，袁尚发现了运粮的队伍，有士兵开始迅速往前跑，甚至运送粮食的百姓，许多人紧张了起来，也不再往前走。
    甘宁，开始行动了。
    袁尚确定后，不再犹豫，带着人便直接杀出。
    袁尚的突兀杀出，又打了个运粮队一个猝不及防。原本运粮的队伍，都以为是前线遭到突袭，所以士兵迅速往前面汇聚，可是如今，袁尚突然杀出了。
    袁尚的杀出，阻断了曹军运粮队伍的驰援，甚至这些运送粮食的民夫百姓，一下就慌了神，四处逃散，不敢抵抗。
    袁尚进攻时，士兵已然吹响了号角。
    后方魏延率领的队伍，也自后方杀来，迅速的进攻。
    诚然，袁尚的兵力只有五百人，可是这五百锦帆兵，擅长穿插交战，更是老兵悍卒。而这一批运粮的队伍，战斗力很普通，突然遭到袭击，直接被杀得溃散。
    以至于，袁尚率领的队伍，在短短不到一刻钟，已经占据主动权，不断剿灭曹军麾下的士兵，而押送粮食的民夫已经全都逃离。
    战事，很快到了收尾阶段。
    “报！”
    就在此时，有一名锦帆兵自前方跑来，急匆匆禀报道：“世子，大事不好，前方突然又杀来了一支队伍。这支队伍，人数也是五百余人，不是曹军士兵，是私人部曲。他们杀出来后，正和甘宁将军厮杀。”
    袁尚一听，眉头上扬，露出意外神情。
    还有人杀来？
    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他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埋伏曹操的队伍，而且在他的后面。不过想要做黄雀，哪有这么容易。
    袁尚下令道：“你立刻通知魏延，率军前线汇合。”
    “是！”
    士兵转身去通知。
    袁尚当即下令调兵集合，率领着麾下的一百士兵，迅速往前线杀去。他倒要看看，哪个人胆子如此大，敢袭击曹操的运粮队伍。

 第146章 汝南大将陈到

    袁尚一路策马急赶，短短时间内，就来到前线。
    他的目光，落在交锋的甘宁身上。
    甘宁的对手，是一个二十开外的青年，手持一杆长枪，和甘宁斗得旗鼓相当。甚至青年的枪法，刚柔并济，或是诡谲迅猛，或是刚猛强横，极为高明。
    以至于，甘宁虽强，却始终没能真正占据上风。
    袁尚扫了眼周围，甘宁麾下的锦帆兵因为人数少，对方带来的人多。双方厮杀，甘宁的锦帆兵竟是被压制。
    袁尚不曾耽搁，当即带人冲了上去。他稍稍靠近后，便高呼道：“甘宁，退开，让我来。”
    甘宁迟迟不取胜，显然难以压制对方。
    袁尚一介入，甘宁便直接退开。
    袁尚手中巨阙剑一抡起，便直接斩落。巨阙在手，袁尚没有多余和花哨的招式，就是迅猛进攻。一剑斩落，瞬间便到了青年的前方。
    青年连忙提枪格挡。
    “铛！！”
    巨阙剑斩落在枪杆上，声音刺耳，更有火星迸溅。
    袁尚一剑不成，再度抡剑斩落。
    青年手臂有些发酸，看向袁尚，脸上神色惊讶。眼前来人的年纪不大，力道却是刚猛强横，而且出剑的速度极快，以至于他无法全力施展枪法，只能疲于应对。
    长枪提起，再度格挡。
    青年没有一直抵挡，而是迅速抓住机会反击。
    袁尚和青年不断交手，只是连续的交手下，青年渐渐落入下风。
    袁尚的剑，势大力沉，且迅猛如雷。
    没有多余的招式。
    就是迅速的劈斩。
    偏偏，这样的招式极具杀伤力，使得青年疲于应对，无法彻底发挥出自身的实力。
    青年连续和袁尚厮杀一番后，他策马错开，没有再进攻，而是看向官道上的后方，却见又有一批人迅猛赶来。
    青年眼中瞳孔一缩。
    敌人不弱。
    此前的时候，这批人的人数不足，却挡住了他的人。可是如今，再有一股生力军加入，那么战斗力，必然更强。
    到时候，他必然陷入困境。
    青年眼珠子一转，看着袁尚，道：“这位朋友，在下陈到。你们是来劫掠曹操军粮的，我也是来劫掠粮食的。这一批粮食，足有两三万石，你们无法全部运走，不如分我一部分，阁下意下如何？”
    袁尚听得眉头上扬。
    陈到！
    汝南陈到！
    这是一员大将。
    陈到论武艺，不是最强的，可陈到却是统兵的大将。
    历史上，陈到作为刘备麾下的大将，统帅白毦兵，其军队的战斗力极为精锐。
    这样的人，在军中极有价值。
    袁尚脸上露出笑容，道：“原来是陈兄弟，既然是你来劫粮。你我双方，各自休战。”
    “撤军！”
    袁尚直接下了命令。
    甘宁、魏延立刻下令撤兵。
    所有锦帆兵全部退回来，只是一个个锦帆兵的脸上，有昂扬的斗志。他们所有人，是不惧这一战的，因为他们敢于一战。更何况，有魏延带兵会合，军队战斗力更强。
    陈到见状，下令道：“撤军！”
    陈到麾下的人，迅速退回，不过仍是戒备的姿态，未曾放松。
    袁尚眼中有一抹耐人寻味的神色，笑问道：“陈兄弟，你带人来劫掠曹操的粮食，莫非是奉了谁的命令？”
    “没有奉谁的命令！”
    陈到眼神锐利，他直接道：“曹贼肆虐汝南，他运送粮食，我自然要来劫掠一番。我陈家的部曲，需要粮食。”
    陈到的家族，也是大族，甚至有属于陈家的私兵部曲。
    恰是如此，陈到才带人来劫粮。
    更何况，他一贯不喜曹操，似曹操这样嗜杀的人，陈到很不喜欢。
    袁尚心中松了口气，暗道陈到还不曾归顺刘备，他就有机会。
    袁尚主动道：“陈兄弟，你不怕和曹操为敌，暴露了自己的行踪，然后陈家遭到秋后算账吗？刘备在汝南郡和曹操抗衡，最终挡不住曹操。豫州汝南郡，必然纳入曹操麾下。”
    陈到自信道：“曹操挟持天子，欺凌百姓，暴虐无道，他到了汝南，我即便没有立足之地，也可以带人投奔刘皇叔。”
    这，是陈到早已经考虑好的退路。
    刘备，天子叔父。
    仁义无双。
    追随这样的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袁尚笑了笑，道：“你愿意追随刘备，可是你陈家的人，难道不管了吗？刘备的确是皇叔，名声也不错。可惜，刘备却不是曹操的对手。”
    “刘备在汝南郡立足，靠的是黄巾贼龚都、刘辟的归顺。他们和刘备的兵力，都是乌合之众，挡不住曹操。刘备败了，便是四处逃亡。”
    “你陈到，带着家族的人前往投奔。最终的结果，便是家族的人，一起颠沛流离。你作为陈家的掌舵人，愿意自己的族人，跟着你一起受苦吗？”
    “你如果要追随刘备，你自己一个人则罢了，毕竟那是你的意愿。可是，你是一族之长，自当为所有人考虑。”
    袁尚眼神明亮，道：“这一点，陈兄弟认为我说的是否正确？”
    陈到听到后，眼眸微眯着。他审视着袁尚，眼中神色有些诧异。
    袁尚的话，极有道理。
    陈到打量袁尚，对方的年纪比他更小。甚至对方的武艺，更稳稳压他一头。
    这不是普通人。
    陈到眼神锐利，道：“阁下这番话，自是有一定的道理。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袁尚说道：“在下冀州袁尚。”
    “袁尚！”
    陈到呢喃两声。
    忽然，他眼前一亮，问道：“阁下是大将军袁绍的儿子袁尚？”
    “正是在下。”
    袁尚笑着回答。
    陈到道：“荆州方面传出消息，袁公子到荆州一行，收了锦帆甘宁，然后裹挟着蔡瑁北上，仅凭甘宁的五百人，便设下奇谋，灭了吕虔一万精锐。一万人尽数斩杀，可有此事？”
    “是有这一事情。”
    袁尚点头回答。
    陈到得到确认，心中也惊讶袁尚的厉害。他忽然想到这是豫州，袁尚竟然又跑到豫州来，实在是胆大包天。
    陈到问道：“袁公子到汝南郡来，又是为了什么事呢？”
    袁尚道：“截断曹操的粮草，再给曹操制造一点混乱，杀曹操一通。”
    嘶！
    陈到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袁尚好大的胆子。
    正常的人，只有几百人的队伍，尤其在曹家、袁家敌对的情况下，早就该撤回冀州。可是袁尚偏不，袁尚反其道而行之，不仅杀了吕虔，如今又杀到豫州来。
    这份胆魄，着实吓人。

 第147章 又得一员大将

    陈到思忖片刻，问道：“袁公子，听闻北方传出的消息，你曾杀了曹洪，又杀了于禁。”
    “如今，又杀死吕虔！”
    “曹操恨不得将你杀之而后快。”
    陈到沉声道：“你不担心这点人孤军深入，曹操重重阻截，一旦被包围，被斩杀吗？”
    袁尚信心十足，道：“谁会想到，我会到汝南郡来呢？世间的事，一向是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出来混，没有一点胆魄，如何成就大事。”
    陈到点头道：“袁公子所言甚是。”
    袁尚继续道：“言归正传，说回先前的话。你敢于劫掠曹操，自是不打算在曹操麾下做事。刘备，并非最合适的选择。陈兄弟，可愿意为我效力？我袁尚，扫榻以待！”
    陈到没有任何的犹疑，翻身下马，抱拳道：“陈到，拜见主公。”
    陈到很清楚一点，陈家需要一个立足点。
    如今的汝南，彻底乱了，加上曹军进入，陈家已经难以立足。
    追随刘备，的确是可以。
    然而，袁尚更不简单，不提袁家的基业，单是袁尚这里，实力出众，胆魄惊人。
    在当下，追随袁尚，是最合适的选择。
    袁尚也是翻身下马，伸手拖住陈到，笑吟吟道：“我得陈到，便再得一良将。”
    陈到道：“主公赞缪。”
    顿了顿，陈到问道：“主公，这批粮食如何处理？”
    袁尚道：“你能处理吗？”
    陈到想了想道：“此前卑职的想法，是掠走粮食送给刘备，如今不需要了。这样的粮食，我可以带走少量，带回陈家族内。如果携带大批的粮食，一旦泄露行踪，曹操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袁尚问道：“你陈家的人，可愿意随你一起北上？”
    陈到道：“陈家上下，自当北上。”
    袁尚道：“既如此，你立刻返回家族，先一步安排他们北上，避免被牵连。接下来，我继续南下，往平舆县去对付曹操。除了你需要的粮食，其他的粮食一把焚了。”
    “诺！”
    陈到立刻应下。
    他直接道：“主公，我们约定一个碰头的地点，我把家族的事情安排妥当，就带着所有的部曲，来和您汇合。”
    袁尚道：“就在平舆县城北二十里左右，我安排人在附近盘旋。你到时候，派人来联络汇合就是。”
    陈到抱拳道：“既如此，卑职带着粮食先行一步。”
    “去！”
    袁尚摆了摆手。
    陈到当即就安排下去，带着少数粮食火速离去。
    袁尚下令焚毁粮食，毕竟这些粮食没用，军中将士需要的是干粮。在将士行动时，甘宁说道：“主公，陈到很厉害，末将无法压制。我们得了陈到的归顺，实力大增。”
    庞统笑道：“有陈到的归顺，一切自是更好。卑职却是有些担心，陈到直接归顺主公，是否可靠呢？”
    袁尚自信道：“士元，陈到值得信任。就说截粮这一事，就可见陈到的胆魄。”
    庞统道：“主公所言甚是。”
    袁尚等了许久，待所有的粮食焚毁，袁尚又留下‘杀人者袁尚’五个字，便带着一众人火速离去。
    这时候离去，是先假意往北方的上蔡县去，做出离开豫州的姿态。
    等行进一段距离，一行人隐藏行踪，又再度悄然南下，迅速进入平舆县境内躲藏起来，抄小路往平舆县的县城方向去。
    在袁尚一行人赶路时，陈到率领的人，早已经远离官道，到了一处偏僻区域。
    这一区域，便是陈家族人聚集地。
    陈家族人的聚集地，名为陈家村，绝大多数都姓陈。
    如今，陈到是族长。
    昔年，陈到的父亲在世的时候，陈家就是望族，就是主家族长。
    只是陈到的父亲早逝，陈到十七八岁，就继承陈家的基业。虽说他年纪不大，但武艺高强，且有魄力有能力，懂得练兵之法，所以令陈家族人信服。
    陈到回了陈家后，召集了家族的各房族长，说了迁移北上的命令，家族的人愿意留下的，那就留下来。不愿意留下的，便化整为零，自行北上，所有人到冀州邺城汇合。
    陈到暂时不会北上，会稍后北上邺城。
    如果陈到刚接任族长时，他的命令，会遭到抵触。
    可这些年下来，陈到年纪虽说不大，但威望极高，加上陈到归顺的是袁绍，袁家实力强横，谁都清楚。所以陈到的命令安排了下去，整个陈家的人，没有人要留下的，全部都同意北上。
    所有人，各自去收拾。
    陈到也是松了口气，便安排家里的人也收拾。这时候，一个中年人进入。中年人名叫陈太平，是陈到的管家，四十岁左右。
    这是昔年陈到父亲时留下的管家。
    陈太平道：“家主，我们在汝南郡好好的，何必迁移到邺城呢？到了邺城，可就人生地不熟，一切要重头再来。即便袁家虽好，可是，我们要重新扎根啊。”
    陈到解释道：“陈叔，我相信袁尚。曹操杀吕伯奢，杀陈宫，坑杀无数人，很是嗜杀。”
    “此前南阳张绣归顺曹操，然而，曹操却睡了张绣的婶婶，更是可恶。”
    “这样的曹操，我不屑投奔。”
    “我们唯一的办法那就是离开汝南。”
    “原本我的打算，是去投奔刘备。可是如今，遇到袁尚，这是我们的机会。”
    “陈叔，你就别劝了，我有自己的打算，我也相信我的眼光。”
    “袁尚，绝对是能抗衡曹操的人。更何况，袁家占据河北，根基稳固。反倒曹操占据的区域，都是四战之地。我认为袁尚，未来能灭掉曹操。”
    陈到见识了袁尚的厉害，所以很是相信袁尚。
    陈太平道：“但愿如公子所言。”
    陈到催促道：“陈叔，你抓紧时间安排，然后带人北上。这一次北上，务必要尽快完成，不能拖延。毕竟，我还有事情，要去相助主公。”
    “是！”
    陈太平直接就应下。
    陈到又连续布置了其他的事情，把一切事情布置妥当，陈到就不再逗留，又带着麾下的五百部曲，悄然离开。
    陈到行军赶路，也是隐藏了行踪，抄小路往平舆县的县城去。
    当抵近平舆县西北方二十里左右时，陈到的人和袁尚的人汇合后，陈到率领士兵，来到了山林中，见到了躲藏在山中的袁尚。
    陈到抱拳行礼后，郑重道：“主公，我们如今满打满算，拢共就一千人。曹操虽说派遣了夏侯惇去前线围剿刘备，可曹操在平舆县城外的军队人数，至少是一万人以上。”
    “甚至，曹操身边还有许褚率领的虎豹骑，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我们，如何对付曹操呢？”
    “真要是直接杀过去，那么我们这一群人，根本不够虎豹骑塞牙缝的。”
    陈到也是懂兵法的。
    所以，他直接提出了疑问。
    袁尚轻轻一笑，道：“我们大方向的计划，已经拟定。不过这一次，要对付曹操的计划，还需要一件物品，暂时要再等一等。”
    陈到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
    袁尚说要等，那就等了，他也不是喜欢追根问底的人。
    就在此时，有一阵脚步声传来，一名士兵走来，抱拳道：“世子，已经有消息送回来，请世子阅览。”
    士兵说着话时，递上了一封书信。
    袁尚接过来，便拆开取出书信，这一封书信是一幅地图，上面描绘的便是平舆县境内的地图，涉及到山川河流，还有主要的关隘山林，颇为详细。
    袁尚把地图搁在地上，一招手，陈到、徐庶、庞统、甘宁、魏延等将领，全都聚集周围。
    一个个看向袁尚，等着袁尚吩咐。
    袁尚道：“此前，我们对平舆县的情况，已经做了很详细的了解，有了初步的想法。”
    “只是，没有更进一步确定的情报，如今借助甄家的渠道，把平舆县境内的详细地图摸清楚。我们接下来，便彻底安排，各自布置任务。”
    “我们的第一步，是突袭曹操的营地。想必如今，粮草被截的消息已经传出，等曹操得了消息，肯定震怒。”
    “曹操不是普通人，且他麾下的郭嘉、荀攸，都是极为厉害的智者，肯定能判断出，我们会继续南下。所以我们这一次对付曹操的营地，不是大批进攻，而是少许人突袭。”
    “主要的人，是我、甘宁、魏延、陈到、邓兴、钟山等人，再抽调三十余骑兵即可，只需要这么多人参与一战。”
    “第二步，便是这样的……”
    整个计划，袁尚详细的阐述。
    每一步的计划，袁尚脑中都已经成型，甚至因为借助这一幅详图，更好安排。毕竟袁尚进入平舆县境内，已经对当地的地形地貌了解了一番。
    计划全部安排，陈到听完后神色震惊，感慨道：“主公的安排，真是厉害。谋划一环扣一环，当真是精妙绝伦。”
    徐庶道：“主公，卑职服了。”
    他一直担心这一战，听完袁尚的计划，徐庶也是赞同。
    庞统颔首道：“卑职也是服了，主公这一谋划，每一步都出人意料，难以彻底揣测通透。这般的情况下，足以取得胜利。”
    甘宁道：“计划定下了，我们现在，就等天黑后再行动，突袭曹操的营地。这一战，突袭是关键，必须要取胜。”
    魏延也是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他一贯喜欢出奇制胜的，袁尚的安排，更是让魏延钦佩不已。
    袁尚是年轻。
    可是，谋略真是无比的老辣，让人赞叹不已。
    袁尚见一个个赞同，脸上也露出笑容，也就不再多言，让一众人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接下来的战事。

 第148章 曹操要发飙了

    平舆县，曹军大营。
    郭嘉的营帐中，他正小口喝酒，眯着眼睛享受生活。
    这是他的日常。
    前线的战事，有夏侯惇和李典负责，不需要郭嘉出谋划策。军中也有曹操亲自坐镇，郭嘉更是不担心。
    虽说此前刘备斩杀了蔡阳，但夏侯惇、李典发起进攻，刘备节节败退，可以预见，刘备必败无疑。
    相比荀攸、贾诩等人，郭嘉的日子极为轻松悠闲。
    毕竟曹操也不管他。
    在郭嘉喝酒时，营帐门帘撩起，一名士兵进入，躬身行礼道：“郭军师，大事不好，有运送粮食的将领，自平舆县边境逃回来，说我们的粮草被袭，护送的军队溃败。”
    刷！
    郭嘉面色大变。
    粮食，是打仗的关键，是重中之重。没有粮食，军中大将便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士兵也不是铁打的，不可能一直坚持。
    郭嘉深吸一口气，稳住了心神，道：“人呢，人在何处？”
    士兵道：“就在营帐外面。”
    郭嘉根本不曾把人喊进来，他直接走出营帐，看了眼运送粮食的将领。这一运送粮食的将领，郭嘉是认识的，名叫曹奇，是曹家的子弟。
    郭嘉吩咐道：“随我来。”
    曹奇跟了上去。
    两人径直来到中军大帐，郭嘉带着人，直接进入曹操的中军大帐，他躬身向曹操揖了一礼，郑重道：“主公，出大事儿了。”
    曹操正在注释兵书，听到郭嘉的话，有些意外，问道：“奉孝，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日子，曹操倒是颇为轻松。
    虽说前段时间吕虔被杀，一万曹军尽数覆灭，曹操很是头疼。不过袁尚逃遁北上，而他这里攻打刘备的战事，也是顺利推进，刘备眼看着要落败，曹操颇为舒心。
    郭嘉朝一旁的曹奇点了点头，曹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司空，末将无能，带兵护送粮食，却遭遇突袭，以至于粮草尽数沦陷。”
    曹操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粮草没了。
    粮草是维系大军的根本，竟然是丢了。
    曹操搁下了毛笔，冷着脸盯着曹奇，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遇到袭击？”
    曹奇解释道：“末将也不知道对方是谁，这批袭击粮草的队伍，人数有五百人，非常骁勇，我们完全抵挡不住。末将无能，请司空降罪。”
    曹操眼神锐利，沉声道：“押送粮食，却没能护住，你罪责难逃。来人，拖下去，杖责三十。”
    士兵进入，拖拽着曹奇就往外走。
    曹奇不曾辩驳，因为这一惩罚，已然是法外开恩。若非他是曹氏子弟，恐怕丢失粮草的罪行，就得被斩首示众。
    曹操看也不看曹奇，当即吩咐人召荀攸来议事。
    等荀攸进入，曹操直接说了粮草被劫掠的情况，开口道：“粮草在平舆县境内，平白无故的遭到劫掠，对方也只有五百余人。这一情况，你们怎么看？”
    郭嘉主动道：“卑职的第一反应，是黄巾贼。”
    “不过汝南郡的黄巾贼，都集中在龚都、刘辟的麾下。再者，黄巾贼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推断是黄巾贼的可能性，是不大的。”
    “如今汝南郡境内，在主公的治下，不可能还有其他方面的实力。其兵力，又是五百人左右，那么，这就只有一个可能。”
    “袁尚！”
    曹操、荀攸和郭嘉齐齐出声回答。
    几人脸上，神色凝重。
    郭嘉点了点头，再度道：“对，只能是袁尚。此前袁尚人在南阳郡，表面上回冀州去，实际上却突然杀入汝南郡境内。袁尚出其不意，所以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曹操揉了揉太阳穴，略微皱眉，脑袋有些疼。
    他心中膈应。
    自打官渡一战后，袁尚就时不时的出现。每一次出现，都是不好的消息，让他很是无奈。
    太让人难受了。
    从曹洪，到于禁，再到吕虔，如今又截粮，似乎每一次袁尚的出现，都是曹操的灾厄。
    曹操长长出了一口气，沉声道：“这一次截粮的人，的确极可能是袁尚。不过这一事情，暂时还未得到确认。”
    “报！”
    就在此时，有士兵急匆匆的进入，禀报道：“启禀司空，我们的哨探，在平舆县北方边境，发现运送粮食的队伍被击溃，粮食被焚毁，除此外，还有‘杀人者袁尚’五个字。”
    “知道了，退下。”
    曹操黑着脸，大袖一拂。
    在士兵离去后，曹操继续道：“消息得到证实，就是袁尚。既然袁尚来了，我们该如何应对？你们认为，袁尚会不会再度来突袭军营。”
    荀攸捋着颌下的胡须，道：“卑职认为，袁尚南下的可能性不大。原因其实很简单，袁尚唯一能做的，那就是突袭，可是他只有五百余人。”
    “这么少的兵力，如何攻打我们呢？”
    “且不谈我们的军中，有许褚率领的虎豹骑，还有万余大军在。只要袁尚的五百人一陷入军中，骑兵追击下，五百锦帆贼，必死无疑。”
    荀攸继续道：“袁尚是喜欢出其不意，可是，也得考虑现实问题。”
    “孟德，孟德啊，我听说，袁尚这小子，竟带兵杀入汝南郡截断了粮草。这一事情，你打算如何应对啊？”
    忽然间，洪亮急促的声音，随之传来。
    这是许攸的声音。
    曹操这一次南下讨伐刘备，许攸也跟着一起的。
    许攸在官渡一战，追随曹操后，虽说献上了乌巢粮仓的位置，可曹操和袁绍一战，因为袁尚打破曹操的大营，曹操未竟全功。
    许攸因为是叛逃来的，即便许攸是曹操的故友，许攸在曹操麾下的地位也不显赫。
    更何况，许攸很狂。
    说话口无遮拦，在曹操麾下很受排挤。
    许攸听到袁尚杀入平舆县的消息，就自己来了。
    许攸进入营帐中，昂着头，斜眼一扫郭嘉、荀攸，心中哼了声。旋即，许攸收回目光，拱手道：“孟德，关于这次袁尚的事情，我有建议。”
    曹操身子稍稍前倾，说道：“子远，你有什么要说的？”
    许攸迅速道：“孟德啊，袁尚如今不得了，是袁绍册立的世子，是袁家的继承人。纵观袁尚如今的所作所为，和昔年简直大不一样。”
    “昔年的袁尚，就是一废物纨绔，一人间渣滓。”
    “如今，却是睿智果断。”
    “袁尚前后不一，唯一的可能，是袁尚深谙隐忍之道，隐藏自己的能力，一朝爆发，才会这般难以对付。”
    “在刘备和袁尚之间，刘备是疥癣之患，不足为虑。最重要的，仍是袁尚这小子。拿下袁尚，便拿捏住了袁绍的痛处。”
    “袁谭、袁熙庸碌之辈，他们只会争斗，更没有能力抵挡你的大军。”
    “我认为，应该放弃攻打刘备，调集所有的兵力，在汝南郡境内封锁官道，四处搜捕，围剿袁尚。”
    “拿下袁尚，一切都是值得的。区区刘备，不值一提，袁尚才是关键。”
    许攸一番话说完，昂着头，很是自得。
    那副神情，似乎在说，快选择我的建议，这是必胜的。
    曹操听完后并未表态，而是看了郭嘉一眼。
    郭嘉微笑道：“许先生，袁尚不容小觑，刘备也是天下雄杰。刘备这个人，屡败屡战，且名声越来越大，如今更是刘皇叔。”
    “他的身边，又有关羽、张飞这等绝世猛将。”
    “为什么刘备始终碌碌无为，不是刘备不强，是刘备这个人，缺少了机缘，缺少了谋主。”
    “一旦刘备得到真正的谋主，必然一遇风云就化龙，现在必须剿灭刘备。”
    “否则他日，刘备又是一个大敌。”
    “许先生，你曾经在袁绍的麾下任职，刘备逃遁到袁绍的麾下呆过一段时间，你应该是了解刘备能力的。”
    郭嘉道：“放任刘备不管，那是任由刘备成为大敌。”
    许攸顿时语塞。
    刘备，的确是一个雄杰，不是简单人物，许攸也是钦佩的。
    甚至许攸对刘备颇有好感。
    许攸哼了声，又说道：“郭军师，既然刘备不可小觑，那就兵分两路，一路继续攻伐刘备，毕竟如今的刘备，节节败退，落败是迟早的事情。”
    “眼下必须围剿袁尚，否则袁尚逃窜，一旦北上回到冀州，再要拿下，那就不可能了。这一次袁尚犯险到荆州去招募人才，那就是绝佳的机会。”
    郭嘉眼眸眯了起来，沉声道：“我倒是认为，袁尚这里，不大可能北上，反倒会南下，继续和我们交锋。”
    “不可能！”
    许攸断然回答。
    他昂着头，很是自信，掷地有声道：“军营中，有许褚的虎豹骑，又有一万余大军。袁尚的那点兵力，能做什么？”
    “区区五百人，还没有什么骑兵。”
    “只要出现，行踪一暴露，那就是来找死的。我这段时间，一直研究平舆县境内的地形地貌，平舆县境内，道路还算开阔，骑兵追击速度快。”
    “袁尚的人一出现，骑兵追击，袁尚根本逃不掉，必死无疑。”
    郭嘉自信道：“许先生，你熟悉地形地貌，在下也颇为了解。抛开地形地貌，我就一句话，你认为，你了解袁尚吗？”
    许攸道：“我自然了解。”
    郭嘉说道：“你既然了解，怎么没有想到，袁尚如此的隐忍？”
    许攸面色顿时微变。
    郭嘉一张嘴真是刁钻，袁尚此前纨绔无度，令所有人都唾弃，如今的袁尚，让所有人都震惊。
    谁能想到呢？
    郭嘉继续道：“你如此了解袁尚，为什么不曾了解到袁尚去了荆州，不曾直接北上，反倒趁机谋划了对付吕虔，灭掉吕虔的一万精兵。”
    “你既然如此了解，为什么不能断定，袁尚杀了吕虔后，不会北上，反倒又杀入了我们汝南郡。这一系列的安排，你了解了吗？”
    许攸的神情，一变再变。
    看向郭嘉的眼神，更是多了一抹怨忿和恼羞成怒。
    郭嘉不再搭理许攸，转而看向曹操，郑重道：“主公，纵观袁尚的所作所为，一向是出奇谋，行事极为出人意料。当初在官渡一战，他突袭我们后方，打破了我们的大营。”
    “此前谁都认为，袁绍患病，袁家不可能在短期内掀起大战。”
    “袁尚却是胆大包天，带兵突袭白马县，直接杀了于禁。”
    “这一次袁尚去了荆州，谁都认为袁尚接下来，会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冀州，袁尚偏不，不仅杀了吕虔，还杀到汝南郡来。”
    “袁尚一直取胜，从未失手，所以我认为，袁尚不会收敛。”
    “一个习惯于出奇谋的人来说，他肯定还会继续南下，继续朝平舆县杀来的。”
    郭嘉道：“请主公明鉴。”
    许攸沉声道：“郭军师，就算你的分析有道理。你告诉我，袁尚要怎么打我们的大营。只要袁尚来，就是必死无疑的结果，他怎么打呢？”
    郭嘉眼眸转动道：“袁尚怎么谋划，暂时不得而知。我可以断定，袁尚会来的，张网以待就是。”
    许攸眼神锐利，他和曹操的关系极好，更有些倨傲。
    郭嘉如此的信誓旦旦，许攸眼神锐利，质问道：“郭军师，你如此的笃定，可敢立下军令状？”
    郭嘉一抖袖袍，自信道：“立下军令状，那又如何？”
    许攸道：“袁尚果真南下，如你所言。如果袁尚不曾南下，直接逃回冀州，你自当接受主公惩罚。”
    曹操听到许攸的话，眼眸眯了起来，那眼睛扫过许攸时，眸子深处多了一抹冷光。
    郭嘉笑道：“立下军令状，自是没问题。不过许先生，我立下军令状，如果袁尚真的南下突袭我们，你又要接受什么样的惩罚呢？”
    许攸大袖一拂，道：“你立下军令状，关我何事？”
    郭嘉一副嘲讽模样，道：“许先生说得对，关你何事呢？既然和你无关，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何必要立下军令状呢？”
    “许先生让我立下军令状，到头来，你当缩头乌龟，算什么事儿？既然是许先生怕了，干脆闭上你的嘴巴，别唧唧歪歪说话。”
    “我郭嘉，不喜欢听。”
    话音落下，郭嘉斜眼一扫许攸，那眸子中，多了一抹轻蔑。
    他对许攸，一向不喜。
    许攸狂。
    他郭嘉更狂。
    许攸傲。
    他郭嘉更傲。
    许攸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激将，自信道：“郭嘉，赌就赌，我不惧！”
    他看向曹操，高声道：“孟德，我和郭军师对赌。如果这一次，是我谋算失败，我许攸，甘愿承受三十军棍杖责。如果郭嘉失败，承受三十军棍杖责。”
    “自当如此！”
    郭嘉直接回答。
    曹操眸子中多了一抹耐人寻味神色，点头道：“你们都乐意，那就这么定了。如今，军中安排许褚戒备，小心应对，随时做好出击的准备。”
    “孟德，我先告退了。”
    许攸起身，潦草的拱手，便大步离去。
    曹操望着许攸离去的背影，等许攸离开后，曹操忽然道：“奉孝，有把握吗？”
    郭嘉自信道：“主公，卑职必胜。许攸有一些智慧，却过于狂傲自信。这些日子，许攸在军中狂傲自大，到处说昔日和主公的事情，还说什么官渡一战没有他，主公早就落败。这一次，便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
    曹操点了点头。
    他对许攸，其实也有些不满，因为许攸太狂傲了。
    曹操话锋一转，道：“奉孝，袁尚来突袭，你认为大方向上，他会怎么谋划？”
    郭嘉说道：“主公，其实不外乎两种可能。”
    曹操道：“哪两种可能？”
    郭嘉说道：“第一种可能，是袁尚突袭营地，四处纵火，制造混乱，厮杀一番撤退。不过卑职认为，可能性不大，一旦被许褚的虎豹骑追上，袁尚必死无疑。”
    曹操颔首道：“的确如此！”
    郭嘉捋着颌下的胡须，继续道：“第二种可能，是袁尚的真实意图，不是我们的军营，他杀入军营中，是要引蛇出洞。”
    “袁尚会带着少数人，来突袭我们的营地。”
    “他或许，是四处杀人。或许，是四处纵火，引发营啸，制造混乱。然后袁尚迅速的逃遁，引蛇出洞，引诱我们的兵力追击，最后埋伏我们的人。”
    “卑职认为袁尚的意图，最大可能是第二种选择。”
    “引诱虎豹骑追击，在半路伏击。”
    “追击敌人，只能是虎豹骑这样的骑兵。换做其余的步兵去，根本办不到。我们便将计就计，派遣虎豹骑追击，随后再安排大军出击。”
    郭嘉自信道：“即便袁尚要伏击虎豹骑，我们大军追上，也能拿下袁尚。”
    曹操的眼中，也是熠熠生辉。
    拿下袁尚！
    报仇！
    这是曹操的想法。
    曹操面色严肃，颔首道：“袁尚要突袭，要给我们造成威胁，不可能正面出击，只能出奇谋。”
    说到这里，曹操看向荀攸道：“公达，你协助奉孝，把追击的事情安排妥当。”
    “喏！”
    郭嘉应下后，便和荀攸联袂离去。
    曹操一个人坐在营帐中，眼神幽深，思考着接下来要安排的事情。大方向的事情，已经是定下，接下来，他能做的就是等着袁尚来。

 第149章 给曹操放一把火

    进入六月，天气愈发炎热。
    好在晚上的时候，稍稍凉爽些，多了一丝的凉意。
    平舆县城外，曹操的军营外。
    一处密林中。
    袁尚、甘宁、魏延、陈到、邓兴、钟山，以及三十来个锦帆兵在此藏匿。
    所有人旁边，还有战马在。
    有战马，才能顺利撤退。
    袁尚和甘宁等人悄悄等着，转眼抵近凌晨。整个曹操的营地，已经静悄悄的，所有士兵都已经休息。袁尚见时间差不多了，留下战马，悄然带着士兵自林中出来，暗中靠近曹操大营。
    远远看去，营地防守很普通。
    站岗的士兵，望楼上盯梢的士兵，以及营地内巡逻的士兵，很是普通，没什么特殊的。
    袁尚很清楚，曹操是用兵的大家，曹操布置的营地，防守绝对严谨。
    营地看似松懈，实则外松内紧。
    袁尚观察一番后，便带着人往后营去，这是比较隐蔽的地方，容易突袭进入。
    所有人，悄然停下。
    袁尚又看向甘宁、魏延、陈到等人，再度道：“今晚上的任务，都清楚了吗？”
    “清楚！”
    所有人压低声音，齐齐回答。
    袁尚点头道：“我们行动的时间，最多一刻钟。不管行动的结果如何，最多一刻钟，全部的人撤离，赶回战马所在的位置撤退，明白吗？”
    “明白！”
    所有人再度回答。
    袁尚大手一挥，吩咐道：“既然明白，那就行动。”
    “是！”
    众人齐齐得令。
    袁尚也亲自参与，他带着人自后方营地的栅栏外，翻过栅栏，潜入军营内。
    过了凌晨，军中万籁俱寂。
    即便有巡夜的士兵，但巡夜的士兵四处巡逻，不是一直盯着一处。
    袁尚一行人，轻易潜入后营。一行人迅速取下身上携带的干草，借助营地内的火把点燃，便快速扔到营帐旁，直接引燃营帐。
    这是袁尚的意图。
    每个士兵都借助营地内的火把点火，四处纵火。
    随着一处一处的营帐，开始燃起大火，许多曹军士兵惊慌失措的自营帐中跑出来，四处乱窜。甚至有人慌乱下，开始高呼敌袭。
    营地内，沸腾声不断。
    这一消息，很快迅速的上传，传到了曹操的耳中。
    曹操眼中精光一闪，流出一抹惊讶。
    袁尚来了。
    必然是袁尚。
    刘备在前线被压着打，根本没有机会反抗，不可能安排人来突袭。唯一的可能，就是袁尚来突袭营地，这是被郭嘉料中了。
    曹操刚得到消息，许褚已经迈步进入，抱拳道：“主公，有敌人突袭，此前郭军师，已经安排了我们虎豹骑负责围剿。末将，请求一战。”
    曹操道：“去。”
    “遵命！”
    许褚得令，转身就离去。
    他迅速调集虎豹骑，足足一千虎豹骑出击。
    对袁尚的情况，许褚通过郭嘉的讲述，已经清楚。袁尚有五百人，大部分都是步兵。对付这样的步兵，他的骑兵出击，虎豹骑攻击下，必然摧枯拉朽击溃袁尚的兵力。
    许褚需要的，不是普通士兵性命，而是袁尚。
    许褚想要拿下袁尚。
    “杀！”
    许褚人在营地内调集士兵，策马迅速找寻敌人的踪迹。
    他麾下的骑兵，也是分散开来，四处前往要掩杀，准备屠戮来犯的袁尚众人。
    只是在许褚带人追击时，许多点火的锦帆兵，已经迅速的撤离。他们这一次的目的，虽说是突袭曹操的大营，可重点，不在于烧毁了多少营帐，也不在于在营地内斩杀了多少曹军士兵。
    关键，在于按照袁尚制定的计划，进一步调动曹军，确保谋划的顺利。
    袁尚本身，也在短短时间内，就出了营地，往山林的方向去。
    其余人，相继跟上。
    在袁尚一行人开始撤离时，许褚的虎豹骑，也发现了袁尚一行人的行踪，便迅速自后营冲出，火速前往追击。双方一追一逃，袁尚一行人在短短时间内，便回到了山林内。
    袁尚一清点人数，所有人都无一例外返回。
    全部赶回。
    袁尚眼神锐利，问道：“甘宁，你撤退时，可有人追来？”
    “有！”
    甘宁点头道：“是曹军的骑兵，极为精锐，看样子是曹操的虎豹骑。”
    袁尚道：“魏延，你这里呢？”
    魏延道：“我这里也有。”
    袁尚再度道：“陈到，你这里呢？”
    陈到道：“卑职这里也有。”
    所有人都点头回答，一个个脸上神情肃然。因为追击的曹军是精锐主力，且都是骑兵，可见这一支军队的战斗力。
    袁尚听到曹军来追赶，脸上的神情，不怒反喜，反倒是露出诸多的欢喜。
    事成了！
    引蛇出洞的谋划，已经完成。
    袁尚迅速道：“既然曹军来了，我们的目的就达到。接下来，按照原计划行动，全速撤退，往盘石岭去。”
    “是！”
    一众人得令，迅速翻身上马撤走。
    三十余骑撤退，战马撤退的速度快，轰隆隆的马蹄声响彻起来，震耳欲聋。
    许褚这时候带兵追了上来，他先前在军营中追击，便锁定了人群，然后一路追来，追到了林中，看到了地面的马粪，以及战马踩踏的地面情况。
    许褚望着北方官道的方向，忽然间，许褚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引蛇出洞吗？
    郭嘉在军中时，早早就已经有了判定，袁尚是故意制造混乱，然后引诱他出击。
    可惜，袁尚自以为得意。
    却没有想到，袁尚已经落入了郭嘉的算计中。
    “给我追，全力追击。”
    许褚下了命令，麾下的一千虎豹骑，沿着北上的官道，迅速的追击。黑夜下，一支支火把的照耀下，加上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整个一千骑兵的区域亮如白昼。
    轰隆隆的马蹄声，不断响起。
    虎豹骑，迅速追击。
    在虎豹骑追击时，前方袁尚一众人，很快也发现了后方追来的虎豹骑。
    毕竟双方的距离不算远，加上后方一千骑兵追击的声势强横，很容易就发现。
    再者，袁尚本身也留了哨探，稍稍放缓速度，以便于盯着后方。一旦发现追兵，就会直接追上来禀报。
    袁尚带着人撤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曹操上钩了。
    机会来了。
    这一次，他要给曹操一个沉重的教训，甚至让曹操攻打刘备都受到影响。

 第150章 许攸后悔了

    曹军大营，一处营帐中。
    许攸此刻坐起来，点燃营帐内的油灯，神色晦暗，神情一变再变。先前的营啸，他已经得了消息，是袁尚的人来突袭。
    然后，许褚带着一千虎豹骑，前往追击。
    许攸对此，心中很是烦躁。
    他和郭嘉打赌，赌袁尚敢不敢南下。许攸认为，袁尚肯定见好就收，拿下了曹操的粮草后，不可能再继续南下冒险。
    毕竟南下进入曹操在平舆县的营地，一旦被发现，甚至只要被许褚的虎豹骑缠上，袁尚肯定是插翅难逃。
    许攸甚至自信的认为，郭嘉这一次肯定栽了。
    没想到，郭嘉料中了。
    袁尚真的南下突袭曹操的营地，一想到袁尚南下，许攸的内心就更是觉得烦躁。
    作为袁绍的老朋友，许攸也算是袁尚的长辈，他是认识袁尚的。
    这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遛狗斗鸡，欺负良善百姓，什么坏事都做了。
    这是昔日许攸的印象。
    如今的袁尚，却是大变样，先是在邺城弄出了所谓的袁公纸，风靡天下。紧跟着，又拜大儒郑玄为师，身份一跃而起。
    袁尚在战场上，也大放异彩。
    除此外，袁尚的诗赋才华，那也是绝佳少有的。
    这样的袁尚极为厉害。
    偏偏许攸不曾发现。
    如果许攸早早的，就发现袁尚的才华。他早就站在袁尚一方，支持袁尚成为世子，不至于，要背离袁绍。
    如今，他已经背叛袁绍。
    许攸的内心，很是后悔，只是在后悔的同时，许攸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许和郭嘉的对赌，这三十军棍该怎么应对？
    许攸就是一介文士，三十军棍下来，许攸肯定得掉半条命，甚至躺在床榻上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床，养伤的时间就更长了。
    这是许攸不乐意的。
    最重要的一点，一旦被打了，他还如何面对军中的将士？
    他和曹操是故友关系。
    他给曹操点出乌巢的粮仓位置，使得曹操力挽狂澜。
    他这样的身份，超然物外，可是，却当着所有人的面，要被杖责，那么，他以后还如何凌驾于其余的谋士之上。
    这是许攸不愿意的。
    他觉得自己不能丢了这个面子，所以许攸此刻，仔细思忖着，思考应对的计策。
    他必须要考虑清楚。
    只是许攸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事儿不好办，毕竟袁尚的人来突袭了营地。
    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管许攸怎么辩驳，那都避不了。
    忽然，许攸眼前一亮。
    他脑中浮现出一个想法，袁尚的人突袭营地，的确是发生了。问题是谁也没有见到袁尚。只要袁尚的身份没有得到确认，他就不承认。
    诚然，这是强词夺理，是故意抵赖，但许攸只有这样的办法。反正先拖延一阵，熬过了这里的事，再考虑其他。
    其他方面，许攸找不到办法。
    在许攸刚刚有了想法，营帐撩起，一名士兵直接进入，禀报道：“许大人，司空传令，请你去一趟中军大帐。”
    “知道了。”
    许攸点头回答。
    他面颊抽了抽，这一次曹操让他去，许攸不认为是什么好事情。再者，许攸也不会认为，曹操是要咨询意见。
    肯定是和郭嘉的赌约。
    许攸简单的收拾一番，便离开营帐，径直来到曹操的中军大帐内。许攸目光一扫，赫然看到在营帐中的郭嘉。
    许攸内心，咯噔一下。
    果然，郭嘉是要趁机对付他。
    许攸收敛心神，主动行礼道：“卑职许攸，拜见司空。”
    曹操淡淡道：“子远，本官找你来，是为了你和郭嘉打赌一事。郭嘉说你们两人，都立下了赌约。如今袁尚确实带着人南下侵袭营地，他让你履行赌约。”
    郭嘉捋着颌下的胡须，脸上的神情，颇有些笑意，淡淡道：“许先生，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你该履行赌约，承受三十军棍了。”
    许攸面色微变。
    该来的，还是来了。
    郭嘉真是报仇不隔夜，刚发生袁尚袭击的事情，郭嘉就出手了。
    许攸看向曹操，郑重道：“孟德，我有话说。”
    曹操道：“但说无妨。”
    许攸说道：“这一次的营啸，或许是袁尚，可是至今，还未拿下一人。甚至，对方即便都是走北方撤离，可是，也未必就是袁尚的人。”
    “万一，这是刘备的人呢？乃至于，是其余黄巾贼，或者是其他的势力呢？总之，连对方一个人都不曾拿下，就给我定罪，怕是有些不妥当。”
    许攸转而看向郭嘉，道：“郭军师，人都没抓到，你急什么呢？”
    “哈哈哈……”
    郭嘉闻言，却是朗声大笑起来。
    笑声中，尽是不屑。
    这就是许攸。
    这就是来自袁绍麾下的糟粕，有胆子立下赌约，且行事狂妄，却没有半点的担当和度量。
    许攸听到郭嘉的笑声，脸上神情，一阵青一阵白的，很是难堪。因为在这般的情况下，他本身也是智者，知道今晚上的营啸，最大可能就是袁尚。
    或者说，就是袁尚。
    许攸不能承认，否则现在承认，立刻就要挨打，先拖延一阵再说。
    许攸咬着牙，沉声道：“郭奉孝，你笑什么？难道我的话有错吗？\\正所谓捉贼捉赃，抓奸抓双，必须证据确凿。你连一个敌人，都不曾拿下，单凭营啸就武断的认为是袁尚来袭，显然，是不合适的。”
    郭嘉啧啧道：“我算是明白了，你许攸，为什么能成为名士？”
    曹操道：“奉孝，为什么？”
    郭嘉说道：“因为脸皮厚啊，但凡是不乐意的事情，只要厚着脸皮不承认，那就成了。为什么在下籍籍无名，就是在下脸皮薄。唉，如果早些年遇到许攸，我郭嘉明悟真谛，或许早就闻名天下，成了天下名士。”
    许攸的神情，一变再变。
    他却不会认怂。
    这时候认怂，岂不是更坐实了郭嘉的话。
    许攸大袖一拂，断然道：“郭嘉，你拿下了袭击营地的人，审问出对方的身份，确定对方是袁尚的人，三十军棍我认了。空口白牙，就让我认输，自然是不可能的。”
    郭嘉转而看向曹操，郑重道：“主公，许攸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们依计行事，让徐晃带着大军紧随其后，准备驰援许褚。卑职认为袁尚要伏击许褚很难，可是做好准备肯定没错。这一次，卑职亲自前往。”
    曹操眼中也掠过一道精光，道：“我也亲自走一趟，我倒是要看看，袁尚这一次，要怎么逃过虎豹骑的追击。”
    曹操起身道：“去准备。”
    “是！”
    郭嘉起身应下。
    许攸眼珠子一转，心中又有了想法，也说道：“孟德，涉及到袁尚的身份确认，我也必须前往。我倒要看看，这一次的人是不是袁尚。”
    “可以。”
    曹操脸上露出了笑容。
    对曹操来说，许攸仗着和他关系，一直狂傲，这事情必须处置敲打一番。如果不处置，那么以后许攸就难以指挥。
    一众人，迅速的行动。
    短短时间内，大军调动，又是五千精兵离开营地，火速沿着官道北上。
    曹操北上，他的营地中，仍然有军队镇守。
    曹操不是战场上的新手，他清楚自己的老巢极为关键，昔年官渡一战，他因为没有充足的兵力镇守营地，所以无奈留下了曹洪。
    这一次，专门留下了充足的兵力，确保后方稳定。

 第151章 埋伏虎豹骑

    盘石岭，位于平舆县城北面十五里处。
    其地理位置，不算陡峭。
    盘石岭山下的道路，颇为平坦。只不过官道的左右两侧，是密集的树林罢了。如今在盘石岭中，剩下的四百多锦帆兵，云集在这里。
    所有人，全部藏匿着。
    负责的人是徐庶，他是谋士，不曾参与对曹军营地的突袭。
    徐庶的脸上，还有一抹忧愁，担心袁尚突袭曹操的营地会遇到麻烦。一旦袁尚行踪泄漏，陷入曹操虎豹骑的包围，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袁尚的计划，徐庶也是赞同，毕竟这个大胆的计划，有极大的可行性。
    徐庶对袁尚，愈发钦佩。
    要知道，袁尚是袁绍的小儿子，深受袁绍宠溺。这样的人，极容易乖张倨傲。可是袁尚这里，却毫无半点架子，礼贤下士。而且袁尚敢孤身一人犯险，这是极为难得的胆魄。
    徐庶在荆州时，也曾想过出仕为官，毕竟刘表数次招揽。只是刘表性情弱，且已经年迈，徐庶不愿意出仕。
    如今，徐庶乐在其中。
    在徐庶自己思绪飞走，陷入不断的思索时，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一名士兵火速靠近，抱拳道：“徐先生，世子率领的队伍，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即将靠近盘石岭。”
    “知道了。”
    徐庶精神一振，眼中掠过一道亮光。
    袁尚成功返回，也就意味着，计划进行到这一步，已经在顺利推进。
    接下来，战场是盘石岭。
    徐庶吩咐道：“安排下去，所有锦帆兵准备。”
    “是！”
    士兵转身下去。
    幽深黑暗的林中，只剩下一双双眸子，熠熠生辉。
    这些锦帆兵，一个个更是激动。对他们来说，拿下蔡瑁，没有一点的成就感。因为蔡瑁带兵的能力太差，简直是一个废物。
    也就是此前，拿下了吕虔，倒是不错。这一次，直接对上曹操的军队，锦帆兵没有惧怕，只剩下激动。
    如果能击溃曹操，那才是人生快事，锦帆兵也能吹嘘一番。
    在所有人的等待中，时间不长，不远处哒哒的马蹄声急促响起。一支支燃烧的火把，驱散了林中的黑暗，使得道路上很是明亮。
    远远看去，尤其从暗中看向有火光的地方，更是能清晰看到。
    袁尚一行人，策马而至。
    袁尚带着人火速赶路，在短短时间内，便抵达盘石岭徐庶等人埋伏的位置。
    一行人不曾停留，继续往前。
    在袁尚一行人跑过后，道路上暂时平静了下来。小半炷香的功夫，官道上又是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
    一千骑兵，转瞬抵达。
    这一千骑虎豹骑，极为悍勇，更是凶猛。
    士兵策马奔腾，马蹄声如雷，将士如虎，轰隆隆的马蹄声响彻山林，回荡在盘石岭的山上，使得山林中惊起一片一片的飞鸟。
    许褚率领的一千虎豹骑，已经是抵达。
    徐庶看到虎豹骑来了，眼中掠过一抹兴奋。
    又等了片刻，等最前面的一批虎豹骑掠过，他果断的下令道：“绊马索，起。”
    一声令下，盘石岭左侧的山林中，士兵迅速拉拽起绊马索。
    一排一排的绊马索被拉起，一下升起半人高。且绊马索是一端在士兵的手中，另一端被捆绑在大树上，遇到战马撞上去时，不至于两方的绊马索都受力。
    战马撞上了绊马索，马腿被绊住，战马唏律律嘶鸣，且惯性冲击下，一下就栽倒在地上。
    一匹匹战马，转眼倒地。
    轰！轰！！！
    战马跌倒的声音，此起彼伏，更有士兵惨叫声响起。
    虎豹骑的士兵赶路，速度极快。
    在这般的情况下，前方的战马突然被绊倒在地上，加上这又不是在宽阔的区域，前方战马倒地，后方的战马一时间停不下来，以至于后续战马撞了上去。
    队形，突然就乱了，不断的自相撞击。
    徐庶却没有停下，在虎豹骑队伍乱了起来时，又道：“弓箭手，放箭！”
    道路左侧的锦帆兵早就准备好，全都挽弓搭箭。只听咻咻的破空声响起，密集的箭雨，在林中射出，转眼落在虎豹骑人群中。
    扑哧！扑哧！
    密集的弓箭，射入士兵体内，以及战马上。
    士兵惨叫声，战马嘶鸣声，不绝于耳。原本混乱的局势，在这一刻，就更是乱作一团。
    虎豹骑的优势，在于宽阔的地段冲杀。
    一旦虎豹骑的骑兵散开来冲刺，面对小股的步兵，骑兵近乎是无敌的。
    盘石岭这一处的地段，虽说不是陡峭地带，但两侧的山林，限制了虎豹骑自身的优势，只剩下四丈宽的官道，许多骑兵因为迅速赶路，相互间的距离很近。
    以至于，虎豹骑遭到射击后，相互的践踏撞击更甚，大受影响。
    这一区域的地形，不像在辽阔的平坦区域。骑兵遭到弓箭进攻，可以从容的躲避格挡。这一处地点办不到，尤其又是晚上，死伤的虎豹骑人数，更是多不胜数。
    弓箭继续射击，死伤的人还在增加。
    许褚在这一刻，目眦欲裂。
    他原本有十足的自信，认为这一次追击，不会有任何问题。
    他接到的任务，是把锦帆贼引出来。只是在许褚看来，不需要后方曹操派来的大军，他麾下的一千精兵，就足以彻底歼灭袁尚的力量。
    许褚没想到，袁尚竟是在这里实施伏击，胆子竟是如此巨大。
    许褚虽说受创，但他毕竟是沙场上的老将，有充足的经验。
    在遭到弓箭射击，许褚便再度高呼道：“所有人收拢，抵挡，聚在一起抵挡。”
    越来越多的士兵，汇聚在一起。
    虽说遇到伏击，虎豹骑毕竟是精锐，聚在一起不断挥刀格挡，荡开了弓箭。
    死伤，仍在增加。
    只是转眼间，在前方的官道上，一支骑兵杀回来。
    袁尚一行人，回来了。
    袁尚看着聚在一起，失去战马优势的虎豹骑，下令道：“甘宁，吹号，传令所有人出击。在曹操的大军抵达之前，最大限度的重创这批虎豹骑。”
    “喏！”
    甘宁回答一声，迅速安排了下去。
    “呜！呜！！！”
    激昂的号角声，陡然响彻了起来，回荡在盘石岭中，更压下了战马的嘶鸣声和士兵的惨叫声，所有锦帆兵一听到，便拔刀出鞘。
    一个个士兵，凶猛如虎，直扑曹军士兵。

 第152章 合力进攻，大败许褚！

    所有锦帆兵进攻，其攻势迅猛无比。
    尤其是一千虎豹骑死伤无数，如今汇聚在许褚身边的人，不过是四五百人，甚至许多人还受了重伤。在锦帆兵的进攻下，抵挡很是疲惫。
    饶是如此，虎豹骑的抵挡，仍不曾溃散，还在死死的坚持。
    袁尚提着巨阙剑杀到，他策马冲过去，巨阙剑抡起便斩下。剑锋落在一名虎豹骑士兵身上，顿时甲胄破裂，剑锋入肉。
    一剑掠出，虎豹骑士兵登时就气绝身亡。
    在袁尚身旁，又有甘宁、魏延、陈到一起出手，几个人都是军中的虎将，战斗力强，一杀入虎豹骑中，即便虎豹骑云集在一起抵挡，也颇为艰难。
    实在是虎豹骑的优势，根本无法发挥。
    再者，袁尚一行人太强。
    许褚把这一幕看到眼中，眼中怒色更甚。他目光落在袁尚的身上，他是认识袁尚的，毕竟作为曹操身边的护卫，在官渡战场上，许褚见到过袁尚。
    许褚在抵挡时，盯着厮杀的袁尚，眼中有着一抹野望。
    一旦袁尚靠近，一切自然有了机会。
    许褚等了半响，见袁尚靠近，许褚出其不意，猛地冲出，抡刀朝袁尚杀了过去，长刀果断抡起便斩下。
    袁尚见许褚杀来，并没有任何慌乱，巨阙剑提起格挡。
    “铛！”
    剑锋和长刀撞击在一起。
    沛然力量，自撞击的地方爆发出来，袁尚感受到冲击的力量，也是身形一震，忍不住蹬蹬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许褚的力量，很强。
    袁尚很清楚如今他的实力，要斩杀许褚，根本不可能。这具身体的身体素质，在他的不断锤炼下，如今很不错，足以压制魏延、甘宁。
    距离许褚这样的顶尖武将，还有一段距离。
    不过袁尚的眼眸中，却多了一抹张狂。
    不敌，那又如何？
    仍然可以一战。
    袁尚秉性一贯极为大胆，只要许褚杀不了他，袁尚就可以采取蚂蚁吞象的办法，争取把许褚留在这里。
    “甘宁、陈到、魏延，先杀许褚。”
    袁尚呐喊一声，提着巨阙剑丝毫不退，再度迎了上去。
    他手中的剑，狠狠斩落。
    许褚脸上仍有一抹惊讶神色，因为他所知晓的袁尚，虽说此前传出的消息是袁尚大不一样。可是武艺这玩意儿造不得假，短时间要提升很难，袁尚不该如此的厉害。
    偏偏，袁尚挡不住了他一刀，还开始主动进攻。
    许褚心中惊讶的同时，手上的动作却不停，长刀在空中一转，便又斩落了下来，再度和袁尚的巨阙剑撞击。
    力量冲击，袁尚仍是蹬蹬后退，可是许褚眉头上扬，发现左侧一杆大枪刺来。
    枪尖迅速，直刺肋下。
    极为刁钻。
    许褚立刻侧身，长刀撩起，撞在刺来的大枪上。
    刀刃一甩，便荡开了长枪的一击。只是许褚刚稳住身形，甘宁一刀又斩落下来。
    许褚神色冷肃，仓促间再度抡刀还击。
    两柄刀撞在一起，许褚力量爆发下，直接压制了甘宁的刀。只是许褚还未缓一口气，耳旁再度一阵破空声传来。
    许褚凭借自身的本能，再度侧身躲避。
    只是这一次，许褚的动作却是慢了一丝，他刚挪动身体，扑哧一声闷响传来，巨阙剑斩在许褚后背甲胄上。
    呲啦一声，破开甲胄。
    切入许褚的肌肤中。
    刀锋旋即划出，下一刻，许褚凄厉惨叫，更踉跄两步探出，才稳住身形。
    许褚转而看向袁尚，脸上布满了痛苦的狰狞神色，更是透着冷肃。他刚才明明提前预判了斩落下来的一剑，却没想到，袁尚的一剑仍是斩落在他的身上。
    袁尚不简单。
    许褚咬着牙，忍着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痛苦，冷静应对。
    只是，许褚越是抵挡，心中却越是心惊。
    袁尚身边的这几个将领，都很年轻。如果许褚一个一个的单独较量，他都可以击败对方。可是这些人联合在一起，一阵猛攻下，许褚陷入了困境，落入下风中。
    呲啦！
    又是一声脆裂声音响起。
    许褚一个不察，胸前甲胄被魏延一刀切开，刀刃入肉，又是血淋淋的伤口。
    许褚咬着牙，忍着伤痛，仍在死战。他明知不敌，却不曾下令撤退。许褚很清楚一件事，如果现在撤退，拖延的计策，就彻底失效。
    许褚在厮杀时，扫了眼周围，发现他麾下的虎豹骑，也犹如失去了利齿的老虎，难以搏杀。
    在这般的前提下，即便虎豹骑悍勇，也是陷入了疲态中。
    “挡住，给我挡住。”
    “即便死，也必须要抵挡。”
    “司空已经在来的路上，我们的大军即将抵达，给我挡住。”
    许褚一边迎战，一边高声呐喊，给麾下的所有将士鼓劲儿助威。事已至此，他必须让所有的将士，再度鼓荡精神和力量，确保将士的战斗力，确保所有人能继续拖延时间。
    “许褚，你真的是自以为是。面对围杀，还敢分心指挥战斗。”
    袁尚眼中杀意闪过。
    巨阙剑抡起，在陈到一枪探出时，紧随其后。在许褚格挡大枪时，巨阙剑抓住空隙，一剑斩落在许褚的肩膀上，沉重的力量撞击下，剑锋入肉，切入了许褚的肩胛骨内。
    随着巨阙剑抽出，许褚惨叫连连，脚下蹬蹬后退。
    “许褚，拿命来！”
    陈到紧随其后，又是一枪刺出。
    一枪，如神龙出海，迅猛无比，直刺许褚的心脏出。
    许褚身体惯性的后退，可即便如此，依旧无法躲避。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惨然神情，心中哀叹一声。
    完了！
    这一遭，挡不住了。
    只是下一刻，许褚稳住身形，却没有感受到疼痛。他睁眼看去，却见身前一名士兵，直接挡在了他的身前，挡住了刺来的一枪。
    士兵咬着牙，高呼道：“将军，卑职先走一步。”
    许褚见状，目眦欲裂，气得怒发冲冠。只是他身上接连受伤，鲜血不断流溢，他如今的力量，削弱了太多太多，整个人气喘吁吁。
    许褚吭哧吭哧的呼吸着，他提着刀，看着前方的袁尚、魏延、甘宁和陈到等人，眼中多了一抹赴死的决然。
    有死而已。
    他不惧。
    只要拖住袁尚一行人，一旦曹操的大军抵达，他必然能让袁尚等人陪葬。
    “儿郎们，随我杀。”
    许褚高声呐喊，再度冲出。他冲出瞬间，后方官道上，忽然间传来了急促的呐喊声，还有明亮的火光。
    曹操的军队来了。
    许褚发现后方的人，精神振奋，他高呼道：“司空率军抵达，众将士，随我杀。歼灭袁尚，就在今夜。报仇雪恨，就在今夜。”
    他直扑袁尚去。
    麾下的虎豹骑将士，也是精神振奋，不顾自身的颓势，不管自身的伤势，迅速开始反击。
    袁尚正朝许褚去，抬头扫了眼后方远处出现的火光，眼中多了一抹冷色。许褚受伤严重，只要再多一刻钟，不，只需小半刻钟，袁尚和甘宁等人，就可以杀了许褚。
    可惜了。
    要杀许褚很难了。
    即便如此，袁尚也不会让许褚好过。
    袁尚转眼冲到许褚的前方，他拧腰发力，双手握剑，鼓荡全身的力量，巨阙剑狠狠的斩落下来。
    许褚鼓荡力量，抡刀迎击。
    “铛！！”
    刀剑撞击，力道凶猛。
    许褚顿时面色大变，因为袁尚这一击的力道，前所未有的强横。
    如果许褚全盛时期，自是没问题，可他肩胛骨的骨头被砍裂，身上伤势极多，鲜血流溢下，自身气血匮乏，力量大损。
    以至于袁尚的这一击撞击，许褚稳不住身形，蹬蹬后退，一屁股就瘫坐在地上。
    噗！
    许褚一口鲜血，直接吐出。
    他看向袁尚，有些震撼。袁尚的实力，虽说不敌他，可是袁尚年轻。
    不久的将来，袁尚必然比他更强。

 第153章 计中计，曹操觉得自己又行了？

    袁尚看着许褚倒地吐血，又扫了眼后方愈发明亮的火光。
    来驰援的曹军士兵，距离这一处位置，已经不足三十步左右。
    尤其又有虎豹骑士兵，挡在许褚的身前，使得袁尚短时间，杀不了许褚。如果他猛攻，能杀了许褚，可是曹操的大军围上来，他也逃不掉。
    “主公，快撤，曹操的大军来了。”
    魏延高呼提醒。
    甘宁也提醒一声，招呼锦帆兵迅速的撤退。
    整个大军，不断退出。
    袁尚不再恋战，迅速朝道路的左侧退走，所有人犹如潮水般退走。
    眼下早就过了凌晨，夜色深沉，一众人迅速进入盘石岭的山林中，虎豹骑即便想追击，也有些难。
    曹操带着军队抵达，他看着袁尚的人退走，眼神一下冷了下来。
    袁尚退入山林，追还是不追？
    大晚上的，逢林莫入。一旦进入山林，极容易遇到埋伏。
    曹操握紧了拳头，不得不下令停止追击。
    他转而看向许褚，眼见许褚浑身是血，整个人脸色苍白，即便如今站起来，也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感觉，他连忙问道：“许褚，身体怎么样？”
    许褚神情苦涩，道：“主公，末将无能，没能拖住袁尚。反倒是，被袁尚杀得溃不成军。若非主公及时抵达，末将险些被杀。”
    曹操道：“到底怎么回事？”
    许褚解释道：“我带着人追击袁尚，刚追到此地，袁尚一行人先行跑了过去，然后道路两侧，尽是绊马索，以至于整个虎豹骑的队伍，彻底被打乱。”
    “因为这一处的地形原因，虎豹骑难以扩散进攻，吃亏很大。”
    “紧跟着，左侧的山林中，又有袁尚埋伏的士兵迅速放箭，连续的弓箭射击下，我们的死伤和混乱进一步增加。”
    “实际上，即便是这般，那也不打紧，我们虎豹骑战斗力强。”
    “没想到袁尚麾下的士兵，很是骁勇。最关键的是，袁尚的武艺极强，即便是我，想轻易拿下袁尚，那也不容易。”
    “除此外，袁尚身边还有两个用刀的将领，一个用枪的将领。四个人联袂出手，我完全不敌，这四人率领队伍冲击，导致虎豹骑损失巨大。”
    嘶！
    曹操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许褚是谁？
    是曹操麾下的第一虎将，要拿下袁尚，短时间内竟然办不到。甚至袁尚的麾下，竟是还有高手，几个人联合起来压着许褚打。
    这让人震惊。
    曹操再度看向盘石岭的山中，他眼眸眯了起来，眼神幽深。曹操如今愈发认为袁尚是心腹大患，不灭袁尚，曹操未来难以占据北方。
    郭嘉忽然道：“主公，刚才许褚说，左侧的山林中射箭，意思是许褚进入山林道路时，不曾遭到两侧射箭伏击，是单方面的一侧射箭，对吗？”
    “是！”
    许褚点了点头。
    许褚道：“郭军师，这没有什么奇怪的？袁尚的人不多，唯有如此，才能把队伍拉长，射击我们更容易。再说了，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郭嘉的眼中，多了一抹冷色，道：“不，这是一个细节。袁尚所有人，都安排在左侧的山中，很是重要。你再回想一下，是不是袁尚的所有人，都从左侧进入山林，没有进入右侧山林？”
    许褚想了想，颔首道：“是有这么一回事，袁尚的人，都是进入左侧山林。”
    郭嘉看向曹操，沉声道：“主公，这就对了。袁尚一行人，是进入左侧山林突围离去。他们在山中，早就安排好了退路。事实上这一地点，也是有讲究的。”
    许褚道：“什么意思？”
    郭嘉说道：“这段时间，我一直了解平舆县的地形地貌。此地距离平舆县城，约莫有十多里，是盘石岭所在的区域。”
    “盘石岭的地形，有一个很特殊的情况。”
    “我们所在位置的左侧，进入山林后，可以从另外的区域离开。这一处的右侧都是山林，进入山中，除非原路返回，否则遇到了陡峭的山坡，无法离开。”
    “这是我从当地老农的口中知悉。”
    “为什么袁尚早早的，就藏在左侧，其意图，就是从左侧的山林突围。”
    “他们进入山中，下一步离开的地点，就在此地西南方的八里路左右。当然山中道路弯弯绕绕，绝非提及的八里路，至少约莫二十余里路。”
    “依我推断，明天清晨之前，应该暂时不会出山。”
    郭嘉侃侃而谈，显得从容无比。
    他在平舆县，不是什么都不做，除了饮酒享乐外，也一直了解地形地貌。
    这是打仗的基本功课。
    许褚虽说受了伤，可极为彪悍，他咬着牙，道：“袁尚这一次，杀得我虎豹骑溃不成军。这一次，必须给袁尚一个教训。既然知道了袁尚离开的位置，我们直接追击。干脆，就从山中追击。”
    曹操摇头道：“从山中追击就不必了，刚才就说了，大晚上的逢林莫入。一旦进入山中，极容易遭到埋伏。”
    说到这里，曹操眼眸中掠过一道亮光，道：“奉孝，你刚才说知道地形地貌。意味着，你知道前往的道路？”
    “是！”
    郭嘉点头回答，继续道：“在我们后方约莫五里处，左侧方向有一处分叉口，只需要进入这一处岔路，沿着岔路行进二十六里左右，就能抵达出口处。山中道路盘旋，且赶路的速度慢，虽说山外的道路更远，速度却更快。”
    曹操道：“袁尚自以为选了一个伏击的地点，自认为安排好了后路，却被奉孝识破。这是我们的机会，赶在袁尚之前，在出口处截断袁尚退路。”
    郭嘉道：“主公英明。”
    曹操眼神锐利，道：“徐晃。”
    “末将在！”
    徐晃立刻就回答。
    曹操沉声道：“你率领五千士兵，火速前往。”
    “喏！”
    徐晃转身就应下。
    他转身要离去，只是刚迈出一步，郭嘉忽然道：“徐将军且慢。”
    徐晃道：“军师还有什么吩咐？”
    郭嘉眼神锐利，再度道：“从后方的一条路绕道，这事情，袁尚极可能也有考虑。而恰恰这一条路上，有一座木桥，一旦木桥被破坏，要渡河就会耽搁时间。”
    “不过在这一条路上，还有一条岔路。”
    “这是一条小路，如果木桥被斩断，你立刻带着士兵掉头返回，往后退约莫两里路左右，是道路的左侧有小路，抄小路继续赶路就是。”
    “最终，能到盘石岭北方的出口处。”
    “这一条路，其实就是绕开了这一座木桥，也是比较容易赶路的，虽说路途远，但也可以试一试。”
    郭嘉说道：“徐将军，兵贵神速，能否拿下袁尚，就看你了。”
    徐晃道：“末将明白。”
    他急匆匆的离去，便带着军队离开了。
    曹操看向郭嘉，脸上尽是赞许神色，道：“奉孝，这一次多亏了你。若非你熟悉地形地貌，我们这一次要拿下袁尚，那就难了。”
    郭嘉道：“主公赞缪。”
    顿了顿，郭嘉又道：“主公，如今确定了袁尚的身份，许攸这里该处置了。”
    曹操眼中也浮现出一抹亮光，他对许攸，早就有些不满。如今打量了周围，竟没看到一起跟来的许攸，便吩咐道：“来人，许攸来。”
    士兵去传令，好半晌后，士兵回来了，道：“司空，许攸人消失了。”
    郭嘉眉头上扬，道：“这么说，许攸是人跑了。”
    曹操哼了声，道：“这个许攸，一贯是这般，骄矜自傲，又奸猾无比。这样的人，既然他逃了，那就罢了，暂时不去管它。我们如今，就堵在这里，万一袁尚又退回来呢？”
    郭嘉道：“主公英明。”
    曹操不再赶路，吩咐人原地休整，同时让人给许褚包扎伤势，毕竟许褚的伤势极重。

 第154章 曹操上钩了！

    盘石岭，山林中。
    漆黑的山林内，有着一支支火把燃烧。
    火光，驱散了黑暗。
    如今进入夏季，又不是盛夏酷暑，晚上呆在林中，并不冷反倒是有些凉爽。
    袁尚一行人，便是盘踞在此。
    袁尚带着陈到、甘宁等人，行进了一段距离，就在此停下，暂时不再赶路，所有人都在休息，调整着自身的状态。
    至于甘宁，更为忙碌一些，他正清点这一战的损失。
    好半晌后，甘宁来到袁尚的身旁，神色肃然，禀报道：“主公，这一战的损失，已经清点出来。”
    袁尚道：“折损了多少人？”
    甘宁咬着牙，道：“这一战下来，折损九十六人，还有十五人伤势较重。”
    甘宁麾下的锦帆兵，拢共五百人。此前和吕虔一战，折损十来人。如今这一战，又折损九十六人，便折损了一百余，只剩下近四百锦帆兵。
    每一个锦帆兵，甘宁都熟悉，都能叫出名字。折损了一个，他内心都疼。
    每一个人，都是他兄弟。
    袁尚听到后，稍稍沉默。他本就是带兵的人，能理解甘宁的感受。
    带的兵，就如自己的子嗣。
    袁尚沉声道：“兴霸，锦帆兵如今的折损，他日，我们都会一一讨还回来。”
    甘宁道：“主公，战场上拼杀，死伤在所难免。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自然就认了，就把脑袋拎在裤腰带上。只是，末将一时间，有些情难自禁。”
    “更何况，这一战我们击溃了曹操名扬天下的虎豹骑，甚至险些杀了许褚。我锦帆儿郎，能有这一荣耀，死了也值得。”
    “再者，这一战我们已经是很小的损失。我们更是取胜，所以这一战值得。”
    甘宁的脸上，神色傲然。
    锦帆兵，名声不显，却是击败了虎豹骑，足见锦帆兵的厉害。
    袁尚道：“你明白就好。”
    甘宁继续道：“主公，卑职有一个请求。”
    “但说无妨。”
    袁尚点了点头。
    甘宁郑重道：“卑职随主公北上，等抵达冀州后，卑职希望，专门为死去的兄弟，建立衣冠冢，立碑祭奠。”
    袁尚道：“尽管去做，我全力支持。这些战死的锦帆儿郎，都是英雄。所有人，面对虎豹骑不惧不退，他们都是好样的。”
    甘宁脸上勉强露出一抹笑容，道：“谢主公隆恩。”
    袁尚摇了摇头，道：“不论此前宛县和吕虔的一战，亦或此次盘石岭一战，锦帆兵都立下大功。没有锦帆兵，便没有我们的胜利。”
    “等抵达冀州，我许你甘宁扩建锦帆兵，给你一万编制，组建锦帆军。”
    袁尚沉声道：“我麾下，有黄忠率领的黑龙军。如今，便再扩建锦帆军。”
    “谢主公。”
    甘宁听到后，彻底激动了。
    他扑通一声再度跪在地上，道：“末将，定不负主公厚望。”
    袁尚托起甘宁，道：“起来。”
    甘宁这才站起身，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锦帆军组建，对甘宁来说，他一跃进入袁绍麾下的嫡系心腹。虽说他比不得黄忠这样一早追随袁尚的人，可是，那也不差了。
    黄忠！
    甘宁呢喃两声，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名叫黄忠的老将。
    甘宁说道：“主公，末将也认识一个名叫黄忠的人，只不过，我和黄忠没有什么交集。此人是一员老将，实力在荆州内，堪称是无敌的。”
    “虽说末将和黄忠，不曾交过手，但末将看过黄忠出手。至少，末将在黄忠的面前，肯定是不敌的。可惜此前，主公招揽人时，末将不曾想到。”
    甘宁一脸惋惜的模样，道：“否则，应该招揽黄忠的，这是一员虎将。”
    袁尚笑道：“你说的黄忠，是南阳郡的黄忠，也是我麾下的黄忠。他在去年，就已经到了冀州，为我效力。”
    “啊！”
    甘宁忍不住惊讶出声。
    黄忠去了冀州？
    甘宁皱眉道：“主公，黄忠是荆州的武将，怎么突然去了冀州呢？而且此前也不曾听闻，主公南下荆州来啊。”
    袁尚解释道：“黄忠去年带着儿子黄叙，到冀州看病。恰巧，被我碰到，所以，我收下了黄忠，他是我麾下的武将。”
    甘宁道：“主公慧眼识人。”
    这一刻的甘宁，对袁尚更是钦佩，因为大多数的人，见到黄忠，都会认为黄忠垂垂老矣。可实际上，黄忠实力强横，极为厉害。
    袁尚笑道：“黄忠其人，的确是不差。不说这些，你随我一起，去安抚受伤的士兵，毕竟我们暂时，也不需要赶路，还得等消息。”
    袁尚撤离了一阵，就发现后方没有追兵来。
    他们都是安全的。
    再者，袁尚虽说进入盘石岭山中，可是在盘石岭附近，仍留下了哨探，打探消息，观察曹军的动静，以便于知道消息。
    甘宁点了点头，和袁尚一起往受伤的锦帆兵去，一一询问宽慰。
    一圈走下来，耗费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
    袁尚和甘宁刚坐下休息，忽然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却是一名士兵，迅速的跑来。
    士兵来到袁尚的身旁，禀报道：“世子，曹军分兵了。曹操留下大军，依旧在盘石岭内，除此外，派遣约莫五六千人，朝后方岔路去，要绕路穿过盘石岭，伏击从山中离开的我们。”
    “好！”
    袁尚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笑容。
    第一步成了。
    袁尚的第一步，是突袭曹操大营，引诱曹操的虎豹骑追击，然后遁入山中。
    下一步，便是从岔路开始。
    接下来的主战场，不在于山中，而在于岔路上。
    袁尚蹭的站起身，吩咐道：“我们也休息了这么长的时间，接下来，火速赶路，迅速穿过盘石岭的山林，沿着小路杀回埋伏。”
    “喏！”
    甘宁立刻安排了下去。
    所有人打着火把，又继续顶着林中的夜色继续赶路。
    对袁尚、陈到、甘宁、魏延等人来说，一个个赶路时，斗志昂扬，虽说疲惫，却是期待着接下来的战事。
    这一战，他们占据了优势，而曹操一步步掉入陷阱。
    这一战，曹军必败。

 第155章 徐晃中计，水淹曹军！

    夜幕下，徐晃带着五千精兵，迅速往前赶路。
    徐晃是曹操麾下的大将，不过徐晃早些年，却并非效忠于曹操。
    早年的徐晃，先是河东郡一小吏，随后追随杨奉。在李傕、郭汜内斗后，杨奉和河内太守张扬护送皇帝刘协，到了洛阳驻扎。
    恰逢曹操带兵来洛阳，打算迎皇帝到许昌定都。
    当时，徐晃便察觉到了机会，力劝杨奉归顺曹操，杨奉顺势答应了。
    只是在曹操带着皇帝往许昌去的路上，杨奉临阵反悔，带兵攻打曹操，却被曹操击溃。徐晃这里，也顺势归顺曹操，成为曹操麾下一员将领。
    徐晃此前未曾遇到明主。
    在曹操麾下，徐晃却是如鱼得水，战场上屡屡立功。到如今，更是被曹操封为都亭侯。
    徐晃策马赶路，脸上神情自信。
    郭嘉是极为厉害的谋士，甚至绝大多数时候，郭嘉都算无遗策。
    郭嘉这一次，准备极为充分。
    所以徐晃认为袁尚虽说逃入山岭中，但袁尚这一次绝对插翅难逃。袁尚能想到截断木桥，可是，袁尚绝对想不到，郭嘉早早的，就考虑到了这一步棋。
    一切，都在郭嘉的掌握中。
    夜幕下，圆月当空。
    急促的脚步声，不断的此起彼伏，队伍仍在急行军。
    大军连续赶路，因为夜色的关系，即便急行军，速度也放缓了许多。
    徐晃迅速赶路时，也不曾放松警惕。作为战场上的宿将，徐晃很清楚一件事，就是随时随地，都不能放松警惕。
    在徐晃身旁，跟着他的副将宁山虎。
    宁山虎其人，颇为骁勇，是徐晃麾下的一员骁将。
    宁山虎骑马赶路，他打量着周围，撇嘴道：“徐将军，其实依我看，袁尚虽说连续取胜，也不过是占了接连突袭的优势，不足为奇。”
    “我们这一次，大张旗鼓的派遣五千人，实在是太多。”
    “袁尚的兵力和虎豹骑厮杀后，又折损不少。接下来一战，我们有一千人，都足以全歼袁尚。司空派遣五千人，实在是杀鸡用牛刀。”
    “闭嘴！”
    徐晃呵斥道：“袁尚是谁，你难道不清楚？”
    宁山虎道：“不就是袁绍儿子吗？”
    徐晃说道：“袁尚是袁绍的儿子，更是袁家的继承人。拿下袁尚，所获得的价值，不是一两万人能比拟的。即便十万二十万大军，也比不得袁尚的价值。遇到了袁尚，即便再怎么谨慎，那也不为过。”
    宁山虎撇了撇嘴，却没放在心上，便干脆闭嘴不说话。
    只是宁山虎想了想，忽然又道：“将军，末将去前线看一看。”
    “去！”
    徐晃直接同意了。
    宁山虎带着人，就迅速的赶路。在短短时间内，就已经来到队伍最前方，带着先锋队伍继续赶路。
    “报！”
    前方的士兵，这时候返回，来到宁山虎身旁，禀报道：“宁将军，不好了，前方木桥断裂，我们无法渡河。”
    宁山虎一听，就迅速上前观察。
    借助月光以及火光的照耀，看到了木桥的情况。
    木桥的长度，六丈有余，桥下是急速流淌的河流。从桥上到桥下，有差不多三丈多的高度，很是陡峭。这样的一个距离下，要下去渡河，根本办不到。
    要过河，已然不可能。
    宁山虎情绪顿时暴躁起来，骂了声混账，就调转马头，迅速往回赶路。
    不多时，宁山虎来到了徐晃的身旁，禀报道：“徐将军，大事不妙。前方的木桥，被毁掉了。”
    “桥梁的长度，约莫有六丈。如此长度，我们要在短时间内，就搭建起木桥渡河，根本不可能。袁尚肯定早就料准了，所以故意斩断桥梁，阻断我们追击。”
    徐晃听到后，心道果然。
    真被郭嘉料中了。
    袁尚还真的是早早做了安排，确保能顺利离开。
    可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袁尚虽说做了安排，却没有想到，郭嘉对于地方上的情况，极为熟悉，所以袁尚无法料到，在这木桥的后方，竟还有一处道路，可以绕开木桥继续追击。
    徐晃虽说心中得意，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骄矜自傲。
    他神色肃然，吩咐道：“木桥断裂的情况，早就被郭军师料准。既然木桥被破坏，我们立刻撤军，返回一段距离，在后方还有一处岔路，可以绕开桥梁追击。”
    “是！”
    宁山虎立刻回答。
    他内心也是欢喜，只是有些惋惜，绕路又要耽搁一些时间。
    宁山虎急匆匆去传令，大军原地调转方向，便迅速后退。
    这一次撤退，便是下了催促的命令，让所有人迅速的行进。
    毕竟又要绕路，会再度耽搁时间。袁尚走盘石岭山中突围，如果徐晃一行人，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绕到前线去，袁尚就可能先一步溜走。
    这是绝对不行的。
    徐晃再三下令，让大军抓紧时间赶路。
    从大军所在的位置，后退约莫两里路，便到了分叉的岔路。只是这一条路，那是山间小路。
    大军行进赶路时，道路只能容纳两个士兵并排行进。
    不仅如此，往前的道路，有些弯弯绕绕，导致赶路的速度，进一步放缓。一行人继续赶路，整个队伍，拉得蜿蜒绵长，宛如一条长蛇横亘。
    又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这时候未虽说还未大亮，但夜色已经不怎么浓郁，夜幕开始渐渐散去。
    周遭的可见度，渐渐清晰。
    宁山虎虽说还骑马，可是战马已经不能放开跑。他骑着不舒服，干脆让士兵牵马，自己徒步行走，来到最前方，带着队伍继续往前走。
    他心中有些气馁。
    他觉得，这一次要追击袁尚，恐怕是有些难，毕竟这道路太费时间。
    宁山虎没有说话，一声不吭的继续赶路，又往前走了半个时辰左右，这时候东方的天际，已经出现了一抹鱼肚白。
    天色，开始大亮。
    “报！”
    就在此时，又有一名士兵自前方跑回。
    士兵来到宁山虎的身旁，禀报道：“宁将军，前方出现了一处辽阔的水滩。通过的道路，很是狭窄，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其长度，至少百余丈。好在这一处水流很浅，到处是砂砾，水流只到脚踝的位置。”
    宁山虎听到后，眉头一挑，显得有些意外。
    他急促的往前跑，短短时间内，就到了最前方河道边，宁山虎仔细的打量了一阵后，便转而回到后方，来到了徐晃的身旁，禀报道：“将军，前方发现了一处水潭。”
    “过河的路是小路，只能容纳两人并行。”
    “河流宽百余丈，最深就到脚踝处，都是沙砾，踩上去不会下陷。”
    “卑职建议从水中渡河，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渡河。否则时间拖长了，单单是在河滩的位置，就会浪费很多时间。”
    “河道的情况，我也仔细观察过，河道两侧的边缘都是干枯干硬的，泥沙干硬，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这里都是没有水淹没过。”
    “如果水流在此前淹没了河道，这里两侧边沿的河道，就不是这种干硬的状态。”
    宁山虎道：“我认为，可以放开士兵大规模渡河。”
    徐晃听到后点了点头，宁山虎虽说急躁，也不是莽夫，是粗中有细的将领。
    他策马赶路，带着宁山虎到了前线河道边。
    大军已经停下，不曾渡河。
    徐晃翻身下马，站在河道边上，仔细打量河道边缘的情况，确定河道边沿泥土都是干硬的，他点了点头，下令道：“传令下去，大军辐散开来，全军渡河。”
    “喏！”
    宁山虎立刻就应下。
    随着命令传达下去，所有的将士听到，便迅速往前冲，陆续脱下了鞋，撩起裤腿，踩着沙砾往河对岸去。
    河道没有泥土，都是沙砾石子。
    水流缓缓流淌，一脚踩在水中，在这夏日炎炎的时节，凉悠悠的很舒服。渡河很容易，对士兵来说，也相对轻松。等大批的士兵渡河，徐晃也是翻身下马，牵着他的战马就往前走。
    短短时间内，五千士兵进入河道内往前走。
    当大批的士兵进到河道中心位置时，忽然间，上游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
    声音如山呼海啸，声势凶猛。
    徐晃本就是武将，耳聪目明，他听到这轰隆隆的声音，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下一刻，徐晃眼中瞳孔一缩，看到了冲击而来的水花。
    中计了！
    徐晃的脑中，浮现出这一念头。
    徐晃更是如坠冰渊，实在没想到，袁尚的人都进入了盘石岭，怎么可能在这里布下埋伏？
    河岸边上的泥土情况，都是干硬的，明显不是一直有水流，也没有湍急河水，所以徐晃才敢下令进兵。
    没想到还是被算计了。
    “撤军，全速撤军。”
    徐晃高呼起来。
    他情急之下，再不去管手中牵着的战马，整个人直接转身，迅速往岸边奔跑。他想要撤回去，回到先前的岸边。

 第156章 袁尚二次伏击徐晃

    洪水滚滚，水花四溅。
    伴随着浩荡的水流冲击而来，白色的水花迸溅，滚滚而来。
    转眼间，冲到河道上曹军士兵的位置。
    激荡的水流肆虐，直接席卷士兵。在凶猛的水流面前，曹军士兵根本无法挣扎，一个趔趄就被卷入水流中，直接被冲没了。
    水流冲击，越来越多的士兵，被卷入了河水中消失了踪影，也有许多人扑腾挣扎。
    徐晃眼看着一个个士兵陷入水中，气得目眦欲裂。
    徐晃本身，更是紧张不已。
    徐晃爆发出所有的潜能，全力以赴的奔跑。眼见着水流即将冲来，徐晃终于一步跃出，人终于冲出了河道。
    徐晃看着周遭跑回来的士兵，再看向如今河水席卷的士兵，面颊抽搐，脸上神情无比狰狞。
    他已经很谨慎，仔细看了河道边的情况，没想到还是中计了。
    这里，竟然是有埋伏。
    水流冲刷过去，大批大批的士兵被卷走。
    五千人的队伍，瞬间没了攻势，而徐晃在这一刻，眼中瞳孔一缩。河对岸的杂草丛林中，忽然间，有大批大批的士兵冲出。
    这批人，全部手持弓箭，瞄准了河道中射箭。
    密集的弓箭下，虽说士兵被冲刷，可是也有许多人中箭受伤。连续的弓箭射击一番后，转眼间，冲刷的河流，不再有先前的湍急凶猛。
    可是河水，暂时依旧急速的流淌着。
    河对岸人群中，庞统站出来，他果断下令道：“来人，上木筏，杀曹军士兵。”
    命令下达，射箭的士兵停止射击，一艘艘木筏被搬出来，迅速入水，士兵乘坐木筏，沿着水流进入河道上。所有士兵的手中，都是一丈长的长枪。
    曹军士兵在河道中挣扎呛水，战斗力削弱。
    一遭到士兵进攻，根本无法抵挡。尤其面对一杆杆长枪刺来，更是转眼被戳死。
    这是袁尚的谋划。
    徐庶在盘石岭指挥锦帆兵布置伏击，庞统人在这里指挥陈到麾下的五百人，先在河道上游构筑堤坝，然后迅速挖通河道引水到上游堤坝内蓄水。
    然后，庞统便一直等着。
    徐晃的军队全部渡河，庞统便迅速拉动早就布置的绳索。这绳索上，有着铃铛在。随着绳索拉动，铃铛响动，很快也传到上游去，士兵便掘开堤坝放水，水淹曹军士兵。
    庞统看着进攻的士兵，他眼中有着期待。
    这一战，又完成一步。
    庞统任由士兵冲杀，他看向河对岸，看到了侥幸逃走的一批人，冷冷一笑。这些人还想通过这条路去追击世子，那是痴人说梦。
    庞统又等了两刻钟左右，水势进一步削弱，水流只到膝盖处的位置。
    水位放缓，木筏虽说有用，可惜用处已经削弱。
    再者，许多曹军士兵直接被冲走，也杀死了许多人，可惜曹军的人数太多，加上水流冲击的持续力太弱，已经无法淹死曹军士兵。
    甚至许多的曹军士兵，在水中扑腾后，已然站起身。
    最大的问题，在于庞统麾下的兵力少。
    所以杀了很多人，也无法短时间内，就彻底歼灭徐晃的兵力。
    以至于，徐晃还有一定的力量。
    徐晃先前看着自己麾下的士兵陷入困境，他咬着牙，一脸的怒容。如今缓过劲儿了来，他抬头看了眼升空的太阳，袁尚肯定已经逃走了。
    他的功劳，没了。
    甚至他连最基本的任务，都没能完成。
    徐晃越想越气，他看向身边汇聚的两三百士兵，再看向河道，发现许多曹军士兵已经起身，甚至徐晃都看到宁山虎恢复过来。
    即便这些将士，浑身是湿漉漉的，可是一战，还是没问题的。
    最重要的是，敌人也不多。
    如果人多，就不是现在这样的情况。
    徐晃越是想着，就越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他铿锵一声，拔剑出鞘，高呼道：“将士们，敌人的人数不多。随我杀，斩杀敌人。我们虽说败了一场，可是对方人少，我们还有机会，随我杀啊。”
    他提着剑，身先士卒杀出。
    徐晃麾下的将士，紧跟着进入河道，淌水过河，朝着陈家部曲冲去。
    其余河道内的曹军士兵，因为徐晃的冲出，一个个士兵便迅速集合，开始反扑。
    这一点，是曹军的不一样。
    也是徐晃的能耐。
    一般的情况下，军队遭到挫败，军心受损，一个个士兵必然慌不择路的逃跑。可是徐晃这里不一样，他一杀出来，带头冲锋，麾下士兵立刻追随响应，转而发起反攻。
    不仅是徐晃带兵的能力强，也是曹军士兵精锐无比。
    一个个士兵迅速云集，直扑陈家部曲。
    庞统在岸上，看到曹军进攻的一幕，他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果断下令道：“传令下去，所有人全速撤退，不得恋战。”
    鸣金收兵的声音传出，所有陈家的士兵全部撤回。
    一艘艘木筏，迅速靠岸。
    一个个士兵和庞统一起，迅速撤离，不再恋战。
    徐晃带着人追击，短短时间内，便淌过了河道。
    这时候徐晃扫了眼麾下的士兵，看着一个湿漉漉的模样，徐晃高呼道：“将士们，我们虽说败了一阵。可是，我们还能戴罪立功。随我杀，斩杀这些袁家的人，杀！”
    徐晃继续冲刺。
    他麾下的士兵，迅速的跟上。
    虽说徐晃的五千人，很多给冲没了，即便如此，也留下一大批人。如今短短时间内，云集在徐晃身边的兵力，已经多达一千多人。
    如果再多一些时间，会有更多的士兵汇合。
    这是徐晃的底气。
    不管如何，他的兵力即便遭到伏击，战斗力和人数，依旧占据优势。
    徐晃带着人迅速的追击，双方一追一逃，间隔的距离不算远，远远看去，能看到前方逃遁的人。
    转眼便追了小半个时辰，这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徐晃带着人，距离前方逃遁的人，已经是越来越近了。
    这一片区域，是一处宽阔的山路。
    两侧是山坡，不陡峭。
    山路也很是宽阔，足足十余丈。
    徐晃眼见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百余步的时候，前方的军队忽然间，却是停了下来，转而庞统带着所有人原地驻扎，已然做出了要反攻的姿态。
    徐晃带着人迅速追击，饶是他体力好，也有些气喘吁吁。
    他又跑了一阵，见对方停下，且双方的距离，已经不到二十步远，这时候，徐晃也下令停下。
    徐晃咧嘴一笑道：“你们这些袁尚的兵，终于停下来了。虽说不知道，你们是哪里冒出来的，但你们逃不掉了。我拿不下袁尚，可是斩杀你们，一样可以向司空交差。”
    “徐晃啊，今天你恐怕要失望了。”
    就在此时，浑厚洪亮的声音，自徐晃一行人的后方传出。
    一个青年带着四百余人出现。
    来人，赫然是袁尚。

 第157章 杀徐晃，再断曹操一臂！

    袁尚脸上挂着笑容，说道：“我袁尚杀曹洪、于禁，如杀鸡一样。你徐晃，却要当着我的面，杀我的兵。我该说你徐晃是狂妄，还是夸你胆大呢？”
    徐晃回头看去，看到袁尚一众人。他眼中瞳孔一缩，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袁尚来了。
    袁尚不是在盘石岭吗？
    袁尚昨天夜里，在盘石岭一战后，就带着人遁入山林，然后火速北上，意图离开汝南郡。
    可是如今，袁尚却出现在这里，更截断了他的退路。
    这就意味着，袁尚早早就料定，会有大军自这一条路来追击。
    或者说，在盘石岭时，袁尚遁入山林，就已经布置妥当，判定了曹操会分兵。袁尚预判了分兵来的军队，会因为木桥断裂抄小路，然后遭到水淹，却又进一步再追击。
    袁尚的算计，太深了。
    徐晃稳住了躁动的心神，眼神渐渐锐利，道：“袁尚，你前后的人，不足千人。我的士兵人数，比你更多。这一战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袁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昔年，曹洪如你这般自信，于禁也如你这般自信。当然，吕虔就更像你。可惜，他们都已经命丧黄泉。你和他们差不多，本公子今天，送你一程。”
    “猖狂！”
    徐晃低喝一声。
    他的武器宣花斧因为水淹冲击丢失，只能用佩剑。
    徐晃提着剑，直接冲出，高呼道：“将士们，袁尚在此，随我斩杀袁尚，封侯拜将指日可待，杀啊。”
    徐晃脚步连踏，直扑袁尚去。
    虽说没了战马，可是袁尚一众人，也一样没有战马，他有很大的机会拿下袁尚。即便被埋伏，可只要斩杀袁尚，一切就不一样。
    随着徐晃冲出，一千余曹军士兵，也是悍然发起进攻。
    袁尚也下令进攻。
    刹那间，锦帆兵、陈家部曲前后合围。
    双方相向而行，徐晃和袁尚最先碰头。
    徐晃手中的利剑，如开山斧一般，抡起便斩落。在徐晃的眼中，袁尚虽强，可是也强得有限，他有机会拿下袁尚。
    袁尚巨阙剑提起，一剑迎击。
    铛！
    刺耳的撞击声响起。
    徐晃脸上神色，顿时大变。他只觉得巨阙剑上，传来摧枯拉朽的力量。
    徐晃本身，就是以力量见长的武将，可是巨阙剑的撞击下，他手中的佩剑，竟险些握不住。
    徐晃握剑的虎口，更是疼痛。
    他本身在力量冲击下，站立不稳，蹬蹬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只是他刚站稳，袁尚就再度欺身而进，巨阙剑抡起又斩落。
    铛！！
    两柄剑再度撞击。
    徐晃再退，袁尚再度进攻。
    铛！铛！铛！！！
    袁尚连续不断的进攻，每一次进攻速度都极快，每一次进攻的力量都刚猛无铸。连续的撞击下，徐晃已经是气血浮动，握剑的手都震颤不已，虎口已然撕裂。
    鲜血，自虎口流溢，染红了剑柄。
    徐晃来不及去擦拭手上的鲜血，心下骇然同时，他甚至想抽身躲避，却又办不到。
    袁尚攻击的速度太快。
    他无暇躲避，只能是不断的被动还击。
    咻！
    巨阙破空，再度斩下。
    徐晃只能再度提剑格挡，只是这一剑格挡的瞬间，随着两柄剑撞在一起，刹那间，徐晃如遭雷击，精钢剑被撞飞出去，他更是再也压制不住翻腾的气血。
    噗！
    徐晃一口鲜血喷出。
    他整个人，气息萎顿。
    袁尚手中的巨阙剑，随之就落下，直接斩在徐晃的肩膀上。
    呲啦！
    剑刃割裂甲胄，切入徐晃的身体。在巨阙剑的巨大力量冲击下，剑刃切入骨头中，徐晃再也忍不住疼痛，忍不住惨叫起来。
    叫声，无比凄厉。
    呐喊声，透着无尽的痛苦。
    袁尚脸上没有任何的怜悯，今天他不杀徐晃，或者说这一次的战事他没有谋划妥当，死的就是他，这是你死我活的结果。
    袁尚手上发力，巨阙剑抽出，便是一剑削出。
    寒光闪烁，划过徐晃脖子。
    鲜血，噗的喷溅出来，浸湿了徐晃的衣衫。徐晃瞪大了眼睛，眸子中，还有着浓浓的震惊，以及浓浓的悔意。
    他轻敌了。
    徐晃来的时候，认为郭嘉的谋划必胜。
    即便他秉性谨慎，沿途小心。可是没想到，还是被算计，中了袁尚的埋伏。徐晃的意识持续了瞬间，转眼便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轰！！
    徐晃身体跌倒在地上。
    袁尚斩杀徐晃后，高呼道：“徐晃已死，杀！”
    这一刻徐晃麾下的士兵，失去了斗志。原本这些士兵，在魏延、甘宁、陈到、邓兴等人联手进攻下，又有锦帆兵、陈家部曲的进攻，徐晃的兵力不断被压制。
    这些人见徐晃被杀，所有人都斗志缺乏，溃不成军，开始四处突围奔逃。
    袁尚下令屠戮曹军士兵，短短两刻钟内，就彻底击溃了徐晃带来的士兵，斩杀无数。逃散的兵力，袁尚没有去追击，因为不能再浪费时间。
    袁尚下令暂时休整，同时清点损失。
    一番清点结束，陈到走过来，道：“主公，我陈家的部曲，战死四十八人。”
    袁尚颔首道：“所有战死的人，你登记造册。这些都是你陈家的人，等抵达冀州后，便统一给予抚恤和补偿。”
    “是！”
    陈到立刻回答。
    甘宁也走过来，禀报道：“主公，锦帆兵的士兵，战死十六人。不过这一战，我们斩杀的人很多。战场上清点的战果，锦帆兵和陈家部曲一起，斩杀的人多达六百八十三人。其余的曹军士兵，都逃了。”
    袁尚点头道：“逃走的曹军士兵，管不了。所有人，原地休整。我们士兵的尸体，迅速掩埋掉。其余的，就不必管了。我们稍作休整，就继续北上。”
    “喏！”
    甘宁和陈到齐齐回答。
    徐庶也在原地休息，他通过这一战，对袁尚的未来更是期待。对自己在袁尚的麾下做事，也更是有信心。
    庞统听到袁尚的话，也是松了口气，终于要北上了。
    这一战，真是惊心动魄。
    当然，也是爽快。
    连续的取胜，给曹操造成极大的影响。如今斩杀徐晃，更是杀了一员大将，这是值得的。
    庞统忽然道：“主公，卑职还有一事要说。”
    袁尚道：“说来听听。”
    庞统说道：“我们再度取胜，我认为，为了宣传主公的战斗力，树立主公的形象，增强袁家的震慑力，可以大规模在荆州以及各地宣传徐晃被杀的战事。”
    “此前，主公和蔡瑁对赌，虽说主公取胜，蔡瑁是答应了要偏向袁家。”
    “慑于曹操的震慑力，蔡瑁未必决心坚定，随时可能变卦。”
    “再度散播这一战的消息，对荆州上下，那也是能起到震慑力的。至于蔡瑁，也就再也不可能反悔，会更是惧怕主公。”
    庞统道：“这一次的战事，以少胜多，打得曹操晕头转向，是绝佳的宣传。”
    “这个建议不错。”
    袁尚点了点头，一脸的赞许神色，道：“我们北上时，就安排人联络甄家的人，把消息散布出去。”
    庞统道：“主公英明。”
    袁尚道：“抓紧时间休息，接下来北上，必然昼伏夜出，肯定疲惫。养足精神，接下来是才能全力以赴的赶路。”
    “喏！”
    庞统点了点头。
    袁尚则是扫了眼盘石岭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曹操得到徐晃被杀的消息，会是什么样的神情呢？

 第158章 曹操气得吐血了

    盘石岭，空气中依旧飘荡着一丝的血气。
    昨天晚上的厮杀后，尸体虽说掩埋，但地上的许多血迹，依旧还在。
    艳阳当空，空气散发出来，血腥味儿更甚。
    好在树林下，有阵阵微风吹来，吹散了些许味道，不至于一直盘旋不散。
    曹操如今在一棵大树下乘凉，静静等待着消息。实际上抵近清晨，他就安排了人，悄然潜入盘石岭内，去林中打探情况。
    徐晃这一路要行进，盘石岭内也要打探清楚。
    在曹操闭目养神的时候，郭嘉走了过来，在曹操的身旁坐下来，道：“主公，卑职安排人再度去找寻了许攸的行踪，所有士兵都说不知道。恐怕，许攸这一次是真的离开。”
    昨晚上，许攸就消失。
    只是郭嘉不曾放弃，安排人去四处找寻。
    曹操睁开眼睛，哼了声道：“找不到人，那就不必去找。许攸这个人，虽说有一些见识和谋略，却太过于自以为是。他留在军中，就是一颗老鼠屎，不利于我们自身的团结。他离开，更有利于我们。”
    郭嘉道：“主公英明！”
    曹操话锋一转，忽然道：“按照正常的推测，天亮之前，徐晃即便再怎么遇到阻拦，也应该抵达盘石岭的出口处。如今已经日上三竿，快到午时。到现在，都还没有徐晃的消息传回，这让人有些担心啊。”
    没来由的，曹操有些心悸。
    总担心会发生什么。
    这样的情况，是曹操极为不愿意眼见发生的。
    郭嘉宽慰道：“主公，徐晃用兵极为谨慎，而且他足足五千精锐。袁尚不过五百人，且都战死这么多，已经没有五百人。这支兵力追击，只要追上袁尚，就必然取得胜利。”
    曹操点头道：“但愿。”
    郭嘉继续道：“如果拿下了袁尚，就可以胁迫袁绍投降。袁绍宠溺袁尚，儿子被拿下，便失去了和我们继续厮杀的斗志和底气。”
    曹操道：“如果这般，自然是最好。”
    “报！”
    就在此时，有士兵自山林中跑出来。
    这是曹操安排去打探盘石岭的人，士兵来到曹操的身旁，道：“司空，我们进入盘石岭内打探情况，已经走穿了盘石岭，没有发现袁尚的兵力。在盘石岭外，也没有发现厮杀的痕迹，恐怕袁尚已经逃遁。”
    “知道了。”
    曹操摆手，士兵就转身退下。
    郭嘉的神情，有些凝重。
    盘石岭外没有厮杀的情况，可能有两种情形。
    一方面，极可能袁尚已经彻底走脱，不曾和徐晃厮杀，所以徐晃的兵力没有出现。另一方面，是徐晃可能遇到算计，所以也没有出现。
    郭嘉的心中原本颇为自信。
    在这一刻，郭嘉这个总策划，内心也失去了底气，变得很有些担心起来。
    郭嘉道：“主公，我们暂时，只能在这里等消息。不过卑职建议，派遣骑兵，火速沿着徐晃进兵的方向，打探消息。”
    曹操点了点头，当即应下，迅速的安排了下去。
    然后，一众人便原地继续等候。转眼，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这时候有一队士兵狼狈自后方跑回，为首的人，赫然是宁山虎。
    他带着人突围出来，逃了回来。宁山虎急吼吼跑回来，来到曹操身前，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高呼道：“司空，我们遭遇埋伏，徐将军死了。”
    轰！！
    曹操的脑中，轰然炸响。
    他一下就气急攻心。
    官渡一战，曹洪身死；白马一战，于禁身死；宛县一战，吕虔身死。如今徐晃这个骁将，也是被袁尚斩杀。
    关键是袁尚兵力不过区区五百，竟把他的大军玩弄得团团转。
    好歹曹操是带兵打仗的老人，竟被一个晚辈算计。
    曹操气愤难当，只觉得喉头一甜，张嘴就吐出一口鲜血。
    这一刻，曹操更是头疼欲裂，脑袋无比难受。他咬着牙，死死忍着，好半晌后，曹操才稍稍回过神，缓过劲儿来。
    曹操眸子中尽是冷色，他冷冰冰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们的军队，突然就败了。足足五千精锐，怎么可能落败。”
    郭嘉在这一刻，也是心下慌乱。整个计划，他自认为是天衣无缝的。
    一切都算计到了。
    却还是落败。
    郭嘉也忍不住问道：“宁将军，难道袁尚有外援吗？”
    宁山虎跪在地上，他迅速道：“司空、郭军师，袁尚的确不止五百人，还有另一支约莫五百人的队伍。袁尚的麾下，人数足足一千人。”
    “昨天晚上，徐将军带着我们，沿着既定的道路追击。果然在木桥处，遇到木桥断裂，所以我们调转方向撤回，又走岔路进入了抄小路的小道。”
    “我们一路往前，行进一段距离后，遇到了一处河道。”
    “这一处河道，颇为宽阔，至少近百余丈的长度，水流只到脚踝处，且河岸两侧的泥土是干硬，常年是缺水的状态。”
    “过河的道路，只能容纳一两个人通过。”
    “为了赶时间，再者河道一直是干枯缺水的状态，徐将军下令大规模扩散开，直接一起过河。”
    “万万没想到，我们渡河时，上游突然有河水冲刷下来，许多士兵被冲走，大军溃散。好在河水冲刷一阵后，便失去了力量，没有彻底淹没我们。”
    “河对岸有五百余人出现，不断射箭，以及借助木筏在河上杀我们的人。徐将军临危不惧，组织兵力对抗，击溃这一批敌人的进攻。”
    “徐将军临危不惧，顺势反击。”
    “实际上这时候徐将军的身边，都还有一千多人的力量，也足以击败袁尚的。我们又追击了一段距离，却在半路上，遇到袁尚带兵杀出，截断了我们的退路。”
    “袁尚的人前后夹击，徐将军身死，大军溃败，我带着人侥幸突围出来。这一次，杀人的就是袁尚一行人。我们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前往打探消息的士兵。”
    曹操握紧拳头，这一刻，他彻底明白了。
    袁尚早就算计好了。
    从突袭他的军营开始，就是为了引诱他的军队追击。
    当时，袁尚就料定了会是虎豹骑追击，在盘石岭内布置绊马索，以及让士兵射箭，射伤一批一批的虎豹骑。
    虎豹骑受创，袁尚仍是料到曹操会有后手，便果断退入盘石岭。乃至于其后的追击，木桥在袁尚的料定中，河道也在袁尚的料定中。
    最终袁尚先一步穿过盘石岭，又调转方向撤回，早早在半路埋伏，夹击了徐晃。
    曹操越是琢磨，越觉得不对劲，袁尚的算计太深远了。
    每一步，都在算计中。
    每一步，都成功了。
    “哈哈哈……”
    曹操在这时候，忽然癫狂的大笑了起来。
    笑声，不断回荡。
    郭嘉心中叹息一声，他自认为已经算无遗策。没想到，袁尚更强。
    郭嘉担心曹操的状态，宽慰道：“主公，节哀顺变。这一战我们败了，是卑职大意。”
    “不，不是大意。”
    曹操笑罢后的脸上，带着一抹冷峻，沉声道：“是敌人更强，袁绍的这个废物儿子，比我们更强。”
    “我曹操，收青州，夺徐州，败袁术，退袁绍，朝廷上下，都在我的掌握中，我们都认为必胜，甚至面对袁绍我们都不惧。”
    “可是袁家出了个妖孽。”
    “袁尚，不简单。”
    曹操眼中熠熠生辉，掷地有声道：“这一次不是我们轻敌，是袁尚技高一筹。他早就算好了一切，我们少算了。袁尚是一个妖孽，不过即便是妖孽，我曹操也一定会报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郭嘉见状，心中松了口气。
    这就是曹操的魅力。
    百战而不气馁。
    即便战败，曹操虽说难受，可是曹操能承受。
    郭嘉道：“袁尚已经逃走，接下来要再拿下袁尚，肯定不可能。暂时不管了，我们如今全力攻伐刘备。”
    “此前粮草受损，为了给前线送粮，只能调平舆县的粮食接济，再催促夏侯惇，在最短的时间内取胜。”
    “尽快灭了刘备，豫州平定后，接下来我们的实力又会更进一步，才有足够的精力和袁尚一战。”
    郭嘉也是果断之人。
    袁尚已经逃遁，再去追击，反倒是得不偿失，所以果断改变策略。
    曹操点头道：“奉孝，你带着人，亲自去迎回徐晃的尸首，我带着军队在这里等你。袁尚不管了，撤回平舆县大营。”
    “喏！”
    郭嘉转身便离去。
    曹操望着郭嘉离去的背影，脑袋依旧嗡嗡作响。
    他的嘴角，更有一丝血迹。
    曹操内心无比憋屈。
    袁尚一个小儿，逼得他如此狼狈。
    区区千余人，就把他一万多人调动得团团转。最关键的是曹操事到如今，都不清楚袁尚后续的五百余人，又是怎么来的？
    曹操有太多疑问。
    只是，却也没办法去深究了。
    这一战，他败了。
    袁绍生了个好儿子，生子当如袁尚啊！可惜他的昂儿，如果他的长子曹昂还在，不会输给袁尚。

 第159章 刘表认怂，主动求和！

    襄阳城内，蔡家。
    蔡瑁这段时间，大多数时候都在家中休息，很少涉及政务。
    发生了被袁尚捉拿的事儿，蔡瑁有些面皮挂不住。
    蔡家上下，却群情激奋。
    许多人对袁尚俘虏蔡瑁的事情，极为愤慨。加上蔡家原本的态度，本就偏向曹操，认为曹操才是最厉害的，所以家族的许多人希望蔡瑁报复回来，让袁家付出代价。
    巨阙剑是家族的宝物，却是被袁尚勒索去了。
    蔡家的人不爽快。
    蔡瑁压着蔡家一众人的情绪，因为蔡瑁跟在袁尚的身边，见证了袁尚的谋划，知道袁尚的厉害，所以蔡瑁对袁尚乃至于袁家，暂时还遵照此前的赌约，不愿意和袁家为敌。
    只是，蔡瑁也不能直接对外说袁尚怎么怎么厉害，岂不是显得自己窝囊。
    被袁尚俘虏，却还说袁尚厉害？
    岂不是唾面自干吗？
    面对家族的汹汹请求，蔡瑁内心也颇为烦闷。
    “报！”
    恰在此时，管家急匆匆来了，说道：“家主，有袁尚最新的消息。”
    蔡瑁急切道：“快拿过来。”
    管家取出书信递过去，蔡瑁接过来迅速的浏览，看完袁尚大败曹操，斩杀徐晃的消息，蔡瑁忍不住欢喜道：“好，好，好！”
    他曾败给了袁尚，丢脸！
    如今，曹操都败给了袁尚，连徐晃都死了。
    这就不能说他废物了。
    不是他废物，不是他无能，是袁尚太厉害。
    蔡瑁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再无此前的抑郁。蔡瑁站起身准备去外面逛一逛。毕竟在家中待了这么多天，万分的憋屈，该出去放风了。
    恰在此时，又有侍从进入，禀报道：“家主，州牧府传来消息，请您去一趟。”
    “知道了。”
    蔡瑁点了点头。
    他嘴角一抹笑容绽放，他清楚肯定刘表这时候，也得到消息。否则，不至于安排人来通知过去议事。
    蔡瑁更换衣袍，就起身往州牧府去。
    当蔡瑁下了马车时，蒯越也是一道下了马车，两人相互点头示意，联袂进入。
    大厅中，刘表端坐着。
    刘表的脸上，却是有着一抹愁容。
    此前袁尚在宛县一战，斩杀吕虔，灭了一万曹军，当时刘表觉得震惊，也不是特别的放在心上。
    这一次，袁尚凭借区区五百人，就潜入汝南郡，灭了曹操数千人，还斩杀徐晃。
    这是当着曹操面进行的。
    这手段和能耐太强了。
    袁尚如此的厉害，他却得罪了袁尚，即便此前是极小的事儿，刘表依旧很是担心。
    恰是如此，刘表才急忙安排人，把蒯越和蔡瑁喊来。
    刘表见蒯越、蔡瑁进入，摆手示意两人坐下，直接道：“袁尚在汝南郡的事情，你们，得到消息了吗？”
    “知道！”
    蒯越和蔡瑁，异口同声回答。
    两人都显得很轻松。
    蒯家方面，蒯越和蒯良议定，早就安排蒯常北上。只是袁尚离开荆州后，连续变换行踪，蒯常没和袁尚汇合。
    接下来在冀州，蒯常迟早会联系到袁尚。
    至于蔡瑁，他和袁尚订立了赌约，和袁尚的关系缓和。他的内心，自然也没有任何的担心，不担心和袁家有什么矛盾。
    刘表不知道蒯越、蔡瑁的事儿，继续道：“袁尚如此的厉害，偏偏我荆州，和袁尚生出矛盾。这事情，不解决好，后患无穷。你们认为，这事儿该怎么办？”
    蒯越正色道：“主公，事已至此，最简单的办法，是结交袁家。”
    蔡瑁道：“昔日袁绍刚愎自用，曹操精明强横。如今看来，曹操很难赢了。 卑职认为，可以派遣使者前往邺城，和袁家拉近关系。”
    刘表喟然叹息道：“可是曹操那里呢？难道就不管了？”
    蔡瑁微笑道：“主公，曹操只能拉拢我们，不可能为敌。因为曹操再和我们为敌，岂不是进一步逼迫我们，彻底和袁家绑在一起。”
    刘表点了点头，一副认同神色。
    蔡瑁的话，有道理。
    袁绍和曹操之间，因为袁尚的原因，可以预见未来恐怕是袁家更强。只是要派遣使臣，也不容易挑选人选。
    刘表郑重道：“派遣使臣的事情，该派遣谁最合适呢？你们两人，可愿意出使？”
    蔡瑁道：“主公，我们本身就是荆州做官的人，因为我们在主公的麾下任职。此番北上，要途经曹操的辖区。一旦暴露行踪，后果不堪设想。”
    “依我看，暂时让庞家的人前往。毕竟庞统，在袁尚的麾下任职。有庞统的这条线，庞德公前往最合适。”
    蔡瑁道：“请主公明鉴。”
    蒯越一听，脸上也掠过赞许神色，赞同道：“主公，卑职附议。”
    刘表听完后，思忖一番，道：“既如此，事情就这么定下。蒯越，你蒯家的蒯祺，娶了诸葛亮的大姐，庞家的庞山民娶了诸葛亮二姐。蒯家和庞家是姻亲，你亲自走一趟鹿门山，请庞德公北上去一趟，你意下如何？”
    蒯越拱手道：“卑职遵命。”
    他家中已有蒯常北上，如今要促成这一事情，自然是最好。
    蒯越郑重道：“主公，只是和袁家搭上线，我们荆州，能拿出什么诚意呢？”
    刘表思忖一番，说道：“我刘表愿意和袁家结盟，待袁绍和曹操再度开战时，我派遣军队，协助袁家攻伐曹操。”
    蒯越道：“卑职明白。”
    刘表摆了摆手，蒯越和蔡瑁起身退下。两人走出州牧府后，蒯越乘坐马车径直回府，他回到府上收拾一番，就又乘坐马车出城，往鹿门山的方向去。

 第160章 诸葛亮失算，被打脸！

    荆州，鹿门山。
    这是荆州的士人圣地，诸多士子前来拜访，希望拜入庞德公门下。来的人多，去的人也多。因为大多数人，都无法见到庞德公。
    鹿门山，庞家后院书房。
    庞德公和诸葛亮，相对而坐，聊天说话。
    庞德公神色柔和，缓缓道：“孔明，刘表安排人请你出仕，你拒绝了。如今刘表换了方式，让人送了一封书信来，让老夫当说客，希望你能出仕。人情难奈，老夫也得说一说。”
    诸葛亮身着一袭白色衣袍，衣着简单，却是卓尔不群。
    他身材颀长，相貌俊朗，一派高门子弟的做派和风度，不急不缓道：“庞公，当着您的面，我是知无不言。”
    “刘表一把年纪了，早就没了英雄气，是无能之辈，我焉能为他效力。就说袁尚来荆州的这一事情，如果刘表真打算站在袁绍一方，就不会派遣蔡瑁去追击。”
    “如果刘表铁了心站在曹操一方，单纯派遣蔡瑁驱逐袁尚，那就是隔靴搔痒，手段太简单太想当然。”
    “换做是我，要站在袁绍一方，就把袁尚供着。要站在曹操一方，就断然斩杀袁尚，不该犹豫。刘表的做法，是想两边不得罪，又两边都得罪。”
    诸葛亮轻摇羽扇，道：“您得了书信，就当作耳旁风，不必理会。”
    庞德公轻笑道：“刘表的性情，你看得很清楚。只是诸葛家迁移到荆州来，到你这一代已经衰败，还不打算出仕吗？”
    诸葛亮自信道：“庞公，我的路，和普通人不一样。我一出仕，必然辅佐雄杰，独当一面。不出则已，出则惊人。”
    “唉……罢了。”
    庞德公点了点头。
    他知道诸葛亮的能力，有经天纬地的才能，诸葛亮不愿意出仕，那也没办法。
    诸葛亮话锋一转道：“士元已经为袁尚效力，而袁尚在宛县灭了曹操一万大军，颇为出彩啊。”
    庞德公道：“士元执意要效忠袁尚，老夫没办法。”
    诸葛亮正色道：“本来庞家的事情，我不该多嘴。只是庞公待我，如师如父，我忍不住想说一说。”
    庞德公道：“但说无妨。”
    诸葛家能立足荆州，离不开庞德公的牵线搭桥。
    甚至，诸葛亮的大姐嫁给蒯家的蒯祺，是庞德公亲自牵线的。另外诸葛亮的二姐，也嫁给庞德公的儿子庞山民。
    这层关系在，诸葛亮本质上，也是庞德公的晚辈。
    关系很不一样。
    诸葛亮缓缓道：“昔日的袁尚，是个什么人，人尽皆知。不过看人，不看往昔，看今时今日。”
    “袁尚拜师郑玄，发明袁公纸，发明印刷术，更连战连胜，很是厉害。”
    “这些都是不错的。”
    “我细细观察研究后，发现袁尚过于胆大激进。他孤身犯险到荆州来，又以身为饵，引诱伏击宛县的吕虔。”
    “虽说是胜利，实际上，这是在刀口上舔血。”
    “以我判断，袁尚秉性出奇，好奇谋，且胆大妄为，恐怕他杀了吕虔，不会真正北上。我推断，袁尚会直接进入汝南郡，介入曹操和刘皇叔的战事。”
    “这是我暂时的一个判断。”
    “袁尚只有区区五百锦帆兵，想凭借区区这一点兵力，撬动汝南郡的这一场大战事，那是极为危险的。”
    “稍不注意，就会全军覆没。”
    “火中取栗是有机遇，也是可能危及自身。尤其是曹操这个老贼，极为狡诈，更用兵如神，不好对付的。”
    “曹操麾下，有郭嘉、荀攸等人算无遗策。”
    “袁尚自恃聪明，本质上来说，他和袁绍都是刚愎自用的性格。善泳者溺，往往越是自负，越容易栽跟头。所以我认为袁尚，并非是一个合适的明主。”
    “可惜士元已经为袁尚效力，甚至死心塌地为袁尚效力。”
    诸葛亮摇了摇头。
    他一副惋惜的模样，心中为庞统不值，因为他觉得庞统，那也是有大才华的。
    庞德公笑道：“孔明，你就这么笃定，会袁尚会进入汝南郡吗？”
    “肯定！”
    诸葛亮自信从容的回答。
    作为一个智者，诸葛亮对袁尚的消息，一直在跟进。恰是这样，诸葛亮更是能判断，袁尚肯定会进入汝南郡。
    “咚！咚！”
    敲门声，在这时候响起。
    庞德公道：“进来。”
    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府上的管家进入，躬身道：“家主，有汝南郡袁尚的消息送来，请家主阅览。”
    庞德公伸手接过来，管家径直退下。
    庞德公拆开书信，迅速浏览了一遍，他眉头上扬，道：“孔明，还真是被你猜中。袁尚杀入汝南郡，劫掠了曹操的粮食。”
    说着话时，庞德公把书信，又递给了诸葛亮。
    诸葛亮一目十行，短短时间内，便浏览完书信中的内容，笑道：“庞公啊，我果然猜中了。袁尚的秉性，和袁绍一样，其实很好揣测。”
    “袁尚的性情要彻底改变，必然要栽一个大跟头，才会明白。”
    “亦或者，他栽了个大跟头后，会直接沉沦不起。书信中提及袁尚这一次，突然杀入汝南郡，截断了曹操的粮食。”
    “袁尚现在的信心已经膨胀，认为自己无所不能。”
    “我断定，袁尚不可能按照书信中的消息，北上离开汝南郡。我推断他会进一步继续南下，肯定要谋划对付平舆县曹操的营地。”
    “袁尚习惯了以小博大，会铤而走险。”
    “曹操、郭嘉、荀攸等人，都不是能轻易谋算的，一旦曹操有了准备，袁尚肯定会大败。轻则是溃败逃散，重则被曹操围杀。”
    “袁尚是袁家的世子，谁都清楚杀了袁尚，亦或是拿下了袁尚有极大的好处。”
    “曹操这一次围追堵截，不可能放任袁尚离开的。我认为袁尚在汝南郡，在劫难逃。所谓因果，便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这一切，是袁尚自作自受，他张狂自负，才会有这般的结果。”
    对袁尚，诸葛亮瞧不上。
    袁家人，诸葛亮也瞧不上，都是祸乱国家之辈。
    庞德公打量诸葛亮一眼，缓缓道：“袁尚是自信，但不可否认的，却有能力。孔明，但凡有能力的人，哪个不自信呢？”
    “自信过了，那才是自负。”
    “只要不曾失败，都不算是自负。这一战，还有待观察。曹操强，袁尚也不弱。”
    “更何况，袁尚和袁绍有着本质的区别。袁绍不仅自负，更是优柔寡断，好谋无断。袁尚刚毅果断，魄力十足，绝非泛泛之辈。”
    庞德公有自己的判断。
    因为见过袁尚，所以庞德公对袁尚，倒是颇有信心的。
    诸葛亮自信道：“庞公，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咚！咚！”
    就在此时，又有急促敲门声传来。
    管家推门进入，这一次很是急切，直接道：“家主，又有送回的紧急信件，也是关于曹操和袁尚的。这封书信，明明比此前的消息晚了两三天，却几乎同一时间送达，兹事体大，所以老奴直接送来了。”
    “快拿来。”
    庞德公也知道，肯定是汝南的战事出了结果，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庞德公接过书信，便迅速浏览。待他看完后，忍不住朗声大笑起来。
    笑声中，多了畅快和开怀。
    庞德公摆手让管家退下，又把书信递给诸葛亮，道：“孔明，看看。”
    诸葛亮接过书信迅速浏览。
    等他看完时，张俊朗儒雅的面庞上多了一抹诧异和震惊，甚至眼眸深处，还有一抹敬畏和惊骇。
    袁尚突袭曹操的营地成功，甚至在盘石岭伏击曹操的虎豹骑，又水淹五千曹军，最终斩杀曹军大将徐晃。
    曹操都为之吐血。
    袁尚则是扬长而去，北上往冀州去了。
    袁尚的谋划太强了。
    一步步的谋划，一连串的连环计，使得徐晃中计身陨。
    这一刻，诸葛亮再无刚才的自信和从容，更没有纵论袁尚的底气。甚至诸葛亮脸上的神情颇为尴尬。
    他信誓旦旦的认为，袁尚必败无疑，可如今，却是袁尚取得大胜。
    这打的是他的脸。

 第161章 荆州黄月英

    庞德公说道：“孔明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袁尚不仅是你的劲敌。恐怕未来，袁尚是下一代各大诸侯的领军者。”
    庞德公的内心，有些庆幸。
    袁尚太强了。
    庞家有庞统追随袁尚，便早早占了优势，这是庞家的幸运。
    诸葛亮深吸一口气，稳住了自己浮躁的心神和情绪，缓缓道：“庞公，袁尚暂时取得了胜利。可袁尚自身，还有诸多的问题。未来的情况，尚未可知。”
    庞德公道：“老夫，倒是愈发看好袁尚。”
    诸葛亮心情有些抑郁，没了心思，他起身道：“庞公，我还有事，便告辞了。”
    “去。”
    庞德公点了点头。
    诸葛亮揖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他走出书房后，眺望了一眼冀州的方向，眼中却是掠过一抹斗志。他诸葛亮，虽说暂时不曾找到效忠的明主，但未来，不会输给袁尚。
    诸葛亮出了庞家，却见蒯越来了，连忙行礼道：“诸葛亮，见过叔父。”
    蒯祺，是蒯越侄儿。
    诸葛亮的姐姐，嫁给蒯祺，论及辈分，他自然是称呼蒯越叔父。
    蒯越笑道：“孔明竟在鹿门山，你这是要离去吗？”
    诸葛亮脸上挂着笑容，道：“我刚有事请教了庞公，如今要下山。叔父今天来见庞公，可是有什么公务吗？”
    蒯越道：“州牧大人，要和袁家联络，因为庞统为袁尚效力，有这层关系，所以准备请庞公北上，前往邺城见袁绍和袁尚。”
    诸葛亮面颊抽了抽。
    又是袁家。
    又是袁尚。
    诸葛亮的心情，更是有些郁郁，甚至他原本一直对自己隐而不出很满意的。如今这平静的情绪，却是被打破，再无此前的平静。
    诸葛亮道：“既如此，叔父忙，我这就下山去了。”
    蒯越点了点头，就径直进入府内，在侍从引导下，径直来到了书房中。
    蒯越行礼道：“蒯越，见过庞公。”
    庞德公道：“坐！”
    等蒯越坐下后，庞德公道：“异度今天来鹿门山，有什么事情吗？”
    蒯越郑重道：“袁尚在汝南郡击败曹操，杀徐晃的事情，庞公可知？”
    “知道！”
    庞德公点头回答。
    蒯越道：“主公认为，袁家有袁尚，大不一样，不可为敌。此前主公安排蔡瑁驱逐袁尚，得罪了袁尚，所以想派人北上，改善双方的关系，同时促成双方结盟。”
    “主公承诺，一旦袁绍和曹操再开战，愿意出兵攻伐曹操的后方，相助袁氏。因为庞统在袁尚麾下的缘故，所以请庞公代主公，走一趟邺城。”
    庞德公听到后，暂时陷入沉默，没有直接答应，内心在忖度。
    蒯越也没有打扰，静静等待。
    好半晌后，庞德公颔首道：“刘荆州的托请，老夫答应了。正好，老夫也想要去邺城看一看，冀州是什么样的情况。”
    蒯越道：“多谢庞公。”
    庞德公道：“客气了，你我两家，本是亲人，何必说这些。”
    蒯越道：“我还得回去复命，便不久留，告辞了。”
    庞德公道：“慢走不送。”
    蒯越起身告辞离去，庞德公眼中流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神色。
    荆州的风向，此前一直瞧不起袁绍，认为袁绍刚愎自用。甚至，一个个也瞧不起袁家，认为袁绍和曹操相争，袁绍必败。
    只是如今，袁尚在南阳郡、汝南郡的连续厮杀后，局势发生了变化，再不是昔日的情况，再也没有人敢小觑袁家，更没有人敢小觑袁尚。
    毕竟，曹操数次在袁尚的手中吃亏，更是连续数次折损大将。
    庞德公思忖时，忽然间，又有侍从进入，禀报道：“家主，月英姑娘来了，说是要见您。看她样子，情绪有些郁郁寡欢。”
    庞德公笑道：“把人带进来。”
    “喏！”
    侍从转身去通知。
    月英姑娘，名叫黄月英，是黄承彦的女儿。
    黄承彦和庞德公交好，黄月英几乎是庞德公看着长大的，平日里，庞德公传授学问，黄月英有时候也一旁听讲。
    对黄月英，庞德公也很是宠溺。
    不多时，一个二八年华的妙龄女子，进入了书房中。
    这女子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清秀端庄，尤其那双眸子，透着灵动机巧，让人很是喜欢。
    这是黄月英。
    她站定后，向庞德公揖了一礼，便道：“月英见过庞伯伯。”
    庞德公捋着颌下的胡须，笑问道：“月英，你这丫头，怎么今天想到来鹿门山见老夫了？这些日子，你可是一直没来鹿门山了。”
    黄月英道：“庞伯伯您给评评理，父亲太讨厌了。他竟然在外面说人家头发焦黄皮肤黝黑，是丑女子。天下间的父亲，哪有这样的？”
    庞德公笑道：“傻丫头，你父亲只有你一个女儿。现在你到了婚嫁的年龄，他故意传出假消息，要考验对方的真心，你误会了你父亲。”
    黄月英撇嘴道：“要考验，不该这样。”
    庞德公呵呵一笑道：“总之，你父亲是为你好就是了。”
    黄月英道：“不管了，我暂时不会原谅父亲的。我如今，就住在鹿门山。庞伯伯，接下来我在山上陪着您。”
    庞德公道：“这恐怕是不行，老夫受刘表的托请，要北上去冀州邺城。你要留下来，那也只能是你自己玩耍。”
    “啊！”
    黄月英惊呼一声。
    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忽然间，道：“庞伯伯，您看，我和您一起去如何？我长这么大，连襄阳城都没有离开过，我和您去看看？”
    庞德公道：“恐怕是不行。”
    黄月英道：“您不同意，我就自己跟在您的后面，总之，邺城我是去定了。”
    “你这丫头啊。”
    庞德公叹息一声，道：“罢了，老夫同意就是。”
    黄月英顿时喜笑颜开，道：“多谢庞伯伯，您收拾，我的行李都带着的，我直接就和您一起北上了。”
    庞德公点了点头，当即吩咐了下去，待收拾妥当，庞德公便带着黄月英下了鹿门山，乘坐马车一路往北去。

 第162章 袁尚凯旋，百官迎接！

    冀州，邺城。
    这是整个河北之地的中心所在。
    如今的邺城，却是外松内紧，没有很宽松的环境。毕竟袁尚人去了荆州，袁绍的身体在六月中旬后，每况愈下，状况很是不好。
    也就是有华佗在，替袁绍用药，才使得袁绍的病情，没有迅猛恶化。
    州牧府内，袁绍正在踏上午睡。如今六七月的天气，酷暑炎热，到外面太阳晒着，更是火辣辣的。袁绍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府上休息。
    冀州的政务，大多数都交给了审配处理。
    袁绍很少操心政务。
    袁绍午睡时，虽说闭着眼睛，那脸上的神情却是绷着，一副愁苦的模样。他的病情已经进一步加重，到如今是愈发的难受。
    袁绍因为袁尚成才，倒是看得很开，活一天算一天。
    他自己争取多活点时间，给袁尚争取更多的机会。毕竟他在一天，袁尚的压力就小一些。
    在袁绍午睡时，有内侍悄悄进入，这是专门服侍袁绍的近侍。
    侍从站定，躬身道：“大将军，大将军。”
    袁绍本就睡得浅，听到侍从的喊声，睁开眼道：“何事？”
    侍从道：“回禀大将军，审大人求见。”
    “请！”
    袁绍揉了揉眼睛，披着衣袍坐起来。
    他如今面色略显苍白，甚至嘴唇都有一丝的乌紫色。
    这般状况，是病症很重。
    不多时，审配进入房中，躬身揖了一礼，欢喜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袁绍笑道：“正南，又有什么好消息？”
    此前传回了袁尚在宛县的消息，袁尚凭借五百兵力，斩杀曹军万人，更斩杀曹军镇守宛县的大将吕虔。
    消息传回，袁绍很欢喜，对袁尚更是满意。
    袁绍准备为袁尚庆功，等了好一段时间，也不见袁尚返回。为袁尚庆贺的事情，一拖再拖。
    审配正色道：“主公，世子在宛县一战取胜后，不曾北上返回冀州，而是带着人杀入豫州汝南郡境内去了。”
    “什么？”
    袁绍一听，大为惊讶。
    豫州汝南郡。
    这是战火之地啊。
    袁绍神色急切起来，迫切的问道：“曹操正在豫州汝南讨伐刘备，难不成，显甫去攻打曹操，缓解刘备压力去了？”
    审配宽慰道：“主公不必忧虑，世子的确带着区区五百人，就介入汝南刘备和曹操的战事。”
    “世子带着人，悄然潜入汝南郡，截断了从许都送到汝南郡的军粮。”
    “紧跟着，世子又潜入平舆县，突袭了曹操的大营，引诱曹军追击，伏击曹操的虎豹骑，还水淹曹军五千人，斩杀曹操的大将徐晃。”
    “如今，世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审配说道：“曹操这一次落败后，不曾追击世子，反倒是专注于和刘备交战。”
    “好，好，好！”
    袁绍听到后，忍不住站起身，他背着手来回踱步，神色很是兴奋欢喜。
    袁家，后继有人。
    袁家，基业肯定不会出问题。
    袁尚如此厉害，即便袁绍死了，袁尚也能执掌冀州，稳定河北，不至于让曹操占便宜。
    袁绍欢喜后感慨道：“没想到啊，显甫竟然先杀吕虔，正南，显甫南下取胜的消息，要广为宣传，让整个河北之地的人，都知道显甫的所作所为。”
    “喏！”
    审配立刻就应下。
    袁绍问道：“曹操讨伐汝南郡的刘备，虽说有显甫给刘备对付曹操。可刘备势单力孤，恐怕是难以抵挡，有关于刘备的消息吗？”
    “有！”
    审配点了点头。
    袁绍道：“刘备挡住没有呢？”
    审配摇头道：“根据传回的情报，刘备节节败退。据说刘备开始离开汝南郡，准备往荆州去。”
    袁绍叹息道：“刘备，也算是一个雄杰。原以为，可以用他在汝南拖住曹操，给曹操腹背插入一把尖刀。可惜，还是没能达到目的。”
    审配说道：“主公，单靠我们自己，就足以灭掉曹操。”
    袁绍叹息道：“我恐怕是看不到了，未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显甫的身上。”
    审配道：“主公不必如此沮丧，有华神医调养，您一定能恢复。如今，只是暂时没有调养好罢了。”
    袁绍呵呵一笑，道：“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状况。”
    “报！”
    就在此时，又有侍从来敲门。
    侍从跟着进入，躬身行礼道：“大将军，世子安排人回到府上传信。世子已经进入邺城境内，不日之后，就会返回邺城。”
    袁绍听到这一则消息，更是心中欢喜。
    袁尚终于回来了。
    这段时间，袁绍一直吃不好睡不好，身体每况愈下，精神也不好，很担心袁尚的安全。毕竟袁尚大不一样，文武双全，是他寄以厚望的继承人。
    如果袁尚出了任何的差池，袁绍内心难以承受。
    如今袁尚安全归来，自是再好不过。
    袁绍想了想，吩咐道：“正南，你去通知田丰、沮授、逢纪，你们四个人，带着其余的文武官员，一起迎接世子凯旋。”
    “喏！”
    审配立刻应下。
    袁绍的精神不怎么好，他摆了摆手，审配就离开大将军府。
    审配回到自己的署衙内，安排人把沮授、田丰和逢纪请来，待三人落座后，审配正色道：“诸位，世子在汝南郡的消息，你们都知道了？”
    各大家族，都有自己的情报渠道。
    所以，审配才这么问。
    沮授点头道：“世子击溃虎豹骑，水淹五千曹军，斩杀徐晃的事情。我们的确知道。此前我们都不怎么看好，觉得世子南下莽撞。如今看来，又小觑了世子。”
    田丰也是表态道：“世子的确雄才大略，令人佩服。”
    逢纪道：“世子作为继承人，以我看，区区袁谭、袁熙，乃至于高干在并州，虽说有些力量，但都不足以威胁到世子的地位。”
    一个个人，对袁尚的能力，已经是认可。
    之前要说袁尚有多么的妖孽厉害，他们不至于认为，这一次袁尚在汝南郡的谋划，一步步让曹操入瓮，让一众人大为震惊。
    审配颔首道：“世子即将返回，你们随时准备和我一道，加上文武官员，一起在城门口迎接世子。”
    “好，没问题。”
    逢纪点头回答。
    田丰和沮授相视一望，也都点头同意。
    审配把事情安排妥当，道：“行了，位都忙去。世子一抵达，我会通知你们的。”
    田丰、沮授和逢纪径自离开，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

 第163章 杀许攸，报仇！

    邺城境内，官道上。
    却有着一支队伍，正在迅速的赶路。
    这支队伍，人数约莫一千人，赫然是袁尚一行人。
    袁尚带着陈到、甘宁等一众人终于回来了。实际上从汝南郡离开，一路上都比较轻松，毕竟曹操都放弃了追击，所以北上一路顺利。
    在六月下旬，一行人回到邺城境内。
    袁尚骑着马，身着一袭白袍，端的是俊朗不凡。
    他心中，也颇为期待。
    离开邺城许久，如今，他也有些想家。而且几个月没见到甄宓，心中也怪想念的。
    在袁尚带着队伍赶路时，却是有一名士兵，急匆匆来到袁尚的身旁，禀报道：“公子，前方有个自称许攸的人拦路，要求见公子。”
    袁尚眉头一挑，脸上露出意外神色。
    许攸求见？
    许攸在官渡一战时，就背叛袁绍，归顺曹操，怎么会在邺城境内求见。
    这事儿让人意外。
    袁尚心中好奇，暂时压下杀意，就吩咐道：“去，把人喊过来。”
    “喏！”
    士兵得令，迅速去通知。
    不多时，许攸来到袁尚的身前。如今的许攸，失去了昔日的雍容华贵，狼狈不堪，嘴唇干裂，一副颓废模样。
    袁尚笑问道：“许攸，你怎的是这副模样？”
    许攸尽量端着架子，开口道：“世子在平舆县一战时，我恰恰也在平舆县曹营。考虑到曹操残暴，卑职舍弃曹操，返回邺城。只是我和主公有些矛盾，在入城后还请世子，代为周旋。”
    袁尚心中冷笑。
    许攸真是自大，自以为是啊。
    此前官渡一战，许攸背叛袁绍，关系早就破裂。即便许攸和袁绍是好友，直接回去，肯定会受到处罚，甚至被杀。
    所以，许攸先找袁尚，希望袁尚收下他。
    有袁尚斡旋，即便袁绍心中愤怒，也不至于处置许攸。
    这是许攸的算计。
    袁尚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道：“许攸，你曾背叛我袁家，转投曹操。如今，你想回到袁家。莫非，你认为袁家想走就走，想来就来吗？”
    许攸面色顿时一肃，擦拭了脸上的汗渍，郑重道：“世子，在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官渡一战不辞而别，不是我真要背叛，是审配故意针对我。”
    “我的家人在邺城，诚然有一些不妥的地方，可是审配直接拿人，更是针对我，一副要拿下我的样子。”
    “再者，当时大将军对我，也不信任，处处相信逢纪、郭图的话。”
    “无奈之下，我不得不自保离去，这才是离去的理由，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许攸郑重道：“请世子明鉴。”
    袁尚道：“帮你斡旋，其实很简单。只是你许攸，你能付出什么价值呢？”
    许攸连忙道：“世子，我可以为你出谋划策，甚至我了解曹操的情况，能洞悉局势，帮助世子提前布局。有我在，世子对付袁谭、袁熙，轻而易举。”
    “哈哈哈……”
    袁尚一听到后，顿时大笑了起来。
    许攸道：“世子何故发笑？”
    袁尚道：“如今的田丰、沮授，已经为我效力。审配、逢纪，听从我的安排。除此外，我自己的身边，还有李儒、庞统、徐庶。许攸，李儒你知道的，昔年董卓的谋士。”
    嘶！
    许攸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脸上，尽是震惊。
    李儒竟是为袁尚效力？
    昔年董卓身死，李儒就不知所踪，如今竟为袁尚效力，让人心下难以置信。
    短短时间，袁尚更是收服田丰、沮授、审配和逢纪，要知道这几人，都是袁绍身边的核心。
    如今全都尊奉袁尚，可见袁尚的地位，已经是固若金汤，不可能有任何的变故。
    这太让人震撼。
    许攸看向了袁尚，一时间，竟是语塞。
    相比于田丰、沮授、李儒等人，许攸的谋略，真是不占半点的优势。
    许攸心下不甘心，他再度道：“世子，我是天下名士，更是大将军多年的知己故友。我归顺世子，那么对世子的帮助，必然是极大的。”
    袁尚轻笑道：“许攸，你可知道爱之深责之切，父亲对你越是器重，越是信任。”
    “因为你的背叛，父亲就越是愤怒。”
    “另外，你许攸早些年密谋造反，本就是大逆不道之徒，为天下士人所不齿。”
    “你说有影响力，能有什么影响力？”
    袁尚反过来质问道：“论及影响力，你能比得了我老师郑玄吗？”
    刷！
    许攸的面色，一变再变。
    袁尚的话，无情拒绝，让许攸的内心，升起不妙的预感。他原以为，找袁尚会很轻松，可如今看来，想通过袁尚，再回到袁绍的身边，很有难度。
    袁尚不管许攸的神色，再度道：“许攸，还是那句话。你许攸，能为我带来什么好处和利益，如果没有，一切就免谈了。”
    对许攸，袁尚没有任何好感。
    他也没想留下许攸。
    如今要压榨一番，毕竟许攸是成名多年的人，或许从许攸的身上，能压榨出什么好处。
    许攸思忖片刻，说道：“许家在邺城，有诸多的产业。我愿意把所有的产业，全部献给世子。”
    袁尚嗤笑道：“许攸，本世子会缺你这点钱。如果你今天，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好处和利益，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许攸更是眼中瞳孔一缩。
    袁尚要杀他？
    许攸蹬蹬后退两步，道：“袁尚，你如果杀了我，消息传出，天下士人都会唾弃你。滥杀士人，会葬送名声的。”
    袁尚道：“杀一个背主之徒，谁敢置喙？有愿意为你张目的人，也是一丘之貉。本世子，不需要这样的人。”
    许攸心中开始惧怕起来。
    这一刻，许攸慌了。
    他扫了眼周围，一个个士兵凶神恶煞的，他确信这一次，不可能逃走。真要没有拿得出手的利益，他必死无疑。
    关键是，他能拿什么稳住袁尚呢？
    许攸昔年在袁绍麾下，是有根基。可都是一些财帛，袁尚根本不动心。
    这一点，全无办法。
    许攸眼珠子一转，忽然道：“世子，我已经背弃了曹操，不可能再归附曹操。这一次，我愿意代表大将军，出使朝廷，为大将军换来一个王位。只要世子不杀我，我保证完成任务。”
    袁尚忍不住冷笑起来。
    称王？
    大汉天下，非刘氏不得称王，让袁绍称王，等于把袁绍架在火上烤。
    诚然，如今的大汉，经过李傕、郭汜的祸乱后，大汉的威权已经进一步崩塌，可大汉在天下士人的心中，依旧存在。
    若非如此，刘备也没必要顶着一个刘皇叔的身份，到处宣传自己。
    这是刘氏皇族的好处。
    袁尚沉声道：“许攸，你这话，真是胆大包天。可惜，袁家不需要这样的虚名。再者，你也是一个智者，焉能不知道大汉，异姓不得封王的道理。”
    “你抵达许都后，我无法钳制你。你自然又换一种身份，再去求曹操，希望能苟活。这样的手段，我不会相信的。你拿不出利益，那就上路。”
    许攸一听，顿时绝望。
    他没办法啊，袁尚半点不为所动，太绝情了。
    许攸咬着呀，歇斯底里道：“袁尚，你真要是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杀你，我不后悔。”
    袁尚眼中神色，更是锐利起来。
    他对于许攸，没有任何好感，先前只是看能否榨出什么利益。更何况杀了许攸，也能给袁绍一个惊喜。
    袁尚手中巨阙剑出鞘，一剑就劈了下去。

 第164章 袁尚归来，挑衅！

    许攸反应过来，连忙想退，却晚了一步，巨阙剑直接割裂了许攸的喉咙。
    殷红的鲜血，自喉咙处喷溅出来。
    许攸蹬蹬后退两步，神情痛苦。他伸手捂着喉咙，捂着鲜血想张嘴说话。但到了嘴边的话，却是被堵住了。
    许攸身体扑通一声，就跌倒在地上。
    片刻后，已经没了气息。
    袁尚大袖一拂，吩咐道：“把许攸的脑袋砍下来，简单处理后装入盒子。这个人的脑袋，可以作为给父亲的大礼。”
    “喏！”
    甘宁迅速安排了下去。
    短短时间内，一切处理妥当，一行人继续赶路。
    ……
    邺城，南城城门口。
    田丰、沮授、审配、逢纪四个人为首，带着文武官员，在城门口等待。
    “来了，世子回来了。”
    忽然间，洪亮的声音响起。
    有人瞪大眼睛，望着远处赶回的人影。
    田丰等人齐齐往前看去，只见远处的官道上，一支队伍出现。这一支队伍，正迅速的赶路，短短时间内，双方不足百步远，已经能清晰看到袁尚等人。
    田丰、沮授、审配和逢纪，都是颇为激动。
    等距离再度拉近，双方不到三十步时，审配先一步走出，带着众人往前，来到袁尚的身前，审配率先道：“拜见世子。”
    一众人，也齐齐行礼。
    袁尚道：“诸公，不必多礼。”
    审配是总揽政务的人，开口道：“世子凯旋归来，大将军在府上设宴，为世子接风洗尘。如今世子返回，请随我等到大将军府赴宴。”
    袁尚点了点头，便问道：“邓山来了没？”
    “公子，我在。”
    邓山一下从后面窜出来。
    他脸上带着笑容，作为袁尚的贴身随从，此前不曾一起南下。
    如今袁尚返回邺城，邓山直接就出来了。
    袁尚吩咐道：“邓山，你带着所有的士兵去世子府，好好安顿。让府上的厨子，准备好吃食，给兄弟们好好解馋。甘宁、陈到、魏延、邓兴、徐庶和庞统，随我去大将军府。”
    “喏！”
    邓山躬身就应下。
    甘宁等人，也齐齐应下。
    袁尚这才看向审配，摆手道：“审先生，带路。”
    “世子请！”
    审配摆手说话。
    袁尚点了点头，带着甘宁、陈到、魏延、邓兴、徐庶和庞统，联袂往大将军府去。
    一行人径直往大将军府去，袁尚一抵达门口，却见袁绍身着宽松衣袍，亲自到了门口迎接。
    袁绍脸色更显苍白，整个人又瘦了一圈，已经有些形销骨立的感觉。
    袁尚心中叹息一声。
    袁绍的病情，愈发的严重了。
    以华佗的医术，都无法力挽狂澜，这病也是没办法，只能拖一天算一天。袁绍的性情如何，如何刚愎自用，但袁绍对他，却也没话说，真是尽了父亲的责任。
    袁尚双手合拢，行礼道：“父亲，儿子回来了。”
    “好，好，我袁家的千里驹麒麟儿，终于回来了。”
    袁绍欢喜说话。
    他伸手拉住袁尚的手，道：“走，回府去。”
    一众人，进入府内大厅。
    宾主落座。
    袁绍端起酒樽，环顾众人，朗声道：“世子在南阳郡，尽灭吕虔的一万曹军精锐，斩杀吕虔；汝南郡一战，又覆灭曹操五千余精锐，斩杀徐晃，大显袁家威风。为世子贺，畅饮！”
    话音落下，袁绍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其余众人也端起酒樽，遥敬袁尚。
    他们看向袁尚的眼神中，也多了敬畏。区区不到一千兵力，灭掉曹操南阳郡一万精兵，甚至在曹操的眼皮子下杀了徐晃，重创虎豹骑，这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袁尚笑吟吟的饮酒。
    荆州一行，不仅收获颇丰，他对内的威望，也通过两次战事，而大大的提升。
    这次荆州之行，消息传遍各地，才算真正扩大了袁尚的影响。
    袁尚已经算是天下名将。
    袁尚一杯酒下肚，主动道：“父亲，我南下荆州，招揽了诸多人才。”
    “庞统其人，父亲是知道的。他是荆州名士庞德公的侄儿，此前就为我效力。”
    “有庞统的引荐，我招揽了徐庶，才学出众，是荆州名士。另外，还招揽了甘宁、魏延、陈到和邓兴四人，都是骁将。”
    袁尚直接说了自己的班底。
    袁绍对袁尚是无条件支持，听到袁尚的话，颔首道：“你作为大将军府世子，他们的官职，自行安排便是。”
    “谢父亲。”
    袁尚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就是这个意思，有袁绍的同意，接下来庞统、徐庶等人的官职，他就能从容安排。
    “世子，在下有话说。”
    这时候，一个燕颔虎须的将领站出来。他体格魁梧，是典型的北地壮汉。
    袁尚扫了眼，此人名叫孟岱，是袁绍麾下的将领。
    其人，颇为武勇。
    袁尚神色平静，笑问道：“孟岱，你有什么话说？”
    孟岱一双虎目圆睁，掷地有声道：“世子，徐庶是文人，也就罢了。甘宁、魏延、陈到和邓兴是武将，谁是谁，俺也不清楚。尤其是里面，竟有小白脸模样的人，您选拔的这个将领，恐怕有水分啊？”
    此话一出，陈到面色微变。
    甘宁、魏延、陈到和邓兴四个人，就属陈到肌肤偏白，显得儒雅，不像是甘宁、魏延，一眼就能看出是武夫。
    这就是说陈到。
    袁尚听到孟岱的话，轻轻一笑道：“孟岱，你的意思是，本公子识人不明？”
    孟岱说道：“世子，俺就是一个武夫，说话向来是直来直往。要让人服气，就让他和末将打一场。世子麾下的这个小白脸，末将就是不服气。他能赢我，那我没意见。”
    袁绍插嘴道：“显甫，孟岱不服气，就较量一番。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让他们斗一斗也无妨。”
    对袁尚，袁绍也是信任的。
    想当初的黄忠，看似垂垂老矣，可实际上黄忠的实力，轻易碾压张颌等人。
    陈到，袁绍是相信的。
    不过是骡子是马，还是要牵出来遛一遛，才知道成色怎么样。陈到有能力，通过这样的较量，也能一步立足。
    袁尚颔首道：“父亲赞同，我没意见。陈到，你来会一会孟岱。记住了，咱们的孟将军，一贯不喜敌人放水，那是瞧不起他。你，全力以赴。”
    “卑职领命！”
    陈到一步踏出，他先拱手向袁尚行礼，才在大厅中站定。
    他眼中已经有着昂扬战意。

 第165章 利益、派系的争斗

    孟岱捋起袖子，道：“陈到，我这个人，和人比拼时，一贯是真刀真枪的较量，刀枪无眼，如果伤了你，就不是躺上十天半个月，可能一年半载下不了床。”
    大厅中，张颌、高览等将领，脸上露出笑容。
    他们都知道孟岱的。
    这是一员虎将。
    其实力，不弱。
    一张嘴，更是颇为张狂。
    虽说张颌、高览等人，不把孟岱放在眼中，但他们也期待，孟岱能取胜，压一压陈到的气焰。
    唯有如此，才能让袁尚知道，他们这些袁家老部将的好处。
    说到底，都是为了自家利益。
    陈到淡淡道：“孟将军，我陈到十三岁便开始提枪杀贼。时至今日，死在我手中的贼人，至少也有千人。所以，孟将军要怎么打，我都奉陪到底。”
    这一刻，陈到锋芒必露。
    陈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看不出半点锋芒。
    陈到很清楚一件事，他如今出战，代表的是袁尚，更代表袁尚的颜面。
    如果他败给孟岱，一方面，他自己丢尽颜面。另一方面，所有人都会认为，袁尚识人不明，没有识人的眼光。
    “哈哈哈……”
    孟岱大声笑了起来，笑声很是张狂，极尽狂傲。
    声音中，更有瞧不起。
    他瞧不起陈到，因为陈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小白脸，长得细皮嫩肉的。这样的人，说什么十三岁就开始杀贼，甚至什么杀贼千人。
    这怎么可能？
    真是笑话。
    孟岱笑罢后，嗤笑道：“陈到，我孟岱今天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就是你十三岁杀敌。我真怀疑，你脸皮到底多厚，能说出这样的谎话。但愿等下厮杀时，你不要尿裤子。”
    陈到冷冷道：“拭目以待。”
    孟岱道：“不管如何，你今天必败无疑。”
    陈到斜眼一扫孟岱，语气轻蔑道：“莫非你孟岱的武艺，都在嘴巴上？从你站出来到现在，一直噼噼啪啪的说个不停。我没见到你武艺有多么的厉害，反倒是你的一张嘴，很是厉害。”
    刷！
    孟岱面色陡变。
    陈到，真是该死啊。
    孟岱大喝一声，道：“来人，给我拿一把战刀来。”
    陈到说道：“我只需要一柄长枪即可。”
    片刻后，两个士兵一人拿着一柄武器进入。
    一柄五尺长刀，一柄一丈长的大枪，各自交到了孟岱和陈到的手中。
    孟岱心中对陈到，已经起了杀心。当着所有人的面，陈到如此恶言恶语，更是该杀。孟岱一言不发，脚下一跺，提刀就出手。
    “杀！”
    孟岱低喝，直扑陈到而去。
    陈到眼神凌厉，在孟岱刚拎着刀往前冲的瞬间，手中的长枪一抖。一枪在手，枪走中线，枪尖化作一道寒光，直刺孟岱的心窝。
    孟岱眼中瞳孔一缩，察觉到了危险，无暇再进攻，连忙侧身躲避。孟岱一躲避，陈到手中的长枪随之一转，长枪如棍，横扫抽出。
    啪！
    长枪抽打在孟岱的身上。
    孟岱身体一颤，蹬蹬后退两步，才稳住了身形。这一刻的孟岱，脸上多了一抹凝重。刚才的交手，没看到陈到多么的厉害，可是对方一枪，便打乱他的攻势，然后又是一枪抽打。
    虽说长枪抽打在他的身上，力道也不怎么样，并没有怎么疼痛。可陈到的速度，却是让孟岱有些发怵。
    陈到，不简单。
    孟岱迟疑的一幕，落入张颌、高览等人眼中，一个个脸上的神情，都是有些凝重。
    他们也看出了陈到的不简单。
    袁尚看到一个个有些惊愕的神情，嘴角噙着一抹笑容。
    陈到不止这点实力。
    陈到和单纯的武将不一样，陈到是读兵书的，更能带兵打仗。
    小觑陈到，那是自取灭亡。
    所有人的思绪，并没有影响到陈到。他一击取得优势，在孟岱刚站稳的瞬间，陈到的长枪，已经是再度刺出，转瞬枪头已经到了孟岱的身前。
    孟岱提刀直接格挡。
    陈到手一抖，长枪迅速变招，枪头上扬，长枪陡然绷直，犹如长棍砸落。
    “铛！！”
    刺耳的撞击声响起。
    沛然的力量，冲击在孟岱的手上。孟岱手上如遭雷击一般，竟是瞬间没有握住刀柄，以至于战刀扑通一声，就跌落在地上。
    长枪在这一瞬，又是刺出，直接在孟岱胸前三寸停下。只需陈到再稍稍的用力，这一枪，就足以轻易洞穿孟岱的心脏。
    陈到收枪站立，道：“承让了。”
    孟岱面颊抽了抽。
    脸上的傲然，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奈和失落。
    孟岱，一贯是颇为自傲。
    尤其华雄、颜良已经死了，军中缺少大将。孟岱虽说不是最厉害的人，但也脱颖而出，算得上是一员虎将。所以他自己，也是颇有自信。
    恰是如此，孟岱才亲自站出来搦战，没想到，却是败得如此干脆。
    转眼，就落败。
    孟岱神色发苦，转而看向袁绍，道：“大将军，末将败了。”
    袁绍摆了摆手，孟岱转身退下。他看向陈到，点头道：“陈到，你很不错。如今你为世子效力，就要好好一展所长，不要辜负了世子对你的信任。”
    “喏！”
    陈到抱拳应下。
    他手中的枪，递给了士兵，径直回到座席坐下。
    袁尚又道：“孟岱挑战了陈到，现在，可还有军中的将领，想和我麾下的将领较量一番？如果有，本公子欢迎。”
    张颌、高览等人闻言，都没有说话，也没了先前的心思。
    陈到的实力，他们没看出上限。可是，孟岱的实力如何，他们都是知道的。陈到一个照面的功夫，就拿下了孟岱，这一份实力，即便张颌、高览，也是办不到的。
    所以，没有人再敢挑衅。
    “世子，在下有些事情，想向庞统、徐庶，讨教一二。”
    这时候，又有一个人站起身。
    袁尚扫了眼来人，有些意外，来人竟是荀谌。
    这是荀家在袁家效力的人，只是一直以来，荀谌很是低调，不显山不露水，很少表态。
    没想到，如今主动站出来。
    颍川荀家，主要的人才如荀彧、荀攸，都在曹操的麾下任职。而荀谌，则是为袁家效力。这是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面，甭管袁绍和曹操谁取胜，荀家都能屹立不倒。
    这是世家大族的策略。
    袁尚笑道：“友若先生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来，我代替庞统、徐庶答应。他们，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友若是荀谌表字。
    不管荀谌站出来，是为了哪般，袁尚却是不能弱了声势。他看向庞统、徐庶，点了点头，庞统和徐庶都是站起身。
    袁尚更清楚，这是利益、派系，以及新老之间的较量，也是实属正常的。
    都说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袁尚麾下不可能没有派系，有派系正常，没有才不正常，只要是一切可控，那就是没问题的。
    庞统眼神睥睨，桀骜道：“在下庞统，请荀先生赐教。”
    徐庶神色从容，说道：“在下徐庶，表字元直，请荀先生赐教。”

 第166章 庞统逞凶！

    荀谌一派儒雅气度，看向庞统，眼神却是渐渐锐利。庞统的相貌，着实是很丑，肌肤黝黑，塌鼻梁，一眼看去，便是有碍观瞻。
    在士人中，这是极少的。
    甚至会遭到排斥。
    荀谌本身是俊朗儒雅的代表，相貌堂堂，缓缓道：“庞统，你是世子的谋士。换句话说，在未来便是世子的心腹臣子。”
    “为人臣者，要代表君主的威严威仪。”
    “你这副尊容，一眼望之，就让人心生挂碍，甚至会让人揣测世子麾下，难道都是这般歪瓜裂枣吗？”
    “为人臣者，能力很重要，可是，相貌则是在能力之前。”
    “你连基本的相貌都没有，首先就让人心生厌恶。不仅你自己难以施展抱负，更是会牵连到世子。”
    “在下的问题，便是你长得如此的丑陋，何必要出来恶心人呢？好好待在家中，不好吗？老老实实研究学问，也是一种品行。”
    荀谌开口就打人打脸，直接戳庞统的心窝子。
    作为袁绍麾下颍川出身的人，荀谌能感受到袁家的前景，因为袁尚的睿智不凡，袁家的未来，俨然已经不弱于曹操。
    曾经，荀谌也认为袁家恐怕不长久，他都自己想过退路。
    如今袁尚不一样了，荀谌也是开始重视起来。
    他需要有话语权。
    偏偏，袁尚走了一趟荆州，又带了两个谋士回来，都是荆州来的士人。这样的人出现，等于在袁家争夺话语权，抢占士人的地位，荀谌选择了出面。
    事实上在这时代，一个人的相貌，是很重要的一环。
    益州张松，相貌丑陋，他去投奔曹操，却被曹操鄙夷羞辱。他途经荆州时，被刘备礼遇敬重，感激涕零便的归顺刘备，为刘备谋划。
    历史上庞统曾去了江东见孙权，也因为相貌被孙权瞧不起。
    这是相貌的影响。
    到魏晋南北朝，相貌更重要，俨然是一个衡量的前提标准。
    庞统年幼就受到相貌的影响，现在听到荀谌的话，衣袖中的手握紧。只是他脸上神情淡然，不急不缓道：“荀先生一番话大谬，贻笑大方。”
    荀谌道：“哦，在下愿闻其详。”
    庞统沉声道：“人之相貌，乃是天生。有的人，相貌俊朗；也有的人，相貌丑陋。”
    “然而，这不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
    “古有嫫母，性情贤淑，能力出众，为黄帝所敬重。黄帝曾言，重美貌不重德者，非真美也；重德轻色者，才是真贤。”
    “黄帝都明白相貌丑陋不重要的道理，难不成荀先生认为，能比拟上古黄帝，比黄帝的见识都更为广袤吗？”
    一番话，滴水不漏，更是借助相貌反击。
    荀谌也是略微皱眉。
    庞统一张嘴不简单，这个人是有些才学的。
    庞统却不曾停下，继续说道：“春秋时，齐国大贤晏子，相貌丑陋，身材短小不足五尺，为人所诟病。”
    “晏子在齐国，使得齐国强盛，列国尽知。”
    “司马公着《史记》，说假令晏子而在，余虽为之执鞭，所忻慕焉。晏子俭矣，夷吾则奢；齐桓以霸，景公以治。”
    “连太史公也不以相貌论人，称赞晏子，甚至愿意为晏子牵马执鞭。荀先生认为自己，能和太史公相比吗？”
    庞统的语气很平静，却掷地有声。
    荀谌脸上多了一抹凝重。
    他准备反击，可是他还未说话，庞统又再度道：“荀先生出自颍川名门，是大儒荀子后人。”
    “荀子在《非相》中说，故相形不如论心，论心不如择术；形不胜心，心不胜术；术正而心顺之，则形相虽恶而心术善，无害为君子也。”
    “形相虽善而心术恶，无害为小人也。君子之谓吉，小人之谓凶。故长短小大，善恶形相，非吉凶也。古之人无有也，学者不道也。”
    “荀子都说，看人不能看相貌。因为判断借助相貌判断一个人，是最肤浅的。”
    “古者桀纣长巨姣美，天下之杰也。筋力越劲，百人之敌也，然而身死国亡，为天下大戮，后世言恶，则必稽焉。是非容貌之患也，闻见之不众，议论之卑尔。”
    “荀先生啊，这是荀子的观点。”
    “你祖上都已经说的很清楚，莫非，你不认可荀子的学说？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承认你的话，那也无妨。”
    庞统神色平静，一番话，却是平地起惊雷。
    一个个看向庞统，大为惊讶。
    袁尚脸上露出赞许神情。
    辩论，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庞统的高明机变之处，就在于最后，搬出荀家的老祖宗荀子来，直接打荀谌的脸。
    汉以孝治天下。
    荀谌敢非议老祖宗荀子，荀家就不会认可荀谌。
    当然荀谌的话，其实是一个普遍的道理。
    天下君王，乃至于天下人都要看脸，这就是现实。只不过到了理论辩驳，没有哪个大儒名士，会承认自己把看脸放在第一位。
    任何人，对外宣传的口径，肯定说把德行放在第一位。
    袁尚又看向荀谌。
    接下来，荀谌会怎么应对呢？是继续辩驳？
    还是认输。
    荀谌面色一变再变，犹豫片刻后叹息一声，拱手道：“庞士元善辩，在下服了。”
    说着话，荀谌退回坐席。
    袁尚环顾众人，微笑道：“荀先生已经见识了庞统之才还有人来讨教指点吗？”
    “在下逢纪，有一疑问，请徐庶徐元直赐教。”
    逢纪也跟着站出来。
    逢纪是袁绍身边的名士，也是袁尚的人。
    如果袁尚的麾下谋士少，就必须借助逢纪等人，可是如今，突然来了两个谋士，逢纪也感受到了压力。
    打压徐庶，势在必行。
    徐庶一步踏出，不卑不亢道：“逢先生，请赐教。”
    逢纪正色道：“徐元直出自荆州，和庞统是同门吗？”
    “不是！”
    徐庶摇头回答，泰然道：“在下寄居荆州，时常在鹿门山听庞德公讲学。”
    逢纪问道：“那么，你师从何人？研究什么经典呢？”
    这一番话，是询问徐庶的师门，以及师门传承的学问。
    自春秋战国以来，诗、书、礼、易、春秋，各有研究的人，譬如郑玄，主攻古文经学，同时兼顾今文经学。
    在经学造诣上，无人能出其右。
    譬如当今的国丈伏完，伏家专攻《尚书》，因为秦始皇焚书坑儒，诸子百家的典籍被焚毁，而伏家的老祖宗伏胜，在秦朝时是博士，专门研究《尚书》。
    当时天下焚书，伏胜藏匿了一卷《尚书》在墙壁中，得以保存尚书的部分内容。
    汉文帝继位，专门派晁错到伏胜的家中请教，才有后世的《伏生授经图》。
    后世尚书学者，大多数都传自伏家，所以有‘汉无伏生，则《尚书》不传；有《尚书》而无伏生，人亦不能晓其义。’
    除此外，《公羊春秋》、《吕氏春秋》等，实际上各门学问，都有家族的渊源，主要的经学解释权，都在大家族的手中。
    这是逢纪的意图。
    要刁难徐庶的出身，以及徐庶研究的经典和学问。
    你一个没有师承的人，要立足很难。
    袁尚听到了逢纪的话，也明白了逢纪的意图，他看向徐庶，眼中也有一抹期待。
    徐庶，要怎么破局呢？

 第167章 徐庶辩才，力压逢纪！

    徐庶一抖袖袍，顺势道：“逢先生询问我师门，以及询问我研究的经典，是想借此打击我，说我无师门传承，无专攻经典，便是一无是处，对？”
    逢纪笑道：“难道不是吗？没有师门传承，如何研究？靠自己吗？如果要靠自己，你不曾地方上历练，没有地方上的经验，如何靠自己？”
    这一刻，逢纪直接图穷匕见。
    他没有藏着掖着。
    就直接针对。
    徐庶听到后，浑然不在意，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淡淡道：“逢先生，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询问，请逢先生释疑。”
    逢纪道：“但说无妨。”
    徐庶道：“商之伊尹，辅佐商汤打败夏桀，建立商朝。其辅政五十余年，功勋卓着。敢问逢先生，伊尹曾有师门传承？研究了什么经典。”
    “没有！”
    逢纪皱起眉头。
    徐庶道：“伊尹的父亲，是贵族的庖厨，母亲是采桑的女奴，不曾有师门传承，唯有勤勉好学。甚至夏商时期，无诗、书、礼、易、春秋这些经典。伊尹，不也成才了？”
    逢纪一听，恍然明白。
    徐庶是要借助这一事情，从而反驳他？
    好个徐庶。
    逢纪冷笑道：“徐庶，你错了，天下百姓无数，可是能成为伊尹的人，少之又少，数百年才出一人。你认为，自己能和伊尹相提并论吗？”
    徐庶神色自信，说道：“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人，一代更比一代强。”
    “上古时，筚路蓝缕，衣衫不整。如今衣食住行，尽皆更好。”
    “天下学问，更是继往开来，为什么不能比前人更强？逢先生自己没有这个心胸，没有这样的胆魄。可是，你不能因为自己的无能怯弱，就否定他人之志向。”
    逢纪面色更是微变。
    徐庶的话极为犀利，处处带着针对性。
    徐庶不等逢纪说话，又继续道：“敢问逢先生，萧何，可有师门传承？研究什么经典？”
    逢纪更是哑然。
    徐庶继续道：“萧何，一介小吏，可是他最终，却是辅佐刘邦，建立大汉，成为大汉的开国丞相。在所有的功臣中，萧何功列第一。”
    “萧何时，天下间已经有了各种学问，研究经典的人多不胜数。”
    “那么多研究经典的人，为什么不及萧何？那么多研究经典的人，却不能成为治世能臣。”
    “原因很简单，书山虽有路，却终要历练。”
    “有出身有师门，自然是最好的，意味着起步更高。可是没有出身，没有师门传承，难道就不行了吗？”
    “那真是笑话。”
    徐庶侃侃而谈，道：“逢先生，历朝历代，但凡大才之人，都是胸藏匡扶宇宙之志，魄力气吞山河。可他们没有研究什么经典，而是脚踏实地，埋头做事。在笔砚之间舞文弄墨，不足为奇。要纵论师门，那更是荒谬。”
    “你……”
    逢纪蹬蹬后退两步，神色骇然。
    他没想到，徐庶的话语，竟是如此的犀利。甚至他原本一开始询问，就是想要敲打徐庶，你一个没有师门没有出身的，凭什么立足？
    可惜逢纪的打算还未说出口，就被徐庶打断。
    一切，就没了机会。
    甚至，反倒是被徐庶倒打一耙。
    袁尚看着逢纪的神情，轻轻一笑，徐庶的反驳的确犀利。
    实际上，如今的大汉天下，但凡名士，基本上都出自名门，寒门出身的很少。
    荀彧、荀攸，出自颍川荀家。
    家世一般的郭嘉，也是颍川寒门子弟，祖上曾阔绰，更是书院出身，和荀彧等人交好。
    再如曹操、袁绍，都是世家大族出来的。
    亦或者是田丰、沮授，也是冀州大族出身。每个州内，都是世家大族的人掌握了话语权，真正自底层爬起来的人，已经是很少。
    也就是乱世到了，一些武人有了更多的机会。
    在太平盛世，阶层固化，上层是豪强大族把控，武人更别想有出头的余地。
    这就是现实。
    只不过这样的事实，逢纪不可能作为反驳的观点，因为谁都不会承认。
    逢纪深吸一口气，说道：“徐庶，在下愿赌服输。这一次辩论，是我败了。”
    徐庶道：“承让了。”
    逢纪眼神锐利，继续道：“可刚才涉及到的，不涉及到政务，也不涉及到军务。在下这里，还有一事，请阁下赐教？”
    徐庶道：“请逢先生赐教。”
    逢纪眼神锐利，断然道：“曹操人在许都，占据关中、兖州、豫州、青州、徐州、扬州，已有六州之地。官渡一战之前，曹操实力比我们弱。这一两年，曹操已经不弱于我们，你要如何破局？”
    大厅中一片议论声。
    曹操的情况，谁都清楚，这两年的确发展迅速。
    所有人又看向了徐庶，等着徐庶说话。
    徐庶仍是不急不躁道：“逢先生，你提及曹操很强，这一点毋庸置疑。曹操虽说有天子掣肘，可是天子在手，仍是利大于弊。”
    “你说曹操占据六州之地，可曹操西南方是荆州刘表，扬州南方是孙策，青州、兖州北面是我们，关中西面是凉州羌氐胡人。”
    “曹操的区域，地方广袤，却是四战之地。”
    “时至今日，曹操也不曾有稳固的大后方，粮草也不充足。”
    “要破局，其实不难。”
    “联合荆州刘表、江东孙权，加上袁家的兵力，如果三路大军直扑曹操，曹操必败无疑。即便没有这些人的助力，河北实力，也是不弱于曹操的。”
    “所谓破局，根本不存在。”
    “冀州谋臣武将无数，人才济济。粮草、兵器、甲胄，更是远超曹操一方，军队也是兵强马壮。”
    “如此实力，何惧曹操？”
    徐庶眼神锐利，道：“逢先生，你不应该说是破局，你应该说大将军的身体何时养好恢复。只要大将军在，就能再度征伐曹操。”
    逢纪听到这一番话，又是顿时语塞。
    他拱手揖了一礼，不再说话，径直坐下。
    徐庶微微一笑，也没有多说什么，对徐庶来说，击败一个区区逢纪，算不得什么骄傲的事情。
    袁绍见没有人再来说话，开口道：“既然没有人再出来请教，那就作罢。今天是为显甫接风洗尘，来，饮酒。”
    袁绍内心欢喜。
    庞统、徐庶，乃至于袁尚招揽的武将，都是能力出众，他与有荣焉。
    一众人，纷纷敬酒。
    这个时候袁绍麾下的文臣武将，看向庞统、徐庶等，再无轻视，一部分人敬酒时，也多了几分热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这时候袁尚主动站起身，笑道：“父亲，我走了一趟荆州，给父亲带回了一个礼物，请父亲笑纳。”

 第168章 扶持袁尚，出任冀州牧

    袁绍一听袁尚的话，脸上露出笑容，问道：“显甫带回了什么礼物？”
    他内心，一时间颇为期待。
    袁尚吩咐道：“来人，把锦盒带上来。”
    话音落下，就有士兵捧着一个锦盒进入，朝袁绍所在的位置去。
    袁尚提醒道：“父亲，这一礼物，有些不一般，甚至看到后，可能会有些震惊，乃至于吓人。所以，您要做好准备。”
    袁绍大袖一拂，道：“老夫什么场面没见过，无妨。”
    不多时，士兵把锦盒，搁在了袁绍面前的案桌上。
    袁绍深吸一口气，打开锦盒。
    当袁绍看到了的瞬间，那脸上古井不波的神情，发生了变化，有了刹那的皱眉，片刻后，袁绍却是朗声大笑了起来。
    笑声，回荡在大厅中。
    笑声，更是激昂。
    这一幕让在场的众人，脸上都升起了好奇心。
    袁尚到底送上了什么礼物？
    竟是引得袁绍大笑。
    好半晌后，袁绍才停止发笑，他手撑在案桌上，站起身，指着锦盒道：“这锦盒中装的，是许攸的脑袋。官渡一战，若非许攸背叛，曹操也不至于焚烧乌巢。”
    “许攸该死，杀得好，杀得好啊！”
    田丰听到后很惊讶，没想到袁尚竟是斩杀了许攸。
    的确是一个好礼物。
    官渡一战虽说有袁尚力挽狂澜，实际上，谁都对许攸的背叛极为愤怒。尤其是袁绍，他和许攸不仅是君臣关系，更是朋友关系，是多年的老友。
    可是，许攸背叛了袁绍。
    沮授、审配、逢纪等人，脸上神情都一副大仇得报的欢喜。
    许攸，杀得好。
    袁绍欢喜过后，再度看向袁尚，道：“显甫，你如何斩杀许攸的？”
    袁尚微笑道：“父亲，说来也巧，我荆州一行，转战汝南郡时，许攸也在曹操的营地中。可是，许攸在曹操麾下，因其乖张自傲，难以立足。”
    “加上我连连挫败曹操，所以许攸认为，追随曹操不好，又背叛了曹操，逃出曹操营地北上。”
    “在邺城附近，许攸不曾直接来见父亲，而是等我的队伍返回，主动央求我，希望通过我，向父亲求情，请父亲原谅他。”
    “许攸这样的人，先背叛父亲，如今又背叛曹操，转而想回来。这样的人留着做什么？”
    “难不成，让他以后，再背叛我们袁家吗？”
    袁尚沉声道：“一日不忠，再无忠心。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这样的人我杀了。”
    “杀得好！”
    袁绍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
    他内心很是欢喜。
    许攸，该杀。
    下方的一些文士武将，听到袁尚的话，却是有些肃然。
    许攸来投奔，袁尚杀了许攸。
    当然，许攸是背主之人。不过不管如何，袁尚杀了许攸，这一事情，都让人有些忌惮。
    袁尚的杀性重。
    袁绍一招手，有侍从上前，袁绍吩咐道：“把许攸的脑袋带下去，扔到城外荒野。许攸深受本官器重，却临阵背叛。这样的人，该杀。”
    “世子，做得好。”
    “此番世子为我袁家雪耻，当有重赏。”
    “虽说世子开府，独立处理事务，但世子不曾有官职在身，如今该介入政务了。本将为大将军、冀州牧，如今我依旧担任大将军，冀州牧一职交给世子来担任。”
    “诸公，认为如何？”
    袁绍虽说面色苍白，但眼神却熠熠生辉，再无先前的颓废。
    这是袁绍早就想好的。
    此前袁绍一直没有想好，该怎么把权利，逐渐的过渡到袁尚的手中。
    袁尚自荆州归来，立下了赫赫功勋，且这一次，又带回许攸的脑袋，正是绝佳的机会。
    田丰有些愕然，没想到袁绍如此迅速就开始交权。
    河北之地，关键就在冀州。
    并州方面，高干只占据少部分；幽州方面，袁熙也是刚立足不久；青州方面，袁谭面临的压力极大。整个冀州，才是袁绍的大本营，这是真正的根本。
    袁绍早一些交权，也是有好处的，不至于后续麻烦。
    田丰主动道：“世子文武双全，可堪大用。执掌冀州，卑职赞同。”
    沮授道：“卑职，也是认同。”
    审配、逢纪、张颌、高览等人，纷纷表态支持。
    全都是支持袁尚。
    没有反对的。
    如今的袁尚，不提袁绍麾下的力量，单单是袁尚自己，就有了一定的力量。更何况袁尚在短短大半年内，所做下的事情，功勋赫赫，谁都无法小觑袁尚。
    在所有人赞同时，庞统、徐庶、甘宁等人，一个个的脸上，更是露出灿烂笑容。
    他们内心，更是欢喜。
    袁尚不仅是世子，更是成为冀州牧，自然是大不一样。
    地位更强了。
    权势也更大了。
    袁尚的内心，倒是古井不波，颇为平静。因为他对袁绍很了解，或许袁绍不是一个好的君主，可作为他的父亲，袁绍是合格的。
    袁绍，是一门心思为他着想。
    袁尚躬身道：“请父亲放心，儿子定不负父亲厚望。我袁家，必然更进一步，会扫荡天下，使得天下统一。”
    袁绍道：“为父，拭目以待。”
    “来，庆贺我儿担任冀州牧，诸位，畅饮。”
    这一刻的袁绍，很是欢喜。
    他内心喜滋滋的。
    袁家有千里驹，袁家在四世三公的基础上，还会更进一步。那么他袁绍，即便死了，到地下见到袁家的列祖列宗，也无憾了。
    一众人，纷纷饮酒。
    一场酒宴，宾主尽欢。
    众人全部各自退下后，只留下袁绍、袁尚父子二人。
    袁绍起身道：“随为父去书房。”
    袁尚走在后面，见袁绍走路时，背脊已经略显佝偻。袁尚主动上前要搀扶袁绍，却被袁绍拒绝。
    父子二人，离开大厅，回到书房中相对而坐。
    袁绍看着俊朗不凡的袁尚，赞许道：“显甫，这一次你去荆州，真的是一步险棋，为父其实不怎么赞同，也很是担心的。”
    “如果你荆州之行失败，甚至自身也陷入困境，那么一切都无从谈起。”
    “很多事，都会陷入僵局。”
    “好在这一次，你连续灭掉曹操的军队，更顺利返回，顺利担任了冀州牧，为父这里就安心了。”
    袁绍一脸感慨的神情。
    他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很是担心，如今冀州的权柄交给袁尚，袁绍心中又松了口气。
    袁尚缓缓道：“有父亲在，我才安心。父亲好好养身体，尤其是袁家还没有和曹操决战。您养好身体，等着看我击败曹贼的那一天。”
    “哈哈哈……”
    袁绍大笑两声，摇头道：“难了，很难了。老夫的身体，自己清楚。老夫能再拖一年，那就很好了。”
    “你放心，为父会尽力给你撑住，多活点时间，让你多一点从容。”
    “你自己招募文臣武将很好。”
    袁绍感慨道：“有自己的嫡系，有自己的一套班底，且这些人又不是冀州派系，才不会受制于人。”
    袁尚听得有些心中发酸，郑重道：“我如今的一切，都是父亲照顾得好。若不是父亲提点，我也不可能有这般局面。”
    袁绍捋着胡须，那苍白的脸上，笑容更甚。
    他对袁尚愈发的蛮夷。
    “咚！咚！”
    敲门声，忽然间从书房外响起，管家的声音传入，道：“大将军，有北方的急报送回，请大将军阅览。”

 第169章 庞统左军师，徐庶右军师

    袁绍吩咐道：“呈上来。”
    管家直接递上书信，袁绍摆了摆手，管家转身退下。
    袁绍拆开书信，快速浏览，待看完了书信，袁绍的脸色，稍稍阴沉下来，再无刚才的笑容，甚至眉宇间，多了一丝忧虑。
    袁尚见状，问道：“父亲，发生了什么事？”
    袁绍正色道：“乌桓大单于蹋顿，安排使臣南下，已经进入了幽州。最多一个月内，就会抵达邺城，或许时间会更是短暂。”
    袁尚道：“蹋顿安排使臣南下，父亲脸上露出忧虑神色，是为何呢？”
    袁绍解释道：“昔年，为父为了拉拢蹋顿，以及拉拢乌桓的苏仆延、难楼、乌延等人，更矫制赐予他们单于印绶，敕封他们为单于。”
    “这么做，是为了笼络他们，使得乌桓能为我们袁家所用。”
    “只是借力乌桓，自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就是一些粮食，以及和乌桓联姻。”
    “乌桓使臣南下，所求肯定是粮食、武器等。”
    “蹋顿的书信中，更提及今年的北方春旱，一直没有下雨。对乌桓来说，春旱无雨，夏天草场就不行，羊群在秋天更是无法长膘，羊群也难以扩大规模。”
    “粮食的问题，才是蹋顿安排时辰的真实目的。”
    袁绍对于乌桓，是不喜的。然而袁家要立足，也需要乌桓的力量。
    袁尚听到后脸上多了一抹冷色。
    蹋顿吗？
    对袁尚来说，乌桓踏顿是异族。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必须灭掉。
    唯有如此，北方才会彻底稳固。靠拉拢的方式，能短时间内钳制，可这一手段，是建立在实力足够强的情况下。
    三国魏晋后，五胡乱华，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惨剧？就是司马家八王之乱，一群二傻子自相残杀，汉人的力量被削弱到了极致，导致胡人入侵。
    袁尚不会让司马家崛起。
    更不会让胡人南下，要彻底吞并乌桓。
    袁尚眼神锐利，道：“父亲，乌桓人南下，这一事情，可否交给我来安排？”
    袁绍笑了笑，说道：“这一事情，本就是要交给你安排。”
    “一方面，蹋顿派人南下，是为了讨要粮食；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我身体不适，他要来试探我的虚实。”
    “这个时候你出面，震慑蹋顿的人，那就是最好不过的。”
    “当然，分寸你必须要把握好，切莫使得乌桓人和我们离心离德。否则，乌桓就会成为我们掣肘的力量。”
    对于乌桓，袁绍也忌惮。
    乌桓的兵力不弱，一旦大规模南下入侵，袁家也会陷入麻烦。
    袁尚道：“如果乌桓听话，愿意配合，儿子自然会给予他们优待。如果乌桓不听话，那么乌桓就要敲打一番。”
    “父亲，关于怎么应对乌桓，儿子会把握分寸的。”
    “不管怎么样，儿子始终相信一点，那就是利益的结合，任何时候都建立在自身实力的强大上。”
    “如果实力弱小，就算眼巴巴想和对方联合，也是自己吃亏，别人爱理不理。”
    袁尚神色自信，开口道：“自己实力强，便立于不败之地。”
    袁绍思索一番，颔首道：“罢了，你看着办。毕竟你已经成为冀州牧，有足够的话语权。”
    袁尚笑道：“多谢父亲。”
    袁绍话锋一转道：“这次你回来，舟车劳顿，也辛苦了。再者，你府上有诸多的事情要处理，忙你自己的去。”
    袁尚道：“儿子告退。”
    说完后，袁尚站起身就往外走。
    只是袁尚刚走到门口，身后又传来袁绍的声音：“且慢！”
    袁尚转身道：“父亲还有什么吩咐？”
    袁绍道：“抽时间去甄家看一看，毕竟甄宓是你未婚妻。再隔一两月，就是你们成婚的日子，时间已经越来越近。”
    袁尚道：“儿子明白。”
    袁绍这才摆了摆手，袁尚径直就离去。
    袁尚离开了州牧府，就径直回到世子府。
    因为庞统、徐庶先一步返回，所有世子府内的人，都知道袁尚执掌冀州的事情。
    袁尚成为冀州牧，地位进一步增强，已然是彻底掌权。
    袁尚返回，把李儒、黄忠、庞统、马钧、徐庶、甘宁、魏延、陈到、邓兴等主要人员，尽数喊到了大厅中来议事。
    袁尚的目光，掠过下方的人。
    他如今不论是谋士，亦或是武将，都有了一定的规模，这是他崛起的根基。
    没有这些人，袁尚就是无根之萍。
    全靠田丰、沮授等人支持，那么袁尚就受制于人。
    袁尚收回目光，缓缓道：“关于我担任冀州牧，执掌冀州的事情，都知道了？”
    “知道了！”
    众人齐齐回答。
    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欢喜神色。
    袁尚越好，他们也就越好，毕竟这才有奔头。
    袁尚继续道：“我执政冀州，能进一步任免官员。如今任命人员，不单纯以州牧府的架构任命，以李儒为长史，总揽政务。”
    “庞统为左军师，徐庶为右军师。黄忠为奋威将军，掌黑龙军；甘宁为奋武将军，掌锦帆军。陈到为偏将军，魏延为偏将军，邓兴为裨将军。”
    “至于马钧，便担任锻造主事一职，专门负责武器锻造、修缮等。所有攻城的器械，都纳入你的管辖。”
    袁尚在回来路上，就有了想法。
    如今，直接任命就是。
    “卑职遵命。”
    一众人，齐齐应下。
    一个个都激动不已，虽说很多人都不算是正式的将军，因为奋威将军、奋武将军都是杂号将军，可这才仅仅是开始，不可能一上来，就给予最好的待遇。
    袁尚话锋一转道：“李长史，荆州一行。不论是陈到的士兵，亦或是甘宁的锦帆军，都有损伤。战死的将士，帮他们立下衣冠冢厚葬，给予抚恤。”
    “谨遵主公吩咐。”
    李儒直接应下。
    他是袁尚麾下文官之首，内心也是颇为欢喜。
    要说激动，不至于。
    李儒也是做过高官的人，因为欢喜，是觉得如今又有了奔头。
    袁尚目光又落在魏延、邓兴的身上，道：“魏延、邓兴，你们两人，入黑龙军中任职。你们在黄忠的麾下，都单独统帅一支黑山军士兵。”
    “卑职遵命！”
    魏延、邓兴立刻就回答。
    两人也是欢喜。
    刚得了袁尚的任命，如今被安排到黑龙军单独领军，这就是重用。
    因为黑龙军是袁尚的真正嫡系。
    袁尚的目光一转，又落在陈到的身上。
    相比甘宁、魏延和邓兴，袁尚最看重的其实是陈到。
    论及武将的实力，陈到不是最强的，但陈到善练兵、统兵都擅长，所以袁尚希望陈到能训练出一支强军。
    一念及此，袁尚心中有了想法。

 第170章 重组飞熊军

    袁尚眼神锐利，沉声道：“陈到，你擅统兵、练兵，我给你三千编制，在你麾下士兵的基础上，招募士兵凑成三千精锐，尽皆为轻骑。我要这一支军队所向披靡，面对虎豹骑也可堪一战。”
    “卑职，定不负主公厚望。”
    陈到一下就激动了起来。
    他内心很是欢喜。
    这是他的机会，单独建立一军，陈到很是激动。
    陈到心思一转，顺势道：“卑职这一军，恳请主公赐名。”
    袁尚早就有想法的，直接道：“昔年董卓麾下的飞熊军，是凉州铁骑，所过之处，挡者披靡。今日，以飞熊军命名。”
    “卑职遵命。”
    陈到抱拳应下。
    袁尚道：“关于练兵一事，不论是甘宁，亦或是陈到，你们都初到军中。我麾下的将士，练兵自有章程，且麾下将士，必须读书识字，这是一个根本。”
    “所有的将士，必须清楚为什么而战，让他们忠于我，忠于我袁家。这事情，你们向黄忠请教，他是最早在我麾下任职的人，也是最早参与练兵的。”
    “遵命！”
    甘宁和陈到，再度齐齐回答。
    袁尚道：“黄忠，你带甘宁、陈到、魏延、邓兴去军中，了解一下情况。”
    “喏！”
    黄忠应下，带着人离去。
    房间中，只剩下袁尚、李儒、庞统、徐庶四个人。
    袁尚沉声道：“文优，这段时间，邺城的情况如何？”
    李儒神情肃然，缓缓道：“回禀主公，邺城一切倒是风平浪静。卑职借助甄家的商业渠道，加大了对青州、幽州和并州的渗透，加强了情报的了解。”
    “高干这里，倒是没什么动作。袁谭、袁熙两兄弟，在各自的区域，都在加强实力，不断的笼络力量。”
    “卑职断定，一旦大将军崩逝，他们可能发生叛乱。”
    “要解决他们，也容易。”
    “只要大将军一道命令下去，召他们回到邺城，他们就必须回来。”
    “如果大将军崩逝后再来安排，他们会听调不听宣，不服从主公管束，会成为独立状态。”
    李儒道：“总之这一事情，越早处理越好。”
    袁尚摇头说道：“袁谭、袁熙身份敏感，没有合适的理由，不好安排。我去找父亲，或许父亲会同意，总归是不好的，太急不可耐了。”
    “对付袁谭、袁熙，是势在必行，却不能操之过急。”
    “你加大渗透即可。”
    袁尚说道：“目前最主要的，一方面是保住父亲，稳住父亲的身体。另一方面，加强自身实力。一旦父亲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有任何举动都直接剿灭。”
    李儒听完袁尚的话，点头道：“卑职领命。”
    李儒话锋一转，又道：“还有一事，我们和审配、沮授、田丰等人有些敌对。原因很简单，就是话语权的问题，是派系的问题。”
    袁尚从容道：“我们还在发展的阶段，有小磕小碰很正常，不必管。如果对方蹬鼻子上脸，该出手就出手。我们不惹事，也不怕事，这是我的一个观点。”
    李儒道：“主公圣明！”
    袁尚的一番态度，不卑不亢，也是最理智的应对。
    袁尚道：“还有什么事情？”
    李儒摇了摇头，道：“其他方面，倒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一些财政、商业上的事情，这些事情，卑职都编纂成册，全部记录在账簿中，主公查看就是。”
    袁尚点头，道：“既然事情没什么，来议一议乌桓使臣南下的事情。”
    李儒、庞统、徐庶一听，神色都是肃然。
    乌桓使臣南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涉及到乌桓这样的胡人，绝对不可小觑。
    虽说在东汉时期，不论是乌桓，亦或是匈奴，实际上都是被东汉压制得没有半点脾气，不敢造次。
    黄巾起义后，汉室江山对地方上的统治力量削弱，又加上西北凉州羌人、氐人作乱，又有董卓入洛阳祸乱朝廷，加上李傕、郭汜拿捏皇帝，大汉内部的力量严重削弱后，匈奴和乌桓都有一定的实力崛起。
    如今的乌桓、匈奴，是能影响到大汉国内局势的。
    李儒说道：“主公，乌桓南下，所为何事？”
    袁尚道：“父亲执掌河北之地，笼络了乌桓大单于蹋顿。”
    “乌桓的力量，虽说屯兵在辽东右北平等地，但也听从我袁家力量的。”
    “不过这一听从，并非是真正的归顺，双方是利益的结合。这样的一个局势下，每年袁家都会给予乌桓一定的粮食等资源。”
    “这一次乌桓大单于蹋顿来书信说，匈奴开春后一直干旱，草场不行，派遣了使臣来拜见。”
    “其用意，是为了粮食。”
    “当然，或许也有试探父亲身体状况的意图。我征得了父亲的同意，让我全权负责。乌桓使臣在一个月内，会抵达邺城。”
    “这一事情，你们怎么看，该如何应对？”
    在袁尚的心中，已有大致的想法。
    只是，还是要听下面的人分析一番，看看众人的态度，以便于袁尚做出安排。
    徐庶断然道：“眼下这局势，和乌桓开战不可能。要剿灭乌桓，也得等主公彻底掌权，以及一统河北后。如今先震慑对方，令乌桓不敢轻举妄动就足够了。”
    李儒眼眸眯了起来，道：“乌桓人，或者说所有的胡人，都是欺软怕硬之辈。这些人畏威而不畏德，靠德行感化，根本不可能。”
    “必须是展露力量！”
    “卑职的建议，主公届时举行阅兵，把黑龙军、锦帆军、飞熊军都拉出来，让他们看一看。”
    “如此一来，自然而然能起到作用。”
    李儒眼中杀意显露，强势道：“没有显露实力的这一步，事情就谈不拢。”
    庞统道：“主公，卑职赞同李长史的分析。”
    徐庶颔首道：“主公，李长史的方向是正确的，卑职也赞同。等未来我们掌握河北，就可以压制乌桓，乃至于在乌桓中培养我们的力量。”
    袁尚道：“就这么定了。”
    众人应下，起身告辞离去。
    袁尚径直往后院去，简单的洗漱一番，接下来还得先去见郑玄，再去甄家。

 第171章 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拳头！

    邺城内，郑家府邸。
    大厅中。
    郑玄身穿一袭灰色的宽松衣袍，坐在主位上。如今的郑玄，气色红润，不似去年时，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
    在大厅中，还坐着三个人。
    此三人，是管宁、邴原和王烈，管宁和邴原都是四十开外的年纪。
    唯独王烈的年纪更大，已经年满六十。
    论及关系，郑玄、管宁、邴原和王烈，都是青州人。其中，郑玄、管宁和邴原更是关系莫逆，都是北海国人，相互间是老早就认识的。
    郑玄苍老的脸上，带着淡淡笑容。
    他目光扫过管宁、邴原和王烈，微笑道：“听府上的人说，我徒儿袁尚已经返回邺城，现在去大将军府了。不久后，袁尚会来拜访。把你们请来，就是让你们见一见。”
    王烈和郑玄的年纪相差十多岁，算是晚辈，再者，郑玄的名望也远超王烈。
    平日里，王烈对郑玄，很是尊敬。
    涉及到袁尚，王烈的脸色垮了下来，沉声道：“康成公，关于袁尚的战绩，我已经听说了。袁尚荆州一行，杀了曹操大将徐晃、吕虔，灭了曹操一万多人。”
    “此子，杀性太重。”
    “一万多人，一把火付之一炬，活生生的全部烧死。”
    “过于凶厉了。”
    “最关键的是，袁尚此子的品行很差。”
    王烈眼中投射出浓浓的不满，道：“袁尚昔年在邺城，是无恶不作的恶霸。当街打死过人，甚至遛狗斗鸡。”
    “这样的人，即便有才华，也是有才无德。恰恰是这样的人，危害甚大。”
    “袁尚和甄家联姻，对商人很是偏重。”
    “可他袁尚身为大将军世子，未来要继承河北基业，却是重视商人，明显是本末倒置。”
    “天下事，农为本。”
    “袁尚，一门心思赚钱，这不好。”
    “康成公，也就是因为你的书信，我才回来的。若非如此，我不会从辽东回来。你让我见一见袁尚，我的确要见一见，等袁尚到了，我自当问责一番，看他如何回答？”
    郑玄的书信中，对袁尚是有介绍的。
    书信中的袁尚，诗赋才情俱佳，能征善战。王烈到了邺城，后来巧合下遇到崔琰，得知了袁尚的诸多传闻，知道了袁尚的斑斑劣迹。
    王烈一向嫉恶如仇，对袁尚这样欺负良善的世家子弟，深恶痛绝。
    郑玄听到王烈的一番话，眼中掠过一丝不喜，却没有发作，缓缓道：“等显甫来了，你有什么问题尽管说。说开了误会，也就好了。”
    “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府上的管家进入，躬身行了一礼，道：“家主，袁公子求见。”
    “请！”
    郑玄吩咐一声。
    管家下去通知，不多时，一个身着白色衣袍，相貌俊朗的青年进入。
    管宁、邴原看到袁尚后，脸上也都微微赞许。单从相貌上看，袁尚无可挑剔，俊朗不凡，宛如翩翩君子。
    袁尚站定后躬身道：“弟子袁尚，拜见老师。”
    郑玄点了点头，摆手指着王烈、管宁和邴原，笑道：“显甫，为师为你引荐一番，这三人都是青州名士，平原王烈，北海管宁、邴原。”
    袁尚听到后有些惊喜，不卑不亢的见礼。
    然后，袁尚才坐下来。
    王烈接过话，沉声道：“世子英姿不凡，只是我听了一些消息。”
    袁尚心中一动，王烈的话是话中有话，他不动声色的问道：“王先生有何指教？”
    王烈道：“听闻，世子曾肆意的欺辱百姓，还仗势杀人，扰乱法纪都是家常便饭。”
    袁尚一听，眸子中多了一丝的冷意。
    这是挑刺来了吗？
    他从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朋友来了，他有好酒好肉。如果是敌人来了，来者不善，他有的是拳头伺候。
    袁尚淡淡道：“年少轻狂时，做了些涂事儿。不过说到杀人，恐怕过了。王先生有证据，直接说是某年某月某日，拿出证据。捕风捉影，我不认同！”
    说到这里，袁尚断然道：“如果每一天，都有人来质问我，我是不是不做事儿，直接回答你们的问题呢？自己有脑子，就该动动脑子，是不是被骗了。”
    刷！
    王烈面色微变。
    他没想到袁尚如此的强硬，直接怼了回来。
    王烈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件事，要说涉及到某年某月某日哪一天，这个王烈也不知道。
    王烈哼了声，开口道：“你的反应如此激烈，莫非心虚了？”
    话语，更是咄咄逼人。
    郑玄把这一幕看在眼中，看王烈的眼中更是不喜。
    郑玄对袁尚很赞许。
    他的这个关门弟子，孝顺、有才华、有能力，这样品行、才华俱佳的人，哪里去找？
    王烈揪着昔日的事情不放，更何况昔日的事，也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王烈却压根儿不相信。
    郑玄把王烈、管宁和邴原请回来，是让他们来帮助袁尚的，而不是让他们来添乱的。
    你不乐意，离开就是。
    你愿意帮助袁尚，即便有疑问，问就是了。这样直接抱着敌意来问责，那就有些问题了。先前郑玄对王烈，虽说不喜王烈强势的态度，倒也还能谈笑说话。
    此刻郑玄的脸上，多了一抹疏离。
    袁尚感受到王烈的态度，已经准备发飙了。他却抬头看了郑玄一眼，这时候，郑玄主动道：“显甫，你有什么想法，为师都支持你。”
    一句话，表明郑玄的态度。
    袁尚顿时就明白，冷笑道：“王先生，我刚才的一番话，就是心虚吗？”
    “当然是！”
    王烈直接就点头，开口道：“做人要有心胸，要大度，要有雅量，面对质疑，你应该心平气和的解释。如今这样气急败坏的模样，成何体统？”
    袁尚嘿嘿笑了笑，一步踏出，转眼到了王烈的面前，一巴掌扇了出去。
    “啪！”
    响亮的耳光传出。
    王烈脸上升起鲜红的五指印。
    这一刻，王烈瞪大眼睛，浑浊的眸子中，流露出浓浓的愤怒。他王烈年逾六十，是有名望的名士，即便到辽东，也是受到当地士人的尊崇，即便辽东太守公孙度，对他也礼敬三分。
    袁尚竟是一巴掌打了他，简直是奇耻大辱。
    王烈怒火升起三丈高，愤怒道：“袁尚，难怪有人说你秉性恶劣。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你袁尚穷凶极恶。可恨，真是太可恨了。”
    袁尚开口道：“王先生，你怎么动怒呢？我现在，怀疑你是受人指使，故意来败坏我的名声。”
    “所以，我故意打你试探。”
    “王先生啊，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如果没有半点惧怕，何必如此激动呢？”
    袁尚阴阳怪气道：“你应该雅量，应该大度，应该心平气和的解释，说下为什么对我有敌意，怎么动怒呢？你气急败坏的模样，成何体统啊？”
    郑玄苍老的面颊上，也多了一抹笑意。
    他这个弟子，就是这般的出其不意。
    管宁眼中掠过一抹亮光，心中暗道袁尚，真是不吃亏啊。
    报仇不隔夜。
    转眼就直接打回来了，不过看起来挺爽快的。
    王烈神色再度大变。
    袁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他刚才的话又还给了他。
    他说袁尚心虚。
    如今，袁尚也说他不怀好意。
    王烈对袁尚更是敌视，咬着牙道：“袁尚，老夫活了六十余年，从未受到今日这般的耻辱。你殴打老夫一事，老夫绝不会善罢甘休。你会付出代价的。”
    袁尚道：“那就拭目以待了，王先生，但愿你不会后悔。”
    王烈昂着头道：“你有本事，把老夫杀了。老夫倒要看看，这邺城这冀州，是不是你一手遮天？”
    袁尚道：“我袁尚做事，光明磊落，何至于杀人？王先生放心，你在邺城遵纪守法，自是无碍。如果你图谋不轨，我会好好款待你。打豺狼的猎枪，我保证管够！”
    王烈心中怒气汹汹，转而看向郑玄道：“康成兄，你让袁尚作为关门弟子，绝对错谬。你为了他，驱逐自己的弟子崔琰，更是错谬。他日，你郑玄会因他而蒙羞，丧尽一世清誉。”
    郑玄的脸色也不好看。
    袁尚是他的弟子。
    郑玄请王烈来，是让王烈帮助袁尚的，王烈却是一副问罪的架势。
    这让郑玄心有芥蒂。
    郑玄大袖一拂，强势道：“王彦方，老夫的弟子如何，不劳你操心。邀请您到邺城来，看来是老夫的错。你出我郑家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哼，你会后悔的。”
    王烈再度说了声，便大步离去。
    袁尚看着王烈离去的背影，眼中多了一丝的思索神色。
    崔琰！
    王烈提到了崔琰。
    郑玄收徒时，崔琰一力阻拦袁尚。当时崔琰被郑玄逐出了门墙，袁尚也没去管崔琰。如今王烈又提到崔琰，显然双方应该是有联系的。
    否则，王烈如何知道崔琰。
    袁尚把事情记在心中，等回去后再把王烈的事情调查清楚。
    “世子，在下有一个问题。”
    管宁脸上挂着笑容，接过来话语，微笑着询问。
    袁尚神色如常，不卑不亢道：“管先生有什么问题询问，但说无妨。”

 第172章 论商，折服管宁！

    管宁不急不缓道：“听闻世子发明袁公纸，更借助印刷术刊，印康成公的经文着述。”
    “这一事情，自是好事情。”
    “不过袁公纸以及刊印的书，在天下各地贩卖。为什么不进一步降价呢？天下都缺读书人，要让人人能读书，就更需要降低成本。”
    “既然世子有让利于民的心思，为什么不一让到底，最大限度的给予士子优惠，而是借助袁公纸谋利呢？”
    袁尚笑容从容。
    管宁是正常的询问，并没有似王烈一般，带着先入为主的敌视态度。
    恰是如此，袁尚态度也柔和，不卑不亢解释道：“管先生，关于这一事情，我从三个方面阐述。”
    管宁道：“愿闻其详。”
    袁尚正色道：“第一，天下任何事，都没有白吃的午餐，天上掉馅饼，没有人会珍惜。”
    “这是人之本性。”
    “这，是杜绝不劳而获的念想。”
    “第二，我赚取的钱，看似多，实际上是一点点的积累，并非暴利。”
    “按照管先生所言，我进一步降价，最大限度给予士子优惠，给予读书人优惠。实际上曾经左伯纸的价格，管先生应该知悉。”
    “袁公纸的价格，便宜了不知道多少倍。”
    “另外，袁公纸要提升品质，要继续发展，需要投入更多的钱研发，才使得袁公纸有更多的品类，有更多更好的纸张质地。”
    “这需要一大笔钱。”
    “继续降低利润，还怎么做这些呢？到时候是入不敷出，难以为继。”
    “第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我堂堂正正的赚钱，何错之有？进一步让利，我什么钱都不赚，我难道不需要运转吗？我府上的人，难道不需要开销吗？”
    “我照顾了更多的士子，却还要让我散尽家财来照顾，谁来照顾我？尤其我赚来的钱，也是用在发展民生上，这又是取之于民，而用之于民。”
    “这才是最好的发展。”
    “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我身份不一样，愿意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帮助所有人。可是，你不能要求我，要倾家荡产，豁出一切去帮助人，那不是人，那是圣人。”
    袁尚显得挥洒自如，道：“管先生，我尽力照拂天下士子，让越来越多的人能读书，也要发展自身才行。”
    管宁听到后颔首。
    袁尚没有隐藏他要赚钱的心思，在管宁看来，这很是真实。
    我就是要赚钱。
    而且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管宁继续道：“世子赚钱，且取之有道，在下也是赞同的。只不过世子倚重商人，在下想要了解，世子对于商人是怎么看的呢？商人谋利，与民争利啊！”
    袁尚眉头上扬，顿时明白。
    这才是管宁的问题。
    是管宁向询问的，袁公纸只是一个由头罢了。
    袁尚思忖一番，才缓缓道：“管先生，我认为无商不富，没有商人，就不可能富裕起来，就不可能发展起来。”
    “士、农、工、商，天下四极，都是支撑天下运转的，缺一不可。”
    “商人趋利，这的确存在。”
    “如果商人不挣钱，就不是商人，而是圣人。不能因为商人挣钱，就打压商人，就瞧不起商人。”
    “的确有部分的商人为了挣钱扰乱市场，甚至官商勾结。”
    “可是换一个方面来看，士人中，有没有做官的士人贪婪，乃至于压榨百姓呢？”
    “肯定是有的。”
    “贪腐的官员，自古至今，就无从杜绝。”
    “那么天下对士人是怎么看的呢？难道因为一小部分士人，就否定了更多的士人吗？显然是不会的，因为大多数人，都是极好的。”
    “同样的道理，大多数的商人也遵纪守法。”
    “我认为商人是重要的。没有商人，天下何来商品的流通呢？譬如这袁公纸，没有商人，普通人能买到吗？譬如书本，没有商人，能流传天下吗？譬如吃食等，没有商人，能买到一应所需物品吗？”
    袁尚侃侃而谈，继续道：“要想更多的人，过上好日子。除耕种外，还需要更多的商人，使得货物流通起来。”
    “譬如，百姓耕种了土地，可以用粮食换到衣物、肉食等，能过得更好。所谓与民争利，那只是看到商人赚钱眼红罢了。”
    “至于不法的商人，打压就是，制定规章制度惩罚就是。不能因为缺点，就一棍子打死，这是懒政是蛮横的一刀切。”
    “所以，我认为正常的商业，不仅不能打压，还需要鼓励。因为如今天下人，很多对商人，那是瞧不起的，更是敌视的，这是不正常的看法。”
    “啪！啪！”
    掌声响彻起来。
    管宁抚掌赞叹，道：“世子一番话，真是令人振聋发聩。”
    邴原绷紧的脸上也露出笑容，赞许道：“世子的确是高见，士、农、工、商，说到底，其实本质都是人，只是划分了不同的人罢了。只要是人，都有好有坏，仅此而已。”
    管宁接过话，继续道：“世子，涉及到商人，在下就还有一个问题。”
    袁尚道：“管先生请说。”
    管宁沉声道：“世子刚才说，官员贪污受贿，甚至有人铤而走险等。可是官员体系，至少有监察的，是有应对的措施。可是商人方面呢？”
    “譬如东海糜家，河北甄家，这都是豪绅大族，都是大商人。”
    “这些人家资巨亿，财富无双。这样的家族，赚取了太多太多的钱，该这些如何应对呢？一个个商人，聚集无数的钱财，却是囤积起来。”
    “这是问题。”
    “在下对商人没有敌意，也知道有了商人，地方才能繁华富庶。譬如这冀州邺城，来来往往商人无数，也就带来了财富，这里的百姓整体生活更好。”
    “譬如辽东，地方上荒凉偏僻，没有商人前往，所以辽东贫瘠贫穷。只是天下拢共就这么多钱，越来越多的钱，汇聚在商人手中，便使得天下人贫穷了起来。”
    管宁一副论道的样子，郑重道：“商人的问题必须要解决。否则，那就存在巨大的问题。”
    袁尚有些惊讶。
    管宁不简单，因为研究商人的士人不多，郑玄都不研究这些。不过袁尚转念一想，管宁是管仲的后人。
    管仲是对经济财货研究的老祖宗。
    管宁有这方面的研究关注，也不出奇。

 第173章 收管宁，纳邴原

    郑玄的老脸上，也是露出笑容。管宁的提问，才是真正的问题。
    这是言之有物。
    不似王烈，先入为主带有敌意，询问的话题，完全是找茬。亏得此前王烈，还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分明是针对袁尚。
    郑玄捋须道：“显甫，商业一道，自古就有。管宁的问题，老夫也认可。商人你不压制，那么，他就会愈发的膨胀，难以控制。”
    邴原也一副赞同模样。
    三人都是看向袁尚，等着袁尚阐述。
    袁尚不骄不躁道：“关于商人膨胀的问题，其实并不复杂，任由商人发展时，征收商税便是。昔年西汉时，盐铁等专卖，如今已经彻底放开。”
    “因为盐、铁的放开，造就了地方上有诸多豪族。”
    “事实上西汉早年，也是盐铁放开，导致齐王强大，尤其吴王刘濞，更是坐拥矿山，钱币无数。”
    “到盐铁专卖后，自此地方上豪族被压制，朝廷实力增强。”
    “诸多普通的商业，可以任由地方上商人经营，而真正的盐、铁等重要物资，必须官方专营专卖，这才能保证财政的稳固。”
    “实际上，如果朝廷的税收，主要都在农税上，那是不持久的。因为人口越来越多，土地越来越少，农税就会出乱子。一旦地方乱了，百姓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哪里去收税？”
    “当然，因为要征收商税，可经商的人又有势力，都是地方的豪强大族，乃至于各地的大族望族。所以官府实力衰弱时，要征收商税也办不到。”
    “以至于，陷入一个恶性循环，局势愈发不利。”
    “对我来说，这是必须要进行的。”
    “你在我的治下经商，我给予你足够的尊重，不会打压商人，相反鼓励商人。同样的，你也得缴税，盐、酒、茶，以及铁器经营，这是征税的大头，必须转为官府经营，官府控制。”
    “至于其余的布帛、米粮、牲畜等大宗交易，也必须缴税。为了确保税收的成功，对于各县各郡，都会设立专门征税的官员，专门负责收税。”
    “商业要发展，必须要收税限制。”
    “否则，那就是一头巨兽，会肆无忌惮。商税的存在，便是遏制大商人的存在。”
    “甚至征税的目标，也是这些大商人。如果征税的目标在普通人身上，也征收不了多少的钱财。所以农税上，相应的降低调整。”
    “民以食为天，国以农为本。只要百姓稳定，地方才有发展的基础。”
    “这是我的一个构想。”
    “虽说暂时，并没有实施，但未来，要按照这个方向来。诚然，推进起来并不容易。但是我相信，只要到了这一步，官府的财政就有了良性的运转。”
    袁尚神色笃定，掷地有声道：“官府能运转，百姓能衣食无忧，商业能稳定发展，天下才会既富且稳定。”
    “妙，妙哉！”
    管宁听到后，忍不住抚掌称赞。
    厉害！
    袁尚这魄力，这构想，实在令人佩服。
    诚然，按照袁尚的想法，这存在巨大的难度。可是，如果真正推行下去，最终必然是取得极大的收获，甚至官府也不至于缺少钱财，难以运转。
    最关键，是能体恤百姓。
    管宁又道：“世子，诚如你所言，真正要推行，会无比的艰难。你难道，就不担心这一事情，会捅出天大的篓子，会被无数人诟病？”
    “乃至于，会被天下人攻讦吗？要知道涉及到收税，必然会涉及到盐、铁专营，刚才世子也提及了。”
    “在西汉时，是官府专营。到东汉，便彻底放开，允许商人豪族等经营。”
    “一旦再度封禁，转为官营，必然是天下豪族抵制。”
    管宁沉声道：“到时候，整个冀州境内的商人大族，也会抵制。这，等于动了天下豪强大族的根本。世子，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袁尚自信道：“这天下，终究是实力说话。你有实力，就能推进。另外，我推行的商业改革，实施盐、铁、酒、盐等专营，不是一蹴而就的。”
    “第一步，是先收取商税，试探一番，也是过渡一段时间。”
    “第二步，再进行进一步的专营买卖。这样循序渐进的情况下，我麾下的官员，如果因为这事情要离去，就任由他们离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没有他们，那就没有掣肘，甚至治下也更是安稳。”
    “人才是重要，但更重要是后天培养历练。只要我的军队、商业、政务都正常且稳健的运转，大势之下，我不认为有人，能挡住我麾下大军的兵锋。”
    管宁道：“世子胆魄，管宁佩服。”
    他眼眸中，流转着不一样的光芒，站起身，拱手道：“经学造诣，康成公为尊，我也没有太多要研究的。反倒是先祖的财货手段，在下心向往之。世子如果不嫌弃，管宁，愿为驱策。”
    对于袁尚，管宁大为钦佩。
    他熟悉《管子》这一学说，也熟悉老祖宗管仲的学说。对于盐铁专营专卖，他是赞同的。
    事实上，说所谓的盐铁专营是与民争利不对，因为专营反而能兜底，尤其百姓大多数自给自足，所需很少。
    受影响的，是豪强大族。
    这里的民，不是普通百姓，是豪强大族这些人。
    管宁，是赞同的。
    可是东汉以来，豪强大族的存在，聚集了太多的财富。
    不论是人口，亦或是土地，还是钱财等资源，很多都在豪强大族的手中。
    朝廷想要实施政策，也无法实施下去，导致朝廷缺少了财力。光靠农税，以及各种苛捐杂税，所获取的钱财太少，百姓的日子也愈发艰难。
    袁尚敢于去做，管宁钦佩。
    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所以管宁直接归顺。
    他想要试一试，能否把这条路走通。
    袁尚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起身走到管宁的面前，道：“有管宁先生的相助，我更是如虎添翼。”
    管宁家学渊源，家族本就有对经济上的研究。
    有管宁在，经济手段，以及商税等的推进，会更是容易。这方面，只要袁尚提点，一切就会更加轻松且顺利。
    邴原看到这一幕，摇头轻笑。
    好个管宁。
    原本两人说一起观察袁尚，再考虑是否帮助袁尚的。管宁这里，直接跨过了帮助的这一阶段，转而直接归顺袁尚。
    实在太让人无奈。
    邴原对袁尚，也是佩服其能耐。袁尚的这个年纪，所展露出来的能力，已经毋庸置疑很强。不论是才学，亦或是打仗的能力，甚至在执政上的胆略，袁尚都是上上之选。
    邴原也不再犹豫，主动道：“邴原，也愿为世子效力。”
    袁尚说道：“邴原先生愿意出仕，袁尚求之不得。”
    郑玄见状后，脸上尽是笑容，管宁、邴原都是有大才华的人。不仅是品德高尚，而且才学出众，更是他的老乡。
    郑玄眼眸一转，顺势道：“显甫，管宁和邴原出仕，你如何安排他们呢？”
    郑玄首要，是为袁尚着想。
    如今管宁和邴原都出仕，帮助袁尚的目的已经达到。郑玄转眼，便帮助管宁和邴原。两人不好直接询问，郑玄主动提出。
    袁尚说道：“今日我返回邺城，觐见父亲时，父亲卸下冀州牧一职，让我担任冀州牧。所以接下来，管先生和邴先生，便在我麾下任职。”
    嘶！！
    郑玄、管宁和邴原一听，都是震惊无比。
    袁尚城冀州牧了？
    这速度太快了。
    袁尚是大将军府的世子，未来要继承袁绍的基业。可是，这也是袁绍死后再传承权利。尤其冀州，是袁绍基业的最核心，所以袁绍一直亲自担任冀州牧。
    如今，袁尚把冀州牧一职，交给了袁尚，等于是提前交权。
    这是最有利于袁尚的。
    袁尚注意到郑玄等人惊讶的神色，微微一笑，再度道：“管宁先生这里，因为涉及到的是工商税的改革，要把盐、铁、酒、茶转为官营，再继续经商。管宁先生，暂时担任州牧府户曹一职，专门负责商业上的事情。”
    “卑职遵命！”
    管宁直接就应下。
    他内心，也期待不已，如果能一步步改革，把盐、铁、茶、酒等转为专营，官府的财力，就会极大限度的提升。
    袁尚的目光，又落在邴原的身上，道：“邴原先生，道德高尚，品行上佳，为世之典范。所以，邴原先生担任功曹一职，专门负责考察记录功劳。”
    “卑职遵命！”
    邴原立刻就应下。
    功曹一职，在州牧府内，也是一个核心官职。
    袁尚笑道：“管先生、邴先生，一切就仰赖两位相助了。”
    “分内之事。”
    管宁和邴原齐齐回答。
    两人都认可的袁尚，所以自当全力以赴，相助袁尚完成任务。
    郑玄心中也是欢喜，当即让人拿来酒水，几人一番小酌，谈天说地，谈及政务，谈及民生等等，一番畅谈下来，抵近傍晚时分，袁尚又留下用饭，才离开了郑家。
    出了郑家的袁尚，开始往甄家去。
    不过袁尚往甄家去时，已经吩咐随行的邓山，传回消息让人着手调查王烈的事。

 第174章 久别重逢见甄宓

    甄家，一处院子内。
    这是甄宓的院子。
    原本甄宓在甄家，就是掌上明珠，深受宠爱。她和袁尚订婚后，袁尚转眼成了大将军府世子，甄宓的地位，更是蹭蹭提升，家族的人，可不敢招惹甄宓。
    甄家的未来，都寄托在甄宓身上。
    房间中，甄宓正抚琴。
    只是琴音中，却有些杂乱无章，因为甄宓脑中已然思绪飞扬。
    袁尚回来了。
    他会来甄家吗？
    袁尚此前南下去了荆州，时不时还是有书信送来，甄宓和袁尚之间，没有因为袁尚离开邺城，双方的关系就疏远，反倒是两人关系愈发亲近。
    甄宓的心思，也系在袁尚的身上。
    在甄宓抚琴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却是甄尧走了进来。
    甄尧进入，他听着琴音，却是皱眉。甄宓的抚琴技艺，那是极为出众的，一曲琴音，洗涤尘心，令人心旷神怡。
    眼前传出的琴音，杂乱无章，甚至传入耳中，全无享受的感觉，只觉得刺耳无比。
    “咳！咳！！”
    甄尧咳嗽起来。
    只是，甄宓却全无察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甄尧见甄宓没反应，略微皱眉，再度狠狠的咳嗽了一声。这一下，甄宓才回过神，他看到甄尧进入，问道：“兄长，你什么时候来的？”
    甄尧道：“来好一会儿了，看你一边抚琴一边发呆，叫都叫不醒，怎么了？”
    “没，没什么。”
    甄宓摇头回答。
    甄尧本就是人精，哪里不明白甄宓的心思，宽慰道：“傻姑娘，谁不知道你思念世子？如今世子回了邺城，很快会来找你的。说起来，我刚得到一则消息，是关于世子的。”
    甄宓道：“什么消息？”
    甄尧道：“世子荆州之行，杀吕虔，斩徐晃，灭掉曹操万余大军。在世子觐见大将军时，大将军念及世子立下的功勋，任命世子担任冀州牧。小妹，你嫁对人了。咱们甄家也跟着世子一起，会更是兴盛。”
    甄尧的脸上，尽是笑容。
    甄家一直以来，虽说是河北巨富，有很多钱，可是甄家已然沦为商贾之家，根子还是被人瞧不起，尤其在袁家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甄家那就更差了。
    如今和袁家联姻，甄尧才彻底安心。
    同时，甄家才有了机会。
    毕竟甄尧一直以来，也想要出仕，想要有所建树。问题是甄尧也没有机会，事到如今，甄尧才觉得有了盼头，有了打破这一阶层壁垒的机会。
    甄宓微笑道：“兄长，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的。”
    “对，对！”
    甄尧点了点头，一脸的笑容，“小妹，你不必去管这些，兄长自会安排妥当。”
    这时候甄宓身边的婢女进入，道：“小姐，袁公子来了。”
    “快请。”
    甄宓一听，顿时激动起来。
    她抬头看了眼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没想到都这时候了，袁尚竟是还来。
    甄尧见状，笑了笑便离开，没有继续留下。
    不多时，袁尚进入院子，看到正抚琴的甄宓，他径自走了过去。袁尚坐在甄宓的面前，看着甄宓羊脂白玉的肌肤，看着甄宓继续抚琴，尤其长长的眼睫毛一眨一眨的，霎时诱人。
    袁尚不曾开口说话。
    他脸上，带着一抹促狭的神情。
    甄宓明明知道他来了，甚至甄宓明知道他坐在一旁，只是甄宓却有些娇羞，装作一直抚琴，一副不知道的模样。
    那略显紧绷的俏丽面颊，却是已经彰显了一切。
    袁尚更是起了打趣的心思，他轻轻挪动身体，人更是靠近甄宓。
    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袁尚甚至发现甄宓的呼吸，愈发急促，连琴音也从先前的平稳，变得紊乱起来。曲子还是那个曲子，音调却彻底发生变化，杂乱无章。
    袁尚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脸一下往前凑了过去，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就分开。
    甄宓却宛如受惊小鹿，很惊慌似的。她看向袁尚，眼波流转，更有着眸光荡漾，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我见犹怜。
    袁尚一下忍不住，双臂一伸，把甄宓抱在怀中。
    情到浓时，两人你侬我侬……
    好半晌后，两人分开。
    甄宓那面颊，一副羞红的模样，甚至面颊滚烫滚烫的，宛如熟透的樱桃。她低着头，更是娇羞不已。虽说这一接触，发乎情止乎礼，并未触及底线，对甄宓来说，她却是觉得娇羞。
    袁尚脸上，带着淡淡笑容，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他自衣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到甄宓的面前，笑道：“宓儿，这是给你的。”
    “什么？”
    甄宓的脸上，有些疑惑。
    “看看。”
    袁尚不曾点破，笑着说话。
    甄宓拆开信封，取出书信，目光落在书信中的内容上，眼前一亮，低声呢喃。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甄宓读完，眼眸中波光流转，一副激动神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写得真好。”
    “公子，君如磐石，妾如蒲苇，彼此不负。”
    甄宓看向袁尚，她虽说娇羞，此刻却主动贴在了袁尚的胸膛上。
    袁尚拥着甄宓，也是笑了笑，轻轻抚摸着甄宓后背。两人相拥一阵，说着思念的话，不觉时间流逝。这时候的甄宓，内心反倒有些忐忑了起来，甚至有些紧张。
    万一袁尚要留下，她怎么办？
    万一袁尚今天想要了她，她该怎么办？

 第175章 蒯家人抵达冀州

    袁尚何其精明，注意到甄宓的神色，便知道天色晚了，甄宓有了顾虑。袁尚也不曾有留下的打算，甄宓和他已经订婚，等到八月二十六就成婚。
    这段时间，袁尚能等。
    更何况这时代，女子还是讲究这些的，袁尚不愿意让甄宓难做。
    袁尚又和甄宓聊了一会儿后，便道：“宓儿，夜深了，我便回去了。等得了空闲，我再来找你。”
    “我送公子。”
    甄宓点了点头回答。
    在甄宓的内心，忽的松了口气，但内心隐隐深处，却又有些不舍。
    和袁尚在一起，很是欢喜。
    可惜，袁尚又要忙碌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又来。袁尚和甄宓一起离开，待到了大门口，袁尚向甄宓摆了摆手，便登上马车，随邓山乘坐马车往回赶。
    ……
    世子府内，后院是一片辽阔的区域。
    原本的世子府，本就极为宽阔。在黄忠组建黑龙军后，经过不断的遴选，以及不断的调整，最终黑龙军的人数，定格在三万人。
    这是最终的兵力人数。
    一开始，黄忠率领的嫡系，不过几百人，后来扩建编制，扩大到数千人。等拿下黑山贼后，军队的人数进一步增长。等彻底吸收了黑山贼的精锐，便有了如今的三万精锐。
    事实上除此外，还有其余的辅兵，如负责厨房的，如负责修桥铺路的，如负责修缮武器等的，各种杂兵都是数千人。
    兵力人数，足有三万多人。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恰是人数多，原本的世子府，已经容纳不下。好在原本世子府的后面，是一片开阔的林地，又靠近北边城墙的方向。
    除此外，还有一些少数的宅院。黄忠找到李儒，请李儒出面，把附近的宅院买下，又把林地也全部拿下，便改造一番，使得这一片区域，都成为整个世子府的区域，把军营建在后院。
    三万多四万精兵，都是在此。
    黄忠练兵，就是在此。
    甘宁、陈到、魏延、邓兴等人离开了大将军府，回到军中后，他们原本都是有能力的人。可是当回到世子府，见到了军中的操练，尤其看到数万人晚上在读书的场景，震撼无比。
    数万人读书，这是什么概念？
    让人震惊得无以复加。
    一整个晚上，甘宁、陈到、魏延和邓兴，都跟着黄忠一起，习惯着军中的一切，了解这军中的大体情况。
    四个人了解越多，越是震撼。等军队中的大体情况，彻底了解清楚后，一个个脸上神情彻底谦逊下来。
    不论是甘宁，亦或是陈到、魏延，都是骨子里骄傲的人。他们认可袁尚，愿意追随袁尚，但是从未想到，袁尚统帅的军队，会是如此的不一样。
    对袁尚，更是钦佩。
    营帐中，黄忠、陈到、甘宁、魏延和邓兴，还在交谈。不过这时候的交谈，主要是军队的募兵，以及组建接下来各自军队的事儿。
    黄忠作为过来人，传授着自己的经验，也讲述一些邺城内需要注意的事情。黄忠没有藏私，因为甘宁等人，都是袁尚倚重的人，没必要藏着掖着。
    在黄忠讲述时，有士兵进入，禀报道：“黄将军，世子到了。”
    黄忠听到后，噌的站起身，径直往外走。陈到、甘宁、魏延和到邓兴也是一起，便跟着黄忠往外走。一行人刚走出营帐，袁尚就来了。
    袁尚这是刚回府上，他回到府上，原本打算去休息的。不过想到甘宁、陈到等人初到军营，他这个做主公的，自然要来关切询问一番。
    “主公！”
    黄忠躬身行礼。
    “主公。”
    甘宁、陈到等人，一个个相继开口。
    袁尚点了点头，带着所有人进入中军大帐内，各自落座后，袁尚的目光，落在甘宁等人身上，道：“甘宁，你们还习惯不？”
    甘宁道：“卑职习惯，这里很好。今晚上的伙食，末将等人都去看了，味道极好，堪称是人间美味。而且军中攻打肉食，极为丰富。将士的吃食，能达到这个地步，当真是罕见。”
    作为一个带兵的人，甘宁很清楚军中的伙食。
    顿顿吃肉，那不可能。
    能天天有肉汤喝，那都是烧高香，算是最好的待遇。大多数的情况，顿顿吃素，甚至连菜都没有，能有饭吃就不错。
    袁尚的军中，将士顿顿有吃肉，实在是让人震撼。
    陈到也是道：“主公，末将出身大族，所以接触不一样。在末将的认识中，猪肉一向味道极大的。猪头用于祭祀，猪肉一般没用。一般的百姓，都很少吃猪肉。”
    “也就是少数人，才会吃猪肉，毕竟猪肉的味道太大。军中的猪肉，完全不一样，味道极好，一口吃下去，便忘不了这样的味道。”
    “卑职，实在没有想到，猪肉会这么好吃。”
    陈到内心，很是震惊。
    事实上，袁尚麾下早有人豢养阉割的猪，时隔几个月，到如今，已有一批一批的猪出栏，大规模的供应军中的将士，加上袁尚提点过军中庖厨，该怎么做菜。
    如今的猪肉，已经广泛用于军中，只不过不曾对外供应罢了。
    魏延赞叹道：“主公，末将是没想到，军中的将士，操练的队列队形，会如此整齐。三万人集合时，气势浩荡，太让人震惊了。军中的将士，有如臂使，且一个个精悍，还能读书，真是一大奇迹。”
    邓兴忍不住道：“天下雄兵，黑龙军当之无愧。这支军队的士兵出来，没有能抗衡的，因为这是以学识武装的军队。”
    一个个说着话，内心都是钦佩，更是赞叹。
    袁尚听到后，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淡淡道：“军中的一切，是你们要融入的，也是你们要学习的。这一切，必须速度融入，能和黑龙军一样。”
    “正好，有一件事提前说了。”
    “乌桓方面，派遣了使臣南下，在一个月之内，肯定会抵达邺城，甚至时间会更短。到时候，我会进行阅兵，检阅你们的军队。我希望，你们不会辜负我的厚望，更希望你们面对乌桓使臣时，能一展我汉家儿郎的风采。”
    袁尚直接说了乌桓使臣的事儿。
    这不会是秘密。
    消息肯定在短时间内，就会彻底传出去。
    黄忠听到后，眼中斗志昂扬，他掷地有声道：“请世子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我黑龙军，绝不会丢脸。”
    甘宁道：“我锦帆军，保证完成任务。”
    陈到道：“我飞熊军，保证完成任务。”
    一个个的脸上，洋溢着昂扬的斗志。对他们来说，这一次亮相，是他们展露实力的机会。如果让区区匈奴使臣露脸，他们还怎么立足？
    袁尚看着一个个的斗志，赞许道：“我要的，就是这样的一股劲儿。既然都清楚了，我就不多说了，尽快操练，形成规模。”
    “喏！”
    黄忠等人，齐齐回答。
    袁尚又嘱咐了一番，让甘宁、陈到等人一旦遇到事情，直接找黄忠，亦或是找李儒，乃至于直接找袁尚都行，尽早融入军中。
    袁尚嘱咐完，才离开军营，回到了他的房间休息。
    一宿无事，第二天清晨。
    一大清早，袁尚早早的已经起床晨练，待晨练结束后，袁尚翻看政务时，却是邓山进入，行礼道：“公子，府外来了一人，自称蒯常，自荆州来，有要事见公子。”

 第176章 蒯良也做出了选择

    袁尚听到后，吩咐道：“把人请进来。”
    “喏！”
    邓山应下，转身去通知。
    袁尚心中则是思忖着，蒯常自荆州来，应该是蒯家人的安排。
    蒯家的人来了，意味着荆州蒯家，也在河北提前落子。本质上来说，还是袁尚这里有发展的前景，蒯家才敢这么安排。
    不多时，蒯常进入。
    蒯常十八岁的年纪，身着博领大衫，一派儒雅气度。作为蒯越的儿子，虽说蒯常还未出仕，平日里，都在家中读书，但蒯常对蒯家的诸多事务，都是有接触的。
    蒯常这个青年，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相反，蒯常很是聪颖。
    在蒯家年轻一辈中，蒯常长袖善舞，善于临机应变，是年轻一辈的领头羊。
    恰是如此，蒯良才会提议，让蒯越把儿子送来。
    蒯常此前北上，没有追上袁尚。加之袁尚又突然隐藏行踪离去，所以蒯常便一直北上，到了邺城内等待。
    蒯常考虑到袁尚昨天刚返回，肯定事情多，不曾来拜访。
    今日一早，便来了。
    蒯常站定后，拱手道：“荆州蒯家蒯常，拜见世子。”
    袁尚点头道：“蒯越是你什么人？”
    对于蒯越，袁尚的印象不错，他在荆州时，蒯家是帮助他的。
    蒯常道：“家父，便是蒯越。”
    袁尚一听到这话，心中的揣测落实，更笃定蒯家是提前落子布局，这是为了和他拉上关系。袁尚心如明镜，便道：“你如今来冀州，所为何事？”
    蒯常微微躬身，道：“在下是代表蒯家，前来投效世子。蒯家，虽说在荆州立足，但愿为世子效力。”
    袁尚眼眸微眯着，缓缓道：“蒯家的效力，本公子自是期许。你如今来有效，我给你三个选择。”
    蒯常道：“请世子示下。”
    袁尚说道：“第一，留在我的身边，做一个小吏。因为你的年纪、资历、名望，你想要介入核心，那是不可能的，只能从小吏做起。不过这样的职务，官职低，身份低，任务重，而且讨不到好，是否愿意，你要考虑清楚。”
    事实上，袁尚还有一点没说。
    蒯家站在袁尚一边，实际上，还没有付出足够的忠心。蒯家的安排，不足以让袁尚真正相信。所以蒯常来了，想要进入袁尚麾下的核心，暂时是不可能的。
    蒯常听到后，思忖一番道：“世子，第二个选择呢？”
    袁尚道：“第二，我许你到地方上，担任一县的县令。鉴于你的出身，鉴于你家学渊源，所以我特许，你担任一县的县令。”
    到地方上担任县令，说复杂也不复杂，说难也不难。
    蒯常家学渊源，倒是可以胜任。更何况，袁尚也不相信，蒯常是一个人来的，蒯家肯定有人协助指点。所以让蒯常担任地方上的县令，袁尚倒是安心放心的。
    蒯常也不曾立刻回答，再度道：“世子，第三个选择呢？”
    袁尚又道：“第三，我许你进入军中任职。你在军队中，虽说不通武艺，难以作为领兵的大将。可是军队中，需要诸多士子的参与，协调军中事务。”
    “三个选择，不同的方向。”
    “当然，也各有优劣。”
    “这一切的选择，遵循你自己的意愿。你愿意留下，自是没问题。你如果不愿意留下，那也就罢了，我不强求。”
    袁尚眼神肃然，道：“你，是作何打算呢？”
    蒯常本是聪颖之人，他清楚在袁尚的身边，是最好的，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是袁尚的身边，如今有徐庶、庞统，甚至还有袁尚原本的谋士，加上田丰、沮授这些本土冀州士人，他一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即便有家里的人出谋划策，想迅速冒头，也是相当困难的事儿。
    留在袁尚的身边，暂时来说，不是最合适的选择。
    蒯常深吸口气，道：“世子，我选择到地方上，担任一县的县令。”
    袁尚道：“好，我许你一县的县令。正巧，我看到最近送回的政务，在邺县东面，有一座平阳城，这是邺县东面的屏障，此前不曾设县。”
    “毕竟，平阳城论规模论地域，都还是差了很多。如今邺城愈发的兴盛，云集在平阳城内的百姓也越来越多，其辖区内民生也不错，有了设县的需求。”
    “只是，暂时还不曾选定县令的人选。”
    “你既然来了，便前往邺县东面的平阳城，担任第一任县令。只要你能在平阳城，做出政绩来，那么下一步，我再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是回到我的身边做一个佐吏，第二是调任邺县担任县令。”
    蒯常一听，顿时激动了起来。
    这是他的机会。
    诚然，眼下他担任的是平阳城县令，很低，下一步，如果能担任邺县的县令，成为整个袁家麾下政治中心的县令，绝对是极大的历练。
    对他的未来，都有帮助。
    蒯常也知道，留在袁尚的身边，有各种好处。
    相比于地方上历练，他更喜欢去地方上，因为这才是真正的施展抱负。
    蒯常郑重道：“卑职，定不负世子厚望。”
    袁尚道：“下去，去准备一番，然后找我府上的长史李儒，和他说你担任平阳城县令的事情，他会安排你前往赴任。”
    “喏！”
    蒯常躬身就应下。
    袁尚摆了摆手，蒯常起身离去。
    蒯常出了书房后，径直找到李儒，说了袁尚对他的安排，以及也说了他自己的情况。李儒并未耽搁，直接就迅速安排妥当。
    袁尚是冀州牧，如今冀州境内的事情，袁尚可以一言而决。蒯常领了官袍、印绶等，便离开了世子府，回到城北的一处客栈中。
    这是蒯常落脚的地方。
    蒯常进入自己的房间，看到房中坐着的中年文士，行礼道：“侄儿，见过伯父。”
    中年人，赫然是蒯良。
    他也到了邺城来。
    原本蒯良和蒯越商议后，是安排蒯常带着家里的人北上，不需要蒯良亲自来。
    只是发生了袁尚斩杀吕虔，覆灭一万曹军的事儿。紧跟着，又发生袁尚潜入汝南郡，截断曹操粮食的事儿，蒯良对袁尚的印象，进一步改变，更是看重袁尚。
    恰是如此，蒯良便亲自北上，在抵近邺城时，便追上蒯常，一起到了邺城等候袁尚归来。
    蒯良问道：“常儿，情况怎么样？”
    蒯常正色道：“伯父，世子给我三个选择。”
    “第一是留在他的身边，做一个刀笔小吏。第二，是军中担任的文官，协助处理军中事务。第三，到邺县东面的平阳城，担任平阳城的第一任县令。”
    “平阳城是邺县的屏障，此前不曾设县，因为平阳城的人口扩大，所以如今单独设县。”
    “我选择了担任县令。”
    “我如今的年纪、身份、资历、名望，尤其是自身的能力，要在袁尚的麾下脱颖而出，暂时还很难。”
    “治理地方，是最快出成绩的。”
    “尤其世子许诺，只要是我让平阳城大治，下一步，便许我到他的身边担任佐吏，亦或是担任邺县的县令。”
    蒯常说道：“总之，不管如何，只要平阳城治理好，下一步，也就更为稳健。”
    蒯良听到后，捋着颌下的胡须，仔细思忖一番，道：“你的选择，是正确的。我蒯家子弟，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袁尚的身边，已经有了这么多谋士，要插进去太难。毕竟，你和徐庶、庞统等人比起来，还差了很多。担任县令，早早在地方上做出政绩，这是最稳健的道路，也是堂皇大道。”
    蒯常想了想，道：“伯父，侄儿有一个疑问。”
    蒯良笑道：“你想要问我，为什么我既然到了北方邺城，却还隐藏行迹，为什么不直接投效袁尚。以我的身份，必然得到重用，对？”
    “是！”
    蒯常点头回答。
    蒯良叹息一声，说道：“主要是两个方面的原因，第一，我上了些年纪，且患病在身，所以无法持续的操劳，身体有些不允许。”
    “第二，好歹蒯家在荆州，影响力足够大。蒯家安排你这样的小辈，到冀州来，即便刘表知道，也不能多说什么，家族也可以说是小辈有主见，强迫不得。”
    “可是我不一样，我是蒯家的门面之一。”
    “一旦我直接投效袁尚，刘表会怎么想？这一事情，必然影响到你父亲。”
    蒯良说道：“所以暂时，我隐居幕后，替你把关，算是替你护航。”
    蒯常一听，脸上露出感动神色，道：“辛苦伯父了。”
    蒯良摇了摇头，道：“有什么辛苦的，一切都是为了蒯家的兴盛。”
    蒯常郑重道：“侄儿，定不负伯父的帮扶，一定会在平阳城，做出一番政绩来。我蒯家在荆州，有足够的声望和影响力，到冀州这里，也一样不会输。”
    蒯良道：“但愿如此。”

 第177章 找到崔琰了

    书房中，袁尚正翻看资料。他如今，已经履任冀州牧，作为一州的州牧，掌握军政大事，袁尚自然要了解所有的消息。
    在袁尚翻看资料时，转眼抵近了午时。
    上午，已经将近。
    一阵脚步声，忽然在书房外响起，却是邓山急匆匆的进入。
    邓山站定后，主动道：“世子，关于王烈的消息，都已经打探清楚。”
    袁尚合上了书籍，问道：“说说看，王烈是怎么一回事？”
    邓山一脸愤怒，咬着牙道：“世子，这个王烈，早就和崔琰搅和在一起了。”
    “据打探清楚的消息，王烈一抵达邺城，崔琰就亲自去拜访，双方密谈了许久，具体谈了什么，不得而知。”
    “可是自那时起，王烈的言谈中，提及到世子，都带着厌恶和不喜，认为世子顽劣，甚至是对外说世子暴虐无道。除此外，昨天世子见了王烈后，他又去了崔琰的府邸。”
    袁尚的眸子中，多了一丝的冷意。
    王烈和崔琰搅和在一起，直接暴露了情况。不过王烈敢这么做，是笃定袁尚不敢报复。
    否则，有损袁尚的名声。
    在袁尚不曾身居高位的时候，一举一动倒是无所谓。可是如今，随着袁尚的地位发生变化，一举一动，很容易被人解读放大。
    邓山想了想，道：“世子，您不能直接出面，否则容易被人诟病。干脆等天黑后，卑职带人，闯入崔琰的住宅，先杀了崔琰，再把王烈一并杀了。”
    袁尚轻笑道：“你真的是胆大包天啊。”
    邓山哼了声，愤怒道：“王烈、崔琰都阴谋算计世子，我们大胆一点，那又怎么样呢？”
    袁尚点了点头，附和道：“对敌人，自然不需要仁慈，甚至更要狠辣。可是对付人的手段，是有讲究的，而且也要考虑影响。”
    邓山皱起了眉头。
    他一头雾水。
    听不懂袁尚的话，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袁尚继续道：“邓山啊，很简单的一个道理。”
    “今天，崔琰、王烈反对我，甚至要攻讦我，我直接派人杀人。消息传出，对我麾下的人来说，或者是对整个冀州的文武来说，甚至对整个冀州来说，许多人会认为，我很暴虐。”
    “人家一攻讦，你就要杀人，这是不按常理出招，甚至打破规矩。”
    “譬如朝堂上御史台的言官，一劝谏皇帝，皇帝就杀人，这能行吗？譬如其余官员一指责皇帝，皇帝就杀人，这能行吗？”
    “这是一个道理。”
    袁尚笑道：“我这么做了，下面会乱套，他们会心中琢磨，你袁尚如此杀性大，太不稳定，就不愿意合作，最终人心背离。”
    邓山愤怒道：“世子，我们不曾去招惹王烈，是王烈和崔琰率先谋划的。”
    袁尚摇头道：“没有人会考虑这些，他们所在乎的，是身为君主的人，不能肆无忌惮。否则，君主肆无忌惮，下面的人就惶惶不可终日。”
    对于人心，袁尚揣摩得很透彻。
    他清楚自己要王烈一针对，他就杀人，那么下面的官员，可就要心中嘀咕了。
    邓山皱眉道：“那怎么办呢？”
    袁尚道：“其实也简单。”
    邓山说道：“世子，我如今都糊涂了。不能直接拿下王烈、崔琰，又说处理很简单。哪里简单了，分明是很难处理。”
    袁尚微笑道：“事实上，就是简单。”
    “我一向不会忍气吞声，王烈、崔琰要针对我，自是要报复回来。而报复，不是直接杀人报复，这样的手段，本身也最不可取，也不算是最好的报复。”
    “我们采取另外的手段。”
    “你派人盯着崔琰、王烈，我要他们最详细的消息，了解清楚后，再制定对付他们的办法。如果有他们的罪证，杀人是好方法，也是最简单的。”
    “有时候没有罪证，不杀人，采取诛心的策略也是办法。”
    “身败名裂，诛心论罪，这才是反击的手段，这也是真正斗争的手段。”
    说到这里，袁尚看向了邓山，道：“邓山，如果你以后，打算进入仕途，那就要记住一点。官场上的争斗，不是靠杀人这样掀桌子的暴烈手段。”
    “你要报仇，你要对付人，那就采取斗争的手段。”
    “官场上斗争，不禁止。”
    “直接杀人掀桌子不讲规矩，那就不行，会被人人抵制。其实同样是对付人，采取了不同的手段，其他人接受的能力，自然也就不一样，这是很关键的一点。”
    邓山听到后，心中琢磨，更是云里雾里的，根本就不怎么明白。
    毕竟，他不曾涉及到这一层面。
    即便是袁尚专门给他阐述，邓山仍是听得迷迷糊糊的。
    袁尚看到邓山的模样，摆了摆手，道：“按照我的吩咐，去打探关于王烈、崔琰的消息。事无巨细，他的秉性、嗜好等，都必须要一一给我弄清楚。”
    “喏！”
    邓山听到后，躬身应下。
    袁尚的话他不懂，打探消息，他却是擅长的。
    这事儿，并不难。
    邓山直接告退离去，袁尚依旧坐在书房中，迅速翻看资料。他如今要了解的，是整个冀州的情况，所以袁尚要补一补知识，把自己对冀州不了解的方面，尽皆掌握，
    时间流逝，转眼到了傍晚时分。
    一天，又转眼过去。
    袁尚准备去吃晚饭时，邓山急匆匆的回来，禀报道：“世子，已经打探清楚了。不论是崔琰，亦或是王烈，情况都摸排清楚。具体的情况，请世子阅览。”
    说着话时，邓山递上了书信。
    袁尚接过来，看完了书信中的内容，脸上神情更透着一丝的冷意，道：“邓山，书信中的消息，属实吗？”
    “绝对属实。”
    邓山郑重回答。
    袁尚的眼中，渐渐的浮现出了杀意。
    邓山打探到的消息，是崔琰府上来了曹操的人，这个人名叫秦归，是曹操安排到邺城的探子，专门负责为曹操打探消息，策动人对付袁家。
    这消息之所以能探查到，是因为崔琰这个名士，喜欢往返于青楼内，他喝了酒后，酒后呓语，被专门伺候崔琰的一个歌姬听到。
    这才有了消息。
    这时代，名士流连于青楼，欣赏歌姬起舞，和歌姬睡觉，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会被人诟病，只会被人认为是名士风流。
    王烈，是否已经归顺曹操，暂时不得而知，但肯定有联系的。
    书信中，唯一打探到关于王烈的消息，是王烈抵达了邺城后，崔琰赠送了一大笔钱财，作为王烈安家立命的本钱。
    王烈，坦然接受了。
    袁尚心中思忖一番，有了秦归的身份，那么袁尚处理的手段也就简单，不需要弄得复杂。袁尚有了想法后，又问道：“阐述崔琰消息的歌姬，人在何处？”
    邓山道：“世子，已经带回府上，她随时可以带路指认。”
    袁尚说道：“那就好，把人带上，再抽调三百士兵，随我去崔家拿人。这一次，不仅是要拿下崔琰，还要拿下秦归，以及王烈。”
    邓山道：“遵命！”
    当即，邓山直接去传令，时间不长，便调来了三百士兵。
    袁尚带着人，就径直往崔家去。
    邓山骑着马，跟在袁尚的身旁，他忽然道：“世子，您先前说，不能直接杀崔琰，因为容易被人诟病。如今我们去拿人，不也是要杀崔琰吗？”
    “你个猪脑子啊。”
    袁尚听到邓山的话，摇了摇头，一副没救的模样。
    邓山没救了。
    “要对付崔琰，此前我们没证据，自然是不能拿人，也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如今证据确凿，有了青楼的歌姬指认，加上崔琰本身，也的确是留恋青楼。”
    “这一切，本就是存在的事儿。”
    “谁敢反对？”
    “肃清内患，是人之常情的事情。如果没有证据，那是借故报复。如今有了证据，那就是理所应当，谁都不敢阻拦。”
    袁尚解释一番，道：“自己去想，长了个这么大的脑袋，却不会动脑筋。”
    “是，是！”
    邓山嘿嘿一笑，心中仔细的思忖着。
    一行人继续赶路，迅速往崔琰居住的住宅去。

 第178章 行动开始，抓捕崔琰！

    邺城内，崔家。
    如今的崔琰，因为被郑玄逐出门墙的缘故，即便他是大族子弟，即便他是名士，如今崔琰在邺城，那也是门可罗雀。
    昔日，崔琰府上宾客不绝，来拜访的人很多。有求他点评的，有希望和他结交的，来的人多不胜数。
    如今，所有人都不来了。
    恰是这般，崔琰的内心，无比的激愤，恨郑玄不公，恨郑玄重视袁尚苛待他。更恨袁尚狠辣，使得他在邺城寸步难行。
    书房中，灯火摇曳。
    崔琰和秦归相对而坐，正在聊天，气氛颇为轻松。
    崔琰眼神锐利，说道：“秦大人，王烈和袁尚闹翻了。对我们来说，远远不够。要对付袁尚，需要更猛烈的力量，更要借助王烈的名望，使得袁尚成为人人喊打的对象。”
    秦归点头道：“眼下的这情况，不能着急，需要一步步谋划。”
    崔琰道：“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吐露你的身份。到如今，你只以我府上的幕僚身份，和王烈接洽，这样远远不足。王烈这里，最好是早些变成自己人。如今这般君子之交，不够！”
    秦归笑了笑，道：“崔先生，急不得。你如今急于求成，那很多事情就办不好。尤其袁尚本身，精明无比，更是难以对付。我们，不能露出破绽。”
    崔琰皱起了眉头。
    他一直想报复，一直想让袁尚付出代价。可是秦归这里，很是谨慎，以至于进展很慢。按照这个节奏，要猴年马月，才能报仇，让袁尚付出代价？
    这是崔琰不喜的。
    崔琰沉默片刻，道：“秦大人，我就不催促了。我倒是问你，接下来又如何谋划呢？总体上，得有一个详细的谋划。”
    秦归也有些不耐烦，沉声道：“当下的情况，都说了急不得。我们和王烈的关系，还要一步步拉近，最终让王烈归顺司空。更下一步，是再度拉拢更多的人。这，才是对付袁尚的办法。”
    崔琰的脸色，顿时变了。
    再无刚才的轻松惬意，反倒有些怒火。
    他蹭的站起身，断然道：“秦归，当初你找上我，不是这么说的。你当初找上我，说只要我和你合作，你就可以帮我报仇，让袁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是如今呢？”
    “什么万劫不复，袁尚越来越好了。他如今，不仅是大将军府的世子，更是冀州牧。如今的袁尚，大权在握，愈发的不好对付。”
    崔琰来回踱步，很是暴躁，再无昔日的风度翩翩。
    秦归眼神也锐利起来，他虽说要借助崔琰，但对崔琰，没有半点惯着的打算。
    秦归淡淡道：“崔先生，你要清楚一点，对付袁尚，不容易。不如你提一个计划，看看如何能对付袁尚？是刺杀，还是下毒，亦或是其他的办法。只要能运作的，你提出来。”
    崔琰面颊顿时僵住。
    刺杀？
    袁尚本身就是一个高手，要刺杀袁尚，根本就办不到。
    下毒？
    袁尚的世子府，进出森严，府上打造成铜墙铁壁，想要渗透进入，根本就办不到。
    其他的方面，袁尚文武双全，心思更是狡诈。
    意图算计袁尚，很是困难。
    崔琰的怒气，片刻后随之消散，他沉声道：“不管如何，也不能这样慢吞吞的。按照这样的推进，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对付袁尚。”
    秦归说道：“只要我们在稳步的进步，就是值得的。总好过，一点希望都没有。你要清楚一点，我们在邺城，是在贼窝里面。”
    “在这样的区域，想要直接杀袁尚，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看到谁和袁尚不对付，我们就出手拉拢。总归，会有成功的一天。”
    崔琰呵呵一笑，坐下来后摇了摇头，他是很有些失望。
    曹操的人，不过如此。
    “咚！咚！！”
    就在此时，有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府上的管家道：“家主，大事不好了。袁尚带着一群人，包围了府邸，堵在了大门口。”
    刷！
    崔琰面色大变。
    一时间，崔琰有些惊慌失措起来。
    秦归古井不波的脸上，也是第一次露出震惊和不可思议。他在当下，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消息怎么可能泄露呢？
    秦归眼中掠过一丝的惊慌后，转眼就恢复镇定，道：“崔琰，谨慎应对。”
    “我依旧留在书房中，你小心些。”
    “我估计，应该是王烈那里，泄露了你一些消息。所以，袁尚找上门来。这一事情，只需要谨慎就行。我这里没有人知道，你没必要担心。”
    崔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话音落下，崔琰径直往大门口去。
    不多时，崔琰来到住宅门口，他看到来势汹汹的袁尚一行人。崔琰目光落在袁尚的身上，眼眸深处，多了一抹冷色，更有一抹愤怒。
    他恨袁尚。
    他的一切，都是袁尚夺取的。
    他恨不得把袁尚杀了，甚至寝其皮食其肉。
    崔琰深吸了口气，冷冰冰道：“袁尚，大晚上的，你来我的府上做什么？”
    袁尚笑道：“崔琰，你勾结曹操的人，意图谋害本公子，事情已经泄露。立刻交出秦归，或许，本公子可以考虑，给你一个痛快。”
    崔琰心中一突。
    袁尚怎么会知道秦归？
    这消息怎么可能泄露呢？
    要知道，秦归即便是见到王烈，也不曾吐露身份。整个崔琰的府上，只有崔琰一个人，才知道秦归的身份，其余下人，顶多知道秦归是外面来的人。
    崔琰心中慌乱，但是，他好歹是几十岁的人，有一定的城府。
    他没有乱了阵脚。
    崔琰大袖一拂，道：“袁尚，你说的什么话，我不知道。你意图构陷我，意图报复我，尽管说就是。采取这样卑劣的手段，实在让人不齿。好歹，你如今是担任冀州牧的人，焉能如此的肆意杀人。”
    袁尚脸上带着笑容，道：“看样子，你不认账啊。也罢，本公子让你看一个人。”
    “来人，把人带出来。”
    袁尚吩咐了下去。
    顷刻间，便有一个女子被带出来。
    女子二十开外的年纪，生得我见犹怜，脸上一副惶恐不安的神色。这女子名叫香灵，是青楼内的歌姬，很受崔琰的喜欢。
    崔琰去青楼过夜，每次都找香灵伺候。当崔琰看到香灵，皱起眉头，他依旧有些不解，把香灵喊来是什么意思？
    香灵什么都不知道。
    构陷吗？
    让香灵构陷他。
    崔琰有了自己的认知，所以他直接道：“袁尚啊袁尚，你为了对付我，竟找了个歌姬来构陷我，陷害我，真是费尽心机啊。”

 第179章 斩草除根，杀王烈！

    袁尚啧啧两声，道：“看样子，你崔琰还未反应过来，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知道我为什么，知道秦归吗？”
    崔琰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袁尚说道：“如果你在青楼饮酒作乐时，能有这份儿警惕和戒心，就不至于被我发现。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喝了酒后，会说胡话吗？”
    “碰巧，你在香灵的闺房中，逗留的次数太多。以至于，醉酒吐露了秦归一事。当然，我也不会闲来没事儿，就调查你崔琰。”
    “因为王烈的缘故，王烈提及了你，你再度进入我的视线。然后一调查你，没想到，顺藤摸瓜发现了秦归，这就是缘分啊。”
    崔琰此刻，面若死灰。
    完了！
    他真的完了！
    崔琰更是心中失落，竟是他自己泄露了消息。
    如果不是他喝了酒，不至于在香灵的面前泄露秦归的事儿，这事情就不可能被发现，不可能出现如今的情况。
    这一切，都怪他自己。
    崔琰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袁尚，就算是我勾结了曹操的人，那又怎么样？你袁尚，横行霸道，欺负良善，掳掠女子。”
    “你这样的人，即便暂时掩饰你的一切，可终究，你是一个豺狼本性。袁尚，你即便杀了我，我也这么说。你今日杀了我，他日也有你被杀的时候。”
    “拿下！”
    袁尚吩咐一声。
    顿时，就有士兵上前，直接抓住了崔琰。
    崔琰高声呵斥，不断的高呼，甚至挣扎着喝骂袁尚，却是无济于事。
    袁尚一招手，麾下的士兵进入府内，便迅速的搜索。短短时间内，就把秦归抓住，然后带到了袁尚的面前。
    秦归落网，自知不可能还有生路，他沉声道：“袁尚，我有一个疑问。”
    “说！”
    袁尚点了点头。
    秦归眼神锐利，道：“我在邺城的消息，一直隐藏行踪。尤其我只让崔琰知道，连王烈都不清楚。你是如何判定，我是司空的人，如何发现的？”
    袁尚顿时笑了起来，看向一旁被羁押的崔琰，道：“这事儿，你该问崔琰啊。他去了青楼饮酒，喝得迷迷糊糊的说酒话，自然就吐露了。”
    “哈哈哈……”
    秦归听到后，忍不住自嘲大笑起来。
    笑声，凄凉。
    笑声，无奈。
    没想到，竟是崔琰这个‘自己人’，泄露了他的行踪。
    真是荒谬啊！
    秦归笑罢后，道：“崔琰啊崔琰，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这样的人，该死啊。你连累我不打紧，可是，你破坏了司空的布局。你，真应该被千刀万剐。”
    崔琰一言不发。
    他内心也是无比的绝望，更是后悔。
    早知道，去青楼做什么？崔琰没想到无比机密的事，他自己竟是泄露了出去。
    袁尚道：“秦归，还有什么要说的没？”
    “没了！”
    秦归摇了摇头，又瞅了崔琰一眼，道：“遇到废物一般的人，该我倒霉。”
    “杀了。”
    袁尚直接下令。
    呲啦！
    一抹刀锋划过，割裂秦归脖子。
    鲜血喷溅下，秦归挣扎两下，便倒在地上失去了气息。
    崔琰原本还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可是看到秦归被杀的一幕，瞪大了眼睛，脸上再无刚才的决然，彻底吓到了。
    他不想死。
    崔琰高呼道：“袁尚，我愿意配合。我愿意为你效力，只求你不杀我。”
    这一刻，崔琰认怂了。
    当不曾看到杀戮时，崔琰自觉不惧，甚至满心的想要报仇。
    如今，崔琰确实怕了。
    袁尚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这时候想到投降，不觉得晚了吗？”
    “杀！”
    袁尚下了命令。
    士兵一刀挥出，便割裂崔琰的脖子。一刀划过，崔琰脖子鲜血喷溅，他伸手捂着脖子，身体挣扎了起来。只是片刻的挣扎后，无尽的黑暗，已然笼罩崔琰。
    扑通一声！
    崔琰的身体，跌倒在地上，抽搐两下便没了气息。
    袁尚神色冷肃，道：“崔家的人，全部遣散，一个不留。”
    “是！”
    士兵再度行动。
    短短时间内，崔家彻底清空，沦为一座空宅。崔家的一些家眷，袁尚倒是没打算斩尽杀绝，都是一些老弱罢了。
    袁尚又吩咐士兵，把香灵送回去，便带着邓山，往王烈居住的客栈去。
    这是要对付王烈。
    邓山的心头，更加的疑惑，道：“世子，崔琰都死了。王烈这里，我们怎么办呢？”
    袁尚道：“自然是斩草除根。”
    邓山眨了眨眼，一时间没有明白，不过邓山本就不傻，他忽然间一下就明白了过来。王烈和崔琰有勾结，这是不争的事实，很多人都知道。
    至于王烈，是否搭上曹家的贼船，这一事情外面的人不清楚，毕竟秦归、崔琰都死了，已经是死无对证。
    袁尚说王烈勾结了曹家，意图背叛，那就是王烈包藏祸心。袁尚说王烈不曾勾结，是清白的，那就没问题。
    一切，取决于袁尚。
    “公子英明！”
    邓山忍不住赞叹一声。
    袁尚笑了笑，他知道邓山懂了。
    一行人迅速赶路，在短短时间内，便杀到王烈居住的客栈外面，袁尚一挥手，士兵迅速的包围了客栈，又有士兵进入客栈，把王烈直接抓出来。
    大晚上的，王烈已经睡了。他被抓出来，看到袁尚，有些懵。
    袁尚怎么来了？
    袁尚带人来要干什么？
    王烈高呼道：“袁尚，朗朗乾坤下，你抓了老夫。这冀州，还有没有王法？即便你是冀州牧，也不该如此肆无忌惮，你怎么能如此的残暴。”
    袁尚说道：“你和崔琰勾结曹操，意图谋害本公子。这事情，已经事泄暴露。如今，伏诛。”
    “不可能！”
    王烈断然道：“袁尚，你不要血口喷人。”
    他和崔琰的确有联系，也仅仅局限于，他听了崔琰对袁尚的介绍，认为袁尚很是凶残暴虐，而且行径恶劣。袁尚往昔的事情，不能就不管了，总归是要一个说法。
    没想到，袁尚竟是如此心胸狭窄，要如此对付他。
    袁尚道：“崔琰的谋划，已经暴露。同时，曹操安插在崔琰府上负责联络的秦归，也已经伏诛。如今，轮到你了。”
    “我没有，老夫没有参与。”
    王烈瞪大眼睛，歇斯底里道：“老夫，没有做这样的事情。袁尚，你不要血口喷人。”
    袁尚道：“事实证据俱在，你如何逃脱？”
    “来人，送王烈上路。”
    袁尚没有过多的纠缠。
    王烈心胸狭窄，对袁尚本就是厌恶嫉恨。既然王烈有了对付袁尚的打算，袁尚自然不会留手。
    斩草除根，才能杜绝后患。
    士兵上前一刀挥出，王烈身体跟着就倒在地上，片刻后已然没了气息。
    袁尚看向邓山，吩咐道：“邓山，你带着人，把王烈、崔琰、秦归的身体，悬挂在南城外，示众三日。同时，你前往通知李儒，让他张贴告示在城门口，阐述清楚崔琰、王烈和秦归的罪行。”
    “卑职遵命！”
    邓山立刻就回答。
    “收兵。”
    袁尚吩咐一声，带着大部分的人返回，小部分的人则是随邓山一起去行动。
    袁尚回到府上，就直接睡下了。

 第180章 扩大规模

    清晨，袁尚起床后，便在院子中晨练。
    这是他一直在进行的。
    他的权力越来越大，每天也更加的忙碌，不可能像军中的士兵一直操练。袁尚能做的，只能是靠自己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韧劲儿，一点点提升自己的身体素质。
    晨练结束，袁尚吃过早饭，刚回到书房中，却是李儒就来了。
    李儒躬身揖了一礼，道：“主公。”
    袁尚摆手道：“文优，坐！”
    李儒坐下后，开门见山道：“主公，大多数的百姓吃不起肉。因为现在的肉食，主要是羊肉、鸡肉、鸭肉等，猪肉有，却是贱肉。”
    “可是羊肉贵，至于牛肉，百姓更不可能吃到，也就是权贵才有机会吃到‘病死’的牛肉。”
    “鱼肉，远没有羊肉的感觉。”
    “鸡肉、鸭肉，甚至鹅肉等，都比不得羊肉。”
    “对于普通的耕种百姓来说，大多数人都是下力气，需要肥膘才行。咱们府上供应士兵的猪肉，是极为美味的肉食。猪肉膘厚油腻，对下力气的人来说，那是绝佳的肉食。”
    “一些不习惯吃肥肉的，猪肉也有瘦肉，也一样能满足人。”
    “因为猪肉原本膻味儿重，许多人都不吃。王公贵族更是如此，瞧不起猪肉。顶多，把猪肉作为三牲。”
    “可是，一旦把猪肉大规模的推广开来，百姓一方面是吃食丰富，吃了肥肉才能长身体。另一方面，养猪也能赚钱，甚至即便不赚钱，猪杀了后腌制一番，自给自足也是极好的。”
    “卑职认为，可以推广养猪。把我们世子府内，关于阉割仔猪的技术，传授出去，让更多的人能养猪。如此一来，天下间的百姓都能吃上肉。”
    李儒总揽世子府的政务，如今，还要兼顾冀州，他的事情就多了起来。
    同时，责任也大了起来。
    换做以往，李儒要立足，肯定通过斗争来立足，让人见识到他李儒的手段。如今，李儒已经变了，他更希望通过实打实的政绩，让人能信任他。
    猪肉，是李儒瞄准的第一项政绩。
    袁尚听到后，眼前一亮。一旦市场上有了猪肉，一切就不一样了。对普通的百姓来说，养猪更能保证自家的一点肉食供应。
    袁尚一直忙碌，没有往这方面想，李儒却是主动提出来。
    袁尚说道：“关于推广养猪，阉割仔猪的技术，可以无偿传授出去。只是关于猪肉的推广，你有什么建议呢？”
    李儒见袁尚询问，心中激动起来。
    袁尚问，就证明意动。
    已经有了想法。
    李儒本就是官场上的老油条，既然来禀报，胸中早就有了成熟的想法，主动道：“回禀主公，卑职的建议，是请主公出面，邀请邺城的文官武将，到世子府来赴宴。”
    “通过宴会，让人感受到猪肉的美味，如此一来，一举扬名，彻底让人见识到猪肉的好处。军中庖厨，按照主公的指点，从猪头，到猪尾、然后猪脚，以及诸多的内脏，全都可以烹饪，我们就烹饪一个全猪宴。”
    李儒很是激动，道：“唯有如此，才会使得无数人为之沉迷。”
    袁尚想了想，他脑中灵机一动，道：“文优，猪肉的推广，不在我的世子府，定在父亲的大将军府。我出面游说父亲，请父亲张目。”
    “到时候，把整个冀州的文官武将，乃至于我老师，以及冀州的名士大儒，都请到大将军府。在这一前提下，再逐一把猪肉制作的菜肴呈上，才会一举成名。”
    袁尚笑吟吟道：“如此，才能让人知道猪肉，竟是如此的美味。”
    李儒连忙道：“主公英明！”
    如果能在袁绍的大将军府进行，自是最好，毕竟袁绍的号召力又不一样。
    这是最好的。
    李儒担忧道：“主公，世人对猪肉多有误解，认为猪肉有味道不好吃。大将军这里，虽说大将军宠溺，可这一事情能否办成啊？”
    袁尚道：“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李儒道：“主公英明。”
    袁尚道：“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李儒摇头道：“没事儿了。”
    袁尚道：“文优，你去一趟后院伙房，通知伙房的厨子，做几个硬菜出来。我记得关于猪肉的菜谱，尤其是硬菜，如腌菜扣肉、夹沙肉、粉蒸肉、红烧肉、粑粑肉，这些都专门研究过，已经能做出来的。”
    “你通知下去，让他们都做一点来，我拿到大将军府去。虽说父亲如今身体不适，可是一一品尝一番，还是可以的。”
    李儒道：“卑职遵命。”
    他转身就离开了。
    袁尚留在书房，等抵近午时，径直往世子府后院专门的军营伙房去。到伙房内，早有厨子把准备好的五份肉食装入食盒。
    邓山接过食盒，随袁尚一起离开，径直往大将军去。
    因为抵近中午，到了临近用饭的时间，袁尚抵达时，袁绍正在用饭。他并未和妻妾一起，而是一个人在书房中用饭。
    袁尚看到了形销骨立的袁绍，心下叹息。
    袁绍的身体，愈发差了。
    袁尚脸上打起笑容，道：“父亲。”
    袁绍见袁尚来了，瘦削的面颊上，一下就露出灿烂的笑容，招手道：“显甫，你来的刚好合适。来，来，陪为父吃饭。”
    袁尚道：“父亲，正好我带了一些菜，我和父亲一起吃。”
    袁绍道：“来，快坐下。”
    袁尚坐下来，一招手，邓山拎着食盒上前，把腌菜扣肉、夹沙肉、粉蒸肉、红烧肉、粑粑肉五个硬菜，全部摆放在案桌上。
    这些菜的分量都不算大，所以倒也摆放得下。
    事实上，这样仅仅是一部分。
    真正猪身上，各种吃食，即便是一桌菜，也未必能放得下。
    袁绍看着眼前的五个菜，鼻息轻轻一嗅，忽然间，有了浓郁的香味，进入鼻息中。他闻到了香味了，顿时口舌生津，一下来了吃的想法。
    他胃口其实很差，如今闻到这些菜肴，却是一下勾动了食欲。
    有了吃的欲望。
    袁绍压下立刻吃的想法，看向袁尚，问道：“显甫，这些是什么菜？为父也算吃过山珍海味的，怎么这些菜肴，从来没有见过？”

 第181章 舌尖的美味

    袁尚微笑道：“父亲，这都是新研究出来的菜品。同时，这些菜渐渐的，会供应军中士兵，毕竟将士需要油荤。没有油水，我麾下的将士，如何打起精神呢？”
    “这倒是！”
    袁绍点头道：“这里有足足五道菜，说说，是个什么情况？”
    袁尚指着面前的一盘腌菜扣肉，他开口道：“父亲，此菜名为腌菜扣肉，您先吃一点，试一试味道如何。”
    “好，好！”
    袁绍点头，自行夹了一块扣肉，送入嘴中。
    肉在嘴中咀嚼时，肉质软烂，入口即化，没有半点绵柴的感觉。尤其是这肉质，肥而不腻，更有着腌菜的香味儿弥漫。
    肉香和菜的清香，回味在嘴中，自舌尖上绽放，彻底感染了袁尚。
    袁绍眼前一亮，脸上露出了惊喜神色。
    好吃！
    太好吃了！
    对袁绍这样略微上了点年纪的人来说，这样的扣肉，软烂香简直是绝佳的吃食。他三两下，便是一块扣肉吃下去，又准备继续。
    袁尚笑道：“父亲，扣肉吃了，暂时别急。这些菜品，既然拿出来了，接下来大将军府上，都会有的。到时候让府上的厨子，到我的府上去学习几天，自然也就会了。”
    “这个好，这个好。”
    袁绍的脸上，尽是赞许神情。
    儿子孝顺，没办法啊。
    真是好。
    袁绍指着面前一盘红彤彤色泽金黄的肉，道：“显甫，这又是什么菜？”
    袁尚说道：“这道菜，名为红烧肉，父亲您尝一尝。”
    袁绍夹起一块红烧肉，送入嘴中后，他眯起眼睛，回味着红烧肉的味道，等咽下后，袁绍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一脸享受的神情。
    袁绍感慨道：“红烧肉的味道，和扣肉又不一样，肉质的香味更为醇厚。两种菜，味道各有千秋。但是，都是绝佳的菜品。为父也是吃过山珍海味的人，可是这菜肴，真是绝佳的菜品，味道太好了。”
    袁尚指着面前的夹沙肉，笑道：“父亲，这一道菜，名为夹沙肉，内中以豆沙、蜂蜜为佐料，您尝一尝，又是不一样的味道。”
    袁绍点头后，又夹起一块夹沙肉。
    夹沙肉相对来说，更腻一点，但也是味道极好。尤其对喜欢吃甜食的人来说，更是美味。
    袁绍也喜好甜食。
    当吃了一口后，袁绍只觉得整个人，似乎都有了力气一样。
    舒服！
    胃里面，全部荡漾着暖暖的甜甜的感觉。
    袁绍干脆不等袁尚介绍，直接夹起粑粑肉吃下，也是点了点头。然后，又夹起一块粉蒸肉吃下去，袁绍又是忙不迭的称赞。
    袁绍全部品尝后，赞叹道：“这五道菜的味道，真是绝妙。虽说我吃过山珍海味，但没想到，世间竟还有这般的美味。”
    袁尚听得轻笑。
    这算美味？
    这些菜，只是比较普通的菜肴罢了。真正的美味，如佛跳墙、开水白菜等，那更是不一样。只不过，佛跳墙等菜品的工序，太复杂了。
    这时代，还没有大范围吃猪肉。在当下，仅仅是腌菜扣肉、夹沙肉、红烧肉这些，都足以征服无数人的味蕾。
    袁绍心中虽说好奇，也没了心思询问，只想吃。
    他招呼袁尚一起。
    父子两人一起用饭，待吃过午饭后，袁绍摸了摸饱胀的肚子，打了个饱嗝，感慨道：“老夫已经几个月，不曾有这般吃饱的感觉了。好，好，真是好啊。”
    袁尚笑道：“父亲，能吃是福。以后您的饭菜，都会有这些。只是顿顿吃，也容易腻。所以，还是要稍加节制。”
    袁绍道：“显甫，有心了。”
    袁尚道：“这是儿子该做的。”
    袁绍一招手，就有侍从收走所有的饭菜，他看向袁尚，说道：“显甫，你是大忙人，整日都忙碌着事情，不是处理军务，就是忙着政务。你今天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袁尚说道：“父亲明鉴，我的确有事，就是和刚才的菜肴有关。”
    袁绍道：“说到这菜肴，老夫刚才就想要询问的，这是什么制作而成呢？”
    “猪肉！”
    袁尚直接回答。
    袁绍的脸上，一下露出错愕震惊的神情，这竟是猪肉制作而成。
    怎么可能呢？
    猪肉膻味儿极大，而且肉质柴老，半点不好吃。
    袁绍沉声道：“显甫，为父是吃过苦的人，你说这是猪肉制作，绝不可能。这样的肉质，这样的味道，完全不符合。”
    袁尚道：“父亲，这就是猪肉制作的。只不过，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猪肉。我府上使用的猪肉，全部都是仔猪时，就阉割处理。”
    “一方面，仔猪阉割后，没了好动的劲儿，吃食长膘，才能有这么多的肥肉。另一方面，阉割后也没了膻味儿，肉质更好。至于外面的许多猪肉，味道都极大，没有人愿意吃的。”
    袁绍想了想，问道：“你的猪肉不一样，有什么想法吗？”
    袁尚脸上挂着笑容，道：“这猪肉，对普通的百姓来说，他们如果豢养仔猪，养大后一方面可以自己吃，另一方面也可以卖掉挣钱。”
    “毕竟大多数的百姓，不可能吃羊肉，只能吃点鸡鸭。鸡肉鸭肉，无法代替猪肉的肥腻。另外，这样的肉食大规模推广下来，军中将士吃了后，体力更充沛，力量更强，更为精悍。”
    袁尚道：“儿子来见父亲，就是想把猪肉推广出去。”
    袁绍皱起眉头道：“猪肉在士人中，不被接受。你想推广，很难。另外百姓节俭，一贯是看到有利可图，才会去做。他们既定的观念下，不可能随意养猪。你想推行这一事情，会很难很难。”
    袁尚道：“这事儿，我自然是想到了，才找父亲帮忙。”
    袁绍道：“你要老夫如何帮忙？”
    袁尚正色道：“我希望父亲，请整个冀州的文武官员，来大将军府赴宴。除此外，整个冀州名士，也邀请来赴宴。到时候，我会把老师等人，也一并请来。”
    “这一次的宴席，会供应很多的猪肉菜品。事实上，刚才的五道菜，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这一次全猪宴，利用猪身上的所有部位，来制作菜肴。”
    袁尚一副自信模样，道：“请父亲放心，保证是一场饕餮盛宴。”
    袁绍一听，脸上也有了一抹期待，道：“既然你有充足的准备，就尽管去办。为父，给你撑腰。三天时间，你能否安排妥当？如果行，就三天后进行大宴。到时候，冀州的名流大儒，以及官场主要的文官武将，都会参与。”
    袁尚拱手道：“多谢父亲，三天时间，足够安排了。”
    袁绍道：“那行，去安排。”
    袁尚不再耽搁时间，起身告辞，去准备全猪宴的事情。
    袁绍望着袁尚离去的背影，眼中多了一抹期许。如今的袁尚，和往昔大不一样，但这样的袁尚，是袁绍更喜欢的。
    袁家，未来可期！
    袁尚回到府上，就径直到了伙房，把后厨的主要负责人喊来。
    如今伙房的总负责人，名叫林长庚。
    林长庚祖上，都是普通的百姓，甚至家境贫穷。他家中的家人，年岁都不长。所以林长庚出生后，取了长庚的名字，希望林长庚能活得长长久久。
    林长庚这个后厨的总负责人，如今在军中，也是要参与训练的，伙房的人也是军人。同时林长庚身上，那也是有官职的，被任命为裨将军，负责整个伙房的管理。
    在伙房中，林长庚是唯一一个，有这般职务的人。
    不仅是林长庚把后厨，打理得井井有条，更因为林长庚厨艺高超，天赋极好。如今整个后厨的厨子，都是林长庚调教出来的徒弟。
    要说同一道菜，都是同样的菜品，可林长庚做出来的，那味道就是不一样。
    这是天赋。
    没法比。
    如今过了午时，将士全部都打饭完毕，如今后厨内一个个都松懈下来。
    在林长庚休息时，有士兵进入，来到林长庚的面前，道：“林师，快，快，世子来了，有事找你。”
    林长庚立刻起身，连忙迎了出去。他见到走来的袁尚，连忙伸手在围裙上擦拭两下，神色有些拘谨，道：“世子，您怎么来了？后厨乌烟瘴气的，您有事，直接通知一声就是。”
    “无妨！”
    袁尚径直在后厨转了转。
    如今后厨，菜盆等都清理了，整个后厨，被打理得干干净净的。
    袁尚收回目光，看向林长庚，以及其余后厨的厨子，他沉声道：“三天后，大将军府设宴，款待冀州的名士大儒，以及所有文官武将。”
    “这一次，要做一次全猪宴。各种菜品，你们只管上，能做多少，就做多少。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猪肉的美味。这一事情，能办到吗？”
    “能！”
    林长庚想都不想就直接回答。
    全猪宴，他没问题。
    一头猪身上能吃的，他如今已经研究透彻。即便当初，林长庚头皮发怵的猪大肠，那都是能做来吃，且无比美味，何况是其他呢？
    只要厨艺好，都是美味。
    袁尚道：“这一次全猪宴，至关重要。只要你们做好了，事后重重有赏。”
    “请世子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林长庚再度说话。
    其余一个个厨子，也都纷纷开口。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都透着期待，更是激动无比。
    袁尚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后厨的事情，他当初只是指点了一番，一切是林长庚自己琢磨。接下来的全猪宴，袁尚也不打算插手，交给林长庚来安排。
    林长庚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扫过伙房中的一个个厨子，这些人都是他的徒弟。
    这时代，是天地君亲师。
    拜师，就等于认爹，是不能随意背叛的，一旦背叛，那会被无数人鄙夷瞧不起。
    林长庚沉声道：“世子的话，你们都听到了。这一次的全猪宴，涉及到的不仅是冀州的文官武将，更有无数的名士大儒。”
    “猪肉做菜，虽说咱们后厨的一个个，家中都各自开始豢养仔猪，可外面谁都瞧不起猪肉。所以这一次，是咱们这些用猪肉做菜人的机会。”
    “当然，世子虽说安排了大任务，但不能急躁，更要戒骄戒躁。该做的事，不能出岔子。军中将士的伙食，以及伙房日常的事务，都必须稳健的进行，不能有任何的耽搁。”
    “如果因为三天后的全猪宴，就影响了将士的吃食，上头怪罪下来，上头怪罪我，那么我就处罚你们。我不会拿你们去顶罪，我会扛下来，但你们就得被我处罚。”
    林长庚说道：“这些，都是你们知道的规矩，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好自为之。”
    “明白！”
    一个个齐齐回答。
    这样的训话，在后厨时常发生，一个个早就习惯了。
    林长庚再度道：“我们这一次全猪宴，务求一举成名，彻底让人震惊。这一次，在菜品上，必然是有讲究的。”
    “赵二！”
    林长庚吩咐一声。
    “在！”
    赵二站出来，恭恭敬敬的说话。
    赵二相貌憨厚，个子不高，身体颇为壮硕。毕竟在伙房内，伙食可是极好的。昔年的赵二，瘦骨嶙峋，可是如今，早就不一样了。
    林长庚说道：“你最擅长的，是处理猪头。这一次的全猪宴，猪头部分，由你来安排，做一个卤猪头出来。从猪拱嘴、猪耳朵、猪头皮，全部给我做好。”
    “明白！”
    赵二郑重道：“请师傅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林长庚点了点头，又道：“王四！”
    “在！”
    王四也站出来。
    他却是很精瘦，个子挺高的。他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林长庚道：“你小子最擅长的，便是炖汤。猪蹄的位置，就交给你。这一次的猪蹄，便炖猪蹄汤，至于佐料，你看着办。”
    “保证完成任务。”
    王四也是立刻回答。
    “李麻子，你擅长制作蹄髈，所以这一位置交给你处理。”
    “喏！”
    “凌圆，你擅长的是腌菜扣肉，你负责这一道菜。”
    “喏！”
    “高丰，你擅长的是红烧猪大肠，这一道菜就交给你。”
    “喏！”
    ……
    林长庚不断的安排。
    一道菜一道菜的吩咐下去，因为后厨的厨子中，每个人都学了林长庚的技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拿手菜。这些人也就是在世子府内，搁在外面，随便撑起一个小店铺，那是没问题的，却也没有人愿意离开。
    在世子府，这是多大的荣耀！
    林长庚把一切安排妥当，这时候才松了口气。他如今要总揽全局，同时，监督所有人做事儿，这事情不简单。毕竟这一次的全猪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能有任何的瑕疵。

 第182章 初见黄月英

    进入七月，天气愈发炎热。
    道路上，蝉鸣不断，叽叽喳喳的声音，使得天气都凭空更燥热一般。
    在邺城的南城外，一辆马车缓缓行驶而来。马车中坐着两个人，一个皓首老者，一个二八年华的妙龄女子。
    这两人，赫然是庞德公和黄月英。
    两人自荆州北上，今日才抵达邺城。
    黄月英一路走来，很是欢喜。对她来说，不留在荆州襄阳，怎么都好。留在襄阳，父亲对外宣传她相貌黑丑黑丑的，还要给她选婿，让黄月英颇有些抵触。
    黄月英道：“庞伯伯，我们到了邺城，您直接去见袁绍吗？”
    “不，先见士元。”
    庞德公摇了摇头。
    庞统在袁尚的麾下任职，有庞统在，很多事情好办，自然要借助一番。
    至于刘表要和袁绍结盟一事，庞德公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不是做官的人，也不为刘表效力，之所以愿意北上，一方面是刘表托请，人情难以拒绝。另一方面，庞德公对袁尚颇为好奇，想到邺城来看一看。
    黄月英听到后庞德公的话，点了点头，她也有些期待。黄月英自小，很多时候在鹿门山玩耍，和庞统关系不错。
    马车径直入城，便来到庞统的住宅外。
    庞德公和黄月英下了马车，随行的随从上前叩响房门，通报了身份后，不多时，庞统就急匆匆的出来。
    庞统一脸喜色，道：“伯父，您怎么来了？还有月英这丫头，怎么也到了邺城。”
    黄月英撇嘴道：“庞家哥哥，怎么，你不欢迎我吗？”
    “当然不。”
    庞统连忙摇头回答。
    别人不知道黄月英的秉性，他是知道的。这丫头古怪精灵，还喜欢弄一些奇门秘器，可是相当的不好对付。
    黄月英哼了声，这才不说话了。
    庞统道：“伯父、月英，随我来。”
    一行人进入大厅中落座，庞统看向庞德公，再度道：“伯父这次北上，是打算来看一看邺城，看一看主公治下的区域吗？”
    庞德公道：“这次北上的目的，是刘表请老夫出面，来促成冀州和荆州的结盟。他表示未来袁家和曹操开战，刘表愿意自后方发兵，攻打曹操。”
    庞统嗤笑道：“伯父，刘表的话，一看就是忽悠人。他刘表，敢和曹操为敌？真要是袁家和曹操开战，刘表肯定找理由推脱搪塞，不可能真正出兵。”
    “至于这一次刘表请伯父来，应该是听到主公大杀四方的消息，心中惧怕。所以，故意要结盟缓和关系。这，才是刘表真正的目的。”
    庞统道：“双方都结盟了，还怎么好追究，昔日刘表派遣蔡瑁驱逐主公的责任呢？”
    庞德公轻笑道：“刘表的意图，不去管它，最终是一个什么结果，老夫也不去管。这一次，看看邺城。另外，你引荐一番，老夫要见袁绍，这结盟还是要走一个过程。”
    庞统道：“伯父，如今不必见大将军。”
    庞德公道：“什么意思？”
    庞统解释道：“如今的冀州牧，已经是主公，这是刚刚袁绍卸任，让主公担任的。结盟一事，主公可以做主。”
    庞德公道：“如此，就麻烦你代为引荐。”
    庞统道：“您这是折煞我了，什么叫做代为引荐，您的事儿，只要不妨碍公务，不妨碍我的立场，我自然尽力安排。”
    庞德公捋须一笑，点了点头。
    庞统很不错。
    庞统看向黄月英，道：“月英，你留在府上，我带伯父去世子府。”
    “不行，我要去。”
    黄月英一个人无聊，她连忙道：“我女扮男装就是，看一看杀人无数的袁尚，是什么样的人？荆州无数人，都在议论袁尚。有人说袁尚三头六臂，还有人说袁尚青面獠牙。”
    “这不行！”
    庞统皱眉道：“月英，不得胡闹。”
    黄月英一副委屈模样，我见犹怜的样子，道：“庞家哥哥，我也不说话，就扮作侍从随行。你放心，我就看一看。”
    庞统顿时无奈。
    他看向庞德公，希望庞德公拒绝，毕竟黄月英这丫头古怪精灵的，他没办法。
    庞德公道：“士元，月英去也没什么，就是扮作随从。”
    庞统顿时无奈了。
    连庞德公都站在黄月英这丫头的一边，他还能说什么？
    “罢了，一起去。”
    庞统只能同意。
    黄月英顿时欢喜起来，道：“庞伯伯最好了，我这就去更衣。”
    她急匆匆的离去，留下庞德公和庞统在大厅中。
    庞统道：“伯父，您怎么让月英这丫头，跟着一起北上，这不是胡闹吗？莫非，是黄承彦叔父那里，有什么安排？”
    “没安排。”
    庞德公摇头道：“黄承彦忙着给月英选婿，这丫头不厌其烦。得知我要北上，所以就跟着一起来了。”
    庞统道：“伯父，月英的年纪不小了，已经到了婚娶的年纪。这事情，您把人带走，还是应该给黄承彦说一声，免得生出麻烦。”
    庞德公道：“臭小子，就你想得到？老夫北上时，安排人送了书信给黄承彦，告诉他月英丫头的去向。这事儿，你就别担心了。”
    庞统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聊着天，不一会儿，黄月英来了，更换了一身男儿装的黄月英，英姿飒爽。因为黄月英个子不算太高，加上肌肤白皙，看起来像是白面小郎君。
    庞统没有追究什么，带着庞德公、黄月英离开，径直往世子府去。
    一行人顺利抵达世子府后，因为有庞统在，所以径直入内，在书房中见到了袁尚。庞统直接说了庞德公的来意，便站在一旁，不曾发表意见。
    原因很简单，是庞德公来，这是他的亲人，庞统不适合表态。
    庞德公接过话道：“世子，对袁家来说，和刘表结盟，不费一兵一卒，却能得到好处，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袁尚点了点头，他目光在黄月英身上一扫而过，有些怪异，但并未停留。
    竟是女子。
    这是怎么一回事？
    袁尚没有去追究询问，道：“庞公，刘表意图结盟，且条件仅仅是袁家和曹家开战时，便出兵袭击曹操后方。这个条件，不够啊。”
    庞德公轻笑道：“世子，刘表准备和袁家结盟一事，是刘表的善意。同时老夫也只是代为转达，不会参与讨价还价。世子愿意答应，双方结盟。如果不同意，老夫返回后自会转告刘表。”
    袁尚看向庞统，只见庞统也点了点头，袁尚心中就明白了。
    庞德公所言不虚。
    袁尚略作思考，道：“既然庞公这么说，我袁家同意和刘表结盟。”
    话锋一转，袁尚笑说道：“庞公来得正好。明天上午，家父大将军府，广邀名士赴宴，同时，我袁家的主要文官武将，也会参与。”
    “这场宴席，本公子的老师郑玄，已经答应了要前往赴宴。庞公既然来了邺城，不如明日，也前往赴宴如何？”
    庞德公来了邺城，就是想观察一下袁家的气象。
    如今有宴席，他自是乐意，所以庞德公道：“世子邀请，老夫自当前往赴宴。”
    顿了顿，庞德公道：“世子，老夫任务已经完成，便告辞了。”
    袁尚道：“庞公轻便。”
    庞德公转身往外走，黄月英又看了袁尚一眼。在黄月英的眼中，袁尚是青面獠牙，是极为恐怖的人，这是先入为主的印象。
    眼前的袁尚，温文尔雅，俊朗不凡。一双眸子如星辰璀璨，一张面颊令人赞叹。黄月英是大家闺秀出身，也忍不住觉得袁尚好看。
    这是单纯看印象的结果。
    再者，又有袁尚在荆州，以及汝南郡、南阳郡的历次战事，加上黄月英听到的一些消息，黄月英对袁尚，心中便有了好奇。
    她眼下是一个侍从，还是老老实实的离去。
    书房中，只剩下袁尚和庞统。
    袁尚沉声道：“士元，你伯父来邺城。虽说这一次，还要南下返回荆州襄阳。只是他来了一趟，你认为是否有机会，把庞德公留在冀州，让他为我效力呢？”
    “不可能！”
    庞统断然回答。
    袁尚道：“为什么呢？”
    庞统解释道：“主公，伯父一贯不慕浮华，不慕名利，只愿意隐居在鹿门山。让伯父出仕，根本就不可能的。”
    袁尚眼眸眯了起来，微笑道：“庞公不慕浮华，但人皆有所求。更何况事在人为，总归是有机会的。士元，你来想一想，该如何谋划这一事情。庞公暂时还不会离开，所以你准备一番。”
    庞统苦涩一笑。
    没想到，这事儿扔给了他。
    庞统点了点头，道：“请主公放心，卑职会琢磨一番的，不负主公的厚望。”
    袁尚道：“行了，你忙去，准备好明天的事儿。”
    “喏！”
    庞统点头，便转身离去。
    袁尚一个人留在书房中，思考着庞德公的事儿。庞德公不会出仕，可这样的人，是大儒名士，如果庞德公到邺城居住，袁家的影响力、号召力，又会更进一步。
    这是袁尚的意图。
    另一边，庞德公和黄月英先一步回了庞士元的住宅。
    黄月英一路上不曾说话，她忽然看向庞德公，道：“庞伯伯，明天的宴席，您带上我，这么多的大儒名士，我也想去看一看。我就坐在您身旁，保证不添乱。您看刚才，我都是一言不发，没有说话。”
    庞德公笑道：“丫头，你是女子，真要去？”
    “要去！”
    黄月英笃定回答。
    一想到明天的宴会，又会有很多人，所以黄月英想去看一看。
    庞德公本就宠溺黄月英，把这丫头当女儿一样看待，笑道：“罢了，就随老夫一起去，见一见世面，也好。”
    黄月英道：“庞伯伯最好了。”
    庞德公忽然想到袁尚，问道：“你不是认为袁尚青面獠牙，如今见到了，怎么样？”
    “没，没怎么样啊。”
    黄月英一下有些扭捏，摇头回答。
    袁尚，是真生得好看啊。
    庞德公看出黄月英的不自然，他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就让黄月英自己忙，他让人带路去房间休息，大热天的连续赶路，从襄阳到邺城来，他颇为疲惫。
    黄月英回到房中，一下又浮现出袁尚俊朗的面孔。
    袁尚，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第183章 郑玄给弟子撑腰！

    清晨，天刚蒙蒙亮。
    袁尚晨练结束，就往大将军府去。因为时间尚早，大将军府还没有人来，不过袁绍已经在府上准备好了。
    袁绍见到袁尚后，笑吟吟道：“显甫，你研究的这些猪肉菜肴，真是美味。原本为父昔日，日日都要吃羊肉，不吃肉那就不行。”
    “如今，吃惯了猪肉。一时间，不吃羊肉，那也无妨。这猪肉，实在美味。一样一样的菜品，令人目不暇接，当真是极好。”
    袁尚笑道：“父亲觉得好吃，那就好。”
    这几日袁绍能吃一些食物，且心中也宽松下来，气色倒是好了一些。
    虽说依旧消瘦，精神却比昔日更好。
    这是袁尚乐见其成的。
    袁绍多支撑一些时间，对袁尚的发展，那也越有帮助。
    袁尚和袁绍碰面后，他没有多逗留，便径直到了林长庚的身旁，这些人在后厨的院子中，搭建起一处处炉子，又搭建起一口口大锅，或是蒸，或是炖汤，或是负责炒菜的……
    所有人，都是在忙碌。
    袁尚看着所有人有条不紊的忙碌，询问道：“林长庚，所有的一切，准备好了吗？”
    林长庚道：“世子，已经准备妥当。”
    “那就好。”
    袁尚点了点头。
    只要林长庚说没问题，一切自然就简单。
    袁尚径直往前厅去，他在大厅中等待，时间不长，就有侍从急匆匆的进入，禀报道：“世子，郑公的马车到了。”
    “走！”
    袁尚吩咐一声，急匆匆往门口去。
    他刚到门口，郑玄就已经走到门口，袁尚拱手道：“弟子见过老师。”
    郑玄一袭博领大衫，虽说已经白发皓首，但精气神极好。他朝袁尚点了点头，道：“显甫，今儿设宴，到底是为了什么事，竟如此大张旗鼓？”
    袁尚笑道：“老师一会儿就知道，不是什么大事儿，也不是什么小事。真要说起来，和吃食有关，和民生息息相关的。”
    郑玄听到后，微微颔首，没有再继续追根究底。
    知道大方向够了。
    郑玄和袁尚闲聊一阵，见又有马车行驶而来，便在侍从引领下，往大厅去。
    袁尚在大门口迎接，沮授、田丰、审配、逢纪，以及张颌、高览等将领，除此外，管宁、邴原、陈琳、庞德公，以及黄忠、甘宁、陈到，乃至于徐庶、庞统、甄尧等人都来了。
    冀州的名士，以及冀州官场的人，几乎都是来了。
    只是李儒仍是没有来，在李儒看来，他身份特殊，更因为曾杀了皇帝，是戴罪之人。这时候出面，万一被人认出来，不利于袁尚，所以他宁愿现在寂寂无闻。
    袁尚把大多数的人迎入后，也跟着回到大厅中。
    这时候，袁绍已经到了。
    等日上三竿后，太阳早就日上中天。天气渐渐的炎热时，人差不多到齐。即便有一些人没来，也不影响大局。
    袁绍身着锦衣华服，头戴长冠，一副郑重模样。他环顾所有人，因为今天来的人多，所以坐席相对比较拥挤，不过客厅宽阔宏大，倒是坐得下。
    大厅中，足足上百人。
    袁绍微笑道：“诸公赴宴，老夫感激不尽。接下来交给世子，一切由世子操持。”
    袁尚接过话道：“诸公肯定疑虑，邀请了这么多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第一，我袁家立足冀州，仰赖诸公支持，所以，今日设宴答谢诸公。”
    “第二，是我袁家立足冀州，为的是长治久安，为的是天下苍生。主公有什么好的建议建言，大可以陈述出来。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当众说出来，我袁家直接解决。”
    哗！！
    大厅中，一片议论声音。
    所有人听到后，许多人都捋须点头，一脸赞许的神情。
    不提其他，袁尚的态度不错。
    第一，是设宴答谢。第二，便是降低了姿态，向所有人请教。
    在士人看来，袁尚这是礼贤下士，是一个主君必须具备的素质。如今袁尚展露出来，所以许多人对袁尚的印象，一下就因为这番话有了改变。
    袁尚任由一个个士人议论，不过因为宴会才刚开始，也没有人率先说话。袁尚等了一会儿后，便轻咳两声，周遭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再度落在袁尚的身上。
    袁尚笑道：“诸公来了，今日我袁家设宴，特意请了专门的大厨，炮制上等的美味，以答谢诸公，请诸公共品。”
    “来人，上菜。”
    袁尚高声吩咐了下去。
    顷刻间，在大厅外早就等候的侍从，迅速传达了消息。林长庚得到消息，便迅速安排了下去，就见府上的侍从，端着一个个木盘鱼贯而入。
    木盘中，有着成年人巴掌大的小碗，内中有两坨猪蹄，以及一碗猪蹄汤，外加两块山药。
    这是山药猪蹄汤。
    林长庚专门进行熬制的猪蹄汤，如今的温度刚合适，不会太烫，也没有冷下来。
    雪白的汤，清香扑鼻的味道，让人眼前一亮。
    当一碗一碗的猪蹄汤，摆放在每个人面前的案桌上，袁尚笑说道：“诸位，这第一道山药猪蹄汤，请诸位品尝一番。”
    山药猪蹄！
    许多人一下议论开了。
    猪蹄！
    这是猪的四蹄，怎么吃？
    一时间，大厅中一片哗然，许多人脸上的神情很怪异。猪肉是极为难吃的，猪蹄更是踩在地上，怎么吃？
    田丰性子直，率先站出来道：“世子，猪肉本是贱肉，且猪肉膻味中，味道极为难吃。这样的吃肉，你怎么能拿给我们吃呢？莫非今天世子设宴，不是答谢我们，是要羞辱我等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纷纷附和。
    “世子，元皓先生所言甚是。你如果诚心答谢，即便不怎么安排肉食，只要有一口酒，那也行，我们都不至于说什么。”
    “请世子莫要羞辱我等。”
    “世子才情无双，能力更是出众。如今，更是大将军的继承人，我等都是看好的。可是，世子如此乖张的行径，太让人失望，还请世子三思啊。”
    一个个士人，不断说话。
    甚至，沮授、审配都主动表态，以至于许多冀州士人，内心很是不忿。
    他们看向袁尚时梗着脖子，仿佛是斗鸡一样。
    内心，充斥着怒火。
    仿佛袁尚不给一个说法，他们就不罢休一样。
    大厅中，议论声不断。
    群情，更是沸腾。
    袁绍把这一幕看在眼中，他心头一笑，没有任何的慌乱。对袁绍来说，他连续吃了好几天猪肉的，这味道绝伦，他已经无法割舍。
    不吃羊肉，可以！
    不吃猪肉，那不行。
    袁尚神色依旧淡然，开口道：“诸公，袁尚绝对没有羞辱你们的意思。相反，我感谢诸公对我袁家的支持，我感谢诸公赏脸来赴宴。”
    “至于这山药猪蹄，是我研究出来，让我麾下的厨子制作，味道自然不差。诸公认为，这是贱肉，味道很重。可是，不曾吃过，为何如此急躁呢？”
    “你们此前，是知道猪肉有味道。可我的猪肉，那是不一样的，诸公何不品尝一番呢？”
    眼下的袁尚，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他这态度，倒是让有些人迟疑。但仍是许多士人，一副怀疑的姿态。
    因为，猪肉是贱肉。
    猪肉可以作为三牲祭祀之一，但是，要登上大雅之堂，这却是绝对不行的。很多人端着名士的态度，依旧不迟。
    “咦，味道不错啊，好喝，真的是太好喝了。”
    就在此时，忽然略显清脆的声音，自大厅中响起。声音一出，虽说不是特别的大声，但许多人听到，一道道目光，随之额投射过来。
    说话的人，赫然是黄月英。
    她因为庞德公的缘故，也列席其中，在庞德公的身后。她对猪肉，也是嫌弃的。可是这一碗山药猪蹄汤，散发的味道的确绝伦。
    黄月英没能忍住，轻轻品尝了一口。
    清香的味道，弥漫在舌尖，在口腔中弥漫了开来。
    无比的舒服。
    白皙的汤汁，入口柔和，满嘴留香。尤其柔软的山药，更让黄月英沉迷。她自己沉醉其中，却不知道周围一双双目光看过来。
    待庞德公轻咳两声，黄月英一下反应过来，看到庞德公，看到了周围一双双的目光，黄月英一下脸上多了一抹羞红，连忙低着头不说话了。
    “猪蹄汤，真是美味啊。”
    就在此时，又有洪亮的声音传出，却是庞统先一步说话了。
    他是故意如此。
    庞统虽说相貌丑，却是家学渊源。他端着碗，连续喝了几口，又用筷子夹起了猪蹄啃起来，猪蹄肉早就已经软烂，一颤一颤的。
    猪蹄肉入嘴即化，而且味道清香，又有猪肉的少许油腻，吃起来很是舒服。
    吃猪肉，是一种享受。
    庞统喝着汤吃着肉，摇头晃脑，赞叹道：“好吃，好吃啊！没想到，猪蹄也能做出这般的味道，当真是绝了。”
    庞统的话，使得许多人将信将疑。
    猪蹄，真的好吃？
    一个个面前的汤碗中，都有着淡淡的清香味儿弥漫开来，引得许多人也是口舌大动。只是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对猪蹄很是抵触。
    郑玄人老了，但他对袁尚，那是极好的。如今袁尚推出猪蹄汤，郑玄也是端起碗，轻轻品尝了一口。
    刹那间，郑玄眼前一亮。
    好喝！
    猪蹄汤的味道，对他这样的老人来说，很是不错。
    郑玄看着一颤一颤的猪蹄肉，也是拿起筷子夹起来，猪蹄肉已经软烂，筷子一夹就下来，送入嘴中。
    郑玄吃到猪肉的瞬间，因为牙齿不多，吃饭很慢，可是猪肉在嘴巴里面，一抿即化，很是柔软，最适合郑玄不过。
    浓郁的肉香，以及混合山药味道的清香，弥漫在郑玄的口中。
    郑玄整个人，都无比舒服。
    到郑玄的这年纪，牙齿掉落很多，吃肉很少了，因为羊肉不容易咀嚼烂。而其余的吃食，很多时候也是以软烂为主，甚至吃糊糊。
    这猪蹄汤，郑玄很赞许。
    郑玄又喝了几口，把猪蹄也吃了，他正色道：“诸位，如果不曾吃过这山药猪蹄汤的，可以先品尝一番，再发表意见。老夫，今天也是第一次吃，味道极好。如果吃了猪蹄汤后，还有说不好的，老夫那没话说。”
    许多人一听，都是神色一肃。
    郑玄是谁？
    是天下大儒，更是当代儒家的领袖人物。
    这样的人一开口，谁还好意思开口反驳呢？虽说谁都清楚，郑玄是袁尚的老师，肯定为袁尚张目，但也没有人敢站出来反驳。
    一个个，都开始吃肉喝汤。
    “咦，这山药猪蹄的味道，真是绝美，味道好极了。”
    率先说话的是田丰。
    他先前是第一个站出来开口否定的，如今，却主动站出来说话。他也讲究吃食的，但没有想到，区区一点猪蹄和山药，没有半点的膻味，而且这味道极好。
    田丰站起身，他拱手道：“世子，刚才是在下失礼了。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就认为这猪蹄有味道不好吃，没想到竟是人间美味，请世子见谅。”
    “世子，在下也是惭愧。我审配一向直来直往，刚才和田丰一样，都认为猪蹄有味道。没想到，却是大不一样。在下误会了世子，请世子见谅。”
    “世子，我等有错啊。”
    “世子费尽心思，让人熬制了这猪蹄汤，以答谢我等，可是我们，却误会了世子。甚至言语上还咄咄逼人，请世子见谅。”
    ……
    一个个士人，又开口说话。
    没办法，猪蹄汤的味道，的确极好，不能睁眼说瞎话。更何况，郑玄、田丰等人，都已经据实说话，谁还能睁眼否定呢？
    一个个的态度，截然不同。
    所有人都变了。
    这些人看向袁尚时，眼中的神采，更是不一样。袁尚此前弄出袁公纸，发明活字印刷术，使得书本纸张大降价，造福了无数的士人。
    如今，又点石成金，使得这猪蹄的味道，也大不一样。

 第184章 有酒有肉当有诗

    袁绍把这一幕看在眼中，脸上尽是笑容。
    他就知道会是这结果。
    因为，他早就吃过猪肉，知道猪肉的味道。这一猪肉，真是吃了后便停不下来，再也无法舍弃掉。相比于羊肉，猪肉的美味，那是无法想象的。
    袁尚听着一众人的话，脸上笑容灿烂。他等了一会儿，等一个个说话趋近结束，议论声音变小，才主动道：“诸位，今天这宴席，刚才不过是第一道菜。”
    “接下来，还有更多的菜品，请诸位一一品尝。”
    “我可以告诉诸位，这些肉食，尽皆是猪肉，因为今天是全猪宴。至于味道，请诸位放心，都是和猪蹄一样，且味道绝伦。”
    “来人，上菜！”
    袁尚再度吩咐了一声。
    命令下去，便拉开了上菜的序幕。因为先前所有人，对猪蹄都有抵触。所以即便袁尚知道猪肉好吃，但也不会一股脑全部端上来。
    所以，第一道菜是山药猪蹄铺垫。有了第一道菜，打开许多人内心的偏见，那么接下来的菜，也就好办。
    一个个早就准备好的侍从，在林长庚的安排下，鱼贯而入。
    短短时间内，一碗一碗的菜品端上来，每个碗的量不大，却精致无比。
    涉及到的菜，除了红烧肉、腌菜扣肉、蹄髈、粑粑肉、夹沙肉等，还有一应的炒菜，如回锅肉、炒肉丝，以及火爆肥肠等，乃至于卤猪头等，各项菜品不一而足。
    这时代，缺少了后世的辣椒等佐料，可也有替代的。如红薯淀粉没有，有豌豆粉、葛根粉，足以能取代红薯淀粉。
    虽说没有辣椒，却是有茱萸等。
    也就是豆瓣酱暂时没有。
    即便如此，也足够了，毕竟这时代的人普遍吃食清淡。一道道菜品呈上来，整个大厅中，便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味儿。
    所有士人，全都震惊。
    一个个看向袁尚，他们已然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这玩意儿袁尚是怎么弄出来的？
    袁尚看到众人震惊的模样，笑道：“诸位，请！”
    众人一听，不再耽搁，连忙各自拿起筷子，开始一一品尝。
    片刻后，一阵赞叹声响起。
    人，都有好吃的本性，尤其在美味的面前，压制不住好吃的这本性。当所有人都发现，这一道道菜肴，是绝世美味，是从未吃过的珍馐，全都开始大快朵颐。
    袁尚听着赞叹声，看着一个个不断吃菜喝酒，脸上挂着笑容。
    这一炮，打响了。
    这些上层的士人、官员、武将，全部都接受了猪肉。那么接下来，要推广养猪，也就变得简单，因为人人都想吃，自然会带动发展。
    袁尚如果强行勒令百姓养猪，会遭到大规模的抵制。可是这些上层的人尝到了猪肉的美味，尝到了一道道菜品的味道，必然再也无法割舍掉。
    这是美食的影响力，也是华夏大地，几千年一直存在的。
    许久后，士人吃菜的速度才放缓了下来，一个个仍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实在是菜品多，而士人不是下力气的普通老百姓，吃得少，吃不了多少就感觉肚子有了饱腹感。
    也就是军中的将领，才还继续吃。
    田丰忍不住感慨，说道：“世子，老夫今日，算是开了眼界。老夫自认为，是吃过珍馐佳肴的人。可是和今日的菜肴相比较，简直是糟糠一样。”
    “没劲，原来的菜品，太没劲了。吃过今天的菜，恐怕什么菜，吃到嘴巴里面，都味同嚼蜡。世子，这些菜是猪肉制作的，可是，人人皆知猪肉膻味儿重，不好吃。”
    “你这是怎么处理的呢？”
    “这些菜肴，又是怎么制作的呢？”
    大厅中的其余士人，纷纷看过来，一个个都很是好奇。
    所以，后续都想吃。
    袁尚解释道：“元皓先生，今天在座诸公吃到的猪肉，和如今的猪肉是不一样的。如今的猪肉，都不曾阉割，肉质很柴，且有膻味。”
    “可是我的这些猪肉，都是从仔猪时，便进行阉割，全部阉割后长大。这样的猪肉，肉质好，且没有味道，甚至长膘也快。”
    “这些菜品，是我闲暇时弄出来，交给了我麾下军中的厨子，让他们制作而成。”
    哗！
    大厅中，又是一片议论声。
    一个个脸上神情激动。
    终于明白了。
    原来猪肉阉割后豢养，便不一样。
    田丰本就是智者，一听到袁尚的话，便再度道：“世子，老夫还有一个疑问。”
    袁尚道：“元皓先生请说。”
    田丰正色道：“关于这一猪肉，在哪里阉割？另外这些菜肴的制作，可否传授给各家的人。以及这猪肉短时间内，大家不可能培养出来，需要足够的时间。眼下，是否能买到呢？”
    袁尚轻笑道：“猪肉的阉割，我有专门的人负责。这一事情，诸公可以安排人，到我的府上，直接找负责阉割的人，我让人传授这一技艺，让人人都能养猪。”
    田丰道：“世子贤德，老夫佩服。”
    “世子贤德。”
    “世子贤德。”
    一个个士人，以及诸多的文官武将，纷纷开口说话。
    这些人的脸上神情，都无比激动，能让自己的家人阉割仔猪，就意味着，他们未来，也可以养猪吃猪，这可是上等的机会。
    袁尚抬手下压，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又继续道：“关于菜品的制作技艺，我军中的厨子，都会这一事情，你们各大家族的人，都可以派人来学习。”
    “至于猪肉，从去年底开始，我就已经让人大规模的豢养，有充足的猪。鉴于这一事情，我让人专门在城内，开设一个卖猪肉的铺子，供需要购买的购买。”
    “世子英明！”
    田丰再度说话，显得很是欢喜。
    一个个人也又是吹捧。
    对于他们来说，袁尚无偿贡献出制作的技艺，且愿意开放商铺卖肉，对于各大家族来说，那就是极好的事情。
    整个大厅中，气氛高涨，全都是欢欣鼓舞。
    很是激动。
    袁尚见目的达到，他也清楚这些人吃了猪肉后，肯定会开始购买，以及自行豢养。在这样的情况下，养猪的事儿，肯定也就推广了出去。
    最底层的普通百姓，有养猪的，毕竟实在没肉吃，猪肉也是一个选择。可是，如今有更好的猪，且都愿意吃，百姓自然就闻风而动。
    袁尚端起面前的酒樽，道：“诸公，全猪宴便是答谢诸位的，来，诸公请！”
    “世子，请！”
    士人端着酒樽回话。
    纷纷敬酒。
    在众人敬酒时，黄月英这时候吃得肚子都有些撑了。她伸手摸了摸小肚子，感慨一声，她是真的吃不下了，可这些菜肴，太好吃了。
    黄月英看向袁尚，见袁尚挥洒自如，且介绍这些猪肉时，那一幅从容让人心下折服。袁尚有能力，俊朗无比，家世也好。
    简直太好了。
    黄月英思绪飞舞，浑然忘记了周遭一切。
    敬酒，仍在继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这时候，有陈琳站出来，他端着酒道：“世子，今日大宴，人人尽皆欢欣鼓舞，尽皆欢喜。今日有酒有肉，当有诗庆贺。在下赋诗一首，以作庆贺。”

 第185章 文抄公，一诗震群儒

    袁尚笑道：“陈先生才学出众，令人佩服。陈先生，请。”
    陈琳端着酒樽一饮而尽，他思虑片刻，便道：“今日宴饮，在下以酒宴为题。”
    《酒宴》
    玉酝提醇酒，金觥注碧桃。
    夜阑灯火乐，天上梦魂劳。
    陈琳一首酒宴后，笑说道：“诸位，临时赋诗一首，还是有诸多的不恰当，请诸位赏析。”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赞许。
    陈琳在袁绍的麾下，一向以文采见长。官渡一战时，陈琳一篇讨伐曹操的檄文，更是铿锵有力，极为厉害。
    一片的赞许声后，相继又有士子，纷纷站出来作诗。
    一个个，很是欢喜。
    毕竟在场的，都是名士大儒，能在这么多人眼中露脸，尤其郑玄、管宁、邴原这样的大儒在，加上袁绍、袁尚等人在，一个个自是乐意。
    许多人，不断作诗。
    现场的气氛，很是热络。
    连续有人作诗后，忽然间，陈琳率先道：“世子，论及吟诗作赋，您是大家。今日这场景，气氛热烈，不如世子写一首诗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附和。
    “对，对，世子作诗，那才是一绝。论及写文章的文采，陈先生不弱。可是，论作诗的能耐，世子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世子，您也作诗一首。”
    “请世子试一试。”
    一个个士人开始起哄，这倒不是针对袁尚，仅仅是袁尚才华出众，所以这些人才起哄，希望袁尚也赋诗一首。
    孙尚香也看向袁尚，明亮的眸子中，多了一抹好奇。
    袁尚会作诗吗？
    孙尚香在荆州，也听到过一些关于袁尚的消息，知道袁尚曾经吟诗作赋，很是有才华。
    如今，袁尚愿意吗？
    所有的目光，齐齐落在袁尚的身上。
    袁尚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他思忖一番，笑道：“也罢，今天这场景，正如陈琳先生所言，有酒有肉当有诗，我赋诗一首。”
    “来人，拿笔墨来。”
    袁尚直接吩咐了一声。
    侍从去准备，不多时，重新搬来一张案桌，摆上了笔墨纸砚。
    袁尚走过去，撩起衣袍坐下，便提起毛笔蘸墨，仔细思索。
    庞统站起身，主动说我来诵读，便走到袁尚的身旁。他在荆州时，见过袁尚作诗的能力，所以事到如今，便早早候着。
    袁尚沉吟片刻后，开始提笔。笔蘸满了墨汁，便落在袁公纸上，写下了《将进酒》三个字。
    庞统见状，直接读出来。
    庞统出自名门，自幼读书，自身有极高的文学造诣。他诵读了《将进酒》这一标题，便明白了过来，这是汉代乐府诗的古题。
    这是一首乐府诗。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庞统诵读的声音，浑厚洪亮。开篇两句一出，在场的人，全都瞪大了眼睛。
    这诗句，气势磅礴。
    强得没边。
    郑玄捋着颌下的胡须，老脸上尽是赞许。他早就见识过袁尚的才华，听到袁尚的诗句，也不觉得意外。其余士人，却是一个个瞪大眼，无比震惊。
    一首诗如何，开篇就知道。
    黄月英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眉宇间更是多了一抹好奇。好奇袁尚的这一首将进酒，接下来还会写什么，袁尚的诗句太好了。
    她盯着袁尚，眼神中波光流转，似乎都有些痴了。
    袁绍坐在主位上，那略显苍白的脸上，尽是得意。老袁家，出了个了不得的人。
    能文能武。
    一身的才学，俯瞰天下。
    袁绍愈发的得意，他和曹操争斗败了，可是他的儿子，远胜曹操的儿子。甚至他的儿子，也数次让曹操吃瘪。
    袁尚此刻只剩下写诗的心思，笔锋继续往下。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四句话一出，厅中更是哗然。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句话透着豁达，立意绝高。不提其他的诗句，单单是这两句，足以令先前的所有诗句汗颜。
    所有人看袁尚，宛如看妖孽一般。
    太强了！
    袁尚作诗的能力，无人能敌。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郑夫子，庞德公，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郑夫子，便是郑玄。
    庞德公，代替原本的丹丘生，是袁尚更改的结果。
    袁尚引用李白的将进酒，自然会有一定程度的改动，否则，如何贴合景象呢？
    诗句到这里，大厅中，已然鸦雀无声。
    一个个，被袁尚的诗震撼到。
    “梁王昔时宴梁园，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最后的诗句写完，气势更是恢宏。
    整首诗，气魄恢宏。
    袁尚在最后，把陈王改成梁王刘武，因为刘武在梁国时，曾在梁园设宴。这典故，便能把陈王曹植设宴的典故覆盖。
    袁尚落笔，这时候庞统也诵读完。
    庞统每一次见袁尚作诗，内心都会有震撼，这次更甚。尤其这首《将进酒》，更是应景，他拱手道：“世子一首《将进酒》，今日，便再无人敢作诗了。”
    田丰感慨道：“世子诗才，当世无敌。”
    陈琳道：“世子的诗才，再多十个我，恐怕也是不敌。当世之中，虽说有文采飞扬的人，可是论及吟诗作赋，世子当居第一。”
    其余的士人，纷纷赞许。
    袁尚一首《将进酒》，写得真是太好了。
    黄月英此刻看向袁尚，明眸中，更是流露出了不一样的情绪，宛如追星的迷妹般。相比于荆州士人，袁尚太出彩了。
    厅中的气氛，在这一刻到了最高处。
    袁尚脸上一副谦逊模样，笑说道：“诸公谬赞，不过是一首诗而已。诗词，都是小道，关键，还在于治国之术。诸公在我袁家的治下，协助袁家，方有我袁氏如今的基业。”
    “诸公，酒宴还在进行，切莫停下，来，饮酒，饮酒。”
    袁尚又端起酒樽，邀请众人饮酒。
    一众士人，纷纷举杯饮酒。
    酒宴持续到午后，才彻底结束，许多人喝得有些醉醺醺的。袁尚专门安排人送有些醉意的人离开，又一一送走了清醒的人。
    整个过程，极尽礼敬。
    所有的宾客送走，袁尚才回到书房中，看到正靠在榻上养神的袁绍，他神色关切，道：“父亲，您身体怎么样？”
    袁绍睁开眼，笑道：“为父身体很好，没什么大碍。如今这几日，倒是状态不错。”
    顿了顿，袁绍又道：“今天一场宴席，你小子很不错。不仅是你的才名，更进一步。再者养猪一事，也彻底推开。接下来，便会有许多人，真正养猪。对百姓来说，也又多了一条生计的道路，很是不错。”
    袁尚道：“父亲赞缪，这些都离不开父亲的帮扶。”
    袁绍道：“还是靠你自己，行了，你喝了不少的酒，回去休息。乌桓的使臣即将南下，根据最新的消息，最多再有三天，乌桓使臣就会抵达。所以你早些准备。”
    袁尚听到后，心下也是一凛。
    乌桓使臣南下的消息，他已经知道，这事儿他也没想到，原本可能要一个月之内。没想到短短数天，乌桓的使臣就已经靠近南下邺城，这速度之快，也可见乌桓的情况紧迫。
    唯一的麻烦，是袁绍麾下的锦帆兵、飞熊军，暂时才刚开始搭建起来，还没有形成战斗力，是有些急促的。
    不过既然乌桓来了，袁尚也不惧。
    他眼下的准备也足够应对。
    袁尚没有多逗留，便起身告辞离去，径直回到世子府。

 第186章 一点相思意

    庞德公在中午，吃了不少的菜，他也是被全猪宴的菜肴吸引。尤其扣肉、夹沙肉、红烧肉，庞德公最是喜欢。
    可惜，荆州没有这样的菜肴。
    好在庞统在袁尚麾下任职，袁尚也承诺传授技艺，他可以让庞统派人学习，再回到襄阳养猪以及做菜，这完全可以操作。
    庞德公、黄月英和庞统回到家中，黄月英更衣休息去了。
    庞德公、庞统两人坐在书房内。
    庞德公面色肃然，缓缓道：“士元，袁尚的能力，毋庸置疑。其人能文能武，不仅能打仗，文采也是斐然，在年轻一辈中，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昔年的江东猛虎孙策，比之袁尚，也是差了一筹不止。”
    “尤其袁尚麾下，有虎将冲锋陷阵，又有你和元直等谋士辅佐，加上冀州本就有诸多的谋士武将。所以袁尚的未来前景，必然广阔。”
    “远的不说，就说猪肉这一事，在冀州推广开来，必然利于百姓。”
    庞德公捋须道：“老夫琢磨了一番，实际上今天的宴席，说穿了就是袁尚要推广猪肉，只是袁尚换了个方式。袁尚这个小子，有能力，你追随他，未来不会差。”
    庞统道：“伯父认同主公，那么，伯父可愿意留在邺城呢？”
    庞德公摇头道：“人老了，喜欢落叶归根，还是留在襄阳好。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鹿门山虽说不繁华，却是我心安之地。”
    庞统点了点头。
    只是，他心头却是叹息。
    袁尚让他想办法，一定要争取留下庞德公，让庞德公在邺城扎根。如今看来，根本不可能办到。庞统清楚庞德公的秉性，决定了的事，不会更改。
    庞统想到蒯常的事，开口道：“伯父，还有一事，和蒯家有关。”
    “什么事？”
    庞德公也是有些疑虑。
    蒯家一直很低调，不显山不露水的，怎么冀州这里，和蒯家有了联系？
    庞统解释道：“蒯越的儿子蒯常，到冀州来投奔主公，得了主公的安排。如今，蒯常担任邺县东边平阳城县的县令。”
    庞德公有些惊讶，道：“蒯常到了这边？消息确定吗？”
    “确定！”
    庞统点头回答。
    庞德公略作沉吟，缓缓道：“蒯家的蒯良、蒯越兄弟，都是智者。尤其蒯良，善于审时度势。当年刘表孤身入荆州，蒯家抓住机会，蒯良更是亲自为刘表谋划。”
    “荆州的稳定，刘表虽说得利，但蒯良为蒯家，谋取了诸多的利益。”
    “之后，蒯良就功成身退。事到如今，袁尚文武双全，蒯良又盯着袁尚，真是不简单啊！单论看人的眼光，蒯良在荆州，当居第一。”
    对于蒯良，庞德公也是赞许。
    庞统笑道：“我也是见过蒯良的，这人的确睿智通达。”
    庞德公打了个哈欠，道：“今天喝了酒，有些乏了。老夫下午休息，明天上午启程离开。士元，忙你的去，不必管老夫。”
    “是！”
    庞统转身就离去。
    庞德公往自己的院子去休息，一天时间，转瞬即逝。第二天上午，庞德公、黄月英、庞统吃过早饭，收拾妥当就准备离开。
    出了住宅，黄月英看向庞德公，问道：“庞伯伯，我们才到邺城，这就离开了吗？”
    庞德公笑道：“丫头，你还留下做什么？”
    “没，没什么。”
    黄月英摇了摇头。
    她的脑中，忽然间，浮现出袁尚那俊朗的面孔，以及写《将进酒》时的挥洒自如。黄月英深吸了口气，稳住身形，便不再多言。
    庞德公道：“走！”
    黄月英点了点头，她和庞德公一起登上马车，而庞统骑马，一行人往南城去。
    一路上，黄月英一言不发。
    庞德公脸上挂着柔和笑容，却也没有说话。
    马车径直来到南城，庞德公撩起马车门帘走下来，看向庞统，郑重道：“士元，已经到了城门口，你不必再送，回去。”
    黄月英也下了马车，欠身行礼，恭敬道：“庞家哥哥，这次多谢你了。”
    庞统道：“客气。”
    稍作停顿，庞统回头看了眼，见后方没动静，道：“伯父、月英慢走。”
    庞德公点了点头，正准备登上马车，却在此时，后方城门口的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庞公，且稍等。”
    洪亮声音，自后方传来。
    庞德公一听到声音，回头看去，眼中掠过一丝的诧异。旋即他看向庞统，多了一丝责怪，肯定是庞统这小子泄露了他的行程。
    黄月英转头看去，她看到那策马奔驰而来的身影，一双眸子中，多了一抹光彩。
    她没想到，袁尚亲自来了。
    片刻后，袁尚人到了城外，他翻身下马，目光落在黄月英的身上，有一丝诧异。他旋即回过神，知道这是庞德公带到府上的人。
    袁尚微微点头致意，便看向庞德公，道：“庞公要离去，怎么不通知一声呢？”
    得亏昨天，庞统就告诉了袁尚关于庞德公的行程。
    否则，还不好办。
    庞德公微笑道：“老朽一介普通人，来时随意，去时自然也随意。否则通知了世子，又是劳师动众，还是悄然离开最合适。”
    袁尚摇头道：“庞公高义，我却不能如此无礼。否则消息传出，岂不是让天下人，说我袁尚不懂礼节，这不妥当。”
    庞德公笑道：“世子言重了。”
    袁尚目光一转，落在黄月英的身上，笑道：“庞公初到邺城，第一次见我时，便带着这位姑娘。昨日宴会上，她也是女扮男装。莫非，这是庞公的女儿？”
    庞德公摇头道：“她不是老夫的女儿，是老友之女。”
    黄月英先是有些娇羞，此刻面对袁尚问话，却是落落大方的道：“小女子黄月英，见过世子。”
    袁尚笑道：“竟是黄承彦之女，没想到黄公的女儿，竟是到了邺城。”
    黄月英道：“世子，小女子有一个请求。”
    袁尚道：“月英姑娘但说无妨，我能满足的，尽力而为。”
    黄月英道：“世子才情无双，离别之际，可否请世子，赠我一篇文章。嗯，世子随便写一点都行，不限题材，只要是世子所写皆可。”
    她眼中有期待。
    袁尚的才情，天下无双，所以黄月英才有这个请求，眼中满是期待。
    袁尚问道：“什么都行吗？”
    “嗯，都行。”
    黄月英再度回答。
    她没有什么要求，反正只要是袁尚送的，就足以满足她的一点小愿望。
    袁尚问道：“可有笔墨？”
    “有！”
    黄月英立刻从马车中取出来。
    这是早有的，虽说马车内的袁公纸不大，也足够了。
    袁尚接过毛笔，稍稍蘸墨后，把袁公纸铺在车辕上取下来的一根木凳上，便写下了《相思》两个字。两个字写下来，黄月英瞥了眼袁尚，面颊有些羞红，却没有说话，静静等待。
    袁尚提笔继续往下。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这是专门的一首相思曲，对相思之情，写到了极致。毕竟黄月英说了不限题材，所以袁尚写的是一首元曲。
    黄月英呢喃一番，一双眸子，更是熠熠生辉。
    俏丽脸上，尽是欢喜。
    她觉得袁尚写得太好了，只是她接过来时，脸上更是娇羞，面颊滚烫滚烫的。她小声向袁尚道谢后，便迅速钻入马车中，不再说话。
    庞德公把这一幕看在眼中，心下叹息一声。
    袁尚这小子，太厉害了。
    他昨天就看出来，黄月英有些迷袁尚，没办法，袁尚相貌俊朗，鹤立鸡群。除此外，袁尚的才情更是无双，对女子来说，这更是致命的吸引力。
    更何况袁尚出身好，能力好，这样的人，如何不吸引人？
    换做他是女子，恐怕也会入迷。
    袁尚知道了黄月英的身份，写下来的这曲子也是不简单，其文学造诣就不说了，至少庞德公，写不出这种文章。
    文章中的其情思，更是打动黄月英，简直是直扣心房。
    厉害啊！
    庞德公心中忍不住赞叹。
    或许，可以促成一下黄家和袁家的联姻，这是一个不错的方向。毕竟庞家和袁家，已经有了庞统这一条线。再把黄家拉进来，那也是不错的。
    庞德公压下了这一心思，因为这事儿暂时处理不了，还要等南下回到襄阳，征得了黄承彦的同意才行。
    庞德公心思一转，忽然道：“世子，既然是赠文章，不如赠送一首给老夫如何？”
    这是庞德公的一点恶趣味。
    一方面，看袁尚如何应对；另一方面，看袁尚的才情如何？
    袁尚笑道：“庞公请求，我焉能拒绝。”
    话音落下，袁尚脑中一下想到了一首元曲，便提笔写下了七个字。
    《一头犁牛半块田》
    一头犁牛半块田，收也凭天，荒也凭天。粗茶淡饭饱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布衣得暖胜丝绵，长也可穿，短也可穿。
    草屋茅舍有几间，行也安然，睡也安然。雨过天晴驾小船，鱼在一边，酒在一边。日上三竿犹在眠，不是神仙，胜是神仙。
    袁尚很是迅速，短短时间，便把这一首元曲写下来。
    这首元曲的风格极尽简单，要说文学造诣，不算多么高，但处处透着怡然自乐，更有着不慕名利的秉性，送给庞德公，再合适不过。
    庞统看到，忍不住惊讶，因为袁尚的才情实在是太厉害。
    他更是喜欢这一篇文章。
    庞德公脸上尽是欢喜，赞许道：“世子的赠礼，老夫愧领了，多谢。”
    袁尚笑道：“庞公客气。”
    庞德公吹干了墨迹，小心翼翼把袁公纸收好，拱手道：“世子，告辞了。”
    袁尚道：“庞公慢走！”
    庞德公不再逗留，登上马车中吩咐了一声，马夫驾车启程南下。袁尚望着庞德公马车离去的背影，等马车消失在视线中，便带着庞统转身返回。

 第187章 猪肉卖疯了

    回到世子府，庞统去忙政务，袁尚则是径直来到后厨，把林长庚及后厨的一众人喊来。
    此前袁尚就说了宴席任务圆满完成，会有嘉奖，所以这事，不可能说说就算了。
    真要不管，会凉了人心。
    袁尚的目光落在林长庚的身上，说道：“林长庚，这次你作为总厨，圆满完成任务。你，当居首功。”
    林长庚道：“世子赞缪，这是卑职分内之事。”
    袁尚道：“你完成任务，那是你该做的，本公子要赏罚分明。这一次任务的嘉奖，赏你五万钱，同时我许你挑选三道菜，传授给你的家人，允许他们在邺城内寻觅铺子经营。”
    “谢世子大恩。”
    林长庚一听，扑通就跪在地上。
    砰！砰！砰！
    脑袋撞击在地上，回荡在后厨。
    林长庚这是真磕头，没有半点含糊。甚至他的内心，更是无比激动。
    林长庚曾经，就是一普通士兵，家境更是贫穷。
    因为袁尚征募士兵，他进入袁尚的麾下做事，家里的日子才渐渐好了起来。
    只是，袁尚虽说传下厨艺，甚至袁尚也让他收徒，但自始至终，袁尚都不曾把厨艺，传授给自己的家人，因为不曾得到袁尚的批准，他也不好意思询问袁尚。
    他的确可以悄悄传授，可这样的事，林长庚绝不能去做。
    如今，袁尚许他传授三道菜，这是让他作为家传。这时代天、地、君、亲、师，真正的传承，极为讲究，必然是秘密。
    所以袁尚的嘉奖，林长庚才会如此激动。而且这样的传承，涉及到做菜的诀窍，林长庚才会毫无保留的传授出去。
    否则一般的传授，就是普通的讲解，你得自己去研究。
    同样的一道菜，不同的人制作，味道不一样。
    这就是技艺。
    最关键的是袁尚允许他的家人经营，更是林长庚没想到的。
    以至于，林长庚激动难耐。
    袁尚看着跪在地上的林长庚，笑了笑道：“起来，好好做事，争取多开发些菜品出来。虽说有我给你的册子，有诸多的菜品，但你自己开发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卑职领命！”
    林长庚站起身，再度揖了一礼，才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袁尚看向其余的所有厨师，这些都是林长庚带出来的弟子，他眼中有赞许，夸赞道：“这次宴席，能圆满取得成功，离不开你们所有人的付出。你们这些参与做菜的师傅，每个人嘉奖一万钱。”
    “谢世子。”
    一个个后厨的厨师，都是激动。
    一万钱，不是小数。
    一方面，他们是林长庚的弟子，能得钱就已经不错，即便不给钱也说得过去。另一方面，这代表袁尚的认可。
    他们就是一厨子而已，难登大雅之堂。他们做菜，是天经地义。可是袁尚专门来嘉奖，对他们很认可，所以一个个感激袁尚。
    袁尚又嘱托一番，让这些后厨的人再接再厉，便起身离开后厨，回到书房中。
    袁尚沉下心来，思考应对乌桓使臣的事儿。
    因为人即将来了。
    在袁尚思考时，邓山急匆匆的进入，一脸兴奋的神情，欢喜道：“世子，卖疯了，咱们的猪肉，彻底卖疯了。”
    袁尚笑问道：“怎么个疯狂法？”
    邓山依旧一副震惊模样，解释道：“我问了咱们的人，昨天晚上杀了二十头猪，今天上午不到半个时辰，就兜售一空。”
    “这可不是一两头猪，是二十头猪啊。”
    “一头猪，是好几百斤的重量，全部一下卖完。甚至，还有人拿钱扔过来，说先给钱订下，后续再给猪肉，太让人震惊，太吓人了。”
    “要知道昔日，猪肉是狗不理，如今却是各大家族的人，都期待着买猪肉。那些个大家族的人，一个个巴不得整头猪整头猪的买回去。”
    这个时候的邓山，仍是一副震惊的模样。
    难以想象，会有这般盛况。
    袁尚没觉得有什么意外，说道：“也就是这一两天，猪肉的新鲜劲儿在。毕竟昨天大将军府的一场宴席，让无数人，见识到了猪肉的好处和美味。”
    “所以，才有这般盛况。”
    “等接下来猪肉开始大批供应，一段时间后，猪肉的销售数量，就会迅速的降下来，维持到一个相对稳定的阶段。”
    “猪肉的阉割技术，以及仔猪的培育传出去，许多人会自行培育，最后我们自己的销量，还会下降。”
    “不过不管如何，猪肉推出去了，这就是好事情。”
    在袁尚刚说完时，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却是李儒紧跟着就进入。
    李儒不仅是冀州长史，也是府上的大管家，掌管着财政。他脸上也满是兴奋和激动，说道：“主公，大卖啊。您可知道，今天准备的二十头猪，卖了多少钱？”
    袁尚打趣道：“卖了多少钱，总不可能有百万钱？”
    “一百五十万钱。”
    李儒眼中闪烁着精光，迅速回答。
    袁尚听到消息，也忍不住站起身：“先生，怎么可能卖了这么多钱。二十头猪，一百五十万钱。相当于，一头猪七万五千钱。这，是极为昂贵的价格，甚至是天价啊！”
    “一头猪你算毛重，三四百斤。开膛破肚放血后，真正剩下的猪肉，有两百斤左右，那近乎是极好的。这么算下来，一斤猪肉折合三百多钱。”
    “这样昂贵的价格，还有这么多人买？”
    袁尚知道猪肉肯定好卖，没想到，制定的价格这么离谱。
    李儒捋着颌下的胡须，正色道：“世子，猪肉今天的销售价格，是三百钱一斤。这一价格，是卑职专门制定的。在猪肉的销售中，到后面，价格抬上来了一些。”
    “毕竟到后面，猪肉变少了，还有很多的人争抢。”
    “卑职制定这一价格，也不是要与民争利。因为知道猪肉的人，实际上，也就是昨天参加大将军府宴席的人知道。”
    “这批人，都是有钱的人，非富即贵。所以第一批猪肉赚钱的目标，就是权贵，不可能是普通的百姓。既如此，何不卖贵一点呢？”
    “物以稀为贵，便是如此，你看着价格昂贵，你可以不买，没有人会说你什么。可是这些权贵，见识了猪肉的味道，肯定会大肆购买。”
    李儒神色略显得意，说道：“卑职制定了高昂的价格，反正赚一波算一波，这些人的钱，不赚白不赚。”
    袁尚听完后，露出赞许神情，看向李儒更是佩服。
    姜，还是老的辣。
    他不曾考虑到这些，只是把卖猪肉的事儿告诉李儒，没想到，李儒能把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弄到这样的一个地步。
    实在是厉害。
    袁尚郑重道：“辛苦先生。”
    李儒摇了摇头，道：“主公，这都是臣的分内之事。”
    邓山识趣的离开，书房中只剩下袁尚和李儒，两人先说着猪肉的事儿，猪肉的价格不可能一直持续，因为买的人暂时就这么多。
    再者，袁尚培育的猪肉，也在源源不断的出栏。
    猪肉的价格，不可能持久，最终慢慢的，就会降下来，不过胜在能一直赚钱。
    猪肉的事情谈完，袁尚和李儒转向政务，涉及到冀州的政务，如今很多都从大将军府转过来，这是需要袁尚操心的，而且乌桓使臣要来了，也要准备一番。

 第188章 苏仆延的野望，被袁尚收拾！

    六七月的天气，酷热无比。
    官道两侧的树林中，蝉鸣声不断，使得这天气，都似乎更加炎热。
    大中午的天气，官道上人烟稀少，即便做农活的百姓，也都回家休息。中午的太阳晒着，极容易中暑，少有人在外面。
    只是这寂静的官道上，在远处忽然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蹄声。
    马蹄声隆隆，卷起漫天的烟尘。
    一支骑兵正迅速赶路，马蹄践踏下，尘土飞扬。这支骑兵的人数不多，只有八百余人，但是每个骑兵都肌肉坟起，身强力壮，堪称虎狼之士。
    这些人尽皆披头散发，衣着怪异，不是中原人的穿着打扮，全是自乌桓来的乌桓骑兵。
    为首一人，体格魁梧精悍，相貌彪悍，更透着桀骜和凶狠。
    此人名叫苏仆延，是乌桓在辽东的单于，麾下掌控着千余部落，实力很强。
    这次蹋顿派遣使臣南下，便让苏仆延亲自来。
    苏仆延策马赶路，因为顶着烈日，又抵近中午，实在有些撑不住。所以他又坚持了一段时间，便下令停下休整。
    所有骑兵，来到林中躲避酷暑。
    一个个停下来，取下腰间的水袋，咕噜咕噜的喝着水解渴。这些人稍稍休息后，才取出干粮，吃着肉脯和面饼。
    在所有人吃干粮时，苏仆延看向一旁的中年文士，冷声道：“丁瑜，此次我们南下，要让袁绍给更多的粮食、武器和甲胄，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以往乌桓人南下，找袁绍讨要粮食，是直接提出要求。
    然后，袁绍给予粮食。
    这次的条件不同，除粮食外，还添加了武器和甲胄。甚至这次讨要的粮食数量，也比以往增长了很多，所以会有一定的难度。
    中年人丁瑜身材清瘦，鹰钩鼻，薄嘴唇，颌下留着山羊胡旭。他狭长的眸子眯着，给人一种阴冷如毒蛇般的感觉。
    丁瑜本身，是幽州蓟县人。
    丁瑜早些年在蓟县经商，后来追随了中山相张纯。
    张纯起兵造反，劫掠幽州、冀州等地，等到张纯被杀，丘力居投降大汉，丁瑜没了立足之地，就转而到苏仆延的麾下做事，替苏仆延出谋划策。
    丁瑜神色柔和，开口道：“回禀单于，其实事情很简单。”
    “怎么个简单法？”
    苏仆延的眼中，多了一抹期待。
    丁瑜开口道：“单于麾下的武将勇猛，尤其是格勒剌，更是单于麾下的第一虎将。等我们抵达邺城后，让格勒剌主动挑衅，说他们是无能之辈。”
    “官渡一战，袁绍麾下的颜良、文丑被杀，袁绍没了可堪一战的虎将，这是挑衅的绝佳机会。”
    苏仆延听到后眼前一亮。
    官渡一战的结果，苏仆延也是知道。只是最近几个月关于袁家的事儿，因为地域封锁，消息迟滞，苏仆延不知道。
    苏仆延赞许道：“丁先生的建议不错，本单于知道该怎么做了。”
    丁瑜道：“其实此番南下，我们有一个最大的优势。”
    “什么优势？”
    苏仆延笑着询问。
    丁瑜解释道：“官渡一战后，袁绍患病，却册立幼子袁尚为世子。要知道，袁绍膝下三个儿子，有长子袁谭在青州，次子袁熙在幽州，两人都独当一面。”
    “唯独袁尚是幼子，没有经历什么事。”
    “这样的人要立足冀州，要继承袁绍的基业，根本是不可能办到的，无法压服袁谭、袁熙。”
    “在这一前提下，袁绍更担心袁尚难以立足，单于就借助这一理由，只要袁绍答应条件，就全力支持袁尚。”
    丁瑜自信道：“只要袁尚有乌桓的支持，就可以立足。”
    苏仆延听得眼中掠过一道精光，自汉朝以来，匈奴被卫青、霍去病打残，到东汉时，汉朝对边境的乌桓、鲜卑也一直死死压制。
    也就是到如今，东汉国祚衰败，乌桓、鲜卑才开始冒头。
    即便如此，乌桓也还是不敌汉家军队，只能和袁绍虚与委蛇，双方各自利用。
    如果乌桓能扶持袁尚，甚至进一步通过扶持袁尚，变成掌握袁尚，乌桓的实力，必然是更进一步。
    苏仆延在短短时间内，一下想了很多。他看向丁瑜的神色更是满意，道：“丁先生，你很不错。这一次本单于带你来，果然选对了人。”
    丁瑜微微躬身，一副狗头军师的样子，道：“能追随单于，是卑职的荣幸。”
    “好，好！”
    苏仆延微微点头，道：“这一次，只要能最大限度的，从袁绍的手中拿到好处，本单于不吝赏赐。”
    丁瑜道：“谢单于隆恩。”
    苏仆延议定了事儿，就吩咐士兵抓紧时间休息。等稍稍休整后，又要继续赶路。
    ……
    邺城，北城。
    城门口。
    抵近下午申时，袁尚带着人，到城门口等候。
    他带着人亲自来城门口迎接，不是重视乌桓，是打算第一时间给乌桓一个下马威。
    除了袁尚在，黄忠、陈到和甘宁，也跟着一起来的。
    黄忠虽说发须皆白，精气神极好，半点不显老。
    这大半年的时间，黄忠整个人竟是愈发的年轻，因为他的儿子黄叙身子恢复，妻女也到了邺城居住，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家庭很是和睦。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便是如此。
    黄忠神色肃然，郑重道：“主公，卑职这辈子，除了照顾家人外，最大的愿望是效仿卫青、霍去病，马踏胡人。匈奴不行了，鲜卑、乌桓崛起。如果卑职能扫荡乌桓，覆灭鲜卑，这辈子就值了。”
    袁尚脸上露出笑容。
    卫青、霍去病，是武将向往的目标，无数人都希望开疆拓土。
    袁尚笑道：“我们先解决内部的问题，未来不论是乌桓，亦或是鲜卑、匈奴，非我族类，都会一一扫荡。”
    黄忠激动起来，道：“卑职希望，能亲自参与这剿灭乌桓、鲜卑的战事。”
    陈到和甘宁也是激动。
    马踏匈奴、鲜卑、乌桓，想想，都为之向往。
    “来了！”
    忽然，黄忠耳朵一动，开口说道。
    所有人往前看去，片刻功夫，远处的官道上出现了一条黑线。伴随着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更有烟尘翻滚。
    短短时间，已然能看清楚奔袭而来的乌桓骑兵。
    袁尚神情镇定，没有任何惧怕。
    当双方的距离，拉近到五十步左右，乌桓骑兵已经可以清晰看到城门口的情况。
    乌桓骑兵却不曾停下。
    苏仆延策马冲在最前方，咧开嘴，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这时候不逞威，何时逞威？
    在苏仆延率领下，一匹匹战马迅速冲刺，仿佛是浩荡洪流，裹挟着铺天盖地的声势，让人内心为之惊悸。
    换做一般人，遇到这般的情况，早就吓得肝胆俱裂。袁尚却傲然而立，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双方距离，迅速拉近。
    四十步
    三十步！
    二十步！
    对迅速冲锋的战马来说，二十步的距离，不过眨眼而已。这样的战马冲刺下，一旦战马撞在人的身上，足以立刻把人撞死当场。
    苏仆延的想法很简单，吓唬这迎接的官员，把对方吓尿。
    说时迟，那时快，苏仆延转眼间，已经到袁尚十步之内，战马靠近的瞬间，苏仆延双腿夹住马腹，双手勒住战马。
    希律律！！
    战马脖颈被拉住，希律律的嘶鸣起来，双蹄更是扬起，人立空中。而且马蹄到了最高处，便朝袁尚落下。
    却在此时，黄忠一步踏出，来到袁尚身前，瞬间撞向落下的战马身躯。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沛然的力量，自黄忠肩膀上爆发。
    这一股力量冲击下，苏仆延的战马还未落地，战马轰的一声便倒在地上。
    凄厉惨叫声，自苏仆延口中传出。
    他全无防备，以至于战马翻倒后压在苏仆延的身上，被压得气血翻腾，一口鲜血就喷出。
    一旁的乌桓骑兵早已经停下，原本一个个极为自傲，桀骜无比。
    苏仆延骤然倒在地上，乌桓人那凶猛的气势，一下就没了，全都是紧张不已，纷纷翻身下马，把苏仆延身上的战马抬起来，搀扶着苏仆延起身。
    苏仆延脸色痛苦，脸上流露出狰狞神色，擦拭了嘴角的鲜血，往城门口的青年看去，又扫了眼刚才撞他战马的老将，很是意外。
    这不是他安排的剧本啊。
    苏仆延的打算，是战马的前蹄落下，迎接的人吓得屁滚尿流，身体一下瘫倒在地上，惊骇不已。
    如今他被打翻在地上，还被战马压住身体。
    苏仆延黑着脸，他盯着袁尚，问道：“你是谁？”
    袁尚道：“在下袁尚。”
    苏仆延哼了声，呵斥道：“袁尚，你的人竟敢阻拦本单于的战马，更使得本单于倒地受伤。这事情，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苏仆延决不罢休。”
    袁尚眼中，骤然掠过一抹杀意。
    这杀意滋生后，苏仆延忽的心底一寒，只是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苏仆延不等袁尚说话，再度道：“袁尚，你交出撞翻我战马的人。否则我乌桓儿郎，绝不对答应。”
    袁尚强势道：“苏仆延，你在想屁吃吗？”
    苏仆延道：“袁尚，你要和我乌桓开战吗？”
    袁尚说道：“乌桓要战，我袁尚奉陪到底，我袁家奉陪到底。我倒是想问一下，你苏仆延策马横冲直撞，见到本世子，还直接冲来，是要杀了我，准备和我袁家开战吗？”
    苏仆延顿时语塞。
    和袁家开战，自然不可能。
    苏仆延也是老江湖，脸皮厚，他直接道：“袁尚，我的战马，我有绝对的把握控制。这一事情，是你的人反应过激。”
    袁尚道：“战马冲到本世子的面前，我的人，自然要出手。如果不出手，我倒是要治他的罪。苏仆延，你让我给你一个交代，本世子给你一个交代。”
    苏仆延道：“什么交代？”
    袁尚眼中精光一闪，断然道：“黄忠人就在这里，只要你的人能击败黄忠，生死勿论。这，是本世子给你的交代，给你报仇的机会。你，敢接受吗？”
    刷！
    苏仆延面色陡变。
    这哪里是交代，分明是袁尚借此给予下马威。
    这是袁尚的挑衅。
    苏仆延扫了眼旁边的丁瑜，他的内心更觉得怪异。按照既定的计划，是他麾下的虎将格勒剌出手挑衅，然后双方较量。
    眼下，却变成袁尚安排人出来挑衅。
    情况，完全不一样。
    袁尚淡淡道：“苏仆延，你不敢吗？既然不敢，让我交代什么？”
    苏仆延一下握紧拳头。
    他堂堂乌桓单于，在乌桓也是统帅千余部落的人，焉能被袁尚小觑。他大袖一拂，道：“格勒剌，记住袁尚的话，生死勿论。”
    “遵命！”
    格勒剌一步站出来。
    他身材壮硕，近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体格壮硕。他看到黄忠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露出笑意。
    只是这笑意中，却带着浓浓的杀意。
    他要杀人。

 第189章 黄忠凶猛，斩断乌桓猛将一臂！

    格勒剌盯着黄忠，犹如老虎盯着猎物，桀骜凶狠，冷声道：“老家伙，你接受挑战，是自寻死路。我会打断你的手脚，让你下半辈子，只能躺在床榻上。”
    黄忠眼中也透着杀意，道：“你这样的废物，也配在老夫面前嚣张。”
    “废物？”
    格勒剌怒目圆睁，道：“老家伙，你急着寻死，我成全你。”
    话音落下，格勒剌翻身下马，从马背上取下一柄战刀，提着刀大步朝黄忠走去，一副吃定了黄忠的样子。
    黄忠一个冲刺，便冲到格勒剌的身前，剑出鞘，抡起斩下。刺眼的阳光照耀下，冷光瞬间到了格勒剌头顶。
    “找死。”
    格勒剌冷笑。
    黄忠老匹夫虽说有些蛮力，却主动杀来，那是自己送死。
    他抬起战刀，直接格挡。
    “铛！！”
    两柄武器撞击，声音刺耳，撞击的地点更是火星四溅。
    格勒剌原本神情自信，但在此刻，粗犷的脸上神情却是大变。黄忠虽老，可体格和他相差不多。刚才的一击，力道蛮横霸道，他卸不掉力量，以至于蹬蹬后退。
    格勒剌径直后退，黄忠则是趁胜追击。
    他对鲜卑、乌桓这等胡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如今黄忠第一次遇到乌桓人，自是不会留手。所以格勒剌刚站稳的瞬间，黄忠已经靠近格勒剌，又是一剑劈斩。
    招式简单，却快若闪电。
    格勒剌无从躲避，只能提起战刀格挡。
    刺耳的撞击声传出，格勒剌更是神情震惊无比。刚才的撞击，黄忠的力量摧枯拉朽，以至于格勒剌握刀的虎口，仿佛要撕裂。
    格勒剌的气血，翻腾不已，隐隐有吐血的感觉。
    他的身体，更是控制不住的不断后退，转眼间，格勒剌后退三步，却还止不住身形。
    这一幕落在苏仆延的眼中，他神色也是震惊，更是难以置信。
    这老将黄忠，怎的如此凶猛？
    先前黄忠飞身扑出，撞在他座下的战马上，在苏仆延看来，是战马的马蹄立在空中，战马无法稳稳站立，以至于战马被撞翻倒地。
    如今，眼见格勒剌被压着打，苏仆延才觉得震撼。
    要知道，格勒剌是他的第一虎将，更是千余部落的最强勇士，怎么可能落败呢？
    怎么可能被压制呢？
    袁尚扫了眼苏仆延，心头冷笑，格勒剌算个屁？
    在汉末武将中，黄忠不是最厉害的，却也排在前列。如今的黄忠，不是十多年后的老黄忠，这时候的黄忠上了一定年纪，战斗力却在顶峰。
    黄忠没有多余的招式，就是迅速的劈斩。
    一招一式，迅猛霸道。
    却是无可抵挡。
    “铛！”
    黄忠的剑，再度斩落在格勒剌的刀刃上。
    格勒剌握刀的手，虎口顿时撕裂。他的气血，再也压制不住，张嘴一口鲜血喷出，人已然是踉跄后退。甚至他握刀的手，不住的颤抖着，刀都快握不住。
    黄忠一刀占据上风，不曾停下，大踏步上前逼近。他粗犷的面颊上，尽是冷冽的杀意，俨然是要一鼓作气杀了格勒剌。
    “认输，格勒剌认输。”
    苏仆延也是有眼力的人，眼见黄忠要杀人，心下大骇，连忙高呼。
    袁尚听到后，却是笑了笑，没有立刻接过话阻止黄忠，有刹那的停顿。这刹那的时间，黄忠已经冲到格勒剌的身前，一剑斩下。
    剑锋落下，斩落在格勒剌的肩膀上。呲啦一声划下，齐齐整整把格勒剌的左臂切断。
    噗！
    殷红的鲜血，喷洒出来。
    凄厉惨叫声，更是从格勒剌的口中传出。他那桀骜的脸上神情，再也压制不住痛苦，甚至于他在这一刻站立不稳，身体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
    黄忠一剑得手，转而便撤回，不再出手。
    袁尚眼中掠过一丝赞许。
    黄忠果然老辣！
    苏仆延内心又惊又惧。他明明已经认输，袁尚这里，依旧是任由黄忠下杀手，斩断了格勒剌一条臂膀。
    苏仆延立刻让人救治格勒剌，他转而看向袁尚，双目喷火，冷冰冰道：“袁尚，我刚才已经大喊认输。你的人，却执意下杀手，这事情，你必须给我苏仆延一个交代。”
    “又给交代？”
    袁尚摇晃着脑袋，一副无奈神情。
    “苏仆延，你怎么老是让我给你一个交代？你要搞清楚一件事，这一次，你的人挑战，生死勿论，既然落败了，那是学艺不精。”
    “另外，你先前骑马冲到本公子的面前，说能勒住战马，确保战马不伤我，我是不信的，因为战马落下，已经控制不住。”
    “这一次黄忠出手，你主动替格勒剌认输，我也立刻下令阻止。问题是，黄忠的剑已经斩落，想收回招式，根本收不住，所以剑锋才落下。”
    “不是黄忠故意如此，是收不住。”
    “如果黄忠没有留手，刚才的一剑下去，苏仆延已经死了。你难道没看到，最后是斩落在手臂上，这就是铁证。”
    “更何况，这也只能怪你，早些不认输，到了分生死的时候才认输。”
    袁尚慢悠悠的解释，一副我的人，真没有故意要杀格勒剌的意图。可袁尚脸上，又带着一丝笑意，全无感同身受的悲恸。
    这让苏仆延一下就判断出，袁尚是故意如此。
    苏仆延看着已经是痛得昏厥，以至于被拖下去的格勒剌，气得浑身都颤抖，愤怒道：“袁尚，你欺人太甚。”
    袁尚冷声道：“苏仆延，说话要注意分寸，不要祸从口出。到底是本公子欺人太甚，还是你苏仆延，欺人太甚？”
    “你来邺城是求助的。”
    “本公子代表父亲，亲自来城门口迎接，尽到了地主之谊。然而你是怎么做的，骑马冲锋，甚至到城门口也不停下，直接朝本公子撞过来。”
    “你说说，到底是谁欺人太甚。”
    苏仆延顿时又语塞。
    袁尚的这一张嘴，真是刁钻。
    苏仆延心中气愤难以压制，恶狠狠的瞪了丁瑜一眼。计划是丁瑜定下的，可是丁瑜这一次的谋划，却是纷纷失败，以至于他丢尽了颜面。
    苏仆延咬着牙，他知道这一次格勒剌被斩断一臂。
    这个亏他吃定了。
    这是哑巴吃黄连。
    苏仆延眼珠子一转，忽然道：“世子，我们乌桓人，一向崇尚勇者。这一次败给了黄忠，我们认了。”
    袁尚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愿赌服输，这就很好。”
    苏仆延听得心中起火，却只能按捺怒火，继续道：“听闻世子文武双全，很是厉害。尤其世子年纪轻轻，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我麾下的勇者库里善，是蹋顿大单于的侄子，二十开外，颇为武勇。恳请世子，和库里善较量一番，让我等，见识一下世子的武勇。”
    “如果世子能取胜，乌桓人像对待大将军一般对待世子。”
    这是苏仆延的意图。
    故意针对袁尚。
    他先说乌桓崇尚勇者，转而改变措辞要战袁尚，其本意就是要让袁尚下场一战。只要袁尚落败，就会让丢尽颜面。

 第190章 羞辱乌桓，声威赫赫！

    袁尚听得忍不住笑了起来。
    挑战他？
    这是苏仆延的无奈之举，因为格勒剌被黄忠斩断一条臂膀，乌桓使团丢了颜面，所以就想从他的身上找回来。
    袁尚对于打压乌桓，一向是乐意的，所以袁尚主动道：“苏仆延，你让库里善来挑战本公子，自是可以。不过，本公子有一个条件。”
    苏仆延道：“什么条件？”
    这一刻，苏仆延激动起来，内心更是期待。
    库里善的武艺，虽说比之格勒剌差很多，可在苏仆延的麾下，也能排进前十。袁尚一个世家公子，即便有些花拳绣腿的武艺傍身，也是稀松平常，不足为奇。
    所以，苏仆延又看到了希望。
    袁尚道：“你乌桓使团南下，本公子亲自到城门口迎接，对你们仁至义尽。没想到啊，遇到的是一群豺狼虎豹。这次挑战，如果库里善输了，让他跪在本公子的面前，三跪九叩行礼道歉。”
    三跪九叩，这是大礼。
    即便乌桓和大汉的礼节不一样，可三跪九叩，也有极大的侮辱性。
    苏仆延眼中也是瞳孔一缩，一时间有些迟疑。
    他是相信库里善的。
    问题是，万一袁尚使诈，或者库里善和袁尚较量时，出现什么意外导致库里善落败呢？
    袁尚啧啧冷笑，嗤笑道：“既然没胆量接下条件，还挑战做什么？苏仆延，这样的乌桓儿郎，这样的乌桓人，恐怕不值得我袁家，如此郑重对待。”
    “好，我们答应了。”
    苏仆延一听袁尚的话，咬着牙回答。
    袁尚欺人太甚。
    他要让袁尚付出代价。
    一旦袁尚落败，袁尚这个世子的名声，必然暴跌。加上又有袁谭、袁熙的震慑，到时候袁尚处境艰难，想要立足冀州，就只能靠他们乌桓。
    等袁绍死了，袁尚未来成为乌桓的傀儡，他会慢慢的收拾袁尚，让袁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苏仆延心中想清楚后，转而看向库里善，咬着牙道：“库里善，世子文武双全，是难得的俊杰。你武艺不错，也切莫大意，一定要全力以赴，明白吗？”
    全力以赴四个字，苏仆延咬字很重。
    这是提醒库里善。
    库里善的年纪比袁尚更大，体格更魁梧。大热天的，他就穿了一件普通的粗布麻衣，提着一口战刀，便大步走出来，郑重道：“单于，我会取胜的。”
    他知道失败的结果。
    如果失败了跪在袁尚的面前求饶，消息传回了柳城，恐怕蹋顿会无比的震怒。
    这是不允许的。
    库里善转而看向袁尚，咬着牙道：“世子，请赐教。”
    袁尚自马背上取出巨阙剑，巨阙重剑在手，袁尚活动两下筋骨，激将道：“能让蹋顿的侄子，跪在本公子的面前道歉，这很好。”
    “猖狂。”
    库里善一听袁尚的话，勃然大怒。
    库里善本就不是什么心有城府的人，性子直，更是脾气暴躁。如今一听到袁尚的话，哪里还忍得住，提着刀便挥出。
    袁尚巨阙剑抬起，径直格挡。
    刀剑撞击，袁尚立在地上纹丝不动，库里善也不曾后退。袁尚又摇了摇头，嘲讽道：“库里善，就这点能耐吗？如果是这样，恐怕你只能乖乖的跪下。”
    “袁尚，再接我一招。”
    库里善再度愤怒了起来，手中的刀抡起，又狠狠劈斩下去。
    袁尚仍是格挡，仍是纹丝不动，又说道：“库里善，你在乌桓时，是因为趴在女人身上的时间太长，所以双手没力气了吗？”
    库里善听得更是暴躁。
    他要杀了袁尚。
    库里善再度提刀冲出，只是这时候的库里善，进攻时失去了一开始的戒备心，全面进攻，胸膛空门打开，没有防守。
    袁尚眼前一亮，不再防守，一步踏出。
    在库里善挥刀斩下时，他拧腰发力，鼓荡全身的力量，巨阙剑便迎了上去。
    刀剑撞击，火星四溅。
    库里善陡然面色大变，只觉得撞击的刀剑上，竟有巍巍如山的力量传来，不可抵挡。以至于库里善蹬蹬后退，稳不住身形。
    袁尚一步冲出，紧追上去。
    在库里善刚停下，还未立足站稳时，袁尚的巨阙剑一转，恰恰剑柄朝前，对准了库里善的胸膛，就撞了上去。
    砰！
    剑柄撞在库里善的胸膛上。
    库里善刚站好，胸膛突然遭到袭击，以至于他闷哼一声，又是后退一步。
    袁尚借助剑柄撞击后，借助反弹的力量转身又再度挥剑。巨阙剑虽说有一定的重量，但在袁尚的手中，却是行云流水，又是斩落。
    一剑寒光，快若闪电。
    库里善仓促下，只能再度提起战刀格挡。
    “铛！”
    猛烈的撞击，再度响起。
    这一撞击的力量传出，库里善手中的刀被磕飞，更是被劈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一丝鲜血，自库里善的嘴角溢出，他握刀的手更是不住的颤抖着。
    库里善刚回过神，准备起身时，袁尚已然停下，巨阙剑的剑尖，在他胸前停下。只要巨阙剑再往前一寸，就足以洞穿他的心脏。
    库里善这一刻，无比震惊。
    怎么会？
    袁尚怎么如此厉害？
    袁尚不管库里善的神情，看向苏仆延，笑吟吟道：“苏仆延，库里善不怎么样啊，不经打，实在是无趣。这一战有了结果，你怎么说？”
    苏仆延的脸色很黑，心头更是糟心。他没有想到，今儿连续两个人挑战，都是落败。尤其库里善也是一员骁将，却被袁尚压着打，硬生生劈斩在地上。
    太丢人了。
    苏仆延心中很是不忿。
    苏仆延却没办法抵赖，因为这一次南下，终究是他们有求于人，所以吩咐道：“库里善，履行赌约。”
    库里善更是脸上火辣辣的。
    三跪九叩？
    他是蹋顿的侄子，身份尊贵，如今，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向袁尚三跪九叩。
    “我，我，啊……”
    库里善连连说话，但说了两句，竟是一翻白眼，一下倒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苏仆延眼中掠过一抹赞许。
    库里善这小子，倒是聪明，知道直接假装昏厥，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苏仆延道：“世子，刚才库里善和你交手，已经是嘴角溢血，受了内伤。如今他气急攻心，以至于昏厥过去，恐怕是不能行礼了。”
    “哈哈哈……”
    袁尚闻言，却是忍不住朗声大笑起来。
    笑声，透着狂意。
    很是肆意张狂。
    苏仆延道：“世子发笑，这是何故？本单于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库里善如今，伤势颇重，恐怕暂时是醒不过来。等入城后，让医师救治一番，等他醒过来，再叩头不迟。”
    下跪一事，只要拖延入城，后续私下里让库里善跪下，那也是无妨的。
    如今一群人在城门口，又有许多百姓围观，大庭广众之下库里善下跪，丢的是乌桓使团的脸面。
    袁尚笑道：“苏仆延，这事儿其实简单，并不复杂。因为本公子，恰恰擅长治病救人。你交给我，保证没问题。”
    他一步踏出，来到库里善倒地的位置，一脚就狠狠踹出。
    “砰！”
    脚尖撞在库里善的肋下。
    “啊！”
    凄厉惨叫声，自库里善的口中传出。
    库里善睁开眼睛，粗犷的面颊上，尽是痛苦狰狞的神情。
    他原本就是假装昏厥，是闭着眼睛故意躲避，袁尚一脚踹在他的软肋上，疼痛无比，根本忍不住。
    袁尚看向苏仆延，耸了耸肩，道：“苏仆延，你看，这事儿不就解决了吗？如今库里善醒了过来，可以履行赌约了。当着所有人的面，答应的条件，焉能拒绝呢？”
    苏仆延面颊抽搐，心下无奈。
    袁尚这小子真是难缠。
    苏仆延有些无奈，摆了摆手，吩咐道：“库里善，履行赌约。”
    库里善依旧瘫坐在地上，一副难以起来的样子。
    袁尚看到扭捏的库里善，冷笑道：“库里善，有胆量应下挑战，却没胆量履行赌约，看样子乌桓的勇士，也不过如此。罢了，你不愿意履行赌约，就算了，我不追究。”
    库里善一下升起希冀，便麻利站起身，憨憨站在一旁。
    苏仆延却是皱眉。
    袁尚，绝不会这么好心的。
    袁尚道：“苏仆延，你是乌桓使团的正使，这一次乌桓使团南下，恕不接待了。你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这一次的谈事，我代表父亲，拒绝你们。”
    苏仆延的脸一下黑了。
    果然，这是袁尚故意的，他就说袁尚怎么可能好心饶了库里善。
    这一次南下，不可能不谈判。
    苏仆延直接下令道：“库里善，愿赌服输，你既然输了，那就按照赌约履行。”
    库里善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他看向袁尚，眼中流露出一抹愤恨。他以为袁尚要高抬贵手，可是没想到，袁尚却是以退为进，故意说什么不让他下跪，却转而说不谈事情。
    实在是可恶！
    库里善心头愤懑，内心却是绝望。
    他跪下的事传回柳城，他就是乌桓的耻辱。甚至消息被蹋顿知道，他肯定还会被收拾。
    可惜，苏仆延根本不帮他。
    还一直让他下跪。
    “我跪。”
    库里善咬着牙，一脸无奈的神情。
    砰砰的叩头声音传出，库里善依照三跪九叩的大礼进行，行礼结束后，他径直就离开，到了苏仆延身后站定，躲在了人群中。
    袁尚脸上带着笑容，道：“苏仆延，还要挑战吗？如果要继续，本公子奉陪到底，我麾下的人，你随意挑选。”
    苏仆延颇为尴尬，连忙摇头道：“不打了，不打了。我们这一次南下，不是挑衅来的，是寻求合作来的。”
    袁尚道：“既然不挑战了，接下来，随本世子入城，到本世子的府内谈事。父亲说了，此次你们南下的事情，我全权负责，一切由我决断。”
    “世子，请！”
    苏仆延点了点头。
    只是苏仆延的内心，却是升起了不妙的预感。
    袁尚，太强硬了。
    尤其袁尚更是厉害，很不好对付，所以苏仆延的心中，有些担心接下来的谈判。
    袁尚不管苏仆延，走在前方带着人入城，往世子府去。

 第191章 自取其辱的乌桓单于

    袁尚、苏仆延一行人在通往世子府的路上，双方无言，各走各的。可是苏仆延的眼珠子，却滴溜溜的转动着，心中思忖着。
    接下来和袁家的谈判，是袁尚负责。
    以袁尚的强硬，想要让袁家大出血，袁尚肯定不乐意，谈判必然不好推进。
    毕竟乌桓的条件，颇为苛刻。
    苏仆延想询问丁瑜计策，只是一直赶路，加上丁瑜的谋划连续失败，苏仆延内心就暂时没了心思询问。
    苏仆延扫视周围，看了眼繁华的邺城街道。他有些欣羡，更有些嫉妒，如果乌桓柳城，也能有这般的繁华，该多好啊？
    可惜，永远都达不到。
    苏仆延目光收回，看到自己麾下的一众骑兵。蓦地，苏仆延眼前一亮，眼中流露出兴奋神色，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苏仆延有了应对的计策，就彻底放下心来，不再担忧，安心的往世子府去。
    时间不长，所有人来到世子府外。
    苏仆延不曾翻身下马，依旧骑在马背上，笑吟吟道：“世子。”
    袁尚道：“何事？”
    苏仆延道：“世子，洽谈是在世子府进行。可我麾下的八百骑，如何安置呢？这些骑兵，总不能都撂在这外面等候。六七月的天气，酷热难耐啊！”
    袁尚道：“这些人，暂时安置在本世子的府上。”
    苏仆延摇头道：“巴掌大的世子府，安置不了我的八百精兵。更何况，还有八百战马在，不好豢养。本单于建议，安置在城内的军营最合适。”
    说到军营时，苏仆延的眼眸中，掠过一道精光。
    到军营，又可以挑衅。
    苏仆延虽说连续输了两阵，可他皮糙肉厚，脸皮早就修炼出来，半点不觉得尴尬。
    他本身也是屡败屡战的性子，虽说连续败了，可只要有一次取胜，就能一展乌桓雄风。
    这是苏仆延的想法。
    先前入城后，苏仆延左右打量，看过来看过去，最后看到自己麾下的骑兵，一下想到了这方面的安排。
    乌桓骑兵，战斗力天下皆知。
    他麾下的八百精骑，更是他麾下的嫡系精锐，战斗力强。
    如果和袁绍的军队起了冲突，到时候他促成双方较量，乌桓的骑兵取得胜利，力压袁绍的骑兵一头，便有利于接下来的谈判。
    这是苏仆延的小心思。
    袁尚何其精明，一听苏仆延执意要安置在军中，心思一转，便洞彻了苏仆延的心思。
    袁尚开口道：“苏仆延，本公子的府邸，可不小，占地面积广袤，三四万人都有，数千战马都有，何况你的区区八百人。”
    “三四万人？”
    苏仆延的声音一下拔高，脸上多了错愕神情，更有一丝难以置信。
    袁尚道：“自是如此。”
    苏仆延瞪大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又看了看附近的住宅，嗤笑道：“世子，恐怕你的话是说笑，这一处宅院，怎么可能容纳这么多人？”
    袁尚道：“这片区域，尤其住宅后面的区域，全部都已经打通了。府邸的后面，专门修建了校场，不仅将士可以操练，还有士兵休息的地方。”
    苏仆延心思活泛了起来。
    原本他的想法，是挑衅袁绍麾下的军队，压一压袁家的气焰。
    不过袁绍的军队实力，那可是精锐。
    虽说苏仆延有把握，可相比之下，袁尚的军队实力更弱，挑衅袁尚的人，反倒更合适。
    要打压，自然打压更弱的人。
    苏仆延眼中的神色愈发的明亮，道：“世子说能安置好，就安置在世子府。世子的军队在府上，可否让本单于见见，开一开眼界，看看世子麾下的军队呢？”
    袁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随我来。”
    苏仆延很是雀跃，带着麾下的八百铁骑，随袁尚进入府内，径直往后院的校场去。
    一行人走了一段距离，来到校场内。
    军队中的将士正操练。
    所有人，正列队站军姿，这是军中常见的操练，专门磨练将士的斗志。到如今，这样的操练更是习以为常的，是日常之一。
    一个个士兵，早已习惯。
    苏仆延带着人进入校场，远远看到所有人站立的一幕，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他嗤笑一声，挑衅道：“世子，你军队中的人，都这样操练吗？”
    “这样的操练，太简单了，这要是传出去，说大将军世子的操练，就是让士兵站立，恐怕会让人笑掉大牙。本单于也是征战沙场的苏江，从未有见过，让士兵站着操练的。”
    “这，能操练什么？简直是笑话。”
    他的话语中，尽是鄙夷。
    这操练就是儿戏。
    袁尚眼眸微眯着，淡淡道：“苏仆延，不如，我们再打个赌如何？”
    苏仆延道：“赌什么？”
    袁尚扫了眼苏仆延身后，已经包扎了手臂伤口的格勒剌，眼中多了一抹冷意。苏仆延要挑衅，袁尚也有打算。
    袁尚要再打压削弱乌桓。
    袁尚沉声道：“你说我麾下的士兵站着，没有任何的意义。甚至，你说这操练无比的简单，就让你的士兵去，和我的人一模一样站着，比拼一番。”
    “我也不要你的人太多参与，你派遣二十个人，随你选二十人，和我麾下的数万士兵较量。只要你的人中，有任何一人，能胜过我麾下的任何一人，算你的人赢。”
    “你赢了，这一次的谈判，本世子答应你一个条件。”
    袁尚挑衅道：“苏仆延，你敢不敢呢？”
    呼！！！
    苏仆延的呼吸，一下急促起来，眼中更是迸射出亮光。就这样站着，有什么难度？更何况，袁尚说了大话，说什么只要他麾下选出的二十人，有任何一人，能赢了袁绍士兵的任何一人，都算是赢。
    这是他的机会。
    毕竟，苏仆延只派遣二十人，可袁尚麾下，这批大军黑压压密密麻麻的，足足数万人。
    苏仆延少数人较量，自然占优势。
    苏仆延道：“袁尚，我赌了。”
    袁尚笑吟吟道：“别急，听我说完。我刚才提及的打赌，只说了一半，还没说如果你输了，要付出的条件。”
    苏仆延大袖一拂，自信道：“我不可能输，我的人必胜。”
    袁尚道：“先说断后不乱，现在把事情阐述清楚，否则你等会儿矢口否认，怎么办呢？”
    苏仆延道：“好，你说。”
    袁尚目光一扫，落在格勒剌的身上，道：“本公子看格勒剌很不爽，先前黄忠一剑，斩断了他一条臂膀。如果这一次的较量，你苏仆延的人输了，把格勒剌剩下的一条臂膀也砍了，苏仆延，你意下如何？”

 第192章 苏仆延丢脸，乌桓全败！

    苏仆延面色微变，没想到袁尚的条件，竟是这般。
    袁尚神色戏谑，道：“苏仆延，我这条件，可是给了你足够的好处。当然，你如果不敢赌，那就罢了。”
    话语中，带着挑衅。
    更透着嘲讽。
    袁尚的观点，一向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些乌桓人盘踞在幽州北面，时常南下劫掠，不知道多少的汉家百姓，死在乌桓的劫掠中。
    甚至格勒剌先前挑衅时，眼中浓浓的桀骜，以及对汉人的敌视，更让袁尚心生杀意。
    如果借助赌约，再断格勒剌一条臂膀，袁尚是乐意的。
    甚至，还可以借此机会，离间一下苏仆延、格勒剌等人，自是不错的。
    苏仆延的内心，还在盘算。
    他不是大老粗，能成为乌桓的单于，统帅千余部落，也是有心计的。袁尚的心思，他很清楚，是要针对格勒剌。
    或者说，也是离间他和格勒剌的关系，只要苏仆延答应袁尚的条件，等于说，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苏仆延可以舍弃麾下的任何人。
    今天，苏仆延能舍弃格勒剌，未来，也能舍弃更多的人。
    这就是袁尚的意图。
    苏仆延明知道袁尚的谋划，但袁尚给的条件，也是苏仆延无法拒绝的。
    条件太好了。
    袁尚的一个允诺，足以帮到乌桓。
    苏仆延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他大袖一拂，断然道：“世子的条件，我代格勒剌答应。”
    袁尚笑吟吟道：“这事儿，还是得征询格勒剌本人的意见。毕竟，格勒剌是承担最终惩罚的人。万一他不答应，后续可就麻烦了。”
    “格勒剌，你意下如何？”
    袁尚直接询问。
    他话语中，带着笑意。如今的格勒剌，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他宰割。
    格勒剌咬着牙，看了苏仆延一眼，一看到苏仆延的神情，格勒剌就知道，他如今没有任何选择，只能答应下来。
    格勒剌昂着头，笃定道：“袁尚，你一定会失败。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好，爽快！”
    袁尚笑道：“苏仆延，安排人出来，你们跟着我一起过去。我来训话，说一说接下来的较量，毕竟较量的事儿，得让我的人知道。”
    苏仆延点头，当即挑选出二十个最精锐的精兵出来。这些精锐，都是军队中最强的人，战斗力强，毅力坚韧，斗志昂扬。
    袁尚带着所有人往前走，片刻后，便来到大军的前方。
    所有人，依旧肃然站立。
    站军姿，并不轻松。
    如今烈日暴晒下，一个个士兵额头上，都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可是一个个士兵，却精悍无比，斗志昂扬，这些士兵已经操练出来，已经是能打硬仗能打胜仗的士兵。
    袁尚吩咐道：“稍息！”
    刷！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出。
    双脚并拢的士兵，稍稍移动脚的位置，这样的一个简单动作，使得士兵绷直的状态，一下就松懈下来，这是士兵在休息。
    袁尚提起一口气，朗声道：“本公子身边，站着八百乌桓骑兵，以及乌桓单于苏仆延。这次本公子和苏仆延，打了个赌，赌他身边这个被砍断一条臂膀的人。”
    “此人名叫格勒剌，是乌桓的大将，更是苏仆延麾下的嫡系心腹。”
    “他这条被砍掉的臂膀，是在城门口挑衅黄忠，被黄忠斩断的。”
    “这一次的赌约，只要你们赢了，就砍掉格勒剌仅剩下的一条臂膀。如果你们输了，本公子答应乌桓一个条件。”
    “赌约的内容很简单。”
    “苏仆延挑选出二十个人，和你们一起站军姿。你们所有人，必须赢了他们所有人才算胜利。他们中有任何一人，赢了你们中的人，你们都算输。”
    袁尚的声音陡然拔高，高呼道：“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
    三万人的队伍，齐齐回答。
    袁尚等声音落下，再度道：“能取胜吗？”
    “必胜！”
    所有人再度回答。
    袁尚训话后，看向苏仆延，笑吟吟道：“苏仆延，如今你的人，准备好了吗？”
    苏仆延哼了声道：“袁尚，你这样花里胡哨的鼓劲儿，那也没用。这一次，你输定了。”
    袁尚冷笑道：“既然你苏仆延有如此的自信，就开始。所有乌桓士兵的动作，都按照我麾下士兵来，这一点没问题。”
    “没问题！”
    苏仆延大手一挥，道：“这多简单啊，小事儿一桩。”
    袁尚更是冷笑。
    简单？
    站军姿可不简单。
    对已经操练过的老兵来说，站军姿的确简单。可不曾操练的人，陡然开始站军姿，这可就不一样，撑不了多长的时间。
    袁尚不再多言，下令道：“所有人听令，立正！”
    一声令下，啪的一声响起。
    所有士兵齐齐收脚，双腿并拢，昂首挺胸。
    这一刻，所有的士兵神情肃然，身体如青松矗立，稳稳立在地上。
    袁尚安排后，看向苏仆延，这时候苏仆延麾下的士兵也站立。可一个个懒懒散散的，脚随意搁置，和黑龙军出身的士兵无法相提并论。
    袁尚一招手，有专门负责操练的人，给乌桓兵一一纠正。一番纠正后，士兵退下，双方各自站立，开始比拼起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小半刻钟过去。
    时间尚短，不论是乌桓的骑兵，亦或是袁尚麾下的人，都没有流露出疲态。
    苏仆延很是轻松，好整以暇的看着。
    他内心，嗤笑不已。
    比拼站立，这算什么比拼？更何况他麾下的二十个人中，但凡有任何一个人，击溃袁尚麾下的士兵，这一次的比拼他就赢了。
    苏仆延觉得这一次必胜，心中欢喜。
    他百无聊赖的看着，打发着时间。随着时间流逝，苏仆延渐渐发现不对劲。
    袁尚的几个将领，尤其是黄忠这样的老将，自始至终，无比自信，一副期待神情。袁尚的这数万大军站立，所有人动作整齐划一，眼神坚毅，没有任何的变化。
    苏仆延麾下，有人不时的抬手挠痒，这动作属于违规，好在不曾挪动脚，倒也没有被判定失败。
    双方的差距已经显现。
    苏仆延的内心，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
    不过苏仆延仍是给自己鼓劲儿，他二十个人中，只要有一个人赢了，袁尚都会落败。所以苏仆延即便内心有不好的预感，却还是打起精神。
    又是小半刻钟过去，苏仆延麾下的人，已经有撑不住的，一个士兵挪动了脚，被判定失败，直接被拎出来。
    苏仆延黑着脸，很不高兴。
    “撑不住了。”
    又有一个乌桓骑兵开口说话，然后挪动了脚，便再度宣告失败。
    “我也快撑不住，腿都在颤抖，太难受了。”
    “我双腿绷直，身体都感觉摇摇晃晃的。平日里随意站着，倒也不觉得，可现在一直维持不动，撑不住了。单于，我真的撑不住了。”
    ……
    一个又一个人站出来。
    所有失败站出来的人，都是双腿颤抖，甚至走动时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这样站着不动，且动辄挺胸拔背的姿势，太难受。
    苏仆延脸色更是黑如锅底，内心无比的愤怒。
    一群废物。
    一个个平日里桀骜不驯，如今，却是尽皆落败。
    太让苏仆延丢脸。
    苏仆延的脸上神情很尴尬，但还有剩下的倔强。因为他麾下的二十个人，还有五个人在死死的坚持，他还有希望。
    袁尚戏谑道：“苏仆延，你不是自信满满吗？如今，你的人只剩下五个，你觉得还能取胜吗？要不要，直接把格勒剌的手臂砍了？”
    苏仆延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袁尚是故意为之。
    就是要挑衅。
    苏仆延沉声道：“袁尚，我的人还在坚持，还有机会。这一次，你即便占先，可是我的人，一向是精锐，他们……”
    扑通！！
    忽然，沉闷声音传出。
    一名乌桓骑兵双腿一颤，再也撑不住，一屁股就瘫倒在地上。
    又是一人失败。
    苏仆延看到后，脸上倔强的神情僵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他握紧拳头，甚至眼中都渐渐有了一丝的血丝。
    这一次，必须取胜。
    “你们是我乌桓部落中，最剽悍最骁勇的儿郎。如果连你们，都落败，何谈其他？如果连你们，都是落败，我乌桓颜面何在？”
    “给本单于坚持住，谁能坚持到取胜，本单于让他作一部之主。”
    “如果输了，重罚。”
    苏仆延见机不妙，便高声下令。一方面给所有人鼓劲儿，另一方面却是要重罚。仅剩下的四个人，听到苏仆延的话，一个个更是倍感压力。
    剩下的四个人，不敢放松，咬着牙坚持。
    袁尚又道：“苏仆延，何苦要负隅顽抗呢？明知落败，就干脆认怂，不丢人。你这样强行下令，何苦呢？”
    苏仆延哼了声，高声道：“袁尚，我的人不会输。”
    扑通！
    又一个乌桓士兵，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再也坚持不住。
    袁尚笑容绽放，道：“苏仆延，这是你的不会输？”
    苏仆延黑着脸道：“即便如此，我还有三个人，还能够坚持。”
    扑通！
    又一声倒地声传出。
    仅剩下的三个乌桓兵，又倒下一个。
    袁尚耸了耸肩，打趣道：“苏仆延，如今你只有两个人。估摸着，很快也会撑不住。现在，可以让格勒剌先做好心理准备，他的手臂，本公子收了。”
    苏仆延神色倔强，那粗犷黝黑的面庞上，透露出不服输的神情，甚至还有一丝的歇斯底里，厉声道：“只要我的人中，有一个人坚持到底，我就赢了。”
    扑通！扑通！
    两声倒地声传出。
    两个乌桓兵，相继倒在了地上。
    二十个乌桓兵，全部团灭，这一刻苏仆延只觉得周遭都黑了下来。
    仿佛全世界，都和他做对。

 第193章 袁尚出手，一剑绝杀！

    袁尚扫了眼全部倒下的乌桓兵，道：“死鸭子嘴硬的人，我见过不少。如你苏仆延这般，明知不敌，还要执意找死的人，真是不多。”
    苏仆延瞪大眼睛，嘶吼道：“袁尚，这是因为你的人接受了训练。”
    袁尚道：“先前你说，这站立的操练是儿戏，没有难度可言。怎么如今，你又我说的人训练过。既然没什么难度，你的人应该能坚持到底。”
    苏仆延心头暗恨。
    自己中计了。
    袁尚的这操练看似简单，实际上，对身体的素质要求极高。
    这是训练士兵的好办法。
    苏仆延道：“袁尚，算你狠。”
    袁尚道：“苏仆延，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自讨苦吃，怪谁呢？我的士兵取胜，该你履行赌约。否则，别怪本公子翻脸。”
    苏仆延内心愤懑，却不得不面临这个现实。
    他转而看向格勒剌，道：“格勒剌，这次委屈你了。你放心，本单于不会亏待你。虽说你的双臂被斩断，无法生活，但你以及你家人的后续生活，本单于都会照拂的。”
    刷！
    格勒剌面色陡变。
    他眼中更是流露出愤恨。
    不委屈？
    不亏待？
    一旦他的双臂断了，回到部落，定会遭受白眼。只要是看到他残缺的双臂，就会想到他被羞辱的场景，就会认为他丢尽了乌桓的脸。
    能不委屈吗？
    能不遭受白眼吗？
    格勒剌心下恼怒，他左臂的疼痛刚缓和一些，身体还未恢复。眼下，又要断他另一条手臂，格勒剌内心不甘。
    一想到回到乌桓可能遭受白眼，他更是不乐意。
    他堂堂乌桓儿郎，焉能受此屈辱？
    格勒剌眼中闪过厉色，忍着左臂的痛楚，残存的右手在腰间一抹，拔出匕首便冲向袁尚。
    “袁尚，拿命来。”
    歇斯底里的声音，回荡在校场中。
    格勒剌豁出去了，他宁死，也不愿被斩断臂膀，所以选择了拼命。
    双方的距离，本就不远，所以格勒剌一冲出，周围的人惊慌呐喊，但即便是黄忠、陈到和甘宁三人，也都是在袁尚身后，来不及救援。
    袁尚神色不变，闪电般拔剑出鞘，巨阙剑横空斩落。格勒剌刚靠近袁尚，剑落下，格勒剌只得提起匕首格挡。
    “铛！”
    匕首和剑刃撞击。
    凶猛的力量，顿时爆发了出来。
    格勒剌本就受了伤，袁尚这一击也是倾尽力量。一个猛烈的撞击下，格勒剌闷哼一声，匕首被磕飞，格勒剌更是踉跄后退。
    袁尚一步上前，巨阙横削。
    噗！
    鲜血喷溅。
    一颗硕大的脑袋，登时飞了起来，旋即砰的一声跌落在地上。脑袋带着鲜血，洒落了一地，骨碌碌的滚动一番才停下。
    扑通！
    格勒剌的身体，跌倒在地上。
    鲜血溢出，转眼在地上便形成了一滩血泊。
    这一幕，落在苏仆延的眼中，他神色震撼。先前袁尚击败库里善，因为库里善的实力不是顶尖的，苏仆延知道袁尚武艺不错，却也仅仅止于此。
    更多的，苏仆延没有一个判断。
    如今，却不一样。
    苏仆延已经能判断出来，因为格勒剌虽说断了一臂，实力也不弱。袁尚这里，一招就杀了格勒剌，足见袁尚的实力。
    是个高手。
    更是个狠人。
    苏仆延收回心思，看了眼倒地的格勒剌，却又皱起眉头。因为格勒剌的擅自做主，会给他造成很大的麻烦，使得他面对袁尚，更是被动。
    苏仆延正色道：“世子，格勒剌恼羞成怒，擅自做主刺杀世子，此人真是该死。如今格勒剌被杀，也算是罪有应得。格勒剌一事，是我管教不严，请世子海涵。”
    “就这样？”
    袁尚巨阙剑入鞘，眼神睥睨，透着浓浓的不满。
    苏仆延道：“我已然道歉，还要怎么样呢？诚然格勒剌刺杀有错。可他已经死了，你还要干什么呢？”
    袁尚嗤笑道：“这，不是道歉的姿态。这样的道歉，本世子不接受。苏仆延，你的人擅自做主刺杀，你不轻不重的道歉，想得挺美。”
    “同样的道理，你们在邺城内，当着本世子的面前强硬无礼，恐怕我麾下的人，也会心生不满，甚至心怀愤懑，在邺城内刺杀你们。”
    “这样的事情，我即便是呵斥，恐怕也制止不了，毕竟我不可能盯着每一个人。到时候，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会向你道歉，也请你海涵。”
    一番话，尽显狂意，更透着袁尚的强硬态度。
    你要端架子。
    我便针锋相对。
    乌桓想在他的面前猖狂，那是不可能的。
    苏仆延面色大变，他冷冰冰道：“世子，你这是威胁我吗？请世子知悉，我们这次南下，是抱着诚意来的。如果世子这样，恐怕谈不下去。届时乌桓大军南下，兵临冀州，恐怕整个冀州，都会动荡。甚至曹操，更会乐见其成。”
    “威胁我吗？”
    袁尚眼眸眯了起来。
    苏仆延道：“这不是威胁，只是阐述一个事实。乌桓和袁家，是盟友关系。你袁家有大小事情，乌桓鼎力相助。世子这般的态度，不是待客之道。”
    袁尚道：“什么是待客之道？豺狼来了，我难道要把自己的脑袋伸出去，让人撕咬吗？你们说是客人，可我还未见过什么客人，一抵达就纵马挑衅，再肆无忌惮的。”
    “甚至到如今，不服赌约，还刺杀本公子。”
    “这样的乌桓，我袁家不需要。如果你乌桓，要和袁家全面开战，我袁尚奉陪到底。曹操是我袁家的敌人，但我不会因为担心曹操的袭击，就对你乌桓唯唯诺诺。”
    “如果你苏仆延，想趁着这样的机会，借机敲诈本公子，趁早熄了这份心思。我袁尚，不受威胁。今天格勒剌的事情，不给我一个交代，谈判就不必进行了。”
    袁尚大袖一拂，道：“即便和乌桓撕破脸开战，本世子在所不惜。”
    刷！
    苏仆延面色陡变。
    袁尚太张狂，偏偏，袁尚的这态度，苏仆延能感受到，袁尚说得出做得到。
    这不是虚张声势。
    苏仆延心底，更清楚乌桓虽说强硬，也不可能真和袁家开战。乌桓这些年能发展，是大汉实力衰败，没管乌桓，且袁绍资助了粮食等，乌桓才有如今的实力。
    如果真惹怒了袁家，苏仆延也不好交差。苏仆延脸上的怒容收起，转而带着笑容，说道：“世子，格勒剌的事情，是我乌桓不对。这事情，世子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出来。只要我苏仆延能完成，保证让世子满意。”
    袁尚冷笑。
    乌桓，终究是欺软怕硬。
    这世道，终究是强者为尊，实力说了算。你没有实力，想腰杆子强硬，不可能。
    袁尚说道：“这一次格勒剌的刺杀，究其根本，是你苏仆延御下不严，是你苏仆延没有安排好。所以，你跪下向本世子道歉。这事情，就此揭过，否则，这事情不可能罢休。”
    “不可能！”
    苏仆延大袖一拂，断然拒绝。
    让库里善三跪九叩，那也就罢了，库里善如今还未成乌桓的一部首领。
    身份，很一般。
    苏仆延不一样，他下辖千余部落，是这千余部落的乌桓单于，地位尊崇。如果他向袁尚跪下来道歉认错，消息传回乌桓，他还如何立足？
    他会沦为笑柄。
    这是苏仆延绝对不乐意的。
    苏仆延的眼神，也是锐利起来，道：“袁尚，你如此的欺人太甚，会后悔的。更何况，你也仅仅是袁家的世子，还不是大将军，还没有掌握河北之地。我会求见大将军，请大将军给我乌桓一个公道。”
    袁尚耸了耸肩，道：“一切，随你。只是你要清楚一件事，如今不道歉，接下来再想谈判，可就不一样。”
    “我们走着瞧。”
    苏仆延大袖一拂，看向麾下的八百精骑，下令道：“我们走。”
    所有人，浩浩荡荡离去。
    黄忠看到这一幕，他沉声道：“主公，乌桓肆虐，讨伐是应该的。只是主公还未真正掌权，得罪乌桓是否不妥？”
    袁尚自信道：“父亲那里，你不必担心，我马上就去一趟大将军府。苏仆延想见父亲申诉，我会让苏仆延感受到绝望。”
    “我们袁家，占据了优势，何惧乌桓？”
    “要战，我们奉陪到底。乌桓如果真的占绝对优势，早就直接南下劫掠，怎么可能和袁家合作。”
    袁尚道：“”既然占优势，就没必要顾忌乌桓，该打压就打压。”
    黄忠道：“主公英明。”
    袁尚摆了摆手，黄忠、陈到、甘宁留在军中，开始处理各自的事情。袁尚带着邓山，乘坐马车离开世子府，往大将军府去。

 第194章 苏仆延觉得自己又行了

    苏仆延脸上尽是愤怒，气哄哄的带着人走出世子府。
    他站在府外，看着巍峨的世子府邸，眼中多了一抹冷色。袁尚如此的强硬，对乌桓来说，不是一桩好事。一旦袁绍病死后，袁尚继位，对乌桓来说更是一个灾难。
    必须阻止袁尚。
    这是苏仆延如今的想法。
    他这一次来，一方面是为了粮食、武器等，另一方面打探袁绍的情况。如今又多了一项任务，不能让袁尚成气候。
    库里善问道：“单于，我们如今怎么办？”
    苏仆延道：“先找地方歇脚，再议定策略，我们接下来，肯定找袁绍。见到袁绍后要怎么谈，以及谈哪些内容，甚至要耍什么手段，需要仔细斟酌清楚。”
    库里善点了点头。
    他对袁尚恨之入骨，因为当着所有乌桓人的面，库里善丢尽了颜面。
    恰恰这一切，都是袁尚造成的。
    他巴不得对付袁尚。
    丁瑜一直没说话，打量着周围，只是他目光看向不远处，却是在世子府的侧门不远处，一辆马车行驶出来，然后离开了。
    丁瑜忽然道：“单于，我刚看到一辆马车，自府内出来。或许是袁尚出来，他要先去见袁绍，禀报清楚情况。”
    苏仆延自信道：“即便袁尚见到袁绍，又能如何呢？袁绍当初，眼巴巴的巴结我们乌桓，不仅送钱送粮，还冒天下之大不韪，代天子册封蹋顿为大单于，册封我为单于。”
    “袁绍对我们的态度是不一样的，是要巴结笼络我们。”
    “袁尚年少气盛，自以为是。”
    “袁绍上了年纪，考虑的不一样。所以袁尚即便去见了袁绍，也影响不了袁绍。”
    苏仆延自信道：“甚至袁尚禀报后，还会被袁绍批斗。所以任由袁尚先去，这是好事儿。我们先去驿馆落脚，把所有的骑兵安置下来，商议接下来的对策，再去见袁绍。”
    “单于英明。”
    丁瑜做出一副钦佩的神色，和苏仆延一起离开了世子府。
    驿馆并不远，不到小半刻钟，苏仆延一行人在驿馆歇脚，八百精骑也是安顿好。苏仆延带着丁瑜、库里善来到房间中，三人各自坐下来。
    苏仆延道：“丁瑜、库里善，都说说看，我们要怎么办，才能完成大单于的托付。甚至，要让袁尚付出代价。”
    库里善道：“干脆我们不管了，直接离开。我们不谈了，袁绍会吓到的。”
    “蠢货！”
    苏仆延一听库里善的话，抓起面前的一个笔架，就砸了过去。
    砰！
    笔架砸在库里善的身上。
    库里善面颊抽了抽，他却不敢反驳，毕竟苏仆延地位比他更高。
    苏仆延摇头道：“靠你库里善出谋划策，显然不可能。丁先生，我们如今要威胁袁绍，你有什么办法？”
    丁瑜打量了苏仆延一眼，他清楚苏仆延被袁尚羞辱，内心带着怨忿，所以眼下，必须要想出办法。
    没有办法，苏仆延不会罢休。
    丁瑜思忖一番，说道：“单于，如今局势下，我有三个方面的建议，帮助单于威胁袁绍，迫使袁绍和袁尚就范。甚至，让袁尚道歉。”
    “什么办法？”
    苏仆延一下激动了起来，脸上有了好奇神色。
    机会啊！
    他的机会来了。
    丁瑜有些时候的策略不管用，大多数时候，丁瑜这个狗头军师还是不错的。
    这一点，苏仆延很赞许。
    丁瑜沉声道：“第一，单于代表乌桓，宣布和袁家签订的盟约不再作数，乌桓方面各部落，不会再禁止士兵南下寇边。”
    “第二，单于说曹操曾派人联络乌桓，希望乌桓侵袭袁绍，和曹家里应外合，让袁绍有紧迫感。”
    苏仆延打断道：“自始至终，曹操就没有联络过咱们乌桓，袁绍会相信吗？”
    “当然会！”
    丁瑜郑重点头回答。
    丁瑜说道：“袁绍和曹操是敌人，甚至曹操如今都被压着。曹操不甘愿落败，自然会派人联络的。即便曹操没有做这一事情，可是道理，是说得通的。这一点，单于不需要担心。”
    苏仆延摩挲着颌下的络腮胡，脸上的神情，倒是露出了一丝的赞许。
    道理，的确是这样。
    苏仆延一下充斥着期待，内心欢喜，问道：“丁先生，第三个方面呢？”
    丁瑜眼神锐利，道：“第三，是我此前说的，该怎么狂妄，就怎么狂妄，该怎么放肆，就怎么放肆。”
    “当着袁绍的面，勒令袁尚也跪下来道歉，否则乌桓将要全面开战。”
    “袁绍如果在壮年，精力旺盛，不会惧怕。可袁绍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撑不住。”
    丁瑜自信道：“袁绍为了稳定局势，一定会让袁尚委曲求全的。我们的立足点，就是算准了袁绍撑不住，没有足够的胆魄和我们开战。”
    “妙，妙啊！”
    苏仆延眼中熠熠生辉，迫不及待道：“走，我们抓紧时间去大将军府。正好袁尚在大将军府，这是我们的机会。”
    说完，苏仆延带着所有人直接往大将军府去。
    ……
    大将军府，后院。
    袁绍正坐在房间中休息，任由侍女打扇。
    天气很热，袁绍身体又不舒服，更受不得燥热，所以一直让人打扇。
    除此外，房间中还有冰块消暑，抵御弥漫进来的热气。只是冰块不多，毕竟储存冰块，需要专门的冰窖。即便冬天采集冰块，要搁在冰窖中存储到夏季，也更是艰难，甚至是昂贵。
    在袁绍闭目养神时，一名侍从进入，躬身道：“大将军，世子求见。”
    “请！”
    袁绍睁开眼吩咐一声。
    他有些疑惑，今天是乌桓单于苏仆延抵达的日子，按理说，袁尚应该和苏仆延谈判，怎么袁尚来了？
    莫非是遇到什么大事，袁尚难以决断。
    袁绍心下疑虑，不多时，袁尚进入，笑道：“父亲。”
    “坐下说。”
    袁绍摆了摆手。
    待袁尚坐下后，袁绍主动道：“你和苏仆延谈判，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袁尚道：“倒不是难事，只是有些冲突。”
    袁绍缓缓道：“说说看。”
    袁尚说道：“今天下午，苏仆延即将抵达的消息传来，我带人亲自到城门口迎接。当时，苏仆延率领八百铁骑赶来，到城门口却不曾停下，横冲直撞，直奔我来。”
    “当时我判断，苏仆延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所以我纹丝不动，不曾退却。苏仆延直接冲来，战马冲到我面前，前蹄扬起。如果我不躲避，马蹄就会踩踏在我身上。”
    “该死！”
    袁绍的脸上，登时生出怒气。
    苏仆延好大的胆子。
    袁绍又打量了袁尚一番，见袁尚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连忙又问道：“苏仆延如此大胆，，显甫，后续又怎么样的？”
    袁尚道：“关键时刻黄忠冲出，把苏仆延的战马撞翻在地上，使得苏仆延也跟着一起摔倒在地上，丢尽了颜面。”
    “苏仆延偷鸡不成蚀把米，没能压制我，就又让他麾下的将领格勒剌，故意挑衅，要挑战黄忠。”
    “我答应了，双方较量，格勒剌被黄忠斩断一条臂膀。”
    袁尚笑吟吟道：“苏仆延失败后还是不满，又指使蹋顿的侄儿库里善来挑战我，又被被我击败了。”
    袁绍听得心头震怒，一巴掌拍在案桌上。
    “苏仆延，欺人太甚。”
    “看样子，乌桓人是得了我患病的消息，同时又欺你年幼，想在这一次谈判中先压一压你，然后再攫取利益。”
    袁绍怒气冲冲道：“苏仆延后续，可曾还和你发生冲突？”
    袁尚神色从容，笑道：“苏仆延不甘心落败，我带着他抵达世子府内。苏仆延借着安置八百精兵的理由，要安置在我的军中。”
    “他眼见我的军中将士正操练，又开口挑衅，和我的将士较量。”
    “苏仆延又败了一阵。”
    “当时我的赌约，是苏仆延的人赢了，我答应他一个条件。苏仆延的人输了，就再斩断格勒剌一条臂膀。”
    “可是让格勒剌履行赌约时，格勒剌不服气，拔出匕首要杀我，却是被我杀了。我让苏仆延给一个交代，苏仆延拒绝，还说要让父亲给一个交代。”
    “估摸着不久后，苏仆延就会来了，要请父亲主持公道。”
    袁尚显得很轻松。
    他笃定袁绍，会站在他一边。
    袁绍思考一番，询问道：“乌桓之所以强势，无非是以南下劫掠为威胁。老夫只问你一句话，一旦乌桓真是要南下，你能应对吗？”
    袁尚眼中斗志昂扬，自信道：“请父亲放心，乌桓人来多少，我杀多少。甚至我巴不得双方开战，灭掉乌桓的嚣张气焰。”
    “哈哈哈……”
    袁绍一听，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声，很是畅快。
    “说得好，说得好，我儿有胆魄有志气。”
    袁绍很是欣慰，赞许道：“显甫，有你的这句话，老夫就不担心了，也不管了。你尽管去做，苏仆延如果来找老夫，老夫给你顶回去。”
    袁尚道：“多谢父亲。”
    袁绍轻笑道：“傻孩子，父亲不帮你，难道帮外人吗？不管局势怎么样，任何时候，父亲都站在你这边。”
    袁尚点头道：“父亲这几日，身体怎么样？”
    袁绍笑道：“放心，为夫没什么事儿。我想多活一段时间，看着你成婚，看着你生子，看着你逐鹿天下。我会尽力活，我多活一段时间，对你总归是有帮助的。”
    袁尚心中一阵悸动。
    袁绍作为一个主君，的确是不合格。
    作为一个父亲，是合格的。袁绍对其余的人如何，袁尚管不了，他只管自己这里。
    袁尚微笑道：“父亲放心，有华神医在，您好好调养，不会有事儿的。”
    袁绍摇头轻笑。
    他的病情是什么样子，他还是清楚的。
    父子两人说着话，聊着天，时间转眼流逝，这时候有侍从进入，行礼道：“大将军，乌桓使臣苏仆延到了府外求见。”
    “请到大厅去。”
    袁绍吩咐一声。
    “喏！”
    侍从应下便去通知。
    袁绍道：“显甫，苏仆延嚣张桀骜。他如今到了，先晾他一会儿。”
    袁尚道：“姜还是老的辣，父亲的处理，十分合理。”
    袁绍听着袁尚略显拍马屁的话，心中颇为得意，和袁尚说着话，浑然忘记了来大将军府求见的苏仆延。

 第195章 霸气袁绍！

    大厅中，苏仆延、库里善、丁瑜三人正等候。
    其余人随行的人员，都是在大将军府外候着，没能进入。
    苏仆延三人的脸上神情，刚开始进来时，神色自若，甚至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显得很自信很期待。可等了一刻钟过去，还未见人来，苏仆延三人明显有些焦躁了起来。
    神情，没了先前的轻松。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又是一刻钟过去，苏仆延三人的情绪更是焦躁。
    苏仆延的内心，也更是升起不妙的预感，因为他们在驿馆时商议的，都认为袁绍会考虑大局，不敢得罪乌桓。
    乃至于，袁绍甚至呵斥袁尚，主动让袁尚服软，没想到袁绍迟迟不来。
    丁瑜见苏仆延一副要炸毛的模样，连忙劝道：“单于，其实袁绍暂时没来，您也不必着急。袁绍没来，或许是袁尚倔强，不服气，所以袁绍劝说袁尚。”
    “咱们就笃定一点，袁绍病重的前提下，身子骨撑不了多长的时间。一旦袁绍倒下，冀州局势不稳，袁尚无法掌握大局。”
    丁瑜自信道：“所以为了袁尚着想，为了袁尚安稳继承基业，袁绍不敢和乌桓撕破脸开战。我们有这一前提，就不必担心。”
    苏仆延一听，眼中神色变得明亮起来，少了刚才的焦躁。
    是啊，他掌握了主动权。
    他急什么？
    袁绍的病情颇为严重，能否撑过今年，还是未知之数。在这一前提下，袁绍不敢和乌桓开战，所以苏仆延便有了信心。
    三人继续等着，时间不长，一阵脚步声，自大厅外传来。
    苏仆延听到声音，抬头看去，便见到袁绍和袁尚来了。他依旧坐着，不曾理睬，也不曾行礼。
    等袁绍和袁尚父子二人落座，苏仆延站起身昂着头，傲慢说道：“大将军，世子性情桀骜，不把我乌桓放在眼中，这对乌桓和袁家的关系，会有极大的影响。”
    一开口，他直接咄咄逼人。
    没有任何好脸色。
    尤其苏仆延见袁绍身子骨消瘦，面色有些苍白，他更是自信。袁绍身体不好，撑不了多长的时间，就意味着，袁绍必须要借助外力稳定局势。
    没有外力的扶持，袁尚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可能掌控局面，更不可能掌控冀州官员，也就更不必说，还要抵御曹操的进攻。
    苏仆延的内心，很是踏实。
    不等袁绍说话，又再度道：“大将军和我乌桓互为盟友，乌桓自始至终，都为大将军效力。”
    “即便曹操这里，曾安排人北上，悄然到了乌桓柳城，利诱大单于，许诺给予大单于更多的好处。可是，大单于仍是拒绝，继续站在袁家一边。”
    “可是如今，大将军的儿子，自以为是，这般恶劣的行径，让人失望。世子的举动，也更让十余万乌桓铁骑心中冰凉。”
    苏仆延叨叨说话。
    言语中，处处透着对袁尚的不满。
    袁绍眼眸眯了起来，眸子中掠过寒光，苏仆延竟是威胁他？
    真是自以为是。
    袁绍如果后继无人，甚至袁尚也无法支撑局面，袁绍的确不好办。可是袁尚带兵打仗，梳理政务，都没问题，所以袁绍没有后顾之忧。
    任何事情，袁绍都相信袁尚能解决。
    袁绍并未回答苏仆延的话，反而是问道：“我听闻，世子在城门口迎接乌桓使团时，你苏仆延，纵马直冲，全然不顾世子站在你前方。”
    “若非黄忠及时站出来抵挡，你，便要马踏我儿？”
    “苏仆延，可有此事？”
    袁绍的声音陡然拔高，声色俱厉。
    苏仆延愣了下。
    袁绍竟如此的强硬？
    这是什么意思？
    袁绍真是豁出去，不管死后的情况了吗？没有乌桓的鼎力支持，袁尚一个人不可能执掌冀州，不可能稳定河北之地。
    苏仆延心中有底气，强势回答道：“大将军，那只是一个玩笑，不值一提。”
    袁绍道：“这就是说确实发生了。”
    “是又如何？”
    苏仆延也是怒了，袁绍不给面子，他也就强硬回答。
    苏仆延说道：“大将军，你要考虑清楚。如果你听信袁尚的话，不顾及和乌桓的情谊，执意要和乌桓撕破脸，双方就自此敌对。”
    “乌桓，势必站在曹操一方。”
    “这后果，大将军承担得起吗？更何况大将军的身体，不似往昔，还能坚持多长的时间呢？一旦大将军病故，没有我乌桓的支持，袁尚能稳定局势吗？”
    苏仆延抬头挺胸，自信无比。
    那挥动的手臂，大有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姿态。
    “哈哈哈……”
    袁绍听到后，大笑起来。
    笑声，带着不屑。
    区区苏仆延，竟然也敢威胁他袁绍？
    袁绍大袖一拂，道：“苏仆延，乌桓会怎么做，我不知道。甚至，乌桓是否要和曹操联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欺负我袁绍的儿子，就必须要给一个交代。”
    “苏仆延，你现在跪下道歉，本将便不惩罚你。”
    “否则，后果自负。”
    袁绍直接下了命令。
    “不可能！”
    苏仆延也果断回答。
    他是乌桓单于，怎么可能跪下来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道歉？
    真是荒唐。
    苏仆延道：“袁绍，你如此自负，你会后悔的。”
    袁绍淡淡道：“后不后悔，我不管。我只知道，你立刻就会后悔。来人，把苏仆延给我拿下，拖出去杖责三十。有什么事，打了三十军棍来再说。”
    士兵进入，就往苏仆延去。
    丁瑜、库里善见状，心头一颤。袁绍麾下的士兵，身材壮硕魁梧，精悍无比，一个个瞪大眼睛，浑身上下带着杀气。
    丁瑜和库里善两人，都是下意识的避开。
    苏仆延大惊道：“袁绍，你真要为了一个小儿，和我乌桓撕破脸吗？”
    袁绍道：“拖下去。”
    士兵上前，架起苏仆延就往外走。苏仆延想挣扎，可士兵的手犹如铁箍一般，使得苏仆延无法动弹，而苏仆延的八百精骑都是在驿馆。
    这一次带来的随从，都在大将军府外，人数也少，苏仆延根本就无法改变局面。
    片刻后，便响起啪啪的杖责声。
    紧跟着，苏仆延凄厉的惨叫声，自从大厅外传进来。
    袁尚听到后，嘴角多了笑容。
    苏仆延是自讨苦吃。
    实际上，袁尚还是有些意外。因为袁绍的应对很强硬，这般的态度少见。
    一切，都是为了他。
    三十军棍下去，苏仆延屁股开花，疼得龇牙咧嘴的。甚至，苏仆延屁股上有鲜血，他撅着屁股进入大厅，一瘸一拐走进来站定。
    苏仆延咬着牙道：“袁绍，你如此行径。我乌桓，绝不罢休。”
    袁绍道：“苏仆延，乌桓今年的草场不行，即便寒冬时节要南下劫掠，我也接下了。这些年本将对乌桓太客气，让人认为本将的刀不锋利。公孙瓒在时，压着你乌桓打。本将连公孙瓒都剿灭，还怕你乌桓吗？”
    刷！
    苏仆延面色陡变。
    这事儿，他一下忘记，甚至他一直想着袁绍的身子骨不好，要考虑自身权势传承的问题，所以不敢和乌桓开战。
    可万一开战呢？
    蹋顿让他南下，是为了讨要粮食和武器等的，如今他什么都没有办好。
    苏仆延也是一个人精，他对所谓的尊严是很看重，但在利益面前，这些尊严却可以抛弃。当苏仆延真正发现，袁绍不受威胁的时候，苏仆延便没了底气。
    不管如何，事情必须办妥。
    否则，很难交差。
    苏仆延调整了心态，说道：“大将军，先前和世子发生的事，其实都是些误会。我们乌桓和大将军，一向配合默契，何必因为这些小事，伤了和气呢？”
    袁绍捋着胡须道：“本将还是那句话，欺负我儿，不行。世子专程到城门口迎接，诚意十足，你却纵马冲撞。跪下道歉，此事消弭。否则你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袁家和乌桓，再无瓜葛。”
    苏仆延的脸色，更是一变再变。
    袁绍太强势。
    可是，苏仆延却不可能离开，真要因为他的原因，使得乌桓失去袁绍这个大金主，恐怕蹋顿也会撕了他。
    苏仆延看向丁瑜，眼中尽是杀意。
    这个该死的丁瑜，简直是废物，定下的计划又失败，让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如果他选择强势到底，就无法完成蹋顿安排的任务。
    如果他向袁绍认怂，就得当着众人的面，向袁尚跪下道歉。
    怎么办？
    真要跪下来向袁尚道歉吗？

 第196章 乌桓单于跪地道歉

    袁绍大袖一拂，道：“苏仆延，既然你无法决断，更不愿意道歉，那就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你回去后，和蹋顿好好商议一番，该怎么端正态度，再来南下。”
    “我，我道歉。”
    苏仆延听到后，呐呐开口。
    南下之前，蹋顿曾亲自嘱托苏仆延，让苏仆延这次南下，无论如何都必须完成任务，必须从袁绍的手中，取得充足的粮食和器械。
    唯有如此，乌桓的实力，才能进一步增强。
    这几年，乌桓的实力有了一定的恢复。
    只要再给蹋顿一些时间，蹋顿到时候，便不需要和袁绍虚与委蛇，就可以大军南下。
    这是蹋顿的意图。
    苏仆延对蹋顿的野心，是知道的。
    恰是如此，苏仆延才知道蹋顿对这一次任务的重视。如果任务完不成，回到柳城，他肯定会被责罚。
    袁绍颔首道：“既然准备道歉，那就开始。”
    苏仆延一瘸一拐的走到袁尚身前，他脸上有着不甘，也有着怨忿，甚至内心深处恨不得把袁尚杀了，食其肉寝其皮。可是此刻，苏仆延却也要低下头，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苏仆延冒犯世子，有错在先，请世子原谅。”
    砰！！
    苏仆延脑袋磕地。
    又是屁股撅着，老老实实揖了一礼。
    袁绍点头道：“世子，如今苏仆延已经道歉，你看怎么样？”
    苏仆延也眼巴巴看过来。
    他的脸上有期待，希望袁尚能揭过这一事。这个时候的苏仆延，内心很后悔。早知道是这般，南下就不该摆谱，不该存了压袁尚一头的心思。
    没想到，撞在铁板上。
    袁尚审视着苏仆延，颔首道：“城门口冲撞的事，那也就罢了。可是在我的世子府，格勒剌刺杀，苏仆延却是不给一个交代，甚至扬长离去，还放狠话说我会后悔。”
    “这一事，苏仆延必须给一个交代。按照在世子府的说法，苏仆延还要再一次叩头，向我道歉，这次的事情才算是罢休。”
    苏仆延心头咯噔一下。
    更是万分的难受。
    又来了！
    袁尚又来清算，刚才他就已经磕头，眼下还要让他磕头。
    袁绍淡淡道：“苏仆延，你怎么说？”
    “我，我……”
    苏仆延的屁股上，还有斑斑血迹。虽说眼下屁股，没有先前那么火辣辣的疼。
    可是一直跪在地上，也是不舒服，屁股绷着的。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俯伏在地上，再度叩头道：“世子，格勒剌刺杀一事，是我御下无方，致使格勒剌冒犯世子，请世子原谅。”
    袁尚没有急着让苏仆延起来，道：“苏仆延，这做人啊，就得想清楚，你做了会有什么后果？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如果怀着叵测之心想欺压我，对不起，即便鱼死网破，我袁尚也全力一战。”
    “世子的话，苏仆延谨记于心。”
    苏仆延跪在地上，因为时间有些长，屁股有些紧绷，已经有些火辣辣的难受。
    袁尚这才道：“起来。”
    “谢世子。”
    苏仆延长长舒了一口气，手撑在大腿上，缓缓站起身。
    袁尚脸上带着笑容，似乎浑然没有发生先前的不快，道：“苏仆延，事情已经说开了，也就没事儿了。现在来说一说，你南下的事情。”
    苏仆延内心依旧愤懑，但他知道袁绍父子招惹不起。
    袁尚是睚眦必报的秉性。
    袁绍又极度的护短。
    这般的情况下，还是谨慎一些。
    苏仆延忘记了丁瑜的分析，甚至对丁瑜满是愤懑。若非是丁瑜狗屎一般的分析，他也不至于这般栽两个大跟头。
    甚至跪在袁尚的面前求饶。
    苏仆延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道：“世子，我奉蹋顿大单于的命令南下，主要是为了粮食来。今年开春后，北方天气不好，开春春旱，入夏干旱。”
    “草原上没有吃食，羊群都不长膘。”
    “我乌桓的儿郎，恐怕今年入冬后，日子非常的难熬，恳请大将军和世子调拨粮食支援。”
    “另外，辽东公孙度家族方面，一直是虎视眈眈，不断发展实力。如今我乌桓实力，虽说有骑兵，可武器缺乏，也需要大批的武器装备兵力。”
    苏仆延道：“恳请大将军和世子，支持乌桓，使得乌桓能立足北方。”
    袁绍没有立刻回答，问道：“世子，你怎么看？”
    袁尚微笑道：“父亲，今年年初，袁家收降了十余万黑山贼。这些黑山贼进入冀州境内生存，官府扶持，消耗了大批大批的粮食。”
    “另外，截止到去年结束的官渡一战，更是消耗了无数粮食和武器。”
    “到如今，我们冀州，乃至于青州、并州和幽州的粮食，也很是紧张。”
    “我都已经以冀州牧的身份下令，告诫各级官员，要节衣缩食，要开源节流，否则，我们自身在今年都很难。”
    袁尚一副无奈的神情，叹息道：“我们都自身难保，要拿出粮食赈济乌桓，不可能啊。”
    袁绍正色道：“世子，蹋顿颇为豪爽，而且和我们袁家，是有来往的盟友。蹋顿遇到问题，不能不管。这事情，你想想该怎么解决？”
    苏仆延一听，暗骂袁绍父子无耻。
    这是唱双簧。
    是故意一唱一和的。
    苏仆延却也不敢表露不满，只能道：“大将军所言甚是，我们乌桓，是袁家在北方的屏障和门户。乌桓陷入困境，还请大将军、世子，能救助一二。”
    袁尚沉声道：“苏仆延，你乌桓的困局，终究只能你乌桓自己解决。不过，本世子可以给你一条明路。”
    苏仆延道：“世子请说。”
    袁尚道：“我做主在幽州境内开放互市，让河北之地的商人，和乌桓通商。你乌桓的人，到幽州境内指定的地方，以羊群、兽皮、鹿茸等，换取粮食。”
    “我冀州官府，虽说没了粮食。可是冀州的商人，却囤积了很多粮食。只要通商，你们就可以来换取商人囤积的粮食。”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对你们有帮助，对幽州也能起到发展的作用。”
    苏仆延听得面颊抽搐。
    这算帮助？
    这还不如乌桓直接南下劫掠。
    通商，通个狗屁啊。
    袁尚这是羞辱他，是故意找了个理由搪塞而已。
    苏仆延对袁尚更是不满，可他清楚袁绍护短，也不敢再招惹。
    苏仆延心中对这一次的出使，也不再抱希望。即便回去要面临蹋顿的怒火，他也有充足的理由解释，这怪不得他。
    苏仆延熄了心思，顺势道：“恳请世子，早些安排通商的事。我立刻返回乌桓，请大单于做出安排。争取在入秋之前，把通商的事情安排妥当。”
    “去。”
    袁尚点了点头。
    苏仆延神色急切，带着丁瑜、库里善，转身离开。
    大厅中，只剩下袁绍、袁尚父子。
    袁绍略有些疲惫，开口道：“显甫，你刚才提及通商的事。你认为，苏仆延回到乌桓后，蹋顿会同意通商吗？”
    “不可能！”
    袁尚断然回答。
    袁绍道：“理由呢？”
    袁尚解释道：“父亲，乌桓明明可以南下劫掠，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搞通商呢？就算通商，乌桓能购买到粮食，也要付出诸多的皮毛、牲畜等交换。提及通商，只是找一个拒绝的由头罢了。”
    袁绍赞许道：“你的这分析，倒是有道理。”
    顿了顿，袁绍再度道：“这一次你拒绝乌桓，等于袁家和乌桓的关系，也就彻底僵了。”
    袁尚道：“父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乌桓人本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尤其是蹋顿，标榜自己是冒顿第二，要效仿昔年的匈奴大单于冒顿。”
    “这更是要压制的人。”
    “这一次苏仆延吃了亏，回到乌桓后会找蹋顿大诉苦水，说我们袁家如何如何暴虐，如何背信弃义，撺掇蹋顿南下入侵。”
    “如果蹋顿南下，儿子请战带兵北上击溃乌桓的军队。”
    “震慑乌桓，唯有一战灭掉乌桓的锐气，让他们知道大汉还是那个大汉，袁家依旧是不可敌的袁家。”
    “唯有如此，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乌桓才不会影响我们的步伐。”
    “未来袁家更强，才能灭掉乌桓。”
    袁尚的最终目标，依旧是灭掉乌桓。
    不灭乌桓，决不罢休。
    袁绍一双眸子熠熠生辉，赞许道：“你是冀州牧，代老夫处理整个河北之地的政务。一应的事情，你看着办。老夫这里，争取多给你一些时间。”
    “谢父亲。”
    袁尚的脸上，便有了笑容。
    有袁绍的托底，袁尚这里不受掣肘，做事情也就轻而易举。
    袁尚离开后，乘坐马车径直回到府上。
    他当即安排人，把李儒、庞统和徐庶喊来一事，说了乌桓南下来讨要粮食，却被袁尚拒绝，甚至苏仆延还被羞辱的事情。
    大体的情况说完，袁尚道：“苏仆延南下的事情，你们认为，接下来乌桓会怎么做？”
    庞统问道：“主公和苏仆延的冲突，尤其后面的羞辱是故意为之。主公这么做，是要逼迫乌桓南下吗？”
    “是！”
    袁尚直接回答。
    他眼中有厉色，道：“区区乌桓，竟想觊觎中原之地，甚至利用我们来得到粮食，怎么可能？”
    “更何况这次乌桓的事情，也是我借助战事，再度树立威望的机会。唯有战争，才能建立起足够的影响力。”
    “我才故意制造战事。”
    袁尚道：“我们如今，就是要谋划好，接下来的一战。”
    庞统想了想道：“关于乌桓方面的情况，卑职认为乌桓或许有两个选择。”
    袁尚道：“哪两个选择？”
    庞统解释道：“第一，苏仆延回到柳城，把消息告诉蹋顿后，蹋顿可能直接发兵南下攻打幽州，肆意劫掠。”
    “第二，蹋顿或许先拉拢内应，会准备扶持袁熙。”
    “毕竟，袁熙和主公有仇，这是他们合作的前提。”
    “乃至于卑职认为，蹋顿和袁熙之间会勾结。他们可能会促成主公北上去讨伐，袁熙趁机陷害主公，使得主公身陷幽州。”
    庞统神色轻松，笑道：“所谓的通商，暂时来说不具备可操作性的。”
    袁尚也是微微颔首。
    庞统的话，颇有道理。
    袁尚问道：“李先生、元直，你们怎么看呢？”
    李儒道：“主公，卑职赞同士元的分析，不过卑职认为最大的可能，是士元提及的内外勾结一事。袁熙如果对主公不曾有仇恨，如果对大将军不曾愤懑，蹋顿即便安排人引诱，估摸着双方联合的可能性也不大。”
    “问题是，袁熙对大将军、主公愤恨。”
    “更何况，蹋顿更许诺扶持袁熙。那么，袁熙极有可能会中计，会主动入瓮的。”
    “从这个层面看，其实对主公就更好。”
    “大将军还活着时，就解决袁熙的问题，彻底掌握幽州。主公的根基，也就更进一步，更为牢固更为稳健。”
    “眼下我们要做的，是继续操练将士，令将士备战。迅速调动甄家的情报网，打探在幽州的消息。”
    李儒捋着颌下的三寸短须，道：“唯有如此，才有利于接下来的安排。”
    袁尚点头道：“李先生言之有理。”
    徐庶道：“主公，卑职还有一个另外的推想。”
    袁尚道：“什么推想呢？”
    徐庶沉声道：“苏仆延这一次丢尽了颜面，一旦他接连下跪道歉的消息传到乌桓，恐怕苏仆延立刻就要沦为笑柄。”
    “苏仆延内心，能善罢甘休吗？”
    “说不定，苏仆延在离开邺城之前，就会采取行动。唯一的机会，就是请游侠儿对付主公。”
    “这段时间，主公外出时，身边的护卫务必带上，不能给对方机会。游侠儿行事，只看钱财，万一有人收了苏仆延的钱，要来刺杀主公，这就不妙了。”
    徐庶道：“苏仆延要出手，只有这个方面的可能。”
    袁尚点头道：“元直的提议，我会注意的。你也不必担心，我本身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徐庶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袁尚看向李儒，道：“李先生，甄家的情报网，主要你在协调安排。对整个乌桓的打探，就辛苦先生。”
    “卑职遵命。”
    李儒躬身就应下。
    袁尚道：“行了，事情议定，各自忙碌去。”
    “喏！”
    一众人各自就起身离去。
    袁尚眼中反而期待起来，他不怕战事，就怕对方不来。

 第197章 刺客史阿，剑师王越！

    驿馆内。
    苏仆延、库里善和丁瑜刚返回，只是在踏入房间的瞬间，苏仆延转身就是一巴掌扇出。
    “啪！”
    响亮的耳光传出。
    丁瑜登时捂着脸，踉跄后退两步，抬头看着苏仆延，眼中更是流露出不解和委屈。
    他招惹谁了？
    怎么回到驿馆就打他。
    丁瑜脸上火辣辣的，委屈道：“单于，您打我做什么？”
    苏仆延二话不说，又是一巴掌扇出。
    啪！
    又是一记耳光。
    丁瑜先前是左脸挨打，如今右脸也挨了打。鲜红的五指印，自脸上浮现。甚至可见的，面颊有些肿胀了起来。
    丁瑜心下莫名其妙的，好端端的，他又挨了打。
    苏仆延内心，却是仍不解气。
    一脚抬起，又踹出。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丁瑜惨叫一声捂着小腹，已然瘫倒在地上，他蜷缩着身体，颤抖不已。
    他疼得眼中都浸满了泪水，道：“单于，小人错在何处，请单于指出来，不至于，小人云里雾里的，错在哪里都不知道。”
    苏仆延呵斥道：“狗贱奴，这次本单于屡屡被袁尚羞辱，都是你的错。”
    丁瑜的神情，更是无奈。
    怪他吗？
    这是因为袁尚太强，如果不是袁尚文武双全，且态度如此强硬，不至于如此。如果不是袁绍太过于护短，也不至于如此。
    丁瑜心中委屈，却不敢吭声，只能道：“小人知错，小人知错。”
    苏仆延哼了声，这才没有继续出手，回到房中坐下来。
    库里善、丁瑜上前站着。
    库里善主动道：“单于，袁尚说通商，难道真要和袁家通商吗？”
    “狗屁！”
    苏仆延呵斥一声。
    他眼神凶厉，说道：“我乌桓儿郎需要粮食，哪里要去买。袁绍不给，我们就靠自己的双手去抢夺。通商一事，不过是敷衍袁尚的罢了。”
    库里善道：“单于英明。”
    苏仆延沉声道：“我们在袁尚这里所受的屈辱，都会讨回来的。我不甘心，凭什么袁尚如此羞辱我。这必须要让袁尚，付出代价。”
    说到这里，苏仆延看向丁瑜，道：“丁瑜，你有什么建议？”
    丁瑜脑袋摇晃得像拨浪鼓似的，说道：“单于，如今在邺城内，要对付袁尚，近乎是不可能。”
    苏仆延道：“我不管，必须要报复。他袁尚真以为在邺城就可以无法无天吗？这还有王法吗？”
    丁瑜道：“是真不好办。”
    苏仆延的手搁在腰间战刀的刀柄上，铿锵一声，刀刃出鞘。
    一抹寒光，令丁瑜头皮发麻。
    苏仆延把玩着手中的刀，淡淡道：“丁瑜，不是不能办，而是不好办。既然如此，那就能办。你说，能办吗？”
    刷！
    丁瑜脸色再度大变，急忙道：“单于，有办法，有办法的。”
    苏仆延刀刃入鞘，道：“有什么办法？”
    丁瑜说道：“单于，如今要对付袁尚，唯一的办法，就是请邺城的游侠儿出手，刺杀袁尚。游侠儿行事恣意，只要是给钱，他们自然会出手。”
    “这是不错的办法。”
    苏仆延眼前一亮，脸上尽是喜色。
    丁瑜道：“单于，我们这一次南下，可曾带了钱财来？”
    “有！”
    苏仆延点了点头。
    他从房间中取出了一口箱子，箱子中有着一块块马蹄金，亮闪闪的。
    他盯着丁瑜，吩咐道：“原本这是用来贿赂袁绍身边的人，使得一切顺利推进，现在你拿去找人。”
    丁瑜接过箱子，起身道：“单于，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丁瑜就离开了。
    这一去，足足耗费了半个时辰，然后丁瑜就回来了。
    丁瑜催促道：“单于，我们抓紧时间离开。今晚上，我选中的游侠儿会出手刺杀。一旦袁尚死了，袁绍震怒，肯定会追查，我们就走不掉了。”
    苏仆延点头道：“我已经安排好，随时可以出发。不过你选的人，叫什么名字，其实力怎么样？”
    丁瑜保证道：“这个人名叫史阿，是整个邺城最讲信誉，实力最为厉害的人。他出手，保证完成任务。”
    “好，好，好。”
    苏仆延接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的脸上尽是笑容，终于有了报复的机会。
    苏仆延当即带着库里善、丁瑜，又调集麾下的八百精骑，火速离开驿馆出城，迅速远离邺城县城。
    ……
    邺城，城西。
    一座普通的宅院中。
    一个皓首老者，正在练剑。
    老者出剑的速度很慢，仿佛蜗牛爬一般。仔细看去，一剑一剑的速度却无比均匀，连绵不断，自始至终都是这般。
    这便彰显不同。
    在老者挥剑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进入，这青年中等身高，面颊瘦削，高颧骨，眼眸狭长锐利，一双垂下的双臂更是修长。那双手掌中，布满老茧，一看便是练家子。
    青年站定后，静静站在一旁，没有出声打扰。
    他看着老者舞剑，眼中浮现出一丝的向往。他的剑术，也算是极为厉害。可是，做不到如老者这般气息匀称，连绵不断的缓缓用剑。
    用剑快，不难。
    这样的慢剑，却更考校对剑的掌控。
    小半刻钟过去，老者收剑入鞘，气息平复，看向青年，笑道：“史阿，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青年名叫史阿，是混迹邺城的游侠儿。
    老者名叫王越，是史阿的老师。
    昔年，王越带着史阿在洛阳生活，甚至王越还曾做官。只是洛阳大乱，王越丢了官，就带着史阿离开洛阳，四处游历。
    一方面避开战乱，另一方面也是磨砺史阿。毕竟史阿的剑术，闭门造车，不可能提升。在去年底，王越和史阿到了邺城居住。
    史阿恭敬道：“老师，弟子今天接了一个任务。”
    王越道：“什么任务？”
    史阿正色道：“有人出两百金，刺杀袁尚。没人敢接这个任务，我接下了。”
    王越盯着史阿，问道：“史阿，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
    史阿道：“弟子知晓。”
    王越剑扔给了是给，背负手往房间中去。他坐下来后，史阿也跟着落座。
    王越说道：“我辈武人，尤其是游侠儿出身的武人，虽说很多人都看钱办事。但我王越这一辈子，行事讲究一个天地良心。”
    “不管做什么，要持身正，要对得起本心。”
    “如果老夫要求财，天下间大可去得，到哪里都可以劫掠钱财。可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对我们武人，也是一样的。”
    “要讲究做人的道理，不能忘本。”
    王越的声音低沉，甚至语气中，更有了教训的意味。
    史阿道：“老师的教诲，弟子须臾不敢忘却。”
    王越呵斥道：“既如此，为什么要刺杀袁尚？去年底，有袁尚赈济施粥，才有无数人活命。若非袁尚赈济，无数聚集在邺城的流民，都会饿死。”
    “这样的人，是有德之人。”
    “不应该被刺杀。”
    王越沉声道：“你接受了刺杀的任务，这是助纣为虐。老夫一直教导你，做人可以违法，因为法有时候也不公平。可是做人，不能违背良心。”
    史阿一字一顿道：“老师的教诲，弟子谨记于心，不敢忘记。袁尚仁义，弟子也是亲眼所见。只是这些日子，弟子也听到一些消息，说袁尚秉性其实恶劣，极为不堪。”
    “弟子去看看，袁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袁尚假仁假义，实际上凶恶之徒，弟子便杀了袁尚，赚下这笔钱。如果袁尚是真正的仁义君主，弟子必定不会出手。”
    史阿神色坚定。
    他二十开外的年纪，却浪迹江湖多年，早有了自己的主见。
    王越神色稍稍缓和，继续道：“袁尚是袁绍册立的世子，更是冀州牧。一旦你杀了袁尚，必然引发震动。这事情，考虑好后路了吗？”
    史阿道：“弟子已经想好了后路。”
    王越道：“哪来的后路？”
    史阿解释道：“弟子的一个友人，名叫邓展，擅长各种兵器，武艺高强。他去了兖州许昌，得了门路，进入曹操儿子曹丕的门下做事。”
    “邓展来了书信，说是曹丕为人厚道，很是礼贤下士，让我也前往。”
    “我暂时还未下定决心。”
    “如果我发现袁尚是穷凶恶之徒，刺杀袁尚成功，就带着老师到许都去生活。到时候，老师也能跟着弟子安顿下来，好好颐养天年，不至于奔波流离。”
    王越捋着颌下的胡须，眼中掠过一抹赞许神色。
    王越年轻时也曾有抱负，希望凭借手中三尺剑，闯荡出一番事业来。奈何他没有背景，又是武夫，即便曾经做了官，转眼就如落花流水。
    好在他收了史阿这个弟子。
    这孩子不错。
    有恒心，有耐心，更有孝心。
    王越点了点头，嘱托道：“袁尚不简单，你当心一些。”
    史阿笑道：“老师您放心，我还听闻消息，说袁尚实际上不是武人，是不读书不习武。只是外面的消息纷纷扰扰，看不起真切，弟子会谨慎行事的。”
    王越道：“你明白就好。”
    史阿和王越又说了一番话，便起身离去。
    夜色降临，史阿更换了一身夜行衣，悄然往世子府抹去。
    他潜入府内，摸清楚了世子府的情况，便潜入书房。只是书房内空荡荡的，暂时没有人。史阿心中思忖一番，干脆藏到梁上等待。
    他有足够的耐心。
    他要观察一番。
    史阿等待的时间不长，忽然耳朵一动，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史阿连忙收敛心神，屏住呼吸，整个人藏在梁上一声不吭。

 第198章 史阿，袁尚才是圣主啊！

    嘎吱！
    书房的房门，被推开。
    袁尚迈步进入书房，房间中，一盏盏油灯摇曳，散发着昏黄的光芒，驱散了房中的黑暗。
    袁尚撩起衣袍坐下，拿起书册，翻看最新呈递上来的内容。
    在袁尚翻看一会儿，忽然间又有脚步声传来，房门也随之被推开。袁尚抬头看去，却在此时，眼角的余光扫了眼屋子角落，旋即就收回目光，没有作声。
    李儒走了进来，向袁尚揖了一礼，道：“世子。”
    袁尚道：“先生，坐！”
    李儒撩起衣袍坐下，道：“世子，盯着乌桓使团的人传回消息，苏仆延带着人急匆匆离去。他们南下讨要粮食，您直接拒绝。等苏仆延回到乌桓禀报，蹋顿恐怕就会南下。我已经把事情，告知黄忠、甘宁等人，他们都斗志昂扬，准备和乌桓斗一斗。”
    袁尚笑道：“乌桓人，纵横跋扈惯了。这一次，自是要收拾一番。否则这些乌桓人，还真是认为，我汉家儿郎，可以随意凌辱。”
    李儒道：“乌桓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眼下还有三件事情，是当务之急要处理的。”
    “什么事？”
    袁尚开口询问。
    李儒道：“第一件事，是开春后，不仅北方乌桓春旱，在冀州境内，也有些干旱。虽说旱情，不怎么严重，可也要应对一番。按照冀州的情况，肯定不会太严重，可这一切，也要防患于未然，才能杜绝隐患。”
    袁尚问道：“先生怎么考虑的？”
    李儒回答道：“卑职的考虑，第一是官府干预，通知地方做准备，引水灌溉，储存水源，做一定的准备，布置旱情严重时，一个个惊慌失措。”
    “第二，这些年东征西讨，百姓颇为不容易。在如今，进一步的降低农税，减少百姓的负担。如此一来，即便是干旱，百姓才能撑住。”
    李儒道：“能让百姓缓一口气，总归是不错的。”
    袁尚颔首道：“百姓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们在商业上，有更好的发展，能充足财政，所以可以考虑减免赋税，你安排就是。”
    李儒点了点头，继续道：“第二件事，是对冀州境内官员的调整。根据如今调查的情况，很多官员，其实不合格，可全部调换，又缺少人才。”
    “如今，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才，才能稳固冀州。”
    “虽说主公南下，招揽了甘宁、魏延、陈到等人，也有徐庶这等谋士。可是我们的人才，仍然是不足。”
    “尤其是中层、下层的人才，远远不够。”
    “卑职希望主公效仿曹操，立招贤馆，如曹操一般招揽人才，唯才是举。”
    “世家大族，是有人才。可是，世家大族的人要用，寒门士子也要用。如果单独倚重一方，那是不行的，容易造成一家独大。”
    李儒道：“这一事情，堪称是最重要的，更是长久的根本。”
    袁尚道：“延揽人才一事，我是赞同的。如果不重视人才，我就不至于要寻访人才。”
    李儒道：“主公英明。”
    袁尚道：“第三件事呢？”
    李儒再度道：“第三件事，是游侠儿的事情。先前涉及到乌桓时，徐庶认为苏仆延离开时，会找游侠儿刺杀主公。这一事情，卑职安排了人盯着乌桓方面。”
    “当时，苏仆延就安排了人，去找游侠儿。”
    “具体谈了什么，不得而知，但大体上，应该是要刺杀主公的事情。”
    “主公有防备，所以这事情不多说。关于游侠儿，卑职借此机会调查了一番。如今云集在邺城的游侠儿，多不胜数。”
    “有仗义行侠的人，也有肆意杀人的人。这些游侠儿的存在，使得地方上的治理，难度颇大。卑职的建议，希望主公下令，整饬地方上的游侠儿。”
    袁尚扫了眼书房角落的方向，目光平静，问道：“先生打算怎么治理？”
    李儒道：“安排官府人，一一提审询问。”
    浓郁杀气，自李儒身上绽放。
    李儒可不是什么善人。
    他昔年，在洛阳杀了无数人。甚至，李儒连皇帝都敢杀，这样的人胆子极大。如今要稳定邺城，要对付游侠儿，他绝不会手软。
    袁尚摇了摇头，道：“你也说了，游侠儿中有行侠仗义，性情疏阔的人。这些人是因为没有门路，又只会武艺，只能做游侠儿。这事情的处理，不能一刀切，直接提审，否则，让人冷了心。”
    史阿正在梁上藏着。
    他的内心，一下就大受触动。
    袁尚的话说得太好了，他也是游侠儿，虽说也接任务，可从未做什么刺杀良善的人。
    他接下任务，也要自己调查一番，然后再出手。否则，史阿真要要求财，凭借他的武艺，随便找个达官贵人投效，看家护院，绝对是没问题的。
    李儒不知道史阿的存在，他开口道：“主公打算如何安排呢？”
    袁尚正色道：“游侠儿这个群体，重在引导、利用。如果利用好了，对我们有大帮助。尤其游侠儿来来往往，情报很多，他们武艺高强，执行任务也更厉害。”
    “我的意见，你先了解游侠儿的大体情况，再邀请领头的人，借助游侠儿来整编游侠儿。当然，也要剔除糟粕，留下真正有用的人。”
    李儒道：“卑职明白。”
    袁尚点了点头，李儒便起身告退。
    房门嘎吱一声关上，又只剩下袁尚一个人在书房中看书。
    灯火摇曳，袁尚依旧埋头看书。
    史阿人在房梁上，看着房间中的袁尚，心中掀起了波澜。他得到的消息，是袁尚不读书不习武，文不成武不就，甚至袁尚还欺男霸女。
    去年底他们所见的袁尚，是赈济百姓，安抚民生。
    这是袁尚的仁义。
    尤其听袁尚和来人的对话，刺杀袁尚是乌桓人安排的，他史阿怎么能成为乌桓人的刀？
    这是不允许的。
    更何况涉及游侠儿，袁尚没有瞧不起，反倒是看重游侠儿，要给游侠儿一条路。。
    这是真正的圣主啊！
    怎么能杀袁尚呢？
    史阿思忖一番，顿时有了主意，准备下房梁请罪。恰在此时，袁尚抬头看过来，脸上带着笑意，笑吟吟道：“阁下一直藏在梁上，还不下来吗？”

 第199章 收史阿，拜访王越！

    史阿听到袁尚的话，惊讶道：“世子，知道我在梁上？”
    袁尚道：“一开始进入房中，我不知道有人。后来李儒进入，房门推开的瞬间，灯火摇曳，屋子角落，映照出一晃而过的人影，我便知道梁上有人。后续我仔细倾听，你在房梁上也动了两下。”
    嘶！！
    史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文不成武不就吗？
    显然不是。
    袁尚的这份洞察力，绝对是有武艺傍身。
    史阿站定后，他正色道：“世子如此自信，难道不担心，我立刻杀你？”
    袁尚说道：“第一，你如果要杀我，在我进入屋内时，就有机会。除此外，李儒离开后，屋子中只剩下我一个人，你也可以出手。”
    “但是，你等到了现在，却是自己出现。所以暂时，你不会出手。”
    “第二，你即便要出手，我也不惧。身为武人，习武傍身，只要你出手，谁杀谁，还不知道呢？如果你暗中出手刺杀，我或许有顾虑。这灯火下，你出手必败无疑。”
    史阿心道，袁尚果然有武艺傍身，而且不弱。
    否则，不会如此自信。
    史阿正色道：“世子，在下史阿，有一个疑问，请世子解惑。”
    袁尚听得眉头上扬。
    史阿！
    竟是史阿！
    这可是一个有能力的人，论及战场杀敌的本事，史阿肯定比不得黄忠、甘宁之辈。可是史阿出身游侠儿，天然对这个群体熟悉。
    史阿这样的人，更是适合执行一些刺杀任务，以及打探情报等。
    这是有大用处的。
    袁尚的神色愈发柔和，笑问道：“你有什么疑惑？”
    史阿说道：“世子拒绝乌桓的请求，不给乌桓粮食，不怕乌桓南下开战吗？”
    袁尚自信道：“我麾下的将士，可堪一战，何惧乌桓？更何况因为乌桓强，就任由乌桓欺辱了吗？”
    “即便不敌，我也不惧。”
    “乌桓想在我袁尚的治下，横行霸道，肆意劫掠百姓，那是不可能的。如你所听到的，我已经安排了麾下的将士备战。”
    “估计再有一两个月，或者两三个月，就会和乌桓有一战发生。我要彻底打掉乌桓的嚣张气焰，让他们知道，汉人不可辱。”
    “侵我边疆，虽远必诛。”
    袁尚的话语，掷地有声响起。
    史阿听得心头一震，对袁尚更是尊敬，略微弓着背，再度道：“先前世子说，要把游侠儿收为己用，甚至委以重任，这是真的吗？”
    袁尚笑道：“你认为我是撒谎？”
    史阿摇头道：“世子虽说知道我藏在梁上，却不知我的身份，未必知道我是游侠儿。只是涉及到游侠儿，名声不好，世子要用游侠儿，不怕遭到非议吗？”
    袁尚道：“先前进来的中年人，名叫李儒。你是游侠儿，消息灵通，而且你也在洛阳、长安生活过。你，可知道李儒？”
    “昔日董卓的谋士？”
    史阿有些疑惑。
    刚才袁尚提及进来的人时，也提及李儒的名字。只是史阿不曾放在心上，因为李儒在董卓死后，就消失了，无人知道。
    袁尚点头道：“对，就是董卓的谋士李儒。他如今，为本公子效力。”
    “这怎么可能？”
    史阿听到后，大为震惊。
    他粗犷的脸上更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李儒是董卓的谋士，如今竟是到袁尚的麾下任职。
    昔年虎牢关讨伐董卓，袁家和董卓敌对，如今李儒却效力于袁尚，让人觉得世事无常。
    袁尚道：“有什么不可能的呢？这大争之世，但凡有想法有抱负的人，岂会甘愿碌碌无为。譬如你史阿，一身武艺，你难道甘愿这样寂寂无闻，一直当一个游侠儿吗？”
    “当然不愿意。”
    史阿摇了摇头。
    袁尚道：“你都有一腔抱负，何况是李儒呢？言归正传，李儒的身份很敏感，我都敢用，何况是你？游侠儿怎么了，游侠儿难道不是人，就不配做官？就不配闯荡出一番事业吗？”
    史阿听到后神情肃然，郑重道：“世子一番话，如晨钟暮鼓，史阿佩服。”
    袁尚道：“那么，还要刺杀我吗？”
    “不了。”
    史阿摇了摇头。
    史阿正色道：“世子仁义无双，造福百姓，更抵御乌桓胡人。如此人物，我却要刺杀世子，有愧于心。这一次，是史阿的错。”
    袁尚道：“史阿，你有才华有能力，可愿意为我效力？”
    “当真？”
    史阿有些惊讶，说道：“世子，我是来刺杀你的，你愿意招揽我？”
    他很是诧异。
    袁尚是什么身份，是大将军府的世子，是未来河北之地的掌舵人。这样的身份，招揽他一个游侠儿，让史阿有些做梦一般。
    袁尚看到史阿的模样，心中轻笑。
    这就是身份造成的差异，因为袁尚身份不一样，加上史阿又不是士人，终究有游侠儿的自卑。
    这是身份使然。
    所以袁尚一招揽，他很惊讶，更有些受宠若惊。
    袁尚说道：“你史阿的名声，我也听过，师从王越，剑术出众。你愿意为我效力，我收下你，不会辱没你的一身武艺。如果你不愿意，刺杀的事情，我也不追究。”
    扑通！
    史阿直接跪在地上。
    他一直苦于没有上升的渠道，如今袁尚招揽，史阿可不会端架子，他立刻道：“史阿，愿意为世子效力。”
    袁尚道：“起来。”
    史阿起身站立，他主动道：“世子，刺杀真是乌桓人安排的吗？这一次委托的人，一次性给了两百金，也没说对方的身份，什么都不清楚，模模糊糊的。”
    袁尚道：“乌桓单于苏仆延，来邺城让袁家给粮食，被我逼迫两次下跪道歉。他报复，那是正常的。”
    史阿道：“世子英明。”
    袁尚正色道：“先前我和李儒的交谈，你也听到。如今对邺城的游侠儿，我要收为己用。由你出面，替我招揽这些人，愿意为我效力的，本公子决不亏待。”
    “是，卑职保证完成任务。”
    史阿点了点头。
    袁尚稳住史阿，又道：“你师从王越，可曾知晓，王越如今人在何处？”
    史阿道：“老师就在城内，和我一起居住的。”
    袁尚听到后，脸上露出笑容。
    王越是更厉害的高手，。样的人如果能拉拢过来，对袁尚有极大的帮助。
    即便王越老了，可王越经验丰富，可以帮助袁尚培养更多的人。
    袁尚起身道：“王越竟在邺城，如此人才，遗落民间，是本公子的过错了。史阿，你带路，我去拜访王老先生。”
    “是！”
    史阿立刻应下。
    他内心，更是激动，因为袁尚对待他们这些游侠儿武人，实在是太好。
    王越武艺是高强，昔年在洛阳时，还曾面见皇帝。可是何进、董卓、王允等相继专权，也不见任何人器重王越，反倒是处处排挤。
    短时间内，王越就丢了官职，只能重拾老本行，继续是做游侠儿。
    袁尚却是不一样，让史阿的内心，有了一种名为尊敬的感觉。
    史阿心下激荡，甚至眼眶都有些通红，他没有再多言，请袁尚走在前面，便和袁尚一起出府，乘坐马车往住宅去。
    史阿居住的宅子，位于城西。
    从城北到城西有些远。当马车抵达，史阿先一步下了马车，领着袁尚进入府内。
    夜幕降临，府内黑漆漆的，少有灯火。
    好在夏季的夜晚，圆月横空，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使得院子内的情况，倒是能看得真切。一行人到了后院王越的房间外，史阿上前去敲响了房门。
    不多时，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
    王越披着一件衣衫，便看到了袁尚和史阿两人。
    史阿神色激动，主动道：“老师，这是大将军世子。世子听闻，您老人家在邺城，专门前来拜访。”
    王越本就是人精，他知道史阿去刺杀的情况，一听史阿的介绍，便知道情况不一样。甚至，王越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袁尚是大将军府的世子，身份尊贵，竟是亲自来拜访。
    这是礼敬至极啊。
    王越不敢大意，双手合拢，躬身行礼道：“老朽王越，拜见世子。”

 第200章 组建特务机构！

    袁尚上前拖住王越，道：“王公昔年，那也是在洛阳做过帝师，传授过皇帝剑法的人，不必行此大礼。”
    王越苦涩一笑，摇头道：“老朽一介武夫，哪里算得上什么帝师？充其量，就是个教授武艺的教头而已。帝师之名，老朽愧不敢当。”
    帝师，是教导皇帝的言行举止，可不是传授一点武艺。
    年轻时，王越还喜欢借此来标榜自己，毕竟自己曾传授汉灵帝刘宏的剑术，又曾给当今的天子刘协传授过武艺，自认为是帝师。
    实际上，这哪里是帝师。
    他自己标榜，却如小丑一般。
    帝师是真正传授帝王学问的人，是朝中三公级别的人，才担得起‘帝师’名号的。
    史阿见状，连忙道：“主公、老师，请入内一叙。”
    “对，对，世子请。”
    王越笑着摆手，他听到史阿对袁尚的称呼，心中为史阿欢喜。史阿的武艺早就出师，如今能为袁尚效力，也算是寻觅到明主。
    一行三人进入房间中，便各自落座。
    袁尚主动道：“王公，我冒昧来访，便是希望王公出山，助我一臂之力。”
    王越和徐庶、庞统等人不一样，王越是武人。
    武人，爽快直接。
    所以袁尚单刀直入，直接说了来意。
    王越有了老年斑的脸上，神色还是略微激动，他郑重道：“世子看重，老朽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只是老朽已经一把年纪，恐怕难堪大用。”
    袁尚听得心中一笑。
    王越也是有意思，一开口就表明愿意归顺的态度，然后说他自身的情况。
    的确，王越老了。
    很多事情，不像是年轻时，他都可以去做。
    袁尚笑了笑，说道：“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王公经验丰富，有王公在，便能助我。”
    “拼杀是年轻人的事，就交给史阿这些人。”
    “我请王公出仕，有两方面的考虑。”
    “一方面，是请王公为我培养些，如史阿这样的年轻俊杰出来。另一方面，是王公早年便是游侠儿，算是游侠儿的老祖宗。”
    袁尚直接道：“我想把这些人组织起来，形成一股力量。”
    王越不再犹豫，立刻道：“蒙世子不弃，老朽便试一试，不负世子的厚望。”
    袁尚笑道：“有王公的相助，再好不过。”
    王越主动道：“世子要让老夫整合邺城的游侠儿，只是他们的身份，如何安排呢？要整合这些人，没有足够的好处，他们不可能听话。”
    袁尚道：“关于游侠儿的身份问题，我设立拱卫司。”
    “负责的人官职为司主。”
    “其职责，负责我的安全，以及缉捕巡查、军情等事情。”
    “总之拱卫司，便是我的一把刀，不仅要能了解到我需要的消息，更要能执行任务。王公，你担任拱卫司的第一任司主，史阿协助你。”
    袁尚道：“史阿这里，大多数时候，还要留在我的身边，听我的安排。”
    “卑职遵命。”
    王越和史阿齐齐回答。
    两人的脸上，都露出笑容，如今在袁尚的麾下，那是两人的机会。
    两个人昔日，都想出仕。
    只是游侠儿的出身，使得王越、史阿遭到白眼。如今袁尚器重，两人自是心下感激。
    大有以国士报之的心思。
    袁尚说道：“拱卫司具体怎么运转，你们自己琢磨琢磨。明天上午一早，你们到世子府，找李儒协调安排。我还有事情，就不耽搁了。”
    “喏！”
    王越和史阿齐齐应下。
    两人站起身，亲自送袁尚离开。
    等袁尚离开，王越和史阿回到房中，这时候王越的神色，很是肃然，他开口道：“史阿，如今追随主公，务必要用心，知道吗？”
    史阿笑道：“弟子能得到主公的信任，是弟子的福气，当然会全力以赴。”
    “不，你没有完全明白。”
    王越摇了摇头。
    史阿道：“老师是什么意思？”
    王越沉声道：“主公让我负责拱卫司，这拱卫司的职责，你仔细琢磨一番，就会发现，拱卫司和大汉朝的司隶校尉，是有一些重合的。”
    “司隶校尉，那是什么官职？”
    “在西汉时，是秩二千石的重臣。到东汉，虽说改了一些，也是比二千石的重臣，职责重大，更是帝王心腹。”
    王越捋着颌下的胡须，道：“老夫这么说，你如今明白了吗？”
    史阿眨了眨眼，一副疑惑神情，道：“老师，您是什么意思呢？是我们得到主公的重用吗？主公不嫌弃我们的出身，的确是看重我们的。”
    “你小子，真是……”
    王越气得吹胡子瞪眼，呵斥道：“你的武艺倒是磨砺出来，可是脑子还不够。老夫这么说，是想告诉你，主公有大志向大抱负。”
    “追随主公，未来必然封妻荫子。”
    “好好做事，未来你史阿能否封侯，就看你在主公的身边，能否得到器重了？”
    “你如今负责主公的安全。面对生死危机，你可以死，主公不能死。你可以受伤，主公不能受伤，明白吗？”
    王越的语气极为沉重。
    他要让史阿明白的，是袁尚的生死，远远高于史阿。
    这是关键。
    史阿自信一笑，道：“老师，弟子追随主公，自当保护好主公的安全，这是分内职责。即便赴死，弟子也能做到。”
    王越听得更是有些火冒三丈。
    对牛弹琴啊！
    还别说，史阿的这脑子，就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
    官场上的事儿，没有半点的判断。
    王越摆手道：“行了，行了，老夫懒得和你废话。你下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去世子府找李儒，准备建立拱卫司。”
    说到这里，王越一下瞪大眼睛，喃喃道：“李儒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啊。”
    史阿道：“老师，您没猜错，就是董卓的谋士李儒。”
    嘶！！
    王越倒吸一口凉气，很是震惊。
    李儒！
    这等凶厉的谋士，竟是在袁尚的麾下任职。
    王越看向史阿，有些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
    史阿道：“我去刺杀主公时，碰到李儒来找主公谈事。等李儒离开后，我和主公交谈，谈到了李儒，所以知道他的身份。”
    王越眼神深邃，感慨道：“主公文韬武略，用人也不拘一格。主公，愈发让人看不透。”
    史阿笑道：“老师，主公怎么可能被您看透呢？”
    王越呵呵一笑，自嘲道：“也是，行了，好好休息去。”
    “是！”
    史阿应下便离开。
    王越望着事情离去的背影，却是忽然笑了。史阿这小子，比他当年的机缘可好多了。他走过的路，史阿不会继续。
    他希望史阿能更好。
    ……
    袁尚回到世子府，安排邓山请李儒来房中议事。
    李儒如今，在邺城有单独的住宅。不过他在世子府，也有歇息的房间。毕竟世子府足够宽阔，安排住处轻而易举。
    李儒躬身道：“主公召见，不知所为何事？”
    袁尚道：“我招揽了王越，成立拱卫司，由王越担任司主，负责整合邺城的游侠儿。拱卫司的职责，一方面是负责我的安全，另一方面是负责执行任务，打探情报等。”
    “在情报这一块，要把甄家的情报渠道，渐渐转移到拱卫司。一直依靠甄家，而世子府没有自己的渠道，这是不妥的。”
    袁尚道：“先生，可知王越？”
    李儒眉头上扬，惊讶道：“卑职自是知道王越，只是主公竟招揽了王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王越是谁？
    是昔年，盘桓在洛阳的游侠儿，甚至在天下游侠儿中，王越都有很高的威望。
    只是这个人，脾气很臭。
    这时候的李儒眼中满是疑惑，王越可不好招揽。先前他才来了一趟，和袁尚谈及游侠儿的事情，袁尚都没有提及王越。
    转眼，就招揽了王越。
    这速度太快。
    袁尚解释道：“说起来，这也是机缘巧合使然。苏仆延离开邺城，果真安排人在城内找了游侠儿来刺杀我，没想到，接下任务的人是史阿，这是王越的弟子。”
    “先前，你来书房禀报事情时，史阿就藏在梁上。”
    “当时我发现了有人，不曾声张。史阿听完我和先生一番对话，等先生离去后，竟是主动认罪。”
    “王越、史阿之名，我也略知一二，便开口招揽，史阿也就归顺。我询问一番，得知王越在邺城，连夜拜访就招揽了王越。”
    袁尚笑道：“他们的存在，未来执行刺杀及特殊的任务，更是不可或缺。”
    李儒听得大喜道：“这是天助主公。”
    袁尚道：“拱卫司建立，王越明天上午，会来府上找你。你安排一处院子，作为拱卫司办公的地点，所需钱财，尽数拨付，不必限制。”
    李儒想了想，道：“卑职明白！”
    如今的李儒，斗志旺盛。
    袁尚麾下人才济济，实力不断提升，这是天大的好事情。
    袁尚道：“时候不早，先生也早些休息。”
    “卑职告退。”
    李儒起身告辞。
    李儒回到自己的房中，不曾休息。他是府上的长史，负责世子府的全部政务，现在连冀州的治理也纳入袁尚的麾下，李儒负责的事情就更多。
    在这个前提下，李儒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怠慢。
    他如今，有着抱负在。
    虽说忙，却是乐在其中。
    李儒一直忙到深夜，才熄了灯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李儒又早早起床，洗漱后在伙房吃了早饭，又开始处理政务。在李儒开始忙碌不久，有侍从进入，禀报说王越求见。
    李儒让人把王越带进来。
    昔年，李儒是见过王越的，只是后来王越消失。再见王越，见王越白发苍苍，眼眸眯起。
    这瞬间，一丝冷意自李儒身上蔓延开来。
    袁尚要礼贤下士，可是李儒却没有这个忌讳，甚至他要敲打王越师徒。
    “王越，拜见李长史。”
    “史阿，拜见李长史。”
    王越和史阿齐齐行礼。
    李儒点头道：“王越、史阿，你们组建拱卫司的事，主公已经告诉我。你们组建拱卫司，需要的钱财、物资，我足额提供。要钱，我给钱；要人，我给人。只是，我有一个疑问。”
    王越道：“李长史请说。”
    面对李儒，王越不敢有任何不满，因为他知道李儒很是狠厉。
    这样的人，不能得罪。
    李儒一下睁大眼睛，幽幽问道：“王越，你一把年纪了，还能战否？”
    刷！
    王越面色微变。
    李儒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他吗？
    王越面对李儒，虽说尊敬，却也不惧。尤其涉及到李儒怀疑，他昂着头，一身杀气蔓延，道：“李长史，王某虽老，手中的剑，却不迟钝。杀人，足够！”
    “好！”
    李儒赞了一声好。
    他沉声道：“主公仁慈，让你们组建拱卫司，不曾设置什么条件，我不一样。我给你们三天组建拱卫司，并整饬所有邺城的游侠儿。不能完成任务，我会亲自谏言，请主公调整你们的职务。”
    王越不是忍气吞声的人，他虽老，却是有脾气。
    王越大袖一拂，断然道：“李长史，不需要三天，一天之内，老夫降服邺城的游侠儿。明天，给你答复。”
    李儒淡淡道：“本官，拭目以待。”
    “告辞！”
    王越哼了声，带着史阿大步就离去。
    李儒望着王越、史阿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袁尚不好做的事情，他可以做。甚至他要为袁尚做好，确保事情顺利。
    王越、史阿联袂走出房间，史阿沉声道：“老师，主公都说了让我们组建拱卫司，可是他，却是设置条件，专门刁难。”
    “刁难，有刁难了吗？”
    王越神色恢复了淡然。
    史阿疑虑道：“老师是什么意思？刚才您还发怒的。”
    王越淡淡道：“刚才发怒，是应对李儒而已。李儒不是刁难，只是敲打，或者说要看我们的成色，这是很正常的。”
    “我们没能力，事情做不好，被人瞧不起那是正常的。”
    “有能力，才能得到认可。”
    王越沉声道：“史阿，你以老夫的名义，请邺城的游侠儿头目，到府上来，老夫和他们议事。”
    史阿道：“弟子遵命。”
    史阿在邺城混了大半年，已经有一定的影响力。至于王越，那更是许多人敬畏的。有王越的出面，要邀请邺城的游侠儿，这是很简单的事。
    师徒两人，便各自离开。

 第201章 王越乱杀，姜是老的辣！

    城西住宅。
    王越先一步返回，便在厅中等候。
    虽说他和史阿居住的宅院简单，大厅内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装饰，但对王越来说，这不重要，重要的能慑服所有游侠儿。
    这是关键。
    王越闭目养神，静静的等待着。
    时间不长，有脚步声传来，王越睁眼看去，已经有游侠儿进入。来人进入厅中，拱手向王越行礼，王越微微颔首致意。
    陆续的，又有游侠儿来。
    一批一批的游侠儿，全部到了大厅。
    两炷香后，厅中已经坐满人，约莫有二十余人。
    史阿最后也回来了。
    王越等史阿落座，目光扫过在场的人，缓缓道：“老夫把诸位请来，是奉世子袁尚的命令，整合邺城的游侠儿。所有人归顺世子，奉命行事。”
    声音沙哑，却是不容置疑。
    这是命令。
    没有商榷的意图。
    大厅中，一个个游侠儿听到，顿时喧哗起来，全都是议论不休。许多人的脸上，都有惊愕。因为袁尚的安排，未免是霸道。
    史阿看在眼中，也是有些错愕。
    老师怎么如此直接？
    为什么不先说主公要收编游侠儿，而是这般强势的整合呢？
    史阿不曾开口，这一切，王越自有分寸。
    王越环顾厅中的众人，略显浑浊的眸子中，没有因为一众游侠儿的议论，就有任何慌乱，依旧是镇定自若。
    “王越，你这话恐怕不妥。”
    人群中，忽然有人站出来。
    开口反驳的，是一个中年人，名叫岳希，是邺城内有名的游侠儿。
    他是本地人，武艺高强，即便史阿，也没有击杀岳希的把握。
    岳希一脸桀骜神色，强势道：“我等游侠儿，生来自由，无拘无束，凭什么要听袁尚的安排。再者，凭什么我们，要听你王越的吩咐？”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
    不过，人数不多。
    王越一一扫过，他收回目光，看向岳希，淡淡道：“岳希，这是世子的安排。邺城内，没有人能违背世子的名字。”
    岳希大袖一拂，强势道：“我不管什么世子，也不管他袁尚是什么人？袁尚是大将军世子，那又如何？”
    “我们游侠儿，天不怕地不怕，不惧任何人。”
    “更何况，袁尚是什么人，我们在自邺城的人，一清二楚。他施粥给一些百姓，做了点好事，就要对他恭恭敬敬吗？”
    “不可能！”
    “更何况大公子袁谭，昔年照拂我们，如今却被袁尚驱逐。”
    “凭什么要归顺袁尚？”
    “要归顺，也是归顺大公子袁谭。”
    “王越，官场的事，自有官场的人去做。你一个老匹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既然你要整合我们这些游侠儿，拿出你的本事来，可敢和我岳希一战。如果你赢了，我岳希二话不说，任你差遣。”
    游侠儿，一言不合即出手。
    胜负论英雄。
    岳希知道王越厉害，可他不惧王越，毕竟王越已经老了。
    岳希本身，就认可袁谭，更不可能接受袁尚的招揽。袁尚要整合邺城的游侠儿，岳希更是要阻止。
    王越冷笑道：“也好，老夫多年不用剑，倒是让人忘记了老夫的手段。”
    岳希嘲讽道：“一把年纪，不好好的颐养天年，却要出来掺和事儿。我提醒你一句，人老了就得服输。嘴上和手上的功夫，不一样。”
    这话一出，许多人议论纷纷。
    游侠儿敬重王越，是因为王越昔年的威望。毕竟昔年的王越，打遍游侠无敌手。如今王越老了，要肆意指手画脚的，肯定有人不满。
    岳希挑头，就有人看热闹。
    王越淡淡道：“岁月的确不饶人，不过收拾你岳希，还绰绰有余。”
    “猖狂！”
    岳希被轻视也怒了，起身道：“既如此，那就手上见真章，请！”
    王越提着剑，也是走到大厅中站定，道：“请！”
    “杀！”
    岳希低喝一声，直接踏步上前，剑在空中，做出劈斩姿态。
    岳希三十出头的年纪，他不论是技巧，亦或是力量，都处在巅峰。尤其这一次，岳希人靠近王越时，没有多余的招式，就是一剑斩落。
    他要碾压王越。
    岳希的脸上，此刻已然有了得胜的笑容。
    他，必胜！
    下一刻，岳希的剑落下，他却是眼中瞳孔一缩，他一剑斩空了。
    “不好！”
    岳希连忙转身准备躲避。
    扑哧！
    一声闷响，旋即岳希就感觉到，后背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紧跟着心脏被撕裂，左胸的胸前，一截剑尖探出。
    滴答！滴答！
    一滴滴的鲜血，自剑尖滴落下去。
    随着剑抽出，鲜血喷溅。
    岳希棱角分明的脸上，流露出狰狞且痛苦的神情，眼中更有震撼神色。
    怎么会？
    王越这老匹夫，怎的如此厉害？
    岳希眼神转瞬失去光彩，魁梧的身躯往后倒下。扑通一声，岳希倒地后，身体抽搐两下，已然没了气息，只剩下伤口还汩汩流溢出鲜血。
    这一幕，落在大厅中。
    一片肃静，所有游侠儿的脸上，都流露出惊骇的神情。
    他们甚至没怎么注意到王越动手。
    可偏偏，王越一招就杀了岳希。最关键的是，岳希在所有人中，是排在最前面的。即便岳希不是第一，但第一的人要杀岳希也很难。
    这样的人，一个照面被王越杀了。
    谁能挡得住王越？
    没有人！
    这一刻，所有人才恍然明白，王越依旧是那个跺跺脚，游侠儿就得胆颤的王越。
    王越虽老，剑却锋锐。
    史阿看到这一幕，眼中流露出向往神色。他的剑法，也算是厉害。可是距离老师的剑法，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王越杀了岳希，淡淡道：“老夫杀了岳希，还有人要来试一试老夫的剑？”
    先前不满王越的游侠儿，全都摇晃着脑袋，心下惧怕，不敢招惹王越。
    因为王越太强了。
    王越点头道：“既然没有人说话，就意味着，所有人都听老夫的安排，都听从世子的调遣，是这个意思吗？”
    “是！”
    一众人纷纷回答。
    摄于王越的实力，没有人敢反驳。
    王越继续道：“所有人听从世子的安排，为世子效力一事，老夫阐述一番。”
    “世子成立拱卫司，成员便是游侠儿，负责拱卫世子安全，执行世子任务。”
    “我们拱卫司听命于世子。”
    “加入的人，皆有身份，自此便是世子的人，便是官府的人。一应俸禄待遇，不会少。”
    “世子成为冀州牧，未来执掌河北之地，拱卫司还要扩张，要发展到各地。现在加入的人，便是拱卫司的元老。”
    “未来扩建再招人，乃至于发展到地方上，第一批加入的人，优先提拔任用。”
    “你们有要离开的，可以自行离开。愿意为世子效力的人，那就留下来，我不勉强任何人。”
    王越的声音不大，却宛如是平地起惊雷。
    所有人顿时议论开了。
    一个个的脸上，还有这兴奋和激动的神色。先前他们中的一些人，不乐意为袁尚效力，因为让他们服从命令，却不给任何的好处，凭什么啊？
    如今一听王越的话，才知道是成为官家的人。
    这是踏入仕途的机会。
    游侠儿，整日在刀口上舔血，身份更是低等，被无数人所不齿。
    在某些人眼中，游侠儿就等于泼皮无赖。如今有进入官府的机会，即便是小卒，一个个也是乐意。甚至一些人，心中都埋怨，你王越一开始就说袁尚招揽，还给予官职，那该多好。
    哪有这么多的事儿？
    王越看着一众游侠儿的神情，嘴角上扬。等所有人安静下来，王越道：“现在，还有人不愿意为世子效力吗？”
    “没有！”
    所有人，齐齐回答。
    王越道：“既然都愿意为世子效力，接下来我会一一安排事情，暂时都回去。另外，各自接任务的事，就不必了。我们如今，都是有官身的人。”
    “是！”
    众人再度应下。
    接任务杀人，都是无奈为之。如果不杀人就可以讨生活，谁愿意呢？
    一众人，纷纷离去。
    书房中，只剩下王越和史阿师徒两人。
    史阿一脸钦佩神情，赞叹道：“老师没有一上来，就宣布主公的安排，是要试探，也要立威。最后宣布主公的安排，是施恩稳住众人。”
    王越颔首道：“你明白就好，多看多学。老夫一把年纪了，干不了多长时间。未来的拱卫司，要靠你支撑。你，不要重复老夫曾经的路。”
    史阿道：“弟子定不负老师厚望。”
    王越便不再多言，直入正题，和史阿一起商议游侠儿编入拱卫司的事。

 第202章 曹操要给袁尚赐婚！

    进入八月，天气愈发的炎热。
    许都，司空府。
    曹操正翻看最新送回的消息。
    曹操此前人在汝南郡，负责围剿刘备、龚都、刘辟等人。虽说因为袁尚的缘故，曹操折损了数千大军，更有大将徐晃被杀，可曹操的整体实力，依旧远比刘备更强。
    在曹操大军的猛攻下，刘备抵挡了一阵，最终溃败。龚都、刘辟一如历史的轨迹，被曹军斩杀，刘备带着关羽、张飞等人，往荆州投奔刘表去了。
    曹操统一豫州，迅速稳定汝南郡，跟着回了许都。
    至此，曹操对徐州、豫州的掌控，进一步加强。和去年官渡一战时，曹操举步维艰的局势相比，如今好了太多。
    进入八月，到了秋收时节，曹操今年的粮食收上来，根基会更加稳固。
    在曹操翻看资料时，忽然眼前一亮。书信中的这则消息，是关于袁尚的。袁尚即将在八月二十六成婚。
    袁尚，要成婚了？
    曹操对袁尚的情绪，颇为复杂。
    袁尚有才华，出口成章，诗赋俱佳。曹操作为一个文人，有着对袁尚的欣赏。可袁尚是袁家的继承人，更杀了曹洪，斩了于禁，杀了徐晃，连杀他三员心腹大将。
    这样的人，曹操又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不杀袁尚，曹操愤懑难消。
    这一次袁尚要成婚，曹操虽说收拾不了袁尚，可是他准备掺和一下。
    “来人！”
    曹操吩咐一声。
    一名侍从进入，躬身站定。
    曹操道：“去，通知郭军师来议事。”
    “喏！”
    侍从转身去通知，时间不长，郭嘉进入书房中。郭嘉衣着随意，没有如荀彧那般衣着严谨，随时都是博领大衫，正襟危坐。
    郭嘉很随意，直接问道：“主公召见，可是有什么事吗？”
    曹操说道：“奉孝，我刚翻看消息，看到本月二十六，袁尚娶妻，你看可有什么利用的可能吗？”
    郭嘉一听，便明白了过来。
    曹操是要捣乱啊。
    郭嘉思忖一番，顿时计上心来，道：“主公，袁尚迎娶甄家女的消息，卑职也知道。主公要在婚事上做文章，倒也简单。”
    曹操黝黑的面庞上，多了一抹期待，道：“奉孝计将安出？”
    郭嘉道：“主公以天子的名义，赐袁尚迎娶甄家女，这是施恩，同时点名袁家身为人臣的身份。”
    “赐婚后，再传召袁尚，让袁尚成亲后入朝为官，担任太子少傅。”
    “太子少傅一职，秩二千石，月奉百二十斛，这是要职，是显赫官职。这一步棋，表面上是加恩于袁家。实际上，是算计袁尚。”
    郭嘉笑道：“袁尚如果自以为是，脑子发热来了许都，就别想再离开。”
    曹操心中忖度一番，说道：“召袁尚入朝为官，是一步好棋。袁尚拒绝朝廷的调令，是不尊朝廷，不听天子号令，是叛逆之人。”
    “袁尚脑子发热来了许都，就会沦为人质。”
    “有袁尚在手，不愁袁绍不受控制。袁尚离开冀州后，袁谭、袁熙又会争斗，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只是袁尚不傻，肯定能洞悉我们的意图。”
    曹操有些期待。
    只是，却又有些担忧，觉得这事儿不大可能。
    郭嘉说道：“袁尚喜欢兵行险招，又年轻气盛，无比自负。说不定，袁尚要来许都呢？”
    曹操点了点头道：“也对，成不成都试一试，看袁尚如何应对。”
    郭嘉道：“主公英明。”
    曹操话锋一转，开口道：“其实我还有一策，就是打算恶心袁尚，随便找一个宗室的女子，在袁尚大婚之前，以天子的名义，赐婚给袁尚。”
    “只是老夫的打算，相比于奉孝的策略差了很多。”
    “毕竟奉孝你提及的计划，如果袁尚自以为是，脑子发热来了许都，我们的困境一下就打破。就算是失败了，对我们也没什么影响。”
    “这一次，就以朝廷的名义，先赐婚袁尚，随后再征召，或许袁尚会来的。”
    曹操眼中流露出一抹期待，问道：“奉孝，你认为安排谁出使最合适？”
    郭嘉笑道：“孔融最合适。”
    曹操眼中掠过一道精光，忽然抚掌大笑，赞叹道：“妙，妙哉！孔融时常找我的麻烦，又忠于皇帝。袁尚拒绝诏令，孔融肯定动怒，会搅和婚宴。如果袁尚接了诏令，我们的谋划成了，总之我们不吃亏。”
    郭嘉道：“就是这个意思！”
    曹操已然激动起来，道：“事不宜迟，我立刻安排。否则再等几日，恐怕袁尚的婚事都要开始了。”
    曹操不再多言，便迅速的安排了下去。
    郭嘉也就起身离开了。

 第203章 婚事来了！

    时间飞逝，转眼进入八月下旬。
    这段时间的冀州，愈发稳固。历史上袁绍治下的冀州，在袁绍死后，黑山贼张燕都还没有解决。等袁家诸子内斗，曹操提兵进河北，张燕主动投降曹操，冀州才没了贼匪。
    如今的冀州，黑山贼整编，加上梁习屯兵在污城，黑山贼已经变成冀州的百姓。
    没了掣肘，加上袁尚掌权又有袁绍撑腰，且沮授、田丰等人，都以袁尚为主，现在冀州一切稳定，正迅速发展。
    袁尚的嫡系，进一步增强。
    黄忠执掌黑龙军，甘宁执掌锦帆军，陈到执掌飞熊军，尤其甘宁和陈到在数月的时间，各自兵力形成了战斗力。
    单单袁尚麾下的兵力人数，已经超过六万精锐。
    这是极为庞大的数量。
    在经济上，袁公纸在大汉风靡开来，印刷术刊印的书本，在整个大汉境内贩卖。
    两笔买卖，赚了无数钱。
    充足的财力，确保了军队战斗力的稳步提升。毕竟军队要强大，后勤是根本。没有充足的后勤，将士的战斗力难以提升。
    最让袁尚满意的，是拱卫司的发展。
    王越建立的拱卫司，在短短数月，借助一批一批游侠儿的关系网，在河北建起了渠道，对并州、冀州、青州和幽州的情报渗透愈发强。
    拱卫司彻底取代了原来记住甄家的情报网。
    袁尚对自身的发展满意，对刘备的发展却不满意。
    明明袁尚在汝南郡一战，杀了曹操的大将徐晃，焚烧了曹操的大营，毁掉了粮草。刘备还是没有抓住机会，最终败走汝南往荆州去了。
    依旧循着历史轨迹发展。
    袁尚这段时间的日常比较简单，训练军队、处理政务，时不时去探望一下袁绍和郑玄，再和甄宓见一见。
    袁绍的身体，在这段时间倒是没怎么恶化，不好不坏的维持着。
    袁尚和甄宓的关系，更进一步。
    临近成婚，两人如今见面的时间更少了。甄家在置办嫁妆，袁家在准备婚事，一切都在有序的筹备着。
    在袁家有序推进时，袁尚依旧忙碌手中的事儿。毕竟婚事来了，政务也不能耽搁。这一日，袁尚忙碌时，邓山进入禀报道：“公子，王越求见。”
    “请！”
    袁尚吩咐一声。
    邓山转身去通知，不一会儿的功夫，王越进入行礼道：“主公。”
    袁尚道：“王公，坐。”
    王越道谢后坐下，主动道：“主公，拱卫司在许都有些眼线，虽说机密的消息打探不到，但普通的消息还是能查探到。许都传回消息，天子派遣孔融往邺城来了，说是要给主公赐婚，恭贺主公迎娶甄家姑娘。”
    袁尚眉头一挑。
    天子派遣孔融来赐婚，刘协在许都就是个傀儡，什么权利都没有，怎么可能派遣使臣来？
    这必然是曹操的安排。
    曹操和袁尚之间，有着化不开的仇恨。袁曹两家如今，更是早已撕破脸，是你死我活的局面这样的仇恨下，曹操可能给袁尚赐婚吗？
    不可能的！
    曹操派使臣来，绝对是没安好心。
    王越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一丝杀意，问道：“主公，曹操派遣孔融来，没安好心。是否出动拱卫司的人，在兖州边境，劫杀孔融？”
    “不行！”
    袁尚摇了摇头，直接否定。
    袁尚摇了摇头，开口道：“孔融是天下名儒，杀了孔融影响太大。这事传出风言风语，对我们不利。甭管怎么样，邺城是我们的主场，何惧孔融捣乱？暂时静观。”
    如果不知道孔融来，被打一个措手不及，那不一样。
    可是，有准备就不一样。
    在邺城这一片地方上，袁尚这点底气还是有的。
    王越道：“卑职明白了。”
    袁尚摆了摆手，王越转身就退下，袁尚又继续埋头处理政务。没过多久，邓山又来了，躬身道：“主公，甄尧来了。”
    “请！”
    袁尚吩咐一声。
    邓山又去通报，时间不长，甄尧进入，他躬身行礼道：“世子。”
    袁尚道：“兄长今天来，可有什么事儿？”
    这一段时间，袁家忙碌，甄尧也忙得脚不沾地。
    一方面，经营商业方面的事儿，都是甄尧负责。另一方面，甄宓出嫁一事，这是甄家的大事，让甄尧很是忙碌。毕竟父母已经亡故，上面的兄长也死了，只剩下甄尧。
    长兄如父，一切都要甄尧来负责操办。
    甄尧肃然道：“世子，关于小妹出嫁，您迎亲一事，我有点想法。一方面，把婚事弄得热闹一些；另一方面，也有利于世子。”
    袁尚笑道：“兄长但说无妨。”
    甄尧道：“世子天纵奇才，在诗文一道，可谓天赋异禀。纵观大汉，能和世子媲美之人，近乎是没有。所以我便想着，等世子迎亲时，以诗文助兴。”
    “大体的安排，是世子抵达府外时一首，在府内通往后院的走廊上一首，小妹的院子内一首。”
    “都求取小妹的诗文。”
    “我让人起哄，世子把琢磨好的诗文，直接说出来就是。一方面，婚事热闹。另一方面，更是彰显世子的才学。”
    袁尚听到后心中一笑。
    甄尧为了婚事，真是费尽了心力。
    袁尚是大将军府世子，更是冀州牧，甄尧担心袁尚下不来台，早早来商榷一番，避免把事情弄砸了。
    袁尚却是自信从容。
    他是文抄公，对唐诗宋词，乃至于元曲，早年背诵了无数，脑子里面很多。
    袁尚点头道：“我答应了，兄长安排就是。”
    甄尧道：“足足三首，是否有难度？”
    袁尚摇头道：“我倒是觉得太简单，调整一下。府外一首，府内走廊两首，院子内三首。宓儿喜好诗词歌赋，让她欢喜一回。”
    甄宓是她的妻子。
    大婚，是一辈子的事情。
    能博甄宓一笑，袁尚愿意弄得隆重些，这是袁尚乐意的。
    甄尧喃喃道：“世子，这不是开玩笑的。因为世子才学出众，我才提出三首。突然提到六首，这大不一样啊。即便不限制题材，那也极为困难啊。”
    “一切，值得！”
    袁尚的脸上，有着灿烂笑容。
    甄宓大婚，这值得。
    甄尧心中感动，双手合拢道：“小妹能嫁给世子，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小妹成婚这一事情，定然永生难忘。甄尧，在此多谢世子。”
    袁尚笑道：“宓儿不仅是兄长的小妹，也是我的妻子，自当待他好。这一点，兄长不必道谢，你事情也忙碌，便忙去。”
    “告辞！”
    甄尧再度揖了一礼，便迈步离去。
    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走路时步履轻松，很是欢喜。

 第204章 最美的期待

    甄家，后院。
    甄宓的房间中。
    甄宓穿着一件单薄长裙，虽说素装淡抹，却是清新脱俗，靓丽无比。
    她此刻，在誊写诗文。
    甄宓的字是飞白体，娟秀中又带着洒脱，也是极有功底。
    “长相思，在长安，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在甄宓笔下，诗文不断呈现。
    这都是袁尚的诗文。
    有袁尚和辛毗在天悦楼对赌的诗，也有袁尚拜师郑玄时的诗文，更有袁尚在荆州舌战群儒时，流传出来的诗文，以及最后写给她的诗文。
    所有文章，都是袁尚的。
    甄宓如今闲来无事，所以没事儿就写写袁尚的诗文。越是如此，她越觉得，袁尚在诗文上的造诣才学，冠绝天下。
    甄宓写字时，一阵脚步声传来，甄尧回来了。
    甄尧看到甄宓练字，不曾打扰，静静等待。等甄宓又写完一遍，甄尧才轻咳两声。
    甄宓一下回过神，回头看到一脸趣味神情的甄尧，俏丽脸上掠过一抹娇羞，迅速收起自己的字，嗔怪道：“兄长来了，怎么不？”
    甄尧打趣道：“你这要出嫁了，整天心神不宁的，兄长怎么能不来看看。”
    甄宓脸皮子薄，最受不得甄尧这样说话，道：“兄长，你这样说，我可不理你了。”
    “好，好，我不说了。”
    甄尧摇了摇头。
    他这个小妹，还没嫁到袁家去，一颗心心已经飞到袁尚身上。
    甄宓岔开话题道：“兄长来有什么事吗？”
    甄尧道：“没事儿就不能来吗？”
    “兄长，你再这样，我可真的不理你了。”
    甄宓一下板着脸。
    甄尧道：“好了，不逗你。这次来，是你的婚事，一应嫁妆，我已经准备妥当。世子来迎娶的事儿，我也已经和世子商量过。”
    “你是我甄家姐姐妹妹中，最后的出嫁。尤其，还是嫁给世子，自然是要风光大办。这一次，保证让你，刻骨铭心的难忘。”
    甄尧道：“世子方面，也同意了。世子来迎亲，会给你一个不一样的迎亲。”
    甄宓眨了眨眼，脸上流露出好奇神色，道：“兄长，是要怎么迎亲？”
    甄尧道：“你就别管了，拭目以待。”
    甄宓一听，心中期待起来。
    满心的欢喜。
    她自己，便是最幸福的人，甚至她巴不得一转眼，就到了成婚的时间。
    甄宓看向甄尧，内心也更是感激。
    父母早早亡故。
    剩下兄长支撑着家业，大哥、二哥纷纷故去，只剩下三哥。不论是死去的两个兄长，还是出嫁的一众姐姐，亦或是三哥甄尧，对她都宠爱有加，把她当作掌上明珠。
    甄宓道：“三哥，谢谢你。”
    甄尧轻笑道：“谢什么，这是该做的。”
    说到这里，甄尧的脸色，严肃起来，郑重道：“小妹，你要出嫁了，要嫁作他人妇。当哥哥的，有一些话要对你说。话或许难听，但你要记在心中。”
    甄宓道：“兄长请说。”
    甄尧在她的面前，一贯极为宠溺，连一丝重语气都不舍得。
    如今，却是这般严肃，这是极为罕见的。甄宓自小到大，即便父母亡故，兄长逝去，甄宓也不曾见兄长有这般的严肃态度。
    甄尧神情肃然，郑重道：“小妹，可记得《女诫》？”
    “自是记得。”
    甄宓点头回答。
    甄宓自幼读书，对各种典籍信手拈来，《女诫》也一样，牢牢记在心中。
    甄尧说道：“你背一遍给为兄听。”
    “是！”
    甄宓立刻回答。
    她略作沉吟，便道：“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年十有四，执箕帚于曹氏，于今四十余载矣。战战兢兢，常惧绌辱，以增父母之羞，以益中外之累……”
    《女诫》一书，是东汉女史学家班昭所着，是教育女子行为规范的书籍。
    这书在大族当中，都有传授。
    甄家，也不例外。
    这时代的女子，还没有明清时的礼教大防，但对女子的教育早已经有了。
    甄尧听甄宓背诵，待甄宓背诵完，他沉声道：“小妹，可懂《女诫》书中意思？”
    “明白！”
    甄宓郑重回答。
    甄尧板着脸，不急不缓道：“你自幼读书，在读书一道上，比为兄更好。女诫的意思，你明白。但这世间的道理，明白了未必能躬行。”
    “你即将嫁人，兄长没有太多要告诫的，就说说《女诫》的第四条。”
    “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
    “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
    “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专心纺绩，不好戏笑，洁齐酒食，以奉宾客，是谓妇功。”
    “你嫁了人，便是袁家人，自当处处以袁家为念，处处为夫君着想。”
    “如果你力所能及，能照拂家族，自是更好。但首要是袁家，因为你是袁家人。”
    “这些话，兄长本不该多说，但父亲早亡，母亲故去，没有人告诉你，只能兄长来说这些。”
    甄尧说道：“总之一句话，你嫁给世子，当勤俭持家，孝顺公婆，侍奉夫君，替家族开枝散叶，让世子不为后院之事分心。”
    “我甄家，虽说不是显赫门庭，却也是书香门第传下来的。”
    “即便到为兄这里，家族经商，却也是诗书传家。你嫁人后是袁家人，可你的一言一行，也是代表着甄家，明白吗？”
    甄宓躬身道：“兄长教诲，小妹谨记于心。”
    甄尧那严肃的脸上，这才稍稍放松，颔首道：“该说的，为兄都已经说了。接下来，一切就看你自己。”
    甄宓道：“多谢兄长。”
    甄尧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去。
    甄宓一个人留下来，她清秀的脸上，有着肃然神但更多的，却是甜蜜的期待。
    她，期待着嫁给袁尚。
    这是最美的期待。

 第205章 迎亲开始

    八月二十六，天气晴朗。
    抵近九月，早已经立秋，没了六七月的酷热。尤其今天的天气，惠风和畅。
    下午抵近申时，更没了午时的那么热，凉风徐徐吹来，很是舒服。
    世子府内，袁尚已然穿戴整齐。今天的袁尚，一袭大红色的衣袍，博领大衫，头戴长冠，更是衬托出袁尚的俊朗不凡。
    “公子，时辰不早了，该动身了。”
    在袁尚穿戴好后，邓山急匆匆就来了。成亲的时间，在晚上黄昏时分，定在酉时三刻。这是结合了袁尚、甄宓的生辰八字，定下的时间。
    古人成婚，都在黄昏时候。
    袁尚在邓山的催促下，吆喝一声，带着一众人前往迎亲。
    随行的人，有庞统、徐庶、甘宁、魏延等人，以及随行吹吹打打的随从。整个队伍，足足百余人，可谓是声势浩大。
    袁尚迎亲，自是不一样。
    袁尚一行人来到甄家住宅外，锣鼓声、号角声不断。
    恰在此时，甄尧已经带着甄家的族人出来迎接，一字排开站立。
    甄尧的目光，直接落在袁尚的身上，笑道：“世子，今天要迎亲，可不是那么容易。世子才学出众，不赋诗文，可是进不到府内啊。当然，不一定非得诗赋，只要是世子撰写的文章，得到众人的认可，那都可以。”
    如今，时间尚早。
    又是迎亲，自然是要热闹。
    甄家的人一听到甄尧的话，都纷纷喊话，一双双目光落在了袁尚的身上。
    庞统本是来迎亲的，也是凑热闹。他一听到甄尧的话，撺掇道：“主公，不要怕，尽管展现您的才华，让他们心服口服。”
    平日里，庞统可不会这么说话。
    今天这场合不一样。
    庞统放得开，他更是期待袁尚的诗文。 作为一个追随袁尚一段时间，更亲眼见证袁尚才学的人，庞统内心更是期待不已。
    这是压榨的机会。
    不能错过了。
    现场的气氛，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袁尚脸上笑容轻松，走了两步，便说道：“有了！”
    甄尧道：“世子请。”
    袁尚双目明亮，道：“这是首曲子，名为《菩萨蛮》。”
    周围，一下寂静无声。
    所有目光，齐齐落在袁尚的身上。
    “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
    哗！
    周围闻言，一片惊呼声。
    这不是古诗。
    是一首类似于乐府中的曲子，只是曲中的意味，透着男女间的爱情盟誓，坚贞不屈。
    要断绝双方的关系，须得青山腐烂，水上浮秤锤，黄河干枯见底。甚至，还需要白日见星，北斗回南。即便这些都出现，还不能断，除非半夜三更见太阳。
    词句简单，没有豪言壮语，也没有婉转低回的强调，更没有精雕细琢的词句。可是字里行间中，透出的决心，却是让人震撼。
    这是于无声处惊雷。
    质朴中，出彩！
    庞统听到后，即便他早已经习惯袁尚的诗才，仍是心下感慨。他立刻看向甄尧，高呼道：“世子威武，一曲《菩萨蛮》，情义无双。”
    “一曲《菩萨蛮》，情义无双。”
    “一曲《菩萨蛮》，情义无双。”
    一个个随行的人，纷纷高呼，激动不已。
    能见证袁尚的才学，那是一个个都为之兴奋的。
    徐庶站在一旁，也跟着一起高呼。他早就知道袁尚才学厉害，即便是如此，听到袁尚临阵一曲《菩萨蛮》，内心仍是波澜起伏，心下钦佩。
    甄家人也是纷纷赞许。
    甄尧的脸上，倍儿有面子，更是洋溢着笑容。虽说此前，他已经和袁尚沟通过。可是如今听到，内心赞叹，袁尚写得太好了。
    甄尧摆手道：“世子，这第一关过了，请世子入府。”
    “走咯，入府接新娘子咯。”
    人群中有人高呼起来。
    一众人，热热闹闹的入府，虽说很多随行的侍从是留在外面。但接亲的徐庶、庞统、甘宁、魏延等一众将领，全都跟着一起进入。
    在袁尚一行人进入，袁尚抵达的消息已然传到后院，传到新房内端坐的甄宓耳中。
    婢女神色兴奋，念叨着《菩萨蛮》的句子，眸子中闪烁着熠熠光芒。
    姑爷太厉害了。
    甄宓的内心，也是期待着。
    她两手交叉握着，内心却有些紧张，但回味着袁尚刚写下来的句子，神色更是坚定。
    君如磐石，妾如蒲草，生死相随。
    甄宓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动起来，内心期待，却是又忐忑。
    在甄宓的等待中，甄尧、袁尚一行人，热热闹闹的来到通往后院的走廊处。人一到这里，却见前方有一个青年拦路。
    青年衣着华丽，打扮得整整齐齐的。
    青年名叫甄像，是甄尧大哥甄豫的儿子，是甄家的嫡长孙。
    他看到甄尧、袁尚一众人来，脸上带着笑容，拱手行礼道：“世子，小子甄像，今天您要迎娶姑姑，须得拿出两篇文章，诗文不限。只要您做出来，众人都认同，侄儿便让路。”
    甄尧笑道：“世子，这是第二关。世子才学出众，请。”
    周围的人听到后，再度起哄起来。
    袁尚早有准备，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道：“这一次的两首诗，都是乐府诗，都名为《清平调》，不做标题了。”
    “第一首。”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稍作停顿，袁尚又道：“第二首。”
    “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袁尚笑吟吟道：“甄像，我这两首诗，可曾过关？”
    “过关，过关。”
    甄像面颊抽了抽，连忙回答，两首诗写得太好了。甄像也是自幼读书，在文学上有一定的造诣。恰是如此，他心下更是震惊。
    周围的人，纷纷惊讶。
    庞统、徐庶等文人，震惊莫名，因为这两首诗的造诣，比先前的更为出彩。第一首《菩萨蛮》，偏向于质朴。
    这两首《清平调》，却是瑰丽无比。
    甘宁、魏延等武将，只能一句句经典的惊叹，看向袁尚的眼神也更是赞叹。
    甄尧道：“世子，请随我来。”
    袁尚点了点头，一众人再度闹哄哄的往府内走。只不过在往府内去时，甄家这里袁尚口诵文章的事儿，早已经传开，开始往外面传出。
    袁尚不管这些，他带着人继续行进，转眼来到甄宓的院子内。
    整个院子中，张灯结彩，喜庆无比。
    已然处处透着喜色。
    甄宓，便在屋内。
    在房间门口，又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子拦路。他神色有些拘谨，却是高声道：“小子甄畅，等候世子多时了。世子要见姑姑，请写下三篇诗文，不限题材。只要是世子完成，今日便迎娶美人归。”
    甄畅，是甄尧二哥甄俨的儿子。
    不论是甄豫，亦或是甄俨，都已经亡故多年。
    房间中，甄宓听到后，内心终于明白了。
    这是兄长的安排。
    府外一首诗，府内两首，到她的院子外面需要三首诗。这消息传出去，必然引起巨大的轰动，而且这更是独一份儿，谁能办到呢？
    没有人！
    即便是有人能效仿？
    可是，谁有袁尚的诗才呢？
    甄宓的内心，很是感激。只是她的内心，却是有些担心袁尚了。
    能完成吗？

 第206章 拜堂成亲！

    院子中，所有人都看向袁尚，如今已然更带着对诗文的期待。出自袁尚之口，尽皆经典。从袁尚在甄家宅院外，到如今袁尚在院子中，已然写了三首，都是经典。
    所以，一个个期待不已。
    袁尚早有准备，他直接开口。
    “第一首，名为《千秋岁》。”
    “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
    一曲《千秋岁》，上阙先抑，下阙后扬，一样是透着坚定不移的信念。
    天不老，情难绝。
    更是点题。
    一众人听完，暂时安静了下来。
    房间中，甄宓听着袁尚所写出来的词曲，握紧的双手紧握，眼中神色愈发坚定。
    袁尚却是没去管周围的赞叹，他神色从容。
    “第二首，名为《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第三首，名为《蝶恋花》。”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袁尚把后续两首词直接背诵出来。
    不论是鹊桥仙，亦或是蝶恋花，在情爱方面，都是数一数二的。
    堪称是绝唱。
    两首词一出，庞统、徐庶等人看袁尚，宛如怪物一般。
    你厉害，也就罢了。
    谁都知道。
    这每一首曲子，都经典得不能再经典。回味起来，余音绕梁，令人沉醉。这样的词曲，虽说不同于乐府诗，却写出了心意，道出了无尽情爱。
    太厉害了啊！
    庞统的内心，忽然有了这般的感触。
    好在，他不是文人。
    如果是文人，和袁尚在同一时代，那真是不幸。
    徐庶心中暗道妖孽，袁尚的武艺，他是见识过的，强横无比，压制甘宁、陈到都很轻松。甚至到现在，也没有谁，摸清楚袁尚的真正实力。
    文，文采飞扬。
    武，纵横无敌。
    谋，谋略深远。
    这般的人，不是妖孽是什么？
    徐庶更是庆幸，因为有袁尚的招揽，徐庶才能为袁尚效力。
    这是他的机缘。
    甄畅先是有一刹那的震撼，转眼就恢复过来。他脸上露出欢喜神情，因为眼下的这诗文，根本就不需要评判，已经显而易见。
    “迎亲娘咯。”
    甄畅不再多言，便摆手任请袁尚进入。
    庞统、徐庶、甘宁等人，又是激动起来，吆喝着一起，袁尚进入房间中。
    在媒婆的引导下，一行人迎出新娘子，吹吹打打的开始返回。等回到世子府上，早有司仪引导，在司仪的引导下，又是一项一项的礼节。
    这些礼节，袁尚很多都不懂。
    他如今就是提线木偶，按照司仪的引导就行，等最后拜堂结束，新郎新娘进入洞房，又是一番礼节后，甄宓这个新娘子留在了婚房中，袁尚来到前厅来，敬酒答谢来赴宴的宾客。
    今天的宾客，有郑玄、管宁、邴原等大儒，也有田丰、沮授等冀州谋士，还有张颌、高览等军中将领，又有袁绍等人。
    袁尚麾下的一众文武将领，也依旧是存在的。
    只是，李儒不曾出现。
    李儒说朝廷派了孔融这个时辰来，又有一些天下的名士在，李儒如果出现会影响到袁尚，所以不愿意参加。即便袁尚极力的邀请，可是李儒还是拒绝了。
    袁尚也是知道李儒的意思，是担心影响到袁尚。
    李儒的顾虑，让人心酸。
    这，便是名声。
    袁尚倒也没有强求，他专门安排了人，给李儒准备上等的酒菜伺候。
    袁尚如今端着酒，一一敬酒，袁绍也跟着一起，毕竟一些人也需要袁绍介绍一番。今天的袁绍，精神头不错，气色也红润。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便是如此。
    袁尚娶妻，那就是真正成家，真正长大了，袁绍不需要担心了。
    袁家，后继有人。
    袁绍、袁尚转了一圈后，转眼来到孔融的面前。孔融一直以来，都很是低调，不曾拜访什么人，也不曾说什么话，暂时没有表态。
    袁尚和袁绍来了，孔融端着酒樽，先饮了一杯酒，便搁下酒樽。在袁尚、袁绍要继续往下敬酒时，孔融当着所有人的面前，笑道：“大将军、袁冀州，且慢行，陛下有旨意。”
    袁尚如今任职冀州牧，虽说这是袁绍直接传承，但袁绍也上表说了此事。
    朝廷，没有人反对。
    孔融的称呼，便是袁冀州。
    袁绍、袁尚停下，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袁尚眼中，更是掠过一道冷光。此前他就得到消息，知道孔融出使。只是对方一直本分，甚至孔融到了邺城，也不曾去拜访谁，就在驿馆待着。
    袁尚也没有针对孔融。
    袁尚神色如常，淡淡道：“孔先生，陛下有何旨意？”
    孔融道：“袁冀州和甄家女成婚，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陛下欢喜，故而钦赐婚姻。”
    说着话时，孔融直接自衣袖中，取出一封诏书，道：“这是陛下赐婚的诏书，内容老夫就不念了，免得耽搁世子的时间。”
    袁尚接过诏书，道：“陛下隆恩，臣感激不尽。”
    “孔先生，可还有其他事？”
    袁尚内心不相信曹操会这么仁慈。
    单单促成皇帝赐婚。
    曹操不会有这样的仁心，双方敌对，曹操不可能不捣乱的。
    孔融年近五十，他保养极好，丝毫不显老。今天这盛况下，身着博领大衫，加上他本身身材高大，便更是尽显大儒气度。
    孔融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陛下诏令，袁尚才学出众，德行高洁，征入朝为官，任太子少傅一职。”
    说着话时，孔融又拿出了一纸诏书来。
    袁尚心头冷笑。
    这就是曹操的意图，征辟他入朝为官。曹操作为司空，掌控天子，有天子在手，就掌握大义，可以下诏征辟地方官员入朝。
    去不去是另一码事。
    眼下最恶心的，是孔融当着所有人的面，宣读诏书。众目睽睽下，如果袁尚答应，便中了曹操的算计。如果袁尚拒绝，等于不服天子命令。

 第207章 接下曹操的诏书！

    “孔融，今天是我儿的婚宴。你，怎么敢？你真是……”
    袁绍开口了。
    他一脸怒容，这是他儿子的大婚宴席，却是有孔融来捣乱。
    他袁绍的刀，不锋利吗？
    竟敢如此欺他。
    袁绍要继续往下说，却被袁尚拉住。袁尚一步上前，靠近孔融，他接过诏书，说道：“陛下的诏书，我接了。”
    哗！
    大厅中，一片哗然。
    “世子，不可啊。”
    庞统率先就开口劝阻，脸上有着急切神情。
    “请世子三思，这是曹操的毒计。”
    “世子切莫中计。”
    ……
    一个个袁家的嫡系，不论是庞统、徐庶，亦或是沮授、田丰等人，纷纷开口劝说。这些人的话此起彼伏，使得大厅中原本热闹喧嚣的氛围，陡然激烈起来。
    孔融不管这些，他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事成了。
    曹操的意图，孔融知道。
    是要算计袁尚。
    曹操欺压天子，目无王法，把天子当做傀儡，的确可恨。
    可是相比于曹操，袁家人更是肆无忌惮。先有袁术在寿春称帝，后有袁绍野心勃勃。
    这样的袁家人，孔融内心极度不喜。
    恰是如此，孔融明知道曹操是利用他，但孔融仍是来了。如今听到袁尚的话，孔融心中冷笑，果然袁绍父子都是一个德行。
    袁绍刚愎自用。
    袁尚也是自以为是。
    “肃静！”
    袁尚见周围的文武将领，一派激动紧张的神情，呵斥了一声。顷刻间，所有人噤声。如今袁尚在袁家内，已然是有足够的威望。
    这威望，是通过一次又一次的战事，累积起来的，所以袁尚的话能作数。
    所有人齐齐再度看向袁尚。
    都等袁尚说话。
    孔融不管周围那要择人而噬的眼神，他微笑道：“袁冀州忠心耿耿，陛下必然欣慰。有袁冀州入朝为官，曹贼，定然不敢再放肆。”
    他故意抬出曹操。
    其用意，便是激将袁尚，说袁尚在朝中能钳制曹操。这一番话，更使得袁绍，以及庞统、徐庶等人心下愤怒。
    一个个的脸上神情，仿佛是要生撕了孔融。
    袁尚神色淡然，不急不躁的道：“陛下的诏令，袁尚不敢不遵从。只是我父亲病重，随时都可能有生命之危，这事情，也是人尽皆知的。”
    “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
    “一旦我入朝为官，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返回。我接下诏书，但还需侍奉父亲。”
    “待父亲病情转好，我再入朝为官不迟。”
    “先生，你回到朝中，且禀告陛下，我一定会入朝为官，替陛下整顿朝局，扫荡曹贼及一众宵小。”
    呼！！
    大厅中，可见的松了口气。
    一个个看向袁尚，没了担忧，反倒是喜笑颜开。
    这才对嘛。
    袁尚是多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被算计？是他们多虑了。
    孔融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袁尚现在找了个理由推诿，这一次不去许都，下一次要什么时候入朝，那就不得而知了。
    孔融心中不喜，黑着脸，沉声道：“袁尚，你是抗命不尊吗？”
    “抗命？”
    袁尚一下拔高了声音。
    他摇了摇头，掂量着手中的诏书，道：“你莫非没看到我手中的诏书，亦或者说，这封诏书，是假的吗？”
    “当然是真的。”
    孔融面沉如水，道：“老夫的意思，是你借故推诿。”
    袁尚沉声道：“家父的病情，整个冀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朝廷中，曹贼一派的人，那个不知哪个不晓？”
    “曹操还曾经安排刺客，刺杀家父，使得父亲病情进一步加重。”
    “若非华佗华神医及时救治，恐怕父亲的病情，已经是不受控制。”
    “我答应前往许都，这是对陛下的忠。因为父亲的病情，我要暂时留下照顾父亲，这是身为人子的人伦大道。”
    袁尚态度强势，霸气说道：“难道陛下连这样的父子情谊，都容忍不了吗？”
    刷！
    孔融面色更是变化。
    他有些无言以对，朝廷征召，是可以拒绝的。更何况，袁尚是合情合理的拒绝。
    孔融对袁家人没好感，呵斥道：“袁尚，你借故推诿，太让人失望。听人言，你袁尚品行高洁，是忠于陛下。如今看来，却是不过尔尔。”
    袁尚一听，冷冷一笑。
    孔融这老匹夫，真是会给人戴高帽子啊，他曾经是什么名声？
    他不知道吗？
    这才过去多少时间啊。
    甚至，孔融为了骗他入朝为官，竟是说这样的话，让人鄙夷。
    袁尚摇头道：“孔融，你错了。我袁尚做事，一向霸道蛮横。”
    孔融道：“你什么意思？”
    袁尚说道：“你来传召也就罢了，最后这种话，本公子听不得。什么叫做品行高洁，什么叫做忠于陛下，什么叫做不过尔尔？我去你大爷的。”
    “你，你，你真是粗鄙至极。”
    孔融听到后，神情更是带着怒火，没想到袁尚竟是如此说话。
    袁尚走到孔融的面前，手搭在孔融的肩膀上，呵斥道：“坐下，你不说话，没有人会把你当做哑巴。诏书，我收了。接下来，好好饮酒。”
    孔融想要挣脱。
    可是在袁尚沛然的力量压制下，孔融涨红了脸，也无法反抗。
    扑通一声！
    孔融被硬生生的摁着坐下来。
    这一刻的孔融，心中饱受羞辱，看袁尚眼神极度的厌恶。只是他被袁尚摁住，不能动弹，只能坐下。
    袁尚淡淡道：“孔融，好好喝酒。”
    那锐利眸光中，一抹杀意，一闪而逝，孔融也是心头一颤。他一下就明白，如果他再有任何举动，袁尚就不是单纯让他坐下，会有其他的手段。
    孔融哼了声，不再多言，端着酒樽径自饮酒。
    袁尚收手，看向王越的方向，微微点头，旋即袁尚继续敬酒。
    一圈全部走下来，袁尚端起酒樽，再度道：“诸公，今日是我袁尚的婚事，诸公赴宴，袁尚在此感激不尽。”
    “值此之际，我突然有了点灵感，故而赋诗一首。”
    “这首诗名为《咏蛙》。”
    “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
    “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第208章 成亲了，长大了！

    袁尚的话一出，大厅中一片哗然。
    沮授、田丰等人听到后，眼中放光，因为这首《咏蛙》看似是写蛙，实际上蕴含的气魄极大，更透露出豪迈志向。
    庞统、徐庶等人，更是心下激动。
    袁家一方的人，激动万分。
    在所有人看来，袁尚这是借故吐露志向，对袁家的人来说极好。
    可是，孔融却是面色森冷。
    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啊！
    袁尚这厮，绝对和曹操一样，都是蔑视皇权，藐视天子的人。
    这些人，该杀。
    孔融红了眼，可他目光一转，顿时发现不远处，一个皓首老者盯着他。老者眼神锐利，给人一种阴冷如毒蛇的感觉，仿佛他一旦有任何轻举妄动，就会被杀。
    孔融收回目光，不敢开口呵斥袁尚。
    袁尚说了一番话后，不再逗留，任由前厅宾客宴饮，往后院去了。
    袁尚来到后院，如今天色已经很晚。毕竟袁尚在前院客厅中敬酒，一圈下来，耗费了很多的时间。
    袁尚推开房门，便迈步进入。
    这一瞬，坐在床榻上的甄宓，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动起来。
    她期待起来。
    更是有些小紧张，尤其她感受着传来的脚步声，感受着袁尚距离她越来越近，只觉得仿佛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一般。
    袁尚在甄宓的面前坐下，撩开盖在甄宓头上的红盖头。
    这是浓妆淡抹总相宜的天姿国色，更是有无尽风情绽放。那弯弯的柳梢眉，秋水般的眼睛，白皙如雪的肌肤，给人心旷神怡的感觉。
    放眼一看，这便是一幅绝美画卷。
    袁尚忍不住伸手刮了甄宓的鼻子，笑说道：“宓儿，你今天真的是美若天仙。”
    甄宓娇羞道：“夫君，我们饮酒。”
    她取过两杯酒，这是用瓠瓜晒干后，劈成两半的水瓢。
    在新婚之夜，这样的水瓠作为新婚夫妇喝酒用的器具，是共饮合卺酒。
    瓠瓜的味道苦涩，夫妻以瓢瓜饮酒，意味着共甘共苦。袁尚也就跟着甄宓一起，两人饮酒后，又是合髻束发，各取一束头发系在一起。
    这是结发夫妻。
    这一礼节，是正妻才有这待遇。
    如果是小妾，迎娶时正门都无法走，何况是其他？
    在甄宓的引导下，两人走完所有的程序。
    做完这一切，甄宓俏丽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一丝丝的红霞，更是拘谨羞涩。先前的礼节，她执行起来很是严肃，一丝不苟。
    如今，很是害羞。
    接下来的环节，早有年长的妇人，传授了一番，甄宓一知半解懂得些，恰是如此，她才会如此娇羞。
    袁尚揽住甄宓，引导着甄宓。
    甄宓虽然是黄花大闺女，也无师自通，对袁尚交口称赞，爱不释手。
    不一会儿，便是天雷引动地火，许久许久后彻底芯花怒放。
    两人都沉沉睡去。
    一宿贪欢。
    第二天清晨，一大清早，袁尚刚醒来时，甄宓已经起来洗漱好，穿好衣衫。昨夜疾风骤雨，雨打芭蕉，今天的甄宓更见明媚，在端庄秀丽中，多了妩媚。
    她脸上带着笑容，微笑道：“夫君醒了，妾身让人打水，伺候夫君更衣。”
    袁尚笑着点头。
    这时代，便是这般，他任由甄宓伺候着，两人穿戴整齐，吃过早饭，往大将军府去。袁尚如今住在世子府，有自己的府邸。
    袁绍居住的却是大将军府，所以今天上午，得带着甄宓拜见父母。
    袁尚和甄宓回到府上，甄宓去见袁尚母亲的刘氏，袁尚和袁绍来到了书房中。
    父子两人，各自落座。
    袁绍今天的气色，虽说仍然显得有些苍白，但还算不错。只是袁绍，愈发苍老，两鬓的头发已经愈发苍白。
    袁绍捋着颌下的胡须，赞许道：“显甫，你如今成婚。接下来，政务要忙，但是，也要为我袁家开枝散叶。你知道为父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袁尚道：“父亲后悔什么呢？”
    “兄弟太少。”
    袁绍面色肃然，缓缓道：“我和袁术，虽说是亲兄弟，但因为我早早的，过继给你祖父袁成，又因为我是庶出，所以袁术处处和我敌对。”
    “双方的关系，很僵。”
    “再者，亲生父亲这里，大哥早逝，除我和袁术外，再无亲兄弟。再者，袁家的很多人，因为被董卓屠戮，袁家的嫡系被屠戮殆尽。”
    “到冀州这里，为父能依靠的亲人，几乎没有。”
    “这乱世中，除了你的嫡系，更多是要靠亲人。因为真正的位置，必须有你的亲人掌控，才能放心。亦或是，对你绝对忠诚的人，你才能放心。”
    “所以为父在冀州，就吃了兄弟少的亏，没有足够的兄弟支撑，所以为父对地方上，掌控的力度不够大。”
    “为什么大将军府是审配总揽政务？实际上，审配的能力，比不得沮授、田丰。因为沮授、田丰出身大族，实力很强。审配要差一些，但审配忠心耿耿。”
    “所以即便审配心胸狭窄些，为父依旧用他，因为他足够忠诚。”
    袁绍侃侃而谈，道：“为父说这些，是告诉你，开枝散叶很重要，有了足够多的手足兄弟，事情你才能放心。希望你，早早和甄宓生下孩子，让我袁家子嗣兴旺。”
    袁尚道：“我会谨记父亲教诲。”
    袁绍的话，袁尚有些是赞同的，譬如曹操，有夏侯惇、夏侯渊等夏侯家族的人支持，又有曹仁、曹休等曹家的人支持，自身实力够强，才能稳稳立足。
    当然，关键还得看自己，培养忠于自身的人，以及有足够的能力驾驭人。
    只是袁尚却没有辩驳。
    没必要。
    袁绍话锋一转，道：“昨天婚宴上，孔融发难。实际上，这是曹操的意图，给你的婚事捣乱，这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袁尚的眼中，掠过一道冷光，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曹操出手了，我自然要还击。否则，曹操便认为我们可欺。”
    袁绍道：“怎么出手？”
    袁尚正色道：“其实很简单，孔融这里，他对我袁家人的厌恶，是发自骨子里面的。我已经让人盯着，暂时孔融不可能离开邺城。”
    “你要杀了孔融？”
    袁绍的声音，一下就拔高。
    有些震惊。
    有些不可思议。
    袁绍觉得，他自己昔年，有着另立朝廷的打算，已然是属于胆大妄为。即便如此，袁绍对名士大儒，还是颇为优待，不可能直接杀人。
    尤其，孔融是孔子后人。
    身份更不一样。
    袁尚摇头道：“父亲，您说的哪里话，我怎么可能杀孔融？我还要留着他，让他去给曹操报信，让曹操知道邺城的事情。我仅仅是，准备打他一顿，给他一个教训。”
    袁绍听到后，松了口气，颔首道：“这还差不多。”
    袁尚继续道：“曹操这里，我不会善罢甘休。眼下我们，还不适合和曹操大规模开战，毕竟接下来，极可能会应对乌桓南下的事情。”
    “这一次，就小范围的再打一仗。昔日，我拿下白马，斩杀了于禁。这一次，我再度出兵，悄然进兵，拿下曹操东郡治所的濮阳，打曹操一个措手不及。”
    “曹操敢伸手算计我们，我袁尚就敢出兵，这就是我的态度。我要让曹操知道，我袁家惹不起，我袁尚更惹不得。”
    袁尚强势道：“一旦惹到我袁尚，那是要出大问题的。”
    袁绍听得轻笑。
    他很喜欢袁尚的自信。
    袁家儿郎，当如此。
    袁绍颔首道：“出兵作战的事，你全权负责便是，为父不插手。老夫如今，好好养身体，争取，能看到你孩子诞生的那一天。”
    袁尚一听，心中有些发酸。
    这事儿他很无奈。
    袁绍的身体，即便是华佗治疗，也只能这般维持。
    袁尚宽慰道：“父亲，您一定会没事儿的。”
    袁绍摇头道：“人的寿数，自有天定。为父的身体，是个什么样的状况，为父一清二楚。这一点，你不必宽慰。就如为父刚才说的，为父争取，能看到孙儿出生。”
    袁尚岔开话题，聊着如今冀州的政务，这些事情，袁尚都是了如指掌。
    他既然主政冀州，自然是要清楚地方上的情况。实际上冀州各郡各国，有很多地方，袁尚都打算调整，只是眼下还在缓步慢行，所以一切很慢。
    最根本的，还是发展实力。
    有最根本的实力，才会有一切，否则一切都是无根之萍。
    到了中午，袁尚、甄宓和袁绍、刘氏一家人用饭，吃完饭后，袁尚带着甄宓回家，到了府上后，甄宓在后院休息，袁尚刚到书房不久，王越就来了。
    王越躬身行礼，正色道：“主公，孔融这老家伙，被卑职的人，控制在驿馆。我们，如何处置他呢？实际上，卑职不想露面的。只是孔融这老家伙，一大清早就准备离开。无奈之下，只能出手控制了他。”
    袁尚说道：“我们去送一送这位孔先生，不给他一点教训，焉能让他离开呢？”
    对孔融，袁尚真没有好感。
    孔融对袁家的态度，是发自骨子里面的厌恶，既如此，袁尚何必要讨好。
    收拾就是了。
    这就是袁尚的打算。

 第209章 收拾孔融！

    城南，某处客栈，房间中。
    孔融身着博领大衫，端坐在房间内，那略显苍老的脸上，却是流露出一抹难以消去的愤怒。
    他一大早，就收拾妥当，准备离开邺城回许都复命。
    袁尚接了诏令，又找了袁绍病重的理由推脱，这事倒也说得过去。即便如此，孔融的内心，仍是无比的愤怒。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准备离开，可惜刚出房间，还没有走出客栈，就被人拦住。孔融的身边，也有护卫随行。只是他随行的护卫上前，直接被打了个半死。
    无奈之下，孔融只能留下。
    恰是如此，他对袁绍父子，更是仇视。
    不论是袁绍，亦或是袁尚，父子两人都是乱臣贼子，都是国之大贼。
    孔融先是不断喝骂，连续骂了一个时辰左右，早已经口干舌燥，也就只能不再喝骂，只能坐无奈的在房中，等着袁尚来。
    好在中午，有人送来了饭菜，孔融倒是直接吃了，他没想过为此绝食饿肚子。
    又不是抵制什么。
    该吃就吃，不能便宜了袁绍父子。
    午时过去后，孔融眯着眼睛闭目养神，一阵脚步声，自房间外传来。旋即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袁尚带着王越进入。
    孔融一下睁开眼睛，他看到袁尚的瞬间，顿时就怒了。
    袁尚这贼子。
    竟是扣押他，还打伤了他随行的护卫。
    孔融怒目圆睁，愤怒道：“袁尚，你真是一个乱臣贼子。你父亲袁绍，是乱臣贼子；你，也是这般，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夫是朝廷使臣，亲自来传召。你竟然敢安排人扣押老夫，你，怎么敢啊？”
    袁尚淡淡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对待敌人，难道我要带着笑容，把脸凑过去，任你践踏，任你抽打吗？我，没有这样的癖好。”
    孔融哼了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袁尚道：“我不来，你孔融能离开邺城吗？”
    孔融顿时语塞。
    袁尚的这张嘴，还真是犀利，让人恨得牙痒痒。他大袖一拂，道：“袁尚，既然你来了，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老夫要返回许都复命。”
    袁尚道：“别急，你来我的婚事捣乱，这事情还没有清算。把这事儿，清算一番，我就让你离开，任你返回许都去。”
    孔融注意到袁尚的用词，是要清算。他盯着袁尚，因为被袁尚的目光盯着，以至于心头发怵，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你要干什么？”
    孔融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的询问。
    袁尚道：“我要干什么，要收拾你。”
    “你，你……”
    孔融一下有些惊慌起来。
    袁尚一步踏出，人到了孔融的身前，抬脚就踹出。砰的一声，孔融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袁尚却是不曾停下，接连出腿，阵阵惨叫声，凄厉无比。
    好半晌后，袁尚停下。
    他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孔融，问道：“孔融，浑身上下，很痛？”
    孔融双目喷火，甚至脸上也红肿起来。他咬着牙，却是不曾说话。他是天下名士，走到哪里，都被礼敬，如今被袁尚殴打踹，丢尽颜面。
    这是他这辈子，受到的最大屈辱。
    袁尚不管孔融的神情，说道：“抛开昨天的婚事不谈，你来传旨，难道不知道，我真要是到了许都，就是曹操砧板上的鱼肉。你的这一道旨意，是要让我去送死啊。”
    “你孔融杀人不用刀，你都要杀我，难道不许我出手报复了吗？”
    “孔融，好自为之。”
    “不要认为，天下间只有你是聪明人。否则，那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回去后告诉曹操，这一次的捣乱，他会付出代价的。”
    “我袁尚，不可辱。”
    “我袁家，不可欺。”
    袁尚脸上的神情，透着冷意。
    他说完后，不再逗留，起身离去。
    房间中只剩下孔融躺在地上，好半晌后，他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脸上神情依旧透着痛苦。他的内心无比的愤怒，因为他竟是被袁尚如此的羞辱。
    “袁尚，老夫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老夫，决不罢休。”
    孔融喃喃自语着。
    只是他自言自语时，内心又升起浓浓的无奈。袁尚是袁家的继承人，如今执掌冀州。相比于袁尚，他要报复回来，简直是艰难无比。
    一时间，孔融很是沮丧。
    孔融发泄一番后，他内心无奈，只能慢慢的拾掇一番，准备启程返回。
    在孔融收拾房间内的行李时，砰砰敲门声，自房间外响起。
    孔融一听，有些愣。
    谁来拜访？
    孔融整理一番仪表，上前打开门，看到了来人，问道：“阁下找谁？”
    来人的年纪，三十出头，衣着华丽，是一个商人做派。
    中年人道：“在下胡义，见过孔先生。”
    孔融道：“请！”
    他不知道对方的意图是什么，但还是把胡义请到了房间中。宾主落座，孔融没有兜圈子，开门见山道：“说，你的来意是什么？”
    胡义微笑道：“听闻世子袁尚来过，而孔先生一脸淤青，衣衫褶皱。看这样子，应该是被袁尚殴打过。”
    孔融面颊抽了抽，他大袖一拂，道：“这事情，和阁下无关。”
    胡义道：“孔先生，在下提及此事，是想说明一件事，袁尚这个人桀骜跋扈，极为张狂。昔日，对我们的人是这般。如今，对你也是这般。”
    “你背后是谁？”
    孔融眯着眼睛，开口询问。
    胡义说道：“在下是一个商人，追随乌桓大单于蹋顿。”
    孔融眼中掠过一道厉色，呵斥道：“看你的模样，听你的言谈，你虽说是商人，也是汉家子弟。你身为汉家儿郎，竟为蹋顿这等胡人效力，你不要祖宗了吗？”
    胡义很是平静，道：“在幽州，都已经无法生存下去，何谈其他？如今在邺城，只是打探一点消息而已。孔先生，你难道不想报复袁尚？”
    孔融听到后，渐渐沉默下来。
    片刻后，孔融道：“你要如何报复？”
    胡义脸上露出笑容，道：“其实很简单，我仅仅是请孔先生，传达一则消息。袁尚欺我乌桓太狠，今年十月左右，蹋顿大单于，会发兵南下，攻打幽州，乃至于劫掠冀州。届时，请曹司空发兵，攻打冀州后方，牵制袁绍大军。两路大军一起对付袁绍，保证让袁家受创。”
    孔融道：“老夫知道了。”
    胡义正色道：“孔先生，我家大单于，一向仰慕天子，心向大汉。对袁家这等乱臣贼子，我乌桓，愿意讨伐。”
    孔融听到这话，脸上的怒容稍稍消散，道：“老夫知道了，你的消息，老夫会告知曹司空。是否发兵，便取决于曹司空，老夫不保证。”
    胡义道：“这足够了。”
    “告辞！”
    胡义站起身，便急匆匆离去。
    孔融握紧了拳头，脸上渐渐多了厉色，道：“袁尚啊袁尚，你八方皆敌，老夫倒要看看，你这一次怎么撑过去？”
    他内心，更是欢喜。
    袁家这一次面对的局面，会更加恶劣。
    孔融心下激动起来，便迅速带着随从离开。待离开县城，以最快的速度南下。他要让曹操知悉袁尚的应对，以及让曹操知道乌桓的消息，让曹操发兵讨伐袁尚。
    孔融却不知道，他一离开驿馆，他房间隔壁也有人跟着离开。

 第210章 准备给曹操一个惊喜！

    袁尚带着王越返回，回到世子府，王越道：“主公，这个孔融，就是一个腐儒罢了。杀了他，也没有什么影响。”
    袁尚道：“你懂什么，孔融是名扬天下的大儒，更是孔子后人，羞辱他可以，杀了他，后果太严重。再者，对付一个人，未必要杀人。诛心，在某些时候更管用。所以留着孔融，他的事以后慢慢清算。”
    王越点头，不再多言。
    袁尚吩咐道：“去通知黄忠、甘宁和陈到来议事。”
    “喏！”
    王越应下便去安排。
    时间不长，王越、黄忠、甘宁和陈到联袂来到书房，四人齐齐落座。
    袁尚的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此番我大婚，曹操安排人传旨捣乱，欺人太甚。我决定，发兵报复，南下再打曹操一回，再给曹操一个惊喜。”
    “这一次我们的目标，是东郡的治所濮阳县。”
    “白马、濮阳都属于东郡北面和冀州接壤的区域，上一次，我带兵打破白马，杀了坐镇白马的于禁。”
    “这一次我们的目标是濮阳县，斩杀东郡太守刘延。”
    袁尚沉声道：“你们对此，可有什么想法？”
    王越道：“主公，要拿下白马，应该是不难的。如今在边境各县，都有了拱卫司的人，聚集了诸多的暗桩。尤其在濮阳县城内，也有一批人。”
    “虽说人数不会有太多，但以我们的游侠儿为基础，百余人是能调集的。”
    “东郡太守刘延，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我们在濮阳县的人应外合，可以打开城门，迎接大军入城。”
    “大军入城，濮阳县必定落陷。”
    “唯一的缺陷，在于采取这一办法，在濮阳县城内的暗桩，会暴露一部分。”
    王越捋着胡须，道：“不过能打破濮阳县，也是值得的。”
    黄忠道：“主公，如果能打破濮阳县，王司主的建议可行。唯一要考虑的，是我们的军队南下要隐藏行迹。因为发生过白马县的战事，东郡刘延方面，肯定会加强哨探巡视。”
    甘宁直接道：“主公，末将请战。这样的穿插突袭，锦帆军最是擅长，请主公准许。”
    他一双眸子，闪烁着亮光。
    锦帆军，是以他麾下锦帆儿郎为基础构建起来的。
    原本的锦帆兵，就以骁勇着称，这些人血性足，在老兵率领下，新兵也呈现出原本锦帆兵的风采，敢拼敢杀，有十足的狠劲儿。
    这便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有凶猛强横的主将带兵，整个军队，都跟着呈现出主将的风格，这是甘宁调教出来的。
    除此外，锦帆军接受了袁尚麾下军队的操练，一个个士兵还读书，虽说时间不长，却已经开始脱胎换骨。他们或许还写不来多少字，这般夜以继日的读书，精气神已然开始变化。
    早已经，不是昔日的那般模样。
    所以，甘宁想要一战。
    陈到坐在一旁，他不甘示弱，主动道：“陛下，实际上这一战最合适的，还是末将麾下的飞熊军。末将不需要多少士兵，只需调动三千飞熊军，足以突袭濮阳县。”
    “咦，叔至老弟，你这就错了。”
    甘宁摇了摇头。
    陈到道：“兴霸，你什么意思？咱们关系好归好，你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我麾下的飞熊军，的确适合长途奔袭。”
    甘宁嘿嘿一笑，道：“叔至，我当然清楚，你的飞熊军适合长途奔袭。可是你别忘了，你麾下的兵力，都是骑兵啊。”
    “三千骑兵，怎么隐藏行踪呢？”
    “官道上，战马轰隆隆的赶路，烟尘四起，远远就可以看到，太容易暴露行踪的。一旦你带兵抄小路走山中，战马就成了累赘。”
    “追击突袭，你麾下的三千飞熊军，自然最合适，我也不和你争。穿插突袭，必须要隐藏行踪。”
    “你的军队能行吗？”
    “这一次南下，走官道肯定不行，肯定抄小路，只能我麾下的锦帆军出手，我们是最合适的。一方面，能磨砺士兵；另一方面，也是最合适。”
    “当然，要说论及战斗力，肯定汉升将军的黑龙军，那是最强的。我麾下的锦帆军，那也不敌。只是，这次不是真正的大战，黑龙军倒是不必出击。”
    甘宁看向黄忠，嘿嘿一笑。
    黄忠摇头轻笑，道：“甘兴霸，你倒是牙尖嘴利。罢了，老夫不和你争，这一次，就让你麾下的锦帆兵出战。”
    “汉升将军，高义！”
    甘宁咧嘴一笑，抱拳道：“主公，您就让末将麾下的锦帆兵出战，末将带兵五千人，穿插突袭，杀到濮阳县，定然灭掉濮阳驻军，更斩杀东郡太守刘延。”
    袁尚颔首道：“此战出击，五千人略有不足，带六千人出战。镇守在濮阳县的刘延，其麾下军队不弱。昔日官渡一战，这个人便屡屡参战。”
    “末将遵命！”
    甘宁立刻就应下。
    只要让他的军队参战，带多少士兵，他都乐意。
    袁尚再度道：“黄忠、陈到，你们坐镇邺城。因为目前，还不清楚乌桓方面，何时会发兵侵袭，所以必须有所防备。”
    “喏！”
    黄忠和陈到齐齐应下。
    袁尚看向甘宁，吩咐道：“甘宁，去准备，今天晚上，连夜行军，悄然前往濮阳县。王越，你带着史阿，随我一起，到时候史阿好提前行动。”
    “喏！”
    王越也是立刻应下。
    袁尚让众人散了，又专门和李儒、徐庶、庞统说了接下来的安排。他们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曹操挑衅，自是要给曹操一个教训。
    袁尚安排完，径直回后院陪甄宓，夫妻二人在，你侬我侬的，下午又是一番酣战，待酣战结束后，袁尚洗漱一番，神清气爽的离开了。
    在袁尚刚回到前院时，王越急匆匆的来了。
    袁尚道：“王公，有什么事吗？看你急切的模样。”
    王越正色道：“主公，拱卫司的人，在城内发现了乌桓的一个联络点。之所以有这个发现，是我们在驿馆时，有人盯着孔融。当时主公离开驿馆，就有人来拜访孔融。”
    “我们的人，在隔壁盯着，便听到交谈的话语。”
    “乌桓的人，是邺城的皮毛商人胡义。他告诉孔融，乌桓大单于蹋顿，在十月左右会发兵南下，攻打幽州，让孔融告诉曹操，发兵劫掠冀州后方，策应蹋顿的进攻。”
    “我们顺藤摸瓜，找到了胡义。”
    “是否拿下胡义呢？”
    王越因为调查胡义这里，才耽搁了一些时间。
    否则，早就回来了。
    袁尚摇了摇头，道：“既然查清楚，就不必去管胡义的事情。这个人，让拱卫司的人盯着就行了，毕竟杀了胡义，又会有其余的乌桓暗桩来。留着他，价值更大。”
    “卑职遵命！”
    王越点了点回答。
    袁尚吩咐道：“去准备一下，差不多要准备行动了。另外史阿这里，先一步前往濮阳县运作，确保内应的顺利。”
    “喏！”
    王越应下后转身去安排。
    入夜后，袁尚带着王越到后营，调集甘宁麾下的六千人自府上后宅离开。
    宅院后面打通，直接挨着北城。
    这出城，倒是方便。
    一行人离开，顶着夜色迅速赶路，便渐渐远离了邺城。

 第211章 暗桩就位！

    东郡，濮阳县。
    东郡是兖州北境，和冀州接壤，这是要塞之地。
    东郡太守刘延，是曹操麾下的一员大将，不仅武略出众，且治理地方的能力也很厉害。东郡这样的地方，和冀州接壤，是战略要冲。在刘延的治下，东郡依旧稳步发展。
    城内，太守府。
    刘延坐在书房中，正翻看冀州的资料。
    “咚！咚！”
    忽然间，有敲门声自书房外传来。
    刘延道：“进来。”
    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一名中年人进入，躬身行礼道：“府君。”
    府君，是对太守的尊称。
    刘延道：“坐！”
    中年人名叫司马恩，是刘延的主簿，也是刘延的心腹谋士。
    司马恩坐下来，郑重道：“府君，刚接到邺城的消息，孔融在袁尚的大婚上，颁布皇帝的诏书，是关于赐婚的诏书，以及征召袁尚入朝为官的诏书，袁尚都收下了。”
    “好事儿啊，这是好事情。”
    刘延顿时激动起来。
    他甚至忍不住站起身，兴奋道：“袁尚这人，终究有些年轻气盛，自以为是。他如今，还敢主动入朝为官，这是自投罗网。”
    司马恩苦涩一笑，道：“府君，您别急，我还未说完啊。”
    “怎么，出了意外吗？”
    刘延的脸上，多了一抹失落。
    司马恩点头道：“袁尚的确收下了诏书，可是袁尚紧跟着，就说他接下诏书，是对陛下的忠，然而袁绍病重，袁尚要留在袁绍的身边照顾。待袁绍的病情恢复，再转而入朝为官。”
    “他娘的，袁尚真是狡诈啊。”
    刘延一听，沉声道：“袁尚以袁绍的病情为由拒绝，也说得过去。可惜，没能让袁尚入朝为官，实在是可惜了啊。”
    司马恩正色道：“当前的前提，我还有一个担心。”
    刘延道：“什么担心？”
    司马恩道：“袁尚一贯是不吃亏的主儿。这一次，司空派遣孔融前往邺城宣召，在大婚上宣召，那是对袁家的挑衅，是算计袁家。”
    “袁尚这里，一旦咽不下这口气，极可能发兵南下。”
    “昔日，司空安排人在邺城刺杀袁绍，袁尚大怒之下，就突袭白马。如今，袁尚因为司空的事情，再度派兵南下，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司马恩神色肃然，说道：“我们这里，还是要做好准备。早早预防袁尚，避免出岔子。”
    刘延道：“你放心，本官早就戒严，不会掉以轻心。”
    司马恩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道：“府君，还有一事。郡守府的户曹空缺，卑职有一人举荐。此人名叫蔡敦，是濮阳县本地望族出身。”
    刘延对这样的事情不怎么在意，道：“你安排了就是。”
    “喏！”
    司马恩躬身揖了一礼，便告辞离开。
    司马恩出了郡守府，径直回到家中。却见大厅中，一个年近四十，身材宽大，略微发福的中年人急匆匆就迎了上来。
    中年人便是蔡敦，是濮阳县本地望族出身。
    蔡敦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迫切问道：“司马先生，情况如何了？”
    司马恩正色道：“本官出手，会有失手的时候吗？你担任户曹一职，务必兢兢业业。一旦你出了错，本官也会受到牵连，明白吗？”
    “明白，明白！”
    蔡敦点头，立刻就回答。
    他拍拍手掌，就见大厅外有侍从抬着一口箱子进入，搁在大厅中。
    两个侍从退下，蔡敦道：“司马先生，这是一点心意，请司马先生收下。”
    司马恩走过去打开箱子，内中是一摞摞摆放好的马蹄金，以及一串一串堆积的钱财。钱财散发出的光芒，使得司马恩都微眯着眼睛，脸上有一抹沉醉。
    司马恩颔首道：“蔡敦，你有心了。本官还是那句老话，踏踏实实去做，切不可出错。”
    “卑职明白。”
    蔡敦神色急切，道：“卑职如今，便准备去做事了。”
    “去。”
    司马恩摆了摆手。
    蔡敦告辞退下，司马恩当即安排了人来，抬着箱子进入府内，搁在地窖中。司马恩这个人有能力，很受刘延的器重。
    只是司马恩本身，贪财也怕死。
    在司马恩回到书房去后，府外远处暗中。
    有十余人，隐藏在暗中。
    为首的人，赫然是史阿，以及在濮阳县本地的暗桩朱吉，还有随行的十余个人。
    一行人等到深夜，四下无人后悄然潜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史阿带着人潜入后，每到一处走廊，都留下人看守，避免出岔子。
    最终，史阿和朱吉，带着少数人来到书房外。
    如今书房内，灯火通明。
    油灯摇曳，导致书房中，一道身影不断的摇晃摆动。如今院子外，史阿和朱吉已经安排人镇守，即便有人来，也会被打晕阻拦，不可能有人来叨扰。
    史阿和朱吉主动上前，径直就推开门进入。
    司马恩一听到声音，猛然抬头，眼中露出厉色，呵斥道：“谁让你……”
    “你们是谁？”
    原本，司马恩认为是侍从来，所以一脸的怒容。
    他这时候，正在撰写账簿，这是他收取的钱。没想到，来的不是侍从，而是两个身着黑衣的人。
    司马恩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开口询问。
    史阿淡淡道：“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协助。今天凌晨后，我有人要入城，需要你随我们一起，令守在门口的士兵打开城门。”
    “你们是谁？”
    司马恩再一次开口。
    他的内心，有些怀疑，因为他一直就认为，曹操安排人去邺城传旨捣乱的事儿，袁尚不会善罢甘休，极可能报复。
    他已经劝谏刘延，刘延认为没有问题。
    突然间来了人，司马恩的内心一下有了猜测，但是，他还是吃不准，对方到底是谁？
    史阿冷漠道：“司马恩，不该问的不问，你到底配合不配合？如果不配合，那么，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司马恩面色陡变。
    这事儿，对方实在太强硬。
    史阿继续道：“如果你死了，你家中的万贯家财，所有积累，可就要化为乌有。你，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我不愿意！”
    司马恩摇头说话。
    史阿道：“既然不愿意，好好配合。如果你配合，我不会杀你。”
    司马恩见对方不吐露身份，眼眸一下眯了起来，沉声道：“你们，是冀州袁尚的人。如今来，是要让我打开城门，迎接齐国的军队入城？”
    史阿淡淡道：“知道得太多了，对你没好处。”
    司马恩苦涩一笑，道：“我好歹，要提前准备一番。我帮了你们打开城门，还能立足濮阳县吗？我到时候，也就只能离开。”
    “谁说你要离开？”
    史阿忽然灵机一动，他为了安抚司马恩，假意许诺道：“如果东郡太守刘延死了，军队被击溃，你这个东郡的主簿，可以代刘延行事。”
    司马恩一听，心中便活泛了起来。
    这事儿的确有谋划的可能。
    如果刘延身死，他也就有了更进一步的机会，不至于一直是东郡主簿。要知道，从主簿到郡守一职，可不是容易迈过去的。
    一郡太守，那就是地方上的封疆大吏。
    这是谁都愿意的。
    至于忠于刘延，司马恩没有这样的心思。否则他也不至于一直肆无忌惮的攫取钱财，不至于一直是背着刘延培植势力。
    司马恩点头道：“好，我愿意配合。”
    史阿道：“你是一个聪明人。”
    司马恩道：“阁下，我要怎么做？”
    史阿道：“暂且等一等，我们如今呆在你的府上。抵近凌晨，直接去西城外，勒令镇守城门口的人，打开城门便是。”
    “是，是！”
    司马恩连忙就回答。
    他内心则是思考着，如今该怎么应对。
    他别无选择，只能选择背叛刘延，因为不这么做，他就无法活下来。
    一切，是时势逼迫。
    史阿不再多言，朝朱吉点了点头，让朱吉安排人出城，准备接应袁尚等人。毕竟城内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打开西城的城门。

 第212章 打破濮阳，再留血字！

    九月初的夜晚，残月如钩。
    夜幕下，能见度很低，不过对袁尚率领的士兵来说，并非什么难事。习惯了晚上赶路，所以一行人仍是迅速赶路。
    短短时间，袁尚一行人，已经靠近濮阳县城。
    包括袁尚在内，如今都不曾骑马，毕竟晚上可见度不高。加上，一旦打火把，又容易泄露行踪，所以在当下，全都是徒步赶路。
    袁尚一边赶路，一边看向甘宁，道：“兴霸，如今是什么时辰？”
    甘宁回答道：“主公，距离子时，还有大半个时辰左右。我们如今，再有约莫两刻钟，就可以抵近濮阳县城。如果速度快一点，时间会更短。”
    “抓紧时间赶路。”
    袁尚眼中也是露出雀跃神色。
    这次突袭濮阳县，一路抄小路过来，颇为不容易，毕竟是抄小路，尤其所有人都是步行。实际上，甘宁也准备给袁尚找寻战马的，袁尚却拒绝了。
    急行军，他承受得了。
    将士都吃得苦，他自然也吃得苦。
    “报！”
    就在此时，有哨探迅速的返回。
    哨探神色肃然，道：“世子，前方有我们的人求见，奉史阿的命令来的。”
    袁尚道：“带过来。”
    “是！”
    士兵立刻去安排。
    不一会儿，拱卫司的游侠儿，便来到袁尚的面前，躬身揖了一礼，便道：“启禀世子，史阿大人在西城准备。只要世子的大军一抵达，就可以打开城门。”
    “知道了。”
    袁尚点了点头。
    这一刻，袁尚更是安心。
    大军继续赶路，在将士振奋的情况下，所有人不到一刻钟，便到了濮阳县城外。如今已经抵近凌晨子时，城楼上有少数士兵巡逻。
    袁尚藏在暗中，只是把距离拉近，短短时间内，便靠近到县城百步左右。这个距离内，城楼上的士兵也看不到。
    袁尚一招手，有拱卫司的人上前吹响口哨。
    这是夜幕下的鸟叫声。
    声音清脆，激昂却又婉转，低沉起伏后，转而迅速的上扬。
    这是和史阿事先约定好的。
    在城门内，史阿、司马恩和朱吉早就已经等候着，一听到外面传来的鸟叫声，史阿先是吹响鸟叫声回应，然后吩咐司马恩下令打开城门。
    即便这是大晚上，可司马恩是东郡主簿，更是刘延的心腹，他说晚上有任务，这事情也没有人敢说什么，门口的士兵没有怀疑，直接打开了城门。
    房门洞开，史阿和朱吉的人，掌控城门口。
    这一幕，落入城外袁尚的眼中。
    他一挥手，甘宁便带着一批士兵，先一步迅速冲出，转眼就到了城门口，然后迅速夺取西城的掌控权，紧跟着，袁尚才带着后续的军队进入。
    袁尚进入后，史阿直接迎上来，躬身道：“主公，城内刘延的军队，有三千余人，在城西驻扎。除此外，刘延住在城北郡守府。他的府邸，有约莫三四百私兵。卑职建议，兵分两路，一路夺取军营，毁掉粮草，击溃曹军士兵。另一路，直扑郡守府衙去。”
    袁尚点了点头，一脸赞许神情。这一两个月的时间，史阿的变化挺快。
    这倒是极为不错。
    袁尚看向甘宁，吩咐道：“甘宁，我给你五千人，打破军营，剿灭曹军。我带着剩下的一千人，直扑府衙。”
    “喏！”
    甘宁得了命令，带着人往城西去。
    袁尚带着史阿、朱吉等人，直扑郡守府的方向。
    半路上，司马恩急切起来，他如果带路北上，可就真的无法立足，毕竟露面太多，想要扫除他背叛的痕迹，那也很难。
    司马恩思索一番，连忙道：“袁公子，我作为内应，已经打开城门。可否放了我，让我离开，以便于隐藏起来呢？”
    史阿正色道：“主公，司马恩这个人，有些能力，但是极度的贪生怕死，而且极度贪婪，视财如命。卑职先前为了稳住他，假意许诺，说杀了刘延让他顶替郡守。”
    “杀了！”
    袁尚道：“这样的人，没有任何用处。指望他为我们效力，没用。”
    “不要，不要杀我。”
    司马恩连忙道：“袁公子，我，我愿意投降，我愿意为你效力。”
    袁尚一言不发。
    他对这种背主之徒，没有留下的想法。
    杀了最好，一了百了。
    史阿见状，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杀了司马恩。毕竟，他先前只是假意许诺罢了。
    袁尚看向朱吉，赞许道：“朱吉，这次能打破濮阳县城，你濮阳县拱卫司，立下大功，很是不错。”
    “世子，这是我等应该做的。”
    朱吉一听到袁尚的夸赞，也是顿时激动了起来。
    袁尚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一行人迅速赶路，直扑郡守府去。从城西到城北，距离不远，短短时间内，一千余大军，便抵达郡守府外，把郡守府团团包围了起来。
    士兵开始直接撞门。
    轰！轰！！
    猛烈撞击下，大门片门闩断裂，士兵冲了进去。
    即便郡守府内，已有士兵惊觉，有一批一批士兵集合准备抵挡。可这些士兵的人数，一方面是人数太少，另一方面战斗力还有些弱，挡不住锦帆兵的进攻。
    以至于，不断的溃败。
    双方厮杀一阵，刘延得了消息，已经穿戴着甲胄，自后院杀出来。刘延虽说是一郡太守，但也是武人。他提着剑，看到密密麻麻的军队，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袁尚来偷城了。
    昔日，白马县被打破的惨剧，重演了。
    这一刻的刘延，内心充斥着悔意。白天的时候，司马恩专门求见，禀报邺城孔融传旨的事情，说袁尚睚眦必报，极可能南下报复。
    当时他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认为沿途有关卡，有哨探盯着，不可能发生问题。
    可是，袁尚却是来了。
    更是悄无声息。
    刘延目光锐利，更带着视死如归的愤慨。他提着剑，高呼道：“众将士，报效司空的时候到了，随我杀！”
    “袁尚，我刘延在此。”
    “杀！”
    刘延高声呐喊。
    史阿听到刘延的话，先一步提着剑冲出。他一靠近了刘延，长剑闪电般刺出。
    刘延连忙提剑格挡。
    “铛！”
    双剑相交，声音刺耳。
    下一刻，史阿一个侧身，剑一转便递出。这一剑快若闪电，导致刘延提剑格挡，却是跟不上，仍是慢了一步。
    呲啦！
    剑锋自一旁掠出，割裂刘延的脖子。
    噗！
    鲜血喷溅。
    刘延瞪大眼睛，脸上神情不可思议。他仍是意图出手，可是喉咙被割断后，魁梧的身体摇晃两下，仰头就栽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史阿一剑，斩杀刘延。
    史阿杀了刘延，继续杀向其余的士兵。这时候，又有锦帆兵迅速的冲锋掩杀，整个府邸的曹军士兵不断被屠戮。
    袁尚见刘延被杀，任由士兵屠戮一阵，便下令纵火焚烧府邸。随着一处处火光燃烧起来，整个郡守府迅速的燃烧起来。
    袁尚完成任务后，便带着人撤离，在最短的时间内，便抵达西城的军营。
    甘宁带着五千士兵，对上刘延的三千士兵，等袁尚从城北返回时，战事基本上结束。甚至营地内，已经四处着火，到处都是燃烧了起来。
    被杀的人，多不胜数。
    逃窜的，也是很多。
    袁尚看了眼燃烧的营地，他吩咐士兵又搬来死去曹军士兵的尸体，让人写下了‘杀人者袁尚’五个字，以及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八个字，便下令撤军离开。
    袁尚这一战，重在杀敌，不在于攻城掠地。濮阳县是东郡的治所，更是曹操北面的门户，他不可能不管。
    袁尚如今不想和曹操全面开战，拿下濮阳没有用。
    所以，大军迅速撤走。
    当袁尚一行人撤走许久后，才有濮阳县的县令来了。他看到军营和郡守府厮杀的惨烈场景，心中叹息一声。不过内心，却也暗暗庆幸，得亏袁尚不曾屠戮县衙。
    否则，濮阳县令也逃不掉。
    濮阳县令迅速的清点损失，便把东郡濮阳县的消息写下来，让人以最快的速度传回许都。

 第213章 曹操吐血，再度震惊！

    九月的许都，秋风萧瑟。
    许都城内，司空府。
    今天秋高气爽，曹操难得出了书房，在院子中晒着秋日的暖阳，喝着酒，轻松惬意。
    在曹操身旁，郭嘉陪坐着。
    郭嘉少有说话，径自饮酒。他本就嗜酒如命，曹操司空府的酒水，比外面的味道更好，他可是惦记许久的。如今逮住了机会，自是不断饮酒。
    曹操一边饮酒一边说话，只是他看郭嘉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奉孝，听我说话没？”
    曹操开口询问。
    “啊！”
    郭嘉一下回过神，讪讪一笑，问道：“主公，您说什么了？”
    “你，真是……”
    曹操看到后，无奈一笑。
    郭嘉神色依旧如常，问道：“主公，您刚才说什么了？”
    曹操说道：“我刚才说，丕儿虽说年轻，却也文武双全，尤其是十来岁时就随我征战沙场，知道战场上的惨烈。他如今，已经是快十五岁。你说，册立丕儿为世子，怎么样呢？”
    郭嘉一副醉眼朦胧的模样，摇头道：“主公，臣有些醉了，快醉了。眼下脑子迷迷糊糊的，主公问我，真是弄不清楚，不清楚啊。”
    “你啊……”
    曹操听到后，无奈一笑。
    事实上，涉及到册立世子一事，曹操也就和郭嘉说过，因为他对郭嘉放心。
    只是，郭嘉从不表态。
    曹操见郭嘉不说话，继续道：“说起来，曹彰英武不凡，武艺出众。曹植文采飞扬，堪为诸子之最。唉，让人纠结啊，一时间难以抉择。”
    郭嘉嘴角微微上扬，不曾搭话，继续径自饮酒。
    他就是这秉性。
    曹操见郭嘉不说话，又道：“奉孝，你说我膝下诸子，可有能和袁尚媲美的？”
    郭嘉揉了揉面庞，说道：“论品行，主公膝下的任何一位公子，都远超袁尚的。袁尚这小子就是一纨绔。”
    “哈哈哈……”
    曹操忍不住大笑起来，摇头道：“奉孝，你个滑头。”
    这话是夸赞曹丕、曹彰和曹植，实际上，却从另一个层面说，曹丕等人比不了袁尚。
    因为袁尚的才学、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曹操笑罢后，忍不住喟然叹息一声，道：“我这一辈子，不弱于人，的确不输袁绍。可袁尚这小子，的确不一般。”
    “论及才学，袁尚文章、诗赋俱佳；论及武略，他屡战屡胜，更是数次给我们造成巨大的影响。甚至我麾下三员大将，都折损在袁尚的手中。”
    “年轻一辈中，袁尚的确领先。可惜，不是我的儿子啊。”
    作为乱世中立足的枭雄，曹操已经四十开外，快五十岁。
    这个年纪，他也要考虑继承人。
    昔年，曹昂还在时，曹昂英武不凡，且为人宽厚，学识出众，是曹操最中意的继承人。在曹操看来，曹昂也就才学比不得袁尚，真要论及武略，自己的儿子曹昂，未必会输给袁尚。
    可惜，曹昂死在了宛城一战。
    如果不是邹氏，如果不是他一时冲动……
    郭嘉岔开话题道：“主公，袁尚毕竟太年轻了，掣肘也很多，他先得罪乌桓，又和袁谭、袁熙敌对。一旦袁绍身死，袁家内斗，我们有的是机会。”
    曹操点了点头，拿起酒樽，仰头一饮而尽。
    “报！”
    就在此时，一名侍从进入，躬身行礼道：“司空，孔融求见。”
    “请到大厅。”
    曹操吩咐一声。
    侍从转身去通知，曹操也带着郭嘉，径直往大厅去。当曹操来到大厅，便看到站在厅中的孔融，却是发现孔融的脸上，竟有淤青还未散去。
    曹操骤起眉头，问道：“文举，你脸上的淤青，是怎么一回事？”
    文举，孔融表字。
    孔融听到曹操的话，哼了声，道：“曹司空，你让我出使邺城。我当众宣召，袁尚在婚宴上接下诏书，却以袁绍患病为理由，拒绝立刻到许都赴任。”
    “第二天，袁尚带着人到了我居住的房间，对我拳打脚踢，导致我身上有很多的伤。”
    此刻的孔融，愤怒无比。
    那神情，恨不得把袁尚杀死。
    曹操一听，眉头上扬，露出惊讶神色。
    好大胆的袁尚。
    竟是敢殴打孔融，不过打得好啊，替他出了一口恶气。
    孔融被征辟到朝中为官，先担任太中大夫，如今又迁任少府，也算是朝中的高官。可孔融自诩忠于天子，要维护朝廷正统，维护皇帝权威，处处顶撞曹操。
    乃至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讥讽曹操。
    只是，曹操却忍了。
    因为孔融出身不一样，是孔子后人，又是名满天下的大儒。这样的人，如果曹操处置，或者是杀了，对曹操的名声影响极大。
    没有到撕破脸的地步，曹操都不可能杀孔融。
    曹操心中欢喜，转眼间又面色阴沉下来。孔融挨了打，袁尚又不愿意来许都，意味着扣留袁尚的打算，便失去了效果。
    这一次谋划对付袁尚，失败了。
    曹操心下叹息，道：“文举辛苦了，袁尚的恶劣行径，本官会处置的。”
    孔融继续道：“司空，还有一事。袁尚此番成婚，除了在婚宴上答应陛下的诏令，也写下了一首诗。”
    曹操道：“什么诗？”
    他本就是文人，一听袁尚有诗作，一下就好奇了起来。
    孔融冷声道：“这一首诗，名为咏蛙，其内容很不一般，处处充斥着反意。”
    曹操道：“先说内容。”
    孔融直接道：“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曹司空，你听一听，这不是乱臣贼子，那是什么？”
    “袁尚有不臣之心啊！”
    “袁家先有袁术僭越称帝，如今到袁绍父子这里，恐怕也是这般。”
    孔融咬牙切齿道：“这一情况，必须要昭告天下，让天下人知道袁尚的恶行。”
    曹操听得眼前一亮。
    好诗！
    好气魄！
    要说这首诗有多么瑰丽，自是没有的。诗句中，蕴含的魄力，却令曹操也赞许。只是袁尚越发优秀，曹操就越是心酸。
    他没有这样的儿子啊。
    即便他的小儿子曹植，天赋出众，可相比于袁尚，也是差了很远。
    生子当如袁尚啊！
    曹操收敛心思，看向孔融道：“这事情，本官会处理的，孔少府且宽心。”
    孔融道：“还有一事。”
    曹操道：“还有什么事？”
    孔融说道：“我离开邺城时，有一个名叫胡义的人出现，这是乌桓方面的人。”
    “胡义说乌桓单于苏仆延南下求粮食，袁尚不仅拒绝了乌桓的请求，还羞辱苏仆延。”
    “乌桓大单于蹋顿，无比愤怒，会在十月左右发兵攻打袁绍，劫掠幽州和冀州。届时，请司空发兵，讨伐袁绍，截断袁家后路。”
    曹操眼眸眯了起来。
    这是一个消息。
    他思忖一番，摆手道：“兹事体大，本官要商议一番，再考虑这事情的应对，等后续再说。”
    “在下告退。”
    孔融把事情说完，便告辞离去。
    曹操的脸上仍有思索神情，郭嘉坐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
    郭嘉静静坐着，不曾开口打乱。
    曹操思忖片刻后，看向郭嘉，问道：“奉孝，你认为这一次的事情，该作何选择？”
    “卑职认为，还是该打，趁机压制袁家。”
    郭嘉直接回答。
    曹操站起身，沉声道：“乌桓南下侵略幽州、冀州，会牵制大批袁家的兵力，我们袭击袁绍的后方，的确能夺取利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我曹操，怎么能借助乌桓的力量呢？”
    “我们和袁绍的交锋，是汉家人的内斗。自己关起门来打，打生打死，那都是自己人的事情，是各自的诉求。”
    “借助乌桓的力量，让乌桓人屠戮汉家儿郎，我做不出来的。我虽说屠戮俘虏，斩杀百姓，可是我曹操，不会任由乌桓人肆虐。”
    曹操郑重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即便是重创袁家的机会，我也不屑为之。我要击溃袁家，自会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击溃袁绍。”
    郭嘉热血沸腾，拱手道：“主公，英明！”
    曹操摇头笑道：“哪里英明了？这是是不辨时机。只是我年少时，仰慕卫、霍，希望效仿他们封狼居胥。我有志于此，岂能和乌桓胡人搅和呢？只能控制他们，不能被他们裹挟。”
    郭嘉严肃道：“主公不是傻，是有大义。普天之下，也就是主公，才有这般的胸怀魄力。袁绍出身袁家，家族四世三公，可袁绍在冀州笼络乌桓，给予诸多好处，令人不齿。”
    曹操大笑道：“知我者，奉孝也。”
    “司空遇到什么事情，这么欢喜？”
    就在此时，浑厚洪亮的声音，自大厅外传来。
    却是荀彧进入。
    曹操看到荀彧来，说道：“文若，本官发笑，是孔融回来了，也失败了。”
    “还有另一则消息，乌桓人找了孔融。十月左右，乌桓要南下掠夺幽州、冀州，请我们发兵，自后方攻打袁家。”
    “我和奉孝商议，不准备趁机偷袭。原因很简单，胡人劫掠，我焉能偷袭我汉家人。要和袁绍一战，也是等袁绍灭了乌桓，再来一战。”
    “司空，好气魄。”
    荀彧听到后，也是一脸的钦佩。
    曹操问道：“文若有什么事？”
    荀彧正色道：“司空，今年的秋粮大获丰收。尤其军屯的粮食很多，除此外，兖州、豫州、徐州部分地区，以及关中部分地区，尽皆丰收。接下来一两年内，不会再缺少粮食。”
    “好，好，好。”
    曹操脸上也露出欢喜神情，郑重道：“文若，辛苦你了。”
    荀彧摇头道：“卑职不辛苦，辛苦的人枣祗。枣祗担任屯田都尉，在许都附近募民屯田，一开始很是不容易。这一事情，应该嘉奖枣祗等人。”
    “该赏，该赏赐。”
    曹操颔首道：“文若，你安排便是，本官直接准了。”
    “喏！”
    荀彧躬身应下。
    “报！”
    就在此时，又有侍从进入，禀报道：“司空，有关于袁尚的一些消息送回。”
    曹操接过书信，迅速查看。
    书信的内容，是袁尚在邺城迎亲时，所做的六首诗文，以及袁尚成亲时和孔融发生的冲突。
    曹操看六首诗文，面颊忍不住抽了抽。
    他的神情，很是震惊。
    袁尚这脑子是怎么长的，竟是如此的厉害。
    郭嘉看到曹操的神情，问道：“主公，发生了什么事？”
    “奉孝、文若，看看。”
    曹操叹息一声，把书信递了出去。
    郭嘉接过来，和荀彧一起看，当两人看完书信中的内容，尤其看到《清平调》二首，以及《千秋岁》、《鹊桥仙》、《蝶恋花》这五首，更是震惊。
    相比于第一首，后续的这五首诗词，更透露出袁尚诗文上的造诣。
    “天不老，情难绝，心有千千结。”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妙，真是绝妙啊。”
    郭嘉赞叹不已，脸上的神情处处透着钦佩。
    郭嘉本就是才智高绝的人，眼下看到这一篇篇文章，虽说题材不同，句子长短不一，不是标准的诗文，却令人赞叹。
    郭嘉看向曹操，感慨道：“主公，天下才华若分十斗，袁尚一人能独占七斗。”
    荀彧正色道：“袁尚诗赋一道上的天赋虽强，我不怎么认可。诗文，小道尔。可是袁尚还有一篇《六国论》，这篇文章写得极好。”
    曹操落寞道：“经文典籍的造诣，袁尚不行，可是依我看，诗文上的造诣，袁尚一人能独占九斗，天下人共分一斗。”
    “报！”
    就在此时，有士兵急吼吼的进入，高呼道：“司空，濮阳急报。”
    士兵一进入大厅中，扑通一声跪下。
    他是濮阳县令派来送信的人，一路八百里加急南下，路上都不曾休息，不断的换骑战马，到如今，已经疲惫不堪。
    他跪在地上，手从衣袖中取出书信，道：“司空，急报。”
    扑通！
    士兵直接倒在地上。
    荀彧走了上去，伸手在士兵鼻息一接触，道：“司空，士兵太疲惫，已经昏睡过去。”
    曹操点头，喊来侍从背着士兵去休息，又从荀彧的手中接过书信。当曹操看完后，整个人原本是站着的，如今一个踉跄就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袁尚，欺我太甚。”
    曹操沙哑着说话。
    噗！
    曹操瞪大了眼睛，张嘴哇的一下，又喷出一口鲜血。他在这一刻脑子又嗡嗡作响，压制不住脑袋的疼痛。
    荀彧连忙搀扶着曹操，开口道：“奉孝，你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郭嘉接过书信一扫，震惊道：“文若，濮阳县被袁尚打破，东郡太守刘延身死，郡守府被焚，三千驻军被屠戮近两千人。在军营外，又有‘杀人者袁尚’五个字，以及‘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八个字，这是袁尚的报复。”
    荀彧也是面色大变。
    难怪曹操吐血。
    先是白马县，如今又是东郡濮阳县，要知道濮阳是东郡治所，却是被轻易打破。这就意味着，兖州东郡北方的防线，宛如纸糊一般。
    曹操手死死撑在案桌上，手抓着案桌一角，手背上青筋暴起。
    呼！呼！！
    曹操大口大口喘息着，面色更是有些苍白。
    好半响后，曹操才稍稍缓过气，他声音低沉，沉声道：“袁尚欺我太甚，欺我太甚。先是白马县，后是濮阳县。先是于禁，后是刘延。”
    “袁尚，真是该死啊。”
    “发兵，我们直接发兵，攻伐袁尚。”
    “正好秋收已经完成，有充足的粮食。这一战，我们发兵和袁家一战，一举灭掉袁绍父子，替死去的将士报仇。”
    曹操怒目圆睁。
    他的脸上，流露出无尽的愤怒。
    袁尚欺人太甚。
    荀彧思忖片刻，郑重道：“司空要和袁绍决战，卑职自当尊奉命令。不过，我们和袁家开战，必然是大决战，需要足够的时间准备，不打无准备的仗，还请主公三思。
    郭嘉眼眸眯起，缓缓道：“主公，卑职反对立刻开战。”
    “和袁家的战事，需要统筹兼顾。”
    “袁谭和袁熙两兄弟，和袁尚为敌，可以拉拢，我们却还没有安排。”
    “再者，发生了濮阳县的战事，需要稳定朝局。最后争取这一段时间，把西凉的兵力拉过来。”
    郭嘉侃侃而谈，道：“如果让西凉马腾、韩遂，为我们驱策，对付袁家就更有把握。这些，都要在这期间筹备的。”
    曹操思考许久，怒火渐渐平息，摆手道：“罢了，袁谭、袁熙的事，着手安排人潜入。另外，传令关中的钟繇，准备劝说马腾、韩遂出兵。”
    “喏！”
    郭嘉拱手应下。
    曹操道：“下去准备，准备接下来即将开启的战事。”
    “喏！”
    荀彧、郭嘉应下，便转身离去。
    两人离开后，留下曹操一个人在大厅中。
    如今的曹操，神情晦暗。因为刚才的书信消息，使得曹操心神大恸，人也是大受影响。
    郭嘉、荀彧走出了司空府，两人站在府邸门口。
    郭嘉叹息道：“文若，昔年我看袁尚，不过尔尔。如今的袁尚，用兵之刁钻，手段之狠辣，令人咋舌。先是白马，后是濮阳县。袁尚，是主公的劲敌啊。”
    荀彧沉声道：“袁尚异军突起，光彩夺目，的确难办。奉孝，加强对邺城的渗透。同时东郡边境，进一步加强防线。濮阳的事情，不能再发生第三次了。”
    “明白！”
    郭嘉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一次是他的问题，明明安排了人在邺城，却是没有打探到袁尚的动作。
    两人相视一望。
    眼神中都有着苦涩，更有一丝迷惘。
    袁尚，是个狠人儿呐！

 第214章 袁绍撑腰

    邺城，城北永兴坊。
    田家住宅。
    后院，田丰正在看书。
    如今的田丰，日子颇为惬意。毕竟冀州的政务，转移到袁尚手中，袁尚有自己的班底，田丰这里，相对来说事情少了。
    田丰虽有些微词，也不着急。
    他很清楚，袁尚作为大将军府世子，屡战屡胜，接连的胜利使得袁尚威望高，也不好挫其锋芒。
    要压制袁尚的人，需要等袁尚行事失败。
    然后，才有机会。
    事实上这也是田丰、沮授、审配和逢纪达成的一致观点。他们如今静观其变，只负责大将军府的事情，任由袁尚去折腾。
    情势不妙时，就谨慎低调，伺机而动。
    如果自身的情势不妙，还意图瞎折腾，还想谋划更多，那是饮鸩止渴，会加速自身的败亡。
    田丰看书时，有府上的管家进入，行礼道：“家主。”
    田丰道：“何事？”
    管家说道：“听外面的人说，世子又离开了邺城。这段时间，一直没见到世子。有人说，世子如今又带兵南下，去对付曹操了。”
    “什么？”
    田丰一听，脸上露出惊讶神情。
    袁尚又离开了？
    这段时间，袁尚的确不曾露面。
    在田丰、沮授看来，年轻人刚成婚，沉溺于男女之事，那也是正常的，毕竟年轻人食髓知味，实属正常。所以田丰、沮授等人也没有打扰。
    没想到，袁尚竟然离开了邺城。
    田丰沉声道：“消息确定吗？”
    管家郑重点头道：“这消息传得有板有眼的，应该不会出错。”
    田丰道：“真是胡来。”
    他对袁尚的秉性，如今也算有了一定的了解。
    袁尚这个人，一贯是极为睚眦必报，不受任何欺压。曹操这一次，安排人来婚宴上传召，虽说名为赐婚，本质上也是捣乱。
    这一事情，袁尚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南下跑去找事儿也正常。
    君不见，上次袁绍遭到曹操的刺杀，袁尚带着士兵，就杀到了白马县，突袭白马，杀了于禁然后留下‘杀人者袁尚’五个字吗？
    如今再度南下去报复，说得过去。
    只是如今的袁尚，是袁家的继承人，身份敏感。除此外，曹操如今的实力，也是更强，曹操一方的警惕性也更强，要突袭可不容易。
    田丰思虑一番，吩咐道：“去准备马车，我要去见沮授。”
    “喏！”
    管家躬身应下。
    田丰起身去更换衣衫，就乘坐马车，往沮授的府上去。
    待田丰一见到沮授，没有耽搁时间，开门见山道：“公与，我府上的人，忽然禀报，说这几日没见到世子。可能，世子又带着军队离开了。”
    刷！
    沮授面色微变。
    他本就是智者，一刹那，就已经明白过来，沉声道：“如今这情况，估摸着世子，是带兵又去找曹操的麻烦。”
    “世子动辄出兵，太过于冲动，肆意妄为。”
    “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慎。如今我们，还面临着北方乌桓随时可能南下的威胁。”
    “说起来，上次和乌桓谈判的事，主公全部交给世子处理，世子不曾和我们商量，直接就羞辱苏仆延，处理得太草率，太强硬。”
    “乌桓人，是我们的援手，更是北方的大敌，需要安抚。如今南方曹操实力愈发强横，乌桓本身也是强势。这般的情况下，更需要安抚乌桓，稳住局势。”
    沮授一脸的不满意。
    袁尚的执政风格，沮授颇有些不喜。
    田丰摆手道：“说这些无用。我们去找审配、逢纪，再一起劝谏主公。正好这段时间，任由世子折腾，也该敲打敲打了。如今发生世子南下的事情，借此机会敲一个警钟。
    沮授点了点头，和田丰一起离开，找到审配、逢纪，说了袁尚的情况。
    不论是审配，亦或是逢纪，听到了消息，都是大为震惊。
    因为，袁尚太肆意了。
    动辄出兵。
    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四个人联袂一起，来到大将军府，便见到调养身体的袁绍。如今的袁绍，虽说面色还有些苍白，倒也不至于像之前那般随时可能一命呜呼。
    这段时间，倒是恢复了一些，精神头还算不错。
    袁绍看到沮授四人来，脸上挂着笑容，问道：“你们联袂而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审配作为总揽政务的人，他主动道：“主公，我等前来，是为世子来。敢问主公，世子是否率军南下，往兖州边境去，又找曹操的麻烦了？”
    “是！”
    袁绍点头回答。
    这事情，袁绍是知道的，毕竟袁尚说了要报复曹操。
    审配皱起眉头，神色严肃，郑重道：“主公，世子的做法，太冲动了，毕竟世子是您的继承人，是整个河北之地的未来。”
    “世子有个三长两短，对整个河北来说，那都是极大的灾难。”
    “尤其此前世子羞辱苏仆延，拒绝了乌桓的请求，我们和北方乌桓发生了冲突。乌桓苏仆延急吼吼的离去，乌桓大单于蹋顿方面，肯定要南下报复的。”
    “我们即将和乌桓开战，本身就是一个大麻烦，再和曹操发生冲突，这是相当不明智的。世子英武不凡，自是极好。可是，世子如此肆意，恐怕是祸非福啊。”
    “请主公明鉴。”
    审配双手合拢，躬身揖了一礼。
    他一脸的愤慨。
    沮授站出来，主动道：“主公，臣也附议。世子才智高绝，武略出众，可世子过于肆无忌惮。轻启战端，不是什么好事情。”
    田丰捋须道：“主公，为人君者，不可能一直肆意。该忍的，还是得隐忍。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世子要受得苦，能有容忍之心，才能建立基业。”
    逢纪道：“请主公三思。”
    一个个全都表态，都是认为袁尚这一次的行径，过于恶劣了。
    不该不告而别。
    不该不商议就行事。
    更不该如此不分轻重。
    袁绍听着众人的话，面色冷了下来。
    他所感受出来的，这些人不是担心袁尚南下落败，实际上，是这些人被搁置一旁，自始至终不知道情况，一个个内心不甘愿。
    袁绍淡淡道：“田丰，你说为人者，要能隐忍，要吃得苦中苦。老夫所见，你性情耿直，管他对不对，都要说了再说。怎么你管不了自己，又要求显甫呢？”
    刷！
    田丰面色微变。
    袁绍这是直接针对他，更是给袁尚撑腰。当然，他的性格的确是这样，但凡有不顺心意的，就要说出来。

 第215章 袁尚凯旋！

    田丰稳住了情绪，正色道：“主公，臣所言，句句出于公心，不曾有任何私心。臣一贯不怎么管事，好也罢，坏也罢，日子能过就是。”
    袁绍听到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颇有些戏谑。
    田丰也是颇为尴尬。
    袁绍环顾众人，他没有因为几人的劝谏，就有任何退让，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儿子。
    袁绍一抖袖袍，双手撑在案桌上，身子稍稍前倾，沉声道：“世子这一次出兵，是带兵往濮阳县去，要去攻打濮阳，这是我准许了的。”
    “另外，曹操强又如何？乌桓南下，又如何？”
    “昔年我们刚立足冀州，的确要顾虑乌桓的实力，如今，我们已经不惧乌桓。”
    “这些乌桓异族，自持兵力，肆无忌惮的勒索，就该敲打，就该讨伐。此一时彼一时，我们不再是昔日，要借助乌桓的力量时的情况。”
    “乌桓要战，我奉陪到底。”
    “世子去濮阳，如今战事都还未传回消息，你们急什么呢？等消息传回才会知道，世子是自负，还是自信。”
    “更何况，世子锐气显露，折了锐气不合适。如果他在濮阳县吃亏，那是好事，吃一堑长一智。可是如果取胜，何必要打击世子呢？”
    袁绍的话，处处透着庇护。
    这是给袁尚撑腰。
    田丰、沮授等人一听，相视一望，都是有些面色凝重。
    袁绍如今对袁尚，更是器重。
    这近乎是放权。
    沮授正色道：“主公，卑职认为，对世子的管束过于宽松。一旦继续这般折腾，总有一日，会摔跟头的，所以应该压一压。”
    “说起来，这不怪世子，毕竟世子天性聪明，英武不凡。这一切，是世子府上的人心思叵测，更没有规劝世子。卑职建议，处置世子府的人。”
    审配道：“主公，臣附议。”
    逢纪道：“主公，臣附议。”
    一众四个人，全都达成统一的意见。
    他们是冀州的老班底，在冀州都有自己的根基。即便审配忠于袁绍，涉及到自身利益，他自然也反对袁尚麾下的人。
    袁绍听到众人的话，换做是以往，遭到一众人反对，早就怒不可遏。
    如今却看得很淡。
    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儿子。
    事实胜于雄辩。
    袁绍摇头道：“世子已经南下，难不成，让老夫把世子调回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事到如今只能等了。”
    田丰道：“主公，此事不可开了先例啊，不能任由世子肆意出兵。”
    袁绍心中不喜，道：“田丰，世子开了什么先例？肆意出兵吗？这是我准许了的。再者他调集的兵，是他自己麾下的兵，有何不可？你田丰要阻拦，去前线和世子说道说道，如何？”
    田丰听得一下皱起眉头。
    和袁尚掰扯。
    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袁尚的一张嘴，极为犀利，嘴下不留人。
    他田丰去前线找袁尚，要劝说袁尚撤军，那是以卵击石，是自己找罪受。
    田丰神色无奈，解释道：“主公，这事儿还是算了。卑职这里，劝不了世子，毕竟世子极有主见，不可能听我的意见。”
    袁绍轻轻一笑。
    你田丰，也知道劝不了吗？
    袁绍道：“既如此，世子的事，暂时就这样，不是什么大事情，看你们一个个大惊小怪的。你们如今，各自都有事情，别耽搁了手中的事情。”
    田丰、沮授等人，却有些不甘心。一个个不希望袁尚如此肆意，更不希望袁尚组建了自己的班底后，就搁置他们，不把他们当回事儿。
    故而，这次一个个，便是想彻底让袁尚知晓，不能如此随意。
    有事情，还得和他们商议。
    袁绍不轻不重的话语，使得他们反倒是，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一个个，自是不甘心。
    “报！”
    就在此时，有士兵，急匆匆的进入，禀报道：“大将军，世子急报。”
    “快，呈上来。”
    袁绍的脸上，一下就流露出激动神色。
    袁尚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袁绍虽说对儿子有信心，可是说不担心，那是假的。袁家的希望，袁绍都寄托在袁尚的身上，自是心心念念着的。
    田丰、沮授等人，一个个也是期待起来。
    袁尚获胜没有呢？
    田丰、沮授、审配和逢纪的脸上，如今更是纠结。
    他们希望袁尚获胜，毕竟袁家基业在河北这里，一旦和曹操的人交锋落败，不利于袁家。可他们也希望袁尚落败，因为袁尚有了自己的班底后，他们这些隶属于袁绍的人失去了一些权柄。
    袁尚落败，才好敲打一番。
    在所有人纠结的期待中，袁绍接过书信，拆开来迅速的浏览。
    当袁尚看完书信，脸上露出欢喜神情，一巴掌拍在案桌上，高呼道：“好，好，不愧我我儿。”
    众人一听，心下顿时明白。
    袁尚又赢了。
    审配心中叹息一声，问道：“主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田丰也是道：“请主公示下。”
    沮授、逢纪也看过去，两人心中的情绪，都是颇为复杂。
    袁绍捋着颌下的胡须，不急不缓道：“显甫带着六千士兵悄然南下，一战打破濮阳县，斩首近两千，斩杀东郡太守刘延，焚烧郡守府衙。显甫的折损不过三百余人，大获全胜，已经在返回的路上。”
    嘶！！
    田丰、沮授等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个神色震撼。
    他们都震惊于这一战袁尚的斩获，竟取得如此庞大的战果。
    太强了！
    袁尚这手段太厉害了。
    区区六千人，就直接打破濮阳县，拿下了县城，甚至斩杀刘延。
    袁绍这一刻脸上荣光绽放，他笑吟吟道：“诸公，世子取得胜利，他出兵的事，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此事到此为止。”
    “主公不可！”
    审配直接站出来。
    他作为大将军府总揽政务的人，因为冀州的政务，转移到袁尚的手中。他这个大将军府的文官之首，大受影响。
    审配眼神锐利，说道：“主公，世子冒进。虽说这次取得了胜利，可濮阳县被屠戮，刘延被杀，曹操会善罢甘休吗？”
    “等曹操反扑，加上乌桓南下袭来，我冀州顿时陷入危机啊。我们冀州，已然是八方皆敌，此事后果不堪设想啊。”
    审配道：“这情况，看似是取胜，实则危机四伏。”
    田丰眼中一亮，附和道：“主公，臣也赞同审配之言。世子屠戮濮阳，虽说取胜，却也给我们平添了大敌啊。”
    袁绍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没打赢之前，这些人说袁尚肆无忌惮，甚至要处置袁尚麾下的人。如今虽说打赢了，却是又说惹到了曹操。
    惹到那又如何？
    曹操，难道惹不得吗？
    沮授不管袁绍的想法，附和道：“主公，世子冒进，以及世子府上的谋士不曾劝谏。这些人该处置了。”
    “一派胡言。”
    就在此时，浑厚洪亮的声音，自大厅外传来。
    一道颀长俊朗的身影进入。
    袁绍眼前一亮。
    沮授、田丰等人，看到来人，却是眼中瞳孔一缩。
    袁尚回来了。
    怎么会这么快？
    要知道袁尚的书信才刚送达，袁尚紧跟着就回来了。
    袁尚俊朗的面颊上，带着冷色。
    他和甘宁等人，带着军队往回赶的时候，撇下了甘宁，带着王越、史阿等亲随，先一步就返回。他的打算，是先到袁绍的府上来报喜，再回世子府。
    没想到，刚走到大厅外，就听到田丰、沮授等人的议论。
    这些人，真欠揍啊。

 第216章 袁尚独断，敲打冀州派！

    袁尚龙行虎步，大步进入大厅中，扫了眼沮授、田丰等人。
    目光过处，沮授、田丰等都是皱眉。
    袁尚，不好对付。
    袁尚哼了声，转而看向袁绍，拱手行礼道：“父亲。”
    袁绍颔首道：“好，回来得好。你此番南下攻打曹操，打破濮阳县，又给了曹操一个教训，这很好，彰显我袁家的实力。”
    袁尚道：“父亲赞缪。”
    袁绍颔首道：“显甫，你正好也听到田丰、沮授等人的谈话。你对此事，怎么看？”
    “他们的观点，大错特错！”
    袁尚断然回答。
    田丰见袁尚否定，主动道：“世子，你说我等错了，却是您自以为是。我请问世子，乌桓会发兵南下吗？”
    “会！”
    袁尚点头回答。
    田丰再度道：“世子明知乌桓会南下侵犯，却是突袭濮阳县，斩杀曹操任命的东郡太守刘延。曹操为此定然暴怒，老夫再请问世子，曹操是否会发兵北上，为刘延讨一个说法呢？”
    “可能会，可能不会，一切看曹操的心思。”
    袁尚点头就回答。
    曹操的实力，已经是进一步增强。
    搁在官渡之战以前，曹操四面皆敌，关中混乱，南阳有张绣盘踞，豫州有黄巾贼，徐州也动荡不休，曹操的局面艰难。
    可是如今曹操稳定了地方，自身的实力，已然是不一样。
    在这个前提下，曹操报复也实属正常。
    不过，也无法断定。
    田丰沉声道：“不论是乌桓，亦或是曹操，都极为厉害。一旦乌桓和曹操，都同时把矛头指向我们，该如何抵挡呢？”
    袁尚轻笑，自信道：“元皓先生，你搞错了一件事，高估了乌桓和曹操的实力。”
    “第一，假设最坏的情况，乌桓和曹操同时来犯。”
    “我河北之地，幽州有二哥袁熙，青州有大哥袁谭。两人的实力，都是不弱于人的。乌桓南下，袁熙少说能抵挡？”
    “至于曹操来袭，父亲有高览、张颌，谋士有你们，难道连区区曹氏的兵力，都会挡不住。”
    “更何况我还有大军。”
    “我们粮草不缺，武器不缺，兵力不缺，要抵挡曹操和乌桓，没有太大的问题。既如此，何必纠结于是面对一路大军，还是面对两路大军呢？”
    袁尚摇了摇头，啧啧出声。
    田丰的话站不住脚。
    如今的袁尚，有自身的兵力，加上袁绍的兵力在。要抵御曹操和蹋顿，轻而易举，不会有太大难度的。
    田丰沉声道：“世子把战事想得的太简单。”
    袁尚哼了声，强势道：“田丰，官渡一战，本公子率众突袭曹操大营，可曾失败？”
    “不曾！”
    田丰摇了摇头。
    袁尚继续道：“白马县一战，本公子突袭县城，可曾失败？
    “也不曾！”
    田丰再度回答一声。
    袁尚又到：“黑山一战，本公子围剿黑山贼张燕，可曾失败？”
    田丰面颊抽了抽，又说道：“还是不曾。”
    袁尚说道：“宛县一战、汝南郡一战，这些都不说了。就说最新的这一次，濮阳县之战，我可曾失败？
    “还是不曾！”
    田丰又摇了摇头。
    他的内心，一下升起不妙的预感，因为袁尚一连串的问话，把他问得有些懵。
    袁尚点头道：“不管敌人是多是少，本公子都赢了。请问元皓先生，你如何断定，本公子会落败的呢？反倒是你田丰，总是说这不合适那不合适，顶撞父亲，掣肘自己人，这合适吗？”
    “我，我……”
    田丰一时间语塞，被袁尚批驳得无法反驳。
    因为袁尚掌兵以来，有突袭取胜的，也有以少胜多，更有出奇制胜的，无一例外都取得胜利。
    袁尚沉声道：“乌桓人蹬鼻子上脸，我要屈服吗？”
    “我绝不！”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犯我者，虽远必诛。”
    “乌桓蹋顿要战，我袁尚奉陪到底。本公子大婚，曹操派人捣乱，我就任由他欺辱吗？”
    “我也不。”
    “不管曹操如何厉害，我只有一句话回应，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袁尚掷地有声道：“我袁家立足，不是靠卑躬屈膝换来的稳定。一切，是靠我袁家的实力，靠父亲的名望，撑起了袁家的根基。”
    田丰面色陡变。
    蹬！蹬！
    他后退两步，再也无法稳住心神，因为袁尚的一张嘴，太厉害了。
    让人咋舌。
    沮授看到田丰被呵斥的一幕，心中有些惧怕。
    他深吸了一口气，服软道：“世子，不是说非要反对出兵。只是全都得罪，不利于我们。要和这些人交锋，可以挨个挨个的对付，何苦这样呢？”
    袁尚沉声道：“沮公，乌桓都朝我们进攻了，能退吗？我们没有后退的余地。曹操更是在我的婚宴上捣乱，能退吗？也不能退。”
    “敌人凶狠，不要怕，自己团结，没有打不垮的敌人。”
    “很多时候，遇到了事情，怂是没用的。与其耗费精神去内斗，去争论，不如踏踏实实的，低着头把手中的事情做好。”
    “你们这些人的问题，不是没有智慧，不是没有能力，是各自有自己的想法，不愿意配合他人。”
    袁尚目光炯炯如神，甚至他目光所过，一个个纷纷避开眼神。
    不敢和袁尚对视。
    沮授听到后，面颊抽了抽。
    内斗！
    争斗！
    这不就是昔日的情况吗？
    官渡一战，就是这样。
    袁尚的一番话，虽说不提昔日的内斗，实际上，却是隐晦点明。
    沮授喟然叹息一声，道：“世子，是卑职错了。”
    逢纪见状，暗道沮授退得太快，也不再坚持，便道：“世子，在下知错。”
    审配虽说有自己的诉求，可袁尚一番话，堂堂皇皇，如今不好辩驳，所以审配拱手揖了一礼，道：“卑职，受教了。”
    田丰拱了拱手，不再多言。
    这一幕，落在袁绍的眼中，袁绍的神色愈发笑容可掬。
    他无法降服麾下的一众谋士，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一张嘴所向无敌，有这个能力降服众人，这是袁绍为之赞许和欢喜的。
    这是好事情。
    袁绍摆手道：“好了，田丰、沮授、审配和逢纪都是一番好心，没有其他的心思。行了，你们都下去，各自忙事情去。”
    “卑职告退！”
    田丰等人齐齐告退。
    大厅中，只剩下袁绍和袁尚父子二人。
    袁绍脸上带着笑容，赞许道：“显甫，你先前的一番话，说得很好。”
    袁尚道：“父亲赞缪。”
    袁绍面色渐渐转为严肃，道：“你必须考虑一个问题。这些人，你后续打算如何安置？以沮授、田丰、审配、逢纪为首的谋士，这些人也要使用。”
    “他们为什么来闹事，不是因为你直接南下找曹操麻烦，也不是因为要面对乌桓和曹操。根本原因，是因为你这一次南下，和你自己的谋士议定了策略，他们不知道。”
    “这些人，有了危机感。”
    袁绍正色道：“他们要针对的，也不是你，而是你麾下的谋士。这一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呢？”
    袁尚正色道：“父亲，他们的根终究在邺城。再者，田丰、沮授、审配和逢纪，虽说有些问题，可大节不亏，这是人所共知的。”
    “这些人，我要用。”
    “他们的任用，后续慢慢调整。毕竟他们资历高，有身份有地位，不好安排，必须是重要职务。”
    袁尚道：“最大的可能，是安排到地方上的各郡，让他们去主政。”
    袁绍点颔首道：“你明白就好，不能把他们撂在一边不管。”
    “儿子明白的。”
    袁尚点了点头。
    袁绍摆手道：“好了，忙去，不必呆在这里。”
    “儿子告退。”
    袁尚躬身揖了一礼，便离开大将军府，径直回府。
    袁尚回到府上，在甄宓伺候下，洗漱一番，两人隔了一段时间没见，久别重逢，自然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一番云雨折腾后，才慢悠悠出来，在后院闲逛。
    袁尚陪甄宓逛了小半个时辰，邓山急匆匆的来了，行礼道：“公子。”
    袁尚道：“宓儿，你且忙你的去。”
    “妾身告退。”
    甄宓揖了一礼，转身就离开了。
    袁尚道：“邓山，什么事？”
    邓山说道：“公子，马钧求见，他重新锻造新武器。”
    “哦，走，快去大厅。”
    袁尚听到后，精神一振，带着邓山急匆匆的往大厅去。
    武器革新，这是大事儿。
    在冷兵器时代，战刀在战场上，等于是士兵的第二条性命。如果武器更锋利，那么袁尚的士兵在战场上厮杀，也就更有优势。

 第217章 马钧刀，李儒上演无间道！

    袁尚带着邓山，急匆匆到了大厅。
    马钧一看到袁尚来了，连忙行礼道：“卑职马钧，拜见主公。”
    “不必多礼。”
    袁尚摆手道：“邓山说，你革新了武器，情况怎么样？”
    马钧道：“回禀主公，的确是锻造出了新式战刀。这次打造的战刀，不论是选定的铁矿，以及冶炼淬火的冷水，以及锻造时的火力，都是最好的。所以，打造出了如今的战刀。”
    “这一武器，也不是偶然锻造，是大批锻造成功，能稳定锻造出来。所以，卑职才来求见主公，请主公检阅。”
    对于锻造上，马钧自信无比。
    这是他的专长。
    袁尚迫不及待的问道：“刀呢？”
    马钧取出一柄刀，递到袁尚的手中，道：“主公，这便是新刀。”
    袁尚接过来，手指一弹刀刃，叮的一声脆响，声音婉转，又透出一丝的冷意。刀刃本身，光亮无比，透着一丝寒意。
    袁尚握着刀柄，掂量两下。
    这柄刀的重量，在三斤多到四斤的样子，极适合劈砍。如果刀本身的重量，再沉重些，虽说杀伤力大，但对大多数的士兵，都会有负担。
    这个重量，刚刚好。
    袁尚吩咐道：“邓山。”
    “公子。”
    邓山立刻走了进来。
    袁尚道：“拔出你的佩剑，让我劈砍。”
    “喏！”
    邓山直接应下。
    他双手握剑，立在大厅中，神色很严肃。马钧锻造的武器，邓山也颇为期待。因为如今一些将领的武器，都是马钧单独锻造的，很是锋利。
    这样的武器，邓山颇为眼馋。
    袁尚提着刀，鼓荡力量，便抡刀斩下。
    “铛！”
    刀刃斩落在剑刃上，刹那间，一声脆响，刀锋继续下切，剑已然断为两截。
    袁尚眼前一亮，露出欢喜神色。
    果然锋利。
    诚然，这是袁尚力道足够，一刀斩落下去，能斩断刀刃。可是，能斩断邓山的佩剑，已经可见这柄战刀的锋利程度。
    “好刀，好刀。”
    袁尚打量了一番手中的战刀，刀刃丝毫无损。
    邓山也是双目放光。
    这刀太锋利。
    他如果用这样的战刀，遇到了厮杀，这样的一柄刀，就足以改变局面。
    袁尚看向马钧，赞许道：“马钧，你的这新刀，相当锋利，很好，非常好。”
    这一刻，袁尚也是激动莫名。
    武器，是士兵的性命。有了更锋利的武器，战场上的将士，伤亡就会减少很多。
    马钧道：“主公赞缪，这是卑职的分内之事。”
    他神色依旧恭敬，他曾经被黑山贼劫走，因为有袁尚打破黑山贼，他才能过上好日子，一切都是因为袁尚。
    他对袁尚，不仅是效忠，更是感恩。
    袁尚道：“这样的战刀，可曾试验过，能斩断多少柄普通的战刀？”
    马钧回答道：“主公，这样的战刀，能连续斩断十二柄普通战刀，才出现豁口以及卷刃的情况。即便普通士兵，抡刀斩不断对方的武器，可是，也足以把对方的武器斩出豁口。”
    袁尚听到马钧的话，更是满意。能连斩十二柄战刀，这就不是普通的武器，足以称得上是神兵利器。
    军队中，一旦装备了这武器，便是大杀器。
    袁尚当即吩咐道：“来人，通知黄忠、魏延、甘宁、陈到来议事。另外，再通知李儒、徐庶和庞统一起来。”
    “喏！”
    侍从得了吩咐，立刻去安排。
    因为这些人，都在世子府上办公，短短时间内，所有人都到了。
    李儒作为官员之首，他主动道：“主公召见，可有什么要事？”
    袁尚道：“把你们喊来，是因为马钧这里，锻造出了不一样的战刀，锋利无比，让你们都来见识一番。”
    甘宁道：“主公，末将愿意试刀。”
    “来！”
    袁尚点了点头。
    甘宁直接拔出佩剑，袁尚提着战刀，直接斩出。
    “铛！”
    刀剑撞击。
    袁尚撤身，甘宁也随之撤退。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佩剑，瞪大眼睛，震惊道：“怎么可能，我手中的佩剑，也是马钧锻造出来的，锋利无比。怎么这柄战刀，直接给我砍了个巨大的豁口出来。这战刀，太锋利了。”
    黄忠、陈到和魏延也凑上来打量，一个个看到后，脸上的神情都是震惊。
    他们的武器，都是马钧专门锻造。
    所以，知道马钧的厉害。
    但凡马钧出品，武器绝对锋锐。可是眼下，马钧重新锻造的一柄战刀，直接把甘宁的剑砍出了豁口，这就让人震惊了。
    黄忠呼吸更是有些急促，道：“主公，这样的武器，可否大批量的量产呢？”
    李儒、庞统、徐庶也是看过来。
    三人是文士，虽说不在军中，但对军中将士的武器，也是清楚的。一旦武器锋锐，将士和敌人厮杀，就可以占据很大的优势。
    袁尚笑吟吟道：“能否量产，就得问马钧了。”
    马钧正色道：“根据目前测验的结果，这样的武器，可以大批量的量产。因为这武器的原材料，以及锻造的火力，除此外还有淬火的水源，都是充足的。目前来说，这批铁矿，能源源不断的锻造武器。”
    黄忠听得精神振奋，道：“我军中将士，能奋勇杀敌，能减少伤亡，便是马钧先生的功劳。老朽在此，向马钧先生道谢了。”
    他直接躬身揖了一礼。
    马钧连忙让开，摇头一副谦逊模样。
    袁尚轻笑道：“好了，武器已经锻造出来。最重要的，是这战刀，和普通的战刀碰撞，能连斩十二柄，很是厉害。如今，这一武器便大批量的锻造。”
    “马钧，冀州战事临近，即将遇到大规模的战争。对武器的需求，极为巨大。这个月内，能锻造多少的武器出来？”
    马钧道：“回禀主公，至少能锻造出一万柄战刀。目前来说，这是最基本的。接下来，还得看我麾下的弟子，如果一个个都是学成，能在短时间内，锻造出更多的武器。”
    袁尚道：“不管如何，尽可能多锻造武器。你在锻造上，负责总的把关。至于你的弟子，他们最终，肯定要掌握整个锻造流程。”
    “可是眼下，事急从权。你的弟子，全部分开来，单独负责一个环节。譬如，打铁的负责打铁，淬火的负责淬火，煅烧的负责煅烧，最后开锋的负责开锋。”
    “不要一个人，负责整个流程，这很是繁琐，也是缓慢。”
    “把每个环节分解，交给专人负责，能最大限度的提升速度。尤其每个环节都熟练后，熟能生巧，且因为环节单一，也能在短时间内掌握。”
    马钧听到后，眼睛一下明亮起来。
    分开来，的确是更快。
    只是对专门学习锻造的学徒来说，那就无法掌握整个流程。
    可是速度，却是能更快的。
    马钧拱手道：“主公大才华，卑职明白了。接下来，卑职一定会提速的。争取在月底时，能锻造出三万柄战刀以上。”
    袁尚点了点头，道：“新式战刀，锋锐无比，可有名字？”
    马钧摇头道：“不曾有。”
    袁尚道：“这是你马钧锻造出来的，就以马钧刀命名。”
    “谢主公。”
    马钧听得身体一颤。
    他双手合拢，九十度躬身揖了一礼。
    这可是真正的大恩，一旦以他的名字命名，即便他马钧，没有治理地方的能力，没有打仗的本事，可是凭借这马钧刀，也能在史书中留下一笔。
    袁尚摆手道：“行了，下去，抓紧时间锻造武器。”
    “卑职告退。”
    马钧躬身揖了一礼，就转身离去。
    袁尚心中也是欢喜，因为有了马钧在，武器得到极大限度的提升。对袁家来说，帮助是极大的。
    李儒忽然正色道：“主公，卑职有一事禀报。”
    袁尚道：“什么事？”
    李儒说道：“北方战事将启，尤其是幽州袁熙，按照我们此前的考虑，袁熙肯定会卷入进来。虽说我们做了准备，但如果有人在袁熙的身边，得到袁熙的信任，就提前做出应对。”
    “同时，也能最大限度的对付南下的乌桓。”
    “卑职打算北上幽州，主动投奔袁熙，获取袁熙的信任，作为主公内应。主公的麾下，徐庶、庞统都已经亮相，很多人知道，他们不合适。”
    “这事情，卑职最合适。”
    李儒的话很是平静，但却是透着笃定，郑重道：“知道卑职的人，其实不多，也就仅限于极少数的人。卑职去幽州，最为合适。”

 第218章 安抚张合，稳定军队！

    袁尚一听，颇为惊讶，摇头道：“先生，你这建议极为危险，不可行。”
    李儒在如今，是袁尚的股肱之臣。
    尤其李儒处理政务四平八稳。李儒有手段有能力，他坐镇世子府，根本不可能出问题。
    袁尚道：“先生对我来说，是镇国柱石般的存在。先生在，世子府稳如泰山。此去幽州，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即便夺了幽州，拿下了袁熙，灭掉乌桓，那也不划算的。”
    李儒激动道：“主公器重，卑职感激不尽。如果单纯是袁熙，不值得卑职前往。涉及到乌桓，臣作为内应，那就无比重要。卑职心意已决，请主公准许。”
    袁尚叹息道：“先生，你这是何苦呢？”
    李儒掷地有声道：“一切，都是为了主公的大业，请主公准许。”
    庞统道：“主公，卑职愿往。虽说有些人见过卑职，却也是少数。袁熙不曾见过我，那就足够了。”
    李儒呵斥道：“士元，你是谋士，应该知道知道百密一疏的道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一旦这一失，错在你的身份上，那就太冤枉，我去才是最合适的。”
    庞统心下叹息一声。
    他便不再多言。
    李儒转而看向袁尚，再度道：“主公，幽州方面，有拱卫司的游侠儿策应。我伪造身份，不难。再者，又有游侠儿保护，安全无虞。”
    袁尚道：“先生的能力，我不怀疑。我只是，担心先生的安全。”
    李儒信誓旦旦道：“有拱卫司，不会有任何问题。毕竟拱卫司的实力，主公也知道，一定会确保卑职的安全。”
    袁尚长刀入鞘，内心却思忖着。
    怎么办？
    是否答应？
    袁尚见李儒目光笃定，点头说道：“先生既然坚持，我同意了。只是，任务是其次，首先确保先生的安全。此去幽州，安全第一。”
    “谢主公。”
    李儒脸上挂着笑容，自信道：“请主公放心，卑职定然完成任务。”
    袁尚看向王越，道：“王越，幽州的拱卫司，务必保护好先生的安全。如果出了差池，提头来见。”
    “喏！”
    王越直接回答。
    他是认识李儒的，昔年在洛阳时，董卓入洛阳，李儒鸩杀了皇帝刘辩。他心下也是感慨，李儒在董卓的麾下，虽说也尽力，却没有这般的舍生忘死。
    果真是环境造人，不同的环境，人的反应也不一样。
    李儒拱手向袁尚揖了一礼，先一步告辞退下。
    袁尚看向庞统、徐庶，道：“先生离开期间，世子府的政务，你们两人接过来。涉及马钧的匠作坊，武器锻造所需的一应钱财，充足供应。”
    “卑职遵命。”
    徐庶和庞特也是齐齐回答。
    袁尚又看向黄忠，道：“汉升，你和陈到、甘宁抓紧操练将士。”
    “末将遵命！”
    黄忠、甘宁和陈到齐齐回答。
    一众人，斗志昂扬，因为到如今，他们已经感受到战事的迫切。
    众人各自退下后，袁尚回到书房中，思考接下来幽州一战的安排。
    幽州方面，有袁尚麾下的嫡系兵力，已经足够。
    邺城的安危，袁尚不担心，毕竟有袁绍坐镇后方。在袁尚琢磨时，不觉时间流逝，转眼到了下午申时左右，袁尚忽然想到张颌、高览。
    这两人是军中的大将。
    这两人，得安抚一番才行。
    袁尚当即安排人，去请张颌、高览到府上来议事。
    袁尚也亲自到前厅等候，时间不长，当张颌、高览联袂赶来。袁尚亲自上前，在大门口迎接，笑道：“张将军、高将军，请。”
    张颌道：“世子折煞末将了。”
    高览道：“世子不必如此。”
    两人都随袁尚一起打过仗，尤其讨伐张燕时，两人见识了袁尚的厉害。对袁尚的能耐，都是丝毫不怀疑的。
    尤其袁尚的白马、濮阳县一战，更是漂亮。
    即便张颌、高览亲自安排，也未必能如此的顺利。
    袁尚笑了笑，带着两人在大厅中落座，袁尚主动道：“本公子一直想请两位来畅谈一番，只是诸多事务缠身，又去了一趟荆州，又筹备婚礼，一而再再而三的耽搁。”
    张颌道：“世子，理应末将主动来拜访才是。”
    高览说道：“我们听从世子调遣。”
    两人虽说是冀州本土派系的军方代言人，他们清楚一个道理。袁尚文武双全，更是能力出众。这样的人继承冀州，未来冀州，实力必然更进一步。
    他们自然听从袁尚安排。
    这是两人渐渐产生的想法。
    没办法，自从去年开始，到如今袁尚身上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无一不是显露出袁尚雄才大略，有大气魄大手段。
    袁尚脸上多了笑容。
    高览、张合就没了田丰、沮授等人的小心思。
    武将终究单纯些。
    袁尚不急不躁的说道：“能得到两位将军的襄助，我袁家基业就更是稳固。”
    “冀州局势，两位都清楚。”
    “我们如今面临乌桓、曹操方面的威胁。乌桓方面，约莫十月左右会南下侵入幽州。曹操方面，暂时无法判断是否出兵。”
    “乌桓要南下，我要北上迎击。”
    “这一战，依旧以我麾下的黄忠为主。之所以这么安排，不是因为黄忠是我的嫡系，是此战要树立我的威望，进一步打出名声来。”
    “所以，才不抽调张将军、高将军的兵力。”
    “如果有两位将军参与，这一战即便我参与，也难免会被喧宾夺主。”
    “另一方面，邺城这里，要防备曹操方面的突袭。论及作战的经验，张将军和高将军，显比我麾下的半吊子更强，所以要你们坐镇后方。”
    “两位将军对我来说，是我冀州的中流砥柱。你们，也是我要大用的人。只是如今，暂时无法出战而已。”
    袁尚的话，直接说了私心。
    张颌、高览威望高，能力强，两人在战场上，肯定不一样。
    袁尚对这两人本就倚重，才直接说清楚。
    张颌心中有些无奈，毕竟不曾抽调他麾下的兵力出战。
    可是，袁尚态度诚恳，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张颌也不能不识趣，主动道：“世子放心，末将服从命令，愿意镇守在邺城这里。”
    高览也是道：“世子，俺也一样。”
    袁尚继续道：“两位将军现在，有些屈才。我对两位将军未来的安排，我的想法是张颌将军，坐镇并州，驱逐并州鲜卑、匈奴等。”
    “高览将军，坐镇青州，驱逐曹操的力量。不过眼下还不能安排，原因你们也知道。总之，我对两位是寄以厚望的。”
    张颌、高览都是眼前一亮，顿时激动起来。
    他们在邺城，只能在军中。如果能出镇一方，自是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两人自是乐意的。
    张颌道：“末将，定不负世子厚望。”
    高览也是道：“末将，不负世子厚望。”
    袁尚笑着说话，和张颌、高览交谈，不觉时间流逝，转眼抵近傍晚时分，又专门设宴请两人一起用饭。
    晚上宴席结束，又亲自送两人离开。
    张颌、高览离开后，两人骑马走在街道上，张颌神色感慨，道：“高览，咱们的这位世子，手段真厉害，明知道他是为安抚我们，心里面一点怨言都没有，反而有了期待。这人啊，不一样。”
    高览道：“世子放得下身段，自是不一样。袁家的基业，传到世子的手中，才有逐鹿天下的机会。”
    “你我二人，在主公的面前，虽说得了器重，却不是最受器重的。颜良、文丑、淳于琼等人，他们最得器重。世子许下承诺，对我们，其实更好。”
    张颌笑道：“对，这自然是更好，一切，慢慢看。”
    两个人本就是好友。
    如今聊着天，心中也是畅快，对未来更有了期盼。

 第219章 李儒入幽州，袁熙上套

    九月底的幽州，多了肃杀和凄冷。
    蓟县，是幽州治所。
    这是幽州牧袁熙所在的地方。
    袁熙去年因为袁尚，被算计一番，不仅没能谋夺甄家财产，还被袁绍申斥。甚至，后续袁熙数次谋划对付袁尚，都以失败告终。
    八月二十六，袁尚迎娶甄宓，那本该是他的女人。
    袁熙对女人，不怎么看重。
    他看重的，那是甄家的产业。甄家在河北，产业无数，家资亿万。如果甄宓嫁给了他，那么甄家的钱财，就得投资在他的身上。
    如今，一切都落在了袁尚的身上。
    不论是袁绍的父爱，亦或是自己的女人，都是被袁尚夺取。
    夺妻之恨，亿万家财之恨，父子之恨，让袁熙对袁尚，是恨之入骨。
    他恨不得杀了袁尚。
    只是，袁尚这小子去了一趟荆州，杀了曹操一万余人，更斩杀吕虔、徐晃，一连串的手段下来，袁尚成了袁家的世子，成了继承人。
    袁熙更是无奈，更是愤恨。
    袁熙没有办法，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发展自身的实力。
    州牧府，后院中。
    袁熙如今正在看书，他翻看的消息，都是些幽州的情况。相比于繁华的冀州，幽州人丁少，百姓耕种的土地也不行，差了太多太多。
    尤其北方，更有乌桓虎视眈眈。幽州看似有诸多郡县，实际上，如今幽州辽东、辽西、右北平等郡县，都已经被乌桓、鲜卑占据。
    他这个幽州牧，掌握的实力，实在是有限。
    这是袁熙愤恨的。
    袁尚什么都有，如今更是冀州牧，可是他，却在不毛之地生存，只能在苦寒之地挣扎。
    “咚！咚！”
    敲门声，自房间外传来。
    袁熙道：“进来。”
    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一个侍从进入，躬身道：“使君，府外来了一个中年文士，说是有办法，解决使君的困境。”
    使君，是对州牧、刺史的敬称，是和府君对应的。
    袁熙听到后，眉头上扬。
    有人来毛遂自荐。
    这是好事。
    要知道袁熙到幽州这里来，虽说有毛遂自荐的，可大多数，都是些滥竽充数的人。
    即便有少数人，有一些能力，却也是普通，担任一县的县令没问题，真正的大才，却是没有。甚至，连真正给他分析局势，那也做不到。
    袁熙心中仍是抱着希望，吩咐道：“把人请进来。”
    “喏！”
    侍从转身就去通知。
    不多时，李儒便迈步进入。
    今天的李儒，一袭青色长袍，衣袂飘飘。虽说整体印象看起来给人凌厉阴冷的感觉，可他一站在书房中，自有一股气度。
    李儒拱手道：“在下李文，拜见使君。”
    袁熙看到李儒，仔细的打量一番，发现李儒气度不凡，心中也多了一抹好奇，颔首道：“李先生今日来，说能解决本官的困境，李先生准备如何解决？”
    李儒笑道：“易如反掌。”
    袁熙说道：“愿闻其详。”
    李儒正色道：“要解决使君的困境，无非内强自身，外求援手八个字。这事情很太简单，现如今最麻烦的，是使君陷入危机，却不自知。”
    袁熙沉声道：“先生说本官陷入危机，危机从何而来？莫非李先生要说，本官的危机来自于乌桓？如果是这样，那太俗气了。”
    “错，大错特错。”
    李儒神色自信，挥洒自如道：“乌桓虽说是蛮夷胡人，可乌桓不是使君的敌人，恰恰相反，是使君的援手。使君的威胁，来自于世子袁尚。”
    袁熙眼前一亮，摆手道：“李文先生，请坐。”
    李儒嘴角掠过一抹笑容，撩起衣袍坐下。
    袁熙正襟危坐，看向坐下的李儒，问道：“李文先生，何以教我？”
    李儒正色道：“使君，乌桓单于苏仆延带人南下一事，想必使君也是知道的。”
    袁熙点头道：“的确有这回事，乌桓方面传出消息，要南下报复。”
    李儒笑道：“在下认为，袁尚这么做是故意为之。”
    袁熙道：“什么意思？”
    李儒正色道：“使君坐镇幽州，袁尚始终无法插手，才借故和苏仆延闹翻。一旦苏仆延把消息禀报给乌桓大单于蹋顿，乌桓群情愤怒，蹋顿必然会南下报复。”
    “乌桓南下，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就是幽州，就是使君。”
    “面对乌桓的大军，使君麾下区区兵力，能抵挡吗？”
    “肯定挡不住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大将军求助。如今是袁尚主政，袁尚会带着军队北上的。袁尚北上不是驰援，是假道伐虢。名为相助，实际上，是借此插手幽州局势，要借助乌桓对付使君啊。”
    李儒侃侃而谈，分析着局势。
    袁熙听完后神情一变再变，他仔细的琢磨一番，越是琢磨，就越是觉得还真是这样。
    袁尚，心思歹毒啊。
    早早的就算计他，意图对他下手。
    袁熙更是来了精神，正色道：“李先生，我们知道了袁尚的意图，如何破局呢？请先生指点迷津。”
    李儒不卑不亢道：“使君目前要破局，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借助蹋顿的力量，算计袁尚，借力打力，更是借刀杀人。”
    “一方面，坑杀袁尚，解决幽州危机。另一方面，袁尚死了，袁家继承人空缺，使君和袁谭两个人，就都有了继承袁家基业的机会。”
    “进一步，往更深层次的层面考虑。”
    “袁谭虽说是袁家的嫡长子，实际上袁谭一早的时候，就过继给大将军已经亡故的兄长袁基。”
    “真正计较，袁谭属于袁基一脉，使君您，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
    李儒眼中，有着期待。
    更是在试探。
    他要试探袁熙到底和乌桓方面，勾搭上没有？
    如果双方勾搭上，李儒就要打探消息，摸清楚具体的情况。如果袁熙没有和乌桓联络，李儒就要促成袁熙和乌桓的联系，坐实袁熙勾结乌桓的罪名。
    袁熙神色更是震撼。
    他的身边，从没有能这样谋划的人才。
    袁熙心花怒放，赞叹道：“先生一席话，便如拨云见雾，一下点破了我的迷津。”
    “先生之才，令人赞叹。”
    “在下佩服！”
    袁熙也有些脑子，主动起身道：“我欲拜先生为军师，请先生出山，能助我一臂之力。”
    李儒不曾立刻回答，反倒是端着架子，道：“蒙使君信任，李文自感激不尽。只是在下有两个请求，使君如果答应，我自当为使君驱策。使君不同意，在下也会出谋划策，后续就只能是使君自己谋划了。”
    袁熙道：“先生请说，只要我袁熙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李儒正色道：“第一，一旦拿下袁尚，待使君继承基业，要为王烈平反。王烈是不为强权，为反抗袁尚而被杀，不是谋逆刺杀袁尚。”
    袁熙道：“这事简单，先生和王烈是什么关系呢？”
    他是知道王烈的。
    王烈、崔琰一起，意图对付袁尚，却是被杀。
    王烈也是一个大儒。
    可惜，死在袁尚的手中。
    李儒郑重道：“王烈是在下的老师，此前我随老师一直在辽东。后来郑玄来书信，我随老师回了邺城，没想到，老师却因为反对袁尚被杀。这事情，我深以为恨。”
    袁熙大袖一拂，道：“请先生放心，这一事情，包在我的身上。”
    袁尚是王烈的敌人，也是他的敌人。
    都是共同的敌人。
    这就很好。
    袁熙对于‘李文’，也就更是信任。
    袁熙问道：“先生，第二件事呢？”
    李儒正色道：“第二，我替使君出谋划策，希望使君能信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使君怀疑我，随时告知，我离开就是。”
    一丝傲然之气，自李儒的身上流露出来。
    他本就是曾身居高位的人。
    如今这一姿态，更凸显出身为文人的傲骨，恰是这般，袁熙对李儒更是相信。
    袁熙走到了李儒的面前，心悦诚服道：“李文先生，我用你，自当信你。今日起，先生是我袁熙的军师，我州牧府一应政务，由先生负责。”
    “待我拿下袁尚，掌握了河北之地，先生作为我身边长史。先生，待他年我开创基业，先生便是一国丞相。”
    袁熙是有野心的。
    袁家的人，一向是不缺少野心。
    李儒道：“李文，拜见主公。”
    袁熙伸手拖住李儒，笑道：“我得先生，如鱼得水啊。先生，请安坐。”
    李儒再度揖了一礼，这才坐下来。
    袁熙正色道：“言归正传，我们要对付袁尚，如何对付呢？”
    李儒捋着颌下的胡须，笑道：“此事，容易得很。”
    袁熙道：“愿闻其详。”
    李儒正色道：“刚才在下分析了幽州局势，说了乌桓是主公外援。”
    “我们笼络乌桓，使得乌桓大单于蹋顿，转而支持主公。有乌桓支持主公，袁尚带兵北上谋夺幽州，就不是假道伐虢，那是主动入瓮。”
    “我们瓮中捉鳖，在蓟县拿下袁尚。”
    李儒侃侃而谈，思路更是清晰。
    他那一派自信的神情，更是感染了袁熙，使得袁熙更是赞许。
    李文，不简单。
    这个王烈的弟子，不愧是大儒弟子，能力出众，眼界不凡。
    袁熙说道：“先生的意思是派人前往乌桓，促成双方的联合。只要乌桓支持我，我们就有了胜算。”
    李儒摇头道：“不，不主动派人去联络乌桓。”
    此刻见袁熙的态度，李儒知道乌桓或许在准备出兵，但暂时还没有联络袁熙。
    这反而更好谋划。
    袁熙皱眉道：“先生，按照你的策略，我们要拉拢乌桓，甚至要借助乌桓的力量。又不主动派人前往，如何促成双方的联系呢？”
    李儒心中鄙夷。
    袁熙，草包一个。
    和主公袁尚相比较，那更是没脑子的人。
    在袁尚这里，李儒提出想法，袁尚立刻就能推断出来。甚至，袁尚还能举一反三。可是袁熙这里，却是完全跟不上。
    这是双方的差距。
    李儒没有流露出丝毫的鄙夷，微笑道：“主公，乌桓和袁绍起了冲突，虽然在备战，会直接南下攻打吗？”
    “我认为不会的。”
    “昔日，我随老师在辽东时，对乌桓蹋顿大单于，有一些了解。”
    “蹋顿极为精明，不是易与之辈。因为他有谋略，就不会一头热直接出兵，肯定会联络主公的。”
    “原因很简单，主公和袁尚有矛盾，所谓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主公因为和袁尚为敌，和乌桓之间，就有了一个纽带。”
    “卑职断定乌桓，肯定会派遣使臣来联络主公。”
    “只要乌桓的使臣来了，我们就和对方搭上关系，许以重诺，给予好处，联合起来对付袁尚。”
    李儒神色自信，侃侃而谈。
    他的神情也是感染了袁熙，让袁熙更是自信。
    袁熙想了想，道：“先生的推断，我也赞同。只是乌桓方面，当真会派人来吗？”
    李儒笃定道：“一定会的。”
    袁熙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开口道：“我就拭目以待。”
    “报！”
    就在此时，有侍从急匆匆的进入。
    侍从躬身行礼后，却是看了李儒一眼，并未立刻禀报。
    袁熙沉声道：“这是李文先生，我的军师，一应事情，以后都听军师的安排。有什么事情，直接说。”
    侍从道：“使君，乌桓单于苏仆延，带着使团南下幽州来了，说要拜见使君。估摸着再有一天半，就会抵达。”
    “知道了，下去。”
    袁熙摆了摆手。
    侍从退下，袁熙看向李儒，彻底心服口服了，郑重道：“先生神机妙算，袁熙佩服，请受我一拜。”
    这一刻，袁熙心悦诚服。
    李文太厉害了。
    他有了军师，再也不怕袁尚，甚至要对付袁尚，那也是轻而易举。
    李儒道：“主公赞缪。”
    袁熙行礼后重新坐下，再度道：“先生，苏仆延来了，我们怎么谈？”
    李儒微笑道：“主公不必担忧，交给我来。这一次和乌桓的联合，保证不让主公失望。”
    袁熙道：“如此，辛苦先生了。”
    李儒道：“卑职不辛苦。”
    袁熙又岔开话题，和李儒说着幽州的事情，以及他麾下军队的事情。
    各项的事情说完，袁熙又专门设宴，把麾下的文武将领喊来，先是介绍了李儒，说了李儒的身份，又一番宴席宴请，整个过程，极为隆重。
    宴席最后，才让人安排了一处宅院，供李儒休息。

 第220章 入瓮

    通往蓟县的官道上，一支队伍正迅速南下。
    这是苏仆延率领的队伍。
    苏仆延上一次，带着军队南下邺城，不仅折损了格勒剌这员骁将，还使得库里善丢脸，甚至他自己也跪下来道歉，丢尽了颜面。
    甚至，蹋顿安排的任务，也不曾完成。
    苏仆延回到柳城向蹋顿复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若非苏仆延本身，也是乌桓部落之主，掌握了千余部落，蹋顿早就杀了苏仆延泄愤。
    即便如此，苏仆延也被蹋顿拳打脚踢一阵，蹋顿才平息了怒火。
    苏仆延等蹋顿熄了怒火后，就劝说蹋顿出兵南下，一定要报复袁尚，更要让袁绍，见识到乌桓的厉害。
    蹋顿却说要报复，但不能立刻报复。
    一方面，蹋顿当时正收拾草原上几个不服气的小部落。另一方面，热天的时候，天气太炎热，不适合大规模出兵，尤其对乌桓骑兵消耗太大。
    这一事情，便拖到了九月。
    蹋顿和麾下的人商议后，决定要南下出兵，时间定在十月。不过蹋顿研究了袁家的情况后，决定拉拢袁熙，扶持幽州牧袁熙。
    只要袁熙能站在乌桓一方，那么对付袁尚，轻而易举。
    甚至，也能报仇。
    只要袁尚死了，再裹挟袁熙，利用袁熙的身份，进一步胁迫袁绍，让袁熙掌权。只要袁熙手中有了大权，乌桓要谋取粮食、钱财和武器，那就轻而易举。
    或者说到时候，整个河北之地，都是乌桓的草场，都是乌桓劫掠的区域。
    苏仆延对这一安排，也是极为赞同的。
    他如今来，就是要游说袁熙。
    苏仆延对这一次南下，抱着极大的希望，甚至他也认为，这次南下是必定成功的。
    袁熙这里，和袁尚也是有深仇大恨的。
    不仅兄弟之间争夺继承人的仇恨，还有夺妻之恨。即便袁熙和甄宓之间，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袁熙一厢情愿想要求娶甄宓，可是至少在袁熙的内心，就是这么回事。
    苏仆延带着人迅速的南下。
    抵近中午，一众人都有些疲惫，便停下来休整。苏仆延吃着干粮，看向了一旁的丁瑜，道：“丁瑜，我们距离蓟县，还有多远？”
    丁瑜道：“单于，我们还有约莫一个时辰的路程。”
    苏仆延道：“等抵达蓟县，你丁瑜舌灿生花，一张嘴厉害。这次的谈判，就你来和袁熙谈。毕竟你是汉人，了解袁熙的想法。”
    “喏！”
    丁瑜直接回答。
    他心中，其实是抵触的，因为苏仆延这里，事情办好了，没有任何的嘉奖。如果没有办成，那什么事都是他的原因。
    一众人吃了干粮，休息了一刻钟，便策马继续赶路南下。
    因为即将抵近蓟县，赶路的一众人，心中迫切，赶路的速度快，没有用到一个时辰，就已经来到了蓟县城外。
    一行人径直入城，便来到了州牧府外。
    苏仆延一招手，就有士兵上前通报，门口站岗的士兵一听到是苏仆延来了，不曾去通报，就直接道：“随我来。”
    苏仆延一众人的消息，袁熙一直让人盯着，所以知道苏仆延等人来了。
    大厅中，有着一众人在。
    袁熙在正上方，李儒及军中的一众将领在。
    苏仆延带着丁瑜、库里善进入，其余人都在大厅外候着，苏仆延昂着头，看着坐在上方的袁熙，道：“苏仆延，见过袁使君。”
    袁熙对苏仆延的倨傲，也不曾放在心上，摆手道：“坐！”
    苏仆延坐下来，开门见山道：“袁使君，我这次南下蓟城，是为了乌桓和袁家的事情。想必袁使君，对此前袁尚羞辱我乌桓一事，也是知道的。袁使君对此，有什么看法？”
    袁熙不曾回答，而是看向李儒。
    李儒淡淡道：“苏仆延单于，我主对袁尚肆意行凶一事，也很不赞同。袁家和乌桓结盟，是早就定下的，更是大将军议定的事情。”
    “袁尚推翻大将军的盟约，一是不尊父命，是为不孝。二是不守仁义，没有信义可言。只是袁尚作为大将军府的世子，作为袁家的继承人，尤其袁尚远在邺城，主公人在蓟县。”
    李儒叹息一声，道：“主公身为袁尚的兄长，这一事情，也是无可奈何。”
    苏仆延一听道：“阁下是？”
    李儒道：“在下李文，是主公的军师。”
    苏仆延点了点头，也不在意袁熙说话还是李文说话，他看向丁瑜，颔首道：“丁瑜，你来阐述本单于的观点。”
    “遵命！”
    丁瑜立刻就应下。
    他接过话，直接道：“李先生，既然袁使君，也不忿袁尚的所作所为。我主苏仆延单于，代表蹋顿大单于，愿意扶持袁使君，不知道袁使君意下如何？”
    “如何扶持？”
    李儒淡淡开口回答。
    丁瑜再无往日的低调，沉声道：“此番乌桓定下了策略，于十月南下幽州，劫掠地方。这事情，袁使君可以佯装抵挡，再派人回邺城求助。”
    “等袁尚北上时，袁使君和我乌桓汇合，直接灭掉袁尚的兵力，斩杀袁尚。到时候，再和袁绍谈判，册立袁使君为世子。李先生，你认为如何？”
    袁熙听到后，目光也是又看向李儒，内心更是赞叹。
    李先生果真是料事如神。
    先前，就已经预判了这一事情。
    乌桓果然是要联合他。
    李儒微笑道：“丁先生，你们的计划太粗陋。按照这样的计划，主公等于是勾结乌桓。中原和乌桓不一样，乌桓只看结果，中原要讲究名声。具体的策略，要改变一下。”
    丁瑜哼了声道：“如何改变呢？”
    李儒自信道：“策略不复杂，乌桓大军南下劫掠，直扑蓟县。主公派人沿途抵挡，却节节败退。最终，主公撤退到蓟县固守，乌桓的大军趁机兵临城下。”
    “主公固守的同时，派人向袁尚求助。”
    “袁尚北上抵达蓟县时，主公请袁尚的大军入城驻扎，一起抵抗。”
    “到了晚上，乌桓直接攻城，主公暗中放水，任由你们打破城池，乌桓马踏袁尚军营，我主带兵围剿漏网之鱼，彻底斩杀袁尚。”
    “事情结束后，对外宣布为了稳住乌桓，主公亲自和苏仆延单于谈判，把责任推卸在袁尚的身上，说都是袁尚行事肆无忌惮。”
    “这时候，乌桓的大军和主公一起南下，促成主公成为世子。毕竟袁尚已经死了，袁绍只能册立主公。”
    “一旦达成这一步，乌桓方面所需的一应粮食，我袁家都给予。”
    李儒侃侃而谈道：“这就是我的谋划，按照这一策略来，才能树立主公的名声，更有利于乌桓。”
    “好，好，好！”
    袁熙听到后，忍不住抚掌称赞。
    说得太好了。
    袁熙看向苏仆延，颔首道：“苏仆延单于，你意下如何？”
    苏仆延看了李儒一眼，眼中有意外神色。
    李文很有些能耐。
    对苏仆延来说，这些不是大问题，不管计谋如何，终究是实力说话。
    苏仆延朝丁瑜点了点头。
    丁瑜便道：“李先生，你的计划，我代表苏仆延单于同意。现在，来说一说我乌桓的条件。只要袁使君答应，那就议定盟约。”
    李儒道：“乌桓是什么条件呢？”
    丁瑜掷地有声道：“我乌桓的条件，此番乌桓南下，袁家给三十万石粮食，战刀三万柄，甲胄一万套。”
    嘶！
    袁熙一听，倒吸了口凉气。
    这条件有些苛刻啊。
    不提战刀、甲胄，单单是粮食，就是三十万石粮食，这就是个极为恐怖的数据。即便冀州粮食丰足，可是三十万石粮食，已然是极为恐怖。
    袁熙看向了李儒，他有些好奇，李儒会怎么应对呢？
    李儒不再看向丁瑜，直接盯着苏仆延，道：“苏仆延单于，粮食三十万石太多，这一批粮食，冀州也拿不出来。”
    “我做主，给二十万石粮食，且分批次缴纳。”
    “今年，给乌桓十万石粮食，明年开春后再给十万石粮食。”
    “一次性给予，压力太大。至于武器和甲胄，都允了。如果苏仆延单于，觉得不合适，那就不必谈了，这是我主最大的恩赐。”
    “好，我同意了。”
    苏仆延又接过话，抢了丁瑜的话。
    丁瑜老老实实坐着。
    他心中暗道，苏仆延让他来负责的，可是一到了说话，苏仆延就抢话。
    实在是无奈。
    李儒脸上挂着笑容，道：“苏仆延单于快人快语，在下佩服。既然双方达成约定，我主在蓟县，就等着乌桓发兵南下。请苏仆延单于转告蹋顿大单于，只要这一次对付袁尚成功。我主，定不会亏待乌桓。”
    袁熙表态道：“李先生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成为世子。我袁家和乌桓，永结同好。”
    苏仆延道：“这一次南下会有大单于带兵，必胜。”
    袁熙道：“本公子拭目以待。”
    苏仆延心下有些欢喜，因为很顺利，就完成任务，他站起身，直接道：“如今事情完成，我就告辞了。”
    袁熙道：“慢走不送。”
    苏仆延一众人离去，大厅中，只剩下袁熙、李儒一众人。
    袁熙拱手道：“李先生，多谢你。若非是你料事如神，早早的料准了乌桓的手段，那么这一次，我们还不好办。”
    李儒道：“这都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关键，还在于主公掌握幽州，和乌桓接壤，所以才有谋划的基础。如果没有这个基础，一切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哈哈哈……”
    袁熙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大袖一拂，道：“今日本公子欢喜，来人，设宴，大庆一番。”
    一众文臣武将，都是欢喜。
    李儒看到这一幕，也没有劝说，他心头却是冷笑。他没有拒绝，也是跟着参加。等傍晚后夜幕降临，酒宴结束，所有人离去，李儒才回到袁熙给他准备的住宅内。
    李儒到了房间中，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开始撰写书信。
    这里的情况，必须告诉袁尚。只要袁尚知道了接下来的安排，以及接下来的走向，那么袁尚才能做出应对。
    这一战，袁尚掌握了主动权。
    是必胜的局面。
    乌桓、袁熙，不过是秋收的蚂蚱而已。
    李儒把内容写好后，便把书信藏起来。等到第二天上午，李儒便在城内闲逛，找到了拱卫司的联络点，把书信递过去后，李儒才返回了自己的住宅。
    如今，李儒只需要等消息就是。

 第221章 喜事临门，甄宓怀孕了！

    十月的邺城，更多了一丝寒冷。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来得也更早一些，才十月初，就已经寒意侵袭。许多人，都已经穿上厚厚的袄子，全身上下，裹藏在衣衫当中。
    不过到年底，虽说寒意侵袭，邺城却是愈发的繁华。
    来往的百姓，多不胜数。
    商人，也是进进出出。
    袁尚对邺城的变化，是乐见其成的。邺城越繁华，他就越欢喜。不过到如今，对于商税的征税，以及对盐、铁的专营，暂时没有改变，管宁对这事推进很慢。
    管宁如今主要做的，是调查地方上的情况。同时不断的拟定计划，调整计划。这事情，管宁专门向袁尚禀报过。
    为避免给如今的袁尚添乱，盐铁等专营的事情，要推迟到等袁尚继承整个河北之地，大权独掌后再来推进。
    这是避免出现岔子。
    袁尚对此倒是没意见。
    行事稳健一点，不是什么坏事儿。
    袁尚如今还年轻，想要一瞬间就完成很多事，那是不现实的。
    很多事，都要以年为单位来谋划。
    袁尚如今关注的，是军队的操练。毕竟进入十月后，即将是乌桓南下的时间。好在这一段时间，袁尚发现曹操方面，虽说在东郡边境重新屯兵，但曹操一直在许都，不曾大规模调兵，是忍下了出兵报复的事情。
    袁尚对此，乐见其成。
    如果曹操要偷袭后方，袁尚也不惧。在袁尚的打算中，有张颌、高览坐镇后方，一切倒是轻松，不需要袁尚担心什么。
    十月五日，这一日，袁尚在府上处理事务时，王越急匆匆的进入。王越躬身行礼道：“主公，有李长史的书信送回。”
    “快递上来。”
    袁尚听到后，一下就期待起来。
    终于来了。
    李儒去袁熙的身边作为内应，这事情，袁尚打心底，是很担忧的。一旦李儒的身份暴露，那么李儒性命不保。
    李儒是袁尚最重要的谋士，更是绝对忠诚。
    袁尚，不希望李儒出任何意外。
    袁尚接过书信，翻开书信浏览，他看到书信中的内容，脸上笑容绽放，吩咐道：“来人，去通知徐庶、庞统、黄忠、甘宁和陈到来议事。”
    “喏！”
    邓山在门口回答一声。
    时间不长，徐庶、庞统等人齐齐进入，一个个躬身行礼后站定。
    袁尚脸上洋溢着笑容，道：“刚才，李儒安排人传回消息，他取得了袁熙的信任，成为袁熙的军师。除此外，乌桓方面，已经派遣苏仆延南下见袁熙，和袁熙勾结起来。”
    “这一次大体的计划，是乌桓南下，假意劫掠袁熙。袁熙佯装不敌，退回蓟县防守，再向我求助。等我的大军北上，再借机……”
    整个计划，袁尚详细阐述了一遍。
    众人听完后，脸上都流露出欢喜神情。
    事情成了！
    到这一步，他们只需按部就班进行，便可以完成任务。
    黄忠迫不及待道：“主公，李长史的计划已经敲定。末将请战，愿作为先锋。一旦袁熙派人来求助，末将先一步带兵北上，迎击乌桓。”
    甘宁笑道：“汉升将军，这急什么啊？即便作为先锋，也未必有机会开战。我们大军一起出兵，不是一样的吗？乌桓和袁熙，都定下了策略，何苦要先出手呢？”
    “你错了！”
    黄忠摇了摇头。
    甘宁道：“什么意思？”
    黄忠看向袁尚，郑重道：“主公，我们这次北上，虽说按照计划行事。实际上，在我们进入蓟县之前，乌桓肯定已经大军围城。”
    “乌桓方面，有了军队在，既如此，就可以先突袭乌桓在蓟县城外的大营。恰恰是这样，才会显得真实。如果我们北上，什么都不做，直接进入城内，反倒是显得过于刻意。”
    “这不符合主公的风格。”
    黄忠道：“所以先步派遣先锋军，悄然突袭一番，那是可行的。当然，更具体的安排，等北上时，查探清楚情况，再做细微的调整就是。”
    甘宁一听，眼中流露出后悔神情。
    他还是不够成熟啊。
    姜还是老的辣。
    黄忠的这手段，的确高明。而且这一次，黄忠的话也的确是有道理的。
    甘宁脸皮厚，连忙道：“主公，这隐藏行迹，穿插突袭的手段，还是我们锦帆军最合适。我锦帆兵，在汝南郡时，就穿插突袭，灭了吕虔的一万精锐。”
    “然后，我们又突袭进入汝南郡，和陈到一起攻伐徐晃，灭了徐晃的军队。回到邺城，又南下突袭濮阳县，灭了刘延的军队。”
    “可以说，穿插突袭的手段，锦帆兵最擅长。我们的人作为先锋，抢先悄然北上。如此，才会隐藏行踪，不会被发现。”
    黄忠连忙道：“主公，末将的黑龙军，依旧不弱于人。”
    陈到看着两人争执，不曾说话。
    穿插突袭，飞熊军不合适，要说掩杀追击，飞熊军倒是擅长。
    袁尚看着争执的两人，却是笑了笑，开口道：“接下来的先锋军，就以黑龙军为主。穿插突袭，也需历练一番。”
    “谢主公。”
    黄忠心中欢喜，连忙道谢。
    甘宁心下叹息一声。
    可惜，又错过了一个立功的绝佳机会。
    如果能立下大功，下一步，他的锦帆军，就可以继续扩招。对如今锦帆军的编制，甘宁是不满足的，他希望能继续扩充，甚至未来，能达到黑龙军的兵力人数。
    “报！”
    就在此时，邓山急匆匆的进入。
    邓山闯入后，神色欢喜，大喜道：“公子，大喜，大喜，夫人怀孕了。”
    “哗！！”
    大厅中，一片议论声。
    一个个都欢喜起来，袁尚成婚差不多一个半月。如今直接怀上，这是大喜事。尤其袁尚有后，对整个袁家来说，意味着传承有了。
    袁尚也是心下欢喜，他这是一发就中，才成婚就怀上。
    这是好事儿。
    袁尚看向众人，道：“行了，都忙自己的去。”
    众人先是向袁尚道谢，然后才各自退下，袁尚心情迫切，站起身就往甄宓的后院去。

 第222章 袁绍最后的坚持

    袁尚进入院子，在甄宓的身旁坐下来，拉着甄宓的手道：“宓儿，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甄宓摇头道：“夫君，妾身的月事一般是月中，时间比较准，顶多有几天的变化而已。”
    “成婚之前，是月中来的。”
    “八月二十六成婚，九月中旬，月事不曾来。到如今，这么长的时间。妾身想着，时间短了也不清楚，所以一直等待。”
    甄宓说道：“今天按捺不住，请医师来诊断，发现真是怀孕。”
    袁尚笑说道：“怀孕了，这是好事。这段时间，你哪里都不要去，好好养胎。我会请华神医，安排个医师来，同时让华神医时不时来诊断一番。”
    甄宓道：“妾身明白的。”
    作为一个女人，尤其嫁给袁尚，她清楚孩子的重要性。
    家族，需要孩子传承。
    夫妻两人，也需要孩子维系。
    甄宓那俏丽妩媚的脸上，更多了一抹母性的光辉。这时代女子都早熟，尤其甄宓如今，成了袁尚的女人，成婚后更是不一样。
    她看向袁尚，道：“夫君，妾身怀孕一事，还是要告知父亲。”
    “对，对，我这就去。”
    袁尚也是高兴昏了头。
    这事儿，袁绍肯定极为欢喜。他嘱托甄宓自己注意休息，便急匆匆的往外走。
    不过袁尚出了院子后，看向一旁跟随的亲随邓山，道：“邓山，夫人的院子，你安排人加强保护。任何人，敢对夫人不利，给我先斩后奏。”
    “请公子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邓山连忙就回答。
    这是袁家第三代的继承人，他自是要竭尽所能，保护小公子的安全。
    两人出了府邸，直接骑马往大将军府去。
    袁尚一到了府上，询问袁绍的位置，得知袁绍在书房中看书，袁尚直接往书房去。他见到了袁绍，笑吟吟道：“父亲，好消息。”
    袁绍搁下手中的书本，道：“有什么好消息？莫非，是你媳妇怀上了？”
    如今袁绍，无欲无求。
    对政务上不怎么操心。
    他所期待的，就是甄宓能早些怀上，他能够看到孙孙一眼。
    袁尚笑道：“父亲真是厉害，一猜就中。先前宓儿请医师把脉，已经诊断了宓儿怀孕。等明年八九月，您就可以当祖父。”
    “好，好，好！”
    袁绍听到后，脸上尽是笑容。
    终于怀上了。
    他心心念念的事情，终于是实现。到袁绍如今的境地，他所求已经不是政治上的诉求，也不是抱负野望，而是希望看到自己家族的传承兴旺。
    这才是最重要的。
    袁绍看向袁尚，赞许道：“不愧是我儿，才学出众，武略也厉害。如今这生孩子，也是比曹操儿子先一步，好，干得好。”
    袁尚听得面颊抽抽。
    什么叫比曹操的儿子先一步？
    袁绍和曹操，比自己，比儿子，比孙子，真是相爱相杀的好兄弟。
    袁尚正色道：“父亲，您好好养身体。等明年，就能看到孙子了。”
    “老夫一定养身体。”
    袁绍郑重的点头，他如今很是欢喜。
    他想要看到自己的孙儿。
    袁尚话锋一转，道：“父亲，说起来还有一事，今天算是双喜临门。”
    袁绍道：“什么事？”
    袁尚道：“先前我在北方的人，已经传回消息，发现乌桓的动静，估摸着不久后，乌桓会发兵南下。不过我暂时不出兵，毕竟二哥这里，如果二哥能抵挡，便不需要我。如果二哥求助，再出兵不迟。”
    李儒的事儿，袁尚不曾提及，这是机密。
    尤其这是算计袁熙的事情。
    袁绍一直认为，袁尚几兄弟，应该相互扶持。或者说，袁绍认为的，那就是袁绍册立了袁尚为世子，袁谭、袁熙两个做哥哥的，就必须无条件帮助兄弟。
    可是，袁谭、袁熙不这么想。
    人都是自私的。
    袁谭、袁熙两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都想要能掌权。
    袁绍也不怀疑袁尚，颔首道：“这次和乌桓交战，袁熙这里，极可能挡不住。总之，你还是要做好出手的准备。唯有如此，才能驱逐乌桓。”
    袁尚道：“儿子明白的。”
    袁绍说道：“战事在即，你也忙，便回去准备。”
    袁尚点了点头，起身就告辞。
    袁绍一个人坐在房中，他脸上有着欢喜，因为他所期待的事情，真是来了。袁绍重新拿起手中的书册，仔细的翻看，只是这时候因为心中欢喜，所以内心没了什么心思仔细看，便又搁下了书。
    袁绍看书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却是袁绍的夫人刘氏来了。
    刘氏，是袁尚的亲生母亲。
    这是袁绍的续弦夫人。
    刘氏的年纪，年近四十，她到了袁绍的身旁坐下，笑道：“夫君，妾身先前听世子府的人来禀报，说是儿媳妇怀孕。这，可是好事情啊。”
    袁绍捋须道：“的确是好事儿，我袁家便有后了。”
    刘氏说道：“夫君，显甫这孩子开始掌权，接管了诸多的政务。只是这冀州内，显甫身边都是些虎狼之人，没有自己的亲族。”
    “这样的情况，不利于显甫。”
    “依我看，还是需要更多的亲人帮衬，显甫才能安心。尤其如今，显甫又有了孩子，这要牵扯心思，也需要亲人帮衬，才能彻底放心。”
    袁绍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转眼又恢复平静，淡淡询问道：“夫人，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刘氏坐直身体道：“夫君，我兄弟刘孟，依妾身看，就是最合适的。一方面，刘孟是读书人，是有能力的。另一方面，刘孟是显甫的舅舅，不可能害显甫。”
    “所以，让他到世子府去，担任冀州别驾，这个位置比较合适。毕竟如今，显甫是冀州牧，让刘孟出任别驾是没问题的。”
    袁绍又扫了刘氏一眼。
    一开口，就是别驾，胃口还真是大啊。
    袁绍心中思忖一番，摆手道：“眼下的官职，不宜大规模调整。你看显甫麾下的人，有直接担任别驾之类的吗？都没有，这是为了避免沮授、田丰等人议论。刘孟的事情，暂时押后，等后续再议。”
    刘氏一下急切起来，道：“夫君，这怎么能押后呢？”
    袁绍道：“就这么定了。”
    刘氏见状，叹息一声，便不再多言，主动告辞道：“夫君，妾身告退。”
    “去。”
    袁绍摆了摆手。
    刘氏揖了一礼，就转身离去。
    袁绍望着刘氏离去的背影，眼中那一丝冷意更甚。他思虑着刘氏的事情，等刘氏离开后不久，一下咳嗽了起来。
    干咳声，此起彼伏。
    声音硿硿作响，仿佛是要牵扯到肺腑一般。
    管家闻声而来，连忙给袁绍轻拍后背，只是袁绍却是气血上涌。
    噗！
    鲜血自袁绍口中喷溅出来。
    一大摊血迹，洒落在案桌上，更浸湿衣衫，在衣衫上留下斑斑血迹。
    袁绍擦拭了嘴角的鲜血，手撑在案桌上，咬着牙死死忍着。他额头上、手背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吭哧吭哧的呼吸着，分外的难受。
    好半晌后，袁绍才恢复平静，只剩下那一张涨红了的脸。
    呼！！
    袁绍长舒一口气，平息气息。
    管家道：“家主，我立刻去请华神医，让他来诊断一番。”
    “不必！”
    袁绍伸手制止。
    袁绍眼神坚定，沉声道：“老夫这病，是老毛病，没必要又去请人。你放心，老夫死不了，没看到我的乖孙出世，怎么可能死？”
    “撑，我也会撑住的。”
    “你放心。”
    袁绍的话语，低沉却铿锵有力。即便他身体难受，但袁绍还在坚持。
    他还有希望。
    他必须要坚持。

 第223章 袁尚北上，目标乌桓！

    十月十六，这一日。
    袁尚处理完府上的政务，便在后院陪甄宓。
    这段时间，袁尚都是事情处理完，就陪甄宓转一转，散散步，聊聊天。对甄宓来说，简直是受宠若惊，内心无比欢喜。
    男人只要没挂墙上，永远有一颗骚动的心。
    她是清楚这一点的。
    毕竟她的兄长甄尧，嫂嫂怀孕后，兄长别说陪着，整日连人都看不到，好些时候还风流快活去了。
    这就是现状。
    甄宓这里，天天都有袁尚陪着，内心感激，更是庆幸自己嫁对了人。
    昔日，有人说袁尚品行不佳。可是这事情，只有真正接触到，才会知道这人是怎么样的。甄宓和袁尚接触后，发现袁尚不仅是才学出众，品行也是一等一的。
    成婚后，更是如此，而且对她很是尊敬。
    在袁尚和甄宓聊天时，后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是邓山来了。
    邓山走到袁尚的身旁，禀报道：“公子，大将军请您立刻去议事，说是二公子袁熙，安排了人回来求助。”
    “知道了。”
    袁尚点头应下，他看向甄宓的丫鬟，嘱咐带着甄宓回去，便带着邓山急匆匆离去。
    袁尚出了府，骑马赶路，短时间就回到大将军府。
    袁尚径直往大厅去，他进入大厅，就见一个中年文士站着，而袁绍端坐在正上方。袁绍今天的气色虽说略显苍白，精神还是不错的。
    袁尚站定后，拱手道：“父亲。”
    袁绍颔首道：“显甫，这是你二哥身边的长史杨烈，他奉你二哥的命令南下求助，说是乌桓大单于蹋顿，带兵南下，你二哥抵御不了。”
    杨烈便转过身，看向袁尚，他是知道袁尚的，也知道如今袁尚的地位。
    甚至，更知道袁熙的谋划。
    杨烈躬身道：“世子，二公子在幽州时，因为苏仆延和世子的冲突，就积极备战，一直小心乌桓方面的进攻。在乌桓大单于蹋顿带兵南下后，二公子便派遣大军前往阻拦，却被击溃。”
    “甚至，二公子这一次都亲自率领大军迎击，还是不敌。最终，二公子退回幽州蓟县固守。眼下的情况，颇为不利。恳请世子尽快发兵，驰援二公子。”
    袁尚听完后点了点头。
    他心中却是冷笑。
    袁熙不敌？
    袁熙这是和蹋顿勾结在一起，故意不敌退守的。
    袁尚心中洞悉，不急不躁的道：“父亲，乌桓蹋顿跋扈，擅自劫掠我幽州边境，此事的确要给蹋顿一个教训。儿子请战，带兵北上，驰援二哥，同时扫荡乌桓的大军，为我边境百姓，一雪前耻。”
    “准了！”
    袁绍毫不犹豫回答。
    这一事情，本就是早就定下的，一定要讨伐蹋顿。
    袁绍沉声道：“你此番出兵，是否抽调张颌、高览北上呢？”
    “不需要。”
    袁尚摇头道：“此前我们打破濮阳县，还是要防备曹操，谨防曹操偷袭。有张颌、高览两位将军坐镇后防，我才没有后顾之忧。这一次北上，我抽调麾下的大军参战。”
    袁绍颔首道：“你安排了就是。”
    杨烈的内心，欢喜起来。
    中计了。
    袁尚果然自以为是，直接就答应出兵，甚至袁尚还只带着自己的军队北上。在这一前提下，坑死袁尚，就更是轻松简单。
    杨烈连忙道：“世子，情况紧急，卑职这就返回蓟县，向二公子禀报消息。”
    “去。”
    袁尚点了点头。
    杨烈又向袁绍揖了一礼，便告辞退下。
    袁绍这时候，看向袁尚，脸上仍是有一抹忧虑，正色道：“显甫，乌桓的军队，不是普通士兵，很是骁勇。乌桓的步兵，骁勇善战。乌桓的骑兵，来去如风。你这一次，有把握吗？”
    “有！”
    袁尚自信回答。
    他郑重道：“请父亲放心，儿子一定会完成任务，击溃蹋顿的大军。一战后，就让乌桓的军队，短时间内，不敢再打我们的主意。”
    袁绍摆手道：“行，你去。后方有父亲坐镇，你尽管打。为父虽说老了，但是给你坐镇后防，保障后勤补给，还是办得到的。”
    袁尚又拱手揖了一礼，才告辞离去。
    袁尚一回到府上，便召集黄忠、甘宁和陈到，同时把徐庶、庞统也调来。
    他看向众人，沉声道：“刚得到消息，袁熙派遣了长史杨烈来求助，我已经应下。按照计划，该我们北上了。”
    黄忠立刻道：“主公，末将麾下的兵马，已经全部准备好，随时可以一战。另外，作为先锋军的六千兵力，已然单独准备好。”
    甘宁道：“主公，锦帆军也已经准备好。”
    陈到激动道：“飞熊军，随时出征。”
    相比于黄忠、甘宁，陈到是最激动的。历次的厮杀，黑龙军、锦帆军都参战，唯有他麾下的飞熊军，还不曾参战，这让陈到有些遗憾。
    如今有了机会，他自然是激动万分，要证明自己麾下的飞熊军，绝对是不弱于人的。
    这是陈到要做到的。
    袁尚点头道：“各自去调兵，同时通知你们家里的人。半个时辰后，军队出征。”
    “喏！”
    黄忠、陈到和甘宁齐齐应下。
    袁尚的目光，落在徐庶和庞统的身上，道：“此番出征，因为李儒不在，后方需要人主持大局，稳定冀州局势，处理日常的政务。”
    “这一事情，元直你来负责。”
    “你坐镇后方，一应的事情，可以先斩后奏，处理了再禀报。如果有拿不准的，也可以去大将军府找父亲。不要因为，你资历浅，比不得沮授、田丰等人，就有所忌惮。”
    “我世子府，不惧任何人。只要是你占理，尽管去做。”
    “卑职遵命！”
    徐庶躬身回答。
    他对留下或者是出征，都没有什么意见。
    袁尚看向了庞统，吩咐道：“士元，你准备一下，随我出战。”
    “喏！”
    庞统立刻就回答。
    徐庶、庞统离开了，袁尚也是往后院去，他见到了在房间中休息的甄宓。眼下甄宓正在看书，袁尚说了出征的事儿，让甄宓自己注意身体。
    一番嘱咐后，袁尚离开后院，往军营去。
    袁尚抵达后不久，黄忠、陈到和甘宁调集兵马，各自的军队全部集合。
    随着袁尚一声令下，大军浩浩荡荡启程离开。
    袁尚这一次出战，麾下黑龙军的兵力足足四万人，锦帆军的兵力也是一万人，加上三千飞熊军，整个兵力已经是五万多人，还有一部分辅兵随行，已经是近六万人。
    即便这般，袁尚也留下一批士兵镇守世子府。
    如果邺城有任何的变故，这留守的士兵，便是世子府的防线。

 第224章 苏仆延要女人，李儒将计就计！

    幽州，蓟县。
    如今的蓟县，四门紧闭，城门封锁，禁止任何人出入。
    只是如今的蓟县城内，没有什么紧张的氛围，毕竟袁熙的主要心腹将领，知道了袁熙的谋划，知道乌桓人是外援，不是敌人。
    将领都这般，下面的将士，自然也就没有多么的紧张。
    蓟县北门外四里处，是一片空旷地方，附近还有一条河道，驻扎着大片的乌桓人。
    这是乌桓的前锋兵力。
    有三万精锐。
    带兵的人，乃是苏仆延。
    苏仆延带着三万人来，是要故意麻痹袁尚，使得袁尚产生紧迫感，让袁尚早些北上。同时蹋顿率领的主力，还有四万乌桓精锐在后方驻扎。
    蹋顿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有所顾虑。他认为这一次，苏仆延带三万精锐，和袁熙里应外合，只要袁尚入城中计，按理说应该是没问题的。
    然而，蹋顿考虑了最坏的打算。
    一方面，如果袁尚兵强马壮，且战斗力强，力挽狂澜击败袁熙、苏仆延的联军，这就需要蹋顿的兵力介入，彻底扭转乾坤。
    另一方面，真要袁尚败了，袁熙翻脸不认人呢？为了震慑袁熙，蹋顿选择在后方远处扎营休整。有蹋顿在，袁熙即便占了优势，也不可能翻脸不认人。
    两个原因下，苏仆延作为前锋军来。
    中军大帐中。
    苏仆延正和麾下的一众部落之主饮酒。
    这是这段时间闲来无事的消遣，不饮酒，还做什么呢？
    苏仆延的下方，丁瑜、库里善等人都在。
    只是所有人饮酒时，一个身段魁梧壮硕的中年人站起身，道：“单于，咱们这般日日饮酒。虽说酒不错，可是，也有些倦了啊。”
    苏仆延道：“安格达，你什么意思？”
    安格达，是苏仆延的一员骁将，也是一个部落之主。
    安格达嘿嘿一笑，道：“单于，有了酒，还得有女人啊。单纯是一点酒水，喝起来乏味得很。咱们到了蓟县，袁熙又有求于我们，让他送一批女人，又有何妨呢？”
    库里善一听，附和道：“单于，安格达族长的建议极好。咱们到蓟县城外，袁熙就悄悄的让人送了点酒水来，连袁熙自己，不曾亲自来犒劳咱们一番。”
    “他说什么担心走漏消息，这有什么好走漏消息的？毕竟袁尚在咱们军中，也没有眼线。”
    “单于，卑职附议。”
    “单于啊，大汉的女人，一个个水灵灵的，哪里像咱们乌桓的女人，粗糙得很。这床榻上，还是这样柔软的女人舒服。”
    “单于，您就安排。”
    “袁熙这个人，就是咱们乌桓的傀儡。咱们的话，他如果不听，难不成还要背叛吗？如果是这样，就得好好的教训一下袁熙。”
    一个个乌桓的部落族长，纷纷开口。
    这些人都是喝了酒，如今被安格达勾起了想法。一个个内心火热，纷纷开口，恨不得立刻就挞伐一番，施展一下自己的手段。
    “肃静！”
    苏仆延听到后，眼中流露出了不一样的光芒。
    还别说，他也有些馋了。
    这男人，哪里离得开女人呢？
    尤其是乌桓男人。
    苏仆延眼眸眯了起来，他看向坐在角落处，一直闷声饮酒的丁瑜，道：“丁瑜，你看众位头领的话，怎么样呢？”
    丁瑜一下就神情僵住。
    又来了。
    他的存在，就是需要出谋划策时喊出来，需要干脏活累活时拉出来。
    丁瑜讪讪一笑，道：“一切，听凭单于安排。”
    苏仆延沉声道：“你去城内见袁熙，让他送来一批妙龄女子。除此外，我们军中将士都有些口渴，需要大批的酒水。我们乌桓将士，喝了酒才更有战斗力。让袁熙，给我准备更多的酒。”
    刷！
    丁瑜面色微变。
    这不是什么好差事，要让袁熙送来一批女子，等于是打袁熙的脸。甚至消息一传出，袁熙也会颜面扫地，这事儿极容易碰壁。
    丁瑜呐呐道：“单于，我，我……”
    “你什么你，难道你不乐意？”
    苏仆延的眼神，一下锐利起来，甚至他的右手有意无意的，已经搭在案桌上的刀柄上。那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丁瑜心下叹息，知道无法拒绝，道：“单于，我愿意前往。”
    “去。”
    苏仆延摆了摆手。
    营帐中，一片哄笑声音，许多人都瞧不起丁瑜，打心底的鄙夷。这些人不再搭理丁瑜，径自又开始敬酒饮酒。
    丁瑜很无奈的离开军营，径直到了城外，向城楼上的士兵道明来意。因为袁熙和苏仆延方面，本就有联系的，所以丁瑜顺利入城，在州牧府见到了袁熙。
    丁瑜道：“袁使君。”
    袁熙问道：“丁瑜，你来做什么？”
    丁瑜正色道：“我家单于说，军中将士口渴，需要大批的酒水。另外，单于及众位首领，实在是孤寂无聊，请袁使君再送一批女子前往，供单于等人取乐。”
    刷！
    袁熙面色大变。
    他一巴掌，就拍在案桌上，怒道：“丁瑜，苏仆延的酒水，是本官供应的。他的肉食粮食，也是本官安排人送去的。还要女人，是否过分了？”
    丁瑜说道：“袁使君，这是我家单于的安排。”
    袁熙很愤怒，他背着手来回踱步片刻，最后又坐下来。他握紧拳头，片刻后又松开。袁熙看向李儒，道：“李先生，你怎么看？”
    李儒道：“主公是否，准备和苏仆延翻脸呢？”
    “这倒是不行。”
    袁熙摇了摇头。
    他如今要借助苏仆延，以及苏仆延背后的蹋顿，不可能和乌桓翻脸。
    李儒道：“主公不准备翻脸，那么答案自然就清楚。”
    袁熙面颊微变，最终道：“好，女人我也给。”
    丁瑜道：“使君英明。”
    李儒听到袁熙的话，心中很是鄙夷，他却不愿意这些汉家女子受到屈辱。粮食、酒水也就罢了，是战略性的安排，是为了算计乌桓人。
    女人，不能受辱。
    李儒看向丁瑜，道：“丁瑜，回去告诉苏仆延单于，因为要搜集一批妙龄女子，时间仓促，需要三天时间筹备。三天后，一应的女子全部送到，不会少于数百人。酒水会立刻拨付，送到乌桓的军中。”
    “识时务者为俊杰，李军师，你很不错。”
    丁瑜微笑着回答。
    袁熙答应了，他回去也就能交差。至于要等三天，不是什么问题，毕竟是数百人，说不定他也能分到一个女人。
    丁瑜起身道：“袁使君，在下告辞。”
    袁熙看着丁瑜离开，等丁瑜背影消失后，说道：“军师，这乌桓人，真是欺人太甚。”
    李儒鄙夷袁熙软弱。
    遇到乌桓，便不敢和乌桓据理力争，只知道等人离开了，再说乌桓可恶。
    这有什么样？
    等于脱了裤子放屁。
    李儒脸上没有表露分毫，道：“主公，一切都是为了击败袁尚。等拿下袁尚，您继承大业后，所受到的屈辱，便一一报复回来。到时候，让乌桓吃不了兜着走。”
    “说得对，说得对。”
    袁熙一下找到安慰自己的立足点，便接连回答。
    李儒主动道：“主公，我要去安排一番，把酒水送走。另外搜罗女子的事情，也要布置，卑职这就去准备。”
    “去。”
    袁熙摆了摆手。
    他这段时间和李儒相处，对李儒越发的满意。因为李儒在政务军务上，都是很擅长的。使得袁熙麾下的事情，一切都打理得井然有序。
    李儒出了州牧府，回到自己的房中，就迅速撰写书信，通知率领先锋军悄然赶来的黄忠，进兵准备突袭苏仆延。
    此前袁尚发兵，安排黄忠领兵来的事儿，已有拱卫司传来消息。
    李儒知道黄忠的情况，且黄忠距离蓟县不到两天的路程。
    这就足以先解决苏仆延，帮助这批女子不受辱。
    李儒还在书信中，阐述了拨付给苏仆延等人的酒水，都是最烈的酒水，酒劲儿更大，喝了更上头。
    乌桓人喝了酒，战斗力会降低。
    更是突袭的好机会。
    黄忠一抵达，先突袭苏仆延率领的这批兵力，就可以一战而胜。等击败苏仆延，那么蹋顿的大军稳不住，才会带兵全部压上来，进一步对付蹋顿。
    这是李儒调整后的策略。
    他虽说定下了计划，也是根据情况不断的做出调整。书信写好，李儒就喊来身边的人，让人迅速送出，而李儒径自去调拨酒水，以及佯装安排搜罗女子的事情。

 第225章 夜袭乌桓，破营！

    夜幕下，一支军队仍在迅速的赶路。
    这是黄忠率领的兵马。
    他率领六千黑龙军先锋，脱离了大军，先一步往蓟县来。
    好在这一路北上，因为军中负责带路的士兵，熟悉北地幽州的情况，所以北上时，不仅兼顾了赶路的速度，也能避免行踪泄漏。
    抵近蓟县，军队稍稍放缓速度，使得士兵能借此恢复。
    黄忠抬头看了眼天色。
    他算着赶路的时间，又喊来向导，询问了距离蓟县的情况。他们如今距离蓟县的县城，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这就意味着，晚上凌晨之前，肯定能抵达蓟县。
    黄忠吩咐道：“传令下去，所有人原地休整。”
    “是！”
    士兵迅速安排了下去。
    大军停下来休整，黄忠也是翻身下马，抓紧时间休整。这是黑龙军组建整编后，真正大规模出战，且是以黑龙军为主。
    黄忠格外的重视。
    一众人休息时，黄忠也是闭目养神。
    一刻钟，转瞬即逝。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名士兵来到黄忠的面前，抱拳道：“黄将军，有拱卫司的人求见。”
    “请！”
    黄忠连忙吩咐一声。
    这一战，虽说具体的厮杀，都是黑龙军负责。一路上，所有的情报、消息，都是拱卫司的人负责。
    此前黄忠带着队伍北上时，就碰到拱卫司的人传达了李儒的消息，知道这两日乌桓的军队正不断饮酒作乐。
    在这一前提下，拱卫司的人又有消息传回，黄忠自是期待消息。
    不多时，一名身着黑衣的中年人来了。
    中年人相貌略显肥胖，身形也不高大，反倒略有些猥琐感觉。他站定后，行礼道：“白连福，拜见黄将军。”
    黄忠颔首道：“有什么事情？”
    白连福道：“黄将军，李长史说今天蓟城内，袁熙又安排人送了大批酒水，交到乌桓的军中。乌桓的士兵，都在喝酒，喝得酩酊大醉。”
    “虽说有巡视军营的乌桓兵防守，却因为世子的大军还未北上，所以乌桓方面，还没有什么防备，所以李长史认为，先锋军有足够突袭的机会。”
    “只要今晚上，黄将军突袭乌桓大营，定然能一举打破苏仆延。”
    白连福取出一封书信，道：“书信中，情况更为具体，请黄将军浏览。”
    黄忠接过书信，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眼中也是浮现迫切神色。
    机会来了。
    李儒早早北上，就是好。
    有了李儒在袁熙的身边策应，一切就能提前预知。
    黄忠收起书信，颔首道：“白连福，你随我一起。你来带路，我们再休整一刻钟，便火速北上，直扑乌桓大营。”
    “喏！”
    白连福直接应下。
    黄忠当即吩咐下去，让所有士兵抓紧时间休息。
    今晚上马踏乌桓大营。
    一刻钟时间，转眼流逝。
    黄忠带着人，顶着夜色继续赶路，不到一个时辰，已经抵达了蓟县城外，靠近乌桓大营。他们所有人，距离营地门口，已经不足百步距离。
    因为夜色浓郁，营地中又有火光，所以在营地内，看不到营地外的情况。
    快抵近凌晨，黄忠从远处看去，便看到乌桓大营内，火光通明，只是营地外镇守站岗的士兵，竟是只有一左一右两个人，而且都在打瞌睡。
    虽说隔一段时间，有巡逻的士兵，可这般的巡逻却是很松散。
    一批一批的士兵，全都是无精打采的。
    黄忠观察了一阵，心中确定整个营地没什么防守，心中彻底放心了。诚然，白连福说了乌桓大营的情况，黄忠也不曾放松警惕，有自己的想法。
    事实上，这也是因为袁尚率领的大军还在北上。乌桓方面苏仆延又认为自己和袁熙联合，稳操胜券，才会没有任何的戒备。
    黄忠沉声道：“周冲！”
    “在！”
    周冲立刻回答。
    周冲是一早追随袁尚的将领，甚至曾参与官渡一战，更是最早一批接触袁尚操练方式的人。他在军中，也是一员骁将，也想立下战功。
    陈到、甘宁这些人，都比周冲的能力更强，周冲也是有些迫切。再不拼命，再不努力，就得被拉下越来越远了。
    黄忠道：“我给你一千士兵，稍后听到喊杀声响起，你自乌桓大营的左侧率军杀进去，杀戮纵火，彻底搅乱乌桓大营。”
    “末将遵命！”
    周冲抱拳就回答。
    “黄志！”
    黄忠又吩咐一声。
    “在！”
    黄志也立刻回答一声。
    黄志和周冲一样，也是官渡一战的老兵，当时就已经追随袁尚。如今他和周冲一般，在军中虽说也是骁将，也是有些地位，可相比于陈到、甘宁这些人，都是差了些。
    甚至和刚来的魏延相比较，也比不得魏延，自身有危机感。
    黄忠吩咐道：“我也给你一千士兵，一旦喊杀声响起，你自乌桓大营右侧杀进去，纵火屠戮，令大营混乱。”
    “保证完成任务。”
    黄志立刻回答。
    黄忠摆了摆手，两人便各自带着士兵离开。
    黄忠道：“文长。”
    “在！”
    魏延一步站出来。
    魏延这个人，有实力但也桀骜，你实力强我尊敬你，你没实力想号令我，那不行。他刚到军中时，见黄忠是一个老将，心中有些轻视，甚至还有些不服气。
    只是魏延和黄忠较量了一次，魏延就服服帖帖的，再不敢造次。魏延的实力，虽说不错，可在黄忠的面前，完全被压着打。
    黄忠虽老，打魏延却跟玩儿似的。
    自此，魏延就老实了。
    黄忠眼中掠过一道精光，沉声道：“你随我一起，带兵自前营杀进去。乌桓大营外面，连望楼都没有，只有门口有两个盯梢的士兵。”
    “营地内防守，你也看到了，很是稀松。我们等下一次，巡逻的士兵离开。你我两人，各自瞄准一人，射杀两个放哨的士兵。然后，便率军杀进去，你意下如何？”
    “没问题！”
    魏延想都不想就回答。
    他的箭术那也是一绝，虽说比不得黄忠，却也不弱。
    黄忠道：“等着。”
    两人各自取出大弓，挽弓搭箭，静静等待。差不多小半刻钟过去，有周冲、黄志的士兵回来禀报，两路军队已经各自就位。
    黄忠暂时还在等，又等了一刻钟左右，巡逻的士兵到了营地门口，然后离开。黄忠便不再犹豫，瞄准了营地门口的士兵，道：“文长，我数到三，我们就射箭。”
    魏延道：“没问题。”
    “一！”
    “二！”
    “三！”
    话音落下，黄忠、魏延近乎是同时松开了手。
    砰！！
    弓弦震动。
    “咻！”
    两支弓箭几乎同一时间，便破空射出。从黄忠、魏延的位置，到营地门口只有百步距离，这距离对大多数弓箭手，有一定的难度。
    可是，黄忠、魏延都是箭术高手，两人射箭，百步穿杨那是轻而易举的。两支羽箭破空，转眼间，便飞到站岗放哨的士兵前方。
    两个士兵听到声音，一下惊醒，看到弓箭后，脸上都露出惊恐神色。
    砰！砰！
    箭头入肉声音传出。
    两支弓箭，同时刺穿乌桓士兵头颅，直接一箭爆头。
    两个士兵脸上有着惊恐，连声音都不曾发出，便扑通倒在地上。
    “杀！”
    黄忠收起大弓，翻身上马，就下令进攻。
    在命令下达时，魏延也是策马身先士卒杀出，一众麾下四千精锐，高呼起来。
    “杀！杀！”
    喊杀声，此起彼伏。
    黄忠、魏延率领四千精锐，浩浩荡荡的往前冲。
    短短时间内，四千人杀入前营，四处纵火，同时杀入营帐中，掩杀喝得醉醺醺的乌桓士兵。大多数的乌桓士兵，都是喝了酒，睡得鼾声大作。
    黑龙军的士兵掩杀，不费吹灰之力，乱刀劈砍下一批一批的乌桓兵惨死。
    越来越多的人，不断被杀。
    杀戮持续，其余营地中的乌桓兵发现了情况，从营帐中冲出来逃窜。
    只是营地的左右两侧，黄志、周冲也带着人杀来，遇到逃窜的乌桓兵就劈杀。整个乌桓营地内乱了套，无数乌桓兵乱窜，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斗志抵挡。

 第226章 大破苏仆延，初战取胜！

    乌桓大营，中军大帐中。
    苏仆延正酣睡。
    白天的时候，袁熙送来了大批酒水。这些酒水的质量，比之前送的都更好，喝起来很舒服。
    苏仆延整日无所事事，袁尚的大军又还在路上，加上袁尚即便北上，按照计划，袁熙也是要请袁尚入城，才能在城内伏击袁尚。
    所以苏仆延着实无事可做，白天到晚上，都带着麾下的一众人饮酒作乐。
    唯一可惜的，是没女人。
    好在这事儿能解决，明天就是袁熙交女人的期限。喝醉后的苏仆延，躺在床榻上，鼾声大作，周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单于，大事不好了。”
    忽然间，丁瑜一下冲进来。
    丁瑜和苏仆延、安格达、库里善等人不一样，他始终是一个外人，不敢随意酗酒。所以大多数乌桓将领喝得酩酊大醉，丁瑜却是清醒的。
    营地遭到突袭，全部乱了起来，且整个营地的将士都乱糟糟一片，醉醺醺的，哪里能抵挡袁尚的军队进攻。
    如今，只能撤离。
    所以丁瑜一发现了营地被突袭，飞快穿上衣服，连行李都不曾收拾，就直接闯入苏仆延营帐中。丁瑜在苏仆延的身旁呐喊，可苏仆延本身，依旧睡得如死猪一样。
    “单于，我们遭到突袭，营地崩溃了。”
    丁瑜再度高呼。
    “呼噜噜！呼噜噜！！！”
    苏仆延翻了个身，嘴中呢喃两句，便又继续睡觉。
    丁瑜面颊抽搐，他怎么就遇到这样的人。
    如果苏仆延能有半点蹋顿的警觉性和警惕，也就不至于如此酩酊大醉。这一次对付袁尚，有袁熙作为内应，按理说是十拿九稳的。
    可是，蹋顿依旧在后方坐镇策应，这是蹋顿的精明。
    苏仆延却没有。
    丁瑜喊不醒苏仆延，眼中掠过一丝恨意，急切下抡起手，一巴掌扇了下去。
    “啪！”
    响亮的耳光传出。
    丁瑜不过瘾，又是连续扇了几耳光。
    “啪！啪！！！”
    连续的耳光下去，苏仆延的脸一下红肿了起来，这才稍稍清醒。
    他脸上火辣辣的，睁眼看着丁瑜，瞪大了眼睛，满脸怒火，高呼道：“丁瑜，你个狗杂种，你敢打我？”
    丁瑜扑通跪下道：“单于，大事不好，营地遭到袁尚的人偷袭。营地被破，将士被杀，营地已经乱作一团。卑职喊不醒您，才出此下策。”
    苏仆延侧耳一听。
    周围尽是呐喊声，以及惨叫声。
    刷！
    苏仆延面色大变。
    怎么会？
    袁尚的人，怎么这就攻伐营地。
    他得到的情报，是袁尚的大军，还在赶来的路上，少说还要大半天的时间。
    苏仆延心中惊慌，一脚踹出，把丁瑜踹翻在地上，便迅速穿上甲胄，提着自己的刀冲出了营帐。入目所见，四处有火光燃烧。
    到处，都有士兵逃窜。
    一个个乌桓士兵，踉跄逃窜，追击的汉家官兵，不断的劈砍屠戮。
    苏仆延麾下的兵力人数多，可眼下整个营地乱了，无法把乌桓士兵组织在一起。即便是苏仆延迅速下令反攻，也是没有人听从。
    乌桓兵，依旧仓皇乱窜。
    苏仆延也就不再犹豫，下令道：“撤军，我们突围，往大单于的方向撤退。”
    一众人，迅速撤离。
    随着苏仆延的下令撤离，乌桓一方的士兵防线，更是大乱。
    在黑龙军的掩杀下，死伤进一步增加。甚至无数的乌桓士兵逃窜时，相互间的推搡拥挤，导致了踩踏发生。
    死伤的人，多不胜数。
    苏仆延迅速撤离，他刚冲出一段距离，就和库里善、安格达碰头了。
    一众人相视一望，全都是神色惊慌。
    他们如今汇聚在一起，不敢耽搁时间，要迅速的脱离战场。大军已经崩了，这时候留下来厮杀，最终的结果必然是被杀。
    一行人冲出一段距离，却见前方一个白发胡须的老将，提刀冲刺。
    苏仆延见状，怒气上涌。
    是黄忠。
    黄忠这老匹夫。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昔日在邺城时，黄忠斩了他麾下将领格勒剌一条臂膀。甚至，让苏仆延丢尽了颜面。
    这事情，苏仆延还记得。
    黄忠这老匹夫，一把年纪，还敢来屠戮他麾下的乌桓士兵。
    苏仆延提刀指向前方，高呼道：“安格达，你前面那白胡须的老匹夫名叫黄忠，是袁尚麾下的人。杀过去，杀了这老头，再冲出去。”
    安格达的实力，比格勒剌实力强横许多。
    平日里的安格达，不像格勒剌一直在苏仆延的身边，而待在自己的部落。这次南下讨伐袁尚，安格达才带着部落的士兵南下。
    有安格达出手，黄忠必死无疑。
    这是苏仆延的自信。
    安格达身材壮硕，他虽说知道局势不妙，可是面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将，他是有把握的。
    他二话不说，提着刀冲锋。
    黄忠带人不断的掩杀，他抬头一扫，也看到杀来的安格达。眼见安格达直愣愣冲着他来，黄忠一踢马腹，策马加速。
    两人，转眼碰到。
    黄忠一刀劈了下去。
    刀锋锐利，只听到一声刺耳破空声，刀到了安格达的身前。安格达吓了一跳，没想到黄忠如此迅速，连忙提刀格挡。
    铛！！
    两柄刀撞击在一起。
    安格达面色陡变，脸上浮现出惊骇的神情。他只觉得对方的刀刃上，力道强横无匹。暴戾的力量冲击下，他的刀锋被荡开。
    一刀冷光，径直劈下。
    黄忠一刀劈下后，不再去管安格达，继续往前冲。
    “我……”
    安格达张嘴。
    一条血线，自安格达喉咙上崩裂，鲜血喷溅，安格达张嘴呼吸着。可是喉咙破风，鲜血喷溅下，他嗬嗬呼吸着，却没有半点的气息进入。
    安格达眼前一黑，魁梧的身体自马背上跌落，仰头就倒在地上。
    人，已然失去气息。
    这一幕，落在苏仆延的眼中。
    他吓得冷不禁打了个寒颤。
    怎么会？
    黄忠这老匹夫，怎么如此厉害。
    苏仆延立刻催动胯下的战马，再度下令迅速的撤离，不敢逗留。他原本还想报复黄忠，但在这一刻，哪里还有心思，只是迅速的撤离。
    黄忠直扑苏仆延的方向去。
    对他来说，杀一个区区安格达，不足挂齿。他在地上出手，和借助战马的力量出手，那力道更是不一样的。
    黄忠迅速的追击，苏仆延不断的逃窜，加上又有魏延、周冲、黄志的掩杀，整个乌桓一方乱作一团，再无人能抵抗。
    黄忠连续追击下，没能追上苏仆延，心中叹息。
    可惜了！
    如果拿下苏仆延，那才是一个大功。
    黄忠却也拿得起放得下，没有拿下苏仆延，他便传令麾下的士兵，继续掩杀，迅速的斩杀一批一批乌桓士兵，不断的屠戮。
    这一屠戮持续近小半个时辰，最后才结束。
    乌桓大营，彻底被攻破。
    乌桓兵，死伤无数。
    这一消息，也被城内袁熙的哨探发现，消息不断的层层上报，传到李儒的手中。
    李儒得知黄忠攻破乌桓大营，脸上笑容绽放。
    事成了！
    有这一步的成功，下一步要谋划对付蹋顿，也就更容易。
    至于对付袁熙，小事一桩。
    这不是事儿。
    李儒期待着袁熙的反应，没有耽搁时间，急匆匆就往州牧府去连夜求见，要把消息禀报给袁熙知晓，给袁熙亿点点的震撼。

 第227章 连环计，进行时！

    大半夜的，已经过了凌晨，袁熙早已经抱着女人睡了。一番折腾后，袁熙完成了输出，自然颇为疲惫。
    这段时间的袁熙，一想到自己要杀了袁尚，要报仇雪恨，要夺得世子的位置，他忍不住就难掩激动。
    所以，他夜夜笙歌。
    每天都要在女人的身上发泄一番，短短几天时间，袁熙已经有了黑眼圈，眼中都有轻微的充血。袁熙对此却没有节制，依旧乐此不疲。
    在袁熙睡觉时，有婢女进入，把袁熙喊醒了过来。
    袁熙一脸的不耐烦，但得知是李儒求见，却是一下清醒了过来。
    李儒是他的军师。
    不能怠慢。
    袁熙赶紧穿戴整齐，顶着黑眼圈来到书房，招呼李儒坐下，道：“先生，你这大半夜的来，可是有什么紧急事情？”
    李儒叹息道：“主公，苏仆延大败。”
    “什么？”
    袁熙一下震惊。
    他站起身神色慌张，说道：“苏仆延在城外扎营，怎么就大败了呢？。袁尚的大军，都还未抵达城外啊！”
    这一刻的袁熙，有些惊慌失措。
    内心很是紧张。
    乌桓方面落败，对袁熙来说，他的这点兵力，不够袁尚塞牙缝的。
    袁熙不会认为，自己能和袁尚对抗。
    袁尚是谁？
    是能突袭曹操后方大营，斩杀曹洪；更是能在曹操眼皮子下，斩杀于禁的人。
    袁尚，袁熙比不了。
    李儒正色道：“乌桓方面，卑职此前就安排了人传信，让苏仆延即便饮酒，也必须注意营地的防守。可苏仆延的秉性，您也是知道的。”
    “苏仆延自恃强横，一向瞧不起我们。他在城外驻扎，更是自负，对我们颐指气使。所以卑职的话，苏仆延根本不听，喝得酩酊大醉。”
    “城外的情况，具体是怎么回事，暂时还不太清楚。唯一知道的，是城外有袁尚安排的军队，突袭了苏仆延的大营，苏仆延毫无防备。眼下的情况，还不知道苏仆延能否逃走？”
    李儒正色道：“这情况，也需要打探一番。”
    “唉……”
    袁熙叹息一声坐下来。
    颓然后，袁熙看向李儒道：“先生，计划受到影响，我们如何对敌呢？”
    李儒道：“主公，虽然败了一阵，却没有影响到大计划。”
    “怎么说？”
    袁熙看向了李儒，有些不解。
    李儒解释道：“主公，苏仆延虽说落败，还有蹋顿的兵力。”
    “而且苏仆延落败，蹋顿能甘心吗？”
    “蹋顿，肯定不甘心。”
    “我们按照原定计划，等袁尚的大军抵达，便安排人前往邀请，邀请袁尚入城休整。只要袁尚入城，蹋顿兵临城外，借机把蹋顿的兵力放入城内，依旧能夹击袁尚。”
    李儒道：“计划，暂时不受影响。”
    “妙啊！”
    袁熙脸上一下有了笑容。
    原本，他内心很担心，如今听了李儒的分析，倒是觉得这一战苏仆延败了，还是没有影响到大局。
    李儒继续道：“实际上苏仆延这一战败了，倒也是好事。”
    袁熙道：“什么意思？”
    李儒道：“乌桓人嚣张跋扈，不把主公放在眼中。苏仆延落败，便削弱了蹋顿的胆子，削弱了乌桓的斗志，也打击了他们的气焰。等灭掉袁尚，和乌桓谈判就容易多。”
    袁熙听到后，脸上露出笑容，更是手舞足蹈起来。
    他内心，再无担忧。
    袁熙正色道：“先生，那么我们如今，该怎么办呢？是就在此等候，还是安排人，再度和乌桓方面联络一番呢？”
    李儒正色道：“暂时不管城外的袁尚大军。等袁尚的大军到了，主公亲自出城，请袁尚入城。”
    “不过在下这里，要连夜出城，见一见袁尚派来的人，试探一番。”
    “毕竟苏仆延逃走，和苏仆延被擒，乃至于苏仆延被杀，都是不一样的结果。首先要确定的，是苏仆延等人的情况，才不至于消息走漏。”
    “等确定了消息，我再借机北上，去见乌桓的大单于蹋顿，请他继续发兵，再度确定接下来的计划。”
    李儒开口道：“一切顺利，按原计划执行。如果事情有变，再作出调整。”
    袁熙拱手道：“辛苦先生。”
    李儒道：“主公折煞卑职了，这都是为了对付袁尚。袁尚跋扈嚣张，阴狠凶残，如今对外，却佯装出一副与人为善，礼贤下士的模样。这般惺惺作态，我不仅要拆穿他，还要让袁尚为昔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袁熙正色道：“请先生放心，等拿下袁尚，我把他交给你处理。”
    李儒道：“多谢主公。”
    袁熙再度道：“先生此去，安全为上，小心一些。”
    李儒站起身，躬身揖了一礼，就起身离去。
    他之所以半夜来一趟，是为了稳住袁熙，否则苏仆延这里败了一阵，袁熙就阵脚大乱，接下来要算死袁熙，拿下袁熙的势力，甚至击溃蹋顿就有些难度了。
    李儒出了州牧府，很快回到府上收拾一番，便径直出城去。
    李儒带着亲随出城。
    他的亲随，却是拱卫司的人。
    李儒到了城外的军营，通报一番，便进入军中。
    在中军大帐内，李儒见到了处理政务的黄忠，笑说道：“汉升将军，此战大获全胜，恭喜了。”
    黄忠连忙请李儒坐下，郑重道：“我之所以能取胜，都是李长史的谋划。如果不是李长史，让乌桓人醉醺醺的，我们不可能轻松取胜。”
    “此次一战，我们斩杀乌桓的士兵，多达一万九千余人。”
    “当然，其中相当的一部分，是乌桓兵相互间逃窜时，自相践踏致死。虽说杀了这么多人，也俘虏六千余人，可惜乌桓单于苏仆延逃了。”
    黄忠提及苏仆延，一脸惋惜神情。
    李儒微笑道：“苏仆延逃走，其实是好事。一旦苏仆延被擒，袁熙会担心谋划的消息走漏，会改变计划。如今苏仆延带着人逃走，是最好的结果。”
    黄忠庆幸道：“幸亏没拿下苏仆延，否则，便坏了李长史谋划。”
    李儒继续道：“黄将军，主公抵达之前，你在城外驻扎。另外俘虏的人，等主公抵达后，建议主公全部诛杀，避免袁熙起疑心。我连夜北上去见蹋顿，再回城继续安抚袁熙。”
    黄忠道：“我明白了，李长史当心安全。”
    李儒点了点头，就离开军营，迅速骑马北上。虽说是夜幕下赶路，可一直在这般的环境中，倒也能看得真切，赶路倒是不受影响。
    李儒这一路，因为速度快，用了大半个时辰，便来到蹋顿营盘所在的区域。

 第228章 李儒给苏仆延上眼药

    蓟县城外，西北方，十多里外，有一处大营，是蹋顿驻扎的区域。
    这片区域宽广辽阔，能容纳蹋顿麾下的骑兵，也能容纳蹋顿的步兵，一应物资帐篷等都在。
    蹋顿不像是苏仆延，他做事极为谨慎，带兵打仗也用兵稳健。
    除非蹋顿认为，自己肯定必胜。
    否则，绝不冒险。
    蹋顿的军营内，将士早已经休息，巡夜的士兵依旧老老实实的巡夜。整个营地内的防守很是森严，没有任何的松懈的。
    中军大帐内，依旧灯火通明。
    欢声笑语不断。
    蹋顿坐在主位上，仍在和麾下的一众部落族长饮酒作乐。
    蹋顿谨慎是谨慎，可如今前线的战事，暂时交给苏仆延负责，蹋顿比较宽心，也没有什么事情做。
    而且在布置妥当的前提下，该享乐还是继续享乐。
    蹋顿神情欢喜，豪饮一杯酒后，开口道：“诸位，我们此番南下幽州，只要能杀了袁尚，掌控袁熙，有袁熙的配合，夺取幽州便有了机会。”
    “一旦幽州作为我们的草场，未来的乌桓，就再也不会为粮食缺乏而烦恼。”
    “要粮食，随时纵马南下，从这些汉人的手中掠夺。”
    “袁熙成为我们的傀儡后，扶持他主政河北。我们乌桓的实力，还会进一步增强。未来彻底掌控河北，那也是可能的。”
    一众人听到后，纷纷开口附和。
    所有人，激动万分。
    所有人更是期待不已。
    在这般的前提下，即便已经过了凌晨，营帐中作乐的氛围，依旧一浪高过一浪。这些乌桓的部落族长，在这段时间饮酒作乐，吃饱喝醉了就睡，睡醒了又接着继续。
    生活，极为奢靡。
    在所有人继续饮酒时，时间悄然溜走，也没有人在意时间。
    “报！”
    就在此时，有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进入。
    这一声禀报，声音洪亮，原本一个个乌桓的部落族长，喝酒正酣，内心欢喜。可是忽然，有士兵直接闯进来，所有人齐刷刷看过来。
    蹋顿道：“什么事？”
    士兵恭敬道：“启禀大单于，苏仆延单于回来了，是逃回来的。”
    刷！
    蹋顿面色微变。
    苏仆延逃回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蹋顿原本正欢喜，更是憧憬着拿下幽州的好处。此刻一听苏仆延逃回来，内心骤然紧张起来，他大袖一拂，道：“去，把苏仆延喊进来。”
    “是！”
    士兵转身去通知。
    不一会儿，苏仆延狼狈进入。
    如今的苏仆延，头发散乱，衣衫上还有血迹，狼狈不堪。他见到蹋顿后，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以头叩地，道：“苏仆延，拜见大单于。”
    蹋顿面色冰冷，问道：“怎么回事？”
    苏仆延道：“大单于，袁尚派黄忠作为先锋，先一步北上突袭了营地。我的部将安格达，为了抵御黄忠，被黄忠一刀劈杀，大军尽皆落败。”
    蹋顿面颊抽了抽，道：“袁尚的兵力，有多少人杀来？”
    苏仆延道：“不知道，只知道营地周围，都是袁尚的人，根本挡不住。所以，我只能下令撤军。”
    “废物！”
    蹋顿呵斥一声。
    他怒目圆睁，沉声道：“你足足三万精锐，却被突袭落败。你苏仆延，上一次在邺城，丢尽了我乌桓的脸面，如今又落败，再度丢尽了我乌桓的颜面。”
    苏仆延躬身道：“大单于，卑职有罪，请大单于责罚。”
    蹋顿道：“眼下责罚你，能扭转局势，能让战死的将士，以及被俘虏的将士回来吗？你这一战，带回了多少人？”
    苏仆延道：“只有两千余人回来了。”
    “你，你……”
    蹋顿更是气息都不匀称。
    三万人出战，最终只有两千人回来，实在是丢人。
    若非苏仆延，是诸多的部落之主，有着一定的力量，蹋顿现在就要处死苏仆延，绝不会让苏仆延苟活。
    蹋顿沉声道：“诸位，苏仆延率领的军队，在蓟县城外落败。我们如今，必须要面对这一事情，你们认为当下，该怎么解决这一事情呢？”
    众人小声议论着。
    只是暂时还没有人表态，全都是径自的思考着。
    蹋顿见众人不说话，他沉声道：“苏仆延，这些人都不说话。你来说一说，接下来该怎么办，才是最好的。”
    苏仆延咬牙道：“大单于，我们绝对不能善罢甘休。我们拼了，再度率军南下，和袁熙一起，夹击袁尚的大军。”
    蹋顿听到后，不曾表态。
    他的神情，很是阴冷。
    苏仆延使得他的整体计划，都出现变化，一切考虑好的都受到影响。
    “报！”
    就在此时，又有士兵进入，禀报道：“启禀大单于，袁熙军师李文，在军营外求见。”
    “请！”
    蹋顿吩咐一声。
    李文，蹋顿也是知道的，毕竟苏仆延早就禀报过关于袁熙的所有情况。
    李文自然也在打探的消息中。
    士兵去通知，不多时，李儒进入，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苏仆延，转而看向蹋顿，拱手道：“在下李文，拜见蹋顿大单于。”
    蹋顿眼眸冷肃，道：“你代表袁熙来，所为何事？”
    李儒说道：“回禀大单于，我主要阐述一下关于蓟县城外的战事。以及，说说我们两家接下来的安排和走向。”
    蹋顿道：“说来听听。”
    李儒正色道：“这一次的战事，虽说是苏仆延单于落败。究其缘由，还是苏仆延单于，整日饮酒作乐，全然不管军队。”
    “苏仆延单于在蓟县时，数次向主公讨要酒水，乃至于，还让我主为他搜罗女子。因为所有的将士饮酒，导致将士全无防守。”
    “事实上，我曾书信通知，请苏仆延单于加强防守，可惜，苏仆延单于根本不听。如果苏仆延单于早早的安排防守，不至于直接落败。”
    苏仆延一下看过来，眼神凶厉，完全是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
    李儒神色如常。
    他不惧苏仆延，这时候给苏仆延上眼药，本就是他要做的。
    蹋顿听到苏仆延的话，面颊阴沉下来。
    他恶狠狠的瞪了苏仆延一眼，转而道：“苏仆延已经落败，他的事情再追究无济于事。说，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安排？”
    李儒微笑道：“虽说苏仆延单于落败，但表面上，袁尚和我主还是一方的。”
    “我借着机会去试探一番。”
    “黄忠带人杀戮，几乎所有的乌桓士兵，都是被杀了，所以不会有消息走漏。接下来依照原定的计划，等袁尚的大军抵达，我主仍会请袁尚大军入城。”
    “届时蹋顿大单于，仍是兵临蓟城外，然后来佯攻县城。”
    “主公让人打开城门，供大军入城。我们两路大军，夹击袁尚。”
    “这，便是安排。”
    李儒微笑道：“计划没有变化，只是我主担心，苏仆延这里败了一阵，大单于就怕了，让我前来了解一番。”
    蹋顿一听，冷声道：“不破袁尚，本单于誓不罢休。你回去告诉袁熙，我的大军会依照原定的计划行事，让他准备好便是。”
    “是！”
    李儒道：“在下告辞。”
    蹋顿摆了摆手，李儒便转身离去。在李儒消失在大帐中后，蹋顿一把抓起案桌上的马鞭，径直走到苏仆延的身前，一鞭子就抽了下去。
    啪！
    鞭子抽打在苏仆延身上。
    凄厉惨叫声，自苏仆延口中传出，他身体都在颤栗。
    实在太疼了。
    “早就让你谨慎，你却是这样肆无忌惮的饮酒作乐？苏仆延，这一次的事情，本单于给你记下了。待战事结束，再来论罪。”
    蹋顿一脚踹出。
    砰！
    脚掌落在苏仆延身上。
    苏仆延倒在地上，却不敢辩驳，只能是老老实实的认罪。
    他的内心恨死了李儒，心中想着，等拿下蓟县，打破了袁尚的大军，他再来报复。
    蹋顿遭遇大败，没了饮酒的乐趣，摆手道：“都下去休整，同时安排人盯着蓟城方面，一旦袁尚的大军抵达且入城，我们直扑蓟城去。”
    “遵命！”
    一众部落之主齐齐回答。
    一个个没了先前的兴奋劲儿，毕竟这一次苏仆延落败，导致大军损失惨重。如果不是苏仆延的溃败，他们七万大军精锐，到了蓟县是何等声势？
    如今，却是大受影响。

 第229章 用乌桓人筑京观立威！

    十月的蓟县，早已经秋风萧瑟，冷风吹来，带着丝丝寒意。
    进入下午申时，更是太阳隐去，天气都变得昏暗了下来。
    蓟县城外，军中所有乌桓人的尸体，暂时却还未处置。
    暂时撒上了石灰封存。
    黄忠带着人，在军营驻扎，做好了各项防守。昨晚上一战后，营地内的战况清点完，黄忠就轻松了下来，再无此前的繁忙。
    除军队的防守，黄忠如今仍是操练将士。
    在黄忠操练时，却是有士兵急匆匆来了，禀报道：“黄将军，世子率领的大军到了。”
    “知道了。”
    黄忠点了点头，吩咐周冲继续操练士兵，便带着魏延，来到营地门口等候。不到小半刻钟，就见袁尚率领的大军，已经是到了军营外。
    黄忠主动上前，道：“主公！”
    袁尚颔首道：“一战取胜，这一战打得不错。”
    黄忠道：“一切都是主公英明神武，军师缜密谋划，末将不敢居功。”
    袁尚轻笑道：“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入营！”
    “喏！”
    黄忠应下。
    一行人进入军中，大军在营地内驻扎。
    袁尚在主位坐下后，黄忠主动禀报道：“主公，昨晚上夜袭苏仆延大营，一战斩杀一万九千余乌桓士兵，俘虏六千余乌桓士兵。”
    “我们自身，战死三百六十八人，可谓大获全胜。唯一可惜的，苏仆延逃掉了，没能抓住苏仆延。不过另外，倒也抓住了苏仆延的狗头军师丁瑜。”
    “这个人，当初在邺城，就找了史阿来刺杀主公。”
    “主公，这六千余乌桓士兵，如何处置呢？”
    “军师的建议是全部斩杀，不留活口，以免让袁熙认为他的谋划走漏了消息。”
    “实际上这些乌桓人，到现在都还叫嚣。说我们如果不放人，乌桓大单于蹋顿，肯定会打破幽州，肯定会劫掠无数幽州百姓，甚至还说要灭了袁家。”
    黄忠提及乌桓，都有杀气蔓延。
    乌桓人，当杀。
    “好大的口气。”
    袁尚一听，眼中掠过厉色。
    乌桓在汉朝境内，是被汉人鄙夷的蛮夷。同样的，乌桓人也鄙视汉人，认为汉人孱弱，更是瞧不起汉人。
    袁尚一贯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乌桓人没必要留下。
    尤其乌桓人还如此的嚣张。
    袁尚吩咐道：“黄忠！”
    “末将在！”
    黄忠立刻抱拳回答。
    袁尚道：“所有乌桓士兵，格杀勿论，一个不留。所有的尸体，以石灰封存，等和蹋顿一战结束，所有乌桓人的尸体，筑京观。就这两三天，不至于有什么影响。”
    黄忠听到后，身形一震。
    筑京观！
    这是多么久远的事情了？
    大汉立国之初，处处被匈奴压制，甚至当朝太后吕雉，更被匈奴单于冒顿羞辱。到汉武帝后，霍去病马踏贺兰山，封狼居胥，匈奴彻底被压制。
    更有陈汤，说出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豪言壮语。
    到东汉前期，朝廷对匈奴、鲜卑、乌桓等异族，那也是死死压制。
    随着汉家势弱，黄巾起义搅乱了大汉，匈奴劫掠汉家儿郎，更有鲜卑檀石槐肆虐，乌桓也是崛起。
    汉家边境百姓凄苦。
    如今，要筑京观了。
    早该如此。
    该让天下人，看到汉家人的态度。该让这些乌桓蛮夷，看到汉家人的实力。
    黄忠双手抱拳，道：“主公英明。”
    袁尚道：“去安排。”
    “喏！”
    黄忠应下了后，转身就往外走。
    “等一等。”
    在黄忠刚走到营帐门口时，又传来袁尚的话语。
    黄忠转过身，道：“主公！”
    袁尚道：“把丁瑜带过来。”
    “喏！”
    黄忠再度应下，便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丁瑜被带入营帐中，他看到端坐在主位的袁尚，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以头叩地，道：“罪人丁瑜，拜见世子。”
    这一刻的丁瑜，内心惶恐。
    袁尚对乌桓强硬，这就意味着，袁尚不可能对他这个帮助乌桓的走狗，有任何好印象，有任何好感，甚至极可能杀他。
    所以，丁瑜立刻请罪。
    袁尚淡淡道：“丁瑜，你说本公子，该怎么处置你呢？”
    丁瑜的心更是颤抖起来，连忙道：“世子，我有罪，我该死，但是我愿意为世子戴罪立功。恳请世子，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袁尚道：“你要如何立功？”
    丁瑜道：“回禀世子，我知道蹋顿的兵力。这一次蹋顿南下，除了苏仆延的三万人，蹋顿还有四万人。并且蹋顿的四万人中，有一万的铁骑，三万的步兵。如果世子的兵力，无法抵挡这一万铁骑，必然被攻破。”
    袁尚道：“就这吗？”
    丁瑜再度道：“世子，我还知道柳城的路线。只要世子留下我一命，给我一个机会。我就一定会帮助世子，抵达柳城，攻破乌桓的王城。”
    袁尚道：“随便找一个向导，都能找到。你这样的话，不顶用。”
    刷！
    丁瑜面色微变。
    袁尚的这一番话，等于是拒绝，也是说他的条件达不到。
    怎么办？
    丁瑜内心无比的惊慌。
    他不想死！
    他想要活着。
    丁瑜眼珠子一转，便道：“世子，我还知道一个绝密消息。”
    袁尚道：“什么消息？”
    丁瑜说道：“这一次世子北上，千万不要进入蓟县城内。袁熙和乌桓，早早的勾结在一起，要和乌桓迫害您。袁熙会请您入城，一旦您的大军入城后，等蹋顿的大军来临，袁熙会和蹋顿里应外合，要迫害您。世子，我所言句句属实，请世子明鉴。”
    袁尚却是笑了起来。
    丁瑜一见袁尚的态度，就认为袁尚是不相信他的话，更认为袁尚是自信能取胜。
    他连忙道：“世子，我的话，绝对是真的。袁熙身边来了一个军师李文，这计划，便是李文拟定的。袁熙要在城内，布下杀局来杀您。”
    袁尚道：“你知道本公子笑什么？”
    丁瑜道：“您笑什么？”
    袁尚道：“你可知李文是谁的人？”
    轰！！
    丁瑜的脑中，宛如有惊雷炸响，一下明白了袁尚笑什么。
    不是嘲讽。
    不是不屑。
    是笑他不自知，这个李文，分明是袁尚的人啊。袁熙早早的，就已经落入圈套中而不自知。
    丁瑜看向了袁尚，只觉得头皮发麻，眼中流露出震惊的神情。甚至，丁瑜再想到之前苏仆延南下，当时袁尚执意和乌桓方面斗争，甚至羞辱了苏仆延。
    这，是为了算计乌桓。
    更是要算计袁熙。
    丁瑜脑中脑补了无数，咬着牙道：“世子从一开始，就算计了乌桓和袁熙吗？”
    袁尚道：“丁瑜，可知本世子，为什么和你说这些？”
    丁瑜道：“为什么？”
    袁尚沉声道：“原因很简单，就是要让你知道，你投效的乌桓人，不值一提。你以前所仰仗的乌桓人，会被我袁尚覆灭。你所依靠的乌桓人，都会被扫荡。甚至，如你这般，为乌桓效力的乌桓走狗，都会被诛杀。”
    刷！
    丁瑜神情又变化。
    他再一次打量袁尚，终于是明白了袁尚的气魄。
    这个人，不是袁绍。
    比袁绍更强。
    袁尚下令道：“来人！”
    “在！”
    一名士兵进入，躬身行礼。
    袁尚眼神锐利，道：“把丁瑜拖下去，杀。”
    “是！”
    士兵直接上前，架起丁瑜就往外走。丁瑜愣愣看着袁尚，他竟是不曾惨叫，呵呵笑了起来，等到了营帐门口时，忽然高呼道：“世子，威武！大汉，万胜！”
    不多时，惨叫声传来。
    庞统坐在下方，他看向袁尚，道：“主公，人终究是复杂的。丁瑜贪生怕死，投效乌桓。不过骨子里，终究还有最后的人性，他终究是汉人。”
    袁尚道：“他最后的话，也抹不去他作为乌桓走狗的事实。不管他遇到什么困境，可是，这不是他投效乌桓的理由。再者，他必须死。他死了，乌桓人死了，袁熙这里，才不至于怀疑消息走漏。”
    庞统点了点头，沉声道：“主公言之有理。”
    “报！”
    就在此时，有士兵急匆匆的进入，禀报道：“世子，袁熙来了，已经到营地门口。”
    “知道了。”
    袁尚点了点头。
    他站起身，就带着庞统一起，往营地门口去。如今还得和袁熙虚与委蛇一番，毕竟眼下还需要借助袁熙实施计划。

 第230章 各自演戏，谁才是黄雀

    大军营地门口。
    袁熙、杨烈在一起，还有一队亲卫在，这是为了保护袁熙的安全。
    原本袁熙的打算，是请昨晚上连夜回蓟县的李儒一起来。
    在袁熙看来，李儒才是军师，才能应对这局面。可是，李儒说他是王烈弟子，一旦现身，被袁尚的人发现后，容易引发袁尚的猜测，袁熙就熄了心思，带着杨烈来。
    袁熙等待时，脸上还有一抹担忧，道：“杨烈，你说袁尚会答应入蓟县城内吗？”
    “会的。”
    杨烈点头道：“毕竟在城外，没有防护，而且只要主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袁尚没有理由拒绝，在城内才能稳定。”
    袁熙这才稍稍放松。
    杨烈道：“卑职如今，其实还有一个担心。”
    袁熙道：“什么担心？”
    杨烈说道：“昨天晚上一战，李军师来试探了一番，说是袁尚的人没抓到苏仆延。按理说，苏仆延没抓到，就意味着苏仆延和我们联合的消息，不可能泄漏。也架不住意外，万一走漏了消息呢？”
    袁熙眼中瞳孔一缩，顿时心头一震。
    他开始打退堂鼓了。
    万一袁尚知道他的谋划，要对付袁尚，那就不可能。甚至袁尚的秉性，一贯睚眦必报，也会直接报复他的。
    杨烈继续道：“主公也不必过分的担心，李先生说了事情无碍，应该是没问题，到时候主公稍稍试探一番即可。”
    袁熙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没了先前的紧张。
    袁熙瞪了杨烈一眼，道：“杨烈，没事儿别吓唬我。这没什么事儿的，都让你吓出毛病。你直接说你分析的结果就是，吓唬作甚？”
    “喏！”
    杨烈躬身应下。
    两人又继续等待着，时间不长，就见营地内有一行人来了。
    赫然是袁尚来了。
    袁熙振奋精神，整了整衣衫，不多时，待袁尚一走到营地门口，袁熙主动上前，笑道：“三弟，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抵挡乌桓。”
    “乌桓人来势汹汹，凶狠无比。苏仆延这人，更是带着军队，杀到城楼下，我都不敢带兵出战。得亏你来了，你的先锋，一战解决苏仆延，着实出了我一口恶气。”
    袁尚笑道：“都是小事情，不足挂齿。”
    袁熙道：“得亏你拿下苏仆延的大军，如今才能安全。一战下来，可曾拿下苏仆延？我是恨不得把苏仆延，扒皮抽筋。”
    袁尚一听，就明白了过来。
    这是试探啊。
    因为李儒来过，袁熙这里知道苏仆延离开了。可是，袁熙还这样询问，摆明了就是不放心，担心消息走漏。
    袁尚微笑道：“兄长，你是知道我的秉性。我对于乌桓人，没有任何的好感。这一次北上，我势必要斩尽乌桓。可惜，苏仆延逃走了。”
    “不过其余的乌桓俘虏，我已经尽数斩杀。”
    “加上昨天斩杀的一万九千余人，足足两万五千多乌桓人，尽数被杀。”
    “等这一战结束，我要在蓟城外筑京观，彻底令乌桓胆寒。我大汉的疆土，我袁家的疆域，不会任由乌桓人肆虐。”
    袁熙听得眉梢一喜。
    杀光了！
    这可是好事儿。
    杀光了，消息就不会走漏。如果人没有杀光，这事情也就很复杂。万一走漏了消息，他要对付袁尚，就再无机会。
    袁熙沉声道：“三弟，这些乌桓就是该死，杀得好，杀得好。”
    袁尚道：“兄长，请！”
    “请！”
    袁熙笑着回话。
    一行人进入营地中，径直到了中军大帐内，宾主落座。
    袁尚主动道：“兄长今天来，有什么事情吗？”
    袁熙道：“乌桓的兵力，步兵、骑兵混合，且乌桓蹋顿纠集大军，兵强马壮的。要抵挡乌桓，很是困难。我认为这一战，先在城内镇守，再考虑破敌之策。尤其你的大军，长途跋涉而来，还是先进入城内休整，接下来，再考虑对付乌桓的策略。”
    杨烈一听，顿时皱起眉头，袁熙的话实在是太拙劣了。
    半点不吸引人。
    杨烈接过话，正色道：“世子，乌桓兵强马壮，其锐气正盛。尤其苏仆延落败，足足两万多人被杀，乌桓人杀气腾腾，必然是来报仇雪恨。”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们如果现在和乌桓厮杀，就是在乌桓士气最旺盛，仇恨心理最强的时候厮杀，是不利于我们的。”
    “主公刚才的建议，是先避其锋芒，消耗乌桓的斗志，消磨乌桓的锐气。等这一情况，稍稍缓解后，再和乌桓一战。”
    “唯有如此，才能一战取胜。更何况世子率军远道而来，军队疲惫，也需要休整。待将士恢复了精神，恢复了斗志，才能一战。”
    “在这城外，因为乌桓骑兵多，容易马踏军营。要稳住局势，还是要在城内，借助城池，先抵御乌桓，再考虑反击的策略。”
    杨烈不卑不亢的说话。
    袁熙附和道：“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袁尚脸上挂着笑容，他对袁熙的话，心中却是鄙夷。
    要在城内设下圈套。
    可是，却是这般的拙劣演技，一张嘴半点不善言谈。
    袁尚却是要顺水推舟，他沉声道：“兄长，我自然想入城休整。毕竟杨烈的话有道理，乌桓这时候气势汹汹，狠厉无比。这时候避其锋芒，是最合适的。只是我的军队入城，一应的粮草补给等，需要你供应。这，是父亲所安排的。”
    “自当如此。”
    袁熙毫不犹豫就回答。
    只要袁尚要入城，他都答应，一旦最终杀了袁尚，他这个幽州牧，就可以提升实力，进一步成为世子，再掌握整个河北之地。
    他，便是河北的王。
    袁尚颔首道：“既然兄长认可，那就行了。不过还有一事，我的军队，不和你的军队混合驻扎，我自行在城内驻扎。”
    “没问题！”
    袁熙仍是干脆回答。
    打心底，他本身就不乐意一起驻扎。因为驻扎在一起，他到时候要攻伐袁尚还不好安排。
    分开了，才好谋划。
    袁尚说道：“既如此，就没什么好多说的。我军队稍作休整，傍晚吃过了晚饭，大军入城，直接在城内扎营。”
    袁熙道：“哪里还需要在城外吃，入城去，我让人宰杀羊群，给予充足的肉食。有了充足的肉食，加上酒水，保证吃好喝好。”
    袁尚眼前一亮，笑道：“兄长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这一路北上，将士风餐露宿，也是该好好吃一顿。”
    “合该如此。”
    袁熙站起身，道：“三弟，你驻扎的区域，就在南城。毕竟南城方面，有空旷的区域，足够你麾下的军队驻扎。而且也靠近粮仓，粮食、肉食都好供应。”
    “多谢。”
    袁尚主动道谢。
    袁熙不再逗留，带着杨烈离去。这一刻的袁熙，步履带风，脚步轻快离开了。
    袁尚看向庞统，吩咐道：“士元，你安排下去，收拾一番，准备入城。”
    “喏！”
    庞统当即安排了下去。
    随着命令传达，黄忠、陈到和甘宁调集兵马，整个六万余大军，浩浩荡荡的进入城内，往蓟县城内的南城驻扎下来。
    袁熙当即就安排人，调拨无数的肉食和粮食到军营，供袁尚麾下的士兵吃。除此外，还有大批大批的酒水送来，都是供应袁尚大军的。
    这是为了稳住袁尚。
    更是为了消除袁尚大军的戒备心。
    入夜后，蓟城安静下来。
    然而州牧府内，依旧灯火通明，袁熙召集了李儒、杨烈议事。
    袁熙的神色很是迫切，道：“军师，袁尚的大军已经入城。只要蹋顿的大军抵达，和我们夹击袁尚，这一战取胜就轻而易举。能否在这一战击溃袁尚，斩杀袁尚，就看这一次。”
    李儒听袁熙这样的话，已经听腻了。
    他脸上神情，却也平静，宽慰道：“请主公安心，有蹋顿的大军在，我们必胜。卑职会安排人，盯着城外。一旦蹋顿的人抵达，便会发起进攻。到时候里应外合，必胜！”
    袁熙颔首道：“但愿如此。”
    杨烈道：“总之，必须要迅速。主公，军队方面，随时待命。卑职认为今晚上凌晨左右，最适合进攻。”
    袁熙道：“凌晨是合适，也得看蹋顿方面。”
    李儒道：“主公英明，总之，如今随机应变，暂时静观其变。”
    袁熙点头道：“军师、杨长史，你们且下去准备。”
    “喏！”
    李儒应下便离去。
    他出了州牧府，回到自己的住宅内，又再度撰写一封书信，就安排拱卫司的人，火速把消息送出，以便于袁尚知悉。
    当拱卫司的消息，传到王越手中，王越急匆匆来到中军大帐，把李儒的书信，上报给袁尚，袁尚看完后，便安排人通知庞统、黄忠、陈到、甘宁来议事。
    一众人，端坐在下方。
    袁尚环顾众人，沉声道：“根据李儒传回的消息，一旦蹋顿今晚上兵临城外。就会在今晚上入城发起进攻。甚至，极可能凌晨附近进攻。袁熙方面，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们如今，也该有所安排布置。”
    众人神情肃然，都是兴奋起来。
    袁尚看向庞统，沉声道：“士元，具体的计划，我们已经商议过很多次。如今反击的计划，你来阐述。”
    “喏！”
    庞统躬身应下。
    他站起身，环顾众人，道：“今晚上蓟县城内的一战，看似是一场大战。实际上，也就两处战事。”
    “第一，是杀来的袁熙兵力。第二，是杀来的乌桓兵力。”
    “晚上一战还有个先后顺序，肯定是蹋顿先进攻，再悄然被袁熙放入城内。乌桓的大军杀来，我们最先面对的是乌桓，袁熙再以驰援的名义，来驰援我们，突然发起进攻，要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何迎击，先说袁熙的兵力。”
    “他的兵马是最弱的一支，甚至我们在袁熙的身边，还有李长史在。”
    “对付袁熙这里，只需要一路大军抵挡，同时拱卫司的人跟在李长史的身边。在战事发生后，直接刺杀袁熙，制造袁熙在乱战中被杀的情况，灭掉袁熙的力量。”
    “然后，是乌桓的兵力。”
    “乌桓的实力强横，我们首先要进行的是阻击抵挡，拖延时间。待袁熙的军队溃败，大军调转方向，转而一起反击乌桓。一鼓作气，摧毁乌桓的兵力。”
    庞统从容道：“这是大方向的计划。”
    黄忠抱拳道：“主公，末将愿意带兵，阻击乌桓大军。”
    “不！”
    袁尚摇了摇头。
    袁尚沉声道：“黄忠，我给你三万黑龙军，阻击来犯的袁熙军队。同时，王越的拱卫司人员，协助你行动。一旦袁熙杀来，你负责阻击。”
    “遵命！”
    黄忠抱拳回答。
    袁尚道：“甘宁，你率领麾下锦帆军，以及黄忠麾下的其余黑龙军，负责阻击，能发起反击最好。等黄忠抽调兵力返回，你和黄忠一起，前后夹击乌桓，便迅速反击。”
    “末将遵命。”
    甘宁立刻回答。
    袁尚又道：“陈到。”
    “在！”
    陈到立刻回答。
    袁尚正色道：“我们不能掌握四方城门，因为一旦掌控城门，便会打草惊蛇，到时候袁熙的计划无法实施，我们要算计乌桓也不行。”
    “你的任务，是战事发生后，带着飞熊军骑兵，火速夺取南城，掌握城门。一旦乌桓的军队不敌，开始往城外撤退时，你火速掩杀。”
    “甚至，如果乌桓在城外，还有敌人，也要通过南城出城，以便于掩杀。这一战，你的飞熊军，便是机动部队，负责掩杀追击。”
    “末将领命。”
    陈到也是抱拳应下。
    袁尚点头道：“既然都已经明白，就都去准备。要悄然离开，小心安排，早早布置妥当。这一战，就看今晚上。”
    “喏！”
    众人齐齐应下。
    一个个起身离开去安排。
    庞统也跟着出去，营帐中只剩下袁尚一个人。
    袁尚的脸上，有一抹坚毅，更是有一抹冷光闪过。
    袁熙要勾结乌桓。
    可惜，这是自取灭亡。
    这一次袁尚不仅要重创蹋顿，如果蹋顿晚上也亲自杀来，他更有机会斩杀蹋顿。当然，这一事情未必就能如意，毕竟蹋顿警觉，而且行事谨慎，未必会亲自进入城内。
    不管如何，必定重创乌桓。
    经此一战后，让乌桓的人再也不敢来侵犯幽州。

 第231章 乌桓夜袭，序幕拉开

    夜幕下，月如钩。
    残月横挂，天上更是飘来了乌云，使得今晚上的夜色更显得深沉。
    在蓟县西城外。
    却有一支军队，浩浩荡荡的奔驰而来。
    赫然是蹋顿率领的大军。
    蹋顿这一次带兵杀来，他麾下的三万步兵、一万精骑，全部都抵达。
    除此外，也有苏仆延麾下的两千多逃兵。
    蹋顿在下午傍晚时分，就得到蓟城方面的消息，乌桓的两万多人尽数被杀，所有人的尸体被堆积在城外，堆积如山。
    蹋顿对此无比愤怒。
    这些都是乌桓的将士，如今却全部被袁尚杀了。
    袁尚，真是该死。
    不杀袁尚，他如何对得起死去的乌桓将士？
    大军一抵达城外时，蹋顿暂时不曾进攻，又等了一段时间。
    抵近凌晨，蹋顿才不再犹豫，吩咐道：“苏仆延，这一次，仍是你率军。本单于给予三万精兵，加上此前的两千余逃兵，一共三万多人。你带兵入城，直扑城南的袁尚大军。”
    “遵命。”
    苏仆延直接就应下。
    他眼珠子一转，忽然又道：“大单于，进攻的是步兵。那么，所有的骑兵呢？这一万余精骑，如何安排呢？”
    蹋顿眼神锐利，道：“为了避免袁尚逃走，这一万精骑，随本单于坐镇城外。一旦袁尚要突围出来，便直接围剿。”
    “大单于英明！”
    苏仆延吹捧了一声。
    心中，却是暗骂蹋顿狡诈，看似要截断袁尚的退路，实际上，蹋顿的做法是进一步的防范。
    万一这一战失利，甚至袁尚扭转局势，蹋顿在城外，可以进攻反击，也可以撤退离开，这是最从容的安排。
    同时，这一万精骑也是蹋顿的最强嫡系。
    至于派出的三万步兵，又是各部落汇聚的兵力，自然是先消耗各部落的力量，保全他蹋顿自己的力量。
    蹋顿，一向是贼精贼精的。
    苏仆延明知道蹋顿的心思，却不敢置喙什么。因为他是败军之将，是逃回来的。如果他现在，要拒绝蹋顿的安排，肯定会被处置。
    蹋顿摆手道：“进攻。”
    “遵命！”
    苏仆延再度回答一声。
    他高声吩咐下去，一声令下，三万余乌桓大军，气势汹汹的往前冲。
    大军冲到西城，便发起进攻。因为袁熙早早的，已经通知西城的守将蓝导，一旦乌桓的大军杀来，就不必抵抗，或者是佯装抵抗一番就行。
    蓝导得到袁熙的命令，也明白袁熙的意图，是要借助乌桓的兵力进攻袁尚。
    蓝导连佯装抵挡都不曾去做，直接下令打开城门。
    嘎吱！
    城门洞开。
    一个个西城的镇守士兵，便迅速的退走，去城内袁熙的军营了。
    苏仆延神色兴奋，他高呼道：“众将士，我们报仇雪恨的机会来了。今晚上斩杀袁尚，杀！杀啊！”
    这一刻的苏仆延，已然快疯狂。
    他的三万大军覆灭，只有两千余人逃走。即便很多人逃散，但很多人还未归队。而袁尚的这里，杀了两万五千余人，这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不杀袁尚，苏仆延誓不罢休。
    乌桓大军将士，对汉人本就仇视，加上袁尚屠戮两万多乌桓儿郎，这些人目露凶光，呐喊着，嘶吼着，直扑南城袁尚驻军的方向去。
    消息很快传到袁尚的军中。
    不需要袁尚下令，早有准备的甘宁，便带上麾下的锦帆军，以及黄忠麾下的黑龙军前往迎击。
    黑龙军的主将，便是魏延，他协助甘宁作战。
    两人带着军队离开军营，在附近城楼下，宽阔的街道上驻扎列阵，构建起防御工事。
    当苏仆延率领的大军，进入南城区域，靠近驻扎营地所在的区域，看到了袁尚士兵搭建起的防御工事，他不曾喊话，直接下令进攻。
    密密麻麻的乌桓兵，涌了上去。
    黑龙军的防守阵型，以长枪兵为主，组建起长枪阵，阻击来犯的乌桓兵。
    与此同时，后方又有弓箭手，挽弓搭箭。密集的弓箭，自后方射出，在空中掠过一道弧线后，便落在进攻的乌桓军队中。
    扑哧！扑哧！
    密集的箭雨，射入乌桓士兵的身体中。
    一时间，死伤无数。
    惨叫声不断响起，一批一批的乌桓士兵倒在了地上。
    即便如此，无数的乌桓兵还在嗷嗷叫着往前冲，只是这些人往前冲锋时，刚冲到长枪阵面前，一杆杆长枪刺出。
    扑哧！扑哧！
    枪尖锋锐，贯入乌桓兵的身体中，登时便被戳杀。
    这般的情况，别说步兵难以突破，即便是骑兵也无法突破。尤其这是城内，这片区域在城楼下，还算是比较宽阔。换做其余的地方，如果在街道，乌桓兵更难以突破。
    苏仆延亲自督战，看到前方的进攻被长枪阵阻击，又有弓箭手防守，暗骂袁尚狡诈，竟是在短短时间内，就做出了应对。
    袁尚这厮不好对付。
    可甭管是如何的难以进攻，苏仆延都必须打破袁尚的防线。
    他要报仇。
    更要杀了袁尚。
    苏仆延一下拔高声音，高呼道：“传令下去，所有人给我冲。杀过去，突破袁尚的防线。事成后，本单于允许所有士兵，在蓟县城内劫掠三日。”
    “是！”
    传令兵迅速传令下去。
    命令传出，所有乌桓兵都是亢奋了起来。
    无数人，迅速的冲锋。
    无数人，不断的进攻。
    以至于整个乌桓一方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
    苏仆延看到士兵的攻势又起来，悍不畏死的往前冲，不断压迫袁尚军队，这才咧开嘴一笑。
    对于他来说，即便和袁熙签订了盟约，但为了鼓舞将士，允许士兵肆意劫掠，那是没办法的事。
    一切，是为了打破袁尚。
    一切，是为了取得胜利。
    袁熙怎么想，苏仆延管不了，也懒得去管。
    乌桓一方的攻势，愈发凶猛，给防守的长枪兵，造成巨大的压力，使得防御的阵型都后退了几步。
    饶是如此，长枪兵却是死死的抵挡着。
    又有弓箭不断的射击，削弱乌桓攻势。
    甘宁把这一切，看在眼中。他眼见长枪兵压力大，渐渐挡不住攻势，一挥手，再度下令道：“刀盾兵，给我上。”
    一批一批的刀盾兵上前。
    原本甘宁，可以先安排刀盾兵上前抵挡，再让长枪兵负责杀敌的。可是借助长枪兵阻击，加上弓箭收割，能迅速斩杀敌人。
    所以是长枪兵在前。
    刀盾兵迅速的上前后，便冲到长枪兵的前方。一面面盾牌抵挡，加上长枪戳杀，原本攻势如潮的乌桓兵，顿时受挫。
    虽说刀盾兵重在防守，可是这些士兵，也经过了训练，都是锦帆军的悍卒。他们在以盾牌抵挡时，手中的马钧刀挥出便斩下。
    刀锋落下，残肢断臂飞舞。
    鲜血，更是狂涌。
    往前冲的乌桓兵，更是受挫。
    又有一丈多长的长枪刺出，更是把往前突破的乌桓兵阻拦。
    即便乌桓兵凶猛，可是在甘宁的指挥下，长枪、盾牌兵相互配合，死死抵挡。有人战死，立刻又有士兵迅速又补充。在这不算狭窄却也算不上宽阔的区域内，乌桓兵被阻拦。
    短时间内，无法往前。
    苏仆延把这一幕看在眼中，内心更是暗恨。
    他已经靠近城墙边的道路行进，这算是比较宽阔，可还是被阻击。苏仆延一时间，无法突破，就只能是下令猛攻，同时等着袁熙方面出手。
    这一战，还有袁熙在。
    只要袁熙突袭袁尚后方，一旦袁尚的大军营地崩溃，这里死守的袁尚士兵，那就是无根之萍，随之就会落败。

 第232章 诛杀袁熙！

    整个南城靠近城门的区域，喊杀声不断。
    杀声四起，火光燃烧。
    厮杀的消息，终于传到州牧府内，传到了袁熙的耳中。
    事实上一整个晚上，袁熙、李儒、杨烈都在府上。
    原本一开始，袁熙说完事，就让李儒和杨烈离开，可袁熙内心焦灼，没过多长时间，又把李儒、杨烈喊来，在府上一起候着。
    对袁熙来说，他得知蹋顿南下到蓟城外，便有了斗志，更是抱着十足的希望。
    他想要灭掉袁尚。
    袁熙今天身着甲胄，亮晃晃，很是威武。他站起身，看向李儒和杨烈，兴奋道：“战事终于开始，我们走。大军早已经准备好，我们如今，‘驰援’我的好三弟去。”
    “主公英明！”
    李儒应和了一声。
    杨烈也是兴奋道：“主公言之有理，该去好好‘驰援’一下袁尚。这一战，是决定冀州未来归属的一战，更决定河北之地未来归属的一战。”
    “走！”
    袁熙带着一众人，大步往外走。
    一众人走出书房后，离开州牧府，径直往军营去。
    袁熙调集麾下的大军行动，靠近南城袁尚营地后，袁熙没有耽搁时间，也没有佯装什么驰援，果断下令道：“谁杀了袁尚，本公子赏赐他万两黄金，官升三级，封侯。”
    命令下达，整个袁熙麾下的大军，全都是疯狂了起来。
    一个个激动莫名。
    所有人，迅速冲刺。
    袁熙跟在后方指挥，他看着浩浩荡荡往前的大军，咧嘴一笑，露出了灿烂笑容。
    事成了！
    一战后，袁尚死去，他就是袁家未来的继承人。
    袁熙麾下的士兵迅速冲锋，他们距离营地，也是越来越近。
    一百步！
    八十步！
    转眼间，距离拉近到六十步左右。
    “放箭！”
    营地中，忽然间有浑厚喝喊声传出，
    这是黄忠的声音。
    一个个弓箭手站出来，迅速挽弓射箭。
    “咻！咻！”
    密集的弓箭，遮天蔽日，一下使得夜晚的街道，更是压抑，让人心中更是倍觉惊慌。这密密麻麻的弓箭，带着刺耳的破空声，转眼就落在军队中。
    扑哧扑哧的弓箭入肉声音传出。
    一批批士兵倒下。
    只是袁熙的士兵，仍在迅速冲锋，距离仍在不断的缩短。
    四十步！
    三十步！
    转眼间距离拉近到二十步。
    黄忠仍是镇定自若，没有任何慌乱。对他来说，和袁熙一战，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甚至可以说，这事儿最简单不过。
    黄忠道：“长枪兵，上前迎敌。”
    长枪兵早就准备好的，整齐的大踏步往前。当长枪兵切入战场，那一丈长的长枪，锐利无匹，无视袁熙麾下士兵的甲胄，直接就贯穿身体，刺入了血肉中。
    长枪一抽出，一蓬蓬鲜血飞溅，便是无数的士兵跌倒在地上。
    长枪兵不断的刺出抽回，杀戮无数。
    黄忠却不满足，随着长枪兵杀出后，他一招手，又有刀盾兵杀出。这些持刀持盾的士兵，不是跟着长枪兵，而是从长枪阵的两侧杀出。
    盾牌抵挡，刀锋劈斩，尤其所有士兵的刀，已经换成了马钧刀。
    刀锋锐利，无可抵挡。
    袁熙的士兵，登时被杀穿，更是被杀懵了，攻势全无，不断后退。
    黄忠这般的厮杀了一阵，又高喊袁熙背叛袁尚，勾结乌桓袭击的话语。这么做，是故意如此宣传，坐实袁熙勾结乌桓的消息。
    一番呐喊，把消息传出后，黄忠不再犹豫，策马下令总攻击。
    他自身，也是亲自介入战场。甚至这次猛攻时，袁熙后方的街道上，更有周冲、黄志带着军队也杀来。
    截断了袁熙的后路。
    整个过程，也就一刻钟多一点。
    袁熙看到这一幕，一下就慌了神。
    怎么会？
    袁尚怎么早早的，就已经在营地外，布下了埋伏。
    袁熙内心恐慌，急切道：“军师，袁尚早早就做了布置。我们如今，反倒是被压着打，这情况下，你说该怎么办？”
    李儒道：“主公，现在唯有坚持。不论是我们这一方取得胜利，亦或是乌桓取得胜利。只要有一处的军队，取得胜利，我们就赢了。”
    袁熙一听，只能是奋力坚持。
    他不断下令，让麾下的士兵反击，同时分出一部分士兵抵御后方的进攻。
    只是当周冲、黄志自后方杀来，前后都有黑龙军的士兵猛攻，袁熙的大军开始乱了，四处厮杀，四处抵挡，更有人溃散逃窜。
    袁熙很快就慌了神，六神无主，跟着士兵乱窜躲避。
    城内这一片区域，乱作一团。
    虽说城南宽阔，甚至这些士兵分散开厮杀，可战场上数万人厮杀，放眼看去，已经乱作一团，袁熙在士兵的庇护下，不知所措。
    袁熙跟着李儒一起，惊慌失措道：“军师，情况愈发的不利，必须突围了。再拖延时间，等不到乌桓来，我们就得落败了。”
    “突围，突围做什么？”
    李儒忽然笑了起来。
    袁熙看到李儒的这一神情，一下有些意外。
    什么意思？
    李儒的神情有些古怪。
    袁熙道：“军师，你是什么意思？”
    李儒道：“你身后有人。”
    袁熙回头看去，就见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他的身后，一剑递出。
    扑哧！
    剑尖洞穿甲胄，刺入身体。
    “啊！”
    凄厉惨叫声，自袁熙口中传出。他回头往胸口看去，只见左胸处，一截剑尖探出，殷红的鲜血流出。
    噗！
    剑抽出，袁熙踉跄后退。
    他捂着胸膛，看着李儒，瞪大眼睛，道：“军师，你这是？”
    李儒淡淡道：“袁熙，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儒，世子的人。此番，专门引你入瓮。”
    “你，你……”
    袁熙口中出声，神色大惊。
    噗！
    袁熙一口鲜血吐出。
    他的内心，无比震惊，更觉得荒唐。自始至终，他都认为是自己在算计袁尚。没想到，这自始至终算计他的，是袁尚。
    袁尚早早就已经布下圈套，等着他出手。
    “我不甘，我不……”
    袁熙张嘴说话，但是心脏的破裂，使得他生机泯灭。无尽的黑暗袭来，他身体再也站不稳，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已然失去了气息。
    李儒目光一转，落在杨烈身上，道：“杨烈，你也请。”
    话音落下，又有拱卫司的人上前，一剑削出。
    剑锋，划过喉咙。
    杨烈脸上有着不甘，他没想到这一切，是袁尚的算计。只是他自始至终，连声音都没有传出，便扑通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两下就没了气息。
    李儒让跟在身边的拱卫司人员出手，斩杀一个个袁熙的心腹，杀掉认识他的人。这时候周冲、黄志等人杀来，李儒便高呼袁熙被杀。
    消息传出，袁熙的军队彻底崩了。
    抵抗的人虽说还有，但更多的人开始逃窜，也开始投降。
    黄忠带着人掩杀一阵后，杀了绝大多数抵抗的袁熙士兵，便留下一批人羁押投降的士兵，然后黄忠果断下令，带着人直扑甘宁所在的方向去。
    黄忠此去，不是走甘宁的后方，而是走乌桓苏仆延的后方。
    要截断其退路。

 第233章 斩杀乌桓单于！

    南城，喊杀声仍在持续。
    苏仆延带着三万乌桓精兵，还在不断的进攻。只是持续的厮杀，一直局势僵持，他麾下的人虽说打破了袁尚麾下士兵的防线，可截止到如今，无法击溃对方。
    连续的厮杀下，苏仆延的乌桓兵损失也是惨重。
    若非苏仆延许诺任由士兵劫掠三日，麾下的这些乌桓兵，早就要乱了。
    苏仆延担心情况不妙，所以专门安排人撤退出城，到西城外去通知蹋顿，请蹋顿派骑兵来驰援，争取一鼓作气，击溃抵挡的袁军士兵。
    可惜，蹋顿直接回绝。
    蹋顿更是传令苏仆延，拿不下袁尚的军队，这一次后，定然问罪苏仆延。
    苏仆延内心苦闷。
    他娘的，苦活累活都是他干，蹋顿就在后方享清福。
    更何况，他之前在蓟县城外镇守，将士饮酒作乐，这本就是乌桓的特色，怪得了他吗？
    如今，蹋顿处处拿落败的事情说事儿。
    苏仆延也是无奈，谁让蹋顿的实力更强，更是乌桓大单于呢？苏仆延再度下令猛攻，他从原先的许诺任由劫掠三天，直接变成拿下蓟县后，允许将士劫掠。
    苏仆延人望向厮杀的战场，他忽然间看向远处袁尚大营的方向，略微偏向西北方的方向。
    那里有火光燃烧起来。
    似乎，更有喊杀声传来。
    袁熙出兵了。
    苏仆延精神振奋，他立刻高呼下令，告知所有的将士，袁熙已经出兵。
    消息传出，乌桓一方士气再度振奋，攻势一浪比一浪强。
    猛烈的进攻，甚至压得抵御的黑龙军、锦帆军，都面临巨大的压力。
    甘宁、魏延带兵死死抵挡，丝毫不曾退让。
    诚然，锦帆军、黑龙军的武器都厉害，可这些乌桓兵都是老手，骁勇善战，加上苏仆延的许诺，而甘宁和魏延的兵力人数更少，之前能能挡住已然不错。
    如今乌桓兵进攻的攻势更猛，两人压力很大。不论是甘宁，亦或是魏延，都已经是带兵亲自冲杀，不断抵挡。
    乌桓的攻势，如滔滔大浪，抵御的袁军士兵，仍是岿然不动，死死固守。
    又过了约莫两刻钟多，有士兵飞马奔来，到甘宁和魏延后方，高呼袁熙被杀，袁熙的军队败了，黄忠正带兵来驰援。
    甘宁和魏延得到消息，把消息传出，将士精神振奋。
    他们的援军，来了。
    “杀，给我杀过去。”
    甘宁心中再无忧虑，高声下令。
    “儿郎们，杀啊。”
    魏延也是迅猛的高声喝喊。
    随着甘宁、魏延的下令，整个军队的攻势，开始不顾一切的反扑。
    先前的时候，魏延、甘宁全力防守，如今开始反扑。大军反扑下，士气如虹，即便兵力少，却是扭转颓势，开始逼迫乌桓兵力撤退。
    巷战，不利于乌桓。
    乌桓士兵，擅长城外厮杀，擅长骑兵冲阵，大开大合的进攻。这般城内的厮杀，很是棘手，如今遭到反扑后，乌桓凶狠的士气，却是渐渐被压制。
    苏仆延看到将士的情况，一颗心沉了下去。
    要打破袁军防守，难了。
    甚至要守住都难。
    怎么办？
    苏仆延的内心，甚至都生出撤退的想法，毕竟厮杀到现在，也不见袁熙那混账杀来驰援。如果袁熙取得胜利，只要是袁熙的大军，杀入袁尚大军的后方，这一战也就结束。
    “斩杀乌桓狗，给我杀。”
    在苏仆延的后方，突兀的传来喝喊声。
    “杀！杀！！”
    此起彼伏的喊声，直冲云霄。
    苏仆延听到后方传来的声音，悚然一惊，回头看去，只见一支支火把燃烧起来，驱散了黑暗。
    火光映照下，一支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出来，直扑苏仆延后方来了。
    苏仆延目光，落在冲在最前方的那老将身上。
    黄忠！
    是黄忠来了！
    苏仆延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动起来，很是紧张。
    他已经几次吃了黄忠的亏。
    昔日在邺城，他让格勒剌出手挑战。然而格勒剌和黄忠一战，硬生生被黄忠斩断了一条臂膀。就在此前，黄忠带人打破他的营地，杀死安格达，还斩杀数万人。
    如今，黄忠又来了。
    “突围，我们突围过去，走南城离开。”
    苏仆延看到后方的袁军，当即下了命令。
    后路被截断，想要后撤自西门离开，已经是不可能。这个时候，只能选择最近的南门，这是无奈的选择。
    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他麾下的军队，和袁尚的军队厮杀许久，到现在，都无法击溃对方，反而被对方压制，黄忠再横插一脚，即便他麾下的乌桓兵精锐，也挡不住两军夹击。
    对于袁熙，苏仆延已经不抱希望。
    袁熙肯定败了。
    否则，不至于黄忠都杀来。
    苏仆延自身，也是一拍马背，带着人迅速的突围。因为往前冲的官道上，道路都是人，速度很慢，以至于黄忠率领的大军，转眼间，已经杀入了乌桓人群中。
    刀锋，不断劈下。
    扑哧扑哧的刀刃入肉声传出，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个个乌桓兵，登时被杀。
    苏仆延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头皮发麻，汗毛炸立。
    他拍打着马背，迅速的想要撤退。可是后方，黄忠却带着人追了上来。
    黄忠策马冲刺，长刀挥舞，劈杀一个个挡在前方的人。
    他看到了苏仆延。
    尤其苏仆延身上的甲胄，是明晃晃的金甲。在火光映照下，极为明显。黄忠直扑苏仆延去，当双方距离拉近到了不足十步时，黄忠已然高呼道：“苏仆延，拿命来！”
    声如炸雷，传入苏仆延耳中。
    苏仆延吓得肝胆俱裂，连忙再度催动战马前进。只是前方道路被阻，他前进的速度慢，而后方黄忠过处，一个个乌桓兵纷纷避开躲避，以至于双方距离在短短时间，便已经拉近。
    黄忠手中长刀，抡起便劈下。
    苏仆延已然无法抵挡，他回身一刀格挡。
    铛！！
    刀锋碰撞。
    嚓咔！
    苏仆延的战刀，登时被斩断。那长刀裹挟着无匹的势头，劈在苏仆延的后背上。
    一刀落下，血痕崩裂。
    鲜血登时喷溅出来，洒落在地上。
    惨叫声，自苏仆延的口中传出，他身体一下摔倒在地上。
    黄忠策马上前，手起刀落。
    苏仆延瞪大了眼见，他想躲避，可是自己的身体，疼得不受控制，眼见着刀锋朝着他的脑袋来了，苏仆延更是大惊，高呼道：“我投降！”
    “晚了！”
    黄忠冷肃的声音传出，长刀一往无前。
    扑哧！
    刀刃斩落，鲜血自脖子上喷溅出，尸首分离。
    苏仆延的脑袋骨碌碌翻滚几下，便停下来。那一双眸子中，还流露出浓浓的不甘和恐惧。
    “苏仆延已死，随我杀。”
    黄忠斩杀了苏仆延后，高声下令。
    麾下将士，不断的来回冲杀，尤其黄忠、甘宁、魏延汇合后，战场上的局势更是陡转，彻底变得倒向了袁军一方。
    乌桓兵不断的逃窜，却是不断的被斩杀。

 第234章 蹋顿震惊，怎么还有埋伏？

    南城，城楼上。
    袁尚带着庞统、王越、陈到在城楼上观战。
    陈到一脸的幽怨，说道：“主公，袁熙已经被杀，黄将军带兵截断苏仆延的后路。事到如今，苏仆延也被黄将军杀死。乌桓兵无法走南城突围，末将的飞熊军，便派不上用场了。”
    陈到的飞熊军，真正参战的时机很少。
    原本他是踌躇满志，想要参战的。可惜战事进行到这里，已经接近结束，他又无法参战。
    内心，自是惋惜。
    “陈将军，你还有机会参战。”
    却在此时，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李儒身着一袭灰色长袍，大步走来。
    他脸上挂着笑容，到了袁尚的身旁，拱手道：“主公！”
    袁尚道：“先生，辛苦了。”
    李儒道：“卑职不辛苦，袁熙的士兵，已经全部羁押。听陈将军说，苏仆延战死，接下来是针对城外的蹋顿大军。蹋顿的警觉性很强，自始至终，都不曾入城。”
    袁尚道：“先生有什么想法？”
    李儒正色道：“从开战到现在，持续了快一个时辰。即便距离天亮还有些时间，可越是往后，天色就会越明亮，厮杀也就更好办。”
    “卑职建议，任由厮杀持续，拖延时间。”
    “陈将军这里，火速带着飞熊军自南城悄然出城，绕道北上，埋伏起来，准备截断蹋顿的道路。”
    李儒建议道：“再等半个时辰，我们自西城杀出，攻击城外的蹋顿。”
    庞统颔首道：“按照李长史的安排，通往西城的通道，必须让人掐断。否则乌桓逃兵原路回去，只要有一个人自西城出去，蹋顿得了消息，都会迅速撤离的。”
    李儒脸上挂着一抹笑意，道：“这事情，我已经安排了周冲。他带着一千人，在通往西城的街道上阻拦。”
    庞统赞叹道：“李先生的安排，的确是高明。”
    袁尚道：“陈到，行动。”
    “喏！”
    陈到转身退下。
    他带着麾下的飞熊军骑兵，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袁尚看着城内的厮杀，乌桓兵还在抵抗，可是在黄忠、甘宁、魏延等人合击下，一批一批的乌桓兵，不断被杀。
    乌桓人逃窜也无用，转眼被追上杀死。
    乌桓兵要投降，黄忠自始至终不曾招降，袁尚也不曾下令招降。
    袁熙麾下的士兵投降，袁尚能接纳，毕竟那是自己人，都是汉家儿郎。
    乌桓人不一样。
    乌桓人骨子里面就带着对汉人的仇视，更习惯了南下幽州劫掠。毫不客气的说，每个乌桓士兵的手中，都沾染过汉人的鲜血。
    对乌桓，袁尚是杀无赦。
    厮杀在持续，时间也在一点点流逝。
    与此同时，西城外。
    蹋顿带着一万精骑，驻扎在城外。
    他听着城内传出的喊杀声，神色很平静。之所以不带兵进入，一方面是忌惮袁尚，另一方面还有自己的心思。
    第一批入城厮杀的兵力，几乎没有蹋顿的嫡系，都是乌桓各部落首领的兵力。这些部落的士兵组合在一起，有了三万多人，跟着苏仆延杀入。
    蹋顿的真正嫡系，这一万精骑还在麾下。
    不曾出动的。
    如果苏仆延和袁熙取胜，蹋顿带着人入城，自然可以分到好处。一旦苏仆延和袁熙落败，在蹋顿看来，即便袁尚取胜，因为苏仆延、袁熙兵力不弱，袁尚取胜也是惨胜。
    所以，蹋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他进入，击溃袁尚就是。
    要知道蹋顿足足一万精锐，这一万精骑，是最后的杀手锏。他不认为袁尚的兵力，经过了鏖战后，能抵挡得了他的兵力厮杀。
    故而，即便苏仆延数次求助，蹋顿都不曾派遣骑兵进入。
    最重要的一点，是眼下城内大规模的厮杀，骑兵会被限制，很难彻底发挥出实力。眼下大规模厮杀时，蹋顿不会派兵进攻。
    等了许久，虽说城内还有喊杀声在持续，也不见人出来禀报情况。到底进行得怎么样了，蹋顿还是想要知道。
    蹋顿有了想法，便安排了十余骑兵进入打探消息。
    转眼，一刻钟过去。
    按理说骑兵赶路，一刻钟时间，策马狂奔，已经足以从西城赶到南城。
    前往的士兵，却是还不曾回来。
    蹋顿的心中，生出了一丝不妙的预感。蹋顿没有犹豫，又派遣一百骑兵进入打探消息。只是这一批士兵送进去后，又如石沉大海一样，没有消息传回。
    蹋顿本身，神色凝重。
    蹋顿麾下的将士，都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大单于，我认为我们的人和袁熙汇合后，正和袁尚厮杀，只不过占据优势的可能是袁尚。我们的士兵才会无法抽身撤回。卑职建议，立刻进攻。”
    说话的人名叫难楼。
    此人是乌桓的一个大部落首领，他没有苏仆延的实力强，但也不弱，属于乌桓的大势力之一。
    蹋顿思考一番，摇头道：“眼下还在厮杀，不着急。”
    难楼急切道：“大单于，厮杀了这么长的时间，极可能到了焦灼的阶段。现在进攻，可以起到碾压作用。没有我们的兵力，局势或许继续焦灼，乃至于苏仆延还会落败。”
    蹋顿有自己的想法，坚定道：“苏仆延有三万多人，袁熙本身也有数万精锐。他们的兵力，可堪一战，暂时再等一等。”
    “唉……”
    难楼叹息一声。
    他看向蹋顿，一脸不满的神情。
    乌桓方面，人人都说蹋顿勇猛，更类似于昔年的匈奴大单于冒顿。如今看来，蹋顿却只考虑自己的利益，以至于错失良机。
    难楼不再多言，蹋顿率领的士兵，便依旧等待着。
    在蹋顿继续等待时，乌桓兵的人数越来越少，已经抵近被屠戮完。
    袁尚下了城楼，下达了自西城杀出的命令。与此同时，军队也做了调整，布置长枪兵、刀盾兵在前，弓箭手在后的阵型。
    这才能硬撼乌桓骑兵。
    黄忠、甘宁调集兵马，随袁尚一起浩浩荡荡的往西城去。
    在袁尚大军调转方向时，喊杀声渐渐变小。
    蹋顿这里，便有些意动了。
    战事抵近结束，不论袁尚取胜，亦或是袁熙、苏仆延取胜，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双方肯定各有损失，实力削弱到极致。
    蹋顿如今出击，肯定稳操胜券，蹋顿有了出击的打算。
    “传我命令，大军入城，准备击溃袁尚。”
    蹋顿高声下令。
    命令下达，蹋顿麾下的骑兵，开始策马赶路，往城门口的方向去。
    “杀！杀啊！”
    忽然间，喊杀声，自西城的城内传出来。
    一支支火把浮现，一个个袁尚麾下的士兵，组成了长枪阵，迅速的杀出。大批大批的士兵涌现，直扑蹋顿的骑兵去。
    紧跟着，后方的弓箭兵，迅速放箭。
    “咻！咻！！”
    密集的弓箭，迅速掠过空中，落在进击的乌桓骑兵人群中。只是虽说弓箭密集，乌桓骑兵却仍是往前冲，双方距离不断缩短。
    蹋顿立在马背上，看着往前冲的骑兵，却不曾下令撤退。即便苏仆延、袁熙落败，那又如何？他的嫡系兵力在，可堪一战。
    蹋顿咧嘴一笑。
    袁尚没有骑兵，就想和他一战，那是作死。
    步兵面对骑兵，能抵挡吗？
    挡不住的。
    尤其蹋顿看着双方的距离进一步缩短，当双方的距离，拉近到二十步时，蹋顿的脸上更是流露出志得意满的神色。
    骑兵一波冲刺，袁尚的军队必然一哄而散。
    他带着骑兵冲锋以来，遇到的大汉军队，甭管是什么阵型，不管是长枪阵还是什么，都是绣花枕头不堪一击。
    城门口，杀出来的长枪兵神情肃然，稳步上前。面对骑兵的进攻，一杆杆长枪迎着冲来的骑兵，狠狠刺出。
    一丈长的长枪，迎风刺出，战马又冲来，直接撞上长枪。
    扑哧！扑哧！
    枪尖入肉声传出，伴随着惨叫，以及长枪迅猛抽回时，一匹匹战马轰然坠地。
    骑兵的第一波攻势，被瓦解。
    即便有骑兵突破重围冲了上去，转眼又有长枪兵刺出长枪，戳杀骑兵。
    这般的进攻，对长枪兵的考验很大。
    面对战马冲刺，必须有充足的胆魄，如果没有不怕死的斗志，极容易一个照面，就被战马冲撞吓得崩了。
    长枪兵组成的阵型，稳步上前，以至于骑兵即便冲来，也是徒劳无功。
    骑兵迅速的散开，往两侧去。
    散开后，却又失去先前的攻势，加上弓箭不断的射击，辐散开的蹋顿骑兵，难以取得胜利。
    如果在辽阔的草原上，蹋顿的骑兵足以占据优势。在四面八方辐散开，来回袭扰厮杀，来去如风，掌握主动权。
    眼下这些乌桓骑兵，却遇到一堵城墙，无法辐散开。更何况袁尚的军队，不仅是有长枪阵阻击，更有弓箭手源源不断的射箭。
    导致，乌桓骑兵不断被阻击。
    失去了优势，敌人还有优势，这是如今蹋顿遇到的情况。
    原本蹋顿的脸上，还有灿烂的笑容，如今却再无笑意。
    随着不断的袁军士兵出来，蹋顿麾下的骑兵不再冲刺，这些袁军士兵，开始不断劈杀蹋顿麾下的骑兵。
    战场上，一个个步兵的进攻，完全是蚂蚁吞象一般。
    蹋顿目光掠过，他忽然落在一个身形魁梧，却是皓首白须的老者身上。
    那便是黄忠。
    黄忠策马冲刺，长刀过处，一个个乌桓骑兵不断被斩杀。
    蹋顿面颊抽搐。
    袁尚的麾下，一员老将也是如此的厉害。
    蹋顿目光转动，又看向远处，还有几个将领身着甲胄，提着刀不断的冲刺。这些人的存在，带着袁军士兵不断往前，以至于即便袁军并非骑兵，却是不断反击。
    反倒是蹋顿麾下的骑兵，扛不住袁军的猛攻。
    败了！
    蹋顿的内心，下了判断。
    如果在辽阔的草原上，蹋顿可以游走，可以不断的猎杀，斩杀袁军士兵。如今他的人失去了优势，不断被一点点的蚕食。
    “撤军，全军撤退。”
    蹋顿不再犹豫，果断下令撤军。
    他更是调转马头，先一步带人撤离。
    紧跟着，一批一批的乌桓骑兵掉转方向，迅速跟着蹋顿撤离，不再恋战。
    这一撤退，袁尚麾下的大军迅速追击。
    双方一追一逃，只是骑兵速度快，很快摆脱战场，袁尚麾下的士兵难以追击，但也是紧追着不放。
    蹋顿带人撤出一段距离，回头看了眼身后，见大批的骑兵脱离出来，他心中松了口气，却是暗暗下了决心。
    这次的仇恨，他一定会报仇的。
    如今，先撤退。
    “撤军，我们撤退。”
    蹋顿再度下了命令。
    “大单于，前方有火光出现。”
    一名亲卫高声呐喊，蹋顿抬头往前看去，他眼中瞳孔一缩，脸上露出惊悚神色。转眼间，火光拉近，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蹄声。
    一支骑兵，迅速出现。
    这批骑兵的出现，直扑蹋顿而来。
    轰！！
    蹋顿脑中瞬间就懵了，更是出现短暂时间的空白，整个人无比震惊。
    怎么可能？
    袁尚怎么还有埋伏？难道算准了他的一切行动吗？

 第235章 蹋顿挨了一耳光

    蹋顿毕竟是乌桓大单于，心智坚韧，转眼恢复过来，打起精神下令道：“就算袁尚布下了埋伏，我们也能杀过去。随我冲锋，杀出去。”
    蹋顿很清楚，一旦被纠缠住，等后方的步兵追上来，他的这些骑兵，都会损失无数，所以果断的下令。
    蹋顿本身，也是放缓了速度。
    大批的乌桓骑兵，迅速的往前冲。
    转眼，两军相遇。
    陈到率领的飞熊军，全都装备了马钧刀，刀抡起斩下。
    刀锋撞击下，轻则令乌桓骑兵刀刃出现豁口，重则斩断乌桓士兵手中的战刀。一轮交锋，蹋顿麾下的乌桓兵，顿遭重创。
    蹋顿在亲卫护送下，继续往前冲。
    他现在，只想着撤离。
    甚至蹋顿的内心，这一刻再无报仇的心思，只觉得后悔。早知道袁尚如此的凶悍，在他和袁熙联合的前提下都能取胜，更是算计深沉，他老老实实呆在北方不好吗？
    袁尚这厮，比公孙瓒都更狠。
    惹不起！
    惹不起！
    蹋顿忙不迭的下令突围，迅速突围。他借助亲卫猛攻杀了出去，但大批的乌桓兵遭到飞熊军阻击，或是被杀，或是被拖住，赶路的速度慢了下来。
    厮杀的时间不长，黄忠、甘宁、魏延、周冲、黄志等人已经追了上来，先一步杀入乌桓骑兵后方，迅速围剿。
    紧跟着大军跟上来，不断围杀，死伤的乌桓兵更多。
    这场杀戮，一直在持续。
    足足近一个时辰，最终才收兵。
    天色，已经开始亮了。
    东方的天际，出现一抹鱼肚白，一轮红色朝阳，一下自云层中跃出，普照大地。
    陈到带兵返回，来到袁尚的身旁，禀报道：“主公，我们赢了。只是沿途杀戮太多，还在清点，恐怕要下午才能清点出战果。”
    袁尚吩咐道：“你和黄忠、甘宁，开始统计损失，我等你们的消息。”
    “喏！”
    黄忠、陈到和甘宁齐齐回答。
    三人都要清点损失，事情很忙，转身就去安排，袁尚则是带着庞统、李儒回城去。
    ……
    蓟县北面，四十里外的区域。
    这一片区域广袤，且是通往北方乌桓境内的官道。
    一支骑兵，狼狈逃窜至此。
    为首的，赫然是蹋顿。
    如今的蹋顿，再没了此前的从容，也没了此前的意气风发。如今远离蓟县，且后方确确实实没有追兵跟上，蹋顿本身又疲惫，才下令停下来休整。
    金灿灿的阳光，照耀在身上，使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可是，蹋顿的心却冰凉。
    他环顾周围，麾下将士浑身染血，神色疲惫，甚至许多人大口大口喘息着。
    蹋顿内心叹息一声。
    这一战，损失太大。
    甚至这一战，更打掉了乌桓这些年积攒起来的心气儿。
    昔年鲜卑大王檀石槐纵横塞外，横扫匈奴，力压乌桓，凝聚整个北方胡人的力量，实力强横无匹。这一时期，是北方胡人，对大汉反击的巅峰。
    檀石槐死后，鲜卑分裂，鲜卑迅速被压制。
    乌桓，开始慢慢崛起，有了出头的机会。
    后来公孙瓒在幽州崛起，白马义从所过之处，乌桓、鲜卑退避，不敢掠其锋芒。
    好在公孙瓒好景不长，很快就死了，袁家又借力于乌桓，乌桓才进一步崛起。在丘力居死后，蹋顿掌控的乌桓，这些年实力愈发强盛，对汉家又没了往昔的惧怕。
    然而这一战结束，拉回了昔年不堪的记忆。
    汉家，不可敌。
    乌桓将士的斗志，无比萎靡。
    蹋顿收回目光，吩咐难楼清点损失。
    时间不长，难楼回来了，禀报道：“大单于，我们只剩下三千余骑兵。在蓟县城外的一万骑，绝大部分落陷。即便后续还有些人逃回来也不多。这一战，至少折损六千骑以上。”
    轰！！
    蹋顿脑中又仿佛有惊雷炸响一般。
    他面色苍白无比。
    最关键的是，苏仆延葬送的三万多人，几乎没有什么人返回。
    一想到这一战，原本七万乌桓大军南下，如今却只有三千余人逃出来，蹋顿的内心就更难以抑制愤怒和绝望。
    死伤太大了。
    蹋顿内心郁结，心如刀绞。他只觉得喉头一甜，张嘴便吐出一口鲜血。
    整个人，摇摇欲坠。
    太惨了。
    这一战太惨了。
    难楼看着面色惨白的蹋顿，沉声道：“昨晚上在蓟县城外，我建议大单于入城进攻，多亏大单于谨慎，否则死伤会更多。或许袁尚，早就洞悉了袁熙的意图，将计就计，才会是这般的结果。”
    蹋顿擦拭了嘴角的鲜血，仔细思考着。
    他点了点头，咬着牙道：“袁尚本就极为精明，更是阴险狡诈。”
    “他和袁熙，是有仇恨的。”
    “甚至，袁尚也要找理由对付袁熙。只是袁尚在邺城时，找不到机会。苏仆延南下，便给了袁尚机会。袁尚借我们南下的事情，故意让袁熙出手。”
    “这应该是袁尚一箭双雕的策略。既解决了我们，也解决了袁熙的威胁。”
    嘶！
    蹋顿分析到这里，忍不住又倒吸了一口气。
    好个阴险的袁尚啊。
    蹋顿沉声道：“不知道苏仆延，是生还是死？”
    难楼道：“恐怕，苏仆延活不下来。此前袁尚抓捕的所有乌桓儿郎，尽数诛杀。如今落在袁尚手中的人，恐怕也是一个都活不下来。”
    蹋顿顿时沉默下来。
    他想得更多。
    这一战落败，回到柳城后，面对乌桓内部的局面，他如何应对呢？
    取得了胜利，你好我好大家好，所有人都会拥戴他。这一战落败，群情激奋，乌桓自身就会发生争斗，会有人要赶他下台。
    难楼见蹋顿不说话，他再度道：“大单于，回到乌桓后，还要准备报复袁尚吗？”
    “报复？”
    蹋顿自嘲一笑道：“难楼啊，你认为，我们还要怎么报复？”
    难楼也是一时语塞。
    袁尚太强。
    即便袁尚年轻，可袁尚所展露出来的手段，令难楼也是咋舌。
    蹋顿继续道：“袁尚这个人，在袁熙都偏向我们时，就把我们算计得死死的。如今，袁尚击败我们，又解决了袁熙，掌握幽州后实力更进一步，更难对付了。”
    难楼咬着牙，道：“大单于，不管怎么样，我们在柳城，还有诸多的部落。我们乌桓儿郎，敢于厮杀，还能再战的。”
    蹋顿道：“但愿如此。”
    他虽说是乌桓大单于，这一战见识了袁尚的实力，蹋顿被吓破了胆，仿佛回想到昔年公孙瓒所在的时代，内心很是惶恐。
    难楼见蹋顿胆气被破，心中叹息。
    只是，难楼却不甘愿蹋顿，就这样沉沦下去，如果袁家实力弱，也就罢了，对乌桓没有影响。
    可是袁家实力更强。
    袁家的态度，也更是凶狠，这时候必须要稳住蹋顿。
    难楼盯着蹋顿一副惊悚模样，怒目圆睁，忽然抡起手掌，一巴掌扇了出去。
    啪！
    响亮的耳光传出。
    蹋顿猝不及防下，被打得一屁股摔倒在地上，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神色震惊。
    他盯着难楼，一脸怒容，高呼道：“难楼，你要造反吗？”
    难楼沉声道：“我不是要造反，而是心痛。你蹋顿，我乌桓的大单于，是我乌桓的冒顿。这一次被袁尚击败，才败了一阵，就彻底认怂了吗？”
    “还有冒顿的风采吗？”
    “昔年匈奴大单于冒顿，横扫草原，却也曾落败过。”
    “他，可曾气馁？”
    “你看你现如今的模样，何其颓废？连你都认怂，都没了心气儿，以后还怎么和袁尚斗，还怎么保全乌桓？如果你这就认怂，干脆拔刀自杀算了，省得丢人现眼。”
    “我认识的蹋顿，天不怕地不怕。即便面对刀山火海，也敢闯一闯。袁尚强，那又如何？难不成，袁尚敢杀到我柳城来吗？”
    难楼声音带着嘶哑，道：“袁尚强，难不成能灭了我乌桓这么多将士。”
    蹋顿看着愤怒的难楼，一下明白了过来。
    自己被吓破胆了。
    被袁尚吓到。
    蹋顿虽说脸上火辣辣的，却深吸了一口气，郑重道：“难楼，谢谢你打醒了我。我们的确落败，却还有万千的将士在。我乌桓儿郎，能屡战屡胜，也能屡败屡战。”
    呼！！
    难楼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他搓了搓手，刚才的手感真不错，这感觉太爽了。
    难楼一副正经模样，继续道：“大单于，袁尚强，乌桓面临的危机也很大，恰恰如此，更需要大单于整合力量。”
    “我难楼第一个表态，我麾下的部落，全力支持大单于。”
    “我难楼，一贯是支持丘力居大人的儿子楼班。可如今局势不一样，不能内斗，更需要整合力量，我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你，保证乌桓不会分裂。”
    蹋顿郑重道：“难楼，多谢你。”
    难楼摇头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乌桓。”
    蹋顿道：“我明白。”
    他不再多言，眼神却是有了光彩。
    难楼看着恢复了精神的蹋顿，内心才松了口气。
    蹋顿有斗志，乌桓才有希望。真要是蹋顿都认怂，楼班小小年纪不可能整合局面，不可能抵御袁家的进攻。

 第236章 田丰担任幽州刺史

    下午，申时将尽，太阳已经西垂。
    袁尚睡了个午觉起来，在州牧府书房中，翻看幽州的资料。
    他越看，越是觉得头疼。
    袁熙在幽州的任上，没去管地方上的发展，也不去管百姓的生活，只知道攫取利益，加征赋税，增强军队的力量。
    实际上，这是本末倒置。
    看似袁熙通过攫取钱财、粮食等，加强了兵力，但地方上的百姓，因为袁熙的苛捐杂税，怨声载道，百姓贫瘠，也就是如今还能忍耐。
    一旦到百姓承受不了的地步，地方上必然烽烟四起，四处混乱。
    到时候，袁熙便是孤家寡人。
    袁尚对袁熙的治理，那真是没话说，只能用一塌糊涂来形容。
    袁熙，就是个废物。
    亏得袁绍还任命袁熙为幽州牧，让袁熙执掌幽州。但凡袁熙有一点脑子，或者身边的谋士，有一点智慧，都应该清楚要发展军队，同时也要治理地方。
    地方上治理不好，不施恩给百姓，不让利给百姓，地方上最终一团糟，自身也发展不起来。
    袁尚翻看了一遍后，干脆扔到一边。
    袁尚闭目养神，思考接下来对幽州的调整。
    只是如何调整呢？
    这是一个问题。
    在袁尚思忖时，却是有敲门声，自书房外传来，旋即传来李儒的声音：“主公！”
    袁尚道：“进来。”
    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李儒、庞统、黄忠、甘宁、陈到联袂进入。
    五个人站定行礼后，李儒率先道：“主公，幽州大胜的消息，卑职先一步让人传回邺城报喜。不过袁熙的事，暂时未曾禀报。等主公返回，再单独向大将军禀报不迟。”
    袁尚颔首道：“可以！”
    李儒又道：“另外，袁熙麾下，但凡认识我的人，都处置完。同时，忠于袁熙的人，也全部拔除，剩下的一些佐吏，直接遣散就是。这些人没有什么能力。”
    袁尚道：“先生安排便是。”
    黄忠接过话，禀报道：“主公，这一战，我们战死的士兵多达八千九百余人。其中，锦帆军三千八百余人，黑龙军四千八百余人。至于飞熊军，伤亡三百余。当时飞熊军阻击乌桓骑兵，损失了一部分。”
    袁尚点了点头。
    一战损失近九千余人，不是小数目。
    综合这一战的战绩，不算什么大损失。
    在战场上厮杀，不可能没有伤亡，不可能没有损失，这是极为正常的结果。
    黄忠继续道：“这一战下来，斩杀的袁熙兵力人数，六千八百余，俘虏的士兵人数，多达两万八千余人，还有一些人逃走。”
    “袁熙麾下的兵力，不管是精锐，还是辅兵，全都已经拿下。”
    “斩杀的乌桓兵，更多。”
    “斩杀的乌桓骑兵，多达六千多人，斩杀的乌桓步兵人数，多达三万一千余人。”
    “算起来，便有三万七千余乌桓人，被我们斩杀。加上此前在南城外，斩杀的两万五千余乌桓人。此战斩杀的乌桓士兵，拢共有六万两千余人。”
    “这，是我们此战的收获。”
    黄忠提及时，很是兴奋。
    扫荡乌桓，攻灭胡人，这是任何一个武将的愿望。
    李儒补充道：“乌桓方面的战果，都禀报了上去，同时卑职安排拱卫司的人，在曹操及整个天下散播。如此巨大的胜利，堪称大功勋，自当传唱天下。”
    袁尚脸上挂着笑容，道：“先生办事，我放心。”
    搁在袁绍，或许会因为李儒提前安排，认为李儒是逾越。袁尚这里，他相信李儒，而且李儒的安排，省了很多事。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该用的，自然是毋须怀疑。
    黄忠正色道：“主公，如今面临的一件事，是所有的乌桓士兵，足足六万多具尸体。这么多人是焚烧掉一部分，还是全部构筑京观呢？”
    袁尚眼中掠过一道冷光，道：“所有尸体，构筑京观，向乌桓示威。在蓟县的北城外，官道两侧，一边垒起一座京观。”
    说到这里，袁尚看向李儒，道：“先生，用乌桓人的尸体筑京观的消息，可曾传出？”
    “不曾！”
    李儒摇了摇头。
    袁尚道：“人都杀了，筑京观的消息，何必隐瞒？安排拱卫司的人，一并传出消息。让天下人知道，我袁尚对乌桓的态度，对胡人的态度。”
    “喏！”
    李儒拱手应下。
    袁尚又看向黄忠，吩咐道：“这一战中，死去的士兵，可曾登记造册？所有士兵的尸骨，可曾埋下？”
    黄忠回答道：“因为死去的人，实在太多，所以一并处理掉，全部埋在一座大坑中。所有人的名单，都登记造册。”
    袁尚道：“士兵的抚恤，返回邺城后，全部安抚到位。另外，这些士兵埋葬的地点，立下石碑，写上所有人的名字。再找人，撰写一篇祭文，刻碑祭奠死去的将士。此番祭奠，我亲自前往上香祭奠。”
    黄忠听到后，身形一颤。
    他双手合拢，郑重道：“主公隆恩，末将代替死去的将士，感谢主公。”
    士兵死在沙场，尸体或是埋了，或是直接一把火烧掉，尸骨无存。如袁尚这般，直接立下碑石，甚至要亲自祭奠，这是极为罕见的。
    这是袁尚对士兵的恩典。
    甘宁、陈到也是齐齐躬身行礼，因为袁尚的做法，是对所有将士的尊敬。
    袁尚摆手道：“都下去。”
    “喏！”
    黄忠等人，齐齐告退。
    房间中只剩下袁尚、李儒和庞统三人，袁尚道：“眼下还涉及到一件事，是关于幽州治理的问题，你们认为该怎么办？”
    庞统正色道：“主公，关于幽州的治理，幽州不可能再设立州牧，毕竟州牧军政一把抓，权利太大。”
    “在下建议，仍设立州刺史，管辖幽州政务。”
    “同时，卑职建议再安排军队驻扎，只负责地方军务，确保幽州稳定。”
    “人选，还是有待考虑。”
    “州刺史的人选，必须有充足的威望，还要有足够的能力。随便安排一个人，难以胜任。主公麾下的文官，恐怕就长史适合，毕竟李先生能力出众，有充足的经验。”
    “不论是我，亦或是徐庶，还是梁习等人，都还远远不足以担任。”
    袁尚点了点头，却不曾表态，而是看向了李儒，等着李儒说话。
    李儒道：“主公，卑职不合适。”
    袁尚道：“先生有什么打算？”
    李儒正色道：“主公，庞军师的建议，卑职认同。幽州要治理，必然文武分治。军队方面，是我们的人镇守，唯有如此，才能放心。”
    “州刺史方面，世子府的人都不合适。这一人选，得安排大将军府的人。田丰是冀州系的领袖，虽说重家族利益，且秉性耿直刚强，但能力极强。”
    “卑职建议，请主公让大将军协调安排，让田丰到幽州来担任刺史，治理地方。有军队在，田丰就翻不了身，更何况，田丰不是脑后生反骨的人。”
    “田丰离开邺城后，冀州系在邺城的力量，也就随之削弱。同时，田丰担任封疆大吏，也是对冀州系施恩，是拉拢他们。”
    “这一手段，便是分化和拉拢冀州派系，是最有利于主公。”
    李儒道：“请主公决断。”
    袁尚听到后眼前一亮，李儒的建议，的确不错。
    田丰会造反吗？
    不可能！
    田丰能力强，本身又有足够的威望，到幽州来任职，是完全可行的。
    袁尚道：“幽州刺史的人选，就这么定下。等回到邺城，我会向父亲禀报。镇守幽州的武将人选，初步拟定由黄忠留下，只有他最合适。”
    “主公英明！”
    李儒见袁尚采纳，也是露出笑容。
    袁尚又说了一些幽州的事情，便让李儒、庞统去休息。毕竟从昨晚上到现在，两人一直在熬着，不曾休息。

 第237章 魂归来兮，伏惟尚飨！

    一天时间，转瞬即逝。
    第二天午时结束，黄忠来到书房中，躬身向袁尚行礼，禀报道：“主公，所有将士埋藏的地方，已经立起碑石。除此外，在动员了所有士兵的前提下，乌桓人的尸体，已经全部封土筑京观。”
    筑京观，必须封土。
    一层尸体一层土，层层累加上去，最后再封土夯筑。否则一旦尸体腐烂，山体就会垮塌，唯有封土后，风吹日晒沉淀后，才会越发紧凑，经年不变。
    袁尚听到后起身，吩咐道：“既然已经准备好，调集所有将士，随我前往祭奠。”
    “喏！”
    黄忠直接回答。
    他转身去安排，而袁尚也专门换上甲胄，径直到军营，和黄忠、甘宁、陈到、魏延等人一起，率领将士出城。
    这举动，更是令城内百姓有些好奇。
    大军出动，是又有战事了吗？
    可是没听说啊。
    许多百姓心中好奇，便跟在后面去看情况。
    事实上蓟县城内的百姓，对袁尚如今，有敬畏更有感激。
    乌桓人被杀的事，以及城外筑京观的事，早已经传开。北地百姓，或多或少都曾受乌桓劫掠，袁尚筑京观，便是给无数的北地百姓，出了一口恶气。
    在百姓的围观下，袁尚率领的将士，到了城外西南方停下。
    这片区域，很是平坦。
    从这一片区域往蓟县的方向看去，恰恰在蓟县城外两座京观的正中央位置。
    在这一片区域内，有着一座座树立的石碑。
    每一面石碑上，都铭刻着几十个名字，是战死在这一战中的士兵。
    所有人站在石碑群的最前面，肃然而立。
    袁尚、黄忠、甘宁、陈到、魏延等将领，以及李儒、庞统是在最前方的。
    袁尚取下戴在头上的兜鍪，目光一一扫过一面面石碑，神情冷肃。
    前方，已然摆上了案桌。
    案桌上摆放着香炉，摆放着三牲祭祀。
    随着香炉中的长香燃烧，缭绕烟雾，在空中盘旋升起，仿佛无形中有人在吸食这些烟雾似的。
    袁尚自士兵手中，接过香，躬身行礼，亲自上香。
    周遭，寂静无声。
    远远的，百姓看着，神情也是肃然。原本先前，百姓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如今见袁尚祭奠死去的将士，心下有些惊讶。
    袁尚竟是亲自祭奠死去的将士。
    袁尚接过一杯酒，高呼道：“蓟县一战，将士们众志成城，蹋顿溃逃，苏仆延败亡。经此一战，乌桓再不敢南下入侵。”
    “汝等虽死，却是锵锵男儿，汉家英雄。”
    “汝等泉下有知，勿忧家人，妻儿父母，我养之。”
    袁尚声音，低沉沙哑。
    却回荡在周围。
    周围更是寂静无声，所有人低头默哀。
    袁尚一番话后，不再多言，手中的酒樽倾倒，酒水哗啦啦洒落在地上。
    “魂归来兮，伏惟尚飨！”
    袁尚猛地高呼起来。
    “魂归来兮，伏惟尚飨！”
    黄忠、甘宁等众将，高呼呐喊起来。
    “魂归来兮，伏惟尚飨！！！！”
    越来越多的将士，高声呐喊，声音悲切，那呐喊的声音直冲云霄。这声音，久久回荡在城外。甚至到最后，附近百姓也开始呐喊了起来。
    蓟县能安稳，仰赖这些将士。
    这些人，值得祭奠。
    袁尚祭奠一番后，再度躬身向石碑群三鞠躬，便转身离开。
    黄忠带着将士，也是三鞠躬后带人离去，留下周围围观的百姓。
    周围的百姓，议论声不断。
    在人群中，有一个青年看着这一切。他的脸上仍有涨红色，因为先前跟着一起呐喊，所以神情依旧有些激动。
    青年名叫柳晖，是隐居在徐无山的人。
    他此番出山，一方面是了解外面的消息，另一方面是采买些物资。
    柳晖没想到在蓟县，遇到袁尚在蓟县大开杀戒，杀了乌桓一个天翻地覆。在柳晖看来，袁尚杀乌桓人，筑京观，他乐见其成。
    袁尚祭奠死去的将士，他更是听得热血沸腾。
    袁尚，当为雄主。
    柳晖又站立许久，远远的朝陵园揖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他一路往蓟县东北方去，到了一处名叫徐无山的山中时，已经是下午傍晚时分。、
    这片区域外，是起伏的地势。
    山中却开阔平坦，反倒是犹如一处世外桃源般。
    山中内一处处房屋相连，有炊烟缭绕，鸡犬相闻，很是幽静。
    柳晖到了最中心的一处住宅，这一处住宅很普通，也就一排三间屋子。院子外面，用一圈竹篱笆围起来形成围墙。
    院子中，有着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正在看书。
    柳晖径直进入，在中年人面前停下，行礼道：“老师。”
    中年人道：“此番出山，顺利否？”
    中年人，名叫田畴。
    此人是蓟县的豪族出身，早年在幽州牧刘虞的身边任职，担任幽州从事。
    刘虞被公孙瓒杀害后，田畴拒不出仕，隐居不出。
    袁绍灭掉公孙瓒，也曾派人招募田畴，田畴依旧不曾出仕。
    田畴是大族出身，他隐居在徐无山，家族的人也都到了徐无山。因为田畴的名声，幽州境内的许多流民纷纷归附，竟是多达五千余户人。
    以至于，数万人云集在徐无山中。
    田畴这个人很有能力，他为了稳定山中百姓，定律法约束百姓，又制定婚丧嫁娶的礼仪，兴办学校讲授知识，以至于整个徐无山中的百姓，俨然是成了一股势力。
    田畴本身，是追随刘虞的人，昔年刘虞在幽州时，施恩给乌桓、鲜卑，所以乌桓、鲜卑的人知道田畴的能力，得知田畴在徐无山的消息，都是派人送来礼物结交。
    原因很简单，田畴此人有能力。
    历史上，田畴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协助曹操攻打乌桓，给曹操指明了道路，使得曹操绕开傍海道，直出卢龙塞，走卢龙道过平岗，穿过白狼城，直扑乌桓在柳城的大本营。
    这是对辽西辽东了如指掌的人。
    柳晖恭敬道：“老师，出城采买一切顺利，一应的纸张、盐、铁等物资，后续会有商人大批送回山中。弟子这一次外出，却打探到了一则重要的消息。”
    田畴道：“什么消息？”
    柳晖正色道：“老师可知此前，蹋顿带着七万余大军，南下幽州，逼近蓟县？”
    “自然知道。”
    田畴点头道：“蹋顿兵临幽州，袁熙节节败退退守蓟县。蹋顿兵临蓟县后，不再进攻。”
    柳晖兴奋道：“蹋顿率领的七万余大军，有六万多人，被斩杀在蓟县城外，如今在蓟县城外，筑起了两座巍峨壮观的京观，放眼一望，便顿生惊悚震撼之感。”
    嘶！！
    田畴听到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覆灭蹋顿的大军，更斩杀六万余，这不是开玩笑的。
    昔年，刘虞主政幽州，安抚鲜卑、乌桓，靠的是施恩，不是刘虞乐意施恩。是因为刘虞自身的实力有限，没有办法击败乌桓，所以只能选择笼络乌桓、鲜卑。
    到公孙瓒这里，虽说击败鲜卑和乌桓，却是无法灭掉。
    竟发生这般大事。
    田畴沉声道：“柳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柳晖说道：“回禀老师，这一次剿灭蹋顿，是袁尚统筹安排。蓟县城内传出的消息，是袁熙勾结乌桓，把袁尚的大军骗入城内，意图和乌桓里应外合，伏击袁尚。”
    “面对乌桓、袁熙的进攻，袁尚镇定自若指挥，不仅击溃袁熙在城内的大军，更是反击乌桓来犯的大军，斩杀乌桓单于苏仆延，只剩下蹋顿率领的少数乌桓兵力逃走。”
    “蹋顿这一次，损失惨重。”
    “弟子在蓟县时，不仅看到筑起的京观，也看到袁尚在城外给战死的士兵立碑，袁尚亲自率领大军，祭奠所有在这一战中死去的将士。”
    柳晖说道：“袁尚这个人，弟子认为，有雄主之相。”
    田畴听到后眼神深邃，也是思忖起来。
    他对袁家自是知道的。
    袁绍曾征辟他，希望他出仕为官，可是田畴直接拒绝。他认为袁绍这个出身世家大族的人，刚愎自用，难成大事。
    袁尚却又不一样。
    田畴也知道一些袁尚的事儿，改进造纸术发明袁公纸，又有活字印刷术，甚至还是文采飞扬，如今更击溃乌桓大军。
    不简单呐。
    田畴思忖一番，并未急着表态。
    柳晖有些急切，说道：“袁尚是一个雄主，老师又有大才华。您留在徐无山，太可惜。老师何不出山相助袁尚呢？此等英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天赐的良机。”
    田畴并非是优柔寡断的人。
    他略作思考，已然是有了决断。
    田畴道：“柳晖！”
    “弟子在。”
    柳晖躬身回答。
    田畴眼中掠过一道精光，说道：“你去请所有的族老来议事，同时，告诉你师兄，整理所有的账簿，涉及到的人口、土地、粮食等资料，尽皆要准备妥当。”
    “我先和一众族老布置一番，争取两天内把一切安排妥当。然后，我亲自去蓟县见袁尚。既然要归顺，自当准备妥当。否则后续出了岔子，那就不美了。”
    “诺！”
    柳晖应下，便转身离去。
    田畴又拿起书继续看，只是田畴的心中，琢磨着袁尚这里的事儿。袁尚有雄主之相，自然是要谨慎对待。

 第238章 李儒举荐

    十月下旬的蓟县夜晚，多了一丝寒意，冷风戚戚。
    袁尚自身，没什么影响。
    他身强体壮的，即便天气转冷，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袍。袁尚晚上的时候，还在翻看军中呈递上来的抚恤意见。
    这是黄忠联合甘宁、陈到起草的，战死的将士都要抚恤。
    袁尚全部翻看了一遍，神情有些凝重。
    在袁尚看来，对将士的抚恤，明显不够。这些战死的将士，都是为国捐躯。没有将士的全力以赴，就不会有这一战的胜利。
    更何况，如何锻造出一支铁军？
    不仅是军纪的严明，更有对将士的优待。
    连战死将士的抚恤，都不曾安置妥当，如何让将士敢于拼命呢？
    袁尚当即安排邓山，通知黄忠、陈到、甘宁来议事。三人在书房中坐下来，黄忠主动道：“主公召见，是准备启程南下了吗？”
    “暂时不！”
    袁尚摇了摇头，道：“幽州这里，还未安排妥当，还需要一段时间。在此之前，对战死将士的抚恤，我有些意见。”
    黄忠道：“请主公示下。”
    陈到和甘宁也是齐齐看过来，他们倒是不认为，袁尚会苛待战死的将士。只是袁尚要如何调整，他们暂时不清楚。
    袁尚道：“关于将士的抚恤金额，提高一倍发放。立下功勋的人，还要额外再嘉奖。”
    黄忠问道：“主公，额外嘉奖什么呢？”
    “咚！咚！”
    敲门声在书房外传来。
    邓山的声音传入，道：“公子，李长史求见。”
    袁尚吩咐道：“请！”
    邓山去通知，袁尚也暂时不说话，不多时，李儒进入书房中坐下。
    袁尚看向李儒，道：“先生，你来得正好，关于对将士的嘉奖，我认为远远不够。我准备做出调整，你先看一看黄忠他们拟定的方案。”
    李儒接过来，粗略扫了下，道：“主公打算如何调整？”
    袁尚道：“刚才和黄忠他们，说到抚恤金的事，抚恤金按照他们拟定的标准，再往上提高一倍发放，确保每个士兵发放到位。”
    “这一抚恤，是最普通也是最常见的抚恤。除此外，我准备再给予的嘉奖。”
    “战死的将士中，有许多人是明确了斩杀多少，甚至还有将领战死。一战大胜后，根据其功勋，再分为特等功、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
    “评为特等功战死的将士，赦免其家族十年赋税。子孙中挑选一人，入我身边担任护卫。且地方上里正、村正，优先安排，赐特制的英雄之家牌匾。
    “评为一等功战死的将士，五年内免赋税，子孙中挑选一人，入我身边担任护卫。地方上里正、村正，优先安排，赐英雄之家牌匾。”
    “评为二等功战死的将士，三年内免赋税，且地方上里正、村正，优先安排担任，赐英雄之家牌匾。”
    “评定为三等功战死的将士，一年内免赋税，且地方上里正、村正，优先安排担任，赐英雄之家牌匾。”
    “普通战死的士兵，赐英雄之家牌匾。”
    “这是额外的嘉奖。”
    袁尚看向李儒，询问道：“先生，你是我府上的长史，总揽政务，你认为如何？”
    黄忠的呼吸，一下急促起来。
    陈到、甘宁也是一样。
    这嘉奖太重，甚至这一法令颁布下去，军中的将士，必然一片沸腾。所有的将士，必然是更加的忠诚于袁尚。
    只是能否执行，还要看李儒的话。
    黄忠、陈到和甘宁都齐齐朝李儒看去，毕竟李儒是长史，总揽政务。
    李儒听到后忖度一番，他眼中熠熠生辉。
    厉害啊！
    袁尚的手段太厉害了！
    李儒赞许道：“主公英明神武，卑职佩服。”
    “军中将士，不得尊重，甚至在许多文官的眼中，军中的将士是泥腿子，甚至一些士兵也都是混日子，是无奈为之，讨生活罢了。”
    “真正有志于立功杀敌的人，并不多。”
    “主公的这一嘉奖条例颁布，军中将士，每逢战事，必然全力杀敌。”
    “因为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主公替他们，解决了后顾之忧，将士必然拼命杀敌。再者，军中的嘉奖本就不弱，有军中抚恤，以及这些恩典，主公麾下的将士斗志，卑职敢断定，绝对是天下之最。”
    李儒双手合拢揖了一礼，郑重道：“普天之下，没有哪路诸侯，能给将士这般的待遇。主公大魄力决断，卑职佩服。”
    “主公英明！”
    黄忠、陈到和甘宁齐齐回答。
    三个人都是松了口气。
    李儒不反对，这一法令，就肯定能颁布下去。
    袁尚颔首道：“既然先生认可，就这么安排。多了事情，府上的文官体系又要多出一条线，专门负责将士战死的嘉奖一事。”
    李儒道：“能让将士全力以赴厮杀，多安排一些佐吏，怎么都值得。将士用命，主公的大军，便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袁尚点头，他看向黄忠等人，吩咐道：“都下去，好好调整将士状态。”
    “喏！”
    黄忠三人应下。
    黄忠又问道：“主公，这一抚恤嘉奖，卑职可否通告军中。”
    “可以！”
    袁尚点了点头。
    “末将告退。”
    黄忠、甘宁和陈到揖了一礼，便告辞退下。
    书房中，只剩下袁尚、李儒两人，李儒笑道：“主公这一步，揽尽人心。自此，卑职断定，袁家的军队必然所向披靡。更何况将士读书，识字明智，他们更会有感恩之心。”
    袁尚笑道：“军队的战斗力，本就是方方面面累加起来的。如今只是做了一些，再慢慢的改变。”
    顿了顿，袁尚道：“先生，如今幽州稳定，休整一两日，我就准备让黄忠坐镇幽州，便带兵南下，返回邺城。”
    李儒道：“主公，卑职认为南下可以再等几日。卑职在蓟县，了解到了一个人，此人名叫田畴，隐居在蓟县东北方的徐无山中。”
    “这个人隐居山中，聚集了几千户数万百姓。”
    “田畴虽说是大家族出身，但抛开身份，田畴是有能力的。这人曾担任幽州牧刘虞的从事，能力很出众，且有威望。”
    “一旦能招揽田畴，不仅主公得了一个助力，更能得到几千户人口。”
    李儒作为长史，更是为袁尚操碎了心。
    人才，袁尚虽说不缺了。
    可是，却是不嫌多。
    李儒发现了田畴，自然立刻举荐，希望袁尚能招揽到田畴，充实文官体系。

 第239章 军队归心，重塑军魂！

    袁尚听到田畴的名字，脸上也露出一抹惊讶。
    田畴，他自是知道的。
    这个人有才华。
    虽说田畴是幽州豪族出身，实际上，这时代大多数崭露头角的人，都是大家族出身。真正的寒门士子，太少太少。
    袁尚也不在意对方的出身，只要能为我所用，那才是最关键的。
    袁尚道：“先生的建议是？”
    李儒道：“田畴隐居山中，能在短短时间，聚集几千户百姓，可见他是有能力的。这样的数万人在一起，没有朝廷法纪约束，却能如此稳固，更是不简单。”
    “这样的人，必须招揽。”
    “你不招揽，等别人招揽了，那就是此消彼长。所以卑职建议，主公亲自前往招揽。关于田畴的情况，卑职了解到一些。”
    “大将军此前曾安排人前往招揽，可田畴拒绝了。或许，是他认为大将军不合适；或许，是认为大将军不曾亲自前往招揽，总之是失败的。”
    李儒道：“恰是如此，主公亲自前往，也要有充足准备。”
    袁尚颔首道：“先生言之有理，明日一早，我亲自前往徐无山拜访。”
    李儒道：“主公英明。”
    顿了顿，李儒再度道：“主公，还有一事。对将士的嘉奖，这是极好的。然而，因为仅仅针对我们的军队，恐怕会有非议。”
    “一方面，大将军麾下的文官，或许会反驳。”
    “另一方面，其余如张颌、高览麾下的士兵，可能心中有想法，这不利于我们。”
    李儒郑重道：“这事情或许会有争论，请主公三思。”
    袁尚颔首道：“放心，一切由我。沮授、田丰等人有意见，我会处理。至于张颌、高览的士兵，也可以享受同等待遇。”
    李儒一听便放下心来，起身道：“夜深了，卑职告退。”
    袁尚点头，李儒起身就离开。
    李儒走出州牧府，却是想到袁尚对将士的抚恤安排，如今黄忠去通知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盛况？李儒心有所想，便往不远处的军营去。
    李儒进入军中，就见营地内的将士，正匆匆往校场去集合。
    毕竟已经是夜晚。
    将士已经休息，这时候召集将士集合，时间会长一点。
    李儒到了校场外面，没有进入干涉。
    时间不长，所有将士集合。
    黄忠站在军阵最前方的高台上，目光掠过，下方数万大军整整齐齐，寂静无声。
    这是如今的军队，军容鼎盛，将士令行禁止。
    “稍息！”
    黄忠一声吩咐。
    刷！
    将士齐齐从立正姿势，转变成休息姿势。即便如此，也是抬头挺胸，神色肃然。
    黄忠主动道：“今晚上把你们召集起来，是大战获胜，对战死将士的抚恤安排。这一战取胜，将士都有嘉奖。”
    “不过这次提及的，是战死的将士，除正常的抚恤外。根据其立下的功勋，由主公安排，设立特等功、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四个等级。”
    哗！！
    校场内，一下出现议论声。
    即便将士噤声，可架不住黄忠说的消息太重要了。
    战死的将士，自有抚恤标准。
    这是谁都知道的。
    如今，又有了更多的嘉奖。
    许多的士兵，都激动起来。将军马上死，连将军在战场上都可能死去，何况是他们这些普通的士兵呢？
    将士们看重的，是立下战功的奖赏，以及自己战死的抚恤。
    立了功还活着，是谁都乐意的，谁都希冀的。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在战场上谁都无法保证，能够活下来。
    战死疆场，能让家人得到抚恤，得到更多的优待，是士兵在意的。
    一双双目光，炯炯有神，散发着不一样的光芒。
    将士，期待不已。
    黄忠抬手下压，刹那间，校场再度噤声，又安静了下来。
    黄忠高呼道：“主公特令，评为特等功战死的将士，赦免其家人十年赋税。家中允许一人，到主公的身边担任亲卫。且地方上里正、村正的选拔，优先安排，并赐予特制的英雄之家牌匾，钉在房门上。”
    话音一落下，黄忠便暂时停下，没有立刻继续说。
    轰！！！
    校场内，犹如翻了天一般。
    所有人议论起来。
    议论声，此起彼伏。
    数万人的议论，声音犹如浪潮般，回荡不休。
    十年赋税、在袁尚身边担任亲卫，家人能担任里正、村正，还有专门的牌匾，这是泼天的荣誉，这是真正用命换来的功勋。
    至少，能为家人博取一个未来。
    死，也死得有价值。
    死，也死得其所。
    战场上，不负主君；家庭中，不负妻儿父母。
    许多的士兵议论不休，谁都知道这个特等功很难，可即便如此，因为有了这样的条例，那么对将士来说，更多了寄托。
    因为，后顾无忧。
    所有人激动起来。
    黄忠等了片刻，等将士的议论声渐渐平息，继续道：“评为一等功战死的将士，五年内免赋税，子孙中挑选一人，在主公的身边担任亲卫。地方上里正和村正的选拔，优先安排，赐英雄之家牌匾。”
    “评为二等功战死的将士，三年内免赋税，且地方上里正、村正，优先安排担任，赐英雄之家牌匾。”
    “评定为三等功战死的将士，一年内免赋税，且地方上里正、村正，优先安排担任，赐英雄之家牌匾。”
    “普通战死的士兵，赐英雄之家牌匾。”
    “这是主公的恩赐。”
    “普天之下，唯有主公，才给与我们这些人不一般的待遇，是把我们当做人看。不仅军中的伙食好，更有所有人能读书识字，而且俸禄兵饷优渥。”
    “如今连战死疆场，我们至少也能后顾无忧。”
    “主公如此，我等焉能不奋力效死。”
    黄忠说到最后，近乎歇斯底里的呐喊。他之所以当着所有士兵的面宣布，没有以通知的形式一层一层的通知，就是为了让将士有斗志，就是让将士能有感触。
    “誓死效忠世子。”
    军队前方，有甘宁高呼起来。
    “誓死效忠世子。”
    又有陈到、魏延、周冲等人，跟着呐喊。
    “誓死效忠世子。”
    “誓死效忠世子。”
    越来越多的士兵，跟着呐喊起来，其呐喊声此起彼伏，回荡在整个校场中。这数万人歇斯底里的呐喊声，直冲云霄，震耳欲聋。
    将士，激动不已。
    将士，心怀感恩。
    这些将士是半路读书，一点点的识字。虽说他们如今，没有什么大学问，可他们有感恩之心，更懂得恩义。
    袁尚待他们，任重如山。
    他们，当以性命报效。
    李儒听着校场中的呐喊声，看着一个个将士涨红了的脸，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神情欣慰，更是有一抹感慨神情。
    这支军队，有军魂了。
    昔年，董卓的西凉军虽强，却过于桀骜跋扈。如今，袁尚亲手打造出来的这支军队，懂礼明法，令行禁止，才是真正的王道之师。
    李儒心中彻底安心，便不在逗留，径自转身离去。

 第240章 收了田畴

    清晨，朝阳初升。
    一大清早，袁尚晨练结束，吃过早饭，便带着邓山，又找了个当地的向导，往徐无山去。
    袁尚一行人骑马赶路，速度快，还未抵近中午，便来到徐无山附近。因为道路渐渐狭窄，一行人下了马，牵着马入山。
    走了约莫两刻钟，山路变得开阔起来，不再曲折狭窄，入眼处一片平坦。
    远远看去，一处处房屋星罗棋布。
    山中环境更是清幽，极为不错。
    这是如今的徐无山情况。
    袁尚仔细的打量一番，见山中住宅依次修建，很是合理，而且一处处田地也划分合理，袁尚对田畴更多了一些期许。
    能使得流民安居乐业，不仅需要仁德，更需要手段。
    “走，抓紧时间赶路，去见田畴。”
    袁尚吩咐一声。
    一行人翻身上马，开始加速赶路，往百姓聚居的地方去。
    只是一行人，刚跑出一段距离，却见前方的官道上，出来一队身穿甲胄，手持长矛的士兵，拦住道路。
    为首一个中年人，顶盔掼甲，眼神锐利，长矛横在胸前，道：“来人止步！”
    袁尚勒马停下，道：“烦请通报田畴先生，冀州牧袁尚，前来拜访。”
    袁尚？
    中年人听到后，一下震惊。
    神情很严肃，那眼中，更有一抹敬畏。
    袁尚在蓟县杀乌桓人筑京观的事，因为柳晖的宣传，已经在山中传开。这山中百姓，没什么娱乐的，一有外面的消息，便一传十十传百，短短时间传开了。
    中年人道：“原来是袁使君当面，在下田旌，是田家的人，负责入山盘查。”
    袁尚道：“田壮士，烦请通报。”
    田旌摇头道：“不必通报，不必通报的。昨天有我们的人，自山外回来，说使君斩杀乌桓数万人，人人激动，更敬佩使君。家主因为使君的事迹，召集山中族老，商议出山的事，准备投奔使君。使君，您随我来。”
    袁尚听得眉头上扬，心中踏实。
    田畴有意出山。
    这是最好的。
    袁尚道：“田壮士，麻烦你带路。”
    田旌受宠若惊，连忙道：“袁使君直呼我的名字便是，使君，请随我来。”
    他说完后，走在前面。
    袁尚跟在后面，一行人往山中平坦区域去。
    一路上，随行的士兵都时不时的打量袁尚，脸上有好奇的神情，更有着敬佩。
    乌桓人在北地肆虐，虽说徐无山中的百姓，不曾被波及。但这些人到山中之前，便被乌桓劫掠过的，对乌桓极为愤恨。
    如今见到杀乌桓的正主，自是好奇，内心更激动。
    一行人进入山中百姓聚集的地点，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来到田畴的住宅外面。
    田旌先一步进入，恰巧田畴在院子中看书，他主动上前，禀报道：“家主，冀州牧袁尚袁使君来了，正在大门口。”
    田畴一听，神情微微一变。
    他原本就已经安排下去，准备要去投奔袁尚。
    没想到，袁尚亲自来了。
    这是好事。
    田畴整了整衣衫，亲自走到院子门口迎接。
    入眼处，袁尚一袭白色长袍，身材挺拔，面颊棱角分明，双目乌黑发亮炯炯有神，相貌更是俊朗儒雅，嘴角噙着淡淡笑容，自信从容。
    明主之相啊！
    田畴因为有先入为主的判断，再看到袁尚，心中更有好感。
    他双手合拢，躬身道：“乡野之人田畴，拜见袁使君。”
    袁尚托起田畴，道：“田先生之名，我早有耳闻，只是无缘见面。如今到了蓟县，自当来拜访。尤其是先生在徐无山，以一己之力，庇护万千百姓，使得百姓免于刀兵之苦，免于乌桓劫掠之难。先生大仁大德，请受袁尚一拜。”
    此番的袁尚，可谓做足姿态。
    这是规矩。
    你要请人出仕，要请人来助你，就必须要给人脸面。
    田畴连忙道：“使君折煞在下，使君，请。”
    “请！”
    袁尚点了点头，和田畴联袂进入院子，到厅中坐下。田畴居住的房屋很普通，却收拾得干干净净，而且简单中，却透着雅致，别有趣味。
    袁尚主动道：“田先生，我此番入徐无山，是请田先生出山，助我一臂之力。先生之才，上马可打仗，下马可治国，留在徐无山，太可惜了。”
    田畴捋着颌下胡须，并未急着回答，反倒是问道：“使君志在何方？”
    虽说田畴本身，决定了要投效袁尚，可是投效之前，自是要了解一番。如果袁尚善于带兵打仗，也有能力，但为人暴虐等，不符合他的择主标准，田畴也不会出山。
    君择臣，臣亦择君。
    袁尚正色道：“自黄巾之乱后，天下万民陷于水火之中。九州天下，纷乱无比。我欲伸张大义于天下，匡扶大汉，再造盛世。”
    袁尚有野心。
    只是，袁尚不会像袁术一般，傻乎乎直接称帝，也不会直接吐露野心。
    局势还没到，真正到了那一步，自然会水到渠成。
    如今大汉还有气数，眼下，自然是匡扶大汉。
    田畴一听袁尚的话，眼中掠过一抹赞许，天下诸侯，人人各有心思，这是谁都清楚的，只是没有揭破罢了。
    田畴是豪族出身，不是什么大汉的忠臣，他对大汉也没有多少忠心。
    他之所以开口询问，是了解袁尚的心计。
    如果袁尚一开口，直接说要争霸天下，要灭掉大汉自立，那在田畴看来，便是有勇无谋之辈，是张狂跋扈之辈，和袁术相差不多。
    大汉，还有气数。
    天下忠于大汉的人，还不在少数。
    你即便有心思，暂时也应该藏着心思，一步步发展。在自身实力不强的前提下，就要掀桌子，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情。
    袁尚这般回答，在田畴看来，是袁尚有心计。
    这是君主必备的基本素质。
    田畴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又道：“使君，在下还有一问。”
    袁尚笑道：“田先生但说无妨。”
    田畴神情肃然，道：“徐无山中，有诸多的百姓。这些人的搬迁，颇为不容易。这些百姓，使君打算如何安排呢？”
    袁尚说道：“此事简单，既然徐无山宽阔，且已经聚集了数万人，就可以设县。虽说达不到上县的规模，作为下县，还是没问题的。另外，此地的县令，请先生安排，毕竟先生熟悉徐无山中情况。”
    田畴一听，便下了决心。
    袁尚有心计，有手段，刚才的安排，实际上是笼络他田家，给他田家更多好处。
    这便是施恩。
    这也是一个君主，要具备的基本素质。
    田畴对袁尚再无顾虑，站起身，躬身道：“田畴，拜见主公。”
    袁尚道：“田先生助我，我无忧矣。”
    田畴道：“主公赞缪。”
    顿了顿，田畴正色道：“主公，涉及到徐无山中的百姓安排，卑职有一建议。”
    袁尚说道：“田先生但说无妨。”
    田畴道：“卑职归顺主公，田家人自当追随，故而我田家三百余户百姓，愿意南下邺城，在邺城生活。除此外，隐藏在徐无山中的百姓，也自当追随主公，由主公安排。”
    “这些人留在徐无山，便存在隐患。因为山中的百姓，隐居于此，缺少足够的律法约束。同时，要重新建立一个县城，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
    “所以，迁移百姓最合适。”
    田畴侃侃而谈，说道：“这些徐无山的百姓，可以就近安置在幽州蓟县境内。毕竟蓟县内地广人稀，到处都缺少百姓。”
    袁尚眉头一挑，脸上露出赞许神情。
    田畴这个人知进退。
    很是聪明。
    袁尚颔首道：“这事情，就依照田先生安排。”
    田畴道：“主公大破乌桓，灭乌桓六万余大军，大获全胜。只是这一战，蹋顿逃逸，乌桓大本营还在，战斗力还在。敢问主公，准备何时讨伐乌桓呢？”
    “暂时不讨伐。”
    袁尚摇了摇头，道：“这一战，重在重创乌桓。也因为袁熙和乌桓勾结，要解决袁熙的威胁。如今袁熙的问题解决，幽州平定。因为父亲病情的缘故，在未来一两年内，重在稳定内部。待稳定内部后，再讨伐乌桓，扫荡北方。”
    “主公英明！”
    田畴听完后，更是踏实。
    袁尚有心计，能施恩，更是在年轻气盛的年纪，能不急不躁，不急于出兵，这是好事。
    田畴道：“抵近午时，请主公留在府上，吃一顿便饭。主公日理万机，下午要返回，卑职不再挽留。请主公给我两三天时间，待我安排完徐无山事情，便南下追随主公。”
    袁尚道：“就依先生安排。”
    田畴当即安排下去，因为到了午时，不多时，就有人送来饭食。
    这是田畴的弟子柳晖安排的。
    袁尚和田畴一起用饭，吃完饭后，袁尚又在徐无山百姓居住的区域转了一圈。
    然后，田畴亲自送袁尚离开。
    等袁尚出山后，田畴才带着柳晖、田旌返回。
    柳晖兴奋道：“老师，袁尚虽说年纪轻轻，可给人的感觉，却如沐春风，半点感受不到稚嫩和青涩，接人待物，更是从容，实在是不简单。”
    田畴呵斥道：“柳晖，注意你的言辞，你应该称呼一声使君，焉能直呼其名。”
    柳晖道：“弟子谨记。”
    田畴点了点头，便带着人往回走。
    他内心，更是有期待。

 第241章 袁绍大限将至

    十月底的邺城，更多了寒意。
    袁绍如今，大多数时间都在房中待着，很少外出。他身子骨不好，愈发清瘦。尤其进入冬季后，对袁绍这样上了年纪，且身子骨不好的人来说，更是难熬。
    袁绍烤着火，正在打盹儿。
    他如今精力不济，已经很少处理政务。再者大多数的政务，已经交到袁尚的手中，他也不需要去管。
    袁尚通过一次次的战事，以及对一次次事情的处理，证明了世子府有能力处理所有事情。
    袁绍如今隔三差五的，就派人询问一下甄宓的情况。
    他最在乎的，是这个还未出世的孙儿。
    这是袁绍的期待，也是他病情加重，却撑着病情的意义所在。
    在袁绍打盹儿时，迷迷糊糊的，仿佛看到死去的父母家人，更看到了早已经死去的袁术。这些人神色热络，询问他什么时候去见面。
    袁绍睡梦中，说自己暂时还有事，还有孙儿没见到，还要再等一等。
    他的话一出，所有人消散。
    袁绍没过一会儿，就醒了过来。
    “又梦到了啊。”
    袁绍喃喃自语，他看着房顶，眼神有些空洞，喃喃道：“不要急，你们不要急，且再等一等。我还未见到孙儿，不能死啊。”
    他眼中神色，愈发坚定。
    他还能坚持。
    袁绍思绪一转，又想到在北方幽州征战的袁尚，也不知道袁尚进行得怎么样了。毕竟袁尚去了蓟县，也有好一段时间。
    到现在，还没有消息送回。
    “能击败蹋顿吗？”
    袁绍内心，有些迟疑。
    蹋顿纵横辽东辽西，是一个枭雄，不易于对付。
    “老了啊，多愁善感。”
    袁绍摇了摇头，他有些自嘲一笑。
    却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中年妇女进入。来人，赫然是袁绍的夫人刘氏，她进入了房中，在袁绍的身旁坐下来，柔声道：“夫君。”
    袁绍问道：“什么事？”
    刘氏回答道：“夫君，显甫北上去抵御乌桓。他的府上，没什么人主持大局。你看，可否让我兄弟去显甫的府上，帮一把啊。没有自己人，不可靠啊！”
    袁绍略显浑浊的眸子中，猛地掠过一道厉芒。
    旋即，又消失过去。
    袁绍神色平静，淡淡道：“等显甫回来后，要征询显甫的意见。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直接安插人过去，总归不妥当。”
    刘氏一听，见袁绍的语气，没有之前那么坚决，内心松了口气。
    这是好兆头。
    刘氏颔首道：“夫君所言甚是。”
    她话锋一转，又说道：“如今显甫府上的一切政务，是个叫徐庶的年轻人主持。咱们家的生意，在下面遇到了一些事，却是被邺城的官员查了。”
    “找到了徐庶，他竟是半点不通融。”
    “夫君，你看看这些人，竟是把自己当回事儿。咱们袁家自己人的生意，他管这么宽做什么？整个冀州，整个河北，都是咱们家的。”
    袁绍眼眸眯起，脸上的神情古井不波，但眼神深处，神色更是冰冷。
    他淡淡道：“是你兄弟的生意？”
    刘氏笑了笑道：“夫君，这不都是一样的嘛？”
    袁绍道：“的确是一样，都是自家人。显甫出门在外，你不准去找麻烦。你去找麻烦，等于让人看笑话，拖显甫的后腿，明白吗？”
    “妾身明白。”
    刘氏点了点头。
    袁绍摆手，刘氏起身就退下。
    袁绍望着刘氏离去的背影，眼神更是森冷。一而再，再而三，要安插刘家的人，是认为袁家没有人吗？
    要在他死后，攫取利益吗？
    袁绍暂时压下心思，没有去处理这些，因为还不到时候。
    袁绍又继续打盹，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急匆匆的传来。袁绍府上的管家，直接进入，神色兴奋，道：“大将军，大捷，幽州大捷。世子，取得大胜。”
    “好！”
    袁绍一听，顿时大喜起来。
    他尽是欢喜，问道：“显甫让人送回来的书信呢？”
    管家取出书信，递到袁绍的手中。袁绍拆开来，迅速的浏览。待看完后，袁绍忍不住放声大笑，连说了三个好字，吩咐道：“去，通知田丰、沮授、审配和逢纪来议事。”
    “喏！”
    管家应下后，便转身离去。
    袁绍神色很是兴奋，因为这一战，斩获太大了。
    打出了汉家的威风。
    这一战，更是他儿子打出来的，袁绍与有荣焉。
    时间不长，田丰、沮授、审配和逢纪四人进入，躬身齐齐行礼，然后才坐下。
    袁绍目光扫过众人，脸上带着笑容，正色道：“刚得到世子传回的消息，蹋顿七万大军兵临幽州蓟县，被世子斩首六万余人，剩下数千人逃走。”
    “其中，乌桓单于苏仆延被杀，另外还有诸多乌桓部落首领被杀。世子方面，战死近九千人，虽说损失也不小，可是相比于乌桓，此战我们大获全胜。”
    袁绍道：“杀死的六万多乌桓人，全部在蓟县城外，被世子筑京观以彰显声威。”
    田丰、沮授等人一听，震惊不已。
    七万多乌桓大军，尽数落败，甚至被斩杀六万余，还被筑京观。
    这功勋太大了。
    田丰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沮授捋着颌下的胡须，忍不住道：“世子此番功勋，威震九州。大汉天下，当仰慕世子之名。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逢纪、审配也纷纷开口称赞，一个个脸上的神情，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内心，却更清楚，袁尚一战灭了蹋顿的大军，裹挟着赫赫战功，地位更是固若金汤。
    在这般的威望下，再没有人，能动摇袁尚的地位。
    袁尚，太强了。
    田丰、沮授、审配和逢纪相视一望，一个个内心有欢喜，因为这一战取胜了，袁家的实力进一步增强。
    他们的内心，却也有着一丝丝的失落。因为袁尚再一次取胜，且这一次的大胜，完全不是突袭一下曹操的边境，而是赫赫战功。
    他们这些人，在袁尚身边的重要性、影响力，进一步下跌。
    袁绍把田丰等人神情看在眼中，嘴角噙着笑容，他不管几人怎么想的，吩咐道：“你们安排一番，把消息传出去。同时幽州大捷，当上表朝廷，为我儿请功。”
    审配道：“卑职这就安排。”
    袁绍把送回的战报，递给审配，摆手道：“都下去。”
    “卑职告退！”
    审配等人联袂退下。
    四人出了书房，一个个聚在一起看详细的战报。待看完书信，都敏锐察觉出没有袁熙的情况，这有些怪异。只是这一战，袁熙已经不是重点。
    四人相视一望，最终各自又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
    袁尚，大势已成。
    这是真正的大势已成。

 第242章 曹操有些慌

    兖州，许都。
    进入十一月的兖州，冷风阵阵，许多百姓都待在家中，不愿外出。但普通百姓中，也有趁着天气寒冷，专门入山砍柴，或是直接卖柴火，或是用柴烧木炭卖的。
    对普通百姓来说，在寒冷的冬天，这是一点生计来源。
    可是对曹操这样的诸侯来说，在寒冬时节，他每日消耗的木炭都不少。毕竟上了年纪，畏寒，需要烤火取暖。
    司空府内，书房中。
    曹操正烤着火，翻看着书信。
    前些日子，曹操得到冀州传回的密信，袁绍的病很不乐观，今年寒冬未必能熬过去。
    所以曹操如今，时常关注一下冀州的消息，看看有没有关于袁绍病情。万一袁绍这老对头，竟是在这寒冬死了呢？
    那就有意思了。
    曹操翻看一阵后，没看到什么情况，也就是袁尚带兵出战，同时安排了张颌、高览坐镇，甚至袁尚这次北上，只带着袁尚自身的嫡系部队，半点没带袁绍的军队去。
    曹操的内心，是希望袁尚和蹋顿厮杀，最好是两败俱伤。既挡住蹋顿南下，又削弱袁家的实力，有利于曹操。
    曹操倒是不曾想袁家落败。
    毕竟袁家落败，吃亏的是百姓，这是曹操不乐意的。
    两败俱伤，是最合适的结果。
    在曹操烤火看书时，一名内侍进入，禀报道：“司空，荀彧、郭嘉联袂求见，说有紧急事情，求见司空。”
    “请！”
    曹操吩咐一声。
    侍从去传令，不多时，荀彧和郭嘉联袂进入。
    两人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
    曹操看到这一幕后，心头咯噔一下，莫非发生了什么大事？
    荀彧和郭嘉行礼后，两人坐下来，荀彧主动道：“司空，刚接到北方传回的消息。不，准确的说，是袁尚的人，散播了消息出来，关于幽州一战的情况。”
    曹操道：“莫非袁尚大胜了？”
    “是！”
    荀彧点了点头。
    曹操说道：“袁尚胜利到了什么地步？”
    荀彧回答道：“蹋顿七万余精锐南下，还有一万铁骑。在蓟县一战，乌桓大军被斩首六万多人，乌桓单于苏仆延被杀，还有诸多的乌桓部落首领也是被杀。这一战下来，蹋顿最终带着少数人遁走。袁尚将斩杀的六万余乌桓人，全部在蓟县城外筑京观，以彰显其功勋。”
    嘶！！
    曹操听得倒抽一口凉气。
    很是震惊。
    蹋顿足足七万余人，竟是有六万余被杀。
    这消息有些恐怖。
    蹋顿这个人，曹操是有些耳闻的。蹋顿很有能力，手段也强硬，在乌桓威望很高。可是这一战，蹋顿竟败得如此凄惨。
    曹操在这一刻，心头都有些发慌，对袁尚更是忌惮。
    袁尚这小子，屡战屡胜。
    甚至，遇强则强。
    曹操深吸一口气，稳住自身的情绪，开口问道：“这一战，到底怎么打的？”
    “不知道！”
    荀彧摇头道：“眼下得到的消息，还是坊间的传闻，不过应该不假。”
    曹操沉声道：“在袁尚北上后，我们讨论了蹋顿南下的情况，一直认为袁熙必然拖袁尚的后腿，甚至和蹋顿勾结。如今蹋顿覆灭，袁熙恐怕也不妙。”
    郭嘉道：“主公的推断，和卑职相似。袁尚这次对付蹋顿，本就要对付袁熙，或者他两者都要同时对付。”
    轰！！
    此话一出，如平地起惊雷。
    曹操、荀彧听到后，脸上都露出震惊神情。
    他们都没有想到这可能。
    只是认为，袁熙可能会借机报复，会拖住袁尚的后腿，甚至掣肘袁尚。譬如，在粮草、武器等，各方面给袁尚找麻烦。
    却从未想过，袁尚这里竟要一起算计袁熙。
    荀彧本就是顶尖的智者，他迅速思考了一番，说道：“如果真如奉孝所言，袁熙不仅是不妙，甚至是凶多吉少。”
    曹操眼中闪烁着睿智光芒，顺势分析道：“如果袁熙真死了，对外的宣传，必定是死于厮杀的乱战，而且极可能会死于勾结蹋顿。”
    “唯有如此，袁尚才能向袁绍交差，才能不受指责，且顺利吞并幽州。”
    “倒推分析，袁尚极可能早就有判定，袁熙和蹋顿会有联系，将计就计，发兵北上对付袁熙和蹋顿。”
    “只是我比较好奇，具体的战况是怎么样的。”
    曹操捋着颌下的胡须，一副思索神情。
    战场分析，是智者所为。
    复盘更是重要。
    荀彧道：“具体的战况，等一等了。”
    “踏！踏！”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名内侍急匆匆的进入，躬身行礼道：“司空，有幽州急报。”
    曹操接过来，摆手让内侍退下。
    他迅速拆开书信，浏览了一遍，就把书信递给了荀彧，便仔细的思忖着。
    思忖了半晌，曹操睁开眼，这时候荀彧、郭嘉都看完了。
    曹操沉声道：“书信中，说袁尚的大军抵达蓟县后，便入城驻扎。晚上入夜，乌桓大军进攻且顺利破城，直扑袁尚的军营。”
    “这里是袁熙和蹋顿的勾结。”
    “应该是袁熙勾结蹋顿去杀袁尚，却是被杀，军队也被击溃，乌桓蹋顿也溃败。”
    “袁尚应该是双线作战。”
    “单从这一战分析，可见袁尚的战斗力，必然是极强。”
    曹操继续道：“袁尚这里，应该早知道袁熙的谋划，才有充足的准备，也才能挡住且反击成功。”
    郭嘉道：“主公的分析，卑职完全赞同。”
    荀彧叹息道：“袁尚削弱了乌桓，且掌控幽州，对我们不是什么好消息。自此，袁尚威震天下。”
    曹操捋着胡须，点头道：“抛开立场来说，袁尚斩杀乌桓六万多人，筑京观示威。这，的确是扬眉吐气，很是厉害。”
    郭嘉和荀彧也是点了点头。
    搁在汉家百姓，谁都欢喜，只是曹操阵营的人，却欢喜不起来。
    “报！”
    就在此时，又有士兵进入，禀报道：“司空，大将军袁绍安排人送来了一道奏折，送信的人说是袁绍上奏天子，为袁尚大破乌桓请功的。”
    曹操的脸，顿时更黑。
    袁绍也是够阴险的，看准了时机上表，这是要让他难办啊。
    曹操接过奏折，摆手让士兵退下。他看也不看奏折，直接扔到一旁，很是恼怒道：“袁绍在这个时候，专门为袁尚上表请功。”
    “实际上，一方面是袁绍在炫耀，另一方面是故意恶心我。”
    “他，就是针对我曹操。”
    “这事情，你们说怎么办？不能让袁绍的心思得逞。”
    曹操脸上尽是怒容。
    他和袁绍自幼相识，都是世家子弟，一直有竞争。
    曹操心中，瞧不上志大才疏的袁绍。
    可是袁绍的儿子袁尚，却是一骑绝尘，甩开了他曹操的儿子，更给曹操造成诸多麻烦。如今袁尚更是大破乌桓，让曹操很是无奈。
    比儿子，比不过袁绍啊。
    荀彧眼眸深沉，缓缓道：“司空，袁尚击破乌桓的事，根本压不住。”
    “许都坊间有了消息散播，恐怕整个兖州都会有消息流传。依在下揣测，恐怕袁尚的人已经南下往荆州、江东等地去，乃至于关中等地，宣传消息。”
    “人人都知道袁尚击溃乌桓，斩首六万余筑京观。如果朝廷置之不理，天下人如何看待朝廷，如何看待司空，如何看到陛下呢？”
    荀彧郑重道：“这是袁绍的阳谋，不能不管。”
    曹操掐着颌下的胡须，眼神锐利，神情更是凝重。的确是如荀彧所言，如果朝廷不嘉奖，便是不公平。
    他，如何让人信服？
    朝廷，还有什么威望？
    曹操思忖一番，心中暂时没有头绪，看向郭嘉道：“奉孝，你说此事该怎么办？”
    郭嘉苦涩道：“卑职也不知。”
    要说行军打仗，他能出奇谋，涉及到袁绍的上表请功，不处理就是朝廷赏罚不明，会影响曹操声望。如果顺势嘉奖，等于是坐实了袁尚的功勋。
    这是进退两难。
    曹操见荀彧、郭嘉都没有主意，吩咐道：“来人。”
    话音落下，一名内侍进入，躬身行礼。
    曹操道：“通知贾诩来议事。”
    “喏！”
    内侍转身就离开。
    曹操眼眸眯了起来，缓缓道：“贾诩性子沉稳，谋略深远，他肯定有想法。等他来了，看他怎么说。”
    荀彧、郭嘉也是点了点头。
    时间不长，贾诩躬身进入，贾诩已经五十开外，但他精神矍铄，身体很是健朗。
    贾诩躬身道：“司空。”
    曹操摆手让贾诩坐下，道：“文和，袁尚在北方幽州蓟县，大破乌桓大单于蹋顿的大军，斩杀六万余人，在蓟城外筑京观。袁绍趁机上表，要为袁尚请功。此事，你怎么看？”
    贾诩心思一转，顿时明白了过来。
    曹操是不愿意嘉奖。
    贾诩心中揣摩着，片刻后道：“司空，在下斗胆有一建议。”
    “什么建议？”
    曹操开口问道。
    贾诩道：“袁尚斩杀六万余乌桓，战功赫赫。在最近几十年内，汉家都没有这般的功勋。卑职斗胆，建议司空册封袁尚为赵王。”
    “贾文和，你大胆。”
    荀彧顿时开口呵斥。
    他眼神锐利，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汉家天下建立，高祖皇帝立下了非刘氏不为王的规矩。也就是吕后临朝，册立了诸多吕家子弟为王。
    最终，这些人都尽皆被除掉。
    自此两汉天下，不曾有非刘氏为王。贾诩建议册立袁尚为王，这是打破大汉的规矩。
    在荀彧看来，这更是进一步挑衅皇权，进一步削弱朝廷的威权。
    在某种程度上，这是把袁尚架在火上烤。本质上，是不利于大汉的。进一步揣测，这可能是为曹操做准备。
    一旦袁尚都称王，未来曹操要制衡袁家，地位肯定不能低，必须要跟上才行。
    曹操也称王，那朝廷摆在哪里？
    天下诸侯尽皆称王，汉家天下还怎么办？
    所以，荀彧直接呵斥。
    郭嘉主动道：“主公，大汉非刘氏不为王，如果嘉奖安排下去，袁尚接下，就是罔顾大汉祖宗法纪。如果他不接受，也怪不得朝廷，毕竟朝廷给了嘉奖。”
    曹操也在仔细的思忖着。
    贾诩一策，曹操颇为心动。
    一方面，如今朝廷虽说被他把持，可仍有大批忠于皇帝的人；另一方面，可以试探一下袁尚，甚至把袁尚架在火上烤。
    怎么都划算的。
    曹操看了荀彧一眼，荀彧的心思，他如何不知晓？眼下袁尚取胜，兹事体大，他不可能顾虑荀彧的想法。
    曹操肃然道：“文若，袁尚这般功勋，不封王，如何嘉奖呢？给其他的册封，也不够格。唯有封王，才能令他难堪，看他如何应对？”
    “卑职，遵命！”
    荀彧很凝重的回答。
    他不愿意这般，因为这一策略虽说把袁尚架在火上烤。同时，对朝廷却也有影响。你说非刘氏不为王，可这是以皇帝命令颁布的。
    这就很打脸了。
    打的是皇帝的脸。
    荀彧无法拒绝，因为朝中需要有曹操坐镇。如果没有曹操，恐怕天下就乱了。所以，为了维持曹操的利益，荀彧只能应下。
    曹操见荀彧应下，便吩咐道：“既然都没有意见，就这么安排。文若，你抓紧时间安排，这一次，仍是让孔融去传召。”
    “喏！”
    荀彧直接应下。
    郭嘉、贾诩也是跟着就告辞。
    书房中，只剩下曹操一个人，他望着荀彧等人离去的背影，眼神渐渐幽深，心中也不知道在思忖着什么。

 第243章 凯旋归来

    进入十二月，天进一步冷了许多。
    袁尚率领的大军，抵近了邺城。不过这次随袁尚返回的，只有甘宁、陈到各自率领的军队，黄忠率领的四万黑龙军，全部坐镇幽州蓟城，不再南下。
    幽州的安全，事关河北之地后方的稳定。
    如今袁尚要统领全局，就必须安排袁尚自己的心腹坐镇，这是必须的。 如今返回的，主要是陈到的飞熊军，甘宁的锦帆军，以及收编的袁熙兵力。
    即便如此，兵力也有四五万人。
    大军临近邺城，一个个将士都激动了起来。
    终于回来了。
    他们凯旋归来。
    这一次回到邺城，便是无上荣光，毕竟这一战击溃了蹋顿七万大军。
    当一行人抵近邺城的北城时，有士兵策马奔来，禀报道：“世子，大将军亲自在城门口，迎接凯旋将士归来。”
    “知道了。”
    袁尚点了点头。
    他心下也是热切起来。
    只是他却有些担心袁绍的身体，因为袁绍身体本就不好。这样的寒冬腊月，对于病人老人是极大的考验。
    袁尚先一步带着邓山等人，策马直奔到城门口。
    短短时间，袁尚来到城门口，翻身下马，上前道：“父亲。”
    眼前的袁绍，身形又消瘦一些。
    面色，不怎么好。
    不过不管怎么样，精神还算不错。
    袁绍神色欣慰，捋着胡须，赞许道：“显甫，此番你凯旋归来，大破乌桓，为父甚是欣慰。我河北将士百姓，因你而骄傲。”
    袁尚道：“父亲谬赞。”
    袁绍摆手道：“天气寒冷，入城。所有出征返回的将士，尽皆赏美酒和肉食，开怀畅饮一天。我安排了下去，自有犒劳大军的人。”
    “谢父亲。”
    袁尚再度道谢。
    一行人径直入城，军队自有李儒、魏延带着去安顿，甘宁、陈到和庞统和袁尚一起，跟着去大将军府赴宴。
    事实上袁尚这一次，是打算把李儒推出来的。李儒听到后，仍是选择了拒绝。
    李儒认为还不是时候。
    袁尚明白李儒的心思，李儒是希望等袁尚上位后，大局已定，不可能再出现任何差池，到时候再宣布。
    袁尚拗不过李儒，也就同意了。
    袁尚一行人抵达大将军府，袁绍一招手，便有早就准备好的侍从鱼贯而入，送来了酒水、肉食等，尤其大厅中也有火盆，驱散了寒意，大厅很是暖和。
    袁绍端起酒樽，环顾众人，开怀道：“诸公，我袁绍立足河北之地，已经快十年。十年间，处处得让着乌桓，得给予粮食、武器等，唯恐他南下劫掠，更唯恐他成为我袁家的敌人。”
    “所以我们对乌桓，只能是笼络。即便是我想要一战，也为难。如今世子这一战，覆灭乌桓六万大军，斩杀苏仆延，大振我汉家军威。”
    “此战，打得好。”
    袁绍说道：“来，敬显甫一杯酒。”
    “敬世子！”
    田丰率先拿起酒樽行礼。
    “敬世子！”
    沮授、逢纪、审配、荀谌等人，也一一敬酒行礼。
    所有人脸上神情，都带着恭敬。如今的袁尚，是真正不一样了。如果说之前，袁尚也很是厉害，也文采出众，那却是仅仅局限于小范围。
    袁家的人知道，曹操也吃过亏，也有一些人知晓。
    可是天下人，却未必知道，甚至许多人依旧认为袁尚是纨绔。然而这一仗，打得太漂亮了，覆灭乌桓六万精锐，斩杀乌桓单于苏仆延。
    甭管你在国内，带兵打仗多么厉害；甭管你剿灭了多少贼寇，杀戮多少。可是和剿灭异族胡人这样的功勋相比，都是渣渣。
    论及功勋，天下人就绕不过一件事，袁尚覆灭乌桓六万之众的功勋。
    这是铁打的。
    没有人能迈过去。
    除非，你能有更大的功劳，能斩杀更多的乌桓。
    然而可能吗？
    在这一前提下，整个大将军府的官员，不论是沮授等文官，亦或是张颌、高览等武将，全都是神色恭敬。
    这是战功换来的地位。
    袁尚端着酒樽，笑着仰头一饮而尽，笑道：“此战获胜，仰赖前线的将士拼命。可是，也离不开父亲在后方支持，离不开诸公在后方戮力同心稳定后方，供给粮草武器。”
    “如果没有这一点，便无法取得胜利。”
    “尤其这一战能够取胜，也是取巧。如果不是乌桓蹋顿，率领大军离开柳城大本营到蓟县来，而是我们要北上征伐辽东辽西，征伐乌桓柳城，需要大批的粮草，需要更多的将士。”
    “战事，就会更难。”
    袁尚说道：“所以这一战虽说取胜，委实也不算什么。”
    陈琳作为主簿，更是袁绍的御用文人，他见袁尚谦虚，主动道：“世子过于谦虚，世间的名将名帅，对于局势，对于困境，都能因势利导，转化为对自己有利的。换做是其余的人，即便乌桓大军南下，也难以取胜。世子这一次，却是取胜，这便是世子的能耐。”
    众人一听，纷纷附和。
    “世子此战，打出了我汉家儿郎的威风。”
    “近一百年来，汉家边境时常遭到外族劫掠，百姓凄苦。世子这一战后，乌桓胡虏，便再也不敢南下入侵，世子有大功勋于国民啊。”
    “世子天纵奇才，真是厉害。”
    大将军府的官员，极尽称赞，脸上尽是钦佩的神情。
    袁尚矜持谦虚，依旧是老调子，说这些功勋都是大家伙儿的，靠前线将士拼命，靠后方诸公稳住后方运输粮草等。
    一场庆功宴，总之是宾主尽欢。
    一众大将军府的人，也都认为世子袁尚，不骄不躁，有明主之相。
    这是谁都乐意的。
    抵近傍晚时分，一场宴会才结束，甘宁、陈到、庞统等人径直离去，田丰、沮授、张颌等文官武将也离开了，只剩下袁绍父子离开大厅，回到书房中坐下。
    袁绍的面色，严肃下来。
    他看向袁尚，询问道：“显甫，在整个战报中，没有提及袁熙的情况。可他作为幽州掌舵者，是不可能绕开的。他这里，是怎么一回事呢？”
    “唉……”
    袁尚叹息一声。
    袁绍道：“说，老夫能撑得住。老夫遇到的大风大浪无数，这点小事无碍。”
    袁尚解释道：“父亲，二哥和乌桓蹋顿勾结。得亏这一战，我事先有黄忠率领先锋军，突袭蓟县城外的乌桓苏仆延，灭了苏仆延两万多人，削弱乌桓的兵力。”
    “在我的大军抵达蓟县后，依照二哥的请求，率军入城驻扎，准备休整后和蹋顿一战。可是当天晚上，乌桓蹋顿发兵来进攻蓟县。”
    “二哥直接让人开城门，蹋顿麾下的大军入城，直扑我的军营。同时，二哥也率军杀来，一起夹击我的军营。”
    “我腹背受敌，得亏黄忠、甘宁、陈到骁勇。尤其是黄忠这里，先一步击溃二哥的大军。然后合兵一处，才反攻蹋顿，取得胜利。”
    “因为黄忠率领先锋，事先削弱了乌桓的三万兵力，这一战才能侥幸取胜。否则这一战乌桓的实力更强，后果不堪设想。”
    袁尚说道：“二哥亲自指挥进攻我的军营，在乱战中，二哥被杀了。父亲，我没有约束好下属，以至于二哥被杀，请父亲责罚。”
    袁绍咬着牙，道：“袁熙这混账，竟是勾结乌桓蹋顿，该死，真是该死啊。”
    对于乌桓，袁绍很清楚是敌人。
    可以笼络。
    可是，袁熙能笼络吗？
    袁熙这么做，是要引狼入室，自身也会沦为傀儡。
    袁绍发怒过后，叹息道：“罢了，一切都是袁熙咎由自取。老夫就说这一次蹋顿南下，袁熙怎么直接求助，原来是包藏祸心。显甫，得亏你这一战赢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袁尚说道：“父亲，归根结底是二哥的实力太弱。他的军队看似人数多，却没有战斗力，军心太弱，一战即溃。这一战的情况，父亲可以安排人调查。军中有很多整编的士兵，尽皆来自二哥麾下。这些人，都可以作证。”
    袁绍摆手道：“父亲相信你。”
    整个过程，很是清晰。
    而且战事并不复杂，袁绍直接相信袁尚。尤其袁熙一贯仇视袁尚，更认为袁尚夺了甄宓，所以袁熙出手，那也是情理之中的。
    更何况，人都死了，查什么查呢？
    袁绍眼眸微眯着，道：“如今袁熙死了，幽州需要人执掌，你认为谁合适呢？”

 第244章 请父亲称王

    袁尚微微一笑，道：“父亲，幽州刺史的人选，我的想法是让田丰前往。”
    “田丰？”
    袁绍忍不住惊呼出声。
    很是惊讶。
    要知道，田丰是冀州士人的领袖。
    让田丰去地方上执政，这是存在极大隐患的。因为田丰主政幽州后，那么幽州地方上，就会有大量的冀州士人云集。
    这是袁绍一直以来，都不愿意让田丰、沮授等人，外放为官的原因。
    袁绍道：“显甫，你可知后果？”
    袁尚自信道：“能有什么后果呢？父亲是担心，田丰会独立乃至于造反吗？”
    袁绍道：“这也存在的。”
    袁尚摇头道：“父亲，田丰在幽州，不可能有造反的机会。原因很简单，田丰到地方上任职，并不掌军，只负责执政。”
    “我的大将黄忠，率四万大军坐镇蓟县，负责地方上的稳定。”
    “黄忠只负责维护地方上的稳定，田丰则只负责地方上的治理，双方各司其职。”
    “田丰要安排冀州士人去任职，那也无妨，只要幽州能治理好，一切都不是问题。更何况，田丰不可能一直在一个地方。”
    “隔几年，再轮换他人担任幽州刺史就是。”
    “军队在我的手中，儿子自信地方上无虞。”
    袁绍听到后，脸上多了一抹意外神色。
    袁尚多留了一手。
    袁绍略作思忖，他捋着胡须一笑，道：“显甫，你的考虑，为父也想过的。”
    “你让黄忠坐镇幽州，掌握军队，的确是钳制了田丰。”
    “可是，世家大族的人无孔不入，极善于笼络人。为父就问你，你能保证，黄忠不会被田丰笼络吗？”
    “黄忠成为田丰的人，整个幽州便落入他人的手中。”
    “汉末传承到如今，天下人皆知汉室江山乱了，天下人都有了心思。”
    “我袁家，可以割据河北之地自立一方，成为一方诸侯。我们麾下的人，是否也能割据一方呢，成为一方诸侯呢？”
    “昔年益州牧刘焉割据益州，实力强横。”
    “刘焉死去，刘璋继位，张鲁直接割据汉中。张鲁昔日，是刘焉的下属。”
    袁绍沉声道：“等为父故去，万一田丰也割据一方呢？黄忠这里，被笼络是极可能的。”
    “父亲错了！”
    袁尚很笃定的回答。
    袁绍道：“显甫，你要反驳为父，理由呢？”
    袁尚正色道：“父亲，儿子重用黄忠，一方面，是黄忠为人忠勇，也善于用兵，是一员大将。另一方面，儿子对黄忠有大恩。”
    “黄忠之子黄叙，本就性命垂危，是我救了黄叙。”
    “如今黄叙，一直在华佗的身边学医。除此外，黄忠家眷等，都在邺城这里。不论是从哪一个方面，黄忠这里不可能动摇。”
    “这，是我的自信。”
    “手段，我有。”
    “情谊，我也有。”
    袁尚道：“父亲，黄忠在这一前提下，还会被笼络吗？他田丰拿什么去笼络黄忠。”
    袁绍听得眼前一亮，捋着颌下的胡须，脸上有了赞许神色。
    袁尚果然有充足的准备。
    并非一头脑热。
    袁绍之所以不认同袁尚的安排，就是认为这时代，人心太乱。
    他袁家都可以割据，凭什么下面的人不可以呢？所以袁绍一直以来，对下面幽州、青州和并州的刺史人选，都是让他的儿子或者外甥去。
    就是不放心其他人。
    袁绍道：“你能拿捏住黄忠，既如此，幽州刺史的人选，就这样，由黄忠坐镇蓟县，再安排田丰到幽州去，担任幽州刺史。”
    袁尚道：“父亲英明。”
    袁绍沉声道：“田丰的调令，为父会安排下去。你回府去，毕竟离开一段时间，该回去看看了。”
    袁尚站起身，就准备离去。
    这时候，有一名侍从进入，躬身道：“启禀大将军，朝廷使臣孔融求见。”
    袁绍道：“孔融来做什么？”
    对于孔融，袁绍没有任何的好感。此前袁尚成婚时，孔融在大婚上，就宣布朝廷的旨意，故意要为难袁尚，这是袁绍不喜的。
    侍从道：“孔融没说，只说是来传召的。”
    袁绍说道：“去把人带进来。”
    “喏！”
    内侍转身就离去。
    袁尚把袁绍的应对看在眼中，按理说孔融来传召，袁绍理应亲自前往迎接，以表示对天子的敬重，可是，袁绍直接让人去通知。
    这是袁绍的态度。
    袁尚没有多说什么，转眼间，孔融就进入。
    孔融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原因很简单，袁绍一点不尊敬天子，竟是在书房接见，实在太猖狂。
    孔融也没办法，他准备打开诏书。
    却在此时，袁绍大袖一拂，道：“孔融，诏书就别念了，说重点，说皇帝派你来通知什么？或者说曹操假借天子的名义，让你来传达什么旨意？”
    孔融对袁绍的态度，很是愤怒，却也没有表露，因为袁家的人狗胆包天。
    他得小心一些。
    毕竟上一次，可是被袁尚收拾了来。
    孔融直接道：“大将军，袁尚剿灭乌桓，立下大功。为嘉奖世子的功勋，朝廷方面，敕封袁尚为赵王。”
    袁绍瞪大了眼睛。
    赵王。
    这是让他袁家人，作异姓王。
    袁绍有野心，但他很清楚这异姓王，等于打破了天下的稳定，使得地方上的稳定，直接就变得混乱了起来，再无之前的稳定。
    这是曹操的阴谋。
    最关键的是，大汉对异姓王一向是敌视。
    曹操让袁尚称王，等于把袁尚架在火上烤吗？
    袁绍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沉声道：“孔融，曹操认为我袁绍的刀，不够锋利了，敢肆无忌惮算计我儿子？”
    “我上表为我儿庆功，他却是直接敕封为异姓王。怎么的，是要把我儿架在火上烤，舍不得嘉奖，弄了个这样的恶心嘉奖吗？”
    孔融道：“大将军缪矣，这是陛下的安排。汉家势微，终有袁尚立下赫赫功勋。陛下念及袁尚的大功，钦赐异姓王。”
    这的确是曹操安排的。
    孔融得维护皇帝的威权，才说是皇帝的安排。
    圣旨只由皇帝颁布。
    袁绍眼神中，更有杀意，因为他觉得孔融也是来者不善。
    袁尚一步站出来，道：“父亲，朝廷敕封我为赵王，便意味着，愿意敕封诸侯为异姓王。”
    “由此可见，朝廷打破了高祖皇帝立下的铁律。”
    “称不称王，儿子是不在意。”
    “既然朝廷允许袁家为异姓王，而家父身为大将军，本就赐予剑履上殿，赐予天子车驾。如今，请父亲称王。”
    袁尚目光带着笃定。
    他看向孔融，一步踏出，一把自孔融的手中接过诏书。

 第245章 袁绍的魄力，让袁尚称王！

    袁绍看到袁尚的举动，先是有些震惊，继而有些错愕。
    儿子让他称王？
    要知道，袁绍患病后，病情日益严重，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没多少日子了。他如今唯一的愿望，是看到孙儿出世。
    没想到，袁尚提了个石破天惊的建议。
    袁绍有没有野心？
    肯定有。
    昔年，袁术还未称帝之前，朝中还有天子在位。
    为了掌权，袁绍就敢传书给幽州牧刘虞，让刘虞当皇帝，他辅佐刘虞，只是刘虞拒绝了。
    袁术死后，袁绍看明白了局势。汉家天下还有气数，这时候称王称帝，肯定艰难，会被群起而攻之，毕竟袁家的基业不稳定。
    他如果称王或者称帝，说不定，转眼就被灭掉。
    如今的袁家，又不一样。
    一方面，袁家的继承人彻底选定，且所有人都认同袁尚，知道追随袁尚没问题。另一方面，袁尚的能力强，乌桓都能剿灭，谁能是袁尚的对手？
    袁家的根基，动摇不了。
    虽说称王，会被架在火上烤，可要说真正有太大的影响，也是不至于。
    毕竟还是皇帝敕封的。
    袁绍思虑后，看着袁尚，脸上有一抹满意神色。
    不愧是他的儿子。
    不亏他处处向着袁尚。
    他的儿子，是处处想着他的。
    袁绍内心也想称王，但如果他称王，会存在很多的麻烦。
    一方面，他没有朝廷的敕封诏令。另一方面，他称王后，未来传位时，即便定了袁尚，那容易存在麻烦。
    最好的人选，依旧是袁尚。
    袁绍想明白后，便下了决心，直接道：“孔融，回去告诉曹操，敕封为王的诏书，我袁家接下。我儿袁尚，继位成为赵王。你告诉曹操，袁家立足河北，实力稳固，看他如何掀起舆论？”
    袁尚道：“父亲，您……”
    对袁尚来说，他称王不称王，不怎么在意。
    只是想着袁绍时日无多，让袁绍欢喜一番，因为他知道袁绍有这方面的野望。
    可是，袁绍竟是拒绝。
    袁绍道：“显甫，我意已决。”
    袁尚便不再多言。
    袁绍看向一言不发的孔融，淡淡道：“孔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孔融看了袁尚一眼，眼神锐利，带着一抹愤怒。袁尚这贼子，真是胆大包天，竟敢直接抢夺圣旨。同时，竟让袁绍称王，简直是反贼。
    袁绍也是一样。
    他是朝廷使臣，是天子使节，来传达皇帝的旨意，对方竟是在书房接见他。
    孔融内心愤怒，最终怒气却是被，昔日袁尚殴打的阴影消灭，他断然道：“既然诏书你们已经收下，在下便回去向陛下复命。”
    “告辞！”
    孔融大袖一拂，直接离去。
    书房中，只剩下袁绍、袁尚父子二人。
    袁绍沉声道：“显甫，你真的准备好称王了吗？这是曹操的阳谋。他算计了你，也算计了皇帝，刁钻毒辣。”
    袁尚说道：“父亲，即便是阳谋，可那又如何呢？”
    “最重要的一点，这是朝廷敕封，不是我自己称王，这是我们的立足点。”
    “我袁家儿郎，志在天下，连区区称王都怕，还谈什么逐鹿天下？”
    袁尚神色自信，开口道：“朝廷敕封已经减少了极大的难度，这都做不好，那就太丢人了。”
    袁绍颔首道：“称王的事情，还得讨论一番再安排。今天不说这事，你回去休息一番，再和麾下的谋士商量一番。明天上午，为父会召集所有人，定下你称王一事。同时，让田丰出任幽州刺史。”
    袁尚道：“一切听父亲的。”
    他向袁绍揖了一礼，便离开大将军府，径直回到世子府。
    袁尚暂时并未处理世子府的政务，而是先去了一趟后院，探望了甄宓的情况。
    夫妻相见，好一番私密情话。
    一番交谈后，袁尚回到书房，把李儒、庞统、徐庶、甘宁、陈到，以及魏延也是喊来。
    这是如今在邺城的班底。
    袁尚环顾众人，目光落在徐庶的身上，道：“元直，离开的这一段时间，可曾有什么事情发生？”
    徐庶摇头道：“主公，一切顺利，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毕竟曹操方面，明知道我们北上抵御乌桓，却是一直没有采取任何的举动。”
    “有两件事，都是好消息。”
    “污城方面，梁习作为县令，治理地方，屯田大获丰收。因为统计消耗了很多的时间，到十月底才统计完秋收，才送上了汇总的消息。”
    “如今的污城，百姓汇聚，很是繁华，堪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第二，蒯常所在的平阳城，蒯常担任县令后，也在短时间内，使得地方上大治，人心归附，一切治理得极好。”
    “不论是梁习，亦或是蒯常，单从政绩上看，都是不分伯仲，都是有治理地方才华的。”
    徐庶提及梁习、蒯常，都是有些赞许。
    袁尚笑道：“梁习和蒯常都冒头，这是好事，如今地方上需要人才，让他们继续任职。下一步，再拔擢任用。”
    徐庶道：“主公英明。”
    李儒接过话道：“主公，卑职和甘宁、陈到统计后。要抚恤的将士，以及厚赏的士兵极多，需要的钱财非常多，请主公阅览。”
    说着话，他递上了一封书册。
    袁尚接过来，大致看了一遍，便道：“即便数额巨大，也没什么，直接拨付，另外战死将士的抚恤，发放必须直接发到将士的家人手中，不允许一层一层的下发。因为，容易出现克扣的情况。”
    “卑职明白。”
    李儒点了点头。
    袁尚沉声道：“眼下还有一事，必须要迫切讨论。我刚才在大将军府时，朝廷有使臣孔融来，宣读天子诏书，封我为赵王，治理河北之地。”
    哗！！
    李儒、徐庶等人，都是惊呼出声。
    敕封为赵王。
    在座的人，都清楚大汉一向非刘氏不得为王，大汉不允许出现异姓王。
    如今，竟敕封袁尚为赵王。
    简直是石破天惊。
    一个个内心都是无比震惊，在思忖着这一事情该怎么应对，以及自己身处其中的情况。

 第246章 再建一军

    李儒心中思忖一番，眼神渐渐锐利起来，沉声道：“主公，卑职认为，既然天子主动下诏敕封，我们不管后果，接下就是。”
    “这次朝廷的嘉奖，虽说以天子名义，可谁都知道，天子是曹操的傀儡。”
    “这就是曹操的意图。”
    “曹操这般的嘉奖，一方面是嘉奖主公覆灭乌桓，另一方面也是对主公的考验。”
    “甚至，曹操以天子的名义下诏，也有让主公在前方试探的想法。”
    “一旦主公的赵王身份坐实了，没有人反对，那么下一步，曹操恐怕也要称王。天下间的各路诸侯，就会陆续景从，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称王。”
    “不过天下局势会糜烂到什么地步，不是我们考虑的。”
    “河北之地，暂时没了乌桓的威胁。尤其袁熙被灭掉后，袁谭一个人在青州，独木难支。加上如今大将军支持，主公没有后顾之忧。”
    李儒果断道：“卑职，建议主公称王。”
    徐庶道：“天下人反对的，是诸侯自行称王，可这是朝廷敕封。”
    “即便非刘氏不得为王，昔年西汉开国初年，吕后临朝，也曾大肆敕封吕家人为王。只不过吕后死了，吕家人才被剿灭。”
    “如今朝廷敕封，卑职赞同。”
    徐庶表态道：“吕家人能称王，主公为什么不能称王呢？”
    庞统道：“主公，卑职也赞同。不过涉及到称王，这事情做了后，肯定也有影响。在卑职看来，实际上最大的影响，极可能是曹操安排人煽动士人。”
    “河北之地，士人很多，但却是以郑公为首。郑公是士林领袖，如果郑公都不反对，乃至于都支持主公，再加上管宁、邴原等文士支持，便再无顾虑。”
    庞统道：“这些士人，还是要加以重视。”
    李儒听到庞统的话，他眼睛一转，忽然道：“主公，卑职认为士元的分析有道理。涉及到士人，可以有个先后的顺序。”
    袁尚道：“先生打算怎么安排？”
    李儒说道：“第一，主公去拜谒郑公，争取郑公的支持。”
    “”然后，再通知管宁、邴原等名士，请他们也站在主公一方。”
    “这些人支持，却不急着表态，先对外宣布主公称王的消息，看看哪些人，会跳出来反对。”
    “一旦有人反对，再请郑公、管宁、邴原等人表态。”
    “如此，才能起到引蛇出洞，以及镇压的作用。如果一开始，就让郑公等人表态，反倒容易让人攻讦郑公等人。”
    “第二，一定要大肆宣传，朝廷念及主公剿灭乌桓的大功勋，敕封主公为异姓王。”
    “要说清楚，这是朝廷的安排，主公是盛情难却，才接下了诏令。”
    “第三，最为简单，让人弄点祥瑞出来。譬如某某山中出现了瑞兽，让百姓议论说主公称王，是大势所趋，才是万民期待，才是顺天应人。”
    李儒眼神锐利，道：“按照这一方法安排，曹操虽有阴谋诡计，那也不足为虑。”
    袁尚听得眼前一亮。
    李儒的分析，是极为妥当的。
    这是个好办法。
    袁尚环顾其余甘宁等人，问道：“你们可有什么意见？”
    甘宁道：“末将赞同。”
    陈到也是道：“主公称王，是人人所期待的。”
    魏延道：“请主公称王。”
    一个个全都赞同，这些人并非传统汉家士人，也不在朝中做官，都是随袁尚一起的人。
    袁尚要成为赵王，所有人都支持，甚至他们更是期待。
    大汉，早就烂了。
    天下逐鹿，就看谁能走到最后，袁尚是有这个机会的。
    袁尚颔首道：“既然所有人，都没有意见，此事便定下。明天上午，父亲会在大将军府宣布。”
    顿了顿，袁尚道：“魏延！”
    “末将在！”
    魏延一步起身，抱拳回答。
    他内心却是有些疑虑，眼下正商讨事情，袁尚怎么单独把他拎出来呢？
    莫非有什么安排？
    亦或是，要让他带兵执行任务吗？
    魏延的内心，也是激动起来，他一贯自视甚高，认为自己能力不差。
    只是相比于甘宁，他没有甘宁的名气，也不像是甘宁一早就有自己的嫡系锦帆兵。所以魏延没有单独领军，输给了甘宁，也是服气的。
    陈到更是文武双全，地方豪族出身，人家是一族之长，带着族人投奔，更带来一批骑兵，且陈到的实力极强，丝毫不弱于他魏延。
    这般的前提下，魏延输给陈到，也心服口服。
    黄忠，那就更不说了。
    魏延在黄忠的麾下做事后，曾和黄忠较量。
    双方在校场中厮杀，魏延连十招都不曾撑过，直接被击败。若非黄忠留手，足以杀了魏延。
    魏延在军中，一直很努力，奋力操练将士，更熟悉着袁尚军中的一切。短短时间内，魏延熟悉了一切，且他统军的能力很强，所以在魏延操练下，他麾下的一军战斗力很强。
    魏延也是脱颖而出。
    袁尚沉声道：“黄忠如今，率领黑龙军坐镇幽州，不可能回邺城。我再建一支军队，名为天狼军，由你执掌。就以你麾下的黑龙军为嫡系，兵力扩招，扩建为三万人。”
    “末将遵命！”
    魏延抱拳回答。
    他内心更是激荡不已，他终于有了单独统帅一军的机会。
    魏延内心，暗暗下了决心，他麾下的天狼军，不会弱于任何人的军队。
    袁尚点头道：“行了，大体就这么多事情。风雨欲来，都做好准备。”
    “喏！”
    众人齐齐应下。
    一众人起身告辞，各自去忙碌手中的事情。
    袁尚也是吩咐邓山准备马车，便乘坐马车朝郑玄的住宅去。
    又是一年寒冬时节，冬天对老人来说，很是辛苦。去年这时候，郑玄病危，袁尚找到华佗，把郑玄救了回来。
    经过一年的调养，郑玄的身体早已经大好。所以今年的郑玄，面对寒冬来袭，身体很好。
    袁尚到了郑玄的府上，行了一礼道：“老师，天气寒冷，您老人家少批注一些文章，多休息。”
    郑玄摇头道：“眼下也没什么事，批注点书籍，打发时间，总归是好的。你府上送来大批的上等木炭，我房间中一直烧着炭，不怎么冷。”
    顿了顿，郑玄话锋一转，道：“老夫听说，你在幽州大破乌桓，不仅是斩杀乌桓单于苏仆延，还把斩杀的六万余乌桓人，全部筑京观。”
    “是有此事。”
    袁尚点了点头，他正色道：“我汉家儿郎，该挺直胸膛，不惧胡人了。”
    郑玄搁下手中的毛笔，笑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当守土安民。你是大将军的继承人，未来要执掌河北之地，自当击败乌桓，保全百姓。”
    “不过你是年轻人，年轻气盛，骤然立下赫赫功勋，容易心浮气躁，目空一切。取得了胜利，还是要戒骄戒躁，切不可因此，就认为天下无敌。”
    郑玄道：“显甫，老夫说话不中听，但还是，希望你记在心上。”
    袁尚笑道：“弟子谨记老师教诲。”
    郑玄道：“你妻子怀孕，这是好事。有了子嗣，家族就有了传承。对你这大将军府世子来说，有了后人，麾下也更有凝聚力。”
    袁尚道：“老师说的是。”
    顿了顿，袁尚正色道：“老师，弟子还有一事，想询问老师。”
    郑玄道：“但说无妨。”
    袁尚正色道：“朝廷得知我击破乌桓，斩灭六万余乌桓大军，派遣大儒孔融，来邺城传旨，敕封我为赵王。此事，老师以为如何？”
    郑玄听到后，一下瞪大眼睛，有些意外。
    朝廷敕封袁尚为赵王。
    这事情有古怪啊。
    大汉天下，非刘氏不为王，这是一个铁律。
    如今，朝廷却违背了这一铁律，敕封异姓为王，可谓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第247章 郑玄支持袁尚称王

    郑玄也是思忖了一番。
    朝廷敕封！
    赵王！
    这是袁家天大的机会。
    郑玄看了袁尚一眼，因为袁尚专门来询问，可见袁尚对他的重视。不管袁尚内心是怎么考虑的，但袁尚愿意来征询他的意见，便是对他的尊敬。
    更何况，郑玄能为了自己一己之私，阻拦袁尚吗？
    不能！
    人，不能太自私。
    郑玄捋着颌下的胡须，转眼间，已经有了决定，他开口道：“显甫，既然是朝廷敕封你为赵王，应下了便是。”
    “天于不取反受其咎，不必担心什么。”
    “真要是有士人，敢站出来指责，老夫自会为你辩解，乃至于反驳对方。首先是朝廷敕封的。既然是朝廷的敕封，怕什么？”
    在郑玄的心中，他是汉家子民，所以不希望大汉没了。他的内心，自是希望袁尚拒绝，因为拒绝了就没这回事。
    袁尚来询问，就意味着袁尚是有想法的。
    这是让郑玄做决定。
    最终，郑玄站在了袁尚一方。
    袁尚听到后，脸上浮现出笑容，道：“多谢老师。”
    郑玄道：“你我师徒，何需言谢？都说师者，如师如父，应该为弟子撑起一片天，为弟子纾困解难。”
    “在老夫这里，反倒是你，处处为老夫着想，帮助老夫，更印刷老夫注释的经典，贩卖到天下各地去。”
    “如今，自当老夫为你，遮风挡雨。”
    袁尚再一次道：“多谢老师。”
    郑玄道：“有什么好道谢的，你们和朝廷的争斗，和朝廷的一些勾心斗角，老夫不懂，也不愿意掺和。但是老夫，愿意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话锋一转，郑玄再度道：“显甫，说起来，老夫还有一事想要询问你。”
    袁尚道：“老师请说。”
    郑玄说道：“你继任成为赵王，那么你父亲又怎么安排呢？要知道，你成了赵王，万一大将军有什么想法，父子内讧，那就麻烦了。河北实力虽强，但是经不起内斗，或许这就是朝廷希望看到的。”
    袁尚笑了笑，说道：“老师放心，父亲是支持的。”
    郑玄道：“那就好。”
    袁尚和郑玄谈妥事情，便岔开话题，说着一些经典文集上的事情。
    转眼，彻底黑了下来。
    袁尚留在郑玄的府上，吃过了晚饭才告辞离开，回到府上休息。
    一宿无话，第二天上午，袁尚早早的，便来到大将军府。他先是去见了一趟刘氏，简单说了一些话，便来到书房，和袁绍交谈。
    上午巳时，审配、沮授、田丰、逢纪、荀谌，以及张颌、高览等人，所有大将军府的人尽数云集在大厅中。
    袁绍和袁尚随之进入。
    两人落座后，袁绍端坐在主位上，目光掠过众人，沉声道：“今天把你们全部召集起来，是有两件事要安排。”
    审配问道：“主公，是哪两件事呢？”
    其余的文官武将，也都齐齐看过来，他们有些疑虑，不明白袁绍要说什么？
    袁家继承人已经选定。
    袁尚大势已成。
    还有什么，是需要煞有介事召集所有人，一起来安排的？
    袁绍缓缓道：“昨天傍晚时分，孔融又来了邺城。”
    审配道：“主公，孔融来做什么？”
    袁绍道：“孔融来的任务很是简单，受皇帝的派遣来传召。因显甫击退乌桓，斩杀乌桓六万余人，故敕封显甫为赵王。”
    哗！！
    众人闻言，全都神色震惊。
    赵王！
    敕封为王！
    这简直打破了大汉的先例。
    审配心思一转，立刻道：“主公，天子是傀儡，意味着这诏书，是曹操的安排。曹操这一安排，居心不良啊。天下间，还没有封王的异姓诸侯。”
    “一旦世子称王，天下间，恐怕议论纷纷，世子也容易被无数士人诟病。”
    “咱们冀州境内，如今聚集了无数的名士大儒。如果这些人，都站出来非议。整个冀州，就会顿时动荡了起来。”
    审配道：“兹事体大，请主公三思。”
    逢纪主动道：“世子称王一事，肯定是曹操的阴谋。只不过，这事情也有一定的好处，有利于世子扛起大旗。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臣建议接受，反正是朝廷敕封。”
    袁尚称王，袁家一系的人都会有诸多好处。
    所以，许多人都愿意。
    前提是，能守住。
    田丰道：“主公，卑职赞同逢纪的建议。但是，也要考虑审配的提议。不解决这些名士大儒的议论，邺城乃至于冀州，就会成为是非之地。这，是必须考虑到，也必须要解决的。”
    沮授道：“主公，卑职附议。”
    其余人纷纷表态。
    大多数人的态度，都和沮授、田丰一样赞同称王。
    这是大趋势。
    没有人反对，因为谁都清楚袁家人的野心。只是，涉及到称王，不提天下各州的议论和抵制，单单是冀州自身，事情议论开来后，恐怕冀州就会成为是非之地。
    到时候，是曹操捡便宜。
    袁绍捋着颌下的胡须，问道：“显甫，你怎么看？”
    袁尚微微一笑，解释道：“父亲，我已经拜访过老师，他表态支持。一旦冀州有士人非议，他会站出来批驳。同时，管宁、邴原等其余的名士，都会站在我袁家一方。”
    “好！”
    袁绍忍不住抚掌叫好。
    安排得好。
    有郑玄的撑腰，天下的士人，还有谁敢说什么？等于郑玄站出来，扛下所有的压力。
    田丰、沮授等人闻言，都是心下骇然。
    有些震惊。
    郑玄一贯不理事情，只是潜心着书立说。如今，竟愿意为了袁尚破例出面，着实不简单。
    厉害啊！
    田丰又看了袁尚一眼。
    他越是看袁尚，越是看不透了，更越是敬畏。
    去年官渡一战时，袁尚凭借一张利嘴，使得田丰哑口无言。随后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彰显出袁尚的厉害。
    袁尚，有明主之相。
    如今看来，更是不简单，不仅仅是明主那么简单。
    袁绍见众人都没多言，脸上洋溢着笑容，道：“诸位，还有异议吗？”
    “没有！”
    逢纪率先开口说话。
    其余人，纷纷表态，都是持支持态度。
    袁绍点了点头，颔首道：“既然都没有意见，显甫称王一事，就这么定下。今天还要安排的第二件事，是幽州一战虽说取胜。可是我儿袁熙，战死幽州。幽州刺史空虚，要安排一个人前往幽州任职。”
    哗！！
    大厅中，又是一片哗然。
    袁熙战死了？
    这事儿昨天可没有说，现在才说出来。
    大厅中的人，都是人精，明眼人一听就明白，袁熙绝不是战死的，应该有内幕。但袁熙和他们都没关系，也没有人反驳。他们所关注的重点是幽州刺史一职的人选。
    这是关键。
    因为这是一个重要职务。

 第248章 袁绍的梦想

    审配眼珠子转动，道：“主公，幽州刺史一职，很是关键。这一职务的人选安排，不论是能力的考量，亦或是威望的考量，都必须具备。若非如此，幽州反而会乱作一团。”
    田丰附和道：“主公，卑职附议。”
    沮授道：“卑职附议。”
    逢纪也是道：“卑职附议。”
    甚至，荀谌、陈琳等人也纷纷表态。只是一个个表态时，内心都有些紧张。幽州刺史的人选，哪个派系的人得了就有利于哪一方。
    譬如沮授、田丰、审配，是冀州系士人。这些人，都希望由冀州系出身的人任职。而荀谌是颍川系，逢纪是袁绍旧部，各自又有利益诉求。
    虽说这些人本质上，都归属于袁绍，和袁尚麾下的派系有区别。
    可是，各自之间也有利益诉求。
    总之，人人都有心思。
    袁绍环顾众人，看着文武官员的紧张神情，轻轻一笑，道：“幽州刺史的人选，我仔细斟酌后，决定安排田丰前往任职。”
    “啊！”
    田丰惊呼出声。
    他很惊讶，没想到自己会被安排出去。一直以来，袁绍对地方上的封疆大吏，那都死死捏在手中，不准许任何外人接触。
    即便高干能力不出众，可高干是袁绍的外甥，却是去了并州，执掌并州。即便袁谭年纪不大，也没什么手段，是无能之辈，也是去了青州，执掌青州。至于袁熙在幽州，也是这般。
    尤其田丰屡屡劝谏，刚而犯上，在袁绍麾下虽说有名望有影响力，却不怎么受待见。
    如今，却安排他去任职。
    所以，田丰很震惊。
    田丰惊讶后，恢复镇定，他站起身道：“卑职，定不负主公厚望。”
    其余人看向田丰，都是欣羡。
    一州刺史。
    这是独掌一州大权。
    这是机会。
    可惜是田丰去，而不是他们去。
    袁绍看着下面一个个下属的神情，见众人的神情，他暗暗赞许袁尚的安排。这一安排，本质上来说，更能调动麾下官员的积极性。
    因为，会让下面的人有盼头。
    袁绍淡淡道：“田丰，你要感谢的，不是本官，而是世子。关于幽州刺史的人选，是世子提议，由你担任幽州刺史。”
    田丰听到这话，更是震惊。
    竟是袁尚提议。
    要知道，袁尚这一年左右的时间，一直在发展自身的实力。不论是谋士，亦或是军队，全都是袁尚自己搭班子。
    袁尚麾下的体系，文武全都是崭新的，没有一个是他们这些老派系的人。田丰认为，袁尚是有意识的不断切割，甚至边缘化袁绍麾下的嫡系。
    涉及到幽州刺史出缺，在田丰看来，袁尚如果提议，必然首先安排他自己的嫡系。
    可是，却举荐了他。
    田丰心下即便难以置信，可事实确凿，袁尚的的确确，是真正举荐了他。
    田丰双手合拢，行礼道：“世子举荐，卑职自当全力以赴，不负世子厚望。”
    袁尚道：“田公的能力，我是相信的。但是，我有一个建议。当然，纯属我自己的看法，田公觉得合适，那就采纳。如果觉得不合适，当作耳旁风便是。”
    田丰说道：“世子请说。”
    袁尚道：“你的性情很刚强，一贯强势。在地方上执政，没有魄力是不行的，强硬一点是好事。可是，也要注意团结地方上的官员。治理一方，非一人之功，需要上下一心。”
    田丰听得身形一颤。
    袁尚的话，的确是他自身存在的弱点。他的性情很强势，最容易得罪人。而且袁尚的话，也是提及驾驭人的艺术。
    这是极为关键的。
    田丰对袁尚，更是心悦诚服，说道：“世子教诲，卑职谨记于心。”
    袁尚道：“好好做事，别辜负了父亲的期望。你是最早一批追随父亲的人，是冀州名士。我相信，你不会让人失望。”
    田丰道：“定不会让主公、世子失望。”
    袁尚看向大厅中的其余人，继续道：“诸位，你们当中，很多人是一早追随父亲的人，更是我袁家的中流砥柱。本公子把话撂在这里，只要你们踏实做事。未来我袁家的治下，随着疆域的扩张，都有你们的机会。”
    “谨遵世子教诲。”
    审配、沮授等人，一个个齐齐回答。
    这些人看向袁尚时，那眼中神色，却是发生了变化。
    原以为，袁尚是抛弃了他们，不会重用他们，会把他们边缘化。没想到，今袁尚却是这般的一番话。如果没有重用田丰的例子，没有人会相信。可是有了田丰的先例，这些人才相信。
    张颌、高览，更是激动。
    此前袁尚北上讨伐乌桓时，就提及了对他们未来的安排，要把他们外放到青州、并州去，所以他们更是期待。
    袁绍把这一幕，看在眼中，更是欢喜，也更是赞许。
    儿子长大了。
    可以独当一面。
    甚至袁尚处理事情的手段，比他也是不遑多让的。
    袁绍内心欢喜，心中更是安心。
    他死了，袁家也不会乱。如今他就是坚持着，熬到孙子出世，一定要坚持住。
    袁绍收回思绪，颔首道：“行了，事情已经安排妥当，各自下去。如今各司其职，不要荒废了手中政务。”
    “喏！”
    众人应下。
    齐齐向袁绍、袁尚揖了一礼，便各自离去。
    大厅中，转眼只剩下袁绍和袁尚父子二人，袁绍颔首道：“显甫，你做得很好。如今你是赵王，为父多嘱咐几句话。”
    袁尚道：“父亲请说。”
    袁绍沉声道：“你可知，父亲的梦想是什么？”
    袁尚道：“父亲的梦想，应该是我袁家，更进一步，远超四世三公。”
    “对，也不对。”
    袁绍轻轻一笑。
    袁尚道：“请父亲释疑。”
    袁绍捋着颌下的胡须，眼中有一抹缅怀，不急不缓道：“老夫曾经年轻的时候，和你一般风华正茂。”
    “当初为父的想法，是接过袁家的大权施展抱负，重整大汉。”
    “后来黄巾造反，天下崩塌。随即，皇帝驾崩，新帝登基，却是发生了何进被屠一事，又有董卓废立天子，为父发现，大汉没救了。”
    “当时，为父的想法发生了变化，便是重新册立天子。由我袁家，来一步步的整饬山河，匡扶天下，只可惜，还是没有成功。”
    “后来，董卓死了，李傕、郭汜反攻长安，皇帝继续被霍霍。”
    “大汉的威权，已经是进一步削弱。尤其你二叔袁术称帝，大汉进一步跌落。为父的想法，便是我袁家，要能取而代之。”
    “大汉，不是自古至今都是大汉的传承。大汉朝，是刘邦取代先秦建立的。我袁家，为什么不可以取代大汉呢？”
    袁绍一双眸子熠熠生辉，说道：“为父如今的梦想，是我袁家能称帝。”
    袁尚点了点头，他清楚袁绍的野心。
    袁绍，一直有大抱负。
    一直，想要更进一步，只是没有机会。
    袁绍继续道：“只不过，汉家天下，还有一些气数。否则，曹操也不会挟天子以令诸侯。为父如今回想，昔年和曹操交锋，以及遇到天子的诸多事情，有很多没有做好。”
    “当然，更深层次的原因，还是冀州世家大族的影响。尤其是为父的麾下，派系争斗太激烈，为父缺少了一些手段，不曾彻底压下去。”
    “很多事情办不到，也没有办好。不过你如今，杀了郭图，削弱大家族以及派系的影响。在你这里，未来会更有前景。”
    “为父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但为父知道，你会完成为父的梦想。”
    “为父不担心，你能不能称帝。为父所希望的，是你能戒骄戒躁，一步步前进。每一步，都要夯实，切莫焦躁，不要学你二叔袁术。”
    “年轻人，容易得意忘形。可是天下，不会给你得意忘形的改正机会。踏实一些，步伐放慢一点。未来，为父希望我袁家，能问鼎天下。”
    袁尚听着袁绍的话，心中颇为受到触动。
    袁绍能力是有的。
    其智慧，也是有的。
    只不过袁绍性情有些刚愎自用，遇到事情时，耳根子又软，很多事难以决断。但袁绍的眼界和智慧，其实并不差。
    袁尚点了点头，郑重道：“请父亲放心，我袁家将来，一定会问鼎天下。”
    “为父相信你。”
    袁绍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笑意，道：“今天的事，就到这里，你忙去。”
    “儿子告退。”
    袁尚起身揖了一礼，便径直离去。

 第249章 田畴出任魏郡太守！

    袁尚出了州牧府，回到世子府时，府邸的牌匾，已经变成赵王府。
    这是正式成为赵王。
    毕竟袁尚称王的消息，已经在府上传开。
    袁尚回到书房，处理政务时，却是李儒进入。李儒躬身揖了一礼，道：“殿下。”
    他的称呼，随之变化。
    不再是主公，而是殿下，因为袁尚如今是朝廷敕封的赵王。
    袁尚道：“先生，坐！”
    李儒道谢后坐下来，道：“殿下前往大将军府，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
    袁尚道：“父亲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朝廷敕封我为赵王的消息，一众人都赞同。毕竟，这是朝廷的安排，不是我们自行称王。”
    “曹操这一次的安排，虽说心怀叵测，有逼迫我不接诏书的意思，也或许有让我接下诏书，要把我架在火上烤的想法。”
    “不管如何，这一诏书总体对我们来说，实际上有着极大的帮助。因为进一步称王，对下面人的凝聚力更强。”
    袁尚反倒是要感激曹操。
    一旦他自己称王，情况就更不一样。
    李儒道：“利大于弊，便是划算的。即便后续，曹操也称王，也不可能有主公这般的轻松。曹操手中，毕竟还有天子在，这就是一根刺。”
    袁尚笑道：“我拭目以待，看曹操会怎么应对。先生，我们让人在许都弄点民谣，以及布置一些祥瑞，说上苍要曹操称王。他从容安排，和我们逼迫他称王，是不一样的。”
    李儒道：“殿下的安排，的确能给曹操捣乱，这是可行的。”
    袁尚颔首道：“既如此，事情就交给王越，让他麾下的拱卫司安排一番。不管成不成，总是可以试一试的。”
    李儒道：“卑职下去后，便通知王司主安排的。”
    顿了顿，李儒道：“殿下，眼下还有一事。魏郡太守卢虚，昨天病逝于任上。如今魏郡太守出缺，需要安排人补上。”
    袁尚道：“你有什么想法？”
    李儒思忖一番，道：“魏郡是冀州腹心，治所更是在邺城这里。对冀州乃至于河北之地来说，就等于是京兆尹一般。”
    “所，魏郡太守一职的人选，必须是自己人。”
    “卢虚是冀州名士，豪强大族出身，又是最早追随大将军的，算是冀州系的人员。所以，卢虚一直任职，岿然不动。”
    “因为有卢虚在，冀州系的人在邺城乃至于魏郡，不论经商，亦或是从政，都更容易。不过这个卢虚，也的确有能力，把魏郡治理得井井有条。”
    李儒说道：“卢虚既然病逝，自当安排殿下的人。”
    袁尚听到后点了点头，问道：“卢虚是豪强大族出身，家中的情况如何？”
    李儒说道：“卢虚膝下，有一子两女，两个女儿已经出嫁，儿子刚满二十，还未成婚。卢虚的儿子，性子比较柔和。”
    “在世家大族中，这样的性子，即便卢虚是曾经的卢家族长，是宗族嫡脉，恐怕卢家也会陷入内斗。因为你嫡脉不行了，其余各房的人，就会冒头出来。”
    李儒道：“不过总归，卢易的生活是不愁的。”
    袁尚点了点头，道：“稍后我们去一趟卢家，吊唁卢虚。同时让卢虚的儿子，到太守府做一个功曹，算是对卢虚的恩待。”
    李儒道：“殿下英明！”
    他心中感慨，袁尚对这方面的敏感性，是极强的。
    卢虚死了。
    儿子有些才华，但性情差了些。
    这般的情况下，卢虚的儿子后续，肯定难以执掌卢家。即便卢易衣食无忧，但对于世家子弟来说，衣食无忧远远不够。
    卢虚担任魏郡太守期间，很不错，袁尚亲自前往吊唁，又把卢虚的儿子，调入太守府做事，那是对卢虚的恩典，更是对下属的体恤。
    这般的主公，谁不愿意效忠呢？
    都希望有这般的主公。
    因为一旦出了事，至少未来，是后顾无忧的。
    袁尚道：“关于魏郡太守的人选，先生可有合适的人选呢？”
    李儒皱起眉头，道：“殿下，这一人选，必须是我们自己人。卑职认为，可否让梁习回来任职，亦或是，让徐庶任职。两个人，都是有大才华的人。他们出任一郡太守，完全没问题，足以胜任。”
    袁尚听到后，皱起了眉头，摇头道：“不妥当。”
    李儒道：“殿下所虑，是两人都年纪轻轻，且不曾立下赫赫功勋，且威望也不够，所以殿下认为不妥当吗？”
    袁尚颔首道：“正如你所言，他们的威望不够。不论是徐庶，亦或是梁习，都有大才华。如今，还需要进一步的历练。让他们担任魏郡太守，无法令各方满意。”
    李儒道：“殿下可有人选？”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邓山进入。他走到袁尚的身前，躬身行礼道：“殿下，田畴到了府外，求见殿下。”
    “请！”
    袁尚吩咐一声。
    邓山转身去通知，袁尚脸上露出灿烂笑容。
    他开口道：“先生，说着说着就来了。田畴，便是我选定的魏郡太守人选。此前，我让他出任主簿一职。只是主簿，太过于普通。如今魏郡太守空缺，让他出任最合适。”
    “妙啊！”
    李儒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捋着颌下胡须，感慨道：“殿下的这一安排，实在精妙。田畴此人，早些年担任幽州从事，作为州牧佐吏。”
    “以他的履历，再担任一郡太守，完全是没问题的。”
    “再者，田畴有足够的影响力，毕竟在幽州乃至于冀州，田畴都是名士，大将军府的人都不可能反对。”
    “他这样的人追随主公，安排太低的职务，也不妥当。魏郡作为冀州腹心，这样的职务让田畴担任，恰恰是最合适的。”
    李儒神色欣喜，道：“殿下英明，卑职佩服。”
    袁尚轻轻一笑。
    田畴出任，是他灵机一动想到的，因为田畴有能力有身份和地位。
    时间不长，田畴进入。
    他身着普通的衣衫，在书房中站定，躬身道：“卑职田畴，拜见殿下。卑职刚到邺城，便得知朝廷敕封您为赵王，卑职为殿下贺。”
    袁尚道：“田畴，对于朝廷敕封我为赵王一事，你怎么看？”
    田畴道：“朝廷敕封，是天赐的机会。正所谓天于不取反受其咎，所以卑职认为，自当接受，有人要反驳要指责，那就指责朝廷去。”
    “说得好。”
    袁尚点头赞许。
    他麾下的人，如果不赞同他称王，一个个全都死忠于汉室，这样的人，袁尚也会重用。
    袁尚问道：“家中的族人，安排妥当了吗？”
    田畴道：“回禀殿下，田家三百余户族人，已经在邺城外安排妥当。”
    “那就好。”
    袁尚点了点头。
    田畴道：“卑职如今安顿了家族的人，随时可以为殿下效力。卑职恳请，到殿下身边来做事。虽说卑职才薄德浅，但愿为殿下贡献一份力量。”
    对于追随袁尚，田畴心中更是庆幸。
    朝廷，竟是敕封袁尚为赵王。
    在田畴看来，肯定不是天子的旨意，皇帝一心要维护朝廷的权威，要维护刘氏的江山社稷，不可能敕封异姓王。
    这是曹操的安排。
    曹操是要算计袁尚，可是，却给了袁尚一个名分。
    利弊权衡，其实好处更大。
    如今他效力的袁尚，成为赵王，未来田家追随袁尚，所得到的好处自然也更多。
    这是他的机会。
    袁尚说道：“田先生来得正好合适，魏郡太守卢虚，在任上病逝。魏郡是我冀州腹心，需要有能力有名望的人坐镇，田先生出任魏郡太守一职，你意下如何？”
    “卑职，定不负殿下厚望。”
    田畴听到后，双手合拢，恭恭敬敬的揖了一礼。
    魏郡太守！
    这是地方上的实权官职，甚至在没有州牧的前提下，魏郡太守更是封疆大吏。
    昔年的刺史，只负责监督监察，不像如今的刺史，掌握治理地方的行政权力。乃至于地方上的州牧，更是军政一把抓。
    袁尚摆手指着李儒，道：“田先生，这是李儒，是我府上的长史。如今，也是王府长史，负责所有事务。”
    田畴道：“田畴，见过李长史。”
    李儒微笑道：“田府君客气，以后还希望你我精诚配合，一起为殿下效力。”
    田畴道：“自当如此。”
    袁尚点了点头，起身道：“卢虚病逝于任上，自当前往吊唁一番，田畴，你随我一起去。”
    “喏！”
    田畴直接应下。
    李儒道：“殿下，卑职就不去了，殿下和田先生前往便是。”
    “好！”
    袁尚点头应下。
    袁尚和田畴联袂往外走，出了赵王府，乘坐马车，就往城内卢虚的住宅去。

 第250章 帝王手段

    轱辘！轱辘！！
    车轮转动，滚滚向前。
    马车中，田畴正襟危坐。他如今正式为袁尚效力，一切自当为袁尚谋划。只是田畴的脑海中，思索着长史李儒。
    冀州、幽州等地，有名为李儒的名士吗？
    田畴不曾听过。
    按理说，能在袁尚身边的人，不可能是寂寂无闻之辈。
    尤其，还担任长史一职。更何况李儒的脸上，还有一条疤痕。对一个士人来说，这一条疤痕的存在，导致相貌大受影响，给人阴冷感觉，未来前途就大为受限。
    偏偏李儒这里，是袁尚麾下的文官之首。
    田畴心中思忖，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他一下瞪大了眼睛，呼吸都更是急促，看向袁尚，问道：“殿下，李长史的相貌，不像是河北人，莫非是西凉人吗？”
    袁尚扫了田畴一眼，笑道：“你猜对了，此李儒，便是彼李儒。”
    “啊！”
    田畴惊呼出声。
    真是李儒。
    真是董卓的谋士李儒。
    田畴一贯喜怒不形于色，可是听到李儒的名字，也是震撼。要知道，这位是连皇帝都曾经杀死的人。即便是被废掉的皇帝，那也是皇帝。
    田畴深吸一口气，稳住了情绪，看向袁尚，心中更是震惊。
    袁尚不简单。
    竟是能驾驭李儒，而且自始至终，也没有消息传出。
    田畴道：“殿下，李长史的能力，毋庸置疑。只不过，他的身份相当敏感。”
    话到此处，田畴没有再多说。
    李儒是长史。
    更是，袁尚的真正心腹。
    这样的人，田畴不会置喙什么，只是点出问题。
    袁尚淡淡道：“所谓君明臣贤，君主贤明，臣子自然和君主一样贤德。如果君主暴虐，聚集在君主身边的人，都会是谄媚趋炎附势之徒。昔日李儒的事，怪不得李儒，那是董卓安排。李儒的身份，暂时知道的人也不多。”
    田畴道：“殿下英明。”
    袁尚没有过多纠缠李儒的身份，他沉声道：“关于魏郡的治理，并不容易。因为邺城是河北之地的中心所在，权贵多，豪强大族也多。你初初上任，要有一个心理准备。”
    田畴颔首道：“请殿下放心，卑职定当全力以赴。卑职执政，自当不偏不倚，公允为先。如此，即便再怎么困难，卑职也无所畏惧。”
    袁尚道：“本王相信你，另外涉及到卢家，还有一事你要知晓。”
    田畴道：“请殿下明示。”
    袁尚说道：“卢虚任职期间，很是勤勉，且立下功勋。他病逝于任上，家中留下孤儿寡母。他二十左右的儿子，让他到太守府，担任功曹。具体职位，到时候再根据能力调整。”
    田畴道：“卑职遵命。”
    田畴心下却是赞叹。
    袁尚的手段，实在厉害。这简单的安排，却是笼络人心，彰显袁尚的宽厚。
    看似简单，却实用。
    两人说着话，马车继续前行，没过多长时间，便抵达卢虚的住宅外。
    马车停下，袁尚带着田畴来到大门口。卢家如今是缟素一片，哀乐此起彼伏的回荡。当门房得知是袁尚来吊唁，立刻去通报，府内顿时轰动。
    卢虚的儿子卢易，带着府上家眷，迅速出来迎接。
    卢易躬身道：“草民卢易，拜见世子。”
    如今袁尚为王，消息只限于小范围的人知晓，大多数人并不知道。
    卢易仍是以世子称呼。
    袁尚点了点头，一众人联袂进入，袁尚先是上香祭奠，又是一番夸赞卢虚任职勤勉，恪尽职守的话。一番夸赞后，袁尚看向卢易，道：“斯人已逝，你们切莫太过悲伤。”
    卢易道：“谨遵世子吩咐。”
    袁尚继续道：“卢公生前，勤勉无比，有功于我魏郡。本公子和他交谈时，卢公曾数次提及，儿子勤奋好学，是有才学的人。卢易，你可愿入魏郡，担任太守府功曹一职？”
    “草民愿意。”
    卢易立刻就回答。
    他内心更是欢喜起来，看向袁尚时，更有浓浓的感激。
    他的父亲卢虚，是家族顶梁柱。
    如今，却是死了。
    父亲死了，卢易的内心也有些惶恐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办？如今袁尚的安排，就使得卢易这一切轻松下来。
    卢易扑通一声跪下，以头叩地，感激道：“谢世子隆恩。”
    袁尚点了点头，托起卢易。他摆手指着田畴，道：“这是田畴，新任的魏郡太守。你先安葬父亲，事情结束后，再赴任不迟。”
    卢易连忙行礼道：“卑职卢易，拜见府君。”
    田畴颔首道：“卢公病逝，不要太过悲伤。我相信卢公在天之灵，也希望看到你们，能好好的生活。”
    卢易道：“卑职谨记府君教诲。”
    田畴便不再多言。
    袁尚又宽慰一番卢家的人，便带着田畴离去。
    在袁尚、田畴离去后，卢家内一下就议论开了，许多来吊唁的宾客，全都议论着袁尚照拂卢易的事情，都认为袁尚宅心仁厚，更认为袁尚是明主。
    除此外，也议论新任魏郡太守田畴。
    消息，随之就传开。
    在最短的时间内，这消息便传到审配的耳中。
    审配得知魏郡太守有了新人选，也是有刹那的失神。袁尚安排田畴担任魏郡太守，这是袁尚的职责范围所在，毕竟袁尚还挂着冀州牧一职。
    审配当即安排人，把田丰、沮授和逢纪都请来议事。这些人，是袁绍麾下的嫡系，是最重要的一批人。
    审配看向田丰，询问道：“元皓兄，你何时准备启程赴任呢？”
    田丰说道：“再等一两日，我的手中，还有些事情要安排交接。最迟两天后，我就会启程北上，赶赴幽州任职。”
    审配点头道：“我刚得到消息，魏郡太守卢虚病逝后，魏郡太守一职空缺。如今，殿下安排了田畴担任。”
    “田畴是谁？”
    逢纪眼眸眯起，有些疑惑。
    他沉声道：“此前的卢虚，能力出众，是我们一系的人。如今卢虚病逝，我们在魏郡的力量，便大受影响。来了个田畴，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沮授捋着颌下的胡须，道：“不管田畴如何，可以肯定的是，田畴必然是殿下的心腹。否则，不可能担任要职。”
    田丰道：“这个田畴，或许老夫知道。”
    “是谁？”
    审配、逢纪和沮授齐齐看过来。
    田丰说道：“你们可知晓，昔年幽州牧刘虞身边的从事田畴。此人是幽州名士，更是豪族出身。他在刘虞的麾下，担任要职。后来主公执掌幽州，曾派人征辟，但田畴不曾答应。如今，竟是被殿下选拔出来。”
    嘶！
    逢纪冷吸了一口凉气。
    他眼神锐利，道：“我知道田畴，这不是普通人，能力出众。这样的人，担任魏郡太守，自然没有任何问题，没有人敢置喙什么。”
    沮授淡淡道：“殿下的这手段，真是厉害。先安排元皓兄担任幽州刺史，这是安抚了我等，毕竟有元皓兄在幽州，大批冀州士人可以有历练的地方，可以到幽州任职。”
    “可是一转眼，殿下又把魏郡抓在手中。此前的魏郡，是卢虚担任，有利于我们。如今，却是由田畴担任，彻底站在殿下一方。”
    “这一拉一打的手段，真是高明。甚至，你都没办法应对。总不能，咱们还要出言反对，那就会被认为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沮授叹息一声，道：“即便是我们反对，也反对不了。”
    逢纪震惊道：“刚才，我不曾想到这一层。沮授一说，一下就明朗。世子的手段，真是厉害。说起来，也是卢虚不争气。他还不到五十岁，竟病逝在任上。如果他继续任职，再在魏郡太守任上担任十年，一切都不一样。”
    审配听到众人的议论，缓缓道：“殿下不仅是冀州牧，更是赵王。且如今主公这里，是彻底放权，殿下是大势已成。”
    田丰捋着胡须，沉声道：“还有一点，幽州虽说是我执政。可是随殿下一起北上幽州的黄忠，不曾南下返回邺城。”
    “黄忠坐镇幽州，等于说，军事上仍是殿下说了算。”
    “咱们这位殿下，心计深沉，绸缪深远，各方面都考虑到。所以我们如今，好好做事，我估摸着，殿下未来对河北之地的调整还会有。”
    “尤其是并州、青州。”
    “不论是高干，亦或是袁谭，都是能力不足。殿下未来，必然要安排人去任职，极可能从我们这些人中挑选，毕竟我们和殿下，也是联系在一起的。”
    田丰道：“眼下减少对抗，多联络，成为殿下麾下的重要人员。”
    审配等人一听，精神振奋。
    机会啊！
    因为袁尚执政，肯定会调整地方，所以这是他们的机会。
    田丰继续道：“原本我们，一直想和殿下掰腕子，让殿下知道，我们这些冀州的老人，都是还有用的，都是能帮到他的。”
    “我们昔日，要让殿下知道，不能因为组建了新班底，就不管我们。如今看来，我们恐怕是要真正改变态度。”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山。所以老夫认为，诸位都应该改变态度，融入到殿下麾下去。原本没有乌桓这一战，或许我们还有掰腕子的机会。”
    “这一战后，天下震动，殿下声威赫赫，谁还能抗衡殿下呢？”
    田丰再度说了一番。
    他认为，如今必须要做出改变。
    审配捋须道：“我赞同元皓的分析，我们是要调整一番。”
    沮授道：“老夫赞同。”
    逢纪说道：“我也赞同，先融入到殿下的麾下，争取立足，再慢慢争夺话语权。我们多年的经验，我就不信了，会输给那些另外的人。”
    田丰那一张老脸上，多了笑意，赞许道：“诸位有此心气儿，老夫便不担心。我们纵横几十年，还怕一群毛头小子吗？”
    沮授道：“元皓兄所言甚是。”
    逢纪道：“正是如此。”
    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笑容，他们可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人。
    有足够的斗争经验。

 第251章 小皇帝不甘寂寞

    兖州，许都。
    北城外官道上，一辆马车迅速的行驶。
    马车中，端坐着孔融。
    他自邺城离开后，一路急赶，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冀州境内，然后急匆匆赶回许都。只是抵近许都城，孔融的内心却是叹息。
    袁尚狗胆包天，接了朝廷敕封为赵王的诏书。
    如今可怎么办？
    怎么向皇帝交代？
    孔融脑中思忖，怎么都没有想清楚，而马车已经入城，径直来到司空府外。孔融上前通报，门房去通报后，不多时，就领着孔融进入房中。
    孔融看着坐在上方的曹操，行礼道：“孔融，拜见司空。”
    曹操颔首道：“文举，袁尚接诏没有？”
    “接下了。”
    孔融点了点头，郑重道：“司空，袁尚狗胆包天，直接接下了诏书。事实上，袁尚胆子极大，他当时直接自我的手中，抢夺了诏书。然后，竟是让袁绍称王。只不过袁绍拒绝，让袁尚接下了诏书称王。”
    曹操眼神幽深，仔细的思忖着，片刻后他摆了摆手。
    孔融，转身便退下。
    在孔融走到书房门口时，曹操道：“你不必通知陛下，这事情，我会亲自告知陛下。”
    “喏！”
    孔融应下后就离开。
    曹操一个人坐在书房中，仔细思忖着。片刻后，曹操已经有了主意，便安排人，去通知荀彧、郭嘉、荀攸、贾诩和程昱来议事。
    这些人，都是曹操的嫡系。
    一众人进入落座。
    曹操缓缓道：“就在刚才，孔融自邺城回来。”
    郭嘉神色好奇，问道：“主公，袁尚接下了朝廷的诏书没有？”
    “接下了。”
    曹操点头道：“据孔融说，当时他宣读诏书时，袁尚让袁绍称王，不过袁绍拒绝，让袁尚接下了诏书。不管如何，袁尚已经是赵王。”
    “下一步，可以让我们的人，在邺城鼓噪一番，不断攻讦袁尚胆大妄为。他既然敢接下诏书，那就代表着，他必须承受这些非议和舆论。”
    郭嘉道：“主公英明。”
    荀攸正色道：“主公，我们原定的计划，是开春后发兵和袁家开战。值此之际，卑职认为，可以传召天下各地，号召天下诸侯，但凡有识之士，都讨伐袁绍父子。”
    曹操颔首道：“公达的建议，也是可行。明年开春后和袁家的一战，如果我们有更多的助力，对我们来说，自然是最好的。”
    郭嘉微微道：“主公，卑职有一个建议。”
    曹操道：“什么建议？”
    郭嘉正色道：“主公如今担任司空执政，还是远远不够。尤其如今袁尚称王，不臣之心已经体现。为了集权，为了聚拢各方的力量讨伐袁绍父子，卑职建议，主公废除三公，恢复丞相制度。由主公出任丞相一职，唯有如此，才能更好剿灭袁家。”
    荀彧一下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瞪了郭嘉一眼，然后劝谏道：“司空不可。”
    曹操道：“文若，有何不可？”
    荀彧正色道：“大汉朝，废除丞相已有多年。自东汉以来，更不曾有丞相。遥想那董卓，自封丞相，以败亡收场。所以，请司空慎重。”
    曹操眼眸眯了起来。
    审视了荀彧一眼。
    曹操神色平静，没有多说什么，看向荀攸，问道：“公达，你怎么看？”
    荀攸神色也是平静，不急不缓道：“主公，卑职赞同奉孝的建议。大汉天下，诸侯割据。尤其袁尚称王，对朝廷的影响极大。”
    “为了更好的抵御袁尚，必须要做出应对，而主公出任丞相，掌握大权，便是最好的安排，才能最大限度的应对袁家，和袁家抗衡。”
    荀彧听到这话，面颊抽了抽。
    他心中，喟然叹息一声。
    曹操又看了荀彧一眼，再度看向程昱，问道：“仲德公，你看怎么样呢？”
    程昱，字仲德，是曹操的心腹。
    早些年，吕布在兖州反叛了曹操，当时多亏程昱顶住压力，才为曹操争取到充足的时间。尤其程昱本身，是最早追随曹操的人，是曹操的嫡系心腹。
    程昱年纪大，已经六十出头的年纪，不过他精神极好。
    两鬓，依旧乌黑。
    丝毫不显老。
    程昱捋着颌下的胡须，缓缓道：“老朽认为，主公应当出任丞相。原因很简单，为了减少朝中的内耗，也必须要出任丞相。”
    “一直以来，朝廷都有人，意图对付主公，认为主公僭越。可这些人，却忘记了，如果没有主公支撑着，大汉天下，早就更是糜烂。”
    “主公灭吕布收徐州，败袁术收扬州，扫荡黄巾贼，稳定兖州、青州、徐州、豫州、扬州等地，再稳定关中，天下才稳定下来。”
    “若非主公，大汉早就没了。如今袁氏称王，大汉危机更甚。值此之际，主公再不出任丞相，不集合力量，恐怕更是难以应对。”
    荀彧搁在衣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但旋即又松开。他看了程昱一眼，内心又是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
    一想到这里，荀彧又忍不住看了贾诩一眼。
    这一切，都是贾诩造成的。
    若非贾诩建议下诏，敕封袁尚为王，就不会有眼下的情况。甚至，曹操如今出任丞相，等到未来，恐怕也会一步步朝着称王去。
    荀彧内心纠结，却是无奈。
    他更清楚，程昱的话没有错，如果没有曹操整饬天下，这个大汉会崩塌得更厉害。天下间，或许早就不知道多少人称帝多少人称王。
    曹操见荀彧没有反驳，又道：“贾诩，你怎么看呢？”
    贾诩的年纪，比程昱略小一些，他微笑道：“主公，老朽认同诸位的意见。主公出任丞相，是大势所趋。唯有如此，才能抵御袁家。主公并非要称王，而是出任丞相应对袁家。”
    曹操那略显黝黑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
    所有人，意见相同。
    曹操这才收回目光看向荀彧，问道：“文若，你怎么看？”
    荀彧呐呐道：“卑职，没有异议。”
    他是想要反对，可是荀彧却也清楚，局势很不利，曹操必须要集权。
    唯有如此，才能应对袁家。
    曹操颔首道：“既如此，事情就这么定下。诸公自去忙碌，我即刻入宫觐见陛下，向陛下禀报袁尚称王一事。同时，敲定废除三公，恢复丞相制度一事。”
    众人起身向曹操行礼，便自行离开。
    曹操乘坐马车出府，往皇城去。他虽说只是司空，可朝政尽皆在手。除此外皇城禁卫，一切都是曹操的人。
    恰是如此，曹操才能掌握一切。
    曹操的车驾抵达皇城，按理说应该停下徒步进城。可曹操却乘坐马车，径直入城来到大殿外的台阶下，才下了马车，一阶一阶走上台阶，来到大殿中。
    曹操的目光，落在端坐在大殿正上方的皇帝刘协身上，拱手道：“臣曹操，拜见陛下。”
    刘协脸上堆满笑容，一副柔和神情，笑道：“司空不必多礼。”
    刘协对曹操，很是谄媚。
    他不是不谙世事的人，清楚知道，曹操如今得罪不得。昔年，刘协不到十岁，便见识了人世间最丑陋最残忍的事，更看到一个个把他当作傀儡的人。
    刘协经历董卓、王越、李傕、郭汜等人后，刘协早已磨砺出来。
    他很清楚一件事，自己如今是傀儡。当着曹操的面，得带着笑容，不能恶了曹操。
    至少，不能正面撕破脸。
    双方可以有暗地里的较劲儿，可以有斗争，但如果撕破脸，在曹操掌握军权的前提下，他这个皇帝，什么都做不成。
    所以，需要漫长的斗争。
    曹操沉声道：“陛下安排孔融去邺城传召，敕封袁尚为赵王。原本这是嘉奖，而袁尚应该不敢接诏书，主动辞掉，可是袁尚狗胆包天，接下了诏书。”
    刷！
    刘协面色大变。
    袁尚接下了诏书，真是乱臣贼子。
    刘协看了曹操一眼，眼中也是掠过一抹愤懑，旋即很好的隐藏起来。敕封袁尚为赵王一事，这是曹操的安排。
    曹操已经派遣了孔融去传召，然后才安排人通知一声。
    曹操就是走了一个过场罢了。
    刘协很无奈，却是没有任何的办法。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司空，此事如何应对呢？”
    曹操道：“陛下，袁尚狼子野心，竟不辞掉敕封。他如今称王，便是对陛下不敬，更是有乱臣之心。臣会整合力量，待开春后，发兵和袁绍父子一战，覆灭袁家。”
    刘协神情一副感动模样，赞许道：“司空忠勇，朕一贯知道。朝廷有司空在，朕无忧。这一战开启时，朕会沐浴斋戒，为司空祈福。”
    曹操道：“臣定不负陛下厚望。”
    顿了顿，曹操再度道：“陛下，只是臣要整合力量，没有足够的号召力，是不够的。”
    刘协心头生出不妙的预感。
    曹操要干什么？
    要权吗？
    刘协心中有了揣测，但他并没有表露分毫，甚至他内心抵触，但还是道：“不知道司空，有何打算呢？只要朕能支持的，一定全力支持。”
    曹操正色道：“如今朝廷，依旧三公辅政，可这般过于分散力量。故而臣，请陛下恢复丞相制度，废三公。由臣出任丞相，统摄朝政，北伐袁家。”
    轰！！
    刘协的脑中，一下犹如惊雷炸响。
    他甚至懵了。
    脑子里面，已然是一片空白。
    曹操要当丞相。
    这是进一步的集权。
    刘协恢复过来后，脑中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董卓。昔年的董卓，也是自封相国，凌驾于朝臣之上。如今曹操也要这般，这是不满足于手中权势。
    刘协苦着脸，他看着曹操，注意到曹操那笃定的神色，心下没来由的叹息。
    能阻拦吗？
    阻拦不了？
    曹操既然来说了，就不是征求意见，而是通知他。
    如果拒绝曹操，更是恶了曹操。
    刘协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他知道没办法阻拦，便道：“司空之言，朕也深为赞同。等朝会时，司空安排人提议便是，朕准了。”
    “陛下圣明！”
    曹操那黝黑的面庞上，多了一抹笑意，他拱手道：“如今要备战，臣便告退了。”
    刘协点了点头，目送曹操离开。待曹操走出了大殿，刘协猛地站起身，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桌，甚至铿锵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劈斩在案桌上。
    剑刃入案桌，竟是被卡住，刘协力道不大，竟是拔不出来。
    “啊……”
    刘协凄厉高呼起来。
    他发泄了一番后，径直往后宫去，到了休息的寝宫，皇后伏寿迎了上来，询问道：“陛下这般怒气上涌，遇到什么事了吗？”
    刘协径直坐下，咬着牙道：“曹操欺人太甚，他先假借朕的名义，敕封袁尚为赵王。如今袁尚接了敕封的诏书，曹操便顺势上奏，说要讨伐袁家，可是权利不够，不足以整合力量。”
    “曹操的建议，是废除三公，设立丞相，他自己出任丞相。”
    “朕，不得已答应。”
    “曹操真是奸贼啊，他早就绸缪好，故意敕封袁尚为赵王，然后好更进一步。曹贼的野心，已经显露。他迟早，会更进一步篡位的。”
    刘协握紧拳头，道：“皇后，我们必须除掉曹操，一旦曹操继续掌权，大汉肯定覆灭。”
    伏寿正色道：“陛下，此事还需徐徐图之。这段时间，我也在联络兄长，请兄长联络忠勇之士。只是许都戒严，事情不好办。”
    “唉……”
    刘协忍不住叹息出声。
    伏寿道：“曹贼的野心，已经凸显。我得到兄长的传话，说是许都外，坊间竟有了传言，说是大汉天下，国祚能延续，都是曹操的功劳。”
    “如果没有曹操，天下间不知道多少人会称王称帝，甚至大汉早就灭了。许多人，说曹操立下的功勋，即便是封王也不为过。”
    “甚至许多人，要鼓噪曹操称王。所以曹操这里的野心，的确是越来越大，要谨慎应对，切不可发生冲突。”
    伏寿提醒道：“一旦激怒了曹操，短兵相接，不利于我们。”
    “混账，混账！”
    刘协拍打着案桌，很是愤怒。
    他咬着牙，眼神愤恨。
    他这辈子，不是被欺负，就是在被欺负的路上。
    他太惨了。
    刘协眼神锐利，沉声道：“皇后，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靠别人，终究不靠谱，还需要靠自己，必须有自己的力量才行。”
    伏寿道：“陛下打算怎么办？”
    刘协正色道：“宫中，因为太显眼，根本无法组建我们的人。所以，让你的兄长，暗中练兵。找个隐蔽的山中，操练一支军队。人数不用多，只需要有三千人就够了。有三千死士，在关键时候，可以起到大作用。”
    伏寿正色道：“这事要慎重。”
    刘协道：“朕知道，曹操说开春后，要再度和袁家开战。曹操经过一年多的休整，自觉可以和袁家一战。他们双方较量，袁绍父子是虎，曹操便是豹，虎豹争斗，我们便是渔翁。”
    “所以这一次，必须抓住机会。一旦双方两败俱伤，出现了动荡，就是朕整饬朝纲的机会。如果没有机会，但有了力量，潜伏就是。”
    伏寿道：“陛下圣明，这事情，我会安排的。”
    刘协道：“辛苦皇后。”
    伏寿摇头道：“陛下折煞臣妾，你我夫妻一体，这些都是臣妾该做的。”
    刘协点了点头。
    他看了眼寝宫外那暗沉沉的天色，眼眸中却是闪烁着光芒。这次曹操要对付袁绍，他也想要对付曹操，想夺回大权。

 第252章 刘表也想称王了

    十一月底的荆州，寒风阵阵，大地万物萧条了起来。
    不过荆州城内的人口，依旧不少。这一切，都仰赖于这些年的荆州，在刘表治理下持续稳定，以至于无数士人和百姓汇聚。
    人口，在任何时代，都是繁荣的基础。
    只不过，刘表没有对外扩张的野心和斗志，所以即便他有了强横的基础，依旧只留在荆州。当然更本质上说，是荆州士人没有扩张的心思。
    刘表没有人支持，即便想要扩张，那也办不到，毕竟刘表的嫡系力量不多。
    州牧府内，书房中。
    刘表靠近火盆，烤着火，驱散了寒意。人上了年纪，便畏寒怕冷。尤其刘表这样已经六十岁的人，更经不起寒风摧残。
    在刘表烤火时，一个侍从进入，躬身行礼道：“侯爷，蔡瑁求见。”
    “传！”
    刘表吩咐一声。
    侍从转身下去通知。
    时间不长，蔡瑁急匆匆的进入。他站定后，躬身向刘表行礼道：“主公。”
    刘表颔首道：“德珪，坐！”
    蔡瑁坐下来，急忙道：“主公，刚得到北方传回的消息，袁尚在幽州蓟县，和北方乌桓大单于蹋顿一战，大获全胜，斩杀乌桓单于苏仆延，斩杀六万余乌桓人，全部在蓟县城外筑京观。”
    “嘶！！”
    刘表听到后，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斩杀六万余乌桓！
    筑京观。
    袁尚真是好大的杀气。
    刘表幽深的眸子中，也露出一抹惊恐，沉声道：“老夫如果记得没错，前些日子才传回消息，说是乌桓南下，袁尚带兵北上抵御。这才短短时间，就传来消息，袁尚有些恐怖啊。”
    蔡瑁点头道：“主公，袁尚的确是厉害。这一战结束，袁尚恐怕是威震天下。天下间，谁能驱逐乌桓？更取得这般的胜利。袁尚，真是太凶残了。”
    “得亏当初，我们和袁尚没有起太大的冲突。甚至主公英明决断，更是请庞德公前往结盟。袁尚这般凶狠，得罪了袁尚，真是危险。”
    刘表也是一脸后怕的神情，道：“你说得对，袁尚的确可怖。当初，他只是接连对曹操出手。这一回直接击溃乌桓，还筑京观。凶残，实在是凶残。”
    在刘表内心，很是后怕。
    得亏，和袁家缓和了关系，否则得罪了袁尚，后果不堪设想。
    “报！”
    就在此时，又有侍从进入，禀报道：“侯爷，伊籍求见。”
    “请！”
    刘表再度吩咐一声。
    时间不长，伊籍跟着进入。他看了蔡瑁一眼，躬身行礼道：“主公。”
    刘表颔首道：“机伯，有什么事吗？”
    伊籍道：“回禀主公，坊间有消息传出，说袁尚在幽州蓟县打破乌桓，斩杀乌桓单于苏仆延，杀六万乌桓人筑京观。”
    刘表大袖一拂，道：“这一事情，刚才德珪说了，老夫已经知道。”
    伊籍道：“还不止于此。”
    刘表问道：“还有什么消息？”
    伊籍解释道：“最新的消息，朝廷为了嘉奖袁尚的功勋，敕封袁尚为赵王。孔融去邺城传召，袁尚接受了朝廷的敕封，正式成为异姓王。”
    “啊！”
    刘表忍不住震惊出声。
    赵王！
    异姓王！
    朝廷竟敕封了异姓王。
    刘表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道：“朝廷方面真是胡来，不，应该说曹操胡来。他假借陛下的名义，敕封袁尚为赵王，着实可恨。这般敕封，会让天下乱套的。”
    伊籍正色道：“主公英明，敕封袁尚为赵王的诏令，的确是曹操假借天子名义颁发。依照卑职看，曹操这一举动，恐怕是投石问路。”
    “曹操有野心，便借着这次袁尚立下大功的事，敕封袁尚为王。一旦袁尚这个赵王坐稳了位置，天下再无反对的。恐怕下一步，曹操也会称王。”
    “天下间，各地的诸侯都会称王。曹操，居心叵测啊。”
    伊籍叹息道：“天下，恐怕要乱了。甚至，会比昔年更乱。”
    刘表眼珠子转动，思忖着伊籍的话。
    蔡瑁见刘表陷入沉思，他心中一转，顺势道：“主公，袁尚立下大功，的确是该赏赐。那么主公坐镇荆州，稳定南方。对大汉来说，也是立下了赫赫功勋。”
    “如果没有主公在荆州，大汉朝的南方，早就彻底乱了。”
    “所以主公对大汉朝，也是立下了赫赫功勋。卑职建议，主公上表朝廷，请天子下诏，敕封主公为王。袁尚可以成为赵王，主公有何不可？”
    伊籍诧异的看了蔡瑁一眼。
    好大的胆子。
    蔡瑁竟蛊惑刘表称王。
    然而伊籍却清楚，蔡瑁的建议对刘表来说，肯定有极大的诱惑力。
    刘表眼眸幽深，他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看向伊籍，沉声问道：“机伯，德珪的建议，你怎么看？”
    伊籍犹豫片刻，正色道：“主公，卑职赞同蔡瑁的提议。袁尚这样的人，都可以称王。主公身为汉室宗亲，焉能不称王呢？”
    刘表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也有野心。
    刘表一直以来，就是打算割据一方，不管其他。可是袁尚称王，使得刘表的内心，也是有了这般的心思，袁尚都可以，他凭什么不可以？
    刘表还是没有直接表态，吩咐道：“来人，请蒯越来府上议事。”
    “喏！”
    侍从得了吩咐，转身去安排。
    侍从去传令，刘表和蔡瑁、伊籍交谈着，时间不长，蒯越急匆匆来了。
    蒯越行礼道：“主公。”
    刘表点头，摆手示意蒯越坐下，便问道：“异度，可知袁尚立功一事。”
    蒯越道：“坊间有关于袁尚的消息，卑职略有耳闻。不过更具体的消息，暂时不知。而且这一消息，官方暂时没有通报。”
    刘表道：“已经有确切消息的传回，而且袁尚立功后，朝廷敕封袁尚为赵王，袁尚接下了朝廷敕封的诏令，已经是赵王，是天下间唯一的异姓王。”
    蒯越听到后，心中惊讶。
    这事儿他还不知道，蒯家也没有消息传回来。
    蒯越的内心，暗自庆幸，得亏他兄长蒯良谋划得当，早早的就让蒯常前往冀州任职。因为有蒯常在，蒯家在袁尚的麾下，便抢占了先机。
    蒯越一看刘表，再看蔡瑁、伊籍，他心中闪过一道灵光，一下明白了过来，因为有袁尚称王，刘表这里也有了想法。
    天下间，如果只有袁尚一个异姓王，那么袁尚会有很大的压力。
    如果刘表也称王，天下间的诸侯纷纷称王，袁尚的压力更小。
    蒯越有了判断，主动道：“主公，既然袁尚可以称王，主公为何不称王呢？主公坐镇荆州，治下万千的百姓，都因为主公的励精图治，才能安居乐业。”
    “如果没有主公在，荆州这一片区域，就不是世外桃源，会有无数的百姓惨死。主公对于大汉朝的功勋，虽说不曾斩杀乌桓胡人，但也功勋赫赫。”
    “尤其是，袁尚是异姓，并非刘氏宗亲，袁尚都称王。主公这里，自然也是可以的。所以，臣请主公称王。”
    刘表听到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事成了！
    有蔡瑁、蒯越的拥护，就等于有了蔡家和蒯家支持。
    刘表点了点头，缓缓道：“德珪的建议，是不主动称王，上表朝廷请功，请朝廷敕封。毕竟朝廷敕封，和自己称王是不一样的。”
    蒯越道：“卑职赞同。”
    刘表心思一转，道：“兹事体大，还需要多方了解意见。德珪、异度，你们去拜访黄承彦和庞德公，争取他们的支持。”
    “卑职遵命。”
    蒯越、蔡瑁齐齐应下。
    刘表点了点头，道：“时间紧迫，去。”
    蒯越和蔡瑁联袂走出州牧府，登上马车往黄家去，毕竟黄家就在城内。两人联袂拜访，恰好庞德公也在黄家。
    四个人，竟是凑在了一起。
    蒯越落座后，笑说道：“庞公也在黄公这里做客，真是太好了。眼下有一事，正好要和你们商量一番。”
    庞德公问道：“什么事？”
    黄承彦也看向蒯越，有些好奇，什么事情，需要蒯越和蔡瑁联袂来。
    蒯越说道：“北方袁尚大破乌桓，斩首六万余，筑京观一事，庞公和黄公可知？”
    “知道。”
    庞德公和黄承彦齐齐回答。
    两人都知道了袁尚大获全胜的消息，对袁尚的实力都很是震惊。
    太强了！
    袁尚轻易便覆灭六万余乌桓大军。
    这是赫赫功勋。
    袁尚昔日，只是善于打仗，且文采出众。可是如今，袁尚覆灭乌桓大军，立下赫赫功勋，天下间年轻一辈，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和袁尚相提并论。
    甚至老一辈将帅，许多人都无法和袁尚相提并论。
    因为单单是覆灭乌桓一事，袁尚便碾压了无数将领。
    蒯越继续道：“朝廷为表彰袁尚覆灭乌桓大军的功勋，敕封袁尚为赵王。消息传到荆州，主公也打算称王。我和蔡将军，都已经同意。这事情，便是看你们，有没有意见？”
    庞德公捋着颌下的胡须，思忖一番，缓缓道：“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袁尚称王，是朝廷敕封，是实打实的。刘表要称王，是沐猴而冠。不过他要称王，老夫没意见，我庞家也没有意见，附和就是。”
    黄承彦道：“我黄家也没有意见，反正，黄家不搀和政事。”
    蒯越脸上露出笑容，颔首道：“既然庞公和黄公都支持，一切就好说。我和蔡将军还要回去禀报消息，便不打扰两位，告辞！”
    蔡瑁也是起身告辞。
    黄承彦道：“慢走不送。”
    庞德公也是点头致意。
    蒯越和蔡瑁联袂离去，大厅中，只剩下黄承彦、庞德公。
    黄承彦道：“庞公，袁尚立足冀州，已经是站稳脚跟。尤其有覆灭乌桓的功勋，他掌控河北之地，不会再有任何问题。”
    庞德公道：“袁尚实力强，实属正常。这个人，文采、能力都是一溜的。尤其，还礼贤下士，有雄主气度。”
    黄承彦欣羡道：“说起来，我是羡慕你庞家啊。士元这小子，早早就为袁尚效力，成为袁尚的心腹股肱。一旦袁尚崛起，庞家可就跟着要显赫了。”
    庞德公笑道：“一切，还早得很，毕竟袁尚还在冀州。尤其袁绍还在，袁尚距离真正掌权，还有想当长的时间。”
    “老爷，大事不好了，小姐出走了。”
    就在此时，有府上的侍从，急吼吼的跑进来。侍从的手中拿着一封书信，道：“小姐留下了一封书信，就离开了。”
    黄承彦听到后，面色阴沉下来。
    他接过书信，快速的浏览，旋即一巴掌拍在案桌上，道：“真是不像话，月英这丫头，竟是悄悄离开黄家，往冀州去了。”
    庞德公接过来看了眼，皱眉道：“月英丫头，一贯是听话，怎么突然离开了？”
    黄承彦道：“老夫让他和诸葛亮接触，准备撮合他们。没想到，她性子如此的倔强，直接就离家出走。庞公，说到这里，老夫就不得不多说一句。”
    “她和你一起去了冀州出使，那就是错误的决定。当初，她到鹿门山去躲避，你就不该带着她北上的。这丫头自北方回来后，时不时的就神思不属。”
    “唉，老夫造了什么孽啊，女大不中留。”
    黄承彦的脸上，一脸无奈。
    女儿跑了，他没办法。
    “哈哈哈……”
    庞德公却是朗声大笑了起来。
    黄承彦摆手喝退侍从，骤起眉头，道：“庞公笑什么呢？”
    庞德公道：“老夫之所以发笑，是笑你黄承彦，刚才还说我庞家，早早在袁尚麾下有了根基。可是如今，依我看，你黄家才是和袁尚更进一步。”
    黄承彦一下就听明白，摇头道：“庞公，袁尚已经娶妻。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月英的心思，可是她嫁过去，那就只能做小，连正妻都不是。恰是如此，老夫才撮合月英和诸葛亮。好歹，诸葛亮是名门出身。”
    庞德公道：“袁尚如今是赵王，未来甚至会更进一步。以袁尚赵王的身份，即便不是正妻，那也不错。因为，袁尚是潜龙了。贤弟，你应该知道潜龙代表着什么。更何况，月英自己喜欢。”
    黄承彦听到后，喟然叹息一声。
    庞德公道：“正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昔日士元效忠于袁尚，老夫不同意。可是，他执意要效忠。贤弟你这里，月英也是这般。”
    “你不愿意她嫁给袁尚做小，实际上，袁尚这个人我接触过，的确才能出众。他有着大才华，更是明主。其实这一桩婚姻，不算差。”
    黄承彦点了点头，摆手道：“罢了，不管了。但愿月英这丫头，北上少吃些苦。”
    庞德公道：“月英古怪机灵，不会有事的。”
    “但愿。”
    黄承彦点了点头，眼中还是有忧虑。他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极尽宠溺。如今黄月英骤然离家出走，黄承彦担心是难免的。

 第253章 黄月英来了

    十二月下旬的邺城，天变得更寒冷，外面已经下着鹅毛大雪。
    这般的天气，街道上百姓已经少了许多。
    大多数的百姓，都待在家中。
    袁尚这时候却是最忙的，他不仅是赵王，更是冀州牧，除此外，整个袁绍体系的政务，大多数都已经转移到袁尚这里。
    所以一天到晚，袁尚很是繁忙。
    如今天气愈发的寒冷，百姓日子艰难，所以袁尚还得巡视地方，调查地方上百姓的情况。
    今年依旧如去年一样，在邺城内开设粥篷，施粥给流民，使得汇聚在邺城的流民百姓能度过寒冬。除此外，因为抵近年底，袁尚还得去拜访一些名士，以及探望官员等。
    这些事很小很细，却是要去做。
    事实上此前邺城内还有舆论，指责袁尚大逆不道，竟是接下了诏书称王。
    只不过舆论刚起来，转眼间，郑玄、管宁、邴原，以及其余的冀州名士纷纷表态，除此外，沮授、审配、荀谌、陈琳等人纷纷表态反驳，说这是朝廷敕封。
    既然是朝廷敕封，自然接下。
    以至于最终，舆论的哗然很快就消失，彻底没了踪影。
    袁尚称王的事情也就平息。
    这一日，袁尚在王府中，正翻看青州、并州的情况，他执掌冀州，更借助田丰掌握幽州，眼下脱离的就是并州和青州，所以袁尚很是上心。
    只是袁尚看到送回的关于青州、并州的情况，皱起了眉头。
    书信中，袁谭和高干两人，都要求运送粮草过去。袁谭和高干在地方上主政，没能稳定地方，无法自行运转，反倒需要冀州方面补给。
    袁尚对此很是不满。
    只是袁绍还在，尤其袁绍这个冬天愈发消瘦，一旦袁尚和高干、袁谭起了冲突，对袁绍身体不利，加上袁尚自身，也还在调整冀州、幽州，所以暂时，袁尚没有拒绝，批复了同意。
    眼下，还要稳住高干、袁谭。
    等袁尚接过大权，就会着手对青州、并州进行调整。
    在袁尚继续翻看资料时，邓山急匆匆的进入。
    邓山揖了一礼，道：“殿下。”
    袁尚道：“何事？”
    邓山回答道：“府外来了一个女子，名叫黄月英，说是自荆州来，要见殿下。”
    袁尚听得眉头上扬，有些意外。
    黄月英来了。
    怎么会？
    当初黄月英和庞德公一并南下，可是如今，竟是一个人来了邺城。
    不过人来了，袁尚得迎接。而且袁尚对黄月英的印象也不错，他站起身，亲自出了书房，来到王府门口。
    黄月英身上披着一件棉袍，没有披上大氅，立在风雪中，紧着身子，有些寒冷。袁尚见状，他直接自身上取下大氅，给黄月英披上，摆手道：“月英姑娘，久等了。”
    “多谢殿下！”
    黄月英进入邺城后，也知道了袁尚称王一事。
    所以，直接称呼殿下。
    袁尚道：“称呼殿下，便见外了。你我之间，我年长你一些，称呼一声兄长即可。”
    “兄长。”
    黄月英有些低下头说话。
    脸上神情，多了一丝的不自然。因为这一句称呼，双方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一些。
    袁尚带着黄月英来到大厅内落座，他看向黄月英，询问道：“月英姑娘这次北上，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没有。”
    黄月英摇了摇头。
    她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因为这一次北上，是离家出走。
    她不愿意接触诸葛亮，所以她悄悄离开家，北上到了冀州来。
    袁尚注意到黄月英的神情，心思转动。他暂时不明白缘由，不过看黄月英的样子，恐怕有些事情，具体是什么还不知道。
    袁尚没有去追问，直接道：“既然来了冀州，就在邺城游玩一番，看看邺城风景。你暂时就住在府上，可好？”
    “好。”
    黄月英点头回答。
    她有些娇羞，好在袁尚没有多问，否则岂不是太尴尬。
    袁尚见黄月英放不开，没有多说什么，直接道：“我还有政务在身，便让妻子甄宓陪你。待我处理完政务，再陪你逛一逛城内，月英觉得怎么样？”
    “可以。”
    黄月英答应了下来。
    袁尚亲自带着黄月英去了一趟后院，和甄宓说了一番。
    甄宓看到了黄月英后，也是有一抹笑意，拉着黄月英在后院话家常。
    袁尚径直回了书房继续处理政务，在袁尚处理事情时，却是庞统急匆匆来了。
    庞统道：“殿下。”
    袁尚道：“士元有什么事？”
    庞统说道：“殿下，我刚接到荆州家里送来的书信，是关于黄承彦之女黄月英的。说是黄承彦要撮合黄月英和诸葛亮，月英这丫头不乐意，直接北上往邺城来了。黄月英来邺城，是要找殿下的。”
    袁尚听到后，轻笑道：“月英刚到府上，我让宓儿接待她。既然她乐意在邺城，就让她留在邺城。”
    庞统郑重道：“殿下，月英这丫头，我是看着她长大的，等于我的小妹一般。”
    “她北上找殿下，是倾心于殿下。”
    “不知道殿下，是否打算迎娶月英？黄承彦的态度，书信中也说了，任由月英在邺城。”
    庞统看向袁尚，有些担心。
    万一袁尚不愿意呢？
    这就成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是最麻烦的。
    袁尚笑道：“月英到邺城，是不是真正倾心于我，暂时不清楚。因为她嫁给我，不可能是正妻。她见到宓儿，或许难以承受要南下返回呢？如果她留下，我会派人南下求亲。”
    庞统正色道：“殿下，抛开单纯的婚姻关系，殿下和黄家联姻，也是有帮助的。这样一来，和整个荆州世家的联系，也就更是紧密。”
    袁尚颔首道：“我会考虑的。”
    庞统道：“卑职没了其余的事情，便告退了。”
    袁尚道：“去。”
    庞统躬身揖了一礼，便告辞退下。
    袁尚继续处理政务，等手中的事情处理完，抵近午时，袁尚回到后院，带着甄宓、黄月英一起用饭，吃过午饭后，甄宓要午睡，袁尚便带着黄月英，出府去邺城转一转。
    虽说寒冬时节，天上甚至飘着雪，但银装素裹的邺城，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第254章 甄宓的女人智慧

    后院，院子中。
    甄宓午睡后醒来，正在看书。
    她怀孕后，身体没什么不好，反倒是能吃能睡。到现在，孩子有些显怀，但她依旧没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她如今，更圆润了一些。
    毕竟为了孩子，她在吃食上也吃得更多一些。再者，怀孕后的胃口，也的确更大。时不时的就饿了，又要吃一点。
    这一点点的吃，日积月累，也就更圆润。
    在甄宓看书时，丫鬟进入，道：“王妃，甄尧大人求见。”
    “请！”
    甄宓吩咐一声。
    丫鬟去传话，不多时，甄尧进入。只不过甄尧的眉宇间，却多了一丝的凝重。
    甄宓搁下手中的书籍，问道：“兄长，可是有什么事吗？”
    甄尧道：“小妹，殿下称王，你成了王妃，我一直想恭贺你的。不过因为一直在外面忙碌，如今才回来。所以，这就回来看看。”
    甄宓轻轻一笑，道：“兄长，这有什么恭贺的？对我来说，是不是王妃，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袁家的女人，这就足够了。”
    “这怎么一样？大不一样。”
    甄尧连忙摇头，郑重道：“小妹，王妃和普通身份，是不一样的。”
    甄宓道：“兄长，人要有平常心。如果因为成为所谓的王妃，就沾沾自喜，甚至忘乎所以，整日得意忘形。我看，这长久不了。王妃只是一个身份，对我有什么影响吗？没有什么影响。所以，该做事依旧做事。”
    甄尧听到后愣了下。
    他颔首道：“小妹你自小聪明，看事情透彻。你一番话，的确不一样。不过眼我先前入府，听到府上的丫鬟议论一件事。”
    “什么事？”
    甄宓开口询问。
    甄尧道：“听说有一个名叫黄月英的女子，自荆州襄阳来，是荆州世家大族出身。这个女子到邺城，如今在府上住下。甚至殿下，都带着她游玩去了。”
    甄宓点了点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
    甄尧一下紧张起来，郑重道：“小妹，这事情你可要上心啊，甚至一定要阻拦。你是殿下的女人，更是王妃。你不阻拦，这个黄月英肯定会争宠。她，一定会成为你的敌人，抢夺你殿下，导致你在殿下心中的地位下降。”
    甄宓听到后，却是呵呵一笑。
    甄尧道：“小妹，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这肯定存在。你如果不争宠，一旦殿下娶了这个黄月英，或许她一开始不是王妃。万一你斗不过，就可能丢了王妃的身份。到时候，就亏大了。所以眼下，干脆先下手为强，让她自己乖乖的离开。”
    甄宓道：“兄长，你也是男人，你愿意只有一个女人吗？”
    甄尧顿时哑然。
    他自然是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的。
    他府上，有诸多小妾。
    甄宓继续道：“连兄长都有诸多的女人，何况是殿下呢？”
    甄尧讪讪一笑，他却也郑重道：“小妹，你的话虽说有一定的道理。可是你也要清楚一件事，你如今不争宠，未来会后悔的。”
    甄宓摇了摇头，道：“兄长，你错了。”
    甄尧道：“我怎么错了？”
    甄宓缓缓道：“第一，兄长你自己，都无法保证自己只有一个女人，你凭什么要求，殿下只有一个女人呢？并非我不争宠，甚至愿意殿下有很多女人，而是我清楚，天下都是这般，我难道要标新立异，强迫殿下只有我一个人吗？”
    “呢是不可能的。”
    “我汲汲营营的算计，最终会机关算尽，反而使得殿下厌恶我。”
    “故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兄长都达不到，你让我去要求殿下，岂不是主动碰壁。该接受的还得接受，因为事情，不会因为你有多么的不愿意，就会有所改变。”
    “这就是现实。”
    甄宓侃侃而谈，继续道：“第二，兄长小看了夫君。夫君是赵王，更是袁家的继承人。为了袁家开枝散叶，肯定会迎娶其余的女人。”
    “但是，夫君敬我重我爱我，并非薄情郎。如今我怀孕，夫君也是男儿，可是他连我身边丫鬟，也不曾临幸。反倒是，处处待我极好，嘘寒问暖，极尽关切。”
    “这样的男人，我不心怀感激，反倒是使手段，把他往外推吗？”
    “兄长扪心自问，嫂嫂怀孕后，你可曾前往探询，嘘寒问暖？你大多数时候，都是搁置在一边不管。而殿下这里，已经很好了。”
    “我始终记住一点，恶心人的手段用多了，徒惹人厌恶。”
    甄尧的面色，很是严肃。
    他没想到，甄宓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可谓振聋发聩。
    甄宓却是继续道：“第三，兄长也小看了我。我甄宓，是夫君明媒正娶的，是袁家真正的媳妇。即便其他的任何人，进了袁家，也无法取代我。”
    “我是夫君的正妻，是真正的赵王妃，其余来的人，不管什么情况，都得做小，都得喊我一声姐姐。这一点，是不可能改变的。”
    “再者，我现在怀孕了。一旦我生下儿子，就是袁家的继承人。”
    “有孩子在，我更是稳如泰山。”
    “我急什么呢？”
    “我一点都不急，我行事需要稳健，不能毛毛躁躁。你越是急躁，反倒是给人抓住空子，甚至把自己身边的人往外推。”
    甄宓那一双乌黑的眸子，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缓缓道：“黄月英这个女子，我和她交谈过，是个很单纯的女子，敢爱敢恨。”
    “她爱慕夫君，我成全夫君和黄月英，不论是夫君，亦或是黄月英，都会感激我。”
    “更何况，后院中绝不止一个人的，也不可能只有我和黄月英，还会有新人。”
    “我和黄月英搞好关系，也是有利于未来的。”
    “夫君有了新人，如果对方心怀善意，我愿意和和气气的。如果对方心怀恶意，我也不会心慈手软。所以兄长，我的事情你不必担心。”
    一番话，掷地有声。
    更是有着自信。
    甄宓相信袁尚，也相信她自己，并没有什么慌乱。
    甄尧看着自信从容的甄宓，忽然笑了起来，赞许道：“小妹能这般，兄长没什么好说的。反倒是兄长在小妹你面前，却远远不如，兄长惭愧。”
    甄宓轻笑道：“兄长殷殷关切，小妹感激都来不及。”
    甄尧忽然压低了声音，道：“小妹，我听人说，殿下雄才伟略，如今掌握河北之地。等大将军病逝，未来殿下真正掌权。恐怕，会有问鼎天下的可能。”
    “如果真是那般，恐怕小妹你，真要贵不可言。你小的时候，便有相师说，你的命格贵不可言。恐怕，还真是这般。”
    甄宓道：“兄长说的哪里话，一切并非生来就有。未来的一切，还得靠自己。譬如夫君，不拼搏不努力，未来能有成就吗？”
    甄尧笑道：“我还是比较相信的。”
    甄宓道：“这些话，兄长可不要去外传。”
    甄尧颔首道：“我知道的，我如今就一件事，竭尽全力的拓展袁公纸生意，以及加强书本的贩卖等。只要是我，一直成为袁家的钱袋子，那么对小妹你，也有帮助。我甄家，也就能一直在袁家屹立不倒。”
    甄宓嫣然一笑，道：“兄长能这么想，那就再好不过。”
    先前，甄宓还有些担心甄尧。
    如果甄尧因为她的身份变化，就变得骄狂，就变得目中无人，甄家未来，也难以长久。可是甄尧的心态放平，那么甄家未来，必然是前途无量的。
    甄尧又和甄宓说了一会儿话，让甄宓注意身体，便主动告辞离去。甄尧离开后，甄宓又继续看书。她性子恬静，能沉得住气。
    这是有大智慧大静气。

 第255章 人参的价值

    邺城内，虽说风雪不断，但邺城东市和西市经商的人不少，前往的百姓依旧很多。
    在邺城内设立东市和西市，是李儒的规划，把不同的商业，搁在不同的区域，有助于百姓直接前往，不至于所有的百姓，都一起太过于拥挤。
    袁尚带着黄月英逛的是西市，这边的区域，有诸多的吃食，以及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人来人往比较热闹。
    袁尚和黄月英都披着大氅，虽说风吹雪落，却不影响。
    黄月英跟着袁尚，心中欢喜。
    纵然两人联袂而行，没有什么甜言蜜语；纵然两人关系未定，没有什么你侬我侬。但这般的相处，黄月英也觉得舒服。
    袁尚碰到卖朱钗的，买了一支给黄月英带上，笑问道：“月英，可喜欢？”
    “喜欢，喜欢。”
    黄月英略微低头，面颊羞红。
    这般亲密动作，她一时间，却是有些娇羞，很有些不适应。
    却有些欢喜。
    袁尚轻笑道：“喜欢就好，走，我们继续逛。”
    他借此便知道黄月英的心思，再无顾虑，便带着黄月英在城内闲逛，买些女子的用品，再买一些其他的用具。
    两人在街道上闲逛时，忽然间，前方街道边传来了吆喝声音。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瞧一瞧看一看，这药材，能生死人肉白骨，药效极佳。”
    一个皮肤黝黑，个子很矮，身材精瘦的中年人高呼。
    他很是卖力的吆喝。
    可惜，没有一个人前往，摆摊面前无人问津。
    周围的人，继续来往。
    根本没有停下。
    袁尚听着声音，往街边扫了眼，他顿时停下，脸上露出惊讶神情。
    “月英，我们去看看。”
    他直接走了过去。
    黄月英提醒道：“兄长，会不会有假？你看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一个人上前询问。我看这个人，恐怕是骗子。”
    “小姑娘，我不是骗子。”
    中年人一听，瞪大眼睛，解释道：“没有人来，那是他们不懂，都认为这是假药。实际上，这是真正能救命的良药。”
    袁尚道：“你叫什么名字？”
    中年人一副警惕模样，问道：“你什么意思？”
    袁尚道：“了解一下而已。”
    中年人道：“我叫聂言。”
    袁尚道：“你可知道你卖的这一株药材，是什么？”
    聂言道：“好叫公子知晓，此物名为人参，《神农本草经》中有记载，可以称之为神草、黄参、血参、人微等，能安神定魂，止惊除邪，甚至延年益寿，这是上等的神药。其余的人不来，或者是认为我虚言，是他们无知。”
    袁尚眼眸眯了起来，问道：“你从哪里采到的人参？”
    聂言叹息一声，解释道：“不瞒公子，这是我从辽东境内的大山中采到的。”
    “我聂家，一直都是医药出身，专门研究药草。我遍读《神农本草经》，尤其喜欢研究人参。只可惜世人所知不多，因为产地很少。”
    “我偶然听闻，辽东的大山中有，便带着人前往。”
    “公子你是不知道，茫茫大山中，鸟兽蛇虫多不胜数，还有野狼、虎、豹、熊等凶兽。”
    “要采药，千难万难。”
    “当时随我一起前往的，足足十个人。最终，只有三个人回来。即便是如此，其余两个人，都是缺胳膊断腿，只有我没有受伤。”
    “这一株人参价格很贵，也贵得合理。”
    袁尚审视着聂言，心中却是思忖着。
    人参，好东西。
    这时代和后世可不一样。
    后世的人参，大多数都是人工培育，野生的人参少之又少。即便是长白山等地，有了野生的人参出来，刚出头不久，还没有长够，就被挖出来。
    这时代，对人参的开采近乎是为零，少之又少，甚至微乎其微。
    一方面，是医家虽说有记载，但人参难寻，对人参的药效所知不多。另一方面是辽东的大山中，虎豹蛇虫多不胜数，没有开采开发过的地方太难进入。
    尤其辽东也不太平，主要是胡人聚集的地点。
    聂言见袁尚不说话，又问道：“公子，你要买吗？我的手中，只有这一株人参了。其余的两株人参，都是我们自己一点点吃了，没有多余的人参。”
    袁尚道：“多少钱？”
    聂言有一刹那的停顿，甚至有一丝迟疑，旋即道：“十万钱。”
    “我买了。”
    袁尚直接回答。
    “兄长不可。”
    黄月英连忙劝道：“兄长，十万钱不是小数目。买一株所谓的人参，不划算。”
    袁尚笑道：“我心里有数。”
    聂言道：“公子，十万钱不是小数目，我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袁尚道：“没问题，随我来。”
    “好咧。”
    聂言也颇为激动。
    他刚才打量了眼前的人，身上穿着上等的绫罗绸缎，绝对是富贵人家来的。
    所以，对方不缺钱。
    袁尚带着黄月英登上马车，便往回走。聂言收起人参，迅速的跟上。这一路往北城去，当靠近了赵王府，聂言有些忐忑起来。
    这一片街道，都是非富即贵。尤其当马车，在赵王府大门口停下，袁尚、黄月英自马车中下来，聂言一下觉得双腿有些发颤。
    赵王府。
    来人是赵王府的人吗？
    “殿下！”
    就在此时，有门房下来，主动躬身行礼，牵着马带走了马车。
    轰！
    聂言脑子懵了。
    他只觉得整个人，有了刹那的失神，因为他竟是遇到了赵王袁尚。
    扑通！
    聂言直接跪在地上，惶恐道：“赵王殿下，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没有认出殿下，请殿下降罪。”
    袁尚摆手道：“起来。”
    “谢殿下。”
    聂言道谢后起身，没了先前的轻松和随意，很是拘束紧张。
    黄月英清楚袁尚要和聂言谈事情，主动告辞离开，往后院她休息的院子去了。
    袁尚带着聂言回到大厅，正色道：“聂言，你的十万钱。本王给你，这是你应得的。”
    聂言连忙道：“小人的这一株人参，绝对是上品。如果没有一众兄弟的付出，没有他们丧命，我自当献给殿下。可他们付出性命，需要钱财抚恤，请殿下见谅。”
    袁尚道：“钱本王给你，不过另外有一事。你，可愿意为本王做事？”
    聂言一下又懵了。
    为袁尚做事？
    要知道，他就是一个医家出身的子弟，连真正的医师他都不算，袁尚却招揽他。
    这是机会啊。
    聂言哪里会拒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声道：“殿下，小人愿意为殿下效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256章 打造高端品牌人参酒

    袁尚点了点头，颔首道：“起来。”
    “谢殿下。”
    聂言内心欢喜不已，他站起身，仍有些拘束。
    不过聂言看向袁尚时，有些欲言又止，道：“殿下，小人有一个疑问。”
    袁尚道：“但说无妨。”
    聂言正色道：“小人没读过经学，没什么武艺，对殿下没什么用。可以说，除了认识一些草药，懂得一些药理。殿下招揽我，赐予我机会，我能为殿下做什么呢？”
    袁尚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聂言是聪明人，知道天上不会掉下馅饼来，这样的人有自知之明，倒是不错。
    恰是如此，可以委以重任。
    袁尚不急不缓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文官治国，武将开疆。可是，也有人从商，也有人务农。”
    “能认清楚自己的处境，这很重要。”
    “你懂得采集人参，本王恰恰需要人负责采参。”
    袁尚问道：“本官赐你官职，给你俸禄，再让你招募人专门负责采参，你可愿意？”
    “小人愿意，小人愿意。”
    聂言忙不迭回答。
    虽说北上辽东采参，肯定有一定的困难，可是却有了身份地位。
    他本就是一个普通人，什么都不会。
    如今能到袁尚的麾下任职，有官职和固定的俸禄，在这般的前提下，未来娶妻也更容易。
    家族就彻底变了。
    聂言再度道：“辽东山中，人参很多。当时小人还只是在边缘，便发现一些人参。如果进一步深入，肯定能得到更多，小人一定会圆满完成殿下的任务。”
    袁尚点头道：“本王相信你，好好干，你的未来，不止于此。”
    扑通！
    聂言又跪在地上。
    他听到袁尚的话，便知道未来有机会提升，兴奋的以头叩地道：“请殿下放心，卑职一定会竭尽所能的。”
    袁尚看着聂言的模样，轻轻一笑，他能理解聂言的欢喜。
    聂言，人在最底层。
    突然有了机遇，自然激动。
    袁尚摆手道：“起来。”
    聂言道谢后，再度站起身，恭恭敬敬的站立。
    袁尚问道：“除了你卖给本王的这一株老参，你的家中，可还有其他的人参？”
    “没有了。”
    聂言摇头道：“只剩下这一株人参，因为这一株人参的品相最好，才会拿出来卖。可惜，遇到殿下之前，没有人识货。得亏遇到殿下慧眼，识得人参的价值。”
    袁尚吩咐道：“邓山。”
    “在！”
    邓山进入行礼。
    袁尚道：“去帐房，取五百金来。”
    “喏！”
    邓山转身就离开。
    不多时，他拿着一口箱子进入。
    内中装着一块块金饼，都是品相很不错的马蹄金。
    袁尚沉声道：“聂言，五百金，本王给你。第一，是你卖人参的钱；第二，你为本王效力，赐予你一部分；第三，是给你招揽人的资金。”
    聂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五百金！
    他这辈子别说是五百金，连五十金都没有看到过。
    咕咚！
    聂言咽下一口唾沫，他看到袁尚的神情，见袁尚神情古井不波，可见袁尚对他的信任。
    聂言郑重道：“殿下赐予的五百金，除了给我之前伙伴的抚恤，其余的钱都会化作收获，我不会乱花。这一次去采参，必然会大获成功。”
    袁尚颔首道：“等你采参归来，本王有另外的任务交给你。这一路上，培养能信任的人出来。未来，这是要接你班的人。”
    “谢殿下隆恩。”
    聂言再度道谢。
    他内心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袁尚摆手道：“去。”
    “卑职告退。”
    聂言把人参交出，又接过装着五百金的箱子，便躬身离去。
    邓山望着聂言离去的背影，略微皱眉，说道：“公子，这所谓的人参，到底有什么用处呢？给了这么多钱，您让他去找人参，能成吗？”
    袁尚沉声道：“区区五百金，对我来说九牛一毛。”
    “如果聂言这一趟成功归来，我能所赚到的，就不是五百金那么简单，五千金、五万金，乃至于更多。”
    “你不懂人参的药效和价值，所以不理解，未来这是一门滔天的生意。”
    “另外，聂言出身普通，如果没有机缘，他这一辈子都是这般。我给了他机缘，让他能鱼跃龙门。”
    “五百金能用一时，可是追随本王，是一辈子的好处。”
    “最关键的是，拱卫司早已深入冀州境内，有足够的能力掌握聂言。你去一趟拱卫司，通知王越，调查聂言的情况，仔细查清楚聂言的身份。”
    袁尚说道：“只要掌握了聂言的情况，还担心什么呢？偌大的冀州内，谁敢欠本王的钱？”
    邓山肃然道：“殿下英明。”
    袁尚摆手道：“去。”
    邓山转身就离开了。
    袁尚拿着聂言给予的这株老参，往后院他单独的院子去。
    这是袁尚办公的地方。
    不过在这里，还有袁尚制作出来的一些东西，比如烈酒。
    袁尚穿越到这时代，有一年多了，他闲下来也倒腾一些物件，专门蒸馏了酒，得到度数更高更纯的酒。
    虽说袁尚准备的蒸馏设备普通，可蒸馏出来的酒水度数，能达到六十度左右。
    在这时代，已经相当不凡。
    这时代的酒大多是米酒，度数很低，甚至酒水浑浊。经过蒸馏提纯后，达不到酒精消毒的程度，用来喝却很不错，而且调和后，还能得到三四十度的酒，口感更好。
    唯一的缺陷，是蒸馏提纯消耗极大。
    一斤酒能蒸馏三两都算是顶天，酒水品质太差，连两成都达不到。
    因为消耗极大，以至于袁尚根本不敢推广。真要是推广出去，酒水肯定卖得火爆。这般的情况下，粮食会极具消耗。
    商人追逐利益，大批粮食消耗后，粮价也会波动，不利于百姓和民生。
    袁尚如今仅仅是少量蒸馏提纯，供自己使用。
    暂时，不曾对外。
    有了人参，以人参泡酒，形成人参酒，这样的酒进行贩卖，可以控制贩卖的量，又能卖出天价。
    人参酒补肾强身，能提升战斗力，甚至能延年益寿。
    对有钱人来说，人参酒必然是无法割舍的，这是专门收割有钱人的钱财，把钱转移到袁尚的手中，却因为量不可能太大，暂时不会伤及到百姓。
    袁尚已然准备在再建立一门商业，他此前仅限于纸业，以及书本。如今有了人参，便可以建立人参酒产业。这酒产业不是一般的酒水，足以能横扫天下。
    乃至于，有了人参酒，对袁绍的身体也有帮助。
    小酌一点，有助于袁绍养身体。
    袁尚专门选了一个大酒罐，把人参放进去。毕竟这株人参的品相，粗略估计至少有三百年以上，甚至更长，所以袁尚用的酒水很多。
    袁尚泡好人参后，便离开后院单独属于他的院子，又回到书房继续处理政务。

 第257章 打造曲辕犁

    傍晚时分，袁尚来到后院，和甄宓、黄月英一起用饭。吃过晚饭，黄月英早早就回她休息的院子去，留下袁尚、甄宓两人在后院散步。
    天气虽说略微寒冷，实际上在后院还好，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
    甄宓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她嫁给袁尚，很清楚知道自己的定位，也知道袁尚的身边未来会是什么情况。
    袁尚如今是赵王，以袁家的威势，和如今呈现出来的潜力，未来说不定，还要更进一步。
    未来袁尚身边的女人绝对不会少，竞争必然多。
    做为袁尚的贤内助，才是屹立不倒的关键。
    甄宓挽着袁尚的手，笑道：“殿下，月英初来乍到。她在邺城，人生地不熟的，咱们府上也没有照顾她的人。我想着，明天单独安排一个丫鬟，照顾月英。”
    “你安排。”
    袁尚点了点头。
    他看着甄宓，笑道：“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的福气。”
    甄宓道：“能嫁给殿下，才是妾身这辈子的福气。”
    在甄宓的眼中，袁尚和其余世家子弟相比，在男女事情上，袁尚是独一份儿。
    袁尚娶了她，只有她一个人。
    即便她如今怀孕，可以让侍女伺候袁尚，但袁尚也不曾找侍女。
    换做其余的世家公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妻妾成群的。连她的兄长，都有诸多的女人，何况袁尚是整个河北之地的掌控者。
    恰是如此，甄宓才会有这般的容忍。
    她觉得自己很幸福。
    袁尚话锋一转，笑道：“还有一事，我准备和你商量商量。”
    甄宓道：“殿下说的哪里话，有事情，殿下安排便是，何须和我商量？毕竟我一介女流。真要是有事，也该找李先生商量才对。”
    袁尚微笑道：“是涉及到商业的事情。”
    甄宓道：“殿下请说。”
    袁尚带着甄宓走了一段时间，因为甄宓怀孕后有些显怀，且走了一段路要停下来休息，所以两人在凉亭中坐下。
    两人都披着大氅，也不觉得冷，倒是还好。
    袁尚道：“我又准备了一项产业，是酒产业，这酒和如今市面上的任何一款酒都不一样，称之为琼浆玉液也不为过。”
    “具体来说，是人参酒。”
    “人参酒走高端生意，也就是高价格贩卖。这一桩生意，我打算是让甄尧来负责。”
    “不过甄尧手中，如今负责的纸业就得交出来，由你来管着。纸业，便冲入赵王府，作为王府的产业。虽说有田家、审家等的分红，也不影响，能有利于王府对钱财掌控。”
    袁尚道：“这是一个初步的考虑。”
    甄宓听到后，毫不犹豫道：“殿下，我接下来就和兄长说，让他准备好交接。”
    “没这么快。”
    袁尚摇了摇头道：“人参酒只有极少的一坛，还需要更多的原材料。等有大批的人参送回，酿制充足的人参酒，售卖后再进行交接。这生意要贩卖到整个天下，需要甄尧来负责掌舵。”
    甄宓一听，就明白了。
    人参酒很重要。
    肯定赚钱。
    如果袁尚是为了剥夺甄尧掌握的纸产业，不可能等人参酒酿成后再安排，肯定是当下就直接安排调动。
    要等人参酒开始兜售，再着手调整，是为了让甄尧安心。
    甄宓道：“就依殿下的安排。”
    袁尚笑道：“你如今什么都不要管，先好好养胎。父亲病情很重，却是一直撑着，就是为了等孩子出生。但愿，父亲能多活一点时间。”
    袁绍的情况，刚穿越过来时，袁尚倒是希望他自己早些掌权。
    对袁绍，袁尚反倒更多嫌弃。
    只是如今，袁尚的内心却是更多了感激。
    袁绍作为河北之主，的确有诸多的问题，可是作为一个父亲，尤其作为他袁尚的父亲，袁绍绝对是合格的。
    甄宓也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她也清楚袁绍的情况，袁绍得知她怀孕后，隔三差五的，就要来看一看。袁绍病情日渐加重，却如此频繁的来，就是为了等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出世。
    袁尚、甄宓在凉亭中交谈，歇息一会儿后，便开始往回走。
    回到院子后，甄宓回房间休息，袁尚回了书房中，继续处理一些政务，以及誊写一些需要的资料下来。
    冬去春来，转眼进入二月，天气渐渐暖和。
    去年的寒冬熬过去，袁绍气色倒是好了一些，没了寒冬时的苍白。
    寒冬时节，对病人对老人，都是极大的考验。天气转暖，老人也就舒服一些。
    这一日，袁尚在书房中，处理着政务时，李儒急匆匆的进入。
    李儒如今也是愈发忙碌。
    毕竟袁尚掌权更多，李儒手中的事情自然也就多了。
    李儒躬身行礼后，道：“殿下，二月二龙抬头，是一个大吉的日子。如今进入二月，各地都在忙着春耕。咱们河北境内，不论是冀州，亦或是幽州等地，都是这般。”
    “为了鼓励农耕，卑职建议，殿下亲自下田耕种。这般做法，是显露殿下的态度，让所有人知道殿下重农桑，鼓励农耕。”
    袁尚听到后，颔首道：“先生安排便是，需要我前往，我直接去就是。”
    “殿下圣明。”
    李儒脸上洋溢着笑容。
    换做是董卓，如果让董卓去地方上作秀，鼓励农耕，董卓绝对是不乐意的。
    袁尚愿意做，这是好事情。
    李儒再度道：“殿下，历来到二月农耕，地方都缺少耕牛。卑职认为可以调集一部分耕牛，云集在官府。一旦地方上哪里空缺，就补充哪里。”
    袁尚点头道：“先生直接安排，我没有意见。另外我这里有一张图纸，是专门改进地方上百姓耕种的。”
    他站起身自书架上，取出了一张图。
    这是曲辕犁的图纸。
    因为时代的局限性，如今百姓的耕种，都采用直辕犁。
    只是直辕犁的耕种，耗费的人力物力大，速度也慢，没有这么方便，而且损耗也是更大。
    曲辕犁却不一样。
    曲辕犁更为灵活。
    有了曲辕犁，一旦在地方上推广后，对于地方上百姓的耕种，能起到极大的帮助。
    李儒接过来，仔细的看了一遍，发现曲辕犁更为复杂一些。只是李儒的脸上，还是有些疑惑，道：“殿下，曲辕犁真能行吗？”
    袁尚沉声道：“行不行，实践一番就清楚。你拿着图纸去匠作坊，让人打造出一副曲辕犁来。我们到城外挑选一处农田，找专门的农人比较一番。”
    李儒点头道：“殿下言之有理，卑职这就去。”
    他揖了一礼，就匆匆离去。
    袁尚却是神色自信。
    曲辕犁和直辕犁相比较，这是绝对碾压，是不会有任何悬念的。

 第258章 李儒震惊，曹操来袭！

    小半天的时间，李儒已经准备妥当，匆匆带着制作完成的曲辕犁回到王府。
    李儒内心很期待。
    直辕犁和曲辕犁的区别，一试便知。
    如果真的是曲辕犁更好用，那么对整个河北之地的耕种，那都是有极大帮助的。
    李儒来到后院书房，见到袁尚后道：“殿下。”
    袁尚道：“先生，曲辕犁已经准备妥当了吗？”
    李儒道：“回禀殿下，已经准备妥当。现在，只等殿下拨冗时间，一试便知。”
    袁尚道：“那就走。”
    袁尚和李儒联袂往外走，出了院子，随行的护卫带着曲辕犁，一行人往城外去。
    到了城外附近的一处庄子，李儒安排随行的护卫，去请地方上的村正安排，选犁牛和耕田的百姓。
    一切布置妥当，李儒和袁尚便站在一旁。
    田都平坦，且一样的区域。
    犁牛，都是一样的。
    甚至据村正所说，耕田的两个百姓，技艺都相差不多。在这个前提下，犁牛耕田的速度，主要取决于犁头的不一样。
    袁尚见两个百姓都准备妥当，下令道：“开始。”
    “吁！”
    驾驭犁头的百姓，抡起鞭子，在空中啪的一声抽响。
    犁牛开始缓缓的往前。
    两头牛都是往前，不过前进的速度却是不一样。
    李儒看到耕田的情况，道：“殿下，您看直辕犁，在犁牛的拉拽下，跑得可真快。曲辕犁虽说灵活，耕田的速度未必如直辕犁啊。”
    袁尚笑道：“急什么呢？一方面，直辕犁是一直使用，百姓熟悉，自然上手就行。”
    “使用曲辕犁的人，却是刚接触，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来熟悉。”
    “另一方面，双方的较量，不是短时间能拼出来的。直辕犁和曲辕犁的消耗，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看出各自对体力的消耗。”
    袁尚自信道：“我依旧相信曲辕犁。”
    李儒点头道：“卑职拭目以待，但愿曲辕犁能取胜。”
    他也希望改进耕种的方式，直辕犁虽说不错，可是损耗很大，很是消耗体力。能进一步提升耕种的速度，一切自然是更好。
    两人盯着耕田的牛，一开始的速度是直辕犁更快，横冲直撞般往前推进。
    曲辕犁的速度，慢许多。
    两刻钟过去，曲辕犁耕田的速度，却是可见的开始提升。尤其一行田犁完，在牛转变了方向，犁头准备调转方向时，曲辕犁很是灵活，一转方向，就跟着牛继续前进。
    直辕犁是直来直往，要停下来重新调整方向。
    双方，高下立判。
    半个时辰左右，曲辕犁已经完全赶超直辕犁的速度。甚至犁牛的状况，以及百姓的状态，也是完全不一样。
    半个时辰下来，使用直辕犁的百姓，已经颇有些疲惫，开始承受不住。使用曲辕犁的百姓，状态比较轻松，并没有特别疲惫。
    一个时辰后，双方的差距进一步拉开。
    袁尚看到这一幕后，笑道：“先生，看到差别了。”
    李儒眼中神色惊叹，感慨道：“殿下圣明，有了这一曲辕犁，河北之地百姓耕种，更是轻松。百姓耕种的速度，也会大规模提升。”
    袁尚道：“此事尽快推。”
    “喏！”
    李儒躬身应下。
    “报！”
    就在此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侍从急匆匆的跑来，高呼道：“殿下，庞军师请您立刻返回，有紧急军情商议。”
    “知道了。”
    袁尚点头回答。
    他看向李儒，道：“我估计，恐怕是曹操有动静。去年，曹操被我们打破了濮阳，一直没有采取行动，到如今，极可能是曹操出手。”
    李儒眼中掠过一道厉色，道：“如果真是曹军来袭，这一战，定要彻底击溃曹操，让曹操短时间内，再无法威胁到河北之地。”
    袁尚点了点头。
    两人离开耕田，便乘坐马车急匆匆的返回。
    曲辕犁的事情，自有随行的随从安排。
    袁尚一行人径直回到邺城内赵王府，庞统、徐庶、王越都已经到了。
    袁尚直接落座，李儒、庞统、徐庶和王越也跟着坐下，问道：“王越，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王越起身禀报道：“回禀殿下，拱卫司的人传回消息，曹操的军队正在大规模的调动，往东郡进发。除此外，曹操在和荆州、江东接壤的地方，布置了军队防守。”
    庞统正色道：“殿下，曹操已经自任丞相，皇帝进一步成为了傀儡。如今曹操积攒了足够的力量，更防备了荆州和江东，他出兵已然是情理之中。”
    袁尚点头道：“曹操这次出兵，你们有什么看法？”
    庞统主动道：“卑职认为曹操的进攻，不会单单是从东郡进攻，必然会有更多力量的。否则，曹操不会轻易开启战事。”
    徐庶道：“卑职赞同庞军师的分析，单凭曹操一个人，要和我们开战，还是略有不足，肯定有外援。”
    袁尚道：“你们认为的外援，是哪里？”
    庞统说道：“卑职和徐军师考虑了一番，认为曹操的外援，极可能是袁谭。袁熙被杀，消息传到青州后，袁谭是惊弓之鸟，生怕殿下对付他。”
    “曹操肯定利用袁谭。”
    “按照正常的情况，袁谭应该是我们的助力，可袁谭悄然站在曹操一边，那就可以在关键时候，给予我们致命一击。”
    庞统道：“这是我们商议的结果。”
    袁尚听到后点了点头，袁谭方面，袁尚从未当作助力。
    双方是有矛盾的。
    甚至袁谭一直想要继承袁绍的基业，却是被袁尚夺取，袁谭怀恨在心实属正常。
    袁尚看向李儒，问道：“先生，你认为呢？”
    李儒道：“卑职也认为，袁谭可能会被曹操利用。既然袁谭可能介入，就一战解决袁谭带来的威胁。”
    袁尚思考后，开口道：“袁谭是一个方面，不过我倒是认为，或许还有一个方向。”
    李儒道：“请殿下示下。”
    袁尚道：“高干这里。”
    李儒皱眉道：“高干没什么能力，还是忠于大将军的。另外，高干没有继承大将军基业的权利，也不是袁谭的部下，不至于要对付我们。”
    徐庶附和道：“卑职附议。”
    庞统眼前一亮，问道：“殿下的意思是，高干麾下的并州，会遭到攻伐？”
    袁尚笑道：“知我者，士元也。”
    庞统继续道：“据目前得到的消息，关中方面曹操安排钟繇，安抚关中。这个钟繇是颍川世家出身，钟繇本身也是能力出众。”
    “他在关中，笼络了马腾、韩遂。”
    “这两个西凉的大势力，都认可钟繇。”
    庞统沉声道：“一旦钟繇许以重利，马腾、韩遂极可能会出兵的。”
    袁尚点头道：“本王就是这个意思，我们要分析，自然是把各方面的问题，都考虑到。”
    庞统眼中掠过一抹厉色，道：“殿下，曹操能联合各方，我们也可以的。”
    袁尚道：“士元有什么想法？”

 第259章 整合人心，出兵！

    庞统眼中掠过一道精光，分析道：“荆州方面，此前和咱们定了盟约。既如此，为什么不安排人传书，请刘表出手呢？”
    “有蔡家站在殿下一边，庞家、黄家、蒯家都是心向殿下。卑职相信，让刘表出兵不会太难。”
    “我们和曹操开战，东南方的孙权也未必会坐观成败。”
    “孙权继位两年，稳固了根基，已经建立起威望，他是有可能出手的，毕竟攻打曹操，是可以分一杯羹的。”
    庞统自信道：“有了这些势力介入，即便曹操在荆州和东南方都有布置和安排，也不足为惧。”
    徐庶眼眸眯起，说道：“不过依我看，荆州和孙权都指望不上。”
    庞统道：“徐军师，理由呢？”
    徐庶沉声道：“很重要的一点，孙权和刘表可是有着世仇的。”
    “昔年孙权的父亲死在了荆州，孙权对荆州绝对是觊觎的。”
    “这一前提下，一旦刘表出兵，你说孙权会不会有小心思？我认为刘表、孙权会有暗中谋划，如果把希望寄托在刘表、孙权的身上，是不可靠的。”
    “终究，还得靠我们自己。”
    徐庶侃侃而谈道：“与其费尽心思笼络人，不如加强自身的谋划。”
    庞统说道：“总之，试一试不会出错。刘表或是孙权，愿意出兵自是最好的，不愿意也没有影响。”
    袁尚表态道：“就依士元所言，刘表和孙权方面都安排人传书，请他们出兵相助。”
    “殿下英明！”
    庞统恭敬说话。
    徐庶道：“殿下所言甚是。”
    袁尚继续道：“我们的考虑主要有三个方面。第一，是曹操方面，这是主力。第二，并州方面，可能遭到马腾、钟繇突袭进入。第三，防备袁谭的反水，一一做安排。”
    李儒道：“请殿下示下。”
    庞统、徐庶也是同时看向袁尚，等着袁尚的布置。
    袁尚道：“这一次开战，主力对付曹操，地点大概在东郡和魏郡接壤的地方。这一路军队，以我为主，我亲自带兵去应对、甘宁、魏延和陈到随行。”
    “并州方面，李儒传令给黄忠，让他安排哨探，盯着并州方面。同时，让黄忠带兵悄然往并州靠近，一旦并州出问题，黄忠迅速驰援，同时掌控并州。”
    “至于袁谭这里，我判定他真要反戈一击，最大的可能是撤军会邺城来驰援。”
    袁尚沉声道：“我留下一万兵力在邺城，交给李儒你安排。袁谭即便是回来了，也有二心，你顺势击溃袁谭。只不过父亲这里，务必要保证安全。”
    “卑职明白。”
    李儒郑重点头回答。
    庞统眼珠子一转，道：“殿下，卑职请战，主动前往和黄将军一起，抗衡并州方面的敌人。毕竟在这一路有元直在，又有殿下，还会有张颌、高览等人，不需要卑职。”
    “准了。”
    袁尚点头就回答。
    庞统欢喜道：“谢殿下。”
    袁尚站起身道：“李儒，安排一下王府的情况，我去大将军府，和父亲商量一番。然后，便调集大军出征。这一次，为了稳定邺城，我会把沮授、逢纪、荀谌调走，只留下审配。”
    “喏！”
    李儒也是再度应下。
    一众人便各自退下，去安排接下来出兵的事情。
    袁尚也起身离开了赵王府，径直往袁绍的府邸去。袁尚见到袁绍时，袁尚正在书房看书，他如今袁尚的身子骨愈发不好，好在有袁尚此前泡制的人参酒。
    袁绍每天一小杯酒，身子骨病情虽说在一点点的加重，但还能够坚持。
    袁尚行礼道：“父亲。”
    袁绍道：“显甫，你今天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袁尚正色道：“刚接到消息，曹操调集兵力，开始往东郡集结，要准备开战了。同时，我也准备和曹操一战，压制曹操。”
    袁绍眼眸眯了起来，捋着颌下的胡须，道：“你有把握吗？”
    袁尚道：“这一战，必胜。”
    袁绍轻笑道：“自从你领军以来，屡战屡胜，老夫相信你。这一次，你打算怎么安排呢？”
    袁尚道：“儿子准备抽调我麾下的大军，以及张颌、高览率领的军队，全力一战。此战赢了，我们南下占据更多的地方。另外，沮授、逢纪和荀谌，儿子也打算带走。”
    袁绍颔首道：“邺城内，必须留下你的部分兵力。老夫的病情时而反复，虽说暂时稳定，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你有军队坐镇，才能在混乱之际，掌控局势。”
    袁尚心下叹息一声。
    袁绍对他，极尽推心置腹，可谓是把所有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权利，对男人来说很重要。
    尤其对袁绍这样的人。
    只是如今，袁绍却也在不断的放权，任由袁尚掌权。甚至如今，更是提醒袁尚留下兵力。
    袁尚郑重道：“父亲放心，您一定会好好的，不会有事儿。更何况，您的孙儿尚未出世，您还没有看到乖孙的。”
    袁绍笑道：“老夫，自会撑着，争取你凯旋归来。行了，安排人通知众人来议事，这也要宣布一番。”
    袁尚点头，立刻吩咐下去。
    侍从急匆匆的离去，去通知审配、逢纪、沮授、荀谌，以及张颌、高览来议事。一众人齐齐抵达后，全都躬身行礼，纷纷落座。
    袁绍目光扫过在场一众人，道：“显甫，你来说。”
    袁尚接过话道：“诸公，刚接到密报传回消息，曹操大规模调集兵马，往东郡集结。按照这个趋势，曹操这是即将和我们开战了。”
    轰！！
    众人听到后，都是议论出声。
    议论声，不断响起。
    沮授眼中掠过一道精光，道：“曹操发兵，其实对我们来说，也是机会，臣认为应该一战。不过涉及到和曹操一战，臣有一策，请主公和殿下采纳。”
    袁尚道：“沮公请说。”
    沮授缓缓道：“我们兵强马壮，可以派遣大军和曹操直接对抗。再安排一支精骑，长驱直入，突袭许都。如此双管齐下，必然大获全胜。”
    袁尚眉头上扬，有些意外。
    沮授的建议，和昔日许攸有些类似，因为昔日许攸，就曾建议长驱直入攻伐许都。
    只是当时，沮授反对。
    逢纪附和道：“殿下，关于和曹军一战，卑职也赞同沮公的建议。眼下这一战，可以主力和曹操抗衡，再分兵突袭许都。”
    逢纪也是持赞同态度。
    不论是逢纪，亦或是沮授，实际上如今都有了变化，没了昔日的内斗。
    因为袁尚极有决断，而且袁尚处置人，那是真正的铁血手段。
    荀谌、审配也跟着表态。
    所有人，都是意见一致。
    袁尚颔首道：“都持赞同的意见，那么接下来便这么安排。”
    “等我们的大军逼近前线，再分兵出击。这次和曹操开战，是极为关键的一战，对于我们至关重要，所以这一战，张颌、高览两位将军，率军出战。”
    袁尚道：“我麾下的大军，也会出战。倾尽兵力，一战击溃曹操大军。”
    高览道：“此战我们必胜。”
    张颌也是道：“此战，我们必胜。”
    一个个都斗志昂扬。
    袁尚继续道：“这一次，审配依旧总揽后方大将军府政务，其余沮授、逢纪、荀谌、陈琳等人，尽数随我出战。”
    “喏！”
    众人齐齐再度应下。
    袁尚摆了摆手，道：“诸公自去准备。”
    一众人离开，只剩下袁绍、袁尚父子二人留下。
    袁绍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说道：“显甫，为父等你的好消息，等你凯旋归来。”
    袁尚道：“此战，我一定会击溃曹操，不负父亲厚望。”
    “去。”
    袁绍点了点头。
    袁尚躬身揖了一礼，便起身告辞退下。
    他回到赵王府后院，见了甄宓和黄月英，说了即将离开的事情，让甄宓、黄月英好好相处。
    安排完两人的事情，袁尚下午申时左右，到了城内军中下令出战。
    甘宁、魏延、陈到率领的军队，尽数启程。
    高览、张颌率领的军队也启程。
    这一次出战的大军，多达十余万人，大军浩浩荡荡，规模宏大。
    随着袁尚的大军出动，开始南下往东郡的方向进发，消息随之传开，在最短的时间内传到了东郡境内，传到了濮阳县。

 第260章 曹操的决心

    东郡治所，濮阳县。
    如今在濮阳县城内，驻扎着一支大军。
    军营内，一杆杆曹字大旗，迎风猎猎作响。
    这支大军的领军人物，赫然是曹操。他成了大汉朝的丞相，大权在握，朝廷上下都已经换上了曹操的心腹，皇帝的力量，更是进一步被压制。
    小皇帝刘协是不甘心，可大势下，刘协也没办法去改变，只能是当一个傀儡。
    曹操在年前就定下了开春出兵的计划。
    之前议定出兵后，就已经调兵遣将，曹操亲自北上，短短时间内，大军云集在濮阳县。
    这是和冀州魏郡接壤很近的地方。
    是交战的前线。
    尤其濮阳县这里有太多的血债，曾经东郡太守刘延镇守。可是刘延，却被袁尚带兵突袭杀死。以至于，东郡破损，人心惶惶。
    先有于禁，后有刘延，曹操恨不得立刻报仇雪恨。
    这一战，曹操必定要灭掉袁尚，一雪前耻。
    中军大帐内。
    曹操如今，正盯着附近的地图看。
    在曹操盯着地图看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却是荀攸进入。
    这一次出战，荀攸便随军一起，在曹操的身边谋划。
    荀攸躬身揖了一礼，郑重道：“丞相，奉孝传回消息。他已经进入关中，和马腾、韩遂汇合，汇同钟繇所部的两万兵马，拢共有五万精锐。”
    “这一次，马腾、韩遂方面，带来了三万西凉精兵，已然是准备好。他们的兵马，并没有暴露行踪，如今正悄然往并州进发。”
    “一旦河东杀入并州，并州方面，高览必败。”
    荀攸说道：“我们的这一步谋划，已经是成了。”
    “好，好，好！”
    曹操眼中尽是赞许。
    有了马腾和韩遂率领的西凉精锐参战，又有钟繇的兵力，关中足足五万精锐。
    这是一支强横的力量。
    曹操这一次北上，布下的策略，不是一路大军讨伐袁家，而是几路大军。
    曹操罕见的把心腹郭嘉，安排到西路军钟繇、马腾和韩遂这里，作为军师出谋划策。
    足见曹操的重视。
    曹操捋着颌下的胡须，眼中有期待，说道：“咱们这一次，发动这么大的规模。尤其西路军方面，高干在并州全无作为。”
    “高干能在并州，主要是袁绍的支持，没有袁绍，他就是废物一个。”
    曹操极为自信，道：“这一战，我相信奉孝的谋划，必定会胜利，拿下并州。只要是并州落入我们手中，要对付袁家，就更容易。”
    荀攸道：“卑职也是相信奉孝，并州方面的谋划，必然会取得胜利。”
    曹操沉吟片刻，忽然道：“青州方面，可有消息传回？”
    荀攸道：“暂时还没有。”
    曹操皱起了眉头道：“青州方面，袁谭的行动也是至关重要。”
    “在关键时候，袁谭足以作为一柄利器，给予袁尚致命一击。不断的许之以利，说只要是他掌握冀州，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自执政。”
    “我不相信袁谭会心甘情愿，任由袁尚宰割。我更不相信，袁谭没有想法。”
    曹操道：“青州要加快速度，不能没有进展。”
    荀攸道：“卑职会加强的。”
    “报！”
    就在此时，有侍从急匆匆的进入，来到荀攸身旁，低声说了一番话，便递上了一封书信。
    荀攸神色顿时舒展开来，欢喜道：“丞相，这是刚刚送回的消息，好消息，是关于袁谭的。”
    曹操迫不及待打开，他一目十行，迅速的往下浏览。待曹操看完，那略显黝黑的面庞上，也是布满了欢喜的神色。
    成了！
    事成了！
    曹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说道：“公达，我们正说着袁谭，袁谭就有了回信。”
    “袁谭会打着驰援的名义，率军返回邺城镇守。”
    “名义上，袁谭回去镇守，实际上，是趁着袁尚离开邺城，去夺取邺城的掌控权。”
    “袁谭掌握邺城，袁尚就是无根之萍。”
    “粮草，袁尚得不到补给。武器，袁尚得不到补充。袁尚的军队，军心溃散，自然就没了战斗力。”
    曹操说道：“我们万事俱备，只等袁尚南下。”
    荀攸笑道：“恭喜丞相，贺喜丞相。”
    曹操眼眸眯了起来，沉声道：“此次一战，本相绝不会轻视袁尚。尤其擅长出奇谋，我们就避开他的长处，堂堂正正的正面厮杀。”
    “报！”
    就在此时，却是有哨探急匆匆的进入。
    哨探站定后，禀报道：“回禀丞相，袁尚的大军南下，直奔濮阳县北方的濮阳渡口来了。袁军的兵力，至少十万之众以上。其中，张颌、高览所部尽皆参战。”
    “再探！”
    曹操吩咐一声。
    哨探转身退下，曹操看向荀攸，问道：“公达，这一次袁尚出兵，带着张颌、高览，要知道张颌、高览，是袁绍的旧部，都是悍卒。”
    “袁尚主动和我们交战，我认为，没有必要主动先渡河进攻，先镇守濮阳渡，借助濮阳渡口的地利优势，阻击袁尚的大军。”
    “借助濮阳渡，削弱袁军。”
    “只要是渡口这一战取得胜利，就开了一个好的开端。接下来反攻杀过去，到时候，才能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曹操说道：“这是本相的一个打算，你认为如何？”
    荀攸颔首道：“丞相英明。”
    曹操道：“你认为，在濮阳渡口的这一战，派遣谁领兵前往最合适？”
    荀攸略微思索，道：“卑职认为，张辽很合适。张辽用兵很凶猛，攻略如火。同时，他镇守也擅长，是文武兼备的人。”
    曹操脸上露出笑容。
    荀攸的考虑，和他的想法是一模一样的，他也是准备安排张辽去。
    曹操颔首道：“来人！”
    一名士兵进入，躬身站立。
    曹操吩咐道：“传张辽来议事。”
    “喏！”
    士兵转身去同时，不多时，张辽顶盔掼甲进入，他燕颔虎须，极为魁梧。
    作为归顺曹操的降将，张辽这里没有遇到边缘化，反倒是很受重视。
    甚至，曹操屡屡重用。
    张辽站定后抱拳道：“末将张辽，拜见丞相。”
    曹操颔首道：“文远，本相刚得到袁军南下的消息，袁尚直扑濮阳渡口来了。本相给你三万精锐，可否把袁尚，阻拦在濮阳渡口北岸，使得他无法南下？”
    张辽说道：“末将定不负丞相厚望，绝对不会让袁尚南下一步。”
    要说击溃袁尚，张辽没把握。
    镇守，他有信心。
    更何况有濮阳渡口作为防线，足以最大限度的阻击。
    曹操道：“去。”
    张辽再度揖了一礼，便转身离开，去调兵出战。
    在张辽调兵离开后，短短时间内消息传出，夏侯惇便急匆匆的来了。他眼神锐利，一脸不忿的神情，抱拳道：“丞相，末将不服气。”
    曹操道：“元让，如何不服气呢？”
    夏侯惇沉声道：“此番濮阳渡口的防守和阻击，为什么不让末将前往呢？以往历次和袁家交战，末将都负责其他地区防御，无法参与战事。”
    “如今这一次，咱们和袁家正面开战，甚至主动出击。到了濮阳县这里，即将和南下的袁尚开战，末将理应是作为先锋，率军前往阻击。”
    “于情，袁尚此子杀曹洪、徐晃、于禁，更杀了刘延，这些都是和我一起并肩作战的同袍，我要为同袍报仇。”
    “于理，我一直负责镇守，没有出战的机会。如今这一次，怎么着，也该轮到末将，不该让我在军中做冷板凳了。”
    夏侯惇昂着头，梗着脖子，大声说道：“丞相，于情于理，该让末将出战了。”
    曹操捋须笑道：“元让，战事才刚开始，急什么呢？”
    夏侯惇道：“末将恨不得立刻就杀了袁尚，杀到邺城去，覆灭袁家，还冀州一个朗朗乾坤。请丞相下令，让末将带兵前往濮阳渡口。此战，定要剿杀袁尚的大军。”
    荀攸看着夏侯惇急切的模样，忽然道：“丞相，卑职有一个建议。”
    曹操道：“公达请说。”
    荀攸主动道：“张辽率领三万兵力前往，他守在濮阳渡口，按理说张辽能力出众，是没什么问题的。可袁尚此子，不能以常理衡量。”
    “袁尚，很是凶狠。”
    “我们再怎么重视，都是不为过的。卑职认为，还是要多做准备。”
    “卑职建议，再让夏侯将军率领四万精锐，紧随其后。”
    荀攸说道：“有夏侯将军在张辽的后方镇守，一旦前线濮阳渡口出了任何的问题，夏侯将军随时策应。只要濮阳渡口在，袁尚就无法南下。”
    曹操权衡一番，赞许道：“元让，你可愿意？”
    “我，我……我愿意！”
    夏侯惇本能的想要拒绝。
    让他去查漏补缺，给张辽殿后，他是不怎么乐意的。一想到留在军中，也无所事事。眼下干脆带着军队出战，也是不错的安排。
    曹操摆手道：“既然你同意了，那就去。你明天上午再出发，晚一天前往，张辽不至于有什么想法。”
    “遵命。”
    夏侯惇也是应下。
    他知道曹操的性格，一旦是决定了的事情，不可能做出更改。在荀攸的建议下，他好歹能带兵出去参战，不至于老是窝在营帐中，也就同意了。
    夏侯惇转身离去，营帐中只剩下曹操和荀攸两人。
    荀攸又说了些军中安排的事情，也一样告辞退下。
    曹操一个人枯坐着，那眸光幽深。
    这是和袁家第一次正面开战，也是和袁尚第一次这样的正面交锋。
    “袁尚啊袁尚，你杀了我的兄弟，杀了我的大将，杀了我这么多人。此仇此恨，在濮阳一战，一并清算。”
    “老夫要让你知道，姜还是老的辣。老夫能败你爹，也一样能败你。”
    曹操口中呢喃着。
    他一双眸子，更是充斥着杀意，恨不得立刻就击败了袁尚，彻底报仇雪恨。

 第261章 舟船搭桥的策略

    濮阳渡口北岸，靠近岸边，一支大军浩浩荡荡的奔袭而来。
    这支军队，旌旗飘扬。
    一杆杆袁字大旗，在空中猎猎作响。
    袁尚统帅的大军自邺城出发，到了濮阳渡口的北岸停下，大军在此驻扎了下来。
    十余万人驻扎，铺天盖地，绵延数里路。
    整个大军，人数极多。
    在大军驻扎下来后，袁尚带着徐庶、魏延、甘宁、陈到，以及张颌、高览，到黄河濮阳渡口北岸，眺望着河对岸的情况。
    这一处的河道，足足百丈宽。
    这还是三月刚开春枯水期，一旦到六七月的夏季雨水多时，河水猛涨，河道加宽，到时候渡河更难。
    如今，相对来说更容易。
    这片区域也就是濮阳度北岸这里，适合行船南下。这片区域南下，其余的地方不适合大规模的军队渡河。
    要大规模渡河，就只能往西南方的白马县方向去，走白马渡南下。
    袁尚却不愿意。
    他的目标，就是东郡治所濮阳县。
    如今，便要夺取濮阳县。
    袁尚视力极好，看到河对岸远处立下帐篷扎营的一片军队。远远望去，有着一片片的营盘，更有一杆杆大旗飘扬，只是看不真切。
    濮阳度南岸，已经有了曹军驻扎，专门负责阻击。
    袁尚收回目光，环顾下面的一众人，说道：“此番我们南下和曹军开战，接下来的关键，就在濮阳渡这里的渡河。你们各自，可有渡河的办法？”
    甘宁眼中掠过一道精光，开口道：“殿下，末将麾下的锦帆军，有相当一部分人擅长泅渡，可以安排一部分人，直接泅渡过河，突袭曹军大营。我锦帆军，愿意作为先锋。”
    战事来了，需要奋勇争先。
    甘宁本就是骁将，如今听到袁尚的话。他稍作犹豫后，便下了决心请战。
    袁尚听到后，眼眸幽深，他询问的是渡河办法，甘宁却请战，而且这请战也有诸多问题。所以袁尚没有表态同意，而是看向其余人。
    其余人，并未开口。
    徐庶作为军师，主动道：“殿下，关于甘将军的请战，卑职有疑问。”
    袁尚道：“什么问题？”
    徐庶正色道：“曹操安排在濮阳渡口南岸的军队，必然是精锐。眼下我们，不知道濮阳渡南岸方面，到底有多少曹操的兵力，到底是谁主持局面？”
    “如此贸然出击，极可能被击溃。这样进攻，我认为是不妥当的。”
    “另外，甘将军要安排人泅渡，能安排多少人？上千人吗？恐怕不可能。在这一前提下，安排几百人泅渡过去，已经是顶天。”
    “难不成，甘将军要率领几百人，就强攻曹操在南岸渡口的大军营地。这样的前提下，恐怕是送死，而不是突袭。”
    袁尚的脸上，露出赞许神色。
    说得好！
    他之所以没有表态，就是因为甘宁的计划，不具备可操作性。
    太莽撞。
    甘宁面色微变。
    他没想到徐庶一开口，如此的犀利。
    甘宁深吸口气道：“徐军师言之有理，是末将过于莽撞。不过末将麾下的锦帆军，仍是愿意请战，作为先锋军。”
    “末将打算变一个思路。”
    “末将的锦帆军善于泅渡，他们悄然渡河，在河对岸拉起绳索，借助绳索搭建浮桥，让大军渡河。”
    甘宁说道：“只要军队渡河，且大批锦帆军先一步泅渡，就可以在大军渡河时，在南岸渡口形成一支防御的力量，为大军渡河争取时间。”
    袁尚脸上多了赞许神色。
    甘宁的反应很快，这是好事。
    事实上大规模的战事，便最考验将领的能力。
    这是必须要历练的。
    袁尚看向徐庶，问道：“军师，你看如何？”
    徐庶说道：“殿下，其实拉起绳索，再搭建浮桥渡河，仍是不妥当的。原因是，浮桥不可能凌空，因为河对岸不会给你凌空拉起的机会。”
    “有人冲到河岸边上，斩断铁锁，整个浮桥就断了，我们仍是无法过河。”
    “最稳健的安排，在卑职看来，是以船搭建浮桥。”
    “这在江南之地，其实很普遍。”
    “江南到处是河流，一些几十丈宽的河流，修桥不方便，就是在河道上以一艘一艘小船并排，再以铁锁一一串联固定，最后搭上木板形成舟船的木桥。”
    “这一关键是以舟船串联，必须要迅速，且不至于被河对岸发现。”
    徐庶说道：“另外，还是需要人在河对岸保护，为大军渡河拖延时间。”
    袁尚眼中多了笑意，赞许道：“军师的策略，也是本王的想法。具体的渡河时机，需要江岸起雾遮挡视线，再迅速安排人渡河搭建舟船，且在南岸形成小股兵力，阻击来捣乱的曹军。”
    众人眼前一亮，更是看到了机会。
    张颌主动道：“殿下，末将麾下的将士，愿意作为先锋。”
    高览道：“殿下，末将愿意率军为先锋。”
    魏延也跟着请战了。
    一个个全都是激动了起来。
    大方向计划拟定，接下来便是一步步的实施计划。
    甘宁抱拳道：“殿下，末将率先请战。尤其涉及泅渡，末将的士兵最擅长，他们能安全泅渡过去。”
    袁尚颔首道：“兴霸请战，我同意了。”
    甘宁抱拳道：“请殿下放心，末将保证完成任务。”
    袁尚又打量了河对岸的情况，才带着徐庶返回。
    甘宁先一步回到营地，召集麾下一众锦帆军的将领，环顾众人道：“此次南下濮阳县，濮阳渡口南岸，有大批曹军镇守驻扎。”
    “我向殿下请战，由我锦帆军儿郎作为先锋军，先一步渡河。”
    “这一战的策略是这样安排的，先召集舟船，需要打造舟船。我们趁着江岸上起雾时，便迅速串联走船，再铺上木板……”
    整个计划，甘宁仔细的阐述了一遍。
    等所有计划阐述完，甘宁再进行分解任务，哪个人负责搜集舟船，哪个人负责带着士兵泅渡，哪个人负责带着将士铺木板。
    以及其余各项事情，一一安排下去。
    众人闻言都是颇为激动。
    这是好事情。
    先锋军意味着头功，更意味着击溃了敌人，便得到最大的功劳。
    甘宁把事情安排完，再一次问道：“都明白了吗？”
    “明白！”
    一众人齐齐回答，
    甘宁摆手道：“此战是我们锦帆军真正的第一战，只许胜不许败。哪一个环节落败，负责的人提头来见。好了，都行动。”
    “喏！”
    众人应下，各自迅速去安排。

 第262章 渡河前夕

    初春的天气，依旧有些寒冷。
    这段时间黄河江面上时常起雾，雾气朦胧下，以至于大清早在江面上的可见度很低。
    恰是这时候，黄河濮阳渡口南岸附近，时常有骑兵巡逻，更有士兵镇守，防止袁家大军渡河。
    只要渡河，这些哨探发现，大军就可以赶来驰援。
    不至于，被袁军突袭。
    这一天上午，却是阳光明媚，阳光驱散了雾气，河面上波光粼粼，甚至偶尔，竟是能看到河面上有鱼儿跳出。
    在北岸渡口，甘宁却是站在渡口边静静的等待着。
    自从定下了渡河的策略，他这段时间就一直在忙碌，一直在推进计划。到如今，河岸边有了诸多的船只。
    甘宁眼下还在等消息。
    他静静等着。
    哗啦！
    忽然，河岸边上，一阵水花声音传出。
    却是一个士兵，一下从水中窜出来，然后迅速上岸。这士兵脱掉了身上湿漉漉的衣衫，然后迅速擦拭一番，换上了厚实的衣服，抖了抖身子。
    上午在河水中，还是很冷。
    所以，有些难受。
    士兵看向甘宁，抱拳道：“将军，我们在河对岸，已经全部摸清楚了情况。曹军方面，安排了大军镇守，那营盘绵延很远，少说怕是有五六万人，甚至更多。”
    “最关键的是，在河岸附近，沿途都有士兵盯梢，还有骑兵巡逻。所以如果是要渡河，对方立刻就会发现。只要是我们渡河的速度慢了，那就相当的危险。”
    “一旦对方大军杀来，我们根本就无法立足。”
    甘宁皱起了眉头。
    情况，略微不妙，因为敌人的准备太充分。
    一方面，安排人坐镇南岸渡口，有大军坐镇，随时驰援剿杀。另一方面，巡逻不停止，更一直有人盯梢，这就导致了，要直接渡河过去，会有相当大的难题。
    甘宁思忖一番，点了点头，道：“去休息。”
    “喏！”
    士兵转身就退下。
    甘宁看着河对岸，喃喃道：“看来这一战，没有任何取巧可言，只能是强渡了。不过即便是强渡，还需要等天气配合。”
    “报！”
    就在此时，又有负责搜集战船的将领来了。
    将领名叫王义，是甘宁麾下的骁将，也是他麾下的老部下了。
    甘宁道：“王义，情况怎么样？”
    王义说道：“回禀将军，按照我们目前的准备，已经搜集了足够的战船。并且战船上，都固定了铁锁，一旦一艘一艘的战船在河岸上并排时，便可以迅速串联铁锁。”
    “另外最关键的一点，我们所有人都已经在附近水域进行了操练模拟。只要是行动，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的搭建起浮桥。”
    “好！”
    甘宁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是好事情。
    他需要的就是这样。
    甘宁颔首道：“既然你已经准备好，那就下去，不过对于渡河时，搭建浮桥，铺上木板的事情，还需要进一步的操练，务必要熟能生巧，不能出任何的岔子。”
    “末将明白。”
    王义再度点头回答。
    甘宁不再逗留，转身就离开了河岸边，径直回到了大军中军大帐觐见袁尚。甘宁躬身抱拳行礼，道：“殿下。”
    袁尚道：“甘宁，准备得怎么样了？”
    甘宁正色道：“回禀殿下，如今已经是一切就绪。关于渡河时，我们要搭建的浮桥，已经是搜集了足够的小船。搭建浮桥时的士兵，全都是不断的练习，也已经熟练。”
    “所以在当下，已经是具备了进攻的可能。不过我们的人，也摸清楚了对岸的情况。对岸曹操的兵力，至少五六万以上，甚至更多，营盘广袤。”
    “河岸渡口有人一直盯梢，还有骑兵负责巡逻，随时应对突袭。所以在当下，我们一旦是渡河，肯定就是大决战，必须要准备充分。”
    袁尚点了点头道：“你麾下的锦帆兵，负责先锋。具体厮杀，本王交给你。”
    “定不负殿下厚望。”
    甘宁再度道：“这一次的厮杀，末将已经是准备妥当。如今，便是等一旦遇到大雾，便会发起进攻。到时候，便是渡河战役。”
    袁尚道：“本王相信你。”
    甘宁不再多言，便转身离开。因为一切已经就绪，已经是蓄势待发。
    ……
    濮阳渡，南岸。
    军队大营中。
    张辽和夏侯惇如今，已经是会合。
    对于夏侯惇自后方来驰援，张辽没有半点的不满。相反，他反倒是欢迎之至。因为这一次面对袁尚率领的大军，张辽的内心也是没底，很担心发生什么问题。
    这一战，他必须守住。
    所以有夏侯惇，一切自是最好。
    张辽看向夏侯惇，正色道：“夏侯将军，根据我们的哨探传回消息，袁尚在濮阳渡口的北岸，已经搜集了大批的小船。看样子，袁尚大举进攻的时间，就在附近了。我们和袁尚的一战，也是已经即将来临。”
    夏侯惇捋着颌下虬髯，他不屑道：“袁尚以往取胜，虽说厉害，可实际上，那都是取巧。这一次，我们堂堂正正的，在濮阳渡口这里守着，袁尚难以渡河的。他靠搜集的这些小船，就想要运送大军渡河，绝不可能。”
    “我们以弓箭压制，以长枪兵阻击，再以骑兵掩杀。”
    “足以击溃对方的攻势。”
    “此番的濮阳渡口，就会是一个杀人的石磨一般，不断的磨灭所有袁尚的兵力，使得袁尚的大军死伤越来越多。”
    “我们，一定会胜利。”
    “这一战，我们必胜。”
    夏侯惇神色自信，没有任何的担心。
    他很相信自己的兵力。
    张辽听到后，脸上也是带着一抹自信，如果是正面交锋，没有濮阳渡口这一条河流，张辽还是有些担心的，可是如今，他有足够的自信。
    这一战，他能够取胜。
    两人聊着天，说着这一战，都是极有自信。
    因为不论是张辽，亦或是夏侯惇，实际上都是身经百战，都是有足够经验的。
    不是初出茅庐的人。
    大阵仗，吓不到他们。

 第263章 渡口交锋

    三月的清晨，江面上已经时常起雾，这一天上午，也是这般。
    河面上的视线，很受影响。
    不过即便这样的天气，甘宁仍是没有进攻。因为河岸上起雾，但凡稍微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可能遇到突袭。
    南岸的曹军，肯定防备更甚，所以甘宁按兵不动。
    只不过甘宁虽说按兵不动，却故意带着士兵，到了河岸边做出声响，高呼呐喊，做出一副要渡河进攻的姿态。
    这是甘宁故意为之。
    他借此机会，吸引南岸的注意力，故意让南岸的曹军动起来，却不曾进攻。
    专门消耗曹军士气。
    起雾的天气，在三月很常见，这样的天气下，连续三次起了大雾，甘宁都没有主动进攻，故意让人呐喊袭扰，故意出进攻的姿态。
    三月二十九日，清晨。
    又是一场大雾封锁，整个江面笼罩在白茫茫当中。
    站在河岸边上，根本看不到对岸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况，周遭可见度很低。
    甘宁麾下的锦帆军，却全部整整齐齐的聚集在河岸边，直接道：“多余的废话，老子就不说了。今日，唯有渡河。不成功，便成仁，出兵！”
    一声令下，将士并未喊话。
    王义打头，他带着人就迅速的行动起来。
    因为锦帆军的士兵，早就熟悉了渡河的柳城。一个个士兵操船，一艘艘小船迅速往前行驶，便借助铁锁串联起来。
    一块块宽大的木板，搭建在小船上。
    一艘接着一艘，小船不断的往前延伸，便形成了木桥。王义身先士卒，走在了最前面。
    在他的身边，有士兵跟上。
    所有人紧张，却有条不紊的搭建木桥，现在必须抓紧时间。一旦太阳升起，阳光洒落，驱散了河岸周围云集的浓雾，视线恢复后，他们的行动就会被发现。
    要先在河岸立足，再开辟出一片阵地出来，供军队立足。只要大批的士兵源源不断立足，就可以开始反击。
    这是锦帆军要做的事。
    “快，再快一点。”
    王义看着周围的浓雾，不断的吩咐。一众锦帆军的士兵，也是有条不紊的进行串联铁锁。因为这些方面，已经有了充足的经验，所以很是顺利。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距离河对岸也越来越近。
    当最后的一艘小船，到濮阳渡南岸搁浅，最后的一块木板搭上，王义提着一口刀，率先上前跳下岸边，迅速站定，看向周围警戒。
    踏！踏！
    密集的脚步声，不断传来。
    后续有越来越多的锦帆军士兵，踩着小船上的木板过来了。
    虽说有些摇晃，却稳健的往前。转眼间，甘宁亲自带着士兵，到达濮阳渡口南岸登陆，更是有锦帆军的一部分骑兵，也跟着过河。
    所有人，在濮阳渡口的岸边列阵。
    这时候雾气开始慢慢的消散，更有阳光照耀。普照的阳光下，使得雾气消散更快。在这般的前提下，整个河岸的可见度，正在迅速的提升。
    甘宁镇守在渡口行船的旁边，麾下的锦帆兵，以渡口的位置为中心，一批一批的士兵，迅速的往周边扩散。尤其这一扩散，更是以长枪阵的阵型扩散。
    即便遭到袭击，甚至遭到骑兵袭击，长枪阵也能暂时稳稳抵挡。
    随着锦帆军不断的往外扩散，附近巡逻的曹军士兵，终于发现了迷雾散去后有大批的袁军士兵出现。
    “敌袭，敌袭！”
    越来越多的人，高呼了起来。
    “呜！呜！”
    曹军的哨探，高声吹响了号角声。
    整个声音，传了出去。
    在附近驻扎的曹军士兵，迅速的扑杀过来。远处巡逻的曹军士兵，也跟着一起扑杀过来，要阻击袁军。
    越来越多的曹军士兵汇聚，形成了一股力量，铺天盖地的来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也传到了后方的曹军大营。
    曹军营地中，张辽、夏侯惇得知了消息。
    张辽迅速调集军队备战，并没有多少慌乱，毕竟战事他早就考虑到。
    夏侯惇却是一下亢奋起来，穿戴整齐，先一步出了营帐，翻身上马，下令调兵集合。短短时间内，便聚集了数千人，已然是先一步冲出营地，朝着濮阳渡口的方向去。
    战马奔驰，短短时间内，夏侯惇一行人已经靠近渡口。
    阳光进一步驱散了雾气。
    整个江面上，变得清晰可见。雾气散去，就见有大批的袁军士兵，源源不断的踩踏着木板，源奔袭而来，不断的渡河在南岸渡口列阵。
    河岸渡口处，曹军士兵正在进攻。只是这些曹军士兵人数少，扑杀上去，不仅没有击溃敌人，反倒是自己转眼间被杀，袁军攻势很是激烈。
    “杀，给我冲上去，击溃他们的防线。”
    夏侯惇高声下令。
    袁军的长枪阵，防守是厉害，可是在夏侯惇看来，也就仅仅止于此。一旦援军的长枪阵被攻破，曹军再源源不断的扑杀过去，这些渡河的袁军，就是无根之萍，都得被击杀。
    随着命令的下达，越来越多的曹军士兵，不断的往前冲。短短时间，越来越多的曹军士兵压了上去，更有骑兵也是汇聚进攻。
    “杀！”
    曹军喊杀声四起。
    攻势，如潮。
    甘宁带着锦帆兵抵挡，他看着杀来的曹军人潮，看着杀来的曹军队伍，不惧反喜，神情也是无比的激动亢奋，高呼立功的机会来了，大声下令进攻。
    他一边抵挡，一边进攻。
    全无半点的惧怕。
    一个个锦帆兵，提着大刀，迅速的进攻。他们的刀，全都是马钧锻造的大杀器，刀刃锋利，劈砍更占优势。
    在长枪阵负责防守时，这些负责进攻的锦帆兵，杀到了曹军中，抡刀劈杀，硬生生挡住了曹军的进攻，使得夏侯惇安排的曹军攻势消散。
    双方竟杀了个旗鼓相当。
    一时间难分胜负。
    夏侯惇看到这一幕，有些恼怒起来。他这辈子，参与无数次的战事，甚至曾经和吕布交锋。即便吕布凶猛，他夏侯惇也不惧。
    如今，焉能被区区袁家的兵力阻拦。
    “杀，给我杀过去。”
    “随我杀。”
    夏侯惇提着一口刀，身先士卒，已然亲自杀了出去。在夏侯惇的带动下，麾下的曹军攻势进一步的提升，猛烈压了上去。
    骑兵的猛烈冲击，即便袁军锦帆军厉害，可在这般的锐利进攻下，锦帆军一点点被压制，甚至长枪组成的阵型，也多处出现了溃散。
    局势，已然有些控制不住。

 第264章 立足南岸

    甘宁看着杀来的大批曹军，也有些紧张。
    关键，就在这一战。
    守不住濮阳渡口，不仅大军受挫，士气受损，乃至于他以及麾下的士兵，都可能被斩杀在这里。
    只能往前。
    不能撤退。
    甘宁深吸一口气，吩咐道：“长枪兵，压上去，给我压上去。”
    一个个锦帆兵中的长枪兵，迅速往前冲。一杆杆长枪刺出，扑哧扑哧的刺入曹军士兵的身体中。
    转眼间，扑杀上来的曹军被斩杀。
    这样的扑杀，面对骑兵的冲阵，面对步兵的压迫，因为人数有限，战斗力还是不足，所以长枪阵的防守，时间不长就陷入困境，变得愈发捉襟见肘。
    尤其夏侯惇亲自领兵杀来，使得锦帆军面临的压力很大。
    甘宁也发现了夏侯惇亲自冲阵，高声下令道：“给我挡住，必须挡住。”
    “我锦帆军的荣耀，都在这一战。”
    锦帆兵长枪兵，不断的涌上去抵挡。
    甘宁回头看了眼，他麾下的锦帆军骑兵，还在一点点渡河。因为渡河的骑兵人数少，暂时无法形成攻势，所以还需要等时机，还需要先固守。
    锦帆军骑兵，都装配了新式的马钧刀，刀沉重锐利，劈砍时无坚不摧。
    这是进攻的利器。
    “快，传令下去，锦帆军骑兵进一步加速赶路，不要磨磨蹭蹭的。”
    甘宁迅速的传令。
    他一边组织士兵抵挡，一边去传令。
    渡口的厮杀，仍在继续，又过了约莫一刻钟左右，这时候锦帆军长枪兵的抵挡，已然是有些陷入颓势。
    毕竟夏侯惇率领骑兵和步兵联袂杀来，即便长枪阵死死抵挡，也是有些难。
    甘宁扫了眼周围，精神一振。
    他麾下的锦帆军骑兵已经就位，足以出战了。甘宁翻身上马，提着一口长刀，遥指着前方，高呼道：“传令给殿下，请殿下派人过河主持局面。”
    传令兵直接去传达命令。
    “所有骑兵，随我冲阵。”
    “杀！”
    甘宁率先冲了出去。
    他提着刀，转眼迎上了曹军骑兵，长刀劈下，刀光划过，一名曹军士兵尸首分离。
    甘宁的锦帆军骑兵，也紧跟着杀入曹军的队形中，一个个跨坐在马背上的锦帆兵，手持利刃抡起斩下。
    重刀落下，带起一蓬蓬鲜血。
    锦帆兵的所有战刀，都是马钧锻制的，这些刀不仅锋利，更是沉重，势大力沉。一刀抡起斩落，杀得人难以抵挡。
    连续冲击下，锦帆军的骑兵杀出了一条路出来。
    颓败的局面，登时打破。
    锦帆军一方，更是疯狂的反扑。
    即便夏侯惇亲自冲阵，却是难以压制锦帆军的反攻。
    夏侯惇却是战场上的老将，战斗经验丰富。即便袁军反扑，他也没有任何的慌乱，反倒是吩咐士兵任由甘宁往前冲。
    夏侯惇的意图，便是让甘宁长驱直入，然后大军包围，彻底剿杀这一支力量。
    毕竟，杀来的袁军骑兵力量有限。
    南岸的厮杀，进一步激烈。
    “殿下，末将请战。”
    陈到人在北岸，却是一直盯着南岸的情况。
    他神色肃然，说道：“甘宁率领骑兵冲击，可以开始大规模进攻，杀出一条路来。”
    陈到的骑兵，是真正的精锐。
    一个个身披甲胄，甚至战马身上都披着甲胄的。这是重甲骑兵，只要是渡河后，足以犁庭扫穴般杀过去。
    这是冲阵的关键。
    袁尚扫了眼对岸，局势虽说胶着，但甘宁还没有派人回来求援，他相信甘宁，吩咐道：“再等一等。”
    “喏！”
    陈到点头应下。
    “报！”
    就在此时，有士兵急促的跑来。士兵来到袁尚身旁，禀报道：“殿下，甘将军亲自率军冲阵，请殿下派人渡河主持局势。”
    陈到精神一振，再度道：“殿下，末将请战。”
    “去！”
    袁尚点了点头。
    “飞熊军，听令！”
    陈到迅速去安排，短短时间内，一个个飞熊军重甲骑兵，整齐列阵。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是落在了陈到的身上。
    所有人，神情冷肃。
    陈到道：“所有人，随我出战。”
    “杀！”
    陈到骑着马提着枪，先一步走在前面。
    大批的飞熊军重甲骑兵开始渡河，虽说以舟船搭建的木桥有些摇晃，可是固定后却能稳稳渡河。
    一个个飞熊军的重甲骑兵，迅速在黄河濮阳渡口南岸集合。
    陈到长枪指向远方，高呼道：“杀敌立功，就在今日。”
    “杀！”
    越来越多的人，高呼了起来。
    千余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声震空中，直冲云霄。
    这一支骑兵介入战场，长刀所向，带出了一蓬蓬鲜血，无人能挡。
    即便曹军的骑兵，也无法抵挡。
    原本甘宁渐渐陷入了包围圈，已经是陷入困境，可是随着陈到的飞熊军杀入，使得包围的局势一下变化，战场直接被撕裂了一条口子出来。
    陈到的骑兵，杀了过去。
    甘宁看到后也是精神振奋，迅速调兵改变方向，和陈到的军队汇合。他麾下的轻骑兵掩护左右，重甲骑兵作为刀锋直插曹军腹心，使得曹军不断被击溃。
    在飞熊军、锦帆军骑兵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甘宁的锦帆军步兵，也是迅速的反击。
    战场局势，开始逆转。
    原本袁军渡河后，因为曹军的反扑攻击，区域受限，甚至被压缩，现在却开始又不断的扩大，越来越多的袁军士兵，不断渡河立足。
    夏侯惇率领军队厮杀，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神情也是有些冷肃起来。
    这一战，有些难了。
    要阻挡袁军，不容易。
    夏侯惇却是一员悍将，他不曾认输，仍提着刀不断掩杀，斩杀一个个袁军士兵。在夏侯惇冲杀的时候，也注意到了陈到带兵冲杀。
    陈到身着甲胄在最前方。
    更有代表陈到的大旗，飘扬在周围。
    夏侯惇不知道陈到是何方人士，但既然袁尚派遣了一个将领来，只要是斩杀对方，那就可以重挫对方的士气，所以夏侯惇提着刀，招呼了一声便带着麾下的将士冲了过去。
    夏侯惇要斩杀陈到。
    这是他的意图。

 第265章 生擒夏侯惇

    “冲，随我冲啊！”
    夏侯惇高呼了起来。
    他身边的亲卫也跟着一起，迅速往前突破。
    双方距离，不断拉近。
    陈到也发现了夏侯惇，便起了心思，这是杀夏侯惇的机会。
    陈到自身的实力略有不足，毕竟夏侯惇实力强，那是曾经和吕布都能交锋的虎将。
    这样的人，他拿不下。
    陈到很快有了想法，他看向身边的心腹，一番吩咐后，亲卫径直离开去传达命令。
    “众将士听令，我左前方独眼银甲的将领，是曹军大将夏侯惇。杀了夏侯惇，便是大功一件。”
    “杀！”
    陈到又迅速下了命令。
    将士高呼起来。
    士气渐渐恢宏。
    转眼间，双方士兵厮杀了起来。一个个飞熊军和夏侯惇麾下的骑兵交锋，刀锋劈下，曹军士兵一个照面，就被斩杀许多人。
    这是重甲骑兵的威力。
    不惧厮杀。
    只需要抡刀劈砍就是。
    夏侯惇扫了眼周围，却没有放在心上。他手中的长刀挥出，自飞熊军士兵身上掠过，割裂甲胄，破入肌肤，带出一篷鲜血。
    一刀之威，以至于斯。
    陈到手中的枪尖如毒龙出海，朝夏侯惇刺了过去。
    夏侯惇提刀格挡，顺势反击。
    两人交手，夏侯惇刚猛霸道，陈到枪法轻灵，可刚可柔。如今的陈到，实力比昔日刚追随袁尚时，更为厉害。毕竟昔日在军中，陈到时常向黄忠请教。
    双方的交手，夏侯惇略占上风，却无法压制陈到。
    两人难分高下，双方较量的骑兵，飞熊军却是压着夏侯惇麾下的骑兵打。
    夏侯惇看到周遭这一幕，神情也骤然凝重了起来。
    这支骑兵好强。
    要击溃这一支骑兵，得出动虎豹骑才能应对。
    夏侯惇无法斩杀陈到，一时间有些焦急，却不甘愿认输，接连挥刀，攻势愈发的凶猛。
    一刀，快过一刀。
    一刀，比一刀刚猛。
    陈到一边和夏侯惇厮杀，一边却在稳稳的后退。他这一退，却使得夏侯惇眼前一亮，愈发的兴奋，因为他看到了取胜的机会。
    夏侯惇又连续猛攻十招，往前推进十来步，脸上充斥着兴奋神色。
    眼前的敌将，已经扛不住了。
    他即将取胜。
    “死来！”
    夏侯惇高呼起来。
    他手中的刀自空中掠过，已然是豁出了所有力量的一刀。
    陈到双腿夹住马腹，稳稳立在马背上，长枪一抖自空中还击。
    大枪和刀锋撞在一起，沛然的力量陡然爆发了出来。陈到借力卸力，胯下的战马承受着力量，希律律的嘶鸣了起来。
    即便是这般，陈到也纹丝不动，稳稳挡住了夏侯惇的这一刀。
    夏侯惇粗犷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诧异。
    挡住了！
    怎么可能？
    夏侯惇疑惑的时候，忽然眼中瞳孔一缩。他眼角余光，看到自己身后的曹军士兵，已然是尽数被剿杀，只剩下一众亲卫还在跟着一起厮杀。
    这些亲卫，却是人数越来越少，甚至夏侯惇的后路，竟是被掐断。
    为首一员援军大将，提刀杀来。
    此人便是甘宁，他提着刀迅速的冲杀。
    短短时间，甘宁带着的士兵，距离夏侯惇一众人，已经不到二十步左右。
    先前陈到一发现夏侯惇，就制订了计划，他拖住夏侯惇，甘宁负责带着士兵往前杀，绕过来切断夏侯惇的退路。
    两人前后夹击，一鼓作气灭掉对方。
    这是陈到的打算。
    如今，甘宁终于来了。
    夏侯惇是经验老道的人，他更艺高人胆大，脸上尽是自信神情，没有任何的惧怕，高呼道：“即便夹击，能拿我夏侯惇怎么样？”
    “杀！”
    夏侯惇无所畏惧。
    手中长刀的攻势，更加的霸道，一刀快过一刀，意图斩杀陈到。可惜陈到手中一杆大枪，刚柔并济，即便夏侯惇全力以赴的进攻，也无法拿下陈到。
    甘宁已经追了上来。
    “独眼夏侯惇，你的死期到了。”
    “死来！”
    甘宁长刀一扫，趁着夏侯惇没有防备，一刀劈杀了夏侯惇身后的亲卫。甘宁长刀不停，在空中顺势一转，便狠狠朝夏侯惇劈下。
    夏侯惇回身格挡。
    两柄长刀撞击，火星四溅，夏侯惇脸上神情，却是有些变化。
    来人很强。
    夏侯惇经验丰富，担心被切断退路，立刻准备撤退，只是耳旁传来破空声，陈到的长枪已经刺来。
    一刀抬起，便迅速格挡。
    这一刀却是落空。
    夏侯惇面色微变，还未做出应对，陈到已经临阵变招，长枪斜着往下狠狠刺出。
    扑哧！
    锋锐的枪尖，贯入夏侯惇胯下战马的脖颈上。
    噗！
    鲜血喷溅。
    长枪上力道爆发，直接贯穿了整个脖子。随着长枪抽出，战马希律律嘶鸣了起来。战马吃痛发狂要往前奔跑，也仅仅只往前跑出两步，就扑通一声摔倒。
    夏侯惇自马背上摔倒。
    甘宁一刀直接劈斩。
    夏侯惇一个侧身，他刚躲掉甘宁劈斩的一刀，下一刻长枪扫过来砸下。
    砰！！
    长枪如棍，狠狠撞击在夏侯惇的后背上。沛然的力量爆发，夏侯惇闷哼了一声，魁梧的身躯，直接就倒在地上，张嘴哇的一口鲜血吐出。
    饶是这般，夏侯惇仍不曾放弃。他咬牙忍着痛苦，没有站起身，原地一个打滚，便顺势往前，意图抢夺战马躲避。
    他刚站起身，甘宁早就看准了机会，一刀拍下来。
    砰！
    刀背撞在夏侯惇腿骨上。
    嚓咔！
    腿骨断裂。
    夏侯惇凄厉惨叫起来，身体摔倒在地上。他那粗犷的面庞上，更流露出了痛苦的神情。甚至鲜血流淌下，他腿部在短短时间，就被鲜血浸湿。
    “拿下！”
    陈到看到夏侯惇跌倒，迅速下令。
    士兵上前，迅速收了夏侯惇的战刀，把夏侯惇羁押了起来。
    陈到、甘宁汇合，两人高呼夏侯惇被杀，带着士兵迅速的还击。在夏侯惇被杀的消息传出，所说许多曹军不信，可是没有看到夏侯惇了，所以一个个终究是相信了。
    以至于，曹军士气竟是崩溃，攻势不再。
    曹军一方的士兵，都是迅速的撤退，濮阳渡口南岸的局势，彻底被袁军掌控。

 第266章 张辽懵了！

    曹军大营后方，是张辽亲自坐镇指挥的。
    张辽也是战场上的一员骁将，可他清楚袁军的战斗力很强。他这一次带兵来迎击，不仅要遏制袁军渡河的攻势，还要守住营盘。
    尤其是夏侯惇孤军深入，张辽担心夏侯惇的安全，安排了士兵去通知夏侯惇撤退。
    只是张辽派上去的士兵，一直没有消息传回。
    忽然间，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名士兵飞跑回来，高呼道：“张将军，大事不好，夏侯将军被杀。前面厮杀的我军士兵，都高呼夏侯将军被杀。我们的人，也不曾看到夏侯惇将军人去了哪里？”
    轰！！
    张辽的脑中一下炸了，彻底是一片空白。
    夏侯惇死了？
    这怎么行？
    夏侯惇是曹操绝对的心腹，是曹操最重要的人。
    一旦夏侯惇死在前线，他怎么向曹操交代？
    张辽再度定睛往前看，只见前方厮杀的战场上，代表夏侯惇的大旗，不知何时，也是倒下，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一刻，张辽的内心彻底沉了下去。
    “报！”
    就在此时，又有士兵飞奔回来。
    士兵到了张辽的身旁，高呼道：“张将军，敌军凶猛，尤其援军方面，竟是有重甲骑兵和轻骑兵渡河进攻，我们的防线根本守不住。眼下敌军，不断推进，我们快挡不住了。”
    刷！
    张辽的神情再度大变。
    已经是很棘手。
    眼下的情况，他该怎么面对呢？
    张辽再度看向前线厮杀的战场，扑杀上去的曹军很多，却根本无法形成围攻的攻势，无法彻底的摧毁敌人，以至于源源不断的袁军，自渡口渡河。
    挡不住了！
    张辽的内心，有了判断。
    张辽虽说因为夏侯惇的事情，有些心神动乱，可是在当下，他必须指挥好战事，必须要打好这一仗，即便是挡不住，也必须稳住局势。
    “撤军，立刻撤回大营。”
    张辽下了命令。
    随着命令的下达，鸣金收兵的铜锣声，不断的回荡在空中。
    许多厮杀的曹军士兵，听到了声音，开始迅速撤退。
    大规模的军队撤退，是极为容易出现崩溃的，甚至撤退的军队，一旦遭到敌人掩杀，就容易彻底崩溃。
    可是张辽带着士兵撤退，极有章法，大军迅速撤退的同时，还有一队灵活的轻骑，在一旁随时策应，一直引而不发。
    如果有袁军的轻骑掩杀来，张辽安排的骑兵，就是拖延时间的。
    身为用兵之人，任何时候，都必须准备退路。这一退路，便是轻骑断后，能最大限度减少掩杀的伤亡。
    张辽借助轻骑的力量，迅速的退走，陈到和甘宁汇合后迅速杀了一阵。
    因为曹军撤退的速度快，且骑兵掩护，即便陈到、甘宁追击，也是不曾追杀多少人。
    张辽从容退走，往军营方面撤退去了。
    陈到和甘宁率军返回，两人迅速整顿士兵，进一步扩大范围。
    大军，有序的渡河。
    当袁尚带着人对河后，大军过河，便在河岸边上驻扎下来。
    陈到和甘宁联袂来到中军大帐，甘宁兴奋道：“殿下，此战我们渡河，取得成功。不仅是挡住了曹军的攻势，还生擒夏侯惇。这一次，多亏陈将军定下了计谋，才能包抄夏侯惇，彻底拿下他。”
    袁尚有些惊讶，道：“拿下了夏侯惇？”
    “是！”
    甘宁点头回答。
    他兴奋道：“夏侯惇意图斩杀陈将军，没想到，陈将军计谋出众，早让我悄然往前，然后折返斩杀夏侯惇身边的士兵，灭了夏侯惇的后路，我们才能取胜。”
    陈到谦逊道：“殿下，甘将军言重了。这次的事情，其实也不算什么出谋划策。若非甘将军及时赶到夹击，也不可能拿下夏侯惇。”
    袁尚点了点头，吩咐道：“去，把夏侯惇押解上来。”
    甘宁迅速的吩咐下去。
    转眼间，夏侯惇被押解上来。
    夏侯惇的身体遭到重创，脸上还有着痛苦神情。可是他看到了袁尚，昂着头，掷地有声道：“袁尚，本将今日落到你的手中，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想招降我，绝不可能。你最好，直接就省了心。”
    “招降你？”
    袁尚道：“你真是自信啊。”
    夏侯惇道：“你不招降我，那就杀了我。丞相他年，定会为我报仇，覆灭你袁家的。”
    袁尚道：“放心，本王不杀你。之所以留着你，就是要用你来对付曹操。本王倒要看看，曹操面对被生擒的你，会如何处置？”
    “想想，真让人期待啊。”
    袁尚脸上露出笑意。
    杀了夏侯惇，就是一了百了的事儿，只是一刀的买卖，只会让曹操悲恸一番，无法真正的刺激到曹操。
    留着夏侯惇，更为有用。
    夏侯惇听到袁尚的话，神情也是有所变化，他一下握紧了拳头。若非是他的双手被反手捆缚，他定要搏杀袁尚。
    夏侯惇心中愤怒，掷地有声道：“袁尚，不管如何，你一定会后悔的。”
    袁尚道：“会后悔的人，那也是你。”
    夏侯惇继续道：“袁尚，有本事你杀了我。”
    袁尚道：“不杀你。”
    “来人，把夏侯惇带下去，好好看押着，不能让人死了。”
    袁尚直接吩咐一声。
    士兵进入，押解着夏侯惇离开。
    大帐中，只剩下陈到、甘宁，袁尚这时候，看向陈到、甘宁，问道：“眼下我们度过黄河，进入了濮阳县境内。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想法？”
    甘宁笑道：“殿下，曹军的情况，末将已经提审了俘虏。曹军方面，是张辽和夏侯惇带兵的，这一次夏侯惇败了，且被我们生擒。”
    “张辽退回了大军营地。”
    “很显然，张辽的意图，是借助营地镇守。同时，卑职判断张辽，极可能向曹操求助。所以卑职认为，我们应该兵贵神速，迅速出兵，争取在曹操的大军来临之前，就直接灭掉张辽。”
    甘宁说道：“唯有如此，才能把握为数不多的机会。”
    陈到附和道：“殿下，臣也是附议。如今，可以乘胜追击。”
    袁尚说道：“你们都认为，应该趁胜追击。本王所考虑的，是我们先歼灭张辽的有生力量。然后，可否借助张辽所在围点打援，争取进一步对付来驰援的曹军。”

 第267章 分兵出击

    陈到听到袁尚的话，也是思忖了起来。
    围点打援！
    这情况未必能轻松进行。
    不是简单事情。
    陈到仔细的思忖一番，道：“殿下，卑职认为我们如今在渡口处驻扎，要围点打援很难。毕竟曹操的大军，都在后方候着，随时可以驰援。”
    “我们要围点打援，无法一点点灭掉对方。唯一的结果，就是因为张辽这里发生了厮杀，曹操的大军杀来驰援，导致整个战场的局势变化，演变成全部投入的大决战。”
    “我们这一次南下，兵力虽说充分，足足十多万的兵力。可是相比于曹操的力量，卑职认为我们的战斗力还是略有不足。”
    “毕竟曹操所聚集的所有兵力，都云集在濮阳县的。卑职认为，不适合围点打援，最好的办法，是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内，先灭掉张辽的军队。”
    “至少，不给曹操驰援的时间。如此一来，我们才能继续对付曹军。”
    陈到给出了自己的分析。
    袁尚道：“如何调动呢？”
    陈到眼中掠过一道精光，道：“灭了张辽后，我们悄然分出一部分兵力，迅速往西南方去，拿下白马县。”
    “濮阳、白马是东郡北面的两道防线，能再拿下白马，曹操的压力必然陡然增大，对我们也就有了巨大的帮助，使得曹操不得不分兵。”
    “甚至进一步，我们还可以顺势谋划，大体卑职是这般考虑的……”
    陈到侃侃而谈，不断阐述计划。
    整个计划，自陈到口中说出来。
    甘宁听着陈到的话，心中无比佩服，陈到的确是比他更厉害。
    谋略堪称出众。
    治军更是严谨。
    袁尚听完后思考片刻，也露出了一抹赞许，道：“叔至的谋划很不错，不过突袭白马方面，不必等拿下了张辽再安排，现在就可以了。一支奇兵，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
    陈到主动道：“殿下，末将麾下的飞熊军，虽说主要是重甲骑兵，可我们有轻骑兵和部分步兵，可堪一战，请殿下准许。”
    “不合适！”
    袁尚摇了摇头。
    他沉声道：“飞熊军的重甲骑兵，还得留在濮阳渡。你是主将，得留下来带兵。”
    “来人！”
    袁尚吩咐一声。
    “在！”
    一名士兵进入躬身行礼。
    袁尚吩咐道：“去，通知魏延来觐见。”
    “喏！”
    士兵躬身揖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不多时，魏延进入营帐中，抱拳揖了一礼，道：“末将魏延，拜见殿下。”
    袁尚颔首道：“魏延，我们已经顺利渡过黄河，进入濮阳渡口驻扎。眼下的一个大方向策略，是要在白马县开辟战场。具体的安排，大体是这样的，……，当然你到了白马县，未必按照这个策略推进，你随机应变。”
    魏延一下就兴奋了起来。
    他在袁尚的麾下，一贯是属于后来者。
    论资历，他比不得黄忠；论底气，他比不得陈到和甘宁，甘宁是带着锦帆兵投效，陈到也是世家子弟，带着家族的私兵投效。
    魏延倒也是不着急，毕竟袁尚待他很不错，已经让他单独率领天狼军。
    魏延很是满足。
    只是即便这般，魏延也期待着立功，只是一直没有这样的机会。
    如今听到袁尚的安排，魏延知道他的机会来了，他抱拳道：“请殿下放心，末将保证完成任务。若是无法完成任务，末将提头来见。”
    袁尚颔首道：“去行动，本王等你的消息。”
    “喏！”
    魏延抱拳应下，便转身离开。
    营帐中，只剩下陈到、甘宁，陈到道：“殿下，魏延离开行动去了，我们如何安排呢？难道暂时，就不出兵了吗？”
    “当然要！”
    袁尚点了点头。
    他再度道：“攻打张辽，那是必须要进行的。来人，召徐庶、沮授、逢纪、荀谌、陈琳、张颌、高览来议事。”
    士兵直接去通知，时间不长，一众人全部进入。
    所有人，齐齐向袁尚行礼。
    袁尚沉声道：“此番甘宁奋力杀敌，我们顺利渡河，拿下了濮阳渡口南岸的立足点。接下来，诸位认为，当如何？”
    沮授立刻道：“殿下，夏侯惇沦为俘虏，这是大好事。夏侯惇被拿下，曹军溃败，退回了军营，我们此番正该一鼓作气，彻底击溃张辽率领的这一支曹军。”
    “灭了张辽，曹操很快会杀来，我们就以逸待劳，和曹军交战。”
    “不过在安排这些之前，老臣还是建议，按照此前的计划，分兵出击，安排一支奇兵，迅速抄小路南下，直扑许都的方向去。”
    沮授一番话后，又回到昔日他提出的建议。
    奇袭许都。
    要给曹操致命一击。
    袁尚轻笑道：“本王已经安排了军队，抄小路南下。这一路军队，不会直扑许都，但会相机而动，夺取东郡地盘，然后不断逼近许都。我们这里，只需要针对曹操即可。”
    沮授眉头一挑，有些意外。
    没想到，袁尚直接就已经安排了。
    这一刻沮授更是觉得，袁尚和袁绍处理事情不一样。
    袁绍处理事情左右摇摆，很容易出现举棋不定的局面。甚至袁绍做事情，容易受到心腹的影响，导致计划不断的变动，迟迟不下决定，甚至于错失良机。
    可是袁尚这里，却是极有定见的。
    有了想法就直接实施。
    这是好事情。
    沮授拱手道：“殿下英明，我们如今涉及曹操安排来的张辽大军，就只有一个字——战！请殿下派遣一支大军，火速攻打曹军在渡口南岸的张辽大营，一鼓作气拿下张辽。”
    “殿下，末将请战。”
    张颌一步站出来。
    此前涉及到渡河时的先锋，张颌不曾去抢，以至于没有参战夺取功劳。
    张颌也看到了甘宁、陈到配合厮杀的情况，张颌内心很是震惊。
    甘宁麾下的锦帆军，极为凶狠，死战不退。陈到的飞熊军，更是骑兵过处挡者披靡，根本没有人能抵挡。
    这是袁尚的嫡系。
    张颌知道袁尚的军队战斗力强，没想到袁尚的嫡系力量，会如此的厉害。
    这已然是相当的凶狠。
    很是不简单。
    张颌如今也站在袁尚一方，但张颌却不希望，自己会被边缘化，更不希望被袁尚麾下的将领瞧不起，所以他主动请战。
    这是立功的机会。
    也是证明自身的机会。
    “殿下，末将也请战。”
    甘宁再度站出来，他昂着头，掷地有声道：“末将麾下的将士，一战厮杀后士气正旺盛，斗志正酣。再继续厮杀，必然可以一战取胜。”
    袁尚微微一笑，他缓缓道：“你们都愿意请战，这是好事。不过此战，交给张颌将军负责。甘宁你麾下的大军，且稍事休息。”
    “喏！”
    甘宁直接回答。
    张颌兴奋道：“请殿下放心，卑职定会取得胜利。”
    袁尚道：“好了，大方向就这么定下，各自去执行任务。”
    “喏！”
    一众人纷纷告退。
    甘宁、陈到和徐庶一起离开，他皱眉道：“徐军师，你说殿下派遣张颌去攻打张辽，岂不是让张颌去立功吗？咱们才是殿下的自己人，这一次让张颌去，我们可就错失了立功的机会。”
    徐庶捋着颌下胡须，轻笑道：“甘将军，这事情你错了。”
    甘宁神情一滞，问道：“徐军师，这是什么意思呢？”
    徐庶道：“其实很简单，我们虽说是殿下的嫡系。可殿下这里，需要兼顾各方，不可能不管张颌等人。毕竟都是袁家的力量，未来都是隶属于殿下的。”
    “第二，张颌主动请战，殿下同意，一方面是给了他们立功的机会。然而，也是借此机会，考验张颌能力的时候。”
    “他主动请战，能拿下曹军，那是他的实力使然。可是，如果张颌失败了呢？这就是他们该被削弱的理由，实力弱，打不了胜仗，自然没有话语权。”
    徐庶道：“这里面弯弯绕绕很多，你现在明白了吗？”
    甘宁恍然大悟道：“没想到，竟是这般。若非徐军师指点，我险些错怪了殿下。”
    一行人，径直往他们军队驻扎的地方去。
    另一边，张颌、高览、逢纪等人，却是全都到了沮授的营帐中。
    一众人，宾主落座。
    沮授环顾众人，道：“这一次张颌主动请战，老夫是赞同的。甘宁和陈到配合，不仅是渡河成功，还生擒了夏侯惇，对我们影响极大。”
    “我们，不能落了下风。”
    “这一战，必须要我们的人出战，拿下曹军大营，立下大功。当然，这有相当大的难度，眼下必须商议一番。”
    沮授神情严肃。
    没有田丰在，他就是冀州系领头的人。
    当然如今的冀州，派系已然是削弱。可是这又存在了极大的一个派系，那就是袁绍系和袁尚系，沮授等人都是老人。
    逢纪道：“沮公的分析，我也赞同。”
    荀谌缓缓道：“主持曹军的张辽，很有能力。此前甘宁和陈到曾前往追击，张辽安排了骑兵阻拦。由此可见，对方在战阵厮杀上，是经验丰富的人。”
    高览主动道：“我认为这一战，先派遣部分死士冲阵，只要冲破了张辽的大营，就可以一战决定胜负。”
    沮授看向张颌，问道：“张颌，你有什么想法？”
    张颌轻笑道：“我认为可以先安排投石车，轰击曹军营盘，再派遣死士冲阵。曹军防守严苛，夜袭等策略很难。所以直接杀过去，击溃对方。”
    沮授笑道：“那就简单安排。”
    张颌道：“军队在我，一个字——杀！在我看来，士气是最关键的，大规模的厮杀计谋有用，但更多的，还要靠厮杀。”
    沮授道：“张颌你是宿将，这些方面你安排，我们全部配合。”
    其余人，纷纷表态。
    一个个冀州的老人老将，全都是支持张颌。
    张颌心中松了口气，便不再多言，起身离开。他接下来要去训话，以便于军队出战。

 第268章 曹营争夺战

    张颌把麾下的所有将士，全部召集起来。他麾下的兵力，足足有四万精锐，囊括了部分轻骑兵，都是张颌亲自操练出来的嫡系。
    这支军队，战斗力强。
    张颌身着甲胄，人走到军阵的最前方，提起一口气，高呼道：“我们随赵王南下攻打曹军，其任务，是要覆灭曹操大军。”
    “这第一战，在濮阳渡口发生。”
    “领兵的人是甘宁和陈到。立功的人，也是甘宁和陈到。”
    “他们不仅击败了敌人，还斩杀了诸多的曹军士兵，甚至生擒了曹军大将夏侯惇。”
    “这一战，是他们立下了赫赫功勋，是他们得到了全部的军功。咱们所有人，也是赵王殿下的士兵，你们甘愿眼睁睁看着他们杀敌立功吗？”
    “不愿意！”
    人群中，有士兵高声回答。
    张颌麾下的将士，都是战场上的老卒，都是敢拼敢杀的人。
    他们更想立功。
    唯有立功，才有功勋，才能往上爬。
    张颌任由将士呐喊，好半响后，所有呐喊声平息，张颌继续道：“之前渡河一战，是甘宁作为先锋。如今所有的军队，已经渡河立足。”
    “接下来是攻打曹营。”
    “本将尽力争取，最终争取到了作为先锋进攻的机会。”
    “此战进攻，只要拿下曹军的营地，众将士皆有嘉奖。”
    “杀敌一人者，赏赐五百钱；杀敌两人，便赏赐一千钱。以五百钱为基准，依次累加。一旦杀敌十个人以上，会有官职的提拔。”
    “能否抓住机会，就全看你们了。”
    张颌声音愈发的激昂，他昂着头，掷地有声道：“你们，能杀敌吗？”
    “杀敌！”
    将士又高呼起来。
    “杀敌！”
    “杀敌！”
    越来越多的士兵高呼，士气直冲云霄。
    原本将士本就士气高昂，是愿意一战的。如今张颌这里，更是给予足够的嘉奖，这些士兵斗志昂扬，恨不得立刻就出战，彻底击溃敌人取得最终战事的胜利。
    张颌大袖一拂，便下令道：“出兵！”
    一声令下，大军拔营启程。
    四万大军浩浩荡荡的行进，在短短时间内，便已经离开了军队大营，开始往曹军营地的方向去。
    另一边，曹军大营。
    中军大帐。
    张辽带着士兵返回后，以最快的速度，安排麾下的士兵，重新构建大营的防线。
    虽说夏侯惇被杀，导致军心不稳定，但张辽却不曾有任何的惧怕。
    对他来说，这样的厮杀，实在属于小儿科，属于很普通的厮杀。
    夏侯惇死了，张辽也无奈，唯一能做的是如实写下夏侯惇战死的过程，安排人把书信送走，送到濮阳县方面去，请曹操知悉同时做出决策。
    敌人已经来了。
    曹操方面应该要做出应对。
    张辽正在等这一战的损失情况。
    在张辽等待时，忽然间，一阵脚步声传来。
    却是一员将领进入。
    来人名叫贺猛。
    他是张辽麾下的嫡系心腹，急匆匆的进入后，抱拳道：“末将贺猛，拜见张将军。”
    张辽道：“虚礼就不必了，说说这一战的损失。”
    贺猛叹息一声，说道：“袁军渡河的这一战，我们战死的士兵，具体人数约莫八千余人。这一战，损失可谓是巨大。”
    张辽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八千余战死。
    这个数据相当的大。
    贺猛继续道：“将军，我们虽说战败了一次，还能再战。袁尚带着的大军，全部渡河。现在的袁尚是背水一战，击败了袁尚，这一战便彻底取胜。”
    张辽摇了摇头，沉声道：“本将何尝不知道，我们倾尽力量前往厮杀，一旦取得胜利，必然有丰厚的收获。”
    “你可曾想过，一旦战败，后果能承担得起吗？”
    “我们的任务，必须守住渡口，把袁尚的大军遏制在这里。如果现在进攻，只要是失败，袁尚的大军就再难以遏制。”
    贺猛叹息了一声。
    他明白张辽的顾虑，就是担心失败。
    一旦失败，承担不起后果。
    “报！”
    就在此时，有急促的呐喊声传来。
    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进入，抱拳道：“张将军，袁尚方面有大军朝我们来了。对方的兵力人数，约莫在四万人左右。”
    “知道了，再探！”
    张辽吩咐一声。
    士兵转身退下，又继续去打探消息。
    张辽沉声道：“贺猛，你想去厮杀，现在人家直接杀了过来，咱们还要抵挡才行。”
    贺猛道：“将军，我们先防守，再争取反击。只要灭掉了这一路的袁尚大军，下一步就可以反击，趁势灭了袁尚，我们还是要覆灭袁尚。”
    张辽眼神锐利，道：“就按照你的策略推进。传令擂鼓，召集所有将士集合。”
    贺猛得了吩咐，转身下去安排。
    轰隆隆！！
    时间不长，鼓声响彻在军营中。
    营地中的曹军将士，迅速的集合，云集在军营中。
    张辽也顶盔掼甲，来到前营的位置。他眼神锐利，静静看向前方官道。
    远处，暂时还没有消息。
    贺猛不多时，已经来到张辽的身旁，郑重道：“将军，所有士兵已经安排妥当。”
    张辽点了点头。
    时间一点点流逝。
    忽然间，轰隆隆的声音响彻起来。
    远处官道上，已然烟尘四起，一支大军迅速的奔袭而来。军队中，一杆张字大旗猎猎作响。张颌率领的军队，已经靠近。
    张辽看到杀来的军队，眼神锐利起来。他一招手，弓箭手、长枪兵，全都是迅速集合，各自准备作战。
    当袁军靠近的瞬间，张颌没有任何的喊话，直接发起进攻。
    一批一批身着黑衣的袁军先锋死士，迅速杀来。
    这些是张颌安排的死士。
    负责开始的突破。
    张辽看到这一幕，并没有任何的慌乱，招手下令道：“弓箭手，放箭。”
    “咻！咻！”
    一个个弓箭手，迅速的弯弓搭箭。
    密集箭雨，朝营地外射去。
    即便这般，袁军也没有丝毫停止，仍在迅猛往前冲。
    张辽仍是没有丝毫紧张，待距离再度拉近，张辽派遣长枪兵上前，一部分站在营寨门口，一部分站在营寨两侧栅栏内搭建的平台上阻击。
    来冲刺的袁军士兵，有的人自大门口冲击，有的人自两侧攀爬。
    整个防线，张辽都有布置。
    双方的厮杀展开。
    这时候营地外面，一架架投石车，迅速的布置妥当。
    随着投石车的布置妥当，一个个工匠迅速的调整距离，开始抛出石块。
    一块块大石，自空中飞过，转眼落在营地内。整个营地内，尤其营寨内附近区域，都有士兵准备作战，随时准备上前厮杀。
    恰是如此，石头落下，便砸在了许多人身上。
    张辽扫了一眼，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不断的指挥士兵反击。
    战场厮杀一直持续，张辽守得滴水不漏。袁军方面，即便张颌调动了死士，即便调动了投石车，即便安排了士兵进攻，暂时也不曾取得突破。
    张颌的面色，却是有些凝重。
    此战他必须要取胜。
    不能落败。
    张颌迅速开动脑筋，沉声道：“传令下去，告诉进攻的先锋死士。打破曹军营地，所有人解除奴籍。打不破曹军的营地，全部杀无赦。”
    传令兵安排了下去。
    军队中一直有奴籍的士兵，这些都是犯了事，冲入军中作为死士。
    这些死士就是炮灰。
    指不定，哪一天就死在了战场上。
    张颌给了所有人机会，只要是拼命冲杀，就有机会恢复身份。一时间，正在猛攻的死士先锋，全都嗷嗷叫了起来。
    鲁斌就是这样的一个奴隶。
    曾经，他是中山国的一个大家族子弟。因为遭到贼匪劫掠，家族挡不住，就顺势从了贼，落草为寇，跟着山贼厮杀。
    没想到他所在的贼部被剿灭，他也被作为奴隶，辗转进入军中。
    这样的身份，大概一辈子都这样。
    苟延残喘活着。
    鲁斌的内心，不愿意就这么死了。
    他做人做事，一贯是遇山开山，不会自暴自弃。
    当初家族遇难，鲁斌愿意落草为寇。甚至被抓了，他在死士营内也磨砺武艺，一直提升自身的战斗力，希望能立功，想要改变身份。
    如今，机会来了。
    鲁斌提着一口马钧刀，高声道：“兄弟们，咱们要做人的机会来了。杀进去突破对方的防线，我们就有机会立功。”
    “不过我们，不能莽撞。”
    “要讲究策略。”
    “石大壮、林丰，你们体格魁梧，负责手持盾牌，给我们抵挡前面的弓箭，让我们进攻。”
    鲁斌直接进行安排。
    “遵命！”
    石大壮和林丰齐齐回答。
    鲁斌继续道：“李老三、张麻子，你们两个人，都持长枪，在左右两侧，负责远距离进攻。一旦有人靠近我们，戳杀他们，保证我们的安全。”
    “遵命！”
    李老三和张麻子也直接回答。
    鲁斌盯着前方，并没有迅速的冲锋，任由其余的先锋死士冲锋。
    他眼神锐利，继续道：“黄合、凌大柱，你们两个人跟在老子身边，负责冲锋。咱们三个人杀过去，负责突围往前冲。”
    “明白！”
    黄合和凌大柱也是精悍之人。
    这些所有人，有负责防守的，有负责远距离进攻的，有负责近距离搏杀进攻的，都围绕在鲁斌的身边，所以他们战斗力强，在战场上也屡屡立下了功勋。
    鲁斌等了一会儿，等到合适的机会，就下令往前冲。
    转眼间，鲁斌到了营地门口，李老三、张麻子长枪迅速的戳出，石大壮、林丰举起盾牌防守，确保了鲁斌、黄河和凌大柱能稳稳的往前。
    一行人冲锋，鲁斌带着黄合、凌大柱冲出，抡刀便劈砍。
    马钧刀斩下，斩杀挡在前方的人。
    虽说有人杀来，可是一开始就有李老三、张麻子策应，使得远距离就有人被杀。
    在鲁斌一行人突破时，周围的栅栏上也出现了突破的情况。
    越来越多的袁军士兵突破。
    越来越多的人杀进去。
    张辽看到这一幕，一颗心也沉了下去。

 第269章 大败张辽，给曹操一个惊喜！

    张辽神情有些紧张，却没有乱了阵脚，看向贺猛道：“贺猛，你带上军队，亲自上前去阻击。这一战，务必要把对方，阻拦在营寨门口，不能让他们杀进来。我们的防守，不能落败。”
    “喏！”
    贺猛直接就应下。
    他招呼一声，带着士兵迅速的上前。
    随着贺猛的军队上前，原本渐渐占了优势的袁军，又开始止步，无法迅速往前推进，只能是固守眼下的情况。
    张颌一直盯着战场上的情况。
    当有士兵从前方送回消息，说已经杀入营地，张颌不再耽搁时间，调动麾下的大军，让大军发起猛攻。
    张颌的士兵，迅速的上前。
    借着先前先锋死士的冲锋，便杀入了曹军的大营内，大军更是不断的往前。
    张颌看到这一幕，又审视了曹军营地。如今曹军的大营，已经出现松动，甚至前营已经被攻破，可曹军的主将张辽还在抵挡。
    暂时，他无法突破。
    甚至张辽如果全力反击，他的这点兵力，可能被慢慢剿杀。
    需要援军才行！
    唯有多了援军的助力，才能一鼓作气灭掉曹军。
    张颌喊来士兵，吩咐人回去找高览，让高览迅速调兵来。
    士兵去传信，张颌便又看向厮杀的战场。到现在为止，张颌留下了一支轻骑兵不曾调动，这是最后的进攻，用来掩杀的。
    只要曹军一撤退，他麾下的这支军队，就可以轻而易举碾压屠戮对方。
    张颌的想法，却不曾实现。
    张辽一直在稳稳的抵挡，丝毫没有撤退的迹象。甚至厮杀持续后，张辽不断的调兵疯狂反扑，导致已经杀入营地的张颌大军，攻势竟是又被遏制。
    即便张颌已经倾尽了力量，也无法更进一步，局势僵持起来。
    张颌的神色，有些凝重。
    情况不容乐观。
    “报！”
    就在此时，一名士兵迅速的跑回来，禀报道：“张将军，高将军率领的士兵，已经跟着就来了。距离我们，还有三里路的路程。”
    “知道了。”
    张颌精神一振。
    来了！
    终于是来了！
    原本张颌的打算，是想凭借自身的力量取胜。眼下的厮杀，单靠他的力量，已经远远不够，需要更多的兵力，所以他必须求援。
    时间不长，后方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蹄声，以及士兵脚步声。
    高览率领他麾下的步兵、骑兵，拢共也是三四万人，尽数是追了上来。
    高览策马疾跑，先一步来到张颌的面前，道：“张颌，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张颌说道：“我们的兵力，已经杀入曹军营盘。对方的兵力人数多，一时间，难以占据优势。所以这一次，靠你的生力军一鼓作气，击溃曹军最后的防线和支柱。”
    “好，我立刻下令。”
    高览没有任何犹豫。
    当即，他便吩咐下去，调度麾下的三万多精锐，直接大规模投入战场。
    原本张颌麾下的兵力，不算特别多，只有四万余人。靠麾下死士先锋冲刺，靠着军队一往无前的士气，杀入张辽的大营内。
    如果没有高览，张颌麾下的这点兵力，即便靠士气占先，可是张辽的兵力多人数多，慢慢的，张颌的袁军也会被张辽的士兵反扑，乃至于全部剿杀。
    如今多了高览的兵力，却是不一样了。
    局势，登时逆转。
    七万余人的大军，不断扑杀进入战场，迅速的扭转局势。
    张辽的防线直接崩了。
    曹军营地内，甚至出现曹军士兵开始溃逃的局面。以至于袁军越战越勇，越发的往曹军营地内突破进入。
    张颌、高览看到这一幕，内心都松了一口气。
    这一战，没有丢人。
    张颌虽说内心松了一口气，实际上他却极为镇定自若，没有任何骄狂，也没有任何的得意忘形，迅速安排了轻骑兵出动。
    取胜时，用来掩杀。
    落败时，用来断后。
    即将大胜，张颌便迅速的安排，已经是准备要掩杀。
    在袁军攻势愈发的凶猛时，张辽在营地中，仍是死死的抵挡。因为到现在为止，虽说出现了颓败的迹象，还有一战的余地。
    张辽一直信奉一句话，就是不到最后，绝对不能放弃。
    一旦放弃，即便战事才进行到一半，那也是等同于落败，再无回天之力。即便发现情况不利，也是还在坚守。
    “报！”
    却是一名士兵，来到张辽的身旁，道：“张将军，我们已经挡不住，不断的溃败。”
    “知道了。”
    张辽很淡然的点了点头。
    他虽说内心有一丝的慌乱，面对士兵，却依旧稳如老狗，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士兵退下后，厮杀还在继续。
    贺猛已经是自厮杀的前线撤退，他身上有斑斑血迹。甚至他自身也身上多处受了重伤，情况很是不乐观。
    贺猛的脸上挂着痛苦的神情，咬牙道：“张将军，我们守不住了，撤军，只能立刻撤军。再不撤退，一旦大规模杀过来，到时候无法退走。”
    张辽一下握紧了拳头。
    撤军！
    他张辽自归顺曹操后，南征北战多年，何曾有这般憋屈的时候？
    这一战却败了。
    他愧对丞相曹操的信任。
    张辽扫了眼周围，眼下周边的情况，极不乐观。
    越来越多的袁军，不断的扑杀过来，尤其夏侯惇带来的嫡系率先承受不住。
    贺猛见张辽还没有下决心，沉声道：“张将军，继续耽搁，死伤会更加惨重，到时候我们谁都逃不掉。即便我们想撤离，也未必能撤离。”
    “撤。”
    张辽叹息一声。
    他下了命令。
    “撤军，张将军传令撤军。”
    贺猛迅速发了号令。
    伴随着命令的贯彻下去，整个战场上，曹军一方便舍弃战场，迅速的撤退。
    张辽、贺猛也是这般，都是跟着一起撤退，不过在大军迅速往后营去，脱离战场时，张辽、贺猛率领的曹军，没有出现大规模混乱的情况，反倒是且战且退。
    除此外，张辽麾下安排来断后的骑兵也杀出来，再一次阻击掩杀。
    张颌一直盯着战场进展。
    当战场上出现曹军大规模溃退的情况，张颌眼前一亮。
    机会来了。
    现在，是大规模进攻的绝佳时机。
    张颌下令道：“传令下去，所有人杀，给我杀过去。全部进攻，斩杀曹军。另外，轻骑兵抓紧时间，别磨磨蹭蹭的，自左右两侧进攻，包抄掩杀曹军。”
    “喏！”
    传令兵迅速的安排下去。
    咚咚的战鼓声，响彻起来，回荡在军营内外。
    袁军将士，迅速发起了进攻，不断的往前推进。大规模的士兵进攻下，追上曹军，便迅速斩杀曹军士兵。
    越来越多的人，不断被杀。
    死伤的曹军很多。
    即便是如此，因为张辽的撤退是且战且退，又有骑兵接应，大规模的曹军士兵还是在迅速的撤离。当张颌派遣的骑兵，追上了张辽麾下的骑兵，双方厮杀起来，黏住这一批骑兵后，张颌麾下的人迅速进攻，曹军方面迅速陷入不敌的困境。
    只是，大范围的曹军，却是借着机会撤离。张颌、高览亲自带人，继续掩杀。只不过这一次的掩杀，只追杀了十余里路，张颌便下令收兵返回，不曾继续追杀。
    继续往濮阳县方面去，万一曹操的大军杀来，到时候张颌不敌。
    所以，先稳固得到的利益最合适。
    张颌、高览带着人返回，迅速的清点损失，待把这一战的战损和收获清点完，张颌撰写了一封战报，便来到濮阳渡口河岸边上的袁军大营内。
    张颌见到袁尚，抱拳行礼后，递上战报，禀报道：“殿下，此番我们和曹军交战，顺利攻破张辽的大营，斩杀曹军士兵人数，多达一万两千余人。”
    “不过曹军悍勇，我们自身，也战死六千余。因为张辽的撤退，是且战且退，所以斩杀的敌人不算多。这一战，卑职更是请高览出兵协助，有高览的相助，才能取胜。”
    “涉及到这一战的战功，卑职曾向将士许诺获胜后有嘉奖。当时张辽的防守，极为森严，卑职为了攻破张颌的防线，传令下去，打破张辽大营，免除他们奴籍，许他们作为普通士兵。”
    袁尚仔细的翻看了战报。
    他对张颌是满意的。
    张辽是宿将。
    张颌能直接打破张辽的防守，甚至击溃张辽，已然是相当不容易。
    袁尚颔首道：“你的请求，本王准了，定下了嘉奖的名单后，拟定一个详细的嘉奖上来，本王一并批准。将士的嘉奖，等到战事结束，才能进行一一赏赐。”
    “谢殿下隆恩。”
    张颌一下激动了起来。
    他连忙双手合拢，躬身行礼。
    他原本有些担心，怕袁尚不批准，毕竟他临时决断，事发突然。尤其涉及到解除死士奴隶的身份，使得这些人能作为普通人继续效力。
    袁尚道：“下去好好休息，稍作休整便转移大营，到张辽所在的大营驻扎。接下来，曹操得了消息，就该做出应对，我们等曹操来进攻。”
    “喏！”
    张颌应下便离去。
    袁尚又迅速吩咐了下去，准备迁移大营。
    他如今，满含期待。
    试想一下，曹操先得到夏侯惇被杀的消息，转眼曹操又带着大军杀来，却忽然发现，夏侯惇还活着，沦为了俘虏，曹操会怎么办呢？
    想想，都是期待啊。

 第270章 曹操的心胸

    濮阳县，是曹操如今驻扎的地点。
    大军自许都离开，一路北上，来到濮阳县坐镇。
    曹操派遣张辽、夏侯惇出战，但曹操身边还有七八万的精锐。尤其这段时间，又继续招募了一些士兵。
    除此外，曹操还有绝对的嫡系虎豹骑，那是曹操麾下最重要的军队。
    曹操倒是颇为安心。
    在曹操看来，张辽稳健，夏侯惇骁勇威猛，两人配合天衣无缝。要说直接覆灭袁尚，或许还是有些难度，但镇守濮阳渡口南岸，问题应该不大。
    这是曹操的自信。
    不过曹操在濮阳县城，也不是一直按兵不动，而是安排探子，尽力运作袁谭、钟繇所在的方面，让他们能尽快取得成果。
    如果钟繇、袁谭两路兵马，都取得了胜利，曹操接下来和袁尚开战，就能占据绝对的优势，袁尚必败无疑。
    这一日，曹操正看兵书时，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进入。
    士兵神色有些惊慌，抱拳道：“丞相，刚有前线送回的消息，是张将军安排人送回，情况万分紧急，请丞相阅览。”
    刷！
    曹操面色微变。
    情况万分紧急，可见局势肯定处于不利的情况。
    曹操连忙接过书信，便拆开来查看。当他看到书信中的内容，一下就懵了。
    轰！！
    曹操脑中仿佛有雷霆炸响。
    脑中，一片空白。
    “袁尚，我和你势不两立。”
    曹操一巴掌摁在案桌上，脸上尽是怒火。
    夏侯惇死了！
    夏侯惇竟是死了！
    这是他的兄弟啊，是他的股肱之臣。
    为什么曹操能立足兖州，不仅是靠兖州士人的相助，更因为曹操有夏侯惇、夏侯渊、曹洪等这一帮子的兄弟。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心腹大将，绝对可靠，都可以为他坐镇一方。
    这才有曹操的今日。
    可是，夏侯惇死了。
    先有曹洪，如今又有夏侯惇。
    曹操一双眸子中全是杀意，他又拿起书信，继续往下看，看到了书信中关于夏侯惇的描写，夏侯惇带人冲阵，浑然不顾其他，以至于陷入重围。
    张辽虽说不断的调兵支持救援，却也晚了一步，很快就传出被杀的消息、
    曹操看到张辽最后的描述，又忍不住叹息。
    夏侯惇勇猛，却战死。
    这是夏侯惇太冲动，以至于冲入了大规模的队伍中被围杀。
    曹操咬着牙，吩咐道：“来人，通知荀攸、贾诩和程昱来议事。”
    “喏！”
    士兵应下，转身去安排。
    时间不长，荀攸、贾诩和程昱进入营帐中，齐齐行礼。
    曹操面色冷肃，他沉声道：“刚刚张辽自前线送回消息。袁尚派遣大军渡河，张辽阻击失败。夏侯惇在阻击中陷入重围，身死被杀。袁尚渡河后，已经立足。”
    刷！
    荀攸、贾昱和程昱都是面色大变。
    这消息太令人震惊。
    夏侯惇竟是死了。
    夏侯惇战死沙场，会影响到军队士气，甚至张辽、夏侯惇这一次的落败，也会影响到这一次和袁尚交战。
    曹操继续道：“眼下袁尚已经渡河，木已成舟。我们当下，该怎么解决此事呢？”
    荀攸思虑一番后，道：“丞相，为今之计，可以选择攻伐袁尚。”
    “夏侯惇的落败，是不利于我们的，会使得军心受到影响。”
    “从另一个层面看，袁尚大军全部都渡河，这就使得袁尚一旦遭到进攻，甚至溃败时，他的军队短时间内无法大规模渡河撤退，会有无数人被杀。”
    “这又是我们的机会。”
    “我们争取一鼓作气，击溃袁尚的大军。只要袁尚这一役落败，那么袁尚的大军，绝大多数，都会尽数葬送在这里。”
    荀攸道：“这是我们的机会，故而卑职建议，大规模进兵。”
    曹操本就是知兵事的人，他内心有自己的判断。
    不过，他没有急着表态。
    曹操看向贾诩，问道：“文和，你怎么看这一事情？”
    贾诩恭敬道：“丞相，卑职赞同荀军师的建议。只要一鼓作气，攻破袁军大营，这一战就大局抵定。到时候三路大军汇合，兵临邺城，彻底击溃袁家势力。”
    程昱主动道：“老臣也赞同出兵，我们要抓住机会。一旦错过这一机会，接下来再想寻觅良机，那就更困难了。”
    曹操捋着颌下的胡须，点头道：“既然都赞同出兵，看来这次攻伐袁尚的利益，是谁都无法忽略的。既如此，就准备出兵。”
    “报！”
    就在此时，又有士兵急吼吼的进入。
    士兵神色匆忙，禀报道：“丞相，大事不好，前线张辽将军八百里加急传回消息，他遭到袁军大规模进攻，不敌溃败。如今张将军，正在撤回濮阳县城的路上。”
    刷！
    曹操的脸色，又是大变。
    刚刚才有夏侯惇战死的消息传回，曹操已经承受了打击，如今又是一个大的打击。
    曹操神情更充斥着怒火。
    竟是又败了。
    曹操摆了摆手，士兵退下，他环顾荀攸、程昱、贾诩三人，说道：“如今张辽在撤回的路上，接下来我们，还要进一步进攻吗？”
    荀攸道：“丞相，卑职认为我们如今，仍占据优势，所以在当下，自然要继续进攻。一旦拿下了袁尚，即便付出再大的代价，那都是值得的。”
    程昱道：“卑职附议。”
    贾诩也主动说话，力陈主战的好处。
    曹操自身，对战事也有分析，他更清楚这一战必须要打，不可能现在就打持久战。一旦现在，就不出兵了，那么他这一路兵马，就等于是中途而废。
    曹操没有立刻表态，继续等待着张辽。约莫半个时辰后，张辽落败后率军退回。他进入了中军大帐，见到曹操后，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张辽以头叩地，道：“丞相，末将无能，不仅没能拿下袁尚，反倒折损了夏侯惇将军。这一战下来，末将的大军，总共战死两万余人。虽说还有五万多精锐返回，却也损失巨大，尤其是夏侯惇将军的战死，更影响极大。”
    张辽如今，全无半点的昔日意气风发模样。
    只剩下了惭愧。
    这一战，虽说折损丢失的兵力，不是特别多。可是这一战下来，不仅是士气，亦或是主将，这些都是损失的。
    是无法挽回的。
    曹操心中愤怒，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流露，反倒站起身，走到了张辽的面前，伸手托起张辽，道：“文远，此战落败，并非是你的责任。”
    “若非夏侯惇莽撞冲动，杀入人群中，以至于被杀，不至于军心崩溃这么迅速。军队溃败了一次，军心受损后，你再要抵挡，已经相当的困难。”
    曹操叹息道：“这一战落败，本相不怪你。”
    张辽听着这话，内心更是惭愧，他郑重道：“丞相，在夏侯将军陷入困境时，末将无法及时救出夏侯将军。在袁军大规模进攻时，又无法击溃敌人守住营地。反倒是，带着军队撤了回来。末将，愧对丞相。”
    曹操轻拍张辽的肩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一战败了，我们后续再赢回来便是。袁尚的大军，驻扎在濮阳渡口的南岸。既如此，本相带兵杀过去，击溃袁尚。”
    顿了顿，曹操看向张辽，道：“文远，你和袁尚的军队交过手，这一战，可愿意再度杀过去，再度和袁军一战？”
    “末将愿意！”
    张辽又扑通跪下，他抱拳行礼，激动道：“请丞相放心，此战末将定会全力以赴，争取一战取得胜利。”
    这一刻的张辽，内心更是欢喜。
    更是激动。
    曹操不曾苛待，不曾问罪，反倒继续委以重任，这般信任，张辽不能辜负了曹操的信任。
    他一定会击溃袁军。
    曹操脸上多了一抹赞许，道：“起来，去休整一天。明天清晨，我们发兵北上，往渡口去。同时今天也可以看看，袁尚的大军是否会杀来。”
    “喏！”
    张辽回答一声，便转身退下。
    荀攸也是坐在下方的，他开口赞叹道：“丞相心胸，卑职佩服。张辽此番落败，却被丞相一番鼓励，接下来必然全力以赴，不会辜负丞相的厚望。”
    程昱道：“丞相英明！”
    曹操缓缓道：“张辽其人，是有能力的。这样的人，虽说是落败，也怪不得张辽，是局势所迫。再者，夏侯惇的秉性，我们都是知道的。”
    “夏侯惇战死，谁都不愿意看到。可是夏侯惇战死了，导致军心不稳，导致张辽出现麻烦，所以，也怪不得张辽。”
    曹操道：“本相，愿意给他机会，让他能再度将功赎罪。”
    荀攸也附和说话，曹操的安排，是最合适的。
    曹操又安排了一番，又把夏侯惇的事情宣布了一遍，告知军中上下，又说了明日上午启程北上，发起进攻。下午傍晚时分，有哨探传回消息，袁军在原来张辽的营地驻扎。
    由此可见，袁尚暂时不会发兵。
    曹操便安心了。
    一宿无事。
    第二天清晨，大清早，曹操亲自带兵离开大营，迅速北上，朝着濮阳渡口的方向去。张辽率领整顿补充的六万余精锐，作为先锋军，已经先一步北上。

 第271章 袁尚和曹操会面

    清晨，朝阳初升。
    三四月的天气，少了寒冷，更多了暖意。
    袁尚一趟拳练完，回到中军大帐，正看书的时候，却是甘宁急匆匆的进入。
    甘宁神色激动，禀报道：“殿下，刚接到哨探传回的消息，曹军出兵了。曹操方面，率领近十万大军，往我们的方向杀来。其中，张辽又率领六万余大军，再度作为先锋杀来。”
    “又是张辽？”
    袁尚听到后，有些意外。
    他皱起眉头道：“败军之将，按照正常的情况，恐怕直接就处置了。曹操不曾处置张辽，反倒继续让张辽领兵。张辽这一次，斗志昂扬，必然是要准备强攻。”
    甘宁道：“殿下英明，曹操继续用张辽，就是要借助张辽心中的一口气。”
    袁尚道：“张辽这次的攻势，必然强横。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要张辽军队的士气彻底瓦解，曹军这一次的攻势就没了。”
    甘宁道：“殿下英明。”
    袁尚问道：“你说说，要挫败张辽的攻势，如何应对？”
    甘宁嘿嘿一笑道：“殿下，请您准许锦帆军出战。攻打张辽一战，张颌他们取得了胜利，立下功勋。这一次，也该是我们了。”
    袁尚哼了声，沉声道：“六万大军密密麻麻杀来，正面交锋，不采取特殊手段，想短时间内击溃对方，根本不可能完成。”
    “你这般带兵去厮杀，唯一的结果，就是双方大规模厮杀。紧跟着，曹操率领的大军，介入战场，我们的兵锋也介入战场。”
    “双方的厮杀，必然越来越大，最终演变成大决战。”
    袁尚道：“对我们来说，不是特别有利。这样直接大规模厮杀，硬碰硬较量，我们的优势也没有发挥出来。”
    甘宁一脸不解，问道：“殿下，我们还有什么优势呢？”
    袁尚道：“我们有夏侯惇。”
    甘宁问道：“殿下要利用夏侯惇胁迫张辽，这事儿张辽不会同意。”
    袁尚沉声道：“我需要他同意吗？你把夏侯惇绑在木桩上，立在军营门口。只要曹军的士兵发现，消息传出去，张辽自然会知道。”
    “喏！”
    甘宁眼前一亮。
    妙啊！
    夏侯惇是曹军的大将，把夏侯惇挂在营地门口，而营地外张辽的哨探也能发现。到时候，张辽哪里还有攻势呢？
    甘宁道：“殿下，末将立刻就去安排。”
    “去。”
    袁尚点了点头。
    甘宁转身退下，袁尚又把张颌、高览和陈到喊来，吩咐了接下来防守。
    在袁尚等待时，张辽所部派出的哨探，最先摸到营地附近，仔细查看袁尚的营地情况。只是哨探在远处悄悄打探时，忽然看到营地门口竟是绑着一个人。
    赫然是夏侯惇。
    夏侯将军没死，哨探的内心，无比震惊。
    不过这是好事。
    哨探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张辽大军的前方，急切禀报道：“张将军，重要消息，夏侯惇将军没有死。”
    “什么？”
    张辽也是大惊出声。
    夏侯惇没有死。
    这怎么可能，此前厮杀的时候，传出了消息，夏侯惇已经被斩杀。当时无数的士兵，都知道这一则消息，以至于大军出现了溃败的迹象，军心也崩溃。
    张辽思忖一番，再度问道：“我问你，确定发现了夏侯惇将军？”
    “是！”
    哨探笃定道：“如今夏侯惇将军，被捆绑在木桩上，就立在袁军营地门口。只要是在营地外面，都可以看到。”
    嘶！
    张辽倒吸了口凉气。
    好个歹毒的袁尚。
    用夏侯惇立在营地门口，厮杀下刀剑无眼，极可能波及到夏侯惇。
    这是袁尚的毒计。
    袁尚这么做，为了削弱他的军心和斗志，使得他麾下将士，无法全力以赴。
    张辽又忍不住叹息一声，明知道袁尚的谋划，张辽眼下也想不出应对的策略，因为在当下，他不可能不顾夏侯惇的生死。
    张辽又思忖一番，立刻吩咐道：“传令兵。”
    “在！”
    传令兵立刻回答。
    张辽道：“火速返回后方，将夏侯惇将军的情况告知丞相。另外，再告诉丞相，我这一次带兵作为先锋，因为夏侯惇将军的缘故暂时不会进攻。”
    “喏！”
    传令兵迅速就离开。
    张辽依旧在赶路，只是已经放缓了速度，没有再全速前进。而传令兵负责传令，在短短时间内，就遇到了正赶路的曹操大军。
    传令兵到了曹操的身前，直接道：“丞相，张将军说他大军往前赶路，派出的哨探发现了夏侯惇将军，被绑在木桩上，立在袁军大营的门口。张将军无法直接进攻，等丞相的大军抵达后，再做安排。”
    曹操一听眉头上扬，流出了欢喜神情。
    夏侯惇还活着。
    这是好事。
    这是他真正的嫡系，是不能随意舍弃的。
    曹操的脸上欢喜神情，转眼又隐去，面色沉了下来，他也明白了袁尚的意图，吩咐道：“本相同意张辽的请求，暂停进攻。”
    “喏！”
    哨探迅速离开传达消息。
    曹操转眼看向一旁的荀攸、程昱和贾诩，三人都跟着曹操车驾一起。曹操沉声道：“公达、仲德公、文和，夏侯惇沦为俘虏被挂在袁尚的军营门口，此番我们怎么办呢？”
    荀攸脸上也露出了凝重神情。
    不管夏侯惇生死？
    显然不可能。
    荀攸缓缓道：“丞相，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我们采取拖延的策略。一旦袁谭回到邺城发动兵变，袁尚后房乱了，我们自然可以趁机夺回夏侯将军。”
    曹操皱起眉头，道：“公达，这个策略太被动了。”
    荀攸便不再说话。
    这事儿，本就是很难。
    程昱沉声道：“丞相，依照老臣看，我们越是不顾夏侯惇的生死，越是能夺回夏侯惇。”
    “袁尚不可能直接杀了夏侯惇。”
    “因为袁尚一杀了夏侯惇，就失去了掣肘丞相的人。留着夏侯惇，才有机会掣肘丞相。”
    “老朽的建议，我们直接发兵攻打袁尚的大营，争取夺回夏侯惇。只要是夺回了夏侯惇，一切自然是没有任何的问题。”
    程昱道：“这一战的危机，也就随之化解。”
    “不妥，这不妥当。”
    曹操摇头道：“万一袁尚愤怒下杀了元让，岂不是白死了？”
    程昱皱眉道：“丞相一贯杀伐决断，焉能如此犹豫呢？你越是犹豫，越是受到影响，请丞相三思。”
    曹操道：“我知道袁尚的意图，可是夏侯惇的安全不容出现失误。仲德公，如果是你、公达、文和等人，落入袁尚的手中，本相也不会放弃你们。”
    程昱听到后，却是叹息一声。
    这事儿没解。
    曹操看向贾诩，道：“文和，你看怎么办？”
    贾诩正色道：“依卑职看，我们抵达袁尚的大营外面后，丞相先会一会袁尚，看袁尚怎么说。”
    曹操听到后皱起眉头。
    太棘手了！
    眼下提出来的策略，都不怎么好，也就是贾诩的策略，有一丁点的可操作性。
    曹操心中思忖着，考虑许久，脑中暂时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曹操叹息道：“罢了，如今走一步算一步。毕竟在当下，我们没有其余更好的办法。等抵达了袁尚的大营外面，再来试探袁尚，看袁尚怎么说。”
    荀攸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曹操不再多言，吩咐全速赶路，大军径直往濮阳渡口的方向去。在曹操率领大军飞速赶路时，张辽带着的先锋军，在午时刚过不久，就抵达了袁军大营外面。
    所有大军，尽数列阵。
    只是张辽身着甲胄，立在阵前，却是不曾发起进攻。
    张辽远远看去，也看到营地门口，被羁押着的夏侯惇，他心中叹息一声。
    夏侯惇沦为俘虏，事情更复杂。实际上夏侯惇死了，反而更好。不过这样的话，张辽是不可能说出来的。一旦说了，恐怕他在曹操的麾下，就别想立足。
    张辽不曾上前喊话，就是列阵等着。
    袁尚在军营中，也注意到张辽的举动，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的谋划成了。
    有夏侯惇在，张辽不敢直接进攻，那么曹军的攻势也随之被挫。这个时候曹军将士看到夏侯惇，更会生出动摇之心，心中会有担心。
    袁尚见张辽没有进攻，又去巡视了一遍，才回到木桩旁边。
    袁尚看着被捆绑在木桩上的夏侯惇，说道：“夏侯惇，看到军营外的曹军了，因为你，他们不敢进攻。这事情，本王可是要好好的谢谢你。”
    夏侯惇咬着牙，歇斯底里道：“袁尚，你个小兔崽子，心思怎么如此狠辣。有本事，你直接杀了我。借助我威胁丞相，威胁曹军，你真是奸诈啊。”
    袁尚笑道：“谢谢你的夸奖，能被敌人夸赞奸诈，这是对我的褒奖和认可。”
    “你……”
    夏侯惇咬着牙，道：“你真是无耻。”
    袁尚说道：“乱世当中，难道还要做君子吗？尤其作为主君，却是要当君子，那么麾下的人怎么活下去？”
    夏侯惇顿时语塞。
    袁尚这一张嘴，真是够犀利的。
    袁尚道：“看着，曹操很快要来了，本王期待曹操的反应。”
    “轰隆隆！！”
    忽然间，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伴随着马蹄声，又有冲霄的烟尘，自道路上滚滚升起，声势很是浩大。
    袁尚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来了！
    曹操来了！
    不多时，一支骑兵先一步策马赶来，距离拉近后，就能看到骑兵掩护下，曹操的车驾来到张辽的阵前，他的大军直接在后方扎营。
    曹操五短身材，相貌黝黑，在许褚的掩护下，直接上前，走到距离袁军营地外，约莫六十步左右的距离停下。
    这一地点，只有曹操和许褚。
    曹操的目光，落在袁军营地内，看到了被绑在木桩上的夏侯惇。
    这一刻，曹操确定了。
    也是心安了。
    曹操深吸一口气，高声道：“袁尚，可敢出来一会？”
    袁尚扫了眼，发现曹操和许褚，轻笑道：“曹操，有什么话，你直接在营地外说就是，本王听得到。你我又不是什么好友，会什么会？你和家父，倒是可以坐下来谈，和我坐下来谈什么？没什么好谈的。”
    曹操神情一僵。
    他的意图，是希望袁尚出来，和袁尚说道说道，争取忽悠袁尚，让袁尚释放夏侯惇，没想到袁尚直接拒绝了。
    这就难办了。

 第272章 曹操吃瘪

    曹操转眼又恢复平静，他审视着站在营地门口的袁尚。
    这厮真是牙尖嘴利。
    曹操提起一口气，高声道：“袁尚，你说没什么好谈的，本相认为有很多可以谈。你带兵主动攻打我，就等于是攻伐朝廷。你，是要造反吗？”
    袁尚轻笑道：“曹操，你是你，朝廷是朝廷。我南下是清君侧，不是造反。我袁家四世三公，到本王这里，更是沐浴皇恩，得了陛下敕封为赵王。”
    “朝廷给了我这么的优待，我为什么要造反呢？”
    “做人，要知恩义，要有底线。”
    “我再怎么样，也不可能造反啊。反倒是你曹操，清洗朝廷，党同伐异，诛杀朝中的忠臣。”
    袁尚说道：“本王起兵南下，就是要灭掉你，靖平朝廷乱象。”
    曹操听得面颊抽了抽。
    好个袁尚。
    天下间袁尚是第一个异姓王，竟然说忠于朝廷？甚至袁尚也是狡诈，直接说是朝廷的恩典，一下撇开了异姓不得称王的铁律。
    甚至，还说什么清君侧。
    曹操反击道：“如果大汉朝，没有本相殚精竭虑，袁术就得逞了？没有本相，李傕、郭汜等人会进一步凌辱天子。如果没有本相，天下间不知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说得好。”
    袁尚笑着赞许。
    曹操又是一愣了下。
    袁尚夸赞？
    这是什么套路。
    刚才袁尚还极尽的抨击，说要清君侧讨伐他，可是转眼间却认同他。
    袁尚继续道：“你曹操对大汉，公允公正的说，的确是功在社稷。这一点，即便是你屠戮朝臣，我也为你说一句公道话。”
    曹操顺势道：“这么说，你所谓的清君侧，那就是一个幌子罢了。”
    “错了，曹丞相啊，你大错特错了。”
    袁尚强势道：“天子在长安罹难，逃出长安后，你把天子迎到许都，的确是有功于社稷。甚至，你扫荡不臣，也有功于大汉。”
    “可是如今，你却自任丞相，进一步扩大权势。这，不就是一步步的从护国之人，变成恶龙吗？曾经你厌恶袁术、陶谦、李傕、郭汜这些恶龙，认为他们是背叛了大汉。”
    “转眼间，你却欺凌天子，独霸朝堂。整个朝廷上下，只容许你曹操的声音，不容许有反抗你的声音。”
    “这般的情况，便是你本身，已经成为恶龙。”
    袁尚强势道：“恐怕下一步，你曹操便要取而代之，改朝换代了。所以本王才发兵南下，要讨伐你曹操，清君侧，歼灭不臣之人。”
    曹操听得皱起眉头。
    好个狡诈的袁尚。
    好一张利嘴。
    袁尚竟兜了个圈子，或者说，袁尚一开始就想好了这样的话术，是在这里等着他的。
    奸诈啊！
    曹操心中憋屈，因为有夏侯惇的掣肘，所以他很难办。如果没有夏侯惇，他直接就可以发起进攻，哪里还会有这些废话。
    曹操却没打算放弃，他目光落在夏侯惇的身上，眼神笃定。
    他，不会放弃。
    曹操提起一口气，再度道：“袁尚，你不过是为了个人私欲罢了，所以才南下攻伐朝廷。说得这么高尚，本相不齿。尤其你抓了夏侯惇，却是绑在木桩上借此威胁，何等无耻啊。”
    袁尚道：“夏侯惇是带兵来攻打本王的，他是来杀本王的。本王俘虏了他，不曾杀他，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眼下不过绑着他，有什么错谬吗？当年你曹操逃出洛阳，到吕伯奢家中时，人家磨刀准备杀牲畜款待你，可是你一看到人磨刀，就认为别人要杀你。”
    “所以，你先下手，直接杀了人吕伯奢一家。”
    “要知道，人家对你连一丝的杀意都没有，反倒是盛情款待，你却是杀人全家。我这里，夏侯惇明明白白的带人来杀我，我的人俘虏了夏侯惇，也不曾杀他。”
    “这，难道不是我的仁义吗？”
    袁尚神色锐利，说道：“相比于你曹操，我可是仁义多了。”
    “袁尚狗贼，我不需要你的仁义，有本事的，你杀了我。”
    夏侯惇一下咆哮了起来。
    他知道曹操的意图，曹操之所以和袁尚喊话，就是为了他，否则直接就进攻。
    夏侯惇咬着牙，愤怒道：“袁尚，你无非是用我胁迫丞相。可是丞相，不会受到你的胁迫。我夏侯惇，也是宁死不会屈从你。你那点心思，不可能有用的。”
    “丞相，进攻！”
    “进攻！”
    “为我报仇！”
    夏侯惇一下歇斯底里的高呼起来。
    他只觉得惭愧，因为自己沦为了俘虏，导致曹操处处受难。尤其他这里，因为自始至终，都是被控制的，连自杀都做不到。
    他受了伤，自身也是难受。如今不愿意拖累曹操，希望曹操直接进攻。
    曹操的面色沉了下去。
    夏侯惇一早就追随他，两人不仅是君臣，更是兄弟，他怎么可能不顾夏侯惇的生死呢？
    曹操办不到。
    曹操看向袁尚，他沉声道：“袁尚，你如今在河北之地，虽说是赵王。可是你自身，也面临诸多的危险。在这般的前提下，只要你释放夏侯惇，主动退兵，本相可以和你划江而治，黄河以北的冀州区域，便是你袁家治下。”
    袁尚冷笑道：“曹操，你这话等于没说一样。冀州境内，本就是我袁家治下，凭什么需要你的认可？”
    曹操道：“你袁尚虽强，可是袁绍病情不乐观。甚至到如今，袁绍极可能熬不过今年。所以值此之际，何必要和本相死战呢？甚至袁家自身，也是矛盾重重。”
    袁尚反击道：“曹丞相，我袁家内部，能有什么矛盾？家父作为大将军，早已经放权，整个河北之地的权利，已经过渡到本王的手中。”
    “本王，更是家父认可的继承人。在这般的前提下，还有什么危机呢？”
    “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的危机。反倒你曹操，才是真正危机重重。你曹操虽说是丞相，独揽大权，威逼天子。可是，天子总归是要收权的。”
    “甚至，总有忠义之人，要把所有的权势，从你的手中抢夺回来，不会让你放肆。尤其你曹操，虽说掌控各州，可是追随天子的人也很多。”
    “你，掣肘很多啊！”
    “你如今，千万不能落败啊。你一落败，就会遭到群狼围攻。老虎虽说凶猛，可是饿狼更是凶狠，群狼围攻下，老虎也可能被啃噬的。”
    曹操一下皱起眉头。
    袁尚先前的话，曹操根本没有听进去。可是袁尚最后说了一句，说他不能落败，一下说到了曹操的心坎上去。
    他家大业大，不能落败。
    一旦落败，就会产生一连串的麻烦。
    曹操见难以劝说袁尚，拂袖道：“看样子你袁尚，铁了心不释放夏侯惇。也罢，我们走着瞧。本相倒是要看看，你能如何击溃本相的大军。”
    话说完后，曹操转身就退了回去。
    只是曹操回到军阵后方，这时候，荀攸忽然道：“丞相，卑职建议，派遣大将上前搦战。只要是搦战，生擒了袁尚的大将，我们就有了人质。”
    “届时，就可以和袁尚交换人，把夏侯惇换回来。如果袁尚不同意，或者不派兵厮杀，那么，就是袁尚怕了，也是袁尚丢脸。”
    荀攸沉声道：“末将建议斗将搦战。”
    “妙啊！”
    曹操眼眸一下眯了起来，眼中露出喜色。
    这是不错的建议。
    曹操麾下的虎将许褚，武艺强横，所向披靡。这样的人在，就足以取胜。当然即便许褚不出，其余的将领出战，也是能所向披靡的，毕竟袁尚麾下没什么人才。
    曹操环顾众人，沉声道：“诸位，谁敢上前一战？”
    “丞相，末将愿往。”
    一员将领，策马提枪冲出来。
    他眼神锐利，强势道：“请丞相放心，我张绣定会击败袁尚将领，取得胜利。”
    曹操点了点头，脸上有赞许神情。张绣号称北地枪王，实力是极强的。有张绣前往，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许褚大名鼎鼎，万一许褚出去，吓到了袁尚，以至于袁尚的人不敢一战，情况就不妙了，张绣是最合适的。
    曹操赞许道：“张绣，本相期待你凯旋归来。只要你能生擒袁尚麾下的将领，本相亲自为你请功。”
    “谢丞相。”
    张绣抱拳道：“末将，定不辱使命。”
    他一拍马背，胯下的战马希律律嘶鸣一声，人已经转眼间冲了出去。他来到军阵前方，手中大枪遥指着前方，高呼道：“袁尚，张绣在此，可敢一战？”

 第273章 甘宁逞威，败张绣

    张绣在曹操的麾下，虽说得了曹操倚重，可曹操越倚重，张绣实际上越有些心慌。
    曹操和张绣的关系很复杂。
    曹操做主，把张绣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曹均，等于说张绣和曹操，是儿女亲家。
    然而张绣昔年和曹操在宛城一战，当时张绣借助贾诩的谋划反叛，杀了曹操的儿子曹昂，杀了曹操的侄子曹安民，杀了曹操的心腹大将典韦。
    张绣看向袁军大营，眼神锐利，再度高呼道：“袁尚小儿，你不是很厉害吗？张绣今日在此，你可敢一战？”
    “殿下，末将请战。”
    却在此时，张颌一步踏出，主动请战。
    袁尚沉声道：“张颌，张绣人称北地枪王，一手枪法极为精湛。你主动前往，恐怕不敌，不合适上前。”
    张颌脸色顿时僵住。
    张绣其人，他自然也知道，昔日张绣在宛城盘踞，雄踞一方，最终却归顺了曹操。
    这个人很厉害。
    “殿下，末将请求一战。”
    甘宁主动站出来，他眼中战意盎然，道：“末将以往的武艺算是不错，可是，曾经和张绣交过手，败给了张绣。”
    “自从追随了殿下，末将一直打熬力气，更有黄忠将军磨砺武艺。一身的武艺，已经是突飞猛进，更进一步。”
    “末将，自觉能取胜。”
    甘宁说道：“末将请求一战，拿下张绣。”
    袁尚眼眸眯了起来，心中思忖着，实际上他麾下的将领，除黄忠外，其余虽说骁勇，但距离虎将却是有些远。
    甘宁的能力，他也认可。
    的确提升了。
    只是袁尚也不确定，甘宁是否真能击败张绣。
    甘宁见袁尚迟疑，掷地有声道：“殿下，末将愿立下军令状，保证取胜。不败张绣，末将提头来见。”
    “好，姑且一试。”
    袁尚点了点头。
    甘宁一拍马背，策马径直冲出。
    他胯下的战马，在短短时间内，便和张绣拉近了距离，甘宁策马立足，他提着马钧专门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柄长刀，遥指着张绣。
    他高呼道：“张绣鼠辈，你还有颜面来挑战？尤其你帮曹操征战沙场，真是丢尽了张家列祖列宗的颜面。”
    “你叔叔张济，待你不薄。”
    “他死后，你继承了他的基业，却是眼看着曹操霸占了你婶婶，你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叔父？”
    “如今你屈从曹操，甘愿从贼，可叹可悲。”
    甘宁不屑道：“我第一个瞧不起你张绣，瞧不起你这样的软骨头。”
    张绣面色顿时大变，低吼道：“丞相待我张绣恩重如山，岂容你这鼠辈挑拨。本将枪下，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甘宁冷冰冰道：“我是你甘宁甘爷爷，呸呸呸，老子可没有你这样窝囊的孙儿。你的婶婶被曹操睡了，按辈分得称呼曹操一声叔父。你的女儿又嫁给曹操的儿子，和曹操是亲家。贵圈，真是乱啊。”
    曹操在后方，听得一清二楚。
    饶是曹操脸皮厚，早就是心境不动如山，可是当着两军阵前，他脸上火辣辣的。
    有些臊皮。
    曹操不愿意张绣再多说，开口道：“传令，擂鼓，给张绣助威。”
    士兵迅速安排下去。
    咚！咚！
    战鼓声响彻起来，回荡在军营内外。
    声音传出，压下了阵前两个喊话的人，张绣听到鼓声后，顿时明白了曹操的意图，虎头金枪一抖，低喝道：“甘宁，看枪！”
    大枪在空中一抖，转而刺出。
    甘宁也提刀还击。
    刀、枪撞击，两人武器一收回，又转而迅速进攻。
    袁尚看着交锋的两个人，眼中有一抹担忧，甘宁武艺虽说提升，可张绣也不弱。他看向眼身旁一起的王越，问道：“王公，甘宁和张绣的交锋，你说谁能取胜？”
    王越道：“两人在伯仲之间，看情况甘宁更好一些。”
    袁尚点了点头。
    甘宁的攻势，比昔年的确是更强，甚至刀法更卓绝，也更是迅猛霸道。
    这是甘宁和黄忠一起磨砺的结果。
    转眼间，甘宁和张绣已经交手百余招，两人胯下的战马希律律的嘶鸣着。
    甘宁眼神愈发的炽热，手中力道更是愈发的强横，手中长刀挥舞，力道更沉。
    “杀！”
    甘宁低吼。
    长刀在空中划过，转眼落下，和大枪撞在一起。
    铛！！
    火星四溅，张绣长枪一颤，甚至那握住大枪的手，都是轻微的颤抖着。
    “再来！”
    甘宁再度挥刀。
    长刀又是在空中划过斩落。
    张绣提枪格挡，武器撞击的瞬间，枪杆的震颤力量更强，张绣只觉得虎口都仿佛要撕裂一样。在甘宁连续的猛打下，张绣底气全无，被甘宁震慑住，以至于失去了锐气。
    甘宁越战越猛，只觉得这一战酣畅淋漓，自身仿佛打破了樊笼桎梏。
    挥刀之间，没有任何停滞和挂碍，再度一刀斩落在枪杆上。马钧锻制的刀锋锐利，刀落在枪杆上，竟在精钢锻制的枪杆上，留下深深的劈砍痕迹。
    张绣更是心生惧怕，连续抵挡一番，虎头金枪一个前刺，趁着甘宁抵挡时，直接调转战马方向脱离战场，不再抵挡。
    不过张绣这一退，是拖着虎头金枪撤退，是专门的回马枪招数。
    甘宁眼神锐利，不曾追击。
    他长刀一下插在地上，顺手从马腹旁侧的兜囊中，取出一柄大弓，行云流水般取出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
    “中！”
    甘宁低喝，登时瞄准射出。
    “咻！”
    羽箭射出，如追云赶月，转眼到了张绣的身后。
    张绣一听到身后的声音，迅速俯身。饶是如此，却也慢了一步，只听扑哧一声，弓箭射中张绣后背肩胛骨，直接刺入身体中。
    张绣惨叫一声，拽住虎头金枪撤退，转眼回到军阵前。
    扑通一声。
    张绣翻身下马，跪在地上道：“丞相，末将无能。”
    曹操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且回去休息，好好包扎伤口，切莫留下隐患。”
    “谢丞相。”
    张绣咬着牙，忍着疼痛站起身，便直接退下。
    曹操眼神幽深，沉声道：“张绣落败，谁敢前往一战？”
    “末将前往。”
    许褚再度出来请战。
    他眼神锐利，道：“丞相，区区甘宁，何足挂齿。用昔年关羽的话说，甘宁就是土鸡瓦狗。待末将，生擒了甘宁。”
    “好，本相等你的好消息。”
    曹操点了点头。
    许褚是他麾下的第一大将，更是心腹爱将。有许褚出手，要取胜那是轻而易举。
    “驾！”
    许褚一拍马背，便策马冲出。
    他并没有喊话，直接冲出，道：“甘宁鼠辈，拿命来。”
    战马冲刺，许褚靠近了甘宁瞬间，便抡刀斩下。
    甘宁知道许褚的厉害，在一刀落下的瞬间，他也抡起长刀还击。自觉武艺突破后的甘宁，只觉得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他强硬还击。
    铛！！
    刀锋碰撞，火星四溅。
    剧烈的撞击力量，自刀刃上爆发了出来。
    甘宁只觉得握住战刀的手，出现剧烈的酥麻，胯下战马都接连后退了三步才稳住。
    许褚稳稳立在马背上，心中也有些惊讶。
    甘宁，不弱。
    忽然，许褚余光一扫，眼中瞳孔一缩。因为他入眼处，他手中的刀刃，竟出现了一条豁口。
    许褚再度看向甘宁，沉声道：“甘宁，今日我必杀你。”
    “谁杀谁，尚未可知。”
    甘宁也是血性儿郎，他提着刀再度冲了上去，两人转眼又再度交手。
    两人较量，甘宁尽量避免很猛烈的撞击，可是这般的游斗交锋，甘宁渐渐的处在下风，无法抵挡许褚的进攻。
    毕竟许褚的实力太强。
    即便甘宁突破了自身的桎梏，仍然还不是许褚的对手。
    袁尚把这一幕看在眼中，问道：“王公，如果你和许褚交手，步战能否压制他？”
    王越自信道：“殿下，不是压制，是老夫能杀了许褚。马上交锋，那是力量的直接较量，老夫不敌。可是这粗大个真要是步战，他是找死的。”
    王越人虽老，自身武艺却在，足以一战。
    这是王越的自信。
    袁尚心中便踏实，直接吩咐道：“传令，让甘宁杀掉许褚战马，进行……”
    袁尚正说话时，就见甘宁避开许褚的一刀，抡刀劈在许褚的马背上，刀锋落下，战马受创倒地。
    许褚落地后也一刀拍出，打翻了甘宁的战马。
    甘宁也是跌落马下。
    两个人，便是直接步战。
    袁尚顿时停下了。
    正好合适。
    这适合王越出手。
    袁尚停止了吩咐，吩咐道：“王公，甘宁现在还能抵挡。估摸着，再过一会儿，就会落败回来。你准备出战，争取能重创他。”
    “遵命！”
    王越抱拳应下。
    他的手摁在剑柄上，摩挲着剑柄，一双幽深的眸子中，浮现出幽幽光芒。
    将军马上死！
    这是一个为将的人，所期待的。虽说王越不曾入伍从军，不曾在行伍做事。可是，他也希望能在战场上立功。
    如果能在战场上博取功名，这辈子死也瞑目了。

 第274章 王无敌

    甘宁和许褚在平地上交手，厮杀又不一样，抵挡了二十余招，一口鲜血吐出，神色萎顿。
    甘宁自知不敌，转身迅速撤退。
    许褚提刀立在地上，一脸傲然神情，高呼道：“袁尚，本将许褚在此，你可敢一战？”
    在许褚喊话时，甘宁踉跄回到袁尚的身旁，抱拳道：“殿下，末将败给了许褚，给殿下丢人了。”
    “不，你做得很好。”
    袁尚轻拍甘宁肩膀，道：“你击败张绣，更斩杀许褚坐骑，立下大功，好好休息。”
    甘宁有些愣神。
    要说他击败张绣，的确立下一功。可是他转眼就败给了许褚，即便他竭尽全部的力量，都仍是败了，这般情况下，甘宁也有些愧疚。
    没想到，袁尚完全不追究。
    “袁尚，你此前杀了曹洪，是偷袭我曹军；杀了于禁，也是靠偷袭。杀了徐晃，仍是靠偷袭。甚至杀了东郡太守刘延，最终也是偷袭。”
    “你这辈子除了偷袭这点小把戏，还会什么？”
    “你可敢正面一战？”
    “可敢一战？”
    许褚昂着头高呼起来。
    他没有什么能耐，也不懂多少兵法谋略，可是这喊话还是会的。
    骂袁尚。
    这就对了。
    袁尚看到许褚叫嚣的模样，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许褚这厮真是狂傲啊。
    “王公，看你的了。”
    袁尚看向王越，眼中有期待。
    王越提着剑道：“请殿下放心，老朽定当完成任务。”
    他踏步走出，这一瞬，曹军方面一片哗然。
    “哈哈哈……竟是个老头子，竟是个两鬓斑白的老人来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杀敌，这是出来找死的吗？”
    “袁尚没有人了啊，竟派人来送死。”
    “太好笑了。”
    “袁军，不过如此啊。”
    一个个曹军士兵，看到王越走出来，都是忍不住大笑。
    曹操也是皱起眉头，沉声道：“袁尚这个人，虽说年纪轻，可是极为狡诈，不是冒险之人，更不是莽撞无知的人。他派遣一个老人来，准备干什么？”
    荀攸道：“丞相，咱们当下看不出来问题。或许，这老人很厉害。”
    程昱捋着胡须道：“正所谓拳怕少壮，即便再怎么强横的老人，也是能力有限。这样的老人，恐怕许褚一刀下去，老人就得死了。”
    贾诩道：“这个人似乎我有些印象，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其余曹操麾下的人，全都是议论纷纷，所有人的脸上神情，都是一样的，都瞧不起王越。毕竟王越老了，而许褚正当年，武艺高强，力量强横。
    即便许褚不用刀，恐怕是一拳打在老人的身体上，老人就得死了。
    许褚不屑道：“看样子，袁尚是真的没有人了，竟派遣你这样的老匹夫来找死。你是老人，原本我许褚不愿意杀老人，可你为袁尚效力，那就没办法，只能是送你上路。
    王越稳步的上前，距离许褚已经越来越近。
    双方，转眼不足二十步。
    许褚见王越不说话，神情仍是一副不屑模样，他没有把王越放在眼中。
    一个老匹夫罢了，不值一提。
    王越进一步往前，转眼距离许褚只有十六步左右。这时候的王越，脚下猛地发力，一下大踏步加速，竟是迅速奔跑起来，大踏步往前。
    转眼王越靠近许褚，手中长剑铿锵一声出鞘。
    许褚冷笑一声。
    他手中长刀，顺势抡起斩落。
    刀锋落下的瞬间，许褚忽然面色大变，脸上一下露出了惊讶神情。
    他劈下的一刀，落空了。
    “不好，后方！”
    许褚猛地收力，长刀收回转身横削格挡。可是一刀削出，刀仍是落空。他眼前一道影子闪过，转眼又消失在视线中。
    “咻！”
    剑刃破空声传来。
    叮！
    剑刃切割在许褚后背的甲胄上，呲啦一声割裂，切入衣服割裂了肌肤。
    剑刃入肉，带出一篷鲜血。
    王越转眼又退开，他佝偻着背，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那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疲惫和紧张。
    许褚原本心下惊骇，可是看到王越的状态，即便后背肌肤被割裂，可是这一点疼痛，许褚却不曾放在心上，一下咧嘴一笑。
    “老匹夫，你承受不住了？”
    “你跑，跑啊？”
    “人老了，就得服老，就得认命。你速度是快，可是你终究老了，熬不住的。就算是我熬，也能熬死你。”
    许褚眼神锐利。
    他更是一副必杀王越的神情，道：“只要一刀，你只要被我劈中一刀，你就死定了。”
    王越声音沙哑，道：“试一试，你自会知道。”
    许褚哼了声，脚下一踏步，转眼又冲了出去。他迅速挥刀出击，可是许褚这样的重型武器在手中，即便有如臂使，可是速度也不够快，完全跟不上王越的节奏。
    甚至，许褚连王越一根毫毛都触碰不到，转眼许褚后背又挨了两剑。
    鲜血流溢，血肉翻出。
    王越一如既往的喘息，一如既往的疲惫，许褚这里也因为身体流血，渐渐不复先前的状态，他又连续再度出手。
    两人又交手十余招，王越趁着许褚一个空档，手中剑再度刺出。
    扑哧！
    剑尖戳穿甲胄，直接刺入许褚后背甲胄。
    一剑搅动，然后迅猛拔剑。
    王越又再度退开，这一剑的伤势，比先前更沉重。以至于许褚顿觉挥舞手中的长刀，都出现了一丝的凝滞，无法再顺利挥刀。
    许褚盯着王越，忽然觉得不对劲儿，这老匹夫还是这般喘息。
    依旧这般的疲惫。
    甚至，不曾加重，也不曾减缓。
    “不好，中计了。”
    许褚眼中瞳孔一缩，说道：“老家伙，你是故意欺骗我。你这喘息和疲惫，是故意装出来的，根本没有这般的状况？”
    王越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原以为，你这样的傻大个，一直都不会发现，没想到，你倒是没有蠢到家。”
    许褚面颊抽了抽。
    他还不蠢？
    这是蠢到家了。
    许褚握紧手中的刀，咬着牙道：“你想要磨死我，可惜，绝不可能。”
    “杀！”
    许褚忍着身体的疼痛，再度出手。只是许褚进攻到时候，忽然王越不再躲避，直愣愣的冲过来挥剑劈斩。
    许褚笑了起来。
    要拼力量？
    老匹夫是找死。
    许褚长刀直接就迎了上去。
    铛！！
    刀剑撞击在一起，沛然力量自撞击的地方爆发。王越后退一步，虽说许褚纹丝不动，可是庞大的力量冲击下，他牵动背部的伤口，一时间，伤口更是血流如注，脸上神情更是痛苦。
    这一刻，许褚更是震惊。
    怎么可能？
    这老匹夫的力量如此强横，甚至这般的姿态，全然不像是一个老家伙。
    这力量，仅次于他丝毫。
    差了没多少。
    许褚刚稳定心神，王越又再度冲击。
    一剑，斩下。
    许褚再度挥刀格挡。
    铛！铛！铛！！！
    刀剑不断的撞击，王越一口气撑着，不断强行进攻。连续的撞击下，许褚从一开始纹丝不动，到不断的后退，甚至到最后，他挥刀的力道，已经大幅度的削弱。
    这一刻，许褚握住刀柄的双手，已经开始发颤。他背后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浸染，整个人双腿有些发虚，后继乏力。
    他有些气血不足。
    反观王越，虽说受到一些影响，可王越却是越战越勇，仿佛没有受到影响一样。
    其攻势，依旧是猛烈。
    这一幕，落在曹操的眼中，曹操眼神更是震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人是谁？
    怎么会如此的厉害？
    许褚是他麾下的第一虎将，一身武艺强横无匹。可是，却是硬生生被杀得受伤。
    “丞相，卑职想起来了，那是王越，曾经混迹洛阳的王越。当年，他曾在洛阳时，得了汉灵帝刘宏的召见，入宫传授剑术。”
    贾诩一下想起来了。
    曹操一听，也顿时有了影响，毕竟当年他曾在洛阳为官。
    对王越也是有些印象。
    如今，一下想到了。
    曹操沉声道：“没想到，竟还有王越在袁尚的麾下，真是出人意料。”
    荀攸道：“丞相，看许褚的样子，怕是快撑不住。是否，让许褚直接退回来，别再继续杀了。一旦继续杀，恐怕许褚有危险。”
    曹操叹息道：“再观察一下，看许褚怎么应对，本相相信他。”
    众人，便静静看着。
    曹操一方静默，袁尚一方却是大受振奋，袁尚直接下令擂鼓，为王越助威。一时间，轰隆隆的战鼓声，响彻在战场上，回荡不休。
    王越也听到后方的战鼓声，他眼神更是炯炯有神。身为武人，能在战场上施展能力，能在战场上扬名，那就值了。
    故而王越攻势丝毫不停。
    许褚更是有些懵了。
    这老家伙，怎么如此的厉害？
    他完全扛不住。
    许褚如果是全胜时，正面和王越交锋，他丝毫不惧。问题一开始，他就被王越示弱算计，甚至接连的伤势后，他力量愈发的溃散。
    “不行，不能拖下去，再拖下去，会被杀死在这里。”
    许褚心中知道挡不住，在王越猛攻一剑后，许褚也鼓荡全身的力量，一刀迫退王越，然后撒开双腿，转身飞也似的逃走了。
    他不敢再迎击。
    袁尚把这一幕看在眼中，脸上尽是欢喜神情。
    赢了！
    王越赢了！
    “王无敌！”
    袁尚高呼起来。
    “王无敌！”
    “王无敌！”
    越来越多的人呐喊，声音从嘈杂，渐渐变得汇聚了起来，宛如浩荡洪流一般的声音，回荡在空中，直冲云霄，更清晰传入了王越的耳中。
    金灿灿的阳光，也是洒落下来。
    照耀在王越的身上，仿佛王越在这一刻，成了金甲天神般。
    挡者披靡，所向无敌。

 第275章 袁尚逞凶，诛杀张辽！

    许褚回到曹操身边，身上伤痕累累，脸上更是火辣辣的。
    他败了！
    丢尽了曹操的脸。
    甚至因为他的这一败，使得曹军在如今士气大跌。
    扑通！
    许褚跪在地上，忍着身上的伤，叩头道：“末将无能，请丞相降罪。”
    曹操看着伤痕累累的许褚，眼神幽深。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因为麾下的将士，因为许褚的落败，已然导致军心大受影响。
    这次攻势，彻底消弭。
    这时候再进攻，哪还有半点的机会，根本不可能再进攻。
    甚至夏侯惇也不曾救回来。
    完全是一团糟。
    曹操深吸了一口气，道：“起来，好好包扎一番，别留下后遗症。此战虽说败了，可是王越凶猛，不怪你。”
    “喏！”
    许褚很憋闷的应下。
    这事儿太无奈，可他是败军之将，没有底气说话。
    王越则是回到营地门口，他听着将士的呐喊，脸上也有笑容，抱拳道：“殿下，老朽幸不辱命，取得了胜利。”
    袁尚道：“王公，可曾受伤？”
    先前的厮杀，王越以快取胜，转眼间，双方硬碰硬较量，林丰还是有担心。
    毕竟王越上了年纪。
    不是年轻人。
    王越自信道：“殿下，老朽无碍，不过有点气血翻腾，影响不大。”
    “那就好。”
    袁尚点了点头，看向远处，高呼道：“曹操，如今斗将你败了。你麾下的将领，典韦死在张绣的手中，你麾下就属许褚最强。连许褚都败了，谁堪一战？”
    “谁堪一战？”
    甘宁也跟着高呼起来。
    “谁堪一战？”
    其余的将士，也跟着高声呐喊。
    袁军一方，士气如虹。
    将士亢奋不已。
    尤其接连两战都取得了胜利，这便是袁军的士气所在。
    曹操脸色黑如锅底，心头愤怒，刚才许褚的厮杀，他也看出了端倪。如果许褚和王越是正面交锋，王越肯定打不赢许褚。
    因为没了战马，在地上交手，王越身形腾挪迅速，许褚却是相对笨拙一些。这般的前提下，许褚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是吃了大亏。
    偏偏，许褚现在无法一战了。
    重赏之下，难以一战。
    “丞相，末将请战。”
    却在此时，张辽一步踏出，抱拳道：“袁尚麾下，黄忠实力强，可是黄忠人在北方幽州。先前出来的人算是不错，王越也是厉害。可是这两人，已经损耗很大，不可能一战。现在，末将前往搦战，看袁尚还敢派谁出来一战？”
    曹操捋着颌下胡须，心中权衡着利弊，思考是否派张辽上前去。
    他还是有些犹豫。
    万一，再输了一阵呢？
    荀攸主动道：“丞相，我们已经输了两阵，即便再输了，也没什么。然而，如果一战取胜，击败了袁尚的将领，乃至于生擒袁尚的将领，又有了换回夏侯惇的机会。失败不怕，只要是最后一战取胜，我们就得了优势。”
    曹操听到后，看向袁尚的军营，一下有些心动了起来。
    似乎，也是这个道理。
    反正都输了两阵。
    再厮杀一阵，那也是无妨。
    曹操颔首道：“文远，一切当心，安全为上。”
    “末将遵命！”
    张辽一拍马背，胯下的战马，希律律嘶鸣一声，便迅速冲了出去。
    片刻功夫，张辽人到了军阵前方，距离袁军大营，不过六十步左右的距离。张辽怒发冲冠，高呼了起来呐喊道：“袁尚，张辽在此，可敢一战？”
    “殿下，末将请战。”
    陈到在这时候站出来请战。
    甘宁先前损耗太大，气血沸腾，已经不可能再战。
    王越也是一样。
    所以，陈到主动出来请战。
    张颌、高览见状，两人却不曾站出来。毕竟两人不是武艺高强的将领，更多是偏向指挥军队，也就只能看着。
    袁尚看着张辽，眼眸眯了起来，道：“此战，我亲自出手。”
    “啊！”
    陈到惊呼一声。
    他连忙道：“殿下不可。”
    徐庶也主动道：“殿下，切不可以身犯险，这是相当危险的。”
    沮授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更何况是殿下，您身系河北万民百姓之福祉。所以，恳请殿下，切莫以身犯险。”
    逢纪道：“请殿下三思。”
    荀谌道：“请殿下三思。”
    所有人都一个态度，反对袁尚亲自出手。昔日袁尚身份不算太显赫的时候，袁尚亲自出手，也就罢了，可是如今袁尚一举一动，都牵扯到大局。
    故而袁尚一开口，全部的人都纷纷反对，没有一个人支持。
    袁尚却轻笑道：“本王的武艺，不比甘宁弱，你们担心什么？”
    甘宁道：“末将，不敌殿下。”
    甘宁实力在提升，可袁尚的实力提升更快。甚至在如今的前提下，甘宁更摸不清袁尚的实力到底如何。只是他一开口，沮授、徐庶等人一个个目光看过来，全都是一副愤怒模样。
    那神色，仿佛要择人而噬。
    仿佛要吞了甘宁。
    甘宁讪讪一笑，也就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等于帮袁尚开脱，任由袁尚说话。
    “袁尚，莫非你怕了，不敢一战吗？我张辽就在这里。你袁尚数次奇袭东郡，更杀入汝南。如今，不敢一战了吗？”
    “你胆子如此滔天，如今，怎么成了缩头乌龟。莫非当了赵王，就心中胆怯，没了胆魄再上战场厮杀了吗？”
    “袁尚，可敢一战？”
    张辽的吼声，回荡在战场上。
    他极尽挑衅。
    张辽的目标就是袁尚，拿下了袁尚，那么这一战也就结束。
    袁尚眼神镇定，没有任何的慌乱，吩咐道：“来人，拿本王的刀来。”
    士兵递上了一柄大刀。
    这是马钧专门为袁尚锻造的刀，类似于后世抗日战场上杀敌的大刀，刀柄长，刀背重，刀刃锋锐。整柄刀长四尺六，刀柄近一尺长，刀刃闪耀着森冷寒芒。
    袁尚没有用巨阙剑，因为战场上的厮杀，刀更合适，杀伐更强。最关键的是，马钧锻造的刀锋利无比。尤其袁尚用的这一柄刀，更是百炼钢刀，吹毛断发。
    这是真正的神兵利器。
    袁尚提着刀柄，策马就冲了出去。
    袁尚一出来，曹操欢喜了起来，他眼中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道：“袁尚亲自出来了，这厮竟是如此的自大。要说袁尚狡诈，的确是狡诈如狐。可袁尚这样世家子弟，花拳绣腿，竟敢和张辽较量，简直找死。好，好，机会来了。”
    曹操眼中有着浓浓期待。
    期待生擒袁尚。
    亦或是斩杀袁尚。
    不论是哪一种，那么这一战，袁军就彻底败了。
    在曹操满含着期待的时候，袁尚和张辽的距离转眼拉近。
    两人，转眼相遇。
    刀各自抡出。
    两道寒光在空中一闪而逝，下一刻，便碰到了一起。
    “铛！！”
    剧烈的撞击声，震耳欲聋。
    下一刻，两柄刀分开，袁尚双手握刀，刀刃借助反震的力量在空中一转，又是一刀迅猛斩落下来。
    这一刀的力道催动到了极致，已经爆发出十二分的力量。
    张辽心中震惊于刚才袁尚的力量，一击之下，他握刀的手，都有轻微的酥麻。不过他本身就是战场上的宿将，也是借力一甩，长刀转眼主动迎了上去。
    武器直接撞在一起。
    嚓咔！
    一声脆响。
    袁尚的刀锋掠过，张辽的刀刃直接被斩断，硬生生断了一截。
    张辽心中惊骇，恰恰是这一丝的迟缓，就慢了一步，使得他顿时落了下风。他迅速的双手握住刀柄，本能的直接一挡。
    “嚓咔”
    刀刃斩在刀刃上，直接斩断。
    刀锋继续往下，扑哧一声斩落在张辽的左侧肩膀上，自肩膀上开始，临近小腹时刀刃划出，带出了一篷鲜血。
    噗！
    鲜血喷溅，张辽惨叫一声，更是直接自马背上，摔倒在地上。
    一刀之威，以至于斯。
    袁尚眼中没有任何的怜悯，在张辽落地的瞬间，手中长刀一转，刀尖直接狠狠插了下去。张辽人在地上，根本无法动弹，眼看着刀尖落下，扑哧一声，贯入心脏。
    袁尚刀拔出，鲜血迸溅。
    张辽惨叫一声，魁梧的身躯，便跌倒在了地上。
    那瞪大了的眸子中，尽是震惊。
    到死的时候，张辽都没有回过神来，为什么袁尚这个纨绔子弟，实力竟如此的强横。尤其是袁尚的刀，锋利得可怕，直接斩断他的刀刃、刀柄。
    自始至终，张辽都被压着打。
    袁尚一刀杀了张辽后，他手中的长刀遥指着曹军的方向，高呼道：“曹操，谁敢来和本王一战？谁敢一战？”

 第276章 气得曹操吐血

    轰！！
    袁军一方，顿时沸腾了起来。
    谁敢一战的呐喊声，回荡在战场上，所有人都亢奋无比。
    太强了！
    袁尚太强了！
    张辽可是一员骁将。
    可是，却干脆利落的被杀了。
    曹操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瞪大眼睛，黝黑的脸上满是震惊，更有着浓浓的怒火。他和袁尚已经打过无数次的交道，这一次眼看着张辽被杀，他愤怒无比。
    袁尚，该死啊！
    又杀他一员大将。
    曹军当中，更是一片哗然，一个个震惊不已，脸上神情很是敬畏。
    谁都没有想到，袁尚直接杀了张辽，甚至干脆利落。
    夏侯渊、曹仁、荀攸、程昱、张绣等人，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甚至于袁尚的暴戾杀伐，也是让所有人的内心，产生敬畏。
    程昱神色凝重，他注意着曹操，见曹操神色有异，连忙提醒道：“丞相，撤军。眼下这般的情况，不适合一战。我们，撤军！”
    荀攸附和道：“丞相，撤军！”
    曹操抬手摁着胸口，死死咬着腮帮，面色森冷无比。
    他无比的悲恸。
    更是愤怒。
    这一次搦战，完全丢失了节奏，彻底被袁尚压着打。
    太失败了。
    曹操好半晌后，下令道：“撤军！”
    “撤军，撤军！”
    程昱一听到后，连忙高声吩咐，传令兵安排了下去，一时间，铜锣声响彻起来，整个大军迅速的调转方向，有条不紊的撤退。
    曹操的车驾，也跟着转身。当马车彻底调转了方向，撤离了一段距离，曹操摁着胸口的手，一下松口。
    他哇的张开嘴，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整个人神色萎顿。
    “丞相！”
    荀攸、程昱等人，一下焦急起来，无比的紧张。
    曹操面色冷峻，抬手制止，沉声道：“本相无碍，这点区区小伤，不打紧。袁尚这次给本相的耻辱，本相一定会讨回来。”
    马车，继续前进。
    荀攸、程昱等人跟着，内心却是叹息一声。
    似乎，袁尚成了魔咒一般。
    自打袁尚崛起以来，涉及到袁尚的事情，无一例外是失败了的。从刺杀袁尚，到袁尚奇袭白马、濮阳，乃至于宛城、汝南战事，都是这样。
    一众人的情绪，都有些低沉，却是迅速的离开了。
    袁军一方，更是士气高昂。
    袁尚让人收拾了张辽的尸体，策马返回营寨门口，吩咐将士散了，便看向被绑在木桩上的夏侯惇，笑吟吟道：“夏侯惇，看样子你这一次，是逃不掉了。曹操，自身难保，他要救你是不可能了。”
    夏侯惇咬着牙道：“丞相，一定会取胜的。”
    袁尚道：“本王拭目以待。”
    他眼珠子转动，心中有了想法，吩咐人把夏侯惇继续绑在木桩上，便带着麾下的一众文武，回到了中军大帐内。
    袁尚环顾众人，道：“刚才本王把夏侯惇，继续留在营地门口。你们且说一说，曹操是否会在晚上，安排人或者是亲自带着人，来劫走夏侯惇？”
    沮授看到先前袁尚杀人的场景，心下仍是震撼，对袁尚更是敬畏。
    这人，太凶狠了。
    袁尚的智慧，也是极为卓绝，不是能随意应对的。
    沮授对袁尚彻彻底底服了。
    不敢有其他心思。
    沮授道：“殿下，老朽认为，曹操虽说内心愤懑，却也不会服输。”
    “曹操这个人，韧性极强，或许失败了他会沮丧，但绝不会颓废。”
    “老朽认为，曹操接下来，会安排人来袭击营地。我们把夏侯惇，继续挂在营地门口，曹操更会派人来的。”
    沮授道：“借此试探曹操！”
    荀谌主动道：“殿下，依照卑职看，曹操要劫走夏侯惇，最好的办法是声东击西。”
    “先安排人，袭击我们营地的某一处，或是后营，或是左翼或者是右翼，总归有一处地点。”
    “然后，吸引我们的兵力后，便会来突袭前营，带走夏侯惇。”
    荀谌说到道：“我们完全可以将计就计，借此算计曹军。”
    袁尚听到后眉头上扬，有些意外。
    荀谌主动出谋划策。
    这是意外之喜。
    要知道荀谌在袁家这里，他追随袁绍可是存在感很低，一直不怎么开口谋划。可实际上，没有人能小觑荀谌。
    颍川荀家的人，都不是弱者。
    恰是如此，荀谌的改变，以及主动出谋划策，让袁尚觉得诧异。
    这又是袁尚欢喜的。
    袁尚颔首道：“荀先生的分析，本王是认可的。如果曹操要就走夏侯惇，声东击西是唯一的选择。营地遭到袭击，应对很简单。只是夏侯惇这里，我们怎么安排呢？”
    荀谌继续道：“殿下，卑职有一策。”
    “说来听听。”
    袁尚吩咐道。
    荀谌道：“夏侯惇在营地内，布置一部分士兵防守即可。”
    “卑职认为，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在离开营地返回曹营的路上，布下士兵截击。”
    “到时候，我们困住曹操的人，围点打援，继续攻打来驰援的曹军。除此外，再安排一支骑兵，绕开大营突袭曹操的大营。”
    “曹操要救走夏侯惇，没有足够的力量，肯定不可能成功。曹操大军离开后，军营肯定会空虚，袭击曹操后方是可行的。”
    荀谌道：“一方面围点打援伏击，另一方面突袭后方，双管齐下。不，应该说三管齐下，毕竟大营内也有防守。”
    袁尚听完后仔细的思忖一番，众人也都纷纷表示同意。
    荀谌的计划，相当完善。
    甚至已经涉及到一步接着一步的谋划，可谓相当的深远。
    袁尚见众人赞同，颔首道：“晚上针对夏侯惇的计划，就这么定下，现在，来说一说晚上详细的安排，……”
    袁尚一一安排下去。
    一道道命令，纷纷布置下去，以便于应对晚上的突袭。
    所有的命令安排妥当后，众人退下，徐庶却不曾离开，主动道：“殿下，荀谌的建议，卑职赞同。只是荀谌，是颍川荀家的人，他是否可靠？”
    袁尚道：“荀家的确是两头下注，在曹操麾下有人，在我袁家也有人。原则上，我是相信荀谌的，因为他不可能随意背叛。”
    “不过，涉及到晚上的行动，可以再安排一支奇兵，确保一切顺利推进。”
    “徐庶，你率领这支力量，单独抽调甘宁麾下的三千轻骑兵，坐镇营地。一旦各处有任何的变故，你安排骑兵迅速接应。”
    袁尚道：“另外，你再通知所有人，务必谨慎小心。”
    “卑职遵命！”
    徐庶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有袁尚的话，事情也就简单。徐庶直接起身去安排，短短时间内，把一切通知了下去，整个营地内，也是在开始迅速的准备中。
    ……
    曹军营地，十数万大军齐齐扎营。
    这营地距离袁尚的大营，足足近十余里的路程。曹操自身的十余万大军，也是蜿蜒绵长，足足占地几里路。
    毕竟大军人数多。
    辎重也多。
    这些方面，全都要安排妥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中军大帐内。
    曹操坐在主位上，面沉如水。
    下方，有荀攸、程昱、贾诩等文官，也有夏侯渊、曹仁、李典、许褚、张绣等一众武将。
    所有人，神情都冷肃。
    曹操麾下的大军自濮阳县出发，往濮阳渡口方向来，大军斗志昂扬，甚至满怀着希望，想要一鼓作气击溃袁军，想要一鼓作气击溃袁尚，取得河北一战的首战胜利。
    哪里知道，一开始的搦战，竟一败涂地。
    为了夺回夏侯惇，付出了大代价，张绣受伤，许褚重伤，张辽更是身死。
    到现在也没有夺回夏侯惇，反倒是夏侯惇仍旧被捆缚在袁军营地内，仍被风吹日晒。
    恰是如此，所有人内心失望。
    曹操环顾众人，沉声道：“今日未曾大规模交战，可是，我们却是败了，实实在在的败了一阵。本相历经无数次战事，战败也曾有过，败了不打紧。”
    “关键，是要能反击。”
    “只要是还有斗志，只要是还能再战，就还有机会。”
    “所以这一战，我们还需要再战，还要扭转战局。你们，都说一说，眼下当务之急，该怎么应对？毕竟要攻打，夏侯惇在。不攻打，又无法救回夏侯惇。”
    众人都有些沉默。
    袁尚不是简单人物，更不是袁术这样的无能之辈，也不是刘备那样的仁义之人，更不是陶谦那样的老朽。
    袁尚很难缠，甚至可说是一头老狐狸。尤其自打袁尚真正出道以来，曹操一方在袁尚的手中，可谓是屡次吃亏。
    死伤的人，都已经不少。
    先有曹洪，后有于禁，乃至于吕虔、徐晃、张辽等人，这些都是曹操的骁将。
    都是曹操的心腹。
    可是，都死了。
    甚至这些人的死亡，看似一个两个死了，没有太大影响。可是这么多人死去后，曹操的整体实力，已经在开始削弱。
    良久后，荀攸主动道：“丞相，卑职认为，我们当下最好的办法，是等天黑后安排人悄然前往，把夏侯惇将军救出来。”
    “夏侯惇不救回，就始终掣肘，就无法大规模进攻。”
    “这是必须解决的。”
    “这一事情不轻松，但至少，总归要试一试。”
    “第一，我们需要确定，夏侯惇是否会一直被捆缚在营地门口？”
    “第二，如果袁尚继续任由士兵，把夏侯惇捆缚在门口，最大的一个可能，就是袁尚在周围，布置了士兵防守和埋伏，也是专门等着我们前往，故意要埋伏我们。”
    “要救人必须要考虑详细的计划。否则直接前往，那就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荀攸担心曹操意气用事。
    如果其余人被俘，荀攸不担心，毕竟夏侯惇身份太特殊了。
    曹操听到荀攸的分析，更是烦躁了起来。
    一时间，头风病都有加重的迹象，只觉得头痛如潮水阵阵袭来，让他很是难受。

 第277章 曹操夜袭定策

    曹操沉默半晌，头痛病才稍稍缓解才点了点头。
    荀攸的分析有道理。
    正常情况，袁尚结束了战事，肯定会把夏侯惇带走羁押起来。
    袁尚不管夏侯惇，任由士兵羁押在门口，就很有问题。最大的可能，是袁尚布下了天罗地网，正等着他自投罗网。
    曹操道：“假设袁尚布下埋伏，我们怎么去应对呢？”
    荀攸道：“卑职建议，采取声东击西的策略。安排人，袭击袁尚的后方，亦或是袭击其余的地点，吸引袁尚的军队。”
    “当然这一进攻，也不是佯攻，而是真正发起进攻。”
    “唯有如此，才假戏真做，才能生动袭击。等袁尚的大军往厮杀的地点去，然后，再派人带走夏侯惇，把人夺回来。”
    荀攸道：“等于说，我们是双管齐下。”
    曹操赞许道：“道理是不错，理论上是行得通的，你们所有人，认为怎么样？”
    “丞相，老朽不赞同。”
    贾诩听了后，幽深的眸光中，却是闪过了一丝的凝重。
    袁尚的情况，贾诩归顺曹操后，尤其官渡一战后，贾诩就一直盯着袁尚，把袁尚历次的事情，全都是做了一个汇总。
    贾诩惊人的发现，袁尚所作所为，都有目的性。甚至，袁尚的每一次谋划，都是一步步的获取好处、权势。
    所以袁尚才如此的难缠。
    曹操听到了贾诩的话，他沉声道：“文和是什么意思呢？”
    贾诩道：“丞相，老朽认为这一次算计袁尚，或者说要把夏侯惇救回来。晚上的时候，采取荀先生的声东击西策略，是极为错误的决定。”
    “一旦这般的进攻，会进一步促成，我们可能陷入包围圈中。”
    “袁尚狡诈，他不可能看不破我们的意图，甚至，袁尚肯定会料定，我们会带兵袭击。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推演出，袁尚将计就计后，可能会怎么办？有什么样的策略。”
    曹操心下也是惊讶。
    贾诩的分析，很是有道理，点破了可能存在的麻烦。
    袁尚这么做，显然是故意为之。
    就是要吸引他。
    既如此，就必须要在原有的计划下，再出其不意才行，才有破解的办法。
    这方面，贾诩擅长。
    因为贾诩擅长的就是出其不意，当初在宛城，贾诩建议张绣突袭曹操，取得了胜利。甚至张绣翻盘，也是贾诩谋划。
    这个人，很是厉害。
    曹操对贾诩的意见，也很重视，询问道：“文和，你认为我们在声东击西的前提下，还应该怎么做？这一战必须取胜，必须要救回夏侯惇。”
    贾诩正色道：“回禀丞相，我们先做出假设，晚上我们采取声东击西的策略，袭击袁尚时，袁尚对于我们的袭击，极可能就是防御，能挡住即可。”
    “甚至，袁尚不会进攻。”
    “袁尚的第一个重点，依旧在夏侯惇处，守住夏侯惇即可。所以老臣认为，一方面安排晚上的进攻，就是猛攻一处，发起佯攻的攻势。”
    “全力进攻，没有必要，浪费兵力太多，也未必能取胜。”
    “重点，是安排人前往救援夏侯惇。我们攻打救援一阵后，说不定就会救走夏侯惇，在我们开始撤退时，卑职敢笃定，我们大军一撤退，营地外面，必然是有袁尚的大军埋伏，要伏击我们撤退的军队。”
    “这，才是袁尚的杀手锏。”
    贾诩说道：“袁尚的关键，就在于伏击我们救援夏侯惇的人。届时，我们无法撤离。所以我们的兵力关键，还是在于接应夏侯惇这里。”
    “同时，卑职的建议，就是利用夏侯惇这里，我们开始猛攻，一鼓作气，击溃袁军。等于说，重点发生了改变，不是荀军师的重点攻击营地，而是我们利用夏侯惇这里，猛攻袁军，作为突破点。”
    “因为袁尚，也会在这里布置重兵。”
    贾诩做出了新的判断。
    他的判断，和荀攸的就是重点不同。
    曹操眼眸眯了起来，思忖一番，道：“文和的分析，有道理。昔日在宛城一战，袁尚击败了我们安排在宛城的驻军，当时是袁尚故意撤退，吸引追击，然后半路伏击。”
    “实际上，汝南一战，也是袁尚主动进攻，引诱我们大军进攻，再半路伏击两次，以至于杀了徐晃。半路伏击，也是符合袁尚的风格。”
    贾诩颔首道：“丞相明鉴。”
    曹操继续道：“如今还看夏侯惇，是否会被一直绑在营地门口。如果一直绑着，的确是诚如你所言。如果不是一直绑着，那么我们的谋划就落空了。”
    贾诩自信道：“丞相，袁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曹操道：“但愿如此。”
    顿了顿，曹操道：“我们的考虑，仍然无法确定，夏侯惇能否救出来。如果无法把夏侯惇揪出来，到时候夏侯惇就会陷入危机。”
    贾诩叹息一声。
    曹操，就是在夏侯惇这里，无法下狠心，这就很为难。
    贾诩道：“丞相，在两军厮杀时，没有涉及到两军喊话，尤其大规模的厮杀，袁尚只可能保护夏侯惇，不可能杀人。杀了人，除了泄愤，没有任何的好处。所以不必担心夏侯惇的安全，只需要丞相放手去厮杀就是。”
    曹操捋着颌下的胡须，仔细的思忖着。
    贾诩的分析，也有道理。
    “报！”
    就在此时，有哨探急匆匆的进入营帐中，抱拳道：“丞相，袁军大营方面，夏侯惇将军一直被绑着，不曾被撤下来。到如今，都还绑在营地门口的。”
    “好！”
    曹操叫了声好。
    他摆手让哨探退下，脸上带着笑容，沉声道：“袁尚真是不曾撤下夏侯惇，很显然，袁尚就是要利用夏侯惇，伏击前往救援夏侯惇的我们。”
    “这一次，便借助这一机会，争取一鼓作气，拿下袁尚的大军。只要是袁尚的大军营地破了，那么袁尚甚至，便连后退的道路都没有。这一战，我们就可以一战取胜。”
    贾诩道：“丞相英明！”
    其余人也是纷纷附和，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副赞同神情。
    原本这一战不好打，如今有贾诩的谋划，策略定下，所有人这时候，才稍稍宽心，不至于还有多大的担心。甚至便有了期待，期待着能一战击溃袁尚的军队。
    “丞相，老臣还有一个想法。”
    程昱在这时候，开口说话。
    曹操道：“仲德公还有什么建议？”
    程昱神色严肃，缓缓道：“按照贾诩的建议，一旦晚上的开战，进一步便演变成了大决战。可是，我们的后营呢？”
    “假如袁尚，再派遣一支军队，突袭我们的营地后方。一旦大营被攻破，恐怕前线的厮杀，立刻就会陷入困境。”
    程昱道：“所以厮杀，还是要兼顾后方，需要留下人镇守，确保营地的稳定。”
    曹操思忖一番，颔首道：“本相安排一万人镇守，专门负责防守。营地做足了准备，即便袁尚派遣三四万的精锐来进攻，一时半会儿也打不破。”
    程昱道：“老臣愿意镇守大营。”
    曹操颔首道：“这一事情，便辛苦仲德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人，说道：“诸公，接下来的安排，涉及到接下来的战事。大体本相，是这般考虑的……”
    作为一方之主，曹操也是精通兵法的人。
    所以如今，他直接安排。整个晚上的袭击，曹操做了详细的安排后，他最后看向众人，道：“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任务了吗？”
    “知道！”
    众人齐齐回答。
    曹操大袖一拂，道：“既如此，那么都下去。”
    众人纷纷离去，便各自去筹备。
    一个个虽说白天败了一阵，可是如今，内心却又是有了斗志。
    他们，最终必胜。

 第278章 夜幕下的绝杀

    三四月的天气，阳光晒在身上，已经渐渐暖和。只是晚上冷一些，即便如此，冷风也没了寒冬时节那般冷风刮在脸上，宛如刀刮一样的感觉。
    中军大帐内。
    袁尚借着燃烧的烛火，正在看书。
    他如今等着曹操来袭，今晚上的袭击，是袁尚和曹操的第一次大战。甚至这一次以营地内的夏侯惇为目标厮杀，一旦真正演变成了大决战，袁尚甚至能给曹操致命一击。
    一切，就看今晚上的局势，会演变成什么地步。
    在袁尚看书时，营帐门帘撩起，徐庶进入了营帐中。
    徐庶神色平静，躬身道：“殿下，卑职在营地中，又检查了一遍。整个营地的左右两翼，以及后营，都已经布置了士兵防守，高览、张颌等人已经就位。只要有人突袭，能随时策应。今晚上的军队，大部分都是已经就位。”
    袁尚颔首道：“那就好，本王拭目以待。”
    徐庶继续道：“另外前营捆绑的夏侯惇，到傍晚时分后，开始大声的唾骂，就是喝骂殿下，甚至还时不时的高呼丞相不要救援，切莫中计之类的话。”
    “因为我们料定了，曹操肯定会发兵夜袭，也考虑到我们布下的埋伏被曹操猜中。所以卑职，不曾遏制夏侯惇，任由他喝骂大喊。”
    徐庶负责巡视营地。
    营地的情况，徐庶都是做了安排。
    “可以，一切随他就是，不必管夏侯惇如何。”
    袁尚眼神锐利，道：“只要夏侯惇在营地中，曹操就逃不掉。我们布下的多重埋伏，一定会奏效的。如果今晚上的一战，都无法取胜，就太浪费夏侯惇这个人质了。”
    徐庶也点了点头。
    这一次，可谓是费尽了心思，布置了重重伏击。
    必然会取胜的。
    他忽然道：“也不知道魏延带着军队，悄然往白马去，情况怎么样了。”
    袁尚笑道：“哪有这么快，从濮阳到白马，有一定距离。如果军队全速赶路，可能也就一两天的时间。”
    “可是魏延离开军营，带着大批人马前往。人多了，又需要隐藏行踪，要昼伏夜行，所以赶路的时间更长。”
    “对我们来说，只要魏延去了，作为我们的一支奇兵，那就很好。一切，还得看我们这里，这一战先败曹操。”
    袁尚没有把希望，都寄托在魏延的身上。
    魏延能取胜，自是最好。
    可是即便魏延失败，袁尚也不会受到影响。因为他这一路，也足以决定战事的走向，也足以决定战争取胜。
    徐庶道：“殿下英明！”
    “咚！咚！咚！！”
    忽然间，急促的战鼓声，响彻了起来。
    鼓声如雷，轰隆隆不断。
    袁尚听到急促的鼓声后，也是眉头上扬。只是袁尚却不曾轻举妄动，他冷冷一笑，道：“曹操来了，不过他不曾直接进攻，应该是打算先袭扰，影响我们的判断力。”
    徐庶道：“的确是这般，好在殿下白天安排的时候，就已经通知下去，所有人就位后各司其职，各自负责一块，不干涉其他，任何情况不得妄动。所以眼下，即便有鼓声，要躁动袭击，咱们也不急。”
    袁尚道：“等着，等曹操的进攻。无论曹操如何，曹操一开始的进攻，必然在后营，吸引我们大批的兵力。”
    徐庶道：“殿下英明。”
    袁尚不曾采取行动，军队自然也就安稳下来，按兵不动。这一情况，也反应到了前营，反应到了整个大营外，被曹操悄然带着的军队发现。
    曹操晚上是亲自来的。
    程昱留守大营。
    曹操盯着袁军的营地内，尤其听到负责近距离盯梢的士兵回报，鼓声传出后，袁军的营地中没有任何的反应，一时间曹操也有些愣住。
    袁尚还真是稳得住啊。
    这份定力不简单。
    曹操下令道：“隔两刻钟，再度擂鼓。”
    命令吩咐了下去，所有人继续等待，这个时候，曹操看向身旁的贾诩，道：“文和，袁尚的军营中，没有半点的动静，是否袁尚是干脆不做应对？”
    眼下，曹操愈发重视贾诩。
    因为贾诩算无遗策。
    计谋，更是老辣。
    这样的策略，恰恰是对付袁尚需要的。
    贾诩捋着胡须，不急不缓道：“丞相，袁尚性情狡诈，他抓了夏侯惇，必然在营地中布置防守。既然有防守，何必要调集士兵来应对我们的袭扰呢？”
    “从远处看去，袁军营地看似静悄悄的，这一情况，明显是外松内紧的姿态。在这般的前提下，袁军根本没必要管，而我们见此情况，也不必理会，继续袭扰就是。”
    “我们袭扰的目的，是希望要调动袁军，但是最重要的，是借助这一机会，麻痹袁尚，让他不知道，我们会在什么时候进攻。”
    贾诩道：“眼下一切，依照计划行事即可。”
    曹操笑道：“说得对，相倒是有些执着了。涉及到袁尚，本相太容易动怒，也容易失去理智，这不是好迹象，本相要改正。”
    贾诩道：“丞相英明！”
    曹操摇了摇头。
    英明？
    他算不上。
    顶多，算是坚韧不拔罢了。
    曹操静静的等待，他远远看着被捆绑在木桩上的夏侯惇，内心有些心疼。只是他恍惚间，仿佛回到昔日官渡一战，他亲自带人突袭袁军的乌巢粮草大营。
    当时，情况各种不利，他下令进攻，所以最终斩杀淳于琼，取得了胜利。
    如今，情况也是不利。
    可是他一定要救出夏侯惇，甚至要在今晚上和袁尚大战，一鼓作气，摧毁袁军的营地，彻底击溃袁尚的大军。
    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又是两刻钟过去。
    “咚！咚！！”
    鼓声，又回荡了起来。
    急促的鼓声，自军营外黑暗中响起，传入袁军营地内。袁尚的大营内，依旧是空荡荡静悄悄的，看不出任何应对的迹象。
    曹操这一次也没有管，仍是躲藏在暗中。
    眼下，还不是他进攻的时间。
    时间一点点流逝，时间转眼已经抵近晚上戌时末，这时候早已经是夜深人静。甚至这时候的天气，更有些冷了下来。
    春寒料峭，晚上更甚。
    在袁军后营左翼的方向，营地外远处的山林中，有着一支大军，悄然藏匿着。
    为首的人，赫然是李典。
    他是曹操麾下的一员骁将，早些时候，李典便是出身豪门大族。甚至李典的兄长，就是早早追随曹操的人。不过李家的私兵部曲，一直是李家的人掌握。
    在李典时，也是这般。
    李典这次奉命进攻，他麾下的李家部曲也在，除此外，也还有大批曹操安排来的人。
    李典所有的兵力，足足有三万之众。李典站在最前方，身着甲胄，提着一杆大枪，盯着闪烁着火光的营地。
    从黑暗中看去，燃烧着火光的营地，就是亮如白昼一般，所有一切都暴露出来。
    李典还在等待。
    等时间抵达。
    晚上约定的攻打时间，是在晚上戌时，如今已经即将抵达。
    李典更清楚，今晚上一战至关重要。他不仅要救出夏侯惇，更要一鼓作气击溃袁军。虽说厮杀的重点，是在曹操的方向。
    可是，如果李典在这一阵的厮杀中，占据优势，甚至灭掉袁军后营的士兵，覆灭袁尚后营的营地，那么李典更能驰援曹操。
    这是李典所期待的。
    “将军，时间到了。”
    忽然，身旁的一名亲卫，来到李典的身旁开口提醒。
    李典蹭的站起身，他眼神锐利，提枪指向设置了栅栏的袁军营盘，高声道：“将士们，今天晚上，是杀敌立功的时机。随我杀进去，攻破袁军。”
    “杀！”
    李典高声下令。
    呐喊声传出，所有将士得令，迅速冲出。
    李典治军，一向赏罚分明。尤其他麾下的私兵部曲，更是李家绝对的精锐。一个个都知道战事结束且取得了胜利，必然有嘉奖，所以如今得了吩咐，都不顾一切的冲锋。
    大军迅速突进，转眼到了营地栅栏处。士兵迅速的撞击，时间不长，轰隆一声，栅栏被撞翻在了地上，一批一批的曹军杀入了营地中。
    在左翼营地中，镇守的人是高览。
    他恰恰在这里。
    营地的右翼方面，以及后营，则是高览安排的士兵。
    高览统帅的防守士兵，足足四万精锐。只不过眼下高览的身边，兵力有两万人，其余两路各安排了一万士兵镇守。
    在看到李典的大军杀来，高览便迅速指挥大军开始阻击。
    一批一批的弓箭手，迅速就位。
    弓箭开始疾射。
    “咻！咻！咻！”
    密集的弓箭，自营地内射出，转眼落入进攻的曹军士兵军阵中。伴随着箭雨落下，扑哧扑哧的箭头入肉声传出，一批一批的曹军士兵，倒在了地上，死伤很多。
    在弓箭手的前方，高览迅速的抽调了士兵上前，有刀盾兵、长枪兵在前，相互配合，以便于迅速的阻击。
    时间不长，双方激战在一起。
    高览虽说指挥士兵迎击，但暂时不曾抽调其余的兵力回来援助。因为他麾下两万士兵在，短时间内，防守是没有问题的。
    厮杀持续，喊杀声四起。
    消息很快传到了中军大帐内。
    袁尚听到后营左翼开始厮杀了起来，眼中神色很镇定，并没有任何的慌乱。因为在当下，这一战才刚刚开始，暂时还不着急。
    后营的厮杀，只是开胃菜。
    前营，才是厮杀的关键。
    袁尚依旧坐镇中军，静静等待着厮杀的消息。他如今，期待曹操下令进攻。
    只是曹操如今，虽说听到袁尚军中大营传出喊杀声，可他放眼看去，袁军营地不曾动乱，甚至后营的厮杀喊杀持续，也不见人出现任何的问题。
    显然袁尚早有准备。
    所以，营地即便遇到袭击，也没有任何的慌乱。
    曹操看到这一幕，神色也是平静，眼下的厮杀持续，袁军不曾动荡，那么真正要推进到下一步，必须李典取得胜利，进一步让袁军乱起来。
    袁尚调兵去镇压，袁尚的局势才会渐渐失控。
    夏侯惇被绑在了木桩上，听到外面的鼓声，也听到后营的厮杀声音。只是这样的厮杀，夏侯惇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的欢喜，只剩下内心的紧张。
    他担心因为自己，葬送曹军的兵力，这绝对是不值得的。
    “丞相，丞相啊，何苦来哉。”
    “这一切，都是末将无能。”
    “若非末将被擒，也不至于，导致张辽这一员骁将被杀，导致许褚受伤，导致军队受掣肘。这一切，是末将无能啊。”
    夏侯惇听着厮杀的声音，反倒是絮絮叨叨的说话。
    那双眸子，早已泪水浸满。
    他内心悔恨。
    恨自己怎么不死了。

 第279章 李典中计

    袁军大营，后方厮杀仍在继续。
    李典、高览各自指挥士兵，一攻一守，不断的厮杀。
    “杀，给我杀过去。只要是取得胜利，尽皆有赏。”
    李典高声下令。
    甚至他自身，也提着枪，亲自身先士卒冲杀。
    在三万人的强攻下，以至于高览布置的防线，短短时间内开始出现了颓败，将士的防守甚至都有些混乱。
    高览把这一切看在眼中，神色却镇定自若，仍然没有任何的慌乱。
    高览眼下还需要等消息。
    等前营厮杀开始。
    一旦李典率领的曹军进入营地，他直接把对方的攻势扑灭了，曹操所在的前营还会进攻吗？
    恰是如此，高览步步防守，就算撤退也在防御。这样的一幕，落在李典的眼中，他认为即将取胜了。
    “来人，传信给丞相，后营即将取胜，可以出兵了。”
    李典直接吩咐了下去。
    传令兵得了命令，就迅速去通知。
    短短时间内，传令兵来到袁军前营外面曹操的身旁，禀报道：“丞相，李将军率领大军在后营进攻，已经压制了后营防守的袁军。李将军说即将取得胜利，请丞相决断。”
    “知道了。”
    曹操摆了摆手。
    传令兵急匆匆就离开。
    曹操精神振奋起来，下令道：“乐进！”
    “末将在！”
    乐进抱拳回答。
    在曹操的麾下，乐进也是一员骁将。只是相比于夏侯渊、夏侯惇、曹仁等人，乐进比较低调罢了。可是乐进在曹操麾下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
    乐进和李典不一样。
    李典出身豪门世家，属于自带部曲归顺曹操的人，虽说也是曹操心腹，可并非一早就追随曹操的人。
    乐进却是最早追随曹操的。
    在曹操进入兖州后，乐进是曹操帐下的小吏，以勇猛而闻名。
    每逢战事，乐进便领兵冲杀。论及功勋，乐进也是屡屡立下功勋。只是乐进为人低调，鲜为人知。然而这不妨碍，乐进是曹操的心腹猛将。
    这一刻的乐进，眼中神色锐利。
    攻坚战，他最擅长。
    这次救援夏侯惇，乐进知道有一定的危险。可是这一战，他必然要取得胜利。
    曹操吩咐道：“乐进，先锋进攻的任务，我交给你负责，可有把握？”
    “末将，定不负丞相厚望。”
    乐进顶盔掼甲，拍着胸脯道：“救援夏侯惇一事，交给末将，保证完成任务。”
    “去。”
    曹操大袖一拂。
    乐进调集本部兵马，足足一万余精锐，迅速的自黑暗中杀出。不过这万余人出现，暂时所有人噤声，不曾大声呐喊，一点点的靠近。
    营地内光线明亮，站在营地内，看不真切外面的情况。站在营地外面，却可以清晰看到营地内的情况，所以万余人扩散开来，悄悄的摸近距离。
    距离一点点的拉近。
    转眼已经拉近到六十步左右，在这一位置时，因为所有人噤声，也是没有人发现。
    “啊！！”
    忽然间，凄厉大吼声，自曹军士兵中传出。
    这一声凄厉吼声，一下打破了现场的寂静。最前面的一个士兵，高声道：“地上有铁蒺藜，有铁蒺藜。”
    “啊！啊！！！”
    凄厉惨叫声，此起彼伏传出。
    一个个往前走的曹军士兵，这些走在最前面的人，相继尖叫起来。尖叫的声音此起彼伏，打破了夜晚的寂静，使得营地外，曹军士兵再无法保持冷静。
    乐进脸色黑了下来。
    没想到，营地外面还有这样的埋伏。
    乐进神色冷肃，他知道再无侥幸突袭，便道：“立刻点燃火把，驱散黑暗。所有的大军，直接进攻，给我杀进去。今天晚上，我们不仅要救回夏侯惇将军，还要打破袁军营地。”
    “杀！”
    乐进下了命令。
    有铁蒺藜又如何？
    在他乐进面前，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能杀过去。
    曹军士兵纷纷点火，开始迅速的冲刺，直扑袁军营地。只是曹军开始冒着地上的铁蒺藜往前冲时，营地中，早已经严阵以待的张颌，立刻调出弓箭手。
    一批一批暗中藏匿的弓箭手出来，瞄准营地外，迅速弯弓搭箭。
    密集的弓箭射出。
    箭如雨下。
    一批一批的弓箭落下，落在进攻的曹军士兵身上，顿时响起箭头入肉的声音。眨眼的功夫，一个个曹军士兵中箭倒下。
    曹军冒着箭雨，却是继续不断冲刺。只不过越是往前，地上不仅有铁蒺藜，甚至还有深坑，以及拒马等，都是阻拦曹军的。
    恰是如此，使得曹军进展缓慢了下来。
    在张颌、乐进双方交锋的时候，后营李典率领的军队，进一步进攻，杀入了营地内，竟是压制了高览的兵锋。
    高览带着人，且战且退，队形丝毫不乱。
    他虽说论及进攻，比不得甘宁等人，可是高览善守。他麾下的士兵更是令行禁止，调度极为严谨，没有丝毫的混乱。
    在高览率领将士阻击时，忽然间，一名士兵飞奔而来，直接到了高览的身旁，禀报道：“高将军，前营的厮杀，已经开始。曹军的大军，在前营发起进攻了。”
    “好！”
    高览大叫了一声好。
    他就等前营的厮杀开始。
    这就是机会。
    在战事还未来临的时候，高览就定下了厮杀的策略。
    整个后营，他布置了三方面的防守兵力。他两万人，另外两处各一万人。其中任何一方，遭到曹军的进攻，便先拖住曹军，必须要挡住，等到曹操在前营厮杀开始。
    等前营战事开始，后营的其余各处兵力，迅速汇合，围剿后营的曹军兵力，争取歼灭后营的曹军力量。
    这是高览制定的大方向计划。
    袁尚对晚上的一战，每处都安排了负责人。具体的厮杀方案，那就是各自负责人安排，所以高览对自己的有安排。
    高览心中踏实下来，便下令不再撤退，开始反攻。
    即便他的兵力人数比李典略少，可是高览的士兵不曾乱，甚至突然开始反攻，一下倒是杀了李典的曹军一个回马枪。
    这样的厮杀，持续了一段时间，李典的军队又占据上风，压制高览的兵力。
    李典的脸上满是期待。
    这一战，他要胜了。
    “杀啊！！”
    忽然间，在后营厮杀的战场上，远处有一支军队，自战场左侧介入，迅速的杀来。这支军队一介入，和高览的袁军迅速汇合，杀得曹军受创。
    紧跟着，又是右边又有一支袁军杀来。突然加入的两支生力军，和高览大军汇合，整个战场上厮杀的局势，突然逆转，彻底不利于李典。
    “报！”
    士兵迅速的返回。
    士兵禀报道：“李将军，情况不妙。战场上，突然杀入两支袁军，如今对方的兵力，以及战斗力远超我们，已经压制了我们。”
    李典面色大变。
    他被算计了。
    袁军是有后手的，不是彻底溃败。

 第280章 棋逢对手

    李典本就是战场上的宿将，厮杀的经验极为丰富。
    转眼间，李典想明白了当下的局势。
    如果他现在一退，他率领的三万精锐就败了，进一步会导致前营的厮杀也受到影响，导致今晚上的决战出现缪差。
    这是绝不允许发生的。
    李典有了决定后，低喝道：“邱家山！”
    “末将在！”
    邱家山立刻回答。
    他本身是李典麾下的嫡系，更是李典私兵部曲中的人。
    这是真正的百战骁将。
    昔日李典兄长在的时候，邱家山就是李家的家将。到如今，邱家山更是军中的一个主将，敢拼敢杀。
    李典扫了眼战场左翼，下令道：“你带着麾下的士兵，自左翼杀过去，顶住袁军左侧的进攻，伺机反扑。”
    “末将领命。”
    邱家山得令后，立刻迅速的离去。
    “随我冲，冲过去。”
    “将士们，今夜是报效李将军的时候，便是立功的时候。”
    “杀啊！”
    邱家山提着刀高声呐喊。
    伴随着邱家山的冲刺，一众士兵迅速往左翼的防线去。
    邱家山在所属的部曲中，颇有威望，他的存在，以及他的冲锋，带动了士兵的进攻。
    左翼被压制的局势，因为邱家山的进入，缓缓逆转，不再出现溃败。虽说左翼的厮杀，仍是袁军占上风，眼下的情况，却也不至于多么的恶劣。
    李典看到左翼的情况好转，心中松了一口气。只要堵住了一边，接下来的安排，情况也就容易许多，他再度道：“凌立寒。”
    “在！”
    凌立寒也高声回答。
    他不是李典麾下的私兵部曲将领，是曹军中的主将，其人是曹操麾下的嫡系，参与了早年讨伐徐州吕布一战，更参与了之前的官渡一战，立下颇多的功勋。
    李典吩咐道：“调集你麾下的士兵，直扑右翼，挡住右翼袁军的进攻。左翼已经被邱家山稳住，就看你右翼了。”
    凌立寒神情一肃。
    左翼邱家山稳住了，他焉能比邱家山弱了？
    凌立寒眼神一下凌厉起来，抱拳道：“请李将军放心，末将不挡住右翼的进攻，提头来见。我部，保证守住右翼。”
    他转身就离去。
    “所有人听我号令，冲上去，挡住袁军。”
    “此战，是龙是虫，一战就知。你们想证明自己，想立功，就给我打起精神，给我全力以赴的厮杀。”
    “挡住，给我杀过去。”
    凌立寒迅速的下令。
    他麾下的士兵也是迅猛反击。
    随着邱家山、凌立寒的杀出，曹军颓败的局势稳住，李典这时候也是松了一口气。
    守住！
    即便遭到伏击，也必须守住。
    伏击？
    只要不是遭到绝境般的伏击，谁击败谁，那就尚未可知。
    李典本身，提着枪再度猛攻。麾下的军队迅速往前冲，不断去缓解局面，不断去击溃来犯的袁军。
    高览负责镇守指挥，看到战场厮杀的局势，也是略微皱眉。
    曹军主将，不简单啊。
    换做是一般的人，遇到刚才左右两翼的突袭，心神震动，极可能直接撤退，然后就是高览率军掩杀，曹军必定溃败。
    对方不仅不撤退，反倒迅猛组织起了兵力还击，使得高览的攻势受挫，局势僵持起来。
    高览也是迅速调兵进攻，勒令麾下的将领猛攻。
    他的攻势越强，曹军的防守也跟着增强。
    双方的较量，一时间竟无法没有分出胜负。
    高览和李典的僵持，消息很快传到袁尚所在的中军大帐内。
    袁尚得到了消息，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今晚上的重点，在于曹操这里。诚然，袁尚也希望所有各处的负责人，都可以取得胜利。
    可惜，曹操的部将都是老将，不是弱者，曹操的人能稳住局势，并不奇怪。他麾下的人，能略微占据上风，那已经是不错。
    袁尚没有下命令去干涉什么，静静等待。
    忽然，营帐门帘忽然撩起，徐庶急匆匆的进入，躬身道：“殿下，前营张颌负责防守，已经和曹操的军队开始交锋。”
    “所有人，围绕着夏侯惇这里厮杀，暂时曹操的军队还未打破防守。”
    “后营的厮杀，高览占据了优势，却因为曹军实在顽固坚强，导致后营的厮杀，迟迟没有取得突破，无法灭掉后营的曹军。”
    “卑职的想法，是调动麾下的三千机动骑兵，介入后营，一鼓作气击溃这一路曹军。”
    徐庶道：“请殿下决断。”
    袁尚摇了摇，沉声道：“现在就调动机动部队，还是早了些。甘宁、陈到都还没有参战，陈到还不曾杀到曹操的营地方向去，这一战的大幕还未拉开，所以暂时不着急。战事进行到这里，需要全面的胜利。”
    徐庶点了点头。
    袁尚有了安排，他也就不出兵。
    “报！”
    就在此时，又有一名士兵进入，禀报道：“殿下，沮授、逢纪、荀谌联袂求见。”
    “请！”
    袁尚也是吩咐一声。
    士兵去传令，不多时，沮授、逢纪和荀谌跟着就进入。
    三人脸上的神色，颇为严肃。
    联袂行礼后，沮授主动道：“殿下，前营的厮杀已经开始，而后营的厮杀，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值此之际，完全可以调度一批士兵，介入后营，一鼓作气击溃后营的曹军。”
    袁尚道：“沮公认为，该抽调哪里的兵力呢？”
    沮授说道：“张颌麾下，还有兵力不曾调动的，可以抽调一批张颌的士兵前往。因为前营，暂时有充足的兵力，尤其有夏侯惇在，相对来说，厮杀更为缓慢。”
    “老朽建议，先抽调一万人，灭掉后营的曹军，再汇合抵挡曹操的进攻。可以料定，曹操方面肯定会大举进攻的。”
    沮授说道：“所以早些解决这一批军队，那才是最重要的。”
    逢纪道：“殿下，卑职也赞同。”
    荀谌说道：“殿下，卑职也是认同的。”
    三个人脸上神情，都颇为严肃，因为张颌、高览都是冀州系的将领。他们所希望的，就是两方面都取胜，不能是出现溃败。
    袁尚听到后，轻轻笑了笑，说道：“如今抽调兵力驰援后方高览，万一曹操方面，突然猛攻前营，导致前营的防守崩盘了呢？”
    “后营高览的防守，是稳稳守住的，而且高览略微占据优势。这个时候抽调前营的兵马，如果后营最终，没有取得决定性的压倒优势，而前营又失败，那么岂不是顾此失彼吗？”
    沮授一下皱起眉头，他不愿意高览的兵力一直这么消耗掉。
    只是袁尚的分析也有道理。
    一旦崩盘，即便袁尚各方面都做了准备，到时候，其余的谋划就没用了。
    最坏的情况，是可能发生。
    没有人能保证。
    沮授不敢保证，也没有保证的想法，所以心中叹息一声，说道：“殿下英明，是老朽考虑欠妥了。”
    袁尚神色平静，继续道：“诸公尽管安心，如今的局势，一切都在我们掌控中。眼下不需要急躁，只需按部就班推进。这一切，会稳稳取胜的。”
    沮授道：“殿下英明。”
    逢纪和荀谌也是开口说话，旋即三人便告辞退下。
    营帐中，只剩下袁尚和徐庶两人。
    徐庶道：“殿下，看样子沮授等人来，不是担心落败，而是担心高览打消耗战，消耗的兵力太多。这，才是他们劝说的缘由。”
    袁尚沉声道：“战场上，自然有消耗。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便是如此。更何况，张颌、高览的兵力，各有优势，高览善守，他自然要留在后方打消耗战。这一切，不可能因为消耗多，就不拼了。而且，一切计划还未展开，不能现在就打乱计划。”
    徐庶道：“殿下英明！”
    在袁尚、徐庶继续等消息时，沮授、逢纪和荀谌到了沮授的营帐中。
    三人各自落座。
    沮授捋着颌下的胡须，缓缓道：“此番厮杀，高览、张颌留在营地中，甘宁在外面埋伏，陈到负责突袭曹营，至于一直没有出现的魏延，是离开了的。”
    “这就意味着眼下，实际上我们这一系的损失很大。甚至，最终的功勋还未必到手，殿下的安排，着实狠辣，消耗我们的人，却偏偏无法辩驳。”
    逢纪神色如常，缓缓道：“殿下的安排，堂堂正正。尤其高览善守，难道你不让高览负责镇守？另外最关键的，我倒不认为消耗了我们的兵力后，会有多大的损失。”
    “消耗了士兵，可以再招募。”
    “关键，是要让高览、张颌，抓住机会杀敌立功，这才是关键。”
    “高览是占据了优势的，战事进行到后面，可以预见，高览肯定取胜，那就要抓住曹军主将，甚至斩杀对方。”
    逢纪道：“沮公认为呢？”
    沮授道：“元图兄，消耗了老卒，虽说可以新招募士兵，可是新兵能有老兵的战斗力吗？另外，既然是伏击和突袭，为什么不让张颌、高览去。”
    逢纪道：“沮公，你这样的心态要不得。殿下和主公，不一样，殿下行事自有决断。我知道你的心思，谁都想要去拔得头筹，取得头功。”
    “可是，总得有人啃硬骨头。我们如今要做的，不是抱怨，是要在这般的困境中，证明自身的实力和能力，这才是关键。”
    “与其对抗，与其自怨自艾，不如奋起直追。”
    “我早就看明白了，殿下和主公不一样的，殿下更有主见。更何况，殿下的安排也是堂堂正正，反驳不得。我还是那句老话，咱们抓住机会，立下功勋才是最重要的。”
    荀谌赞许道：“元图兄的分析，我认为是正确的。我们当下，首要是立功，一步步的立下功勋，这才能立足。有时候，等待未必是坏处。”
    “罢了，罢了。”
    沮授摆了摆手，道：“我就是有些不忿，现在，传话给高览、张颌，告知他们全力以赴，必须要取胜。”
    荀谌、逢纪脸上露出了笑容。
    三人安排人传话，士兵的话语，很快传到了张颌手中。
    张颌听到士兵说沮授等人的分析，他实际上没怎么放在心上。袁尚早就对张颌有过许诺和安排，所以留守营地抵御曹军，张颌没有觉得有什么。
    只要能挡住曹操大军，啃下这一块硬骨头，就足以证明自身。
    张颌看着乐进麾下的大军愈发的凶猛，神色如常，没有任何惊慌失措。
    大军，仍是稳稳的抵挡。
    双方的厮杀，还以夏侯惇为中心，乐进始终不曾抢到夏侯惇。好在乐进的大军，已经进入营地，双方厮杀一直在持续。
    这样的厮杀，落在了曹操的眼中，曹操却是有些失望，甚至于有些急躁了。
    太慢了！
    后营暂时，没有取得胜利。
    前营，也没有取得突破。
    这样迟迟无法成功，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朱灵！”
    曹操再度吩咐一声。
    “末将在。”
    朱灵直接站出来抱拳回答。
    朱灵这个人，早些年的时候，是袁绍麾下的部将。当时袁绍、曹操关系和睦，曹操要攻打徐州陶谦时，袁尚派遣朱灵及其余的部将协助。
    等徐州的战事结束，其余隶属于袁绍的将领尽皆回了冀州。可是朱灵跟随了曹操一段时间后，却认为曹操更为英明，是真正的明主，要留下来追随曹操。
    自此，朱灵就留在曹操麾下。只不过朱灵虽说骁勇，可是在曹操的麾下，即便得了器重，却也比不得李典、乐进等人。
    曹操吩咐道：“朱灵，乐进无法攻破袁军大营，你带兵加入战场，打破营地，杀进去。”
    “末将遵命。”
    朱灵直接应下。
    他立刻吩咐了下去，调集麾下的士兵，就迅速的行动起来，直扑营地内。
    这股兵力的加入，使得乐进的攻势迅速增强。
    尤其朱灵极为擅长猛攻，他手持一口长刀，身先士卒杀在了最前面，高声道：“袁军上下，尽皆酒囊饭袋，给我杀进去。斩杀袁军主将的人，本将允他官升三级，给我杀。”
    他擅自下了命令。
    在临阵冲刺掩杀的时候，只管能杀入袁军营地取胜就是。
    朱灵直接允诺。
    在朱灵的命令和鼓励下，他率领的两万精锐，迅速到了营地门口，然后杀入营地内，一时间，给营地的防守，造成极大的威胁。
    甚至镇守营地的袁军士兵，也开始出现了溃败的迹象。
    没办法，朱灵的攻势太猛。
    曹操看到这一幕，脸上笑容暂放，果然还是朱灵凶猛。
    他之所以一直不派遣朱灵上去，是因为朱灵本就来自于袁绍的麾下。曹操不担心朱灵叛变，对方昔年不愿意回到曹操麾下，而是愿意留在他这里，就证明了朱灵的决心。
    曹操只是担心，朱灵遇到昔日的故友，不便于下手罢了。
    只是，如今不得不启用朱灵。
    事实证明，这是正确的。

 第281章 曹营破了

    张颌注意到战场上的情况，见防守的局势，进一步恶化，他迅速的再度抽调士兵上前防守，又抽调了一万人上前。
    先前的厮杀，张颌只调度了一万五千人，便挡住了乐进的进攻。
    如今，再度投入一万人。
    即便是这般，张颌也还没有全部投入兵力。
    张颌是战场上的宿将，他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任何时候，需要留下一点兵力镇守，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在眼下的前提下，不能一股脑的把兵力都投入进去。
    厮杀再度进行，因为张颌的安排，即便是乐进、朱灵迅速的猛攻，可是张颌也守得滴水不漏，丝毫不亚于高览的防守。
    前营的厮杀，还是不曾突破。
    只是战场进一步扩大。
    夏侯惇依旧被绑在了木桩上，他看着厮杀的战场，皱起了眉头。
    夏侯惇很是担心。
    担心曹操遭到溃败。
    可是战场上的厮杀持续，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结束，甚至于即便夏侯惇呐喊也瞬间被喊杀声淹没，无法影响到战场上的局势。
    营地的厮杀在持续，暂时不论是前营，亦或是后营，都进入了僵持的局面。
    在营地厮杀时，却是在通往曹营的道路上，一处稍稍偏僻的小路上，陈到率领的三千重甲骑兵，却是在迅速的推进。
    陈到的兵力不多，就是三千重甲精锐。
    这样的重甲，是将士和战马尽皆披甲，全都是笼罩在甲胄中，即便是遭到弓箭射击，那也是没有什么影响，依旧是能继续冲刺的。
    这样的兵力，最是擅长进攻。
    陈到带着人冒着夜色，继续前进，转眼距离曹操的营地，已经越来越近。当距离拉近到了不足一里路时，陈到吩咐所有人停下休整，休息了一刻钟，人马尽皆恢复状态。
    一刻钟后，陈到看着远处，闪耀着光芒的曹军营地方向，手中长枪遥指着前方，高声道：“将士们，我们这一次，便是要一鼓作气，彻底击溃敌人，彻底取得这一战的胜利。我们击溃了曹操的营地，那么后方的厮杀，也就愈发胜利。”
    “今日，有我无敌。”
    “杀！”
    陈到高声下了最终的命令。
    一声令下，大军开始冲锋起来。
    整个大军的进攻，浩浩荡荡，甚至于马蹄声，更是震耳欲聋，回荡在空中。
    战马过处，烟尘四起。
    马蹄声回荡不休，转眼间，陈到率领的大军，已经是到了袁军营地附近。陈到不曾有任何的耽搁，直接下令道：“冲，随我杀进去。”
    大军继续往前，这一声势极为骇人，很快被曹军营地内的士兵发现。
    曹军士兵迅速的上报，程昱很快知道了消息。
    程昱的面色，严肃起来。
    曹操的营地，从一开始，他就确定了，肯定要防守，不能让袁尚的人有任何可乘之机。在这般的前提下，程昱专门让曹操留下一万精锐，供程昱镇守营地。
    程昱站在营地内，扫了眼杀来的袁军，当距离拉近，他看到了远处燃烧的火把，尤其程昱看清楚了奔驰而来的一匹匹战马，他眼中瞳孔一缩，一颗心沉了下去。
    重甲骑兵！
    袁军这般，是铁了心要打破营地。
    情况不妙了。
    程昱虽说有一万人，但是，如果面对两三万的步兵进攻，程昱有一定的把握守住。可是，他的一万人面对重甲骑兵，这就有些力有未逮了。
    一旦步兵阵型被重甲骑兵攻破，可以预见，这就是必死的局面。
    “来人！”
    程昱迅速的下令。
    “在！”
    传令兵立刻上前回答。
    程昱吩咐道：“立刻离开营地，去通知丞相。袁尚方面，安排了重甲骑兵进攻营地，老夫极可能挡不住，恳请丞相，迅速做出决断。”
    “喏！”
    传令兵应下，迅速就走其余的方向离开。
    程昱再度下令，早就准备好的弓箭手迅速的就位。
    “放箭！”
    程昱迅速的下令。
    “咻！咻！咻！！！”
    密集的弓箭，形成了雨水一般，在空中掠过，挂着呼啸声，挂着刺耳的破空声，转眼已经到了重甲骑兵的上空开始落下。
    陈到手中长枪提起，麾下的所有重甲骑兵也是提枪，一杆杆大枪横扫。
    叮！叮！叮！！
    接连不断的撞击声，不断响起。
    越来越多的弓箭被荡飞了出去，也有弓箭落在了士兵或者战马的身上，可是在甲胄的抵挡下，弓箭却是不曾起到任何的作用，陈到率领的重甲骑兵仍是迅速的往前，不断的和曹军营地拉近距离。
    一百步！
    八十步！
    当双方的距离，开始缩短到六十步时，程昱的内心，也是颇有些紧张了起来。
    营地，不容破坏。
    他必须要守住。
    至少，要受到无法防守为止。
    “盾牌兵、长枪兵，上前。”
    程昱很冷静的下令。
    一个个手持盾牌的士兵冲在最前面，在营地门口构筑防线，然后是长枪兵。这些长枪兵是真正要杀敌的，要阻击骑兵的冲阵。
    在弓箭的射击下，盾牌、长枪便是程昱的底气。
    程昱眼中也有紧张神色。
    一定要守住。
    对程昱来说，他必须守住，那么对陈到来说，他就必须要打破曹营。当双方的距离，拉近到只有四十步左右时，陈到高声道：“短枪，投掷！”
    命令的下达，陈到自身也是直接一俯身，就行云流水般，自马腹旁侧的兜囊中，取出一柄短枪，然后身体后仰投掷出去。
    最前面的一千重甲骑兵，也是一起投掷，近乎是在相同的时间。
    “咻！咻！！！”
    一柄一柄的短枪掠空，挂着呼啸声朝营地中疾射过去。
    “挡住，必须挡住。”
    程昱看到了激射而来的短枪，也是忍不住高声呐喊。即便是程昱已经上了年岁，即便是程昱声音略显沙哑，可是如今情势危急，他也是高声下令。
    转眼间，一柄柄短枪落下。
    扑哧！扑哧！
    密集的短枪，射入曹军士兵中，一时间许多手持长枪的士兵受创。
    惨叫声，接连传出。
    甚至防守的阵型，也在短枪的连续冲击下，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恰是这短暂的时间，陈到率领的重甲骑兵，已经是拉近了距离，转眼距离营地，已经不到十步左右的距离。
    这一距离下，陈到低吼道：“所有人，随我杀。”
    一声低吼，陈到靠近营地，一俯身，长枪在地面上一撩，挡在前面的拒马，直接被长枪撩起甩飞了出去。
    其余紧跟着的飞熊军重甲骑兵，也是这般，纷纷荡开拒马，迅速的往前冲。
    大军冲进了营地。
    在长枪、盾牌兵稍微混乱时，战马已经冲了上去。
    战马冲撞，长枪刺出。
    砰！砰！！
    撞击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即便是许多盾牌兵抵挡，可是战马的冲撞力量，一个冲撞下去，曹军盾牌兵直接口吐鲜血，面颊震颤，身躯倒飞了出去。
    一批一批的曹军士兵被撞飞，长枪阵虽说不断挥枪刺出，问题是骑兵一冲进来后，尤其是重甲骑兵的冲刺，浑然不顾长枪兵的刺出，野蛮往前冲撞。
    长枪兵的阵型，顿时乱了。
    完全无法抵挡。
    陈到却是杀得兴起，高呼道：“杀，杀进去。”
    他麾下的将士，迅速的突进，不断的往前冲，一个个重甲骑兵的冲刺，便带着鲜血，带着惨叫声，整个曹军一方，无法抵挡。
    这就是眨眼的功夫。
    短短时间，曹军就直接崩溃了。
    这一幕落在了程昱的眼中，他气愤得跺了跺脚，一脸的愤怒和无奈。
    败了！
    营地落败了！
    尤其是当一批一批的袁军骑兵进入，开始辐散开来冲杀，整个曹军的防线更是破开，再也无法凝聚起抵挡的力量。
    这是骑兵的冲击力。
    步兵在重甲骑兵的面前，根本没有还击的力量。
    除非，是虎豹骑撤回。
    可是，虎豹骑一直在曹操的身边，也是曹操要攻伐袁军的底气之一。
    “撤军，我们立刻撤退，往濮阳县的方向撤。”
    程昱迅速的下了命令。
    他也是转身在士兵的簇拥下，迅速的离开。
    不过程昱又喊来了一个传令兵，吩咐士兵火速去通报曹操，他率领士兵镇守营地，因为遭到大批的袁军重甲骑兵进攻，无法抵挡，以至于不得不下令撤军，是往濮阳县的方向撤退。
    安排完这一切，程昱迅速的撤退，再不管营地。
    营地，守不住了。
    陈到带着骑兵，迅速的掩杀，大军所过之处，不断斩杀曹军。
    甚至陈到更是勒令士兵在营地中纵火，一处处的火把被掀翻在地上，一处处的柴火垛子被点燃，一处处的营帐燃烧起来，整个营地，很快开始有通天的火光燃烧。
    如今正值初春之际，春寒料峭，但晚上更是有冷风吹来，风吹营地，更是助长了火势，使得营地的火光更甚。
    陈到不曾继续去掩杀。
    大晚上的掩杀不容易，尤其他麾下的士兵是重甲骑兵，一旦遇到沟壑，遇到山林之类的，也不好厮杀，所以陈到毁掉了曹军营盘后，就迅速的下令撤军。
    大军撤退时，陈到再安排了哨探，先一步策马以最快的速度返回，要抢在曹军逃兵的前方，先一步把攻破曹营的消息传回。
    这是一个关键。
    曹操的大营被攻破，曹操这一次便失去了一大助力。
    在陈到率军撤回时，禀报消息的士兵，先一步返回。当这一消息，送回营地时，已经是过了凌晨，可是营地内外都还在厮杀。
    后营方面，高览、李典双方焦灼厮杀，即便是李典的兵力处于不利的位置，李典自始至终不曾撤退，大军仍在猛烈反攻。
    前营投入的兵力，已经是更多。张颌麾下的所有兵力都投入，曹操投入的兵力也加剧，已经是投入多达五万余精锐。
    只是，都还未夺回夏侯惇。
    只不过眼下的厮杀，张颌防守的势头开始衰弱，曹军一方占据了一定优势。
    袁尚一直是坐镇中军，没有任何的慌乱。
    他在等晚上的消息。
    他相信能取胜。
    徐庶坐在下方，神色却也是多了一丝的紧张，道：“殿下，高览所处的厮杀，取得了优势，但是，不曾彻底取胜，始终面对曹军的负隅顽抗。”
    “另外，张颌处的压力，已经越来越大。依照卑职的判断，若非曹操担心我们还有埋伏，要防备伏击的兵力，恐怕曹操早就一股脑出兵，彻底压垮张颌的兵锋了。”
    “眼下的厮杀，张颌压力极大。甚至随着时间的持续，情况会愈发不妙。卑职考虑的，是否调动卑职手中的三千轻骑介入局势？”
    “不着急。”
    袁尚仍是摇头拒绝。
    他神色从容，镇定道：“即便是最坏的局面，也随时可以调甘宁自曹操后方杀出来。可是眼下，还未到这个时候。尤其，陈到处还没有消息传回。”
    徐庶点了点头，只是眼下局势，也是颇为紧张。
    他很是担心。
    “报！”
    就在此时，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进入，神色欢喜，禀报道：“殿下，陈将军安排人返回传信，他已经顺利拿下曹操的大营。如今，曹操的营地，已经是沦为一片火海。陈到将军率领的重甲骑兵，正在撤回的路上。”
    “好！”
    袁尚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终于来了。
    他一直在等消息，如今可算是等到了，有了这一消息，那么接下来，便可以开始大规模反攻，把曹操围剿在袁军营地这一片区域内。
    袁尚深吸了一口气，下令道：“徐庶听令。”
    “卑职在。”
    徐庶立刻回答。
    袁尚道：“你调动麾下的三千轻骑兵，迅速介入高览所部，协助高览，直接击溃曹军兵力。然后，高览所部掉转方向，转而全力相助张颌，直接反攻。这一战，该是反攻的时候了。”
    “卑职遵命。”
    徐庶转身就急匆匆离开。
    袁尚的眼中，多了期待。
    决战，开始了。
    这次在濮阳渡口附近的一战，便是他第一次大规模的击溃曹操，取得初次的胜利。袁尚倒是不曾想过，要一次就取得胜利。
    可是能一战而占据优势，这是怎么都划算的。
    这一战取胜后，那么下一步，便步步削弱曹操，便可以取得最终的胜利。

 第282章 反攻开始

    徐庶亲自去调兵，在短短时间内，就已经到了营地后方。
    他一挥手，三千轻骑兵介入战场，这一支兵力从左右两翼杀入，迅速的进攻，骑兵过处，原本厮杀的曹军，骤然遭到袭击。
    整个后营的战场上，曹军本就处在颓势，如今突然间，有一支骑兵介入，甚至这一支骑兵的战斗力，强横无比，所以整个曹军的防线，便迅速的开始崩盘。
    高览也得了徐庶驰援的消息，他精神一震。
    机会来了。
    高览大声的下令反攻。
    所有袁军士兵，不断的猛攻，在短短时间内，士兵攻势迅速上升，士气高涨，转眼便开始碾压了曹军一方。
    “杀，杀过去。”
    “斩杀曹军。”
    高览愈发的激动。
    从开始厮杀到现在，已经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他麾下的将士，死伤很多。
    可是，这一切是值得的，就是为了等现在的胜利。
    大军，开始疯狂反扑。
    曹军，更是一退再退。
    李典亲自带兵厮杀，他看着厮杀的局势溃败，看着一批一批的曹军士兵撤退，乃至于被杀，面色冷了下去。
    他追随曹操至今，历经无数次的厮杀，可从未有这般的惨败。
    损失了无数士兵。
    最终，却是败了。
    这是李典的内心，万分不情愿看到的。
    可是，这一战却是败了。
    李典那一双虎目中，双目通红，甚至握紧了的拳头，指节突出。他内心万分的不甘，最终却是化作了一声叹息，下令道：“撤军，全部撤军。”
    将士得了命令，大军迅速的撤退。
    不再进攻。
    高览在这时候要带兵掩杀，可是徐庶已经来了。
    徐庶到了高览的身旁，说道：“高将军，前营的厮杀咬紧，殿下传令，请高将军调兵，转向前营，迅速和张颌将军一起，合力攻伐曹军。我这一次，也相助高将军一起，攻伐曹操。”
    “好！”
    高览下了穷寇莫追的命令，禁止将士追击，然后下令往前营去。
    大军出动，短短时间内，已经到了前营。
    张颌原本抵挡，已经是很乏力，甚至麾下的士兵都开始撤退，也就是唯独夏侯惇附近，还有张颌的兵力在，死死守着夏侯惇，确保夏侯惇不曾被抢走。
    如今，高览的兵力一抵达，颓势改变，大军迅速反扑。
    张颌看到高览来了，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道：“高览，你要是再晚一些来，我可真是要扛不住了。最多再有半个时辰，我的防线就会失败，甚至我掌握的夏侯惇，也就会被夺走。好在，你及时来了。”
    高览笑道：“我是因为徐军师相助，击溃了后方的曹军。如今，来和你一起进攻。”
    徐庶笑道：“张将军、高将军，可以宣传消息了，曹军营地已经被攻破。眼下，大军迅速进攻，直接扑杀过去，击溃曹操的大军。”
    “好！”
    张颌忍不住大叫一声好。
    他的内心，也是忍不住为之欢喜，到了这一步，可算是取得了大收获。
    曹军，即将溃败了。
    张颌下令道：“传令下去，曹军大营溃败，给我杀。”
    “曹军大营溃败，已经被攻破，杀啊！”
    传令兵高呼起来。
    这一呐喊声，不断的传出，短短时间内，整个袁军一方士兵越来越多人高呼呐喊，越来越多人，袁军士兵士气如虹，一个个袁军的将领军官，全都是鼓舞士气，奋力下令杀敌。
    曹军一方，却是出现了颓势。
    乐进、朱灵即便是下令进攻，可是将士受阻，又因为袁军的兵力增多，导致在当前的前提下，他们的攻势不仅是被压制，甚至还被反攻。
    乐进、朱灵听到落败的消息，也是心中紧张起来。
    大营在后方，极为关键。
    大营丢失，等于老巢都丢了。
    两人即便是担心，却也无法去干涉，只能竭尽全力的稳住军队，下令全力进攻。
    曹操听到了前方营地中袁军士兵的呐喊，他却是嗤笑一声，说道：“这袁尚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样蛊惑军队人心的消息，都是喊出来了，简直是狡诈无比。”
    “可惜，袁尚却不知道，仲德公留守大营，还有一万精兵在。有了这样的一支军队在，即便是面对突袭，也足以守住。”
    “袁尚绝大多数的兵力，都在营地这里，他怎么可能派遣更多的兵力，前往突袭我们的营地。所以袁尚这么宣传，其实是故意打压我们的士气罢了。”
    “不值一提。”
    曹操神色自信，更是从容，没有半点的慌乱。
    身为主帅，临近大事时，就必须要有静气，如此一来，麾下的人才不至于浮躁。如果是主帅都懵了，都吓得心惊胆战要撤退，那么整个大军，都会随之崩溃。
    这是曹操的用兵之道。
    众人一听曹操的话，都是纷纷附和，一个个称赞曹操英明，不受袁尚影响。
    曹军一方，并没有乱。
    “报！”
    就在此时，一声高呼呐喊传来。
    却是一名士兵飞也似的跑来，高呼道：“丞相，急报，急报！”
    士兵转眼到了曹操的身旁，翻身下马，迅速禀报道：“丞相，后营遭到攻打，来进攻的是数千重甲骑兵。程昱大人说，可能挡不住，请丞相决断。”
    刷！
    曹操面色陡变。
    他的营地，真是遭到了攻打，不是虚假的。
    甚至可以预见，在这般的前提下，程昱虽说率领一万精锐，然而数千重甲骑兵冲阵，程昱率领的人即便是精锐，也未必能挡住。
    那么袁军营地内，传出打破曹营的消息，已经是得了确认的。
    这一刻，不仅是曹操紧张了起来，其余荀攸、贾诩等人，一个个全都是略微慌张。因为后方的营地丢失，对他们来说，的确是相当危险的。
    这一战，悬了！
    “报！”
    就在此时，却是又有士兵飞马奔来。
    士兵又来到了曹操的身旁，禀报道：“丞相，李典将军急报，后营遭到袁军攻伐，李典将军挡不住溃败，已经撤离袁军后营。”
    轰！！
    曹操的脑中都有些懵，甚至意识都有些空白。

 第283章 再败曹操

    曹操完全没想到，李典竟是败了。
    李典从一开始厮杀到现在，一直挡住了曹军，可是如今，却是突然败了。
    败得太不是时候。
    这一刻的曹操，脑子一下有些疼痛了起来，剧烈的刺激下，使得曹操有些头昏脑涨的。只是即便是如此，曹操也不曾放弃，因为眼下还能厮杀，他还要把夏侯惇救回来。
    贾诩却是眼眸眯了起来，眸子中闪烁着光芒，连忙提醒道：“丞相，眼下的情况，相当不妙。袁尚的兵力，开始汇聚了。”
    “原本后营李典，吸引了袁尚大批兵力，我们这里猛攻，袁尚兵力不多。可是如今，李典已经是溃败，大批大批的袁军，汇聚到了营地门口，救回夏侯惇，已经相当的困难。”
    “甚至自始至终，袁尚还有兵力不曾出现的，那就是我们撤退的道路上，必然有袁军埋伏。一旦这一支兵力杀出来，更会使得我们情况不利。”
    “我们，陷入困境了。”
    贾诩郑重道：“值此之际，老臣建议，立刻脱离战场，从其余的道路突围。”
    曹操却是握紧了拳头，一脸的不甘心。
    撤军！
    他不愿意撤军！
    曹操想要击溃袁尚的大军。
    “报！”
    就在此时，忽然又有高呼声音传来。
    却是又有一名士兵，飞也似的奔袭而来，来到了曹操的身旁，禀报道：“丞相，程昱大人派人传信，营地被攻破，他带人突围撤退，暂时往濮阳县方向撤走了，避开袁军骑兵的锋芒。”
    曹操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
    他脸上神色，无比冷肃。
    营地确定败了。
    那么如今，曹操便只剩下自身所在的兵力了，他声东击西的策略失策，后方也丢失。这个时候的撤退，甚至后路还被切断，绝对有袁尚的军队在后方埋伏，这是相当危险的。
    怎么办？
    按照贾诩的建议，撤军吗？可是曹操内心，却是不愿意撤军，因为这一撤退，就等于这一战的初期交锋，他是彻底败了。
    不！
    绝不撤军！
    曹操咬着牙，忍着脑中的疼痛，转眼就下了决定。
    他绝不甘心就这么败了。
    曹操沉声道：“曹纯！”
    “末将在！”
    曹纯身着甲胄，一步站出来。
    他在曹操的麾下，执掌虎豹骑，是曹操最信任的心腹大将。尤其虎豹骑，是曹操麾下的重骑兵，将士身披甲胄，甚至每一个将士，都是百战老卒，是极为精悍壮硕的人。不仅要身高体格，更要战斗经验。
    这样的一支兵力，是曹操的绝对杀手锏。
    曹操吩咐道：“你统帅所有虎豹骑，立刻杀上去，突破袁军大营，击溃袁军阵型，把夏侯惇给我救回来。”
    “丞相，不可啊。”
    荀攸听到曹操的话，立刻劝谏。
    他神色严肃，道：“这时候把虎豹骑派上去，消息很快就会传出，紧跟着，我们后方埋伏的袁军，极可能迅速杀出。到时候，即便是留下了兵力，阻击后方杀来的袁军。可是，我们也会陷入困境。这一战，一旦是被困在这里，那就是全灭啊。”
    历来战事厮杀，都要留着后路，虎豹骑在，即便是曹操遇到难题，虎豹骑也能杀出一条路来。一旦是虎豹骑都动用了，那么面对袁军不断杀来，后果不堪设想。
    贾诩也附和道：“丞相，老臣也附议。虎豹骑至关重要，不能轻易孤注一掷。夏侯惇是要救回，可是眼下孤注一掷的驰援，一旦我们全部落陷，到时候，便是得不偿失。”
    其余人，也纷纷赞同。
    所有谋士，都是反对，因为危险性太大了。
    曹操听到后，却是神色冷肃，没有任何的改变态度，强势道：“不必再劝，本相心意已决。曹纯，夏侯惇就交给你了，务必给我带回来。”
    “遵命！”
    曹纯迅速回答。
    他一伸手，直接自一旁的士兵手中，取过兜鍪戴在了头上。他身着甲胄，甚至战马也披着甲胄，来到了列阵的虎豹骑前方，手中长剑，指向了前方的袁军营地，高呼道：“打破袁军营地，就在今日，随我杀。”
    “杀！”
    虎豹骑将士立刻附和。
    八千虎豹骑，登时浩浩荡荡的杀出，马蹄践踏，杀声震天。
    这一虎豹骑的出现，前方的曹军士兵纷纷退开，让出了一条路出来。虎豹骑的重装骑兵，迅速的往前冲，转眼便到了前方厮杀的地方。
    战马冲刺，骑兵抡刀劈砍。
    双方交锋，袁军士兵登时纷纷被击溃。
    虎豹骑全都是精锐，这些百战老卒借助战马的力量，攻势更强，战斗力更猛。一批一批的人冲刺，在短短时间内，击溃了袁军。
    即便是高览、张颌迅速的调兵阻击，可是在虎豹骑面前，也是难以抵挡。
    虎豹骑，太强横了。
    曹纯更是亲自往前冲，短短时间内，人已经是靠近了夏侯惇的方向，他不断的调动麾下士兵冲锋，然后把夏侯惇周围包围了起来。
    这一幕，也落在了张颌眼中。
    张颌一直盯着夏侯惇方向的，眼见曹军已经逼近，他一招手，便早有弓箭手上前，瞄准了夏侯惇的方向。
    “放箭，射杀夏侯惇。”
    张颌直接下令。
    夏侯惇是曹操麾下的虎将，留着夏侯惇，那就是一个祸患。
    这一事情，张颌专门和袁尚请示过，袁尚也是同意，一旦曹军要救走夏侯惇时，就要射杀夏侯惇，不能让夏侯惇活着离开。
    “咻！”
    弓箭激射出去。
    掠过了空中，转眼到了夏侯惇身前。
    夏侯惇虽说被周围的喊杀声影响，不曾听到箭头破空的声音，可是他没来由的心悸，心头也是惊慌，所以绷紧了身体，随时准备应对。
    转眼，夏侯惇看到了射来的弓箭，他眼中瞳孔一缩，想要扭动身体抵挡，可即便如此，夏侯惇也是为难，他只能尽力的躲避。
    扑哧！
    弓箭射入夏侯惇身体，近乎是命中心脏。
    夏侯惇惨叫一声，他挣扎着，却也无济于事，剧烈的痛楚侵袭全身，夏侯惇片刻后竟是昏死过去。
    曹纯正巧带着人靠近，他看到夏侯惇的情况，心头一突，连忙让人砍断木桩，把夏侯惇从木桩中取下来。
    他看着夏侯惇的情况，试了鼻息，见还有呼吸，心中松了口气。曹纯让士兵扛着夏侯惇退走，而曹纯却是又翻身上马，带着人继续冲刺，不断碾压袁军。
    张颌看到了夏侯惇中箭，他不确定到底射杀没有，但如今射中了夏侯惇。
    这是铁定的。
    张颌扫了眼战场上厮杀的场景，内心却是有些凝重。
    虎豹骑来了。
    即便是张颌和高览汇合，要抵御虎豹骑为首的曹军进攻，也是相当的困难。至少在目前，这近乎是无比困难的事情。
    张颌不敢耽搁时间，迅速安排人把这一消息，传到了中军大帐。
    袁尚得知曹操派遣虎豹骑，他反倒是激动了起来。
    曹操终于派出虎豹骑了。
    这就是击溃曹操的机会。
    袁尚立刻吩咐传令兵去传令，通知甘宁出击，直接袭击曹操的后方。毕竟陈到率领的法军，已经在返回的路上，这时候可以发起总攻了。
    命令传出去后，袁尚也是亲自出了中军大帐，来到了厮杀的前营指挥。
    袁尚亲自坐镇，甚至营地内所有的兵力，包括徐庶率领的三千轻骑兵，也是全部投入了战场中，抵挡所有曹军的攻伐。
    所有兵力，众志成城。
    只是曹操方面，也是还在再度追加兵力，曹操留下了一部分士兵垫后，投入更多的兵力，便是想要一鼓作气取胜。
    只是时间一点点流逝，即便是曹军开始占据优势，可是袁军极为坚韧，曹军怎么都无法打破袁军的防守，无法彻底击溃袁军。
    “杀！”
    忽然间，喊杀声直冲云霄。
    这一声音，从曹操的大后方传来了。
    甘宁率领的军队，已经开始赶来，原本的计划，是要等曹操撤军时，甘宁直接伏击。问题是，曹操孤注一掷厮杀，计划出了变化，所以袁尚传令甘宁出击。
    甘宁内心激动，他带着士兵冲刺，高声道：“曹操就在前方，杀上去。今日斩杀曹操，封侯拜将就在今天，杀！”
    “杀啊！”
    所有将士也是高呼起来。
    这些甘宁麾下的锦帆军，一个个可是眼巴巴等着立功的，他们如今杀出，便是在短短时间，就已经杀到了后方，和曹操留下来垫后的曹军相遇。
    曹操看了眼营地内的厮杀，虽说兵力占了优势，可是短时间内，虎豹骑加上乐进、朱灵也无法取胜。
    曹操又看了眼后方，他留下来垫后的一万多兵力去阻击甘宁，可是甘宁的攻势如大江大河，迅猛冲击来了，根本无法抵挡。
    曹操的兵力，即便还在抵挡，已经出现了疲态。
    这一情况，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很快，曹操用来抵御甘宁的军队，就会落败。
    荀攸连忙建议道：“丞相，夏侯惇已经救回来，他中箭受伤，也需要立刻救治。现在，我们立刻撤军。如果再不撤军，等到突袭大营的袁军返回，到时候，我们更是难以撤退了。”
    贾诩附和道：“丞相，荀军师的建议，老臣也是赞同的。”
    曹仁一直在曹操的身旁，他更是曹操的左右手，深受曹操的器重。曹仁在曹操麾下，说话也是极有分量的。
    见曹操没有下决心，曹仁也是主动道：“丞相，卑职也赞同撤军了。局势，对我们愈发的不利，一旦是继续厮杀，到最后，可能会葬送太多的兵力。”
    曹操说道：“眼下我们要撤军，那也极为艰难。袁尚的兵锋，都杀出来了。这时候，一旦是撤军，就会被掩杀。”
    曹仁道：“至少，我们还能保全一部分兵力，而且虎豹骑还在，不曾损失太多。一旦是继续厮杀，大批的兵力，死在了这里，后续就会困难了。所以，撤军，保全一定的力量。更何况，丞相并非一定要在此地取胜，还有另外的两路大军，所以，且暂时防守，等一等。”
    荀攸道：“丞相，卑职附议。”
    贾诩道：“老朽附议。”
    其余的人，全都是纷纷附和，所有人都持赞同意见。
    因为在当前的前提下，局势实在是恶劣，继续杀下去，一旦袁尚所有的兵力汇合，最终会相当的不利，所以撤军是最合适的安排。
    曹操吭哧吭哧呼吸着，甚至脑袋都更是疼痛。
    难受！
    他脑袋分外难受，心中更是憋屈。

 第284章 论功行赏

    昔日官渡一战，因为袁尚这次，导致他官渡一战功亏一篑，不曾彻底击溃袁家的兵力。如今这一次，又遇到了袁尚，不仅是没有成功，反倒是大败。
    “撤军！”
    曹操最终，近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撤军两个字。
    “撤军，丞相传令撤军。”
    荀攸迅速传达了撤退的命令。
    贾诩迅速道：“丞相，我们要撤退，不能走原路返回。老臣认为，这一路退回去，说不定就遇上了袭击大营的兵马，这个时候，必须要避开这一路的兵锋。我们，走北方绕路，先沿着黄河岸边北上行进，然后转到进入濮阳县城的区域，返回濮阳县城。”
    “准了。”
    曹操颔首道：“就按照贾诩的建议进行。”
    传令兵再度传令。
    这时候曹操、曹仁、夏侯渊等人，开始先一步撤退。
    曹纯率领的虎豹骑，也是迅速的退回来，开始掩护曹操一行人撤退。
    曹军大范围的撤军，袁军方面，甘宁、张颌、高览三路大军汇合，迅速的进攻，不断掩杀撤退的曹军士兵。
    即便是曹军是令行禁止，且战且退，可是在这样的败亡撤退情况下，曹军被斩杀的士兵多不胜数，甚至还有一些被践踏至死的。
    这一路掩杀，一直持续。
    甘宁、张颌、高览等人连续追杀了快两个多时辰，已经靠近了濮阳县城，因为这时候，程昱带着撤退到濮阳县的兵力突然杀过来，所以甘宁等人的军队才彻底退走。
    大军沿途撤退。
    开始清扫沿途的战场。
    曹操和程昱汇合后，迅速退入了濮阳县城内。
    只是跟着曹操一起返回的兵马，在一番清点后，夏侯渊来到了曹操的身旁，禀报道：“丞相，此战一番厮杀，我们逃回来的兵马，不到三万人。拢共十余万大军，如今只剩下三万不到。”
    曹操听到后，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甘心。
    十万人，最终剩下不到三万。
    这损失太大了。
    如今天色大亮了起来，太阳横挂天气，暖阳照耀，可是曹操的内心，却是如寒冬一般冰冷，他心中无比的郁结。
    败得太惨了！
    荀攸正色道：“丞相，此战虽败，我们还是有机会的，我们大批的粮食，都在濮阳县城内。虽说大营被攻破，可是，营地中粮草、武器很少，破了就破了。”
    程昱也道：“丞相，是老朽无能，丢失了营地。”
    曹操摇了摇头，道：“仲德公，面对重甲骑兵，能安全离开，已然是实属不易。这一战，你不必自责。”
    程昱心中喟然叹息。
    曹操扫视了一眼周围，他见众人都恹恹的，这个时候，他不能蔫蔫的。
    否则，士气彻底败了。
    曹操深吸口气，咬牙忍着脑袋传来的阵阵痛楚，他瞪大眼睛，一下拔高了声音，高声说道：“看你们一个个的熊样，不就是败了一阵吗？”
    “昔年，吕布在兖州背叛，我们险些无家可归，我们还是夺回了兖州。”
    “昔年，和袁尚交锋，我们险些被袁绍一锅端了，可是我们还是熬了过去。”
    “如今，我们败了一阵，却还有机会再扳回来。”
    “败了，不可怕。”
    “怕的是一个个，全都怂了，全都是打心底不敢和袁尚一战。”
    曹操高声道：“我们如今葬送了许多士兵，可是，你们都还在，夏侯惇也夺回来了。我们之前为什么失败，是因为夏侯惇被袁尚掌控着，我们处处掣肘。”
    “如今，我们没有这个隐患了。”
    “所以接下来，我们还可以和袁尚一战，再征兵一战就是。”
    “更何况，我们如今还有其余的兵马，要对付袁尚。如果这样的一战落败，就让你们认怂了，就让你们不敢和袁尚一战了，那你们，就太让我曹操失望了。”
    “我曹操的人，敢于一战，不惧生死。”
    曹操声音愈发的激昂，说道：“尔等，可愿意和本相一起，再战袁尚。”
    “再战袁尚。”
    许褚虽说受伤，伤势还未恢复，但他却是高声呐喊。
    “再战袁尚。”
    “再战袁尚。”
    曹纯、夏侯渊、乐进等人，相继高呼呐喊起来。
    周围士兵，也是跟着高呼。
    一时间，整个现场的氛围，竟从凄惨中，转变成了壮烈。那金灿灿的阳光照耀下，整个军队的士气透着锐利，更有着悲壮之气。
    曹操看到这一幕，心中才松了一口气，至少军心稳住了。
    军心稳不住，收濮阳都难。
    曹操吩咐道：“夏侯渊，你来整军，带着将士下去休整，该医治的就医治，该休息的休息，我们在濮阳城内，有充足的粮草。”
    “喏！”
    夏侯渊得令，便迅速整军。
    大军，迅速离开了。
    随着大军的离去，曹操心中一口气松下来，这一瞬，他再也稳不住心神，张嘴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一下昏厥了过去。
    曹纯直接上前，抱住了曹操，连忙带着曹操去救治。
    荀攸、程昱等人也迅速跟上。
    一众人心中，也是万分担忧，因为在当前的前提下，曹操的身体，也关系着战场局势，更关系着整个曹氏集团的安稳。
    好一番救治后，曹操才恢复了过来，他看着身边一个个露出担忧的神色，笑道：“本相无碍，都是老毛病了。诸位各司其职便是，不需要担心本相。”
    众人这才放心。
    曹操在。
    主心骨就在。
    所有人退下，曹操一个人躺在床榻上，只是他的眼中神色，却是有些幽深。
    接下来，就看郭嘉了。
    就看袁谭了。
    只要是郭嘉、袁谭，都能取得胜利，那么即便是他这里败了，也还有扭转局势的机会。
    ……
    金灿灿的阳光，普照大地。
    袁尚坐在营帐中，正在等着消息。昨晚上大规模的追杀开始，袁尚就不再管了，任由甘宁、张颌、高览等人掩杀，毕竟到了大规模追杀，那就是能杀多少算多少。
    袁尚一觉醒来，就有消息传回，甘宁等人大规模掩杀成功，只是眼下，还在沿途开始清扫战场，清点战果。
    所以，短时间内，无法回到营地。
    袁尚也不去管这些。
    这一战获胜，那就很好，对于他在濮阳县的这一次初战，便打出了士气和斗志。接下来和曹操的交锋，一切就游刃有余，不会多么的复杂。
    在袁尚看书中，时间悄然溜走。
    转眼，到了下午申时。
    士兵进入营帐中，禀报道：“殿下，甘宁、陈到、张颌、高览等诸位将军联袂求见。”
    “请！”
    袁尚吩咐一声。
    士兵去传令，不多时，甘宁等人联袂进入，齐齐行礼。
    甘宁神色兴奋，禀报道：“殿下，此战的战果，彻底清点出来了。我们这一战，大获全胜，当然，我们自身的伤亡，也是不小，可终归是取得了胜利。”
    袁尚道：“具体的损失如何？”
    甘宁说道：“回禀殿下，此战我们战死的士兵，多达两万六千余人。这一战多亏了张颌、高览，死死挡住了曹军的进攻。”
    袁尚颔首道：“张颌、高览的功勋，自是不必说，在本王看来，这一次能击溃曹操，伏击的甘宁，突袭的陈到，都算不得首功。”
    “位列首功的人，当时张颌、高览，因为两人自始至终，死死守住了营地，使得曹军的攻势，无法往前寸步，这才扼守了最终的胜利。”
    “若非是两人，这一战我们的营地，早就被攻破了。”
    袁尚一番话，直接定性。
    张颌听到后，心中无比的自豪，因为这一战，他麾下的确是损失巨大。
    为了挡住曹军，付出很大的代价。
    张颌抱拳道：“殿下，末将虽说挡住了，曹操却是带走了夏侯惇。”
    袁尚大袖一拂，道：“当时前营的情况，本王也清楚。一开始，曹操的攻伐，你一直稳稳守住了，那是因为曹操派遣虎豹骑参战，所以夏侯惇才被救走。此事，不怪你。”
    张颌躬身站立，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袁尚又看向高览，道：“高览，此役后营你做得很好，尤其是时机把握，更是精准。你在后营的厮杀，也很是不错。”
    高览惭愧道：“殿下，末将没能直接击溃曹军，反倒是，因为有徐军师调遣三千轻骑兵，才彻底解决了战事。这一战，末将惭愧。”
    袁尚道：“曹操的军队，从不是什么弱者。甚至这一次，我们虽说取胜了，实际上，若非是夏侯惇在，使得曹操失了分寸，必须要救回夏侯惇，我们未必能取胜。所以，这一战很不错，做错的地方，加以改进，做得好的，继续提升。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殿下圣明！”
    甘宁等人齐齐说话。
    袁尚沉声道：“这一战打赢了，将士立下的功勋，该登记造册的，全部登记造册。所有人的功勋，都不能遗漏。各营在各自营地内，对立下功勋的人，张榜张贴公布。”
    “啊！”
    张颌听到后，略微惊讶。
    他正色道：“殿下，军中大多数的士兵，都不认识字，张榜有用吗？”
    “为什么没用？”
    袁尚眼神肃然，道：“为什么要张榜，因为张榜后，所有人能看到，自身立下的功勋。一旦有错谬的，将士可直接申冤。”
    “原本这一切，该是所有功勋，汇总到本王这里，再张贴告示。只是兹事体大，事情也多，所以分配到各营去。”
    “另外，不认识字的人虽说有，但总有识字的人，自然会有人阐述的。尤其本王麾下的甘宁、陈到所部，所有的士兵尽皆识字，至少都认识自己的名字，所以这一点不必担心。”
    嘶！！
    张颌倒吸了口凉气。
    袁尚麾下的士兵都识字，这可有些令人震撼啊。

 第285章 揭曹操的伤疤

    张颌在邺城的时候，也听到过风声。
    袁尚麾下的士兵，尽皆要读书识字，尽皆要学习兵法等，当时张颌觉得不大可能。
    一方面，这些当兵的泥腿子，一个个脑壳笨得跟牛一样，哪里能读书。另一方面，要传授这些士兵读书，所需要耗费的精力、财力，那都是难以计数的。
    所以，张颌认为不可能。
    没想到，真是成了。
    张颌一脸佩服的神情，道：“殿下英明，卑职自当照办。”
    袁尚点了点头，看向甘宁、陈到和高览，问道：“你们几个人呢？”
    甘宁道：“末将遵命。”
    陈到道：“这是应该的，末将自当遵从。”
    高览说道：“末将也会安排下去，保证所有人都知道。”
    袁尚这才满意的点头，他沉声道：“将士为什么敢于拼杀，不仅是因为将领能同甘共苦，不仅是因为要开疆拓土，更因为，他们想要建功立业。”
    “如果是他们立下了功勋，却得不到应有的嘉奖，都会失望，士气会受损。所以，所有人的功勋，必须要公布。待回到邺城后，就一一论功行赏。”
    “末将谨记殿下教诲。”
    张颌率先开口。
    甘宁、陈到和高览三人，也是齐齐开口说话。
    一个个的脸上，都是神情肃然。
    袁尚的话，本就是极为正确的，将士一旦失去了斗志，一旦觉得军中不公，那么他们在战场上的斗志和冲杀的冲劲儿，也就会受到影响。
    袁尚摆手道：“都下去，休整一天，明天上午，发兵启程，直扑濮阳县。”
    “喏！！”
    甘宁等人应下后，便齐齐离开。
    一个个去整顿各自的将士去了，毕竟各军都有一定的损失。
    在甘宁、陈到等人离去后，时间不长，沮授来了，他躬身向袁尚揖了一礼，说道：“殿下，老朽听军中将士说，明天上午要发兵去濮阳了。”
    袁尚道：“是有这么一回事。”
    沮授说道：“大军即将再度启程，只是，这俘虏的一万多曹军，该如何处置呢？如果一直把俘虏带着，对于我们来说，便有相当大的负担。可是，如果是安置在军中，又容易滋生出隐患，毕竟眼下和曹操厮杀，这些曹军就容易成为隐患。”
    袁尚听到后，也是恍然想到了此事，他因为这一战取胜，倒是没有考虑到俘虏。
    这些俘虏，正常情况下，就会押解着一起前进。
    只是单独押解，太麻烦了。
    袁尚仔细的思考了一番，看向沮授，道：“沮公，你是怎么考虑的？”
    沮授说道：“老朽建议，安排一队士兵，立刻押送这近两万的俘虏，全部北上渡河，迁徙到邺城，或者是其余地方去安置。毕竟这些人，都是青壮，安排在地方上耕种，肯定是不错。”
    袁尚道：“可是迁徙回去，有些浪费了。都是青壮，这些人，应该是安排在军队中，让他们杀敌立功才是。”
    沮授道：“留着他们在军中，颇为危险。除非，有足够的时间，能把这些人，全部都消化掉。眼下军队中，有甘宁、陈到、张颌、高览四支军队，即便是均分四方，一方面也是四千多人，不是小数目。”
    “数千人在一支军队中，一旦是哗变，产生的威胁，将是无比巨大的。尤其在两军厮杀中，这些成为了我们袁军的昔日曹军士兵，万一高呼袁军败了，这就容易造成极大的后果。”
    袁尚也是眯起了眼睛，仔细思忖着。
    沮授的话有道理。
    战场上的厮杀，必须要足够谨慎，不能有任何的大意。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
    这便是最根本的用兵之道。
    一开篇，就阐明了问题。
    袁尚想清楚后，他虽说行事会冒险，但所有的冒险，那都是建立在自己有十足底气的基础上。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冒险，那是自找死路，尤其是往军中加塞近两万人。
    如果是两三千人，分配到甘宁、陈到、张颌和高览麾下，轻轻松松就吞并了，不会有任何的影响，问题是，这是数万人。
    袁尚最终点了点头，颔首道：“既如此，那就把这近两万曹军俘虏，全部押回濮阳渡口北岸，遣送回邺城去，交给父亲处置。”
    “殿下英明！”
    沮授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所担心的，就是袁尚因为大声后，便自以为是，把所有的俘虏打散了安排在军中。这是近两万人的军队，如今的军中也不足十万了。这个情况下，即便是曹军俘虏打散，人数比例也太高了，押送回去是最好的安排。
    袁尚想了想，说道：“此事就交给沮公负责，我抽调五千人，再让张颌抽调一员将领给你，负责押送这一万八千余曹军俘虏，你看可够？”
    “足够了。”
    沮授道：“老臣，保证完成任务。”
    顿了顿，沮授忽然道：“殿下，还有一件事情，老臣要禀报。”
    袁尚道：“什么事情？”
    沮授说道：“听闻袁谭方面，已经是主动带着军队，自青州方面，往邺城去，要返回邺城驰援。依照老朽看，长公子这一意图，绝对是不单纯，肯定有打算的。”
    袁尚道：“沮公有什么建议呢？”
    沮授道：“老朽此番押送俘虏返回邺城，安置了曹军俘虏后，正好，便和王府的长史李儒一起，谋划拿下袁谭，请殿下准许。”
    袁尚眉头一挑。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明白了沮授的意图，这才是沮授的打算。
    眼下濮阳的战事，暂时已经告一段落，曹操撤退到濮阳县城，借助县城的坚固，尤其曹操还有数万大军，城内又有兵马粮草，短时间内，袁尚都无法拿下濮阳县城。
    袁尚本就有谋划，安排了其余的各方面出兵，所以这时候，极可能是维持僵持状态。
    沮授做出了判断。
    所以，专门提出袁谭的事情，准备回去谋划一番，要借此立功。
    这是沮授的意图。
    袁尚颔首道：“沮公既然有此想法，本王准了。”
    沮授内心一下激动了起来，他郑重道：“请殿下放心，老臣保证完成任务。”
    “去。”
    袁尚摆了摆手。
    沮授急匆匆就离开了，他直接找了张颌，抽调了一员虎将，又调走五千精锐，便押解着一万八千余曹军俘虏渡河，然后往北面邺城去了。
    袁尚的大军，暂时仍是驻扎，休整一天后，第二天一大清早，袁尚带兵启程，便径直往濮阳县去。
    从濮阳渡口南岸，到濮阳县城，距离本就不是特别远。
    袁尚带着大军，在早上巳时过了两刻钟，便到了濮阳县城的城外。
    浩浩荡荡的大军，列阵驻扎。
    袁尚看着巍峨的濮阳县城，略微皱眉。他之前曾杀到濮阳县城来，只是如今，真正直接面对，看着巍峨的城池，尤其城内有曹操在，袁尚就知道强攻濮阳县很难。
    好在，袁尚有其余的安排。
    否则，大军就要在这里，被堵住一段时间了。
    袁尚直接策马上前，来到了县城外，提起一口气，便高声道：“本王袁尚，曹操何在？”
    曹操坐镇濮阳后，就已经安排了哨探，盯着濮阳县周围，以便于随时知道袁尚的情况。一旦是袁尚带兵杀来，曹操能随时知道。
    恰是如此，袁尚带兵抵达时，曹操就已经到了城楼上。
    听到袁尚喊话，曹操看着袁尚，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一脸的杀意，冷冰冰道：“袁尚，你带兵杀到濮阳县来，是准备来送死吗？”
    袁尚哈哈一笑，道：“曹公，本王就是来送死的。你，可敢出城一战，取我性命？”
    刷！
    曹操面色微变。
    出城一战？
    他如今还怎么出城？
    昨天晚上一战，曹操折损的兵力多达七万余，他麾下的兵力如今不过三四万人。虽说已经整顿了一番，恢复了斗志，将士也又有了战斗力。
    问题是，这样的一支兵力，真要是出城和袁尚厮杀，那就是送死的。
    袁军人数太多了。
    袁尚这么喊话，就是吃定了，曹操不敢出城一战。
    曹操神色冷肃，不屑道：“袁尚，本相就在濮阳县城。你既然是有实力，尽管来进攻便是，本相在城楼上，拱手以待。”
    “唉……”
    袁尚叹息道：“曹公啊，你这话，就说得言不由衷了。刚才，不是你说我送死，所以，我请你出城来杀我。可是，你却是让我攻城，不敢出来。罢了，你怕了就怕了，何必这样呢？”
    曹操哼了声道：“战与不战，本相自有打算。”
    袁尚话锋一转，说道：“曹公，说起来，昨天夏侯惇被抢救回去了。可是，据说夏侯惇被带走时，中了一箭，生死不知，也不知道夏侯惇如今，情况如何了？”
    曹操的脸色，顿时铁青。
    袁尚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可恶至极！
    昨天晚上，曹纯带着虎豹骑的确救回了夏侯惇，可是夏侯惇身上中箭。好在这一箭，擦着心脏过去，不曾真正洞穿心脏，所以夏侯惇还有气息。
    即便如此，一箭拔出后，夏侯惇如今也是陷入昏迷，暂时还没有醒过来。

 第286章 曹操的兄弟情

    曹操的手，摁在了城墙上，他恨不得立刻杀了袁尚，因为袁尚当真是可恶，说有多么的可恶，就有多么的可恶。
    曹操原本恢复了的脑袋，又隐隐有些作痛，实在是袁尚的话太气人。
    曹操掷地有声道：“袁尚，废话少说，你要攻城，那就尽管一试。”
    袁尚道：“我暂时，不打算攻打濮阳县城。我如今的打算，就是围点打援，彻底堵住濮阳县城，再传出你曹操落败被困的消息，看看整个你曹操麾下的人，是否会来驰援？”
    袁尚直接开始忽悠。
    他接下来，是不打算强行进攻的，要等李儒、沮授在邺城的消息，也要等庞统、黄忠在并州的消息，所以得找一个不出兵的理由。
    袁尚就说了围点打援。
    故意忽悠曹操。
    曹操听到袁尚的话，心中一动，他思忖了一番，大袖一拂，道：“袁尚，围点打援的想法是不错，可惜到最后，你别因此而被困在濮阳，反倒是被包围了。”
    袁尚说道：“这一点，就不需要曹公操心了。你只需要考虑，能否守住濮阳才是。”
    曹操自信道：“本相在濮阳，那么濮阳，就固若金汤。”
    袁尚道：“你怎么不说昨晚上你亲自督阵，就必胜呢？同样的道理，你在濮阳，就固若金汤吗？我看未必。”
    曹操面颊抽了抽。
    袁尚这混账的一张嘴，真是臭不可闻。
    实在是让人恼怒。
    曹操干脆不说话了，因为他本就是固守，所以曹操后退了两步，不再和袁尚对话。
    袁尚又继续喊话，可惜曹操不回答，袁尚也就明白，他退回了军阵前方，便吩咐大军撤退，在濮阳县的西城外扎营。
    这一片地方，最适合扎营。
    地方开阔，附近也有水源，能确保军队的稳定。
    袁尚的大军驻扎下来后，又在附近安排了哨探，仔细巡查。
    一切安排妥当，袁军就不再行动。
    袁军的消息，也是传入濮阳县城内，传到了曹操的耳中，曹操召集了程昱、荀攸、贾诩等人集合，缓缓道：“今天袁尚带着大军来了城外，看那情况，分明就没有打算进攻。他先前，提及了围点打援，这一情况你们怎么看？”
    荀攸说道：“丞相，用兵之道，虚虚实实，真真假假，难以判定。所以袁尚的话，未必靠谱，他或许是故意这么说，实际上，并没有围点打援的打算。”
    程昱道：“老朽也赞同，因为丞相的话说得很清楚，如果袁尚要围点打援，说不定等我们的大军陆续汇聚，各地的兵力来了，反倒是包围袁尚。毕竟袁尚在这里，仍然是孤军，一旦溃败，那就是大溃败。”
    曹操点了点头，他没有立刻表态，反倒是看向了贾诩，道：“文和，你怎么看？”
    郭嘉不在，曹操也有些不习惯。
    因为涉及到用策，荀攸的策略比较堂堂正正，不善于奇谋。郭嘉的策略，却是极为出奇，曹操很是喜欢。
    郭嘉不在，所以曹操看重贾诩。
    贾诩的策略，很奇，甚至于阴狠，往往能出其不意。
    这是曹操需要的。
    贾诩微微躬身，他缓缓道：“丞相，老朽也赞同荀军师的分析，袁尚的话真真假假，难以判断。眼下我们去考虑袁尚的真假，其实没有太大的意义。与其如此，不如去考虑接下来，该如何稳住濮阳县城。只要是我们的兵力充足，一切就立于不败之地。”
    曹操却是皱起眉头。
    他不满意贾诩的分析，说了等于没说。
    贾诩瞥见曹操神情，又继续道：“袁谭方面，已经是公开自青州往邺城去。依照老朽的判断，袁尚狡诈如狐，这样的人不可能没有一点预知，不可能不清楚袁谭的意图。”
    “甚至，以袁尚狡诈的性格，他甚至已经防备了袁谭。”
    “老朽认为，这个时候的袁尚说什么围而不攻，说什么围点打援，实际上，是给他找了个不进攻濮阳县的理由，以便于能继续理直气壮的欺骗我们。”
    “然后，袁尚接下来的重心，恐怕要遥控后方邺城的乱局。”
    “袁尚极可能，会借助袁谭此番返回，从而拿下袁谭。”
    “当然，袁谭的意图也是要拿下邺城，所以双方必定有冲突。我们当下，那就暂时静观其变，等邺城方面的消息。”
    “如果是邺城方面，袁谭占据了优势，我们直接准备攻伐袁尚，不计一切代价的进攻。如果是袁谭失败了，袁尚的后方稳定，那就暂时继续镇守，等郭祭酒的消息。”
    曹操听到这一番分析的话，那黝黑的面庞上，才多了一抹笑容，赞许道：“文和的分析，本相是赞同。只是，可否有早一些的破局之策呢？本相，一贯是不习惯一直被动挨打。”
    贾诩摇头道：“丞相，此事太难。因为眼下折损了兵力后，短时间要招募大军困难。再者，和荆州、江东等地接壤的地方，也需要兵力镇守，不可能把所有的力量，全部抽调过来。”
    曹操叹息道：“罢了，就这样。”
    他召集人商议，实际上，还是想要看看，可否有现在就破局的策略。
    贾诩说没有。
    那么，恐怕眼下的情况，还真是不怎么好办。
    曹操摆手让众人退下，他径直离开了中军大帐，先是去探望了许褚、张绣的伤，然后才来到夏侯惇所在的营帐中。
    夏侯惇面色惨白，依旧躺在床榻上。
    呼吸有，可就是没醒来。
    曹操伸出手，握住了夏侯惇粗大的手掌，缓缓道：“元让，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你的伤口已经包扎，该醒来了。”
    “我们和袁尚交锋，死了很多人。”
    “先是早期的曹洪，后世于禁、徐晃、吕虔，如今连张辽都死了。”
    “我们死了很多人啊。”
    “这一战，又折损了七万余精兵，我们的攻势付之一炬。如今，无法正面厮杀，只能是退守濮阳县城这里，暂时以守为攻，等待机会。”
    “咱们兄弟，遇到了无数的危机，最终，都是遇难成祥，熬过来了。这一次败给了袁尚，损失了诸多的军队，我相信，也会熬过去。”
    “可是，你却是陷入了危机。”
    “你如果就这么死了，对得起死去的兄弟吗？对得起死去的将士吗？你，还要为死去的将士报仇，还要一雪前耻的啊。”
    “难道你甘心，是以失败者的身份，去九泉之下，面见死去的兄弟吗？”
    “要死，也是大胜之后。”
    “如此，见到了死去的弟兄，也能向他们说一句，为他们报仇了。”
    曹操侃侃而谈，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夏侯惇是曹操的兄弟，虽说不是同姓，却是族兄，因为曹操的父亲曹嵩，本就是夏侯氏出身，只是成为曹腾的养子后改了名字而已。
    曹操说着说着，那一双眸子，都渐渐变得通红，甚至有了一丝晶莹勒住。
    “这些年，和袁尚交锋，我也是时常感到疲惫。昔年江东有猛虎孙策，这厮极为厉害，横扫江东，常常让我寝食难安。”
    “可是孙策，毕竟是骁勇任性，甚至行事肆无忌惮。”
    “所以，对付孙策很容易。”
    “可是袁尚这个人，却不一样啊。他不仅是凶狠，更是老谋深算一样，宛如一头老狐狸，在悄无声息中，便给予你致命一击。”
    “很是难以对付。”
    “我一个人，要对付袁尚，时常支拙，需要你们这些老兄弟支撑。如果你都死去了，我还怎么抵挡呢？还怎么替死去的人报仇。”
    “元让，你必须要活过来。”
    “你活着，我们才能报仇，才能一雪前耻，才能覆灭袁家，扫荡河北之地。”
    “天下未定，你怎么能一直昏迷不醒呢？”
    曹操握着夏侯惇的手，甚至因为自身情绪的激动，渐渐握紧了，他咬着牙，说道：“你，难道忘了被袁尚生擒的仇恨，难道忘了一个个为了救你赴死士兵的仇恨。”
    “我们，要报仇啊。”
    “你，不想报仇吗？”
    曹操声音近乎于是有些歇斯底里，只是一直压着自身的声音。
    在曹操说话的时候，夏侯惇那眼睫毛，却是动了动，他剩下的一只眼睛睁开了，眼中神色有一丝的迷蒙和浑浊，旋即恢复了清明。
    夏侯惇听到了曹操的话，他握住曹操的手，道：“丞相，我们一定会报仇的。”
    “好，好，好。”
    曹操一见夏侯惇醒了过来，整个人一下激动起来。
    活过来了。
    太好了。
    曹操连忙道：“元让，感觉身体怎么样？”
    夏侯惇说道：“没什么精神，也感觉很饿很饿，仿佛饿了许久一样。”
    曹操笑道：“军中有伙食，我立刻安排。”
    “来人，快来人。”
    “去给本相，拿一些稀粥来，夏侯惇醒了。”
    士兵得了吩咐，转身下去了，紧跟着，夏侯惇醒过来的消息，也是传开了。军中上下，一时间也是颇为振奋，因为夏侯惇在，军中便又有一员虎将。
    曹操陪着夏侯惇说话，时间不长，有士兵送来了熬好的肉粥，曹操亲自伺候夏侯惇吃饭，吃饱后的夏侯惇，又沉沉睡去。
    曹操心中大石落地，也是颇为疲惫，跟着就离开了。
    夏侯惇活过来。
    曹操再无忧虑。

 第287章 袁谭的野望

    冀州魏郡，馆陶县。
    一支大军，正在官道上迅速的行进。
    这支大军对外打出的旗帜，是袁字大旗，为首的人赫然是袁谭。
    他带着大军，自青州来了。
    袁谭顶盔掼甲，面色肃然，但眼眸中，却是有着浓浓的期待。他这一次带着军队返回邺城，就是要拿下邺城夺权的。
    袁绍不为人父，他也不愿为人子。尤其这一次曹操和袁家开战，不论是张颌、高览，亦或是袁尚的兵力，都离开了邺城。
    如今的邺城很空虚。
    他只要是回到邺城，就可以直接掌握邺城，然后假传袁绍的命令，便继承袁绍的一切。到时候在前线的袁尚，袁谭是不会管的。
    袁尚，早死早好。
    甚至袁谭巴不得，袁尚死在前线，那更省了他很多事儿。
    袁谭策马赶路时，因为馆陶县距离邺城，还有百余里路，按照目前的速度，最多再有两天，袁谭就可以返回邺城。
    一切，自然是手到擒来。
    抵近中午，袁谭下令大军停止前进，停下来休整，同时将士也吃干粮补充体力。
    在将士吃饭时，袁谭也是吃着面饼，啃着肉脯，喝着烈酒。一顿胡吃海塞后，袁谭打了个饱嗝，人靠在一颗木桩上，身体瘫倒着很是舒服。
    袁谭看向一旁的谋士孔顺，笑吟吟道：“孔先生，我们即将返回邺城。虽说如今的邺城，暂时空虚没有兵力，但也不能小觑，你说眼下的城内，大致还有多少人？”
    孔顺是袁谭的谋士，一直在袁谭身边谋划。
    他的职务，是左军师一职。
    孔顺身长八尺有余，不过却是有些清瘦，他捋着颌下的胡须，缓缓道：“主公，如今的邺城，自然是有一定兵力的，估摸着，最多一万人。可是我们这一次带回的兵力，足足五万精锐。有了这五万精兵，还担心落败吗？就算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足以取胜了。”
    袁谭一听，顿时哈哈笑了起来，脸上尽是自傲神情。
    说得对！
    他足足五万人。
    如果说，袁尚的主力部队，全部都留在了邺城，那么给袁谭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邺城发动兵变，问题是，袁尚离开了。
    他就有了机会。
    最关键的是，他这一次回去，是堂堂正正回去的。
    谁也无法拒绝。
    毕竟在当下，曹操带兵杀来，袁尚前往迎击，后方空虚，需要人镇守。
    袁谭许诺道：“孔先生，等我拿下了邺城，继承了大位后，未来，你便是我的丞相。”
    丞相，那是一国才有的丞相。
    孔顺一下就激动了。
    他更是明白了袁谭的意图。
    这是要效仿袁术，自立一国，如此一来，才能设置丞相。
    孔顺郑重拱手道：“请主公放心，此番返回，臣定会全力辅佐主公。实际上，我们这一次返回，也就是两种情况。”
    袁谭笑问道：“哪两种情况？”
    孔顺道：“第一种情况，邺城方面，任由主公带着兵力入城。只要是达到了这一种情况，那么下一步，便可以直接包围大将军府和赵王府，直接起事成功，掌握邺城。”
    “第二种情况，邺城方面，还是有一定的戒心，只要主公入城，不许军队入城。这般的情况，就需要稍稍绕一点。”
    孔顺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他如今，很是自信。
    毕竟在当下，袁谭是占据了极大优势的，有极大的把握掌握邺城。
    袁谭道：“涉及到第二种情况，我认为不大可能出现。不过，我们还是要谨慎一些，要做好准备，以备万全之策。这般的情况，孔先生认为，该怎么办呢？”
    孔顺说道：“主公要图谋起事，没有任何人知悉。所以，到时候，主公顺势而为，任由军队在城外驻扎，主公径直入城就是，先拜会大将军，安抚一番。”
    “然后，再笼络及威胁镇守城门口的人，等晚上时，直接调兵入城，直接掌控邺城。一宿变化，邺城的城头变换了大王旗，到时候大局抵定，谁也无法反抗主公。”
    “这就是卑职的建议。”
    孔顺说道：“眼下的情况，只要是袁尚在外面，我们就一切轻松。”
    袁谭也是眼中有笑容，很是期待。
    情况，的确是简单。
    不怎么复杂。
    袁谭休整了小半个时辰，便下令继续启程，大军继续往邺城的方向去。这一路前往，沿途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当进入了邺城境内后，袁谭已经开始加快速度。
    与此同时，袁谭靠近邺城的消息，已经是传回了邺城赵王府。
    王府中，长史值房内。
    这是李儒的值房。
    如今邺城的运转，包括邺城的四城驻防，都是李儒负责。
    留守的审配，实际上只负责大将军府的事务，恰恰是这时候，大将军府没有多少事情，毕竟政务几乎都是转移到了赵王府。
    审配倒也是一切配合，并没有任何不满，反倒是处处配合李儒。
    整个邺城，很是稳健。
    李儒在忙碌时，这时候一名侍从进入，躬身道：“李长史，刚刚拱卫司传回消息，袁谭率领的队伍，距离邺城，已经不到一天半的路程，他即将返回邺城。跟着袁谭一起返回的，还有五万精锐，也是丝毫没有分开，一直往邺城来。”
    “知道了，再探。”
    李儒点了点头吩咐一声。
    侍从退下，李儒眼眸眯了起来，那微微眯起的眸子中掠过了寒光。
    这一事情，是早就考虑好的。
    “报！”
    就在此时，却是又有侍从，急匆匆的进入，禀报道：“李长史，有前线哨探返回求见。”
    “传！”
    李儒吩咐一声。
    这一刻，李儒的内心也是期待了起来。
    不多时，一名衣衫褶皱，风尘仆仆的哨探进入，躬身行礼，禀报道：“李长史，沮授奉殿下的命令，押解着一万八千余曹军俘虏，正在返回邺城的路上。预计，还有三天就会抵达邺城。除此外，还有一封前线厮杀的书信，请李长史阅览。”
    哨探自衣袖中，取出了一封书信递出。
    李儒接过来，拆开书信浏览，当他看完了书信中的内容，顿时激动起来。
    尤其是李儒看到最终的结果，得知前线厮杀，一战斩杀的曹军人数多达四万多人，俘虏都有一万八千余，更使得曹操退回濮阳县，李儒内心激荡不已。
    前线顺利，这一战也就更好办。
    李儒心中思忖着。
    袁谭即将返回，不过袁谭更先抵达，沮授会晚一些返回。
    李儒很快内心已经有了定计，他让哨探退下，便吩咐人准备马车，他要前往大将军府报信。李儒更换了一身衣衫，到了大将军府去觐见袁绍，禀报了袁尚南下渡过了黄河，在濮阳县大败曹军的事情。
    这一消息传入袁绍耳中，袁绍精神更是振奋。
    这些日子，袁绍的身体又恶化了一些。
    有些严重了。
    不过袁绍虽说愈发形销骨立，但人还在坚持，好在一直有人参酒吊着，倒也是还能坚持。
    李儒知道袁绍身体不好，没有多耽搁，他紧跟着就离开了，却是到了审配的值房内，见到审配后，拱手道：“在下李儒，见过审公。”
    如今的李儒，已经从暗中走出来。
    大将军府的人，都知道了赵王府长史李儒，毕竟李儒坐镇后方，不可能不露面。审配一开始知道李儒，内心也是惊叹，不过如今也习惯了。
    审配道：“李长史不必如此，请坐。”
    李儒坐下后，他轻轻一笑，便说道：“审公，我今天来，是为了袁谭一事。刚刚得到消息，袁谭率领的军队，距离邺城还有一天半的时间。此番袁谭返回，带回了五万精锐。”
    审配脸色肃然，沉声道：“袁谭此番返回，绝对是不安好心。他的五万精锐，绝对不能进入邺城。一旦袁谭抵达，老夫的建议，令其军队在城外驻扎，让袁谭带着少数人进入。一旦袁谭进入后，直接发兵控制袁谭，收编城外的袁谭大军。”
    李儒眉头上扬，有些意外。
    审配这手段够直接的。
    当真是厉害。
    李儒微微一笑，道：“审公，这般直接拿下袁谭，是否会引发争议？”
    审配沉声道：“能有什么争议呢？拿下了袁谭，以及拿下了他的军队后，直接对外宣布，袁谭意图谋逆造反，就这么简单。”
    李儒道：“好，就听审公的。”
    顿了顿，李儒继续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刚刚前线传回了殿下的消息。殿下率军在濮阳县境内，和曹操一场大战，击溃了曹操十数万大军，斩杀四万多人，俘虏一万八千多人。如今，沮公押解着一万八千余俘虏，正在返回的路上。估摸着，还有三天多的时间，沮公就会返回。”
    审配听得心下也是震惊。
    好快的速度。
    袁尚南下的时间不长，竟是已经取得了一定的胜利。
    审配老脸上也是挂着笑容，颔首道：“李长史，殿下在前线取胜，这是大好事。不管如何，我们守住后方就是。眼下，先拿下袁谭，便是当务之急。”
    李儒道：“审公所言甚是，这一事情，到时候还需要审公配合。”
    审配说道：“老夫，义不容辞。”
    李儒得了审配的允诺，内心彻底踏实下来，他不再逗留，站起身道：“审公，如今赵王府事情多，我就告辞了。”
    审配道：“慢走不送。”
    李儒拱手揖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审配望着李儒离去的背影，却是微不可查的叹息了一声。
    袁尚在前线取胜，这自是好事，不过对于审配等老人来说，却是也有一些唏嘘。因为赵王府的崛起后，审配虽说在袁尚的麾下也重要，可是，却不是绝对的心腹了。
    赵王府的嫡系才是袁尚最倚重的人。
    不过，也得接受现实。
    这就是现实。

 第288章 羊入虎口

    进入四月后，邺城虽说春寒料峭，可白天阳光照耀下，却一天比一天暖和，这是最适合踏青的日子。不过邺城如今到处戒严，许多人不曾外出，也不敢外出。
    在邺城外的官道上，一支军队，正迅速行驶而来。
    军队中一杆杆大旗迎风飘扬，猎猎作响。
    大旗上，绣着的袁字随风飘扬。
    却是袁谭率军返回。
    他率领五万精兵，离开馆陶县后，沿途加快了赶路的速度，终于到了邺城。
    袁谭身着甲胄骑在马背上，眺望着巍峨的邺城，脸上洋溢着期待神色。
    邺城，他来了。
    他称霸的就在这里，只要拿下邺城，袁尚失去靠山。尤其曹操在前线，一旦杀了袁尚，他只需要南拒曹操，就可以称霸北方。
    袁谭没有逐鹿天下的野心，因为那样太困难。他只想着能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那就已经相当好了。
    袁谭心中情绪激荡，迫不及待的一拍马背，策马就迅速往前冲。
    一旁的亲卫，也是迅速跟上。
    一行人迅速行进，短短时间内，就已经来到了城楼外。
    袁谭看着大门紧闭的邺城，面色冷肃。他昂着头，高声道：“城楼上的人听着，本公子是袁谭，立刻打开城门，本公子要入城。”
    城楼上，李儒、审配都在。
    两人一得了消息，便早早到了城楼上候着。
    李儒朝审配微微一笑，不急不缓道：“审公，忽悠袁谭的事儿，还需要你出面。毕竟，你镇守后方说得过去，也容易取得袁谭信任。”
    审配点了点头，他手撑在城墙上，探出脑袋，看向城外，回答道：“大公子，你没有得到主公的命令，就擅自带着大军从青州返回，意欲何为？”
    袁谭一打量，竟是审配。
    他脸上挂着笑容。
    是审配就好办。
    如果是袁尚的心腹在城楼上，恐怕他要入城，还会有些麻烦。既然是审配，他就可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袁谭昂着头道：“审公，前线曹操北上攻伐，我冀州陷入危险。虽说前线有三弟带着人抵御，但还是不够稳妥。”
    “恰是如此，本公子率军返回邺城，在此殿后。”
    “如果是三弟取胜，我自会率军离开邺城，返回青州镇守。如果三弟在前线败了，我麾下的这一部分兵力，就是最后抵御曹军的力量。”
    袁谭掷地有声道：“所以我如今返回，是回来驰援来的。”
    审配沉吟片刻，一副为难的模样，犹犹豫豫的说道：“长公子要入城，这一事情，没有主公的允诺啊！”
    袁谭见审配犹豫，反倒是欢喜，他再度道：“审公，我是父亲的儿子，我回邺城，也是为了父亲的基业，难不成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吗？请审公打开城门，让我麾下的大军入城。”
    审配道：“长公子，你是主公的嫡长子，你要入城，我作为臣子，不能阻拦。但你要入城，只能是你入城。所有自青州回来的大军，需要留在城外，不能轻举妄动。如果后续，长公子见到了主公，且主公同意你麾下的大军入城，那么，再入城不迟。”
    “没问题。”
    袁谭想都不想，直接就回答。
    按照他先前和孔顺商议的结果，如今入城，就是最好的机会。
    只要是入城，一切好办。
    审配继续道：“长公子，你带着亲卫走最前面，直接入城。你的军队，留在城外驻扎，禁止有任何举动。一旦他们要趁机进入，我会勒令弓箭手立即放箭。到时候，走在最前面的长公子，必然是被乱箭射成肉筛子，请长公子三思。”
    袁谭大袖一拂，道：“请审公放心，我说了是我入城，就是我入城，不会有大军跟着一起入城的。这一点，审公不必担心。”
    审配道：“那就好。”
    “开城门！”
    随着一声令下，士兵放下吊桥，城门嘎吱一声洞开。
    袁谭咧开嘴一笑。
    邺城，他来了。
    袁谭带着百余亲卫，径直往前走，而他麾下的大军，因为返回的路上就已经得到了通知，所以所有人都知道袁谭的打算，依旧在城外列阵驻扎。
    袁谭径直入城，过了吊桥后，便转眼进入城门。
    一行人入城后，审配吩咐士兵收起吊桥，在吊桥嘎吱嘎吱收起时，审配、李儒带着大批的士兵下令城楼，来到通过瓮城后的城门口。
    袁谭也刚走过瓮城，到了城门口。只是袁谭见审配带着人，甚至跟着审配下来的士兵，一窝蜂就把他百余人团团包围了起来，顿时面色微变。
    袁谭呵斥道：“袁谭，你要做什么？”
    审配说道：“长公子，我还能做什么呢？只是拿下你，掌控城外的五万军队而已。你如今直接返回，自以为别人不知道你的意图。殊不知，你那点心思，谁不知道呢？”
    李儒也站出来，笑道：“自我介绍下，我是李儒，赵王府长史，也是殿下安排留守邺城的人。此番我和审公一起，早早定下了请君入瓮的策略。没想到，长公子如此的配合。”
    刷！
    袁谭神情一变再变。
    他脸上神情，更是透着愤怒。
    被骗了！
    他被审配和李儒欺骗了。
    袁谭横眉怒眼，沉声道：“好个审配，好个李儒，你们竟是如此算计本公子。我是父亲的长子，你们要拿下我，莫非要造反不成？”
    “哈哈哈……”
    李儒一下捋须大笑了起来。
    笑声中，却透着不屑。
    袁谭道：“你笑什么？”
    李儒说道：“我笑的是，你袁谭是大将军的长子，可这脑子，却很不好使。正所谓成王败寇，你认为我都带着士兵来了，还会顾忌你的身份吗？”
    “更何况，如果拿下你就是造反，你不觉得，你袁谭太自恋了吗？”
    “纵然杀了你，都不算造反。”
    “殿下让我主持邺城的大局，许我先斩后奏。甚至大将军这里，也授权我随意处置任何事情。你袁谭，一个过继出去的人，算什么东西啊？”
    无尽蔑视，自李儒脸上流露。
    袁谭，草包罢了。
    和袁尚相比较，真是相形见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袁谭听着李儒蔑视的话，内心更是无比愤怒，他咬着牙道：“李儒，你如此的强横，却是忘记了，曹操不是普通人。他如今杀到濮阳县，必然会击败袁尚的。以袁尚的实力，挡不住曹操的攻伐。”
    李儒笑道：“你又错了。”
    袁谭道：“我什么错了？”
    李儒正色道：“之前就接到殿下安排人送回的战报，殿下率军顺利渡过黄河，进入濮阳县境内。然后，和曹操一场大战，击溃了曹操十余万大军。”
    “殿下一战厮杀，斩杀曹军四万余人，俘虏一万八千余人。如今近两万人的俘虏，由沮授沮公押解送回，算算时间，还有一天多的路程，就会返回邺城。”
    轰！！
    袁谭的脑中炸了。
    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
    袁尚在前线，怎么会轻而易举就取得胜利。曹操纵横沙场几十年，是老而弥辣的高手，怎么会如此容易落败。
    袁谭一时间，脑子有些凌乱了，不知所措。
    李儒看着袁谭的神情，冷冷一笑。这样的人，他实在是瞧不上眼。
    废物一个。
    若非顶着袁家的名头，袁谭恐怕连担任一郡太守都够呛。
    李儒下令道：“所有人，降者不杀。抵抗者，杀无赦。来人，给我拿下袁谭。”
    士兵直接上前。
    袁谭的士兵不做抵抗，士兵直接拿下了袁谭。李儒押解着袁谭出城，他勒令所有的兵力投降，这些跟着袁谭的士兵，全都懵了。
    可是袁谭都降了，他们还能干什么？
    最终，全都投降。
    以至于李儒和审配这一次配合，不费吹灰之力，就掌控了袁谭的所有兵力。
    李儒、审配拿下袁谭后，先回了大将军府，由李儒亲自向袁绍禀报了一番。袁绍听完了消息，没有任何指示，只说任由李儒处置就是。
    一切，由李儒做主。
    李儒把袁谭羁押起来，便开始拆散袁谭带回来的五万精锐。他拆散的同时，还安排了士兵，大规模做思想工作，要把这五万人收为己用。
    毕竟都是一个体系的士兵。
    更容易招揽。
    李儒在策反袁谭麾下的士兵时，也早已经撰写一封书信，把邺城拿下袁谭的消息，迅速的送往前线濮阳县，把消息告诉袁尚，以便于袁尚知道。

 第289章 曹操怂了

    濮阳县城外，袁军营地。
    袁尚在军队中，巡视张颌、高览等人对将士的操练时，士兵急匆匆赶来，到了袁尚的身前，禀报道：“殿下，有李长史派人送来消息。”
    “传！”
    袁尚吩咐一声。
    他的脸上，也露出期待神色。
    李儒专程送来消息，就意味着，后方袁谭在邺城的情况，大体已经解决。
    袁尚径直回到中军大帐，他刚坐下，哨探就迅速进入，禀报道：“殿下，李长史送来书信，请殿下阅览。”
    哨探取出书信，递到袁尚的手中。
    袁尚接过来拆开浏览，当他看完书信中的内容，脸上也是浮现出灿烂笑容。
    事成了！
    袁谭已经被拿下。
    如今袁谭被控制在邺城，意味着青州方面彻底安稳，不会再有任何问题。
    袁尚把所有的消息全部看完，便提笔蘸墨，重新写了一封书信交给哨探，让哨探交给李儒。
    书信中，袁尚提及了并州方面，让李儒关注并州的消息。一旦黄忠和庞统前往并州后，有任何的问题，李儒随时调兵驰援。
    哨探离开，袁尚又安排人，通知甘宁来议事。
    甘宁进入后，抱拳道：“殿下！”
    袁尚直接道：“刚接到消息，袁谭带兵五万，返回邺城意图攻打邺城。如今，袁谭已经被李儒和审配拿下。”
    “我们的后方，已经安全。”
    “据提审出来的消息，曹操方面蛊惑了袁谭，所以我们眼下，再去一趟濮阳城，把这一好消息，告诉曹操，让他也知悉。”
    袁尚笑道：“本王，很期待曹操得知，他谋划落空的神情。”
    甘宁问道：“殿下，是否率领大军呢？”
    “不需要！”
    袁尚摇头道：“你随我一起，再带上千余轻骑护卫足矣。”
    “喏！”
    甘宁笑着应下。
    他转身就去安排，短短时间内，袁尚带着急匆匆离开营地，直扑濮阳县城去。
    袁尚的营地，距离濮阳县城也不远，一行人是骑马赶路，一刻钟多一点，一行人就已经到了濮阳县城外。
    袁尚策马上前，来到县城外八十步左右的距离停下。
    他提起一口气，高呼道：“曹操，本王来了，出来答话。”
    曹操早就得了消息，已经到了城楼上。
    这些日子，曹操清瘦了一圈，但脸上的神情，却也稍稍轻松下来，没了此前的怒容，毕竟夏侯惇恢复了。
    曹操一战落败，损失数万大军后，暂时没有再进攻袁尚，要等一等消息。
    没想到，袁尚先来了。
    曹操站在城楼上，看着城外的袁尚，嘲讽道：“袁尚小儿，你带着些许骑兵，就来到濮阳县城外。你是没有胆魄攻城了，所以就少数人来吗？你有胆量的，尽管来攻伐，本相随时欢迎，奉陪到底。”
    袁尚笑道：“曹丞相虽败，但这一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硬。死鸭子嘴硬，说的就是曹丞相您啊。”
    曹操沉声道：“本相是实力使然，有这个实力和你强硬对话。”
    袁尚道：“曹丞相的确强，不仅兵强马壮，阴谋诡计也是强横。昔年，曹丞相派人刺杀我父子，如今又派人蛊惑袁谭，让袁谭带着军队回邺城，真是好手段啊。”
    曹操眉头一挑。
    他盯着袁尚的方向，心中生出不妙的预感。
    袁尚提及袁谭。
    难道，袁谭落败了吗？
    不应该啊！
    袁谭在青州的兵力，少说有四五万人。这样的一支力量，攻伐空虚的邺城。即便袁谭的军队战斗力弱，乃至于袁谭是废物，无法攻克邺城，可也不应该是短时间就会落败的。
    至少，拖延个几个月没问题。
    只要袁尚的后方乱了，袁尚在前线的攻势，也就没了，甚至军队也会出现混乱。可是看袁尚这模样，一派轻松惬意的神情，不像是邺城动荡的模样。
    曹操沉声道：“袁尚，你的意思，本相听不懂。袁谭是你兄长，你们袁家的事情，和本相有什么关系呢？”
    袁尚笑道：“曹丞相真是健忘，你蛊惑了袁谭，让他突袭邺城，却是忘记了。罢了，曹丞相不承认，也不打紧。”
    “因为重点，不是这个。”
    “本王要阐述的重点，是要告诉曹丞相关于袁谭的情况。”
    “袁谭带着五万精锐，浩浩荡荡的到了邺城外。然后，留守邺城的审配，拒绝袁谭的大军入城，说袁谭入城见父亲可以，但只允许袁谭一个人入城。”
    “袁谭直接答应了，不过他也是带着百余亲卫入城。然后一进入城内，就被我的人直接抓了。如今袁谭被控制，袁谭麾下的五万精锐已经开始整编。”
    袁尚笑道：“曹丞相希望袁谭搅乱邺城，计划已经落空。我的后方，如今固若金汤。”
    刷！
    曹操面色陡变。
    “废物！”
    “真是废物啊！”
    曹操低声咒骂，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袁谭带着五万军队回邺城，军队人数多，战斗力强，甚至邺城也空虚，一战可下。尤其袁谭是去夺权的，这样的人，竟天真的孤身一人进入城内。
    这完全是羊入虎口，是自找死路。
    “唉……”
    曹操忍不住喟然叹息一声。
    他怎么会把希望，寄托在袁谭这样的废物身上啊，太让人失望了。
    曹操一时间，便没了说话的心思，实在是心中糟心。
    城楼上荀攸、程昱、贾诩等人听完袁尚的话，一个个也是神色尽显无奈。他们遇到袁谭这样的猪队友，实在太无奈。
    袁尚见城楼上的曹操不说话，高声道：“曹操，你不说话了，是失望了吗？放心，这不是你最后的失望。你的失望，才刚刚开始。”
    曹操不愿意多言，道：“袁尚，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他直接离开了，眼不见心不烦，免得听着袁尚的话，心情烦闷。
    袁尚又喊了一会儿话，见城楼上曹操不说话，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知道曹操彻底怂了。先前他的一番话，不仅是说给曹操听的，也是说给镇守城楼上的曹军听的。
    这些消息会慢慢的传开。
    曹操接连谋划失败，曹军的军心，会一点点的跌落。
    袁尚眼下还需要更多消息。
    等魏延取胜！
    等黄忠取胜！
    这一连串的消息，源源不断传出，传到了濮阳县城内。到时候的曹操，即便镇守濮阳，那也是必败。所以袁尚不急着攻伐濮阳县城，他喊话结束，便带着身边的人返回。
    一众士兵的脸上，都布满了笑容。
    因为曹操太怂了。

 第290章 魏延出奇谋

    白马县，位于濮阳县的西南方。
    这一位置，也是直接通往北方冀州的要道。因为在白马县北方有白马渡口，可以渡河进入冀州。相比于白马县境内其余的河道，白马渡口的水流也不怎么湍急，更容易渡河。
    如今镇守白马县的人，名叫程延，年近三十。
    他是程昱的儿子。
    这次和袁家开战，濮阳县方面是主要的战场，然而白马县的地理位置极为重要。这样的战略要地，不能出任何差池，必须掌握在手中，所以曹操派遣了程延来坐镇。
    程延年纪不大，相比于动辄四十岁左右的老家伙，他资历还有些差。
    可是，这一次程延却是主动请缨。
    镇守白马，也是功勋。
    程延在曹操的麾下，尤其年轻人中，颇为稳重。所以程延主动要来，曹操是极为赞赏的，便同意了程延到白马来镇守。
    在程延一抵达白马渡口后，他首先做的，便是撤掉所有渡口的船只，使得即便北岸有袁军来，也无法抽调到足够的船只渡河。
    没有船只，要南下进入白马县，只能是少数人泅渡。多数人，根本办不到。
    程延的第二步，是安排了军队在渡口镇守。北方的袁军要突袭，唯有渡河，所以镇守渡口，他随之能做出应对。
    程延做出这些安排后，在白马县城内，也做了相当多的防御。四方城门，那都是安排军队把守，且进出需要口令。
    如此一来，防止发生昔日白马被攻破的情况。
    如今的程延，都住在白马县的城楼上。他率领的军队，都在四方城楼附近。一旦白马县遭到突袭，程延能迅速组织起兵力阻击。
    白马县的北城，城楼上。
    房间中，程延正在盯着白马县附近的地图看。
    这是他天天都做的事情。
    程延在白马县，他不管城内政务的处理，他负责的就是防守，所以让麾下的哨探，在白马县境内的各处要道盯梢巡逻，以便于知道消息。
    同时，程延天天都看地图，毫不客气的说，如今整个白马县，都在程延的脑中，哪里有小道，哪里有山川河流，他都能拿出来。
    这些资料和消息，就是程延作战的底气。
    “报！”
    在程延看着地图时，有士兵急匆匆的进入。
    士兵抱拳道：“程将军，濮阳县急报，是丞相以八百里加急，让人送来的。”
    程延道：“快拿过来。”
    士兵迅速递上书信，程延先是检查了书信的密封，然后才拆开书信浏览。当程延迅速把书信看完，他脸上的神情顿时大变。
    败了！
    濮阳县方面竟是大败，甚至于，十多万曹军只有三万余回到濮阳县。
    程延的脸上多了一抹凝重，甚至也担心。
    好在，他这里不是袁军主要的进攻地点。
    暂时他这里，还比较安全。
    不过，也不一定，万一袁军在濮阳县无法突破，开始调转方向了呢？所以程延脸上的神情流露出思索之色，思考着当下他该怎么应对？
    “来人，通知钟县令来议事。”
    白马县令依旧是钟善。
    昔年于禁被杀时，钟善就是白马县令。当初发生了厮杀，没有波及到县衙，钟善一直担任县令。
    时间不长，钟善来到了城楼上，拱手道：“程将军。”
    程延摆手示意钟善落座，程延才缓缓道：“这段时间，白马县能稳稳驻守，多亏了钟县令的鼎力相助。”
    钟善连忙道：“程将军折煞我了，协助将军本就是下官的职责。作为朝廷安排的官员，更深受丞相大恩，我焉能不努力呢？”
    程延赞许道：“钟县令说得好。”
    钟善继续道：“程将军请我来，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程延正色道：“眼下的确有一件大事发生，濮阳县方面，丞相传回消息，他和袁尚一战，遭到算计，以至于落败。”
    “丞相在濮阳渡口，折损了大批军队，如今退守濮阳县，暂时坚守不出。丞相把这一消息送来，我琢磨后认为袁尚方面，他的兵力如果暂时无法夺取濮阳县，说不定可能发兵南下，来攻伐我们白马县。”
    程延说道：“所以眼下的白马县，是有一定危险的。”
    钟善听得心头咯噔一下。
    丞相都败了。
    钟善心神一凛，便再度道：“程将军有什么要安排的，直接吩咐，我钟善全力配合。”
    程延脸上挂着笑容，道：“钟县令，我如今需要的，是掌握白马县境内的消息。白马渡口方面，安排了士兵镇守，已经不需要担心。”
    “可是，白马县境内，尤其白马县东北方向，通往濮阳县的方向，我认为容易有袁军来。虽说有哨探盯着，还是不够，我希望钟县令发动地方上的百姓，盯着东北方向各地。”
    程延道：“如果谁率先发现了袁军的行踪，消息上报得了确认，官府给予重赏。”
    钟善赞许道：“程将军未雨绸缪，我是极为赞同的。将军的安排，我会立刻安排下去。总之，我们戮力同心，一起抵抗袁军。”
    程延脸上笑容绽放，颔首道：“关于丞相落败退守濮阳县的消息，只有你知我知，我不希望第三方的人知道，更不希望消息泄露。”
    钟善正色道：“这是自然。”
    钟善便不再逗留，起身离开城楼，就往城内去。
    钟善一回到县衙，便迅速安排了下去，安排人去通知各地百姓，要观察地方上的消息。
    在白马县全力防守时，在白马县东北方三十里外，一处山沟内。
    这处山沟中，有着一支军队驻守。
    驻守的人，赫然是魏延。
    他带着军队自濮阳县离开后，昼伏夜行，最终来到白马县境内。只是魏延很清楚，他要直接攻破白马县，会存在相当大的难度。
    要取胜，就必须要出奇谋。
    魏延背靠着大树，在树荫下休息。
    四月天的天气不算炎热，林中也没有过多的蚊虫。换做六七月，天气酷热难耐，且蚊虫凶猛，那时候躲藏在山林中，就是极大的考验。
    在魏延等待着消息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哨探，飞也似的来到魏延的身旁，行礼道：“魏将军，关于白马县的消息，已经打探到。”
    魏延蹭的站起身，眼中掠过一道精光，道：“说说看，如今的白马县是个什么情况？”
    哨探禀报道：“如今镇守白马县的人名叫程延，是程昱的儿子，他行事很谨慎。我们的人潜入城内摸查一番，发现程延没有在城内设立军营。”
    “程延直接把城内的军队，均分到四方城楼附近。即便程延自身，也是在城楼上休息，随时准备作战抵御我们。”
    “如果我们采取强攻的策略，会面临巨大的困难。城内的驻军，暂时打探到的情况，约莫可能有一万人左右，甚至人数可能更多。”
    魏延更是皱起了眉头。
    情况相当不妙。
    他虽说没有打算强攻，可如今看程延的安排，这个人极为谨慎。
    不好进攻啊。
    哨探继续道：“另外，从县城到城外主要的官道附近，到处都有程延安排的哨探。曹军的哨探在附近，我们是发现了的，只是不曾厮杀。如果我们大规模往白马县去，只要一出山中，很快就会被发现。”
    魏延点了点头，摆手道：“继续打探消息。”
    “喏！”
    士兵转身就退下。
    在士兵退下后，魏延的脸色有些凝重。他这次南下来白马县，是要来立功的，可是如今在白马县没有任何进展，那就不妥当了。
    他不甘心这般。
    魏延一招手，他麾下的心腹将领都喊来。
    来了两个人，一个名叫端木飞龙，一个名叫潘猛，都是魏延麾下天狼军的骁将。
    魏延沉声道：“如今哨探打探到的消息，是白马县防守森严。我们要打破白马县，很不容易，你们可有什么策略？”
    端木飞龙道：“将军，咱们的天狼军实际上，可以强攻。我们的将士都是精锐，而且一个个将士的战斗力，更是强横。杀过去，直接碾压。”
    “闭嘴！”
    魏延气得呵斥一声。
    他哼了声，道：“把你喊来，是让你考虑对策，不是强攻。你要强攻，即便将士武勇，可最多也就是夺取白马县，下一步呢？我的下一步，还想继续南下，直扑许都去，打曹操后方一个措手不及。所以，不可能打消耗战。”
    端木飞龙讪讪一笑，道：“末将明白了。”
    潘猛说道：“将军，殿下安排我们来攻打白马县，是故意让我们作为奇兵。虽说我们最终的目标，是要拿下白马县，可直接进攻肯定不可能。”
    “末将认为，我们可否先绕开白马县，直接突袭白马县南方的燕县等地。如此一来，引蛇出洞，调度躲藏在白马县的曹军出战。”
    “只要他们一出来，我们直接杀回去，杀对方一个回马枪。”
    潘猛说道：“虽说稍稍迂回，可是，却是能改变目前的僵局。”
    端木飞龙一下兴奋起来，道：“好办法，好办法，这是破敌的好办法。”
    魏延又瞪了端木飞龙一眼，端木飞龙讪讪一笑，他最擅长的就是带兵厮杀冲阵。要说其他方面尤其出谋划策方面，他不怎么擅长。
    魏延仔细的思考着，忽然间，他眼中一亮。
    心中，有了想法，
    魏延眼眸熠熠生辉，道：“潘猛刚才的话，提醒了我。我们如今就选择声东击西的策略，然后引蛇出洞。不过我们的大军，依旧在白马县这里。”
    潘猛说道：“将军，具体如何安排呢？”
    魏延眼神锐利，道：“我们接下来的安排，不直接进攻白马县。今晚上，我们直接悄然出兵，直扑白马渡口。在白马渡口那里，有差不多两千的驻军，专门负责防守，防止袁军渡河。”
    “我们拿下这两千多的曹军，便镇守渡口，然后安排人砍伐树木，佯装出一副要迅速造船的模样，同时迅速搜集战船，也做出一副要供应大军渡河的模样。”
    “这么做，就是要让程延认为，黄河北岸的渡口，有大军要渡河。而我们先一步来，就是作为前站，在渡口南岸站稳脚跟。”
    “到时候，再安排一部分人在北岸摇动大旗，以及做出声势，佯装出有大军。”
    “只要消息传出，我就不信程延还会镇守。他为了阻击，必然会率领军队出来。只要是程延出来，一切就好办，就可以进行后续的计划……”
    说到这里，魏延又是侃侃而谈，迅速说了后续的策略。
    整个计划，魏延详细阐述了一边。
    对于各自任务，也是做出划分。一切阐述清楚后，魏延看向端木飞龙和潘猛，道：“关于我刚才制定的计划，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
    端木飞龙道：“将军的计划，已经天衣无缝，足以取得成功。我们这一次，一定要轻易碾压对方，取得这一战的胜利。”
    潘猛道：“保证取胜。”
    魏延看着两人的状态，脸上也是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他的内心，无比欢喜。
    因为有了破敌的策略，
    即便程延稳健，可涉及到北岸的大军。这个时候的程延，不可能不管不问。否则一旦北岸真的有大军杀来，程延肯定守不住白马县。
    魏延安排后，他便传达了命令，勒令麾下的所有人休息，早些吃干粮填饱肚子，今晚上就出山林前往一战。
    一切安排下去，大军忙碌起来，各自吃饭休整。
    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夜幕降临。今晚上月亮格外的圆，正所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一轮圆月横挂空中，散发着清冷的光辉。
    月光下，树林中。
    魏延已经是身着甲胄，他来到了军阵前方。
    “出发！”
    魏延一声令下。
    所有的将士，迅速的离开树林，然后到了另一条山中小道，沿着小路往渡口的方向去。魏延这一段时间，对整个白马县附近的道路也是摸清楚。
    如果通往县城去，他的大军出现，即便先走小路，再走官道，也必然被发现。因为越是靠近县城，哨探越多。可是往外面走，哨探更少，尤其是小路，所以大军迅速的行进，并没有遇到曹军的哨探，悄无声息就来到了白马渡口附近。
    从远远看去，能看到白马渡口附近的军营驻扎。
    营地内，火光噼啪燃烧。
    有军队在此巡逻。
    魏延站在外面，远远的看去，他铿锵一声拔刀出鞘，眼眸中闪烁着熠熠光芒，高呼道：“所有人听令，随我杀进去。杀！”
    大军得令，便开始扑杀上去。
    一万多的兵力，魏延全部投入战场，因为这一战必须一战取胜。
    不能拖延时间。

 第291章 破营

    白马渡口，南岸曹军营地。
    这是程延安排的驻军，只要这一支军队在，那么白马渡口北岸，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消息就会传到南岸来，这里的驻军可以随时应对，同时把消息传回白马县，以便于程延做出应对。
    只是袁尚的主力在濮阳，曹军的主力也在濮阳，曹袁双方以濮阳为中心厮杀。白马县这里，虽说是战略要地，不过自始至终，竟是没有遇到战事。
    镇守营地的将领刘熙，从一开始的极度警惕，渐渐变得稍稍放松，到最后开始彻底放松了下来，再无之前的局促和紧张。
    营地一切，恢复了正常。
    该吃吃该喝喝。
    夜幕下，营地内静悄悄的。尤其抵近凌晨，营地中除了火把噼啪燃烧的声音，便是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只是巡夜的士兵人数不多，只有百余人，毕竟一直以来，都没有战事发生。
    “杀！”
    忽然间，歇斯底里吼声传出。
    “杀啊！”
    此起彼伏声音，震耳欲聋。
    声音传入营地内的瞬间，镇守在营地门口的曹军士兵，看到营地外扑杀来的军队，顿时紧张了起来。火光映照下，虽说远远看去外面一团漆黑，可随着距离拉近，就可以看到火光映照范围内的一切。
    所以曹军士兵看到密密麻麻杀来的袁军，顿时紧张起来。
    “敌袭，敌袭！”
    营地门口的士兵，大声高呼。
    “铛！铛！铛！！”
    铜锣声，也是急促的响彻起来。
    回荡在营地中。
    营地附近巡逻的曹军士兵，迅速的朝营地门口来了。只是这批士兵人数，不过百余人，所有人看着越来越多的袁军，全都是一颗心沉了下去，内心紧张且担心。
    情况不妙了！
    一个个曹军很担心，却没有撤退，打起精神应对。
    在曹军全力准备应对时，魏延身先士卒，冲到营地门口。他提着一口长刀，高呼道：“挡我者死，降者不杀。”
    “杀！”
    魏延歇斯底里的呐喊着。
    他神情如癫如狂。
    彻底的疯了一般。
    他，要取胜。
    他，要立功。
    魏延迅速冲刺，转眼遇到门口阻拦的曹军士兵，长刀抡起便横劈下去。
    铛！！
    长刀劈砍在曹军士兵的战刀上，沛然的力量冲击下，一刀竟是斩断曹军士兵的刀。刀锋继续落下，斩在曹军士兵的身体上，呲啦一声带出一篷鲜血。
    士兵被劈飞出去，倒地时已经血肉模糊，直接被杀死。
    魏延却不停手，长刀不断抡刀劈砍。他迅速出手，短短时间，劈杀了周边十余人，麾下的天狼军士兵，也已经是突破了防线，杀入了营地中。
    曹军营地防线，已然告破。
    “杀，杀进去。”
    魏延继续大喊。
    在魏延带着士兵继续冲刺时，营地中刘熙身着甲胄，带着营地内的两千余士兵杀出来。
    只是刘熙的两千人，遇到魏延的一万余天狼军，尤其这批天狼军早就希望立功，如今看到了厮杀立功的机会，宛如饿狼一般，早就是嗷嗷叫厮杀，凶狠无比。
    这些人看到刘熙的曹军，反倒更是凶狠霸道。
    双方一接触，刘熙的军队交手就被压制。魏延更是直接盯上了刘熙，他连杀几个挡在身前的曹军，很快杀到刘熙的身前，两人交手起来。
    十余招过去，魏延露了个破绽，吸引刘熙进攻。刘熙一刀用老，被魏延抓住了破绽，一刀挥出，割裂刘熙的脖子，杀死了刘熙。
    魏延杀了刘熙，却是不曾招降，直接继续进攻。
    大军进攻下，刘熙的曹军士兵开始兵败如山倒。
    短短小半个时辰，战事彻底结束。虽说有逃走的曹军士兵，可更多的曹军士兵都被斩杀。
    魏延夺取营地，便依照原本定下的计划，让人开始为第二天的战事做准备，让一部分士兵悄然渡河，同时麾下的士兵开始搜集船只、木头等。
    在这一切大张旗鼓准备时，逃走的曹军士兵，仓惶来到白马县城外。
    这时候，已经抵近第二天清晨，天色开始有蒙蒙亮。
    逃回来的士兵喊话，城楼上士兵得到消息，不敢耽搁，迅速的上报，传到程延的耳中。当程延得知了消息，彻底震惊。
    渡口的军队竟是败了？
    程延心下担心，连忙让人把逃回来的少数士兵放进城内。他亲自来到城内，看着逃回来衣衫褴褛，且一个个身上布满了血迹的士兵，他扫了一眼，心中估测一番。
    顶多这里有两百人。
    要知道白马渡口的营地，布置的兵力足足有两千人。
    如今，只有两百人逃回来。
    程延道：“谁是负责的人？”
    “我是。”
    一个身材稍微魁梧的人站出来，道：“回禀程将军，我叫张大奎，是军中的军司马，如今是官职最高的人。”
    程延问道：“白马渡口方面，刘熙率军镇守，一直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间，就被攻破了。”
    张大奎道：“白天傍晚时分，刘熙将军还带着末将，去渡口岸边查探一番，同时渡口也没有任何船只，北岸不可能有人渡河。”
    “军营中，将士依旧巡逻。”
    “今晚上抵近凌晨，突然间一支袁军，直接就发起了进攻。”
    “这支军队的人数很多，且对方凶狠无比，猛烈进攻下，即便刘熙将军带着我们抵抗，可是也挡不住，刘熙将军当场身死，末将带着人且战且退，最终逃出来了。”
    张大奎说道：“这一支军队，太凶狠了，极为猛烈。他们的攻击，可谓犹如疾风烈火，不可抵挡。”
    程延听完后，皱起了眉头。
    哪里来的军队？
    怎么突然间，有这样的军队来了，而且对方的人数也不少。
    要知道，程延一直盯着白马县附近，对白马县主要的官道，他都安排了哨探盯着的，可是出现了一支军队，他却没有半点的消息。
    程延神色肃然，喊来士兵，带着张大奎一众人下去休息，他暂时无法判断袁军的情况，并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道敌人情况的前提下，最合适的安排，那就是等待消息，摸清楚情况。
    否则，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程延当即传达了命令，吩咐外面的哨探，尽皆朝渡口的方向去，仔细摸查袁军的情况，以便于做出详细的了解和应对。
    做完这一切，程延回到城楼上，静静等待。
    如今，他只能等待。
    即便是焦躁，那也没有用，只能是等着。

 第292章 程延的抉择

    程延一直在等哨探的消息，抵近午时，派遣出去的哨探，才返回白马县城内。哨探来到城楼上，见到程延后，躬身行礼道：“程将军。”
    程延拂袖道：“不必多礼，快说说，袁军如今是什么情况？”
    哨探道：“这一支打破我们营地的袁军，不知道是从哪里出现的，在占据了白马渡口岸边的营地后，他们正迅速的搜集船只，以及砍伐树木造船。”
    “另外，远远看去，似乎白马渡口的北岸，有诸多旌旗晃动，沙尘漫天。看那情况，似乎是有大军开始往白马渡口汇聚集结。”
    “由此判断，对方的意图应该很简单，就是占据了渡口南岸，策应大军渡河。”
    哨探给出了判断。
    嘶！
    程延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大军要渡河？
    这就意味着，袁尚虽说人在濮阳县，实际上已经是多线作战，要开辟新战场。白马县这里，只有他的兵力在，即便是他如今新招募了一些士兵，他的这点兵力仍是不够的。
    这般前提下，一旦北岸的大军渡河，他的处境会很难。
    曹操的大军主力，目前都集中在濮阳县一线。白马渡口这边，根本没有多少兵力。如果真的还有袁军的大股兵力来，他肯定守不住。
    怎么办？
    程延的内心，迅速思忖着。
    眼下情况很是不利。
    他该怎么办呢？
    程延内心很急，思考着应对的计策。只是他思来想去，如果真正要应对，唯一的办法，就是夺回南岸渡口的掌控权。
    只要渡口在他的手中，即便北岸出现了数万袁军大军，在程延看来，都还是能抵挡，一切就还有扭转乾坤的机会。
    所以，必须遏制袁军渡河。
    程延心中有了论断，但他秉性谨慎，不曾直接安排士兵集结，而是看向禀报的哨探，吩咐道：“再探，务必确定北岸的情况，看看是否有袁军的大军。”
    “喏！”
    哨探应下，转身急匆匆离开了。
    在哨探转身离去后，程延叹息一声，局势艰难啊！
    濮阳县方面，曹军局势不利。如今白马县这里，也即将有了战事发生。
    白马县也不安宁了。
    程延收敛心神，稳住了情绪后，吩咐道：“来人，去请钟县令来一趟。”
    “喏！”
    士兵直接去传令。
    时间不长，钟善急匆匆的来了。他拱手揖了一礼，正色道：“程将军，可是有什么紧急情况发生吗？”
    如今钟善负责的事，是稳定城内局势，使得民心稳定。
    程延不找他，一切最好。甚至程延如果一直不找他，那么白马县就一直安稳。可是程延一找他，那就意味着肯定有事情发生。
    这是钟善的判定。
    程延阐述道：“钟县令，昨天晚上，镇守在渡口边上的营地，遭到突如其来的袁军偷袭，以至于军队溃败，营地直接被攻破。”
    “今天上午，刚接到哨探传回的消息，对方攻克营地后，开始大批量的砍伐树木、搜集船只，一副要载人渡河的样子。”
    “尤其这时候，北岸方面，也是烟尘四起旌旗招展，大批的军队出现。”
    程延说道：“眼下的情况，相当不利。”
    “啊！”
    钟善听得惊呼出声。
    他的内心，一下紧张起来。
    敌人都打破了渡口的营地，就意味着，他们白马县已经即将陷入困境。
    这是相当棘手的问题。
    钟善看向程延，询问道：“程将军，有袁军来了，你准备如何应对呢？”
    程延正色道：“我的打算，如果北岸的确有大军出现，我就必然要夺回南岸的营地。唯有击败对方，才能阻拦袁军渡河。”
    “如果这一步，都办不到，那么后续白马县就危险了，我们面对大批袁军，凭我们的这点兵力，守不住白马县。”
    “当然，如果是北岸军队是假的，那就暂时镇守不出。”
    程延道：“眼下，就只能等消息。”
    钟善颔首道：“袁军突然出现，夺取渡口营地，依我看，十有八九是真的。毕竟大军来了，才能长驱直入。”
    程延道：“我也是这么考虑的，在当下，还是要谨慎一些。”
    钟善点了点头。
    他和程延一起等待着，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哨探又急匆匆的回来了。哨探脸上的神情，更有一抹急切，禀报道：“程将军，南岸渡口这里，搜集了一部分小船。”
    “这些小船，已经开始往返于北岸和南岸，输送北岸的士兵南下。北岸方面，有大批旌旗，以及大批的军队出现。尤其远处旌旗飘扬，烟尘四起，军队的人数应该极多。”
    “因为南岸袁军的船只少，以及袁军制作的船只少，暂时无法大批渡河。”
    “不过再隔一两天，对方搜集的船只多了，就会大规模渡河了。尤其随着渡河的兵力增加，袁军在渡口处站稳了脚跟，再想击败对方，想要稳住局势，就有些困难了。”
    哨探是有些见识的。
    恰是如此，知道了袁军的情况，便很是担心。
    钟善听到后，率先慌了神，没想到袁军真的大批来了，这下白马县可就真的是危险。他深吸口气，稳住心神，正色道：“程将军，消息已经确定。看样子，袁军已经是真要攻伐白马。”
    程延沉声道：“事已至此，就必须做出应对。钟县令，我带九千精锐去前线，抵挡来犯的袁军，力争击溃对方。”
    “你这里，我留下一千人，交给你镇守白马县。我离开期间，你注意一点，任何人谎称是我的军队，只要我不在，那都是有问题的。”
    “我担心我离开后，城池也遇到问题。”
    程延道：“明白吗？”
    钟善说道：“我明白。”
    程延便不再逗留，他和钟善一起离开了城楼，钟善回城内县衙去，要进一步稳定人心。程延则是直接调集白马县城内的驻军，迅速离开白马县城，往渡口方向去。
    在程延的大军，离开城池时，这一消息，很快被魏延安排的哨探打探到。哨探飞也似的返回，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回到了军营中。
    哨探站定后，禀报道：“魏将军，驻守在白马县城内的曹军驻军，已经大规模出城，全部朝着我们营地的方向来了。”
    “好！”
    魏延眼中掠过一道精光。
    终于来了。
    他为了营造出北岸有大军渡河的模样，昨天晚上安排士兵连夜渡河，大批渡河的士兵甚至是泅渡，毕竟船只很少。然后，今天又让士兵假装过河，还有人在后方摇旗呐喊，弄出了大军渡河的声势。
    一切，都是为了迷惑程延，使得程延判定，北岸有大批的袁军抵达，要迅速渡河。
    程延为了阻击，必须掌控南岸渡口。
    唯有如此，才能取得胜利。
    如今，程延上当了。
    魏延的眼中神色，愈发的锐利，他早早定下了引蛇出洞的策略。如今程延来了，便是魏延立功的时候。
    “来人，传令下去，调集所有大军集合。”
    魏延直接吩咐了下去。
    命令的下达，整个营地内的士兵，迅速的汇合。
    所有大军集合，虽说如今留在营地中的兵力人数，已经只剩下七千余人。毕竟分出了一部分人北上，还有一部分人安排到往白马县方向去，准备去试探一番。
    即便只有七千余人，魏延也是有十足的战斗力。
    他更是敢于一战。
    大军集合后，魏延亲自从营帐中出来，到了军队的最前方。他看着所有手持武器，身着甲胄的士兵，提起一口气，高声道：“本将刚刚得到消息，驻守在白马县的守将程延，已经带着军队，朝着我们来了，要杀我们。”
    “程延之前，一直是带着军队镇守城池，避而不出。因为本将在渡口这里的安排，使得程延如今主动出击。”
    “敌人来了，这就是我们击败对方的机会。灭掉这一支大军，那么接下来，我们便可以顺利夺取白马县，功勋就到手了。”
    魏延猛地提起一口气，高声道：“你们，准备好厮杀了吗？”
    “准备好了。”
    七千余将士，高呼起来。
    呐喊声直冲云霄。
    魏延点了点头，直接带着七千余士兵，来到了营地门口，然后静静的等待着。
    时间不长，不到一刻钟后，营地外面通往白马县的方向，一支军队浩浩荡荡的来了，这一支军队，赫然是程延率领的。
    他带着军队一路急赶，到了渡口军营处。
    程延眼神锐利，更没有任何的多言。当双方距离拉近，程延手中长剑指向前方，高声道：“杀，打破袁军营地！”
    一声令下，大军迅速往前冲。
    程延带来的兵力人数，足足有九千余人。
    浩浩荡荡的大军，直扑袁军营地去，没有多余的言语，就是直接开战。随着双方距离拉近，厮杀已然是一触即发。

 第293章 斩将夺旗

    营地内，魏延带着七千精兵，已经准备妥当。他看着曹军靠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对方来了正好合适。
    他希望和对方一场大战。
    “弓箭手，准备。”
    魏延当即下了命令。
    一千余早就准备好的弓箭手，迅速挽弓搭箭，瞄准前方。双方的距离，转眼不足六十步左右，魏延果断下令道：“放箭！”
    营地内的弓箭手立刻放箭。
    “咻！咻！咻！”
    密集的弓箭，如雨一般，不断的激射出去。
    黑压压的箭雨落在人群中，扑哧扑哧的射入曹军士兵的身体内。即便如此，大批的曹军依旧是不断往前冲，距离正一点点的拉近。
    六十步！
    四十步！
    二十步！
    双方的距离，转眼拉近到二十步的范围，这是消耗将士的性命，全力以赴进攻换来的。这一距离下，对营地的威胁已经进一步增加。
    营地内虽说有栅栏，实际上昨天晚上的厮杀，已经使得营地栅栏毁坏，而且营地本身的栅栏就不坚固。
    一旦曹军扑杀上来，这些根本挡不住。
    魏延脸上的神情，却依旧镇定自若，没有任何的慌乱。眼下发生的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都在他的期待中。
    这是他期望看到的。
    魏延再度道：“弓弩手，准备。”
    三百余弓弩手迅速上前，这是魏延全部的弓弩手。毕竟一路南下只有这么多的装备，再者，营地内也没有更多的器械，魏延只能组织这么多的弓弩手。
    “放箭！”
    魏延再度下令。
    “咻！咻！”
    弩箭登时疾射出去。
    相比于弓箭，弩箭的射程和力道都更强，杀伤力也更甚，顿时就响起扑哧扑哧的箭头入肉声。一批一批的弩箭，收割最前方曹军的性命。
    “杀进去，杀！”
    紧跟着一起冲阵的程延，高声下令。
    所有曹军更是嗷嗷叫着冲刺，即便前方有箭雨、弩箭，他们也直接扑杀了上去，转眼到了营地门口。
    魏延仍是镇定自若。
    他麾下的将士，都是他亲自操练，甚至他操练天狼军，一贯和将士同吃同睡同操练，和将士是一模一样的待遇，没有任何特殊化。
    恰是魏延的付出，换来了天狼军的全体将士，敢于厮杀，敢于拼命。
    “长枪阵，杀！”
    魏延再度下了命令。
    一支长枪队上前，整整齐齐，然后整齐划一的刺出了长枪。
    阳光照耀下，枪尖闪烁着森冷的光芒，直接刺入曹军士兵身体中。长枪一拧便抽出来，伴随着鲜血喷溅，最前面的曹军登时倒下。
    哀嚎声音，回荡空中。
    惨叫声，不绝于耳。
    即便这样，曹军仍是不曾撤退。
    一批一批的曹军士兵前仆后继冲刺，虽说一开始不敌，但转眼更多的人上来，开始打破长枪阵的防线，更是有更多的士兵进入营地，朝着两侧突进，开始大范围的进攻。
    双方厮杀的范围，不再局限于营地门口，而是在整个营地内展开。
    魏延如今仍是不曾亲自厮杀。
    他静静指挥着战事，当魏延发现所有的曹军都进入战场进攻，他冷峻的面庞上，脸上多了一抹笑容，立刻下令道：“吹响号角，两翼伏兵杀出，夹击曹军。”
    “呜！呜！！”
    雄浑绵长的号角声，响彻起来，声音在营地内外回荡不休。
    在营地外的左翼方向，一支一千五百人的队伍，迅速杀出来，切入曹军右翼后方，直接进入战场。在营地外的右翼方向，一支一千五百人的队伍，也是跟着杀出，也是切入曹军左侧后方。
    两支军队，自后方往前冲。
    这一冲刺，就打破了后方曹军的阵型，使得曹军阵营出现了动荡。
    魏延的营地中，实际上拢共的兵力，只有四千人。可是他靠着这四千人，硬生生挡住曹军的进攻，如今两翼夹击，魏延便不需要再指挥。
    一切，就看接下来的厮杀。
    魏延伸出手，自士兵的手中接过长刀，便翻身上马，高呼道：“所有将士听令，反击的时候到了，击溃曹军，拿下白马县，就在今日，杀！”
    高呼呐喊的声音传出。
    越来越多的人，此起彼伏的呐喊了起来。
    营地内魏延留下的所有士兵，已经全部杀出。先前的弓弩手、弓箭手，已经是舍弃了弓弩、弓箭，换上马钧刀，提着刀迅速的切入战场。
    魏延更是身先士卒。
    魏延领着军队冲杀，加上营地外的两翼兵力夹击，突然的进攻，使得曹军措不及防，甚至于因为仿佛遭到伏击一般，曹军的军心受到影响，将士内心开始担心起来。
    程延带兵冲杀，他看着后方传来的袁军呐喊声，再看着前方的厮杀，皱起了眉头。
    这支袁军，好强的战斗力。
    甚至反击的层次，一步接着一步，极为稳健，没有任何的慌乱。
    “直接往前冲，杀过去。”
    程延没有撤退。
    直接下令继续进攻。
    战场上的大规模厮杀，一旦开始后，就没有撤退的余地，只能继续厮杀。如果现在开始下令撤退，大军的攻势会彻底覆灭，整个军队更会崩溃，就再无回天之力。
    甚至，损失还会更大。
    这是无法承受的代价。
    程延虽说统军森严，但他没有曹操的治军能力，不可能像是曹操撤军时，还能做到稳健的撤军，这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程延办不到，所以当下只能是厮杀到底，只能是继续厮杀。
    双方打消耗战。
    他不断消耗着袁军的力量。
    甚至靠他麾下曹军士兵的韧性，从而取得这一战的胜利。
    程延继续鼓劲儿，他甚至让身边的士兵打出代表了他的大旗，带着将士继续冲杀。这般的冲杀下，有些紊乱的阵型稍稍稳住，再也没了先前的混乱。
    双方的厮杀，竟是一时间僵住了。
    这是魏延不许的。
    魏延虽说惊讶于曹军的战斗力，但他却必须要取胜。魏延正策马冲杀，当他扫了眼前方，看到前方打出曹军大旗，那是代表了曹军主将的大旗。
    旗帜在，主心骨在。
    如果代表程延的大旗，都已经被斩断，那么这一战几乎就败了。
    魏延长刀劈下，劈杀一个挡在他身前的士兵，长刀一转，便指向大旗的方向，高声道：“掩护本将，我们直插对方大旗去。”
    “杀！”
    魏延下了命令。
    他不再是肆意劈杀周围的曹军士兵，而是不断的往前冲。短短时间内，魏延和程延双方的距离，拉近到不足十五步。
    魏延的攻势，丝毫不减。甚至他连续劈斩下，飞溅的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的衣衫，使得他浑身染血，宛如杀神一般。
    魏延提着刀，策马继续推进。
    双方距离进一步缩短。
    转眼，双方不足十步，甚至这个时候，双方都是骑着马，所以程延和魏延都能看到对方，恰恰魏延看过去时，程延也是看过来。
    程延提着剑，在看到魏延的瞬间，他登时判断出魏延的身份不一样，极可能是袁军主将。程延果断下了进攻的命令，他更是一踢马腹，策马就冲向了魏延。
    “来得好！”
    魏延大喜起来。
    他就是要和对方一战，眼下对方杀来正好。
    魏延策马上前，在程延提剑斩落时，魏延长刀也是挥出。一刀裹挟着磅礴的力量，刀剑撞击在一起，铛的一声撞击后，程延面色大变。
    他只觉得撞击的力量，无法抵挡。剧烈的力量冲击，使得他的手掌疼痛，握不住剑柄，以至于手中剑直接被磕飞了出去。
    魏延手中长刀去势不减分毫，转眼到了程延的身前。
    “我命休矣！”
    程延躲避不及，一下闭上眼睛。
    “砰！”
    一声沉闷撞击声传出。
    程延惨叫一声，被打落马下。程延倒在了地上，身体疼痛，无法起身，脸上却有些疑惑，那劈下的战刀，怎么变成了把他打落马下。
    魏延看着落地的程延，冷冷一笑。他是故意临阵变招不杀人，毕竟曹操麾下的将领，生擒了总归是有用处的。
    魏延吩咐道：“来人，拿下此人。”
    士兵上前拿下程延后，魏延长刀在空中一转，咔嚓一声，斩断了代表了程延的大旗，高声道：“敌将已死，降者不杀。”
    他一边高呼，一边冲阵。
    麾下的士兵也是高呼起来，不断的冲杀。
    厮杀的曹军士兵，因为战场上双方一万多人厮杀，根本看不到程延。唯一能看到的，那就是代表主将程延的大旗。
    大旗在，程延在。
    大旗倒，程延亡。
    如今许多的曹军士兵，扫了眼周围后，没有看到程延的大旗，又有主将已死降者不杀的喊话，许多人一下惊慌失措了起来，再无先前的攻势。
    这是主将的作用。
    主将在，将士的内心有主心骨。
    主将出问题，军心崩溃。
    在曹军的士气一挫时，袁军一方的攻势更是凶猛，迅速的发起进攻。短短时间内，便开始碾压曹军一方。
    双方厮杀，胜负已经显现。

 第294章 夺取白马县

    战场上的厮杀，又持续了不到一刻钟，曹军一方就已经彻底崩了，再也挡不住。魏延麾下的袁军，攻势如排山倒海，所向披靡。
    大军迅猛掩杀，以至于抵抗的曹军不断溃败，阵型越发混乱。
    “杀，杀到白马县去。”
    魏延没有任何犹豫，下令继续掩杀。如今曹军溃败，就是直接杀过去的绝佳机会，错过这一机会，后续再想寻觅这般的机会，那就很难了。
    他率领麾下的大军，迅速的追击。这一掩杀，往白马县的方向行进了不到五里路，突然间，前方有一支袁军杀出来，截断了曹军的退路，直接和追击的魏延，夹击仓惶逃窜的曹军。
    这一夹击，以至于曹军的损失更是惨重，无数人挡不住开始投降。
    最终，只有少量的人逃走。
    魏延和夹击曹军的袁军汇合，他看着带兵的将领王仲，面色冷肃，沉声道：“王仲，到底怎么一回事？老子给你的任务，是趁着曹军大批出来，突袭空虚的白马县。怎么你倒是带着军队，还在半路上呢？”
    王仲神色无奈，叹息道：“回禀魏将军，末将带着士兵去白马县。可是悄然前往，却发现白马县防守森严，无法突破。”
    “末将便换了一个办法，带着少数人，扮作是曹军逃兵，意图混入城内去。可是我们的人，一到了城外，都还没有靠近喊话，就遭到乱箭射击。”
    “无奈之下，只能是撤回来了，然后再半路埋伏下来。”
    王仲道：“末将无能，请将军责罚。”
    魏延点头道：“罢了，就随本将一起，直接开赴白马县。”
    “喏！”
    王仲直接回答。
    他心中也是颇为失望，原以为，自己率领两千士兵作为突袭白马县的人，应该很轻松。没想到，白马县却是硬骨头，想诈城也没办到。
    完全没机会。
    以至于，丢尽了颜面。
    魏延带着大军，继续追赶，沿途仍是不断羁押投降的曹军士兵。等把逃兵杀得差不多的时候，大军来到了白马县城外。
    所有曹军，尽数被拿下。
    魏延简单的提审一番，知道了程延的情况，他很是震惊，他竟是抓到了程昱的儿子。
    这是一条大鱼。
    魏延的脸上多了笑容，策马往前，来到白马县城的城楼外，抬头看去，高声道：“钟善，本将魏延，奉赵王殿下的命令，前来拿城。”
    钟善人在城楼上，神色有些慌张。
    程延败了！
    他一个人在城内，满打满算的兵力，甚至把诸多衙役等算上，也都才一千来人的兵力。
    关键是，这不是精锐。
    这般的实力，要抵御袁军大股兵力的进攻，已经是不可能。
    怎么办？
    钟善的内心，很是慌张。
    他环顾周围一圈，压制着内心的情绪，回答道：“魏延，即便你在渡口方面取得胜利，可是我白马县城，城池坚固，粮草丰足，武器充足，足以一战。”
    魏延哼了声，不屑道：“钟善，你区区白马县，能有多少兵力？程延这一次偷袭本将，带走了大部分的曹军兵力。”
    “你如今城内，满打满算一千人，已经是顶天的兵力。”
    “本将率领的前锋部队，足足一万精锐。除此外，我后方白马渡口北岸，还有五万精锐陆续抵达，即将渡河南下。”
    “接下来，等这一批大军渡河，你认为区区白马县，能挡住吗？”
    魏延说道：“连程延都是落败了，何况是你？你区区一个县令，莫要高估了自己。”
    轰！！
    钟善的脑中，仿佛雷霆炸响。
    彻底懵了。
    还有五万大军，他怎么抵挡？
    一时间，钟善的内心更是慌乱了起来。原本他就不知所措，只是打起精神，做出一副强硬的态度。如今听到魏延的话，心中惶惶不安起来。
    此前他和程延交谈时，程延麾下哨探传回的消息，就是发现白马渡口北岸，出现了大批的袁军即将渡河。
    所以钟善相信了魏延的话。
    魏延原本就是忽悠，是要吓唬钟善，所以他一本正经的说话，可信度自然更高。魏延一番话后，又继续道：“钟善，你没有任何的背景，你能作为白马县的县令，已经是顶天。”
    “可是，程延却不一样，他是程昱的儿子，如今镇守白马县，是来立功的。未来的程延，那是要出将入相，那是要进入朝堂中枢的。”
    “可是，程延却在白马县出了事情。你认为自己，能撇开这一事情独善其身吗？到时候，程昱只需随便找一个理由，你能应对程昱的针对吗？”
    刷！
    钟善的神色更是大变。
    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再不抱任何的希望。
    魏延道：“钟善，本将是怜悯你，且不愿意多造杀戮，才这般和你说话。现在，你考虑清楚。如果你要战，本将奉陪到底。你战死白马县，或许曹操倒也会祭奠你一番。”
    钟善神色发苦。
    战死白马？
    他一个小小的白马县令，死了那就是白死了。
    他不想死。
    钟善喟然叹息一声，吩咐道：“传令下去，打开城门投降。”
    “县令，我们投降了，可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在钟善的身旁，县尉开口说话。
    县尉脸上，仍是有担心。
    钟善哼了声，道：“本将会不知道，一旦投降就没有退路了吗？可是如今不投降，咱们这些人能够抵挡吗？你说单凭我们的这区区兵力，能抗住吗？”
    县尉顿时不说话了。
    情况，谁都清楚。
    要全力以赴去抵挡，没有人愿意。因为接下来的抵挡，那就是去送死的。这样没有意义的死亡，是谁都不乐意的。
    嘎吱！
    城门打开了。
    钟善看向城外，他叹息一声，转身便往城楼下走。不多时，来到了大门口，看向城外的大批袁军，高声道：“钟善，愿意投降。”
    魏延脸上露出笑容，大袖一拂，麾下的一批士兵已经先一步入城，迅速接管城楼防守，同时把城内的士兵控制起来。
    待白马县控制在手中，魏延才带兵入城，他来到城楼上，看着钟善，赞许道：“钟善，你主动打开白马县投降，很不错。你是第一个归顺殿下的人，我会向殿下禀明你的功勋。”
    “同时，我接下来也会安排人传出消息，白马县主动归顺殿下，号召其余的人也归顺。只要是愿意归顺我赵国的，赵国尽皆接纳。”
    魏延不曾提及北岸的兵力。
    这事儿，后续再说。
    等他彻彻底底的掌控了白马县，到时候再考虑不迟。尤其是钟善投降一事，这事情彻底落实了，传出去了，钟善即便是知道那也无奈。
    钟善听到后讪讪一笑，他明白了魏延的意图。一旦按照魏延的宣传，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是主动归顺赵王袁尚。
    这和他当下的处境不一样。
    钟善归顺，是因为程延落败，不得不归顺。然而一番宣传后，情况立刻会逆转，就成了他背叛曹操，背叛了朝廷。
    偏偏，钟善没有任何的办法。
    钟善正色道：“一切，但听魏将军的安排。”
    魏延道：“你明白就好，你应该很清楚，白马县不是第一次被攻破。曹操也不是第一次失败，在赵王殿下的面前，曹操屡次失败。当今天下局势，已经很明朗。天下大势，那是在殿下这里的，希望你好自为之。”
    钟善道：“卑职明白。”
    魏延摆手道：“下去。”
    “喏！”
    钟善转身就离去。
    魏延心中却思索着，他如今拿下了白马县，暂时是留守白马，可是后续，或许还要继续南下的。不过当务之急，要先处理俘虏的士兵，以及程延这里。
    魏延安排了人，把程延带过来，他看着程延，沉声道：“程延，你可愿意归顺殿下？”
    “绝不可能！”
    程延想都不想就拒绝。
    他昂着头，掷地有声道：“我程家的人，只会忠诚于丞相，只可能忠诚于朝廷，绝不可能忠诚于袁尚这样的人，休想。”
    “何苦呢？”
    魏延道：“你这是不识时务。”
    程延道：“袁尚狼子野心，我程家人，不可能追随袁尚的。”
    魏延撇了撇嘴，道：“说得曹操，好像是圣人一样。如果曹操是圣人，就不会僭越成为丞相。他如今成了丞相，下一步，恐怕距离称王也不远了。所以，别把曹操说得多么高尚。罢了，和你争辩这些没用。来人，带下去羁押好。”
    士兵押解着程延下去了。
    魏延心中思忖一番，便迅速撰写了一封书信，向袁尚禀报白马县这里的状况，然后在书信中，向袁尚请示一番，是继续南下往许都的方向去，还是开始扫荡东郡西南方向的各县。
    要扫荡各县，那就要考虑攻城掠地，需要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要安排士兵来镇守。
    这是比较麻烦的。
    恰是魏延无法做决定，所以迅速安排。
    传信的哨探，以最快的速度赶路，在四月下旬，消息传到了濮阳县城外的袁军大营。哨探进入中军大帐，见到袁尚后，就直接递上了魏延禀报的书信。

 第295章 利弊分析

    袁尚正在营帐中看濮阳县附近的地图。
    曹操在渡口一战落败后，就一直据守濮阳县不出，同时曹操也不曾撤军。
    实际上，袁尚这段时间也散播了消息，说曹操大溃败，即将落败。可是曹操方面，曹操镇守濮阳稳健，其余各地也没有兵力来驰援，曹操一方没有任何的动荡。
    双方局势，很是僵持。
    袁尚如今要攻打濮阳县，以曹操的能耐，袁尚要打破城池很难，即便是取得胜利，也会消耗巨大的兵力作为代价。
    这是袁尚最不愿意的。
    更何况，后方邺城的袁谭，已经被拿下控制，战场上的大方向局势，已经开始朝他偏转。所以袁尚也不着急，他有足够的耐心。
    在袁尚等待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进入，禀报道：“殿下，白马县方向急报。”
    “传！”
    袁尚吩咐一声。
    士兵直接去通知，不多时，魏延派遣回来禀报的哨探，进入大帐中，抱拳道：“殿下。”
    袁尚颔首道：“说说看，魏延在白马县进行得怎么样？”
    哨探道：“回禀殿下，魏延将军带着士兵，已经成功夺取白马县，且拿下了程昱的儿子程延。具体的情况都在书信中，请殿下阅览。”
    袁尚接过书信，迅速的浏览一番。他看完书信后，眼中也是露出一抹惊讶。
    魏延攻打白马的策略很高明。
    以魏延的兵力，要强行破城，肯定不容易。他不曾直接攻打白马，而是营造出白马渡口北岸有大军来的模样，逼迫程延出城决战。
    如此一来，便发挥了自身的力量。
    这是最高明的安排。
    尤其俘虏了程昱的儿子，白马县令钟善都投降。
    这样的白马县，自是更为稳健。
    袁尚思索着魏延的请求，他沉吟一番，吩咐道：“来人，通知徐庶、逢纪、荀谌来议事。”
    “喏！”
    士兵去通知，袁尚暂时让哨探下去等候。
    不多时，徐庶、逢纪和荀谌联袂来了，三人进入中军大帐后，齐齐行礼。
    袁尚迅速道：“魏延方面，已经顺利夺取白马县。如今魏延请示，是留在白马县驻军，还是继续南下，往许都的方向去？”
    逢纪眼中精光一闪，不假思索道：“殿下，既然夺取了白马县，自当继续南下，直扑许都。曹贼的主要兵力，都集中在濮阳县。他的后方许都，必定空虚。这时候魏延出其不意进攻，必然是取得极大的效果。即便拿不下许都，也会搅个天翻地覆。”
    荀谌附和道：“殿下，卑职赞同。”
    不论是逢纪，亦或是荀谌，都赞同奇袭的策略。
    这是之前沮授在的时候就定下的策略。
    袁尚点了点头，他不曾表态，看向徐庶道：“徐庶，你怎么看？”
    徐庶正色道：“殿下，此一时彼一时，此前我们和曹操刚开始交战，如果奇袭许都，能为我们分担压力，乃至于，使得曹操后方大乱，让曹操无法全力以赴。当时的情况，奇袭是最合适的安排。在当下，卑职认为，如今不适合奇袭了。”
    袁尚开口道：“理由呢？”
    逢纪立刻反驳道：“徐军师，依我看，实际上不管什么时候，都适合奇袭曹操的后方许都。因为一旦许都落陷，或者许都陷入困境，曹操都必然会惊慌失措。乃至于落败。”
    徐庶摇了摇头，缓缓道：“逢先生缪矣，当初刚和曹操开战，曹操有十足的力量抵御。我们突袭曹操后方，他不可能撤军，还是会死战到底。”
    “所以那时候突袭曹操的后方，能影响到曹军的士气，使得曹操内心不稳。可是如今，曹操白马县落败，再加上濮阳县大败后陷入困境，甚至曹操意图借助袁谭也是失败。”
    “可以说，曹操大多数谋划，都是落败了。”
    “按照我们之前的分析，曹操如今，只剩下关中这一部分的力量。在这个前提下，一旦让魏延的兵力继续南下许都，恐怕曹操就不仅是恐慌，而是会选择立刻撤军，全速撤回许都去。”
    “曹操的大规模撤退，甚至进一步，就会影响关中的曹军出兵和并州厮杀的战事。到时候，想歼灭自关中杀入并州的军队也难了。”
    徐庶侃侃而谈，显得很是镇定。
    他对大局势，一直在琢磨。
    如今魏延取胜后，战场上的局势又发生了变化。
    徐庶继续道：“换做是我，假设得知濮阳的曹操情况，极可能撤军不再攻打并州，转而全面防守，然后关中的兵力会回到许都来。”
    “到时候曹操的两路大军汇合，就会全力以赴和我们打持久战。如今的曹操，不似前几年。如今曹操根基雄浑，他可以打持久战。”
    “我们虽说内部稳定，但持久战对我们，没有太大的益处。”
    “所以，我反对突袭许都。”
    “我认为，应该让魏延在白马县附近，拿下东郡西南方的燕县，再拿下其余周边各城池，把这些尽皆掌握，成为我们的桥头堡。”
    徐庶说道：“我们此战和曹操交锋，不求彻底击溃曹操，只要能彻底夺取东郡，把东郡掌握在手中，那就是获胜，这是卑职的建议。”
    逢纪听到后，思忖一番，脸上一副不赞同的神情，摇头道：“不，我还是不赞同。按照你的说法，如果奇袭许都，极可能曹操放弃濮阳，退守许都作战，那正好啊。等曹操所有的兵力，都会汇聚，就迫使曹操决战，一战彻底奠定胜负，天下抵定。”
    徐庶道：“我们如今能击败曹操，可是，没有灭掉曹操的实力。甚至，以我的看法，即便如今能击败曹操，那也是惨胜，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到时候，诸多隐患会爆发。”
    “南方孙权，荆州刘表，乃至于汉中张鲁，关中马腾等，都可能会趁机出手。甚至鲜卑、匈奴这些，也可能掺和进来。”
    “乃至于整个冀州上下，都容易出现问题。”
    “所以，如今就发起决战，不是什么好办法。我们如今占先，就该稳扎稳打。如此，才是最稳妥的办法，而不是直接强横出手。”
    徐庶正色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这不是什么好现象。天下大势，要稳稳的改变，而不是要一鼓作气彻底推翻。”
    逢纪道：“你的话，简直是谬论，我不赞同。”
    袁尚看着争执的两个人，忽然看向荀谌，道：“荀先生，你怎么看？”
    逢纪直接看过来。
    因为不论是逢纪，亦或是荀谌，都是一条线上的人。
    他们都支持突袭许都，毕竟如果突袭许都取得了成就，他们作为提出建议的人，自然要获得最大的利益。
    荀谌不曾看逢纪，神色平静，脸上挂着淡淡笑容，不急不缓道：“殿下，卑职认为徐军师的分析有道理。”
    “殿下如今要做的，首先是击溃曹操的攻势，打破曹操的防线。可实际上，这一次和曹操交战，最主要的目的，不是灭掉曹操，因为灭掉曹操太难，暂时办不到。”
    “这一战的主要目的，是借助这一战，解决自身的一些问题。”
    “譬如，青州袁谭，并州高干。如今袁谭进入邺城被拿下，袁谭的威胁解决了。可是高干在并州，问题依旧存在，暂时还没有推进。”
    “从这个角度出发，还需要稳住曹操，诱导并州战事的推进。”
    荀谌考虑事情的角度又不一样。
    袁谭、高干两人，都不是袁尚的人，甚至是敌对的人。
    这些必须解决。
    荀谌侃侃而谈，继续道：“我们如今应该考虑的，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诚然，长驱直入许都，能夺取许多的城池，甚至逼迫曹操决战。”
    “这样的夺取，未必能持久。所以在当下，卑职建议魏延不再长驱直入，而是专注于东郡西南方，把东郡白马县、燕县掌控在手中。”
    “甚至，如果进一步从长远考虑，大将军的病情愈发严重，殿下的重点不在于前方的战事，还应该要主要考虑后方。”
    “攻城掠地，随时都可以。”
    荀谌道：“但出兵作战的关键，还是要自身稳健，不能出任何的问题。所以我认为，后方的稳定，才是一切的基础。”
    逢纪道：“荀谌，你……”
    荀谌说道：“逢兄，我考虑事情，自然一切以殿下的利益为先。”
    逢纪顿时气得不说话了。
    袁尚把这一幕看在眼中，心中仔细的思忖着。荀谌的分析，的确是当务之急。因为并州、青州都需要袁尚耗费心思去治理。
    否则，只有冀州和幽州还远远不够。
    袁尚正色道：“既如此，我们如今暂时专注于东郡的战事。本王会传令给魏延，令他不再南下许都，夺取东郡西南各地就是。”
    “我们这里，暂时也继续维持僵局，和曹操打持久战。”
    “不过魏延取得了胜利，我自当去告诉曹操，让他更进一步的慌乱才是。这个程度下的局面，曹操不会撤军，军心却会因为这一消息，而进一步受影响。”
    袁尚直接下了决定。
    徐庶道：“殿下英明！”
    逢纪和荀谌也开口表态，只是逢纪脸上神情却有些不喜。
    袁尚看着逢纪的神色，却不曾放在心上。对于袁尚来说，下面的人有争执，未必是一件坏事，这是有利于袁尚的。
    袁尚摆手让徐庶、逢纪和荀谌退下，先撰写了书信，令魏延夺取东郡西南的各地，他写好了书信，就让哨探直接送走。
    袁尚这里，又大摇大摆的，带着一队士兵往濮阳县的县城去。当袁尚抵达濮阳县城外，他高呼道：“曹操，本王又来了，出来答话。”
    曹操正巧在城楼上巡逻。
    他看到城外的袁尚，哼了声，高呼道：“袁尚，这段时间你一直按兵不动。如今，却带着少数人来，莫非是不打算再当缩头乌龟，准备来攻伐濮阳了吗？”
    袁尚说道：“本王一向是不当缩头乌龟，而是等消息。正巧，如今又收到一则消息，所以立刻就赶来了，要把这喜悦分享给你。”
    曹操听到后，一颗心沉了下去。
    分享喜悦？
    袁尚会有这样的好心？
    更何况袁尚的喜悦，那就是他的痛楚啊。
    曹操哼了声，沉声道：“袁尚，你这个人，一贯是喜欢虚张声势。莫非你见本相镇守濮阳县，守得固若金汤，心中不忿，想诈唬本相，想要吓唬本相吗？”

 第296章 曹操的抉择

    袁尚一副戏谑模样，笑道：“曹丞相啊，我吓唬你做什么？论及辈分，你和家父自幼相识，关系极好，你也算是我袁尚的长辈，你说我何必要诈你呢？”
    “想一想，譬如之前袁谭的消息，我可曾造假，是如实告诉了你。你后续也应该得到了邺城袁谭的消息，知道袁谭是自己自投罗网的。”
    袁尚道：“我骗你做什么呢？”
    曹操脸一黑。
    不说袁谭还好一些。
    一说袁谭，真是曹操气得胃疼。
    袁谭是真蠢货。
    袁尚后方的邺城空虚，没有什么力量守护。按理说，袁谭大军抵达，强攻就可以取胜，偏偏，袁谭自以为是的丢掉优势，反倒是孤身一人入城内，以至于被审配拿下。
    蠢到了极致。
    曹操哼了声，道：“你袁尚一贯狡诈无比，你的话，信不得。我曹操，反正是不相信的。”
    袁尚叹息一声，说道：“唉，我一心讲真话，一贯实诚。没想到，曹丞相却这般不相信我。罢了，我是一个好人。曹丞相即便不相信，我还是要说。”
    “本王刚接到消息，这是自白马县送回的。我麾下的大将魏延，在白马县设下巧谋，夺取白马县。如今程昱的儿子程延已经沦为阶下囚，白马县令钟善也是投降了。”
    “白马县，落入了本王手中。”
    袁尚笑吟吟道：“曹操，你说这一消息，是真是假呢？”
    刷！
    曹操面色大变。
    白马县丢了？
    怎么会这样？
    袁尚的大军，一直都是在这里的。
    曹操死死盯着城外袁尚，因为涉及到程昱的儿子程延，袁尚敢说出来，那么这一消息，就不至于作假。
    否则，那就失去意义。
    一旦曹操的哨探，传回关于白马县的消息，证实袁尚的话是谎话，那么下一步，袁尚再想喊话蛊惑人，再想借助这样的话吓唬军队士兵，削弱士气，那就不可能了。
    所以，不至于是假的。
    一旦这消息属实，对曹操来说，便又等于是晴天霹雳一样。
    这是曹操无法承受的。
    白马县丢失，意味着，袁军可以走白马县南下，进入兖州陈留郡，然后进入颍川郡直扑许都。
    这是不远的距离。
    一时间曹操的内心，都是有些惊慌，思绪很乱。
    “丞相，切莫被袁尚乱了心神。”
    程昱沙哑的声音传来，他眼神锐利，缓缓道：“不管如何，我们如今不能乱了阵脚。假如白马县真的丢失，程延也落入袁军的手中，事已至此，我们也无法改变什么。一旦我们乱了，乃至于错误应对，最终的结果，是我们还得再吃亏。”
    曹操看着镇定的程昱，叹息道：“仲德公，是本王对不起你。”
    程昱说道：“丞相这么说，羞煞老臣。程延失职，丢了白马县，理应是老臣请罪。如今，丞相却是宽慰老臣，说对不起老臣，让老臣的这张老脸往哪里搁置呢？”
    曹操道：“罢了，暂时不提这些，先应对袁尚。”
    他转而看向城外，压下内心的浮躁，呵斥道：“袁尚，你的话虚张声势，不足为凭。既然程延被拿下，那么程延人呢？你凭借着一张嘴，就想削弱我的士气，扰乱我的军心，那是不可能成功的。”
    袁尚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张狂。
    笑声，更是恣意。
    袁尚朗声道：“曹操，本王骗你做什么？你当我要攻伐濮阳县么？不，本王暂时不会攻伐濮阳县，削弱你的军心没有意义。如今，只是通知你而已。你好好思索，本王先走了。”
    “撤！”
    袁尚直接下了命令。
    随着命令的下达，袁尚带着人转身就离去。
    在袁尚离去后，曹操有些愣。
    袁尚这就离开了？
    如此看来，消息应该不假。
    白马县肯定落陷。
    曹操背负着双手，神色凝重的回到了城楼上房中。
    程昱、荀攸、贾诩等谋士，以及夏侯惇、夏侯渊等武将，都来到了房中。
    一众人，神色严肃。
    曹操沉吟许久，看向在场的所有人，郑重道：“关于袁尚提及的白马县落陷一事，你们怎么看？”
    荀攸道：“白马县极可能落陷。”
    贾诩附和道：“白马县落陷，应该是真，袁尚不至于撒谎。眼下情况对我们来说，不怎么有利。但在当下，如果直接撤退，关中方面就是孤军，独木难支，也就彻底失去了作用。”
    “这样撤退，肯定不妥当。”
    “所以当下，卑职建议不管白马县的袁军。我们当下的任务，继续镇守濮阳县，看住袁尚的兵力。白马县南方的陈留郡，传令下去，各县死守，坚壁清野。”
    贾诩道：“请丞相明鉴。”
    程昱颔首道：“老臣赞同贾诩的分析，我们如今不能退。一旦退了，钟繇和郭嘉这一路军队，就失去了支撑。到时候，他们也只能撤退。”
    “袁尚虽说分出兵力突袭，依照卑职看，不可能是大批兵力，毕竟袁尚的主力都在濮阳。所以，我们暂时不管这一支力量，先静观其变。”
    “实在挡不住，再分出部分力量。亦或是，让荀彧在许都，抽调兵力阻拦。”
    程昱说道：“总之，眼下濮阳县这里的兵力，不能抽调了。更何况，一旦我们撤离濮阳县，袁尚必定大军掩杀。到时候，即便是且战且退，损失也会巨大。”
    曹操听完后，心中便渐渐有了决定。
    “报！”
    就在此时，一名哨探，急匆匆的进入。
    哨探禀报道：“丞相，白马县急报。”
    “呈上来。”
    曹操吩咐一声。
    哨探立刻递上送回的情报。
    曹操接过来，摆手示意哨探退下，便迅速拆开书信浏览。当曹操看完情报上的内容，喟然叹息一声，缓缓道：“白马县这一战，程延败给了魏延，败得不冤枉。”
    “袁尚派遣的魏延，一抵达白马县，不曾直接进攻，而是藏了起来。”
    “换做是其余人，恐怕早就直接攻伐白马县，可是魏延不，他藏匿了一段时间后，反倒是出其不意的突袭白马渡口的军队，拿下了渡口的营地。”
    “魏延一夺取渡口后，立刻布置，营造出北岸有袁尚的大军要渡河的趋势。”
    “这一消息传出，逼迫程延决战。”
    “一旦袁军有大批军队南下，程延的白马县挡不住。程延为了守住白马县，必须夺回渡口的掌控权。以至于，程延强攻魏延，却遭到魏延的算计……”
    整个魏延的计划，曹操的哨探，都是打探清楚了。
    曹操阐述了一番，众人都是沉默。魏延的精妙在于，营造北岸有大军南下的情况。
    这是一个妙棋。
    因为程延必须要一战，否则，真要有大军南下，白马县挡不住。
    程昱说道：“不管如何，程延率众出战，更不曾打探清楚敌人的情报，这责任都是在他，他不曾处理好事情。”
    曹操道：“程延的事情，仲德公就不必说了。换做是其余人，未必能做得比程延好。”
    程昱不再多言。
    这一次的事情，程昱也是无奈。
    程延去白马县。
    本来，看起来是个比较轻松的差事，没想到，却是发生了这般的情况。
    让程昱也是无奈。
    曹操说道：“白马县的情况，已经确定。我们如今，按照刚才定下的策略，继续镇守濮阳县。同时，传令给后方的荀彧，请他代为安排。一旦魏延真要南下突袭许都，荀彧便是最后的关键。”
    众人纷纷附议。
    他们如今，也没有其余的办法。
    当务之急，是守住濮阳。
    事情议定后，众人开始往外走，荀彧、程昱、夏侯惇、夏侯渊等人一边聊一边离开了。
    贾诩一个人，琢磨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他心中也担心曹操。
    曹操是他选择的明主，一旦曹操又败了，贾诩在曹操的麾下也会受到影响。所以贾诩的内心，自是希望曹操这里，能够挡住，不能出现落败的情况。
    贾诩思索了一番，想着袁谭的事情，想着濮阳县的事情，想着白马县的事情，又想到了关中方向的事情。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
    贾诩想到后，转身就急匆匆往中军大帐去。
    士兵禀报后，贾诩进入见到了曹操，躬身道：“贾诩，拜见丞相。”
    曹操颔首道：“文和，你来做什么？”
    贾诩道：“丞相，卑职想到了一个可能。袁尚在濮阳县，一直是避而不战，一直按兵不动，为什么呢？”
    “仔细分析一番，我们会发现袁尚的兵力依旧很强。甚至袁尚这里，完全可以从后方，抽调更多的力量，是可以攻伐濮阳县城的。可自始至终，袁尚都不曾进攻。”
    “袁尚的军队驻扎后，先说了邺城袁谭的事情，如今又说了白马县的情况。”
    “卑职认为，袁尚是否也在等并州的消息。是否袁尚一早，就判定我们可能走关中突袭并州。所以，他在等后方的战事结束，然后才能一战定乾坤。”
    嘶！
    曹操一下倒吸了口凉气。
    他不曾考虑到这情况。
    可是，贾诩的分析，那是极可能的。因为袁尚虽说折损了力量，可是袁尚的兵力占据优势，却不曾进攻，反倒是一直在拖延时间。
    这就意味着，袁尚极可能是要等各处取得胜利。
    最终，再发起总攻。
    曹操颔首道：“如果真是这样，文和，你认为我们该如何破局？”
    贾诩眼中掠过一道精光，道：“丞相，卑职有上下两策。上策，是加大对关中兵力的输入，进一步增强力量，确保关中进入并州一战，必须胜利。下策，立刻传令钟繇和郭嘉，率军撤回关中，稳定局势，至少守住关中的地盘，不让并州一系的力量，进入关中，保住固有的地盘。”
    曹操思索一番，道：“这一前提下，必须要攻伐并州。这，也是当下唯一的突破口，连这一突破口都不要，战事就别打了。袁尚在等并州的消息，本相也再等，就看谁更厉害？本相，相信奉孝的谋划，更相信他能取胜。”
    贾诩点头道：“既如此，就只能等待。至于濮阳这里，我们便不必担心。”
    曹操道：“有文和的一番分析，本相也明白了。”
    贾诩道：“这只是卑职的揣测。”
    曹操摆手道：“文和且下去休息，本相再传信给荀彧，让他再度抽调兵力，以及加大对钟繇、郭嘉的支持。有了这一书信，荀彧会知道如何安排的。”
    贾诩道：“丞相英明。”
    他拱手揖了一礼，转身就退下。
    曹操一个人坐在营帐中，迅速撰写了书信，便让人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走。他先前才送走了一封书信，如今又是一封书信，都是加急送走，相信荀彧得了消息，自会处理的。
    “袁尚，本相倒是要看看，你如何取胜？”
    “并州，本相必胜。”
    曹操咬着牙，眼中有着期待。
    他如今各处谋划，包括他自身所处的这一路兵力，都是失败了。眼下只剩下钟繇、郭嘉出关中去并州，就看两人能否取得胜利，确保并州一战，能够影响到整个大局。

 第297章 荀彧难处

    许都，尚书令值房内。
    荀彧正在处理最新的朝廷政务。
    在曹操外出征战的这段时间，荀彧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值房内。
    许多时候连晚上，都没有离开值房，而是留在值房处理事情。没办法，曹操离开后，所有的政务都在荀彧的手中，且事情繁杂。
    荀彧不处理好，就会影响朝政。
    最重要的是，如今皇帝一方，以及朝中的许多大臣，都在趁机发力，意图抢夺朝中的话语权，乃至于要掀翻曹操夺权。
    荀彧对这一举动很不满。
    大敌当前，一旦曹操落败，后果不堪设想，这些虫豺还不消停。
    在这般前提下，荀彧不仅要稳住曹操一方的官员，还需要压制皇帝一系的官员，荀彧的压力极大。
    即便如此，荀彧仍在努力。
    毕竟他肩负着朝廷的兴衰，必须要扛住这一切。
    这般的压力下，短短时间内，荀彧的两鬓，都已经染上了风霜。
    在荀彧处理政务时，满宠进入。他如今被调入了朝中任职，协助荀彧处理政务。
    满宠揖了一礼道：“荀公。”
    荀彧道：“伯宁，你来有什么事情吗？”
    伯宁，是满宠表字。
    荀彧对满宠很器重，因为满宠行事刚正，且忠于曹操，能应付眼下的局面。
    满宠面色冷肃，强硬道：“荀公，我来拜访，是因为如今的许都城内，满城都在议论前线丞相落败的事儿，甚至有人呼吁，要废除丞相，要让丞相交出权利。”
    “事实上，自打前线丞相濮阳落败，折损六万余大军，且退守濮阳的消息传回，这情况就一直不曾消停。不仅民间舆论，乃至于朝堂上也是暗潮汹涌，忠于皇帝一系的人，纷纷出手攻讦，要处置丞相。”
    “说起这些人，就不得不提及皇帝。他真是不干人事儿，极为可恶。”
    “他难道不知道，如果没有丞相，袁尚带着大军长驱直入，南下杀到许都，他直接沦为阶下囚，汉室江山就要没了。天下人，可不是丞相那般，会善待皇帝。”
    满宠咬着牙，道：“可是，皇帝不仅不约束人，反倒是纵容这些朝臣。我真是恨不得，把这些人尽皆屠戮，一一全部诛杀，还许都一个朗朗乾坤。”
    荀彧听得心头一突。
    他知道满宠的秉性，这个人很是强硬，对付权贵也是如此。
    恰是如此，很受曹操器重。
    如果满宠要干，真能干出来。甚至满宠所代表的的，便是曹操麾下的激进派。
    荀彧宽慰道：“伯宁，切莫冲动。如今许都的局势，已经很迷乱。这个时候肆意杀戮，恐怕后方就要出乱子。前线丞相镇守濮阳，已经很是操心，不能添乱。”
    “只要丞相守住了濮阳县，我们的一切就没有问题。再者，民间舆论，必然是有袁尚安排的人故意散播谣言，蛊惑人心，搅乱局势。所以，你要先针对这些人。”
    荀彧说道：“至于皇帝这里，我来安抚，我来稳住。”
    满宠叹息道：“荀公，情况是真的很不妙。想当年官渡一战时，可谓是艰辛，可是当时的局势，我不觉得多么的棘手。毕竟当初的袁绍，有太多问题。如今，袁家换成了袁尚执政，整个河北之地的力量，彻底发生了变化，拧成一股绳，都被袁尚安排。所以在如今，局势很麻烦，甚至我们处处被压制。唉，情况很是不乐观啊。”
    荀彧也是一下沉默下来。
    曹操和袁绍的实力，在官渡之战之前，就是袁绍一方占据绝对优势。
    只是，曹操一直坚持。
    袁绍作为河北之主，有太多的问题，袁绍能力有限无法解决派系斗争。这样的袁绍，不论是荀彧，亦或是其余的人，都是有十足的信心取胜。
    所以荀彧等人很安心，有信心能取胜。
    可是，自打袁尚开始出现，一切就变了，局势一点点的不妙。
    荀彧沉默半响，打起精神，说道：“伯宁，局势不利的时候，我们能做的就是坚守。只要能守住，一切就还有机会。所以，我没有太多的话要宽慰你，只是请你坚守。有时候等待，就是最好的反击办法。时间，会为我们准备出反击的机会。”
    满宠道：“但愿。”
    “报！”
    就在此时，有士兵急匆匆的进入。
    士兵神色匆忙，禀报道：“荀公，大事不好了，白马县方面急报。”
    荀彧接过书信，他迅速浏览书信，当荀彧看完书信后，面色僵住。
    满宠一颗心沉了下去。
    肯定是坏消息。
    满宠问道：“荀公，白马县方面，出了什么岔子？”
    荀彧解释道：“白马县传来消息，袁尚麾下的将领魏延，率领军队拿下了白马县。一战下来，程延沦为俘虏，白马县的县令钟善主动投降。如今白马县易主，等于说，我们许都便面临了来自白马县的威胁。”
    嘶！
    满宠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情况是真不妙。
    满宠说道：“荀公，我们如今，该怎么办呢？”
    荀彧正色道：“这一情况，必须布防。陈留郡西北边境，毗邻白马、燕县，需要安排陈留郡的驻军防守。陈留郡的防守比较容易，麻烦的反倒是许都，必须要做准备。”
    “报！”
    就在此时，又有侍从急匆匆的进入。
    侍从躬身道：“尚书令，丞相派人送回书信，请尚书令阅览。”
    荀彧迅速的接过了曹操送回的书信。这一书信的内容，便是阐述了白马县被魏延攻克的情况。曹操阐明了观点，会一直镇守濮阳县，不会撤回许都防守。同时，曹操让荀彧调度安排，负责抵挡可能自白马县的进攻。
    这一安排荀彧不意外。
    曹操留在濮阳，是最合适的，一旦撤退，后续就没有后方了。
    满宠道：“荀公，丞相有什么安排？”
    荀彧把书信递过去，道：“丞相说了白马县的消息，他暂时不会撤军，还会坚守抵挡，等钟繇、郭嘉所在的消息。”
    满宠接过来部浏览一遍，道：“当务之急，的确是必须要抵挡。”
    “报！”
    紧跟着又有侍从进入。
    侍从再度道：“尚书令，还有一封丞相派人送回的书信。”
    荀彧又接过来，他迅速的看了眼，面色略微凝重。
    满宠问道：“尚书令，莫非是丞相要撤军返回许都，亦或是丞相已经败了？”
    荀彧摇了摇头，解释道：“丞相的书信，是让我抽调兵力，加大对钟繇、郭嘉的支持。因为丞相认为，接下来的战事关键，就在并州战场，所以要加大投入。”
    满宠道：“这倒也是可以。”
    荀彧沉声道：“如今要调兵抵挡来自白马县的进攻，还要驰援并州方面，颇为艰难。这一情况，单单是靠我们，肯定不行，要有陛下的驰援才行。我立刻入宫觐见，一方面，请陛下压下朝臣攻讦丞相的事情。另一方面，让陛下也调兵支持。总之，眼下必须要说服陛下，站在丞相一方。”
    满宠道：“荀公所言甚是，我等荀公的好消息。”
    荀彧点了点头，他站起身就急匆匆的离开，往宫中去了。

 第298章 冷血天子

    皇城，宫殿内。
    刘协端坐着，微眯着眼睛，一副沉吟模样。
    他思考着如今的局势走向，虽说刘协自幼颠沛流离，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名师，可是常年所见所闻，他自身悟性也不错，所以也有些见识和智慧，并非是痴傻之人。
    如今的局势，是前线濮阳县曹操败给袁尚，虽说曹操镇守濮阳，但局势对曹操很不利。
    如今的整体情况，已经和昔日官渡一战有些相似，曹操又面临岌岌可危的局面。
    所以，刘协也是生出了心思。
    他想乱中取利。
    他的利益少，他的权势少，想要改变局势，唯有火中取栗。只要得到充足的利益，他这个大汉朝的皇帝，就能从傀儡皇帝变得渐渐掌权。
    刘协自幼就一直是傀儡，被董卓掌控，被王允掌控，被李傕、郭汜掌控，被曹操掌控，一路下来，满腹心酸。所以他不甘心一直是傀儡，想摆脱这一切。
    甚至，刘协想改变大汉局势，他想效仿光武刘秀，再造大汉。
    这些刘协的野心，都深藏内心。
    他一直期待着。
    在刘协思考的时候，一名内侍进入，躬身禀报道：“陛下，孔融求见。”
    “传！”
    刘协吩咐一声。
    内侍去传旨，时间不长，孔融就急匆匆的进入。
    孔融是皇帝一系的人，他甚至在这一次的舆论中，更是起到了摇旗呐喊的作用。孔融直接站出来，指责曹操成为大汉朝的丞相，实际上是意图进一步的独揽大权，甚至进一步要称王。在孔融的宣传中，他认为曹操率领的大汉军队之所以落败，曹操成为丞相就是根源。
    孔融在许都内，大声疾呼，让曹操还政于皇帝。同时，要让曹操为这一次败给袁尚负责任。
    这些是孔融所做的事情。
    虽说孔融知道，这样的做法很是危险，但对孔融来说，他却甘愿去做。因为孔融也有野心，诚然孔融只是一个儒者，但他也想彪炳青史，想成为留名史册的大贤人，而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朝臣。
    孔融站定后，躬身行礼道：“臣孔融，拜见陛下。”
    刘协道：“爱卿平身。”
    孔融道：“谢陛下。”
    刘协问道：“孔卿今日入宫来，所为何事呢？”
    孔融昂着头，神色略显激动，一副亢奋模样，道：“陛下，北方东郡白马县方面，传来消息，袁尚的军队突袭白马，已经拿下了白马县，更俘虏程昱的儿子程延。”
    “眼下白马、濮阳两地的曹操嫡系军队，都是溃败。袁尚的力量都取胜，整体占据了优势。虽说曹操还在濮阳镇守，可是眼下，曹操已经呈现出不支的状态。”
    “这是对付曹操最佳的时机。”
    孔融双目明亮，熠熠生辉，他激动道：“一旦错过了这一机会，可就没有了。”
    刘协道：“孔卿安排好了吗？”
    孔融掷地有声道：“陛下，我等已经安排妥当。事到如今，是对付曹操最好的时机。臣等已经联络了朝中的官员，甚至同时在坊间散播消息，只要陛下准许，我们便上书弹劾曹操，一鼓作气拿下曹操的力量。只要事情办成，陛下就可以掌权，一切就可以重新来过，大汉也就可以再度腾飞，重整山河。”
    “好！”
    刘协脸上多了笑容。
    他一副激动模样，鼓励道：“孔卿的安排，朕是极为赞许的。这事情，全权委托给孔卿来负责。只要这一事情办妥，我们拿下了曹操，整饬朝堂后，孔卿你放心，未来朝中的司徒便是你。到时候你担任司徒，再开府、录尚书事。朕，要倚重你的力量，治理天下。”
    孔融的面色，一下激动起来。
    满是兴奋。
    司徒，且录尚书事！
    这等于是朝廷百官之首。
    孔融浑然忘记了自己，一时间有些飘飘然，他一颗心都有些加速跳动，保证道：“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会拿下曹操。此等国贼，祸国殃民，戕害百姓，是朝廷的大蛀虫。这样的人，早就该处置了。”
    刘协微笑道：“朕期待孔卿的好消息。”
    孔融道：“臣告退。”
    刘协说道：“爱卿且去，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孔融揖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在孔融离去后，刘协的面色，渐渐冷了下来。他的神情没有刚才的激动和欢喜，反倒是有些凝重。
    他终究是力量不足。
    若非如此，也不至于是如此捉襟见肘。
    这一切都是曹操造成的，如果不是曹操控制了皇城巡守的兵力，若非曹操控制了城内大军，以及掌控朝廷百官，一切就不一样。在刘协思索片刻后，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阵香风传来，皇后伏寿来了。
    伏寿躬身揖了一礼，道：“陛下，妾身得到兄长传达的消息，孔融等人私底下已经开始串联，要借助曹操在前线濮阳县落败，以及白马县落败一事，准备发起进攻，要弹劾曹操，把曹操扳倒。”
    刘协颔首道：“的确有这件事，刚才孔融入宫觐见，他一副激动模样，认为这是对付曹操的绝佳时机。朕也就许了他，让他全权负责事情。”
    伏寿皱眉道：“陛下，不可轻信孔融。他夸夸其谈倒是不错，可是孔融不务实，难以成事啊。”
    刘协叹息了一声，道：“皇后，朕焉能不知道孔融是夸夸其谈之辈？当年孔融在北海国时，他担任北海相，执掌北海国，除了夸夸其谈，能有什么政绩？”
    “孔融在北海国，被黄巾贼包围，甚至被臧霸打得找不到北。等袁谭抵达青州，孔融又被袁谭打得溃败，不得不离开青州，到了朝廷中来任职。”
    “孔融在北海，就是一个窝囊废，除了一张嘴半点不会。”
    “最重要的是，他联合了人，可是孔融等人在朝廷中，没有什么兵力军队。昔年，王司徒行事，便是没有根基，没有军队，更是肆无忌惮，以至于被西凉军杀得片甲不留。”
    “如今，孔融也是这般。他虽说能串联人弹劾曹操，可是没有军队支撑，光是靠嘴皮子，一旦曹操的人发狠，这些人都会被尽数诛杀。”
    刘协神色睿智，他侃侃而谈，说道：“虽说很危险，却也可以试一试，借助孔融再试探一番。”
    伏寿听到后，略微皱眉。
    皇帝有些狠辣了。
    明知道孔融是难以成事的，皇帝却听之任之，甚至主动让孔融去送死。
    伏寿心下叹息。
    只是他看着有些憔悴的刘协，却也无奈。皇帝的处境，可谓艰难。这时候自然是能说服一个人，就是一个人，能利用自然是要利用。
    刘协问道：“皇后，你兄长暗中豢养士兵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伏寿回答道：“回禀陛下，事情一直在推进，已经招募了三千人，也在操练中。只是这些人，因为是悄然招募，都不是特别精锐，短时间无法操练出来。暂时，没有多少战斗力。”
    刘协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不管如何，只要是有了人，总归就有了机会。有了军队，也就有了力量。所以，朕能等，也有足够的耐心等待。”
    伏寿道：“陛下圣明。”
    刘协说道：“皇后，你的任务是负责联络舅兄，必须随时知道舅兄的消息。只要我们有了力量，后续做什么事情，都会轻松。如有力量，那就是无根之萍，一切都没有机会。”
    伏寿道：“妾身明白。”
    “报！”
    就在此时，有内侍进入，躬身道：“陛下，尚书令荀彧求见。”
    “传！”
    刘协吩咐一声。
    伏寿躬身揖了一礼，便转身退下。
    刘协端坐在主位上，神色恢复平静，静静的等待着，时间不长，荀彧进入。荀彧本就是忠于汉室的，见到皇帝，很是谦卑，双手合拢，郑重行礼道：“臣荀彧，拜见陛下。”

 第299章 宁与友邦，不与家奴

    刘协脸上带着笑容，声音更是柔和，缓缓道：“荀卿这些日子，一肩挑起所有的政务，颇为辛苦，又憔悴了一些。虽说荀卿处理政务要紧，可也不能不顾身体。荀卿是国之柱石，在朕的眼中，你比某些人重要百倍千倍。所以，务必保重身体。”
    荀彧面色一僵。
    某些人？
    不是曹操又是谁呢？
    皇帝不敢当着曹操的面置喙什么，可是背地里，却是没有顾忌。
    荀彧在曹操的麾下，深受器重，更是曹操每一次征伐时，留守后方的不二人选。同样荀彧在小皇帝这里，小皇帝也极尽笼络，给予最大的器重。
    因为荀彧本身，是忠于汉室的士人，所以小皇帝极力拉拢。
    可惜，荀彧也忠于曹操。
    事实上荀彧之所以如此，他很清楚大汉需要曹操。如果大汉朝没有曹操支撑，这小小的朝廷早就崩了，天下早就称王称霸，群雄逐鹿。
    在这个前提下，荀彧是夹在双方，一方面要斡旋双方关系，另一方面还得受夹板气，很是难受。
    荀彧脸上打起笑容，躬身道：“陛下嘱托，臣谨记于心。”
    刘协吩咐道：“来人，赐座。”
    大殿中立刻有侍从上前，准备好坐席，刘协摆手道：“荀卿，有什么事情坐下来慢慢说，不着急。”
    荀彧道：“陛下，臣站着禀报也无妨。”
    刘协面色一黑，板着脸道：“有什么不能做的，坐，必须坐下说。莫非朕这个皇帝发话，不顶用了？亦或是荀卿要学某些人，不把朕放在眼中？”
    “臣遵旨。”
    荀彧恭恭敬敬再度揖了一礼，才在大殿中坐下来。
    荀彧面对皇帝也有些棘手。
    前些年，皇帝刚到许都，年纪不大，手段也没有这么纯熟，根基也很差，当时的小皇帝倒是好安排，双方配合也默契。随着小皇帝的年龄渐长，有了自己的想法，情况就渐渐不一样了。
    荀彧深吸了一口气，禀报道：“陛下，臣今天入宫，是为了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无数人针对丞相一事。除此外，坊间也是无数的百姓议论纷纷。这些事情，必须要制止了。”
    刘协身子微微前倾，正色道：“荀卿啊，为什么要制止呢？曹丞相做了事情，难道天下的百姓不能议论吗？天下人说天下事，就该让百姓议一议。更何况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事事都想堵住百姓的嘴，是堵不住的。”
    刷！
    荀彧面色微变。
    皇帝的态度，显然要趁机出手，进一步借助这次的事情，搅乱朝堂中的局势。
    这是不利于大局的。
    荀彧必须要制止。
    如今正值和袁军交战的关键时候，这时候发生内讧，甚至许都发生了流血冲突，只能给曹操添乱，让袁尚捡便宜。所以荀彧无论如何，都不会眼看着局势扩大。
    荀彧道：“陛下，此事不可为。”
    刘协哼了声，说道：“百姓做事，他们不会讲究可为不可为，他们讲究的是值得还是不值得。对他们来说，驱逐国贼，那就是值得的。要堵住百姓的嘴，那是堵不住的。更何况满朝汹涌，许都都掀起了议论。难不成，能堵得住吗？”
    荀彧的面色阴沉了下去。
    皇帝是铁了心啊。
    这是执意要出手，就是要借助这一次的乱局搞事情。
    这恰是荀彧绝不赞同的。
    荀彧心中愤懑，可是他终究忠于大汉，做不出愤怒姿态，只能耐着心思，苦口婆心劝道：“陛下，曹丞相在前线厮杀，这时候后方掀起乱局，就会给曹丞相捣乱。”
    刘协道：“荀卿，曹操在前线出现了问题落败，和朕又什么关系吗？荀卿啊，你是大汉的臣子，还是他曹操的臣子？莫非，你也要效仿程昱、满宠之流，对曹操称臣吗？”
    扑通！
    荀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脸上尽是无奈的神情，郑重道：“陛下，臣忠于大汉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证。”
    刘协脸上这才浮现出一抹满意神色，颔首道：“既然荀卿站在我大汉一方的，为什么不帮助朕，而是帮助曹贼呢？如今朝堂上下，无数人恨不得把曹贼杀之而后快。荀卿这里，却要处处帮助曹贼，这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啊。”
    荀彧心下更是无奈。
    皇帝怎么就不开窍呢？
    非要对付曹操。
    荀彧看向刘协，再度道：“陛下，或许曹丞相行事，有诸多僭越的地方。可是，曹丞相还是尊重陛下的，还是礼敬陛下的。至少因为曹丞相的殚精竭虑，大汉的国祚还在啊。”
    刷！
    刘协面色阴沉下来。
    他脸上已经是一副快要喷火的模样，他的双手撑在案桌上，身子盯着荀彧，歇斯底里道：“荀彧，你说曹操是礼敬朕的，可是衣带诏事件，当时曹操杀了多少人？”
    “这些个忠于大汉朝的官员，因为指责曹操被贬官员。这些谋划对付曹操的官员，纷纷被屠戮。他曹操，屠戮如此多的人，还美其名曰诛灭奸佞，当真是荒唐。”
    “他曹操，是最大的奸佞。”
    刘协大袖一拂，道：“荀卿，你说曹操有什么功勋？他，是国贼啊！”
    “陛下慎言。”
    荀彧神情严肃，郑重道：“陛下，老臣还是那句话，曹丞相行事多有僭越。可是您看袁术，那是直接在寿春称帝，完全不把大汉和陛下放在眼中。”
    “您看董卓，他进入洛阳后，废立天子，甚至直接在宫中夜宿，更一言不合就肆意屠戮朝臣。”
    “您再看李傕、郭汜，完全是攻入了长安后，肆意劫掠，屠戮无数。今日你杀我，明日我杀你。甚至一个人劫持朝臣，一个人劫持陛下，把陛下和满朝百官当作玩物一般。”
    “至于袁尚，更是狼子野心啊。”
    “袁尚如今占据河北之地，实力愈发强横。一旦丞相在前线濮阳县落败，袁尚的大军就可以长驱直入。到时候，大汉的国祚还能存在吗？”
    “陛下还能享受如今的安稳吗？”
    “对于陛下来说，曹丞相或许有僭越的地方，但是其余的人，更是丝毫不把陛下放在眼中啊。这般的情况，陛下也是天资聪颖的人，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荀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大道理如此简单，皇帝怎么就不明白呢？非要和曹操作对。
    刘协的脸色更是难看。
    董卓是他童年时一辈子的阴影，李傕、郭汜，更是刘协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的人。
    这些都是刘协昔日的耻辱。
    荀彧把这些说出来，刘协一脸的愤怒，他沉声道：“如今的曹操，虽说还站在朕的一边，还勉强尊敬。可是曹操如今，已经是丞相了。”
    “下一步，他就要称王了。”
    “更进一步，曹操就会撕掉所有的遮羞布，进一步恐怕要篡位了。”
    “人到了高位，就是身不由己，一步步的被裹挟着往前。他就算不往前，也会被麾下的人逼迫着簇拥着往前，这是他无法改变的。所以朕要改变这一切，朕，不会让这些发生，朕要自己掌权。”
    “陛下！”
    荀彧忍不住大声呵斥。
    他虽说跪在地上，脸上却是有着浓浓的失望。
    皇帝太让人失望。
    曹操和袁尚交锋，一旦是曹操败了，袁尚长驱直入，大汉的国祚就要断绝了。
    刘协蹭的站起身，他盯着跪在地上的荀彧，掷地有声道：“荀卿，朕把话放在这里。前线的情况，朕不会管。朝中的舆论，朕不会压制。”
    “百官的弹劾，朕会推进下去。”
    “朕，要掌权。”
    “即便曹操在前线濮阳落败，甚至袁尚长驱直入南下，那又如何呢？”
    “到时候，朕派遣使臣，主动向袁尚议和，许他称帝，只要他尊奉大汉，朕可以许他权势。只要朕有了自己的力量，只要是朕有了自己的军队，朕自会一点点的夺回来。”
    荀彧听得忍不住嗤笑出声。
    夺回来？
    凭皇帝的那点人吗？
    皇帝的人都是夸夸其谈之辈，要说耍嘴皮子，没有任何的问题。
    这些人，全无治国的能力。
    这样的人怎能行？
    刘协道：“荀卿，你不相信吗？”
    荀彧叹息一声，再度苦口婆心道：“陛下，曹丞相在，一切还有机会。如果没了曹丞相，陛下自认为可以议和，可是最终的情况，未必如陛下所预料。陛下所考虑的，都是最好的情况，这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
    刘协眼神森冷，道：“大汉天下，是朕的大汉天下，朕的疆土。这样的大汉，即便是在朕的手上败了，朕也心甘情愿。可是，在曹操的手中丢掉，朕不愿意。朕的疆土，宁与敌人，不与家奴。”
    轰！！
    荀彧的脑中，宛如有惊雷炸响一般。
    他眼中的神色彻底惊讶。
    宁与敌人，不与家奴。
    袁尚是敌人。
    曹操是家奴吗？
    连曹操都是家奴，他们这些人，又是什么人呢？
    猪狗吗？
    荀彧抬头看向了刘协，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打量刘协。这一刻的荀彧，似乎发现了眼前的刘协，是如此陌生，是如此的让他不认识。
    这不是大汉朝的皇帝。
    这不该是大汉朝皇帝的话。
    更不该是大汉皇帝的心胸和格局。
    荀彧稳住了浮躁的心神，径自站起身，沉声道：“陛下，你不该如此。陛下的所作所为，实在不妥当。陛下，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这大汉是天下人共同拥护的，非一人之天下。”
    刘协眼眸森冷，道：“荀卿是要站在曹贼一方，和朕为敌吗？”
    荀彧道：“臣不是要和陛下为敌，是陛下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臣的底线。丞相在前方浴血奋战，为陛下守土卫国。可是陛下，却在后方筹谋着对付丞相，这实在是不应该。”
    原本的荀彧，一直站在汉室一方，他周旋于双方，既想稳住曹操，也想要稳住汉室。
    他是双方都要的，可是眼下发生的一切，让荀彧清楚双方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阶段。在这般的前提下，再对皇帝报以希望，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只能是站在一方。
    他必须要站队。
    荀彧站队的一方，只能是曹操。因为只有曹操，才能够稳定局势，才能够稳住汉室。
    皇帝，守不住。
    皇帝只会捣乱。
    刘协脸色更是阴沉，他冷哼了一声，掷地有声道：“看样子荀卿，是铁了心站在曹贼的一方。也罢，荀卿要帮助曹贼，朕也没有什么好多说的。朕只是想告诉荀卿，一切好自为之，但愿你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荀彧道：“臣不会后悔。”
    他看着皇帝，沉声道：“陛下所倚重的人，无非是以孔融为首的士人，掀起舆论。这些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也没有多少真正的能力。”
    “臣会立刻下令，抓捕孔融等人，镇压朝中百官的议论，谁敢冒头弹劾，直接杀无赦。甚至皇帝倚重的国丈伏完，倚仗的伏家，也会尽数圈禁，禁止和任何人来往。”
    “臣倒是要看看，陛下能在臣的眼皮子下，弄出什么端倪来。”
    荀彧的脸上，有着浓浓自信。
    他是智者。
    要出手，便是出手如雷霆，彻底打掉皇帝的力量。
    “逆臣，逆臣啊！”
    刘协一听到后，勃然大怒。
    他盯着荀彧，冷冰冰道：“荀彧啊荀彧，你被曹贼蛊惑，竟是如此叛逆。你，是我汉家的罪臣啊。”
    荀彧道：“臣的名声，千百年后自有公论。臣所作所为，上对得起朝廷，中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良心。臣所作所为，无愧于心。”
    “请陛下保重。”
    荀彧拱手揖了一礼，高声吩咐道：“来人！”
    “在！”
    大殿外，当即有士兵进入。
    宿卫皇宫的士兵，都是曹操的嫡系兵力。如果是皇帝要出兵对付曹操，亦或是打算有什么举动，宿卫宫中的曹操嫡系，就会直接拿下这些人，使得皇帝的手段失效。
    曹操掌权，他除了宿卫皇宫的兵力，还有守卫皇城的兵力，以及镇守许都的兵力。这几处的兵力虽说不是太多，但这些力量，却也是相当的不弱。
    足以确保许都的安全。
    甚至，能确保曹操彻底稳住局势。
    荀彧吩咐道：“自即日起，任何官员不得觐见，陛下也不得出宫。违令者，杀无赦。”
    “喏！”
    士兵抱拳应下。
    荀彧转身就大步离去。
    刘协一下瞪大眼睛，脸上满是怒火。
    荀彧的安排，等于彻底隔绝内外，使得刘协无法联络不到外面的人。刘协的棋子是孔融等人，以及伏完、伏典等人，可是这些力量，尽数被荀彧拿下。
    刘协便彻底没了力量。
    如今的刘协，就是真正的笼中鸟，连一丁点的机会都没有。
    “荀彧，你个大汉的叛贼。你荀氏历代忠臣，世世代代享受汉禄，你却背叛大汉，投奔曹操。你，令你荀家列祖列宗蒙羞。你，丢尽了荀家的脸面。”
    “荀彧，你该死啊。”
    “你装什么忠于大汉，这般的跋扈张狂，才是你的本来面目。”
    歇斯底里的大吼声传出，清晰传到大殿外荀彧的耳中，他出了大殿，站在大殿门口，神色有些落寞。
    四月的阳光洒落下来，使得整个大殿门口，仿佛被铺上了一层金光。可是在荀彧的眼中，这光芒却是如此的刺眼，让他无比的难受。
    最终，荀彧深吸了一口气离去。
    荀彧回到尚书令值房，召见满宠，迅速安排调度，短短半天时间，许都抓捕了无数的人，乱局在动荡中慢慢消停了下来，一切趋于平静。

 第300章 策略调整

    濮阳县，城外袁军营地。
    如今袁尚的兵力人数，已经颇为庞大，毕竟有甘宁、陈到、张颌、高览这四支主要的力量。即便此前和曹操的厮杀中，折损了许多士兵，可眼下袁尚的兵力人数仍是十多万。
    这是极为庞大的力量。
    甚至后续，还有兵力来驰援。所以如今袁尚的驻军，兵强马壮。
    他如果直接攻伐濮阳，虽说曹操有充足的兵力，可是在双方的兵力人数上，袁尚仍是占据了足够优势的。
    这是袁尚的底气。
    更何况，源源不断的粮食运输到黄河濮阳渡口北岸，确保粮食、武器等的充裕。
    袁尚完全不担心长久作战。
    除此外，濮阳县黄河北岸就是冀州境内，从冀州运输粮食来，这样的距离不算是深入敌人腹心，没有劳师远征，所以对于后勤的压力也不大。
    一切，很是顺利。
    如今进入四月下旬，即将进入五月，天气却是一天比一天炎热了起来。
    好在如今的天气，对袁尚的大军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影响。
    一切，仍是照旧。
    袁尚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翻看东郡的资料，以及处置后方李儒送回的一些事情。
    这段时间，王越的拱卫司也在进一步的运作，以及不断的拓展力量，争取突破濮阳县的防线。只是曹操防线很稳健，在城内更是防守森严，以至于潜伏到濮阳县城内，颇有些困难。
    中军大帐内。
    袁尚正翻看拱卫司送来的资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王越急匆匆的进入。
    王越躬身道：“殿下。”
    袁尚道：“王公，有消息吗？”
    王越神色肃然，正色道：“回禀殿下，我们拱卫司安排在许都的人，传回最新的消息。此前濮阳县落败，以及白马县落败的消息传到许都，拱卫司的人迅速煽动消息，使得整个许都内，都弥漫着一股曹操即将落败的氛围。”
    “恰是这般的消息蔓延，导致人心变动。而忠于小皇帝一脉的人，则是趁机发力，要借助曹操落败的事情，在后方给曹操定罪，甚至趁机夺权。”
    “原本这事情，已经如火如荼的推进，甚至孔融等人都公开站出来呼吁，即将直接出手。可是在冲突即将爆发的关键时候，荀彧出手了。”
    “荀彧直接调集兵马，镇压许都的舆论，抓捕了许多散播消息的人。”
    “好在我们拱卫司的人都隐藏隐秘，不曾被抓，都是孔融一系的人被抓了。除此外，孔融等忠于皇帝的人被拿下，全部下狱论罪。至于国丈伏完及儿子伏典，则是被拘禁府上，不准外出。”
    “甚至皇帝也被囚禁，皇城封锁，百官都无法再见到皇帝，整个许都方面直接戒严。”
    王越叹息一声，道：“在当下，我们针对许都的谋划失败了。卑职无能，请殿下降罪。”
    袁尚听到后眉头上扬，有些意外，荀彧的处置可谓是果断。
    竟选择了快刀斩乱麻。
    袁尚摆了摆手，说道：“这事情，怪不得你，不必急着请罪。至于荀彧，他比较复杂，虽说忠于曹操，但他的本心是向着汉室的。皇帝的行动，荀彧一贯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至于针对皇帝。这一次，荀彧怎么采取了如此行动？”
    王越继续道：“这一事情，拱卫司的人倒是调查清楚了的。”
    “据打探到的消息，荀彧亲自入宫去觐见小皇帝刘协。当时，荀彧的意图，是让小皇帝刘协出面，压制孔融等人，双方合作，共渡难关，抵御殿下的大军。”
    “小皇帝却是拒绝，甚至执意要对付曹操，意图夺权。”
    “当时宫中传出的消息，说是小皇帝说了一句狠话，天下是他刘协的天下，是大汉朝的天下。他的疆土和天下，宁与敌人，不予家奴。”
    “荀彧和小皇帝之间发生冲突，争论很大。最终，荀彧便彻底倒向了曹操。”
    袁尚的面色，彻底严肃起来。
    皇帝原本是横亘在曹操和荀彧之间的绊脚石，只要皇帝在，荀彧就不可能彻底倒向曹操，因为荀彧心向汉室。
    眼下，皇帝把荀彧逼走了。
    荀彧彻底站在曹操一方，意味着曹操的后方，会更加的固若金汤。
    袁尚沉声道：“这个小皇帝，真是会惹事儿。他这般的行径，等于给咱们添乱。如果小皇帝有实力给曹操的后方造成动荡，那也就罢了。可是眼下，他什么权势没有，还如此强硬，真是自以为是，更是没有脑子。这样一来，我们要攻伐曹操更不容易了。”
    王越点了点头，不曾多说什么。
    大政方针，他不掺和。
    拱卫司负责的，就是给袁尚打探到充足的消息。
    袁尚思索一番，摆手道：“去，继续盯着许都，看看小皇帝方面，是否还会采取行动。”
    “喏！”
    王越转身便离去。
    袁尚一个人思索着，眼下局势发生了变化，应对自然不一样。虽说在濮阳县这里，不曾有多少变化。可因为许都的消息传来，显然这一消息曹操也极可能知道。
    那就意味着，曹操方面肯定不会再担心后方。
    这会导致袁尚攻打曹操时，压力会更大，曹操抵抗会更是坚决。
    “报！”
    就在此时，有士兵进入，禀报道：“陛下，有并州来的哨探，有紧急消息禀报。”
    “传！”
    袁尚吩咐一声。
    这一刻，袁尚内心都有了一丝的紧张。因为并州的战事，关系到濮阳县这里。如果并州方面，庞统和黄忠联袂取得胜利，袁尚攻伐曹操，就会比较顺利。
    一旦庞统和黄忠落败，并州方面的战事就会牵扯到袁尚，影响濮阳县这里的局势。
    不多时，哨探进入，躬身行礼道：“殿下，庞军师送来了急报，请殿下阅览。”
    袁尚接过书信，便迅速的浏览。
    他看完了书信中的消息，脸上神情没有多少的变化。
    庞统送来的书信内容，是他和黄忠一起率领的大军，已经介入并州战事。因为曹军方面，有曹操安排在关中的兵力，加上了马腾、韩遂的力量，对方力量很强，且攻势很猛，一开始就击溃了高干在并州的兵力。
    黄忠和庞统带兵迅速介入，救回了高干及一众人，成功立足太原城。
    只是曹军方面的攻势比较猛，且战斗力也很强，庞统认为直接正面和曹军厮杀不合适，要先坚守一番，和曹军打消耗战，进一步再分化瓦解曹军的力量。
    这一谋划，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庞统是担心袁尚这里，会担心并州局势，所以专门送了书信来。
    袁尚看完后，便知道想等庞统、黄忠取得胜利后，再开始攻伐曹操，显然不怎么可靠。
    如今，需要主动出手了。
    袁尚心中有了想法，让哨探回去告诉庞统稳扎稳打即可，不必急于作战。然后，袁尚便吩咐了士兵，通知徐庶、逢纪和荀谌来议事。
    三人进入后，躬身行礼。
    袁尚直接说了庞统送来的消息，正色道：“我们如今，要等并州战事结束，是不可能的。当下，肯定要调整策略出兵。你们认为，该如何攻打濮阳县呢？”
    逢纪思忖一番，道：“殿下，为今之计，那就是强攻。我们在濮阳县这里的兵力有十多万，攻打濮阳县，足以一战破城。即便是付出大代价，也是值得的。”
    袁尚并没有表态，看向徐庶、荀谌，问道：“你们怎么想的？”
    徐庶道：“曹操是一个精通兵法的人，他镇守濮阳，我们要打破，那就很难。所以直接攻打濮阳县的代价，实在是有些大，我是不怎么赞同的。”
    “卑职认为，我们要进攻濮阳县，应该采取智取加强攻的办法。如今是四月底即将进入五月，这期间雨量开始增加，黄河也开始泛涨。甚至濮阳县境内，本就有河流途径。”
    “濮阳县的县城，本身也有护城河的。所以卑职建议，在上游蓄水，加大水量，直接水淹濮阳县。”
    “一旦河水泛涨，使得濮阳县城内被淹没，那么城内堆积的粮食等也会被浸湿。一旦粮食打湿后，难以存储，曹操便难以支撑。甚至河水冲击下，城内乱作一团，也是我们进攻的机会。”
    徐庶说道：“总之，夺取濮阳县这里，应该是采取智取的方案。”
    荀谌捋着颌下的胡须，颔首道：“殿下，卑职赞同徐庶的观点。每年五六月期间，黄河都会泛涨。原本河水泛涨下，这些挨着黄河之流的河道，也会河水湍急，以至于淹没附近农田。”
    “这时候采取水淹的策略，是可行的。如果曹操要阻止，那就得派兵出城来，正好我们可以和对方厮杀。曹操出城作战，他会陷入困境，所以他极可能不会出城。”
    “我们的策略，就是水淹，看曹操如何应对？在这一前提下，卑职还认为，我们再有一个准备，那就是针对曹操的粮食。曹操在城内的粮食，一直有人看守，防守森严，要焚烧粮食很难。”
    “可是，如果我们主动告诉曹操，要水淹濮阳县，曹操担心粮食，肯定会进行搬运，避免粮食被水淹。”
    荀谌说道：“这个时候，我们派人潜入，寻觅机会纵火焚烧，乃至于毁掉粮食。如果能事先毁掉一部分粮食，再进行水淹，我们更占据了优势，总之，以阳谋加上阴谋，双管齐下。”
    袁尚听到后，也是眼前一亮。
    不错的建议！
    他心下感慨，荀谌的能力被严重低估了。荀家出来的子弟，都不是泛泛之辈。
    逢纪有些尴尬，但他听完荀谌的建议，也是附和道：“殿下，卑职也赞同荀谌的建议。”
    徐庶道：“殿下，卑职也赞同。”
    袁尚眼神锐利，沉声道：“既如此，咱们今天就去攻打濮阳县城。一方面，宣传我们要水淹濮阳的消息。另一方面，在佯攻一番吸引曹操的注意力，让一部分拱卫司的人潜入城内，以便于行动。”
    众人都是赞同。
    在当下，这是比较合适的策略。
    想要直接破城，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曹操在濮阳县城下足了功夫镇守。
    袁尚当即下了命令，调集麾下的大军，以及又传令给王越，把任务安排下去。等大军浩浩荡荡的集合，便迅速离开营地，朝着濮阳县城的方向去。

 第301章 曹操的小欢喜

    濮阳县，县城内。
    曹操正在巡视城内，为了能长时间镇守濮阳，曹操要保证军心和民心的稳定。昔日官渡一战，他最缺少的是粮食，所以一直为粮食发愁。如今曹操麾下，各地恢复了稳定，都在不断恢复，抽调粮草已经很轻松。
    粮草、武器没问题，关键是军心和民心。
    军队上，曹操时常嘉奖宽慰。
    涉及到百姓，曹操却不可能一直来，所以隔一段时间，便来走访一番，及时了解濮阳县百姓的情况，把所有的百姓彻底纳入他的麾下，使得这些百姓能为他效力。
    有濮阳县城的百姓支持，曹操据守濮阳县，也就更有把握。
    这是曹操的打算。
    在曹操巡视地方时，一名士兵急匆匆来了，躬身道：“丞相，程昱将军请您立刻回去一趟，有许都方面的消息。”
    “走，回去。”
    曹操听到后也是精神一振。
    他心中其实担心，担心白马县丢失的消息传回，会影响到许都，甚至给荀彧造成压力。
    不过，却也期待。
    万一荀彧处理好后方的问题，曹操就不需要担心。
    曹操径直返回城楼上，毕竟这段时间，曹操一直住在城楼上。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曹操都可以做出应对，不至于城外发生事情，曹操却不知道。
    曹操一进入房中，看到程昱，问道：“仲德公，文若送来了什么消息，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程昱捋着颌下的胡须，笑吟吟道：“丞相猜一猜？”
    曹操忽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程昱道：“丞相何故发笑？”
    曹操说道：“仲德公还有心思和本相开玩笑，可见这次送来的消息，至少不是坏消息。”
    “丞相英明！”
    程昱点头回答。
    曹操说道：“说，别卖关子了，文若送来了什么消息？”
    程昱正色道：“回禀丞相，文若送来的书信，说他在许都，已经征调了一部分士兵，人数约莫一万余，正前往关中驰援，确保进一步支持钟繇、郭嘉行动。”
    “另外一则消息，是关于后方朝政的。濮阳县、白马县尽皆落败的消息传到许都，又因为有袁尚的人煽动，还有皇帝一系的官员趁机发难，趁乱攻讦丞相，意图掀翻丞相。整个许都后方，乱作一团。”
    曹操眼眸眯了起来，沉声道：“文若怎么处置的？”
    此刻曹操的内心，一下紧张起来。
    荀彧的立场，曹操是知道的。
    荀彧忠于他。
    这一点，毋庸置疑。
    然而，荀彧也站在皇帝一方，或者说，荀彧不是忠于皇帝，是忠于大汉朝的。在这一前提下，荀彧采取的手段，那就至关重要。一旦后方舆论四起，甚至皇帝一系的人不断攻击曹操，反倒荀彧听之任之没有处置，那就麻烦了。
    后方乱了，前线就无法稳健迎击敌人。
    所以后方很是关键。
    恰是因为荀彧有能力，能稳定后方，曹操才能一直放任荀彧坐镇后方。
    甚至，每一次的战事，曹操都是让荀彧处理政务。所有后方官员的提拔任用，以及后方粮草征募，乃至于地方上的治理，都是荀彧在负责。
    这样的一个人，能量极大。
    如果荀彧改变了态度，彻底站在皇帝一方，曹操就会很危险。
    程昱微笑道：“这次文若的处置，可谓是凌厉，堪称是前所未有。他采取雷霆手段，直接镇压许都的舆论，抓捕大批散播谣言的人。除此外，以孔融为首的文官，这些人摇旗呐喊要攻讦丞相，被尽皆下狱。伏完、伏典父子如今，被拘禁在府上，不准外出。皇帝如今被控制在宫中，不准接见任何人。朝会已经暂停，百官不得觐见皇帝。”
    “好！”
    曹操听到了后，忍不住赞许出声。
    处理得好。
    这才是荀彧的能耐。
    荀彧本就是治国的大才，在曹操眼中，只要荀彧愿意出手，后方许都的乱子，那就是小儿科，不值一提，不会有任何难度。
    如今，果真如此。
    曹操正色道：“仲德公，文若的性情，你也知道。他行事一向稳健，对皇帝一贯尊敬。如今，却是一改常态，直接封锁皇城，这一行径，必然遭到无数人诟病。许多忠于汉室老臣，恐怕也要指责文若。他怎么，突然采取了这样的举动？”
    程昱微笑道：“这一情况，具体未知。但卑职询问了哨探，他只说了一句话，许都方面，皇帝组织了力量，要掀翻丞相，要问丞相的罪。”
    “从这一句话，足以判断出文若为什么这么做？在皇帝和丞相之间，文若的选择，是站在丞相一方。因为丞相在，大汉的朝廷就在，大汉的国祚就在。”
    “依照小皇帝的安排，拿下了丞相，恐怕大汉的国祚，那就彻底断绝。故而，这次文若做出了选择，实际上是小皇帝自己作死，他逼迫了文若做出选择。”
    “当然，也感谢袁尚。”
    “若非袁尚的逼迫，文若不可能直接作出选择。”
    “卑职，恭贺丞相。”
    “自此，文若彻底站在丞相一方。即便文若打心底，还是向着汉室的。可皇室乃至于忠于皇帝的臣子，不会再相信文若，这就是文若的处境，以及丞相的好处。”
    程昱一张老脸上，浮现出了笑容，显得颇为开怀。
    曹操也是微微颔首。
    是这个道理。
    这是好事情啊。
    他的内心，一时间充斥着小欢喜，无比的自在。
    曹操颔首道：“如此一来，我们就再不必担心，只需继续和袁尚对峙，把袁尚的大军阻拦在濮阳县一线。当然，袁尚本就没有进攻的打算，我们等着。”
    程昱微笑道：“的确如此。”
    曹操的心情，颇为不错。
    “报！”
    士兵急吼吼的进入，禀报道：“丞相，袁尚率领大军来了。袁尚这次来，恐怕是要动真格的。”
    “走，去看看。”
    曹操站起身，直接往外走。
    程昱也跟上。
    两人一起来到城楼上，静静的等待着。
    时间不长，城外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战鼓声，伴随着鼓音，一支军队浩浩荡荡的出现。
    一杆杆大旗，猎猎作响。
    黑压压的军队，压迫人心。
    大军抵达城外后，整整齐齐的列阵，透着肃杀之气。
    袁尚身着甲胄，他策马走到最前面，在距离濮阳县城六十步左右的距离停下。他抬头往城楼上看去，高声道：“曹操，本王又来了。你猜测本王这一次，又给你带来了什么消息？”
    曹操嗤笑道：“袁尚，甭管你带来什么消息。你要进攻，尽管来，本相奉陪到底。更何况，你能有什么消息，无非你也得到了许都的消息。可惜，你安排在许都的人搅弄风雨，却是失败。在荀彧的雷霆手段下，尽皆化为乌有。”
    袁尚来进攻，曹操丝毫不惧。
    他有足够的底气。
    许都安全，曹操就不惧。
    他如今在濮阳县城内，算上自己原本的士兵，加上动员的百姓兵力，至少是五万之众。这样庞大的兵力，袁尚要强攻濮阳，没有二十万以上的兵力，极难拿下濮阳。
    这是曹操的底气。
    他有底气守住。
    袁尚轻轻一笑，道：“哟，这次曹丞相的态度很坚决，看模样很有自信啊。”
    曹操道：“你袁尚机关算尽，可惜，却成全了本相。如今许都在荀彧的处理下，已然彻底凝聚人心，再无分裂。本相后方稳定，意味着本相要守住濮阳县，轻而易举。”
    袁尚啧啧两声，道：“曹丞相啊，许都方面，本王不曾安排人去捣乱，因为没必要。许都方面的消息，纯粹是白马县、濮阳县你曹军落败的消息传出，小皇帝认为有机可趁。所以，才有许都的风雨。”
    曹操道：“袁尚，你这些话，欺骗不了人。”
    袁尚道：“曹丞相刚才没有猜到我的消息，言归正传，你猜一猜，我带来的消息是什么？”
    曹操眼眸眯起。
    他的内心，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袁尚又带来了什么消息呢？
    连续几次的消息，给曹操的内心还是造成了一定的阴影。原本曹操认为，是和许都有关的消息，没想到竟没有猜中，难道是和并州的消息有关吗？
    之前曹操得到的消息，是马腾、韩遂在郭嘉的指挥下，击溃并州高干的兵力，杀到太原城下。若非袁尚的人及时出现，高干早就已经落败，并州都已经易主。
    即便如此，袁尚的人也只是守住太原城。
    局势，暂时僵住。

 第302章 袁贼歹毒啊

    曹操深吸口气冷笑道：“袁尚，你有什么消息，尽管说，本相接着。”
    袁尚道：“本王今天要告诉你的消息，是黄河两岸进入雨季。本王这里，准备送你一份大礼。本王已经安排了士兵，去附近河道的上游，构筑堤坝蓄水。只等洪水来临，便水淹濮阳县城。你曹操要据守濮阳县，我倒是要看看，洪水淹没濮阳县城，整个城内成为一片泽国，你还怎么立足？”
    刷！
    曹操面色大变。
    袁尚这厮，真是歹毒啊。
    竟要水淹濮阳。
    曹操更是清楚，如果真按照袁尚的策略推进下去，只要洪水浸入城内，那么城内便大受影响。毕竟很多的武器、甲胄、粮食等，都是堆积在地上。
    一旦水淹城内，这些物资就没用了。
    曹操心思迅速的转动着。
    他思考着应对的策略，忽然，他灵机一动，有了判断。
    袁尚是故意如此。
    袁尚说出这一则消息的意图，是要逼他出城一战。
    曹操想清楚后，黝黑的面庞上浮现出笑容，自信道：“袁尚，你刚才说水淹濮阳县，不过是意图逼迫本相出城一战。因为本相镇守濮阳县，守得滴水不漏。”
    “你无法打破城池，就专门改变策略，想逼迫本相出城。你的意图，是逼迫大军在城外决战，对？”
    “哈哈哈……”
    曹操忍不住朗声大笑起来，自信道：“你想让本相出城，绝无可能。本相镇守濮阳县，就是要让你抓不到任何进攻的机会，看你怎么办。”
    袁尚说道：“曹操，你怎么就笃定，本王仅仅是为了逼你出城呢？你也是一个智者，是沙场上的老将。难道没有发现，这是一个堂堂正正的阳谋吗？”
    曹操眉头挑动，心头一突。
    阳谋！
    堂堂正正的阳谋！
    曹操一下就明白了过来，袁尚的喊话的确是阳谋。
    如果曹军不出城，袁尚安排的人，肯定会构筑起堤坝。一旦五六月开始大规模下雨，河水泛涨，洪水流汹涌而来，就会淹没濮阳县城。
    想让濮阳县城不被淹没，曹操就必须派兵出城，可出城就会遭到大规模战事。
    一边是水淹。
    一边是厮杀。
    两边都不利于曹操的。
    曹操面颊抽了抽，咬着牙道：“袁尚狗贼，你真是歹毒啊。”
    袁尚道：“战场厮杀，哪有什么歹毒不歹毒的。你既然说歹毒，那么咱们翻一点陈年旧事，当年你打破徐州，屠戮无数的徐州百姓，不收纳降兵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歹毒呢？你指责本王，却是忘记了，你比本王歹毒多了。”
    曹操大袖一拂，强势道：“袁尚，废话少说，要战就战，本相奉陪到底。”
    袁尚眼神锐利道：“既然丞相要奉陪到底，这一次的事，也就很简单，你出不出城呢？是出城奉陪到底，还是据守城池奉陪到底？”
    曹操掷地有声道：“本相在县城这里，等着你。”
    “哈哈哈……”
    袁尚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笑声中，尽是不屑。
    笑声中，尽是嘲讽。
    袁尚正色道：“本王认为，你会出城一战。没想到，你曹操也是一个缩头乌龟。不敢出城厮杀，既然你不愿意出城，那么今天，本王来进攻。”
    “擂鼓。”
    袁尚吩咐了一声。
    咚！咚！咚！！！
    连续的鼓声，不断响彻起来，声音愈发的激昂，愈发的壮阔。
    单单是这一声音，便给人压迫感。
    城楼上曹操见状，再看到城外列阵的大军，眼眸眯了起来，难不成袁尚真的要进攻？
    要知道，他在濮阳县城内的城楼上，准备了充足的兵力。除此外，各项防御的措施也是充分，防守的器械更是多不胜数。只要袁尚真要大规模进攻，曹操保证袁尚有来无回，绝对无法攻克城池。
    这是曹操的底气。
    曹操吩咐道：“传令下去，备战。”
    随着曹操的一声令下，城楼上的将士，便迅速的行动起来。
    该架设投石车的便架设投石车，该准备金汁的准备金汁，该准备滚石的准备滚石，整个城楼上一片忙碌。
    曹操看向城外，高声道：“袁尚，尽管来进攻，本相等你。”
    袁尚微眯着眼睛，他虽说是佯攻，可是这一次，也可以借助进攻的机会，试探曹操的防线如何？袁尚策马回到军阵，看着巍峨的濮阳县城，道：“谁上前去试探一下曹操的防守？”
    “末将去。”
    甘宁想都不想站出来。
    陈到、高览和张颌都不曾站出来。
    陈到的兵力，主要以骑兵为主，虽说有步兵，却不是主力。张颌和高览都知道这一次的进攻是佯攻，所以暂时没有主动请战。这样的厮杀，他们觉得没有太大的意义。
    袁尚道：“去。”
    甘宁迅速的调动麾下士兵，随着甘宁的安排下去，锦帆军开始迅速的行动起来。
    一支支军队，迅速调动起来。
    最先就位的是弓箭兵。
    甘宁足足抽调三千余弓箭手上前，所有人列阵，随着负责的校尉指挥下令，三千支弓箭自城外飞起掠过空中，挂着呼啸声，朝着城楼上飞去。
    密密麻麻的弓箭，如黑云笼罩在城楼上，使得所有人的内心，都生出了一丝紧张。
    “挡住，给我立起盾牌帮助。”
    城楼上是夏侯渊负责下令。
    伴随着命令传出，一面面盾牌立起来，也有士兵藏在城墙内躲避落下的弓箭。
    叮叮叮的撞击声音，不绝于耳。
    城外的袁军弓箭手不断挽弓射箭，在密集的弓箭下，甘宁一招手再度下了命令，麾下有专门负责攻坚的先锋士兵，扛着云梯发起冲锋。
    在弓箭的压制下，曹军的防守力量遭到削弱。即便曹军也反过来放箭射击，可是有袁军一方的箭雨在，极大限度帮助袁军不断的上前。
    时间不长，大军冲到城楼下，巢车、攻城车、云梯等开始架设起来。
    针对有护城河的城池，必须巢车最方便。一旦巢车立在护城河外，士兵能藏在其中躲避弓箭。同时，巢车上的楼梯搭在城楼上，士兵就可以迅速自巢车杀入城楼。
    这是攻城的利器。
    大批的袁军进攻，双方以城楼为据点，不断的厮杀。
    甘宁麾下的锦帆军凶猛，可曹操麾下的士兵也是善战，且防守森严，自始至终都不曾后退。即便袁军士兵杀上城楼，转眼又被曹军打下去，根本无法在城楼上立足。
    袁尚远远的，看着厮杀持续。
    他估测着曹操的实力。
    锦帆军的攻势一向极强，甚至锦帆军的士兵，论及斗志和厮杀，那都是数一数二，丝毫不弱于任何人。
    在这一前提下，锦帆军竟始终无法立足。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转眼半个时辰过去，锦帆军仍是不曾取得大进展。
    甘宁看在眼中，神色有些急切，他麾下的锦帆军不曾成功，岂不是证明他无能吗？甘宁直接道：“殿下，末将请战，请求亲自带兵上前冲杀，杀到濮阳县城楼上去。”
    袁尚摇头道：“没必要。”
    甘宁有些失望，只能是继续指挥士兵，以便于争取能立足。如果在这般的前提下，能够立足濮阳县，就可以改变计划，直接打破濮阳县。
    所以甘宁不断的调动士兵进攻。
    可惜，一直不曾成功。
    “报！”
    就在此时，王越急匆匆来了。
    王越走到袁尚的面前，抱拳道：“殿下，我拱卫司有二十余精悍之人，已经潜入城内，他们会伺机而动的。”
    袁尚听到后，点头道：“传令下去，鸣金收兵。”
    传令兵迅速的传令下去，大军得了消息，开始有序的撤退。这时候袁军选择退走，锦帆军士兵都有些遗憾。因为他们这一次，没有取得胜利。
    曹军的悍勇，的确是阻拦了他们夺取城池。锦帆军退走后，全部退回军阵，袁尚看了眼城楼上，他直接下令撤军。
    和曹操的争斗，这才刚开始。
    他有十足的耐心。
    袁尚退走后，城楼上的曹操，却有些意外。袁尚这一次的攻打，没头没脑的，难不成仅仅是要告诉他，用水淹来突袭吗？
    曹操看向荀攸、程昱、贾诩等人，道：“袁尚这一次攻打城池，打了一阵就撤军。虽说是威胁水淹，可是本相总觉得不简单。这一事情，你们说说，他意欲何为？”

 第303章 曹操的无奈

    程昱捋着胡须，正色道：“丞相，眼下的情况，或许不怎么复杂。袁尚来传话，就是要借助水淹，胁迫我们出城一战。一旦我们出城阻拦他水淹濮阳，就势必会发生战事。如此，袁尚就达到了目的。”
    曹操点了点头。
    程昱的分析，是最可能出现的情况。
    只是，曹操觉得不会如此简单，应该是还有阴谋才对。
    曹操看向贾诩，问道：“文和，你认为呢？”
    贾诩道：“丞相，老臣倒是认为，袁尚应该还有一个想法。”
    曹操问道：“什么想法？”
    这一刻，荀攸、程昱，以及夏侯渊、许褚等人，尽皆全部看过来。他们所有人的脸上，都有着好奇。曹操麾下的人，面对袁尚的攻势，颇有些捉襟见肘。
    贾诩能看破，自是最好，知道了袁尚的意图，才能做出最稳健的应对。
    贾诩正色道：“袁尚的意图，第一是逼迫丞相带兵出城一战。可是仔细的想一想，实际上，袁尚或许还有第二个方面的想法，那就是粮食。”
    “试想一下，如果丞相不出城，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水淹濮阳，囤积在城内的粮食，全部都要大规模挪动，确保粮食不被水淹，不至于被浸湿发霉。”
    “在这一前提下，只要大规模的转移粮食，袁尚的人就可以轻易发现。”
    “只要袁尚的人发现了，就可以在这一过程中进行捣乱，他们会针对濮阳县城内的粮食出手。一旦濮阳县的粮食受影响，我们的大军无法长久立足濮阳县，那就只能离开。”
    贾诩缓缓道：“在这一前提下，我们还怎么迎击呢？”
    嘶！！
    程昱忍不住倒吸口凉气，他捋须赞许道：“贾诩的分析，极有道理，老臣赞同。”
    荀攸道：“卑职也赞同。”
    其余人琢磨一番，也认可贾诩的分析，因为袁尚极可能对粮食出手。
    曹操眼眸也是眯了起来。
    眼神中，多了一丝的警惕。
    袁尚行事，不会做无用功，肯定事出有因。今天袁尚的突袭，就极可能是要对城内的粮草动手。
    曹操颔首道：“就如此，文和你说我们当下，该如何守住粮食？甚至是否能借助转运粮食的机会，把袁尚安插在城内的人，尽数钓出来。这些人的存在，那就是风险。”
    贾诩沉吟一番，道：“要把这批人钓出来，难度极大。我们必须要迁移粮食，否则就很难办。我们迁移粮食，对方就有机会出手。尤其对方是少数人，可是我们的粮食数量，却又太多太多。”
    “以至于随便哪一处，都可能被顶盯着，都可能出现问题。卑职的建议，就是调集更多的士兵，把粮食迁移到高处。事实上这事情是不管袁尚在城内有没有后手捣乱，我们都要做的。”
    贾诩道：“毕竟一旦水淹濮阳，后果不堪设想。”
    曹操握紧拳头道：“袁尚这厮，当真是可恶。”
    此刻的曹操，双手撑在了城墙上，望着远处离去的背影，再扫了眼城楼上死去的士兵尸体，猛地一拳捶打墙体。
    他很是愤懑。
    他更是愤怒。
    甚至，还有诸多的无奈。
    曹操和袁家的较量，从袁绍时代就开始，没想到进入到袁尚时代，曹操反倒是更是憋屈。
    贾诩继续道：“丞相，臣其实还有担心。”
    曹操道：“担心什么？”
    贾诩正色道：“这段时间，哨探传回的消息，是黄河渡口北岸有越来越多的袁军汇聚。袁尚的兵力，一直在增长。粗略估测，如今袁尚的力量，已经超过了十多万人。一旦袁尚再分兵出击，我们后方拿什么抵挡？”
    曹操心头咯噔一下。
    这段时间，袁尚一直采取了对峙的策略。
    恰是如此，曹操也没有去考虑这些。如今贾诩一提及，曹操的内心也是紧张起来。
    袁尚说道：“文和的一番话，提醒了本相。我们如今在濮阳县城内，有差不多五万余人的精锐，防守濮阳县的确容易。可是，一旦袁尚分兵，后方的防守就不容易。郭嘉、马腾等人还未取胜，并州战场不曾取得胜利，我们处境很不妙。除非开始撤退，舍弃濮阳，不断的后退，退到官渡区域去。因为官渡方面，是南下的必经之地，也能够遏制袁军。”
    官渡战场，地理位置极为精妙。
    这是适合决战的地点。
    程昱说道：“袁尚如今，暂时还是对峙，他没有分兵。料想，袁尚也在等并州的消息。所以老臣倒是认为，暂时还可以对峙等一等。”
    荀攸道：“贾诩的建议，卑职极为赞同。不过眼下对峙，仍是对峙。后方各地，还是要传令下去，勒令各地严防死守，当心出现问题。”
    曹操听到后，心头倍感无奈。
    很是掣肘。
    很是无奈。
    因为在当下，是真不知道该如何打，袁尚狡诈，且实力又强横。
    面对这样的人，他真是疲惫。
    曹操看向夏侯渊，吩咐道：“妙才，等城楼上的损失清点完，你带着一万精锐，前往负责转移粮食，把所有的粮食转移到高处，至少保证不被水淹。”
    “喏！”
    夏侯渊抱拳应下。
    曹操摆了摆手，众人退下。
    曹操一个人径直回到房间中，枯坐了下来。
    他思考着这一战的战事，千头万绪，却是无奈。因为在当下，这样的大战事曹操很吃亏。
    在曹操思考时，夏侯渊负责城内粮食的转运，而拱卫司的人也潜伏到了附近，意图纵火焚烧粮食。即便是夏侯渊守卫极为森严，可是，终究搬运粮食的人多，无法细致把控，所以拱卫司的人抓住了机会，焚烧了一批粮食。
    只是，却也仅仅止于此。
    造成了一定混乱，却没有伤及根本，尤其冲突发生后，夏侯渊干脆在附近安排士兵放哨，以至于拱卫司的人，连粮仓三十步内都无法靠近。
    只能是远远的看着。
    这情况很是无奈。
    拱卫司的人潜伏了大半天的时间，等夜幕降临，也没有再寻觅到合适的机会。
    最终，只能撤离。
    拱卫司的人翻越城墙出城，很快回到了袁军营地。
    当消息传到王越耳中，王越得到了消息，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又失败了！
    拱卫司的人又败了。
    虽说有一点收获，可是这一点收获，就相当于是没有一样。
    王越脸上都火辣辣的，只觉得惭愧。他这一次，又辜负了袁尚的信任。王越即便无奈，也只能径直到了袁尚的营帐中去禀报，这时候袁尚还未休息。
    王越撩起衣袍，跪下道：“殿下，拱卫司的人无能，辜负了殿下营造的机会。拱卫司的人，在濮阳县城内行动，焚毁了一批粮食，毁掉了一处地点的粮仓，可惜，后续便再也没有出手的机会，负责转运粮食的人是夏侯渊，他在粮仓三十步外就设立岗哨，严禁任何人靠近。拱卫司的人，无法取胜，只能无功而返。”
    袁尚淡淡道：“知道了，下去。”
    “喏！”
    王越低着头，躬身揖了一礼后退下。
    这一刻的王越，内心更惭愧，没想到连续两次都失败了。
    他实在是惭愧。
    觉得对不起袁尚的信任。
    袁尚一个人坐在营帐中，神色没有什么变化，曹操不是弱者，尤其曹操的麾下，有荀攸、贾诩这些智者。
    这些人都不弱于荀谌、逢纪的。
    都是极为厉害的人。
    和这样的一群人为敌，袁尚有这个心理准备。
    袁尚没打算认输，他和曹操的交锋，如今开始了。既然针对粮食不行，那就继续出手。他不可能一直干等雨季来，毕竟这还需要一段时间。
    如果在下雨之前，他就取得突破，那也是可行。如果雨季来了，都还未取得突破，那就水淹就是。
    袁尚心中琢磨，片刻后已经有了想法。
    分兵！
    他决定分兵出击。
    他的兵力足足十多万，锦帆军、飞熊军都是可以一战，甚至张颌、高览都可以出兵。
    这些都能攻城掠地的。
    既如此，为什么不分出一部分兵力呢？之前，袁尚为了等并州的消息，可如今庞统来了消息，并州的战事迟迟不会结束，还需要相当多的时间。如今对付曹操的粮草也不行，曹操镇守濮阳也坚固，所以，袁尚分兵出手。
    “来人，通知甘宁来一趟。”
    袁尚吩咐了下去。
    这一次，袁尚仍然是打算用甘宁，因为甘宁敢拼敢杀，是他麾下的勇将。
    士兵去传令，时间不长，甘宁就来了。
    他已经睡了。
    毕竟白天要负责将士的操练，晚上甘宁睡得比较早一些。
    甘宁进入营帐中，打起精神道：“殿下深夜召见，不知道有何吩咐？莫非，是让末将带着士兵，去突袭濮阳县城，夜袭城池吗？”
    袁尚摇头道：“攻打濮阳不划算，没必要。”
    甘宁一听，有些失落。
    不攻打濮阳县，就没有立功的机会。虽说攻打濮阳县，存在巨大的难度，可是攻打艰难，也就决定了取胜后，获得的功勋也是巨大的。
    甘宁打起精神，肃然道：“请殿下吩咐，末将保证完成任务。”
    袁尚道：“濮阳县这里，我们依照既定的计划进行。不过在包围濮阳的同时，本王准备分兵。”
    甘宁一听，内心激动了起来。
    机会来了。
    原以为自己被喊来，不会有什么事情，如今看来，却是出兵的机会。
    这是立功的机会啊。
    甘宁抱拳道：“请殿下吩咐，您指向哪里，卑职就打到哪里。卑职，保证完成任务。”
    袁尚道：“东郡的西南方是濮阳、白马、燕县三地，如今白马已经被魏延夺取，燕县也是魏延要攻伐的。估摸着不久，燕县方面就会被夺取。”
    “下一步，我们的目标是南下进入陈留郡。陈留郡最北面的长垣县，毗邻濮阳县，这是陈留郡和东郡接壤的地方。所以，你的任务是领兵南下，直扑长垣县去，夺取长垣，截断曹操的后路。”
    袁尚道：“能完成任务吗？”

 第304章 袁尚布局，算计曹操

    “保证完成任务。”
    甘宁神色激动，抱拳道：“末将如果不拿下长垣县，甘愿接受殿下的惩罚。”
    对甘宁来说，这就是立功的机会，他不会放过。
    甘宁话锋一转，再度道：“殿下，卑职还有一个问题。”
    袁尚说道：“说来听听。”
    甘宁说道：“此番南下，卑职是大张旗鼓南下，还是隐藏行迹南下呢？”
    袁尚回答道：“大张旗鼓南下，不必隐藏行踪。这一次让你去攻打长垣县，一方面是真正要攻打，另一方面，是为了震慑曹操方面。在我们分兵后，看曹操会采取什么措施。”
    “末将明白。”
    甘宁点了点头，就急匆匆离去。
    袁尚望着甘宁离去的背影，眼眸眯了起来，眼中有着期待。
    甘宁出兵，他不信曹操能按兵不动。
    在甘宁出了中军大帐后，便迅速的调动兵马。这一情况，在短短时间内，消息已经传出。以至于陈到、高览和张颌稍稍打听一番，就得到了甘宁要南下去长垣县的消息。
    陈到倒也还好。
    他麾下的兵力，主要是骑兵。骑兵的作用，不在于攻城，而在于和敌人厮杀交锋。他的飞熊军，必须在袁尚的身边。
    张颌和高览确实不一样。
    两人心情比较复杂。
    张颌亲自到了高览的营帐中，他坐下后，感慨道：“高览，这次甘宁分兵南下，往长垣县去，咱们又排在后面。这一次的机会，又错过了。”
    话语中，有着惋惜。
    还有着一丝失望。
    高览道：“你是觉得殿下的安排，有些厚此薄彼了吗？”
    张颌道：“难道不是？”
    高览听着张颌的话，却是轻笑。
    张颌道：“你笑什么呢？”
    高览说道：“儁乂，我之所以发笑，原因很简单。今天攻打濮阳县城时，殿下询问谁愿意出战，不见你主动请战，而是甘宁直接请战。甘宁第一时间请战作为先锋，他得到殿下的器重，自然最先出兵，这是理所当然的。”
    “难不成，遇到困难时你退缩。遇到了好事儿，殿下会优先派你上去？”
    “没有这样的道理。”
    高览微笑道：“你说呢？”
    张颌点了点头如，自嘲道：“是我着相了，遇到攻坚克难的时候，我不曾最先请命冲刺。如今遇到了好处，我又想得到好处。的确，世间哪有这样的好事情。”
    高览不急不缓道：“你我如今，已经不拘泥于派系，都是在殿下的麾下做事，我倒是认为，你我都应该改变态度。昔年，在大将军的麾下，因为大将军行事朝令夕改，遇到事情，我们都要自保为上。”
    “毕竟，在大将军麾下做事，稍微不注意，就被算计了。”
    “然而殿下不同。”
    “殿下更为果决，行事更为强硬，也不在意所谓的派系，只看重做事的结果。”
    “所以我们如今，该做出调整了。你我的行事方法，都应该改变。唯有如此，才能在殿下的麾下稳稳立足，才能一直追随殿下，直至未来殿下成就 大业。”
    “如今河北大势，已经愈发的清晰。殿下大势已成，这个时候不追随殿下建立功勋，不紧跟着殿下建立功绩，那就是睁眼瞎了。所以你我如今，还是要进一步调整自己，改掉以往的惰性。”
    高览侃侃而谈，反倒是一副颇为理智的模样。
    张颌沉默半响，笑吟吟道：“高兄，我是着相了，你说的有道理。”
    高览话锋一转，继续道：“说起来攻打长垣县，的确是一个立功的机会。不过，长垣县未必容易攻克。这一次甘宁带兵南下，你认为甘宁此去，能否一战而下？”
    “能！”
    张颌笃定回答。
    高览道：“理由呢？”
    张颌正色道：“甘宁麾下的将士，极为善战，很是骁勇。这群人很是厉害，他们不仅是敢于拼杀，而且很是精明。最关键的是，这一群人都读书识字，懂得协作进攻。这样的一支军队，必然是能取胜的。”
    高览道：“我们拭目以待了。”
    张颌再度点了点头。
    这时候，张颌身体微微前倾，正色道：“甘宁已经要离开，可以预见到，一旦曹操得到消息。那么曹操这里，我认为有极大的可能，不会坐视不理。因为一旦长垣县落陷，曹操就成了孤军。故而我认为，曹操必然驰援。”
    高览眼眸眯了起来，道：“你的意思是？”
    张颌掷地有声道：“我的意思，我们向殿下请战，提前在濮阳县城外远处南下的官道上，安排兵力镇守。只要曹军出来，我们就进行阻击劫杀。你，意下如何？”
    高览道：“可以试一试。”
    张颌眼中也有着浓浓期待，说道：“走，试一试，万一成了呢？”
    “那就走。”
    高览也跟着站起身。
    两人联袂离开营帐，径直往袁尚的中军大帐去。当两人见到袁尚，张颌率先道：“殿下，末将听闻，甘将军率领的军队即将南下，直扑陈留郡最北面的长垣县去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
    袁尚点了点头。
    张颌再度道：“殿下，末将认为甘宁去攻伐长垣县，曹操不会坐视不理。曹操方面，会派遣兵力进行阻击，确保后方的稳定和安全。卑职建议出兵，在濮阳县城外埋伏，阻击可能出城驰援的曹军。”
    “准了！”
    袁尚点头道：“去，张颌前往埋伏，高览留守。”
    这一刻，袁尚的内心也充斥着期待，他很期待曹操得到了甘宁南下的消息，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喏！”
    张颌立刻回答。
    他的内心充斥着欢喜。
    张颌、高览走出了中军大帐，高览提醒道：“儁乂兄，务必要当心。”
    “我明白的。”
    张颌点了点头。
    他径直回到自己的营帐中，穿上了甲胄，便下令调集麾下的兵力集合。
    等甘宁率领的大军先一步离开，张颌才调集麾下的精兵离开营地。这一次出兵，张颌也不曾隐藏，因为大规模的出兵难以隐藏行踪。
    他就是要阻击曹操的援军。
    看曹操如何应对？

 第305章 曹操觉得自己又行了

    濮阳县城内，城楼上。
    曹操正在睡觉。
    曹操和袁尚一番厮杀后，他综合贾诩、荀攸等人的建议，对当下的局势只能等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固守濮阳。
    把濮阳打造得宛如铁桶。
    这是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在曹操睡觉的时候，睡梦中，他正往北方去，忽然前方山林中，一头硕大威武的吊睛猛虎冲出来。这头猛虎自山林中出来，张嘴咆哮大吼，然后朝曹操扑来。
    血盆大口透着腥味儿，吓得曹操冷不禁打了个寒颤，一下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啊！”
    曹操惊呼出声。
    他睁开眼，浑身大汗淋漓。
    如今还是四五月的天气，虽说天气开始一天天的暖和起来，却还没有到炎热夏季。尤其在晚上，反倒更是凉爽。
    然而，曹操却一身冷汗。
    “丞相，怎么了？”
    许褚听到曹操的声音，直接冲进来。他一直是宿卫曹操身边，保护曹操的安全，如今见浑身大汗淋漓的曹操，扫了眼周围，神色又是疑惑，问道：“丞相，您无碍？”
    如今的许褚，身体恢复了许多。
    只是他眉宇间却有着一丝的郁结，因为败给了王越，丢尽了颜面。
    曹操摆手道：“本相无碍，只是做了一个噩梦罢了。去，通知程昱来一趟。”
    “喏！”
    许褚转身就离去。
    在许褚离开后，时间不长，程昱来了。
    程昱这一段时间，颇为悲恸，甚至内心很是焦灼。他的儿子程延，在白马县落入袁军的手中，如今是生死不知。可是程昱也没有办法，只能是振作精神。
    他两鬓头发，愈发苍白。曹操看到操劳的程昱，尤其见程昱走路时，背脊都已经略微勾起，心中也是叹息一声，说道：“仲德公，你可是本相的定海神针，切莫太过操劳了。”
    程昱心下感动，道：“请丞相放心，老臣无碍。”
    曹操点了点头道：“今天本相请你来，是本相刚刚做了一个噩梦，很是吓人。”
    程昱道：“什么噩梦呢？”
    曹操解释道：“本相北上去某处地方，可是去的路上，却遇到一头吊睛猛虎，直接朝本相扑杀过来。这头猛虎张开血盆大口，极为吓人。所以，本相登时被吓醒了过来。”
    程昱说道：“丞相这真是北上？”
    “就是北上。”
    曹操很笃定道：“这情况，本相印象很深，绝对没有记错。”
    程昱捋着颌下的胡须，神色很是严肃，正色道：“如今我们正北上攻伐袁家，我们的敌人是袁尚。这就意味着，丞相梦中的吊睛猛虎，那就是袁尚。只是这一梦中，猛虎朝丞相扑杀来，对应的极可能是袁尚出手了。”
    曹操颔首道：“仲德公的分析，的确是有一定的道理。”
    鬼神一说，一直存在。
    不论是曹操，亦或是程昱，都并不怀疑。
    两人都是相信。
    所以曹操的梦境，在曹操看来，那就是这一战的征兆。
    “报！”
    就在此时，一名士兵进入，禀报道：“丞相，有哨探返回，打探到最新的情报。”
    “快带进来。”
    曹操迅速吩咐一声。
    士兵去传话，不多时，哨探进入，抱拳道：“丞相，袁尚大营内有军队离开。这一支军队，不曾隐藏行踪，打着火把直接南下。我们的哨探追了一阵，发现对方南下的方向，似乎是往陈留郡去。”
    嘶！
    曹操倒吸了口凉气。
    他神情多了一抹冷肃。
    原本曹操所担心的，是袁尚不会一直围困濮阳，可能会分兵。
    没想到，担忧立刻成了现实。
    以至于情况更是复杂。
    曹操摆手让哨探退下，他看着摇曳的油灯，一时间有些失神。
    “丞相！”
    程昱高声呼喊。
    “啊，怎么了？”
    曹操回过神，他正色道：“仲德公，你喊本相做什么？”
    程昱说道：“老臣见丞相失神，想必是被刚才的消息震惊到。其实在老臣看来，这消息的确是突兀，却也仅仅止于此，并没有特别凶猛。”
    曹操问道：“仲德公是什么意思呢？”
    程昱缓缓道：“原因很简单，丞相已经安排人南下去各地传信，通知各地的官员严防死守，要守住各城池。所以从濮阳县南下，下一步应该是陈留郡的长垣县。有丞相之前的安排，长垣县这里肯定会做出应对的。”
    “这是远远不够的，我们必须做出应对。”
    曹操这时候已经恢复了心神，更恢复了理智，吩咐道：“来人，通知荀攸、贾诩来议事。”
    “喏！”
    士兵得了吩咐，转身去通知。
    时间不长，荀攸和贾诩也来到房间中，两人躬身向曹操揖了一礼后坐下。
    曹操直接道：“刚接到消息，袁尚分兵出击，分出了一支兵力南下，估摸着是往陈留郡长垣县的方向去。我们这里，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荀攸和贾诩闻言，面色微变。
    真是哪里有风险，哪里就出了问题。他们白天的时候就讨论过，一旦袁尚分兵，曹操的处境会比较尴尬。
    如今，当真是发生。
    曹操继续道：“我们如今要面临的一个问题，是救不救长垣县。一旦长垣县遭到进攻，暂时来说，袁军的兵力人数还不清楚，无法确定长垣县能否长期镇守？同时，这一次袁尚的分兵，否又袁尚故意为之，实际上是要逼迫我们出城一战。这里面，有很多没有梳理清楚的问题。”
    荀攸捋着颌下的胡须，迅速的开动脑筋梳理一番。
    片刻后，荀攸道：“丞相，卑职认为袁尚的安排，其用意肯定要逼迫我们出城。如果真要突袭，就该所有的士兵隐藏行踪，而不是大张旗鼓的南下。这，是一个前提。”
    曹操道：“公达的意思是，袁尚是引诱我们出战吗？”
    “是，但也不一定！”
    荀攸摇了摇头，正色道：“依照目前的情况分析，袁尚可以真正进攻长垣县，也可以是佯攻长垣县，毕竟所打探到的消息不够。卑职的打算，是安排哨探进一步靠近，多做了解，查清楚对方的兵力人数，以及对方是哪一个将领带兵？有了这些消息的汇总，才能确定，我们是否能驰援。”
    “报！”
    就在此时，又有士兵进入，禀报道：“丞相，又有哨探返回禀报消息。”
    “快传！”
    曹操吩咐一声。
    士兵退下，不多时，又是一个哨探进入，抱拳道：“丞相，刚接到一则消息，袁尚的大营内，又有一支兵力离开。我们的人一路跟着，发现这一路大军到了我们南下通往陈留郡的官道，便驻扎了下来。”
    刷！
    曹操面色微变。
    有军队驻扎。
    这就意味着，袁尚一方的意图，就是为了针对濮阳的军队，阻击曹操出击。同时，也要对付陈留郡北方的长垣县。
    否则，不至于明晃晃的拦截。
    曹操摆了摆手，哨探转身退下，他面色阴沉，目光扫过荀攸、贾诩和程昱，道：“这一事情，已经颇为清晰，你们怎么看？”
    荀攸叹息一声，说道：“刚才我们说，无法判断。可是如今，袁尚的意图已经很清晰。袁尚的意图，应该是两个。第一，就是要攻打长垣县，这不是佯攻，是真正要进攻。”
    “第二，针对我们濮阳县城。”
    “如果丞相不出兵驰援长垣县，长垣县这里遭到袭击，可能会守不住。另外，袁尚又截断了南下去陈留郡的官道，意味着我们成了孤军。”
    “迟早，袁尚会攻打濮阳县。”
    “如果我们出城一战，就是直接和袁尚厮杀，等于我们放弃了镇守的濮阳县城，失去了最大的倚仗，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这，是我们现在的处境。”
    荀攸脸上，有着一抹担忧。
    情况很棘手。
    程昱眼眸阴沉，道：“袁尚接连派遣两路大军离开，意味着袁尚大本营的兵力，削弱了至少一半。这个时候，我们是否可以突袭袁尚的大营呢？”
    “难！”
    贾诩直接摇头。
    他正色道：“袁尚的兵力人数，一直是十多万人以上。即便他分兵一半，也还剩下至少五万余精锐。这样的一股力量，我们无法一战而下。”
    “只要是袁尚拖延，那么袁尚分出去的兵力，就可以立刻回援，然后夹击我们。”
    “到时候，恐怕我们的处境，比之镇守濮阳县都不如。好在留在濮阳县，还守着坚城。一旦丢掉濮阳县城的这一防护，我们的兵力完全不占优势。”
    曹操听着后，心下更是叹息。
    这是实力弱的无奈。
    袁尚只是稍微做出一丁点的改变，他登时就陷入困境中，左右为难。
    当下，该怎么应对呢？
    曹操本就是用兵的大家，是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经验丰富。可是此番面对着当下的局势，他觉得棘手。
    情况太复杂了。
    或者说，这是弱者的悲哀。
    弱者，没有话语权。
    曹操沉声道：“这就意味着，我们面临一个抉择，袁尚逼迫我们必须要做出决断。我们，是留在濮阳县继续镇守，还是撤离濮阳县南下。亦或是，和袁尚一战。”
    贾诩道：“丞相，卑职建议撤军。”
    “理由呢？”
    曹操开口询问。
    贾诩缓缓道：“官渡一战时，丞相为什么撤退到官渡一战，一方面是地理位置的特殊，另一方面是后退到官渡，使得袁家的兵力孤军深入，陷入我们的腹心位置，有利于我们的厮杀。”
    “另一方面，也是拉长战线，使得敌人的后勤补给，变得更加的困难起来。如今在濮阳这里，黄河北岸就是袁尚的后勤补给，根本没有任何困难。”
    “甚至，袁尚还可以不断的继续增兵，袁尚实力在不断的增强，粮草、器械这些供应充裕，对我们来说，那是极为不利的。所以，鉴于当下的局势，卑职建议立刻撤军，撤出濮阳。”
    “甚至我们接下来，要绕开袁尚布置的兵力防线，迅速退到官渡去，仍是在官渡一线布置军队，建立起防御体系。官渡所在的位置，最是适合防守。”
    曹操陷入了沉默，暂时没有表态。
    又要撤军吗？
    昔年官渡一战时，曹操不愿意撤退到官渡，可实力悬殊，他不得不撤退，因为不撤退就挡不住。
    如今，又要撤退。
    荀攸附和道：“丞相，卑职也建议撤军。我们的境况，已经是相当的危险，继续支撑下去。到最后，撑不住的反倒是我们，早些撤离濮阳拉长战线，使得袁尚的后勤补给，暴露在我们的视线中。”
    程昱正色道：“老臣也附议。”
    三大心腹，都提出建议，一致的认同撤军，实在是如今守不住了。
    只能是撤退。
    曹操颔首道：“既如此，那就准备撤军。如今白马落入魏延的手中，一旦魏延南下，陈留郡就危险了。我们也需要返回陈留，驻扎官渡，挡住白马一线的兵锋。只要撤回官渡，北方的困境化解，同时，可以据守官渡一战。”
    “遵命！”
    一众人齐齐应下。
    事到如今，曹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是撤了。
    再不撤退，一直杵在濮阳县，也是相当的麻烦。
    贾诩眼眸眯了起来，道：“丞相，其实我们撤退，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对付袁军。”
    “什么办法？”
    曹操眼中一下有了生气。
    他眼中满是期待。
    只要是这一战能扭转乾坤，曹操也就不必担心和袁尚厮杀了。
    贾诩正色道：“不管袁尚如何的英武，他终究是袁绍的儿子。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我们一路撤退到官渡去，甚至于还可以再撤退远一点，让袁尚孤军深入。”
    “只要袁尚靠近我们的大军，在官渡一线对峙后，我们安排哨探，在袁尚的后方，专门负责截断袁尚的哨探，切断袁尚和袁绍之间的书信来往。”
    “过一段时间，便安排人向袁尚散播消息，说袁绍已经死了。”
    “只要消息传出，袁尚的大军必定人心浮动，甚至于张颌、高览更会惊慌失措。因为袁绍一死，袁尚必须回去夺权，把权利接过来，否则就容易出问题。”
    “到时候，袁尚急着返回冀州，我们就在袁尚撤退时趁势追击，一鼓作气杀过去，击溃袁尚的大军。”
    贾诩提出了策略。
    这是他如今，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袁尚实力太强，要击败袁尚，唯有出奇制胜了。
    “妙啊！”
    曹操眼前一亮。
    他眼中顿时浮现出了光彩。
    之前他受到袁尚的进攻影响，进退都有些失措。如今听到贾诩的话，曹操内心安心了。
    这是诛心之策。
    只要是袁尚的军心乱了，就是他曹操的机会。
    曹操看向众人，询问道：“对于文和的这一策略，你们意下如何？”
    荀攸道：“卑职没有意见。”
    程昱说道：“老臣也是赞同，文和的建议，可谓高明。我们正面和袁尚厮杀，处于劣势。采取攻心之策，就还有扭转局势的机会。”
    曹操见众人都同意，便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就行动。”
    众人纷纷应下，各自去安排。
    曹操麾下的大军，连夜行动了起来，甚至这次行动是隐藏了行踪，没有制造出声响，也没有暴露行踪。曹操的大军，连夜就悄然离开了濮阳县，留下了一个空荡荡的濮阳县城。

 第306章 掌控濮阳

    清晨，朝阳初升。
    张颌率领大军，堵在南下陈留郡的官道上。
    他坐镇在此，消息传出后，相信曹操会做出决断。毕竟甘宁带着大军去了长垣县，一旦陈留郡最北面的长垣县落陷，届时袁军就可以长驱直入，夺取陈留郡，乃至于直扑许都。
    甚至在这般的前提下，曹操据守的濮阳，也就彻底被孤立。
    这是逼迫曹操出战。
    曹操不想放弃濮阳，可如果不出战，就难以立足，毕竟曹操不可能不管他的大后方。
    张颌靠着一棵树下休息，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已经日上三竿，太阳早就洒落下来。张颌看向濮阳县城的方向，眼中有着浓浓的期待。到现在为止，曹操应该知道甘宁去攻打长垣县了。
    想必，曹操很为难。
    在张颌思索的时候，不远处，一名哨探飞马奔跑而来。
    哨探转眼来到张颌的身前，翻身下马，禀报道：“张将军，我们盯着濮阳县城的哨探，发现今天的濮阳县城内，没有操练的喝喊声。以往每天上午，城内喊声震天，声音响彻城内外。这样的操练喊声，从曹操退到濮阳驻守，就一直在持续。可是今天上午，却没有任何声音。”
    张颌顿时察觉到了怪异，曹操的一举一动，必然是有着深意。
    不可能无故不操练。
    张颌心思一转，当即留下大批军队镇守南下的官道，防止有人来突袭，然后带上三千精锐，就迅速赶路朝濮阳县城去。他到了县城的城外，看向城楼上，高呼道：“曹操何在，本将张颌。曹操狗贼，可敢出城一战？”
    城楼上，静悄悄的。
    没有任何反应。
    张颌远远看去，只看到城楼上插着的旗帜，除了这些外，城楼上竟是没看到什么士兵镇守。
    不对劲！
    张颌的内心更是疑惑。
    再怎么样，总归有人镇守在城楼上，否则岂不是任由进攻吗？
    张颌耐着心思，再度道：“曹操，殿下已经安排了甘宁率军南下，直扑长垣县去。事到如今，你镇守的濮阳县，已经被团团包围了起来，已经是孤军。你想要守住濮阳，那是痴心妄想。”
    声音，传入城内。
    可是城楼上，还是没有人回话，城楼上也没有任何的举动。
    张颌心中有了怀疑，莫非曹操跑了，所以再一次喊道：“曹操，你给本将听着，本将要准备进攻了。”
    “别进攻，别进攻。”
    城楼上突然传来话语。
    片刻后，城门嘎吱一声打开，吊桥也落在地上。
    一个身形瘦削的中年人带着一众人来了，约莫百余人。中年人刚刚出城，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声道：“濮阳县令许忠，拜见张将军，我等愿降，我等愿降。”
    许忠神色发苦。
    原因简单，他上任濮阳县令不过三个多月的时间。原以为，自己担任濮阳县令，是一个美差，能得到诸多好处。没想到，转眼遇到袁尚攻打的事儿，他这个县令一下就陷入困境。
    甚至自身处境，也很危险。
    稍有不慎，就容易被杀。
    许忠跪在地上，内心也是在等待着，他担心被杀死。
    张颌看到这一幕后，愣了一下，大袖一挥，麾下的士兵迅速上前，直接把许忠包围了起来。这时候，张颌才迅速的上前，他看着许忠，沉声道：“说，怎么一回事，曹操人呢？”
    许忠以头叩地，屁股撅着老高，他高声道：“回禀将军，曹丞相已经撤走。哦，不，曹操，曹贼已经撤走了。昨天夜里，曹贼连夜撤走的。我等愿意投降，恳请张将军给我等一条生路。”
    没有了曹操的支持，许忠挡不住。
    只能投降。
    这事儿曹操怪不得他。
    张颌更是皱起眉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一幕。要知道，他是要在官道上阻击曹操大军的，争取把曹操留在濮阳。可是曹操突然离开县城，他竟是不知道。
    这事儿太古怪了。
    张颌让人拿下许忠，又迅速安排一队士兵入城，接管了濮阳县城的城防。做完这一切，张颌仍是不放心，再度安排士兵迅速的调查城内，看是否又曹操的阴谋？
    一番调查下来，仍是没有任何的问题。主要的粮食、器械已经带走，剩下一些粮食和器械稀稀拉拉的，城内乱糟糟的，显然濮阳已经被放弃。
    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张颌心中暂时想不明白，他留下士兵接管濮阳县城，又勒令在南下官道上驻扎的军队严阵以待，小心戒备。然后，张颌就不管许忠，任由许忠留在濮阳，他带着人迅速启程返回大营。
    张颌回到营地，直接来到中军大帐外求见。待见到袁尚，张颌就迅速禀报道：“殿下，曹操撤军了。”
    “你和曹操交战了吗？”
    袁尚眼中有一抹好奇。
    张颌摇头道：“不曾交战，曹操也不是走官道南下的。具体情况，是曹操昨晚上就撤离濮阳县，且曹操南下的道路，不曾走官道，而是抄小路南下。”
    “以至于昨晚上，末将的哨探根本没有发现。今天上午，末将带着人前往濮阳县城外喊话，想刺激一下曹操。没想到，濮阳县的县令许忠直接打开城门投降，卑职这才知道了情况。”
    张颌道：“卑职无能，没能堵住曹操，请殿下责罚。”
    “撤走了？”
    袁尚心中迅速的思忖着。
    总体来说这是好事，因为曹操的撤离，意味着曹操已经是放弃东郡。
    袁尚可以占据东郡。
    袁尚吩咐道：“你没有想到，本王也没有想到，这事情怪不得你。曹操的撤离，太过突然了。你立刻回去，传令濮阳县城内的士兵加强戒备，你在濮阳城内，再仔细打探一番。”
    “另外，南下官道上你的兵力，你安排人通知一番，让他们紧跟着南下，进一步前往长垣县支援甘宁。一旦甘宁攻打长垣县遭到了曹操的进攻，那就可以一起反击曹操。”
    袁尚道：“如果曹操大军不曾在长垣县驻扎，这一士兵就和甘宁一起，争取拿下长垣县。”
    “喏！”
    张颌抱拳就应下。
    他转身离去，袁尚则是迅速的安排人，又把徐庶、荀谌和逢纪请来议事。
    待三人进入，袁尚说了曹操悄然撤军的事情，以及如今濮阳落入张颌掌控，且让张颌安排士兵去接应甘宁的安排。
    大体情况阐述了一遍，袁尚才道：“曹操撤军离开东郡，如今我们作何安排？另外，曹操的意图又是什么？”
    徐庶说道：“殿下，曹操撤军，本质上来说，是因为张颌的拦截，以及甘宁的南下。在这般局势下，曹操继续留在濮阳，意义已经不大。只要长垣县落陷，曹操就可能被孤立困住。所以，曹操只能退走。”
    袁尚道：“曹操撤离后，又会如何布局呢？”
    徐庶并没有立刻回答。
    这问题比较难。
    主要是曹操如今悄然撤走，暂时不知道撤退到哪里去？
    荀谌接过话，缓缓道：“殿下，卑职认为曹操如今撤退，肯定会撤退到官渡去，再度在官渡驻扎，然后全面布防。原因实际上很简单，官渡东北面有濮水、济水、渠水三条水脉，还有大泽在西面。”
    “如果我们大军要从官渡东面南下，后勤运输不急比较困难。因为水系多，沿途的骑兵也不利于调度安排。反倒是走官渡南下，可以直接往许都方向去。”
    “所以官渡这里，是最有利于曹操的。卑职便断定，曹操必定往官渡的方向去。”
    “在官渡坐镇，曹操也能策应白马县，确保堵住魏延，不至于让魏延突然南下，威胁到许都的安全。总之，曹操坐镇官渡，能极大限度的稳定局面。”
    “除此外，曹军撤离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曹操这一撤退，使得他的粮草补给更容易。我们大军自濮阳如果南下，进一步的深入敌腹，我们的粮草补给就会更难。”
    “到时候我们的粮草为了方便补给，不可能再囤积在黄河北岸，肯定要进一步南下，才能确保粮食的稳定运输，这就增加了许多的难度。”
    荀谌缓缓道：“总之曹操一退，一切就发生了变化。”
    逢纪沉声道：“殿下，卑职有不同的意见。曹操这一退，他不可能再退到官渡。我认为他的撤离，是隐藏了起来，伺机而动。毕竟长垣县这里，曹操不可能放弃。”
    “报！”
    就在此时，有士兵急匆匆进入，禀报道：“殿下，有哨探返回，关于曹操兵马急报。”
    “传！”
    袁尚吩咐一声。
    士兵去传话，不多时，哨探急匆匆的进入，抱拳道：“殿下，我等刚发现曹操的行踪。曹操率领的大军，已经离开濮阳县境内，且是径直往西南方向南下，已经进入陈留郡境内，看行动的方向，应该往白马的方向去。”
    “知道了，再探。”
    袁尚吩咐一声。
    士兵转身退下。
    袁尚看向徐庶、逢纪和荀谌，心下有些惊讶，荀谌果然又料中了。
    曹操往白马的方向去。
    显然，是要直奔白马南面的官渡去。
    这是曹军的意图。
    袁尚其实颇有些意外，原本他对于荀谌，在这一战之前没有太多的印象。因为荀谌在袁绍的麾下，一直相当的低调，很少出谋划策，只是跟着袁绍而已。
    如今这一战，荀谌的态度变化，时常出谋划策，而且展露出非凡的智慧和谋略。
    这也让袁尚心中赞许。
    袁尚道：“曹操的意图，如荀谌先生所言，是往官渡的方向去了。曹操如今撤退道官渡的意图，我们也面临抉择，是继续南下攻入陈留郡，还是占据东郡就足够了。”
    徐庶等人一听，都心中思忖着。
    这等于是定下接下来的走向。
    如果只需占据东郡，战事到这里差不多就即将结束，大军不会继续南下。如果要继续南下，就是旷日持久的战事，还需要继续往官渡去，和曹操还有持久的战事发生。

 第307章 江东也要插一脚

    逢纪对自己刚才的建议失策，心中颇有些懊恼。
    他和荀谌都算是袁家的老部下，真要寻根究底，都不算是袁尚的嫡系。不过他唯一的优势，是率先支持袁尚的。
    一早的时候，他就支持袁尚。
    只可惜，当初没有展现出足够的能力，让袁尚倚重，反倒是让徐庶等人抢先。
    恰是如此，逢纪如今要展露出自己的能力。
    先前失策了，如今，逢纪便有了打算，他要再度谏言。
    他要彰显自己的能力。
    逢纪主动道：“殿下，卑职认为接下来，自当长驱直入，打破许都，覆灭曹操。只要曹操覆灭，那么整个北方疆域，就算是彻底纳入殿下的麾下。北方定鼎，天下一统，指日可待。”
    此刻的逢纪，很是激动。
    更有些期待。
    一旦袁尚真占据整个北方疆域，然后扫荡天下，他逢纪也是开国功臣。
    未来，也会留名青史。
    这是他的机会。
    袁尚听到逢纪的话，不曾直接表态，看向了不曾说话的徐庶、荀谌，问道：“你们认为当如何？”
    徐庶正色道：“殿下，卑职持相反的意见。事到如今，我们要占据东郡，已经很容易。只是曹操并非轻易落败之人，曹操如今的实力，也不是两年前官渡一战的情况。”
    “两年多前的官渡一战，曹操兵力虚弱，粮草匮乏，且豫州、兖州、徐州都不安稳。如今的曹操，不仅可以在东郡和殿下厮杀，还可以安排人从关中进入并州。”
    “甚至，曹操麾下兖州、豫州和徐州等地，都是稳定，能源源不断提供粮草和兵源的支持。所以这时候，真要是进一步厮杀，短时间内也无法拿下曹操。”
    “反倒殿下的后方，大将军的病情难以测定。一旦大将军有一个三长两短，后方必定是一番腥风血雨。”
    “诚然殿下是铁定的继承人，然而自古权利的传承转移，便是大事，必然伴随无数的问题。如果殿下坐镇邺城，自是安定无疑，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问题是，没有殿下坐镇，就可能有诸多的问题。请殿下，以后方稳固为先。只要殿下占据了东郡，掌控东郡，那么未来殿下要再南下，始终都不必担心。”
    徐庶拱手道：“请殿下三思。”
    逢纪哼了声，反对道：“殿下，徐庶的话太保守，简直是荒唐。袁谭如今，已经被拿下。大将军这里，更已经交权，放任权利给赵王府。甚至后方，有李儒和审配坐镇，这样的权力转移，怎么可能出问题呢？你这样的建议，分明是怕了，分明是惧怕曹操。”
    他说着话时，朝荀谌看了一眼。
    示意荀谌站出来说话。
    毕竟在当下，靠他一个人难以辩驳徐庶，这个时候定下继续南下的策略。只要南下击溃了曹操，拿下了兖州，灭掉了曹操，逢纪作为建议的人，所得到的功勋，自然是最最多的。
    即便徐庶也跟着一起南下，也只能靠边站。
    这是方针策略的问题。
    荀谌是他一起的人，所以，逢纪希望荀谌也跟着表态。
    袁尚笑道：“荀谌，你怎么看待这一事情呢？”
    荀谌捋着颌下的胡须，缓缓道：“殿下，卑职认可徐庶的观点。权利传承，至关重要，不能出任何岔子，也是不能有一丝大意和疏忽的。”
    “即便是大将军放权，可是不到最后，就不能有任何的松懈。”
    “虽说殿下掌权，可河北之主，名义上还是大将军，仍是大将军做主的。卑职也认为，我们应该见好就收，暂时先攻克东郡，把东郡掌握在手中。”
    “如果曹操要来反攻，我们迎战。曹操不来反攻，暂时就静观其变，先完成后方的稳定以及权力的转移。”
    “事实上殿下掌控的，也就是冀州和幽州。”
    “幽州也只有一部分，大部分还在乌桓及鲜卑手中。一旦殿下真正掌握了并州、青州两地，那么实力更强。”
    “曹操所处的地方，本就是四战之地。我们越强，曹操的发展空间就越小，所以卑职建议先夯实根基，稳定后方，接管了所有的权利，再来图谋南下。”
    荀谌道：“请殿下三思。”
    逢纪顿时怒了，瞪大眼睛道：“荀谌，你这般的建议，简直荒谬。”
    荀谌正色道：“逢纪兄，我只是阐述一个道理。如今局势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不要认为，我们比曹操强很多。”
    “我们的实力，的确比曹操更强，可是打消耗战下来，最终是两败俱伤。”
    “这样的情况回到后方，容易出乱子。”
    荀谌表态道：“先解决后方，解决自身的短板，弥补所有的纰漏后，再攻打曹操也不迟。”
    “荒唐！”
    逢纪仍是大声呵斥。
    他坚持己见，看向袁尚道：“殿下，事关殿下的千秋基业。眼下曹操正值溃败之际，更是击败曹操的绝佳机会。请殿下，切莫错过了这一机会啊。”
    袁尚的内心，仍在思忖着。
    说实话，袁尚的想法也是先稳定后方，因为他治下的河北之地不够稳健。
    曹操实力很强，虽说袁尚占据上风，可是真要和曹操拼下去，未必能彻底战胜，到时候自身的损耗也不小。
    如果青州、并州方面，都是袁尚的嫡系，已经掌控了这两地，袁尚肯定要拼一把，不会有任何的负担。
    青州、并州都没有在袁尚的手中，袁尚就有犹豫。
    “报！”
    就在此时，一名士兵进入，禀报道：“殿下，王越求见。”
    “传！”
    袁尚吩咐一声。
    士兵去传话，转眼王越跟着进入。他脸上的神情略显严肃，禀报道：“殿下，拱卫司有江东方面的消息传来，情况紧急，请殿下阅览。”
    “呈上来。”
    袁尚从王越手中接过书信。
    他拆开后迅速的浏览，待看完后，袁尚面色微变。他直接把书信给了徐庶，让徐庶、荀谌和逢纪传阅查看。
    等三人看完书信，袁尚沉声道：“江东方面的消息，是孙权稳定了内部，派遣使臣去许都表达要驰援曹操的意图。这就意味着，江东可能要参战了。”
    徐庶正色道：“殿下，鲁肃这个人，卑职有所耳闻。”
    “他出身大族，谋略出众，尤其长于大势的论断。甚至据说，鲁肃在江东时，就一直有一个论调，江东要立足天下，必须要借助盟友的力量。”
    “如今天下的势力，殿下最强，曹操次之，至于刘表、刘璋、孙权之流各自存在。”
    “一旦曹操被殿下击败，孙权所处的江东自然是危险。”
    徐庶道：“在这个前提下，鲁肃提出驰援曹操的建议，不足为奇。这个人，很擅长大势的论断。”
    荀谌眼中也掠过一道精光，缓缓道：“正常的情况下，如果曹操遭到袭击，换做一般人，巴不得趁着曹操衰弱时，从曹操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壮大自身的力量。”
    “可是鲁肃的建议，便不一样，反倒是驰援曹操。”
    “有此可见，江东上下的克制，以及江东的远谋很不简单。只要江东介入，我们要覆灭曹操更难。甚至因为这一事情后，曹操和江东方面的关系缓和，更不利于我们。”
    “眼下暂时休战，不攻伐曹操，先增强自身的实力，任由曹操、刘表和孙权争斗一番，那是最好的。等他们斗上了，我们再出手夺取曹操的地盘。”
    荀谌也再度谏言。
    逢纪面颊抽了抽。
    原本他一个人提出建议，遭到两个人反对，他的策略就可能不会采纳。
    如今孙权介入，袁尚就更加不可能采纳他的策略。
    逢纪板着脸，枯坐着。
    袁尚自身本就趋向不进攻，如今有孙权的介入，他顺势道：“既如此，我们暂时驻扎濮阳，先夺取濮阳各地。至于魏延、甘宁的兵锋，暂时不管他们。我们夺取濮阳后，先占住濮阳。”
    “殿下英明！”
    徐庶立刻说话。
    他内心也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担心袁尚激进，真要继续南下攻打曹操，万一崩塌，那就一切皆休。如今的基业，好不容易稳固下来，只需要一步步稳稳的发展，必然是最终取胜。
    袁尚能按捺住兵锋，这是最好的。
    荀谌也道：“殿下英明。”
    对于袁尚的选择，荀谌没有任何的意见，心中钦佩。
    袁尚摆手道：“都下去，安排好营地内的一切，各司其职，准备好撤离。”
    “喏！”
    众人纷纷应下。
    一众人退下后，袁尚又吩咐人把张颌喊来。
    张颌进入营帐中，行礼道：“殿下。”
    袁尚说道：“本王已经定下策略，此战夺取了濮阳，夺取东郡后，不再继续和曹操开战。你安排了人去驰援甘宁，这些就不必管了。如今你带着麾下的士兵，分兵北上直扑东郡其余各县，把东郡东北面各县拿下。”
    张颌眉头上扬，一脸惊讶。
    不进攻了？
    张颌问道：“殿下，为什么不继续攻打曹操呢？曹操撤退，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袁尚说道：“江东方面传回消息，孙权派遣使臣去许都，表示要驰援曹操。且如今邺城方面，还有诸多的事情要安排，不再继续进兵。”
    “末将领命。”
    张颌听到后，不再多言。
    江东方面介入，局势更为复杂。而且袁尚说邺城还有事情，显然是涉及到袁绍的事情。
    张颌转身就离开。

 第308章 荀谌升官

    袁尚一个人坐在营帐中，思考着东郡的安排。
    接下来要撤退，意味着东郡濮阳这里，必须有一个大将留下坐镇，否则曹操一杀回来，东郡就会改旗易帜，到时候东郡又会回到曹操的麾下。
    只是要安排人留下，安排谁合适呢？
    袁尚内心仔细思忖着。
    他心中想到的第一个方案，是把徐庶留在东郡。徐庶不仅是他的嫡系，也有十足的能力。尤其徐庶在他的身边历练过，让徐庶留在东郡做事，袁尚能够放心。
    徐庶坐着东郡时，还可以节制军队，负责军队的安排。
    只是袁尚思忖一番后，又断绝了这一心思。
    徐庶是他的心腹，且徐庶是赵王府的主要人员，如今王府人才本就空缺，所以暂时不能抽调。
    袁尚推翻了这一个方案后，又仔细思忖一番，忽然眼前一亮，他想到了留守的人选。
    荀谌！
    这个人足智多谋，在这一战的谋划中，堪称大放异彩。
    这是适合留下的人选。
    最重要的是，留下荀谌在东郡，甚至还可以借此向兖州士族表达善意，拉拢兖州的士人。毕竟荀谌在袁尚的麾下担任要职，兖州士人到了袁尚这里也可以得到重用。
    这是千金买马骨！
    东郡太守！
    让荀谌担任东郡太守吗？
    袁尚的心中想着，只是荀谌的资历深，以荀谌的能耐，外放到地方上任职，担任郡守差了一些。
    少说也要一州的州牧。
    之前的田丰外放，去北方幽州，担任幽州牧，执掌幽州去了。荀谌这里，作为荀家出身，且能力出众，所以荀谌也不可能给予太低的官职。
    袁尚琢磨一番后，忽然又有了想法。
    兖州牧。
    袁尚直接任命荀谌为兖州牧，坐镇东郡。这样的一个官职坐镇，虽说荀谌不是实实在在的兖州牧，可是官职到位，等于是待遇到位了，这就没有苛待荀谌。
    袁尚想清楚后，又琢磨着留守东郡的主将。
    张颌、高览、魏延、甘宁、陈到，是袁尚此战率领的五个大将，都是袁尚器重的将领。
    陈到主要是骑兵，不适合镇守，所以陈到的飞熊军，肯定不可能留下。剩下的张颌、高览、甘宁和魏延，都可以留下。只是张颌和高览两个人，之前袁尚曾经许诺，说一旦拿下并州和青州，要安排张颌、高览去坐镇地方上，作为镇守地方主将。
    实际上，只剩下甘宁和魏延。
    袁尚思忖了一番后，心中定下了甘宁，便吩咐道：“来人，通知荀谌来中军大帐议事。”
    “喏！”
    士兵转身去通知。
    时间不长，荀谌进入营帐中，躬身揖了一礼，道：“殿下。”
    “荀先生，坐。”
    袁尚点了点头。
    “谢殿下。”
    荀谌道谢后，撩起衣袍坐下，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肃然模样。
    袁尚正色道：“本王之所以请先生来，是因为如今不再南下攻伐曹操，东郡这里需要人镇守。本王思索一番，唯有你荀谌能力出众，更有战略眼光。你上马能治军，下马能治理地方，我打算让你留守东郡。”
    荀谌听得心中惊讶。
    他很是意外。
    让他留守？
    要知道，他是荀家出身。
    荀谌心中佩服袁尚，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观点和想法，主动道：“殿下，我是荀家出身，我和荀彧、荀攸是一个家族的人。殿下让我在东郡，难道不担心吗？”
    “担心？”
    袁尚摇头道：“本王不担心。”
    荀谌道：“为什么呢？”
    袁尚正色道：“你荀谌在邺城这么多年，在父亲麾下这么多年，料想也知道我的情况。尤其如今赵国的变化，你也看在眼中。你这样的智者，能洞悉天下大势，我相信你会做出最合适的判断。”
    荀谌听完后，心下赞叹。
    不愧是袁尚，这考虑问题出发点就是不一样。
    从利益上判断，袁家大势已成，这是必然忠于袁尚的。尤其袁家背靠河北，幽州稳定，青州、并州即将稳定，在这一前提下，只要袁尚不胡来，稳扎稳打的增强实力，未来袁尚要击败曹操，就是大势所趋。
    尤其曹操如今还供奉着皇帝，偏偏受到皇帝的掣肘，皇帝的价值反倒是弊大于利了。不像是曹操刚拿到皇帝，那时候奉天子以令诸侯，是利大于弊。
    荀谌郑重道：“请殿下放心，卑职定会治理好东郡，更会守好东郡。”
    袁尚脸上浮现出赞许神色，颔首道：“此番你留守东郡濮阳，本王拜你为兖州牧，坐镇濮阳，全权处理东郡事务。另外，本王留下一军，受你节制。甘宁的大军在前线长垣县，本王将其调回，驻守濮阳。”
    在甘宁和魏延之间，袁尚留下甘宁，因为甘宁虽说也桀骜，但甘宁更懂得配合。
    魏延这里，有些孤傲。
    不适合留下。
    荀谌听完袁尚的安排，心中更是有些惊讶。
    没想到，竟是兖州牧。
    这就意味着，他在东郡成功立足后，未来在袁尚的麾下，一调入中枢任职，就是朝廷重臣。
    这可是机会啊。
    荀谌的内心，也是一下泛起波澜，他先前的看法，是袁尚安排他接管东郡，担任东郡太守，这是留守的职务，他也认了，毕竟是重托。
    袁尚的安排，明显抬高他的身份。
    荀谌心下感念袁尚的心细，感念袁尚的器重，站起身，郑重揖了一礼，说道：“臣荀谌，定不负殿下厚望。东海郡在，荀谌在。东郡亡，荀谌亡。”
    袁尚摆手示意荀谌坐下，微笑道：“如果本王撤军后，曹操要在东郡开战，你不必死战。能守住，自然是最好。实在是守不住，丢了也无妨。”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任何时候，本王都希望能保存麾下的有生力量，这是关键。丢失了人，那就再也没有。反倒是土地丢了，还可以再夺回来。”
    荀谌拱手道：“殿下嘱托，卑职谨记于心。”
    袁尚道：“可还有问题？”
    荀谌想了想，问道：“殿下既然要撤回邺城，打算何时退走呢？”
    袁尚道：“暂时不撤军，等我们镇守东郡不南下的消息，传到官渡，等曹操做出了决断，我们再撤军。另外，暂时也还要等并州的消息。后方邺城李儒和审配没有消息传来，暂时就不急，本王坐镇，你也能大刀阔斧处理东郡事务。”
    “谢殿下。”
    荀谌再度躬身道谢。
    有袁尚在濮阳，荀谌对东郡各地的调整和掌控，也就更为轻松。
    他躬身向袁尚揖了一礼，便转身退下。
    荀谌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刚坐下来，逢纪就急匆匆来了，他一脸愤怒模样，道：“荀谌，为什么不支持我南下呢？如今袁家的实力强横，大军南下，长驱直入，直接夺取许都，我们可以获得功勋。”
    荀谌神色淡然，缓缓道：“逢纪，殿下和大将军不同。殿下要考虑的，是长久之道，是未来能稳定的扫荡天下。所以姓氏稳健一点，不是什么坏事。更何况，曹操不是弱者，要直接夺取许都，哪有这么容易。”
    “你……”
    逢纪一脸的不忿。
    他哼了声，说道：“如今殿下要撤军了，袁尚的嫡系，倒是立下了诸多功勋。可是我们，却是什么都没有捞到。这一下，你该满意了。”
    荀谌说道：“该升迁该如何，是殿下的安排，殿下自有公论。另外，殿下虽说要撤军，但暂时还要驻扎濮阳，等并州的消息。至于我，得了殿下的安排，担任兖州牧，坐镇濮阳县，治理东郡。”
    “什么？”
    逢纪一下瞪大了眼睛。
    他脸上满是震惊。
    荀谌竟是被袁尚安排为兖州牧，这是拔擢任用。
    荀谌竟是先留下任职，要知道，他是一早就支持袁尚的人，他才是袁尚真正的心腹啊。这一刻的逢纪，内心充斥不甘，更是充斥着怒火。
    诚然，荀谌、逢纪、田丰、沮授等人，一早都是袁绍的人，都是老人。可在这些人中，田丰、沮授、荀谌一早都不曾支持袁尚，是逢纪一早就站在袁尚的一边。
    偏偏，荀谌、田丰都得了器重，都外放到地方上，担任封疆大吏。
    唯独他，什么都没有？
    逢纪很是不甘。
    “我去找殿下，我要问个明白。凭什么我逢纪，就不该得到重用。”
    逢纪咬着牙，转身就往外走。
    “等一等。”
    荀谌开口提醒。
    逢纪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荀谌看着逢纪生硬的态度，他微微一笑，并没有在意，正色道：“逢纪，你我都是一起共事过的同僚。你正在气头上，我劝你三思。”
    “殿下行事，自有分寸。”
    “尤其殿下不是大将军，大将军为人虽说反复，甚至刚愎自用，但却也情绪化。只要大将军心情好，事情就好办，天大的事都是小事。”
    “殿下却行事理智，而且行事更为果决，不是大将军的风格。”
    荀谌道：“所以，你三思而行。”
    “你的意思是，我去找殿下问个清楚，反而会被殿下呵斥，亦或是刁难吗？”
    逢纪的眼神，更是不善。
    他内心已经充斥怒火，这怒火冲上脑袋，使得逢纪内心更不甘，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要问一个公道。
    逢纪大袖一拂，掷地有声道：“这一切，我自有考虑，不需要你担心。”
    说完，逢纪急匆匆就离开。
    荀谌看着逢纪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喃喃道：“殿下的风格，极为强硬，且素来是以能力安排，不是以亲疏安排。你要逼迫殿下，要质问殿下，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荀谌摇了摇头，不再去琢磨逢纪的事情。
    他要考虑的，是坐镇东郡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不仅是治理东郡，更要防备曹军突袭。因为东郡本就是兖州一部分，更是杀入兖州的关键。曹操丢失了东郡，那么曹操方面，极可能随时都会突袭。
    这些他必须要考虑。
    唯有如此，才能守住东郡。
    如果他这个兖州牧，不能把东郡治理好，未来想要进入中枢，成为袁尚麾下的核心，那就欠缺了资历。
    所以荀谌很是上心。
    他要把事情办好。

 第309章 甘宁留下镇守

    袁尚在营帐中翻看拱卫司送回的消息，在袁尚翻看资料时，营帐外直接传来争执声音。
    袁尚抬头看去。
    他仔细一听，听到了外面的争论。
    “让开，给我滚开。我逢纪，要见殿下，我要找殿下问一个公道。”
    这是逢纪的声音。
    逢纪声音传来，士兵却是阻拦，没有让逢纪进入，毕竟来求见的人，首先是得士兵通报，不可能随意闯入。
    这时候已有士兵进入，禀报道：“殿下，逢纪到营帐外面咆哮，意图不经禀报，要直接见您。”
    袁尚道：“让他进来。”
    士兵转身急匆匆去通知。
    袁尚眼眸眯了起来，心中思忖着。逢纪直接来找他，而且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发生了什么事？
    他心中琢磨着。
    在琢磨时，袁尚想到了荀谌的事情，眼下发生的也就是荀谌担任兖州牧一事。
    袁尚心中有了猜测，这时候营帐门帘撩起，逢纪已经急吼吼的进入。他瞪大眼睛，握紧拳头，一副愤怒的模样，在中军大帐内站定后，直接质问道：“殿下，在下想要问你三个问题。”
    “说！”
    袁尚点了点头。
    逢纪怒目而视，咬着牙道：“敢问殿下，当初殿下还未崛起时，主公麾下是否只有我一人，率先支持殿下？甚至田丰、沮授更鄙夷殿下，瞧不起殿下。乃至于荀谌等人，更是不正眼瞧殿下，不搭理殿下。打心底，他们都鄙夷殿下。”
    “是！”
    袁尚点头回答。
    逢纪道：“敢问殿下，即便殿下崛起后，田丰、沮授、荀谌这些人，虽说支持殿下，可相比于卑职，他们都会有和殿下不同的意见。是不是我，无条件支持殿下？”
    “是！”
    袁尚再度回答。
    逢纪越说越是愤怒，越说越是不甘心，他再度道：“我再问殿下，既然我处处站在殿下一方，处处为殿下着想。”
    “为什么给予好处时，是田丰、荀谌更先。”
    “田丰也就罢了，他威望高，资历更没得说。”
    逢纪怒道：“兖州牧一职，为什么不是我，而是荀谌。他凭什么，要爬到我的前面去。”
    袁尚脸上仍是带着笑容，可是眼神却有一丝的冷意。
    逢纪有些忘乎所以了。
    忘记了自己的位置。
    袁尚站起身，沉声道：“你逢纪的确站在本王一方，你的功勋，本王不曾忘记。这一次出战，你也赫然在列。可是对战事的判断，并没有正确。反倒是徐庶、荀谌，他们的判断正确无误。”
    “甚至你一心想要攻伐许都，在这一前提下，难道本王让你留下镇守吗？”
    袁尚道：“你说说？”
    逢纪一听，面色一僵。
    旋即，逢纪强自道：“已经议定的策略，如果殿下安排死守，卑职自当遵从，不会僭越。”
    “谁能保证呢？”
    袁尚直接回答。
    他继续道：“更何况，你忠于本王，且是一开始就忠于本王的。这事情，本王记在心中，也感念你的支持，从未亏待你。但是，涉及到东郡的布置，要考校的是能力，而不是单凭区区忠心和亲疏。”
    “忠诚于本王的人，本王不会亏待，都会善待。”
    “但是，你不能自持忠心，就认为什么你都理所应当。”
    “为什么安排荀谌留在东郡？”
    “第一，他本身的主张，认为应该镇守东郡，掌握东郡这一桥头堡。然后，再徐徐图之。他留下来，且执行的本就是他的建议，这合情合理。”
    “第二，荀谌出身颍川荀家，本就是兖州人。连荀谌这样的颍川人，本王都给予重用，其余的兖州人见到，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认为，他们到本王的麾下，也可以得到重用。”
    “进一步，荀谌可以招揽兖州士人，挖空曹操的底蕴。这是借助荀谌，千金买马骨，招揽更多的人才。”
    “第三，荀谌担任兖州牧，进一步离间荀谌和荀家的关系，甚至也让曹操心中生出芥蒂，让曹操怀疑，他麾下的荀家人才，是否已经倒向了本王。”
    “这，是一个离间计。”
    袁尚侃侃而谈，沉声道：“论及能力及智谋，你比不上荀谌；论及身份契合，你更比不得荀谌，因为你没有荀家的身份，无法招揽兖州士人。论及影响力，你更是比不得。”
    “那么，本万安排你呢？”
    “你说该如何安排？”
    “难不成，本王要论亲疏，以谁更亲近本王来安排吗？”
    “用人，的确要任人唯亲，用自己的嫡系才稳妥。可是你们，都是本王的嫡系，在这一前提下，本王还要任人唯贤，要用合适的人。”
    “这才是用人之道。”
    袁尚看着眼前的逢纪，正色道：“现在，你明白了吗？不是你单凭吼两句，就能行的。”
    “卑职，明白！”
    逢纪神色尴尬。
    袁尚的每一条，都切中要害，都说得没有任何的挑剔，且都是正确的。
    逢纪撩起衣袍跪下，道：“殿下，卑职莽撞行事，且冲撞殿下，请殿下责罚。”
    袁尚看着眼前的逢纪。
    他甚至可以借此机会，处置逢纪，毕竟逢纪的举动，实在是有些猖狂。
    只是如今，袁尚要笼络更多人。
    下面的人有矛盾，这是好事。
    有利于袁尚掌控。
    袁尚站起身，走到逢纪的面前，托起逢纪道：“逢纪，你所擅长的，本就不是谋略。你，是本王的忠臣，是本王最信任的人，有此一点，足矣！人，要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好好做事，本王是信任你的。”
    “殿下，卑职惭愧。”
    逢纪站起身弓着背，一脸无奈的神情。
    他这次丢大脸了。
    袁尚拍拍逢纪的肩膀，吩咐道：“好了，下去，好好做事。”
    “喏！”
    逢纪转身就退下。
    袁尚望着逢纪离去的背影，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
    逢纪的事情妥了。
    逢纪、荀谌之间的矛盾，袁尚根本没有去管，他只是传信给前线要南下攻打长垣县的甘宁，让甘宁撤回。当这一书信传到了长垣县境内甘宁手中时，甘宁已经先一步抵达了长垣县城。
    县城紧闭，禁止出入。
    甚至县城的城池坚固，城楼上也有军队镇守。
    甘宁要智取县城，根本做不到，也没有机会，他曾安排人扮作是曹操的逃兵，可队伍一靠近，就被箭射，显然长垣县方面是根本不认账的。
    甘宁要攻打，就只能是强攻。
    甘宁却也不愿意。
    在甘宁犹豫怎么智取时，袁尚的书信来了。当甘宁看完书信，却是皱起眉头。
    甘宁不理解为什么要撤军，更是不理解为什么接下来竟采取镇守东郡，不再进攻的策略。
    这是甘宁疑惑的。
    甘宁虽说疑惑，却不曾违背军令。袁尚的军中，一直强调一点，就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必须要服从命令，所以甘宁直接带兵撤回。
    短短两天时间，甘宁就又回到濮阳县城。
    他进入城内，径直就到了中军大帐求见。待见到袁尚，甘宁行礼后道：“殿下，卑职抵达了长垣县城，正考虑破城的办法。可是，为什么要撤军呢？”
    袁尚道：“第一，孙权方面，因为我们攻打曹操，要和曹操结盟，孙权要支持曹操抵挡我们。第二，本王父亲身体不怎么好，接下来濮阳县安定后，要返回邺城稳定局势。”
    甘宁是袁尚的心腹。
    所以袁尚没有隐瞒，直接就和盘托出。
    甘宁听完后，他琢磨一番，知道这两个理由已经足够了。
    孙权介入，对袁家不利。
    更何况后方权利的交接，更是关键中的关键，所以袁尚必须要回去。
    甘宁道：“请殿下放心，卑职留守濮阳县期间，一定会全力配合荀先生。”
    袁尚颔首道：“那就好。”
    甘宁是个顾全大局的人，这一点上，袁尚是比较安心的，不担心甘宁会胡来。
    袁尚摆手道：“下去，多和荀谌沟通。接下来，荀谌是兖州牧，他坐镇濮阳。他为主，你为辅，你们精诚合作，才能保证东郡的稳定。”
    “末将领命！”
    甘宁再度回答一声。
    袁尚摆了摆手，甘宁就急匆匆离去。
    这个时候袁尚便安心了，毕竟荀谌和甘宁就位，接下来大刀阔斧对东郡动手就是。

 第310章 曹操惊讶了

    白马县南面，官渡战场。
    曹操率领的大军，自濮阳县脱离后，就一路急赶，径直回到官渡。
    曹操大军，直接扎营。
    因为魏延在白马县坐镇，同时攻略燕县，没有继续南下，所以曹操在官渡驻扎后，一切倒是安全，没有发生什么战事。实际上如今的曹操，还在等袁尚的动作，看袁尚下一步会如何进兵？
    是继续南下？
    还是直接追着他来。
    只是这一段时间，曹操都没有得到消息。
    中军大帐内。
    曹操端坐着，正处理军务。毕竟如今在官渡驻扎后，一应的物资、粮食、器械等，都是要重新安置。同时他这里做出了调整，也要告诉后方的荀彧知悉，让荀彧做出安排。
    否则后续的粮食、武器等，又送到濮阳去，岂不是全部送到袁尚手中吗？
    在曹操不断的布置时，程昱急匆匆的进入。
    程昱神色有些怪异，他拱手向曹操行礼后，正色道：“丞相，长垣县方面，传来了消息。”
    曹操道：“难道落陷了？”
    长垣县虽说会固守，可是长垣县这样的一个县城，真要是遇到袁尚的大军，镇守一段时间已经是极限，想要一直守住，那是极为困难的，所以曹操没怎么报希望。
    程昱摇了摇头，道：“丞相，您猜错了。”
    曹操道：“怎么回事？”
    程昱说道：“袁尚的大将甘宁，带兵抵达了长垣县，他曾经带着人扮作是我们的溃兵，意图诈城，却被长垣县的县令识破，被长垣县的县令乱箭射了一番。”
    “甘宁的谋划失败，紧跟着，甘宁竟然是带着大军撤退，直接撤离长垣县，返回东郡。除此外，袁尚在东郡濮阳县镇守，也不曾进一步进兵，而是镇守濮阳县。”
    “什么？”
    曹操有些懵。
    袁尚的举动，很是怪异。
    竟然是不乘胜追击。
    反倒是在关键时候收缩兵力，留在濮阳县，这事儿透着怪异，让他觉得不真实。
    曹操仔细的琢磨一番，沉声道：“莫非是并州战场方面，已经出了结果？郭嘉和钟繇取得胜利，所以袁尚才会选择镇守。否则，袁尚不可能放弃优势的。”
    程昱摇头道：“不大可能，昨天才接到郭嘉和钟繇联名送回的书信，他们攻打太原失利，如今镇守在太原城外驻扎。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取得胜利的机会。所以，不大可能是钟繇和郭嘉赢了。”
    曹操眼眸眯起，说道：“难道是袁绍的身体，已经快撑不住，所以袁尚才会这般？”
    程昱说道：“目前来说，这是最大的可能。只是我们如今，也没有发现任何袁绍要撑不住的消息。藏匿在邺城的哨探，也没有消息传回。”
    曹操说道：“这就让人疑惑了啊。”
    “报！”
    就在此时，有士兵进入，禀报道：“丞相，有荀彧送来的书信。”
    “呈递上来。”
    曹操吩咐一声。
    士兵递上书信，曹操接过来拆开，迅速的浏览。
    当他看完书信中的内容，忽然一下笑了起来，说道：“看样子真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没想到孙权方面，竟是主动安排使臣到许都，说孙权愿意相助本相，一起抵挡袁尚。”
    “原来如此。”
    程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捋着颌下花白的胡须，说道：“丞相，为什么袁尚会收缩兵力？就是因为袁尚得了消息，担心孙权的兵力介入，到时候他面对两方的力量难以抵挡。在当下，我们多了助力。”
    曹操沉声道：“文若在书信中，他同意江东孙权的请求，且再度以朝廷的名义，给予孙权官职。总之，孙权出手是好事。”
    “孙权方面暂时还没有派兵，我们暂时也不需要孙权的兵力。”
    “孙权的使臣，书信中提及的是，等我们需要兵力时，再安排人通知。”
    “实际上，孙权也考虑到，一旦他的兵力直接进入我治下，我们可能会忌讳，所以没有直接出兵。”
    程昱颔首道：“丞相英明。”
    曹操道：“既然袁尚镇守东郡，我们又怎么应对呢？”
    程昱眼眸眯了起来。
    他一时间，难以决断。
    曹操见状，知道程昱难以给出答案，直接吩咐道：“来人，通知荀攸、贾诩来议事。”
    “喏！”
    士兵去通知。
    时间不长，荀攸和贾诩联袂来了，两人齐齐向曹操行礼。
    曹操说了孙权派遣使臣，表示愿意支持的消息，以及袁尚撤军，暂时固守东郡的情况，色道：“袁尚一方撤军，你们认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借此机会反攻白马，还是继续在官渡。”
    荀攸、贾诩暂时都在思考。
    这消息太突兀。
    来得太突然。
    荀攸仔细的想了想，正色道：“丞相，我们如果要反击，就等于要和袁尚直接大规模的厮杀。这一情况，眼下对我们来说，实际上是不利的。”
    “如果真要大规模开战，就不至于撤退到官渡。”
    “另外，因为孙权的兵力，并没有真正北上，暂时靠不住孙权。”
    “更何况，卑职认为孙权要北上，也不能让他走扬州、徐州北上，应该是走水路北上，进入青州亦或是冀州，插入突袭袁尚的后方。”
    “如此，才能起到作用，也不会威胁到我们的安全。”
    “如今的袁尚，实力愈发强大，我们要进攻暂时是办不到的。暂时，我的建议是镇守白马，不和袁军厮杀。”
    程昱道：“老夫不赞同镇守，如今多了孙权，就有一战的机会。继续拖延，袁尚的实力只会越来越强。要战，就是现在一战。”
    曹操听到后，眸光转动。
    心中也在思忖着。
    程昱的建议，他其实挺认同的，越是往后，袁尚的实力会越强。
    这是强者恒强。
    你期待着袁尚的实力突然崩塌，问题是袁尚性格狡诈，偏偏行事稳健，不像是崩塌的样子。
    只是要战，曹操也有顾虑。
    眼下根本无法一战。
    这是曹操的处境。
    曹操看向贾诩，问道：“文和，你怎么看？”
    贾诩正色道：“丞相，卑职赞同仲德公分析的一点，那就是袁尚的实力只会越来越强，要战自然是尽早一战。只是真正要一战，我们当下的确办不到，没有足够的实力。”
    “卑职认为，分为两步走。”
    “第一步，按照荀军师的建议，暂时坚守在官渡，等钟繇和郭嘉的消息。如果两人取得了胜利，并州打开了战场，我们不管多么的困难，都北上一战，和袁尚拼了。”
    “如果并州一线都是败了，就没有和袁尚决战的机会。”
    “各方向都失败，只能先隐忍。”
    “我们撤回许都，先稳定许都的局势，再度串联各方，联络孙权、马腾、韩遂，以及北方鲜卑，再继续鼓动一下刘表，争取要把这些人，尽皆串联起来，至少又多处发力才行。”
    “刘表为人摇摆不定，难以判断。”
    “从这一次孙权的上表，可以看出孙权考虑了大局。孙权不是好心要帮助丞相，是因为知道丞相一旦落败，江东无法避免，所以才有这一上表。”
    “至于鲜卑、匈奴，这些更是可以借助的力量。”
    “总之，到时候倾力一战。”
    贾诩侃侃而谈，道：“这是卑职的建议，先观察一番，再考虑后续的计划。只可惜袁尚的按兵不动，以至于袁尚不会孤军深入，我们想切断袁尚和袁绍之间的联系，那就没有办法。这一计策，便是落空。”
    曹操听了后，仔细的琢磨一番，心中赞许，道：“文和的建议，本相认为不错。公达、仲德公，你们意下如何呢？”
    “卑职赞同。”
    荀攸和程昱齐齐回答。
    在当下，贾诩的建议是最合适的安排。
    曹操见意见统一，便道：“既如此，那就这么定了，安排下去，大军继续驻扎官渡。”
    贾诩、程昱和荀攸三人联袂离开。
    只是三人的脸上神情，却是多了一抹担忧。即便按照贾诩的计划，实际上，曹操一方因为实力弱，处境也是颇为艰难，一切很不容易。
    一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311章 黄忠杀心起

    并州，太原城。
    这是并州的治所所在。
    如今城内驻扎着黄忠的大军，以及高干率领的兵力也在太原城内。
    高干此前担任并州牧，执掌并州军政。可惜的是，高干虽说是袁绍的外甥，有袁绍的关系在，却没有足够的能力。换做有能力的人在并州多年，早就打开局面。
    甚至，已经把并州经营起来。
    可惜高干在并州多年，不仅没有经营起属于自己的力量，反倒是瞎折腾一番，使得并州依旧是乱糟糟的一团。
    并州境内的匈奴、乌桓、鲜卑等杂居，全都各自为政，根本不听高干的命令。
    其余豪族，更是如此。
    高干在太原城内，也就是有军队在，以及袁绍的名头在。
    否则，早就被掀翻了。
    这一次高干坐镇太原城，遭到马腾、韩遂的进攻，险些就落败。若非黄忠带着大军及时抵达驰援，太原城就会易主，整个并州的局势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的太原城，已经是黄忠在掌控，他没有任由高干掌权。
    继续让高干做事，太多麻烦。
    高干没有能力掌握并州。
    黄忠坐镇太原城，并没有住在宽阔奢华的府邸，而是在西城的城楼上住下。同时四方城门，都有黄忠安排的士兵镇守，进出也是需要黄忠的批准。
    这是黄忠把一切都掌控在手中。
    唯有如此，才能安心。
    这一日，并州城楼上。
    黄忠正核算消耗的粮草，这是他日常要进行的事情。
    他作为军中主将，必须了解这一切，把军中方方面面的一切都熟悉清楚，且安排妥当。唯有如此，才能清晰谋划安排。
    在黄忠核算时，一名将领，进入黄忠的房间中，禀报道：“将军。”
    黄忠说道：“何事？”
    将领名叫何充，在黄忠的麾下，素来是以敢拼敢杀着称，颇为骁勇。
    何充的脸上有一抹怒色，说道：“将军，末将麾下的士兵，今天在城内遇到高干的心腹士兵。”
    “高干的人，直接嘲讽，还喝骂我们的人，说我们的人是贱民，他们是高干的人高人一等。将军，这些高干的人，简直欺人太甚。”
    黄忠眉头微皱。
    他对于高干，很是不喜。
    不仅是高干无能，更因为高干在城内，根本不约束麾下的士兵，纵容士兵肆意妄为，甚至高干的士兵还扰民。
    这更是黄忠不喜的。
    黄忠沉声道：“这事情，你约束好麾下的将士，我会上奏给殿下，请殿下定夺。如今咱们主要的任务，是击败城外的曹军，只要取得了胜利，一切好说。”
    何充道：“将军的吩咐，卑职明白，我也是这么告诉下面士兵的，让他们暂且忍耐，殿下自会为他们讨还一个公道。”
    “只是想着这一事情，末将心中不忿，恨不得杀了高干这厮。”
    “他这个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非是他掣肘，我们不至于这么麻烦。”
    何充说道：“何必再忍呢？”
    黄忠正色道：“高干是大将军的外甥，杀了高干，容易引发大将军的怒火。所以当下，暂时不管他。我们把我们的事情做好，至于高干的事情，后续再慢慢的处置。只要还能忍受，就忍一忍。”
    何充道：“末将明白了。”
    黄忠点了点头，摆手道：“下去。”
    “喏！”
    何充转身应下。
    只是在何充走到大门口时，黄忠忽然道：“等一等。”
    何充转过身道：“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黄忠眼神锐利，掷地有声道：“如果高干的士兵再度挑衅，仅是普通事情，也就罢了。”
    “如果真涉及到性命危险，你告诫下面的士兵，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畏缩。”
    “真要出了事情，本将一力承担。”
    “本将虽说不愿意招惹高干，但是，也不是怕事之辈。甚至，高干真的惹急了我们，掀翻他就是。”
    黄忠高声道：“杀了他，大将军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将军英明！”
    何充一下脸上露出了笑容。
    心中有了底气。
    有黄忠的话，他向麾下的将士传达命令时，也就能让众人安心。
    我们不是怕事，是不愿意惹事。
    是不愿意给殿下添麻烦。
    真要是发生了冲突，他们也不会怕，要杀就杀，要战就战。
    何充转身退下后，黄忠一个人坐在房间中，脸上的神色却是多了一抹忧虑。原因很简单，高干的士兵肆意行事，这就意味着，他镇守太原是存在矛盾和冲突的，这就是隐患。
    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纰漏出现，进一步导致这一战失败。
    这是黄忠的隐忧。
    在黄忠思考如何应对的时候，又有士兵进入，禀报道：“将军，庞军师求见。”
    “快请。”
    黄忠直接吩咐一声。
    庞统这一次专门来协助，因为有庞统的协助，黄忠要对付城外的曹军，才有十足的底气。
    否则，难以抵挡。
    庞统进入房间中，他见到黄忠，拱手揖了一礼，道：“将军。”
    黄忠摆手道：“军师，坐。”
    庞统坐下来，神色肃然，正色道：“将军，我认为太原城内的局势，已经到了一个必须要解决的地步了。再不解决，那么我们会发生内乱的。”
    黄忠道：“什么意思？”
    庞统正色道：“这一段时间，为什么曹军不曾进攻，是因为曹军知道我们太原城内的情况。尤其据打探到的消息，发现了郭嘉在曹军的军中，这个人是智者，极为厉害。面对这样的人，他引而不发，就是为了等我们内乱。”
    黄忠眼神一凛，道：“军师的意思是，对付高干吗？”
    “对！”
    庞统点了点头。
    他面色带着凝重，缓缓道：“我还得到另外的一则消息，高干安排麾下的士兵，前往劫掠了女子。他在太原城，竟是如此的肆意妄为，不顾民心民意。”
    “我们一直在稳定民心，要抵挡曹军。”
    “高干的举动，会削弱民心，使得我们被百姓敌视。在这个前提下，曹军来攻打太原城，那就成了正义之师。”
    “我们就是压榨百姓的人。”
    “一旦城内有士绅被曹军笼络，城内一旦有人煽动，立刻就会陷入内乱。我们即便是镇压，恐怕是也来不及。”
    “内乱之际，曹军肯定会出手的。我们面临两面夹击，腹背受敌，想守住太原城，难度极大。对我们来说，太原城是关键中的关键，绝不允许出任何的岔子。”
    庞统说道：“所以宁可拿下高干，也不能让太原城出现紊乱。”
    “唉……”
    黄忠忍不住叹息一声。
    他继续道：“说起高干，先前何充来见本将，也提及高干的士兵跋扈，欺压我们的士兵。”
    “这个高干，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知道添乱。”
    “我也曾想直接处死高干，一切轻松简单，可以接管城内的一切。只是高干这里，是大将军的外甥，要处死了高干，老夫担心会给殿下增添麻烦。”
    庞统点了点头，说道：“处死高干，的确存在问题。只是，却也不能不做。”
    “报！”
    就在此时，却是有士兵进入。
    士兵到了房间中，躬身行礼道：“黄将军，高干派士兵来通知，说是他麾下士兵粮草不足，请黄将军调拨粮草，避免军队粮草不足。另外高干的人还说，让我们早些出城一战，灭掉曹操的大军，不要拖延时间。”
    “知道了。”
    黄忠摆了摆手。
    在士兵一退下后，黄忠脸色顿时垮下来，他站起身，在房间中来回踱步，一双虎目睁大，咬着牙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个高干，他的兵力粮草，一应都是自行供应的。”
    “这一次，竟是找我要。”
    “高干当真认为，本将好欺辱吗？”
    “涉及到用兵攻打曹操军队的策略，更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他还要横插一脚。士可忍，孰不可忍。既然忍无可忍了，那就豁出去，彻底诛杀高干。”
    黄忠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到了忍无可忍的境地，他便准备先下手为强。
    庞统也不是什么怕事儿的人，听到黄忠的话，也是站起身，咧开嘴一笑，说道：“我也认为，该拿下高干了。解决了高干这一威胁，才可以稳定城内的局面，再来和郭嘉、钟繇好好掰腕子。”
    黄忠问道：“要对付高干，怎么办呢？”
    庞统微笑道：“这事儿很简单，刚才高干不是安排了人来讨要粮草，以及安排出兵吗？将军安排一个士兵去传信，请高干过来议事，商量如何出兵的事情。”
    “高干他自负，又自认为是大将军的外甥，没有人敢对付他。所以，高干连防护的亲卫都不会带着，肯定会直接来的。这，就是我们诛杀的机会。”
    庞统笑道：“杀他，如杀鸡。”
    黄忠颔首道：“既如此，本将便试一试。”
    “来人。”
    黄忠当即吩咐了一声。
    一名士兵进入，黄忠直接安排了下去，待士兵退下后，黄忠脸上带着期待的神色。
    他如今，就等高干来。
    一切，就看高干这里敢不敢来议事。
    黄忠和庞统商议接下来的对策，不到一刻钟，高干身着甲胄进入房间中。他扫了眼坐在主位的黄忠，眼神睥睨，更没有把庞统这样的小年轻放在眼中。
    高干是袁绍的外甥，不参与夺嫡，但是他又是袁绍的心腹，所以身份很特殊。
    他的权势也很大。
    高干撩起衣袍坐下，径直道：“黄忠，涉及到粮草以及出兵的事情，先前的话就是本将的观点。你这里，必须无条件的拨粮食给我，确保我麾下军队的战斗力。”
    “另外，大军不能一直磨磨蹭蹭的，要直接和曹军交战，直接击溃曹军。”
    “唯有如此，才能早些取得胜利。”
    “你这样磨磨蹭蹭的，还怎么打仗？本将打仗几十年，还从未见到过，你这样磨磨蹭蹭的。这哪里是打仗，分明是怕了曹军，不敢和曹军开战。”
    高干自持身份，从一开始，就没有把黄忠放在心上。
    若非黄忠及时抵达太原城救了高干，那么高干的态度，还会更强硬。

 第312章 杀高干

    黄忠听着高干的话，心中对高干彻底失望。
    这人就是个废物。
    眼高手低。
    更是自以为是。
    亏得袁绍让高干到了太原城，担任并州刺史这么重要的职务。并州在高干的手中，那就是一个隐患。若非是有袁家的影响力和震慑力在，恐怕并州早就崩了。
    这些并州的大族，以及并州的杂胡，早就掀翻了高干。
    难怪殿下要先稳定后方。
    后方的问题不先解决，攻打曹操的时候，这些就是隐患，随时都可能影响到前线战事。
    黄忠心中也没了其他的心思，大袖一拂，下令道：“来人。”
    “在！”
    士兵直接进入。
    黄忠眼神锐利，吩咐道：“拿下高干。”
    “谁敢？”
    高干昂着头，神色狠厉，一下瞪大了眼睛呵斥。他转而看向黄忠，怒目而视，冷冰冰道：“黄忠，你要干什么？”
    黄忠道：“本将要干什么，自然拿下你。字面上的意思，你不明白吗？”
    “你敢？”
    高干不退反进，呵斥道：“我高干是大将军的亲外甥，算起来也是殿下的兄长。你要拿我，是以下犯上，罪同谋逆。
    黄忠脸上杀意湛然，道：“留着你，影响到接下来和曹军一战，殿下才会愤怒。至于大将军要处置，我黄忠一力承担。高干，束手就缚，本将饶你一命。如果你要抵抗，杀无赦。”
    他还没有直接出手，而是一番话先说出来。诚然，他是要杀高干，问题是，有了这一番话，那就证明黄忠，并非执意要杀人，是高干不配合，黄忠无奈杀人。
    这是主动和被动杀人的区别。
    铿锵！
    高干拔剑出鞘。
    他看着黄忠，一步跨出，咬着牙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杀我？”
    剑锋划过，高干一剑劈斩。
    黄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更是神色轻蔑，自一旁拿起佩剑提剑格挡。
    铛！！
    兵器撞击，火星四溅。
    高干的面色大变，因为刚刚一剑交锋，黄忠剑上的力量强横，使得他蹬蹬后退，根本稳不住身形。高干稳住身形，再看黄忠，神色有些震惊。
    黄忠一把年纪了。
    没想到，其爆发出的力量如此强横。
    高干心中有了一丝的怯意，问道：“黄忠，你当真要撕破脸吗？”
    黄忠说道：“事已至此，自然是拿下你。你高干整日玩弄女人，哪里配做并州刺史？”
    话音落下，黄忠再度提剑劈斩。
    高干连忙格挡，只是他一剑挥出却是落空了，没有挡住黄忠的剑。
    “太慢了，你的速度太慢了。”
    黄忠临阵变招，人已经到了高干身旁，一剑刺出。
    扑哧！
    锋锐的剑尖，直接贯入高干的后背，力量冲击下，扑哧一声刺穿高干的心脏，而后拔出。
    噗！
    鲜血喷溅，高干惨叫出声。
    高干捂着心口的位置，他盯着黄忠，面颊浮现出痛苦神情。到现在，他的脸上都还有着难以置信，喃喃道：“你，你怎么敢……”
    话未说完，高干眼前彻底黑暗下来。
    扑通！
    高干身体倒在了地上。
    人，失去气息。
    庞统把这一幕看在眼中，抚掌轻笑，赞许道：“将军真是好魄力，此番斩杀高干，事情上奏时，请将军务必加上我的名字，我们联名上奏。”
    “在上奏的书信中，就说高干纵容士兵在太原城肆虐，更干涉战事。”
    “他肆意干涉战事，以至于双方的士兵发生冲突。将军为了挽回局面，规劝高干放手。”
    “高干不同意，将军只能安排士兵拿下高干。”
    “即便如此，高干还是不配合，带着麾下的人出手，要出手杀人。以至于将军不得不出手，斩杀高干，稳定乱局。”
    庞统微笑道：“大体情况，就是这样。上奏的这事，必须有我参加。”
    黄忠听到后，摇头道：“军师，其实你不必参与的。”
    他知道庞统的好意。
    是要分担压力。
    高干是袁绍的外甥，是袁家的人，杀了高干这是大罪。
    所以庞统主动提联名。
    有了庞统在，那么黄忠肩膀上承担的压力也就更小。即便是遭到处置，也有庞统在。
    庞统大袖一拂，掷地有声道：“高干这样的人，纵容布下劫掠民女，使得太原城的百姓仇视官府。”
    “他的士兵，更是肆意为祸，扰乱百姓。高干本身，还妄图干涉军务。”
    “杀高干，是最合适的决定。”
    “杀高干一事，必须联名上奏，把我也加上。”
    他很是笃定的说道。
    这是庞统的决定。
    黄忠以两岸及神色，抱拳道：“多谢军师，其实我原本，不想杀他。即便有了杀心，内心都还是犹豫，是否杀了高干。可是心中一琢磨，既然发生了冲突，干脆斩草除根，避免后续再生出麻烦。”
    庞统说道：“老将军的想法，是完全正确的。不彻底杀掉高干，等以后高干找麻烦，那就是留下隐患。所以这一事情，没什么好多说的。”
    黄忠道：“高干被拿下，我们便直接去高干的军营，接管高干麾下的军队。然后，再联络城内的士绅，发布告示安民，确保百姓能支持官府，彻底解决所有的隐患。”
    “自当如此。”
    庞统点了点头，说道：“在此之前，先安排士兵封锁高干的府邸，把一应高干的嫡系全部拿下。至于高干抢夺的民女，也全部释放。”
    黄忠点头赞同，迅速安排了下去，待将士去控制了高干的府邸，两人才带着高干的尸体离开城楼，径直往高干的军营去。
    高干在并州太原城内，经过此前的战事，他的兵力折损了许多，如今还剩下三万余人。
    黄忠带着军队一抵达，直接宣布高干的罪行，更是亮出高干的尸体。
    所有士兵顿时懵了。
    高干的将领，当即就反对，甚至要直接作乱。
    只是这样的作乱，在黄忠的大军面前，完全没有任何的影响，直接被黄忠带着士兵镇压。黄忠接管了高干的军队，打散高干的兵力，编入麾下的大军中，直接整编这一支军队。
    同时，黄忠再颁布安民告示，稳定民心。
    这一切，短短半天时间就完成。
    下午申时左右，黄忠和庞统回到了城楼上，黄忠已经安排了士兵，去城内请太原城的大家族主事人来议事。
    太原城内，有王家、丁家、杨家和刁家四大家族。
    这是太原城内的主要大家族，这些各大家族内，都有各自的私兵部曲。
    世家的实力，都不弱。
    在高干主政并州时，和王家等四大家族的关系不好，偏偏高干也没有什么手段，无法把这些人稳住。至于并州境内的其余乌桓、匈奴等各部落，高干就更没有能力掌控。
    黄忠掌权，他自然是要把所有人，都尽皆控制在手中。
    这时候的控制，确实要怀柔。
    不能是铁血手段。
    黄忠看向庞统，微笑道：“军师，等四大家族的人抵达，就由你来说话，阐述我们的态度。老夫一介武夫，不懂这些，嘴巴也不够利索，得靠你了。我们要击溃曹军，他们还是有用的。”
    庞统微笑道：“将军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们在并州，要团结能团结到的所有力量，后续再一一把这些力量拆解，这才是最好的治理方式。”
    黄忠道：“军师所言甚是。”
    两人聊着天，时间不长，就见四个人联袂来了。
    其中两个是五十开外的老者，还有两个四十岁左右。
    王家的主事人名叫王樘，是太原王氏的主事人，也是四大家族之首。四大家族主事人共进退，他是四大家族的领头羊。
    王樘的年纪，已经年近六十。
    他的年纪，是最年长的。他的这个年纪，搁在一般人的身上，早就颇为苍老，可是他保养得极好，看起来倒是没有怎么沧桑。
    丁家的主事人名叫丁毅，五十三岁，他两鬓早已斑白，看起来更为苍老，身体也更为瘦削。
    他相比于王樘，却是更为苍老一些，一副国字脸，一看便是性格坚毅之人。
    杨家的主事人名叫杨奇，刁家的主事人名叫刁振，两人都四十开外，正当壮年，杨家和刁家的实力比之王家、丁家，都是略逊一筹。
    四人站定后，齐齐行礼。
    黄忠摆手道：“诸位，请坐。”
    “多谢将军。”
    四人齐齐道谢后坐下来。
    王樘微微一笑，主动道：“不知道黄将军今日，请我们一起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黄忠朝庞统点了点头。
    庞统接过话，正色道：“王家主，今天黄将军专程安排人，请你们四位来，是为了太原城的未来，以及为了并州的未来。这些年的并州，一直没有发展，反倒是乱作一团。”
    “乌桓人肆虐，匈奴人也时不时的作乱，官府方面却完全没有力量镇压，反倒是官府也肆意为祸对地方上。这一切，都是高干无能。”
    “高干自身，更纵容士兵劫掠百姓，他本身也抢夺民女，无恶不作，辜负了大将军的器重。高干其人无能，刚愎自用，甚至这一次他甚至要夺权，如今已经被黄将军诛杀。”
    庞统说道：“高干的兵力，也已经彻底被收编。”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啊！”
    王樘惊讶出声。
    丁毅等人也是纷纷震惊不已。
    高干虽说各种不靠谱，甚至高干在太原城行事简直肆无忌惮，然而高干有军队在，也是难以对付的。
    如今，高干竟是被杀了。
    如何不让人震惊？
    王樘率先恢复过来，他盯着庞统，再度问道：“庞军师，消息确定吗？”
    其余人，也是看向庞统。
    他们都是好奇。
    这消息，是否属实？
    庞统微笑道：“自然是属实的，这样的消息不可能作假。如今高干的兵力，以及他的并州刺史府衙都已经被拿下。消息稍稍打探就会知道，只是之前消息还未传出，所以几位不知道罢了。”
    王樘眼神一凛。
    他眉宇间多了一抹慎重。
    高干是什么人，他们这些太原城的大家族自然是知道的。甚至，他们和高干打过交道。高干极为蛮横霸道，可是这样的人，却直接被拿下了。
    黄忠、庞统厉害啊！
    是在不简单！
    王樘心中思忖一番，又说道：“庞军师，高干有罪伏诛，百姓自然是欢欣鼓舞。接下来的太原城，终于是可以安稳下来。只是召集我们来，为了什么事呢？”
    庞统道：“之所以把诸公请来，是商议一下太原城的未来，以及并州的未来。简单的说，就是如何击溃城外曹军的事情。只有灭掉来犯的曹军，才有并州的发展。”
    “这一段时间，我们一直镇守在太原城，等待机会。”
    “对此，我们是不满意的。”
    “赵王和曹操在兖州东郡交战，赵王殿下连败曹操，更围困曹操于濮阳县。我们这一路兵马，却是一直死守，没有取得任何的进展，这样是不妥当的。”
    “如今高干伏诛，下一步，便可以着手反击曹军了。”
    “这就是请诸位来的目的。”
    庞统侃侃而谈，直接阐述眼下的目的。黄忠这次南下到并州，抽调的兵力足足四万精锐，如今加上高干麾下整编的兵力，有了六七万人。这样的力量下，虽说强横，但黄忠和庞统不嫌少。
    如果能进一步，把王家、丁家等各大家族的私兵力量，也一起整合，实力更强，就更容易取胜。
    这是庞统和黄忠的意图。

 第313章 利益驱使

    王樘作为豪族士绅出身的人，一把年纪，老谋深算之辈，他在乎的是利益。
    没有利益，王家不会轻易出手。
    这就是豪绅的出发点。
    王樘捋着颌下的胡须，缓缓道：“庞军师啊，要攻伐曹军，还得靠你们的军队。靠我们这些人，根本不行。我们虽说是大家族，可家族的那点人，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而且，家族的人也没什么斗志。真要上了战场，那也是送死的，一旦将士溃逃，反倒是影响到军心。”
    一开口，他就直接推诿。
    不说不帮忙。
    而是没力量帮忙。
    丁毅、刁振和杨奇纷纷附和，都一副愿意支持，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态度。
    黄忠把这一幕看在眼中，脸上神情没有变化，心中却是怒了。
    这些大家族可恨。
    竟是如此推诿。
    黄忠却也没有插手，因为这一次是庞统来负责谈话。更何况，他先前也已经预见到了，要劝说这些大家族的人出手相助会很难。恰是如此，才是让庞统来安排。
    庞统神色如常，没有任何变化。
    他微微一笑，说道：“诸位提及的，本军师自然是了解。不过这次击溃了曹军后，整个并州方面，会重新调整一番。关于新一任并州牧的人选，肯定是殿下安排。”
    “不过并州牧下面，还有各郡地方的太守，是不曾安排的。譬如太原郡、上郡、西河郡、上党郡、雁门郡等地，都要全部重新安排人任职。”
    “原本我的想法，是诸位尽力一战，那么我可以向殿下请求一番，到时候安排诸位家族的人到地方上去任职。如此，也是物尽其用。毕竟在并州，诸位是最熟悉地方情况的，也了解地方上的风土人情。”
    “你们各大家族的人，去地方上任职，那是再好不过了。”
    “尤其各地很乱，乌桓、鲜卑、匈奴等肆虐，也需要你们这些熟悉的人，才能彻底压制他们，才能和他们打交道。唉，既然是你们暂时无法帮助，那就无法立功，我也无法向殿下请示。”
    “罢了，那就罢了。”
    庞统一副惋惜模样，说道：“这一次攻打曹操，本军师再考虑另外的办法就是。”
    王樘听到后，眼前一亮。
    利益来了。
    这是家族不愿意错过的。
    他想都不想，立刻道：“军师此言差矣，我等说了愿意一战，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担心影响到厮杀。可是，我们也愿意拼杀啊。老夫自会回家，告诫家族的儿郎，告诫家族的部曲，让他们拼力一战。”
    “该怎么配合，怎么调度，是黄将军和庞军师的事情。”
    “我们的人，全力配合就是。”
    “即便是作为先锋，那也可以。”
    他立刻改变了态度。
    各大家族的力量，主要是集中在太原郡内。
    这些各家族都有力量。
    只是，他们缺少了官府的任命，缺少做官的名义。如今庞统的意思，是这一战四大家族鼎力支持，下一步对并州各郡安排官员时，可以给予四大家族的人优待，提前安排各家族的人前往任职。
    这是机会。
    一郡太守，那也是地方上的大员。
    只要各大家族的人，到地方上去任职，就有机会掌握更多权势。
    这是王樘心动的。
    “我杨家，也是自当鼎力支持。”
    “我丁家也是。”
    “我刁家的实力弱，但也有一腔报国之心，愿意拼死和曹军一战。”
    一个个都跟着表态。
    他们看到利益，自然是希望能跟着一起。
    这就是机会。
    都不愿意错过。
    庞统神色平静，他一副料定的模样，不急不缓道：“诸公，不必如此勉强。正如你们提及的，万一战场上无法拼力一战，反倒是军心谁先崩溃，恐怕会导致军队落败。更何况，这一战的厮杀，也是辛苦，肯定损耗无数。你们各大家族的兵力，损失大了，也是不妥当的。”
    王樘一下拔高声音，他脸上没有半点惭愧模样，反倒是理直气壮，直接道：“谁敢退让，谁要是退缩，老夫打断他的狗腿。只要上了战场，就一定会血战到底。即便是拼光了士兵，我们也没有二话。这一点，请庞军师放心。”
    杨奇等人也纷纷附和。
    庞统道：“当真吗？”
    王樘道：“当真。”
    其余人也是一样跟着点头。
    庞统正色道：“既如此，那就拜请诸公相助。只要击败曹军，我和黄将军会联名上表给殿下，为诸位请功。接下来涉及到对各郡的太守人员安排，也能顺势提及安排。”
    王樘脸上笑容绽放，道：“老夫保证会倾力相助，此次我王家，相助庞军师六千部曲。”
    丁毅道：“我丁家人，相助庞军师五千部曲。”
    刁振道：“我刁家出四千部曲。”
    杨奇道：“我杨家出四千部曲。”
    四个人纷纷表态，对他们这样的大家族来说，都有自己的私兵部曲。
    实际上，这就类似于曹操麾下的李典，以及于禁等人，这些人曾经都是兖州的豪族出身。
    他们相助曹操，都是带着自己的部曲，去归顺曹操的。
    四大家族也是一样。
    庞统微笑道：“如此，那就说定了。接下来，待我们拟定出兵的计划，会安排人通知王公等人。到时候，便出兵和曹军一战，一鼓作气，击溃曹军，还并州一个朗朗乾坤。”
    王樘微笑道：“分内之事。”
    杨奇等人也是露出期待的神色，有了利益，他们自然就有了期盼。
    王樘不再逗留，主动告辞。杨奇、丁毅、刁振三人，也是跟着一起离开。
    大厅中，只剩下黄忠和庞统在。
    黄忠沉声道：“这些大家族的人，真是见钱眼开，唯利是图。军师你没有提及好处之前，一个个一副有心无力的模样。一提及了并州各郡官员的安置，他们全都有了力气。”
    庞统说道：“并州治下这么多个郡，实际上，掌控在手中的也就是太原郡、上党郡，其余地方都是被胡人、鲜卑人等占据，亦或是贼匪霸占。”
    “如今，直接许诺下去，让他们去任职去开拓，那也是可以的。到时候，再慢慢调整各郡，把各郡各大家族的力量都收拢起来。只要是这般安排，并州会一步步稳定的。”
    “当然，这就是未来并州牧的任务，和咱们无关。”
    庞统道：“给殿下的书信中，我也会提及，以便于殿下未来安排。”
    黄忠道：“军师言之有理。”
    顿了顿，黄忠说道：“四大家族的兵力人数，足足有一万九千人，接近两万人。在这一前提下，加上我们自身的兵力，总共的兵力人数，已经是八万余人。城外驻扎的曹军兵力人数，只有五万人左右。军师，你认为我们如今，是否具备一战而定胜负的可能了？”
    “可以！”
    庞统眼神锐利，道：“我们诛杀了高干后，又有四大家族的支持，太原城已经没了危险，内部稳定。且四大家族的私兵部曲，别看这是私兵力量，实际上，也是极有战斗力的。”
    “越是北方和胡人聚居的大家族，兵力越强，战斗力越强。”
    “因为他们的人时常厮杀。”
    “所以我认为，接下来我们可以一战而抵定胜负。不过我倒是认为，这一次厮杀，我们可以采取先搦战的方式。借助将军的实力，先斩杀几个曹军的将领，削弱一下曹军士气。”
    庞统眼中带着笑意，道：“出其不意，自然是能取得胜利。我相信曹军的人，也会小觑将军，认为将军好欺负。”
    黄忠笑道：“这事儿，就靠军师来谋划，我只管杀敌就是。”
    庞统点了点头。
    黄忠和庞统又商议了后续的策略，不过没有今天立刻就出兵，而是给了四大家族的军队准备时间。还别说，有了利益的驱使，傍晚时分，四大家族近两万人的部曲，尽数到城楼下，全部交给了黄忠暂时接管。
    四大家族的兵力抵达，黄忠便彻底安心。

 第314章 黄忠震西羌

    第二天清晨，朝阳初升。
    金灿灿的阳光洒落下来，使得整个太原城，都铺上了一层金光一般。
    一大清早，庞统安排了士兵去传话，把王樘、丁振等人尽数请来。庞统看到了四人，直接说了今天击败曹军的事情，王樘四人都是期待起来。
    他们期待着一战。
    他们期待着取胜。
    黄忠领着大军，带着庞统、王樘等人，浩浩荡荡的出城。
    这一次出城，足足八万四千余精锐，气势汹汹。这样的一支兵力，在四大家族的人眼中，也是觉得必胜，更有着浓浓期待。
    曹军驻扎的营地，距离太原城不足十里路。
    抵近巳时，黄忠率领的大军到曹军营寨外。
    在黄忠率领的大军抵达时，钟繇、郭嘉、马腾、韩遂、马超尽皆出来。
    一众人的脸上神情，都是有些严肃，因为城外黑压压的大军铺天盖地，声势极为骇人。
    钟繇已经是满了五十岁的人，但他精神极好，眺望着城外，沉声道：“郭军师，袁军这一次来，竟是带着如此巨大的力量。看样子，是准备和我们死战了吗？”
    郭嘉自信道：“袁军的力量看似多，实际上有高干在，他会分散兵力，不可能受黄忠的节制。同样的道理，黄忠这里也不可能听从高干的安排，咱们没什么好担心的。即便是对方兵力多，我们也不必担心。”
    郭嘉转而看向马腾、韩遂，这是两个最主要的西凉军阀。
    也是这一战的主力。
    郭嘉说道：“马将军、韩将军，此战是击溃袁军主力的机会。”
    “一旦击溃对方，太原城的钱财、粮食任由你们攫取。”
    “另外，只要是这一战取胜。并州这里，你们可以来此生活，亦或是在这里来做官。总之，这一战取胜，便是得到滔天的好处。”
    马腾的年纪四十开外，已经往五十岁的年纪奔。
    他没了昔日的闯劲儿，希望去朝廷中枢，保证道：“郭军师，此战我们会全力以赴，我羌族的儿郎，尽皆精锐，一定会获胜的。”
    韩遂也表态道：“我麾下的兵力，也会全力以赴。”
    不论是韩遂，亦或是马腾，各自都带来了一万五千人的精锐，两人凑起来有三万左右的兵力。至于钟繇方面，则是凑集了两万人，一共是五万左右的兵力。
    这是关中力量的极限。
    钟繇要再征发更多的力量，已经办不到。如果进一步增加兵力，到时候征发徭役的民夫，运送粮食的百姓等也会增加，就等于是增加了百姓的负担。
    钟繇也不愿意。
    哒！哒！！
    一阵马蹄声传来。
    黄忠依照庞统拟定的计划，策马杀出。他顶盔掼甲，提着一口长刀，来到军阵前方，长刀指向曹军驻扎的营地，高声道：“本将黄忠，特来挑战，谁敢来一战？”
    钟繇眼前一亮，黄忠是袁军的主将，他竟是主动来挑战。
    这可是机会。
    借此机会，直接拿下黄忠，取得这一战的胜利。
    钟繇直接说道：“马将军、韩将军，黄忠是敌军的主将，且这个人，已经是一把年纪了。只要生擒，亦或是斩杀了黄忠，这一战就胜利了。”
    “我麾下有一大将阎行，他可以一战。”
    韩遂直接说话。
    阎行是他韩遂的女婿，武艺极强，如今黄忠来搦战，韩遂直接吩咐下去。
    “驾！！”
    阎行拍马冲出。
    阎行手中提着一杆长枪，眼神锐利，更是有着浓浓的野望。阎行是西凉人，体格魁梧，一身实力强。恰是如此，阎行自视甚高，见黄忠是一个老匹夫，心中存了轻视之心。
    他策马冲出后，和黄忠的距离拉近，手中长枪一抖，高声道：“黄忠，阎行来送你归西。”
    黄忠看到阎行的招式，心头冷笑。
    这个阎行不到三十的年纪，却是自以为是。
    这是取死之道。
    战场上的宿将，即便是敌人弱小，那也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可是阎行，却是自大了。
    这是好事儿。
    有利于黄忠。
    黄忠行事求稳，而且黄忠习惯性的是倾力一战，不会有任何的留手。在阎行靠近，长枪刺来的瞬间，黄忠长刀抡起便使出十二分力量斩下。
    铛！！
    刀枪撞击。
    阎行面色大变。
    他只觉得长枪上承受的力量，如浩瀚江河冲击，无可匹敌，以至于紧握在手中的长枪被直接劈开。
    刀锋在空中一转，借助长枪反震的力量，又是一刀斩落。
    阎行仓促间提枪格挡。
    铛！！
    刀枪再度撞击。
    阎行这一刻，气血翻腾，握住长枪的双手颤抖，甚至虎口更是被撕裂得疼痛。
    “再来！”
    低吼声传出。
    黄忠虽说苍老，可他自身的力道却在这一刻，彻底爆发。第三刀落下，力量更是强横无比。只看到一道冷光在空中划过，刀已经到了阎行的头顶。
    阎行被震得手掌酥麻，偏偏黄忠一刀落下，仿佛锁定了他，使得他无法躲避。
    仓促间，阎行鼓荡力量提枪格挡。
    铛！！
    武器第三次撞击。
    刀锋撞击的力量下，长枪被磕飞了出去。
    呲啦！
    落下的刀锋，自阎行身上划过，割裂甲胄，切入身体，直接开肠破肚。长刀划出，带出一篷鲜血。阎行在马背上惨叫一声，便倒在地上。
    他身体抽搐两下，便已经失去了意识。
    阎行自始至终，就是被压着打，他没想到黄忠如此厉害。甚至阎行一开始，就带着轻视，以至于这一次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一幕，落在钟繇、郭嘉等人眼中，一个个神色骇然。
    没想到老黄忠如此厉害。
    马腾也是神色震惊。
    他也是武人。
    而且马腾知道阎行的实力，阎行是能和他儿子马超较量的人。偏偏阎行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被黄忠斩杀，可见黄忠的实力之强横，令人心下骇然。
    韩遂却是握紧了拳头。
    他气愤不已。
    阎行是他的第一虎将，甚至还是他的女婿，却被黄忠一刀斩杀。
    可恶啊！
    韩遂环顾周围，高呼道：“谁替本将杀了黄忠，杀黄忠者，赏赐千金，官升三级。”
    声音落下，没有一人回答。
    周围静悄悄的。
    这些人都被黄忠刚才的狠劲儿吓到，要知道阎行在韩遂的军中，属于最强的人，韩遂的部将都打不赢阎行。如今阎行都被黄忠杀死，谁还敢上前去一战呢？
    没有人愿意去赴死。
    不论是韩遂，亦或是马腾，麾下的主要力量都是羌人。
    这些羌人尚武，更是现实。他们如果看到有利可图，肯定一窝蜂冲上去。如今黄忠强横，前方根本没有任何捞好处的机会，上去挑战就是去送死的，所以一个人都不愿意上前。
    黄忠看到曹军懵了，他单手提刀，左手捋着颌下胡须，高声道：“黄忠在此，谁敢一战？偌大的曹军营地，偌大的西凉羌人，难道没有人敢出来一战吗？”
    “羌人，都是怂包吗？”
    “曹军，都是怂货吗？”
    “谁敢一战？”
    黄忠高声呐喊，他是故意如此。
    就是要借此机会，削弱曹军的斗志，使得曹军士气跌落。
    同时，还能提振自身的士气。
    事实上黄忠杀阎行的一幕，落在王樘、丁振等人的眼中，一个个眼中都露出骇然的神色。他们知道黄忠是袁尚麾下的虎将，没想到，却是如此的厉害。
    几个眨眼，就杀了曹军主将。
    使得曹军不敢应战。
    恰是如此，王樘等人的内心，反倒更加的打起精神，他们要和曹军一战，彻底击溃曹军获得好处。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黄忠，我马超会一会你。”
    在曹军整个大军，都是万马齐喑时，无人敢一战时，忽然间，浑厚洪亮的声音传来。
    马超策马冲出。
    马超在羌人中，有着极高的威望。羌人崇尚强者，马超十多岁就参与征战，到如今，他已经在战场上拼杀十多年，早已经是经验丰富，且军队中有马超的一大批嫡系和支持者。
    毫不客气的说，马超自身的影响力，比之他的父亲马腾都已经更强。
    马超身穿锁子甲，提着一杆虎头湛金枪，策马已经冲出。他没有任何的犹豫，靠近黄忠的瞬间，长枪在空中一抖，便猛地刺出。马超的大枪，相比于阎行更快更刁钻。
    枪走中线，只看到一道流光闪烁，枪尖已经到了黄忠身前。
    黄忠眼神凌厉，提刀格挡。
    长刀铛的一声撞到了枪杆，荡开长枪。
    黄忠发现马超的力量，比阎行强横了许多。即便如此，黄忠却也又十足的自信。
    他见到高手，也是亢奋起来，长刀轮转，挂着呼啸声劈斩。
    一刀落下，势如破竹。
    马超抬起长枪格挡。
    刀枪撞击，两人各自后退，转眼又厮杀了在了一起。
    双方的较量越来越快，争斗愈发的猛烈。在这般的厮杀下，两人转眼交手百余招，黄忠攻势依旧凶猛，半点没有因为上了些年纪，就受到影响，反倒攻势越来越强。
    马超一方，已经是开始力弱。
    他开始有些捉襟见肘，尤其他不曾取巧，枪法走刚猛的路子，连续和刀锋撞击，马超握枪的手掌酥麻，一杆虎头金枪在手中难以有如臂使。
    “铛！！”
    刀枪再度撞击。
    马超面颊抽了抽，他只觉得握住大枪的手，遭到前所未有的冲击，虎口直接撕裂，鲜血流溢出来。甚至他手臂的骨头，都有轻微的撕裂感，仿佛骨头都要断裂一般。
    “不行，不能打下去了。”
    “再打下去，必败无疑。”
    马超内心很快下了决定。
    他本就是个颇为现实的人，见黄忠不可敌，虎头湛金枪猛攻起来，连续三招猛攻，使得黄忠提刀回防，然后策马就撤退，迅速的往回跑。
    黄忠看到马超退走，眼中也是浮现出一抹遗憾。
    马超不简单。
    不过还是差了一些。
    如果再隔六七年，他的实力从巅峰开始下降，而他马超又到巅峰的战斗力。到时候黄忠再和马超厮杀，肯定不是马超的对手，毕竟拳法少壮。
    如今，黄忠不惧。
    黄忠高声道：“马儿，你这就认怂了，太让本将失望。先是阎行，后是马超。如今曹军当中，还有谁敢和本将一战的，莫非偌大的曹军，敢于拼杀的将领都没有吗？”
    曹军中，一片哗然。
    尤其是凉州出身的羌人，更是心下震撼。
    阎行已经是一个高手，是羌人中许多人都惧怕的。至于马超，更是羌人中的大高手，号称北地杀神。没想到，马超也是败了，竟败给了黄忠这样的老将。

 第315章 进攻钟繇

    钟繇把这一幕看在了眼中，心下也是骇然。
    黄忠不简单。
    钟繇捋着颌下的胡须，神色凝重，问道：“军师，我们怎么办？”
    郭嘉神色平静，朝钟繇点了点头，示意钟繇不必惊慌。他主动上前，高声道：“黄忠，你虽说勇猛，可是，你黄忠如此的厉害，却是忘记了，并州太原城的主人，不是你黄忠，而是高干。”
    “高干，是袁绍任命的并州刺史。他，才是并州之主。”
    “我们的确惧怕你黄忠，但是，你厉害也没有用，因为高干不会听从你的。你一贯是认为，高干是蠢货，我们也认为高干是废物。在这般的前提下，你做不了主，你想打破我们的防线，那是不可能的。”
    “你厉害，那又如何呢？”
    郭嘉直接挑拨。
    当着两军的面前，他相信高干听到后，肯定受不了这样的嘲讽。
    “哈哈哈……”
    黄忠听到后，他朗声大笑起来。
    郭嘉竟使用离间计。
    这是要离间他和高干的关系，如果高干活着，还在主持并州大局，的确是会影响到黄忠。
    问题是高干，都已经死了。
    郭嘉朗声道：“你笑什么？”
    黄忠捋着颌下的胡须，斜眼睥睨曹军营寨内，他高声道：“郭嘉，告诉你一个消息。高干涉嫌扰乱军心，已经被本将就地正法。你想要离间，换一个对象。”
    刷！
    郭嘉面色大变。
    黄忠竟是杀了高干，好大的魄力，还真是不怕被追究啊。
    不！
    不对！
    或许，这是袁尚的授意。
    郭嘉已经知道了青州的情况，青州袁谭带着大军入邺城，已经被审配拿下，意味着袁尚解决了青州的威胁。如今并州高干，也被黄忠斩杀。
    这就意味着，袁尚解决了并州。
    这本就是袁尚的意图。
    郭嘉眼眸愈发幽深，没有再搭理黄忠，看向钟繇、马腾和韩遂，沉声道：“诸位，黄忠凶猛，接下来极可能是真正的厮杀。黄忠解决了高干，肯定会进攻。我们必须戮力同心，一起应对这一事情。”
    “自当如此。”
    一众人齐齐回答。
    所有人，都是打起精神，因为马腾、韩遂已经站在曹操一方。
    他们自是希望曹操获胜的。
    黄忠见郭嘉不再搭话，知道曹军已经是受到影响，且因为高干被杀，郭嘉无法继续实施离间计，所以郭嘉这里干脆就不再说话了。
    黄忠策马回到军阵前方，他扫视一番，尤其王樘、杨奇等人，看向他时的神色更是有些敬畏。
    黄忠沉声道：“事到如今，战事已经来临。今日，便打破曹军的营盘，一鼓作气杀进去，击溃曹军。”
    “王樘、丁毅。”
    黄忠吩咐一声。
    “在！”
    王樘和丁毅立刻回答。
    黄忠说道：“传令你们两家的私兵部曲，直接进攻曹军大营。此战的头功，本将给你们。谁率先杀入曹军营地，谁便是头功。”
    “遵命！”
    王樘和丁毅立刻回答。
    他们都清楚率先进攻，必然遭到最大的反击。问题是，这是头功，是立功的机会。他们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下了进攻的命令，麾下的家族士兵尽皆上前。
    王家和丁家的部曲一万一千人，已经率先开始了进攻。
    大军浩荡，直扑营地去。
    一万多人的队伍，辐散在整个曹军的营地外。
    尤其这一万多王家和丁家的部曲，虽说是王家和丁家的家族私兵，但都是战斗过，都是见过血的。甚至这些人当中，许多还曾经和杂胡的鲜卑、乌桓人厮杀过。
    这些人冲杀，不是一团散沙。
    有十足的战斗力。
    密密麻麻的人，迅速的往前冲，不断的缩短距离。
    郭嘉看在眼中，打起精神。
    来了！
    袁军的攻势来了！
    郭嘉看向钟繇，军中主帅是钟繇，接下来就看钟繇的指挥。
    钟繇神色依旧平静，作为曹操安排在关中的人，钟繇不仅是资历够，而且也有足够的影响力。早年大汉朝还在时，钟繇早早的，被察举为孝廉，入朝任尚书郎，后又担任阳陵的县令。
    不久后，又被朝廷征召，到了朝中任职，担任廷尉正、黄门侍郎。
    他一直，都是做官的。
    后来由荀彧举荐，钟繇到了曹操的麾下，为曹操效力。因为钟繇有资历和能力，所以曹操让钟繇坐镇关中。这一情况，等于钟繇是封疆大吏，甚至曹操更允许钟繇在关中先斩后奏。
    这样的人，能力毋庸置疑。
    “弓箭，放箭。”
    “长枪兵，上前阻击。”
    钟繇迅速的下令。
    伴随着命令的下达，营地内的弓箭手迅速就位。密集的弓箭脱离弓弦，转眼便带着破空声，破空射出。那黑压压的弓箭遮天蔽日，犹如密集的雨点，落在私兵部曲的人群中，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
    一波箭雨下去，王家和丁家的私兵部曲，便死伤上百人。只是这般的死伤，对进攻的一万多大军来说，那就是九牛一毛，影响不到军队往前的攻势。
    一万余人的队伍扩散开，开始迅速的往前冲，不断往前靠近。
    箭如雨下，士兵却仍在冲锋。
    转眼间，已有王家的人，先一步冲到营地门口。
    这些冲到营地门口的王家私兵，有的人手持盾牌冲锋，有的人手持战刀要突破。只是在这般的前提下，他们一往前冲，已然遇到一杆杆戳来的长枪。
    最前方的私兵，登时被一杆杆长枪刺中。随着长枪抽出，带出一蓬蓬鲜血。
    一具具尸体，随之倒下。
    只是这些私兵却也聪明，正面难以突破，就开始走旁边的栅栏进行翻越，要从一旁突围。
    整个攻势，非常凶猛。
    这一幕落在钟繇眼中，他依旧神色镇定，没有半点的慌乱。
    一切，都在掌控中。
    钟繇稳步的指挥士兵抵挡，甚至营地中，连投石车都派上用场，不断攻击营地外的私兵部曲。
    厮杀持续，时间一点点流逝。
    转眼两刻钟过去，在营地外面，已经有了堆积如山的尸体。
    可是丁家和王家的私兵部曲，却还没有取得突破，仍然是在不断的往前冲。这样的情形落在王樘等人的眼中，却是让王樘等四人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攻打曹军不顺利。
    而且这两刻钟死伤的人，少说也是一两千以上。
    损失很大。
    王樘忍不住看向黄忠，道：“黄将军，战事已经开始，只有我王家和丁家的部曲进攻，还是有些弱了。是否，该派遣所有的大军进攻，一鼓作气，杀入曹军营地？”
    “不着急。”
    黄忠神色肃然，道：“攻打营地的战事，才刚开始。现在就大规模进攻，曹军的士气正旺，那是最不合适的。再等一等，等曹军的士气消耗后，再来发起总攻。不过，你说对了一点，眼下还差一些人。”
    他直接看向杨家和刁家所在的方向，下了进攻的命令。
    杨家和刁家的兵力，也是随即跟上。
    两大家族的兵力投入后，又是一股生力军加入战场。
    四大家族近两万人的部队，全部发起进攻。
    厮杀，仍在持续。
    王樘看着厮杀的这一幕，面色却是微变。
    他听出了黄忠的意图，这等于是让他们四大家族的部曲，作为先登攻打，等于是去开路的。
    要让四大家族的人，趟出一条路。
    王樘抱怨道：“黄将军，这样的厮杀，我们四大家族的部曲，恐怕死伤会有些大。”
    黄忠看也不看王樘，只是看着前方厮杀的一幕，淡淡道：“王家主，以家族的私兵部曲拼命，换来家族的崛起，这是理所应当的。”
    “难道你认为，不付出任何的代价，不建立任何的功勋，就能得到好处吗？”
    “如果是这般，为什么其他人不行？”
    “偏偏是你们四大家族呢？”
    黄忠强势道：“道理难听，可事实就是这样。更何况，昨天王家主可是说了，这一战即便是耗费完了士兵，也是在所不惜。”

 第316章 大破郭嘉、钟繇

    黄忠对于大家族的人，没有任何的退让。
    这些大家族的人一贯是以利益为主，有利益就像是苍蝇乱窜，没利益就喜欢大难临头各自飞。对于这样的人，就是不能惯着，该敲打就要敲打。
    王樘听到黄忠的话后，便不再说话了。
    这是事实。
    黄忠的话就是最简单的道理，四大家族的人想要在并州获得利益，甚至想安排家族的人到地方上去掌权，那就必定有付出。
    眼下的厮杀，就是付出。
    王樘静静看着前方厮杀，只是希望如今家族的人，能够尽快突破。
    喊杀声，仍在此起彼伏。
    整个营地外面，已经萦绕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甚至厮杀到现在，已经能看到许多四大家族的私兵部曲士兵，突破了防线，时不时杀入曹军营地内，撕裂了曹军的防线。
    曹军的士气，从一开始的强横，到现在防御上，已经出现一丝的纰漏。即便曹军还在抵挡，甚至还有大批的军队不曾调动，可这样的防守，已经不似先前稳健。
    这是黄忠的机会。
    黄忠眼神锐利，下令道：“陶蒙。”
    “末将在！”
    陶蒙立刻上前回答。
    他是黄忠麾下的嫡系，在军中更是骁将。陶蒙的实力很强，甚至是黄忠亲自磨砺操练。在私下里，陶蒙更以老师称呼黄忠，关系极为亲近。
    黄忠眼神锐利，说道：“本将给你五千精锐，你带着军队，从曹军营地的左翼营地，直接杀进去，搅乱营地。”
    “遵命！”
    陶蒙直接应下。
    黄忠再度道：“周冲！”
    “末将在！”
    周冲也立刻站出来。
    他是军中的老将，在黄忠磨砺下，实力已然是卓越，是军中虎将之一。
    更是黄忠的嫡系。
    素来是以敢拼敢杀着称。
    黄忠沉声道：“本将同样给你五千精锐，你带着军队，从曹军营地的右翼营地，直接突破杀进去，搅乱营地。”
    “末将遵命。”
    周冲直接回答。
    陶蒙、周冲迅速下去行动，两支军队浩浩荡荡的出击。
    王樘眨了眨眼，提醒道：“黄将军，老夫不懂带兵打仗，不过也知道要战，自然是倾力一战。如今，仅仅安排一万人出战，而且只是攻打左右两翼。这样的突袭，是小打小闹，过于儿戏，是否有些不妥当呢？为什么，不倾力一击。”
    黄忠淡淡道：“你不懂，本将不怪你。要等到大规模的厮杀，眼下还不是时候，且看着。”
    如今的黄忠，不苟言笑。
    他身着甲胄，面容严肃，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
    王樘也颇为压抑，他只能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但看到黄忠的指挥，王樘却又莫名的安心，因为黄忠所展露出来的手段，令他觉得黄忠能赢。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曹军营地的左右两翼，迅速出现了一支军队。
    这些军队很是凶猛。
    为首的人杀到栅栏处，十来个士兵为一组，这些人提着马钧刀，对准木质的栅栏便是联袂劈砍。连续一番劈砍撞击后，栅栏轰的一声倒塌，袁军士兵直接冲了进去。
    左右两翼突破的时间，近乎是相同的。
    双方的兵力同时进入营地。
    与此同时，营地内也有曹军迅速来阻击，双方迅速交战在一起。
    不论是陶蒙，亦或是周冲，都是战场上的老江湖，且麾下的士兵，都是黄忠训练的老兵。这些人经验极为丰富，且习惯了三三两两组成战阵，不断的冲刺，竟是迅速推进，不曾被阻拦。
    这样的厮杀持续了一刻钟到两刻钟，已经能看到曹军的阻击力弱，开始被压制。
    钟繇看在眼中，他面色肃然，甚至眼中也多了一抹担忧，他知道不能不管左右两翼，看向马腾、韩遂，说道：“马将军、韩将军，左右两翼遭到突袭。你们各自率领麾下的骑兵，立刻反击，将对方打出去。”
    “遵命！”
    马腾和韩遂立刻回答。
    双方的兵力迅速出击，浩浩荡荡马蹄声，响彻在辽阔的大营内。
    随着韩遂、马腾的加入战场，左右两翼的败局扭转，颓势改变过来。
    反倒是袁军一方，虽说斗志旺盛，但左右两翼的袁军士兵在羌兵的猛攻下，尤其这些羌兵和曹军的人数多，导致两翼的攻势没有，只能不断的抵挡。
    王樘又有些慌乱了起来，道：“黄将军，快，快，左右两翼撑不住。这时候，必须尽快安排人支持左右两翼，取得这一战的胜利。快，必须要尽快抵挡阻拦。”
    黄忠说道：“慌什么，我们的机会来了。”
    “啊！”
    王樘惊讶出声。
    机会来了？
    他怎么没有看到取胜的机会。
    他所看到的，反倒是如今的攻击陷入困境，毕竟左右两翼攻势支拙。甚至前营门口，四大家族的私兵部曲，攻势已经从最开始的气势如虹，变得如今缓慢。
    四大家族的私兵，已经是被掣肘。
    再没有了先前的力量。
    黄忠不曾向王樘解释什么，他看向一旁的庞统，沉声道：“军师，接下来就交给你指挥。我亲自带兵，一战打破曹军营地，取得这一战的胜利。”
    庞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自信道：“将军放心，一切有我。”
    黄忠点了点头。
    他一伸出手，自士兵的手中，接过马钧专门为他重新锻造的长刀。一刀在手，长刀轮转，刀刃斩在地上，他旋即长刀指向前方，下令道：“众将士，随本将出击，杀！”
    一声令下，黄忠身先士卒杀出。
    麾下大军也是再度调动，足足又是三万精锐出击。
    黄忠麾下的嫡系兵力有四万人，还有两万多收编的高干兵力。
    实际上他的力量，足足六万五千余人。黄忠调遣三万人出战，加上陶蒙、周冲的一万人，出战的人数占据了四万人，还剩下两万多精锐在。
    这两万多人中，还有一支未曾出动的骑兵。
    这是最后的根本。
    任何时候，骑兵都是最重要的。在关键时候，骑兵可以用来突破。甚至取胜时，那也可以用来掩杀。
    黄忠把这些骑兵的指挥权交给了庞统，他自身带着大军迅速的进攻。
    短短时间内，黄忠人已经杀到营地的前方，因为四大家族的私兵部曲，已经突破了曹营的前营，所以黄忠带着人，顺利直接杀入了营地内。
    “杀！”
    黄忠高声呐喊。
    他长刀轮转，落在了一名曹军士兵身上。
    刀刃从脖子处切入，再从腰间肋下划出，整个曹军士兵的身体，齐齐斜着断为两截。士兵自始至终，连惨叫声都不曾发出。
    黄忠不管这些，只管往前冲。
    他麾下的三万袁军士兵，更是迅速冲刺，攻势无比凶猛。
    这一攻势，侵略如火。
    战场上的局势，登时就骤然发生了变化。
    钟繇在营地中，打量着战场上局势变化，他看到黄忠的猛攻，一下握紧了拳头。
    黄忠的总攻来了。
    “传令，除三千骑兵外，其余步兵全部压上去，给我挡住袁军攻势。”
    钟繇也下了命令。
    随着这一调令下达，钟繇麾下的士兵已经全部冲上去。只是钟繇本身的兵力人数，也就是两万人。如果借助营地的防守阻击，两万人倒是能起到大作用。
    问题是，营地的防线被打破，杀入营地的袁军人数太多。所以双方的厮杀，虽说曹军还能抵挡，整体上看，实际上是不利于曹军的。
    郭嘉看到这一幕，也是皱起眉头。
    局势，很是不利。
    郭嘉暂时也没有办法。
    虽说郭嘉是善于出奇谋，问题是自身的力量有限，这就有些支拙。即便是奇谋，也需要力量的支撑。
    厮杀在持续，局势暂时僵住。
    在双方厮杀时，却是厮杀的左翼，韩遂在带兵厮杀。
    他发现中军营地的情况，心中便快速琢磨起来。如今的局势，很不利于曹军，甚至曹军接下来极可能要落败。
    此前韩遂也得到消息，说是曹操在濮阳一线，被挡住了，无法压制袁尚。
    整个曹操一方面，要击败袁尚，恐怕是不可能。
    所以曹操是败定了。
    韩遂有了这一心思，即便有阎行被杀的仇恨，但个人的仇恨，在韩遂自身的利益面前，韩遂顿时有了决定，下令道：“撤军，全线撤军。”
    他调转方向，带着身边的一众亲卫，迅速离去。
    韩遂的兵力撤军，整个战场上的局势一下就发生了变化。
    尤其是韩遂撤退后，马腾也发现韩遂的情况，他也是迅速就下令撤退。
    韩遂、马腾两人，只看重利益。
    挡不住，那就撤退。
    韩遂、马腾先后撤退，以至于战场上的局势，更是丕变，曹军一方彻底陷入溃败的局势。
    消息传到钟繇的耳中，钟繇面色大变，他甚至身体都轻微晃动，一脸的无奈，郑重道：“军师，我愧对丞相重托。败了，我们并州的这一战败了。”
    郭嘉心中无奈，说道：“马腾、韩遂的撤退，导致我们失败。既如此，那就撤退。现在还能撤离，抓紧时间撤离。一旦大规模的溃败，再想要撤离，那就有些困难了。”
    “撤军！”
    钟繇点头回答。
    他没有再耽搁时间，迅速的下了命令。
    钟繇、郭嘉带着心腹离开，命令传达下去，整个曹军都在大规模的撤离。
    黄忠看到曹军撤退，喜笑颜开，高声下令冲击。
    机会来了。
    这是掩杀敌人的机会。
    庞统坐镇后方指挥，当他敏锐发现曹军撤离，眼中也是掠过一道精光，下令道：“骑兵，出击。”
    五千余精骑，开始发起进攻。
    这是专门负责掩杀的。
    大军出击，轰隆隆的马蹄声踩踏着地面，冲入曹军营地中，开始追击溃逃的曹军士兵。
    黄忠带着步兵掩杀，又有五千精骑掩杀。
    这样的一场掩杀，足足持续大半天时间，大军才撤退回来。
    曹军彻底被杀没了。
    早已经不知道踪影，而黄忠带着大军返回太原城，麾下的人开始漫长的清点过程。

 第317章 天不佑曹

    太原县，西面边境。
    一支军队在此四处散落着，一个个士兵狼狈不堪，甚至将士衣衫带血。连带着将士手中的武器，都已经是散落。
    这是钟繇、郭嘉率领的军队。
    他们从太原城外，一路逃出来，甚至一路上还被骑兵掩杀，以致损失惨重。到如今，他们身边的兵力人数，已经是损失了太多太多。
    钟繇先前在大军停下时，就让人清点损失，现在还在等清点后的数据。
    郭嘉也在一旁。
    只是郭嘉脸上神情，却也有些灰败和沮丧。
    这一次谋划攻伐并州，郭嘉付出很多，甚至也谋算许多。
    千算万算，还是失败了。
    郭嘉抹了一把面庞，叹息道：“元常公，我是不是特别的失败？这一次针对袁军，我的谋划又失败。从官渡一战开始，到汝南一战，再到如今，我一直跟随主公的身边，却一直失败，且都是败给了袁尚的人。”
    元常，是钟繇表字。
    钟繇也是颍川人，和郭嘉是一个派系出来的，且钟繇已经五十出头的年纪。
    在曹操麾下，钟繇地位极高。
    那是和程昱一个级别的。
    事实上曹操麾下的谋士官员，主要的文官，几乎都是颍川系出身。而且这些很多人，都是荀彧拉扯出来的，是荀彧向曹操举荐，然后曹操重用。
    恰是如此，整个曹操麾下的文官，意见能够拧成一股绳，上下一心。
    钟繇也是揉了揉颓废的面颊，他看着三十出头的郭嘉，笑了笑，宽慰道：“奉孝，这一战虽说败了，却怪不得你。第一，我们一开始的谋划，就是突袭并州。”
    “事实上，我们也做到了，也是击败了高干，取得了胜利。”
    “如果没有黄忠的兵力突然介入，高干已经被杀，并州也已经落入我们的谋划中。再者，到先前的一战，我们一直和黄忠对峙，就是要借助高干，使得高干和黄忠内讧。”
    “原本哨探打探到的消息，就是高干和黄忠起了冲突，乃至于高干肆无忌惮，影响太原城内的人心。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黄忠敢直接杀了高干，要知道高干可是袁绍的外甥，身份不一样。”
    “这是我们没有料到的。”
    “至于最后的厮杀，虽说我们兵力少一些，实力更弱。然而，我们还在抵挡，还可以能够稳稳守住。关键时候，是韩遂、马腾撤军，他们临阵叛逃，使得大军溃败，我们不得不撤军。”
    “一切，有太多的出乎预料，才会有今日的落败，这怪不得你。”
    钟繇轻叹一声，说道：“只能说这一战，苍天不佑曹军。”
    郭嘉摇头，疲惫的脸上满是自嘲，他沉默片刻，继续道：“元常公的一番话，只是宽慰我罢了。实际上，就是因为我算计不够。如果我提前算计到，袁尚可能看破并州局势，会安排人突然进入并州阻击，我们在并州的局势，就不止于此。”
    “错，你错了！”
    钟繇摇了摇头。
    郭嘉道：“什么意思呢？”
    钟繇正色道：“实际上，即便你料定了会有袁军介入并州，你能怎么样呢？丞相的兵力，也就这么多。甚至这一次，不论是丞相所在，亦或是我们所在，兵力已经是极限。”
    “如果再多一两年，地方上恢复生产，百姓缓过劲儿来，能拉起更多的兵力，丞相的根基会更为稳固。可是如今，却是很难，毕竟眼下就是这样的一个基础。”
    “各地从前两年官渡一战后缓过来，如今能恢复到这情况，能拉出这样的一支队伍来，能提供大批的粮草和武器支持，已经是极限了。”
    钟繇说道：“丞相和袁家的根基，本就不是对等的。”
    郭嘉叹息一声。
    他始终认为，是他谋划失利。
    一切在他的原因。
    没有考虑更深层次，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太过于自负，认为袁尚考虑不到这一层面。
    没想到，却是被算计。
    钟繇正色道：“实际上，还是丞相太弱。也就是如今的实力弱，才难办。这一次落败，我们撤回关中，继续整顿实力。另外韩遂、马腾这里，还要进一步谋划。唯有如此，才能彻底掌控关中，掌控羌人的兵马。”
    郭嘉颔首道：“元常公所言甚是。”
    “报！”
    就在此时，一名将领，来到了钟繇的身旁。
    钟繇面色严肃，道：“这一战损失如何？”
    将领禀报道：“元常公，此战我们两万余精锐，只剩下一千六百人逃出来。”
    钟繇面色一僵。
    一千六百余人。
    要知道两万余精锐，是钟繇拉出的百战精锐，是坐镇关中的关键。这一股兵力，却是近乎葬送殆尽。
    十不存一回来。
    损失太大了。
    钟繇握紧拳头，咬着牙道：“韩遂、马腾，害我太甚。若非他们临阵撤军，也不至于如此的狼狈。此仇，不论是袁家，亦或是韩遂、马腾，老夫都会报仇。”
    将领道：“元常公，我们怎么办？”
    钟繇说道：“还能怎么办，撤军，再休整两刻钟，撤军返回关中。”
    “喏！”
    将领转身就退下。
    钟繇、郭嘉相视一望，都是神色无奈。
    损失太大了。
    “报！”
    就在此时，有一名哨探，奔跑而来。哨探来的方向，竟是从关中方向来的。
    哨探到了路边，来到郭嘉身旁，翻身下马，禀报道：“郭军师，荀尚书派人送来书信，请阅览。”
    哨探递上了书信。
    只是看着周围的情况，有些懵。
    怎么回事？
    怎么人都在这里，而且全都是一副狼狈模样。
    郭嘉接过来，迅速的看了眼，再交给了钟繇，叹息道：“元常公，文若在许都，又组织了一批士兵，约莫一万余人，已经送到了关中。这一批士兵，正往并州来，要驰援我们。”
    “唉……”
    钟繇叹息一声。
    现在才有援兵来。
    晚了啊！
    钟繇深吸一口气，正色道：“奉孝，现在我们这里落败，必须立刻传信回去，让文若知道，让丞相知道。第一，传信给文若，让他稳定许都局势。”
    “因为并州落败的消息传回，肯定影响朝堂局势。甚至于，会有人借此攻讦丞相。第二，我们这一路失败，势必会影响到丞相。也必须立刻传信过去，请丞相知悉，同时做出应对。”
    “总之，必须要做好准备，防止袁尚的全面进攻。”
    “丞相在一直大胜的前提下，朝廷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如今接连落败，老夫担心朝堂上的局势，就会不利于丞相。”
    钟繇其人，也是有卓越眼光。
    “我明白。”
    郭嘉点了点头。
    他先撰写两封书信，一封是给荀彧的，一封是给曹操的，再简单向哨探阐述落败的情况，就吩咐道：“书信立刻送回去，务必要尽快送达。”
    哨探接过了书信，道：“保证完成任务。”
    郭嘉摆了摆手，哨探退下。
    郭嘉正色道：“这一万来的兵力，正在来的路上。元常公，我们是否可以借助这一股兵力，对付马腾和韩遂呢？他们也是落败。这一战马腾、韩遂各自一万五千兵力，依我看他们的逃回去的力量，恐怕顶多各自也就千人。他们的实力弱了，这时候，就是一锅端的最佳时机。”
    钟繇想了想，摇头道：“不，不妥当。这时候对马腾、韩遂出手，会使得他们前所未有的团结起来。要瓦解他们，自然是从内部瓦解，借助他们自身内讧。”
    “所以这一次落败，我准备拉拢一个，问罪一个。”
    “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总之对付韩遂、马腾，我会徐徐图之，不着急。至于来的一万余兵力，等汇合后，奉孝你带着这一支兵力，火速返回许都，稳定局势。如果需要驰援丞相，你带兵去驰援丞相，不必管我。”
    “好！”
    郭嘉点了点头。
    他不再多言，靠着树养精神。
    只是这般的情况，郭嘉内心却是依旧悲恸，更是自责。
    损失太大了。
    即便官渡一战，损失也不至于如此。
    钟繇看了郭嘉一眼，心下叹息，他知道郭嘉是才智高绝的人。实际上越是才智高的人，越容易钻入牛角尖。旁人劝说，根本不顶用。
    这些的劝说，只能靠自己明悟。
    一切靠郭嘉自己了。

 第318章 袁尚要班师回朝了

    太原城，傍晚时分。
    即将进入五月的天气，傍晚时分依旧颇为暖和，没有初春的寒意。
    太原城内，城楼上。
    黄忠正在城楼上，等待着这一战统计的战果。
    此次攻打曹军，追杀很远，取得的战果也是丰厚的，所以黄忠很是期待。
    这一战取胜，并州外在的威胁已经消失。尤其是高干也死了，在这个时候并州虽说还有很多的问题，可是并州接下来的治理，不会过于复杂。
    只要去做，一切都会稳定。
    黄忠站在城楼上静静的等待，夕阳落下，黄昏降临。
    一阵脚步声传来。
    却是庞统急匆匆的来了，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他走到黄忠的面前，笑说道：“黄将军，结果出来了。”
    黄忠道：“我们自身，伤亡多少？”
    庞统迅速道：“这一战统计的结果，也包括四大家族的私兵损失。总共的战死人数，我们一方多达六千八百余人。其中，王家战死一千三百余人，丁家战死八百余人，刁家战死八百余人，杨家战死九百余人。”
    “四大家族战死的人，拢共三千八百余人，占了多数。”
    “我们自身的兵力，战死三千余士兵。可以说，这算是相当大的损失。不过这一战，直接击溃曹军，斩杀的曹军士兵人数，多达一万八千余人，俘虏一万五千余人。”
    “这一战下来，我们的收获也是巨大。经此一战后，并州的战事稳定，再无其他的忧虑。”
    庞统喜色溢于言表。
    他专程到黄忠的身边来，就是协助黄忠谋划，如今可算是胜了。
    黄忠听到后，老脸上也布满了笑容。
    大获全胜。
    这一战堪称是大获全胜。
    最关键的是这一战下来，四大家族的私兵人数都有不同程度的削弱。虽说这些家族的力量，还会得到补充，但是接下来，这也是要治理的方向，把各大家族的私兵部曲挤压出来。
    这些人应该是百姓。
    不该是大家族的私兵，全都是成了大家族的人。
    黄忠没有去考虑这些，因为这些事情，不在黄忠的考虑范围内，是后续新一任的并州牧谋划的事情。
    黄忠想了想，说道：“军师，我们暂时还要坐镇并州，稳住局势。你立刻安排人，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把这一消息，传书到濮阳县的方向，把消息告诉殿下。并州的安排，以及新上任的并州牧，都要做一个阐述，以便于殿下处理。”
    “明白！”
    庞统点了点头。
    他笑道：“实际上书信，我已经写好。不过这一战的战损、斩获，先前没有得到消息，不曾传书。如今得到消息，我跟着就补上数据，立刻让人送走。”
    黄忠点了点头，又说道：“这一战下来，王樘等各大家族，的确付出了代价，也是拼命一战。这些都是见钱眼开之辈，需要安抚。你亲自走一趟，安抚他们，告诉他们，说殿下不会忘记他们的付出。”
    “总之，让他们安心。”
    “唯有如此，接下来太原城的稳定，才能好安排，不至于出岔子。”
    “并州如今经不起折腾，需要先稳定，才有后续的发展。”
    庞统道：“我明白的。”
    他拱手向黄忠揖了一礼，便转身退下，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哨探送走了消息。
    这消息送走，因为哨探八百里加急送出消息，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已经送到了濮阳县的前线。
    五月初的濮阳县，阳光明媚。
    到如今，太阳照射在身上，多了一丝的热辣，不再是四月时节的春风和煦。
    这一段时间，甘宁自长垣县撤军返回，因为长垣县方面的严防死守，甘宁麾下的锦帆军数次猛攻，一时间也没有挡住。
    甚至，还有其余县城的兵力来突袭，以至甘宁虽说有张颌派来的一部分兵力，也没能拿下长垣县。
    又因为袁尚的消息传来，说不再南下扩张，要着眼于掌控濮阳，甘宁撤回了濮阳县。
    魏延方面，暂时倒是不曾撤军。
    因为白马县南方的官渡，曹操的大军驻扎，虎视眈眈，曹操随时可以出兵，魏延不敢掉以轻心。如今魏延掌控着白马、燕县两地，和曹操的大军对峙。
    整个东郡，几乎都已经归附。
    实际上地方上的县城，如果曹操在，这些各县的人都会抵抗袁尚。曹操都放弃了东郡，以至于东郡地方上的各县，自是跟着就降了袁尚。
    一县的力量，毕竟很弱。
    挡不住袁尚大军。
    袁尚正翻看后方李儒送来的消息，这段时间，袁绍的病情仍在一点点的恶化，好在胜在稳定，暂时没有生出大的变故。所以袁尚暂时，还可以继续在濮阳县这里坐镇，不曾撤回邺城去。
    他要等并州的消息。
    在袁尚翻看消息时，却是荀谌来了。
    荀谌躬身道：“殿下。”
    袁尚道：“荀先生有什么事？”
    荀谌正色道：“如今东郡各县，尽皆纳入掌控。可东郡各县的县令，实则都是摇摆之辈。这些人，今天可以投降殿下，明日也会背叛殿下。”
    “所以为了东郡的长治久安，卑职认为东郡各县的县令，应该做出一定的调整。同时，卑职对东郡各县，因为如今东郡的特殊性，还需要做出一定特殊改变。”
    荀谌说道：“唯有做出了调整，才能实现东郡的长期稳定。”
    袁尚问道：“你打算如何调整？”
    荀谌眼中精光一闪，道：“第一，殿下军中的将领，都是读书识字，且读了兵法的人。这些人既然读了书，有了见识，卑职认为，让军中的将领，到地方上任职，是完全没问题的。”
    “如今东郡各县的县令，首要是忠诚。殿下军中的将领，都起于微末，都是殿下让他们读书，所以才有今日。这些人，忠诚于殿下，即便面对危局，也定然是死忠不改。”
    “卑职认为，让他们去地方上任职，一方面能治理地方，另一方面是即便各县遇到攻打，他们可以死守，保证各县的稳定，不至于丢掉各县城池。”
    袁尚颔首道：“可以！”
    他心中也是赞许，荀谌的眼光极其独到。
    用将领担任县令。
    可谓是大胆。
    这样的一个安排，的确能解决忠诚的问题。将领不是文官，这些军中从微末中提拔起来的将领，更忠诚于袁尚，不会一遇到攻打就认怂。
    反倒是，会组织人手抵抗到底。
    荀谌继续道：“第二，为了确保各县能挡住曹军的突袭。所以卑职认为，也就是东郡这里，允许各县的县令募兵，人数至少在五千人以上。”
    “只要他们的手中有一定的兵力，那么整个东郡这里，各县都可堪一战。”
    “允许地方上的县令掌握军队，有一定的风险的。可是，这也仅仅局限于东郡，仅仅是特例罢了。等东郡不再是毗邻曹操的疆域，东郡不再作为前线，那么东郡的特殊性再彻底收回，不再允许各县的县令调兵。”
    “甚至到时候，把各县的县令调入军中，军队也一并归入军中。这样一来，整个东郡都是战斗队伍，曹操要来突袭东郡，那就是自取其辱。”
    袁尚听到后，心中却是在思忖。
    荀谌的建议的确不错。
    更具有开创性。
    如今的东郡，南方有曹操虎视眈眈，要守住有相当大的难度。在这个前提下，怎么守住东郡，就是个要仔细斟酌的问题。
    荀谌给出了答案。
    而且，可谓是石破天惊的答案。
    袁尚没有立刻给予答复，仔细盘算了一番，这样的问题只要他在，自然是没有问题，袁尚足以镇压，也足以掌控。
    袁尚说道：“准了！”
    “殿下英明！”
    荀谌脸上露出笑容。
    他的内心，实际上非常担心袁尚拒绝。
    如今荀谌是兖州牧，可这个兖州牧就是个空头官职，没有实权，只有东郡一地。甚至他要守住东郡都很难，所以在当下，能改变东郡的困境，是荀谌当务之急要解决的。
    袁尚同意，问题就解决了。
    在这一前提下，荀谌要稳住东郡，他就有了九成以上的把握。
    “报！”
    就在此时，有士兵进入，禀报道：“殿下，并州有消息来了。”
    “传！”
    袁尚吩咐一声。
    士兵去传令，转眼哨探进入，抱拳道：“殿下，并州大捷，已经大获全胜。”
    说着话，哨探递上了书信。
    荀谌接过来，便递到袁尚的手中。
    袁尚拆开书信，迅速的浏览，待看完书信中的内容，袁尚脸上露出笑容，道：“并州方面，郭嘉、钟繇所在的曹军惨败，黄忠大获全胜。并州局势稳定下来，庞统传来书信，让安排并州牧的人选。唯一的问题，是高干行事肆意跋扈，扰乱军心，已经被杀了。”
    荀谌道：“高干本就是一个废物，占着并州的坑，却是没有半点的进展。如今高干死了，自是最好，直接向大将军禀报就是。反倒是并州虽说稳定了下来，要治理好，实际上比较棘手，因为并州需要一个有手段有能力的人才行。”
    袁尚点头道：“此事本王会斟酌一番，等回到邺城，向父亲请示一番再安排。”
    他看向荀谌，道：“东郡这里的情况，你尽快安排，把东郡各县布置妥当。另外魏延所在的兵力，我即将撤走。甘宁所部的军队，会留在东郡，协助你镇守。本王再坐镇一段时间，便启程北上了。”
    荀谌心下也是感动。
    有袁尚多坐镇一段时间，他掌控的东郡，也就更为稳健。
    不至于出什么岔子。
    荀谌道：“请殿下放心，卑职会尽快完成安排。”
    “去。”
    袁尚摆了摆手。
    荀谌退下后，袁尚率先安排了人把并州的消息传出去，以便于全军上下知悉。并州战场上的胜利，对袁尚一方来说，那便又是一大胜利，能进一步提振士气。
    时间进入五月下旬，已经即将进入六月。
    这时候魏延已经撤回，甘宁派遣兵力进驻白马县，同时荀谌对各县的调整也已经安排妥当，东郡的县令全部换成了军中将领担任，这些人上任后迅速组织兵力，加强对各县的防守。
    袁尚在这些安排妥当时，便彻底放心，带着麾下的大军撤退北上。
    抵近六月，该回邺城了。

 第319章 曹操撤军

    抵近六月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
    官渡战场上。
    曹军营地内，整个营地的氛围有些压抑，因为袁军太强，曹军大规模和袁军开战不敌。
    如今，只能是采取全面防守的策略。
    曹操如今在营帐中看书。
    后方许都的情况，一切稳定，不需要曹操管。官渡以北的东郡，落入袁尚的手中，曹操也没打算去攻打。所以在当下，一切很是稳定。
    恰是如此，曹操很清闲。
    这样的清闲，是曹操不乐意的。
    问题是，当务之急也没有办法北上突破。他仿佛又回到了昔日，他必须向袁绍俯首当小弟的时候，必须要委屈求全。
    因为实力相差较大。
    这时候惹不起袁家的人。
    在曹操看书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却是程昱急匆匆的进入。
    程昱躬身揖了一礼，道：“丞相。”
    曹操摆手道：“仲德公，又有什么事情吗？”
    程昱道：“丞相，根据最新的消息，整个东郡已经是被袁尚掌控。最新传回的消息，是袁尚安排了荀谌作为兖州牧，且荀谌一上任兖州牧，就在东郡大刀阔斧的改革。”
    “他竟是向袁尚请求，从军中抽调将领，到东郡各县担任县令。问题是这些人，竟然做得风风火火的。同时，各自征募士兵，竟是足见其力量。”
    “可以说，东郡各县尽皆都有了力量。荀谌的安排，可谓是大胆，甚至堪称石破天惊。”
    曹操听完后也是诧异。
    荀谌的安排，的确是出乎意料。
    地方上的官员，尤其是县令，根本不可能掌权，也不可能掌握军队的。
    竟是掌军了。
    太出乎意料。
    尤其是荀谌，竟然是作为兖州牧。
    曹操心思快速的转动，他是何等老辣的人，转眼就明白了袁尚安排荀谌的意图，这是要千金买马骨，专门树立一个榜样出来，要拉拢他麾下的人了。
    曹操沉声道：“仲德公，袁尚意图用荀谌作为榜样，笼络本相麾下的人。既如此，你说本相这里，是否也有机会，反过来策反荀谌呢？”
    “难！”
    程昱摇头回答。
    曹操道：“为什么？”
    程昱说道：“丞相，荀家有荀彧、荀攸在丞相的麾下，甚至荀家还有其余很多人，都在丞相的麾下任职。在这个前提下，荀谌没有必要回来的。”
    “荀谌一回来，不会雪中送炭，顶多是锦上添花。既如此，他回来做什么呢？甚至于恐怕荀谌一出后，荀家的一些子弟，会北上去荀谌的身边做事了。”
    曹操一下握紧了拳头。
    世家！
    这就是世家大族。
    荀家的安排，本质上就是多投资，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面。
    曹操惋惜道：“可惜了，本相还想着是否有策反的机会。如今看来，的确是不可能。”
    程昱说道：“策反荀谌不可能，如今老臣担心的，是东郡的变化。按照荀谌的安排，以及推断袁尚的兵力，竟是从长垣县撤走，竟是暂时不再南下。是否意味着，袁尚已经要撤军了呢？他这情况，就感觉是不继续南下。”
    曹操说道：“这情况本相也曾斟酌一番，仔细考虑过，也认为袁尚暂时不南下。可袁尚占据了优势，他不南下，总该是有理由的。第一，并州方面落败了。第二，袁绍的身体到了弥留之际。”
    “并州方面，一直没有消息。”
    “由此可见，极大的可能，是袁绍的身体愈发不行了。”
    “袁尚需要返回邺城，稳定局势。”
    曹操说到这里，那眼眸中的光芒，愈发的明亮，他正色道：“仲德公，如果是按照这样的一个推论，你说我们当下，是否可以借助这一机会，准备反击呢？”
    程昱捋着颌下的胡须，仔细的琢磨一番，道：“丞相，理论上是可行的。问题是，还得看并州。如果并州取得了胜利，那么我们可以和袁家一战。一旦是并州攻伐失利，那么即便是袁绍出了问题，想要和袁家一战，都是艰难。”
    曹操笃定道：“奉孝一定会取胜的。”
    在曹操这里，他很信任郭嘉。
    这是他的谋主。
    更是他最信任的人。
    程昱微微一笑，颔首道：“奉孝算无遗策，而且这一次的攻伐，也是出其不意。所以老夫也相信，奉孝和钟繇在关中方面，肯定会取得胜利。”
    曹操颔首道：“但愿如此。”
    “报！”
    就在此时，有士兵进入，禀报道：“丞相，并州急报，哨探到了营帐外。”
    曹操吩咐道：“传！”
    士兵去通知，转眼哨探进入了营帐中，禀报道：“丞相，并州大败，请丞相阅览战报。”
    说着话，他递上了书信。
    曹操一听到哨探的话，脑中轰的一声炸响，已经是懵了。
    并州大败！
    怎么会？
    曹操对于并州方面，已经是充斥着期待的。
    有郭嘉出谋划策，又有马腾、韩遂在，肯定能夺取并州，取得并州一战的胜利。
    可是，却是败了。
    曹操沉吟好半晌后，才恢复了过来，整个人恢复了理智，自士兵手中接过了战报，便迅速的浏览，当他看到袁尚麾下有军队支持，尤其是黄忠在，心下震惊。
    黄忠竟是在并州？
    按照得到的消息，黄忠不是在幽州吗？
    袁尚这厮狡诈啊。
    竟是，早早的就安排了人去并州，以至于郭嘉的谋划失败。
    曹操继续往下看，看到了黄忠带兵出战时的挑战，以及黄忠直接进攻时，马腾、韩遂的临阵撤离。
    等曹操看完了后，他一巴掌拍在了案桌上，咬着牙道：“可恨，可恨啊！马腾、韩遂，这两人简直是可恶，竟是临阵脱逃，以至于，我大军竟是只剩下不到几千人逃出来。”
    程昱听到后，心下叹息一声。
    败了！
    这就意味着，曹操这一次对付袁尚的谋划，全线失败。
    从一开始的利用袁谭，再到利用并州突袭，以及此前濮阳一战。
    整个都是全面溃败。
    程昱的内心，再也没了继续战斗的心思，主动道：“丞相，既然并州败了，那就要考虑后果。老臣认为，事到如今，不可能继续和袁尚厮杀下去，必须要休战了。”
    曹操心中仍是不平静，他吩咐道：“来人，通知荀攸、贾诩来议事。”
    兹事体大，还得商议一番。
    士兵去通知，时间不长、贾诩和荀攸也是跟着进入，两人行礼后坐下，曹操就直接说了并州的战事。
    荀攸和贾诩的脸色，都是凝重无比。
    并州落败。
    意味着曹操要和袁尚继续厮杀，那就不占据半点优势。
    曹操继续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你们都说一说。眼下的情况，本相也有些犹豫。虽说此前，我们也商议过。可是如今，真正到了这一步，本相也是难以决断。”
    “撤军。”
    荀攸不假思索开口。
    他正色道：“事到如今，我们不可能再继续留下。并州落败，且东郡这里的局势，也不利于我们。”
    曹操道：“可是袁尚也有掣肘和顾虑的地方。”
    在曹操心底，他不愿撤走。
    这一战，折损太大了。
    荀攸正色道：“丞相，如今局势已经高下立判。这时候要做的，实际上是要隐忍，先稳住袁尚，我们进一步积攒力量。尤其是这一次涉及到西北凉州，韩遂、马腾竟是中途撤军。”
    “恰是如此，把关中乃至于凉州，彻底定下来。下一步，再和袁尚一战。而且如今袁尚极可能不战，那也是因为袁绍的身体江河日下，他要考虑袁绍的身体，要准备继承所有袁绍的一切。”
    “值此之际，正是我们进一步夯实自身的机会。丞相的意图，在下明白，是准备借着袁绍死去，趁势打袁尚一个措手不及。”
    “对，本相的确是这么考虑的。”
    曹操点了点头。
    他眼中尽是期待，这一战如此巨大的折损，他内心十分不情愿撤军。
    袁绍行将朽木，这就是反击的机会。
    荀攸继续道：“丞相，即便是袁绍死去，袁家会有一部分权力争斗，可是，我们未必能得到好处。一旦全部压过去，那么最大的可能，是袁尚的力量，全部都集合起来，彻底和我们一战。所以这时候杀过去，讨不到好处，反倒是错过了休养生息的绝佳机会。撤军，不再管袁尚，然后迅速进一步夯实根基。”
    “丞相，在下还有一个建议。”
    贾诩这时候主动说话了。
    涉及到曹操如今，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机会，贾诩也更是主动。
    他正色道：“朝堂上，隶属于皇帝的力量，到了如今，该处理的，那就要处理了，不能拖拖拉拉的。下一步，老臣建议丞相称王，晋位为魏王，和袁尚赵王并列。”
    “然后，权势尽数揽过来。皇帝这里，已经是把丞相当作是敌人，甚至处处要针对丞相，既如此，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要做，就把事情做绝。”
    “要么不做，要做就彻底毕其功于一役。然后，进一步稳定关中，笼络孙权，争取下一次和袁尚开战时，能促成孙权联合出兵。同时刘表这里，他一直是首鼠两端。”
    “最好的办法，是联合孙权，把荆州直接拿下，如此一来，奠定天下局势。”
    “益州地处偏远，不足为惧。”
    “除了益州外，便奠定天下三分的局面。北方袁绍独大，其次是丞相，最后是南方孙权。丞相和孙权联合，灭掉袁尚。”
    “只要是一战抵定，那么丞相问鼎天下就有了机会。”
    “尤其孙权麾下，存在着有大局观的人，不会考虑小利益，这时候更要促成联合。”
    曹操眼前一亮。
    贾诩的分析，实际上指明了当下的一个方向。
    和袁尚死磕，没有好处。
    也不会发展自身。
    眼下暂时休战，这才是最好也是最合适的安排。
    程昱一贯是强硬派，更是希望曹操越来越强的，他也是点了点头，一副赞许神情，道：“贾诩的分析，老臣是赞同的。我们要联合孙权，解除关中、荆州的危机。总之，和孙权求同存异，我们才有未来，才有机会。”
    荀攸道：“丞相，袁尚极为狡诈，从他对东郡的各种安排来看，那就是已经准备好了和我们一战的。要攻打东郡，那就是各地皆兵，他是准备放手。所以我们当下，还是撤军，趁着这一机会，争取在两年左右的时间，彻底稳住局势。”
    “唉……”
    曹操叹息了一声。
    他不想撤离。
    问题是，到了如今只能撤离，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曹操摆手道：“传令下去，撤军。”
    “喏！”
    荀攸、程昱和贾诩齐齐应下。
    三人都是松了口气。
    对他们来说，接下来撤离官渡，留下一部分人镇守才是最合适的。
    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内患。
    荀攸、程昱和贾诩走出了营帐后，程昱看向荀攸，道：“公达，老夫听说荀谌是兖州牧，这一事情你怎么看？”
    贾诩正离开，他听到程昱的话，有微不可查的停顿，但还是径直离开了。
    这事儿和他无关。
    荀攸眉头微蹙。
    荀谌是荀家的人，论及辈分，还是荀攸的叔父，而且荀谌是荀彧的兄长。
    如今荀谌在袁尚的麾下，竟是被委以重任，这一情况，实际上是不利于当下荀家效忠曹操的。
    要知道昔年的曹操和袁绍，虽说袁绍势大，可是袁绍是什么秉性，郭嘉、荀彧等人都知晓，因为这些人都去过袁绍的麾下，却是都认为袁绍难成大事，所以到了曹操这里来。
    原本荀家是有向心力的，都是在曹操这里。
    可是如今袁家不一样了。
    荀谌也得了器重。
    以至于，荀家这里也有了一些问题。
    荀攸神色转眼就恢复了平静，正色道：“仲德公，不管荀谌叔父在袁家，是什么情况。对于我们来说，那就是各为其主，没有什么好谈的。这一点，仲德公不必担心。”
    程昱捋着颌下的胡须，道：“你清楚就好。”
    荀攸心下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曹操的大军，在短暂的时间内，便彻底安排妥当，留下了一支大军镇守在官渡，防止北方白马县、燕县的袁军南下，而曹操则是带着大军撤离。
    这一刻撤离的曹操，心中无奈。
    他征伐徐州，昔年虽说有反复和问题，最终夺取了徐州。乃至于扬州、豫州，以及青州部分，都是拿下。这一次和袁尚的交战，打得实在是憋屈。
    好在曹操行事，一贯是乐观派，他心下叹息后，又打起精神。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接下来，要稳住朝政，以及把并州、关中的事情解决，同时和孙权的联合也要进一步。

 第320章 后宫要干政

    六月初的天气，进一步炎热。
    袁尚率领大军回到邺城境内，抵近邺城时，却是王越急匆匆来到了袁尚的身旁，他神色略显欢喜，道：“殿下，刚得到官渡方面的消息，在我们撤离东郡后，曹操留下了部分兵力镇守官渡，也是撤离了官渡。”
    袁尚心中思忖着。
    曹操直接这里，这倒是有些让人意外。
    他竟是不曾偷袭。
    要知道，为了防止曹操突袭东郡，荀谌可是布置了很多的手段。
    可是，曹操却撤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情。
    曹操撤退，肯定要积攒实力，袁尚也一样。
    这才是根本。
    袁尚的目标，不是兖州的一城一地，也不在于要暂时灭掉曹操，因为如今覆灭曹操，付出的代价极大，甚至是承受不起的代价，所以如今袁尚先返回。
    稳定自身，这才是根本。
    袁尚带着大军继续北上，回到邺城后，魏延、陈到、张颌、高览各自去安排军队。
    徐庶等人回了赵王府。
    袁尚却是往大将军府去，他回来了，自然是要先见一见袁绍，看看袁绍的情况。
    只是袁尚刚回到大将军府，却是有丫鬟来了，道：“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夫人有急事，请您去一趟。”
    夫人是刘夫人。
    这是袁绍的续弦夫人，也是袁尚的便宜母亲。
    袁尚以往在邺城时，也会去请安，只是交谈不多，毕竟和刘夫人之间，没有太多的言语。而且刘氏一般的情况下，也不会谈及什么两人的关系，主要是灌输一些袁尚还年轻，需要刘氏及亲人的照拂，便是想要安插刘氏的兄弟，到袁尚的身边任职。
    这一事情，袁尚以往都是推给袁绍。
    他也不愿意得罪这便宜母亲。
    反正袁绍都会拒绝。
    只是这一次，刘氏却是直接在他一到了大将军府，还没有见到袁绍的情况下，就来拦截，实在是让他意外。
    袁尚看向身后的亲卫，吩咐道：“去通知一下父亲，说我母亲找我有事，我先去一趟，然后再去见父亲。”
    “喏！”
    侍从转身离开了。
    袁尚径直往后院去。
    到了刘氏的院子，她就在院子门口迎接，一看到袁尚来了，上前拉着袁尚的手，道：“我儿可终于回来了，母亲也听说了你这一次，在前线击败了曹操，真是厉害了。”
    袁尚道：“劳烦母亲挂念。”
    刘氏笑着拉着袁尚到了房中坐下，她看向袁尚，郑重道：“显甫。”
    袁尚道：“母亲。”
    刘氏说道：“显甫啊，以往母亲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袁尚笑道：“母亲说的什么事？”
    刘氏瞪了袁尚一眼，佯装动怒的样子，道：“显甫，难道是你长大了，就不听娘亲的话了？还是你认为长大了，就不管娘亲了？亦或者，是认为娘亲没用，所以娘亲说的话也不起作用了。”
    袁尚心中腻歪。
    这就是刘氏的一贯手段。
    总是说这样的事儿。
    袁尚脸上维持着平静，道：“母亲直接说就是，我这里事情多，所以有些忘了。”
    刘氏哼了声，一副很是不满的样子，说道：“娘亲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不为了你，能为了什么呢？你如今成了赵王，甚至未来，要继承你父亲的一切。”
    “单单是靠你身边的那点人，怎么能够呢？这些人，暂时是跟着你，可是他们，随着权势的增加，必然是要以权谋私，便是要为自己考虑。”
    “究其根本，就是他们这些人，不是你的自己人。在你赵王府中，必须要有自己人，这才能靠谱。否则，你永远不知道外面，到底有一些什么情况。”
    “甚至于，你自己被蒙蔽了都不知道。所以在当下，你得安排自己人，到王府做事，帮衬你，给你顶着一切，让他们不敢胡来，让他们也不敢伸手。”
    袁尚心中微冷。
    权势！
    这就是他这个便宜母亲考虑的。
    她考虑的，不是袁尚，只是她刘家族内的一切，只是考虑刘家的利益。
    袁尚暂时没打算撕破脸皮，道：“母亲的话，儿子自是赞同的。不过这事情，还是要向父亲轻视一番。毕竟父亲在，这些人员的安置，不能越过父亲。”
    刷！
    刘氏的脸上冷下来。
    她盯着袁尚，脸色渐渐的很是不愉快。
    袁尚神色平静。
    他不可能退让，如果因为刘氏摆脸色，他就退让，那么赵王府内，那就彻底乱了套。
    赵王府是袁尚的根本。
    这是绝对不允许一颗耗子屎去坏了一锅汤的。
    刘氏沉默许久，见袁尚一点不退让，心中也是不舒服，觉得她这个当娘亲的太没有面子了，尤其这一段时间，刘家的人一直说，一直让刘氏安排。刘氏也是应下，说保证没问题，偏偏无法安排。
    她在刘家的脸往哪里搁？
    她怎么交代呢？
    刘氏见强硬不了，又软和下来，缓缓道：“显甫啊，娘亲都已经答应了你舅舅。这事情，你就帮娘亲一次。只有这一次，你帮了娘亲，你舅舅安心了，娘亲也就安心了。”
    袁尚心中更是冷笑。
    只有一次？
    这世间的事情，从来不是这样的。
    有了第一次，也就会有第二次，人便是这样，这就是劣根性。
    袁尚说道：“母亲，这一事情我请示一下父亲，如果父亲同意，自是没问题。”
    “你……”
    刘氏一下有些气急了。
    这孩子，怎么就说不通呢？
    刘氏一咬牙，干脆撒泼道：“显甫，这事儿你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否则，娘亲脸面往哪里搁置？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我直接安排你舅舅，径直到赵王府去做事。”
    袁尚的脸色，彻底冷下来。
    这样的便宜娘亲。
    他不稀罕。
    以往，倒也还是礼敬三分。
    可是刘氏这般强硬，袁尚彻底就没了心思虚与委蛇，他沉声道：“母亲，我已经说了，这事情要请示父亲，如果父亲准许，自是没有问题。如果你安排的人，不经请示到赵王府，发生了任何问题，出了任何人命，别怪我的人。”
    袁尚站起身，拱手道：“我刚从前线回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向父亲禀报，告辞。”
    他转身就往外走。
    这一幕，激怒了刘氏，她近乎是歇斯底里道：“袁尚。”
    袁尚停下，却未转身。
    刘氏道：“袁尚，都是自己人，你当真要这般的无情吗？”
    袁尚沉声道：“你认为是无情，那就姑且是无情。”
    话音落下，袁尚径直离开了。
    刘氏一个人瘫坐下来，内心很是不忿，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儿子，竟是不满足她的要求，明明她安排了兄弟帮助袁尚，一方面，她自己在刘家也有面子，刘家荣耀，她也心中舒坦。另一方面，刘家的人帮助袁尚，这才是自己人。
    可是，袁尚却是拒绝。
    太可恨了。
    这还是她的儿子吗？
    刘氏眼珠子转动，心中思考着，这一事情该怎么推进？
    另一边袁尚情绪有些糟糕，他揉了揉面庞，收起了情绪，为了刘氏的事情，而整地自己心中难受不值得。他径直到了袁绍的书房中，今天的袁绍，气色比袁尚出征前，又苍白了一些，甚至袁尚眼神都有些灰暗，没了昔日的明亮。
    袁绍的双眼下，挂着浓浓的眼袋。
    脸上，竟是在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长出了许多的老年斑。
    整个人，苍老了很多很多。
    这是病情加重的迹象。
    袁绍的病情，已经是到了最后，已经是愈发的严重了起来。
    袁尚心中一痛，压着难受的情绪，道：“父亲。”
    袁绍打量着袁尚，也注意到了袁尚的神情变化，脸上却是浮现出一抹笑容，脸上有一抹自豪神色。
    他袁绍，败给了曹操。
    这是不争的事实。
    可是，他的儿子赢了。
    他膝下几个儿子，除了袁尚外，都是一群废物，没想到袁尚，竟是如此的大放异彩。
    袁绍神色满意，笑道：“坐下，这段时间出征濮阳，辛苦了，军中很辛苦。”
    袁尚道：“儿子不辛苦，后方有父亲坐镇，我只需要管前线，很是安心。这一战下来后，暂时曹操彻底被打怕了，如今便可以彻底把我袁家治下的区域，纳入掌控。”
    袁绍点了点头道：“你办事，父亲是放心的。如今赵王府管理事情，也是愈发的得体，很是不错。”
    袁尚道：“父亲谬赞。”
    袁绍主动道：“你母亲叫你去做什么？”
    袁尚有一时的沉吟，叹息道：“母亲又说，儿子的赵王府，应该有人帮衬，尤其是要有自己人帮衬。所以，她想要举荐刘家的人，儿子说要请示父亲，等父亲同意了才行。只是母亲不甘心，便起了冲突，不欢而散了。”
    袁绍眼中掠过一丝冷色。
    关于刘家人的安排，刘氏也在袁绍的耳旁吹了很多次的枕头风。
    希望袁绍同意。
    只是，袁绍都是全部拒绝或者是搪塞了。
    没想到，如今又直接找袁尚。
    袁绍虽说性情优柔寡断，但是智慧并不差，他很清楚刘家人到了袁尚的麾下，那就是打破平衡的。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袁绍说道：“这一事情，你交给父亲处理，会处理好的。”
    “谢父亲。”
    袁尚脸上露出笑容。
    有袁绍把事情接下来，袁尚也就轻松许多，至少不会面对刘氏。
    袁尚话锋一转，道：“父亲，这一次儿子回来，虽说是取得了胜利，只是有一件事情，要和父亲说一说，请父亲，要做好心理准备。”
    袁绍道：“是关于高干的事情吗？”
    “父亲知道了吗？”
    袁尚脸上一副惊讶的模样。

 第321章 袁绍的果决

    袁绍脸上勉强打起笑容，道：“为父虽说不理政务了，好歹，也是河北之主。好歹，袁家的人得听我的话。所以，高干被杀后，这一事情，自然是禀报了上来。”
    袁尚道：“高干有问题，不过黄忠行事，还是激进了一些。虽说黄忠立下功勋，可是也杀了人。这一事情，是儿子御下不严所致，请父亲责罚。”
    袁绍摇了摇头，缓缓道：“一个高干罢了，死了就死了。你和为父不同，所以使用手段也不同。这一段时间，为父大限将近，却也是一个人思索，想明白了很多问题。”
    袁尚听到后，也是惊讶。
    袁绍竟是说死了就死了，实在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原本这一事情，袁尚是要替黄忠扛下，他就向袁绍说，他御下不严。顶多，袁绍就斥责他一番，事情也就这样了。
    没想到，连斥责都没有。
    袁尚说道：“父亲想明白了些什么问题呢？”
    袁绍缓缓说道：“为父当年在冀州，所处的环境，和你是不一样的。为父到了冀州来，是孤身一人来的。虽说，也有淳于琼、许攸等老朋友帮忙，可是他们，却是存在太多的缺陷。”
    “至于张颌、高览，那都是曾经韩馥的部下，带着部曲来投奔的。甚至颜良、文丑，他们虽说忠于父亲，可是他们也一样是带着部曲来的。”
    “这些人，为父要用，却也不敢真正大用。譬如青州、幽州、并州这些地方，必须是用自己人，才能彻底放心。一旦用了其余的人，担心他们直接就也背叛了。”
    “毕竟绝对的利益下，人都是可能发生变化的。”
    “为父，只能用自己人。”
    “偏偏袁家的人，又因为昔年董卓屠戮一番，又有袁术分裂。所以为父这里，人手实在是太少了，袁家没有可靠的人，以至于很是掣肘，麾下更是派系林立。”
    “唉……”
    袁绍说到这里，却是叹息一声。
    袁尚道：“父亲何故叹息呢？”
    袁绍缓了一口气，又继续道：“为父之所以叹息，是因为为父要权衡各方，所以处理事情也就很棘手。沮授、田丰等人是一方，郭图等人又是一个派系，许攸仍是一个派系，这些人太多了，为父性情也有些问题，所以事情没有处理好。”
    袁尚心下感慨。
    或许，这就是人到了最后，才彻底看明白了。
    这就是袁绍的弱点。
    袁尚宽慰道：“父亲，当初的情况，也的确是复杂。”
    袁绍点了点头，继续道：“情况的确是复杂，为父也是靠袁家的大旗，把冀州拿下。可实际上，却是根基很不稳。好歹，勉勉强强熬过来，拿下了公孙瓒，稳定了北方。为父的情况，和你完全不一样。”
    “你这一两年，是自己建立起根基，甚至自己带兵打仗，建立起了真正的班底。”
    “黄忠、李儒、甘宁、魏延、陈到、田畴等人，这些都是忠诚于你的，甚至于，这些都是有能力的。尤其是因为你手段，田丰、沮授等人也变了，变得可控起来。”
    “所以地方上，可以大刀阔斧的改变，用你的心腹，用真正有能力的人。”
    “这是可行的。”
    “这一点，你尽管去做就是。”
    “高干这个蠢货，去了并州这么长的时间，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办成，反倒是并州弄得一团糟。在这般的情况下，杀了高干，也是一桩好事情。”
    袁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一下又有些气虚。
    缓了好半晌，才回过劲儿来。
    袁绍说道：“所以你这里，自行安排人前往并州任职就是。总之，为父都同意。为父能看到你，彻底稳定了冀州，彻底掌控了河北之地，乃至于击败了曹操，已经心满意足。可惜，不能看到我儿一统天下。”
    袁尚宽慰道：“父亲好好调养身体，您一定能看到的。未来，有的是时间。”
    袁绍摇了摇头，苦涩一笑，道：“为父的身体，为父自己清楚。我如今，就等着我的乖孙，老夫一定要看一眼。”
    袁尚心中苦涩。
    这是袁绍的坚持。
    袁尚郑重道：“父亲，您会看到的。”
    袁绍摆手道：“好了，回去，你离开王府也很有些时间了。”
    “喏！”
    袁尚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去。
    袁绍一个人坐在房中，那面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冷下来。
    刘氏！
    这个贱人！
    竟然是妄图干涉儿子的政务。
    这是绝不允许的。
    如今的袁尚，一切运转良好，这是未来可期，乃至于袁家有可能一统天下。
    如果是刘氏瞎掺和，导致一切发生了变化，那就会影响到袁尚。
    这是不允许的。
    袁绍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袁绍心中思忖着，他沉吟许久后，吩咐道：“来人！”
    “在！”
    老管家进入，躬身站立。
    袁绍道：“去，通知夫人来一趟。”
    “喏！”
    老管家转身离去。
    他是袁绍身边的心腹，更是袁绍身边最重要的人，便转身下去通知。
    袁绍这时候身体稍稍往后，靠着靠背，整个人有些疲惫，甚至这时候，他已经把身边亲卫喊了一个人进来，又吩咐了一番，让亲卫去准备。
    一切准备妥当，亲卫才进入了书房中，在袁绍的一旁站着，随时负责应对。
    时间不长，刘氏进入了书房。
    刘氏年纪还不大，甚至打扮得颇为妖娆，看起来很是成熟妩媚，不见丝毫的苍老。她脸上堆满了笑容，欠身道：“夫君。”
    袁绍打量着刘氏。
    越看心中反而越是怒了。
    刘氏还如此的年轻，甚至还有如此大的权力欲望，一旦是他死了，到时候袁尚可就麻烦了。
    大汉，以孝治天下。
    孝顺是根本。
    即便是袁尚有自己的坚持，可是，遇到了刘氏胡搅蛮缠，到时候就很麻烦了。
    刘氏见袁绍直勾勾的盯着她，心思一转，脸上更是浮现出娇羞神色。她心中琢磨着，莫非袁绍虽说身体不适，但还是有那方面的要求？
    一念及此，刘氏心思活泛了起来。
    这就是机会。
    男人嘛，在床榻上就很好说话了。
    最近这一年多，袁绍几乎没有任何的需求，她也是没办法，这就导致了她对袁绍的影响降低。
    今天，必定把袁绍拿下。
    让袁绍同意刘家的事。
    刘氏扭着屁股，便缓缓的上前，笑道：“夫君，妾身伺候您。”
    “哈哈哈……”
    袁绍听到后，顿时就朗声大笑起来。
    笑声，却是透着一丝的嘲讽。
    声音虽说沙哑，可是在这一丝的嘲讽后，竟是还带着一丝的决绝。
    与此同时，袁绍身边的亲卫，也是挡在了前方。
    刘氏看到这一幕，皱起了眉头，道：“夫君，这是做什么？”
    袁绍道：“拿下。”
    亲卫直接上前，把刘氏制住，这时候的刘氏，她有些懵，更有些不理解，好端端的，袁绍怎么要拿下她？要知道，她饥渴下找男人的事儿，也只有一个月一两次，没有被发现啊。
    袁绍撑着身体站起身，他背脊略微佝偻，脸上的神色都带着一丝的潮红。
    毕竟袁绍身体不怎么好。
    袁绍走到了刘氏身前，伸手拍打刘氏的面庞，缓缓道：“刘氏，你找野男人，老夫是不怎么在意的。老夫年纪大了，也撑不住了，也就是吊着一口气，等着我的乖孙出世。”
    “你要怎么活，是你的事。”
    “毕竟，你是显甫的母亲，你以后日子会很好。甚至，一旦显甫开国，你便是皇太后，更是尊荣显贵。”
    袁绍的声音沙哑。
    缓缓道来，但是却透着一丝的冷意。
    刘氏有些惊慌，她连忙道：“夫君，您说什么，妾身听不懂？妾身在府上，一贯是恪守妇道，可没有什么逾越之举。”
    袁绍道：“这世上偷腥的猫儿，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呢？你自然是不敢在府上偷腥，可是在外面，你有别院啊，虽说一个月只有一两次，你还是借着上香的理由出去。可是，你不显露，难道消息就不会暴露吗？”
    轰！！
    刘氏的脑中，轰然炸响。
    她一下懵了。
    怎么回事？
    她的消息，怎么会暴露，甚至袁绍怎么会如此的清楚。
    刘氏看向了袁绍，眼中仍是有着不可思议，觉得难以置信。
    刘氏心思一转，她连忙道：“夫君，你听我说，你听我说，这些我都是被人蛊惑了啊。”
    袁绍继续道：“是人家设局也好，是你自愿也好，总之，事情都是发生了。你的胆子很大，尝到了甜头，便是肆无忌惮。可惜，你触及了不该触及的地方。”
    刘氏道：“夫君您说，只要是妾身有错的地方，妾身愿意改正，请夫君明示。”
    袁绍道：“你三番五次，要安排刘家的人。这一次，竟是亲自直接让人找显甫，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刘氏道：“夫君，那都是为了显甫。显甫治理政务，他要做事情，没有自己人，怎么能行呢？他舅舅帮他，他的兄弟帮他，这才是自己人啊。”
    “自己人，哈哈……”
    袁绍冷冷一笑，道：“一群硕鼠，见到了好处，会是自己人吗？不过是更为贪婪罢了。好了，老夫和你说了这么多，该说的已经说了。念在你是显甫的母亲，念在我们还有夫妻情谊，老夫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来人，拿酒来。”
    袁绍吩咐一声。
    老管家进入，直接端着早就准备好的酒进入。
    “夫人，请！”
    老管家把酒樽递过去。
    刷！
    刘氏的面色，一变再变。
    她不想死，她想活着，她儿子如此的厉害，未来她必然是显赫。
    她的家族，也会显赫。
    这是她期待的。
    所以，她不能死。
    她愣愣盯着袁绍，道：“夫君，妾身纵然犯了错，也不至于死啊。夫君，罪不至此啊。”
    袁绍沉声道：“老夫给你统计了一遍，你找显甫提及安插刘家人的事情，说了大概有七次，显甫以往都是推脱在老夫的身上。”
    “至于你在老夫的身边，也说了不亚于十五次，只是每次老夫拒绝，你都是失望而归。这一次，竟是和显甫发生冲突。”
    “你活着，那就是威胁。”
    袁绍沉声道：“不杀你，老夫死了都不安心，我袁家的基业也可能毁于一旦。”
    刘氏跟随袁绍几十年，早已熟悉袁绍的秉性。
    这是个耳根子软的人。
    可是，袁绍一旦下了决心，那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根本无法劝说。
    刘氏见袁绍如此的狠辣，她咬着牙，歇斯底里道：“袁绍，你杀我，你杀了我，显甫会记恨你一辈子的。你杀了我，他绝不会原谅你的。”
    袁绍呵呵一笑，道：“老夫不惧，连这点事情都担不起，老夫何谈作为大将军？老夫不能为他遮风挡雨。难不成，这一点事情都办不好吗？”
    “昔年，汉武为了儿子杀钩弋夫人，因为子弱母壮，必生后患。”
    “诚然，显甫已经长大了。”
    “他有自己的决断。”
    “可是，你是他的母亲，是他必须要孝顺的。如果显甫拒绝了你的请求，你又要撒泼，那就使得显甫为难，到时候还会被人指责他不孝。”
    “所以，你先死。”
    袁绍身子微微前倾，瞪大了眼睛，道：“送她上路，不必耽搁了。”
    老管家听到后，直接捏住刘氏的嘴巴，把一杯毒酒灌进去。随着一杯酒下肚，老管家站在一旁，只是亲卫却不曾松手，依旧是控制着刘氏。
    片刻功夫，刘氏的身体开始轻微抽搐。
    她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刘氏整个人，已经是甚至有些模糊，她咬着牙道：“袁绍，我在底下等着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亲卫松开手，刘氏身体一软，扑通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袁绍看着这一幕发生，手死死摁在案桌上，一下咳嗽了起来。他不停的咳嗽，竟是忍不住张嘴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旋即，袁绍一屁股坐下来，他大口大口呼吸着。
    整个人，宛如虚脱一般。
    老管家连忙上前，道：“大将军，怎么了？我立刻安排人去通知华神医，请华佗来诊治。”
    “不必！”
    袁绍摆手制止。
    他摇了摇头，道：“老夫没什么，没什么大碍，还撑得住，老夫的乖孙，上位出世，老夫怎么能离开呢？”
    老管家便只能站在一旁。
    袁绍喘息了好半响，待恢复了过来，这才又吩咐道：“管家，夫人之所以死了，是误食了有毒的药，以至于暴毙。这事情，只限于府上就是，不必对外宣传。显甫那里，你安排人告知一声就是。”
    老管家道：“大将军，只是告知公子就是吗？”
    袁绍想了想，道：“告知就是，不必考虑更多，他母亲的事情，让他不必管了。他有什么怨言，老夫都认了。”
    “喏！”
    老管家恭恭敬敬的应下，转身就离开了。
    袁绍擦拭了嘴角的血迹，昂着头，脸上神情很是严肃，但渐渐的，却是呵呵笑了起来。
    他命不久了。
    人之将死，也能看清楚很多事。
    他要尽力把自己的后事处理好，以便于以后给儿子造成隐患。
    这是一代人要做一代人的事情。
    他不承担，那么以后儿子就会掣肘，这是他必须要做的。

 第322章 关系更进一步

    赵王府内，如今府上的人都忙碌着。
    都知道袁尚回来了。
    所以，府上的人很是欢喜。
    后院中，甄宓、黄月英在一起，这段时间，黄月英一直陪着甄宓，看着甄宓肚子一点点大了，虽说怀孕艰苦，但看着甄宓幸福的神情，她也是觉得真好。
    尤其甄宓其人，更是手腕极为出众，她和黄月英在一起的时间，使得两人关系极好。
    黄月英笑道：“甄姐姐，兄长要回来了，你可是隔了几个月，不曾见到兄长，内心肯定想念极了。”
    “你这妮子，难道你不想夫君。”
    甄宓笑着说话。
    关于黄月英喜欢袁尚一事，甄宓早就挑明了。
    两人都是彼此知道。
    饶是如此，黄月英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一抹娇羞，她笑道：“甄姐姐，你就别打趣我了。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北上来，那还是背着父亲来的。也不知道，家里是什么情况。”
    甄宓脸上挂着柔和笑容，说道：“这一事情，你其实完全不必担心。”
    黄月英道：“姐姐不必宽慰我。”
    甄宓道：“我不是宽慰你，是真正如此。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如果令尊真的不愿意，都隔了这么长的时间，令尊会一直在襄阳，而没有任何的举动吗？如果令尊不乐意，恐怕早就北上，直接把妹妹带走了。”
    黄月英一听，仔细的琢磨一番，眼前渐渐明亮了起来。
    还真是这般。
    这是极可能的。
    黄月英眼中那一抹忧虑消失，笑道：“多谢姐姐。”
    甄宓说道：“你我姐妹，有什么好答谢的，只是你要端正心态，到了夫君这里，一切以夫君为主。这，就是唯一的要求。”
    黄月英嗯了声。
    她这时候，却是更加的娇羞。
    甄宓看着黄月英的模样，轻轻一笑，道：“你这丫头，如果夫君不点破，恐怕你这里，一直就这样。罢了，夫君已经要回来，等夫君回来了，到时候，我会亲自提及这事情的。你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黄月英眼中多了一抹感激，道：“谢谢姐姐。”
    甄宓却是轻轻一笑。
    对她来说，她所求的，只是希望和黄月英好好做姐妹，毕竟已经是发生了的事情，最好是能改变自身。
    最好，是能和平相处。
    尤其在袁尚这里，以袁尚的身份，目前来说，身边也只有两个女人，那也是极为罕见的。
    天下间诸侯，哪个不是一大群女人？
    “夫人、黄姑娘，好消息，殿下回府了，殿下回府了。”
    却在此时，有丫鬟的声音传来。
    丫鬟却是一脸的欢喜。
    黄月英搀扶着甄宓起来，一行人刚刚往院子外走，却见袁尚已经是笑着进入了院子中。她看着已经是挺着肚子，背脊微微后仰的甄宓，连忙疾走两步上前去，道：“宓儿，辛苦你了。”
    “妾身不辛苦。”
    甄宓摸着肚子，一脸的母性光辉。
    孩子，是她的生命延续。
    这是她乐见其成的。
    袁尚点了点头，又看向黄月英，说道：“月英，这段时间，多亏了有你陪在宓儿的身边，照顾宓儿，辛苦你了。”
    黄月英连忙道：“兄长，都是甄姐姐照顾我，没有我照顾她的。”
    她话锋一转，说道：“兄长和甄姐姐长时间没见，我就先告辞了。”
    不等林丰说话，黄月英已经先一步离去。
    院子中，丫鬟也是识趣退下。
    只剩下袁尚和甄宓两个人。
    袁尚牵着甄宓坐下来，他看着甄宓挺起的肚子，说道：“如今孩子已经是八个月左右，现在胎动强不强？晚上睡觉的时候，很是难受？”
    甄宓笑道：“孩子早就能动了，夫君，你摸一摸他。”
    袁尚的手，搁在了甄宓的肚子上。
    甄宓道：“宝宝，父亲来了，快，给父亲动一下。”
    她眼中有期待。
    “动了，动了。”
    袁尚眼中一亮，他感受到手掌印在肚皮上的地方，传来了撞击的感觉，仿佛是孩子蹬腿一般。这一刻，袁尚更是觉得欢喜不已，这种初为人父的感觉，让他无比的欣喜。
    甄宓看着袁尚的模样。
    这时候的袁尚，再无那杀伐决断，再无那睿智果敢，只剩下一个父亲的惊喜。
    甄宓心中无比的欢喜。
    这就是孩子。
    不仅是生命的延续，也是夫妻两人的结晶，更是夫妻二人的联系。
    袁尚又抚摸着，感受着孩子的胎动，心中欢喜。好一会儿后，孩子没了动静，袁尚也不再抚摸，他坐在甄宓的身旁，揽着甄宓的腰，说道：“这段时间，家中情况怎么样？”
    甄宓笑道：“一切都是不错，如今商业上，也是进行得挺好的。”
    袁尚道：“这就好。”
    甄宓脸上的笑容，却是渐渐变得严肃起来，道：“夫君，还有一件事，妾身想说一说。”
    袁尚道：“什么事呢？”
    甄宓说道：“关于月英这姑娘的事情，她心系于夫君，这事儿夫君应该知道？”
    “知道！”
    袁尚点了点头。
    甄宓主动道：“她一个姑娘，不远千里自襄阳来，这很不容易。而且妾身和月英相处了几个月，这是个很单纯很聪明的姑娘，她既然来了，而且我也征求过她的意见，夫君便收了她。不过月英毕竟是大家族出身，所以，还是要和荆州黄家联系一番，把婚事操办一番。事情定下了，也是有助于夫君的。”
    袁尚笑道：“宓儿的话，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甄宓道：“那就好。”
    夫妻两人说着话，甄宓说着邺城内发生的大小事情，林丰附和着，也说着前线的一些乐趣。
    不知不觉，转眼快小半个时辰过去。
    甄宓说道：“夫君，你去看看月英，她这里，还是要给一个准信儿，不能老是拖着。否则，像什么样子呢？总不能让别人，说夫君的闲话不是？”
    “知道了。”
    袁尚起身道：“既如此，你早些休息，我这就去一趟。”
    “去，去。”
    甄宓点了点头。
    袁尚站起身，便径直离开了，他出了甄宓的院子，来到了黄月英的院子中。
    这院子是单独的一座园子，颇为雅致，尤其黄月英来了，又在院子中栽种了许多的花草，如今进入了六月，虽说天气稍稍炎热，可是院子中却是花草盛开，一副繁茂的模样。
    只见黄月英，坐在了一处花草旁，欣赏着花草，陷入了失神中。
    纵然是袁尚来了，黄月英也没察觉。
    袁尚径直走到后面。
    他没有顾忌，直接伸手从后面，抱住了黄月英的腰。
    “啊！”
    黄月英一下惊呼。
    她刚准备起身，却见是袁尚，尤其袁尚又抱着她的腰，黄月英一个黄花大姑娘，登时就红了脸，那清秀俏丽的脸上，一下升起了红彤彤的晚霞一般。
    整个人，更是有些酸软乏力。
    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动了起来。
    甚至她只觉得身后传来浓烈的男性气息，使得她的呼吸，甚至都有些受到了影响。
    仿佛，要窒息一般。
    黄月英呐呐道：“兄长，你这是做什么？”
    袁尚道：“月英，想我没？”
    “想，想了！”
    黄月英鬼使神差的回答了一声。
    她自身本就喜欢袁尚，如今被袁尚抱着，感受到浓烈的气息，她哪里能承受的住，只觉得身体都是酸软乏力的。
    袁尚把黄月英转过来，却是不言语，直接埋头下去。
    黄月英失神片刻，便渐入佳境，两人从院子中，战场转移到了房间中去。
    一室皆春。
    一番运动结束。
    黄月英重新穿上了衣衫，但脸上仍是带着红霞，靠在袁尚的身旁，有些娇羞。
    她还有些没有回过神。
    袁尚揽着黄月英纤细的腰，道：“如今我回来了，婚事也就要提上日程。我会传书给岳父，请他北上到邺城来。另外，我也会请庞公一起的，有庞公在，事情会好办。这一事情，在近期就操办了。”
    “嗯，我听兄长的。”
    黄月英的脸上，仍是有着娇羞神色。
    她内心喜滋滋的。
    她是袁尚的人了。
    袁尚笑道：“现在，还称呼兄长吗？”
    “夫君！”
    黄月英也是改口。
    袁尚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说道：“你入了袁家，我没有其他什么要求。我也没有其他女人，连侍女都没有，只有你和宓儿两个人，你们好好相处，这就行了。”
    黄月英道：“我明白的，我在家中，也多亏了甄姐姐的照拂。”
    袁尚道：“那就行。”
    两人聊着天，袁尚说着婚事，这时候黄月英彻底安心，内心也是喜滋滋的。
    袁尚安抚了黄月英后，他离开了后院，径直回到书房中。他一番运动下来，也是神清气爽，只是刚坐下来，却是一名侍从进入，禀报道：“殿下，有大将军安排人送来的书信。”
    袁尚直接接过来。
    他拆开了查看，当看到了书信中的内容，脸上也露出惊讶神色。
    袁绍杀了刘氏。
    这可是霹雳手段啊。
    而且，书信中袁绍提及了，会对外宣称是中毒身亡。
    这事情就到此为止。
    袁尚看了后，心中并没有什么悲哀的，因为他和刘氏之间，虽说血脉承自于流逝，但是流逝对于袁尚，没有什么亲情，甚至于他袁尚在刘氏的面前，那就是利用的工具罢了。
    所以，袁尚没有什么悲伤的。
    死了，也就死了。
    袁尚把书信收起，吩咐道：“去，通知长史来议事。”
    “喏！”
    侍从得了吩咐，转身去通知。
    时间不长，李儒急匆匆的进入，他躬身揖了一礼，道：“殿下。”
    袁尚摆手道：“先生这些日子，操持赵王府，操持后方，辛苦了，坐。”
    “卑职不辛苦。”
    李儒摇了摇头，他这才撩起衣袍坐下。
    李儒率先禀报了赵王府的诸多政务，毕竟赵王府如今管辖的，不仅是冀州，还有幽州，这都是赵王府直接处理，所以这些事情李儒要禀报，毕竟涉及到农耕、赋税、土地丈量等各方面，很是繁杂。
    单单是这些事情，李儒足足用了半个多时辰，才大概说了一遍。
    袁尚也是耐心听完。
    这些都是关键。
    虽说之前，李儒也安排人送了诸多奏折来，袁尚都一一看了，可是相比于这般禀报却是不一样的。
    李儒把事情全部说完后，正色道：“如今要解决的事情，一方面是并州牧的人选，另一方面是青州牧的人选，这是两个当务之急。除此外，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袁尚道：“什么事？”
    李儒叹息一声，道：“殿下的母亲，大将军夫人，已经是数次安排了人来见卑职，隐晦的提及，要安排人到王府来。每一次，卑职都不曾同意，说是要等殿下返回，再来决定这一事情。”
    “如今殿下返回，这就是要解决的当务之急。殿下麾下，没有任何一个闲人，也都是人尽其用。恰是如此，殿下的基业，才越来越强，所有人的向心力也聚在一起，都是为了殿下的大业而奔波。”
    “可是大将军夫人的兄弟，卑职打探一番，都是酒囊饭袋，而且是行事肆无忌惮，欺男霸女，这样的人到了王府来，恐怕是搅乱了王府的运转。尤其涉及到对方的身份，更是敏感。”
    李儒郑重道：“请殿下决断。”

 第323章 敲打刘家

    袁尚听到后，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
    这一幕，却是让李儒皱起眉头。
    刘氏的事很重要啊。
    不能不重视。
    李儒再度道：“殿下，此事事关重大，一旦不处理妥当，那么最终会影响到殿下的大业。您认为，大将军夫人是您的母亲，会向着您，可是大将军夫人的兄弟，以及刘家的人，却不会这么想。他们的眼光，没有这么长远，他们考虑的就是利益罢了。”
    “是不是一路人，不是看血缘的关系，而是看是否志同道合。”
    “这些人，只是为了利益。”
    “他们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原本的河北之地，在大将军的治下，实际上因为各派系的争斗，导致人心乱了，甚至许多人都各自为战，没有统一的人心，没有拧成一股绳，只想着往各自的手中扒拉好处。”
    “因为殿下改革，一切变了。”
    “不论是田丰，亦或是沮授，乃至于审配、荀谌等人，都是发生了变化。”
    “所以在当下，不能胡来。”
    李儒郑重道：“殿下，任何时候都不能松懈。一旦老虎打盹儿松懈，那么就容易被人所趁。曹操不是易与之辈，我们如今能取胜，一方面是殿下的英明神武，但另一方面也是曹操底蕴还不够。在曹操高速发展的时候，我们停下来，那就会导致自身跟不上曹操。所以，请殿下三思。”
    袁尚笑道：“先生你多虑了，我之所以笑，不是因为松懈，因为父亲已经处置了。”
    李儒眉头上扬，有些惊讶。
    袁绍已经处理了？
    这段时间，他可是一直在邺城，也盯着刘氏的，怎么没有消息？
    李儒道：“殿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袁尚说道：“就是今天的事情，母亲因误食了有毒的吃食，中毒身亡。如今这一事情，父亲已经安排人处理。”
    嘶！！
    李儒倒吸了口凉气。
    他觉得心下震惊，更是不可思议。
    李儒很清楚刘氏的情况，她不可能误食了吃食，而且袁尚提及也是袁绍处置了。那么最终的结果，就是袁绍杀了刘氏，然后以中毒暴毙作为结果，这事情就算是盖棺定论了。
    李儒懒得去追究其中的过程，笑道：“如今事情既然解决了，这就是好事，自此解决了一个大危机。”
    袁尚颔首道：“这是当然。”
    “殿下，刘铭求见。”
    就在此时，却是亲随邓山急匆匆的进入，他抱拳道：“刘铭衣着缟素，披麻戴孝的来了王府外，要求见殿下，说是要为姐姐讨还一个公道。”
    李儒接过话，道：“殿下，大将军夫人推荐的人，便是刘铭，他是大将军夫人的兄长，按照辈分，还是殿下的大舅舅。如今他来了，应该是得了大将军夫人的消息。”
    袁尚点头道：“这一事情，本王处理便是，没什么大碍。先生，你且去偏厅等一下，本王先见一见刘铭。”
    “喏！”
    李儒应下，起身往旁边偏厅去。
    袁尚摆了摆手，邓山就去传令，不多时，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哭天抢地的哭声。
    “我的小妹啊，你死得太惨了。”
    “小妹，我知道你冤啊。”
    带着哽咽的声音传来，一个四十开外，两鬓甚至有一些风霜，却是肥头大耳的人进入。
    这个人，便是刘铭。
    他是袁尚母亲刘氏的亲兄长，也是刘铭一直在撺掇，想要让刘氏扩大刘家的影响力，刘铭想要进入赵王府做事，然后不断安插刘家的人，毕竟他是袁尚的舅舅，这一身份是不一样的。
    刘铭进入大厅中，一看到了袁尚后，便高声道：“大外甥啊，你要为你母亲做主啊。”
    袁尚面色一黑。
    大外甥？
    谁是你外甥？
    刘铭这样的自来熟，袁尚真心不喜欢。刘铭这样的人，在袁尚面前，尚且是如此，可以想象，一旦到了王府内做事，到时候，刘铭就是狐假虎威，那更是袁尚为之厌恶的。
    这是绝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袁尚并没有立刻说话，而刘铭则是咋咋呼呼的继续说话，好一通话都是说刘氏死了，肯定不是正常死亡，肯定是有人陷害，要让袁尚做主。
    只是，袁尚一直不曾表态。
    他甚至一言不发。
    刘铭一开始，倒是自我感觉良好，没什么感觉，可是好一阵袁尚都不说话，这个时候刘铭的内心生出不妙的预感，因为总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
    似乎，袁尚不搭理他。
    刘铭鼻涕一抽，擦拭了鼻涕眼泪，他整了整身上有些歪歪斜斜的麻衣，看向袁尚，咬着牙道：“大外甥，你母亲死了，难道你就无动于衷吗？”
    袁尚淡淡道：“这一事情，父亲已经阐明了情况。莫非，你要质疑父亲吗？”
    “我……”
    刘铭登时就语塞。
    质疑袁绍？
    他怎么敢。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干出这样的事儿。
    刘铭讪讪一笑，说道：“大外甥啊，舅舅我所提及的，不是质疑大将军。是因为你母亲，死得实在是太蹊跷。所以这一事情，必须要调查清楚。否则，如何让人安心呢？”
    袁尚沉声道：“消息是父亲通知的，父亲和母亲伉俪情深，他都这么说了，自然是不可能作假。这一事情，你多虑了。也就是在我这里，所以不计较。一旦你去父亲的大将军府闹事，说不定，那就是直接下狱了。母亲病逝，谁都悲伤，可是你这样胡来，那就是相当不妥当了。”
    刘铭忙不迭的点头，道：“对，对，大外甥说得在理。”
    他话锋一转，直接道：“你母亲在世时，一直念叨着，说大外甥孤军奋战，没有自己人帮助。如今，舅舅便要践行诺言，不能让小妹九泉之下难以瞑目。我如今，便准备帮助大外甥。”
    袁尚心头更是不喜。
    这人还真是自来熟，还真是脸皮厚啊，真是让人厌恶。
    刘家人，太让人失望。
    袁尚大袖一拂，道：“赵王府的人员构架，都是父亲安排的。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找父亲便是。”
    刷！
    刘铭面色微变。
    这是故意推诿啊。
    找袁绍？
    如果找袁绍有用，他还需要亲自来赵王府吗？只要是袁绍都同意，那么事情早就办妥了。恰恰是在袁绍那里，事情遭到了阻拦，所以刘铭才亲自来赵王府。
    刘铭盯着袁尚，他心中有些愤懑。
    他是长辈啊！
    可是袁尚，竟是丝毫不给面子。
    刘铭气愤之下，那长辈架子更大，直接道：“大外甥，舅舅也就这点想法，想要做官而已。难道，这样的一个小事情，你都不能满足吗？”
    “不能！”
    袁尚直接回答。
    刘铭开门见山，那袁尚也是开门见山，没有任何的缓和。
    他不可能松口。
    该怎么办，那就是怎么办。
    刘铭气得身体都轻微的颤抖，抬手指着袁尚，道：“袁尚，你怎么能如此的无情无义？我刘铭是你舅舅，你母亲是我小妹。我们是自家人，你自家人都不管不顾吗？你，怎么能如此的冷血啊。”
    袁尚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他先前还有一些心思虚与委蛇。
    如今，再无耐心。
    袁尚站起身，走到了刘铭的身前，抬手一巴掌落下。
    啪！
    响亮耳光传出。
    刘铭脸上火辣辣的，他脸上一下红肿了起来，抬头朝袁尚看去，道：“你，你！！”
    砰！！
    又是一脚，踹在刘铭胸膛上。一脚下去，沛然的力量爆发下，刘铭这大胖子的身躯，直接就往后倒在了地上，他蜷缩着身体，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
    刘铭却是还有不甘，他看向袁尚，咬着牙道：“袁尚，你……”
    砰！！
    又是一脚撞在刘铭肚子上。
    啊！！
    凄厉惨叫声，自刘铭的扩种传出，他更是蜷缩在一起。
    这一刻的刘铭，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他看着袁尚，脸上有着痛苦，但更多的是惧怕。
    他终于明白了。
    袁尚就是不给他机会，就是不让他做官。
    这就是袁尚的安排。
    刘铭深吸口气，咬着牙，忍着身体的疼痛，站起身道：“赵王殿下，我错了，我知错了。”
    袁尚见刘铭终于恢复了清醒，沉声道：“好自为之，如果刘家的人跋扈，不听号令，我不介意灭了刘家。”
    “是，是！”
    刘铭的内心，更是惧怕。
    他是真的怂了。
    刘家为什么能跋扈？
    就是因为有刘氏在，就是因为有袁绍和袁尚的庇护。如今，没有了这一前提，一切也就发生了变化。
    刘家，要蜷缩着了。
    刘铭恭恭敬敬的揖了一礼，便急匆匆离去。
    李儒从偏厅中走出来，拱手道：“殿下的处置和敲打正好，唯有如此，刘家才不会继续跋扈。这刘家的人，在之前一直是跋扈，欺男霸女，很是凶狠。”
    袁尚说道：“先生，你安排人，盯着刘家。如果是刘家的人，继续飞扬跋扈，该处置就处置了。”
    “卑职明白。”
    李儒点头应下。
    他脸上也有了一抹轻松神情。
    刘家的隐患解决，那么接下来，就可以处理内部的事情。
    李儒继续道：“殿下，冀州这里，冀州牧是殿下兼任了的。可是并州已经拿下，青州如今袁谭被控制，也算是在殿下的手中。所以青州牧、并州牧都该安排人了。”
    袁尚问道：“先生可有举荐的人选？”

 第324章 田畴的意外

    李儒想了想，缓缓道：“殿下，青州牧、并州牧都是一方封疆大吏，需要有足够的能力才能担任，没有充足的能力，是无法稳定地方的。除此外，还需要有一定的威望。”
    “这样选拔一番后，徐庶、庞统肯定是不够格的，再者，他们也需要留在殿下的身边。所以这一人选，恐怕只能是在大将军的麾下选拔。”
    “尤其并州牧、青州牧人选，得了大将军的同意，那么，殿下和大将军也不至于发生冲突。”
    李儒道：“这也算是两全其美。”
    袁尚摇了摇头，道：“父亲那里，先生不必担心。并州牧、青州牧的人选，父亲已经让我直接安排，不必禀报。另外，高干在并州被黄忠杀了，此事父亲也不再追究，死了就死了。”
    “这可是大好事啊。”
    李儒一听到后，脸上露出笑容。
    他其实一直担心高干的事儿。
    好歹，高干是袁绍的外甥，这是自己人。可是黄忠一个外人，却是敢杀了高干。
    这事儿很容易犯忌讳。
    诚然，袁尚是不可能追究的，但是袁绍这里却不一定。
    李儒唯一的希望，便是因为袁绍宠溺袁尚，不会因为高干的事情而迁怒袁尚。
    事情也就能抵定。
    没想到，却是如此轻松解决了。
    李儒正色道：“既然高干的事情解决，且大将军更是彻底授权，那么一切就更容易了。关于并州牧的人选，卑职建议，调田畴前往并州，担任并州牧。”
    袁尚道：“理由呢？”
    李儒缓缓道：“田畴这个人的年纪，已经是三十开外，不论是经验，亦或是能力，都是历练成熟，是合适的年龄。另外，田畴早些年，是在刘虞的麾下任职。”
    “刘虞担任幽州牧期间，田畴担任从事，辅佐刘虞。尤其刘虞任职期间，对于乌桓、鲜卑方面，屡屡施恩，不论是鲜卑，亦或是乌桓，都是佩服刘虞，所以田畴顶着这样的一个身份去，能更好处理事情。”
    “另外，因为田畴曾经和乌桓、鲜卑打过交道，所以他去了并州后，对于并州境内杂居的乌桓、鲜卑，乃至于匈奴人，都能够妥善的处置，能令这些人归附。”
    “这是田畴的履历带来的好处。”
    李儒正色道：“相比于沮授、审配等人，田畴都是极为合适的人选。当然，并州方面也需要安排军队前往，才能够确保并州的稳定，但是田畴单枪匹马，没有兵力坐镇，那也是不够的。”
    袁尚心中思忖一番，颔首道：“这一安排，的确是合适。”
    田畴之前南下，到了冀州担任魏郡太守。
    这期间的田畴，处理政务也是极为不错，虽说在任的时间短暂，却也是不错的人选。
    袁尚继续道：“那么，青州方面呢？”
    李儒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说道：“青州牧的人选，那就更简单了。这一人选，才是真正需要安排大将军麾下的人。这些昔日大将军的人，随着殿下的全面掌权，要重用，但也要分化，不让他们在腹地。”
    “尤其他们本身，实际上也是忠于殿下的，所以卑职的建议，是安排沮授前往青州，担任青州牧。以沮授的威望能力，以及手段，他出镇青州是稳稳当当的。”
    “而且，这是真正拔擢任用，是殿下的重用，沮授必然是感激都来不及。”
    “两个人选，请殿下三思。”
    李儒给出了建议。
    他作为赵王府的长史，所有的事务都是李儒一个人操办，包括人员的选拔任用，包括后勤、政务等，各项事务都是他，故而对于这些人员安排，李儒也有自己的考虑。
    袁尚对李儒是信任的。
    实际上如今李儒的角色，也就是曹操麾下荀彧的角色。
    荀彧在曹操的麾下任职，总揽政务，所有官员的提拔，几乎都是荀彧完成的，他有着极大的能量。甚至于陈群、郭嘉、钟繇、荀攸、戏志才等人，都是荀彧举荐的。
    曹操麾下的组织构架，以及文官班底，那就是荀彧负责搭建起来的。
    袁尚点头道：“并州牧、青州牧人选，就依照先生的建议。按照这个安排，魏郡太守一职空缺了出来，又安排什么人来担任呢？这是腹心之地的太守，很是关键。”
    李儒道：“殿下，目前就有最合适的人选。”
    袁尚道：“谁？”
    李儒直接道：“梁习。”
    袁尚眼前一亮，忽然笑了起来，道：“你不提及，本王都险些忘记了。梁习前往污城县担任县令，到如今已经很有些时间。甚至之前，梁习在污城县期间，使得污城县大治，且安排到污城县的诸多黑山贼也是安顿妥当。我回来的路上，听说沮授押解回来的所有俘虏，也是尽数安排到污城县去了，让梁习安置，对？”
    “是！”
    李儒点了点头。
    他神色带着一丝的笑容，说道：“殿下，梁习此人很有能力。不得不说，殿下真是慧眼如炬，殿下挑选的梁习，此人有能力又有手段，而且行事很是有魄力。如今污城县人口多，商业也是颇为繁茂。甚至于造纸在污城县，更是成了支柱产业，许多人都是造纸。”
    袁尚心中一笑。
    他洞悉历史，只要是历史上青史留名的人，他都是知道的。
    所以能直接安排。
    袁尚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抽调梁习回魏郡，让他担任魏郡太守。”
    “殿下英明。”
    李儒立刻回答。
    旋即，李儒又道：“殿下，卑职还发现了一则有趣的事情。”
    袁尚说道：“什么事情？”
    李儒说道：“殿下可还记得北上投奔殿下的蒯常？”
    袁尚轻轻一笑，说道：“自然是知道的，蒯常到了本王的麾下，他如今也是在地方上担任县令，如今是平阳城县令。我曾记得，你专门曾有奏折提及蒯常，说他在平阳城执政，劝农桑，鼓励农耕，发展商业，甚至还专门开设学堂，传道授业，使得整个平阳城出现了大治的迹象，对？”
    李儒说道：“殿下博闻强记，卑职佩服。”
    袁尚道：“说，蒯常这里，可是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
    李儒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而是卑职了解平阳城县的情况时，发现蒯常的身后还有一人。这个人在蒯常府上住下，平常就是栽种些小菜，以及看看书等。”
    “按理说这个人很普通，问题是之前，平阳城出现了一桩大案子，竟是有地方上的豪族陈家，欺压百姓，使得百姓身死，甚至田地都被陈家吞并。”
    “偏偏蒯常也解决不了，因为陈家这里，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要对付陈家根本办不到。蒯常一直没有作为，转而蒯常却是一反常态，竟是重用陈家，使得陈家的陈法进入县衙任职，担任了县丞。”
    “紧跟着这陈法出了差池，犯罪被抓。然后从陈法入手，竟是挖根问底，直接把陈家的大小事情都提审出来，最终陈家直接被处置。这一手段，可谓是高明。”
    “无法抓到陈家的证据，便直接先委以重任，然后再出手。卑职了解后，才知道蒯常的府上，还有一个名叫蒯良的人。这可是荆州的大才，昔年刘表能立足荆州，就是靠蒯良的出谋划策。”
    “蒯良到了冀州来？”
    袁尚一听到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说道：“这可是好事情，蒯良可是大才啊。”
    李儒道：“殿下也知道蒯良？”
    袁尚说道：“荆州蒯家，有蒯氏两兄弟，大哥蒯良，二弟蒯越。只是蒯良帮助刘表立足后，就隐居家中不再外出，都是蒯越对外负责。没想到，蒯良竟是到了邺城来，这可是好事情。”
    李儒道：“由此可见，也是殿下吏治清明，才有这么多人，愿意到冀州来投效殿下。”
    袁尚笑道：“这也是先生辅佐得好。”
    顿了顿，袁尚道：“沮授、田畴的事情，我会安排。另外，军队大将，我也会安排人前往，配合沮授、田畴行事。眼下还有一件事，需要先生安排一番。”
    李儒道：“请殿下吩咐。”
    袁尚说道：“我准备迎娶黄月英，你安排人南下传书，请荆州黄承彦、庞德公北上。这一婚事，你负责操持。”
    “卑职遵命。”
    李儒立刻就回答。
    他内心是无比欢喜的，黄月英在王府内，他是知道你的，甚至，他也乐见其成。因为袁尚和黄月英成婚，等于是拉拢了荆州黄家，甚至和荆州世家也就更为密切。
    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袁尚摆手道：“去安排。”
    “卑职遵命。”
    李儒心中欢喜，喜滋滋的就退下。
    在李儒退下后，袁尚却是安排了人，去通知沮授、田畴到赵王府来议事。
    两人都是在邺城的。
    所以能直接来。
    至于梁习担任魏郡太守一事，因为梁习在污城县，所以暂时也无法调回来。
    侍从去传令，时间不长，沮授和田畴联袂抵达，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书房中，齐齐向袁尚行礼。
    袁尚道：“坐下。”
    “谢殿下。”
    沮授和田畴也是跟着坐下来。
    两人心中，都是有些好奇，怎么袁尚突然召见他们两个人。

 第325章 人员调动

    袁尚没有兜圈子，开门见山道：“请你们来，是为了安排地方上的官职。”
    呼！！
    田畴、沮授呼吸稍稍急促。
    地方官职。
    这就意味着，是要涉及到地方上的治理。
    不论是沮授，亦或是田畴，都不是普通的官员。即便是田畴，他的资历差一些官职小一些，可田畴担任的魏郡太守，那是整个袁尚麾下的核心，比其余普通郡、国却是高一级的。
    所以两人的安排，要再安排，就不是普通官职，至少往州一级提拔。
    所以，两人都呼吸都有些急促。
    袁尚继续道：“这一次和曹操开战，通过这一战，青州、并州按照原定的计划，已经纳入我们的掌控中。值此之际，就必须要安排人前往任职。”
    此话一出，更是点清楚了问题。
    沮授、田畴都颇为激动。
    沮授一直作为冀州别驾，随着官渡一战后，虽说沮授也为袁绍效力。可是在袁绍的麾下，因为袁尚的崛起，沮授重要性减少，影响力也随之消退。
    值此之际，对于他来说，外放到地方上去，担任一州的州牧，那便是袁尚的器重。
    这是极为重要的提拔。
    所以，沮授也是颇为激动。
    田畴也是如此。
    袁尚继续道：“青州方面，袁谭被拿下，如今袁谭便一直留在邺城，不再离开。所以青州牧的人选，本王准备让沮授你前往担任，主政青州，把整个青州都给我拿下来。”
    “之前袁谭在青州期间，曾经夺取整个青州，北海国、东莱郡等地方都曾掌握。”
    “可是后来，曹操介入后，却只剩下平原郡一地，实在是窝囊。此番沮公前往，不仅要彻底掌握平原郡，还要开疆拓土，把曹操手中的抢夺回来。”
    “唯有如此，才能是真正的青州牧。这，也是沮公的任务。”
    沮授听到后并没有任何不满，青州虽说有些难，实际上，这恰恰是他的机会。
    开疆拓土。
    这是大功勋。
    如果能把整个青州的疆土，重新夺回来，沮授的功勋也能更进一步。
    沮授心中思忖着，他忽然道：“殿下，要夺取青州各郡各国，需要足够的兵力，这方面还需要殿下相助才行。”
    袁尚沉声道：“涉及到青州方面，我让高览率领他麾下的军队，随你前往青州，可行？”
    沮授一听，彻底放心。
    高览是军中的一员宿将，有了高览在，一切就好办。
    沮授抱拳道：“请殿下放心，卑职保证完成任务。不完成任务，绝不返回邺城。”
    “本相相信沮公。”
    他脸上带着笑容，说道：“此去青州，并不容易，沮公要当心安全，这是第一位的。”
    “卑职谨记殿下教诲。”
    沮授再度回答。
    他如今内心，充满了干劲儿。
    昔年，在袁绍的麾下，虽说沮授也得到袁绍的器重，实际上对于他，袁绍是有着戒备的。事实上，不仅是沮授，亦或是田丰等人，都是这般，所以他们这些人，一直不曾外放到地方上任职。
    如今，终于有了机会。
    沮授自是要把握住。
    袁尚的目光一转，落在田畴的身上，这一刻田畴也是呼吸急促。
    青州安排了，就仅剩下并州。
    这是他的任务。
    袁尚沉声道：“田畴，你在魏郡任职，做得很不错，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此番并州牧空缺，本王任命你为并州牧，全权处理并州的事情。”
    “你昔年在幽州为刘虞效力时，对乌桓、鲜卑有处理经验。并州方面，恰恰是乌桓、鲜卑和匈奴人杂居，甚至很多部落。这些人，都是要处理的。”
    “并州，只能剩下一个声音，那就是忠于我袁尚的声音。不忠于袁家的人，杀无赦。另外，并州不能继续是个部落并存，要按照汉人的方式，全部编户定居，不能在任由四处游走。”
    “主政并州，有相当的难度，你能完成吗？”
    田畴听到后，他知道这一事情不简单，有相当大的难度。
    有难度，才有挑战。
    这是他的机会。
    田畴眼中精光闪烁，更是一副无畏神情，掷地有声道：“请殿下放心，卑职保证完成任务。此番前往并州，一定会彻底解决乌桓、鲜卑和胡人的问题，使得各地胡人，彻底成为汉人。”
    “好！”
    袁尚赞许道：“这就是你的任务。”
    顿了顿，袁尚继续道：“一旦你抵达并州赴任，黄忠会带着大军撤离。但是你要稳住并州，也需要军队，本王安排张颌坐镇并州，协助你稳定地方局势。”
    “谢殿下。”
    田畴便再度回答。
    有了张颌坐镇并州，田畴就更是稳健，毕竟他不是一个人出手了。
    沮授听到了袁尚的话，心中琢磨一番，这一次袁尚的安排，可以说，除了逢纪、审配外，不论是他，亦或是张颌、高览，都是得了提拔的，这是此番攻打曹操的好处。
    当然，换一个角度分析。
    袁尚在提拔人的同时，却是拆解了原本袁绍的力量，使得这些力量尽皆分散到地方上。
    手段，相当的厉害。
    至于地方上的人要有什么心思？
    根本不可能。
    如今的袁尚，实力强横，且袁尚已经通过一次次的战事，建立起了属于袁尚的威望。在这一前提下，即便是袁尚安排了人到地方上去，也根本不担心。
    袁尚继续道：“不论是并州，亦或是青州，都是关键。未来，这更是攻伐曹操的方向，恰是如此，才会让你们既领兵，又执政。所以，务必要使得地方上，彻底有足够的力量。”
    “定不负殿下厚望。”
    田畴和沮授齐齐回答。
    袁尚摆手道：“行了，都下去，本王接下来要召见张颌、高览。”
    “卑职告退。”
    田畴和沮授躬身揖了一礼就退下。
    在两人退下后，袁尚又安排了人去通知张颌、高览来议事。
    两人带着军队，自前线返回。
    先前，才安顿了军队，两人进入书房中，齐齐抱拳行礼。
    只是两人的眼中，还是有一抹疑虑，袁尚刚刚回到邺城，怎么突然召见他们两个人呢？
    这是有什么安排吗？
    袁尚正色道：“此番把你们两个人喊来，是为了并州、青州的情况，之前曾允诺过你们，会安排你们去坐镇一方，负责一地的安全。如今，并州、青州纳入掌控，本王已经安排了田畴担任并州牧、沮授担任青州牧。”
    “接下来，你们两人，张颌任安西将军，率军镇太原城，协助田畴扫荡并州，掌控并州。高览任安东将军，率军镇平原县，协助沮授夺取丢失的青州各地。”
    安西将军，安东将军，在军中也属于要职。
    甚至再往上提拔，可以是镇东、南、西、北四将军，更进一步可以是征东、南、西、北四将军。
    出镇地方，这就是立功的机会。
    不是去游玩的。
    是真正要扫荡地方，要开疆拓土的。
    张颌、高览一听到后，脸上都是浮现出激动神色。
    机会来了。
    他们留守在邺城，也就是练兵，没有什么事情。甚至一旦遇到了战事，也是袁尚麾下的嫡系陈到、魏延等人先上，他们的机会很少，可是如今外放到地方上，那就不一样了。
    “末将，定不负殿下厚望，保证会协助田州牧完成任务。”
    张颌立刻表态。
    高览也是道：“末将，也一定会协助沮州牧，完成任务。”
    袁尚点了点头，一脸的赞许神情，笑吟吟道：“你们都是有能力的人，本王是相信的。去了地方上，好好做事。”
    “末将谨记殿下教诲。”
    张颌和高览再度回答。
    两人相视一望，那眼中都是流露出欢喜神色，因为两人终于是等到了。
    等到了如今的机会。
    袁尚摆手道：“退下。”
    “喏！”
    张颌、高览联袂退下。
    两人脸上神情，都是带着浓浓的欢喜，毕竟这一次事情后，他们也即将出镇一方。
    袁尚把大方向的调整布置完后，这时候，却是徐庶来求见，他是跟着一起返回的，他安置军队，负责统计诸多的嘉奖和抚恤，这些是徐庶要安排妥当的。
    一场战事的结束，后续的各项嘉奖和抚恤，也是相当关键。
    徐庶行礼道：“殿下。”
    袁尚道：“本王也准备找你，你来了正好。”
    徐庶道：“请殿下吩咐。”
    袁尚正色道：“如今大军返回，张颌、高览即将带兵离开邺城，各自出镇地方。他们的将士要离开，所以抚恤、嘉奖的事情，要尽快安排下去。”
    徐庶脸上洋溢着笑容，道道：“请殿下放心，这一事情已经统计完。在前线时，卑职就已经统计了各军的战死以及战果。如今，已经是统计在册。甚至这一次，更是涌现出三个立下特等功的将士。请殿下审阅，卑职在立刻去找李长史，请他安排。争取在三天之内，把这一事情彻底安排妥当。”
    说着话，徐庶递上了统计好的册子。
    袁尚接过来，仔细的浏览了一遍，这一次立下特等功的三个将士，一个是军中的校尉，一个是伍长，一个是普通的士兵，至于军中的一等功、二等功，都是不少。
    袁尚全部看了一遍后，再度道：“元直，确定所有的战功无误吗？”
    “无误！”
    徐庶点了点头。
    他郑重道：“这里需要嘉奖的将士，涉及到战功，都是各军主将签字认可的。总之，是一级一级的确认。一旦是出了任何的差池，那就是哪个环节出问题，哪个环节的将领负责。同样的道理，颁布嘉奖时，军中还会统一的以文书公布在军中的告示栏，所以，不存在克扣以及冒领的环节。这些，都是随时可以查证可以举报的。”
    “那就好。”
    袁尚直接批阅签字。
    徐庶接过来后，松了口气，把将士的嘉奖和抚恤迅速安排下去，才算是彻底完成出征一战的事情。
    徐庶离开后，袁尚才稍稍空闲下来，可以抽空多陪陪家人。

 第326章 郭嘉出谋

    许都，丞相府。
    曹操两鬓已经斑白，正处理政务。
    他从官渡战场回到许都，因为并州和东郡战事的落败，朝野上下有诸多的议论声。即便是之前荀彧，镇压了局面，可是连续的大败，也压不住人心。
    只不过朝野上下的议论，尽皆被曹操镇压。甚至曹操如今的手段，和以往相比，也更为凌厉了一些。但凡反对的官员，或是下狱，或是流放，没有再给任何机会。
    地方上百姓，敢肆意传谣的人，也是直接服徭役，处置严厉。
    曹操不愿意再虚与委蛇。
    他不能浪费时间。
    尤其荀彧如今站在曹操的一方，使得曹操施政更是顺利。
    在曹操处理政务时，却是荀彧来了。
    荀彧也是短短时间苍老许多，他那挺拔的背脊，都有了一丝的佝偻，进入房中，躬身道：“卑职拜见丞相。”
    曹操道：“文若，坐！”
    荀彧撩起衣袍坐下，道：“丞相，如今进入七月，即将进入秋收时节。在当下，秋收是最关键的事。为了确保秋收的顺利，卑职建议安排人，巡视各地，加强对秋收粮食的管理。”
    曹操道：“文若安排便是。”
    “喏！”
    荀彧直接应下。
    他话锋一转，道：“另外一事，是陛下传话，说朝政尽数托付给丞相，陛下无忧。只是如今，可以开始朝会？”
    曹操眼眸一眯。
    开始朝会？
    实际上从荀彧掌控皇城，罢朝到如今，一直没有恢复。
    皇帝一直是被囚禁。
    所以皇帝这是想要缓和一点。
    曹操看向荀彧，询问道：“文若，你认为呢？”
    荀彧酝酿一番后道：“卑职认为可行，皇帝毕竟是大汉的天子。该有的面子，还得有。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的。否则消息传出去，不利于丞相。”
    曹操心中思忖一番，颔首道：“既然文若这么说，本相没意见。这一事，就看文若的面子，我才允许。皇帝肆无忌惮的捣乱，搁在本相这里，绝不会再给任何的机会。只是文若提及，本相愿意让一步，只求皇帝都安分一些。”
    荀彧道：“丞相圣明。”
    在荀彧的内心，他松了口气。
    诚然，皇帝过于自负，甚至皇帝完全不看局势，荀彧不得不封锁了皇城。可荀彧的本心，仍是忠于大汉朝的，这是根植于荀彧骨子里面的。到如今，他忠于曹操，但也忠诚于大汉，所以才会主动提及。
    曹操愿意退让一步，荀彧心中松了口气，心下感激。
    “报！”
    就在此时，有侍从进入，禀报道：“丞相，郭军师求见。”
    “传！”
    曹操吩咐一声。
    侍从去传话，不多时，就见郭嘉进入。
    他从并州返回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郭嘉身形消瘦了许多。原本他就瘦削，如今更显形单影只，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把郭嘉吹倒一样。
    并州一战落败，对郭嘉的打击相当大。
    曹操看到郭嘉瘦削的模样，眼中掠过一丝的心疼，这是他最倚重的谋士。
    不能出任何问题。
    郭嘉在，曹操安心。
    “丞相！”
    郭嘉站定后行礼。
    曹操宽慰道：“奉孝，你这身体愈发的清瘦，可不能这样下去。要调养好，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郭嘉轻轻一笑，摇头道：“卑职没什么，多谢丞相挂怀。”
    曹操道：“坐。”
    郭嘉坐下来，朝荀彧也点了点头，然后道：“刚得到消息，袁尚回到邺城后，紧跟着任命了沮授担任青州牧，田畴担任并州牧。其中，高览率军坐镇青州，张颌率军坐镇并州。”
    “这是袁尚的安排。”
    “从这一问题看，袁尚如今的目标，是准备对青州、并州入手。”
    郭嘉道：“由此观之，袁尚接下来的重点，也就是修内政，稳固自身了，战事暂时不会有。”
    曹操眼眸幽深，缓缓道：“袁尚这个人，的确不简单。换做是一般的年轻人，年轻气盛，一取得了胜利，恐怕早就长驱直入来攻伐本相。”
    “可是他，却专门停下来，着手于并州和青州，进一步夯实根基。”
    “年轻人，不简单。”
    “能胜不骄败不馁，的确是本相的大敌，很是厉害。”
    “之前有田丰坐镇幽州，田丰在幽州期间，大力发展民生，更打击鲜卑、乌桓，使得幽州稳定发展，成为袁尚背后的粮仓。之前袁尚，只有冀州一地，并州、青州和幽州都是拖后腿。”
    “后来袁熙没了，幽州和冀州属于袁尚的。如今，高干和袁谭也败了，袁尚又多了两块地盘，等并州和青州发展起来，对我们影响极大。”
    曹操沉声道：“这个袁尚，是愈发的难以对付，太难缠了。”
    郭嘉道：“丞相英明，的确是这般，所以我们在当下，必须要遏制才行。”
    曹操问道：“如何遏制呢？”
    郭嘉正色道：“并州方面，因为一场大败，暂时不大可能安排军队进攻，也没有这个机会。当下，只能是安排人联络鲜卑、匈奴等杂胡的人。”
    “这些人，本就是袁尚要掌控乃至于镇压的对象，便借助这些人挑事，增加田畴治理的难度。”
    “另外关于青州方面，传令臧霸出手，让他着手袭击青州平原郡，使得袁尚的人无法立足。大方向来说，如今能做的就只有这两件事。”
    郭嘉直接给出了建议。
    他行事就是这样，提出问题时，必然有解决的办法。
    曹操捋须道：“这也够了。”
    郭嘉又道：“还有一则消息，袁绍的府邸传出消息，袁尚的母亲刘氏说是误食有毒的食物，以至于暴毙。这一情况，经过我们的人打探，发现情况可能不是这样的。”
    曹操道：“怎么回事？”
    郭嘉解释道：“根据我们的判定，应该是刘氏要擅权，屡次找袁绍、袁尚，希望安排刘家的人去赵王府任职。刘氏这里，似乎是袁绍出手，直接杀了刘氏。”
    “当真？”
    曹操眼中有不可思议。
    郭嘉道：“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传出来的消息，我们推断后可能是这样。如果袁尚因为权力杀人，肯定可以运作一番，攻讦袁尚的名声。问题，袁绍杀刘氏，没有人敢置喙什么，甚至一些人还要夸赞袁绍有魄力，难以掀起舆论抨击。”
    曹操神色更是惊讶，沉声道：“袁绍这个人，极为宠溺刘氏的。在刘氏这里，他近乎言听计从。如今为了袁尚，他竟是杀了刘氏，不简单啊。”
    郭嘉道：“涉及到袁尚，袁绍的处事风格不一样。”
    曹操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道：“由此看来，袁绍的身体，肯定是已经很差了。否则，袁绍不会杀人。只要是袁绍在，刘氏就难成气候，翻不起浪花。没想到临死之际，袁绍还能做出这么果决的事情。”
    郭嘉附和道：“袁绍对袁尚，极为宠溺，更是彻底放权，乃至于高干被黄忠杀了，袁绍都没吱声，还任由袁尚安排并州、青州人选。袁绍有诸多的毛病，他托付儿子这一决断，的确选对了人。”
    曹操也是沉默下来。
    他自问，是比袁绍更强的。
    可是，架不住袁绍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袁尚太厉害了。
    郭嘉继续道：“丞相，卑职除了要禀报关于袁尚的两项消息，便是再度请求去关中，协助钟繇，先掌控西凉的羌人。然后，着手对付并州。卑职在哪里失败，就要在哪里站起来。朝中有荀攸、贾诩、仲德公、文若兄等人谋划，已经足矣。”
    曹操皱眉道：“奉孝，你的身体？”
    郭嘉昂着头，掷地有声道：“不破袁尚，卑职肯定无碍，请丞相放心。”
    “唉……”
    曹操叹息一声。
    他打量郭嘉一番，最终点了点头，道：“准了。”
    “谢丞相！”
    郭嘉的脸上露出笑容，郑重向曹操揖了一礼，便转身退下。
    荀彧也跟着告辞退下。
    两人出了丞相府，荀彧看向郭嘉，嘱托道：“奉孝，注意身体。”
    郭嘉也笑道：“我明白的，放心。文若你在朝中，明知不可为的，莫要逞强。有些事情，还是要看开一些。天下大势，如今已经是不可挽回。”
    这是提及大汉。
    荀彧沉默片刻，也是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郭嘉是关心他。
    郭嘉乘坐马车离去，荀彧径直往自己的值房去，毕竟还有诸多的政务，需要他处理。

 第327章 黄承彦承认女婿了

    荆州，襄阳。
    七月的襄阳，天气颇为炎热。
    襄阳城内，黄家。
    黄承彦正在看书，近大半年的黄承彦，一直都在家中，除了去鹿门山，很少外出。
    尤其出了黄月英的这一档子事，虽说黄承彦已经默认。可女儿悄悄跑到北方邺城去，他总归有些无奈和心酸。
    自己培养多年的大白菜，就被这样拱了。
    在黄承彦琢磨墨家的一些机关术时，却是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名侍从进入。
    侍从道：“家主，庞公来了。”
    “请！”
    黄承彦吩咐一声。
    侍从去通知，不多时，庞德公拱手进入，他径直坐下来。
    庞德公笑道：“贤弟，北方发生的事情，可曾关注？”
    黄承彦摇了摇头，说道：“庞公，你是知道我的，老夫对这些一向不怎么感兴趣。北方战事，又怎么样了？”
    庞德公道：“你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都不管。曹操和袁尚，又在北方打了一仗。”
    黄承彦道：“结果如何？”
    庞德公说道：“还能有什么结果，自然是袁尚取得胜利。曹操在此役，带着大军自许都北上，在东郡濮阳发起进攻。同时，也安排了人突袭并州，从并州进攻，双管齐下。”
    “这可是攻势凶猛啊。”
    “没想到，短短两三个月，曹操就彻底败了。”
    “这一战，曹操不仅在东郡濮阳大败，损兵折将。连带着在并州，也是大败，折损了诸多的士兵。最终的结果，是袁尚夺取了东郡，转而撤回邺城。”
    庞德公眼中带着一抹笑意，道：“曹操最终，也是撤军，灰溜溜回了许都。”
    黄承彦捋着颌下的胡须，琢磨一番道：“既然袁尚取得了胜利，且夺取东郡，为什么不继续南下？趁着大胜的势头，继续南下夺取曹操掌控的区域呢？”
    庞德公说道：“按照传出的消息，是袁绍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快撑不住。估摸着，生死就在今年或者明年初。在这个关键时候，袁尚肯定撤回去啊。守住家业，稳定根基，这才是关键。”
    “倒也是。”
    黄承彦点了点头。
    他正色道：“权利传承，历来是生死大事，是关键中的关键，袁尚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他如今的重心，便是接过袁绍的大权，下一步再和曹操开战。”
    庞德公脸上挂着笑容，道：“道理便是这样的，所以曹操和袁尚又休战了。暂时来说，不会再发生战事。不过眼下这一战后，局势已经愈发的明朗了。”
    黄承彦道：“你的意思是，袁尚大势已成。”
    “对！”
    庞德公点了点头。
    黄承彦沉默下来，道：“即便袁尚得了大势，暂时也牵扯不到荆州这里。咱们这里，暂时还是世外桃源，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庞德公道：“这已经不是世外桃源了，开始风波渐起。”
    黄承彦问道：“什么意思？”
    庞德公解释道：“孔明已经出仕，去相助刘备。”
    “啊！”
    黄承彦听到后，惊讶出声。
    诸葛亮寄居荆州多年，一直在襄阳这里。甚至黄承彦也赞赏诸葛亮，曾一度希望诸葛亮能成为自己的女婿。
    没想到，阴差阳错黄月英北上。
    事情也就搁置。
    只是，诸葛亮却提前出仕。
    黄承彦皱起眉头，缓缓道：“刘备这个人，老夫知道些消息，说是中山靖王之后，当今天子的皇叔，人称刘皇叔，极为仁义。只是刘备的根基很差，来投奔刘表，更是被刘表安排在南阳郡新野，负责抵御北方曹操。这样的寄居，没什么实力，也没有什么潜力，孔明怎么去了？”
    庞德公叹息一声，说道：“要说天下诸侯，刘备的确不是上上之选，不论是曹操，亦或是袁尚，都是上上之选。可是，孔明并不愿意，他有自己的追求。”
    黄承彦道：“匡扶汉室吗？”
    庞德公点头道：“第一，是孔明志向，志在匡扶汉室，要再造大汉。朝廷在曹操的掌控中，孔明不可能去朝中，所以只能是选择天下刘姓的诸侯。”
    “冀州刘璋，荆州刘表，尽皆昏聩之辈，都不足以兴复汉室。唯独刘备此人，汉室宗亲，且屡败屡战，极有韧劲儿。这样的人，只是缺少一个机会罢了。”
    “第二，孔明自比管仲、乐毅，他是身负大才华的人。他一出仕，必然要求效忠的人，能对他托付大任，委以重任。天下诸侯，尤其袁尚、曹操这样的人，麾下能人辈出，能把所有的事情，托付给孔明吗？”
    “不可能的！”
    “孔明去了后，也得论资排辈，也得按照规矩办事。”
    “这情况，不是孔明乐意的。”
    庞德公侃侃而谈，说道：“基于这两个原因，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小因素，他选择了刘备。因为刘备如今，麾下绝世武将已经有了，缺少的就是谋主。孔明去了，刘备必然委以重任。更何况，刘备也是数次拜访，最终才请出了孔明。”
    黄承彦点了点头，颔首道：“诚如庞公所言，的确是这般。只是，刘备不是最好的选择。只能说这是汉室传承，但愿孔明能一展所长。”
    庞德公道：“世道艰难，这一切并不容易。尤其蒯越、蔡瑁双方，对刘备都颇为排斥。这两方的人，都是向着袁尚的。这，就看孔明会怎么谋划了。所以，我说荆州风波渐起，不会平静了。”
    黄承彦轻笑，摇头道：“咱们也管不了这么多，也懒得去干涉这些。”
    顿了顿，黄承彦叹息一声，说道：“说起来，月英这丫头啊，去邺城也有些时间。也不知道，她在邺城怎么样。去年过年的时候，她都不曾回来。”
    庞德公笑道：“月英挺好，放心。士元来了书信，月英还不错。”
    黄承彦道：“这丫头不回一个消息，真是的。”
    “报！”
    就在此时，有侍从进入，禀报道：“家主，外面来了一人，说是奉赵王袁尚的命令求见。”
    “请！”
    黄承彦吩咐一声。
    侍从去传令，黄承彦道：“袁尚竟是安排了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庞德公道：“见了就知道。”
    时间不长，门外一个武士进入，躬身行礼道：“在下黄武，拜见黄公。”
    黄承彦道：“袁尚安排你来，有什么事？”
    黄武正色道：“在下这一次来，是奉殿下的命令，送一封书信，请黄公阅览。”
    说着话，黄武直接递上了书信。
    黄承彦接过来，拆开迅速浏览一遍，他脸上的神情，却是微微变化，有些凝重起来。
    庞德公看在眼中，有些好奇，问道：“贤弟，袁尚安排人送来书信，所为何事？”
    黄承彦道：“庞公，是月英的婚事。”
    “庞公，您是庞德公吗？”
    黄武听到后，一下打起精神来。
    他出身拱卫司，对荆州的消息比较敏感，一次南下来传递消息，自然是了解了黄承彦、庞德公等人的消息，确保这一次传递书信，不至于出问题。
    庞德公捋须道：“老夫，的确是庞德公。”
    黄武连忙道：“回禀庞公，赵王殿下也有一封书信，是给您的。”
    说着话，黄武自身上取出了书信。
    庞德公接过来，也迅速的浏览。他看完后有些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书信中的内容，是涉及到袁尚要迎娶黄月英，也邀请庞德公北上赴宴。
    庞德公道：“贤弟，赵王亲自传来，你有什么打算？”
    黄承彦大致也能猜出庞德公的书信，无外乎请庞德公北上参加婚事，也无外乎让庞德公劝说。他叹息一声，说道：“儿大不由娘，女儿年纪大了，翅膀硬了，她有自己的想法，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罢了，我北上就是，自会参加月英的婚事。”
    庞德公道：“如此最好，皆大欢喜。”
    黄承彦看向黄武，吩咐道：“这事情，老夫答应了。你回去通报袁尚，老夫会北上的。”
    “告辞！”
    黄武揖了一礼，转身离去。
    庞德公看向黄承彦，沉声道：“贤弟，月英成婚，这一事情，之前老夫和你谈过。对你黄家来说，也是好事。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更何况，考虑到黄家未来的情况，这也是百利而无一害。既然他们郎情妾意，何不成全呢？”
    黄承彦颔首道：“个中利益关系，我自然明白。庞公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只是这一次北上，涉及到月英成婚，老夫却是不能堕了脸面，也不能让月英被人瞧不起。”
    庞德公正色道：“你有什么想法呢？”
    黄承彦道：“袁尚是一方之主，麾下大军时常征伐。恰巧老夫这段时间，复原了大秦的强弩，这是能大规模射击的，其射程和力道，远超如今的弓弩。这样的弓弩，足以使得军队的攻势更强。这刚刚研制的大秦弓弩，就作为陪嫁之一。”
    庞德公笑道：“你说大秦弓弩，是陪嫁之一。那么，还有什么呢？”
    黄承彦继续道：“再有的嫁妆，便是黄家的产业。只是黄家的产业，多数在荆州襄阳。虽说在冀州也有少许，可是，黄家在冀州的影响力太弱。所以老夫这里，便准备陪嫁一部分产业及大量的布匹等。”
    布匹，在汉、魏、两晋，乃至于隋、唐时期，都是作为货币，是有购买力的。
    这是高级的硬通货。
    其原因，是因为银山缺少，没有充足的银子作为流通的货物，也没有足够的马蹄金。另外市面上的五铢钱，虽说铜钱比较多，但这样的铜钱毕竟额度比较小。
    涉及到大宗物品的购买，铜钱可用，但是就有限了。
    故而，布匹很关键。
    布匹对世家大族来说，那就是必须要存储的硬通货。
    充足的布匹，代表足够的钱。
    黄承彦的陪嫁，就是陪嫁充足的钱财等，确保能撑起黄家的颜面，不让黄月英嫁过去受到轻视。
    庞德公听完后点了点头，道：“你的想法，老夫是赞同的。只不过这一次，袁尚要迎娶月英。兹事体大，是否要邀请一些其余各大家族的人前往？”
    “本质上来说，邀请了这些人，使得各大家族的人，借助这一机会，北上和袁尚沟通一番。这，也算是黄家给袁尚的陪嫁。如果袁家的实力，江河日下，那也就罢了。”
    “问题是，袁尚再败曹操，彻底稳固了河北根基。”
    “即便曹操掌握天子，实际上也难以和袁尚分庭抗礼，实力上曹操仍是悬殊。”
    “甚至连续的落败，使得曹操的威望受损。在当前的前提下，荆州士人本就趋向于袁尚。尤其荆州蒯家，老夫得到了密切的消息，蒯家的蒯良，已经和蒯常一起北上，去了袁尚的麾下做事。”
    庞德公说道：“只不过这事情不曾传开，很多人都不知道罢了。”
    “蒯良去了袁尚麾下？”
    黄承彦一下有些震惊起来。
    这不是小事。
    是大事啊。
    蒯家在荆州官场上的话事人，那是蒯越。实际上，蒯家内的主事人，则是蒯良。只不过这些年，蒯良一直隐于幕后，不曾到名面上来。
    可是，没有人敢小觑蒯良。
    当初刘表一人一骑到了荆州，便是蒯良亲自为刘表出谋划策，奠定了刘表入主荆州的根基。
    只是，后来蒯良以患病为理由辞官。这样的人在荆州，仍有着极大的影响力。
    庞德公点了点头，郑重道：“蒯良的确去了北方，这一事情，已经可以肯定。蒯良这样的人，你也知道，这人一贯是以眼光独到而闻名于荆州。”
    “他都看好袁尚，可见袁家的潜力。”
    “如果是官渡之战前，袁尚不曾崛起，许多人都看衰袁绍，我们也看衰袁绍。如今，却是不一样。所以，可以通知一下荆州士人，联袂北上参加婚事。”
    庞德公说道：“说是参加婚事，可各大家族的人，自然也能明白。”
    黄承彦点头道：“如此最好，不过这一事情，是否要通知一下袁尚方面呢？”
    “不需要！”
    庞德公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是提前告知，就没了惊喜。所以，我们不着急。”
    “也好，就听庞公的。”
    黄承彦的脸上露出笑容，颔首道：“这一事情，就依照庞公的安排。我就撰写书信，一一致信给各大家族的人。只不过刘表这里，是否也通知一番呢？”
    庞德公想了想，说道：“可以通知，毕竟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更何况，如今刘表和袁尚是结盟的，所以，不必担心什么。”
    “袁尚和曹操交战，刘表按兵不动，这等于没有履行刘表和袁尚结盟的约定。”
    “这也是刘表理亏。”
    “如今给刘表机会，他巴不得和袁尚缓和关系，他求之不得的。”
    “总之，大张旗鼓通知就是，不必有任何的担心。”
    “唯一要注意的，是我们后续北上，务必当心，避免消息走漏被曹操劫杀。我们一旦落入曹操的手中，就不好办了，容易把好事弄成坏事。”
    黄承彦赞同道：“我明白了。”
    两人议定了事情，庞德公紧跟着离去。他也要去安排一番，黄承彦则一一撰写书信，再安排人去通知各大家族的人。

 第328章 荆州大族表态

    荆州，州牧府，书房中。
    刘表正在打盹儿休息，到今天，刘表已经愈发的苍老，毕竟是六十岁出头的人，精力比之以往差了很多。荆州的政务，几乎都是蔡瑁、蒯越负责处理，加上还有一些刘表的幕僚协助。
    整个荆州，就这样运转。
    事实上刘表对地方上的掌控，不怎么强，主要是借助荆州的世家。
    这些世家大族，掌控了地方。恰是如此，刘表即便什么都不做，也是无为而治，不会影响到荆州的运转。
    搁在刘表年轻时，他有雄心壮志去改变荆州格局，可是如今，他已经老了，没有足够的精力，也没了足够的心思，去改变荆州，只能是听之任之，能维持如今的稳定就行。
    在刘表打盹儿休息时，砰砰的敲门声传来。
    刘表睁开眼道：“进来。”
    嘎吱！
    房门被推开，一名侍从进入，躬身行礼道：“侯爷，长公子刘琦求见。”
    刘表不仅是荆州牧，还是朝廷敕封的镇南将军、成武侯。
    刘表吩咐道：“请。”
    侍从去传话，不多时，刘琦跟着进入，躬身行礼道：“父亲。”
    刘表点头道：“你今天来见为父，有什么事情吗？”
    刘琦如今也是三十出头的年纪，按理说，这一年级应该很成熟很有经验，该是能力、经验、阅历丰富的阶段。可是，在刘琦他的身上，并没有作为刘表嫡长子的威严气度，也没有展现出精明能干的气质。
    反倒是刘琦给人的感觉，就是个和善儒雅的贵族公子。
    到如今，刘琦也没有被册立为侯府的继承人。
    刘表膝下的嫡子有刘琦、刘琮两个人，刘琦暗弱，刘琮倒也是不错，可是刘琮的年纪比较小。
    所以，刘表没有做出决断。
    刘琦神色柔和，禀报道：“儿子来见父亲，是关于刘皇叔在新野镇守一事。”
    刘表眼中掠过一道精光，沉声道：“你有什么想法呢？”
    刘琦说道：“父亲，刘皇叔在新野，要抵御北方曹操的进攻，颇为不容易。同时，荆州各大世家对刘皇叔，也是颇为抵触，处处刁难。尤其是荆州境内的世家，实力越来越强，偏偏蔡瑁、蒯越等人，都是偏向袁尚的。”
    “这个苗头不好。”
    “儿子认为，可以扶持刘皇叔，增强他的权柄，增加给他的支持，多多给予兵马、粮草，使得刘皇叔能稳稳的立足北方南阳郡，守住新野，乃至于再扩大一点兵力和地盘。”
    “在这个前提下，荆州世家必然是忌惮，甚至是畏惧。届时，荆州世家力量一家独大的局面，也就彻底改写。荆州的势力，也能陷入平衡中，不至于是一方独大。”
    刘琦道：“这是儿子的考虑，请父亲三思？”
    刘表道：“真是你的想法？”
    “是！”
    刘琦笃定回答。
    刘表继续道：“既然是你的想法，既如此，你认为我们扶持刘备，他的实力进一步增强后，会不会下一个张绣？诚然，刘备和曹操势不两立，问题是，他的实力增强后，却不属于为父的部下，只是借居罢了。”
    “刘备不听从我们的号令，甚至刘备可以随时脱离我们，他不属于我们。”
    “你这般做法，不就是喂狼吗？”
    “还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蒯良、蔡瑁等人，再怎么样，都依附于老夫，是老夫的部下。他们在荆州实力的确很大，可是他们不能离开老夫。这其中区别，你明白吗？”
    “刘备是皇叔，他更是野心。让他在新野驻扎，就是为了借助曹军遏制刘备。同时，也让他无法接入荆州局势，还得面临江荆州世家的针对。”
    “偏偏，你要发展刘备的实力，要助力他，真是笑话。”
    刘表有些愤怒，呵斥道：“你想促成两虎相争，不是那么容易的。稍有不慎，就是玩火自焚。到时候，你不仅无法掌控局面，反倒自己成为最弱的那个人。到时候，你哪一方都无法权衡，哪一方都可以欺负你。”
    刘琦摇头笃定道：“父亲，刘皇叔一心为公，为人仁义无双，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混账！”
    刘表听到后，抓起面前的砚台，直接砸了出去。
    砰！！
    砚台砸在刘琦的身上。
    因为是砸在胸膛上，只有一丁点疼，问题是，墨汁溅落，便使得刘琦身上黑漆漆的一片，极为狼狈。
    “滚出去。”
    刘表呵斥一声。
    他一脸的愤怒，很是失望。
    袁绍这个野心家，狗胆包天，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偏偏袁绍的儿子袁尚，能力出众，甚至雄踞北方，已经击败了曹操。
    这样的一个前提下，袁尚已经是大势已成，根本就阻拦不了。
    对比一下，他的儿子太废物了。
    就怕人比人。
    这样一比较下来，刘琦真的是太废物，完全是看不清楚任何的局势，还偏信什么仁义道德？
    自古君王枭雄，能有仁义？
    都是心狠之辈。
    刘琦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一直就见识了荆州世家的强横和霸道，心中无比的抵触。恰是如此，刘琦认为荆州世家那就是毒瘤，就是祸害，就不需要扫除。
    刘皇叔仁义，自是要发展，用刘备来遏制荆州世家。
    这是刘琦的驱虎吞狼策略。
    刘琦仓皇离开，刘表一个人枯坐在书房中，内心颇为烦躁。他已经一把年纪了，没有多少好日子过，也经不起折腾，就希望安安稳稳的着陆。问题是，膝下的两个儿子，长子刘琦性情太软弱，而且太天真，自以为是。
    至于此次刘琮，年纪太小了一些。
    未来堪忧啊！
    刘表的内心生出这般的想法。
    就在此时，又有侍从急匆匆的进入，躬身道：“侯爷，黄承彦安排人送来了一封书信。”
    “呈上来。”
    刘表吩咐一声。
    侍从递上书信，刘表接过来拆开，他迅速的浏览，当看完了书信内容，刘表眉头上扬。
    黄承彦的女儿要嫁给袁尚了？
    消息有些突然。
    之前刘表听到的风声，是黄承彦有意嫁女给诸葛亮，没想到转眼竟是这般。
    荆州黄家和袁家联姻了，尤其，庞统在袁尚的麾下任职。
    意味着，荆州的两大家族如今，都已经站在袁尚一方。尤其庞家、黄家和蔡家、蒯家这四大家族，都是有联系的，甚至很多时候，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这就意味着，四大家族极可能达成统一意见，都已经要支持袁尚。
    极有可能！
    刘表心中做出了这样的一个判断。
    刘表倒也不怎么担心，原因很简单，曹操横亘在袁尚和刘表之间，袁尚想占据荆州，必须要灭了曹操。如果连曹操这样的枭雄，都被袁尚剿灭，天下还有谁能抵挡袁尚呢？
    挡不住的。
    真到了那一步，荆州世家的态度如何，已经不重要。
    在刘表看来，短时间内，袁尚不可能覆灭曹操。所以他如今待在荆州，一切蛮好的。至于以后会如何，他都这把年纪了，没有几年好货，还争什么？
    好好过日子就是。
    刘表心中思忖后，吩咐道：“来人，通知蒯越、蔡瑁来议事。”
    “喏！”
    侍从转身去通知。
    时间不长，蒯越和蔡瑁联袂进入，齐齐向刘表行礼。
    刘表直接把书信递给了蔡瑁，说道：“黄承彦送来书信，他的女儿黄月英即将嫁给袁尚，请老夫赴宴。这事情，也是一桩好事情。老夫需要一个使者，代表老夫前往邺城道贺，你们谁去合适呢？”
    蔡瑁看了后，又把书信交给蒯越，旋即蔡瑁道：“主公，黄月英嫁人，论及关系，也是我们的亲人，您还是黄月英的姨父。从某种程度上讲，主公和袁尚也就成了姻亲。荆州庞德公德高望重，卑职认为可以请庞德公前往，他毕竟做了一次使者，他去最合适。”
    蔡瑁的大姐嫁给黄承彦，生下了黄月英。蔡瑁的二姐嫁给了刘表，作为续弦的正妻。
    黄承彦的女儿嫁给袁尚。
    自然就是联姻关系。
    刘表听到后，脸上也露出赞许神情，颔首道：“德珪的建议不错，蒯越，你认为此事如何？”
    蒯越道：“主公，卑职也赞同。曹操连续落败，且朝廷也和曹操持续发生冲突，曹操已经不怎么乐观。这时候，我们和袁尚的关系更进一步，是有利于我们的，至少未来，真要是袁尚击败了曹操，主公不受影响。如果袁尚无法击败曹操，那么袁尚无法到荆州来，主公仍是立于不败之地。”
    刘表颔首道：“知我者，蒯越也。这事情，你们联袂去找庞德公，安排一番。”
    “喏！”
    蒯越和蔡瑁齐齐应下。
    两人向刘表揖了一礼，就转身离开州牧府。待走出州牧府时，蒯越看向蔡瑁，说道：“蔡将军，你应该也得到了黄承彦的邀请书信？”
    蔡瑁道：“你不也是吗？”
    蒯越捋须一笑。
    黄承彦对这些荆州的世家大族，都直接邀请，而蔡瑁和蒯越也是赫然在列。
    蒯越道：“蔡将军，你打算亲自北上道贺，还是怎么安排呢？”
    蔡瑁说道：“家中安排一人前往即可，你呢？”
    蒯越微笑道：“蒯家已经有人在邺城，我只需要传书一封，通知一番，自会有人准备贺礼。”
    蔡瑁眼中掠过一道精光，试探着问道：“最近一直没有你兄长蒯良的消息，莫非他去了邺城。”
    蒯越说道：“兄长的确去了邺城。”
    蔡瑁暗道果然，啧啧道：“不愧是蒯良，看人的眼光当真是独到。走，我们去找庞德公，我得到消息，他先前还在黄承彦的府上做客，如今肯定在城内庞家的住所。他和黄承彦关系莫逆，我们都得了消息，庞德公肯定也有，也会前往邺城。我们这时候去庞家在城内的住宅拜访，肯定能找到人。”
    蒯越点了点头，两人联袂往庞家在城内的住宅去。
    对两人来说，接下来的安排实际上很轻松，并没有什么难度。只需要请庞德公作为使者，代表刘表去道贺。其余各大家族，也只需要安排人北上即可。
    两人联袂到了庞家，庞德公恰恰安排了家中的事情，准备了贺礼。
    庞德公见到蒯越、蔡瑁后，请两人坐下，便道：“两位来府上，有什么事情吗？”
    蒯越直接道：“庞公，此番我们来，是因为袁尚和黄月英即将成婚，我们奉主公的命令，请您再度代表主公，北上向袁尚道喜。毕竟主公作为一方之主，不可能离开荆州襄阳，请庞公能相助一二。”
    庞德公道：“老夫答应了。”
    蒯越道：“多谢庞公，如今还有一事，我是很有些担心的。”
    庞德公说道：“担心什么呢？”
    蒯越道：“此番北上，极可能会遇到诸多的难题，最可能的是消息一旦走漏，可能被曹操派人劫杀。这一路上，我都琢磨这事儿，得好好安排一番，确保顺利北上。”
    庞德公正色道：“异度有什么建议？”
    蒯越道：“最好的办法，是采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策略。庞公、黄公以及我蒯家、蔡家的人，主要人员先一步悄然北上去冀州。与此同时，再让人大张旗鼓准备，带着一应贺礼北上。这队人马，作为名面上的人吸引注意力。只要所有人都北上了，区区贺礼队伍，就没有什么影响，庞公认为如何呢？”
    蔡瑁说道：“庞公，这次北上兹事体大，不能出任何的问题。我建议采取蒯越的建议，让人扮作你们一行人，你们暗中迅速离开北上。”
    “可以！”
    庞德公直接回答。
    事实上先前在黄承彦的家中，这事情他就提出来。
    蒯越给了最合适的建议更好。
    蒯越、蔡瑁又说了诸多的事情，以及刘表要给予的贺礼，蔡瑁和蒯越才离去。庞德公收拾一番，又往黄家去。这一次主要还是他们两个人，要多沟通一番。
    这一切的准备，都用了足足两天左右，才安排妥当。
    黄承彦、庞德公带着家眷，先一步就悄然北上离开了。至于各自家族，还在大张旗鼓准备的队伍和贺礼等。等庞德公、黄承彦一行人离开了足足三天，襄阳城内代表各家族的队伍才启程。

 第329章 请蒯良出山

    进入七月中旬，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日头晒得人发慌。
    只不过太阳虽说火辣，但对普通百姓来说，该热的时候，那就得炎热。否则地里面的庄稼，都已经开始成熟，却一直阴雨绵绵，庄稼就成熟不了，甚至还得烂在地里面。
    平阳城的百姓，虽说顶着太阳，这些百姓却是脸上有着喜色。今年的冀州，风调雨顺，一切很不错，百姓自然就有了盼头。
    蒯常在平阳城这一段时间，劝农桑，发展商业，一切很是不错。
    县衙，后院书房中。
    蒯常正处理呈递上来的诸多政务。
    他只是一县的县令，问题是要治理一个县，如果想要轻松自在，自然可以轻松，只需要把事情安排给县丞、县尉，把诸多权利下放，他就可以自己放松。
    问题是，这不是蒯常的想法。蒯常北上来冀州，他在袁尚的麾下效力，要想要治理好平阳城县，是想要立下功勋的，所以他很是努力，丝毫不敢懈怠。
    当然，蒯常仍然放了一部分权力给县尉、县丞，因为他对地方有足够的了解，能把握局势。
    蒯常在平阳城，他每个月都有一半的时间，是在走访地方上的村子，都在走访小镇。
    恰是如此，各地有什么事情，他才能成竹在胸。
    送上来的政务，他才能直接处理。
    这也是蒯良的培养。
    换做以往的蒯常，他认为治理一县很简单，不需要什么付出，只需要简单喊几句口号，再安排任务就是。恰是蒯良的一一提点，使得蒯常真正脱胎换骨，能真正和百姓融为一体，能真正和百姓打成一片，甚至蒯常也得到无数的百姓支持和拥护。
    在蒯常翻看政务时，有一名衙役急匆匆的进入，禀报道：“县尊，外面来了人，说是赵王殿下来了。”
    “殿下来了。”
    蒯常一下站起身，神色颇为惊讶。
    袁尚怎么来了？
    莫非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蒯常不敢耽搁时间，提起衣袍，就迅速往外跑。他一抵达县衙大厅，就看到微服私访来的袁尚，连忙上前行礼道：“卑职蒯常，见过殿下。”
    袁尚道：“不必多礼。”
    蒯常道：“殿下，请。”
    袁尚微微点头，跟着蒯常进入县衙的会客厅中宾主落座。
    蒯常正襟危坐，双手搭在膝盖上，略微拘谨道：“不知道殿下此番到平阳城县来，有什么事情呢？”
    袁尚直接道：“本王这次北上到平阳城来，一方面是看一看平阳城的情况，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一个人来的。”
    蒯常道：“殿下要找人吗？”
    袁尚道：“本王找蒯良。”
    蒯常身子一僵，原以为伯父在邺城的消息，隐藏得极好。没想到，消息已经是走漏。他脸上堆起一抹笑容，郑重道：“伯父就在我的府上，殿下请稍等，我立刻安排人去通知。”
    “好！”
    袁尚点头回答。
    蒯常立刻安排人去通知，他的内心仍有些惴惴不安，因为在当前的情况下，他不知道袁尚的意图。
    袁尚看到蒯常的神情，心中一笑，蒯常终究是嫩了一些。相比于梁习，蒯常没有梁习的镇定自若，也没有梁习的沉稳大气，毕竟蒯常太年轻，还需要慢慢的历练。
    袁尚说道：“这一年多的平阳城县，本王有所关注。平阳城的商业发展很好，甚至北方许多胡商都在平阳城做买卖，这是你的能力所在。商业在发展，百姓的生活也很安定。这样的情况，就是极为不错的。”
    蒯常道：“殿下谬赞，卑职还有很多做得不够好的。”
    袁尚说道：“你还年轻，可以慢慢来，不着急。”
    “卑职谨记殿下的教诲。”
    蒯常再度回答。
    袁尚没有再多说什么，时间不长，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却是蒯良进入大厅中。他得到侍从禀报的消息，得知袁尚亲自来了，也很有些意外。
    他的行踪竟是暴露了？
    要知道，他大多数时候都在府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一个月能有两三次外出，那都是很罕见。
    蒯良倒也没有什么慌乱的。
    蒯家和袁尚的关系不差，所以袁尚来，蒯良丝毫不着急，他站定后，拱手道：“在下蒯良，拜见殿下。”
    袁尚道：“蒯先生，坐！”
    蒯良坐下来后，主动道：“蒯良山野闲人，哪里值得殿下亲自来一趟平阳城。如果殿下有安排，只需要安排人来通知一声，蒯良自会前往邺城觐见殿下。”
    袁尚道：“有大贤在平阳城，本王却是不用，实在可惜。所以，本王亲自来了，想请蒯先生出仕，前往我赵王府，担任军师一职。”
    虽说袁尚的身边，实际上有庞统、徐庶两个军师，甚至还有李儒这个长史在，乃至于，还有管宁担任主簿，邴原担任功曹，可谓是人才济济，但是人才袁尚一向是不嫌少的。
    管宁、邴原方面，各自都有事情，也都是各自在推进。
    管宁，主要负责是商业。
    邴原方面，主要是负责士人方面的培养和管理。
    实际上管宁、邴原两个人，要说经学上的造诣，肯定超过蒯良。然而真要说治理地方的能力，蒯良这样的人才是更为优秀的。这样的人，袁尚自是要招揽到自己的麾下，为自己出谋划策。
    蒯良有些意外。
    袁尚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极为直接。
    蒯良没有端架子，他主动站起身，说道：“承蒙殿下看重，蒯良自当为殿下略尽绵薄之力。”
    袁尚颔首道：“好！”
    他点头道：“有蒯先生相助，本王大业，又多了一分的把握。”
    蒯良自谦道：“殿下赞缪了。”
    袁尚摇头道：“本王的话，丝毫不夸张。昔年，刘表到荆州去，没有任何根基，反倒是荆州宗贼祸乱地方。刘表之所以能定荆州，就在于有蒯先生你的出谋划策。本王得了先生，便是更为稳健。”
    蒯良道：“在下愧不敢当。”
    袁尚又询问了一些蒯良在平阳城的诸多事情，便不再多言，说道：“蒯先生，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呢？是现在随本王一起返回邺城，还是稍作安排，再紧跟着来邺城呢？”
    蒯良道：“请殿下容我安排交接一下，毕竟家族在平阳城这里，有一些产业，也有一些事情。”
    袁尚起身道：“本王在邺城等你。”
    他不再逗留，起身就离开。
    蒯良、蒯常跟着送袁尚离开，才回到县衙中坐下。
    蒯常神色却是有些慌乱了起来，说道：“伯父此去邺城，为殿下效力，自是极好的。只是伯父离开了，我怎么办呢？”
    蒯良微微一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这几个月的时间，一直都是你自己负责平阳城的一切，难道你做得不好吗？你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也有足够的经验。你知道，自己缺乏什么呢？”
    蒯常道：“请伯父赐教。”
    蒯良解释道：“你缺乏的是自信，缺乏对自己的信任。你一旦遇到老夫这样的人，亦或是殿下那样的人，就总是忐忑。可是，你实际上丝毫不差，有足够的能力解决平阳城的难题。你要做的，是加强对自己的自信，你要相信自己。”
    蒯常听完后，也是沉默下来。
    蒯良提及的这一点问题，是他的性格缺点，遇到了比他更强的人，他也就缺少了自信。
    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
    蒯良继续道：“家族其余的事情，我会用一两天的时间，把事情安排妥当。然后，也会传书回去，通知你父亲，让他知道北方的情况，以便于安排一个合适的人，来负责这里的商业等各项事情。总之一句话，你要做的，就是相信自己，尽管放开手脚去做。你相比于其余的人，已经是很优秀了。”
    蒯常道：“我谨记伯父的教诲。”
    “报！”
    就在此时，有管家进入，走到蒯良的身旁，道：“家主，南方有家里的书信送来。”
    蒯良接过了书信，快速浏览。
    蒯常等蒯良看完后，才开口道：“伯父，家里又有什么事情吗？”
    蒯良说道：“你父亲传信，说是殿下即将迎娶黄承彦的女儿黄月英，让我准备这一事情的贺礼，同时代表蒯家道贺。这一次殿下的婚事，荆州蔡家、庞家等其余的家族，都会参加。乃至于刘表也是请庞德公作为使节，来向袁尚道贺。”
    蒯常道：“这是好事情，有了这一步，我们荆州系在殿下的麾下，也就更有话语权。”
    蒯良眼中也浮现出一抹赞许神色。
    蒯常不缺能力和谋略，所欠缺的，就是底气不足，就是不够自信。
    蒯良直接道：“你还有诸多的政务，我也要安排家里的事情，我就先走了。还是那句话，你主政平阳城，只要有利于百姓，有利于施政的，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有任何的负担，也不要有任何的担心。一方面，你要相信自己。另一方面，家里也会帮助你。”
    “是！”
    蒯常又再度点了点头。
    蒯良点头，就径直离开。
    蒯常又回到书房去，处理自己还未处理完的政务。

 第330章 袁尚有儿子了

    七月下旬的天气，天气很是灼热。
    烈日横空，以至于街道上的行人，都是少了许多。
    赵王府，后院凉亭中。
    甄宓和黄月英两人在院子中聊天，毕竟甄宓到了随时都可能生产的时间，所以大多数都是在房间中和院子中。黄月英没有什么事，也是大多数的时间和甄宓一起。
    两人聊着天，气氛也融洽。
    “啊，肚子突然好疼。”
    甄宓忽然开口说话。
    那妩媚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痛苦。尤其以往的时候，肚子虽说会有胎动，能明显感受到孩子踢肚皮。但这一次的疼痛感，完全不一样，她很是难受。
    黄月英看到这情况，她一下反应了过来，不敢耽搁，高声吩咐道：“快，快去通知人来，姐姐要生产了。”
    一旁一直有丫鬟伺候着的，甚至还有生过孩子的妇人专门看着，避免不了解情况。一看到甄宓的情况，府上的人都是迅速过来，搀扶着甄宓进入了房中。
    黄月英出了院子，没有再去搀和。
    接下来，是甄宓的事情。
    不过黄月英还是专门安排了人，把甄宓即将生产的消息告诉了长史李儒，请李儒安排。
    李儒得到消息，火速安排人出城，往平阳城的方向去告诉袁尚。同时，李儒也把这一则消息通知了大将军府。
    要知道，袁绍为了等孩子，一直拖着，一直在坚持着。
    如今，终于到了生产的时候。
    李儒坐镇王府，有条不紊的安排，并没有出现任何乱子。
    当李儒安排了的哨探，一路狂奔出城四余里路，正往平阳城去的时候，却见袁尚一行人也是策马往回赶。哨探是认识袁尚的，迅速的上前，翻身下马，禀报道：“殿下，王妃临盆即将生产了。”
    袁尚得到消息，一下就激动起来。
    甄宓要临盆要生产。
    终于来了。
    袁尚心中欢喜，一拍马背，策马狂奔，直奔邺城的方向去。
    这是袁尚以最快的速度赶路，尤其他来到这世界，融入了周围一切，融入了身份，甚至他如今更要有了自己的孩子。
    这是血脉的传承。
    袁尚内心欢喜，更是恨不得肋生双翅，直接飞回去。袁尚一路狂奔，回到邺城后，又是直奔赵王府。当战马抵达府外，他翻身下马，急匆匆往府内去。
    袁尚回到后院时，却见袁绍也在院子中，他略微佝偻着背，脸上又生出了许多的老年斑，拄着一根拐杖，脸色颇为苍白，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但是袁绍的一双眸子，却是熠熠生辉。
    “父亲！”
    袁尚直接上前行礼。
    袁绍点了点头，吩咐道：“等着，一切还不着急。”
    袁尚只能等待。
    产房中，时不时传来甄宓凄厉的惨叫声。这时代生孩子，不像后世能借助诸多的医疗器械，甚至这时代生孩子稍不注意，不仅孩子保不住，连大人也容易大出血。
    恰是如此，袁尚颇为紧张。
    他不希望孩子出任何的问题，也不希望大人出任何的问题。
    袁尚静静的等待着，一阵阵惨叫声，不断的传来，使得袁尚也颇为紧张。
    “出来了，快出来了。”
    “加把劲儿。”
    “王妃，吸气。再加把劲儿，孩子要生出来了，继续努力啊。”
    专门负责接生的稳婆，不断鼓劲儿指挥。生孩子这事儿，大多数情况下都得听稳婆指挥，调整生孩子的节奏，确保能稳稳的生产。
    “哇！哇！”
    忽然间，响亮清脆的声音传出。
    “生了，生了。”
    产房中，稳婆已经高声呐喊。
    伴随着这一声音，袁绍精神一振，眼巴巴盯着产房的门口，甚至呼吸都略微急促。
    袁尚也跟着看过去。
    这一刻的袁尚，内心也是期待，更难以抑制内心的情绪。就算是他面临千军万马时，都不曾有这样的情绪。
    嘎吱！
    房门打开。
    稳婆急匆匆出来了，一脸的欢喜，高声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生了个小公子。”
    “好！”
    袁绍率先说话。
    “哈哈哈……”
    袁绍内心欣喜不已。
    他拄着拐杖，忍不住用拐杖戳着地面，苍老的脸上神情很是欢喜。
    袁家下一代，便有了继承人。
    这是好事。
    袁尚欢喜下，直接吩咐重赏。王府的仆从，以及接生的稳婆等，全都是赏赐。等房间中一切收拾妥当，袁尚、袁绍才跟着进入，袁绍看了眼孩子，说了声孩子和袁尚小时候一模一样，便有些恋恋不舍的离开，留下了袁尚在房间中。
    袁尚看着孩子，也是欢喜。他挪开了目光，看向脸色有些苍白的甄宓，宽慰道：“宓儿，辛苦你了。”
    甄宓脸上尽是母性的光辉，神色更是欢喜，缓缓道：“夫君，妾身不觉得辛苦，只觉得无比幸福。有夫君在，有孩儿在，那就很好了。”
    顿了顿，甄宓又道：“夫君，孩子叫什么名字呢？”
    袁尚道：“叫袁祯，。”
    甄宓道：“谢夫君赐名。”
    袁尚又宽慰一番甄宓后，毕竟甄宓刚刚生完孩子，精力不济，所以袁尚没有多待，嘱咐甄宓好好养身体，就离开了。
    袁尚刚回到书房，紧跟着李儒、徐庶、庞统纷纷前来道贺，全都是恭贺袁尚后继有人的。
    所有人，内心欢喜。
    袁尚雄踞一方，自然要有继承人，唯有如此，才能安稳人心。
    如今，一切稳定。
    袁尚接待了来道贺的人，送走这些人后，一切又恢复了稳定。他接下来的时间，除了日常的政务，便是看孩子，陪一陪甄宓、黄月英，时间流转，转眼进入八月初，孩子已经一天一天的长开了。
    孩子渐渐长大了，肉嘟嘟的讨人欢喜，袁绍几乎每天都会到赵王府来，每天都要来看一看孩子，然后才回到大将军府去。
    没办法，这是他的长孙。
    实际上袁谭、袁熙更年长，可是各自膝下都没有儿子，这是袁家第三代的嫡长子。
    袁绍自是稀罕得很。
    这一日，袁尚正处理政务时，李儒进入了书房中，行礼道：“殿下。”
    袁尚道：“先生，有什么事？”
    李儒正色道：“回禀殿下，刚得到拱卫司传回的消息。庞德公、黄承彦以及荆州各大家族的人，已经是绕开兖州，进入了魏郡境内，正往邺城来。”
    “估摸着，再有四五天时间，他们就会抵达邺城。他们来，都是要参加黄月英婚宴的。所以殿下和黄月英的婚事，卑职认为已经可以准备。”
    “黄月英在外临时居住的住所，以及迎亲的队伍，以及其余诸多事情，都要提前安排妥当。”
    李儒道：“唯有如此，才不至于临阵磨枪，不至于慌乱。”
    袁尚道：“一切交给先生，事情务必要办妥当。另外成婚的时间，选定了吗？”
    李儒说道：“目前的日子，是八月二十八，这是个极好的良辰吉日。”
    袁尚道：“既如此，就定在八月二十八。”
    李儒道：“卑职这就去安排。”
    “去。”
    袁尚点了点头。
    李儒退下后，袁尚内心也是颇为期待起来，等着庞德公、黄承彦等一行人的抵达。

 第331章 迎娶黄月英

    八月十六，这一日天气还有些热，却是乌云盖顶，颇有暴风雨来临的模样。
    袁尚今天一大早，就得到了消息，庞德公、黄承彦等荆州士人已经入城，袁尚要接见这些人。在袁尚等待时，轰隆隆一声炸雷响起，电闪雷鸣，片刻功夫后，便哗啦啦的下起了雨。
    大雨瓢泼，席卷天气。
    原本天气有些热，然而一场大雨落下来，带走了灼热的气息，使得空多了凉爽的感觉。
    袁尚起身推开窗户，窗户打开瞬间，一阵凉气进来，整个人都舒坦了起来，只觉得浑身毛孔舒张，浑身上下通透。他站在窗户面前，静静的看着。
    好半晌后，邓山进入。
    邓山恭敬禀报道：“殿下，庞德公、黄承彦等人，已经到了府上，正在大厅中。”
    “知道了。”
    袁尚点了点头。
    他更换了一身衣袍，便往大厅去。虽说下着大雨，但对袁尚来说，却也没有什么影响，穿过走廊，绕过后院，很快来到了前厅，便看到了庞德公、黄承彦一行人。
    昔日在襄阳，袁尚就见过庞德公、黄承彦等人，如今再看到时，关系和地位却已经发生了变化。
    庞统如今是袁尚麾下重臣。
    黄月英是袁尚女人。
    乃至于荆州世家出身的蒯良，如今也在袁尚的麾下任职。
    袁尚和荆州一系的人，关系彻底变了。袁尚眼睛粗略扫视一遍，心中颇为欢喜，因为这一次来的人，是荆州各大世家的人，这些人来，意味着，这就是袁尚可以拉拢的人。
    庞德行礼道：“赵王。”
    黄承彦也行礼道：“赵王殿下。”
    其余人，纷纷行礼。
    袁尚也点头致意，径直走到大厅主位的位置，便道：“诸位，请坐。”
    一众人各自落座。
    袁尚说道：“诸位不辞辛劳，甚至冒着风险从荆州北上到邺城来，本王感激不尽。尤其听下面的人说，曹操方面得知荆州诸公的消息，实际上安排了人拦阻。得亏诸公金蝉脱壳，没有和大队人马一起，所以才避开危险。此行，很是不容易。”
    庞德公捋着颌下的胡须，缓缓道：“赵王大婚，我等自是义不容辞。此番老夫来，不仅代表我庞家来，还代表荆州牧刘表，他也恭贺赵王殿下即将大婚。”
    袁尚笑：“刘荆州有心了。”
    他和一众人聊着天，气氛颇为热络。毕竟对于所有人来说，袁尚礼贤下士，这是他们期待的。
    袁尚并没有只管庞德公、黄承彦，对于其余人也是一一了解询问，可谓是极尽平和。
    袁尚和这些士人一番交谈后，又安排人设宴，专门款待庞德公、黄承彦一行人。
    一场宴席，颇为热闹。
    最终的安置，黄承彦、庞德公等一众人，暂时都安置在专门的驿馆。这一处驿馆内，只有荆州的一众人居住。这般的安排，才能避免生出矛盾。
    庞德公、黄承彦却不曾住在驿馆，两人往黄月英如今在城内的住宅去。
    这是单独安排的。
    以便于后续迎亲。
    黄承彦、庞德公到了住宅中，便看到黄月英。她几乎都在这里住，毕竟即将成婚，她暂时就不能去赵王府。
    黄承彦看向黄月英，原本还有些生气的，可看到黄月英脸上的期待，以及那脸上抑制不住的欢喜，所有的怒气消散，只剩下了同意。
    当父亲的，只能支持黄月英。
    黄承彦让妻子蔡氏带着黄月英下去，毕竟有些话还是蔡氏和女儿交流更合适。
    黄承彦和庞德公则是在府上住了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袁尚时不时的，便邀请荆州的士人赴宴，甚至也让麾下的李儒、蒯良、庞统等人，和这些人联络，这便是要进一步把这些人笼络住。
    唯有如此，才能进一步把荆州的力量，都笼络在袁尚周围。
    在这样的一个大环境下，时间流逝，转眼到了八月二十八这一日。
    已近九月，天气已经转凉。
    夏日的酷热散去，没有了往日的酷暑难耐。这一段时间也时常下雨，秋雨绵绵，天气一点点的降温，整个河北大地都是凉爽了下来。
    一大清早的，黄月英在房间中，已经是收拾妥当。
    她坐在铜镜面前，脸上尽是欢喜神色。
    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她即将成为袁尚的妻子。虽说不是正妻，但对于黄月英来说，她仍是满意的。与其嫁给不喜欢的人，她如今嫁给袁尚挺好的。
    在黄月英准备妥当的时候，黄月英的母亲蔡氏也是谆谆嘱托，告诫黄月英嫁人后不能任性，要以夫君为先，要孝顺父母，要能成为贤内助。
    当侍从进入，禀报说迎亲的队伍到了，便有人送黄月英出府。
    这一次迎亲，袁尚不曾亲自来。
    他如今是赵王，身份早已经不一样，再者这一次的迎亲，规格不可能超过甄宓。迎亲的队伍带着黄月英离开住宅，到了赵王府后，袁尚早已经准备妥当。
    在司仪引导下，进行一项项的礼仪。虽说袁绍的身体不好，却也亲自出席，他看着袁尚又取了一房，内心很是欢喜。对于袁绍来说，袁家人丁兴旺，那是最好的。
    婚礼的礼仪结束，袁尚和黄月英进入婚房中，又是一番礼仪后，黄月英暂时留在房中，袁尚却是回到了大厅中。
    还有婚宴要进行。
    袁尚作为今日的新郎，他亲自来敬酒，现场更是气氛热络。
    袁尚敬酒结束后，才回到了后院房中，他和黄月英之间不陌生，甚至早就已经很熟悉。然而今日的场景，却是不一样。对于黄月英来说，她更有着不一样的心态，更是动情。
    两个人在这般的情况下，哪里还把持得了，很快便是一室皆欢。
    一宿过去，第二天清晨。
    袁尚起床洗漱的时候，黄月英早早就已经起来，也已经收拾妥当，她伺候袁尚洗漱，两人吃过早饭，袁尚带着黄月英一起先去了一趟大将军府，专门给袁绍请安。
    然后，袁尚和黄月英回到赵王府，袁尚忙碌公务去了，黄月英却是往甄宓的院子去。
    赵王府内，甄宓是王妃。同时，甄宓也是袁尚的正妻，是姐姐。黄月英是袁尚新迎娶的女人，必须得尊敬甄宓。尤其是她嫁给袁尚后，这些规矩就更必须要遵守，不能有丝毫的逾越。
    纵然甄宓脾性好，好相处，黄月英也不能恃宠而骄。
    袁尚却是没去管这些，他在房中处理公务的时候，上午抵近巳时将尽，邓山急匆匆的进入，禀报道：“殿下，聂言回来了。他到了王府外，要求见殿下。”
    袁尚听到后精神振奋。
    聂言回来了。
    这可是好事情。
    当初让聂言带着人和钱北上去辽东，要去找寻人参，如今终于是回来了。
    袁尚吩咐道：“快，把人请进来。”
    “喏！”
    邓山转身下去通知。

 第332章 人参酒成了

    赵王府，大门口。
    聂言衣衫褴褛，甚至肌肤黝黑，粗犷的脸上还留下一些蚊虫叮咬后留下的疤痕。他顶着两个浓浓的大眼袋，眸子中甚至还有一些血丝，显得很是疲惫。
    只不过，聂言那一双眸子中的眼神，却透着欢喜，却透着激动。
    北上辽东，这一趟很不容易。
    甚至付出了大代价。
    收获，却是很大的。
    聂言内心很激动，却又有忐忑。他北上去辽东，耗费了很长的时间，终于完成人参的找寻。甚至通过这一次北上，终于是选定了地点，如果下一次要去找寻人参，只需按部就班，直接去找寻就行。
    问题是，他这一遭回来，不知道袁尚会怎么安排他？
    这是聂言内心忐忑的。
    在聂言焦灼的等待中，邓山出来了，他看到聂言，吩咐道：“随我来。”
    “是！”
    聂言回答一声，跟着邓山进入。他绕过前院，来到后院书房中，见到袁尚后，聂言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直接跪在地上，叩头行礼道：“小人聂言，拜见殿下。”
    袁尚看着地上的聂言，心下颇为触动。
    眼前的聂言，衣衫褴褛，甚至发须更乱糟糟的，脸上还有明显的蚊虫叮咬后的疤痕。
    可见，在辽东的艰辛。
    袁尚亲自走到聂言的身旁，弯腰托起聂言，说道：“聂言，此番北上去采参，你辛苦了。”
    聂言被袁尚搀扶起来，脑子有些晕乎乎的，内心的激动更是难以言喻，连忙摇头道：“殿下，卑职不辛苦。”
    袁尚道：“你去了一趟北方，成了这般的模样，能不辛苦？此番北上去辽东，不管完成任务没有，你都居功至伟。”
    聂言说道：“殿下，卑职找到了人参。此番我们从北方返回，带回一大批的老参，全都是极大的个头，是有些年份的。粗略估测，至少有五百斤人参。”
    “多少？”
    袁尚眉头上扬。
    他更是震惊。
    五百斤！
    还是老参！
    要知道在后世，一个十年份的野生老参，都有极高的价值。毕竟到了后世，采参人太多，开采过度，十年份都是稀有无比，市面上大多是人工培植的。
    然而聂言这里，全都是老参，而且还很多，一下就是五百斤。
    聂言听到袁尚带着执意的话，脸上激动的神色登时隐去，一颗心沉了下去，转而有些担心了起来，连忙解释道：“殿下，不是卑职不愿意再多弄一点老参，实在是很难。”
    “在深山老林中，要找到老参，倒也比较容易，不算特别难。毕竟深山老林人迹罕至，也不曾经过开采，也没有多少人知道，要找到颇为容易。”
    “关键在于，这深山老林中，因为树木高大茂密，且草木太丰盛。乃至于，深山老林中的鸟兽蛇虫更是多不胜数。甚至于，我们还曾遇到虎豹熊等猛兽。”
    “为了开拓深山的道路，为了进入深山中，卑职耗费了很多钱，在当地找胡人，乃至于找了一些隐居在山中的人引路，以钱财开路，让他们开拓，才找到了这些老参。”
    “请殿下放心，如果让小人下一次再去辽东，带去更多的钱以及护卫，定然能找寻到更多的老参。”
    这一刻的聂言，有些忐忑。
    五百斤！
    实在是少了一些。
    只是带去北方的钱，用得差不多。他想继续逗留也没有办法，甚至他身上也没什么钱，才会带着人返回时，是这般的衣衫褴褛。他不是不想洗澡更换衣衫，实在是钱财有限，不能肆意用钱。
    眼下是他为袁尚办事的时候，把事情办妥了，未来在袁尚这里，有了更好的机缘，远比用一点钱享受更好。
    这是聂言的想法。
    袁尚看到聂言的神情，却是轻拍聂言的肩膀，道：“你啊，误会了，本王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本王的意思是，五百斤老参已经是极为不错的，已经足够了。本王，很是欢喜。”
    聂言长出了一口气。
    他就担心袁尚不满意他出行的任务。
    聂言深吸口气，郑重道：“殿下，卑职带回的老参，都在府外搁置着，随时等候殿下接收。”
    “邓山！”
    袁尚吩咐一声。
    “在！”
    邓山直接进入。
    袁尚道：“你带着人，去把所有的老参带回府内。记住了，小心小心再小心，即便是根须，也不能受损。”
    “卑职领命。”
    邓山转身就安排去了。
    袁尚又看向聂言，继续道：“此番你凯旋归来，立下大功，不能不赏赐。本王赐你邺城内的住宅一座，赏赐一千金。另外，许你入王府做事，担任主事一职，直属长史李儒，专门负责人参的挖掘。这一事情，是最重要的事情。”
    “谢殿下隆恩。”
    聂言一下就激动了起来。
    机会来了。
    他做官了。
    甭管是多大的官，就算是一个芝麻大小的官，聂言的内心也是乐意，更是欢喜。
    这是他改变命运的机会。
    尤其是做官了，身份就不一样了。虽说还是负责采参，可是他不是普通的采参人，是为袁尚采参的人。
    这是聂言欢喜的地方。
    袁尚又询问了聂言北上的大体情况，聂言都是一一阐述，单是这些，足足讲述了小半个时辰。袁尚这时候，才又当把邓山喊来，让邓山给聂言安排住宅、钱财。
    做完这一切，袁尚再度安排了人通知李儒来。
    李儒进入房中，行礼道：“殿下。”
    袁尚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说道：“先生，关于人参一事，你可还有印象？”
    “当然有。”
    李儒的脸上也有着赞叹神色，说道：“大将军的身体，每况愈下，眼看着就撑不住。因为有殿下的一大坛人参酒，一点点调理大将军的身体，才保住大将军的性命。如果没有这人参酒吊命，恐怕大将军早就不行了。这人参酒，堪称是救命乃至于滋补身体的神物，实在是不简单。这样的人参，也是不简单。”
    袁尚笑道：“之前的一株老山参，是聂言带回来的。去年本王就让聂言北上，去北方辽东的深山中采参。因为路途远，尤其幽州外面辽东区域，暂时还没有纳入我们的掌控中。”
    “聂言此行，一开始很不顺利。不过如今，聂言已经回来了，带回来五百斤老山参。这一批老山参，本王准备全部泡酒，制成药酒进行贩卖，先生以为如何？”
    袁尚笑着询问。
    他心情很好。
    “自然是可以的。”
    李儒眼中也有笑意，道：“如今我河北之地的支撑产业，主要是纸业。实际上，经过两年左右的时间，天下各地都出现了其他的纸张，虽说暂时，论及质量还是比不得我们。”
    “可是，这些纸业的出现，确确实实冲击到了我们的产业，使得利润开始降低。如今，也急需开设新的财路。有了这一老参酒，就可以再度打造出一个产业来。”
    “纸张容易模仿，这人参酒可不一样，不容易模仿。毕竟幽州外的辽东，受我们的管控。”
    “关键是人参酒的贩卖，并非针对普通人，主要是针对富商豪绅，这些人怕死，这些人需要调理身体。到时候人参酒一出，无数的富商豪绅，绝对是不会错过。”
    “所以即便价格高，也必然有销路的。只是前期的推销，这一事情恐怕是不容易。”
    李儒说道：“总之，前景是光明的，这是能赚取无数钱财的。”
    袁尚点了点头，回答道：“的确是这个道理，涉及到人参酒的推广，本王来负责安排。请先生来，是专门采参的聂言，本王让他担任王府主事一职，专门负责人参的采购。这事情，直接由先生你负责接手，安排他的事务。这个人，很是重要，不能因为他所做的事情简单，就忽略了。”
    “卑职遵命。”
    李儒躬身应下。
    对他来说，这是比较简单的事情，并不难安排。
    袁尚道：“先生去忙，本王先处置一下所有的老参。好在如今府上的酒足够多，能够直接泡酒。”
    在袁尚的府上，专门提纯出来的蒸馏酒一直就有，且一直在做的。
    袁尚前段时间，就专门了解了一下。王府中提纯的酒水，几千斤都不止，全都在府上后院开阔地方挖了地窖进行窖藏，暂时不曾对外出售的。
    要大规模兜售，那就需要大量的粮食酿酒提纯。再者，眼下也还没有进行酒曲制作，没有进行酒曲酿酒。
    这些是袁尚后续要做的。
    但不是现在。
    粮食要供应整个河北之地，如今并州、青州需要大量的粮食，所以大规模用粮食酿酒，还需要缓一缓。袁尚先直接处理老参，让人一一洗干净老参晾干，然后留了少数品相最好的老参，其余的全部用来泡酒。
    做完这一切，一天已经过去。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袁尚继续处理着王府的事务，转眼进入十月。
    天气开始冷了起来，尤其冷风袭来，席卷整个河北大地。好在今年的土地，依旧丰收，百姓收获了粮食，即便除了上交的粮食，也还剩下不少。
    地方上的百姓，不必担心来年粮食。
    袁尚很多时候也是在调查地方上的各地情况，了解了地方上的百姓生活状况，才能够安心。
    这一日，他调研后回到王府，先去后院看了儿子袁祯，又陪了甄宓、黄月英一段时间，就又往后院单独搁置酒水的地方去。他查看了所有的人参酒。
    所有的人参酒已经不错，有了药效，可以进行兜售贩卖了。
    袁尚回到大厅后，直接安排人通知李儒来议事。
    他要准备推广人参酒了。

 第333章 推广人参酒

    李儒进入房间中，躬身行礼道：“殿下。”
    袁尚点头道：“坐！”
    李儒坐下后，主动道：“殿下，如今进入冬季，天气渐冷，还是需要进一步安抚百姓，稳定地方。同时，对整个冀州地方官的调整，可以稍稍又推进一点，增加一些力度。各郡各县，都要做出轮换调整，之前一直慢慢推进，这事儿有序推进着，不能停下来。”
    袁尚点了点头，说道：“你拟定条陈上来，本王审阅后，推行就是。”
    “喏！”
    李儒直接应下。
    袁尚直接道：“之所以请先生来，是因为人参酒已经酿制完成，可以开售。在开售人参酒之前，需要进行一番推广。这事情，需要先生来安排一番。”
    李儒道：“请殿下吩咐。”
    袁尚正色道：“大体的情况，其实简单。先生安排一番，派人请甄家、田家、沮家、逢家、审家，以及其余各大家族的人明天上午来王府赴宴。除此外，荆州世家也有一些人在邺城，也可以请来赴宴。总之，各大家族的人都邀请一番。”
    “卑职明白。”
    李儒郑重点了点头。
    他知道该怎么办。
    李儒道：“殿下，单单是请这些人，就够了吗？”
    “当然够了！”
    袁尚自信道：“人参酒的目标人选，就是这些大家族的人，以及冀州的富商豪绅。而引导富商豪绅，就靠这些人。所以，先在这些人当中，做出一个推广。”
    李儒眼前一亮，道：“殿下英明。”
    袁尚道：“尽快安排。”
    “喏！”
    李儒点头，便转身退下，他回到自己的长史值房内，立刻撰写请帖，一一安排人送出去。
    他这一次邀请的人，多达几十个人。
    不仅包含赵王府的官员，也包含袁绍大将军府的主要官员，然后是各大家族的人。
    所有的请帖送出，很快在城内引起了议论，袁尚邀请是为了什么事吗？
    只是，又无人知晓。
    因为这一事情，除了袁尚和李儒知晓外，其余的人并不知道。
    在冀州士人，乃至于各大家族竞相询问中，时间转眼到了第二天。
    清晨，朝阳初升。
    金灿灿的阳光洒落下来，使得冬日的寒意，都是少了几分。
    阳光照在人的身上，分外暖和。一大清早，袁尚已经早早的起床，在院子中晨练。昨晚上他是和甄宓一起睡觉的，生完孩子的甄宓，身段更是柔软，软玉温香。
    袁尚专心致志晨练，他锤炼的拳法，就是后世的军体拳。
    简单直接，却是奏效。
    万般拳法，归结起来，还是速度、力量，再简单一点便是快、准、狠。你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挥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杀人，这就是杀伐之术。
    在袁尚练拳结束，吃过早饭，回到书房中看书等待时，却是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进入。
    丫鬟名叫青叶。
    这是黄月英身边的贴身丫鬟。
    青叶躬身道：“殿下。”
    袁尚道：“何事？”
    青叶迅速道：“回禀殿下，夫人可能怀孕了，已经派人去请医师诊脉。”
    “当真？”
    袁尚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是好事儿。
    老大袁祯如今有两三个月，已经长开了，而且袁祯长得肉嘟嘟，也颇为乖巧，并不怎么吵闹，甚至这孩子谁抱着一逗弄，就咯咯直笑，很是让人喜欢。
    如今再有一个孩子，对袁尚来说，那更是极好的。
    袁家需要有足够的继承人。
    袁家需要人丁兴旺。
    袁尚也觉得孩子多一点好。
    青叶说道：“只等医师确定，就能确定是否怀孕。”
    袁尚站起身，径直往黄月英的院子去。他刚走到黄月英的院子门口，就见王府中的医师也到了，躬身向袁尚行礼。
    华佗如今在邺城的，只是华佗要治病救人，要传授医术，所以不可能一直在王府。即便是这样，王府中也有华佗教导出来的医师在，其医术也不差。
    袁尚点了点头，带着医师进入。他看到房中的黄月英，笑道：“月英，快让医师诊断一番。”
    黄月英有些期待，也有些忐忑，点了点头伸出手。
    医师一番诊断，看向袁尚，正色道：“恭喜殿下，贺喜黄殿下。黄夫人怀孕了。”
    袁尚点头，脸上露出喜色。
    黄月英怀孕，这是好事。
    医师退下后，袁尚看向黄月英，嘱咐道：“月英，如今怀孕了，多注意些。”
    “妾身明白。”
    黄月英的脸上也露出笑容。
    她也怀孕了。
    即将要有自己的孩子。
    袁尚又道：“咱们成婚后，岳父岳母就回了荆州去。如今你怀孕了，书信一封回去，把这一好消息告诉岳父他们。想来，他们也肯定万分欢喜。如果他们要北上来冀州，我安排人接应。”
    “嗯，我会传书的。”
    黄月英点头回答。
    她伸手摸了摸小腹的位置，只觉得自己无比的幸福。
    仿佛这一刻，才扎根一样。
    这是她的感觉。
    袁尚揽着黄月英的腰，柔声嘱咐一番，让黄月英注意自己的身体，便起身离开。
    毕竟他今天还有事。
    袁尚回到书房中等候，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邓山来了，禀报道：“殿下，各大家族的人，都已经到齐。同时人参酒也是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妥当。一切，就等殿下前往。”
    “走。”
    袁尚点了点头。
    他站起身，就往客厅去。
    当袁尚抵达客厅外面，一踏入大门内，所有人齐齐站起身行礼。
    在场的人，有审配、逢纪、李儒、庞统、徐庶、蒯良、管宁、邴原，以及其余各大家族的人，足足近三十余人。
    袁尚到主位落座，道：“主位，坐。”
    众人道谢，便齐齐坐下。
    大厅中，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过来，都是落在了袁尚的身上。
    袁尚轻笑道：“我袁家立足河北，主政冀州，仰赖诸位的支持。冀州的发展，河北之地的发展，离不开诸位的支持。今年一年下来，整个河北之地的发展很快，很是不错，多谢诸位。”
    下面的人一听，这些士人和官员的脸上，都是多了笑容。
    袁尚的话，奠定了今天的调子。
    不会是鸿门宴。
    是好事情。
    袁尚的脸上，仍是挂着笑容，继续道：“今天涉及到的第二件事，是本王新酿制了一种酒，名为人参酒。此酒清澈透亮，堪称是神仙佳酿。不仅酒劲儿好，酒烈浓香，也具有延年益寿，甚至补气壮身的作用。今天请诸位来，就是请诸位品尝一番。”
    此话一出，大厅中出现了议论声。
    许多人都是议论起来。
    神仙佳酿？
    在座的人都是各大家族的主事人，都是曾经掌握权势的人。
    天下美酒，谁没有尝过呢？
    审配捋着颌下胡须，他虽说性情刚直，但对袁尚却也颇为信服。当然，涉及到袁尚所谓的神仙佳酿，审配没有太大的希望，但还是得给袁尚捧场，主动道：“殿下仁慈，下官谢殿下隆恩。”
    逢纪也是道：“殿下仁慈，这是我等之福啊。”
    管宁道：“殿下一说，如今老朽便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尝一尝了。”
    其余的人纷纷附和。
    这些人绝大多数，内心不怎么相信，什么酒能延年益寿？什么酒能补气壮身？
    这是没有的事儿。
    根本没听说过。
    袁尚也注意到下面官员的神色，也注意到各大家族主事人的神色。他脸上神情却是平静，没有任何慌乱，再度道：“诸位，尝一尝便知道。”
    “来人，上酒。”
    袁尚直接吩咐了下去。
    随着袁尚一声吩咐下去，大厅外面早就准备好的侍从鱼贯而入。
    每个侍从的托盘中，都只有一个酒樽，内中酒水斟满。这酒樽中的酒，清澈透亮，没有一丝一毫的浑浊。所有的酒樽搁在了每个人的面前，侍从便全部退下。
    这一幕，让在场的一众人，都有些古怪。
    甚至一些人的内心，更生出了袁尚过于吝啬的感觉。
    要饮酒，自然是该管够的。
    可是，只有一杯酒。
    实在小气。
    袁尚看着众人的神情，没有过多的解释，直接道：“助威，此酒一杯已然是足矣。而且此酒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下去才有感觉，事实上也只能这样喝。大口喝酒，人受不了的。来，诸位请。”
    袁尚拿起酒樽，小啜了一口。
    提纯后的蒸馏酒水，度数在六十度左右，已然是比较浓烈的。如今市面上的酒水，那都是米酒等，度数很低，所以才有一坛酒一坛酒的喝，根本不容易喝酒。
    袁尚的这人参酒，却是完全不一样。
    审配率先喝了一口。
    一口酒入嘴中，刹那间，浓烈的酒香绽放，尤其这酒的浓烈程度，远远超过了平日的酒水。
    “舒服！”
    审配一口酒下肚，人无比的舒坦。
    大厅中，也纷纷传出了感慨声，一个个喝了酒的人，都是露出震惊的神色。
    这酒，的确是极好，堪称是神仙佳酿。
    审配先喝了一口后，又继续品了一口。他眯着眼睛，回味着人参酒的味道，好半晌后睁开眼睛，看向袁尚道：“殿下，这酒水的确是绝佳，不简单啊。”
    此话一出，其余人纷纷附和。
    许多人的脸上，都露出震惊乃至于意动的神色。
    这酒水不简单。
    “这样的酒水，是我第一次喝到，谢殿下赏赐。”
    “老夫也是第一次喝到。”
    “此酒只应天上有，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美酒。妙，实在是妙啊。”
    “好酒，谢殿下赏赐。”
    一个个人纷纷开口。
    这些人都是喝了酒，尝到人参酒的美妙味道，内心无比的欢喜。
    袁尚笑道：“这酒名为人参酒，是本王以特制的秘法，酿制而成，自然不一样。刚才就说过，此酒不仅浓烈浓香，还有特殊的作用。现在还看不出来，诸位喝完后，回家慢慢的然有体会。”
    众人都是笑着附和，一众人聊着天，喝着酒，半晌一杯酒下肚，所有人看向袁尚，一个个眼中都有着期待。可惜这样的酒，给的太少了。
    袁尚说道：“一杯酒，已经足够了。多了，会伤身。而且喝得多了，人承受不住。你们喝了酒，没有发现自己浑身暖洋洋的，没有什么寒冷感觉吗？”
    “咦，还真是这样。”
    审配率先说话。
    他是上了些年纪的人，恍然发现后，说道：“人参酒的药效，当真是极好。”
    管宁也附和道：“的确是不错。”
    其余人纷纷说话。
    许多人都是上了些年纪的，这些人忽然发现，自己喝了酒浑身暖洋洋的，甚至有些燥热的感觉。乃至于一些人，更是觉得仿佛小腹，还有一小团火一样。
    这酒，相当不简单。
    袁尚没有挽留，摆手道：“今天的事情，就是请诸位品酒，聊一聊事情。酒喝了，便各自回去。”
    众人又有些愣。
    这就完了？
    这就结束了？
    真没有其他的事情吗？
    问题是，喝酒才刚开始，这宴会也才刚开始，这些人齐齐往袁尚看去，见袁尚神色笃定，并不是故弄玄虚，所以一众人纷纷就退下，各自离去，只留下李儒、管宁、邴原、庞统、徐庶、蒯良等人还在。
    李儒说道：“殿下，我们要宣传人参酒，就这样吗？不进一步宣传吗？”
    袁尚道：“进一步的宣传，需要他们自己体会。说得再多，还是需要最后的结果。人参酒一大杯下肚，必然有效果。好了，你们都下去，如今等着就是。”
    “卑职告退。”
    李儒等人齐齐揖了一礼，就告辞退下。
    大厅中，又安静下来。
    袁尚也没有耽搁时间，起身就径直往后院去，准备去和甄宓聊一聊。

 第334章 人参酒风评大好

    审配喝了人参酒，浑身暖洋洋的。虽说出了赵王府，没有披上大氅，也不觉得冷。他离开赵王府，没有再去大将军府，而是回到审家。他虽说是袁绍信任的心腹和股肱之臣，可如今主要的政务，都是转移到袁尚这里。
    审配手中的事情，也是减少了许多。大多数时候，审配都在家中。
    忙有忙的好处。
    闲有闲的好处。
    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毕竟他审配好歹是袁家的重臣，不可能就弃之不用。
    一切，还有机会。
    审配等得起。
    审配回到家中，静坐下来看书。可是看了一会儿，思绪却是烂了。他脑中思绪，却是渐渐的飞了，心中杂念丛生，甚至只觉得小腹处，好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一般。
    审配只觉得精力饱满，来了兴致。反正如今也无事，他站起身直接往后院去了。
    好一阵后，审配出来了。
    他回到书房中，进入贤者模式，脸上的神情却是有些震惊。
    这人参酒，还真是不凡，真的是有壮肾的功效，而且见效还不错。
    这酒值得喝。
    一杯酒的价值不低啊。
    审配的内心，迅速的思考了起来。这样的美酒，如果每天一杯酒，的确是能起到养身的作用。所谓的延年益寿，也不是什么虚言。因为喝了人参酒，即便如今去发泄一番，也没有腰酸背痛的感觉。
    依旧是身体状态挺好。
    这很是稀奇。
    毕竟到了他这个年纪，虽说也有欲望，问题是，不可能像是年轻人了。可是这一次，却是颇有年轻时的感觉。
    很是畅快。
    也是尽兴。
    审配内心激动，捋着颌下的胡须仔细思考着，片刻功夫，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不行，不能等！
    这事儿得提前去赵王府，得问一问袁尚，看这样的人参酒经营，审家能否参与进来。
    审配心中有了想法，不再耽搁时间，迅速乘坐马车前往。当马车在赵王府外停下，审配走出马车的瞬间，眼中瞳孔一缩，甚至面颊抽了抽。
    入眼处，也有一辆一辆的马车停靠，不是他一个人想到了，很多人都想到了。
    他看到了下车的逢纪。
    也看到了各大家族的人。
    这些人都来了。
    一个个的脸上神情，都是一副期待，甚至一副眼馋的模样。
    世家大族的人，没有一个是痴傻的，都是混迹世间的人精。所以在当下，所有人发现了人参酒的不凡，就急匆匆来了。当然也有少数人没有发现，甚至还有少数人还未结束所以不曾来。
    饶是如此，已经是二十余人聚集。
    逢纪道：“审兄，你也来了。”
    审配点了点头，尬笑两声，说道：“是啊，你也来了。”
    其余人，都不尴不尬的打着招呼，甚至一些人小声的议论着。
    不多时去通报的侍从出来，摆手道：“诸位，殿下已经到了大厅，请诸位入府。”
    一众人，迅速的进入。
    一个个进入大厅中，所有人列席后，齐齐行礼，然后才各自坐下来。
    袁尚看着进入的所有人，见来了差不多二十人，颇为满意。这就意味着，大部分的人都认可人参酒。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说道：“诸位今天来，是为了人参酒的事情？”
    审配没有兜圈子，率先说道：“殿下英明，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人参酒。这人参酒，诚如殿下所言，的确有着奇效，不仅是养身，更是强身健体。殿下，不知道人参酒是否会贩卖，我等可否参与进来呢？”
    其余人，都是眼巴巴看向袁尚。
    眼中有着期待。
    人参酒太好了。
    不仅可以自己喝，同时也可以进行兜售。如果他们能参与经营，那么接下来，就可以大规模的兜售出去。
    到时候，各家族也都可以赚钱。
    这是所有人的目的。
    袁尚明白众人的意图，轻笑道：“人参酒当然要贩卖，只是人参酒的经营，会是赵王府单独负责，不引入其余的人参与。当然，人参酒的贩卖，赵王府不会四处开设商铺，只在邺城开设一间商铺销售。其余各地人参酒的贩卖，各位自行经营就是。”
    哗！！
    大厅中，一下议论了起来。
    袁尚不引入其余的人加入，许多人还是有些失落。
    直接参与，才能赚大钱。
    甚至，能弄清楚怎么酿制的。
    问题袁尚不同意，那就没有任何的办法。好在袁尚说，赵王府经营人参酒，不会设立更多的商铺。那么，各大家族的人便有了赚钱的机会。
    世家大族之所以雄踞地方，之所以称之为世家大族，不仅是大家族掌握了学问，掌握了传家的诗书，更因为世家大族还掌握了无数的商业，以及无数的土地、粮食。
    这才是真正的世家大族。
    单是诗书传家，根本不可能长久。因为单纯的诗书传家，无法保证大家族的吃穿住行。
    大家族的背后，是雄厚的经济底蕴支撑。
    袁尚看着下面的人，继续道：“人参酒的定价，以及贩卖，很快会公布。这一事情，诸位等候。另外，人参酒的供应，如今即便在邺城售卖，暂时也没有大批售卖的可能。因为，人参酒并不多。等后续，会尽量提供。”
    人参酒走的路子，就是高端路线，不可能大批提供。
    一旦大批提供，价格会下跌。
    所以，袁尚肯定是需要制定高价，把钱赚了，也赚得轻松。
    众人听到袁尚的话，稍稍安心。至少能买到，意味着，各大家族的商铺还是可以经营的。当然最主要的，他们自己也可以买到，可以喝人参酒。
    想一想，每天一杯人参酒，可真是美滋滋的。
    审配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殿下，这人参酒的定价，到底是多少价格一坛酒呢？”
    其余人也齐刷刷看过来，所有人的眼中都有好奇。
    价格，也是所有人期待的。
    袁尚并没有吐露想法，直接道：“目前人参酒的定价，还没有商量妥当。所以你们，暂时等待就是。关于人参酒的售卖，赵王府会专门通知这一事情。”
    审配心下叹息一声。
    可惜了！
    不知道人参酒的价格。
    审配站起身，说道：“既如此，老夫就回去等候殿下的消息，告辞。”
    他转身就退下。
    逢纪也是跟着就退下。
    所有人跟着离去。
    大厅中，只剩袁尚一个人，他望着离去的一众人，脸上有了笑容。所有人对于人参酒有期待，已经是喜欢上了人参酒，那么人参酒就能卖出去。
    事实上，人参酒不可能滞销。
    不可能卖不动。
    因为人参酒，有着独特的功能，这是无可替代的。
    至于价格高，问题是，人参酒的价格，能高过人的性命吗？人参酒的价格，能高过一个人身体羸弱的痛苦吗？
    人参酒具备了不一样的功效，自然有人愿意买。
    这是袁尚的底气。
    在袁尚思考时，李儒急匆匆的来了，他拱手道：“殿下，卑职刚得到消息，说是各大家族的人应邀前来，喝了一杯人参酒后各自散去，如今又来觐见殿下，竞相询问人参酒。”
    “对！”
    袁尚笑着回答。
    李儒激动道：“如此说来，人参酒已经是打响了名声。接下来的贩卖，也就顺理成章。”
    袁尚道：“的确是这样，我们现在，可以给人参酒定价。然后，再在城内选择一处商铺，开始销售人参酒。人参酒的定价，以及销售，先生你有什么想法？”
    李儒想了想，直接道：“人参酒的价格，已经是超出一般的酒水。所以依我看，就定个三百钱一斤酒如何呢？”
    “太便宜了。”
    袁尚直接否定。
    李儒却瞪大了眼睛，一副震惊的模样，说道：“殿下，三百钱一斤酒都还便宜吗？市面上的酒水，十钱可以喝到一斤，然后五十钱能喝到更好的酒。三百钱，已经是超出了很多很多，这已经是高价。”
    “不够，远远不够。”
    袁尚摇头说话。
    李儒一时间猜不透袁尚的心思，问道：“殿下认为，多少钱一斤酒？”
    “三万钱一斤酒。”
    袁尚直接说话。
    “啊！”
    李儒听得惊呼出声。
    他站立的身体，都有些哆嗦，说话有些结巴，断断续续道：“殿下，殿……殿下下，您，您不是开玩笑的？三万钱一斤酒，这简直是抢钱。这些各大家族的人，都不是傻子，他们愿意吗？”
    袁尚说道：“先生，我不仅是三万钱一斤酒，而且我的人参酒要限制销售，一天只卖五十斤，限量售卖。卖完五十斤，就不再贩卖。想要继续购买，就只能等第二天再购买。每个人购买的酒水，最多五斤人参酒。”
    咕咚！
    李儒咽下一口唾沫。
    他那已经有些苍老的脸上神情，更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看袁尚，都仿佛看天方夜谭。
    觉得袁尚是异想天开。
    一斤酒三万钱。
    而且，一天贩卖的人参酒要限量五十斤，甚至每个人购买的酒水也要限制。
    能卖出去吗？
    李儒的内心，是持怀疑态度的。
    好歹，他也是见多识广，是一个有谋略有智慧的谋士。
    他怎么都觉得不大可能。
    李儒想了想，沉声道：“殿下，人参酒的售卖还是要三思，暂时再考虑一番。您想一想，一天五十斤人参酒，就是一百五十万钱。按照十来年前张让等宦官卖官时，一百五十万钱都可以买一个很好的官职。”
    “甚至一郡太守，都能买到。”
    “这样的卖酒价格，实在是有些高了，恐怕会让所有人都望而却步的。”
    “人参酒是好酒，这一点无可置喙。问题是，酒香也怕巷子深。一旦是推出失败，那么后果，就是难以再贩卖人参酒，会无法打开商路的。”
    李儒很是担心。
    所以话语中，更多是希望袁尚谨慎。
    袁尚却是轻轻一笑，说道：“文优啊，这一点上，你就是不了解商业的经营特点，不了解人性，本王不怪你。”
    “来人。”
    袁尚吩咐一声。
    邓山进入道：“殿下。”
    袁尚道：“去通知甄尧来一趟王府。”
    “喏！”
    邓山转身就下去。
    李儒看着袁尚，询问道：“殿下的打算，是想咨询甄尧吗？”
    “当然！”
    袁尚点了点头，说道：“甄尧也喝了人参酒，只是他不曾跟着审配、逢纪一起来。请他来，是因为他懂得商业，也懂得给人参酒定价。他的话，便更是权威。”
    李儒说道：“殿下英明。”
    顿了顿，李儒说道：“卑职和聂言，已经联系，也安排布置妥当。王府酿制人参酒，接下来，会需要大批的采参，需要源源不断的有大批人参供应。”
    “唯有如此，才能酿造足够的人参酒，不至于后续没有人参酒。”
    “卑职和聂言商量的结果，是他在邺城休息十天。十天后，他再带着钱财、护卫北上，继续去辽东采参。这一次的目标，至少是上千斤人参。”
    李儒道：“甚至，还要更多的人参才行。”
    袁尚点头道：“辽东的大山中，人迹罕至，有诸多的人参。如今前往开采，是划算的，也比较轻松。如今，就先大批的开采，然后把大批的人参保存起来。”
    “我们存储的人参酒越多，赚的钱也就越多。尤其接下来，涉及到整个河北之地的治理，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这更需要大批的钱财支撑。有了充足的财政，才能进行大范围的改革。”
    袁尚道：“所为无钱万事难，有钱万事易，便是这个道理。钱财，是我们的根本。”
    李儒道：“殿下英明。”
    在李儒看来，昔年的董卓如果财政良好，不四处劫掠，不挖掘皇陵，也不至于天怒人怨。当然，董卓覆灭还有其他的诸多原因在，是诸多原因的结合。
    可是财政好，很多事情就简单。
    所以在袁尚这里，需要大批的钱财支撑，一切才能运转良好。
    袁尚继续道：“先生，先是纸业，如今是人参酒。我们赚钱的产业，最终形成一个良性的财政运转，使得我们的财政，渐渐能摆脱对百姓缴纳赋税的依靠，才能真正减少百姓的负担。”
    李儒听得面色一肃。
    这不容易。
    甚至，可说是大志向。
    自先秦以来，到如今已经几百年的光景，朝廷的赋税主要是百姓缴纳。
    这是财政的主要来源。
    袁尚这里，竟要把这个大头渐渐的削减。当然如果能完成，自然是最好的。
    这是大抱负！
    也是大魄力！
    这一事情并不容易完成，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困难。袁尚愿意去做，他自当追随。他李儒这一辈子，权势也享受了，如今要做的，便是想要做一番事情来。
    李儒郑重道：“殿下，卑职自当全力以赴，辅佐殿下，完成这一宏图伟业。”

 第335章 要狠狠的赚钱

    袁尚轻轻一笑。
    这算是宏图伟业吗？不过搁在这时代，的确也算是。
    袁尚说道：“我们一切慢慢来，会一点点达成的。说起来，梁习如今担任魏郡太守，他在这一职务上怎么样？能否顺利履职，能否平稳执政？”
    李儒脸上挂着笑容，赞叹道：“梁习的能力，实际上很让卑职惊讶。因为梁习的年纪不算大，在污城县担任县令的时间，也不算是太长。”
    “他到魏郡这里，执掌一郡却是驾轻就熟，没有任何的疑难和问题。整个魏郡的政务施展，很是顺利。尤其梁习执政开始后，他进一步开拓耕田，进一步鼓励商业，使得整个魏郡的商业迅速发展，很是繁华。”
    李儒道：“整体上，是相当不错的。未来的梁习，有治理一州的潜力。”
    袁尚笑道：“这就好，梁习能胜任，证明这个人可堪大用。”
    李儒感慨道：“说到这里，不得不提殿下的眼光。事到如今，殿下招揽的这些人，从庞统到徐庶，再有梁习、蒯常，以及其余黄忠、魏延、陈到等这些人，每个都是能堪当大任的人。这些人才，很不错。”
    袁尚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他招揽的人，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至少都留了名字，自然是不差。
    袁尚继续说道：“河北之地，还需要更多的人才。单纯是我招募的这些人，远远不够。我们河北之地，要招揽更多的人才，才能更稳健的治理地方上。靠世家大族的人才执政，绝对不长久。世家大族会越来越强，就会形成垄断，就会形成小圈子。所以，需要有寒门的力量，制衡世家大族。”
    李儒肃然道：“卑职明白殿下的意思，虽说难，但卑职也认同。”
    两人聊着天，说着对河北之地的治理。
    要真正把河北之地夯实，真正成为坚不可摧的地方，那么对地方上的治理，还需要再下狠劲儿，再下大功夫才行。
    这是根本。
    时间不长，一阵脚步声自外面传来。
    甄尧进入了大厅中。
    他站定后，躬身揖了一礼，说道：“卑职甄尧，拜见殿下。”
    袁尚点头道：“请你来，是为了人参酒一事。这人参酒你也喝了，感觉如何？”
    甄尧如今有些发福了，脸微胖，脸上更是红光满面的。他也是喝了人参酒的，回家后痛快了一番。
    听到来到王府中，一听到袁尚的话，甄尧心中思忖着。他回味了一番人参酒的味道，缓缓道：“回禀殿下，关于人参酒的情况，卑职认为有两个方面。”
    “第一，单单是这酒，已经有别于当今大汉的所有酒水。这人参酒，味道浓烈，更是醇香无比。”
    “这样的酒水，抛开了药效，已然是绝世佳酿。”
    “在基本酒水的基础上，又多了不一样的功效，也就是第二点，能养身更够健体，甚至能强肾，使得人无比舒服。这样的酒水，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说是药酒，是极为罕见的药酒。”
    “所以，人参酒如果是售卖，其价格，必须远远超出市面上的酒水。依我看，至少是一万钱以上一斤酒。殿下如果交给我来运作，人参酒这里，我的定价不是一万钱一斤酒，而是五万钱一斤酒。”
    嘶！！
    李儒倒吸了口凉气。
    五万钱一斤酒。
    甄尧简直比袁尚都更狠，简直是凶残，可谓是更大胆的定价。
    李儒轻笑两声，似乎是带着震惊，更带着一丝的戏谑和不信，问道：“甄尧，你确定是五万钱一斤吗？”
    “当然！”
    甄尧很笃定的回答。
    李儒道：“我愿闻其详。”
    甄尧正色道：“关于这人参酒的定价，具体是如何酿制的，我不得而知。是轻松酿制，还是费了很大的劲儿，都不重要，因为这不是最关键的。”
    “人参酒最重要的，是要对外宣布，人参酒的酿制相当困难，必然是经过无数的工序，才有了人参酒。然后人参酒的贩卖，也必须要限制，不可能一次性给予太多。”
    “依我看，一天卖个十斤酒，那就差不多了。这样控制贩卖的数量，才能抬高价格，才能使得人参酒成为高端酒。尤其是在舆论上，还得安排人再大肆的宣传一番，说人参酒一杯下肚，即便夜御十女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总之，酒水售卖的控制，以及百姓的舆论，使得人参酒，成为求之不得的酒水，成为一杯都价值极高的酒水。这样的酒水，才能真正赚到钱。”
    “如果说人参酒没有这个功效，也就罢了。问题是，人参酒有了功效，有了极大的价值，自然要充分利用起来。这，就是我的考虑。殿下，卑职建议，人参酒一旦低于五万钱一斤，绝对不能贩卖。”
    甄尧直接给出了判断。
    他更是一副笃定的模样。
    因为懂得经营，因为懂得酒水，所以他才敢给出这样的一个价格。
    李儒是一个智者，尤其听到甄尧的话，竟和袁尚相差不多，更是惊讶。
    都是捂着兜售。
    都是抬高价格。
    两个人的思路，近乎殊途同归。
    李儒这一刻，也就没了怀疑，他只是有些担心，我呢道：“只是我还是担心，是否能卖出去呢？”
    “肯定没问题。”
    甄尧笃定说话。
    他看向袁尚，再度说道：“殿下，这样的人参酒，一旦是运作好了，这就是我们的另一个支柱产业。如今河北之地的纸张不错，问题是，造纸的技术还是慢慢被人摸索出来，被人洞悉了。”
    “虽说外面的纸张，没有我们的袁公纸更好，质地差一些。问题是，这些纸张的出现，已经是存在，已经侵蚀了我们的利益。导致我们造纸的利润，已经不断的降低。”
    “值此之际，就更是需要调整一番，形成新的产业，形成新的根基。”
    “人参酒，就是极好的产业。”
    “虽说有王妃的酒楼等，乃至于还有养殖等，可这些相比于人参酒，却是太低端。卑职建议，着重培育人参酒产业，形成我们独一无二的产业。甚至人参酒中，还需要进行调整，加入更多的一些药材，形成独一无二的药效。”
    真要说道：“那么我们的人参酒推出后，天下商人更难以仿制。”
    袁尚听完后，脸上更是多了赞许神色，甄尧不愧是甄家如今的掌门人。
    经商的敏锐性，很高。
    的确是厉害。
    袁尚沉声道：“甄尧，你有把能扛起人参酒这一产业？”
    “能！”
    甄尧直接就点头回答。
    这是关键。
    他能完成这一任务。
    甚至他可以想象到，他开始接手这一产业后，到时候天下各地的商人，都会因此而到他这里来。
    袁尚直接道：“那么你认为，如今冀州的造纸业，交给谁负责最合适？”
    甄尧愣了下。
    旋即，他顿时明白了过来。毕竟他是商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懂得人际关系，也知道利益权衡。造纸的这一产业，本就有巨大的利益。
    如今人参酒，又是大产业。
    他不可能同时掌握两个产业，这是很关键的安排。
    甄尧想明白后，直接道：“一切，听凭殿下的安排。”
    袁尚道：“你是负责造纸的，如今造纸方面的人员最熟悉。你，可有举荐的人选？”
    甄尧停顿了一下。
    他心中琢磨，袁尚询问是真是假，是真正要询问，还是假意询问？他琢磨后认为袁尚的询问，应该是真正的，不是试探，所以甄尧直接道：“回禀殿下，如今造纸的事情，总体上是卑职把关。”
    “不过大多数事情，已经交给刘春。他先是负责造纸的掌柜，本身是匠人出来。因为做事负责，被卑职提拔起来，开始负责袁公纸的贩卖。”
    “他既精通造纸，也精通商业的运作，可以让刘春接手袁公纸的贩卖。”
    甄尧心中却是感慨。
    人生际遇，便是如此。
    刘春这厮做事靠谱，也是他的心腹，所以甄尧愿意给刘春机会。
    “好，本王记下了。”
    袁尚答应了下来，说道：“你准备一下交接的事，接下来，你来负责人参酒。如今人参酒酿制了一万斤左右，这是目前的数量。除了这一万斤，暂时就没有。想酿制更多的，需要相当的时间。估摸着下一批，需要半年后了。”
    甄尧心中估算了一番，脸上露出笑容，道：“殿下，一万斤足够了。半年时间，完全可以过度。等下一批人参酒，开始大批出来，可以无缝隙接上。”
    袁尚点头道：“那就好，这一事情，就交给你来负责。”
    “谢殿下。”
    甄尧激动了起来。
    他内心，其实不在于怎么赚钱。甄家之前就富可敌国，这样的一个家族，注定了甄尧对钱财上，没有太大的追求。
    他希望能做事。
    自己要在袁尚的麾下，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
    尤其在商业上。
    这是甄尧的考虑。
    袁尚摆手道：“去安排，另外你去通知刘春，本王要见他。”
    “喏！”
    甄尧立刻就回答。
    他不再逗留，转身就跟着退下。
    李儒也是道：“殿下，卑职也告退。”
    袁尚点了点头，他在大厅中静静等待。时间不长，刘春进入，他四十开外的年纪，两鬓早已经斑白，显得颇为苍老。他进入后，躬身揖了一礼，战战兢兢道：“小人刘春，拜见殿下。”
    刘春是一个匠人出身。
    甚至之前，就是普通的造纸工匠，因为他了解造纸，懂得造纸，所以在制造袁公纸的过程中，最快熟悉，以至于被提拔起来，专门负责造纸。又因为他兢兢业业，且熟悉所有的一切，又有些能力，所以又被甄尧提拔，负责袁公纸的制造和贩卖。
    如今刘春，和昔日早已不同。
    即便是有了这样的不同，在袁尚这个赵王面前，刘春心中依旧是胆战心惊。
    袁尚道：“甄尧举荐了你全面负责袁公纸，接替他的任务。这一事情，相比你已经知道。”
    刘春道：“小人已经知道。”
    袁尚正色道：“既如此，袁公纸的制造和贩卖，如今交到你的手上。本王许你全权做主，你负责袁公纸的事情。本王只看结果，以半年为期，本王希望袁公纸的销售能开始攀升，而不是开始逐年的下降。”
    “即便外面有许多仿制袁公纸的商人，但是，仍是要想办法提升自己的销量。这，交给你来负责。你能提升袁公纸，本王不吝重用，甚至许你官职。”
    “本王不看过程，只看结果。如果达不到任务，你就只能下去，换另外的人上来。”
    袁尚说道：“你明白吗？”
    “小人明白，请殿下放心，小人保证完成任务。”
    刘春激动了起来。
    他就是一个普通匠人出身，没想到，袁尚说可以做官职，他这就听进去了。
    袁尚道：“本王拭目以待。”
    刘春郑重道：“请殿下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袁尚点了点头，刘春跟着退下。袁尚暂时空下来，径直回了书房。只是他刚回到书房，却是庞统进入。他脸上一副捏捏的模样，欲言又止。
    袁尚有些意外。
    庞统这般的模样，可是头一遭，很少看到庞统是这般的姿态。
    袁尚道：“士元，你有什么事？”

 第336章 庞统的婚事

    庞统嘿嘿一笑，说道：“卑职的确有一桩大事，恳请殿下帮忙。”
    袁尚道：“什么事直接说，只要本王能为你办妥的，都帮你。”
    庞统略显黝黑的面庞，多了一抹扭捏，说道：“卑职希望殿下，能帮忙说亲。”
    “什么？说亲？”
    袁尚再度询问。
    他脸上却也多了一抹笑容，这是为庞统感到高兴。
    庞统如今都差不多快二十四五的年纪，不小了，也该是成家了。搁在许多大户人家的人身上，十六七岁都已经有了孩子。庞统二十出头，却是还未娶妻生子。
    庞统很是急切道：“殿下，您给一个准话，帮不帮忙啊？”
    袁尚道：“刚才就说了，自然是帮忙，你这是关心则乱。”
    庞统松了口气，道：“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袁尚道：“说说看，你喜欢上的是哪家的姑娘？正常情况下，你要成婚，只需通知庞公即可，请庞公出面，绝对没问题，不至于本王亲自出面？”
    庞统嘿嘿道：“回禀殿下，卑职喜欢上的人，是甄家的长女甄姜。”
    袁尚听到后，顿时震惊了。
    甄姜！
    竟是甄宓的大姐甄姜！
    袁尚眨了眨眼，道：“士元，你喜欢她倒是没什么。只是，你考虑清楚了吗？甄姜是成过婚的女人，只是丈夫死了，所以回甄家居住。另外甄姜的年纪，据我所知，已经二十六岁，可是比你大一点的。你，当真愿意娶一个比你更大的人？”
    袁尚很是意外。
    庞统竟是喜欢上了甄姜，这是寡居的女人，而庞统是尚未成娶妻的人。
    两人两情相悦，自是没什么。
    只是，容易被人诟病。
    庞统是庞家人，世家出身，是要考虑脸面的。
    庞统眼中浮现出了一抹幸福神色，旋即神色笃定，掷地有声道：“殿下，我非甄姜不娶。”
    袁尚更是好奇了。
    这两人怎么联系的，竟是发展到非甄姜不娶的地步。
    袁尚说道：“士元，你和甄姜之间，到底怎么认识的？说起来，你们应该没有接触的机会。”
    庞统道：“殿下，也是机缘巧合。我偶然一次逛街时，遇到甄姜姑娘，当时她出来游玩，竟有人上前调戏，甚至有人说她不守妇道，夫家死了竟回娘家居住。”
    “我见不得女人被欺负，上前呵斥，更是和对方扭打起来。靠着我的实力，令对方落荒而逃，缓解了甄姜姑娘的危机，所以相互认识。”
    “然后，慢慢有了来往。”
    “之前外出征战时，我和她也有书信来往。这一次回来，我见到她后，关系更亲近一些。只不过我表明了心意后，甄姜姑娘却是拒绝，她说配不上我，还说庞家的人肯定不同意。”
    “甄姜的考虑，的确有一定的大道理，我要迎娶甄姜，叔父肯定反对的，庞家人肯定有意见。再者，我要迎娶甄姜，也要给她一个最大的尊重，不能辜负了她，也不能委屈了她。”
    庞统九十度躬身，揖了一个大礼，郑重道：“所以，恳请殿下能牵线，助我成婚，请殿下成全！”
    袁尚彻底明白了，颔首道：“这事儿也简单，我亲自牵线就是。”
    庞统道：“谢殿下。”
    袁尚说道：“先前，我才见了甄尧。也罢，我再安排人请他来议事。”
    当即，袁尚就吩咐了下去。
    庞统道：“殿下，卑职到偏厅去回避，等殿下的消息。”
    袁尚点了点头。
    庞统转身退下，袁尚一个人留在书房中，他轻轻一笑，没想到庞统和甄姜还有这一事情。
    实际上，庞统和甄姜的婚事，甄家不可能拒绝。
    第一，庞统是荆州庞家出身，世家大族子弟，而甄家只是商贾家族。庞统迎娶甄姜，对甄家是有利的。
    第二，庞统如今的身份，是袁尚身边的军师。袁尚未来，大有一统天下的趋势，搁在庞统这里，未来便是开国重臣，这样的身份，甄家更是无法拒绝。
    这一点，庞统也清楚。
    之所以庞统请袁尚，是因为庞家可能阻拦，庞德公可能动怒。
    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安排。
    需要袁尚出面。
    当然，袁尚对于庞统和甄姜，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
    袁尚静静等待，时间不长，甄尧急匆匆的进入。他刚回去不久，屁股都还没有坐热，转眼间王府又来了消息，所以甄尧急匆匆的又跑来了。
    甄尧恭恭敬敬道：“殿下。”
    袁尚没有兜圈子，开门见山道：“之所以请你来，是关于你大姐甄姜的婚事。”
    甄尧愣了下。
    大姐甄姜的婚事。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甄尧一时间有些紧张，更有些担心，又瞅了袁尚一眼，甄尧道：“殿下，大姐怎么了？”
    袁尚直接道：“庞统说，他和你大姐甄姜情投意合，故而本王来牵线搭桥，促成他们的这一桩婚事。你作为甄家之主，虽说甄姜是你大姐，但婚姻一事，还得你来安排，你意下如何？”
    甄尧心头顿时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是什么事？
    甄尧想了想，正色道：“殿下，庞军师是庞家人，出身是极好的，却比大姐更小一点。庞军师，当真要迎娶大姐吗？这事情要三思而后行啊。”
    袁尚道：“庞统非甄姜不娶，所以这事你不必担心，就看你的主意？”
    甄尧立刻道：“卑职没意见，自当全力支持。”
    在甄尧的内心，自然是乐见其成。
    甄姜已经是寡居的人，如果再嫁人，未必嫁得好。能嫁给庞统，那就是极好了。
    这也是甄姜的缘分。
    袁尚颔首道：“既如此，事情就定了。你回去和甄姜说一说，本王会安排人选择良辰吉日，由王府安排人出面，为庞统操办婚事。”
    “喏！”
    甄尧躬身应下。
    他喜滋滋的离去，不多时，庞统就从偏厅出来了，他双手合拢，躬身道：“殿下大恩，卑职感激不尽。涉及到婚事，等我通知了叔父，他从荆州来，再请殿下说情。”
    庞统的父亲死得早，小时候一直跟着庞德公生活。对庞统来说，庞德公便是父亲一般的人。
    所以，这事儿得安抚庞德公。
    庞统肯定是不行的。
    得靠袁尚才行。
    袁尚颔首道：“你尽管放心，事情交给我。除了邀请你叔父北上来邺城，其余的一应事情，本王来操持。另外，你如今的住宅太小了，本王单独给你置办宅子，准备成婚。”
    庞统再度躬身道谢，这才欢喜的离去。
    袁尚当即喊来府上的管家，安排管家负责操持庞统的婚事。要成婚，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多，需要早些准备妥当，以便于妥善安排。

 第337章 甄家的野心

    甄尧自赵王府回到家中，并没有立刻去找甄姜谈成婚的事情，而是在琢磨劝说甄姜的事。涉及到婚事，甄姜是有顾虑的，他先要考虑清楚，把整件事通盘捋清楚。
    甄尧仔细琢磨清楚后，站起身，径直往甄姜所在的院子去。
    甄尧进入院子，便见到了正在刺绣的甄姜。
    甄姜的年纪已经二十出头，且是成过婚的。如今二十出头的年纪，微胖，明眸皓齿，颇为妩媚。要说论及相貌，甄姜的确是比不得甄宓，可是甄姜却更为成熟，更有一种我见犹怜的美感。
    她的处境，相比于甄宓就惨了许多。
    甄姜十六岁不到，就嫁了人，嫁给了魏郡杨家的杨时，可惜的是，杨时却嗜赌如命，更是贪财好色。在杨时和甄姜成婚之前，杨时的身体早早就败坏。
    等甄姜嫁过去，绝大多数时间，甄姜都没有见到人，两人感情很差。
    根本，就没有什么交流。
    以至于杨时死的时候，她也没有一儿半女。要知道，甄姜嫁给杨时七年，却始终是一个人，膝下没有子嗣。在杨时死后，杨家人肆意跋扈，真是欺负甄姜，她一气之下，就直接回了娘家。
    自此，和杨家断绝关系。
    一直以来，甄姜都是一个人生活。
    甄姜看到甄尧来了，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问道：“三哥，你怎的来了？”
    在姐妹当中，甄姜是排行老大的，可是和甄尧比起来，却是小了一些。
    所以，她以三哥称呼。
    甄尧面带微笑，说道：“我这次来，是为了你的婚事来的。”
    “啊！”
    甄姜听得惊讶出声。
    有些吃惊。
    婚事！
    她回家已经两三年，自始至终，甄尧不曾提及过，任由她在家中。如今，却是突然提及婚事，莫非甄尧看上了哪家人？
    要联姻吗？
    甄姜面颊轻微的抽了抽，稳住了心神，开口问道：“三哥，怎么突然提及我的婚事，看上了哪家的人？”
    甄尧说道：“不是我看上了哪家的公子，是你和庞统的事，我知道了。一直以来，你不说这事情，三哥我也不知道。这事儿如果不是殿下提及，我根本不知道，一直被蒙在鼓里。你打算瞒着我，瞒到什么时候呢？”
    甄姜眉头上扬，虽说意外，但心中却松了口气。
    竟涉及到庞统这里。
    那也就不是其余的利益联姻。
    事实上大家族之间，联姻是常有的事情，不算什么稀奇事。换做以往，如果真要联姻，甄姜不会反对什么，只是如今她和庞统结识后，情况就不一样。
    甄姜先是欣喜，因为庞统竟找了袁尚来说事情。可是转眼间，内心又苦涩。
    她是嫁过人的了。
    如果是嫁给普通人，自是没什么。
    问题是，庞统是世家子。
    世家之人最重颜面，怎么可能随意让庞统迎娶一个寡妇呢？
    甄姜叹息道：“兄长，我和庞统之间不可能的。”
    甄尧道；“我的好妹妹啊，你和庞统之间，到底怎么一回事？庞统亲自请了殿下牵线，还说你们两情相悦。甚至，我都已经答应了殿下，如今殿下亲自安排王府的人，要布置婚事。”
    “你这里，却是拒绝，不愿意嫁给庞统。这，岂不是让我难堪吗？”
    “再者，你为什么说不可能呢？”
    “明明你和庞统之间，也是你情我愿啊。在这个基础上，你嫁过去，那就是天作之合。”
    甄尧摇了摇头，道：“你啊，真是让我搞不懂。”
    甄姜解释道：“三哥，我是成过婚的人，庞统是世家子，我嫁给他，会让他丢脸。这，不合适。”
    甄尧大袖一拂，呵斥道：“你真是矫情，竟是考虑这些？”
    甄姜被骂得一言不发。
    她神色，却颇为固执，因为她有自己的出发点。
    甄尧继续劝道：“你的想法，完全就是钻牛角尖，就是矫情。你处处为庞统考虑，认为自己配不上庞统。可是，你考虑过庞统的想法吗？庞统这里，是非你不娶的。”
    “你拒绝了，庞统难道不伤心？”
    “另外，殿下亲自安排这一事情。如果你还拒绝，殿下的脸面往哪里搁？庞统的脸面往哪里搁？到时候，殿下会怎么看待我甄家，会怎么看待庞统？”
    “总之，你如今嫁给庞统，自己也是觅得夫婿，那是大家都好。”
    “你提及的庞家，庞统父母早已经亡故，你更不需要担心。虽说有叔父庞德公，但殿下会解决这一事情，你更是不需要去操心什么。与其去操心这些，实际上，不如多考虑一下，该怎么做一个贤妻良母。”
    甄尧叹息一声，道：“你所考虑的因素，都是外在因素，不必去考虑。你，明白吗？”
    甄姜有些意动，问道：“三哥，当真吗？”
    甄尧继续道：“你是关心则乱。你所考虑的，庞统都已经考虑到了。他是殿下的军师，运筹帷幄，聪明绝顶。这样的人，那是极为厉害的，不需要你去操心什么。所以，你想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只要是他喜欢你，这就足够了。”
    甄姜内心开始松动，道：“我，我听三哥的。”
    甄尧道：“既然听三哥的，那就等着。关于庞统的婚事，是殿下亲自安排。由此可见，庞统在殿下心目中的地位。你能嫁给庞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甄姜道：“我不图他这些，对我来说，我只是喜欢他罢了。”
    甄尧道：“反正这是你的事情。”
    甄姜眼珠子一转，忽然又道：“三哥，我还有一件事。”
    甄尧道：“什么事？”
    甄姜说道：“咱们甄家，小妹嫁给了殿下，我如今又嫁给庞统。这样一来，甄家肯定不一样。这般的情况下，三哥是否担心受到猜忌，甄家的权势和影响力太大啊？”
    甄尧道：“你聪明却也不够聪明，我甄家如今，的确影响颇大，远不是昔日可以比拟的。毕竟，有小妹作为王妃，我甄家不一样了。可是，你却是忘记了，这般联姻后，殿下和庞统的关系，更进一步，这也是殿下期待的。总之，别去想这些，想一想成婚的事情，想想其他的事情。”
    甄姜讪讪道：“我明白了。”
    甄尧点头道：“好了，你自己宽心，不要再东想西想。总之，踏踏实实的准备做新娘。兄长还得去安排，走了。”
    “三哥慢走。”
    甄姜微笑着说话。
    甄尧直接离开。
    甄姜望着甄尧离去的背影，脸上却是多了一抹期待神色。
    她期待嫁给庞统。

 第338章 司马徽北上邺城

    荆州，襄阳城。
    鹿门山。
    山上的庞德公，正在看书。
    从邺城南下回到襄阳，庞德公就很少过问事情，大多数时候，都在鹿门山看书。
    他如今上了年纪，不介入世俗政务，自是没什么事情。尤其庞家的事情，庞德公已经交给儿子处理。他如今闲下来，就是看书，研读经典。
    如今的庞家，因为庞统在袁尚的麾下担任军师，未来一旦袁尚问鼎天下，可以肯定，庞统肯定能得到重用，甚至是开国重臣，庞家的影响力，也就不再局限于荆州一地，而是会更进一步的拓展。
    庞家的未来，庞德公已经不需要担心，甚至因为庞统，荆州各大家族对庞家，更是巴结讨好。
    庞德公为此，颇为骄傲。
    庞德公如今只需管好自己的儿子，让儿子守好家业就行。
    开拓进取的事情，交给庞统。
    在庞德公看书的时候，一名侍从进入，禀报道：“家主，司马先生求见。”
    “请！”
    庞德公吩咐一声。
    侍从去传话，不多时，司马徽已经是进入。
    司马徽的年纪，比庞德公小一点。他并不是荆州本地人，是颍川人。因为昔年兖州动荡，司马徽南下投奔好友庞德公，在庞德公这里住下，一住就是差不多十年。
    司马徽拱手道：“庞公。”
    庞德公颔首道：“贤弟，坐。”
    司马徽撩起衣袍坐下，正色道：“我来找贤弟，是因为我打算离开荆州了。”
    “离开荆州？”
    庞德公有些诧异。
    司马徽在荆州生活，已经差不多快十年，两人性情相近，关系很是亲近。
    不仅是知己，已然是兄弟。
    庞德公有些急切，说道：“贤弟要离开荆州，准备去哪里呢？”
    司马徽道：“我准备去冀州邺城。”
    庞德公思忖了一番，点了点头，问道：“贤弟去邺城，是准备投奔袁尚，要出仕做官了吗？”
    “当然不！”
    司马徽仍是摇头，他直接道：“我无心仕途，此番北上，是准备去邺城的书院。毕竟郑玄在邺城，又有管宁、邴原等大儒，还有诸多天下的士人汇聚，如此文风灿然的地方，得去看一看，了解一番。”
    “昔年天下大乱，无数士人南下荆州，使得荆州文风灿然。”
    “可惜，刘表性情太柔和，甚至刘表表面上礼贤下士，却也颇为倨傲。来荆州的士人很多，刘表给予优待，然而，却是不能收为己用。”
    “荆州有不错的根基，刘表却无法开拓实力，只有固守荆州的心思。可以预见，未来的荆州，必然会被拿下。或是曹操来，或是袁尚来。”
    “因为袁尚的缘故，郑玄公在邺城后，无数的士人汇聚过去。”
    “邺城，已经是文风圣地。”
    司马徽正色道：“所以我准备去邺城的书院，如此多的大儒汇聚，定然有所收获。”
    庞德公听完后点了点头，道：“贤弟要去邺城，我不阻拦，这是好事。”
    司马徽眼中也有一抹期待，说道：“关于袁尚，我没有太多的印象，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消息。反倒庞公数次北上，见了袁尚，也和袁尚打过交道。庞公认为，袁尚和曹操之间，最终谁胜谁负呢？”
    庞德公道：“恐怕是袁尚。”
    司马徽道：“理由呢？”
    庞德公说道：“袁尚这个人杀伐决断，极为厉害。而且，袁尚是真正能的礼贤下士，有明君气象。除此外，袁尚作为朝廷敕封的赵王，治下河北之地愈发稳固，百姓生活越来越好，这是袁家崛起的气象。”
    司马徽道：“庞公言之有理。”
    “咚！咚！”
    敲门声，在房间外传来。
    一名侍从进入，躬身揖了一礼，道：“家主，有庞统公子的书信，从邺城送回。”
    “快拿过来。”
    庞德公一下很欢喜。
    庞统如今在袁尚的麾下担任军师，那是风生水起。对整个庞家来说，庞统如今就是代表性的人物。
    庞德公更是为此骄傲。
    庞德公接过书信，摊开迅速的浏览。当他看完了后，面颊抽了抽，脸上神情一下就冷下来，再无先前的欢喜，反倒只剩下怒火，一张脸冷若冰霜。
    司马徽见到这情况，就知道情况不对，他开口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庞德公一巴掌拍在案桌上，怒气冲冲道：“贤弟，庞统这混账，竟喜欢上了河北甄家的女子甄姜。如果甄姜是正常的，那也就罢了，老夫也不会多说什么。”
    “问题是，甄姜是成过婚的，男人死了后，甄姜回了甄家。除此外，甄姜这寡妇，都已经二十六岁，比庞统的年龄更大一丁点。可是，庞统这混账小子，竟然非她不娶，还请赵王袁尚安排婚事。”
    “庞统的这封书信，是让老夫去赴宴的。混账，真是混账啊！我庞家的子弟，竟然要娶一个寡妇，传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到时候庞家，可就丢尽颜面了。”
    庞统勃然大怒。
    他吹胡子瞪眼，呼吸都急促起来。
    原以为，庞统这小子让他欣慰，让他为之自傲，可是没有人看着，转眼就出了事。
    司马徽眉头微蹙。
    庞统迎娶甄家的女子，这事儿其实颇为突兀。
    司马徽想了想，问道：“庞公，这一桩婚事，是赵王殿下促成的，还是士元喜欢的呢？”
    庞德公叹息道：“这一事情，还真不是袁尚为了利益牵线搭桥。书信中说了，就是庞统这混账喜欢甄姜。而且，他认识甄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认识。袁家和曹家战事结束，他便把婚事提上日程。”
    庞德公一脸无奈神色，道：“老夫真是搞不懂，这小子喜欢甄姜哪一点？”
    司马徽缓缓道：“士元这小子，自小不一样。他小的时候，父母故去了，没有人照拂，就是庞公你照拂着他。饶是如此，因为他相貌黝黑奇异，被无数人抨击丑陋。”
    “士元自小，吃过很多苦。”
    “之前他一直不成家，是因为要建立功勋，建立功业。如今要成家立业了，虽说这女子是甄家的，虽说是寡妇，可是依我看，既然是他喜欢，有何不可呢？”
    “甄家如今，可是不一般。”
    “据我所知，所有袁公纸的贩卖，都是甄家在负责进行。另外，甄家的小女儿甄宓，那是赵王妃，是袁尚的正妻。有这一层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总之，千金难买我喜欢。既然士元喜欢，你何必去做恶人呢？”
    司马徽面色肃然，说道：“涉及到士元的婚事，是家族的名声重要，还是士元的幸福更重要呢？更何况，士元迎娶甄姜后，庞家在冀州更是扎根立足，庞家便多出了一条支脉。这样的安排，有何不可呢？”
    庞德公略微皱眉，道：“只是这小子，找谁不好，偏偏找了个寡妇？如果是其他，那也就罢了。”
    司马徽道：“庞公，只有弱者，才会在乎名声。仔细论起来，汉景帝的皇后王娡，那也是嫁过人的，然后才嫁给皇帝。曹操如今的正妻卞夫人，那也是倡家出身。”
    “所以在士元这里，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他喜欢就好。”
    “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只要士元自己过得好，只要甄姜贤良淑德，能为士元开枝散叶，那就是极好的。至于其余人的议论，谁敢议论呢？士元如今，可不是普通人。”
    司马徽也是很看好庞统的，他笑说道：“未来的士元，必然是天下重臣，无人敢小觑。依我看没必要动怒，不值得。”
    庞德公听到后，捋着颌下的胡须，仔细的想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打心底，他是不喜的。
    关键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还怎么阻拦呢？
    司马徽和庞德公是多年的老朋友，庞德公有什么想法，他一清二楚。一看到庞德公的神情，司马徽便知道庞德公已经松口了，笑吟吟道：“庞公啊，士元的秉性，你难道不知道？”
    “这小子，就是个倔强的性子，不撞南墙不回头，是死倔死倔的性子。”
    “他认定的事儿，不会更改。”
    “你越是反对，他就越是坚持，越是不会改变。尤其士元的婚事，赵王府都已经在安排了，难道要因此而恶了赵王府，要因此而使得士元这里，受到袁尚的迁怒吗？”
    “我看，都是不值得的。”
    司马徽再度道：“关于士元的婚事，归结起来，我就三个问题。第一，是士元的前途重要，还是家族脸面重要？第二，是士元的幸福重要，还是家族的脸面重要？第三，是庞家的未来重要，还是庞家当下的脸面重要？”
    “唉……”
    庞德公叹息一声，说道：“贤弟，你啊，就别劝说了，别为士元说好话了。老夫明白利害关系，这一事情，老夫不阻拦就是。你要北上去邺城，老夫随你一起。”
    司马徽笑道：“如此最好。”
    庞德公道：“转眼这混账小子，也即将成婚。他成家立业，我也能向兄长有一个交代了。”
    司马徽点了点头。
    两人交谈一番，司马徽便转身去收拾。
    庞德公也是安排了一番，毕竟他接下来又要北上去，得安排布置妥当。

 第339章 袁绍病逝

    十月下旬的邺城，很是热闹。
    因为邺城内，忽然开设了一家商铺，专门卖酒，卖所谓的人参酒。其价格，竟是高达五万钱一斤。这消息一出，邺城内一片哗然，无数人望而却步，更有无数人抨击。
    甚至，很多人认为是噱头。
    这世间的酒水，不可能达到这么昂贵的价格。
    许多人认为，这是想钱想疯了，更认为人参酒的贩卖，不会有人去购买。
    偏偏，人参酒一售卖，直接兜售一空。
    甚至一天只卖五十斤酒，一个时辰就没了，全部售完。
    这一情况，惊讶了所有人。
    在所有人震惊的时候，市集坊间有了消息传出。人参酒能壮阳，能养身健体，还能延年益寿。甚至一些人，更是洋洋得意的吹嘘，说自己喝了人参酒更厉害了，以至于人参酒开始火爆起来。
    人参酒功效，引得无数人期待。
    每天推出来的五十斤人参酒，都在短时间内就兜售一空。
    在坊间中，甚至有人转卖人参酒，一斤甚至卖出八万钱一斤的价格，因为实在是供应太少。
    有钱的老财主，有钱的豪绅士族，邺城多得很。这些人不缺钱，缺的是身体。尤其天下间，还没有哪个男人，会嫌弃自己身强力壮，会嫌弃自己在床上一展威风。
    所以人参酒根本不愁卖。
    人参酒的火热，使得袁尚再度打开了一条财路。很稳定的，每天都是一百五十万钱入账。
    这样的生意，极为赚钱。
    甄尧作为负责人参酒售卖的人，更是激动。如今人参酒的售卖方式很简单，也不需要操心。可是他自身，已经开始做规划，要进一步扩大人参酒的售卖。
    目前来说，他也只能做规划，因为暂时还没有充足的人参送回来。
    在人参酒售卖后，邺城愈发的热闹，人参酒也是打出了名声，无数人知道人参酒的好处，都是希望求购人参酒。时间一天天流逝，进入十一月初，天气更是冷了些，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少了，行人身上衣衫都更为厚实。
    这一年，又接近年尾。
    天气愈发的寒冷，对老年人来说，愈发的难过。尤其是袁绍，在这一段时间身体已经是每况愈下，愈发撑不住。即便袁尚弄出了人参酒，还用最好的老参给袁绍吊命，可是这一年下来，到如今，人参的药效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
    到如今，已经几乎不起作用。
    袁绍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袁尚直接住在了大将军府。
    这是为了应对突发状况。
    按照华佗所说的，袁绍已经到了最后的时间，随时都可能病逝。因为袁尚来了大将军府，甄宓和黄月英也跟着来了。有孩子在，因为黄月英怀孕，府上倒是更多了生气。
    袁绍对此是极为欢喜的，只是再怎么有小孩子热闹，袁绍的身体也越来越差，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大多数时候，袁绍都躺在床榻上。
    他的身子骨，撑不住。
    这一日，清晨。
    袁绍躺在床榻上休息的时候，他醒了过来，那日渐浑浊的眼神，却愈发的明亮起来。那浑浊的脑子，忽然变得清醒了起来，人仿佛恢复了力气一样。
    袁绍竟自己从床榻上起身，这一幕，让伺候的丫鬟震惊，丫鬟哪里敢耽搁，连忙给袁绍穿上了衣衫。
    袁绍也不吃早饭，出了院子，就在府上转悠。
    这情况，丫鬟连忙禀报上去。
    消息传到袁尚的耳中，袁尚心下一沉。
    袁绍的病，是沉珂已久，甚至华佗数次来诊断，都说回天乏力，不可能再有扭转，说不定哪一天，袁绍就可能病逝。恰是如此，袁绍突然间变得清醒起来，甚至还在院子中走。
    袁尚一看这情况，那就是回光返照。
    这是袁绍最后的清醒。
    袁尚心下也紧张起来，心中甚至竟有发虚的感觉。他连忙穿戴整齐，急匆匆的出了院子，很快在前厅追上了袁绍，这个时候的袁绍，披着一件大氅，看着府上的一草一木，脸上有着缅怀神色。
    他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去，发现袁尚来了，袁脸上露出笑容，招手道：“显甫，快来。”
    袁尚走过去，站在袁绍的身边。
    看着袁绍兴致勃发的模样，袁尚的内心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心情更是低沉，只能强打起笑容。
    穿越之初，袁尚对袁绍是满腹不满的。因为袁绍刚愎自用，自以为是，甚至耳根子软，无法解决河北各大世家的倾轧，下面乱成了一团，相互攻讦，导致官渡一战陷入困境。
    袁尚一直认为，袁绍难以成事。
    袁尚一直的想法，都是自成体系，要建立自己的班底。
    事实上，袁尚也的确是这样做的，他不断的笼络人才，形成自己的体系。只是袁绍这里，却是自始至终，都不曾阻拦，而是对袁尚大力支持。
    甭管袁尚要做什么，袁绍都无条件支持。甚至袁绍甘愿放权，任由袁尚来负责所有的事情。
    这样的一个父亲，处处为袁尚着想，处处让袁尚发展。
    所以，才有了如今的袁尚。
    毫不客气的说，没有袁绍的大力支持，袁尚不可能在短暂的时间内，就有如此的规模，不可能如此的顺利。
    作为人主，袁绍不合格。
    作为人父，袁绍却是当之无愧。
    袁尚的心沉了下去，心中生出难掩的悲伤。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挂着笑容，道：“父亲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袁绍道：“看一看，为父再看一看。否则，就看不到了。”
    “都能看到的。”
    袁尚说道：“父亲放宽心，一切会好的。”
    袁绍摇了摇头，他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往院子中走。绕过前厅，来到了后院一处池塘的位置，笑道：“这一处池塘，是为父亲自安排人构建的。”
    “说起来，为父也是笃信方士之言。”
    “当年有一方士，说我袁家未来，有虎踞天下的可能。”
    “为父也信了，所以一直汲汲营营的努力。尤其这府上的格局，尤其是这里，据方士所言，这一处池塘引来的活水，便盘活了我袁家的风水。”
    “自此，龙盘虎踞，必然是有逐鹿天下的一天。”
    袁绍的脸上多了笑容，说道：“当初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到，真是成了。”
    袁尚道：“父亲英明。”
    袁绍捋着颌下的胡须，他带着袁尚继续走，又来到后院袁尚母亲刘氏的院子。
    袁绍有短暂的沉默，说道：“说起来，你母亲这里，为父不愿意处置的。可惜，她太贪得无厌，不断劝说，不断吹枕头风，要让你的舅舅那些人干政。”
    “如果这些人，是有大才华的人，也就罢了。问题是，都是一群窝囊废，都是一群废物。这样的一群人，送到你的赵王府，那就是给你添乱的。”
    “尤其是，她找为父没用，竟是直接找你，简直是乱来。为父无奈之下，不得已，只能送他一程。唉，这是为父的过错啊，使得你没了母亲。”
    袁绍絮絮叨叨的说话。
    声音，渐渐低沉。
    袁尚道：“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您受苦了。”
    “老夫不苦。”
    袁绍摇了摇头。
    他带着袁尚在府上转，一边走一边说，说着昔日的事情，也说着昔日小时候的事情。
    转了一圈下来，回到了书房中。
    袁绍坐下来，呼吸略微急促，比先前多了一丝的急切，他眼中更浮现出缅怀神色，说道：“为父这一辈子啊，小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比别人更聪明。”
    “然后，我不断团结更多的人，获得了名声，自此成为袁家的掌门人。即便袁术，他是嫡子，也比不得为父。最终，是为父赢了他，扛着袁家的旗帜。”
    “没想到，一直看不上的曹操，竟是起来了，为父竟是险些败给他。”
    “好在，关键时候，显甫你力挽狂澜，拯救了我袁家基业。老夫这一辈子，曾经一直很骄傲，很是自傲。不过如今看来，老夫这辈子，做得最好的事情，就是生下了你。”
    “你，做得很好，必然使得我袁家更进一步。显甫，为父为你骄傲，你很好。你……”
    话说到这里，袁绍眼皮子却是慢慢的垂下。
    脑袋随之垂下。
    扑通！
    袁绍的手，跌落下来，已然是没了气息。
    “父亲！”
    袁尚看到后，忍不住高声呼喊。
    这一刻，袁尚内心悲恸。
    刘氏死了，袁尚没有任何的悲恸，因为自始至终，刘氏都在为刘家扒拉，都为刘家的人考虑，不曾考虑过他。可是袁绍不同，袁绍一直为他遮风挡雨，一直为他支撑起了一切，一直支持他。
    这是他袁尚的父亲。
    晶莹的泪水，浸满眼眶，无声无息的流淌下来。这时候亲随邓山急匆匆的进入，看到袁绍的模样，愣了下，然后恢复了过来，转身跑出去，高声呼喊道：“大将军殡天了。”
    轰！！！
    院子外，侍从迅速传达消息。
    大将军府一下乱糟糟了起来，当消息传出，审配急匆匆的来了。他是袁绍最器重的人，审配见袁绍病逝，心下也是悲恸，他却也迅速的安排，布置袁绍的丧事。
    好在袁绍这段时间病重，大将军府上下早有准备的，便迅速给袁绍更衣入殓，灵堂也迅速的待见起来。
    短短时间内，大将军府一片缟素。
    袁尚亲自守灵。
    袁绍的病逝，对冀州乃至于河北之地来说，影响是巨大的。好在袁尚已经成长起来，且权力上早已经交接到袁尚的手中，并没有什么问题。
    一切，不曾出现乱子。
    李儒作为赵王府长史，他来吊唁后，也向袁尚禀报了一番，日常政务都会进行，不会出现问题。
    另外，李儒也安排各地官员，不必回邺城吊唁。
    所有人各司其职。
    在所有人各自忙碌中，袁绍的丧事有条不紊的推进。
    袁尚只需要守灵，其余事情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安排，一切倒也是轻松。
    按照方士选定的入土时间，袁绍停灵六天下葬。六天的丧事后，袁绍下葬，袁尚真正开始掌权，自此冀州乃至于河北之地，便是彻底变了天，进入袁尚的时代。

 第340章 天下格局变了

    兖州，许都。
    这是兖州的治所所在，也是如今大汉朝廷的帝都所在。如今的大汉朝廷，少了些生气，因为朝中的许多官员，都是曹操的嫡系，真正隶属于皇帝的官员，已经是少之又少，被贬的被贬，被处置的被处置，即便是还有人，也不敢随意冒头。
    丞相府，是如今权力中心。
    如今的曹操，颇为操劳。尤其他的身体不怎么好，他的脑疾始终存在。
    时不时的，就有些头疼。
    丞相府，书房中。
    曹操正在批阅政务时，一名侍从进入，躬身道：“丞相，程昱求见。”
    “请！”
    曹操吩咐一声。
    侍从去通知，时间不长，程昱就进入房中，躬身向曹操揖了一礼。
    曹操道：“仲德公，坐下说。”
    程昱道谢后，便坐下来，只是他脸上的神情，却依稀还能看到些许疲惫。程昱的儿子程延，之前在白马县一战，被魏延生擒后，就一直被囚禁在袁尚的手中，自始至终都没有送回，也没有谈及如何交换。
    程昱也是无奈。
    恰是如此，程昱的日子过得不怎么好，内心中有着担忧。
    只不过生活，还得继续。
    程昱在曹操的麾下，政务还得继续，不能耽搁自身的事情。
    程昱道：“丞相，老臣是因为袁尚在河北之地，成了朝廷敕封的赵王。反倒是丞相，功勋卓着，为大汉呕心沥血，却仅仅是丞相。这一事情，诸多的文武将领，内心都是不忿，都希望丞相能够更进一步，晋位为王。”
    “如果是昔年，也就罢了，有诸多的顾虑。可是如今，已经没什么阻拦。”
    “朝中保皇的人，已经被贬。”
    “朝中上下，尽皆是陛下的人。所以，丞相已经可以更进一步。”
    程昱郑重道：“唯有如此，才能确保丞相的权势。”
    曹操眼眸一下眯了起来。
    晋位为王。
    这事情，他自然是乐意的，可是，遭到的阻力太大。
    远的不说，荀彧就不同意，毕竟荀彧的影响极大。一旦他和荀彧闹翻，引发的后果，曹操如今还承受不起。
    荀彧的确忠于曹操，问题是荀彧还忠于大汉。即便荀彧和小皇帝刘协之间，关系很不和睦，可是在当前的前提下，涉及到大汉，涉及到称王，荀彧肯定不同意。
    这是曹操无奈的地方。
    曹操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关于称王一事，仲德公啊，阻力太大，暂时不考虑。如果哪一天，本相击败了袁绍父子，取得了一场大胜利，倒是可以考虑。没有足够的功勋，无法压服所有人。”
    程昱皱起眉头，说道：“早晚都要称王，尤其袁尚都称王，丞相焉能慢了。”
    “不急！”
    曹操摇头回答。
    他一贯有大智慧，也有足够的定力。虽说内心也希望，可是曹操知道，暂时还不具备条件。所以在如今，先稳定自身，先进一步加强自身的实力，这是最重要的。
    至于其他，不去考虑。
    “报！”
    就在此时，又有一名侍从进入，禀报道：“丞相，北方冀州传回消息，袁绍病逝了。”
    曹操一下瞪大眼睛。
    袁绍竟是死了。
    曹操这辈子，之前最主要的敌人就是袁绍。他要匡扶天下，要增强实力，袁绍横亘在河北之地，甚至袁绍实力极强，足以碾压曹操，使得曹操喘不过气来。
    如今，袁绍竟是死了。
    曹操深吸口气，稳住心神，沉声道：“袁绍死了，意味着袁家的基业，彻底转移到袁尚的手中。袁尚如今，是真正大权在握了，我们北方更是危险了。”
    程昱道：“丞相英明！”
    曹操那幽深的眸子中，闪过精光，道：“今年秋收上来，粮食进一步丰收。不过如今，驻军还要增加，进一步招揽将士，然后再通知郭嘉，让他在关中和钟繇尽快行动。”
    “喏！”
    程昱直接应下。
    程昱又说了些其余的政务，便告辞退下。
    曹操一个人坐在房中，眺望着门外，那眼神中还有一丝的缅怀。
    袁绍，是他的好友。
    这是和他一个时代的人。
    袁绍死了，意味着这一代的人开始走了，他还能坚持多长时间呢？曹操心思转动间，内心在仔细的考虑琢磨，他也要进一步培养继承人了。
    毕竟和袁家的争斗，还长得很。
    短时间分不出胜负。
    ……
    南阳郡，汝南县。
    这是刘备如今落脚的地方。
    刘备在新野落脚后，得知了卧龙诸葛亮，亲自前往邀请，最终请出了诸葛亮。虽说诸葛亮只有二十出头的年，可是诸葛亮对政务上，极为精通，半点不似一个新手。
    甚至诸葛亮对排兵布阵，也是了如指掌。
    除此外，涉及到农耕，涉及到商业，诸葛亮也是懂得。恰是如此，在诸葛亮的主持下，刘备单靠新野等地，竟是养活了军队，甚至到如今，刘备扩张了实力，把新野以及周边几个县，全部纳入手中。
    其兵力，已经扩充到五万精锐。
    这不是小数。
    刘备这些年辗转流浪，不曾有这样的家底，所以刘备更是感激诸葛亮。
    大小事情，都是和诸葛亮商议。
    这一日，刘备在书房中编草鞋的时候，诸葛亮急匆匆的进入。
    诸葛亮看到刘备，皱起眉头，劝说道：“主公，您何必要编草鞋呢？主公如今身份，也是一方霸主。您的主要精力，应该是关注地方政务，熟悉军队，不必再做这样的事情。”
    刘备脸上笑容柔和，缓缓道：“军师，我这草鞋，是为你准备的。其余人的草鞋，没有这么柔和。有时候，还需要这样的草鞋，我给军师准备一双。”
    诸葛亮面颊抽了抽。
    刘备是一番好意，问题是，他真不需要，反倒希望刘备这里，能把心思多放在治理政务上。
    这才是最重要的。
    诸葛亮道：“主公心意，卑职心领了，多谢主公。只是主公这里，还是要多琢磨政务。”
    刘备手上不停，继续道：“军师提醒，我记下了。今天来，有什么事情吗？”
    诸葛亮道：“刚接到北方传来的消息，袁绍病逝，袁尚已经全权接管河北之地。”
    刘备听得面色一僵，他皱眉道：“袁尚此子，竟是直接掌权。这下，可是相当的不妙啊！他全面掌权，恐怕动作会更大，步子会更快，更具有侵略性”
    诸葛亮道：“实际上，倒也没有多大的区别。袁绍在的时候，袁尚已经掌控冀州、幽州、并州和青州。如今，只是真正权势在袁尚。”
    刘备想了想，笑说道：“军师一番分析，言之有理，是这么个情况。唉，昔日我在冀州时，袁尚此子没什么厉害的地方。甚至，其人性格跋扈凶狠，蛮横无礼，而且莽撞冲动。可是如今，竟是突然性情大变，狡诈如虎，用兵如神，且文采飞扬，能力卓越，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诸葛亮道：“其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便是如此。如今袁尚如何，和主公的关系不大。我们如今要做的，就是进一步多掌控南阳郡各县，以待天时。”
    刘备颔首道：“军师放心，我能等。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还在乎这一点时间吗？很多时候无法破局，没有机会时，等待便是最好的安排，自然会出现机会。”
    诸葛亮道：“主公英明。”
    刘备顺势道：“军师，你看如今天下的大势，会如何走，我们该怎么办？”
    诸葛亮明亮的眸子中，闪烁着光芒，开口道：“主公，天下大势，就目前的情况分析，袁尚居于北方，曹操居中，孙权居于江东。这荆楚南方之地，以及益州之地，便是上天赐予主公的，也是卑职为主公谋划的方向。”
    “未来的天下局势，要四分天下。主公占据荆州、益州西南之地，袁尚占据北方，孙权占据东南方，曹操居中。主公和袁尚、曹操、孙权鼎足而立。”
    “这，是卑职的谋划。”
    诸葛亮的眼中，也有着期待，因为这是他所向往的。
    唯有如此，刘备才有机会。
    刘备听到后，也是颇为意动，微笑道：“这恐怕有些难。”
    诸葛亮神色自信，道：“只要往这方面谋划，总归是可行的。尤其益州刘璋，能力不足，益州不足为虑。如今刘表这里，倒是稍稍复杂一些。”
    “刘表在，不好谋划。然而，刘表已经年迈，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自是会撑不住的。所以，如今等待便是最好的时机，等待刘表病逝时，便是荆州变革之时。”
    “另外，袁尚、曹操这里，必然还要发生冲突。到时候，主公自当相助曹操，确保曹操不会被袁尚吞并。有曹操在，天下局势，暂时不会发生大变化。”
    诸葛亮道：“目前来看，曹操是不敌袁尚的，所以我们要帮助曹操。”
    刘备点头道：“军师言之有理，只要曹操在，我们就有机会。一旦曹操都被袁尚剿灭，天下间，没有人能挡住袁尚。”
    诸葛亮道：“主公英明。”
    刘备道：“如今我们这里，还是进一步加强自身实力。不论是钱财，亦或是粮食，还有武器等，都不断囤积加强，以便于备战。手中有粮有兵，心头才不慌。”
    诸葛亮道：“主公能有这一打算，那就最好。卑职最担心的，便是主公心浮气躁，想要急于开战。”
    刘备道：“我能沉得住气。”
    诸葛亮又说了一些政务上的事情，便径自离去。
    刘备一个人坐在房中，他没有再打草鞋，思考着诸葛亮提及的事情，他脑中满是期待。
    期待着他年，能鼎足一方。
    ……
    荆州，襄阳城。
    刘表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府上休息，甚至具体的政务，他都很少过问了。
    毕竟身体大不如前，所以大多数的政务，都交给蒯越和蔡瑁共同处理。尤其今年寒冬，刘表更是病了一回，人更是有些蔫蔫的，没什么精神，更加没有心思去处理政务。
    这一日，刘表在房间中烤火时，一名侍从进入，禀报道：“侯爷，蔡瑁和蒯越求见。”
    “请！”
    刘表吩咐一声。
    侍从去传令，不多时，蔡瑁和蒯越联袂进入。
    刘表摆手示意两人坐下，道：“你们两个人联袂而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蔡瑁主动道：“回禀主公，我们刚得到北方冀州的消息，袁绍病逝了。兹事体大，我们立刻来禀报，请主公做出决断。”
    “袁绍死了？”
    刘表一时间有些意外。
    袁绍的年纪，比他小许多，竟是这么快就死了。
    蔡瑁说道：“袁绍的身体，本就不怎么好，他死后袁尚这个赵王，便真正掌权了。所以我们如今，还是要做出应对。”
    刘表捋着颌下的胡须，缓缓道：“按照袁尚的性情，袁尚真正掌权后，下一步肯定会加大对河北地方上的掌控，河北之地会有变化。只不过，袁尚会立刻南下吗？”
    蒯越接过话，道：“主公，袁尚接下来的意图，暂时不得而知。当然长远看，未来袁尚是要南下的。我们如今，还是进一步结交袁尚。我和蔡瑁的打算，是安排使臣，前往冀州邺城吊唁一番，同时恭贺袁尚执掌河北之地。”
    刘表连连点头道：“对，对，这事情可行，安排就是。”
    “喏！”
    蒯越再度回答。
    刘表继续道：“唉，我荆州如今，只能是夹缝中求生存。袁尚来了，我们挡不住。所以，如今具体政务，你们看着办。”
    “喏！”
    蒯越和蔡瑁齐齐回答。
    两人拜别刘表后，出了州牧府，蔡瑁看向蒯越，叹息一声道：“异度兄，看样子主公这里，是真的没了心气儿。他如今的想法，就是得过且过，过一天算一天。反正，北方袁尚不曾南下，曹操还撑得住。得亏我们和袁尚早有联系，也算是有后路。”
    蒯越道：“德珪兄言之有理，如今的荆州，死气沉沉，没什么希望了。依我看，还得警惕北方南阳郡的刘备，这可是一个人物，不能小觑。如果在袁尚南下荆州之前，发生大变化，可就不一样了。”
    蔡瑁自信道：“有你我在，刘备能翻起浪花吗？不必管他。”
    蒯越道：“你忘了，诸葛亮是在刘备的麾下。诸葛亮这小子，是有能力的人。可惜，他却去辅佐刘备，当真是让我意外，实在是想不明白。”
    蔡瑁道：“人各有志嘛。”
    蒯越点了点头，他和蔡瑁聊了一阵，便各自离开了。
    ……
    江东，吴郡吴县。
    这是江东的政治中心所在。
    孙权如今的职务是扬州牧、破虏将军、吴侯，一连串的官职，和孙权在历史上却是不同。
    历史上的这时候，孙权还仅仅是破虏将军，兼领会稽太守。
    破虏将军是昔年孙坚的职务，给了孙权，代表着子承父业。
    如今的局势，却是不同。曹操不曾灭掉袁家，而孙权甚至主动帮助曹操，所以曹操方面，投桃报李给了孙权诸多好处，扬州牧和吴侯，便是朝廷给予的敕封。
    原本孙权继承孙策的基业，这两三年的时间，已经平定了内部的乱局，稳定了扬州局势。整个扬州，本就在孙权的治下，可是朝廷如果不给，孙权也没有办法。
    如今，朝廷任命为扬州牧。
    这就等于，认可了孙权在扬州的合法地位。
    吴县，吴侯府。
    书房中。
    孙权正在处理政务。
    孙权继位近三年，一直兢兢业业，甚至晚上都忙碌到深夜。因为整个江东的担子，落在他的身上，孙权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尤其江东本身有诸多的大家族，而且江东又有山越等蛮夷作乱。
    孙权如今才二十岁，缺少足够的威望，所以孙权执政很辛苦。
    在孙权批阅政务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侍从进入，禀报道：“吴侯，鲁肃求见。”
    “快请。”
    孙权一听到后，神色欣喜。
    鲁肃是他的谋士，更是孙权的心腹。
    张昭、周瑜都是江东重臣，可是这些人，是孙策时期下来的老人。张昭是文官之首，资历极深。周瑜是武将之首，江东的基业，很多是周瑜和孙策打下来的。
    两人对孙权来说，没有这么亲近，是敬重更多。
    鲁肃这里，却是不一样，是孙权的嫡系心腹，自是不一样的。
    时间不长，鲁肃进入房间中，躬身道：“主公。”
    孙权摆手道：“子敬，坐。”
    子敬，鲁肃表字。
    他依言坐下，直接道：“启禀主公，刚接到北方传来的消息，大将军袁绍病逝。如今，赵王袁尚接管了河北大权。虽说之前就是袁尚秉政，可是如今，袁尚是真正名正言顺。袁尚，已然是河北之主。”
    孙权听得有些惊讶，他沉默半响，感慨道：“袁尚的年纪，比本侯大不了几岁。可是他如今，已经偌大的河北之主，更是朝廷敕封的赵王。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鲁肃道：“主公，好饭不怕晚，慢一点稳一点，不必急于一时。”
    孙权叹息道：“道理，我自然是明白的。可是，你想一想，袁尚坐拥四州之地，可是我们呢？连扬州这一地，都不曾真正掌握，都还有诸多的矛盾，内忧外患。”
    鲁肃微笑道：“主公继承基业时，内忧外患，根基并不深厚。然而，袁尚有袁绍亲自撑腰，所以袁尚才能掌控四州之地。这一切，有袁绍铺路。如果没有袁绍铺路，甚至袁尚刚上位时，袁绍就死了。袁尚如今的局面，未必比主公更好。”
    孙权呵呵一笑，道：“你太夸赞本侯，说实话，论及能力、才学，本侯对袁尚是自愧弗如。袁尚这人，曾经传出他的消息，是此人纨绔无度，是一个莽撞废物。实际上都走了眼，这个人很是厉害，不简单。”
    鲁肃道：“主公英明。”
    顿了顿，鲁肃继续道：“如今袁尚掌权，卑职认为，袁尚有两个方面的可能。第一，继续夯实内政，稳固自身。第二，进一步攻打曹操。”
    “对我们来说，荆州刘表不足为惧，迟早我们要吞了荆州，占据南方之地，以长江为天险屏障，然后鼎足一方。进一步如果有机会，就可以北上。”
    “不过最后北上的情况，那就是看天时，看运气了。”
    “眼下北方曹操和袁尚之间，围了我们要进一步发展，就必须维持当下局势，不能让曹操被袁尚灭了。唯有如此，才能天下三分。”
    “卑职认为在袁绍死去后，我们要进一步加强和曹操的联络，派遣使臣前往，加强双方关系。一旦曹操遭到袁尚的攻打时，我们要出兵策应曹操，不能使得曹操被覆灭。”
    “这，是我们接下来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必须要坚持的策略。”
    鲁肃笃定道：“唯有坚持这一策略，才能确保北方局势不变，而我们继续抓紧吞噬整个江南地区，乃至于逐步鲸吞荆州地盘。或许我们和曹操，会有冲突。但是在冲突的前提下，求存同异，一起抗衡才是最重要的。”
    孙权点了点头道：“子敬所言甚是，本侯也是赞同。”
    鲁肃道：“卑职就是担心，一旦袁绍死去的消息传开，会使得群情激动，自认为能和曹操开战，甚至能扩张实力。如今急不得，要稳住自身。”
    孙权道：“子敬放心，本侯会安排好一切。”
    鲁肃点头道：“如此最好。”

 第341章 人事大调整

    十二月的天气，邺城已经下雪。
    大雪覆盖，整个城内外，一片银装素裹。
    昔日的大将军府，已经摘掉牌匾，变成了袁尚的一处别院。袁尚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赵王府。他如今可无法闲下来，一方面要安抚百姓，毕竟寒冬时节，容易有流民，需要安抚这些百姓。另一方面，也要稳定地方上，调整地方上的官员。
    各项事情，忙得脚不沾地。
    袁尚对各地的官员，开始做出调整时，对于昔日大将军府的一些佐吏官员，也开始吸纳任用，或是留在赵王府，或是安排到地方上去任职。
    只是，审配、逢纪暂时还未安置。
    这是最重要的两个人。
    昔日袁绍身边的谋士和武将，郭图、辛毗兄弟被杀，张颌、高览已经外放到地方上去。至于沮授、田丰，如今也都是外放为官，只剩下审配、逢纪还暂时不曾安置。
    这一日，袁尚在书房中处理完政务，他搁下手中的毛笔，看向坐在下方，协助他处理政务的李儒，道：“先生，这一段时间，审配和逢纪两人，有什么动作没有？”
    李儒说道：“审配一直闭门读书，没有什么，他既不去拜访朋友，也不接见客人。总之，就是闭门读书。至于逢纪，却是不甘寂寞，出来说了一些话，带着些抱怨。”
    “大将军病逝已经有一段时间，他没有得到安置，一直赋闲在家。而大将军府的诸多人员，都已经妥善安置了，逢纪没有得到安置，也没有得到殿下召见，所以有怨气。”
    “恰是这样的一个搁置，能看出不同的应对和心态。逢纪此人有些能力，却是过于自持身份。在殿下这里，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他有些自傲，不同于审配。”
    李儒正色道：“审配此人很直，处理事情也强硬。可是，他却是心态更好，也更为忠心。”
    袁尚道：“虽说如此，逢纪也要用。否则，岂不是被人说凉薄。”
    李儒说道：“殿下言之有理。”
    “来人。”
    袁尚吩咐一声。
    侍从立刻进入书房中，躬身站立。
    袁尚道：“请审配来赵王府。”
    “喏！”
    侍从转身退下。
    李儒也就不再逗留，主动起身告辞，这时候袁尚道：“先生，审配其人，刚直不阿，极为强硬。他这样的性格，不适合作为辅政的人，却也有用处。本王，准备让他执掌御史台，替本王纠察百官。”
    李儒眼前一亮，道：“殿下英明，审配的性格，的确是适合主政御史台。如今殿下执掌河北之地，下辖四州，也的确要有人监察地方上，确保地方上不会有官员贪赃枉法。昔年，董卓掌控关中，却是任由军队肆虐地方，却是放任地方官员的贪婪，以至于地方彻底乱了。如今殿下这里，需要有纠错的人。审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
    袁尚点了点头。
    李儒转身就退下。
    对李儒来说，他不在乎审配执掌御史台，他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时间不长，审配进入，他的精神状态很不错，步履轻快，进入大厅中站定后，躬身道：“审配，拜见殿下。”
    袁尚道：“审先生，坐！”
    审配道谢后就坐下。
    他一时间，摸不准袁尚的心思。
    审配作为总揽大将军府政务的人，是袁绍身边最重要的心腹。在袁绍病逝后，差不多一个多月的时间，袁尚一直没有安排，审配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
    是要搁置他吗？
    亦或是，边缘化他？
    审配实际上都已经看开了，毕竟他已经习惯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一切随缘。
    这是审配的打算。
    恰是如此，审配在这一个月多的时间，就在府上看书，自得其乐，日子过得颇为洒脱。还别说，这段时间下来，审配竟是长胖了一些，不像之前那么瘦削。
    袁尚打量了审配，见审配的态度如此，心下也是满意。
    审配这个人比较简单。
    更为耿直。
    也是能大用的人。
    袁尚正色道：“审先生，这段时间，本王忙得不可开交，冷落了审先生，还请审先生见谅。”
    审配肃然道：“殿下忙碌，实属正常。更何况，卑职在家中有吃有喝，俸禄照常领，不觉得有什么冷落。恰恰是这一段时间，反倒是静心下来，看来一些书，也觉得自己还是有很多不足之处。”
    袁尚道：“审先生胸中有静气，很是不错。”
    审配说道：“殿下赞缪。”
    袁尚继续道：“审先生是有大才华的人，父亲在的时候，就时常告诉我，审先生忠心耿耿，可以托付大事。”
    审配一听到袁尚的话，神色也是颇为激动，道：“都是大将军抬爱，审配能力浅薄，也就只剩下一腔热血和一腔忠心，别的也没有了。”
    这一刻，审配忽然明白了过来，袁尚是故意为之，就是要看看这段时间他的应对。
    如果，他破罐子破摔，最终结果就不一样。
    这是袁尚的考验。
    审配的内心，一下生出了庆幸，得亏自己沉住气，不曾慌乱。
    袁尚道：“审先生过于自谦，此番本王请审先生来，是涉及到审先生这里，该有一个合理的安排。我赵王府治下，河北四州之地，如今发展态势不错。”
    “赵王府、冀州等地，官员都是安置了。可是，却缺少了监管，缺少了纠察地方官员的人。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如果全都是一种声音，就会变得腐化，就会变得腐朽。”
    “甚至，本王也会被蒙蔽，听不到下面的声音，看不到下面的情况。”
    “所以，我准备设立御史台，负责纠察、弹劾官员、肃正纲纪。本王遍观麾下之人，没有如审先生这般清廉刚正之人。所以，我希望审先生出来，组建御史台，负责纠察百官，肃清内患。”
    袁尚身子微微前倾，说道：“本王志在天下，要匡扶天下，不仅靠前线的奋力将士，不仅靠诸多官员戮力同心，也更要靠御史台斩断自身的毒瘤，稳定自身，夯实自身。唯有如此，才能保持足够的力量。”
    审配一听，顿时激动起来。
    御史台！
    这是朝廷最重要的监察机构。
    袁尚如今是赵王，却要设立御史台，可见袁尚的雄心壮志。
    诚然，相比于其余的廷尉、卫尉、少府等权力机构，御史台差了一些，相比于三公更是差了。问题是御史台在朝廷中，那就是不可或缺的。等于说如今袁尚还未称帝，审配已经在未来的朝廷中，至少是执掌一部。
    御史台就是他的地盘。
    未来，他还有机会更进一步。
    审配等了一个月左右，实际上心中都已经不抱什么希望，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
    袁尚主政，自然有袁尚的思路。
    即便不安排他，那也无妨，审配也不担心什么。
    没想到，等来了御史台主官。
    审配站起身，双手合拢，恭敬道：“回禀殿下，卑职自当为殿下建立御史台，纠察官员错误。”
    袁尚笑道：“辛苦先生了。”
    审配摇头道：“为殿下效力，是卑职所向往的。”
    袁尚继续道：“你为御史台主官，担任御史大夫。逢纪这里，作为你的副手，担任御史中丞，逢纪你负责通知便是。另外，如今进入寒冬，天气寒冷。趁着这一段时间，把御史台的官员架构搭建起来。紧跟着，就安排御史台的人巡查州县，了解地方上的情况。本王，希望看到地方上的情况，希望了解到地方上的真实情况。”
    “卑职遵命。”
    审配立刻再度说话。
    他内心更是激荡，御史台能巡视州县，这是御史台职权的增大。因为按照汉例，御史台实际上没有派遣官员下去，如今却要派遣官员去调查巡视，这又不一样。
    袁尚继续道：“御史台的言官风闻奏事。本王希望是言之有物，而不是空谈。这里的奖惩，你设置好。不能随意张嘴就来，如果言之有物，也要嘉奖。如果是肆意诽谤攻讦，必然查处。”
    御史台的言官，是一柄双刃剑。
    这是能弹劾官员。
    这是悬挂在官员头顶的一柄利剑。
    可是，却也容易过犹不及，甚至，沦为党同伐异的利器。在这般的前提下，必须要掌握好御史台。
    “卑职谨记殿下吩咐。”
    审配再度回答一声。
    他要搭建御史台，自然是希望御史台真正能有用，而不是御史台是一个废物。
    审配躬身向袁尚揖了一礼后，便急匆匆离开赵王府。他走出赵王府时，虽说外面吹着冷风，甚至外面下着雪，可是他的内心，却是火热火热的。
    他审配如今，不一样了。
    审配并没有回府，吩咐车夫往逢纪家中去。
    当马车来到逢家外，随行的侍从上前叩响房门，侍从通报一番，门房连忙把人引入大厅，同时去通知逢纪。时间不长，逢纪来到大厅中，他神色有些灰败，有些沮丧。
    逢纪看到进入的审配，拱手道：“今天是吹的什么风，竟是把审兄都吹来了。”
    审配道：“看样子，元图兄是不待见老夫啊。”
    逢纪哈哈一笑，说道：“哪里敢不待见审兄，请坐。更何况，你我同是苦难之人，都是被殿下摒弃不用的。这样的关系，我也不可能不待见啊。”
    审配笑道：“你啊……”
    两人宾主落座。
    逢纪又让人温了一壶热酒上来，这是家常的米酒，并非真正的好酒。
    逢纪给审配斟了一杯酒，道：“审兄，请！”
    “请！”
    审配端起酒樽，饮了一杯酒。
    大冷天的，一杯温热的米酒下肚，浑身都是暖和了起来。
    逢纪道：“审兄今天来，可是有什么事？莫非，你也是受不得袁尚的闲置，准备运作一番？”
    审配摇了摇头，直接道：“我不是受不得殿下闲置要发牢骚，我今天来，是殿下对我有了安排，对你也有了安排，我来通知你一声。”
    刷！
    逢纪面色顿时阴沉下来。
    审配的安排，必然是袁尚亲自安排。
    他这里呢？
    竟是审配来通知。
    逢纪有些尴尬，却还是压着内心怒火，道：“审兄，殿下是如何安排的？”
    审配直接道：“殿下让我组建御史台，我担任御史大夫，你作为我的副手，任职御史中丞。我们两人，负责御史台的运转。御史台这里，不仅负责纠察百官，还要安排官员巡视地方州县。”
    逢纪内心有些愤怒，因为他觉得袁尚对他，太厚此薄彼了，凭什么他如此不受待见？
    审配看着逢纪神色，瞬间洞悉了逢纪的想法，道：“元图兄，你有什么想法？”
    “我不打算做官。”
    逢纪直接开口说话。
    审配愣了下，点头道：“你执意如此，我就没什么好多说的。这事情，我就不亲自找殿下阐述，你自己亲自向殿下阐述，不担任御史台的官员。”
    逢纪道：“我自会去。”
    审配道：“今日喝了你一杯酒，所以我还是说一说。你觉得殿下对不起你，更是待你凉薄。所以，你不愿意做官。可是，我可以肯定的说，只要你今日，拒绝了殿下的安排，拒绝了殿下的好意。未来，你逢纪永远别想再做官。你逢纪的家人，也会受到影响的。”
    刷！
    逢纪面色更是变化。
    他自是清楚拒绝袁尚的后果。
    尤其是，如今袁绍去世了，袁尚已经是大权在握。
    逢纪内心不忿，咬着牙道：“什么叫做好意？我逢纪一开始就支持他袁尚，掏心掏肺的支持，凭什么如今我只是一个御史中丞。沮授、田丰这些人，处处和袁尚做对，昔年更是瞧不起袁尚。”
    “他们，得了天大的好处。”
    “一早田丰，就被安排到幽州去，主政幽州的局面。然后，沮授也是被安排到地方上去，主政青州去了。这些人，在地方上担任州牧，都是大权在握。”
    “可是，我逢纪呢？”
    “一个御史中丞，真是笑话。”
    逢纪握紧了拳头，他目光咄咄逼人，说道：“要知道，我是最支持他的人。”
    审配捋着颌下的胡须，面颊微冷，沉声道：“相比于所有人，你的确是最早支持殿下的。重要的职务，是以忠心、资历，还是能力呢？依我看，还是看能力的。”
    “只要殿下，不曾亏待你，那就无法证明殿下凉薄。”
    “毕竟，殿下给了你安排。”
    “不是说，殿下如今一掌权，就不管你了，就把你扔到一边去。”
    “论及能力，你能比得了田丰、沮授；论及威望和影响力，你能比得了田丰和沮授吗？你都比不了。他们去主政一方，你也要主政一方，你觉得可能吗？”
    “殿下这里，最核心的官职，最主要的官职，靠的是能力，而不是忠心。当然，并不是说忠心就不重要。忠心很重要，在都忠于殿下的前提下，再考虑能力。”
    “所谓德才兼备，便是如此。”
    “而不仅仅是，你率先支持了殿下，等到殿下主政，掌握大局了，就可以得到最重要的职务。事情，不是这样安排的。如果按照这样来，这就会乱了套。”
    审配说话强硬，也不顾及逢纪的想法，他继续道：“我在邺城，曾听到一些话，说是在前线和曹军交战时。当时涉及到诸多人员的安排，尤其涉及到沮授、田畴等人时，你和殿下起了争执。”
    “当初，就是为了利益。”
    “就是为了职务。”
    “你觉得，殿下亏待了你。”
    “这一次，大将军逝去，殿下一直不曾安排，你又心中有想法了。这一段时间，你在干什么呢？四处说话，说殿下对不起你，说殿下对你不公。”
    “你认为，殿下该如何对你呢？”
    “你是臣子，如此肆无忌惮，真以为自己有田丰、沮授的底气和实力吗？如今你还要拒绝，要质问殿下，要去辞官。你，却是忘记了，咱们的这位殿下，可不是大将军。”
    “实际上，你已经吃过亏。”
    审配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是，你即便是吃过亏，仍然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甚至，还是在同一个位置，犯下相同的错谬。这样的结果，你不觉得很是让人无奈吗？”
    刷！
    逢纪听完后面色大变。
    他忽然又明白了。
    这段时间，分明是袁尚对他的考验，这又是袁尚在试探。
    可惜，他做错了。
    审配这里一直自得其乐，什么都没去做。逢纪呢，却是抱怨，却是自怨自艾。
    以至于，有了如今的结果。
    逢纪面色有些尴尬，他喟然叹息一声，一副苦笑神情，说道：“这一次的事情，我明白了，是我的错误。唉，谁知道，竟是有这般的情况，真是……”
    逢纪很是无奈。
    他怒气消散，又是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怎么没有坚持。
    审配轻笑，心中松了口气。
    逢纪是袁尚安排的御史中丞，是他的下属。如果审配连逢纪都无法摆平，都无法慑服，还做什么御史大夫，还谈什么执掌一部呢？
    审配和逢纪关系缓和后，便说着御史台的事情。
    这是如今的关键。
    审配要把御史台的事情做好。

 第342章 庞德公教子

    寒冬时节，下雪的邺城，天天都是银装素裹，没什么意外的。
    时间一天天流逝，转眼到了十二月底，邺城的天气更是进一步冷了下来。
    街道上，到处都是积雪。
    好在，积雪不深，不影响赶路。
    这一日，邺城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迎着风雪来了。
    这一辆马车，赫然是庞德公乘坐。他和司马徽离开了荆州，就乘坐马车一起北上。因为进入冬天，天气寒冷，且很多官道不好走，这一路耗费了很长时间，到如今已经是十二月底，才进入了邺城。
    搁在以往，早就已经抵达。
    好在这期间，曹操和袁尚双方都节制，庞德公和司马徽也没有遇到阻拦。
    马车径直入城，往庞统的住宅去。
    之前黄月英成婚的时候，庞德公、黄承彦等荆州士人来过，所以庞德公知道庞统居住的宅子。马车径直抵达，门房打开门一看，看到庞德公、司马徽来了，哪里敢耽搁，连忙把庞德公和司马徽请到大厅去。
    只是庞统还在忙碌公务，暂时没有在府上，府上的管家只能先安排着，再安排人去通知庞统回来。消息传到庞统的耳中，他没有太大的惊喜，反倒是有些担心。
    万一，庞德公不满意呢？
    涉及到甄姜，毕竟甄姜是一个寡妇，而且甄家也不是名门望族。
    不过甭管如何，他是决定来到。
    庞统心中有些担心，就径直去书房觐见袁尚，躬身行礼道：“殿下。”
    袁尚道：“士元，有什么事？”
    庞统说道：“回禀殿下，事情是这样的，叔父和司马徽先生到了邺城，已经到了我的府上。”
    袁尚一听到庞统的话，心中一笑，顿时就明白了过来，笑说道：“士元，你是担心庞公阻拦你的婚事，所以，需要我前往劝说一番，对吗？”
    庞统摇了摇头，说道：“殿下，我是有这个担心，不过您暂时倒是不必出面，还没到这个地步。卑职如今要回府一趟，如果伯父全力反对，不支持这一桩婚事，再恳请殿下出面，说服伯父。”
    袁尚道：“没问题，你尽管回去就是，我给你撑腰。”
    “谢殿下。”
    庞统揖了一礼，转身退下。
    袁尚看着庞统离去的背影，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他相信庞德公会做出明智的选择，毕竟涉及到庞家，这一桩婚姻怎么都不亏本。
    庞统出了赵王府，急匆匆往回赶，一进入大厅中，就看到在大厅中饮茶的庞德公、司马徽。
    庞统脸上挂着笑容，躬身道：“伯父，司马先生。”
    庞德公哼了一声，道：“你小子，越来越厉害了啊。娶妻这样的大事情，竟是擅自做主，不和家里商量，直接定下了，才安排人回襄阳通知，真是长大了啊。”
    庞统讪讪一笑，说道：“伯父，您早年就说，娶妻当娶贤。甄姜贤良淑德，且为人性情柔和，是极好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侄儿自是要娶她，我非她不娶。”
    话语中，他再度表态。
    “你小子啊！”
    庞德公摇了摇头，却是无奈一笑。
    这就是庞统的性情。
    认定的事情，绝不会改变。之前，庞统要追随袁尚是这样。如今，庞统要娶妻也是这样。决定了的想法，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庞统看着庞德公的神色，一下皱起眉头，试探着道：“伯父，您不阻拦吗？”
    庞德公的神情，不似是反对的。
    真要反对，不是这态度。
    庞德公捋着颌下的胡须，说道：“老夫如果反对，你愿意听老夫的吗？”
    “当然不！”
    庞统直接回答。
    庞德公叹息一声，说道：“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好多说的？老夫支持你就是，毕竟是你自己选择的，你喜欢就好。”
    司马徽主动道：“士元，你的婚事，庞公是支持的，你就别担心了。你既然决定了，庞家上下唯有支持。唯有一点，那就是你提及的，娶妻当娶贤，这是关键。”
    庞统顿时松了口气。
    终于成了。
    他也就不担心。
    原本庞统的内心，一直担心庞德公阻拦，有了这一番话，庞统就彻底安心。
    婚姻大事，这样一辈子的事情，他一心一意要去做，那么，没有人能反对能阻拦。可是婚姻大事，他希望能得到家里亲人的支持和祝福，能好好办成婚事。
    庞统道：“伯父、司马先生，谢谢你们。”
    庞德公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庞统，眼中浮现出缅怀神色，缓缓道：“士元，你父亲去世得早。小的时候，你承受了许多流言蜚语，都是抨击你的，说你相貌迥异于常人。”
    “同时，因为你早早没有父亲，也有人欺负你。但这些事情，在老夫的眼中，并非什么大事情，都是磨砺你的。你要能承受下来，要能沉下心来读书，这才是最重要的。”
    “好在，你不负所望。”
    “你的才学，很是出众。尤其如今，你已经出仕，立足于赵王的麾下。你的成就，伯父心中是放心的，也是为之自豪的。所以你如今要成婚，伯父支持。”
    庞德公声音低沉，却是带着浓浓的关切。
    “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今你成婚，是一桩好事情。成婚后，传承家族血脉，让甄姜为庞家开枝散叶，这都是重要的事情。不过更重要的，是你身为男儿，尤其是我庞家的男儿。”
    “成婚后，不仅要撑起家庭，更要能为人夫为人父，要作为表率，不可再如以往一般恣意。”
    “你的性子，很是急切，要收敛一下。”
    “你如今的，相比于很多同龄人，你取得了更好的成绩。越是如此，越是不能骄傲，要戒骄戒躁。人的衰败，往往不是败给了别人，而是败给了自己，是自己骄纵狂妄后，失去了理智，失去了脑子，以至于最终落败了。”
    庞德公道：“你明白吗？”
    庞统道：“伯父教诲，侄儿谨记于心。”
    一直以来，是庞德公照拂他教导他，所以庞德公的话，庞统是听进去了的。
    庞德公继续道：“简单来说，在家要为人夫，在外要为人臣。总之戒骄戒躁，踏实奋进。”
    庞统道：“侄儿不会丢庞家人的脸。”
    庞德公捋着颌下的胡须，缓缓道：“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总之，戒之慎之，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庞统又再度应下。
    庞德公道：“好了，你忙你的去，我和你司马先生品茶。”
    “喏！”
    庞统转身离去。
    他脸上却有着灿烂笑容。
    家人祝福，这是他最看重的，如今庞德公支持，庞统就再无忧虑。

 第343章 挖庞德公

    一月初六，黄道吉日。
    这一天，是庞统迎娶甄姜的日子。从昨天开始，天气就放晴，地上的积雪化开，阳光明媚。金灿灿的阳光洒落，普照大地，整个邺城，宛如铺上了金光似的。
    成亲的时间仍是选择在下午傍晚时分，不过一大清早，庞统作为新郎，已经是忙碌了起来。诸多礼仪，诸多事情，庞统都是要熟悉。
    等到下午，庞统便带着迎亲的队伍，前往甄家迎亲。
    这一切，很是顺利。
    毕竟诸多的流程，早就过了一遍，熟门熟路的。
    庞统带着甄姜回到新的大宅，这是袁尚专门为庞统成亲准备的，也是乔迁新居。
    大堂上，庞统、甄姜正在进行婚礼。
    袁尚坐在下方，看着犹如木偶般，任由司仪指挥拨弄的庞统，轻轻一笑。
    当初，这不就是他吗？
    当初，他也是这样的。
    成婚一事，不论是南方，亦或是女方，都是木偶。
    等庞统和甄姜的成婚礼仪结束，宴会厅内一片欢喜热闹喧嚣，袁尚麾下的士人，以及庞家的人，还有诸多来赴宴的人，都是谈笑着，很是热闹。
    庞德公、袁尚等人一桌，庞德公看向袁尚，缓缓道：“赵王殿下，此番士元大婚，多亏殿下操心安排。士元能在邺城立足，能一展所长，离不开赵王殿下的提携，离不开赵王殿下的栽培。”
    袁尚道：“庞公赞缪，实际上士元能有如今的一切，是他的能力所致。”
    庞德公道：“殿下赞缪。”
    袁尚说道：“如今士元成婚，他成家了，也是在冀州一展所长。庞公这里，便不必再去担。至于庞公的儿子，早已经成家立业。庞公没什么牵挂担心的，可愿意在邺城来传道授业呢？”
    庞德公道：“殿下，邺城有郑玄公坐镇。他在邺城召集了诸多的大儒，建立书院传道授业，哪里还需要老夫呢？”
    袁尚道：“庞公缪矣！”
    庞德公道：“此话怎讲？”
    袁尚说道：“很简单的道理，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才是春。单是老师在邺城传道授业，那是老师这一门学问一家独大，会只有学院独大。”
    “没有其余的学问和书院与之媲美，难以形成良性的竞争，无法相互砥砺，也无法相互竞争提升。”
    “我希望多一些书院，相互砥砺，相互竞争。”
    “所以，我希望庞公能来邺城办学，在邺城建立书院。唯有如此，庞公的学问，老师的学问，以及其余诸多名士大儒的学问，才能有所传承，才能有所提升。”
    袁尚说道：“当然，庞公来了邺城，你的家人自然也可以来邺城，本王会妥善安置，该入仕的入仕，该安置的安置。庞家在荆州不变，但是在邺城可以开拓进取。为了学问传承，为了家族考虑，庞公何不北上呢？”
    庞德公脸上，多了一抹沉吟。
    他内心也是在思忖着，按照袁尚的话，对庞家自然是极好的。
    只是，要迁徙到邺城来，等于舍弃了庞家在荆州的许多根基。诚然，庞家有人在荆州，仍是有基业，问题是没了庞德公坐镇，庞家在荆州的基业，肯定会受到一些影响。
    袁尚继续道：“庞公，荆州虽好，却只适合守成。我知道庞公和老师是一样的人，不慕名利，不慕浮华，喜欢研究学问，喜欢传道授业。只不过，为了庞家，为了学问的传承，庞公何不到邺城来呢？都是传道授业，都是传授学问。在荆州鹿门山可以，在邺城也可以，何乐而不为呢？”
    庞德公没有没有答复。
    袁尚见庞德公还在思考，暂时没有打扰，任由庞德公思考。
    时间不长，庞统从婚房中出来，开始一一敬酒。这一轮敬酒结束，庞统便不再逗留，去享受春宵一夜。袁尚也没有再催促庞德公，等宴席结束，他也是起身准备告辞。
    袁尚要离开，庞德公亲自相送，在庞德公把袁尚送到大门口时，他忽然道：“殿下，老夫需要安排一番。等回到荆州襄阳，要把家里的事情布置妥当，才能北上邺城。”
    袁尚一听，顿时露出笑容。
    事成了！
    庞德公来邺城，这是大好事。
    在荆州内，庞德公的影响力极高。一旦庞德公来冀州，那么许多荆州的士人，或许也会跟着一起来。
    必然带动诸多的人才来冀州。
    这是大好事。
    袁尚眼中有笑容，笑说道：“本王在邺城，等待庞公的北上。”
    庞德公点了点头，他送走袁尚，又一一送走其余的宾客，才回到府上休息。
    府上的婚宴后续，自有管家安排，庞德公不需要去管。
    庞德公在书房中休息时，司马徽进入，他到了邺城，就一直住在庞统的府上。看到略有些疲惫，但脸上神情很是开心的庞德公，司马徽笑道：“庞公，如今士元成婚，你便再无忧虑了。”
    “没有了，没有了。”
    庞德公脸上挂着笑容。
    他自己的儿子，已经是成婚，就剩下庞统。
    庞统成婚，他再无顾虑。
    司马徽又道：“吃饭时，当时袁尚邀请庞公留在邺城，这事情当时你没有给予答复，是怎么考虑的？”
    “老夫会北上来的。”
    庞德公没有隐瞒，直接道：“先前老夫送袁尚离开时，已经告诉了袁尚。接下来，老夫先回襄阳去安排一番，把荆州庞家的诸多事情安排妥当，就带着人北上，来邺城这里办学传道授业。”
    “好！”
    司马徽忍不住叫了声好。
    他笑吟吟道：“鹿门书院在襄阳乃至于荆州，的确是影响力大。无数荆州的士人，希望到你的门下来求学，希望博取名声。可是，荆州毕竟是狭小了。如今，你带着鹿门书院北上，必然可以掀起一股热潮。好事情，这是好事情。我是知道庞公的，你学问出众，在邺城这里，才是大有可为。”
    庞德公道：“贤弟，单单是我一个人，还是力有未逮。你能力出众，博学多才，学问渊博，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司马徽能力，极为出众。
    司马徽的才学，也极为厉害。
    甚至诸葛亮、庞统两人，时常在司马徽的这里求学，听从司马徽的讲解。
    这是有大才华的人。
    司马徽微微一笑道：“我不相助庞公，相助谁呢？”
    庞德公心下欢喜。
    有司马徽在，他的鹿门书院即便到了邺城来，也能稳稳的运转。

 第344章 科举提上日程

    时间飞逝，转眼进入二月开春。
    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
    司马徽留在邺城，而庞德公早已经南下回襄阳去安排。毕竟庞德公接下来，要在邺城建立鹿门书院，他必须先安排好襄阳庞家内的事，才能北上办学。
    二月开春的天气，已经进一步的暖和起来，地方上的百姓都忙着耕种。
    河北之地的一切，很是稳健。
    冀州方面，仍是袁尚亲自掌权，一切很稳健，没有什么混乱的。并州方面，田畴前往任职后，他先笼络当地的豪族乡绅，把当地豪绅子弟拉入州府为官，使得诸多豪绅，尽皆支持田畴。
    借此，田畴成功立足并州。
    在田畴取得了各大家族支持后，他便抽调各家族的私兵，讨伐盘踞在并州的鲜卑、乌桓部落人员。这样的征调，各大家族虽说不情不愿的，可是最终，没有人拒绝，因为各家族都是既得利益的人。
    你得了田畴的好处，家族子弟得了权势，能拒绝吗？
    不可能！
    否则，那些在田畴麾下任职的人，都要被边缘化，都要被针对。
    田畴顺利削弱各大家族的私兵部曲，借此扫荡鲜卑、乌桓，在短短两三个月内，取得了卓越的成果，使得并州的鲜卑、乌桓彻底被压制，再也没有鲜卑、乌桓肆虐的局面。
    并州一团糟的局面，彻底得到缓解，再不是昔日的混乱局面。
    要知道，高干在并州数年，一无所获，甚至地方反而弄得混乱无比。
    田畴来了，几个月就解决了问题。尤其田畴诸多的安排，连张颌麾下的大军都不曾调动。大多数时候，张颌的大军都是镇守太原城，守住大后方。
    在这样的一个前提下，田畴取得了并州的稳定，可见田畴的能力。
    田畴能力极为厉害。
    袁尚对此也是极为赞许的，专门安排人送去了酒水钱财犒劳。
    青州方面，沮授在青州的进展，沮授稳定了青州局面，拿下平原郡、济南国、乐安国，占据青州三郡之地。至于青州其余如齐国、东莱郡、北海国等地，仍是在曹操的手中。
    袁尚对此也是满意的。
    至少，青州没有被曹操不断的蚕食，甚至还扩张了一部分疆土。
    要知道昔日袁谭在青州执政时，青州从一整个州都在袁谭的手中，渐渐的被曹操的人夺取，袁谭被压缩了生存空间，只剩下了平原郡一地，可谓无比狼狈。
    袁谭的兵力，也损失到了极致。
    这般能力，实在是废物一个。
    袁尚相信以沮授的能力，加上高干在青州，两人配合下，应当没有大问题。至于幽州方面，田丰在幽州不断的夯实根基，不断的减轻百姓赋税，发展商业，加上又有黄忠在，整个幽州的发展可见的提升。
    北方鲜卑力量，不断压制。
    整个河北，愈发稳定。
    按照袁尚的考虑，他暂时不会南下，再休养生息一年，进一步调整自身，那么麾下的根基就会彻底稳固。到了那时候，和曹操的开战，就足以支撑起一场真正的大决战，彻底灭掉曹操。
    在袁尚稳稳治理政务时，时间转眼进入三月中旬。
    天气，进一步暖和。
    大多数时候，都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适合耕种等。
    这一日，袁尚在王府中处理政务时，侍从进入，禀报道：“殿下，李长史求见！”
    “请！”
    袁尚吩咐一声。
    侍从去通知，不多时，李儒进入书房中，躬身行礼道：“殿下。”
    袁尚道：“先生，坐！”
    李儒坐下来，直接道：“殿下，今年又是新的一年。卑职认为，也该纲目举张，定下今年大的方针策略。卑职的想法，是今年再稳一年，暂时不出兵，仍是主要修内政，发展商业，招揽人才，加大耕种力度，进一步稳固自身根基。”
    袁尚道：“先生所言，也是本王所想的。本王执掌河北四州之地，有了相当的根基。不过父亲过世，到如今也就过去几个月，地方上终究还有一些人，对本王不够敬服。一旦持续大战，内部极容易生出问题。所以今年的主要任务，仍是调整地方上的官员。”
    “殿下圣明！”
    李儒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心下觉得踏实。
    袁尚继续道：“先生，最近几个月，我们不曾和曹操开战。只是本王这里，一直在琢磨，我们暂时不和曹操交锋，但并不代表着，就不出手了啊。”
    李儒道：“殿下是怎么考虑的呢？”
    袁尚眼神锐利，继续道：“为什么，不安排人扮做忠于皇帝的商人，扶持皇帝的人呢？只要皇帝的人实力进一步增强，就会掣肘曹操，就会自然而然的对付曹操。”
    “譬如如今还蛰伏的伏典，以及伏家的其余人。除此外，还有忠于皇帝一脉的人，如杨彪、杨修父子，还有其余的朝臣。只要是暗中支持这些人，曹操后方肯定会生出冲突。”
    “所以只要皇帝在，矛盾就在。”
    “这是我们可以利用的。”
    “甚至，曹操如果和皇帝发生了决裂，甚至发生了厮杀。对于我们，那更是可以利用的舆论。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皇帝对于我们来说，便是这样的一个概念。”
    袁尚提出了他的想法。
    这也是他琢磨的。
    虽说不和曹操开战，可是也不能让曹操闲下来。
    李儒眼前一亮，道：“殿下英明，只是如今曹操对朝廷，把控极为严格，所以不好办。”
    袁尚道：“即便再怎么严苛，总归会有纰漏，慢慢来，全力去做。这一事情，安排拱卫司负责。这一年，我不希望曹操能安稳。另外曹操麾下的诸子，也渐渐的长大了。这些人，都会有各自的力量，诸子的争斗也可以开始谋划。”
    “卑职明白。”
    李儒再度回答一声。
    他内心很是赞同，曹操既然是敌人，自然是全方位的对付曹操，不能让曹操有休息的时
    要让曹操疲于应对。
    李儒正色道：“殿下，我们如今，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袁尚道：“什么事情？”
    李儒正色道：“殿下执掌整个河北四州之地，人才无比的关键。如果没有足够的人才支撑，就没有足够的潜力，也没有充足的掌控力。”
    “殿下要掌控地方上，人才是关键中的关键。如今地方上，多是各大家族的士子任职，是世家大族掌控了地方。偏偏世家大族，一贯是家族为重。”
    “所以，需要寒门士子。”
    “卑职认为，应该加强寒门士子的提拔，大批的招募寒门士子在地方上任职。”
    “从曹操立足兖州后，曹操在兖州就唯才是举，大规模的招揽人才，也的的确确是招揽了大批人才。殿下如今，也应该是这般，进一步充实自身的人才储备，进一步安排这些人下去任职，掌控地方上。”
    袁尚笑道：“这也是本王思考的一个问题，本王要进行的，更为简单些，由王府安排考核，但凡有才华有能力的人，都可以来参加考试，只要通过的人，就可以得到任用。”
    “这事情，我称之为科举。”
    “本王，准备在整个北方四州之地开科举，招揽人才。只要是无数的人才来了，就可以形成规模。或许一开始，人员比较少，可是随着人越来越多，最终就会形成浩荡洪流，不可阻拦。”
    李儒目光熠熠生辉，道：“殿下英明。”
    袁尚道：“只不过这一事情，恐怕会引发轩然大波。”
    李儒道：“即便如此，也必须进行。曹操招揽士人，招揽寒门士人，不也是引发了动荡。可是，却也是无数人归附。这一事情，那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的结果。”
    袁尚颔首道：“先生尽管安排，本王亲自负责。”
    “喏！”
    李儒躬身应下。
    他转身就离开了，准备接下来科举的事情。

 第345章 喧嚣沸腾，舆论哗然

    四月的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可是邺城忽然传出消息，赵王袁尚准备招揽人才，不论寒门，不论士族，都可以参加。只要通过了赵王袁尚设立的考核，都可以得到官职，都能被委任要职。
    这消息一下传遍了整个邺城，甚至开始往河北之地其余州县传出。
    河北之地，开始沸腾。
    舆论，开始哗然。
    许多的寒门士子，为之欢呼，许多人都是云集在邺城，准备参加考核了。
    可是相比于寒门士子的欢喜，许多邺城的士人却是有了愤懑。原因无他，袁尚的一番考核，必然有诸多的寒门士子进入上升渠道，进入袁尚的麾下任职。
    在这一前提下，世家大族的上升渠道就会受到影响。
    大汉选拔官员，靠的是什么？
    察举！
    举孝廉！
    以及举荐！
    这样的选拔方式，只可能是世家大族的相互举荐。你举荐我的人，我举荐你的人，从而相互得利，各自都得到好处，两全其美。至于地方上的普通寒门弟子，根本没有任何上升的机会。
    这就是垄断。
    这样的举荐，等到发展到魏国，九品中正制形成，进一步使得世家大族的话语权更强，世家大族借此机会强大起来。到两晋时期，世家大族更垄断了所有上升的渠道。
    普通寒门子弟想上升，根本不可能，一辈子都只能是普通官吏。想要进入中枢，想要掌握大权，单单是出身这一块，就直接卡死了所有的机会。
    恰是如此，袁尚要进行考核，许多大家族的人反对。
    实际上曹操在兖州境内，早早的就设立招贤馆，不论德行，只论能力来招揽贤才，这在当年是引发过轩然大波的，当时的兖州士人，就曾大批的反对。
    只是，曹操最终压了下去。
    袁尚这里，他要广招士人，不论寒门、士族都招揽，也使得许多世家大族的人不满，开始纷纷发力，煽动舆论抵制。因为谁都清楚，一旦真正施行了袁尚考核的策略，大家族的生存空间会越来越少。
    邺城内，审家。
    这是审配所在的府邸。
    审配执掌御史台后，权势一下增加了起来。如果仅是昔日的御史台，仅仅是纠察官员，弹劾官员，也就罢了，实际上权势不会太大。
    可是审配的御史台，却有巡查州县的权利，这在诸多官员的头顶，悬挂了一柄利剑，使得所有人内心都是担心，都是惧怕，御史台的权威自是更强。
    在沮授、田丰等人外放为官后，审配在邺城的大家族中，影响力是最大的。
    这一日，审配忙完政务，回到家中已经是傍晚时分。
    夜色降临，审配让人准备了饭菜，又斟了一杯人参酒。因为袁尚改革了吃食的缘故，如今猪肉已经大规模销售，且猪肉的培养也在大规模进行。
    其余烹饪的方式，也是发生了改变，蒸、煮、煎、炸、炒等方式，都是出现了。
    如今的吃食，极大的丰富。
    审配喜欢的是回锅肉，他面前是一碟煎得焦黄脆的黄豆，以及一盘回锅肉，还有一杯人参酒。
    这是他回家后的放松。
    品着人参酒，吃着回锅肉，嚼着黄豆，很是舒服。
    人生，就该如此。
    他活了半辈子，却是没想到，临到了开始年迈时，没想到生活会发生了这样的变化，让审配的内心都是意外。但他也感激袁尚，这一切的改变，都是袁尚带来的。
    审配喝着酒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却是府上的管家进入。
    管家躬身行礼道：“家主。”
    审配道：“有什么事？”
    管家说道：“如今府外，来了一群人，约莫又十余人，都是咱们邺城的豪绅大族，全都是联袂来求见。”
    审配听到后，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着。
    他一下明白了。
    这段时间，因为袁尚要考核招揽士人，导致许多人议论纷纷，无数的寒门士子自是拥护，甚至巴不得赶紧考核。可大家族的子弟却不愿意，因为这对大家族来说，是削弱大家族的力量和影响力
    所以，所有人才来求见。
    希望他站出来。
    审配也是一个人精，他心中一思忖，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这些人是来请他出头的，审配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迅速的思考该怎么应对。他虽说秉性刚直，性情很急躁，可是这不代表审配脑子愚蠢。
    一个愚蠢的人，不可能成为袁绍的心腹，不可能成为袁绍安排留守后方的人。
    审配很快，便有了打算，吩咐道：“去，把人都请进来。”
    “喏！”
    管家去通知。
    审配又喝了一口酒，让人暂时撤下吃食，然后等待着。不多时，十余个各大家族的主事人联袂进入，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急切神情。
    这些人不曾行礼，就有人开口直接说话。
    “审公啊，赵王殿下掌握大权后，彻底是飘飘然了。他刚刚出台的政策，要招揽寒门士人，是在自掘坟墓啊。如今的赵国，发展态势极好，河北四州之地，一切都在稳步的发展中。在这般的前提下，赵王要招揽寒门士人，还和我们这些大家族的士人一起考核，真是荒唐啊。”
    “就是，自有汉以来，几百年的大汉朝，从未有这般招揽士人的。”
    “如此行径，简直是打破祖宗法纪。朝廷一直是察举有能力的人，亦或者是通过举荐。如今，却要一下改变方式，这般改变绝对是不妥当的。”
    “审公是御史台的主官，不仅负责纠察百官。实际上，也要负责纠察君王的过错，要敢于负责纠察君王的错谬。如今赵王殿下错了，请审公站出来，改变这一局面。”
    一个个大家族的人，纷纷开口。
    这些人，不断劝谏。
    审配听到后，一张面颊垮了下来，脸上尽是愤怒神情。
    “住嘴！”
    审配大喝一声。
    刹那间，大厅中一下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审配，眼中都带着不解，脸上更有着一抹凝重。因为审配所表露的态度，和他们想象中不一样啊。原本他们的想法，是他们把一番诉苦后，审配和他们一起义愤填膺。
    这才是正确的。
    可是，审配竟是厉声大喝，这是怎么一回事？
    情况古怪啊。
    审配环顾周围的人，他捋着颌下的胡须，沉声到：“你们口口声声，说殿下应该遵守大汉的规矩，更说殿下招揽寒门士人是荒唐，这话真是一派胡言。”
    “殿下招揽寒门士人，你们不高兴，因为你们的利益受损。所以，都想要阻断通道，让下面的寒门士人，无法冲上来，让寒门士人只能碌碌无为。”
    “这等行径，简直是卑劣，可谓是小人行径。”
    “人人读书学艺，求的是什么？”
    “求的是能够一展抱负。”
    “你们读书，别人也是读书，凭什么你们可以出仕，你们的子孙可以出仕，寒门士人就不可以呢？莫非你们更高贵，可是本官扫来扫去，没发现你们哪里高贵。你们说自己高贵，是不吃饭只吃仙气吗？是不吃喝拉撒吗？”
    审配的话语，丝毫不留情面，沉声道：“什么叫做不妥当，什么叫做荒唐，不按照你们的来，就是荒唐，这才是真正的荒唐。一群人，只顾自己的利益，真是笑话。”
    哗！！
    大厅中，一片哗然。
    所有人的脸上神情，都是无比的震惊。谁都没有想到，审配好歹也是邺城大家族的人。可是审配这里，却是彻底站在袁尚的一边，完全不去考虑自己家族的利益。
    议论声，沸腾不休。
    许多人开始抨击指责审配，说审配是数典忘祖，说审配丢尽了世家大族的脸面。
    审配看着一群人气急败坏的模样，神情更是鄙夷，他更是瞧不上这些人，只知道动动嘴，没有半点的能耐。审配大袖一拂，吩咐道：“来人，把这一群人，全部给本官轰出去。我审家遇到这样的一群人，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侍从进入，把人轰直接走。
    一个个大家族的人，口中喝骂，也是唧唧歪歪的离开了。
    这消息，也是随之传出。
    很快被拱卫司发现，消息传到王越的耳中，王越直接入赵王府禀报，说了审配的应对，以及审配的呵斥。
    袁尚脸上挂着笑容，道：“审配经受住了考验，很是不错。不过事到如今，还要再观望一段时间。”
    王越道：“卑职会死死盯着的。”
    “那就好。”
    袁尚点头道：“本王等你的消息。”
    王越躬身揖了一礼，转身退下。
    袁尚又继续忙碌了起来，科举掀起的风波，依照袁尚的看法，如今的议论趋势还远远不足，还要进一步的提升风波和舆论才行，才能试探出最终的情况。

 第346章 逢纪出面了

    各大家族的人出了审家，然后又迅速的商量一番，就直接又往逢纪家中去。
    这些人要去游说逢纪。
    在袁尚的麾下，逢纪也是一个重要的人员，甚至逢纪是御史台的二把手。一旦逢纪同意，那么各大家族就能说上话，就能运作一番，促成袁尚撤回命令。
    十余个大家族的主事人，进入了逢纪的家中，在大厅中，见到了逢纪。
    为首的人名叫张六夏，是邺城张家的族长，虽说张家比不得沮家、田家、审家等大家族，可是张家那也是传承多年的大家族，掌握了诸多资源的。
    张六夏一副愤怒模样，说道：“逢公，如今赵王要推行考核，大规模的招揽寒门士人。这一事情，已经是危及到了我们士族的根本。如果继续下去，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必须要做出决断，必须要做出应对了。”
    “如果继续下去，恐怕是世家大族的影响力，那就要彻底削弱。试想一下，大批的寒门涌入官场，必然挤压我们这些人的空间。最终，各大家族的人想要出仕做官，就变得万分的困难。”
    “这，是绝不允许发生的。”
    “所以，这事情必须要阻拦。我们先找了审配，可是审配这人，完全是袁尚的忠犬，完全是袁尚的走狗。他全然不顾一切，竟是呵斥我们，说我们扰乱赵国。”
    “逢公啊，你看看审配，简直是枉为我士族的人。”
    逢纪听到后，眼眸也是转动，心中思忖着。
    袁尚要考核士人，然后不论德行，以考核能力安排官职。
    这一事情，逢纪自是知道。
    好歹，他也是御史中丞，是御史台的二把手。
    这样的事情，袁尚也是知道，这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无数的士人议论。甚至于，无数的大家族已经是站出来反对，可以说，整个邺城都是动荡起来，都是因为考核士人一事闹的。
    逢纪对此，也是有微词。
    因为这般的安排，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引发动荡。
    甚至，逢纪很不赞同。
    只是逢纪在袁尚这里，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力，尤其数次被袁尚敲打，逢纪的内心更是熄了前往劝说的心思。在逢纪的内心，反倒是巴不得看笑话，看袁尚如何吃瘪。
    如今，张六夏等人竟是找上门来。
    这可就有趣了。
    逢纪眼眸转动，沉声道：“诸公，切莫要慌张，这一事情稍安勿躁。你们所考虑的，是如何抵制呢？”
    张六夏立刻道：“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我等联袂去赵王府，请赵王殿下收回命令。只要是这一步完成，料想赵王不可能拒绝的。我们如今，便是缺少领头的人。毕竟领头的人，需要有足够的威望，偏偏我们这些人，暂时没有这个威望。恰是如此，才希望逢公站出来，带领我们一起去。”
    “不妥，这不妥当。”
    逢纪摇了摇头。
    张六夏道：“逢公，为什么说不妥当呢？”
    此话一出，其余的人纷纷附和。
    “逢公，眼下我们各大家族的人联合起来，一起去赵王府。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如果我们现在，不联合起来，那么命令贯彻下来，大家族的优势就彻底没了。”
    “逢公，不能耽搁，不能躲避，更不能拖延啊。”
    “时不我待，请逢公出山。”
    “逢公，审配愿意做赵王的走狗，那是他的事情。逢公，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不为子孙后代考虑吗？按照这样的一个政策下来，到时候下一代的逢家子弟，未必能出仕了。”
    一个个大家族的人纷纷开口。
    对所有人来说，他们的利益都是捆绑在一起，必须要解决当下的问题。只要是袁尚改变了主意，那么事情就简单了。如果袁尚不改变主意，问题就存在，大家族利益就撑不住。
    逢纪捋着颌下的胡须，微笑道：“诸位，老夫不是怕了。老夫之所以说不妥当，是因为如今我们站出来太早了。如今，还需要煽动一番。”
    “老夫认为，可以各自回到家族，煽动族人，煽动士人，让无数的人去赵王府请愿，请赵王悬崖勒马。唯有如此，才能是堂堂正正。”
    “如果我们这些大家族的主事人前往，很容易被针对。可是无数的士人前往，正所谓法不责众，殿下也难以处置。而一旦是我们前往，那就很容易被处置，明白了吗？”
    逢纪说道：“我们既要保全自身，也要达成目的，这就是当下要完成的任务。”
    张六夏一听，眼前一亮，道：“妙啊，这一策略真是绝佳，真是妙计。只要是按照这一策略推进，那么，我们就可以在暗中操控。逢公，真是大才，在下佩服。”
    其余人，也是纷纷开口吹捧。
    逢纪听着所有人的话，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神色，他昂着头，笑吟吟道：“既然都已经明白了，那就各自去行动。”
    “喏！”
    众人齐齐回答。
    一众人离去，只留下逢纪一个人坐在大厅中。
    逢纪望着离去的一众人，他那略显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期待。
    他期待煽动的舆论。
    他期待躁动的士人。
    他更期待，袁尚遇到了这一情况，会是怎么样的棘手，以及怎么样的焦头烂额？
    在逢纪的期待中，各大家族联袂到了逢家拜访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王越的耳中。
    毕竟涉及到考核士人。
    这一事情，如今已经是议论纷纷。
    王越对这一事情，一直是盯得紧，他得到诸多大家族的人去了逢家拜访，很快又各自离开，便好奇谈论的内容。因为这些各大家族的人，原本是气势汹汹，很是不耐烦很是烦躁的情况。
    可是如今，却是一切都变了。
    这就有些问题了。
    王越调动拱卫司的人，迅速的去打探消息。等到晚上傍晚时分，史阿急匆匆的回来了。
    如今的史阿，在拱卫司颇有威望。
    很多事情，都是史阿负责。
    王越毕竟上了年纪，而且史阿年轻，又是王越的弟子，所以王越也在有意培养史阿，使得史阿能独当一面，能够支撑起拱卫司的运转。
    史阿进入房间中，躬身道：“老师，关于张六夏等十余家大家族的主事人，联袂去逢纪家中拜访的情况，已经打探清楚了。这个逢纪，竟是反对殿下推行考核招揽士人的办法。”
    “他答应了张六夏等人的请求，站在张六夏等人一方，同时，他更是出谋划策。他说所有人连没去赵王府劝谏不行，让各大家族的人，煽动士人，让士人联袂去赵王府请愿。”
    “这一情况，恐怕很快就会发生，会有无数的士人云集到赵王府。情况很是不乐观啊。一旦大规模的士人聚集，就容易被人利用。更何况，还有曹操以及其余诸侯的探子，都是在邺城，这些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王越眼眸眯了起来，那眸子中投射出寒意，冷冰冰道：“这个逢纪，还真是越走越远了。一直以来，他就觉得自己不得志，觉得殿下亏待了他。所以，很是自负，很是觉得殿下对不起他。如今，是彻底站在殿下的对立面。”
    史阿道：“这个逢纪，就是自以为是。”
    王越吩咐道：“你立刻调查逢家，老夫需要逢纪的问题，以及逢纪家人的问题。这些罪证，都给我找出来。”
    “喏！”
    史阿躬身回答。
    王越说道：“各大家族要煽动士人请愿，这一事情兹事体大，老夫要立刻去通报殿下，请殿下做出应对。”
    史阿转身去安排了。
    王越则是连夜往赵王府去，他抵达赵王府时，袁尚正陪着甄宓、黄月英，大多数时候，只要是袁尚晚上不忙，都会抽点时间陪一陪甄宓和黄月英。
    袁尚得知王越连夜来了，回到书房，他看着今年愈发有些苍老的王越，摆手道：“坐下说。”
    “谢殿下。”
    王越等袁尚坐下后，才跟着坐下来。
    袁尚道：“深夜来觐见，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王越禀报道：“回禀殿下，拱卫司的人，发现去煽动审配失败的士人，他们去见了逢纪。然后，逢纪心动了，站在了各大家族的一边，要阻拦殿下考核录取士人。”
    顿了顿，王越继续道：“逢纪却也是狡诈，他让各大家族的人隐藏在幕后，不主动来劝谏。逢纪的安排，是让各大家族的人，煽动士人来赵王府请愿。估摸着，最多一两天，就会有大批的士人来。殿下，逢纪此举，简直是该死。他完全是罔顾殿下的利益，完全是胡来。”
    袁尚笑道：“人要作死，拦也拦不住。更何况，这一次真要有无数的士人来请愿，那么正好，本王借此机会，阐述一下寒门和大家族士人的事情。开科取士，选拔人才，这是势在必行的，不可能停下。”
    王越道：“殿下英明。”
    袁尚说道：“各大家族要煽动大家族士人来的消息，你慢慢放出去，让寒门士人也准备来。本王要招揽人才，且本王给寒门士人机会，这些人得知大家族的人要阻拦，寒门的人不会坐视不理的。等这些人都到了王府，才能真正宣传。”
    王越道：“老臣明白了。”
    袁尚道：“另外，各大家族的情况，但凡是参与反对的人，你都一一记下来。”
    “喏！”
    王越再度回答。
    袁尚道：“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没有！”
    王越摇了摇头，他主动站起身告辞退下。
    袁尚也是又径直往后院去，他还得看看孩子，陪一陪妻儿。

 第347章 请愿

    夜幕下的邺城，灯火已经暗淡了下来。
    邺城内，不曾实施宵禁。
    所以晚上的时候，还是有一些人出来，尤其城内青楼所在的区域，更是人来人往，灯火通明，极为热闹。
    在邺城内，南城西南方。
    一处青楼中。
    二楼雅室。
    这间雅室内，坐着一个中年人，此人的年纪并不大，三十出头的模样，只是略微胖一点，个子也不高，中等个子。
    中年人名叫曹南风。
    他是曹操新安排到邺城的负责人。
    这一次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曹南风在邺城是极为谨慎。尤其曹操为了彻底斩断关系，更是把之前所有曹操发展的探子，全部都撤回去。如今曹南风在邺城，那是全新发展起来的关系。
    这是确保曹南风的安全。
    曹南风如今坐在雅室中，眼中却是有着沉吟神色。
    他仔细的思索着，考虑这一次袁尚要开科取士，要大规模招揽寒门士人的事情。
    “袁尚这般，是要借此机会，清除麾下不安定的因素，亦或是，真正要考核取士呢？亦或者是，兼而有之，想要清理麾下的人，同时招揽人才。”
    “也不一定。”
    “是否，又要借此机会，把我们这些人钓出来呢？”
    “或许是一箭几雕，各方面都有谋划。否则，袁尚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要招揽寒门士人。毕竟丞相在兖州招揽寒门士人，那可是承受了巨大代价的。”
    “或许，这是一个危险的巨坑。”
    “得小心一些。”
    曹南风喃喃自语，仔细的思考着。
    他行事一贯是谨慎。
    恰恰是因为他行事谨慎，所以才会被曹操选中，然后安排到邺城来负责事情。
    曹南风心中的思绪，渐渐稳定下来。
    他如今，还在等人。
    砰！砰！！
    敲门声，从外面传来。
    “进来！”
    曹南风吩咐一声。
    房门嘎吱一声，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人进入，来人不是别人，赫然是张六夏。他恭恭敬敬的揖了一礼，道：“曹先生。”
    “坐下说。”
    曹南风摆了摆手。
    张六夏正色道：“曹先生，如今袁尚要考核招揽寒门士人，这是自取死路。我今天带着人去拜访审配，被拒绝了，审配不愿意加入进来。”
    “我带着人去拜访逢纪，眼下逢纪已经介入进来。”
    “按照逢纪的建议，我们在当下，会煽动士人前往赵王府请愿，把事情闹大。这一事情完成后，对袁尚的影响，必然是巨大的。”
    曹南风笑道：“你做得很不错，你所做的事情，我会亲自向丞相禀报，专门为你请功。”
    “曹先生。”
    张六夏连忙说话。
    他主动道：“只是单纯就是这样的请愿，恐怕还是远远不够。在这般的前提下，是否要安排后手呢？仅仅是请愿，无法牵起波澜。需要有足够的后手，才能引发真正的动荡。”
    曹南风缓缓道：“行事不要急躁，不要急切，行事要稳健，这才能确保自身的安全。所以你们如今，就是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为了士人。这，才能站得住脚。如果你要进一步的掀起波澜，那么你会被卷入其中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张六夏再度点头回答。
    曹南风点了点头，又继续道：“你也是邺城的大族出身，可实际上，比你大的家族多得很。田家、沮家、审家这些人都还在，他们难道真的不关心？”
    “不是不关心，是他们藏在了后面。他们料定了你们，会有所作为，会前仆后继。所以，他们只需要躲着就是。所以，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稳住，不能有丝毫的急躁，不能有丝毫的莽撞，要稳健。”
    “保全自身，是最重要的。”
    曹南风道：“我做事情，包括你做事情，都是这个前提。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我们尽力去做事情。”
    张六夏的脸上，顿时就浮现出感动神色，道：“曹先生所言，在下明白了。”
    曹南风道：“你明白就好，如今的邺城，已经动荡了起来。我们就静观其变，静静看着。至于你，也就不要再继续上窜下跳，可以稍稍放手了。”
    “卑职遵命。”
    张六夏又回答一声。
    曹南风不再逗留，起身道：“这已经结账的，你可以继续玩乐一番，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张六夏亲自送曹南风到雅室门口，就转身折返。他和曹南风之间，只有曹南风能联系到他，他想要找曹南风，根本就不可能，完全是单线的联系，所以张六夏不曾下去送人。
    张六夏枯坐在房间中，心中也是在揣测，他先前虽说脸上，露出一副感动神色，可是如今，却是面色冷肃。
    不行动？
    开始收手？
    到了这一步，能收手吗？
    张六夏嗤笑一声，他却是觉得，曹操安排的这个人，实在是有些胆怯了。只是和曹南风联系上，对于他也是有帮助的，至少多了一条退路，多了一个选择。
    所以张六夏这里，才会继续和曹南风搭讪，反正他也不曾多说什么重要的消息。
    这一切，都是曹南风在安排。
    张六夏心思一转，却是想着这一次的士人请愿一事。
    “袁尚想要借此，招揽更多的寒门士子，摆明了就是要遏制大家族，就是要遏制士族的力量。这样的手段，可惜过于简单了，这必然是失败的。”
    “这一次，袁尚会丧尽颜面。”
    “邺城，或许不安宁了。甚至没了袁绍在，袁尚终于是露出了破绽，终于是暴露出了自以为是的秉性。所以袁尚如今，恐怕是压制不住局面了。”
    “这就是袁尚的真正成色。”
    “看似是打仗厉害，可是治理地方，可不是打仗那般横冲直撞。太过于强硬，必然是会遭到阻击，必然是处处碰壁的。袁尚啊袁尚，我看你如何收场？”
    张六夏心中笑着。
    因为袁尚在，使得冀州的诸多士人，实际上是受到了压制的。
    毕竟袁尚是单独的班底。
    袁尚的诸多谋士武将，都是从外面招揽来的，在这个前提下，张六夏等冀州大家族的弟子，就无法出仕做官，无法占据主要的位置，自然是心中存着抵触的。
    实际上和张六夏一样心思的人，在邺城内很多。
    有的是大家族之人，有的是豪绅，因为这些人，都是有关系的人。只要是他们的子弟，依靠着家族的影响力，依靠着家族的实力，他们家族的人都可以出仕做官。
    可是，转变为考核，那就难办了。
    许多关系也不好运作。
    所以许多人，都是抵触的，但是在这般的抵触下，仍是有许多人支持袁尚的策略。
    尤其是许多商人或者是普通寒门子弟，这些商人有钱，家族的子弟也读了书，问题是，他们没有关系，也没有办法去做官，因为不可能举荐到他们。
    至于寒门士子，一样是如此，这些寒门士子实际上大多数，都是祖上曾经有些影响力，只是家道中落了，虽说家族也有传承的学问，问题是家族没有影响力了，也没有钱财和人脉关系运作。
    他们如果没有机缘，一辈子也就是这样了。可是如今，袁尚跪了机会。
    这些士人也可以鱼跃龙门。
    所有城内的商人子弟，寒门子弟，都是激动了起来。
    只是随着一则消息传开，那就是大家族的子弟要去赵王府请愿，要阻拦赵王袁尚施政，阻止赵王考核收取士人。这一消息的传开，无数商人子弟、寒门士人，全都是沸腾激动了起来。
    这些人是支持袁尚的。
    以至于，城内一下便暗潮汹涌，有反对袁尚的，也有大批支持袁尚的。
    甚至一些地方，竟是发生了斗殴，大半夜的便发生冲突。
    在这样的一个前提下，一晚上的邺城，都不曾怎么安宁，到处都是冲突。
    一宿过去，第二天上去。
    赵王府外，开始云集了诸多大家族的士人，这些士人从各个地方汇聚而来，到了赵王府外静坐下来。随着这些人的抵达，越来越多的士人来了。
    其声势，颇为壮阔。
    只是在这些大家族士人抵达时，紧跟着，许多穿着普通粗布麻衣的士人也来了。
    这些是寒门子弟。
    甚至这些寒门子弟，亦或是商人的子弟，以及其余一些士人，这些人都是统一的着装，全都是身着粗布麻衣。这样的情况下，一眼看过去，直接就看出了情况。
    寒门士子和大家族的士子，便泾渭分明的各自坐下，双方对峙。
    整个赵王府外的街道，被彻底堵死。
    已然是水泄不通。
    消息，也是随之传入赵王府内，传到了袁尚的耳中。
    袁尚得知了大批寒门士子，以及大批大家族子弟汇聚，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人来得多最好。
    唯有如此，袁尚才能安排下去。
    他任由事态的发展，就是为了能够引发轩然大波，就是为了把这些人都召集起来，才能解决这一事情。
    袁尚不曾立刻出去，他又等了一段时间，等到了上午日上三竿，人进一步多了，失态进一步扩大，袁尚才换上了衣袍，头戴九旒冲天冠，身着华服，腰悬佩剑，大步自府内走出来。
    袁尚来到了大门口，他一出现，现场一下就哗然议论了起来。
    议论声，喧嚣无比。
    无数人很是激动。

 第348章 袁尚的大杀器

    袁尚看着发生的一幕，看着喧闹犹如闹市嘈杂的一幕，没有开口阻拦，只是静静的看着，任由这些人议论。
    时间一点点流逝。
    喧闹的人，从一开始的喧闹无比，渐渐的安静下来。喧闹声，渐渐平息。
    所有人，齐齐看过来。
    今天的袁尚，极尽威严，一派肃然神情。在这样的一个前提下，所有人看到袁尚，打心底都生出敬畏之心。袁尚目光过处，那许多大家族的士人，都是避开目光，不敢和袁尚对视。
    因为打心底的发怵。
    袁尚提起一口气，高声道：“今天你们这些人来王府外集合的意图，本王已经知道。”
    “赵王殿下，你是仁慈之主，怎么能随意打破祖宗法纪呢？这样的事情，这样的行径，都是极为不妥当的。还请赵王殿下，立刻收回成命。”
    人群中，当即有人高呼。
    因为人太多太多。
    这样的声音传出来，暂时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袁尚听到了声音，只知道是大族士人一方，因为这是有利于大族士人，唯有大族士人才会有着出发点。
    袁尚面色不变，继续道：“是否考核取士，这一事情，本王阐述后，再来决断。另外，本王说话期间，有要发表意见的，举手示意，本王会同意你说话。”
    “你有意见，当着所有人的面阐述。”
    “可是，要躲藏在人群中，当缩头乌龟，却又要挑动事情，那么，一旦被本王发现，直接下狱问罪。”
    “规矩本王说清楚了。”
    “望尔等三思。”
    袁尚的声音，带着冷肃。
    如今人多，他必须立规矩，不能乱了阵脚。如果肆意让人说话，那么最终的结果，事态就会失控。所以如今，袁尚必须要压制这些闹事的人。
    一众寒门士人，纷纷点头。
    对寒门士人来说，他们是支持袁尚的，因为袁尚考核取士，那么他们就有了上升的空间和渠道。
    高门望族的士人，以及这些高门望族士人带来的人，这些人却是面色微冷。
    袁尚是有备而来。
    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这些人希望的结果，是他们能掌控局面，是袁尚要撤回命令。
    这些人暂时不曾说话。
    可是，却是有人内心想着，暂时不说话，等袁尚继续说话时，再来说话捣乱。总之，躲藏在人群中，袁尚根本看不到，那么他们可以继续捣乱。
    袁尚见现场安静了下来，这时候他才提起一口气，高声道：“鉴于这一次，本王准备考核录取士人，引发了这么多人的议论，使得如此多人云集于此。”
    “这一事情，本王专门来说一说。”
    “寒门士人方面，倒是没什么好多说的，因为几乎所有人，都是支持的。”
    “所有人，都没有意见。”
    “在这一前提下，只有大家族的士人，站出来反对。你们刚才的话，本王也听到了一些，无非是说什么改变了祖宗法纪，改变了昔年的规矩。”
    “这就是你们的立足点。”
    袁尚眼神锐利，声音渐渐的愈发高昂起来，他高声道：“你们所有人这般的反对，就是认为，应该坚持大汉朝的规矩。可是按照这样的祖宗法纪，昔年上古春秋战国时，乃至于夏商周时，又是什么格局呢？”
    “有郡县制吗？”
    “有统一的文字吗？”
    “是车同轨书同文，是用一样的货币吗？”
    “这些都没有。”
    “按照这个说法，大汉朝如今遵守了祖宗法纪吗？大汉朝也是改变了规矩，也是做出了改变。为什么大汉朝的改变，你们接受了。然而如今的改变，你们要反对呢？”
    “因为，你们想维护自己的利益。”
    袁尚的声音，愈发高昂。
    甚至于，渐渐的愈发的赤裸裸，直接揭露了现实。
    哗！！
    人群中，一片哗然。
    许多高门望族的士人，都是面色铁青，脸上神情冷肃。因为袁尚的话，等于是揭开了高门望族的遮羞布。
    高门望族，为什么立足？
    不是什么德高望重。
    也不是什么品行更高洁。
    是因为高门望族，掌握了话语权，掌握了资源，高门望族的子弟可以读书，且读书后，可以随意出仕做官。然而普通的寒门子弟，却是没有这个机会。
    这就是现实。
    只不过高门望族对外宣传的，是大家族德高望重，为民造福。
    “袁尚，你这样做，必然是会遭到报应的。”
    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呼。
    这一声呐喊后，声音一下停止，再也没有其余的人高呼呐喊。袁尚往喊话的方向看过去，他看到的是攒动的人头，看到的是一个个木然的面颊。
    想要揪出谁喊话，根本找不到人。
    袁尚神色却是平静，没有任何的慌乱，说道：“谁喊了话，自己主动站出来。”
    只是，下面的人依旧平静。
    没有人站出来。
    也没有人指出是谁喊话。
    袁尚脸上挂着一抹冷笑，他再度道：“现在不站出来，一旦是被本王揪出来。那么，便是抄家灭族。家族的人，尽皆贬为奴隶，流放辽东去。”
    “现在，有站出来认罪的人吗？”
    袁尚再度说话。
    下面仍是依旧静悄悄的。
    许多高门望族的士人脸上，甚至有着幸灾乐祸的神情。因为在这些人看来，袁尚这样的喊话，根本起不到作用。
    这一回，袁尚丢脸丢定了。
    想抓人，不可能。
    袁尚眼神锐利，再度道：“把人给本王抓出来。”
    话音落下，就见袁尚左手方向十五步的距离处，传来了喝喊声。
    “出来，就是你，立刻出来。”
    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人，揪着一个三十开外的中年人往外走。
    “不是我，凭什么抓我？”
    “要讲证据。”
    中年人不断的说话，更是不断挣扎。
    这一幕，周围的士人也是跟着起哄，让黑衣人不能随意抓人。
    袁尚看着这一幕，面色森冷，继续道：“你们这些人当中，到处都有本王安排的拱卫司人员。你们当真认为，本王没有眼线吗？自认为喊话，本王不知道吗？之所以两次询问，是想要给你机会。可惜，你不珍惜机会，那就怪不得本王了。”
    哗！！
    下面高门望族士人中，一片哗然。
    一个个面色大变。
    这些人的脸上，已然是多了惊惧，甚至一个个往周围看去，想要打量一番。
    袁尚竟是安排了人潜伏起来。
    这就危险了。
    在这一前提下，谁还敢说话？
    这是自找死路啊。
    不多时，中年人被拖出来，拖到了王府大门口。中年人内心，也是惊慌失措起来，迅速跪在地上，高声道：“赵王殿下，小人错了，恳请殿下饶了小人一回。”
    他内心无比后悔。
    原以为，人多了袁尚找不到，那就不了了之。
    没想到周边竟是有人盯着。
    这就麻烦了。
    他的内心，甚至有着浓浓的恐惧，刚才袁尚说了，要直接抄家灭族，还要流放到辽东去。
    他的内心无比惊恐。
    袁尚看着中年人，眼神带着一丝的讥讽。
    这就是高门大族的人。
    躲藏在人群中，自以为是，甚至喊话起哄，可是被拉出来，便转眼认怂了。豪门大族也就是掌握了资源罢了，如果没有资源，那就是一团烂泥。
    袁尚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中年人回答道：“回禀赵王，小人名叫朱曈，是邺城人。”
    袁尚冷冷道：“朱曈，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本王说话的时候，擅自捣乱？”
    朱曈吓得连忙脑袋砰砰的叩地，他口中求饶道：“赵王殿下，小人错了，小人知错了。恳请赵王殿下大人大量，饶了小人这一次。小人，愿意彻底改正，再不反对了。”
    “晚了！”
    袁尚强势说话。
    他大袖一拂，吩咐道：“把人拖下去，审问其家族住宅，立刻包围朱家，所有人直接贬为奴隶，流放辽东。”
    “喏！”
    士兵押解着人朱曈就往外走。
    朱曈彻底慌了神，更是高声道：“赵王，饶了我，我知错了啊……”
    凄厉声音传出。
    朱曈不断的挣扎，可是，却是无法挣脱。
    朱曈被押解着走了一段距离后，他知道躲避不了，便转而开始喝骂袁尚。只是这样的喝骂，对袁尚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影响，袁尚不可能改变，反倒是袁尚更加坚定了心思。
    必须要推进开科取士。
    这是大方针。
    袁尚目光收回，落在了现场的高门望族身上，这个时候许多的大家族主事人，脸上神情都是带着惊悚，都是有着敬畏和惧怕，因为袁尚是来真格的了。
    谁敢阻拦？
    阻拦就是抄家灭族。
    没有人抵挡得了。
    袁尚看到现场的局势，彻底压下来，心头更是冷笑。
    这些大家族的人就是纸老虎。
    看似厉害，实际上，谁敢站出来呢？没有人敢站出来，因为没有人会抛弃自己的家族利益。
    袁尚提起一口气，又继续道：“所谓的士人考核，这是最为公平公正的。在这一前提下，你们只要是有能力的人，都可以得到重用，都可以有立功的机会，都可以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难道高门望族中，是人人都有机会吗？”
    “一个家族，除了嫡长子嫡系出身的人，其余旁支能得到举荐吗？”
    “不可能的。”
    “家族的培养，只能是那么几个人。可是一个大家族，能读书的人有多少，上百个都是不止的。这些人，难道他们生下来，就因为不是嫡出，就不该有出仕的机会吗？”
    “在这一前提下，你们这些大家族，这些自认为影响到了你们利益的人，实际上，只考虑自己的那丁点利益，却是忽略了，你们家族还有很多人需要出头。”
    “这也是他们的机会。”
    袁尚直接抛出了他的一个观点。
    这才是袁尚的大杀器。
    为了瓦解这些豪门大族的战线，袁尚早有准备。
    这是为高门大族准备的。
    哗！！！
    下面一片哗然。
    大族当中，许多人一下议论纷纷。
    因为来的人当中，许多人并非是嫡出，甚至许多人也没有出仕的机会。毕竟一个家族的资源有限，能扶持的人也有限，所以大多数人，都是只能给家族做事。
    如今，袁尚给出了机会。
    也等于是，给了这些大家族的子弟出人头地的机会。
    整个大族一方，因为袁尚的话，再无先前的平静，再无先前的一致对外，开始自乱阵脚。

 第349章 大势所趋

    一个个寒门士子，看着大家族的人议论纷纷，许多人都有嘲讽神情。
    这就是大家族吗？
    这就是大家族的反应？
    太让人失望了。
    大家族，不过如此。
    这些寒门士子，全都是看向袁尚，眼中有着浓浓的钦佩，有着浓浓的感激。如果不是袁尚要改变招录士人的方式，那么这些寒门士人，除非是走关系，除非是去投奔高门大族，绝大多数的人，都不可能有出仕的机会。
    大多数人，可能是去做幕僚，去教书，甚至只能从事苦力。
    袁尚如今的安排，至少给了他们机会。
    所以这些人，发自肺腑的感激袁尚，大有士为知己者死的趋势。
    相比于许多寒门士子的欢喜，这些个参与的大家族主事人，许多人都是彻底懵了圈。甚至，一些人呵斥自己带来的人，让家族的人不要受袁尚的蛊惑。
    可是，却是无济于事。
    这世间的人，没有谁是傻子，没有谁会把自己的利益往外推。
    袁尚的改变，打破了家族中嫡子出仕的垄断格局，使得大家族的许多旁门子弟，使得大家族的许多庶出子弟，都有了机会。所以这些人，直接都转变了态度，转而支持袁尚了。
    “赵王殿下，我们拥护你改革。”
    人群中，尤其是高门大族内部，有了士人高呼起来。
    “改革，必须要改革，通过考核来录取士人，安排士人的职务。”
    “赵王殿下万岁。”
    “赵王殿下万岁。”
    ……
    越来越多的人高呼起来。
    袁尚看着这样的一幕，却是不曾去处置，因为这是拥护他的，阻止做什么？先前袁尚之所以处置人，是因为在袁尚阐述观点的时候，有人站出来，那就必须要杀鸡儆猴。
    否则，如何稳定局面？
    一旦袁尚掌控不了局面，那么他宣布的政策，也会被推翻，也不会被接受。
    袁尚看着这样的一幕，笑容更甚。
    大势所趋！
    这就是大势所趋。
    袁尚暂时不曾说话，静静的等待着，好半晌后，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甚至许多大家族的人已经是离开了。这个时候，袁尚再度道：“关于考核招录士人的通知，王府会专门通知。你们所有人，只要是愿意来参加考试的，都可以来。不论你们是大家族的庶出子弟，还是寒门子弟，亦或是嫡出的大家族子弟，只要是来考核，所有人都一样的考核。在这里，只要是你们，有能力有才华，就有鱼跃龙门的机会。为什么，会有人反对这样的政策呢？不是因为他们要遵守什么法纪，遵守什么祖宗规矩。是因为他们认为，无法垄断出仕的机会。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来王府外闹事。但是，本王仍是一往无前，因为本王知道，这样的考核取士，那就是公平的，会让所有能力出众的人脱颖而出。有什么压力，本王来抗？有什么人要反对，本王会处置。你们这些人，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脱颖而出。”
    “赵王万岁！”
    人群中，又有人高呼了起来。
    许多人都是兴奋起来。
    这一刻，不仅是寒门士子，连带着豪绅大族的子弟也都是如此。
    整个现场，彻底沸腾了。
    虽说张六夏等大家族的人都在，可是他们这些人，看到了现场的情况，面颊抽了抽，却是心中叹息。
    挡不住了！
    这是大势所趋。
    为什么？
    连自己家族中，都会有无数的人支持，你还能抵挡袁尚的安排吗？
    不可能的！
    张六夏抬头朝袁尚看去，他脑中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汉武帝时的推恩令。当年的大汉，诸侯国林立，有诸多刘氏子孙封王，占据了天下许多的地方，朝廷实力很弱。
    为此，汉武帝推行推恩令，使得大诸侯国必须分封给自己的儿子，所有子嗣都必须要有安排，都必须要分得一块地盘，以至于诸侯国最终土崩瓦解，再无力量和朝廷抗衡。
    为什么推恩令能贯彻下去？
    因为利益。
    原本各诸侯国是铁板一块，朝廷要讨伐各个诸侯国，最大的可能，又是重演七国之乱的局面。
    地方各国，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讨伐朝廷。
    可是推恩令的厉害在于，地方上的各大诸侯国内部出现了分歧，按照朝廷的命令，诸侯王必须分割土地给自己的儿子。原本的诸侯国，是嫡长子继承，亦或是诸侯王指定人继承。
    诸侯王其余的儿子，只能是仰仗继承人过日子。可是推恩令出现后，诸侯王的儿子都有了继承权，以至于内部力量纷纷倒向朝廷，在这般的前提下，诸侯王还能和朝廷争斗吗？
    内斗都忙不过来，谈什么出兵？
    如今袁尚的一番话，本质上是相通的，因为大家族的利益驱使，以及资源有限，使得大家族的许多子弟亦或是庶出的人都无法出仕做官。
    袁尚确实给了这些人机会。
    在这个前提下，大家族无法再保持铁板一块，无法再稳定内部。
    所以，无法阻拦。
    在所有人的高呼议论声中，张六夏叹息一声，转身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事已至此，已经无法阻拦。
    只能顺应潮流了。
    袁尚看着欢呼的士人，知道有一部分人，譬如各大家族的嫡长子，亦或是大家族的主事人，肯定是不乐意的。可是这些人的反应，袁尚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这些人不是他关注的重点。
    袁尚关注的是大多数士人。
    这是最重要的。
    袁尚等欢呼声停止后，便再度道：“如今事情已经说清楚，所有人各自散去，等候王府的告示。如何考试，在哪里考试，本王自会安排人通知。”
    “好了，都散了。”
    袁尚摆手吩咐。
    他也没有再逗留，转身就回到了王府内。
    袁尚回去后，王越、史阿也跟着返回，其余拱卫司的人也悄然散去。
    王府外的人，也是纷纷散去。
    在袁尚回到了书房中，王越、史阿跟着进入，王越躬身道：“殿下，这一次的煽动，实际上逢纪是罪魁祸首，是他告知了这些各大家族的人情况。此人，唯恐天下不乱，是否拿下呢？”
    袁尚沉声道：“考试招录士人的事情，才刚开始，暂时不必着急，盯着逢纪就是。”
    “喏！”
    王越点头回答。
    袁尚摆了摆手，王越、史阿跟着就退下，只留下袁尚一个人在书房中。
    “逢纪啊逢纪，但愿你听话些。”
    “我本不想杀你，如果你再不听话，那么下一步，就该你上路了。”
    “好自为之。”
    袁尚心中想着。
    逢纪毕竟是最早追随袁尚的人，这样的人有能力，搁在王府实际上可以任职的。然而，逢纪的性情却是不好，甚至于过于自负，认为他最早追随袁尚，就该得到最大的器重。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袁尚肯定会善待忠心耿耿的人，但不会因为你忠心，就把你搁在最重要的位置去。
    最重要的位置，始终是能力为主。
    必须是有能者居之。
    这是关键，也是任何时候，袁尚都坚持的一条准绳，不会做出任何的改变。
    在袁尚思考的时候，却是一阵脚步声传来，邓山进入，行礼道：“殿下，李长史求见。”
    “传！”
    袁尚吩咐一声。
    邓山去通知，不多时，李儒进入了房间中，他躬身揖了一礼，道：“殿下。”
    袁尚摆手道：“先生，坐！”
    李儒坐下来，脸上洋溢着欢喜神情，说道：“殿下先前在王府门口的一番话，当真是精妙绝伦。尤其是涉及到大家族的庶出子弟，皆可考核入仕为官，立刻扭转乾坤。这一步棋，实在是太精妙了。”
    袁尚笑道：“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情，不值一提。”
    李儒道：“殿下认为是小事，可实际上，如果这一步没有走好，如果这一步没有稳住局势，那么局势彻底失控，要推行考核取士，那就会相当的困难。各大家族的人纷纷抵制，整个冀州，乃至于河北四州之地，都会陷入困境。尤其如今河北四州境内，主要还是士人执政，寒门的人太少了。”
    袁尚点了点头道：“如今是大势所趋，没有人能阻拦。”
    李儒道：“殿下，既然考核招录士人，已经是定下，且这一舆论发酵了，也没有引发动荡。那么，考核就必须要迅速安排。什么时间考核，考核什么内容，该定下了。否则，一拖再拖，就难以定下。”
    袁尚颔首道：“先生言之有理，这一事情，先生有什么想法？”
    李儒道：“兹事体大，卑职认为，可以把田畴、庞统、徐庶、蒯良、管宁、邴原等人，以及审配、逢纪等人，都要请来商议一番。诸多的人一起讨论，才能集思广益，这是我河北之地，未来最主要的问题。”
    袁尚道：“先生言之有理。”
    “来人。”
    袁尚吩咐一声。
    邓山进入，便躬身行礼。
    袁尚道：“去通知庞统、徐庶、蒯良、田畴、管宁、荀谌、邴原和审配来议事。”
    “喏！”
    邓山应下后，转身就下去。
    李儒琢磨了一番，道：“殿下，不通知逢纪吗？”
    “不必通知。”
    袁尚直接回答。
    李儒听到后，心中有些古怪，但是也没有多问。
    时间不长，庞统、徐庶、蒯良、田畴、管宁、邴原、荀谌和审配陆续进入。
    一众人，各自落座。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袁尚，神色都有钦佩。
    实际上推行考核取士，这一事情是袁尚独断，几乎没有商量。
    原本这一事情舆论纷纷，许多人都是不看好，内心都是担心袁尚，没想到转眼间，袁尚直接逆转了局势。
    不仅是化解了危机，甚至得了无数大家族士人的支持。
    这些大家族的庶出士人，以及旁支子弟，或许影响力不够。问题是，这些人占了豪门大族的绝大多数。即便还有大家族的人要反对，已经是不影响大局。
    这是袁尚的厉害。
    很简单的一个安排，便彻底瓦解了世家大族的大威胁。虽说还可能有一些问题，却已经不影响河北之地的稳定。

 第350章 定科举

    袁尚直接开门见山道：“把诸位都请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商议考核取士的内容，该考核哪些方面的内容？这一事情，暂时还未定下，诸位畅所欲言，本王择其善者而从之。”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眼前一亮。
    袁尚的话，看似是询问，实际上从另一个层面看，这就是各自的机会。
    谁的提议得到采纳，就代表着权威。
    这就是机缘。
    管宁是士人，他想都不想，直接道：“殿下，老夫认为，涉及到士人的考核，还是需要考核经、史的，毕竟是士人。如果连基本的经典都不知道，还如何称之为士人呢？”
    袁尚听到后，只是微微点头，不曾直接表态。
    管宁见状，一下有些皱眉，因为袁尚不表态，这事儿就无法确定，他是不愿意这般的。
    儒家经典，必须要考核才行。
    管宁再度道：“殿下，儒家经典书籍，四书五经，以及其余的文章，都是传承下来的经典，也是有做人的道理。如果这些文章都不考核，如何确定对方的品行呢？再者，如果儒家的文化都不考核了，传承下来的书籍，还有什么意义呢？”
    邴原也是文人。
    当然，他也是袁尚麾下的官员。
    所以邴原也得表态。
    邴原正色道：“殿下，卑职赞同管宁的分析。考核取士，还是要考核四书五经，还是要考核传承下来的诸多经典。唯有如此，才有我汉家百姓的文化传承。否则，人人都不读书了，不钻研这些了，还有什么文化呢？”
    袁尚说道：“这一方面，自然是会涉及，但不会太多。”
    他直接表态了。
    管宁、邴原提及的有一定道理。
    只是在袁尚看来，这只能是很小的一部分，需要涉及到，但不能大篇幅都是考核这些。如果按照这样的考核，那么最终，势必是沦为八股文。
    这是袁尚不愿意看到的。
    地方上的官员，年轻时刚入仕为官，都容易有一腔热血。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官员都容易成为老油条。
    这是很正常的情况。
    袁尚也阻止不了。
    可是袁尚需要的，是这些官员即便是老油条，可是也必须要懂得治理地方，有治理地方的能力。而不是靠读几本经书，看几本前人写下来的论语、孟子等，就可以获得胜利。
    这是远远不够的。
    考核的内容，必须要务实。
    这是关键。
    袁尚一直都赞同一个观点，那就是实干兴邦，唯有务实才是根本。
    袁尚点评了管宁、邴原的提议后，在场的人，突然间一下就安静了下来，从管宁和邴原的提议，他们一时间，也难以判断出袁尚的想法，所以暂时都在考虑。
    袁尚见都是安静，看向李儒，笑道：“李长史，你是官员之首，你先说你的想法？”
    李儒正色道：“殿下，卑职出自西凉，要论学问，卑职相比于中原的诸多士人，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可是卑职认为，治理国家和研究学问，以及学问是否精深，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的。”
    众人一听，都是心中在思忖李儒的意思。
    什么意思？
    李儒要另辟蹊径吗？
    袁尚却是眼中有期待神色。
    李儒的提法，他是非常赞同的，研究学问那是研究学问，甚至名士风流那是名士风流，这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李白是诗仙！
    这样的人，诗才无双，堪称是绝世，他一张嘴便是半个盛唐。
    李白风流雅致，豪情恣意，可是这样的人，适合治理地方吗？
    不适合！
    因为治理地方，和风流名士不相干。
    李白性情飞扬，是一个理想主义的人。这样的人搁在地方上，尤其地方上的治理，需要妥协需要手段，这就不是文人能应对得了的。
    李儒微笑道：“我认为殿下要招揽的人，首先是务实的人。何谓务实呢？不需要大而化之的言辞，不需要华丽的辞藻形容，就是简单一件事，治理一县的能力。”
    “所谓的务实，那就是治理地方。”
    “从这个观点出发，考核的内容也就很简单，就是考核如何治理地方？地方上出现了诉讼，出现了杀人案，出现了矛盾，如果考核的人是县令，该如何判断？”
    “这些地方上的案例，多不胜数。”
    “这就是考核的方向。”
    “而且，如何安抚百姓，譬如地方上遭到了水灾，如果是让士人来处理，他会如何处理呢？”
    李儒侃侃而谈，继续道：“殿下需要的，是能够治理县乡，是能够让百姓吃饱饭的人。简而言之，就是能够埋头田垄之间，能够梳理张三李四矛盾，就是能够使得百姓吃饱肚子穿暖衣服的人。
    “说得好！”
    蒯良主动开口附和。
    他虽说上了些年纪，甚至因为身子骨有些弱，显得有些清瘦，但精神却是极好。
    尤其，听完李儒的话，更是双目熠熠生辉。
    蒯良赞许道：“李长史的话，说到了我的心坎上。”
    “我在荆州时，早年辅佐刘表，便是希望刘表能务实，一点点夯实荆州的根基，一点点稳定荆州的地方。”
    “问题是，刘表不乐意。”
    “他只乐意教化百姓，尤其教化世家大族的人，和这些世家大族的人谈天论道。诚然我出自世家，可治理地方和论道完全是两码事。”
    “刘表的功夫都在表面上，荆州看似繁华，实际上地方上的百姓，并没有过得很好。”
    蒯良表态道：“我赞同李长史的话，招揽的官员必须要务实”
    徐庶附和道：“殿下，卑职也赞同。”
    审配说道：“殿下，卑职也赞同。”
    其余人也开口附和。
    在场的人，都是有能力的人，都很清楚一点，那就是治理地方，需要的不是如何舌灿生花，关键是治理能力。
    关键，在于务实。
    越是清谈，越是流于嘴上，就越是不靠谱，无法真正治理地方。
    袁尚见所有人都同意，达成了统一的意见，颔首道：“既然是所有人都认同，那么这一事情也就简单。本王，按照李长史提及的方面，开始出题准备考核。”
    “殿下圣明！”
    一众人齐齐回答。
    这些人都很清楚一点，赵国在袁尚的治下，河北之地在袁尚的治下，一旦时人才的延揽方式，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自此赵国也就大不一样了。
    这是真正要腾飞。
    袁尚再度道：“这样的考核招录士人，还是得有一个明确的名堂。曹操在兖州，那是设立招贤馆，招揽士人，唯才是举。咱们在河北进行的这一考核，命名为科举。通过开科取士，选拔人才，充实地方。”
    “谨遵殿下吩咐。”
    一众人再度回答。
    仅仅是涉及到命名而已，这些人都没有什么意见。
    袁尚又和众人商议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最终定下了考核的时间，定在一个半月后的五月二十八日。
    一个半月的时间，足够时间发酵。
    也能让更多的人云集在赵国。
    这般的情况，也能使得其余各州的士人，只要是有志于发展的人，都能到冀州来参加。
    事情定下后，李儒便安排人张贴告示，把消息传出。
    自此，邺城沸腾。
    无数的士人，为之激动，所有人都是亢奋起来，因为这一批的招募，必然是招揽无数人。
    这就是一个个士人的机会。
    在邺城传开的时候，袁尚要考核取士的消息，也是随之传开了，传到了兖州。
    五月份的许都，知了已经是整日叽叽喳喳的叫嚣起来。
    天气，愈发的炎热起来。
    曹操这小半年的时间，脑袋倒是不怎么疼了，毕竟他的心情不错。所以，脑子就没多大的问题。如今的曹操，已经是稳稳成为丞相，彻底夯实了自己的根基。
    至于皇帝方面，虽说皇帝有这样那样的小动作，可是在曹操看来，只要皇帝不掌军，没有兵力支撑，皇帝的任何动作，那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曹操把皇帝盯得死死的，稳稳施政。
    地方上，也是愈发夯实。
    只是关中方面，郭嘉、钟繇在谋划安排，如今推进比较缓慢。可是即便如此，马腾和韩遂的关系却也是已经急转直下，双方的矛盾愈发的明显，只是都还在克制。
    所以，关中暂时还维持稳定。
    只是可以预料，距离关中的爆发已经不远了。
    丞相府，书房中。
    曹操难得休闲，正在看书，他喜欢诗赋，所以如今看的是诗经。虽说诗经中的内容，曹操都看了无数遍，但是，曹操仍是百看不厌，每一次看，都有不一样的心得体会。
    温故而知新，很是合适。
    在曹操继续琢磨的时候，却是一名侍从进入，躬身道：“丞相，荀尚书求见。”
    “请！”
    曹操吩咐一声。
    侍从去传令，时间不长，荀彧进入。
    荀彧站定后行礼，主动道：“丞相，卑职来，是因为听到了坊间的议论，说是袁尚在冀州开科取士，搞了个什么科举，要招揽天下士人，不论是寒门士子，亦或是豪门大族的人，都可以参加。只要是通过了考核，就可以被授予官职。”
    曹操搁下了书本，点头道：“这一事情，本相也知道了。听说这一消息，在邺城内甚嚣尘上，无数的大家族，纷纷开口反对，全都是在抵制袁尚的计划。这个袁尚，是想要唯才是举，是想要改变现状，可惜，这可不好办。”
    荀彧正色道：“丞相，坊间的传闻，却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
    曹操愣了下。
    他对于北方邺城的消息，一直在盯着的，之前传回的消息，那就是袁尚要通过考核招揽士人。没想到，却是捅了马蜂窝，一下激起了无数的反对。
    这事情，可是不好推进的。
    所以，曹操也就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想要看袁尚的笑话。
    荀彧说道：“坊间的消息，是袁尚要开科取士，的确是闹出了大动静，许多人云集在赵王府外，要找袁尚给一个说法。可是没想到，袁尚当着世家大族人员的面，说这一考核，对于诸多的大家族庶子、旁支，那就是机遇。”
    “正常情况下，一个家族的资源有限，能培养的人有限。”
    “科举出现，给了这些人机会。”
    “以至于袁尚的一番话后，便有无数的人激动，无数人沸腾，无数大家族的人一下不抵制了。原本所有人气势汹汹的，要和袁尚为敌，要抵制袁尚。”
    “最终，却是偃旗息鼓。”
    荀彧叹息一声，说道：“最大的问题是，这一消息传开了，导致了咱们兖州乃至于其余各州，都出现了大批的士人，大量的往邺城去，都是要去参加考核的。”
    曹操一下瞪大了眼睛。
    脸上神情，彻底发生了变化。
    人才，是关键。
    恰是如此，曹操才会唯才是举，才会设立招贤馆，大规模的招揽士人。
    没想到，袁尚竟是抢先一步。

 第351章 都来搞科举

    曹操沉声道：“这一消息，传得如此的迅速，甚至袁尚最终化解了危机的消息都传出。可是本王这里，却还不曾得到消息。这就意味着，事情是袁尚在背后安排，是袁尚故意推波助澜。”
    荀彧道：“丞相所言甚是，袁尚就是要借此机会，再招揽人才。”
    曹操沉声道：“文若，人才之争，更是气运之争，更是实力的争夺，这一事情，你怎么看？我们该如何应对？”
    这一刻的曹操，情绪很是紧张。
    因为情况不妙。
    如果袁尚把他治下的区域，人才都招揽走了。那么到时候，袁尚麾下人才济济，而他麾下都是歪瓜裂枣。那么长此下去，曹操和袁尚的交锋，曹操必败无疑。
    所以，曹操必须阻止，不能任由袁尚肆无忌惮的招揽人才。
    这是必须解决的。
    不解决，曹操未来就会有灭顶之灾。
    荀彧听到曹操的问话，脸上神情愈发的严肃凝重。
    怎么解决？
    这事儿很难解决。
    袁尚在河北冀州开科取士，这已然是大势所趋，根本就难以阻拦。
    曹操要阻止不可能。
    荀彧正色道：“丞相，如果要阻止，根本不可能。在这个前提下，要压制袁尚，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曹操身子前倾，脸上挂着期待神情。
    这一刻，曹操很是期待。
    遇到袁尚这样不按常理出招的人，他很是棘手。尤其不解决科举问题，曹操境内的人才会大规模的流失。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差别，随着袁尚的人才增多，十年二十年后，人才必然拉开距离。
    到时候，实力上差距也会拉大。
    这是曹操不愿意的。
    这两三年曹操和袁尚的交锋，麾下的将领死了很多人。从最早在官渡一战时的曹洪开始，后续有于禁、吕虔、徐晃、张辽等人。一个个曹操麾下的骁将被杀，都削弱了曹操的实力。
    所以人才上，曹操也开始吃紧，不能任由袁尚抢夺人才。
    荀彧正色道：“丞相，既然阻拦不了，唯一的办法，就是主动接纳。按照袁尚的安排，一旦他铺开考核取士的策略，必然形成大师。我们只能模仿，采取相同的策略考核取士，朝廷也大规模考核招揽人才。”
    曹操听到后，心中琢磨着。
    开科取士！
    这样的考核，自然是最好的，比曹操设立招贤馆，招纳士人更好。
    招贤馆招纳的士人，大多数时候，还是大家族出身的人。因为普通寒门士人，尤其年纪不大的寒门士人，没有足够的阅历，没有足够的经历和能力，这些你很难判断。
    如果有一个相对公平公正的考核，自然是最好的。
    曹操沉声道：“文若，只是实施考核，恐怕阻力会很大。”
    荀彧道：“阻力自然是有的。”
    曹操正色道：“本相担心的是朝廷中，会有无数的官员反对。原本朝廷内，就有许多人反对本相。这科举考核的事情推行后，原本忠于本相的，或许就要站在皇帝一方，成为我们的敌人。”
    “袁尚不一样，他在河北之地大权独揽，谁要阻拦，袁尚完全可以处置谁。可是，朝廷这里，却是不一样的。总归是皇帝在，就很是掣肘啊。”
    “本相，无法像袁尚一样。”
    曹操说到这里，忍不住叹息一声，他得了皇帝的好处，如今却是开始承担后果。
    皇帝，会时时掣肘他。
    荀彧皱起眉头。
    曹操提及的问题，的确是存在的。
    一直以来，曹操致力于打击忠于皇帝的朝臣，使得保皇党一派的人，彻底被压制。
    只是，仅仅是压制。
    曹操想斩草除根，那是办不到的。只要皇帝还在，就会有朝臣站在皇帝一方。不是因为这些人多么的忠诚，多么的认可大汉，是因为站在皇帝一方，天然能获取一定的资源。
    这是利益驱使。
    所以这些站在皇帝一方的人永远存在。
    曹操实力强横时，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甚至只能是蛰伏起来。一旦曹操的麾下出现了什么动荡，这些皇帝一方的人，就可能会反对了。
    这是麻烦和顾虑所在。
    荀彧想了想，正色道：“丞相，当下的局面，只能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虽说开科取士存在一定的问题，甚至可能遭到朝臣攻讦，使得一些人站在皇帝一边，但也必须要贯彻下去。否则，就真要被袁尚彻底压制。一旦丞相被袁尚真正压制，到了那时候，那就难以扭转局势了。”
    曹操颔首道：“文若的考虑，有一定道理。此事本相要再斟酌一二，你且下去。”
    “卑职告退。”
    荀彧躬身揖了一礼，转身退下。
    曹操一个人枯坐着，好半晌后，曹操吩咐道：“来人，通知程昱、贾诩来议事。”
    程昱和贾诩，都是曹操的心腹。
    两人也都是有智谋的人，时间不长，两人联袂进入，躬身揖了一礼。
    曹操直接说了袁尚开科取士的事，又说了坊间如今的传言，以及荀彧提及的分析和建议，他沉声道：“如今文若的看法，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你们对此怎么看？”
    程昱说道：“丞相，老臣先前听到坊间的传闻。袁尚在河北之地，要开科取士，这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可是袁尚一手施恩，直接瓦解了大家族的团结。”
    “许多大家族的庶出子弟，一直很难出仕，没有资源。如今这些人，都可以参加考核，乃至于大家族的旁支也可以参加，他们就有了出仕的机会。”
    “这一手段，使得整个河北之地的大家族，都无法团结起来抵制袁尚。”
    “袁尚的科举，必然推进。”
    “可以预料，未来一段时间内，袁尚会延揽诸多的人才。所以老臣认为，我们不能停下，必须要效仿。一方面，这阻止不了。另一方面，这也不能阻止，否则我们和袁尚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的，不能固步自封。”
    程昱道：“卑职赞同荀尚书的分析。”
    贾诩捋着颌下灰白的胡须，缓缓道：“丞相所考虑的，除科举利弊外，是否还担心荀尚书会借此机会，发展皇帝的力量，以及帮助皇帝发展力量？”
    曹操眼中精光一闪，微眯着眼睛，却不曾表态。
    他没有承认。
    贾诩则是继续道：“丞相，实际上大可不必。一方面，如果抵制科举，我们和袁尚的实力会越来越悬殊。最终的结果，便是袁尚会覆灭朝廷。”
    “另一方面，如果实施科举，荀尚书一旦帮助皇帝拉拢人，帮助皇帝发展，最终的结果，就会促成进一步的内部分裂。到时候，更加挡不住袁尚。”
    “卑职认为，荀尚书不可能自取灭亡的。从上一次，荀尚书和皇帝之间发生冲突，就可见荀尚书的秉性。所以卑职认为，开科取士必须要进行，我们就是和袁尚对着干。”
    曹操点头，直接道：“本相自是相信文若的，他处理事情，一向是让人放心。”
    贾诩正色道：“开科取士一事，并不怎么复杂，这事情却极为重要，牵扯到了未来的发展，请丞相三思。”
    曹操道：“既然都赞同，那就贯彻执行，我们和袁尚一样推进。”
    “丞相英明！”
    程昱和贾诩齐齐回答。
    两人都是松了口气，有曹操的允许，那么接下来也就好办多了。
    袁尚能开科取士，曹操也能。

 第352章 鲁肃之才

    江东的五月，渐渐炎热。
    甚至，有些潮热。
    孙权在吴县，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天气。更何况大多数时候，孙权都是在吴侯府待着。
    如今的江东境内，孙权是一家独大，且没有外患。他偏居江东，和曹操结盟，曹操也不曾袭来。至于西面的刘表，垂垂老矣，没了扩张的野心。
    所以当下的孙权，只需稳定内部，迅速发展江东便是。
    好在有周瑜稳定军队，有张昭执掌政务，江东的发展很是顺利。
    即便地方上作乱的山越，也是不断被围剿。甚至之前地方上独立的各地，在周瑜的调兵镇压下，地方上各郡各县也纷纷归附。扬州境内越来越多的地方，归顺了孙权。
    孙权的年纪不大，可是他执政三年左右，在江东慢慢树立了一丁点的威望。
    许多人，都认可了孙权。
    要知道昔日，孙权刚继承孙策基业时，不仅地方上不承认，连带着自己的叔伯兄弟，一样是不承认，纷纷自立。
    如今孙权能立足，且有了威望，自是极好。只不过如今的孙权，实际上对军队的掌控，对政务的处理，掌控力度仍然是不足。
    军队一方，仍是周瑜为主。
    文臣方面，孙权的心腹也不多，仍是昔日孙策提拔的人。
    孙权性子沉稳，有足够的耐心。他做事情，一贯是有足够的耐心，喜欢慢慢来。只要他不急，不胡乱出手，局势就只会越来越好。
    这一日，吴侯府中。
    孙权正在翻看最新的消息，忽然看到北方的一则消息，瞪大眼睛，脸上露出错愕神情。
    开科取士！
    袁尚在北方冀州，公然张贴告示，要考核士人，不论是寒门，亦或是士人，尽皆可以参与考核。只要是通过了考核，就可以得到器重。
    曹操在许都，也跟着颁布告示，要大规模开科取士。
    双方都在进行。
    这是要抢夺人才。
    孙权仔细的看完了书信，当他看到袁尚遭到抵制时，袁尚说大族的士人，不论是庶出，亦或是嫡出，都可以参与考核。一番话后，诸多大族抵制的人，纷纷瓦解，他也是眼前一亮。
    他也可以这么安排啊。
    不，不一定直接安排，这事儿在江东推行很难，他可以先试探一番。
    江东是世家之人组成，譬如主持政务的张昭、张纮，虽说两人不是江东出身，却是得了江东大家族的支持。其余的诸多文官，主要的职务都是江东大族出身。
    这般的情况下，孙权可以预料到，一旦推行开科取士，必然是遭到抵制。
    可万一有一丝的机会呢？
    孙权有了想法，立刻吩咐道：“来人，请鲁肃来议事。”
    侍从去通知，时间不长，鲁肃进入房间中，躬身行礼道：“卑职拜见吴侯。”
    孙权道：“子敬不必多礼，坐。”
    鲁肃坐下来，道：“吴侯召见，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孙权把书信递过去，说道：“子敬，你看一看这消息，是关于袁尚和曹操的。”
    鲁肃接过书信，便迅速的浏览。当他看到书信中的内容，也很是震惊。等鲁肃看完后，他思索一番问道：“吴侯的打算，是要在江东推行开科取士吗？”
    孙权道：“子敬意下如何？”
    “不妥！”
    鲁肃摇头回答。
    孙权道：“莫非子敬，也站在世家大族的立场，要直接反对吗？”
    他眼中有着试探。
    鲁肃摇头道：“主公缪矣。”
    他直接改了称呼。
    对鲁肃来说，他忠于孙权，更有一腔的热血和抱负，有自己的立场。
    他的立场，是壮大江东。
    孙权心中松了口气，问道：“那么子敬反对，是什么意思呢？”
    鲁肃解释道：“主公，江东重臣，文官方面如张昭、张纮，此二公虽说是徐州人，算不得江东世家出身。可是两人在江东德高望重，尤其两人身后是江东世家大族的支持。”
    “两个人，是江东大家族的代表。”
    “两人支持主公，为主公效力，自然是不假的。问题是，要让他们放弃身后的世家大族，却是不可能。单单是这两人，一旦反对，就会造成动荡。”
    “另外，还有其余的主要官员，都是江东的人。在这个前提下，怎么可能随意开科取士呢？”
    鲁肃说道：“主公不是急躁之人，不应该如此贸贸然学习。要学习，可能最后的结果，就是邯郸学步。”
    孙权道：“子敬，本侯就是想试探一番。”
    “不，不能试探。”
    鲁肃摇了摇头。
    他郑重说道：“主公在江东，虽说这几年的时间稳定了根基，有了一定的影响。实际上，还没有足够的威望。要推行科举，也不该是主公提及，应该是张昭、张纮这样的人牵头提出来，才能有下一步。”
    “如果是主公提及，就等于和江东世家起了隔阂。”
    “北方曹操、袁尚，两人都是大权独揽。曹操这里，就不说了，他的疆土，都是他带着人一刀一枪打下来的。曹操要贯彻命令，没有人敢阻拦。”
    “甚至早些年，曹操就已经在许都招贤纳士，专门招揽寒门士子。”
    “袁尚这里，他在北方的威望，是通过一次次的战事打出来的。袁尚微弱兵力，在官渡一战力挽狂澜，斩杀曹洪。他兵力不足，却敢突袭白马，斩杀曹操大将于禁。”
    “甚至，袁尚南下荆州招揽贤才，返回时在宛城伏杀曹操大将。紧跟着，又转入汝南郡，凭借数百人就敢和曹操大军一战，不仅击败了曹操，还斩杀曹操的大将徐晃。”
    “去年官渡一战，袁尚和曹操再战，正面击溃曹操大军，夺取东郡，占据白马、濮阳等地。”
    鲁肃一副苦口婆心模样。
    他担心孙权飘了。
    这两三年江东发展的确是不错，可实际上，只是表面而已。
    孙权还差得远。
    鲁肃继续道：“袁绍病逝之前，一直扶持袁尚，甚至为了让袁尚掌权，一切由袁尚决定，使得河北之地的班底，早已经变成袁尚的人。袁尚有军队有文官，都是他的嫡系，他要推行开科取士，没有人能阻拦。”
    “可是主公您呢？”
    “您在江东要推行开科取士，靠谁来支持？”
    “张昭、张纮吗？他们或许愿意支持主公，可是要做损害江东大家族的利益事情，他们不可能去做。另外，大都督也是庐江郡人，大都督的确是深明大义，然而大都督的家人，总归是大家族，要考虑自身的利益啊？”
    “总之，要推行这一事情，会得罪无数的人。偏偏主公根基不够稳健，主公这么安排，就会给一些人死灰复燃的机会，使得主公陷入困境。”
    鲁肃侃侃而谈，他拱手道：“卑职认为，主公肯定要推行开科取士的策略。然而，不应该是现在，至少是五年乃至于十年后，这开科取士已经是浩荡洪流不可阻拦，才容易推进。尤其江东老臣年迈，军中以及文官中，尽皆是主公提拔的人，才有机会推行。现在，就算是试探，也不允许，因为这就会生出裂痕。”
    孙权听完后，那眸子中有着思索神情。
    他心中迅速的思忖着，他一贯是求稳的人，听完鲁肃的分析后，背后惊出一身的冷汗。
    他有些急躁了。
    险些，真要去试探一番。
    孙权郑重道：“子敬一番话，本侯明白了，本侯不会再提这一事情。”
    鲁肃道：“主公明白就好，一切慢慢来，急不得。主公和曹操、袁尚不一样，您是继承长兄基业，又是弱冠之龄接管事务，所以必须慎之又慎，不能给人挑刺。随着主公年龄渐渐增长，当主公三十岁左右，就不一样了。”
    孙权点了点头，道：“本侯谨记子敬的教诲。”
    事实上，孙权本就是很苟的人。
    听完鲁肃的话，孙权彻底放下心思，也就不去试探。江东方面，实际上也没有多少人议论开科取士，所以这一事情在江东，并没有掀起多少浪花。

 第353章 科举问题

    邺城，赵王府。
    袁尚正在逗弄孩子，如今孩子已经半岁多，长得颇为壮实，身上肉嘟嘟的。
    甄宓、黄月英都在旁边。
    如今的甄宓，短短时间瘦了下来，她已经又继续接手商业上的事务。甄宓的说法，是如今有这个机会，就多赚点钱，能给袁尚准备充足的内库。
    至少袁尚赏赐下面的人用得上。
    黄月英倒是颇为清闲，主要是养胎。怀孕六个多月，黄月英的肚子愈发的大了，行动也不怎么方便。所以黄月英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府上，不曾去外面闲逛。
    袁尚和甄宓、黄月英说着话，聊着天，谈着孩子的事儿。
    抵近上午午时，袁尚去了书房，开始处理政务。他翻看着拱卫司送回的消息，便看到兖州方面，曹操以天子的名义，宣布在许都进行开科取士。
    曹操是依葫芦画瓢的模仿。
    袁尚要大规模延揽人才，曹操不甘落后，也要抢夺人才。
    袁尚对此，没有什么意外的。
    曹操本就是老谋深算的人，而且曹操一直在许都招贤纳士，也曾设立招贤馆延揽人才。到如今，曹操自然是不会放弃。
    袁尚颇为意外的，是拱卫司传回的消息，是江东、荆州方面，一直没有任何的动作。
    科举一事，在南方没有动静。
    其实想一想，实属正常，科举是针对寒门士人，以及大家族的庶出子弟。在这一前提下，江东的各大世家，以及荆州的世家大族，不可能支持。
    这是地域上的差别。
    当然，也是地方上主政的人实力不一样。
    袁尚翻看后，又继续往下看，看着拱卫司打探到的关于今年春耕的情况。
    今年的河北之地，不论是田丰，亦或是沮授，还是田畴，这些执政地方上的人，都在大力的鼓励农桑，所以各地的春耕有条不紊的进行。
    地方上稳定后，再努力的发展农耕，可以说今年一旦秋收结束后，袁尚自身的实力又会有一个极大的提升。
    袁尚的打算，便是今年平稳过度。
    一年后，便开启攻伐。
    在袁尚看完拱卫司送回的消息，他吩咐道：“来人，通知王越来一趟。”
    “喏！”
    侍从立刻去通知。
    王越很快进入书房中，躬身站立。
    “王公，邺城要进行科举，要考核录取士人。如今聚集在邺城的人，已经是越来越多。邺城的治安怎么样，是否受到了影响？”
    袁尚的内心，实际上有些担心。
    汇聚在邺城的人多了，自然容易生出问题。
    王越摇了摇头，说道：“回禀殿下，邺城内如今的治安，倒是没什么问题。如今邺城最大的一个问题，是邺城的人太多了，无数的士人开始汇聚，导致物价上涨。”
    “不论是住宿，亦或是饮食，都贵了太多太多。整个邺城的物价，相比于平时，突然间近乎上涨了三倍多，乃至于更厉害的数倍都有。这事情，才是最难的。”
    袁尚听得心中一动。
    吃住的确关键。
    他依旧记得，昔年黄忠带着儿子到邺城，是借住在客栈的柴房内。
    那还是掌柜的仁义。
    如今开科取士即将推行，无数的人汇聚，物价飞涨，那是极可能发生的事情。
    袁尚说道：“王公，换一身衣服，我们去邺城转一转，看一看，了解一下地方上的物价。”
    “喏！”
    王越直接应下。
    袁尚更换了一身衣服，换上普通的衣袍，便径直出了赵王府，在城内四处去转悠。
    如今的邺城，的确繁华了许多。
    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只是袁尚到了东城的集市，发现街道上，到处都是摆摊代写字画的读书人。这些读书人衣着很是破旧，身上的衣衫被浣洗地都已经发白了。
    袁尚专门询问一番，了解后，得知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来参加科举的。
    只是，缺少钱财。
    所以暂时只能出来挣点钱。
    袁尚不止问了一个人，所有人的答案都是一样，邺城的物价贵，吃不起住不起。以至于，许多的寒门士人直接在城外的荒野露宿，只能是这般生存，毕竟没有足够的钱财。
    袁尚越是了解，心情越是沉重。
    这事儿他没有安排好。
    诚然这些士人来参加科举，袁尚不需要去考虑，问题是这些士人，都是他治下的人。
    如今，全都如此艰难。
    这是寒门士人。
    大多数的寒门士子，根本没有足够的钱财。他们能够读书，已然是滔天之幸。
    袁尚了解清楚后，不曾再去了解，径直就回到王府，安排人把李儒和梁习请来。
    李儒是王府长史，梁习是魏郡太守。
    两人直接管事。
    袁尚直接道：“关于开科取士一事，时间定在了什么时候？”
    李儒直接回答道：“回禀殿下，目前开科取士的时间，定在下个月的五月二十六，还有一些时间。之所以时间长一点，是为了给诸多的士人，留下足够的时间。”
    “唯有如此，他们才能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如果时间过于短了，开科取士的消息传出去，他们仅仅是得到消息，却是无法赶来汇合。所以，时间得长一点。”
    整个科举一事，李儒在直接负责，他对于各项安排，准备地都颇为妥当。
    一切，有条不紊推进。
    袁尚点了点头，道：“时间长一点，自是没什么问题。可是，如今无数的士人汇聚，无数寒门士子到了邺城，却是陷入了吃住难的问题。”
    “邺城的物价，一涨再涨，这些士人已然无法生活下去。这事情，总该要有一个应对才是。本王亲自去了解了一番，这些士人一天有时候，就吃两个馒头，住宿是在城外荒野。”
    “这样的情况，能行吗？”
    “士人是咱们兴盛的根基，更是我们赵国未来的基石。如果连这些士人，都无法安置好，那么这一次的科举，注定是不成功的。”
    袁尚道：“更功利的说，千金买马骨，也必须把这些士人安置妥当。”
    李儒叹息一声，解释道：“殿下，这一事情，臣也考虑过。只是如今云集在邺城的人，实在是太多。卑职调查了一番，云集在邺城的士人，已然是不下于两三万人，有生活富裕的士人，也有贫穷的士人。一旦大规模赈济，让官府给予住处和吃食，这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梁习附和道：“殿下，李长史的话，也的确是当下的一个现状。因为殿下发展商业，使得地方上发展很快，原本的邺城，就已经开始出现了拥挤情况。如今士人汇聚，更是加剧了这一情况。”

 第354章 江东陆逊

    袁尚沉声道：“不管如何，人多都不是推脱的理由。这一次的科举，至关重要。用本王刚才的话，就是千金买马骨。第一次科举，把事情办好了，才有后续的源源不断科举，才有源源不断的士人来参加。”
    “如果第一次，就直接崩了，谁还愿意来？”
    “有吸引力，才有人来。”
    “所有这一次的科举，再怎么慎重，再怎么付出代价，都是合适的。甚至有了这一次的经验后，后续处理，也就更为游刃有余，毕竟这不是一次两次就结束，要一直推行下去。”
    “所以，必须解决士人居住和吃穿的问题。即便消耗大量的钱财，也是值得的。”
    梁习听完袁尚的话，想了想，道理自是袁尚的道理。
    只是，要耗费无数钱财。
    毕竟来的士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数万人。
    袁尚不等梁习、李儒等人表态，再度道：“大多数的贫穷士人，都要官府赈济才行。正所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这一遭直接赈济参加的士人，不必有任何的顾虑。”
    “喏！”
    李儒和梁习齐齐应下。
    袁尚的话，已经是笃定了要做，他们反对也没有用，所以直接答应。
    袁尚继续道：“搭建营地安置士人的速度要快，今天就颁布告示，官府会在西城外抽调士兵，搭建临时居住的帐篷，供这些士人居住。除此外，官府给予早晚的伙食。总之一句话，饮食和居住，要给这些人解决，确保他们在邺城能暂时生活下来，不受吃住的影响。”
    李儒道：“卑职明白了。”
    梁习也再度点头。
    两人和袁尚又提及其他方面的安排，便不再逗留，各自退出，到了李儒的长史署衙内。
    两人各自落座。
    梁习脸上神情严肃，说道：“李长史，赈济数万士人，不是一桩小事情，也不是一桩简单事情。甚至，可能还有一些流民，滥竽充数，会混进来。这一事情，工作量很大。所以，需要李长史抽调钱财和粮食支持。”
    李儒道：“殿下做出了安排，我自是全力支持，不敢违背命令。梁太守，我抽调粮食，钱财，再安排驻军的将领搭建帐篷。你尽管安排告示，安抚士人。”
    “明白。”
    梁习点头回答。
    有李儒的全力支持，一切也就简单了。
    梁习道：“我这就告辞了，去准备一应安民告示的事情。”
    李儒点了点头。
    梁习离开后，李儒便又去见袁尚。涉及到调动军队，需要袁尚的同意。唯有袁尚这里，同意调兵，地方上的军队才能大规模调动。
    李儒把事情安排完，才松了口气。
    安置士人，看似是嘴上三两句话的事。实际上，涉及到各个环节，极为复杂。大体安排完，李儒只需要总揽全局就是，不需要再去过问细节问题。
    紧跟着，梁习安排的告示，也张贴在邺城东、西、南、北四方城门。
    这告示出来后，宛如风暴般，迅速席卷四城。
    到处都是士人议论。
    对寒门士人来说，他们到了邺城来参加科举，因为邺城生活成本高，甭管是租住，还是住店，都是一般的寒门士人无法承受的。所以大多数的寒门士人，都是做工，亦或是卖字画代写书信等，求取生活的钱财。
    他们缺少吃住的本钱。
    如今袁尚做出了安排，要在城外大批的搭建营地，修建帐篷。
    这解决了寒门士人的后顾之忧。
    一时间，邺城人声鼎沸，议论沸腾。
    在告示当中，明确说了这次的营地，搭建在邺城的西城外，大批的士人开始往西城去。这些人到了西城，便看到军中的将士，正迅速搭建营地，修建帐篷。
    士人见此，便彻底宽心。
    这是真实的。
    傍晚时分，营地搭建起来，这样的一座营盘，足以容纳五万人在此住下。大批大批的士人，简单的考察识字程度，核验身份，然后才进入营地。
    晚上时，有专门的伙夫，负责晚上的饭食。
    晚上的饭有肉，而且还有肉包、米饭，可供选择很多。
    这情况，一下让士人受宠若惊。
    无数人，激动起来。
    大多数的寒门士人，虽说还未参加科举，但袁尚的这一安排，无形中，使得无数的士人内心，对袁尚有了感激之心，恨不得为袁尚效力。在士人激动下来后，又是暗自给自己打气，各自温习功课，准备后续的科举。
    在一处营帐中，一个青年士人，便居住在此。
    青年名叫陆逊。
    此人已然是年近二十。
    他并非冀州人，而是扬州庐江郡人。去年底，陆逊就来到冀州邺城住下，仔细了解着邺城乃至于冀州的一切，了解着袁尚的情况。如今袁尚安排人搭建营帐，他住进来，准备要参加科举。
    陆逊吃过晚饭，心中对袁尚更是敬服。
    安排军队，搭建帐篷安置士人，这是对士人的尊敬和笼络，是大手笔。甚至晚上的饭菜，极为丰盛，更是收心之举。虽说这样的消耗很大，可陆逊很清楚，这一次科举后，这些士人即便没有得到录取，可是他们对袁尚也是敬服。
    自此，便偏向袁尚。
    这是耗费无数金钱，都换不来的人心。
    陆逊原本的打算，没有想来北方冀州。因为陆逊之前得到的消息，是曹操胜算大，袁绍一方胜算小。最终，恐怕是曹操会一统北方。可是陆逊没想到，一两年前局势发生变化，袁尚和曹操交锋，屡屡取得胜利。
    一切，都偏向袁尚。
    曹操即便手握天子，可是曹操在袁尚的面前，也是难以抵御，甚至屡屡吃亏。在这个前提下，陆逊便有了北上来了解一番的想法。尤其陆家被江东孙氏灭门，仅剩下少数人活着。
    这是陆逊内心隐藏的怒火。
    陆逊想要报仇。
    只要袁尚是一个明主，按照当下的趋势，陆逊认为袁尚是有机会统一北方的。尤其开科取士，各大家族竟然没有反对，顺利在冀州及河北之地推动，陆逊便知道袁尚大势已成。
    这个时候的陆逊，便下了决心。
    他要为袁尚效力。
    他要在袁尚麾下立足，博取陆家立足河北之地的根基。即便陆家主要的基业，都是在江东，可是对陆逊来说，能真正一展才华，未来再报仇，才是最重要的。
    陆逊在营地中，安心温习书本。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居住在营地的人越来越多。每过一天，都会有大量的士人，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营地中来。
    转眼间，已然是五月二十八。
    这是开科取士的时间。

 第355章 榜首陆逊

    科举是第一次，因为袁尚的宣传，影响也大，来参加的人非常多，足足四万多人。
    这样的人，囊括了太多的人，几乎但凡识字的人都来了。
    否则，没有这么多人。
    袁尚没管具体的科举布置，把考核、阅卷、排名等都交给了庞德公等人，一切由他们负责。
    科举考试用了一天，评卷足足用了三天。
    三天后，李儒汇总了所有的情况，来到王府中觐见，禀报道：“殿下，所有的试卷评阅结束，有两百二十五人入榜。”
    “位列榜首的是陆逊，其次是梁山、左丘，后面的人都排列了。”
    “很多人的能力还是不行，文章很普通，只能是矮个子里选拔高的。”
    说着话，李儒递上了名册。
    袁尚看到陆逊的名字，也是眼前一亮。
    陆逊，是江东陆家子弟吗？
    袁尚看了呈上来的名单，除了陆逊外，没有认识的名字，吩咐李儒量才使用，拟定职安排，却也单独召见陆逊。
    陆逊来到王府，正襟危坐，显得有些紧张。
    袁尚注意到陆逊的神色，轻笑道：“堂堂科举榜首，在本王面前，也如此紧张吗？”
    一句玩笑话，陆逊有些囧，心态却顿时放松下来，微笑道：“殿下雄踞北方，是天下霸主，卑职在殿下的面前，哪里能不紧张呢？”
    袁尚点了点头。
    他话锋一转，又询问了陆逊的出身，得知陆逊是江东陆家子弟，叔祖是陆康，确定了陆逊的身份。
    这就是擅长火术的陆逊。
    袁尚沉声道：“陆逊，你未来有什么考虑和打算？”
    陆逊说道：“回禀殿下，我想去地方上担任一县的县令。甭管是偏远地区，亦或是其他地方，我都愿意。”
    陆逊没有一投效袁尚，就要得到重用的想法。
    他的想法，是慢慢来。
    袁尚麾下的规矩，要在中枢立足，必须有地方上的履历。他去地方上，这是一个历练和展露才华的机会。
    要让所有人信服，必须有功绩。
    袁尚捋须道：“你愿意去地方上任职，这就很好。”
    “幽州的战事还未平息，还有战事要发生。你去幽州右北平徐无县担任县令，去了后一方面了解蛮夷乌桓消息，另一方面还要发展地方。”
    “对你来说，是极大的考验，也是机遇。”
    袁尚问道：“你，可敢前往？”
    “卑职愿意！”
    陆逊想都不想，直接回答。
    在徐无县做好了，未来的提拔，自然是迅速。
    袁尚说道：“你陆逊在江东，是有才名的。你的能力，我相信。不过能否崭露头角，全看你的表现。另外，你陆家和孙家有大仇，陆家其余的人，是否愿意北上到邺城来？”
    陆家是吴县望族，有不少的人才。
    譬如陆逊的叔父陆绩，虽说陆绩的年纪只是比陆逊大三四岁，可是陆绩能力也不差。
    这时代挑选人才，有很大的局限性。
    你挑选人才，即便开科举，很多人也是各家族的人。
    因为读书的成本高，读书人太少。
    即便袁尚发明了袁公纸多年，也改造了印刷术，天下各地都在印刷书本，普通人能读书识字，可还是不足。
    大汉朝读书人的盘子太小，所以读书人远远不够，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培养出越来越多的士人。
    教育，并非一朝一夕的。
    这是百年大计。
    陆逊露出为难神色，道：“殿下，叔父是陆家的掌舵人，如果他离开吴县，恐怕孙权会怀疑陆家，乃至于打压陆家。”
    “叔父对孙家，那是恨之入骨，却也没有办法。”
    “如果叔父离开，陆家其他的人都会受到影响。整个陆家上下，恐怕不愿意叔父离开。至于陆家的人，故土难离。陆家在吴县几百年，不可能离开的。”
    陆家祖上在西汉，是吴县望族。
    到光武帝刘秀时，陆家祖上的陆闳得了刘秀的器重，担任颍川太守，后任职尚书令。
    自此，陆家显赫。
    一个在吴县经营了几百年的大家族，要离开故土，根本不可能。
    除非，有大战事波及。
    袁尚颔首道：“罢了，那就算了。”
    陆逊忽然道：“卑职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袁尚脸上多了好奇神色。
    陆逊郑重道：“卑职传书给叔父，力争劝说叔父暗中为殿下效力，表面上则依旧留在孙权的身边任职。这些年，孙权一直笼络叔父，意图得到陆家的支持。叔父暗中归顺，待到殿下扫荡天下，南下南方时，叔父便趁势而动，帮助殿下夺取江东。”
    袁尚笑道：“如果能办成，自是最好。只要陆绩愿意为本王效力，本王决不亏待。”
    陆逊道：“卑职便传书给叔父。”
    袁尚道：“本王静候佳音。”
    陆逊不再逗留，跟着就转身退下。
    袁尚又把李儒喊来，单独吩咐了陆逊的安排。还在谈事情的时候，邓山来了，禀报道：“殿下，陈到、魏延两位将军求见。”
    之前的大战结束，甘宁坐镇东郡，张颌、高览各自出镇一方，黄忠又在北方，留在邺城的主将也就是陈到、魏延等人，主要以两人为首。
    袁尚吩咐道：“传！”
    李儒道：“殿下，卑职告退。”
    袁尚道：“不必，本王还有事情和你商议，等见陈到、魏延后，再来谈事情。”
    “喏！”
    李儒便依旧坐着。
    时间不长，陈到和魏延联袂进入书房中，齐齐向袁尚行礼。不论是陈到，亦或是魏延，如今都是独领一军的主将，是袁尚麾下的主将。
    袁尚扫了眼两人，问道：“你们一起来王府，有什么事？”
    魏延朝陈到眼神示意，陈到抱拳道：“殿下，末将和魏延来，是军中的将士不满。”
    “不满什么？”
    袁尚顿时疑惑。
    他对待麾下的将士，那是极好，不论是待遇，亦或是倚重程度。袁尚不仅让麾下的将领读书，也让士兵读书。所有人读书学兵法，饮食也是不一样。
    可以说，袁尚麾下的士兵，是天下待遇最好的士兵。
    没有之一。
    这是实打实的。
    在这个前提下，还有人不满，那就让人疑惑了。

 第356章 武举提议

    陈到面色严肃，禀报道：“殿下开科取士，对赵国是大好事，我等武将也为之欢欣鼓舞。因为殿下招募的人才越多，赵国也就越发的强大。”
    “可是，殿下却偏心文士。既然文人中，有开科取士。我等武人，为什么没有呢？”
    “军中的将士，都读了书，能识字能背诵兵法，又有武艺傍身。所有人，都希望殿下能照拂一下武人，让咱们军中的将士，以及赵国境内的武人，可以参加考试，能进入殿下眼界。”
    “卑职愚钝莽撞，有不妥当的地方，请殿下降罪。”
    从袁尚对军中的士兵实施改革后，军中的所有士兵，一直在读书。
    到如今，已经是两三年。
    已经有一定的成效。
    许多的士兵，以及底层的军官，才会有这样的一个想法。
    陈到和魏延得到消息，两人商议一番便来了。
    两人心中，其实不怎么抱希望。
    武人和文人是有区别的。武人的地位，比不得文人，毕竟武人被称之为泥腿子。虽说所有的战争，都要武将冲锋陷阵。可是在朝堂上，武人的话语权却是小了太多太多。
    袁尚听得轻笑起来，道：“我说是什么事儿，原来是这一事情。”
    陈到神色肃然，道：“殿下，军中的将士，迫切希望能参加选拔。大家都读了书，都有了想法。更何况，民间还有很多武人，通过开科取士，也选拔武人，也能再筛选更多的武将出来。”
    “天下诸侯麾下，如曹操麾下先有典韦，后有许褚，还有夏侯惇等将领，是战场上的虎将，极为厉害。再如刘备的麾下，也有关羽、张飞，那是当世虎将。”
    “更何况，昔年大将军身边，也有颜良、文丑虎将，所向披靡。”
    “一员虎将，在战场上能起到冲锋陷阵，起到绝杀的作用。卑职认为，这是可以选拔的。能通过考试，遴选出真正能拼杀的虎将，百利而无一害的。”
    陈到眼中有着渴求。
    他希望，能开设武人的考核。
    李儒附和道：“殿下，昔年吕布、华雄，横行一时。又有关羽、张飞，猛烈而骁勇。曹操的典韦、许褚，强横无匹。如果能选出这样的虎将来，对于我们有极大的帮助。当然，即便没有这样级别的将领，能选出其余的将领，那也是合适的。所以，卑职是赞同的。”
    魏延一听李儒都附和，心下大喜，朝李儒投去感激神色，连忙道：“请殿下三思。”
    陈到也看向袁尚，眼中有着浓浓的期待。
    他期待袁尚同意。
    只要同意开武举，在袁尚的治下，不仅是文人显赫，武将也能有相当的地位。
    袁尚说道：“开设武举，本王没有什么意见，可以进行。不过武举的考核，分为两类。”
    魏延精神一振，道：“请殿下示下。”
    陈到也是期待起来，道：“请殿下吩咐。”
    袁尚说道：“武举方面，主要遴选军中的将领。不过军中的将领，分为两类，一类是单纯的虎将，咱们军中其实比较少，你们刚才提及的曹操麾下典韦、许褚，是虎将。”
    “再或者，刘备身边的张飞，孙权身边的周泰，都是骁勇的虎将。这样的人，在战场上能率领队伍冲刺，所向披靡。咱们军中，我希望能发掘出一些人来。”
    “有了这样的人，才有敢于冲阵的虎将。”
    “第二类，是武艺不是太强，却也有武艺。在此基础上，还能精通兵法。当然我倒是认为，这方面能选出来的人很少。真正能懂得兵法，能带兵打仗，且还会武艺的人，几乎都是豪门大族出来的，没有寒门士子。”
    “总归是有一些可能，还是要做一定的准备。”
    袁尚说道：“这就是目前的一个考虑，至于军队中的将领和士兵，可以采取单独的考核方式，遴选武将和人才。这事情是陈到和魏延你们提出来的，就由你们来负责，就在邺城进行。武将遴选的门槛，要相对高一点，不能太低了，不可能出现大批人汇聚的情况。”
    “卑职明白。”
    陈到和魏延齐齐回答。
    “去。”
    袁尚摆了摆手。
    陈到和魏延起身就退下，只留下李儒一个人。
    李儒问道：“殿下留下卑职，是有什么打算呢？”
    袁尚开口道：“我之所以留下你，是眼下已经五六月，距离今年秋收已经不远。一方面，秋收的事要着手。另一方面，该考虑下一阶段的方向了。”
    “我们今年秋收后，是开始和曹操一战，还是先解决幽州北方的辽东公孙度。”
    “定下方向，才好安排。”
    公孙度是辽东的实权人物。
    公孙度年轻时，也曾在大汉担任要职，他曾在朝中担任尚书郎，后又转任冀州刺史，只是不久就被罢官。等董卓掌权后，公孙度走徐荣的路子向董卓求官，被董卓任命为辽东太守。
    自此，公孙度便扎根辽东。
    公孙度在辽东，手段极为凌厉，实施严刑的峻法，更不遗余力的打击地方豪强，彻底把辽东掌握在手中。换做一般人，要打击辽东的豪强，根本办不到。
    因为没有实力。
    公孙度不一样，他辽东人，公孙家在辽东本就是豪族，有足够的根基。
    恰是如此，公孙度的政令能贯彻下去，能大权独揽。眼见着中原混乱，公孙度看透了大汉朝的情况，认为大汉朝一去不复返，不可能再恢复，所以他占据辽东后，自立为辽东侯，自称平州牧。
    前两年，公孙度更是出兵东伐高句丽，西击乌桓，南取辽东半岛，以辽东王自居。
    这是如今的辽东局势。
    毫不客气的说，公孙度的实力，比江东孙权都更强恒一些。
    只是江东人才多，后劲儿强，孙权如今年轻力壮，有足够的时间发展，能发展起来。可是如今的公孙度，已经是年迈患病，是将死之人。
    历来政权的交替，便是容易出问题。如今，便是辽东出现动荡的时候。
    李儒听完袁尚的话，思索一番道：“殿下，如果从长远考虑，自然率领大军北上，一鼓作气覆灭辽东公孙度。北方传来的消息，是公孙度年迈将死，这时候攻打最合适。”
    “一旦任由辽东存在，等公孙度死去，辽东的权利交接稳定下来，要攻打又不容易。”
    “只是，我们去攻打公孙度，曹操就能缓一口气。甚至，曹操可能会带兵来偷袭。所以卑职考虑，可否两线作战，安排黄忠将军北上去攻打公孙度，我们这里应对曹操，准备在秋收后攻打曹操呢？”
    “亦或者是，单纯派黄忠北上就是，我们仍是在邺城这里，暂时按兵不动。”
    李儒提出了意见。
    只是，突然得到袁尚的询问，李儒的意见也没有彻底定下。
    袁尚听着李儒的分析，仔细想了想，这事儿有利弊得失，得多听一听意见。
    袁尚想到这里，吩咐道：“来人，通知庞统、徐庶和蒯良来议事。”
    “喏！”
    侍从得令，便迅速去安排。

 第357章 出兵方向

    时间不长，庞统、徐庶和蒯良三人联袂进入，行礼后坐下来。
    袁尚说了刚才提及的辽东问题，以及李儒刚才的分析，说道：“关于如今辽东方面，你们是如何考虑的？”
    庞统、徐庶和蒯良三人都在思索。
    王越的拱卫司，安排的人渗透各地，当然也包括辽东也有拱卫司的哨探，所以庞统、徐庶和蒯良平日里，也接触到了辽东的情报，知道辽东局面。
    庞统思忖一番，开口道：“关于这一战的走向，我认为应该全力攻打辽东。按照拱卫司打探到的消息，从昔年黄巾之乱开始，到大将军和公孙瓒交锋时，因为连续的战乱，许多的百姓、士人都逃难到了辽东去。”
    “由此可见，辽东的人口以及士人是不少的。如果能夺取辽东，必定增强赵国的底蕴。另外还有一点，那就是辽东是北方的腹地，夺取了辽东后，后方更稳定，再无任何问题。”
    “从这一点看，我认为应该夺取辽东。至于曹操这里，暂时不动。殿下以雷霆之势，在今年就夺取辽东。明年开春后，自然可以和曹操一战。”
    袁尚微微颔首，却是不曾表态。
    庞统的思路，便是更为稳健的先解决后方。
    后续，再攻打曹操。
    蒯良正色道：“殿下，卑职也赞同出兵攻打辽东。我考虑的问题，除了庞军师提及的内容，还有一个方面。公孙度曾经安排人，自辽东出海，直接杀到青州东莱郡。”
    “只是，被掌握青州东莱郡的曹军击败。我们击败公孙度，就可以顺势掌握了这一条航线。届时，攻伐青州可以策应沮授。甚至，可以借此进一步攻打徐州等地。”
    “可以说，这是一条战略要道。还有一点很关键，曹操和江东孙权已经是联合，上一次大战时，就有孙权要出兵相助曹操的事情。到下一次大战，我认为孙权不会作壁上观，必定会介入战场。”
    “孙权最合适的安排，是在哪里呢？就是在海上这一条线。”
    “如果我们没有海上航线，孙权就可以自海上长驱直入，直接攻打冀州。一旦我们掌握了辽东，有这些航船和水军，那就可以反攻江东，击溃江东兵力。”
    蒯良道：“如今既然是谋划，自然要谋划全局，考虑长远。”
    袁尚听到后，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赞许道：“寇可往，我亦可往。这，才是最合适的安排。从蒯良的分析看，辽东是必须要夺取的。”
    徐庶缓缓道：“殿下，卑职的意见和蒯良、庞统一致，都认为辽东关键，必须要夺取。所以这一方向，是必须要出兵的。如如今考虑的关键，是应对曹操一方。我们是直接攻伐曹操，还是暂时镇守，采取以守为攻的策略。”
    “应对曹操方面，才是关键。”
    “我认为曹操不可能无动于衷，肯定会做出应对的。拱卫司在许都有人，在曹操麾下有人。同样的道理，曹操在我们邺城，在整个冀州等地，也一样是有探子的。”
    “辽东的消息，瞒不住。”
    徐庶眼神中透着睿智，分析道：“卑职建议，北方由黄忠负责。最多，再抽调一支兵力北上，再安排一个谋士北上协助。邺城这边，还是要防备曹操的进攻，不需要和曹操开战。”
    袁尚听完后不曾表态，看向李儒、庞统和蒯良，道：“你们的意见呢？”
    李儒说道：“殿下，卑职赞同主攻辽东，不出兵和曹操一战。如果曹操北上东郡，我们迎战就是。总之，不主动出击。”
    先前，李儒提出了个方向的情况。
    没有给出明确答案。
    如今，他也愈发清晰，所以认同北上一战，曹操方面还是不主动出击。如果曹操要战，那么赵国奉陪到底。如果曹操不出兵，那就全力攻伐辽东。
    蒯良表态道：“殿下，卑职也认同主力在北方辽东开战。曹操这里，不需要去官，以静制动就是。”
    庞统道：“殿下，卑职也赞同。不过卑职请战，请求北上辽东。实际上攻伐辽东，也涉及到乌桓方面。此前我们攻打乌桓时，不曾灭掉乌桓，只是在幽州击溃了对方。这一次，便彻底覆灭乌桓大军。灭了乌桓后，所有乌桓人迁入内地，再夺取辽东。整个幽州东北部，以及辽东半岛尽数掌握在手中。”
    他是一贯喜欢作战的。
    留在邺城，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唯有北上，才有机会。
    一想到覆灭乌桓，这样的大功勋，虽说比起骠骑将军马踏贺兰山差了些，可是也很不错了。
    剿灭胡人，这是机会。
    徐庶看着庞统的神色，他轻轻一笑，道：“士元倒是积极，上一次并州战事，就是你去了并州，协助黄忠。如今这一战，总该是我北上了？殿下，卑职也请战北上，协助黄将军攻伐乌桓。”
    蒯良、李儒却是不曾请战。
    李儒本就是坐镇后方的大管家，蒯良上了年纪，身子骨不怎么好，不适合北上。
    袁尚轻轻一笑，道：“关于这一战的安排，依本王的打算，此番灭乌桓、公孙度一战，本王仍是亲自前往。徐庶、庞统随行，后方交给李先生和蒯先生负责。至于军队，本王只抽调三千精骑就是。魏延、陈到各自率领的大军，依旧坐镇在邺城，随时听候调遣。只要是曹操要发兵，那么陈到和魏延都可以前往驰援。”
    李儒早就熟悉了袁尚的秉性。
    这位主，可不是喜欢呆在家中的人，要知道之前袁尚南下荆州时，曾以少数兵力，就敢和曹操一战。
    如今，都已经是收敛了很多。
    李儒颔首道：“殿下，卑职赞同。”
    蒯良了解过袁尚的情况，他却是觉得袁尚离开不合适，主动道：“殿下，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邺城这里，还是殿下坐镇最为合适，不适合直接离开啊。”
    袁尚笑道：“哪有什么危险的，本王去了北方，也不会亲自去厮杀。本王在，能鼓舞士气。更何况后方一切稳定，有李先生和蒯先生，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蒯良道：“罢了，一切听殿下的。”
    袁尚脸上挂着笑容，道：“既然没有什么意见，那就去准备一番。如今准备好，我们八月上旬，就大军开拔北上。”
    “喏！”
    蒯良、李儒、庞统和徐庶应下，便各自去安排。
    袁尚闲下来，则是去后院看孩子了。
    袁尚后续要北上的事儿，跟着传开了，传到了军中，陈到和魏延也知道了消息。
    两人一听到后，哪里能坐得住。
    北上厮杀，这是好机会。
    错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找到这样的机会，所以必须要北上，两人急吼吼的又往王府来求见。
    袁尚从后院出来，看着两人，问道：“你们两人来，所为何事？”
    魏延急吼吼道：“殿下，我们是为了征伐辽东来的。这一次北上的战事，我们怎么能缺席呢？恳请殿下，准许末将及麾下的将领参战，让我们参与这一战。”
    陈到也是道：“乌桓多骑兵，所以末将麾下的骑兵，更是关键啊。殿下，没有末将的骑兵，应对乌桓的骑兵就不容易。所以，卑职请战。”
    两人都是最希望参战的。
    战场，才是将领该去的地方。
    没有战事，武将的价值就没有了，两人都是希望追随袁尚北上辽东的。
    袁尚轻笑道：“你们两个人，刚刚才来到了王府，说要在军中选拔将士，同时，还要在整个赵国境内开设武举，遴选虎将和人才。这一事情，是你们两人负责的，如今你们直接北上去参战，这事儿还干不干呢？”
    他早就想到了理由。
    武举就是由头。
    陈到和魏延牵线负责这事儿，自然是两人负责解决。
    魏延的脸色顿时懵了。
    怎么的？
    这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武举是大事。
    问题是，他想要参战啊。
    魏延呐呐道：“殿下，武举的确是大事，可否安排其余人负责呢？譬如，李长史来负责。之前，李长史负责科举考试，取得了成功。如今让他负责，自然是一切顺利。”
    陈到忙不迭的点头，说道：“殿下，卑职也是赞同的。李长史能力是一等一的，而且有责任人。他负责武举，肯定也会大获成功，不需要我们参与。”
    两个人，都巴不得去辽东。
    这是立功的机会。
    袁尚掸了掸衣袍，身子也是前倾，笑道：“文人负责武人的科举，你认为李儒能尽几分心呢？武举大事，军中遴选人才这等大事，连你们这些武人，自己都不上心，自己都不去管，谁还愿意去付出心思呢？”
    刷！
    魏延、陈到都是面色微变。
    这话有些诛心了。
    可是，却也是实话，确确实实存在这样的事情。他们自己都不管，还希望别人能尽心尽力吗？
    魏延深吸一口气，他纠结一阵后，最终下了决心，说道：“殿下，卑职明白了。这一次的事情，卑职愿意留下来，没有任何的意见。”
    陈到也点头附和，道：“卑职也赞同，没有任何意见。”
    两个人，尽皆附和。
    原本两人的心思，都是在北上出征上，如今再无其他的事情。武举是关系到武人最重要的事情，第一次的武举定下，对于未来武人的发展，那是有天大帮助的。
    袁尚看着两人的神情，笑了笑道：“一次两次的战事，不曾参与到，并没有什么影响。更何况，这一次只是针对乌桓和辽东公孙度罢了。”
    “倒是赵国第一次开设武举，这是开天辟地的大事。开科取士，打破了察举制度的弊端。如今，武举选拔人才，那更是石破天惊，给无数的武人带来了希望。”
    “你们两人负责这一事情，便是头一遭，甚至会因此而青史留名。后世万千武人，都会感念你们操办这一事情。所以，不必有什么担心的，也不必有什么觉得后悔。”
    “留在邺城，实际上也是你们的机会。”
    魏延的功利心更重一些。
    他是寒门出身。
    他没有身份和背景。
    这样的一个出身，决定了他很想往上爬，很想要改变自己的现状。
    如今，一听袁尚说能青史留名，内心更是激动不休，无比的亢奋，因为这是机会。
    这是他立下功勋的机会。
    魏延郑重道：“请殿下放心，卑职定会圆满完成任务。武举，会大获成功的。”
    陈到的功利心没有这么重，可是一想到留名青史，一想到后世提及武举，都绕不开他这个负责的人，内心也是激动不已，主动道：“殿下，卑职也愿意留下。”
    袁尚脸上多了笑容，摆手道：“既然都明白了，那就退下。好好做事前，武举千头万绪，遇到了难事，可以去找李儒、蒯良，他们都是智者，能给你们指点迷津。”
    “卑职遵命。”
    陈到和魏延齐齐回答。
    两人便不再逗留，径直走出了王府，只是出了王府后，两人相视一望，虽说眼中都有激动和亢奋，可是两人各自眨了眨眼，忽然都是轻笑起来。
    陈到叹息道：“殿下真是厉害，不费吹灰之力，让我们留下来，还得是死心塌地留下。毕竟涉及到武举，这事儿千头万绪，真要操办起来，绝对是复杂。”
    魏延郑重道：“必然是无比复杂的，想一想，李儒这么厉害的人。他操办的开科取士，尚且有疏漏，竟然有人冒名顶替。咱们两人都是粗人，肯定不好办好。不过，一切慢慢来，总归是有一个率先做成事情的。”
    陈到颔首道：“是这个意思，反正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
    魏延忽然说道：“老陈，你说咱们开设武举，如今咱们想着好，可是，万一办得哑火了怎么办？”
    “不可能的。”
    陈到很是笃定的回答。
    他眼中放光，说道：“天下间，无数的武人难有出头的机会。如今殿下这里，开设武举，给予这些人出人头地的机会。所以，没有人会拒绝的。咱们，踏踏实实去办就是。更何况，一切尽了心力，那就足够了。但求无愧于心，那也就够了。”
    魏延也是点头回答。
    两人转身就离开了，为接下来的武举做准备。
    邺城又恢复了平静，时间一天天历史流逝，到了七月下旬，袁尚即将北伐辽东的消息已经是传出。涉及到大军调度，涉及到粮草安排，都是不可避免的，无法隐藏消息。
    当然最热闹的，仍是武举。
    这是关键。
    消息传开了后，无数的文人自是鄙夷，瞧不上什么武举。可是天下的武人，尤其是有勇武却没有门路的武人，这些人却是激动了起来。
    相比于寒门士人，这些武人更是差，他们没有任何的机会。
    只能是投军。
    靠着在战场上的厮杀，争取出头。
    如今，袁尚专门开设武举，给了所有这些寒门武人机会。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随着消息不断的往周边扩散，无数的武人，已经是开始往邺城方面汇聚。
    整个邺城，又是热闹了起来。
    甚至除了武人外，许多的游侠儿也是不断的云集而来。
    游侠儿也是武人。
    他们有武艺傍身，却是身份卑贱，被士人瞧不起，没有门路，只能在刀口舔血。如今袁尚要开设武举，这些游侠儿也是大规模的云集，使得邺城愈发的热闹了。
    与此同时，这一消息已经传到了许都，开始在许都引起了波澜。

 第358章 曹操很头疼

    许都，丞相府。
    曹操今年也开设了科举，和北方袁尚一起选拔人才。
    这一遴选，也是选拔了一些人才。只是相比于北方袁尚开科取士的规模，他这里却是差了太多太多。曹操得到的消息，是袁尚在邺城开科取士，足足四万一千多人参加科举，规模之宏大。
    可是他这里呢？
    来参加科举的人，不过是四千余人。
    差了十倍的距离。
    这是曹操都难以忍受的结果。
    差距太大了。
    曹操心中也只能是安慰自己，想着开科取士，并非是单纯比拼数量，还得比拼人才的质量。
    只是最终的结果，曹操又懵了。
    参加的四千余人，大多数都是滥竽充数，他只选出了二十个人。而且，这二十个人也都是矮个子当中遴选高个子，质量差得太多太多。
    曹操虽说有些失落，却也是认了。
    没办法，总算是实施了。
    开科取士，也就开始推行，至少明年还能进一步实施。只要是他治下的区域，开始慢慢发展，一切就会顺利。尤其是他掌握了天子，以天子名义号召天下士人，总归会有更多的人来参加。
    曹操如今要做的，还是进一步梳理治下的各州，夯实根基。
    同时，加强对朝廷的掌控。
    这是长时间要进行的。
    你一放松，那么朝廷皇帝的人，就会顺势崛起，会进一步抓权力。所以曹操有相当的一部分精力，都是被皇帝牵制。
    曹操在丞相府处理政务时，却是有内侍进入，禀报道：“丞相，尚书令来了。”
    “请！”
    曹操吩咐一声。
    时间不长，荀彧进入。
    他脸上的神色，颇有些严肃，郑重道：“丞相，刚接到北方邺城传回的消息。袁尚方面，如今又有两件事情在推进，和我们关系颇为密切，不能不管。”
    曹操问道：“哪两件事？”
    袁尚方面，持续有大动作，曹操都是有些头疼。
    每一次，都会引起波澜，甚至朝廷中的局势，也会因此而动荡。
    荀彧说道：“第一件事，是袁尚开设科举后，选拔出两百三十余人，这些人全部安排到了地方上去任职，有三十余人担任县令，还有很多县丞、县尉等，总之袁尚的安排，充实了地方。”
    “这一点，袁尚是进一步掌控地方，堪称是一步妙棋。与之对应的，袁尚又开设武举，竟是要在他治下的区域，选拔武人，选拔大批的人才。”
    “这情况，就类比于科举。”
    “这事情在北方，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人人皆知。许多武人，游侠儿等，都是跃跃欲试，咱们治下的一些人都是心动。根据地方上打探到的消息，许多人已经往北方邺城去了。”
    曹操面颊抽了抽。
    袁尚的安排又来了，甚至这又是在挖他的墙角。
    太狠了！
    最关键的一点，袁尚做出了安排，他必须要做出应对。如果是袁尚不跟进，那么曹操这里，人才就会大规模的损耗。
    这是曹操无奈的。
    他必须跟上。
    曹操暂时压下了心思，问道：“文若，第二件事呢？”
    荀彧禀报道：“第二件事，是袁尚方面，已经在进行战前动员，调度粮草、器械等，大规模的运往幽州。根据打探到的消息，袁尚是准备北上讨伐乌桓和公孙度，要彻底灭掉北方辽东的势力，把后方掌握在手中。”
    曹操捋着颌下的胡须，缓缓道：“这事儿，倒也实属正常。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在袁尚这里，北方的辽东以及咱们，都是他紧邻的敌人。袁尚先彻底剿灭辽东，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对这事儿，我们也要做出安排才是。”
    “来人！”
    曹操吩咐一声。
    侍从进入，曹操继续道：“立刻通知贾诩、程昱、荀攸来议事。”
    “喏！”
    侍从转身去通知。
    因为郭嘉早早去了关中，协助钟繇谋划对付关中、西凉，乃至于对付并州，所以郭嘉一直不在曹操这里。关中局势，也因为郭嘉、钟繇的密切配合，已经是彻底稳定，甚至西凉韩遂、马腾也是起了冲突，西凉各部的兵力都在内斗内耗。
    这是一个长时间的事情。
    并非立刻就能奏效，需要充足的时间，才能完成西凉的整合。
    如果是曹操直接调兵过去，最终的结果，就是马腾、韩遂这些西凉的部落，尽数整合在一起，同仇敌忾的一致对外。
    反倒是，难以夺取。
    所以曹操这里，任由郭嘉、钟繇慢慢谋划。
    时间不长，贾诩、程昱和荀攸三人联袂进入，齐齐向曹操揖了一礼便坐下来。
    曹操迅速说了北方发生的两件事，正色道：“如今袁尚的两个安排，这一事情，你们认为当下，该怎么处理呢？”
    贾诩开口道：“这事情，并不复杂，关于武举方面，我们也效仿。此前于禁、徐晃等将领战死，我们的确是损失了相当多的将领。通过武举，能够选拔一点补充，那也是合适的。再者，袁尚已经是开设武举，如果我们不跟上，那就会任由人才流失到北方邺城去。所以甭管如何，都得跟上。”
    荀彧缓缓道：“开设科举选拔人才，实际上，是很多人反对的。因为有丞相的一力推行，还是贯彻了下去。如今涉及到武举，我还是担心，受到诸多的阻力。好歹，开科取士是涉及到文人。如今为了武人，单独选拔人才，恐怕一些人，会指责这是浪费人力物力。”
    曹操大袖一拂，道：“事已至此，也没有选择的余地。总不能，眼看着袁尚坐大。更何况，有反对的人，让他去前线抵挡袁尚，谁能挡住袁尚的大军，本相就不再开设武举。”
    荀彧眼前一亮，道：“丞相英明。”
    曹操的安排，的确可行。
    你要反对武举，那就去把袁家的力量挡住了，那么就不需要选拔武人。你挡不住，说什么说？难不成，靠这些文人来厮杀和抵挡袁军吗？
    荀彧说道：“关于武举的事情，可以就此定下，效仿就是了。”
    “唉……”
    曹操却是叹息了一声。
    荀彧说道：“丞相何故叹息呢？”
    曹操沉声道：“本相之所以叹息，是因为开科取士，我们是被袁尚胁迫着进行。如今的武举，又是这样被胁迫着进行。连续两次，都是这样进行，让人有些无奈。诚然，这是延揽人才，是好计策。可是想到这事儿，还是心中不舒服。”
    荀彧道：“只要能招揽人才，丞相倒是不必如此。反正，这对我们有利就是了。”
    曹操摆了摆手，道：“罢了，说第二件事，袁尚要北上攻伐辽东，我们该怎么办？”
    荀彧说道：“根据打探到的消息，此番袁尚北伐，是袁尚只抽调三千精锐骑兵北上，其余的主力是靠镇守幽州的黄忠。袁尚麾下的魏延、陈到各自，都还是在邺城镇守。这，就是大体的情况。”
    荀攸说道：“我认为，当下还是不宜开战。眼下的关键，仍是进一步稳固根基。今年的任务，是争取夺取凉州方面，彻底你把凉州纳入治下，同时彻底掌握凉州的兵力。”
    “袁尚为什么讨伐辽东，就是为了进一步稳固根基，解决所有的隐患。只要是所有的一切问题解决，那就是袁尚南下的时机，就是和我们决战的时候。”
    “我们这里，其实也是一样，要为决战做准备。”
    “现在袁尚留下足够的兵力镇守邺城，加上东郡还有甘宁在。等于说，袁尚留下了三支军团抵挡我们，要打破这一防线，那是很难的。甚至把兵力都安排到东郡去，浪费力量。”
    “当务之急，是进一步拿下凉州，把兖州、扬州、豫州、青州和凉州、关中整合。我们自身的力量进一步增强后，才能一战。否则，不好开战。”
    “甚至于，我看这荆州方面，一直偏向于袁尚。且荆州各大家族，都是和袁尚有了密切的联系，值此之际，更要先进一步拿下荆州。”
    荀攸的建议，更为保守。
    他的关注点，也在荆州方面。
    程昱捋着胡须道：“老夫也赞同，先拿下凉州。不过拿下凉州后，还要进一步的安排，是进一步加强丞相的权势，进一步称王，才能彻底掌权。”
    他又回到这一事情上。
    曹操称王，这是曹操麾下，如今很多人都呼吁的。
    荀彧的面色，骤然一黯。
    只是，他没有表态，因为曹操称王代表了很多人的心声，他也不好表态。
    荀彧也更清楚一件事，如今曹操需要集权，唯有集权才能延续大汉。否则，内部内讧，乃至于要让皇帝亲政，那就是致命的问题，会导致崩盘的。
    荀彧不愿意曹操称王，却也没有表态。诚然，曹操麾下的很多人，几乎主要的文官，都是荀彧举荐或者提拔的，这些人都堪称是荀彧嫡系，但这些人实际上也希望曹操称王。
    曹操扫了荀彧一眼，他大袖一拂，道：“称王一事，暂时压下，不急于一时。”
    他直接一锤定音。
    如今，没有威望，没有大战事的加成，称王只是笑话而已。
    曹操目光一转，落在了贾诩的身上，道：“文和，对于和袁尚一战，你怎么看？”
    贾诩身子微微前倾，一副谦逊恭敬的模样，他正色道：“丞相，卑职也赞同荀军师的分析，如今不适合和袁尚决战。因为眼下，时机不成熟，我们自身调整得还不够。这，是大前提。在这个前提下，那么凉州是要夺取的，另外涉及到荆州，我也赞同荀军师的方向，不过具体的谋划，不是这么安排的。”
    “如何安排？”
    曹操的眼中，多了一抹期待。
    他愈发倚重贾诩。
    郭嘉不在身边，曹操对贾诩的建议很重视。郭嘉和贾诩是两个方向的人，都是才能卓绝。郭嘉行事随意，没有什么顾忌，而且郭嘉也深得曹操喜欢。
    贾诩则是谨慎行事，一贯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不表态就不表态。这人，就是一头不咬人的老狗。可是一旦要咬人，却是凶狠无比。
    这样的人，曹操自是喜爱。
    贾诩缓缓道：“正如荀军师所言，如今的荆州，实际上已经被袁尚渗透了，甚至可以说，已经被袁尚笼络。根据打探到的消息，蔡瑁和袁尚关系很近，蒯家更是有蒯良在袁尚的麾下，庞家的庞统是袁尚的谋士，黄承彦的女儿又嫁给了袁尚。”
    “乃至于司马徽、庞德公都去了邺城办学，这样的一个荆州，全都是在袁尚的笼络下。老朽很笃定，下一次丞相和袁尚开战，荆州方面必然出奇兵，要对付丞相，使得丞相腹背受敌。”
    “故而，必须提前解决这个问题。在我看来，荆州的问题，不亚于凉州。甚至，荆州是比凉州更重要的。大战之际，凉州不大可能背刺丞相，顶多是畏缩不前。”
    “可是荆州，却是会针对丞相。”
    程昱听着贾诩的话，也是眼前一亮，这一番分析极好。
    而且，也是关键。
    程昱想了想，道：“贾军师，你的分析，老朽是赞同的。可是，如果大规模出兵攻打荆州，必然遭到抵抗。这，是当下极为危险，乃至于极为棘手的。攻打荆州，很难。甚至我们如果大规模出兵，袁尚方面未必会坐视不理。袁尚虽说北上去辽东，但是他足足有三大军团在冀州，随时可能南下的。”
    荀攸附和道：“仲德公的分析，我也赞同。”
    曹操看向贾诩，道：“文和，你是怎么考虑的？”
    贾诩说道：“丞相，实际上要对付荆州，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而且，也不需要我们出兵。”
    曹操眼眸眯起，那眸子中多了一丝的疑虑，问道：“什么意思？”
    荀彧、荀攸和程昱都是在思考。
    他们都是智者。
    一时间，没有明白贾诩的思路，毕竟不出兵要干涉荆州的局势，那是极为困难的。
    贾诩微笑道：“荆州还有一个人，刘备！”
    刘备！
    程昱、荀彧和荀攸听到后，都是眼前一亮。
    他们顿时明白了。
    之前，一直没有想到，是因为刘备如今在新野，下意识就忽略了刘备。可是贾诩一点拨，全都明白了过来。
    曹操也是眼前一亮，道：“文和，你的意思是，让刘备入主荆州，改变荆州上下，尽皆支持袁尚的局面。”
    “丞相英明。”
    贾诩眼中神色睿智，他微笑道：“先分析刘备其人，他和袁家实际上是割裂了的，甚至当年，袁绍收留了刘备，可是刘备这里，却是背弃袁绍，到了豫州去立足。只是被丞相击败，最终逃到了荆州新野。”
    “刘备和丞相，看似是有冲突。”
    “可是袁尚立足北方的前提下，刘备和丞相的冲突就是小问题。刘备自诩汉室宗亲，丞相奉天子以令诸侯，也是尊奉天子的。从这一前提下，刘备和丞相是一起的。”
    “再者，刘备到了新野，他图谋的是什么，其实也是荆州。”
    “在袁尚的眼中，荆州是袁尚的地盘，如果刘备夺取了荆州，那就彻底和袁尚撕破脸，和袁尚敌对了。在我们无法夺取荆州的情况下，就可以利用刘备去夺取荆州。”
    “这，就解决了荆州的威胁。”
    贾诩侃侃而谈。
    他虽说也年迈，可是眼光一向是卓越。
    贾诩剖析局势，也一向是特殊，切入点不一样，他继续道：“刘备掌握了荆州后，他会和袁尚联合吗？不，不可能的。刘备身边的谋士诸葛亮，这个人很年轻，可是，却是和庞统一样的人物，甚至是比庞统更厉害。”
    “还有一则消息，那就是据说当时，荆州黄承彦，曾有意撮合诸葛亮和黄月英。最终，黄月英却是去了北方冀州，嫁给了袁尚。从这一点看，诸葛亮和袁尚可就是仇敌了。”
    “男人嘛，就是这样。”
    “再者，从一个智者的角度分析，袁尚如果灭了丞相，荆州必败，挡不住袁尚的兵锋。所以在袁尚独大的情况下，以诸葛亮的见识，他必然是和江东孙权一样，会全力支持丞相的。”
    “这就不是腹背之敌，而是助力。”
    贾诩沉声道：“丞相，这就是老朽的看法，我们扶持刘备，夺取荆州。”
    荀攸附和道：“从长远看，刘备显然是一个大敌，远比刘表厉害。只不过当下的局势，只能是先解决当下的困境。如果连和袁尚决战这一关，都无法迈过去，那就谈不了后续。”
    “贾先生的分析，我赞同。先扶持刘备入主荆州，解决荆州的问题，使得荆州亲近袁尚的人，彻底被压制。荆州、凉州今年的问题都解决了，明年即便是和袁尚决战，那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曹操眼中多了笑意，问道：“仲德公、文若，你们意下如何？”
    程昱道：“贾军师的分析，老朽完全赞同。”
    荀彧道：“贾先生，要改变荆州局势，如何切入呢？”
    贾诩脸上挂着柔和笑容，说道：“这一事情，那就更加的简单了。刘表年迈了，丞相在荆州也有人。安排人运作一番，直接让刘表死了，再让人迎接刘备进入荆州。”
    “我记得刘表的儿子刘琦，对袁尚是恨之入骨的。让他出手，请刘备去荆州。同时，我们再相助一番，甚至提前安排人给刘备通气。实际上荆州破局，就在刘表。刘表死了，局面就破了。”
    “嘶！”
    荀彧倒吸了口气。
    不愧是贾诩。
    一出手，那就是杀戮。
    荀彧却也不得不承认，贾诩的建议是极好的，这也是最主要的谋划。
    程昱行事也狠辣，他听到贾诩的建议，笑吟吟道：“贾先生的建议，老夫也赞同。我们如今，就先运作刺杀刘表。只要是刘表死了，一切就好办。”
    荀攸也是表态支持。
    曹操见状，心中就再无顾虑，颔首道：“贾诩，这事情就交给你来安排。”
    “老朽遵命。”
    贾诩躬身应下。
    曹操摆手道：“既然大方向的策略，已经是定下，那就没有什么好多说的，去安排。”
    “喏！”
    众人齐齐应下，便起身告退。
    贾诩、程昱、荀彧和荀攸走出了丞相府，荀彧看向贾诩，道：“贾先生，如今还未秋收，袁尚还在筹备中。如今要出手，那就抓紧时间，切莫耽搁了。如果等到袁尚自辽东归来，还没有谋划成功，到时候，恐怕袁尚就要出手干预了。”
    贾诩道：“老朽明白，至于南阳方面，老朽会亲自去一趟，和诸葛亮谈一谈。”
    “当心安全。”
    荀彧提醒一声，没有阻拦。
    贾诩本身就是智者，没有阻拦的必要。
    贾诩径直往他办公的署衙去，毕竟接下来的事情，他要安排的还是很多，等安排完后，他再准备南下去南阳郡新野县。

 第359章 刘备的变化

    荆州，南阳郡。
    新野县。
    这是如今刘备所占据的地方。
    刘备占据新野，暗中不断扩增兵力，增强自身实力。他如今的掌控区域，已经不仅仅是新野一地，自新野以南，到和荆州南郡交界地方，都是刘备掌控。
    这有赖于诸葛亮的谋划。
    除此外，军队的人数和战斗力，也在不断的提升。
    因为诸葛亮的牵头，一些荆州的士人，不愿意去投奔袁尚的，也不愿意投奔刘表和曹操的，也都因为刘备的仁义之名，投奔到了刘备的麾下。
    刘备的实力，也在迅速的提升。
    刘备对诸葛亮，如今更是彻底放权，政务上全部由诸葛亮一手安排。
    刘备唯一掌控的，就是关羽、张飞和赵云掌控的军队。
    这是只属于刘备的。
    政务上，只要诸葛亮提及，刘备不问缘由，一切直接同意。
    署衙中，诸葛亮正在处理政务。
    他行事一向很有条理，甚至他对地方上农耕、水利等极为重视。因为有这些水利设施的改善，才能生产更多的粮食。恰是如此，虽说只有半郡之地，诸葛亮却使得刘备的兵力，扩张到了数万人，而且都是精锐。
    在诸葛亮处理政务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侍从进入，躬身道：“丞相，外面有人求见，说是自许都来。”
    诸葛亮眼中多了一抹亮光。
    许都来人。
    曹操的人吗？
    诸葛亮吩咐道：“把人请进来。”
    侍从去通知，不多时，就见一个皓首老者进入。
    来人，赫然是贾诩。
    他专程来新野，一方面是为了落实诸葛亮谋划荆州的计划。另一方面，也是要进一步了解诸葛亮的能耐。贾诩得到的消息，诸葛亮有能力有智慧，人称卧龙，有安天下之能，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贾诩还是要见一见，再和诸葛亮详细谈一谈。
    贾诩从北方一路走来，进入新野后，看到了新野的变化，很是惊讶。
    新野如今，一派蓬勃发展景象。
    不论是地方上的农耕，亦或是地方的百姓生活，都呈现出安居乐业的景象。最关键的是，地方上沟渠、土地等，全部重新修整过，这些的调整，使得南阳郡不再是昔年战乱的混乱模样。
    这是诸葛亮的能力。
    刘备是厉害，可是刘备擅长的，不在于治理地方，在于笼络人心。
    贾诩便愈发佩服诸葛亮。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的能力，而且诸葛亮心有定计，这样的人不简单。
    诸葛亮面带笑容，他打量着贾诩，看到对方的气质，心中思忖着，嘴上说道：“在曹丞相的麾下，这般年纪的人，一者是程昱程仲德，一者是贾诩贾文和。程昱的年纪，更苍老一些。所以，莫非先生是贾诩？”
    “厉害，实在是厉害。”
    贾诩也笑了起来，说道：“荆州卧龙，名不虚传，老朽佩服。”
    这一刻，贾诩心下赞叹。
    一方面，他佩服诸葛亮的分析能力。另一方面，诸葛亮能如此了解曹操的人。很显然，诸葛亮对曹操一直很关注，甚至做到了成竹在胸，才能如此剖析得清楚。
    这是智者的能力。
    诸葛亮摆手道：“贾先生，请坐。”
    贾诩坐下来道：“诸葛卧龙，年纪轻轻，确实不简单。”
    诸葛亮道：“贾先生赞缪，我不过是猜测而已。贾先生来我新野，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贾诩心下来了兴致，没有立刻阐述，反倒是问道：“老朽此番来新野，自然是有大事相谋。不知道诸葛军师，可否猜出老夫的来意呢？”
    诸葛亮轻摇手中羽扇，仔细盘算着。贾诩的话，显然是故意考验，才会这么说。诸葛亮一向不弱于人，对方主动考验，他自然要琢磨清楚，不能让贾诩看轻了。
    一旦他猜不出，岂不是丢刘备的脸。同时也让曹操觉得，诸葛卧龙不过如此。
    这是诸葛亮不愿意的。
    诸葛亮脑中迅速的盘算，一点点的剖析，贾诩为什么来新野？
    是代表曹操来。
    曹操不是发兵，而是安排贾诩来新野，这就意味着，不是为了展示来，是曹操需要借助刘备的力量。曹操实力一向不弱，即便比不上袁尚，却差不了太多。
    偏偏这时候，曹操派了人来。
    诸葛亮虽说在新野，却对北方的消息很关注。甚至他也安排了人，了解北方的消息。诸葛亮知道袁尚开设科举，以及要进行武举的事情，也知道袁尚要带兵去辽东。
    莫非，是涉及到辽东的事情。
    诸葛亮敏锐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有了一点推测，又进一步琢磨。
    袁尚北上发兵，曹操可以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北上攻打袁尚，一个是暂时按兵不动。曹操整体上和袁尚比，还是差了很多。
    曹操要出兵和袁尚一战，小打小闹没意义，一旦双方出兵，恐怕就要大规模厮杀。
    大规模厮杀前，必须解决隐患。
    曹操的隐患在哪里？
    凉州以及荆州。
    诸葛亮想到此处，心下更是透彻，他知道自己的推演是正确的。
    诸葛亮心下笃定，继续道：“贾先生来新野，应该是为了荆州刘表来的。荆州上下，都偏向袁尚，曹丞相担心和袁尚厮杀时，遭到荆州攻伐，所以安排贾先生来，要让我主掣肘刘表，乃至于压制荆州力量吗？”
    贾诩眉眼中多了一抹亮光，赞许道：“不愧是诸葛卧龙，一猜就准。没有错，我此番来新野县，就是奉丞相的命令，促成刘皇叔夺取荆州。”
    诸葛亮叹息道：“此事太难，想来贾先生也了解我主，他一向仁义。以他的秉性，不可能夺取刘表的荆州。即便我有这方面的意图，也没有用。如果我主愿意，我早就谋夺荆州。”
    贾诩轻轻一笑。
    诸葛亮年纪轻轻，却是心思深沉。
    诸葛亮是话里有话，表面上说刘备不同意，实际上却是撇开刘备的关系，不愿意主动去谋划。
    你曹操要对付刘表，你曹操来。
    这是诸葛亮的态度。
    贾诩可以肯定，一旦曹操撕开荆州的防线，诸葛亮肯定建议刘备出兵。
    贾诩倒是觉得这才有趣。
    如果刘备的谋士，是个没有什么脑子的人，可以预见到，刘备无法立足荆州。
    贾诩继续道：“诸葛军师，如何劝说刘备，那是你的事情。另外，你不必打马虎眼，老夫这一次来，是带着诚意来的。曹丞相方面，不会让你们对付刘表。”
    “刘表年迈，身子骨不好。老夫会安排人，让刘表提前病逝。”
    “刘表的嫡长子刘琦，对刘皇叔的印象很好，也抵制荆州的世家。刘表一死，刘琦没有力量和背景，肯定会请刘皇叔南下。那时候，就需要诸葛军师谋划，帮助刘皇叔入主荆州。”
    “老夫这里，只是给刘皇叔制造一个机会，能否把握住，全看你们。如果诸葛军师把握不住，那么接下来的荆州，也就是任由糜烂，任由混乱了。”
    诸葛亮听完后，迅速的盘算，对曹操的计划更是清晰。
    这是为了灭掉亲袁的势力。
    或者说，是为了以后曹操和袁尚决战时，不至于有荆州背刺。甚至，还需要刘备支持曹操，一起抗衡袁尚。
    诸葛亮听完后，心下激动起来。
    刘表在，刘备不会动手。
    这是刘备的立身之道。
    刘表死了，且刘琦主动请求刘备帮忙，一切就顺理成章。
    诸葛亮的规划中，就需要刘备夺取荆州。等刘备掌控荆州后，就可以进一步图谋益州。到那时候，刘备、曹操、袁尚和江东孙权，四分天下。
    诸葛亮微笑道：“贾先生的提议，我知道了。这一事，我还需向主公禀报。”
    贾诩说道：“老夫相信刘皇叔，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更相信诸葛军师，不会错过这一天赐的机会。大体情况，已经是摆在你们的面前，能否抓住机会，就看你们自己。老夫不便久留，告辞。”
    他站起身，径直离开。
    诸葛亮亲自送贾诩离开，回到署衙，便去拜见刘备。只是得到的消息，是刘备去地方上视察，了解今年秋收的情况。
    这是诸葛亮赞许的。
    整日待在府上打草鞋，那是浪费时间。去地方上视察，收揽人心，安抚百姓，这才是最重要。
    也是刘备最擅长的。
    诸葛亮等着，约莫抵近下午申时，刘备风尘仆仆回来了。他刚一进入，侍从就说了诸葛亮来的事情，刘备脸上堆满了笑容，笑道：“军师有事，何必一直等着，让人通知我回来就是。”
    诸葛亮肃然道：“主公去地方上调查，这是好事，我等些时间，没有什么影响。”
    刘备坐下来，道：“军师有什么事情吗？”
    诸葛亮不曾直接回答，看向大厅中侍从，刘备顿时明白过来，摆了摆手，侍从便全部退出。
    只剩下，刘备和诸葛亮在。
    刘备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这般情况是极少的，诸葛亮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如此。如今让所有人退下，必然有要事。
    刘备道：“到底是什么事，值得军师如此慎重？”
    诸葛亮解释道：“主公，先前有曹操的谋主贾诩，亲自到新野来见我。”
    “贾诩来了？”
    刘备顿时惊讶。
    贾诩这个人，刘备是知道的，极为厉害，出手更是狠辣。贾诩的谋划，鲜有失败的。
    他也是迅速的思考着。
    贾诩来做什么？
    莫非要拉拢诸葛亮，让诸葛亮为曹操效力吗？
    曹操要攻打他？
    刘备一想到这里，呼吸都是急促起来，面色严肃，郑重道：“军师，莫非你要离我而去吗？”
    “啊！”
    诸葛亮惊讶出声。
    他一下愣住。
    刘备这是什么思路？
    诸葛亮转眼就明白了，摇头失笑，解释道：“主公，您想多了，贾诩来新野的目的，不是为曹操拉拢我。在下自打效力于主公，便不会改变。”
    刘备长出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说起来，贾诩到底来做什么？”
    刘备四处流浪，可谓蹉跎半生。
    之前他身边也有谋主，简雍和孙乾，这就是刘备的谋主。可惜孙乾、简雍能力有限，不足以使得刘备立足。即便刘备立足徐州，仍被吕布端了后方。乃至于刘备到了豫州，也无法立足，又被曹操撵走。
    自从遇到诸葛亮，他的处境才彻底发生变化，不再是昔日的模样。
    到如今，刘备有数万精锐。
    其实力很是强横。
    这是刘备从未有过的，恰是如此，刘备对诸葛亮极为倚重，时常和诸葛亮抵足而眠，甚至时常晚上秉烛夜谈，商讨政务上的事情，以便于促进关系。
    诸葛亮微笑道：“主公，贾诩来的目的，是告知一则消息。曹操方面，即将诛杀刘表，搅乱荆州。具体如何出手，贾诩没有说，只阐述这一则消息。”
    刘备皱眉道：“曹操对付景升兄做什么？”
    诸葛亮说道：“如今的荆州，上至刘表，下至蔡瑁、蒯越，乃至于整个荆州世家，全都向着袁尚。曹操担心，一旦袁曹大战，荆州会发兵攻打曹操，所以要诛杀刘表，引爆荆州内乱。同时，告诉我们这一则消息，是让我们做好准备，入荆州掌控局面。”
    刘备听到后，更是心中疑惑，曹操竟这么好，要给他送好处？
    听起来，很是不可能。
    太让人诧异了。
    刘备说道：“军师啊，曹操可是一个老狐狸，更是一个枭雄。他的做法，丝毫不利于他，反倒我们白白捡了一个便宜，曹操会愿意吗？”
    诸葛亮知道刘备在军事谋略上，相比于曹操、袁尚差了很多。
    好在，刘备胜在能用人。
    且看人很准。
    诸葛亮解释道：“曹操的意图，就是扶持主公。因为主公是汉室宗亲，一旦袁曹交战，您是汉室宗亲，难道要攻打朝廷吗？甚至朝廷下令，让您一起攻打袁尚，您也无法拒绝。”
    “这，是曹操要达到的目的。”
    “曹操安排人，给您制造机会，化解荆州对曹操的威胁。同时，曹操再培养一个助力出来。至于未来，我们和曹操的关系会如何，那是长远以后的事情，至少曹操得先挡住袁尚，亦或是击败袁尚。”
    诸葛亮道：“否则，根本就考虑不到更长远的未来。”
    “明白了。”
    刘备听完后，这才彻底清醒。
    他心中却犹豫。
    曹操要诛杀刘表，这事儿是否阻拦呢？
    诸葛亮一看刘备的情况，知道刘备心中所想，他开口道：“主公，刘表情况如何，我们管不了。如果曹操真的杀了刘表，我们抓住机会南下，夺取荆州。”
    “如果曹操的人没有成功，我们不去管，静观其变。总之，一切顺其自然，主公不必去提醒什么。否则你一提醒，反倒是使得局面复杂了，甚至荆州世家，可能还诬陷您和曹操同流合污。”
    诸葛亮提醒道：“我们的处境，本就不怎么好。再者，这也是主公唯一的机会。因为有袁尚在，曹操才会给您这个机会。否则，曹操巴不得灭了主公。”
    刘备叹息道：“我明白了。”
    他在叹息过后，内心却又隐隐生出了一丝的期待。
    这是人性所致。
    人，都想变得更强。
    刘备道：“军政事情，军师尽管安排，我不插手。这一切，辛苦军师。”
    诸葛亮摇头道：“卑职不辛苦。”
    他也松了口气，实际上他很担心刘备意气用事。一旦是刘备妇人之仁，要把曹操的谋划告知刘表，局面就会很复杂。如今，只需要做好准备，静观其变就行。

 第360章 荆州之变

    八月下旬，天早已经立秋，已经没了昔日的炎热。
    袁尚这段时间一直在邺城，很少外出。他的手中，主要负责处理一些大政方针上的政务，同时再通过拱卫司，了解安排到地方上的县令、县丞等一些人情况。
    这些开科取士的人，都隶属于王府直接管辖。恰是如此，这些人到了地方上，袁尚很是关切。
    袁尚得到的消息，是这些人去了地方，大多数人不曾有任何的惧怕，都是秉公踏实做事。这些人，迅速熟悉着地方的政务，在地方上展露能力。
    原本袁尚对河北地方上的掌控，并不怎么强。毕竟地方上很多的县令，都是地方上的大族出身，自是偏向地方的大族。如今大批的寒门士人下去，改变了局势。
    虽说，也有人和地方上的大族勾连，但毕竟是少数。
    大多数人，很是不错。
    袁尚也没有想过，两百多人都成为地方上的主力，都不变质不贪腐，那是不可能的。
    人性贪婪。
    这是铭刻在人的人性深处，是无法改变的。
    这些安排到地方上的人，能保守初心的有百余人，那都是不错。大多数人，都容易随波逐流。即便本心不愿意随波逐流，可很多人无法改变局势，遭到接连不断的打击。最终也就是随波逐流，彻底得过且过了。
    还有很多人，彻底沦为地方豪族帮凶，这也是存在的。
    袁尚没觉得有什么。
    反正，谁要是违反他制定的律法，被查出来，直接处置就是。
    秋收结束后，河北大地上的百姓，已经稍稍空闲下来。地方上的百姓，虽说还有很多事做，却不像七八月农忙收割时节的繁忙。百姓空闲，这时候才能出兵。
    袁尚出兵的时间，随之敲定，定在了八月二十八这一日。
    因为还有两天的时间，袁尚趁着离开之前的空闲时间，多是呆在王府中陪着妻儿。甄宓生下的儿子袁祯，如今已经一岁两个月多，能自己走路了。
    黄月英在七月生产，诞下一子，袁尚取名为袁宏。到如今，孩子已经一个半月，彻底长开了，肉嘟嘟的很是可爱。
    袁尚膝下两个儿子，自是欢喜。
    他呆在家中，陪着两个儿子，也趁着这两天时间，把甄宓、黄月英喂饱了，才在八月二十八这一日，正式前往军中，调集陈到麾下的兵马北上。
    这一次北上，袁尚带着徐庶、庞统，以及三千精骑往北方幽州去。
    接下来，邺城还要进行武举，袁尚暂时就不管。
    一切是交给陈到和魏延。
    再者，后方有李儒作为大管家，也有蒯良这样的能臣协助主持大局，袁尚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的治下，乱不了。
    在袁尚带兵北上时，消息随之迅速传到许都。荀彧得到消息，先是去见了曹操禀报，一番商议后，消息又以最快的速度往南边传。不到四天，消息就传到了襄阳城内。
    襄阳城内，某处住宅。
    一个皓首老者，正在看书。
    此人赫然是贾诩。
    原本贾诩在南阳新野县见了诸葛亮后，可以返回许都去交差。他的任务，就是把消息告诉诸葛亮，让刘备和诸葛亮决断。只是贾诩想着荆州兹事体大，涉及到曹操未来在荆州的布局，更涉及到曹操未来和袁尚的决战。
    荆州，不容有失。
    必须要落在刘备的手中才行。
    所以，贾诩亲自来了。
    贾诩抵达襄阳后，借助曹操的暗桩，迅速的运作安排，短短时间就布置妥当。
    贾诩的谋划，实际上很简单。
    他只布置了两条线。
    第一条线，安排人和刘琦接洽，使得刘琦见到了贾诩，认为贾诩是顶尖的谋士，让刘琦信任他需要他，甚至向他求助。
    第二条线，贾诩安排了一个名叫陈方的术士，借助蔡氏进入州牧府，取得了刘表的信任。如今的陈方，已经能随意进出州牧府，帮助刘表调理身体。
    不到一个月，两条线都是妥当，且贾诩到了随时能发动的时间。
    只是，贾诩一直不曾采取行动。原因很简单，贾诩需要等袁尚出离开邺城。一旦袁尚亲自北上，攻打公孙度和乌桓的战事，就不可能轻易改弦易辙，不会轻易撤回邺城。
    在这个前提下，贾诩突然发动，袁尚无法介入荆州的局势，荆州局势就不会受到外部干扰。
    刘备方面，才能顺利掌控荆州。
    甚至，促成荆州大清洗。
    在贾诩看书时，一个黑衣人进入，这是贾诩带来的情报人员。黑衣人走到贾诩的身旁，躬身道：“贾先生，这是许都送来的书信，请您阅览。”
    贾诩接过来拆开，迅速浏览。他看完后，老脸上布满了笑容。
    袁尚出兵了。
    这就是贾诩等待的时机。
    贾诩精神振奋，吩咐道：“去，立刻通知陈方来一趟。”
    “喏！”
    黑衣人转身就去通知。
    贾诩静静的等待着，他苍老的脸上，也是带着淡淡的笑容。他在襄阳潜伏这么长的时间，终于可以收网了。时间不长，一个头发花白，身材健硕的老者进入。
    老者便是陈方。
    是游方术士出身，也是曹操安插在襄阳城的人。
    贾诩抵达了襄阳城后，便和陈方联络上，专门对付刘表。他如今得了刘表的信任，甚至陈方给刘表进献了许多的丹药，使得刘表精神好，深得刘表信任。
    所谓的丹药，实际上是虎狼药物，刺激刘表潜力而已。
    刘表却觉得身子骨更好，蔡氏方面，也是深信不疑，对陈方反倒是愈发的恭敬。
    陈方恭敬道：“贾先生。”
    贾诩道：“陈方，时机已经成熟，可以诛杀刘表了。你迅速安排，然后迅速撤离襄阳城，返回许都去。”
    陈方脸上挂着从容笑意，不急不缓道：“请贾先生放心，老朽早就准备妥当的。我这就去进献丹药，等刘表服用后，药效会慢慢的散发。估摸着今天抵近天黑，就会彻底爆发。刘表，会在今天晚上死去。”
    贾诩道：“去。”
    “喏！”
    陈方转身就离去。
    他悄然离开住宅，回到自己的住处，取出了一个锦盒。巴掌大的镜盒中，有一枚漆黑的药丸。药丸并不大，只有小拇指大小，这是陈方杀刘表的药丸。
    陈方深吸一口气，走出住宅，乘坐马车到了州牧府外。他已经是能随意进出，不需要通报，直接就进入。他在州牧府，如今地位超然，是仅次于蔡氏的。
    连刘琦这个嫡长子，都比不得陈方。
    陈方进入书房，见到了正在读书的刘表。
    他心中黯然。
    可惜了。
    刘表性情柔和，也很礼贤下士，对他更是信任有加。可惜他是曹操的人，而且他必须要执行任务，否则，他的家人就要受到影响了。
    陈方没有选择余地，一番感慨后，心思便笃定起来。他这样的人，一辈子是暗桩，执行任务，没有谈良心的可能，早已经是把良心丢了。
    一切，是执行任务。
    陈方拱手道：“贫道见过刘荆州。”
    刘表一看到陈方，苍老的脸上多了一抹笑意，连忙摆手道：“陈道长，你来得正好。老夫这几日，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这事儿，还请陈道长解惑啊。”
    陈方面色从容，笑道：“刘荆州这一段时间，心中是有什么担忧吗？”
    “倒也没有什么。”
    刘表摇了摇头。
    陈方说道：“既然没什么事情担忧，又心神不宁，想来有什么污秽的东西，沾染了刘荆州，才会这般心神不宁。这事不打紧的，贫道今天回去后，便为刘荆州施法，保证今晚上，刘荆州睡得安宁，再无担忧。”
    “那就好，那就好。”
    刘表笑着回答。
    陈方一向是言出必行，之前他难以入眠，得了陈方诊治，便一切好了。甚至，他接连服用了陈方的丹药，人也是精神了许多，觉得陈方是真正的得道高人。
    刘表话锋一转，道：“陈道长亲自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方自衣袖中取出锦盒，搁在刘表身前的案桌上，说道：“这是贫道耗费无数的精力，终于在今天，才炼制出来的无极宝丹。此丹药能让刘荆州更年轻，恢复一些活力。刘荆州您看贫道，之所以如此的年轻有活力，就是一年服用一枚无极宝丹，有这样的丹药加持己身，才能一直保持身体机能，保证精神好。”
    “好，好，好。”
    刘表一下激动起来。
    在刘表的眼中，陈方是八十岁的人，却如此年轻，他心中早就欣羡不已。
    如今，陈方送来了好处。
    刘表伸手摁住锦盒，说道：“陈道长，你需要什么嘉奖？”
    陈方笑道：“我自身无欲无求，无病无灾，早没了什么追求。不过我身为道家的传人，需要弘扬道门。老道出身的太一道，更是需要传播。恳请刘荆州同意，让我在荆州传道，让我能招收信徒。”
    “准了。”
    刘表心下欢喜。
    陈方道了声无量天尊，以示感谢，继续道：“刘荆州什么时候服药，便通知老道一声。届时，老道为刘荆州护法。无极宝丹是极为珍贵的丹药，不能随意服用，必须有人以道法经文护持才行。”
    “现在就服用。”
    刘表想着丹药的药效，哪里还忍得了。
    他这几年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愈发的苍老。越是苍老，刘表就担心荆州的走向。没有他坐镇，荆州恐怕会是彻底崩乱，所以他在，荆州才能稳定。
    他必须活着。
    更何况他在荆州是土皇帝，刘表更不愿意就这样死去。
    他还想多活一些时间。
    刘表迅速打开锦盒，取出丹药服下，他喝了口水，便一副打坐的模样。
    陈方枯坐在一旁，心下叹息。
    刘表将死了。
    陈方心下却忽然感慨，即便是一州的州牧，那又如何呢？
    终究是难逃一死。
    陈方假意诵读道教的经文加持，他呆了两刻钟左右，便道：“刘荆州，已经可以了。丹药服用后，会有一定程度的疼痛，这是洗精伐髓，改变身体的机能，你不必担心。明天，贫道再来，到时候就能判断出身体的情况。”
    刘表起身道：“陈道长慢走。”
    陈方躬身揖了一礼，便告辞离去。他接下来，要迅速离开襄阳，避免自己陷入困境。
    反正，该撤离了。
    刘表心中全然不知，他内心满是期待，想着自己洗筋伐髓后，未来身子骨更好，心中畅快。他不求多了，如果能再活二十年，活到八十出头，荆州也就能继续稳定一二十年。
    刘表收回心思后，便继续看书。到下午时，刘表身体有轻微的疼痛，他仍是忍了下来。因为陈方提及，会有一定的疼痛，这是洗筋伐髓必须的过程。
    到傍晚时分，刘表身体便开始抽搐，已经开始吐白沫。
    人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
    已然是昏迷。
    蔡氏最先发现情况不对劲，她立刻喊来刘琮，同时安排人去通知蔡瑁、蒯越来议事。
    这是她背后的人。
    荆州世家，是站在蔡氏背后，是愿意支持刘琮的人。
    刘表出了岔子，蔡氏自然先通知这些人来。同时，蔡氏也是果断的安排，让人封锁州牧府，不准刘琦进入。只要是把刘琦阻拦在外面，荆州的传承就没有问题。
    可惜，即便是这般，州牧府的消息也传出去，传到了刘琦的耳中。
    他急匆匆回到州牧府，表明要探望刘表的情况，却是被拒绝了。刘琦不像是刘琮，刘琮的年纪还小，且是蔡氏支持的人，一直住在府上。
    他上了年纪，已经搬出去住，也就是有些眼线在府上，才能知道府上的情况。如今州牧府被蔡氏掌控，他求见被蔡氏拦截，刘琦没有任何的办法。
    没办法，刘琦没有人支持。
    军方，刘琦没有人。
    政务，刘琦也没有人。
    这是刘琦的弱势。
    如果刘琦有自己的人，根本不至于如此掣肘。刘琦想了一阵，忽然想到了一人，便迅速离开州牧府，朝着贾诩的住处去。刘琦来到贾诩住宅外，迅速叩响房门。
    待房门打开，刘琦迅速道：“快去通报，我要求见甄先生。”
    贾诩在刘琦这里，化名甄世。
    门房早就得了吩咐，立刻去通报，不多时就出来，带着刘琦进入。
    刘琦心下迫切，一见到贾诩，就迅速道：“甄先生，情况不妙。我得到消息，父亲发病，已经口吐白沫，人事不省。我的人说，今天那妖道陈方，进献了一枚丹药。父亲服下后，就这般。这一切，都是蔡氏造成的。若非蔡氏引荐陈方，陈方那妖道就不可能祸害父亲。”
    贾诩道：“琦公子，刘荆州犯病，你不该直接来找我啊。这个时候，必须在刘荆州的面前。同时，召见蔡瑁、蒯越，由刘荆州亲口传话，让你这个嫡长子继位。这，才是最重要的。你来我这里，就是浪费时间。”
    刘琦叹息一声，解释道：“我自然是明白的，问题是，我根本无法进入州牧府了。蔡氏这个贱人，封锁州牧府，我见不到父亲。这，可怎么办啊？”
    “唉，完了！”
    贾诩摇了摇头。
    刘琦神色惶然，恳切道：“甄先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扑通！
    刘琦跪在了地上，脸上尽是严肃神情，说道：“请甄先生，救我一命。我刘家的基业，绝对是不能落到蔡氏的手中。刘琮这蠢货，认为蔡氏是好心，他根本不知道，世家的危害。”
    贾诩说道：“蔡氏和蔡瑁是亲人，你这一耽搁，蔡瑁必然已经抵达州牧府。蔡瑁掌握了军队大权，他一抵达州牧府，荆州大局抵定。琦公子，你要掌握局面，已经是不可能。”
    刘琦顿时懵了。
    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刘琦失落后，又看向贾诩，恳切道：“贾先生，您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求求您了，帮帮我。我荆州的基业，不能落到蔡家这样的世家手中。这些世家祸国殃民，不能让他们掌权啊。”
    贾诩说道：“琦公子要掌权，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刘琦一下瞪大眼睛。
    他像是一个即将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内心无比的期待。
    贾诩沉声道：“你立刻北上去新野，求助刘皇叔出面。原本这事，老夫是不建议的。你自身实力弱，求助于刘皇叔，即便是他仁义，也会顺势掌权，你的权利会被压制。”
    “问题是你没有力量，你不求刘备，荆州就彻底变天了。你立刻出城，北上去南阳，请刘皇叔发兵，清除奸佞，扫荡荆州。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是否前往，看你自己的选择。”
    刘琦听到后，眼前一亮，道：“对，对，我可以求刘皇叔出手。之前，就见过刘皇叔，他是真正仁义之人。他出手，能帮助我。即便刘皇叔权势大一些，我也能接受，我现在北上去新野。甄先生，您在襄阳保重，等我回来。”
    “好。”
    贾诩点头回答。
    刘琦急匆匆就离开了。
    贾诩看着离去的刘琦，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事情到这里，他就不去管了。
    对他来说，他已经完成任务。
    接下来，是刘备和诸葛亮的事儿，他们要如何攻伐荆州，是诸葛亮的安排。如果他提前告知了诸葛亮，诸葛亮和刘备都还没有任何的手段，贾诩是真瞧不上诸葛亮。
    贾诩也是安排人收拾一番，便悄然离开襄阳北上。
    他要返回许都了。
    接下来的事儿，只需要在许都静等消息就是。

 第361章 剖析局势

    九月底下旬的幽州，天气已经转冷。
    袁尚率领的骑兵，终于抵达幽州境内。原本三千骑兵随袁尚赶路，应该早一些就抵达。因为来的路上，遇到了秋雨绵绵，以至于赶路的速度很是缓慢。
    到如今，才抵达蓟县。
    袁尚率领的队伍，进入蓟县城内，便和黄忠汇合。
    中军大帐内。
    一众人，各自落座。
    黄忠身着甲胄，神色严肃，禀报道：“殿下，我军中的一切，早已经准备就绪，我蓟县的五万黑龙军，所有人随时等候殿下的命令。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随时可以出兵。”
    之前，黄忠就得到了消息。
    他一直在整军备战，甚至，需要调度的粮食、器械，全部都已经准备妥当。所有粮食，能源源不断运送到前线去。
    打仗，不仅打军队的战斗力。
    也打后勤。
    如果北上讨伐，没有足够的后勤补给，一旦支撑不下来。别说厮杀，没有了后勤支撑，军队自然就乱了。
    袁尚听到黄忠的话，心下也是赞许，颔首道：“既然全部准备妥当，那就定在明天上午出兵。”
    “末将遵命。”
    黄忠神色兴奋，说道：“此战，我们一定彻底打破乌桓在辽东的力量，同时覆灭辽东公孙氏。”
    他又迅速禀报了一番，说了幽州情况。
    黄忠退下后，袁尚专门召见田丰，通过田丰了解幽州政务。
    幽州在田丰的治理下，如今许多昔年逃难到辽东去的百姓，都已经回来了。如今的幽州，颇为繁华，不像是昔年那般混乱。
    袁尚内心，也为之赞许。
    这是好事情。
    袁尚和田丰一番交谈，他仍是充分授权给田丰，让田丰在幽州大刀阔斧改革。
    一番交谈下来，田丰彻底安心。
    对袁尚，更是忠心。
    一天时间过去，第二天上午，军中战鼓开始擂响。
    轰隆隆的鼓声浩荡，回荡在空中。整个黑龙军队伍中，士兵迅速出来集合。不到两刻钟，五万大军集合，全部随袁尚一起启程北上。大军出动，还有一应辅兵，人数更多。
    一场战事，涉及到的后勤粮食等，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好在这一切，黄忠早已经安排妥当，如今要做的，那就是按部就班的北上进兵即可。
    大军北上，要直捣黄龙，直扑乌桓的大本营柳城去。
    不过，距离有些远。
    袁尚的军队启程，大军一天赶路下来，足足行进一百三十里路，这是相对迅速的速度。如今秋高气爽，还不曾下雪。等到十二月左右，大规模下雪，北方的道路就难以行进。
    从蓟县一路东北方向去，很快进入渔阳郡，再进入右北平郡。因为赶路速度快，抵近十月，已经抵达右北平的边境土垠县，大军暂时驻扎下来。
    到这里，需要暂时驻扎，进一步了解情况，考虑清楚如何出关的问题。
    乌桓的大本营柳城，不在关内，而是在关外的。
    从右北平出关前往辽东乌桓柳城，如今大致有两条道路可以通行。
    第一，是走卢龙道，这一条路的路线，是从右北平到辽西郡的孤竹城，再出卢龙塞，穿山越岭，杀出卢龙塞，直插柳城大本营去。这一条路，就是历史上曹操讨伐乌桓的道路。
    这条路的问题，在于出卢龙塞后，到处是山岭，难以行进，必须有当地的向导。否则陷入其中，那就需要逢山开路，是极为艰难的事情。
    历史上，曹操靠着大军开凿山路，最终才杀了过去。
    第二条路，走辽西郡东面沿海的傍海道。
    所谓傍海道，是靠近大海的道路，这条路出关后是辽西走廊，道路平坦。只是沿途区域，相对来说比较低洼，一旦下了雨，就容易形成沼泽地，也是湿地。
    只要是大雨期间，进入这样的道路，那就极为麻烦，甚至难以行进。从这一条路北上，主要看天气，如果一直放晴，那么短短时间就可以通过，直接杀入辽东。
    当然这也是乌桓方面最关注的区域，从关内到关外去，大部分都是走傍海道。
    军队驻扎，黄忠迅速派遣哨探，前往调查傍海道的情况。
    中军大帐内。
    袁尚、庞统、徐庶、黄忠都在此，商讨着出兵的策略。
    黄忠作为主将，他已经考虑了北上出兵的策略，指着悬挂在营帐中的地图，直接道：“殿下，末将的打算很简单。如果这一段时间，傍海道都放晴，没有水淹道路，没有沼泽等什么，我们大军走傍海道。”
    “我们的军中，末将麾下有一万精骑，一万重甲步兵，三万步兵，全都是精锐。加上殿下这一次，率领的三千精锐骑兵。只要傍海道合适，就可以一路北上。”
    “这一情况下，可以预料乌桓方面，如果得到消息，就必然在傍海道设立阻击的地点阻击。即便不在傍海道，也会在傍海道外附近，靠近了柳城的区域设立会战的地点。”
    “我们确定了乌桓的大军地点，就可以一战堂堂正正的杀过去。大军冲击，没太多阴谋诡计，只需要杀过去就是。”
    “当然，如果傍海道被水淹，走傍海道的策略无法贯彻，就再考虑下一步的安排。我们走孤竹城，出卢龙塞，我们走山中穿插。末将选择了三个当地的向导，这是早就准备妥当的。”
    “总之，不论是走哪一条线，都是没问题的。”
    黄忠侃侃而谈，信心十足。
    乌桓外族不断寇边，侵略大汉百姓，屠戮无数的百姓，使得无数人家破人亡。
    如今，是一鼓作气灭掉对方的机会。
    彻底，剪除乌桓的威胁。
    袁尚听完后，颔首道：“黄将军的分析，本王赞同。士元、元直，你们怎么看？”
    庞统颔首道：“殿下，汉升将军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我没有什么意见。这一战，我们直接杀过去，直接击溃乌桓的大军。”
    徐庶说道：“乌桓骑兵多，步兵少。上一次幽州一战，乌桓苏仆延带兵来，调集了许多小部落，来了许多步兵。这一次，我们面对的是乌桓大人蹋顿，他有乌桓最精锐的骑兵。所以，对方肯定主要是精骑，配上少许步兵。战场不一样，战事也就不一样。不管如何，都是一个方向，直接击溃对方。”
    徐庶眼中闪烁着浓烈的战意。
    他是文人。
    可他曾经也做过游侠儿，骨子里面，也有着将军马上厮杀的情节。如今北上讨伐乌桓，徐庶内心也是斗志昂扬。
    “报！”
    就在此时，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进入，禀报道：“殿下，王越求见，有紧急事情。”
    “请！”
    袁尚吩咐一声。
    王越上了一定的年纪，因为他常年习武养生，身子骨还算是健朗。这一战，袁尚是不希望带上王越的，因为北方苦寒。可是征伐乌桓，王越心潮澎湃，主动要来。
    他请战一定要来，袁尚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是答应了下来。
    王越随行，史阿则是留在了邺城。
    此战袁尚北上，也考虑到曹操方面，避免曹操杀来，拱卫司留下人镇守邺城是必须的。
    不多时，王越进入。
    他神情严肃，躬身揖了一礼，道：“殿下。”
    袁尚眼眸微微眯起，道：“发生了什么事，莫非是我们前脚离开邺城，后脚曹操就已经发兵开战。前线东郡，已经是发生战事了吗？”
    王越摇了摇头，说道：“殿下，不是曹操发兵，是荆州出现变故。荆州刘表突然身死，刘备自新野南下，迅速入主荆州，成为荆州牧。蔡瑁、蒯越等人被罢免了官职，如今蔡家、蒯家已经失去了重要的位置。”
    “怎么回事？”
    袁尚听到后心下震惊。
    刘表死了？
    按照历史上的进程，刘表距离病死，还有四五年的时间可活。
    一切，来得太突然。

 第362章 纵论格局

    王越说道：“回禀殿下，事情太突然，拱卫司打探到的消息，也是极为有限。根据史阿传回的消息，是蔡氏为刘表引荐了一个方士陈方，帮助刘表强身健体。”
    “刘表和陈方接触后，就开始沉迷丹药。最终的结果，是服用丹药后中毒身亡。”
    “拱卫司的消息，是刘表死时，蔡氏和蔡瑁迅速掌权，接管了襄阳，实现了权利的转移，是刘琮继承刘表基业。问题是，刘琦却是离开襄阳，北上到了新野。”
    “紧跟着，刘备发兵南下，一抵达襄阳城，伊籍等人就暗中打开襄阳城，引入刘备大军。”
    “面对刘备军队，蔡瑁、蒯越等人直接兵败，最终被罢免，不曾被处死。大体，就是这样的一个情况。如果要进一步的调查，那就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查证。”
    袁尚沉声道：“这里面的关键，第一个是陈方，这个人的丹药导致刘表中毒身亡，而他偏偏是才是引荐的。蔡瑁和蔡家的情况，我们一直有了解，刘表在，蔡瑁、蒯越大权在握，所以进一步推演，蔡氏不可能出手暗杀刘表的。因为刘表死了，反倒是蔡瑁、蔡氏等人受到影响。”
    庞统分析道：“殿下的分析，卑职也赞同。我认为这个陈方，就有些问题。”
    王越道：“陈方是蔡氏笼络的，通过蔡氏进入州牧府，得了刘表的信任，能自由进出州牧府，他怎么有问题？”
    庞统说道：“正如殿下的分析，蔡氏不可能害死刘表的。”
    “这一点，我很笃定。”
    “即便蔡家要对付刘表，我也认为，应该是未来殿下灭了曹操，殿下的大军抵近荆州时，刘表不愿意投降，那么蒯家、蔡家发力，要杀了刘表进献城池。”
    “如今，时机不对，这不合适。”
    庞统的脸上，有着疑惑。
    情况，很是复杂。
    虽说如此，庞统也能抽丝剥茧的分析。
    徐庶接过庞统的话，进一步分析道：“最关键一点，刘琦北上新野，请刘备出手。在蔡瑁扶持刘琮掌握了襄阳城的前提下，伊籍等人直接打开城门，迎接刘备大军入城，使得刘备一鼓作气击溃了蔡瑁等人的大军。”
    “刘备，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而且，伊籍是早有准备。”
    “综合这些消息，我认为刘备方面有着极大嫌疑。”
    徐庶直接给了判断，说道：“或许这一次荆州的变故，就是刘备的安排。”
    黄忠附和道：“殿下，荆州事变，末将捉摸不透情况。末将认为，这事儿还得有一个处置的策略。荆州上下，原本都心向殿下，如今变成了刘备，如何安抚这些人，是很关键的。”
    袁尚也是心中在思忖着。
    刘备得利。
    按照既得利益者的分析，刘备的嫌疑最大。只是以刘备的秉性，未必愿意暗杀刘表。
    一旦消息传出，刘备必然名望大跌。
    刘备是不愿意改变的。
    而且这一次，诛杀刘表的情况，看似有陈方，看似有蔡氏，却像是一环扣一环的。
    袁尚分析到了这里，他沉声道：“这个陈方，看似是蔡家的人。可是，他是否有可能是刘备的人。假设，刘备是幕后真凶，要杀刘表，就先借助蔡氏的关系，安排了陈方杀刘表。”
    “这是利用蔡氏。”
    “然后，刘备同时策应刘琦，因为刘琦对荆州世家很是抵触，他陷入困境后，只能主动请刘备南下，使得刘备大军有了离开新野的理由。当然，刘备也必然提前有准备，否则不可能进入。”
    “所以按照目前的情况，本王也认为，该是刘备的谋划。只是我又觉得这一次计划的风格，和诸葛亮不相符合。诸葛亮即便是用阴谋，也不会如此狠辣。”
    袁尚心中有判断。
    可是，也有一定的疑虑。
    黄忠道：“殿下，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诸葛亮的心思呢？”
    庞统正色道：“殿下，卑职说一句实话，诸葛亮这个人很高傲。他出手谋划，一贯是阳谋，很少用阴谋。这，是他的性情。所以卑职认为，诸葛亮不会是这一次的谋主。是否刘备的麾下，来了另外的谋士呢？”
    徐庶说道：“卑职也了解一些诸葛亮的为人，卑职也赞同士元的分析。荆州的事情，透着古怪。”
    “报！”
    就在此时，又是一名侍从进入，禀报道：“殿下，有邺城拱卫司送来的书信。”
    袁尚迅速接过来，拆开来浏览。
    他看完书信的内容后，说道：“这一次，本王大致明白了。”
    徐庶道；“殿下，可是有最新的消息？”
    庞统、黄忠也齐齐看向袁尚，显然袁尚的话，就是水落石出，应该是了解清楚了。
    袁尚沉声道：“拱卫司史阿传来的书信，是盯着许都方面的人传回消息，说贾诩一直不曾出现，不知道去了哪里。史阿认为可疑，担心贾诩北上来捣乱，所以安排人送来了书信。”
    庞统恍然道：“贾诩这个人，处事极为老辣，手段更是厉害。当年董卓身死，王允上位时，贾诩担心自己是董卓的人，怕被王允清算，所以鼓动李傕、郭汜，反攻长安，以至于打破长安。”
    “大汉朝自此，最后的一层遮羞布都被扯掉了，皇帝沦为玩物和傀儡。”
    “贾诩后来，跟着张绣到了宛城。他也出谋划策，杀败了曹操。这个人虽说名声不显，据叔父说，贾诩很是厉害。如果贾诩一直在许都消失，最大的一个可能，就是贾诩去了襄阳，他谋划杀了刘表。”
    “同时，贾诩和刘备方面联合。贾诩杀了刘表，刘备方面早有准备，杀入了襄阳城。”
    这一刻的庞统，有了分析。
    黄忠皱眉道：“庞军师，老夫有一个问题。既然贾诩都杀了刘表，为什么要让刘备得利呢？为什么，不让曹操得利。”
    庞统解释道：“其实很简单，曹操能直接夺取荆州吗？不可能的。第一，刘备挡在新野一线，曹操短时间内，就无法夺取荆州。第二，荆州内大多数人心向殿下，不愿意追随曹操。在这个前提下，曹操只能借助刘备，让刘备掌握荆州。至于刘备掌握了荆州，对曹操来说，有好处吗？自然是有的。”
    黄忠道：“有什么好处呢？”
    庞统分析道：“这一好处很简单，昔日刘表在，蔡瑁、蒯越等人，都是心向殿下，站在殿下的一边。一旦曹操和殿下开战，等下一次时，还会让刘表按兵不动不介入吗？”
    “我们这里，肯定要让荆州出兵。”
    “如今刘表死了，荆州心向殿下的势力被压制，刘备他一向自诩汉室宗亲，不可能攻打朝廷，不可能去攻打曹操的。更何况，诸葛亮和江东鲁肃一样，都是有大智慧的。”
    “诸葛亮能明白天下大势，江东鲁肃也一样，这两个人我都认识。”
    “他们肯定首先帮助曹操对付殿下。”
    “否则殿下覆灭了曹操，天下大局抵定，江东、荆州都挡不住。这才是曹操的意图，削弱荆州背刺他的可能，同时拉拢一个助力。荆州的局势突然变化，对我们影响还是很大。”
    庞统彻底清晰了局势。
    一切，已经梳理清楚了，再无任何的疑惑。
    徐庶道：“殿下，荆州木已成舟，我认为没必要去考虑荆州的情况。第一，安排拱卫司的人，接洽蒯越、蔡瑁等人，如果他们愿意来冀州，就接到冀州来。第二，在最短的时间内覆灭辽东乌桓和公孙度，彻底奠定北方的安稳大局。”
    庞统道：“殿下，卑职附议。”
    袁尚点头道：“就这么安排，暂时，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
    “喏！”
    王越立刻回答。
    拱卫司方面，还得他迅速安排下去。
    “殿下，卑职有一个想法。”
    就在此时，黄忠忽然开口了。
    袁尚道：“什么想法？”
    黄忠沉声道：“关于傍海道、卢龙道的情况分析，如果是能走傍海道，卑职请求，安排一队人马，人数不需要太多，只需要一千精骑即可。走卢龙道的方向，出卢龙塞，横穿山岭，迅速切入柳城后方。我们的大军，走傍海道足以吸引所有的力量。一千精骑，在向导的率领下，可以作为一支骑兵。”
    袁尚听到后，眼中掠过一抹赞许，道：“黄忠的提议，是可行的，你安排就是。”
    “末将领命。”
    黄忠迅速回答。
    能安排一支骑兵，这便是极好的。
    这是机会。
    一切事情安排妥当，袁尚一行人，暂时在土垠县驻扎等消息。
    时间流逝，转眼便过去了两天时间，这一日，前往打探傍海道的士兵，终于回来了，向黄忠禀报了情况。
    黄忠得知消息，急匆匆来到中军大帐，他迅速道：“殿下，傍海道从七月开始，就一直放晴。虽说也曾下雨，却是小雨，不曾引发水流泛滥，道路不曾被雨水淹没。”
    “如今秋高气爽，傍海道的道路宽阔平坦，道路都平坦，没有泥泞地方，适合赶路。”
    “在这一前提下，北上完全没问题。我们的人，已经进一步往傍海道北面去打探消息，争取摸清楚傍海道的情况，看是否有乌桓方面的军队来阻击。”
    “好！”
    袁尚脸上露出笑容。
    傍海道一直放晴，迅速赶路，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走傍海道这里，远远超过卢龙塞出关的。毕竟卢龙塞出关后，道路难以行驶。
    “传令下去，大军准备赶路。”
    袁尚下了命令。
    黄忠得到吩咐，迅速下令，五万大军已经是出动。与此同时，先一步派遣出去的哨探骑兵，已经进一步去摸清楚消息，唯有知己知彼，才能确保一切顺利。

 第363章 蹋顿雄心

    辽西郡，柳城。
    这是乌桓的大本营。
    乌桓这一两年的时间，一直是潜藏在辽东这里，主要是积蓄力量。之前苏仆延带兵杀入幽州，意图在幽州发展实力，甚至要扶持袁熙，却是被袁尚算计，以至于苏仆延身死，乌桓的大军更是损失惨重。
    苏仆延的落败，使得乌桓元气大伤。
    在这一前提下，蹋顿一直是整军备战，要尽快恢复乌桓的实力。
    曹操和袁尚大战时，蹋顿曾想介入，只是当时的公孙度，在辽东半岛迅速的扩张。同时，公孙度也是在压制蹋顿，意图从蹋顿的手中夺取土地。加上乌桓的损失尚未恢复，所以蹋顿不曾出兵。
    原本蹋顿的打算，是等曹操和袁尚再一次大战，他必然出兵。
    只是公孙度方面，如今病了，不可能再牵制他。蹋顿只要是有机会，就可以南下。蹋顿原本想着主动出击，没想到，袁尚竟是先一步北上，带着幽州军队来了。
    这，正合蹋顿的心意。
    蹋顿也想要通过这一战，一举击溃袁尚的大军，让袁尚知道，他乌桓不是那么好招惹的。尤其蹋顿有雄心壮志，他希望能达到昔年乌桓大人丘力居的境地，所以需要立下大功勋，需要足够的影响力。
    战事，就是最好的刺激。
    原本昔年袁绍和乌桓，关系还算不错。甚至袁绍这个人，时常给予乌桓钱粮，资助乌桓。当然相应的，乌桓也是相助袁绍，袁尚却不一样，竟要覆灭他乌桓。
    正巧，如今就给袁尚当头棒喝。
    让袁尚知道现实。
    只是蹋顿如今，暂时不确定袁尚要如何出兵。因为从幽州关内出关的道路有两条，一条是傍海道，一条是卢龙道，这两条道路尽皆可以出关往柳城来。
    蹋顿在两个方向，都是安排了兵力盯着。
    这是早做准备。
    在蹋顿等待消息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一名侍从进入，禀报道：“蹋顿大人，傍海道方面的哨探传来消息。袁尚的大军，已经是出动，要从傍海道穿过辽西走廊，进入我乌桓境内。”
    “知道了。”
    蹋顿点了点头。
    他得到了消息，事情就很简单。
    傍海道辽阔，且出了傍海道进入辽西郡后，便是一马平川的区域，尤其靠近柳城这些地方，适合他麾下的骑兵进攻。到时候，他的骑兵纵横无敌，可以杀过去。
    另外，再辅以一部分的步兵掩杀，一切就更轻松。
    蹋顿心中有了决断，吩咐道：“来人，通知能臣抵之、楼班、乌延和难楼来议事。”
    侍从得令，转身去通知。
    蹋顿通知的人，尽皆是乌桓的部落首领。
    其中，乌延号称拥有八百余部落，自称汗鲁王，自称为乌桓大王，是蹋顿的心腹。
    能臣抵之，也是乌桓一部单于，兵马强盛，也是蹋顿的心腹。
    这两人都是蹋顿的人。
    难楼其人，是昔年乌桓大人丘力居的心腹，他效忠丘力居。在丘力居死后，因为丘力居的儿子楼班年幼，丘力居册立侄儿蹋顿继位。随着楼班年长，难楼便全力支持楼班。所以如今的楼班，也有一定的实力，号称辽西单于。
    事实上，原本支持楼班的人还有一人，那就是苏仆延。
    苏仆延号称是辽东单于，其实力很是不弱。只是幽州一战，苏仆延被算计，袁尚彻底灭掉了苏仆延，使得苏仆延所部的乌桓精锐损失殆尽。
    恰是如此，乌桓才会被削弱了实力。也因为这样，楼班的实力受损。
    历史上，楼班得了难楼、苏仆延的支持，迫使蹋顿让位，最终楼班掌权。只是如今苏仆延死了，楼班虽说有些野心，可是自身的实力还是不足，以至于只能暂时蜷缩。
    时间不长，能臣抵之、乌延、楼班和难楼四人进入了大帐中，齐齐向蹋顿行礼。
    乌桓官职，和中原不一样。
    最上面的人，不像是匈奴称呼单于，是称呼乌桓大人。在乌桓大人下面，才是各部的首领，也就是昔年袁绍册封的诸多单于，这些个部落的族长掌握了相当的兵力。
    蹋顿环顾乌延、能臣抵之等四人，沉声道：“之前得到冀州袁尚的消息，他要讨伐咱们。昔年，苏仆延身死，我们当时没有去抱报复，那也就罢了。”
    “没想到，袁尚反倒是不甘心，竟是亲自带兵来讨伐咱们。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我们一鼓作气，击溃袁尚的大军，彻底让袁尚知道，我乌桓大军不可敌。你们对此，可有意见？”
    楼班对苏仆延的死很愤怒。
    若非苏仆延死了，以苏仆延的影响力，有苏仆延的支持，他的实力会更强。
    或许，已经夺回了乌桓大人的身份。
    因为苏仆延身死，这一部分的部落族人离散，以及被吞并，楼班的实力也受损。
    恰是如此，袁尚来了，楼班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咬着牙，愤怒道：“蹋顿大人，此番袁尚杀来，必须杀他。不杀怨袁尚，誓不罢休。我麾下的骑兵，愿为先锋，率先攻伐袁尚。”
    作为领头的人，楼班必须表态。
    苏仆延是追随他的人。
    这样的人死在袁尚的手中，楼班不闻不问，就会让人心寒，会让许多人打心底瞧不起楼班。
    所以，楼班要站出来。
    即便率先进攻，损失会很大，楼班也必须这么做，他才能聚拢人心。再者，一旦率先击溃了袁尚，这也是无上的威望，以及足够的影响力，所以这是怎么都划算的。
    有风险，却也有机遇。
    蹋顿说道：“既如此，那就这么办，我同意你作为先锋进攻。”
    “蹋顿大人，我难楼率领的部落，愿意策应楼班大人。我率领的骑兵，愿意一起一出战。”
    难楼也站出来表态。
    他必须跟着楼班，避免楼班落败。
    难楼自身的骑兵人数，足足六千余，加上楼班有一万多精骑，足足一万六千多骑兵，这已经是相当多的一支力量。
    这，足以作为先锋进攻。
    蹋顿点了点头，颔首道：“既然难楼和楼班作为先锋，这一战那就好办了。我们所部的兵力，就在出了傍海道不远的白狼山驻扎，等着袁尚大军来。”
    “此战先以楼班、难楼作为先锋，厮杀后，能臣抵之、乌延自左右两翼进攻。”
    “最后，便是我率领的大军出战。我们总共的兵力，差不多是五万精骑，还能有三万余步兵。”
    “这一战足足八万多精锐出战，据得到的消息，袁尚的兵力不过五万余人。这样的力量，不堪一击。”
    “你们，能取胜吗？”
    蹋顿的声音，更是激昂了起来。
    袁尚这些年极为厉害，接连取胜。蹋顿的想法，便是一战取得胜利。击败袁尚后，乌桓的实力和影响力将会更强。之前丢掉的右北平等地方，都会重新回去回来。
    乃至于，幽州也会拿下。
    这是这一战取胜的好处。
    “我等必胜。”
    楼班笃定回答。
    “必胜！”
    难楼、乌延和能臣抵之也是跟着回答。
    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激动神色。袁尚虽说是厉害，实际上，他们的心中从没有把袁尚放在眼中。昔年，袁绍都求着他们，如今来了个小崽子袁尚，要处处压着他们。
    这怎么能行呢？
    显然，是不行的。
    袁尚不信邪要攻打，他们就狠狠收拾袁尚，让袁尚知道天高地厚。
    蹋顿蹭的站起身，吩咐道：“既然都没有意见，那就出兵。此战，不破袁尚誓不罢休。”
    “喏！”
    一众人齐齐回答。
    所有人径直去传令调兵，蹋顿也迅速的调集兵马，为接下来的战事做准备。

 第364章 前奏

    袁尚带着大军北上，大军进入傍海道时，一切顺利，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在袁尚的大军进入时，先一步派遣的游骑哨探，已经前往打探消息。有游动的骑兵在前方打探消息，了解详细的情况，才能确保大军的顺利。
    否则，前面什么情况你都不清楚，半点不了解地形地貌等，还打什么仗？
    那是自找死路。
    袁尚带着大批队伍行进，一路虽说抓紧时间赶路，却也稳固队形，不曾不顾一切。
    这一路，一切顺利。
    大军都走了一半的路程，还未遇到乌桓大军。甚至前方传回消息，不曾在傍海道打探到乌桓的大军，也不曾遇到乌桓的骑兵先锋。前锋哨探打探时，也只是遇到了一些乌桓的游骑。
    这情况，自是不影响大军行进。
    袁尚心下也是意外。
    没想到，乌桓竟然是不在傍海道阻击。
    按照袁尚的想法，乌桓方面，蹋顿对袁尚恨之入骨，不可能不出手的。可是，却不曾有人来阻击。
    这就有些让人意外了。
    袁尚如今也不去考虑更多，大军要覆灭乌桓，就只需要一路往北，不断推进就是。大军继续往北，最终横穿了整个傍海道，出了辽西走廊。
    大军继续行进，又走了半天的路程，这时候前方一名哨探，策马迅速撤回。
    哨探返回，来到袁尚身旁。
    哨探翻身下马，迅速禀报道：“殿下，我们的人发现了大批的乌桓大军。对方的所有兵力，暂时都在前方六十里外的白狼山驻扎。乌桓方面的大军，粗略估计，至少八万人以上。有步兵有骑兵，以骑兵为主。甚至摸查的消息，发现乌桓各部首领，尽皆是抵达，全都云集在白狼山。”
    “知道了，再探。”
    袁尚直接吩咐下去。
    他心中，却迅速的思忖着。
    八万大军！
    这不是小数目。
    这一次乌桓的大军杀来，是以蹋顿为主。蹋顿这个人，可不是苏仆延。蹋顿的能力更强，且蹋顿的实力也更强。蹋顿一出兵，必然是倾尽兵力一战。
    所以，必须要谨慎应对。
    军队继续前进。
    抵近中午，队伍停下来休息。
    袁尚把徐庶、庞统喊来，说了乌桓蹋顿方面，是驻军在白狼山一事。
    他说了大体的情况后，便道：“眼下乌桓的情况，看情况似乎是打算据守白狼山一战。只是乌桓是骑兵，我不认为对方是据守的意图，你们怎么看待此事？”
    徐庶分析道：“殿下，如果曹操、孙权、刘备，要打防守战，卑职自是认可，也认为是正常。可是，乌桓方面，要打防守战，根本就不可能。”
    “乌桓方面的人，不可能这样打，不符合乌桓的风格，也没有地利优势。”
    “白狼山的情况，暂时未知。”
    “可是乌桓境内，辽西郡这一片地方，到处是开阔地带，适合骑兵厮杀，适合大规模作战。对乌桓最有利的办法，实际上仍然是强攻，而不是防守。”
    徐庶道：“恰恰这样的直接骑兵冲杀，也是乌桓、鲜卑，乃至于以往匈奴的战术。固守，从未有过，那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最后手段。”
    庞统点了点头，附和道：“卑职也赞同，蹋顿这个人，不是守城之辈。根据打探到的消息，他性情很桀骜，更是自信。他类比于昔日的匈奴单于冒顿。”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遇到了殿下的大军，就直接认怂龟缩防守呢？”
    “我也认为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答案，是对方要守株待兔，故意在白狼山等着我们。然后，对方再发起突袭，给我们还未准备好的阵型，以及给我们仓促一击。”
    庞统沉声道：“这是当下最可能的一个情况。”
    袁尚听得眼前一亮。
    庞统的分析，是他也为之赞同的。
    乌桓为什么不借助傍海道袭击，一方面傍海道方面地势不算开阔，而且傍海道附近还有诸多的小湖泊、沼泽等，不利于骑兵的大规模厮杀。
    十数万的大军，在一起厮杀，傍海道不合适。
    白狼山却是不一样。
    这是能大规模厮杀的。
    袁尚颔首道：“如此说来，我们要做的很简单。第一，调整军队的防守，一旦大军要抵近白狼山时，防止对方突袭，避免军队崩溃。第二，借此机会反击，反攻乌桓方面。”
    大军的厮杀，一般情况下，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
    最大的可能，是长时间厮杀后，或者随着大军士气崩溃，这才引发出一连串的崩溃。
    当然，如果一开始就被杀崩了阵型，军中将士接连不断的撤退，大军直接会崩溃。这样的崩溃，甭管你是几万人还是几十万人，只要军队出现大规模溃逃的情况，最终只能是落败。
    徐庶道：“殿下英明，卑职认同这一分析。”
    庞统道：“卑职建议，我们随时要做好一战的准备。等乌桓的骑兵杀来，我们先以长枪阵迎击，阻击骑兵攻势。唯有这一点挡住了，才会使得乌桓的大军越来越多投入战场。”
    “我们的骑兵，都是精锐，也都是宝贝，不能随意启用。必须在关键时候，才能派遣上去。两军厮杀，就看双方出招。谁的手段先出完，另外一方还藏有手段的，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袁尚颔首道：“打仗的确是这样，就按照这个策略来。先调整军队的阵型，做好随时一战的准备。然后，我们一步步吸引乌桓的大军出来。”
    他迅速和徐庶、庞统议定了所有的策略。
    一切商谈妥当，吃过午饭，大军又继续北上。
    当距离白狼山已经不足二十里路时，消息传到白狼山蹋顿的耳中。
    蹋顿把难楼、楼班喊来，吩咐道：“袁尚的大军，距离我们不足二十里。你们两人率领的先锋军，可以出战了。这一战，打出我乌桓的士气来。你们厮杀后，我会安排能臣抵之、乌延自左右两翼出兵。最好，你们直接打破袁尚的防线，这一战就更是轻松。”
    楼班直接道：“我们会尽力的。”
    “去。”
    蹋顿摆了摆手。
    难楼和楼班离去后，蹋顿又把能臣抵之和乌延喊来，也是吩咐了下去。
    时间不长后，能臣抵之、乌延也是率军离去。
    白狼山就只剩下蹋顿麾下的嫡系精锐，这是最后的兵力。最后的厮杀，暂时还轮不到。如今，便是看前锋和左右两翼厮杀的情况。

 第365章 第一波较量

    战场上，袁尚率领大军继续行进。距离白狼山越来越近，军中上下的气氛也就愈发的肃然。
    这是袁尚真正率兵北上辽东的关键一战，这一战如果打得不顺利，接下来，要覆灭乌桓，进一步要剿灭公孙度，那就有相当大的难度。
    所以，无数人紧张。
    这一战的主帅袁尚，却显得很轻松。大军行进时，他是骑马赶路的。除此外，袁尚的身边还有一应的麾盖、旌旗等，这是代表着袁尚在此。
    大旗在，袁尚就在。
    因此，军心在。
    袁尚骑着马行进时，根本不需要手持马缰，胯下战马依旧能找准方向。他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袋子，取出一点点的果脯吃着，显得很是轻松。
    这一幕，落在庞统、徐庶、黄忠等人的眼中，一个个都稍稍松了口气。
    袁尚不紧张，他们紧张做什么？
    这是袁尚从容带来的效果。
    越是临阵之前，越是要能放松，一张一弛才是正道。
    袁尚取出一片果梨制作的果脯，递给庞统和徐庶，笑说道：“士元、元直，来尝一尝。这是好东西，是王妃专门为我制作的。一般人，可是吃不到。”
    “谢殿下。”
    庞统和徐庶连忙接过来。
    袁尚又递了一块给黄忠，悠哉悠哉的骑着马行进。
    大军，仍在不断的进发。
    距离白狼山，已经不到十二里的路程。
    “报！”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哨探飞马奔回，禀报道：“殿下，前方不远处，出现了大批的乌桓大军。有骑兵和步兵，直接朝我们的方向杀来。”
    “初步估测，骑兵和步兵的人数，至少在四万多到五万人左右。只是左右看去，没有发现蹋顿的麾盖和大旗，只有代表难楼和楼班的大旗，以及后续的乌延、能臣抵之大旗。”
    “这四人，是乌桓的单于，都是掌握诸多部落。”
    哨探对乌桓情况，了如指掌。
    恰是如此，才能打探消息。
    “再探！”
    袁尚又吩咐一声。
    哨探已经离开，大军进一步继续前进，不曾停下来。
    黄忠主动道：“殿下，乌桓的四部兵力已经靠近，尤其以骑兵见长。末将建议，用盾牌兵、长枪兵在前方迎战。只要长枪阵列阵，能最大限度的削弱骑兵攻势。长枪兵在前，弓兵在后，能进一步削弱骑兵，搅乱骑兵的攻势。”
    战场厮杀，黄忠是最熟悉的。
    他早有腹稿。
    袁尚颔首道：“去安排。”
    “喏！”
    黄忠迅速布置了下去。
    大军进一步往前，又往前走了三里路时，距离白狼山不到十里，大军阵型发生变化。最前面的大军扩散开来，以长枪兵、盾牌兵在前面。长枪阵形成一个浩瀚的方阵，沿着宽阔的道路，浩浩荡荡的行进。
    这阵型，仿佛一道黑色洪流。
    袁尚所率领的中军，则是坐镇后方，在后方压阵。
    一应骑兵也是尽皆在后方，能随时策应。甚至骑兵是关键，暂时是不会出战的。
    在大军进一步往前，又走了一里多的路，楼班率领的大军，距离袁尚的大军越来越近。当大军靠近后，双方的距离不足六百步时，楼班已经停下来，直接下令骑兵进攻。
    难楼也跟着下令。
    两路大军作为先锋，足足三万人，骑兵在前，步兵在后，直接压了上去。
    战场上，尽皆是人头。
    战场上，喊杀声遮天蔽日。
    再无其他的声音。
    这样的战场，一旦厮杀了起来，最终只能靠军中令旗传令，以及再配合士兵骑马通知，两种方法同时进行，避免命令无法贯彻下去。越来越多的乌桓大军，距离靠近。
    最前方大批的乌桓骑兵，随之扑杀上来。
    这是最精锐的乌桓骑兵。
    甚至，这也是乌桓的优势，便是以骑兵纵横。
    赵国军阵中，负责弓弩手的将领，已然下达了射箭的命令。令旗晃动，士兵迅速通知，长枪阵后方的弓箭手，所有人迅速的把弓箭装好，抬头朝着前方的位置，斜着直接射出。
    咻！咻！！
    密集的弓箭，如雨一般掠过空中，划过了赵国士兵的军阵。
    转眼便已经落下。
    扑哧！扑哧！
    弓箭落下后，射在骑兵当中，带走一条条乌桓骑兵的性命。一匹匹战马，因为中箭而跌落地上，士兵也随之倒地。后续冲来的骑兵，根本不曾停下，仍是在一往无前。
    骑兵冲锋，那就是靠冲刺。
    直接冲破防线。
    “冲，冲过去。”
    “斩杀汉人，为苏仆延报仇。”
    “杀啊！”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不断回荡在空中，使得氛围更是肃杀。
    弓箭虽利，却是无法阻拦乌桓骑兵。
    一百步！
    八十步！
    冲在最前面的乌桓骑兵，距离长枪阵已经越来越近。战马催动了速度后，奔跑的速度如离弦之箭，距离长枪阵越来越近了。
    “举盾！”
    命令传出。
    哗！哗！！
    一面面盾牌，被长枪阵最前面的士兵立起来。
    盾牌漆黑，屹立在地上。
    阳光的照耀下，一面面树立在地上的盾牌，仿佛漆黑色的城墙，形成了一堵城墙。
    乌桓骑兵，已经冲了上来。
    轰！！
    第一批战马，已经撞在盾牌上。剧烈而霸道的力量冲击，使得手持盾牌的许多士兵，气血震荡，以至于吐血。还有士兵险些是挡不住战马冲刺，因为冲击的力量太强。
    恰在此时，一杆杆长枪已经是刺出。
    扑哧！扑哧！
    长枪刺入战马或者是乌桓骑兵的身上，登时传出一阵阵的惨叫声，伴随着长枪迅速抽出，带出了一蓬蓬鲜血。
    鲜血喷溅，血腥味儿弥漫战场。
    轰！轰！！
    越来越多的乌桓骑兵，不断冲阵，不断的撞击。
    袁尚麾下的赵国士兵，一个个咬紧牙关，死死撑着盾牌抵挡。站在盾牌兵后方的长枪兵，迅速提枪刺杀。大枪乱戳，刺入乌桓骑兵身体中，使得冲上来的乌桓骑兵不断被击溃。
    即便有了被冲垮的一小段，也有长枪兵迅速把乌桓人撵出去，盾牌兵再度补上缺口。
    大规模的冲撞和厮杀，一直进行。
    双方都有死伤，一具具尸体倒下。
    鲜血，不断的流淌。
    死伤的人，已经是越来越多。
    在这样的一个厮杀下，赵国长枪阵的防守，依旧稳如泰山，没有任何的影响。
    战场上，大势就是如此。
    骑兵的攻势，就在于冲杀的前段，骑兵猛烈冲刺时，攻势最猛，最容易击溃敌人。一旦防守的阵型被骑兵突破，战场上的厮杀，就会演变成一边的进攻，防守的一方很难扭转局势，骑兵就会趁势继续进攻。
    如今，骑兵攻势被遏制，一切就在袁尚的掌控中。
    袁尚在后方远处高地上，看到了前面的厮杀，面色冷肃。如今只是楼班、难楼等人的军队，距离大规模的厮杀还早得很。
    一切，才刚刚开始。
    袁尚冷静精锐，楼班和难楼看到骑兵被遏制，以及他麾下的步兵涌上去也无济于事，却是面色铁青。
    他们的攻势，败了！

 第366章 小胜一局

    楼班心中不甘，自是不愿意认输的。所以，他再度下令进攻，勒令麾下的骑兵和步兵全力进攻。
    号角声，响彻战场上。
    这是催促士兵进攻的命令。
    只是连续的厮杀下，楼班和难楼麾下的士兵，仍是被阻拦，乃至于隐隐被压制，无济于事。
    楼班看向难楼，主动道；“难楼单于，咱们如今作为先锋，怕是无法建功了。我们一上来，就撒出全部的力量直接进攻。如今，根本没有力量进一步突进。”
    难楼正色道：“我们初战失利，也没有什么。咱们的任务，不在于破敌，只要拖住袁尚的大军，那就值得。接下来的一战，还有能臣抵之和乌延的兵力。他们的大军，已经是跟着来了。”
    轰隆隆！
    战场的后方，再度有马蹄声传来。
    马蹄声急促，践踏着地面，使得整个辽阔地平线上的地面，都轻微的颤抖着。
    两路大军一左一右，介入战场。能臣抵之和乌延两人各自率领的士兵，任务是攻打袁尚大军的左右两翼，这两路军队呼啸而来，声势凶猛。
    袁尚发现后，仍是镇定自若。
    这一切，才刚开始。
    他根本不着急，吩咐道：“黄忠，安排士兵前往左右两翼挡住。”
    “喏！”
    黄忠再度调兵前往。
    这一次的抵挡，仍然不曾动用最精锐的骑兵，黄忠只是在左右两翼，再度派遣一万精锐上前去。
    这些士兵都是精锐，是重甲步兵，这样的步兵在战场上，一旦和骑兵遇到，只要骑兵失去了纵横奔跑的空间，重甲步兵能不断击杀骑兵。
    两翼重甲步兵的防守，没有什么新鲜花样，仍是依葫芦画瓢的策略。
    按照先前抵挡楼班和难楼大军的攻势，以盾牌兵在前，阻拦骑兵冲锋。再辅以弓箭手和长枪兵。随着距离的靠近，弓箭手射箭，打乱最前方的厮杀攻势。
    紧跟着，盾牌兵抵挡靠近的骑兵，稳住局势。
    最后，以长枪兵杀敌。
    这样的一个稳固阵型，最大限度的削弱乌桓的骑兵。
    乌延和能臣抵之两人，各自率领一万多人，且都是精锐。当一开始的碰撞厮杀后，也是迅速进攻，意图打破袁军的防线。只是这样的厮杀，还是没能打破大军防守。
    整个袁军一方，防线稳如泰山。
    战场厮杀，有些焦灼。
    喊杀声，回荡战场。
    双方的厮杀，赵国一方稳住了局势，然后大军将士猛攻，随着时间的流逝，袁军一方反倒是占据了一定的优势。
    骑兵的厉害，实际上在于轻骑兵来去如风，能不断的放风筝攻打敌人。你列阵迎击，我远远的以弓箭射击。你如果不列阵，我就直接大规模杀过来，耗也要耗死你。
    如今乌桓的所有骑兵，都放弃了自身最擅长的优势，转而和袁尚的大军硬碰硬。
    这般的厮杀下，他们是吃亏的。
    这些骑兵，仍在抵挡。
    袁尚把这一幕看在眼中，嘴角勾起了笑意。
    战事厮杀，乌桓处于劣势。
    下一步，蹋顿恐怕就该动了。如果蹋顿不出兵，今天乌桓出兵的前提下，乌桓方面必败无疑。
    黄忠把战场上的局势看在眼中，他思忖了一番，开口道：“殿下，如今战场上的局势，我们占优。蹋顿方面，为了能进一步更快的把他们逼出来，末将建议，抽调部分骑兵出战，摧毁乌桓的大军。”
    “不！”
    袁尚摇头拒绝。
    黄忠道：“殿下打算如何迎击呢？”
    袁尚眼神笃定，说道：“我们现在占了优势，却还要进一步出手，就会暴露自己更多的手段，就等于拿出更多的兵力投入，会被缠住的，便浪费了这些精锐。”
    “我们暂时不出兵，先等蹋顿做出反应，那么留下来的兵力，才能用在后续。”
    “如今该着急的不是我们，而是乌桓蹋顿方面。”
    “战场上的厮杀，有时候是要侵略如火，要摧枯拉朽的杀过去。可是如今这情况，就需要文火慢炖，等蹋顿坐不住出手后，我们才有直接杀出的机会。”
    “那时候，才能摧枯拉朽，才是毕其功于一役取胜。”
    袁尚对这一战，有一个详细的安排，他更清楚眼下不能急。
    战场上，心要稳。
    这是根本。
    黄忠听完后思忖一番，也露出心悦诚服的神色，道：“殿下英明，末将明白了。”
    厮杀仍在持续。
    这样的厮杀一直持续，即便能臣抵之、乌延，以及难楼和楼班不断组织兵力进攻，都是始终被压制。甚至战场上乌桓的骑兵，攻势全无。乌桓的步兵，渐渐出现了溃退的情况。
    局势，愈发的不利。
    楼班在战场后方，他不曾亲自去厮杀，看着厮杀的一幕，他心下紧张，吩咐道：“来人，立刻去通知蹋顿大人，请他出兵相助。再拖延下去，大军溃败，到时候即便蹋顿大人出击，也难以挽回局势。”
    士兵迅速撤回。
    在士兵没有到白狼山的时候，就遇到了已经带着大军，不急不躁杀来的蹋顿大军。
    蹋顿得知了前线的情况，大骂废物，杀到了这个境地，竟然挡不住袁尚的大军。要知道，难楼、楼班、乌延和能臣抵之四个人，是四股兵力合力下，足足是五万多人。
    这样的一支力量，整体上不弱于袁尚的全部大军，却是失败。甚至蹋顿很笃定厮杀到现在，袁尚的大军肯定还没有全部抽调，在这一前提下，楼班、乌延等人都无法压制袁尚。
    一群废物！
    如果这一战，楼班、乌延、能臣抵之和难楼四个人率领的兵力，已经占据上风，消耗完了袁尚的兵力。
    蹋顿这里，不需要着急。
    眼下他却是颇为被动。
    蹋顿心中愤怒，也得面对如今的现实，他不再耽搁，下令道：“全军出击，直接进攻。骑兵从两翼包抄，其余大军随我杀，直接击溃袁军。”
    他没有再犹豫，到如今不能再拖延时间，必须要尽快的进攻。
    轰隆隆！
    马蹄声急促起来。
    蹋顿麾下近一万八千精骑，这是最精锐的骑兵。这一批人分成两路军队，从左右两翼往前方进击，短短时间就从战场插入。同时，蹋顿本身率领两千精骑，以及一万步兵，浩浩荡荡往前冲。
    整个大军，已然是进攻。
    这是大规模的决战。
    消息随之传出，很快被袁尚知道，他脸上多了一抹笑容。
    来了！
    决战来了！
    袁尚沉声道：“黄忠，调出你麾下的所有精骑，自左右两翼抵挡乌桓骑兵的进攻。另外，所有的步兵，也安排在左右两翼，骑兵、步兵混合，先抵挡削弱敌人，再一鼓作气击溃对方。”
    黄忠听到后，皱眉道：“殿下，所有的兵力，都安排到了两翼去。中军这里呢？我们在中军这里，还得面对蹋顿的进攻。这一次，蹋顿是亲自来了的。”
    袁尚眼神锐利，道：“中军这一路，不需要其他兵力。关键，是两翼必须取胜。本王带来了三千飞熊军，此战你率领三千飞熊骑兵，自中军杀出，直接逼近蹋顿。我需要你一鼓作气，杀退对方，直接掩杀过去。”
    “末将遵命。”
    黄忠立刻回答。
    他的内心，激动了起来。
    这是大决战。
    这也是最让人热血沸腾的。
    要说骑兵的精锐程度，黄忠麾下一万精骑，很是精锐。相比于陈到麾下的飞熊军，还是差了很多。飞熊军的装备，武器，以及士兵的精锐骁勇程度，全都是最好的。
    飞熊军的武器，是马钧锻造的神兵利器，一柄柄战刀都削铁如泥。
    在战场上，杀伤力极大。
    每个骑兵还有甲胄，都是防护极好的鱼鳞甲，能最大限度的防范伤害。
    骑兵的攻势，是真正侵略如火。
    黄忠迅速安排麾下的骑兵各五千人，往左右两翼去驰援。
    同时，辅以步兵前往抵挡。这样的攻势，是骑兵先游走在一旁，不直接介入厮杀。等乌桓骑兵来了，步兵先列阵，借助弓箭袭扰，以及长枪挫败乌桓骑兵锐气。
    游走在周围的骑兵，再迅速掩杀冲击。
    这是既定的战场阵势厮杀，不需要黄忠去安排。
    黄忠已经调集三千飞熊军，他看着前方远处出现了烟尘滚滚，知道蹋顿来了。
    远远看去，他也看到了蹋顿的麾盖和大旗。
    这是他的目标。
    战场上的大规模厮杀，人挤人，到处都是人头，一眼望去，分不出是谁？如果要靠眼睛去辨认人，不可能发现。唯一的辨认方式，就是麾盖和大旗。
    这代表了大军主帅。
    “杀！”
    黄忠心中热血沸腾。
    他提着长刀，带着三千飞熊军，已经是浩浩荡荡的杀了出去。

 第367章 连杀两将

    轰隆隆！！
    三千飞熊军骑兵，自后方杀出。
    这一批飞熊军尽皆是陈到操练的精锐，战斗力极强。而且这些士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不是普通士兵。飞熊军士兵的挑选，极为严苛，是在军队中遴选。
    一个最普通的飞熊军士兵，至少是十人敌。这样的士兵搁在战场上，才能最大限度的杀人。
    黄忠虽说上了些年纪，实力依旧处于巅峰。他身着甲胄，提着长刀，面色冷肃，眼中尽是杀意。
    此战，当杀人。
    杀尽乌桓狗。
    黄忠策马奔驰，快如闪电。短短时间，已经杀到了厮杀的战场上。长刀一抡起，在空中划过，便带出一篷鲜血。
    乌桓骑兵，直接被斩杀。
    黄忠的刀法是杀人术，没有什么花哨手段。刀在手，几乎绝大多数都是劈斩的招式。
    一招一式，势大力沉。
    刀落下，没有人能抵挡，抵挡的人非死即伤。
    这是黄忠的实力。
    黄忠策马挥刀，不断的进攻，从不防守。他所过之处，一具具尸体倒下，鲜血喷溅下，身上已经染血。那粗犷的面颊上，也有着无数的鲜血。斑斑血迹的映衬下，使得黄忠宛如杀神一般。
    整个人，如杀神降世。
    三千飞熊军也紧跟着黄忠，摧枯拉朽的往前冲。
    袁军士兵纷纷退开，同时也是在一旁不断的往前冲锋。在三千飞熊军的引导下，袁军虽说兵力总人数略逊，但爆发出的实力，却愈发的强横，直接碾压乌桓一方。
    “突进，迅速突进。”
    黄忠人在马背上，还在高声呐喊。
    他斗志昂扬，神色亢奋。一个挡在黄忠身前的乌桓骑兵，原本要阻击黄忠，可是在黄忠提刀杀来时，一个眼神的碰撞，乌桓骑兵吓得打了个寒颤，转身就迅速的撤退。
    呲啦！
    一抹刀光落下。
    在乌桓骑兵的后背，血痕崩裂，鲜血流溢。力量冲击下，乌桓骑兵更是难以稳住，身体跌落马下，人失去了气息。
    黄忠继续冲，只是他周边却没了人。
    乌桓骑兵被杀怕了，一个个看到黄忠，眼中尽是惊悚和惧怕，不敢和黄忠正面交锋，根本不敢抵挡。
    黄忠看了眼远处蹋顿所在锦旗和麾盖的方向，没有任何停顿，长刀指向前方，便继续冲击。
    黄忠的目标是蹋顿。
    杀蹋顿，才是大功勋。
    近三十年间的大汉朝，实力衰弱，朝廷没有了影响力，边境的胡人不搭理朝廷，更是四处肆虐。
    昔年李傕、郭汜扰乱关中后，匈奴人趁火打劫，南下进入关中劫掠，更杀到了抵近颍川的区域，以至于关中沦为焦土，有无数的百姓被掳走。
    并州、幽州边境，乌桓、鲜卑人多，这些胡人肆虐，无数汉人时常遭到劫掠。
    这是黄忠所不愿意看到的。
    他恨不得扫荡边境，如今和乌桓厮杀，杀敌的机会终于来了。
    黄忠只觉得浑身的热血都开始沸腾了起来。
    冲！冲！
    他只有一个念头，不断往前冲。
    飞熊军紧跟着其后，也是不断的冲锋，宛如一道浩荡的洪流，不断进击，其速度和攻势越来越快。所过之处，乌桓大军崩溃，无人能挡。
    甚至，这也带动了整个袁军的进攻。
    乌桓一方，攻势削弱。
    这一幕落在后方蹋顿的眼中，他一双虎目中，闪烁着熊熊怒火。蹋顿认为自己能比拟曾经的鲜卑大人檀石槐，甚至要向匈奴单于冒顿看齐。
    他统帅乌桓，要振兴乌桓的实力。甚至未来，他要横行北方，再南下入侵。
    可是，如今竟被袁尚这个黄口小儿阻击。
    这是蹋顿不愿意看到的。
    蹋顿没有撤退的念头，他是乌桓大人，焉能撤退？
    如果这一战撤退，威名丧尽，他还有什么权势呢？蹋顿直接下令道：“传令给乌延和能臣抵之，让两人带着所有的亲卫，给我杀上去，击溃袁尚派来的这一支骑兵。”
    “谁杀了这队骑兵，南下入侵时，我许他带人劫掠三日，所有钱财归劫掠人所有。”
    蹋顿下了命令。
    一下令，那就是重赏。
    乌桓南下劫掠，一般的情况下，都是任由劫掠。只不过这样的劫掠，不是说你抢到就是你的。所有战利品，首先是蹋顿这个乌桓大人分配，才是各部首领。
    如今特许劫掠，这是发财的机会。
    消息传到了能臣抵之、乌延的耳中，两人是乌桓军中的骁将，而且两人都天不怕地不怕，敢于拼杀。
    怕死的人，怎么能做乌桓首领呢？
    乌延和能臣抵之率领人合围，直接朝黄忠杀了过去。
    两人带着的兵力，迅速介入战场，来到了黄忠的前方，乌延身着甲胄，手持一口狼牙棒。他身先士卒的冲在前面。他要先斩杀袁尚的大将，取得这一战的头功。
    哒！哒！！
    马蹄声急促，乌延迅速上前。
    黄忠看到乌延杀来，也注意到了乌延身边的大旗。
    这是乌桓的一部首领。
    黄忠心下激动，不管其他，提着刀迅速冲锋。两人相向而行，眨眼间相遇。
    一刀，抡起斩下。
    刀，快如闪电，自空中落下。
    乌延心下一突，他的速度慢了许多，还没有来得及进攻。无奈之下，乌延仓促间提起狼牙棒格挡。
    铛！！
    刀刃和狼牙棒撞击。
    乌延脸色大变，只觉得握住狼牙棒的双手，手掌疼痛，虎口直接撕裂。他想握住狼牙棒，可是剧烈的疼痛下，使得狼牙棒直接跌落。
    他看向黄忠，眼中浮现出一抹惊悚。
    黄忠的刀，借助刚才撞击的力量反弹，瞬间在空中完成了变招，已经再度斩落。
    呲啦！
    刀锋斩落在乌延的脖子上。
    噗！
    鲜血喷溅，血洒长空，脑袋飞出。
    乌延此刻都还有一丝的意识，他看着黄忠，眼中有着惊骇，有着不可思议。
    怎么会如此厉害？
    这是谁？
    乌延的脑中，更是有后悔。
    只是片刻功夫，所有意识和情绪，在脑袋撞击地面时，彻底失去了意识。
    扑通！
    乌延尸体，也是跌落马下。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能臣抵之发现，他看到这一幕后心下骇然。乌延的实力极强，是乌桓的一个大部落首领，敢拼敢杀，实力强横。
    这样的人，能征善战。
    可是，一个照面就被杀了。
    能臣抵之的实力，和乌延相比较，也是相差不多的。乌延都直接被杀，能臣抵之如果杀上去，那也是去找死。他立刻掉转方向就要撤离。
    只是他是乌桓的一部首领，身边有大旗跟随。
    大旗在，能臣抵之在。大旗如果倒下，意味着能臣抵之被杀。
    这是代表了能臣抵之。
    大旗能稳定军心，也暴露了能臣抵之的行踪。黄忠斩杀乌延后，没有去管乌延的情况。甚至他听到乌延被杀的消息，看到了乌延麾下骑兵溃逃的一幕，也没有去追杀。
    擒贼先擒王。
    他看到另一个乌桓一部首领，自然不能放过。
    这又是一个猎物。
    能臣抵之的方向，恰好在前往蹋顿的这一条线上，正好先杀能臣抵之。
    黄忠一拍马背，提着长刀往前冲。
    他如今只管杀戮，反正大旗所过之处，麾下飞熊军自然云集追随，不断随着他杀戮。黄忠速度快，时间不长，杀到了能臣抵之的后方，距离不到三十步。
    黄忠前方，已经是空出来。
    没有人敢来抵挡，所有乌桓骑兵，都是被黄忠杀怕了。
    黄忠一踢马腹，战马再度加速，双方距离迅速拉近。能臣抵之周围有步兵、骑兵在，这限制了他撤退的速度，导致黄忠转眼已经追了上去，追到能臣抵之的后方。
    能臣抵之发现黄忠杀来，命令麾下的士兵抵挡，奈何根本没有人赶去。
    抵挡就是死，没有人愿意去。
    双方距离，转眼不到五步。
    黄忠长刀一提，在距离进一步拉近时，双腿夹住马腹，长刀化作雷霆般斩落了下来。
    “快跑啊！”
    能臣抵之迅速拍打马背。
    他没有和黄忠厮杀的想法，如果没有见过黄忠杀人，那也就罢了，或许他还会转身一战。问题是，亲眼看到黄忠杀了乌延。明知道对方杀人如杀鸡，是一个杀神，他转身厮杀就只能找死。
    饶是如此，刀锋依旧落下。
    嚓咔！
    刀刃站在马屁股上。
    一刀落下后，马尾处留下一条入肉四寸的伤口，马屁股鲜血狂飙。
    战马往前跑出几步后，轰的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能臣抵之被甩落马下，他心下骇然，顾不得身体伤势，咬牙忍着痛苦，迅速站起身，同时抬头朝黄忠的方向看去。
    能臣抵之瞪大了眼睛。
    一抹亮光，自眼中映衬出来。
    呲啦！
    刀锋划过，鲜血喷溅。
    能臣抵之脖子上鲜血喷出，他应声倒下，人转瞬就失去了气息。
    黄忠一刀杀了能臣抵之后，不再去管能臣抵之，带着麾下的人继续冲杀。他麾下的三千飞熊军，已经杀疯了，不断的往前。所有人跟着黄忠，直扑后方蹋顿所在的地方去。
    此去，一战击溃蹋顿。

 第368章 蹋顿吓懵了

    蹋顿在后方，一直盯着战场。
    他心下也是焦躁，这一战能否取得胜利，就看今天的厮杀。
    他不能败！
    他必须取胜！
    一旦今天这一战落败，乌桓在辽东的影响力就轰然倒塌。乌桓再想纵横辽东，就再也不可能。
    “报！”
    就在此时，有一名士兵飞马奔来，神色慌张，甚至一脸惊悚的模样，高声道：“蹋顿大人，不好了，乌延大人战死，被袁尚的大将黄忠杀了。如今，黄忠这个镇守幽州的虎将，带着骑兵在冲阵。”
    乌桓的骑兵神色慌张。
    黄忠冲阵，那是有着大旗在。
    大旗在，所有将士跟随。
    蹋顿心头咯噔一下。
    乌延死了。
    这是蹋顿的心腹，甚至乌延掌控的八百部落，都是他能立足乌桓的强力支撑。一旦乌延战死，这些部落，很快就可能被其余的部落吞并，成为别人的势力。
    没了乌延的镇压，八百部落争斗起来，一旦开始内斗，也会影响到蹋顿的实力。
    这是蹋顿担心的。
    之前苏仆延身死幽州，蹋顿虽说有些愤怒于乌桓军队的落败，可是他的内心，是欢喜居多。苏仆延是支持楼班的人，苏仆延死了，楼班的实力削弱，蹋顿的地位稳如泰山，不会受到威胁。
    可是乌延不一样。
    这是自己人。
    蹋顿往前方厮杀的战场上看去，因为距离远，他看不真切厮杀的战场上具体是什么情况。只是他远远看去，能看到一道浩荡洪流，正在不断的席卷，不断的往前冲。
    似乎，是朝着他来的。
    蹋顿眼神锐利，莫非黄忠要来杀他吗？
    真是胆大包天啊。
    “报！”
    就在此时，乌桓又有一名骑兵奔驰而来，这一名骑兵速度极快，转眼到了蹋顿所在高地。
    士兵来到蹋顿的面前，翻身下马，禀报道：“蹋顿大人，大事不好了。能臣抵之大人，已经被杀。杀人者，仍然是黄忠。黄忠带着骑兵，已经要杀穿咱们的军队，往我们的方向来了。”
    轰！！
    蹋顿脑中仿佛有雷霆炸响。
    一瞬间，蹋顿都出现了一丝的失神。能臣抵之也是他的心腹，是掌握诸多部落的大部落首领，也是死了。
    先是乌延，后是能臣抵之，这么一来，蹋顿的嫡系力量，已经是极大的削弱。
    蹋顿回过神后，身子都有轻微的颤抖。
    怎么办？
    蹋顿的内心生出了迟疑。
    现在，是他亲自率军杀出去，率领身边仅剩下的亲卫去阻击，拦住黄忠的攻势。还是，直接下令撤退呢？
    蹋顿内心暂时犹豫。
    “蹋顿大人，来了，黄忠来了，似乎朝着我们的方向来了。”
    又有将领迅速禀报。
    蹋顿仔细看去，黄忠率领的三千飞熊军宛如刀锋，杀入战场上，不断的摧枯拉朽进攻，朝蹋顿的方向来了。
    双方的距离，也是在迅速的拉近，虽说至少都还有六七百步的距离。甚至还有士兵阻拦，可是这一股攻势，已经挡不住。
    黄忠，不可阻。
    黄忠，不可敌。
    蹋顿目光扫过战场上，他看向难楼和楼班大旗的方向，两个乌桓的首领所在大旗，在不断的后退，已经没有直接去抵挡。这般的前提下，乌桓军队已经靠不住。
    败了！
    蹋顿的内心，生出这般念头。
    “报！”
    在蹋顿心中失落时，忽然有乌桓的骑兵，自后方迅速的奔驰而来，到了蹋顿的身旁。
    这一乌桓士兵，迅速禀报道：“蹋顿大人，后方出现辽东公孙度的大军。领兵的人，并非公孙度，是公孙度的儿子公孙康，他率军在后方出现，安排人来询问，是否需要他们的帮助？”
    什么？
    蹋顿更是惊讶。
    公孙度的军队来了？
    自始至终，蹋顿都没有发现任何的消息，没有探听到公孙度派遣了大军来。
    虽说蹋顿心中震惊，甚至换做任何时候，蹋顿必然震怒。因为公孙度的所作所为，等于是谋划他。如今战场上，乌桓一方的兵力，已经快撑不住了。
    这一战被黄忠杀得溃败，没有公孙度的军队来，他必败无疑。
    如今有公孙康在，反倒是有了反击的机会。
    蹋顿心思灵敏，很快有了打算。虽说公孙康带着军队来了，他不喜公孙氏介入乌桓，可是有了公孙康的兵力，这一战就必胜。蹋顿自己的兵力，已经尽出，只剩下少数亲卫在身边拱卫。
    袁尚也一样，兵力尽出。
    这个时候的公孙康，那就是一支奇兵。在蹋顿的心中，甚至迅速的明白过来，之所以公孙度不透露消息，就是为了隐藏行迹，避免消息泄露。
    当然，也有捡便宜的打算。
    蹋顿下了决定，吩咐道：“去，立刻通知公孙康出兵。”
    “喏！”
    士兵迅速去通知。
    消息很快传到后方约莫四里处的位置，传到了公孙康的耳中。
    公孙康三十开外，还很年轻，是正当年的年纪。他作为公孙度的嫡长子，早就协助公孙康处理政务。袁尚带兵北上，要剿灭乌桓，消息也早就传到辽东公孙度的耳中。
    公孙度很清楚一点，以袁尚的强势，不可能剿灭了乌桓后，还单独留下他在辽东。
    那是不可能的。
    公孙度也想要覆灭乌桓，问题是袁尚来了，公孙度覆灭乌桓的想法就彻底落空。
    甚至，公孙度要保护乌桓。
    公孙度和蹋顿也打过交道，他深知一旦安排人联络蹋顿，反倒会扯皮，陷入麻烦中。甚至消息走漏了，袁尚一方做出了安排，到时候无法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
    最好的办法，就是悄无声息的来，打袁尚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公孙度安排公孙康，率领三万精锐来。这三万精锐，有一万是铁骑，两万是步兵。
    公孙康领军，眼中斗志昂扬。
    他作为公孙度的嫡长子，早就明确了身份，他是世子，是要继承公孙度一切基业的。问题是，公孙康却不满足于，他也想要更大的影响力。
    唯有如此，他继位时才会更加稳健。尤其公孙度如今的身体每况愈下，也就是这一两年的时间，可能公孙度就会死去，所以公孙康很珍惜这一次的机会。
    他要击败袁尚。
    如此，他裹挟着大胜之势，在辽东根基更深，就更是坚不可摧。
    公孙康环顾周围，铿锵一声拔剑出鞘，高声道：“众将士，这些年我们在辽东，也曾听到袁尚的消息。他袁尚自以为是，在冀州横行无忌。”
    “实际上，袁尚之所以在冀州横行无忌，威震中原，是因为我公孙氏，不曾杀入冀州去。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袁尚也就是没有碰到我等，所以沐猴而冠。”
    “今日，便是我等扬名之时，是我等震慑中原，让中原的人，都知道我辽东诸将的厉害。”
    公孙康的声音，带着一丝的歇斯底里，高声道：“尔等，可敢随我斩杀袁尚？”
    “斩杀袁尚！”
    军中的一个个将领，纷纷高呼。
    所有人激动起来，这些随公孙康一起来征战厮杀的人，都不是什么忠于大汉的人。甚至辽东偏远之地，许多人都厌恶大汉朝的颓废，厌恶大汉朝的苛政，所以逃到了辽东去。
    这些人对大汉朝没有任何的好印象，甚至他们要颠覆大汉，重整山河。一时间，斩杀袁尚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不断响起，越来越多的人高呼。
    声音，直冲云霄。
    气势，杀气汹汹。
    “杀！”
    公孙康不再犹豫，下了进攻的命令。
    整个三万大军，以一万精骑为先锋，两万步兵为后续，大军浩浩荡荡的往前冲。这支军队，风驰电掣般往前冲，距离战场越来越近，消息也被袁尚的人发现，禀报到了袁尚的面前。
    袁尚得到消息后，却是笑了起来。
    来了！
    辽东公孙氏，果然不甘寂寞。

 第369章 谁还没个后手？

    庞统听到公孙度安排人杀来的消息，神色急切，沉声道：“殿下，公孙度方面的大军介入。对我们来说，相当危险。”
    “我们的所有兵力，都投入战场。甚至，黄忠将军都带人冲杀。”
    “眼看着要赢了，关键时候，突然来了公孙氏的兵力，如今怎么应对呢？”
    庞统脸上多了担心神情。
    徐庶开口道：“此战，我们已经击溃乌桓，达到了目的。公孙氏的兵力介入，对我们极为不利。卑职建议，立刻撤军。再杀下去，对我们相当的不利。”
    两个人，都紧张不已。
    公孙度方面，之前两人都不曾考虑到。想着公孙度在辽东，而且公孙度和乌桓水火不容，双方不可能联合。可是如今，公孙度方面竟是来了军队。
    袁尚听到后，却是轻轻一笑，显得极为轻松。
    公孙度是骑兵，他就没有了吗？
    袁尚抬头看向战场的西南方，缓缓道：“算算时间，张颌也该来了。”
    “张颌？”
    庞统很是惊讶。
    他那长了些痘痘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神情，说道：“莫非殿下一早，就判断公孙度可能介入，早早通知了张颌来。”
    徐庶也是看向袁尚，心中无比震惊。
    自始至终，袁尚不曾提及张颌方面的安排，所以他们刚才得知公孙度安排人杀来的瞬间，心中都是懵了。
    这一场大战，至关重要。
    如果讨伐辽东乌桓的这一战落败，袁尚要谋划辽东乌桓、公孙度的方略，至此搁浅。进一步，整个辽东腹背之地，也就不再是袁尚的后方腹地，反倒成为一个威胁。
    再进一步的影响，就是天下诸侯对袁尚，再无之前的畏惧和敬畏。
    从官渡一战后，袁尚屡战屡胜，未尝一败。
    这是袁尚的威望所致。
    如果这一战失败，之前所有取得的胜利，也都付诸东流，再无法有之前的震慑力。
    袁尚轻笑道：“在大军出战时，我的确安排人通知了张颌。公孙度这个老狐狸，不是什么善茬。他在辽东称王称霸，意图自立。甚至公孙度本身，也有吞并乌桓的想法。”
    “如果没有我们的军队介入，公孙度和乌桓之间，肯定有矛盾和冲突。”
    “然而，我们介入进来，局势就变了。”
    “假如我们败了，公孙度的人极可能顺势杀出，击溃已经实力受损的乌桓，捡一个大便宜。”
    “如今乌桓败了，公孙度的人就必须出来救援，击溃我们，帮助乌桓一把，同时，也进一步钳制乌桓。”
    “乌桓直接被灭掉，公孙度方面也承受不起，或者说，不愿意直接面对我们。”
    袁尚说道：“基于以上的判断，公孙度自然不会罢休。”
    徐庶道：“殿下英明。”
    庞统心悦诚服，拱手道：“殿下深谋远虑，臣佩服。”
    轰隆隆！！！
    忽然间，战场上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这声音从战场西南方传来的，片刻功夫，一支骑兵清晰浮现，一杆杆张字大旗在空中猎猎作响。
    张颌赫然在最前面。
    他同样率领三万精锐前来驰援，有八千精骑，以及两万两千步兵，全部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张颌麾下的士兵，在并州境内时，接连作战，斩杀鲜卑境内的乌桓、鲜卑，乃至于还有少许匈奴人。
    张颌昔年在袁绍的麾下，有一定的名气，实际上不算特别强势。
    其原因，是因为颜良、文丑在。
    这是袁绍的嫡系，一旦遇到了战事，袁绍的首选，都是安排颜良、文丑先上。乃至于早些年时，袁绍更依靠麴义。只是麴义骄矜自傲，甚至不服袁绍，乃至于最终被杀。
    在袁尚主政时，袁尚虽说也用张颌，可是更多的作战机会，都是黄忠、陈到、魏延、甘宁这些人。张颌大多数，仍然是吉祥物，没有太多机会。
    等到袁尚安排张颌到并州坐镇一方，这才有了机会。
    虽说张颌驻军并州，仅是驻军的将领，没有任何干涉地方政务的权利。问题是并州刺史田畴，这位是极为强势的人，对乌桓、鲜卑等异族，没有任何的手软，就是一个劲儿的打击。
    不服，杀就是了。
    这一切的征讨和杀戮，全都是张颌带兵。
    张颌麾下的兵马，在讨伐乌桓、鲜卑中打磨，战斗力极为精悍。
    这些年的大汉朝，不复昔年的威严。
    昔日的大汉朝，是寇可往我亦可往，也是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使得边境乌桓、鲜卑、匈奴等变色。到了如今，边境胡人，早就不把大汉朝放在眼中，早就是随意劫掠。
    田畴去了，且手段极为强势，一个个胡人都不配合。
    恰是如此，乌桓、鲜卑不断出兵厮杀。
    张颌的大军，就是这样杀出来的。但凡是作乱的，杀无赦。连续的杀戮，使得张颌在并州，尤其是在并州乌桓、鲜卑、匈奴这些人的眼中，那就是杀神一般。
    张颌麾下精骑，更是精锐。
    所有人，杀气腾腾。
    “杀！”
    张颌拔剑出鞘。
    他麾下的将士磨砺好，如今随袁尚一起大战，这是展露实力的时候。
    马蹄声急促，战马奔腾，如山呼海啸。八千铁骑，宛如浩荡洪流一般，席卷而来，介入战场，直接插入公孙康麾下大军所在的位置。
    两军交锋，张颌杀入进去。
    一个个并州骑兵，挥舞着战刀，迅速掩杀。
    公孙康看到这一幕，有些懵。
    怎么回事？
    袁尚和蹋顿的交锋，不是已经山穷水尽，耗尽了所有的兵力吗？怎么暗地里，还有如此强势的一支大军在。如果有这样的大军，哪里还需要和蹋顿大规模掩杀，直接可以摧枯拉朽击溃蹋顿。
    公孙康的心中，生出了不妙预感。
    “杀，杀过去。”
    公孙康迅速下令进攻。
    到这一步，他即便心中满是疑惑，也不能随意撤军了。大军厮杀在了一起，在这时候突然宣布撤军，并州铁骑浩荡掩杀下，公孙康麾下的大军，就会被不断的掩杀，会在这一战中损失殆尽。
    所以，必须要进攻。
    只是公孙康厮杀了一阵后，他皱起眉头，脸上布满了凝重神情。
    杀来的这支骑兵，太强了。
    对方摧枯拉朽的杀过来，不曾有任何的停顿，直接凿穿他麾下骑兵的防线，所过之处，他麾下的大军不断被杀。公孙康却是还不曾认输。
    他公孙氏的儿郎，也都是精锐，焉能随意撤退。他不断给将士鼓劲儿，不断的勒令将士进攻。
    战场上厮杀，还没有分出胜负。
    他公孙康，不是这么容易认输的。
    公孙康和张颌的军队厮杀，黄忠一方便不受任何的影响。他先前看到公孙氏的兵力介入，心中一沉，想着难以杀蹋顿了。突然间，张颌的大军介入，黄忠精神振奋起来。
    大局，还在他们一方。
    他，还得杀过去。
    “斩杀蹋顿，就在今日，杀！”
    黄忠的目光，落在了前方只剩下百余步的蹋顿方向。他带着人一路冲杀，如今距离蹋顿不到百余步了。
    这是触手可及的功劳。

 第370章 斩杀蹋顿

    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不断响起。
    黄忠不断的策马冲刺，长刀挥舞如霹雳，斩杀一个个挡在前方的乌桓骑兵。在黄忠前方，一个个乌桓士兵被杀，也有更多的乌桓人被吓得胆战心惊。
    黄忠虽老，却不可敌。
    大量的乌桓兵退开，再也不敢阻拦，以至于黄忠带着飞熊军骑兵冲刺，速度反倒是进一步提升。
    黄忠和蹋顿的距离，进一步拉近。
    蹋顿看到杀来的黄忠，他第一反应是立刻撤退。可是战场厮杀到现在，一旦撤退，那就崩了。他的权势，也就化为泡影，这是蹋顿不能承受的。
    留下来一搏，还有机会。
    蹋顿心中定计后，高声道：“黄忠匹夫，垂垂老矣，焉能再继续杀我？我蹋顿，不是他一个老匹夫能杀的。来人，随我杀，斩杀黄忠。”
    蹋顿下了命令。
    他才三十开外的年纪，不到四十岁，正值壮年。蹋顿能立足乌桓，成为乌桓大人，也是靠拼杀打拼上来的。
    他，不是楼班那样的废物。
    他有能力迎战。
    “杀！”
    蹋顿翻身上马，提着战刀迅速冲出，直奔黄忠来了。
    黄忠心下大喜。
    来得好。
    他正担心蹋顿要逃走，如今蹋顿不逃，恰恰就是斩杀蹋顿的机会。
    黄忠魁梧的身体，微微低伏在马背上，一手持刀，一手甩动马缰。他手中的刀倒拖在地上，随着战马冲刺，刀刃摩擦着地面，发出咔咔的声音。
    转眼间，两人相遇。
    两柄刀抡起，骤然斩落下来。
    铛！！
    刀刃撞击，声音震耳欲聋。
    黄忠的刀死死压在蹋顿刀刃上，这压力下，蹋顿只能硬生生挡着，不敢撤刀。一旦他撒手撤刀，顷刻间，黄忠的刀就会斩落在他的身上。以至于，蹋顿死死抵挡。
    黄忠双手握住刀柄，在压刀的同时，锋利的刀刃缓缓划出，慢慢的往外拉。在刀刃滑动且下压时，蹋顿双手扛着刀柄，承受着巨大的力量。
    黄忠却在蓄势。
    嚓咔！
    刀锋，自蹋顿刀刃上划出。
    蹋顿登时松了口气，他刚才被黄忠一刀劈下，险些就撑不住，得亏黄忠的刀拉出去，否则真是扛不住。只是在这一刀刚结束的瞬间，蹋顿还未缓过劲儿，黄忠抽出去的刀一转，再度一刀斩落。
    刀光闪烁，快若雷霆。
    蹋顿瞪大眼。
    他仓促间抬起刀格挡。
    铛！！
    蹋顿只觉得撞击的地方，传来沛然的力量，他虎口崩裂，刀直接被磕飞。黄忠的刀，继续落下，斩在蹋顿的左肩上，一刀往下，自小腹处拉出。
    噗！
    鲜血喷溅。
    蹋顿身体倒在地上，颤抖两下，眼中仅剩下的一丝神采，彻底消失。只是随着他身死，脸上依旧留着痛苦神情。
    黄忠杀了蹋顿，心中松了口气。
    这是他倾力的两刀。
    一刀，压制蹋顿。
    第二刀，趁其不备杀人。
    “蹋顿已死，随我杀，覆灭乌桓。”
    黄忠高呼起来，脸上神情充斥着欢喜。他麾下的三千飞熊军骑兵，更是激动。
    蹋顿死了。
    杀！
    杀敌立功。
    乌桓一方，一个个乌桓的骑兵和步兵，很快得到蹋顿被杀的消息，全都是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抵挡？
    蹋顿是所有乌桓人的主心骨，蹋顿在，乌桓人心还在。蹋顿死了，乌桓一方的人心彻底崩了。
    楼班和难楼两人，虽说是乌桓的单于，却是缺少威望，无法收拢兵力继续抵抗。两人回头看了眼后方，眼见公孙氏的兵力，也是被袁尚的大军压着打，整个局势，已经愈发的稳不住。
    在这个前提下，楼班和难楼也没了再继续厮杀的心思。
    “撤军，全线撤军。”
    楼班下了命令。
    他调转方向，转身就迅速离去。
    难楼也高声下令撤退，他粗犷的脸上，也挂着浓浓的惧怕。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乌桓一方崩溃的速度如此快。要知道，乌桓纵横辽东，从未惧怕过，这一战，乌延、能臣抵之尽皆被杀，连带着蹋顿也被杀了。
    楼班和难楼两个人的撤退，心中惊悚惧怕。
    两人，匆匆撤离。
    随着两人的撤离，乌桓一方的军队，更是出现了大规模的溃败。
    大军，全线溃退。
    更有无数的乌桓兵，尽数逃窜，再没有任何的斗志厮杀。
    乌桓一方的崩溃，使得袁军大规模进攻。
    袁军士气一再的提升，大范围掩杀下，公孙氏的兵力紧跟着，也出现了混乱和动荡。这些公孙氏的兵力，也是精锐。然而相比于张辽的军队，差了许多。
    如果没有乌桓的溃败，公孙氏的力量暂时还能抵挡进攻。
    随着乌桓大军的溃败，公孙氏一方人心士气受损，甚至大批的袁军已经杀过来，介入公孙氏和张颌厮杀的战场，便开始形成了一边倒的碾压。
    公孙氏大军溃败。
    袁军，所向披靡。
    公孙康看到战场上的这一幕，一颗心沉了下去，再无之前的斗志，再无之前的野心。
    撤军！
    唯有先撤离。
    “全军撤退，传令下去，大军撤退。”
    公孙康大声的下令，不敢再逗留，迅速调转马头离开战场。他的离开，公孙氏的诸多将领，也是纷纷离去。公孙氏的军队，也是跟着溃逃，兵败如山倒。
    “杀，杀过去。”
    张颌杀得起劲儿，迅速掩杀。
    他麾下的骑兵，不断掩杀。
    黄忠带着骑兵和大军，也是一样，不断的掩杀。
    袁尚坐镇后方，看着战场上的局势，彻底安心。战事进行到这里，便已经是一切抵定，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这一战，袁尚胜了。
    袁尚带着身边的亲卫，仍是坐镇后方，静静的等待。
    这一战的掩杀，足足杀到第二天中午，大批大批的队伍才返回。张颌、黄忠两人，带着大军回来了，两人的脸上神情，都是洋溢着兴奋和满足。
    两人进入中军大帐，黄忠率先道：“殿下，咱们这一战，杀到了柳城的方向，杀得乌桓、公孙家的兵力大败。这一战下来，我们大获全胜。”
    袁尚问道：“具体的战果呢？”
    这一战下来，敌人参战的兵力，公孙氏和乌桓联合已经是十多万的兵力。
    战果如何，是袁尚关心的。

 第371章 尽皆为奴

    黄忠神色凝重，禀报道：“回禀殿下，此战我们自身的损失，也是极大。末将麾下的黑龙军，战死人数在两万一千八百九十六人。这一场战事的损失，是黑龙军建立以来，折损最大的一次。”
    “也就是张颌将军的损失比较小，只有不到两千余人的损失。”
    话音落下，黄忠忍不住喟然叹息。
    黑龙军的折损巨大。
    袁尚听完，感慨道：“黑龙军的损失，的确巨大。这一战，黑龙军将士，以微弱兵力抵抗乌桓八万余人的进攻，打出了我赵国将士的风采，不愧是英雄部队。黑龙军将士，都是好样的。”
    黄忠肃然道：“死去的众将士，能得到殿下嘉奖，当可瞑目了。”
    袁尚道：“黑龙军将士的抚恤，后续依次进行。虽说战死很多，这是一笔大的开支。但是将士的抚恤和嘉奖，不能少一丝一毫。将士的功勋统计，本王不希望，出现任何冒领等。一旦出现，杀无赦。”
    军队中，虽说同袍为重。可是利益面前，许多人会被利益诱惑。
    有的人，会铤而走险。
    黄忠郑重道：“请殿下放心，末将一定会完成任务。”
    袁尚道：“那就好。”
    黄忠话锋一转，继续道：“殿下，此战我们的斩获也是巨大。这一战下来，斩杀的敌人，多达五万四千三百余人。大多数，都是乌桓人，少部分则是辽东公孙氏兵力。”
    “除此外，我们俘虏的敌人，也多达四万五千余人。俘虏的人当中，有乌桓人也有公孙氏的兵力，这个比例悬殊不大，乌桓人多一些，占了六成半左右。”
    “其余乌桓人，都已经是逃走了。可惜这一战，乌桓单于楼班，以及乌桓单于难楼，这两个人不曾拿下。总体来说，这一战下来，我们大获全胜。”
    袁尚这才露出了笑容。
    俘虏四万五千多人，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很是不错。
    斩杀的也是很多。
    这也是好事。
    要知道乌桓一方，差不多八万多人，还有四万辽东公孙氏的兵力，足足十二万多人。有十万人之众，覆灭在这一战。算起来，只有两万多人逃走。
    这一战足见显赫。
    放眼最近大汉边境几十年，这样的一场战事，更是绝无仅有的。
    张颌接过话，开口道：“殿下，我们掩杀后，乌桓和公孙氏的兵力都已经远遁。短时间内，要前往剿灭，有相当大的困难。当务之急，是这四万多的俘虏处置，是必须要立刻处置的，该如何处置俘虏呢？”
    袁尚沉声道：“赵国境内，不论是冀州，亦或是幽州、青州和并州，都需要大量的奴隶开荒，也需要大量的奴隶开矿。这一切，都要安排人员前往的。这些俘虏，是最好的人力。”
    张颌听得惊讶。
    没想到，袁尚的安排如此果断，竟是把所有的俘虏作为奴隶安排。不过这样的安排，实际上是最好的安排。
    唯有如此，才能解决俘虏问题。
    如果把俘虏的人，安排到冀州等地去作为百姓。那么地方上，要腾出土地，同时这些人一旦无法融入，也会产生诸多的问题。可是作为奴隶，一切却是简单了。
    张颌正色道：“卑职认同把所有的俘虏，作为奴隶押送回去。只是所有的奴隶，要尽数安排到冀州，也需要大批的人押送才行。是现在就押送回去，还是什么时候押送离开呢？”
    袁尚沉声道：“奴隶的押送，不能全部送到了邺城再一一安排。一方面，全部押送到邺城，队伍太过于庞大。另一方面，人数太多了，一下吸纳不了这么多人。”
    “四万多奴隶，均分一下。”
    “幽州、并州和青州各一万奴隶，剩下一万五千余人，尽数送到冀州。这样下来，各州都有，也能轻易消化。同时，幽州距离咱们这里很近，先送一万人给幽州刺史田丰，就解决了一万多俘虏的吃喝拉撒，后勤负担减轻了。”
    “然后，送一万人给并州刺史田畴，距离也不算远，也能迅速抵达。最后剩下的两万多人，先尽数押送回邺城，交给后方李儒。再让李儒调转一万人去青州，交给沮授安排。”
    “大体上，就是这样的一个安排。”
    袁尚直接作出指示。
    这事儿也不复杂，而且都是俘虏，对于地方是有帮助的。
    这些奴隶，可以使劲儿用。
    “末将领命。”
    张颌当即回答。
    袁尚继续道：“大军稍作休整，就前往柳城驻扎，暂时在柳城休整，同时也作为我们暂时的大本营。这一段时间，先把俘虏押送回去，这一批俘虏，就交给黄忠麾下的士兵来安排。”
    “他们这一战，损失太大，接下来的战事好好休整。后续的厮杀，主要以张颌的兵力为主。”
    黄忠抱拳道：“殿下，末将麾下黑龙军，还是能再度一战的。我们黑龙军儿郎，不惧生死。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在军中，如果全部都留在后方押送奴隶，着实是浪费了。”
    袁尚道：“该休整就休整，不必逞强。另外辽东公孙氏的俘虏，你可以先遴选一番，挑选一部分。这些人毕竟不是乌桓，容易归附。选出来的人，编入你麾下的军队。”
    “本王估计，能挑出一两千人就不错了。所以分配计划，依旧不变。”
    “末将遵命。”
    黄忠直接回答。
    袁尚都这般说了，黄忠也就不再多言，反正接下来还得重新募兵。这些公孙氏的兵，也是一样的。实际上募兵容易，关键在于要培养士兵，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
    袁尚摆了摆手，张颌、黄忠退下。
    两人如今都有很多事要做。
    一方面，清点战场，以及处理俘虏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完，还得继续进行。另一方面，涉及到战功的统计，以及后续张颌还得继续进兵，这些消息也必须要打探。
    袁尚的大军休整后，移驻到柳城时，大胜的消息率先传回邺城。李儒得了消息，借助拱卫司，在最短的时间内，就把消息传出，直接传到了许都内。
    袁尚再度斩杀乌桓大人蹋顿，斩杀乌桓单于乌延、能臣抵之，攻破柳城，消息传开后震惊了整个许都。
    无数人，心下惊讶。
    更多的人，也是惊讶于袁尚的厉害。这些年乌桓人相当的不好对付，可是如今，却是彻底被袁尚攻破。
    汉人，彻底出了一口恶气。
    这一消息，也传到了丞相府。
    曹操得到消息后，心下默然。他对外族一向是强硬，没想到，如今袁尚率先走在了前面取胜，曹操心头仿佛堵得慌。仿佛，属于自己的什么失去了。
    曹操沉默一阵后，就安排人通知荀彧、贾诩、程昱和荀攸来议事。
    他要商讨下一步的策略了。
    袁尚针对乌桓的策略，又进一步取得大胜，甚至公孙氏的兵力都溃败。袁尚的实力进一步增强，他不能一直干看着，得做出安排了。

 第372章 曹操要出兵了

    时间不长，荀彧、程昱、贾诩和荀攸联袂进入，四个人齐齐向曹操揖了一礼。
    然后，各自落座。
    曹操说了袁尚覆灭乌桓，斩杀蹋顿，以及击溃公孙氏援军的消息，便道：“袁尚在北方乌桓，取得大突破。甚至袁尚的这一取胜，会奠定北方一统，彻底稳固的局面。这对我们，也有极大的影响。你们，怎么看待这一事情？”
    众人一听，心中震惊。
    速度！
    袁尚出兵的速度太快了。
    袁尚的大军，才刚出兵北上，就斩杀乌桓，击溃公孙氏援军。
    这手段不得了。
    荀彧、程昱、贾诩和荀攸等人的内心，都生出一丝的无力感。
    自袁尚在官渡一战后，便横空出世，强横无比。
    袁尚尤其在行军打仗上，强横无敌，侵略如火，所向披靡。除此外，袁尚经营下的河北之地，通过科举选拔，人才辈出。
    河北之地还占了优势，地方富庶。袁尚掌握河北之地，有诸多的产业。这些产业的加成下，使得袁尚钱粮丰足，如今根基愈发的稳固。
    最关键的是，袁尚是一家独大。
    在河北之地，没有人掣肘。
    袁尚的命令，没有人违背。
    相比之下，曹操在朝廷威望高，也是大权在握。
    问题是皇帝这里，一直就掣肘曹操，皇帝虽说大体听话，却也时不时的搞点小动作。
    加上曹操治下的各州，发展速度没有河北快，且这些年战死了诸多的将领，曹操的损失也是巨大。
    两相比较，虽说曹操的实力提升了许多，袁家的实力不仅没有半点的衰弱，反倒是更为强横。
    这是实力的悬殊。
    双方差距，越来越大。
    曹操见众人沉默，只能看向荀彧，点名道：“文若，你怎么看？”
    荀彧正色道：“丞相，事到如今，我认为不能再坐视不理。一直以来，我们坚持的观点，都是一个策略，先增强自身，再伺机和袁尚厮杀。”
    “如今看局势，我们发展的速度，跟不上袁尚扩张的速度。再等一年，亦或是再等半年，恐怕袁尚就要夺取辽东，再度拿下一个更大更为稳固的后方。”
    “这，对我们是不利的。”
    荀彧掷地有声道：“一点整个北方，没有掣肘袁尚的力量，对于我们，那就相当的危险。”
    曹操开口道：“所以文若，你的意见是什么呢？”
    “发兵，和袁尚开战。”
    荀彧眼中掠过一道精光，道：“迅速联络江东孙权，再联络荆州刘备，联合出兵，一起讨伐袁尚。我相信刘备的谋士诸葛亮，以及孙权的心腹周瑜等人，能看清楚局势。或许咱们对江东和荆州，都有威胁。可是长时间看，袁尚才是最大的威胁。我相信他们，清楚该怎么选择。”
    曹操点了点头，却是不曾表态。
    战事，很是关键。
    一旦开启，恐怕下一步，那就是不死不休。
    之前曹操和袁尚也打过几次，虽说有大规模的交战，最终都有克制。
    曹操之所以克制，是后继乏力，也因为朝廷中，出现了诸多的问题。袁尚之所以克制，是因为之前袁绍重病，河北之地的权势交接没有彻底完成。
    所以昔日即便是交战，也不曾演变为决战。
    如今，却不一样。
    袁绍病逝，袁尚彻底掌权，成为北地之主，甚至袁尚的根基已经夯实。在这一前提下，袁尚再和曹操交战，就必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袁尚不覆灭曹操，就不会撤军。
    当然，曹操这里和袁尚开战，也一样是必须北上覆灭袁尚，不能再给袁尚反击的机会。
    曹操看向荀攸，道：“公达，你是怎么考虑的？”
    荀攸说道：“丞相，卑职也赞同开战。只是关中方面，郭祭酒还未传来消息。如果郭祭酒方面，谋划韩遂、马腾成功，彻底掌控了凉州，那么我们要全力进攻袁尚，那还差不多。”
    “如果没有凉州的兵力相助，那么这一战和袁尚开战，即便是刘备、孙权支持，对我们来说，也存在相当大的困难。要出兵和袁尚决战，我认为必须要有凉州的兵马介入。”
    曹操说道：“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
    “报！”
    就在此时，有侍从急匆匆的进入，道：“丞相，有凉州郭祭酒的书信送回。”
    曹操听到后，神色期待。
    说到郭嘉，郭嘉就来了消息，来的正好合适。
    曹操迅速拆开书信，这一刻的曹操，手都有轻微的颤抖，古井不波的心都是有些紧张。
    关中局势，关系大局。
    只要关中抵定，下一步要对付袁尚，也就有了根本。
    曹操拆开书信浏览，他一目十行，迅速往下看。看完后，曹操黝黑的脸上，忽然展露出了笑容，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半晌，他笑罢后，说道：“好，好，不愧是奉孝，真是厉害。关中，大局已定。”
    荀彧、程昱、贾诩和荀攸脸上，都是露出喜色。
    关中是很关键的地方。
    关中抵定，曹操这里的大局，也就不一样了。
    荀彧说道：“丞相，郭祭酒是如何谋划的？”
    曹操把书信递出去，笑说道：“其实这一事情的谋划，并不复杂，奉孝利用了韩遂、马腾的矛盾，挑起双方争斗。他暗中谋划，使得马腾吞并了韩遂的力量，斩杀韩遂。”
    “这一谋划能成功，也是因为韩遂之前在并州一战，损失很大。”
    “韩遂落败后，凉州的力量统一到马腾这里。偏偏马腾和马超父子，关系也不和睦。毕竟马超并非嫡长子，而马超又能力超群，奉孝直接策反了马超，使得马超反击马腾，吞并了马腾的所有力量。”
    “如今，马腾被架空，马超则是代表凉州军，归顺了朝廷。”
    “马超这个人，根据奉孝传回来的书信，说马超有野心，且很是桀骜。只是马超需要借助朝廷的力量，得到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头，所以马超，才会归顺。”
    “另外，奉孝也是许诺，下一次攻伐袁尚，只要马超立下大功，朝廷敕封马超为凉州牧，镇守凉州。马超对袁尚，也是心怀愤恨。利益和仇恨下，马超愿意相助我们，攻打袁尚。”
    曹操说道：“眼下凉州和关中的局势，已经彻底抵定。奉孝说了，我们如果要和袁尚开战，关中方面会出兵作战，不会再是之前的一盘散沙。”
    荀彧赞许道：“郭祭酒谋划，的确高明。丞相，既然关中抵定，卑职建议出兵。袁尚正在和北方公孙氏、乌桓起了冲突，即便袁尚暂时获胜，可是公孙度还在，还有战事，会拖住袁尚。这，恰恰是我们出兵的时机。错过这一机会，再想形成包围局势，那就难了。”
    程昱表态道：“丞相，臣也赞同出兵。当然，江东和荆州方面，得通知他们出兵相助。这一次，必须借助他们的力量。如果没有双方的力量介入，单靠我们自身，很难击溃袁尚。”
    贾诩主动道：“丞相，老臣愿意亲自走一遭荆州。”
    荀攸道：“丞相，卑职走一遭江东。”
    “好，就这么定了。”
    曹操听到后，点头赞同道：“你们两人迅速南下，各自去行动。本相安排人通知奉孝和钟繇，让他们准备出兵。本相这里，也迅速准备好。一旦你们回来，便火速北上，四面开战。”
    “喏！”
    贾诩、荀攸直接应下。
    荀彧和程昱也是起身告辞，毕竟接下来，要涉及到和袁尚的大战，方方面面都要准备。
    这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第373章 智者所谋略同

    贾诩年仅六旬，虽说上了一定的年纪，身子骨却是极好，精神也好。他为了赶时间，乘坐马车南下时，几乎很少歇息。即便马车颠簸，身子骨难受，贾诩也是忍了。
    好在从许都南下襄阳，不算特别远，贾诩承受了一路的颠簸，最终来到襄阳城。
    如今的襄阳，稳定了下来。
    刘备得到诸葛亮的谋划，夺取荆州后，对诸葛亮委以重任，几乎不干涉诸葛亮的施政。甚至有人指责诸葛亮时，刘备直接为诸葛亮撑腰。
    在诸葛亮的强力施政下，他迅速拨乱反正。尤其诸葛亮不断邀请荆州士人，一些原本站在蒯家、蔡家、庞家和黄家一方的小家族，迅速的出仕，相助刘备。
    至于蒯家、蔡家、黄家、庞家四大家族的人，不为所动，依旧不曾出仕。
    诸葛亮对此，没有去管。
    以诸葛亮强硬的性子，是断然容不下境内，有不尊奉刘备，反倒是支持袁尚势力的。问题是蒯家、蔡家等四大家族的力量很强，要一竿子打死很难。
    诸葛亮仅仅勒令四大家族的人，不得离开襄阳。
    诸葛亮很清楚一点，四大家族的人必须在掌控中。一旦是蔡瑁、蒯越等人离开襄阳，以四大家族的力量，必然掀起地方上的动荡。他自始至终，都不曾放任四大家族的人。
    只要是蔡瑁、蒯越等人还在，四大家族就无法直接掀起动荡。
    在这一前提下，诸葛亮也在不断笼络人，招揽荆州士人，不断增加刘备的影响力，削弱四大家族的影响。
    贾诩对诸葛亮在荆州的施政，也是佩服的。
    诸葛亮很年轻。
    可是，诸葛亮的手段却老辣。
    这是一个智者。
    贾诩进入襄阳城，来到诸葛亮的军师署衙。
    正常情况下，刘备作为荆州牧，该设立长史，由长史负责统筹军务政务。只是刘备依旧任命诸葛亮为军师，不曾改变官职，诸葛亮署衙就成了军师署衙。
    贾诩报上名字，门房一听到消息，不敢耽搁，就急匆匆去通报。不多时就回来了，领着贾诩径直进入府内书房。
    诸葛亮是亲自迎接，他见到贾诩来，脸上也挂着笑容，道：“今天是吹了什么风，竟把贾先生都吹来了？”
    贾诩正色道：“自然有要事相谈。”
    “请！”
    诸葛亮摆手。
    贾诩摆手，和诸葛亮各自落座下来。
    诸葛亮笑问道：“贾先生亲自来，必然有重要事情，请说。”
    贾诩不曾兜圈子，直接道：“不知道诸葛军师这里，可曾得到北方辽东的消息？”
    诸葛亮道：“什么消息？”
    荆州的情报，却慢了一些，没有曹操的情报速度快。只是诸葛亮何其聪明，贾诩一说，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异样。
    北方辽东，有大变化。
    否则，贾诩不会亲自南下。
    诸葛亮眼眸转动，忽然有了猜测。他看向贾诩，眼中有了一抹担心。他希望最终的结果，不是他猜测的那样。
    贾诩叹息道：“袁尚发兵北上，抵达幽州后，走辽西傍海道出关，直接杀入辽东境内，在白狼山附近，和乌桓发生大战。”
    “一场战事下来，袁尚覆灭了辽东乌桓八万余大军，斩杀乌桓大人蹋顿，斩杀乌桓单于乌延、能臣抵之。”
    “乌桓大军，尽数被攻破。”
    “除此外，这一战厮杀到末尾时，当时乌桓溃败，更是有辽东公孙度的四万精兵介入。这一兵力的出现，也是被袁尚的大军直接击溃。”
    “袁尚在辽东，大势已成，再无任何的隐患。”
    贾诩侃侃而谈，继续道：“目前虽说辽东公孙度还在，可是公孙度折损了一批大军，公孙氏对袁尚不存在威胁，只能是疲于抵抗。甚至公孙氏被剿灭，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刷！
    诸葛亮面色陡变。
    袁尚是秋季才出兵北上的，去幽州没过多长的时间，竟已经覆灭乌桓。
    太快了。
    刚才诸葛亮就有了猜测，是袁尚和乌桓交锋。他担心的，就是乌桓落败。没想到，果真是如此。
    甚至，还有公孙氏也兵败。
    局势，太恶劣了。
    诸葛亮心中迅速的思忖着，他所考虑的，并非荆州安危。袁尚位于冀州，隔着荆州天远地远的，短时间内，袁尚威胁不到荆州的安全。问题是袁尚在北方覆灭乌桓，整饬河北之地，拿下辽东，对天下局势，会起到极大的影响。
    这是很关键的。
    贾诩看着诸葛亮，静静等待着，不曾去打扰。
    诸葛亮是一个智者。
    这样的人，有自己的想法。甚至诸葛亮这里，也不需要贾诩提点什么。
    贾诩只需等诸葛亮考虑就是。
    好一会儿后，诸葛亮沉声道：“贾先生来，是希望我荆州方面，出兵相助曹丞相，北上讨伐袁尚吗？”
    “然也！”
    贾诩捋须道：“和聪明人交谈，就是如此的简单。袁尚横亘北方，占据北方后，北方一统。这对我们，有极大的威胁。在这一前提下，不尽早出兵遏制，袁尚的攻势，将再也无法抵挡。”
    “老夫可以很笃定的说，袁尚掌握了北方，曹丞相是挡不住的。一旦曹丞相挡不住，荆州被夺取也是迟早的。”
    “诸葛军师是聪明人，我相信你能明白利弊。”
    “所以，曹丞相安排老夫来，希望刘皇叔能出战，相助曹丞相讨伐袁尚。”
    贾诩说道：“这就是老夫的任务。”
    诸葛亮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问道：“贾先生，曹丞相要讨伐袁尚，准备兵分几路呢？”
    贾诩道：“主要是兵分四路。”
    诸葛亮道：“哪四路？”
    贾诩沉声道：“第一路，是从凉州方面出兵，走关中插入并州。凉州的局势已经不再混乱，彻底统一了。韩遂被杀，马腾被囚禁，凉州军被马超掌握。”
    “如今，马超归顺了丞相。马超和袁尚之间，还有大仇恨，他巴不得攻伐袁尚。”
    “这是第一路的兵马。”
    “这一路的兵力，至少是四万多近五万人。可以确定的是，这一路兵进并州，必定对袁尚，造成极大的威胁。”
    贾诩侃侃而谈，再度道：“第二路，是我曹军一方。这一次曹丞相发兵，会举国之力一战。曹丞相的兵力，至少是八万以上，甚至会有十万之众。”
    “和袁尚厮杀，必须全力以赴。”
    “有所保留，是害了自己。”
    “所以这一点，请诸葛军师放心，曹丞相不会因为你们出兵，就要对荆州如何？”
    “第三路，是刘皇叔一方。”
    “第四路，是江东一方。曹丞相安排了人，火速赶赴江东，劝说孙权出兵。昔日，曹丞相和袁尚相持厮杀时，当时的江东吴侯孙权，就主动上书朝廷，要请战相助曹丞相。”
    贾诩又道：“只是当时，战事结束太快，吴侯不曾介入。这是此番和袁尚决战的安排。”
    诸葛亮听到后，直接道：“我们荆州一系兵马，走哪里进攻呢？”
    贾诩直接道：“诸葛军师是智者，要欺瞒你，不可能。你们的荆州兵马，走许都和丞相汇合，北上一起进攻袁尚。老夫可以肯定的说，刘皇叔的兵马北上参战，一旦遇到了袁尚，硬骨头的先登冲锋攻城，都是曹军负责。这，可够？”
    诸葛亮道：“够了！”
    诸葛亮很清楚一点，如今局势下，刘备无法作壁上观。
    你要看戏？
    问题是，曹操和袁尚实力悬殊，等曹操被打得差不多了，刘备再去捡便宜，基本上不可能，反倒是会被袁尚剿灭。这一战，就是要彻底削弱袁尚。
    在诸葛亮看来，袁尚不能直接灭掉，一旦袁尚没了，曹操扩张会太快。袁尚活着，且袁尚不能抗衡曹操，那么刘备这里，才有进一步发展的空间。
    江东方面，料想孙权也是这么谋划的。
    贾诩脸上挂着笑容，道：“既如此，老夫告辞了。这一次，希望合作愉快。老夫在北方许都，静候刘皇叔佳音。”
    “慢走不送。”
    诸葛亮微笑着开口。
    贾诩站起身，揖了一礼后就告辞退下。
    诸葛亮思忖一番，便往州牧府去。涉及到相助曹操，他得去向刘备禀报。即便诸葛亮同意，也还得需要刘备同意，才能达成出兵的意见。
    刘备不同意，就不能出兵。

 第374章 诸葛亮的分析

    州牧府，书房中。
    刘备正在看书，他翻看的资料，是诸葛亮提交上来的，关于荆州士人的情报。
    刘备这个人，要说在打仗上的能力，真不怎么强。他走南闯北多年，打仗就抓瞎。要说刘备在执政上的能力，也不怎么强。可是刘备善于笼络人，善于判断人的能力。
    在察言观色上，刘备更是有极为高深的造诣。
    刘备在这段时间，忙碌的事，就是翻看诸葛亮给予的资料，然后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不断设宴款待荆州士人。
    一批一批的人，不断被笼络。
    一批一批的人，心向刘备。
    刘备和刘表不一样，刘表看起来礼贤下士，实际上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很是倨傲，很是端架子。
    刘表招揽人才，仅仅是浮于表面，许多人瞧不上刘表，只是寄居在刘表麾下混口饭吃。
    刘备不一样，他结交人，笼络人，那是真心去做。
    甭管你是寒门出身，亦或是世家出身，只要是有利于我刘备的人，刘备都是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尽皆笼络。
    甚至甭管什么出身，刘备总能让你宾至如归，总能让你舒坦，总能让你产生被器重的感觉。
    这就是刘备的能力。
    在刘备看书记下资料的内容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侍从进入，躬身道：“使君，军师求见。”
    “快请！”
    刘备连忙吩咐一声。
    对于诸葛亮，刘备那是推心置腹，更是无比的信任。他流浪漂泊半生，之所以能有如今的根基，就是靠诸葛亮的谋划。
    尤其，诸葛亮谋划尽皆成功。
    刘备更是信任。
    以至于刘备的麾下，关羽、张飞、赵云等人，对诸葛亮也是言听计从。
    这也是诸葛亮的人格魅力所在。
    侍从去传令，不多时，诸葛亮跟着就进入房间中。诸葛亮神色肃然，恭恭敬敬的揖了一礼，道：“主公。”
    刘备笑着摆手，说道：“军师啊，都和你说了很多遍，不必拘束，不必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你就是不听。快，军师请坐。”
    诸葛亮却是摇头，说道：“主公，君臣之间，礼不可废。”
    刘备示意诸葛亮坐下，等诸葛亮坐下来，才问道：“军师今天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诸葛亮直接道：“回禀主公，曹操麾下的谋臣贾诩，再度到了襄阳见我，说了一则关于袁尚的消息。”
    刘备道：“袁尚怎么了？”
    刘备对袁尚，很是忌惮。
    昔年，刘备在袁绍麾下时，也见过袁尚，甚至也打过交道。当时的袁尚，就是一个无知莽夫，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如今的袁尚，才华卓越，能力出众，统军厮杀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极为骇人。
    刘备很清楚一点，袁尚掌握了北方，实力越来越强，很是危险。
    这是不利于天下格局的。
    按照诸葛亮给刘备谋划的天下四分格局，袁尚在北方就只能是在北方，不能一家独大。占据中原腹地的曹操，必须具备抗衡袁尚的实力。
    唯有如此，天下格局才能维系。
    一旦袁尚过于强势，实力太强了，等曹操挡不住时，刘备和孙权更是挡不住。所以最好的结果，是曹操能挡住袁尚，亦或是曹操能压制袁尚，这才有刘备的机会。
    一旦袁尚灭掉曹操，亦或曹操灭了袁尚，都不利于刘备。
    这是刘备所认知的大前提。
    诸葛亮道：“回禀主公，贾诩说袁尚带着大军北上幽州，出辽东攻打乌桓。袁尚在乌桓大本营柳城的白狼山附近，一战斩杀乌桓大人蹋顿，覆灭乌桓大军。连带着，进入战场抵挡袁尚的辽东公孙度大军，也是落败。”
    “贾诩说，袁尚已经必须要遏止。”
    “曹操方面，准备出兵了。而且，曹操已经一统凉州，彻底掌握了关中西凉军。接下来，曹操要直接讨伐袁尚，和袁尚决战。贾诩的意图，就是奉曹操的命令，邀请我们也出兵北上，一起讨伐袁尚。”
    刘备脸上的笑容，也是渐渐隐去，再无刚才的笑容。
    他神情，无比严肃。
    他神情，无比凝重。
    情况很是不妙。
    袁尚的实力，攀升速度太快，其战斗力也太强了。
    刘备没有直接表态，他开口问道：“军师，你是怎么考虑的？”
    诸葛亮不曾兜圈子，直接道：“回禀主公，我认为此战，只能襄助曹操。”
    刘备道：“理由呢？”
    诸葛亮解释道：“袁尚是整个大汉的第一大势力，在各路诸侯中，袁尚实力最强。袁尚更进一步，便无法钳制，甚至未来，更没有人能抗衡。”
    “我们必须联合曹操，压制袁尚，削弱袁尚。使得袁尚和曹操的实力，能不相上下，更够均衡一些。”
    “唯有如此，我们才有时间，彻底掌控荆州，解决荆州的威胁。然后进一步，再谋取益州，夺取巴蜀之地。唯有如此，主公才有立足的根基。”
    “有这个缓冲的时间，主公就难成大业。所以，咱们要驰援曹操。”
    诸葛亮侃侃而谈，道：“当然主公派兵相助曹操，也不能全部兵力都派出去。这荆州境内，也不平静。尤其蒯家、蔡家等家族，未必会甘于寂寞。这一次相助曹操，也可以谋划一下荆州。谁如果要作乱，便引蛇出洞，彻底灭掉。”
    刘备赞许道：“军师的安排，我没有意见，我是赞同的。”
    顿了顿，刘备道：“江东孙权呢？”
    诸葛亮道：“贾诩说，曹操也安排了使臣前往江东游说。卑职认为江东孙权，也会出兵的。江东方面，周瑜和鲁肃两个人，都是懂得大局，也是有眼光的人。”
    刘备说道：“既如此，我们准备一战。说起来，这昔日曹操强横，横扫中原，即便袁绍占据北方声势浩大，也不如曹操展现出来的潜力。没想到，袁尚异军突起，短短时间内，扫荡了整个河北之地。袁尚，不简单啊。”
    诸葛亮道：“所以，必须要遏止他。”
    刘备大袖一拂，吩咐道：“军师尽管去做，我全力支持。谁敢阻拦，谁敢不配合，我来处置。”
    “卑职遵命。”
    诸葛亮拱手应下。
    他心中喜欢，因为诸葛亮是真正得了刘备的倚重。
    这样的感觉，诸葛亮很是喜欢。
    诸葛亮不再逗留，转身下去安排。什么时候出兵，是诸葛亮后续再考虑的问题。当下，要提前准备妥当。一旦江东也响应，那就要准备出兵了。

 第375章 孙权小心思

    江东，吴县。
    吴侯府。
    孙权如今二十出头的年纪，坐领江东，占据江东各郡。
    且他如今不像昔日兄长孙策在的时候局势艰难，如今江东已经颇为稳定。昔日孙策在江东，虽说人称江东小霸王，实际上，孙策的实力有限，很多地方都不能真正掌控。
    孙权不一样。
    他如今真正掌控了各郡。
    孙权这个吴侯，也更为名副其实。
    当然，孙权这个吴侯，也是建立在和江东各大家族联合的基础上。他借助江东大族，才有今天的根基。否则，没有江东各大家族的鼎力支持，便没有他的今天。
    书房中，孙权正在看书。
    正常的政务，由张昭和张纮两人负责。军务上，又有周瑜总揽全局，孙权根本不担心。
    很多时候，孙权都在看书。
    读史，可以明智。
    这是孙权的一个看法，一个武夫用处太少。似他父亲似他兄长，太过于偏武，以至于不论是父亲，亦或是兄长，下场都凄惨，都是被射中冷箭身亡。
    孙权也喜欢打猎，可是他不喜欢冲阵，也不喜欢作为将领带兵。
    在孙权看书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一名侍从进入，躬身道：“启禀吴侯，曹操使臣荀攸求见。”
    荀攸来了？
    孙权听到后，很是惊讶。
    荀攸是曹操的军师，出身颍川荀氏，是真正的大家族出身。
    这样的人，才华出众。
    颍川二荀，荀彧和荀攸都是大才华。在孙权看来，他如果有这样的人才，恐怕局势会大大的不一样。
    孙权心下好奇，吩咐道：“把人请到大厅，本侯随后就到。”
    “喏！”
    侍从跟着就退下。
    不多时，荀攸进入大厅。他刚刚站定，孙权紧跟着就来了。
    孙权看到荀攸，眼前的人身材颀长，面颊棱角分明，一脸儒雅姿态。那一双眸子，更是透射出智慧的光芒。这般的人，令孙权赞叹不已。
    不愧是曹操的军师。
    真乃名士也。
    孙权脸上挂着笑容，摆手道：“荀军师，请坐。”
    荀攸也是不卑不亢的行礼，等孙权坐下后，荀攸坐下来，开门见山道：“吴侯，在下今天来有两件事。第一，告知吴侯袁尚在辽东的战事情况。第二，请吴侯发兵，策应曹丞相进攻袁尚，和袁尚决战。”
    “要决战了？”
    孙权听到后很是惊讶。
    袁尚去北方辽东，他是知道的。这期间，曹操应该积蓄实力，怎么突然就要决战。
    荀攸直接道：“袁尚北上辽东后，走傍海道出辽东，杀入柳城白狼山附近，一战下来，斩杀乌桓大人蹋顿，覆灭乌桓八万余大军。除此外，介入局势中的四万辽东公孙度麾下兵力，也是被击溃。”
    “袁尚在北方，已经取得了大胜。如今也就是公孙度还在辽东苟延残喘。可以预见到辽东的力量，挡不住袁尚。袁尚这里，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横扫辽东各地，转而调兵南下。”
    嘶！
    孙权倒吸了口凉气。
    袁尚太厉害了。
    才刚出兵北上，就灭了乌桓大军。
    其余人遇到蹋顿，吓得直打哆嗦，甚至和乌桓打仗都占不到好处，还被处处压制。袁尚不一样，直接拿下了乌桓，覆灭了乌桓大军，眼看着就要灭了乌桓和辽东公孙氏，这太猛了。
    在这一前提下，曹操也慌了，所以联络他出兵。
    荀攸继续道：“吴侯，曹丞相安排我来联络，实际上还通知了刘备。刘备方面，已经决定相助丞相。如今，便是看吴侯的决定。”
    荀攸和贾诩是一起离开许都的。
    他离开时，还没有得到消息。可是，这不影响荀攸说刘备愿意出兵。在荀攸和贾诩的判断中，刘备应该会出兵的。
    刘备本身并不傻。
    诸葛亮本身，更是明智决断。
    如今荀攸一开口，就说刘备同意。即便孙权不相信，如果派人去荆州方面打探消息，这一去襄阳的时间，足以让贾诩成功劝说刘备同意。
    孙权听到荀攸的话，眼眸眯了起来，没有立刻回答，开口道：“荀军师，兹事体大，我要商议一番，再给你一个答案。”
    荀攸笑道：“我等吴侯的决断。”
    孙权当即安排人，带着荀攸下去休息。然后，孙权安排人，通知周瑜、张昭、张纮和鲁肃来议事。
    这都是孙权的心腹。
    时间不长，周瑜、张昭、张纮和鲁肃联袂进入大厅，齐齐向孙权行礼。
    张昭主动道：“侯爷召见，不知道所为何事？”
    周瑜、张纮和鲁肃跟着齐齐看过来，三人眼中都是好奇。孙权一般的情况下，很少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
    孙权迅速说了袁尚北上辽东一战的情况，按照荀攸的阐述说了一遍，又说了荀攸的来意，最后道：“曹丞相安排人来，请我们出兵攻伐袁尚。根据荀攸所说，荆州刘备也会出兵。这一事情，你们怎么看呢？”
    张昭听到后，一下愣住。
    辽东蹋顿竟是被杀，辽东平定的速度，简直快如闪电。这就意味着，袁尚在整个北方，大势已成。
    这，是无法阻拦的。
    张昭想着各方联合攻打袁尚一事，以袁尚的实力，未必不能抵挡。毕竟袁尚实力强，而且袁尚在荆州也有影响力，刘备不可能不顾一切讨伐袁尚的。
    张昭想清楚后，沉声道：“吴侯，曹操实力不弱，曹操和袁尚厮杀，我们没必要去掺和。之前，我们上表请战，要相助曹操，是因为曹操太弱了。”
    “如今的曹操，实力增强了太多。”
    “这时候，咱们急吼吼的介入战场。第一，是直接得罪袁尚，断了后路。第二，我们可能被曹操当枪使。所以，卑职的想法，我们暂时不出兵，而是先静观其变。”
    张昭捋着胡须，道：“且先让曹操的兵力，和袁尚厮杀一段时间再考虑其他。”
    张纮缓缓道：“吴侯，子布兄的建议，我也赞同。诚然，我们不能眼看着曹操落败，却也不能被曹操当枪使用。所以，可以先答应，但是出兵的时间，由我们自己决定。”
    孙权听到后，没有立刻决断。甚至他的想法，还考虑了一旦曹操获胜，是否他可以北上打曹操一棒，夺取些扬州的地方，增强他自身的实力。
    孙权一向是实用主义的，有利益，那就可以做。
    孙权看向周瑜，问道：“大都督，你怎么看这一事情？”
    周瑜沉声道：“末将认为，应当出兵，甚至不能观望，要直接相助曹操。当然，我们不走扬州北上。我们有江东水军，且熟悉航路，走近海的海路北上冀州突袭。”
    孙权听得惊讶。
    周瑜的意见，完全相反。
    孙权问道：“子敬，你怎么看到这一事情呢？”
    鲁肃看了张昭、张纮一眼，缓缓道：“主公，实际上子布公、子纲公的建议，我认为没有错。”
    子布，是张昭的表字。
    子纲，是张纮的表字。
    以公称呼，是鲁肃对两人的尊敬。
    鲁肃继续道：“只是我认为，如果曹操的实力更强一些，可以按照两位的建议进行，先静观其变，再决定怎么做。可是从曹操和袁尚交手的情况看，曹操和袁尚的历次交锋，有获胜的时候吗？”
    “曹操的大军，只有落败。”
    “曹操的军队将领，不断的战死。先是彩虹，于禁，后是吕虔、徐晃等人。这些曹操的嫡系心腹大将，都纷纷战死在战场上，可见袁尚的厉害。”
    “诚然，曹操的实力提升了许多。同样的，袁尚的实力，提升更多，提升速度更快。”
    “所以，不能等。”
    “一旦我们作壁上观，可能曹操和袁尚的厮杀，很快就溃败。到时候我们再介入，那也是接应一支溃军，无法抵挡袁尚的大军进攻。到了那时候，袁尚南下就大势已成。”
    鲁肃分析道：“要出兵，必须趁早出兵，一早和曹操、刘备方面联合北上，各自进攻。”
    周瑜一脸赞许，笑道：“子敬的分析，是我的意见。曹操比较厉害，是比我们强很多。可是袁尚更强，袁家的力量更是摧枯拉朽。这一次，辽东一战已经能看出端倪，袁尚的实力太强了。”
    张昭思忖了一番，他打心底，实际上不愿意得罪袁尚。
    只是，周瑜、鲁肃的分析也不错。
    要维持局势，只能出兵。
    张昭想了想，叹息一声道：“殿下，卑职也赞同出兵，只能是出兵了。”
    张纮道：“卑职也同意。”
    两个人都改变了意见，因为鲁肃的分析有道理。曹操很厉害，可是曹操和袁尚的交手，曹操都是以失败告终。在这一前提下，他们还要观望，的确不合适。
    孙权见状，其实有些遗憾，他是想给曹操一棒，突袭曹操背后的。只是当下意见统一，孙权也觉得有一定的道理，所以孙权直接道：“这一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本侯答复荀攸，愿意出兵相助。”
    “侯爷英明！”
    鲁肃松了口气。
    周瑜、张昭和张纮都是齐齐回答。
    孙权把荀攸喊来，当着周瑜等人的面，直接说了愿意出兵。
    荀攸松了一口气，道了声吴侯英明，又和孙权敲定出兵的方式，孙权是走海上北上去冀州。荀攸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反正孙权愿意出兵，那就足够了。
    荀攸没有逗留，径直告辞离去。
    孙权则是安排了张昭、张纮准备筹措粮草，为下一步做准备。
    周瑜、鲁肃则是准备调兵，要准备出征。
    江东方面，已经是要出兵作战。

 第376章 李儒的判断

    邺城，赵王府。
    长史署衙，值房中。
    李儒正在处理政务，他如今是赵王府的长史，虽说这一职务，相比于各州的刺史都差了一些，可是袁尚身份不一样，并非是大汉朝的地方郡王。
    大汉朝地方上的郡王，只有俸禄，没有掌控地方的权利。
    甚至地方上县令等官员的任命，也都是朝廷安排。恰是如此，大汉朝地方上的郡国、县国的王爷，全都是没有实权的。
    袁尚这里是实权。
    恰是如此，李儒这个长史的含金量也就高了，他是袁尚麾下的文官之首。
    拱卫司的情报体系，独立于文官之外，可是，也得受李儒钳制。尤其在当下，袁尚带兵出征的前提下，李儒更是肩负着监国的重任，后方一切都是李儒负责。
    恰是如此，李儒事情很是繁忙，很多时候都是在值房内加班到深夜。
    甚至，还有彻夜在值房做事的时候。
    在李儒忙碌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却是侍从进入，禀报道：“李长史，王越求见。”
    “请！”
    李儒直接吩咐一声。
    这一次袁尚北上，拱卫司方面是史阿前往，王越这个拱卫司的负责人则是留在了邺城。
    毕竟，王越已经上了年纪。
    这般前提下，不可能再持续的跟着一起征战。
    尤其，还是北上进入苦寒之地。
    不多时，王越进入，躬身揖了一礼，道：“李长史。”
    李儒笑道：“王公不必多礼，你今天来，可是又有什么重要消息吗？”
    王越沉声道：“回禀李长史，上一次殿下在北方扫荡乌桓蹋顿的大军，消息借由拱卫司方面，传到了许都后，引发了轩然大波。紧跟着不久，消息也传到了南方荆州，也传到了江东。不论是荆州，亦或是江东，都有调兵集合的迹象。”
    “具体情况，请李长史评断。”
    王越自衣袖中，取出一封厚厚的书信递过去。
    李儒接过来，迅速浏览。
    他看完后，面色也是凝重起来，江东和荆州方面，都是有调兵集合的迹象。
    这就有些古怪了。
    难道，江东和荆州同时要出兵吗？
    李儒沉声道：“王公，拱卫司方面，可有最新的消息送回？也就是曹操安排人，分别联络荆州和江东的？”
    “没有！”
    王越摇头回答。
    李儒沉声道：“如此说来，这就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王越说道：“荆州方面，有一些拱卫司的人，只是，还远远不够。尤其是原本我们有很多眼线，忽然间，刘备掌权，整个荆州局势突变，咱们的人纷纷被限制，以至于如今，消息一下没了。”
    “至于江东，太难渗透。”
    “这些江东的人，因为地方的原因，江东大族很愿意闭门自守，没有更多的心思。”
    “我们要笼络，不容易。”
    “要培养人，有需要足够的时间。”
    王越沉声道：“所以在当下，一直都没有消息传来。”
    李儒颔首道：“王公，江东和荆州的情报网，还是要进一步加强。眼下这一次的消息，我会仔细斟酌。”
    “老夫明白。”
    王越立刻回答。
    拱卫司的职责，便是负责打探情报。
    如今，需要更多的情报，可是他这里，却不曾打探到，这就是他的问题。
    王越不再逗留，起身就离开，李儒则是沉默了半晌后，吩咐道：“来人，通知蒯良来议事。”
    侍从去通知，不多时蒯良来了。
    蒯良行礼后坐下来。
    李儒直接说了王越送回的消息，便道：“子柔先生，如今江东和荆州方面，都在调兵。这一情况，我认为可能是曹操联合三方，要攻打我们。原因很简单，殿下取得了辽东一战的胜利。”
    “尤其是殿下在辽东一战，原本的计划是兵出两路，一路兵马走傍海道进入辽东，另一路兵马走卢龙塞直扑柳城。没想到，走卢龙塞这一支奇兵，还没有派上用场。”
    “整个乌桓大军，已经是全线崩溃，连带着辽东公孙氏介入，也是被打得落花流水。在这个前提下，曹操心下惊惧，联合荆州和江东出兵，那也是极为正常的。”
    “换做是我，担心殿下越来越强，也必须要先下手为强。”
    李儒的分析，更像是换位思考。
    他如果是曹操，也会坐不住。
    这是李儒的判断。
    蒯良捋着颌下的胡须，也是仔细的思忖一番，颔首道：“这一分析，我也是赞同的。当下的曹操，实力上虽说强，可是曹操的提升速度，远远落后于殿后。尤其是开科举后，整个河北之地蒸蒸日上，发展越来越好。”
    “曹操心中原本是想着，有辽东乌桓掣肘殿下，甚至殿下要发兵去讨伐，一旦是失败，那么对整个河北的发展，都会起到阻碍作用。所以，曹操静观其变。”
    “如今，殿下在辽东柳城的一场大胜，使得曹操慌了。”
    李儒沉声道：“子柔先生也赞同，如此一来，那么我们都认为，曹操会发兵了。这一情况，我们如何应对呢？”
    蒯良说道：“依我看，可以有四个方面的应对。”
    李儒道：“愿闻其详。”
    蒯良正色道：“第一，自然是传令给并州、青州，勒令田畴、沮授整军备战，同时坐镇东郡的兵力，也必须要全线戒严，以便于备战，这是一个大前提，确保我们不会被突袭，以至于慌了乱了，到时候自乱阵脚。”
    李儒道：“子柔先生说得对。”
    蒯良继续道：“第二，立刻传书给殿下，请殿下知悉当下可能出现的局势，并且建议殿下留下一部分兵力扫荡公孙度，请殿下撤回，坐镇邺城，准备抵御来自曹操等各方的压力。”
    “第三，曹操方面要出兵，那么皇帝方面，曹操肯定进一步看管紧一点。调动拱卫司的人，让拱卫司的人，进一步瓦解这方面的力量，使得皇帝有力量在曹操后方捣乱。”
    “第四，荆州方面，如果是刘备大规模出兵，蔡家、蒯家方面，请蔡瑁、蒯越谋划安排，准备颠覆刘备，重新夺回荆州的掌控权。同时，自荆州攻伐曹操的后方。”
    蒯良沉声道：“我们把这四个方面的布置，都是布置妥当了。那么最终，一切自然是尽人事听天命。总之，该准备的都准备了，那就是守株待兔。”
    李儒颔首道：“是这个意思。”
    “报！”
    就在此时，却是又有侍从进入，道：“李长史，王越再度求见。”
    “快请。”
    李儒直接吩咐一声。
    王越刚离开，转而又再度回来了，恐怕是有重要的消息。
    不多时，王越进入，看到蒯良也在，他微微点头致意，便看向李儒，正色道：“李长史，刚接到了关中和凉州方面的消息。关中方面，局势彻底大变。原本此前曹操和殿下一战，韩遂、马腾和钟繇联合出兵，却是被黄忠击溃。”
    “甚至，韩遂率先撤离，马腾随即撤离，以至于钟繇兵败。”
    “到了如今，韩遂被马腾杀了，整个韩遂的兵力被吞并。转眼间，马腾又被儿子马超软禁，整个凉州的兵力，尽皆在马超的统帅下。”
    “马超这里，已经归顺了曹操。且根据凉州拱卫司的消息，马超对殿下，极为仇视，叫嚣着要和殿下一较高下。”
    “总之，凉州力量一统了。”
    王越迅速道：“这是刚刚送回的消息，老夫想着可能和荆州、江东有所关联，所以在第一时间，就来先禀报消息。”
    李儒听得眼前一亮。
    他明白了！
    原来，这才是曹操发兵的根本，凉州稳定，加上其余的各项因素，所以曹操串联荆州和江东出兵。
    李儒神色笃定，看向蒯良，道：“子柔先生，我已经万分笃定，曹操是真的要出兵了。”
    蒯良道：“如此，那么就更要迅速做出应对。”
    “正该如此。”
    李儒点了点头，他迅速的撰写了一封书信，把当下凉州、荆州和江东的情报写下来，以及又写了李儒对曹操方面的分析，最后是蒯良提及的建议，李儒做出一应的安排。
    书信写好，便递给了王越。
    李儒道：“王公，这一封书信至关重要，且紧急无比，请王公这里，安排人以八百里加急，最快的速度送到北方去。”
    王越道：“明白。”
    他拿起书信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拱卫司的人传递消息很快，从邺城到北方柳城，消耗的时间也不过是六天左右，拱已经把消息呈递给史阿，然后史阿一看书信的紧急情况，这是最高级别的紧急情况，史阿急匆匆就到了袁尚的营帐中。
    史阿递上了书信，道：“殿下，书信是刚送来的，十万火急。”
    袁尚拆开书信浏览，看到了关中、荆州和江东的变化，以及看到李儒、蒯良的分析，他心中也是思忖了一番，就吩咐道：“来人，通知徐庶、庞统来议事。”
    “喏！”
    侍从迅速去吩咐。
    不多时，徐庶和庞统联袂进入，两人躬身行礼后，才坐下来。
    徐庶主动道：“殿下，咱们这一段时间，一直在柳城。出兵的事儿，主要是黄忠将军麾下的兵力。我们一直在柳城，难道如今，您是准备又要出兵了吗？”

 第377章 撤军

    庞统也跟着看向袁尚，正色道：“殿下，辽东方面的战事，应该不难了。黄忠将军派遣大军前往厮杀，公孙度方面，卑职认为是挡不住的。”
    “一方面，这一次公孙度派来的四万大军溃败，军心动荡。这些人回去后，告知了我们的消息，公孙度麾下的人，人人都会生出惧怕心思，会都怯战。”
    “另一方面，公孙度上了年纪，根据传回的情报，他已经是身体撑不住，随时可能死去。值此之际，公孙度无暇一战。所以，我们遇到的难度不会太大。”
    庞统说道：“前线的战事，应该不难，不至于需要大军进攻。”
    徐庶再度道：“卑职认为，大军进攻的前提下，恐怕公孙度不会抵挡，反倒可能直接派人来求和投降。”
    之前黄忠的兵力，折损巨大，他便在柳城附近招募士兵。
    事实上这一战的安排，是袁尚安排了军队继续北上扫荡辽东，是以张颌麾下的将领带兵为主的。
    黄忠方面的兵力，留在后方休整募兵。
    最终，张颌派遣的兵力北上后，黄忠募兵填充了兵力，打着练兵的幌子，主动来找袁尚请求出战。
    最终，黄忠也派遣士兵出战。
    而且黄忠派遣出去的兵力，不比张颌派遣的人少，所以徐庶这里，才会说以黄忠为主。
    张颌是老将不假。
    可是在黄忠的面前，张颌还是低一头。
    一方面，黄忠这些年下来，立下赫赫战功。另一方面，黄忠是袁尚麾下的嫡系心腹大将。
    这是黄忠的根基。
    袁尚看着庞统、徐庶的神色，轻轻一笑，沉声道：“你们认为本王坐不住，是要亲自御驾亲征，攻打公孙度了？”
    “难道不是吗？”
    徐庶和庞统齐齐开口。
    两人都看向袁尚，如今涉及到的战事，就只有公孙度这里。
    袁尚沉声道：“本王把你们喊来，是因为拱卫司传来消息，曹操拿下关中和凉州区域。同时，荆州和江东都在调兵集结，一副要出兵的样子，甚至曹操本身也是。”
    “李儒根据拱卫司的情报分析，认为曹操是联合了刘备和孙权，准备和我们决战。”
    “毕竟在当下，实力越来越强。曹操为了遏制我们，就必须全力一战。否则最终，曹操撑不住，挡不住我们南下。眼下是分析我们，当作何应对？”
    庞统和徐庶听完，面色都严肃起来。
    南方准备动武，这是大战，甚至是远超辽东方面的大战事。这样的战事下，即便袁尚的实力强，也不敢掉以轻心。
    江东孙权，据守江南之地，励精图治几年，根基雄浑，实力不弱。刘备在荆州，虽说时间短，可是刘备的麾下有诸多的虎将，还有诸葛亮谋划，不容小觑。
    尤其，还有曹操在。
    三方的军队联合出兵，足以给袁尚一方造成致命打击。
    庞统思忖许久，缓缓道：“殿下，曹操、刘备和孙权联合，不可不防。这三方的兵力北上，再加上关中凉州的力量自并州袭来，对我们威胁会极大。”
    “如今辽东局势，公孙度虽说还在，可是公孙度改变不了局势，这已经大局已定。”
    “卑职认为，可以撤军了。”
    “留下黄忠，让他安排人镇守辽东，进一步剿灭公孙度。如果南方真的发生战事，黄将军扫荡了公孙度，便撤军南下，支持南方的大战。”
    “至于张颌，必须火速撤军，返回并州镇守。如今的并州，即便还有一部分兵力在，可是少数的兵力，真要遇到关中乃至于西凉的大军，挡不住的。”
    “我们这里，则是火速南下返回邺城，迅速调兵遣将准备一战。”
    庞统侃侃而谈，再度道：“总之一句话，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全力备战。如果曹操、刘备和孙权不发兵来，实际上对我们，影响也不大，反正辽东局势已经抵定，有黄忠足以扫荡一切。如果发兵来了，有了准备，就能抵挡。”
    徐庶捋着颌下的胡须，缓缓道：“殿下，我们唯有回了邺城，才能稳定局势。同时下一步的关键，依我看，既然是曹操、刘备和孙权都要出手，那么我们，为什么不给他们捣乱呢？”
    袁尚道：“如何捣乱？”
    徐庶眼中掠过一道精光，说道：“第一，荆州方面，蒯家、蔡家等，都是心向殿下的，我们有运作的基础。只要安排人南下，运作妥当，足以在荆州捣乱，使得刘备分兵出击后，腹背受敌。”
    “刘备安排人在前线，意图和我们开战，可是后方乱了，他无法全力支持曹操。”
    “江东方面，孙权虽说求稳。实际上，江东对孙氏是极为抵制的。从孙坚开始，再到孙策，都行杀戮之策，杀了江东无数的人。也就是孙权执政后，才缓和局势。”
    “即便如此，江东许多大族，表面上尊奉孙权，实际上内心愤懑。”
    徐庶道：“这也是给江东捣乱的一个基础。”
    袁尚沉声道：“如此说来，你们都赞同撤军。”
    “是！”
    庞统和徐庶再度齐齐回答。
    袁尚想了想，沉声道：“那就准备撤离，你们两人去安排一番。至于给江东、荆州捣乱的事情，等我们回到邺城，召集所有人，再讨论这一事情。”
    “喏！”
    庞统和徐庶躬身应下。
    袁尚再度道：“来人，通知张颌、黄忠来议事。”
    两人的大军，虽说外出征战，实际上两人都不曾离开营地，是坐镇后方指挥的。
    这是练兵练将的好机会。
    黄忠和张颌齐齐抱拳行礼，就肃然而立。
    袁尚直接道：“之所以把你们喊来，是南方可能会有战事发生，曹操、孙权和刘备联合，可能同时攻伐我们。所以，必须要做出应对。张颌方面，你带兵撤回并州，准备抵御可能来自凉州的进攻。”
    “末将遵命。”
    张颌直接回答。
    他很清楚战事的轻重。
    如今留在辽东，是能剿灭公孙度，相比于公孙度，并州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并州，不允许出任何问题。
    袁尚继续道：“黄忠，你带兵继续攻打公孙度，遇到问题和田丰接洽。你拿下整个辽东后，如果本王和曹操等人开战，你就发兵南下驰援。如果不曾开战，你继续稳固辽东，请田丰暂时代管辽东。”
    “末将遵命。”
    黄忠也是立刻就回答。
    他神色肃然。
    内心，更是多了一丝的紧迫感。
    大战即将来临，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袁尚点头道：“好了，你们各自去安排。本王今天下午，就启程离开。这次南下，不带任何士兵。剩下的飞熊军，依旧留在辽东这里。”
    “谢殿下。
    黄忠再度道谢。
    黄忠的兵力，都是新兵，这是新招募的，这些新兵需要老兵的教导。只要有老兵在，新兵很快会有战斗力。
    飞熊军的骑兵，尽皆是精锐。
    更需要老兵。
    袁尚留下这些人，对黄忠重新组建起一支骑兵，是至关重要的。
    黄忠和张颌急匆匆的离开了，袁尚在下午就带着徐庶、庞统等人，以及一众亲卫，迅速离开柳城南下。这一路返回，因为都是骑兵赶路，很快回到幽州境内，来到了幽州治所蓟县。
    袁尚在蓟县停下，直接召见田丰。
    袁尚对田丰，还有一些安排。

 第378章 再设一州

    田丰来到袁尚的面前，躬身行礼道：“殿下。”
    袁尚颔首道：“田公在幽州苦寒之地任职，且地方民风彪悍，又常有乌桓作乱，辛苦了。”
    “臣不辛苦。”
    田丰摇头说话。
    他眼中有着浓浓的感激，郑重道：“若非殿下信任，臣也不可能到幽州来任职。如今臣在幽州治理地方，使得更多的百姓，能过上好日子，让幽州边塞之地能一点点充实。”
    “这种感觉，是远非身在中枢出谋划策能比拟的。”
    “人在中枢，出谋划策，掌握权柄，的确风光无限。”
    “可是牧守一方，却又不一样。”
    “让更多的百姓，过上好日子。让更多的百姓，能安居乐业，在臣看来，这是真正不负此生。”
    田丰神采奕奕。
    他昔日在袁绍的身边，担任要职，没有机会去地方上。
    甚至昔年，他看不上地方上的官员。
    得了袁尚的安排，田丰到幽州来任职。一开始的时候，田丰感触不怎么深，毕竟他来任职，就是袁尚的安排，只要是他治理好了地方，其他什么都不必去管。
    田丰一直致力于治理地方，随着春耕秋收结束，百姓丰收后，他专门去地方上巡查。看到地方上百姓丰收后的欢喜模样，看到地方上百姓感激的神色，他内心大受触动。
    百姓，才是根本。
    让百姓能安居乐业，这是怎么都比不得的成就感。
    田丰深深喜欢这样。
    袁尚看着田丰的神情，脸上也多了一抹赞许，说道：“田公习惯在幽州生活，那就好。幽州苦寒之地，你上了年纪，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田丰正色道：“请殿下放心，老臣身体极好。您看老臣的身体，虽说瘦削，可这身体比往年，反倒更是健康。而且幽州虽说寒冷，虽说是塞外之地，实际上不差。”
    “臣走遍了幽州各郡，发现幽州北方，尤其辽西、辽东区域，那是有肥沃土地，以及开阔平原的。很多地方上，都足以大范围耕种，只是这些地方被乌桓胡人盘踞，他们不事生产罢了。”
    “臣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开垦土地，进一步让百姓能安居乐业。”
    田丰眼中掠过一道精光，道：“我幽州之地，不仅是儿郎善战。甚至未来，幽州之地必然成为殿下的粮仓。”
    “好，本王拭目以待！”
    袁尚点头赞许。
    田丰这是好志向。
    幽州在这时代就是苦寒之地，不像是后世，经过开发后，辽东的黑土地闻名于世，那更是粮仓。
    这时代的幽州更为贫瘠。
    这需要田丰长时间的经营。
    袁尚继续道：“田公，南方荆州的刘备，以及江东的孙权，蠢蠢欲动，极可能和曹操联合，要联手攻打我冀州。所以，本王要返回邺城，准备迎战。”
    “张颌方面，他已经返回并州，应对关中可能的突袭。”
    “黄忠这里，还在辽东。”
    “黄忠如今的任务，是进一步攻打公孙度，彻底灭掉公孙度的大军，整合整个辽东。”
    袁尚道：“我幽州之地，北方要全部纳入掌控。所有不服从我们的势力，尽皆剿灭。”
    田丰保证道：“请殿下放心，黄忠将军在辽东，我全力供应粮食、武器等。幽州这一两年的发展，那也是令人瞩目。尤其是粮草方面，幽州不缺。”
    袁尚道：“黄忠的后勤，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辽东拿下后，还需要治理。暂时来说，本王可能要忙于大战，所以辽东夺取后，暂时由你兼管。”
    “辽东这里，再单独设立一州，命名为辽州，以辽西郡为界。卢龙塞、傍海道以西为幽州境内区域。卢龙塞、傍海道以东的区域，作为辽州的辽西郡。至于更远的区域，尽皆为辽州境内各州。”
    “你兼任第一任的辽州刺史，涉及到辽州各郡的划分，以及辽州的官员安排，你暂时直接安排。王府方面，后续会进行调整。最初的治理，就你这个幽州刺史先行兼管。”
    袁尚回到邺城，必然有大战。
    所以，暂时交给田丰。
    这是袁尚放心的。
    尤其是田丰的家人，尽数都在邺城生活，田丰也不可能有什么想法。
    田丰道：“请殿下放心，臣保证完成任务。”
    他深感肩上责任重大，幽州本就是在大汉的治下。辽东、辽西方面，因为公孙度去了辽东多年，公孙度在辽东的经营，使得要进一步治理辽东会更是棘手。辽西也是乌桓的区域，地方上环境很是恶劣。
    不过，田丰也是不惧。
    区区公孙度和乌桓的人，他没有什么惧怕的。
    袁尚颔首道：“事情大体就是这样，田公多费心了。”
    田丰道：“臣定不负殿下厚望。”
    袁尚便不再多言，直接道：“好了，田公忙去碌。本王就不逗留了，先一步南下了。”
    “喏！”
    田丰立刻回答。
    他目送袁尚离开，才回到城内刺史府衙。
    田丰一返回，立刻把刺史府的长史、主簿两人喊来商议事情。
    这两人，是田丰的左膀右臂。
    如今涉及到辽州治理，就以长史和主簿为先锋，先一步安排人去做事。
    幽州长史名叫崔浩，出自清河郡崔家。昔年崔琰和袁尚生出矛盾，崔琰身死后，崔家大受影响。只是崔琰已经死了，崔家考虑家族的未来，选择了屈从。
    只是，崔家也惧怕袁尚报复，一直不曾安排人出仕。
    等田丰外放为官后，崔家才找到田丰这里，所以有了崔浩在田丰的身边任职。
    崔浩和崔琰没有任何关系，虽说同是崔家出身，双方各自都是一脉。甚至崔浩和崔琰一脉的人，还曾经有些矛盾，他内心更认为崔琰倨傲。
    崔琰凭什么因为自己是郑玄的弟子，就处处看不上袁尚呢？
    若非崔琰自大，也不至于身死。
    都崔琰自找的。
    甚至崔家都受到崔琰的牵连，导致崔家在袁尚这里，无法真正做事。
    幽州主簿名叫杨鸿，是幽州蓟县杨家人，大家族出身。杨鸿的才学很不错，且他在幽州有些威望。田丰在幽州任职后，便把杨鸿征召出仕。
    田丰的目光，扫过崔浩和杨鸿，缓缓道：“你们是老夫最倚重的人，在治理地方上，都有相当的能力。崔浩胜在行事雷厉风行，很是果决。杨鸿胜在行事长袖善舞，能游刃有余解决事情。”
    “你们两人，各有所擅长。”
    “殿下攻伐辽东，已经斩杀乌桓蹋顿，覆灭乌桓部落。进一步，殿下安排黄忠继续攻打辽东公孙度。如今辽东的掌控，指日可待。殿下夺取辽东，便要在辽东设立一州，名为辽州。”
    “老夫，是第一任辽州刺史。”
    “当然，这是兼任。”
    “老夫兼任辽州刺史，需要人前往辽州任职，并非直接担任刺史之类的，是要前往治理辽东各地。”
    田丰一番话后，说出了来意。
    这是他请两人来的目的，两人都是他的心腹，安排到辽东去，能稳定辽东，也能看出两人的能力。
    呼！！
    崔浩、杨鸿的呼吸，都是急促起来。
    两人都激动了！
    去辽东做事，那么意味着，未来就可能成为辽州刺史。
    这是绝佳的机会。
    崔浩没有询问什么，率先道：“卑职，一切听从使君安排。”
    使君，是对田丰的敬称。
    杨鸿也是激动，不甘人后，直接道：“使君，卑职如果去辽东，定会妥善处理好地方。”
    田丰缓缓道：“辽东蹋顿被杀，辽西郡已经夺取。下一步，便是辽东郡，以及乐浪郡、玄菟郡等地，这些都会纳入我赵国治下。公孙度已经败了一回，所以公孙度挡不住黄将军的大军。”
    “你们两人，都有心思去地方上。”
    “老夫成全你们。”
    “如今给你们的，第一是辽西郡，第二是辽东郡，都去地方上担任太守。给你们一年的时间，谁在地方上做得好，那么就派谁接任辽州刺史。”
    “这就是老夫的安排。”
    田丰行事一向果决，极为迅速。
    他没有兜圈子，继续道：“你们两个去辽西、辽东，一切看运气，抓阄决定。”
    田丰没有征求意见，因为都是他的左膀右臂，都是有能力的人。他选择比较荒唐的抓阄，虽说看运气，但却也最公平。田丰拿出两张纸，各自写上地名，再揉搓成小团让崔浩、杨鸿挑选。
    崔浩心中也有些紧张。
    辽东、辽西两郡之地，辽西更贫瘠一些，大多数是乌桓占据的地方。
    辽东郡方面，则是公孙度大本营。
    最好是担任辽东郡太守。
    崔浩打开纸团，迅速的翻看，一看到纸团上的两个字，愣了下，旋即又恢复神情，说道：“使君，卑职抽到的是辽西郡。”
    “我的是辽东郡。”
    杨鸿开口说话。
    田丰点头道：“既然已经拿到各自的职务，收拾一下，准备去前线赴任。你们在各自的任上，做出的政绩，便是未来对你们的考核。因为两地的情况不同，考核标准也不同。没必要比什么，做出属于自己的政绩是最好的。”
    崔浩听到后心中松了口气，考核方式和标准不同，他在辽西也就没有什么担心的。
    “卑职告辞。”
    杨鸿、崔浩齐齐躬身告退。
    两人都得去安排一番，才能早些前往赴任。
    田丰看着杨鸿、崔浩离去的背影，眼中有着一抹期待，希望崔浩、杨鸿能不负期望。

 第379章 釜底抽薪，背后出手！

    袁尚带着人继续南下，一行人离开了幽州境内，南下的速度更快。在幽州境内时，许多地方道路崎岖，山路也多。进入了冀州境内，地方变得开阔起来，赶路速度更快。
    十月的天气，多了一丝的寒意。
    袁尚带着人回到了邺城。
    如今的邺城，愈发繁华。相比于许都、荆州和江东等地，冀州都远远超过，更加的繁华富庶。
    这是地方稳定的缘故。
    袁尚治下的地区稳定，商人才会扎堆，才有如今的一切。
    袁尚不曾耽搁，带着庞统、徐庶径直回到王府内。他来不及去看妻儿，因为如今事态紧急，所以袁尚一返回，直接安排人把李儒、蒯良喊来，加上庞统、徐庶在一起。
    所有人聚在一起，商议策略。
    袁尚看向李儒，直接问道：“李长史，江东和荆州方面，情况怎么样？”
    李儒面色严肃，缓缓道：“回禀殿下，根据拱卫司传回的最新消息，荆州调集的兵力，开始往豫州边境集结，极可能要进入曹操的治下区域汇合。”
    “除此外，江东方面的兵力也在集结，只是方向未定。按照我们的揣测，江东有水军，可能走陆路往徐州去。但是，也可能走附近海路北上。”
    “暂时，还看不出是走徐州，还是走水路北上的迹象。”
    “可以肯定的是，曹操是真正联合了荆州刘备和江东苏安全的力量，真正要进攻我们。”
    李儒道：“战事，真正来了。”
    袁尚颔首道：“要战就战，我们也不惧。那就说一说，如何迎敌的事情。之前我们在北方时，本王和徐庶、庞统商讨了一番，当时的考虑，是安排人在荆州捣乱，策应荆州世家出手，给刘备致命一击。同时，也安排人潜入江东，在江东也安排人出手策反江东世家，给孙权捣乱。”
    李儒道：“殿下，卑职赞同安排人策反的安排。一旦是荆州、江东同时开花，所谓的三家合力进攻我赵国，就是一个笑话。臣和蒯良也商议过，也是这么认为的。在这一基础上，我们还有一个方向。”
    “什么方向？”
    袁尚的眼中，多了一抹期待。
    战事来临，袁尚不惧怕。
    他和曹操之间，早就是注定了要决战的，早一些来，早一些解决。
    袁尚有这个底气。
    这几年的发展，他钱粮富庶充足，足以支撑起连续的大战。
    李儒道：“咱们和曹操、刘备和孙权交战，主要在曹操这里。臣和蒯良商议的结果，是大军正常和曹操开战，再安排一支骑兵，突袭许都后方。”
    袁尚皱眉道：“这一计策，不怎么好。昔年官渡之战时，当时的曹操兵力匮乏，粮草不足。当时不论是前线强攻，亦或是分出精兵突袭许都，还是选择防御性打持久战，都是合适的安排，甚至都足以取胜。”
    “因为，我们实力独大独强。”
    “这些年下来，曹操的实力更进一步，钱粮充足。同时，他对地方上的掌握更强，要安排骑兵直接去突袭许都，是相当困难的，这很不容易。”
    袁尚沉声道：“这事儿不好办。”
    李儒道：“殿下，我和蒯良建议突袭许都，是有前置条件的。”
    袁尚说道：“仔细说清楚。”
    李儒和蒯良都是有见识的人，提出的策略，必然不会无的放矢。
    应该有缘由。
    李儒解释道：“原因很简单，咱们安排在拱卫司的人，渗透了伏家后，在伏家发现了一则消息。皇帝刘协虽说是傀儡，可是悄悄的，竟通过伏家的伏典，在许都城外豢养三千死士。”
    “这一批人，藏在山中，一直是伏典在安排。自始至终，都不曾启用，所以曹操不知道。”
    “曹操和我们大决战，那么，我们可以安排人联络伏典，通过伏典告诉皇帝，我们和曹操交战，是曹操要和殿下对着干，我们只灭掉曹操，不波及皇帝。”
    “而且，我们愿意安排骑兵隐藏行踪，悄然前往许都，吸引许都留守的兵力。”
    “皇帝趁着许都空虚，调动三千死士夺取许都，灭掉曹操的人。只要许都易主，皇帝就可以掌权，至于曹操便更是落败，再也挡不住我们的进攻。”
    “我们的条件，则是要求和皇帝划地而治理。兖州东郡以北的区域，尽数划给殿下。大汉皇帝刘协，还要对外承认殿下称帝，承认赵国的地位。”
    “相应的，我们不进攻刘协。这，就是我和蒯良的建议。”
    李儒道：“请殿下三思。”
    蒯良正色道：“这一安排的好处，在于刘协这个傀儡皇帝，因为处处被曹操压制，他是有怨气的，他肯定愿意出手。如果这一次，刘协不出手，未来再无出手的机会。”
    “刘协这个人，不考虑大局。”
    “所以我们认为，刘协为了拿一丁点的权势，为了扳倒曹操，肯定会出手的。即便他不信任殿下，可是他为了利益，为了能掌权，他也会出手。”
    “万里江山，即便无法掌握，可至少没了曹操，刘协还有机会掌权。这，对刘协来说，是最好的结果，所以我们可以试一试，三方面安排人运作。”
    庞统附和道：“殿下，卑职赞同。许都的谋划，值得一试。我们付出的力量，只需要一支骑兵前往行动，调出许都的兵力。这一战取胜，前线曹操就成了无根之萍。当然许都的谋划要慢，等江东、荆州先后开始启动，掣肘了孙权、刘备的力量，再出手不迟，”
    徐庶道：“殿下，卑职赞同。”
    一众人，全部统一意见。
    前线大军厮杀拖住曹操的兵力，后方三处开花，争取三处地方尽皆运作起来。
    袁尚心中盘算了一番。
    刘协这个傀儡，的确不会讲什么大局，他所考虑的必然是权利。甭管如今的大汉多么稳定，有多少基本盘，可是这些基本盘，都在曹操的手中，刘协不曾掌握丝毫。
    所以，刘协会出手的。
    为了一丁点的利益，也会出手。
    袁尚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既如此，就采取多点开花的安排。涉及到江东、荆州和许都的运作，当如何安排具体的人负责呢？”
    蒯良主动道：“殿下，卑职恳请返回荆州。卑职熟悉荆州的情况，也和各大家族的人有矫情。只要卑职回去，就可以运作荆州的各大世家，暗中颠覆刘备的力量。即便不能颠覆，也足以拖住刘备，使得刘备送到前线去的兵力撤回来。”
    庞统道：“殿下，卑职愿意去江东。卑职年轻时曾游历地方，在江东也认识些朋友，和江东地方上的大族有联络。卑职去江东，足以安排事情。”
    徐庶道：“殿下，卑职去许都安排。颍川郡的情况，卑职熟悉。”
    三个人，主动请缨。
    对袁尚来说，这是极好的。
    袁尚沉声道：“那就这么定了，你们三个人出手。本王准备调动大军，同时让前线的甘宁全力防守，准备一战。同时，本王届时会随军出兵。”
    “殿下英明！”
    徐庶、庞统、蒯良和李儒齐齐回答。
    三人行礼后，各自先一步离开，他们都要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准备。

 第380章 袁尚的期待

    书房中，只剩下袁尚和李儒。
    袁尚面色肃然，正色道：“李先生，咱们与曹操、刘备和孙权的战事，就定下了。涉及到北方辽东，有些变化，本王和你说一下。这些事，也需要先生协助调整。”
    李儒道：“殿下请说。”
    袁尚把北方辽东区域，即将设立辽州的打算说了一遍，也说了暂时全权交给田丰安排。
    大体的情况，袁尚做了阐述。
    袁尚继续道：“我们如今的精力，是全力和曹操一战，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管理辽州，所以交给田丰安排。王府方面，你要做好准备，后续调整辽州的官员，要挑选新一批科举人才，充实到辽州去。”
    “这些新科士人，充实到边境地方上担任县令，更考验人。”
    “如果这些人，能在边境地方立足，而且能治理好地方，未来提拔起来，就可以重点考察。”
    袁尚道：“大体，就是人才是的储备和安排。”
    李儒道：“殿下的安排，卑职谨记。蒯良去了荆州，庞统去了江东，徐庶去了许都，各项事情的安排，所以人才储备上，恐怕会慢一些。”
    袁尚摇头道：“即便慢一些，那也无妨。没了蒯良、庞统和徐庶，王府能正常运转吗？”
    “没问题！”
    李儒自信回答。
    他正色道：“如今王府内，也在不断的充实人才。加上有管宁、邴原这些人，以及其余的一些人才。实际上王府的人才，依旧充足。所以王府的运转，不成问题。也就是储备人才是，稍微慢一点，殿下不必担心。”
    “那就好。”
    袁尚点了点头。
    李儒眨了眨眼，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袁尚笑道：“李儒，有什么事不能说的？在本王面前，还有不能说的话吗？”
    李儒道：“这会涉及到王妃。”
    袁尚道：“王妃怎么了？”
    李儒正色道：“王妃贤良淑德，聪颖贤淑，一切都好。卑职的想法，是请王妃通过手中经营的商业，在曹操治下的区域，大规模收购粮食，囤积粮食，哄抬物价。”
    “我们和曹操已经要全方位的开战，那就全力以赴，从各方面打击曹操。军队在前线厮杀，谋士在后方谋划，还有商人在暗中哄抬物价。”
    “如果在商业这方面上，压制曹操，使得曹操后勤乏力，那是怎么都划算的。”
    李儒道：“请殿下三思。”
    袁尚眼中，掠过一抹赞许。
    这是经济战。
    而且，也是行之有效的。
    事到如今，甄宓经营的商业体系，已经遍布各州各地。毕竟甄家的许多商业网络，都有甄宓的安排。
    袁尚道：“这事会尽快安排。”
    李儒不再多言，起身告辞退下。
    袁尚这才稍稍得了空闲，回到后院，陪着妻儿。不论是甄宓，亦或是黄月英，都为袁尚诞下子嗣，王府中两个孩子，也更是热闹。
    相比于袁祯，黄月英生下来的袁宏胖嘟嘟的，没有袁祯小时候那么活泼，颇有些憨憨的感觉。
    袁尚看着两个孩子，心中欢喜。
    这是他的孩子。
    这是他的血脉。
    袁尚陪着孩子玩耍一阵，又陪着甄宓、黄月英，聊着最近邺城的事情。到晚上，三人直接大被同眠，直接一起滚床单。袁尚还不是皇帝，一旦登基称帝，真要这样大被同眠，必定会被人认为是荒唐。
    如今还未称帝，反倒更自在些。
    第二天上午，袁尚专门把甄宓喊来，没有兜圈子，直接说了让甄宓调拨钱财，准备在曹操的治下各地，大范围购买粮食，以便于哄抬物价的安排。
    大体事情说，袁尚问道：“宓儿，购买粮食是否好安排？”
    “好安排。”
    甄宓笑着回答，自信道：“妾身经营诸多的产业，在酒楼最为出彩。酒楼的上下游产业，涉及到畜牧、养殖、粮食等，这些都是需要的。除此外，我们还有诸多的产业。这些产业在，足以确保能哄抬物价。”
    袁尚道：“辛苦宓儿安排。”
    “喏！”
    甄宓直接回答。
    袁尚和甄宓说了后，甄宓没有多逗留，跟着就离开。
    袁尚开始正常处理政务，这些是王府的一些日常事务。袁尚把各项事务尽皆处理后，抵近午时，一名侍从进入，禀报道：“殿下，聂言回来了，请见殿下。”
    “快传！”
    袁尚吩咐下去。
    聂言带着人去了北方辽东大山中采参，一去也有很长的时间。
    终于又回来了。
    时间不长，聂言风尘仆仆的进入。
    回来的聂言，依旧精瘦，皮肤黝黑，显得有些疲惫，毕竟长途跋涉，耗费了他很多的精力。他见到袁尚，眼神却是熠熠生辉，神色难掩欢喜，郑重道：“殿下，卑职回来了。我们这一次，大获丰收。”
    袁尚问道：“采摘了多少人参回来？”
    “一万斤！”
    聂言咧开嘴笑了起来。
    “这些人参，许多的个头都很大，都不是刚长出来的，都有一定的年份。这批人参中，我分装时专门看了下，五百年以上的人参，至少占一成。”
    “殿下，这一成也是极为不简单啊。”
    “说起来，也是我们运气好。山中的人参，几乎不曾被发现，还没有人去采摘。恰恰因为没有人去，我们采参也付出了大代价。山中有猛兽蛇虫，道路难行，我们折损了许多人。”
    “这一去大半年，采摘了这么多人参。”
    “许多人参，都已经晒干。也就是最新采摘的，才仅仅是阴干，不曾真正晒干。”
    聂言说起来，无比的兴奋。
    他脸上尽是欢喜神情，这一次去辽东，因为他带去的钱多，带去的人多，所以大获成功。要知道人参酒在赵国，乃至于在天下，都已经风靡。
    这是能赚大钱的事儿。
    无数人，都是为之沉迷。
    聂言能为袁尚负责人参的事，自然是万分自豪。
    袁尚问道：“如果继续采摘人参，有问题吗？”
    “有点难了。”
    聂言摇了摇头，脸上多了一抹凝重神色，说道：“这大山的外围，被我们采摘了一遍，很少人参了。虽说留下一些，可是，都是时间不长的。”
    “偏偏真正的大山深处，还无法进入。深山中，那更是深山老林，连一丝的阳光都无法照进去。这样的环境下，要采摘人参，那是无比困难的。”
    “要进一步采参，需要进一步慢慢的推进。采摘人参可以，但大规模是不可能了。”
    聂言道：“请殿下明察。”
    袁尚颔首道：“既然采参开始困难，那就暂时不管，反正有这么多的人参，足够慢慢卖出去。你把所有的人参交接给李长史，接下来，你休息一段时间。等你休息后，本王还另有任用。未来你不仅负责采参，还要负责更多的事情。”
    “谢殿下。”
    聂言立刻说话。
    他内心更是激动了起来，他是赵王府的人，是在赵王府做事的。
    这是有官身的。
    没想到，袁尚还要给予重用，还要负责其他的事情。
    这是他的机会。
    袁尚摆了摆手，聂言转身退下。
    袁尚暂时空闲下来，眼中更多了一抹期待。他如今后方稳定，财政充足，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前线甘宁等人的禀报消息，看曹操的大军什么时候开始进攻。
    至于袁尚，只需要坐镇后方。
    大乱之际，只要袁尚坐镇邺城，一切就乱不了。

 第381章 蒯良入荆州

    荆州，襄阳城。
    这一日襄阳城外，一辆马车行驶而来，悄然进入城内。
    马车入城，在城西一处住宅停下。
    住宅偏僻，很普通。
    马车门帘撩起，一道清瘦身影走出来。
    来人赫然是蒯良。
    他从马车中下来，进入住宅中住下。这一处宅子不是蒯家，是蒯良在城内布置的隐蔽地点，从早些年到如今，一直都是。这一处地点，整个蒯家，知道的人也就是蒯越。
    蒯良南下时，是和徐庶一起赶路。进入兖州地界，蒯良和徐庶就分道赶路。徐庶的任务，是进入许都先隐藏下来，布局联络伏典，不会立刻发动。
    徐庶出手，要等荆州、江东的消息。唯有江东、荆州有了动静，才有足够的把握劝说伏典和皇帝。
    否则，难以成功。
    蒯良在书房中坐下来，没有立刻安排人去通知蒯越。他可以肯定，蒯家、蔡家在城内，都是被盯着的。这时候你安排人去通知蒯越，立刻会被刘备的人发现。
    到时候，他也会被拿下。
    刘备不至于要杀蒯良，然而一旦蒯良被发现，就再也难以运作，所以蒯良很是谨慎。
    傍晚时分，夜幕降临，蒯良才悄然离开住宅，往襄阳东城的杨氏粮铺去。
    这杨氏粮铺和蒯家有一定的关系，掌柜名叫杨谦。
    他的祖父曾是蒯家的管家，到杨谦这一辈，他早些年是蒯良的亲随。蒯良隐退后，解除了杨谦的奴籍，还专门在城内给杨谦置办了产业，让杨谦经商。
    这是蒯良对杨谦的安排。
    杨谦一年到头，也就是逢年过节去蒯家，都是找空闲时候拜会蒯良，没有和蒯家打更多的交道。
    这些年蒯良北上后，他和蒯家更是少了来往。
    虽说没联系，关系却没断。
    毕竟杨谦膝下的儿子，都在蒯家武陵郡境内，负责打理蒯家的产业，只是在襄阳，知道杨谦的人不多。
    所以杨谦这里，是蒯良能信任的人。
    蒯良抵达杨氏粮铺时，因为夜色渐浓，街道上行人减少，商铺都已经准备打烊了。
    杨谦在核算账目。
    杨谦五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却并不显苍老。因为蒯良悄然进入，杨谦也不曾发现。
    蒯良主动道：“杨谦！”
    杨谦一抬头，就看到了蒯良，他心下震惊，连忙探出头去，往外面打量了一番，没看到人跟着，才连忙把蒯良请入，又迅速关了店铺，才把蒯良请入内宅。
    杨谦神色肃然，说道：“大公子，蒯家是被刘备安排人盯着的，您出入要当心，很是危险。”
    大公子，是杨谦一直对蒯良的称呼。
    蒯良笑道：“我在襄阳出现的次数少，尤其是这十来年，都不曾抛头露面。在外面认识我的人不多，没什么关系。”
    杨谦道：“那也还是要谨慎，不能大意。关于您这里，二公子早有安排。当初刘备一夺取荆州，二公子就专门传话给我，让我不得主动联系蒯家，还掐断蒯家和我的诸多联系。”
    “二公子说，荆州有变故，您可能会返回。一旦有您返回的消息，再让我联络。其余任何事情，都不得去蒯家。”
    “襄阳城，如今很危险。”
    “看起来襄阳城商业不变，依旧是人来人往。可是这地方上，很不平静，到处都是有刘备的人在搜寻，就是为了抓住和北方袁尚联络的人。”
    “您回来了，要当心。”
    杨谦声音带着一丝的沙哑，问道：“大公子回来，是否要我联络二公子呢？”
    蒯良道：“的确要联系二弟。”
    杨谦正色道：“我立刻安排，今晚上就安排人去通知，传信给二公子。”
    蒯良问道：“你连夜安排人去蒯家，不会被盯梢发现吗？”
    “不会的。”
    杨谦自信道：“大公子放心，二公子也有交代的，说只有涉及到大公子的事，才找蒯家，而且必须请城内的王医师，告诉他去蒯家救治人。”
    “有我以及王医师两条线，二公子就能确定是您。”
    “王医师去蒯家救治人，是理所应当的，没有人怀疑什么，消息就能送过去，让二公子知道大公子您回来了。至于后续，二公子自会来联络您。”
    杨谦说道：“不传递消息，才不会泄露消息。单一的安排人前往，一切才会顺利。”
    “好！”
    蒯良脸上，浮现出笑容。
    蒯越做得不错，从一开始刘备夺取襄阳，就做了相应的安排，显然考虑到蒯良可能南下的情况。
    蒯良说道：“既如此，老夫回去了，你安排人通知就是。”
    “喏！”
    杨谦点头回答。
    蒯良没有继续逗留，跟着就离开，回到了他的住处。
    杨谦则是迅速行动起来，他安排人去通知王医师。这大晚上的，王医师背着药箱，径直到蒯家去。他进入蒯家，因为有蒯越的吩咐，所以直接见到了蒯越。
    蒯越安排一番，让王医师救治了一个府上的病人。做戏做全套，最后府上的人送走王医师。一切安排完，蒯越才回到自己的书房中。
    他心中，想着兄长的事儿。
    兄长回了荆州，这就意味着，袁尚方面已经要着手布局荆州。
    这是蒯家的机会。
    蒯家要在袁尚的麾下立足，要进一步成为真正的世家，就不能仅仅局限于只有一个蒯良在袁尚的治下。如果更多蒯家的人，能到袁尚的麾下任职，这才能兴盛蒯家。
    蒯越思考着见蒯良的事儿，心中更是期待。
    晚上早早的，蒯越就休息。
    第二天上午，蒯越安排人扮作他出行，自身则悄然走后门离开。
    即便如此，蒯越也在城内兜圈子，绕了几次路，才来到城西住宅。
    他敲响房门后，门房打开房门，蒯越进入后，内心急切，迈着大步，转眼到了书房中。他见到蒯良，拱手道：“兄长！”
    蒯良笑道：“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毛毛躁躁的，坐。”
    蒯越这才坐下来，神色仍是难掩的露出兴奋，说道：“兄长回了襄阳，那可真是太好了。你是不知道，这一段时间，我们彻底被压制。”
    “我和蔡瑁两人，虽说有影响力，可是被诸葛亮这小子给盯死了，无法大范围的活动，也无法大范围的联络人。咱们荆州豪门的人，难以动弹。”
    “再者，黄承彦、庞德公去了北方，黄家和庞家的人没有主心骨，无法形成力量。”
    “原本先前，蔡瑁说干脆直接掀起造反，让人反了刘备。只是，我一直压着没同意。如今，兄长回来，我们荆州世家也就有了主心骨。”
    “虽说诸葛亮笼络士人，刘备也在笼络人，毕竟刘备的实力太弱，许多人都还没有追随。兄长智慧超群，远超我们，有了你的谋划，我们定能扭转局势。”
    蒯越心中难掩激动。
    蒯良神色镇定，沉声道：“说说如今的情况，我虽说了解一些，还不够详细。”

 第382章 粮仓着火

    蒯越缓缓道：“眼下的情况很复杂，不过简单来说，就是刘备在笼络人，诸葛亮熟悉荆州的情况，他又全力打压人。双方一手笼络一手打压，除了我们这些大家族，实际上本地的一些小家族，许多人都选择了出仕。”
    “如今的荆州，即便我们这些荆州的豪族有力量，却也是被压制。”
    “刘备麾下有关、张、赵三员虎将，三人实力超群，且三人掌握的兵力，比我们掌握的私兵强横，所以咱们荆州的豪族，根本不敢造反。”
    “唉，说起诸葛亮，就是一肚子的气。这个诸葛亮，和咱们可是姻亲的关系。可是他，该出手打压荆州各大家族依旧出手，不曾有半点的手软。”
    “总之一句话，咱们就是养了个白眼狼。咱们昔年帮助了诸葛家，如今诸葛亮因为了解我们，全方位压制咱们。”
    说起诸葛亮，蒯越脸上多了一抹愤懑。
    诸葛亮的大姐和二姐，分别嫁给蒯家和庞家的人，算起来诸葛亮是自己人。可惜，诸葛亮却站在刘备一方，甚至诸葛亮一直打压蒯家、庞家等。
    最关键的是，诸葛亮为刘备效力，拿下荆州后，自始至终，诸葛亮都不曾拜访蒯家、庞家，不曾为刘备招揽蒯家和庞家。
    如果诸葛亮有一个招揽的姿态，至少证明情谊还在。
    即便各有立场，你要支持刘备，我要支持袁尚，也是各自后续的事儿。你诸葛亮一开始，就不愿意来招揽，把以往的情谊都搁置，太让人失望。
    蒯良捋着颌下的胡须，道：“诸葛亮很清楚一点，蒯家和庞家，已经彻底站在殿下一方，不可能更改。所以，诸葛亮熄了心思招揽蒯家和庞家的人，这是很正常的。明明无法招揽，他何必要来呢？”
    蒯越愤愤然道：“甭管如何，诸葛亮都不该如此，太无情了。”
    蒯良道：“诸葛亮有他自己的坚持和理念，这一点，没什么好多说的。总之，咱们如今要做的很简单。和诸葛亮之间，采取争斗就是。要斗，就看谁的能耐高。”
    蒯良眸子中，也掠过一抹精光，更有一抹斗志。
    诸葛亮的确厉害。
    可是他蒯良虽说上了年纪，却也还能谋划，还能和诸葛亮斗一斗。最关键都是，诸葛亮所代表的刘备是外来户，而蒯良所代表的人是荆州本地人。
    这是蒯良的自身优势。
    再者，袁尚的实力，天下皆知，各大家族的人自然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蒯越道：“兄长，我们要和诸葛亮斗，该从哪一方面出手呢？”
    蒯良正色道：“我们在军队的战斗力上，差了太多太多。我们各家族有私兵，可是真要直接出兵，肯定赢不了。我们的方向，要调整一番，从其余方面对付诸葛亮和刘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蒯越道：“兄长请说。”
    蒯良正色道：“文聘是军中的大将，文聘是一个什么情况？”
    蒯越叹息一声，说道：“文聘已经归顺了刘备，这是诸葛亮促成的。不过文聘在刘备的治下，也有一些问题。虽说文聘得了刘备的倚重，甚至刘备还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的款待文聘，可是张飞、关羽对此，公然曾抵制。”
    “两人都很不忿，说文聘不值得刘备这般对待。”
    “总之，张飞、关羽等人，代表了刘备麾下的原本派系，他们对文聘这样的荆州派，是有些抵制的。所以文聘虽说得了刘备、诸葛亮的倚重，但是不曾真正立足和得到信任。”
    “总之一句话，文聘不算是刘备的自己人。他，是遭到了排挤的。”
    蒯越在荆州襄阳，虽说一直不曾采取行动，却是了解荆州的变化，知道所有的情报消息。
    蒯良问道：“如果要笼络文聘，你认为有机会吗？”
    “难！”
    蒯越摇了摇头。
    蒯良道：“理由呢？”
    蒯越说道：“这一点，就是刘备和诸葛亮的厉害之处。刘备方面，他不断宴请文聘，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刘备的施恩，使得文聘至少心存感激。诸葛亮这里，不断征辟文聘的家人，去官场做事。以至于文家内，许多人都出仕。在这一前提下，文聘不可能再和我们一起。”
    蒯良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就不考虑文聘的这一条线。”
    蒯越道：“兄长，你就说我们怎么办？”
    “从粮草入手。”
    蒯良掷地有声说话。
    蒯越说道：“刘备在襄阳城北城外，倒是建立了一座粮仓，专门储存粮食。今年秋收的粮食，都在那里。负责镇守的校尉董闲，是刘备的嫡系，他带兵镇守。”
    蒯良轻笑道：“我们没有军队，没有足够的力量。可是，我们有充足的人脉关系。这个董闲，是刘备的嫡系，咱们挖不动。可是董闲下面的将士，这些人很多是荆州人，是可以运作的？”
    “的确可以。”
    蒯越微笑道：“这些人中，有荆州的人，也有糜芳的人。”
    蒯良道：“所以，这事情就简单了，发动我们的人脉关系，把荆州襄阳城外粮仓的粮食，尽数毁掉。没了粮仓的粮食，刘备掌握的荆州就会动荡。如今的刘备，大体上，就是掌握南阳郡、南郡和江夏郡，对？”
    蒯越道：“兄长明鉴，刘备掌握的，的确主要是这三郡之地。至于南方零陵郡、武陵郡等地，暂时都是各地自治。地方上的人，还在观望，不曾归顺刘备。”
    蒯良道：“所以我们，再传话到各地去，让各地各自割据一方，不配合刘备。只要地方上动荡，荆州的局势就不可能被刘备掌握在手中。甚至，我们还可以继续谋划，一步步分化瓦解刘备在荆州的力量。当然，这是下一步的安排。我们如今，主要是对付粮草，为殿下分忧。”
    蒯越思忖一番，道：“兄长，针对粮食入手，是一步妙棋。我认为这一谋划，问题不大。只是咱们让地方上各郡的太守，各自割据对抗刘备，要和刘备的大军厮杀，恐怕是难啊。刘备麾下有诸多的虎将，又有诸葛亮谋划，许多人惧怕刘备。”
    蒯良笑道：“刘备麾下有虎将，可是诸葛亮无法离开襄阳。其余张飞、关羽这样的人，猛则猛矣，实际上，却是不值一提。他们是战场上的虎将，却不擅长谋划的。而且，殿下的实力，天下皆知。只要各地守住，他们未来归顺殿下，就能更进一步，权势也能保全，这也是利诱，他们会愿意的。”
    蒯越道：“倒也是这般。”
    蒯良说道：“殿下要一统整个天下，这是何等的功勋？咱们蒯家，如果能在这一事情中，立下大功勋。未来蒯家，必然是得到诸多的好处。”
    “当然，其余各家族，以及地方上的太守也是一样。”
    “人，都是趋吉避凶的。”
    “同时，也是趋利的。咱们如果要和各郡的太守讲大道理，没有人会听的。”
    “以利益引诱，才是关键。”
    蒯良侃侃而谈，继续道：“事实上这一次，不止我在荆州谋划，庞统去了江东，徐庶去了许都，各自都有谋划。这，便是个人之间的能力占先。谁如果能率先一步，取得胜利。显然，谁就立下了最大的功勋。”
    蒯越颔首道：“兄长说得对。”
    蒯良的一番分析，蒯越也是极为赞同的，他郑重道：“既如此，我们就一步步来，先出手针对粮仓。然后，再使得整个荆州粮食物价飞涨。等下一步，再来谋划其他。”
    “是这个意思。”
    蒯良点头回答。
    两人议论着，商讨着接下来的安排。涉及到粮仓，就必须要涉及到荆州粮仓的镇守董闲，以及谋划董闲麾下的人。这些一个个人员，都要梳理关系。
    只要有一个人是荆州的人，就有利可图。
    再者，不把粮仓镇守体系的人全部研究清楚，那么想要进一步谋划，那就不可能。蒯良和蒯越仔细的商谈，尤其蒯越是荆州通，对荆州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一清二楚。
    他的人脉网，以及他的关系网，很是重要。
    抵近中午，蒯越和蒯良商量妥当，才离开了住宅。
    蒯良依旧留在住宅中，接下来，蒯良还得联络蔡家、庞家和黄家的人，把各大家族的人全部联络通，以便于各大家族同时发力，才能促成粮仓的行动。
    连续三天，蒯良都在布置。
    而且他的行动，一直极为低调，加上蒯家和各大家族的联系，外人不知道这些人脉关系，一切很顺利的进行安排。
    转眼间，到了十月十三这一日。
    州牧府中。
    刘备正翻看资料，主要是今年地方上的收成。
    今年的荆州，没有遭到什么灾难，地方上的收成不错。只不过荆州南方的各郡，譬如武陵郡、零陵郡、长沙郡、桂阳郡这四地，地方更为偏远，暂时不受刘备的掌控。
    刘备如今，暂时管不到这些。
    刘备主要掌握的，就是南阳郡、南郡和江夏郡，甚至江夏郡这里，都还没有全部纳入刘备的治下。
    三郡之地，是刘备的基本盘。
    刘备看着收成资料，尤其看到诸葛亮已经把地方上的粮食，运送到了粮仓中，他心中也是欢喜。
    有粮食，心头不慌。
    有了充足的粮食，接下来他就可以稳稳的在荆州发展。尤其眼下诸葛亮已经开始安排人运作，正在联络武陵郡、零陵郡等地的太守，要劝服这些人归顺。
    一旦各地彻底归顺，刘备实力会更强。
    刘备看着时，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因为如今的局面，是真正最好的。
    “报！”
    就在此时，侍从进入，躬身道：“使君，军师求见。”
    刘备说道：“快请。”
    侍从去通知，转眼诸葛亮进入了房间中，行礼道：“主公。”
    刘备道：“军师，都说了你有事情，不需要通报，直接进入，不必如此麻烦。”
    诸葛亮道：“礼不可废，今日卑职僭越，他日人人效仿，主公威严何在呢？所以，还是要讲规矩。这一点，不论是卑职，亦或是关将军、三将军都要尊奉。”
    刘备点了点头，他对诸葛亮是推心置腹。诸葛亮这里，极为稳重守规矩，这也是刘备所赞许的。
    刘备说道：“军师来，有什么事情吗？”
    诸葛亮正色道：“有许都的消息传来，说北方袁尚一战击溃蹋顿后，留下了黄忠扫荡辽东公孙度，而袁尚迅速撤回了邺城坐镇，整个袁尚的防线，已经准备好。”
    “大战，一触即发了。”
    “这一战，也是势在必行。”
    “再拖延下去，袁尚对北方的局势，就真正彻底掌握。”
    “所以曹操方面，催促我们发兵协助。我们这里，卑职调集了两万精锐，这就是准备安排进入曹操治下的人。有这一批人支持攻打袁尚，就足够了。”
    刘备道：“这是早就议定的事儿，军师安排了就是。”
    诸葛亮道：“如今的关键，在于谁为主将呢？”
    刘备问道：“军师认为谁合适呢？”
    诸葛亮想了想，直接道：“主公，军中将士信服的人，就是关将军和三将军。关将军昔年在曹操的麾下，杀颜良、文丑，立下赫赫功勋，更震慑曹操麾下诸将。”
    “以关将军的身份，曹操麾下的人不敢小觑，也不敢随意挑衅。卑职的打算，便是请关将军出带兵，他带着人前往，可以彰显主公实力。”
    诸葛亮道：“同时，也可以令曹操麾下众将信服。”
    刘备笑道：“那就这么定了。”
    诸葛亮道：“主公英明。”
    “报！”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入，一名侍从进入，高声禀报道：“使君、军师，大事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
    刘备和诸葛亮眼中，都有些惊讶。
    什么事以至于如此匆忙。
    士兵道：“襄阳城外的粮仓，今天上午一大早，燃起了一把大火。火势滔天，救援不及。其中粮仓的镇守校尉董闲，因救援大火身死其中，以身殉职。粮仓的粮食，付之一炬。”
    轰！！
    刘备和诸葛亮的脑中，宛如惊雷炸响。
    粮食没了！
    这可是大事啊。
    要知道他们秋收的粮食，全部都搁在粮仓中，如今尽数被大火焚烧完。甚至，董闲都身死其中，这对刘备的未来布局会产生极大的影响。
    刘备面颊抽了抽，看向士兵，道：“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诸葛亮也随之看过去。
    诸葛亮眼中，目光滴溜溜的转动，心中有诸多的想法。

 第383章 诸葛亮的应对

    士兵一脸疑惑神情，道：“使君，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粮仓内突然起火。整个粮仓，四面八方都起火，董闲校尉带兵去灭火，却是身陷其中。粮食，彻底没了。”
    刘备脸上尽是担忧神色，看向诸葛亮，问道：“军师，你怎么看？”
    诸葛亮摆手让士兵退下，道：“主公，我认为粮仓的问题，绝非起火那么简单。粮仓在秋粮送入之前，也有粮食的。自始至终，从未出任何的问题。如今突然间就崩了，这显然是有问题的。”
    “唉……”
    刘备忍不住叹息一声。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运气，又是如此的背。
    昔年他参加讨伐黄巾，好不容易得了县尉的官职，却遭到督邮压榨。
    后来公孙瓒强势，派人占据青州，他和公孙瓒是师兄弟，也跟着沾光成为平原相，却是好景不长，公孙瓒最终溃败，袁绍占据青州，他不得不离开。
    到了徐州，他靠着自己皇室宗亲的名声，最终捡了个便宜，得了陶谦的徐州。
    转眼间，又被吕布那三姓家奴占了，自己又颠沛流离，最终不得不去投奔了袁绍。
    好不容易，如今在荆州内，得了诸葛亮相助，终于是摆脱了以往的困境。
    他甚至，都真正执掌一州。
    没想到粮草，突然起火。
    又是这种感觉。
    刘备的心中，生出了浓浓的不妙预感，他正色道：“军师，你说我们真能立足荆州吗？”
    诸葛亮听得愣了下。
    怎么的？
    不过是粮仓出了点问题，刘备一下说能否立足荆州？
    刘备不是这样脆弱的人啊。
    至少，这不是诸葛亮认识的刘备。
    在诸葛亮的印象中，刘备是百折不挠，是能屡败屡战，是一个极具韧性的人。可是眼前的刘备，仿佛突然间，就失去了支柱一样，让诸葛亮诧异。
    诸葛亮郑重道：“主公，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感慨呢？”
    刘备叹息道：“就是想到昔年，也是屡屡建立起了基业，可是到头来，转眼又没了。所以突然间，就有些慌乱，以至于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军师不必放在心上，我倒也不至于，因为粮仓的问题，就慌了神，只是有感而发。”
    呼！！
    诸葛亮这才松了口气。
    他就是担心刘备，万一刘备放弃，甚至主动乱了阵脚，荆州这里的布局就难了。
    诸葛亮道：“主公不必担心，要说粮仓的粮食一把火烧干净，对我们的确有些影响。可是，我们如今也不至于如此的脆弱。”
    “即便是没了粮仓的粮食，荆州还是能抽调粮食的，而且还可以找地方上的大家族借粮。”
    “我们借粮，没有人敢拒绝。”
    “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粮食是足够的。”
    “如今要考虑的，其实是粮仓被毁掉的背后，可能是有人的谋划。”
    诸葛亮眼神多了一抹厉色。
    刘备是他选择效力的主公，荆州便是刘备的根基，这是不能动荡的。一旦刘备失去了根基，诸葛亮也就失去了一展所长的机会，所以他不能让人破坏荆州局面。
    一旦荆州格局被破坏，他的所有付出就付诸流水。
    到时候，如何和庞统比呢？
    未来，如何和袁尚比呢？
    刘备说道：“军师，你认为有人谋划，是谁在背后出手呢？”
    诸葛亮沉声道：“最简单的一个道理，那就是粮仓起火后，谁从中得利。”
    “粮仓的粮食，全部付之一炬，我们遭到了巨大的损失，可以预见到，对我们前线攻打袁尚，乃至于自身稳定，都是会起到影响。”
    “所以，最直接的是荆州大家族压力，会得到缓解。”
    “进一步，则是北方的袁尚压力减少。至少我们荆州方面，因为粮食的焚毁，我们无法全力支持攻打袁尚。所以在当下，我们的处境是不怎么好的。”
    “这就是卑职的分析。”
    诸葛亮沉声道：“从得利的角度分析，卑职认为，应该是袁尚方面的谋划。或者，是袁尚安排了人传信给荆州的大家族，他们出手对付粮仓。亦或是，袁尚方面安排了人到荆州来亲自运作，策划了对付我们的粮仓。”
    嘶！
    刘备倒吸了口气。
    情况不妙啊。
    刘备说道：“军师，既然可能是这些人，那么我们如何出手？我们的情报网，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诸葛亮正色道：“主公言之有理，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我在明，敌人在暗中，对我们是不利的。而且正如主公所言，荆州大家族没有任何轻举妄动，却是谋划了粮仓的焚烧。”
    “卑职认为，极可能是袁尚安排了人潜入荆州运作。”
    诸葛亮说道：“唯有如此，才能在蔡瑁、蒯越，以及荆州大家族都不动弹的情况下，覆灭我们的粮仓。”
    刘备有些急躁道：“孔明啊，涉及到荆州世家，我们够仁慈的。他们却一点不配合，是否发兵，拿下这四大家族呢？”
    诸葛亮道：“主公，急不得，四大家族在襄阳城，的确不是我们的对手。可是他们在地方上，影响力太大。所以如今，只能是温水煮青蛙，只能是慢慢的运作。”
    刘备道：“这一次粮草被焚烧，如此大仇，竟是不能处置他们，实在是让人愤怒。”
    诸葛亮说道：“总会有清算的一天。”
    刘备问道：“按照军师的剖析，有袁尚的人潜入襄阳。我们必须要拿下对方，才能使得荆州安稳。否则，袁尚的人一直在行动，对我们是极为不利的。”
    诸葛亮说道：“很简单，设下鱼饵，主动引蛇出洞。”
    刘备道：“如何引蛇出洞呢？”
    诸葛亮说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我们重新筹集一批粮草，更对外宣传说，要送到前线去。只要是有粮草在，那么暗中的人不可能不出手的。”
    刘备眼前一亮，说道：“军师高明，我在明，敌在暗，我们的处境不妙，而且也很难找出暗中的人。所以当下，咱们最好的安排，那就是引蛇出洞。军师，你尽快安排。”
    “喏！”
    诸葛亮躬身应下。
    他起身道：“主公，卑职还得去告知关将军，请他调兵北上，准备和曹操一起抗衡袁尚。”
    “去，去。”
    刘备点了点头。
    诸葛亮站起身，就跟着离开了。
    刘备望着诸葛亮离去的背影，眼中有着一抹浓浓的期待。事到如今，荆州的安稳，就只能靠诸葛亮了。如果这一次扛不过去，那么荆州恐怕就会易主了。
    这是刘备必须要解决的。

 第384章 蒯良再出招

    北城，一处住宅中。
    这一处宅子和蒯家是背靠背的，但开门的方向，却是两条街道。
    按照正常的情况，要从一家到另一家，要绕一整条街，才能到对方去。
    只是如今，宅子却是通过暗门，把两处宅子打通。
    这是为了便于蒯良和蒯越的联络，因为蒯越很多时候，不便于离开宅子。
    蒯良要联络蒯越时，直接到这一处住宅中，然后蒯越悄然走暗门来汇合，便能直接交谈。蒯越的情况，自始至终不会泄露，而且蒯良联络完，就又悄然离开，回到西城居住。
    如此，一切稳健。
    蒯良到了书房中等候，时间不长，蒯越就来了。
    蒯越坐下来，说道：“兄长，粮仓的粮食被焚毁，咱们更是安排人杀了董闲，营造出董闲救火而死的情况。刘备却没有追查，就不了了之了。这事儿，透着蹊跷。”
    蒯良道：“表面上看，粮仓本是失火造成的。因为我们解决了所有的尾巴，刘备和诸葛亮要调查，也很难追踪，所以刘备和诸葛亮干脆不追查。”
    蒯越道：“诸葛亮可不是愿意吃亏的主，刘备也不至于这么认怂。”
    “他们当然不会认怂，不会吃亏往肚子里面咽下去。”
    蒯良眼中多了一抹厉色，说道：“刚刚传回的消息，是刘备方面已经传出消息，要迅速再度抽调粮食回来。不过依我看，最大的可能是要故意设局，引诱我们入瓮。”
    蒯越道：“诸葛亮设局，我们怎么办呢？”
    蒯良回答道：“事情并不难，我们不管这一批粮食就是，接下来的重点，不在于粮食了。我们如今要做的，是在刘备这里捣乱，在后方搅乱整个荆州。”
    蒯越道：“如何出手呢？”
    蒯良正色道：“其实不难，眼下我的想法，大致有三个方面。”
    “哪三个方面呢？”
    蒯越心下激动了起来。
    他是没办法应对诸葛亮的手段。
    他在治理政务上，更为擅长一些。可是涉及到谋略上，以及长远的战略上，他比不得自己的兄长。
    对付诸葛亮，还得自己兄长。
    蒯良笑道：“第一，宣传刘备支持曹操，那是最错误的选择，不该帮助曹操讨伐袁尚。”
    “一方面，曹操是裹挟天子的曹贼，皇帝曾经下衣带诏，勒令要诛杀曹操。”
    “另一方面，宣传曹操和殿下都不是好人，狗咬狗一嘴毛，应该不管曹操生死，至少应该是坐观成败，作壁上观，等待出手的机会。”
    “这是最根本的一个宣传。”
    “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支持曹操好，许多人更会认为，曹操和殿下争斗，那是两败俱伤最好。到时候，刘备才能进一步夺取好处，才能进一步发展。”
    “如今帮助曹操，那就是自己削弱自己，就是屈从曹操。”
    “这是刘备要趋炎附势了。”
    蒯良眼神锐利，说道：“这就是第一要宣传的舆论。”
    “妙啊！”
    蒯越内心激动起来。
    这个方面，他一直都不曾考虑过，曹操和袁尚发生争斗，实际上对于刘备来说是极为有利的。唯有北方发生了争斗，那么位于荆州的刘备，才有崛起的机会。
    这是大多数人的看法。
    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帮助曹操才是最好的策略。
    蒯越正色道：“兄长的这一建议，实在是精妙，真是太好了。”
    蒯良说道：“如今运作，暂时也不晚。”
    蒯越道：“兄长，第二步呢？”
    蒯良回答道：“第二，按照老路子，笼络荆州的大家族人才。以咱们蒯家、庞家、黄家和蔡家四大家族为首，我们的人要牵头联络荆州的各大家族人员，劝说他们对刘备的命令阳奉阴违。”
    蒯越道：“为什么不是劝说他们，归顺殿下呢？”
    蒯良正色道：“因为他们人在荆州，如今刘备才是地头蛇。他们要归顺殿下，付出的代价太大。这些人为了利益，能够归顺刘备，实际上也会为殿下效力。”
    “他们的忠心，着实有限。”
    “他们的力量，实际上也有限。”
    “不过他们在刘备的麾下，更是有利于我们运作，而且也能掀起动荡，这恰恰是机会。”
    “这些人是墙头草，那么他们考虑利益，肯定就会想到，殿下已经一统北方，南下是迟早的事情。暂时来说，刘备是夺取了荆州，可是刘备一州之地，能挡住什么？”
    “也就是曹操横亘中间，才挡住了殿下的攻势。只要是曹操落败，殿下一统天下，那是迟早的事情。所以这些小家族的人，也会卖我们面子，也不敢出卖我们。”
    蒯良眼中，有着笃定神色。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一方面，我们蒯家等各大家族，比他们其余的家族强，这些人不敢得罪我们。另一方面，这些家族的人也会担心，一旦出卖我们，那么未来殿下南下，他们可承担不起清算。”
    “所以，这些人都不会检举我们。”
    “在这一前提下，我们只是让他们对刘备的命令阳奉阴违，他们不会拒绝的。”
    “这一安排，是为了捣乱荆州。”
    蒯良说道：“有了这一步的谋划，荆州彻底的动荡起来，刘备就更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相助曹操。”
    蒯越心下，愈发的激动。
    妙！
    妙啊！
    不愧是他的兄长。
    这一条条的计划，足以给诸葛亮当头棒喝。
    诸葛亮是厉害，这一点不假，问题是，诸葛亮如今在荆州，也有诸多的掣肘。所以，诸葛亮即便是有经天纬地之才，在很多时候，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蒯越继续道：“兄长，第三步呢？”
    蒯良说道：“第三步，便是对付刘备麾下的老人，让刘备麾下无法安宁，要内斗起来。实际上刘备如今在荆州，他麾下的人大体而言，可以分为几个派系。”
    “第一，是简雍、关羽、张飞这些人，便是刘备麾下的嫡系，也就是所谓的涿郡派系。这些人是一早就追随刘备的，实际上北海国的孙乾，也算是刘备的涿郡系。”
    “这些人在文官上，不是最掌权的，可是，却是最受刘备的信任。”
    “第二，是糜竺、糜芳等为首的徐州系，这些人是掌握刘备的财政。即便是如今诸葛亮掌握大权，可是财政上，依旧是糜竺、糜芳这些人负责经手。”
    “第三，是如今的荆州系，这几日我了解了一番，的确是许多人，已经是归顺了刘备，为刘备消息。这些荆州系的人，也是想要在刘备治下立足的。”
    “我了解到的情况，是糜芳等人，在财货上颇为贪婪。至少糜芳，有些贪腐的情况。”
    “除此外，还有一些人也有。”
    “所以我们要做的，那就是挑起这些人的情况，让荆州系的人，弹劾刘备麾下的人。以及，在舆论是进一步宣传，说刘备虽说要立足荆州，实际上，却是纵容麾下的人祸乱荆州，这不是立足荆州的道理。”
    蒯良侃侃而谈，道：“迫使刘备，要对付自己人，使得他内部乱起来。”
    呼！！
    蒯越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笑道：“不愧是兄长，不出谋则已，出谋便是惊天地泣鬼神。这一手段，当真是高明。”
    蒯良继续道：“诸葛亮认为，他用继续抽调粮食的办法。能够引蛇出洞。”
    “实际上，我如今的谋划，重点已经不在于粮食了。刘备粮仓中的粮食，已经是彻底毁掉，那么刘备就无法大规模支持曹操，这已经足够了。”
    “我们要挑起的，是内斗。”
    “让刘备、诸葛亮在荆州，疲于应对。”
    “甚至进一步，掀翻刘备在荆州的立足根本，这才是我们的谋划。”
    “不过在这三点的基础上，还有之前我们商议的，要联络武陵郡、长沙郡、零陵郡、桂阳郡四地的太守，告诉他们殿下对他们的敬重，以及殿下对他们的认可。”
    “总之，为殿下笼络他们。”
    蒯良微笑道：“只要是荆州南面的四郡之地，一直无法纳入刘备的麾下。那么刘备，就始终面临威胁，实力始终无法扩大，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蒯越道：“我真是期待这一消息的宣传了。”
    蒯良微笑道：“我也期待。”
    他和诸葛亮斗法，内心是满怀期待的。
    诸葛亮是天才，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可是在荆州这个地方，他蒯良才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所有一切都在他蒯良的一方，诸葛亮要怎么和他斗呢？
    两兄弟议定了策略后，蒯良便离开了，两人都各自去安排，以及各自联络。
    短短时间，消息已经开始发酵。
    尤其是帮助曹操的消息，传开了后，许多人都认为，不应该帮助曹操。
    刘备和曹操，那是大敌。
    怎么能帮助曹操呢？
    刘备是皇叔！
    曹操是曹贼！
    如今刘备和曹操搅和在一起，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舆论开始甚嚣尘上，地方上的士人议论起来。
    士人之间本就喜欢高谈阔论，这样的议论经过人的引导后，渐渐的便愈发的庞大，根本不需要蒯良添油加醋，刘备麾下的许多人都已经介入进来。
    为什么不静观其变呢？
    为什么不坐山观虎斗呢？
    为什么不坐收渔翁之利？
    许多人，都是觉得刘备出兵不值得，尤其是引刘备进入荆州的伊籍，都是认为不该出兵相助曹操。以伊籍为首，加上张飞也介入，这些人联合了起来，便一起来到了州牧府，要求见刘备。

 第385章 刘备内讧了

    州牧府内。
    刘备仍是在看调集粮食的资料。
    这是从各方抽调粮食。
    按照刘备和诸葛亮商量的策略，粮食的抽调，是为了引蛇出洞。
    同时，也是为了补充粮食。好在刘表在时，荆州财货比较丰厚，财政比较宽裕。所以刘备能有钱购买粮食，能够不必为粮食发愁。
    刘备翻看着书信时，一阵脚步传来，一名侍从进入，行礼道：“使君，三将军和伊长史来了。除此外，连带着糜竺、糜芳、简雍和孙乾等人，也是联袂来了。”
    刘备听得眉头上扬，很是惊讶。
    怎么所有人都来了。
    伊籍昔年在刘表的麾下，那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人。因为伊籍心向刘备，且对于刘备进入荆州，那是有大功勋的，所以刘备入主荆州后，就拜伊籍为州长史。
    至于关羽、张飞，实际上不曾有任命。
    没有任命，也没有人敢轻视。
    刘备的军队，关羽和张飞都是执掌的，甚至相比于关羽、张飞，即便是后来投奔的赵云，也比不得两人。
    刘备吩咐道：“把人请到大厅等候，我立刻就去。”
    “喏！”
    侍从去传话，刘备也是更换了一身衣袍，就往大厅去。
    他进入时，大厅中闹哄哄的。
    刘备更是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
    怎么所有人如今来，似乎是发生了大事情。
    刘备进入大厅，众人纷纷拱手行礼，刘备点头致意，他坐下来，直接道：“你们所有人联袂来了，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一双双目光，落在张飞身上。
    他是张飞的兄弟。
    张飞的话语权，显然比其余人更大。
    张飞昂着头，那豹头环眼瞪大，怒道：“大哥，二哥带着大军北上支持曹操和袁尚交战去了。之前，我倒是没想这么多，现在大家都在说，曹操和袁尚打仗，是他们狗咬狗一嘴毛，我们干涉做什么呢？”
    “咱们现在去，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这是得不偿失的。”
    “我认为，应该先撤回二哥的大军。待二哥的大军撤回来，我们才能坐山观虎斗。”
    “反正曹操和袁尚交锋，如果袁尚输了，我们顺势攻打曹操就是。如果是袁尚赢了，我们再帮助曹操抵抗袁尚，攻打袁尚的大军就是。”
    “现在就出手，太早了啊。”
    张飞那眼神放光，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说道：“我知道咱们出兵，是军师的决定。军师毕竟年轻，他虽说聪明，可是有些时候，还是会犯错的。”
    刘备听得一下皱起眉头。
    张飞突然来了。
    而且，还洋洋洒洒一番话，着实让刘备意外。
    刘备看向其余人，道：“你们呢？”
    糜竺也跟着站出来，说道：“主公，卑职也认可三将军的话。我们如今，何必要去管曹操呢？”
    “咱们的任务，首先是夺取荆州南方四郡之地。”
    “军师替主公谋划整个荆州，以及我们下一步，要夺取益州，这是好方向。问题是，咱们现在分兵支持曹操，这就等于是失去了机会。”
    “曹操才是和我们接壤的，这是大敌。”
    “对付曹操是首要的。”
    “未来要覆灭我们的，也必然是曹操，而不是袁尚，这是卑职的一个看法。”
    “所以我们应该，趁着曹操无暇分兵对付我们的时候，全力夺取荆州南方四郡之地。甚至于，还要趁机进入益州，拿下一个桥头堡来，以便于我们后续进入益州。”
    糜竺说道：“主公啊，现在分兵，是最不合适的。”
    糜竺的身份不一样。
    他是刘备的大舅子。
    这样的身份，而且糜竺还是刘备的财神爷，所有刘备的钱袋子，都是靠糜竺来维持。
    所以糜竺的话，也很有分量。
    刘备听完了糜竺的话，内心也是思忖了起来。之前刘备和诸葛亮商议时，当时考虑的缘由，是北方曹操必然不敌袁尚，所以必须立刻支持曹操。
    当时，刘备觉得诸葛亮的分析，是有道理的。
    如今，他听着自家兄弟，以及自家大舅子的分析，也是琢磨了一番。
    为什么一开始就驰援呢？
    他即便要支持，也可以稍稍晚一点，而这一点的时间，或许他就可以夺取荆州南方四郡，甚至自身荆州内部的问题，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
    偏偏，他派遣了军队出战。
    这是自己削弱自己。
    伊籍也是跟着站出来了，缓缓道：“主公，老臣也是反对出兵的。”
    “我们派遣了军队去支持曹操，这就意味着，帮助曹操进一步的掌权，进一步的稳固实力。”
    “实际上，如今的曹操，占据了凉州、司隶地区，再加上豫州、兖州、徐州和青州，已经是天下六州之地。”
    “这是极为恐怖的力量。”
    “袁尚实力强，可实际上，真要是和曹操比起来，实际上曹操的实力更强。因为曹操的地方，都是四战之地，北方、南方都是面临威胁，所以才觉得，曹操比不过袁尚。”
    “毕竟袁尚没有后顾之忧。”
    “我们不攻打曹操，已经是对曹操最大的帮助。”
    “偏偏如今我们支持曹操，发兵相助他，那么曹操这里，可就占了便宜。不仅，不担心后方，还白白得了帮助。卑职认为，这是损己利人的安排，太不合适了。”
    伊籍捋着颌下的胡须，正色道：“老臣真是，不知道怎么得出的结论，竟是要相助曹操。对于我们来说，这是怎么都不划算的事情啊。”
    又是一个重要人物表态。
    刘备的心，更是动摇了起来。
    “使君，卑职也认为，我们不应该出兵。至少，我们应该先观望一番，而不是直接就急吼吼的支持曹操。”
    “咱们凭什么支持曹操啊？”
    “曹操此人，宁教我负天下人，这样的人欺凌天子，威压百官，他哪里是什么丞相，就是一个曹贼。这样的人，咱们偏偏要帮助他，这不合时。”
    “咱们都不去考虑曹操是什么身份，不去考虑曹操的立场。我们考虑的，就是自身的立场，从自己的利益出发，这才是最重要的。”
    “请使君三思啊。”
    一个个刘备麾下的官员，纷纷表态。
    所有人都是持反对的态度。
    都不愿意出兵。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的观点，并没有什么错误。所有人不是反对出兵，而是觉得，可以先观望一下，等曹操和袁尚打一阵再考考虑出兵的事情。
    曹操和袁尚的厮杀，不可能短时间解决。
    这是必然旷日持久的。
    既如此，早早就介入，对刘备是极为不利的。
    刘备仔细的琢磨一番，也愈发的觉得，嘿，大家伙儿的建议，还真是不错啊。这时候去支持曹操，那是帮助曹操，那是助涨曹操的实力，偏偏他自己还不好安排。
    这是最不划算的。
    刘备想了想，沉声道：“这一事情，还得请军师来商量一番才是。”
    “来人，通知军师来议事。”
    刘备直接吩咐了下去。
    即便是刘备的心中，打心底已经有了改变策略的想法，可是他仍是要考虑诸葛亮的意见。
    这是他最倚重的谋士。
    侍从去通知，不多时，诸葛亮进入，他进入了大厅，看到张飞、糜竺、伊籍等人，心下疑惑。他却是按捺住心思，躬身行礼道：“主公。”
    刘备点了点头，说道：“军师，你来了就好。如今所有人，都认为咱们帮助曹操太早了。战事还未真正的开始，就答应曹操出兵，应该再等一等。至少，等曹操和袁尚在前线，打了一阵后再说。咱们都认为，曹操挡不住。可是，万一曹操挡住了袁尚的兵锋呢？”
    诸葛亮听到后，心头咯噔一下。
    怎么回事？
    突然间，所有人都反对出兵，甚至都认为应该暂缓出兵。
    这样的打算，实在过于突兀。
    诸葛亮说道：“主公，怎么所有人，突然就来了？据我所知，之前就定下了支持曹操的策略。当时，也没有人对此有异议。可是如今，怎么如此多的人，全都反对。”
    此刻诸葛亮的内心，早有了猜测。
    这是袁尚安排人员的手段。
    必定是袁尚的人，到了襄阳城，开始运作起来。实际上，就考虑真正的利益来说，不支持曹操，的确是最好的策略。因为刘备要立足荆州，就首先是发展自己，哪有先支持曹操的道理。
    只是，诸葛亮清楚，曹操恐怕不敌袁尚。
    所以，才早早支持。
    刘备说道：“甭管他们什么时候来，如今这就是要解决的啊。军师，你和他们说道说道。”
    诸葛亮听着刘备的话，更是微微皱眉。
    他在刘备的身边，也有些时间了，对刘备的脾性清楚得很。
    刘备如今的想法，是有些意动，所以才会主动让他和众人辩驳，如果诸葛亮赢了，那么刘备自然继续支持诸葛亮的策略。
    如果，诸葛亮无法辩赢，也说不过张飞、伊籍等人，那么刘备可能就要撤回关羽。
    这是决不允许的。
    诸葛亮环顾众人，他正色道：“三将军，你带着人来，你们所有人，都一致认为应该先静观其变。那么你们，是怎么想到一起的呢？”
    张飞哼了声，说道：“这事儿在外面，都闹得沸沸扬扬，无数人议论，我们自然一起来了。大哥，我们暂时不出兵，先观察一下，不是很好嘛？”
    糜竺道：“诸葛军师，我也是这个观点，我们暂且观察，应该是符合我们自身的利益。”
    其余人，纷纷又表态。
    刘备说道：“军师，这就是大家伙儿的态度。”
    诸葛亮正色道：“诸位的想法是错误的。曹操方面和袁尚的交战，曹操单凭自身不可能取得胜利，必须要有我们和江东的支持，才有把握击败袁尚。”
    张飞道：“军师，你怎么就认为，曹操必败呢？这个曹操，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一双双目光，落在了诸葛亮身上。
    都等着诸葛亮解释。
    诸葛亮微笑道：“诸位啊，你们都是受到了蛊惑，受到了欺骗啊。如今城内，满城都是这些消息。所有人，都在议论说，主公不该出兵。”
    “这一消息，是袁尚的人在搅乱视线。”
    “袁尚巴不得，我们不出兵。”
    “如此，袁尚就可以直接覆灭曹操，一战抵定大局。只要是袁尚灭了曹操，那么袁尚要南下，要一统天下，谁还能抵挡呢？这就是一个最简单的分析。”
    “当然，言归正传，说一说曹操和袁尚的交战情况。”
    “为什么，我说曹操挡不住袁尚的大军。”
    诸葛亮侃侃而谈，他神色睿智，继续道：“从三年多前的官渡一战开始分析，当年的官渡一战，实际上从一开始，袁绍占据绝对的上风，怎么样都是能覆灭曹操的。”
    “偏偏，曹操实力强，韧劲儿十足，以至于袁绍怎么样，都无法击败曹操。”
    “最终，是许攸叛变，曹操突袭袁绍的乌巢粮仓，以至于袁绍直接处于颓势。原本袁绍安排张颌、高览率军前往攻打曹操，做最后的挣扎，袁绍也是败了。”
    “大局势，袁绍是必败无疑的。”
    “可是，袁尚却是横空杀出，突然间就杀到了曹操的后方，覆灭了曹操的大本营。甚至，还杀了曹操的心腹曹洪，以至于曹操折损一员大将。”
    诸葛亮说道：“经此一战后，袁绍虽说败了，却又没有彻底溃败。曹操虽说赢了，却没有真正取胜，反倒是使得袁尚开始掌权，冀州开始彻底崛起。”
    “后来曹操和袁尚，更是数次交锋。”
    “袁尚发兵突袭白马，斩杀曹操麾下的大将于禁，曹操根本不敢吱声，只能认了。”
    “曹操南下攻打汝南时，当时主公也在汝南。”
    “袁尚凭借千余人，就敢和曹操交战，甚至一战把曹操玩得团团转，甚至曹操还折损了大将徐晃。甚至之前，袁尚在宛县，还杀了曹操的大将吕虔。”
    “再后来，袁尚又攻打了东郡濮阳县，杀了镇守在濮阳县的东郡太守刘延。”
    “这样的人，使得曹操数次吃瘪。”
    诸葛亮环顾所有人，他眼神锐利，说道：“纵观袁尚和曹操的交锋中，曹操就没有取胜的时候。”
    张飞顿时哑然。
    面对诸葛亮的质问，他难以反驳。
    糜竺说道：“可是，这不代表曹操就弱，也不代表曹操没有一战之力。”
    诸葛亮正色道：“糜竺，曹操和袁尚也大战一场的，之前袁尚和曹操双方都是倾尽兵力，在东郡一线厮杀。可是，曹操还是兵败了。当时若非袁绍处于生死弥留之际，袁尚必定要杀入兖州境内的。”
    糜竺听完，也是不再多言。
    论辩才，他差远了。
    诸葛亮环顾众人，最终收回了目光，看向刘备，笃定道：“主公，卑职认为，曹操是必败无疑的。没有我们的支持，曹操只能被剿灭。甚至，没有我们一开始就支持，曹操一旦溃败，就再难以抵挡。所以，我们必须一开始就出兵。”
    刘备听完后，又开始动摇了。
    怎么办呢？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他觉得都有道理，这怎么选择呢？

 第385章 刘备内讧了

    州牧府内。
    刘备仍是在看调集粮食的资料。
    这是从各方抽调粮食。
    按照刘备和诸葛亮商量的策略，粮食的抽调，是为了引蛇出洞。
    同时，也是为了补充粮食。好在刘表在时，荆州财货比较丰厚，财政比较宽裕。所以刘备能有钱购买粮食，能够不必为粮食发愁。
    刘备翻看着书信时，一阵脚步传来，一名侍从进入，行礼道：“使君，三将军和伊长史来了。除此外，连带着糜竺、糜芳、简雍和孙乾等人，也是联袂来了。”
    刘备听得眉头上扬，很是惊讶。
    怎么所有人都来了。
    伊籍昔年在刘表的麾下，那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人。因为伊籍心向刘备，且对于刘备进入荆州，那是有大功勋的，所以刘备入主荆州后，就拜伊籍为州长史。
    至于关羽、张飞，实际上不曾有任命。
    没有任命，也没有人敢轻视。
    刘备的军队，关羽和张飞都是执掌的，甚至相比于关羽、张飞，即便是后来投奔的赵云，也比不得两人。
    刘备吩咐道：“把人请到大厅等候，我立刻就去。”
    “喏！”
    侍从去传话，刘备也是更换了一身衣袍，就往大厅去。
    他进入时，大厅中闹哄哄的。
    刘备更是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
    怎么所有人如今来，似乎是发生了大事情。
    刘备进入大厅，众人纷纷拱手行礼，刘备点头致意，他坐下来，直接道：“你们所有人联袂来了，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一双双目光，落在张飞身上。
    他是张飞的兄弟。
    张飞的话语权，显然比其余人更大。
    张飞昂着头，那豹头环眼瞪大，怒道：“大哥，二哥带着大军北上支持曹操和袁尚交战去了。之前，我倒是没想这么多，现在大家都在说，曹操和袁尚打仗，是他们狗咬狗一嘴毛，我们干涉做什么呢？”
    “咱们现在去，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这是得不偿失的。”
    “我认为，应该先撤回二哥的大军。待二哥的大军撤回来，我们才能坐山观虎斗。”
    “反正曹操和袁尚交锋，如果袁尚输了，我们顺势攻打曹操就是。如果是袁尚赢了，我们再帮助曹操抵抗袁尚，攻打袁尚的大军就是。”
    “现在就出手，太早了啊。”
    张飞那眼神放光，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说道：“我知道咱们出兵，是军师的决定。军师毕竟年轻，他虽说聪明，可是有些时候，还是会犯错的。”
    刘备听得一下皱起眉头。
    张飞突然来了。
    而且，还洋洋洒洒一番话，着实让刘备意外。
    刘备看向其余人，道：“你们呢？”
    糜竺也跟着站出来，说道：“主公，卑职也认可三将军的话。我们如今，何必要去管曹操呢？”
    “咱们的任务，首先是夺取荆州南方四郡之地。”
    “军师替主公谋划整个荆州，以及我们下一步，要夺取益州，这是好方向。问题是，咱们现在分兵支持曹操，这就等于是失去了机会。”
    “曹操才是和我们接壤的，这是大敌。”
    “对付曹操是首要的。”
    “未来要覆灭我们的，也必然是曹操，而不是袁尚，这是卑职的一个看法。”
    “所以我们应该，趁着曹操无暇分兵对付我们的时候，全力夺取荆州南方四郡之地。甚至于，还要趁机进入益州，拿下一个桥头堡来，以便于我们后续进入益州。”
    糜竺说道：“主公啊，现在分兵，是最不合适的。”
    糜竺的身份不一样。
    他是刘备的大舅子。
    这样的身份，而且糜竺还是刘备的财神爷，所有刘备的钱袋子，都是靠糜竺来维持。
    所以糜竺的话，也很有分量。
    刘备听完了糜竺的话，内心也是思忖了起来。之前刘备和诸葛亮商议时，当时考虑的缘由，是北方曹操必然不敌袁尚，所以必须立刻支持曹操。
    当时，刘备觉得诸葛亮的分析，是有道理的。
    如今，他听着自家兄弟，以及自家大舅子的分析，也是琢磨了一番。
    为什么一开始就驰援呢？
    他即便要支持，也可以稍稍晚一点，而这一点的时间，或许他就可以夺取荆州南方四郡，甚至自身荆州内部的问题，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
    偏偏，他派遣了军队出战。
    这是自己削弱自己。
    伊籍也是跟着站出来了，缓缓道：“主公，老臣也是反对出兵的。”
    “我们派遣了军队去支持曹操，这就意味着，帮助曹操进一步的掌权，进一步的稳固实力。”
    “实际上，如今的曹操，占据了凉州、司隶地区，再加上豫州、兖州、徐州和青州，已经是天下六州之地。”
    “这是极为恐怖的力量。”
    “袁尚实力强，可实际上，真要是和曹操比起来，实际上曹操的实力更强。因为曹操的地方，都是四战之地，北方、南方都是面临威胁，所以才觉得，曹操比不过袁尚。”
    “毕竟袁尚没有后顾之忧。”
    “我们不攻打曹操，已经是对曹操最大的帮助。”
    “偏偏如今我们支持曹操，发兵相助他，那么曹操这里，可就占了便宜。不仅，不担心后方，还白白得了帮助。卑职认为，这是损己利人的安排，太不合适了。”
    伊籍捋着颌下的胡须，正色道：“老臣真是，不知道怎么得出的结论，竟是要相助曹操。对于我们来说，这是怎么都不划算的事情啊。”
    又是一个重要人物表态。
    刘备的心，更是动摇了起来。
    “使君，卑职也认为，我们不应该出兵。至少，我们应该先观望一番，而不是直接就急吼吼的支持曹操。”
    “咱们凭什么支持曹操啊？”
    “曹操此人，宁教我负天下人，这样的人欺凌天子，威压百官，他哪里是什么丞相，就是一个曹贼。这样的人，咱们偏偏要帮助他，这不合时。”
    “咱们都不去考虑曹操是什么身份，不去考虑曹操的立场。我们考虑的，就是自身的立场，从自己的利益出发，这才是最重要的。”
    “请使君三思啊。”
    一个个刘备麾下的官员，纷纷表态。
    所有人都是持反对的态度。
    都不愿意出兵。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的观点，并没有什么错误。所有人不是反对出兵，而是觉得，可以先观望一下，等曹操和袁尚打一阵再考考虑出兵的事情。
    曹操和袁尚的厮杀，不可能短时间解决。
    这是必然旷日持久的。
    既如此，早早就介入，对刘备是极为不利的。
    刘备仔细的琢磨一番，也愈发的觉得，嘿，大家伙儿的建议，还真是不错啊。这时候去支持曹操，那是帮助曹操，那是助涨曹操的实力，偏偏他自己还不好安排。
    这是最不划算的。
    刘备想了想，沉声道：“这一事情，还得请军师来商量一番才是。”
    “来人，通知军师来议事。”
    刘备直接吩咐了下去。
    即便是刘备的心中，打心底已经有了改变策略的想法，可是他仍是要考虑诸葛亮的意见。
    这是他最倚重的谋士。
    侍从去通知，不多时，诸葛亮进入，他进入了大厅，看到张飞、糜竺、伊籍等人，心下疑惑。他却是按捺住心思，躬身行礼道：“主公。”
    刘备点了点头，说道：“军师，你来了就好。如今所有人，都认为咱们帮助曹操太早了。战事还未真正的开始，就答应曹操出兵，应该再等一等。至少，等曹操和袁尚在前线，打了一阵后再说。咱们都认为，曹操挡不住。可是，万一曹操挡住了袁尚的兵锋呢？”
    诸葛亮听到后，心头咯噔一下。
    怎么回事？
    突然间，所有人都反对出兵，甚至都认为应该暂缓出兵。
    这样的打算，实在过于突兀。
    诸葛亮说道：“主公，怎么所有人，突然就来了？据我所知，之前就定下了支持曹操的策略。当时，也没有人对此有异议。可是如今，怎么如此多的人，全都反对。”
    此刻诸葛亮的内心，早有了猜测。
    这是袁尚安排人员的手段。
    必定是袁尚的人，到了襄阳城，开始运作起来。实际上，就考虑真正的利益来说，不支持曹操，的确是最好的策略。因为刘备要立足荆州，就首先是发展自己，哪有先支持曹操的道理。
    只是，诸葛亮清楚，曹操恐怕不敌袁尚。
    所以，才早早支持。
    刘备说道：“甭管他们什么时候来，如今这就是要解决的啊。军师，你和他们说道说道。”
    诸葛亮听着刘备的话，更是微微皱眉。
    他在刘备的身边，也有些时间了，对刘备的脾性清楚得很。
    刘备如今的想法，是有些意动，所以才会主动让他和众人辩驳，如果诸葛亮赢了，那么刘备自然继续支持诸葛亮的策略。
    如果，诸葛亮无法辩赢，也说不过张飞、伊籍等人，那么刘备可能就要撤回关羽。
    这是决不允许的。
    诸葛亮环顾众人，他正色道：“三将军，你带着人来，你们所有人，都一致认为应该先静观其变。那么你们，是怎么想到一起的呢？”
    张飞哼了声，说道：“这事儿在外面，都闹得沸沸扬扬，无数人议论，我们自然一起来了。大哥，我们暂时不出兵，先观察一下，不是很好嘛？”
    糜竺道：“诸葛军师，我也是这个观点，我们暂且观察，应该是符合我们自身的利益。”
    其余人，纷纷又表态。
    刘备说道：“军师，这就是大家伙儿的态度。”
    诸葛亮正色道：“诸位的想法是错误的。曹操方面和袁尚的交战，曹操单凭自身不可能取得胜利，必须要有我们和江东的支持，才有把握击败袁尚。”
    张飞道：“军师，你怎么就认为，曹操必败呢？这个曹操，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一双双目光，落在了诸葛亮身上。
    都等着诸葛亮解释。
    诸葛亮微笑道：“诸位啊，你们都是受到了蛊惑，受到了欺骗啊。如今城内，满城都是这些消息。所有人，都在议论说，主公不该出兵。”
    “这一消息，是袁尚的人在搅乱视线。”
    “袁尚巴不得，我们不出兵。”
    “如此，袁尚就可以直接覆灭曹操，一战抵定大局。只要是袁尚灭了曹操，那么袁尚要南下，要一统天下，谁还能抵挡呢？这就是一个最简单的分析。”
    “当然，言归正传，说一说曹操和袁尚的交战情况。”
    “为什么，我说曹操挡不住袁尚的大军。”
    诸葛亮侃侃而谈，他神色睿智，继续道：“从三年多前的官渡一战开始分析，当年的官渡一战，实际上从一开始，袁绍占据绝对的上风，怎么样都是能覆灭曹操的。”
    “偏偏，曹操实力强，韧劲儿十足，以至于袁绍怎么样，都无法击败曹操。”
    “最终，是许攸叛变，曹操突袭袁绍的乌巢粮仓，以至于袁绍直接处于颓势。原本袁绍安排张颌、高览率军前往攻打曹操，做最后的挣扎，袁绍也是败了。”
    “大局势，袁绍是必败无疑的。”
    “可是，袁尚却是横空杀出，突然间就杀到了曹操的后方，覆灭了曹操的大本营。甚至，还杀了曹操的心腹曹洪，以至于曹操折损一员大将。”
    诸葛亮说道：“经此一战后，袁绍虽说败了，却又没有彻底溃败。曹操虽说赢了，却没有真正取胜，反倒是使得袁尚开始掌权，冀州开始彻底崛起。”
    “后来曹操和袁尚，更是数次交锋。”
    “袁尚发兵突袭白马，斩杀曹操麾下的大将于禁，曹操根本不敢吱声，只能认了。”
    “曹操南下攻打汝南时，当时主公也在汝南。”
    “袁尚凭借千余人，就敢和曹操交战，甚至一战把曹操玩得团团转，甚至曹操还折损了大将徐晃。甚至之前，袁尚在宛县，还杀了曹操的大将吕虔。”
    “再后来，袁尚又攻打了东郡濮阳县，杀了镇守在濮阳县的东郡太守刘延。”
    “这样的人，使得曹操数次吃瘪。”
    诸葛亮环顾所有人，他眼神锐利，说道：“纵观袁尚和曹操的交锋中，曹操就没有取胜的时候。”
    张飞顿时哑然。
    面对诸葛亮的质问，他难以反驳。
    糜竺说道：“可是，这不代表曹操就弱，也不代表曹操没有一战之力。”
    诸葛亮正色道：“糜竺，曹操和袁尚也大战一场的，之前袁尚和曹操双方都是倾尽兵力，在东郡一线厮杀。可是，曹操还是兵败了。当时若非袁绍处于生死弥留之际，袁尚必定要杀入兖州境内的。”
    糜竺听完，也是不再多言。
    论辩才，他差远了。
    诸葛亮环顾众人，最终收回了目光，看向刘备，笃定道：“主公，卑职认为，曹操是必败无疑的。没有我们的支持，曹操只能被剿灭。甚至，没有我们一开始就支持，曹操一旦溃败，就再难以抵挡。所以，我们必须一开始就出兵。”
    刘备听完后，又开始动摇了。
    怎么办呢？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他觉得都有道理，这怎么选择呢？

 第386章 刘备的选择

    糜竺见刘备心中动摇，顿时有些急了起来。
    不能听诸葛亮的。
    如果现在输给了诸葛亮，以后他还怎么表达自己的观点。更何况这一次，是他联合张飞、伊籍等人来，如果在这一前提下，都败给诸葛亮，后续还怎么立足刘备麾下。
    到时候，糜竺就没有半点话语权，涉及到政务，诸葛亮一句话就能否定。
    更何况，糜竺认为自己的话有道理。
    他不认为自己错了。
    糜竺再度躬身揖了一礼，郑重道：“主公，军师一开口，就说曹操挡不住袁尚，说曹操必败无疑。试想一下，曹操真的这么弱吗？曹操昔年，以弱胜强，甚至濒临绝境时还能逆转局势翻盘。”
    “这样的人，历经了无数大风大浪。”
    “这样的人，是岿然不动的。”
    “一场战事就能直接摧毁曹操，咱们太小看曹操了？”
    “曹操平兖州，夺徐州，镇扬州，抗袁氏，谋凉州，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桩是容易的事情呢？都不是，可是曹操都完成了。甚至曹操在朝廷中，也是大权独揽。”
    “这样的人，你说他是一个普通人吗？”
    糜竺正色道：“军师的出发点，无非是现在不支持曹操，那么曹操就可能落败。主公南征北战多年，您和曹操也是老相识，您认为曹操，一战就会落败的吗？”
    刘备捋着颌下的胡须，仔细思忖着，他觉得糜竺的话有道理。
    曹操不是易与之辈。
    曹操其人，那是极为老辣，甚至狡诈如狐的。
    当初曹操在兖州，以微弱之势立足，最终一步步崛起，更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短短时间内就取得了极大的势力。要说曹操不敌袁尚，可能从长远看，曹操是打不赢。
    这一点，刘备也认可。
    只是说曹操直接就会落败，以刘备自身的分析，他也觉得不大可能。
    刘备看向诸葛亮，没有直接决断，询问道：“军师，你认为怎么样呢？”
    诸葛亮自信道：“主公，糜竺的观点，那是大谬。如今天下的格局，已然是很清晰，就是袁尚最强。在这一前提下，我们就必须遏制袁尚，必须压制袁家的实力。”
    “唯有袁尚实力进一步削弱，才有我们发展的余地。”
    “没有这一前提，就没有未来。”
    “曹操其人，自然是不弱的，他也很厉害。可是，曹操也不敌袁尚，这是一场场战事决定的。如果袁尚进一步夺取曹操的疆土，扩大实力，那么未来的袁尚力量，就会如同滚雪球一样，会越来越大的，会越来越难以遏制。”
    “袁尚实力增强，相应的，那就是曹操以及我们的实力削弱。”
    “此消彼长，我们必败。”
    诸葛亮神色肃然，郑重道：“换言之从现在，就必须要压制袁尚了。所以现在，不能藏着掖着，必须全力以赴。”
    “荒谬！”
    糜竺再度呵斥。
    他强势道：“军师，我承认您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可我们如今商讨的，并不是不支持曹操，是暂缓支持。至少，不应该是我们的兵力打头阵，不该是我们的人被曹操利用。先让曹操的军队，和袁尚厮杀一阵，这才是我们的观点。至少，先坐山观虎斗，再考虑其他。”
    伊籍正色道：“使君，糜竺的分析，其实就一点，要保证自己的实力。如果没有这一点，未来和袁尚一战，咱们虽说帮助曹操取胜了，咱们损失数万兵力，曹操倒是熬过去了，我们可就难了。总之帮助曹操，也得有自己的心眼，这就是我们的一个基本观点，请使君三思。”
    刘备听着话，点了点头，心中一时间左右为难。
    因为他内心，真的觉得双方的话都有道理，甚至糜竺、伊籍的更有道理。
    刘备看向诸葛亮。
    他的一切，都是诸葛亮的谋划。没有诸葛亮，他可能还在新野，不可能入主荆州的。甚至即便他进入荆州，没有诸葛亮的谋划，一样是难以立足荆州。
    蒯家、蔡家等，那都是极为厉害的大家族，不是他能压制的。
    刘备在沉思，诸葛亮却是不曾说话了。
    理由这些，他都阐述了。
    之前说过。
    今天也说了。
    响鼓不用重锤，不需要他多说什么。
    刘备思考了许久，目光最终落在诸葛亮的身上，不管如何，他相信诸葛亮。
    这是最关键的。
    诚然，他也认为糜竺、伊籍的话有道理，可是他还是选择相信诸葛亮。
    刘备沉声道：“军师的话，我认为更有道理。我们是要防备着曹操，可我也认为，曹操不是袁尚的对手。袁尚这厮，极为邪乎，很难对付。当年明明是最为恶劣的局面，袁家就该直接败了。可是他却力挽狂澜，改变了局面。这样的人，不好对付。曹操这些年一败再败，所以这一次，全力支持。”
    “唉……”
    糜竺叹息道：“主公，您会后悔的。”
    伊籍也摇了摇头。
    诸葛亮那严肃的脸上，多了一抹笑意，他躬身道：“主公英明。”
    刘备大袖一拂，道：“糜竺、伊籍，你们也不必担心什么。我会传书给云长，让他谨慎行事。云长行事一向是稳重，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的。”
    糜竺道：“但愿如此。”
    “报！”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脚步声进入。
    一名侍从进入，禀报道：“使君，外面有人投书到州牧府外，人直接离开了。而且，也不知道是谁。”
    说着话，侍从递上了书信。
    刘备接过来，脸上神色疑惑，他在荆州一向是宽以待人，对士人更是极尽的笼络。
    他对外宣布，欢迎任何士人来拜访，更不会拒绝任何一个人。
    如今，竟是有人投书。
    刘备迅速的拆开书信，当他看到书信中内容，眉头上扬，脸上的神情带着一丝的怒意，便把书信递给糜竺，道：“糜竺，你来看一看。”
    糜竺看了后，面色陡变。
    诸葛亮见此一幕，询问道：“主公，发生了什么事？”
    “是关于糜芳的。”
    糜竺面色铁青，沉声道：“有人检举糜芳，贪婪攫取钱财，压榨商人钱财等。这些从书信中看，都是证据确凿，涉及到的时间、地点、人物都是详尽。”
    诸葛亮听完后，一副若有所思神色。
    糜竺再度道：“主公，糜芳在荆州襄阳肆无忌惮，更是违法乱纪，请主公从重处罚。”
    刘备皱起眉头。
    糜芳！
    这是自己人。
    可是糜芳这厮，肆意的压榨百姓，欺压良善，这简直是坏他的金字招牌。
    处置了糜芳，那是处置自己人。
    不处置，民心会受损。
    刘备一时间，又陷入了两难当中。

 第386章 刘备的选择

    糜竺见刘备心中动摇，顿时有些急了起来。
    不能听诸葛亮的。
    如果现在输给了诸葛亮，以后他还怎么表达自己的观点。更何况这一次，是他联合张飞、伊籍等人来，如果在这一前提下，都败给诸葛亮，后续还怎么立足刘备麾下。
    到时候，糜竺就没有半点话语权，涉及到政务，诸葛亮一句话就能否定。
    更何况，糜竺认为自己的话有道理。
    他不认为自己错了。
    糜竺再度躬身揖了一礼，郑重道：“主公，军师一开口，就说曹操挡不住袁尚，说曹操必败无疑。试想一下，曹操真的这么弱吗？曹操昔年，以弱胜强，甚至濒临绝境时还能逆转局势翻盘。”
    “这样的人，历经了无数大风大浪。”
    “这样的人，是岿然不动的。”
    “一场战事就能直接摧毁曹操，咱们太小看曹操了？”
    “曹操平兖州，夺徐州，镇扬州，抗袁氏，谋凉州，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桩是容易的事情呢？都不是，可是曹操都完成了。甚至曹操在朝廷中，也是大权独揽。”
    “这样的人，你说他是一个普通人吗？”
    糜竺正色道：“军师的出发点，无非是现在不支持曹操，那么曹操就可能落败。主公南征北战多年，您和曹操也是老相识，您认为曹操，一战就会落败的吗？”
    刘备捋着颌下的胡须，仔细思忖着，他觉得糜竺的话有道理。
    曹操不是易与之辈。
    曹操其人，那是极为老辣，甚至狡诈如狐的。
    当初曹操在兖州，以微弱之势立足，最终一步步崛起，更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短短时间内就取得了极大的势力。要说曹操不敌袁尚，可能从长远看，曹操是打不赢。
    这一点，刘备也认可。
    只是说曹操直接就会落败，以刘备自身的分析，他也觉得不大可能。
    刘备看向诸葛亮，没有直接决断，询问道：“军师，你认为怎么样呢？”
    诸葛亮自信道：“主公，糜竺的观点，那是大谬。如今天下的格局，已然是很清晰，就是袁尚最强。在这一前提下，我们就必须遏制袁尚，必须压制袁家的实力。”
    “唯有袁尚实力进一步削弱，才有我们发展的余地。”
    “没有这一前提，就没有未来。”
    “曹操其人，自然是不弱的，他也很厉害。可是，曹操也不敌袁尚，这是一场场战事决定的。如果袁尚进一步夺取曹操的疆土，扩大实力，那么未来的袁尚力量，就会如同滚雪球一样，会越来越大的，会越来越难以遏制。”
    “袁尚实力增强，相应的，那就是曹操以及我们的实力削弱。”
    “此消彼长，我们必败。”
    诸葛亮神色肃然，郑重道：“换言之从现在，就必须要压制袁尚了。所以现在，不能藏着掖着，必须全力以赴。”
    “荒谬！”
    糜竺再度呵斥。
    他强势道：“军师，我承认您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可我们如今商讨的，并不是不支持曹操，是暂缓支持。至少，不应该是我们的兵力打头阵，不该是我们的人被曹操利用。先让曹操的军队，和袁尚厮杀一阵，这才是我们的观点。至少，先坐山观虎斗，再考虑其他。”
    伊籍正色道：“使君，糜竺的分析，其实就一点，要保证自己的实力。如果没有这一点，未来和袁尚一战，咱们虽说帮助曹操取胜了，咱们损失数万兵力，曹操倒是熬过去了，我们可就难了。总之帮助曹操，也得有自己的心眼，这就是我们的一个基本观点，请使君三思。”
    刘备听着话，点了点头，心中一时间左右为难。
    因为他内心，真的觉得双方的话都有道理，甚至糜竺、伊籍的更有道理。
    刘备看向诸葛亮。
    他的一切，都是诸葛亮的谋划。没有诸葛亮，他可能还在新野，不可能入主荆州的。甚至即便他进入荆州，没有诸葛亮的谋划，一样是难以立足荆州。
    蒯家、蔡家等，那都是极为厉害的大家族，不是他能压制的。
    刘备在沉思，诸葛亮却是不曾说话了。
    理由这些，他都阐述了。
    之前说过。
    今天也说了。
    响鼓不用重锤，不需要他多说什么。
    刘备思考了许久，目光最终落在诸葛亮的身上，不管如何，他相信诸葛亮。
    这是最关键的。
    诚然，他也认为糜竺、伊籍的话有道理，可是他还是选择相信诸葛亮。
    刘备沉声道：“军师的话，我认为更有道理。我们是要防备着曹操，可我也认为，曹操不是袁尚的对手。袁尚这厮，极为邪乎，很难对付。当年明明是最为恶劣的局面，袁家就该直接败了。可是他却力挽狂澜，改变了局面。这样的人，不好对付。曹操这些年一败再败，所以这一次，全力支持。”
    “唉……”
    糜竺叹息道：“主公，您会后悔的。”
    伊籍也摇了摇头。
    诸葛亮那严肃的脸上，多了一抹笑意，他躬身道：“主公英明。”
    刘备大袖一拂，道：“糜竺、伊籍，你们也不必担心什么。我会传书给云长，让他谨慎行事。云长行事一向是稳重，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的。”
    糜竺道：“但愿如此。”
    “报！”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脚步声进入。
    一名侍从进入，禀报道：“使君，外面有人投书到州牧府外，人直接离开了。而且，也不知道是谁。”
    说着话，侍从递上了书信。
    刘备接过来，脸上神色疑惑，他在荆州一向是宽以待人，对士人更是极尽的笼络。
    他对外宣布，欢迎任何士人来拜访，更不会拒绝任何一个人。
    如今，竟是有人投书。
    刘备迅速的拆开书信，当他看到书信中内容，眉头上扬，脸上的神情带着一丝的怒意，便把书信递给糜竺，道：“糜竺，你来看一看。”
    糜竺看了后，面色陡变。
    诸葛亮见此一幕，询问道：“主公，发生了什么事？”
    “是关于糜芳的。”
    糜竺面色铁青，沉声道：“有人检举糜芳，贪婪攫取钱财，压榨商人钱财等。这些从书信中看，都是证据确凿，涉及到的时间、地点、人物都是详尽。”
    诸葛亮听完后，一副若有所思神色。
    糜竺再度道：“主公，糜芳在荆州襄阳肆无忌惮，更是违法乱纪，请主公从重处罚。”
    刘备皱起眉头。
    糜芳！
    这是自己人。
    可是糜芳这厮，肆意的压榨百姓，欺压良善，这简直是坏他的金字招牌。
    处置了糜芳，那是处置自己人。
    不处置，民心会受损。
    刘备一时间，又陷入了两难当中。

 第387章 不得不处置

    张飞面色冷肃。
    他对糜家兄弟没有什么厌恶，对糜竺更是钦佩。糜竺是徐州的大豪族出身，糜家更是经营盐业，在徐州掌握了无数的资源，富可敌国。
    可是为了刘备，糜竺散尽家财支持，为人更是谦逊，性格也是敦厚，为人处事令人佩服。
    然而，糜芳张飞不怎么瞧得起。
    糜芳行事过于狂妄肆意，张飞一向是嫉恶如仇，而且他性子更为急切，更是看不惯糜芳的。
    张飞直接道：“大哥，咱们刚到荆州，仰赖军师的助力，才能立足荆州，这一切来之不易。如今有人投书检举，可见糜芳是犯了事。如果不处置，恐怕会被人利用，闹得满城风雨。我认为，必须要重罚。”
    伊籍缓缓道：“使君，今天的事，是否会是敌人的谋划呢？故意拿出糜芳的罪行，看我们怎么处置？如果不处置，就借机宣传，败坏使君的名声。”
    糜竺面色更是难堪。
    糜芳这个混账，一直以来，糜芳都有些不忿，认为糜家付出的太多，可是得到的太少。
    所以糜芳行事更恣意。
    事实上，糜家在刘备的麾下，得到的的确不多。刘备麾下的政务，尽皆在诸葛亮的手中，一切是诸葛亮说了算。军队的权利上，是关羽、张飞、赵云等人，直属于刘备。
    糜家的人，虽说也得了安排，甚至也被拜为将军，却不是什么重要的职务。
    这是糜芳的不满。
    糜竺规劝了几次，只是劝说无果，也就只能不管。
    没想到，发生了这一事情。
    糜竺也知道事情发生，不可能避免，他郑重道：“主公，糜芳犯错，不能不处置。卑职建议重罚，尤其诚如三将军所言，这事情不处置，恐怕会被人利用。请主公，明鉴。”
    扑通！
    糜竺跪下来。
    他以头叩地，道：“糜芳犯下如此大罪，也有卑职不曾约束糜芳的缘故。卑职疏于管教家人，请主公责罚。”
    刘备连忙搀扶起糜竺，宽慰道：“子仲，这是糜芳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行事稳重，恢宏大气，更是兢兢业业，从未有什么逾越的地方。我是相信你的，快起来，我相信你。”
    “谢主公。”
    糜竺这才站起身。
    他的脸上，仍有着一抹惭愧。
    觉得自己这一次，实在是没有约束好自己的兄弟，给刘备添麻烦了。
    刘备看向诸葛亮，问道：“军师，你怎么看待糜芳的事情？”
    诸葛亮缓缓道：“主公，糜芳的事情，要从两个方面来考虑。第一，糜芳本身犯下了罪，自然要处置，不处置，那就无法对外交代，就会授人把柄。”
    “请主公下令，捉拿糜芳下狱，这是一个最基本的安排。”
    “有这安排，就能说得过去。”
    “第二，如果糜芳的事，仅仅止于此，后续不再有其他的事情，那就没什么，应该仅仅是糜芳犯事惹了人。如果还有更进一步不利于主公的消息，就可以预见到，必然是有人开始运作。”
    “或许，是蒯家、蔡家出手。亦或许，是北方袁尚安排了人到我荆州来运作。”
    “大体，就是这样的情况。”
    诸葛亮分析道：“如今的荆州，局面更为复杂了。我们行事，必须进一步的谨慎。”
    张飞昂着头，瓮声瓮气道：“军师，您行事就是顾虑太多，畏首畏尾的。干脆，直接杀了蒯家、蔡家等，没了他们，荆州谁还敢和咱们打个对抗？再者，他们都被军师压制，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诸葛亮解释道：“三将军，执政不是那么简单的。”
    张飞道：“我不懂这些。”
    诸葛亮继续道：“蒯家、蔡家不能直接杀，因为两大家族和其余的荆州豪门大族，有太多太多的联系。在这个基础上，一旦扑杀蔡家、蒯家，会使得其余的大家族兔死狐悲，一个个忌惮主公，更是抵制主公。”
    “到时候，谁愿意为主公效力呢？”
    “只要蒯家和蔡家不曾犯事儿，我们不曾拿到罪证，就不能处置。”
    “另外，两大家族的影响力巨大，实力强横。杀了他们，地方上更会动荡的。我们要立足荆州，也就难了。豪门大族的根基，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
    诸葛亮说道：“至少，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再有两三年的时间，主公的根基根深蒂固，再要对付各家族，一切就简单了。”
    张飞道：“军师这话，太绕脑袋了，我是不怎么懂的。我就一句话，不听话的，直接打就是，灭了就是。咱们对不听话的人，就是一个字，杀！”
    刘备瞪了张飞一眼，呵斥道：“三弟，治理地方和行军打仗可不一样。行军打仗遇到了门槛，你直接冲过去就是。可是治理地方，你蛮横压制，人家表面上服从，实际上暗中就得串联，就会暗中出手抵制，所以必须当心。”
    张飞道：“大哥说得对。”
    刘备继续道：“军师，糜芳下狱，这事情就这样了吗？”
    诸葛亮摇头道：“当然不，除了把糜芳下狱，还是要对外宣布一番，表明主公不会徇私舞弊的态度。再者，下狱也是对糜芳的保护。暂时来说，糜芳就不要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糜竺道：“军师大恩，糜竺感激不尽。”
    诸葛亮道：“糜将军客气，说起来，依照我的判断，极可能是敌人的暗中运作。其实原本书信中，虽说有一些问题，可是至少不曾害死百姓，不曾死人，糜芳将军只是攫取钱财、盘剥商人，算不得什么大事。”
    糜竺在刘备的麾下，被拜为奋威将军。
    糜竺点头，不再多言。
    刘备继续道：“荆州豪门大族这些，怎么安排呢？咱们总不能一直被动挨打。”
    诸葛亮道：“暂时只能静观其变，先观察一番。”
    刘备点了点头，并不是没有头脑的人，也知道如今的局势复杂，涉及到荆州大家族，诸葛亮已经全力以赴的消化，已经是在不断的笼络，因为时间太短了。
    如果再有两三年，局势都又不一样。要调整各地官员，要压制豪门大族，需要长时间的安排和运作。
    这不是简单事情。
    “报！”
    就在此时，又有一名侍从，急匆匆的进入，禀报道：“使君，李主簿求见。”
    “请！”
    刘备吩咐一声。
    李主簿是李严，他本就是南阳郡人。
    昔日，刘备占据南阳郡南方全境，李严就被刘备发掘出来，在刘备的麾下任职。
    相比于诸葛亮，李严只是主簿。
    李严职务，也在诸葛亮之下。即便如此，李严也深得刘备的倚重，在刘备的麾下掌握钱粮。
    不多时，李严进入。
    李严脸上的神色有些慌乱，更有些急躁。他见到刘备后，躬身揖了一礼，就匆匆道：“主公，大事不好了。襄阳北城外的粮仓，突然着火。粮仓中的粮食，尽数付之一炬。”
    刷！
    刘备面色陡变。
    粮仓的粮食，极为关键。
    有了粮食，刘备心头不慌。一旦没了存储的粮食，那么他麾下就容易缺粮。
    虽说可以大范围在南郡、江夏郡和南阳郡征粮，可那也麻烦。你已经征粮了，再进一步征粮，容易引起民怨。
    刘备看向诸葛亮，道：“孔明，我们如今怎么办？”
    张飞、伊籍、糜竺等人，也是觉得棘手。他们这时候面对的，已经不局限于先前的事情，还要考虑当下遇到的问题。
    粮仓失火，荆州起波澜了。
    诸葛亮迅速思考，他沉声道：“襄阳境内，突然传出诸多不利于我们的消息。最首要的消息，是传出我们应该静观其变，先不支持曹操，任由曹操和袁尚厮杀。紧跟着，又是糜竺的消息。现在，紧跟着又是粮仓出了问题。在下断定，连粮仓怎么失火的都无法找到缘由。”
    李严点头道：“军师言之有理，粮仓的镇守校尉，为了救火身死于其中。粮仓的情况，完全是不清楚。”
    诸葛亮说道：“由此观之，如今发生的问题，极可能是荆州大族的运作，或者是背后是袁尚的人。唯有他们，才有这个实力和可能。”
    “只是暂时，无法判定是谁牵头，也找不出证据来。”
    “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我们当下唯一能做的，那就是暂时静观其变。既然对方出手了，总会继续出手的，咱们继续盯着。只要对方露出马脚，就直接拿下。”
    刘备道：“军师言之有理，凡事得讲究规矩，这就没办法，只能是慢慢来。”
    其余人叹息一声。
    大体上，他们知道都是荆州大族，可是你没有证据，就不能拿人。
    没办法，刘备要人心要名声。
    在要脸面的前提下，很多事情就不好处理。
    诸葛亮道：“诸位，如今是非常时期，当心一些，切莫被敌人抓了痛脚。”
    众人都纷纷点头赞许，他们如今只能这样，没有别的选择了。
    一众人离去，只剩下刘备和诸葛亮，刘备沉声道：“军师，当前的情况下，我们真的什么都不能做了吗？”
    诸葛亮叹息一声，说道：“主公，目前来说是这样。其实在卑职看来，荆州大族跳出来也是好事。如果这一次，一劳永逸解决了蒯家、蔡家等，荆州自此再无隐患。留着他们，那就存在问题。只要罪证确凿，一切就好办了。”
    刘备道：“辛苦军师了。”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主公，这是卑职的分内之事。”
    诸葛亮不再逗留，便急匆匆离去，他接下来还得布局考虑如何应对蒯家、蔡家等事情。
    刘备在房中，心情有些压抑。
    荆州，起风了。
    ……
    入夜后，蒯家隔壁住宅。
    房间中，一盏油灯摇曳不定。
    蒯越和蒯良两兄弟，都是相对而坐。
    蒯越有些兴奋，说道：“兄长，按照你的谋划，咱们笼络了人，也抓住糜芳的问题，甚至还使得粮仓都毁了。这一次，咱们大获全胜。有大哥在，就是不一样。咱们荆州大族，仿佛有了主心骨。大哥，你说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呢？”
    蒯良笑道：“下一步，继续渗透荆州，拉拢荆州南郡、江夏郡的官员。至于咱们，暂时不行动了。”
    “啊！”
    蒯越有些惊讶。
    他一时间，更是不理解。
    明明取得了胜利，为什么暂时不出手了。
    蒯越沉声道：“兄长，你如今回荆州，是要替赵王殿下谋划荆州的，甚至未来，咱们还得在荆州起事。如今才刚出手取得了不错的战果，就要偃旗息鼓。这样的一个结果，怎么能行呢？”
    蒯良说道：“和诸葛亮交手，不能大意。你按部就班的出手，甚至贪得无厌的要扩大战果，最终的结果，那就是自己露出马脚，会被诸葛亮抓住尾巴的。”
    “我们这一次，毁掉了粮仓的粮食，更是借助糜芳的事儿扰乱人心，以及借助殿下的威名联络了许多人，取得了不错的战果，可是实际上，已经引起刘备和诸葛亮的注意。”
    “虽说刘备安排了关羽去前线，但接下来，刘备知道了我们在荆州，就没有更多的力量去支持曹操。”
    “这就达成了牵制刘备的意图。”
    “至于我们未来，要夺取荆州，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接下来，先隐藏行动，按兵不动，使得诸葛亮猜不到我们的意图。更进一步，再考虑其他。”
    “所以我们如今，不能急。”
    蒯良说道：“做事情，要耐得住寂寞，要稳得住心，才能有所成。”
    蒯越也是智者，仔细的思忖一番，道：“兄长的分析，我是赞同的。只是，你是否太高估诸葛亮了？”
    蒯良道：“诸葛亮不厉害吗？”
    “厉害！”
    蒯越点头回答。
    蒯良再度道：“所以我们，要谨慎一些，不能操之过急。刘备这个人，不是易与之辈，很会笼络人。诸葛亮心思，更是缜密，极为厉害。”
    “面对敌人，不能大意。尤其别把敌人当傻子，你把敌人当傻子，你自己就是傻子。”
    “我相信，诸葛亮绝对能猜到这一次的问题，是我们荆州大族的运作。甚至，诸葛亮会知道背后，是殿下的人谋划。所以咱们，要低调行事了，不能给他找到入手的机会。”
    蒯良笑道：“咱们和诸葛亮，慢慢来。”
    蒯越道：“一切听兄长的。”
    蒯良道：“我传书给殿下，告知他荆州的情况。只要荆州不进一步支持曹操，咱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蒯越点了点头，不再逗留，转身离开了。
    蒯良也是跟着离开了宅子，他接下来，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去解决。谋划荆州，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涉及到和诸葛亮的斗争，蒯良有足够的耐心。
    他一贯相信，稳得住自身，才能有未来的发展。

 第387章 不得不处置

    张飞面色冷肃。
    他对糜家兄弟没有什么厌恶，对糜竺更是钦佩。糜竺是徐州的大豪族出身，糜家更是经营盐业，在徐州掌握了无数的资源，富可敌国。
    可是为了刘备，糜竺散尽家财支持，为人更是谦逊，性格也是敦厚，为人处事令人佩服。
    然而，糜芳张飞不怎么瞧得起。
    糜芳行事过于狂妄肆意，张飞一向是嫉恶如仇，而且他性子更为急切，更是看不惯糜芳的。
    张飞直接道：“大哥，咱们刚到荆州，仰赖军师的助力，才能立足荆州，这一切来之不易。如今有人投书检举，可见糜芳是犯了事。如果不处置，恐怕会被人利用，闹得满城风雨。我认为，必须要重罚。”
    伊籍缓缓道：“使君，今天的事，是否会是敌人的谋划呢？故意拿出糜芳的罪行，看我们怎么处置？如果不处置，就借机宣传，败坏使君的名声。”
    糜竺面色更是难堪。
    糜芳这个混账，一直以来，糜芳都有些不忿，认为糜家付出的太多，可是得到的太少。
    所以糜芳行事更恣意。
    事实上，糜家在刘备的麾下，得到的的确不多。刘备麾下的政务，尽皆在诸葛亮的手中，一切是诸葛亮说了算。军队的权利上，是关羽、张飞、赵云等人，直属于刘备。
    糜家的人，虽说也得了安排，甚至也被拜为将军，却不是什么重要的职务。
    这是糜芳的不满。
    糜竺规劝了几次，只是劝说无果，也就只能不管。
    没想到，发生了这一事情。
    糜竺也知道事情发生，不可能避免，他郑重道：“主公，糜芳犯错，不能不处置。卑职建议重罚，尤其诚如三将军所言，这事情不处置，恐怕会被人利用。请主公，明鉴。”
    扑通！
    糜竺跪下来。
    他以头叩地，道：“糜芳犯下如此大罪，也有卑职不曾约束糜芳的缘故。卑职疏于管教家人，请主公责罚。”
    刘备连忙搀扶起糜竺，宽慰道：“子仲，这是糜芳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行事稳重，恢宏大气，更是兢兢业业，从未有什么逾越的地方。我是相信你的，快起来，我相信你。”
    “谢主公。”
    糜竺这才站起身。
    他的脸上，仍有着一抹惭愧。
    觉得自己这一次，实在是没有约束好自己的兄弟，给刘备添麻烦了。
    刘备看向诸葛亮，问道：“军师，你怎么看待糜芳的事情？”
    诸葛亮缓缓道：“主公，糜芳的事情，要从两个方面来考虑。第一，糜芳本身犯下了罪，自然要处置，不处置，那就无法对外交代，就会授人把柄。”
    “请主公下令，捉拿糜芳下狱，这是一个最基本的安排。”
    “有这安排，就能说得过去。”
    “第二，如果糜芳的事，仅仅止于此，后续不再有其他的事情，那就没什么，应该仅仅是糜芳犯事惹了人。如果还有更进一步不利于主公的消息，就可以预见到，必然是有人开始运作。”
    “或许，是蒯家、蔡家出手。亦或许，是北方袁尚安排了人到我荆州来运作。”
    “大体，就是这样的情况。”
    诸葛亮分析道：“如今的荆州，局面更为复杂了。我们行事，必须进一步的谨慎。”
    张飞昂着头，瓮声瓮气道：“军师，您行事就是顾虑太多，畏首畏尾的。干脆，直接杀了蒯家、蔡家等，没了他们，荆州谁还敢和咱们打个对抗？再者，他们都被军师压制，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诸葛亮解释道：“三将军，执政不是那么简单的。”
    张飞道：“我不懂这些。”
    诸葛亮继续道：“蒯家、蔡家不能直接杀，因为两大家族和其余的荆州豪门大族，有太多太多的联系。在这个基础上，一旦扑杀蔡家、蒯家，会使得其余的大家族兔死狐悲，一个个忌惮主公，更是抵制主公。”
    “到时候，谁愿意为主公效力呢？”
    “只要蒯家和蔡家不曾犯事儿，我们不曾拿到罪证，就不能处置。”
    “另外，两大家族的影响力巨大，实力强横。杀了他们，地方上更会动荡的。我们要立足荆州，也就难了。豪门大族的根基，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
    诸葛亮说道：“至少，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再有两三年的时间，主公的根基根深蒂固，再要对付各家族，一切就简单了。”
    张飞道：“军师这话，太绕脑袋了，我是不怎么懂的。我就一句话，不听话的，直接打就是，灭了就是。咱们对不听话的人，就是一个字，杀！”
    刘备瞪了张飞一眼，呵斥道：“三弟，治理地方和行军打仗可不一样。行军打仗遇到了门槛，你直接冲过去就是。可是治理地方，你蛮横压制，人家表面上服从，实际上暗中就得串联，就会暗中出手抵制，所以必须当心。”
    张飞道：“大哥说得对。”
    刘备继续道：“军师，糜芳下狱，这事情就这样了吗？”
    诸葛亮摇头道：“当然不，除了把糜芳下狱，还是要对外宣布一番，表明主公不会徇私舞弊的态度。再者，下狱也是对糜芳的保护。暂时来说，糜芳就不要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糜竺道：“军师大恩，糜竺感激不尽。”
    诸葛亮道：“糜将军客气，说起来，依照我的判断，极可能是敌人的暗中运作。其实原本书信中，虽说有一些问题，可是至少不曾害死百姓，不曾死人，糜芳将军只是攫取钱财、盘剥商人，算不得什么大事。”
    糜竺在刘备的麾下，被拜为奋威将军。
    糜竺点头，不再多言。
    刘备继续道：“荆州豪门大族这些，怎么安排呢？咱们总不能一直被动挨打。”
    诸葛亮道：“暂时只能静观其变，先观察一番。”
    刘备点了点头，并不是没有头脑的人，也知道如今的局势复杂，涉及到荆州大家族，诸葛亮已经全力以赴的消化，已经是在不断的笼络，因为时间太短了。
    如果再有两三年，局势都又不一样。要调整各地官员，要压制豪门大族，需要长时间的安排和运作。
    这不是简单事情。
    “报！”
    就在此时，又有一名侍从，急匆匆的进入，禀报道：“使君，李主簿求见。”
    “请！”
    刘备吩咐一声。
    李主簿是李严，他本就是南阳郡人。
    昔日，刘备占据南阳郡南方全境，李严就被刘备发掘出来，在刘备的麾下任职。
    相比于诸葛亮，李严只是主簿。
    李严职务，也在诸葛亮之下。即便如此，李严也深得刘备的倚重，在刘备的麾下掌握钱粮。
    不多时，李严进入。
    李严脸上的神色有些慌乱，更有些急躁。他见到刘备后，躬身揖了一礼，就匆匆道：“主公，大事不好了。襄阳北城外的粮仓，突然着火。粮仓中的粮食，尽数付之一炬。”
    刷！
    刘备面色陡变。
    粮仓的粮食，极为关键。
    有了粮食，刘备心头不慌。一旦没了存储的粮食，那么他麾下就容易缺粮。
    虽说可以大范围在南郡、江夏郡和南阳郡征粮，可那也麻烦。你已经征粮了，再进一步征粮，容易引起民怨。
    刘备看向诸葛亮，道：“孔明，我们如今怎么办？”
    张飞、伊籍、糜竺等人，也是觉得棘手。他们这时候面对的，已经不局限于先前的事情，还要考虑当下遇到的问题。
    粮仓失火，荆州起波澜了。
    诸葛亮迅速思考，他沉声道：“襄阳境内，突然传出诸多不利于我们的消息。最首要的消息，是传出我们应该静观其变，先不支持曹操，任由曹操和袁尚厮杀。紧跟着，又是糜竺的消息。现在，紧跟着又是粮仓出了问题。在下断定，连粮仓怎么失火的都无法找到缘由。”
    李严点头道：“军师言之有理，粮仓的镇守校尉，为了救火身死于其中。粮仓的情况，完全是不清楚。”
    诸葛亮说道：“由此观之，如今发生的问题，极可能是荆州大族的运作，或者是背后是袁尚的人。唯有他们，才有这个实力和可能。”
    “只是暂时，无法判定是谁牵头，也找不出证据来。”
    “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我们当下唯一能做的，那就是暂时静观其变。既然对方出手了，总会继续出手的，咱们继续盯着。只要对方露出马脚，就直接拿下。”
    刘备道：“军师言之有理，凡事得讲究规矩，这就没办法，只能是慢慢来。”
    其余人叹息一声。
    大体上，他们知道都是荆州大族，可是你没有证据，就不能拿人。
    没办法，刘备要人心要名声。
    在要脸面的前提下，很多事情就不好处理。
    诸葛亮道：“诸位，如今是非常时期，当心一些，切莫被敌人抓了痛脚。”
    众人都纷纷点头赞许，他们如今只能这样，没有别的选择了。
    一众人离去，只剩下刘备和诸葛亮，刘备沉声道：“军师，当前的情况下，我们真的什么都不能做了吗？”
    诸葛亮叹息一声，说道：“主公，目前来说是这样。其实在卑职看来，荆州大族跳出来也是好事。如果这一次，一劳永逸解决了蒯家、蔡家等，荆州自此再无隐患。留着他们，那就存在问题。只要罪证确凿，一切就好办了。”
    刘备道：“辛苦军师了。”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主公，这是卑职的分内之事。”
    诸葛亮不再逗留，便急匆匆离去，他接下来还得布局考虑如何应对蒯家、蔡家等事情。
    刘备在房中，心情有些压抑。
    荆州，起风了。
    ……
    入夜后，蒯家隔壁住宅。
    房间中，一盏油灯摇曳不定。
    蒯越和蒯良两兄弟，都是相对而坐。
    蒯越有些兴奋，说道：“兄长，按照你的谋划，咱们笼络了人，也抓住糜芳的问题，甚至还使得粮仓都毁了。这一次，咱们大获全胜。有大哥在，就是不一样。咱们荆州大族，仿佛有了主心骨。大哥，你说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呢？”
    蒯良笑道：“下一步，继续渗透荆州，拉拢荆州南郡、江夏郡的官员。至于咱们，暂时不行动了。”
    “啊！”
    蒯越有些惊讶。
    他一时间，更是不理解。
    明明取得了胜利，为什么暂时不出手了。
    蒯越沉声道：“兄长，你如今回荆州，是要替赵王殿下谋划荆州的，甚至未来，咱们还得在荆州起事。如今才刚出手取得了不错的战果，就要偃旗息鼓。这样的一个结果，怎么能行呢？”
    蒯良说道：“和诸葛亮交手，不能大意。你按部就班的出手，甚至贪得无厌的要扩大战果，最终的结果，那就是自己露出马脚，会被诸葛亮抓住尾巴的。”
    “我们这一次，毁掉了粮仓的粮食，更是借助糜芳的事儿扰乱人心，以及借助殿下的威名联络了许多人，取得了不错的战果，可是实际上，已经引起刘备和诸葛亮的注意。”
    “虽说刘备安排了关羽去前线，但接下来，刘备知道了我们在荆州，就没有更多的力量去支持曹操。”
    “这就达成了牵制刘备的意图。”
    “至于我们未来，要夺取荆州，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接下来，先隐藏行动，按兵不动，使得诸葛亮猜不到我们的意图。更进一步，再考虑其他。”
    “所以我们如今，不能急。”
    蒯良说道：“做事情，要耐得住寂寞，要稳得住心，才能有所成。”
    蒯越也是智者，仔细的思忖一番，道：“兄长的分析，我是赞同的。只是，你是否太高估诸葛亮了？”
    蒯良道：“诸葛亮不厉害吗？”
    “厉害！”
    蒯越点头回答。
    蒯良再度道：“所以我们，要谨慎一些，不能操之过急。刘备这个人，不是易与之辈，很会笼络人。诸葛亮心思，更是缜密，极为厉害。”
    “面对敌人，不能大意。尤其别把敌人当傻子，你把敌人当傻子，你自己就是傻子。”
    “我相信，诸葛亮绝对能猜到这一次的问题，是我们荆州大族的运作。甚至，诸葛亮会知道背后，是殿下的人谋划。所以咱们，要低调行事了，不能给他找到入手的机会。”
    蒯良笑道：“咱们和诸葛亮，慢慢来。”
    蒯越道：“一切听兄长的。”
    蒯良道：“我传书给殿下，告知他荆州的情况。只要荆州不进一步支持曹操，咱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蒯越点了点头，不再逗留，转身离开了。
    蒯良也是跟着离开了宅子，他接下来，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去解决。谋划荆州，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涉及到和诸葛亮的斗争，蒯良有足够的耐心。
    他一贯相信，稳得住自身，才能有未来的发展。

 第388章 袁尚亲临前线

    邺城是河北中心所在。
    袁尚回到邺城的这段时间，一直留在邺城，不曾急着南下去东郡前线。
    他主要的事情，是梳理的粮草、甲胄、钱财运转等。
    袁尚在后方一切稳定，那么前线战事，也就没什么担心的。尤其北方黄忠正开战，并州张颌即将抵御关陇马超来袭，南方曹操的大军也可能要袭来。
    一切，都在做准备。
    整个袁尚体系的粮草、武器等，各方面都在积极准备中。
    甚至这段时间，袁尚治下都还在征募士兵，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天下局势，急剧的发生变化，袁尚更是要面临他执掌河北之地以来，最大的一场战事。
    这一次，危险极大。
    可是，必须要解决。
    只要是和曹操、刘备、孙权的这一战取得胜利，那就是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如果这一战，无法取得胜利，那么河北之地就麻烦了，曹操不会再惧怕，刘备和孙权也会没了忌惮之心，河北之地会战事不断。
    书房中，袁尚正翻看呈递上来的徭役资料。
    诸多的资料，摆在了面前。
    涉及到徭役，就会涉及到抽调的物资等。
    一场战事的开打，除了靠前线士兵的奋勇厮杀，实际上后方的后勤补给，那是一个极为复杂且关键的事情。譬如粮食的运输等，在这个时代都靠征发民夫进行，都靠百姓运输。
    这些是最大的问题。
    必须妥善解决。
    如果这个环节不解决，最大的可能就是造成百姓怨声载道，造成后方出现麻烦。
    后世隋炀帝杨广三征高句丽，前线厮杀有杨广瞎指挥的缘故，也有世家大族抵制的原因，但后方征发徭役更是摧毁民心崩坏大隋的关键。
    大批的军队在辽东厮杀，涉及到数十万大军需要的粮食、物资，从隋朝各地运输到北方去，这需要无数的民夫来运送，要征发无数的徭役。
    这样的徭役，你不安排妥当，不考虑到各个环节，就会导致半路上无数的百姓饿死病死，以及被苛待死亡。
    最终，粮食没有运送到。
    百姓也死亡无数。
    后方也就彻底崩了。
    在后方崩溃的前提下，前线还想要取得胜利，那就很难了。
    袁尚这一次和曹操、刘备、孙权三方大战，四处都有战场，涉及到无数粮草等的调动，所以袁尚格外的注意。恰是如此，他回到了邺城，都不曾急着南下。
    袁尚看着资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李儒和王越联袂进入。
    “殿下！”
    李儒和王越齐齐行礼。
    袁尚说道：“你们两个人同时来了，莫非兖州的曹操鼓噪一阵后，终于出兵了？”
    李儒道：“殿下圣明，曹操的确出兵了。”
    王越接过话，缓缓道：“回禀殿下，根据拱卫司打探到的消息。目前曹操方面调集兵马，差不多有十万之众。他们的目标，从目前看是离开许都往东郡来了，目标应该是白马县。”
    “关陇方面，拱卫司传回消息，关陇方面有军队悄然聚集，涉及到了凉州骑兵，直接往并州去。”
    “并州刘备，安排关羽率军两万进入兖州，已经和曹操大军汇合，接下来会和曹军一起攻打我们。”
    “江东孙权，调集兵马要出兵。只是目前，不清楚孙权是安排人走陆路支持曹操，还是走水路。因为拱卫司在江东的影响力，还是差了一些。”
    王越说道：“可以肯定的是江东必然出兵支援，我们要考虑到这一点，做万全准备。”
    袁尚点头道：“这一战真来了。”
    李儒说道：“好在我们如今，做了充足的准备，一切的粮草、甲胄、兵源等，随时能抽调，不必担心什么。”
    袁尚道：“那就好！”
    他思忖一番，沉声道：“此役我准备南下，亲自去白马县指挥战事。后方的运转，依旧交给李先生全权负责。其余管宁、邴原等人，以及冀州官员，尽皆受先生调遣。”
    李儒道：“殿下要亲自前往，带上拱卫司。有拱卫司的情报，前线更好安排。”
    袁尚一贯喜欢亲临战场的，这一点，李儒早就习惯了。
    这是袁尚和董卓不一样的地方。
    董卓最早年时，也是身先士卒，亲临战场杀敌，鼓舞士气。随着时间的流逝，董卓渐渐变了，前线战事根本不管，交给下面的将领，只管在后方享受。
    袁尚要去前线，李儒反倒是觉得不错。
    一方面，能鼓舞士气。另一方面，袁尚也善于带兵打仗，能在前线审时度势，做出调整。
    这是最好的安排。
    袁尚点头道：“事情就这么定了，天气寒冷，王越留在邺城，让史阿随我南下。”
    “喏！”
    王越直接回答。
    李儒再度道：“殿下此番南下，带哪些人南下呢？”
    袁尚说道：“徐庶、庞统随我南下，陈到等军中的主将率领大军，随我尽数南下。后方留下的兵力，只留下普通军队镇守邺城就是，我相信有李先生在，这些不是什么大问题。”
    “卑职遵命。”
    李儒再度回答。
    徐庶、庞统等人善于出谋划策，跟着袁尚一起去前线，才好出谋划策。
    袁尚又安排了些其他的细节事情，各项事情安排妥当，李儒和王越就起身离开。袁尚直接回了后院，把要往前线征战的事告诉了甄宓、黄月英，说了离开的事情。
    晚上的这一宿，直接大被同眠。
    第二天清晨，袁尚早早的起床洗漱完，吃过早饭后，就在甄宓和黄月英的伺候下，更换衣衫，穿戴甲胄。袁尚径直往军营去，他抵达时，陈到已经调集了所有的兵马，且庞统、徐庶也已经抵达。
    袁尚看着大军列阵，心下也是欢喜。
    他麾下的大军，是百战之师。尤其这些将士，都跟着参加了辽东和乌桓一战的，将士斗志昂扬，都期待着立功。
    “出兵！”
    袁尚直接下令。
    一声令下，大军浩浩荡荡南下。
    军队自邺城出发，因为邺城距离魏郡边境不远，距离兖州距离也不远，短短数天，袁尚率领的大军，已经到了魏郡边境，进入东郡境内。
    先前拱卫司传回的消息，曹操的出兵方向，是可能攻打白马，如今曹军还未抵达。
    袁尚带人直奔白马县去。
    毕竟白马县北岸，是有着渡口的。大军直接渡河，顺利进入白马县境内。当袁尚的大军距离白马县城不远时，有哨探传回消息，甘宁也已经从东郡移驻到了白马。
    原因很简单，按照目前的分析，白马就是最前线的战场。
    袁尚对此倒是赞许的。
    袁尚带着人一路疾驰，顺利抵达白马，入城和甘宁汇合。
    两路大军汇合，白马的驻军已经超过十万人。一方面，是甘宁的兵力。另一方面，是魏延的兵力。第三方面，则是陈到的兵力。
    这是三路大军。
    这也是袁尚能抵御曹操的底气。
    袁尚的实力，如果把各方面的兵力全部调集，至少能调集二十万兵马以上。
    经过几年的发展，河北之地早已今非昔比。甚至，整个河北之地的军队战斗力，也大不一样。
    从后勤，到军队人数，再到将士斗志，都完全不一样。
    袁尚刚抵达白马县驻扎，短短一天，就有哨探飞马赶回来，到了中军大帐中，禀报道：“殿下，紧急情报，曹军距离白马县，已经不足十里路。”
    “再探！”
    袁尚再度下了命令。
    哨探继续去盯梢，袁尚不再犹豫，立刻召集甘宁、魏延、陈到等人，尽皆来到白马县的城头上，等待着曹操的大军来。
    时间流逝，当远处传来了浩荡的战鼓声和号角声，站在城楼上，就能够看到远处黑压压的大军，已经往白马县赶来。
    一批一批的曹军，迅速列阵。
    曹操，来了！

 第388章 袁尚亲临前线

    邺城是河北中心所在。
    袁尚回到邺城的这段时间，一直留在邺城，不曾急着南下去东郡前线。
    他主要的事情，是梳理的粮草、甲胄、钱财运转等。
    袁尚在后方一切稳定，那么前线战事，也就没什么担心的。尤其北方黄忠正开战，并州张颌即将抵御关陇马超来袭，南方曹操的大军也可能要袭来。
    一切，都在做准备。
    整个袁尚体系的粮草、武器等，各方面都在积极准备中。
    甚至这段时间，袁尚治下都还在征募士兵，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天下局势，急剧的发生变化，袁尚更是要面临他执掌河北之地以来，最大的一场战事。
    这一次，危险极大。
    可是，必须要解决。
    只要是和曹操、刘备、孙权的这一战取得胜利，那就是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如果这一战，无法取得胜利，那么河北之地就麻烦了，曹操不会再惧怕，刘备和孙权也会没了忌惮之心，河北之地会战事不断。
    书房中，袁尚正翻看呈递上来的徭役资料。
    诸多的资料，摆在了面前。
    涉及到徭役，就会涉及到抽调的物资等。
    一场战事的开打，除了靠前线士兵的奋勇厮杀，实际上后方的后勤补给，那是一个极为复杂且关键的事情。譬如粮食的运输等，在这个时代都靠征发民夫进行，都靠百姓运输。
    这些是最大的问题。
    必须妥善解决。
    如果这个环节不解决，最大的可能就是造成百姓怨声载道，造成后方出现麻烦。
    后世隋炀帝杨广三征高句丽，前线厮杀有杨广瞎指挥的缘故，也有世家大族抵制的原因，但后方征发徭役更是摧毁民心崩坏大隋的关键。
    大批的军队在辽东厮杀，涉及到数十万大军需要的粮食、物资，从隋朝各地运输到北方去，这需要无数的民夫来运送，要征发无数的徭役。
    这样的徭役，你不安排妥当，不考虑到各个环节，就会导致半路上无数的百姓饿死病死，以及被苛待死亡。
    最终，粮食没有运送到。
    百姓也死亡无数。
    后方也就彻底崩了。
    在后方崩溃的前提下，前线还想要取得胜利，那就很难了。
    袁尚这一次和曹操、刘备、孙权三方大战，四处都有战场，涉及到无数粮草等的调动，所以袁尚格外的注意。恰是如此，他回到了邺城，都不曾急着南下。
    袁尚看着资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李儒和王越联袂进入。
    “殿下！”
    李儒和王越齐齐行礼。
    袁尚说道：“你们两个人同时来了，莫非兖州的曹操鼓噪一阵后，终于出兵了？”
    李儒道：“殿下圣明，曹操的确出兵了。”
    王越接过话，缓缓道：“回禀殿下，根据拱卫司打探到的消息。目前曹操方面调集兵马，差不多有十万之众。他们的目标，从目前看是离开许都往东郡来了，目标应该是白马县。”
    “关陇方面，拱卫司传回消息，关陇方面有军队悄然聚集，涉及到了凉州骑兵，直接往并州去。”
    “并州刘备，安排关羽率军两万进入兖州，已经和曹操大军汇合，接下来会和曹军一起攻打我们。”
    “江东孙权，调集兵马要出兵。只是目前，不清楚孙权是安排人走陆路支持曹操，还是走水路。因为拱卫司在江东的影响力，还是差了一些。”
    王越说道：“可以肯定的是江东必然出兵支援，我们要考虑到这一点，做万全准备。”
    袁尚点头道：“这一战真来了。”
    李儒说道：“好在我们如今，做了充足的准备，一切的粮草、甲胄、兵源等，随时能抽调，不必担心什么。”
    袁尚道：“那就好！”
    他思忖一番，沉声道：“此役我准备南下，亲自去白马县指挥战事。后方的运转，依旧交给李先生全权负责。其余管宁、邴原等人，以及冀州官员，尽皆受先生调遣。”
    李儒道：“殿下要亲自前往，带上拱卫司。有拱卫司的情报，前线更好安排。”
    袁尚一贯喜欢亲临战场的，这一点，李儒早就习惯了。
    这是袁尚和董卓不一样的地方。
    董卓最早年时，也是身先士卒，亲临战场杀敌，鼓舞士气。随着时间的流逝，董卓渐渐变了，前线战事根本不管，交给下面的将领，只管在后方享受。
    袁尚要去前线，李儒反倒是觉得不错。
    一方面，能鼓舞士气。另一方面，袁尚也善于带兵打仗，能在前线审时度势，做出调整。
    这是最好的安排。
    袁尚点头道：“事情就这么定了，天气寒冷，王越留在邺城，让史阿随我南下。”
    “喏！”
    王越直接回答。
    李儒再度道：“殿下此番南下，带哪些人南下呢？”
    袁尚说道：“徐庶、庞统随我南下，陈到等军中的主将率领大军，随我尽数南下。后方留下的兵力，只留下普通军队镇守邺城就是，我相信有李先生在，这些不是什么大问题。”
    “卑职遵命。”
    李儒再度回答。
    徐庶、庞统等人善于出谋划策，跟着袁尚一起去前线，才好出谋划策。
    袁尚又安排了些其他的细节事情，各项事情安排妥当，李儒和王越就起身离开。袁尚直接回了后院，把要往前线征战的事告诉了甄宓、黄月英，说了离开的事情。
    晚上的这一宿，直接大被同眠。
    第二天清晨，袁尚早早的起床洗漱完，吃过早饭后，就在甄宓和黄月英的伺候下，更换衣衫，穿戴甲胄。袁尚径直往军营去，他抵达时，陈到已经调集了所有的兵马，且庞统、徐庶也已经抵达。
    袁尚看着大军列阵，心下也是欢喜。
    他麾下的大军，是百战之师。尤其这些将士，都跟着参加了辽东和乌桓一战的，将士斗志昂扬，都期待着立功。
    “出兵！”
    袁尚直接下令。
    一声令下，大军浩浩荡荡南下。
    军队自邺城出发，因为邺城距离魏郡边境不远，距离兖州距离也不远，短短数天，袁尚率领的大军，已经到了魏郡边境，进入东郡境内。
    先前拱卫司传回的消息，曹操的出兵方向，是可能攻打白马，如今曹军还未抵达。
    袁尚带人直奔白马县去。
    毕竟白马县北岸，是有着渡口的。大军直接渡河，顺利进入白马县境内。当袁尚的大军距离白马县城不远时，有哨探传回消息，甘宁也已经从东郡移驻到了白马。
    原因很简单，按照目前的分析，白马就是最前线的战场。
    袁尚对此倒是赞许的。
    袁尚带着人一路疾驰，顺利抵达白马，入城和甘宁汇合。
    两路大军汇合，白马的驻军已经超过十万人。一方面，是甘宁的兵力。另一方面，是魏延的兵力。第三方面，则是陈到的兵力。
    这是三路大军。
    这也是袁尚能抵御曹操的底气。
    袁尚的实力，如果把各方面的兵力全部调集，至少能调集二十万兵马以上。
    经过几年的发展，河北之地早已今非昔比。甚至，整个河北之地的军队战斗力，也大不一样。
    从后勤，到军队人数，再到将士斗志，都完全不一样。
    袁尚刚抵达白马县驻扎，短短一天，就有哨探飞马赶回来，到了中军大帐中，禀报道：“殿下，紧急情报，曹军距离白马县，已经不足十里路。”
    “再探！”
    袁尚再度下了命令。
    哨探继续去盯梢，袁尚不再犹豫，立刻召集甘宁、魏延、陈到等人，尽皆来到白马县的城头上，等待着曹操的大军来。
    时间流逝，当远处传来了浩荡的战鼓声和号角声，站在城楼上，就能够看到远处黑压压的大军，已经往白马县赶来。
    一批一批的曹军，迅速列阵。
    曹操，来了！

 第389章 曹操喊话

    袁尚站在城楼上，静静等待。
    时间不长，城外大军列阵，却见密密麻麻的曹军旌旗招展，旗帜飞舞。
    一批一批的大军，肃然列阵。
    在军阵最前面，赫然是曹操所在，更有代表曹操的帅旗等。除此外，荀攸、程昱、贾诩等人，尽皆围绕在周围。
    程昱道：“丞相，袁尚此子狡诈，言辞犀利。这一次，咱们就直接进攻，不必喊话了。”
    袁尚的一张嘴，程昱、贾诩等人都领略了，极为厉害。和袁尚对阵喊话，被骂得狗血淋头不说，还会影响到士气。
    所以，众人才开口劝说。
    曹操摇了摇头，道：“此役，我们占尽优势，自然要喊话，借此压制袁军士气。”
    他不管众人的劝说，策马就往前走，来到军阵最前面。
    这一刻的曹操，斗志昂扬。
    他抬头朝城楼上看去，目光逡巡扫视着。曹操在来的路上，已经得到哨探传回的消息，知道袁尚已经到了白马县亲自来指挥，他扫了一圈，看到了袁尚，眼中掠过一道精光。
    袁尚来了。
    这一战，他不会败。
    昔年，官渡一战时，因为袁尚的介入，使得他大营被焚毁，曹洪也身死其中，他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彻底失去，以至于官渡一战，要胜不胜，要败也不算败。
    昔年，白马县被突破，于禁身死白马县，军队损失惨重；昔年，他大军围剿袁尚，却是在汝南时，导致徐晃陷入埋伏身死……
    曹操有太多太多要报仇的地方，有太多太多要一雪前耻的憋屈。
    一切，尽在这一战。
    曹操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高声道：“袁尚何在？”
    袁尚也看到曹操策马出来，因为曹操距离比较远，且身边有许褚及一众亲卫护卫，即便弓箭也难以射杀，他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可惜了！
    如果曹操再近一点，可以射杀一番。
    射不死曹操，可以多射杀一点曹操麾下的士兵。
    袁尚手撑在城墙上，高声道：“曹操，听说你纠集四方的军队，要和本王决战。即便你头痛欲裂，头疾严重，也还是忍着脑袋的疼痛，要来杀我。”
    “你都这把年纪了，本该颐养天年，本该好好休息，却是这般奔波，真是不辞辛苦啊。”
    “说起来，你如果现在撤军，或许还能多活几年。尤其本王麾下有神医华佗，还有其他的神医。只要他们为你诊治一番，开刀打开头颅，保证药到病除。”
    “如果你执意要一战，到最后，恐怕你本该能多活几年，或许这一战后，很快就死了。”
    袁尚笑问道：“曹操，你意下如何？”
    曹操一听，顿时大怒。
    开刀！
    打开头颅！
    这是要杀他啊！
    袁尚故意这样说，实际上，就是借此故意打击他而已。
    曹操眼神森冷，说道：“袁尚，本相略有微疾，却不值一提。你想阻拦本相的大军，挡不住的。你袁尚区区一己之力，能挡住天下兵锋吗？袁尚，你可知道，此次有多少人攻打你？”
    袁尚笑道：“有多少人呢？”
    曹操掷地有声道：“此番攻打你袁尚，不仅是本相发兵，还有荆州牧刘备也发兵相助，另外扬州牧孙权，也出兵讨伐。天下诸侯，尽皆发兵伐你。”
    “你要如何抵挡呢？”
    “你袁尚人尽皆敌，虽说强横，却是强横不可久。”
    “这一战，你必败无疑。”
    曹操脸上多了一抹得意神色，继续道：“如果你袁尚早早的认输，或许还有一线机会活下来。执意死战，最终的结果，就是你身死被杀。”
    袁尚一听，心头冷笑。
    曹操真是会打算盘，以往的时候，袁尚借助喊话的机会要算计曹操，要抨击曹操的军队士气。
    这一次，轮到了曹操。
    曹操想着大军压境，借此来抨击袁尚，要打击袁尚，以及打击袁尚的军心。
    想得倒是挺美的。
    袁尚淡淡道：“曹丞相啊，你纠集了这么多的人联合在一起。可是，却忘记了支持你的人，实际上也就那样，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讨伐本王。”
    “荆州刘备，如今在襄阳也是自顾不暇。”
    “在关羽带兵离开时，荆州有火灾发生，荆州粮仓内存储的粮食付之一炬。甚至，荆州境内还有蛮人作乱，还有地方大族抵制。”
    “如今的荆州，乱糟糟的一片。即便关羽带着两万人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蒯良在荆州的谋划，早就通过拱卫司传回消息。
    袁尚在来的路上，也知道了消息。更何况，荆州方面即便袁尚不提及，刘备也会认为是袁尚安排了人。
    所以，袁尚直接阐述。
    曹操听得皱起眉头，他暗道袁尚这厮狡诈，早早安排了人去荆州运作。
    若非如此，袁尚哪能反驳。
    袁尚继续道：“曹操，你是不是还要说江东孙权，也会发兵相助呢？哼，你也不看看孙权，是什么货色。孙权要对付本王，也不看看他的底气？”
    “孙家昔年在江东主政，杀戮无数，使得江东大族尽皆抵触。”
    “无数人，反对孙家。”
    “无数人敢怒不敢言，心下藏着仇恨。”
    “因为孙权上位后，手段更为柔和，加上有周瑜这样的大将镇压，江东局势才稍稍稳定了下来。如今孙权要派兵出来相助，江东的力量少了一些，江东大族会放过这一机会吗？”
    “江东大族和孙家的关系，可是不怎么好的。本王的人，在江东运作，你认为孙权还有时间来支持你吗？”
    袁尚强势道：“更何况江东境内，还有山越等蛮人，这些也不是好控制的。”
    刷！
    曹操面色更是微变。
    他是有备而来。
    同样的，袁尚也做了相应的准备，并非是什么都没有做。
    曹操不愿意认输，直接道：“袁尚，你这一番话，只是苍白无力的辩解。刘备是什么人，是当世的人雄人杰，他性情坚韧，为人极善于笼络人，极为厉害。”
    “除此外，刘备还有诸葛亮的辅佐。诸葛亮人称卧龙，和你袁尚麾下的庞统齐名。有诸葛亮和刘备在荆州，即便是你袁尚，安排了人在荆州运作，那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荆州局势，不可能动荡。”
    “你袁尚在荆州的谋划，注定要落空的。”
    曹操声音渐渐拔高，高声道：“再说江东，江东文官有张昭、张纮，此二者皆为大儒，能力出众。他们代表孙权安抚江东士人，江东大族乱不了。”
    “周瑜带兵打仗，纵横江东。他坐镇下，江东的军队稳固，谁是周瑜的对手呢？”
    “最后是孙权。”
    “相比于孙坚的强势，孙策的霸道，孙权手段柔和，有着孙策、孙坚的刚强，也有着他们没有的柔和。孙权能笼络士人，而且善于笼络人心。”
    “这样的一个搭配下，你想在江东搞破坏，不可能的。”
    曹操语气渐渐的激昂，略显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难掩的欢喜。
    这一次辩驳，他必胜。
    袁尚肯定被他压服，这是曹操的期待。
    曹操说到兴奋处，忍不住大手一挥，高声道：“袁尚，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你如今悖逆天道，我曹操必定要剿灭你。”

 第389章 曹操喊话

    袁尚站在城楼上，静静等待。
    时间不长，城外大军列阵，却见密密麻麻的曹军旌旗招展，旗帜飞舞。
    一批一批的大军，肃然列阵。
    在军阵最前面，赫然是曹操所在，更有代表曹操的帅旗等。除此外，荀攸、程昱、贾诩等人，尽皆围绕在周围。
    程昱道：“丞相，袁尚此子狡诈，言辞犀利。这一次，咱们就直接进攻，不必喊话了。”
    袁尚的一张嘴，程昱、贾诩等人都领略了，极为厉害。和袁尚对阵喊话，被骂得狗血淋头不说，还会影响到士气。
    所以，众人才开口劝说。
    曹操摇了摇头，道：“此役，我们占尽优势，自然要喊话，借此压制袁军士气。”
    他不管众人的劝说，策马就往前走，来到军阵最前面。
    这一刻的曹操，斗志昂扬。
    他抬头朝城楼上看去，目光逡巡扫视着。曹操在来的路上，已经得到哨探传回的消息，知道袁尚已经到了白马县亲自来指挥，他扫了一圈，看到了袁尚，眼中掠过一道精光。
    袁尚来了。
    这一战，他不会败。
    昔年，官渡一战时，因为袁尚的介入，使得他大营被焚毁，曹洪也身死其中，他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彻底失去，以至于官渡一战，要胜不胜，要败也不算败。
    昔年，白马县被突破，于禁身死白马县，军队损失惨重；昔年，他大军围剿袁尚，却是在汝南时，导致徐晃陷入埋伏身死……
    曹操有太多太多要报仇的地方，有太多太多要一雪前耻的憋屈。
    一切，尽在这一战。
    曹操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高声道：“袁尚何在？”
    袁尚也看到曹操策马出来，因为曹操距离比较远，且身边有许褚及一众亲卫护卫，即便弓箭也难以射杀，他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可惜了！
    如果曹操再近一点，可以射杀一番。
    射不死曹操，可以多射杀一点曹操麾下的士兵。
    袁尚手撑在城墙上，高声道：“曹操，听说你纠集四方的军队，要和本王决战。即便你头痛欲裂，头疾严重，也还是忍着脑袋的疼痛，要来杀我。”
    “你都这把年纪了，本该颐养天年，本该好好休息，却是这般奔波，真是不辞辛苦啊。”
    “说起来，你如果现在撤军，或许还能多活几年。尤其本王麾下有神医华佗，还有其他的神医。只要他们为你诊治一番，开刀打开头颅，保证药到病除。”
    “如果你执意要一战，到最后，恐怕你本该能多活几年，或许这一战后，很快就死了。”
    袁尚笑问道：“曹操，你意下如何？”
    曹操一听，顿时大怒。
    开刀！
    打开头颅！
    这是要杀他啊！
    袁尚故意这样说，实际上，就是借此故意打击他而已。
    曹操眼神森冷，说道：“袁尚，本相略有微疾，却不值一提。你想阻拦本相的大军，挡不住的。你袁尚区区一己之力，能挡住天下兵锋吗？袁尚，你可知道，此次有多少人攻打你？”
    袁尚笑道：“有多少人呢？”
    曹操掷地有声道：“此番攻打你袁尚，不仅是本相发兵，还有荆州牧刘备也发兵相助，另外扬州牧孙权，也出兵讨伐。天下诸侯，尽皆发兵伐你。”
    “你要如何抵挡呢？”
    “你袁尚人尽皆敌，虽说强横，却是强横不可久。”
    “这一战，你必败无疑。”
    曹操脸上多了一抹得意神色，继续道：“如果你袁尚早早的认输，或许还有一线机会活下来。执意死战，最终的结果，就是你身死被杀。”
    袁尚一听，心头冷笑。
    曹操真是会打算盘，以往的时候，袁尚借助喊话的机会要算计曹操，要抨击曹操的军队士气。
    这一次，轮到了曹操。
    曹操想着大军压境，借此来抨击袁尚，要打击袁尚，以及打击袁尚的军心。
    想得倒是挺美的。
    袁尚淡淡道：“曹丞相啊，你纠集了这么多的人联合在一起。可是，却忘记了支持你的人，实际上也就那样，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讨伐本王。”
    “荆州刘备，如今在襄阳也是自顾不暇。”
    “在关羽带兵离开时，荆州有火灾发生，荆州粮仓内存储的粮食付之一炬。甚至，荆州境内还有蛮人作乱，还有地方大族抵制。”
    “如今的荆州，乱糟糟的一片。即便关羽带着两万人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蒯良在荆州的谋划，早就通过拱卫司传回消息。
    袁尚在来的路上，也知道了消息。更何况，荆州方面即便袁尚不提及，刘备也会认为是袁尚安排了人。
    所以，袁尚直接阐述。
    曹操听得皱起眉头，他暗道袁尚这厮狡诈，早早安排了人去荆州运作。
    若非如此，袁尚哪能反驳。
    袁尚继续道：“曹操，你是不是还要说江东孙权，也会发兵相助呢？哼，你也不看看孙权，是什么货色。孙权要对付本王，也不看看他的底气？”
    “孙家昔年在江东主政，杀戮无数，使得江东大族尽皆抵触。”
    “无数人，反对孙家。”
    “无数人敢怒不敢言，心下藏着仇恨。”
    “因为孙权上位后，手段更为柔和，加上有周瑜这样的大将镇压，江东局势才稍稍稳定了下来。如今孙权要派兵出来相助，江东的力量少了一些，江东大族会放过这一机会吗？”
    “江东大族和孙家的关系，可是不怎么好的。本王的人，在江东运作，你认为孙权还有时间来支持你吗？”
    袁尚强势道：“更何况江东境内，还有山越等蛮人，这些也不是好控制的。”
    刷！
    曹操面色更是微变。
    他是有备而来。
    同样的，袁尚也做了相应的准备，并非是什么都没有做。
    曹操不愿意认输，直接道：“袁尚，你这一番话，只是苍白无力的辩解。刘备是什么人，是当世的人雄人杰，他性情坚韧，为人极善于笼络人，极为厉害。”
    “除此外，刘备还有诸葛亮的辅佐。诸葛亮人称卧龙，和你袁尚麾下的庞统齐名。有诸葛亮和刘备在荆州，即便是你袁尚，安排了人在荆州运作，那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荆州局势，不可能动荡。”
    “你袁尚在荆州的谋划，注定要落空的。”
    曹操声音渐渐拔高，高声道：“再说江东，江东文官有张昭、张纮，此二者皆为大儒，能力出众。他们代表孙权安抚江东士人，江东大族乱不了。”
    “周瑜带兵打仗，纵横江东。他坐镇下，江东的军队稳固，谁是周瑜的对手呢？”
    “最后是孙权。”
    “相比于孙坚的强势，孙策的霸道，孙权手段柔和，有着孙策、孙坚的刚强，也有着他们没有的柔和。孙权能笼络士人，而且善于笼络人心。”
    “这样的一个搭配下，你想在江东搞破坏，不可能的。”
    曹操语气渐渐的激昂，略显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难掩的欢喜。
    这一次辩驳，他必胜。
    袁尚肯定被他压服，这是曹操的期待。
    曹操说到兴奋处，忍不住大手一挥，高声道：“袁尚，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你如今悖逆天道，我曹操必定要剿灭你。”

 第390章 曹操又被打击了

    袁尚听着曹操激昂的话，感受着曹操的心态，心中却笑了起来。
    曹操这一次信心满满啊。
    或者说，通过这样的话，给自己助涨信心么？
    袁尚眼神锐利，高声道：“曹操，你的想法，过于天真了。”
    “你说刘备、诸葛亮厉害，可是你忘记了一句话，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接下来必败无疑。”
    “江东孙权看似是厉害，即便有周瑜、张昭、张纮等人，可是，他们终究也是外人。之所以江东被孙权压服，是因为没有人去牵头。”
    “如今本王的人，已经去了江东。”
    袁尚昂着头，直接道：“这一战，你曹操最终，是必败无疑的。”
    “袁尚，你真是自以为是。”
    曹操嘲讽道：“就凭你的这点实力，挡不住我曹军。另外，你说是江东、荆州会动荡。实际上，他们不会动荡，反倒是会支持本相，会帮助本相攻打你。这一战，你必败无疑。”
    这一次的曹操，觉得自己找到了思路。
    他就是说自己的。
    袁尚的话，看似有道理，可实际上一想，他的话也有道理啊。
    所以，曹操坚持自己的话就是。
    其他的一概不理。
    袁尚即便是诡辩，那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曹操提起一口气，再度道：“袁尚，如果你现在打开城门投降，本相可以代表陛下允诺，你依旧是赵王，依旧享有王爵。我大汉朝没有异姓王，你是第一个异姓王，这是朝廷对你的恩赐。”
    袁尚道：“曹丞相真是仁义啊，还要代表朝廷留下本王的王爵。可惜，本王享受不来朝廷的恩赐。”
    “连小皇帝本身，都沦为了你曹操的傀儡，本王如果投降，成为朝廷的赵王，岂不是处处被你拿捏。”
    “曹操，你要我投降，你怎么不问一问我赵国的十数万将士？”
    “你要我投降，怎么不问一问我赵国的无数百姓？”
    “论疆域之广袤，本王如今下辖并州、冀州、青州、幽州，乃至于连辽东都已经拿下，本王治下的疆域，丝毫不亚于你曹操掌握的各州。”
    “论及人口的数量，本王治下冀州繁华，并州、青州迅速恢复，人口众多，百姓生活殷实。事到如今，百姓的日子过得极好，无数人更是愿意入伍从军。”
    “百姓，全都支持本王。在本王这里，有充足的兵源支持。”
    “论及士兵精锐，本王麾下的将士，屡战屡胜，全都是百战之师，全都是果敢刚毅的士兵。他们在战场上，敢拼敢杀，完全是不弱于你曹操的兵力，甚至比你曹操的士兵更强。”
    “我麾下武将如云，谋士如雨，兵源百姓无数。所有人，都想着击败你曹操，杀入许都境内，彻底一战而胜。他们的士气正盛，怎么可能向你认输呢？”
    袁尚的声音，回荡在城楼上。
    他的声音，透着激昂。
    他的声音，透着一往无前。
    击败曹操，是袁尚一直以来的谋划，只是一直以来，袁尚都在发展自身，夯实根基，确保能直接发兵南下。
    如今，机会已经成熟了。
    袁尚声音再度拔高，高声道：“所有的将士们，儿郎们，我们击败曹操的机会，已经是来了。你们说，我们能投降吗？”
    “不能！”
    陈到、魏延、甘宁等人，齐齐回答。
    “不能！”
    “不能！”
    越来越多的将士，跟着呐喊。
    所有人高呼，声音从一开始的嘈杂零星，渐渐变成了直冲云霄的呐喊，所有人声音回荡空中，宛如一股浩荡洪流。甚至这一声音下，更是透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更是透着所向披靡的冲劲儿。
    冲，冲破曹营。
    杀，杀败曹军。
    这就是所有人的念头。
    袁尚任由将士呐喊，好半晌后，这所有的声音，才开始平息了下来。
    袁尚看向城外的曹操，高声道：“曹操，看到了吗？这是我麾下百战士兵的战意，你麾下的士兵能有吗？你曹操要击败我袁尚，凭什么？就凭你屡战屡败的士兵吗？”
    刷！
    曹操的脸色，多了一抹冷肃。
    袁尚这厮真是厉害啊。
    在这般的情况下，他认为袁尚不可能再从士气上压制他，没想到，最终竟是又如此的厉害。
    直接借助喊话鼓舞士气。
    曹操稳住了心神，他嗤笑一声，说道：“袁尚，一次两次的落败，甚至十次二十次的落败，那都不打紧。最后一战赢了，那就彻底赢了。”
    “高祖刘邦昔年，屡屡败给项羽。最终，一战克项羽，彻底奠定胜利。”
    “如今，本相调集大军，就是要一战击败你袁尚。”
    “这一战，你必败无疑。”
    曹操昂着头，掷地有声道：“甚至这一战，本相要全方位的击败你。昔年，你在搦战时，击伤了本王的虎将。这一次，本王再一次安排人来搦战，你可敢迎战？”
    袁尚眼珠子一转。
    他的实力，得到了突飞猛进，以袁尚的实力，不惧任何人。
    即便许褚，袁尚也不惧。
    问题是，袁尚麾下的其余人，如魏延、陈到这些人，却是不敌的。甚至于王越也老了，而且王越不曾到前线来。再者，袁尚麾下最强的黄忠，则是还在后方幽州。
    要搦战，如今难以一战。
    除非，袁尚亲自上阵去厮杀。
    袁尚打量着城外，看着远处列阵的曹军，他心思迅速的转动着。
    曹操的意图，仅仅是搦战吗？
    恐怕是不止的。
    或许，是借助搦战时，一旦己方的人不敌，甚至曹操可以下令猛攻，直接杀入白马县城。
    这是一个谋划。
    是否可以借力打力呢？
    袁尚没有急着回答，思忖一番后，觉得这是可行的，当即看向魏延、陈到等人，沉声道：“曹操这一次搦战，或许会趁势进攻。”
    “我会下去亲自搦战，如果是能取胜，那也就罢了。”
    “如果是不敌，我会撤回，甚至故意放缓撤退的速度。”
    “届时，任由曹操的兵力进攻。”
    “你们在瓮城内，堵住从瓮城入城的城门，把城内堵死。另外，瓮城内通往城楼上的通道，一旦等我抵达，到时候再直接反击进攻的士兵。总之这一战，彻底剿杀曹军。”
    “一战，打成决战。”
    袁尚眼中闪烁着精光。
    如今既然是来了机会，那就全力以赴，彻底覆灭曹军。
    陈到、魏延和甘宁齐齐回答。
    徐庶说道：“殿下，我们如今的实力，都还不算是全部的兵力。其实再等一等，等黄忠的兵力南下，才是最合适的。”
    “等不了了。”
    袁尚摇了摇头，他开口道：“既然是机会来了，那就一战。”
    “报！”
    就在此时，却是史阿急匆匆的跑来。
    史阿神色匆忙，走到了袁尚的面前，禀报道：“殿下，刚接到拱卫司的消息。我们的后方，黄忠已经撤回。再有一天的时间，黄忠的大军就会抵达白马县城。”
    “知道了。”
    袁尚立刻回答。
    他脸上挂着笑容，说道：“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汉升已经是南下。这，是上苍要覆灭曹操了。”
    徐庶也是点了点头，沉声道：“既如此，那就大决战。”
    “决战！”
    陈到开口附和。
    其余人，纷纷开口，一个个脸上的神色，都是充斥着昂扬的斗志。
    他们已然是下了决心。
    此战，覆灭曹操。
    不灭曹操，决不罢休。
    袁尚看向史阿，吩咐道：“通知即将赶来的黄忠，让他隐藏麾下将士的行踪，悄然往白马县杀来。”
    “喏！”
    史阿得令，转身就离去。
    袁尚看向陈到：“你们迅速安排城内的防守，以及后续厮杀。”
    “喏！”
    陈到、魏延和黄忠等人，也是齐齐回答。
    “袁尚，本相喊话，你迟迟不开口，莫非是怕了不成？”
    曹操的声音又传来。
    他先前搦战，等了好一阵，可是，袁尚都不说话，他认为袁尚这是怕了。
    按照曹操得到的消息，袁尚麾下的第一虎将黄忠，根本就不曾在这里，那么一旦搦战，袁尚肯定是挡不住的。另外，年迈的王越也不在的。
    所以，这一战只要是搦战，曹操必胜。
    更何况，他还有关羽在。
    袁尚看向曹操，他脸上挂着笑容，道：“曹操，你要战，我奉陪到底。搦战就搦战，本王怕了你不成？”
    曹操顿时笑了。
    成了！
    袁尚竟是答应了一战。
    曹操看向一旁的关羽，说道：“云长，这一战就拜托你了。”
    “包在关羽身上。”
    关羽跨坐在马背上，他单手提着青龙偃月刀，另一只手捋着颌下的长髯，那微微眯着的丹凤眼，投射出一抹寒光。
    袁尚安排了人去谋划荆州。
    他要速战速决。
    迅速解决袁尚。
    然后，他才能调转方向回去支持刘备，不至于一直在前线浪费时间。
    驾！！
    关羽一拍马背，已经是策马冲了出去。
    战马冲刺，关羽高声道：“袁尚，关羽在此，可敢一战？”

 第390章 曹操又被打击了

    袁尚听着曹操激昂的话，感受着曹操的心态，心中却笑了起来。
    曹操这一次信心满满啊。
    或者说，通过这样的话，给自己助涨信心么？
    袁尚眼神锐利，高声道：“曹操，你的想法，过于天真了。”
    “你说刘备、诸葛亮厉害，可是你忘记了一句话，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接下来必败无疑。”
    “江东孙权看似是厉害，即便有周瑜、张昭、张纮等人，可是，他们终究也是外人。之所以江东被孙权压服，是因为没有人去牵头。”
    “如今本王的人，已经去了江东。”
    袁尚昂着头，直接道：“这一战，你曹操最终，是必败无疑的。”
    “袁尚，你真是自以为是。”
    曹操嘲讽道：“就凭你的这点实力，挡不住我曹军。另外，你说是江东、荆州会动荡。实际上，他们不会动荡，反倒是会支持本相，会帮助本相攻打你。这一战，你必败无疑。”
    这一次的曹操，觉得自己找到了思路。
    他就是说自己的。
    袁尚的话，看似有道理，可实际上一想，他的话也有道理啊。
    所以，曹操坚持自己的话就是。
    其他的一概不理。
    袁尚即便是诡辩，那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曹操提起一口气，再度道：“袁尚，如果你现在打开城门投降，本相可以代表陛下允诺，你依旧是赵王，依旧享有王爵。我大汉朝没有异姓王，你是第一个异姓王，这是朝廷对你的恩赐。”
    袁尚道：“曹丞相真是仁义啊，还要代表朝廷留下本王的王爵。可惜，本王享受不来朝廷的恩赐。”
    “连小皇帝本身，都沦为了你曹操的傀儡，本王如果投降，成为朝廷的赵王，岂不是处处被你拿捏。”
    “曹操，你要我投降，你怎么不问一问我赵国的十数万将士？”
    “你要我投降，怎么不问一问我赵国的无数百姓？”
    “论疆域之广袤，本王如今下辖并州、冀州、青州、幽州，乃至于连辽东都已经拿下，本王治下的疆域，丝毫不亚于你曹操掌握的各州。”
    “论及人口的数量，本王治下冀州繁华，并州、青州迅速恢复，人口众多，百姓生活殷实。事到如今，百姓的日子过得极好，无数人更是愿意入伍从军。”
    “百姓，全都支持本王。在本王这里，有充足的兵源支持。”
    “论及士兵精锐，本王麾下的将士，屡战屡胜，全都是百战之师，全都是果敢刚毅的士兵。他们在战场上，敢拼敢杀，完全是不弱于你曹操的兵力，甚至比你曹操的士兵更强。”
    “我麾下武将如云，谋士如雨，兵源百姓无数。所有人，都想着击败你曹操，杀入许都境内，彻底一战而胜。他们的士气正盛，怎么可能向你认输呢？”
    袁尚的声音，回荡在城楼上。
    他的声音，透着激昂。
    他的声音，透着一往无前。
    击败曹操，是袁尚一直以来的谋划，只是一直以来，袁尚都在发展自身，夯实根基，确保能直接发兵南下。
    如今，机会已经成熟了。
    袁尚声音再度拔高，高声道：“所有的将士们，儿郎们，我们击败曹操的机会，已经是来了。你们说，我们能投降吗？”
    “不能！”
    陈到、魏延、甘宁等人，齐齐回答。
    “不能！”
    “不能！”
    越来越多的将士，跟着呐喊。
    所有人高呼，声音从一开始的嘈杂零星，渐渐变成了直冲云霄的呐喊，所有人声音回荡空中，宛如一股浩荡洪流。甚至这一声音下，更是透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更是透着所向披靡的冲劲儿。
    冲，冲破曹营。
    杀，杀败曹军。
    这就是所有人的念头。
    袁尚任由将士呐喊，好半晌后，这所有的声音，才开始平息了下来。
    袁尚看向城外的曹操，高声道：“曹操，看到了吗？这是我麾下百战士兵的战意，你麾下的士兵能有吗？你曹操要击败我袁尚，凭什么？就凭你屡战屡败的士兵吗？”
    刷！
    曹操的脸色，多了一抹冷肃。
    袁尚这厮真是厉害啊。
    在这般的情况下，他认为袁尚不可能再从士气上压制他，没想到，最终竟是又如此的厉害。
    直接借助喊话鼓舞士气。
    曹操稳住了心神，他嗤笑一声，说道：“袁尚，一次两次的落败，甚至十次二十次的落败，那都不打紧。最后一战赢了，那就彻底赢了。”
    “高祖刘邦昔年，屡屡败给项羽。最终，一战克项羽，彻底奠定胜利。”
    “如今，本相调集大军，就是要一战击败你袁尚。”
    “这一战，你必败无疑。”
    曹操昂着头，掷地有声道：“甚至这一战，本相要全方位的击败你。昔年，你在搦战时，击伤了本王的虎将。这一次，本王再一次安排人来搦战，你可敢迎战？”
    袁尚眼珠子一转。
    他的实力，得到了突飞猛进，以袁尚的实力，不惧任何人。
    即便许褚，袁尚也不惧。
    问题是，袁尚麾下的其余人，如魏延、陈到这些人，却是不敌的。甚至于王越也老了，而且王越不曾到前线来。再者，袁尚麾下最强的黄忠，则是还在后方幽州。
    要搦战，如今难以一战。
    除非，袁尚亲自上阵去厮杀。
    袁尚打量着城外，看着远处列阵的曹军，他心思迅速的转动着。
    曹操的意图，仅仅是搦战吗？
    恐怕是不止的。
    或许，是借助搦战时，一旦己方的人不敌，甚至曹操可以下令猛攻，直接杀入白马县城。
    这是一个谋划。
    是否可以借力打力呢？
    袁尚没有急着回答，思忖一番后，觉得这是可行的，当即看向魏延、陈到等人，沉声道：“曹操这一次搦战，或许会趁势进攻。”
    “我会下去亲自搦战，如果是能取胜，那也就罢了。”
    “如果是不敌，我会撤回，甚至故意放缓撤退的速度。”
    “届时，任由曹操的兵力进攻。”
    “你们在瓮城内，堵住从瓮城入城的城门，把城内堵死。另外，瓮城内通往城楼上的通道，一旦等我抵达，到时候再直接反击进攻的士兵。总之这一战，彻底剿杀曹军。”
    “一战，打成决战。”
    袁尚眼中闪烁着精光。
    如今既然是来了机会，那就全力以赴，彻底覆灭曹军。
    陈到、魏延和甘宁齐齐回答。
    徐庶说道：“殿下，我们如今的实力，都还不算是全部的兵力。其实再等一等，等黄忠的兵力南下，才是最合适的。”
    “等不了了。”
    袁尚摇了摇头，他开口道：“既然是机会来了，那就一战。”
    “报！”
    就在此时，却是史阿急匆匆的跑来。
    史阿神色匆忙，走到了袁尚的面前，禀报道：“殿下，刚接到拱卫司的消息。我们的后方，黄忠已经撤回。再有一天的时间，黄忠的大军就会抵达白马县城。”
    “知道了。”
    袁尚立刻回答。
    他脸上挂着笑容，说道：“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汉升已经是南下。这，是上苍要覆灭曹操了。”
    徐庶也是点了点头，沉声道：“既如此，那就大决战。”
    “决战！”
    陈到开口附和。
    其余人，纷纷开口，一个个脸上的神色，都是充斥着昂扬的斗志。
    他们已然是下了决心。
    此战，覆灭曹操。
    不灭曹操，决不罢休。
    袁尚看向史阿，吩咐道：“通知即将赶来的黄忠，让他隐藏麾下将士的行踪，悄然往白马县杀来。”
    “喏！”
    史阿得令，转身就离去。
    袁尚看向陈到：“你们迅速安排城内的防守，以及后续厮杀。”
    “喏！”
    陈到、魏延和黄忠等人，也是齐齐回答。
    “袁尚，本相喊话，你迟迟不开口，莫非是怕了不成？”
    曹操的声音又传来。
    他先前搦战，等了好一阵，可是，袁尚都不说话，他认为袁尚这是怕了。
    按照曹操得到的消息，袁尚麾下的第一虎将黄忠，根本就不曾在这里，那么一旦搦战，袁尚肯定是挡不住的。另外，年迈的王越也不在的。
    所以，这一战只要是搦战，曹操必胜。
    更何况，他还有关羽在。
    袁尚看向曹操，他脸上挂着笑容，道：“曹操，你要战，我奉陪到底。搦战就搦战，本王怕了你不成？”
    曹操顿时笑了。
    成了！
    袁尚竟是答应了一战。
    曹操看向一旁的关羽，说道：“云长，这一战就拜托你了。”
    “包在关羽身上。”
    关羽跨坐在马背上，他单手提着青龙偃月刀，另一只手捋着颌下的长髯，那微微眯着的丹凤眼，投射出一抹寒光。
    袁尚安排了人去谋划荆州。
    他要速战速决。
    迅速解决袁尚。
    然后，他才能调转方向回去支持刘备，不至于一直在前线浪费时间。
    驾！！
    关羽一拍马背，已经是策马冲了出去。
    战马冲刺，关羽高声道：“袁尚，关羽在此，可敢一战？”

 第391章 战关羽

    袁尚看着城外的关羽，脸上却是多了一抹笑意。
    关羽来了。
    正好，和关羽一战。
    他穿越到这时代，和曹操麾下诸多的武将一战，也杀了不少人。只是之前的时候，他自身的实力有限，和许褚都不曾交手，只是让王越出手。
    这一次，便是机会。
    和真正的一流高手交战，就在这一战。
    关羽本身就是最顶级的武将。
    这是袁尚的机会。
    袁尚身穿甲胄，直接从士兵的手中，接过了一杆马槊，就直接下马出城。
    嘎吱！
    城门洞开。
    袁尚策马出城。
    在袁尚出来的瞬间，曹操也看到了袁尚，他一下握紧了拳头，那沧桑疲惫的脸上浮现出了灿烂的神情。
    袁尚亲自来了。
    这是找死啊。
    关羽是谁？
    是斩杀颜良、文丑的人，是杀华雄如杀鸡的人，这样的一个人，要杀袁尚也容易。
    没想到，袁尚如此的自大。
    袁尚是河北之地的中心，是所有人的主心骨，只要是袁尚被杀，不需要曹操的大军进攻，袁尚的实力就会瞬间崩塌。
    机会啊！
    曹操一副摩拳擦掌模样，道：“没想到袁尚这一次，竟是胆大包天。看样子这些年，袁尚真的是被连续的胜利，冲昏了脑袋，已经是失去了理智。他自认为，能够取得胜利，可是他遇到的人是关羽，这一次袁尚必败。”
    贾诩道：“丞相所言甚是，袁尚会落败。不过，依我看袁尚虽说落败，恐怕也不至于被杀。袁尚的实力，我们也都是见过的，这个人也不简单，实力是不弱的。”
    荀攸道：“的确是这般，不过我们如今，就要做出应对了。丞相你看，白马县城的城门，至今不曾关上。”
    曹操也是定睛看去。
    城门，的确是大门洞开，不曾关上。
    曹操笑道：“看样子袁尚的意图，仅仅是一战。如果一战取胜，他自然是声威赫赫。如果是一战落败，他可以立刻退走。只是袁尚忘记了，哪有这么容易退走？传令下去，让虎豹骑准备一战，等会儿冲阵，就以虎豹骑率先掩杀袁尚。即便杀不死袁尚，夺取城门，确保我们能杀进去。”
    “喏！”
    曹真主动回答。
    如今是曹真掌握虎豹骑，他眼中也闪烁着精光，眼中有着浓浓的期待。
    在曹操、荀攸、程昱、贾诩等人商议时，袁尚提着马槊已经冲出，他看到了威严赫赫的关羽。
    关羽一柄青龙偃月刀，攻势极强。
    尤其擅长猛攻。
    最前面的三刀，那更是凶猛。
    一刀接着一刀，每一刀都骇人无比，只要是袁尚避开了这最猛烈的三刀，后续就有机会。
    所以，这是袁尚来的缘由。
    再者袁尚习武这么多年，他因为身体素质好，且因为穿越的缘故，这身体的素质一直在提升。所以他如今，才敢出来一战，没有这个前提，袁尚也不至于来厮杀。
    关羽看到了袁尚，他冷冷一笑，不屑道：“袁尚小儿，当年本侯参加虎牢关一战时，你尚且跟在袁尚的身边，乳臭未干。等到官渡一战，本侯斩杀颜良、文丑时，你吓得胆战心惊。如今，竟是敢和本侯一战，嫌命长了吗？”
    袁尚道：“到底谁命更长，那就要斗过才知道。”
    “找死！”
    关羽低喝一声。
    他一向是极为自傲的，脸上带着浓浓的不屑。
    驾！！
    关羽一拍马背，人已经是策马冲出，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迅速的往前冲出。
    嚓咔！嚓咔！
    青龙偃月刀倒拖在地上，随着战马奔驰时，那刀刃摩擦时，更是增加了青龙偃月刀的力量。
    袁尚也是提着马槊迎击。
    双方距离，瞬间拉近。
    “斩！”
    关羽暴呵。
    青龙偃月刀在地上一顿，刹那间，关羽双腿夹住了马腹，他胯下的战马希律律的嘶鸣，关羽双手抡起了青龙偃月刀。那长刀如一道匹练在空中划过，朝袁尚斩落了下来。
    一刀破空，甚至带着爆鸣声。
    袁尚一个镫里藏身，直接身体一侧，整个人犹如树袋熊一样，挂在了战马的一侧。一刹那的功夫，刀锋划过，袁尚人一翻便已经是跨坐在了马背上。
    马槊在空中一转，顺势横扫。
    嗡！
    马槊如棍，只留下一道影子，便到了关羽的身前。
    关羽也有些惊讶。
    袁尚的反应，实在是速度，竟是直接镫里藏身躲过了他的第一刀。要知道，他最强的就是第一刀。没想到，这一刀竟是被躲了过去，以至于他没能斩杀袁尚。
    甚至，袁尚反击的时机，也是恰恰好，在他力量转换的瞬间。
    关羽长刀一提，直接格挡。
    铛！！
    马槊和长刀撞击。
    关羽那丹凤眼一眯起，在撞击的瞬间，借力反弹，青龙偃月刀一转便抡起斩落了下来。
    袁尚马槊直接格挡。
    铛！！
    两柄武器再度撞击。
    这一刻，袁尚已经开始做出评估。
    如果是关羽骑马冲阵时的冲刺挥刀斩杀，那力道更强。可是如今关羽停下来挥刀，却是又不一样，所爆发的力量，没有之前那么强横，而且更少霸道。
    他挥舞马槊也能抗衡。
    这恰恰能够抵挡。
    甚至，袁尚也不曾爆发全部的力量。
    这就可以一战。
    袁尚心下安心，他直接挥舞马槊，随着马槊在手中抡起出手，或是劈斩，或是砸，或是横扫，一招一式更是猛烈。这一连续的进攻下，袁尚攻势如潮，可是关羽的攻势却是如潮水一般衰退。
    毕竟关羽是爆发型的武将，力量无法持久。
    久攻不下，关羽自己受到影响。
    袁尚猛攻后，他更是占了上风，关羽心下却是暗道不能这般持续、
    得改变！
    最好的办法，就是佯装不敌。
    关羽有了想法后，登时就直接实施，迅速的调转马头撤退，手中的刀也是再度拖在地上。
    这是拖刀计。
    关羽要引诱袁尚来袭，然后一刀斩杀袁尚。
    这是绝杀。
    这一幕落在了远处曹操的眼中，曹操皱起眉头，道：“云长如此神勇无敌的，怎么也不敌呢？”
    许褚道：“主公，关羽这是拖刀计，极为霸道。一旦袁尚紧追不舍，极可能被重创。乃至于，被关羽一刀斩杀，那也是有可能的。”
    “哦，竟是如此。”
    曹操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机会来了。
    这就是绝佳的机会啊。
    曹操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他更是期待关羽斩杀袁尚。
    只要袁尚死了，一切好办。

 第391章 战关羽

    袁尚看着城外的关羽，脸上却是多了一抹笑意。
    关羽来了。
    正好，和关羽一战。
    他穿越到这时代，和曹操麾下诸多的武将一战，也杀了不少人。只是之前的时候，他自身的实力有限，和许褚都不曾交手，只是让王越出手。
    这一次，便是机会。
    和真正的一流高手交战，就在这一战。
    关羽本身就是最顶级的武将。
    这是袁尚的机会。
    袁尚身穿甲胄，直接从士兵的手中，接过了一杆马槊，就直接下马出城。
    嘎吱！
    城门洞开。
    袁尚策马出城。
    在袁尚出来的瞬间，曹操也看到了袁尚，他一下握紧了拳头，那沧桑疲惫的脸上浮现出了灿烂的神情。
    袁尚亲自来了。
    这是找死啊。
    关羽是谁？
    是斩杀颜良、文丑的人，是杀华雄如杀鸡的人，这样的一个人，要杀袁尚也容易。
    没想到，袁尚如此的自大。
    袁尚是河北之地的中心，是所有人的主心骨，只要是袁尚被杀，不需要曹操的大军进攻，袁尚的实力就会瞬间崩塌。
    机会啊！
    曹操一副摩拳擦掌模样，道：“没想到袁尚这一次，竟是胆大包天。看样子这些年，袁尚真的是被连续的胜利，冲昏了脑袋，已经是失去了理智。他自认为，能够取得胜利，可是他遇到的人是关羽，这一次袁尚必败。”
    贾诩道：“丞相所言甚是，袁尚会落败。不过，依我看袁尚虽说落败，恐怕也不至于被杀。袁尚的实力，我们也都是见过的，这个人也不简单，实力是不弱的。”
    荀攸道：“的确是这般，不过我们如今，就要做出应对了。丞相你看，白马县城的城门，至今不曾关上。”
    曹操也是定睛看去。
    城门，的确是大门洞开，不曾关上。
    曹操笑道：“看样子袁尚的意图，仅仅是一战。如果一战取胜，他自然是声威赫赫。如果是一战落败，他可以立刻退走。只是袁尚忘记了，哪有这么容易退走？传令下去，让虎豹骑准备一战，等会儿冲阵，就以虎豹骑率先掩杀袁尚。即便杀不死袁尚，夺取城门，确保我们能杀进去。”
    “喏！”
    曹真主动回答。
    如今是曹真掌握虎豹骑，他眼中也闪烁着精光，眼中有着浓浓的期待。
    在曹操、荀攸、程昱、贾诩等人商议时，袁尚提着马槊已经冲出，他看到了威严赫赫的关羽。
    关羽一柄青龙偃月刀，攻势极强。
    尤其擅长猛攻。
    最前面的三刀，那更是凶猛。
    一刀接着一刀，每一刀都骇人无比，只要是袁尚避开了这最猛烈的三刀，后续就有机会。
    所以，这是袁尚来的缘由。
    再者袁尚习武这么多年，他因为身体素质好，且因为穿越的缘故，这身体的素质一直在提升。所以他如今，才敢出来一战，没有这个前提，袁尚也不至于来厮杀。
    关羽看到了袁尚，他冷冷一笑，不屑道：“袁尚小儿，当年本侯参加虎牢关一战时，你尚且跟在袁尚的身边，乳臭未干。等到官渡一战，本侯斩杀颜良、文丑时，你吓得胆战心惊。如今，竟是敢和本侯一战，嫌命长了吗？”
    袁尚道：“到底谁命更长，那就要斗过才知道。”
    “找死！”
    关羽低喝一声。
    他一向是极为自傲的，脸上带着浓浓的不屑。
    驾！！
    关羽一拍马背，人已经是策马冲出，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迅速的往前冲出。
    嚓咔！嚓咔！
    青龙偃月刀倒拖在地上，随着战马奔驰时，那刀刃摩擦时，更是增加了青龙偃月刀的力量。
    袁尚也是提着马槊迎击。
    双方距离，瞬间拉近。
    “斩！”
    关羽暴呵。
    青龙偃月刀在地上一顿，刹那间，关羽双腿夹住了马腹，他胯下的战马希律律的嘶鸣，关羽双手抡起了青龙偃月刀。那长刀如一道匹练在空中划过，朝袁尚斩落了下来。
    一刀破空，甚至带着爆鸣声。
    袁尚一个镫里藏身，直接身体一侧，整个人犹如树袋熊一样，挂在了战马的一侧。一刹那的功夫，刀锋划过，袁尚人一翻便已经是跨坐在了马背上。
    马槊在空中一转，顺势横扫。
    嗡！
    马槊如棍，只留下一道影子，便到了关羽的身前。
    关羽也有些惊讶。
    袁尚的反应，实在是速度，竟是直接镫里藏身躲过了他的第一刀。要知道，他最强的就是第一刀。没想到，这一刀竟是被躲了过去，以至于他没能斩杀袁尚。
    甚至，袁尚反击的时机，也是恰恰好，在他力量转换的瞬间。
    关羽长刀一提，直接格挡。
    铛！！
    马槊和长刀撞击。
    关羽那丹凤眼一眯起，在撞击的瞬间，借力反弹，青龙偃月刀一转便抡起斩落了下来。
    袁尚马槊直接格挡。
    铛！！
    两柄武器再度撞击。
    这一刻，袁尚已经开始做出评估。
    如果是关羽骑马冲阵时的冲刺挥刀斩杀，那力道更强。可是如今关羽停下来挥刀，却是又不一样，所爆发的力量，没有之前那么强横，而且更少霸道。
    他挥舞马槊也能抗衡。
    这恰恰能够抵挡。
    甚至，袁尚也不曾爆发全部的力量。
    这就可以一战。
    袁尚心下安心，他直接挥舞马槊，随着马槊在手中抡起出手，或是劈斩，或是砸，或是横扫，一招一式更是猛烈。这一连续的进攻下，袁尚攻势如潮，可是关羽的攻势却是如潮水一般衰退。
    毕竟关羽是爆发型的武将，力量无法持久。
    久攻不下，关羽自己受到影响。
    袁尚猛攻后，他更是占了上风，关羽心下却是暗道不能这般持续、
    得改变！
    最好的办法，就是佯装不敌。
    关羽有了想法后，登时就直接实施，迅速的调转马头撤退，手中的刀也是再度拖在地上。
    这是拖刀计。
    关羽要引诱袁尚来袭，然后一刀斩杀袁尚。
    这是绝杀。
    这一幕落在了远处曹操的眼中，曹操皱起眉头，道：“云长如此神勇无敌的，怎么也不敌呢？”
    许褚道：“主公，关羽这是拖刀计，极为霸道。一旦袁尚紧追不舍，极可能被重创。乃至于，被关羽一刀斩杀，那也是有可能的。”
    “哦，竟是如此。”
    曹操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机会来了。
    这就是绝佳的机会啊。
    曹操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他更是期待关羽斩杀袁尚。
    只要袁尚死了，一切好办。

 第392章 请君入瓮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前方。
    那眼中，都有着期待。
    都期待袁尚被杀。
    只要是袁尚死了，那么一切就好办了，再怎么的僵局都会迎刃而解。
    只是现场厮杀的关羽，脸上却没有这般的笑容，因为他跑了一段距离，却是忽然听到后方脚步声拉开，发现后方的袁尚，竟是突然放缓了速度。
    关羽登时回头看去。
    蓦地，关羽眼中瞳孔一缩，脸上充斥着惊惧神色。
    袁尚不曾再追击，顺手从马腹旁侧的兜囊中，取出一支短枪，瞄准了关羽的位置，便抡起短枪投掷。
    咻！
    短枪破空。
    双方的距离近，短枪倏忽之间，便到了关羽后方。他根本来不及抵挡，只能连忙俯身，直接趴在马背上，躲过了这一支短枪的射击。
    咻！！
    在关羽刚刚俯身时，再度传来破空声。
    又是一支短枪射来。
    关羽这一次还未做出反应，耳旁就传来扑哧一声的入肉声音。
    希律律！
    忽然间，战马嘶鸣起来。
    关羽胯下的战马，仰天咆哮，不断的嘶鸣，甚至因为短枪入肉深，以至于战马发狂奔跑下，直接把关羽甩下马。
    砰！！
    关羽跌落在地上。
    他灰头土脸的，脸上尽是愤怒神情。
    袁尚真是太不要脸了。
    不追击也就罢了，竟是用短枪投掷伤人，他虽说躲过去了，可是胯下的战马，却是不曾躲过去。
    以至于，战马受伤，他跌落在马下。
    袁尚不曾再追击，他提着马槊，朗声大笑起来，道：“怎么样，还想要以拖刀计杀本王吗？你关羽也不想想，本王是那样没脑子直接追的人吗？”
    关羽咬着牙，提着刀无比愤怒。
    只是，他不敌袁尚。
    前面几刀不曾杀了袁尚，他就失去了机会，毕竟强力爆发下，都无法杀死袁尚，如今他更杀不了。
    关羽只能是拖着疲惫身躯往回走。
    这一刻，曹操愣住了。
    关羽败了！
    他最看好的关羽竟是败了。
    曹操脸色难看，果然，不管多厉害的人，遇到了袁尚，都是被克制啊。
    这个袁尚，太狠了。
    曹操的内心，迫切失望，不过他也没有放弃，直接道：“许褚，你上前去厮杀，可有把握取胜？”
    “有！”
    许褚点头回答。
    他一向不认为自己比关羽弱了。
    所以，关羽败给了袁尚，不意味着他会败给袁尚。
    这是许褚的自信。
    更何况，上一次败给了王越，那是因为王越一开始就算计了他，使得他失去了战马。在地上厮杀时，许褚虽说也强横，可是面对王越，还是有些实力不足。
    许褚提着长刀，策马就冲了出去。
    曹操看到这一幕，看向一旁的贾诩、荀攸等人，道：“你们认为，许褚这一次能否取胜？”
    贾诩说道：“关羽擅长的是猛攻，却是缺少了耐力。可是许褚，虽说爆发力，比不得关羽，却是能持久厮杀。这一战不着急，等着厮杀看。”
    曹操点了点头。
    他眼中又有了期待神色。
    这一战，必胜。
    许褚策马冲出，转眼间，已经杀到了袁尚的身前。
    一刀，抡起就斩下。
    袁尚提着马槊咯噔，当马槊和长刀撞击的瞬间，袁尚胯下的战马希律律嘶鸣。
    他马槊一抖，卸掉了力量。
    袁尚心中对许褚的力量，也有了一个大致的评估。
    许褚的爆发力，没有关羽那么强。不过许褚这个人，实力也不弱。袁尚和许褚交手，他如果要压制对方，倒也是能办到，但是要杀许褚，根本就不可能办到。
    袁尚心中转眼间，就已经有了详细的应对措施。
    马槊横空，不断的出手。
    在短短时间内，就看到一道道马槊留下的影子挥舞扫荡。
    许褚寸步不让，不断挥刀还击。
    铛！铛！铛！！
    武器撞击，不断的响彻城门口。
    袁尚厮杀了一阵后，他早就知道了许褚的实力，便慢慢的示弱，佯装出不敌的情况。这一幕被曹操发现了，曹操更是精神振奋，直接下令擂鼓助威。
    咚！咚！！
    战鼓声，响彻起来。
    鼓声隆隆。
    不断的回荡在空中。
    一时间，肃杀之气弥漫。
    许褚更是越战越勇，他觉得即将取得胜利。
    袁尚厮杀了一阵后，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他手中马槊一准，猛地直接砸下，许褚格挡，却是被击退。袁尚当即调转马头，直接就撤离。
    “袁尚小儿，哪里走，拿命来。”
    许褚立刻策马进攻。
    这一次，不能放过袁尚，必须要拿下袁尚的性命。
    袁尚逃，许褚追。
    与此同时，曹操一发现了情况，大手一挥，刹那间，虎豹骑已经是冲出。
    “杀，击败袁尚，就在今日。”
    “杀！”
    曹真高声下令。
    他是虎豹骑统帅，更是身穿甲胄，先一步冲出。虎豹骑的一个个骑兵，如狼似虎往前冲。在虎豹骑冲刺后，曹操麾下的步兵队伍，也是紧跟着再度发起了进攻。
    浩浩荡荡的曹军，铺天盖地往前冲。
    这是曹军唯一的机会。
    一旦是袁尚撤入了城内，那么城门关闭，再想要打破县城就很难，需要无数的士兵性命去堆积。
    如今趁着袁尚撤退的机会，直接杀进去，那就可以减少很多伤亡。
    换做是一般的将领厮杀，一旦将领厮杀落败，可能就会被阻断在城外，城门直接关闭。眼下撤退的人，并不是普通的将领，而是袁尚这个主帅。
    这就是无法避免的。
    这就是可以直接拿下的。
    鼓声隆隆，号角声长鸣，已经是使得战场上的厮杀，更是透着铁血和惨烈了。
    袁尚也感受到了曹军的攻势，他却是不曾全力以赴的撤退，反倒是稍微放缓了一点的速度。如果袁尚直接撤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足以甩开后方追赶的许褚。
    可是，这就失去了谋划的意义。
    当袁尚撤退到城门口时，许褚紧跟着已经来了，而且虎豹骑也是大批追了上来。
    袁尚迅速入城，策马到一旁通往城楼上的驰道，翻身下马，就迅速往驰道上冲去。
    许褚跟着追来，只是在许褚刚刚往驰道跑的时候，却见城楼上，忽然间齐刷刷有弓箭手冒出来。
    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挽弓搭箭瞄准了城楼下许褚的位置。
    咻！咻！咻！
    一支支羽箭破空，直接射来。
    密集如雨般的弓箭，在空中划过，转眼间已经是笼罩了许褚。
    许褚手中长刀挥舞，犹如风车转动，不断的格挡。
    铛铛铛！！
    长刀撞击，荡开了许多的弓箭，可是这城楼上的准备，实在是太充分。那密集如雨点的弓箭，虽说大批被许褚荡开了，可是，也有弓箭射中了许褚。
    扑哧！扑哧！
    一支支羽箭，射中甲胄，刺入了身体。
    许褚惨叫出声。
    好在他身体外面笼罩了一层甲胄，所以受伤倒也不是太重。可是这般的前提下，许褚仍是中箭。
    袁尚在短短时间，已经回到城楼上。
    他看着被弓箭阻拦在城楼下，受伤却是不曾被射杀的许褚，心下也是赞叹。
    许褚真是好命啊。
    这么多的弓箭，都不曾射杀他。
    许褚如今和虎豹骑汇合，已经是入城，开始占据城门口，然后不断的发起进攻。
    越来越多的曹军，涌入城内。
    所有人，开始走驰道往城内进攻。
    袁尚看到了后，没有任何的慌乱，眼中反倒是有着浓浓的期待。
    大决战，真正拉开序幕了。

 第392章 请君入瓮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前方。
    那眼中，都有着期待。
    都期待袁尚被杀。
    只要是袁尚死了，那么一切就好办了，再怎么的僵局都会迎刃而解。
    只是现场厮杀的关羽，脸上却没有这般的笑容，因为他跑了一段距离，却是忽然听到后方脚步声拉开，发现后方的袁尚，竟是突然放缓了速度。
    关羽登时回头看去。
    蓦地，关羽眼中瞳孔一缩，脸上充斥着惊惧神色。
    袁尚不曾再追击，顺手从马腹旁侧的兜囊中，取出一支短枪，瞄准了关羽的位置，便抡起短枪投掷。
    咻！
    短枪破空。
    双方的距离近，短枪倏忽之间，便到了关羽后方。他根本来不及抵挡，只能连忙俯身，直接趴在马背上，躲过了这一支短枪的射击。
    咻！！
    在关羽刚刚俯身时，再度传来破空声。
    又是一支短枪射来。
    关羽这一次还未做出反应，耳旁就传来扑哧一声的入肉声音。
    希律律！
    忽然间，战马嘶鸣起来。
    关羽胯下的战马，仰天咆哮，不断的嘶鸣，甚至因为短枪入肉深，以至于战马发狂奔跑下，直接把关羽甩下马。
    砰！！
    关羽跌落在地上。
    他灰头土脸的，脸上尽是愤怒神情。
    袁尚真是太不要脸了。
    不追击也就罢了，竟是用短枪投掷伤人，他虽说躲过去了，可是胯下的战马，却是不曾躲过去。
    以至于，战马受伤，他跌落在马下。
    袁尚不曾再追击，他提着马槊，朗声大笑起来，道：“怎么样，还想要以拖刀计杀本王吗？你关羽也不想想，本王是那样没脑子直接追的人吗？”
    关羽咬着牙，提着刀无比愤怒。
    只是，他不敌袁尚。
    前面几刀不曾杀了袁尚，他就失去了机会，毕竟强力爆发下，都无法杀死袁尚，如今他更杀不了。
    关羽只能是拖着疲惫身躯往回走。
    这一刻，曹操愣住了。
    关羽败了！
    他最看好的关羽竟是败了。
    曹操脸色难看，果然，不管多厉害的人，遇到了袁尚，都是被克制啊。
    这个袁尚，太狠了。
    曹操的内心，迫切失望，不过他也没有放弃，直接道：“许褚，你上前去厮杀，可有把握取胜？”
    “有！”
    许褚点头回答。
    他一向不认为自己比关羽弱了。
    所以，关羽败给了袁尚，不意味着他会败给袁尚。
    这是许褚的自信。
    更何况，上一次败给了王越，那是因为王越一开始就算计了他，使得他失去了战马。在地上厮杀时，许褚虽说也强横，可是面对王越，还是有些实力不足。
    许褚提着长刀，策马就冲了出去。
    曹操看到这一幕，看向一旁的贾诩、荀攸等人，道：“你们认为，许褚这一次能否取胜？”
    贾诩说道：“关羽擅长的是猛攻，却是缺少了耐力。可是许褚，虽说爆发力，比不得关羽，却是能持久厮杀。这一战不着急，等着厮杀看。”
    曹操点了点头。
    他眼中又有了期待神色。
    这一战，必胜。
    许褚策马冲出，转眼间，已经杀到了袁尚的身前。
    一刀，抡起就斩下。
    袁尚提着马槊咯噔，当马槊和长刀撞击的瞬间，袁尚胯下的战马希律律嘶鸣。
    他马槊一抖，卸掉了力量。
    袁尚心中对许褚的力量，也有了一个大致的评估。
    许褚的爆发力，没有关羽那么强。不过许褚这个人，实力也不弱。袁尚和许褚交手，他如果要压制对方，倒也是能办到，但是要杀许褚，根本就不可能办到。
    袁尚心中转眼间，就已经有了详细的应对措施。
    马槊横空，不断的出手。
    在短短时间内，就看到一道道马槊留下的影子挥舞扫荡。
    许褚寸步不让，不断挥刀还击。
    铛！铛！铛！！
    武器撞击，不断的响彻城门口。
    袁尚厮杀了一阵后，他早就知道了许褚的实力，便慢慢的示弱，佯装出不敌的情况。这一幕被曹操发现了，曹操更是精神振奋，直接下令擂鼓助威。
    咚！咚！！
    战鼓声，响彻起来。
    鼓声隆隆。
    不断的回荡在空中。
    一时间，肃杀之气弥漫。
    许褚更是越战越勇，他觉得即将取得胜利。
    袁尚厮杀了一阵后，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他手中马槊一准，猛地直接砸下，许褚格挡，却是被击退。袁尚当即调转马头，直接就撤离。
    “袁尚小儿，哪里走，拿命来。”
    许褚立刻策马进攻。
    这一次，不能放过袁尚，必须要拿下袁尚的性命。
    袁尚逃，许褚追。
    与此同时，曹操一发现了情况，大手一挥，刹那间，虎豹骑已经是冲出。
    “杀，击败袁尚，就在今日。”
    “杀！”
    曹真高声下令。
    他是虎豹骑统帅，更是身穿甲胄，先一步冲出。虎豹骑的一个个骑兵，如狼似虎往前冲。在虎豹骑冲刺后，曹操麾下的步兵队伍，也是紧跟着再度发起了进攻。
    浩浩荡荡的曹军，铺天盖地往前冲。
    这是曹军唯一的机会。
    一旦是袁尚撤入了城内，那么城门关闭，再想要打破县城就很难，需要无数的士兵性命去堆积。
    如今趁着袁尚撤退的机会，直接杀进去，那就可以减少很多伤亡。
    换做是一般的将领厮杀，一旦将领厮杀落败，可能就会被阻断在城外，城门直接关闭。眼下撤退的人，并不是普通的将领，而是袁尚这个主帅。
    这就是无法避免的。
    这就是可以直接拿下的。
    鼓声隆隆，号角声长鸣，已经是使得战场上的厮杀，更是透着铁血和惨烈了。
    袁尚也感受到了曹军的攻势，他却是不曾全力以赴的撤退，反倒是稍微放缓了一点的速度。如果袁尚直接撤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足以甩开后方追赶的许褚。
    可是，这就失去了谋划的意义。
    当袁尚撤退到城门口时，许褚紧跟着已经来了，而且虎豹骑也是大批追了上来。
    袁尚迅速入城，策马到一旁通往城楼上的驰道，翻身下马，就迅速往驰道上冲去。
    许褚跟着追来，只是在许褚刚刚往驰道跑的时候，却见城楼上，忽然间齐刷刷有弓箭手冒出来。
    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挽弓搭箭瞄准了城楼下许褚的位置。
    咻！咻！咻！
    一支支羽箭破空，直接射来。
    密集如雨般的弓箭，在空中划过，转眼间已经是笼罩了许褚。
    许褚手中长刀挥舞，犹如风车转动，不断的格挡。
    铛铛铛！！
    长刀撞击，荡开了许多的弓箭，可是这城楼上的准备，实在是太充分。那密集如雨点的弓箭，虽说大批被许褚荡开了，可是，也有弓箭射中了许褚。
    扑哧！扑哧！
    一支支羽箭，射中甲胄，刺入了身体。
    许褚惨叫出声。
    好在他身体外面笼罩了一层甲胄，所以受伤倒也不是太重。可是这般的前提下，许褚仍是中箭。
    袁尚在短短时间，已经回到城楼上。
    他看着被弓箭阻拦在城楼下，受伤却是不曾被射杀的许褚，心下也是赞叹。
    许褚真是好命啊。
    这么多的弓箭，都不曾射杀他。
    许褚如今和虎豹骑汇合，已经是入城，开始占据城门口，然后不断的发起进攻。
    越来越多的曹军，涌入城内。
    所有人，开始走驰道往城内进攻。
    袁尚看到了后，没有任何的慌乱，眼中反倒是有着浓浓的期待。
    大决战，真正拉开序幕了。

 第393章 曹操迟疑，要打持久战？

    袁尚身穿甲胄站在城楼上，他看着麾下的士兵不断阻击。
    箭，如雨一般落下。
    不断射入瓮城。
    即便是虎豹骑精锐，全都是身穿甲胄，可是弓箭总归是能射中人，使得虎豹骑重伤。
    实际上，曹操采取虎豹骑来夺城，掌握入城的城门，那也是豁出去了。正常的情况下，最好是选择以普通的士兵攻入瓮城，可是普通士兵速度跟不上，无法拿下城门口。
    所以，只能选择虎豹骑。
    这是大材小用。
    却也是无奈的选择。
    轰隆隆！！
    在瓮城通往城楼的驰道上，却是有越来越多的石头被推下去。大石头滚落，冲入冲击城楼的曹军当中，一时间，死伤无数，许多曹军虎豹骑士兵被杀。
    又有沸水、滚油、擂木自城楼上砸下去，整个瓮城内的攻势，凶猛无比。
    虎豹骑攻势，彻底受挫。
    在这时候曹操的大军，已经是抵达了，大批的曹军进攻，大批的曹军抵达了城门口，或是在城外猛攻，或是在城内猛攻，这是如今的曹军进攻。
    全面的进攻，已经是展开了。
    袁尚看着城内外都有人进攻，却是神色镇定。
    白马县这里，防守本就有。
    所以，一切他都不着急。
    袁尚麾下以魏延为首，他负责阻击城内驰道的进攻，负责掩杀瓮城内的攻势。
    魏延先是以沸水、滚油、擂木等阻击，这样的攻势下，虽说曹军损失惨重，可还是大批的人云集在瓮城内。
    魏延带着人不断抵挡。
    时间一点点流逝。
    厮杀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白马县瓮城内尽是尸体，空中飘散着血腥味儿。
    只是杀戮虽强，但更多的人，已经是聚集在城内，瓮城内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曹军，不断的沿着驰道，想要冲上城楼。只要是杀上了城楼，那么白马县就落败。
    进一步，袁军也会落败。
    只是曹真以及夏侯惇等人发兵进攻，那也暂时还没有夺取。
    魏延带着士兵厮杀，守得稳如泰山，他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看到密密麻麻的曹军，尤其镇守驰道的士兵也有巨大的压力，开始出现要崩溃的迹象。
    该出杀手锏了。
    魏延心中下了决定，高声道：“所有装着火油的陶罐，全部扔下去，砸在瓮城内。”
    命令下达。
    一个个士兵扛着摆放在城楼上的陶罐，直接砸了下去。
    先前，虽说也有烧得滚沸的火油倾倒下去，可是，因为数量却不大。如今大范围的火油陶罐被砸下去，因为数量太多，一落在城内，就砸在了无数曹军士兵的身上。
    嚓咔！嚓咔！
    瓮城内四面八方，都响起了陶罐碎裂的声音。
    火油，洒落了一地。
    “放火箭。”
    魏延再度下令。
    这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如今一支支火箭落下去，或是射死曹军士兵引燃了大火，或是射伤曹军士兵引燃火油。总之，整个城内突然间，四处开始着火了，大批大批的曹军受到影响，开始四处乱窜。
    这一乱窜，更是使得曹军死伤加剧。
    一批一批的曹军，被踩死的人很多，更多的人慌不择路的往外跑。
    瓮城内，已经是一片火海。
    再不突围撤离，那就得被活生生的烧死。
    如今，必须要突围出去。
    这是如今的现状。
    “撤，快撤出去。”
    曹真高声呐喊起来。
    他一直指挥士兵进攻，想要杀穿驰道，杀到城楼上去。奈何，城楼上的驰道防守，稳如泰山，他根本就无法突破。
    如今，城内起火了，更是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只能是认了。
    只能是撤离。
    曹真带着许褚等人，迅速的突围。
    魏延看到这一幕，他承受的攻打压力顿时消散。魏延吩咐士兵死死的镇守，就下令继续放箭。
    在曹军撤离出去之前，要进一步的射杀更多的曹军。
    “咻！咻！”
    密密麻麻的弓箭，不断的射落了下去。
    死伤的人，越来越多。
    瓮城内曹军的攻击，遭到了极大限度的打击，攻势消弭，以至于虽说有人在瓮城，可是攻势全无。曹军虽说还在大范围的攻打白马县城，却是失去了先前那一鼓作气的势头。
    曹操人在城外远处，当他得到了瓮城的消息，得知攻打瓮城失败，皱起了眉头。
    他付出代价抢占瓮城，竟然失败了？
    曹操环顾麾下的一个个将领，说道：“瓮城内，虽说燃烧起了大火，可是大火无法持续的。你们，谁愿意带兵再度杀入瓮城，打通登上城楼的驰道。”
    “丞相，末将愿意前往。”
    就在此时，浑厚声音传出来。
    却是夏侯惇亲自出来。
    夏侯惇眼神锐利，道：“末将愿意率领士兵作为先登，一战打破白马县城。”
    “元让，本相等你的好消息。”
    曹操点了点头。
    他眼中有期待。
    只要是打破县城，那么这一战他就赢了，如果这一战失败，那么后续还想要打破袁尚的防线，那就更是难如登天。
    夏侯惇一声令下，带着人继续进攻。
    大批大批的曹军再度涌入了战场中，再度杀入了瓮城内发起进攻。
    曹军和袁军，以白马县的城楼为据点，双方仍是在不断的进攻，仍是在迅速的厮杀。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傍晚时分，寒风呼啸。
    十一月下旬的白马县，已经是进入了冬季，好在今年的雪来地晚一些，暂时还未下雪，只是天气依旧寒冷。尤其没了暖阳照耀，更是冷风阵阵。
    袁尚站在城楼上，稳稳指挥着厮杀。
    他到如今，寸步不退。
    他不能退。
    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
    甚至，这一战要全方位的击溃曹军，一鼓作气击溃曹操的大军。
    袁尚调度麾下的士兵，继续作战。
    曹操坐镇城外，却是皱起了眉头，这一战从白天杀到了晚上，即便是夏侯惇全力以赴的进攻，可是，也不曾取得任何的突破，反倒是曹操麾下的兵力，云集在白马县城头不断厮杀。
    战事，陷入了僵局。
    一时间，根本就无法取得突破。
    “丞相，下令撤军，都已经天黑了，暂时，我们只能是撤军了。”
    程昱开口说话。
    他那已经是灰白的双眉蹙起，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战事进行到现在，他们没有占到半点的便宜。
    继续厮杀，暂时也没有任何胜利。
    最好是撤军了。
    曹操听到后，却是果断摇头道：“如今好不容易，我们杀入了瓮城，借助瓮城可以在城内厮杀。好歹，是城内和城外前后夹击。只是袁尚的防守，比较稳固，所以我们无法突破。”
    “现在，至少还守住了。”
    “如果是现在这里，那么下一步，我们再攻打白马县时，那么连瓮城都进不去，只能是在城外进攻。这一前提下，更是无法打破白马县。”
    “所以，不能撤退。”
    “要厮杀，那就一直厮杀下去，打到袁尚守不住为止。”
    “这就是目前的一个基本情况。”
    曹操目光一转，忽然落在了关羽的身上，道：“云长，这一战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战事到现在，必须要全力以赴。所以云长的兵力，可以冲阵了。请云长，替本相杀出一条路来。”
    关羽丹凤眼微眯着。
    一双眸子，透着冷肃，但更多是思考。
    是否出兵呢？
    关羽人在这里，恰恰也清楚这一战的结果。如果是现在，不进一步的进攻，不打破白马县。那么曹操大军的士气，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后续再想要稳住，那就不可能了。
    如今，是必须要取胜的。
    如今，是必须要压制袁尚的。
    关羽想到了这里，暂时不去管荆州的情况，荆州有大哥和军师，足以稳住。
    “好，本将亲自参战进攻。”
    关羽点头回答。
    他那一双狭长的眸子中，也是迸射出浓浓的精光。因为这一战的厮杀，关羽先前败给了袁尚，这是关羽内心不忿的。他关羽即便是面对吕布，那也不惧。
    没想到，被袁尚击败了。
    关羽招呼一声，带着麾下的两万精锐，杀入了战场上。
    一股生力军投入战场，给白马县的防守，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好在袁尚亲自坐镇在城楼上，他也有足够的兵力，而且麾下的士兵全都是拼死厮杀，即便是关羽率领的生力军厉害，也是被硬生生挡住了。
    一支支火把，在城楼上燃烧。
    火光，驱散了黑暗。
    火光映衬下，那一张一张狰狞的脸，充斥着愤怒，充斥着不甘，更是充斥着杀意。
    厮杀仍是在继续。
    袁尚不曾去休息，他依旧站在城楼上，看着城外燃烧的火光，仔细盘算了一番，便说道：“这一战下来，曹操的兵力，投入了有六成没有？”
    “差不多了！”
    庞统点头回答。
    他沉声道：“如今的白马县城，那就是一个杀戮场，无数人在此厮杀。城内外厮杀的人，多不胜数。咱们的兵力，都动用了差不多四成。作为攻城的一方，曹操的兵力，绝对是超过六成。”
    徐庶说道：“殿下，卑职专程打量了一番。”
    “曹操的麾下，曹真、许褚、夏侯惇等诸多的大将，都已经是参战。”
    “曹操的兵力，绝对是超过六成。咱们进一步厮杀下，只要是不表现出绝对优势击溃对方，曹操还会投入更多的兵力。否则，这一战曹操就白打了。”
    徐庶道：“继续引诱，让曹操尽数派兵。”
    袁尚点头道：“对我们来说，打僵持战事，有利于我们。只要是曹操打到明天，黄忠的大军一抵达，届时那就是我们出击的时间。”
    徐庶和庞统也是点头回答。
    这一战，已经是至关重要了，这也是如今的决战序幕。
    三人坐镇城楼上，继续厮杀着。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厮杀仍在继续，城内外不论是曹军，亦或是袁军，都是死伤了很多。
    甚至于，瓮城内外都有曹军曾经杀上城楼上，足足五次杀到了城楼，险些防守崩溃，都是把曹军打了下去。
    局势，都是稳住了。
    厮杀的持续，喊杀声依旧，转眼已经到了凌晨。
    冷风吹拂，寒气更甚。
    曹操不再骑马，而是坐在马车中，他也注意到了远处厮杀的情况。先前一得到杀入城楼的消息，曹操精神振奋，觉得转眼要赢了，可是一转眼，他的兵力被撵下来，曹操又是失落。
    曹操紧了紧衣袍，忽然觉得有些寒冷。
    他眉头皱了起来。
    厮杀到现在，看似是要打破白马县，可是，始终是差一点，现在该怎么办呢？
    是否进一步投入兵力？

 第393章 曹操迟疑，要打持久战？

    袁尚身穿甲胄站在城楼上，他看着麾下的士兵不断阻击。
    箭，如雨一般落下。
    不断射入瓮城。
    即便是虎豹骑精锐，全都是身穿甲胄，可是弓箭总归是能射中人，使得虎豹骑重伤。
    实际上，曹操采取虎豹骑来夺城，掌握入城的城门，那也是豁出去了。正常的情况下，最好是选择以普通的士兵攻入瓮城，可是普通士兵速度跟不上，无法拿下城门口。
    所以，只能选择虎豹骑。
    这是大材小用。
    却也是无奈的选择。
    轰隆隆！！
    在瓮城通往城楼的驰道上，却是有越来越多的石头被推下去。大石头滚落，冲入冲击城楼的曹军当中，一时间，死伤无数，许多曹军虎豹骑士兵被杀。
    又有沸水、滚油、擂木自城楼上砸下去，整个瓮城内的攻势，凶猛无比。
    虎豹骑攻势，彻底受挫。
    在这时候曹操的大军，已经是抵达了，大批的曹军进攻，大批的曹军抵达了城门口，或是在城外猛攻，或是在城内猛攻，这是如今的曹军进攻。
    全面的进攻，已经是展开了。
    袁尚看着城内外都有人进攻，却是神色镇定。
    白马县这里，防守本就有。
    所以，一切他都不着急。
    袁尚麾下以魏延为首，他负责阻击城内驰道的进攻，负责掩杀瓮城内的攻势。
    魏延先是以沸水、滚油、擂木等阻击，这样的攻势下，虽说曹军损失惨重，可还是大批的人云集在瓮城内。
    魏延带着人不断抵挡。
    时间一点点流逝。
    厮杀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白马县瓮城内尽是尸体，空中飘散着血腥味儿。
    只是杀戮虽强，但更多的人，已经是聚集在城内，瓮城内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曹军，不断的沿着驰道，想要冲上城楼。只要是杀上了城楼，那么白马县就落败。
    进一步，袁军也会落败。
    只是曹真以及夏侯惇等人发兵进攻，那也暂时还没有夺取。
    魏延带着士兵厮杀，守得稳如泰山，他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看到密密麻麻的曹军，尤其镇守驰道的士兵也有巨大的压力，开始出现要崩溃的迹象。
    该出杀手锏了。
    魏延心中下了决定，高声道：“所有装着火油的陶罐，全部扔下去，砸在瓮城内。”
    命令下达。
    一个个士兵扛着摆放在城楼上的陶罐，直接砸了下去。
    先前，虽说也有烧得滚沸的火油倾倒下去，可是，因为数量却不大。如今大范围的火油陶罐被砸下去，因为数量太多，一落在城内，就砸在了无数曹军士兵的身上。
    嚓咔！嚓咔！
    瓮城内四面八方，都响起了陶罐碎裂的声音。
    火油，洒落了一地。
    “放火箭。”
    魏延再度下令。
    这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如今一支支火箭落下去，或是射死曹军士兵引燃了大火，或是射伤曹军士兵引燃火油。总之，整个城内突然间，四处开始着火了，大批大批的曹军受到影响，开始四处乱窜。
    这一乱窜，更是使得曹军死伤加剧。
    一批一批的曹军，被踩死的人很多，更多的人慌不择路的往外跑。
    瓮城内，已经是一片火海。
    再不突围撤离，那就得被活生生的烧死。
    如今，必须要突围出去。
    这是如今的现状。
    “撤，快撤出去。”
    曹真高声呐喊起来。
    他一直指挥士兵进攻，想要杀穿驰道，杀到城楼上去。奈何，城楼上的驰道防守，稳如泰山，他根本就无法突破。
    如今，城内起火了，更是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只能是认了。
    只能是撤离。
    曹真带着许褚等人，迅速的突围。
    魏延看到这一幕，他承受的攻打压力顿时消散。魏延吩咐士兵死死的镇守，就下令继续放箭。
    在曹军撤离出去之前，要进一步的射杀更多的曹军。
    “咻！咻！”
    密密麻麻的弓箭，不断的射落了下去。
    死伤的人，越来越多。
    瓮城内曹军的攻击，遭到了极大限度的打击，攻势消弭，以至于虽说有人在瓮城，可是攻势全无。曹军虽说还在大范围的攻打白马县城，却是失去了先前那一鼓作气的势头。
    曹操人在城外远处，当他得到了瓮城的消息，得知攻打瓮城失败，皱起了眉头。
    他付出代价抢占瓮城，竟然失败了？
    曹操环顾麾下的一个个将领，说道：“瓮城内，虽说燃烧起了大火，可是大火无法持续的。你们，谁愿意带兵再度杀入瓮城，打通登上城楼的驰道。”
    “丞相，末将愿意前往。”
    就在此时，浑厚声音传出来。
    却是夏侯惇亲自出来。
    夏侯惇眼神锐利，道：“末将愿意率领士兵作为先登，一战打破白马县城。”
    “元让，本相等你的好消息。”
    曹操点了点头。
    他眼中有期待。
    只要是打破县城，那么这一战他就赢了，如果这一战失败，那么后续还想要打破袁尚的防线，那就更是难如登天。
    夏侯惇一声令下，带着人继续进攻。
    大批大批的曹军再度涌入了战场中，再度杀入了瓮城内发起进攻。
    曹军和袁军，以白马县的城楼为据点，双方仍是在不断的进攻，仍是在迅速的厮杀。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傍晚时分，寒风呼啸。
    十一月下旬的白马县，已经是进入了冬季，好在今年的雪来地晚一些，暂时还未下雪，只是天气依旧寒冷。尤其没了暖阳照耀，更是冷风阵阵。
    袁尚站在城楼上，稳稳指挥着厮杀。
    他到如今，寸步不退。
    他不能退。
    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
    甚至，这一战要全方位的击溃曹军，一鼓作气击溃曹操的大军。
    袁尚调度麾下的士兵，继续作战。
    曹操坐镇城外，却是皱起了眉头，这一战从白天杀到了晚上，即便是夏侯惇全力以赴的进攻，可是，也不曾取得任何的突破，反倒是曹操麾下的兵力，云集在白马县城头不断厮杀。
    战事，陷入了僵局。
    一时间，根本就无法取得突破。
    “丞相，下令撤军，都已经天黑了，暂时，我们只能是撤军了。”
    程昱开口说话。
    他那已经是灰白的双眉蹙起，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战事进行到现在，他们没有占到半点的便宜。
    继续厮杀，暂时也没有任何胜利。
    最好是撤军了。
    曹操听到后，却是果断摇头道：“如今好不容易，我们杀入了瓮城，借助瓮城可以在城内厮杀。好歹，是城内和城外前后夹击。只是袁尚的防守，比较稳固，所以我们无法突破。”
    “现在，至少还守住了。”
    “如果是现在这里，那么下一步，我们再攻打白马县时，那么连瓮城都进不去，只能是在城外进攻。这一前提下，更是无法打破白马县。”
    “所以，不能撤退。”
    “要厮杀，那就一直厮杀下去，打到袁尚守不住为止。”
    “这就是目前的一个基本情况。”
    曹操目光一转，忽然落在了关羽的身上，道：“云长，这一战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战事到现在，必须要全力以赴。所以云长的兵力，可以冲阵了。请云长，替本相杀出一条路来。”
    关羽丹凤眼微眯着。
    一双眸子，透着冷肃，但更多是思考。
    是否出兵呢？
    关羽人在这里，恰恰也清楚这一战的结果。如果是现在，不进一步的进攻，不打破白马县。那么曹操大军的士气，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后续再想要稳住，那就不可能了。
    如今，是必须要取胜的。
    如今，是必须要压制袁尚的。
    关羽想到了这里，暂时不去管荆州的情况，荆州有大哥和军师，足以稳住。
    “好，本将亲自参战进攻。”
    关羽点头回答。
    他那一双狭长的眸子中，也是迸射出浓浓的精光。因为这一战的厮杀，关羽先前败给了袁尚，这是关羽内心不忿的。他关羽即便是面对吕布，那也不惧。
    没想到，被袁尚击败了。
    关羽招呼一声，带着麾下的两万精锐，杀入了战场上。
    一股生力军投入战场，给白马县的防守，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好在袁尚亲自坐镇在城楼上，他也有足够的兵力，而且麾下的士兵全都是拼死厮杀，即便是关羽率领的生力军厉害，也是被硬生生挡住了。
    一支支火把，在城楼上燃烧。
    火光，驱散了黑暗。
    火光映衬下，那一张一张狰狞的脸，充斥着愤怒，充斥着不甘，更是充斥着杀意。
    厮杀仍是在继续。
    袁尚不曾去休息，他依旧站在城楼上，看着城外燃烧的火光，仔细盘算了一番，便说道：“这一战下来，曹操的兵力，投入了有六成没有？”
    “差不多了！”
    庞统点头回答。
    他沉声道：“如今的白马县城，那就是一个杀戮场，无数人在此厮杀。城内外厮杀的人，多不胜数。咱们的兵力，都动用了差不多四成。作为攻城的一方，曹操的兵力，绝对是超过六成。”
    徐庶说道：“殿下，卑职专程打量了一番。”
    “曹操的麾下，曹真、许褚、夏侯惇等诸多的大将，都已经是参战。”
    “曹操的兵力，绝对是超过六成。咱们进一步厮杀下，只要是不表现出绝对优势击溃对方，曹操还会投入更多的兵力。否则，这一战曹操就白打了。”
    徐庶道：“继续引诱，让曹操尽数派兵。”
    袁尚点头道：“对我们来说，打僵持战事，有利于我们。只要是曹操打到明天，黄忠的大军一抵达，届时那就是我们出击的时间。”
    徐庶和庞统也是点头回答。
    这一战，已经是至关重要了，这也是如今的决战序幕。
    三人坐镇城楼上，继续厮杀着。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厮杀仍在继续，城内外不论是曹军，亦或是袁军，都是死伤了很多。
    甚至于，瓮城内外都有曹军曾经杀上城楼上，足足五次杀到了城楼，险些防守崩溃，都是把曹军打了下去。
    局势，都是稳住了。
    厮杀的持续，喊杀声依旧，转眼已经到了凌晨。
    冷风吹拂，寒气更甚。
    曹操不再骑马，而是坐在马车中，他也注意到了远处厮杀的情况。先前一得到杀入城楼的消息，曹操精神振奋，觉得转眼要赢了，可是一转眼，他的兵力被撵下来，曹操又是失落。
    曹操紧了紧衣袍，忽然觉得有些寒冷。
    他眉头皱了起来。
    厮杀到现在，看似是要打破白马县，可是，始终是差一点，现在该怎么办呢？
    是否进一步投入兵力？

 第394章 孤注一掷

    程昱也在曹操身旁，看着战场，眉头皱起，到如今，已经投入七万多近八万的兵力，可是，还没有取得胜利。甚至于，袁尚的防守依旧稳健，对于曹军一方来说，这是极大的打击。
    程昱正色道：“丞相，我们投入的兵力不少了，势不可为，暂时撤军。”
    曹操咬着牙，道：“如今撤军，接下来要再打破白马县，那就很难了。”
    程昱道：“如果现在不撤军回来，进一步增添兵力，那就是必须要攻克。如果不攻克，那就真的是白瞎了这一战。”
    “所以，老臣建议撤军。”
    “先休整军队。”
    “等军队稍稍休整，然后再考虑如何打破白马县的事情。”
    “战事，不是一蹴而就的。”
    “这一战如果寄希望于一战竟全功，那是不大可能的。所以咱们当下，还是要确保自身力量的稳住。”
    程昱郑重揖了一礼，道：“请丞相三思。”
    曹操听到后，目光一转，落在了旁边荀攸、贾诩的身上，道：“文若、文和，你们怎么看？”
    荀攸不曾急着说话。
    他打量着火光通明的白马县城楼。
    厮杀还在继续。
    无数人还在拼杀。
    喊杀声，仍是杀声震天。
    荀攸收回目光，说道：“丞相，仲德公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只是，我们裹挟大势而来。如果是这一战，都无法拿下袁尚，后续还想要攻克白马县，还想要击败袁尚，卑职认为不可能。”
    “你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程昱厉声呵斥。
    他眼神锐利，说道：“你可知道，如今攻打白马县遇阻，一旦是不顾一切的投入。那么接下来，后续还怎么和袁尚厮杀，我们要怎么保住自身的实力？”
    荀攸解释道：“仲德公的分析，我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如今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咱们这一战，必须彻底压制袁尚，灭掉袁尚的有生力量。”
    “同样的，袁尚也是铁了心要覆灭我们。”
    “袁尚不灭我们，不会罢休的。”
    “保全力量，有意义吗？没有太大的意义。”
    荀攸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肃然，道：“我们和袁尚之间，毫不客气的说，我们是处于弱势的。这一次有备而来，还有关羽参战，都无法拿下袁尚，后续还想打破白马县很难。”
    “我知道这不是最佳的选择。”
    “一场战事的厮杀，不应该是如此不顾一切。”
    “可是现在不争取这机会，袁尚后续肯定会击溃我们的。你们都应该知道，袁尚在北方辽东还有兵力的。”
    “一旦黄忠自辽东南下，到时候袁尚的兵力会进一步增强，还怎么打？”
    荀攸侃侃而谈，他丝毫不避讳袁尚的实力。
    这是人尽皆知的。
    程昱听完后，沉默下来，脸上也多了一抹凝重，他也知道荀攸的话有道理。
    只是这样豁出去，不管不顾的厮杀，他认为不合适。
    可是，又没有解决的办法。
    程昱仔细想着，最终是喟然叹息一声。
    曹操本就是一个智者，他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却没有急着表态，说道：“文和，你怎么看？”
    贾诩正色道：“丞相，该说的，荀军师都已经说了，实际上这就是没选择的事情。不管如何，我等誓死追随丞相。”
    曹操转而看向了白马县的县城。
    他和袁尚交手以来，从未取得胜利，所以这一次，曹操调集了各方兵力，还有关羽参战，曹操是抱着极大希望的。
    可是，还是陷入僵局。
    无法一鼓作气取胜。
    曹操的心中，他也清楚一点，这一战以最大的力量来攻打白马县，都无法取得成功，那么接下来，还想要击败袁尚，那就相当的难了。
    曹操不愿意死守。
    他更不愿意坐以待毙。
    “传令下去，再抽调三万大军参战，给本相杀上去，覆灭白马县。”
    曹操直接下了命令。
    咚！咚！咚！！！
    鼓声隆隆，不断的响彻起来。
    浩浩荡荡的鼓声下，又是密密麻麻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朝着城楼上冲去。
    白马县的城楼上，压力骤然增加。
    袁尚脸上却是不惧反喜，曹操进一步增兵，到了这一步，曹操就不可能再随意撤军了。一旦曹操撤军，袁尚的兵力反击下，大规模的掩杀，那么曹操必然是大败。
    战事进行到这里，已经是双方大规模杀戮。
    袁尚不需要下令，自有甘宁调集更多的士兵抵挡，双方进一步不断的厮杀。
    杀戮，仍在持续。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转眼到了寅时，东方的天际，已经出现了一抹鱼肚白。
    天色灰蒙蒙的，开始有些亮了起来。
    喊杀声还在持续。
    只是城内外，已经堆积了无数的尸体，一批一批的曹军战死城头，一批一批的袁军也是死在了这里。这白马县的城楼上染血，鲜血流淌汇聚，尽是了地面，已然汇聚成了一滩一滩的血泊。
    战事，仍然在持续。
    袁尚看到了这一幕，面色虽说冷肃，可是眼中神色，却是熠熠生辉。
    这一战到了这里，那就是要分胜负的时候。
    袁尚的兵力，打死了很多。
    可是，还有力量能战。
    袁尚稳如泰山，曹操在城外却是有些要崩了的感觉。
    曹操付出了太多太多。可是截止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的收获，白马县数次岌岌可危，数次险些要被拿下，还是被袁尚扭转了局势，一切仍然不利于曹操。
    曹操面色肃然，那眸子中更多了一抹血丝，以及一抹癫狂。
    继续杀吗？
    曹操可以想象，这一战如果落败，即便是撤回了朝廷，朝中恐怕又会掀起波澜。甚至袁尚这一次，可不会像是上一次东郡一战后，袁尚直接撤回了冀州。
    当初，袁尚撤退是因为袁绍病逝，袁尚要回去接管权利。
    这一次，袁尚不会撤退了。
    只要是曹操一撤退，那么袁尚这里，就必然是全力以赴的进攻，就必然是不顾一切的推进。
    不灭掉他，袁尚不会罢休的。
    曹操心中明了，他大袖一拂，再度道：“来人，传令下去，再调遣两万精锐参战。所有力量，给我投入进去。”
    “丞相不可。”
    程昱开口劝说。
    如此急切，如此不顾一切的孤注一掷，是程昱不赞同的。
    曹操说道：“仲德公，本相知道你的意思，这时候撤退，我们还能苟延残喘，还能回去就采取防守。”
    “这样的结果，不是本相要的。”
    “即便拿不下袁尚，那就两败俱伤。我拼尽了力量，袁尚也别想好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损了一千，袁尚也得折损八百。”
    “到时候袁尚想要进一步进攻，那也不可能。”
    “我们现在一撤退，那就大败。”
    “即便后方还有一定的接应兵力，这点力量根本不足以抵挡袁尚的追击。”
    “我们如今，已经是别无选择了。甚至从这一战开始时，我们就没了多余的选择，只能是继续厮杀下去。”
    “不拼个输赢，就没有结果。”
    曹操眼神锐利，那眸子中，闪烁着精光，更有着癫狂，说道：“战，要战就死战到底。本相宁可辉煌落幕，也绝不会苟且偷生的。”
    众人便不再劝说。
    又是两万兵力，投入了战场。
    曹操看着最后兵力介入，心中紧张，但更是镇定，越是这时候，他反倒是越发镇定了。
    他刚才说，宁可辉煌落幕，也不苟且偷生，实际上是因为袁尚和袁绍不同。如果曹操面对的是袁绍，那么曹操愿意示弱，他还有苟且翻盘的机会，毕竟袁绍耳根子软，有诸多的问题。
    袁尚不同。
    袁尚这厮狡诈，而且极为厉害。
    想要骗袁尚，不可能。
    想要在袁尚的手下苟且发展，最终的结果，肯定会被袁尚算计的。
    所以，曹操全力一战。
    大批大批的曹军进一步的进攻，袁尚在白马县城楼上，也是发现了这一情况。他得知曹军全部都杀出来，这个时候的袁尚，脸上多了笑容。
    事情，成了。
    如今的曹操，成了光杆司令。
    接下来就等黄忠的军队包围过来，彻底解决战事。
    这一战，大局已定。
    袁尚心下振奋，他不再担心什么，看着瓮城内的厮杀，下了大军迅速围杀的命令。甚至于，袁尚麾下除了陈到的骑兵，都已经全数派遣上去。
    所有的力量，都豁出去一战。
    战事在不断的进行。
    白马县城就仿佛是一个绞肉机一般，仍是在不断的持续。
    抵近午时，城楼上的厮杀愈演愈烈，却是在这时候，史阿急匆匆的来到袁尚的身旁，禀报道：“殿下，黄忠将军派人来传话，他的军队已经抵达曹操的后方，开始围剿过来。战事，可以收尾了。”
    “好！”
    袁尚脸上露出了笑容。
    该收尾了。
    这一战，已经是该收尾了。

 第394章 孤注一掷

    程昱也在曹操身旁，看着战场，眉头皱起，到如今，已经投入七万多近八万的兵力，可是，还没有取得胜利。甚至于，袁尚的防守依旧稳健，对于曹军一方来说，这是极大的打击。
    程昱正色道：“丞相，我们投入的兵力不少了，势不可为，暂时撤军。”
    曹操咬着牙，道：“如今撤军，接下来要再打破白马县，那就很难了。”
    程昱道：“如果现在不撤军回来，进一步增添兵力，那就是必须要攻克。如果不攻克，那就真的是白瞎了这一战。”
    “所以，老臣建议撤军。”
    “先休整军队。”
    “等军队稍稍休整，然后再考虑如何打破白马县的事情。”
    “战事，不是一蹴而就的。”
    “这一战如果寄希望于一战竟全功，那是不大可能的。所以咱们当下，还是要确保自身力量的稳住。”
    程昱郑重揖了一礼，道：“请丞相三思。”
    曹操听到后，目光一转，落在了旁边荀攸、贾诩的身上，道：“文若、文和，你们怎么看？”
    荀攸不曾急着说话。
    他打量着火光通明的白马县城楼。
    厮杀还在继续。
    无数人还在拼杀。
    喊杀声，仍是杀声震天。
    荀攸收回目光，说道：“丞相，仲德公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只是，我们裹挟大势而来。如果是这一战，都无法拿下袁尚，后续还想要攻克白马县，还想要击败袁尚，卑职认为不可能。”
    “你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程昱厉声呵斥。
    他眼神锐利，说道：“你可知道，如今攻打白马县遇阻，一旦是不顾一切的投入。那么接下来，后续还怎么和袁尚厮杀，我们要怎么保住自身的实力？”
    荀攸解释道：“仲德公的分析，我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如今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咱们这一战，必须彻底压制袁尚，灭掉袁尚的有生力量。”
    “同样的，袁尚也是铁了心要覆灭我们。”
    “袁尚不灭我们，不会罢休的。”
    “保全力量，有意义吗？没有太大的意义。”
    荀攸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肃然，道：“我们和袁尚之间，毫不客气的说，我们是处于弱势的。这一次有备而来，还有关羽参战，都无法拿下袁尚，后续还想打破白马县很难。”
    “我知道这不是最佳的选择。”
    “一场战事的厮杀，不应该是如此不顾一切。”
    “可是现在不争取这机会，袁尚后续肯定会击溃我们的。你们都应该知道，袁尚在北方辽东还有兵力的。”
    “一旦黄忠自辽东南下，到时候袁尚的兵力会进一步增强，还怎么打？”
    荀攸侃侃而谈，他丝毫不避讳袁尚的实力。
    这是人尽皆知的。
    程昱听完后，沉默下来，脸上也多了一抹凝重，他也知道荀攸的话有道理。
    只是这样豁出去，不管不顾的厮杀，他认为不合适。
    可是，又没有解决的办法。
    程昱仔细想着，最终是喟然叹息一声。
    曹操本就是一个智者，他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却没有急着表态，说道：“文和，你怎么看？”
    贾诩正色道：“丞相，该说的，荀军师都已经说了，实际上这就是没选择的事情。不管如何，我等誓死追随丞相。”
    曹操转而看向了白马县的县城。
    他和袁尚交手以来，从未取得胜利，所以这一次，曹操调集了各方兵力，还有关羽参战，曹操是抱着极大希望的。
    可是，还是陷入僵局。
    无法一鼓作气取胜。
    曹操的心中，他也清楚一点，这一战以最大的力量来攻打白马县，都无法取得成功，那么接下来，还想要击败袁尚，那就相当的难了。
    曹操不愿意死守。
    他更不愿意坐以待毙。
    “传令下去，再抽调三万大军参战，给本相杀上去，覆灭白马县。”
    曹操直接下了命令。
    咚！咚！咚！！！
    鼓声隆隆，不断的响彻起来。
    浩浩荡荡的鼓声下，又是密密麻麻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朝着城楼上冲去。
    白马县的城楼上，压力骤然增加。
    袁尚脸上却是不惧反喜，曹操进一步增兵，到了这一步，曹操就不可能再随意撤军了。一旦曹操撤军，袁尚的兵力反击下，大规模的掩杀，那么曹操必然是大败。
    战事进行到这里，已经是双方大规模杀戮。
    袁尚不需要下令，自有甘宁调集更多的士兵抵挡，双方进一步不断的厮杀。
    杀戮，仍在持续。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转眼到了寅时，东方的天际，已经出现了一抹鱼肚白。
    天色灰蒙蒙的，开始有些亮了起来。
    喊杀声还在持续。
    只是城内外，已经堆积了无数的尸体，一批一批的曹军战死城头，一批一批的袁军也是死在了这里。这白马县的城楼上染血，鲜血流淌汇聚，尽是了地面，已然汇聚成了一滩一滩的血泊。
    战事，仍然在持续。
    袁尚看到了这一幕，面色虽说冷肃，可是眼中神色，却是熠熠生辉。
    这一战到了这里，那就是要分胜负的时候。
    袁尚的兵力，打死了很多。
    可是，还有力量能战。
    袁尚稳如泰山，曹操在城外却是有些要崩了的感觉。
    曹操付出了太多太多。可是截止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的收获，白马县数次岌岌可危，数次险些要被拿下，还是被袁尚扭转了局势，一切仍然不利于曹操。
    曹操面色肃然，那眸子中更多了一抹血丝，以及一抹癫狂。
    继续杀吗？
    曹操可以想象，这一战如果落败，即便是撤回了朝廷，朝中恐怕又会掀起波澜。甚至袁尚这一次，可不会像是上一次东郡一战后，袁尚直接撤回了冀州。
    当初，袁尚撤退是因为袁绍病逝，袁尚要回去接管权利。
    这一次，袁尚不会撤退了。
    只要是曹操一撤退，那么袁尚这里，就必然是全力以赴的进攻，就必然是不顾一切的推进。
    不灭掉他，袁尚不会罢休的。
    曹操心中明了，他大袖一拂，再度道：“来人，传令下去，再调遣两万精锐参战。所有力量，给我投入进去。”
    “丞相不可。”
    程昱开口劝说。
    如此急切，如此不顾一切的孤注一掷，是程昱不赞同的。
    曹操说道：“仲德公，本相知道你的意思，这时候撤退，我们还能苟延残喘，还能回去就采取防守。”
    “这样的结果，不是本相要的。”
    “即便拿不下袁尚，那就两败俱伤。我拼尽了力量，袁尚也别想好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损了一千，袁尚也得折损八百。”
    “到时候袁尚想要进一步进攻，那也不可能。”
    “我们现在一撤退，那就大败。”
    “即便后方还有一定的接应兵力，这点力量根本不足以抵挡袁尚的追击。”
    “我们如今，已经是别无选择了。甚至从这一战开始时，我们就没了多余的选择，只能是继续厮杀下去。”
    “不拼个输赢，就没有结果。”
    曹操眼神锐利，那眸子中，闪烁着精光，更有着癫狂，说道：“战，要战就死战到底。本相宁可辉煌落幕，也绝不会苟且偷生的。”
    众人便不再劝说。
    又是两万兵力，投入了战场。
    曹操看着最后兵力介入，心中紧张，但更是镇定，越是这时候，他反倒是越发镇定了。
    他刚才说，宁可辉煌落幕，也不苟且偷生，实际上是因为袁尚和袁绍不同。如果曹操面对的是袁绍，那么曹操愿意示弱，他还有苟且翻盘的机会，毕竟袁绍耳根子软，有诸多的问题。
    袁尚不同。
    袁尚这厮狡诈，而且极为厉害。
    想要骗袁尚，不可能。
    想要在袁尚的手下苟且发展，最终的结果，肯定会被袁尚算计的。
    所以，曹操全力一战。
    大批大批的曹军进一步的进攻，袁尚在白马县城楼上，也是发现了这一情况。他得知曹军全部都杀出来，这个时候的袁尚，脸上多了笑容。
    事情，成了。
    如今的曹操，成了光杆司令。
    接下来就等黄忠的军队包围过来，彻底解决战事。
    这一战，大局已定。
    袁尚心下振奋，他不再担心什么，看着瓮城内的厮杀，下了大军迅速围杀的命令。甚至于，袁尚麾下除了陈到的骑兵，都已经全数派遣上去。
    所有的力量，都豁出去一战。
    战事在不断的进行。
    白马县城就仿佛是一个绞肉机一般，仍是在不断的持续。
    抵近午时，城楼上的厮杀愈演愈烈，却是在这时候，史阿急匆匆的来到袁尚的身旁，禀报道：“殿下，黄忠将军派人来传话，他的军队已经抵达曹操的后方，开始围剿过来。战事，可以收尾了。”
    “好！”
    袁尚脸上露出了笑容。
    该收尾了。
    这一战，已经是该收尾了。

 第395章 大破曹军

    “陈到！”
    袁尚直接下了命令。
    “末将在。”
    陈到抱拳回答。
    自始至终，陈到都不曾参战的，他麾下的骑兵都是在城内不曾出动。
    骑兵，是最后的武器。
    一旦到了最后用骑兵掩杀时，那就是最后的进攻。
    毕其功于一役，一战定乾坤。
    袁尚吩咐道：“传令下去，调集你麾下的飞熊军骑兵，准备出击。”
    “喏！”
    陈到立刻回答。
    他转身就径直往城内去。
    瓮城内厮杀还在持续，这时候很显然是从城楼上进入内城，调集已经准备厮杀的骑兵出战。
    实际上，袁尚麾下也只有飞熊军骑兵不曾调动了。
    其余的士兵都已经调动。
    袁尚又看向庞统、徐庶，道：“士元、元直，你们两人负责大军的安排。接下来，我带着人亲自冲阵。这一次，我会打出王旗，鼓舞士气，全力进攻。”
    徐庶道：“殿下要冲阵，卑职不反对。只是打出王旗，那就意味着，谁都知道殿下亲自厮杀。一旦大批大批的敌人围杀过来，后果极为危险。”
    庞统说道：“卑职附议。”
    袁尚眼中掠过一道精光，道：“都到这时候了，还怕什么呢？黄忠的兵力，即将合围。这时候的疯狂，是建立在理智基础上的。更何况，我也不惧曹军合围，杀就是了。所以，你们不必担心。”
    庞统和徐庶相视一望，颇有些无奈。
    袁尚的性情，两人都知道。
    一贯是说一不二。
    袁尚一直以来，都喜欢在战场上冲阵，喜欢带兵厮杀。
    庞统郑重道：“殿下一切当心。”
    徐庶道：“请殿下务必注意安全，切莫以身犯险。”
    “本王知道了。”
    袁尚点了点头。
    他把事情交给了徐庶和庞统，就不再逗留，他也是身穿甲胄，带着亲卫径直往内城去。
    随着袁尚抵达了内城，陈到以及飞熊军的两万精骑已经彻底集合。
    所有人，云集在内城。
    所有人，斗志昂扬。
    所有的军队都已经上去厮杀，如今只剩下飞熊军，所有的儿郎早就已经饥渴难耐，早就是忍不住要上去厮杀了。眼下，终于是轮到了他们，终于是等到了厮杀的机会。
    袁尚来到军阵前方，他不管瓮城内的厮杀，不管城楼上传来的喊杀声，他提起一口气，以最大的声音，近乎是歇斯底里道：“曹操兵临城下，这一战，便是我们覆灭曹军之战。”
    “此战，本王亲自上阵杀敌。”
    “此战，本王身先士卒。”
    “此战，本王更会打出王旗，由本王亲自率领你们杀敌。”
    “这一战，便是终结曹操之战。”
    “尔等，可有信心一战？”
    袁尚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内城，诸多的飞熊军士兵听到后，全都是斗志昂扬。
    “死战！”
    陈到率先举起手中大枪高呼。
    “死战！”
    “死战！”
    越来越多的骑兵，跨坐在马背上高呼。
    声音，直冲云霄。
    声音，透着一往无前的大无畏。
    所有的士兵，已然是准备好了，已然是准备豁出去一战。
    袁尚翻身上马，他如今又换了一并战刀，以战刀来厮杀。在战场上的冲阵时，马槊虽说厉害，可未必能起到最大的杀伤力，锋利的战刀实际上，能发挥出最强的力量。
    袁尚拔出腰间由马钧专门锻制的战刀，这一柄刀削铁如泥，锋利无匹。
    在袁尚的身旁，王旗已经飘扬。
    两万飞熊军骑兵，也是整整齐齐的列阵。
    此刻的东方天际，一轮红日初升，万丈霞光忽然浮现，自天上洒落下来，使得整个内城无数的将士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金光似的。
    “开城门，杀！”
    袁尚举起了手中的战刀。
    刀长约莫六尺，刀刃的长度是四尺，刀柄足足两尺左右，这一柄刀迥异于一般的战刀。
    可是，却是坚不可摧，吹毛断发。
    嘎吱！
    城门洞开了。
    正在翁城中厮杀的曹军和袁军，全都是看过来，袁军士气大振，而曹军方面一个个士兵，都是瞪大了眼睛，那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袁军竟是还有骑兵。
    甚至，如此的威武雄壮。
    许多人，更是看到了最前面的袁尚王旗，看到了身穿甲胄的袁尚。
    “杀！”
    袁尚高呼呐喊。
    哒！哒！！
    马蹄声急促，战马已经是犹如离弦之箭，迅猛冲出。
    袁尚提着刀，身体稍稍俯伏在马背上，背脊微微弓着，这么一来，是有利于杀入敌人中爆发力量。伴随着袁尚的冲出，一批一批的士兵，已经是冲了出去。
    袁尚率先就杀入了厮杀的队伍中。
    长刀抡起，一刀劈下。
    呲啦！
    刀锋划过一名曹军士兵身体，鲜血喷溅，曹军直接被劈得倒在地上。
    袁尚却是丝毫不停留，催动战马往前冲，长刀不断的抡起斩下。
    一刀接着一刀。
    一个个曹军被杀。
    随着飞熊军骑兵的靠近，骑兵掩杀下，瓮城内的曹军直接溃散。即便是曹操安排了生力军介入，可是飞熊军的实力太强了，又是骑兵掩杀。
    没有长枪阵的阻击下，骑兵冲刺那就是所向披靡的，很难被阻击。
    大军往前冲，短短时间，就杀出了瓮城。
    轰隆隆！！！
    马蹄声急促，越来越多的骑兵冲出瓮城，宛如浩荡洪流，所向披靡。
    袁尚带着人冲出了瓮城，便继续在城外冲刺。
    虽说城外尸体堆积多，可是骑兵却是能辐散开来，不断的大范围掩杀。在这一生力军的介入下，城外大范围的曹军，更是被击溃。
    在如此浩大的队伍面前，个人的力量已经是削弱，更多是一个整体的力量。
    两万飞熊军不断的涌出。
    战场上飞熊军越来越多，攻势也是越来越强。
    整个局势，开始迅速偏转。
    原本战场上的厮杀，其实还是焦灼，甚至曹操孤注一掷后，白马县城楼的厮杀，反倒是稍稍有利于曹操一方。
    现在随着袁尚亲自冲阵，局势立刻就开始发生了转变，曹军彻底溃败。
    “挡不住了，袁军凶猛，快撤退啊。”
    “袁尚亲自来了，快撤。”
    “快撤退啊。”
    越来越多的曹军高呼，仓皇撤退。
    虽说曹军当中，有夏侯惇指挥，也有关羽带兵阻拦，可是这些人的存在，也就是仅仅能稳住一点军心。
    当袁军犹如浩荡的江河冲击而来，整个战场上局势不利于曹军时，个人的武勇已经挡不住。
    顶多，是夏侯惇、关羽多杀几个人而已。
    从白马县的城楼上往外看去，就能看到战场上的局势，正在迅速的变化，原本焦灼厮杀。可是如今战场上厮杀的驱使，是一个个攒动人头组成的人流，正在迅速的往外面推移。
    曹军，彻底溃败了。
    徐庶、庞统也是顺势下令全军进攻。
    不再防守。
    就是全力以赴的进攻。
    在这一情况下，整个袁军一方的士气，那更是浩浩荡荡。
    曹操在后方远处，稍稍高一点的高地看着战场厮杀。原本他已经是豁出去一战，把所有的兵力投入进去，只剩下一批骑兵。甚至于，剩下的骑兵也不多了。
    可是没想到，他刚投入所有的兵力时间不长，战场上的局势登时发生了变化。
    袁尚直接杀出来了。
    曹操握紧了拳头，看到战场上局势，心下很是失落。
    败了！
    这一战他败了！
    曹操的内心，情绪很是复杂。
    他这辈子和袁绍争锋，虽说早些年，一直都比不得出身袁家的袁绍。甚至于他在兖州时，一直也依靠袁绍，才能立足兖州。最终，在官渡一战，他终于有机会能力挽狂澜扭转局势。
    没想到，竟是被袁尚横插一脚。
    还是败给了袁绍。
    自那之后，曹操虽说横行各地，虽说扫荡了豫州、扬州、徐州边境，甚至连关中都夺取。可是，曹操和袁尚之间的交锋，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
    这一次，也是败了。
    甚至这一次的落败，袁尚强攻下，他接下来怎么办呢？
    撤退吗？
    能退回哪里呢？
    恐怕退回许都，也不怎么安全了。
    曹操内心想到了很多，只是转眼间，又回过神来，看着战场上厮杀的局势。
    终究，还得面对现实。
    曹操环顾荀攸、程昱和贾诩等人，说道：“如今这一战我们败了，是彻底败了。你们说，如今是继续组织兵力一战，还是撤离呢？”
    荀攸说道：“丞相，如今只能是撤退了，我们先撤退。然后，再寻觅机会了。眼下，只能是全方位的转为防守。争取，能挡住袁尚的进攻。然后，才有一点喘息的机会。”
    曹操神色黯然。
    荀攸说的是喘息机会。
    而不是反攻。
    这一战后，想要再反攻袁尚，已经是愈发的困难。
    程昱接过话，说道：“丞相，现在也不是自暴自弃的时候。撤军，我们如今只能撤退了。”
    贾诩道：“丞相，撤。”
    一众人，无一例外的请求撤退。
    先前是孤注一掷的投入所有士兵，为了能一战定乾坤。没想到，袁尚还有后手。这个时候再不撤退，一旦袁尚的大军杀来，再想要撤退，那都是难了。
    曹操即便是内心不甘，却也没有办法，他准备下令撤退了。
    只能撤了。
    “报！”
    忽然间，从曹操的后方，一名骑兵哨探飞奔而来。
    哨探神色慌张，一到了曹操身旁不远处，便高声道：“丞相，大事不妙，我们后方安排的士兵被拿下，后方出现了大批军队，打的是黄字旗，是黄忠率领的大军，切断我们的退路，正在朝我们杀来。”
    轰！！
    曹操脑中一下懵了。
    袁尚还有兵力？
    甚至，黄忠竟然是穿插到了后方去。
    要知道这一战，曹操可是实现安排了人盯着辽东，得知黄忠如今专注于攻打公孙度的，怎么黄忠就直接撤回了。
    这消息，太让人震惊了。
    贾诩、荀攸、程昱等人，一个个谋士的脸上，也是布满了震惊神情。
    甚至，全都是心下冰凉。
    完了！
    后路被黄忠切断，这个时候再想要撤退，已经是难如登天。
    曹操回过神后，他忍不住揉搓了一下面庞，沉声道：“咱们这一战，是真的彻彻底底的落败，败得太惨了。传令下去，突围，争取突围出去。”
    “喏！”
    命令迅速传下去。
    鸣金撤军的声音，响彻战场上。
    曹操带着一众人撤离，只是所有人撤离时，内心都是惶恐不安。
    面对黄忠包围，能否突围是大问题。

 第395章 大破曹军

    “陈到！”
    袁尚直接下了命令。
    “末将在。”
    陈到抱拳回答。
    自始至终，陈到都不曾参战的，他麾下的骑兵都是在城内不曾出动。
    骑兵，是最后的武器。
    一旦到了最后用骑兵掩杀时，那就是最后的进攻。
    毕其功于一役，一战定乾坤。
    袁尚吩咐道：“传令下去，调集你麾下的飞熊军骑兵，准备出击。”
    “喏！”
    陈到立刻回答。
    他转身就径直往城内去。
    瓮城内厮杀还在持续，这时候很显然是从城楼上进入内城，调集已经准备厮杀的骑兵出战。
    实际上，袁尚麾下也只有飞熊军骑兵不曾调动了。
    其余的士兵都已经调动。
    袁尚又看向庞统、徐庶，道：“士元、元直，你们两人负责大军的安排。接下来，我带着人亲自冲阵。这一次，我会打出王旗，鼓舞士气，全力进攻。”
    徐庶道：“殿下要冲阵，卑职不反对。只是打出王旗，那就意味着，谁都知道殿下亲自厮杀。一旦大批大批的敌人围杀过来，后果极为危险。”
    庞统说道：“卑职附议。”
    袁尚眼中掠过一道精光，道：“都到这时候了，还怕什么呢？黄忠的兵力，即将合围。这时候的疯狂，是建立在理智基础上的。更何况，我也不惧曹军合围，杀就是了。所以，你们不必担心。”
    庞统和徐庶相视一望，颇有些无奈。
    袁尚的性情，两人都知道。
    一贯是说一不二。
    袁尚一直以来，都喜欢在战场上冲阵，喜欢带兵厮杀。
    庞统郑重道：“殿下一切当心。”
    徐庶道：“请殿下务必注意安全，切莫以身犯险。”
    “本王知道了。”
    袁尚点了点头。
    他把事情交给了徐庶和庞统，就不再逗留，他也是身穿甲胄，带着亲卫径直往内城去。
    随着袁尚抵达了内城，陈到以及飞熊军的两万精骑已经彻底集合。
    所有人，云集在内城。
    所有人，斗志昂扬。
    所有的军队都已经上去厮杀，如今只剩下飞熊军，所有的儿郎早就已经饥渴难耐，早就是忍不住要上去厮杀了。眼下，终于是轮到了他们，终于是等到了厮杀的机会。
    袁尚来到军阵前方，他不管瓮城内的厮杀，不管城楼上传来的喊杀声，他提起一口气，以最大的声音，近乎是歇斯底里道：“曹操兵临城下，这一战，便是我们覆灭曹军之战。”
    “此战，本王亲自上阵杀敌。”
    “此战，本王身先士卒。”
    “此战，本王更会打出王旗，由本王亲自率领你们杀敌。”
    “这一战，便是终结曹操之战。”
    “尔等，可有信心一战？”
    袁尚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内城，诸多的飞熊军士兵听到后，全都是斗志昂扬。
    “死战！”
    陈到率先举起手中大枪高呼。
    “死战！”
    “死战！”
    越来越多的骑兵，跨坐在马背上高呼。
    声音，直冲云霄。
    声音，透着一往无前的大无畏。
    所有的士兵，已然是准备好了，已然是准备豁出去一战。
    袁尚翻身上马，他如今又换了一并战刀，以战刀来厮杀。在战场上的冲阵时，马槊虽说厉害，可未必能起到最大的杀伤力，锋利的战刀实际上，能发挥出最强的力量。
    袁尚拔出腰间由马钧专门锻制的战刀，这一柄刀削铁如泥，锋利无匹。
    在袁尚的身旁，王旗已经飘扬。
    两万飞熊军骑兵，也是整整齐齐的列阵。
    此刻的东方天际，一轮红日初升，万丈霞光忽然浮现，自天上洒落下来，使得整个内城无数的将士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金光似的。
    “开城门，杀！”
    袁尚举起了手中的战刀。
    刀长约莫六尺，刀刃的长度是四尺，刀柄足足两尺左右，这一柄刀迥异于一般的战刀。
    可是，却是坚不可摧，吹毛断发。
    嘎吱！
    城门洞开了。
    正在翁城中厮杀的曹军和袁军，全都是看过来，袁军士气大振，而曹军方面一个个士兵，都是瞪大了眼睛，那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袁军竟是还有骑兵。
    甚至，如此的威武雄壮。
    许多人，更是看到了最前面的袁尚王旗，看到了身穿甲胄的袁尚。
    “杀！”
    袁尚高呼呐喊。
    哒！哒！！
    马蹄声急促，战马已经是犹如离弦之箭，迅猛冲出。
    袁尚提着刀，身体稍稍俯伏在马背上，背脊微微弓着，这么一来，是有利于杀入敌人中爆发力量。伴随着袁尚的冲出，一批一批的士兵，已经是冲了出去。
    袁尚率先就杀入了厮杀的队伍中。
    长刀抡起，一刀劈下。
    呲啦！
    刀锋划过一名曹军士兵身体，鲜血喷溅，曹军直接被劈得倒在地上。
    袁尚却是丝毫不停留，催动战马往前冲，长刀不断的抡起斩下。
    一刀接着一刀。
    一个个曹军被杀。
    随着飞熊军骑兵的靠近，骑兵掩杀下，瓮城内的曹军直接溃散。即便是曹操安排了生力军介入，可是飞熊军的实力太强了，又是骑兵掩杀。
    没有长枪阵的阻击下，骑兵冲刺那就是所向披靡的，很难被阻击。
    大军往前冲，短短时间，就杀出了瓮城。
    轰隆隆！！！
    马蹄声急促，越来越多的骑兵冲出瓮城，宛如浩荡洪流，所向披靡。
    袁尚带着人冲出了瓮城，便继续在城外冲刺。
    虽说城外尸体堆积多，可是骑兵却是能辐散开来，不断的大范围掩杀。在这一生力军的介入下，城外大范围的曹军，更是被击溃。
    在如此浩大的队伍面前，个人的力量已经是削弱，更多是一个整体的力量。
    两万飞熊军不断的涌出。
    战场上飞熊军越来越多，攻势也是越来越强。
    整个局势，开始迅速偏转。
    原本战场上的厮杀，其实还是焦灼，甚至曹操孤注一掷后，白马县城楼的厮杀，反倒是稍稍有利于曹操一方。
    现在随着袁尚亲自冲阵，局势立刻就开始发生了转变，曹军彻底溃败。
    “挡不住了，袁军凶猛，快撤退啊。”
    “袁尚亲自来了，快撤。”
    “快撤退啊。”
    越来越多的曹军高呼，仓皇撤退。
    虽说曹军当中，有夏侯惇指挥，也有关羽带兵阻拦，可是这些人的存在，也就是仅仅能稳住一点军心。
    当袁军犹如浩荡的江河冲击而来，整个战场上局势不利于曹军时，个人的武勇已经挡不住。
    顶多，是夏侯惇、关羽多杀几个人而已。
    从白马县的城楼上往外看去，就能看到战场上的局势，正在迅速的变化，原本焦灼厮杀。可是如今战场上厮杀的驱使，是一个个攒动人头组成的人流，正在迅速的往外面推移。
    曹军，彻底溃败了。
    徐庶、庞统也是顺势下令全军进攻。
    不再防守。
    就是全力以赴的进攻。
    在这一情况下，整个袁军一方的士气，那更是浩浩荡荡。
    曹操在后方远处，稍稍高一点的高地看着战场厮杀。原本他已经是豁出去一战，把所有的兵力投入进去，只剩下一批骑兵。甚至于，剩下的骑兵也不多了。
    可是没想到，他刚投入所有的兵力时间不长，战场上的局势登时发生了变化。
    袁尚直接杀出来了。
    曹操握紧了拳头，看到战场上局势，心下很是失落。
    败了！
    这一战他败了！
    曹操的内心，情绪很是复杂。
    他这辈子和袁绍争锋，虽说早些年，一直都比不得出身袁家的袁绍。甚至于他在兖州时，一直也依靠袁绍，才能立足兖州。最终，在官渡一战，他终于有机会能力挽狂澜扭转局势。
    没想到，竟是被袁尚横插一脚。
    还是败给了袁绍。
    自那之后，曹操虽说横行各地，虽说扫荡了豫州、扬州、徐州边境，甚至连关中都夺取。可是，曹操和袁尚之间的交锋，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
    这一次，也是败了。
    甚至这一次的落败，袁尚强攻下，他接下来怎么办呢？
    撤退吗？
    能退回哪里呢？
    恐怕退回许都，也不怎么安全了。
    曹操内心想到了很多，只是转眼间，又回过神来，看着战场上厮杀的局势。
    终究，还得面对现实。
    曹操环顾荀攸、程昱和贾诩等人，说道：“如今这一战我们败了，是彻底败了。你们说，如今是继续组织兵力一战，还是撤离呢？”
    荀攸说道：“丞相，如今只能是撤退了，我们先撤退。然后，再寻觅机会了。眼下，只能是全方位的转为防守。争取，能挡住袁尚的进攻。然后，才有一点喘息的机会。”
    曹操神色黯然。
    荀攸说的是喘息机会。
    而不是反攻。
    这一战后，想要再反攻袁尚，已经是愈发的困难。
    程昱接过话，说道：“丞相，现在也不是自暴自弃的时候。撤军，我们如今只能撤退了。”
    贾诩道：“丞相，撤。”
    一众人，无一例外的请求撤退。
    先前是孤注一掷的投入所有士兵，为了能一战定乾坤。没想到，袁尚还有后手。这个时候再不撤退，一旦袁尚的大军杀来，再想要撤退，那都是难了。
    曹操即便是内心不甘，却也没有办法，他准备下令撤退了。
    只能撤了。
    “报！”
    忽然间，从曹操的后方，一名骑兵哨探飞奔而来。
    哨探神色慌张，一到了曹操身旁不远处，便高声道：“丞相，大事不妙，我们后方安排的士兵被拿下，后方出现了大批军队，打的是黄字旗，是黄忠率领的大军，切断我们的退路，正在朝我们杀来。”
    轰！！
    曹操脑中一下懵了。
    袁尚还有兵力？
    甚至，黄忠竟然是穿插到了后方去。
    要知道这一战，曹操可是实现安排了人盯着辽东，得知黄忠如今专注于攻打公孙度的，怎么黄忠就直接撤回了。
    这消息，太让人震惊了。
    贾诩、荀攸、程昱等人，一个个谋士的脸上，也是布满了震惊神情。
    甚至，全都是心下冰凉。
    完了！
    后路被黄忠切断，这个时候再想要撤退，已经是难如登天。
    曹操回过神后，他忍不住揉搓了一下面庞，沉声道：“咱们这一战，是真的彻彻底底的落败，败得太惨了。传令下去，突围，争取突围出去。”
    “喏！”
    命令迅速传下去。
    鸣金撤军的声音，响彻战场上。
    曹操带着一众人撤离，只是所有人撤离时，内心都是惶恐不安。
    面对黄忠包围，能否突围是大问题。

 第396章 曹操自刎，天下归一（大结局）

    曹操带着人迅速的撤离，这个时候的撤退，彻底没了什么章法，只是不顾一切的撤退。连后方曹操安排的后手，都是彻底败了，还想考虑接应那是不可能的。
    一行人撤退了不远的距离，已然看到了前方浩荡奔驰而来的骑兵。
    先是骑兵横亘官道上。
    然后，后面是黑压压密密麻麻的步兵。
    彻底阻断了去路。
    黄忠为首，他身着甲胄，脸上战意盎然。在北方幽州的时候，黄忠就知道袁尚和曹军的一战，便是大决战。
    他想要参加这一战。
    一个武将，不参加这样的一战，那就太遗憾了。
    这是黄忠不乐意的。
    所以，黄忠以最快的速度，直接杀入辽东，拿下了公孙度。当然，这也是因为公孙度这时候竟是死了，公孙康根本无法稳住局势，所以黄忠的军队才能彻底横扫。
    如果公孙度依旧身体好，他坐镇辽东，即便是兵力不敌黄忠，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落败。
    这也是黄忠的机会。
    黄忠灭了辽东公孙氏，其余的各地只是留下了一万精锐，交给麾下的人安排。至于公孙氏的人，全部押解到幽州，交给田丰处理，黄忠则是以最快的速度南下。
    所以，才能在这一时间赶来。
    若非如此，还真是无法参加这最后的决战。
    黄忠带着人冲刺，他眼中有着浓浓的战意，更是看到了空中猎猎作响的曹字大旗，他眼神更是锐利，更是斗志昂扬。
    战！
    他要战！
    一战立功。
    “杀！”
    黄忠歇斯底里的高声呐喊了起来。
    黄忠策马冲刺，提着长刀往前冲，随着距离的拉近，转眼黄忠已经和最前方的曹军骑兵相遇。
    长刀轮转，劈斩下来。
    刀锋和曹军士兵撞击，沛然力量冲击下，曹军士兵的武器被荡开，长刀继续落下。
    呲啦！
    刀刃斩破甲胄，破入肌肤中。
    一刀，斩杀曹军士兵。
    黄忠提着刀，不断挥舞，刀锋过处，一个个曹兵被杀。
    在黄忠麾下的骑兵也已经迎了上来，大批大批的军队冲击下，堵住了曹操大军的退路。
    曹操麾下的士兵，不断激战。
    甚至意图突围。
    可惜的是，曹军本就已经是溃兵，在这一前提下，大军的溃败更进一步，无数的曹军士兵被杀，无数的曹军士兵被斩落马下，以至于曹操、荀攸、程昱一众人，彻底陷入了人海中。
    队伍短时间，已经无法突围出去。
    黄忠看到曹操的大纛停止，知道曹军被堵住，这一刻黄忠更是振奋。
    机会来了。
    黄忠提着刀继续往内中冲刺，朝着大纛大旗的方向去。只是黄忠冲出了一段距离，竟是迎面遇到了关羽。
    两人都是用刀的高手。
    唯一区别，是关羽到现在，已经厮杀了一天的时间，他从昨天就开始厮杀，连夜奋战到现在，已经是很疲惫，甚至那青龙偃月刀都有些钝了。
    两人一相遇，黄忠鼓荡力量进攻，交手不到十个回合。
    关羽青龙偃月刀被磕飞，人更是被打落马下。
    黄忠一招手，自有士兵上前，直接擒拿了关羽。不是关羽武艺弱，而是到了现在，关羽一直厮杀，整个人已经疲惫不堪，一遇到还处在巅峰时期的黄忠，完全无力一战。
    黄忠生擒了关羽后，再度猛攻，很快又遇到了夏侯惇。
    和关羽一样，夏侯惇也是厮杀一天的。
    夏侯惇浑身沾染了鲜血，甚至他自身，也是受了伤，遇到普通的敌人，夏侯惇还能一战，还有能力冲出去。可是如今，夏侯惇遇到了黄忠，哪里能抵挡，直接就被黄忠生擒。
    黄忠接连拿下关羽、夏侯惇，继续进攻。
    他麾下的大军，已经全部包围上来，把曹军彻底堵住。即便是曹操麾下的人，在不断突围，可是，这些人却是被死死的拦住，无法撤离。
    如果没有黄忠，这些人的撤离，即便是有陈到的飞熊军，他们策马逃离下，也可能撤走。
    毕竟，还有军队接应。
    可是如今，却没有队伍来接应，甚至还被黄忠包围了。
    曹操也得到了关羽、夏侯惇被生擒的消息，甚至此时袁尚、黄忠的军队汇合，连续围杀下，曹操麾下的诸多将领，也是纷纷被杀，已经是陷入了绝境。
    曹操脸上神情，有些绝望。
    更是有些无奈。
    败了！
    这一战彻底大败！
    曹操的目光一转，落在了荀攸的身上，说道：“军师，我们无法突围了。这一战，我们败了。”
    荀攸苦涩一笑，道：“丞相，是卑职无能。若非卑职劝说丞相一战，也不至于，我们如今被包围，不至于所有的兵力，都陷落在白马县这里。”
    曹操摇头道：“不怪你，撤退和不撤退，道理谁都明白的。”
    “本相之所以选择孤注一掷的一战，是因为我们的实力本就比袁尚更弱。如果昨晚上撤退了，那就是慢慢被剿灭罢了，本相才会一战。”
    “这一战，是我的选择。”
    “不怪你们。”
    “我们挡不住袁尚了，整个天下也挡不住袁尚了。”
    “大汉彻底亡了。”
    曹操眼神肃然，说道：“这个天下大局已定，所以再抵挡，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没有了我们，朝廷也是必败。所以，你们可以向袁尚投降了。”
    荀攸道：“丞相呢？”
    “我？”
    曹操呵呵一笑。
    那疲惫且略显苍老的脸上，多了一抹叹息，道：“我一辈子和袁绍争斗，不曾服软，焉能向袁绍的儿子投降。所以我，选择到地下去，再和袁绍争雄。”
    铿锵！
    曹操直接拔剑出鞘，他脸上神情多了一抹肃然，道：“诸公，是我辜负了你们，不是你们辜负我。来世，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再来并肩作战。”
    “曹某，先走一步了。”
    话音落下，曹操手上用力，剑锋直接划过脖子。
    “主公！”
    程昱直接上前。
    他看着身体瘫倒下来的曹操，那苍老的脸上也浮现出浓浓的惋惜。
    可惜了！
    可惜了啊！
    程昱见曹操身体倒地，最后眼神彻底失去了光彩，他捡起地上的剑，也是直接拔剑自刎。
    扑通！
    程昱倒在地上。
    那眼眸深处，似乎还有昔年，他前往拜见曹操时，被曹操志向所折服的一幕。
    他这辈子，无悔！
    忠于曹操，他不后悔。
    荀攸看到了这一幕，心下叹息，高声下令投降。
    随着荀攸的下令，整个曹军都开始投降了，大批大批的士兵放弃抵抗。
    袁尚带着人，杀到了曹操的面前，看着已经死去的曹操，躬身揖了一礼，就让人收殓曹操的尸体厚葬。
    袁尚这一刻，他看着周围还在剿杀负隅顽抗的军队，看着大批大批投降的曹军士兵，看着麾下士兵那昂扬的精神，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这一战，赢了。
    袁尚目光转向南方，那里有许都、襄阳、吴县，那是天下还在抵抗的中心。
    没了曹操，这些人挡不住他的兵锋。
    袁尚拿下了曹操的大军，收降军队完成，并没有任何的休整，大军趁着大势挥军南下，短短两个月，袁尚的大军就杀入荆州，彻底剿灭刘备。
    随着刘备的覆灭，孙权一开始负隅顽抗，可是随着袁尚大军杀来，扬州大族造反，纷纷反叛孙权，导致袁尚的大军势如破竹，彻底剿灭了孙权。
    天下，自此归一！
    “全书完”

 第396章 曹操自刎，天下归一（大结局）

    曹操带着人迅速的撤离，这个时候的撤退，彻底没了什么章法，只是不顾一切的撤退。连后方曹操安排的后手，都是彻底败了，还想考虑接应那是不可能的。
    一行人撤退了不远的距离，已然看到了前方浩荡奔驰而来的骑兵。
    先是骑兵横亘官道上。
    然后，后面是黑压压密密麻麻的步兵。
    彻底阻断了去路。
    黄忠为首，他身着甲胄，脸上战意盎然。在北方幽州的时候，黄忠就知道袁尚和曹军的一战，便是大决战。
    他想要参加这一战。
    一个武将，不参加这样的一战，那就太遗憾了。
    这是黄忠不乐意的。
    所以，黄忠以最快的速度，直接杀入辽东，拿下了公孙度。当然，这也是因为公孙度这时候竟是死了，公孙康根本无法稳住局势，所以黄忠的军队才能彻底横扫。
    如果公孙度依旧身体好，他坐镇辽东，即便是兵力不敌黄忠，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落败。
    这也是黄忠的机会。
    黄忠灭了辽东公孙氏，其余的各地只是留下了一万精锐，交给麾下的人安排。至于公孙氏的人，全部押解到幽州，交给田丰处理，黄忠则是以最快的速度南下。
    所以，才能在这一时间赶来。
    若非如此，还真是无法参加这最后的决战。
    黄忠带着人冲刺，他眼中有着浓浓的战意，更是看到了空中猎猎作响的曹字大旗，他眼神更是锐利，更是斗志昂扬。
    战！
    他要战！
    一战立功。
    “杀！”
    黄忠歇斯底里的高声呐喊了起来。
    黄忠策马冲刺，提着长刀往前冲，随着距离的拉近，转眼黄忠已经和最前方的曹军骑兵相遇。
    长刀轮转，劈斩下来。
    刀锋和曹军士兵撞击，沛然力量冲击下，曹军士兵的武器被荡开，长刀继续落下。
    呲啦！
    刀刃斩破甲胄，破入肌肤中。
    一刀，斩杀曹军士兵。
    黄忠提着刀，不断挥舞，刀锋过处，一个个曹兵被杀。
    在黄忠麾下的骑兵也已经迎了上来，大批大批的军队冲击下，堵住了曹操大军的退路。
    曹操麾下的士兵，不断激战。
    甚至意图突围。
    可惜的是，曹军本就已经是溃兵，在这一前提下，大军的溃败更进一步，无数的曹军士兵被杀，无数的曹军士兵被斩落马下，以至于曹操、荀攸、程昱一众人，彻底陷入了人海中。
    队伍短时间，已经无法突围出去。
    黄忠看到曹操的大纛停止，知道曹军被堵住，这一刻黄忠更是振奋。
    机会来了。
    黄忠提着刀继续往内中冲刺，朝着大纛大旗的方向去。只是黄忠冲出了一段距离，竟是迎面遇到了关羽。
    两人都是用刀的高手。
    唯一区别，是关羽到现在，已经厮杀了一天的时间，他从昨天就开始厮杀，连夜奋战到现在，已经是很疲惫，甚至那青龙偃月刀都有些钝了。
    两人一相遇，黄忠鼓荡力量进攻，交手不到十个回合。
    关羽青龙偃月刀被磕飞，人更是被打落马下。
    黄忠一招手，自有士兵上前，直接擒拿了关羽。不是关羽武艺弱，而是到了现在，关羽一直厮杀，整个人已经疲惫不堪，一遇到还处在巅峰时期的黄忠，完全无力一战。
    黄忠生擒了关羽后，再度猛攻，很快又遇到了夏侯惇。
    和关羽一样，夏侯惇也是厮杀一天的。
    夏侯惇浑身沾染了鲜血，甚至他自身，也是受了伤，遇到普通的敌人，夏侯惇还能一战，还有能力冲出去。可是如今，夏侯惇遇到了黄忠，哪里能抵挡，直接就被黄忠生擒。
    黄忠接连拿下关羽、夏侯惇，继续进攻。
    他麾下的大军，已经全部包围上来，把曹军彻底堵住。即便是曹操麾下的人，在不断突围，可是，这些人却是被死死的拦住，无法撤离。
    如果没有黄忠，这些人的撤离，即便是有陈到的飞熊军，他们策马逃离下，也可能撤走。
    毕竟，还有军队接应。
    可是如今，却没有队伍来接应，甚至还被黄忠包围了。
    曹操也得到了关羽、夏侯惇被生擒的消息，甚至此时袁尚、黄忠的军队汇合，连续围杀下，曹操麾下的诸多将领，也是纷纷被杀，已经是陷入了绝境。
    曹操脸上神情，有些绝望。
    更是有些无奈。
    败了！
    这一战彻底大败！
    曹操的目光一转，落在了荀攸的身上，说道：“军师，我们无法突围了。这一战，我们败了。”
    荀攸苦涩一笑，道：“丞相，是卑职无能。若非卑职劝说丞相一战，也不至于，我们如今被包围，不至于所有的兵力，都陷落在白马县这里。”
    曹操摇头道：“不怪你，撤退和不撤退，道理谁都明白的。”
    “本相之所以选择孤注一掷的一战，是因为我们的实力本就比袁尚更弱。如果昨晚上撤退了，那就是慢慢被剿灭罢了，本相才会一战。”
    “这一战，是我的选择。”
    “不怪你们。”
    “我们挡不住袁尚了，整个天下也挡不住袁尚了。”
    “大汉彻底亡了。”
    曹操眼神肃然，说道：“这个天下大局已定，所以再抵挡，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没有了我们，朝廷也是必败。所以，你们可以向袁尚投降了。”
    荀攸道：“丞相呢？”
    “我？”
    曹操呵呵一笑。
    那疲惫且略显苍老的脸上，多了一抹叹息，道：“我一辈子和袁绍争斗，不曾服软，焉能向袁绍的儿子投降。所以我，选择到地下去，再和袁绍争雄。”
    铿锵！
    曹操直接拔剑出鞘，他脸上神情多了一抹肃然，道：“诸公，是我辜负了你们，不是你们辜负我。来世，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再来并肩作战。”
    “曹某，先走一步了。”
    话音落下，曹操手上用力，剑锋直接划过脖子。
    “主公！”
    程昱直接上前。
    他看着身体瘫倒下来的曹操，那苍老的脸上也浮现出浓浓的惋惜。
    可惜了！
    可惜了啊！
    程昱见曹操身体倒地，最后眼神彻底失去了光彩，他捡起地上的剑，也是直接拔剑自刎。
    扑通！
    程昱倒在地上。
    那眼眸深处，似乎还有昔年，他前往拜见曹操时，被曹操志向所折服的一幕。
    他这辈子，无悔！
    忠于曹操，他不后悔。
    荀攸看到了这一幕，心下叹息，高声下令投降。
    随着荀攸的下令，整个曹军都开始投降了，大批大批的士兵放弃抵抗。
    袁尚带着人，杀到了曹操的面前，看着已经死去的曹操，躬身揖了一礼，就让人收殓曹操的尸体厚葬。
    袁尚这一刻，他看着周围还在剿杀负隅顽抗的军队，看着大批大批投降的曹军士兵，看着麾下士兵那昂扬的精神，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这一战，赢了。
    袁尚目光转向南方，那里有许都、襄阳、吴县，那是天下还在抵抗的中心。
    没了曹操，这些人挡不住他的兵锋。
    袁尚拿下了曹操的大军，收降军队完成，并没有任何的休整，大军趁着大势挥军南下，短短两个月，袁尚的大军就杀入荆州，彻底剿灭刘备。
    随着刘备的覆灭，孙权一开始负隅顽抗，可是随着袁尚大军杀来，扬州大族造反，纷纷反叛孙权，导致袁尚的大军势如破竹，彻底剿灭了孙权。
    天下，自此归一！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