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穿之我被村里凶汉子买去种田》 第1章 杀人犯 “下地了。”男人沉沉的声音惊醒了本就没睡踏实的毛小岁。 她从床上惊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站在床边一脸冷漠的男人时不自觉的绷紧了脸。 男人脸色一冷，丢下一句“起来做饭。”就出去了。 毛小岁撇了撇嘴，心说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好好个人莫名奇妙的魂穿古代就算了，还被人当个东西似的卖来卖去，最后还被个穷鬼买了。 怕被催第二遍，毛小岁匆匆忙套上衣服就去了厨房。 家里总共五间老土房，一间堂屋，一间厨房，两间偏房和一间粮食房。 她把谷子倒进锅里，正要加水的时候男人从门里进来了。 毛小岁怯怯的看着他，这是她被买回来的第三天，连男人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只是从村里人对他的态度能看到出来男人不是什么善茬。 若是论脸，男人无疑是好看的，就是皱着眉的样子看起来太凶…… 简单的吃过早饭两人就出了门，这个村叫李河子村，因为村里的人姓李，还因为从山上有条河从村里不远处路过。 村里的格局是阶梯式的，男人家在最上面，背靠着山。 毛小岁跟在他身后，路上遇到同样下地的村里人，大家说说笑笑的，听到动静回头，看到是他们就立马闭了嘴。 男人像是察觉不到，自顾自的越过他们往前走，还不忘回头催促她一声。 毛小岁应着，往前跑了两步然后就听身后的婆娘说“这杀人犯和克夫的在一起，也不知道哪个厉害，你们猜这傻子能不能把他给克死了。” 她很确定，既然自己能听到这些话，那被叫作杀人犯的男人肯定也能听到。 她这会儿还搞不清状况，只能当作没听到。 一路沉默的到了地里，男人也不管她，弯腰拔起了地里的草 她以前家里是镇子里的，周围边边角角的荒地里也会种菜和一些花，对于拔草的活并不陌生，就跟着干了起来。 村里下地的男男女女很多，还有不少半大的孩子。 太阳出来没一会天就热的很，她干了一会就又累又渴，村里离地里并不近，她也不敢说，就一直挨到了中午。 村里人三三两两的一起走着，只有他俩没人搭理，回到家男人就进了偏房，毛小岁洗了把手去做饭，不一会就见男人端了个罐子回来，往桌子上一放，用命令似的语气说“洗一下，烧点水下午喝。” 她应了，乖乖的舀了勺水里里外外的洗干净，不多会的功夫她听到后院鸡在叫，很快男人就走了出去。 村里人的鸡圈和茅房都是盖在外头，鸡圈和茅房之间还有一道木门隔着，她过不去，连家里几只鸡都不知道。 男人跟个财迷似的，家里但凡是柜子都上着锁，她也只有堂屋和厨房还有茅房这三个地方能去。 中午煮的谷子饭，地里的野菜用开水烫了放点盐水算是菜。 她看了眼男人，小声的问“家里能买点油吗？” 男人抬眼，见她低着头于是颇为冷淡的说“下次赶集再买。” 她应着，再次小声的问“那能买点菜种吗？你怎么都不知道种点菜啊。” 男人再次抬眼，见她还是低着头，皱着眉不满的骂“我能吃了你？” 说完又说“我种了，没长出来。” 毛小岁有些意外，种菜也不会吗？不就是弄点肥，把种子扔地里再浇点水不就行了吗？她觉得神奇，这人不会种菜那他种的粮食怎么挺好的？ 她也不敢问，只是小声的说“那你买点我来种。” “知道了。” 下午还要去地里，吃完饭后俩人回屋歇息了片刻，再醒来时外面黑压压的有了雷雨。 她打了个哈欠，乖乖的去厨房拿了罐子跟着往地里走。” 男人家旁边是块空地，那一块是用来脱粒的场子和磨面的窑子。 从村里往山上看，只能看到参天大树，连密不透风，这样的山林本就不该出现在这，更应该被隔绝在荒无人烟的深山之中。 见她眼睛一直滴溜溜转个没完，男人忍不住看了一眼，问“你叫毛小岁？” 毛小岁应了声，整个人都规矩了不少，也问“你叫什么？” “李云山。” 她把这三个字在嘴里念了一遍，最后点点头。 村里的地大多都是许多家的都在一起，分布的也不均匀，有些近，有些远，甚至要走小半个时辰，俩人到的时候其他家的地里已经有人了。 接着上午没干完的活继续干了起来，旁边地里有个小孩子一直哭。 有个妇人大概是恼了，用力的推了他一下，指着李云山的方向说“再哭就把你扔到他家去，有你好受的。” 小孩子吓的哭的更大声了。 李云山似乎对于这样的事习以为常，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 毛小岁却是恼了，她早上听到村里人管他叫杀人犯，字字句句都针对，但李云山若真是杀人犯哪还能让他们这么阴阳怪气的骂，这些人该不会是看他不说话就故意欺负人？ 她看了眼李云山，真的很想翻个白眼，这男人长这么高壮是白长的吗？人善被人欺的道理都不知道？ 她心里也就这么一想，毕竟这人总凶她，她也不愿意出头。 而且被买回来的第一天，她还记得这人威胁她如果不老实就打死她的话。 她撇了撇嘴，心想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就敢对她凶，别人倒是一个屁都不敢放。 天上的黑云压了会就飘走了，她有些失望，脸刚耷了一下李云山就回过头看她。 毛小岁不自觉的紧绷身体，眼睛怯怯的望向他。 似乎是很不喜欢她这副样子，李云山眉眼皱了一下又转回去。 太阳临近下山，村里人陆陆续续的开始往回走，毛小岁跟在他身后下坡，原本就腿软，下坡的时候颤颤巍巍的，结果走了没两步身后被人推了一下，一个踉跄直接往前扑去，好在李云山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毛小岁顿时火冒三丈，扭头瞪着推她的小孩子，上去也推了一下。 她娘一下子“哎哟哎哟”的叫唤了起来，哭天抢地的控诉她刚才的行为。 毛小岁第一次发现一个人可以颠倒黑白成这样。 但她也不是什么好性子，双手叉腰，跟个泼妇似的也骂了起来“是啊，我不过是往后推了他一把，他最多也就屁股摔一下，他可是要把我推山下去，到底是谁要杀人？” “大家又不是瞎的，还能不讲事实的帮着你睁眼说瞎话？” “我一个大人倒是不要紧，这要换了小孩子，被他推这一下还能有命？村里的婆娘谁不是外来的，你就这么容不得人？” 她说这话也没想有人能帮她，但她可不愿意被一直欺负，李云山就算了，那人握着她的命，其余人她可不惯毛病，真要逼的她胡说八道起来，他们怕是也无福消受。 被她用话梗了一下，那孩子的爹皱着眉呵斥了一声还想再说的女人，低头瞪了眼那孩子，并无责备的骂了一句“胡闹。” 她不依不饶“是不能胡闹，平日里闹就算了，真要闹出人命那可不是一句胡闹就能揭过的。” 她骂完转过身就见李云山看着她，硬气了一把的毛小岁又怂了，脖子一缩可怜兮兮的说“谢谢你刚救我。” 李云山点点头，沉沉的眼睛往她身后瞥了一眼，沉声说“二叔，有些玩笑不能乱开。” 被叫二叔的男人含糊着应了一声，狠狠的瞪了眼他婆娘。 第2章 赶集 自打上次的事后村里的婆娘当面议论她的事总算是消停了不少。 今儿是赶集的日子，毛小岁心里想着今儿个能睡个懒觉了，结果李云山把一串钥匙扔了过来，说“去把鸡喂了，鸡圈旁有草，扔进去就行。” 她愣愣的伸手接了，洗漱完把粥煮上就拿着钥匙去了鸡圈。 她是第一次来，以往早上她做饭，李云山都要在鸡圈忙活一会，她之前不知道在忙活什么，这会儿一看倒是明白了。 鸡圈里很干净，里面三只母鸡，看着倒是挺肥。 鸡圈的门旁有个用泥巴搭起来的棚，里面放着昨天下午从地里背回来的草。 她把草扔里面，又往后面的圈里看了眼，里面是空的，同样很干净。 鸡圈和空圈前面有一块空地，还能看到零星几颗的菜。 菜地很长的一片，真要种菜也能种不少。 与此同时，菜地里还有一棵长刺的花椒树。 回到厨房粥也煮好了，她喊了一声就听李云山在山上回她。 把粥盛到碗里，等了一会他才来。 他把身上的泥土拍了拍，洗了手才坐到桌子前吃饭。 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毛小岁突然想起来她第一天被带回来时家里就很干净，只是后来屋子都归她打扫才没注意到这些事…… _ 村里今天赶集的人不少，毛小岁还看到了上次被李云山叫二叔家的女人，应该称呼她为二婶。 她和村里人一起走着，胳膊上还挎着个篮子。 李云山不知为何看了她一眼，毛小岁眨了眨眼，问“我们是去镇子里吗？” “不是。”李云山大概心情不错，看着她解释说“去散集，不在镇子里的方向，是一个村。” 她不是很懂，村里还能赶集？ 他手上也提着个篮子，是家里三只鸡下的蛋。 看村里人朴素的衣着大概也是不富裕的。 她低头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她就这一件，白天穿，晚上洗，这会儿还有点潮潮的。 李云山说的村集有点远，走了近一个时辰。 说是村集也不是，只是离村子近，还要过条桥。 桥上摆着不少东西，鞋子，小孩子的拨浪鼓还有糖葫芦和烧饼，东西多的满目琳琅，让人眼花缭乱。 地方一眼望过去能尽收眼底，人倒是乌泱泱的多。 李云山脚下步子不停，带着她进了村子，村口有个小房子，门开着，门口放着个桌子，上面摆着一些猪肉在卖。 老板是个高壮的年轻男人，像是认识他，笑着问“你婆娘？” 李云山点点头，指着一块半肥半瘦的肉说“来一块。” 老板也没问一块是多少，刀在上面一划就是一大块，往秤上一放，说“二百个。” 毛小岁听着没什么特别的想法，见他给了钱，又顺手拿走了案板上的一小块板油。 老板也没管，乐呵呵的又坐了下来。 她不是很懂，想问又不敢，显然李云山也没打算解释，重新回到桥上，村里有不少妇人在卖鸡蛋，他们也坐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李云山看着太凶了，买东西的人总是会下意识的绕过他们。 眼看其他人要卖完了，毛小岁小声的说“要不你去转转我来卖？” 李云山应着，说“一个铜板一个。” 毛小岁眨了眨眼，然后看向一旁背篓里的猪肉，如果说她刚才对物价不了解，那这会是明确的了解了。 篮子里也就四五十个鸡蛋，卖完也就才能买巴掌大的一块猪肉。 她点点头，说“你去。” 李云山掏出个钱袋子给她，里面叮叮当当的装着不少，她心里刚要感动一下就见他把钱倒出来都拿走了。 接了个空钱袋子，毛小岁心里呵呵笑，面上却还是一本正经，她叫住了一个提着篮子路过的妇人，笑着问“婶子买鸡蛋吗？” 被叫住的妇人看着她笑了下，问“这多久的？” “刚下没几天，都新鲜着呢。” 妇人点了点头，蹲下身挑拣了十个，给了钱就走了。 李云山在不远处看着，心情复杂，他走到其中一个卖鞋子的摊子，伸手在鞋子上量了一下，然后掏钱买了。 集市上有卖布的，都是些粗布，颜色也都不好看，他顺手拿了一匹青色的。 最后就剩菜种没买了，他看了一圈没发现最后又折回了村子。 四十八个鸡蛋不多会的功夫就卖完了，她把钱袋子绑好，仔细的捏在手里，张望了会就见李云山走了过来。 他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让毛小岁想要自夸的话顿是卡在了喉咙里，蔫蔫的把钱袋子递了过去，说了一句“卖完了。” 李云山接过钱袋子说了一句“走。”之后就往前去了。 她跟在身后，直到离得远了旁边都没人了才拉下了脸。 肚子饿的咕咕叫，她伸手摸了一下，刚叹了口气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李云山把怀里揣的烧饼递给了她一个，自己抓着另一个吃了起来。 毛小岁满心感动，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吃了七八天的粥和野菜，她手里这块白面烧饼简直跟肉一样香，可惜烧饼不大，几口就吃完了。 回到村里，李云山没回家而是进了村口左边最里面的一家。 她心里不解但还是跟了上去。 屋子里一个干瘦，头发花白满脸褶子的老太太走了出来，一双精明的眼睛往毛小岁身上一扫，然后才看向冷着脸的李云山，脸色缓和了许多，问“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这？” “奶奶。”李云山喊了一句，面上却没什么变化。 好在丁文秀也没为难，只是冷哼一声抱怨着说“这么久都不把人带回来，我还当你想不起我了。” 李云山没吭声，从背篓里拿出那匹青色的布说“你给她做两身衣服，剩下的给你也做一身。” 毛小岁有些惊讶，楞楞的看着他。 李云山没理，只是看着丁文秀。 丁文秀终究是冷不下脸，伸手接了过来，嘴上说“我一个老太婆要什么新衣服，给你婆娘做两身，剩下的我给云强做一身，这料子的颜色也合适。”说着还小心翼翼的觑着他的脸色。 李云山也不在意，扭头跟毛小岁说“去量一下。” 毛小岁跟着进了屋，丁文秀对她的态度并不热情，她也没热脸贴热冷屁股。 量完后出来发现李云山还在，又打了声招呼之后俩人才回家。 第3章 打猎技能 有了新鞋子，又有了新衣服，李云山在她眼里的印象一下子从凶神恶煞变成比较凶凶的一个人。 地里的活还没干完，中午两人休息了一会就下地了。 她跟在李云山后面走着，突然发现前面路口过来的人有些眼熟，定睛一看，可不是她最初被卖去冲喜的那家人嘛。 两个村离了几步远，连吃水的地方都在一块。 想到之前她被送到新房，那个倒霉的新郎一进门就死了的事她就一阵恼火，那人走路颤颤巍巍的，压根就是到死的时候了，狗屁的她克的，人死之后这些黑心肝的竟然把气撒在她身上，还要把她卖了去。 当时被打了不少下，身上这会儿的痕迹还没消下去，要不是李云山缺个婆娘把她买了，指不定还要被卖去哪。 她顿时心情复杂，这人但凡夜里温柔点，她也不至于这么害怕。 大概是她哼唧的声音大了些，李云山扭头看了她一眼，冷着脸问“你哼什么？” “没啊。”她小声的回，下意识的把自己往他身后藏。 李云山大概也是明白她的意图，皱着眉说了一句“你的卖身契在我这里，你的去留只能由我决定，你爹娘也不行。” 她又是缩了缩脖子，这人怎么就是不知道好好说话呢，又威胁她。 太阳临下山他们就回了，李云山去翻菜地了，毛小岁把肉切成片炒了，又往罐子里扔了把盐和小半把花椒，把板油炼了，剩下的油锅炒了个盘野菜，主食依旧是粥。 从她穿过来到现在有半个月没沾荤腥了，刚炒肉的时候就馋的不行，要不是怕被发现，她早就偷吃饱了。 李云山长的高壮吃点也多，巴掌大的木碗整整两大碗，一盘子野菜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 这会儿天还亮着，他把嘴一抹，起身说“你一会过来种菜。” “你把肥撒了再翻，好几天没下雨了，你再挑点水……” 她越说越小声，好在李云山也没生气，应了声就走了。 这会儿都四月往下旬走了，只能种点青菜和葱这些不需要开花结果的，其余的菜也来不及了。 翻过的地把土打散，把地弄平再把种子撒下去，最后再盖一层土上去就行。 吃水的地方在下面，离的不算近，也要走好一段路，李云山担了三趟，用水瓢把撒过种子的地浇透。 忙完天也麻黑了，她照常用水擦洗了下身子，再把李云山不知道从哪给她找来的满是补丁的衣服洗了，最后裹着李云山的衣服躺上去睡觉。 李云山也冲了个澡，身上还带着明显的凉意，一上来就往她身上贴。 毛小岁僵着身子，好在他只是翻了个身，没有其它的动作。 _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就到了五月，菜地里的菜也长大了不少。 这会儿地里的活干完了，她原本以为能休息一下了，结果早上吃完饭李云山扔给她一个筐子，说“跟我上山。” “上……这个山？”她手指着背后的山。 李云山皱眉“这里还有别的山吗？” “里面有蛇？还有狼？” 她也是猜的，毕竟这种山从外面看都不像是寻常人能进的。 “你在边缘挖点野菜就行，到时候挖完了自己回来。” “你干嘛去？” “打猎。” 毛小岁瞪大眼，打猎？在这种山里打猎？怕不是嫌命长。 转而又想，他死了自己岂不是成寡妇了，也不用再看他脸色了，转而又一想，她好像是被卖的，卖了身的人好像没有户籍，这李云山死了说不定她又得被卖。 她赶紧摇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李云山看她摇头晃脑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解释，只是又催促了一句“快点。” 她应了句，背好篓子出来见他身后背着张木弓，就连箭都是用木头削的。 箭身和箭头都要比一般的弓箭大许多，应该是按着自己的体型量身定制的。 从脱粒场有条小路可以直接去山上，跟她在下面看到的一样。 山上的树木又大又密，还能看到被砍伐的痕迹，她跟着走了一会，发现这里根本没有野菜，她停下了脚步，问“哪有野菜啊？” “跟我走。” 李云山往前走着，没多会就看到一块比较空的地方，靠近水，山下那条河就是从这流下去的，她看到里面还有鱼，小半个巴掌那么大一下子就被水冲了下去。 这附近的树都被砍掉了，空出来不小的一片地，还能瞧见点太阳。 李云山看着她，嘱咐“你在这附近挖，别等我。” “我看地里也有，我去那挖不行吗？”这地方阴森森的他实在是害怕。 “这里很安全，那些东西都在更深处，村里人也会来这。”他指着河里往下一点的地方“你一会看着点篮子，有鱼就带回去。” 她只得应着，看他头也不回的进了林了。 她四处张望了眼，在树根底下寻着，果不其然找到了不少菌子一类的东西。 菌子她认识不少，挑拣能吃的摘了，又挖了些看着比较嫩像野菜一样的东西，最后又把篮子里的两条小鱼拿上走了。 回到家她也没敢歇着，拿了小铲子又去了村下面的田地和河水附近。 挖满了一篮子，又挖了些鸡能吃的草她这才慢悠悠的往家里走。 李河子村附近有不少其他村的人，她挖野菜的时候其她人也在挖，有些人就是喜欢欺负人，总以为别人性子软不敢声张。 她把最后一把蒲公英扔进筐子里，扭头对着她身后不从远处鬼鬼祟祟叫了她一路傻子的两个妇人喊。 “你要想说就过来说，你嚼舌根给谁听呢。” “还杀人犯？你看见了？要不晚上让他去你家杀个人坐实一下这个罪名？” “你瞅你那嘴烂的，闲话没少说？嘴都臭了？你男人没嫌你啊？” 那两人看她这个架势也没敢吵，提着篮子灰溜溜的就走了。 回到家李云山不在，丁文秀送了做好的衣服回来。 毛小岁客气的请她进了屋，倒了杯水就在一旁乖乖的站着了。 丁文秀打量着她，冷哼一声“我是不同意云山买你回来的。” 这话她也没反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里却在想，李云山对你的态度也没看出有多好，这会儿人不在了你倒是搁我面前摆谱来了。 她心里骂了七八九十句，面上却一副老实样，直到这人把她从头嫌弃到脚数落完了才算了事。 她把野菜捡了留出晚上吃的一部分，剩下的晒了一些，其余的全部扔给了鸡。 水盆里鱼活蹦乱跳的，她进厨房拿了把刀，照着鱼脑袋就是一下子，然后熟练的去鳞剖肚。 把鱼内脏剁碎给鸡喂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进厨房做饭 把鱼煎了加一瓢开水进去煮，再扔一点盐和新鲜野菜，最后煮了一个谷子饭。 第4章 平白添了笑柄 外头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她在门口往山上张望了会不见人回来也是急了。 一直到太阳落山，天麻黑的时候才有个黑影从脱粒场那边过来。 她定睛一看，确认是李云山后才松了一口气，等人走近了脸还耷拉着，看到他手上提的兔子和山鸡时一下子瞪大了眼。 “你打的？” 李云山只是淡淡的应着。 两人进了家门，他把提着的两只兔子和一只山鸡扔在台阶上，洗了把手才往厨房走。 天黑了后厨房里暗的很，她把木架上放的油灯点着。 桌子上饭菜已经凉透了，她又倒进锅里把鱼汤热了，又把饭盛出来放到蒸笼上热。 这时候的死物不能过夜，吃过饭后他借着油灯微弱的光给处理了。 兔子和山鸡都是被木箭射穿了肚子才死的，肠子里的东西也漏了出来。 毛小岁也不嫌弃，心里已经暗想着明天要怎么吃了。 处理完兔子李云山说“你去捣些花椒和盐。” “在哪啊？” “厨房架子的罐子里有，捣臼也在最下面的架子上。” 她跑去弄了，往石磨里放了两把花椒，又放了两把盐，问“你是要腌了晒吗？直接吃了多好。” “这是过冬的。” “过冬不是有猪肉吗？” “贵。”李云山说的顺口，还不忘打量她几眼“毛家应当也不富裕？不然怎么会把你卖去给死人冲喜。” 毛小岁梗了一下，她刚那话完全是顺嘴接的，这会儿也不说话，脖子一缩安静干活了，谁想李云山不罢休“你好像也不傻，不都说你是傻子吗？” 她不说话，捶花椒的力气大了些，颇有点暗搓搓发火的意思。 余光发现对方还看着她，心下又是一怂，手劲也跟着松了。 李云山皱眉，他其实并没有生气的意思，每次看她这种小表情还是挺有意思的，但毛小岁很怕他，想到这他就有些不高兴了。 把兔子和野鸡收拾了，他去厨房提了桶水在院子里冲澡，回到屋毛小岁已经睡了。 他盯着对方看了片刻，发现对方眼皮子一直在颤，其实压根没睡之后直接压了上去。 _ 翌日，天色大亮，太阳也冒出地平线升了起来。 院子里的墙上被升起的太阳照出金黄色的光。 吃过早饭，一个年纪不大，身型清瘦的男人来了家里。 李云山正在捣鼓斧头，听到声音说了一句“等会。”甚至连头都没抬。 男人应了句，迟疑的看向她，叫了声“嫂子。” 毛小岁尴尬的点点头，说了声“你随便坐。”之后就去了后院打扫鸡圈。 这是李云山安排的任务，这个天热，鸡圈得天天扫，还得用干草熏，这样才没有蚊虫和异味。 两人走的时候毛小岁听到动静了，她也不是什么懒人，也明白自己大概是要在这里生活，所以在弄完鸡圈后也背着篓子出去了。 这时候的野菜很多，她挖了一些蒲公英和苦菜，又挖了了一些野蒜。 河里有小鱼，游得速度太快了她抓不住，干脆起身往回走，村里一些人这会儿还下地，不巧的是她碰到了之前差点把她从坡上推下来的那家子人。 在村里待久了，整个村里的人名她叫不出来但时常见面和出来溜达的她也认识了不少。 这人叫李永清，是李云山四爷李茂信的二儿子。 村里最吵的也是他家。 她这会儿不想理会，背着篓子往回走，身后那婆娘却有些不依不饶了起来。 阴阳怪气道“一个被买来的傻子，还以为自己是正儿八经娶回来的，这有些人啊……” 还不等她说完毛小岁就回过头笑眯眯的看她，把她没说完的话说了“这有些人啊，白长那么个脑子，人家叫你一声婶子，是人家懂事。” “这不懂事的呢，就像……”话留一半，任谁听了也不能说她骂人。 之前他们是看李云山在没多计较，这会儿被一个买来的傻子这么冷嘲热讽，李永清自然是拉不下脸的，气凶凶的往前走了一步，横着脸一副要打人的气势。 毛小岁笑着，看着他好生好气的说“二叔也是要脸面的人，怎么二婶就这么不讲理呢，老抓着一个小辈冷嘲热讽，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叔家风就是这样呢。” 李永清被噎了一下脸都涨红了，想骂两句又不知道怎么骂，只得瞪着她，张怀霞听出她冷嘲热讽的话，一张黝黑的脸气的通红，手指着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个贱蹄子……” “你看你看……”毛小岁气定神闲，又阴阳怪气的叹了口气“二叔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这二婶……”她啧啧了两声“二叔还是好好说道说道，总归不好看不是，虽说我们都是泥腿子，可若是让别人说起二叔就想到二婶这撒泼的样，岂不是平白给人添了笑柄？” 说完也不管他俩什么脸色，心情颇好的走了。 李永清是又气又恼，他一个男人，又是长辈，跟个小辈计较确实不好看，这人若是骂两句，他还能说这买来的傻子不尊长辈，教训一下无可厚非，结果这人连句脏话都没说就把他俩拐着弯骂了个哑口无言，真是恼火…… 想到这他就侧身对着旁边还在大骂的张怀霞踹了一脚，脸红脖子粗的大喊“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心眼子小到跟个小辈计较，平白丢了我李家的脸……” 张怀霞委屈，可她不敢吭声，一瘸一拐的跟在李永清身后往回走。 第5章 王霜找茬 回到家李云山已经到了，家里就一把钥匙他这会儿坐在门口等着，见她来了，撩了撩眼皮子问“刚底下话那么大，你跟二婶吵起来了？” 她不服，“是二婶一上来就骂我，骂的可难听了。” 李云山上下打量着她，眼睛微眯，还带着点困惑“你说什么了气的她破口大骂？真不怕被人打？” “没啊。”她一脸无辜，她也就说了点实话，这吵架啊，先生气的那个先输，她刚要学张怀霞脸红脖子粗的吵，那吃亏的指定是她。 这阴阳人啊，捡别人能听懂得就行，那些听不懂的说了也白搭，只要她不生气，那生气的指定是别人。 李永清再恼也得顾及别人的眼色，离村近，附近还有人呢，他一个长辈对侄子的女人动手，传出去不得笑死人？ 李云山看她得意的神色也没说什么，起身伸出手说“钥匙。” 毛小岁递给了他，小声的说“不想吃粥了。” 李云山皱眉，“那就吃糊糊。” 她撇了撇嘴“不是一样的吗。” “你想吃什么？家里穷，只有这个。” 她哼唧了一下不说话了。 李云山虽然把钥匙给她了，可柜子和粮食房的没给，每天煮的谷子也是厨房缸里的，她连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不知道。 她沮丧的在暗地里撅了一下嘴，把篓子放了帮着他把木头拖了进来。 他们一上午砍了两根，腿那么粗还拖回来了也是厉害。 洗了把手她就打算去厨房做饭了，李云山出去了一趟很快又走了回来，手里抓着三个鸡蛋，又说了句“等着。”就端着盆去了粮食房。 毛小岁往粮食房里看了眼，能看到里面好多麻袋，还有房上挂着不少晒干的肉。 她眼睛顿时亮了，还想再看几眼的时候李云山已经出来了。 盆里的面白花花的，是白面无疑了。 她有些高兴，就知道家里有好东西。 李云山把盆递给她，冷着脸警告“就这一次。” 毛小岁点头应着，心里却在想这人也太抠了。 昨天挖的菌子已经晒的有些脱水了，她拿了一些洗着切了，李云山已经在院子里劈起了柴。 他们砍的木头是有些干枯了的，只是太粗了，砍起来也费劲。 她看了两眼，开始做饭。 白面揉到光滑擀开切成面条，这些步骤她并不陌生，以前只要放假家里的这些指定是被她包圆的。 把鸡蛋用猪油煎到两面金黄捞出再把切好的菌子炒了。 锅里加水煮，她出去后院掐了把菜地里的青菜，回来时水已经烧开了。 她把面条扔进去，水开熟了后又把洗干净的青菜扔了进去。 鸡蛋只煎了两个，每人一个。 她扭头招呼了一声院子里的李云山。 李云山应着，扔了斧头洗了把手就来了。 面条泡在锅里会烂掉，她干脆找了个盆给他装，迫不及待的夹起碗里的鸡蛋咬了一口。 好些日子没沾荤腥了一个鸡蛋也足够头解馋了。 她隐晦的看了眼对面的李云山，就见他还是那副样子，就好像吃粥和吃白面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要不是这些日子的饭都是她做，她都要怀疑这人不是不是背着她偷吃了。 炒菌子的味太鲜了，她夹了一筷子又一筷子，心里盘算着下午再去一趟，多挖一些回来晒了吃。 吃过饭后李云山直接回房了，毛小岁把锅洗了，把灶上剩下的一个鸡蛋放进碗里放到了木架子上。 堂屋里李云山已经睡了，身上穿的脏衣服搭在凳子上。 她进门的动作很轻，李云山还是醒了，把展在满床的腿收了，空出个位置给她。 毛小岁看了他一眼，还是爬了上去。 这些日子午睡惯了，她已经形成习惯了，倒头就睡。 再醒来时就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还不等她出去看一眼李云山就自己回来了。 他上下打量着眼睛还在迷糊状态的毛小岁，嘱咐说“我们去上山了，你一会出去记得锁门。” 她点头，很快又想起自己也要去，于是忙说“我要去挖菌子。” “菌子？” “就是我们中午炒的那个菜。”毛小岁疑惑，那难不成他们管菌子也叫野菜？难怪昨天李云山特意要带她去一趟那里。 “收拾一下。”李云山说完就出去了。 她把睡的乱糟糟的头发扎了，把衣服穿好下了床。 外头是早上来的那人，已经等着了，见她出来笑了笑叫了声“嫂子。” 毛小岁点点头，迟疑着问“你是李云强？” 李云强点点头，笑的腼腆。 李云山皱眉，冷着脸催促“快点。” 毛小岁心道：你凶什么啊？ 还是没敢犟嘴，进厨房喝了口水，在门口的墙角下背起了篓子。 昨天走过一回，今天再走她就已经能认识路了。 下午山上的人还挺多，毛小岁发现她好些个都认识，于是跟李云山说了一声就走了过去。 李云山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毛小岁并未体会到他的一言难尽，径直的朝着一人走了过去。 自然而然的唤了一声张婶子。 张芝原本在和妯娌陆凤说话，听到动静回头也笑了下，问“你也来了？” 她点了点头，打过招呼之后去了不远处，刚蹲下来就感觉屁股被人踢了一下 她回过头，就见是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好像是王的姑娘，她没在意，只当对方是不小心。 接下来的时间，毛小岁被不小心的踢到了五六回，这附近的地本就湿，她衣服都被踢的不成样子了，不免有些恼，回过头恶狠狠的瞪着她“你什么毛病？” 王霜大概没想到会被骂，脸色不自然了一瞬间马上装傻“你说什么？” “装什么？我背后就你一个，你要不低头看看我的衣服再装傻？你是手脚不利索，知觉也失灵了是吗？踢我这么多脚一句对不起都不说，还一副我欺负了你的样子。“ 说着她微微皱眉“你是王家的？我也没得罪你？” 王霜毕竟是个小姑娘，脸皮子本就薄，尤其这会儿欺负人被抓包，被这么多人盯着脸早就红透了，一时间羞愤不已，慌不择路的跑了。 村里有些本就看不惯她的这时候帮起了腔“一个外来的还敢这么横。” “你姓李？”她用一副当真疑惑的表情说“我怎么记得你姓苏呢？是我记错了？” 她得表情太过认真，倒是让苏秋梗了一下，恼道“你个被买来的……” “你也是被花钱买来的呀，你娘家收了钱，你归李家，生死不由己。”她吸了吸鼻子，有些可怜的说“大家都是女人，都身不由己，我也没得罪你们，怎么都要针对我呢？”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可怜了，众人也想起了她来到村里给李云山当婆娘的原因，一些本就心软的不由的安慰起了她。 毛小岁摇了摇头，仍旧一副可怜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得罪大家伙了，今天四爷家的二叔和二婶就要打我，我也不过是那天被他家孩子吓着了，谁知道他们……” “打你？”毛明珠是王家二房，王霜是大房的姑娘，两家本来就不合很多年了，这会儿立马向着毛小岁了，惊呼着说“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剩下的话被她咽回了肚子里。 村里男人打女人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大多打的都是自家婆娘，当叔的打侄媳妇，这也太过分了些，更何况他家还不占理。 几句话的功夫毛小岁成功和众人打成了一团，虽说还是有气不过的，这会儿到底还是聪明的没往上撞。 第6章 我能吃了你 李云山扛着树下来，看到不远处和村里婆娘说说笑笑的毛小岁一时间愣住了。 他原本以为这人今天要挨欺负，这会儿看着倒是和睦的很。 李云强也看见了，呆愣了许久吐出一句“嫂子真厉害。” 李云山冷着脸没说话，确认她没受欺负后才离开了。 村里一些眼尖的已经看到了李云山，纷纷好奇的问“这李云山打你吗？” 毛小岁愣了一瞬，扭头正好看到李云山离开的背影。 她皱了皱眉，还是实话实说“他是挺凶的，不过人似乎……”她原本想要说不坏，转念又想起他不顾自己意愿的事，话锋一转问“你们为什么那么怕他啊？” “他是个杀人犯。”毛明珠惊呼了起来，她本来就是毛家村的人，俩人关系自然也是靠近的最快。 “杀了谁啊？” “他爹娘。” 她疑惑。 见她不信毛明珠立马说“是真的，他娘生他的时候难产，没过一年就死了，后来他爹娶了个不能生的寡妇。” “那寡妇大概也是因为不能生对他不好，经常打骂他，李云山十二岁的时候放火烧死了他爹和继母。” “谁看见他放火了？”她隐隐觉得不是这样的，至少从丁文秀的态度，李云山爹毕竟是她儿子，如果李云山真的杀了他爹，丁文秀在面对他时情绪又怎么会那么稳定？ “你这丫头死犟，这一家三口，俩人死了就他活着还不明显吗？” 毛小岁点点头，合着都是传出来的，不过她还是说“那他爹和继母也不是什么……”她想骂不是什么好东西，转而想到以她现在的身份不合适，麻溜的闭了嘴。 李云山昨天放的篮子不在了，她挖完菌子在河边等了会，一条鱼都没抓住，林子里已经有些暗了，村里女人招呼着往山下走。 毛明珠跟她走着，从脱粒场下来时才突然说“你不是个傻子吗？我之前回娘家，你还不是这副样子的。” 毛小岁嘴角抽了抽，似真似假的感叹“也是阴差阳错，当时冲喜……被打到脑袋了，谁想倒是帮了我一把。” 把人打傻的有，把傻子打好得倒是第一次听，不过毛明珠也没怀疑，只是说了句“你爹娘知道了肯定会高兴。”就走了。 毛小岁冷笑，那家人怕只是后悔卖少了？” 正常人家娶个婆娘十两银子，如果她没记错，当时原主卖了四两。 院子里扔着两根新木头，她把篓子里的草给鸡扔了，然后才去厨房端了盆出来洗菌子。 菌子洗干净留一部分晚上吃的，其余用放到大簸箕上晾晒。 李云山今天回来的也早，大概是累着了，洗了把脸就回屋躺着了。 她做好饭去叫了声，等了好一会人才回来。 俩人也不说话，各自安静的吃着饭。 _ 时间一晃转眼就到了六月了，早上吃过饭，毛小岁照常去山上挖菌子，她站在家门口朝齐家的方向喊了一嘴，没多会齐家出来了个人。 等人走近了她才叫了声“玉珍。” 齐玉珍笑着，说“家里今年弄了不少野菜。” “那个叫菌子。” “叫什么都一样，在村里能在外头挖回来能吃的都是野菜。” “昨晚下过雨，今天应该有软皮菜。” 她说的软皮菜也叫地皮菜，只要下雨地上就会有很多，她笑着拍了拍手上提的篮子，“一会多捡一点，炒着吃也挺好吃，软软的跟肥肉一样。 齐玉珍含蓄的笑了笑，问“李云山他们又去山上了？” “是啊。”她抬眼望天“这个时候离过冬还早？要这么早准备吗？” “哪啊。”齐玉珍失笑，“他们是砍了要拉去镇子里卖的。” “也就李云山和李云强每年这个时候都去山上，村里其他人也就弄个过冬的柴火。” “为什么？”据她这一个多月的观察，村里人是真的不富裕，大家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补丁，尤其家里人口多的，十几个人家里也就八九亩地，一年也就二十四五担粮，除去上交的税粮，一个人一年也就一担多些粮，也就饿不死的地步。 “山上路难走，村里不少人都在上面出事了。”说着声音不自觉小了许多“李云强的爹娘也是。” 山上河流湍急，毛小岁看到河下游的地方有个篮子被人放在那，定睛一看发现是早上李云山带着的那个。 里面有两条很小的鱼和一条稍微大点的，她把太小的扔了出去，然后开始仔细寻摸着能吃的东西…… 院子里已经堆积了不少木头了，李云山大概是真的累，一到家就睡。 中午煮了个谷子饭，把早上用篮子捞到的两条半大的鱼煎了又炒了盘青菜。 闻着饭菜的香味李云山也醒了，吃饭的时候李云山问她“明天去赶集吗？” “卖柴吗？” “不是，我说的是散集，村里的婆娘应该要去，你明天跟着一起，把家里的鸡蛋和菜卖一些。” 毛小岁不是很懂“卖的人那么多，买的人是哪来的啊？” “附近两个镇子里的，这边算是个中间地带，两边离的都不是很远。” “这里的人都不是很富裕，散集的东西要便宜，镇子里的人和附近的人需要东西大多会来这边看一看。” “菌子卖吗？” “野菜都便宜，这里山多，大家都不缺。” 还是有点可惜的，菌子这么好吃能卖点银子也挺好。 李云山吃完饭又去睡了，毛小岁把早上捡的地皮菜挑了，掏洗到一半发现没水了又不愿意去打，干脆端着盆去了水边。 这个点水边还有人洗衣服，她张望了一眼发现不是李河子村的人，刚要往旁边走两步就听那人问“你是毛家那个傻子？” 毛小岁拉了脸，这些人说话是真的没礼貌。 她也没管，那妇人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两句，好在也没拉着她说话。 下午李云山没去山上，把院子里之前晒的柴火劈了，见她端着盆进来也没问。 毛小岁把地皮菜晒了，去厨房看了眼，出来后盯着他小声的说“家里没水了。” 李云山像是没听到，自顾自的劈着柴。 毛小岁心里冷哼了一声，也不愿意说第二遍，进厨房拿了桶往外走。 李云山扔了斧头，一把接了过去，皱着眉问“跟我大点声说话我能吃了你？” 毛小岁缩着肩膀低着脑袋不说话。 李云山气急，冷着脸往外走。 村里的男人和女人这会儿就两件事，忙活地里和寻找过冬的菜。 不等李云山回来，毛明珠几人就在外头喊她。 她应了声，快步走了出去。 李云山刚从村里下去，回来也要一会，于是她说“你们先走，我马上就来。” 第7章 六个铜板 夏季雷雨多，可能上一秒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下一秒就能劈头盖脸淋你一头。 毛小岁运气不好，为了等李云山迟了一些，别人都在山上挖了些东西了，她刚到就听上头轰隆一声，紧接着雨点子就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她甚至连篓子都没放就火急火燎的跟着大家伙往回跑。 山上本来就陡，草又多，这会儿淋了雨还滑，也不知道后面谁先摔了导致毛小岁没站稳直接被一脚踹的滚了下去。 回到家时李云山已经在屋子里坐着了，看她这副狼狈样也忍不住皱起了眉“摔了？” 她点点头，身上全是泥，摔得右胳膊和后腰连着屁股这一块火辣辣的，疼的厉害。 李云山从柜子里翻出她的衣服，又出去端了盆水给她。 李云山也不躲，看她右侧后肩膀全青了才忍不住又问“怎么摔这么狠？” “王霜摔倒踹了我一脚，滚下去磕到你们砍的树墩，又撞树上了。 “王霜？”李云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似乎还多了点什么，只可惜毛小岁忙着给自己擦身上没看见。 雷雨开头势头很猛，没多会就变成了中雨，一直到晚上都没停。 _ 翌日，毛小岁刚醒还没来的及动一下就被疼惨了。 哪哪都疼，后肩膀像是被无数的针扎着。 李云山已经没在屋子里了，她挣扎着起身出了门。 昨天下过雨，今儿个空气清新，带着点难得的凉爽，她深吸了几口就打算先去洗漱一下然后做饭，走到厨房门口突然闻到里面烟火的味道，推开门一看就见锅里冒着热气。 后院冒着黑烟，李云山应当是在打扫鸡圈，她心情莫名愉悦了一些，洗漱完之后就提着篓子也去了后院。 李云山有些意外，问她“你提篓子做什么？” “不是你让我去卖菜和鸡蛋？” 李云山听完这话甚至沉默了，自己虽说……好像也没虐待她，不过他也早已习惯了，冷着脸说“伤着了就缓两天，不着急。” 毛小岁不听“我没事，动一动倒也没那么疼。” 主要是她想去逛一逛。 李云山没在管，丢下一句“随你。”之后就走了。 今儿个赶集的人多，她跟着村里的婆娘一起走。 她这会儿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的，倒不是说多疼，只是不太利索。 丁文秀今儿个也在，看着干瘦又年纪大，走起路来跟一阵风似的，一起从村里走的，半道上就被她甩了一大截了。 众人似乎也早就习惯了，没人放在心上。 毛小岁听他们说起李永清家，有些疑惑的问“他家天天吵什么呀？” 就没有一天是不吵的，明明是一家人，就跟有深仇似的，骂的话也难听。 “还不是因为孩子的事。” “孩子怎么了？”村里人实在是太多了，除了婆娘和平日里一起的几个大姑娘，小孩子和老太还有男人这些她还是有很多不认识的，这会儿听他们说起孩子，也完全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张红生不出儿子，四爷想把李卓过继到李康勇名下，这李永清和张怀霞不同意，张怀霞仗着有儿子傍身，挑拨着让李永清把李康勇两口子分出去。” “你四爷不乐意，虽说李康勇没儿子，但毕竟心疼自个小儿子，就一直都有把李卓过继的意思，张怀霞不罢休，和家里天天闹呢。” “闹一次，被打一次，两口子就跟唱戏似的。” 村里人哈哈笑了起来。 毛小岁听着有些不适，上次村长的三儿媳妇梁雪芳在路上就被她男人李高权打了，就只是因为念叨了几句村长偏心。 村里人就跟看笑话似的，好像谁被家里男人打都不是什么惊奇的事。 挨打的时候哎哟哎哟的叫唤，打过之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说起的时候甚至都能调侃两句。 她有些惆怅，心里暗暗发誓可不能让李云山打了。 李云山要真敢打她，她眼神一发狠…… 他们来的不算早，集市已经有不少人了，毛小岁一眼就看到了桥头的烧饼摊。 早上她出门的时候李云山递给了她一个钱袋子，里面叮叮当当的有铜板，说是饭钱。 她原本想在路口偷偷看一眼的，没成想遇到了其余人，忍了一路，这会儿到地方了就有些憋不住了，把钱袋子从怀里拿了出来。 六个铜板静静的躺在里面，先不说这六个铜板多与少的问题，李云山能主动给她饭钱就挺意外的。 烧饼的味太香了，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齐玉珍推了她一下，好笑的说“别闻了，再闻更馋。” “那个怎么卖的呀？” “三铜板，也就一口，贵的很。” “可以买两个。”她笑着嘀咕。 “什么？”齐玉珍没听清。 毛小岁笑着摇了摇头。 她打算一会回去的时候买一个，剩下的三个藏私房钱。 她带来的青菜和鸡蛋卖着挺快，旁边林红还拿了些菌子卖。 就像李云山说的，这东西自己就能捡，也没什么人要，就算是卖，也特别便宜，还不如留着自己吃。 她把六个铜板拿了出来，把其中三个放了。 齐玉珍见了还以为她要藏钱，一时间眼睛都瞪大了“你不怕他打你啊？” “为什么？”她不解“这六个本来就是他给我的饭钱，我用三个留三个也没问题？” 这话一出谁想齐玉珍眼睛瞪的更大了“李云山给了你六个……饭钱？” “是啊。”她只当是齐玉珍跟她最开始拿到银子时一样惊讶，也没多说什么，迫不及待的往烧饼摊子那边走了。 谁想不巧的很，丁文秀也在这，老太窝在烧饼摊旁边被挡着，她之前也没看见。 等她拿着烧饼的时候就见老太太恶狠狠的瞪着她。 到嘴的烧饼有那么一瞬间不香了，怕她跟自己抢，毛小岁干脆先下嘴为强，直接咬了一口然后才不紧不慢的叫了声“奶奶。” “你个小蹄子。”丁文秀瞪着她“云山不在你就偷摸着吃白面饼，你个……”说着就从地上跳了起来作势要打她。 毛小岁被吓了一跳，慌忙往后躲，还不忘解释“我没偷吃，他自己给我的饭钱。” “胡说八道。”丁文秀手指着她，一副恨不得剐了她的模样“云山自己都舍不得吃，还能给你这个买来的傻子吃？” 毛小岁倒也没生气，只是梗着脖子说“你回去问他不就好了。”说着指着地上她的东西“小心东西被偷。”说完就直接跑了。 一个烧饼差点换来一顿打，毛小岁别提多郁闷了，见齐玉珍也卖完了，就忙催促着要走，生怕一会丁文秀过来打她一顿。 齐玉珍哭笑不得，“你要说的是真的，那李云山对你还挺好的，他以前也会赶集，从没见他舍得花钱买过这些东西。” “是吗？”她吃着烧饼愣愣的问。 齐玉珍点头应着，面上带着明显的笑意。 第8章 丁文秀告状 晚上丁文秀果不其然告状来了。 毛小岁也不虚，甚至连三个铜板的事都说了，李云山没在意，甚至连钱袋子都给了她。 这会儿看她一副恨不得让李云山打死她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烦。 李云山静静的听着，最后在丁文秀颤抖着手又要扑上来的时候拦了一下，淡淡的说“她没撒谎，是我给的。” 丁文秀发怒的脸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竟然给这蹄子买烧饼吃？” 李云山皱眉“她是我婆娘。” “呸……”丁文秀气的手又指向了他“合着我和云强还比不过一个买来的傻子，你二叔他们出事，云强也到年纪了，我让你拿点银子出来给他娶媳妇你说没钱，结果呢……你给她买烧饼吃……” 丁文秀说到最后已经老泪纵横了。 毛小岁看的心烦，李云山同样皱着眉，只是说“云强说他不要，不是我不借。” “他是怕还不上。”丁永秀大吼一声，神色激动的甚至抓着李云山的衣服不放。 毛小岁忍无可忍“还不上就要别人白给吗？他挣的不是辛苦银子啊？你倒好，张嘴就要，当奶奶的心可不能太偏……” 俩人都被她说的愣住了。 毛小岁小心翼翼的看了李云山一眼，见他没有发火的迹象才松了一口气，刚放下心来面前一个影子闪了过来。 她毫无防备的就被打了一巴掌。 毛小岁愣住了，她长这么大，除了冲喜那次的事就没被人打过耳光。 这会儿眼睛都气红了，一把抓住再次抬手的丁文秀，结果发现她压根就拉不住这发疯的老太太，好在李云山伸手把她扯开了。 脸色一瞬间也冷了，丁文秀却不罢休，还想扑过来，嘴里还大骂着“李云山你没良心……”之类的话。 李云山大概也是不好动手，任她发了会疯，直到动静闹大了，李云强上来把她带走了。 毛小岁还是气，结果看到李云山冷着的脸一下子又怂了，小心觑着他的脸色，连动静都不敢闹大了。 李云山和李云强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第二天上来的时候俩人脸色依旧如常。 院子里立着个木头做的车，两人把劈过的柴装好，李云山跟她说了句之后就拉着出了门。 从昨天那件事后这是李云山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她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心想自己真是欠，惹谁不好非要惹老太。 _ “李云山买来的傻媳妇很厉害。”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在村里传开了。 毛小岁表示真的很无语，手指着自己还有些红肿的脸，幽怨的说“我才是那个受害人。” 齐玉珍笑了起来“三奶奶确实……挺偏心的，只是你怎么会想着出头，那毕竟是李云山的亲奶奶，他要真生气了，你少不了一顿打，他那个块头，村里男人看了都发怵。” “是她说话太偏心了，看似是因为一块烧饼，实际呢，话里话外都是让李云山掏钱给李云强娶媳妇。” “这李云山……”她顿了一下问“李云山爹娘死后他跟老太一家生活的？” “没，那时候他都十二了，房子是回顺叔他们帮着弄的，之后还是他自己生活的。” 毛小岁听着更气了“也太偏心了，我当时就是没忍住，我也知道我话多了。” “你还挺护着他。” 她神色有些不自然，没好意思说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怕以后没钱了吃不饱。 虽然气是一方面，但也就占那么一小部分。 _ 下午回到家李云山已经回来了，整个人都躺在车上，听到动静看了她一眼。 毛小岁还是有些心虚的，开了门帮着他把车子弄进去。 院子里晒的地皮菜已经晒干了，她给弄到一起，一转身就见李云山站在院子里盯着她。 “怎……怎么了？” 李云山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解了其中一个扔了过来，说“粮食房的。” “以后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她试探着问。 李云山盯着她不说话。 她了然，干笑着转过身。 上次李云山挖白面的时候她偷看过一眼，只知道里面有不少粮食，这会儿再看发现是真的不少。 粮食房分里外两间，里面的空间不大，但是堆满了粮食，至少有二三十袋，外面也放了不少，还有两个大水缸。 其中一个水缸是空的，另一个水缸里放了一些晒干的肉，应该是之前挂在房梁上的那些。 再加上晒的这些菜…… 李云山在院子里，任由她打量，盯着她因为震惊露出的小表情没来由的弯了下嘴角。 把粮食房里里外外看了个遍，最终她得出了一个结论：李云山大概是村里最富裕的人。 之前地里拔草的时候她算过，家里有五块地，也就是五亩，他一个人吃，而且还省，这么多年能攒下这么多粮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事。 她随意的打开一个袋子，发现不是谷子竟然是麦子。 李云山也走了过来，椅在门口说“麦子不是每年都种，去年种过春麦，今年就没种。” 她抿了下唇，不好意思的问“那我们能吃一顿吗？” 李云山转身往外走，说“面在白袋子里，省着点。” 毛小岁抿着唇笑了起来，迫不及待的进厨房拿盆，挖了两大碗出来，想了想还是又倒回去了半碗。 李云山又在院子里劈柴，她低头看了眼篮子里的鸡蛋，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拿。 去后院掐了一把青菜和把葱。 上次买的肉和油她没敢天天做，做的时候也是用一点。 今儿个吃白面，炒菌子的时候她就多放了点。 闻着香味李云山自己走了进来，看了眼桌子上的菌子，又看了眼锅里的面条，他也没说话，洗了把手之后就坐了下来。 面条她做的多，李云山看到了也没说什么，只是说“明天下地。” “知道了。”她点头应着，心情颇好。 第9章 林家的驴，挑事的人 春种秋收，在这段时间里，村里人是没法真正闲下来的，每隔一段日子就得下地。 早上吃过饭两人也出了门，走到半路上就见王霜一家子过来。 李云山眼睛往那边张望了眼，神色顿时一冷。 毛小岁正和从家门口出来的张芝和齐玉珍几人打招呼，也没看到他，等她回过神就见人已经走远了。 她也没管，和齐玉珍几人并排走着。 张芝和陆凤性子都很温和，齐玉珍也随了她们。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毛小岁感觉后脚腕一疼，像是被石子打的。 她回过头，就见身后是王霜一家子，她只是多看了王霜几眼，并没有在意。 齐玉珍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小声的说“快走。” 毛小岁应着，几人走远了一些，张芝也劝她“你以后别招惹那家人。” “我没惹。”还是好奇“他家怎么了？” “嘴太碎，李小茹喜欢嚼舌根。” “有多喜欢？”她顺着嘴问了一句。 嚼舌根而已，这不是信手拈来？她只是懒的那样做而已，又不是什么难事。 村里人想听的是八卦，谁关心真假？ 都是闲的无聊说说闲话而已，假的也能传成真的。 齐玉珍张了张嘴，想说话被张芝瞪了一眼，只得闭了嘴。 毛小岁看在眼里也不在意。 她们不完全顺路，在半道就要分开了，李云山没等她，这会儿已经到地里了。 她们家地的旁边是李云强家，丁文秀和李云强已经到了。 她慢悠悠的过来的时候就见丁文秀瞪着她，倒是李云强神色自若的叫了她一声“嫂子。” 毛小岁不愿意招惹这疯婆子，回了李云强一声后就匆匆走了。 之前没注意，这会儿一看，李云山是在他家地旁边的地里。 这块地里种的是豆子，之前拔草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会儿看他拔，惊讶的问“这也是我们家的呀？” 李云山点头“谷子是吃的，这个是换钱的。” “家里几亩地啊？” “六亩。” 毛小岁笑了，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大出息了，家里地多，能吃饱就行。 村里这会儿下地的人都是收这个，一亩地也没多少，两人一天就干完了。 李云山和李云强用车子拉，她和丁文秀端着盆在地里捡掉了的豆子粒。 李云山大概也是怕吵起来，于是各自捡各自的。 一亩地拉了两趟，今儿个天热，手脚麻利的这会儿已经摊开了开始用驴拉着滚了。 毛小岁是第一次见，好奇的问“这谁家的驴，到时候我们也这样滚吗？” 李云山没说话，只是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李云强解释“我们自己拉。” “拉……那个石磙吗？” 李云强点头“那驴是林家的，村里只有他家有驴。” “不能借吗？”这个石磙得一两百斤，用人拉不得累死。 “这怎么借？”李云强被她逗笑了。 村里这会儿闲了的人都逐渐围了过来，李云山似乎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和李云强说了一声就走了。 林红扛着几把木三叉过来，笑着问“你们今天也拉完了？” “完了。”她凑近询问“这都下午了来的及吗？” “来的及，一会就好了。” 她点点头，还想再说什么不远处的张怀霞就嗤了一声，大声的说“毛小岁刚说要借你家的驴给她家脱粒。” 说完还哈哈笑了起来。 林红脸上有些尴尬，但也能看的出不高兴。 毛小岁没什么表情的盯着她“我倒是稀奇了，我就是不知道谁家的驴问了一句，这怎么到你嘴里就是要问人家借了呢？” 李云强不说话，显然对于张怀霞这种找事的行为很不爽。 张怀霞被她瞪着却不虚，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手指着她“你刚说想借她家的驴，敢说不敢承认啊？你这小贱蹄子还怪不要脸的。” 毛小岁盯着她“你别是又找事，还借？我什么时候要借了？我刚来村里不知道，问一嘴你也得紧赶着颠倒是非啊？” 林红尴尬的笑了笑，忙说“没事没事，别吵了。” “是她找事，从第一次她儿子推了我就一直没完没了，这会儿又在这颠倒是非。” 她话说完，蹲在她对面的李小茹和王霜也骂了起来。 “你就是不要脸，说了还不承认。” 李云强气的想说两句，没成想毛小岁冷笑了起来，话也跟着大了。 “你离我那么远，你都能听到那拉着驴的林叔是不是也听到了？” “你撒谎都不知道带带脑子？林叔你说说，我说这话了吗？” 林田江憨憨的笑了一下没说话。 林红看他爹的样子就知道张怀霞几人在胡说八道，有些不高兴的朝那边瞪了一眼。 王霜母女只当没看到，也不插话了。 张怀霞恼了，手指着她气的直哆嗦。 “二婶，你好歹也是长辈，总是帮着旁人欺负自己人算怎么一回事？”李云强盯着她。 张怀霞“呸”了一声，手在俩人身上指了又指，又骂了句小贱蹄子后走了。 毛小岁深吸一口气，心想这些人是不是有病。 林红安慰她“你别生气，我先去忙了。” 她点点头，朝着王霜母女那边骂了句“晦气。” 李云强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王霜母女什么毛病？从一开始我也没惹她们，怎么总跟我过不去。” 李云强往那边看了眼，迟疑着说“我哥的事……你应该听说了？” “听了，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他刚想再说，李云山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云强忙说“这母女俩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离远点就行。”说完就朝着李云山的方向跑了。 毛小岁撇了撇嘴，又看了会，等他们拿着木三叉挑杆子的时候才起身离开。 家里李云强不在，院子里放着装好的车，李云山在劈柴，见她进来，说“离那母女远点。” “我又没惹事。”她这是么抱怨着还是缓和了语气，小声的回“知道了。” 李云山欲言又止，见她进了屋便作罢了。 第10章 毛家人 七月，天热的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空气中都带着潮湿和闷热黏腻，家后面的山林里像是迷雾深林，一眼望去腾云驾雾的。 毛小岁从茅房里出来，然后就听到村下面的路上有人说话。 她往那边看了眼，就见几个人打着伞去了李永清家。 屋子里李云山躺在床上没动，她拍了拍身上的雨水随口问“这个天怎么还有人串门。” 村里的坡不算陡，但是下雨天就会很滑。 这个天还串门，也是奇了。 “谁家？”李云山随口问。 “四爷家，我刚去茅房，出来听到话很大就看了眼。” “李云霞。” “什么？” “之前听说二叔他们给李云霞找了个婆家，下聘的日好像就是这几天。” 毛小岁见过李云霞，也不怎么说话，整日里低着头，又黑又瘦，她甚至连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就感觉挺老实一个人。 她也就随口一说，这会儿也没有要追问的意思，重新拿起凳子上缝了一半的衣服忙活了起来。 _ 村里男人娶婆娘要摆酒席，嫁姑娘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毛小岁还记的她是六月底下聘的，七月初就已经盖着红盖头被接走了。 张红霞看着还挺高兴，整日里乐呵呵的。 毛明珠嗤笑“她给李云霞找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家。” “为什么？李云霞是她自个儿生的？” “是她生的没错，寻常人家十两银子，我听说这个多了一两银子。” “那家人是穷吗？还是怎么的？” “岂止是穷，那男的爹娘有病，每天都要吃药，家里六亩地，下头还有两个弟弟，李云霞嫁过去怕是连口饭都吃不上。” “离的也不远，就在毛家村往后一点的村子。” “对了。”她问“你还没回过家？” 她没说话，心说我有病，我回去找不痛快吗？ 她从穿过来在毛家只待了几天，原主溺死她穿过来后先是挨了一顿打，每天只吃一碗粥，理由是家里穷，而她成了别人的人。 大概是怕她又寻死，整天把她拴在屋子里，想到那些日子她就头皮发麻。 毛明珠显然没体会到，反而兴冲冲的说“我过几日要回去，你也一起吗？要不你回去跟李云山说说？” “不了。”她忙摇头“他太凶了，我不敢。” 毛明珠被逗笑了“说实在的，你刚被带回来的时候我们还猜你是不是要被他打死，这些日过去了，也没见他动你一下。” “这李云山虽说是凶了点……”毛明珠声音小许多“你要想好好过日子，就赶紧给他生个儿子，男人都看重这个，以后哪怕真有点事，看在孩子的面上他也不会卖了你的。” 毛小岁不以为然，以后他就算想卖，年纪都大了还能卖哪去，无非是做苦力罢了。 这么想着她还是说“知道了，我不回去了，你自己回。” “行。”毛明珠也不勉强她，说，“按着辈分，你其实得叫我一声姑姑。” “姑姑。”她叫的轻松。 毛明珠笑了起来，把挖好的野菜扔进筐子里，抬手摸了把头上的汗，说“时间不早了，赶紧回，晒死我了。” 毛小岁应着，也跟着起身，走到河边洗了把脸，凉快了后才背着篓子往回走。 村里的场地这几天一直有人用，李云山早上忙着送柴，按着时间这会儿应该也回来了。 她问“你们中午吃什么呀？” “还能吃什么，野菜煮粥，这会儿又不下地，谷子都舍不得多放两把。” 毛小岁没说话，跟村里人熟了之后，细算下来似乎他们吃的确实算是好的。 至少每天粥煮的很粘稠，也能吃饱。 “我也煮粥。”她说。 毛明珠不以为然“村里人这时候能吃的不就这个嘛。” 她笑了笑没说话。 家里门口放着车子，李云山不见踪迹。 她开了门，把车子拉了进去。 锅里先烧水，把篮子里的蒲公英挑拣着洗了切成碎，水开之后挖了两碗谷子面用开水烫成絮状，再把切好的野菜倒进去揉，揉好后放蒸笼上蒸。 后院青菜很多，她摘了一盆炒，院子里晒的菌子也拿了一些。 菌子切成碎放锅里炒，加入水，烧开再打一个鸡蛋，最后再扔点葱碎和盐调味。 窝窝头蒸好李云山也回来了，手上提着个篮子，淅淅沥沥的滴着水，还能看到鱼一直在里面扑腾。 她今儿个动了鸡蛋，难免心虚。 李云山进厨房拿刀，看到后也没说什么。 她跟了出去，看他熟练的杀鱼，于是问“你去抓鱼了呀？这么多。” 李云山“嗯”了一声，说“你晚上想吃就做了，不吃就晒了。” “吃。”她声音小了一些“我明也去河里抓。” 李云山没说话，把鱼处理好后用草绳串着挂起来。 毛小岁刚想把内脏拿去喂鸡，李云山阻止了她。 把内脏切了几下，放到刀上去了后院。 毛小岁去盛饭，一笼半的窝窝头，一盘炒青菜，半盆汤。 李云山吃的很快，窝窝头还剩不少。 他临出门前说“有盆，你放里面找根棍子穿在小篮子里挂到水缸上，这样不容易坏。” 她点头应着，洗完锅回去发现他穿的鞋子脚趾头前面破了。 李云山这会儿已经睡着了，她轻手轻脚的从柜子顶上拿了针线篮子，带着鞋子去了后面。 第11章 丁文秀找茬 村里用场地都是要提前占地的。 豆子本身就没几家种，李云山也不着急，一直等旁人用完了才和李云强弄他们两家的。 豆子要铺开到场地，用太阳暴晒过后直到干了之后才用石磙碾。 一大早四人就去场地忙活，早上是他们家的，下午才是李云强家的。 丁文秀今儿个见着她跟第一次一样，不热情但也没有吹胡子瞪眼的。 毛小岁一直都离她远远的，生怕这人突然间发疯又给她一下子。 旁人她还能打回去，被这疯婆子打一下那就是白挨。 这个天太阳大，晒一会就干了。 李云山和李云强轮着拉，因为下午还有一场，中午也没法休息，在离中午还有一会的时候她就回了家做饭。 李云山说菌子要留着过冬，所以这个天最常吃的还是自个儿种的和地里挖的鲜野菜。 菜种的迟了，别人家的都开始结籽了她家的还嫩着。 她把空圈前头的连根拔起，寻思着再过几日赶紧把冬天要吃的白菜种了。 这个天吃米饭太干了，她用谷子面擀了一个面条，正要炒青菜的时候李云山从门里进来。 “饭马上好了。” 李云山往堂走的步伐一拐又来了厨房，往案板上张望了一眼，说“炒个鸡蛋。” 说完在毛小岁明显高兴的脸上看了一眼，又说“鸡蛋你想吃就做，秋中的时候留些过冬的就行。” “那我炒一盘？”她试探着问。 “随你。”他端起架子上放的水罐子刚要喝，想起什么又扭头拿了个碗过来。 只要有吃的毛小岁心情就很好。 她先是把鸡蛋炒了，又往锅里放了几块肉把青菜炒了。 面条直接用开水煮的，谷子面的粘性没有白面那么好，煮出来的汤是很粘稠的。 大概是有了鸡蛋的原因，汤面变的格外的香，她吃了一碗半，锅里剩下的全给了李云山。 李云山吃完放下碗筷往外走，提醒说“你一会也过来。” “知道了。”她轻声应着。 李云山走之前去粮食房里拿了几个袋子，还把车子也拉走了。 她洗了锅又重新烧了一盆下午要喝的水，还不等她过去李云山就拉着麻袋回来了。 “啥呀？” “豆子，里面渣子没清，迟点我们自己清。” 她不是很懂，帮着把麻袋扛到台阶上，接下来要弄李云山家的了，她也赶紧过去帮忙。 李云强要比李云山瘦弱许多，拉石磙的活大多还是李云山在干，丁文秀背靠在墙上，一双眼睛定定的望着她，问“你中午做的什么？” “谷子面。” “那我怎么闻着炒鸡蛋的味了。” 毛小岁心说鼻子还挺灵，样子却是乖的很“中午云山说想吃让我炒的。” 丁文秀冷笑“这村里谁家拿点油炒个菜味都很重，这些日子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就你这样的能给云山当婆娘是你的福气，你倒是不知道心疼好东西……” 听她叽里呱啦没完没了的，毛小岁有些心烦。 李云山都没说什么，她到底在不忿什么？她家的地比李云山家还多，自己舍不得吃还不让别人吃。 还有李云山，他是哑巴了还是聋了，怎么就不知道管管呢，这男人真是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她不由得耷拉下了眉眼，不高兴的很。 李云山扔了绳子，喊了李云强一声，随后喊她“你去拿水。” 她迫不及待的走了，远远的还能听到咒骂声。 罐子里的水是早上烧了，这会还剩一半，她又把中午烧的还有些温热的添了一些进去，带着碗磨磨蹭蹭过去的时候就见丁文秀冷着脸，倒像是谁招惹了她的一样。 她对这疯婆子是真的害怕，等李云山喝完就抱着罐子离得远远的。 脱粒也简单，只需要把豆子弄下来，把杆子挑开，剩下得都是装回去自己弄，所以也快的很。 场子里还有很多被溅出去的豆子，最后收拾完丁文秀自己端着个盆四处捡。 毛小岁扛着自家的三木叉往家里走，路上碰到要去山上的毛明珠几人。 她有些惊讶，问“姑姑这么快就回来了？” 毛明珠叹了口气，“没去，你姑父不愿意，说过年去一趟就行。” 六爷家的二儿媳李莲心笑着安慰她“年后回去还好一些，能多待些日子，你现在去，待一晚就得回来。” 毛明珠听她这么说脸上的不快也松缓了一些。 陆凤问她“小岁去山上不？” “不了。”她摇头”我得去弄豆子，明儿个你们喊我一声。” 又说了几句她们才走。 堂屋里李云山躺着睡了，麻袋旁扔着两个粗细网格不一样的筛子，是用线弄的，细致的很。 她把麻袋里的豆子倒了一些上去，跟过滤面粉丝的摇了摇，然后就见豆子里粗大的渣子都被晃到了一起。 她心下了然，把那块渣扔出去，又继续摇晃了起来。 等弄了两波之后完全上手了，速度也快了起来。 李云山一直睡到下午太阳要落山了才起，进厨房喝了口水然后拿了弓箭往外走。 走到门口了才想起似的跟她说“我去抓鱼。” 她点点头应着，继续忙自己的。 渣子太多，一下午也才弄了一大盆，看着已经落山的太阳，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把弄干净的豆子找了个麻袋装了，怕下雨，剩下没弄的也拖进了偏房里。 今天被丁文秀骂了，晚上她不敢再用油，把青菜用开水烫了，放了点盐水拌了拌，也算是个菜，又用谷子面擀了个面条。 李云山赶在天黑前回来了，手里照常提着篮子，里面一条很大的鱼活蹦乱跳的。 他把弓箭放了，先去厨房拿刀处理鱼，照常在鱼身上抹了些花椒和盐之后串着晒了。 他每次都会大鱼晒了，把小一些的留着吃。 毛小岁转身去厨房烧水下面。 李云山洗完手回来吃饭，刚吃了一口青菜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觑了毛小岁一眼，还是说“奶奶就那样，你别管，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打人。”她说这话的时候闷闷的。 “不会了。” 见她不说话，李云山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意思。 他向来就不是个会说话的主，这会儿也不吭声了。 第12章 卖鱼 豆子的事不着急，毛小岁一般上午弄一会，下午就会去山上挖菌子。 这天下午，村里的婆娘照常上山，毛明珠在路口喊了她一声。 她扬声，背着篓子匆匆出了门。 村里人去山上的地方都比较固定，挖的次数多了，水源附近都找不到什么东西了，她们各自散开往前走了走。 毛小岁自己找了块地蹲着挖，然后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以为是村里哪个婆娘过来了，抬眼一看发现是李云强。 他背着个篓子，篓子还淅淅沥沥的滴着水，见了她也是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挖？” “这怎么了？” “没。”他摇头笑着“大哥在上面，你要上去吗？那里也有很多野菜。” 她摇摇头，问“你们今儿个在抓鱼啊？” 中午醒来的时候李云山已经不见了，她还以为去打猎了。 “明天有集，早上我们在上游拦的，网了不少。” 说着还把篓子里的鱼给她看。 毛小岁这才发现篓子里还放着个桶，里面半桶的鱼，篓子滴水是因为走山路晃的。 她惊讶的问“这么多？” “上游水大，你们待的这块是分流，这附近村里人也会拦鱼，你平常放篮子也不一定能拦的住。” 她了然，催促着说“那你赶紧回去。” 李云强应了声走了。 毛小岁仔细寻着菌子，然后就听身后有人嗤了一声，扭头就见是张怀霞。 这人抽风也不是一两天了，只要不主动招惹，她也懒的搭理，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晚上她先李云山一步回到家，刚打算拔点青菜烫的时候两人从脱粒场那边过来。 这次的鱼要比前一次李云强背下来的还多。 她伸手进去抓了抓，滑溜溜的，个头也就比手掌大一点，但看着又觉得挺肥的。 因为是要去卖的，这会儿也不用管，李云山浑身的衣服湿透了，进厨房提了桶水去了后院。 再回来时光着膀子，下身只穿了一条裤子。 毛小岁快速的打量了几眼，然后别过脸不自在的提醒说“把衣服穿上，万一来人了，你这多不好……” 李云山看了她一眼，进了堂屋，出来后已经穿戴整齐，说“家里不会来人。” 村里其它家都是两户靠在一起的，他们家在在最高处，背后是山，旁边是空的，路的右边是脱粒场，再加上李云山在村里的恶名，确实不会有人来。 晚饭她照常煮了青菜和菌子用盐水调味，又煮了个粥。 李云山吃东西不挑剔，能填饱肚子就行。 家里的豆子还剩一点没完，吃过饭时间还早，她就坐在院子里一点点的弄了。 一亩地勉强弄了三麻袋，李云山从门外进来，伸手摸着麻袋里的豆子，说“明早晒院子里，过些日子去镇子里卖了。” “多少啊？” “卖铺子里五六个，自己卖七个，不过我们不好卖，还是得卖去铺子里。” “那这些有多少？” “二两上下。” 好像也没多少，“能留点吃的吗？” “豆子的味太重了，没谷子香。” “好吃的。”她眼巴巴的盯着。 “留半袋。”李云山转过头往堂屋里去，还催促她说“收拾好了睡觉，明早你也去。” 这里人去集市并不是每逢一集就去，经常是十天半月，甚至一个月才去一次，她还挺喜欢的，于是高兴的应了。 翌日，毛小岁刚吃过饭就听路口有人喊她。 她应了一声催促着李云山快走。 他还是穿着昨天上山的那身衣服，这会儿天热，凑近闻着都有味了。 “你回来把衣服换了我洗。” 李云山应着，在路口等了会李云强和丁文秀也出来了。 她们原本是要先走的，齐玉珍今儿个脚疼，李云山和李云强又背着鱼，桶里有水走不快，到最后他们一行人是一起上路的。 李云山听着她们说说笑笑的话，低头看了眼时不时要插一嘴的毛小岁，心想是不一样了。 集市里摆摊卖鱼的也有两家，她怕李云山那个冷脸卖不出去，于是和他们一起。 齐玉珍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地，最后挤了挤也摆在一起了。 鱼不大，在这里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卖的也便宜，四个铜板一条。 卖了钱，她心里正美滋滋呢，就见有个人站在了她摊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像是在打量。 她不明所以，还是笑着问“婶子要买鱼吗？四个铜板。” 女人穿着破破烂烂，应该跟他们一样也是附近村里的人。 见她不说话，毛小岁又问“那你买菜吗？” 女人还是不说话，又张望了她几眼走了。 齐玉珍被对方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怎么总盯着你啊？好吓人啊。” “不知道。”毛小岁也疑惑，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再加上李云山也在，她压根就不怕，转头又去招呼其他路过的客人了。 半筐子青菜卖了三十个铜板，一桶鱼卖了一百二十八个，加起来有一百五十八个，铜板在钱袋子里叮当响。 她有些高兴，又摸了两把后才递给身后的李云山。 随后丁文秀盯着她的眼睛才收了回去。 李云山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问李云强“一起去买烧饼吗？” 他今天也卖了不少银子，这会儿正一个个的数呢。 还不等他开口，旁边的丁文秀立马板着脸说“我们不吃，我们没这么精贵。” 毛小岁怕她又把话骂到自己身上，忙缩了缩脖子，心里想着到嘴的烧饼也要飞了，正遗憾呢就听李云山说“随便，那我去买了。”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毛小岁愣了愣，神色古怪的看一眼一旁气的脸红的丁文秀。 李云强也不数了，一股脑的都装了，起身笑着说“今儿个挣得多，我也买两个我们尝尝。” “买什么买。”丁文秀刻薄的骂起了“长了张贱嘴，我可没有那个福气……” 毛小岁知道她在骂自己，也没搭理，扭头跟齐玉珍小声的说话去了。 李云强笑着又安抚了几句走了。 李云山回来的很快，把一个烧饼递给她，低声说了一句“吃。”甚至都没看丁文秀一眼。 第13章 河里的东西 李云强买完烧饼回来，丁文秀气的已经用眼刀子剜了她好些会了。 毛小岁把自己藏在李云山身后，眼不见为净。 烧饼丁文秀还是吃了，就是气性不太好消，回去的路上谁也没等，一个人迈着小短腿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李云强大概也觉得尴尬，解释说“你别放在心上，奶奶就是节省惯了，不是针对你。” 毛小岁笑了笑，这话她自然不信，就是觉得莫名其妙，老太对她的不喜也太明显了一些，哪怕是第一次见，当着李云山的面也是如此。 若说她是不喜欢李云山娶了个傻子倒也合情合理，可她又不是傻子。 院子里还晒着早上铺晾开的豆子，她用手翻了翻，掐了半盆青菜去厨房做饭。 除了上次被拔的一些，他们自己吃都是摘外边叶子的吃，所以依旧还是有半院子的菜。 李云山在堂屋里没出来，她估摸着是在放钱也没管，炒了个青菜，又快速的煮了的糊糊就喊他吃饭。 李云山今儿个脸色也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丁文秀的话，她也没敢说话，安静的吃着饭。 然后就听他问“下午去上游抓鱼吗？” “都行，有菌子吗？” “有。” 毛小岁应了。 吃过饭后睡了一觉，李云强来了后他们就上山了。 她说的地方离之前挖菌子的地有些远，河道要宽很多，河水清澈见底，下游还放着两个用来拦鱼的篮子，里面已经有不少鱼了。 李云强抓了上来丢进桶里，随后又脱了鞋去水里面翻石头。 她在石头上蹲着看了会，突然在李云强搬起石头的时候看到有个很小的东西动了一下。 她有些惊喜，忙指着那半透明的小东西说“快快快……抓它。” 李云强还没反应过来李云山就大手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 挑着眉不太理解的问“这个？” 毛小岁两眼放光“还有吗？” 李云强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挠了挠头，说，“这东西没肉啊，抓它干什么？” “好吃。”她小心翼翼的从李云山手里把有些透明的虾拿了过来。 因为是河虾，个头也不大，好在两人眼尖，仔细找了会又发现了不少。 李云山从石头缝里抓出个硬壳小东西来给她看。 毛小岁怕被夹不敢动，连把桶往前一递让他放里面，还不忘提醒“你小心点，头壳可硬了，钳子夹人可疼了。” 李云强不理解“你怎么净找些没肉的东西吃？” “好吃。”她笑着说，“家里只有猪油，要是用别的油一炒，香的很。” 李云强不懂，但还是帮忙抓了起来。 从山上流下来的河水凉的很，周围天色暗了一些后两人就上来了。 篮子里已经抓了不少鱼了，三人往下走到时候她才想起自己是来挖菌子的，一下午光顾着看他们抓虾了。 两兄弟抓的鱼每次都平分，虾蟹这些他不要，毛小岁就都带走了。 往常挖菌子的人这会儿已经走了。 下午抓的鱼要晒，李云山拿了刀过来，先是利落的拍死一条，边剐鳞边问“晚上要做吗？” “要的，你想吃煎的还是喝汤。” “喝汤。“毛小岁上次煮的鱼汤很好喝，他一直都惦记着，就是没好意思提。 “行。”她乐呵呵的应着，找了把厨房用来刷锅的按住河蟹一顿洗刷。 李云山时不时的看一眼，把杀好的两条鱼放到厨房里，又去弄其它的了。 河蟹一分为二，刀切面沾点白面粉放锅里炸，炸到颜色变成金黄色再把虾子也扔进去炒，最后扔点盐和葱段调味。 粥她煮了半碗，最后又煮了个鱼汤。 鱼汤很鲜，还带着点猪油的荤香味。 她忙着吃蟹和虾，鱼汤大部分都进了李云山的肚子。 吃饱了人就容易犯困，这个天半夜打雷雨也是常事，俩人把院子里晒的豆子和野菜这些收了，又各个擦洗了一下身子就回屋睡觉了。 _ 八月，天依旧热的很，家里晒了一院子的鱼。 李云山去给鸡扔草，她干脆利落的把河虾的头去了，把身子放到木板上晒，桶里的鱼要养着明天去卖，她把河蟹带到厨房打算一会儿煮汤吃。 李云山进来，手里拿着两个鸡蛋，原本要往粮食房走的，脚下步子一顿又去了厨房。 “想吃面。”他把鸡蛋放到灶上。 毛小岁笑着应了，相处的久了，只要李云山不发火，她其实也没有那么怕了。 她拿了盆想去后院摘青菜，发现之前扔的虾头已经不在了，猜到是李云山拿去给鸡了，也没管。 到了后院发现他果然在，这时候的青菜也老了，于是她说“你下午把地翻了，我们再种点冬天吃的菜。” “全翻吗？” 毛小岁把青菜连根拔起，指向鸡圈前面的一点“留那一点就行，其余的全挖了。” 她把其余的全拔了，把能吃的摘了，不能吃的全给鸡扔了。 李云山没等下午，趁她做饭的时候翻了一半。 午饭煮了蟹面，炒了青菜。 李云山不怎么喜欢吃蟹，嫌弃没肉，之前都是放嘴里嚼几下吐了，后来被嫌弃浪费后干脆就不吃了。 毛小岁给他煎了一个鸡蛋，几只蟹全进了她的肚子。 吃完饭，村里谁家又吵了起来。 一开始毛小岁还特别感兴趣的会听一听墙角，后来听多了就觉得烦了。 李云山要趁着中午日头大把桶里个头太小不能卖的一些鱼给收拾了，毛小岁拿了针线出来把他今早划破的衣服缝了。 她其实是有点困的，打三个哈欠的时候李云山说“去睡会，晚点缝也一样。” 她摇摇头，还是坚持给缝完了。 下午还要去山上，她醒来时李云山还在睡。 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就见院子里又搭了一根棍子晒鱼。 她给鸡倒水，发现菜地也都翻完了。 反正李云山还睡着，她干脆进屋拿了菜种出来撒上。 这个天能种的只有白菜和青菜了，青菜她种了一小块，剩余的全撒了白菜，再回到院子里时就见李云山已经起了。 就连刚还静悄悄的村里也有了动静，该上山的上山，该起来活动的活动。 第14章 村里的闲言碎语 第二天李云山和李云强要去镇子里卖粮，卖鱼的活落到了她头上。 吃过饭各自出门，她在路口喊了毛明珠几人一声，听她们应了就干脆等了会。 林红和她大嫂李叶从门里出来，毛小岁原本想打声招呼，就见李叶用胳膊肘碰了林红一下，林红也一脸尴尬的低下了头，装作没看见她的样子。 毛小岁不明所以，但她这些日子都和李云山往山上跑着抓鱼，也没怎么跟她们一起过，若要说得罪就更不可能了。 她心里虽然不高兴，但还是笑着说“等等玉珍她们，我们一起走啊。” 林红脸色涨的通红，眼睛也开始乱看。 她知道这是不想的意思，脸上的笑也淡了许多，刚想说“你们要是急就先走”，话还没说出口，李叶就把她拉走了。 毛小岁还听到她说“你一个好姑娘离这种人远一些。” 她更是一头雾水，虽说不是特别熟，但之前好歹也说过话，这怎么还骂人呢，简直翻脸比翻书还快。 赶集的路上人也多，村里人都是三三两两结伴的。 毛小岁敏锐的发现她们在背后议论自己，一直到集市了，她才小声的问齐玉珍“我怎么感觉村里的婆娘都在看我啊？” 齐玉珍脸色也有一些不自在，盯着她那张茫然的脸，咬了咬牙，最后还是说“不知道。” 毛小岁觉得她话里有话，怪怪的，不好强人所难她也就没问，一直到卖完鱼回了家。 李云山还没回来，她煮了个粥，把桶里的小鱼杀了三条，还没来的及煎外面就有了车轱辘的声音。 李云山拉着车子进来，往院子一放，随后提着个小罐子进来。 “好香啊？” 她扭头看去，发现那个香味是来自他手里的罐子。 李云山往灶上一放，轻咳了一声，提醒“你上次说的香油，今天在镇子里看到了，就买了。” 毛小岁有些高兴，把上面的木塞拔出来，那个味一下子就蔓延开了，香的很。 她想到之前抓鱼说的话，没想到被记在心里去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问“很贵？” 李云山也没瞒，点头“一百五十个。” 毛小岁笑着的脸僵住了，瞪大了眼，不可置信“这么贵？” “镇里就这一家，卖的是贵了些。” 岂止是贵了些啊……她抱着油罐子的手都紧了，“能吃一百五十个鸡蛋了。” “鸡蛋你今天卖了吗？” 她点头，“钱袋子在堂屋的桌子上放着。 “今天下的有，你想吃就吃。”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太贵了。” 李云山应了声走了。 油太贵了，没的时候一直想，这会儿有了也舍不得用。 照常用猪油煎了鱼，又用油锅炒了盘野菜。 _ 下午牛二去地里看谷子了，她睡醒后照常去了山上，来的晚了，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了。 河的下游放着几个篮子也不知道是谁几家的。 她家里鱼多也就没惦记那点。 往上头了走，其余人都扭头看她。 毛小岁这会儿是真的察觉到不对劲了，笑着问“怎么了？怎么都一直看我？” 没有人理她，纷纷转过了头。 她皱了皱眉，然后就见远处毛明珠几人也在，她走了过去，叫了声“姑姑？” 毛明珠脸色也尴尬了一瞬，倒不是对她。 “怎么了？干什么都看着我？”她蹲下身小声的问。 毛明珠声音也小了起来“你不知道吗？” “知道啥呀？”她更疑惑了。 “都说你和李云强……”她脸上的表情太过尴尬，毛小岁很快就明白了，冷着声问“谁传的？” 毛明珠也不怕得罪那人，甚至巴不得她们倒霉，下巴往不远处的方向一指“我是听她说的，至于她听谁说的不知道。” “你确定是传我和李云强有……”她找了个不那么难听的词“不清不楚的关系？” “前天下午在山上说的，一个传一个，都知道了。” 毛小岁心里起火，这有些人是真的恶啊，这个时代的女人名声比命重要，她要真因为这事让李云山打死了，找谁说理去。 毛明珠见她气的发抖，刚想劝两句就见她蹭的站了起来。 毛明珠被她吓了一跳，就见她扔了篓子气势汹汹的朝着王霜母女的方向过去了 她被吓了一跳，忙叫了声“小岁。” 从她来之后村里人的目光都若有似无的在她身上，这会儿眼见要打架了，纷纷停下来去看。 毛小岁生气是一回事，也知道这事不闹出个结果她的名声就不温不火的臭了。 走到王霜面前，在她还盯着自己的时候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往下拖，嘴里还大骂着“你这么喜欢乱嚼舌根我就拉你去村里好好嚼，也顺便让大家伙评评理。” 王霜被她直接从坡上拉了下去，整个人都倒挂在坡上。 李小茹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扔了铲子向她扑了过来。 毛小岁被扑了踉跄，扯着王霜摔了下去。 毛明珠怕她吃亏忙跑过来帮忙，毛小岁就半拖着她下了山。 村里的婆娘也不干活了，一脸看热闹的表情跟了过去。 王霜母女连哭带喊的，村里没去忙的男人和老太也被惊动了。 丁永秀和李云强也听着动静走了过来，看到她拉着王霜，脸上的表情也凶悍到不行，顿时吓住了。 扭头对李云强说“快去找云山。” 李云强转身就跑。 王化成见自个儿闺女这样也是火冒三丈，袖子一撸就要上去。 毛小岁冷笑着盯着他“你敢打，我就敢拿刀剁你，反正我也活不成，你也别想好过。” 王化成当真被她唬住了，火气却依旧噌噌往上冒“你今天不给个说法，老子弄死你。” 毛小岁扯着王霜的头发往上提，“你不如问问你闺女在外面传了什么？” 王霜早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头皮疼的像是要被扯掉了，惊慌的解释“不是我传的，我也是听说的。” “听谁说的？” “张婶。”王霜也是真的吓着了，哭着喊了起来“是四爷家的张婶说你和李云强不清不楚，还说她亲眼看见的。” 这话说的王化成也不敢动了。 丁文秀没想到这里还有李云强的事，干瘦的身影一下子就冲了过去，照着王霜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你给我说清楚。” 王霜哭着直喊疼“真的是张婶说的。” “我只知道话是从你嘴里传出来的。”她眼睛四处搜寻着张怀霞的身影，之前还在山上，这会儿跑没影了。 李莲心小声的说“刚还看到她在呢，是不是回去了？” 丁文秀也不等她，转身就跑了。 毛小岁松开了她，盯着王化成，“都是村里人，哪怕我是被买回来的，只要李云山承认，那我就是她婆娘，她传这话是想逼死我吗？我要是真死了，我变成鬼也饶不了这些乱嚼舌根的人。” 说完也去了李永清家。 李茂信也被这一变故惊着了，木讷的跟着众人也去了。 第15章 秋收 李家，丁文秀已经扯着张怀霞打了起来。 还没进门就能听到李永清劝阻的声音和张怀霞喊疼以及丁文秀的咒骂。 毛小岁冷着脸进去，直奔厨房提了把菜刀出来，村里人被吓的不轻，毛小岁拿刀指着她“你不想我活，那我也剁了你。” 丁文秀也被她吓的呆住了，撕扯着着张怀霞的手却没停。 村长李茂华喝斥了一声。 毛小岁一下子委屈哭了“村长爷爷，我和李云山日子过得好好的，你听听她传的什么话？你让我怎么活？” 她哭的声泪俱下，拿着刀的手都在抖，看在众人眼里也是于心不忍。 村长看向一旁不说话的李茂信“老四，你给个话。” 李茂信沉着脸，一摆手“打，别打死就行。” 张怀霞顿时嚎叫了起来，声音尖锐的喊“我没撒谎。” “好。”毛小岁哭的满脸都是泪，还要强忍着，“你给我说说，我何时和李云强……” “之前在山上挖野菜，李云强背着鱼下来，你们背着人，我都看见了。” “背着人？”她拔高了声音“除去前些日子我和李云山他们在上游挖，我们一起挖的时候，村里的婆娘都是抬个头都能看见，你倒是跟我说说，我何时背着人了？” “我们是在一起挖的。”张芝一脸担忧的说“张怀霞，你也是女人，哪怕以前你俩闹的僵，但这话不能胡说呀，这是要害死人的。” 若要说村里人之前都是看人热闹的心态，这会儿闹到这个地步了也逐渐察觉出了事情的严重，纷纷指责的骂了起来。 就连王霜被打，王化成这会儿都不敢再提。 李云山回来的很快，一路跑着来的，看到毛小岁手上的刀眉头都皱了起来。 冷着脸走过去一把夺了下来，质问的话却是朝着丁文秀说的“怎么了？” 毛小岁吸了吸鼻子，看着李云山的背影不知怎么的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 她不能被人当软柿子捏，到头来还只能忍，从决定闹再到闹成这副样子她想过会被打，但她若是不闹，这莫须有的事就成板上钉钉了，以后谁看她不顺眼都得胡说八道几句。 她本来就是李云山买来了，李云山若真因为这事报复她，她的日子可想而知。 想到这她眼神又是一狠，那些话在嘴里滚了又滚发现不能说之后只得又咽下去。 丁文秀听着李云山质问的话心里有些不高兴，还是说“这小贱蹄子胡说八道，说云强和小岁……不清不楚……” “胡说八道。”李云强忙着找人还不知道这事竟然跟自己有关，顿时气的青筋直跳，手指着张怀霞“二婶好歹是长辈，怎么能说这种话。” 李云山没说话，眼睛却是看向了李永清。 “二叔怎么说？” 李永清其实是杵他的，连他爹都是一副不管的样子，他这会儿也是没辙了，于是说了和李茂信一样的话。 李家院子里的哭喊声吵闹的很，李云山却不满他的答复，冷冷的说“今天这事要是碰到个性子软的，把人害死了也是打一顿了事吗？既然爱嚼舌根的毛病改不了，不如就割了她的舌头。” 他这话说的太过认真和凶悍，村里人都被惊着了，就连毛小岁也是。 不过她这会儿也不可能求情，顶着副可怜的模样站着。 李茂信也气，但真要让二儿媳割了舌头指定是不行的。 他毕竟是个长辈，这事现在也只能他出面。 他走上前，抬脚就照着李永清腿窝子一脚，大骂“连自个儿婆娘那张嘴都管不住……” 说完看向李云山，语气缓和了许多“这事是你二婶错了，以后我会好好说她。” 李云山也并不是真的要割，听着这话没再吭声，语气也跟着软了许多。 “村里婆娘说三道四我管不着，但若真闹出了人命可是损阴德的。” 说完把菜刀一扔，看向李云强“你带奶奶回。”然后也拉着毛小岁回了。 他的脸色太冷了，毛小岁也后知后觉的害怕，一直沉默到进了家门。 李云山关了门，站在院子里许久才回过头看向她。 原本一肚子的火，在看到她缩着肩膀惶恐不安的时候消了大半，只是语气依旧不好。 “你一个人就敢和那么多人打，你也真不怕被打死。” “我若是不闹，我才是真的没活路了。” 李云山脸色骤然一冷，盯着她看了许久，转身回了堂屋。 毛小岁直觉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李永清家里还在闹，她听着心烦，这会儿也不想在家里待，想到篓子还在山上就又去了趟。 村里的婆娘这会儿又在挖菌子，毛明珠冲她招了招手。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厉害，要我说就得这么干，省的那些个总嚼舌根。” 她叹气，难不成李云山觉得她今天闹太过了所以才生气的？ 回到家院门锁着，她在门口等了会李云山担着水来了。 冷着脸，完全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意思。 若是换了之前她自然是巴不得的，但这会儿就有些不得劲了。 _ 八月中旬，天依旧是热的，早晚却带了些凉意，一转眼又到了下地秋收的时候。 地里都是忙碌的身影，还有小孩子的哭闹声，伴随着大人的呵斥和女人的轻哄声。 丁文秀年纪虽大，干活却麻利的很。 临近中午，毛小岁是又累又困，李云山一个人拔着一大半地往前走了，只留下屁股大的一块给她。 随着其他人起身李云山也渐渐的停了，把谷子捆了堆一起，看了她一眼，丢下一句“回去吃饭。”就往前走了，一点要等她的意思都没有。 从上次的事到现在也快半个月了，李云山一直都是这副样子，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开始的时候。 丁文秀对她向来没什么好脸色，从张怀霞的事后更是巴不得让她离李云强远点。 三个人在前面走着，只留下她一个人。 李莲心看她实在是可怜，便轻声安慰“你别怕，男人都这样，气着气着就好了。” 毛小岁点点头，压根就不觉得自己有错。 上次事情闹大后李茂信用张怀霞德行有失的理由把张卓过继给了李康勇。 也不知怎么的，李永清最后也同意了，只是后来张怀霞的日子不好过，经常能看到脸上带着伤，应该是张永清撒气打的。 毛小岁并不同情，想到这不由得往后看了一眼。 张怀霞原本瞪着她的，被看了一眼后立马慌张的躲开了，很快又瞪了回来。 她有些苦恼，上次的事不只是对张怀霞有影响，她也是。 村里人大概是对那天的事印象太过深刻，导致有点躲着她了。 她跟旁边李莲心说了一声让先走了，随后转过身盯着她。 “二婶。”她很轻的叫了声。 张怀霞先是防备，马上又瞪着她，声音也大了起来“干什么？” 不凶狠，倒是惊慌失措的很。 她看向张怀霞身后的人，往旁边走了走，一脸冷漠的说“我有些话想跟二婶说说。” “我没话跟你说。” “那我就只好去着找二叔说了。” 她心存怀疑，还是走了过去，一脸防备“你要说什么？” “二婶以后别跟我为难了。” 张怀霞嘴巴动了动似乎想骂，毛小岁不紧不慢的说“我跟李云强清清白白，你与那陈豹可就不一定了。” 陈豹是隔壁村的一个流子，三十多岁，整日里无所事事，偷鸡摸狗就算了，还喜欢调戏附近的婆娘。 婆娘又因为脸面的事经常容忍。 毛小岁也是阴差阳错发现他纠缠张怀霞的。 “你……胡说什么。”张怀霞是又惊又恼，声音都压低了。 “我是不是胡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二婶若是再抓着我不放……胡说八道的本身我可是比你强，你猜真要闹到那个地步了，那陈豹会不会胡说八道些什么？” 张怀霞这回是真的怕了，可还是固执的说“你别胡说八道。” “我们本来就是亲戚，何苦要闹得这么难看，我若不是怕二叔当真打死你，早在那日就说了，二婶觉得呢？” 张怀霞目光闪烁，最后扯了扯嘴角，不自在的笑着说“那日的事，是二婶错了。” “二婶知道就好。”毛小岁笑着，说“走，该回去做饭了。” 第16章 五爷 家里李云山早就到了，她犹豫了会问“你想吃什么？” “随便。” “那我煮面？” 李云山干脆不理她了，毛小岁有口难言。 炒菌子，谷子面。 面里滴了两滴香油，香的很。 她给李云山盛了半盆，剩下的给自己盛了一碗。 她盯着李云山埋头吃饭的样子，犹豫了许久还是说“那日的事是我错了。” 李云山筷子不停，似乎根本就不想理她。 毛小岁毕竟是怕他的，见他这副神情也不敢再说。 _ 五亩地的谷子拔了八天，其中还包括下雨的两天。 一大早又在下雨，天也冷嗖嗖的。 她把粥煮上，估摸着李云山一时半会不起来后就去了后院喂鸡和打扫鸡圈。 忙活了许久，回来时就见李云山已经在吃饭了。 桌子上没有她的，她只得给自己盛。 吃过饭李云山回屋了，她不想去，就在厨房里坐着。 门外来了个人，一瘸一拐的，年纪也大。 毛小岁认的他，是李云山的五爷。 李茂银从门里进来，问她“云山在吗？” “在的，在堂屋。” 说话间李云山已经走了出来，淡淡的叫了声“五爷爷。” 李茂银点点头，“进屋说。” 李云山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也跟了进去。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小，隐隐约约能听到是在说钱。 过了一会李茂银出来了，李云山送他出了门。 他站在院子里，淅淅沥沥的雨打在他身上很快就晕开了。 毛小岁在他进来前就别过了脸。 李云山也没跟她说话，直接进了屋。 天晴之后就得拉谷子。 自从李云山对她态度变了之后丁文秀更是看她不顺眼。 李云山和李云强拉着谷子刚走，就听丁文秀又骂了起来“长了那个贱命，嫁到李家是你命好，就该让云山卖了你再娶个这正儿八经的姑娘，这买来的就是不知羞耻，不要脸……” 毛小岁听着耳朵发毛，骂来骂去就那几句话，再换句话讲，李云山要能娶着不早娶了，还能买个人人口中的傻子回来？ 心说不搭理就不搭理，只要不打人就行。 她不再管丁文秀的话，离她远了些，仔细的找谷穗去了。 谷子要比豆子多许多，一亩拉三趟，两家十三亩，拉了七八天。 场地不大，谷子拉回去得堆到自家门前，脱得时候再拉过去。 村里有比他们更快的，脱粒的事自然是轮不到他们的。 李云山和李云强又开始往山上跑。 李云山出去喜欢带弓，有时候会带一两只兔子回来，多数时候是空着手的。 这个天的鱼最肥，中午吃完饭李云山说“下午去山上。” 她应了声，起身收拾厨房。 堂屋里李云山正抱着个木箱子数钱，里面叮叮当当的有铜板还有小块的碎银子。 她也没多看，脱了鞋子就去床上睡了。 突然想起之前她卖鱼那次，李云山把钱拿走后给她留了十个铜板。 想着想着思绪就飘远了，再睁眼是被李云山推醒的。 林子里要比村子里冷，河水更是冰凉。 里面的鱼又肥又大，很快桶就满了。 “你背下去，我把缸放在院子里了，你把鱼倒进去。” 毛小岁应了，在水里洗了手，然后背着鱼下山。 路太陡，走了没几步她衣服就被水打湿了，河水又凉，冷的很。 李云强盯着她的身影，犹豫的问“你和嫂子还在闹别扭吗？” 李云山不说话，把石头底下压的河蟹扔进篮子里。 李云强见他哥这个样子也不敢再说，低头开始找河蟹这些东西。 脱粒场里村长家在脱谷子，见她背着鱼下来刘云凑了上来，伸手就进去抓。 “这么肥啊？” 她笑了下，说“二奶奶，我得回去了。” 刘云抓了一条出来，一点都没有要还回去的意思。 毛小岁也没要，说了声后就要走。 刘云忙说“你一会还要上去，那你等等，我让雪芳也去抓几条。” 说着就给梁雪芳使了个眼色。 梁雪芳虽说不高兴也只能应下来，提着那条鱼匆匆忙回家拿东西。 毛小岁心里不乐意也没法说什么，毕竟河是村里的，她们想去哪谁也管不住。 第17章 又被打了 梁雪芳也是个话多的，一路上那个嘴就没消停过。 走到一半，她警惕的问“还要往上啊？” “还有一段路。” 梁雪芳脸上明显的犹豫了起来“再往上走怕是有狼的？” “不知道。”她往前走了一段，见她没跟上来便询问“婶子还去吗？” 梁雪芳一咬牙，她现在回去指定吃不了兜着走，他们能去自己为什么不能？ 于是还是跟了上去，到了地方，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也太深了，有狼的。” 她没管，走到李云山跟前小声的说“二奶奶非要她跟着来……” 李云强忙笑着说“别管，往常他们也不敢来。” 梁雪芳看着篮子里的鱼早就眼馋的不行了，伸手在里面抓了一条。 李云强见了提醒说“婶子你自己去抓，那是我们的。” 梁雪芳有些不高兴，干脆把篮子放在了他们前面。 李云强皱了皱眉，到底还是忍了没说什么。 篮子里已经抓了不少虾和河蟹，毛小岁继续去挖菌子。 等梁雪芳抓了一些后李云强这才说“婶子你抓完了就别堵了。” 梁雪芳白了他一眼“这地方又不是你们的，只许你们抓还不许别人抓了？” 李云强气急，刚想理论两句李云山就拉了他一下，上了岸。 他喊了毛小岁一声，提好东西几人直接往山下走。 梁雪芳急了，提着篮子也匆匆跟了上去。 她是第一次来，走的没有几人快，很快就被甩了一节。 她是又气又急，嘴里一直嚷嚷着让“等等她。” 毛小岁回头看了她一眼，担忧的问“不等等吗？不会真的有狼？” “不会。”李云强解释“再往深一些我和大哥用树木围了，里面还有陷阱，再说了，那些狠东西都在更深处呢，这里就算有也很少。” 这些日子抓了不少鱼，过冬的干粮晒的更是多。 她把菌子洗着晒了，趁时间还早干脆就拿了这几天的脏衣服去洗。 村里洗衣服日常用的也都是皂果，而皂果是李云山往年在山里摘下来的。 她抓了几颗就要出门，李云山也担着水桶一起。 打来水他也不走，在河里摸鱼。 毛小岁也不知道他啥意思，看了两眼刚要收回视线余光就看到旁边来了个人。 个子矮矮小小，身上穿的衣服也脏的像是裹了一层油，眼睛滴溜溜的一副猥琐样。 她心下一紧，下意识的看向李云山。 李云山紧盯着陈豹，面色不善。 陈豹这会儿也看清了他，望着毛小岁的目光一下子收了回去，麻利的转身走了。 她这才想起来已经不是第一次见着陈豹了，不过陈豹对她没有像其她人一样厚着脸皮凑上来，显然是忌惮着李云山。 _ 除去忙着脱谷子的，村里好些人还是去了集市。 集市人依旧很多，从衣服上就能分出是来挣钱还是来花钱的。 桥上已经没位置了，今儿个卖鱼的也多，她自己在桥尾找了个地方坐。 她们旁边是个卖母鸡的老太太，毛小岁张望了一眼问“你这鸡几年了？” 老太太头发全白了，牙齿也没剩几颗，眯着眼说“三年了。” 三年的鸡吃肉都柴，只适合熬汤。 她坐的靠尾，生意却不差，六个铜板一条，好些都是五六条的买。 李云山不见了踪影，她把银子装好，面前又停了客人。 抬眼看去，笑着的脸立马就僵住了。 面前这盯着她，跟打量商品似的女人不是原主娘孟秋又是谁？而且看这样子，来者不善啊…… 她心说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为了躲丁文秀特意挑了个偏地，结果还是被堵了，这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啊。 心思千转，最后她还是笑着问“娘今儿个也来集市了。” 孟秋精明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半晌。 毛小岁压力山大，还得巴结着再问“娘是来卖东西的还是买东西的？” 孟秋这才说“你不傻了？” 也不用她回，立马又问“怎么不回家？” 旁边的人都看了过来，她一脸为难“娘大概不知道，我现在不在路家。” 路家是她被卖去冲喜的那一家。” 孟秋也不惊讶，显然是知道的，只是问“啥时候有时间，回家一趟。” 说罢可能也觉得语气太过强硬了一些，转而说“二林想你了。” 毛小岁和毛二林是双胞胎，光是那几日就没少欺负她，说以前没欺负原主谁信啊，说想？反正毛小岁是不信的。 孟秋今儿个来，怕是知道她在，故意过来堵的。 她定了定心神，说“娘也知道我现在身不由己，毕竟和明珠姑姑他们是不一样的。” 被卖的姑娘相当于和家里完全断了关系，孟秋自然也是懂得，不然也不会来这堵她。 “你这是在怪我？”孟脸色立马变得愁苦了起来“娘也是没法子，你现在不傻了，何尝不是因祸得福呢。” 毛小岁心里“呸。”了一声，脸上却还是为难“我是真没法去，有事就在这说。” 孟秋见她油盐不进也是恼了，伸着脖子四处看了眼，最后指着一处没什么人的地方“去那边说。” 毛小岁心里冷笑：这女人果然没安好心。 “我在卖鱼，丢了他是要打死我的，你就在这说。” 孟秋看她惶恐不安的样子也知道是没法勉强了，于是小声的问“你男人对你好吗？” 她一脸为难，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孟秋也打听过李云山，自然也是知道的，拐弯抹角的又问了几句这才说“你弟弟要娶老婆了，家里没银子，你想想办法？” 毛小岁震惊，这女人还真能说的出口啊，把她卖了不够，还要她一个被卖掉的操持娘家，这得多厚的脸皮啊。 “娘啊……我能想什么办法呀？” 孟秋眼睛盯向她怀里的钱袋子“你那些有多少啊？” 她更加震了，手抓着钱袋子更紧了，惊慌不已“娘……他会打死我的。” “为了二林你就忍忍。”孟秋直接开始上手抢了起来。 毛小岁拼命的躲，一来二去集市的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孟秋也是恼了，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毛小岁摸着被打的脸颊，也不装了，抬眼恶狠狠的盯着她。 孟秋被她盯着更恼了，抬手又要打就被赶来的李云山喝斥了。 “干什么？”李云山毫不客气的推了她一把。 毛小岁委屈极了，怎么都打她呀？ 孟秋瞧着李云山的样子自然也是杵的，只是还想拿身份压一压他，于是笑着说“我是小岁的娘，按着辈，你也得叫我一声娘。” 李云山看向毛小岁被打的脸，眼底闪过一抹厌恶，说出的话也不客气“你算哪门子的娘？她是我买来的，跟你毛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打我的人，还想让我喊你一声娘？” 他这话说的很大声，卖女儿毕竟也不光彩，孟秋被人指指点点的脸上也是有些挂不住了。 卖母鸡的老太太这时候说“这妇人要抢银子，你婆娘不给她就打人。” 李云山紧盯着她“抢银子可是要吃牢饭的。” 孟秋自知无理，干脆扮起了可怜“我也是没辙，我要真有辙能卖闺女？她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说着说着还拍着大腿哭了起来。 李云山眼底冷的可怕，毛小岁却是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和委屈说“娘又何苦说这些话，娘不过是看我以前傻才把我卖给死人冲喜，我刚也说了这银子不能给，娘却是不管不顾得要抢，我既已被卖又如何拿银子贴补家里，别说我这个被卖的，就是嫁了人的也万万没有贴补娘家的道理，娘再不疼我，也好歹可怜可怜我啊……” 孟秋傻眼了，也不装了，恶狠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李云山却不让她如意，指着毛小岁的脸“你以为就白打了？” 孟秋也是恼了，梗着脖子骂道“她就算是被卖了那也是我生的，你还想打回来吗？” “赔钱。”李云山一脸凶相，“不赔我就天天去你家。” “你爱来不来，没钱。” “那你今儿个也别想走，找个熟人去你村里报信，我等着。” “怎么？”孟秋耍起泼来，“你还要讹人啊，我呸……你这个连爹娘都杀的畜生……” 毛小岁不心里慌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李云山。 孟秋还在说，毛小岁把银子塞到李云山的怀里，照着孟秋的脸一巴掌甩了上去。 当闺女的打娘，这可真是头一遭。 第18章 李云山生气 她打架不如孟秋，自己打她一下子可能就要挨两下子。 孟秋也是被打懵了，嘴里骂着“反了天了，打死你个狗东西……”之类的话。 反正都撕破脸了毛小岁也不惯着她“你这张臭嘴整天就知道编排这个，编排那个，难怪爷爷和奶奶不喜欢你……” “我让你这张臭嘴再胡说八道……” 李云山怕她吃亏，忙上手去拉。 毛小岁脸上挨了好几下子，人却叫嚣着不罢休，被李云山抱在怀里脚还一直使劲踹她“你这张臭嘴要是不会好好说话我就撕了它……” 闹到最后孟秋灰溜溜的跑了。 集市的人围了会也散了，毛小岁“呸”了一声，就见丁文秀走了过来。 刚开始闹的时候老太太就在边上看热闹，现在都打完了才来，说她心疼李云山也不是，就整日拿一张嘴骂她。 她呲了呲牙，头皮疼的厉害，头发都差点给扯秃了。 李云山有些好笑“我发现你是真……不知天高地厚，不会打还敢上去。” “气势不能输。”她小声的嘀咕。 丁文秀嗤了一声“真是一窝出来的，不要脸……” 李云山看向她，表情淡淡的叫了声“奶奶。” 丁文秀了解他，知道这是不高兴了，于是哼了一声走了。 好好的生意给搅黄了，好在桶没翻，她茫然的盯着过往的人群，“要不便宜卖，带回去我们也吃不完。” “都行。” 毛小岁当即就喊了起来“六个铜板一条，十个铜板两条，二十个铜板五条。” 有人当场就问“十条呢？几个铜板？” “四十。” “这也没便宜啊。” 她不说话了。 那人嘀咕了一句还是买了五条。 两大桶的鱼就这么便宜卖完了。 李云山去买了两个烧饼回来，毛小岁直觉他心情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不免觉得奇怪。 这人被骂了还能高兴？ 回去的路上丁文秀好歹没再对她冷嘲热讽。 院子里晒的鱼已经干了，她去厨房做饭，李云山抱着去粮食房里放好。 家里面没了，这些日子脱谷子尘土太大没法去磨。 她煮了个粥，用猪油煎了四条比较小的鱼，又把桶里的河蟹也煎了几个。 _ 一转眼到了九月中旬，外面天还是黑的她就被推醒了。 李云山一边穿衣服，一边催促她说“你拉两件谷子过去占地，我们今儿个脱谷子。” “不是要等大家都弄完了？” “不等，之前豆子少，晚点也没事，谷子等到最后太迟了，我们还要去山上忙别的，这几天弄了，省的后面雨多还要再等。” 毛小岁麻利的穿好衣服去了。 九月的早上是真冷，她站着等了一会李云山和李云强拉着谷子来了。 丁文秀没来，她一个人借着微弱的光往地上铺。 一连拖了三车，等他们铺完天麻亮的时候齐术拖着件谷子上来，见他们都铺完了也是惊了。 李云强笑着说“齐叔今儿个晚了。” “你们也太早了。” 齐术摇了摇头又走了。 李云山和李云强先是拉着磙了几圈压实，毛小岁去做饭。 早上大多都是吃粥，她想着今天会很累就煮了个饭。 把鱼杀了两条煮汤，炒了个菜地里的白菜，又炒了个昨天挖的菌子。 她把菜盛出来，想着去看一看李云山好了没，就听到院子里进来了脚步声，还以为是李云山，谁想一扭头发现是丁文秀。 她顿时头皮发麻。 丁文秀直奔厨房，看到她做的菜眼睛立马就瞪了起来。 毛小岁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没成想丁文秀直接动起手来。 老太太劲大，拧的她耳朵嗡嗡的疼。 李云山还没进门就听到一声声的惨叫，顿时跑了进来，然后就见丁文秀在打毛小岁。 毛小岁疼的“哎哟哎哟”的直躲，嘴里还一直哭着让“轻点轻点。” “松手。”李云山大步走上前。 毛小岁被拧着耳朵他也不好用力，只是眼睛沉了沉，再次开口“松手。” 丁文秀冷哼一声松了手，瞪着毛小岁骂“这败家的娘们，你看这大鱼大肉的，像什么样子……” 毛小岁是真的被弄疼了，红着眼睛不太有底气的说”我又没吃你家的。” 丁文秀一听眼睛都瞪直了，还要再动手就被李云山伸手拦了下来。 丁文秀自然知道李云山不高兴了，只是她就是想打骂，当即就冲着李云山嚷嚷了起来“你干什么？还要帮着她打我这个老太婆吗。” 李云山自然不能，垂着眼紧盯着老太太，眼色沉沉得也不说话。 丁文秀知道把人惹生气了，当即又瞪了毛小岁一眼走了。 毛小岁哭的哽咽，推开李云山想要碰她的手，心里恨恨的骂：这死老太婆下手是越来越重了。 李云山难得无措了，木讷的看着她抹眼泪。 谷子一天只能碾一场，晒个半早上，中午拉着石磙会比较容易些。 李云强和李云山换着拉，见她耳朵红的不像样，还隐隐冒着血丝，嘴巴张了好几下才说“我会跟奶奶说的。” 毛小岁没说话，一开始担心被李云山打，结果李云山不打，丁文秀倒是打个没完。 她走到另一边坐了下来，谁也不理。 李云山拉了几圈换李云强了，丁文秀端着水罐子回来招呼着他喝。 李云山没动，也没看她。 一直到碾完全部谷子，李云山也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李云强家在最下面，李云山帮着把谷子拉下去。 丁文秀招呼着他喝水，李云山只是掀了下掀眼皮，淡淡的说“以后别对她动手了。”然后就直接走了。 丁文秀气的差点摔碗，扯着嗓子当即骂了起来“没良心的玩意……” 李云强也头疼“奶奶你干什么总是跟大嫂过不去啊，大嫂又没惹你。” “你懂个屁，老太我就是看她不顺眼，一个傻子还敢卖八两。” “大嫂又不傻。” 丁文秀瞪着他“你都这把年纪了，还只会一点点的攒钱，什么时候才能娶到婆娘？” 李云强叹气，说来说去还是去因为银子。 “不是有银子吗，把家里的粮卖一些不是一样能娶？” “粮卖了吃什么？” “大哥也没银子啊……” “没有？”丁文秀冷笑“他能借一两给你五爷没银子给你？” “那不一样，明年五爷还不上就得抵粮。” 李云强知道说不通也不在银子上纠结，只是说“大哥从没有这么生气过，你以后别这样了，真要闹的老死不相往来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敢。”丁文秀一瞪眼，大骂“反了天了他……” 第19章 皂果树 秋季过后即将迎来冬季，深山里的皂果树也成熟了。 一大早，三人背着筐子上山。 皂果树在离河远的地方，不用往山更高处走，需要往林子的边缘往深处走。 山上路难走，小半个时辰才到。 毛小岁也终于理解他们为什么带大篓子的原因了。 因为树很多，能捡不少。 李云强怕她不知道还特意提醒“捡地上的就行。” 李云山看她仰头呆愣着，也跟着提醒“皂果可以卖钱，等过些日子卖了过年卖肉吃。” 毛小岁昨天还念叨呢，一想到买肉也是来了精神。 把篓子一放，蹲在地上开始挨个捡了起来。 她问李云山“能卖钱村里人怎么不来捡？” “他们不敢来。” “到走了那么远的路她心里也开始发毛“不会有狼？” “一般不会。” “那二般呢？” 俩人没听懂，见她当真吓的脸色发白，还是安慰说“深山里猎物多的是，除非深冬找不到食物，否则轻易不会来人生活的地方的。” 她还是不放心，捡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皂果地上掉的很多，一上午时间三个人把背篓都捡满了。 从山上下来，齐家正在脱谷子，齐玉珍有些羡慕的说“还是你们好，有皂果用。” “那你们用什么？” “多数时候是草木灰。” 她当即抓了一大把给她，还要再抓一大把的时候齐玉珍忙摆了摆手“够了够了，这些都值不少钱了。” “没关系，我这多的是。” 齐家人对她不错，一些捡来的皂果而已，她自然也不能小气。 皂果还需要再晾晒，毛小岁拿了几个麻袋出来铺到地上。 她们捡的果子大，李云山说这样的五个就能卖一个铜板。 两篓子晾了不少，除了自家用的，她粗略的估计了一下，估计有好几百个铜板。 “明天还去吗？” “暂时不用，等它再掉一些日子，我们下午去山上。” 好些日子没吃河蟹和虾了，她现在又馋了，只是现在河水凉，没办法再下水了。 家里的鸡今天没有草吃，李云山背着篓子往外走，说“你去做饭，我去打点鸡草回来。” 她应着，在李云山走后把门堵了。 李云山走到一半看到了也没说什么，继续走了。 家里鸡蛋攒了许多，她把谷子倒进锅里煮，做个了蒸蛋，又煎了两条鱼，。 李云山回来的很快，毛小岁听着动静去开门。 吃过饭，两人照常睡了一觉，下午往山上走的时候他们发现长家的几个女人也在。 几人心里了然，一走近就听村长的大儿媳洪梅问“你们是去捞鱼吗？” “干什么？”李云强紧盯着她们。 上次梁雪芳就惹的他很不高兴，这会儿也没个好脸色。 几人也不在意，厚着脸皮问“带婶子一起，我们也去弄点过冬的口粮。” “河在哪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那地方没鱼，半天都抓不着一条。” 李云强也不高兴了“那你们今儿个去，我们改天再去。” 几人不干了“那地方我们哪敢去啊，你就带婶子们去这一回。” 李云山没有李云强那么好说话，直接拒绝了“上次带你去了，结果你直接在上游堵了，你们想去就去，但我们不带。” “那回是婶子的问题。”梁雪芳厚着脸皮说“婶子是看你们弄了不少了……那不是误会了嘛。” 李云山不为所动，僵持了会洪梅也恼了，骂了句“河又不是他家的，他们去得我们也去得。”说着招呼着几人就要走。 李云山当即扭头就要回去，毛小岁跟在他身后，小声的问“真不去了？” “今天带一回，下次还会要去，以后就没完了。” “今天去打些鸡草，后天卖皂果，鱼的事等等再说。” 李云强也气，说了句“我回去劈柴。”之后就走了。 家里院子里也有一堆柴没劈，看李云山的意思似乎是不管了，她疑惑“不去卖柴了？” “那是过冬的，卖不卖都行，反正柴火也干了，等过些日天冷了闲了再劈也来的及。 比起村里整日闲着无所事事的男人，李云山兄弟俩每天都很忙。 村里人打草都不会走很远，两人照常去了河边。 林红和李叶在洗衣服，见了她林红主动打起了招呼。 毛小岁有些记仇之前的事，越过她俩直接走了。 离的远了，李云山这才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不太想提之前的事。 李云山冷着脸的样子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李云山见她嘟囔着却听不见话，于是一个劲的盯着她。 毛小岁无奈，只得把之前的事说了。 李云山听完沉默了会，说“你很厉害，之前的事换了旁人大概只能忍了，你……做得很好。” “那你还生气？” “……我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她嘀咕“你知不知道你很凶。” 他不愿意再提，只是说“以后尽量别这样了，次数多了村里人也会反感，对你没好处。” “知道了。” 毛小岁其实想问他的事，到底是没胆子。 _ 集市里卖皂果的摊子不多，一眼望去全是卖鱼的。 大概是知道她怕丁文秀，李云山今天没等他们，在集市摆了好一会才见他们过来。 毛小岁别过脸没看她的脸色，李云强倒是如常打了招呼。 她正心里暗搓搓的骂人的时候摊子前来了个一看就挺有钱的妇人。 她衣服的料子崭新，看着很柔顺，颜色也是这个集市没有的水绿色。 女人看着年纪不大，二十三四的样子。 “小娘子买皂果吗？一个铜板五颗。” 一颗皂果省着点至少能有两三天，想到自己之前拿皂果洗衣服她就一阵心疼。 女人伸手拿了一个，凑在鼻子前闻了闻，问“能便宜吗？” “你要多少？” 女人思索了一番，说“你这里的一半。” 那得好几百个，她扭头去看身后的李云山。 “七个如何？” “八个卖吗？” 李云山摇摇头“七个最多了，这么大个的，你去镇子里都未必能买到。” 这话也不是他胡说，镇子卖的大多都是皂角一类的制成的东西，味道自然是要比这个好，可价格也高，一小块就要一钱银子。 皂果也是有卖的，个头小不说，价格也贵。 女人自然也是知道的，把手里拿的小布袋打开，说“我自己挑。” 他们自然是没有意见。 毛小岁紧紧的盯着，等她拿够了，这才笑着提醒“六十八个铜板。” 女人也没纠缠，利落的给了银子。 等人走了，毛小岁把银子递给他，说“她买这么多干什么？她那身衣服是不是很贵？” “应当。”李云山也不清楚“有钱人都讲究，镇子里的有钱人更讲究。” 第20章 磨面 皂果买的人还是少数，大多也就买几个铜板的，最后没卖完他们又带回去了。 秋末最是多雨，回去点路上天下起了毛毛细雨，眼见要下大了，怕篓子里的皂果被淋湿，李云山干脆脱了外衣把篓子盖住，然后背着狂奔了起来。 到家时雨已经下大了，院子里晒的野菜和鱼也淋湿了了。 毛小岁连忙小跑着抱进了偏房里。 这个天一下雨就冷的厉害，冻的人直发抖。 李云山看见了，才想起自己没给她买衣服。 他从柜子里翻出自己过冬的棉衣给她披上，说“棉花得去镇子里买，等天晴了我去一趟。” “你会做衣服吗？”他又问。 这些日子的衣服和鞋子都是她缝的，缝的也挺好，就是做衣服和缝衣服应当是不一样的，若是她不会做，要么就找人做，要么就买现成的。 现成的衣服都贵，一套厚实过冬的棉衣得三四两银子上下。 “会做。”她以前给自己做过裙子和裤子，反正都是衣服，应当也差不多。 “那行。”李云山点头“我到时候买棉花回来，你自己做。” 这会儿干坐着也没事，她干脆去了偏房弄谷子。 谷子当时在场里只清理了个大概，里面还有很多的石子这些。 她拿了筛子正弄着李云山也走了进来。 这些年的都是他自己弄的，自然也是会的。 五亩地收了十四袋谷子，因为还要晾晒就先在偏房里放着了。 雨连着下了三天还没有要停的架势，天也越来越冷了。 李云山从偏房里把泥炉搬了出来。 泥炉做的不大，一个半水桶那么高，甚至还有排烟的泥筒。 李云山和了点泥进来，把泥筒的缝处又重新泥了一遍，然后才开始烧火。 一开始还冒烟，后来火烧大了之后才暖和。 毛小岁搬了个凳子坐在上面，暖和的很。 堂屋要比偏房大的多，如果搬去小偏房，生着火应该会更暖和。 后院菜地里白菜已经长大了，她去拔了一颗回来做饭，然后就见天飘起了雪花。 她伸出手等雪花落到手上时才笑了起来，大喊屋里的李云山。 李云山走出来，见天在下雪忍不住皱起了眉。 “早了。” “什么早了？” “雪下早了，没法去打鱼了。” 毛小岁不懂，抱着白菜进了厨房 厨房里冷的很，切个菜都冻的人手脚发麻。 李云山端着一个泥火盆进来放到她旁边，毛小岁觉得惊讶“你自己弄的吗？” 李云山疑惑“毛家不是用这种？” 她摇摇头，她又没有原主的记忆，怎么会知道？ 李云山更奇怪了“除了镇里人用铁盆，穷人家应该都是用这种。” “我以前是个傻子，不知道不是很正常？” “……你说的对。” 李云山往灶前一坐，问“吃什么？” “煮饭，家里没面了，有时间磨一点。” “知道了。” 吃过饭，雨加雪又变成了雨，这个天睡不睡午觉都行，李云山扛了一袋谷子往外走，毛小岁惦记豆子好久了，干脆也背着去了。 村里人多数都是吃粥，石磨一年也用不到几次，这会儿却是有人。 自从上次被她打后，王霜再也没敢在她跟前作妖，这会儿碰到了也是低着头不语。 李云山转身就要走，王霜忙叫住了他，声音都带着明显的紧张“我们弄好了。” 李云山没回头，一直扛着谷子站在外面等。 李小茹瞪了她一眼，麻溜的开始装。 毛小岁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李云山大多时候都没什么表情，对很多事都表现的不在意，可眼下似乎…… 她眼睛在王霜母女身上扫视，却始终看不出头绪。 等两人走后，李云山的情绪明显的缓和了许多。 她没见过石磨，在她打量的时候李云山已经把谷子放上面开始磨了。 毛小岁见他推的轻松也想试一试，结果发现还挺好玩的。 豆子要比谷子难磨，推了几圈她就累了，李云山接了过去单手推着，完全没有任何阻力。 磨完面天色也暗了，两人扛着面回家，毛小岁迫不及待的去厨房拿了盆和碗过来挖面。 她挖了两碗豆面，还想再挖一碗白面。 手往白面伸的时候还一直往旁边李云山脸上张望。 李云山沉默着，有时候觉得她聪明，有时候又蠢得让人哭笑不得。 大概是他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太凶了，毛小岁伸进去的手又拿了出来，眼睛还盯着白面袋子，一副很可惜的样子。 他没忍住在她脑袋上轻拍了一下，翘着嘴角，说“挖，除了这袋白面家里还有两袋麦子，一袋要留着，还有一袋要吃一年，你省着点。” 毛小岁笑了起来，伸进去挖了一大碗，最后抖啊抖的就留了半碗。 李云山回了屋，等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她做了馒头。 豆面有很重的生味，哪怕蒸成馒头也是如此，他原本没抱什么希望，吃进嘴里的时候才发现是好吃的。 “怎么做的？”上次蒸的窝窝头也是很好吃，明明都是一样的东西，她做出来味道却很不一样。 “简单啊。”毛小岁有些得意“用开水把豆面烫一下能去味，口感还会变细，不加白面也行，加了会更好吃一些。” “你以前在家做饭吗？” “做，我还挺喜欢做饭的。” 见他高兴，毛小岁又转身从蒸笼上拿了个碗。 碗里是黄灿灿的蒸鸡蛋，上面还有葱花点缀，她往上面淋了两滴香油，然后才觑着他的脸色小声的说“吃。” 李云山点点头，考虑到之前被说板着脸的样子凶，还是夸了一句“你上次做的很好吃。” “那你多吃点。”她殷勤的给挖了一勺，又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碗里。 第21章 金贵的铁锅 十月，天终于晴了。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照在人身上带着淡淡的暖意，风一吹又冻的人瑟瑟发抖。 吃过早饭李云山要去镇子里，她先是把粥煮上，然后才去后院喂鸡。 这里人养鸡夏天都是喂草，而冬天没草了就会喂糠皮。 所谓糠皮则是包裹谷子外面的那层皮。 糠皮都堆在鸡圈旁边的棚里，她给挖了一碗倒进盆里，看它们都开始啄着吃之后回去。 李云山已经起了，堂屋的泥炉这会儿正冒着烟。 她喊了声“吃饭。”后才进厨房煎鱼。 把早上用温水泡的鱼干捞出来擦干水份，锅里放一点猪油，扔几颗花椒进去，最后才把鱼放进去小火煎。 李云山洗漱完换了身干净暖和的衣服。 毛小饭把饭递给他，还没吃完呢李云强就走了进来。 他身后背着篓子，篓子里还装着皂果。 他们家上次没卖完的也不少，毛小岁问“我们的也背去卖了吗？” “不急。”李云山解释“去镇子里卖很便宜，皂果晒干不会坏，以后抽空卖也是一样的。” 李云强也笑了“我是放家里不用才卖的，你们不着急。” 吃过饭两人走了，毛小岁送他们出去然后把门堵了，正高高兴兴的坐着烤火呢院门就被敲响了，她心里一个咯噔，寻思着这疯婆子不会又来了？正装死呢外头响起了毛明珠的声音。 她应了声赶紧过去开门，毛明珠站在外头，手里还挎着个篮子。 一开门就奇怪的问“你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啊？” “进来坐。”她再次把门堵了。 毛明珠更奇了“你堵门做什么？李云山走了你还怕别人来偷啊？” “你咋知道他走了？” “看见的，不然我能来找你？”毛明珠坐到泥炉旁烤火，冷到直发抖“你家这么早就生火了？” “这还早啊？冻的我说话都不利索。” “我家连柴都没有。” “这都快过冬了，再不收拾都要下雪了。” “谁说不是呢？”毛明珠叹气“前些日子下雨没顾的上，再过两天就得去了。” “怎么不提前准备？” “懒的，催急了还打人，我实在冷的受不了了这才来你家的，前几日下雨我老远就瞅见你家冒烟呢。” “那你坐着。” 毛明珠觉得手没那么冷了之后就开始做起针线来。 毛小岁发现她在做鞋面，于是问“姑姑会做衣服吗？” “给谁？李云山？” “我的。”她伸手扯着身上李云山的衣服，说“我没衣服穿，他去给我买棉花了。” “到时候看我得不得空，我估摸着没空，你怎么不找老太太做？” “她老打我，我刚堵门还不是怕她又来。” “也正常。”毛明珠显然见怪不怪了“我们都是那么过来的，日子长了就好了。” “她打人可疼了。” “那能怎么着？你一个当孙媳妇的还能跟老太太干仗啊？“ “那不敢。”她忙摇头“她那把年纪了多不好。”” “咋的？”毛明珠无语“要不是那把年纪你还得跟她干仗啊？” “那我也不敢。” “要我说你把李云山伺候好就行了。”她声音低了许多“那老太还能活几年啊，忍忍不就过了。” “挺多年的，你看她能身板，至少十年没问题。” “那不至于。”毛明珠不以为然“王青山他爹娘，之前不也看着精精神神的，要死也就一会的事。” 毛小岁笑了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感慨“姑姑你竟然都当奶奶了。” “我都三十五了，当奶奶有什么惊奇的。” “还挺年轻的。”她笑了笑。 坐了会快中午的时候毛明珠就走了。 她去后院喂鸡，又上了个茅房，出来时远远的就看见个精瘦的老太太。 跟火烧屁股似的回了家，没多会就听她砸门。 毛小岁不想去，磨蹭了会还是去开了门。 丁文秀那双眼珠子盯着她，好一会才问“家里有盐吗借点。” 毛小岁给她拿了点，丁文秀临走时还瞪了她一眼。 李云山提着棉花回来时都过了午饭时间。 饭在碗里放在泥炉上热着，她招呼了一声自己就去看棉花了。 棉花摸起来很软，不是特别新，看着还有些发黄。 李云山洗了把手吃饭，可能是饿了，吃的也快，还不忘说“布明天赶集去买，镇子里的太贵了。” “行。”她把棉花仔细的放了，往凳子上一坐然后小声的说“奶奶来了。” 李云山吃饭的动作立马停了，上下打量着她，问“干什么来了？” “借盐。” 他“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吃过饭睡了一觉，再醒来时没了太阳，李云山开始劈院子里的柴。 柴火都是堆放在偏房的，毛小岁把他劈的一点点的抱到偏房里堆好，又赶在他没劈出第二堆的时候跑回屋子里暖和。 院子里木头堆的多，一下午也没劈多少。 她把最后一些抱着放了就回去做饭了。 晚上照常吃谷子粥，她又用猪油炒了个泡好的菌子。 堂屋里泥炉熏的暖和的很，两人干脆把桌子搬去了堂屋。 厨房做饭哪怕生着火盆也是冷的，晚上睡觉的时候她问“有没有卖小锅的啊？厨房好冷啊。” “有。”李云山翻了个身抱着她，迷糊着说“就是贵的很，盆那么大就得好几两，今年钱不够，等明年。” “很贵吗？” “贵。”李云山被她问清醒了，细细算了起来“家里那两口锅，其中一口是我爹分家时候的，后来破了之后又花银子重新打的，另一口是我买的，六两银子。” “家里现在也就不到三两，买匹布勉强能余二两，就是买个小的也不够。” “那还是算了，凑合下也行。” “家里柴火多，提前进去熏一熏，等我们以后有钱了再买。” 她应了声，明天还要去集市就早早的睡了。 第22章 买布做衣服 入冬之后除了还要准备柴火的，大多数人都闲下来了。 集市人比之前还要多，他们带了皂果还有之前晒的鱼干。 晒过的鱼干吃着没有现杀的嫩，只是这里的冬天食物短缺，哪怕是晒鱼干买的人也不少。 之前卖活鱼大的六个铜板，这晒干的大鱼同样也六个。 他们带的不多，晒的鱼又好，很快就被抢完了。 集市人挤着人，他们旁边是个卖花椒的妇人，那花椒味被风一吹直往她鼻子里钻。 大概是她看的次数多了，妇人以为她也想买，于是问“你要买吗？” 她忙摇头“你这花椒闻着真香，我们家也有，味闻着没这个重，就摘了两碗。” “我这个是老花椒了，种六年了。” 她不懂，还是点点头“难怪，闻着香的很。”适合炖肉。 妇人笑了起来，转头又去招呼其他人了。 不多会的功夫李云山抱着一匹灰色的布回来，手里还提着双鞋子。 鞋子是青灰色的，比起夏天穿的鞋腰要更长一些，鞋面臃肿，也不是什么好布料，不过看着就很暖和。 李云山把布放到旁边的空篓子里，把鞋递给她说“你背过身去换上，看看合不合适。” 毛小岁不懂为什么要背过身，不过她也没问，转过去把脚上那双单鞋脱了，把暖鞋穿上。 新鞋子刚穿有些挤，不过倒是暖和的很。 她笑的开心“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的码？” 李云山下巴指着她脱下的那双，“那也是我买的。”说完也笑了“我之前量过，合适吗？” “合适，暖和的很。” “那就好，棉花有多的，现在布也有了，你做衣服的时候再顺手给你做一双。” “这个多少？” “八十。” “这么贵？” “毕竟有棉花。” 她撇了撇嘴，李云山穿的鞋子是旧的，上面还有一道补疤，看着像是他自己补的，歪歪扭扭的。 皂果拿的不多，卖完之后两人就打算先回了。 齐玉珍和张芝几人在卖白菜，她说了一声后就先走了。 堂屋里比外面还冷，李云山抱了柴进来生火，毛小岁洗了把手就去厨房做饭了。 厨房里也冷，她把灶点着，把晒的菌子洗两把切成丁放锅里炒，加水把洗过的谷子铺上面直接用小火焖。 堂屋里李云山正在数钱，她也没往上凑，拿起床上的那匹布打算研究一下做衣服的事。 李云山这次却没瞒着她，把银子都装进箱子里放好，起身给泥炉里添了根柴之后说“今天卖了一百五十六个，除去花的，家里还剩二两余二十六个。” 毛小岁也没懂他为何跟自己说，也没多想，点点头随口说了一句“挺好的，反正家里也不缺吃的。” 李云山愣了下，不明显的弯了弯嘴角“你说的对。” 菌子焖饭也好吃的，里面还有小块的肉。 冬天白日里短，吃过饭后两人也没再休息，毛小岁在堂屋做衣服，李云山趁着太阳抓紧时间把柴劈了一些。 _ 做衣服的事急不得，赶在天没下雪之前他们又去捡了一趟皂果。 这次落的比上一次的还要多，他们挑拣完之后还剩很多。 毛小岁有些舍不得，问李云山“我们明天再来一趟，不捡也太可惜了，反正这东西也不会坏，晒了我们明年慢慢卖就是了。” “都行，那些小的捡了我们也可以自己用。” 村里上山的人这些天多了起来，他们背着篓子往回走的时候碰到在之前挖菌子的地方砍树的村民。 毛明珠几人也在其中，三三两两的拖着树往下走。 毛明珠看到他们了，知道是去捡皂果了，于是笑着说“给姑留一把，姑也用用。” “行。”毛小岁笑着点头“你晚点过来拿。” “成。”毛明珠笑着应了。 村里的其她婆娘见状也纷纷笑着开口，她笑了笑没应，跟在李云山身后走了。 回到家李云山把皂果铺到麻袋上晾晒，她去厨房做饭。 饭做到一半的时候听到李云山在跟谁说话，出去一看发现是二奶奶刘云，她正寻思着什么事呢就见李云山抓了一把皂果给她。 刘云还往院子里瞅，李云山摇了摇头之后又说了几句，人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要皂果来的？”她惊讶的同时隐隐觉得自己做错事了。 李云山大概也习惯了村里人的性子，提醒她说“以后这种事别在人多的时候说，村里人都是这样的，有便宜就想占一点。” 只是今天这事若是换了以前，她们必定是不敢来的。 李云山并不讨厌这样的改变。 “我不知道。” “没事。”李云自然也不会为这点小事就生气。 中午的事她本来还没当回事，结果下午李云山和李云强上山捉鱼之后家里又陆陆续续的来了几个人，无一例外都是奔着皂果来的。 她有些烦，好脾气的说“我们这是要卖钱的。” “你再去捡就是了。”五奶奶家的大儿媳乔翠花直接伸手抓了一把，还想再抓第二把的时候毛小岁来火了。 “那你怎么不去捡？我们不怕碰到狼啊？” 乔翠花“哎哟哎哟”的叫唤了两声，手里抓的皂果却没放。 一篓子皂果被拿走了小半盆，她有些生气，干脆连门都堵了。 村里人穿衣服不讲究，她做的时候也随意，把衣服每块的形状裁剪出来，用线把棉花固定再缝起来。 李云山提着鱼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把裤子缝好了。 棉花添的多的原因，穿着很臃肿。 李云山眼里衣服能保暖就行，于是点了点头“好看。” 毛小岁笑了，这灰溜溜的料子哪好看了，不过她也没说，把床上的东西收拾了。 正想着去厨房做饭的时候突然想起麻袋上晾晒的皂果缺了一角，也不知道刚李云山进门的时候看到没有。 李云山烤着火见她盯着自己，疑惑的问“怎么了？” “那个皂果……” “看到了。”他拉了个凳子坐下来，表情如常，“晚上不做饭了，烤鱼。” “怎么烤？” “杀了放泥炉上烤，我以前不想做饭的时候就是这吃的。” “行啊。”她有些高兴“那我去收皂果和喂鸡，你先坐着暖和暖和……” 第23章 过往 李云山烤鱼就是把内脏和鳞去了然后串在棍子上烤。 他烤的很熟练，甚至都没怎么糊。 下午总共也就捉了六条，烤了五条，留了一条打算明天煮汤喝。 屋子里生着火暖和的很，毛小岁借着泥灶里的火拆李云山不穿的衣服。 村里糊鞋底的布都是破衣服拆的，一件衣服上缝补的疤本来就多，也拆不下来多少。 她把那些碎的也收了起来，寻思着好歹也能凑合着用一用。 明早还要上山，两人坐了会就睡了。 皂果多的捡不完，又连着捡了两天之后他们才作罢。 _ 十月过了中旬，天也阴了下来，风吹的呼啦啦的响。 一大早吃过饭丁文秀来了家里。 李云山拉了个凳子给她，表情淡淡的问“奶奶有事？” 丁文秀今儿个高兴，从进门就没看过她一眼，毛小岁乐的自在，手上缝着鞋子，心思却在那边听两人说话。 丁文秀笑呵呵的说“我给云强看了一姑娘。” 毛小岁了然，这是又来要钱来了。 “挺好。”李云山点头“云强同意就行。” “他自然是同意。” 李云山点点头也不接话。 丁文秀恼了，拿眼睛嗔他“你好歹是当大哥的，这弟弟娶婆娘你不得出出力啊？” 李云山不说话，以毛小岁的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正低着头。 丁文秀却不满他的沉默，拿手搡了他一下，语气也带着不满“你倒是说话呀，他可是你弟弟。” 李云山还是不吭声，毛小岁看的正起劲呢就见丁文秀的眼刀子剐向了她。 吓的她一缩脖子，忙收回了视线。 “给个痛快话。”丁文秀瞪着他。 李云山没抬眼，只是说“让云强来找我。” “我老太婆说话还不如他好使？” 毛小岁听着这老太婆偏心的话也是无语了，这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她是怎么做到偏心的理直气壮的？ 这李云山也是，怎么这么能忍？ 李云山还是没说话，丁文秀又咄咄逼人了好几次，这才抬眼看她，“你是指借还是拿？” “你们可是亲兄弟，亲兄弟谈什么借？你有困难他帮，他有困难你帮……” 丁文秀说的大义凛然，李云山盯着她，突然觉得疲惫极了。 “要借让他来找我。” 丁文秀急了，噌的一下站起身，手指着他“我跟你说这么多你是一点都听不进去，你自己有了婆娘怎么不想想云强？你们的爹娘走的早……” 李云山打断她“他们就算走的早我也是自己活这么大的，之前我让你……” 他没再说下去，肩膀都塌了下去。 毛小岁看着他的样子突然有些心疼。 娘死的早，爹不疼，当奶奶的也偏心的厉害，村里那些人还对他有那么大的恶意。 再看看这咄咄逼人的老太太，她咬了咬后槽牙——想骂人。 丁文秀被他喝斥了句也沉默了，屋子里一时静悄悄的，只有泥炉里的柴火烧的噼里啪啦响。 许久的沉默，丁文秀这才又说“我知道你怪我们没帮你，可你二叔也一大家子呢，当初让你搬回来你也不愿意，还要怎么办帮？” “搬回来？”他低喃“把地还回去再搬回去？” 丁文秀被他梗了一下，好半天才一摆手，一副不谈也罢的架势“都是些陈麻烂谷子的事了，不提也罢。” 毛小岁听这老太不要脸的话就知道以前没少干缺德事。 这些人也真是的，这都隔了辈的亲情真有那么重要？就这也能忍？ 村里谁家没点笑话，顾忌那些做什么？ 李云山显然跟她想的不一样，情绪平复的很快，语气也恢复了以往的淡漠，说出的话却依旧决绝“我也得过日子，给是不可能的，要借就让云强上来找我。” 丁文秀还想再说李云山直接起身躺床上了。 毛小岁低着头没看她，等人骂骂咧咧的出了门才快速的抬眼。 她出去把门堵了，再进来时就见李云山又坐到了泥炉旁。 她也没敢问，刚想继续干自己的活去，就听李云山说“我十二岁那年家里起火，我活着是因为我被他们关在门外，睡在磨面窑里。” “你难过吗？” “什么？” “他们死了，你难过吗？” 李云山沉默了，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从没有人问过他这话，说不难过似乎显得他绝情，可要说难过他也说不出口。 “不难过就好。”毛小岁却是笑了起来“我也听过一点你爹娘的事，我是觉得摊上这样的爹是你倒霉，他都不爱你，你为什么要难过？” “爹可以是个人，也可以是个字，或者是个称呼，当他在你心里只是一个称呼的时候错的其实不是你，是他，你没必要去记得那些给过你痛苦的人，他们最好的去处便是被遗忘……” 她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李云山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她心里正忐忑自己是不是不该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听李云山一脸疑惑的问她“这些话你听谁说的？” 她结巴了一下“不……不对吗？” “不是。”他摇摇头“我没太听明白。”似乎又听明白了。 他眼神发愣，“我以前经常吃不饱饭还要挨打，我后娘不让我进屋，夏天我多数都是在窑子里睡的，冬天他们大概也是怕我冻死，不会把我关在外面。” “我爹死后奶奶他们让我送终，她说那毕竟是我爹，我不能记恨……” “狗屁。”她哼哼“种田还要施肥拔草呢，他就扔个种子不管了？” 李云山再次被动沉默了“你这说的又是什么话？” “……” 第24章 初雪 下午吃过饭后李云强来了。 不过不是来借钱的而是来道歉的。 毛小岁听他说这话耳朵都起茧。 听他说完李云山也沉默了，在李云强忐忑不安的时候才淡淡的说“你回去好好劝劝，哪怕分家了也是一家人，别闹得太难看了。” 李云强心里咯噔一下，这么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这会儿听他说这话，他总觉得那是在警告。 但他也知道没脸说什么，于是点头应了下来。 李云山这才换了以往的语气，“家里确实没什么银子了，你这要真缺，也能借你一两。” “不用。”李云强忙说“开春打算卖粮，到时候够的。” “行。”他没再提，又说了几句话后李云强就走了。 _ 毛小岁出门上茅房，从院子里往林子的方向只能看到雾蒙蒙的一片，她鼻尖被冰了一下，忙抬眼就天上白花花的飘起了雪花。 雪花落在地上很快就化成了水，很快又有大片大片的砸下来…… 李云山在屋子里许久也不见她回来，出门一看就见人蹲在院门口，地上落了薄薄的一层雪。 他盯着那个背影看了许久，最后默默的转身回了家。 这一场雪来的猛烈，连着下了两天两夜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家里的水缸见底了，外面雪下的厚，他们住得又高，往常不觉得，这时候倒是犯起了难。 李云山还在屋子里躺着，她犹豫了会干脆在场子那边挖了两桶雪。 把雪倒进锅里熬成水，舀进桶里沉淀。 雪水有很重的土腥味，哪怕沉淀过也是如此。 李云山一口就尝出来了，问“没水了？” 雪下的突然，他确实忘了存水。 “没了。” “我一会去打。” “这个天怎么去？滑的都没法下去？” “扔一层土，这会儿还好，等天晴出了太阳，雪开始化的时候才是真的泥泞，好些天都干不了。” “这么麻烦你往年都是怎么吃水的？” “水缸，家里的水缸都是用来冬天存水的。” “那多麻烦。” “没法子，山上的水这时候冻住了，夏天的时候村里人会洗脚，也没法用。” “这雪一时半会也停不了，太阳出来晒也要时间，雪停再去也是一样的。” “成。”他没再纠结。 吃过饭毛小岁照常做鞋子。 之前糊了两双鞋底，她自己的做了一半，李云山的还没开始。 泥炉越烧越旺，烤的她膝盖窝都疼。 李云山躺在床上，突然说“门外有人叫你。” 她这会儿也听到声了，只是听不太清楚，于是起身走了出去。 离得近了，她这才听出是齐玉珍的声音。 齐玉珍站在门外，连门都没推，压着嗓子喊她。 “来了。”她应着，脚下步子又快了许多。 门外齐玉珍一脸着急，慌忙拉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这是？” “小岁。”齐玉珍拉着她往旁边走。 毛小岁被她这神经兮兮的样子也弄懵了，还是听话的走了过去，更加小声的询问“怎么了？是出事了吗？” 齐玉珍明知道没人，还是慌张的左右乱看。 “咋了这是？” “我听说三奶奶给李云强看了个姑娘……” 她震惊，“你……为这事？” 李云强长的自然不差，说是玉树临风夸张了些，但也是个五官端正的小伙子，她只是奇怪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她有这种心思。 又或者是她没注意？毛小岁不得而知。 齐玉珍大概也是觉得羞耻，紧张的抿了下唇，脸色又红又慌“是不是真的？” “应该是的，老太太前几天过来要钱的时候说的。” 齐玉珍又开始用力的抿唇，看起来快哭了似的。 她也不说话，就低着头小声的抽泣。 毛小岁实在冷得很，见她一直不说话也逐渐没了耐心“你这心思婶子知道吗？她同意吗？” 齐玉珍摇摇头“我娘觉得三奶奶是那种喜欢磋磨人的，不让我嫁。” “我觉得你娘说的是对的，你看她对我，不是打就是骂，你嫁过去多受罪，你再喜欢李云强，他也还是向着他奶奶不是？” “不一样。”她小声的说“三奶奶不喜欢李云山，自然也跟着讨厌你。” “……她凭什么不喜欢李云山？”她心里不服气但隐隐还是能感觉到的。 齐玉珍心里奇怪她怎么替李云山说话，这会儿心里烦也没问，只是拉着她的手。 “你找我也没用啊，这事得你娘同意才行。” “娘不同意。”说着她就又开始掉眼泪。 “那你也不能私奔啊，你同意李云强还不同意呢。” “你说怎么样娘才能同意，三奶奶虽然泼辣，但他对李云强是好的，我嫁过去以后指定不会为难我。” 毛小岁也搞不懂她哪来的自信，就凭丁文秀下死手拧她耳朵那一次，都不是个心善的主。 “你让李云强多掏些银子自然就愿意了。” “三奶奶肯定是不愿意的。” “要不进去说，太冷了。”她使劲的跺了跺脚，一会的功夫都给她冻麻了。 “李云山在吗？” “在啊，这大冷的天他不在家能去哪。” “那我不去了。” “那怎么着？你回去？” 她这会儿哭的眼睛都是红的，回去她娘知道要说她。 她摇了摇头。 “……” 又僵持了会，院子里李云山喊了她一声，齐玉珍这才道“我先回了。” 她点了点头，这会儿不止脚麻，连脸都是麻的。 一步三挪的进了家门，然后就见李云山站在门后，她尴尬了一下，也不知道被听到了多少。 “进屋。”李云山越过她出了门。 第25章 集市被毛家人堵 一到冬天村里人就倦的很，整天一门不出二门不迈。 借着下雪的日子她把鞋子也做好了。 李云山的鞋子之前要么是买的，要么是丁文秀做的，这会儿收到毛小岁做的，心里自然是有不一样的感觉。 他上脚试了一下，发现很合适。 毛小岁还有些不好意思，之前做衣服和裤子用了太多棉花，做鞋子的时候就不太够了，李云山的鞋子比她的还要薄一些。 _ 家里肉攒了不少，毛小岁拿了个晒干的兔子剁了，先用水煮，煮到半熟再捞出来用花椒和油爆炒。 以往李云山都是直接煮了蘸盐吃，最近油炒的东西吃多了嘴也越发的馋了。 明天还要赶集，两人早早的把明天要卖的皂角和干鱼装好，李云山又拿了半袋的谷子，从里屋的粮上拿下来个木斗，斗上面还有个被红圈圈出来的红字。 “这是啥呀？” “量斗，这平一斗是一斤，米铺用的也是这种。” “买的吗？” “这东西私做是犯法的，买完之后的票据也不能丢。” 毛小岁懂了，那不就是秤吗？ 村里赶集的大多都是女人，一大早两人从家里出来，毛小岁照常喊了毛明珠几人一声，李云山犹豫着要先走，就听刚从门里出来的王青山问他“你去卖粮啊？” 李云山点点头，见王青山站着没动也就没走。 路上人多，说着话赶起路来也快，就连往年在人群之外的李云山也被问了几句话。 他一一回了，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冬日里闲，数着日子赶集的人也多，他们又来迟了，毛明珠眼尖，桥上刚有个起身的她就把位置占了。 村里人卖的东西也就那么几样，鞋袜以及冬天的白菜。。 今天的鱼依旧好卖，三十条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齐玉珍也在卖自家的白菜，看她摊子上的生意没停过也是羡慕了。 她看起来有些蔫，情绪不高的样子，时不时的还会往李云强的方向张望一眼，只可惜人多压根就看不见。 李云山的谷子也卖了一些，因为是旧谷子卖的要比新谷子便宜两个，一些家里不富裕的就会买上几斤。 今天生意好，毛小岁心里正美滋滋呢就听到有人喊她，一侧眼发现还挺眼熟。 再仔细一看，好像是她大伯母李红月，她身后还跟着两个矮个子男人。 李红月打量着她的衣着，也不知道在算计些什么。 李云山在她也不怕，礼貌的问“要买皂果吗？” 李红月被她问的一张脸都青了，破口大骂“真是没教养的东西，见了长辈也不知道问候。” “你们都没教养，我能有什么教养？没听过一句话吗？子随父，女随母。” “我以前叫你一声大伯母，那自然是半个长辈，你说我没教养这事跟你们有没有什么关系？” 李红月气的一连说了三个好，手指着她，很恨道“你不傻了之后还挺牙尖嘴利的。” “既然你都说了我是长辈……” 毛小岁抬手打断她“我说的是以前，哪怕现在已经没关系了，我也不好管你叫李红月不是？” 那两个男人见李红月说不过她想要走上前撑腰，眉心一颗黑痣的男人手指着她，一脸凶狠的骂了句“死丫头，早知道你这么不尊长辈，当初你娘生下来就该溺死你。” “这就奇怪了，你俩什么关系呀？你好像也不是毛家人？你这么替她出头，难不成……” “你放屁。”李红月抬手就要打她。 毛小岁轻松躲了过去，一脸无辜“我又没说什么。” “她是你舅舅，你个不要脸的玩意，这都敢胡说八道……” 毛小岁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并不小声的嘀咕“你心虚什么，我也只是怀疑你俩是亲戚，再说了，你俩长那么像，哪能是别的关系……” 长的像？李红月捂着胸口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这个臭丫头，这么没大没小，老子今天就好好替你爹娘教教你……” 毛小岁并不害怕，还一脸奇怪的问他“你只是我大伯母的兄弟而已，又不是我爹娘的，你替他们教训什么？以前家里穷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给银子？这要银子的时候倒是积极。” 男人被她气的说不上话，也懒的再扯嘴皮子，直接就要动手。 李云山大步跨到她前面，一把扯住了男人的衣领，一脸的凶悍“你想干什么？” 李云山个高，体壮，拎着男人跟提小鸡似的。 男人被他扯的一双脚都有些离地，脸也勒的通红。 李红月一看就急了，大叫“杀人了……” 她们在这胡搅蛮缠半天早就有不少人看到了，这会儿听她大喊，不少人都笑了起来。 毛小岁瞪着她“你是不是有病？当初让毛家人卖了我，这会儿又跑这打秋风，你还要不要脸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句“我说怎么眼熟呢，这不就是毛家被卖掉的那个傻姑娘吗？” “卖掉的呀？我就说和这妇人怎么说话这么……” “卖给死人冲喜的，好像后来又被别人买走了……” 周围议论的话络绎不绝，李红月脸色变了又变，梗着脖子刚要骂，毛小岁手指着她“他不打女人，我打，你要是敢嘴贱，你看我敢不敢撕了你那张臭嘴……” 李云山眼皮子跳了跳，想到她之前被打的惨样也是无语了。 这大概就是她说的，气势不能输？ 李红月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之前孟秋回来时的样子，她原本不信邪，这会儿看她的样子似乎真跟以前不一样了。 只是她到底不甘心，她家二儿子也还没娶婆娘呢。 “想打秋风就回娘家呀，哪有跑别人这占便宜的，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你还当我跟以前一样任你使唤，被你磋磨？” 说着还大声嚷嚷了起来“父老乡亲都看仔细了，千万别把闺女嫁到这家去，一家子吃人不吐骨头的，以后闺女嫁过去还得逼着回娘家打秋风，多吓人啊……” 人群中不知道谁又说了句什么，引的又是一阵嗤笑。 这十里八乡的村民好多都认识，毛家的事自然也知道一些，李红月知道自己占不着便宜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气恼的推开人群走了。 李云山也松开了男人，警告“以后别让我看到你。” 男人狼狈的跑了，很快又回头“啐”了一声。 毛小岁冷哼“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李云山:“……” 第26章 税粮 冬天冷，丁文秀没跟着一起，回去的路上李云山突然问他“奶奶给你找的哪家姑娘？” 李云强提起这事还挺高兴“路家村的。” “路小芳你知道吗？” “我知道。”毛小岁惊讶“那不是十里八乡最好看的姑娘吗？说给你了？” 李云山看了她一眼。 “哪啊。”李云强笑了起来“她娘想给她找镇子里的，我说的是路小芳的唐姐，路小霞。” “是她三叔家的那个孩子？” “是她。” 毛小岁茫然“她怎么了吗？” “也没怎么，她爹生下来就是个瘸子，找不到婆娘就捡了个孩子，后来人死了，路小霞十一岁了的时候被放在了路劲家养，明年也十五了。” “这样啊……”她小心觑了边上的齐玉珍一眼，就见她低着头不说话。 毛小岁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大概是从小在争吵不断的氛围里长大，她对感情的事一直都很淡，比起喜不喜欢一个人，她还是更在意一家子是否能够和和睦睦的。 进了家门，李云山放了篓子后就去了后院，她进厨房做饭。 厨房里临走时放的火盆这会儿已经灭了，推开门的一瞬间还有一些残留的余温，倒是没之前那么冷了。 她忙把灰倒了又生了个火，洗漱完再进厨房里面就挺暖和的。 李云山也没回堂屋，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灶前烧火。 毛小岁问他“家里的柴火够吗？” “不够了到时候再砍一些回来，也近。” 她点点头，把菌子和白菜炒了加水煮又用谷子面擀了个面条下里面。 下午，李云山在院子里劈柴，毛小岁正抱着柴火往偏房里放。 村长走了进来，看到家里满院子的柴也乐呵的笑了“你这过冬倒是不愁。” 李云山招呼他进屋，村长摆了摆手“明天去镇子里交粮，明早早点吃饭。” “知道了。” 李云山想要送他出门，村长自己摆了摆手走了。 “交多少啊？” “一担余三十斤。” “这么多？” “没辙，村里其他家地多的交的也多，有些家里一年都吃不上一顿米饭。” “还好我们地多。”她嘟囔了一句。 李云山也应着，说“以后有孩子了就紧张了。” 他以前因为名声不好的原因总是找不上婆娘，后来想着多攒点粮和钱大不了多掏一些，没成想阴差阳错的竟然买了个回来。 一开始是抱着生孩子的目的，这相处下来还是挺满意的。 毛小岁没理他，这人买她回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她“能生孩子吗？” 她很恨的想：简直脑子有病。 _ 早上起的比往日早了一些，没像往常一样煮粥，她焖了个菌子饭。 李云山把粮从屋子里扛出来，应该是之前就准备好的，一麻袋还余一些。 吃过饭村路的男人也咋咋呼呼的喊了起来。 李云山也快速的放下碗筷往外走。 毛小岁想着他不好拿，想要帮着提下去，结果就见他肩上扛起一麻袋，另一只手又提起了剩下的那小半袋。 毛小岁也不知道这交粮是怎么个交法，于是问“你们不推车吗？” “在下面，村长验收好会做好标记一起拉去镇子里，县里的官在那收和登记。” “那你走。”她送人出了门，然后照常堵门。 _ 家里没什么可做的，她干脆给泥炉里多加了两根柴火，然后就去床上躺着了。 人还没睡着呢，院门又响了起来。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喊“谁啊？” 外面没人说话，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停了脚步。 “说话？” 外面还是没动静。 院子里有梯子，她偷偷摸摸的爬了上去，然后就见门口丁文秀站着。 听到动静丁文秀抬眼看向她，大骂“你是死人啊，赶紧开门。” 她心说自己真欠，还是老实的把门打开了。 丁文秀一来就直奔屋子。 看到泥炉里烧的柴火又扭头瞪向她，抬手就要打。 毛小岁躲了一下，手背还是挨了一下。 她那双手瘦的没二两肉，皮肉紧紧的贴在骨头上，打人却疼的很。 一双眼睛瞪着她，理直气壮的问“上次云山买的布呢？” “你干什么？” “给我，我做身衣服。” 毛小岁目光警惕“你上次不是说不要吗？” “话真多，拿来。” 毛小岁摇头，刚要开口就又挨了一巴掌。 这回是在胳膊上，捶着她骨头了，疼的厉害。 她忙躲远了点，说“在柜子里，钥匙不在我这。” 老太显然不信，上来就要搜身还连带着一顿掐。 毛小岁疼的直咧嘴，嘴里还一直求饶“你轻点，我真没有……” 等她把上上下下连带着床下都搜完发现真没有之后才有些不甘心的收回手。 “家里肉有，给我一些。” 毛小岁无语，这疯婆子怎么回事？今天这个便宜是不占不行了是？她到底知不知道人都是有脾气的。 “也李云山那。” 丁文秀气不过，又狠狠的掐了她一把，然后骂了句就走了。 大早上的挨了一顿打，毛小岁别提多郁闷了。 她本来也不算白，老太下手太狠了，愣是给她掐青了。 她心里恨恨的咒骂了几句，随后又把门堵了上床躺着了。 第27章 救过他家猪的命 晚上天都黑透了村里才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 李云山带着一身的寒气进来，稍微暖和了一下就端起泥炉上热着的粥吃了起来。 毛小岁可不是那些受了委屈还不说的人，哪怕知道白说也得提两嘴，最好能让李云山对老太太失望才好。 于是故意在给他递水的时候露出胳膊上被掐出来的青痕。 李云山一眼就看到了，视线久久都没有收回去，就一直那么没有情绪的盯着。 被盯的久了毛小岁也觉得不自在，缩了缩脖子又把伤遮住了。 李云山没说话，吃了一半的粥也放下了。 呆坐了许久才问“奶奶掐的？” 她小声的应了一句，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一遍火上浇油“她想要之前买的那匹布，我说我没钥匙她就掐我，还打我……” 见他还是不吭声，毛小岁也不好再说什么，提醒他“赶紧吃。” 李云山“嗯”了一声重新端起了碗。 这事她也没放在心上，晚上起夜的时候才发现李云山躺着没睡，她有些迷糊的问“你失眠啊？” 李云山看了她一眼，似乎没听懂很快又应了句。 等她方便完往上爬的时候就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_ 下雪天赶集都是常有的事。 路上坡不少，李云山还特意拿了把铲子。 他在前面开路，村里的婆娘就在后面跟着。 王霜母女也在其中，村里年纪差不多的姑娘很多，齐玉珍最近相看婆家，陆凤也就顺嘴问了她一句。 谈婚论嫁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村里人也不讲究，有时候还会讨论谁家不好，谁家好这些话。 毛小岁很早就发现了，这里的女孩子差不多是被当做给家里儿子换婆娘的工具养着的。 一些个外在条件好的自然也是心气高，要的也多，条件一般也会挑一挑，大多是奔着能帮一帮家里，若是找不到，年纪到了自然也得嫁。 像原主这种傻子，那就是便宜处理货，除了特别穷的人压根就不会要，能被卖四两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至于当时李云山当时花钱买她，可能一方面是缺个婆娘，一方面觉得她没那么傻？ 到集市时雪已经下大了，往常蹲着麻腿，今天她就拿了两个小板凳。 李云山今天还是卖谷子，两人并排坐着，毛小岁还得帮他吆喝几声。 哪怕穿着厚棉衣，坐着雪天还是冷的厉害。 她望向桥尾的方向，心想这个天最幸福的大概就是卖烧饼的那个摊子了。 她扭头跟旁边的李云山说“我们下回早点，往烧饼摊旁坐，暖和。” “太早了，那得卯时子正过来，天都是黑的。” “那是太早了。”她摇摇头。 家里的鱼今天卖完就剩一些吃的了，下次再来就是卖皂果和谷子还有白菜的。 皂果和谷子的生意一般，一上午也卖不到一百个。 她收了钱把鱼放到妇人的篮子里，刚想坐下就听靠近村子的那头吵闹了起来。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集市来什么新鲜玩意了，细听之下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集市里吵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她也没管，把筐子里剩下的六条干鱼都拿了出来，嘴里还吆喝了起来。 “怎么卖的？” 一个穿着青色冬裙，外头披着件灰色披风的妇人问。 “六个铜板。” 妇人提起草绳看了眼，说“我都要了。” “三十六个。”毛小岁伸出手。 妇人却没动作，蹲下身又看起了另一个小篓子里的皂果。 又是闻又是搓的，最后说“倒是比那边卖的皂膏要好。” “小娘子要多少？” “怎么卖？” “二十个铜板以内五个，二十一到三十个铜板六个，三十一到四十以内七个，五十以上八个。” “很划算的，买了可以用一年，这个又大，洗起来也好。” “给我拿二十个的。” 女人低头掏钱。 毛小岁笑了笑，说“那多不划算，你买二十一个铜板的，这样能多好些个呢。” 女人被她说的愣住了，很快又笑了起来“你这小娘子倒是有趣。” 毛小岁傻笑，麻溜的挑了一百二十六个，加上之前鱼干的三十六个铜板，总共五十七个。 数好银子她把东西递过去，笑着又说了句“以后常来啊。” 女人笑着应了声随后走了。 她把钱递给旁边的李云山。 李云山装了起来，问她“你刚干嘛要提醒她？” 毛小岁缩了缩脖子“这东西又不要钱，寻常人家舍得用皂果的没几个，她一看就挺有钱的，万一以后还来买呢，我这么老实她肯定要来我这。” 李云山也并不是怪她，只是觉得奇怪，这事要换了其她人指定是不会提醒的。 他就是觉得有意思，看她这缩着脖子一副害怕自己发火的样子，莫名又有些不高兴。 伸手在她脖子后面捏了一下，“别缩着。” 毛小岁又伸直了，手用力的捶了捶冻得发麻的腿，嘴里嘀咕“她那衣服好看。” 李云山听见了，没什么表情的说“镇子里的，自然好看。” 村里的妇人夏天的时候会穿裙衣，冬天都是以裤子为主，臃肿还丑。 想到她那一身，估摸着也不便宜。 又摆了会，实在没什么生意后两人就打算回了。 李云山把剩下的点谷子背起来，伸手提起皂果的小篓子放到她背上。 “走。”他没往家的方向，而是去了另一头。 毛小岁跟着他，路过围了许多人的吵闹摊子时往里面张望了一眼。 人群围着的是个带孩子的妇人，她旁边还有个男人，应该是她的丈夫。 她也不知道这群人围着这一家子干什么，也没管，跟着李云山走了。 李云山一路往村里走，最后停在了卖肉的摊子上。 老板还是之前的男人。 “来一块。” 男人乐呵的应了，提刀又是一大块。 根据上次的经验，这一大块可能都不止二百个，毛小岁一方面觉得今天又白干了，一方面又馋肉。 “二百四十三，算你二百四。” “送块板油。”李云山低头掏钱 “我这板油卖钱的。”男人这么说着还是切了一块给他。 李云山不理他，数了二百四十个给他。 拿了肉转身要走的时候才发现毛小岁没动。 他疑惑“怎么了？” “老板。”毛小岁指着他身后屋里桌子的猪肝，弱弱的问“送吗？” 这话一出两人都愣了。 男人看向李云山，最后乐呵一笑，“送你送你。”然后转身拿着那副猪肝扔进李云山的篓子里，还冲李云山使了个眼色“你这婆娘有意思。” 李云山没说话，眼里却有明显的笑意。 占了便宜毛小岁心情挺好，离的远了这才问“你们认识啊？” “算是。”他说“他家里养猪的。” “没了？” “没了。” “那他怎么还送板油啊？我还以为你救过他的命。” 李云山不懂她脑子所想，还是说“救过他家猪的命。” “他家猪难产，我给接生的。” “……你还懂这些？” “不懂，那天他不在，家里就他婆娘，大着肚子没法弄，我去买板油的时候碰着了。” “……那你还……挺有这方面的……挺厉害。” 李云山笑了下“这十里八乡买肉的人少，他每个月只杀一头，还是会有一些卖不掉的，我有时候也会送野味和鱼给他，拿点板油也不打紧。” “你之前的鱼是送给了他呀。” 李云山“嗯”了声。 第28章 集市被卖的妇人 桥上从早上一直围到现在，两人过路的时候还得挤，她有些不理解“这群人盯着一家三口看什么呀？人家又没表演杂耍。” “那男的在卖老婆。” “啥？”毛小岁怀疑自己没听清。 李云山却见怪不怪，说了句“走。” 等他穿出人群回过头就见人已经不见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把篓子换到前面背，又重新挤了进去。 他仗着个高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踮着脚尖看热闹的毛小岁。 她身后一个妇人偷偷摸摸的把手往她的篓子里伸。 李云山推开人群大步的走了过去，不客气的问“偷东西？” 妇人被他吓了一跳，慌忙的走远了。 毛小岁听着声音回头看他，也学他的样子把篓子放到了前头。 被围的几人不说话，周围人也只是盯着。 女人衣着单薄，怀里还抱着襁褓中的孩子，一双眼睛哭的红肿，男人也捶着头，时不时的说一句“十两银子。” 毛小岁听到有人大骂“孩子都生了还跟黄花闺女一个价，缺钱缺疯了。” 男人却仿佛没听到，隔一会又说了一句“十两银子……” 毛小岁看的难受，那女人一看就是刚生产完，这男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能做出这种事的。 她还想再看，李云山却强硬的拉着她出了人群。 她一张脸冻的通红，，连眼底都是红的，这会儿拉着脸，满是不高兴。 李云山在心里叹了口气，说“走。” “她们会怎么样啊？” “不知道。”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李云山停下来看她“镇子里有个地方，那里有很多被卖的人，男女老少都有，有些是被家里人卖的，有些是活不下去自己卖的，人命在这个地方不值钱，这种事哪里都有，倒不如不看。” 她没再说什么，还是跟着走了。 李云山走到一半才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往后张望了几眼。 “我去买烧饼，你等着。” “别买了。”毛小岁拉住他“我烙饼也好吃。” “你不吃？” 她摇摇头“贵。” 寒冬腊月的在雪地里坐那么久，她也体会到了赚钱的不容易，除了肉，别的都不能让她再花钱。 桥不长，今儿个倒是有很多以前没有的东西。 毛小岁在一个摆放着木盒子的桌子上停了下来。 摊主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见她停下来立马笑着问“小娘子买膏吗？” “啥膏？” 摊主指着比鸡蛋小，像红泥一样的说“这是口脂。”又指向另外一块白的“这是皂膏，这是香膏。” “皂膏？”她凑近闻了闻，没什么味。 “怎么卖的？” “口脂和香膏贵一些，一钱余五十个，皂膏便宜，一钱。” “这还便宜啊？” “这镇子里的东西自然跟你篓子里那皂果不一样。” 毛小岁好奇“你这能卖出去吗？” “自然是能的，今天皂膏就卖了四块。” “那说明你赚了不少。” 摊贩不再回她，只是问“小娘子拿块唇脂，涂了好看，你男人看了自然也喜欢。” 她摇摇头“这东西制作又不要几个钱，卖的死贵，我还不如自己做呢。” 摊主脸上的笑没了，不屑道“那小娘子赶紧回去做，等你做出来那天我一定会去照顾你的生意。” 毛小岁听他阴阳怪气的话不觉得生气，反而眼睛一亮。 李云山看了摊主一眼，揽着她走了。 毛小岁眼睛亮亮的，问他“我们也卖皂膏，好像比卖皂果挣钱？” “贵，他卖的那是不好的，在镇子里拿货也得五六十个铜板。” “自己做啊，多简单。” 李云山“嗯嗯”的应着，没当回事。 今天回来的晚了，从坡上上来还差点摔了一跤。 院子里雪落了厚厚的一层，俩人把东西放了，李云山去堂屋点泥灶，她去厨房点火盆。 “吃馒头吗？”她端着盆在院子里问。 “随便。” 毛小岁乐呵呵的进了粮食房，先挖了三碗谷子面，又挖了小半碗白面。 把白面用温水和好揉成光滑的面团放在罐子里端去堂屋密封发酵，用开水把谷子面烫了，水开放到锅上蒸。 家里的白菜很多，她拿了一颗切了，锅里放一点猪肉，油热下白菜炒。 把炒好的白菜端到堂屋泥炉上暖着，又等了一会估摸着馒头差不多了之后她才去厨房又蒸了第二锅。 馒头吃着很顶饱，毛小岁吃了两个后就去厨房里蒸剩余的了。 三碗面蒸了两锅半，趁着厨房暖和她干脆把板油也炼了。 想到今天在集市看到的皂膏她就蠢蠢欲动。 李云山等了许久，闻着厨房里的油香味也起身走了出去。 厨房里毛小岁用木棍在锅里搅拌着黑漆漆的东西，板油这会儿才刚出油，还要好一会。 他也没问，等了会就见她把筛子放到盆上，把锅里的黑东西过滤了渣子放到一旁沉淀。 他看的云里雾里“你在干什么？” “做皂啊。”她眨了眨眼。 他无语，心想你要真能做出来家里以后可要发财。 镇子里的膏都是从县里拿的，若是她真能做出来，以后卖去镇子里哪怕便宜点也能赚不少。 他很快又摇了摇头，心说自己怎么也开始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猪油渣用小火熬起来缓慢，毛小岁把盆里的沉淀好的草木灰水倒出来扔了搓盐进去搅拌。 李云山看她浪费盐也没说什么，然后就见她拿了个勺把刚炼好还热乎的猪油也倒了一些进去。 他要阻止的话没说出口，就见她又倒了一勺。 “别浪费油。” “没浪费。” 毛小岁没理他，用筷子使劲的搅拌好然后放到了一旁。 已经被浪费了李云山也没说什么，等了会油渣出锅后两人才回了堂屋。 炸过的油渣又酥又香，俩人吃了小半碗就去床上睡了。 再醒来时屋子里有些暗了，毛小岁蹲在地上望着那盆皂膏发呆。 李云山只当她胡闹，说了句“以后别浪费油。”就要出去。 毛小岁拉住他，眼巴巴的问“你能把它完整的取下来吗？” “我去上个茅房。” 他出去回来后也开始研究起了盆，最后把盆倒扣下来，使劲的用板凳砸了几下。 毛小岁都怀疑盆要让他砸破了，然后就听“啪”一声。 皂膏还是碎了，好在大部分都是完整的。 她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把完整的切成半大的块，把碎的捡了放好，然后去端了盆水回来。 李云山不懂她为何信誓旦旦，但也好奇。 等她把那白的块放进水里搓出沫的时候才察觉出了不对劲。 拿起盆里完整的皂膏闻了闻，细闻之下有股刺鼻的味道，不浓，他又把手伸进去，也拿了点渣搓。 确实是皂膏无疑了。 第29章 村里的新媳妇 李云山呆愣了许久，依旧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毛小岁有些得意，心想：买了我是你八辈子的福气。 “你这……”他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怎么样？我就说很简单，这算下来也就一两个铜板，他卖那么贵还不让人说。” 李云山点点头，还是说“不一样，这个味冲。” “用点东西遮味就行。” “怎么弄？” “草药或者香都行，只是这样不能卖吗？” “跟镇子里卖的不一样，可能不太容易被接受。”说着又问“这有毒吗？” “没毒啊。”她把手上的泡沫往脸上抹“这些太软了，要风干硬了才能保存。” “要是有别的油就更好了，还能做其它颜色的。” “香油？” “那多贵啊。”这里靠山又依水，山上野蜂应该挺多的，她问“山上有蜂吗？” “那是什么？” “就翁嗡嗡叫，还咬人，那东西一般都在一块，还有很大的巢。” 李云山想了想，说，“有的，那东西有毒，云强之前被咬过，就在我们捞鱼的上面，跟你说的差不多，应该就是那东西。” “那就算了，那东西咬人老疼了。” “到时候我试试能不能弄回来。”李云山把皂膏放了，嘱咐她“这皂膏的事你别跟旁人说，等以后我们确定了这个生意也得背着人。” “知道了。”她也不在意。 下午炼过油的锅还没收拾，她洗了几个菌子切成丁焖饭。 院子里雪厚，走起路来咯吱咯吱响。 李云山在扫院子，她趁着天还没完全黑去后院给鸡倒了点糠皮。 家里的三只母鸡从吃糠皮后瘦了不少，她有些馋，晃晃悠悠的走回去，倚在门口，扭扭捏捏的问“母鸡贵吗？” 李云山连眼都没抬，说了一句“别嘴馋。” “我就问问又不是要吃。” 李云山这才抬眼看她，眼里还带着不明显的笑意，“这三只鸡明年开春要下蛋，等明年再买些鸡仔，年底再吃。” “知道了。”她应了声进了厨房，闻着锅里的饭香味喊了他一声。 _ 村里的喜事来的猝不及防，作为村里的婆娘，毛小岁自然也是要去帮忙的。 喜宴她见过不少，像这么寒酸的倒是第一次。 一个白菜炒肉，一大盆里面只有上头盖着几片肉，分下来每人一片也不够。 一碗谷子饭，谷子饭里还放了不少菌子丁。 最后就是一盘菌子炒鸡蛋，只见菌子不见鸡蛋。 村里吃席是要随礼的，大多都是十个铜板，像关系近的，二十往上不等。 因为是本家的喜事，村里姓李家的都随了二十，李云山自然也不例外。 席上菜少，吃饭全靠抢，毛小岁在厨房待着，看着李云山慢条斯理的样子都着急。 就这破席，不多夹几口菜都是亏的。 来吃席的人不多，中午开席，下午天没黑就结束了。 李云山先行回了家，她在厨房站了一天，活没干多少，净闻味了，拿着碗筷回到家时厨房里的烟囱冒着白烟。 闻着是炒鸡蛋的味。 李云山从堂屋出来，招呼着说“洗把手吃饭。” “啥饭啊？” 李云山看着她，“煮粥。” “那我怎么闻着炒鸡蛋味了？” 李云山不说话了，进厨房把炒鸡蛋和粥端到了堂屋。 她刚把手上打上泡沫，见状立马在水里洗了两把，拉过布巾擦干了。 之前蒸的馒头一直没舍得吃，李云山热了两个。 看他那小半盆的粥毛小岁就知道他没吃着东西。 咬了口馒头，吃了口鸡蛋，嘴里憋的鼓鼓囊囊的这才说“我看你就净扒拉饭了，菜就吃了两口，你学学人家啊，多夹点到碗里，这二十个铜板白掏了……” “……下次。” 她刚想说“哪还有下次。”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村里这一两年要嫁娶的男女很多，明年估计会更多。” 想到这她问“娶个婆娘能收多少啊？” “看席，五爷家这种跟大多数人家一样，可能赚……四五钱，甚至更多。” “亏了。”她“啧”了一声，“你这净掏了，也收不回来。” 李云山一愣，他们这情况再嫁娶一次好像是挺别扭的。 “没事。”他摇摇头。 毛小岁也是随口一说，想到刚那新娘子又忍不住问“哪里人啊？看着好矮。” 那个头比张红十岁的大女儿差不多高，李兴背着她跨火盆进门的时候露出的手腕细的就不像是个十五岁的姑娘。 “路家往前几个村，杨家村的。” “大概也是家里穷，吃不饱饭饿的。”说着他伸手在毛小岁腰上掐了一把。 毛小岁被他吓了一跳，一双大眼睛盯着他。 “你刚来的时候不比她好多少。” “有吗？”她迷茫。 “个头比她高一些，身上差不多瘦。” 毛小岁也跟着他的话捏了捏腰间，还挺有肉的，摸着也不硌手。 她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她刚到毛家的时候饿的根本就提不起力。 因为待的不久，她也没太记住。 “那我是吃胖了。”她又咬了口馒头。 新媳妇有认亲的规矩，新郎带着一家家的认人。 她们在最上面，来的时候都快中午了。 毛小岁听她很小声的叫了声堂嫂，忙应了下来。 李兴很快就笑着跟李云山说“堂哥那我们回了，你们也忙。” 俩人送他们出门。 毛小岁发现哪怕离开了，那新媳妇的脑袋也没抬起来。 她问旁边的人“你看清她长什么样了吗？” 个子本来就小，叫人的时候也不抬头，只能看到个尖下巴，连眼睛是大是小都没看见。 “没有。”李云山见怪不怪“以后有孩子就好了。” “……” 第30章 张红怀孕 一大早，毛小岁照常起来先去厨房点火盆，然后才回到堂屋洗漱。 洗漱完去厨房煮粥，再慢悠悠的去后院喂鸡。 断断续续的下了几天雪，冷的厉害，圈里的鸡都窝在一起不愿意动了。 家里地方大，扫起来也费劲，听着下面的吵闹声毛小岁也是无语了“四爷家又吵什么呀？这才消停了多久啊。” “不知道。”李云山也不关心，一路扫到了路那边。 吃过饭毛明珠来了家里，李云山犹豫了一下出去了。 毛明珠也没管，手上做着针线，还不忘说“你四爷家又吵起来了。” “听着还挺凶的，为啥呀？” 毛明珠哼笑”张红又怀了呗。” “这有啥可吵的？” “张怀霞那个贱嘴，说张红是不下蛋的母鸡，自己没本事生还抢别人的，张红刚怀，听这着话两口子能高兴？气的直接和张怀霞撕打了起来。” “张怀霞因为李卓的事本来就不甘心，今儿个又挨了一顿，哭着要寻死呢，还说要分家，让李永清又给打了一顿。” 毛明珠笑的一脸兴幸灾乐祸“这张怀霞也是嘴贱，李卓的事都多久了，好不容易李永清不打她了，她自己又非要作。” “二叔他们之前不是一直不给吗？怎么后来又给了？” “你四爷逼的，说是张怀霞德行不好，带坏了孩子。” “张怀霞不依，还说要分家，你四爷恼了，让他们搬出去，还说孩子要留下来，不让张怀霞带。” “这李永清又不傻，家里总共也才七亩地，真要分他们最多也就分个一亩多一点。” “要真按你四爷的意思把李鹏和李卓留在老宅，那李永清两个儿子都没了。” “四爷也太偏心了，二婶这人是挺不消停的，可那毕竟是二婶的儿子，给三婶算怎么一回事。” “这偏心的老人多的是，以前我们和老大家分家不也是偏心吗。” “老头子要死了还非给老大家多了二亩地，你姑父这么多年了，每年祭日都不去坟上看他们。” “金儿和忠儿成亲，要了我们两口子半条命，那银子到现在都没还清呢。” “这家借，那家还，你再看那李小茹一家子，隔三差五的家里蒸米饭吃，提起我就恨……” 毛明珠是越说越气，最后干脆连针线活都不做了。 说到最后开始大喘气，捂胸口，毛小岁忙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着说“别气了别气了，不值当。” 毛明珠平复了几下，说“不提也罢。” “这都马上过年了，日子过得真快。” “你啥时候回毛家啊。” “过完那几天年，回去还得带点东西，得看你姑父怎么说，回不回还不一定呢。” “怎么了？姑父不愿意你回去吗？” “倒也不是。”她苦笑“嫁出去的女儿再回家哪有那么容易，回去带的少了不待见，带的多了……都是穷人，哪有那么多钱。” “倒是你，之前看你在集市骂你大伯母，你是真不想回去了啊？” “回去干什么？之前在集市先是碰到了我娘，又是跟我哭穷又是抢钱，完全不顾我死活，后来大伯母又来要钱，姑姑如今都当奶奶了，自然也应明白我的难处。” “也是。”毛明珠也觉得她可怜“那你就别回了，你大伯母那两个兄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见着了躲着点。” “知道了。” 临近中午她要回去了，毛小岁送她出门，远远的就见李云山从山上下来。 毛明珠有些意外“这个天他去山上干什么？” 毛小岁摇摇头，等人走近了看他手里空空就更奇怪了。 “你去山上干什么？” 李云山看她，说的相当诚实“你们说话我不好待。” “你就这大冷天的逛了一上午？怎么不去找李云强坐坐呢，在不济厨房的火盆也没灭啊。” 这个天吹一上午的冷风也是够受罪的。 屋子里暖和的很，她让李云山先去躺着了，自己去厨房做饭。 天冷就想吃点好的。 她去挖了一碗面回来擀面条，想着晒过的菌子不少就又炒了个菜。 之前丁文秀骂她，村里谁家炒个荤菜或者用荤油炒菜味都很明显，她以前没觉得，这回儿倒是发现了。 屋子里李云山睡着了，怕面坨了她就给喊了起来。 _ 这里的冬天雪多的像是停不下来。 前些天断断续续的出过几次太阳，之前下的雪没化，下午又开始飘了起来。 早上扫的院没多会就又落了一层。 毛小岁喂完鸡回来李云山还在床上躺着人倒是醒的。 她问“明天赶集还是要卖谷子吗？” 李云山坐起身下了床，在泥炉旁的小板凳上坐了下来，抓起地上放着的豆子往上面放了一把烤着，这才说“明天卖白菜，留一些吃的，其余的全部卖掉。” “马上要年底了。” 都腊月了，再有十来天也要过年了。 “要买什么吗？”李云山问。 “灯笼？大过年的挂喜气点应该挺好看的。” “我会做，集市有卖红纸的，糊一下就行。” “那你多做点，我们多挂点。” “行。”李云山笑看着她。 第31章 阿壮和阿嫂 白菜在偏房里冻成了冰坨子，颗又大，六七颗就是一篓子。 集市依旧热闹，人也多，桥上不少吆喝糖葫芦和糖果的。 两人找了个稍微人多的地方坐下来。 李云山刚把白菜拿出来，一个长相颇好的妇人拉着个手里还拿着根糖葫芦的女孩子就走了过来。 那小姑娘两岁的样子，眼睛大大的，脸蛋圆圆的，长的也不像村里的孩子那么黑，衣着干净，连头发丝都像是精心打扮过得，头上绑着个红绳长长的垂在脑后，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 那串糖葫芦更是色泽鲜红，里面的果子颗又大，外面裹着层糖浆，看着就好吃，毛小岁没出息的看馋了。 李云山看着女人，很自然的叫了声“阿嫂。” 女人也笑了，眼睛却是打量着毛小岁的。 毛小岁搞不清状况，还是冲女人笑了一下。 李云山给她介绍“这是猪肉摊子阿壮哥家的嫂子。” 女人一听就笑了，望着她也说“叫我阿嫂就行。” “阿嫂。” 女人手里拉着的小姑娘蹲在她面前抓了把篓子里的皂果。 怕她吃了，毛小岁忙紧张的说“这个是洗手的，不能吃。” 小姑娘看她，奶声奶气的说“我知道，云山叔叔给了我们好多。”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着说“等我以后给你送更好的。” 小姑娘不懂，还是点点头，然后就把糖葫芦递到了毛小岁的嘴边，顶着一张天真的脸说“小婶婶你是不是也想吃啊？” “……我不吃小孩子的东西。” 小姑娘也不知道大人会撒谎，把糖葫芦塞进嘴里，手指着桥那边，含糊着说“小婶婶，我家就在那边，你想我了记得来找我。 毛小岁忙点头。 女人摸着她的脑袋，轻声的说“你不告诉小婶婶你的名字吗？” 小姑娘“嗯”了一声，眼睛盯着她，认真的说“小婶婶，我叫平安。” “我叫小岁，我们两个合起来就是岁岁平安了。” 平安笑眯了眼。 女人也笑着，这才说“天冷我就带她回去了，云山过年带着小岁来家里坐。” “行。”李云山应了下来。 等人走远了毛小岁还盯着那处，李云山起身走了，很快又回来，手里还拿着根糖葫芦。 毛小岁眨了眨眼，有点羞耻是怎么回事？ “我不爱吃。”，她笑的不好意思，手却诚实的接了过来。 糖葫芦吃着很甜，她立马笑了起来。 李云山看着好笑，说“集市里不贵的东西想吃都可以尝尝，别老盯着小孩子的。” “……很明显？”她这才后知后觉，那刚刚女人是不是也发现了？ 李云山憋笑“吃。” 她有些不高兴，这么大人了还丢脸。 她把糖葫芦递到李云山嘴边让咬了一口，小声的问“阿嫂他们是不是对平安很好啊？” 其实不问也知道，至少毛小岁来这么久没看到过谁家对闺女这样的。 穿的衣服比女人的好，收拾的干干净净，打扮的也漂亮。 女人跟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都是笑着的，很温柔。 她压根就不像是这里的人，更像是有钱人家的闺秀。 “是很好。” 想到什么李云山说“阿嫂全名叫丁阿嫂。” “那平安呢？” “也姓丁，阿嫂是随了夫姓。” “还能这样？”她疑惑的很“不会是兄妹？” “不是。” 李云山不愿再说，只是提醒她“吃完做生意。” 毛小岁“嗯嗯”点头又给了他一颗。 白菜五个铜板一颗，卖的也快，皂果也零零散散的卖了一些。 因为要买东西两人就逛了逛。 接近年关，集市卖的东西也逐渐喜气了起来。 卖红纸和卖灯笼的摊子都不少，价格也相差无几。 一个灯笼五个铜板，一张大红纸两个铜板。 做工都不好，摸着很粗糙，再搓两下还掉色 除此之外甚至还有摆摊写对联的书生。 一根青带挽丝，穿的破破烂烂，二十多岁的样子，看着文文弱弱，眉眼间还带着股读书人特有的傲气。 只可惜集市来来往往的人没一个理他的。 毛小岁心想你活该没生意，出来挣钱还给人摆臭脸子。 从头逛到尾，除了卖吃穿用的，还有卖草药的，甚至有郎中带着草药现场把脉看病的，主要生意还挺好。 毛小岁只觉得惊奇，以往也没见这么多奇景。 桥外面也摆着不少摊子，还有卖野果的。 比鸡蛋小一些，冻的邦邦硬，年迈的摊主逢人便说“甜的很。” 毛小岁还没吃过呢，于是顺嘴问了一句“怎么卖的？” “一个铜板三个。” 她自己也有十个铜板，还是问李云山“你想吃吗？” “买。”他正要掏钱毛小岁就把自己怀里的钱袋子掏了出来，递给小贩一个，还跟他说“我也有钱。” 李云山不太明显的笑了一下。 果子冻的很实，一口咬下去是沙沙的甜味。 “好吃。”她看向李云山。 李云山也咬了一口，是挺甜的，于是看向摊主“再来五个铜板的。” 摊主乐呵的应着了，拿了十五个给他们，最后还送了一个。 果子吃着实在冰牙，还冰手的很。 她吃了一半就装进了兜里，想着回去烤火的时候再吃。 除了卖野果子的，还有卖艾叶的。 毛小岁抓了一把闻了闻，味很香，于是他小声的问旁边的李云山“用这个遮味怎么样？” “也行。”他看向摊子“怎么卖的？” “一捆十个铜板。” 他们自然是用不上这么些的，于是问“半捆卖吗？” 摊子今天可能没生意，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麻溜的拆了半捆给他们。 艾叶长的高，土还大，篓子里没法放，李云山只得提着。 眼见该买的东西都买完了，李云山招呼着她回去，毛小岁却兴冲冲的跑到一个妇女的摊子前，手指着麻袋里的东西兴冲冲的问“这个怎么卖的？” 李云山过去一看，发现是火麻子。 于是提醒她“先用艾叶试试，不成再买别的。” 毛小岁凑近他，小声的说“这个很好吃。” “这是药。”其它村里有种这些东西的，但大多是卖药铺的，还没人吃过呢。 “好吃……” 第32章 火麻子 最终还是以十个铜板的价格买了两斤。 毛小岁看起来还挺乐呵。 李云山也没骂她，又招呼了她一声这才往回走。 集市快散了，陆陆续续往回走的人很多，她们前面一群婆娘走着，其中一个回头了一下，然后就见那几个人开始频繁的往后看。 她也跟着往后看了一眼，他们后面也是人，就是不知道这群人在看什么。 他们和李云强是一前一后回村的，到村口往坡上走的时候丁文秀走了出来，对着李云山大喊。 “你过来，我有点事找你。” 李云山皱了下眉，把空了的篓子递给她，嘱咐“你先回。” 毛小岁接过走了，等她把厨房和堂屋的火点着，把粥煮上的时候李云山回来了。 毛小岁也没问，坐在小板凳上低头挑火麻子。 火麻子也俗称麻子，炒熟磨了之后放点盐和葱花烙饼特别香。 她们镇子里以前就有家专门卖麻饼的店，她隔三差五的就要去吃上一回。 毛小岁心里盘算着吃食，想到李云山进门后都没说话不由得抬眼去看。 李云山手撑着脑袋在想刚才的事。 丁文秀叫他过去是因为煮了红糖荷包蛋。 三个碗，每个碗里两个。 李云强可能是也发现了没有毛小岁的所以说了两句。 李云山倒是不在意，家里有鸡蛋，想吃以后买点红糖也可以自己做。 但他这会儿也不想吃，于是说了一声就打算回去了。 丁文秀态度却是十分的强硬，硬是把他按在了凳子上。 他想着吃就吃，刚端起碗就听她又说起了李云强娶婆娘没钱的事…… 最后鸡蛋也没吃，闹的不欢而散的来了。 李云山原本是在等她问，结果等了半天她又低头挑火麻子了。 他问“这东西怎么吃？” “炒熟磨了，烙饼特香。” 李云山没听过，既然都买了还是说“那你烙。” 毛小岁没理他，把挑拣好的火麻子用簸箕清理了后装进旁边的布袋子里。 锅里煮的粥也好了，她去端了两碗回来。 吹了一上午的冷风，这会儿吃过饭人就懒了，索性家里也没事，毛小岁干脆堵了门去睡了一觉。 李云强是下午来的，李云山正在做脱皂膏的磨具，听着动静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来了。” 李云强一脸尴尬的叫了声“嫂子”，毛小岁这会儿懒也不想动就没挪地。 李云强似乎也不在意，在李云山旁边坐了下来，好一会观察着他的脸色才说“奶奶……我会好好说她的。” 毛小岁打了一半的哈欠听着这话顿时没了，难怪李云山今天都不说话，不过这李云强也是的，道歉的话天天说有什么意思？ 他若真不想丁文秀如此，办法多的是，每次都不温不火的说几句，下次又这样，合着就只能他两受气呗。 她是越听越气，连着李云强都看不顺眼了。 李云山全程沉默着，在李云强叫了声“大哥。”又说“我也没辙。”的时候毛小岁不禁冷哼了一声。 李云强立马看她。 毛小岁余光发现李云山还在忙活自己手里的事，好像没听到。 她到底还是不好说过重的话，又继续低头拆缝李云山那些带补疤的衣服去了。 待了会李云强坐不住了，又跟李云山说了句之走了。 李云山提着手里那块木头朝她走了过来，毛小岁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然后就见他拿走篮子里的剪刀。 见她一惊一乍的还有些疑惑“你干什么？” 她摇了摇头，李云山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 盯着她，最后还是说“我不打女人。” 毛小岁“哦”了一声，心想：我刚哼了你弟一声，你这架势换了谁不会多想？ _ 时间一晃年也到了，一大早林云山去了山上，回来时拖了些跟手指差不多粗细的树枝。 毛小岁伸手摸了摸，疑惑“这干的不行？” “可以，用绳子一点点的绑。” 李云山拖进堂屋里去做了，毛小岁跟了过去。 就见他把棍子剪成无数不同类型长短的棍子，底部需要用圈起来的那部分也是用绳子绑的。 他手速很快，不多会就做好了一个。 她看的惊奇，去厨房用开水弄了点面糊来糊红纸。 又去找了点麻绳把灯笼挂在了堂屋的房檐底下。 院子依旧是灰扑扑的，这会儿挂了红灯笼感觉喜庆了许多。 “好看。”她伸手触碰了一下。 屋子里李云山提着新糊的一个出来，抬手也挂了上去，盯着看了许久，也说了一句“好看。” 今年这个年格外的有意思，大概也是家里多了个人，有了人气的原因。 毛小岁盯着看了会就去厨房煮粥了。 吃过饭李云山继续做灯笼，毛小岁把家里晒干的野鸡和兔子各煮了两只。 挖了两碗白面，从厨房木架上的罐子里拿出之前发好的面引子。 面引子是风干的，只需要化在温水里和面就行。 她把明天要烙饼的面和好放到堂屋里去发酵。 地上李云山已经做了不少灯笼了，她数了一下，大概八个，于是问他“差不多了，再多也没红纸了。” 李云山应着，把手里这个快速的绑好。 厨房肉煮着，她帮着把红纸糊上又挂起来，然后才问他“有什么东西能弄火麻子吗？” 他们买的太少，用窑子里的石磨还要清洗也不划算。 “我来捶。”李云山说。 毛小岁欢快的进了厨房。 火麻子清洗干净放到干净无油的锅里用小火炒，炒到能微微闻到油香味把火灭掉在继续翻炒。 两斤火麻子炒起来也快，李云山已经洗好了磨和捶。 把火麻子放进去，李云山抬手用力的捶了几下很快就成了一团糊糊。 她用手摸了摸粗细，说“再捶几下。” 李云山力气大，又是十几下，摸着没有很扎手和很明显的阻力之后才用小勺子舀出来放到小盆里。 火麻子闻着油香味很重，李云山也抹了点尝味，发现确实很好吃。 “毛家那边有这种吃法吗？” 从之前的皂膏再到火麻子饼，李云山发现她会的还挺多，件件都让人惊讶和捉摸不透。 “不知道。”她随口应着也没当回事。 第33章 除夕灯笼红 鞭炮一响新年到。 一大早村里的小孩子就开始嘴动放炮，村里的婆娘也忙起了过年的饭菜。 毛小岁站在围墙边上听着还觉得挺有意思。 厨房里烟囱冒着白烟，她站了会估摸着馒头蒸的差不多了才往回走，进院门的时候还伸手拨弄了一下挂着的红灯笼。 李云山穿着压箱底的，也是唯一一身没有补疤的衣服。 先是把挂着的灯笼摆弄了一番，然后才开始打扫院子。 因为是过年，她早上烫了好些谷子面和我豆面蒸馒头，蒸笼上还放着碗菌菇蒸蛋。 她往外喊了一声“先吃饭。”把馒头和蒸蛋放到了桌子上面，又把昨天煮肉的汤里煮了点白菜。 肉汤不是很好喝，味也淡，两人干脆当做水来喝。 正吃着丁文秀从门里进来了。 毛小岁下意识的看了眼桌子上的蒸蛋又缩了缩脖子。 李云山倒是如常，起身问她“有什么事吗？” 丁文秀打量着他的神色，把手里褐色的一小包东西递给他“你们拿去喝。” 李云山没接，只是淡淡的问“什么东西？” “红糖。” “你拿回去喝。”李云山没接，又问了句“吃了吗？” 丁文秀脸色这才好了一些，一口气刚提上来又泄了，说“没吃呢，我也得回去蒸馒头，你们吃。”说着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也不等李云山送她，迈着短腿一下子就没影了。 李云山脸色依旧如此，鸡蛋大点的红糖放在桌子上也没人动。 毛小岁虽然馋，但丁文秀的东西也不想碰。 直到吃完饭，李云山顺手放在了木架子上用一个碗扣住。 两盆面蒸了一早上，中午毛小岁才有空做火麻子饼。 把发好的白面揉成光滑的团切成小块再擀成圆饼。 火麻子里放香油和少许的盐调味，用筷子顺着一个方向搅拌直到顺滑，再取一块铺到擀开的面饼上，把一头折过来压实，不漏就行。 锅里放一点香油，油热把饼放下去煎。 李云山在外头转悠，闻着这味也走了进来。 “香？”她有些得意，把烙好的饼盛出来放到案板上切开，拿来两个碗每人分了一半。 这个味太香了，李云山也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好吃。”他点点头，说“可以摆摊了。” “真的吗？” 李云山笑了“太贵了，卖不出去。” “集市那个卖烧饼的就是那个村的人，你看他一早上个集的生意，压根就卖不出去几个。” “这里人还是太穷了，要是去县里应该会有生意。” “算了，就这小本生意，光租个房子就够我们好几年吃喝的，现在这样也挺好，还怪悠闲的。” 李云山也只是随口一说，真要去县里他也没那个本事。 尽管如此还是对她甘愿留在这里的话有些意外。 不单是村里，凡是十里八乡的姑娘和妇人，包括男人，没几个不向往县里和镇里的生活。 她这话让旁人听了，只会觉得没出息的紧。 两斤火麻子烙了五张饼，剩下的白面用菌子和白菜还有肉包了一笼包子和几个馒头。 _ 村里人过年都会吃鱼，鱼代表余，也是希望能够年年都能余粮，余钱。 之前都是煎的，这回毛小岁给扔了几颗花椒，倒了小半碗水煮。 家里没有白米她就煮了一碗谷子，顺手还蒸了碗菌子蒸蛋。 忙活了一天没停过，这会儿天又阴沉沉的看着要下雪。 她把昨天煮好的肉端了一碗，又准备好白菜和菌子，但凡家里能做的她都翻了出来。 村里整个都被肉的荤香味包裹着，吃了一天没停过，她这会儿也不馋。 晚饭还没出锅天上就飘起了雪，李云山喂完鸡回来把油灯点着，也在厨房里等了起来。 毛小岁这会儿直犯困，坐在凳子上一直打哈欠。 李云山起身去了堂屋，回来时端着半碗之前在泥灶上烤的豆子。 毛小岁抓了几颗嚼着，等外面天色彻底黑了后两人才开始吃饭。 堂屋里泥炉烧的暖和的很，李云山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小坛子。 坛子上塞的红布很显眼，酒味也很浓。 他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干脆用手擦了下坛身上的土，又去厨房拿了两个碗回来。 “啥时候买的？” 李云山没说话，倒了一点给她，“喝点舒服。“ 毛小岁不信，她以前只在做饭的时候用过，单闻这个味，她就不喜欢，太冲了。 不过她也没拒绝，端起来抿了一下。 味确实冲，她就嘴皮子抿了一点，那点味很快就过了。 她又喝了一大口，这一下子冲的差点没给她送走。 从嘴巴辣到嗓子眼，一路顺着下去，肚子和心口尤其疼。 李云山被她张着嘴的样子吓着了，忙夹了一筷子白菜递到她嘴边。 毛小岁张嘴吃了，慢慢的有些缓过来了。 “没你这么喝的。”他端起来抿了一小口示意给她看“抿一点就行，喝多了冲，也容易醉。” 毛小岁“嗯嗯”应着，又夹了口菜，等那个劲过的差不多了才又抿了一点。 碗底的一点酒快喝完了，她还是没觉得哪里好喝，就是嘴巴还想尝一尝。 李云山接过她的酒碗把最后一点喝了，给她夹了个兔腿“吃饭，都冷了。” 她瞪眼，有些不高兴“干什么呀，我还没喝完。” 李云山看她眼睛都迷糊了，又说了句“吃饭。” 毛小岁摔筷子，瞪着他。 李云山无语，抬手又给她倒了点…… 第34章 碰着相亲对象了 一觉醒来头疼欲裂，还恶心。 李云山不在屋里，外头飒飒飒的有声音，应该是在扫院子。 毛小岁把床铺整理了，又往泥炉里扔了根柴。 夜里雪下的厚，院墙上也积了不少，厨房里烟囱冒着白烟，锅里蒸笼上热着馒头和昨晚吃剩的菜。 她脑子有些空，显然不记得自己昨晚吃没吃饭的事了。 既然早饭已经做了，她就先去上了个茅房。 李云山扫着雪往路那边去了，连带着下坡的路也扫了，场地那块村里的小孩子野着一起玩，大喊大叫的倒是有几分过年的热闹。 _ 初五，早上终于出了太阳，今天要去丁阿壮家，之前丁阿嫂的话毛小岁也没当真，这会儿听李云山要去她人都惊了。 “你往年也去吗？” “不去。” “……有没有可能，人家只是客气一句。” “不是。”李云山解释“她那天是特意来看你的。” 毛小岁忐忑又不好再说什么，跟着她出了门。 在村口碰到提着个篮子的毛明珠。 “去哪啊？”毛明珠喊。 “去……串门。”毛小岁看她穿着比以往都新，估摸着是回娘家。 “姑姑回毛家？” “去看看。” 他们不顺路，打过招呼后就各自走了。 今天桥上没人，肉摊子的门也关着。 李云山带她进了村。 村里门户多，李云山走到第三家的时候走进去，在门口喊了声嫂子。 堂屋里一个年轻的男声应了句，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岁的平安。 “云山叔。”少年六七岁的样子，个头已经抽条，脸上却带着明显的稚嫩，见了李云山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李云山喊了他一声“平顺。” 平安从台阶上跑了下来直奔毛小岁，嘴里甜甜的喊“岁岁小婶婶。” 丁阿嫂两口子从堂屋出来，丁阿壮靠在门上笑，一扬手喊“进来坐。” 毛小岁抱着丁平安进了屋。 屋子里生的同样是泥炉，比他家的大很多，上面放着几个木盘子，里面装着鸡蛋和果脯一些东西。 丁阿嫂提起泥炉上的水壶给他们倒水，又去端了盘点心过来。 毛小岁还没吃过这里的点心，想到上次丢脸的事也没敢多看。 几人坐了下来，丁阿嫂这才看向一旁坐在李云山旁边的丁平顺“叫婶婶了没有？” 平安顺立马乖巧的喊了声。 毛小岁应着，心里却在想，这丁平顺和丁平安应当是兄妹。 只是这丁平顺身上穿的衣服明显不如丁平安…… “过年生意咋样？”李云山问。 丁家也是种地的，一年到头猪肉的生意也就过年会好。 丁阿壮乐呵一笑“还行，比去年好点。”说着看着毛小岁笑了起来“你这娶个婆娘就是不一样，往集市跑的次数都多了。” 毛小岁看他。 丁阿壮笑呵呵的解释“他这张脸凶，人都不敢往他摊子上凑，多数时候是和他弟卖的，他自己摆摊都卖不掉。” 李云山也不生气，抬手捏了块点心放到她手里。 毛小岁接了，先是给丁平安，见她自己拿了一块吃之后才小口的吃了起来。 点心是豆馅的，吃着不是很甜，一块不大，她三口就吃完了。 对于丁阿壮的话她只是笑了笑，总感觉李云山和这家人的关系不像他说的那样，比起和丁文秀和李云强相处，李云山在这明显要更放松一些。 两口子性格都不差，扯东扯西的也聊了起来。 丁阿嫂还给她看了自己做的衣服。 是小孩子的，比丁平安的还要小很多。 她了然，笑着问”嫂子是有身孕了？” 丁阿嫂笑着点头，眉眼温柔。 毛小岁看着，心里在想：她这样的人好像真的很有资格当一个母亲。 丁平安她之前见过一次就觉得性格很好，很讨喜，丁平顺同样如此，从进门后就一直很安静很认真的听大人说话，丁平安往外走的时候他还会不放心的跟出去，跟她说话的时候也特别有耐心。 _ 快中午，她和丁阿嫂去厨房准备午饭。 她家的厨房很大，地上好几个缸，上面用草盖子盖着。 毛小岁还以为是水，于是问“晚上不会冻住吗？ 丁阿嫂笑着揭开了上头的盖子，里面都是杀好的猪肉，她解释“冬天没草了废食，天一冷就会杀掉。” “这么多？” 这四大缸，至少得六七头猪。 “去年的猪崽没卖掉，是多了些。” “还卖猪崽啊？” 丁阿嫂点头“往年也能卖五六头，去年就卖了两头，这不剩了这许多。” 她拿了一大块肉出来，比之前他们买的还要大块。 丁阿嫂也不切，直接扔进锅里煮，又从旁边的缸里拿了一扇排骨放里面。 见她还要拿，毛小岁看的眼睛都直了“这也太多了。” “家里人多。” 毛小岁也不好说什么，见她煮完肉，两人这才又重新回到堂屋。 门外有人喊了一声“买肉。” 丁阿壮忙起身往外走，毛小岁这才发现他右腿有疾，瘸的不明显，更像是弯不下去，走路的时候直楞楞的。 她收回视线，端起自己的杯子抿了口水。 李云山出去上茅房，毛小岁听到院子里的人和他说话，好奇也去看了一眼。 就见院子里站着的像是母女俩。 其中年轻的那个缩着肩膀躲在妇人身后，似乎在害怕着李云山。 妇人笑的却是一脸灿烂，还问李云山“娶着婆娘没？” 李云山好像不太爱搭理，想走又听她问“我觉得你和我家翠翠就挺合适……” 丁阿壮忙笑着打断”要多少啊？” “二十个铜板的。”女人回完还想再说几句的时候李云山已经出了门。 丁阿嫂喊了她一声，笑着说“是以前给云山相看过的姑娘，那姑娘有个相好的不愿意，后来她那相好的娶了，这姑娘还没找着下家呢，她娘在这碰着云山了估计又起了心思，你别放在心上。。” “没。”她本来也不会多想。 第35章 齐玉珍出嫁 中午吃饭，丁平顺跑了出去，回来时带着老两口。 丁阿嫂喊了声“爹娘。”招呼着说“进屋吃饭。” 毛小岁顿时不自在了起来，站起身等着两人先落坐。 两人也认识李云山，笑着说了声“来了。” 丁平安指着毛小岁，奶声奶气的说“岁岁小婶婶。” 老两口的目光又看向她，打量了许久，才说“真俊的姑娘。” 李云山也看了她一眼，点头附和。 毛小岁红着脸到底还是被说羞了。 老太看在眼里，指着凳子让她坐。 午饭是两大盆的肉，因为没切，毛小岁有点不知道怎么下手。 李云山像是在自己家，没有一点客气，用刀子给她切了两块排骨又切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 丁阿嫂把混好的盐和花椒给她，示意她蘸着吃。 毛小岁蘸了一点，咸咸的，麻麻的，还有猪肉特有的香。 排骨肥瘦正合适，吃着很过瘾。 这是她来这之后第一次这样大口的吃肉，到底还是顾忌在别人家，吃了一些就停了，刚想说去洗个手。 她旁边的老太太就又放了两块排骨到她碗里，笑着说“吃，吃饱点。” 毛小岁笑着应了。 肉吃到最后有些腻了，她喝了口水，拦住了还想往她碗里放肉的老太太“够了够了，我真的吃好了。” 老太太见她神色不似作假，这才作罢。 吃过饭后老俩口就先走了，她和丁阿嫂蹲在地上洗碗筷。 毛小岁问“叔和婶不在这煮吗？” “他们在猪圈那边，家里后院太小了，我们就把猪圈盖在了地里，在旁边盖了两间房。” “村里有喜欢偷东西的，爹和娘就在那边看着。” “家里还有两条狗，也不用他们太操心，这个时候喂食，夏天我们会打了草背过去。” “现在几头猪啊？” “六头，三头种猪，三头卖的。” “废粮吗？” 丁阿嫂笑了起来“夏天就是累点，冬天废粮，家里九亩地，猪得吃一两亩，也就今年，往年没这么多。” “谷子喂吗？那是挺可惜的。” “没法子，可惜是可惜，好歹也能赚点。” 下午，太阳隐隐有了要阴的趋势，两人也该走了。 李云山从怀里掏出两串小铜钱分别递给了丁平顺和丁平安。 铜钱不多，每串十个的样子。 丁阿壮提着肉从厨房出来，李云山忙说“不要了，上次买的没吃完。” 毛小岁也忙说“上次买的都没怎么吃，家里还有鱼这些。” “拿着，家里还多呢，这个年也快完了，往后起码一两个月没生意。” “晒了放着，你们慢慢吃。” “嘿。”丁阿壮笑了，“我这往常一两个月杀一头，家里不缺肉，你们拿着吃。” 又推辞了几下还是拿着了。 肉很大块，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_ 过年不止走亲戚的人多，就连嫁娶的也多。 一大早村里人声鼎沸，像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毛小岁坐不住出去看了眼，村里的小孩子跟着一群人身后走，那些人手里还提着东西，这架势不像是来串门的。 那群人分别进了齐家和林家，毛小岁这才了然，应该是来相看下聘的。 堂屋李云山正在翻泥灶上放的艾叶杆，看她进来随口问“干什么的？” “进齐家和林家了。” 他点头，说“六爷家的李胜下月初也要成亲了。” “这么突然。” “都是这样的，两家人谈好钱就可以嫁娶了。” “李云强呢？” “说是要等三月往后，具体不知道。” _ 晚上张芝来了家里，也不进屋，就在院子里站着。 毛小岁只得出去问她“咋了这是。” 张芝笑了笑，问她“你当初穿来的那身喜服还在吗？” “在的，我今天看到你家去人了，是说亲的吗？” “是。”她笑着说“定下来了，月底就嫁。” 这会儿都十八了，那也没几天了。 “喜服在的。”她说，“我去给你找，你进来坐会。” 张芝摆摆手“我就在这站着，村里没破的都是六十个铜板，你这也是吗？” 毛小岁不知道，说“我进去问问。” 屋子里李云山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听到外面的话说“你六十个卖她，留着也没用。” “行。”她从柜子里把当初冲喜得那身衣服翻出来。 她这身衣服也是从别人那买来的，当时孟秋还骂了不少话。 衣服她洗过，看起来也挺新的，拿出去给张芝看过之后收了六十个铜板。 毛小岁送她出门，等人从坡上下去才捏着六十个铜板进屋。 “给。”她把银子递过去。 李云山下巴指了指衣柜“你自己放里面。” 毛小岁也没多想，用衣柜上的小钥匙把小木箱子打开把银子扔了进去。 齐玉珍出嫁那天又是大雪，早上只听到几声敲锣打鼓的声音。 她在家门口往下张望着，就见齐玉珍穿着嫁衣，盖着红盖头被男人背着走了。 下坡的路被挖出了许多坑坑洼洼，等接亲的人走后，齐家又用铲子把坑一点点的填了。 “进屋。”李云山率先转过身。 她跟了上去，追问“这雪多久能停啊？感觉下了好几个月了，就没正儿八经的晴过。” “这里的冬天就是这样，等下月中旬会暖和，山上的河水渐渐消融的时候就暖和了。” “早上吃什么？” 一大早光看热闹了，连粥都没煮。 “煮粥，再炒个猪肝。” “成。”李云山拿起靠墙的扫帚扫起院子来。 第36章 王霜的心思 二月，李胜娶亲。 大早上毛小岁要去帮忙，李云山也闲不下来，跟她同一时间去了李家。 李家门口聚了不少人，厨房里女人也都在，她们聚在一起吃早饭，就是没一个干活的。 毛明珠见她干站着，问“你吃了没啊？我们可没饭。” “吃了，过年蒸的馒头。” “那你先去那边切菜。”李小茹随口安排她。 毛小岁没理她，李小茹也没再自讨没趣。 村里女人多，不管是谁家的喜事都会过去帮一帮忙。 席薄，切菜炒菜都有村里婶子辈的妇人做，她就在厨房站一站，递个东西，抱点柴。 跟她一样的还有年前李兴新娶的媳妇。 毛小岁这回倒是能看见脸了，就是那双眼睛总是有种看不起人还特别看你不顺眼的感觉。 毛小岁问她“你冷吗？要不往里站站？那门口透风。” 她觑了一眼，摇摇头。 毛小岁又问她“你家哪里的？” “杨家村……” 她也不问了，扭头看向聊天的一群人，走了过去就听她们在说回娘家的事。 五爷家的大婶子周敏说“我那个嫂子真不是个东西，我人还没进门呢就问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你这个好歹还知道问一问，我是直接被抢了篮子……” 毛小岁听着，低声问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毛明珠。 “姑姑，你回家咋样？” 毛明珠叹气，声音也不小，“还能怎么样，跟他们说的差不多。” “一方面高兴我带了肉，一方面又觉得我带少了，明里暗里的拿这个说事，我待不住就回来了。” 毛小岁不是很懂，大家不都是嫁出去的女儿吗？你在婆家为难别人，回家别人为难你，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接亲的人回来了，厨房的女人也出去看热闹。 村里拜堂都比较简单，跨火盆，拜天地，送新娘子进房，然后才是开席。 上菜的活有村里没成亲的少年，毛小岁只负责递一下或者偶尔端一下。 李家村的席上李云山不在，只有一只空碗在那放着。 要随二十个铜板的，毛小岁也出去找了一圈。 家里大门开着，她刚想进去喊一声就听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她寻思着是丁文秀，掀开帘子就见是王霜。 王霜站的和李云山有些近，这会儿进屋了她才听到人在抽泣，李云山脸色冷的很，侧着身子一副生人勿近的样。 毛小岁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今天李胜的亲事村里的婆娘都在下面帮忙，她是不可能在家的，而且王霜也不可能来找她。 那就只能是来找李云山的。 她倒不是生气…… 王霜看了她一眼，也没走。 李云山冷着脸说了一句“出去。” 毛小岁掀开帘子要走，李云山气的大喊“你干什么去？” 他压抑着怒气，大概也是怕被别人知道。 她回头，恍然大悟，看向王霜“你这是？” 王霜一双眼睛盯着李云山，大概是恼羞成怒了，手指着毛小岁“我到底哪里不如她？她一个被人配了死婚的，你宁愿花钱买她也不娶我……”说到最后已经哭喊了起来。 毛小岁无语，“你说话注意点啊，我人还在这呢，再说了，什么叫配死婚？那叫冲喜。” 王霜不屑“你不知道吗？路家打的可不是这个主意，要不是他花钱买了你，你现在早就跟那个路风在一起长眠了。” 毛小岁被她说的一惊，很快又反应了过来“他买我都不要你啊，你要不要反省一下自己哪里做错了？” “还有啊？这事已成定局，你这偷偷摸摸的跑过来，是甘愿当妾？” 村里人谁家纳妾这个事毛小岁不知道有没有，就是从李云山对她的态度，总感觉也不是那回事。 难不成两人之前有一腿但是没成？李云山因爱生恨？ 她这番话被气到的不只是王霜还有李云山。 两人都死死的盯着她。 毛小岁恍然，她是被买来的，也不是娶的，真要当牛做马做妾，好像只能是她。 她小声的“啧”了一声，莫名有些不爽。 眼见还要僵持下去，她试探着开口“那个……开席了，随了银子的，我又不能吃，你要不下去吃两口？” 李云山脸色这才好了一些，也不看王霜，走到毛小岁面前，对身后的人说“你母女俩当初编排过什么话真当我不知道？当初在山上救你是因为我不知道，我若是知道……”他冷哼一声“小姑娘家家的，还是要点脸面的好。” “真要闹大了，受罪的可是你。” 王霜瞪着他，最后哭着跑了。 李云山松了口气，看向一脸没当回事的毛小岁，挑眉“妾？” 毛小岁“啊……”了一声，嘟囔“我哪知道你俩有没有……” 李云山黑了脸“四年前她在山上挖菌子崴了脚，当时天都黑了，她吓的坐在地上哭，我捞鱼下来碰到了，是我背她下来的，考虑到我名声不好就谁都没说。” “后来王霜就总在没人的时候往我面前凑，她当时年纪太小了，我就把她当妹妹。” “也是后来我才知道，说我杀我爹和继母那事是她们母女传的。” “你咋知道的？” “我去路家相看姑娘，临走忘东西了，进去拿的时候听到了。” “那是挺可恶的。”毛小岁嘟囔“你还是比较心善的。”这事换了她可没那么好脾气，定要让她尝尝什么流言害死人。 李云山不再提，锁了门回到李家时就见席果然开了。 李田一看席上没东西了，于是说“等下一席再吃。” 李云山点点头，帮着把其它空席上的碗筷撤到厨房。 毛明珠问她“干什么去了？” “肚子疼，回了趟家。” 厨房本来也不忙，也没人在意。 席散回到家李云山照常煮了粥，还煮了两条鱼。 吃饱喝足又睡了觉，再醒来时天都黑了。 李云山还睡着，她赶紧去后院喂鸡。 厨房里今天下午的粥还有，她给热了，又炒了个菌子。 正吃着李云强来了。 “怎么了？”李云山问他。 自从上次的事后李云强已经很少会来了，这会儿天色都晚了，估摸着是有事。 李云强“嗯”了一声，拉了个凳子坐下来，这才说“路家那边刚说下聘的事要提前。” “借多少？” “还缺四两。” “家里只有二两。” “等我卖了粮还你。“ “行。”李云山起身把银子拿了起来，除去二两还剩下些铜板。” 等人走了，毛小岁这才问“不是定好了吗？怎么还能提前啊？” “估摸着是旁人也要下聘，要是那家人比云强条件好他们就不会通知了，若是没有云强好就会知会一声。” “还能这样？” “自然。” 第37章 喜事上闹事 二月中，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雪下的也少了。 家里还剩不少白菜，李云强要开席，一大早丁文秀就跑上来拿。 家里李云山在，毛小岁就没去凑热闹。 丁文秀却不罢休，站在院子里喊她。 她出去看了眼，问“怎么了？” “你死人啊。”丁文秀拉着脸骂她“都在忙活你在屋子里享什么福？” 毛小岁是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人，还是问她“要帮什么？” “这两块肉借我们使使。” 她拉了脸，这死老太婆是真不要脸，李云山前脚出门后脚就要算计她。 “这是我们吃的。” “你是什么猪嘴吃这么多？” “那你跟李云山说，我做不了主。” “你这贱蹄子说什么？反了天了你。” “家里的事哪件是我能做主的？” 丁文秀被她气着了，抬手就打了过去。 毛小岁挨了好几下，顿时疼的满院跑。 李云山从门外进来，冷着脸问“又怎么了？” 上次的事让丁文秀意识到李云山是真的会生气，心里再恼也没法子，没成想这人刚出去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伸手捋了下耳边的碎发，大骂“你这婆娘骂我一个老太婆。” 毛小岁委屈，“这么两大块肉你想我送给你，我哪敢，你不得跟云山说吗？打我有什么用？” 李云强听着这话眼皮子也是一跳，看着丁文秀的眼睛难得有了不耐烦“奶奶，你怎么又这样，不是说好了我们自己买吗……” 丁文秀瞪他“喊什么？家里要有钱我至于占这点便宜？他一个当哥哥的，不给钱就算了，连点肉都舍不得？” 李云山盯着她，毛小岁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愤怒。 李云强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大喊“你别说了。” 丁文秀还想骂两句，看到李云山的脸色才住了嘴，迈着小短腿跑了。 李云强大概又想道歉，毛小岁不耐烦“总说这话有什么意思？合着挨打的不是你呗，她都打我多少次了？我究竟哪里惹到她了，次次挑李云山不在家欺负我。” 李云山进了堂屋，李云强原本还要拿鱼的这会儿也不好拿了。 毛小岁不理他，脆利落的锁了粮食房，连话都没跟他说一句就回了屋。 李云山坐在泥炉前，听着动静回头“以后我不在家别开门。” “可以吗？” 李云山“嗯”了一声，沉默了许久说了一句“委屈你了。” 毛小岁心里冷哼“委屈死了。” _ 李云强成亲，按着亲疏关系厨房里的活该毛小岁多出力，只是丁文秀是个心眼多的，不在厨房里看着不放心。 毛小岁在厨房里被她使唤来使唤去的，就连毛明珠几人都看出了不对劲。 恰逢新娘子进门，毛明珠凑过来小声的问她“你又惹老太太了？” “我能惹她什么，家里的能给的都给了，之前别人给了块肉她趁着李云山搬东西的功夫想要我送，我哪敢啊，让他问李云山她就打我，这不暗搓搓的磋磨人呢。” “还有这事呢。”毛明珠惊讶“这老太也太偏心了，好在早些年分家了。” “不止呢，一开始还想让李云山白拿钱给她们，为此打了我好些回，每次都是趁着李云山不在家……” “这次事急，李云强上来借的，总共二两全借了，就这还骂人呢。” 毛明珠叹气“忍忍，等生了孩子就好了。” 毛小岁不知道好在哪，也不反驳。 拜完堂就得开席，毛小岁端着刚炒出锅的白菜肉往外走，脚下被绊了一下，一大盆菜顿时撒了一地，连带着毛小岁也磕到了门槛上。 疼的她双眼一黑，还不等她爬起来丁文秀就照着她的脸上一巴掌。 毛小岁懵了一下，站起来也推了她。 之前被打都是在家，这大庭广众之下的她也来了火。 她刚推了丁文秀那一下，厨房里李小茹就喊了起来。 毛小岁也顺手甩了她一巴掌，大骂“你以为我没看到是你故意拌的我？你脚上那个黑色的补疤那么明显还想装无辜?” 丁文秀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对着她就扑上来了。 老太力气大，旁人都拉不住。 毛小岁知道这事没完了，心想死就死，太窝囊了，刚撸起袖子打算干架李云山大步从外面进来了。 毛小岁额头上渗着血，眼睛气到通红。 丁文秀手指着她，又哭又骂“我不活了……这个小贱蹄子……”然后就拍着大腿耍起泼来。 “怎么回事？” 众人能明显听到李云山压抑着怒气。 丁文秀挣脱毛明珠扑上来，刚要对着毛小岁打就被李云山拉住了。 最终那一巴掌甩到了李云山脸上。 丁文秀一手颤抖着指着他“好啊你……”她老泪纵横，大概是伤心极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在旁人眼里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毛小岁也知道今天没法善了，索性也不忍了，哭着也要说道说道。 话还没说出口，李云山又问了句“怎么回事？” 毛明珠犹豫了下，说“小岁端菜的时候摔倒了，你奶奶打了她。” “是李小茹故意拌她的。”李莲心瞪着李小茹。 “我一直站在这，我看到了。” 李莲心说完张红也说“我也看到了……” 李小茹却不干了“厨房人这么多，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你奶奶上去就打她……” “我这帮忙倒还帮出错了……”说着就越过他们走了。 村里的男人一看这情况忙说“赶紧带她回去洗洗，这大喜的日子不喜气。” 李云山沉默着不说话，李云强感觉他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吭声。 毛小岁越过他出了门，心里委屈极了。 丁文秀似乎没觉得自己有错，还在大骂毛小岁“贱蹄子……” 李云山看着她，目光转向李云强，声音冷的很“既然分家了，以后就不用走动了。” 说完就走了。 丁文秀傻眼了，反应过来后大骂“你个没良心的，我命苦啊……” 好好的喜事闹成这样李云强也是一肚子的火气，他到底是不好发火，冷着脸说了一句“收拾一下开席。” 丁文秀还在骂，村里其他人看了也是只摇头。 第38章 最多算个不合格的长辈 额头磕在门槛上很深一道疤，有一块像是被划破的，皮肉伤的很深，连带着衣服上都晕开了不少的血渍。 她也没收拾，就在凳子上坐着。 李云山在她后脚进的门。 李云山也不说话，打了水过来帮她处理伤口。 “以后不打交道，。”李云山说出这话的时候很平静。 毛小岁却觉得怀疑。 “小时候她还是挺疼我的，只是后来有了云强，我又一直不在她身边，她的心自然是会偏的。” 毛小岁还是不说话，她只是觉得李云山的神色好像很难过。 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人确实是会变的，想开就好。” 李云山把血水倒了又换了一盆“以后就当村里其她老太太一样就行，别顾忌那么多，家里的东西也别随便给了。” “知道了。”毛小岁心情一下子又舒畅了，甚至觉得自己这一下子没白挨。 她伸手想要摸一下伤口，李云山拦了一下提醒“别碰。” “会破相吗？”她有些担心的问。 那伤口破在额角，半指那么长，其实还是挺明显的。 他脸上犹豫的表情太过明显，毛小岁一看就知道。 她当时摔的眼冒金星，又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不严重。 自从身上长肉了之后她觉得自己还挺好看的，这会儿破相了，心里自然是咒骂起了李小茹。 “她绝对是故意的。” 李云山点头“应该是之前王霜的那事心里记恨呢。” 她看了李云山一眼，是真咽不下这口气，那一巴掌甩轻了。 _ 下午毛明珠来了家里。 她手里还拿着个油纸包，看她头上那惨不忍睹的伤口顿时心疼了。 “这心黑的，怎么伤这么严重……” “这啥呀？” “药粉。”毛明珠打开来给她看，里面是一些黄色粉末状的东西。 “有用吗？” “有用。”毛明珠给她上了点药，见李云山不在这才问“人去哪了？” “去取药了，说集市那边有郎中。” “是有。”毛明珠哼笑着说“这丁文秀这回是作到头了，你当时走了，没听见李云山说的那个话。” “啥话？” “还能啥话，说以后不打交道了呗，当时李云强脸都青了，我刚上来的时候还听到他家在吵呢。” “这老太婆也是真的手狠，哪怕你浪费了粮食，你都磕成这样了也下的去手。” “李云山说了这话？”她还以为只是说给她的。 “说了，丁文秀气的骂呢，李云强那个脸色后来就没伸展过，今天的事村里人心里有数，以后谁家办事都不可能请李小茹了，这婆娘真是没个分寸，好好的喜事搞成这样。” “要我说你这磕的好，分开了也好，省的他们再占你们便宜。” “就是破相了。”毛小岁心里还是不踏实，她怕李云山心软。 “怕什么？”毛明珠好笑“你还怕李云山不要你啊？” “不会？” “我看不会。“她语气肯定“我以前看这李云山也觉得凶神恶煞的很，这自从你来了之后，看他倒没有之前那么凶了，就是板着脸严肃。” 毛小岁笑了下，问“李云山杀她爹的事是李小茹母女传的？那母女两嘴也太碎了，李云山被赶到窑子里睡觉本来就可怜，还要造这种谣污蔑人。” “谁说的？我不知道啊，都那么传，是假的啊？” “自然是假的，真要是他杀的，丁文秀能那个态度对他？” 毛明珠一想也是，一摆手“那母女俩是那个德行，今天这事她指定也是故意的。” 毛小岁心里冷笑，这事没完。 牛二回来的很快，除了一些涂抹的还有煎服的草药。 家里没药罐子，毛小岁也懒的去借，干脆在锅里煮了。 晚上天麻黑，门外有人敲门，毛小岁问了一句“谁啊？” “是我。” 毛小岁一听是李云强连门都不开了，转身回了堂屋。 李云山坐着也没有要动的意思。 门外李云强手里拿着借来的药粉，等了会没动静后知道这是铁了心了。 他叹了口气，回到家丁文秀从屋子里出来，瞪着眼睛问他“怎么样了？” 李云强没说话，进了偏房连门都堵了。 丁文秀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也不至于啊，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她想着明天上去一趟就没当回事。 _ 翌日，天没亮毛小岁就被翻身的动作疼醒了。 人还没完全醒，嘴里直接惨叫了起来。 李云山被吓醒了，扶着她坐起来，然后下床点了油灯。 她额头上白天止住的血这会儿又开始流了，伤口边缘红肿外翻，看着很是狰狞，就连枕头上还有不少血。 李云山忙端了水过来帮她擦，又重新上了药。 那药粉是真的疼，李云山见她眼睛都疼红了，忙安慰“忍忍就好了。” 毛小岁不说话，小心翼翼的躺了下去，不敢再翻身，老实的平躺着，隔了好一会才睡过去。 再醒来时外面天色大亮，等她收拾完床铺，拿着拆下来的枕布打算清洗的时候丁文秀迈着小短腿进来了。 毛小岁白了她一眼又转身进了堂屋。 丁文秀这会儿倒是没生气，心里也嘀咕着怎么伤的这么吓人。 心里又把李小茹骂了一遍。 她在堂屋听着丁文秀往屋子里走的动静出去朝着后院喊了李云山一声，随后去了厨房。 丁文秀见她这副样子顿时生气了，大骂“你个小贱蹄子给谁甩脸子呢，你头上这伤又不是我弄的，你有种找李小岁茹去……” 毛小岁依旧不理她，后院木门“咯吱”一声，李云山喊了一声“李云强。”随后走了进来。 丁文秀还站在厨房门口对着毛小岁瞪眼。 毛小岁不理她，听着动静看了李云山一眼。 李云山看在眼里，知道这是要看他的态度，心里难受了一瞬还是冷着脸问丁文秀“你有事？” “没事我不能来？你刚叫云强干什么？” 李云山不理她，等了片刻李云强来了，看到丁文秀脸上第一次有了明显的情绪。 甚至都没怎么压抑，“你又想干什么？闹的还不够？” 丁文秀被他吼的愣住了，反应过来后迈着小短腿就跑过去打人。 李云强胳膊上挨了一下子没动，丁文秀一边打一遍骂“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爹娘走后我拉扯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打着打着哭了起来，最后干脆往地上一坐大喊“我不活了，让我死……” 李云强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态度也软了。 “是我的错，说了重话，嫂子身体不舒服，我们先回。” 丁文秀一听他软了，人也跟着硬气了起来“她的伤又不是我弄的……” “奶奶……”李云强语气都带了点恳求“你别闹了行吗？” 丁文秀还想再辨别几句，李云山却没了耐心“你们走，想闹回去闹，别在这。” 丁文秀顿时瞪他，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手指着他大骂“你可真是好样的，娶了婆娘忘了娘，我算是白疼你了……” “你又不是他娘，你疼他什么了？你让李云强说说，你疼没疼过他。”毛小岁当时摔了筷子。 “你若是真疼他，哪怕再讨厌我，也不会做出昨天那样的事。” “李云强大喜的日子你就折腾我，在我磕成那样之后还能下手打我，你考虑过他一点吗？” “人家两兄弟关系本来好好的，你非要横插一脚。” “生他受苦受累的是我那早死的婆婆，可不是你，你顶多也就算个不合格的长辈，在这装什么慈爱。” “别说了。”李云山轻声说了一句。 毛小岁住了嘴，心说我都说完了…… 丁文秀却被她的话气的浑身发抖，一副随时要晕过去的模样。 李云山看向李云强，“带回去，我昨天说的话作数，既然早些年就分家了，以后也没必要走的太近。” “大哥。”李云强面色为难。 李云山摆了摆手不愿意再说。 丁文秀扑腾着想骂，被李云强拉了出去。 第39章 春种 人走后毛小岁缩了缩脖子，问他“你生气了？” 李云山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你说的本来也没错。” “我以前只想着她毕竟是被长辈，又接连失了儿子，小时候也真心的疼过我……有时候虽然生气，但也只能忍。” “她失了儿子又不是你的错。” 李云山笑了下，说“是，确实不是我的错……” 天气渐暖，家里冻着的两块猪肉也开始化了。 毛小岁拿着进了厨房，照常把罐子清洗干净再擦干水分。 里面扔小半把花椒，把肉切成厚片放锅里煎出油脂，煎到两面金黄再放到罐子里。 锅里的油倒出来再继续煎，两块肉煎了一大罐，油味飘的村里哪哪都是。 _ 三月，山上冰雪消融，河水潺潺，，野菜和菌子也开始逐渐发芽，村里人也开始陆陆续续的下地。 村里人有专门耕地的工具，一根弯型的木头，一端被削成了尖另一端做了个把手。 这样的工具只能在土地湿润的时候进行耕，需要的力气也大。 一个多月过去了，她额头上的伤已经结疤，只是看着有些狰狞，她心情倒是挺好的。 李云山说一不二，说是不走动那就是真的不走动。 她扭头看向旁边地里的两人。 丁文秀不在，地里忙活的只有李云强和路小霞两个人。 上次事情闹成那样，李云强连带新媳妇认门的事都省了。 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毛小岁发现路小霞没她想的那么含蓄。 虽说见了面也不热情，好歹会叫一声嫂子。 耕种费时，一亩地就得两天。 把地翻过来，把种子撒下去，再用耙子把地抹平。 家里今年还种了一亩麦子，六亩地忙活完都半个月后了。 中午回到家，太阳晒的火热，像是回到了夏天，身上黏糊糊的厉害。 厨房里没水，她担着桶往外走，李云山见了问“没水了？” “我想洗一下，都有味了。” “先吃饭，一会再说。” “还没到中午呢。”她往外走，一边说“你歇会，我不累。” 种地的火大多都是李云山干的，她就捡捡草，撒撒种子，也没累到不能动的地步，主要是她闻着自己真臭了，睡觉都能熏醒的地步。 “那你少弄点。”李云山洗了把脸进了堂屋。 毛小岁出门前嘱咐他“你别睡，一会也擦擦，把衣服也换了，我下午去洗洗。” “知道了。”李云山进了堂屋把衣服找出来，在床上半躺了会，人都快睡着了才听见外面院门“咯吱”一声。 她趁着烧水的功夫把粥煮上，然后喊了李云山一声。 李云山端着水去洗，她给自己也打了一盆端到偏房，进堂屋拿衣服的时候李云山已经脱完了。 “要擦一下吗？”他问。 毛小岁忙摇头，拿起床上的衣服出去了。 皂果洗漱起来很方便，打湿用力揉搓出泡沫，再摸到湿发上揉搓，最后再洗掉就行。 她把洗好的湿发用一根灰色的布带子扎住，把布巾打湿上面抹一些皂果的泡沫再用来擦洗身上。 堂屋的门很快响了一声，紧接着是往外走的脚步声。 “好了吗？”李云山问她。 “你再端盆水给我。” 李云山应了句进了厨房。 偏房门没锁，只是闭着，毛小岁原本想的是让他放在外面就行，结果他直接端进来了。 她有些尴尬，挡也不是，不挡也不是，骂流氓就更不合适。 李云山似乎没察觉到她的尴尬，甚至还多看了几眼。 下午，她刚从床上爬起来就听外头毛明珠在喊他。 她忙应了声，鞋子都顾不得穿好就跑了出去。 毛明珠在坡上站着，见她出来，大喊着问“去河边洗衣服吗？” “去的，你等等我。” “不急。”毛明珠说“我先回去收拾收拾。” 她应了声也连忙进了堂屋。 屋子里李云山还在睡，她给拍了起来，把被褥拆下来。 需要洗的脏衣服多，她怕一会端不上来就只拿了要洗被褥和几双鞋子，端着盆往外走的时候嘱咐他“你一会睡醒了把被褥扛出去晒。” 李云山当即就扛了出去，进厨房喝了口水，随后两人一同出门。 毛明珠在半坡上等她，走近了才问“李云山去山上干嘛？” “不知道。”连个篮子都没带，估计只是上去晃悠一圈。 毛明珠着实羡慕了“我家那几个男人地里的活一干完就当起来大爷，我这一会还得去打鸡草。” “李晓呢？” “扫屋子呢，杨翠看孩子又腾不开身，我这都当奶奶了还的没个消停的时候。” “那你就说当奶奶高不高兴？” 毛明珠笑骂“你这死丫头，净会寻我开心。” 河边已经有了不少人，不止村里的还有这附近其他村的。 毛小岁还看到了那个十里八乡最好看的路小芳。 瓜子脸，皮肤还算白皙，条子也顺，没有村里其他女人那么矮瘦和干瘪，此时正蹲在河边用一个木棒捶衣服。 毛小岁以往见过她和路小霞几次，大多都是路小霞在干活而她在一旁坐着。 毛明珠显然也看见了，小声的说“我听说路家要把她送去镇子里，这要真被哪个有钱人家看上了，以后就都是享福的命哦……” “他们还认识镇子里的人？” 这里的有钱人向来看不上穷人，谁家凡是有个有钱的亲戚，那多半在十里八乡都是横着走的。 “我听说啊……”毛明珠声音压的更低了“是要把她卖去给有钱人家当通房。” “这虽说通房不好听，但只要能享福谁还管那些啊，她要是命好，再生个一男半女，以后的好日子不是妥了？” “通房不就是丫鬟吗？有什么福可享的？” “那是没本事的，有本事的都爬上正妻的位置了。” “我们这些人啊，就是没脸没身段，要不谁会嫁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伺候人，不是也早就去享福了吗。” “可惜啊……”她长叹一声“我们没这命。” 毛小岁往路小芳那张望了一眼，就见她捶着衣服，满脸都是不耐烦，还时不时的看一眼自己的手。 大概是觉得自己干这脏活委屈了。 她带的皂果多，都是去年捡来的小果，用起来也不心疼，洗出来的衣服也要比草木灰好闻许多。 毛明珠这会儿也不用自己的草木灰，抓起她木盒子里的皂果用了起来。 毛小岁也不介意，和她一边聊天一边洗。 第40章 绣活手艺 脏衣服她只带了一半，很快就洗完了。 跟毛明珠说“你帮着我占着点位置，我马上就回来。” “你去。”毛明珠又扭头跟旁边的张芝几人说话去了。 李云山已经回来了，手里拿着根棍子正在拍打被褥。 院子里尘土乱飞，她端着盆进了堂屋，把洗好的衣物和鞋子放到板凳上，又重新拿了另一堆没洗的往外走。 李云山停了棍子，问她“要晒吗？” “要的，你一会拍完了先把被褥上面的布晒了，我晚点回来缝。” 她端着盆往下走，还没出村呢就听丁文秀在骂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在骂路小霞。 她刚走到村口，就见路小霞也端着盆出来，丁文秀的骂声却依旧没停。 她没等人，自顾自的往前走了。 回去了一趟河边的人没少反而更多了，她原先的位置旁边多了年轻的妇人。 毛小岁只知道那是路家村的人，具体是谁却不知道。 她刚坐下来那女人就看她。 毛小岁没管，把衣服打湿用皂果在上面使劲的搓出沫再放到一旁，自己拿着李云山的里衫搓了起来。 余光发现对方还在看她，于是扭头问“你认识我吗？” 女人愣了一下，还不等她开口，毛明珠笑着说“你冲喜那家，那人老大，她是老三的婆娘。” 毛小岁眨了眨眼，女人却是笑了起来“你这额头的伤怎么弄的？” 她那眼神分明是在说“看样子你被买了之后日子也不好过。” 她打断女人同情的眼神“被个毒妇拌了一脚，磕门框上了。” 李小茹也在不远处，她说这话一点都没有藏着的意思。 女人顺着她的视线也往李小茹那看一眼，最终没说话。 一直沉默着洗着衣服，毛小岁突然四处张望了起来，毛明珠不明所以，问她“怎么了？” “王霜呢？” 好像自从上次在家里之后就没见过，就连这些日子耕种也是没露面。 “不知道啊。”毛明珠这时候也才想起来好些日子没见人了。 “真是奇怪。”她嘴里嘟囔，想到明天的集不由的来了兴致“你明天赶集吗？” “去，把家里的鸡蛋卖一卖，这一个铜板也是钱，加起来不少了……” “几只鸡啊？” “八只。”想到家里的鸡毛明珠脸上也多了点笑容“家里的债就指望那几只鸡还呢。” “我明天也去抓几只，鸡肉好吃。” “你个败家的。”毛明珠笑骂“真不怕李云山打你了，村里人吃个鱼就不错了，你还惦记上鸡了。” “有什么区别？一条鱼小点的也要四个铜板，一只鸡不是也才六七十吗？” “你这个死脑筋，这鸡是下蛋的，能跟鱼比？” 毛小岁才不管那些，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一口饭嘛，家里地又够吃，那么省干什么，她现在不吃，以后能不能轮的到她吃还不一定呢…… 太阳逐渐西落，毛明珠也得回去了，问她“走吗？李晓一个人怕是弄不来那么多鸡草，我得回去看看。” “我还没洗完呢，你先回。” 毛明珠又跟张芝他们说了一声后就走了。 她旁边路家的那个女人也要走了，临走时也跟她说了一声。 一会儿的功夫人走了一半，张芝看她脸上那道疤都觉得疼“你这上得留疤了呀，太可惜了。” 毛小岁伸手摸了下，眼睛下意识的看向李小茹的方向。 李小茹那天只是想害她出丑，也没想过会弄成这样，这会儿被她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也觉得不自在的紧。 她忙扭过头，只当真没听见。 毛小岁心中一冷笑，对神色关切的张芝悠悠的说“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张芝也下意识的看了李小茹一眼，点点头“说的也是，这有些人啊，心思太毒早晚得遭报应。” 李小茹连衣服都不洗了，端起盆就走了。 张芝见她走了，这才叹了口气“这李小茹也真是的，心思太毒了。” 毛小岁笑了笑。 回到家太阳都落山了，厨房烟囱里冒着白烟，院子里的绳索上晾晒着之前洗的被褥布单。 她伸手摸了一下，发现已经干了之后取了下来放回了堂屋。 堂屋里李云山躺在光木床板上，毛小岁推门进来时他才醒。 洗了一下午衣服又端了这么远，她手酸的很，于是很心安理得的指示起了他“你把衣服晒了，我缝被褥。” 李云山出去了，没多会又扛着被褥进来。 之前拆下来的线大多都是好的，她又重新串进针里用了。 缝完被褥，趁着外头还大亮又去厨房打来盆水回来擦洗桌椅，打扫卫生。 衣柜顶上落了一层的灰，等她打扫完出去时不见李云山的影子。 厨房里粥已经煮好，家里现在只有年前的菌子干了，她去粮食房里挖了一把用开水烫了，正要炒的时候李云山提着个湿漉漉的篮子进来。 “你去山上了？” “去山上看了眼鱼，都不大，自己吃没问题。” “几条啊？” “四条。”李云山拿给她看。 毛小岁伸手戳了戳，还活蹦乱跳着，于是说“明天去集市卖，万一有人要呢。” “都行。”家里离河近，想吃可以随时都可以抓。 _ 翌日，村里人赶集都是招呼着一起的，大概是农闲了，大家都得空了，一路上人也多。 李云山和李云强在前头走着，村里的女人在一起走着。 路小霞手里提着个篮子，用一块布遮着，她还以为是鸡蛋也没问。 直到在集市摆摊，她把东西拿出来毛小岁才知道是绣活。 集市摆摊卖鞋袜的不少，但若是像手帕，荷包这些的却是没有。 一来是手艺不行，二来是线和布料太贵。 路小霞拿的是荷包和手帕，颜色也不是多好，只是绣的很好，她这个不懂绣活的都觉得好看。 “都是你自己绣的？” 她点头。 “以前怎么没见在集市卖过？你跟谁学的，绣的真好。” 路小霞脸上还是那寡淡的样子，闻言说“以前都是二婶卖给她弟弟的，她弟弟在镇子里做货郎。” “你这手艺挺好。” 路小霞这才笑了笑。 第41章 买鸡崽 集市今天大多都是卖鸡崽和鸡蛋的。 家里的三只母鸡从三月初就开始下蛋，到现在也有二十多颗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卖鸡蛋的人太多了导致一个都没卖掉。 不只是他们，村里其他人也是一样的，皂果倒是卖零零散散的卖了十几个铜板的。 她正苦恼着，一个衣着鲜亮的妇人停在了她的摊子前。 毛小岁抬眼去看，发现有些眼熟，估摸着是自己之前的客人，忙笑着问“小娘子要什么？” “你这鱼怎么卖的？” “你若是都要，算你十个铜板。”她现在卖东西已经不会完全问李云山了。 女人应“好。”随后又指向鸡蛋“看着不多，也都给我。” 李云山用草绳哥把四条鱼的鱼嘴都绑在了一起，毛小岁把鸡蛋一个个的放到她篮子里，最后笑着说“总共三十八个铜板。” 女人低头掏银子，还不忘问她“你这伤怎么弄的？” “磕门槛上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女人没再说什么，把银子递给她之后就走了。 毛小岁随手把银子往旁边递去。 李云山接了过去，说“今天晚点，集散的时候鸡便宜。” “成。”她眼睛四处张望着，听着旁边路小霞卖荷包的话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她摊子上停的妇人年纪不大，看着衣着也不是特别的好，只是细看还是能看出针脚上的区别。 女人拿起路小霞做的手帕和荷包，仔仔细细的翻看，最后说了一句“做的挺好。” 路小霞大概以为对方会买，忙问“要买吗？” 妇人却是摇摇头走了。 路小霞整理被翻弄乱的东西，看着很不高兴，嘴里还小声的骂“不买翻什么……” 时间一晃到了中午，集市人依旧多，村里不少人都回去了，李云山站起身，说“收了去买鸡崽。” 一整个桥上至少七八家卖鸡崽的，摊子上停留的人却不多，毛小岁在一个老太太的摊子上停了下来，问“怎么卖的呀？” “十八。” 毛小岁先是惊了一下，又忙问“十八个铜板？” 老太太笑着，对她的反应见怪不怪的说，“今年鸡崽都贵。” 她才不信这鬼话，又问旁边的小贩“你家鸡多少钱？” “也是十八。” “前两年十六。” 毛小岁不信邪，离得远了又去问了几家，发现都是这个价格。 “买。”李云山有些好笑“集市卖东西的都差不多一个价，再问还是这样。” 她只得在一个看着比较老实的摊主面前蹲下来，笼子里小鸡叽叽喳喳的叫着。 摊主把上头的盖子掀开，随手捉了一个给他们看。 鸡崽很小的一只，握在手里更是轻的没什么重量。 “你这都是公的母的？” 摊主乐呵一笑“这一笼是母的，那几个是公的。” “母的十八，公的十个。” “你要是买下蛋的就母鸡，吃肉的就公鸡。” “啥条件啊，还吃肉……” 摊子笑了笑“那你挑母鸡，回去喂勤快点，现在买六七月也能下蛋了。” “这么着，我买……”她扭头问李云山“你带了多少银子？” “四钱，家里的银子都带来了。” “我买五只母的，你送我两只公的怎么样？” “你这公的也不好卖，就送我。” 李云山被她的话有些惊着了，不过还是没说话。 就听摊主笑呵呵的说“你这小娘子，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 “我这公的卖不掉都是自己养着吃肉的，你要多买点我送你两个也行，你买五个我哪能送你啊。” “这十里八乡的，谁家不是三四个鸡，五个不少了，你就送我两，改年来了还买你的。” “这真不行。”摊主摆手“要不你买八个，我送你两个？” “太多了，谁家能有这么多闲钱啊。”她一咬牙“，买八个也成，那你送我三个。” 李云山再一次被她的话惊呆。 摊主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个脸上笑眯眯，占起便宜来一点都不心软的主。 家里鸡崽多，公鸡自然也不可能少，真要自己都留着肯定也不能，以后不是便宜卖也是送。 摊主略一思考，递给她一个笼子“成，你挑，我也是第一次碰到你这么个买主。” 毛小岁笑呵呵的，扭头询问旁边的李云山“成不？” 李云山点头，从怀里把钱袋子递给她，自己伸手进去抓了几个大的，比较好动的鸡崽出来。 他们今天耽搁的久了，往回走时李云山去买了几个烧饼回来。 毛小岁一边啃一边抱怨着说“这小地方物价怎么这么高啊？挣一个铜板难死了，花的时候一下子。” “就这鸡崽子，煮了吃还没个鸡蛋顶饱，怎么就能卖十八呢……” 李云山听她一直念叨也不觉得烦，笑着说“村里人买鸡都是下蛋的，这东西不可能便宜的。”转念又说“也不亏，还多了三只公鸡呢，等养肥了我们吃了就是了。” “那就是十四只鸡啊，还挺多的，我原本想着买五个的。” “不打紧，以后也不忙了，打草也容易。” “那我们以后都可以吃鸡蛋了。”家里三只鸡，真要天天吃她也舍不得，养的多了就不一样了。 她的话音刚落下，身后有人喊了李云山一声，两人回过头，发现是之前在丁阿壮家见过的那对母女俩，其余的应该是他们村的，刚喊李云山的，正是之前询问李云山娶没娶的妇人。 李云山显然没有要搭理的意思。 女人又喊了一声，毛小岁扭头过，语气不太好的问“干什么？” 女人打量着她“你就是他买来的那个傻婆娘啊？” “你就是那个为了银子把女儿留成老姑娘又逢人就问要不要娶你家姑娘的……叫啥来着？” “死丫头，真是牙尖嘴利。”女人瞪着她。 “彼此彼此，你都这把年纪了还能不要脸，我牙尖嘴利一下又怎么样。” “你骂谁呢？” “谁不要脸我骂谁，知道别人有婆娘还问，你们还是离这种人远点，省得哪天家里突然又多了个女主子。” 她这话说完和女人一起走的几个婆娘脸色明显不对劲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不约而同的走了。 女人气急，手指着她“信不信我撕了你这张臭嘴。” “哟……被我说中了还想打人啊？来来来……我怕你啊。” 等女人骂骂咧咧的走远了，李云山这才问“你打的过她？” “不是有你嘛，你把我拉走就行。” “……你想的还挺全。” 第42章 王忠出事 家里一下子有了许多鸡，叽叽喳喳的热闹的很。 两人回来的时候在半道上拔了一些草，毛小岁给小鸡崽和三只母鸡都扔了一些。 今天热的很，走了一路她也累了，洗了把手就回屋睡了。 下午，村里的妇人又开始了挖菌子，打野草的活。 三四月的野菜正是嫩和好吃的时候，村里不少人都挖。 毛明珠今儿个看着不太高兴，走了一道也不说话。 “怎么了这是？”早上赶集的时候还好好的。 “世儿病了，那孩子从生下来就身子骨弱，他爹抱着去外头转了一圈，不知是被晒着了还是怎么了，一直哭闹个没完。” “去看郎中了没有？” “集市那个老郎中不行，他爹和你姑父带去镇子里了。” “小孩子身子骨弱，是得好好将养，会没事的，你也别太担心……” 毛明珠叹气，显然并不会真的放心。 李云山上山的要比她早，村里女人打算回的时候就见他提着个野鸡走了下来。 村里的婆娘一看又羡慕了“这野鸡啥味啊？我还没尝过呢。” 毛明珠也好奇“吃着香不，有鸡肉香吗？” “以前都是吃的晒干的，不怎么样，这现杀的我也不知道啊。” 张芝也笑了“估摸着要比鸡肉香，这野味一般都比家养的好，不然怎么那些有钱人都喜欢呢。” 毛小岁听着笑了笑，站着等了李云山会，等人走近了，就听李云山说“吃。” 她惊了下，也觉得好笑“你咋知道我要说啥？” “……你那眼珠子就差挂上面了。” 野鸡还是被射穿肚子死的，这种一般也没法卖。 回到家毛小岁第一件事就是去厨房烧水。 等她烧水的功夫出来就见李云山在拔野鸡毛，他把上面比较好看又长都那些全拔了下来。 家里扫灰的鸡毛掸子这些就是用这个做的。 她伸手摸着长毛，问“这是公鸡吗？” “嗯，母的没公的好看。” 这会儿天还早，她去后院给家里的鸡喂草。 十一只小鸡崽被养在后面的圈里，地上有不少啄秃的草杆子。 她进去捡了出来，确认鸡没问题之后才关了门。 菜地里种的青菜已经有一指长，她掐了一把葱回到院子，就见李云山已经在烫毛了。 盆里的水有些浑浊，李云山也不嫌弃，快速的把鸡毛拔了，又去院前扯了把干草把上面的小绒毛烧了。 然后才是取内脏。 鸡肚子里很浑浊，李元山把肠子扯掉，毛小岁去厨房端了盆水回来冲洗，等大致的脏污冲掉之后才又放进盆里仔细的搓洗。 野鸡肉不多，剁完也就一碗半。 毛小岁把肉倒进锅里加水煮，又把下午挖的菌子洗着切了一盆，都准备好之后才把谷子蒸上。 野鸡有些老了，煮完天也麻黑了。 毛小岁把鸡汤倒出来，把鸡肉倒进锅里用香油大火翻炒，最后再放盐和葱调味。 她迫不及待的挖了饭，把筷子拿好。 李云山夹了个腿给她。 毛小岁咬了一口，肉质紧实，跟鸡肉是完全不一样的味道，可能是少见的原因，她觉得要更好吃一些。 鸡腿不大，她两口就吃完了，又夹了块鸡脖子啃。 李云山把另一个鸡腿也给她，“吃肉，这些慢慢啃。” “好吃的。”她把鸡腿又夹了回去“一人一个，你也吃。” 李云山没再推辞，接下来就看她把鸡身上没肉的那些东西都吃了，碗里的饭一口没动，最后又喝了半碗汤才放下筷子。 “好吃。”她擦了擦嘴，还是说“危险就别去了，反正河里有鱼，有得吃就行。” “不危险。”李云山又说“知道了。” 吃完饭天都黑了，肉还剩一些，菌子没怎么吃。 她收拾厨房，李云山回屋去铺床。 _ 他们是被外头的哭声吵醒的。 这细听之下才发现外头还在下雨。 李云山睁着眼睛好半会，最后说“是毛姑姑。” 毛小岁第一想法是王世出事了，心里正忐忑着，毛明珠已经在外头砸门了。 李云山披着外衣赶紧出去开门，毛明珠披头散发的，衣服上更是泥泞，应该是上坡的时候摔的，她完全顾不得自己的狼狈，带着哭腔说“云山，你帮我找找忠儿……” “怎么了姑姑？” “忠儿掉坡下去了，那地方太高了，你姑父他们没法下去，云山你帮帮忙……” “哪个坡？” “镇子那的。” “是从镇子出来的那个坡？” “是那。”毛明珠哭的哽咽“你赶紧穿衣服，我去找找其他人。” 等人走了毛小岁忙问“那个坡咋了？” “陡，还很高，真掉下去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毛小岁一听也急了“那能下去吗？” “能，要人拉着绳子。”说话间李云山已经穿好了衣服，他拿起墙上挂的雨笠，嘱咐了她一句之后忙出了门。 毛小岁心里不安“这都什么事啊，这要真出个好歹，可怎办……” 她也睡不着，听着外头村里人的喊叫声，一直到安静下来，再到雨声渐渐停了。 她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再醒来时外头天色大亮，太阳都升起了。 她把鸡喂了，也顾不上吃饭，洗漱了一番就去了王青山家。 王家这会儿只有李晓和杨翠还有两个孩子在家，她是第一次来，也顾不上打量，问面色憔悴的杨翠“还没回来吗？” 杨翠摇头，一双眼睛哭的通红，怀里是还在哭闹的王世。 “早知道就不让他们去了。”她终于熬不住的心里的担忧低声哭了起来。 孩子没了还可以生，可要是王忠没了，以后的日子可没法过了。 毛小岁听出她的言外之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啥，只得干巴巴的安慰“会没事的。” 杨翠摇头，一张脸白的像纸，显然已经不抱希望了。 王家的气氛太压抑了，毛明珠又不在，她有些待不住了，又安慰了两句后才出门。 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从下面上来的村里人，李云山背上还背着个人，离的有些远，要不是李云山的个头太拔萃她甚至都看不仔细。 她心里一咯噔，等人走进来才看到那人正是王忠。 人好端端的，腿上用棍子绑着，就是精神不太好。 李云山把人背去了王家，杨翠一看人回来了这才放声痛哭了起来。 村里其他人回去了，李云山说了声也想走，王青山忙喊住他“改天过来吃饭，让你姑姑给你杀个鸡。” “不用了。”李云山说“都是亲戚，不用见外。” 听他这么说王青山又忙说“要吃的，要不是你，这回是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行。”李云山没再推辞“杀鸡就不用了，随便吃点就行。” “好好好……”他想送两人出门，李云山忙摆了摆手“歇着，不用送。” 第43章 可酸死你吧 出了门，闻着他一身的汗味，毛小岁这才问“你一路背回来的？” “不是，路上村里人换着背的，我多背了会。” “那怎么光请你吃饭？” “我把人从坡下背上来的。”李云山解释“夜里下雨，王忠光顾着给王姑父和孩子遮雨，路又黑没注意，被拌了下掉下去了，好在人没事。“ “腿养养就好了，没大碍。” “姑姑前些日子还说今年能把债还的差不多了，又出了这档子事。” “人没事就好，以后会顺利的。” “也是。”她语气轻松了不少“我也没吃呢，一会吃完你洗洗睡一觉。” 李云山点头，这一夜确实累的很，还淋了雨。 回到家毛小岁把昨晚的饭和肉还有菜热了，吃完饭又忙端了盆水到堂屋。 李云山先去洗了，等她收拾完厨房回屋发现人已经躺床上睡着了，地上还放着擦洗过的脏水，她把水倒了，趁着还不到中午的时间去了村子下面挖野菜。 她去的不巧，路小霞和丁文秀也在，两人听着动静看了她一眼，丁文秀的眼色依旧不好，但也没像之前那样对她破口大骂，只是瞪了会就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毛小岁也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背着篓子去了旁边远一些的位置。 苦菜吃窝窝头好吃，她多挖了些，然后就见旁边来了个人，抬眼看去，发现是之前路家老三家的那个女人。 “你也来挖野菜啊？”她随口问了一句。 女人笑了笑，说“这个天野菜香，挖点回去蒸窝窝头。” 说完又问“你看起来在李云山家过的挺好。” 毛小岁不明所以，还是说“还行。” “他不打你吗？” “不打啊。”她疑惑“路家老三打你吗？ “这十里八乡的男人哪有不打婆娘的，刚成亲还好点，日子久了……”她叹了口气。 毛小岁点点头，心想李云山以后要是敢这样，她半夜就提把刀把他剁了，反正要她跟村里女人习惯挨打这件事她是做不到的。 “你刚成亲没多久？” “比你还要早点。” “你认识他吗？”毛小岁总觉得这女人话里有话。 女人点点头“我是杨家村的，他以前来我们村相看过。”怕她误会，又忙说“不是我，是我堂姐。” 她点点头，心想：然后呢？这附近的人的嫁娶不都是在附近吗？你至于非要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她没管，然后就听女人又说“你当时被他带走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女人又笑了笑“没成想你过得还挺好，脸色都红润了不少，人也活泼了。” 她点点头，还是没说话，就听她继续说“你运气倒是挺好，人也不傻了……” 毛小岁疑惑，她在路家也没装傻啊，从拜堂到被李云山买，表现的都很正常啊。 “你在路家不好吗？”毛小岁看她瘦的脸颊子都凹进去了，想想也知道。 女人叹气“好什么……每天连饭都吃不饱……” 听她抱怨，毛小岁了然，这是嫉妒了，嫉妒她一个傻子不但不傻了，日子还过好了。 对比她之前和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区别。 她面上笑了笑，说“那我还挺幸运，家里地多，李云山也不小气，每天都能吃的饱饱的，对了，他还买了不少肉，家里吃饭都炒菜……” 她心里想：酸死你。 上次在河边看她额头上伤口的那眼神，怕不是在惋惜，而是在幸灾乐祸找平衡。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中午，路小霞两人已经走了，她连忙跟一旁嘴还说个没完的女人说“我也得回去做饭了。” 女人后知后觉，不好意思得笑了“你看我，话说起来就没完了。” “不高兴的事多说心情也会好……”她笑的一脸真诚“以后要还想说就来找我。”她就喜欢这种话多的。 两人有一段是顺路的，于是一起，在分叉路口分别的时候毛小岁问她“你叫啥啊？” “杨田。” “我叫毛小岁，以后再见。”她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回到家堂屋里李云山还在睡，毛小岁干脆把野菜捡了做起了窝窝头。 这个天热，馒头蒸多了放不住，她就只弄了一碗面的。 这回她挖的是豆面，先把豆面用开水烫熟，晾一下再把切碎的野菜放进去揉。 半锅窝窝头一会就做好了，她又把其它的切成碎给鸡喂了。 天热的时候鸡要喝水，她去厨房端水，从门里出来就听堂屋的门“咯吱”一声，李云山走了出来。 人看着还是有些倦，毛小岁就说“一会窝窝头好了，你要饿了就等会吃了再睡，要不饿就先去睡，醒了再吃也一样。” “吃。”李云山往外走去。 豆面是烫过的蒸起来也快，李云山大概是真不饿，吃了四个就回屋睡了，一直到下午毛小岁去山上人还没醒。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毛明珠看着不是特别有精神，往日里话多的人也不说话了。 毛小岁小声的安慰她“人没事就好，你也别太担心了。” 毛明珠干笑“是，好在人没事，那天多亏了云山下去把他背上来。” “我们之间还说这些做什么？王世好点了吗？我早上去看了眼，一直哭。” “郎中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只能仔细养着。” “会好的。”陆凤也说“还是太小了，等稍微大点就好了。” “是这个道理……” 李云山是中途来的，背着个篓子，里面装着个桶，和李云强一起来的。 当初李云山说不打交道的话众人还记得，这会儿看他们一起，也开始七嘴八舌了起来。 “这两人不是闹掰了吗？又和好了？” “哪能闹掰，估摸着是李云山当时说的气话……” 毛明珠也有些担心“这两人和好了？” “本来也没闹掰，主要是老太太一直闹，所以才不打交道的，他跟李云强一直都没事啊。” “那以后老太不会又闹你？” “应该不会，早上我挖野菜碰着了，她也没理我。” “你还是太年轻，这男人的话不能太相信，自个儿婆娘终究是比不上他爹娘，这李云山没爹娘，老太在他心里也是一样的。” “不会？”她皱眉，这老太都这样对他了，还能好？ 下午，太阳一落山林子里就暗了下来。 她前脚刚到家，后脚李云山也背着篓子来了。 篓子里装着水桶，里面鱼一直扑腾个没完。 李云山看着还挺高兴“今儿个抓的鱼都大，还有你爱吃的虾子。” “河水这么凉，你抓这些干什么。” “不打紧。” “以后是要落下病根的……”她嘴里嘟囔着，心里还是高兴的。 李云山看在眼里，只说了句“知道了。” 第44章 不想挣大钱 四月中旬，天气整体温度上升，就连早晚也暖和了。 这个时节闲下来了，村里人往集市跑的次数也勤快了。 李云山往山上跑的勤快，家里鱼也多。 她们这刚把摊子摆开，一个头发夹白，人却精神抖擞的老妇人走了过来。 伸手在水桶里捞了条鱼出来，问“怎么卖的？” “四个铜板一条。” 桶里总共十二条，老妇人翻了个遍，最后还是买了两条。 收了钱，毛小岁问她“阿婆要买点皂果吗？洗头发很好。” 老妇人看了眼，接过鱼走了。 这里的集市每次都有很多的人，毛小岁发现过年赶集卖皂膏的那个小贩也在，他依旧吆喝着卖，毛小岁这才想起来，她之前买了艾叶是要做皂膏的，结果一直没想起来。 “一会买点板油回去，试试上次买的艾叶。” “行。”李云山自然没有意见。 这个天卖鱼的人不多，她们带的那些很快就卖完了，临近中午，村里人吆喝着开始往回走的时候他们也收了摊子。 毛小岁走到那个小贩的摊子前问他“你家在哪啊？” “干什么？”小摊主还记得她，以为是来找茬的，声音也大了许多。 毛小岁翻白眼“我还能打你啊，不是说要照顾我生意吗，下个集在这等着我。” 小摊贩只当是威胁，眼睛都瞪大了。 毛小岁看他这呆样也觉得无语“住哪啊？不打你，真有事。” “啥事？”那人还是一脸的防备。 “算了。”她一摆手“到时候你看过东西再谈。” 过了桥往猪肉铺子走，李云山这才问她“你要他卖我们的皂膏？” “你是想卖去镇子里？” “比在这卖要快。” “那他们不会仗着有钱逼迫我们交配方？我总感觉有钱人心都黑。” “不想挣大钱？” “人太有钱也不是什么好事。” “……”李云山有些怀疑她的傻症是不是还没好，人活在世，谁不想变的有钱？ “但是……”她嘿嘿一笑“没钱是不行的，我还要买肉吃。” “到时候去镇子里看看再决定，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也去吗？”她来了这么久，走过最远的路也就到集市。 “去。” 肉铺子今天没开，两人直接去了他们家里。 家里门从里面堵着，李云山敲了敲，就听里面丁平安问“哪个？” “我，岁岁小婶婶。” 丁平安“哒哒哒”的跑过来开门。 看到两人也笑了，拉着她的手往屋子里走。 李云山问她“你爹娘呢？” “去打草了。” “多久回来？” 丁平安看了眼天上的太阳，最后说“快了。” “家里杀猪没？” 丁平安摇头“岁岁小婶婶要买肉吗？” “买点油，没杀就算了。”她摸着丁平安的脑袋“你在家好好待着，一会把门堵了，我们就先走了。” “不坐会吗？”她仰着头一脸的认真。 “我们要回去喂鸡崽子，它们会饿死的。” 丁平安这才点点头。 两人刚出门，迎面就碰到背着篓子回来的几人。 丁阿嫂笑着说“来都来了，怎么还要走啊。” “想买点板油来着，平安说你没杀猪。” “进屋。”丁阿壮说“家里有。” “炼过的吗？”过年的不太可能留到现在。 “炼过的，给你们挖一块。” “那算了，炼过的家里也有。” 丁阿壮也没勉强。 回到家后院的小鸡崽果然饿的唧唧喳喳的叫。 毛小岁把篓子给他，自己先去后院喂鸡。 小鸡崽长的很快，半个多月的时间从鸡蛋大一点长成了巴掌那么大。 他们回来的迟了，这会儿都快开始下午的活了。 午饭煮了个粥又炒了个菌子，吃完后两人就回屋睡了。 毛小岁刚觉得自己睡着，下一刻就听到外头有人喊她。 她没管，翻了个身继续睡，外头那声音却一直没完没了的，旁边李云山睡不住了，刚坐起身旁边的毛小岁也一下子坐了起来。 她眼睛还迷糊着，问“我怎么听到有人喊我？” 这时候外头“小岁，小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有些抓狂，“谁啊？烦死了……” 李云山也困，说“我下去看看。” “我去。”她下了床。 外头的声音还没停，她想了半天愣是想不起这人是谁。 “来了。” 她开了门，杨田背着个篓子站在门口。 她懵了一瞬，愣愣的问“你这是……有事？” “我来找你挖野菜，你还睡呢？”她说着眼睛还往里看。 毛小岁心里想骂人，打了个哈欠，说“我要晚点去，我刚从集市回来，累的很，改天有空的，我到时候在路口喊你也行。” “你们今天去集市了？” “去了，你没去吗？” “没，家里就一点鸡蛋，轮不到我去卖。” 她点点头“那你去忙。” 杨田应了声，转身走了。 屋里李云山还没睡，见她进来也顺口问了一句“谁啊？” “杨田，来找我挖草的。” “睡。”李云山翻了个身对着她。 毛小岁应了声，呼吸也渐渐的平缓了。 李云山都快睡着了，又被身边一下坐起的人惊醒了。 “怎么了？” 毛小岁骂了一句“狗东西。” 李云山盯着她“骂谁呢？” “那个杨田，我觉得她没安好心，我又没叫她，再说了，哪有一直叫别人门的道理，她肯定心思不纯。” “怎么了？”李云山随口问。 毛小岁却不理他，躺了下来，嘴里又嘟囔着骂了一句“狗东西。”然后就睡着了。 李云山盯着她看了会也是无语了，翻了个身也睡了。 第45章 蜂巢 下午，醒的太迟了她就没再去山上。 翻出李云山做的脱皂膏磨具，把草木灰水煮上，再把晒干的艾叶擦去灰尘切成半指长放到石磨里捶。 李云山用石锤用力的捶了几下，杆子很快就碎成了渣渣。 她去后院拔了会菜地里的草，又喂了个鸡，再回来时就见李云山还在捶。 “还没好吗？” 李云山停了下来，抓起里面的东西给她看“好像没法弄成很细的沫。” “是嘛。”她伸手摸了一下，是有颗粒感，这要一不小心把客人的脸划了，她怕是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等我明天去弄你要那个东西。” “别了，那东西是真的能蛰死人的。” “用泥裹着没事。” “那我跟你一起。” “不用。”李云山的目光在她脸上打量了一番“我熟悉路，到时候真有意外跑的时候也方便，带着你容易成累赘。” “行。”她嘱咐“你小心点，拿不来就算了，我们再想其它法子。” 李云山好笑“你话都放出去了，哪能让你说大话。” “……” _ 第二天杨田又来了，毛小岁正在厨房洗锅，李云山担着水桶往外走的时候碰到了她。 “小岁在吗？”杨田笑着问他。 李云山点点头，想到昨天毛小岁骂她的话，也没有太多的好感，说了句“在屋里。”之后就越过她走了。 杨田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还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看了一会，等人下了坡了看不见了，转过身就见毛小岁了站在门口。 毛小岁笑着问她“看什么呢？” “这李云山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是吗？”毛小岁把盆里的泔水泼到门前的路上，问她“有什么不一样？” “不一样的很。”杨田跟着她进了门，说“我第一次见着他那回，我都不敢多看，我堂姐当时生怕她娘把她卖了过去，哭着寻死觅活的这事才算完。” “这么严重？”毛小岁心里想的却是她第一次见着李云山时候的样子。 确实不像是什么好人，也就相处的时间久了，又知道了他的一些事，再加上李云山又没真的打骂过她，一开始害怕的那种感觉才慢慢消退了不少。 她把盆擦了，把厨房门关了，把堂屋的桌子和地收拾了一番，等了会李云山才担着水桶回来。 “去山上吗？”李云山问她。 “不去，去下面打草，你中午吃窝窝头吗？再不吃就老了。” “吃，你上次做的那个豆面的就挺好吃，我中午捉条鱼回来，再煮个汤。” “行。”你上去的时候提个干净没水的桶，弄不到就算了，再想别的办法。” “知道了。”李云山好脾气的应着。 出了门，两人往坡下走的时候张芝和陆凤也从门里出来，两人背着篓子，毛小岁问她们“去打草吗？” 张芝笑着应了，眼睛在杨田身上多打量了几眼。 下午几人去了河上坡地的附近，杨田今天话倒是不多，一直到中午也没说几句。 回去的路上在分叉口分别，等人走远了，张芝这才问她“她去找你了？” “是啊，昨天中午就来了。” “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也没多好，就见过两次，昨天她来我就挺意外的，谁想今天又来了。” 俩人欲言又止，“你还是小心点。” “怎么了？” “小心点就是了。” 她还想再问，两人自然的越过了这个话题。 回到家李云山还没来，她先把鸡食给剁了，端出去喂鸡时候就见李云山浑身湿漉漉的从路那边过来。 毛小岁等了一会，等人走近了才看清他脸上和手上被蛰出来的包。 野峰要比家养的毒，那包又红又肿，肿成了一个鸡蛋那么大，好在被蛰的不多，也就三个。 他手里的两个桶里装的满满当当的，蜂蜜都流出桶了，流的地上都是。 “这么多？” “没弄完。”李云山问她“够吗？不够我下午再去一趟。” “暂时够了。”毛小岁伸手去碰他的伤口“家里有药，你上点，可苦了你了。” 李云山被逗笑了“还行，这是从窝里出来的峰蛰的，我当时没注意。” “你先放……偏房，周围撒一层草木灰，我下午处理，你回屋歇着，我去弄饭。” 李云山摇头“鱼在上面，我再去拿一趟。” “不累啊？” “不累。”李云山放了东西，提着桶又出了门。 毛小岁把菜园子里的青菜摘了一把打算一会做汤用。 李云山脚程很快，她刚把窝窝头的面揉好人就回来了。 桶里不少鱼，李云山进屋换衣服上药，出来时鱼已经下锅煎了。 毛小岁这回用的香油煎的，把鱼煎到两面金黄，倒开水，煮一会再放入盐和葱花还有青菜进去。 窝窝头已经蒸好了，她从锅上把笼子端下来直接放到了桌子上。 桌子不是很大，一个笼子占了大半。 李云山拿了一个咬了一口，毛小岁把鱼汤盛到盆里端上去，又拿了两个碗。 “你尝尝，我用香油煎的。” 李云山给自己舀了半碗，喝了一口随后点头“好喝，比猪油的香。” “那是。”她也给自己舀了半碗，搭着碗边喝了一口，说“等以后有钱了再买几罐吃。” “没了？” “有呢，这么贵，哪舍得吃。” “吃。”李云山说“一年两罐还是买的起的。” “知道了。”她笑了起来。 她就喜欢李云山这敞亮的劲，跟她一样不是个多亏待嘴的。 第46章 出主意 李云山没见过有人吃蜂巢这东西，看毛小岁一口一口吃的高兴也是怀疑。 “真能吃？” “你尝一尝啊。”她挖了一块递李云山嘴边。 李云山皱着眉吃了，发现很甜，比镇子里卖的糖还要甜。 “好吃？”她笑了起来。 “好吃，你要用这个做皂？” “你去把厨房木架上那个罐子拿过来，再拿个盆，汤盆就行。” 李云山去了，很快就拿了过来。 毛小岁把中午洗的布从绳子上拿下来，使劲抖了抖，然后把它铺到汤盆上。 “你去洗个手，擦干回来。” 李云山又走了，回来后问“然后呢？” “你把蜂巢放布上，使劲点把里面的蜜挤出来，把挤完的渣……”她这才发现少拿个盆，又回去拿了一趟。 李云山已经挤了起来，他力气大，第一次没经验，挤的地上哪哪都是。 毛小岁忙说“你别浪费了呀，少弄点挤，这东西可珍贵了。” 李云山也不生气，把布打开拿了一块出去，这才又使劲挤了起来。 蜜粘稠，香甜的气息也浓，李云山把挤好的渣子放进空盆里，又重新拿了一块。 刚要用力，门外杨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李云山看了她一眼，小声的说“别出声。” 毛小岁点点头，片刻后听她过来敲门。 “人不在。”李云山喊了一声。 杨田还在敲门“去哪了呀？” “山上。” 门外嘀嘀咕咕了句什么，然后脚步声远了。 李云山没管，又继续忙活了起来。 毛小岁用勺子把蜂蜜一点点的装进罐子里，发现装不下之后又重新拿了一个出来。 两大桶蜂巢弄了整整一罐再加半大罐蜂蜜，渣子也弄了一盆。 李云山满手都是蜂蜜，黏糊糊的，觉得可惜就都舔了。 毛小岁问他“要给下面拿点吗？” “以后再说，拿下去也不好交代，问东问西的也麻烦。” “行。”她端着渣子去厨房收拾了。 李云山没见过，洗了把手也跟了进去。 毛小岁指着刚弄蜂蜜的那块地，“你弄点土把地上的那些蜜弄了，再撒点草木灰，不然要招小虫子了。 李云山去了，弄好回来就见他把渣子放进了锅里煮。 他也不问，屁股刚落到凳子上就听她又说“你去弄一碗皂果回来。” 李云山又忙不迭迭的去了，刚回来就听她又说“把里面的种子取了，把皮留着。” 晒干的皂果皮很硬，得用剪刀才能弄开，一碗皂果他很快就弄完了。 往灶上一放，“然后呢？” “然后等着，今天弄不了，明天再弄，一会我们去山上。” “都行。” 她把煮好的渣子水倒进盆里，把剥好的皂果放到木架上，把锅洗了又洗了把手这才说“走。” “李云山看了眼盆里的渣子水，起身往外走去。 山上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了，她刚上去毛明珠就喊她“你又睡懒觉了？” “没，忙活了点别的。” “这一片有，你过来挖。”陆凤也喊了她一声。 她笑着说“我俩去上面。” “行，去。”毛明珠看向李云山“后天晚上来家里吃饭，还有其他人也在。” “成。”李云山应了下来。 上去的路还是远，李云强和路小霞也在。 李云强站在水里捞鱼，见他俩上来笑着指了指盆“我抓了好多你喜欢吃的，还打算下去拿给你呢。” 毛小岁也笑了，“这个天下水不冷啊？” “往年都下，习惯了。” 李云山也下了水，毛小岁见他们都在忙也去了一旁路小霞那挖菌子。 路小霞看了她一眼，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在家里忙了点别的，晚了。” 她点了点头，说“这地也太远了，也深，看着吓人。” “我第一次来也是这样，后来习惯了就好了。” 路小霞应着，身后两人聊着天，她偷摸的看了一眼，说“李云山对你挺好的。” 毛小岁疑惑，怎么都说这话？ “李云强对你不好吗？” 她摇摇头，满面的愁容“也不是。” “又是老太？”她冷笑，那死老太婆好像生怕磨不死人似的。 村里每天都热闹的很，李永清家隔三差五的吵，其他家隔五差八的吵，村里大人骂孩子的声音，现在又多了丁文秀骂路小霞的声音。 路小霞听她恨的牙痒痒的话也没了太多顾忌“还是你好，李云山也肯为你做主。”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看到没，这么大块疤换的，她以前经常骂我，这就不算什么了，她还总趁李云山不在家的时候过来打我。” “我当时那胳膊腿就没块好肉。”气完了又问“李云强在家不帮你吗？” 路小霞摇摇头“不咸不淡的说一句，事后骂的更厉害了，还不让我跟你说话。” “那李云山比他强点，不过也没法比，李云强毕竟是她一手看着养大的，李云山要真跟李云强一样在她膝下长大，怕是也和他一样。” “我在路家虽说辛苦了点，家里啥活都得干，但也不至于每天挨骂。” “那你跟李云强说说，哭一哭，看他什么反应。” “这女人啊，适当的示弱没坏处，老太一直骂你，你一声不坑李云强自然觉得没多大事，你要哭一哭……这个哭啊，也得讲究……” “李云山吃你这套？” 毛小岁想了想，她好像是哭过几回，不过也不是故意为之，就是委屈狠了没忍住。 “吃。”她偷偷往后看了眼，“你不能跟泼妇似得嚎，你听四爷家的二婶，又哭又骂的，这二叔能生出怜悯之心吗？你能憋住哭声但又不能太憋，最好在半夜哭。” “当然啊，你得趁他没睡熟，要睡熟了，你不白哭了。” “有用吗？”她面带怀疑。 “有没有用你回去试试就知道了，反正试试又没坏处，万一有用呢。” 毛小岁心里冷哼，只要能让丁文秀不痛快，那她就痛快。 “成。”路小霞一咬牙“我回去试试。” “美人落泪才惹人怜爱，记得哭的好看点啊，路小芳应该挺会的，你回去琢磨琢磨……” 第47章 整治老太太 一觉醒来李云山的脸肿的更厉害了，听路小霞问起，她才想起这人手上有伤口不能下水。 忙扭头跟李云山说“你上来，你手上有伤不能碰水。“ “没大碍。”李云山不以为然。 伤口又肿又疼的，泡在河水里还舒服点。 “会发炎的。”她皱眉“别不当回事。” “知道了。”李云山嘴上应着，人却没有要上来的意思。 路小霞看的惊奇“他脾气还挺好。” “？？从哪看出来的？” 路小霞摇头“他是让那飞虫咬的吗？这个天是有很多那种飞虫。” “是。” “路家院子门前有一片空地，一到天暖花开得时候就有好多这虫子，我之前捡软皮菜的时候也被咬过，肿包好些天不下去，又疼又痒，难受的很。” “是得小心。”她扭头看向李云山，见人还没有要上来的意思就没管。 林子里天暗的早，四人回到村子时太阳还没落山。 厨房里下午熬的蜂蜡在水盆里结了一层黄色的东西。 李云山伸手戳了戳，发现是硬的。 “好了吗？” “还要过滤渣子。” 她把剥了皮的皂果洗干净放锅里煮，再把布铺到盆里，把那块黄色的东西弄成小块用布包住，再放到蒸笼上蒸。 上午打的草还有，李云山拿着刀和专门剁鸡草的木板去了后院。 晚上吃面，半碗谷子面揉成面团擀开切成小片，把抓来的虾蟹这些用清水淘洗一遍炒了，最后还炒了一盘菌子。 这时候锅上蒸的蜂蜡也快好了，她连盆端出来，木盆底下积了一层油一样的东西。 她喊了李云山一声。 李云山走了进来，她伸手提起那块布，指了指灶上的筷子示意他“你夹住使劲往下捋。” 李云山照做了，弄完之后盆的东西看着清澈多了。 锅里的皂果水煮的有些粘稠，颜色也微微黄。 一勺皂果水一勺半的蜂蜡，再加一点点的蜂蜜。 她随手递给一旁的李云山“你搅拌到粘稠快要凝固的时候倒进你做的模具里。” 她把剩下的蜂蜡放到木架子上晾着，把锅里其余的皂果水舀出来放到小罐子里，把里面煮的发软的果皮捞出来扔进洗衣盆里。 洗完锅，李云山手里的皂膏也搅拌的差不多了，她这才开始烧水准备下面。 李云山把搅拌好的皂膏倒进方形的小木盒里，用力的拍了拍把表面的膏体拍平。 毛小岁找了一根树枝把上面画出了波浪形状，然后才放到木架子上等待冷却成膜。 李云山还挺期待的，吃饭的时候会时不时的看一眼，确认凝固了没有。 毛小岁了也不理他，把炒好的虾子放进汤面里搅拌吃。 直到洗完锅，天黑下来李云山又去看了一眼。 皂膏已经凝结，还不是特别硬。 “这是成了？” “你倒出来，我去拿线。” 李云山不懂为何要拿线，还是把皂膏从里面取了出来。 等毛小岁拿着线把皂膏分块了的时候才明白。 小小的一个，颜色是不同于铺子里卖的白色和黑色。 他凑到鼻子前细细闻了闻，能闻到很淡的香甜气息还有一点皂果的味道。 “给。”毛小岁把分割掉下来的渣渣给他。 李云山转身舀了点水把手打湿，搓了搓手上的碎渣渣，很快就出了泡沫。 味道闻着也比一般便宜的要好闻许多。 “真的成了。”他脸上难得带上了激动的神色。 “这个皂膏给跑货郎的浪费了。” “那就送去镇子里。” “应该送去县里，这个品相，绝对不会便宜。” “不会招来祸患？”毛小岁还是挺担心自己这条小命的。 “你说的对，我们还是先去镇子里看看，我们也不做长久生意，一年卖一两回，也够我们好好生活的了。” “都行。”她打了个哈欠，催促“回去睡，困了。” 李云山张望着想要把皂膏放了，毛小岁说“先放着，明天放去偏房里阴干，这个还太软了，要再放一放。” “行。”李云山只好放到木架子上。 村里的生活也忙，虽说也不干什么重活但却闲不下来，毛小岁差不多是躺床上就睡着了。 _ 翌日，毛小声刚醒就听外头雨声滴滴答答的。 旁边李云山还在睡，她坐起身，透过开着的窗户就见外面下着大雨，丝丝缕缕的风从窗户里吹进来，舒服的很。 她越过李云山下了床，去外面上了个茅房，回来时李云山已经起了。 “她把床上收拾了，顺手把桌子和地擦了，洗漱完后才去厨房做饭。 厨房木架子上的蜂蜡已经凝固，她给倒扣到灶上，用擀面杖一点点的敲，再用铲子挖出来。 她把皂膏和做好的蜂蜡端着放到偏房，出来时就见李云山手里提着条鱼。 “死了。” “咋死了？”昨天抓的鱼都在桶里养着，打算明天赶集的时候卖。 “应该是自己蹦出来死的。” “那就杀了中午的时候煎。”她去厨房拿了刀出来。 下雨天村里静悄悄的，连大人骂小孩子都声音都听不见。 吃过饭路小霞来了家里，李云山不好待着就穿了鞋子走了。 外头下着雨，毛小岁看着都觉得可怜。 路小霞也没多想，把针线篮子往腿上一放，坐着就忙活了起来，笑的一脸灿烂。 “有用？”她挑眉。 路小霞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刚才我煮饭，不小心多放了点米，老太太骂我的时候云强帮我说话了。” “这次不一样，他让老太以后都不要骂我了。” “老太太能罢休？” “闹呢，云强气的连碗都摔了，还说让她以后都安分些，好好过日子，别整天折腾人……可能也是因为你和李云山的事，云强心里也不舒服。” “然后呢？” “老太太不依，骂他没良心，还一哭二闹三上吊，拿了把刀往脖子上架，李云强也没拦她……”说到这她才是真心实意的笑了“说打个棺材也快，能赶着时间把她安顿了……” 毛小岁惊讶，李云强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闹这么大？我咋没听着动静呢？” 路小霞笑了一下“才闹完没一会，后来云强又说了好些好话，老太太心里不高兴，好在安分了。” 毛小岁心里有些高兴，这老太太视李云强如命，那种不偏向自己的感觉不好受？就应该让她多尝尝。 第48章 都敢拉脸子了 临近中午送走路小霞，毛小岁心里刚想着李云山去哪了，回到院子里就听偏房的门咯吱一声，李云山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手里还拿着个小木头盒子，是他之前做的皂膏的模具。 “我还以为你出去了。” “下雨。”李云山把手里的东西给她看。 毛小岁望了一眼，就见原本平整的小木盒子里面都被雕了花草。 雕的不是很仔细，但还是一眼能看出来。 “你做的？” 他点点头“上次小贩卖的，其中有一块上面我看到有花，应该就是用这个弄出来的。” “那你做长一点的盒子，到时候熬好了全部倒下去，切出来就好了，这么一个个的弄也麻烦。” “成。”李云山说“等明天赶集回来我下午就去山上砍根木头，多做几个。” “随你。”她抬眼“这雨怎么一点都没小？” “可能晚上会停，多下点也好，地里的粮食正是长的时候。” “要拔草了。” “后天下地，先把头茬的草拔了，后面的就不着急了。” “都行。”她转身往厨房走“我蒸个饭，炒个菌子可以吗？” “都行。”李云山拿着木盒子去了堂屋。 毛小岁正掏洗谷子呢，突然想起来她们刚才好像说了不少疯婆子的坏话，偏房和堂屋离的这样近，李云山到底听到了没有？ 应该没有？不然李云山就该骂人了，或者该生气，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啊，可她们两个刚才的声音是真的不小，毛小岁心里火急火燎的把自己刚才说的话想了一遍，虽说暗搓搓的骂了不少，好在没直白的咒人去死。 午饭煎了条鱼，炒了个菌子，毛小岁喊了一声。 李云山应着从堂屋出来，她把饭放到桌子上，小声的说了一句“吃饭。” 眼睛还一直往他那瞥。 李云山夹了块鱼，一边用舌头剃刺，一边抬眼看她“看我做什么？” “没啊。”她低头开始吃饭。 下午雨还是没有要停的架势，毛小岁把洗衣盆放到房檐下接水。 索性也闲着，这会儿水也方便，她干脆接了两桶水进厨房烧了。 屋子里李云山躺着，她从柜子里翻出干净的衣服来，跟他说“我在烧水，你一会也擦洗一下。” “我昨天中午在河里洗过了。” “……那你还洗吗？” “洗。”他坐起身。 洗衣盆占着，她就先端了一盆水给李云山洗。 她把脏衣服放到盆里，用手把昨天煮过的皂果皮再搓出泡沫来。 夏天的衣服大多都是汗渍，搓一搓也就掉了，她刚洗了两件，李云山光着膀子走了出来，把水直接往院子里一倒。 毛小岁进屋拿衣服，然后提着盆往厨房走。 她扭头，见李云山穿好衣服也跟进来了，于是说“你还有啥要洗的也扔门口，我擦完了洗。” “去堂屋洗。”李云山帮她舀水。 她老脸一红，支支吾吾的“我……去偏房，你回屋睡去。” 李云山盯着她“不好意思？” 毛小岁不说话，好在李云山没再说什么，回了堂屋。 村里靠河不缺水，往日里身上擦洗的勤快，就是头发隔几天才洗一次。 天热，她这会儿就觉得有味了。 她先是把身上擦洗了，再把头发打湿用皂果搓洗。 出了偏房，李云山坐在堂屋的门槛上，手里还搓着盆里的脏衣服。 他的手和脸肿的厉害，说是毁容也不为过，偏偏李云山自己不在意。 毛小岁盯着他那张脸，总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李云山被盯着久了，也抬眼看她。 见她一会皱眉一会又“啧”一声，于是问“看我做什么？” “你的脸……不疼吗？” “疼。”李云山还是那副不在意的模样，然后就听毛小岁嘀咕了一句“长这么好看白瞎了……” 他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眼又问“你说什么？” 毛小岁经常会嘀嘀咕咕的，而且声音并不小，李云山自然是听见了的，就是觉得惊讶。 “没。”她声音小了许多，蹲到水桶旁用房檐下桶里的水又重新冲洗了一下头发。 她把湿发用布巾擦了擦，随后用布带子扎住。 “我来。”她走过去把盆子拉了过来接着搓洗起来。 李云山甩了甩手，把湿手在衣服上擦干。 毛小岁无意中看了眼，然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皱着眉“都说了不能碰水，伤口发炎了。” 李云山垂眼看了一下，不以为然道“水泡的，没事。” 毛小岁还是皱着眉进厨房里舀了一瓢水出来。 “洗了就回去上药，别碰水了。” 她脸拉着，李云山只得应下来。 用清水冲洗完手，毛小岁进屋把之前的药粉翻出来给他抹了点，随后又拉着脸去了外头洗衣服。 李云山在凳子上坐着，盯着手上的药粉突然有些好笑，一转眼一年过去了，这人从一开始的胆战心惊变的都敢给他甩脸子了。 村里婆娘敢给自家男人甩脸子的基本没有，但李云山不反感她，倒是挺喜欢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 雨天黑得快，麻黑的时候雨渐渐的小了，憋了一天的孩子也开始在村里大喊大叫起来。 毛小岁给鸡喂食回来，厨房里煮的鱼汤已经能闻着味了。 她朝屋子里喊了一声，洗了把手后就去了厨房。 厨房灶里的火熏的热的很，她把门帘子搭门上，盛好饭后李云山走了进来。 “这雨能停吗？” “不知道。”李云山还是扭头看了眼外面的天“三年前下过半个月的大雨。” “那不是得淹了？” “没，村子建的高，下面就是河，水都顺着路流下去了，就是路被冲塌过，后来村里人又重新填的。” “那时候运气好，谷子也都收完了，所以也没太大影响。” 毛小岁点点头，在这呆的久了，她也能明白那种一年指望地里那点粮的心酸感，光是听他这么说，也是觉得庆幸的很。 “你不知道？”李云山突然问了一句“以前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吗？” 她张着嘴，好半天才“啊……”了一声“是不记得了……” 第49章 林红失踪 第二天的赶集没能去的了。 雨哗啦啦的下着，山上的树被风吹的飒飒响。 早上依旧吃粥，她刚洗完锅端着盆出门倒泔水就见一个戴着雨笠的人柱着根棍子从坡下上来。 这个天估摸着只能是来他们家的，她等了会，等人从坡上上来这才发现是毛明珠。 “姑姑这大雨天的咋了？” 毛明珠笑着问“云山在吗？” “屋里呢。” “那你帮我跟天他说一声，饭今天吃不了了，改日再喊他。” 我还当啥事呢，这也值得你跑一趟？” “你这丫头，说过的话哪能不当回事，原本你姑父要去买块肉的，这下雨也没法子，只能过两天了。” “行，我进去说，你进来坐会不？” “不了，家里一堆事呢。”说完人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进了屋，李云山在床上躺着，问“谁来了？” “姑姑，说下雨没法去买肉，吃饭的事往后几天。” 李云山“嗯”了一声，显然也不在意。 李云山废鞋，去年补的鞋子脚指头又破了，她扭头，盯着李云山搭在床边的脚，拿着剪刀走了过去。 李云山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她手里的剪刀一脸的莫名其妙“怎么了？” “你该剪指甲了。”她把剪刀递过去。 李云山翘起一只脚，看了眼后也坐了起来。 鞋子是脏的，毛小岁提着扔到院子里让雨水先泡着，进屋后李云山已经剪完了脚，她把衣柜打开，把里面的衣服重新翻出来整理。 “这个是你小时候的吗？” 她拿起一件灰色的外衫，补疤倒是不多，但是对比李云山现在的身型明显的差了很多。 “不算小时候，应该是十三四岁的。” “拆开可惜啊。” “好好的拆它做什么？” “给你做鞋子，你那几双鞋子不是底没了就是补的法补了。” “那你拆了。” “太可惜了。”她摇摇头“我拆了新给你做一件衣服，总比都是补疤的好看点。” “随你。”李云山对于衣服的要求只有遮体，至于补疤多少他并不在意。 毛小岁看了他一眼，嘀咕“你怎么说什么都是可以，随便，都行，那你在意什么？” “吃饱饭，衣服能蔽体就行。” “刚来的时候怎么感觉你很省，也舍不得吃太好。” 李云山欲言又止。 “不方便说？” “……娶婆娘。” “我说我来了之后，你不是这也不让吃，那不让吃的嘛，我当时还以为家里很穷，直到那天你开了粮食房……” 李云山不说了，往窗户外看去”雨变小了。” “没小。”她连眼都没往外张望，光听雨声就知道他在瞎扯。 衣柜里的衣服不多，还有一些李云山舍不得扔又不能穿的。 毛小岁把一些补疤太多的拆了，把那些不是特别烂又不能穿的也叠了放到一旁，打算抽空的时候做。 李云山起身去了趟茅房，回来时就听他说“林家在哭。” “林家？哭什么？” “是林红。” 自从上次的事后毛小岁再也不跟林家人打交道了，不过既然是林红哭，大概也是跟她嫁人的事有关。 “过年时林红家不是去了相看的人吗，怎么没成啊？” “不知道。” 他跟村里人打交道的本来就少，李家的事多数时候还会知会他一声，别家的就不会了。 “管她呢。”毛小岁心情颇好。 衣服是洗过的也不用再洗，她直接拆剪下来，去厨房烫了点面糊糊然后就开始糊了起来。 糊好的底需要晒干了把底用粗线缝了，这样是为了防止里面糊的布散开，也是为了更牢固，再用锤子砸，砸到底子不再是僵直的状态就可以了。 糊完底时间也快到中午了，今天的集没赶的了，她打算杀了两条鱼，再炒了盘后院的青菜。 从后院出来，她老远的看到场地里有个人，看着应该是村里的哪个姑娘。 她也没管，转身回了家门，直到晚上天黑，他们都打算睡了，村子里突然闹出了动静。 毛小岁衣服脱到一半院门响了起来，李叶站在门口一脸着急的问“林红在你家吗？” “没有啊，她不见了吗？” 李叶却没心情再听下去，嘴里一边喊着林红的名字一边跑远了。 这个天不冷，哪怕跑出去只要能找个遮雨的地方也不会冻死，只是她有些不明白，林家到底是给林红找了个什么人家，才能惹的人大晚上的不回家。 回到堂屋，李云山已经躺好了，毛小岁跟他说“林红不见了。” 李云山反应冷淡，只是说“睡觉。” 毛小岁应了句，随即脱了衣服上了床。 村里的动静还在响，毛小岁听着，突然想起中午在场地里看到的那个人。 当时雨并不小，按理来讲不会有人傻到跑那里去淋雨。 她一下子坐起身，李云山疑惑“怎么了？” “我中午在场地那边看到个姑娘，我只是看到了个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她。” “场地？”李云山皱眉“今天这个天气，她要么在窑子里躲着，要么……” “去山上了？”毛小岁惊了。 她和林红毕竟没有恩怨，之前的事再不爽那人也没害过她，想到这她也躺不住了。 李云山也跟着起身，拿过凳子上的衣服穿了起来。 林家这会儿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毛明珠也在，见了她忙小声的问“你咋来了？” 她摇摇头，问一旁的袁小春“人啥时候丢的？” 上午就跑了，我寻思着闹一闹脾气就回来了，谁想一直没来，我们也是晚上吃饭才发现人不在的。” 村里的女人穿的都差不多，妇人和未出嫁的姑娘也就发型上不同，妇人需要挽发，姑娘是把头发绑在后面，头发是披着的，于是毛小岁便问“窑子里找了吗？” “找了，人不在。” “我中午在场地看到个人，我不确定是不是她，不过看着是个姑娘。” “那你下午看到了吗？” “没。”她摇头，“我中午出门倒泔水的时候人就不在了。” “这死丫头。”袁小春一拍大腿哭了起来“成心要我的命啊……” “家里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吗？” “找了，都没有，村子里就这么大，她能躲哪里去啊……” “人会不会去山上了？” “山上？”在一旁唉声叹气的林田江也被惊着了“这大晚上的村里的男人都不敢轻易上去，更何况下着雨呢，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她顿时觉得一言难尽，这到底给找了个什么样的婆家才能把人逼成这样。 “去看看。”李云山这时候开口了“下着雨，人真上去了，那往山上走的路应该会有脚印。” “对对对……”几人这才想起来，点着火把就往外走。 李云山看向她“等我回来。” “你去，小心点。” 李云山点点头，也跟了出去。 袁小春已经哭成了泪人，毛小岁看的无语，心说你是心疼姑娘还是怕人死了钱没了？ 毛明珠暗地里给她使眼色，她只能坐在装聋。 李云山回来的很快，袁小春一见他立马激动了起来，就差扑上去了“上去了吗？” “场子往上走的那点路是有脚印，齐叔他们上去找了。” 袁小春一听直接坐在了地上，又哭又骂，使劲的拍着大腿“这死丫头想做什么，想做什么……就她金贵，她一个死丫头，以后真要生下来了，荣华……” 剩下的话还没骂出来就被李叶捂住了嘴“娘……” 袁小春这才反应了过来，只是大骂着哭嚎。 第50章 张大财主 林子里大晚上的村里人也不愿意上去，最后就只有林家人和王青山父子，李云山和林家没交情就带着毛小岁往家走了。 毛明珠跟了出来，确定里面的人不会听见之后才说“真是作孽哦……” “咋回事啊？林红跑啥呀？” “林家给她找了个去处。” “去处？”李云山也疑惑“不是婆家？” “不是。”毛明珠的声音更小了“王霜不见了，这事是真的。” 毛小岁下意识的看了李云山一眼。 李云山发现了，皱了下眉。 “她在镇子里。” “然后呢？” 毛明珠大概也是知道这话不能四处嚷嚷，于是更小声了“她在镇子里给人生孩子。” 毛小岁瞪大了眼睛，这一波她属实没想到“她嫁出去了？” “没有。”毛明珠神色不屑“镇子里的张大财主知道吗？” “那个快五十岁，特别有钱还生不出儿子的张大财主？”李云山问。 “就是他。” “王霜在给他生孩子？” “可不是，那张大财主前前后后娶了十几个婆娘，没一个能生出儿子的，这年事已高，那万贯家财自然是要找个后人来接手的。” 李云山接过她的话，说“所以从去年开始，张大财主就发了话，凡是能给他生儿子的女人以后就是张家的女主人。” “这张大财主都四十多了，谁要给他生了儿子，等他熬死了，以后的荣华富贵可想而知。” 毛小岁直呼好家伙，这王霜不吭不响就少走了几十年弯路，不过…… “他是没儿子还是没孩子啊？” “没儿子，姑娘一大堆，原先还养着，后来嫌弃太多了，不是送人就是……”毛明珠摇了摇头“这有钱人就是作孽，他一开始还把那些给他生孩子的女人留着，后来见没用之后买来的发卖了，自己送上门的直接连带着母女赶出去了。” “就这还有不少人往上凑呢，都在做那当张家女主人的春秋大梦呢。” “要我说啊，这张大财主生不出儿子，指定是有什么毛病，这黄花闺女伺候个老头就算了，这要被糟蹋了赶出来，以后十里八乡都抬不起头来。” “所以林红也是？” 毛明珠点点头“这村里人啊，说没动过这个心思的怕是都不信，但真要敢这么做的也就王家那两口子。” “这王霜要运气好飞黄腾达就算了，真要被赶出来了，那以后的下场可想而知，我们这些人，虽说穷，对闺女也不是特别的上心，但这事跟找个婆家还是不一样的。” “这要逼死人了，那可是损德的事，以后要断子绝孙的……” 她的这番说词在毛小岁看来并无太大的区别，也不争辩，只是问她“你咋知道的？” 李云山道“王忠那次，在镇子里医馆正好碰到了。” “所以都知道了？” 他摇摇头“我们都在面馆里吃东西，我那天吃完出来放水恰好瞥了一眼。” 毛小岁有些不高兴“那你怎么不跟我说？”说着看向毛明珠，语气幽怨“姑姑也是，都跟我生份了。” 毛明珠被她逗笑了，伸手去戳她的脑门“家里一堆破事，我哪能想起来，再说了……云山都没跟你说。” “……”他只是单纯觉得自己一个男人跟村里的婆娘一样碎嘴子不好，也没这个习惯。 毛小岁觑了他一眼，嘀咕“这张大财主这做派，也不怕把那些女人逼急了随便给他弄个儿子出来。” 毛明珠一摆手，嗤笑“你是没看见那天的阵仗，张家的仆人前前后后二十几个，当时来看郎中的除了王霜还有另外两个，那些人不像是伺候她们的，倒更像是盯人的，我估摸着她们就是上个茅房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怎么偷人？” “这么谨慎？” “可不是，那阵仗我们这些寻常老百姓见了都吓死了。” “那她们是挺可怜的。”毛小岁有点期待王霜的下场。 这张大财主听着就是命中无儿子，前前后后那么些人都怀不上，她还往上凑，不是找死是什么。 一直回到家，堂屋油灯还亮着，毛小岁也不说话，衣服脱了把自己往床上一躺，用被角搭着点肚子，背对着李云山。 李云山盯着她的后脑勺，好一会才无奈的说“以后有这种事我再跟你说。” 她闷闷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那天王霜来找你应该也说了这事？” 她是觉得她和李云山的关系也不算特别差，而且还在一起过日子，李云山就该跟她统一战线，现在她有种养的狗背叛了她的感觉，虽然李云山不是她的狗…… “她没说那么清楚，只是哭着跟我告别来了，我当时也烦她，所以没多想。” “哭着告别？难得不是哭着让你救她？” “没有人不想飞黄腾达，哪怕是一丁点的机会。” “那活该她以后惨。” 李云山笑了一下，应了声“是。” 毛小岁听着舒服了，问他“这张大财主究竟有多财主啊？” “听说镇子里的铺子，一半都是他的。” “镇子里大吗？” “挺大的，就是不太热闹，街上的人还没我们赶集的时候拥挤，等忙完地里的活，我带你去看看。” “行。”毛小岁这才高兴了。 第51章 林家人的决定 一觉睡到大天亮，今天又是个阴天，感觉随时都要下雨。 村里林家这会儿热闹的很，袁小春破口大骂的声音和林红的哭喊声彻响整个村子。 村里不少人都站路上看热闹了，毛小岁犹豫一下也去了。 刚走过去毛明珠就拉了她一下。 “回来了？”她问。 “你姑父他们昨晚去山上，半夜才回来，惊的我也没睡，生怕又出个意外。”她叹气“之前忠儿的事林田江也去了，也不能不管。” “哪里找到的？” “家里，本来没找到都不抱希望了，结果早上李叶给鸡喂食的时候发现人在鸡圈里睡着。” “昨晚没找？” “找了，人不在，估计是啥时候偷摸着进去的，睡熟了没起来。” 毛小岁听着里面抽打的声音都觉得疼“林家连驴都有，家里应当不拮据，还折腾林红做什么，给她安分找个婆家不行吗。” “你这丫头，谁还会跟银子过不去，村里人再富裕手里又有几个钱，再说这闺女注定是别人的人，若是能换的一家子的荣华富贵，谁不会去拼一把。” “就是这张大财主确实不是个好去处，可惜了……” “那不得了，就张大财主这样的，姑姑若是有个闺女还能舍得送进去受这罪？” 毛明珠脸上迟疑了一瞬，摆了摆手“那自然是不能的。” 听袁小春的打骂声，一时半会应该是停不了，毛小岁觉得没意思就回了家。 李云山在床上躺着，闻声抬眼“人回来了？” “在鸡圈里找到的，我听这林家婶子是往死里打啊。” “穷人家养孩子多是为了给儿子换婆娘，林家七亩地，八个人，外加还有一个没有娶的李刚，林红若是真死了，李刚的婆娘没了来处，林家人自然是生气的。” “可张大财主不是不花钱娶老婆了吗？林家真要怕林刚娶不到婆娘，不是应该直接把林红嫁出去拿钱才是正主意吗？” “林刚今年十二，离娶妻还有三四年，倘若林红真的生不出儿子，林家人应当还有其它的打算，林红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死活不肯。” “她倒是看的开，这林家人也是的，连驴都有，何苦这么对她，林红是闺女不错，可好歹是自己生的，何苦要把人逼成这样……” “都是这么过来的，村里人祖祖辈辈能依赖的只有家里那点地，村像村长家，家里九亩地，十六个人，他家的粮食根本就不够吃，所以你看一到夏天挖野菜最勤快的就是他家，他家里养的鸡也是村里最多的。” “可林家又不是二爷家。” “没什么区别，人活就是为了填饱肚子，林家有驴，比起村里大多数人家确实可以了，可你别忘了，光是林共就已经两个孩子了，以后林刚成亲了呢？他们家人也多了，到时候地也要不够用了，吃惯了饱饭再让他们饿肚子指定是不愿意的，用一个林红换一家子人的温饱，换谁都会那么做。” “没人性。”毛小岁痛骂“我要是林红，飞黄腾达第一件事就是弄死他们。” 李云山笑了一下，不以为然“林红到时候真要飞黄腾达了，感激林家人当时的逼迫还来不及，怎么还会记恨？” “没出息的玩意儿，她飞黄腾达是她命好，跟林家那群致她于死地的人有什么关系，该报的仇当然还是要报啊。” 李云山无言“你这……” “怎么了？” “没。”他摇头“说的有道理。” 林家的闹剧在中午的时候还在继续，毛小岁听着都能感受到林红的绝望。 一觉醒来天又在下雨，她出门上茅房，就听村下面吵吵闹闹的，往下看去，就见村下面的路上围了许多的人。 上完茅房出来李云山也在，毛小岁好奇的说“他们干嘛呢？” “不知道。”李云山进了茅房，出来时就见毛小岁已经往下走了。 他锁了门也跟了上去，毛小岁已经凑到了村里的婆娘堆里，它不好过去，于是就远远的站着。 吵闹的还是林家人，林红双手死死的抱着路边的柳树，袁小春撕扯着她的头发又是打又是骂的，林家几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冷漠又复杂。 “娘……”林红双手抱着树不放，人却跪在地上给袁小春磕头“你就行行好，我是你生的啊，你给我留条活路，女儿真不能去啊……” 村里的婆娘不知道谁“嗤”了一声，袁小春也是被气急了，照着她的脸上就是一巴掌“你个死丫头，非要闹，非要闹……” 林双被她打的时候脸一下又一下的往树上磕，很快就蹭破了皮。 林田江往日里看着老实巴交，这会儿只是一个劲的叹气。 张怀霞阴阳怪气的问“这是干什么呀？怎么还要死要活的？” 这话问的幸灾乐祸，村里的人也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就是，有话好好说呀，这么打下去可是要出事的……”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什么事，这红丫头竟然说林家要杀了她，这林家人向来老实，哪能做出这种事啊……” “那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有些人啊，看着老实，背地里谁知道是什么样，连自己闺女死活都不顾，只怕往日那副老实样也是装的……” 村里最不缺的就是闲话，林家的事从昨晚闹到现在，要说村里人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也不太可能。 林家是村子里唯一一家有驴的，眼馋的人多了去了，往日里和和气气的，这会儿就见风使舵嘲讽了起来。 林田江活了一辈子，第一次让人这么指指点点，僵持了许久，村里人不堪入目的话让他常年辛劳本就弓着的脊梁骨彻底弯了，大吼道“行了，回家。” 林家其他人一听急了，袁小春忙喊“你可别糊涂。” “回家。”林田江一声怒吼就往回走。 “爹……”林共也喊了他一声，大概也是不甘心。 林田江头也没回，走到一半脚下一滑直接摔到了地上。 村里讨论的声音立马就停了，林田江叹着气，爬起来又走了。 林共和林刚气愤的瞪着说闲话的几人，只是也没辙，只得恨恨得瞪向瘫软在地的林红。 毛小岁看着他那副要杀人的样子，心说这当哥的是真的狠心。 李云山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回家了，雨下大了。” 热闹看完了，村里人也一哄而散。 往上走的时候毛小岁往后看了眼，袁小春打林红的手没停，不过她也不是为了看林红，低声对旁边的毛明珠说“李小茹一家子没来。” “哪敢啊……”毛明珠嗤笑“要论这事，王霜可是村里头一个，这种热闹他们哪敢凑，估摸着连大门都堵了……” “看林共和林刚那样子，不会打死林红？” “不会。”毛明珠不以为然“估摸着林红回去还得挨一顿，打死倒不至于。” “往常还看不出来，刚林共那眼神，真让人害怕……” 第52章 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雨又下了三天终于晴了，早上太阳出来晒了半天，下午村里人开始陆陆续续的下地。 从坡上往下走，毛小岁老远的就看到王化家一家子同样往坡下走。 毛小岁觉得奇怪“我们起晚了，他们也起晚了？” 李云山不说话，沉默的走着。 地里路小霞他们早就到了，两人过去的时候丁文秀往这边看了过来，毛小岁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讨厌，憎恨等情绪。 她没管，眼睛看向他们斜上方地里一瘸一拐干活的林红。 林家这几天倒是没再闹起来，只不过在对林红的态度上就知道大不如前，她今天上午在河附近打鸡草的时候还看到林红躲着偷偷哭呢，就连李叶也是，之前对她好的如同亲人，林家人不待见林红之后马上也跟着变了脸。 谷子是勾着渠种的，长出来也整齐，人站在里面不会踩到谷子。 李云山干惯了农活，一个人拔着一大块地往前走了。 下午太阳大，拔到一半毛小岁就渴的不行，她喊了前头的李云山一声，询问“喝水吗？” “喝。”李云山应完之后又继续忙活了。 毛小岁从地里出去，踩在田坝上往回走，端起罐子正要喝水的时候就听旁边“咔嚓”一声东西碎了的声音。 她扭头看去，发现是离他们两块地远的杨翠花。 杨翠花摔倒了，连带着把装水的罐子都摔碎了。 五爷家穷，一个罐子摔碎了也不是小事，毛小岁心里想着就端着罐子喝了起来。 还没等她喝过瘾，五奶奶程淑就大骂着朝杨翠花走了过去。 李兴也不高兴的询问着“你怎么连罐子都能摔。” 杨翠花倒在地上没动，等李兴走近了这才发现人闭着眼睛像是晕了过去。 程淑却只当是装的，抬脚踢了踢她，嘴里还大骂着“你装什么，才干多会就晕了，在杨家怎么不见你这么矫情，死丫头干啥啥不行，别以为把罐子摔了装晕就没事了，赶紧起来……” 李茂银听着，大骂程淑“你个老婆子别光顾着骂人，你看看人是不是真晕了。” 李兴这才像是回过神，对着杨翠花的脸又是拍又是晃的，发现人没有一点反应的时候才是真的急了。 程淑一看人真晕了，立马破口大骂了起来“老婆子我也在地里忙活着，就她金贵……” 老三李竹生叫了声“娘。”程淑这才住了嘴，只是那张脸依旧拉着，瞪着杨翠花像是要吃人似的。 李兴背着杨翠花往回走，人都走远了程淑还在因为摔碎了水罐子心疼的大骂。 李茂银听着心烦，喝斥了两声这才消停。 毛小岁听着热闹都忘了李云山了，一抬眼就见那人正盯着她，忙小心翼翼的抱着罐子送过去。 李云山猛灌了几口，这才问“杨翠花晕了？” “是晕了，还把水罐子摔了，五奶奶骂呢。” “听到了。”李云山把罐子往旁边的田坝上一放又低头忙活了起来。 太阳临近落山，村里人相互招呼着往回走，罐子里还剩一些水，她给李云山喝了一口，剩下的刚打算自己喝就听丁文秀喊了她一声。 她扭头“咋了？” “你罐子里的水给我喝一口。” 她有些不高兴，小心翼翼的往李云山脸上看了一眼。 李云山并没有看她，直视着前方像是没听到。 毛小岁不想给，但她也知道凡事不能做太过，于是刚打算应下来就见李云强把罐子递给了她。 丁文秀瞪了他一眼，又用胳膊推了回去，嘴巴张张合合的说了几句什么，下一刻六双眼睛朝着她望了过来。 毛小岁心里冷笑，他们刚才在说什么用脚趾都能猜的到，她也不惯着，抱着罐子把里面的水一饮而尽，随后大声回她“没了。” 丁文秀立刻瞪圆了眼，“你个贱蹄子……” 话没骂完李云强把罐子塞到了她怀里，又说了句什么，丁文秀大概是生了气，把罐子又塞了回去，一把推开他迈着小腿走了。 李云山还是那副模样，连头都没转一下，毛小岁放心了，拉着脸跟在他身后走着。 李云强想说句什么，被她看了一眼之后就闭了嘴。 路小霞笑着凑了过来，偷摸的跟她说“别气了，刚云强说她了。” “李云山自从那件事后也没去看过老太太，见了面也不说话，老太太一开始骂呢，这会儿回过神了，也是想跟李云山修修好……” 毛小岁原本还不屑一顾，听着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 好不容易李云山不护着死老太婆了，真要和好了，以后她是日子又没个消停的时候。 然后就听李云强说“奶奶说晚上做红糖煎蛋，让你们下来吃。” 这话一出，脸色变了的就只有路小霞和毛小岁了。 路小霞是心疼鸡蛋，毕竟她嫁过来这么久也就吃过一回，她垂了垂眼，不高兴得紧。 毛小岁也不高兴，她怕李云山心软，于是绷着脸也不说话。 李云山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不了，家里有鸡蛋。” 李云强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在他看来，哪怕有了误会，他们毕竟是亲人，亲人哪有隔夜仇，于是他拍了拍李云山的肩膀，笑着说“一定要来啊。” 毛小岁脸彻底拉下来了，直到回了村，跟李云强他们分别的时候，李云山才又说“我们不去了，你们自己吃。” 李云强还想再挽留几句，两人却已经走了。 李云强收回视线“我还以为大嫂挺明事理的，也没想到大哥现在什么都随了她……” 路小霞往那边看了一眼，有些羡慕，但也不敢说什么，跟着他进了家门。 第53章 又来找事的老太太 回到家，毛小岁上茅房的功夫李云山把从地里背来的草给鸡扔了。 回到厨房，毛小岁正在揉面，他洗了把手在凳子上坐下来，见人不说话，于是没话找话的问“吃什么？” “面。” “炒个菜吗？” 青菜。”青菜长的快，再过一个月就没法吃了，趁着现在还嫩可以多吃几回。 李云山叹气，盯着她那副冷脸还是说“就算不打交道了，她毕竟还是我奶奶，有些话不能说的太过……” “嗯。”毛小岁态度缓和了许多，问他“后天去赶集吗？家里鸡蛋和后院的菜都能卖了。” “你去，我去地里。” “行。” 丁文秀的事算是过了。 夏天太阳下山的晚，吃过饭天色还大亮着，毛小岁坐在门口用麻绳纳鞋底。 李云山在床上躺着，问她“你还要忙一会吗？“ “还亮着呢，也不累，一会再睡。” 李云山干脆坐起身开始穿鞋子“那我去山上砍根木头。” “林子里都黑了。” “不进去。”李云山去房里拿了斧头走了。 他前脚刚走，丁文秀后脚就来了。 毛小岁有些厌恶，这人怎么跟安了千里眼似的，每次都趁李云山出门就来。 “云山呢？”丁文秀瞪着她。 毛小岁垂着眼，淡淡道“去山上了。” “这么晚了你让他去山上做什么？” “什么叫我让他去山上？”她不服气的顶了一嘴。 丁文秀瞪着她，骂了句“贱蹄子，当初就不该让云山买你，扫把星……” 这些话听多了毛小岁也是不痛不痒，于是没理她。 丁文秀却被她这副模样气着了，大骂，“我就是把鸡蛋扔了也不给你吃……” “那你扔了，反正我也不稀罕。” “不稀罕就把我的红糖还给我。” “你自己带上来的，现在又要拿回去。” 丁文秀还想再骂，毛小岁直接站起身去了厨房，从架子上拿起那包没动过的红糖扔给她“拿走，压根就没人动它。” 丁文秀被气着了，跑过去巴掌就往她身落。 挨了四五下，疼的她立马大喊了起来。 李云山拖着木头从山上下来，闻声立马丢了木头往回跑，到了家门口就见丁文秀对着毛小岁又是掐又是打的。 毛小岁率先看到了他，大喊“你过来拉开啊，痛死我了。” 丁文秀心里咯噔一下，扭头就见李云山冷着脸，立马指着毛小岁先骂了起来“我好心叫你们吃红糖煎蛋，你这婆娘竟然骂我……” 毛小岁被她的无耻气到了，“你问李云山去哪了，我说去山上了，你就开始对我破口大骂，说我贱蹄子，扫把星……后来就说哪怕把鸡蛋扔了也不给我吃。” 她哭着瞪着丁文秀“还有这包红糖，你想要就拿回去。” 李云山冷着脸往下喊了李云强一声。 李云强听着这动静就知道要坏事，跑上来一看毛小岁哭的眼睛都红了还一直捂着胳膊就知道这是又动手了，不免有些恼了。 还不等他开口，李云山就说“我说了不吃，以后不用麻烦了……还有红糖也带回去，当初带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我们没动。” “李云山……”丁文秀大吼一声“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奶奶，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我跟你说话你不信，你信她？” “我发誓，我刚说的话要是有假就不得好死，你敢吗？你用他发誓。”她气的直哭，手指着李云强逼她“你发誓，你用他发誓……” 丁文秀被她气的要发疯，扑上去就要打。 李云山一把扯住她，忍了又忍，最后看向李云强“带走。” 李云强话都没说一句，扯着她的胳膊就拽了出去。 丁文秀不堪入目的话在外面回荡着，丁文秀哭的哽咽，用手摩挲着被打疼的地方。 李云山看着她突然有些难过，他长这么大，没被什么人正儿八经的疼过。 被村里人当面议论，骂那些不堪入目的话，被自己的亲奶奶算计，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护着他了，每次又都是这样…… 毛小岁哭的正投入，一抬眼发现李云山眼睛都红了，顿时吓着了，也不演了，问他“你怎么？我挨打又不是你挨打。” 李云山摇了摇头，转身说“我去把木头拉进来。” 她应了声，折腾了这一会天也黑了，去厨房端了盆水擦洗身上，脱了衣服就见胳膊上果然又青了。 她呲着牙，心里咒骂了丁文秀几句。 擦洗完躺床上，等了许久也不见李云山回来，她左思右想干脆出门去找。 李云山站在门口，听着动静回头“马上进来。” 天已经黑了，毛小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催促他“我去给你端水。” 锅里的水还是热的，毛小岁端了一盆到堂屋放着，她在床上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李云山进来了，也没管，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第54章 老相好的 翌日，睡醒后毛小岁发现自己胳膊上的青痕果然变深了，也变的更疼了。 她一动李云山也醒了，眼睛往她伤上瞥了一眼就下了床。 “我去弄后院，你做饭。”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说。 毛小岁应着，先去厨房把粥煮了，然后才给自己舀了半瓢水洗漱。 后院李云山又在熏虫子，她嘴里咬着柳枝洁齿一边进了屋。 土房子容易落灰，她把床上收拾了，然后又拿了块湿布擦桌子。 正在扫地的时候李云山从外面进来，他去厨房洗漱了，毛小岁收拾完堂屋出来就见他端着木架罐子上的蜂蜜在闻。 “这个能煎蛋吗？” “能啊，你要吃吗？” 李云山点点头“煎四个蛋吃。” 毛小岁去拿鸡蛋，把香油倒进锅里煎的的时候李云山又摘了半盆青菜回来洗了。 毛小岁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怪怪的，难不成李云山在馋昨天丁文秀的那顿红糖煎蛋？ 蜂蜜煎蛋做起来也容易，把鸡蛋煎到两面金黄捞出，锅里放入蜂蜜炒到有点焦香的味再把鸡蛋倒进去。 她先把鸡蛋煎了，再把青菜炒了之后才弄的蜂蜜。 李云山一口一个，毛小岁也尝了一口，还是以前的那个味。 “好吃吗？是不是比红糖弄的好吃？” 李云山却是摇了摇头“不知道，没吃过红糖的。” 毛小岁愣住了“奶奶以前没做过？” “我没吃过。” 她只惊讶了一瞬又想明白了，老太太在李云山这里是个只拿不还的，好像也没什么惊奇的。 “没事。”她笑着说“家里多的是蜂蜜，以后想吃我给你做。” 李云山看着她笑了一下。 吃过早饭就得下地了，他们出来的不巧，刚好遇到了同样从门里出来的李云强他们。 李云强喊了声“大哥。” 李云山只是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就走了，一点要等的意思也没有。 李云强看在眼里，只能无奈的叹气。 往地里走的路上人多，李云山和王青山几人一起，毛小岁和村里的妇人一起听她们说闲话。 两家离得近，毛明珠问她“老太太昨晚又去找你麻烦了。” “可不是。”她冷笑着，“趁着李云山出门对我又打又骂，还颠倒是非，之前打了我之后给了一点点红糖，昨天又要回去了，还好我们没吃。” “云山和李云强生气了？” “不知道。”她多数时候都看不懂李云山这个人。 他就算生气也正常，不为她，哪怕为自己也该气一气。 程淑话很大，和刘云几个老太太一起讲着话，毛小岁疑惑“五奶奶看起来很高兴啊，发财了？” “哪啊……”毛明珠笑了起来“杨翠花怀孕了。” “啊？”毛小岁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都穷成那样了，生下来不是更穷了？ 她往后看了李云强一眼，说好的三四月还钱的，这都五月了怎么还不还？该不会是要耍赖？ _ 这个时间乡下人都在忙地里的活，集市却依旧热闹，只是往常卖鞋子这些的摊子不在了。 早上毛小岁和村里的几个年轻妇人一起来的。 桥上有空位置她和张红七岁的二女儿李白玉在一起坐着。 她们俩带的都是菜和鸡蛋。 毛小岁带的多，青菜和葱加起来有一篓子，再加上篮子里的一百多个鸡蛋，背过来差点累死她。 在集市里卖惯了，毛小岁很自然的吆喝了起来。 李白玉脸皮子薄，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偶尔摊子上来个人，也都是一个两个铜板的买。 毛小岁的一筐子菜和鸡蛋快卖完了，李白玉还是满的。 她招呼完客人，一边往钱袋子里装钱，一边跟她说“你别害羞，这生意就是要抢的，今天人还不多，你一直干坐着等，怕是到中午都卖不了多少。” 李白玉很少会来集市卖东西，多数都是和大姐李白凤给鸡打草。 眼下地里的活没干完，这来集市卖东西的事才落到她身上，只是她性子腼腆，又实在开不了口。 “你喊两声，喊着喊着就习惯了，。” 李白玉张了张嘴，最后喊出来却声若蚊蝇，若不是离得近，毛小岁差点都没听见。 她有些好笑，刚要演示一下，旁边跟她们一样同样卖菜的妇人问了一句“这是你妹妹吗？” “是。”她笑着回“我堂妹。” “你是李河子村的？” “是，你是……” “我和李小茹是同村的，现在嫁到土沟村那边了。” 李小茹？她眼睛眯了眯，打量着对方看了会突然想了起来。 难怪她刚才就觉得这人眼熟，一开始还以为是在集市见过。 也确实是在集市见过，不过是因为李小茹。 她当时和李小茹坐在一起，李小茹那个嘴欠的不知道又在编排什么，惹的这妇人频频看她。 想到这一点她脸上的笑却没浅淡半分，反而笑眯眯的喊了声“婶子。” 妇人有些惊讶，很快就笑了起来。 “听说你是毛家村的？” “是。” “我们村也有个你们毛家村的新媳妇，那孩子看着乖巧的很，倒是没你讨喜，见了面也不说话……” 毛小岁笑了笑，心说：天天在家里受虐，性子能好才怪。 聊天中，两人的话题自然而然的拐到了李小茹的身上。 毛小岁笑着说“不知道王霜怎么样了？” “李小茹的闺女啊？她怎么了？我也好些日子没见着了。” “人在镇子里呢，我们哪能见的着啊。” 妇人脸上明显的惊讶，问“她嫁去镇子里了？” 毛小岁也惊讶了一声，面带迟疑，最后含糊着没说话。 妇人被她勾起了好奇心，毕竟如果王霜真嫁去了镇子，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也好让人帮忙，不过心里不爽也是真的。 毛小岁依旧尴尬着脸，忙吆喝了一声生意想要转移话题。 妇人却不罢休，追着问“你倒是跟我说说呀，可急死我了……” “那婶子你别到处说啊，李婶子那个人我可惹不起，要是知道是我说的，指不定还要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以前没少被她造谣……” “放心，我肯定不说。” 毛小岁这才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知道镇子里的张大财主吗？王霜在那养胎？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生出男娃来……” 妇人瞪大了眼，声音都不自觉的拔高了。 “小声点。”她忙拉了拉妇人的衣袖“要是被她知道是我说的，我又要遭殃了，要不是看婶子面善，是个好人，我也不敢跟你说……” 妇人回过神，“嗤”了一声“她李小茹是什么好东西，没嫁人前就跟那野种不清不白的，谁知道这王霜去镇子里，是不是她那个老相好的在中间做的媒……” 毛小岁挑眉，她原本只是想借妇人的口散播一番消息，这倒是有了意外之喜。 “婶子赶紧别说了，李婶子这人我们可得罪不起。” 妇人再次“嗤”了一声“她个不要脸的玩意，还敢跑我面前撒泼？惹急了我把她老相好的事给她抖出去。” “什么老相好啊，婶子莫不是在开玩笑？” “以前村里的人都知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我骗你做什么。” “那人是你们村的吗？ “算是隔壁村的，离我们村几步远的路，他和她娘是后来搬过来的，听说是他娘没有嫁人生的他，家里没地，她娘在村子里……”妇人摇摇头，毛小岁立马懂了，又问“那男的现在在干什么？” “在镇子里给人当马夫，听说一个月不少银子呢。” “只可惜她李小茹没那个命，李小茹家里嫌弃他家穷，嫌弃她娘不干净，两人的事最后没成。” “她娘后来去了趟镇子里，给他找的这个活。” “你可不知道，他娘刚来的时候，那模样可真俊，只可惜现在老了……” “那男的没娶？” “娶了，孩子都大了，婆娘孩子都在家里伺候他老娘呢。” “那就是之前的事了，现在跟李小茹也没什么关系。” “哪啊。”妇人小声道“我去年还在集市看到那男的来找李小茹了，那两个人绝对不清白。” “真是不要脸，谁知道她的那几个孩子是谁的种……” 听完了全部的李白玉也惊的瞪大了眼。 毛小岁心想这李小茹算她倒霉的，这破事也能让她知道，好死不死的她俩还有深仇。 第55章 捅了娄子 八卦听的太入迷，直到村里人喊的时候毛小岁才意犹未尽的和妇人道别。 李白玉的鸡蛋和菜还剩一点，直到聚在一起了，毛小岁才发现除了她的东西，其她人的都没卖完。 李胜的婆娘杨心惊讶的问她“你带那么多都卖完了？” “你得吆喝，这样卖的快。” “我吆喝了呀。” “我也吆喝了。”李晓也说“吆喝了一早上，还剩这么多。” “这就奇怪了，怎么我们都吆喝了，就你卖的快。” 毛小岁被逗笑了“可能是运气好？白玉的也就剩一点点了。” 李白玉点头，其她人见状，立马抱怨着说“早知道这样当时就该跟你们一起。” 李白玉脸色尴尬了一瞬，杨心看见了，脸上笑着，说的话却有些咄咄逼人“怎么了，还不想我们跟着啊？你这丫头，集市又不是你家的……” 李白玉因为家里的原因性子本来胆小，被杨心这么一骂，眼睛立马就红了。 “哪啊。”毛小岁帮她说话“主要是今天不凑巧，听到了点不该听的话……” 毛小岁拍着她的脑袋安慰，嗔向杨心“你看你给妹子吓的。” 杨心看了她一眼，没管，反而追问毛小岁“你刚说听到了什么……” 毛小岁叹气“这李小茹喜欢造谣，但我这人知道轻重，哪怕知道点她的事也不能跟你们说，这事真的要死人的，你们也别问了，人要真死了，我们良心都过不去的。”她又低头嘱咐李白玉“今天听到的那些话你就当不知道，懂吗？” 李白玉点点头。 其她人却好奇的紧“李小茹啥事啊？你别卖关子，我们不跟其他人说就是了。” 毛小岁还是摇头。 “你是不是忘了她们母女传你和李云强的事了？还有你脸上的伤，这可都是奔着要害死你去的，你还替她瞒什么？” “那是她的事，我不能那样。” 众人心生怀疑“莫不是李小茹偷人了？不然你怎么老说会害死她的这些话？” “有可能，你看王霜那个不要脸的样子就知道李小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们母女整天在村里说三道四的，怕不是是心虚……” “不是不是，你们别乱传。”毛小岁着急忙慌的否认。 其她人见她这样，心里已经笃定了，说的话也越发的过分了。 毛小岁见状也不拦了，只是在心里冷笑，这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法子，不知道李小茹满不满意？ _ 回到村里时间已经过了午时，李云山已经在堂屋睡了。 她把钱袋子放到桌子上，刚打算自己去厨房弄点吃的，李云山就醒了。 “回来了？” 她应了声，小声的说“你睡，我吃口饭去。” 李云山没应，细听呼吸都平缓了。 厨房的锅里有饭和炒好的菌子，她生了把火热了一下，吃完就回了屋睡觉。 李云山睡着的时候喜欢乱搭腿，她爬到靠墙的床里面，用脚踢着他的腿蹬到一旁，然后躺着心满意足的睡了。 这一觉睡的太熟，再醒来时旁边的李云山已经不在了，桌子上的钱袋子也不在。 她伸了个懒腰，出去厨房喝了口水，找了一圈确认水罐子不在之后才往地里赶。 她和杨心都是一起回来的，杨心她们早就在地里忙着了，见她这个时间才来，还笑着打趣了几句。 毛小岁也笑着回了句，等赶到地里就见昨天傍晚刚干了一点的一亩地这会儿已经快忙完了。 李云山看到了她，大喊“水罐子在路中间的坝子上，你给我拿过来。” 毛小岁张望了几眼，看到之后给他端了过去，什么话都没说，也弯腰拔了起来。 地里的草很多，分鸡能吃的嫩草和野菜还有青草。 青草大多都是带回去晒了烧火或者是拧成草绳。 李云山带了两个篓子，其中一个已经满了。 她来的迟，干了没多会太阳就有了落山的势头。 地里最后一点活干完，李云山拍了拍手，把篓子里的草又往下按了按，这才说“回。” 他们往回走，村里人也陆陆续续的停了，毛小岁还挺喜欢和村里的婆娘说话的，于是等了会。 王青山走到李云山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晚上过来吃饭。” “行。”李云山应了下来，扭头跟毛小岁说“我去姑父家吃。” 今天李晓买了肉，多少她也没仔细看，但也猜到了那是请村里男人吃的，于是笑着应“好。” 毛小岁的目光四处张望着，然后就看到了还在地里没打算回去的李小茹一家子。 她眯了眯眼，状似无意的说了句“王家人还不走吗？” 毛明珠闻言立马冷笑了起来“谁知道呢，可能是心虚。” “心虚啥？”张怀霞立马问。 毛明珠往那边觑了一眼，笑道“可能是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知道瞒不住了，躲着人呢……” “啥不要脸的事啊？”有些不明所以的村里人也问了起来。 毛明珠冷笑一声“好像是跟野男人有关。” 王青山和李云山几个在前面走着，离的也不远，听着这话也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责怪的意思。 毛明珠因为分家的事对王化成和李小茹恨之入骨，这会儿抓着把柄了，自然是要闹的人尽皆知的。 毛小岁一脸事不关己的听着，然后就听杨心说“这事小岁和白玉知道，她俩亲耳听到的。” 李云山听着这话也回头看了眼。 神色没有不高兴，只是疑惑。 毛小岁却是面色为难“别提了，王叔知道了要打死人的。” 杨心见她嘴里问不出来，索性一把拉过李白玉“你说。” 李白玉看了她娘张红一眼，没敢吭声。 张红能跟张怀霞闹这么些年自然也不是个省事的，于是嗤笑着回“他们都是听李小茹村里人说的，就那么回事。” 她这话无疑是肯定了村里人的猜测。 毛小岁远远的往后看了一眼，回过头就见张怀霞一脸心虚的别过了头。 她也没管，张怀霞这张破嘴现在对她倒是老实了，当初要不是因为她是李家的媳妇，毛小岁定要学她胡说八道一番。 第56章 真是个疯婆子 回到村里，眼见人少了，毛明珠这才一把拉住了她。 李晓几人先回去了，显然是知道两人要说什么。 “小岁，这事你可不能瞒着姑姑。” 毛小岁笑了“我瞒着你做什么。” “那你告诉我，李小茹是不是偷人了？” “如果那个人没说谎那就是真的，李小茹在娘家以前就有个老相好的，是他们旁边村的，这事他们村的人都知道，王霜这事可能也跟他脱不了关系，那男的在镇子给人当马夫，听说赚的还挺多，孩子老婆在家伺候他老娘，而且那人还说，去年亲眼看到过她和那个男的私会……” 毛明珠冷哼一声“这贱蹄子……”骂完就火速走了。 毛小岁哼着歌顿时觉得美滋滋，李小茹往常没少编排人，这也算是墙倒众人推了。 回到家李云山已经洗过脸了，见她进来，淡淡的问“你故意的？” “她害了我几次了，我还不能还回去了？而且我也没造谣，这都是真的。” “王化成真的会打死她。” “她造我谣的时候想没想过我会被打死？”眼见李云山脸都冷了，毛小岁又忙说“得亏是你，换了旁人，会给我自证清白的机会吗？” 李云山的脸色又肉眼可见的恢复了正常，只是说“这事真要闹起来，到时候不管真与假，一旦她死了，这事注定和你脱不了干系，我怕你到时候害怕和后悔。” “世人都说善恶自有报……沾上人命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不信报应，这世上真要有报应，还会有那么多被欺负的可怜人吗？人如果被欺负上门了也不还手，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管以后，反正有仇我就得报。” “当初她们母女造我谣的事暂且不说，就单单李云强成亲那天，我要真被磕死了，或者因为和老太太争执最后被打死……我知道你不会，但她当时不单单是看我不顺眼才跟我过不去，她是想害死我……” “我没指责你。”李云山解释“你想清楚就行。” 他又拍了拍毛小岁的肩膀，转移了话题“我在家吃点饭再去。” “吃面行吗？” “都行。” 毛小岁往厨房走，还不忘使唤他“你挑一把野菜一会炒，我先去和面。” 篓子都被放到了后院，李云山只得端着盆又去了一趟。 这个时候的野菜已经有些老了，李云山挑了半盆洗了，回来时就见毛小岁已经把面条下进了锅里。 她把另一个灶点着，把猪油挽了一小块放进去，油热把野菜倒进去翻炒。 锅里煮的面已经熟了，李云山拿了两个碗盛，刚拿起筷子吃了两口毛明珠就在路口喊李云山。 李云山出去应了一声，很快又走了回来。 毛小岁把菜盛出来放到桌子上，也端着碗吃了起来。 她今天煮的要比往常少，李云山吃了一碗就匆匆出了门。 她慢条斯理的吃完，收拾了锅又擦洗了下身子，这才拿着鞋底坐在门口又缝了起来。 李云山回来的时候天都麻黑了，毛小岁去给他端水，等人洗的时候才去床上睡觉。 _ 村里人口多的地里的活也干的快，一大早，两人吃过饭照常下地，在过河的时候碰到了好些日子没见杨田。 杨田也是往地里走的，介于之前她和路家奇妙的缘分，两人谁也没开口。 直到他们走远了，路母赵兰这才说“这人还真不傻了，早知道多卖些银子了。” 杨田原本不想搭话的，就听老二家的叶梅说“你和她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我之前还看到你们在一起聊天。” “碰到的，顺便聊了两句。”杨田并不想承认。 叶梅显然不信“碰到的还能聊那么久……这也是奇怪，这人冲喜当天还是傻的，这怎么还能突然好了呢。” 她这话就差明明白白的说：这傻子突然变好了，指不定是拿大哥的命换的，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 赵兰黑发人送白发人本来就难过，被叶梅这么一说，顿时生出了毛小岁害死了她儿子的心思。 杨田见状也不敢吭声了。 家里的地就剩最后一亩了，放眼望去，整个村子也就他家的还没干完。 毛小岁一边在绿油油的麦田里忙活着，一边问李云山“这麦子什么时候能收？” “七月。” “白面和白米是一个价吗？” “白米贵，我上次买香油的时候在米铺问过，十八个铜板一斗。” “这么贵？” “我们这不种白米，自然是要贵一些，麦子一亩地也就收一两担，寻常人家是不会种的。” “那谷子什么价？” “九个，比豆子贵两个，我说的是粮铺的价，如果我们自己卖，会再便宜两三个。” 毛小岁大概的算了一笔账，如果单算银子的话家里六亩地一年也有十几到二十两，只是别说存钱了，村里大多数家里连最基本的填饱肚子都做不到。 想到白米她还是有些馋，商量着问他“等过几天我们去卖皂膏，要是能赚到钱，我们买点白米吃行吗？” 她紧张的舔了舔嘴唇。 “成。”李云山欣然应了下来，两个人过日子，他也不愿意太委屈对方。 毛小岁听他应了还是挺高兴的，越发觉得李云山这人还可以。 临近中午往回走，在半路他们碰到了路家人。 毛小岁也没想打招呼，只是莫名其妙被人瞪着也是不爽极了。 “你老瞪我做什么？” 赵兰“呸”了一声，骂了句“扫把星。” 毛小岁一脸莫名其妙，不甘示弱的骂了一句“疯婆子。” 李云山的目光盯着赵兰，问她“骂人做什么？” 赵兰却像是被激怒了，手指着毛小岁大骂“她个扫把星害死了我儿子，我儿子好好的，就是因为娶了她才死的，她就是个克夫命……” 毛小岁直接翻白眼“你儿子真要好好的还用的着冲喜，人都病的走不动道了也叫好好的？睁眼说瞎话你倒是挺会，有污蔑我的功夫你不如好好想一想，他身体不好到底是从你肚子里出来就不好还是因为别的，总归不是我，你可别把这脏水往我身上泼。” “那你说，你怎么在我儿子死后不傻了？” “我在毛家就不傻了，我不傻的原因只是无意中伤到脑袋清醒了，你不信大可以去问郎中是不是有这个可能。” “当时拜堂的时候我那么配合，哪里像傻子了？” “你别是听了谁的话莫名其妙就发疯，有冲我发疯的功夫不如好好想想你儿子的病是什么时候得的，再想想谁克他……”毛小岁骂完就越过她们走了。 离的远了，她这才问李云山“那个路什么是什么时候病的？” “不记得了，总之很多年了。” “真是个疯婆子。”她又气鼓鼓的骂了一句。 第57章 雷雨 走到村口，两人迎面碰到担着水桶下来的林红。 林红脸上肿了个很清晰的巴掌印，走起路来的时候左脚有些轻微的跛，应该是又挨打了。 毛小岁看的直摇头“林红以前多精神个人，才几天时间就成了这样，林家不给她饭吃吗？看着都瘦了。” 李云山不理会她的话，只是说“回，下午去山上。” “不去地里了？” 他眯了眯眼“太热了，总归也就剩一点了，明早过去拔，下午去山上抓鱼，晚上早点回来我弄盒子。” 毛小岁自然没意见，大热天泡在河水里也舒服，还能抓虾子吃。 今年抓的鸡崽已经长大了，养的多的原因吵闹的很，毛小岁扔完草看了会，跟茅房里的李云山说“这公鸡比母鸡肥多了，是不是公鸡打母鸡啊？” “有可能，等闲了我把鸡的腿用麻绳绑了，鸡下蛋了再把它们分开，不然到时候要打架。” “那我去做饭了，吃粥还是面条？” “面条。”李云山从茅房出来，也走到鸡圈前看了眼。 毛小岁摘了一堆青菜，又掐了点葱。 厨房里的门关着，里面闷热的很，她把帘子搭起来，舀水的时候才发现水缸见底了。 李云山正拿着个斧头砍木头，她喊了一声，说“没水了。” 李云山扔了斧头，担着水桶出了门。 夏天的水倒进缸里容易有味，她用缸底剩的一点水给洗了一下，然后挖了半碗面。 因为没水她只能先等着，没多会后院的鸡叫了起来。 又等了会，声音停了之后她正想出去看一眼，李云山就担着水从外面进来了。 “我去拿鸡蛋。” “你做饭，我去。”李云山把水倒进水缸里，担着水桶又出去了，不多会就拿着两个鸡蛋放进了偏房里。 毛小岁用开水把谷子面烫了一大半，晾了会等不烫手的时候揉成面团，把面用盆扣住醒发变软。 锅里加水用大火烧，她把青菜洗了放着备用，然后才开始擀面。 夏天厨房里做饭热的要命，没多会她就一身的汗。 水开把切好的面片放下去，然后再起锅烧油炒青菜。 李云山来的时候锅里的面正好烧开，她喊了一声，然后往盆里倒了半瓢水让他洗脸。 吃饱喝足，毛小岁正洗锅的时候后院的鸡又叫了，李云山往堂屋走的步子一拐又去了后院。 夏天容易犯困，堵了门两人踏踏实实的睡了个午觉，再醒来时毛小岁透过窗户看到院子里是阴的。 她伸了个懒腰，说“终于阴了，可晒死我了。” 李云山睁开眼也跟着往外看了眼，见院子里是没有太阳，于是说“那就下地。” “都成。”她穿好鞋子打算去上茅房，出了门才发现不是天阴了，是要有雷雨了。 黑云是从山那边飘过来的，黑沉沉的遮了一大片，移动速度也快，她心里刚嘀咕着“千万别下雨”然后就听“轰隆”一声，雨点子哗啦啦的落了下来，她赶紧往茅房里跑，解决完尿意时雨已经下大了。 她直呼倒霉，要直接跑回去浑身的衣服肯定就湿透了。 她正想着是等一会还是跑出去的时候李云山拿着伞出来。 他把伞递了过去，同样进了茅房。 听着旁边的水声毛小岁有些不自在。 等他解决完，李云山这才接过伞揽着她往屋子里走。 回到堂屋鞋子已经湿透了，李云山的半个身子也湿了。 他把鞋子一脱人又上了床，还不忘提醒她“下这么大雨地里和山上都没法去，你要再睡会吗？” 毛小岁摇摇头，她已经睡醒了，再睡就该做恶梦了。 她给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到门口，把之前没做完的鞋底又拿出来做了起来。 纳鞋底是个辛苦活，用石头顶着针在鞋底来回穿梭，运气不好还能把手穿个洞。 毛小岁一边弄着，一边看向屋外。 一会的功夫院子里积了一层的水，天气又是潮湿又是热的。 雷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大雨下了一会转成了中雨，又下了会停了，乌云渐渐散去，天上出现了彩色的霓虹。 毛小岁看着那五彩斑斓的霓虹，有些高兴“出彩虹了。” 李云山抬眼看去，然后下了床。 “可以捡软皮菜了。” 去年捡了一点，都让她给炒着吃了，这会儿刚下过雨地上的软皮菜都被泡大了，捡起来也容易，到时候还可以做包子吃。 想到这她也馋了，看向李云山“去捡软皮菜吗？” “走。”他去厨房喝了口水，出来时提了个水桶。 “拿桶做什么？” “抓鱼，去下面的河里，刚下了雨河里鱼多。” “空手抓不着，还不如弄个网子捞呢。” “抓两条晚上煮汤的就行，过冬的等地里的草拔完了再弄。” 毛小岁点头应着，把针往鞋底上一戳放到针线篮子里，然后锁了门往外走。 刚要锁院门的时候下面毛明珠喊了她一声，她答应了一声赶紧和李云山往下走。 下午去河附近的人多，李小茹和刘小霞也在，然后毛小岁就听到村里的婆娘嘀嘀咕咕了起来。 李小茹笑着问“说什么呢？” 众人停了话，神色怪异的看着她。 李小茹只觉得莫名其妙，刚要再问一句毛明珠嗤就笑了起来“说有个不要脸的，没嫁人呢就和人私定终身，嫁了人也不老实，背地里和野男人私会……” 李小茹脸色直接变了，其她人看在眼里，心里越发的肯定了。 刘小霞却不知道什么事，好奇的追问“谁啊，这么不要脸。” “是挺不要脸的，一家子不要脸。” 李小茹却瞪了刘小霞一眼，骂道“就你话多。”然后匆匆忙的往前走了。 毛小岁看的好笑，但凡李小茹别心虚，村里人心里可能还犯嘀咕，她倒好直接心虚的招了。 刘小霞被骂也不敢多说什么，跟着李小茹乖乖的走了。 人还没走远呢，毛明珠又阴阳怪气了起来“看，这不要脸的慌了……” “就是……真是不要脸。” “你瞅她那个狐媚样……” 村里的婆娘之前说的时候还有点偷偷摸摸的，这会儿看她这个样子也肆无忌惮了起来。 刘小霞听见了，心里一个“咯噔”小心翼翼的看向明显慌了的李小茹。 第58章 自作自受的叶梅 她们去的时候河附近已经有不少人了，杨田也在。 不知道是不是上午的不愉快这会儿倒是没过来找她。 李云强也在河里抓鱼，李云山把桶往边上一放，脱了鞋袜也下去了。 毛小岁找了个软皮菜多的地方蹲下来，路小霞凑到她身边，笑着问“地里的活干完了没有？” “还剩一点。” “你家今年麦子长的不错。” “你家的也挺好。” 两家的地离的都不远，毛小岁自然也是知道她家种麦子的。 路小霞笑了笑，又问“你明天去集市吗？” “不去，没东西卖了。”只是卖皂果也卖不了几个铜板，有这功夫还不如挖点菌子呢。 再者皂果他们还要做皂膏，这段时间都不会再卖了。 “你们上次没去，明天倒是可以去卖菜。” “是啊，家里的鸡蛋也攒了不少，都得卖。” “云强说过几天要去镇子里卖粮食，你们去吗？” “不知道。”毛小岁看了眼河里的两人。 村里的婆娘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一直说着李小茹的事，路小霞听着，说“这李小茹还真看不出来是这种人……” “平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也是。”路小霞笑了起来“我听云强说过你俩之间的恩怨，她确实心思歹毒。” 毛小岁总觉得她今天有些没话找话，于是问“你要跟我说啥吗？” 路小霞偷摸的往周边看了几眼，问“你有没有去看过郎中？” “我又没病，看郎中干什么？” “这杨翠花都有身孕了，你就不着急？” “……不着急。” “你还是去看看郎中，以防万一。” “我要真不能生，看郎中有什么用？”她不以为然“再说了，我还小呢。” “你都十七了，嫁进来一年了。”路小霞不是很懂她的话“杨翠花怀孕后老太太就一直骂你是不下蛋的母鸡，还说要把你卖了再娶个婆娘……” 毛小岁被这话气着了“她老盯着我干什么？李云山都没说什么，有她什么事啊……” “你也别不当回事，孩子可是大事，李云山现在能护着你，你要真生不出孩子，他以后还愿意护着你？” 说起孩子路小霞也是头疼的紧“杨翠花怀了之后老太太这些天一直跟我念叨，我都不敢回去了。” “杨翠花比你早来好几个月呢。” “我自然知道，只是老太太心急，这人年纪越大，对子孙就越在意。” 听她这么说毛小岁也沉默了，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她习惯了随遇而安，这里的生活没她想的那么差劲，对于李云山……她一开始是很抵触的，但这份抵触在日渐相处中也淡了许多，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她摇了摇头，心想还是随缘。 软皮菜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多的压根就捡不完，太阳开始西落，李云山喊了她一声。 她提起篮子，问毛明珠她们“还捡吗？早点回去做饭。” 太阳出来后晒的软皮菜也开始缩水了，捡了一下午也不少了，众人也应着起身。 刚捡的软皮菜脏的很，她们去河里直接把篮子放进去冲。 河水冲掉了一些细小的杂质，众人提着甩了甩水，这才往回走。 李云山和李云强先走了，毛小岁和路小霞说着话，突然被人从身后撞了一下，还不等她回头，那人就越过她往前走了。 毛小岁认出那人是今天中午找她麻烦的路家人，于是不甘示弱的也撞了回去。 那人被撞了个踉跄，胳膊上挎的篮子都差点掉了，立马回过头来瞪她“你长没长眼？” “你长没长眼？” 村里的婆娘也停了下来，毛明珠笑了起来“这不是叶梅吗？” 叶梅手指着毛小岁，气的声音都拔高了“她差点把我的篮子撞出去。” “不是你先撞她的吗？”陆凤一脸的莫名其妙“我们在你后面走着还能看错？那么宽的路，你非要推她。” “就是。”梁雪芳也说“你这没理的还要说三分理，世上哪有这个道理。” 叶梅当时也没想那么多，这会儿被看破了也不敢再争执，瞪了毛小岁一眼又灰溜溜的走了。 人走远后杨田走了过来，笑着说“你中午说的那番话害苦了她。” “不过也是她活该，非说是你克死了大哥。” 毛明珠嗤笑“路辉都病了好几年了，跟我们小岁有什么关系。” “就是，别是你们路家讹人？” 杨田忙摆手“这跟我没关系，都是叶梅说的，今天中午小岁的一番话娘回去想了一下，就一直觉得是叶梅克的。” “这跟叶梅又有什么关系，叶梅当时又没嫁过来。”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大哥和二哥就差了一岁，当时本来是去叶家给大哥提亲的，结果叶梅看上了二哥，娘也是同意的，回来后又给大哥找了一家，这聘礼还没来得及下大哥就病了，越病越严重，二哥的婚事就往后推了，没多久当时大哥相看的女方也因为大哥生病的事嫁了别人，后来娘想着让二哥和二嫂成亲就当是给家里添喜了，也给大哥冲一冲身上的病气，后来大哥的身体越来越差……娘今天思来想去就觉得是二嫂克死了大哥。” “二嫂就觉得是小岁故意害她。” “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叶梅克的。”不知谁说了一句。 “这路辉也真是够倒霉的……” 村里的婆娘谈论了起来，杨田听罢跟众人打了声招呼就匆匆走了，毛小岁问众人“那路……路辉多大啊？我怎么看叶梅年纪挺大的？” 那人当时死的时候她被吓坏了，也没注意，只是记得他的手很干瘦，骨头都往外凸，脸上什么样压根就没看清。 “二十多了？”毛明珠也不是很确定，“总之年纪挺大的。” 毛小岁心里骂了一句：老牛吃嫩草。 不过这叶梅也算是自作自受了，没连累到她，倒是把自己的好日子作没了。 之前杨田说叶梅在家里欺负她，脏活累活都是她的，这以后的日子怕是要反过来了。 第59章 软皮菜包 回到村里，上坡的时候毛小岁老远的就看到李小茹和刘小霞跟在身后。 毛明珠也看见了，冷笑了一声“我倒是要看看她能躲到什么时候。” “姑姑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笑的意味不明“这村里婆娘的嘴我可管不着，要是不小心让王化成知道了可跟我没关系……” 家里李云山正在杀鱼，见她回来立刻递了两条杀好的鱼过去“煮汤。” 毛小岁接了过来，把还在滴水的篮子挂到墙上，随后进了厨房。 鱼汤里煮点青菜也好吃，她端了个盆往外走，又问他“鸡喂了吗？” “没，你给扔一点，我把鱼收拾了。” “几条啊？” “挺多的。” 晚上煮了饭，炒了个野菜又煮了个汤。 李云山特别喜欢鱼汤，毛小岁喝了半碗汤又吃了些青菜和饭，剩下的他全吃了。 吃过饭太阳才刚从西边落下去，天还是亮的，她把挂着的篮子从墙上取了下来，搬了个凳子开始一个个的挑拣。 李云山劈院子里的木头，取了两块中间的位置，从偏房里拿了个巴掌大，两指宽刃的小刀就开始挖了起来。 毛小岁看了眼，问他“你可以做碗吗？” “可以，要多大的？” 毛小岁比了个她手掌大小的，李云山看的直皱眉“要这么小的碗做什么？” “吃饭。”家里的碗都是按李云山的饭量来的，一碗顶正常碗的两碗，她端着实在是重的很。 “要是麻烦就算了。” “不麻烦。”李云山说“我弄完盒子弄。” “行。”她高兴了“我明天包包子。” “软皮菜馅的？” “是啊，你吃过吗？” 李云山点头“我自己做过一次，不好吃。” “明早我发面，中午给你包。” 李云山笑着应了。 软皮菜挑拣起来麻烦，半篮子捡到天黑也没弄完，李云山率先起身，说了一句“睡觉。”然后就去了茅房。 她把挑好的软皮菜放到了厨房，端了盆水去堂屋擦洗。 刚洗到一半李云山拿着木头和刀进来，往她这看了一眼，放下东西走了过来。 “我帮你擦。”李云山拿走了布巾，在水里摆了摆，抹了点之前做的猪油皂膏就帮她擦了起来。 李云山力气大，擦起来也疼，她忍不住缩了缩，李云山笑着拿布巾给她看“你后背擦不着，要使劲才行。” 毛小岁看到布巾上的脏污尴尬的脸都红了，也不吭声了。 擦洗完确实轻快了不少，穿好衣服见他打算直接用盆里的水擦洗，于是忙说“我换一盆，锅里还有。” 李云山正在脱衣服，闻言点了点头，等她端着水进来就见人已经脱完站着了。 “要我帮你擦吗？”她随口客气了一句。 李云山把布巾递了过来，自己拉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毛小岁红着脸往布巾上抹皂膏，然后用力的擦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力气小了，直到把整个后背擦完她手都酸了也没搓出什么脏东西，把布巾扔到了盆里让他自己擦，然后就上了床睡觉。 _ 翌日，一大早要去赶集的婆娘在村里喊着一起，李云山忙完后院的活就开始做盒子。 毛小岁挖了一碗白面，用温水把风干的面引子化了一块才开始和面。 李云山进厨房喝了口水，揭开锅盖看了眼，蒸笼上放着的蒸蛋已经熟了，他端了出来又用勺子把底下的粥动了动。 “可以吃了。” 毛小岁正在搓手上的面，闻言说“你舀出来先吃，给我晾半碗，我马上就好。” “成。”李云山先吃了，等她揉好面才发现一碗蒸蛋就被动了一小块，昨晚剩的炒野菜倒是快被吃光了。 她洗了个手坐下来，用勺子挖了一口鸡蛋吃进嘴里，疑惑的问他“你怎么不吃鸡蛋？” “吃。”李云山起身又给自己盛了半碗，等她把筷子伸向野菜的盘子，刚夹起来就听他说“有点味了。” 她吃进嘴里，这才发现是真的有味，不重，但还是能尝出来。 这个天他们一般是不会剩菜的，有时候剩了也会放到水缸上，没成想就一晚上这菜就坏了。 她立马吐了出来，然后就见李云山又吃了起来。 “坏了你还吃。”她把盘子拿走放到了灶上“一会给鸡倒了，别吃坏肚子了。” “不会。”李云山这么说着还是作罢了。 吃过饭两人往山上走，李云山把自己的弓箭又拿了出来，又背了桶和篓子。 他们去的不巧，王化成和王东正在砍树，两家人关系不好，见了面也没什么好脸色，离的远了毛小岁这才好奇的问他“这王家今年怎么这么早就砍树？” “不知道。”李云山回头拉她“云强过几日要去镇子里卖粮，等回来我们再去问生意的事。” “你也去吗？” “他一个人没法弄，往镇子走的路上有两个坡，路小霞推不上去。” 她点点头，果然是兄弟，闹的再不愉快也断不了。 “我们的粮食不卖吗？看着很多啊。” “少卖点或者不卖都行。”李云山说“粮食比银子有用，留着没坏处。” “不会发霉吗？” “会，闲了要晒，前年我晒过一次，今年翻出来再晒一遍，只要不潮湿就没事。” 早上林子里没太阳，河水也冰凉。 李云山把篮子往下游一放就要林子里钻，她有些害怕，忙说“你别走啊。” “不走，我去陷阱看看，这附近都围了的，没东西过来。” “那你别走远。” “知道。”李云山一头扎进林子里很快就没了影，毛小岁找了块地蹲着挖菌子。 山上的菌子都是成片的长，今天挖了明天明天又会长，再隔一两天就能挖，所以满山都是，多的很。 她不敢往深了走，就在河旁边能让李云山看见的地方。 随着时间的推移，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子散落下来。 毛小岁有点渴了，起身去河边喝了口水，正要回去继续挖的时候就见李云山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个野鸡，身上也有不少的泥。 “陷阱里的，我拿上来了。” “能吃吗？” “还活着。”李云山走近了提起野鸡的头给她看“伤到翅膀了，别的地方是好的。” “能养吗？” “应当可以，只是野鸡不比家养的，笼子不能养。” “把鸡放一起，野鸡单独养。” “不用那么麻烦，晚上我跟云强说一声，明天就去镇子里，到时候卖掉就行。” “不卖。”毛小岁爱不释手的摸着野鸡毛“我们养。” “养它做什么？” “万一能再抓只公的呢。” “不好抓，之前打到的都是死的。” “没事，反正也是鸡，先养着。” “随你。”李云山没再说什么，用草绳把野鸡拴到树上，然后脱了鞋下水。 第60章 给野鸡做窝 抓虾子耽搁的久了，回到村里其他家的烟囱都冒起白烟了。 下面吵吵闹闹的，去集市赶集的婆娘也成群结队的回来了。 野鸡看着精神不太好，她和李云山把三只老母鸡扔进后面的圈，把野鸡放进去。 野鸡会飞，李云山又忙找来了麻绳和短木棍打算把窗缝了。 时间也不早了，毛小岁看他开始绑绳子了，于是问“我去做饭，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 她又看了眼窝着的野鸡，这才摘了把青菜和一大把的葱回去厨房做饭。 泡好的软皮菜用刀切几下，碗里打六个鸡蛋，罐子里的肉切四块，起锅烧油把鸡蛋炒好盛出来备用，把软皮菜和肉下锅炒，放盐，花椒粉，出锅前把鸡蛋倒里面搅和均匀，最后在撒入切好的葱花盛出来备用。 发好的面揉成团，切成小面块擀成圆饼，再把调好的馅放进去捏住口包起来。 一碗面蒸了大半锅，趁着蒸包子的功夫她又杀了两条鱼。 拿着鱼内脏去后院喂鸡的时候李元山把窗子已经封了一小半了。 野鸡还窝在那里没动，她把内脏给鸡扔了，然后说“我给它上点药。” “不用管，会好的。” 听他这么说毛小岁便歇了心思，问他“你多久能好，我再煮个汤就能吃饭了。” “你端过来，我在这吃。” “放笼子里算了，吃完再放出来，应当也没事。” “成。”李云山又继续忙活。 包子的馅是熟的，蒸起来也快。 炒过馅的锅里有油，她滴一点香油进去，然后扔了几颗完整的花椒进去炸，炸出味把鱼放下去煎，煎到两面都熟了就可以加水了。 家里没有开水她就倒了冷水，水开放青菜和盐调味，出锅了后才在盆里扔了把葱花。 她喊了一声，李云山应着，没多会就进来了。 他把手在鱼桶里洗了一下，手往身上一擦。 面发的好，捏起来软软的，毛小岁给他盛了一碗鱼汤，汤里还多放了点青菜。 李云山先是咬了口包子，随后点点头“好吃。”又端起热乎的鱼汤喝了一口，同样说了一声“好喝。” 毛小岁笑了下，然后就听他又说“比之前的差了点。” “……我用冷水煮的，可能是差了点。” “有区别？” “有啊，开水煮的味浓。” 他点点头，一眨眼的功夫一碗汤就见底了，毛小岁又给他盛了一碗，把两条鱼捞出来给自己留了一块鱼肚子上的肉，其余的全给了他。 李云山吃鱼很熟练，都是一大块往嘴里塞，一开始她还觉得会卡刺，结果这么多次了，一次都没有。 篮子里还有一些软皮菜没挑拣，还有今天挖的菌子也得洗了晒。 活多得很，她趁着李云山吃饭的功夫想把菌子洗着晒了，结果发现没水。 李云山吃完饭一摸嘴站了起来，提着桶就要出门。 厨房里一片狼藉，她想着回来收也可以，于是说“你等等我，我去下面洗。” 俩人锁了院门和后院的门往下走，这会儿村里静悄悄应该都在午睡。 吃水的地方离河不远，李云山担着水先回了一趟。 菌子好洗，一会的功夫就半篓子，她把洗干净的放到地上又从篓子里倒了一盆，正打了水搓洗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以为是李云山也没管，直到那声音离的近了她才察觉出不对劲，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然后就见一个脏兮兮缩头缩脑的男人在她身后不远处。 毛小岁被吓了一跳，那人也被吓了一跳，看清她的脸后忙转身走了。 毛小岁平复了下受惊的心情，然后就见李云山从村的坡上下来。 还有半篓子菌子没洗，她赶紧搓了起来，李云山担完水也走了过来。 毛小岁说“那个陈豹刚偷偷摸摸的过来吓了我一跳。” 李云山的脸立马阴沉了“他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还没靠近我就发现了，看到是我之后立马跑了。” “你打过他吗？怎么好像很怕你。” “他喜欢偷东西，附近村里的不少人家都被他偷过，几年前跑家里偷鸡让我打断了一条腿，听说养了一个月才下床。” “打轻了。” 李云山没说话，帮着她洗了起来。 回到家里后院的母鸡叫了起来，李云山把水倒进缸里后就去了后院。 毛小岁把菌子撕成一块块的放到簸箕上晒，然后才去厨房里打扫。 扫完厨房不见人回来，毛小岁也去看了眼。 李云山一边缠着麻绳，一边说“你把鸡蛋拿了回去睡，我弄好就回来了。” 她也没等着，进鸡圈拿鸡蛋，家里三只鸡每天三个鸡蛋，之前吃饭的时候鸡叫了他们没管，这会儿鸡窝里只有两个蛋，她细细的找了一番，就见鸡窝架子下面的地上有踩碎的蛋壳。 最大的那只公鸡一直扑腾着想要往鸡窝里飞，气的她直接一脚，圈里的鸡被惊着了，“咯咯咯”的叫着乱飞了起来。 李云山听着动静问她“怎么了？” “鸡蛋被吃了。” 李云山走了过来，看到地上的蛋壳也是没想到。 毛小岁知道是自己的无理取闹闯的祸，小声的问“要不……还是不养野鸡了。” “跟这个没关系。”李云山提起最肥的那只公鸡颠了颠，说“我一会绑绳子。” “绑了能跳上去吗？还是要把窝挪下来。” “不用挪，公鸡绳子绑紧点，母鸡绳子绑松点就行。” “要不我绑？反正你也没弄完。” “下午要去地里，你不累吗？” “还行。”睡惯了午觉这会儿是困，不过也不是很累。 李云山把麻绳剪成两种长短的绳子。 毛小岁拿着进了鸡圈，把短绳子绑到公鸡脚上，长绳子绑到了母鸡脚上。 大概是不适应，鸡一直惊慌的跳来跳去，毛小岁也不管，把最后一点草给扔进了进去。 李云山那边也弄好了，两人坐着喝了碗水，把剩下的包子都吃了之后才往地里走。 第61章 老太太打架，丁文秀气晕 早上没去地里，下午天又晒的很，好在带的水多，到太阳落山之后剩下的那点活也都干完了。 毛小岁实在是累的很，走起路来有气无力的，好不容易下了长长的坡，过河的时候她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伸手鞠了捧水洗脸。 冰凉的河水很快让她被晒的发热的脸庞降了温，舒服了之后她才觉得没那么累了，看向蹲在一旁同样洗脸的李云山。 李云山看了她一眼，起身往搭好的木桥上走，说是木桥其实就是两根木头中间搭了木头块。 河水不深，到人小腿的位置，所以桥搭的也敷衍，甚至连木架子车也过不去，每次拉粮或者往地里拉肥都得从河里走。 村子里热闹的很，两人在河对面的时候就听到了吵闹声，这会儿听着才发现闹得厉害。 她心里猜测着应该是李小茹，等走近了才发现是丁文秀和刘云打起来了。 两个老太太加起来一百多岁，骂起人来却是谁也不服谁。 村里看热闹的人不少，她凑到张红面前低声询问“咋了这是？” 张芝一看是她，问“去地里了？” 她点点头“这两人咋打起来了？” “三婶子喂完鸡忘了关门，李正文进去把菜园子嚯嚯了，三婶让村长家赔钱，二婶就说她自己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不愿意赔，这才打了起来。” “没人制止啊？” “哪敢啊……路小霞上去拉了一下，让你奶奶打了一巴掌，李云强也劝不住，村长在屋子里不出来，剩下的都是小辈谁敢上去。” 毛小岁“哦”了一声也看起了热闹，刘云和丁文秀看着年纪差不多，只是单从打架来看刘云要逊色一些。 李忠和李高权想去拉一下，丁文秀就跟疯了似的大喊大叫，这真要弄出个好歹来他们也不好交代，可要是不管他娘又明显不是对手，一时间急的不行。 丁文秀打人手速很快，先是一巴掌，手又会在不经意间掐你一下，从刘云龇牙咧嘴躲闪的动作来看显然没少被下黑手。 对于老太太的阴险毛小岁深有体会。 这热闹她正看的起劲，不知谁喊了一声“李云山也来了。” 村里人的目光顿时往最后面的李云山看去。 李云山皱着眉，丝毫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李云强忙走了过来，焦急的叫了一声“大哥。” 李云山点点头，伸手拍了一下毛小岁的肩膀“走了。” “这就走了？不劝一劝啊？” 李云山看向说话的李永清“劝什么？我就不信他们拉不开两个老太太。” “那可是你奶奶。” “二叔这话说的……”毛小岁不高兴了“菜园子的事我们又没辙，真要不想她们打架直接拉开不就好了，让他劝什么？替村长家赔钱吗？” 丁文秀一听这话立马火冒三丈，和刘云撕打的手没停，话却骂向了毛小岁“你个贱蹄子，看到我挨打不来帮忙就算了还不让云山帮忙，好好的家都让你搅散了，你个扫把星……” 毛小岁不理她，心里暗暗的给刘云打气，最好能撕了她的嘴。 刘云“呸”了一声“你个偏心的鬼，活该李云山不认你，村里谁能比你更扫把星，以前克死了闺女，后来又克死了儿子……” 这话一出李忠几人脸色都变了，李忠大声的喊了起来“娘你不要胡说……” 刘云却骂上头了，尤其看丁文秀气的发抖的时候就更得意了，骂的也更起劲了“现在连孙子都不认你了，不认也好，最好离的远远的，省的又被你克死……” “娘啊……”李忠忙上去拉她。 丁文秀一开始还打，后来刘云被拉走的时候直接气的往后倒了去，李云强眼疾手快接住了。 毛小岁在半坡上看的直皱眉，这李云强是个木头吗，她倒不是心疼丁文秀，只是怕村里的闲话飘到他们身上。 丁文秀抽抽着出气都少了，李忠几人一看就知道要坏事，连刘云也被吓到了。 李云山快步走了下去，抱着丁文秀就往屋子走。 李云强恶狠狠的瞪着刘云几人，“我奶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事没完……” 村里人一看闹成这样也纷纷散了。 毛小岁跟着进了院子，把篓子一放就去拿盆打水。 丁文秀躺在床上一直呻吟，嘴里却不依不饶的骂着她和李云山。 李云山冷着脸不说话，看向李云强。 李云强同样冷着脸，看起来颇有些怪罪李云山的意思，她端着水进来用湿布巾给老太太敷额头。 路小霞这才像是回过神似的忙去厨房端了碗水过来。 两兄弟冷着脸谁也不说话，直到丁文秀缓过来睡着了，李云强这才压抑着声音质问“大哥刚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放任嫂子说那些话，我知道奶奶有时候挺……可那毕竟是奶奶……” “那你做了什么？站着看热闹？”毛小岁把布巾往盆里一扔，瞪着他“你拉不开？每次老太太在我家撒泼打人你一句没辙就完了，事后还觉得你委屈是吗？” “我都懒的说你，你看看小霞的脸，你拉了吗？还是你心疼那些菜想让老太太通过撒泼打滚让村长家赔钱？” “你倒好，屁事都不干往他身上扣屎盆子倒是熟练，你要是能处就处，不能处拉倒，处这么些年了李云山在你家讨到什么好了？便宜净让你占了，你还挺不要脸……” 李云强被她气着了，怒斥了一声“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抬手就要打，毛小岁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 李云山站起身，目光紧盯着他“你打她一下试试。” 李云强气的发抖，用力的甩了下手，咬牙切齿道“管好你的婆娘……” “你先管好你家的事，以后别连累我们。” 李云强恶狠狠的瞪着她。 李云山拉着她出了门。 村长家大门紧闭着，路上也没人，毛小岁跟在他身后，小声的问“你生气了？” 李云山不说话，回到家就进了后院。 她撇了撇嘴，心道：我又没说错。 李云强本来就是这种人，往日里看着和和气气，遇事只会无能甩锅，见多了心烦的要死，还有这李云山，太不知好歹了，简直好赖不分。 第62章 货郎 她气鼓鼓的杀鱼，李云山喂完鸡回来拉了个凳子坐下来，手伸进桶里抓了条鱼出来提刀就照着鱼脑袋一下子，然后开始剐鳞去内脏。 毛小岁还有些生气，也不他她，把鱼肚子扯出去，正抠着里面的黑膜就听李云山开口了“你说的那些话……” “以后我不说了，你想挨骂就挨。” 李云山被她的气话逗笑了，叹了口气“算了，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以后像砍树这些的活你也得干了，我一个人没法子。” “干就干。”比起干活她更烦老太这些人找麻烦。 说到这她也好奇“二奶奶说的是真的吗？” 李云山点点头“奶奶生过三个孩子，我爹应该算是老二，上头还有一个姐姐，只是刚生出来就夭折了。” 他叹气“小孩子夭折不是什么稀奇事，尤其是女娃，只是后来我爹死后没几年三叔也死了……” 毛小岁也跟着叹气，她以前住的地方有个特别苦命的老太太。 有多苦呢？ 老伴在她年轻的时候死了，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长大，大儿子在十几岁出了意外过世，二儿子在二十几岁也出了意外，后来儿媳妇也意外离世，留下的两个孩子最后被女儿和女婿抚养，只是没两年女婿也走了…… 她这一辈子好像一直都在经历生死离别。 毛小岁不知道这世上是不是真的存在“克”这件事，只是每每有人说起谁谁谁命苦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_ 地里的活忙完了就该弄过冬和皂膏的事。 早上照常上山，好在李云强和路小霞不在，也避免了尴尬。 李云山照常去看了眼陷阱，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 地上散落着不少干树枝，他捡起来捆了又顺手拔了些鸡能吃的嫩草。 一早上的时间柴火和草都弄了不少，今天不下水，时间差不多了之后她把菌子提到河边洗了，之后两人才提着东西下山。 村里的婆娘大多都是上午打鸡草，下午挖菌子，这会儿山上只有李小茹和刘小霞在。 听到动静两人回过头，看到是他们又立马转了回去。 李云山目不斜视的路过了，毛小岁还盯着看了一会。 这会儿时间还不到中午，回了家她第一时间去后院看野鸡，也不知是不是野惯了的原因关在圈里的时候蔫蔫的，早上扔的草也没吃多少。 她进去圈里扫了一下又重新扔了一把草进去，盯着看了会发现它还是不吃，也没管，把剩下的都给鸡扔了。 院子里李云山已经把菌子都晒开了，昨天晒的已经皱巴巴的，她拾到一起晒着，把今天的晾开了一些。 李云山拿着菜刀出来，说“一会煮鱼汤。” “你要吃饭吗？还是我在鱼汤里多煮点菜。” “要吃饭。” “那我煮面。” 李云山没应，应当是同意了。 半碗谷子煮饭，炒一盘青菜，一盘菌子炒蛋，最后才又煮了个鱼汤。 “吃饭。”她喊了一声。 李云山洗了手进来，屁股刚落到凳子上就听外头喊“换粮”的声音。 “啥换粮？”毛小岁询问。 “应该是跑货郎的，村里很少会来这个。” “去看一眼吗？”她有些好奇。 李云山点点头，埋头吃饭“吃完饭再去。” 外头吆喝的声音不多会就停了，只是依旧吵闹的很，怕人跑了她吃的也快。 小半碗饭用鱼汤和菜拌着吃了，然后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 人太多了，她踮着脚尖勉强能看到里面有布匹和颜色鲜亮的鞋子。 毛明珠也在凑热闹，笑着说“这有钱人用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啥啊？”她压根就看不着。 “你往里走走。”说着还在后面猛推了一把。 这一推直接让她挤到了中间，因为都是村里附近的人，也没人骂，只是抱怨了几句。 毛小岁踮着脚往里看，这回倒是看清楚了。 六个年轻的男人，三辆拉货的马车，一辆板车上拉着布和鞋子衣服还有酒这些东西，一辆车上拉着的像是粮食，也不知道是他们自己带的还是跟别人换的，还有一辆是空着的。 “小娘子们要不要看看布？”其中一个二十七八的男人拿起一匹粉色的布在手上给众人看。 颜色和料子只一眼就看的出不是他们能穿的起的。 有人问了一句“多少啊？” “一两三钱。”男人拿手比了一下，马上又笑了起来“不一定要银子，粮食都行。” “太贵了。”人群里吵闹着说“就这一匹布都要一担多的粮，一家子都能吃一个多月了。” “就是……” 男人听着这话也不生气，又重新拿出鞋子手帕荷包这些东西。 毛小岁闻着有一股味很香，像是车子上哪里的，于是问他“啥东西这么香？” 男人从一个木盒子里拿了一个白色的瓷瓶出来，还没打开就能闻到浓浓的香气。 “桂花？” 男人想要说道说道的话被她说愣住了，惊讶的打量着她“你认识？” 村里人也一脸茫然，毛小岁心里疑惑但也没表现出来，“你们除了粮食和银子还收什么？” “只要有用的都收，皮子，干货都行。” “林子里的菜也行？” “行倒是行，不过我们得挑一挑。” 毛小岁了然，这些人应该是特意来收东西的，菌子在这里不值钱，在其它地方可就不一定了。 她连忙提醒村里人“你们谁家有晒干的菌子赶紧拿过来让看看。” 村里人一听菌子也许能卖银子就纷纷跑了，人走的差不多了后毛小岁这才凑到李云山的身边，小声的问“他们应该不是县里附近的？” “应该。”李云山也不确定“村里之前倒是来过县里和镇里的，其它地方的不知道。” “要不要问问皂膏的事？” 李云山没说话，打量着那几个男人看了会，然后走了过去。 “你们收皂膏吗？我之前去镇子里卖粮有个阿婆给了我几块皂膏，颜色挺漂亮的，我留着也没用。” 那几个男人并没有当回事，随口说“你拿过来我看看。” 毛小岁立马跑了。 皂膏还在偏房里晾着，摸着硬邦邦的，总共三块，怕旁人看见她还特意拿了个布袋子装着。 村里拿菌子的人都下去了，还不等她下去李云山就走了上来。 “把家里的菌子拿出来卖了。” “多少啊？” “三个铜板，他们只要晒干的，我们晚一点等村里人走完了再下去，如果村里人看到了就按我刚才说的话回他们，别紧张。” “知道了。”俩人又回了屋，李云山在门口盯着下面的情况，毛小岁趁着时间把厨房收拾了。 第63章 价值五钱的皂膏 卖菌子的村民太多了，一直到下午人才渐渐的没了。 李云山背起家里的两麻袋往下走，那些人正在装车，他警惕的四处看了眼才背着菌子走过去，把麻袋往地上一放从怀里掏出包裹严实的皂膏来。 那人打开布袋看了眼立马皱起了眉头“这是皂膏？” “你用水搓一下。” 他旁边的人掏出个水袋往手上倒了一点然后使劲的搓起来，发现真能搓出泡沫后脸色才变得正经起来。 六个男人拿着皂膏挨个闻又看，看到最后神色都激动了。 “你们自己做的？” “不是。”李云山摇头“有个老太太用它换了我的粮食，就这三块。” “你们收吗？” “那老太太哪里人？” “不知道，我是在镇子里恰巧碰到的。” 几人看着有些失落，相互讨论了一会，最后问“一钱如何？” “便宜了，这颜色我看着也挺好的，原本是要卖去镇子里的一直忙活田里的活没顾的上。” 他说着想要拿回来，男人不给，相互看了眼又说“两钱。” 毛小岁也不知道应该是什么价，只是从几人鬼鬼祟祟的神色来看应当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李云山还是摇头“便宜了。” 那几个人一咬牙“五钱，不能再贵了。” 李云山犹豫了会才答应。 男人麻利的给了银子笑着，说“以后要能碰到那个老太太你就去县里的“福来酒楼”找一个叫四麻子的人，到时候给你们银子如何？” “可以。”李云山把银子装好，又指了指两麻袋的菌子。 那人也痛快，本应该一百一十八个铜板的最后给了一百二十个。 李云山看向他们后面的车子，问“你们有白米吗？” “有。”男人指着后面的车子“白米白面都有。” “什么价？” “白面十六，白米二十。” “镇子里十八。” 男人笑了起来“涨价了，十八卖你。” “你把菌子的钱都换成白米。” 男人从车上拿了一袋下来，正打算称重的时候就听村里的婆娘和男人开始乌泱泱的往山上跑。 李云山问他们“你们不是县里附近的人？” “不是。”男人笑了起来“来这边跑货的，听说你们这地方山多……我们原本只是来收皮毛的。” 一百二十个铜板男人给了七斤白米，把口袋子扎好后笑着说“你要是能找到那个给你皂膏的人，我们能拿到配方可以给你五两银子。” “我尽力。”李云山点头应了下来“你们一直在那个酒楼吗？到时候真找到了我也好通知你们。” “对。” 男人又嘱咐了几句才驾着马车走远。 两人往家里走，眼下四处没人毛小岁这才笑着说“还真赚钱了，那么小一块就能卖五钱。” 李云山也激动“等我抽个时间把山上的那些蜂巢也弄下来。” “都成，家里的那些就能做不少了，赚钱这事不能太急，惹的旁人眼红也容易招惹事端，我们偷偷赚一些，然后消停一段时间，你觉得呢？” “听你的。” 回到家放了银子毛小岁进厨房冲了两碗蜂蜜水，喝完了这才提着篓子往外走“我去打鸡草。” 李云山要做盒子，于是点点头“去山上还是哪里？” 河附近有陈豹，尽管知道不会有事但他还是不爽，“去山上，挖一些晚上吃的，明早我们再去。” “行。”毛小岁应了，山上人多，她也喜欢聊天。 她背着篓子走了，刚进山走了几步就听到里面话很大，这阵仗说是全村出动也不为过。 她弯腰把地上比较嫩的草拔了，扔进筐子里就听毛明珠喊她。 她一边应着一边往那走。 毛明珠篓子里已经挖了不少了，见她手上拿着草，奇怪的问”你不挖菌子拔草干什么？” “那些人是外地过来跑货的，我听他们的意思是不来了。” “不来了？”袁小春声音拔高。 “他们说是来收皮毛的，我听他们的意思是不来了，这个也说不准，万一东西带出去好卖又来了呢。” 王化成在坡上一点的地方，闻言恼了“不来了还挖什么？” “自己吃呗。”毛小岁心里不屑的紧。 这些男人还真是人穷架子大，连自个的肚子都填不饱还好意思吆五喝六的。 “走了。”王化成率先不干了，村里其他男人却没动，只是追问“真不来了？” “他们走的时候是那么说的，做生意这事谁说的准，万一人家觉得东西好又来了呢，挖了又没坏处，每天炒一盘，或者水煮一盘，不都是填肚子的粮嘛，管他们来不来，我们的肚子总归是要吃饭的。” 听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点了点头，不过终归是懒，不少人还是要走。 王化成家里也没其他家穷，这会儿不干了还招呼着其他男人一起走。 毛明珠嗤了一声，不屑道“我们比不上你们，家里没了外头还有人给。” “我们外头可没人能给，多挖点家里的粮就能省点。” 这话一出村里人神色也变了，张怀霞也阴阳怪气了起来“就是，我们可没你们有本事，女儿挣，婆娘也挣……” 村里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盯着他的神色也充满了鄙夷。 “那是，我们确实比不上。”李永清也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王化成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说王霜的事，渐渐的察觉出了不对劲，眉头一皱，瞪着李永清“你在说什么？” “说你婆娘在外面有姘头，哈哈哈……” “你少胡说。”王东扔了篓子往李永清那走过去。 李永清却不怕他“有没有问你娘不就知道了。” “这王东也不像王青山啊……”张怀霞火上浇油。 李小茹早就慌了，眼睛扫过毛小岁时突然有了主意。 不等王化成质问她就哭着大喊一声“你这个胡说八道的贱蹄子，我跟你拼了。” 说着就从坡上下来扑向毛小岁。 毛小岁盯着她“你发什么疯?” 李小茹却不管不顾的要打她。 毛明珠挡在她面前，双手叉腰“呸”了一声“你自己做没做过心知肚明。” “你们……”李小茹气的发抖，“你们因为分家的事对我们怀恨在心。”说着指向毛小岁“我不过是不小心绊了她一脚，她竟然编出这种话来污蔑人。” 李莲心惊讶于她的无耻，大骂“你那日分明是故意的。” 李小茹却不承认“那么多人，磕磕绊绊不是正常，不能因为这事就污蔑我偷人啊……” “呸”毛明珠大骂“你做的那些破事谁不知道。”说着看向王化成“王霜去镇子里的事是不是她提的？” “她这个不要脸的老相好就在镇子里，谁知道这王霜是谁的种。” “胡说。”王东气的想要上去打人。 王金挡住了他，神色嘲讽“你急什么，还是你知道这事？” “我不活了。”李小茹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喊“你们这群心思歹毒的毒妇，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毛小岁并不吃她这套“我很奇怪，你怎么会觉得这事是我传的，谁跟你说的？” “我没传，但这事真与假王叔可以自己去问，她的老相好就在村隔壁，这事不是什么秘密。” “我撕了你的嘴。”李小茹从地上跳起来扑了过来。 毛明珠按着她就打，完全就是报私仇。 王化成气的一张脸通红，目光在王东和李小茹身上扫视。 王东一看就知道要糟，也急了“爹你别糊涂啊，这毛小岁故意挑事呢你看不出来……” “那可真是奇了，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要真是假的你们一问便知，你在这急着否认什么？难不成真像大家说的那样你根本就不是……” “你个毒妇，我打死你……”王东扑过来打她，王金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凶着一张脸“跟你那不检点的娘一样心虚了？” 俩人打了起来，不知谁喊了一声李云山来了。 李云山大步的走了过来，伸手扯开王东。 毛明珠照着李小茹脸上又是一巴掌，见她满脸血又实在惨，心里这才痛快了，松开她站了起来。 王金脸上挨了一拳“呸”了一声，大骂“狗杂种。” 王东像是要气疯了，挣扎着想要扑过去，李云山把他推到树上，手指着他警告“别动。” 毛小岁见撑腰的来了说话都硬气了，慢悠悠道“这话是她娘家村的人说的，当时在场的可不止我一个。” “就是。”村里婆娘大骂“当时集市我们都在呢，有种的就去问啊，话又不是我们说的。” 王东心里着急，看向李小茹“娘你说句话啊。” 李小茹早就慌了，被呵斥了一句立马拔高了声音“她们胡说八道的……” 王化成目光死死的盯着她，又看向王东，最后一甩手走了。 李小茹知道这事要完，害怕的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第64章 好吃的白米饭 回到山下太阳都落山了，空气也渐渐的有了一丝不明显的凉意，毛小岁心情颇好的问一旁面无表情的李云山“你怎么来了？” “我听着动静了，谁挑起来的？” “姑姑呗，她比我想的能忍。” 李云山这才点点头，说“你去做饭，我去打点鸡草。” 她缩了缩脖子，笑的不好意思“光吵架了，忘了正事。” 李云山笑了起来“挺好的，连我的那份也报复回去了。” “那是。”她立马又得意了“让她胡说八道，以后有她受的。” “她会被打死吗？”问完了，立马又说“打死也是她活该。” 李云山“嗯”了一声下了坡。 毛明珠在前头和王金几人走着，说起话来声音都比往日里高，一听就知道心情好的很。 她抬眼往山上看去，李小茹母子俩还没下来，她哼笑了一声心情极好的回了家。 院子里的凳子上还放着李云山做了一半的木盒子。 毛小岁进厨房冲了两碗蜂蜜水，正端着小口喝的时候路小霞从门外进来了。 毛小岁把水蜂蜜喝完舀了点水把碗洗了，问她“你咋来了？” 路小霞神色有些尴尬，支支吾吾的问“你晚上做什么饭？” 毛小岁也不愿意为难她，直接了当的问“你有事？” “云强要去镇子里卖粮。” 她这回是真憋不住的笑了，原来一个人还能不要脸到这地步，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李云强这么没脸没皮的。 路小霞被她笑的难堪，还是小声的辩驳“云强也知道自己那天说错话了，他不好意思才让我的。” “看李云山的意思，他不在。”她懒的再多说。 “那你晚上跟他说一声。” “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做事别太过分。” 路小霞点点头走了。 桶里还有两条没杀的鱼，她估摸着是李云山特意留了煮汤的就给杀了。 把鱼肚照常给鸡喂了，关好门出来的时候就见李云山背着篓子从坡下往上走。 等人走近了毛小岁这才小声的问他“你吃白米吗？我蒸个饭。” “吃。”李云山一共也没吃过几回白米，听她这么一说也馋的厉害。 毛小岁也高兴，跑去厨房洗了把手先把米饭蒸上了，把鱼洗了又拿了盆去后院摘青菜和葱。 家里能吃的菜就这么几样，她最后还拿了六个鸡蛋和一把晒在院子里的菌子。 李云山进来的时候她正倒了水洗菜，他指着木架子上放的一碗水问“能喝吗？” “喝，我特意给你冲的蜂蜜水。” 水是下午烧的，喝起来温温的，淡淡的甜味，他端起来一饮而尽，随后说“我去弄盒子。” “路小霞来了，说李云强明天要去镇子里卖粮。” 李云山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 锅里白米的香味蒸出来很浓，光闻着就馋的她流口水。 毛小岁赶紧开始炒菜，先用猪油把青菜炒了。 鸡蛋打进碗里，锅里放两块切碎的肉丁，鸡蛋倒进去煎到凝固再用铲子切成块盛出来备用，菌子下锅炒，倒入鸡蛋加盐调味，最后再放一把葱花出锅。 最后一个鱼汤很快也煮好了。 米饭蒸的多，白花花的看着就很诱人，她给李云山盛了一满满大碗，自己盛了大半碗。 两菜一汤一饭都是好东西，毛小岁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米饭，满口的米香味一下子坚定了她以后要挣钱的决心。 也顾不上她下午刚说过的什么做生意不能太招摇之类的话，现在满脑子都是要好好挣钱然后吃好吃的。 第65章 鳏夫娶亲 吃完饭天也黑了，她去外面上了个茅房，洗锅的时候就听村子里吵了起来。 王化成破口大骂的声音和李小茹哭喊的声音，听着热闹的很。 _ 翌日，天刚亮没多会李云强来了。 李云山扫着院子神色颇为冷淡，也不看他，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李云强喊了一声“大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大概是事后回过神了。 毛小岁懒的看他这副死样子，全程没给过正眼。 李云山听着这声“大哥”也回过头看他，四目相对最终俩人还是什么都没说。 毛小岁不是很懂他对李云强这莫名的包容。 早上煮了粥，炒了青菜，吃完饭李云山就出门了，她把锅洗了，正烧今天要喝的水时毛明珠和李晓从门外进来。 毛小岁笑着问“姑姑今儿个怎么这么高兴？” 毛明珠嗔了她一眼，也不否认“我刚上来看到王化成下去了。” 见她没反应，又笑着补充“去李小茹娘家了。” “还真去啊。”毛小岁有些惊讶，昨晚那动静她还以为王化成已经给李小茹定了罪呢。 “随他去，也省得以后说我们冤枉了她……” 李晓听着这话也笑了起来“这李小茹也算是自作自受了，村里人往常可没少被她泼脏水，这回总算是轮到她自己了。” “这就叫恶有恶报，昨晚王化成家闹到半夜，我和你王叔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就听他家闹腾，可算是出了我这么些年的恶气。” “王东呢？没拦着？” “拦？”李晓捂着嘴笑了起来“他现在自身都难保了，我今早还看到王化成踹他，这要换了平日里哪舍得。” “活该。”毛明珠不以为然“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毛小岁笑了笑，附和着应了句。 早上外出干活的依旧是女人，河附近杨田和叶梅两人也在，她原本不想过去的，结果看见了之后杨田喊了她一声。 她和毛明珠刚往那边去，叶梅突然起身走了。 “怎么样？”她问了一句。 杨田笑着“挺好的，娘现在也不骂我了，我的日子也好过了。” “那就好。”她笑着说了一句 毛明珠是个逢人就要聊几句的性格，这会儿就听她问“你们村那个鳏夫要娶婆娘了？哪里人啊？” “柳弯的，听说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那鳏夫三十多了，还能娶个黄花大闺女？” “我也是听娘说的。” 毛明珠嘟囔了一句“真是作孽。” 毛小岁不太懂“那鳏夫不好吗？他第一个婆娘呢？” “死了，怀着孩子耕种的时候不小心从从地里摔下去了，挺高的，直接摔没了。” “那男的人不好？” “穷，让他后娘分出去了，父子两个人三亩地，他儿子都十二了，再过几年也要娶婆娘了。” “那是挺穷的。” “谁说不是呢。”毛明珠叹气“那姑娘可真够倒霉的，一嫁过去就当后娘，孩子小也就算了，都这么大年纪了，嫁过去哪能有好日子。” “谁说不是呢。”杨田也说“路风没少因为这事跟他爹吵。” “家里三亩地，他爹娶一个，他再娶一个，以后再有孩子了那碗里的粥都能照出人影了，愿意才怪了……” 毛小岁听着只觉得惊奇，这小地方每天竟然有这么多的奇葩事和奇葩人。 家里鸡多每天需要的吃食也多，毛小岁挖了满满一篓子，又拔了些草籽多的用草绳捆了抱着。 在路口分别，两人往村子走，上坡的时候碰到担着水桶往下走的王东。 王东额头肿了一块，她很确定昨晚王金没有打到他，至于是谁打的不言而喻。 王东仇视的目光盯着她们，“呸”了一声骂道“你们给我等着。” “我呸。”毛明珠不甘示弱的骂了回去“贱人生的贱种，你们母子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王东死死的盯着她们。 毛明珠却不怕他，冷哼一声撞开他走了。 回到家李云山还没回来，她把篓子背着去了后院。 鸡圈里有两只鸡窝在窝里，早上扔的草已经被啄成了秃杆子，她拿了根棍子想要挑出来，谁想一进去就被鸡啄了下小腿。 鸡嘴是尖的，啄起人来也痛的很，她手里的棍子直接朝着啄她的公鸡打去。 公鸡扑腾着想要跳走，奈何脚被绑着，最后被毛小岁狠狠的抽了三棍子解气，扔了半篓子草她就出去了，关鸡圈门的时候其中一个窝里的鸡叫了起来，她也没管，转身回了前院。 照常给自己冲了一碗水，喝完后才慢悠悠的把粥煮上，她端着盆去了后院，摘了一些青菜叶子，把一些老了正结籽的直接连根拔起扔给了鸡。 圈里野鸡一直试图飞出来，整只鸡都扒在麻绳上，鸡嘴伸在外面，嘴里“咕咕咕……”的叫。 毛小岁一巴掌拍了下去，把青菜杆给它也扔了一些下去。 午饭煮粥又炒了个青菜，她正端着碗打算吃的时候李云山从门外进来。 镇子里路远，拉着粮食也累，他身上闻着都酸了，毛小岁给他倒了一瓢水洗脸，冲了一碗蜂蜜水后才给他盛饭。 李云山洗了手和脸，端着碗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粗喘了几口气后才坐到了凳子上。 毛小岁随口问“卖了？” 他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子“这是当初借走的二两。” “他卖了多少啊？” “八袋子，六两多一点。”李云山端着碗吃了起来，边说“我在镇子里碰到昨天的那波人了。” “又在收东西啊？” “不是，在铺子里问皂膏的事。” “有那么好吗？”她嘀咕。 “是挺特别的，他们拿回去卖给有钱人，估计几两银子甚至更多。” “那昨天是不是卖便宜了？” “是。”李云山笑了“我们也不能太贪心。” 毛小岁倒是不在意，只是有点后悔“那天要是多做点就好了，剩下的怕是在镇子里卖不到这个价格。” “不打紧，这东西做起来又不值钱，偷摸卖着够我们生活就是了，就像你说的，太过招摇可能还会引来麻烦。” “可是我想吃白米。”之前没有就算了，昨晚吃过一顿之后再吃这些她就觉得挺难吃的。 “家里的那些先吃着，到时候卖了皂膏再说，对了，我们往回走的时候在路上看到王化成了。” “他去李小茹娘家了。” “不是，他往镇子里的方向去了。” “去镇子干什么？”她疑惑“去找王霜了？王霜在张大财主家里他去了能见的着？” “不知道。”李云山也就跟她说一声，至于其它的并不关心。 第66章 六月中旬鸡下蛋 下午睡醒李云山要忙盒子的事，她和毛明珠几人照常上山挖菌子。 菌子挖了没一会就听村里又闹了起来。 李晓幸灾乐祸的说“是李小茹。” 村里的婆娘这会儿也不干活了，纷纷停下来听热闹。 毛小岁把树根下的几个挖了，笑着说“还不如下去看呢，在这能听到什么。” 毛明珠第一个站了起来，风风火火的就往下跑“你们不去我去。” 其她人一看立马也跟了上去，毛小岁背起篓子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 村里路上聚集了不少人，王化成手里拿着根麻绳，一下又一下的往倒在地上的李小茹身上抽。 王东也不知道是怕挨打还是什么，一直站在很远的地方，只是嘴里一直说着“爹，你别打了……” 王化成嘴里大骂“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信不信老子连你一起打？” 村里人一看他这个狠劲嘴上也开始谈论了起来。 “我就知道这李小茹不是个东西，昨天那事要真是假的，王化成能这么打她……” “我听说王化成早上去李小茹娘家了，看来这事是真的。” “那这王东是谁的种啊……” 村里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言语间还带着调笑。 李小茹蜷缩在地上，嘴里一直大喊大叫着“我冤枉啊……” 王化成像是铁了心，麻绳一下又一下的往她身上抽，她露在外面的手已经伤痕累累，反倒是脸上一下子没挨着。 “爹你不能听信别人的话就随便冤枉娘啊，二叔家是故意挑拨我们家的，他们就是不想让我们好过，你怎么能听了别人的话就这么对娘……”王东喊的声嘶力竭，人却躲在远处不肯上前一步。 王化成像是被气狠了，手里的麻绳突然抽向了王东。 王东没有防备被抽了下，一直被刘小霞捂住嘴不让哭的王心被这一下吓的直接嚎了起来，王化成更是一脸的狠意，有种疯了的感觉。 刘小霞吓的时使劲捂她的嘴，脚下也不自觉的开始往后退，王东脸上又是气愤又是害怕。 毛小岁看的正起劲，身后被拍了一下，扭头就见是李云山。 她凑了过去，小声的问“你刚来吗？” 李云山点点头，原本不想看这个热闹的，上了个茅房的功夫发现她也在。 父子俩有点对峙的意思，只是王东明显的怂，被王化成盯了几眼之后目光就开始闪烁起来。 王化成又踹了躺在地上的李小茹几下，把绳子一扔走了。 王化成一走村里猜疑的声音又冒出来了。 “这王化成怎么不打了？” “这种婆娘可要不得，要我说打死算了……” 李小茹浑身疼的要命，一听这话立马骂了起来“你们这群黑了心肝的，小心遭报应，我要是被打死了，也饶不了你们这群畜生……” 村里人一听这话顿时火了，刘云嗤笑一声大骂“你这可不是遭了报应，整天胡乱编排别人，自己却在背后勾三搭四，不要脸的贱蹄子，传出去只会坏了村里的名声，我看就该打死你……” 王东听了这话也只是气愤，连李小茹都没扶一下就发着脾气离开了。 毛小岁看在眼里小声的跟李云山说“王化成不会是去镇子里找那男的了？” 李云山疑惑“为何？” “他对王东的态度和昨天明显不同，我猜应该是去看了那男人的模样，好确认王东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 李云山听完皱了皱眉，最后还是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王化成和王东几人一走这会儿就剩李小茹的骂声，村里人骂了几句之后就散。 她和毛明珠几人照常上山，毛明珠嘴里一直念念叨叨的，似乎对于王化成这种小事化了的做法很不赞同。 “这王化成真是没出息的紧，李小茹这样的就该跟以前一样浸猪笼……” “你别气了。”她笑着安慰“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的，打死了岂不是便宜她了？” 毛明珠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心里这才痛快了。 “这王东到底是不是王化成的啊？”张张芝也小声的问“王化成以前多宝贝他，今天那一下子手可不轻。” 毛小岁听着也不掺和，她最开始的目的就是报复李小茹，如今也算是如愿了。 看热闹耽搁了会时间，太阳一落山林子里就暗了，几人麻利的挖了一些赶着时间回了村。 院子里李云山还在做盒子，她凑过去看了眼，盒子中间的部分已经被挖空了，李云山正在修边和刻花样。 “怎么样？”李云山给她看。 这会儿还没弄好也看不出个好赖，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挺好看的。” 她把洗好的菌子晾开，锅里的粥煮上之后就去了后院。 后院的鸡已经喂过了，她干脆把今天拔了青菜的那小块菜地给翻了又重新撒了一些青菜种下去。 回到厨房里粥已经好了，她快速的炒了个青菜然后招呼李云山吃饭。 _ 时间一眨眼到了六月中旬，中午两人正吃着饭，后院的母鸡“咯咯咯”的叫了起来。 没多会又叫了一起来，隔了一会又叫了起来。 一顿饭没吃完三只鸡把蛋都下完了，毛小岁还觉得奇怪“今天怎么下一块了。” 李云山放下筷子起身“我去看看。”然后就听后院鸡又叫了一声。 李云山了然“那应该是今年的鸡也下蛋了。” 毛小岁顿时笑了起来“也是，这都六月中旬了。” 李云山还是去看了眼，不多会拿着三个鸡蛋回来，手背上还红了一块，一看就知道是被鸡啄的。 “你等它出窝再拿，啄人可疼了。” “不打紧。”李云山把鸡蛋放到灶上，“窝里还有两只鸡，应该也快了，睡前再拿。” “日子过的真快啊，鸡都开始下蛋了。”她感叹道“以后逢集卖鸡蛋也能挣不少银子了。” 李云山眉眼笑着“你不是想每天吃鸡蛋嘛，吃，以后鸡蛋多的是，随便你吃。” “那以后我每天都做点吃，多吃鸡蛋身体好。” “都成。”李云山没意见。 第67章 木盒子 木盒子做起来也快，李云山四天的时间就做好了两大个，里面还粗略的刻了几个花和草。 从晚上就阴着的天在半夜就下起了雨，李云山看着外面连绵的小雨，心中有了其它的心思。 “这会儿没人，我去山上弄那些蜂巢。” “下雨呢，多滑呀。” “不打紧。”李云山说着站起身“天晴了容易被人看见，到时候也不好解释，这时候刚刚好。” “那我跟你一起，我在半山上接你，你一个人提着不好下山。” “不用。”李云山提了桶走了。 上次煮的皂果水被她洗衣服了，现在要做皂膏还得重新熬。 李云山刚出门雨就下大了，皂膏做好需要放一些日子阴干，也麻烦，所以她打算这次多做一些。 去年捡的皂果还有一麻袋，她挖了半盆回来用剪刀一个个的剪开取出来里面的核再淘洗了两遍之后才放进锅里煮。 后院鸡叫了起来，她把果核扔进灶里烧，拿了盆去了后院。 青菜已经老的没法吃了，她给留了几颗菜种，把杆子上的菜叶摘了，其余的全部拔了给鸡扔了。 上次新种的青菜已经一指长了，她把里面三三两两的草拔，拿了鸡蛋就回了厨房。 盆里挖一碗豆面，锅里烧水把豆面烫了捏成团上锅蒸。 馒头还没蒸好李云山就浑身湿漉漉的从门外进来，手上提着的两个桶也满满的。 “这么多？” 李云山下巴指向木架上的盆“太多了，我还得再去拿一趟。” “你全弄下来了？” 李云山“嗯”了一声“往深了应该还有。” “够多了，我们又不指望拿这个开店。” 李云山提着空桶走了，她把盆搬去了偏房放到凳子上，周围还撒了一层草木灰防止招虫子。 锅里的皂果小火熬了半个时辰就开始变得微黄粘稠，她把布铺到盆上把皂果水一点点的倒上去过滤。 半盆皂果煮了半盆的皂果水，过滤完她她就端到木架子上放着，把蜂蜡取了一大块放进盆里，把锅上蒸好到馒头端下来然后把盆放到热水上融化。 李云山回来的很快，进门后还把院门堵了 毛小岁往融化好的蜂蜡里倒了一勺的蜂蜜，然后才把皂果水倒进去搅拌。 也顾不上李云山刚回来，直接把盆放到桌子上就指使起了他“快搅一搅。” 李云山也不生气，把桶一放，洗了把手后就坐着搅拌了起来。 毛小岁把过滤了皂果水的布洗干净晾着，把煮了皂果水的锅洗了。 水也不倒，直接倒进洗衣的盆里放着。 收拾好了之后才起锅烧油开始炒青菜。 李云山把搅拌的粘稠的皂膏倒进木头盒子里，剩下没倒完的倒进了碗里一起端去了偏房。 毛小岁见他忙完了，忙说“你去换个衣服吃饭。” 李云山没动，洗了把手直接坐了下来，有些好笑的说“这么半天早就被我捂干了。” 她扭头看了眼，发现还真是，于是把馒头和炒好的青菜端上桌吃饭，又挖了两勺蜂蜜冲了点蜂蜜水。 李云山还挺喜欢喝的，一口馒头一口青菜再一口蜂蜜水。 吃完饭了还要弄蜂蜜，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罐子了，李云山干脆把水缸洗了一个，把蜂蜜直接弄进了缸里。 四桶加上之前弄的倒进缸里也就一点点，毛小岁把之前装过蜂蜜的罐子里倒了些温水进去，李云山抱着摇了摇，然后把水倒进盆里，又倒了些水继续摇，重复三次下来罐子里的蜂蜜弄的差不多了，毛小岁这才用水把罐子洗干净放了。 盆和桶里的蜂蜜也不少，他们又放回了偏房的凳子上打算下次再涮了喝。 后院鸡叫了有一会了，李云山去后院拿鸡蛋，回来时衣服上一大片的泥渍，一看就是摔了。 “鸡蛋没破啊？” “没。”李云山把鸡蛋放到灶上，说“进门摔的，晚上吃煎蛋。” “行。”她笑着应了，把挤好的渣子放进去煮，然后跟他说“你换了衣服去睡，我看着就行。” “塞两根大柴慢慢煮就行了，不用看着。” “你去，正好我把昨天的衣服洗一下。” 李云山没再说什么，进屋换了身衣服，把脏衣服扔进了门口的盆里。 毛小岁给灶里添了把火从偏房里把脏衣服拿了出来。 夏天的衣服一两天一洗，也不脏，她在皂果水里揉搓了几下就拧出来，把盆放到屋檐下接水，水快满了再淘洗泡沫。 煮过的皂果皮泡沫多，淘洗了三遍才算是干净。 她把衣服拧出来搭到偏房桌子上，然后拿了之前没做完的鞋底忙活。 蜂巢用小火熬煮一个时辰连同渣子倒进盆里晾着。 李云山还没醒，洗完锅后她也进屋睡了会。 一觉醒了雨还下着，李云山坐在厨房门槛上端着碗蜂蜜水边喝边看雨。 蜂蜜水多的很，她也进去喝了一碗，天热的原因盆里的蜂蜡还没完全凝固，她又去偏房看了眼，皂膏看着软软的也没凝固。 她也没管，去外面上了个茅房，堵了门刚坐到凳子上就听王化成又在发脾气。 她拿起没做完的鞋底继续做，听着这动静都忍不住笑了“你说李小茹想到过她会有今天吗？” 李云山笑了一下没说话。 晚上吃蜂蜜煎蛋，家里鸡蛋多她也不心疼，一下子煎了八个，她吃了三个剩下的全让李云山吃了。 雨天黑得快，临睡觉前李云山还去偏房看了眼皂膏，回来时就听他说“明天要是不下雨你就去集市卖鸡蛋，我去看一眼麦子，要是有空下午就去山上砍柴。” “还有十天才七月呢。” “看一眼，一般都是七月前后，也不是每年都七月以后。” “成。”她没再说什么。 第68章 再遇毛家人 半夜下起了大雨，早上醒来时天色晴朗无云，院子里泥泞的很，一踩一个深脚印。 毛小岁进厨房煮粥，后院李云山在打扫鸡圈，没多会听到院门“咯吱”一声，探出头去发现是齐斌站在门口。 他也不进门，扯着嗓子问“云山哥在吗？” “鸡圈里呢。” 齐斌马上又去了后院。 毛小岁也不知道他什么事，没多会李云山就回来了，身后齐斌也跟着。 李云山看了她一眼进了堂屋，等人走后他才说“他爹把手切了，要药粉来了。” “切啥了能把手切了？” “削木捶子。” “断了？” “没断，就是挺严重的。” 她摇摇头，光是想想都觉得疼。 “吃饭了。”她喊了一句，盛饭的时候才察觉出不对劲来，又问“那他刚才怎么不跟我说，非找你做什么？” 李云山看向她，神色颇有些无语“药粉不便宜。” “是挺贵的，那点就要一钱呢……” 见她没懂，李云山这才又说“怕你做不了主，应该是张婶子嘱咐过，让他跟我要的。” “……张婶子人还怪好的。”她嘀咕了一句。 问“齐斌也到年纪了？怎么没听张婶说过。” “十七了。” 村里人嫁娶正常都是十五六，十三四的也有，但大多数都是家里很穷或者对姑娘特别差的人家。 十七已经迟了一年了，按寻常人应该早就急了，齐斌的婚事却迟迟没听张芝念叨过。 吃完饭太阳出来晒了一会村里人才吆喝着去赶集。 毛小岁拿了鸡蛋往外走，还不忘嘱咐他“蜂蜡我放锅里了，你一会端出来放到偏房晾着去，看麦子的时候别忘了打鸡草。” “知道了。”李云山应着，在她走后堵了门。 今天赶集杨田也在，胳膊上挎着个篮子，笑脸如花的跟路家村的人说着话。 毛明珠隔着段距离喊了她一声。 杨田回过头来，路家的人也等了会，然后两个村的人一起走着。 杨田小声的跟她说“娘让我以后卖鸡蛋了。” “这是好事啊。” “是，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哪有现在的好日子。” “……没事。”她也就单纯的嘴不饶人而已。 婆娘在一起说的话也五花八门，今天不是谁家婆娘挨打了，明天就是谁家的孩子娶婆娘了…… 说着说着不知谁问了一句“听说你们村的李小茹有姘头，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还不等村里人开口路家的人自己就斩钉截铁的说了起来“她那姘头还是在镇子里干活的……”字字句句说的有模有样。 这闲话都听了大半个月了，每次挖草碰到了路家村的人都会问一句，明明都得到过答案非要一遍遍的问，毛小岁都佩服她们一遍又一遍孜孜不倦的好求精神。 也不知道图个啥…… 出发的晚，到集市时都快中午了，也不知是路上太过泥泞的原因还是她们来迟了，集市上人并不多，她把篮子里的鸡蛋摆出来刚打算吆喝一声，一抬眼就见斜对面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盯着她。 这少年正是她之前打算让代为卖皂膏的少年，以前也没见过，今年倒是隔三差五的就能看到他摆着个桌子卖东西。 少年显然对她印象深刻，见她篮子里卖的是鸡蛋，眉眼间立马有了不屑的神情。 她翻了个白眼没管，吆喝起了卖鸡蛋的事。 集市人少东西卖的自然也慢，半个多时辰只卖出去了十来个。 天上太阳晒得很，赶集的人倒是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其中还包括许久不见的毛家人。 她心里刚骂了一句“晦气”，孟秋和原主的大嫂张秀就从桥上过来。 孟秋眼尖的先看到了她，目光立马四处张望了起来。 毛小岁知道这是在找李云山，也不管她，就当没看见似的又别过了头吆喝起了生意。 大概是没看到李云山，没多会孟秋就带着张秀走了过来。 直到人停在了摊子前，毛明珠这才看到她们，眼睛下意识的看了毛小岁一眼，笑着问“堂嫂也来了啊。” 孟秋甚至都不理她，拧着眉神色凶巴巴的瞪着左看右看就是装作看不见她到毛小岁。 抬脚踢了踢她的篮子，大骂“你装什么看不见我？” 毛小岁抬眼，神色坦然的跟她对视“看到了，怎么了吗？你要买鸡蛋？”说着往她们俩胳膊上挎着的篮子看了一眼。 孟秋看她这副神情就生气的厉害，声音都拔高了起来“我是你娘，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没心肝的东西，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溺死你……” “溺死了你还怎么卖银子，再说了，你都卖了我了，那……我也身不由己啊，他不让我跟以前的家里扯上关系，你何苦每次都要为难我……” 她这话说的可怜，周围看热闹的人见了立马指指点点了起来。 大概是她们以前闹出的动静太大了，这会儿很快就有人认出了她们。 “这不是毛家人和那个被卖掉的傻子吗？这毛家人又来找她麻烦了？” “这家人真是不要脸，卖出去的姑娘还要让她逼着拿银子……” 孟秋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气的要死，之前原本是想弄点钱的，钱没弄到自己家的名声莫名其妙的臭了。 年前的时候她就一直在给毛二林找婆娘，问了好些人家都不愿意，说是怕姑娘嫁过去被逼着回娘家打秋风，好人家也就算了，就连那些他们往日里看不上的都不愿意把姑娘嫁过来。 想到这她就恨不得打死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毛小岁。 她瞪了毛小岁一眼，然后走了。 毛小岁还有些惊讶，直到人走远了这才不可置信的问一旁的毛明珠。 “她竟然没为难我……” 毛明珠刚被无视了也不高兴的紧，听着这话立马嗤了一声“她哪敢啊，之前闹的那几次害的毛二林连婆娘都找不着，而且你也不是什么软性子，真把你打出个好歹来云山过去找麻烦有他们受的。” “那不至于，毛家那么多人。” 毛明珠笑了起来“云山那个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我们这些人哪敢得罪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再说了，云山的名声本来就不好，也就你来了之后村里人这才对他没了以前那些隔阂，村外人更别提了，肯定都以为他杀人呢，哪敢轻易招惹。” “……他其实还挺好说话的，就是脸凶。 “看出来了。”毛明珠笑了起来“你姑父那些日子还总夸他呢。” “他娶了你是他的福气，现在村里人也不说他杀了他爹那些话了。”说着又不痛快了起来“要不是李小茹那张破嘴，他哪能被冤这么些年，也真是可怜……” 毛小岁听着嘴上也附和着，心里美滋滋的想：李云山可不是走了运嘛，这种杀了亲爹的事也能被她澄清…… 第69章 你已经很厉害了 早上吃的粥她这会儿已经饿了，鸡蛋没卖完，集也还没散，村里人这会儿看着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扭头问旁边跟人聊天的毛明珠“姑姑去卖烧饼吗？” “买什么烧饼，一会回去吃，浪费那三个铜板干什么。”她下巴指向不远处的丁文秀“不怕她又打你啊。” 丁文秀早上和路小霞一起来的，脚程比她们快，自然也就没机会说话。 要是以前她可能还真有些忌惮，但现在她可不管那么多，一方面李云山也不怎么惯着她了，另一方面她是真的饿了，今天什么时候回去还不一定，更何况还要走那么远的路，她实在是挺不住了，于是跟毛明珠说了一声让帮忙看着篮子，自己去买烧饼。 拿着烧饼路过丁文秀和路小霞，对上路小霞渴望的眼神和丁文秀厌恶的眼神，她通通只当没看见，咬着烧饼穿过人群回到了摊子上。 毛明珠见她还真买了一个回来，馋的同时也不免教训起她来“这可是三个铜板，能顶三个鸡蛋呢，你就买个烧饼，两口的事不吃能饿死你啊？你这死丫头看来是被云山惯着了，真是不会过日子……” 她不服气“你到底是谁姑姑？” 毛明珠白了她一眼。 四十几个鸡蛋到最后还剩八个没卖完，村里的婆娘饿的待不住了，吆喝着开始往回走。 毛小岁早就晒的坐不住了，听到她们吆喝立马就站起身来打算走了。 毛明珠不紧不慢的跟旁边的妇人打了声招呼，俩人这才往桥口去，路过摆摊的孟秋俩人时她还瞥了一眼，然后才不紧不慢的路过。 走出去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了孟秋的骂声，毛明珠对于孟秋无视她的事还在耿耿于怀，于是骂了起来“毛家就属你家最没个消停，你娘这个性子难怪惹的老两口不高兴，泼妇一个……” “就是。”毛小岁哼哼“姑姑别跟她一般见识，不值当。” 毛明珠见她顺着自己心里这才舒坦了一些，抬手捋了下汗湿的头发，笑着说“快走，她们都到了。” 她点点头，也看向桥头站着的几人，跟来时不一样，这会儿丁文秀和路小霞也在。 毛小岁无视她们看向一旁站着的张芝。 张芝明显的心不在焉，她凑过去小声的问“齐叔手怎么样了？” 张芝摇摇头“伤口有点深，倒是不打紧，养养就好了。” “那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旁边的陆凤听着这话小声的回“你张婶今天倒霉，让人碰了一下，鸡蛋碎了十八个。” “这么多？” 张芝往日里性子挺好，这会儿也是气愤的骂了起来“天杀的畜生，这一下子就是十几个铜板，回去你齐叔得骂死我。” 陆凤也跟着叹气“骂一顿倒没事，就怕动手。” “那人跑的太快了我没看清，不然得让她陪我……” “不至于打人，齐叔的手不是受伤了吗？”她迟疑的说。 “小岁说的是。”陆凤也安慰起了她“齐化脾气好，很少动手的，还有齐斌呢，不会打你的。” 张芝摇摇头“我就是心疼那十八个鸡蛋。” 毛小岁看向自己的篮子，借倒是可以，白给不行，她也喜欢吃的很，而且十八个鸡蛋能换一斤白米了。 一行人往回走，丁文秀一直拉着个脸，好在并没有骂人。 毛小岁离她俩远远的，大概是嫌弃她们走的太慢，一起走了一段路后就叫着路小霞先走了。 离得远了，毛明珠这才说“刚你奶奶那样，我还以为你又要挨打了。” 她其实也以为丁文秀要做点什么，就算是不动手也会动嘴皮子骂几句，走了这一段路她心里其实一直都提心吊胆的，这老太太骂人她能当听不着，可真要打起人来她是真的招架不着，现在人走了，她也顿感轻松了。 还是没忍住问“她怎么这把年纪了还这么勤快，这么远的路看着比我们可有精神多了。” 毛明珠笑了起来“你这没婆婆的想的真是简单，那哪里是勤快，分明是怕路小霞藏钱，你没看她还带了花椒吗，这鸡蛋能数个花椒可没法子数，少一个铜板是看不出来的。” 她顿感惊讶“你们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她觉得不可思议。 “别说在婆家了，在娘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以前是个傻子没卖过东西自然没经历过。” “……也是。“ _ 回到村里睡午觉的人都起了，家里李云山在磨斧头，听着动静抬眼，说“灶上有饼。” 毛小岁应着，说“鸡蛋没卖完。” 李云山“嗯”了一声继续忙活。 见她站着不动这才又抬眼“怎么了？” “我饿了，买了烧饼。” 李云山疑惑“然后呢？” “没。”毛小岁往粮食房里走，她原本是不想说的，也是觉得李云山应该不会骂她，想到丁文秀，怕她又跑来告状，思索了下还是说了一声，不过李云山的态度她很满意就是了。 想到这她心情都好了不少，放好鸡蛋进厨房吃饼，然后就见灶上的盘子里巴掌厚的饼，烙的糊了，糊的还挺厉害。 李云山跟了进来，也看了眼灶上的饼，开口解释“好久没做了，生疏了。” “没事，烙的挺好，你已经很厉害了，村里其他男人还不会烙呢。” 李云山听着这话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掩饰性的喝了口水，这才说“你吃完回去睡觉，我去山上了。” “麦子没熟吗？” “没，要七月往后了。” “你一个人去吗？” 他点头“以后不和云强一起了。” “那明天我们一起去，你去抓鱼也是一样的，冬天还要卖银子呢。” “家里做饭的柴火没有了，我去弄点，偏房里的皂果我切完了，放太久了，线切不动我用刀切的，也挺整齐的。” “知道了。”她大口的吃着饼。 李云山往外走去，提醒她说“你过来把门堵了，我回来的迟，你下午睡醒了给鸡把草扔了，晚饭煮鱼汤，我回来的时候带。” “知道了。”她跑去把门堵了，一连吃了两个饼，喝了一碗蜂蜜水，直到肚子吃撑了这才觉得舒坦了，给自己端了盆水进堂屋擦洗了一下身子，趁着日头红火又把早上赶集穿的衣服搓洗了搭到院子里晾晒。 收拾完了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进躺床上睡觉。 第70章 这男人嘴上真是不饶人 一觉睡到太阳落山，她出门上茅房的时候就见门口扔着根腰粗的大半截木头。 上完茅房给鸡扔了草，给野鸡扔的时候发现里面的一只野鸡变成了两只。 也是母的，窝在里面一动不动，只是从它时不时转动的脖子能看出是活着的。 她进去看了眼，发现跟第一只一样都是伤到了翅膀，翅膀上血淋淋的惨不忍睹，野鸡疼的一直在发抖。 也没管，把草扔进去后就走了。 太阳落山后林子里暗的快，她进厨房把谷子蒸上，提着桶打算去担水的时候外面有了飒飒飒的声音，她快步出了门，然后就见李云山拖着半节木头过来，一看就知道还有没拖下来的部分。 李云山累的不轻，看她出去担水也没说什么，把木头扔在了门口就进厨房屋歇着了。 毛小岁担了水回来发现他坐在厨房门口，手上不知道是被树枝还是什么剐出了不少的伤口，他也不在意，只是说“还有半截没拖下来，我明天去弄。” “没有细一点的吗？” “我明天砍细的，你拖起来也方便。” 她点点头，这才问“鱼呢？不是要喝汤？” “不想上去了。” “那我给你蒸个蛋，再炒盘菌子，明天给你煮汤。” 李云山点头应了，问她“野鸡看到了吗？” “看到了，又是陷阱里抓的？” “捡的，应该是被山里的什么东西咬的，掉进了河里挂到了之前用麻绳做的拦鱼网上，我上去正好看到了。” “那还挺幸运的。”她有些高兴“它的翅膀那么严重会死吗？” “不会。” 毛小岁放心了，说“你去擦洗换身衣服，我去做饭。” 李云山起身“我先去把木头拖进来再去洗。” “都成。”毛小岁进了厨房。 _ 晚上吃饭李云强来了家里。 毛小岁埋头吃饭没理他，李云强看了她一眼，像之前一样自然的叫了一声“大嫂。” 毛小岁还是不理他，李云强正尴尬着，李云山问他“做什么？” 李云强忙看向他，问“大哥今日怎么上山了？我们是明天就去山上砍柴吗？” 李云山低头吃饭，语气自然道“以后不一起了，各准备各家的。” 李云强神色有些不自然，还是笑着说“还是一起准备的好，山上路难走大嫂哪能拖下来，这种粗活我们两个大男人干就行了……” 毛小岁不说话，竖着耳朵听李云山如何回他。 李云山却沉默着不说话，她小心翼翼的抬眼，就见李云山盯着李云强。 俩人相视许久，她甚至能看出李云强的心虚和躲闪。 她心里好笑，面上却不显。 李云山盯了他许久，这才缓声说道“让她自己习惯。” “还是算了，我们两个大男人……” 话还没说完，李云山就打断了他“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 李云强求和的意思明显，被李云山三番两次拒绝大概也是觉得面上难堪，没再说什么，冷着一张脸怒气冲冲的走了。 毛小岁不爽的翻了个白眼，就听李云山说“吃饭。” 她应了声，往嘴里塞了一口炒菌子，然后就听他又说“少翻白眼，难看。” “……” _ 翌日吃过早饭就要上山了，走到脱粒场的时候就听村下面吵吵闹闹的。 李云山也回头看了眼，说“今天像是路家鳏夫娶亲的日子。” “还真娶啊。”她嘀咕了一句。 山上这会儿没人，李云山砍树也没走远，往皂果树的方向走了一小段路。 这一块的树比别处的要矮一些，趁着李云山砍树的功夫她挖起了菌子。 李云山抡着斧头忙活起来，腿那么粗的树一会就被他砍倒了，毛小岁过去拉，发现纹丝不动。 李云山喘了口气，说“你拉不动，我砍成三段了你再拖。” 她点点头，想到去年他和李云强忙活了大半个月，于是问他“砍多少才够过冬啊？” “照去年那个用法，这么粗的树……三四十根。” 她眨了眨眼，这一根木头她拖三趟，三四十根那得……一百多趟。 “没事。”她笑着说“反正离过冬还早，我们慢慢来。” 李云山看她一眼为难还嘴硬的样子没忍住笑了起来“今年不用那么多，你去年不是说厨房冷想给泥炉买炉子嘛。” “你要买啊？”她眨了眨眼，家里有多少银子她心知肚明，除非以后皂膏卖个好价钱，否则买了铁锅家里可就彻底没银子了。 “你不是嫌弃冷？” “是冷，我手都生冻疮了。” “你来时就有，不是在家里冻的。” “……”毛小岁不说话了，这男人嘴上怎么这么不饶人。 砍树耽搁的时间久了，拖着木头回到村里时间已经不早了，她进厨房喝了口水，又把罐子装满这才抱着去了山上。 李云山已经砍了两棵了，见她抱着罐子忙扔了斧头。 毛小岁把罐子递给他，重新拖着第二根往回走。 李云山选的地方还算平缓，只是终归是山，拖着木头难走又缓慢，到村里时村里的烟囱冒起了白烟，她赶紧把粥煮上后又上了山。 李云山坐在木头上等她，见她回来了把篓子和罐子让她背着，自己拖了一整棵树。 毛小岁看的惊奇“干什么要这么累自己，你砍成几段我们慢慢拖不就好了。” “不打紧。”李云山下巴微抬示意她往前走。 毛小岁看了眼后面的半截树，走过去用绳子拴住了一头。 李云山等着她，见她不是特别吃力之后这才往前头走去。 树枝分叉多为茂盛，拖起来枝枝叉叉的容易卡住。 在第三次卡住之后李云山扔了树，提着斧头把那些分叉砍了，捆成一团扔在旁边，只剩光秃秃的树干之后毛小岁拖着顿时轻松了起来。 俩人一路艰难的下了山后村里人连饭都吃完了。 毛小岁把树一扔，掏锁开了门，进院子前跟他说“你给鸡扔些糠皮，我去做饭。” “你做饭还要一会，我去打鸡草。” “别麻烦了，我炒个菜就能吃了，鸡草我下午抽空打一些就行。” 李云山一想也是，他这会儿也确实累了，进后院给鸡扔了些糠皮后回到厨房毛小岁已经给他冲好了蜂蜜水，一饮而尽后洗了把手和脸就在坐在门槛上缓着了。 锅里粥已经煮好了，毛小岁把菌子洗干净炒了，然后赶紧招呼他吃饭。 第71章 上山砍树 夏天雨多，俩人小恬了一会醒了发现外面的天都阴了，风吹的门窗响个不停，李云山翻身坐了起来，双眼困倦的微眯着看向窗外。 “下雨吗？”她问 “不知道，这个天雷雨本来就多，多数都是一会的事。” “那正好我去打鸡草，你再睡一会。”毛小岁打着哈欠下了床。 李云山犹豫了会还是躺了下来，眼一闭就安心睡了。 今天难得有风，凉快的很，毛小岁背了篓子下了村。 河边人多，毛明珠几人也在，她走了过去，笑着询问“今儿个你们没上山啊？？ 毛明珠见是她，笑着说“怕下雨，这会儿天也凉，打点鸡草喂鸡也是一样的。” “你们今儿个去砍树了？”说着还看向不远处的丁文秀和路小霞。 她点了点头“云山说早点弄完省事。” “这云山就是勤快。”毛明珠小声的问“云山和李云强闹掰了？” “也不是。”她余光瞥向不远处的俩人“总不能每次都我们吃亏。” “这倒是。”毛明珠没再说什么。 怕下雨，她挖草的速度也快了不少，转眼就一篓子。 正打算拔些草籽捆回去，额头突然凉了一下，她抬眼，然后大喊“下雨了，赶紧回家。” “哪下了？”张红刚喊了一声其她人就惊叫了起来。 紧接着就是一阵慌乱，毛小岁原本想直接跑的，张红却一直鬼叫个没完。 她怀着身孕，本来月份也不是很大，就是不知她怀的是双胞胎还是别的原因，肚子和快生了的差不多大，摔一下可不得了，毛小岁只得过去扶她。 “赶紧跑，一会积了雨水就上不去了。”毛明珠喊了她一声就往前跑了。 越是着急就越容易出差错，见其她人跑远了，张红心里也开始着急了起来。 毛小岁扶着她，大声的喊“你别着急，已经淋湿了就别赶时间了，小心着点走，你的肚子重要。” 听她说起肚子张红下意识扶了一把，脸上的焦急也没了，只是嘴里大骂着已经跑没影的张怀霞。 等她们走到村口其她人早就到家了。 往村上走的坡比下面的还陡，她也怕张红摔了，扯着嗓子就喊起了“康勇叔……” 没多会李康勇和李茂信走了出来，手里又是拿着柱棍又是拿着铲子的下来接人。 等两人走近了，张红立刻破口大骂了起来“张怀霞那个贱人呢，她跑那么快不顾我的死活是什么意思？要不是小岁扶我，我摔了可怎么办？” 李茂信刚还因为这事在骂张怀霞，听她这么说忍不住看了毛小岁一眼，对于之前的事倒是少了些芥蒂，说了一句“你也赶紧回去换身衣服。” 李康勇也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毛小岁摇摇头“我不打紧，三婶怀着孩子呢，赶紧扶回去换身衣服，别着凉了。” 李康勇忙应着，扶着张红往家走。 他家近，两步就到了，李茂信把棍子给她，说了一句“你柱着上去”之后就回了家。 家里院门紧闭着，她把背篓里的草给鸡扔了，进了院门见堂屋的门也紧闭着就知道李云山还没醒。 推开门进去把湿衣服脱了，正给自己翻衣服的时候就听身后李云山呻吟了一声。 她紧张的回过头看去，就见李云山已经睁开了眼。 外头雨声大的很，他一下子坐了起来，问“你刚回来？” “别提了。”她把衣服翻出来穿好，这才说“三婶怀着孩子走不快，我扶上来的。” “这二婶真是不长记性，她今儿个跑那么快三婶要是出了意外她第一个要完。” “做什么都不长脑子，就图那一时的痛快了。” 这会儿下雨了就更适合睡觉了，李云山又躺了回去，拍了拍床“上来睡会，你下午应当也没睡醒。” “等我擦个头发，滴水呢。”她用布巾把头发上的水擦了擦，然后才躺床上补觉。 上午累的狠了，没多会她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外头艳阳高照，李云山不在床上，她出去看了眼，人也不在家里。 雨后的太阳总是格外的晒人，她把自己之前淋湿的衣服洗了搭在院子里晒，坐着正喝水的时候李云山回来了。 手里拖着早上捆的那些树枝，后面还背着个装鱼的水桶。 “你去山上了？” 李云山把绑树枝的草绳解开，把树枝散开立到偏房的墙上晒着，接过她手里的碗喝了口水，这才说“去捉鱼了。” “多么？” 李云山把碗又还给了她，把后背上的桶放了下来。 桶里就一点水，里面全是活蹦乱跳的鱼。 “晚上煮汤。” “那你吃饭还是面？” “都行。”李云山又往外走去“我再去拖一趟。” “去。”她坐着没动，醒了会神后去后院给鸡又喂了一次草，然后带着篓子和篮子往下走。 雨后捡地软皮菜的人多，她先是打了一筐草，然后才不紧不慢的捡了起来。 太阳逐渐西落，她估摸着李云山也回来了就先回了家。 家门口堆着七八捆的树枝，李云山不见踪影，她先去后院放篓子，又给鸡扔了一点草，忙完开了院门把树枝提进去同样立着晒。 天热口渴的厉害，她挖了点豆面打算擀面条，刚把面揉好醒发打算杀鱼的时候李云山拖着棵树扔到了门口。 她惊讶不已“你把早上砍的都拖回来了？山上不滑吗？” “路平，能走。” “你歇会，我做饭。” 李云山应了，在台阶上坐着不动。 她把杀好点鱼放到厨房，拿着鱼内脏给后院的野鸡喂了，出来时还掐了一把小葱。 醒过的豆面软和，擀起来也快，她把面条切好，把鱼煎了倒水煮，连同洗好的菌子一起倒进去煮。 水开下面条，放盐和葱花调味。 李云山先喝鱼汤，半碗鱼汤下肚后又吃了些鱼肉，最后才端着碗夹着菌子把面吃了。 天太热，吃个饭都热的浑身冒汗，鱼汤和菜煮的多了最后面没吃完，毛小给盛进了盆里，打算明早当早饭吃。 李云山放了碗筷起身“我洗一下睡了，你洗完锅也回来。” “知道了。”她随口应着。 第72章 赶集遇丁阿嫂 家里鸡下蛋了之后每逢一两个集会就得去卖一回。 早上起来潮潮的，看着像是要下雨。 她把粥煮上，站在院子里望向山林的方向，眼见又是雾气笼罩就知道今天大概又是个雨天。 李云山打扫完后院回来见她愣在院子里，询问”看什么呢？” “要下雨。” “下不了，你把伞带着，以防万一。” “知道了。”她转身进了厨房。 李云山洗漱完把桌子搬到了门口，说“吃完饭我去把昨天砍的木头拖下来趁着这几天有时间劈了，天晴了之后得晒粮晒鱼了。” “麦子也快了，这都七月了。” “等劈完柴火也差不多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镇子里卖皂膏？” “忙完麦子就去，顺便看看铁锅。” “银子够吗？” “应当是够的……” _ 吃过饭毛明珠在下面喊她，她提了鸡蛋拿了伞往外走。 毛明珠在下坡的路口等她，和李晓两个人撑着一把伞。 见她只提了篮子，随口问“多少个鸡蛋啊？” “八十八个。” “你这都两集没卖了才八十八个？你家鸡这会儿就不下蛋了？” “被我和云山吃了。” “你们吃了？那么多都吃了？”毛明珠脸上是不加掩饰的震惊。 李晓也惊讶得很“一个鸡蛋可是一个铜板呢，你们还吃了那么多？” “吃进肚子里有什么对，人活着不就为了几口吃食嘛。” “云山不说你吗？” “他吃的比我还多……” 同为女人对于她的话两人自然是羡慕的紧，毛明珠叹气“只要云山不说那便没事了，我也是怕你嘴馋到时候惹得云山不快。” “不会，他天天都要喝鱼汤，鸡蛋我们也是偶尔才吃，不是每天。” “有鱼汤也是好的，我们昨儿个也吃了一顿。” “也就云山胆子大敢去深山里，我们挖菌子的那块河里的鱼本来就少，每次还都轮不到我们，你表哥他们偶尔去河里抓鱼，多的时候也就三四条，我们也舍不得吃，晒了留着过冬或者卖银子。” 李晓也满是羡慕的说“经常能闻到你们煮鱼，你煮的鱼汤闻起来就很香。” “其实河里也有鱼的，真要抓也能有不少。” “金儿和忠儿倒是勤快，你姑父不行，太懒了，说了还打人。” “那姑父在家一般干什么？” “躺着睡觉，睡醒了晒太阳，地里有活的时候也会去地里转一圈。” “也……挺好，可能是家里的活用不到他，有活的时候不是也会干吗。” “他要是能跟云山一样勤快帮着在河里抓抓鱼，家里的债也能早点还完，日子也能好过些。” “怎么不多养些鸡啊，下蛋又快，没什么比这个更好赚钱了。” “养太多了也卖不掉，自己吃浪费。” “总归是些草而已，有什么可浪费的，多吃鸡蛋身体还好呢。”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有草的时候自然可以，天冷没草了呢，要想开春就让鸡下蛋吃食上肯定不能少的，八只鸡光家里的那些糠皮一个冬也就勉强够，再养哪来那么多的东西喂。” “你家六亩地，糠皮也就那些，十几只鸡呢，哪够吃得，一个冬那么长，饿瘦了开春都不下蛋，不划算。” “也就你俩这不会过日子的，你俩现在是吃的饱，以后呢？有孩子了呢？有孙子了呢？六亩地哪够的，趁现在赶紧多攒点家底这才是正事。” 毛小岁也不想跟她争论，看向在村长家门口聊天的妇人，笑着说“姑姑说的是，婶子们都到了，我们也快些去。” 毛明珠面上已经笑了起来，大声的问她们“说什么呢？” 六爷家的大儿媳张巧翠捂着嘴笑了起来“说李小茹呢，昨儿夜里不知又怎么闹起来了，又哭又闹的……你没听着啊？那么大动静。” 毛明珠神闻言色是藏不住的得意“听着了，这些日子闹腾个没完，我还以为你们在说别的事呢。” “这李小茹以前的日子多得意，见了我们不是翻白眼就是嘲讽，谁想现在日子过的这么惨……” “刘小霞来了。”她在一旁小声的提醒。 村里人闻言也不掩饰，目光直勾勾的看去。 刘小霞一看就知道她们在说什么，早已习惯更是不在意，也没等她们直接往前走了。 “我们也走。”毛小岁提醒他们。 村里人又嘀咕着骂了几句这才动身。 乡下都是村挨着村，离的也近，路上碰到了不少人。 路上雨下大了，一些个懒的没带伞的这会儿就淋湿了，毛小岁自己提着鸡蛋篮子，手上打着把伞走，旁边一个个子矮小，干瘦又黑的小姑娘一直往她伞底下躲。 伞不大，分出去她自己会淋湿，于是她往旁边躲了躲，没一会小姑娘又挤了过来，没办法她只能分一点出去。 走了一会那小姑娘整个人都快靠她身上了，也不知多久没擦洗了，头发油的变成一缕一缕的，身上也闻着酸臭的很。 她有些不高兴，分出去的伞也收了回来，快步往前走了几步把她甩在了身后，一直到集市她都没让那小姑娘挨着她一下。 集市里人多，她找了个桥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刚把鸡蛋上盖的布掀开就听到一声奶声奶气的“岁岁小婶婶。” 毛小岁立马抬眼看去，伸手在她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笑了起来“原来是我们的平安呀……” 丁阿嫂笑了起来“带她来买糖葫芦，一眼就看到你了。” “嫂子多久生啊？” “九月，还有些日子呢。” “看着不显怀啊。”她有些担忧“是不是吐的厉害？怎么感觉你比之前瘦了许多。” “天热，吃不下饭。” “多喝温水，每天多吃几次，每次少吃点，这样会舒服很多。” 丁阿嫂笑了起来“我回去试试。” “嫂子喜欢喝糖水吗？下次集会给你带一些。” “家里有，喝着呢。” “给你带一罐，那可是好东西，比红糖好。” 丁阿嫂笑着应“好。” 她这才又看向丁平安“平安想不想小婶婶啊？” “想。”丁平安笑眯了眼“小叔叔怎么没来？” “你小叔叔忙着砍柴呢，最近没空，等忙完这些日子了让你小叔叔给你送鱼过来。” 集市的桥下面就是河，鱼自然是有的，就是不好抓，所以丁家吃鱼少，往日里多是吃卖不完的猪肉。” “好。”丁平安点头认真的应了。 丁阿嫂这才说“你来的正好，家里今早杀了猪，你上次不是要板油，我给你拿一块过来。” “这个天怎么杀猪了？” “别家办喜事买了半头，这个天热放不住，你们拿回去吃。” “你炒了放着，卖熟肉也行，不容易坏的。” “家里有呢，你拿回去，阿壮早上还说好久不见你俩了。” “那成，我给嫂子钱，家里正好没肉了。” “要什么钱，改天让云山多送点鱼过来，这边河里抓不着什么鱼，还是你们那方便。” “那成。”她没再推辞，等人走了这才吆喝起生意来，眼睛往旁边一看，发现刚才路上那小姑娘不知何时又坐到了她旁边。 第73章 赶集遇到奇怪的小姑娘 丁阿嫂回来的很快，一手提着一大块板油，一手提着一大块肥瘦相间的猪肉 都是猪身上顶好的肉，加起来得十几二十斤了。 周围摆摊的一看这大块的肉纷纷惊着了，眼睛一直盯着她们。 毛小岁也觉得太多了，为难的很“怎么带这么多，家里之前的没吃完呢，板油我带着，肉你带回去。” “拿着。”丁阿嫂放到了鸡蛋上，笑着说“忙完了过来家里坐。” “成，那谢谢嫂子了。” 丁阿嫂笑的一脸温柔“跟我们还客气什么，你忙我先回了。” “行，嫂子慢走……” 她颠着手里的肉一时心情复杂，把肉用布包好，抬眼就见不远处毛明珠和李晓几人也盯着她。 她笑了笑，挪过了视线。 早上的毛毛细雨变成了小雨，集市上人却越来越多了，全都是吆喝生意的声音。 她眼睛四处张望着，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喊着“卖鸡蛋了，便宜卖鸡蛋了……” “怎么个便宜法子？”路过的老妇人停了下来。 衣服料子不算多好，胜在没补疤，一看就知道是镇子里的人。 她忙笑着说“买十个送一个，买二十个送两个，都是刚下七八天的鸡蛋，新鲜着呢。” “没撒谎？“妇人怀疑“这么多，好些日子了？” 她笑了起来“没撒谎，我家里十一只母鸡，三只公鸡，也就两集没来。” 见她还是犹豫，于是说“生鸡蛋也是可以吃的，你若是能买二十个以上，我再多送你一个尝尝，新鲜你再买。” 听她这么说妇人也不犹豫了，“我不尝了，我买二十个，你送我三个。” “都成，我做生意老实不会骗你的。” 老妇人蹲下来挑了二十三个鸡蛋放进篮子里，从钱袋子里数了二十个铜板递给她。 毛小岁在她数的时候盯着呢，接了过来后就没数直接装进了钱袋子里。 老妇人有些意外“你不数吗？” “你刚数的时候我也数了，是二十个没错。” 妇人听她说话这么老实也笑了起来，“你这小娘子说话是实诚。” 她也笑了，热情的说“婶子慢走啊，下次集会碰着了我还给你便宜。” 妇人这才笑着摆摆手离开了。 “你送她了……”旁边人很是惊讶。 她回过头，发现是那个小姑娘，之前没注意，这会儿看着才发现小姑娘长的瘦弱但脸是好看的。 她点点头，问“你是哪里人啊？” “姚家村。” “那离的也不远。”大概就是她们村到集市的中间位置。 “你多大啊？” “十岁。”小姑娘自己也卖鸡蛋，篮子里总共也才十来个，这会儿盯着她的鸡蛋和肉眼巴巴的看着。 她把肉往自己手边放了放，又重新吆喝了起来。 集会便宜卖鸡蛋的没有，她这一声接一声吆喝了之后生意很快就来了，八十八个鸡蛋最后只卖了七十九个铜板。 她卖的太快了，结束后坐着等其她人，就听旁边的姑娘又问“你家里是不是很富裕的啊？”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你送了好些个鸡蛋出去，我原先听你说家里十几只鸡，你家是不是挺富裕的？” 毛小岁皱眉，这小姑娘说话怎么这么招人烦呢？ “没有，鸡蛋放久了不新鲜，家里穷才这样卖了换银子的。” 她抿了下唇“你们是李河子村的？我听路上你们一起的说的……那是你们村的人？” “是。”她不耐烦“你想说什么？” “你能不能买了我？”她说这话时紧张的很，眼睛却始终盯着她，满眼饱含着期待。 毛小岁忍着想翻白眼的冲动没理她。 小姑娘又说“我还有四年就可以嫁人了，你到时候把我嫁出去就好了，这样你买我的银子也能赚回来了。” “然后我白养你，供你吃喝四年？你倒是挺会想。” 小姑娘被她说的眼泪哗哗的，用脏兮兮的小手摸了一把眼泪，带着哭腔说“我娘快要病死了，我没法子。” “那你去镇子里，镇子里有可以卖身的地方。” “我去过了，她们嫌弃我年纪小不肯要。” 毛小岁不信，她只是瘦而已，脸蛋挺漂亮，那些地方怕是巴不得多点这种姿色的小姑娘。 不过她也不是要把人往火坑里推，于是也放缓了语气“我家不富裕，真买不起你。” “婶婶你行行好，我干活麻利什么都能干……” “这乡下人一年到头就那点活，哪有多余的活非要请个人来干，更没有多余的粮养个人，你求我没有，我是真的买不起你。” “我在路上听说了，你家天天吃鸡蛋，还吃鱼，也能吃饱饭，我每天就吃一点，你买了我，求求你了，就当是积德了……” 毛小岁终于被她念叨烦了，起身去了斜对面毛明珠那边。 毛明珠一看她过来忙往旁边让出了块地让她蹲着，看了眼那小姑娘，问“她缠着你了？” “非要我买她，我说了家里没银子还一直没完没了的，烦死我了……” “她也可怜，爹死的早，娘又病的快死了，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前些日子她也问我了。” 毛小岁不高兴的说“她的意思是先让我把她买了，四年后再把她嫁出去，哪有这种好事，我和云山是吃的饱饭，可家里是真没银子，白搭四年多的粮食不说还要帮她找婆家，我就那么喜欢给自己找麻烦？说话一点脑子都不带，都要卖身了还挑三拣四的。” 毛明珠一想也是，也不再提了，看向她的篮子“你都卖完了？” “买十个送一个，八十多个鸡蛋就卖了七十九个铜板。” 毛明珠一听就心疼坏了“你这个败家的，回去云山不得打死你啊，鸡蛋又不会坏，你送了干什么？” “十一只鸡下的也快，换银子才是正经事。” 毛明珠白了她一眼，她可舍不得。 李晓伸手往她用布包着的肉上按了按，惊讶的问“这是你买的还是猪肉铺子的那家女人送的啊？” “我原先看你们在聊天，你们是认识吗？” “算是认识，她跟我订了鱼，这肉是顶账的。” “这样啊。”她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送的。” “哪能啊，这得多少银子……” “也是。”李晓又笑了起来“村里也就你们舍得买这么一大块肉。” “天热肉放不住，而且她们只愿意拿肉换，不然我们哪舍得啊……” “主要是家里不缺鱼，拿鱼换肉总好过自己买不是？” “是这个道理。”李晓一脸恍然的点点头。 毛小岁叹气，果然再亲近的人也不会希望你过得太好。 第74章 能卖个好价钱 临近中午村里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蹲的腿发麻，肚子也饿，于是询问俩人“你们啥时候走啊？” 毛明珠今天的鸡蛋也没卖出去多少，见她等着实在无聊于是说“你先回，估摸着还要一会呢，回去的路上都是人，你跟着一起走就行。” 毛小岁也不想等了，提着篮子跟她们说了一声后就走了。 这个时间往回走的人不少，毛小岁不认识也就没往跟前凑，不远不近的跟着。 雨一直从早上下个没停，一会儿毛毛雨一会儿小雨，地上湿漉漉一个不小心就能摔一跤。 刚过了桥走了一小段路，她听身后有人嗤了一声，也没管，只顾着埋头赶路，然后就被撞了一下。 路本来也不是很宽，她差点被撞到沟里去，抬眼就见那女人一脸得意的盯着她。 毛小岁皱眉，走过去也撞了她一下。 她撞的狠，女人直接掉进了沟里。 沟不深，只是里面积了不少水，女人掉下去很快就变成了泥人。 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在女人爬上来找她算账之前毛小岁“呸”了一声，然后撒丫子跑了。 身后女人大概没想她会跑，气的破口大骂，毛小岁眨眼间就跑出去了一段路，确认女人没追上来之后才放缓了脚步。 心说倒霉透了，这女人就是之前追着问李云山要不要她家姑娘的婆娘，大概是看她一个人这才想仗着人多欺负她。 她心虚的往后看了一眼，这一看又是吓了一跳。 集市里那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远不近的跟在了她身后。 前面再走一段就是姚家村，这前前后后都是人，而且她一个大人自然也不怕这个干瘦的小姑娘，心里就是觉得烦躁到很，脚下步子也不由得快了许多。 被狗撵了似的回到村，那小姑娘还真不远不近的跟着，上了坡，回到家就见院子里又多了许多的树枝和木头，李云山正端着个碗吃饭，见她着急忙慌的堵门一时间还有些意外，脱口而出一句“你又惹事了？” 毛小岁不高兴的紧，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 李云山也不生气，端着碗站起身“你那这是怎么了？” “倒霉的紧。”她提着篮子往厨房走，解释说“在集市碰到个没脸没皮的小姑娘，非要我买她，我不答应一路跟着来了。” 李云山皱眉，脚下步子一拐就往外走，一开门就见门口站着个浑身湿漉漉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被开门的动静吓了一跳，眼睛先是看向李云山的碗然后才看向他。 李云山冷着脸的样子着实算不得和气，小姑娘也有些害怕，眼睛往端着碗从厨房出来的毛小岁身上看了一眼，还是鼓起勇气问“你能不能买了我？” 毛小岁听着这话忍不住翻白眼。 就听李云山说“可以。” 她惊了一下，然后就听他又说“长的可以，卖去县里也能赚不少。” 小姑娘还没来得及高兴的神色一下子僵住了，瞪大眼睛盯着他“我可以干活，也可以做饭……” 李云山不为所动，只是问身后的毛小岁“你觉得她这副模样能值多少？” 毛小岁了然，端着碗走了过去，撩起她两边乱糟糟的头发，给出了个较为中肯的评价“肯定比嫁姑娘多，还是你聪明，我怎么没想到……” 话还没说完小姑娘瞪了她一眼麻溜的走了。 她耸了耸肩，对着李云山竖大拇指“还是你厉害。” 李云山笑了起来“她应该是看你面色红润，衣着不错才缠上来的。” “……阿嫂给了不少肉，说让你闲了送些鱼过去。” “忙完了再说。” “到时候再送罐蜂蜜，还有皂膏，我之前答应过给平安一块的。” 李云山皱眉“送块其它的，那些送出去人多眼杂不好交代。” “送猪油的，我下午炼油的时候做。” “成。”李云山询问“鸡蛋都卖完了？” 毛小岁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小声回“完了，不过我送了一些出去，今天生意不好，不送卖不出去…… “送了多少？” “十个鸡蛋送一个，二十个送二个，卖了七十九个铜板……” 李云山点点头，倒是没骂，只是问她“没吃个烧饼？” “怕你骂我……” 她这话说的太可怜，李云山直接被气笑了“真要怕被我骂你就不会送了。” 毛小岁觑着他的神色笑了起来。 下午毛毛雨没停，李云山找了块木板垫在院子里劈柴，毛小岁在厨房弄肉。 把肉切成两指厚的片放到锅里用小火煎，煎到两面金黄，罐子里扔几颗花椒去腥，把煎好的肉放进罐子里。 家里每天炒菜，放油也是一点点，正儿八经大口吃肉却是很少的。 李云山在院子里劈柴，没多会也被这个味勾的受不了了，扔了斧头进了厨房。 毛小岁从罐子里夹了一大片给他吃，自己也吃了一块，顿时被香的不行。 李云山吃完也不走，自己拉了个凳子坐下来。 “吃吗？”她问。 李云山点头“吃。” 毛小岁笑了起来，把锅里的多煎了会，煎的比罐子里的焦，没那么油腻了之后夹出来放到盘子里给他，又开始煎最后一锅。 一大块肉煎了三锅，她把油倒出来把切好的板油放进去用小火熬。 李云山一口一块，烫的一直张着嘴哈气还不忘夹一块递到她嘴边。 毛小岁怕烫，吹了吹才吃进嘴里。 肉肥瘦相间，煎的焦香，吃起来油脂香气很过瘾。 她吃肥肉容易腻，吃了两块半之后就不吃了。 盘子里还剩五六块，李云山最后全吃了，解了馋，饱了肚子就出去劈柴了。 第75章 村里婆娘诉苦 之前说要晒花做皂膏，后来有了蜂蜡之后就每没回事。 现在花没有，索性她又打起了艾叶的主意。 锅里猪油熬的差不多了，油渣子也焦黄焦黄的看着诱人，她喊了李云山一声，把油渣子捞出来，上面撒了点盐和花椒粉。 李云山刚吃完肉也不怎么馋，随便吃了两口就去外面干活了。 毛小岁把油倒进罐子里沉淀了渣子，趁着油没凝固的时候又倒进了碗里。 碗里放入切泡过的艾叶，把油倒进去泡着，然后用一个碗扣住放到木架子上凝固。 下着雨天黑的快，防止油锅招虫子她干脆决定把晚饭也一起做了。 进偏房拿了三个鸡蛋和半碗白米。 油锅里把鸡蛋煎了，旁边锅里加水把白米倒进去煮。 水开把米捞出来，煎过鸡蛋的油锅里倒半盆菌子进去炒，炒到变软把米铺到了上面锅边淋入煮过米的汤用灶里的余火焖煮。 煎好的鸡蛋切成小块备用，她又去趟后院掐了把葱和一点青菜回来洗好切了备用。 油渣还热乎着，她端着盆坐在门槛上用筷子挑拣着吃，还不忘问抡着斧头劈柴的李云山“再吃点吗？可酥脆了。” 李云山提着斧头过来，张开嘴巴等她喂。 毛小岁给他喂了一口，开玩笑的说“歇会，你衣服都湿了，院子也要让你砸出窟窿了。” 李云山笑了下不说话，抡着斧头又去忙了。 她也不管，坐在门槛上一点点的挑着渣子吃。 菌子焖饭做起来很快，她听着锅里有滋滋的声音还能闻着一点焦香的味这才起身朝李云山说“吃饭了。” 李云山在屋檐下放的盆里洗了把手，还给自己化了碗蜂蜜水喝了。 毛小岁把鸡蛋和葱还有青菜放进去翻炒了几下让白米和菜混合，然后才盛了一大碗给他。 后院的鸡没喂，盛好饭后她去喂了一趟，还掐了两把葱回来就饭吃。 吃完饭天也暗了，李云山把劈好的柴抱到堂屋一侧的台阶上垒起来，毛小岁把锅洗了，出门倒水的时候就听下面谁喊了一声，她没太听仔细。 柴火劈了不少，码在一起够好几天的。 李云山提着桶水站在院子里，看样子是打算直接冲洗，毛小岁把门堵了，回到厨房把盆擦着放了，看了眼猪油发现还是没凝固。 也没管，给自己端了盆水进偏房里擦洗。 她刚拿好布巾打算脱衣服的时候就听外面哗啦啦的声音。 李云山连头发都用水冲洗了，滴着水光溜的走了进来。 她脸色黑了一些，背对着他气鼓鼓的质问“你干什么脱了。” “不脱衣服怎么洗？”李云山一脸莫名奇妙“山上又没人去，你把门堵了又没人看见……” 毛小岁暗地里翻白眼，心里骂了一句：厚脸皮。 李云山翻出白色的里衣穿好去外头把脏衣服拿了进来，又提了桶水进来。 毛小岁也洗了个头发，晾头发的功夫把脏衣服洗了搭在桌椅上晾。 _ 毛毛雨下了一夜没停，第二天起来天还是潮潮的。 毛小岁一出门就往茅房里跑，李云山慢悠悠的在后面跟着出来。 村里一大早就在吵，李云山站在围墙边上看热闹，等她出来还没开口问就听他说“王化成家。” “吵去。”她哼哼着进了院子。 折了根发绿的树枝放在嘴里洁齿，盆里倒了点水正洗脸的时候就听一声响亮的“我不活了……” 早上照常煮粥，后院李云山在打扫圈。 她拿了铲子去了后院开始撒肥翻菜地。 李云山把谷子杆点着熏虫子，趁着这会儿闲暇接过铲子翻了起来。 她去找了白菜种回来，把李云山翻过的地方抹平把种子撒了下去，最后再撒了一层土盖住。 一大片菜地俩人一会就弄完了，毛小岁洗了把手盛饭，吃到一半毛明珠开始喊她。 她端着碗跑出去，冲下面站在她家门口的毛明珠喊“怎么了姑姑？” “问你捡软皮菜去不？你饭还没吃完呢？” “还没，你们去哪里，一会我过去找你们。” “河对面，你下来看的见。” “行。”她忙说“那你们先走，我完事就来。” 进了院子就听毛明珠又在喊其她人，她吃饭的速度也快了不少，问李云山“你一会还是劈柴？” “这几天都劈柴，收拾完了得晒粮食。” “那我去打鸡草和捡软皮菜了。” “你看一眼麦子，杆和穗黄了就行，绿的不多也能拔。” 说完又提醒她“不用跑去我们地里，河上面的地里面就有种的，都大差不差。” “行。”她把碗里的一点粥喝了，舀了瓢水洗锅。 拿好东西下坡的时候在分叉路口碰了路家人。 三十多的模样，之前一起打鸡草和赶集的时候一起结伴过，也算是认识，于是她笑着问“去捡软皮菜吗？” “不去。”那人笑了起来“回趟娘家。” 毛小岁没再说什么，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她先去看地里看麦子，一眼望过去黄的和绿的掺半，这种还需要等几天才能拔。 村里人在对面的荒地里，她也走了过去，还没进地里就听她们笑了起来，毛小岁一猜就知道这群婆娘又在说闲话。 刚打算凑过去张芝眼尖的看到了她，笑着问“我刚看你去地里了。” “去看了眼麦子。” “这边就能看的见，哪用的着你跑过去。” 毛小岁抬眼看去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有些哭笑不得“我刚没想起来。” 毛明珠也说”这村里种麦子的不少。” 陆凤闻言细数了起来“小岁家，李云强家，王化成家，好像还有林家。” 闻言五爷李茂银的三儿媳苏秋叹着气开始诉苦“这家里人少地多就是好，不像我们家，别说种麦子了，种谷子也就勉强够吃，一年到头也存不下粮食。” 听她这么说陆凤也不免开始唉声叹气起来“你家李兴好歹娶上婆娘了，我家齐洪已经到年纪了，齐致也没两年了，这给齐洪娶婆娘的银子还没攒够呢，愁的我和他爹一宿宿的睡不着……” 毛小岁原本是想听闲话的，这会儿听她们一个赛一个的诉起苦来就忙不迭迭的就跑了。 第76章 故意示好来了 这个天捡软皮菜是最适合也最舒服的，软皮菜沾了水泡的有小半个巴掌那么大，捡起来容易的很。 村里的婆来的早，篓子的草早早的就打完了。 毛小岁怕一会她们要走的时候来不及，捡了会软皮菜后就开始打鸡草。 附近荒地捡软皮菜的别村人也有很多，不知谁吆喝了一声，大家都开始陆陆续续的往回走。 毛小岁鸡草没打完就没跟着走，陆凤回过头看她，跟其她人说“你们先走，我等等小岁。” 毛明珠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说“等等一起走，今天不下地，晚点也没事。” 毛小岁不好意思的紧，忙摆摆手说“没事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一起走。”毛明珠说“没注意你没打草。” 毛小岁闻言只得加快速度，打了一篓子草，捆了一抱草籽之后这才招呼着她们一起走。 软皮菜里小柴多，几人在河里把篮子放进水里借着河水的力度冲了冲，然后才提着往回走。 雨天雾蒙蒙的村里也看不清，几人过来河上坡，走到一半就见刘小霞担着水桶下来。 自从李小茹的时候王化成家和村里人再也没打过交道，见了面也不说话，等人越过她们走远了，毛小岁小声的问“我早上怎么听到李小茹说不活了？” 听着这话毛明珠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她哪天不说，不还是活着好好的。” “也是。”村里人哈哈笑了起来。 回到家李云山还在劈柴，她把篮子放到门口就去后院给鸡扔草。 李云山跟了出来，也不说话就在她旁边看着。 毛小岁问他“想吃什么？” “都行。” “吃包子吗？” “来的及？” 她笑了笑“来不及，所以晚上做。” 堂屋的台阶上垒了许多的柴，院子里也有不少劈过的。 毛小岁提着篮子进了厨房，先把饭煮上，然后坐着挑拣起软皮菜。 被河水冲洗过得软皮菜挑拣起来容易，她挑了半盆，再次清洗干净后锅里放入猪油后几片肉，把肉用铲子弄成小块，油热倒入软皮菜翻炒，炒到软皮菜变的软塌，放点盐和葱调味出锅。 锅里的饭还没焖好，她把盆里的菜放到饭上热着。 软皮菜捡的多，她又坐着挑了起来。 李云山把劈好的柴抱着垒起来，洗了把手也休息了。 “我看了，麦子还绿着呢。” “天晴晒两天就黄了。” “这雾看着比昨天还大，感觉一时半会晴不了。” “随它。”李云山不甚在意。 炒过的软皮菜很适合拌饭，软软的口感加上猪油脂的香气吃着像极了肉，却没有肉那么容易腻。 李云山吃的冒汗，找碗喝水的时候看到碗里的猪油不解的询问“这是做皂膏的？” 他凑去闻了闻，猪油的味里夹杂着一点艾叶的味，不是很明显，于是又问“这样能行吗？” “不知道。”她说“你还记得那天货郎拿的香膏吗？如果有味重的花是最好的，路上的野花味不重，轻易是盖不住草灰味和猪油味的。” 李云山点点头，喝了碗水后回了屋睡觉。 毛小岁把锅洗了，锅里倒了一瓢水，把艾叶杆子剪了一点用开水泡着，再把装猪油的碗放进水里化油。 天热猪油本来也软软的没怎么凝固，隔着热水很快就融化了，她把里面的艾叶夹出来，把新泡的艾叶放进去，也不盖锅盖，撤了灶里的火借着水的温度让油和艾叶浸泡出味。 屋子里李云山已经睡着了，院子因为劈柴被砸的啃啃哇哇，她把斧头拾到台阶上放了，去后院拿了鸡蛋堵了门后才回屋睡觉。 刚躺床上突然想起来面没发，于是又起身去了厨房。 锅里水还热的很，她舀了一点用冷水调成温水把面引子化进去河面。 这个天的吃食不能隔夜，于是她只弄了半碗面的，揉好后才洗了把水去堂屋睡觉。 下午李云山醒的早，毛小岁还没完全醒来就听院子里有劈柴的动静，她实在是困就翻了个身又睡了了。 再醒来时院子里又是一堆的柴，她打个哈欠，这才发觉雨势变大了。 李云山的头发上全是水，本来是灰色的衣服这会儿被雨水浸过之后颜色都变深了。 院子里倒是一如既往，没积下半点的水。 李云山见她出来，说“你去拿一下鸡蛋。” 她应了下来，绑好头发后走了出去。 鸡圈里有新扔的草，窝里只有三个鸡蛋，拿着回到前院他问李云山“你下午拿了几个？” “两个。” 中午睡觉前她拿了六个，加这五个正合适。她没再说什么，拿着鸡蛋去了偏房放。 出来后进厨房把锅里的猪油放到木架子上扣住，看了眼灶上的盆，喝了口水后就打算去捡软皮菜了。 李云山看了眼天，说“把斗笠带着，下午可能要变小雨。” “知道了。”她从墙上拿了挂着的斗笠，出门前问她“姑姑喊我了没有？” “没有。” “那我走了。”她往外走后去，还不忘在后院拿篓子，刚从鸡圈出来就听毛明珠在喊她。 毛明珠和李晓这会儿看着心情不太好，神色也倦倦的。 “怎么了？”她问。 “世儿又病了。”毛明珠叹气“这孩子多病多灾的，闹人的很。” “咋又病了？热着了？” “不知道哪里不得劲，一个劲的哭，闹腾死人了。” 李晓也说“摸着是没事的，就是哭。” 王家在她家下面，靠着路，要是有个啥动静她应当是听的见的，今天倒是啥动静都没听着。 她竖着耳朵又听了听，还是听不见王世哭闹的声音。 “睡着了？” “刚睡下。”毛明珠倦的不太想说话，毛小岁也没再问。 这个时间村里的婆娘都该干活了，她喊了几声在村口等了会就来了人。 路小霞从门里出来自然的走到她身边，也不说话，神色跟以往一样。 毛小岁也不理她，等人都来了出发时才听她小声的问“你家的柴都准备好了？” 她大概也摸清路小霞的性子了，今天主动跟她说话怕是也是因为有什么事故意示好来了。 于是也不热情，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扭过头和陆凤说话去了。 第77章 心眼多的很 下午还是去早上的那块荒地，路上路小霞一直有意的往她身边凑，毛小岁躲了几次，一来二去的就连今天心不在焉格外不想说话的毛明珠都发现了。 等路小霞往她边上又凑过来的时候毛明珠发话了“就这么宽的路你老来回转什么？” 其余人也往她脸上看去，路小霞脸拉了下来，到底是没吵。 到了地里路小霞没再往她身边凑，陆凤小声的问她“这路小霞今儿个总往你身边凑什么？” 她摇摇头，猜测的说“怕是又有什么事要云山帮忙了。” 她也不是讨厌路小霞，就是讨厌李云强这种利用完人就丢的德行，李云山应不应她管不着，但她不乐意就不愿意给好脸色。 “怕是收麦子的事，往年活多是李云山干的，就单是那个坡他李云强就不敢拉。” 毛小岁皱眉，这么一听还真有道理，否则前些日子怎么不见她示好偏偏今儿个来了。 这么一想她心里就更加不痛快了。 陆凤看在眼睛，小声的劝诫她“人家毕竟是两兄弟，到时候你别多话，省的都记恨你。” 她没说话，点了点头。 下午毛毛雨停了，毛小岁伸手脱了头上的斗笠随意的往篮子上一放，背着篓子去了荒地旁边的沟沟里拔草籽。 七月的草多数都结了籽，杆子又长，很快就能捆一抱。 她把捆好的草籽放好，拿过篓子又开始打嫩草，身后有飒飒的脚步声，扭头就见路小霞也背着篓子下来。 “你都拔好了。”路小霞笑着问了一句。 她应了一声，还是回“杆子高，拔起来快。”说完提着篓子往前面走了走。 路小霞跟了过来，就听她说“麦子也快黄了，这天晴了晒两天也该下地了。” 她“嗯”了一声。 路小霞往她脸上张望了一眼，又笑着说“我们两家的五六天就能弄完，倒是也快……” 毛小岁不吭声，把嫩草扔进篓子里压了压，又往前走了一段。 刚蹲下身就听身后又是飒飒飒的脚步声，路小霞这回蹲到了她身旁，问“你家今年晒粮食吗？” “要晒。” “是得晒，等弄完麦子就得晒了。” 她“嗯”了一声。 试探了几句大概是看她不想搭腔，路小霞也就没再问，安安静静的拔草了。 鸡草打起来也快，她把篓子压满，起身说“我先上去了。” 路小霞冷淡的应了一声，她也没管，背着篓子一只手里抱着草籽艰难的爬了上去。 毛明珠伸着脖子往下看了一眼，确认路小霞没上来之后才问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看向旁边的陆凤，笑的讽刺“还真让婶子说对了。” 陆凤摇摇头“以前只觉得你奶奶偏心，现在看来这李云强也心眼多的很。” “婶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以前万事有老太太，这会儿老太太不顶用了，他可不得跳出来。” 陆凤还是摇头“分开了好，我和你张婶子家倒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她嗤笑“没法子比，你们对张婶子家好，张婶子家对你们好这关系才能维持下去，倘若张婶子家是那只想占便宜的人，这关系怎么能好？” “这倒是实话。”张芝也赞同“这么些年就没见李云强给李云山拿什么东西，倒是老太太一直把李云山的东西往李云强家拿。” 她心里冷笑了一声，往沟里的路小霞看了一眼。 _ 一会的功夫太阳从云层里冒出来，四周的雾气也开始消散。 时间差不多了众人招呼着往回走，过河的时候照常把软皮菜冲了一下。 河不远处李小茹和刘小霞也在捡软皮菜。 他们下来的动静不小，俩人愣是没回头。 也没人喊她们，洗完软皮菜后就走了。 离了一段距离，毛小岁扭头看了眼，就见李小茹在往这边张望，很快又转了回去。 院子里李云山正坐在木头上喝水，毛小岁照常把篮子放在了门口然后去后院给鸡扔了些草。 出来后上了个茅房，提着篮子进了院子后才发现堂屋一面的台阶上已经垒满了柴，院门旁边的那一侧也垒了不少。 她惊讶的很“你下午干了这么多？” 李云山看起来也是刚休息，这会儿还喘着气，闻言说“早点干完院子还要收拾一下。” “是嚯嚯的不成样了。” 她把篮子放到台阶上，进厨房看了眼中午发的面。 面已经发好，她去后院割了一大把葱回来，把中午挑拣完泡着的那些软皮菜攥干水放到案板上切，又把昨天的油渣子挖了一勺放到案板上切碎。 锅里放油把软皮菜和油渣一起放进去炒，加入少量的花椒粉和盐，出锅后把葱花洗干净切了放进去搅拌均匀。 另一个干净的锅里倒水，把火引着，笼子放上去，最后才是揉面包包子。 包子皮薄馅多，恰好能蒸一笼。 因为是晚饭，她还打算做个汤，眼睛往外一瞅，问李云山“你想喝什么汤？” “我去山上抓鱼。” 毛小岁原本是想问他喝不喝鸡蛋菜汤，听他这么说，随口回了一句“太远了，麻烦。” “你先蒸包子。”他起身拿了桶立马就出了门。 见他这么勤快毛小岁也没再说什么，把上午没挑完的软皮菜和下午捡的倒到一起，把桌子搬了出来放在上面开始挑捡起来。 李云山回来的很快，顺路的时候还挖了几个蘑菇。 毛小岁起身把凳子给他，自己进厨房拿刀杀鱼。 李云山这一路都是跑着的，确实也累了，在凳子上坐着看她把鱼杀完去扔内脏的时候才又开始忙活起劈柴的活。 煎鱼之前她先煎了一个鸡蛋，把煎好的鸡蛋盛出来锅里扔两颗完整的花椒进去爆香再把鱼放进去煎，用锅铲翻着鱼身煎到两面焦黄加入蒸馒头的开水。 她把桶里的菌子捞出来洗了撕成块扔进去煮，把刚给鸡扔内脏时掐的葱也洗了切了，等锅里的鱼汤煮成奶白色之后把煎好的蛋切成小块扔进去，最后再放盐和葱调味。 “吃饭了。”她喊了一声。 李云山应着，扔了斧头在装鱼的水桶里洗了把手就坐在了桌子旁。 她把包子连笼都端上桌，又进厨房端了鱼汤出来。 不知是面发久了还是面引子放多了，闻着有点酸，好在李云山没有说什么，依旧大口大口的吃着。 第78章 所以你忙着看热闹了？ 第二日天晴了李云山照常劈柴，毛小岁上午去河附近打草，下午去山上挖菌子。 河里不知是谁放的篮子，运气倒是挺好，里面四五条肥大的鱼。 梁雪芳扬声问“谁家的啊？” 村里的婆娘大多数时间都在一起，多半是哪个男人放的，也没人应。 梁雪芳伸手提了上来，张怀霞一看就立刻嚷嚷了起来“又不是你家的，哪有都让你拿了的道理。” 梁雪芳不理她，从树上薅了几根柔软的树枝绑鱼嘴。 其她人一看也不乐意了，纷纷围了上去 。 梁雪芳刚绑了一条，苏秋一把拉了过去。 “你干什么？”梁雪芳顿时急了，伸手去抢结果篮子里的几条又被其她人抢了。 “这又不是你家的，你拿得别人拿不得啊？”张怀霞抓着抢来的鱼瞪着眼骂。 梁雪芳一看鱼都被抢完了，顿时来了火气，朝着一旁的妯娌洪梅和侄媳妇吴白英几人破口大骂“你们都是死人啊，鱼被抢了也不知道动一动。” 洪梅也没想会被抢，被她这么一骂也跟着骂了起来“你都拿着了还能被抢，我看你就是故意不往家里拿的。” 吴白英和张春香也连忙附和她婆婆“婶子你也是，这都拿了还能被抢……” 妯娌之间和气的少之又少，梁雪芳被这几人倒打一耙顿时气的火冒三丈，她女儿李翠丫忙拉了她一下，脸上全是着急之色“娘，算了。” 梁雪芳抬手就照着她的脸上一巴掌，好在也歇了心思。 李翠丫平白挨了一巴掌也没说什么，提着篮子又走到一旁挖菌子去了。 毛小岁和陆凤几人没去抢，她看向脸被打红的李翠丫，对于梁雪芳这种拿自个儿姑娘撒气的行为不屑的紧。 菌子挖到一半林共走了上来，其她人立马抬眼去看，林共只觉得莫名其妙，走到河边一看篮子都被扔到了地上，立马气的质问了起来“谁干的？” 一些个抢到鱼的不吭声，纷纷把已经死了的鱼往菌子里藏了藏。 梁雪芳没拿到鱼本就不高兴，这会儿听他火气这么大，立马阴阳怪气了起来“谁拿的翻翻篮子不就知道了。” 这话一出没抢到鱼的庆幸，抢到鱼的生气，苏秋第一个不干，抓起一把土朝梁雪芳扔了过去，嘴里大骂“少不要脸了，这篮子可是你提上来的。” “就是。”张怀霞也骂了起来“本来我们都挖着菌子，也不知道是哪个贱蹄子手欠的把河里的篮子拉上来就要把鱼拿走的，这鱼既然不是她家的，那我们自然也是能拿的，说白了还不是她手贱……” 梁雪芳“呸”了一声“之前不知道是谁家的现在总知道了，你们倒是还回来啊，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不要脸……” 林共虽然气但也知道没法发火，真要闹起来这群婆娘怕是得撒泼打人，于是放缓了语气，好生好气的说“既然说清楚了那就还回来，这河村里人都在放篮子拦鱼，要是坏了这规矩以后不管谁家放的岂不是都能拿了。” 拿了鱼的几人一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想还，苏秋笑着说“这……鱼都死了，下次不拿了就是。” “我这一个月也放不了两次，婶子们家里拦鱼的次数都比我家多不是……” 这话听在耳朵里明晃晃的就是再说：你要不还回来以后我就拿你家的。 苏秋无法，从篮子里掏出死了许久的鱼撒气似的扔了过去。 鱼在地上滚了几圈侃侃停在了林共脚边，其她人见状也不情不愿的掏了出来，同样都是不情不愿扔过去的。 林共忍着火气捡起来扔进篮子里，问“只有四条？”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后苏秋指着不远处装聋作哑的张巧翠“她也拿了一条。” 张巧翠顿时恼了，抓着土朝她扔过去“你这张臭嘴，多什么话……” 苏秋也不甘示弱的抓了把土扔过去。 原本兴致勃勃看热闹的毛小岁被一把土扔了个满脸，顿时“呸呸呸”的躲到了一旁。 林共这会儿可能是气狠了，提着篮子直接朝着张巧翠走了过去。 张巧翠眼见躲不掉了，朝着苏秋的方向又是“呸”了一声，这才把鱼拿出来还给了他。 林共拿了鱼一句话不说走了。 林共一走这些人才算是真的吵起来，一开始是苏秋和张巧翠吵，后来是几个人一起和梁雪芳吵。 毛小岁听着只觉得有意思的紧，村里的婆娘隔三差五的吵，但正儿八经老死不相往来的却是少。 今天吵的不可开交交相看两厌，明天可能就因为聊谁家的闲话冰释前嫌。 毛明珠推搡了她一下，笑骂“干你的活，听人吵架还能这么开心。” 毛小岁下意识的摸了下嘴，确定没咧开着笑之后才不好意思的又忙活了起来。 婆娘们吵归吵，手上却不含糊，只有一张嘴张张合合的，翻来覆去也骂不出太多花样。 一直到林子里暗下来，毛小岁率先站起身去河边洗菌子。 众人招呼着往山下走，原本吵闹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村里太阳还没落山，她们在路口分别，毛小岁一进家门就看到李云强和李云山面对面的坐在院子里。 李云山眼睁睁的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消失，没来由的好笑，脸上却紧绷着看不出来。 李云强起身，神色如常的叫了声“大嫂”然后跟李云山说“我先回了。” 李云山点了点头，也没送他。 等人出来了门，毛小岁还伸出头去看了一眼，确定人走了之后才问“他干嘛来了？” “麦子的事。” 毛小岁心里冷哼了一声，也没问他应没应，把菌子往簸箕里晾了一大半，留了一些放进厨房里打算炒。 李云山跟了进来，问她“我怎么听着山上在吵架？” “二爷家的三婶动了林共的鱼，结果让其她几个婶子抢了，林共上来后她气不过，跟林共说了拿鱼的那几个，吵了一下午。” 李云山点点头，意有所指的看向院子里晾着菌子的簸箕，说“所以你下午忙着看热闹了？” “……” 第79章 收麦子 李云山的话恼的她直到饭熟都没理人，朝院子里喊了一声，然后去木架子上拿碗。 手刚伸出去就见原来的碗里还放着个比往日里用的小很多木碗。 她原本憋着的气一下子泄了，拿着碗打量了起来。 李云山洗了个手进来端饭，看见了问“这个大小合适吗？” “合适。”她不好意思的笑了，当时随口提了一句李云山没做之后她也没当回事，虽然只是一个木碗，但她还是挺开心的。 “什么时候做的？” “就这两天。”李云山解释“之前做盒子的木头不合适，耽搁了些日子。” 她也没说什么感谢的话，给盛了满满一碗饭，笑着说“吃饭。” 李云山看她因为一个木碗笑的合不拢嘴还挺意外，没忍住多看了两眼，被瞪了也只是笑了笑。 _ 一转眼麦子熟了，地里忙碌的身影寥寥无几，离他们最近的也就只有李云强家。 三个人都是干惯了农活的，手也快，一亩地一上午很快就干了大半。 为了一天就干完中午李云强他们回去的时候她和李云山还在忙活。 李云山把拔好的麦子捆了提到一起，去地前头拉了车子过来。 李云山开始装车，毛小岁也停了手上的活走过去帮他递麦件子。 她往旁边的地里看了一眼，说“李云强他们没拉。” “不用管。”李云山把上午拔的全装了，抬起拉杆掂了掂，随后嘱咐她“一会下山你趴在车后面往下压，车子能动就行，不要一下子松开，会翻。 毛小岁被他说的紧张，忙点了点头。 地里的路平缓，出了地就是坡，李云山直接双手撑着车杆子把车子的重心压到了地上，然后喊身后的毛小岁“你用手往下拽绳子，一点点的放。” 毛小岁紧张的很，两手死死的抓着绳子往下压，李云山撑着车杆往下挪，发现纹丝不动之后忙说“你松一点点，不要压死。” 毛小岁松了一点，车子缓慢的动了起来。 从山上下去全是坡，两人就跟蜗牛似的一点点的挪，等下了坡到了河边的时候就剩上坡了。 李云山蹲在河边洗了把脸，又喝了口水，问她“还能动吗？” “不累，就是有点吓人。” “下坡是危险，你压着不松手就没事。” 她有些惆怅，“我们村的地怎么都这么难走啊？” “都是荒山挖出来的，一开始也便宜。” “多少啊？” 李云山摇摇头“都是太爷爷那一辈买的，听说这里之前是没人的，后面慢慢的才有了人，后来人多了，地价自然就上去了，想买都买不起了。” “那如果再买地的话，要多少银子？” “十几二十两，像河上面路家的这些地可能二十三四两，我们家的十七八两。” “上面还空了不少地。” “贵，没人买。” “那太爷爷他们怎么不买这些啊，当时应该便宜。” “听说以前是林子，后来挖了才变成地的……” “树根挖不出来，那么深。” “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了，李云山自然也不清楚。 上坡是个力气活李云山歇了好一会才起身。 他把绳子拉到肩膀上，双手用力的压起车杆往上拉。 毛小岁在后面推，一路就这么慢腾腾的拉到村口的坡下，村里的坡更陡，两人放下车休息了起来。 吃完饭的路小霞从门里出来倒泔水，看到了也没说什么又扭头走了进去。 毛小岁大喘着气，这才问“李云强上次找你说麦子的事，你怎么回的？” “各干各的。” “他没生气？”毛小岁还有些惊讶，相处了这么久，李云强什么秉性她也算是了解，那天临走时神色如常倒是奇怪的很。 “没。”李云山不愿多说一，开始是吵了两句，后来在他说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总不能什么都得靠我”之后也不知是不是想通了，他也懒得去猜。 或许自己这么些年早就倦了。 又缓了会两人上坡，在经过王家时毛明珠正好拿着鸡蛋从后院出来，看到他们推的吃力连忙跑过来帮了一把。 上了坡，毛小岁有种累虚脱了的感觉更何况是最费力气的李云山。 毛明珠跟他们说了一声后就走了，毛小岁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双腿都发软，还不忘跟李云山抱怨“看见了没有，你帮李云强家那么多次到头来还不如姑姑他们……” 李云山不理她，一个人拉着车走了，在他开院门的时候毛小岁才起身走了过去。 车上的麦子也不卸下来，李云山直奔厨房喝水。 毛小岁洗了个手和脸就挖了碗面做饭。 把面揉了扣在面板上醒发软，端了个盆去后面拿鸡蛋，顺手还摘了把青菜和一些葱，把院子里晒的菌子也拿了一些。 锅里放猪油煎两个鸡蛋，鸡蛋盛出来切成块，油锅里放入洗好的菌子翻炒，炒软了把油渣挖一点放进去，加入切好的鸡蛋翻炒，最后再放盐和花椒葱花调味。 锅里烧水把青菜放进去烫了捞出来，面擀开切成面片扔进去煮，水开滴两滴香油，把烫好的青菜放进去，加盐和葱花调味。 李云山靠在墙上半睡不睡的看着像是累狠了。 这会儿时间已经下午了，吃过饭李云山先回屋睡了，毛小岁把锅洗了，烧了些开水一部分留作下午的喝水，还烫了两碗谷子面蒸馒头。 后面的鸡叫了有一会了，她端着盆去拿了鸡蛋，趁着蒸馒头的功夫又连忙把院子里晒的菌子翻了翻。 等蒸完馒头村里人也睡醒了，她连忙又把碗里的猪油放进去融化，用开水泡了点艾叶扔进去泡着。 回到堂屋时李云山还在睡，她赶紧脱了鞋打算上去眯一会。 眼睛一闭，感觉还没睡就被旁边李云山起身的动作吵醒了。 每每一到丰收的时候就会有偷鸡摸狗偷的人，偷麦子的更是多，地里的那些麦子今天拔了都得拉回来，她也顾不上累，麻利的跟着下了床。 李云山去厨房喝水，看到灶上的馒头才知道她没睡。 也没辙，说了一句“忙完了你明天再好好睡一觉。” 毛小岁点点头，也不在意，趁着李云山卸麦子的功夫弄了两碗蜂蜜水，去鸡圈把剩下的两个鸡蛋拿了。 麦子是直接卸在院子里的，也不用垒，两人就着蜂蜜水又吃了些馒头，怕下午拉麦子没力气，毛小岁还用篮子装了几个馒头和一罐子蜂蜜水。 拉着车回到地里时李云强家已经干了一会了，他家的车子也在地里，估摸着一会也要往回拉。 李云山把车拉到地中间，斗笠一带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这个日子白天长，太阳还没落山的趋势李云强家就干完了，没多会听着车轱辘响的声音她才往那边看了一眼。 第80章 李云强翻车，李云山挨打 晒了一上午麦子杆干的很，哪怕小心着拔也会断。 毛小岁一边拔一边捡，把断了的麦子穗夹在里面放好，李云山隔一会就得起身捆。 就在她想起身喝口水的时候下面的路上此起彼伏的响起了尖叫声。 眼下地里没多少人忙活再加上丁文秀的声音太过明显，毛小岁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李云山已经跑了过去，毛小岁跟在他身后，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自己家地里的麦子。 等他到了路上，往下看去就见李云强的车翻倒在前面，李云强倒在地上，路小霞和丁文秀又是哭又是喊的。 村里其他人也走了过来，李云山把李云强扶起来。 李云强脸上有血，手上一道青痕印记，一看就是被车子碾过的。 毛小岁也有些惊讶，刚走过去丁文秀就跟疯了似的推了李云山一下。 李云山正扶着李云强，一个没防备被推倒在了地上，她还嫌弃不够的似的对着李云山又打又骂。 李云山伸手挡了一下，丁文秀却不依不饶的要去打他。 林田江忙说“赶紧看看云强怎么了……” 丁文秀不管，嘴里大骂着“我打死你这个薄情寡义的畜生……” 毛小岁气的要命，过去一把抓住丁文秀的手甩了出去。 丁文秀一个不察被甩的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嘴巴一张就要骂人，毛小岁“呸”了一声，瞪着她“二奶奶骂的果然没错，你是挺膈应人的。” “你说什么……”丁文秀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气势汹汹的就扑了上去。 李云强还醒着，脸上的血是磕在地上磕出来的，大概是被车子碾疼了，眉眼一直皱着。 “感觉怎么样？”李云山小心翼翼的查看他的手脚。 李云强呻吟了一声，咬牙说“背和手疼。” 路小霞哭哭啼啼的仿佛李云强下一秒就要死了。 毛小岁和丁文秀相互撕扯着打，李云山回过头，冷着脸呵斥“别打了。” 丁文秀被这一声吼出了火气，巴掌又朝着李云山打去。 毛小岁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李云山把李云强往路小霞怀里一丢，起身一把扯开了扒在毛小岁身上的丁文秀，怒吼“你闹够了没有？” 林田江几人也在劝“云强要紧，赶紧别耽搁了……” 丁文秀一拍大腿哭着骂了起来“这薄情寡义的东西，他要是愿意拉车云强哪至于翻车啊……都是因为他……” “哭丧呢你。”毛小岁“呸”了一声“怪他？怪他不是头驴，怪他知道累，怪他没你们的厚脸皮，怎么了？他李云强的命是命，李云山的命不是命？他李云强比村里哪个男人身体差？别人能做的活就他金贵做不得，非要把李云山当牛做马的给你们使唤？” “你们自己家的活还总指望别人，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丁文秀气的发抖，跳起来巴掌就往她脸上招呼，李云山伸手拦了一下，这一巴掌拍在了他的手背上，手背顿时红了一片。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这个扫把星，云山和家里怎么会离心，我打死你这个晦气的东西，我打死你……” 毛小岁冷笑“是怪我，你但凡把希望李云山别娶婆娘一直帮衬李云强的心思收一收，李云山哪至于被迫无奈把我买回来，这人啊，太自私了就会像你这样害己。” “大嫂……”李云强皱着眉喊了一声。 李云山站着没动，只是始终挡在毛小岁面前。 毛小岁看向李云强，语气嘲讽“李云山又不欠你的，怎么了？便宜占多了丧良心了？分不清什么是情分了？你们是兄弟没错，你便宜倒是占了不少，他占你一分好了没有？” “你与其在这怪他，倒不如想想是谁把两家关系嚯嚯成这样的，你这个伤是怎么来的也好好想一想。” “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倘若你和他的处境换过来，你能接受吗？你能不生怨吗？这两家人若真想和和气气的，哪有一方只知道算计的，言尽于此，你要是头猪想不明白就趁早离远点，别总整这些晦气事膈应人……” 说完看向李云山“你把他背回去，背回去了回来，地里的麦子还没收呢，别老管闲事。” 李云山点头应了，蹲下身背着李云强下了山。 丁文秀一直气的发抖，毛小岁也不理她，看向路小霞。 路小霞眼睛红红的，和她对视了一眼然后别过了脸，毛小岁又看向在场的众人，好生好气的说“叔婶们都回去干活，麦子容易被偷，别耽搁了。” 袁小春往气的像是要背过去的丁文秀看了一眼，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声的说“你这丫头真是胆子大。”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我们总不能一直当个哑巴吃亏。” “这倒也是，好在分了，以后不打交道就是了……”其他人也附和着说。 路小霞听着这话往后看了一眼，又看向闭着眼睛半死不活的丁文秀，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回到地里她先是数了一下麦件，确定东西没丢之后才瘫坐在了地上整理衣服和头发。 刚有点气昏头了，好在丁文秀做事过分这才没引得其他人说闲话。 地里的活紧张的很，她喝了口水后就开始干活。 李云山回来的也快，一进地就直奔干粮篮子，抱着罐子猛灌了几口水，一扭头就见毛小岁盯着他。 “怎么了？” 毛小岁摇摇头，又缩了缩脖子“李云强怎么样了？” “车子往下跑的时候撞到腰了，没断，就是肿了，手也没事，养养就好了。” 丁文秀下手重，李云山脸上挨了几巴掌不可避免的肿了，毛小岁也挨了不少，比他还严重。 李云山喝完水走了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来伸手去戳她的脸。 “疼吗？” 她点点头，有些忐忑的说“老太太打人可疼了。” 李云山叹气“那些话你说出来不好，但我说不出来，也不知道怎么说……我若是说了，她打的更狠，我也没法回手，倒是总连累你挨打。” “你没生气就好。”她心里庆幸李云山是个知好歹的，不然这顿打白挨了。 李云山笑了笑，还是说“下次……别打了，净看你挨打了。” “……”这倒是实话，别说打人了，就单是防着被丁文秀打她都做不到，就这还被打的鼻青眼肿的。 她有些幽怨“老太太还不是看你老实，这要换个无赖打她一顿都是有可能的。” 李云山笑了笑，说“赶紧干活，明天你休息。” 她应着，还是问“那些麦子她们怎么弄回去？” “我带了绳子给她们，背下去也是一样的。” 听他这么说毛小岁放心了，之前还怕李云山心软会帮她们。 第81章 记仇不记恩的白眼狼 耽搁了点时间拉着车子往家走的时候天已经麻黑了。 路上李云强家的麦子已经收拾完了，两人摸着黑夜一路往家走，到了的时候村里其他人早就已经歇下了。 把车子拉到院子里，两人在台阶上坐着休息了好一会毛小岁才起身打算去厨房做饭。 下午吃了馒头这会儿也不是很饿，她问门口的李云山“家里还有几个馒头，我煮点菜汤行吗？” “别麻烦了，弄点蜂蜜水吃馒头，我也不是很饿，倒是渴的很。”李云山起身跟着进了厨房，从木架子上把油灯点着。 锅里还放着猪油碗，猪油是没凝固的状态，她端了出来凑到鼻子跟前闻，现在艾叶的味重了许多，可要是想遮盖草木灰的味道那还得再泡几次。 就着蜂蜜水吃了晚饭，俩人累的连身上都没擦洗就回了屋睡觉。 往床上一倒，毛小岁顿时觉得像是被人打了一下没了知觉。 _ 翌日天麻亮后院公鸡打鸣的声音就吵醒了她。 她翻个身又重新闭上眼睛，发现清醒的很压根就睡不着了。 又想翻个身的时候就听李云山哑着声音问“醒了？” “睡不着了。” 李云山伸手搭在她腰上，人也挪了过来，抱着她问“累不累？” “不累，睡醒就精神了。” “那成。”他坐起身“把麦子拉去场地脱了。” “今天？” “你不是睡醒了？”他说着话人已经下了床穿起了衣服“总归是要收拾的。” 毛小岁一想也是，也顾不上洗漱，穿好衣服后就和李云山把昨晚没卸的麦子拉到了场地里，正往开摊的时候袁小春走了上来。 “婶子来晚了。”毛小岁笑着同她说笑。 袁小春“哎哟”一声，双手一拍叫唤了起来“你们昨晚回的那么迟今儿个怎么这时候起了呀……” “让鸡吵醒了，婶子明天来。” 事到如今袁小春也没法子，说了一句“你们忙”就走了。 铺完一车的麦子天色也大亮了，李云山把另一车麦子也装好拉了过来，然后跟毛小岁说“你回去做饭顺便把鸡圈收拾了，剩下的我来弄。” “你吃啥？” “都行，一会端过来给我。” “成。”她拍了拍手上的土就走了。 走到一半想起自己没带钥匙又回去拿了一趟。 早上照常煮粥，把谷子焖进锅里后她就去了后院。 把草杆用棍子挑出来，把鸡窝里的草捡起来又放进去，最后用鸡圈门旁立着的扫帚把里面的鸡粪这些扫出去。 打扫完鸡圈还要打扫野鸡圈。 家里鸡多了爱打架，圈里的两只野鸡也爱打架，尤其是最开始养的那一只，仗着另一只受伤就特别喜欢啄它，好在没啄死就是了。 把两个圈扫完扯一把干草点着熏一熏圈里的虫子，把灰和鸡粪一起扫到茅房旁边的粪堆里。 摘了一把青菜和葱之后她才回到前院洗漱。 锅里粥已经煮好，她把青菜洗了，锅里放一点猪油煎了四个鸡蛋，又炒了个青菜菌子。 用簸箕端着饭送过去的时候麦子已经铺好了，他此时正站在上面一圈圈的踩。 “吃饭了。”她把簸箕放到地上，里面一个盆，一盘炒菜上还盖着四个煎鸡蛋 李云山走过来发现她拿了两副碗筷后只是问“门锁了吗？” “锁了。”她把粥盛出来给李云山一碗，问“要一直等着吗？” “不看着容易被偷。”李云山吃着粥，说“村里的老太太喜欢过来捡粒，不看着的话就会偷摸的来，到时候还得吵，也麻烦。” “啥时候拉石磙啊，迟的话我去打一篓子鸡草。” “去。”李云山也不在意“这个天晒，一整天时间呢，我慢慢弄就行。” “成，那我一会给你拿一罐水，你在这坐着，我就去打鸡草了。” 他点点头，夹起鸡蛋吃了一个。 菌子炒了鲜的很，她吃了一小碗粥，许多的炒菜和一个煎蛋就饱了。 李云山吃到最后干脆端着盆吃了起来。 他吃了两个煎蛋，夹菜的筷子一顿，看向她问“鸡蛋还吃不吃？” 她摇了摇头“你吃，我饱了。” 李云山也不客气，夹起来一口就塞进了嘴里，嚼了两下又喝了口粥，然后又开始夹下一筷子菜。 毛小岁盯着他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干净了端着簸箕又回了家。 把锅碗洗了，院子扫了，背了篓子，拿着木叉和斗笠还有水去了场里。 李云山还在踩麦子，把斗笠往他头上一带，把罐子一放，说“我中午早点回来。” 李云山看了她一眼，没回话。 早上起的太早这会儿就赶上村里婆娘出门的时候，她在路口喊了毛明珠几人一声。 毛明珠应着，没多会和李晓从门里出来，看到她的脸时立马就惊了“肿这么厉害？” 毛小岁不以为然，低声骂“老太太对我什么时候心软过，李云山的脸都让她打肿了，就是皮糙肉厚的恢复也快，睡了一觉醒来就看不太出来了。” 毛明珠被她逗笑了“云山一个人在场里啊？” “他说早上要晒，差不多快中午才拉，我先去把鸡草打了。” “这云山是真能干。” 走到村口李云强家的路口时，路小霞和丁文秀也从门里出来。 毛明珠往那边看了眼，问她“听说李云强很严重……” “李云山说没事，养一养就好了。” “他也是运气好。” “你们怎么知道的？”她疑惑。 “昨天下午我们都在山上挖菌子，下山的时候看路小霞和你奶奶在背麦子，你奶奶还总骂你俩，我还当是老太太因为下地的事又骂人呢，结果早上的时候你姑父去担水，回来说李云强拉麦子翻车了，人撞的很严重了……” “姑姑你评评理，这李云强身子骨弱吗？” 毛明珠被她逗笑了，一摆手“他那身子骨哪弱了。” “既然他身子骨没问题那凭什么危险的活都要李云山干，以往他都说什么没本事拉……这不行，那不行……” “这不是耍心眼是什么，没干过就不会学吗？李云山又不是天生就会，一家子人就会欺负他老实……” “这话在理。”毛明珠余光往身后的两人看了眼，声音也跟着压低了“李云强这会儿躺床上动不了那他家的活云山帮着干吗？” “不干。”她冷笑，“一家子没一个讲理的，他要真帮忙昨天就不会放任老太太她们背着麦子回去了，都是记仇不记恩的白眼狼，帮他们做什么。” “云山这么说的？” 她点点头“我问了，他说不管。” “这云山倒是个拎的清的，你说的也对，哪能记仇不记恩呢，断了好……” 毛小岁余光盯着身后的动静，看到丁文秀瞪着她走近了之后才又立马讲起了别的话。 第82章 偷粮食的人 河附近的半坡上草是长的最盛的，毛小岁刚把草籽捆好的时候村里其她人也来了。 陆凤笑着喊“你们还偷摸着来不喊我们。” “喊了。”毛小岁也笑着回。 等人走近了就听她们果然问起了李云强的事。 毛小岁无奈的很，还是说“婶子们也是分了家的人，这其中酸楚想必也是清楚，要怪就怪我那公公不得爷爷他们的喜欢，导致李云山也不得老太太的喜欢……” 这话说的其她人也一阵心酸，毕竟都是那么过来的。 陆凤安慰她“他李云强摔了也不是你们的错，别放在心上，老太太的话就更不用理会了。” “婶子说的是……”她笑着应了。 打鸡草没多会王金和王忠提着篮子和桶来了，也不往过来凑，走到远一点的地方去了。 两兄弟脱了鞋下水捉鱼，苏秋玩笑似的说“下次让我家李兴也跟着一起呗，捉到鱼了两家分了就是。” 毛明珠斜了她一眼，“这河又不是我家的，你家李兴想抓就去抓呗，谁拦着了。” “一起抓总归是快一些，我家李兴又不是不干活……”苏秋被拒绝了后也是不乐意的紧。 毛明珠懒的理她，苏秋见状又叨叨了几句才作罢。 毛小岁赶着回家也没掺和她们的事，提着篓子满地找草。 河里鱼随着水流极速的游过，她看向不远处的王金两人，用商量的语气问毛明珠“姑姑，一会你家的鱼借我两条呗，过两天还你。” 毛明珠知道她不是那些爱占便宜的，没犹豫就答应了，“你一会走的时候去拿。” 毛小岁放心了，打鸡草的时候还不忘挖一些野菜。 太阳高高升起，天也越来越热，越来越晒。 她把打好的鸡草往下压了压，把野菜放到上面，跟不远处的毛明珠说“姑姑，我过去拿了鱼就先回去了。” “去。”毛明珠说完又和陆凤几人聊天去了。 她把篓子和草籽放到路口朝那边走去，王金听着动静回头，见是她问了一句“怎么了？” “借两条鱼给我，改天还你们。” “你自己挑。”王金说完又去捉鱼了。 桶里总共也才三条，个头也不大，她厚着脸皮问“你们吃吗？不然我都借了？” “成。”两人也没意见。 她从地上拔了几根青草把鱼嘴绑了，跟他们说了一声后就往家走，刚上了点坡老远的就看到王化成穿着一身新衣服往下走。 一直到路过都像是没看见她似的，神色间也难得带着点高兴和激动。。 自从李小茹的事后她还从没见过王化成脸上见过有除了凶狠和憎恨之外的表情。 直到人离的远了她还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场地里李云山拉着石磙在麦子上碾，她站在路口扬声询问“多久能好，我现在做饭行吗？” “你去做。” “那一会翻的时候你喊我。” 李云山没应，她也就没管，把草籽给两圈的鸡扔了，掐了把青菜和葱回了前院。 这个时间的野菜老了，切碎蒸窝窝头倒是可以。 她先进厨房把水烧上，挖了两碗谷子面和一碗豆面，用筷子把两种面搅和均匀，趁着烧水的功夫又捡起了野菜。 野菜翠绿挑拣起来不需要多少功夫，眨眼间就弄好了，她把菜洗干净，锅里烧开的水先把面烫成絮状，再把野菜也用开水烫一下。 切好的野菜倒进面里揉成团捏成拳头大小直接放锅上蒸。 蒸野菜窝窝的功夫她抓紧时间把鱼杀了煮汤，汤里还放了一把青菜和菌子，又炒了一盘鸡蛋。 这会儿还不到中午，她把锅洗了，把院子里的鱼内脏先给鸡喂了，这才洗了把手带着斗笠端着饭菜去了场地。 场地里李云山正在翻麦子，她喊了一声。 李云山扔了木叉端起地上的水猛灌了几口，这才一屁股坐在了麦子上，看到煮了鱼汤还有些意外“哪来的鱼？” “表哥他们在河里捉的，我借了三条。” 李云山点点头“明天你去卖鸡蛋，我把粮食扛出来晒了。” “成”她自然没有意见“你吃完去睡一会，我翻麦子。” 李云山往后看了一眼，一思索也同意了“你翻完了让晒着，我眯一会。” 毛小岁点点头，吃完把碗筷一放，拿着三木叉子就去干活了。 李云山端起盆把最后一点的鱼汤喝了，把鱼骨头往旁边的坡下一倒，说了声之后端着碗筷回了家。 她拿着木叉在边缘转着圈的翻，因为麦子不多很快就翻完了。 村下面吵吵闹闹的，打草的婆娘也赶着中午做饭的点回来。 毛明珠和李晓从坡上上来，见她背对着坐在场地边缘，于是问“开始磙了吗？” “磙过一回了，他回去睡了，我在这看着。” 毛明珠没再说什么，和李晓说着话回了家。 太阳毒辣晒得人身上火辣辣的更是困倦的很，她干脆抱着水罐子去了窑子里，屁股刚坐地上端起水罐子打算喝口水解乏的时候就见路上一个脑袋冒了出来。 她一开始还没当回事，直到那颗脑袋脑袋的主人提着个篮子做贼似的左顾右盼。 毛小岁气笑了，扯着嗓子问“二奶奶是要去山上吗？” 刘云被她吓了一跳，顺着声音看去，佝偻着的背立刻站直了一些，手不知所措的捋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回“是打算去山上。” “二奶奶可真勤快，这大中午的刚吃过饭？锅洗了吗？” 她这话明晃晃的嘲讽，可惜这里的人就没几个知廉耻的，见占不着便宜了也就懒的再扯，转身大声的回了一句“我晚一点再去，这会儿太热了……”说着就麻溜的走了。 毛小岁翻了个白眼，原本想浅眯一下的这会儿也不眯了，眼睛睁的大大的盯着，生怕再有人过来偷。 第83章 艾叶皂膏 李云山来时村里人还没起，大概是没睡醒的原因眼睛看着红彤彤的。 他一边往石磙前走，一边回她“门开着，你回去睡。” 毛小岁起身走了，回到家先去了趟厨房，从水缸里舀了瓢水倒进盆里，手刚抓住碗筷突然觉得痒得很，下意识的看了眼，顿时头皮发麻。 家里的碗筷原本就是木头做的，颜色也深，一开始没注意这会儿细看就发现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蚂蚁。 不止是碗和盆，就连灶上和面板上也全是。 她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了，把碗扔回簸箕里，盯着看了会最后干脆连带着簸箕一起丢到了门口，又从灶里掏了一盆灰撒上面。 灶上面的蚂蚁是盆里的出来的，她往放簸箕的地方同样撒了一把灰。 这会儿村里人还在睡，她也去眯了一眼。 心里想着事睡的也不踏实，村里有吵闹的声音后她就醒了。 进厨房喝了口水，灶上的蚂蚁已经不见了。 她也顾不上打扫，锁了门直接去了场地里。 麦杆子已经挑了起来，李云山见他她了，忙说“你先扫着装，我去把草拉回去。” 一亩地的麦子少的很，连着渣装到一起勉强也就四袋子，去了渣估摸着也就一袋半。 家里的东西都得拉回去，李云山一来一回跑了好几趟，都弄完时太阳还挂的高高的，时间还早的很。 李云山在门口给杆子搭顶，毛小岁端着中午的碗筷进了厨房。 把碗筷洗了，又把厨房里里外外都扫了一遍。 锅里烧水，把木架子上的猪油放进去化开，开水泡一点艾叶再次放进去泡，洗了把手就去堂屋拆被褥了。 把被褥拆下来扛到外头院子里，跟门外进来的李云山说“锅里有热水你洗个澡去休息，我去洗衣服。” “明天下午洗。” “还早呢。” 今天累的主要还是李云山，她也没干什么活，而且这会儿活干完了，不洗一下她还怪难受的。 李云山没再说什么，堵了院门进厨房提了桶水站在院子里就洗了起来。 毛小岁找了根棍子拍打被褥上的尘土，见状说“你把头发仔细点洗，都是土这样冲不干净。” 李云山应了一声，冲洗完进堂屋穿了件裤子，出来后又去厨房端了盆热水洗头发。 毛小岁也端了盆水去堂屋擦洗，洗完直接把湿发用布带子扎了，穿好衣服拿起脏衣服就往外走。 到门口时她又去给鸡喂了点草，结果发现今天的鸡蛋没拿。 她冲李云山喊了一声然后端着盆走了。 天太热，从家走到河边时头发已经干了大半了，李小茹和刘小霞在河附近打草，她也没管，走到往常洗衣服的地上蹲了下来。 先把被褥上缝的布洗了，洗完直接淘洗干净叠一起放到石块上晒太阳，然后才开始洗其它的。 刘小霞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在她背后忙活着。 她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见她目光躲闪，一看就知道没憋好屁。 她淡淡的说“你要是想去河里洗澡就试试。” 刘小霞往李小茹那看了一眼，小声的回“我没想干嘛，就是想问问你们之前传的事是真的吗？” 毛小岁转了回去，洗着衣服回她“是她村里人说的，当时不止我在场，我没必要撒谎。” 她又问“王叔今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中午就没回来。” “你问这个做什么？”她觉得奇怪。 刘小霞迟疑着说“我就问问。” “王东让你问的？” 她点头“爹一直因为这事不肯罢休，王东就觉得是你们在胡说八道，说要去问个明白。” “那人在土沟村，去问，而且他要真想问，学王叔去李小茹村里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再者……”她哼笑“我不是李小茹，不会无中生有。” 刘小霞没再说什么，但她直觉毛小岁应该是没有撒谎的。 这些日子不止是李小茹难过，他们的日子同样不好过，以前能吃饱，现在连饭都不让多吃两口，王东说句话都要被打骂，日子实在是难熬的紧…… 太阳临近落山，李小茹俩人先行回去了，毛小岁把淘洗完的衣服放进盆里也打算回去，一抬眼就见王化成和丁文秀几人一前一后的从坡上下来。 丁文秀和路小霞今天在背麦子她自然也是知道了，也没管，端起盆麻利的走了。 回到家李云山已经把院子里坑坑洼洼的土填上了，她把衣服晾了，进屋就见人躺在光溜溜的木板床上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的出了门，烧了把杆子放进锅里煮草木灰水，水煮完倒进碗里放着，洗了锅后去偏房挖了一碗白面。 正倒水揉面的时候堂屋的门响了一声，李云山走了出来站在院子里往厨房看了一眼然后扛着被褥进了屋子，不多会又走了进来。 “吃什么？”他往盆里的面看了一眼，又看见灶上放的草木灰水，问“要做皂膏？” “我闻着差不多了。” 李云山见水还是浑浊的，于是说“你做饭，我去趟山上。” “林子里黑的快，明天再去也是一样的。” “很快的。”说完提着桶走了。 毛小岁把面揉好擀开切成面条，面板上撒了点谷子面防止蘸住，然后抱着院子里已经干了的布去了堂屋缝被褥。 李云山回来的确实很快，桶里七八条肥鱼，照常还挖了一些菌子。 毛小岁把缝好的被褥铺到床上，在桶里挑了四条最大的，看向李云山说“你给姑姑家还了去。” 李云山也没说她还四条之类的话，手指头勾着鱼嘴提着出了门。 她今天不想煮鱼汤干脆杀了两条做花椒鱼。 锅里放一点猪油扔一把花椒放进去煎，煎出香味再把鱼煎到两面焦黄，锅里加水放一点盐调味然后盖上锅盖焖煮。 旁边的锅里烧水，她去后院摘了把青菜和葱，出来时就见李云山从坡上上来。 花椒的味太重李云山一进门就忍不住皱起了眉。 她没搭理，水开后舀出来一瓢把木碗放进去化猪油。 锅里下入面条，把青菜洗干净扔进去，面里滴了两滴香油，打两个鸡蛋放盐出锅。 花椒鱼已经煮好，闻起来麻麻的，上面再撒一把葱花同样出锅。 李云山将信将疑的尝了一口，跟闻起来一个味，麻麻的还带着点咸味和猪油的荤香味。 “花椒放多了。”李云山忙端着碗喝了口汤。 毛小岁哼笑“故意放多的。” “麻。”他这么说着筷子倒是没停，两条鱼最后还是吃了个干净。 吃过饭毛小岁洗锅，李云山把沉淀好的草木灰水倒进猪油里，学她之前一样也扔了一点盐进去，然后问她“要放蜂蜜吗？” “放一勺也行。” 李云山只得又加了一小勺蜂蜜进去，然后开始搅拌，毛小岁顺手把那些艾叶渣子切碎也扔了进去。 猪油弄的不多皂膏搅拌出来也没多少，李云山倒进了一开始做的小木盒子里放到偏房去凝固。 忙完天也黑了，两人洗漱完就回屋睡了。 第84章 年纪不大势利的很 早上赶集，她刚提起篮子打算出门就听毛明珠喊她，她应了一声就匆匆忙的出了门。 见了面毛明珠立马笑了起来“你借三条怎么还还四条呢。” “有借有还不是。” “还三条不就好了。” “不打紧。”她看向两人的篮子“你们都是去卖鸡蛋吗？” “鞋子。”李晓把篮子上盖的布掀开，说“抽空做了几双，万一能卖出去呢。” “也是，卖不出去自己也能穿，不会浪费。” 她想到自己给李云山做的鞋子，这都个把月过去了连个底都没弄好。 “你家麦子弄了多少？” “带渣四袋子，去了渣应该也就一袋多。” “这白面是好吃，就是东西少。”毛明珠叹气“我长这么大也就吃过两回，啥味道都记不得了。” “等以后日子过好了也种两亩吃。” 毛明珠被她逗笑了“你这傻丫头，家里就那点地哪有多余的能种麦子。” 毛小岁笑了笑。 村里赶集的婆娘多，毛明珠往下走的时候一路喊着，在村口等了会就都来了。 丁文秀和路小霞从门里出来。 丁文秀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走到旁边了还非要故意推她一下。 毛小岁被推的晃了一下，也恼的推了她一下。 丁文秀立马瞪向她，一副又要打人的架势。 路小霞忙叫了声“奶奶。” 丁文秀“呸”了一声，一口痰吐在了她脚边。 等人走远了，毛明珠这才低声骂“这老太太总跟你过不去做什么，李云强是她孙子，云山不也是她孙子嘛。” 毛小岁掀开布仔细检查了一番篮子里的鸡蛋，确定没破后才松了一口气，也跟着骂了起来““心眼坏的要死，今儿个我的鸡蛋要是掉地上破了，我也得把她的弄破。” 李晓摇了摇头“依三奶奶的性子怕是得打死你。” “我能忍一次她就能做第二次，大不了谁都别好过。” 毛明珠安慰她“以后离远点，下次不在这等了。” 毛小岁点点头，心想也只能这样了。 这个天赶集的人去的都早，她们到的时候桥上已经挤满了摆摊的人。 毛小岁走到一个老太太面前，好声好气的问“阿婆，你能给我挪点地吗？” 老太太看向她的篮子，问“你卖的啥？” “鸡蛋。” 老太太立马说“没位置了。” “那我给你个鸡蛋，你给我挪个位置。”其它地方也没位置，太偏了鸡蛋不好卖，她还是想摆在这。 老太太一听给一个鸡蛋这才答应了，把自己的篮子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个勉强能蹲人的位置给她。 毛小岁坐下来，按照说好的把鸡蛋给了她一个然后就吆喝起生意来。 老太太坐着不动，每次有人过来问鸡蛋就会抢着说“看看我的鸡蛋，刚下没两天，个头还大。” 毛小岁心塞，这死老太太可真是不讲德，于是也连忙跟客人说“我到鸡蛋比她的大，买二十个送一个。” 妇人一听又看向了她的篮子。 老太太瞪着她，似乎在责怪她抢生意。 毛小岁直接翻了个白眼，然后就听买蛋的妇人问“买十个送吗？” “十个不送，我这也没多少，你买二十个也能放些许日子，我这都是刚下没几天的，新鲜着呢。” 妇人想着总归是要买的，买二十个还送一个，于是就要了二十个。 收了钱毛小岁这才看向老太太，不高兴的说“做生意哪有你这样的。” 老太太骂了一句“败家的东西，鸡蛋哪能白送”之后也没再说什么。 毛小岁不理她，照常吆喝着“买二十个送一个。” 七十多个鸡蛋一会的功夫就卖完了，她收了篮子在集市逛了起来。 走到桥中卖皂膏的摊子就听那摊主满是嘲讽的问“小娘子的皂膏还没做出来吗？” 毛小岁也不生气，刚伸出手想拿他桌子上放的皂膏，那人就一巴掌拍了过来，瞪着眼骂“不买就别碰。” “你这么做生意可不行。”她还是伸手拿了起来，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之前没注意，这会儿细闻下还是能闻到淡淡的猪油味。 想必和她的法子差不多。 “买吗？”少年见她闻完了立马冷着脸问了一句，神色依旧是不屑的紧。 毛小岁放了皂膏又拿起香膏闻了闻，比起之前货郎带的那款桂香味的要劣质许多，这个闻着也是花香，就是香味浅淡里面还有一股其它说不上的味道。 “不买。”她把东西放回去，一脸淡然的回了句“太贵了。” 少年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破口大骂“知道自己是个穷酸的就别来沾边，买不起还碰什么，晦气死了……” 她“啧”了一声“人长这么俊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又没摸，闻一闻又坏不了，我是穷酸，那你多贵气啊？穿的衣服还没我的好呢……” “滚滚滚……”少年气急败坏的赶人。 毛小岁翻了个白眼，骂了句“你个没福气的玩意。”然后在少年的骂声中走了。 她昨晚做的猪油膏早上还没来得及查看，若是艾叶能遮住草木灰的味那这个皂膏也可以进行贩卖了。 她原本想着卖七八十个铜板，到时候给别人拿货四五十个就行，这样大家都有得赚，只是这摊主年纪不大倒是势利的很，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在集市转悠着到了毛明珠俩人的摊子前。 李晓见她已经卖完了，震惊的眼睛都瞪大了“你这么快就卖完了？” 毛明珠跟旁人说着话，闻言也看向她，问“你怎么这么快？” “送了几个。” “败家子。”毛明珠没好气的骂“这会儿才刚开集，你急什么？” “这回送的少，买二十个才送一个。” “一个不是蛋啊。”毛明珠瞪她。 毛小岁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第85章 王化成纳妾 中午，集市的人三三两两的开始往回走，毛明珠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破口大骂“这些日子怎么回事，鸡蛋次次都卖不完……” 她上次没卖完的加上这次没卖完了还有大半篮子，这会儿心里就恼的很。 毛小岁不说话，一手拿着斗笠扇风一边眯着眼往桥上看。 等了一会村里其她人也来了，毛明珠一问发现大家都没卖完之后脸色才好了一些。 往回走的路上，张芝突然说“李小茹这回算是把王东害惨了。” “王东怎么了？” “我也是听说的……”张芝声音不自觉的小了许多“王化成找媒婆说要再娶一房。” 这话一出其她人都惊着了，这乡下人娶一个婆娘就够难的，学有钱人娶两个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啊…… “听谁说的？真的假的？” “还能是谁，跛子婆嘛。” “那是谁啊？”毛小岁询问。 “你齐叔舅舅家那边的一个媒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所以叫跛子婆。” “远吗？” “不远，我们村的地后面，翻个山就到了。” “听谁说的？靠谱吗？” “跛子婆村里的，刚摆摊的时候遇着了，说是我们村的，叫王什么，我估摸着就是王化成。” 毛小岁了然“该不会就是昨天的事？上午他从河那边走了，你们应当也看见了，反正我昨天在半道碰到的时候发现他还挺高兴，也没搭理我，我当时还觉得奇怪。” “是昨天。”张芝说“我跟你齐叔前几年去过他舅舅家，那人认识我，这事在我们这毕竟很少见，她说了我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那这李小茹怎么办？休了？” “休？”毛明珠幸灾乐祸了起来“那可是花银子娶的，哪能休啊，这李小茹虽说年纪大了……但给一些鳏夫当婆娘还是成的。” “不至于？”毛小岁惊讶“王东和王霜都那么大了，他再把李小茹卖了那不是让王东恨他吗？” “这王东指定不是王化成的种，不然他哪能再娶呢。” “不至于，要真不是他的种不应该早就赶出去了？” “那你说怎么一回事？这王东真要是他的种王化成还能再娶一房？” 毛小岁皱眉，这古代没有鉴亲的法子，李小茹不贞已经成了事实，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王化成心里有了疙瘩。 “估摸着是觉得膈应。” 众人盯着她。 “李小茹不贞的事是板上钉钉，这王东是谁的……王化成也说不准，与其一直猜测倒不如再生一个自己的，我猜他应该是这么想的。” 陆凤点头“我觉得小岁说的有可能。” “那王化成娶了新婆娘王东是不是得分出去了？” “不知道，但李小茹应该不会被卖的，至少在王霜回来之前。” 众人不以为然，纷纷叫骂“就她王霜哪来的那个好命……” 毛小岁看在眼里，心想果然没人愿意看你飞黄腾达，巴不得一辈子窝在村里和她们一样。 她也没说什么，一路上净听着她们讨论李小茹以后凄惨的下场了。 _ 家里院门闭着，她伸手轻推了一下就听里面有什么东西“啪”的掉在了地上，等她推开门才发现是块木头。 院子里晒着黄灿灿的谷子，之前劈柴的地上铺了麻袋，一整个院子晒的满满当当的。 李云山听着动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见是她就说“厨房里有粥。” 毛小岁把篮子放去粮食房，洗了把手和脸才进厨房。 粥盛在木碗里放在锅里，锅里有水，摸着还是滚烫的。 她看向李云山笑着问“特意热着的？” 李云山点点头，问“怎么这么迟？” “姑姑她们卖鸡蛋耽搁了。” “家里的卖完了？” “二十个送一个。”她吃了口粥看向李云山“不送压根就卖不出去，姑姑她们上次的没卖完这次又没卖多少，剩了大半篮子还舍不得吃，天这么热容易放坏，还不如卖了呢。” “等十月天冷了以后我们攒着慢慢卖，那时候就不送了。” “没想骂你。”李云山无奈。 “我知道。”她小声的回“我不是得跟你解释一下嘛，不然少几个铜板我也不好跟你交待。” “……我没数。”李云山黑了脸，说完又补充“少了我也不知道。” “你没数吗？”她小声的问“以前不是数的可殷勤了？” 李云山气的不想理她，起身拿了棍子在粮食里划横，挨个搅了一遍之后直接回了屋里。 毛小岁吃完把碗洗了之后也堵了门去睡觉。 李云山还没睡着，等她躺下了才翻了个身面对着她，迟疑着问“我以前很小气？” “小气。”毛小岁往他脸上看了一眼，见人没有生气之后才有些幽怨的说“这不让吃，那不让吃，小气的不得了……” “也不是不让吃……”他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就是怕毛小岁不愿意待或者……想着以后再娶还要不少银子这才比较节省的，但这话他多少是有些说不出口的。 毛小岁盯着他，见他实在是为难便拍了拍他的胳膊，说“我也不是非要问，不想说就算了。” 李云山看着她闭上了眼睛，内心犹豫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决定坦然一点。 “我是怕你不愿意待，我之前的名声差，要想娶个婆娘得十多两……” 他说完等了一会不见回应，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发现人早就睡着了，心里顿时有些恼了。 盯着她熟睡的样子看了一会，最后无奈的笑了。 第86章 倒打一耙 一觉睡醒也不知道什么时间了，李云山看她醒也跟着起了，问“下午去捉鱼吗？” “去，家里菌子都卖完了，得多挖点过冬的，鱼也得多捉点，到时候我们做鱼吃，家里的油倒是够了，过年也不用买了。” 李云山没意见，穿好衣服去院子里翻粮食。 毛小岁去了趟茅房，出来后又去了趟鸡圈。 棚里的篓子里扔着不少的草，她给扔了一捆草籽进去，回到前院就见偏房的门开着，她走了进去，就见桌子上放着昨晚做的皂膏。 皂膏还在木盒子里没弄下来，李云山手里拿针线篮子回来，解释说“我早上忘记了。” 她点点头，把皂膏拿到鼻子前闻了闻，能闻到淡淡的艾叶味，草木灰味倒是被盖的所剩无几，就连猪油的味也不太能闻的见。 李云山笑着说“我闻过了，你拿艾叶泡油这个法子好用。” 她放心了不少，把木盒子两侧的挡板拿下来，把皂膏放到桌子上等他用线切。 一小木盒子切了六块，线切的边缘还是有些软的，李云山把布袋子铺到桌子上，把皂膏放到上面去晾着。 _ 场地里村长家在脱豆子，上了山，毛小岁不解的问“村长家那么多人每年还要种豆子卖钱啊？” “豆子吃起来比谷子省，村里不少种豆子的都是用来吃的。” “因为难吃吗？” 李云山点头。 山上村里的婆娘已经在挖菌子了，她打了声招呼后打算后和李云山走了，就听苏秋问“你们去捉鱼啊？让我家李兴也跟着呗……” 俩人谁都没理她，径直上了山。 山上还是老样子，他们弄的拦鱼网里有两条鱼，李云山照常去了陷阱，毛小岁把鱼装进桶里后就去旁边挖菌子了，没多会听着树叶飒飒的声音抬眼就见李云山空着手回来。 他把鞋子脱了直接下水，毛小岁也不管，专注的找菌子。 时间一晃林子里暗了，带来的桶也装满了鱼和虾。 李云山穿好鞋子走过去帮着挖了些菌子，等篓子挖满了，又洗干净之后才催促她“走，下去煮鱼汤喝。” “你真是喝不腻啊。” “好喝。”李云山率先下了，站在下面伸手接她。 下了山，场地里也空了，村里人的烟囱也冒着白烟。 到了家李云山把粮食房的水缸搬了出来把鱼倒进去，找了块木板挡了水缸上面的一半。 毛小岁把菌子晾了，进厨房前跟他说“你去担两桶水，我做饭。” 李云山应了声，提着桶出了门。 她把鱼杀了，把内脏给鸡喂了，又顺便扔了些草，回来时摘了把青菜和葱。 不等李云山上来苏秋倒是先来了，毛小岁也不请她进门，只是询问“婶子有事？” 苏秋干笑两声，步子却往前院走去，嘴上还说着“你奶奶今儿个想吃鱼，这不你和云山去山上捉了嘛，我就想着……” 毛小岁挑眉，这人该不会是看到李云山走了才来的？难不成是觉得她性子软，脸皮薄不好意思拒绝？她到底哪来的这种错觉？ 她也不客气，笑着说“那婶子赶紧去山上抓，这会儿没人还来的及……” 苏秋一听忙说“现在抓也来不及了，你家的借我两条。” “借不了，我们还欠猪肉铺子很多呢，怎么借？” “我又不是不还。”苏秋拉了脸，人却想着往院子里挤。 毛小岁也不追，只是在背后慢悠悠的说“婶子还是别拿的好，李云山是去担水了，但我不想借那就是不借，你如果非要拿就别怪我嚷嚷了。” “我也不什么好性子，这个婶子一早就知道才对。” 苏秋回头看她，想到之前的事心里也是打起鼓来，干笑了两声，好声好气的说“婶子这不是跟你商量来了嘛，你奶奶实在是想吃，我这当儿媳妇的也听不得她一直念叨。” “那可真是奇了，她那么多亲孙子不知道尽孝怎么还要我们一个外孙子尽孝？这说出去……哪有这样的理。” “我说了是借，会还的，你奶奶刚念叨的，若是早点不就去捉了吗？” 毛小岁朝村里的路看了眼，说了句“李云山来了。” 苏秋瞪着她，也是恼了“难怪旁人都不喜欢你……” 毛小岁没忍住笑了，幽幽道“别人说不喜欢我你记的挺清，旁人说讨厌你，那你怎么不多往心里记记？” 苏秋白了她一眼气呼呼的走了，李云山担着水走近了这才一脸莫名其妙的问“干什么来了气成那样？” “占便宜来了呗。”她冷哼“懒的要死嘴还挺馋。” “借什么？鱼？” “可不是，说五奶奶馋了。”她嗤笑“馋了不会去捉啊，跑我们家说什么。” 说到这更气了“你猜她刚才说什么？说村里的婆娘都不喜欢我。” “那你回了什么？” “我问她记性这么好怎么不把别人讨厌她这事多往心里记记。” 李云山没忍住笑了出来“她借了东西从不还。” “我知道，所以我才不借，她刚还特意看你下去才来的，我是那种脸皮薄的人？真是搞笑。” “嗯”李云山一本正经的点头“你不是。” “……” _ 怕晚上有雷雨，院子里的粮食得装起来，晚上吃过饭后两人就开始忙活起来。 一院的粮食十六袋，全部装完天也黑了。 李云山扛着放进了偏房，出来时跟她说“以后别给我烧水了，我用冷水冲。” “那多费水。” “……”李云山无言了，认命的端着盆进屋擦洗。 等躺床上了，毛小岁这才问他“我们多久去镇子里啊？” “晒粮的时候得看着，会下雷雨。” “那我明天下午把麦子清理了也一起晒了。” “不着急，也没多少，过些日子抽空晒也是一样的。” “那我还是挖菌子，冬天把白菜多卖点，明年我们种点长豆。”说着还抱怨了起来“你也不知道买点，害我们今年都没得吃……” “不是有长豆种吗？” “没啊，就两包白菜和一包青菜。” “你是不是弄混了，菜种是阿嫂家的，我当时要的时候三样各要了一包。” “不至于。”她立马下了床。 菜种就在窗台的罐子里装着，她倒了出来挨个检查，发现其中一包的青菜种里还混着其它的菜种。 李云山坐起身，往这边张望着，询问“有吗？” “有。”她无奈叹气“我没注意把去年留的青菜种子混里面了。 长豆的种子比青菜的大很多，她把长豆的种子挑出来包好，然后上了床。 李云山点点头“我还当你不喜欢才没种。” “你也不知道提醒我，长豆多好啊，晒干了过冬或者卖都行。” 李云山被她倒打一耙也不生气，只是说了一句“我也好久没吃了。” “一年多了。”反正从她来之后在家里就没见过长豆这东西。 “两三年了。”李云山说。 “李云强家不是种着，你没摘点？” 他摇摇头“他家都舍不得吃，我也懒的要，之前实在馋了就在集市买一把，大多数时候都是吃山上的菌子。” 她疑惑“我去年来的时候没见你晒啊，还是你晒的晚？” “晒的少，每年冬天过不完就吃没了。” “今年多晒点，明年种了长豆晒了过冬吃，焖饭可香了。” 李云山笑了笑，说“睡。” 第87章 摔了一跤 连着抓了四天的鱼水缸都要满了，院子里晒着粮食，鱼在里面翻滚的时候总会把水溅到哪哪都是。 林子里暗了之后两人照常下了山，村里太阳高高挂起，林子上空黑云沉沉的开始往过来压。 院子里还晒着谷子，李云山也不免急了起来“赶紧回。” 他背着鱼没法跑，毛小岁转眼间就撒丫子跑回了家。 把谷子用木推往一起推李云山进门后连忙去房里拿麻袋。 黑云飘的速度很快，转眼间村子里就暗了。 毛小岁也不免心急起来“中午还晴的，我就感觉在山上只待了一会，天不该黑这么快的……” 李云山站在粮食堆里，两脚踩着麻袋的口，一手扶着一手往里面刨粮食。 毛小岁也顾不上没扫的那些，拿来簸箕赶紧帮着往里面装。 天上轰隆一声，俩人都不用抬眼，光是一下子变黑的天都知道今天这个雷雨有多厉害。 真着急了装的也快，两人先装半袋，剩下的半袋再用簸箕装。 十四袋粮食终于赶在雨点子落下来之前全部装完。 李云山扛起来就往偏房里放，毛小岁扛不动，只能推倒就跟滚雪球似的一点点往过去滚。 一滴雨点子滴落在地上很快就消失不见很快又接二连三的掉下来，越下越大，地上很快就湿了。 李云山连忙催促她“你去收鱼干和菌子。” 毛小岁看向木柴上放的簸箕，六层摞到一起抱着就往粮食房里放。 鱼因为要卖所以晒的少，木棍子扛起来就能走，很快就收拾完了。 院子里还剩六袋谷子，毛小岁把墙上挂的斗笠盖到袋子，剩下没的盖的干脆把衣服脱了又整个人爬上去盖。 等好不容易扛完了麻袋也湿了，俩人更是湿了个透。 片刻功夫扛了十几袋粮食李云山更是累的够呛，毛小岁用布巾给他擦拭滴水的发丝，随口问“这雨能下到晚上吗？” “不知道。”李云山盯着墙角下的柴，说“柴火应该收了的，已经干了好些日子的，再晒就不耐烧了。” “太阳出来再晒两天收了就是。” 天上黑云笼罩着天也暗的很，李云山回床上躺着了，毛小岁拿了之前没做完的鞋底又做了起来。 等了会黑云散去雷雨转为中雨，看天依旧没有要晴的样子后她去了厨房做饭。 把下午挖的菌子洗干净撕了一盆，鱼杀了两条。 锅里加水把白米放进去煮，水开捞出来把煮了米的汤倒进盆里留着，锅里放一勺煮油渣，一点点猪油。 油热放菌子进去炒，炒到变软加入花椒和盐，把煮过的米铺到上面锅边淋入一圈米汤。 灶里的火撤出来把旁边的灶点着，锅里放油打一个鸡蛋进去煎，煎好盛出来备用把鱼放进去煎了，再把米汤水加进去，把鸡蛋切了也放里面开始用小火煮。 外面雨势依旧没停，她拿了挂在墙上的斗笠去了后院摘了一把青菜和葱，一脚刚从后院的门里跨出来脚下一滑直接被摔了个四脚朝天。 脑袋也随着后仰的力直接磕在了地上，顿时疼的她眼冒泪花。 她爬起来看了眼刚滑了她的地方，几棵翠绿的鸡草扔在那，刚才就是踩在鸡草上了，再加上地上积水这才一个不小心滑了。 扶着摔痛的半边身子一点点的挪到门口，她喊了屋里睡觉的李云山一声。 李云山出来一看她的狼狈样也是惊着了，鞋子都没穿好就跑了过来。 “你去把菜捡了，去厨房把煮鱼汤的火撤了，我去换身衣服。 也不知是不是摔着骨头了，半边身子疼的厉害。 一瘸一拐的回到堂屋，正艰难的脱衣服呢李云山就走了进来。 李云山帮她把衣服脱了，发现她左后腰骨头那青了一块。 伸手按了按顿时疼的毛小岁嚎叫了起来。 “摔伤了。” 毛小岁伸手去摸，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这一年多她都快数不清自己摔多少回了，伸手又摸了摸脑袋，发现已经肿了个大包，一时间就更郁闷了。 李云山也伸手去摸了一下，更无奈了“你怎么还能摔了呢。” “地滑。”她郁闷的穿好衣服，又一点点的被李云山扶着挪去了厨房。 锅里鱼汤和饭都已经好了，李云山盛了出来放到桌上。 焖过的油渣软软的又没肥肉那么腻，配着菌子和白米香的很。 家里白米不多了她煮的也少，自己一小碗加半碗鱼汤，李云山一大碗加半盆鱼汤。 吃过饭天也黑了，李云山扶着她进屋躺着，自己把锅碗洗了。 等他收拾完躺到床上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外头的雨声也渐渐变大了，毛小岁看着窗户外面，问一旁正脱衣服的李云山“这雨晚上能停吗？” “不知道。”李云山拉开小被子往她肚子上一搭，说“下了就睡觉。” “明天要赶集的，谷子湿了也得晒。” “你这样能赶集？至少得瘸四五天。” “……鱼也要我卖啊？” 一开始她是挺喜欢赶集的，这次数多了就没意思了，而且路远每回都走的脚疼。 “我去卖生意不好，得你卖。” “明天要是天晴我就杀一部分晒了，到下一集也能捉不少了，给阿嫂家一桶，剩下的卖了。” “把皂膏带着，试着卖一卖。” “可以，还是你说的八十个？” “那男的就卖一钱，再贵怕是不好卖。” “其实我还是想找个靠谱的把这东西分出去卖，这样也能多赚点，我们还轻松。” “那得找个信的过且嘴还严的。”李云山安慰她“慢慢来，日子还长呢，总归是要安顿好才行……” 第88章 晒粮 早上醒来先感觉到的是脑袋疼，再是身上疼。 毛小岁伸手摸了摸后脑勺，果然肿的更厉害了。 等她慢腾腾的收拾完出门，厨房的锅里已经煮着粥，后院也冒着白烟。 她出门上茅房这才发现压根就蹲不下去，只得两手扶墙慢慢往下坐，坐到一半李云山的脑袋伸了进来，打量了她一会然后走了进来。 毛小岁瞪着他，真是讨厌死没有边界感的男人了。 上完茅房出来她就打算去洗漱，李云山往盆里倒了水端着让她洗了，然后用她洗过的水又随意的洗了一下。 锅里粥已经煮好，也没炒菜，两人各端着一大一小的碗坐在门槛上吃完了早饭。 昨晚雨下了一夜这会儿太阳出来了还是泥泞的很，没多会毛明珠在下面喊她。 毛小岁一边应着一边往外走，站在围墙边看着站在路口的毛明珠喊“姑姑今天是去捡软皮菜吗？” “我去赶集，晓晓去捡软皮菜，你去哪啊，捡软皮菜这会儿正好，下午没的捡了，你赶紧的。” “我不去了，昨天摔了，疼的走不动道。” “咋摔了呢……”后面说了句什么毛小岁没听清楚，见她和李晓下坡了后就回了家。 李云山在杀鱼，见她一步三挪的样子很是无奈的提醒“你喊一声不就好了。” “喊不动。”她站在旁边问“家里好像没有现成的花椒粉了。 李云山把杀好的鱼放进盆里清洗，然后熟练的用草绳把嘴绑起来，说了句“你挂一下。” 晒鱼的架子就在后面，转个身就能挂。 一缸的鱼杀了大半的时候李云山不杀了，把鱼内脏切着剁了给鸡喂了，回来后洗了把手就进偏房把麻袋扛了出来，也不铺开晒，就连带着袋子一起晒，收拾完了他才说“我去打鸡草，你看着门。” “你把麦子拖出来我弄。” 李云山又进了偏房把新麦子扛到门口，又去厨房把吃饭的桌凳扛了出来。 把簸箕和筛子往桌子上一放就背着篓子走了。 没处理过的麦子里多的是渣子，挖一筛子随便摇一摇把上面的渣子扔掉，再继续摇，一重复这个动作到麦子粒出来再一点点的摇晃着挑拣。 一袋麦子她只挑了半袋子李云山就从坡上上来，她抬头看了眼太阳，然后起身，跟不远处的李云山喊“你摘把青菜和葱给我。” 簸箕上晾晒的菌子洗一盆放进锅里炒，洗干净的谷子铺上面加水焖。 早上杀到鱼这会儿还新鲜着，她拿了两条又洗了一遍后煎了煮汤。 李云山拿着菜进门时才发现她已经把饭都弄好了。 舀了瓢水把菜洗了然后把麦子和桌子扛了进来。 院子已经晒的差不多干了，他把坑坑洼洼的地方用麻袋铺了，然后才把谷子倒上去摊开了晒。 饭煮起来很快，李云山把谷子还没摊开就熟了。 她拿好碗筷，等了会见他弄完了才盛饭端汤。 李云山洗了把手往桌前一坐，这才说“村里的婆娘打起来了。” “谁？” “苏秋和梁雪芳，吵什么没听清，反正打起来了。” 毛小岁闻言也不再问了，依李云山的性子能想起来跟她说就不错了。 她问“五爷家借的钱说什么时候还啊？” “年底，没银子就拿粮食抵。” “怕是不行？” “我知道。”李云山说“说了可能还的快一点，不说就一直磨蹭着不还。” “当初不借不就好了。” “也不好不借，当初的大火把屋子都烧了，换梁这些他们都帮过一点，后来收完粮我给他们都分了十斗，算是还了恩，那天五爷又提起这个事……” “借了就借了。”毛小岁说“我只是觉得他家人……不太行。” “人穷就这样，是非多。” “你看每次收完粮总有村里的或者附近村里的人去地里捡粮掏鼠洞，甚至因为一条鱼大打出手……” “村里的男人除了地里的活多数都不愿意动，家里的粮收完男人数个数，若是粮食没了女人多是要挨打，若是吃不饱……也不行，村里人一年到头没个油水，女人要忙活其它的顾不上，自然是计较的很。” “想填饱肚子不勤快哪行……” “一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都习惯了。” “坏习惯，要改。”说完她看了李云山一眼，笑着说“还是你这样的好，我们都勤快日子才能越过越好不是？” 李云山看了她一眼，笑的意味不明，在她脸都快笑僵，脸色也逐渐拉下来的时候才大发慈悲的低下头喝了口汤，回了一句“你说的是。” 毛小岁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_ 下午李云山去了山上，毛小岁把剩下的半袋麦子收拾了，磨磨蹭蹭的起身去给鸡扔了点草，回到院子把谷子翻了翻。 这会儿天色还早，她干脆又拖一袋麦子出来收拾。 从偏房到院门口这么丁点的路愣是给她疼出了一身的汗。 坐在凳子上缓和了半天才开始忙活。 下午李云山回来的早，背上背着个桶，手里还各提着两捆树枝，身上的衣服更是湿了大半，湿哒哒的穿在身上。 “你今天回来的很早啊。”她坐着没动，只是眼睛抬了抬。 李云山把树枝往门口一放，把背上的桶放到地上，走到她身边伸进去抓了一把麦子检查了一番，然后说“下来收拾谷子，晒了两天了也能装了。” “昨天淋了雨不多晒一天吗？” “没淋多少，不打紧的，那是去年的新粮不容易霉。” “那是不是还得过一遍筛子啊，我们装的急也没弄。” “要的。”李云山说“从院子里的开始，弄好了我扛进去放。” 毛小岁把筛子里弄好的麦子装进袋子里，扶着桌子起身。 李云山把弄好的麦子扛进房里放了，把桌子搬进去，把桶里的鱼倒进水缸里，然后才又拿了个筛子过来忙。 谷子晒的时候弄了不少的土，其他的倒是干净，只需要用筛子摇几下把土抖掉就行，一院子的谷子没多会他们就弄完了。 李云山又去扛了前几天晒的，等粮食房里内房的屋子放满时天也黑了。 毛小岁洗了把手去厨房做饭，用菌子和油渣焖了个饭，天太晚了也不想煮鱼汤，就去后院摘了把青菜，用鸡蛋烧了个青菜蛋汤。 李云山从粮食房出来人也累的够呛，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说“剩下的明天早上弄。” 毛小岁点点头，笑着说“我数了一下，总共五十三袋余了几个半袋子。” “最开始那几年的都卖了，不然还能更多。” “也不少了，怕是村里最多的了。” “云强家应当是最多的。” “舍不得吃当然剩的多了。”她嘀咕了一句，很快又笑着说“我们两个一年吃五袋，也能剩七八袋，不少了。” 李云山闻言也没嫌弃她吃的多，淡淡的“嗯”了一声。 第89章 没脸没皮的德行 自从摔了一跤之后她的日子倒是清闲了，半边身子从一开始疼的走不动道到后来也能正常行走了，只是蹲坐的时候依旧艰难。 早上吃过饭李云山就得去打草了，毛小岁打算把最后一点麦子收拾了。 正坐在院子里收拾的时候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她以为是李云山有事又回来了，等人进来后才发现是路小霞。 毛小岁知道这人上门肯定是有事，态度可以算的上是冷漠，也懒的拐弯抹角，直接问“你有事吗？” 路小霞尴尬的很，但也没法子，伸着脑袋往屋里看，问“大哥在吗？” “不在。” 路小霞闻言有些失落，也不好直接走人，于是凑了过去，问“麦子都收拾好了？” 毛小岁抬眼盯着她看，好一会才重新低下头应了一句。 又坐了会，发现毛小岁完全不理她之后才起身说“那我先走了，你先忙……” 毛小岁还是不应，一直到人走了才“嗤”了一声，骂了一句“不要脸。” 倒不是骂路小霞，单纯就是看不上李云强和丁文秀这种没脸没皮的德行。 这些日子没动静她还以为终于要回脸了，没成想又厚着脸皮来了。 因为这事她更是一上午都不开心。 一直到饭做好，又等了许久才听到后院的门“咯吱”响了一声，出去一看发现是李云山回来了。 “怎么这么晚？”她随口问了一句。 李云山把草给鸡扔了又进去拿了鸡蛋，沉默到往前院走的时候才说“在村口碰着奶奶了……” 毛小岁了然，“麦子的事？” “说云强没法子拉石磙，让我帮着弄一下。” 她也不问了，心里火气旺的很，李云山却说“我没答应，让她们铺在院子里收拾，一亩地也没多少，晒一晒两三天就能收拾完。” 毛小岁这回是真的惊了，李云山之前虽然说不打交道了但总归是心软的，这回竟然能在李云强动弹不得的时候拒绝他们……总之她心里很爽就是了。 “挨打没有？” 李云山看了她一眼，算是默认了。 _ 下午一觉醒来天又阴了，两人连醒神都顾不上就去院子里收拾麦子。 麦子是晒在麻袋上的，提起来装进袋子里就行。 村里人这会儿起了，吵吵闹闹的，在众多骂孩子的声音中丁文秀的声音最是响亮。 两人一听就知道怎么一回事，谁也没放在心上。 短暂的雷雨过后天很快又晴了，村里的婆娘相互吆喝着去干活的事。 太阳出来晒到地面干爽后李云山也出了门。 毛小岁去后院把下午的蛋捡了，把两圈的鸡喂了，出了门就见村里的婆娘正往山上走去。 她今天还不太利索也就没想着干活的事，心安理得的坐在家里做了一天的绣活。 上次做暖鞋粘的鞋面还有，她从柜子里翻出之前给李云山做鞋子的样纸在上面比划了一下，确认能做一双之后用线把样纸缝到鞋面上再用剪刀剪下来。 剪下来后把鞋样重新放了，拿一指宽的布把鞋面的边用线缝了，再把鞋面和鞋底缝到一起。 她做的粗糙，一只鞋子缝到一半的时候李云山提着桶回来了，她抬眼一看这才发现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李云山看了看她手里的鞋子，又看了看自己脚上满是补疤的鞋子，没说话，看着倒是挺高兴。 他照常把鱼倒进缸里，问“虾子你要吃还是要晒？” “有螃蟹吗？” “三只。” “吃。”她把针往鞋子上一戳，往针线篮子里一放又放回了柜子上面。 李云山又在杀鱼了，毛小岁知道这是又想喝鱼汤了。 问他“晚上吃什么？” “随便，煮个汤。” “……吃粥，我拿鱼汤给你煮。” 李云山面露疑色，还是点了点头。 趁着他杀鱼的功夫毛小岁去了趟后院摘了把青菜和葱。 回到前院时李云山已经杀好了鱼，她进屋放了菜，拿了个盆出来把桶里的虾和螃蟹端回了厨房。 锅里加水加入半碗白米用小火焖煮，虾洗干净去头备用，螃蟹切成两半，鱼肉切成薄片抽了里面的刺。 锅里放入少许的香油，把鱼骨和鱼头螃蟹和虾头依次放进去煎出香味。 煮的半熟的白米捞出来，锅里烧水，水开把煎好的鱼骨和鱼头放下去煮。 煮到颜色微微变白把骨头捞出来鱼片下进去，煮熟同样捞出来，最后白米放进去煮。 煮到米汤变的粘稠再加入虾肉，螃蟹和鱼肉片，最后再放一把青菜葱花和盐出锅。 不用她喊，李云山闻着味老早就等着了。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吃粥，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 毛小岁紧盯着他，见他脸色还算正常这才放心了一些。 “好吃吗？”她问。 “好吃。”李云山点头“不止是鱼汤的味。” “这么多东西呢，哪能就只有鱼汤的味。” 李云山笑了下，问“白米是不是没有了？” “还剩一碗多，能吃一顿米饭。” 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第90章 狗崽 赶集当天两人起的迟了又收拾了会东西，出发时太阳都晒了满院子。 李云山背着鱼，两只手里还提着，毛小岁只拿了个鸡蛋篮子，提了个布袋子。 布袋子里放着要给丁家的蜂蜜和六块皂膏。 等他们到集市时桥上已经摆满了，她就是想鸡蛋换个位置也无法。 李云山在桥边的地方把东西放下来，从旁边拔了些青草过来，然后就看向她“喊。” “……”毛小岁了清了清嗓子，往桥上看了一眼，然后大喊“买鸡蛋送鸡蛋了……” 这一嗓子喊出去一些离得近的果然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老太太还认得她，说了句“你今天还送鸡蛋？” “买二十个送一个，今天就这么点，卖完为止。” 老太太也干脆，生怕跟上次一样没抢到，麻利的自己挑了二十个，也不着急给钱，又看向桶里的鱼。 “你这鱼也送吗？” 毛小岁也不生气，笑着说“你买十条我就送你一条。” “那也太多了。”老太太摇头，商量着说“我买五条你送一条。” “那不行。”她忙笑着摆手“这五条也就二十个铜板，那我不是亏死了，鱼现在卖的便宜，你买回去晒了过冬多好，天冷了想买都买不着。” 老太太还是觉得太多了，“那我买五条你再送我个鸡蛋，这样总行？” “行，你说了算。” 毛小岁让她自己挑，又拿了个鸡蛋放到她篮子里。 鱼都是按个卖了，五条鱼老太太把桶翻了个遍，毛小岁也不生气，接过钱之后还笑眯眯的说了一句“阿婆以后再来啊……” 老太太笑着摆了摆手走了。 她顺手把钱递给旁边的李云山，又扯着嗓子吆喝起来。 单是买鸡蛋送鸡蛋这种好事就能吸引不少买主，买鸡蛋的客人多多少少也会买几条鱼。 李云山站着一声不吭，只是在有人要买鱼的时候帮着拿一下或者绑一下。 一篮子鸡蛋眨眼间就没了，鱼也没剩多少了。 毛小岁有些惆怅“这皂膏是真不好卖啊。”她多是跟年轻的妇人或者衣着较好的妇人推荐，哪怕比那少年卖的便宜但大家依旧都觉得贵。 ”一块皂膏可以顶镇子里寻常人家一个月的肉食了，难卖也是正常的。” 她一想也是，也就不纠结了，又扯着嗓子喊起了“买十条鱼送一条鱼。” 李云山手伸进桶里数了一下，提醒她“还剩八条了。” “有人买了再说，先卖钱以后鱼肥了再给阿嫂家送也是一样的。” 李云山闻言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没想到吆喝了一会后还真有人买了十条。 李云山把桶里的水从坡上倒下去，收拾了东西就去了丁家。 卖肉的铺子今天开着门，丁阿壮见是他们就笑着问“来买肉啊？” 李云山看向案板上的肉，还是说“留一大块板油给我，我一会过来拿。” “成。”丁阿壮笑着看向毛小岁，态度明显比对李云山和气了许多，说“中午留着吃饭，让你阿嫂给你炒肉吃。” 毛小岁看了李云山一眼，笑了笑，说“大哥我们先过去了。” 丁阿壮要看摊子，于是说“去，平安和你嫂子在家里。” 丁家大门着，丁平安在院子里和一只巴掌大的黑狗玩，还不等他们出声狗就敏锐的发现了并且对着他们叫了起来。 丁平安也看到了他们，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句“岁岁小婶婶……” 丁阿嫂听着动静出来，目光略过李云山背的鱼，笑着问“现在鱼肥吗？” “还行。”李云山问“倒哪里？” 丁阿嫂伸手摸了摸丁平安的脑袋，轻声说“平安去厨房拿个桶。” 丁平安跑着去了，不多会提着个比她矮一点的木桶出来“哐”的一声放在了地上 李云山把鱼倒了进去，说“过些日子鱼肥了我再送些过来。” 丁阿嫂招呼他们进屋坐。 毛小岁把布袋子里的蜂蜜拿了出来，又拿了两块皂膏。 丁平安一脸好奇的盯着。 毛小岁把皂膏递给她，摸着她的脑袋笑了起来“之前答应给你的。” 丁平安面露迷茫但还是高兴的很。 丁阿嫂知道这东西贵也不让她拿，重新放回袋子里，“你们捡了皂果给一些就是了，这东西留着卖银子。” “不打紧。”毛小岁又放回了丁平安手里。 丁平安看向她娘，见她娘没再反对之后才高高兴兴的拿了。 毛小岁把装蜂蜜的盖子打开给她闻。 丁阿嫂还是第一次见这东西，伸出手指沾着尝了一点眼睛都亮了“这是镇子里的新东西吗？吃着真甜。” “我们自己弄的。” 丁阿嫂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好在没多问，高高兴兴的收下了。 院子里小狗一直“嘤嘤嘤……”的叫个没完，丁平安放了皂膏走了出去，不一会把它抱了进来。 丁阿嫂皱着眉凶她“别拿进来。” 丁平安看向毛小岁，眼巴巴的问“小婶婶想摸吗？” 毛小岁本身就挺喜欢狗的，伸手摸了一下，问“这是哪来的啊？” “家里老狗生的，扔了太可怜了，不扔又没东西喂，这几天正愁呢……” “你们不想养吗？” 丁阿嫂看向李云山，迟疑着问“你想要吗？” 毛小岁学丁平安眼巴巴的去看李云山。 李云山往狗瞥了一眼，叹气“养。” 丁阿嫂闻言顿时笑了起来，“之前阿壮也想送他一只，他说废粮食不要……” 毛小岁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伸手又摸了摸狗。 狗崽子认生，奶凶奶凶的但是又不咬人，就只是一个劲的叫。 时间差不多了丁阿嫂这才说“你们坐着，我去做饭。” “不麻烦了。”李云山起身“家里院子里晒着粮食，中午会有雷雨，我们得回去收拾。” 毛小岁听他这么说也忙附和了起来“是得回去了，昨天又给下雨里了，这几天都有雷雨，回的迟了又要遭了。” “今天没雷雨，很快的，吃过饭了再走。” “真别麻烦了。”李云山往外走去。 毛小岁也忙笑着说“闲了的，院子里的粮食真放心不下。” 又说了几句，丁阿嫂知道留不住这才作罢，送他们出门，临走时毛小岁抱起了小狗，跟丁平安说“狗崽子小婶婶就带走了，你别哭啊……” 丁平安“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摆摆手，说“小叔叔，小婶婶再见。” 等他们走到肉铺子时丁阿壮正好在做生意，他们等了会，等客人走了之后李云山才说“切一块板油。” 丁阿壮一块块的往秤上扔，问他们“不留着吃饭啊。” “院子里晒着粮食，怕又下雷雨。” 丁阿壮没再说什么，看了眼秤说“二百个。” 毛小岁有些无语，这人是不是卖不出去了坑他们呢。 李云山麻利的给了钱，顺手还拿了一块肉。 毛小岁立马憋不住的笑了。 丁阿壮也不理他，伸手捡起板上的碎肉给毛小岁怀里一直哼哼唧唧叫着的狗崽子喂了。 狗崽子吃着肉，这才消停了会。 毛小岁看向他身后的屋子，问“有骨头吗？” “没了，喂狗了。” “你下次啥时候杀猪啊，给我留猪大腿的骨头就行。” “下个月中下旬了，你到时候赶集了过来拿。” “成，那你忙。”说完两人就走了。 第91章 丁家 过了桥，李云山把肉扔进她的篮子里。 她提着掂了掂，单是这块肉都要一百多了。 笑着问“你也不怕丁大哥打你。” 李云山也笑了起来“他卖不完放着要坏的。” 毛小岁无语，“人家就不能自己吃吗？” “他以前没少坑我，我要五十个铜板的他卖我二百，还多收我好几十。” “你不打他啊？” “习惯了。” “感觉你们的关系还挺有意思的，给猪接个生就这样？”她是真的疑惑。 李云山看了她一眼，说“骗你的。” “我猜就是你没说实话。”她并不意外，生气更是谈不上。 “你之前不是问，阿嫂为什么姓丁吗。” “买来的？”其实也好猜，要么是凑巧，要么是兄妹，最后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买来的跟着男方姓，这种情况在这里并不少见。 “是，也四五年了。” “四五年？”她转而想到什么，问“平顺不是丁大哥的孩子？” “不是，阿嫂的男人死了，她性子又软，被亲戚卖掉的。” “丁大哥瘸了条腿，欠赌房的钱让人打断的，后来是家里卖了地之后才保住了命。” “也折腾了好些年，丁婶子拿着绳差点吊死在家门口，也是自那之后丁大哥才戒了赌。” “只是戒了，名声终归是传出去了，一些个就算想卖女儿也怕他以后要钱，狗急跳墙杀人，也不愿意。” “那天我卖了粮，卖肉的时候顺嘴跟他提了一句阿嫂的事，当时那人一看是他就不想卖，最后吵吵了半天还多花了三两银子。” “丁婶和丁叔一直希望丁大哥能踏实过日子，所以对阿嫂也视如己出，对平顺也很好。”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所以他们就对你很好？” “算是，也跟后来打交道多有关系。”李云山说“我当时又瘦又小，地里的粮收了之后馋的隔三差五的买肉，一年的粮食都能让我吃个光，也是第二年身体吃好了，缓过劲了之后才开始省着过日子的。” 毛小岁点点头，还是问他“那今儿个买板油做什么，上次的还没吃呢。” “他今天生意不好，碰着了就买点，正好回去做皂膏……再不济吃也行，炒菜多放点，香……” “……” 事实证明哪怕李云山以前再节省，吃惯了好的也很难再过回以前的日子了。 不免心疼感叹“二百个铜板，今天又白干了。” “不会。”李云山拍了拍胸口的钱袋子“还剩好几十个。” 毛小岁彻底无语了。 _ 回到家时间还是过了中午，村子里静悄悄的，她也饿的厉害，洗了把手就去做饭了。 李云山去后院给鸡扔草，小狗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跟着李云山走了。 小短腿跑起来颠颠的，一边跑还一边叫。 毛小岁听着，心说小东西还挺有眼力见，这么快就开始认主了。 谷子焖上，新鲜的猪肉切半盘薄片，菌子洗半盆，起锅烧油把切好的肉放进去炒出油，扔几颗花椒继续炒，炒到肉的颜色变了再把菌子倒进去翻炒，最后加一点盐和葱段调味。 李云山拿着鸡蛋回来，狗崽子一直跟着他转悠。 毛小岁拿了盆往后院走，狗崽子嗅着厨房里的肉味没动，眼巴巴的趴在地上倒也没有往厨房里走。 把锅里的菌子炒肉盛出来，青菜洗了倒进去炒。 李云山把桌子放到院子里，端了菜出来，狗崽立马凑到跟前，嘴里急的一直乱叫。 毛小岁盛了饭端出来，笑着说“今天奢侈一顿。”往常炒菜油都舍不得多放，更何况是半盘子肉。 李云山也不说她不会过日子这些话，只是问“这回还是用艾叶做吗？” “花香味不够，不过可以晒干了磨粉调色。” 下午还有忙活，吃过饭后俩人堵了门回屋，怕狗崽太孤单，毛小岁也一起抱去了屋子里。 狗崽吃的肚子圆鼓鼓的，趴在李云山的鞋子上睡了。 毛小岁看它憨头憨脑的，于是说“叫它黑子。” 李云山无所谓，只是说“阿嫂家的狗个头大，黑子长大了应该也是个大狗，到时候带去山上抓兔子倒是可以。” “会跑丢的？” “要教，会听话就行，狗捉鱼也厉害，你去打鸡草的时候带着，让它自己给自己找吃食。” 这当然是后话，它现在还太小，得在家里吃一段日子。 _ 下午去山上怕黑子丢了，放在家里又怕嚯嚯东西。 李云山找个根绳把它栓在了偏房的门上，一开始黑子还只是盯着他，到后来他们要出门的时候才开始急的“汪汪汪……”的叫。 上了山其她人已经到了，大家说说笑笑的，毛小岁没跟着他往上走，找村里的婆娘去了。 一走近就听她们在说什么闺女之类的话。 “谁啊？”她问了句。 毛明珠扭头，“我还当你不来了呢，我今儿个怎么听着你家有狗叫声啊……” “是养了个，还是个小狗呢。” “养那玩意做什么，浪费粮食……” 毛小岁没再说狗的事，只是问“你们刚说什么呢。” “你不知道啊？”几人有些意外“王化成的事定了，你齐叔村里的，那姑娘十七，原本定了婆家的，男方反悔了，这姑娘的爹娘便应了王化成这事，毕竟前头有个李小茹呢，这银子自然就贵了。” “这跟李小茹有什么关系？她家闺女嫁给别人不也十两银子？” “话是这么说，可王化成指定要黄花闺女，人家好好个姑娘嫁过去就被压一头，这银子当然要多一些的。” “要黄花闺女？”她有些意外。 说起这个其她人也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毛小岁了然，跟着笑了笑后就去挖菌子了。 家里的肉和板油今天就要处理了，挖了一会后她就先行回了村。 院子里黑子还在叫，毛小岁甚至怀疑这一下午它就没停过。 等她开了门进了院子，黑子的叫声一下戛然而止，她走过去把狗放开，把菌子晾了之后就去厨房了。 黑子在院子里转着圈玩，毛小岁剪了个艾叶的功夫一抬眼发现它蹦着小短腿在够鱼。 晒鱼的架子是李云山特意做的，平稳性很好，黑子扒着杆后腿用力的往上蹦，奈何腿太短。 她没管，把艾叶挑剪好后就开始切肉。 先把吃的肉放锅里煎，味还没出来黑子就又重新跑回了厨房门口蹲着，馋的口水掉在地上湿了一块，也不知是不是在丁家被教过，愣是不往厨房里走一步。 肉煎了一锅，还剩几片她扔进油渣里炸了。 李云山回来的巧，油渣刚好出锅。 毛小岁一边把猪油倒进盆里，一边招呼他过来吃饭。 李云山把桶里的鱼倒进水缸里，顺便还在水缸里洗了把手。 油渣炸的焦黄，吃起来酥酥脆脆的。 李云山往她嘴里喂了一口，问她“明去镇子吗？” “好啊……”说完她又忙说“我下午没打鸡草。” “一会我去。”李云山伸出脚去逗弄嘴里一直“嘤嘤嘤……”的黑子。 毛小岁看它一直掉口水实在是可怜的紧就给它挑了块指甲大的。 李云山没说什么，吃了几口后就出去打草了。 她把剩下的油渣放了，盆用菌子擦了一下，用油锅做了个菌子焖饭。 第92章 做生意被拒 惦记着要去镇子里的事毛小岁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天快亮后院的公鸡打鸣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眯了会。 再睁眼时外头天色大亮，李云山和黑子都不在屋里。 她忙收拾完床上就去了厨房，厨房的锅里已经煮着粥，黑子在后院叫着。 她出去折了根树枝洁齿，往茅房里走的时候往后院看了一眼，就见黑子站在鸡圈门口冲着里面汪汪叫。 怕下午来的迟了路上饿，毛小岁洗漱完挖了碗面用开水烫了蒸馒头。 面还没揉好黑子就先跑了进来，后面跟着李云山。 李云山怀里抱着青菜，进了厨房发现她在揉面，不解的问“揉面做什么？” “蒸馒头，万一回来的晚了可以路上吃。” 他点点头，把青菜洗了就去洗漱了。 黑子依旧蹲在门口，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蒸馒头之前她先炒了个青菜，吃完饭后李云山去拿皂膏，毛小岁把蒸好的馒头装进干粮袋里，把厨房打扫了，给小黑留了点早上的粥之后就和李云山出发了。 下坡的时候正好碰到站在路口像是在等人的丁文秀。 李云山神色如常的路过，擦肩而过的时候丁文秀就开始咒骂了起来。 乡下的路千千万条，从村里往镇子里和往集市的大路不同，一路上除了碰着村里人，连个去镇子里同路的人都没有。 李云山脚步太快，一开始毛小岁还能跟一跟，后来干脆也不追了，跟他说“你先走，我追不上你。” 李云山这才放慢了脚步，一个时辰的路辰愣是让她走了一个半。 从之前李云山口中陡峭的坡上上来看到镇子大门再到进入镇子，所见到的跟毛小岁所想的还是有些出入了。 没她想的那么繁华，但也算的上热闹。 镇子街道两边都是店铺，街上还有放着桌子摆摊的，跟家里的土房子不同，这些店铺一眼看去都是木头所造，颜色也是木头最原始的那种，唯一算的上喜庆的就是门口挂的红灯笼。 几乎每一家铺子都挂，街上走动的行人身上穿的衣服颜色也更加鲜艳一些。 李云山看她一直张望，十分好奇的模样无奈的打断她“先做生意。” 毛小岁点头，跟着他走。 街上卖的东西都比较常见，吃食，头饰还有鞋袜这些，摆摊卖皂膏的也有。 “我们去哪里问？”她小声的询问一直四处张望的李云山。 李云山看了好一会，最后指向不远处的一家，从怀里掏出两块遮脸的布巾，仔仔细细的打扮了一番之后才往铺子里走。 那家铺子左右都是布料店，离得近了甚至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店铺不大，里面摆着各种柜子和桌子，靠墙木架上放着各种小盒子。 毛小岁扫视一眼，确定这就是卖香料一类的地方。 跟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店主走上前，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礼貌的询问“两位想买什么？店里有皂膏，香膏，香……” “你们收皂膏吗？” 店主皱了一下眉，摇头“对不住了，我们店里的东西都是有来处的。” “不如你看过之后再定夺。”李云山把皂膏拿了出来。 店主拒绝的话在看到他们手里的东西时一下子咽了回去，接了过来开始仔细查看起来。 因为从没见过，所以也比较怀疑，“这是皂膏？” “是。” 店主皱着眉，思索了一番问“怎么卖的？” 她看向李云山，李云山给了一个和之前一样的价“五钱。” 店主一听立马开始摇头“太贵了，我们这种小地方我就是留了也卖不出去。” 意料之中的事，两人也没觉得意外，只是追问“你能给到多少？” 店主细细的闻了一番，问“这是你们自己做的？你们这来路不明的东西我们铺子也不太敢收。” 两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从进门开始再到提出卖皂膏时少年的态度都算的上和气，应当也不是什么奸诈之人，于是毛小岁追问“为何不敢收？” “怕出事，我一开始也说了我们铺子里的东西都是有来处的，真要出现什么问题找上头就行，你这……在衙门登过录没有？” 她面露迷茫，看向李云山。 李云山同样不明所以，追问“要登录？” “你自己卖只要不出问题自然是没关系的，但你若是想卖铺子里自然是要的，毕竟这东西……真出了事我们也没法子找人。“ “你若是觉得你这东西没问题，可以去县里试试，我们镇子这小地方太贵了没人买。” 似乎是看出他们的迷茫，少年反而有些犹豫了起来。 毛小岁看在眼里，忙追问“店主是不是有话说？” 少年笑了笑“我就是好意提醒，若是哪里让你们不高兴了，你们也别放在心上。” 两人忙点头，少年这才说“这手艺在我们这些寻常百姓手里未必是好事，两位若是有本事就尽管去做，若是没有……最好还是三思，县里不比我们这小地方，做个寻常生意倒也罢了，若是挡了别人的财路，怕是也难混。” 两人相视一眼，忙点头道谢，还是不死心的追问“真的不收？” “我们铺子不收来历不明的东西。”少年一如既往的和气，那双眼睛清澈明亮，一看就是眼明心亮的坦荡君子。 对于他的话两人也是十分信服的。 他们也不好再勉强，再次道了声谢后离开了。 这个结果是没想到的，毛小岁迷茫的很，下意识的看向李云山“怎么办？” 李云山也不知道，他也是第一次生出跟镇子里的人做生意的心思，却没想压根就行不通。 在路上呆站了许久，李云山还是说“逛一圈回家，东西先留着，万一能碰到货郎那样的运气呢，艾叶皂膏普通，我们倒是可以自己卖。” 毛小岁点头。 之前在店里听少年说那些话她其实就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了，这会儿听李云山也没有要坚持，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赚钱固然重要，但小命价更高，最主要还是他们吃的饱饭，没必要冒风险。 想通了也就高兴了，又拉着李云山四处去转悠了 第93章 卖了你做什么 镇子不小，能逛的主街倒是不大，跟铺子不一样，铺子后面的住所同样是土房子，只是少了后院，破败程度也比乡下好许多，只有一户人家，高墙大院，青砖黛瓦，门口甚至还站着守门的小斯，里面什么样看不清，只能从一眼看过去长长的院墙勉强能推算出这家人的有钱程度。 而镇子里能有这种排场的怕是就只有那个张大财主了。 毛小岁了然，有钱成这样，也难怪林家死活要把林红逼到这来，这万一要是成了这宅子的女主人，那可是一辈子都享不完的清福。 临近中午，从各处飘出来的各种香味馋的人口水直流，路过一家像是酒肆的铺子，里面生意要比其它家好，说是人满为坐也不为过。 李云山指向路边的一处面摊子，说“吃个面。” 毛小岁顺着他手指的看去，摊子上搭着个草棚，用泥砌的泥灶，还有供人吃饭的两张桌子，这会儿已经有人在等着了，老板是一对年纪三十左右的夫妻，白花花的面条从锅里捞出来的时候看着确实诱人的紧。 “很贵？”她迟疑着问。 刚才路过一家卖烧饼的，一问四个铜板，比集市的还要贵一个，这面摊子想必也不便宜。 李云山已经往那边走去，说“一年也来不了两次，吃一碗也不打紧。” 毛小岁闻言没再说什么，直到摊主说了一碗面十八的时候毛小岁才死活不吃了。 今天生意没做成，再花三十八个铜板吃面她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伸手拉了李云山一下，小声的说“我们买罐香油，回去能吃一年呢，我带馒头的，能填饱肚子也是一样的。” “不是想吃？”李云山小声的说，“馋就吃一碗，跟自己家做的味道还是不一样的。” “不了。”她拉着人就走，“以后有银子了再吃也是一样的，家里香油不多了，买香油。” 李云山闻言也同意了，带着她往香油铺子里去。 香油铺子很小，油都是在大缸里装着的，浓郁的香气满大街上也能闻的着。 两人买了一小罐子，出了门正好遇到上午皂膏铺子的年轻老板，她旁边还跟着个年轻妇人，等人从身边路过走远了，毛小岁还回头看了一眼，问旁边的李云山“刚那妇人是不是在看我们？” 李云山语气平静“她之前买过我们的皂膏，皂膏铺子旁边的布料店就是她家的，你当时出来没注意？” “没啊。”她一脸茫然“这少年是她弟弟吗？看着年纪差了好些啊。” “不知道。” 买完香油还得去买小锅，铁铺不在正街，稍偏僻了一些，老板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胡子拉碴的站在火边光着膀子打铁，听着动静回过头问“要什么？” “有小锅吗？泥炉上用的。” “多大？” 李云山给他比划了一下，也就比汤盆大不了多少。 男人说了一句“等一下。”然后继续抡着铁锤忙活。 一直等了好一会，男人把打好的铁锄扔进水里才抹了把脸上的汗往屋子里走。 屋子里的墙壁上挂着不少的铁锅和各种样式的农具。 男人目光在墙上找寻了一番拿了两个下来，跟李云山比划的差不多大，唯一不同的是一个厚，一个薄。 男人递给他自己掂量，说“厚的三两六浅，薄的三两。” 毛小岁往李云山脸上看去，三两六钱不够，三两他们倒是够了，只是买完就一点银子都不剩了。 她刚想说要不算了明年再买，李云山就把铁锅往咯吱窝下一夹，从怀里掏出钱袋子利落的给了银子。” 碎银子要称重，男人只是抛起来掂了掂，然后说“成。” 买完铁锅两人也该回了，李云山手里提着铁锅，脸上没有丝毫的心疼，一直到离的远了，毛小岁这才说“家里一点银子都没有了。” 五爷家借的没还，家里现有的花的干干净净了。 “还有几十个铜板。”李云山倒是看的开“慢慢攒就是了，总归在家里也用不到什么钱。” 心疼钱是一码事，李云山这种想法她还是挺喜欢的，也就不再啰嗦了，高高兴兴的拿起铁锅打量了起来。 买完东西两人就打算回了，路过医馆毛小岁还往里面张望了一眼。 李云山原本在前走着，不知道为何停了下来拉着她进了医馆。 她不明所以，直到李云山跟年迈的大夫说“麻烦帮她把个脉。” 老大夫往她脸上看了一眼，语气温和的说了一句“手给我。” 毛小岁把手伸给他，眼睛却是看向李云山的。 老大夫很快就收了手，跟李云山说“你家娘子身体没有不适，孩子的事且等着。” 从李云山拉着她进来的时候就猜到了，这会儿听了大夫的话下意识的说“你怎么不看看你有没有毛病。” 李云山原本都开始掏钱了，听着这话忍不住皱起了眉。 老大夫看着心里一个咯噔，然后就见李云山也伸出了手，神色如常的说“麻烦帮我也看一看。” 老大夫大概也是被他说的愣住了，反应了好一会才伸手去给他把脉。 片刻后收了手，说了同样的话“身体没问题，还是那句话，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两位不用太心急。” 李云山道了谢，付了八个铜板。 老大夫乐呵呵的收了又去忙活别的了。 出了医馆，毛小岁斜了他一眼“八个铜板又没了，都怪你，让我们本就不富裕的日子又雪上加霜。” 李云山被她逗笑了，说“总归是比较放心。” 她不说话了，心想我要不能生你难不成还能卖了我？越想觉得可能大，顿时不高兴了。 出了镇子，两人吃着馒头往家里走，天上又是黑压压的一片，毛小岁已经见怪不怪，只是默默的开始加快了脚步。 一路憋着气回到家，一直到吃完饭李云山叫她去山上被冷着脸拒绝的时候才察觉出对方在生气。 他不明所以，皱着眉问“生什么气？” “我不想去，哪有生气？谁敢跟你生气啊……” 李云山盯着她。 毛小岁怂了，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我要去打鸡草，去山上挖菌子鸡要挨饿。” “山上也有鸡草。” 她撅了噘嘴，有些不高兴“那走。” 李云山不为所动，还是问她“你闹什么脾气？”说着皱起了眉，问“因为我带你看大夫的事？” “……没。” 他也不急去山上的事了，往台阶上一坐盯着人，大有一副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的架势。 被他一直盯着毛小岁也压力大，嘟囔着说“我要不能生你就要卖了我啊……” 李云山皱眉“大夫说了你身体没事，可以生。” 毛小岁冷笑，更生气了，她也知道这里人对儿子的执着，也不再闹脾气了，应了一声，说“走。” 李云山还是不动，盯着她好一会没忍住笑了“你要愿意跟我好好过日子我还卖你做什么。” “孩子自然是要的，你若真生不了再想办法就是了。” “不卖我？” “卖你做什么？吃了我那么多粮食，卖了不是亏了？” 毛小岁瞪了他一眼，拉着的脸立马笑了起来，一把抱起一直在她脚步打转的黑子，说“把它找根绳子拴了带着，我们不在它一直叫唤，怪可怜的。” 李云山见她眉眼都舒展开了，这才起身进偏房拿了一截麻绳拴住它的狗头。 黑子丝毫没有不适应，尾巴一直兴奋的摇着。 第94章 我也拦不住啊…… 一路从镇子里回来连觉都没睡，到山上时村里的婆娘也刚上来没一会。 毛明珠喊她“你们今早干什么去了？” “去镇子里了。” “镇子里做什么去了？” “去逛了一圈，买了个铁锅。” “你家铁锅漏了？” “泥炉上的铁锅。” 这话一出村里的婆娘也不挖了，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多少银子啊？” “三两。” “这么贵？” 毛小岁笑着叹气“是贵，家里的银子花的一个铜板不剩了。” “买那东西做什么，厨房不是一样能做。”这话是苏秋说的，只是听起来酸溜溜的厉害。 毛小岁笑的更明媚了，“云山怕我冷这才买的。” 李云山听着有些好笑，也不走，就在旁边站着等她。 苏秋被她的话气的不轻，冷嗤一声“一点都不会过日子……” “云山非要买，我也拦不住啊……” 毛明珠笑骂“你这死丫头快别气人了，赶紧走。” 她这才笑着说“婶子们忙，我先走了。” 话说完他们还没走就听村里的婆娘开始说她有福气，李云山对她多好之类的话。 李云山爬上去伸出手来拉她，好笑的问“高兴？” “高兴啊。”毛小岁哼哼“我就是要气死她……” 山上拦鱼的网上挂着不少鱼，李云山抓出来扔进桶里后就去陷阱了，毛小岁把黑子往手上一绑就开始忙活。 她也不着急找草，碰见什么挖什么，连碰到花了也会拔了扔进篓子里。 李云山回来的很快，手上提着个死兔子。 闻着血腥味了黑子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李云山提着兔子过来，说“应该是昨天掉下去死的，回去收拾了给黑子吃。” “不会吃坏？” “不会。”李云山往地上一扔就拖鞋下了水。 水里的石头缝里多是螃蟹这些，李云山通通抓了出来，跟不远处的毛小岁说“晚上煮粥吗？” “可以啊。”她回“再炒个菌子。” “做你上次做的那个粥。” 毛小岁一听立马就明白了，笑着回“知道了。” 黑子惦记着地上的兔子一直不老实，毛小岁干脆把它拴到了树上，一直忙活到林子里暗了之后把篓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把菌子先挑出来去洗，再把花和打的鸡草依次装起来。 想到什么扭头看去，就见拴着黑子的绳子空了，她忙往扔兔子的地方看去，兔子依旧在那扔着黑子却不见踪影。 她立马慌了，冲还在水里的李云山大喊“黑子不见了。” 话落李云山旁边的位置狗叫了一声，黑子朝她跑了过来。 毛小岁气的不轻，抬手照着它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李云山把虾子扔进桶里这才不急不缓的走了上来。 说“它自己挣脱的，想吃兔子咬不动后就开始嚯嚯桶里的鱼，我给它扔了几只虾子，吃饱了后在石头上打盹，倒是比我们俩舒坦。” 毛小岁哭笑不得。 李云山又说“它现在认主了，家养的都粘人不会乱跑的。” “还是太小了，更何况在林子里……” 下了山毛小岁先去做饭，李云山担着桶出门打水。 黑子蹦蹦跳跳的也跟了去，毛小岁喊了它一声。 黑子回过头看她，最后还是跟了去。 毛小岁见状也不管它，把鱼杀了切片抽刺，把螃蟹和虾子洗了，又摘了把青菜和葱。 把米下锅煮上，都收拾着准备妥当才起锅烧油烧油开始煎。 李云山回来的有些慢，先进门的是黑子，后进门的才是他。 水缸她还没来的及洗，李云山自己擦洗了下上面的水沟然后才把水倒进去，还想再去担两桶的时候黑子不跟了，趴在地上一个劲的吐舌头，缓过劲后才蹲到厨房门口掉起了哈喇子。 毛小岁把抽了鱼刺的鱼肉片给它扔了一块，看着它吃完才开始煮汤。 没了黑子跟着李云山这次回来的快，锅里熬着粥，毛小岁把拔来的花掐下来放进水里洗干净泥土然后才放到簸箕上晾晒。 李云山把死兔子剥了，洗干净给黑子扔了一些其余的用草绳挂起来晒，忙完想起鸡没喂起身又了后院。 黑子吃着肉嘴里还一直呼噜噜的叫，一看李云山要走一副想跟上去又舍不得肉的样子。 毛小岁伸手去摸它，好在并不护食。 粥煮起来很快，她依次把东西放进去，小煮了会后才开始准备炒菜。 锅里放猪油渣和一丁点的油，洗干净的菌子倒进去翻炒。 菌子嫩容易出水，翻炒到变软加入盐和少许的葱段出锅。 李云山已经放好了桌子，两人吃着饭一边看黑子馋的盯着挂起来的肉嘤嘤叫。 吃过饭后她照常烧擦洗的水，出门倒洗完锅的泔水，发现场地里有人在，细看之下才发现是刘小霞。 进进出出的似乎在找什么，她也没管，堵了院门回去擦洗着睡觉了。 第95章 借银子容易借出仇 早上吃过饭毛小岁把猪油里的艾叶换了一遍，李云山先行去了山上，她把家里收拾好后才带着黑子打算去下面打鸡草。 锁了门照常喊了毛明珠等人，在路口等了会人来了，一见面就问“你们真买了泥炉上的小锅啊？” “买了，冬天厨房里太冷了，去年给我冻的全是疮。” 张芝闻言笑了起来，说“还是你命好，别说锅了，我们这些年连柴火都不敢用太多。” “那多冷啊。” “顿顿煮粥，也不用看着倒也还好。” “说到底也是你家有银子，我们就是想买都买不了。” “没了，李云强借的二两还了，去年卖了豆子的也花完了，家里现在就几个铜板了。” “真没了？”陆凤追问。 毛小岁被她问的愣了一下还是点头“是没了，婶子这么问是有啥事吗？” 陆凤叹着气“我和你齐叔前些日子还想着问云山借点银子，我们家齐洪年纪也大了，今年得娶亲了，这银子还差一点。” “婶子说晚了。”她这么笑着，心里却在想：还好晚了。 这银子借出去容易要回来难，还容易结仇，不借的为妙。 说到娶亲，她不免看向一旁的张芝，笑着询问“张婶子怎么一点都不着急？齐斌和齐洪好像是一样大？” “已经定过了。”提起这事这芝就笑的越发真心了“我娘家嫂子那边的姑娘，明年才十五。” “那挺好的，知根知底是，肯定也是个好姑娘。” 张芝笑着应“是。” 到了河附近，毛小岁把篓子里的小黑放出来，毛明珠伸出脚踢了它一下。 黑子立马对着她叫了起来。 毛小岁摸了摸它的脑袋，轻声说着“乖乖的。” 黑子一屁股坐到她脚边又汪汪叫了两声。 毛明珠看的稀奇“小东西还挺听话，你们每天喂它吃什么？瞅这肚子圆的，真肥。” “汤汤水水的都喂，肥是因为母狗喂的，我们每顿喂的少。” 毛明珠又踢了踢它，略带嫌弃的说“家里每天门都锁着也用不着它看，养这东西就是浪费粮食，有这粮食还不如自己吃呢。” 毛小岁笑了下，也没跟她争执，走到另一旁开始挖鸡草。 黑子月份小又好动，一开始还总追着她跑后来干脆自己找了个地方躺着晒太阳了。 毛小岁每挪块地得回头抱它，五爷家六岁的孙女李云眼睛一直往这边张望着。 看了许久才提着篮子走了过来，也不问她，直接抱起黑子就开始摸。 一会摸它肚子，一会揪它耳朵，还扯它尾巴。 大概是没弄疼，黑子叫了两声就不管了，往她怀里一躺就开始睡，毛小岁往不远处她娘李小花那看了眼，笑着说“你娘看你呢。” 李云往后看了眼立马松了手，又连忙摸了几下子才起身去挖草。 毛小岁拍了拍它肉嘟嘟的屁股，教训着说“跟紧了，丢了我可不找你。” 黑子叫了一声又趴下了。 时间一晃马上中午了，毛小岁在河边洗了个手，把黑子往篓子里一放就跟着大家伙往回走。 走到路口就见丁文秀盘腿坐在门口搓麦子。 听着动静往这边看了眼，然后就开始滔滔不绝的骂了起来。 几人也没往那边看，跟没听到似的说说笑笑的往前走了。 家里李云山还没回来，她把草给鸡扔了，回厨房把粥煮上后找了把小木铲子把菜园子里的小葱挖了一些出来，挖了三条道给栽里面了。 撒种的葱长出来是葱芽子，栽种过后就会长成大葱，到时候可以挖出来留着过冬吃。 之前种的白菜已经长大了许多，一些种子撒多了长的太挤的她都给拔了，又摘了一大把青菜。 灶里塞的树枝已经烧完，她用草杆子点了火引进旁边的灶里，又忙塞了一把干树枝进去。 趁着锅肉的功夫连忙把菜洗了，又去院子里拿了些菌子，随意的过了一遍水之后就倒进去翻炒。 后院的鸡这时候叫了起来，小黑立马跑了出去，叫了几声后又跑了进来。 把青菜炒好盛出盘，把焖好的粥也盛来，锅洗干净又倒了桶水进去烧，然后把蒸笼放上去，刚打算把菜和粥都放上去热着的时候黑子突然叫了起来兴奋的向外跑去。 毛小岁知道这是李云山回来了便把蒸笼又重新挂回了墙上。 刚端着盆和菜往院子里走李云山就浑身湿漉漉的走了进来。 “今天抓的多吗？”她问。 “多。”李云山把鱼扔进水缸里，把虾子和螃蟹留在桶地，在水缸里洗了把手之后就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这个天穿着湿衣服也不会冷，她也没管，进厨房拿了碗筷出来。 看他们开始吃饭黑子也着急了起来，嘴里一直嘤嘤叫着就差开口了。 李云山喝了口粥去厨房拿了把刀给它切了一个腿下来扔给它啃。 吃过饭李云山去后院拿鸡蛋，看到重新栽种的葱时还有些意外，把鸡蛋放了，也不急着回屋，进厨房靠在门框上问她“你把葱挖出来又种回去做什么？” “留大葱啊。” 李云山没听懂“不是挺大？” 毛小岁被他逗笑了，解释“我们现在吃葱叶，绿的那一部分，以后长大了可以吃葱白，就地里埋的那一段，这样栽种葱白会长的很大，有你指头那么粗，今年或者明年冬天挖出来可以留着过冬吃。” 李云山懂了，先她一步回了屋。 院子里黑子还抱着兔腿在啃，这会儿看着都迷糊了，毛小岁也没管，堵了院门就进了屋。 这个天门窗都开着会舒服很多，她刚躺床上没一会就听王化成又在扯着嗓子骂人，不知不觉的就在他的骂声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_ 一觉醒了天又阴了，两人坐在凳子上醒神等雨。 等了好一会也不下，直到外头传来村里婆娘吆喝着上山的声音两人才动身。 她照常跟着李云山往上走，快到的时候隔着一段距离发现路小霞也在，此时正在拿李云山放着接鱼的篮子里的鱼。 大概是没想到会被发现，路小霞看着有些慌，不过李云山显然也没有要跟她计较的意思。 等他们爬上去篮子里的鱼已经被拿完了，毛小岁往她的篓子里看了一眼，至少七八条，估摸着这一中午的时间篮子和网都抓了不少。 毛小岁也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意思，路小霞见状忙背着篓子走了。 第96章 狗随主人 忙活起来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林子里亮一会暗一会的，等她的篓子挖满了，黑子的肚子也填饱了之后两人一狗才往下走。 半山上挖菌子的婆娘还在，此时正一排排的蹲在河边洗菌子，看样子也是马上要走了。 苏秋率先起身，在经过他们的时候往李云山背的水桶里垫着脚看了一眼，可惜她太矮，没看清，于是问“你们抓了多少啊？” 毛小岁不理她的话李云山更不可能理，大步的往前走了。 身后苏秋“呸”了一声，骂“得意什么……”毛小岁还没来的及回头就听见毛明珠的声音“人家抓了多少关你什么事，有本事自己去抓呀，老惦记别人的东西做什么，你家里没男人啊……” 苏秋一听这话立马就恼了，大骂“关你你什么事，跟母鸡护崽似的，人家抓了鱼又不分你，你搁这当骂什么……” 李云山回头看了一眼，毛小岁推了他一下示意先走。 婆娘吵架他也确实不好插嘴，说了一句“小心点。”后就走了。 毛小岁盯着她，突然笑了起来“婶子问抓多少干什么？” “不能问啊？”苏秋怒气冲冲的瞪她。 “自然是能的，我就是确认一下，省得还麻烦你跟上次一样跑我家来……” “什么跑你家？”毛明珠忙问。 毛小岁看着明显慌乱了的苏秋笑的更盛了“上次我们捉完鱼回来三婶子跑我家说五奶奶奶要吃鱼，说是要借……你们也知道我们欠了肉铺子不少鱼，当时就不打算借，三婶非要拿了就走，要不是云山担水回来，我还真没法拦她……” 苏秋早在毛小岁说这话的时候就走了，此时更是加快了脚步。 毛明珠冲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声，大骂了“骂她不要脸一点都不冤枉她，瞅她那爱占便宜的德行……” 乔翠花和李小花跟苏秋虽然是妯娌但关系并不好也就没帮她说话，神色如常的和众人说着话。 回到家李云山刚给鸡喂完草从后院出来，见她回来了就说“我去担水。” 毛小岁点头应着，把篓子里的小黑放出来。 李云山担着桶往外走黑子立马跟了上去，毛小岁也不管它，把菌子晾了之后进厨房煮了小半碗谷子，然后拿了刀出来杀鱼。 谷子粥，炒青菜，花椒鱼。 李云山担着水走到门口就闻着花椒味了，不免皱起了眉头“你又放多了……” “手抖了。”她说的面不改色反而让李云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花椒的味太冲黑子躲的远远的还一直打喷嚏，李云山给它切了一点兔肉扔了过去，黑子叼起就跑到了外面，李云山笑着打趣“你的饭把它吓跑了。” “不好吃吗？”毛小岁吃的嘴麻了但是又停不下来。 也不是说她多喜欢，就是往日里吃的太淡了想吃点重口味的东西。 收拾完时间还早，李云山早早的就上了床，她把针线篮子拿了下来又开始忙活了起来。 把其中一只缝好后直接抛给了床上的李云山，穿线打算缝第二只的时候就听王化成又骂了起来。 跟以往不同，这回还有王东和他争吵的声音。 毛小岁竖着耳朵听着，抬眼就见黑子也在听，顿时被逗笑了。 黑子“汪”了一声跑了出去。 身后李云山试好了鞋子往床上一放，说“合适的。” 她盯着黑子两只爪子趴在院墙上认真的模样没忍住笑了，跟李云山说“你看看它，竟然也听闲话。” 李云山听着这话也走了过来，盯着黑子的背影也轻笑了起来，说了一句“狗随主人。” 她装作听不懂，好奇的问“王东今儿个怎么敢跟王化成吵了，不怕挨打啊？” “王东又不傻，王化成都要新娶了他以后指定是没有好日子的。” “真闹起来他也讨不着好？” “不知道，我早上上山碰着刘小霞了。” “她们躲着村里人呢，我们早上打草她们挖菌子，我们挖菌子的时候她们打草。” “我知道。”李云山说“我的意思是只有刘小霞，似乎还在哭着，今天李小茹不在，王东能跟王化成闹怕是也跟李小茹有关系。” “跟李小茹能有什么关系。”她不屑的紧，从之前李小茹挨打他都不拦一下的时候毛小岁就觉得王东不会为了李小茹跟王化成对着干，今天这样怕也是因为他自己。 李云山显然也不清楚，也懒的去猜，喊了黑子一声之后又回去睡了。 这会儿天麻黑，做着针线活也不是很清楚，她起身上了个茅房，顺便还瞄了一眼，可惜什么都看不见。 _ 王家闹到大晚上，早上被公鸡打鸣的声音吵醒后毛小岁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眼睛也干涩的睁不开。 李云山已经穿好衣服出了门，她也赶紧叠好被子去厨房做饭。 小半碗谷子煮粥，洗一盆菌子又把昨天没来的及杀的虾弄几个打算一块炒。 收拾完要炒的菜她这才开始洗漱，懒得去折树枝就用手指沾了点皂果的泡沫用手搓牙。 李云山端着盆进来给鸡弄水，看着她口吐泡沫的样子没忍住笑了，说“你用草木灰漱口比皂果味道好一点。” “懒得弄。”她用手指里里外外的搓了一遍又用水漱了口。 锅里粥煮开有一会了，她进去把火撤了塞到另一个灶里，又加了把干草引火。 火烧起来后往里面剜了拇指大的一点点猪油进去，先炒剥好的虾子然后才把菌子倒进去炒。 李云山给黑子切了几块肉吃，然后跟毛小岁说“早上去山上吗？” “我要去打草，在山上一上午也弄不了一天的。” “怎么了？”她问“不想一个人去？” 李云山摇头，把刀一放端着菜出去了。 毛小岁也没放在心上，吃过饭后照常去打鸡草，只是黑子让李云山带走了。 第97章 你们也别想好过 早上要打一整天的草，家里人多的忙活起来也快，毛小岁一个人每次忙的时候都得要比旁人下手快一些。 她把拔好的草籽捆了刚打算再拔一捆到时候架在篓子上绑了背回去的时候就听张怀霞问不远处的路小霞“李云强能下地了没有？” 路小霞一直板着张脸也不笑，闻言回“能下，没事了。” “那怎么不见他溜达，你家的麦子是不是也快收拾好了？” “还没有……” 张怀霞问一句她回一句，毛明珠听的直翻白眼，低声的骂“眼又不瞎，麦子堆门口她看不见啊，非要问。” 毛小岁往那边看了眼，说“别管，我们又没干缺德事，爱说啥说啥。” “也是。”毛明珠见她不在意也就没说什么了。 临近中午往家里走，还不到村口就见王化成手拿着棍子在驱赶王东一家子。 他家现在本来也没个消停的时候，哪怕从昨晚开始就吵个没完村里人也没当回事，这会儿看事情变成这样都察觉出了不对劲。 一些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当场问了起来“咋了这是？好端端的怎么还赶出来了？” 王化成满腔的怒火听着这话直接提着棍子下来，村里婆娘一看也是吓了一跳，一开始阴阳怪气说话的梁雪芳甚至被洪梅推了出去，还大骂“你可别连累我们。” 毛小岁怕他发疯打到自己老早的就躲远了。 其她人一看王化成这疯样子也开始四处逃窜。 王化成手抡着棍子直奔梁雪芳而来，洪梅躲避不及被打了一下顿时“哎哟哎哟”的叫唤了起来。 村里人向来是帮亲不帮理，哪怕梁雪芳先嘴贱的村长家的人这会儿也不罢休，围着王化成就开始算账。 毛小岁拉了一下毛明珠几人悄悄的从边上走了，路过王东的时候就见他瞪着眼咬牙切齿的骂“你们满意了？我们好好的家然后你们闹成这样，我们要是活不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毛小岁翻了个白眼“吓唬谁啊？真当别人一天天的跟你娘那张破嘴似的就知道无中生有，这世上真要有报应，第一个劈死的就是你们，整日里编排冤枉别人，谁知道是不是报应轮到你们家了……” 毛明珠也不甘示弱的“呸”了一下，骂“真是遭了报应了。” 王东气的紧握拳头，一副要上来打人的模样。 毛明珠冷哼“你爹都不要你了还想耍横，你打我一下试试，打断你的腿，跟你娘一个德行，我呸……” 刘小霞抱着王心只知道哭，王东听的心烦，奈何不了两人就把气往她身上撒，抬脚踹了过去，瞪着眼睛大骂“哭哭哭……你除了哭还会干什么？” 毛小岁站在围墙边上看了会就听山上有狗叫声，扭头发现是李云山下来了。 黑子是一路狂奔着到她身边的，肚子又是圆鼓鼓的应当是吃饱了，大概是一上午没见的原因表现得格外的亲热。 李云山看向半坡上的众人，问“怎么了这是？” “王化成把王东几人赶出来了，梁雪芳嘴欠问了几句，王化成恼了这才闹起来了。” 说到这她也是觉得奇怪“我怎么好像没看到李小茹，让王化成打的下不了床了？” 李云山不是很关心，招呼着她往家里走，说“煮个鱼汤喝。” “那我煮个饭，正好今天挖了些野菜，炒个野菜吃。” “蒸菜窝窝，再过些日子就不能吃了。” “也行。”她把篓子上面的野菜拿出来放到地上，背着篓子去了后院，把菜籽给鸡喂了，然后拿着野菜进了厨房。 先把水烧上，把野菜大略的挑拣了一下，洗干净后就拿着盆去挖面。 李云山坐在院子里杀鱼，见了说“吃豆面的。” “觉得豆面好吃了？” “做菜窝窝比谷子面有味，明年种半亩吃的。” “怎么不种一亩？到时候还可以卖。” “倒不如多种两亩麦子。” “也行，那就种两亩麦子。” 李云山抬眼，“不种，明年还是种谷子，就是卖，谷子也比别的好卖。” “那你还种豆子干什么，直接种谷子不是也一样。” “同一亩地不能一直种一样东西，而且豆子长势比谷子稳定，只是换银子种豆子比较合适。” 毛小岁不是很懂，端着盆去了厨房。 锅里水已经烧开，她先舀了两瓢烫野菜，用筷子搅和着把面烫了揉成面团，把野菜攥干水切碎后和面混在一起揉。 煮鱼汤里放菌子好吃，她把菜窝窝放锅上蒸之后开始煮汤。 吃过饭后村里的闹剧也差不多散了，毛小岁把蒸了菜窝窝的水倒进盆里，把猪油放进去用温水化着又重新换新的艾叶泡。 簸箕上晒的花也是颜色各异，一些个颜色还算鲜亮，大多数都像黑了的烂菜叶子，她也没丢，装进罐子里留着备用。 磨蹭了会回到堂屋发现李云山已经睡着了，她也赶紧脱了鞋上去睡。 _ “轰隆”一声，天又在打雷，她差不多是马上就清醒了。 李云山跑的比她还快，鞋子都没穿好就出了门。 黑子原本是睡在台阶上的，滴雨之后也跑回了屋子。 两人把院子里晒的东西都收回偏房，一会的功夫地上已经完全被打湿了。 这会儿还不等该干活的时候，两人又回屋躺着了，一直到下午睡醒雨还在下，她起身去上茅房，脚刚从门槛上挎出去李云山就说“你拿根棍子柱着，别又摔了。” “哪有这么倒霉。”她这么说着就走了。 上完茅房出来毛明珠在下面喊她，她走到院墙边上探出头去问“怎么了？” 毛明珠看起来火急火燎的，说“你上次头破用的药有没有了？” 毛小岁这才想起来那药粉齐斌拿回去后就没拿回来，也怕冤枉了人，她冲里面的李云山喊“药粉在家吗？” 李云山走了出来，对毛明珠说“齐斌上次拿走之后没拿回来。” 毛明珠又忙喊起了张芝的名字。 她还想问一句“怎么了？”看毛明珠急的很就没问，一直到进了家门才说“药粉没还啊？我都没想起来。” 当时她用完还剩不少，按理该还回来的。 “我也忘了。” “那还要不要了？” “到时候我问一问。” “不应该啊。”她还是嘟囔“张婶子不像那些净会占人便宜的，难不成是忘了？” 李云山叹气“别把人想太坏，但也别把人想太好了……” 第98章 遇见讹人的老太太 早上醒来雨早就停了，太阳出来晒了一会地面干爽些了之后两人才动身往集市走。 路上人不少，走到一半甚至还有接亲的。 跟村里的嫁娶不一样，这帮接亲的人抬着红轿子，穿着大红喜服的新郎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逢人便要说一句吉祥话。 毛小岁猜测，他娶的应该是自己极为喜欢的姑娘。 这会儿赶到集市桥上必定没了位置，俩人也没去找，就在桥旁边的位置停了下来。 毛小岁刚把篮子放到地上一个妇人便走了过来，迫不及待的问“你今天还送鸡蛋吗？” 毛小岁被她问的笑了起来，点头说“送的，我们家的东西都送，买一块皂膏送一条鱼，买二十个鸡蛋送一个鸡蛋，买五条鱼送一个鸡蛋，买十条鱼送一条鱼。” 妇人只想买鸡蛋，于是摆了摆手“给我二十个鸡蛋。” 她掀开上面盖的布让妇人自己挑，挑到一半摊子前又站了个人。 她要数鸡蛋顾不上招呼就赶紧拉了拉李云山的衣袖。 李云山忙问“小娘子要什么？” 她也抽空看了眼，发现是个年轻的妇人。 等接过鸡蛋的钱后她才忙招呼着问“小娘子要买什么？我们家的东西都有买有送。” 那小娘子不说话，拿起皂膏闻了闻，问“怎么卖的？” 毛小岁心里一激动，忙说“八十个铜板。” “送什么？” “送你一条鱼。” 女人往桶里看了一眼，把手伸了进去打湿了后握着皂膏搓了几下见很快就出了泡沫之后才说“给我两块。” 毛小岁连忙又拿了一块放进她的篮子里，深怕晚一步对方不要了。 女人皱眉，颇有些嫌弃的问“没有盒子？” 她摇摇头“卖的便宜，送木盒就得涨价了。” 女人闻言没再说什么，看向李云山说“给我挑两条大的。” 李云山往桶里看了眼，伸手进去抓了一条给女人看“这条如何？” 女人往桶里又看了一眼对比了一番随后点点头“可以。” 李云山利落的用草绳绑好，女人给了银子提着活蹦乱跳的鱼走后毛小岁才抑制不住兴奋的跳了一下，声音也不自觉的拔高“真的卖出去了。” 李云山还算淡定，闻言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笑着说“多亏了你这手艺。” 毛小岁觉得有道理，笑的也越发的开心了。 今天带的鱼多，怕卖不完她立马扯着嗓子吆喝了起来。 一连四五声的吆喝，单冲着“送”这个字都有不少人过来看一眼。 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破破烂烂的老太太伸手进去抓了一条，嫌弃太瘦后又扔了进去，看向她篮子里剩的两个鸡蛋说“你这鱼太瘦了，我买一条你把这两鸡蛋送我……” 毛小岁听的犹如被雷劈，摆摊这些日子各色各样的人见得多了，脸皮敢厚成这样的还是少见。 她立马拒绝“那不行，我们这是小本生意。” 老太太闻言立马粗着嗓子嚷嚷了起来“怎么不行了？你这就剩两个了，我买条鱼送我还不成？” 她不甘示弱的用同样的嗓门喊了回去“不成就是不成，你花四个铜板还想买六个铜板的东西，我做生意这么久谁不夸我一句实诚，我不占你便宜，你也别想着拿四个铜板换我六个铜板的东西，你要愿意买五条我就送你一个，买十条我给你四个铜板的东西或者直接少收你银子都行，这是我做生意的规矩。” 老太太往日里耍横惯了这会儿双手叉腰骂骂咧咧的说“你干什么？吼我一个老太太，良心呢？” “你良心呢？在家里折腾儿媳妇惯了还跑别人跟前撒野来了，谁给你惯的？” 老太太抬手就要打，毛小岁手指着她“大家都看清楚了，这老太太占便宜不成要打人，我要还手了可不是我的问题。” 围观的众人闻言立马笑了起来，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这不是祥子奶奶嘛，又在这讹人了……” “哪个啊？” “就那个儿子死后逼死儿媳妇，留下个孙子和她相依为命的老太太，就住这附近不远的地方。” 毛小岁一听就知道这人是个惯犯，买东西是假，讹人是真，当即手指着她骂了起来“你个死老太太敢讹我试试，你就是报官你这种人都落不着好处，衙门对于你这种人都是要打板子的……” 老太太不以为然“吓唬谁呢。”说着一脚踢翻了篮子，两颗鸡蛋顿时掉出来磕了个稀碎。 毛小岁也不惯着她，抡起篮子照着她的脸打去。 李云山也不拦她，冷脸看着。 老太太仗着年纪大横惯了，看她抡篮子立马就开始往地上躺，嘴里还“哎哟哎哟”的叫唤了起来。 毛小岁把篮子一扔，骑在她身上扯着她的衣服就骂“死老太太你跟谁横呢，活不起了就去死，以为倒地上我就怕了……” 也不打脸，手一直在她身上掐。 老太太一开始还叫唤着，发现不顶用后也开始还手。 毛小岁被她在腰上拧了一下顿时疼的龇牙，张嘴就咬。 人群里发出哄笑声，倒是也没人说她欺负老太太。 老太太一开始装弱被她骑在身上这会儿也打不过，疼的一直叫唤。 出了恶气之后毛小岁才手扯着她衣领，恶狠狠的说“给我赔钱，不赔钱我让你这把老骨头今儿个知道知道什么叫不好惹……” 老太太讹钱没成还挨了一顿这会儿正气着，听着这话立马哭喊了起来“没天理啊，杀老太太了……” “我呸。”她大骂“一把年纪了还不要脸，你问问这集市里的人到底谁欺负谁？仗着一把年纪就想为非作歹？美的你。” 她骂完就听人群里有人说“不就两个鸡蛋嘛，这么大年纪了也下的去手，真是心狠……” 毛小岁闻言立马抬眼看去，发现并不认识，也不骂，指着那人跟老太太说“看到没，下次想讹人就找这种心善的，你赶紧认认她的脸，可千万别忘了。” 老太太原本骂着她，闻言还真往她指的方向看了去。 女人顿时被哽了一下，忙不迭迭的跑了一天 毛小岁还一本正经的问老太太“记住了吗？要是记不住下次来找我，我帮你指她，你就盯着她讹，她心软，你拿多少都不还手，我不一样，我心狠，你敢占我的便宜我能打的你找不着北，记住了吗？” 人群中顿时爆笑起来，还有人大喊“打的好……”一类的话。 毛小岁起身放过了她，手指着警告“你再敢耍泼试试。” 老太太瞪着她，爬起来一溜烟的跑了。 有个妇人说“还得是你这小娘子，我上次让她讹了几个鸡蛋，可气得我勒……” 她脸上的表情立马变成了往日的和气样，说“下次别惯毛病，这种人你让她一次还会觉得你好欺负。” 女人点点头。 毛小岁又问“婶子买鱼吗，买五条送你一个鸡蛋，鸡蛋没有了，我可以少收你一个铜板。” 女人忙摆手“我就是看热闹的。” “那行，婶子你先去忙。”她客客气气说着。 女人笑着点点头走了。 闹剧结束不少人过来买了鱼，生意倒是好了不少。 直到人都散去李云山才说“你就真不怕给打出个好歹来？” “不会。”她说的肯定“老太太身子骨硬着呢，我抡的时候没挨着她。” “她当时要叫唤起来的时候我跟她讲道理指定要被讹，要治这种泼皮无赖你就得比她更恶，更无赖。” “这老太太听着就是惯犯，没人会向着她，你让她讹一次她就会觉得你好欺负还敢讹你第二回，不能惯这毛病。” 李云山清楚她是个不吃亏的主，这会儿听她说的头头是道还想的周到还是被惊着了。 也不责怪她，夸了一句“还是你聪明。” 毛小岁顿时趾高气扬的哼了一声，得意道“那必须的，想占我便宜可没门。” 第99章 李小茹逃跑 她恶治泼皮老太太的事让她在集市算是火了一下。 路上不少跟她打招呼的无一例外都夸她干的好。 毛小岁刚想谦虚两句就听身后有个声音阴阳怪气的说“跟个老太太计较，果然是没……” 后面的话她没骂出来。 毛小岁转过去看发现是上次让她撞沟里的婆娘，于是面带笑容的说“婶子可别替别人大方，真要大方我下次把她带给你，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是嘴上大方还是真大方。” 女人噎了一下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毛小岁见状笑的更明媚了“婶子倒是说个地方啊，下次我好把老太太带过去。” 她不回周围的人却替她回了“她家里离的近，大多都在桥中央呢。” 女人顿时骂了起来“有你什么事，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被骂的女人也不甘示弱，“不是你自己想当那好人？难不成只是嘴上说说？” 女人瞪了她们一眼不吭声了，毛小岁冲替她说话的女人道了声谢，跟李云山小声的说“之前下雨我来卖鸡蛋，她见只有我一个人就仗着自己村里婆娘多故意撞我，让我给撞水沟里去了……” “……”李云山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怕她吃亏，语重心长道“你悠着点，真要被打了我人单势弱的也没法去她们村里算账。” 毛小岁被逗笑了，并不放在心上，甚至还开起了玩笑“那我们就把她们堵半路打一顿，到时候她们也不好过来算账。” 李云山被她说无语了，还是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_ 回到村里就见王化成家院门上挂着红绸，一看就是要有喜事。 往坡上走，刘晓从后院出来，见是他们就问“娘她们还没回来吗？” “我们去的晚，没看着啊。” 李晓闻言打算回去，毛小岁喊了她一声，指着王化成家问“啥情况啊？” 李晓闻言走了过来，小声的说“明儿个那姑娘要来了。” “王东他们呢？被赶出去了？” “没有，昨天那事是因为李小茹跑了，王东觉得是王化成逼走的，王化成估摸着也是气着了才要赶王东几人出去。” “李小茹跑了？”她有些惊讶，这世道男人跑出去大概还能找口吃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跑出去哪怕卖了给人当老妈子都可能没人要，李小茹能这时候跑也是奇怪的紧。 “王化成要卖了她吗？” “好像还是因为王化成要新娶的事，都好几天了，王东连他舅舅家那边都找过了，压根就没回去……怕是找她那情夫去了。” “王霜那没去找？” “这我不知道。”李晓说“我先回去做饭了。” “该不会是死了？”毛小岁跟李云山嘀咕。 “不会。”李云山说“这里的人再穷也会活着的，只要王霜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她就不会死。” 她疑惑“难不成真躲王霜那里去了？” “应当不会，王霜自己都身不由己，听说在孩子出生前都是被看着不见外人的。” “难不成真的……” “不知道。”李云山推着她往家里走，“总归是要回来的，除非她自己把自己送人。” 毛小岁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无论哪种结果她都觉得解气。 院子里听到动静的黑子叫了起来，毛小岁先去上了个茅房，刚出门黑子就跑了过来一头撞在了她的腿上。 她蹲下身逗弄了片刻然后才去鸡圈拿蛋。 院子里李云山把没卖完的几条鱼杀了，毛小岁提了两条去煮汤，也不煮粥，就只煮了一盆的菜。 吃饱喝足后李云山把今天挣的银子倒出来数。 两块皂膏就卖了一百六十个，加上鸡蛋和鱼足足有四钱余了六个。 “今天赚的真多。”她摸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心里也高兴的紧。 李云山把银子放了，说“得亏后面闹了一出，不然鱼卖不掉。” 毛小岁只当他是夸自己，脱了鞋上了床，说“多攒点，过年了可以买点白米吃。” “成。”李云山应着，躺到床上双手垫到脑后，说“马上要收谷子了，收完谷子鱼也肥了，还能再卖些日子。” “是啊。”她打了个哈欠“马上都要八月了……” _ 一觉睡醒以已经过了往常干活的时间，村里这会儿听着有动静，婆娘该是已经上山了。 她赶紧把李云山推醒，在他醒神的功夫先去后院把鸡蛋拿了，进厨房化蜂蜜水的时候李云山走了进来。 端起碗把水一饮而尽，说“饿了。” 毛小岁小口的喝着水，问“那我给你煎两个鸡蛋吃？” “算了。”李云山逗弄着黑子，等她喝完了才往山上走。 村里挖菌子的婆娘来了一会了，她没看见毛明珠几人就没跟其她人打招呼径直往山上走。 到了往常捉鱼的地方就见许久没见的李云强和路小霞也在。 大概是李云强还记着仇，听着动静只是看了一眼。 李云山也没理，拿了昨晚放的篮子带着她一直往上面走。 走了没两步就听身后李云强问“大哥早上去卖鱼了？” 李云山没回头，应了句之后径直往上走去。 这地方地势太陡没法下水，李云山把篮子往石头缝里一放就跟着她去挖菌子了。 毛小岁还有些迟疑“这样一弄他们下游没鱼了？” 李云山“嗯”了声，也不在意。 毛小岁闻言也不管，把黑子往手上一绑就去忙活了。 没法下水他们挖完菌子就打算走了，李云山把篮子里截住的鱼往桶里一扔，把篮子重新又放回去之后就往山下走。 李云强两人还没走，见他们下来了就笑着说“这么快要走了？” 李云山照常“嗯”了一声，态度冷淡的很，完全不给好脸色。 第100章 王化成新娶 王化成娶亲当天早上天刚麻亮公鸡打过鸣的时候鞭炮响了起来。 静悄悄的，听不见几个人声。 毛小岁翻了个身，嘟囔着说“吵死了。” 李云山哑着嗓子“嗯”了一声，说“别管。” 躺在床上又眯了一会，天彻底亮了之后两人才磨蹭着起身。 她照常先把粥煮上才开始洗漱，吃饭的时候就听底下热闹了起来，端着碗出去看了眼就听媒婆喊了一句“新娘子入门咯……” 李云山没见过这阵仗也跟着出来看。 没什么人，也比较冷清，只能看到院门口三三两两个人，别的都看不见了。 就这么听着热闹吃完饭两人就打算去忙活了。 李云山等着她把猪油里的艾叶换了后才说“早上上山，下午早点下来再去打草。 毛小岁没有意见，把今天要喝的水晾好后就拿着篓子往山上走。 山上这会儿没人，到了地方就见昨天李云强放的篮子里有一大两小条鱼，李云山也没拿，在他的篮子上面又放了个篮子然后去上面把昨天下午放的篮子里的鱼拿了出来。 毛小岁在挖菌子，见他下来忙问“有鱼吗？” “有的。”李云山把桶放好就下水了，黑子被他喂习惯了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 毛小岁看了一眼，提醒说“我中午要吃，少喂它一点。” 菌子挖到一半李云强来了，毛小岁听着动静没理他，就听他问“你们没看热闹啊？” 李云山这时候才看了他一眼，回“吃饭的时候看了会。” 兄弟两个像是冰释前嫌了一样又开始说起了话，一直到临近中午毛小岁走到河边洗菌子的时候李云强才问她“嫂子今儿个不去打草吗？” 这话问的纯粹是没话找话，毛小岁也没想一直端着，于是回他“下午再去，你伤养好了？” 李云强点头“没事了。” 三人沉默着回到村，王化成家听着静悄悄的，李云强打了声招呼后就走了，李云山放了桶后去喂鸡，毛小岁进厨房拿了用草杆子特意扎的刷子刷洗螃蟹。 把虾头和虾肉分开，螃蟹切成两半，切口的位置沾点面粉。 锅里放一些香油，先煎两个鸡蛋再把螃蟹放进去煎到变色，剥了皮的虾肉同样炒到变色盛出来，最后把虾头放进去炒，炒到变色加水煮。 等水开的功夫她挖了一碗白面回来，冲还在后面忙活的李云山喊“掐把青菜和葱。” 听到李云山应了后才又抓紧活面。 白面揉起来快，擀开切成面条备用。 用漏勺把水里的虾头捞出来，扔一把菌子进去，趁着水开下面。 刚想催促李云山一句就见人抱着菜走了进来。 把桶里的鱼放到水缸里直接把菜放进桶里去洗，最后再用干净的水淘洗一遍。 她把盐和青菜放进去煮，把葱切成碎备用。 面熟了之后捞进碗里再把鸡蛋和虾肉还有螃蟹葱花摆到上面。 她做的这些东西往日村里人都不怎么捡，只是这碗面做出来太过丰盛了，让人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达官显贵才能有命吃的好东西。 黑子急的一直叫，好在并不扒拉人。 李云山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汤。 抿着唇的样子把毛小岁还惊了一下，忙问“不好吃吗？不应该啊。” “好吃。”李云山笑了起来“比鱼汤还好吃。” 她闻言这才笑了起来，把锅里的青菜给自己多捞了一些，李云山不喜欢吃螃蟹她就又多给自己放了几个，催促他“你赶紧吃，一会锅里的面坨了。” 李云山这才端着碗走到桌子旁坐下来大口吃了起来。 毛小岁先喝了口汤，水加的少的原因汤的味道很浓郁，菌子的鲜和虾黄特有的香。 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面了，她扒拉的动作也不免急切了起来。 李云山吃的更快，眨眼间一碗就见底了，起身往厨房走的时候问她“你还吃吗？” 她摇摇头“我饱了。” 李云山把锅里的都盛进碗里，面泡在汤里的原因有些坨了好在还是香的。 盆里的螃蟹和虾肉还剩不少他全部端了出来，往毛小岁面前一放，说“你全吃了，我吃面。” 毛小岁也不跟他客气，把剩下的那些全吃了个干净。 等两人都吃饱喝足黑子已经口水掉了一地了，毛小岁端着碗筷进厨房清洗，李云山拿了刀去给它割肉。 一只兔子本来也不大，这会儿还剩一两顿的和一堆骨头。 她觉得惊奇“它把骨头藏哪了？我好像没看见？” “门口的草堆里面，没啃干净还招虫子，我早上给扔粪堆上了它又给叼回去藏里面了。” “还挺会藏。”她笑了一下。 后院的鸡叫了，李云山去拿蛋，正好她倒泔水，李云山等她进来后把门堵了，等她收拾完才一起回屋睡觉。 每天爬上爬下的一到中午的点躺床上就犯困，一闭眼就能睡的昏死过去。 李云山帮她盖好肚子，伸手摸了摸睡在地上的黑子，轻笑了一声。 _ 毛小岁是在第二天下午见到王化成新媳妇的。 看着瘦瘦弱弱的，年纪上虽然比刘小霞小了几岁但那双眼睛却是犀利刻薄的很。 对待刘小霞吆来喝去的倒是真的像极了后娘。 刘小霞平白无故的多了个小娘就算了，自己一家子还差点被赶出去，这会儿更是敢怒不敢言，背地里盯着她的眼睛都像是带着刀子。 村里人见她这难相处的样子也纷纷离的远远的。 李云山和李云强在前头走了，毛小岁询问起前几天的事“姑姑那天要药粉做什么？” 毛明珠叹气“杨翠收拾厨房的时候让刀划了，手掌心划了一道，血流的吓人。” 听着这话张芝才说起了药粉的事“我那日赶集你齐叔嘱咐了我买的，我给忘了，后来又没想起来，我下一集买了还你们。” “成。”她痛快的应了。 也不计较她上一集为什么不买，花了钱买的自然不能不要，她这么自觉的说了也省的再找借口了。 下了山其她人都走了，毛明珠留了一下，幸灾乐祸的说“王化成新娶的这婆娘挺厉害的，中午我听到她在骂王东，王东还不敢顶嘴。” “是挺厉害的，刚才我和李云山下来的时候发生什么了吗？我怎么看刘小霞脸色不太对劲。” “那黄月年纪小干活倒是麻利，我们挖一半的时候她一篓子就挖满了，让刘小霞背回去放了，刘小霞不小心把篓子打翻了，菌子滚的到处都是，那黄月二话不说扇了她一个耳光，还骂了些难听的话，要我说啊……这人怕是因为当了小娘心里不舒服故意报复人呢，你没看见王东今天也让她指示着去了河里捉鱼吗，中午就是嫌弃他鱼捉少了，骂他光吃饭不干活……” “王东那脸色憋屈的。”毛明珠语气别提多高兴了。 毛小岁听着也笑了，又说了几句后才回家。 第101章 李云强挨打，老太太找茬 时间一晃到了八月，从前几天开始天气就一直潮潮的下毛毛雨。 一大早起来又是阴沉沉的，这个天上山太滑只能去河附近打鸡草和捡软皮菜。 李云山在家没事干也和她一起，刚，锁了门就听下面毛明珠喊她。 她应了声走到路口的时候就见下坡的地方张芝几人也在。 这几天李云山都跟着一起几人也见怪不怪，毛明珠只是照常笑着打趣了句“云山就是勤快，我家小岁嫁给你真是有福气了……” 毛小岁听着耳朵起茧，往李云山看去就见他一直笑着。 李云山带着黑子下河捉鱼，黑子比之前大了一些，在河里水很浅的地方会学着李云山刨石头捉虾子，两条腿在水里刨的水花四溅，倒是比村里的男人勤快多了。 这个天的草挖回去要切碎给鸡吃，毛小岁多数还是拔草籽，李云山在的时候她就拔的多，捆了四大捆之后才开始四处找软皮菜捡。 河里黑子叫着，毛明珠往那看了一眼有些惊讶“你家这狗会捉鱼啊？” 她也抬眼看去，黑子脚边还真有条鱼活蹦乱跳的，叫了几声后见李云山看它才叼起鱼试图往桶里放，可惜个头太小够不着，顿时急的又叫了起来。 李云山把鱼扔进桶里摸了摸它的脑袋，黑子尾巴摇了飞快，一看就知道高兴的很。 毛小岁哭笑不得，玩笑似的说“这么小就能补贴家里了。” 毛明珠被她逗笑了，还是说“这小东西看着是挺好，就是废粮。” 正说着话对面的路上下来几个人，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还能看到对方手上提着红色的什么东西。 等人走近了才发现对方手里提的是红纸包的点心，篮子上也绑了红绸，这种情况下多数都是下聘或者贺喜。 村附近待出嫁的姑娘多的是，等人从河上上去，都伸着脑袋想看一看这些人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盯了半天就见人直直的上了坡往他们村的方向去了。 村里的婆娘顿时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谁啊？” “林红。”她说“村里年纪最合适的也就王霜和林红，王霜自然不可能，那就只剩林红了。” “是啊。”其她人也才反应过来“林红也到年纪了……” 临近中午那帮人又下来了，李云山捉完鱼过来喊她，她往桶里一看也才四条，个头也不是很大。 她今天没带篓子，草籽只能背回去，李云山拔了点青草拧成绳，打算一个人把四捆全背了。 重不重且不说，四捆草背着也不方便，她忙说“你给我留一捆。” 李云山蹲在地上，说“你帮我抬一下。” “会不会太重了？”她这么说着还是抬了一下。 李云山背起来之后才看向她，说“我先上了，你把桶提着。” “去。”她一摆手。 李云山一走黑子也跟着跑了，村里的婆娘还在洗软皮菜她也赶紧过去。 把篮子放进去随便晃几下甩一甩水就行。 刘云一直往她的桶里看，毛小岁寻思着这老太太不会脸皮厚到要借鱼？ 上了河的这个坡，离着村里有点距离的时候就听村里话大的很，细听好像是丁文秀其中还有小孩子的哭声，她正寻思着丁文秀又和谁家吵架的时候刘云几人火急火燎的跑了。 她不明所以“咋了这是？” “李正文哭呢。” 她心想小孩子哭有什么可紧张的，这不是天天都有的事嘛。 没一会就听村里热闹了起来，其中丁文秀和刘云对骂的声音最为响亮。 等她们到了村口就见两个老太太又打起来了，被张春香抱在怀里的李正文身上脏兮兮的厉害，此时哭的抽抽噎噎的。 毛小岁是又想看热闹又怕丁文秀这疯婆子连累着又骂她，一步三回头的回了家。 李云山在堂屋的门口坐着，手里还拿着根骨头一直逗弄黑子，听着她进门的动静说“蒸个软皮菜包子吃。” “没发面。”她往厨房走去还不忘打量他的脸色。 下面动静闹得这么大不可能听不到，李云山这个事不关己的态度倒是像极了他的作风。 蒸包子要发面但是烙饼却不用，她把以前捡好晒干的软皮菜挖了一碗，锅里烧水，她端着盆去挖面，出来时指使李云山说“你杀两条鱼再去后院掐一大把葱回来，青菜也摘一把。 李云山起身先去摘青菜和葱，进到厨房才发现她在揉白面，盆里还有软皮菜。 也不问，麻利的拿了刀去杀鱼。 软皮菜用开水烫一下，攥干水切碎，家里剩下的点猪油渣全切了，葱花切一碗。 开水烫面揉成团放着，锅里放一点点的猪油把猪油渣倒进去翻炒再把切碎的软皮菜倒进去，加盐和花椒粉出锅，把葱花放进去搅拌均匀然后才擀面饼。 面饼擀开放一勺炒好的菜捏住口放锅里小火烙。 李云山提着杀好的鱼进来，也不着急走，在灶前坐着等了起来。 黑子不进厨房，闻着香味馋的嘴里一直哼哼。 鱼汤煮起来很快，菜饼刚出第三锅的时候就可以吃了。 李云山盘子里一大块的菜饼已经吃的就剩一口了，闻着鱼汤的香味赶紧拿碗盛汤。 边烙边吃着，菜饼烙完两人也吃饱了。 李云山正在包圆最后一点鱼汤，毛小岁把鱼头还有鱼的大骨头一起倒给了黑子，刚要去后院拿鸡蛋丁文秀突然从门外进来。 她被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圆了。 李云山立马起身，一只脚刚跨出院子丁文秀的巴掌就抬了起来。 毛小岁立马躲远了，老太太搭打个空，恶狠狠的又瞪向了李云山。 李云山快步走了过来把她挡在身后，盯着老太太皱眉问“你又想干什么？” 老太太手指着他，气的哆哆嗦嗦的骂“云强让他们打了，你个没良心的，你躲在家里，你都不知道出来帮一帮，那可是你亲弟弟啊……” 这个他们是谁不言而喻。 李云山皱了下眉，刚要开口老太太的巴掌又打了过来。 李云山下意识的去挡，脸上还是挨了一下，在她再次抬手打过来的时候一把抓着，脸色已然变了。 丁文秀嘴里骂着“你个没良心的，早知道是个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当初就该溺死你……” 毛小岁被她的无理取闹气的要疯，刚想跟她对骂就听李云山压着怒火喝斥“你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这番话吼出来的时候像是一个快要被逼疯的人。 丁文秀被他抓着手没法动手，脚开始一下下的往他身上踹。 他干净的衣服上顿时全是泥点子。 李云山盯着她，突然猛的一甩手把人甩了出去。 这动静连毛小岁都吓了一跳，被甩到院门上磕到地上的丁文秀更是发懵，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嘴唇抖了好一会才颤颤巍巍的说“你……你打我……你竟敢敢打我？” 李云山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声音都哑了“我就打你了，你非要把我逼成个混账那我就混账给你看……” “你打我……你这个天杀的……“丁文秀从地上站起来疯了一样的扑过来，李云山抓着她的手直接拖到了外面堵了门。 毛小岁被这一变故吓的久久回不过神，当看到李云山看向她时通红的眼睛时忙走上前抱了抱他无声的安慰。 门口丁文秀一直哭闹个没完，毛小岁洗了锅之后泔水都没法倒，两人在堂屋的床上躺着，直到很久之后李云强上来把她带走。 李云山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毛小岁依稀觉得他没睡。 大概也是后悔，后悔自己没控制住脾气，那么大年纪了，又是自己的亲长辈…… 毛小岁甚至猜测他大概是羡慕李云强，丁文秀再不讲理，但想对李云强好的心却是真的。 而丁文秀一次又一次的无理取闹和偏心像把刀子一样往他身上扎，再心软的人都会有脾气，李云山也该是…… 第102章 谣言 丁文秀病了，被李云山打的。 毛小岁听到这话时都气笑了，村里的婆娘大多也是不信的。 毛明珠安慰她“老太太怕是又因为什么事不合心意才胡说八道的，你们也别放在心上……” 毛小岁自然知道，老太太这翻脸真是无情，她还是好奇“那天又是因为什么和村长家打起来的？” 张芝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不远处的路小霞，说“李正文把尿撒在你奶奶家后院的门上了，你奶奶打了他。” “之前菜园子的事本来两家闹的也僵，你奶奶下手狠，听说把李正文的身上掐青了，村长家的人哪肯罢休，这不打起来了，李云强上去拉架的时候让你二奶奶把头打了，人也没啥事，你奶奶不肯罢休，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过……” “然后就跑我家撒气来了？”她嗤了一声“这老太太还真是窝里横的很，不就仗着李云山孝顺，要我说打死都省事。” “那还得了……”毛明珠被她逗笑了。 “李云强既然没事怎么昨天老太太在我家闹了那么久才来……” “瘸着呢，你二奶奶没把人打伤，拉你奶奶的时候滑倒了，摔了个很……” 毛小岁也是无语了“这老太太总有理由怪罪别人，明知道自己家势单力薄还非要跟人家耍横，把旁人都当我和李云山了，以为任她捏扁搓圆？” 毛明珠叹气“这事换了谁都得生气，你奶奶就是对小孩子下手太重了，再调皮不也才一岁多嘛，屁股上踹一脚得了，听说给掐的不成样子了，这要换了我家世儿我也跟她拼命。” 这事丁文秀自然不对，但村长家这种没理还要挣三分的行为更是恶心。 晚上吃过饭，她打算把猪油化了再重新换一波艾叶。 李云山倒完泔水进来说“我闻着成了。” 她也闻了闻，可能是每次都放很多了的原因闻着味确实很浓。 这会儿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她犹豫着问“现在做吗？还是下次？” “做。”李云山出去扯了把草杆回来，趁着煮灰水的时间进堂屋抱着装干花的罐子出来。 干花捣成粉末过筛。 灰水沉淀起来也快，李云山干脆全都端到了堂屋。 把猪油和灰水混合搅拌成粘稠的白状再把花粉倒进去。 筛子不是很细的原因能看到明显的沫沫，皂膏的状体也变成了深红色，单是这么看颜色也漂亮的很。 屋子里点着油灯，李云山坐在昏暗的灯下忙活，毛小岁借着油灯缝鞋子，等他忙完了才收拾着上床睡觉。 这些日子下雨没捉鱼，赶集也就只能卖鸡蛋和皂膏，这个天怕是皂膏也不好卖，毛小岁懒的不想去，睡觉前就磨磨蹭蹭的说“感觉明天路上很泥泞。” 李云山闭着眼睛“嗯”了声。 她不死心，又说“我们家也没多少鸡蛋……” 李云山这才憋不住的笑出声，好笑的看她“不想去就不去，按你往常又卖又送的习惯，攒一起卖应当也快。” 听他这么说毛小岁满意了，打着哈欠困倦的说“再这么下雨谷子都要掉地里了？” “到时候再说，要真不停还是得下地，就是明年的长势会不好。” 毛小岁叹气，“明天磨面，多磨点，面比粥好吃。” “煮粥省粮。”李云山这么说着还是应了“我明早磨，磨两袋。” 该说的事说完就该睡觉了，这个时间夜里是比较冷的，好在李云山是个火炉子，窗户一关倒也舒服。 她翻了个身面对着墙，正缓慢的酝酿着睡意，李云山突然抱上来的动作把她吓了一跳。 _ 一夜好梦，早上雨果然没停，淅淅沥沥的倒也不大，村里赶集的婆娘吃过饭后就开始吆喝。 毛明珠又在喊她，她在院墙边回了一句，然后就和李云山去磨面了。 窑子里石磨上落了一层的灰，两人用刷子打扫干净时间已经过了许久。 黑子在场地里撒野的跑，毛小岁也不管它，帮着往磨里放谷子。 两袋谷子要磨大半天，村里其他家的烟囱冒白烟后毛小岁就回家做饭。 把谷子饭蒸上，进后院把鸡蛋拿了又掐了把葱和青菜。 青菜已经结籽，菜叶子吃起来也老了，好在还能吃。 软皮菜泡一把切碎，鸡蛋磕两个，青菜和葱花切了，所有的东西放进锅里一起炒，最后放盐和花椒调味。 饭做好后她给李云山盛了一碗半的饭和一碗的菜倒进盆里，给自己盛了大半碗的饭和小半碗的菜一起端去窑子里。 吃完饭村里赶集的婆娘来了，毛小岁拿着碗回去洗锅，黑子一路紧紧的跟着生怕忘了它的饭。 锅里的菜还剩一些她盛了出来，煮了米饭的锅里倒一碗水把锅边的米粒洗了再倒进炒了菜的锅里，水开放两把面进去熬成糊糊给它吃。 糊糊熬的不多，但也能让它吃饱，沾了荤腥的原因黑子吃的很快，还不等她洗完锅就已经跑出了门。 估摸着是去找李云山了，也没管。 第103章 八月中，谷子黄 两袋谷子磨到下午才完，雾蒙蒙的天色也暗昏的早，再去打草回来做饭就有些晚了。 毛小岁给扔了一些糠皮回到前院时李云山担着桶出门了。 她把粥煮上，把中午剩的菜放到蒸笼上热着，刚打算拿鞋子过来缝张芝就从门外进来。 手里拿着个油脂包，笑着问“你们今天磨面了？” “是啊。” 张芝把油纸包递给她，说“这是上次的药粉，你先忙着我也回去做饭了。” 毛小岁接了过来，起身送他到门口。 临走时张芝才笑着说“家里也没面了，你们今天磨过我们倒是省的擦磨盘了。” 她笑着应“是。”等人走后才拆开药包检查了一番，跟李云山上次买的不一样，分量倒是差不多，她随手放到木架子上，等李云山回来后才说“齐家把药粉还回来了，我看着不太一样。” 李云山拆开也看了一眼，说“是药粉，就是比我们的便宜许多。” “便宜多少？” “二十个铜板。”李云山不太在意的又放了回去，说“村里人往日里用的就是这种。” “那也不能还便宜的呀，她总不能是故意的？还是不知道啊？” “不知道。”李云山自然也不清楚，担着桶又走了。 毛小岁多少是有些不高兴的，但也不好发作，只是想着以后家里的贵重东西能不借就不借，也省的被占了便宜。 吃过饭天也黑了，李云山找了根线把皂膏切了，混合了花粉的颜色确实要好看许多，想到之前买客说的话于是她问“我们买点油纸包一下会不会更好？” “阿嫂家有包猪油的，到时候拿一些先用着。” “那正好。”她也笑了起来“再拿两块这种的给他们，颜色多好看。” 李云山点头应着，说“阿嫂算日子也快生了？ “说是在九月，到时候去看看，家里的鸡蛋也多，拿一些给她坐月子吃。” “丁家养的鸡多吗？” “不知道。”他摇头“他们养是他们的，我们送是我们的。” 毛小岁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_ 八月中旬，断断续续下大半个月的雨终于停了，站在家门口一眼望去村子里依旧是雾蒙蒙的看不清，到了临近中午的时候雾才散了大半，太阳也从阴云中撒下丝丝缕缕的光亮。 所有人都因为雨停了高兴的时候毛小岁也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下午在家里窝了许久的男人终于愿意出门了，李云山也要去地里看谷子，走的村口的时候就见李云强也出来了。 李云山往那边看了一眼没打算等，李云强也没喊，一直到下了坡身后才传来一道男声，不过并不是李云强，而是齐斌和齐洪几人。 她跟李云山说了一声后就先去找村里的婆娘了。 她到的时候其她人已经到了，就连林红今儿个也来了，而且看着心情不错。 毛明珠永远是第一个跟她说话的，笑骂“我以为你这死丫头又不来，喊了半天也不吱声。” “睡太死没听见。” 打完招呼她就打算找块地也干活，一抬眼发现丁文秀今儿个也在，老太太瞪着她活像是仇人。 下午李云山几人去地里后就迟迟没有回来，估摸着是在地里忙活。 这些日子捡了不少软皮菜，太阳看着快要落山的时候村里的婆娘开始招呼着回了。 李云山说过不用她打草她就没管，洗完菜打算回的时候还特意往后看了一眼，没看到人之后才和村里的婆娘回了家。 这会儿做饭还早她就先挑拣软皮菜，一直到太阳落山她打算要做饭的时候黑子的声音传来，听着像是在村下面，离着有些距离。 等她把菌子炒了饭铺到上面加水焖的时黑子从外面进来，紧接着是后院门响的声音，等她出去一看就见李云山背着三大捆草籽回来。 “谷子能拔了吗？”她问。 “能，下午地里还是有点湿，明天下午下地最好，我今天把边上的拔了，没进地里去。” 她点点头往外走去，说“一会吃饭。” 李云山把鸡草扔进去马上跟了出来，院子里黑子趴在地上吐舌头，身型长开了，之前圆圆的小肚子也没了，吐着舌头看着有点不太的聪明样子。 还有半篮子的软皮菜要挑拣，李云山也不闲着，搬了桌子出来在院子里挑。 吃过饭后毛小岁照常给黑子煮了点糊糊，等她收拾完堵了门回到堂屋就见一人一狗睡的正香。 黑子下午跟李云山跑的远，听着动静只是抬头看了眼，敷衍了摇了下尾巴又睡了。 这个天已经感觉不到很热了，她也懒的天天搓洗就只用皂膏沾点了泡沫把牙搓了一下就上床睡了。 李云山睡的很沉，她从床上跨过去不小心踩了他一下的时候都没醒。 她打了个哈欠，拉过被子盖好之后刚翻了个身后李云山又贴了上来，她扭头往后看去，发现人是睡着的，他这个总爱贴着人的习惯倒是养成了。 第104章 老鼠偷粮了 下午下地李云山照常拉了车子，一些个早上就下地的这会儿还没来。 毛小岁刚伸手捏住谷子打算拔的时候面前有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呲溜一下子跑了出去。 她吓了一跳，再看时那东西已经跑远了，只是它刚才待的地方的谷子杆被咬断了几根。 应当是老鼠一类的东西，她跟李云山说“老鼠偷粮了。” 李云山听着也没觉得惊讶，只是说“它们会在地里打洞，偷的粮会藏里面，每隔几年就会这样，今年的粮等忙完之后挖出来，到时候把洞堵了就行。” “总是这样吗？”她问。 “这老鼠都是山里跑的，今年在我们家地里，明年在别人家地里，运气好的时候能消停几年，运气不好了年年都闹腾。” “前几年地里都闹腾的紧，我在我们家的地里挖了半袋子粮出来，当时村里人把地里的洞都堵了，这两年倒是没再闹，今年大概是又开始了。” “这万一老鼠把我们家的粮叼别人家地里去了，我们不是亏了？” 李云山笑了笑“那也没辙。” 她拿土疙瘩砸了黑子一下，手指着地里说“赶紧捉老鼠去。” 黑子叫了一声原地转了个圈。 毛小岁骂了一句“傻狗。” 村里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拔了七八捆了。 干了一下午，临近太阳下山的时候家里人多的就会拉着粮食先回去，一些个嫌弃麻烦的会等全部拔完了再拉。 李云山把谷子捆了开始装车，毛小岁也去帮忙。 李云强隔着不远的距离问“需要帮忙吗？” 李云山刚要回就听丁文秀骂了起来，后来李云强又说了几句他们没听清，李云山也没有要回的意思。 谷子拉回去也费时间，两人赶着天色还大亮就先走了。 村长家几个大男人拉一辆车速度也快，她们刚走到河附近的坡上他们就已经往回走了。 李云山问“你们要拉完吗？” 他们家人多，光是下午干的那些就得三四趟的拉。” “再拉一趟就差不多了。”李忠问他们“你们上的去吗？” 李云山喘着粗气点头，说“那你们赶紧忙，一会天黑了。” 几人点点头走了。 下了坡他们在河边休息，毛小岁倒是不怎么累，李云山缓了好一会后才重新背上麻绳，说“坚持一下。” 她点了点头，寻思着以后有钱了高低得买头驴，下坡的时候没法子就算了，这上坡总归是省力气。 就这坡她和李云山两个人，每秋收一次都得脱层皮。 从河上上来到路口的时候李云山就有些拉不动了，停下来坐着缓神的时候突然问“黑子呢？” 毛小岁一愣，装车的时候她喊了一声，黑子当时也应了，后面她就没管，这会儿左右不见狗心里也是急了。 上了半截坡的功夫累的她嗓子都快干死了，也顾不上，当即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一连七八声，越喊越大声，始终不见黑子应。 李云山起身说“先回，估摸着是在地里，一会我去河那边喊，它听着了就回来了。” “不会丢。” “不会，没人愿意养，吃肉也没二两。” “没二两那也是肉，谁知道会不会有那嘴馋的。”她越想越害怕，推车的时候往死里使力气。 好不容易上了村里的坡到了家，累到一屁股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李云山也差不多，把车子往后一放，扶着把手开始大喘气。 惦记着狗子他们都没休息多久，把车子拉到门口，也不卸，打算先去找狗的时候一回头就看到黑子从坡上跑了上来。 一路跑到跟前连个缓冲都没有直接躺地上了，舌头吐的老长，跟个人似的哼哧哼哧的大喘着粗气。 毛小岁拍了拍它的屁股，笑着说“也不傻，知道回家。” 李云山这才松了一口气，跟她说“你休息会去做饭，我把谷子堆了。” “吃面还是吃饭？” “面。” 毛小岁先去给鸡扔草，掐了把葱和青菜回到厨房先是化了两碗蜂蜜水，自己喝了一碗给李云山端了一碗，然后才开始收拾起晚饭。 锅里加水烧，谷子面半碗，豆面两把，用温水揉成面团醒发。 拿六个鸡蛋磕进碗里，葱洗干净切成碎和鸡蛋一起搅拌均匀，最后在洗一盆菌子放着备用。 先把鸡蛋葱花饼烙了，再把菌子炒了，做好菜水也开了，下面条之前她先把青菜扔进去煮然后才开始擀面。 面擀成不整齐的碎片垒到一起切成斜刀片下锅煮，临出锅再放两滴香油和盐。 李云山坐在门口缓神，毛小岁端着菜出来的时候他才起身走了进来，在院子里放鱼的水缸里洗了把手和脸，也不用布巾擦，直接用袖子抹了把后就坐了下来。 直到吃饭毛小岁发现他的手腕在抖，应该是脱力导致的。 她给夹了一筷子鸡蛋，问“要不把粮食卖了买头驴？” 李云山抬眼“为何？” 她下巴一指“你手在抖。” “没事。”李云山早已习惯，说“跟云强拉的时候也抖，缓一缓就好了。” “其实家里的那些粮食我们也吃不完，卖一部分也还是剩很多，没必要这么一直累自己……” 李云山不说话，毛小岁只当他不同意也就没再问。 _ 地里的活忙到第三天的时候谷子开始大面积的成熟，再加上太阳红火晒的谷穗又干，一动就掉。 之前一亩地忙活一天半，现在从早天刚能瞅见一点光亮的时候下地，忙到中午日上三竿，赶着时间回去吃顿饭甚至连觉都没时间睡又得去地里，一直到晚上天彻底黑了之后才借着月光往家里走。 黑子一眨眼就跑没影了，毛小岁喊了它一声很快又跑了回来。 她这会儿心慌腿软，也不知是不是晒着了，头晕的厉害。 李云山比她好一些，只是这里坡又陡又黑，他就是想背也不安全，安慰着说“坚持一下，等过了河我背你上去，这里有坡地也不平，容易摔下去。” 毛小岁忙摇头，意识到他可能看不见后才说“不用，我能走。” 李云山没再说什么，一直到了河边过了桥之后才蹲了下来，说“你上来，我背你。” 她不肯，都累了一天了慢慢走也就到了，没必要背。 李云山一手扶着她的腿把她背了起来，笑着说“背你上去的力气还是有的。” 毛小岁还想争执一下李云山在她腿上捏了捏一下，说“消停着，上去还要做饭，省点力气。” 她不动了，安心的趴着，问“明天早上拉吗还是下午。” “明早晚点起，早上拉一躺就行，下午能拉三趟，地里老鼠太多了还是早点拉回来的好，到时候把地里的穗子捡一下，把洞里的粮食掏一掏……” “场地这些日子我们怕是轮不上，先晒着搓，后面场地空了再用石磙脱也容易些。” 毛小岁听着他说话险些睡着，不太清醒的点了点头。 一路说着话到了村口，村里静悄悄的连个声都没有，她拍着李云山的肩膀，小声的说“可以了。” 李云山这回没再坚持。 等他们到的时候黑子已经在家门口等着了，毛小岁直奔厨房。 这会儿太晚了，做别的来不及，她用白面加水弄了点粘稠的糊糊摊饼，又炒了个鸡蛋和菌子，最后还化了两碗蜂蜜水。 两人都饿极了，吃的时候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口没有那么饿的慌了之后她把菜放进饼里卷了，拿着去厨房给黑子做饭。 煮好的糊糊给它倒盆里，黑子闻了一下又眼巴巴的看向李云山。 炒鸡蛋和白面自然不能给它吃。 她也不管，舀了瓢水进去用刷子洗锅。 收拾完已经很晚了，两人都困的很，毛小岁连厨房的地都顾不上扫就招呼着李云山赶紧回屋睡了。 第105章 路家人的显摆 早上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吃过早饭后两人就打算先去拉一趟谷子。 拉着车子往下走的时候李云强和路小霞拉着谷子从河那边的坡上上来。 李云山拉着车子自然不可能搭把手，毛小岁哪怕空着手也不会去帮忙。 地里丁文秀在捡谷穗，从坡上上来毛小岁就觉得不太对，问李云山“她是不是在我们地里啊？” “好像是。”李云山听着很是无奈。 毛小岁还没想好一会过去吵不吵就见丁文秀察觉到他们来了之后又回了他们地里。 两人只能装瞎，怕一会他们走后地里的谷穗被捡完了，两人干脆先捡穗子，碰到那种一踩一个坑的洞十有八九就是老鼠洞了。 他们没带铲子，用手挖也不好弄，毛小岁有点好奇里面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粮食，跟李云山说了一声后就挖了起来。 洞越挖越深，还长，挖了好一会还是没看到有粮食。 李云山也走了过来，顺着洞口伸进去试了试，说“摸不到，下午拿铲子挖。” 李云强和路小霞拉着车子又来了，李云山喊了他一声。 毛小岁看到丁文秀的眼睛立马瞪了过来。 李云山没管，跟闲聊似的说“你不用让奶奶帮我家捡穗子，我们自己会捡。” 李云强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也没应，只是又听到丁文秀骂了几句。 她还有些意外李云山今日的计较，小声的问“你今儿个怎么……还跟李云强说了？” “忍着没用。” 她心说不忍也没用啊，总不能跟对旁人似的真动手打一顿，不过对于李云山这突然计较起来的转变还是比较欣慰的。 之前拉回去的两亩地的谷穗捡过了，剩下三亩的捡起来也快，赶在中午前两人装好了车拉着往回走。 走到半路碰到路家人，那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应该就是路小芳的娘，见了他们后竟然笑着说了一句“我闺女九月六号出嫁，你们都来吃席啊。” 那人说完又笑容满面的走了，毛小岁只觉得莫名其妙，问李云山“她是路小霞芳的娘吗？” “是。”李云山略微思索了一番，说“路小芳可能是要嫁去镇子里。” “所以路家这一出是在显摆？”村里姑娘嫁人可从没听过有摆席的，路家这么高调，怕真是像李云山说的一样，路小芳要嫁去镇子里了，而且还应该是个有钱人。 不过之前毛明珠好像说是去当通房，看这架势也不像啊。 “那我们去不去？李云强家要去？她们家好歹养了路小霞。” “你想去？她们未必是真想我们去，可能就是单纯的显摆。” “也不是，就是好奇路小芳嫁了个什么人。” “肯定不是我们这样的人……” _ 下午还要拉谷子，怕饿的没力气吃过饭后毛小岁烫了点豆面蒸馒头，又去后院掐了一些葱。 葱洗干净甩一甩水，撒点盐放在案板上搓。 搓到葱出水变软再放进盆里撒一点香油拌一拌。 这是她小时候常吃的一道菜，配粥这些是最好的，到时候拉谷子饿了回来吃馒头也有下菜。 屋子里李云山已经睡了，黑子两只爪子交叠的趴在厨房门口的台阶上，脑袋随着她进进出出忙活着转动。 她勾了勾手指，黑子起身走了过去，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又趴了下来。 后院的鸡叫了有一会了，她起身去拿鸡蛋，黑子一下子冲了出去，毛小岁被它拌了一下还差点摔倒。 场地里今天脱谷子的还在忙活，拿了鸡蛋回到厨房馒头也蒸好了，她把馒头放到面板上晾着，把锅里的水倒进盆里打算晚上洗菜洗锅，收拾好了才回堂屋睡觉。 _ 下午醒来太阳更晒了，只是比起六七月少了一个些湿热，带着斗笠在院子里晒晒太阳舒坦的很。 中午搓的葱这会儿吃着劲劲的，咸味里带着香油的味和葱特有的辛辣，就着馒头却好吃的紧。 李云山也是第一次吃，鉴于他是个不怎么挑食的主，毛小岁还是问了一句“好吃吗？” “好吃。”李云山问她“你自己琢磨的还是跟谁学的？” “琢磨的。” “好吃，喝粥应当也会好吃。” 毛小岁听他这么说，也迟疑着问“应当是能腌的？可能需要多放点盐。” 他点了点头“试试。” “家里盐不够，我们正常吃也能吃到年底，腌葱怕是不够。” “阿嫂家有，买一些回来试试。” “阿嫂家怎么啥都有……” “家里的肉卖不完要腌了晒，不然会坏。。” “怎么没见卖腌肉的啊？” “腌过的没有新鲜的好吃，油水也要少很多，再加上要用盐，卖的价格和新鲜的差不多一个价，很多人也不愿意要，他们都是留着自己吃或者有人要了才会卖。” “听阿嫂说生意挺好的？” “我没细问过，应当是挺好的，丁大哥家之前的地卖了，后面养猪后又陆陆续续买了几亩，一亩地算十八两也要不少了，一年估摸着也要赚几十两。” “既然挺好那怎么没有其他人做这个生意，感觉还挺赚的，自己还能吃。” “不好养，一只猪一天的吃食要顶三四十只鸡的，真要开铺子至少要十几头。” “且不说冬天的粮，单是夏天的草也难弄。” “乡下人一年到头也吃不着几回肉，运气不好都得砸手里，这里的人没几个有这闲钱的，除非卖地，多数人也不敢……” 毛小岁听他这么说也觉的不容易，起身说“赶紧下地了。” 李云山把碗里的蜂蜜水喝了，又夹了一口葱才起身。 他去找铲子和麻袋，毛小岁舀了点水洗碗。 第106章 老鼠洞里挖粮 下午去地里她们打算先挖洞。 毛小岁迫不及待的拿着铲子走到上午挖了一半的洞旁边。 顺着空塌的位置一直挖了一米左右突然一个黑影跑了出来。 速度很快，她刚蹦起来黑子就一口咬住了。 黑子把老鼠整个都咬着吃了起来，毛小岁这才跟不远处的李云山说“它好像能闻到，刚才一直在边上等着呢。” “是能闻到。” 李云山喊了黑子一声。 黑子叼着老鼠走了过去。 李云山把老鼠从它嘴里拿出来扔到一旁，拽着它的脖子把它往自己挖到洞上凑。 也不知道是馋肉还是怎么的，黑子并没有反应，一直都往被扔到地上的老鼠看去。 毛小岁也不管，用铲子又挖了几下后果然挖到个大洞，还挺深，是朝地下走的，里面好些东西，谷子，豆子还有麦子。 她立马兴奋的冲李云山嚷嚷了起来“真的有。” 李云山笑了起来，提着铲子走了过来，一看笑的更明显了“还真不少。” 她笑着打趣“这老鼠也不傻，知道麦子好吃竟然叼了这么多。” “那你猜这是谁家的？” “……总不可能巧到也是我们家的？这老鼠还知道逮着一家人嚯嚯？” 李云山被她的话逗笑了，用铲子连带着土和粮食一起装进了袋子里。 黑子的老鼠也吃完了，不用招呼自己屁颠屁颠的就跟了过来。 李云山堵老鼠洞，毛小岁带着黑子去挖下一个。 先让黑子闻，它一旦表现得很急切那里面十有八九是有的。 没老鼠的不一定没有粮，但有老鼠的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有的，所以她还是以黑子的鼻子为准。 李云山填完洞又去挖自己的坑了。 黑子尾巴摇的飞快，尘土飞扬，毛小岁被迫吃了好些土又拿它没辙。 她正挖的起劲的时候已经拉过一趟的李云强几人来了。 李云强喊着问“有粮吗？” 李云山回“有的，还不少。” 毛小岁没往那边看，只是惊讶于李云强的阴晴不定。 这人身上的某些特征和丁文秀还是挺像的。 早上还在甩脸子，发现别人不吃他那套之后又会贴上来。 用一个字总结就是：贱。 一亩地里有八九个鼠洞，也不是每个都有，两人把挖的小半麻袋的粮食放到车子里，把谷子绑车上后就拉着往家里走。 黑子原本还在挖洞，听着动静撒腿就跑了过来。 下坡把车子重量往后压这种事她已经做的很熟练了，力度松弛的也刚刚好。 拉着车子到了河边就见李云强和路小霞也在那休息。 听着动静李云强往后看了一眼，李云山把车子放下两人也去洗了把脸。 李云强力气不如李云山，休息的时间要久一些。 在两人打算动身的时候他们也打算走了。 李云山先过，李云强紧随其后，一直到了村口再次休息的时候她回过头发现两人被甩下了不远的距离。 等他们往上走的时候两人才过来。 李云强呲着牙，一副快喘不上来气的样子。 推着车子上了坡，把谷子堆放在门口，两人进屋又就着葱吃了点馒头，等李云山缓过劲了才又往地里走。 拉着车子往坡下走，齐斌和齐化两人也正拉着车子往上。 毕竟两个大男人，看着比她和李云山要轻松许多。 李云山隔着点陡坡问他们“拉几趟了？” 齐化力气使得额头青筋都凸起了，说话说的时候也有些咬牙，回“两趟了，你们呢？” “一趟。” “你们今天拉了还剩两亩了？” “是。”李云山应着，说“你们拉完了？” “还剩一趟。” 没再说什么，两人也赶紧往地里走，到的时候就见李云强他们已经装好了车。 李云强惊讶的问“你们怎么这么晚？” “休息了会。” 先一步到地里得黑子又去地里闻洞了，两人麻利的装好剩下的一些谷子。 车子推出地里毛小岁还回头看了一眼，确定黑子跟上了之后才放心了。 第二趟拉完太阳也快要落山了，两人没再休息，把谷子卸到院子里就打算赶紧走了。 她出门上茅房让李云山锁门，出来时就见人坐在院子里没动，于是催促着说“走啊，不然回来晚了。” “不去了。“李云山说“现在去回来天黑了，晚上早点休息，明早早点走，总归是今天去也要两天，不去也要两天。” 毛小岁只当他是累了，往院子里散落的谷子件上一躺也不动了。 直到太阳落了山李云山开始收拾谷子毛小岁才去厨房做饭。 锅里烧水，她去粮食房里挖了盆菌子，问李云山“吃鸡蛋吗？” 李云山回“吃。” 家里鸡蛋攒了满满一篮子，她就多拿了几个。 锅里水已经开始冒小泡，她舀了两瓢倒进盆里泡菌子，去后院掐了把葱和青菜回来。 中午蒸的馒头还有，她就炒了个菌子，用青菜菌子和鸡蛋做了个汤，最后又炒了盘鸡蛋。 一车的谷子收拾起来也快，李云山还把从洞里挖的小半麻袋的粮食用筛子过了一遍。 东西太杂了也没法挑，他干脆全部倒进了桶里用水搓洗了两遍。 洗完往簸箕上一倒放在板凳上滤水，毛小岁坐在灶前烧火，见状问“能吃的？” “能，磨面或者煮粥都行，就不挑了，也麻烦。” 李云山拍了拍身上的土，拿了盆去洗漱。 毛小岁拿了个碗起身去簸箕上把豆子挑出来，李云山见了解的问“怎么了？” “豆子煮粥要泡，不然不好熟。” 李云山没再管，把吃饭的桌子搬到院子里就开始坐着等饭了。 村里一到吃饭的点就格外的热闹，今天的炒鸡蛋里放了两片肉的碎，吃起来比单是鸡蛋要好吃。 李云山把馒头掰开把鸡蛋夹到里面，一口馒头一口菜，再吃一口中午的葱，觉得噎了咸了再喝一口汤。 他吃着饭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毛小岁比他还莫名其妙，“笑什么？” “就是觉得这好日子过惯了再要我跟以前一样吃我还真不习惯了。” “那是。”她笑着指了指李云山，说“你还说我长肉了，你不也长了吗？” “你长个了。”李云山伸手比划了一下，你以前到我这。”他手在胸口的位置比划了一下，又往下巴比划了一下“现在在这。” 毛小岁并不信，她之前还特意观察过，压根就没到下巴，头顶的发炸炸毛最多也就够着了肩膀，不过比起之前是长高了一些，不过也不奇怪，原主当时过的不好，这长个就跟种地一样，想要庄稼好，肥料必不能少。 她就是那缺了肥料的谷子，被施了肥之后肯定是要猛长的，但估计也就这样了，再长也长不到哪去了。 第107章 灰不溜秋的小兔子 谷子拉回来睡醒第一件事毛小岁先是烧了锅水打算搓洗自己近半月没洗的泥和脏的已经变硬的被褥。 锅里水烧着她去屋子里拆被褥，李云山在床上躺着，被催促着起身的时候懒散道“反正还要收拾谷子，完事再洗也是一样的。” “那多埋汰。”要不是她这几天累的实在没精神，高低得把自己洗干净了再睡，不然也不会脏成这样。 “反正也脏了，省的你还要洗第二回。” “你赶紧起来。“她抖了抖李云山身下的褥子，说“洗了下午还要搓谷子呢。” 李云山麻利的起了，没多会她就听到院门被堵的声音，紧接着李云山从厨房提了桶水站在院子里光溜的洗了起来。 她有些恼，朝着外面大喊“你别把谷子浇湿了。” “不会。”李云山先把头发打湿洗了然后才开始洗身上。 毛小岁把拆完的被褥趁着太阳大赶紧扛出去晒。 李云山用布巾搓泥，毛小岁走过去帮他把背擦了又去提了半桶水让他冲洗。 等他洗完了又催促着说“你进屋，我把被褥打一下。” 李云山应了声走了，毛小岁怕他直接躺床上去，喊了一声“你木板床擦一下，我没擦。” 没听到回答她也不管，把堂屋和厨房的门关了，找了根棍子抽打。 每拍打一下，尘土就乱飞。 李云山穿好衣服出来，刚要开口毛小岁就赶紧对着他摆手“你先进去，我打完了再出来，不然白洗了。” 李云山只得又回去屋子里躺着 打完被褥她就变成了个土人，等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土都落地之后她才拿了衣服提着水去偏房清洗。 怕后背够不着她还特意拿了厨房烧火的棍子，用棍子的一头顶着布一点点的蹭。 好不容易洗完了头发也快干了，她赶紧又用干净的水淘洗了一遍后就用布带把湿发绑了去倒水。 李云山正在翻谷子，见状问“现在去洗吗？” 她点头“还早呢，一会把中午要煮粥的粮食泡上，回来煮起来很快。 李云山点头应着，在她端着盆要走的时候也担着桶跟上。 河边这会儿只有拔草籽的，毛小岁找了个有大石块的地方坐下来。 找几块石头把鞋袜压进水里泡着，盆里先打水把皂果搓进去再把衣服泡进去。 李云山脱了鞋袜下水，黑子在河里撒丫似的刨水。 毛小岁看了会后才先把被褥上的布捞出来搓洗。 他们衣服本来也不多，在地里忙活的这些天更是只穿着一身，衣服因为汗渍和土变的硬邦邦的，用皂果水使劲搓几下也就掉了一个。 洗完衣服时间也快到了中午，她喊了黑子一声。 黑子颠颠的跑了过来，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腿。 毛小岁一手捏着它的后脖子，一手用水泼湿它身上的毛。 黑子自己玩水的时候挺欢快，被她按着洗澡就各种不配合和闹腾。 她也不惯着，喊了李云山过来按住硬是给洗了。 它这些日子在地里打滚毛发里全是泥土，水一沾就变成了黑色，于是嫌弃的拍着它一直往后缩试图逃跑的脑袋，骂“好好个黑狗变成了土狗，不洗就不许进门。” 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黑子“汪汪”叫了两声，虽然还是乱动个没完好在不试图跑了。 李云山看的发笑，也帮着搓洗了起来。 洗完狗李云山把捉到的一条小鱼用草绳绑了挂到木担上去挑水，毛小岁抱着盆和黑子往上走，没多会就被赶上了。 场地里林家正在挑谷子杆，他家的驴在场地里站着，黑子跑过去叫了几声，毛小岁怕它惊着驴林家人生气就连忙喊了回来。 一直到了家门口她才问“昨天和今天在场地里我好像都没看见林红，她是嫁了吗？” 李云山也不知道，于是摇了摇头，听着后院的鸡叫声说“明天卖一趟鸡蛋，都攒一个月多了。” “你去吗？”她问。 “去。” _ 一上午的时间院子里的谷子已经晒得很干了，李云山拉着谷子件，把谷穗那一头用棍子拍打，等谷穗上的谷子差不多掉下来又拉过另一件继续拍打。 这样弄起来也快，一连拍打了十几件后把所有拍打过的谷子件散开再把谷穗挨个搓着检查一番。 最后再把杆子抱到外面堆起来，而院子里的谷子也要进行下一步的处理。 把谷子扫到一起，找一块四方四正的木头，人踩在上面把谷子挨个碾一遍，直到谷皮完全从谷子上脱落下来。 这样弄起来慢但意外的轻松。 毛小岁把弄好的谷子过筛，跟一旁喝水的李云山说“我们以后都这样弄，还轻松。” “太慢了，一亩地要弄两三天，场地里快一些。” “慢慢弄呗，又不急这几天，总比人累死的好。” 李云山闻言也没说好还是不好。 一下午没弄多少谷子，后面过筛的事他也不管，提了桶去山上捉鱼了。 收拾完谷子她把院子扫着收拾了，进厨房烧了些水洗了一下换了身衣服就去屋子里缝被褥上的布了。 这个季节天黑的快，缝完被褥太阳也落山了。 洗了半盆菌子炒了把谷子铺到上面焖饭，正打算去后院给鸡喂食的时候黑子从场地那边传来了叫声，她没管，给鸡把食喂了，掐了把葱和老的只能看绿的青菜。 出了门就见李云山提着桶又提着团灰不溜秋的东西从场地那边过来，等走近了才发现是兔子。 “小兔子？”她有些意外，这东西跑起来人可捉不住。 “哪来的？死了吗？” “活的。”李云山给她看“黑子从洞里刨出来的，本来四只的，一只让它咬死了，这三只是我从它嘴里抢下来的。” 她这回是真的惊讶了，黑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兔子看起来很馋，好在并没有要抢夺的意思。 李云山把桶放了，去后院的棚子里把之前装过鸡崽的笼子拿出来把兔子扔了进去。 黑子一直盯着倒也不动嘴，毛小岁用指头戳了一下，问“这么小能活吗？野兔子好像不好养？” “不知道。”李云山扔了几根干草给它们，几只兔窝在一起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桶里抓了不少鱼，李云山麻利的杀了两条煮汤，吃过饭后毛小岁又去看了眼兔子，之前扔的草吃了几口，人一靠近的时候还是会往笼子角落里躲。 她盯着看了会听着李云山喊她之后就上了个茅房堵门回屋了。 李云山刚洗完头发还湿漉漉的，她用布巾给擦了一下，又晾的半干的时候才关了门窗睡觉。 第108章 倒霉的讹钱二人组 早上赶集的婆娘多，等他们吃完饭把谷子摊开晒好村里其她婆娘已经走了。 他们把上次做的皂膏也拿了几块，还有分拣好的两半篮子鸡蛋。 这个时间两人也没想去桥上，照常在桥外边的地方停了下来。 还不等她放了鸡蛋就听桥上吆喝着“鸡蛋买二十个送一个”的声音。 李云山也听见了，说“桥上也有人这么卖了。” 毛小岁也不意外，把鸡蛋上的布掀开，把皂膏拿出来摆放好，吆喝“卖红色皂膏，鸡蛋买二十个送一个，有买有送，保证不亏……” 大概好多人都在桥上买过了，她这一吆喝零零散散的只来了三个人，还有一个是来看皂膏的。 只看不买的那种。 眼见这一招不管用了，，她刚想问问李云山要不要提价的时候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小跑着过来。 嘴里还一边嚷嚷着“我要买，我要买……” 两半篮子鸡蛋，一篮子是月初的，一篮子是月中到月末的。 她昨晚做鱼汤的时候煎着尝过了，没味，卖的时候也就不心虚了。 笑着问妇人“婶子买鸡蛋吗？要几个？” “给我二十个。” 毛小岁说“婶子不如买三十个，送你两个。” “也成。”妇人问“你这个是新鲜的？” “婶子家吃鸡蛋多吗？” “多，两天一盘，一个月都要百个。” 毛小岁闻言果断的拿了月初的，笑着说“婶子应当之前在我这买过鸡蛋的，我的鸡蛋都新鲜。” 妇人点点头“是买过，所以我刚听着你吆喝就赶紧来了。” “不过你今儿个鸡蛋怎么这么多？几天的？” “半个月了，之前忙地里的活一直没来，攒了这许多。” 半个月的鸡蛋自然也新鲜，妇人闻言没再说什么，拿起她放在布上的皂膏闻了闻，说“你从哪拿的货？颜色倒是漂亮。” “在镇子里托人从县里拿的，九十个铜板一块，婶子要拿一块吗？洗脸这一块能用几个月呢。” “这么便宜？”妇人惊了一下，不免怀疑了起来“你这……是皂膏吗？” “婶子买吗？若是买可以试一下，若是觉得不好不买也行。” 妇人听她这么说当即“呸”了一下，往手掌心吐了口唾沫。 毛小岁有些惊着了，更加被她恶心到了。 好在妇人试过之后买了，她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妇人把鸡蛋拿了，皂膏往鸡蛋底下一放，笑着说“我家孙女喜欢，皂果还不愿意用，你这皂膏好看不说还便宜。” “是。”她忙笑着回“以后谁还想买婶子尽管带来，这东西到我里赚不了几个铜板，但我还是愿意分婶子两个的。” 妇人一听更乐呵了，笑着说“你等着，我给你带人过来，到时候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婶子放心，我做生意实诚，说话自然也算数。” 又说了几句等人走了毛小岁才看向李云山。 李云山看她一副得意的样子也笑了。 她把银子递过去，刚打算在吆喝一声就看到个男人一脸怒气冲冲的往这边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眼熟的老太太。 她立马拉住李云山的袖子，还不等开口男人就站到了他们面前，凶狠着一张脸骂，“就是你打了我奶奶？” 毛小岁了然，这就是老太太的那个孙子。 李云山把钱袋子揣进怀里抬眼看了看男人，又看向不远处得意的老太太。 伸手拍了拍毛小岁拉着他的手，大步挎着篮子出去。 男人还想再放两句狠话就被李云山扯着胸口的衣服甩到了地上。 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这一甩半个身子都跟断了似了，想嚎两声又觉得没面子，想爬起来又觉得疼的厉害，最后干脆瞪着李云山。 李云山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她男人是我，你要不掂量掂量自己再来找麻烦。” 毛小岁一脸看好戏的跟不远处的老太太喊“上次还没长记性啊？我看你是老太太才不打你，你孙子要是敢学你揣我的鸡蛋，我男人敢打断他打腿你信不信？” 男人怒吼“你们敢，信不信我报官？” “报官？”她嗤笑“那你要跟官老爷怎么说？说我奶奶讹人不成我去撑场子被打了？丢不丢人啊你？” “你也没断手断脚的怎么就想着讹人啊。” 男人气急“谁讹人了，你打了我奶奶，我是来找你们算账的……” 她翻白眼“你问问这集市的人，那天究竟是不是你奶奶讹我不成又揣了我的鸡蛋。” 集市不少那天在场的人纷纷附和，其中夹杂的骂声让男人顿时气红了脸，手指着李云山大骂“那他刚打我怎么算？我刚可没动手。” “怎么算？”她一脸莫名其妙“算你倒霉呗，你还想我们赔钱啊？我男人就甩了你一下，你是泥做的啊，你奶奶靠撒泼讹人，你靠装病讹人啊？” 她并不小声的嘀咕“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的啊……” 老太太气的手指着他们骂，毛小岁哼笑着说“离太远了，你过来骂让我听清一些。” 老太太不动，嘴却骂个没停。 男人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讨不着好，不敢对李云山放狠话干脆就对着毛小岁威胁“你给我等着，别让我逮到你……” 李云山原本没想怎么样，听他这么说脸色顿时一冷，走到男人跟前抬脚就照着他的大腿根踹了一脚。 男人被踹的一声惨叫，眼睛都瞪直了。 毛小岁被他的狠劲吓了一跳，然后就见他抬脚又踩上了男人的脚。 男人这回连声音都没发出来，一直瞪着眼张着嘴跟发不出声似的。 毛小岁立马大喊“别……打残了要赔钱的。” 李云山一脸的戾气，狠声说“你这张嘴要是不想要了我就帮你割了它……” 毛小岁忙跑过去拉着他就远离了男人，嘴里还一直说着“我们可不能把钱赔给这种人，多难挣啊……” 男人蜷缩着身体，人废没废不知道，估摸着疼的够呛。 老太太哭喊着扑过来，一个劲的摇着男人。 男人面色痛苦，大概是缓过来了，推了老太太一把，怒吼着大骂“你个死老太太还不赶紧走，想看我被打死吗……” 老太太哭的也顾不上讹人，忙扶着他走了。 毛小岁见他们没再闹顿时松了一口气，手扯着李云山的袖子都忘了松，一脸的后怕“你也不怕把人揣残废了……” 那脚没踹她身上她都觉得大腿根疼得慌。 李云山显然不觉得，冷着脸说“这种人就得让他长记性。” 毛小岁猛的想起他之前还把陈豹的腿打断了，顿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他不傻，踹的是腿根而不是肚子或者容易出人命的地方。 第109章 生的多了都遭罪 闹腾到最后还耽搁了生意，最后为了赶紧卖完毛小岁都是买二十个送两个卖了。 收拾完东西两人去了丁家。 肉铺子门开着，丁阿壮一见他们第一句话就问“买肉吗？” 李云山往他木板上看了一眼，没剩多少了，就说“没钱。” 毛小岁问“丁大哥帮我留骨头了没有？” “留了。”丁阿壮想进屋帮她拿。 她忙说“一会的，我去趟屋里。” “成。”他看向李云山问“家里收拾完了没有。” “拉回来了，没脱，家里呢？” “还剩一点。” 离开猪肉铺子往丁家走，毛小岁还觉得诧异“丁家怎么这么快？他家有驴吗？” “没有。” 丁家的厨房里烟囱冒着白烟，丁阿嫂在院子里弄谷子，听着动静抬眼立马就笑了起来“赶紧进屋坐。” 丁平安听着动静出来就往毛小岁身上扑。 毛小岁把她抱了起来，笑着问“上次给你的皂膏好用吗？” “好用。”丁平安圈着她的脖子，表现的很是亲昵。 进了屋丁阿嫂给他们倒水，毛小岁喝了一口就听李云山问“家里有多余的油纸和盐吗？” “有的。”丁阿嫂问“要多少。” “盐要一碗，油纸来几张就行。” 丁阿嫂去拿了，毛小岁从布袋里拿了两块新做的皂膏给平安，摸着她的头说“给你的。” 丁平安拿着皂膏跑了出去很快又跑了回来。 丁阿嫂人还没进屋声音就传了进来，无奈的说“上次给的都没怎么用，你留着卖银子多好。“ “没事，不差那点。” 丁阿嫂闻言这才跟丁平安说“你小婶婶给的就拿着。” 丁平安哒哒哒的跑了出去，一会进来手里的皂膏不见了，估摸着是放起来了。 油纸丁阿嫂拿了一叠，估摸着有几十张，盐装在布袋子里，摸着也怪沉的。 李云山掂了掂从兜里掏出钱袋子，也不数，留了一把铜板剩下的全部倒了出来。 丁阿嫂忙要给他装回去，脸上洋装生气的骂“你这是做什么，赶紧拿回去。” 李云山收了袋子起身“我一会过去拿块肉，钱你就收着。” 丁阿嫂不愿意要，追着要往毛小岁的篮子里放，吓的她也赶紧起身，就这么一路躲到了门口，说了一声后两人连忙走了。 在肉铺子拿了骨头又被塞了两根排骨，往家走的路上李云山解释“盐贵，这些也差不多是那么些铜板。” 毛小岁并没有多想，于是点了点头“你做事自然有道理。” 盐这东西不容易坏，买了放着也是一样的，她并不会觉得浪费和生气。 再者，她始终觉得在能吃饱饭的情况下两口子不要总吵架，和和气气是最好的。 李云山听着她这话忍不住又多看了她几眼，最后笑了起来。 快到家的路上李云山给兔子拔了一些青草，黑子听着动静叫唤着，他去后院喂食拿鸡蛋，毛小岁去做饭。 她先把菌子饭焖上然后拿了刀杀鱼。 李云山从门外进来，她问“活着吗？” “活着。”李云山放了鸡蛋开始一件件的翻谷子，说“先养着，死了就喂黑子，能长大就重新砌个圈养着。” “砌哪？门后？” “都成，反正后院大，也不怕没地方去。” 毛小岁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兔子公的母的呀？”同一性别也没必要那么麻烦，若是公母都有倒是可以养着下崽。 “两公一母，先养一个月，这一个月不死基本就能养了。” “行。”她放心了“那你仔细点。” 她把鱼内脏扔给黑子就去煮汤了。 李云山把谷子挨个翻完就拿了棍子拍打。 随着使劲谷子根上的土就容易溅起来，毛小岁忙把厨房的门窗关了。 先烧两瓢水，然后才开始煎鱼煮汤。 灶里把火添好去了后院。 用刀把葱全割了，直接放进桶里洗，洗完了放到簸箕上架到盆上控水。 吃过饭后李云山去睡觉了，毛小岁把控好水的葱放到案板上加盐搓。 要留着的咸菜自然是要比现吃的多放盐，一簸箕葱等她搓完收拾好中午睡觉的人也快醒了。 她赶紧上了个茅房也堵了门回去睡。 李云山躺在边上，她往里面爬的时候还看了她一眼，很快又睡着了。 _ 院子里“砰砰砰……”的声音吵的很。 人睡着潜意识里却已经醒了，意识到了李云山正在拍谷子人却醒不过来。 再睁眼时院子里谷子杆撒开了一院，李云山把搓好的杆子垒一起抱着去了外面。 她去厨房喝了口水这才坐着搓起来。 醒的迟收拾完也比昨天晚了，李云山没再去山上，担着水桶出门打水去了。 锅里李云山已经在烧水了，她端了盆堵了堂屋的门清洗，刚擦身上的时候李云山已经回来了。 洗完的头发湿哒哒的滴着水，她用布巾擦了几下就去厨房做饭了。 拿回来的骨头和排骨下午已经泡过血水了，她直接扔进锅里煮。 水开撇去血沫子，去后院掐一把葱打成结扔进去去腥。 骨头熬汤需要煮的时间久，她去拿了之前没做完的那只鞋过来缝。 李云山也换回了干净的衣服，屁股刚坐下就听黑子朝门口叫唤了起来。 这会儿晚上天都凉了，两人都披着头发坐在灶前烤火，她连忙把半干的头发扎起来，然后就见齐术出现在门口。 李云山也用布带子绑了头发，起身出了门。 两人在门口说话毛小岁也听不清，等人走后还不等她问李云山就说“齐洪要相看姑娘了，过来借钱。” “你怎么说的？” “没钱。” 毛小岁也是无语了，上次明明都说了没钱怎么还会问他们借啊？ “借多少啊？” “一两，说没有的话少一点也行，我说今天的在肉铺子买盐了，家里只有几个铜板。” “估摸着陆婶子要生气了。”这人就是这样，平常没利益的时候关系好，一旦出点事，沾上钱立马就会变脸。 李云山说“借出去了也不好要，而且家里本来也没钱。” “上次陆婶提过我就说了没银子了，我猜应当是知道这两集我们卖鱼和鸡蛋赚了不少才又过来借的。” 李云山摇头“这别人的钱是别人的，哪有他们想借别人就一定借的道理。” 毛小岁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好奇“陆婶的大姑娘不是刚嫁人没几年嘛，怎么齐洪娶婆娘还要借钱啊。” “齐老太太身体一直不好，一年吃药也要不少银子，齐灵月十四岁就嫁人了，原因就是家里没银子吃药了。” “齐家刚分家的关系也没现在这样。” “齐术家七亩地，齐化家五亩，这少了两亩地齐化自然也是不愿意的，但也没吵，只是关系不冷不热的，直到后来齐术家把没到年岁的齐灵月嫁出去换银子……” “之后齐老太太熬了一年死了，两家的关系后来也一直不差。” “还有这么一出呢？” “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村里分家的就没有不吵闹的。” “七亩地那也不少啊，齐术家就四个人，一年下来也要不少粮食，这怎么还缺银子呢？” “而且我看陆婶他们往日里也不像是能舍的吃的啊？” “村里人都舍不得卖粮食，现在是够吃，以后齐洪和齐致成亲了就得多两张嘴，再往后一两年，四五年……家里的七亩地就不够吃了。” 这话毛明珠也说过，再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还是说“又不是多有钱的人家，少生不就好了，生那么多都吃不饱遭罪。” 李云山笑了起来“那以后我们生一个。” 她只当没听见，给灶里又添了把火，顺手还推了推他“你拿个盆去拨颗大一点的白菜，再拿四五颗鸡蛋，拿半盆菌子。” 李云山去了，不多会都拿了回来。 一双鞋子断断续续的做了半年终于好了，锅里的汤也闻起来香的很，她把菌子用水冲了一下放进去煮，另一个锅里把鸡蛋煎了，白菜切了最后一股脑的倒进去，放盐和花椒调味。 李云山也不奇怪为什么拿骨头煮汤，搬了桌子到院子里，夹了一筷子中午搓的葱。 毛小岁端着满满的一盆出来，里面大骨头都是被剁过的，肉也不多，她夹了一块给黑黑子又夹了点菜和汤给它吃。 李云山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汤，点点头“好吃，下次再要一些。” 毛小岁给他夹了一块排骨。 排骨只有两条，剁了也就几块，两人分着吃完，再加上黑子，一盆汤和菜最后被吃了个精光。 第110章 路家摆席 路家办席的那天从天麻亮就一直放鞭炮，被吵醒了索性两人也不睡了。 李云山照常喂了鸡就铺谷子，这么些天过去了竟然被他们一点点的快要搓完了，剩下不多的一点明后天也结束了，再去占场地也不划算。 吃饭的时候村里人很多站在围墙边上听热闹，毛明珠惊的很，扯着嗓子问其他人“这路小芳找了个什么人家啊，光这些炮都要几两银子了，这么有钱吗？” 有人回“这得问路小霞。” 偏偏路小霞家门口没人。 他们现在都是早上上山下午弄谷子，吃过饭后两人带好东西就出发了。 山上最近不忙的女人都在忙着挖菌子，黑子已经很熟悉地方了，跑的比他们俩快，到了地方却不见狗影。 “真的越来越野了。”她话刚说完黑子从水上游林子里跑了出来。 李云山盯着它看了会，说“它叼着什么东西。” 毛小岁立马去看，只可惜黑子很快被树挡住了。 等了会等它跑近了就见叼着了灰不溜秋的东西，不是兔子。” 她仔细看了眼，不确定的问“大老鼠？” 李云山一眼就认出来了，说“不是，是山鼠。” 山鼠还活着，黑子叼在嘴里也不咬。 两人见不是兔子就打算去忙活了。 毛小岁刚往旁边走了一步就感觉腿被蹭了一下。 是黑子叼着山鼠在蹭她，毛小岁被吓的尖叫出声。 李云山被她这一叫也吓了一跳，就连黑子都趴地上了。 李云山迟疑着说“之前我不让它吃兔子，它可能以为不能吃。” 毛小岁不可置信“这么有灵性？” “有些狗是这样的。”李云山喊了黑子一声 黑子立马又叼着山鼠跑过去。 李云山摸着它的脑袋说“这个你吃了。” 黑子闻言立马嚼了起来，山鼠在它嘴里叫了几声很快就没了动静。 李云山喊了它一声就往陷阱的地方去，黑子嘴上咬着山鼠跟了上去。 毛小岁照常挖菌子，离河近的她都挖的差不多了就往深里走了点。 一直没听着动静，直到篓子挖满她去洗的时候才发现李云山和黑子都不见踪影，李云山带的桶里也空荡荡的。 她把拦住的鱼拿了扔进桶里，把菌子洗了等了一会还是不见人回来。 心里顿时有些害怕了，大喊了黑子几声。 林子深处黑子叫了起来，听声音似乎也挺正常的。 她没敢乱动，又等了会李云山和黑子浑身是土的回来。 一人一狗啥也没带。 她更加莫名其妙了“你们在里面干什么了？” “抓兔子，挖了半天的洞结果挖不到。” 毛小岁一猜就知道是黑子又闻着了，也不在意挖没挖到，说，“……回，早点吃完下午要还要忙谷子。” 李云山往桶里看了眼，这才用脚尖蹭着黑子的屁股，笑骂“你净会耽误事。” 毛小岁听着他甩锅狗子的话笑了，问“为什么不说你耽误事？它又不会说话。” “但是它会闻，要不是它不愿意回来，我也不至于去挖。” 她抬眼往已经跑下去的黑子看了一眼，似真似假的叹气“它听着你的话都被气哭了……” 李云山气笑了，“那你挺厉害，盯着它的屁股都知道它哭没哭。” “……” _ 场地里今天王化成家忙着。 王东和刘小霞在翻谷子，唯独不见王化成和黄月。 路过的时候王东照常瞪了他们一眼。 她和李云山倒是没怎么样黑子冲着他叫了起来。 家里鸡叫着，李云山把桶给她，自己去了后院拿鸡蛋。 毛小岁把菌子晾了就去厨房做饭了。 上次从老鼠洞里挖了大半麻袋的粮食，因为豆子难煮的原因她特意挑出来了，现在里面就剩一些谷子和麦子，她挖了半碗进去煮。 配上之前腌的葱确实挺有滋有味的，还少了顿顿炒菜的麻烦。 第111章 有钱人家的下马威 路小芳摆完席的第二天就得被新郎接走了。 这十里八乡对于路小芳嫁了个什么样的人就没有不好奇的，天没亮就在路上等着看了。 李云山是被毛小岁拉起来的。 这会儿站在一群看热闹的男人和婆娘中身型高的鹤立鸡群。 路家的大门连同门口的树上都挂着红绸子。 路家人嫁女儿今天也穿着特意做的一身新衣服站在门口和众人扯皮。 两手一叉腰，嘴一呲，妥妥的村里暴发户嘴脸。 毛小岁听着旁边不知道哪个村的人小声的骂“得意什么呀，瞧他们那样，这镇里人又不傻，难不成还跟我们似的一辈子娶一个婆娘啊，说不定明年就被赶出来了……” “就是，得意什么呀……” “谁知道这路小芳使了什么手段，这姑娘家家的还是要顾着脸，否则以后嫁过去也是要被瞧不起的……” 这些话说的太过歹毒，其中的酸和羡慕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天边也逐渐亮了起来，附近看热闹的人也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扯着嗓子问“你家姑爷什么时候到啊？这接亲都晚了？” “晚什么，不晚。”路小芳的娘李兰一摆手，“人家都是马和轿子，哪能跟我们这些泥腿子似的，一会就来了。” “哪里人啊？”有人问了一句。 李兰笑着回“做生意的，镇子里有几间铺子呢，就连县里也有生意……” “也是。”有人也附和着她的话“真要是个寻常人家哪舍得这么造钱，你家姑爷给了不少礼钱？” 这话一出李兰脸上的得意更盛了“是不少，还非要大办，说不能委屈了我家小芳。” “这有钱人家的少爷就是不一样，那说话气度跟我们就是不一样，哎哟……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当时见着他一眼我就打心底里喜欢，可真是太讨人喜欢了……” 毛小岁听着这话没忍住笑了，跟一旁的毛明珠说“那人讨喜怕是因为有钱……” 毛明珠也笑了“那男的来过路家吗？没听说啊？真照她说的这么有钱来的时候该是坐马车的……这怎么没听着动静啊……” “谁知道来没了来，依路家这个性子该是说的人尽皆知才对……” 听她吹牛半个时辰太阳也出来了，这侧耳听去连个接亲的声都听不着，在众人一声声的“你姑爷怕是不要你家小芳了……”的调笑中李兰脸色也变得出奇的差。 双手一叉腰，手指着大骂“胡说八道什么……这大喜的好日子咒人呢，信不信我撕烂你们的嘴……” “赶紧干你们的活去，瞎凑什么热闹……” 众人哄笑不止，往日里这时候自然也是该干活了，今天没一个动的，就连男人也坚定的等着。 起的太早毛小岁了这会儿都饿了，扭头往李云山的方向看去发现人靠在路边的树上，眼睛盯着地上听王金几人说话。 又等了会辰初的时候远处路上才有了动静。 众人伸长着脖子张望，没多会就见一个穿着喜服，骑着马的少年。 少年身后跟着辆驴车，驴的脑袋上还绑着红绸，随行的人有吹喇叭的还有个老婆子。 老婆子看着很厉害的样子，那眼睛犀利到不得了，目光直直的盯着一身新衣打扮的路家人，神色中的不屑明晃晃的。 这架势看着不像是来娶亲，倒像是来寻仇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不是说镇子里两间铺子吗，这怎么新郎骑马后面跟着辆驴车呢？” “这老婆子是这男的娘吗？看着也不像是有钱人啊？这李兰吹呢……” 路家人看着这阵仗也懵了，路劲和李兰赔着笑脸上前。 还不等他们开口那随行的老婆子走上前，手里的手帕一甩，不屑道“我是来替我家主子传话的。” 一听是传话众人这才确定这路小芳是真找了个有钱人，就是这亲家看起来不好相处，像是来给下马威的，顿时看热闹的心思也更重了。 路家人内心惶惶的厉害，下意识的看向马上那十七八的少年。 少年个高，人也算是俊秀，此时一脸尴尬的不敢看路家人。 老婆子也不管他，清了清嗓子，大声的说“我家主子说了，别以为你家姑娘使了腌臜手段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这麻雀就是麻雀，她是变不成凤凰的……” “我陈家的子孙有的是人延续，若真以为怀了孩子就能进陈家当大少奶奶……”说到这老婆子哼了一声，“这人要有自知之明，像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能进我陈家的门已是恩德……”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哄笑了起来。 什么“原来路小芳把身子都给人了啊……” “我还当她有什么本事，原来是用这种不要脸的方式……” “这路家也不照照镜子，什么德行还想嫁给有钱人当少奶奶，我呸……她也配……” 李兰听着老婆子的话和众人的嘲笑只觉得眼前一黑。 手捂着胸口一副要昏死过去的模样。 众人一看并未同情反而嘲骂的更厉害了。 老婆子这才冷哼一声看向新郎，“夫人要老婆子传的话传完了，少爷既然下定决心要带这种女人进门，夫人自然也不能阻拦，不过是多个让你开心的玩意呗了……” 这话无疑又是往路小芳脸上甩巴掌。 从一开始忐忑等待到听到新郎来了，再到老婆子的嘲骂和众人的嘲笑。 路小芳内心满是愤恨，她一掀红盖头就跑了出来。 精心打扮过的脸上早已哭的梨花带雨，一双眼睛满是绝望的看着马上的新郎，轻喊了一声“阿回……” 声音柔软无力，再配上那张好看的脸，绝对是让男人一下子心软的程度。 果然被叫“阿回”的男人立马从马上飞奔下来，一下子扶住了看起来快要昏倒的路小芳。 “阿回。”路小芳一双眼睛早已红透，声音还带着让人心疼的颤抖。 男人却只是抱着她，眼睛闪烁“娘他们……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对你的，绝不让你受委屈。” “可是你说过会娶我的。”她看向不远处一脸嘲讽的老婆子，哭的满是绝望“你若是反悔也就罢了，我喜欢你也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可何苦要这么羞辱我，挑这种日子来说这种话，我还怎么见人啊……我不如死了算了……” 说完挣扎着就要起身往门框上撞去。 男人心疼坏了，死死的抱着她“是我不好，可是不这样娘不让你进陈家的门，我也是为了我们的以后不得已妥协啊……” 毛小岁听着这渣且深情的话当即就翻了个大白眼。 路小芳却像是感动到了，低声哭泣了起来，抓着男人的手紧紧的，好一会才可怜兮兮的说“我明白，有你这句话我受什么委屈都值得，但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以后可不能辜负了我……” “我知道。”男人替她擦了眼泪，低声说“委屈你坐驴车了。” 路小芳咬着唇摇头，强忍委屈的样子倒是把男人感动的一塌糊涂。 最终路小芳还是被驴车接走了。 看了一出狗血大戏毛小岁简直想拍掌，这路小芳往日看着不声不响，这格局一般人可比不了，不愧是从一开始就立志要去镇子里过好日子的人。 丢尽了脸面的路家人在和众人对骂过后也堵了门回屋了。 往回走的路上毛明珠说“这路小芳还真是咽的下这口气啊……” 毛小岁笑了“不咽又怎么样？她是奔着好日子去的，要是清清白白的还好，这肚子里都有了，想再找个下家都不好找，真要闹起来惹的那男的烦了，对方不要了她不是亏了。” “我倒是觉得她聪明，让男的觉得亏欠她，以后短时间自然不会对她差的，不过是说出去难听了点，又死不了人……”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才恍然大悟，纷纷感叹这路小芳的好手段。 第112章 狗子听闲话 回到家时间也不早了，毛小岁赶紧去做饭，李云山把鸡喂了才开始晒谷子。 吃饭的时候她说“这路小芳还挺有情商的。” 李云山看了她一眼，问“为何？” “你不觉得她刚才的戏做得很好吗？这长的好看就是好。” “不觉得。”李云山说“那男的本来也不是个好东西，那家人看不上她，以后有她的苦日子。” “这倒是实话，我也觉得那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云山“嗯”了一声，说“之前在镇子里看见的酒馆就是他家的。” “听说那男的还去县里的花楼，不是个安分的主，他还有两个哥哥，都在家里的生意上帮忙，只有他一天天的花天酒地。” “听着倒是挺有钱，路小芳能盯上这么个主也是厉害。”很快她就觉的不对，往李云山看去“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路小霞去路家的时候他们说的，估摸着也是显摆，就是没成想事情会变成这样。” “花楼这种事也说啊？” “没什么不能说的，路小芳也是图钱，又不是图那男的喜欢他，而且这事在镇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你在集市碰到镇子里的那种买客问一问都知道。” “村里人嘴上骂着，心里一个个羡慕着呢，最多也就时不时的当笑话酸上几句，谁会在意那些。” “有钱人喜欢漂亮的姑娘，但若是娶回家当正房的那自然还是得门当户对，我们这种出身的姑娘哪是那么容易攀高枝头的，长的再好看最多也就供他们找找乐子。” “说白了，也都是情愿的。” 毛小岁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人各有志嘛。 况且村里的婆娘没一个过的好的，这路小芳再怎么样，应当也不至于挨饿吃不饱饭？这么一对比下来似乎村里的婆娘更惨一些。 “她怎么勾搭上的啊？”这路小芳是好看，但也不是那种好看到让人挪不开眼的。 “路小芳在县里帮她舅舅做生意，故意巧遇了几次。” 毛小岁直呼狗血，还是说“路小芳应该是做了什么，否则陈家没必要为了自己儿子的一个女人弄这一出。” “大大方方接回去不就好了，反正他儿子也不是个安分的主。” “不知道。” 他当时也就那么一听，也没细问，怕是路小芳自己也不知道会有这一出。 _ 吃完饭两人还是照常上了山，今天李云强两人也在。 路小霞在不远处挖菌子，听着动静喊她“快来。” 毛小岁走了过去，问“你们怎么这么快。” 路小霞笑了笑，说“煮了点糊糊。” 又问“你们吃的什么？” “粥，起来时候泡的，煮起来也快。” 路小霞继续问“你们谷子快弄完了？” “快了，你们呢？” “早呢，才弄了两亩。” 她语气平静的回“不着急，慢慢来就是了，活就是这样，一点点的干了才会少。” 路小霞笑着应“是”，“你们明天去赶集吗？” “应当是去的。”上一集没去，这些天断断续续的鸡蛋和鱼都攒了一些了，也该卖了。 她闻言没再说什么。 因为来的晚了刚待了一会几人就得回去了。 最近给鸡没打草，吃的都是糠皮，好在前些年的李云山也都留着，不至于不够吃。 午饭做了个面条，炒了个菌子，正吃饭的时候黑子突然叫了起来。 两人以为是要来人了，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人进来，李云山出去看了眼。 话都不说一句，把晒在院子里的谷子往偏房里拖。 毛小岁跑出去一看这才发现林子上空黑压压的一片。 院子里谷子晒得本来也不多，两个人进出三四趟就弄完了，剩下堆在墙边的李云山用之前扎的青草盖了，还没来的及扫院子里掉落的谷子粒雨点就开始往下掉，一点给人缓冲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变成了大雨。 毛小岁赶紧把院子里晒的东西也拿着放了，拿了把扫帚和李云山一起扫。 院子是泥土的，水落上面容易渗下去，等扫完谷子也淋湿了，好在不多。 黑子在院子里淋雨，毛小岁了喊了它一声赶紧进屋。 这突如其来的一场雷雨下的温度一下子冷的很，她浑身衣服湿着，怕生病就赶紧去屋子里换了一身。 收拾完面也坨了，汤在碗里像是黄色的冻子一样，好在谷子面本来就不劲道，吃起来还是香的。 吃过饭两人往屋子里走，风一吹冷的人直发抖。 她把之前放了的两床厚褥子拿出来铺到床上，把柜子里过冬的衣服也拿出来。 李云山躺在被窝里一会就捂热了，等她躺进去的时候正舒服。 早上没睡醒这会儿沾到枕头就困，她把被子拉到脖子，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听着外头雨声滴滴答答的声音很快就睡了过去。 睡醒时雨没停，天黑的像是到了晚上，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只是觉得乏的很，就好像这些日子的疲惫都涌上来了。 去外面上了个茅房，锅里把粥泡上后又回屋睡了。 再睁眼时屋子里黑乎乎的不见五指，旁边李云山也没起，她刚动了一下旁边李云山就坐了起来。 毛小岁也坐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睡久了，总觉得浑身没劲。 她坐着适应了一下黑，这才问李云山“你也刚醒吗？” 李云山已经下床了，说“我醒了一会了，鸡喂了，粥也煮了，看你睡着没醒才又躺了会。” “得亏你醒了，要不鸡就得挨饿了。” 李云山，说“我去厨房点灯。” 他走后毛小岁也忙下了床，到了厨房一看锅里粥煮的粘稠的很，而且已经放温了，吃起来也正合适。 村子里因为下雨也没什么声音，安安静静的吃过饭两人又回屋了。 下午睡久了，吃了个饭也越发的清醒了，李云山同样睡不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黑子坐在床前，眼睛认真的盯着他们，跟听闲话似的倒是把她逗笑了。 第113章 降温 翌日，天气一下子从秋入了冬，早上村子里都是白色的雾气。 赶集的路上冷的很，大家都穿着春秋才穿的薄棉衣。 村里一些上了年纪的婆娘衣服都是好多年的，补巴多还不暖和。 毛明珠一路上冻的直打颤，骂“这也太冷了，太阳赶紧出来晒一下好暖和一下……” 天上乌云密布，一看就不是有太阳的天。 她抬脚甩了甩脚上的泥，说“这么冷你怎么不穿厚棉衣，走路上还好，一会坐集市更冷。” “现在穿了冬天不得冷死了……”毛明珠伸手擦了一下冻出的鼻涕。 毛小岁不太理解，“冬天冷了有火啊，你现在不穿……冻病了怎么办？” 张芝伸手捏了捏她的衣服，顿时羡慕了“你这棉衣真厚。” 她也伸手摸了摸，笑了起来“棉花塞的多。” 村里的婆娘这个摸一下，那个摸一下，最后都说“我刚嫁过来那会也没穿过这么厚的，这李云山是真舍得，得不少银子？” “是挺贵的。”她给几人出主意“夏天鸡身上的小毛拔了攒着也能做衣服，也暖和的。” 几人一下瞪圆了眼。 毛小岁解释“夏天热，拔了也没事，到时候还会长的，你们别逮着一只拔秃了就行，少拔点没事，一个月拔一次，慢慢攒着到时候缝进去。” 毛明珠笑了起来“你这丫头鬼主意多，我们怎么就没想起来。” 她笑了起来“哪是没想到啊，怕是舍不得嚯嚯鸡。” 众人笑了起来，毛明珠也说“等明年我照你说的拔一些，这天也太难熬了。” 其她人也附和着说。 旁边路小霞看起来心不在焉的，她也没问，稍低着头赶路，以防风吹的脸疼。 今天集市里都是穿棉衣的，小贩吆喝的声音听起来热闹的很。 李云山今儿个在桥上找了个位置，她往过去走的时候就见摊位上来了个老太太。 以为是来买鱼的，等她到了跟前就听李云山说“人来了。”然后老太太朝她看了过来。 她心里顿时了然，笑着问“阿婆是要买鸡蛋？” 老太太点头“你很长一段时间没来了，我买的别人家的都不新鲜，还是你这丫头做生意实诚，我买着放心。” 毛小岁把篮子放下了，把皂膏也摆出来，这才问“阿婆要几个？” “你这还是买二十个送两个吗？” 毛小岁笑着说“不是，二十个送一个。” 老太太皱了下眉“上一次不是二十送两个吗？” “上一次是太多了，这次还是送你两个，下次就不送了，马上要过冬了，都得攒着鸡蛋。” 老太太一听高兴了，还是追问“下次不送了？” “这天都冷了，鸡蛋也坏不了，我们也要攒着了。” “是最近几天的？” “就隔了一个集。” “那给我……六十个。”说完又问“六十个你送我几个？” “四个，只能多送你一个。”毛小岁说“篮子里本来也才七十二个。” “那你都送我算了，反正你也不好卖。” 毛小岁闻言也不生气，好脾气的说“不行的阿婆，这真是最后一次送了，四个也不少了。” “八个你不好卖。”老太太这么说着开始挑拣鸡蛋。 无赖的人见多了怕一会反悔毛小岁还是笑着又重复了一遍“六十四个鸡蛋我收你六十个铜板啊，不能比这便宜的。” “行行行……”老太太嘴上应着。 六十四个鸡蛋老太太最终还是给了六十个铜板，她刚把银子递给李云山摊子上又来了一个人。 眼睛照样是看向她的鸡蛋篮子，一看都没几个也是惊了“你这是卖完了还是没带？” “刚有个阿婆一听我下一集不送了就全买了。” “不送了？”妇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她只得又解释一遍“之前送也是因为天热怕攒着不新鲜了，这会儿天冷了，更何况马上鸡都要不下蛋了，自然是没法跟以前一样送了。” 妇人听她这么说只觉得可惜，“问你这八个鸡蛋便宜我一个铜板卖吗？” “婶子买鱼吗？凑够二十个铜板的我送你一个。” “这天冷了，鱼也未必捞的着了，今年明显要比去年冷。” 妇人看着有些犹豫，最后一摆手“家里人多，还有小孩子，买鱼孩子没法吃。” 毛小岁也为难，往旁边李云山看了一眼。 见李云山点头，这才说“那你七个铜板拿着，以后多来照顾我的生意。” 妇人闻言忙点头，笑着说“我今年的鸡蛋多是在你这买的。” 毛小岁也笑了起来，说“我自然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这样卖给婶子。” 又说了两句等人走了她把钱递给李云山，叹着气说“这送的久了以后不送怕是都要不高兴了。” “不止是买客不高兴，一些个家里养鸡少的更不高兴。” “那我们也不能不卖啊。” “所以别管，这集市的生意本来就是各卖各的。” 她点点头又赶紧吆喝起了生意。 路小霞在他们不远处，眼睛总时不时的要往这看一眼。 她觉得意外“李云强怎么没来？他现在好像来的次数少了？” 李云山也往那边看了一眼，点头“可能在忙谷子。” 今天没太阳，但只要不下雨，下午没风，晒的那些谷子回去就能弄了。 又吆喝了一会，鱼断断续续的卖了一些，天依旧没有要晴的样子，而且风还越来越大了。 她穿的厚倒也没觉得多难熬，跟他们隔着一个摊子的一对母女俩还穿着单衣，女孩子看着年纪很小，三四岁的样子，袖子还短了一节，露在外面的皮肤被风吹的青黑青黑的，看着都冷。 李云山顺着她的视线往那边看了一眼，说“她们是卖粮的，但是没斗。” “那怎么卖？” “说自己来之前借别人的斗量过了，十三斗。” “那哪行啊，卖东西好歹得让别人过过眼，哪能她说多少就是多少的。” “所以没人买。”李云山收回视线，吆喝着卖鱼。 毛小岁的目光顿时转向他，眉眼笑着。 李云山却没管她，认真的忙着生意。 第114章 生病 卖完鱼往回走时早已过了午时。 毛明珠在集市吹了一上午的冷风这会儿冻的人都不清醒了，一个劲的打喷嚏。 毛小岁有些担忧“你不会是吹病了？” 毛明珠揉着鼻子，说“怕是真的，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真要病了哪是睡一觉就能好的，索性也没走出几步远，回去拿点药。” “吃什么药，药不要钱啊。”毛明珠不以为然“回去喝点水睡一觉就好了，风吹着了没大碍的。” 毛小岁闻言就不再说什么了。 _ 回到家李云山先进屋用泥盆生了个火，一路上身上倒是不冷，脸要吹僵了。 毛小岁干脆把上次买的小锅洗了，里面倒了半碗粥架在上面煮。 在火旁坐了会缓过劲了李云山才去后院喂鸡。 外头风吹的院门一直咯吱咯吱响，有种风雨欲来的架势。 李云山喂完鸡回来把院门堵了，两人坐在火盆前等饭的时候他说“过两天我把泥炉安上。” “这天总感觉要下雨啊。” “看着像是，昨天六爷家就下在雨里了。” “那不是都捂坏了？” “出太阳晒了就没事，不出太阳会发霉。” “那一摊子得一两亩地的。” “差不多。”李云山把泥盆上烧开的锅放到地上，往里面又扔了两根柴。 粥煮开焖一下熟的快，她去厨房拿了盆碗这些。 把粥倒进盆里，锅用清水冲一下，洗了锅的水留着一会继续洗锅。 挖半盆菌子洗了，锅里放一点猪油把菌子倒进去炒再加一点点水用火焖一下，最后放盐和葱花出锅。 菜出锅后把粥重新倒进锅里，用泥盆里的余火焖一会就能吃了。 屋子里做饭暖和的很，李云山去搬了厨房的小桌子过来，两人热的都脱了棉衣。 黑子趴在火盆旁看着也是十分的惬意。 李云山吃了几口，突然起身出去了，再回来时端着一小碗的咸葱。 当时揉完她又放了一把盐，导致越腌越咸了。 李云山这些日子总喜欢拿它下粥，她想着过几天趁着还有葱的时候再弄一点。 吃饭的时候没注意盆里的火，这会儿就剩灰了。 李云山去抱了点树枝和干草回来把火重新引着。 毛小岁把锅洗了出门倒泔水的时候才发现下着雨，把碗筷这些放回了厨房，她扫了地之后也打算睡一觉。 李云山往盆里又扔了两根粗大的柴火，把离床远的另一个窗户开了一点缝隙出烟。 下午雨下大了，毛小岁醒来就觉得嗓子干疼的厉害。 李云山这会儿还睡着，地上的火盆早就灭了，屋子里有些冷。 她下去把窗户关了，倒了碗水喝了润嗓子。 刚把碗放下就听李云山说“我也喝一口。” 毛小岁给他倒了一碗，等他喝完了就去上了个茅房，回来时说“雨还挺大。” 这一出声都把她吓着了，嗓子哑的都辨不出男女，一说话更是疼的厉害。 李云山皱眉，“生病了？” 她伸手摸了一下，说“就是嗓子疼，其它地方没觉得难受。” 李云山下了床，伸手在她脑袋上试了一下，又把手贴上她脖子试了一下，这才说“可能是风吹着了。” 她清咳了咳，说“一会我喝点热的蜂蜜水。” 李云山点头“要是再觉得哪里难受就跟我说，我去拿药。” 她点点头，这会儿天已经有些黑了，她把盆里的灰倒了，把火重新点着就去挖了半盆菌子做焖饭。 李云山出门给鸡喂食，黑子跟了去，不多会他自己回来了却不见黑子。 她往外看了一眼发现黑子守着院子里的粮食堆旁。 李云山见了说“估计有老鼠了。” “这天下雨也太冷了，赶紧晴了把粮食收拾了就好了，也该捡皂过了，菌子也不够吃，鱼我们省着点吃倒是也够……” “谷子等天晴了拉过去用石磙脱。” “那多累，我们上午忙别的，下午弄也是一样的，而且你看六爷家，这天阴晴不定的，说不定就下雨里了，还是自己在家里弄安全一点。” 索性也不多了，去不去场地更无所谓，李云山说“那等天晴了我们先去捡皂果，等谷子的事忙完捉鱼的时候我们一起挖菌子。” 毛小岁自然没有意见，她不愿意去脱粒场一方面是累，另一方面也是帮不上李云山什么，每次都累的跟丢了半条命一样也没什么意思。 一直到吃完饭黑子都没有进来，毛小岁洗了锅去倒泔水，发现它正围着谷子堆转圈。 上了个茅房堵了院门，进屋时她喊了一声。 黑子对着叫了两声然后跟了进去。 李云山抱着柴火回来，见状说“让它去捉，把柴房的门打开，冷了它自己会去睡。 毛小岁只得把它放出去，堵了门就往床上躺。 刚吃饭的时候她就觉得浑身不得劲，这会儿一沾到床就昏沉的厉害。 她心里嘀咕不会这么倒霉，下一刻就睡了过去。 _ 一觉睡的仿佛昏迷了一样，醒来时李云山不在，火盆里的木头快烧完了，地上还放着小锅。 头昏脑涨，还总恶心的厉害，嗓子也疼，哪哪都难受。 黑子见她醒了走了过来，毛小岁捏着它的脸玩了一才会下床。 先去上了个茅房，里里外外都没看见李云山，她还觉得奇怪，这会儿还下着雨，按理他也不会去山上才是。 洗漱完给小火锅里加了一点水然后放到火盆上去煮，又去厨房给自己弄了点咸葱。 等锅又重新烧开，她把粥盛到碗里刚吃了没两口黑子叫着跑了出去。 她还以为是李云山回来了，也没管，直到听着路小霞的声音才把黑子喊回来。 路小霞从门外进来，笑着说“这黑子之前也不叫啊，怎么今天这么凶？” 毛小岁没回，而是问她“有啥事吗？” “大哥回来了没有？” 毛小岁想翻白眼，心说你每来一趟就问，有啥想法还是怎么的，还是回“没，我都不知道去哪了。” 她进了门，往凳子上一坐，烤着火这才说“早上碰见说是去集市给你拿药了。” 她有些意外，还是问“那你找他做什么？” “奶奶也病着，说大哥去集市了怕是买了药，让我来要点。” “要？”她怀疑的目光盯着她，丝毫没有要挪开的意思。 路小霞神色尴尬，硬着头皮解释“刚奶奶让我上来的时候我才知道的。” 她不说话了，端起碗又重新吃了起来。 大概也是觉得尴尬，坐了会她就要走了。 临走打招呼的时候毛小岁也没理，人刚站起来黑子又叫着跑了出去，没多会李云山提着药走了进来。 见了路小霞似乎并不意外，只是问毛小岁“感觉怎么样？” 她摇了摇头，说“难受。” 被两人忽视的路小霞硬着头发开口“大哥，奶奶说她也难受，说你去拿药了应该有多余的，让你给她一副。” 李云山这才看向她，淡淡的说“我早上问她了，说可以帮忙带，她说不要我就只买了小岁的。” 路小霞被他盯着脸皮子都发烫，还是继续说“可能早上没觉得难受。” 李云山不理她，跟毛小岁说“我去姑姑家借个药罐。”说完就走了。 被晾着的路小霞也不免心生怨怼，恨老太太每次都让她做这些难堪的事，也恨毛小岁两人给她难堪。 毛小岁压根就没看她，已经重新端着碗吃了起来，哪怕路小霞掀开帘子出去也没有抬眼。 第115章 三十个铜板的药 李云山回来时她连锅都洗了。 去借罐子的人手上却没拿罐子，她疑惑的问“你借的罐子呢？” “姑姑他们也病了，还挺严重的，都下不了床了，连带着两个孩子也都病了，我去的时候王忠正要去拿药，我就没拿。” 毛小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说“我昨天穿那么厚都病了，她穿那么薄肯定好不了。” 李云山把药倒进铁锅里泡着，人起身去了柴房。 她听着动静去看了眼发现李云山正抱着泥炉往出来挪，忙走过去帮了一下。 把泥炉装好，把盆里的火星子夹出来放进泥炉里塞一把干草进去把火引着。 泥炉着了之后把冒烟的地方用泥重新裹一遍，然后就可以用了。 李云山把锅放上去煮，看她坐在边上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就催促着她去休息。 毛小岁也确实坐不住，就去躺着了，结果躺着躺着又睡着了，睡醒后发现浑身更难受了。 她一动黑子就发现了，李云山也看了过来，把剥好的鸡蛋她，吃了之后才又端来了药。 毛小岁发现他在烤鱼，喝完药也坐了过去，吃了两口觉得不香，坐着发了会呆又去睡了。 睡到中途被热醒了，一身的汗，李云山抱着她，她是又热又喘不上气，昏沉的感觉倒是好了。 还不等她说话李云山的手就摸了过去，她转过头去，问“你没睡啊？” 李云山用被子把她掖好下了床，她这才发现这人热的都光着膀子。 屋子里已经有些昏暗了，李云山端了泥炉上温着的粥过来。 她胃口不是很好，吃了半碗就不肯吃了。 李云山把剩下的吃了，毛小岁掀开被子想要出去上个茅房。 李云山不让她出门，穿好棉衣拿来平日里不怎么用的起夜壶给她，“你就在屋子里解决。” 她又是热的，又是憋的，一张脸通红的厉害，好一会才小声的说“我想蹲一会。” 李云山皱眉，他怕人冷着就用大火暖屋子，这会儿屋子里热的很，出去风一吹又得生病。 他问“急吗？” 她点了点头，李云山无法，只得说“我把窗户打开，你先坐泥炉旁，把药喝了散散热再去。” 她听话的坐到旁边，端起放在凳子上的药尝试着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 外头冷，窗户开了之后屋子里的热很快就降了下去，感觉身上的汗干了她才裹着棉衣用手捂着嘴去茅房。 蹲完茅房回来李云山又把屋子里的火烧大了，毛小岁把棉衣脱了只穿着里衣坐着。 李云山又伸手摸了她的额头，说“你中午喝完药烧起来了，现在感觉难受吗？” 她摇摇头，身上轻快，人也清醒了。 等屋子里彻底黑了之后李云山去堵了院门，进来后又把今天熬的药渣重新倒了两碗水放在泥炉的边上泡着。 毛小岁不理解“都熬过了还泡着做什么？” “我之前掐着看过，药渣没煮透，你明早要是觉得不难受了喝这个药就行，要是还觉得难受就熬新的。“ 毛小岁觉的他说的有道理，随口问了一句“这要多少银子啊？” “三十个铜板一副。” 毛小岁惊了一下“这么贵？” “老郎中的药一部分是自己种的和采的，还有一些是买的，自然也贵。” “我去的时候不少人都在拿药，当时老郎中说药快不够了，晚了怕是都买不着了。” “那是得省着点，也太贵了，药渣到时留下磨成粉喝。” 李云山看了她一眼，无语的很“那倒不至于，泡一晚上再煮一顿也没药性了。” 她笑了下不说话了。 _ 一觉睡醒神清气爽，外头雨停了，天依旧是阴的，风刮的呼呼响。 铁锅在炖药她就去厨房做饭了。 先把菌子炒了放到泥炉边上热着再煮粥。 灶里添一把火让慢慢熬着，回到屋子里李云山也喂完鸡回来了。 天冷的时候也不需要天天扫圈，两三天扫一次也行，李云山就只喂了糠皮。 两人在屋子里暖着，估摸着厨房的粥差不多了她正要去端饭，刚出门就见齐斌走了进来。 她还觉得奇怪，这人大早上的怎么就来了。 齐斌往堂屋张望了一眼，问“云山哥在吗？” 毛小岁一听这话就知道又是来借东西的，也不用她开口李云山自己走了出来。 “怎么了？” “你昨天拿的药有没有了，我娘夜里烧的糊涂了。” “还有一副。” 毛小岁去了厨房盛粥洗锅，耳朵却竖着仔细听他们俩的话。 不知道说了什么齐斌走了，毛小岁端着泔水出门倒，进来时把门堵了。 回到厨房粥已经被端走了她就拿了碗筷和勺子。 李云山已经摆好了桌子和菜，毛小岁问“你们又说什么了？” “我说药有一副，想要就先拿去喝，但我买的贵，得三十个铜板，他可能也觉得贵了就没要，说自己一会去买。” “他是觉得贵还是觉得你说三十个铜板是在讹他啊？” 李云山想了一下才说“可能都有。” “那就让他们自己去买呗。” 李云山“嗯”了一声，显然也不在意。 _ 外面狂风大作，屋子里泥炉烤鱼，日子别提多惬意了。 她去挖了一碗之前挑拣出来的豆子放到泥炉上烤。 每次闻着烤豆子的味她都觉得很香，李云山连皮都不去直接吃了，毛小岁把皮剥了，四五颗豆子塞进嘴里，嚼到黏糊了还吐出来半口喂黑子。 黑子是个啥都要尝一口的，吃完了看她剥皮嘴里哼哼唧唧的像是在催促。 她后面又喂了一口就该喝药了。 煮了三遍的草药苦味淡了许多，煮的多的原因李云山也喝了半碗，毛小岁不确定的探了探他的额头。 李云山说“没病，喝了也没坏处。” 毛小岁闻言没再说什么，起身把药渣弄到碗里。 李云山见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还真要磨成粉喝啊？” 毛小岁笑了起来，说“我倒去后院。” 李云山闻言也没问为什么，用清水把铁锅洗了放了，泥炉里又扔了根粗柴后就去床上躺着了。 第116章 捡皂果 下午两人刚睡醒李云山出门上茅房的时候齐斌又来了，正在外头和李云山说话。 等了会李云山进来了，确认齐斌没跟进来后她才问“干什么来了？” “郎中那没药了，又想要那一副了。” “那怎么又走了？” “我说你又烧起来了，不敢给。” “干嘛不给？我又用不着了？” “村里生病的人多，以防万一还是留着，况且卖给他们怕是心里还会觉得我们赚了他们的银子，没必要。” 听他这么说毛小岁也觉得有道理，也不再纠结，又去挖了半碗豆子烤着吃。 坐了没多会的功夫就听院门响了，黑子跑了出去，李云山也皱着眉往外看了一眼，不多会也走了出去。 他站在院子里问了声“谁？” 门外传来了李云强的声音，她当即翻了个大白眼。 李云山开了门，不多会李云强走了进来，往她脸上看了眼才问“大嫂好了吗？” 毛小岁想了一下，说“一会烧，一会不烧的，中午刚烧完这会儿感觉还行。” 李云强闻言立马说“奶奶烧糊涂了，我去拿药说是没有了，你昨天拿的应当还有，卖我两副。” 本来昨天拿了三副，但今天跟齐斌说剩一幅了，他这会儿也不能说剩两副。 去厨房拿了一副药过来，说“三十个铜板。“ 李云强倒是没说什么，麻利的给了银子拿着药走了。 院门堵了屁股刚坐凳子上没一会外面又传来了王忠的声音。 两人相视一眼，毛小岁说“估摸着又是来找药的，怎么着？老太太那副就算张婶子知道了也不能说什么，这要再给姑姑家一副，李云强和张婶子他们知道了都得生怨。” 李云山也觉得烦，还是走了出去。 开了门王忠张嘴就问药。 李云山带他进了屋，问“谁喝的？” “我娘，昨天去拿药她非不要，两个孩子倒是没事了，她这会儿烧的都开始说胡话了，你昨天拿的药还有？” “刚云强拿走了一副，齐斌也来拿药了。” “没了？” 李云山没回，而是问“药渣子你熬了几回？两回就加一起再熬一顿先喝着。” “我就拿了一副，早上熬了又给两个孩子喝了。”王忠急得不行“我昨天拿药的时候就没有了，这可怎么办？” 李云山往毛小岁脸上看了一眼，迟疑着说“还剩一副，小岁昨晚喝了药不烧了，结果今天吃完饭又烧了起来，我把昨天的药渣熬着给她喝了，睡了一觉又不烧了，我是打算留着万一她烧起来了再喝的……” 毛小岁也不免嘱咐了起来“你一会拿着塞怀里偷摸着下去，刚李云强来的时候我们就给了一副，齐斌下午来要的时候我们也怕万一自己要用就没给。” “姑姑烧成这样我们也不能不管，你可千万嘱咐好别说是我们家的药，不然都得记恨我们。” “自然。”王忠忙说“我到时候就说是我自己买的。” 李云山把药拿给他，帮他塞怀里藏好了才送人出去。 王忠走的时候问“是三十个铜板吗？我晚点拿给你。” “是。”李云山等他走了才堵了院门。 毛小岁叹气“明我们自己花钱买的药，这一出出弄的跟做了贼一样。” “没事，姑姑他们有分寸，不会乱说。” “这我倒是相信。” 下午陆陆续续的又来了几个人，两人连门都没开只是说了一声。 毛小岁觉得奇怪“莫不是全村人都病了？怎么都借药？” “这两天屋子里不生火冷得很，怕是突然变冷都给冻着了。” 毛小岁有些庆幸他们提前准备了柴火。 _ 后面又一连阴了三天，太阳倒是出来了就是天气一点都没变暖和。 院子里还是湿的他们就没铺谷子，一大早吃过饭就背着篓子打算去捡皂果。 皂果落了满地，两人挑大的捡了，背着篓子从场地那边过来，在院墙边上看到王家一个裹的严严实实的女人从茅房里出来，她估摸着是毛明珠或者李晓哪一个，于是喊了声“姑姑……” 毛明珠抬眼，毛小岁看清她的脸时吓了一跳，忙完“姑姑脸怎么了？” 毛明珠摸着肿胀的脸艰难的说，“烧的我牙疼，脸肿了。” “现在还烧吗？” 大概是觉得说话费劲，毛明珠脑袋向下点了一下，这不点头不要紧，一点头人直接倒了过去。 毛小岁吓了一跳，毛明珠摔下去好半天没动。 听着动静出来查看的杨翠也被倒在地上的毛明珠惊着了，一声娘喊出了哭丧的架势。 好在毛明珠只是发烧晕的太厉害了，刚点头的时候眼花了一下，也没摔出个大碍。 杨翠几人扶着她进屋，李云山问“郎中那里还是没有药吗？” 王忠回他“我大哥去看了，没有就去镇子里拿。” 李云山没再说什么，招呼着毛小岁进屋。 毛小岁刚才确实被吓到了，不免有些话多了起来“这是能烧死人的，怎么还拖了这么些天？” “可能姑姑还是心疼银子。” “人要是都没了还要银子有什么用。”她这么嘀咕着也知道毛明珠的脾性就没再说什么。 把篓子直接放到院子里让风吹着，李云山去后院喂鸡，她扯了把干草和树枝把泥炉点着了做饭。 先烧一锅要喝的水，然后把早上泡的粮食加水煮粥，水开把锅放到泥炉边上用盆盖着焖。 去后院拔了颗白菜把外面的菜叶子给鸡扔了，剩下的全部切了，把粥倒进盆里，锅里的水烧干放一点猪油，扔两颗完整的花椒然后把白菜倒进去炒。 新白菜水多，不多会就炒好了，扔点盐和葱段调味出锅。 把炒好的白菜放泥炉上温着重新再把粥倒进去用泥炉里的余火焖煮。 她拿了盆和刀去后院把葱割了洗了放着控水。 拿着碗筷回到屋子时锅里的粥已经煮好了，李云山正在烤豆子，见她回来了才把桌子搬过来。 毛小岁把菜放上去，盛了一碗粥给他。 李云山直接把白菜里的汤倒进粥里搅拌着吃，几口下去没了小半碗，说“今年的白菜多留点，晚点快到年边上了卖也一样，我们先卖皂果，到时候留半篓子万一要做皂膏呢，平常用的就捡些个头小的，其余的还是卖了。” 毛小岁没有意见，点头应了。 吃过饭葱里的水也控的差不多了，她双手抱着又用力的甩了几下水就去厨房揉了。 留了一碗明天吃粥的，其余的全部装进罐子里。 把旧的翻上来新的压下去，都收拾完了才回屋浅眯了会。 第117章 不下蛋的野鸡 一连捡了三天的皂果都没怎么见村里人，毛小岁甚至都怀疑他们是不是住进无人村了，吃饭的时候都不免念叨了起来“天晴了怎么还都不砍木头啊？这万一月底月初就下雪呢？我总觉得今年比去年还冷。” “出两天太阳就好了。”李云山回。 做过饭的屋子里暖和的很，俩人还是睡了一会，就是比在夏天的时间要短，差不多水浅眯了一顿饭的时间就醒了。 安静了好几天的村里在下午突然有了动静，外头太阳一会有一会没有的，院子里还是有些湿软，也不适合弄谷子。 李云山去后院拿鸡蛋，十一只鸡只有八个蛋，前几天还有九个的，说明又有一只鸡可能不下蛋了。 下午照常去山上捡皂果，背着篓子拿着麻袋出门的时候就见村里人也三三两两的开始往山上走。 毛小岁听到他们都在说这次生病花钱的事，一些个男人还在责怪自己的婆娘，甚至还有说病好的差不多了偷懒不干活的…… 她往后看了一眼，才发现这群男人说自己婆娘的不好时头头是道的。 皂果捡起来快，两人把背篓捡满，麻袋各捡了半袋子。 背着往回走到半道的时候就见路小霞一个人往这边来。 路过的时候就听她问“还有吗？” 毛小岁往她看了一眼，点点头。 一直到走出去了一段路程李云山才说“云强不是去砍树了，路小霞怎么来捡皂果了？” “可能是怕我们捡光了。” 回到家时间还早，两人只得又去山上捉鱼。 这个天下水容易生病，李云山放了两个篮子之后就先和黑子去了趟陷阱。 毛小岁把附近的菌子都挖了，过了好一会就见李云山提着一只兔子和两只野鸡过来。 她忙问“活着吗？” “死了。”李云山把它们扔在地上，跟黑子说“不能吃这个，自己去找吃的。” 黑子凑过去闻了一下就跑了。 两人带了两个篓子，都挖满后林子里已经有点暗了，下面砍树的男人还忙活着，下去的时候就见李云强正拖着根大木头气喘吁吁的往下走。 李云山手里拿着东西，身后背着篓子就没帮。 路过他往前走的时候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这李云强要不是和李云山闹掰了，哪至于这么累……” 那人说这话的时候似乎也不怕被听到。 毛小岁没听出是谁的声音，也不在意，问李云山“晚上吃什么？” “鱼汤。” “那就再焖个菌子饭。” 李云山点头，把东西放了之后就去厨房拿了桶去担水。 杀鱼之前她先烧了锅水一会煮汤，锅小就只杀了一条鱼，先把鱼煎了煮，趁着水开的功夫她去给鸡喂了食。 掐了把葱回到前院就见黑子还在吃自己捉的山鼠。 要过冬了山鼠也肥的很，之前在山上黑子就吃了一个，这个是李云山从它嘴里抠出来当晚饭吃的。 院子里扔的野鸡和兔子李云山不要让吃后它也不碰，这会儿咬着山鼠的脑袋“咔咔……”响，毛小岁听着发毛，赶紧进屋做饭去了。 煮好的汤里扔一把菌子继续煮，挖半碗谷子洗了，菌子半盆。 煮好的鱼汤里扔放点盐调味，盆里放葱段把鱼汤倒进去。 李云山担着水进了厨房，迟迟没听到动静后她把菌子放锅里炒着自己出去看看眼。 李云山正抱着水缸一点点的往出来挪，她给搭了把手抬出了厨房。 锅里菌子已经炒软，她给放了点盐就把谷子铺上面，泥炉里的大柴也撤了一根。 她把水缸洗了，李云山倒完水后又去担了一趟。 趁着焖饭的功夫她把野鸡身上的毛拔了。 之前的小毛她没想起来留，导致浪费了许多。 把小毛拔了留着，长毛和之前的捆一起留着。 李云山回来时她刚把毛拔秃。 因为死了有些日子了人也不能吃，李云山就把内脏掏着扔了，肉挂在院子里留着喂黑子。 兔子需要剥皮，处理起来稍微麻烦一些，等都收拾完饭都熟了好一会了。 黑子吃完山鼠肚子摸着也有些圆了，李云山喊了它一声，见它不进屋后又说了一句“不能吃。” 黑子这才跟着进了屋。 吃过饭两人在泥炉前坐了会，毛小岁手逗着黑子，说“那三只兔子冬天放哪里？，我刚去喂食的时候冻的发抖呢。” “我明天用青草围一下，忙完谷子了抽空砌圈。” “把野鸡杀了算了，我原本还指望它们下蛋了抓只公鸡孵蛋呢，这都多久了，连个蛋的影子都没看见。” “野惯了，山林里吃虫子长大的，圈养指定是不如散养，都养了这么久了现在杀了可惜，等明年再看。” 他不嫌弃麻烦毛小岁也不说什么了，喝了碗热乎的水，上了个茅房后两人就睡了。 _ 早上起来万里无云，吃过饭太阳也晒的暖和了，两人赶紧把谷子拖了出来。 因为是干的就没再晒，直接用棍子打了起来。 两个人忙起来也快，把谷子收拾完装进袋子里，把院子扫了又重新拖了谷子件散开了晒。 毛小岁去做饭，李云山把上午弄的谷子过筛。 米刚下锅她就听到院子里李云山和谁在说话，掀开帘子一看发现是李云强。 就听李云山说“我也要忙谷子的事，没时间去。” 她正疑惑着什么事的时候就听李云强说“你家谷子又没多少了，这眼下天冷了我要砍树走不开，你就跑一趟，毕竟是亲奶奶，再有仇你也不能不管啊……” 李云山也停了手上的活盯着他“我没时间。” 李云强顿时皱起了眉，声音也不自觉的开始拔高，有种要耍狠的感觉。 毛小岁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骂“谁家的活每年都那么多，你没砍树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凶谁呢？一次两次的非要跑别家人讨嫌是吗？” “干活的时候给你家干，生病了你不去尽孝让他去，你怎么好意思的？” 李云强看着很不高兴，到底是没说什么，一言不发的走了。 第118章 丁平遂 剩下的谷子两天时间弄好了，之前弄的直接放进了粮食房里，后面弄的一部分两人又趁着中午太阳红火晒了两天。 晚上吃过饭毛明珠来了家里，这会儿看着脸还是肿的，精神倒是好多了。 她从怀里掏出三十个铜板递了过来，说“得亏了你那副药。” “不烧了？村里的婶子们这些日子都不怎么见人，是都病了吗？” “反正都不好，男人到底是身体好，一碗药下去好了大半，哪跟我们似的，要了命了。” “这倒是，病的严重的都是婆娘，我怀疑还是那天赶集吹的。” “你就病了两三天？”毛明珠问。 她点点头，严格来说也就一天，估摸着也是跟她身体好有关系。 毛明珠闻言又开始叹气“这一遭银子又花没了，今年家里真是没个消停的时候，我好了世儿又病了。” “又病了？” “谁说不是呢，我这些日子就怕把病气过给他，连看都没敢看一眼，谁想还是病了。” “有药吗？” “有的，当时就怕他又出事，特意给他拿了一些药。”说着毛明珠又笑了起来“你表嫂有了。” “晓晓？” “是。”她点头笑着“这次要能生个儿子就好了，也算是儿女双全了。” 毛小岁跟着笑了笑。 又坐了会两人把她送了出去，堵了院门进屋后她说“王世这隔三差五的生病，药又那么贵，大表哥他们怕是会有意见？” “不高兴也是正常的，毕竟药贵，谁家都负担不起。”李云山倒不觉得有什么，往泥炉里扔了根柴后就上床睡了。 _ 早上赶集的婆娘不多，李云山背着一篓子的皂果，毛小岁提着三十个鸡蛋和几块皂膏。 鸡蛋是留着给丁家的，今天主要是卖皂果。 到了集市两人刚找好位置，连东西都没放下来面前就站了两个人。 她抬眼看去发现是个年轻的妇人和一个长相白净的男人。 看着像是夫妻俩。 毛小岁认出女人就是之前在镇子里见过的那位，当时李云山说是布料店的老板，也是她们之前的主顾，于是她笑着问“俩位要买什么？” 女人指着皂果“我要买你们的皂果，还是之前的价吗？” 她都是胡乱卖的，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价，于是问“你要多少？” “一钱的。” 毛小岁心中一喜，忙说“算你一个铜板八个。” 她隐约记得去年有这么卖过，见女人点头同意了就又问“小娘子带东西了吗？我给你装。” 女人摇摇头“过来办事的，没想到你会在这。” 李云山立马起身，说“我去丁家拿一个。” 毛小岁只得让他们等一会，然后就听隔了几步远的距离有个往这边来的妇人扯着嗓门喊她。 她忙回了一句，就听妇人问“小岁带鸡蛋了吗？” 毛小岁认出她是买鸡蛋的老客，笑着回“今天不卖鸡蛋。” “卖完了？” “家里鸡不怎么下蛋了，我今天带了几个，要带去给我家嫂子的，要生了，给她补补。” 妇人听了有些可惜，问“你下一集还卖吗？” “不一定。” 妇人还是走了过来，看见她卖的皂果挺大个的就问“怎么卖的？” “一个铜板五个，你要多少的？” “来五个铜板的。” 毛小岁给她了二十五个，嘱咐“你到时候用完了把里面的核去了，把皂果的皮煮软了还能用，别浪费了。” “记得一定要去掉核再煮。” 妇人连声应着。 摊前的两人听了问她“煮了用？” “煮一下洗的干净，你平日里搓过手的也别扔，剪开再煮一下还是有很多沫的，留着洗衣服都行。” 说话间李云山回来了，毛小岁数了八百个最后还送了一把给他们。 女人给了银子，临走前说“你这皂膏倒是挺漂亮。” 毛小岁也没问他们要不要买，只是笑了笑。 李云山低头装银子，这才说“阿嫂生了。” “男孩还是女孩啊？” “我没来的及问，一会过去的。” 一大早就来了一笔大生意，剩下的皂果两人又零零散散的卖了些，剩了半篓子的时候才往丁家走。 肉铺子门关着，到了丁家就听有小孩子的哭声。 毛小岁喊了一声“阿嫂。” 丁平安和丁平顺都跑了出来 丁阿壮一掀帘子，靠在门上笑着说“送鱼来了？” “没鱼，刚忙完谷子还没顾的上。” 丁平安抱着毛小岁，笑着说“娘生了个弟弟。” 屋子里丁阿嫂喊他们进屋。 李云山把篓子给了丁平顺让把皂果放了，因为摸了皂果两人就先洗了个手。 小孩子脸上红彤彤的，看着皱巴巴的，此时正躺在床上哭。 丁阿嫂给他换尿布还被尿了一手，恼的轻拍了拍他的屁股。 毛小岁在旁边看着，小孩子是可爱，但是挡不住拉屎臭。 丁阿嫂笑着说“你们先过去坐，别在这了，臭的很。” 毛小岁迫不及待的坐了过去，问她“啥时候生的啊？” “前天，叫丁平遂。” 平安顺遂。 想到背后的寓意，她笑着说了一句“好名字。” 丁阿壮让她坐着，走得时候还叫走了李云山。 丁阿嫂换完尿布后丁平顺拿了出去洗，丁平安跟了出去，嘴里“哥哥，哥哥……”的叫着。 丁阿嫂伸手放下床上的遮布，说“我给他喂个奶。” 喂完奶把丁平遂哄睡后丁阿嫂下了床。 毛小岁扶着她坐下。 丁阿嫂看着篮子里的鸡蛋，问“今天没卖完吗？” “没卖，带给你吃的。” “人来了就行，家里有鸡蛋，这些日子的都留着呢，你们自己吃多好。” “那哪能一样，上次带的蜜还有吗？” “有的。”丁阿嫂笑着回“还有半罐子呢。” 丁平顺洗完尿布进来放在了泥炉边的凳子上烤着，人又出去了。 不多会毛小岁闻到了煮肉的味，心里想着也该走了，问一旁的丁平安“你小叔叔呢？” “和爹杀猪去了。” 丁阿嫂了然，解释说“你们来之前有两个人订了一头猪，说是明早过来拿。” “也快，把内脏掏了就行，人家要一整个的。” “按整头卖啊？” “他们自己挑的，做了记号的，不剁也是怕到时候说不清。” 又坐了会一直到旁边人家的烟囱着了又灭了后两人才扛着一整头猪回来，身后还跟着老两口。 可能是一直吃草的原因猪很肥大，李云山干净的衣服也弄的一塌糊涂。 她拿了盆给两人倒水，丁阿壮拿了一身自己的衣服让李云山换了。 丁平顺煮了肉，又炒了个白菜，蒸了饭。 吃饱喝足后两人才往家里走。 第119章 给兔子砌圈 回到村里时间都下午了，村里的坡上几个小孩子在推着往下滑。 突然旁边传来一道咳嗽声，毛小岁下意识的往声音的来源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包裹严实，腰都快佝到地上的……人。 再仔细一看……她不确定的问旁边的李云山“那是奶奶吗？” 李云山往那边看了一眼，点头“好像是。” “怎么这样了？” “上次我见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毛小岁无语，都这样了还不舍得花钱买药，还真是嗜钱如命。 “李云强没去买药吗？怎么看着很严重？” 李云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一下子皱紧了，说“随便他们。” 回到家两人歇了会就去捡皂果了，到的时候路小霞也在。 她来的早，这会儿已经捡了大半篓子了。 两人也不挑，把地上有的都捡了，黑子又去捉山鼠了，转眼间就跑没影了。 没多大会儿功夫就听它在叫，还很凶。 路小霞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你家狗是怎么了？” 养的久了两人也能听出黑子叫声的不同，这会儿听着大概就是兴奋。 应当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李云山立马顺着叫声跟了上去，路小霞一看更懵了，紧张的问“怎么了这是？” “不知道。”毛小岁继续捡。 看她这样犹豫了会路小霞自己走了。 等毛小岁把篓子拾了大半了就见李云山自己回来了，手里抓着只老兔子，腿上有血，也不知是不是黑子咬的。 “这么大？” “黑子捉的。” “黑子呢？” “自己找吃的去了。” “公的母的？” “公的。” 兔子吃草，用草绳没法绑，李云山干脆扔进了打算装皂果的麻袋里。 兔子一直乱动个没完，怕一会没注意跑了，干脆就绑到了树上挂着。 等他忙完这一切才发现路小霞不见了，问“走了？” “吓跑了。” 她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害怕，现在李云山在的原因倒是不觉得了。 李云山没管，拿着筐子去了另一头捡。 捡完两篓子半麻袋，临走的时候喊了黑子一声。 没听见叫声李云山又喊了一声。 “它不会跑远了？” 李云山也不知道，接连喊了几声后才听到一阵树叶飒飒响的声音。 很快就见它跑了过来，嘴里还叼着东西。 黑子跑到跟前，嘴里叼着的山鼠还“吱吱……”的叫着。 毛小岁数了一下，两只死了的，一只活的。 回到家黑子趴在地上吃山鼠，毛小岁盯着看了会说“倒是省事，还知道给自己找吃的。” 李云山笑着“先让它自己抓，等明年开春了就不用喂了，它自己饿了会去山上找吃的。” 老兔子还在麻袋里装着，喝了口水后李云山就担着篮子出门。 砌圈要用的土多，好在她家靠着山，用土了在山脚下挖就行。 毛小岁坐了片刻看着太阳快落山了就去做饭了。 中午吃了好些肉她就只煮了个粥，然后拿着铲子去帮他铲土。 村里不少人这会儿才拉着木头往下走。 王青山几人见他担土还有些意外“担土做什么？” “砌个圈。” “你家不是两个圈吗，还砌圈要养什么？” “黑子抓了几只小兔子。” “黑子抓的？”几人都惊讶了“它抓了没咬死啊？” “没来的及，让我吼住了。” “多大啊？”林田江也问。 “一点点，当时抓住的时候可能刚出窝。” “那墙得砌实点，别让打洞跑了。” 李云山笑着应是。 一连担了七八趟毛小岁才猛的想起家里有车子，等李云山担着篮子从后院出来后立马提醒“用车子拉啊，快一点。” 李云山还是担着篮子来了，说“明天再拉，这趟完了回家吃饭。” 锅里粥煮的粘稠，泥炉里的火快要灭了，只能看见一点的火星子。 屋子做了饭暖和的很，也不需要重新生火，夹了一筷子的咸葱两人就着粥吃了晚饭。 _ 砌墙要用的土方便，水却是要往上来担。 李云山担了两缸之后就要去和泥砌墙了。 从要砌墙的地方往下挖出一道墙宽的渠，把细长的木棍钉进去四根，用麻袋把里面和外面的地方挡住，再用棍子固定住。 把泥和过筛了谷子的一样的渣子倒进去加水搅拌，搅拌好把泥倒进去。 毛小岁发现他把泥倒进去后在圈里面底下有一节还埋了木头，差不多到人小腿的位置高。 刚搅拌的泥土水分多，需要到第二天才能去掉麻袋，一次性倒太多砌太高了容易塌就只砌了一部分，忙活完缸里的水也见底了。 毛小岁洗了手去做饭，用菌子焖了个谷子饭，吃饭的时候说“按这个速度墙两天就能弄完。” “差不多。”李云山说“这样砌的墙养鸡这些行，养别的就不行。” “我感觉也不牢固，主要是挖的太浅了，要养头驴可能就会被撞塌。” 李云山点头，“现在养鸡的那个圈当时砌的时候往下挖的深，墙也厚，养野鸡的那个也薄。” “那个圈你本来是打算养什么的？” “没想养什么，就是砌厚了，不过也没事，兔子只会打洞，不会推墙，到时候我把底下都用木头加固了就行，把后墙的位置搭个窝，那三只兔子还小，野性不大，没那么爱跑的。” “老兔子卖了吗？价格贵吗？” “应当是比鸡贵，毕竟也是个稀罕东西，我也没卖过，到时候往贵了卖，不行再便宜。” “那得赶紧卖了，别饿瘦了，我看它今天就没吃东西。” 李云山点头“下一集就去。” 第120章 黑子储粮 天麻亮，村里还静悄悄的大家都没醒呢她家院门被敲的响了起来。 毛小岁半眯着眼，李云山下了床去开门，没多会走了进来就开始穿衣服。 “怎么了？”她问。 “奶奶不行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行了？” “云强说人都不清醒了，这会儿快咽气了。” 毛小岁巴不得她咽气，但看李云山这凝重的神色还是坐了起来，问“我也要去看看吗？” “起来，万一咽气了。” 毛小岁连忙穿衣服，等他俩赶到的时候就见李云强家堂屋的灯亮着，里面还能听到丁文秀的咳嗽声。 气虚无力，但也不像是要死的样子。 掀开帘子进屋，丁文秀靠坐在床上，一张脸又黑又红的，还一直咳嗽。 她没忍住多看了几眼，确定这人不是要死的样子。 李云山直接问了起来“这不好好的？” 丁文秀一听这话就来劲了，提气要骂结果又是一连串的咳嗽。 李云强冷脸说了一句“身子不好就别动气。”然后才解释说“吐的时候没来的及翻身呛着了。” 李云山问了一句“没吃药？” 这些天屋子里熬药的家里都能闻着味的，但李云强家里完全没有药味，这只能说明李云强没给丁文秀拿药。 果不其然，李云强摇了摇头，说“我没时间。” 李云山看了丁文秀一眼，说“家里柴火不少？晚几天不是也没事。” “晚几天下雪了怎么办，这马上都要入冬了。” 李云山没再说什么，无视丁文秀喘不上气又要怒视他的样子出了门。 借着微亮的光两人往家里走，毛小岁疑惑的问“李云强是不是舍不得钱啊？” 李云山没说话。 回家又眯了会，直到天彻底亮了后两人才慢悠悠的起来。 毛小岁出门上茅房，习惯性的又往村里看了眼，结果毛明珠看见她后一个劲的招手。 虽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毛小岁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 毛明珠还是一个劲的招手，她也顾不上去茅房，一路小跑着去了路口。 毛明珠小声的问“听说你奶奶要死了？” 她心里的好奇一下子就没了，说“没死，早上鸡还没打鸣呢李云强就来了，说是要死了，结果是让吐出来的秽物呛住了，没死成。” “不对啊？”毛明珠疑惑“那你奶奶怎么哭着说不想死，我还当要死了……” “啥时候？” “鸡刚打鸣的时候，昨天砍的木头没拉回来，我们就起的早了一些。” “当时你姑父他们也听着了，我们都听着你奶奶说不想死，好像后来还和李云强吵了什么。” 毛小岁想了一下，说“我今天下去的时候感觉李云强好像舍不得银子给她买药。” “没良心的东西。”毛明珠骂“你奶这人是不行，但也是一把屎一把尿拉扯着他长大的，疼了这么些年呢，，这老太太一病就这样，也太没良心了。” 毛小岁却觉得是她活该，自私的人能教出什么好孩子，也算是她言传身教结出的恶果，而这个恶果到头来还是要她自己吃。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想错了。”她往家门口的方向看了眼，问“你和表哥他们拉呀？” “晓晓刚怀，这上上下下磕着碰着不行，世儿身子骨弱，他娘看着也放心。” “那我回了，姑姑也忙。”她忙跑着去上了趟茅房。 李云山在后院的棚里问她“姑姑找你干什么……” “随便说了两句。” 进屋洗了把手先把泥炉点着把粥煮上然后开始洗漱。 吃过饭后还得砌墙，李云山先去担水，她正洗锅呢就见黑子站在挂着的肉底下叫了两声。 毛小岁拿着刀给它割了一块，说“馋了自己去找食，这是留着给你过冬吃的。” 黑子低头吃了，等李云山担完水开始和泥砌墙的时候毛小岁才发现狗子不见了。 黑子最近会往外跑，她也就没管，直到中午两人吃饭的时候它才叼着山鼠回来。 肚子摸着圆鼓鼓的，把山鼠一扔就盯着两人。 毛小岁也没当回事，照常吃饭洗锅睡觉，一直到晚上，上午和下午抓的山鼠都没被它藏起来，而且黑子还总坐那看着，一直小声叫唤的时候她才问李云山“黑子今天怎么不藏了？” 李云山也没当回事，直到要睡觉堵门的时候黑子闹腾着不睡了，还一直要往门外走。 李云山呵斥了两声，见它还是不怎么安分后才开了门放它出去，堵了门后又听它在外头叫。 李云山又呵斥了两声，心里还奇怪它今天怎么这么不听话。 开门出去就见它叼起山鼠，放下，又叼起，一直重复了好几次，惹的毛小岁都忍不住出来看了眼。 不确定的问“它是不是觉得不能吃？” “不能吃就不会带回来了。” “要你帮忙剥皮？以前也不需要啊？” 两人猜了好一会黑子都急了，转身跑到院子里挂着的肉旁叫了一声。 李云山皱眉“它是想晒起来？” 毛小岁“啊？”了一声，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 李云山也不知道，试探性的跟黑子说“明天帮你杀了晒。” 黑子这才消停，跑着进了屋。 李云山回头看看狗又看看地上扔的山鼠，最后大概也是被一只两个月大的狗有了储粮的意识，并付诸行动的事惊的久久都没有回过神。 _ 早上起来一开门黑子就跑了，毛小岁就站在门口盯着它上了山。 一直到吃完饭李云山帮它杀山鼠的时候她都觉得惊讶“这黑子怎么突然这么勤快了？这是要铁了心给自己准备口粮啊？” 李云山笑了“随它，倒是省的喂了。” 今天只需要砌个窝，等过些天墙干了搭顶和安门就行，两人也不着急，把黑子的五只山鼠都杀了才动身。 搭窝需要树枝，家里的要留着烧火，索性也不远她就去山上折了一堆。 把两指粗的树枝折成小腿那么高钉进地里，树枝表面用泥裹了，上面同样放树枝用泥裹了，李云山在两侧和中间各留了个进出的洞。 忙完时间刚到中午，两人坐在泥炉旁喝水就听院子里黑子叫了一声，掀开帘子一看发现它又叼了只老鼠回来。 李云山不爱碰那玩意，就跟它说“你自己吃了，我不杀这东西。” 黑子又叫了两声见李云山没理之后又叼了出去，大概是去藏了，没多会又跑了进来，往地上一躺，还叹了口气。 毛小岁有些好笑“怎么感觉它很心累呢？” 李云山在它屁股上拍了一下。 黑子看了他一眼又躺了回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第121章 丁文秀病重 下午两人打算再去捡一趟皂果，背了篓子，拿了麻袋往外走的时候就见她家路口上来个人。 毛小岁一眼就看出那是丁文秀，心想着这老太太都这副模样了还要来找茬吗？ 等他们锁了门，往过去走的时候经过丁文秀，丁文秀喊了李云山一声，手颤颤巍巍的伸进怀里，最后掏出个钱袋子，听着也没几个，声音微弱的说“你去镇子里给我买药。” 这理直气壮的话听的毛小岁顿时又想翻白眼，好在李云山没接，只是说“我不拿，让云强去。” 爬了个坡的功夫丁文秀这会儿就有点喘不上气了，颤颤巍巍的把钱要往他手上塞。 李云山往后退了一步，皱着眉说“你们家的事自己商量，给不给你买药我也不管，我不想掺和。” 丁文秀一听这话急了，想要跟以前一样破口大骂，手刚抬起来，架势刚摆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咳的死去活来的样子毛小岁都觉得她快要背过气去了。 这会儿村里上下山的人本来就多，见了这场面都得停下来问一声。 李云山也没回，越过他往山上走去，听身后丁文秀虚弱的说“李云强那个白眼狼不愿意给我买药，他想要我死……” 这话一出原本要下山的人立马停了下来。 李云山却不愿意让人看了热闹，丢下一句“你们自己商量。”就走了。 丁文秀喊了几声发现李云山不回头后顿时又气的大骂了起来。 山上李云强和路小霞都在忙活，李云山喊了他一声。 李云强停下来看他，李云山就那么盯着他。 李云强又转了回去，李云山这才说“奶奶刚才找我了，拿着银子，还说了一些话，你下去看看，别让人看了笑话。” 李云强听了这话立马丢了斧头跑了下去，路小霞往他们看了一眼开始低头捡树枝这些。 家里皂果多，捡完这次也差不多够了，黑子不知何时来了，撒欢似的在他们面前露了个面，很快又跑了，等他们捡完往回走的时候喊了一声，黑子叫着回了一声却没跟上来。 他们也没管，往家里走去，快到往常挖菌子的地方时就听后面一阵树叶响动的声音，扭头就见它嘴里叼着东西追了上来。 回到家毛小岁先把泥炉生着了煮粥，趁着李云山给黑子剥山鼠的功夫去把家里的鸡兔喂了。 从后院出来就见黑子撅着个屁股在草堆里掏。 她过去照着屁股踢了一脚，黑子也没理，直到从里面把中午藏的死老鼠拉出来。 毛小岁看它吃起来后就进了屋。 院子里挂着黑子的干粮，她把那几只鸡和兔子提进屋，找了根棍子横放在泥炉边上把东西挂上去烤干。 没多会黑子吃完老鼠回来，毛小孩子摸着它的肚子，盛粥的时候也给了它一勺。 黑子趴在碗边，等他们吃完饭晾凉了后才开始埋头吃起来。 _ 毛小岁说出一钱的时候心里是没底的。 问了价的老妇人也瞪着眼睛，好一会才不可置信的指着笼子里的兔子问“你说这东西一钱？” “野味自然是贵的。” “野味也不值这个钱啊，剥了皮也就一碗肉。” 她不赞同“皮毛可是好东西，这野味就是吃个稀罕，稀罕物哪有便宜的啊。” “那也不是这么个稀罕法呀。”老妇人嚷嚷了起来“你便宜点我就买了。” “九十五。” “再便宜点。” 毛小岁拉了脸“一只家养的鸡都要六七十呢，我这野兔子卖一钱怎么就贵了，这才刚抓的，多肥啊……就九十五个铜板，不能再少了。” 老妇人一听这话又嚷了起来“野味怎么了？野味你就能抢钱了？” “我从你兜里掏钱了啊？你情我愿的事，怎么我的东西你还非要按你自己想的价格买呢？”毛小岁也学她嚷嚷“这皮毛多顺滑啊，你到时候处理了给小孩子做一双鞋多暖和，这集市一双加了棉的都要八十呢，更何况是兔皮的。” 她说着说着就后悔了，扭头跟李云山说“要不别卖了，我们回去做鞋子，难得捉到这么个东西，卖了太可惜了……” 李云山盯着她，点点头“那就不卖了，回去给你做鞋子。” 老妇人这会儿也算明白账了，一把压住李云山提起来的笼子，说“这卖着怎么还反悔了？” “你又没掏钱我们为什么不能反悔。”说着还推她的手，不满的说“就一钱银子，你要买就买，不买我们自己回去做鞋子，还有肉吃呢。” “刚不是九十五嘛。”老妇人死死的压住笼子。 毛小岁也压着不让她动，语气强硬的回“刚九十五你没买，现在我不想卖了。” “行行行……一钱就一钱。”老妇人一把提起笼子放到自己边上，从怀里掏了一一串铜板给她，给了银子就要走。 毛小岁喊住了她，老妇人立马瞪眼，“我都给银子了你还要抢啊？” 她拉着脸有些不愿意“我都说了不卖了。”还不等妇人开骂就又说“你总得让我数了银子再走。” 见不是要拿回兔子老妇人这才不耐烦催促“你数你数，我还能差你钱啊……” 等她数完，确认银子没错之后这才点点头“没错。” 老妇人白了她一眼，提着笼子走了。 人一走李云山率先笑了起来“你这法子跟谁学的？” 她嘿嘿一笑“自创的，她刚开始问价的时候就一直说皮毛好，估摸着是看上了。” 李云山点点头“家里的兔皮到时候处理了你想做鞋子就做，我穿棉鞋不冷。” “成。”她自然也是高兴的。 今天只是来卖兔子的，鸡蛋和皂果这些只是顺便，还不到中午的时候两人就打算先回了。 跟离他们不远的毛明珠喊了一声后两人就先走了。 第122章 子孙反目 回到村里吵闹的很，有女人哭喊的声音，听着就很痛苦，让人不由得头皮发麻。 毛小岁听着动静还有些疑惑“张红要生了？” 李云山仔细听了会，说“好像是四爷家，那应该就是。” 黑子一大早就跑了，他们到家的时候还没回来，毛小岁把粥煮上，正打算去拔颗白菜炒的时候就见坡上上来个老太太。 毛小岁甚至都不用细看就知道是丁文秀，菜也不拔了，麻溜的堵了院门。 李云山听着动静还掀开帘子看了眼，问“怎么了？” “奶奶来了。” 李云山皱眉，片刻后就听院门被敲响了，老太太沙哑的声音传来“毛小岁你给我开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 毛小岁看向李云山“怎么办？她又想干什么？” 李云山摇了摇头，听她骂了一会干脆说“随她，总归也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在屋里吃着饭，老太太在外面砸门，倒也没太大影响。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李云强呵斥的声音，这回老太太没跟以前一样很快就消停，而是嘴里大骂着“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想要我死啊，我命怎么这么苦啊……” 一开始李云强还在安抚，到后面发现没用了之后又吼了起来， 丁文秀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毛小岁听着动静特别好奇丁文秀这会儿是不是跟以前对他们一样对待李云强。 往李云山脸上看了一眼，就听他说“别瞎凑热闹，他们家的事让他们闹。” 毛小岁发现他现在每提起丁文秀和李云强都会说是他们家的事，就好像这两人真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一样，这样的话在以前似乎是没有说过的…… 吃了饭，洗完锅，外面的动静丝毫没有要停的架势，她把泔水放到外面的窗户上，搬了个梯子悄悄的爬上去看热闹。 门口丁文秀衣服被拉乱，此时正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大腿情真意切的哭诉，骂李云强想害死她，骂李云山没良心，嘴里还说着自己不如死了的话…… 李云强站在她旁边，气的脸色铁青，握着拳头，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毛小岁真心觉得要不是路口都是看热闹的村里人他这拳头可能会往丁文秀身上落。 她也不敢看太久，瞅了一眼就下去了，一转身发现李云山站在她身后。 毛小岁观察他脸色也没有不好，就说“撒泼呢。” 李云山点点头，然后招呼她进屋睡觉。 说是睡觉但外面这个动静也睡不着，她就这么躺在床上听了会，觉得不得劲后又坐回了泥炉旁。 李云山也不管她，被子一拉很快就睡了过去。 外面的吵闹似乎没有要停的架势，她听着听着就听见了黑子的叫声。 他们每次赶集回来的都迟，黑子大概也是掐着时间回来的，这会儿就对着外面的人叫的很凶。 她还是挺怕黑子被打的，想着出去看一眼，刚站起身李云山就下了床，说“我去。” 李云山开了门，丁文秀果然扑了上来，黑子一看叫的更凶了。 李云山喊了它一声，说“进去。” 没多会黑子跑了进来，又跟在李云山后面叫。 毛小岁喊了一声发现根本制止不住。 丁文秀往李云山身上扑着闹腾的时候李云强冷眼看着也不管。 李云山抓着她看向李云强，冷着脸说“要闹回你家闹去。” 丁文秀听着这话连打带踹的。 李云山这次没像上次一样失控甩她，推着她往外走，回来想关门的时候结果老太太又扑了上来。 毛小岁走过去拉着门要关，丁文秀还抓着李云山的衣服不放，她也不惯着，直接连她的手都给夹门里了。 丁文秀拉的太用力导致李云山脸也磕到了门上，好在丁文秀更疼，马上就松了手。 她松了点劲让她把手拿回去后就立马关了门。 她那一下子夹的用力，想必丁文秀的手腕不肿也得疼一下子，想到这她就觉得舒坦的紧。 李云山也不管外面闹腾的动静，又躺床上睡了。 又过了会也不知道是散了还是骂不动了，总之是没动静了。 她趁着李云山没醒也去眯了一会。 一睁一闭眼的功夫，李云山动了之后她也醒了。 之前没睡的时候不觉得累，这会儿睡了之后发现浑身无力，又累又困。 李云山下了床，刚开院门黑子就冲了出去，等她出了屋子就见院子里放着两只山鼠。 李云山没管，喝了碗蜂蜜水后两人就打算上山了。 山上村里人忙了一会了，两人上山的时候不少人都停下来看他们。 李云山目不斜视的走了，毛小岁还张望了几眼，然后就发现李云强今天不在。 拦鱼的网上挂着几条鱼，李云山拿了出来丢进桶里后又去了上游，上游的篮子里倒是不少。 弄完鱼李云山和黑子照常去了陷阱，回来后李云山脱了鞋袜就下水了。 毛小岁看的直皱眉，今天是不冷，但河水还是凉的很。 “你不冷啊？”她喊。 李云山拿起个螃蟹给她看，说“还行，不算很凉。” 毛小岁不管他了，拿着篓子四处找菌子。 黑子四处找吃的，直到两人要下山的时候才回来。 应当是没找到，肚子是瘪的，嘴里也没叼着。 走到场地，正好碰到往山上走的刘云几人。 刘云盯着李云山的桶，问“现在的鱼很肥？” 李云山“嗯”了一声，大步的走远了。 毛小岁听到她在背后骂了一句什么，也没管，在院墙边看到弯着腰吐的李晓时问了一句“你吐的厉害吗？” 李晓又干呕了几声，等那个劲缓过了才说“吐的厉害，什么都吃不下。” 说完又开始吐了起来，毛小岁见状跟她说了一声就回了家。 把鱼照常倒进水缸里后李云山就去担水了。 毛小岁把泥炉点着了先烧水。 缸里的鱼杀一条，谷子洗半碗，菌子洗一盆，都收拾好了她才煎鱼煮汤。 李云山一进门就闻着鱼汤的味，大概是饿了，倒完水往外走的步伐都看着比第一趟急了许多。 毛小岁把后院的鸡兔喂了，把菌子炒进锅里后拿了两个鸡蛋打进碗里加水加盐搅和，锅里菌子扒拉到一起，加水，上面铺上谷子，把碗直接放到谷子上盖上盆焖。 李云山回来的很快，屁股刚落到凳子上黑子就在外头叫了一声。 毛小岁忍不住笑了“让你干活呢。” 李云山起身出去了，帮它剥完山鼠正好饭也熟了。 蒸蛋好久没做了，今天蒸的有些老了，不过加了香油后也是香的。 吃过饭毛小岁给黑子做了点糊糊，正洗锅的时候就见黑子叫了起来往外走，没多会就见丁文秀从门外进来。 第123章 老太太的算计 “分家？” 毛小岁被丁文秀的话惊的叫出声。 丁文秀瞪了她一眼，看向李云山“我以后就住这了。” 李云山问“既然要分家，你分几亩地？” 丁文秀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我要不分地你还不要我啊？” “我为什么要你？当初分家的时候你们跟的二叔，这么多年了也是跟着云强过的，突然要让我养你，凭什么？” 毛小岁也被这老太太的想法恶心到了，她但凡有点要分地的自觉，那种把李云山当傻子的感觉还没那么强烈。 脑子都不愿意多转一下想个借口，明晃晃的就开始算计他们了…… 村里谁家会愿意平白无故多个老人，而且还是个无德又病重的老人。 她但凡以前对李云山好一点，估计李云山也不计较那么多。 丁文秀这人一直都挺拎不清的，这会儿也是。 瞪着眼，骂“你凭什么不养我，你想让村里人都笑话你没良心是吗？” “村里人只会笑话你拎不清，这多个人多张嘴，你倒好，之前有好事一点都想不起我们，这会儿要吃药花钱了倒是想起我们来了。”毛小岁半点不客气的骂了回去。 “你把李云强当眼珠子似的疼，这会儿倒是想起李云山的好了，天底下哪有这么美的事。”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丁文秀手指着她“再多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李云山显然已经不耐烦了，说“你赶紧回，我不可能要你的，哪怕给地也不要，这事谁知道了都没人会觉得我没良心。” 丁文秀又开始骂了起来，毛小岁推着她往外走。 丁文秀巴掌抬了起来要往她脸上招呼，李云山一把抓住她的手，死死的盯着，颇有些咬牙切齿“你差不多得了，你和云强之间的事回家关上门了自己商量去，别总来我这里发泄你的那些不痛快。” 丁文秀气的脸通红，嘴里又是“你没良心，早知道该溺死你……”这些话，翻来覆去的也没什么新意，听着就觉得没意思的紧。 李云山也不管她的挣扎，拉出去后就堵了院门。 毛小岁听着她络绎不绝的脏话忍不住小声骂了一句“死老太太。” _ 十月中，家里的鸡蛋冻的要停产了，天气冷的也像是进入了深冬季节。 也不知是不是晚上炉子灭了后冻着了，一大早醒来她就觉的不舒服的紧，出门上茅房还差点被昨晚泼在门前的泔水滑了一跤，惊的她肚子都抽着疼。 上了茅房出来，李云山也喂好了鸡，问“你刚叫什么？” 毛小岁指着滑了自己的地方，说“以后泔水不能倒门前了，刚差点把我滑倒。” “我早上也滑了，下次往粪堆那边倒。” 她应了一声，问“啥时候搭圈顶啊，我感觉墙也干的差不多了。” “吃完饭我去弄树枝和木头，你背两篓子树叶，到时候我再拉两车土，担了水就能弄了。” “那赶紧吃了饭就忙，省得下雪了冷。” 早上风就呼啦啦的吹着，有种风雨欲来的架势。 这会儿砍树的人少，李云强就是其中一个。 自从上次丁文秀提出要来家里被拒后又陆陆续续的上来闹过几次，和李云强也没消停过，后来看李云山死不松口的样子才慢慢的打消了念头。 这事本来也和他们没什么关系，李云强似乎也有点和李云山生气的样子，好在两人并不在意，越过他就走了。 树枝满林子都是，很快就能捡一捆，李云山捡了三捆用麻绳捆了，然后用手鞠着树叶到篓子里压好。 树叶压实了也不算很沉，回到家李云山还要去砍几根胳膊粗的长木，她就又跟着去山上背了一篓子树叶。 搭顶要用的木头不多，也就五六根，他们一趟就能弄回来。 时间一眨眼中午了，她先去和了半碗白面放着醒发，趁着李云山去担水的功夫又拉着车铲了两车的土。 和泥是个费劲活，要先把树叶和泥混合在一起堆成个小山，顶上挖个洞，一点点的从中间挖个大洞再把水倒进去，从边缘的位置一点点的往里翻。 全部用水打湿后还得再来回的翻两次好让泥土和得均匀。 和完一堆泥她也累的出了一身的汗，一连担了七八趟水李云山也累的不轻，干脆踩着梯子去墙上搭木头和树枝了。 毛小岁洗了个手就去做饭，她把厨房的面板拿了过来放到桌子上，把醒发好的面再揉几下擀成个厚的圆饼。 把泥炉点着，锅里放几滴香油架火上热着，洗半盆菌子倒进去翻炒，锅里加水，把面全部切成一指宽的条，水开把面擀薄再揪进汤里，最后打一个鸡蛋。 趁着面熟的功夫又去拔了根葱切了放进去，再加盐调味。 李云山拍了拍身上的土，随手在水缸里洗了把手就坐下吃饭了。 面和的时候硬，煮出来也挺有嚼劲。 吃过饭李云山去浅眯了会，她把锅洗完，去后院挖了之前栽种的葱回来时人已经醒了。 毛小岁把葱放进厨房里就跟着他去了后院。 木棍和树枝架好后还需要铺一层草杆，最后才是用泥糊。 圈不大，弄起来也快，剩下的就是等它自己干了。 摸了一下午的泥两人都冻的不轻，在火旁暖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李云山看她一直摸肚子就问“肚子疼？” 她点点头，说早上出门惊的也太扯了一些，于是也没提。 李云山只当她是冷着了，说“你去床上睡一觉，一会我煮粥。” 毛小岁也没坚持，想着睡不着躺一会也行，也不知是不是冻着了，躺了会就昏昏沉沉的，肚子也疼的更厉害了，李云山进出和煮粥的时候她都知道，但就是没什么精神，直到李云山喊她吃饭。 她艰难的应了一声，声音虚的李云山都吓了一跳，忙去探她的额头。 “难受？” 她点点头“肚子疼，恶心，头还疼。” 李云山摸着感觉有点微烧，这个症状倒是跟她上次被冷风吹过一样，估摸着又得风寒了。 外头天已经黑了，再去拿药也来不及了，他扶着毛小岁坐到泥炉旁，把粥给她盛了半碗，说“吃完你睡一觉，明早我去给你拿药。” 她其实并不想吃，但还是吃了几口。 李云山给她夹了点咸葱在粥里拌了拌，劝着说“吃完，不吃饭没力气。” 她只得忍着恶心又吃了起来，第二口刚塞进嘴里反胃的感觉立马就喷涌而出。 她连忙去捂嘴结果还是吐了一地，这一吐就有些憋不住了，本来没吃几口一下子全吐完了，到最后只能吐出酸水的时候她还一直不停的干呕。 李云山一手拍着她的背，一手去摸她的头。 烧的不是很厉害，可能就是风吹的，见她实在吃不下也不勉强，扶着她去床上躺下。 把地上收拾了，随便吃了几口后就把锅洗了烧水，又用冷水浸布巾给她降温。 一直折腾了许久毛小岁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第124章 怀了 毛小岁是被恶心醒的，人还睡着干呕的声音已经从嘴里发出来了。 李云山忙拿了盆过来，结果呕了半天还是只能吐出一些酸水。 这会儿外面鸡刚开始打鸣，离天亮还有一会，等她吐完李云山又扶着她躺下了，伸手在她额头上试了一下，说“不烧了，你感觉呢？” 她摇摇头，“就是觉得恶心，没觉得头不舒服。” 李云山这会儿也睡不着了，把泥炉点着，粥煮上，等天麻亮后才去后院喂鸡。 毛小岁跪坐着，头抵着床缓解恶心想吐的感觉。 李云山又在她额头上试了一下。 毛小岁还是摇头“不难受，就是想吐。” 李云山盯着她，试探着问，“你是不是有了？” 毛小岁被他说的结巴了一下“不……不会。” “一年半了，有什么不可能。”李云山扶着她下床，说“今天有风，等过两天暖和了去看看郎中。” 毛小岁坐在凳子上有种心里发慌又发软的感觉，端着碗的手甚至都在抖。 李云山给她夹了一点咸葱在粥里拌了一下，旁边甚至都放好了要吐的盆。 毛小岁吃了一口，粥送到嘴里的时候就有些反胃，她还是咽了下去，忍着恶心一连吃了几口，觉得自己想吐的时候就放了碗，李云山也不勉强她，说“一会煮几个鸡蛋，饿了吃几口。” 她点了点头，起身去外面上了个茅房。 天太冷，出来风吹着倒是舒服。 李云山洗完锅发现她站在围墙边上吹风，拉着人进了屋安顿好，把蜂蜜水泡好，鸡蛋煮上后就拿着斧头上了山。 毛小岁在泥炉前坐着，闲的无事又把家里没来的及缝补的衣服翻了出来。 她夏天总共也就三身衣服，一身干活穿的，两身新衣服。 她把旧的那件衣服上的补疤拆了，把之把家里零零散散的小布用线缝一起拼接好再缝上去，这样衣服也不至于补疤太多而显的难看和笨重。 屋子里暖和，她每待一会就得出去吹一会凉风，这么交替着倒是也没觉得太难熬，就是从昨天下午没怎吃饭这会儿饿的发虚。 炉子上鸡蛋烤的皮都焦了，她拿了一颗搬了个凳子坐到门口，把脑袋伸出去透气，然后才剥了鸡蛋吃。 李云山煮了三个，她把三个鸡蛋的蛋白全吃了，又喝了一碗蜂蜜水，张着嘴吹着风，确定不会吐了之后才又坐回了泥炉前。 李云山回来时还不到中午，看着桌子上放的蛋黄问“吐了吗？” “没有。”她去挖了小半碗面做饭。 面揉好后又洗了盆菌子，锅里放猪油，油热的那一瞬毛小岁又是一阵犯 恶心，盆一丢立马就跑了出去。 刚吃的那点东西一下子又哗啦啦的吐没了。 她大口大口的吸着冷气，发现完全压不下去那股恶心。 她出来的急没有穿棉衣，李云山扶着她赶紧进屋。 毛小岁现在是真受不了这股油味，一闻就想吐。 李云山让她在门口等着自己进屋收拾了。 把锅里的油倒进罐子里，把锅洗了窗户打开散味。 毛小岁蹲在门口看他忙活，已经从一开始怀疑自己病了到现在接受自己有了。 李云山一开始就是抱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想法买她回来的，一开始她确实挺害怕和抗拒的，这会儿倒是没什么感觉了，反正自己又回不去，养个孩子玩也挺有意思的。 李云山收拾屋子的功夫毛小岁就把自己说通了。 主要她也没什么可说服自己，回去也是一个人，留在这好歹还热闹点。 李云山闻着屋子里味差不多了让她进来，毛小岁不敢进去，拍着黑子的屁股指示“你去闻一闻。” 黑子走了进去，李云山盯着它进屋之后径直趴到了泥炉边上，催促着说“赶紧进来，别生病了。” 她一手捂着鼻子磨磨蹭蹭的进去，先试探性的吸一口气，发现还是有味，犯恶心的感立马又上来了，赶紧把脑袋又伸出去吸了口冷气。 李云山看的直皱眉，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拿着一把艾叶的根。 把泥炉揭开，把艾叶的根扔进去。 艾叶的味道立马充斥了整个房间，荤油的味没多会就被掩盖了，她这才感觉好受了许多。 盆里的面醒发的差不多了，李云山洗了个把手打算做饭。 锅里加水扔一把菌子煮，毛小岁也洗了个手，拿起面团揉了几下擀开，然后撒了点谷子面切成手指宽的条，用手搓，搓成条，最后都搓完了扔进去大火煮。 放完盐和葱的时候毛小岁有些犹豫了，最后还是放了两滴香油。 李云山盯着她，见她一脸紧张，皱着眉的样子说“不能闻以后就别放了。” “不是。”她摇头“我觉得这个味还挺香的。” “香？”李云山有些意外，很快又笑了起来“不吐就好，还有一整罐呢，不够了再买。” 她点点头，拿过碗给他舀了一大碗，给自己舀了半勺。 从昨天把她吐怕了，做饭的时候也不敢多做，差不多就只做了李云山的份。 李云山吃完一碗看她一点点的把半勺的面吃完。 毛小岁看他“我不吃了。” 李云山也没说什么，把锅里剩下的吃完了。 洗完锅她就去睡了会，李云山去后院给兔圈上装门。 她睡得不沉，李云山进出往泥炉里扔火的动静都知道，浅眯了会，觉得该醒的时候也就醒了。 屋子里太过暖和，熏的她不是很有精神，坐到门旁等身上的汗干的差不多了才打算去上茅房。 一掀帘子发现地上白了薄薄的一层，天上雪花大片大片的落着，后院黑子陪着李云山忙活。 门的框是被泥裹在门墙上的，这会儿李云山正在往上钻孔，听着动静抬眼，问“吐了吗？” 她摇头，“你去屋子里啊，下着雪呢。” 李云山又开始低头忙活起来，还不忘回她“马上好了，你赶紧进屋，别冻着了。” “知道了。”她应了声走了。 第125章 李卓的去留 晚上雪下大了，吃了个饭的给功夫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 院子里放鱼的水缸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毛小岁伸手戳了戳，问屋子里的李云山“这鱼还卖吗？” “不卖了，我明天给阿嫂家拿一些，顺便拿药。” “拿药做什么？” 没听到回答她就走了进去，然后就听李云山说“你上午是不是又吹风了？听声都像是受了风寒的。” 她揉了揉鼻子，只是有点鼻塞，也不算难受。 “明天要下大了。”她脱了棉衣坐到泥炉旁。 李云山把蜂蜜水放到她手边，说“不打紧，早上直接捞出来冻了，带的时候也方便。” _ 半夜两人是被黑子的叫声吵醒的，毛小岁睁眼先是呕了一下，李云山连忙把盆拿了上来，好悬没有吐到被子上。 等她把晚上的饭吐完，李云山给她端了碗温水，漱了口之后端着去外头倒了。 黑子夹着尾巴坐在床边上，毛小岁捶着胸口试图把那股难受压下去。 李云山拿着盆回来在黑子屁股上踹了一脚。 黑子自觉的走回了泥炉旁。 李云山扶着她躺下，说“四爷家在吵架。” “这个点吵架？”她这么说着也竖着耳朵听了起来，之前只顾着难受，又因为风大没注意，这会儿细听好像还真能听到一些动静，就是听不仔细。 “吵什么呀？” “不知道，声音太杂了听不清。” 李云山看她抻着脖子，聚精会神的样子有些好笑，被子一拉转身抱住了她，说“睡，好奇明天问问别人。” 毛小岁闻言立马躺直了，躺着躺着也就睡了过去。 身体不舒服，睡的也不熟，旁边李云山一动她就醒了。 “要吐吗？”李云山作势要拿盆。 她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不睡会？” “不想睡了。” 一说话声音又是哑的，李云山往她额头上探了一下。 毛小岁摇头“不难受，就是嗓子有些刺挠，喘不上气。” 李云山也没法怪她不听话，只是好声好气的说“别总把脑袋往外伸了，你现在吃不上饭身子骨差，容易生病。” 李云山把她的衣服放到床上，往泥炉里塞了把干草和树枝，等火生大了才去外面忙活。 毛小岁先烧了锅洗漱的水然后才把粥煮上。 李云山喂完鸡兔回来开始扫院子里的雪，毛小岁出门上茅房，院子里雪落了厚厚的一层，这会儿都没停，大片的雪花往下落着。 她问“小兔子还活着吗？” “我放野鸡圈里了，用青草堆围了，先让它们在里面待着，我到时候在兔圈里点火熏一熏，这样干的快。。” 她点点头，上完茅房出来发现李晓站在围墙边上，她也没喊，又赶紧进了屋。 院子和门前的雪都要扫，水缸也被冻的结实。 她用刀剁了几下把冰面砸开，不多会李云山扫完门前的雪回来把鱼捞出来扔到了地上，吃完饭出来就见已经冻成了冰坨子。 李云山扔进了篓子里背着，又嘱咐了她几句就走了。 毛小岁去把院门堵了，刚抓了把豆子放火上烤着院门突然响了起来。 她第一想法是丁文秀来了，于是站在院子里喊“谁啊？” “我。”门外毛明珠回了一声，催促她“赶紧开门，冻死我了。” 毛小岁赶紧过去开了门，见她穿着单薄就赶紧让她进了屋。 屋子里暖和的很，毛明珠一开始还舍不得脱棉衣，后面热的都出汗了才受不住的脱了。 毛小岁用树枝拨弄着火上的烤豆子，问她“这大雪天的你穿这么薄不冷啊？” “我就是冻的家里待不住才来你家的，云山干什么去了？我看他背着篓子从坡上下去了。” “去拿药了。” “给谁？你奶奶啊？” “我，有点风寒了，老太太还没好啊？” “年纪大了哪是那么容易好的，我前天倒是远远的见过一面，离的远也没看仔细，看走路应当是比之前好了一些。” “对了。”毛明珠凑过来小声的说“夜里你四爷家吵起来了。” “听到了，因为啥啊？” 毛明珠嗤了一声“这别人的儿子哪有自己亲生的好，张红之前因为没生儿子你四爷非把李卓过继了过去，以前两口子确实把他当以后的依靠，当亲儿子疼，这眼下张红有了自己的亲儿子了自然是看他哪哪都不顺眼，听说之前就提了要把李卓还回去的心思。” “你四爷就跟张怀霞两口子提了，两口子自然不愿意。你四爷再偏心也不能干出再把孩子逼着还回去的事，张红可能也是撒气，昨晚孩子醒了后哄孩子，指示李卓去洗尿布，李卓可能也是睡糊涂了没站稳，一屁股坐孩子身上了，张红就打他，听说从床上都踹下去了，摔的也不轻，张怀霞两口子不乐意了，这才打起来了。” “他们为什么不愿意要，毕竟是自己的孩子。” “还能为什么，心里膈应呗，李卓被过继后张红两口子不让他叫张怀霞他们爹娘，你四爷毕竟偏心李康勇，这连带着李卓也受了不少好处，时间久了跟张怀霞两口子离心了呗。” 毛小岁觉得惊奇“这李卓年岁也不小了，去年才过继的这么快就能离心？” “谁知道呢，眼下张红不要他，他亲爹亲娘也不要他，以后跟谁都是个没个人疼的，我刚上来还听到又在吵呢。” 之前李卓差点把她从坡上推下来的事导致她一直很讨厌，听毛明珠这么说只觉得唏嘘。 一碗水下肚喝的她有些顶着了，赶紧跑到门口接着盆去吐了。 毛明珠毕竟有经验，一看她这副样子就猜测“你是不是有了？” “好像是，表嫂也吐的这么厉害吗？” “你这才刚开始，还没到真正吐的时候呢。” “还能更严重啊？” “当然了。”毛明珠笑了起来“晓晓现在巴不得抱着盆吐，水都喝不下去。” “也不是一直这样，过三四个月就好了，你要是运气不好可能得吐十个月，我当时怀老大的时候吐的时间短，就一个多月，也没多难受，照常吃吃喝喝，怀老二的时候一口吃不进去，不过四个月也好了。” “你看翠花，到现在都吐呢，饿的走路都打颤，连门都不出了，稍微站一会就晕，生的时候有她遭罪的。” 毛小岁被她说的心里没底，只是盼着自己别那么倒霉才好。 第126章 杀鸡 李云山回来的晚，吃过饭她都躺一会了就听院门响着。 出去一看发现地上的雪又落了厚厚的一层。 李云山站在门口，头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冻的他鼻尖和耳朵都是红的。 一直到进了屋，他把篓子放下了毛小岁才发现他篓子里还装着好些东西。 “什么呀？”她问。 李云山一一掏了出来。 一个小孩子玩的波浪鼓，两串通红诱人的糖葫芦，一块油纸包着的点心，三包草药，还有去年买过的冻的硬邦邦的甜果子…… 李云山买的多，篓子下面一层全是。 她有些惊讶，问“怎么买这么多？” “听说能止吐，就是不能多吃，到时候放碗里化了冰再吃。” 李云山解开包着点心的绳说“点心是平安非要给你的，拨浪鼓是我看着好看买的，阿嫂说她当时吐的厉害，喜欢吃糖葫芦压一压，我就给你买了两根试一试。” 毛小岁笑呵呵的看着他，拿起糖葫芦咬了一口。 外层的糖衣很甜，里面的果子甜里带着酸，确实很香。 李云山看她吃的欢快也笑了，洗了把手就坐在泥炉边上吃饭了。 毛小岁几口一颗糖葫芦，吃到第三颗的时候李云山一把拿走了“别吃太多，会泛酸。” 她笑着应了，又捏了点点心皮放进嘴里。 点心吃着油，不如糖葫芦香她就没再碰，用绳子又重新绑起来后拿着放到了厨房。 外面大雪纷飞，屋子里却暖和惬意的很。 李云山躺在床上睡觉，她坐在泥炉边上 熬药顺便缝衣服，没多会就听院门响了一声，她出去一看发现是毛明珠。 毛明珠问“云山回来了没有？” “睡觉呢，赶紧进屋暖着。”她还觉得奇怪“你们家里没生火吗？” “生着呢，今年砍得木头还没劈，家里的柴火紧着世儿他们，我和你姑父那屋不怎么暖和，你姑父在床上睡觉，我躺的浑身骨头都疼，地上又冷的坐不住，去晓晓他们那屋也不方便，就干脆来你这暖和了。” 屋子里李云山听着动静翻了个身，也没说话，两人也没管。 毛小岁把桌子上放在碗里的冻果子拿给她，“你尝尝，云山买回来的。” “买这东西干什么？”毛明珠说着还是咬了一口，发现很甜之后还有些惊讶“往年也看到别人卖过，我也没买过，倒是甜的很。” 她笑了笑，解释“云山买来给我止吐的。” 毛明珠一听这话忙往桌子上的碗里看去，责备的说“那你给我吃什么，你自己留着啊。” “还有点。” 毛明珠一听这才放心了。 毛小岁问她“你今年还回毛家吗？” “不回了，回去一趟得不少银子，去了也是看脸色的，再者家里没银子，你姑父怕是要骂我的。” 毛小岁没有这种烦恼，也安慰不了她什么。 _ 大雪一直下了五天才停，院子里和门前的路上都堆满着雪。 一大早起床连洗漱都顾不上李云山赶紧出门担水，下坡的路上被铲出了不少坑坑洼洼的台阶，仔细着点看路倒是也不容易摔。 毛小岁看他下了坡这才抱着柴火去了后院 也不用火盆，直接在地上把柴火点着，把门关了熏着。 天冷了之后黑子也懒，早上她和李云山进进出出的它躺在泥炉边上动都没动。 毛小岁用脚踢了踢它的屁股，黑子只是看了一眼又躺下了。 李云山说狗不进屋，因为它之前小的原因就没管，明年了就不让它进来了。 怕出太阳路上泥泞不好走李云山就把两个水缸都担满了，然而没多会天又阴了，到下午的时候又飘起了雪花。 后院的白菜长势好，两人连根挖了放到粮食房里。 毛小岁帮着抱了几回，跑到后院看了眼鸡，问李云山“你想吃鸡汤吗？” “你想吃？” “有点。”这些天都没沾过荤腥，不是粥就是面，连炒菜都没做过，但她这会儿馋鸡汤了。 李云山闻言抱着白菜往外走，边说“我一会杀。” 她也赶紧帮着往房里放，放完赶紧拿了盆和刀过来。 三只公鸡差不多大，李云山随便抓了一只杀了。 等她从茅房出来发现鸡血已经被放到了地上。 也没说什么，赶紧又去厨房烧了一大锅水。 在李云山提鸡进来时她又拿了之前装鸡毛的袋子过来把小鸡毛都拔了装了进了，跟李云山说“你的棉衣有点薄了，等我们攒点鸡毛了我给你重新翻新一下你的棉衣。” 李云山其实不怎么怕冷，天冷的时候多数都是在家里，但他还是笑着应了。 一只公鸡身上毛厚的很，拨完捏一起也要一把，李云山拿了洗衣的盆过来把鸡放进去倒水烫。 开水浇下去的那一瞬那个臭味突然就漫上来了，毛小岁一个不防直接被熏恶心了，捂着嘴跑到门口狂吐了起来。 李云山追了出来，拍着她的后背，等吐完了才说“你回屋暖着，我收拾就行。” 她捂着鼻子跑着进了屋，端着碗里化冰的甜果子咬了一口，沙沙的甜果的香气咽下去勉强冲淡了那股反胃。 李云山不让她吃冰的，必须要全部都化完了，放的没那么凉了之后才让她碰，还不能全部吃完，只能吃一半，咬了一口之后她又连忙放了回去。 鸡弄起来费时，李云山烫完毛杀了又剁完的时候天都快黑。 他满手是血的进屋来问“煮一半还是全煮了？” “一半。” “怎么煮？” “冷水下锅煮，水开把血沫子捞出来，放一截葱段两颗花椒进去，让小火慢煮着就行。” 李云山去了，没多会安顿好又回来了，看到桌子上空了的碗问“你吃完了？” 毛小岁有些心虚，“我都是放炉子上等冰化了之后吃的。” 李云山显然不信“你不能吃凉的，会肚子疼。” “知道了。”她老实的应着，还是有点怕李云山怕骂她的。 第127章 不曾出现过的二舅妈 鸡汤文火慢炖要小半个时辰，李云山怕她闻着味又吐了就先端了一点让她尝味。 毛小岁小抿了一口，鸡肥的原因油脂味挺浓，但味却是香的很。 她点点头，又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 李云山放心了，去厨房把盆端了过来。 鸡身上最香的也就是鸡腿，李云山夹给了她，看她吃的时候神色如常才松了一口气，自己也夹了一块骨头多的啃了起来。 毛小岁不敢多吃，一个鸡腿一勺鸡汤，喝完就放了碗筷，忐忑的坐着等那股隐隐开始往上冒的恶心消下去。 李云山又吃了两块肉不多的地方，喝了勺鸡汤后也停了，抓了两把豆子放泥炉上烤，又冲了碗蜂蜜水。 毛小岁知道他在给自己留，但家里不怎么吃鸡，李云山想必也是馋的，于是说“你吃，不是还有半只嘛，以后想吃了再杀，反正我们家的公鸡也是打算今年过年吃的，我们最多也就早吃个把月而已。” “我明天杀。”李云山说“今天怕你吃不下就没杀。” “那你吃啊，我馋了再煮。” “我不馋，鸡肉留着，反正你别的也吃不下去，我吃猪肉就行。” 毛小岁闻言没再劝，看他一口豆子一口蜂蜜水的吃了半天。 _ 夜里没下雪，早上出了太阳，不过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很快就没了。 毛小岁蹲在粪堆旁吐，下面也发出一阵阵的呕吐声。 等她吐完起身就见李晓也在墙边上站着，问她“娘说你也有了，吐的厉害吗？” “少吃也能吃点，你好点了吗？” “还是吐的吃不下。”离的远毛小岁也看不清她的脸，只是觉的说话有些无力。 李云山提了刀出来杀鸡，毛小岁让他等一等，然后进去拿了个碗出来。 李云山见她拿着饭碗就说“你直接把它的饭盆拿过来就行，省得还要再洗个碗。” “什么饭盆，自己吃的，不给黑子。” 在旁边等了好一会的黑子听着这话顿时叫了起来，毛小岁安慰它“鸡血不能给你，至少肠子是你的啊。” 李云山也没问她要怎么做，拔了鸡脖子后面的那一撮毛干净利落的划了一刀。 把血放进碗里后又去捉另一只。 毛小岁拿了袋子过来拔毛，等她拔完第二只也杀好了。 接下来就是去毛了，李云山看她拔的认真就催促着说“你先进屋，一会我给你拔。” 毛小岁麻利的端着鸡血起身走了。 鸡血放在外面一会就凝固了，小锅里加水，把凝固的鸡血倒进去用温和火一点点的加热煮。 煮到鸡血表面凝固，颜色变深，用筷子扎一下里面没有血色了就能捞出来。 李云山收拾完鸡端着脏水出门倒，余光发现个脑袋，扭头看去又没有了。 一只鸡剁了肉要两汤盆，单看鸡身上的黄油就能知道有多肥了。 他把两只半的鸡肉都收拾到一起放到粮食房里，拿了一个鸡蛋回屋。 屋子里有股淡淡的艾叶味，鸡血已经煮好在桌子上放着，李云山先摸了摸她的额头，责怪的说“难闻就放着等我收拾，别老吹冷风。” 毛小岁有种自己是个不听话的小孩子的错觉，还是解释“没吹风，我就看你收拾好了没有。” 李云山没再说什么，拿了小锅放了半碗水煮了个荷包蛋，又化了半碗蜂蜜水把煮好的荷包蛋放进去。 毛小岁不想吃，李云山眼睛盯着她，不容置喙的说“吃两口，早上的全吐了，不吃不行。” 最终拗不过她还是吃了几口，剩下的李云山放到了桌子上，想要等她饿了的时候再吃。 黑子吃饱了进来往泥炉边上一趟，李云山出去看了眼确认它没把肠子拖的四处躲藏就堵了院门进屋。 天上这会儿又飘起了小雪，他抬头看了眼房顶上的积雪，进门前先跺了跺脚上的雪，说“今年这个雪怎么下不停了。” “又下了？” “小雪，看天应该晴不了。” “那兔顶还能干吗？是不是不应该搭啊？” 李云山立马又站了起来，拿过棉衣边穿，说“没事，搭了就搭了，本来也收拾的晚了，我去点个火。” 李云山刚出去没多会院子里有了脚步声，她以为李云山来拿火折子的，也没管，黑子跑出去吠叫起来。 黑子多数时候都很乖，毛明珠来到的候多数也不叫，但有旁的人来会叫几声，也不凶。 她想要起身去查看，然后就听院子里有个女人的声音喊了起来。 挺陌生的，等她掀开帘子出去就见李云山也走了进来。 女人看面相四十多岁的样子，但估摸着也就三十多。 李云山打量着她，问“你找谁？” “你是云山？” 李云山点点头，“你哪位？” “我是二舅妈。” 李云山皱起了眉，冷淡的回“不认识。” 妇人也不觉得尴尬，笑着说“以前没见过自然也不认识了，这天也太冷了，赶紧进屋坐。”然后自说自话的走了进去。 她看向李云山，小声的问“是娘那边的亲戚吗？” “不知道。”李云山看着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回“我没见过，我娘都死了多少年了也没见那边有人来过，总归不是来攀亲戚的。” 毛小岁自然也知道，嘀咕了两句也赶紧进屋，然后就见那人端着她刚才没吃完的鸡蛋在吃，这会儿连蜂蜜水都喝完了。 她脸色一下子沉了，还没开口就听她笑着说“走了一路饿了，没吃饱，还有东西吗？” 两人不理她的话，李云山不耐烦的问“你有什么事吗？” 被无视了吃饭请求的妇人有些不高兴的撇了撇嘴，把碗往泥炉上一放这才说“你舅舅放心不下你，让我来看看。” 毛小岁当即翻了个大白眼，问她“你知道他现在多少岁了吗？知道我那婆婆过世多少年了吗？” 女人卡了一下，一摆手“以前家里走不开，破事一大堆，也就是现在下雪我才有空来看他一眼，不然我家那口子是愁的觉都睡不着啊……” “只是来看一看，不为别的？” 女人被她说的又是干笑了两声，这才开口“是有点事，这不他表弟要娶亲了嘛……缺点银子。” “没银子啊？”她笑的一脸真诚。 李云山已经完全冷了脸，连看都懒的看她。 妇人也不在意，见毛小岁笑着就以为这事能成，忙点头“不多，就六两。” 毛小岁被她的厚颜无耻气笑了，伸出手指头比了个六问她“六两？” 妇人笑着点点头。 她这才嗤笑出声“娶个婆娘十两你缺六两还叫不多啊？既然不多你大老远的跑这一趟干什么？” 说着指向李云山“你问他认识你们家哪一个？这骗子骗钱还知道忽悠两句呢，你上来就直抢啊。” “这怎么能叫抢呢？”妇人一下子站起身，瞪着眼“你一个婆娘，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一边去……” “哟。”她笑了“这可真是稀奇了，跑别人家教别人说话做事来了，我一个婆娘没说话的份，你有了？” 妇人被她气的说不上话，眼睛立马瞪向李云山，上来就要摆长辈的架子“这就是你娶的婆娘？长辈说话她插什么嘴？” “她在自己家说话用的着你同意，这里姓李不姓赵。”李云山也不惯着她“没银子，赶紧走。” 妇人一听这话立马软了态度，也不闹了，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唠起了家常。 “你这泥炉上还有锅呢？不少银子？你们两个小辈就是不会过日子，花这冤枉钱做什么……” 毛小岁就听她自说自话了，站了会腿酸的很，也拉了个凳子坐下来。 李云山打断她喋喋不休的话，不耐烦的赶人“出去，我们要休息了。” “怎么？”妇人一瞪眼“我好歹是你长辈，你连顿饭都不留我吃？亏你舅舅还一直惦记你？” 毛小岁凑过去看她。 妇人只觉得莫名其妙，摸了摸脸，问“你看什么？” “看你脸皮多厚啊。” 妇人气急，噌的一下子站起来，李云山往前走了一步，冷着脸赶人“出去。” 妇人还想再说道几句，毛小岁却没了耐心直接喊“黑子咬她。” 黑子立马听话的叫了起来。 黑子个头不小，叫起来又凶，妇人怕的紧但还是不愿意走。 梗着脖子说“你好歹要让我吃口饭啊。” 毛小岁也不惯着她，喊“咬她。” 黑子立马扑了上去，要不是妇人躲的快腿肚子都得被咬个血窟窿出来，也顾不上吃饭了，一边骂着一边跑了出去。 李云山一直盯着她从坡上滑下去之后才把黑子叫了回来。 第128章 处理兔皮 下雪天适合睡觉，从早上喂完鸡扫完雪后李云山就从床上没起来过。 毛小岁在泥炉旁拆衣服上的补把，黑子踩着一连串的雪脚印进来时她这才问“你上次说拿兔毛做鞋子，兔毛是不是要处理一下啊，还是直接做？” “我下午处理。”李云山翻了个身面对着她，问“布还剩不少，明年把鸡蛋攒着卖了买些棉花，给你和孩子做身棉衣。” “我就不用了，到时候把你的两身旧棉衣拆了给我们两做身薄的，给你做身新的厚一点的。” “我不冷。”李云山坐起身下了床，说“给你们两做，以前的兔皮奶奶拿走了，家里就剩四张“给你和孩子做鞋子就行，我脚热，穿棉鞋就行。” 毛小岁盯着他健硕的体格子，心想你这体格子再怕冷其他人可要怎么活啊？ 于是点点头“棉衣我缺件薄的，等明年我多拨点鸡毛做一件就行，小孩子的……生出来再说。” 她试探着问“你喜欢男娃还是女娃？” 李云山盯着她一个劲的笑，眼见把人笑恼了这才说“都行。” 毛小岁翻白眼“一点都不实诚，你就是想要男娃。” 李云山也不否认“女娃也挺好的，嫁出去了娘家总要有个能撑的男人在，不然在婆家不好过。” “村里嫁过来的女人也不见娘家哥弟撑腰的啊……” “不疼女儿的娘家就是这样，以后你要生个闺女，那我们自然不能跟他们一样，自然是要捧在手心里疼的。” “跟平安一样？” “是。”李云山笑了起来“跟丁家疼平安一样。” 毛小岁满意了，笑着说“我想吃白米。” “成，一会我去厨房煮个鱼汤，白米煮你的份就行，一会炒菜也只炒你的，我拿鱼汤泡饭。” 毛小岁吃也就两三口的事，说“那我直接蒸个蛋。” “都行。”李云山拿了米和鸡蛋过来，蒸上之后才去了院子里砸冰杀鱼。 锅烧开，米浆溢出来后把泥炉的盖子盖上，把锅放到盖子上让煮着。 饭还没做好就听村里又吵起来了，借着上茅房的功夫她去听了一耳朵。 什么没良心，毒妇，想要的时候要了去，不想要的时候不要了，爹偏心…… 毛小岁怕李云山又说她吹风，赶紧就要回屋，一转身就见黑子也在她身后竖着耳朵听着。 进了屋李云山已经在屋子里坐着了，问“又是四爷家？” “好像还是李卓的事，二叔和三叔都不想要他。” 李云山点点头“四爷这事做的本来也不合适，不过村里的老人快要死的时候多数都是要分家的，如果三叔他们不想要李卓，分家的时候四爷应该会多分二叔他们一点东西。” “分了住哪啊？村里没地方建了？” “其它村，路家，陈家，杨家……只要买了地建哪里都行，到时候把户分过去就行。” “那岂不是脱离了李家？” “那得看他们村里人的态度，他们要是不介意自然就不用管，若是介意可能就要挪过去了。” “李家只有我们和李云强家是分了的。” 他点头“家里人多的老人死了根本就过不到一块，分家是必然的，至于往哪安顿，村里的长辈可能也会相互商量一下。” “还是不想人都散了对？相当于小型的迁村了。” “家里人少了容易挨欺负，村里也一样，就看能不能商量到一块了。” _ 米饭蒸了高一碗，毛小岁只吃了小半碗和几口蒸蛋，剩下的放到了厨房打算晚上热了吃。 洗完锅倒完泔水，两人都堵了门打算睡一会的时候村里的吵闹声还没停。 毛小岁最近容易犯困，也不知是有了身孕的原因还是屋子里待久了熏的。 躺在床上听了会闲话，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下午雪没停还下大了，李云山把兔皮翻出来烧了一锅开水又掺了些冷水混了一下，摸着不烫手了把兔皮放进去泡着，还找了块大石头压了。 小锅里加水把去了核的皂果扔一把进去煮着。 毛小岁也不知道这玩意要怎么处理，就见他泡完之后又上了床，躺了一个时辰后又爬了起来。 把兔皮放到雪地上用刷鞋的刷子沾着皂果水刷。 泡过热水的兔皮闻着有些恶心，她不自觉的呕了一下。 李云山说“进屋去，别又吹着了。” 毛小岁没动，捂着鼻子看他一遍遍的刷，直到兔皮里面的那层皮被刷白，摸着光滑了才算完成。 毛小岁看他的手湿漉漉的就觉得冷，提醒说”进屋刷，我拿个盆，恶心了吐一下。” “一会就好。”李云山再次催促“你进屋，别一直吹风。” 她站着没动，直到李云山皱着眉抬眼看她，话语一下子就强硬了“进屋去。” 她“哦”了一声走了。 把鞋一脱，拉过小板凳把脚放上去烤着。 外面李云山忙活了许久才进来，一双手冻的通红，把处理过的兔皮最后又用水洗了两遍之后才拿进来搭在凳子上烤着。 第129章 四爷家闹分家 一大早他们刚吃着饭门外就传来火急火燎的声音。 苏秋一进院子就大喊“云山啊，你上次买的风寒药还有吗？” 毛小岁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些人是盯上他们了吗？怎么买个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怎么了？”李云山问。 “翠花风寒了，咳的都出血了。” 毛小岁立马回她“药有，但翠花都五个月了，不能乱吃药的，还是得看郎中。” “这个天去哪看郎中，她就是咳嗽咳的，没大碍的。” “怎么就没大碍了，你们最好去看看大夫，别不当回事。” “你这丫头。”苏秋骂了起来“我生了几个了还没你清楚啊，你赶紧把药给我，等她喝完睡一觉就好了。” 要换了平日里毛小岁指定要跟计较一下的，这会儿也没法吵，让李云山去拿了药给她。 毛小岁跟着她往外走，嘴里还一直喊“婶子，你别乱给翠花喂药，带她去看看大夫啊，我这风寒的药未必有用的……” 她这一嗓子吼的大声，苏秋也回的大声，毛小岁又说了一句结果还被骂了。 她也不生气，只是嘀咕着骂了一句“这么有能耐怎么不见你行医去……” 跟李云山说“姑姑说翠花吐的凶，吃不下去东西饿的都下不了床了，这样下去还了得。” “你提醒了他们也不会领情的。” “不会出事？”她有些担忧“这才五个月？等要生的时候她自己都要让孩子吸干了。” 李云山也不是很清楚，他印象里村里的婆娘怀了孩子都会吐，杨翠花他也很久没见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想不出个所以然她也就不想了。 _ 吃过饭毛明珠来了，一进门就看到凳子上搭着的兔皮，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 羡慕的说“这家里有个能干的男人就是好。” 山上有陷阱的事只有他们和李云强知道，哪怕两家现在的关系不好也没人会傻到把这事说出去。 听着毛明珠的话毛小岁只是笑了笑“我倒是不想他去，这野味是好，但也危险，这没碰上的时候没事，碰上了可是要命的。” 这话自然也不全是胡诌，上面虽然有陷阱但也只有平日里他们拦鱼的那一快，如果真有东西从别的地方下来也是拦不住的。 也就每次上山李云山都跟着，换了她自己指定是不敢去的。 “这倒是。”毛明珠还是颇有感触的“我刚嫁到这的时候都害怕那些东西跑下来，听说以前的男人还喜欢去山上打猎，死了好几个，都怕了之后才渐渐歇了这个心思的。” “打猎？”毛小岁有些惊讶的往李云山看了一眼。 李云山解释“都是太爷爷那一辈的事了，说是深山里有熊瞎子，抓住了能卖百来两的银子，也不只是我们村，附近整个村的男人都是一起去的。” “然后死了好几个人？”” 他点头。 “知道你还去。”毛明珠嗔了他一眼“以前你一个人，以后有了孩子可不能跟以前一样了，这玩意运气不好碰着了也遭的慌。” “知道了。”李云山应着。 毛明珠这才又说“你四爷家闹分家呢。” “怎么分的？” “还在争呢，你四爷也没发话，听说饭都不一起吃了，各吃各的，我听着你四爷中午还因为张怀霞煮多了饭骂人呢。” “怕是知道自己要分出去了，使劲吃呢。” 毛明珠：“要我说分了也好，反正也过不到一起。” “以后分不是更好，等四爷死了东西都平分了，谁也别说什么。” 毛明珠面露不渝，“这老人总有个偏心的，死了也得帮着多争点点。” 毛小岁知道她又在说自己家，也是无语“都是自己的孩子，何必要让他们相互生怨呢。” 毛明珠一摆手“不提也罢。”伸手又拿起了兔毛摸了起来，笑着问“家里总共有几张啊？云山处理的，真干净。” “四张。”她笑着说“估摸着拼拼凑凑也只能做三双鞋子。” “做三双干什么？” “三个人当然要做三双了。” 毛明珠往她的肚子看了一眼，也是绷不住的笑了“你肚子里这个明年才生出来，急什么。” “孩子是明年生，兔皮用了可就没有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笑着的，全然没有半分心眼子的样子，李云山下意识的往毛明珠脸上看了一眼，就见她神色冷淡了许多，倒是也并没有生气。 坐了会天色快黑了之后她就走了，李云山去送了她，毛小岁伸了个懒腰就去厨房里端剩饭了。 李云山中午吃剩的汤泡饭，她吃剩的白米饭和蒸蛋。 也不用架锅，直接放到炉子上慢慢热着。 李云山送完人从门外进来，问“你是故意那么说的？” 毛小岁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点了点头“我觉得姑姑话里有话，也是以防万一，这兔毛又不常见，寻常人家哪有这好东西，她真要问出来了我们也为难，倒不如让她别问的好。” 李云山也觉得她说的在理。 第130章 杨翠花流产 天麻亮，毛小岁照常起来吐，半个月了这个习惯倒是比吃饭还要准时。 李云山把泥炉点着煮粥的时候就听村里大喊大叫了起来。 她端着盆坐在床上缓神，就连李云山都忍不住披着棉衣出去听了一耳朵。 不多会的功夫他就进来了，说“五爷家的动静，应该是杨翠花出事了。” “不会这么巧？”毛小岁呆愣着“不是风寒吗？不对……二婶昨天是不是还说她出血了？” 李云山点头，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 虽说跟他们没关系，但毛小岁也因为这事有点提不起精神。 中午李云山把鸡汤和鸡肉给她热了，催促着说“先吃，人已经送去看郎中了。” 毛小岁点点头，啃了块肉，喝了点汤后就放了碗，李云山把她碗里剩下的吃了，让她去床上躺了会。 毛小岁没精神其实主要也不是因为太担心杨翠花，也没那么深的感情，主要就是脑子有点不受控制了，真要细究下来其实也没想什么，就好像一直都在放空发呆。 李云山给兔圈生完火回来见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房梁发呆，干脆去堵了院门也脱了衣服躺了上去，转身抱住了她，说“睡，别想那么多。” 毛小岁回过了神，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_ 下午醒来出了太阳，这一觉睡的很沉，人也舒坦的紧。 她穿好衣服出门上茅房就见村里的孩子在滑坡。 可能是起了争执吵架呢，声音听着一个比一个凶，一下比一下高，毛小岁还饶有兴致的看了会。 李云山抱着柴火出来，她跟着去后院看了一趟。 兔窝顶上全是雪，好在没塌没漏，点了火的原因还怪暖和的。 李云山把灰铲出去倒了又重新生了个火堆，手在窝里面摸了摸，说“晚上垫了干草到时候把它们放进去。” 出了后院小孩子还在吵，李云山让她回屋，自己开始扫院子和门前的雪。 黑子躺在泥炉边上睡的很是舒坦，她拿起已经烤干并且硬邦邦的兔毛摸了摸，把毛毛面圈里面，用麻绳绑住放到板凳上找了根木头敲打。 听着“邦邦……”的声音李云山也进来看了一眼，说“你放着一会我揉。” “不累。”她笑着说。 夏天不是忙着地里就是忙着家里，一刻都没有闲过，这会儿太闲了也没意思的紧，睡多了头疼，出去透口气李云山还不让，她总得给自己找点事，不然闲的慌。 兔皮拍打了会终于比之前柔软了一些，她又把绳子解开开始揉。 揉到一半外头李云山在跟谁说话，她等了会没见人进来。 等李云山扫完雪进来了才说“五爷他们回来了。” “没事？” “不知道，我只是看到他们抬着担架上来了。” “那你刚跟谁说话了？” “村长说明天去交粮，表哥问家里有鸡蛋没有，说想买几个。” “你怎么回的？”她笑着问。 “要留着给你吃。” 家里鸡蛋其实还挺多的，而且她现在吐的也不怎么喜欢吃了，于是说“卖给他们几个也没事。” “先留着，要是再过些日子想吃也买不着了，得等三月了。” 她点点头，也不纠结，只是说“明天去交粮吗？路上雪这么厚，不好走。” “还好，人多也不怎么费力。” “成。”她点头说“那我中午不给你做饭了。” 李云山点点头，拿起兔皮揉了起来。 坐了没一会毛明珠掀开帘子进来，李云山起身把凳子给了她。 毛明珠也不客气，坐下来问“你家鸡蛋多吗，匀几个给我，问了村里人都说是卖完了。” “有的。”毛小岁问“姑姑要几个？” “十个。” 李云山见状只能去拿。 毛明珠把银子递给李云山，笑着说“家里没肉，只能给晓晓买几个鸡蛋了，也算是个荤腥，好歹比喝粥强，这杨翠花就是没吃到饭才这样的，这女人怀孩子，多少还是要吃点饭的，不能可难了，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孩子没了？”毛小岁惊了一下。 毛明珠叹气“岂止是孩子没了，大人也没了。” “没了？“她声音一下子拔高了，满是惊讶“怎么会没了呢？” “你五爷家那几个蠢的，杨翠花流产了他们也没当回事，发现人不行了之后才抬着去看郎中，半道上人就没了，这会儿苏秋让李竹生打的哭呢。” “这李兴也是的，自个儿婆娘不知道疼，这杨翠花死了他以后再想娶个婆娘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最可怜的就是杨翠花了，但凡早一点说不定人还有救，这才刚嫁进来就没了，要我说李竹生打苏秋一点都没冤枉了她，她一个当婆婆的，杨翠花又是第一回，人都吐的下不了床了，皮贴着骨头了也不知道给点好东西吃吃，这虽说吃了也吐，总归吐了肚子里也能剩点不是……” “一天就给三顿饭，还嫌弃吐了浪费粮食不多给，这一家子遭天谴的玩意儿，把人都作践没了哭有什么用。” 毛小岁深吸了一口气，想起昨天早上苏秋不听劝的犟样只觉得无名火烧的很“他们哭也不是哭人死了，哭银子没了呢……” “也是。”毛明珠大骂“一家子没个好东西。” 坐了会毛明珠要回去给李晓做荷包蛋吃，掀开帘子的时候又问“家里有红糖吗？” 两人摇头。 毛明珠不是丁阿嫂他们，喜欢没完没了的追问，他们也不愿意自找麻烦。 李云山送她出门，在院墙边上站了许久才进来，说“五爷家是哭呢。” “最好哭死才好。”她冷着脸“昨天就见血了还不知道看郎中，这跟杀人有什么分别……早知道昨天应该再劝劝的。” 李云山也只能惋惜她命不好。 第131章 再借银子 日子一点点的过去，杨翠花的死在村里也没造成什么影响，村里人每每说起最多也就唏嘘几句。 早上李云山要赶集，毛小岁送他出了门后就堵了院门回屋做鞋子。 把兔毛裁剪出比原鞋面更小一点的大小，把兔皮用缝衣服的线沿着鞋面缝合的边缘重新缝上。 毛小岁这是省事的法子，用兔皮挡风，因为用的是细线，只要不用力的拉扯是不会锁坏皮毛的，掉了也可以继续缝上去。 弄完鞋子时间也到了吃饭的点。 以前对吃饭可上心了，现在一想起吃饭就恶心犯难。 她把谷子煮上后就去后院喂鸡，老远的就看到李云山从下面上来。 喂完鸡，她又在兔窝里去摸了会兔子，听着黑子的动静才出了后院的门，李云山刚从坡上上来。 “生意怎么样？”她问。 “挺好的。” 一直到进了屋，李云山把背篓拿下来的时候毛小岁才知道他谦虚了。 早上拿了半篓子皂果，四块皂膏，皂果卖完了，皂膏也只剩一块了。 “今天人很多啊？” “挺多的，大多都是卖菜的。” 他把东西放好回来毛小岁已经盛好了粥，他喝了口水，等肚子里暖和了才开始吃饭。 吃完饭李云山就去床上躺着了，斜眼看到桌子下面的兔皮鞋时问“你做好了？” 毛小岁正打算出门倒泔水，闻言说“我给缝上面了。” “暖和就行。”李云山下了床提起鞋子打量了起来。 边缘缝的正合适，不仔细甚至看不出是缝在鞋面上的。 _ 下午毛明珠和李晓一起来了家里。 为了避嫌李云山只好穿了衣服出门溜达。 毛小岁多少还是有些心疼他的，但也没法跟毛明珠说不让来之类的话。 李晓屁股刚坐到凳子上就呕了一下，然后人就跑了出去。 毛小岁看的只皱眉“这么严重啊？” 说起这个毛明珠就想叹气“中午的粥一口没吃，睡了一觉醒来吃了两口又吐了。” 她伸手在毛小岁腰上捏了捏“你倒是没怎么瘦，脸上看着还是光溜溜的。” 她也在自己腰上捏了捏，笑着说“我也吐，但比晓晓好一些，只要不是闻着油腥的东西了多少还是能吃点的。” 她要是哪一顿全吐了，李云山就得逼着她吃第二回。 毛明珠瞪眼“家里一年到头沾不上几顿油腥。” 毛小岁笑了起来，刚想开口帘子被掀开，张芝和陆凤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吐完了的李晓。 毛小岁去给她们找凳子，心里还觉得奇怪，这些人今儿个怎么都来了。 屋子里暖和，待了没一会她们把棉衣全脱了，毛小岁出门上茅房就见李云山在场地里站着，她走了过去，问“你要不要去姑姑家坐会？” 李云山摇头“我随便转转。” 毛小岁“哦”了一声，说“也不知怎么了，今儿个全来了。” “没事。”李云山催促着她“进屋去，别生病了。” 她点点头，看着李云山鞋上的泥有些出神的想：以后干脆把门堵了算了。 回到家几人已经聊起来了，张芝笑着问“怎么这么久？” “吐了会。” 张芝打量着她的脸色，说“你这气色倒是好，吐的厉害吗？” “挺厉害的。”她也笑着问“你们今天去集市了没有？” “去了。”陆凤也笑了起来“你家李云山去的，我们离的不远，他生意还挺好的，我看他在卖皂膏，哪里来的？” 听着这话其她人也看了过来，毛小岁淡淡的解释“上次买锅的时候在镇子里买的，就赚五六个铜板，当时冲动了，我们也胆战心惊的就怕砸手里了。” 说到这眼睛还看向其她人“家里还剩一些，你们要吗？赚倒是也能赚不少，你们要是不怕麻烦，可以卖贵点，我可以按着本钱卖给你们。” “要那玩意干什么。”毛明珠率先拒绝了“这生意多烧钱啊，哪是我们能做的，你们俩个安生过日子不行吗，非要折腾。” 毛小岁也被教训的直点头，一脸的萎靡“当初看集市那小贩生意挺好的就想试一试，也是被冲昏了头脑，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张芝安慰她“总归东西也不会坏，慢慢卖，总能把银子赚回来。” “你们拿了多少啊？” “当时那人说拿的越多越便宜，就拿了几十块。” “这么多？得不少银子？”李晓问。 她点了点头，把话题转了过去，问张芝“齐斌明年什么时候成婚啊，也快了？” “开春，那姑娘二月才十五。 “也快了，婶子马上也要当奶奶了。” 张芝笑了起来。 陆凤这时候却开始叹气“我家齐洪还没定下来呢，可愁死我了。” “之前不是相看了吗？怎么没定下来？” “银子不够，原本说了等一等，那家人转头就把姑娘给了别人。” 毛小岁没说话，心里嘀咕着今儿个总不会又是来借银子的？ 其她人却没这个顾虑，毛明珠追问“那现在银子够了吗？” “还差一点。”陆凤笑了起来，眼睛看向毛小岁“这不是看云山今儿个赚银子了，想着过来借一点。”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说话了，眼睛往毛小岁看去。 毛小岁也不笑了，拿了根柴往泥炉里塞。 毛明珠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不情愿，干笑着说“她们俩这不会过日子的哪有银子。” 陆凤见毛小岁不搭腔，也笑了起来“我这也是没法子了，要不然也不能问小岁借啊。” “你这不是为难她嘛。”毛明珠说“真要借银子你也跟李云山说啊，跟她说有什么用，家里的银子她哪能做到了主。” 张芝笑着打哈哈“那是得跟李云山说。” 陆凤笑着点头应了，又坐了会后走了。 听着人出了门，张芝这才说“她说要上来坐坐，也没跟我说借银子的事啊。” 毛明珠也说“小岁好歹叫我一声姑姑，我都没生出问她借银子的心思……再说了，这借银子让齐术去跟李云山说啊，她跑小岁面前说什么。” “提过。”毛小岁也不高兴的紧“之前我们买锅的时候就提过，我们当时没银子。” 张芝点头“是说过。” “后来齐叔上来跟李云山说过一次，那次是我们刚从集市卖完鱼，当时银子买盐了。” “还不止一次啊？”张芝也惊了。 她点点头，说“这银子哪能说借就借的啊，再怎么样也不该借到我们身上，总不能我们摆集赚一点就得借他们，哪有这样的道理……” 李晓安慰她“别生气，不借就是了。” 她点点头，总归是不高兴的紧。 晚上该做饭的点几人走了，毛小岁送她们出门，碰巧遇到从门外进来的李云山。 李云山问了一句“要走了啊。” 毛明珠笑了起来“倒是赶的你没地去了。” 李云山没说话，和毛小岁目送她们走远后才进屋。 毛小岁这才说“陆婶又来借银子了，五爷家的银子什么时候还啊？” “我到时候催一催，陆婶那边你怎么说的？” “没说，拉了个臭脸让她自己反思去。” 李云山被逗笑了，“生气了？” “爱气不气，做人真没分寸，我们又不是她家什么人，哪有盯着我们家借钱的道理。” 李云山点点头，显然也不在意。 第132章 赵家人上门 家里暖和，毛明珠总爱跑上来烤火，有时候连带着李晓和小孩子一起。 李云山为了避嫌就总得去外面溜达。 毛小岁摸着他冷冰冰的脸说“下次别躲了，她们爱来来。” 她一开始还堵门，结果发现没用，毛明珠该敲门还是敲门。 李云山也挺无语的，毕竟是姑姑，又事事总护着她们，也没法子跟旁人似的说得罪就得罪了。 他也确实冻着了，一进屋就往泥炉边上坐，毛小岁给他冲了碗蜂蜜水就开始做饭。 菌子用香油炒了加水，白面挖半碗揉成面团用刀削进锅里。 她照常只做了李云山的份，自己只是顺带了一点。 吃完饭他就去床上躺着了，毛小岁把锅洗了，出门倒泔水的时候就听张怀霞家又在吵架。 在凳子上坐了一天她也腰酸的厉害，把锅擦了后往泥炉里扔了根柴也上了床。 早上天晴了一会就阴了，到晚上的时候下起了雪。 李云山从后院提着只兔子进来，说“打架了，我给提出来了。” 两个多月的时间兔子长大了许多，只是提着没什么分量，毛小岁问“提出来了放哪里？” “你想吃吗？” 她摇头，太轻了没什么肉，而且也不馋。 李云山只得提着又往后院走，说“关笼子里，等大一点了卖了，或者你想吃了再吃。” 吃过饭雪下大了，堵了门，两人坐在泥炉边上烤豆子吃。 李云山一边剥皮，说“五爷家银子的事先等等，杨翠花刚死也不好开口，明年再说。” 杨翠花死后隔三差五的就能听到苏秋挨打和挨骂的声音，她问“杨翠花死后她娘家人来过吗？” 杨翠花死后到下葬的那几天李云山连门都不让她出，埋的那天村里的男人每家都去了一两个，李云山怕把脏气带给她，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用艾叶熏了好一会，人都快熏透了才进的门。 “没来，五爷家应当也没说。 “人都死了还不通知？” “下葬那天我见了杨翠花的尸体。”李云山皱着眉，隔了好一会才说“要不是知道那就是杨翠花，我其实是认不出来的，瘦的不成人样了。” “真要通知杨家人来了，事情也不好收场，五爷他们也清楚。” 毛小岁听着都生气。 _ 夜里雪下大了，早上出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 毛小岁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去倒自己吐的盆，到了门口就听下面有“飒飒飒……”的扫雪声，她往下看了一眼，是李莲心几个正在扫雪。 毛小岁没想打招呼，把盆倒了后又提着进了屋。 一直在屋子里待着不觉得，出去一趟再进来就觉得暖和的很。 锅里的水是昨晚的，炉子一晚上没灭这会儿还是热的，她先洗漱了，把剩下的水倒进盆里后再把粥煮上。 外面雪下个没完，李云山就只扫了一条路出来。 吃饭完上了个茅房，刚进屋屁股落到凳子上就听院子里有脚步声。 他叹了口气，起身躺到了床上。 毛明珠掀开帘子，在门口跺了跺脚这才进屋，说“村里哪哪都好，就是这路难走了一些，刚差点把我从坡上滚下去。” “小心着点。” 毛明珠往床上看了一眼，这才坐了下来，说“还是你们这屋暖和，我们那屋冷的待不住。” 毛明珠两口子住的也是堂屋，屋子大小和家里差不多，不暖和只可能是舍不得柴火的原因。 她也没说，坐了会身子暖和了之后毛明珠把棉衣脱了。 每到下雪村里的孩子都喜欢在坡上滑雪，孩子哇啦哇啦的声音听着热闹得很。 毛明珠却不觉得，骂“这村里的孩子属村长家的最没个样。” “小孩子嘛。”毛小岁倒不觉得有什么，除了坡太陡看着危险外，她倒是觉得还挺有意思，要不是不好意思她也想去玩一玩。 毛明珠哼了一声“心眼坏的要死，前几年有次你表哥去担水，李明在坡上滑雪，故意撞你表哥，要不是躲的及时，直接就得从坡上滚下去了。” 这事毛小岁自然不知情，听她这么说也觉得过分“表哥没打他啊？” 毛明珠刚张了张嘴就听黑子叫着跑了出去。 毛小岁站起身，嘀咕着“谁来了？” 她掀开帘子也走了出去，还不等她出门去看就听外头有人喊“云山。” 毛小岁把黑子叫了进来，没多会门外的人也走了进来。 三个男人，一个看着五六十岁，面色严肃，不是个好相处的，另外两个四十多的样子，看不出好坏。 毛明珠小声的问“谁啊？” 她摇了摇头，扭头看向身后出来的李云山。 李云山盯着几人看了会，就听年纪稍微大点的那个问“你是云山？” 李云山神色冷淡的点了点头“你是？” “我是你外公。”老头子中气十足的说。 毛明珠也惊了，伸手在她后腰戳了戳，问“以前怎么没听过李云山和他舅舅家里联系的？” “没联系，上次二舅妈跑过来要钱的，这次怕是也差不多。” 一听这话毛明珠顿时面露鄙夷，又说了句“你们可别糊涂。”然后就走了。 在院子里站了会，眼见李云山没有要请他们进门的意思，两个舅舅中其中年纪比较大的那个笑着说“赶紧进屋坐。” 李云山没拒绝，侧身让了路。 毛小岁有些迟疑，这会儿都快中午了，那她要不要准备饭菜？ 李云山显然没多想，跟着进了屋。 老头子在屋子里张望了几眼，点了点头，端着一副长辈的架势，说“你这日子倒是过的挺好。” 李云山没应，连杯水都没有倒，只是颇为冷淡的站着。 毛小岁观着他的态度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干脆也站着没动，然后就见老头子瞪着她，不悦道“倒水不会？” 毛小岁顿时不爽了起来，还不等她动作就见李云山拿了碗放到泥炉上，从小锅里舀了水给他们。 老头子瞪着眼教训“婆娘的活你脏什么手。” 毛小岁顿时有些厌恶，就听他又说“去做饭，我和你两个舅舅饿了。” 毛小岁没动，假装没听见。 老头子大吼“聋了？让你去做饭……” 李云山把勺子往桌子上一扔，说“她闻不得饭味，你们有事说事。” 老头子瞪眼，“上次你二舅妈过来说你不把她当回事我还当是假的，你就这么个态度对我们？” “你要什么态度？”李云山反问。 大舅舅眼见要吵起来了忙拉住了要发飙的老头子，“爹，云山不认我们也没错，毕竟他长这么大我们也没来看过，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别吵架。” 二舅舅也连忙使眼色。 老头子这才压了怒火，语气放缓了说“你去做点饭，我和你两个舅舅都饿了。” 毛小岁去看李云山，李云山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抬。 犹豫了一下她也没动。 老头子一看好赖话都没用又要发火。 大舅舅忙拦住了，跟李云山说“家里确实走不开，你也别怪我们，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可别让人看了笑话……” 这话说的怪不要脸了一些，李云山也没惯着，“既然没空就不用来了，以前没来以后也不需要。” 眼见老头子又要暴起，毛小岁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老头子看见了，一下子站起身想要走过来，看着架势像是要打人。 李云山往前站了一步，盯着老头子子，“别在我家里动手，有事就说。” 老头子哼了一声，骂了一句“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 老头子这话骂的是毛小岁，乍一听却更像是骂李云山。 李云山脸色也骤然一沉，两个舅舅见状忙干笑着打哈哈。 第133章 耍泼的赵家人 从进门就没好好说一句话，眼见关系越来越僵，老头子也只得收了长辈的架子，轻咳了一声，这才说起了正题“你表弟要相看人家了，家里缺点银子，你拿一点。” 这话说的太过理所当然，毛小岁顿时想骂人了。 李云山也不说给还是不给，只是盯着他们。 二舅舅一看他的脸色心里也发怵，讨好的说“都是一家人，以后你们想来家里就……” 话还没说完李云山就嗤笑了起来，“我们又不是没家，跑你家去做什么？” “我娘活着的时候都不见你们把她当亲人，死了这么些年了突然惦记上了……” “银子没有，亲戚我也不准备认，你们从哪来的回哪去，让你们进屋只是怕冻着我婆娘和孩子。” 老头一听这话又要拍桌而起，李云山压根就不放在眼里，说“别跟我耍混，我混起来你们未必吃的消。” 毛小岁听着他这话差点笑出声。 李云山单看冷脸确实唬人，但她还真没见过这人耍混的样子。 老头子被他气声不清，手指着他，脏话却一句骂不出来。 大舅舅见状也忙打哈哈“云山别置气，我们这趟来主要还是看你，借银子是其次。” “我说了，不管你们借不借银子，我都不打算认你们这些亲戚。” “你娘可是我亲妹妹，你怎么能断了这层关系？”二舅舅也急了。 “为什么不能？”李云山眉宇间染上了几分恨意“她从死后到现在这么些年了你们谁来看过她一眼，看过我一眼？要不是因为缺银子，你们这辈子怕是都想不起来李家的地里埋着她，李家这个地方有我……” 毛小岁忙捏了捏他的手指，小声的安慰“别生气，不值当，他们又不是多重要的人。” 三人被李云山的话质问的卡了壳，话锋一转干脆教训起了毛小岁。 “我们家没有女人说话的份，你……” 毛小岁斜了他一眼，神色不屑“那你回你家去，这是我家，谁愿意听你们那些虚伪的废话。” 李云山都摆明了态度她自然也不会给好脸，尤其这老头子从进门就吆五喝六的，真是讨人厌的很。 三人从进门就没被给过好脸色，心里是又气又恼，为了银子最后还得忍。 老头子在家里做惯了主，说一不二，第一次被两个小辈甩脸子，这会儿坐着不愿意开口了，脸耷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要债的。 李云山也懒的听他们扯皮，直接了当的赶人。 “时间不早了，早点回。” 三人坐着不动，一副不给银子不走的泼皮样。 毛小岁喊了黑子一声。 黑子立马叫喊了起来。 三个大男人自然不比一个婆娘好糊弄，坐着没动，也没当回事。 毛小岁顿时被气笑了，走出去在院墙边上喊起了“姑姑。” 毛明珠从屋子里出来，问“怎么了？” “让姑父他们上来一趟，家里来泼皮了。” 毛明珠一听就知道怎么一回事，说“你等着。”然后就扯着嗓子喊起了家里的几个男人。 毛小岁看他们从门里出来后才进了门。 她刚才话喊的没有丝毫的掩饰，三人也早就听见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看向李云山，痛心疾首的问“你做事当真要这么绝情？哪怕我们之前没来看过你，但心里还是惦记着你的。” 毛小岁嗤笑“你摸着良心，你这鬼话自己信吗？假如是真的也就罢了，要是假的你出门就从坡上滚下去摔死你。” 三人被怼的气急，二舅舅蹭的站起身手指着她，话却是跟李云山说的“你这婆娘要反了天了……” “少管我，我男人都不管就你爱多管闲事，这么闲就去找点活干，别来我们家讨嫌。” 说话间门口有了动静，王金人还没进门就扯着嗓子嚷嚷了起来“哪来的泼皮？” 三人气的脸色大变，老头子瞪着李云山，大骂“好你个李云山，没良心的东西……” 毛小岁当即“呸”了一声，骂“你有良心，你良心多的都能喂狗了，你家其他人缺心眼子，就你多心眼子，把你那心眼子分他们一个，也祝你们早愈，当个知廉耻的正常人……” 王金几人听着这话脸色都差点没绷住。 老头子却不怕他们，往凳子上一坐，直接嚷嚷了起来“有本事你们就打死我这把老骨头。” “打你做什么。”毛小岁嗤笑“抬出去扔门口，愿意在雪地里躺就躺着。” 两人也不废话，连凳子带人的开始往外扔。 李云山问其余两人“自己出去还是要我扔？” 二舅舅干笑一声，说“云山，做事何必要这么绝，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隔夜的仇啊……” 李云山也不再废话，一手扯一个。 两个男人真挣扎起来李云山也没辙，好在两人知道讨不着便宜后主动走了。 老头子被扔到门口后气的脸都红了，手指着李云山脸红脖子粗的骂了起来。 毛小岁笑看着王青山几人“麻烦姑父你们了。” 王青山摆摆手，往老头子脸上看了眼，说“有事再叫我们。”说完就走了。 李云山让黑子盯着，他和毛小岁进屋暖和去了。 李云山脸色不太好，毛小岁只当他是被气到了，安慰着说“别气了，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值当。” 李云山摇摇头“没气。”盯着她问“你刚才骂那话……” 毛小岁缩了缩脖子，干笑道“我就气着了，乱骂的。” “我就是觉得挺有意思。”李云山好笑的说“我琢磨了好一会才理清你在骂什么。” “……我还当你要骂我呢。” “骂你做什么，有个人护着多好，我小时候希望我爹护着我，希望奶奶二叔他们护着我……”提起以前，他心里还是苦涩的厉害“好在也稀里糊涂的长大了。” “可能你以前的不好是为了迎接以后的更好，以后有我护着你呢，谁敢占我们家的便宜，敢欺负你，管他是老是少，我骂死他们。” 李云山被逗笑了，一脸认真的点头“好。” 门外的骂声和狗的叫声持续了好一会才停。 估摸着是冷的受不住了才走的。 毛小岁出去把黑子放了进来，站在院墙边上往下看，就见人已经下了坡了。 黑子摇着尾巴进了门，她把凳子拿了，门堵了也回了屋。 第134章 小贩的算计 时间一转眼到了十二月，早上醒来天还是晴的，万里无云，一看就是个好天。 早上吃过饭两人就打算去赶集。 前两集李云山把白菜卖了，今天主要是逛一逛的，两人也就没带东西，只背了一个篓子。 作为买客他们出发的时间不算晚，在路上还能碰到不少背着篓子赶路的人，比起形色匆匆的其他人，他们倒更像是闲来无事在路上散步的。 十二月的集都很热闹，尤其今天是个有太阳的日子。 两人到的时候毛明珠几人已经摆了一会了，见他们背着个空篓子，张芝惊讶的问“你们这么快就卖完了？” “没。”她笑着回“过来转一转，没带东西。” 几人不是很理解，这集有啥好逛的，一年都要来百来回。 毛小岁也不解释，又说了几句后就和李云山走了。 李云山问她“吃糖葫芦吗？” 她点点头，小贩闻言立马大声的回“两个铜板一串。” 李云山给了他六个铜板，小贩见状立马拿了三个，问“要包起吗？” “要的。” 小贩又忙从篮子里拿了一张油纸把糖葫芦包了才递了过去。 集市里卖的东西年年都大差不差，许久没来的原因毛小岁还是觉得有意思的紧。 李云山在一个老太太的摊子前停下来，伸手进去麻袋里抓了一把。 是火麻子。 毛小岁有些高兴，眼睛看向李云山。 李云山问老太太“怎么卖的？” 老太太拿了量斗进去挖了一斗。 李云山又问”多少？” 老太太这才嘶哑着声，说“十个铜板。” 李云山问毛小岁“要多少？” 毛小岁抓了一个放进嘴里尝味。 里面的火麻子仁有点瘪，吃着也不像是今年的，可能是没保存好的原因，有点霉味。 她客气的问“这是前两年的？” 老太太忙摆手“今年的，是今年的……” 李云山也拿了一颗尝了一下，问“有今年的吗？” “这就是今年的。”老太太坚持着，拉着脸不高兴的说“不买别吃。” “那你留着长毛，是不是今年的我尝不出来啊，这东西你也好意思卖十个铜板。” 说完她就拉着李云山走了。 身后老太太骂的很凶，集市不少人都往他们这边张望，毛小岁原本不想跟她一般见识，奈何她骂的实在脏又没完没了的，于是跟旁边围观的人说“千万别去她那买东西，前几年的火麻子都有霉味了还要卖十个铜板，我就问一句有没有今年的。”她指向老太太，“听听这话骂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抢了她银子，掀了她的摊子呢，自己东西不好还要强卖啊，得亏我尝了一下，这要不尝，我不得白花几十个铜板啊……” 她这番话说完不少人都骂老太太心黑。 老太太却是骂的更凶了。 毛小岁也懒的跟她吵，只是跟李云山说“一大把年纪了，一点都不和蔼。” “你见过我们村里的老太太有几个和蔼的？”李云山问。 “还真没有。”她也是奇了，老头的恶一般不往脸上挂，人品怎么样暂且不说，至少那张脸看着挺正常，老太太就不一样了，看你的时候就一副欠了她几两银子的样。 路过卖皂膏的摊子，少年摊子上同样没生意，眼睛盯着她。 毛小岁以为这人又要骂人了，也不打算过去讨嫌，结果少年喊住了她，叫了一声“姐。” 毛小岁左右看了看，确认他喊的是自己后一时间更惊讶了，挑眉问“做什么？” 少年搓着冻红的手，不好意思的说“你之前说自己会做皂膏是真的吗？那红色的皂膏真是你做的啊？” 毛小岁盯着他，直到把人盯紧张了这才咧嘴一笑，说“吹牛的话你也信啊，我要有这本事还能在这呆着，日日累死累活的？” 少年看着有些失望，很快又笑了起来“你那皂膏是从哪拿的，多少银子啊？”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问“我上次问你多少银子你可是没少骂我。” 少年闻言立马说“姐，你别跟我一般计较，我替之前的事给你赔不是。” 毛小岁摇头“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告诉我，你这皂膏多少拿的？” 少年左右看了看，凑过来小声的说“六十个。” “我这比你贵很多，我是顺带卖的，就赚几个铜板，你要买回去摆在这不好的。” “多少啊？” 毛小岁比了个八，少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八十个，你卖九十？” 被少年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毛小岁也有些尴尬了“我们就不是做生意这块料子，当时托人买还花了……”她又比了个五“结果发现在我们这卖不出去，去县里我们又没这个本事，最后只能保本卖，就这也卖不出去多少。” 少年微弓的腰杆子一下子挺直了，语气也随意了许多“那你们还卖吗？” “不卖亏死了，我们连粮都卖了不少，至少要回点本。” 李云山饶有兴致的看她演戏，自个儿冷着张脸，皱着眉在后面进行表情配合。 “那你们还剩多少？” “多得很，当时怕打点的钱打水漂了，差不多家当都换了皂膏，原本想分给村里人卖的，她们都骂我们有病，不愿意要。” “那这样。”少年轻咳了一声，眼睛盯着她“卖我，我有个亲戚在镇子里做生意，我到时候让他去卖，这样也算是帮了你们的大忙了。” 他话锋一转又说“不过价格自然不能按你们说的。” 毛小岁往李云山脸上看了一眼，很快又看向少年，紧张的问“多少？” 少年眼珠子一转，说“五十。” 毛小岁摇头“我们自己留着，总归是能卖出去的。”她拉着李云山要走。 李云山却追问“还能再高点吗？” “就五十，这东西砸你们手里更卖不出去了。” 李云山这回也没犹豫，转身就走了。 少年在身后喊“你们不卖给我肯定要砸手里，想清楚了来找我，迟了我未必愿意要。” 毛小岁嗤了一声，“白跟他演戏了。我以为他至少得给个六十的价格。” “给六十我们也没东西啊。” 这话提醒了毛小岁，她也不逛了，拉着李云山就往肉铺子走，说“赶紧买板油再做一些，他过不了多久肯定还会来找我们，幸好花瓣晒了不少，应该能做不少。” “这么肯定？” “你瞅他那个贪财的样，指定不会就这么罢休的，但价格也加不了多少，可能就六七十，反正也是赚的，到时候演演戏，能卖几块就几块，自然不能全卖完了。” “按你说的办。”李云山回。 毛小岁闻言看了他一眼，又问“真要砸手里怎么办？” “总归就是点板油，砸了就砸了。” “不愧是你。”毛小岁冲他竖大拇指，夸奖道“这气度，果然不是一般男人能比的，我眼光果然好到没的挑。” 李云山这回是真的被逗笑了，挑眉问“难道不是我挑的你？” “那你眼光也好，我这么能干的小娘子不多了。” “……” 第135章 一脚踹飞毛家人 肉铺子门着，生意也挺好，连丁平顺都在里面帮忙。 两人站着看他们忙活，毛小岁盯着丁平顺看了会，问“他是不是长高了？” “看不出来，你上次见他是在九月，这才不到三个月。” “我说的是比去年。” 李云山闻言也细看了起来，点头“好像是高了。” 等买肉的人走了，丁阿壮这才把刀往木板上一放，问“买肉啊？” “有板油吗？” “有。”丁阿壮拿了一小块，问“够吗？” “多一些。” 丁阿壮又加了一大块，说“一百六十八算你一百六十个。” 李云山带的银子不够，拿了板油往篓子里一扔，说“记账。” 丁平顺问“小叔叔，不去家里坐坐吗，看看小弟弟。” “不去了，你们过年来我家。” 丁阿壮转身进了屋子，拿着几根大骨头出来，问“还要吗？” 李云山转了个身让他扔篓子里，又说了几句话后就走了。 走到桥边毛小岁回过头又往丁平顺看了一眼，问“你觉得丁平顺适合做生意吗？” “你想让他做皂膏的生意？” “总比那个小贩靠谱。” 李云山点点头，也没说好还是不好。 _ 去年做的灯笼被收藏的好好的，今年就不用再做了。 逛了一圈两人也没买什么东西，在集市还没散的时候就打算回来。 过了桥，走了没两步就听有人在后面喊她。 毛小岁回过头，定睛一看眼睛都瞪大了。 原主那个双胞胎的弟弟毛二林，身边还跟着他大哥毛一林和他爹毛峰。 李云山看她脸色都变了，低声问“谁？” “毛家。”毛小岁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骂“他们不会是特意来堵我们的？” 李云山了然，淡定道“走。” “啊？”她疑惑了一瞬，眼见李云山都转过身了也立马转了过去，急切的就要跑路。 身后一道苍老的声音又是喊了一声“毛小岁。”这次带了点警告的意味。 李云山这次回了头，神色不悦的问“做什么？” 毛峰打量着他，问“你就是李云山？” 李云山只是盯着他。 毛小岁心里嘀咕着真要打起来了李云山打的过这三个人吗？ 等三人走上前，面对面了，就听毛二林跟以往一样喊她“毛小岁你聋了吗？” 李云山盯着他“她懒的搭理你，你瞎吗？” 毛小岁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男人今儿个霸气的很啊。 被骂了的毛二林涨红了脸，毛峰呵斥了他一声，跟李云山说“我是小岁的爹，按理你也该叫我一声爹。” “不必。”李云山态度冷漠，然后看了毛小岁一眼。 毛小岁从他眼里看到了犹豫的神色，她不明所以，这会儿也不好直问。 李云山的“不必”惹怒了毛一林和毛二林。 两人往前走了两步，抬手想要去推李云山。 李云山一把抓住毛二林的胳膊往旁边一甩，直接甩进了沟里。 沟里全是雪，毛二林倒也不算狼狈。 毛一林和毛峰因为李云山突然发难有了火气，怒气冲冲的就要算账。 毛小岁怕他们推搡到自己，往后退了几步。 李云山往前走了几步，一把扯过毛一林野甩进了沟里，毛二林刚爬上来又被毛一林砸了下去。 李云山又盯着毛峰“你跟谁耍横呢？” 毛一林和毛二林从沟里爬上来就一副怒冲冲要打架的样子，李云山回头就是一脚又给踹进了沟里。 这一下子砸进去都有了声响，伴随着毛二林的惨叫，听着都吓人。 毛一林大骂“我们只是打个招呼，你上来就打人是什么道理？” 李云山见他们不敢动了就拉着毛小岁走了。 身后三个大男人骂骂咧咧的，毛小岁还回头看了一眼，顿时乐了“你那一脚直接把他踹起来了。” 毛二林毕竟也十七岁了，身形也不算很矮小，被一脚踹飞出去光是视觉效果就吓人的紧。 她刚也被吓了一跳，也难怪毛二林和毛峰不敢动了。 “摔不死。”李云山问她“你在家里他们也是这么对你的？” 跟叫阿猫阿狗似的，好像随时都能上来踹一脚。 李云山一想起就不痛快的厉害。 毛小岁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回答“比这恶劣多了。” 以前不知道，但她在毛家那几天就感觉很差劲，好在待的也不久，那点破事她也没放在心上。 回到家刚好中午，村里家家户户的烟囱冒着白烟。 李云山去喂鸡兔，毛小岁扯了把干草和树枝点火，把粥煮上坐着暖和了会李云山才堵了院门进来。 “黑子呢？”她问。 “厨房门口闻味呢。”李云山回。 “下午我炼油，骨头留着过年煮，到时候分它一根，够啃到明年过年了。” “我炼。”李云山说“我会弄，一会你吃完去睡，我弄好了散散味。” 毛小岁也不跟他争，说“我一会把艾叶剪好泡上，你到时候把油过一下渣子再把艾叶泡进去。炼完油了记得焖个饭，把油擦了。” “知道了。”李云山点头。 第136章 丁文秀要鸡蛋 吃过饭李云山就去厨房忙活了，毛小岁把艾叶和杆剪成一指长，剪了足足一碗倒进刚烧开的水里泡着，把剩下的那些渣子全扔进了炉子里烧了，都收拾完了她才去床上睡觉。 厨房里的油味飘出来后闻着很明显，哪怕堵了门窗毛小岁还是在中途醒了过来，眼睛还没睁开就爬到了床边找盆。 中午吃的不多，一勺粥和两颗山渣，很快就吐了个干净。 她捂着鼻子下了床，用水漱了口，出去找了点艾叶进来熏屋子。 李云山看她进进出出的也走了进来，闻着屋子里的艾叶问“你又吐了？” “有点味。” 这会儿都炼到一半了也没法子，毛小岁让他赶紧去忙，自己坐在火边上抱着泡艾叶的盆闻味。 一锅油渣弄完也要大半个时辰，等他收拾完厨房太阳也快落山了。 李云山进来拿泡好的艾叶，刚端着出门就见丁文秀走了进来。 佝偻着腰，虽说没之前病的那么严重了，但看着身体就大不如前。 毛小岁也奇怪她今儿个怎么又来了，就听她说“家里有蛋吗，给我两个。” “要蛋做什么？”李云山问。 “吃。”丁文秀说几句就要咳一下。 李云山还是去拿了两个给她。 丁文秀却不肯走，问“你家炒肉了？” 李云山进厨房又挖了小半碗油渣给她“就一点，这些你拿回去吃。” 毛小岁不会因为李云山给她东西而生气，但也不会觉得她可怜，生出怜悯之心，更不可能把她之前做的事一笔勾销。 丁文秀拿了东西后没再像往常一样作妖，慢腾腾的走了。 李云山送她出去后堵了门，回过头发现毛小岁已经进了屋。 他也跟了进去，观察着她的脸色，解释说“她毕竟疼过我两年，她这个样子我也没法做到完全不心软。” 她面色如常的点头，倒是让李云山猜不透，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毛小岁才开口说“你去忙。” 李云山走了，出门前还不忘再回头看她一眼。 _ 这件事毛小岁没放在心上，结果丁文秀一连来了三天，开口就问“有鸡蛋吗？” 李云山这回倒是没像前两天那么痛快，皱着眉问“你没吃饭吗？” 丁文秀摇头，小声又可怜的说“云强不给我饭。” “什么时候不给你饭的？”她问。 丁文秀往她看了一眼，从眼神能看出不高兴，但还是回“最近都没给。” “最近是什么时候，几天了，是每天都不给还是给多少？” 丁文秀一听这话就来了火气，腰杆子一下子直了起来，骂“你什么意思？老婆子我用的着撒谎……” “你这不就撒谎了。”她看向李云山“你听她这中气十足的声，像是没吃饭吗？倒像是之前的病没好，落下根了，气虚，跟没吃饭可不搭边。” 李云山也不是个傻的，对于丁文秀这种做法心里很难不生气，直言道“没有鸡蛋了。” 丁文秀瞪眼“你昨天拿的时候我分明看见了，你是不是舍不得给我吃?” 毛小岁摸着不显怀的肚子，笑的一脸明媚“你总不能跟小孩子抢吃的……” 丁文秀往她肚子看了眼，到底还是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毛小岁送她出门，李云山还有些惊讶，想要跟出来，她给使了个眼色。 李云山虽然不懂，但还是听话的停住了脚步。 到了门口，丁文秀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要走，毛小岁在她身后悠悠道“以后要是不想躺床上了连口汤都没人端你就继续像今天这样四处败坏李云强的名声。” “论心狠李云山自然是不如李云强，你以前多偏心他啊……结果呢，一场病就能看出人心。” 丁文秀瞪着她，只觉得她那副似笑非笑的嘴脸是在嘲笑她，顿时火冒三丈的。 毛小岁用眼睛斜她“你这副身体就别想着再跟以前一样打人了，真要摔着了，李云强怕是也舍不得给你看病。” “你也不用拿这种眼神看我，我只是好意提醒，以后安分点好好享福，少耍你那些心眼子。” 丁文秀一副要被气的背过去的样子，毛小岁赶在她发癫之前堵了门回院子，转过就见李云山已经进了屋。 她去偏房拿了颗鸡蛋回屋，说“我饿了。” 李云山把锅里的开水倒进盆里，又往锅里放了一碗冷水，等水温慢慢上来后再把鸡蛋磕进去，等鸡蛋慢慢成型。 她小心的觑着李云山的脸色，结果被抓了个正着。 “看什么？”李云山问。 “生气了？” “你还怕我生气？”李云山反问。 “怕啊。”她笑嘻嘻的说。 李云山一脸的无奈，说“再有半个月过年了，还需要买什么吗？” “有鱼有肉，也没什么可买的，你想买什么？” “没有。”他摇头“我往年也就买点肉，看你，要是想吃什么我去买回来。” “家里那么多肉呢，我到时候多蒸点包子，反正油渣多，到时候多放一点。” 李云山点头，说“那就只买白米。” “那得去镇子里啊，你上次交粮的时候买回来多好。” “没想起来，我再跑一趟就是了。” “万一下雪呢，路那么远。”毛小岁说。 “没事。”李云山倒是不觉得。 他拿了碗把煮好的荷包蛋舀进碗里，把锅里的汤用勺子搅和着晾了晾，然后才往碗里放蜂蜜，把汤放进去和蜜蜂搅拌。 毛小岁喝了几口蜂蜜水，又咬了两口鸡蛋，刚要放碗就听李云山说“吃完。” “不想吃了。” “你最近吐的少了没发现？多吃点也没事。” “那我吐了多可惜。”她这些日子吃东西分量都是定的，虽然吃的次数多，但一次就一点。 “吐就吐了，总归是要吃的。” 毛小岁拗不过他，把剩下的一些也吃了，连同汤也喝完了。 坐着等了会，没有很强的想吐的感觉后才放松了一些。 李云山有些好笑“你这几天吃完饭吐的没之前多了，你自己吓的不敢吃，没注意到。” “我是没注意到，每次吃了都得缓神，生怕又白吃了。” 李云山回她“以后每顿都多吃一点，荤腥先等一等，等你不吐了再吃。” 毛小岁点头“那晚上煮点鸡汤，想喝了。” “行。”李云山拿了碗立马出去了，回来时碗里就放着几块肉。 “这么点？” 李云山细数了数，说“六块，你够吃了，想吃明天再煮。” “你好歹给自己煮几块啊。” “油渣多的是，我晚上给自己焖个饭。” 毛小岁暂时闻不得猪油的味，索性晚上要焖饭他就去了厨房。 把鸡肉煮上后拿了盆菌子过来用温水泡着。 鸡汤里放菌子也鲜，她说“我也要吃菌子。” 李云山“嗯”了声，说“到时候扔一把进去。” 第137章 路小霞的话中话 去镇子里的事要提前，早上天晴着，万里无云，李云山吃过饭后就打算出发了。 毛小岁送他出门后照常堵了门进屋。 躺床上没一会院门再次响了起来，往常这个时候都是毛明珠，她以为这回也是，去开了门才发现是路小霞。 她疑惑“有事？” 路小霞笑着说“我刚看到大哥下去了，上来坐一坐。” 她让了路，堵了门，坐下来了就听她说“这也快过年了，你家买肉了没有？” “买了点板油，你家呢？” “下集了买。”路小霞笑的一脸开心，眼睛看向她的肚子，问“你现在吐的厉害吗？” “早上刚醒那会吐的厉害，比上个月好了许多，也能吃的下了。”她也问了一句“你呢？还没动静吗？” 路小霞摸了下肚子，叹气“没啊，也看了大夫，说没问题。” “李云强呢？也没问题？” 路小霞显然被她的话惊着了，话都不自觉的开始结巴“云……云强肯定是没问题啊。” “没查怎么知道。”毛小岁盯着她“女人不生孩子又不一定是女人的问题，查一下不就都知道了，如果都没问题，那也不用着急，该来的时间会来的。” 路小霞张着嘴，好半会才结巴着说“云强肯定没问题，可能……是……是别的原因……” 她“哦”了一声，也没深问。 路小霞伸手把住锅的把手，好奇的问“好用吗？” “好用。” “你们现在就在屋里做饭啊？难怪你们的屋子暖和。” “你们住的偏房，也暖和的。”毛小岁问。 “是。”路小霞笑着回。 毛小岁要喝水，于是问她“你喝吗？” 路小霞摇头“不渴。” 她就只给自己舀了半碗，双手抱着小口小口的喝，就听她又问“刚大哥干什么去了？” “去镇子了。” “去镇子里干什么了？” 毛小岁往她看了一眼，没回。 又过了一会路小霞问“你们过年蒸馒头吗？” 毛小岁现在很确定她是有事，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事，不然也不会没话找话这么久，压根就不像她的性子。 她也不问，跟着装糊涂，于是回“蒸啊，你们蒸吗？” “蒸的，云强说蒸点白面的，一直也舍不得吃，趁着过年吃一回，也解解馋。” “你们家粮食挺多的？还剩多少麦子啊？”她笑着问了一句。 路小霞被问的尴尬，含糊着说“粮食房的钥匙奶奶在管，我嫁进来一年了也没进去过几回，也不清楚。” “奶奶身体好点了吗？”毛小岁问。 “好多了，就是年纪大了，看着不太有精神。” “没事就好。”毛小岁随口回了一句。 路小霞有些惊讶的问“她以前那么对你，你就一点都不记恨？” “记恨啊，所以我也就嘴上说说，真要见了面……那自然是好不了。” “奶奶她毕竟年纪大了。”路小霞观察着她的神色，试探着说“好歹是长辈，我们这些小辈哪有记恨的道理，让人听了不是闹笑话。” “谁家没点笑话，有什么可怕的。”毛小岁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直到把她盯的不自在了才笑着说“还是你心善，我不行，我记恨她一辈子。” “老太太以前闹腾的那么厉害，倒是成全了我，你看云山现在多护着我，我不答应的事从不提。”她摸着肚子，笑的得意“也亏了她对云山不好，才能让云山这么死心塌地的对我。” “这人啊，一旦吃了太多苦，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了，哪还顾的上那些莫须有的亲人。” “大哥当真事事依你？”路小霞追问。 “骗你做什么，他可疼我了，鸡蛋要留给我吃，我怀了之后沾不得荤腥，唯独鸡肉还能吃的下一点，他就一口都舍不得，都留给我。” “他虽说家里没个长辈，但两个人的日子……”剩下的话她只是用笑作答了。 路小霞眼里的羡慕都快溢出来了，只能干笑着说“还是你有福气……” “运气好，也是云山没人帮衬着，吃了太多苦的原因。” 她一直强调李云山没人帮，吃了太多苦，就是想看看这几人脸皮能多厚，敢说出多不要脸的事。 路小霞观察着她的脸色，还是说“这奶奶虽说是……可能是偏心了云强一点，但那也是因为分家……但她必定是疼大哥的，也帮衬了不少。” 毛小岁噗嗤一下子笑了起来“你和村里的婆娘打交道少，不然你可以去问一问，这奶奶还真没帮衬过他，我当时听到也不信，我想着再偏心总归也是亲奶奶，他那么大点就死了爹娘……”说到这她脸色才沉了下来“可这人啊，心狠起来可不是一般的。。” 她指着自己额头的伤“你应该知道怎么来的？” 路小霞被她说的哑口无言，起身说“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这不是刚来？”她面露疑惑“坐会，陪我唠唠，我一个人无聊的很，李云山又是个不会说话的木头，可闷死我了。” 路小霞人已经走到门口了，手掀起了帘子，说“我要去看看奶奶，你坐着别出来，省的吹了风。” “真要走啊？”她半真半假的挽留，一直到人出了门，走远了这才哼了一声回了屋。 这一家子真是比黑白无常还吓人，无事不上门，上门就要算计人。 第138章 好吃的蜂蜜糖饼 下午太阳都快落山了，黑子一叫，兴奋的往外跑的时候她就知道李云山回来了。 还不等她出门，人就从门外进来了。 毛小岁问他“怎么这么晚？” “年底了，买米的人多，排队等了许久。”李云山说“镇子里这会儿热闹，听说年三有戏台子。” “我还没看过戏呢，你看过吗？”她问李云山。 李云山点头“好几年了，也是镇子里看的。“ 说完又看了她一眼，说“太远了，以后有机会再看。” “我知道。”她好奇是一码事，但也不是非要去。 李云山把篓子里的白米拿了出来，跟他们上次买的差不多多。 “多少啊？” “二十，这里有七斗。” “今年白菜又白种了。”她笑着说。 李云山也笑了“过年嘛，吃好点，明年日子也能更好。” 他点点头，说“你坐着歇会。”然后提着米去了粮食房里。 回来时李云山已经躺到了床上，她把菌子放进锅里炒，再加入水，等水开了把揉好的面用刀削成薄片进锅里煮，等饭烧开了再放点盐调味，不用她喊，李云山自己就起来了。 吃饭的时候她才说“你今天刚走路小霞就来了。” 李云山吃饭的动作没停，问“干什么来了?” 毛小岁回想了一下她说的话，猜测“感觉跟奶奶有关，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说的时候让我用软话顶回去了，后面没话说了后就走了。” “别管。”李云山也不在意。 她试探着问“你不会让奶奶住进我们家？” 这话换寻常男人指定要暴跳如雷，但李云山不会，这人的情绪比大多数人都要稳定，不高兴了也不会动手。 “不会。”李云山很肯定的说“你的性子应该也不是不记事的，我觉得我们这样过日子就很好，她真闹腾起来了也麻烦。” “我是挺记恨的。”她撇了撇嘴“反正我们俩不和。” “看出来了。”李云山说“我其实也烦她，但毕竟是长辈，真要闹你了，也不能跟对旁人一样推一下搡一下的。” 毛小岁点点头，这倒是实话。 在外头跑了一天，吃过饭后李云山就先上床睡了，她把锅洗了，门堵了后也上了床。 早上要吐的原因，最近都是李云山睡里面，她睡外头，黑子趴在泥炉边上。 _ 一觉睡到大天亮，李云山还没醒，她把泥炉用干草引着，在锅里把水烧上后就去给鸡兔喂食，从后院出来就听到陈家村那个方向有炮的声音。 哪怕是过年的当天，村附近放炮的人都很少，更何况这会儿还没到过年。 那炮响了一声后没了动静，李晓的闺女王艳也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问“姑姑早饭吃了吗？” “没呢，你怎么这么早？” “不早了。”王艳笑着回“姑姑我去喂鸡了。” “去。”她也进了屋。 屋子里李云山已经醒了，见她进来了问“谁家在放炮？” “陈家那边哪个村里，听不仔细。” 李云山又躺了会，在她洗漱完后也起了。 毛小岁把锅里剩下的热水倒进盆里让他洗漱，把粥煮上后就打扫起了屋子。 把被褥整理好，桌子擦了，从厨房搬来的木架子擦了，用李云山洗过脸的水撒地上，等水渗下去了再把地扫了。 家里每天要干的就这点活，收拾完后就坐着等吃饭。 饭后没多会张芝来了，进门就问“家里有面引子吗？借我一块。” “有的。”毛小岁起身从架子上的罐子里拿了一块给她，问“你们这么快就要蒸馒头了？” “趁着天晴赶紧收拾了，万一下雪冻死了。” 毛小岁原本是想着年前一两天弄的，听她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 张芝赶着回去，拿了面引子就走了。 李云山说“过两天可能是要下雪，干脆我们也早点准备了。” “下午揉面，家里暖和，一个下午加晚上完全能发好。”她起身去粮食房里把之前没挑拣的一点软皮菜拿了过来，全部倒进盆里，用锅里的热水泡了会。 等软皮菜泡软，泡大了后洗两遍再捞出来进行细细挑拣。 桌子支开，两人面对面坐着忙活。 李云山说“还剩几集，过年生意不会差的，我到时候再去卖一卖，能挣一些是一些。” “行。”她点头“你看着办，我这几天把馒头和一些吃食弄好。” 时间一眨眼到了午饭时间，毛小岁用开水泡了半盆菌子，菌子切成碎，锅里放两滴香油随意的翻炒几下加水。 白面半碗揉成面团擀成薄薄的圆饼，用刀切开分成四份，垒到一起切成小面片再放进汤里煮，煮开放盐调味出锅。 李云山起身去挖了一筷子咸葱回来下饭。 吃完饭毛小岁把锅洗了烧水。 去年的白面还剩小半袋子，她挖了两个半盆。 把罐子里剩下的一点面引子全部倒进汤盆里用温水化开，用筷子搅和搅和再分次倒进面里，一边倒一边用筷子搅和，把面拌成絮状了再揉成光滑的团，用布巾把盆盖住放到木架子上醒发。 看到木架子上的蜂蜜罐子，毛小岁问正在挑拣软皮菜的李云山“吃糖饼吗？” “吃。”李云山回她。 毛小岁又挖了半碗面回来，还顺便堵了院门。 把白面用开水烫了揉成团揪成一个个的小面团再擀开，把擀开的面团放进手掌，里面放一小勺蜂蜜捏紧口子再轻轻擀成巴掌大的圆饼。 锅里刷一层香油把饼放进去用小火烙。 李云山起身喝了口水，手也不动了，盯着锅里的饼看。 面是烫过的又擀的薄，很快就烙的两面金黄。 她把饼夹出来放到盘子里，李云山也不怕烫，直接拿起来掰了开来。 面饼中间的蜂蜜放的不多，一部分已经渗进了面里，尝起来的时候甜滋滋的。 半个饼李云山两口就吃完了，意犹未尽的说“蜂蜜少了点。” 毛小岁点头，也说“第一次拿蜂蜜做，怕放多了会漏，糊锅。” 蜂蜜少了确实不好吃，她第二个饼就放了三勺，饼皮也比第一张厚了一些，好在没破，撕开后中间的蜂蜜会流出来，吃进嘴里甜滋滋的香的很。 半碗面只烙了四张，吃过后两人又开始挑拣起了软皮菜。 第139章 挂红灯笼 早上吃过饭李云山就背着皂果和皂膏去摆摊了，毛小岁打发他出门后把院门堵了。 小锅上把水烧上，端着醒发好的面去了厨房。 早上起床后李云山就把厨房的火盆点着了，这会儿进去的时候已经熏的很暖和了。 她把面板拿了过来，把水倒进锅里烧着然后开始切菜。 油渣一大碗切成碎渣渣，白菜一颗切成丝再随便剁几下，清洗好的软皮菜剁成碎，葱五根同样切成碎。 旁边的空灶点着，挖半勺猪油放锅里，油热先倒入碎油渣翻炒，再把所有的菜倒进去翻炒，最后加花椒粉和盐调味出锅。 面揪成小团擀开把菜包进去捏住口放锅上蒸。 趁着蒸包子的功夫她赶紧洗了半盆菌子和一碗谷子用炒了菜的油锅焖饭。 一盆菜蒸了三笼包子，剩下的白面毛小岁把一部分蒸了馒头，一部分弄成了各种奇形怪状的花卷。 白面弄完了她又挖了一盆谷子面和半盆豆面用开水烫了。 把烫好的豆面和谷子面各揪一小团，豆面团成小圆球，谷子面擀成厚圆饼把小圆球包起来再放到锅里。 院门响起来的时候她正在捏鱼，黑子已经叫了起来，尾巴摇的飞快。 她快步去开门，隔着木门问“今天生意好吗？” 李云山在门外“嗯”了一声，说“皂膏没卖掉，皂果卖了一些。” 进了门李云山先去放篓子，回屋洗了把手后进来厨房，看着盆里，灶上五花八门的馒头时顿时被逗笑了。 “都是你做的？” “有意思。”毛小岁笑着拿起鱼给他看。 李云山盯着那四不像的东西，好半天点了点头，拿起一个白面花卷说“这个也好看。” “你是只觉得那个好看？” 李云山笑而不语，拿起一个包子就要吃。 包子蒸的早这会儿早凉了，于是她说“锅里有饭，包子我下一锅给你热。” “行。”李云山又放下了，去堂屋拿了碗筷过来。 锅里的饭一直都被余火温着，时间久了就有点焦了，吃着倒是香。 他端着碗立在墙边上，问“你吃了吗？” “吃了一个馒头。” “吐了没有？” 她点点头“包子里肉放多了，刚吃完没憋住就给吐了，我就又吃了个馒头。” 李云山没再说什么，连吃了两碗饭，发现锅里还剩不少后就去拿了汤盆过来盛进去，锅里倒了点水泡着，问“鸡兔喂了吗？” 毛小岁摇头“我没想起来。” 李云山只得又去了后院喂兔子，忙完进来包子也热好了。 毛小岁连盘都递给了他，说“你回屋子，我马上也收拾好了。” 李云山端着盘子进了屋，小锅里有热水，他先给自己冲了碗蜂蜜水，喝了几口后才捏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家里的碗顶半个汤盆，两碗饭下肚他其实也饱了，硬塞了两个包子，又灌了半碗蜂蜜水后就去床上睡觉了。 毛小岁把蒸好的馒头和包子端着去了粮食房。 家里的三个水缸两个装水，一个装鱼，馒头没地方放她直接装进了干净的面袋子里，然后立进了篮子里。 收拾完厨房时间也不早了，屋子里的泥炉灭了，里面只剩零星的几块火星子。 她去门口扯了把干柴，折了点树枝点着，又塞了根大柴后就打算去床上睡一会。 刚躺下，被子还没来的及盖到身上就听院门响了起来。 忙活了一上午她也累了，犹豫了会还是躺着睡了。 _ 一觉醒来屋子里都黑了，因为没点油灯她也看不仔细，只能看到李云山坐在泥炉前。 她问“是下雪了还是天黑了？” “天黑了。”李云山起身把油灯点着，端起床边放着的盆出去倒。 毛小岁咂了一下嘴，觉得酸酸的，味还有点恶心。 她下床去漱口，看到小锅里已经煮好了白粥，问从门外进来的李云山“你吃没吃？” “吃了包子和中午的剩饭。” 毛小岁闻言把粥盛进碗里自己吃了起来，说“你怎么不叫我，睡的我骨头都酸。” “是你自己说困，让我别吵你的。”李云山疑惑“你不记得了？睡到一半你还说要吐，我去门口拿的盆。” “你还老说恶心，我当你又风寒了。” 毛小岁摸了摸额头，没觉得难受，于是说“可能厨房待久了熏的恶心。” 李云山点点头，坐了会后起身去拿了条鱼干回来，撕成一块块的放到泥炉的盖子上烤。 吃过饭毛小岁起身去茅房，回来时才想起中午有人敲门，问“中午是姑姑来了吗？” “什么时候？”李云山问。 她一摆手，说“可能你睡着了也不知道，我当时太困了也没管。” “没事。”李云山说。 _ 年近了，村里的孩子也疯了。 吃完饭毛小岁出门上茅房的时候就见村里的孩子在场地里玩，其中还夹杂着开始不归家的黑子。 毛小岁也没管，堵了院门进屋。 李云山又在烤鱼，吃着倒是挺香，跟小零嘴一样。 她拿起一块一点点的撕着吃了起来，说“下午我们把灯笼挂出来，提前高兴高兴。” “都行。”李云山把鱼烤完就去换艾叶了，很快就听偏房的门“咯吱”响了一声，不多会李云山提着灯笼回来。 堂屋门口挂两个，院门口挂两个，后院的花椒树上挂一个，剩下的四个，两个挂在了厨房，粮食和柴房也各挂了一个。 有了红灯笼院子里一下子就喜庆了起来。 毛小岁伸手拨弄着，说“可惜不会写字，不然还能贴对联，对了，村里谁会剪花纸啊？” “集市上有卖的。”李云山说。 “那多贵啊。”她摇头“有灯笼也不错，也好看，一眼望去村里就我们家最好看。” 李云山笑了下，点了点头。 第140章 李强请喝酒 下午天黑的早，太阳还没落山他们就吃完了饭，李云山去堵门，顺便喊了还在外面疯玩的黑子。 等黑子进了门，李云山踢了踢它的屁股，说“明天找根绳子栓门口看门。” 她笑了起来“天暖和了的。” “草垛子里掏个洞，晚上放进来。”李云山说。 “行。”毛小岁摸着黑子的脑袋，一脸的同情。 _ 早上天又阴了，吃过饭黑子就要往外跑，被李云山喊了回来，找了根麻绳把它栓了，在门口的草垛子旁用木头钉了个桩把绳子绑了上去，又在草垛子里掏了个避风的洞给它，怕草垛子塌了，他又找了根木头顶了一下。 黑子野惯了，被拴后就一直“嘤嘤嘤”的叫唤，毛小岁还听到村里的孩子喊它。 没多会就听院门响了起来，没听到小孩子闹腾的声音她就知道大概是毛明珠。 李云山去开门，没多会毛明珠走了进来，问“面引子还有吗？” “没了。”她说“我全用完了，你问问齐家的张婶子有没有留，她那天也蒸馒头拿走了一块。” “你馒头蒸过了？” 她点头，毛明珠只得说“我去问问。”往外走的时候问“你家这灯笼是去年的？” “是去年的。”因为红纸不好的原因已经有些掉色了，好在挂的时间不久，在灰扑扑的院子依旧喜庆的很。” 送她出了门，毛小岁都打算堵门了她又折了回来，问“有皂果吗给我一把。” “有的。”她去挖了一碗小果。 毛明珠端着走了，说“改天有空了我把碗拿给你。” 她点点头应了，堵了门回屋。 天看着要下雪，坐了会李云山就去担水了。 两个水缸要担十来趟，到第九趟的时候村里其他家的烟囱冒起了白烟。 水缸里鱼还剩不少，毛小岁用刀剁开冰面捞了一条上来，把谷子用刀背拍碎扔了一点下去。 把鱼杀了在小锅里煎了煮汤，挖了半碗面，摘了一把白菜叶，又挖了一点菌子。 李云山回来时鱼汤已经煮开，味闻着很浓香。 毛小岁说“你缓一会的，吃饭完了再去。” 李云山喘了口气还是去了，说“最后一趟。” 她没管，去拿了一根葱回来切了放进去，再放一点盐调味。 把鱼汤倒进盆里，洗了锅把切碎的白菜和菌子倒进去翻炒，加水煮。 水开把谷子面用温水搅和成面须须倒进锅里用筷子拨弄一下防止面疙瘩黏在一起，烧开后再放盐和葱进去调味。 她把鱼汤连盆放到桌子上，盛了两碗面疙瘩等了会李云山从门外进来。 把桶往院子里一放，也顾不上洗手就气喘吁吁的坐了下来吃饭。 李云山照常先喝鱼汤，半碗汤下肚才开吃疙瘩面。 毛小岁先吃了半碗面，然后才给自己舀了一勺鱼汤。 刚煮的时候她就闻着很腥，这会儿喝进嘴里还是感觉腥的厉害，连碗都推给了李云山。 李云山接过去端着喝了起来，说“你再拿个碗吃上些饭。” 她摇摇头“饱了。” “再吃些。”李云山说。 毛小岁不理，问“你那些够吗？” 李云山把碗递过去，毛小岁把锅里剩下的一点疙瘩面汤也给他盛进碗里。 锅里倒一碗水把锅边的面汤用铲子弄进去，放两把谷子面煮糊糊。 把煮好的糊糊倒进狗盆里，把李云山放到桌子上的鱼身上的大骨头也扔进去，端去门口给黑子吃。 坐在泥炉边上吃饭本就热，李云山吃的脸通红，连同饭和汤全吃了个光。 毛小岁双手撑着下巴看他，笑着问“肚子圆了没有？” 李云山放了碗筷抬眼，挑眉问“你要摸吗？” “……”她把碗筷放到小锅里洗，李云山把鱼刺扔进了泥炉里烧了。 后院鸡兔没喂，他跟毛小岁说了一声就去了。 忙完进门的时候余光看到黑子嘴里咬着个什么东西，细看之下发现是个麻雀，而它食盆里的饭压根就没吃，已经凝固了，还能看到上面鸟啄过的痕迹。 李云山有些意外，他知道黑子聪明，只是没想到还会有诱捕的头脑。 吃饱饭就想睡觉，关门前李云山问屋子里的毛小岁“你还出来吗？” “不出来。” 李云山堵了院门，进屋就见她已经在床上躺着了，也脱了衣服上床。 _ 下午醒来雪下大了，毛小岁打算出门上茅房，一只脚刚从门槛上跨出去就一滑，她吓了一跳，慌忙去扶门槛，好悬没有摔下去。 李云山也被这个动静吓到了，连忙下了床。 毛小岁摆摆手，说“没事。” 李云山掀开帘子，就见她刚滑出去的地方有一连串的冰，应该是他担水的时候落下来的。 “没事没事。”毛小岁小心翼翼的出了门，李云山去找了铲子过来把冰铲了，又拿了扫把开始扫雪。 把台阶上的扫了，又在院子里和门前扫了一条路出来。 毛小岁在屋子里坐着，没多会黑子跑了进来，李云山手里还端着它的食盆。 食盆里的饭早就冻成了冰坨子，他给放到了泥炉上热了。 毛小岁摸它的肚子，竟然也有点圆。 李云山解释“他拿食盆诱捕麻雀，我看地上的毛，应该吃了不少。” “还挺聪明。”毛小岁拍了拍黑子的脑袋。 外面雪越下越大，很快李云山扫出来的路就被埋了，李云强来的时候他们正在烤鱼。 好些日子没见，李云强脸上似乎更有肉了，进门就笑着，说“大哥烤的鱼闻着还是这么香。” 听着这话不止是毛小岁觉得莫名其妙，就连李云山也是。 问“你有事？” 李云强自己拉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看向毛小岁，问“大嫂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适？” “还好。” 李云山也没追问，等了会就听李云强说“我买了两坛酒，大哥除夕下来喝酒。” 李云山摇头“不喝了，你嫂子有孕，我得照顾她。” 李云强哈哈一笑“随便喝两口，又不多，就这么说定了啊，到时候我让小霞做几个下酒菜。”说完就走了。 也不用他们送，转眼间就出了门，黑子跟了出去，没多会回来后毛小岁才说“你猜他想干什么？” “不知道。”李云山摇头“我也没打算去。” “不去最好。”她想，总归是没什么好事。 第141章 张红发疯砍人 为了家里能少些脏物，过个轻快的年，毛小岁把一些脏了的衣服和被褥打算洗一洗。 李云山一桶接一桶的从外面弄雪回来，把雪放进小锅里烧热再倒进桶里把雪化开。 一桶雪化成水也就桶底一点。 一连弄了一大盆，毛小岁先把被褥上的布拆了泡进去，然后才用小锅煮皂果水，水开之后连同皂膏倒进盆里，再继续煮雪水。 毛小岁坐在凳子上搓洗，让李云山在墙上钉个木桩搭绳晾。 家里脏了的被褥和衣裳鞋子也不少，她负责洗，李云山负责淘洗和拧干。 因为棉衣厚实的原因需要多淘洗两遍，好在外面雪多，倒也方便。 洗好的棉衣拧干了搭到外面，没多会就冻成了冰坨。 毛小岁伸了个腰，起身说“你把剩下的弄了，我做饭。” 李云山点头。 毛小岁去挖了半碗谷子和一盆菌子，又摘了三片白菜叶，拿了一个鸡蛋和一根葱。 把白菜叶切丝，菌子抓一小把切碎一些。 锅里放几滴香油把白菜和菌子倒进去翻炒，炒出汁再倒两碗水，水开把鸡蛋打进去用筷子搅和一下，加入盐和花椒，还有葱花调味出锅。 最后就是焖菌子谷子饭。 等饭焖熟，该洗的衣服也洗完了，地上也积了不少的水。 李云山端着水出去倒，回来时说“四爷家在打架。” 毛小岁摇头“大过年的，一点都不吉利。” 她还记得小时候老人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过年不能吵架，也不能打孩子，来年会不顺利的…… 当然，真正不和的家里从不会想那么多，该摔碗摔碗，该吵架吵架，脾气上来了也没人会管今天是不是过年，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怒火。 吃过饭李云山去倒泔水，又把院子里冻成坨的衣服拿了进来挂到绳上，毛小岁伸手拉了拉绳子，问“不会断？” “不知道。”李云山堵了门，往凳子上一坐，说“断了再接。 毛小岁也不管了，双手撑着下巴，说“明天最后一集了，这天看着一点晴的意思都没有。” “这几次生意都不错。”李云山说“等过完了年，集市要空好些日子了。” “那明天我把鸡肉煮了，吃的时候也方便，猪骨头到时候除夕了煮，我们烫菜吃。” “对了。”她问“你上次说让丁大哥他们过来，他们会来吗？那家里是不得准备些吃食。” “不一定会来。”李云山解释“阿嫂刚生完，孩子还小，不能见风。” “行。”她点头，起身穿好李云山的棉衣去上茅房。 刚从门里出来就见毛明珠几人还有六爷家的人都在围墙边上站着，就连村里的坡上都站着不少人。 四爷家今天吵闹的动静就没停，她估摸着又是在闹分家，这会儿看他们都在听，也是惊着了，问“你们在听什么？” 毛明珠听着动静回头，手指了指张怀霞家的方向，说“打架呢。” 四爷家在李云强家对面斜上方的位置，其实吵架的声音他们家是听不太仔细的，她往路口的方向走了走，问“为啥呀？又因为分家的事吗？” 这种事毛明珠也不好大声的嚷嚷，干脆走了上来，说“张红把李卓快打死了。” “快打死了？”毛小岁惊了“为啥？” “李卓把李航从床上摔下去了，磕了一脑袋的血。” “不小心还是？” “谁知道呢。”毛明珠撇了撇嘴“张红提着刀要砍死李卓，李卓吓的从坡上滚下去了，人跑没影了。” 毛小岁震惊的瞪大了眼“李航怎么样了？” “不知道，中午就在闹，估摸着好一会了，我们也是刚才李卓哭着喊杀人的时候出来的，她家天天吵，谁知道今天是这么个事啊。” 陆凤也走了上来，说“李康勇和你四爷抱着去看郎中了，还没回来，也是这张怀霞嘴欠，张红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被李卓摔成这样本来就心疼的要命，骂几句不是应该的嘛，张怀霞非说她是为了把李卓推出来才故意把孩子摔了的，还骂她命中无子，这跟咒李航死有什么区别……” “然后张红就提刀砍李卓了？”毛明珠问。 “不是砍李卓，是为了砍张怀霞，李卓没地方躲，吓的跑出去才从坡上摔下去的。” “那这会儿是？” “张怀霞几个堵了门躲在屋子里，张红提刀堵在门口。”陆凤摇头“我要是张红，我也想砍死她，一张破嘴，简直没个轻重。” 张怀霞嘴欠的毛病毛小岁一早就知道，能嘴欠成这样也是世间少有。 陆凤说“这李航要没事还好，要真没了……估摸着张红真能砍死张怀霞和李卓。” “但愿没事。”毛小岁说。 话音刚落就听李云山喊她，回过头就见李云山穿着单衣站在门口。 她猛的想起自己是来上茅房的，应了李云山一声后就赶紧回了。 她自己的棉衣洗了，李云山的棉衣她穿着有些薄，眼下闲话听完了才觉得手脚发冷。 她赶紧去上了个茅房，回到屋子里时就见李云山在烤鱼。 “不冷啊？”李云山问。 “说了会话。”她把手放到泥炉的边上热着，说“李卓把李航摔了一脑袋的血。” “李航？”李云山先是疑惑，很快反应了过来“严重吗？” “不知道。”她摇头“四爷他们带去看郎中了，人还没回来。” “那现在闹什么？” “二婶说三婶为了把李卓推出来故意摔的，还说她命里无子，三婶气的提刀要砍她呢。” 李云山也是无语了“二婶这张嘴也是欠的，李航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四爷还有三叔他们都饶不了她。” 毛小岁哼笑“二叔都饶不了她，别管二叔心里怎么想的，真要因为这事被赶出去了……她的日子绝对好不了。” “李卓呢？”李云山问。 “被三婶吓的从坡上滚下去了，跑没影了。” 李云山皱眉“从这坡上滚下去可不得了。” “姑姑他们说的，我也不知道。”毛小岁对李卓没什么好感，也生不出同情的心理。 外面的闹剧一直没停，太阳落山后吵的更凶了。 这时候天冷的厉害，毛小岁借着上茅房的功夫又去听了会。 下坡的路滑，她喊了毛明珠一声，几人都走了上来。 陆凤说“闹分家呢，张怀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说不分就要死。” “李航呢？” “好的。”陆凤说“张红连同张怀霞咒骂她命中无子的话都跟你四爷说了，还说张怀霞他们克李航，如果李航活不了她也不活。” 毛小岁好奇“那四爷分不分啊？” “不知道。”陆凤摇头“反正张红闹的挺凶，反倒是张怀霞两口子不吭声，躲在屋子里就没出来过。” 毛小岁听了会，除了张红的哭声也就剩李康勇的骂声，怕李云山又出来喊她，忙跟几人打了声招呼后就回了。 第142章 两只猪脚 凌晨，毛小岁起夜喝水的时候还能听到外面的吵闹声。 她困的厉害，推了推李云山，李云山摸黑去给她端了水，喝完后又睡了。 _ 早上醒来挂在泥炉上的棉衣已经干了，毛小岁穿着去外面上茅房。 李云山在围墙边上站着，见她出来了，说“今天没吵。” “昨儿都吵半夜了，不得睡一觉再吵啊。“ 李云山笑了起来，去了后院喂鸡兔，顺便收拾圈。 毛小岁从茅房出来也站着听了会，确认没动静后才进屋洗漱做饭。 吃过饭李云山去赶集了，毛小岁把夜里放到水里化冰的鸡肉放到锅里煮。 水开去了血沫后又扔了两根葱和几颗花椒进去。 往灶里添了把火，出门扯干草的时候就见李晓提着篮子上来。 她抱着柴先进了厨房，又拿了几根大柴从柴房出来后就见李晓从外面进来。 “你们今天不蒸馒头啊？”她笑着问。 “就三笼，早上吃饭的时候就蒸完了。”李晓闻着厨房出来的味，问“你在煮肉啊？” “鸡肉。” “你家杀了几只啊？我前些日子就闻到你家在煮鸡肉。” “就三只公鸡。”她把大柴往灶里添了一根，带着李晓回了屋。 屋子里晾着衣服，显得屋子里黑压压的。 李晓惊讶的问“你们昨天洗衣服了？” “太脏了，洗一下过年，心里也舒坦。” “这倒是。”李晓笑了起来，从篮子里把前两天的碗拿了出来，还递了一把干豆角，说“家里晒的，要过年了娘让我给你们拿一把。” “谢谢表嫂，我今年没种，可后悔死我了。” 李晓被她逗笑了，说“家里的都卖了，就留了几把，早上娘去房里找东西的时候看到了，让我给你拿上来。” “姑姑去赶集了？” “是。”李晓说“世儿离不开人，我这个身子也怕摔着，冻着，倒是辛苦娘了。” “世儿最近乖吗？” “乖的。”李晓叹气“要是不乖，又得花银子了。”说完立马往她脸上看了一眼，干笑着说“花银子是事小，孩子遭罪。” 毛小岁只当没听出来，起身给她倒了碗水，说“你看着瘦了好多，最近还吐吗？” “比之前好多了，也能吃的下了。”她打量着毛小岁，羡慕的说“还是你好，这才几天啊，看着脸又圆了不少。” 毛小岁震惊，伸手捏了捏，“没有？”她是不怎么吐，一天加起来吃的也就往常的饭量，更别说肚子里还有个，不可能胖的。 “脸色很红润。”李晓摸着自己的脸，枯黄的厉害，反观毛小岁，面色红润有光泽，人也白净了不少，压根就不像是怀娃的人。 她犹豫着问“你去把过脉没有？” “没啊。”她摇头“怎么了？” “没。”李晓摇头。 毛小岁起身去厨房里添了根柴，又去拿了两条鱼干回来。 准备撕着烤的时候才想起来问“你能闻吗？” 李晓盯着鱼干，愣愣的点头。 毛小岁放心了，把泥炉上的灰吹了吹，把鱼干撕成块直接扔到上面烤。 鱼干烤熟的味道很香，李晓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吃了几口之后才放开。 这东西也就当个零嘴解馋，烤了两条后她就没打算再烤了。 李晓意犹未尽的喝了口水漱嘴里的残渣，问“你家鱼晒的多吗？” 她摇头，也就一篓子，原本打算年最后一集的时候卖一半的，结果李云山见她喜欢就都留下了。 “你家也有不少？”她问。 李晓摇头“就两条，留着过年要用的。” “你家买肉了没有？” “今天娘会买回来。”李晓也问“你家呢？” “不买了，哪那么多钱，有鸡肉就够了。” “三只呢。”李晓的话里充斥着羡慕。 “都是公鸡，只能吃肉。“毛小岁说“年后卖鸡崽的时候你们可以买两只，比母鸡便宜，养到过冬了就杀了，比猪肉便宜，肉还多。” 李晓叹着气，说“我们不买肉，买两斤板油，吃着日子还久一点，往常也能炒个菜，家里还欠着不少银子呢，这鸡肉是多，只是买了板油能吃一年呢。” “这倒也是。”毛小岁也笑了起来，说“我们家的公鸡是买母鸡送的，没花银子。” “那还好。”李晓笑着回。 又坐了会李晓也要回去做饭了，她送着去了门口，等人走后就去厨房把鸡肉捞了出来。 趁着热吃了个鸡胃和鸡腿，又喝了半碗汤，正打算收拾的时候李云山从门外进来。 她把鸡汤倒进大盆里，锅里留了汤盆大小的份。 洗了些菌子和白菜扔进去煮，又扔了几块鸡肉，放了少许的盐调味。 她把汤菜倒进汤盆里端去了堂屋，李云山喂完鸡兔进来，问“给我的？” “我吃过了。”她又去拿了两个包子回来，用油脂垫着放到泥炉上热着，然后自己去厨房收拾。 等她收拾完倒了泔水，堵了院门进来时李云山刚好吃完，他把盆和筷子洗了，把水往院子里一泼，把碗筷都放到了木架子上后这才把装钱的箱子拿了出来。 家里之前零零散散的攒了一两多，加上今天的刚好一两四钱余了十三个。 两人把铜板每一百个串到一起放好，毛小岁问他“你把丁大哥家的还了没有？” “还了。”李云山说“肉铺子生意还挺好的，丁大哥给了两只猪脚，到时候煮骨头的时候一起煮了。” “猪脚啊？”她有些馋。 李云山往她看了一眼，问“还是你今天就想吃？这东西好吃，每次都是卖的最快的。” “我饱的。” 李云山点头，说“他家的猪都杀了，猪脚原本都是打算给阿嫂吃的，这两个是特意留给你的。” “这多不好意思啊……”她笑的含蓄。 李云山听着这话也笑了起来。 第143章 新年新发带 除夕当天。 中午吃过饭后李云山就把骨头拿到院子里用劈柴的斧头砸。 骨头粗硬，一连几下下去都不见裂痕，倒是震的李云山手臂发麻。 毛小岁怕骨头渣子打到她，只留个脑袋在外面，喊他“你直接劈啊。” “会伤刀刃。”李云山抡起斧头又砸了起来，一连七八下总算是裂开了，又砸了几下才彻底断开。 李云山把骨头拿了进来用水清洗了，又把猪脚架到火上烧毛，把毛烧掉，用刀把表面的黑东西刮掉，又洗了一遍后才抱着和骨头一起去厨房里煮。 他把剩下的骨头也砸了放好，都收拾好了进屋就见毛小岁手里拿着点干豆角。 问“哪来的？” “姑姑家的。”毛小岁说“我泡一点炒个油渣吃，拌饭特别香。” 李云山没意见，用皂果仔仔细细的把手洗了，去了趟厨房添柴，回来时说“猪油泡好了。” “过完年再弄。”毛小岁说。 她把干豆角泡进小锅里，抓了些花椒来放到石臼里捶。 李云山坐在边上看着她忙，问“鱼一会煮米饭的时候再杀？” “好啊。”她说。 下午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饭，油香味都飘出了村。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后就把米饭蒸上了，李云山杀了一条鱼，毛小岁往小锅里放油，扔两颗花椒下去煎鱼，煎到两面焦黄了用开水冲一点盐水淋上去，把切成丝的葱花放进去，盖好泥炉的盖子用小火焖。 等鱼出锅，毛小岁又把泡好的干豆角切成小碎丁，挖一勺猪油渣，半盆菌子，菌子同样切成丁。 起锅放一点点猪油，锅里打两个鸡蛋，鸡蛋炒碎盛出来，把油渣和其余的菜倒进去炒，最后把鸡蛋也放进去，放盐和花椒调味，最后扔一把葱碎出锅。 天麻黑的时候李云山就点了油灯，把厨房锅里煮好的猪脚和骨头捞出来，把白菜和菌子扔进去煮，加盐和葱花调味出锅。 两个人的年夜饭做了三菜一汤一饭，还都是大份的。 李云山拿了黑子的狗盆进来，把之前它给自己准备的干粮山鼠扔了两个，把猪骨头上的肉和骨头里的髓吃后才扔给它。 山鼠晒干也就一点大，黑子几口就没了，因为是过年，李云山干脆又给了它一些，还给了一点骨头汤和里面的菜。 吃饱喝足后黑子才抱着骨头啃了起来。 李云山拿了去年没喝完的酒回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给毛小岁冲了碗蜂蜜水。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隔着桌子中间的油灯，李云山举起了杯子，笑着说“除夕好。” 毛小岁端着碗跟他碰了一下，也笑着说“除夕快乐，明年更好……” 李云山把杯子里的酒喝完后没再倒，起身去了衣柜里翻腾。 毛小岁也不说他翻乱了之类的话，只是盯着他。 等他拿着个绿色的发带回来时笑了，伸手接了过来，问“什么时候买的？” “买米的时候。”李云山问“喜欢吗？” “喜欢。”她笑着拆了灰扑扑的发带，把新的绑了上去。 发带有一节是搭在肩膀上的，她伸手拨了拨，问“好看吗？” 李云山盯着，最后也笑着点点头“好看，你戴什么都好看。” “我也喜欢。”她乐呵的笑着。 屋子里暖和，俩人悠哉悠哉的吃着聊着，院子里传来人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李云强推门进来见他们还在吃也是愣住了，笑着说“怎么还没吃完？” 两人其实没吃多少，一直在说话。 李云山端着碗问“怎么了？” “不是说好了喝酒嘛，不见你下来，我来看看。” “我不喝。”李云山说“我刚喝了几杯，再喝要醉了。” “哪那么容易醉，醉了我扶你上来。” 李云山还是摇头“你们喝。” 毛小岁也笑着说“我们才刚吃饭，你要吃点吗？” 李云强摇头“那你们赶紧吃。”然后又跟李云山说“大哥你吃完下来啊，我等你喝酒。” “我不喝。”李云山已经皱起了眉。 李云强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说“我们好久没一起说说话了，这大过年了，我们兄弟俩聊会天。” 李云山还是摇头“你嫂子一个人，我不放心。” “我让小霞上来陪她。” 毛小岁没说话，李云强也没等他答应，说一句“你赶紧的啊”就走了。 毛小岁轻哼了一声，笑的意味不明“这是铁了心要跟你说说掏窝子的话了呀……” 李云山看着也不太高兴，只是说“闹腾的麻烦，吵起来没完没了的。” “把门堵了。”她说，大过年按理是不堵门的，但这种糟心的事只会影响他们过年的心情，干脆不见的好。 李云山抬眼，犹豫了一会还是去了。 两人快速的吃完饭，洗了锅倒了泔水，李云山拿了鱼干过来，还拿了三个甜果子。 他把其中一个放到碗里放在了泥炉上热着，把其中两个冰都没化就咬着吃了起来。 晚上肉吃多了，她这会儿也腻的很，拉过李云山的手也咬了一小口，还想咬第二口的时候李云山全给塞进了嘴里，起身给她倒了一碗水，说“别吃凉的。” 毛小岁哼了一声，余光瞥到新发带的时候又没那么气了。 捏了一小块烤好的鱼干一点点的吃了起来，没多会黑子突然站了起来，李云山眼疾手快的捏住了它的嘴，很快院门被人敲响，外面传来了路小霞的声音。 两人烤着火装聋，路小霞又喊又敲的，好一会才离开，没多会院门又响了起来，是毛明珠的声音。 李云山去开了门，村里往日里走的近的婆娘都来了。 毛明珠跟他说“去找你表哥他们，在家里玩骰子呢。” 李云山应了声走了，几人一掀帘子就看到她头上的新发带，毛明珠“哟”了一声，笑着说“云山给你买的呀？” 毛小岁被笑的有些不好意思，还是点点头。 “多少钱？”张芝问。 她摇了摇头“我没问。” 几个婆娘干脆上手摸了起来，陆凤说“摸着就是好东西，这颜色衬的小岁真白，应当要不少银子。” “这云山可真疼婆娘……”袁小春也笑着打趣了起来。 毛小岁没动，招呼着她们把门口的木墩子也拿进来坐。 又说笑了几句，毛明珠问她“你们大过年的堵门做什么？我原先就听见有人在敲你家的门，还喊你们。” 毛小岁起身往门口看了眼，李云山出去后把门关上了，这才说“可能是路小霞。” “她上来做什么？”毛明珠刚问完张芝就笑着说“今天除夕，能干什么，跟我们一样串门呗。” 袁小春也说“这小岁家就是暖和，难怪你们爱往这跑。” 毛明珠嗤了一声，说“那家人能有什么事好事找他们。” 几人顿时看向毛小岁，她这才说“李云强非要喊李云山喝酒，还要把路小霞叫上来陪我。” 毛明珠一听这话立马就翻起了白眼，说“不去是对的，指定没好事。” 毛小岁笑了笑没说话。 第144章 李云强喝醉，丁文秀寻死 除夕不早睡，大家坐在一起聊天时间过的也快。 李云山拿来的那点鱼被烤着分完了，只剩下一点骨头，她给弄到了炉子里烧了。 刚吃鱼喝了太多的水，这会儿有点尿急，于是跟毛明珠说“姑姑，你帮我拿一下灯，我去茅房。” 张芝立马把油灯推了过来，说“去。” 黑子也想跟出来，毛小岁踢了它一脚，说“别烦，一会再把我绊倒了打你，进屋呆着去。” 跟毛明珠骂“它长的黑，夜里总拌我。” 毛明珠笑了起来“它一个黑狗，在夜里能不黑嘛。” 王家男人的声音很大，估摸着村里多数的男人都去了。 她们站在围墙边上听了会就进了门。 没了油灯屋子里黑的很，两人掀开帘子进来似乎还把她们吓了一跳。 毛明珠好笑的问“我俩这么大动静也能吓着你们啊……” 陆凤笑着说“还不是怪张芝，非要说一些神神鬼鬼的话。” “说什么了？”毛小岁顿时来了兴趣。 陆凤推了张芝一下，说“你可别说了，别吓着这几个年纪小的。 张芝也摆摆手“不说不说。” 毛小岁也不追着问，问她“玉珍过年回来吗？” “这我哪知道。”张芝叹气“虽说离的不远，可要想见一面也难。” “玉珍有孩子了？”毛明珠问。 “有了，是个姑娘。” “她婆婆没为难她？”袁小春也问。 “我也没见，也不知道……”张芝摇着头。 _ 过了子时李云山回来了，大家这才各自散去。 毛小岁还挺精神，伸了个懒腰问他“你玩了没有？” 李云山摇头“看他们玩了。” “谁赢钱了？” 李云山想了一下，说“齐洪，赢了八个铜板。” 毛小岁笑了起来，开始洗漱。 李云山只漱了口就躺床上了，毛小岁连同脚都洗了。 等她洗完了也正好困了，躺床上没多会睡着了。 睡到一半似乎听到有人敲门，醒来往旁边一摸发现没人，紧接着是门“咯吱”响的声音。 李云山在外头和谁说着话，很快走了进来。 “谁啊？”她半睁着困倦的眼睛问。 “齐斌。”李云山声音都是哑的“云强家闹起来了，奶奶要上吊。” “大过年的上什么吊啊……”她嘀咕了一句又躺了回去。 李云山把油灯点着，拿过自己的衣服穿了起来，说“你睡着，有黑子在，我去去就来。” “我也去。” “别去了，路上滑，一会别搡着你了。” “你这张笨嘴，我不去有你挨骂的。”毛小岁哼了一声。 “不会的。”李云山说“我就去看一眼，吵架我就回来了。” 毛小岁不管他，拿过衣服就穿了起来。 李云山看她铁了心要去也不拦了，让她先穿着，自己去柴房拿了根棍子来，棍子上还沾着什么东西，在毛小岁穿好衣服后他把棍子往泥炉里一塞，火很快就烧了起来。 两人举着火把往下走，好在村里的男人上上下下的踩出了路，走着也不滑。 李云强家门口站满了村里的人，两人一过来他们就让开了路。 院门从里面堵着，只能听到里面丁文秀哭骂的声音。 李云山刚砸了两下，门很快就开了，路小霞见是他们后一脸的不高兴。 李云山显然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往毛小岁看了一眼，说“你一会小心着点，别撞到了。” “知道了。”毛小岁跟着他进了院子，路小霞再想关门已经来不及了，村里人都挤了进来。 院子里丁文秀坐在雪上，哭的撕心裂肺的，嘴里嚷嚷着“让我死……”之类的话。 毛小岁的目光越过她，透过被风吹起的门帘的缝隙看向堂屋里头的李云强。 李云强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桌子上还摆放着酒和鱼这些东西，看着像是喝醉了。 有人喊“李云强，你奶奶都要寻死了，你还坐着干什么，赶紧劝一劝啊。” 村里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调笑的语气听着就不像是来帮忙的。 李云山走到丁文秀面前，伸手握住她的胳膊想要把她扶起。 丁文秀却像是受了刺激，一下子用力的甩开了他，指着李云山大骂“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是不是也想要我死……” 毛小岁冷眼看着她发疯。 李云山再次伸手拽她，说“地上凉，你先起来。” 丁文秀这回被李云山拉了起来，连人都扑到了他身上，又打又骂“你们两个都没有良心啊，你们都希望我死啊……” 毛小岁看向路小霞，问“李云强喝醉了？” 路小霞拉着脸不理她，毛小岁冷笑，看向李云山“走，随他们闹，总归跟我们又没关系，这村里分了家的那么多，今儿个这事任谁都不能说我们有错。” 丁文秀听着这话又要往毛小岁身上扑，被李云山一把拉了回去。 李云山压着脾气劝说“你们有话好好说，不要一直闹。” 丁文秀猛推了他一下，手指着屋子里不知何时醒了的李云强哭喊大骂“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他长大，我照顾他比她娘还多，眼下我老了，他就不想要我了，他这个没良心的……” 众人正在唏嘘丁文秀的话，就见李云强走了出来，瞪着一双眼睛怒吼“你克死了我爹娘，你还想克死我……” 他这话吼的凶狠，毛小岁都被惊着了，场面一时间安静，丁文秀张着嘴，嘴唇抖的像是合不上，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李云强明显就是喝醉了，一身的酒气，走起来都摇摇晃晃的。 李云山伸手拦了他一下，李云强一把甩开，俯身瞪着丁文秀，“你就是个扫把星，你克死了大伯母，克死了大伯，克死了我爹娘，你现在还想克死我，想克的我断子绝孙……” 毛小岁听着这话莫名觉得耳熟。 上次路小霞说起自己不能怀的原因时好像就有点意有所指，她当时没多想，这会儿一听才知道是在指这件事。 李云山被李云强的话同样惊的不轻，丁文秀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开始翻白眼。 李云强似乎还觉得不够，嘴里继续说着“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被村里人笑话，你知道他们在背后说我什么吗？你知道吗……” 李云山帮着丁文秀顺气，让他别说了，李云强像是没了神智，嘴里还一直喊着“我凭什么不说，你娘不就是被她克死的，我爹娘也是被她克死，我今年这么倒霉也是被她克的，二奶奶说的没错，她就是个扫把星，她想克死所有人……” 毛小岁看向路小霞。 路小霞完全没有要阻拦的意思，一副放任李云强发疯的样子。 李云山神色复杂的又说了一句“你别说了。” “我凭什么不说？”李云强大喊“有本事你把她接回去养。” 村里不知谁骂了一句“真不要脸……” 众人也七嘴八舌的笑骂了起来。 毛小岁笑出了声“你这算盘打的倒是好，奶奶替你干了一辈子活，眼下要你们伺候的时候你就想把人踢出来。” “可以啊。”她笑着说“我们可以养。” 李云山看向她，眉头都皱的死死的。 毛小岁不理他，继续笑着说“当初分家你们多分了二亩地，还回来，奶奶如今这副样子必定是要吃药的，二亩地这么些年了，卖粮食也要不少，就算四十两，多出的算我们尽孝，以后奶奶如何，就跟你们没有一点关系了。” “你说她克你，这个法子如何？”她面露嘲讽“你不会是舍不得？难不成只是看她年纪大了就想踢出家门？你有这个资格吗？” “你倒是会给村里人长脸……”她冷哼着说。 李云强瞪着她不说话，毛小岁嗤笑了起来，看向丁文秀“你对他掏心掏肺的好，现在如何？这其中滋味你也该是尝一尝了……” 赶在丁文秀发火之前她看向李云山，说“回去睡觉。” 李云山叹着气，片刻后还是松了手。 第145章 年初一 后来如何他们不想管，回到家就睡了，连提都懒的提。 一觉睡到大天亮，毛小岁觉得鼻子塞塞的，有点喘不上气。 旁边李云山听着她的动静翻了个身，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哑着嗓子问“是不是风寒了？” 毛小岁也不知道，她进出都有好好穿衣服。 “很难受？”李云山问。 她坐起身，塞着的鼻子顿时感觉通畅了，于是摇了摇头“不难受。” 李云山也坐起身，长腿一跨越过她下了床，说“先起来，一会难受了我去拿药。” “不难受。”她说。 穿好衣服后李云山要先去喂鸡兔，一掀开帘子发现外面又是白花花的一片。 临出门前提醒她“外面下大雪了，出门要上茅房了小心着点，别摔着了。” 毛小岁已经穿好了鞋子，起身往外走去，李云山见状干脆扶着她一起。 上了茅房出来就听下面有扫雪的声音，她站在围墙边上往下看，就见是王金和王忠几人在扫雪。 她也没打招呼，扯了把干草进了屋。 把泥炉肚里的灰弄下去，把底下接灰的盒子抽出来，泥炉里面先放一把细树枝，再把干草点着塞进去，等火烧大了上面也放一点树枝。 泥炉很容易生着，听着“轰隆隆”的声音她就把上面的盖子揭开，把小锅放上去热水。 家里昨晚的剩饭不少，她去厨房端了过来，又拿了几个包子和豆面馒头。 等锅里水热的功夫她先含了一口用皂果搓着漱口。 李云山从门外进来，毛小岁也拿了一颗皂果给他。 李云山没接，出去厨房拿了一点草木灰回来。 漱完口她把锅里的热水倒进洗脸盆里，把昨天的骨头汤菜倒进去热，用油纸垫着把包子也放到泥炉热着。 李云山用清水把口漱了，两人洗了脸。 用布巾擦完脸，毛小岁伸手摸了摸。 夏天不觉得，一到冬天就绷的紧紧的，她用力揉了几下，李云山见了问“冻得脸疼？” “没。”她摇头，端起盆把水撒到地上，然后去把床铺整理了，桌子擦了，等弄完地上的水也差不多渗进地里了，就赶紧把地扫了。 李云山坐在泥炉旁翻包子和馒头，见她忙完了才说“汤热好了，可以吃了。” 毛小岁应了声，拿了碗去厨房挖了一点咸葱回来。 早上起的晚了，再过一个时辰就该中午了，两人就着骨头汤吃了馒头和包子。 李云山去扫雪，毛小岁把锅洗了，出门倒泔水的时候就见王忠从坡上下去。 她进屋把锅擦了，装了锅水烧的时候毛明珠从门外进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着什么，等她掀开帘子进来了，毛小岁问她“怎么了？” “世儿又病了。”毛明珠叹着气问“你家还有鸡蛋吗？哭着闹着要吃。” “怎么又病了？” “谁知道又怎么了。”毛明珠脸上的心烦都溢出来了，说“给我两个，银子先欠着，或者我开春还你鸡蛋。” 毛小岁去拿两个给她，毛明珠拿了就走了。 李云山扫完雪进来问“怎么又走了？” “王世病了，来要鸡蛋了。” “又病了？”李云山也忍不住皱眉，“这都一岁多了，怎么还总生病？” “可能体弱。”毛小岁也说不上来。 _ 今天大年初一，村里却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 李云山拿了三条鱼干过来，还给黑子拿了个山鼠。 把鱼用树枝整个串起来，把泥炉的盖子揭开架到火上烤。 烤到一半李云山把树枝递给了她，自己起身去木架子上把酒拿了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 毛小岁问“你这酒什么时候买的？” 这酒还是去年过年出现的，后来也没见李云山喝过，她还以为没有了。 “好几年了。”李云山解释“当时买了三坛，和云强喝了两坛，这坛一直没舍得。” 毛小岁笑了起来，说“一直没见你喝，我还当你去年过年的时候喝完了。” “没。”他也笑了起来“去年你喝了不少，我就喝了小半杯。” 毛小岁自然也记得，当时饭没吃几口，酒喝醉了后一觉睡到大天亮，那个难受劲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李云山把烤好的鱼整个都递给了她，又开始烤第二个。 鱼晒得时候抹了不少盐，吃着咸咸的，还带有花椒的味。 她把鱼头和鱼尾揪下来扔给了黑子，自己撕了一块把里面的刺一点点的抽出来，第一口喂了李云山，又给自己撕了第二块吃。 烤完鱼李云山就把小锅架到火上烧水，把鱼撕成块，把鱼刺抽了之后吃着喝起了酒。 鱼吃多了口渴，毛小岁化了两碗蜂蜜水端到外面窗台上晾着，然后就听村里谁家又在吵架。 她出去听了一耳朵，发现是李云强家后就回了屋。 昨晚的事毛小岁现在想起来还觉得不可置信，她看了李云山一眼，问“李云强……” 李云山“嗯？”了一声，说“随他们。” “李云强昨天非要拉你喝酒，是不是就打着让老太太来我们家的打算的？” 李云山摇头“不知道。” 毛小岁见他神色有些复杂，问“你……是不是把李云强的话听进去了？” 他还是摇头“过去的事不想它，云强到底是嫌弃累赘或是别的都好，跟我们没关系。” “他不能把老太太赶出来？”毛小岁也不是关心丁文秀，只是怕事情真闹到那一步了，他们也会受影响。 之前分家老太太归李云强家是一码事，李云强要真铁了心不让老太太进门，这附近十里八乡的人谈论起这事的时候必然也会连累他们。 不在意名声是一码事，可要是被这种事连累她心里也不爽。 “不知道。”李云山迟疑着，说“应当不会……” 第146章 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中午两人睡了一觉，下午醒来发现村里坡上又聚集了不少人，一个个都伸长着脖子听热闹。 毛小岁刚把脖子一伸打算偷摸的听一耳朵，就听黄月喊了一声“李云山家的人来了。” 毛小岁立马站直了身体，往黄月脸上看了一眼，打算走的时候黄月又说“你们不去看看啊？这可是李云山的亲奶奶，做人可不能这么心狠，会遭天谴的……” “真有天谴，第一个不得劈你这个圣母啊。”毛小岁盯着她“你这么爱管闲事就接去你家里养啊？” 黄月翻着白眼，嗤笑“凭什么，那是李云山的奶奶，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知道没关系你多什么嘴？村里的老人都不能说我们有错，你算老几啊？才刚来村里手就往别人家里伸了？给你脸了？” 黄月顿时气急，手指着她骂“我就好心提一句，你该不会是心虚了？” “我一不偷，二不抢，心虚什么？别把自己那些不要脸的心思往别人身上按。”毛小岁手指着她，看向村里其他人，问“她说自己心术好，你们谁能作证？” “你自己什么个德行还当别人不知道啊，骂你一句恶毒都是轻的，自己做的那些破事村里谁看不见，在这装什么白莲花圣母，长的黑就别说自己白，不要脸……” 村里人此起彼伏的笑了起来。 黄月被她的话气的脸通红，恶狠狠的瞪着她，骂“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 “你不但聋，还贱，这么想听我骂你啊？家里没镜子也没尿吗？你是个什么东西啊？这里有你什么事，非要当这个出头鸟。”说到这毛小岁笑了起来“大房不在你就当自己是太后了啊？我还真是糊涂了，按着有钱人家的规矩，你充其量不过是个妾，也就王东心善，换个心狠的，一碗药毒断你想蹬鼻子上脸的心思。” 王东听着这话往她看了一眼，毛小岁没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黄月。 黄月手扶着肚子，气的浑身发颤。 毛小岁挑眉，冷笑“你可千万护好了你肚子里的种，小心啊……”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黄月却听懂了，一手扶着肚子，气急败坏的骂“你个毒妇，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有本事你上来，不上来你是狗，一只只会无能狂怒的怂狗。”毛小岁往前走了一步，“我毛小岁还真没怕过谁，有种的你上来狗叫，看我不打掉你的狗牙……” 王化成从门里出来，听着这话冷笑“你敢打她一下试试，臭婆娘反了天了。” “管的还挺宽。”李云山冷眼看着他。 毛小岁笑了起来“一把年纪了还不辨是非，真是不害臊。” 毛明珠立刻哈哈笑了起来。 王化成眼睛瞪向她，转身进了茅房。 毛小岁却懒的再理，拉着李云山回了家，往凳子上一坐，疑惑道“黄月有了？” “不知道。”李云山往日里也不关心这些。 毛小岁却被气的不轻，大骂“真是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那个黄月刚嫁过来还挺好一个人，这会儿跟之前的李小茹没两样了，贱的我想扇她。” 她马上又哼道“我看有问题的不是李小茹她们，是王化成，挺大年纪了，脸都不要。” 李云山给她倒了点水，说“别气了，喝一点。” 毛小岁端着喝了一口，给自己顺了顺气，起身去了厨房。 没多会端着吃剩的一个半猪脚回来。 李云山端着小锅要把水倒了，毛小岁说，“你用树枝插里面，我去拿香油，刷一层在上面架到火上烤。” 李云山点头，把烤了鱼的树枝擦了擦，用筷子在猪脚里戳了个洞再把树枝戳进去。 毛小岁还端来了昨天剩的米饭和炒干豆角。 把锅里的水倒进盆里，把米饭和炒干豆角倒里面用铲子搅和均匀放到泥炉边上慢慢温着。 猪脚上刷油，泥炉里扔根大柴，等火烧猛了再放上面烤。 烤到表面滋滋冒油的时候再撒一点盐和花椒。 李云山只烤了半个，烤完了把锅架到火上热饭。 毛小岁拿着猪脚用刀从脚趾的位置劈开，分给了他一半。 李云山接过吃了，起身拿了碗过来把饭盛了一小碗给她。 毛小岁又倒回去了一半，李云山也不用碗，端着锅直接吃了起来。 吃完饭李云山正洗锅的时候就听院门被人推开，紧接着是脚步声，黑子跑了出去但是没叫，很快就见毛明珠掀开帘子进来。 “这会儿吃饭呢？”毛明珠有些诧异，眼睛却盯着洗锅的李云山。 毛小岁给她拉了个凳子，问“世儿好点了吗？” “刚喝了药哄睡了。”毛明珠叹着气“这孩子真是折腾死人了。” 等李云山端着泔水出去倒，毛明珠立马问“你家云山还洗锅啊？” “洗啊。”她笑着说“他还做饭呢。” 毛明珠看起来有些震惊，听着院子里李云山的脚步声，小声的说“我就没听过村里哪个男人进厨房的。” “他之前都是一个人生活，不做饭吃什么呀。” 毛明珠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李云山走了进来。 李云山把锅擦了，重新倒了些水放锅上烧。 给自己也拉了个板凳坐了下来，问“姑姑年三去看戏吗？” “哪里有戏？” “镇子里。”李云山说“好像是县里请来的戏台子，要在镇子里唱五天的戏。” “我也好些年没听了。”毛明珠说“看你姑父他们去不去，他们要不去我也去不成。”又问“你们去吗？” 毛小岁摇头“我这身子也不方便。” 毛明珠说“我刚怀你表哥的时候，都快生了还是该下地下地，该爬山爬山。” 毛小岁立马说“姑父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让你一个孕妇这么辛苦。” 毛明珠笑着往李云山看了一眼，骂“村里几个婆娘有你这个福气的，也是你运气好，怀的是时候。” 毛小岁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顿时瞪大了眼“哪来的福气，等我生的时候正好秋收。” 她看向李云山“这怎么搞？那时候我肚子都大了？” “没事。”毛明珠一摆手“到时候让你表哥他们帮着拉一下。” “这多不好意思。”毛小岁笑着说。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毛明珠说“到时候我跟你表哥他们说。” “那行。”毛小岁说“到时候就麻烦表哥他们了。” “不麻烦。”毛明珠笑了起来“你好歹也管我叫姑姑，这点忙算什么，当时忠儿还是云山救上来的呢。” 毛小岁闻言没再推辞，李云山也道了声谢。 又坐了会天也快黑了，毛明珠要去做饭就先走了，两人送她出门。 毛小岁问李云山“你还吃晚饭吗？” “我不饿。”李云山去喂鸡兔，毛小岁也跟了进去。 自从给鸡喂糠皮后瘦的毛都不顺了，野鸡瘦的更厉害，提起来重量还不如一只兔子。 地上糠皮和鸡毛掉了一地，看着就知道没少打架。 第147章 年三村里人看戏，丁家串门 一个年过的格外不消停。 初三早，吃过饭后就听村里的男人和婆娘吆喝着要去镇子里看戏。 毛小岁盯着他们从坡上下去，李晓也在围墙边上站着，说“我们俩是没这个福气了。” 不能赶远路是一回事，重要的是路太滑，容易摔。 李云山从后院出来，揽着她往家里走。 毛小岁说“你也去看，家里也没什么事，热闹一下也是好的。” 李云山摇头“我看不懂戏。” “看戏又不是为了看懂，是为了看热闹。” 李云山还是摇头“没意思，我倒宁愿在家陪你待着。” 毛小岁噗嗤笑了起来“嘴还挺甜。” 李云山眼睛往她嘴巴上看了一眼。 毛小岁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捂着嘴进了屋。 屋子里柴火烧的旺盛，李云山进了屋就往床上躺，还不忘招呼着她一起。 毛小岁笑着说“我给你缝一身衣服。” “不用。”李云山说“有衣服，那些布留着给孩子和你做。” “我不用。”她说“小孩子不用新衣服，长的快，到时候白费了，而且也用不了多大块布，就是给他做两身也能再给你做一身。” “不用。”李云山还是说“你给自己做。” “我不用。”她把布拿了出来，把李云山从床上拉了起来量尺寸。 李云山也不躺了，坐到凳子上看她涂涂画画又剪剪。 她做衣服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李云山只是盯着，也不插嘴。 临近中午，毛小岁把所有要用的布剪下来放好，打算去做饭的时候黑子突然叫着跑了出去。 李云山跟了出去，没多会就听见“哒哒哒……”的脚步声和丁平安“喊岁岁……”的声音。 丁阿壮在后面骂她“喊婶婶，喊什么岁岁，没大没小。” 毛小岁掀开帘子，接住了扑到她怀里的丁平安，摸着她的脑袋问“冷不冷？” “不冷。”丁平安手捂着冻红的脸蛋傻笑。 毛小岁拉着她进屋，看向丁平顺和丁阿壮，问“阿嫂没来啊？” “看孩子呢。” 丁阿壮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家里，四处打量了会，说“这有了婆娘就是不一样，看着整齐多了。” 毛小岁笑了起来，说“这你可冤枉他了，他以前就挺爱干净的。” “总归是乱了点。” 丁阿壮把篓子放了下来，搓着手说“给你们带了点肉。” 毛小岁应着，说“我去做饭。” 她先把火盆点着拿去厨房里熏着，挖了盆白面，抱了一颗白菜，满满一汤盆的鸡肉，又拿了十个鸡蛋。 喊了李云山一声，让提桶水过来。 先把水烧上，把面揉了再开始炒菜。 白菜一盘，鸡肉一盆，鸡蛋一盘，鸡汤半盆。 李云山闻着味来了厨房，把菜端了回去，毛小岁把面分了两次擀开，都切好了后才放在干净的簸箕里端去屋里。 李云山趁着她下面的功夫把厨房的锅洗了，门关了。 面条下进锅里，水开捞出来浇上鸡汤。 李云山又去挖了半碗咸葱。 面里放点咸葱拌一拌吃起来更香了。 丁阿壮也不客气，大口大口的吃着。 吃过饭毛小岁洗锅，丁平安一直跟着她，碎碎念道“小婶婶，娘给你的小宝宝做了衣服。” 篓子还在地上放着，毛小岁还以为只有肉，这会儿听着这话忙问“带着吗？” 丁平顺说“在篓子里，还有尿布这些，娘说你是头一遭，家里又没个长辈，怕你不知道准备什么就都给你弄好了。” 毛小岁忙端着泔水倒了，进来后把篓子上盖的布掀开，把东西都拿了出来。 篓子最上面放的就是衣服和尿布。 尿布三块，摸着像是旧衣服拆的，缝的倒是挺好。 衣裳两身，都是新的，还有一双小鞋子，跟衣服是同一个颜色，灰的。 丁平安拿着小鞋子，说“这是弟弟的鞋子。” 毛小岁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说“好看。” 除了衣服鞋子，篓子里剩下的都是肉。 毛小岁没往出来拿，只是说“怎么又拿了这么多？” “拿别的也没有啊。”丁阿壮直言“里面有一块猪油，你拿去放了，别化了。” 李云山提着篓子出去，很快又走了进来，同样说“拿太多了。” 丁阿壮笑着说“家里不缺，你嫂子让我拿过来给小岁补身体。” 又看向毛小岁说“你看着没怎么瘦，是不是吐的不凶？” “还行，最近都不怎么吐了。” “那倒是好。”丁阿壮说“你嫂子怀平安的时候胃口好，怀平遂的时候吐的厉害，都吃不下去，瘦了很多。” 毛小岁摸着肚子“这个可能分人，我吐的时间短，胃口也好。” 丁平顺也笑着说“小婶婶脸也红润，一看就知道小叔叔照顾的很好。” 毛小岁被他一本正经的话逗笑了，问“你多大了？” 丁平顺回“八岁。” “以后也是个大高个。”毛小岁说。 丁阿壮也笑了“这小子吃肉不长肉，光长个。” “长高点好。”她笑着说。 丁平顺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手捏着黑子的耳朵玩了起来。 _ 下午村里看戏的人还没回来，丁阿壮几人就要走了。 毛小岁给了两人各十个铜板。 丁平安收了，丁平顺不愿意，推辞着，说“我是大孩子了。” 毛小岁笑着塞进他怀里，说“八岁只能算半大的孩子，也可以吃糖葫芦啊。” 丁阿壮拍着他的肩膀，说“拿着，跟你小婶婶客气什么。” 丁平顺闻言这才接了。 两人送他们出门，村里吵吵闹闹的厉害。 丁阿壮问“你们村大过年就这么热闹啊？” 李云山脸往村下面偏了一下，叹着气说“我奶奶家。” 丁阿壮愣了一下，说“你奶奶不是和你堂弟一起住嘛，怎么还能闹得这么凶？” “不知道。”李云山一副懒得说的样子。 到了路口，丁阿壮摆了摆手，说“别送了，回去。” 李云山让毛小岁先回，自己送他们下了坡。 毛小岁进屋把地扫了，又重新提了一篮子柴，等了许久还不见李云山回来，正打算出去看一眼的时候黑子跑了进来，没多会李云山也回来了。 说“他们走了。” 毛小岁点点头，说“你把猪油拿过来，我们把皂膏做了。” 第148章 赵辉 皂膏做起来容易，李云山自己就能做了，毛小岁也不插手，把丁家拿来的衣服和尿布叠起来放了，拿来早上做了一半的衣服做了起来。 笑着说“我还愁要准备什么衣服呢，阿嫂竟然帮着准备好了。” 李云山也笑了起来。 下午天麻黑的时候村里有了不小的动静，她出去一看发现是看戏的回来了。 等了会，毛明珠几人从坡上上来，她问“戏好看吗？” “没瞅见。”毛明珠笑着回“人太多了，挤不进去，就是去凑了个热闹。” “人很多吗？” “乌泱泱的多，还有不少丢孩子的。”毛明珠说“我先进去了，冻死我了。” 毛小岁应了一声也堵了院门回屋。 屋子里李云山已经睡着了，毛小岁往泥炉里添了两很大柴，脱了棉衣也去睡了。 _ 年前后雪多，第二天醒来天就是阴的，李云山喂完鸡兔回来，饭都没吃完天就下了起来。 昨天吃过饭后村里热闹的很，今天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想必是昨天热闹过后今天都歇了心思。 毛小岁去拿了四个鸡蛋回来放进小锅里煮，煮熟后把蛋壳磕破，放在手掌心来回滚了滚，滚完后把泥炉盖子上的土吹了吹，把鸡蛋放上面烤。 李云山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吃法，也学她把蛋壳敲碎了放上去烤。 问“为什么要这么吃？” “香啊。”毛小岁在鸡蛋上扎了几个眼，防止鸡蛋爆炸。 李云山不是很理解，直到闻着香味了才露出有些震惊的神色。 这样烤出来的鸡蛋闻着跟煮出来的和炒出来的都不一样。 毛小岁把鸡蛋翻了个面继续烤，笑着问“香？” 李云山点头，等烤到鸡蛋壳变成焦黄的，鸡蛋白表面有焦色了才问“可以吃了吗？” 毛小岁看了一眼，点点头，把针往衣服上一扎，拿起一个烤的滚烫的鸡蛋剥壳。 鸡蛋壳被烤的沾在了鸡蛋上，有些难剥，还烫的很。 李云山把自己手里剥的坑坑洼洼的递给了她，拿过毛小岁手里的那个又剥了起来。 毛小岁把鸡蛋一分为二，吹了吹递到他嘴边 李云山张嘴吃了，被蛋黄烫的一个劲的吐气。 四个鸡蛋两个人各吃了两个，刚打算把蛋壳扔泥炉里烧了的时候黑子站了起来，嘴里含糊着叫了一声。 毛小岁一看它这样子就知道要来人，为了煮鸡蛋她还特意堵了门，赶紧把鸡蛋壳扔进了泥炉里就打算去开门。 刚走到院子里门就响了起来。 她以为是毛明珠，开了门才发现是村长 村长往里面张望了一眼，问“云山在吗？” “在的。”毛小岁让了路，招呼着说“二爷爷屋里坐。” 村长双手背在身后，脚步一深一浅的走了进去。 毛小岁在身后盯着，问“二爷爷脚怎么了？” 村长说“年纪大了，天一冷就疼。 李云山听着动静已经出来了，揭起帘子让村长进去。 村长往凳子上一坐，看着李云山说“我来是有件事。” “您说。”李云山拿了碗过来给他倒了水。 村长这才说“是这样的，村里……老人也都年纪大了，这分家的事是早晚的，本来也不急在这两年，但你四爷家闹腾的过不下去了，你四爷前些日子找了我，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打算在路家旁边新弄个村子，这样一来村里人也不至于四分五散了去。” 李云山点头。 村长又说“这事本来跟你没什么关系，但你毕竟是李家的子孙，该出的力还是要出的。” 毛小岁听到这还以为是来要钱的，李云山不说话她自然也不能开口。 然后就听村长说“到时候挖地，盖的时候还需要你来帮帮忙。” 李云山点头，说“应该的，什么时候啊？” “年后春种结束，我就是过来问问你的意思，你要同意了，到时候我通知你。” “可以。”李云山说“你到时候通知我就行。” “成。”村长笑了起来，拍着他的肩膀说“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我昨天也跟云强说了……”村长摇着头，剩下的话没再说。 两人送他出门，等走远了毛小岁才说“我还以为是来要钱的。” 李云山笑了起来，说“这种银子如何能问我们要？” “想岔了呗。”毛小岁说“你帮忙是要从头帮到尾还是帮几天？” “把地方收拾出来就行，他们盖房子我就不管了。” 毛小岁点点头。 _ 年一晃而过，初七的时候赵家人又来了。 这次来的是赵家口中那个要相看婆娘的表弟“赵辉。” 十五六岁的年纪，个子不高，但也不矮，比起赵家其他几个人，这人给她的感觉是憨憨的。 手里提着块巴掌大的肉，笑着问“你是表嫂吗？” 毛小岁脸色冷淡，直接问“又是来借银子的？” 赵辉点点头，问“我可以进去说吗？” 他们说话的动静不小，李云山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估摸着是不想见，于是她摇了摇头“家里没银子借给你们，你回去。” 赵辉闻言还是笑着，把那块肉递了过来，说“没有就算了，表嫂你进去，别冷着。” 他这副样子倒是搞的毛小岁跟个不讲理的泼妇似的，顿时觉得不自在了起来，语气也不由得放缓了“肉我就不要了，你带回去。” 赵辉把肉放到了地上，笑着说“表嫂别客气，拿回去吃。”说完就走了。 毛小岁楞楞的看着他下了坡走远，随后提着肉进了门。 李云山看着肉也忍不住皱起了眉，问“人呢？” “走了。”毛小岁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跟他爹娘一点都不像，不死缠烂打，看着有点傻乎乎的。” 李云山皱眉“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娘姓赵，知道赵家在哪里，其余的我也没问过。” “那这肉怎么着？” 李云山提着掂了掂，说“一斤。”然后又说“放粮食房里，万一又回来拿呢。” 毛小岁提着放了，没和家里其余的肉放一起，随手挂在了房梁上垂下来的绳子上。 第149章 拿粮顶账，四爷借银子 一月下旬，连下了半个月的天终于晴了，村里人想要赶集的心思也活跃了起来。 中午李云山从集市回来，一进门毛小岁就问“生意怎么样？” “不好。”李云山把篓子放下来，背去的半篓子皂果看着没卖几个。 “可能是年刚过。”毛小岁把热水倒进盆里招呼着他洗手吃饭。 午饭做了鸡汤面片，每人还有两块鸡肉。 李云山把自己碗里肉多的一块给了她，吃掉了全是骨头的一块。 毛小岁吃着肉，说“这天终于晴了，再有两个月该下地了呀。” 李云山“嗯”了一声，说“今年早点种，二月底就把粪担过去撒了。” “今年要担吗？”她问“拉着不是快？” “你不能劳累。”李云山说“担着不重，也就多跑几趟。” “那今年你要辛苦了。”毛小岁说。 “不辛苦。”李云山的手摸上了她的肚子。 毛小岁也摸了下，肚子微微有一点点凸起，但是不明显。 _ 吃过饭后李云山去睡了，毛小岁打算把最后一点没做完的衣服收尾。 黑子睡到一半起身，哼唧了两声往外走。 毛小岁帮它开了门放出去，去柴房拿了一抱柴回屋，等它进来后又把门堵了。 屁股刚落到凳子上就听院门响了起来。 她去开了门，四爷李茂信站在门口，问“云山在吗？” 毛小岁点点头，说“睡着了。” 李茂信还是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床边把李云山叫了起来。 李云山盯着他好半天才像是回过神，坐起身问“四爷有事？” 李茂信往凳子上一坐，说“我跟你说点事。” 李云山穿好鞋子坐了过去，刚想问一句“你喝水吗？”就听李茂信说“四爷想跟你借点银子。” 毛小岁简直想翻白眼，端着针线篮子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耳朵听着他们的话。 李云山说“家里没银子，去年借了五爷一两，说好年底还的，到现在也没提还钱的事，他家出了那档子事，我也不好开口要。” 李茂信皱着眉，说“你借四爷一点，村里就你家里还宽裕一些，不然四爷也不会跟你开口。” “不是我不借。”李云山脸色也难看了起来，说“家里是真没有银子了，去年又是买布，买棉花，买锅的……真拿不出来了。” “你家粮不少。”李茂华信低着头，说“你给四爷凑一些。” 李云山没说话。 李茂信往他又看了一眼，叹着气，说“你就当帮帮四爷，之前你家里出事，四爷也帮了你……” 话还没说完，李云山就打断了他，神色不悦道“本来我们都姓李，你也是我的长辈，相互帮忙也是应该的，但四爷总不至于一直拿这个说事？更何况当初我分了粮，人情该还的也还了。” “如果按着四爷的心思，那这次的事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二爷爷之所以来找我，不还是觉得都是李家人，相互帮忙是应该的……” 李云山缓和了语气，“不是我不想借，是我真的没银子借。” 李茂信被他说的没了话头，起身走了。 李云山还是送他出了门，临走的时候李茂信说“四爷也没有别的意思，话说的不合适，你也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李云山说“我刚话说重了，四爷也不要放在心上。” 李茂信点了点头，摆手说“你回，我走了。” 李云山盯着他下了坡才转身，回到屋里毛小岁已经坐回了凳子上。 李云山无奈道“这人啊……” “你今儿个倒是硬气。” 李云山知道她是在说五爷的那一回，也没法狡辩，只是说“五爷那边也难要，如今村里人都商量着分家，他家应当也不例外，这笔银子虽说是给李兴娶婆娘的，可杨翠花死了，依着苏秋的性子，怕是要耍无赖。” “谁拿走的谁给啊，五爷都这么大年纪了，好意思耍赖啊……” 李云山摇头“我印象里五爷的性子还行。” “我原本是打算年后等他们缓一缓的，眼下都商量着要分家了，这事再拖下去也不好。” “那你啥时候去要啊？”毛小岁问。 李云山起身，说“现在就去。” 毛小岁没拦他，在他出门的时候提醒“一两银子呢，可不能白给。” 李云山应了声就出了门。 毛小岁把剩下的一点边缝好，起身往炉子里扔了个柴的功夫院门被推开，她出去一看就见李云山扛着麻袋，手里还提着小半袋进来。 “啥意思啊？” “四爷给的。”李云山把手里提的小半袋往地上一丢，说“豆子按四个，谷子按八个算的。” “新的还是旧的？” “想拿旧的顶，我没要。” “我还以为得吵吵起来。”毛小岁也是乐了。 “没有。”李云山说“我下去说了之后五爷说没银子，按着之前说好的法子拿粮顶账，一开始说是九个铜板，我说我要银子之后才按八个算的。” “八个也是贵的？”毛小岁问。 “看粮价，我们卖去铺子里的时候多数都是七个。” 李云山把大半袋粮食扛着放去了粮食房，毛小岁去拿了个碗，挖了小半碗的豆子，又拿了两条鱼干。 毛小岁把豆子放到炉子上烤，下巴指着床上“你试试衣服。” 李云山闻言出去把门堵了，又洗了把手。 她做的是薄衣，穿的时候要把里面的棉衫脱掉。 李云山还没穿呢就笑的合不拢嘴。 等穿上了，仔仔细细的整理好了，这才摸着布料说“挺合适的。” 毛小岁点点头，她量尺寸的时候没考虑到绵衫的厚度，为了宽松舒适还往大里做了点。 李云山本身也不瘦弱，大的这一点看着也没太大影响。 穿了会后李云山就脱了，叠好放进了柜子里。 毛小岁把烤好的豆子给他分了一些，问“晚上吃什么？” “随便。” “那就吃粥。”过年好像也没吃几次好东西，家里的肉和骨头都还放着，但她就是有种肉吃多了油腻感，想吃点清淡的。 “成。”李云山没意见。 第150章 毛二林上门 村里寻死觅活的和闹分家的赶一块了，从早上闹到晚，就连其它村的人都聚了过来看热闹。 毛明珠来的时候毛小岁刚听完梁雪芳控诉村长偏心，要拉着两个孩子去死的闹剧。 哭的是挺凶，结果连五爷家的阵仗都没闹出来。 毛小岁好奇的问“你们当初分家也是这样吗？” 毛明珠笑骂“谁家都这样，这分出去的都是不受老人喜欢的，不止是地分的少，就连粮食也是，这可关系到下半生的吃喝，哪能消消停停的。” 毛小岁笑了笑，说“村长家那么多人，地就那么一点，分出去了连房子都盖不起？” 村里人盖房子的木头和土都是不要钱的，可地和瓦都要银子，除非是盖茅草屋。 这样至少能省一点。 “这得看老人，有些是会把房子盖好了再分家，我们当初是被赶出来的，别说茅草屋了，都席天睡过。” “好在熬过来了。”毛小岁安慰。 毛明珠却没有丝毫的轻松，往床上躺的李云山看了一眼，小声的说“晓晓怀了孩子之后……和金儿都对世儿有意见了。” “也不能怪她，家里本来就穷，世儿隔三岔五的吃药，这银子从哪来？得从嘴里省出来……” 毛小岁也说“这人活一张嘴，肚子都填不饱，心里哪能痛快得了……” 毛明珠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坐了会快中午了之后就回去做饭了。 毛小岁送她出去，顺便上了个茅房，回到屋子时李云山已经起了。 毛小岁问他“吃骨头汤吗？” “现在？”李云山说“迟了？” “中午吃包子，我再烧个汤。” “成。”李云山往外走去“我先把骨头煮上。” 毛小岁去拿了四个包子和四个奇形怪状的馒头，放到泥炉边上烤着之后才又去挖了一碗菌子和两个鸡蛋，还拿了一根冻的硬邦邦的葱。 把菌子洗了个切几刀，锅里放香油把葱碎倒进去炒香，菌子放进去炒到变软后加入两碗水，水开打入两个鸡蛋搅成蛋花，放盐和少许的花椒粉调味出锅。 李云山把骨头煮上后就去喂鸡兔，回来时馒头已经热了，包子中间的馅还是冻住的。 泥炉闲着，李云山又去拿了两条鱼干过来烤。 两人悠哉悠哉的吃着，等包子馅肉热的功夫，厨房里煮的骨头汤味也冒出来了。 _ 吃过饭两人打算睡一觉，李云山给灶里添了把火后堵了门。 屋子里暖和，毛小岁最近也犯困的厉害，一沾床就睡了。 再醒来时李云山把桌子支开坐在泥炉边上烤火，听着她翻身的动静看了过来，说“下来喝汤。” 她伸了个懒腰，穿好鞋子坐了过去。 李云山把泥炉上热着的汤给她放到桌子上，里面还有不少的菌子和白菜。 毛小岁端着碗喝了一口，没有上次煮的味浓，有点清淡。 她问“你是不是水放多了？” “跟上次一样。” 毛小岁“哦”了声，端着吃了起来。 门口黑子叫了起来，片刻后院子里有脚步声。 等门外的人掀开帘子进来，两人都有些发懵。 来人叫了声“姐。”眼睛往她的碗看去，馋道“你喝的什么？肉汤吗？” 毛小岁忍不住皱起了眉，问“你怎么来了？” 毛二林嘿嘿一笑，眼睛左右看了看，给自己拉了个凳子坐下来，说“我来看看你。” “你还挺稀奇啊。”毛小岁翻白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惦记我这个姐呢。” “自然是惦记的。”毛二林厚着脸皮说“你也不知道回家看看，娘这些日子病了，一直念叨着你。” 他说的话毛小岁一个字都不信，今儿个跑这来，还作出这副姿态，在她看来就是猫哭耗子，没安好心，于是问“你婆娘娶上了没有？” “看好了。”毛二林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碗，搓着手，笑着问“还有吗？我也来点。” “没有了。”毛小岁垂下眼“你过来是有事？” “娘想让你回家。” “我不是在自己家吗？”毛小岁说的漫不经心“你也别给我装亲友弟恭那一套，你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 “娘想我？”她嗤笑了起来“这话你自己信吗？” 毛二林从她说没有肉汤的时候就已经不高兴了，碍于李云山在场没发作，这会儿听她冷嘲热讽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你是嫁人了就不认爹娘了是？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你怪爹娘卖你去冲喜，你一个傻子，不卖你留在家里吃粮食吗？” “你倒是稀奇。”毛小岁摔了筷子“跑别人家里吆五喝六来了，你算老几啊？给我丢出去。” 李云山起身，还不等他动手毛二林就嚷嚷了起来。 “你可是我亲姐啊，要不是你败坏家里的名声，我怎么可能这把年纪了都娶不到婆娘，你得负责？” “想的还挺美。”毛小岁冷哼。 毛二林对于李云山之前一脚踹飞他的事心有余悸，只是眼下家里顾不上他娶婆娘的事，银子他得自己想办法，也是被逼无奈，不然也不会跑这来。 想通了后他只能压下脾气，缓和了语气，可怜道“大伯和大伯母挑拨着爷爷奶奶分家，奶奶向来不喜欢娘，我们若真是被分出去了，娘怕是也顾不上我了……” 毛小岁挑眉，今年是分家年吗？怎么都在分家。 “你娘都顾不上你，要我顾啊？没事你？”毛小岁冲他翻白眼“装可怜这套对我没用，你以前对我什么样自己心里没数啊？” 毛二林有些恼了“你好歹是我亲姐，你就这么不顾念亲情？” “那我可真倒霉。”毛小岁哼了一声“谁稀罕当你姐啊，道德绑架我来了？你别娶婆娘了，去买药，治治你那水当当的脑仁。” 李云山听她骂人就想笑，眼见毛二林要暴跳如雷了，这才出声赶人“不借，出去。” 毛二林气鼓鼓的瞪着他们，手刚指起来就被毛小岁一根柴扔了过去。 柴火上的木刺顺着他的手背划过，顿时很长一条血珠子冒了出来。 毛小岁瞪着他“少他妈在这撒野，给我滚出去。” 李云山推着他往外走。 毛二林挣扎着，嘴里大骂”毛小岁你个六亲不认的畜生，你早晚要遭报应，你……” 话没骂完让李云山直接一脚踹出了门。 毛二林一个不察，被踹倒趴在了地上，脸贴在地上往前滑了一段路，屁股高撅着，李云山又是一脚。 骂“你上次还没长记性？” 毛小岁靠在门框上，听着这话笑了起来“他连脑子都没有，长什么记性？” 毛二林屈辱到不行，爬起来手指他们“呸”了一声就撒丫子跑了。 毛小岁看他那怂样就忍不住翻白眼。 第151章 毛明珠摔伤 等人连滚带爬的跑远了就听毛明珠问她“刚那谁？毛二林啊？” “是。”她大声的回“跑我这逼着要银子来了。” 毛明珠骂了一句“不像话……”很快就没了声了。 两人进了屋，毛小岁重新端起碗喝了起来，无语的很“怎么都跑来我们家借银子了？怎么想的？脑子让驴踢了。” 李云山似乎并不觉得奇怪，解释说“村里顿顿拿油炒菜的只有我们家，我们还买了小锅。” “什么思想啊……”她大骂“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抢他们的银子呢。” “人穷就这样。”李云山见怪不怪。 _ 时间一眨眼到了二月中旬，早上天灰蒙蒙的。 两人正吃着饭，陆凤火急火燎的进来，张嘴就问“你家有菌子吗？借我一麻袋。” 毛小岁疑惑“要菌子干什么？” 陆凤闻言笑了起来“齐洪马上要娶了，家里没菜。” 毛小岁摇摇头，“村里去年的菌子不是都卖了。” “一点都没有了？” 毛小岁被她说的愣住了，回“有一簸箕，我们自己也得吃啊。” 陆凤听她这么说脸上的笑淡了许多，说“那我再问问。” 毛小岁点点头，也没起身送她。 等人出来门，李云山这才说“村里人的菌子都是挖来当粮食吃的，谁会给她。” “去年村里人晒的都卖银子了，谁家都没有多余的。”想到陆凤刚才的脸色毛小岁就不高兴的紧“这怎么都觉得我们欠他们似的，要东西还能理直气壮的……” 毛小岁出门上茅房，见陆凤从毛明珠家出来，手上同样空着。 她盯着人又进了六爷家的门，同样出来的很快，手上依旧是空的。 她没再盯着看，堵了院门进了屋。 下午睡醒风吹的山林里总有鬼哭似的嚎叫声，屋子里暗的像是到了晚上，麻楞楞的黑。 李云山说“要下暴雪了。” “你咋知道？” “猜的。” 毛小岁不以为然“可能只是雾大。” 说话见院门“哐当”一声，就像是被人用脚狠踹出来动静，但这声听着就是风吹的。 李云山坐了起来，说“后院的圈顶要被掀跑了。” 后院的顶都是用干草和青草搭的，风太大了确实会掀起来。 李云山连忙下了床，嘱咐她“别出来。” 李云山出了门，黑子也跑了出去，很快就“嘤嘤嘤……”的叫了起来。不多会李云山提着它的后脖拎了进来，说“门关了，风很大。” 毛小岁站在窗户前透过油纸窗户往外看。 窗户上沾的油纸都被吹的像是要破开，冷风也透过油纸吹了进来。 李云山出去的时候院门开着，风一直吹的“哐当哐当”响。 毛小岁听着都怕被摔断了，想出去关，又不敢。 等了许久李云山终于回来了，身上全是土，连眼珠子都是红的。 “怎么了？”她捧着李云山的脸去看。 李云山伸手揉了揉，说“土吹进眼睛里了。” “怎么这么严重？” “没事。”李云山闭着通红的那只眼坐了下来，说“之前的老圈我压过没事，新圈我又重新压了四篮子土。” “这么大的风用土压会被吹跑？” “会。”李云山说“等等，如果吹跑了我再去压一趟。” “这天都黑的看不见了，再压一趟，不得把你也吹跑了啊。”她打趣着说。 李云山好笑“我这么个块头能吹跑？” 毛小岁笑了起来，往床上一趟，说“睡一觉，万一醒来半夜了，也不用再压了。” 李云山也脱了衣服躺上去，原本只是躺一躺，没成想还真睡着了，一睁眼屋子里黑的一点亮光都没有。 他坐起身，人还迷糊着，说“真睡到半夜了？” 毛小岁睡的头疼又不想动，翻了个身说“这风一点都没小，我尿都要憋不住了。” 李云山下了床，开了门一看还真黑了，问她“我拿进来还是你出去。” “出去。”毛小岁下了床，穿好棉衣和李云山往外走。 村里黑漆漆的一片，只能听到风呼啦啦的声音，他们家院子里更是尘土乱飞，从屋子到茅房的距离毛小岁有种多站一会都能直接入土为安的感觉。 下午没吃饭两人都有些饿了，李云山去粮食房拿了一盘馒头回来放在泥炉边上烤。 锅里的水是烧开的，两人就着吃了点馒头后又去床上躺着了。 下午睡多了晚上不怎么能睡的着，两人听着风声到半夜，再醒来时外面还真落了大雪。 雪花硬的像是碎冰渣子，打到人脸上生疼。 李云山去后院喂鸡，然后把院子和门前扫了条路出来。 毛小岁听到他和谁在说话，掀开帘子就见他站在围墙边上，估摸着是和王家的哪个也就没管。 朝他喊了一声，没多会李云山走了进来。 吃过饭毛明珠来了家里，脚刚从院门进来就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下。 李云山过去扶她，毛明珠“呸”了一声吐了一口的血。 毛小岁看着那口血也被吓着了，忙问“咬到舌头了？” 毛明珠摆了摆手进了屋，坐在凳子上了这才张着嘴让毛小岁看。 只见她嘴里血红的一片，李云山一眼就看出她舌头上一直在冒血，问“断了吗？” 毛小岁被他的话吓到了，也盯着细看了起来，这一看人都吓麻了。 毛明珠咽着血沫子，摇了摇头，含糊不清的说“疼。” 毛小岁伸手去拨弄她的舌头，好在没断，但咬得很深。 李云山把药粉翻了出来，毛小岁给她伤口上撒了一些。 大概是疼狠了，毛明珠一直皱着眉。 血从她嘴巴里流下来，毛小岁忙用布巾去擦。 挨了会，疼劲缓过来了，毛明珠这才吐了血水，含糊着说“刚摔下去我就觉得嘴巴里有血味，没觉得疼我还以为不严重……” “这还能吃饭吗？”她担忧的问。 毛明珠摇摇头“疼的厉害。” “我再给你撒点药。” 毛明珠张开嘴，毛小岁又给她撒了一点。 嘴里口水多，没多会药粉又被她吞了。 毛小岁看着都着急“你这伤也没法撒药啊。” 毛明珠摆了摆手，说“别浪费了。” 往常话多的说不玩完，今天没法说，坐着暖了会后毛明珠就走了。 第152章 齐洪娶亲 大雪一连下了五天，第六天中午停了，下午出了太阳，连晒带刮风的，冷的厉害。 家里过年丁家带来的肉还没吃，李云山带着一大一小两块回来。 毛小岁认出小的那块是赵辉带来的，犹豫着问“他不会下毒？” 李云山被她说的愣住了，犹豫了一下把黑子喊到跟前。 黑子闻了一下，舔着舌头往李云山看了一眼，张嘴想吃的时候李云山拿走了，说“没毒。” 毛小岁还是觉得不可置信“这赵辉也太好说话了，都不像赵家人。” 李云山不说话，把肉往木板上一放，说“切了，大不了以后还他，别放坏了。” 毛小岁把肉一半切成指甲大小的丁，一部分切成厚片。 肉炒完了切了半个白菜把油锅擦了，最后再焖个菌子饭。 感觉一天天的啥事没干，刚吃过午饭又得吃晚饭。 _ 齐洪娶亲当天万里无云。 早上天麻亮村里就热闹了起来，因为是村里人，哪怕不是李家的她们也得去帮忙。 李云山送她去了齐家，然后和村里人去跟着齐洪接亲了。 她去的算早，到的时候张芝她们已经在准备了。 席不大，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毛小岁就递一递盆，洗一洗菜，再切一切。 都是热水，地上也放着火盆子，所以也不遭罪。 毛明珠来的迟了，她们把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一进门张芝就问她“你好点了没有？” 毛明珠摇了摇头，毛小岁凑了过去，小声的问“结痂了没有？” 毛明珠把嘴张开，舌头上的伤口还是很明显，边缘还有点泛白。 她问“你这是不是得喝药啊？” 毛明珠摇摇头，一张嘴声音都是干哑的“没事。” 自从前几天毛明珠摔了一跤后再也没来过家里，这几天她也没见，只是看她如今嘴巴干到起皮裂开，没什么精气神的样子估摸着连饭都吃不下。 她说“要不你拿药粉撒撒，可能好的快一点。” “家里没有。”毛明珠说“撒了也被我吃了，浪费。” “我家里有啊，你到时候拿一点回去。” 毛明珠还是摇头。 毛小岁没再说什么，帮着把白菜装盆。 陆凤提着一块肉进来，径直递到她面前，说“你给切了。” 毛小岁看向左右闲聊的人，顿时觉得无语了，她手里都忙着还能指使她。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今天陆凤有点跟她置气的感觉。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她没接，说“我忙着呢。” 张芝连忙接了过去切了。 收拾完等了会接亲的人才回来，等拜完堂第一席散，往下撤了碗筷需要洗的时候陆凤进门就喊她“小岁，你把碗洗了。” 这一嗓子喊出来连毛明珠几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毛小岁把菜往盘子里一丢，越过她出了门，看向在门口和王金几人说话的李云山，说“我回去了。” 李云山立马问“不舒服？” 她摇摇头，越过他们走了。 没多会李云山跟了上来，见她拉着脸，问“怎么了？” 毛小岁嗤笑“陆婶子也挺有意思的，那么多人就见不得我闲着。” “针对你了？” “随便她。”她懒的再说。 原本李云山要去吃席的也没吃，两人回家焖了一锅白米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王忠来了，见他们都吃上了还觉得奇怪，问“马上要吃席了，你们怎么吃上了？” “我不去了。”李云山说。 王忠见毛小岁拉着脸，李云山态度同样冷淡，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 李云山摇摇头“你去吃，我不去了。” 王忠闻言只能先走。 下午席散毛明珠来了家里，进门就骂“这陆凤有点过分了，厨房里那么多人，怎么老喊你做事。” 她舌头疼，说话也费劲，毛小岁知道她在为自己抱不平，顿时笑了起来，骂“给她脸了，之前借银子不成后来又借菌子，没有就是没有，就算有又怎么了，我家的还非要给她啊。” “因为这事啊……“毛明珠叹气“我还当啥事了，她也来我家里借了，我家人多，去年又卖了许多，确实没有了。” “去年家家都卖了，我家自然也不例外，现在家里就一簸箕，我们总得自己吃。”毛小岁嗤道“本来就是村里人，又没什么亲戚关系，大家往日里就聊聊天，也没什么过多的牵扯，自己家的事，她找娘家也好，找亲戚也罢，再怎么样也找不到我们头上？” “她那副样子，倒跟我们欠了她似的，简直莫名其妙。” “也是。”毛明珠点头附和，她看向李云山“上桌的时候齐家人问你了，，忠儿说小岁不舒服，你走不开。” 李云山点点头，其实说什么他都无所谓，要不是毛小岁，他本来也不会和村里人打交道。 毛明珠就是来看看她，坐了会后就走了。 李云山送她出门，老远的就看到陆凤从坡上上来。 毛明珠盯着她，跟李云山说“我先走了。” 李云山“嗯”了声，然后堵了院门，没多会听到有人敲门，两人谁也没管。 第153章 能卖银子的猪粪 二月底，连着晒了半个月路上的雪也化得差不多了。 一大早吃过饭后李云山就开始往地里担粪。 等他走后，毛小岁拿了铲子去后院翻菜地。 翻菜地也是个辛苦活，用脚踩着铲子插到地里，再把土挖出来翻过来又重新填进去挖出的坑里。 晒了半个月地面是干的，挖开之后里面的土还是湿的。 她把已经长出来的葱芽挖出来用土堆着重新栽了。 刚栽种完李云山就回来了。 黑子跑了进来往她身边一趴不动了，毛小岁出门去看他。 地里路远，李云山从坡上上来也有点微喘，往后院的菜地看了一眼，说“累就留着我挖。” “不着急。”毛小岁说“我慢慢挖着……不下雪了？” “应该不会了，天都暖和了。” 毛小岁这才放心，说“我先把葱和青菜种了，豆角晚一点没事。” “成。”李云山开始铲粪，说“你忙去，累了就歇会。” 毛小岁应了声，又重新去忙了。 先把种葱的那块地翻了，因为不是特别湿，也可以直接种。 她去屋子里找菜种，翻来翻去发现家里压根就没有葱种。 她跑到围墙边上喊了毛明珠一声。 王艳从屋子里出来，问她“姑姑怎么了？” “问你奶奶有葱种吗，给我一点。” 王艳跑了进去，没多会手里捏着个纸包跑了上来。 她把菜种给了也不着急回去，跑到圈门口看起了野鸡和兔子。 毛小岁也不管她，用铲子拍着土疙瘩，把地里的土挖了一篮子出来，用铲子木把勾了蕖出来把葱种撒下去，然后把土盖上去。 种完葱种她也累了，看向扒在兔圈门口的王艳问“进屋坐会不？” 王艳摇了摇头，笑着说“姑姑我回去了。” “去。”她摆了摆手，把后院的门关了后就进了屋。 屋子里暖和，她把棉衣脱了，给自己倒了碗水喝，心里正低估着吃什么的时候就听后院的母鸡“咯咯咯……”的叫了起来。 这动静一听就是要下蛋。 去年的蛋还剩七八个，这会儿天暖和了也该吃掉了。 她去粮食房里拿了之前没吃完的干豆角泡上。 把鸡蛋全部拿了过来，又挖了大半碗的谷子。 趁着泡豆角的功夫又去翻了会地，直到李云山回来才进鸡圈拿了鸡蛋，掐了的把葱叶回家做饭。 把泡过的干豆角切成丁，锅里放猪油和少许多的油渣，油热把鸡蛋磕进锅里，等凝固成型了翻过来用铲子切成小一点的块，放盐和葱花调味出锅。 锅里放一些肉丁，把豆角倒进去翻炒，加盐和花椒粉再继续翻炒，最后加水，把谷子铺上去用余火慢慢焖煮。 把饭焖上后还不见李云山进来，她以为又去地里了，出去一看发现拿着铲子在翻菜地。 她干了一上午还没这人三两下做的多，李云山问“现在种吗？” 毛小岁赶紧去拿了青菜种回来，还拿了几几颗白菜种，一股脑的撒下去把土盖上。 李云山把铲子往墙边一放拍了拍手进了鸡圈，没多会又拿着一个鸡蛋出来。 “三个了。”毛小岁有些高兴。 李云山把鸡蛋递给她，自己要去给鸡兔喂食。 毛小岁没接，让他拿回去放了歇着，自己去喂。 李云山也不坚持，拿着鸡蛋就走了。 毛小岁把糠皮给鸡和野鸡喂了，出去扯了一篓子干草回来，给小笼子里的兔子喂了一把，还顺便提着试了试重量，最后又往圈里扔了一把。 回到屋里李云山正在喝水，她说“那只兔子等闲了用青草喂了就能卖了。” “你想吃吗？”李云山说“卖兔皮也能挣不少银子。” “不吃了。”她摇摇头“也不怎么馋，还不如鸡肉呢。” 她把桌子支开，拿了铲子过来翻饭。 家里猪油多，她放的时候也不心疼，焖出的饭更是油香油香的。 李云山也饿了，端着碗吃的狼吞虎咽。 毛小岁给他夹了一筷子炒鸡蛋，怕他噎着又倒了碗水。 吃饱喝足李云山就去床上躺着了，毛小岁把锅洗了，往泥炉里添了根柴后也打算睡一觉，下午好把剩下的菜地翻了。 刚躺床上就听鸡又叫了起来，她也不管，被子一拉，眼一闭就睡了。 _ 下午太阳晒的人脸上有了火辣辣的感觉，李云山已经去地里了，毛小岁从家里的粪堆判断出他应当已经跑了一两回了。 一觉睡的人浑身发软，黑子见她醒后就跑了，没下坡，而是往山上的方向去了。 坐着晒了会太阳后她也去后院忙了。 把上午地里扫出来的树叶装进篮子里提到厨房里留着烧火。 天一暖和黑的也迟了，在李云山又一次担着粪打算往地里走的时候毛小岁问他“你是不是跑着回来的？” “没。”李云山说“上午的时候担一趟要扬一回，下午的还没扬，这趟过去了一起扬，回来的会晚一点。” “那你赶紧走。”毛小岁把铲子往墙边上一放，去给鸡兔喂食，顺便拿了中午没拿的那个鸡蛋。 这会儿太阳刚开始落山，时间还早着。 她把锅里的开水倒进盆里晾着，洗了把脸，挖了半碗白面回来，又挖了半碗菌子，把没吃完的半碗鸡肉也拿着。 把菌子泡进水里放泥炉上煮，等水热了端到旁边泡着，把白面用温水和了揉成团放着。 等到太阳落山，天麻黑的时候李云山才回来。 毛小岁给他倒了水洗脸，锅里倒几滴香油把菌子炒了加水烧开。 把面擀开切成面片下进去，等面烧开的时候把鸡肉也倒进去煮，出锅前放一把葱花，加盐调味出锅。 面里放了鸡肉的原因吃着有很淡的鸡汤味，李云山啃着肉，说“没白面了？” “没了，我全给做了。” “等这两天忙完了再推。”李云山说。 “那再推点谷子面，把豆子也推了，今年我们种豆子吗？” “种两亩。”李云山说“吃馒头挺香。正好山沟里的那块地种谷子不行了，今年换豆子。” 毛小岁点点头，她也不太懂，李云山说怎么弄就怎么弄。 她问“你下午担了几亩地的？” “两亩差两担。” 之前两亩用三车的粪，后面如果还有剩的就再分到一两亩的地里，其实也没多少，如果按篮子来算，一亩地应当要四五回。 “丁家的谷子长势应当挺好？”她想了想，说“养那么多猪，肯定不缺肥。” “他家的粪还卖银子呢。”李云山笑着说“一车四十个铜板，也就太远了，不然也能买几车。” “挺好。”毛小岁也笑了“把猪的价值利用的完完全全的。” 李云山：“等明年宽裕点了我们也买头猪，不为别的，我就想知道养一头猪能不能把地养肥了。” “一头猪崽多少银子啊？”毛小岁问。 “一两多……一两钱，我也没细问。” “还挺贵。”她嘀咕“自己家里吃是浪费了些。” “所以我一直没买，一头猪我们吃三四年，养了若是不杀，冬天粮食就要吃不少，杀了第二年没了。” “那不养了呗。”毛小岁说“我们一年也吃不了多少……” 李云山抬眼看她“去年买肉花了不少。” “……那还是养一头，吃三四年也划算。” “好。”李云山笑着回。 第154章 过分聪明的黑子 村里人下地都是一个赛一个的勤快，深怕自己比别人家晚了，于是在第二天的时候就看到大家伙都开始拉着车子往地里走。 毛小岁看的惊奇“明天才刚三月，他们急什么？” 李云山笑了起来，说“我走了。” 毛小岁看着他从坡上下去走远后也去了后院。 早晚的天依旧是凉的，尤其后院这会儿没有太阳，哪怕忙活着，待着也是冷的。 黑子在花椒树下坐着，太阳从后院的门框上斜照射下来的时候它“旺”了一声，然后走了。 毛小岁知道它又去山上了，也没管，继续忙活着。 李云山来回的速度要比拉车的快一些，太阳高高挂起，眼见快要中午了，村里其他忙活的人都歇了，李云山担着粪还要走。 毛小岁问他“你还要去吗？马上中午了？” “还要一会。”李云山说“你先做饭，我再跑一趟。” 毛小岁应了下来，把铲子一扔就去喂鸡兔了。 鸡圈里鸡刚叫没一会，这会儿还在窝里窝着。 她把圈里的糠皮扫了，又重新扔了一些，想着下午的时候去打草。 收拾完鸡兔时间也正好中午，她站在围墙边上往下看，不见李云山的身影后就回屋做饭了。 挖一碗谷子面，用温水揉成面团，用手一点点的搓成拇指大小的长条。 把搓好的长条放盆里，撒一把面防止粘住。 门帘子掀开，冷风从门里进来。 毛小岁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是小黑进来了，她没管，继续搓着，小黑叫了一声，她低头，发现地上有条活蹦乱跳的鱼。 毛小岁有些诧异的看它，又看向地上的鱼,然后笑了。 黑子肚子圆鼓鼓的，看着像是吃过了。 她也顾不上搓面条，拿了刀把鱼拍死杀了，掏内脏的时候黑子围了过来，毛小岁把内脏给了它，然后把鱼洗了，锅里放油，去拿了一颗鸡蛋和半碗菌子，把鸡蛋煎了，然后煎鱼煮汤。 趁着煮汤的功夫她把面条搓了，搓好后把锅里的鱼汤倒进盆里，去后院掐了一把葱洗着切了扔进汤里。 收拾完了她去门口看李云山回来了没有，看到他从河那边的坡上上来后就去圈里拿鸡蛋，准备炒菌子下面。 李云山回来看到泥炉上的鱼汤时也有些意外，问“你拿鱼干煮的？” 毛小岁笑着用下巴指了指黑子“它拿回来的。” 李云山往黑子看了一眼，问“死的活的？” “活的。” 李云山这才笑了，拿了盆过来洗脸。 他担了粪，身上有点味，毛小岁让他把鞋子换了后才吃饭。 _ 吃过饭她洗锅的时候黑子又出了门，毛小岁喊它“下午去挖草。” 黑子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是走了。 李云山这会儿已经睡迷糊了，毛小岁去后院拿了鸡蛋后也躺床上睡了。 再醒来时黑子在院子里趴着，李云山已经去地里了。 她给鸡兔倒了点水，拿了篓子和篮子招呼着黑子去打草。 锁了门，往坡下走的时候顺便喊了毛明珠一声，很快李晓走了出来，看到她背着的篓子立马回她“娘去地里了，你等等，我也去。” 毛小岁应了一声，在路口站了一会，就见她和杨翠还有王艳走了过来。 王艳笑着喊了声姑姑，然后去摸黑子了。 黑子看着挺喜欢她，乖乖让摸着。 三人往坡下走，走到村口的时候丁文秀也佝偻着腰出来，往她们看了一眼，随后进了茅房。 河附近已经有不少四五岁的小姑娘在挖草了，几人找了块地，也闲聊着挖了起来。 毛小岁先挖的苦菜，挖了半篮子后才开始挖嫩草，碰见的青草也拔着捆了。 黑子叫了起来，她回过头顺着它喊的方向看去，就见李云山从河对面的坡上下来了。 李云山也看见了她，也没喊，担着篮子径直走了。 杨翠见了说“李云山还是挺心疼你的。” 毛小岁笑了笑。 这个天嫩草并不是多的随处可见，等她们挖完一篓子时太阳也落山了，不知不觉间也沿着河边走远了。 黑子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等她们收拾着要走的时候毛小岁才看见它抓了两条鱼。 嘴巴里叼着的那条被淹在水里，看过去有种怕鱼缺水让它喝水的既视感。 三人盯着它，也不出声，就见黑子把嘴里的那条鱼扔到地上，叼起地上的那条又放进了水里。 不只是其她三人惊讶，毛小岁同样震惊。 杨翠说“这狗也太聪明了。” 听着她说话的动静黑子抬眼，把鱼往地上一扔叫了起来。 毛小岁把鱼用青草绑了，提着往家里走，走到坡上黑子还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不是李云山后才往前跑了。 回到家她把草给鸡和兔子扔了，把野菜挑着拣了，把鱼杀着收拾了。 挖了两碗谷子面正打算和面做窝窝头的时候王艳从门外进来，手里还拿着两个鸡蛋。 “奶奶让我拿给你的。”王艳拿着鸡蛋递到她面前。 毛小岁接了过来放到灶上，问她“你奶奶回来了？” 王艳点了点头，在院子里张望了会问“黑子呢？” “山上去了。” 王艳说“姑姑我走了。” 毛小岁回“去。” 她把野菜窝窝蒸上后把旁边的灶点着，把鱼放下去煎。 把刚才烫苦菜特意留的开水倒进去，又洗了把菌子扔进去煮。 等着饭熟的功夫她又去后院把剩下的那点地翻了，翻完出来锁门的时候李云山也回来了。 厨房里鱼汤的味很明显，李云山把篮子往墙边一放，问“黑子又捉鱼了？” 毛小岁想起下午的事还觉得不可思议，说“它怕鱼缺水干死，叼着鱼放水里喝水，你说它是不是太聪明了点？” 李云山听完笑了起来，说“可能是我捉鱼的时候它看到了学的。” 听他这么说毛小岁也觉得有可能，说“它去山上了，你洗个手，我们先吃饭。” 李云山去洗手，毛小岁端着鱼汤和野菜窝窝进了屋。 趁着他还忙的功夫先去厨房把锅洗了，把地扫了，洗完锅的水也不倒，端着去了屋子，留着一会儿继续洗锅。 李云山已经盛好了鱼汤，见她进来忙招呼了一声，端着鱼汤喝了起来。 苦菜哪怕用开水烫过还是苦的，做成窝窝吃着却别有一番滋味。 李云山三两口吃完一个，说“没豆面好吃。”然后又听他说“推面的时候问姑姑家借一袋，到时候新粮下来了还他们。” “都成。”毛小岁点头。 第155章 毒蛇 剩下的粪李云山三天担完了，闲了后毛小岁先把他担了粪的衣服洗了。 李云山睡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吃过饭后就去了王家，不多会扛着一袋豆子上来。 毛小岁拿了装面的袋子和擦石磨用的布巾，锁了门也去了窑子。 石磨上盖着一个破烂的麻袋，上面还是落了不少的灰。 李云山用刷子把上面的灰扫了一下，把石磨中间的眼里塞的干草拿了出来。 毛小岁问“这谁弄的，倒是省了我们打扫的麻烦。” “不知道。”李云山用布巾把土擦了下后握住了推杆。 毛小岁往中间的眼里放豆子，李云山推着转。 一袋豆子磨完第二遍就到了中午，毛小岁去做饭，李云山磨第三遍。 黑子去了山上没下来，她先把粥煮上后去后院把昨晚挖的草给鸡兔喂了，顺便拿鸡蛋。 回到厨房粥已经烧开，她把灶里的火撤出来进旁边的灶里，把昨晚用开水烫过的苦菜从水里捏出来，锅里放猪油和肉丁，把苦菜倒进去炒了。” 饭好不用她端过去，李云山自己扛着袋子回来了。 把面放了，重新扛了一袋麦子出来。 毛小岁把桌子支到院子里，端着粥和菜出来。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黑子叼着山鼠回来了，往李云山脚边一放就盯着他。 李云山看了眼它的肚子，说“一会给你剥。” 黑子一听这话才趴下来，垂下了脑袋，闭着眼睛睡了起来。 吃过饭李云山先把山鼠剥了，跟毛小岁说“你睡会去打草。”然后扛着麦子出了门。 毛小岁洗完后打算关门的时候黑子又跑了。 眯醒后黑子已经回来了，门口放着只死了的山鼠，听着开门声叼进了院子里。 怕招蚂蚁，毛小岁用树枝夹起来放到了木墩子上，倒了碗水，拿了篓子和篮子招呼着它往外走，先去窑子里把水给了李云山。 李云山端着一口喝了光，把碗往旁边一放，说“你去忙，我磨完谷子还要去担水，要是觉得重就少挖点。” “知道了。”她带着黑子走了，照常在路口喊了毛明珠几人。 没多会村里的婆娘都出来了，其中还包括许久没有见过了的陆凤。 陆凤一过来就笑着问“你家云山去山上了吗？” 毛小岁摇了摇头，见毛明珠几人出来后凑了过去。 毛明珠往陆凤看了一眼，问毛小岁“你们今儿个在磨面啊？” 她“嗯”了一声，说“家里没面了。” “你们不是年前刚磨过吗？这么快就吃完了？” “那都是八月的事了，谷子面还剩一些，白面还是前几年的，也没了。” “磨这么多？”杨翠也惊了“早上李云山不是说要磨豆子吗？” “是啊。”毛小岁笑着说“都磨了，一年都不用磨了。” “那你们也太废面了。”毛明珠说“我们去年一起磨的，现在还剩大半袋子呢。” 毛小岁解释“也不是一年吃这么多，多数时候也是吃粥，就是磨了省的再磨了。” 毛明珠没再问，扭头和张芝聊天去了。 挖了会草王金和王忠也来了，王忠喊了黑子一声，黑子在刨石头没理他。 杨翠见了说“这黑子是真勤快，都不用喂食了。” 毛小岁也笑了，今年天暖和后黑子开始频繁往山上跑，不但给自己找吃食，多数时候还能带条鱼回来给她和李云山吃。 _ 下午河附近挖草的人多她们就去了之前河对面捡软皮菜的地方。 也不挑，只要是鸡能吃的草就全都挖了。 挖完太阳也落山了，李云山在担水，黑子冲她叫了一声后飞奔着去找李云山了。 等她们从河的坡上上去就见李云山已经倒完水又下来了。 回到家她去后院喂鸡兔，进了门发现李云山在浇菜园子。 她忙进屋去拿了干豆的种子回来种上，李云山回来后连同那块地也一起浇了。 家里菜园子大，想要浇透至少要七八担的水。 她坐在棚子里挑拣野菜，完事打算洗了做野菜窝窝的时候才发现李云山没往厨房里担水。 把面挖好等了会，李云山担着水进来。 毛小岁问他“你还要担几趟？” “再担一趟吃水，再把菜园子浇了就行了。” 李云山倒完水又走了，毛小岁舀了水进锅里烧水，等水热了先把菜洗了再用开水烫野菜揉面。 把野菜窝窝蒸上锅了再用野菜和菌子烧了个蛋花汤。 李云山担完水天已经麻黑了，毛小岁进屋把泥炉点着熏了熏屋子，把桌子支开吃饭。 黑子还没回来，毛小岁跟李云山说“你明早把它的山鼠剥了，在院子里靠墙的木墩子上放着。” “知道。”李云山说“明早我再把谷子磨了，下午去上山，菌子我就顺手挖了，山上路不好走你就别上去了。” “行。”毛小岁点头。 菜窝窝吃完还剩不少，这个天凉快，放到厨房里也不怕坏。 洗完锅，上了个茅房，回来打算洗漱睡觉的时候黑子在院子里喊了起来。 李云山出去一看发现它身上缠着条蛇，蛇还是活的，挺大一条，这一幕吓的毛小岁头皮都麻了。 李云山也不敢靠近，毛小岁躲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问“这玩意有毒吗？” 天已经黑了，她看不仔细，只是觉得这条蛇很大。 黑子摇着尾巴，似乎并不觉得害怕。 李云山往毛小岁看了一眼，说“我把它带出去。” 他绕过黑子出了门，黑子似乎想往毛小岁跟前凑，好在李云山及时喊了它一声。 那条蛇缠在它脖子上不下来，李云山也不敢去拿，让毛小岁点了年前用过的火把拿过来。 毛小岁给了火把就进屋了，李云山把火把靠近蛇，蛇尾立马缠紧了黑子。 黑子叫了起来，李云山瞅准时机照着蛇头一棍子抡了过去。 他下手重，蛇被打的垂下了头，李云山瞅准时机赶紧把它从黑子身上扯下来丢了出去。 黑子见状还要扑过去，李云山呵斥了一声。 蛇在地上扭动了几下想要跑的时候李云山一脚踩住了它的头。 用火把照着它看了会，对屋子里的毛小岁说“你拿个篓子，再拿个麻袋和绳子过来。” 毛小岁拿了东西递给他，借着火把的光才发现这蛇浑身赤黑。 李云山提着蛇扔进去，用麻袋把篓子罩住用绳子把口绑了。 绑好往门口一放，抬脚就踢向了黑子。 他下脚并不重，黑子连叫都没叫一声。 毛小岁也气的拍了拍它的屁股，骂“你可真孝顺啊，带这么个祖宗回来是想送走全家吗？” 骂完她看向篓子，问李云山“你抓了干什么，卖银子？” 毒蛇的蛇胆是味药，但这种蛇毛小岁也不认识。 李云山点点头，喊了黑子一声进了屋，拉着它坐到油灯旁仔仔细细的查看了起来，确认没被咬之后把它推出了门，指着装蛇的篓子说“看着别让它出来。” 黑子往地上一趴，盯着篓子不动了。 这一晚上吓的人够呛，躺床上后毛小岁还惦记着院子里的毒蛇不怎么能睡的着，一直到半夜实在困的受不住了才睡过去。 第156章 值钱的毒蛇 一觉睡到天麻亮，李云山大概也惦记着蛇没睡踏实，出去看了眼确认篓子上绑的麻绳没松动后又回了屋。 把衣服一脱，说“睡。” 毛小岁翻了个身，双腿一蜷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问“你什么时候去卖？” “天亮了就去，我昨晚下手重了，趁着没死去问一问价，万一能卖着钱呢。” 毛小岁“嗯”了一声，说“你小心着点，别被咬了。” “知道。”李云山说“赶紧睡，还能眯一会。” 这一眯大天亮了，泥炉上李云山已经在煮粥了，她穿了鞋子去院子里，就见黑子还在院子里趴着，嘴里吃着昨天没剥的山鼠。 她没靠近，只看了一眼就去上茅房了。 后院烟雾缭绕，还能闻见艾叶的味道。 毛小岁进屋洗了把手，往锅里倒了一碗水把野菜窝窝放到蒸笼上热着，然后才去洗漱。 小锅上粥已经煮好，她挖了点肉丁把泡着的野菜炒了一盘，然后喊了一声外面扫地的李云山。 李云山进屋洗漱了一番，把桌子支开开始盛粥。 毛小岁把野菜窝窝给黑子扔了一个，用油纸包了三个打算让李云山路上吃，剩下的端到桌子上。 吃过饭后李云山就把篓子上罩着的麻袋松开，确认蛇没死透后才重新绑了起来，拿了干粮走了。 毛小岁把屋子扫了，锅洗了后就招呼着黑子去挖草。 这会儿河附近人多，其中还有许久没见的杨田。 杨田见了她立马招手喊了一声，她笑着摆了摆手，随后去了另一旁。 黑子照常去河里刨石头，毛小岁在它不远的地方挖草。 时间一晃到了中午，她背了篓子，提着篮子，顺手还拿了黑子捉的鱼。 回到家李云山还没回来，她把鸡兔喂了，鸡蛋拿了，回到前院把死透了的鱼往地上一扔，进厨房把粥煮上后才拿了刀杀鱼。 把鱼杀了，内脏给黑子喂了，抹上盐和花椒粉用青草串着挂起来晾晒。 厨房的盆里还泡着没吃完的野菜，她捏了一把出来切碎扔进锅里和粥一起煮着，把桌子支到院子里，挖了小半碗的咸葱放到桌子等饭。 黑子回来后又去了山上，她也不管，吃过饭后照常堵了门睡觉。 睡到一半听到院门在响，李云山从镇子里回来了。 毛小岁往他身后背着的篓子看了一眼，问“卖了？” 李云山点点头“三钱。” “这么值钱？”她有些惊讶。 李云山笑了起来，说“其实低了，但药铺只能给这个价，我就卖了。” “管它呢，反正是笔意外之财。”她笑着说。 李云山“嗯”了声，问“有饭吗？” “泥炉上热着。”毛小岁进屋去给他准备洗漱的水，把桌子又搬了过来。 没等他，准备好后就先去床上睡了。 下午醒来李云山还在睡，她去后院给鸡兔扔了点草，拿了鸡蛋放了之后就打算去挖草了。 黑子她没带，在围墙边上喊了毛明珠几人。 没多会李晓走了出来，说“娘他们去山上了，你等等我，我跟你去挖草。” 毛小岁在路口等她，没多会黑子跑了过来，她一抬眼发现李云山醒了。 李云山站在门口说“你带它去，我去磨面……” _ 天暖和后挖草的人也多，两人往远处走了一些，黑子也跟了过来，不是刨土就是去河里刨鱼。 挖了没多会就听黑子叫了起来，叫声还很凶。 她俩扭头看去，这才发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陈豹过来了。 黑子呲着牙，身体伏地，做出攻击的姿势。 陈豹被它吓的往后退，眼睛还不忘往她们这边扫过来。 看到是毛小岁的时候立马转身走了，看着还有些急切。 李晓捂着心口，一副被吓的不轻的样子。 等人跑远了这才大骂了起来“这狗娘养的东西，整天偷偷摸摸的，就知道调戏婆娘，也不怕哪天让人打死了……” “真要被打死了倒还省事。”毛小岁哼了一声。 李晓后怕过后想起刚才的事，疑惑的说“他刚怎么跑了？让黑子吓的？” “怕李云山。”毛小岁说“上次我洗衣服他也偷偷摸摸的过来，一看是我，跑的比狗还快。” 李晓笑了起来“得亏今天是跟你下来的，不然吓死我了。” “怕什么。”毛小岁大骂“拿棍子砸他狗头，就会欺负女人的男人算什么东西。” 李晓被她逗笑了，这会儿黑子跟着也不怕了，叹着气，说“女人到底是没有男人力气大，真要被缠上了，这流言蜚语可是能逼死人的……” “那就更不能惯着他了，这种人你越怕他越得寸进尺，下次你就拿石头丢他，你泼辣了他就惧怕几分。” “好。”李晓笑着回。 第157章 春雨后耕种 三月中旬，第一场春雨在半夜里悄悄来临。 早上醒来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让本来就不清醒的毛小岁更加犯困，她翻了个身，慵懒道“真好，终于下雨了。” 三月的低温只存在于早晚，这会儿下雨了屋子里更是冷嗖嗖的。 李云山下了床把泥炉点着，把粥煮上，熏了会屋子，等热起来后才去后院喂鸡兔。 毛小岁起床去上茅房，从茅房出来李云山也喂好了鸡兔，几步路的距离两人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 泥炉里火大，回到屋里时粥已经煮开。 他早上忘了烧水，这会儿只能用冷水洗，把布巾打湿，在火上烤了烤，温热了之后才递给了毛小岁。 毛小岁把嘴里的沫子吐了，用布巾擦洗了脸和手。 收拾完粥也好了，他去挖了一筷子咸葱回来就粥。 吃过饭，洗了锅，雨还是没有要停的架势。 李云山去拿了一些鱼干和鸡蛋过来。 把鸡蛋煮了，鱼干撕成块，最后和煮好的鸡蛋一起放到火上烤。 李云山又拿了酒过来，倒了一杯捏着烤鱼干吃了起来。 一杯酒吃了一上午，转眼又到了午饭时间。 李云山喂完鸡兔回来，说“最近那只母兔子不怎么出窝，我刚捉出来看了眼，它好像怀崽了。” “是嘛。”毛小岁有些高兴“那等以后兔子养起来了，我们就可以卖了呀。” 李云山笑了起来“到时候再说。” “多久啊？”她问。 “什么多久。”李云山没听懂。 “兔子生崽要多久？” 李云山想了一下，说“一两个月，这东西下崽快，还多，一年能有百来只。” 毛小岁没养过兔子，只知道兔子一窝就能生七八只，甚至十几只，听他这么说只觉得以后要发财了，心里顿时更高兴了。 下午睡了一觉醒来雨变大了，从中雨变成了暴雨，在晚上的时候又变回了小雨。 天阴沉沉的，雾气笼罩着整个村子和林子，连路都看不清。 李云山已经躺到了床上，毛小岁也脱了衣服躺上去，摸着时不时踹她一脚的肚子嘴里哼哼着。 李云山闭着眼睛，毛小岁以为他睡着了，动了动身子，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要睡的时候李云山开口问“什么？还挺好听的。” 毛小岁笑了起来，说“随便哼的。” 李云山也不追问，翻了个身面对着她。 一觉睡到天亮，雨也停了，从围墙边上看去，入眼全是白色的雾漂浮在半空中。 空气湿哒哒的，闻着有种大雨过后泥土的芬芳，让人心情舒畅。 毛明珠从后院出来，看着她头朝上，双手张开的样子只觉得莫名其妙，问她“你干什么呢？” 毛小岁被她吓了一跳，放下胳膊，回“闻着好闻。” 毛明珠嘀咕了一句什么她没听仔细，估摸着是在骂她有病。 太阳出来，大雾散去，村子也渐渐露出了全貌。 第二天太阳出来晒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村里人开始下地。 李云山拉着犁地，毛小岁跟着捡草。 旁边地里路小霞和李云强也在忙，独独不见丁文秀。 _ 种粮食跟种菜差不多，把地翻了，草捡了，种子撒下去了再把土盖上就行。 六亩地忙活了半个月，等收拾完也四月了。 晚上睡觉前毛小岁总觉得身上痒得厉害。 后背的位置她够不着，翻了个身背对李云山，说“你帮我挠一挠。” 李云山掀开衣服一看，发现她身上很多被虫子咬出来的红疙瘩，密密麻麻的。 “快帮我挠一挠。”她催促着。 李云山用指甲挠了挠，发现越挠她越痒，身上都快破皮了，于是改为用手掌摩擦。 摩擦的力度远不如指甲挠来得止痒，痒了会她倒也睡着了。 早上天色大亮，毛小岁醒来时觉得背部还是痒痒的。 她用衣服蹭了蹭，然后慢悠悠的下了床去上茅房。 李云山从后院出来，问她“还痒吗？” “还行。”她说“你把泥炉点着，我们吃过饭了洗澡，到时候再把衣服洗了，后天我们去赶集。” “行。”李云山扯了把干草进屋。 如果要洗澡家里的水是不够了，他把粥煮上后就担着水桶出门了。 毛小岁把被褥上面的布拆下来，把被褥扛去院子里晒，把桌子和地扫了，都收拾完了李云山也回来了。 俩人不着急吃早饭，李云山就又去担了两趟。 毛小岁找了根棍子拍打被褥，等灰都被拍起来后才去粮食房里拿鸡蛋炒。 吃过饭李云山又去担水了，毛小岁又拍打了会被褥，然后才去厨房烧了一大锅水。 先把头发洗了，把身子擦了，后背擦不到的地方还喊了李云山。 收拾完太阳也晒热了，她坐在泥炉边上把头发烤干，从衣柜里拿出过年李云山送的布带把头发扎好，然后把脏衣服都收进盆里，等了会李云山也收拾完了才端着盆去河里洗。 河里这会儿已经有洗衣服的人了，也包括刘小霞。 一家子的衣服堆成了山，王东就在不远处捉鱼。 比起李小茹在的时候，刘小霞和王东这些日子明显过的不好，脸又黑又瘦，人也有种被磋磨过的可怜样。 李云山帮着她洗衣服，因为都是棉衣，沾了水端着也重，李云山就先端着一盆上去晾了。 黑子在河里刨鱼虾，也不跑远，就在她旁边待着，刘小霞时不时的会往这看一眼，在毛小岁回看过去的时候又会躲开目光。 李云山走后没多久毛小岁了就听到了一阵靠近的脚步声，不用抬眼她就知道是王东。 黑子听着这动静直接挡在了毛小岁的前头，看着王东在刘小霞旁边停下来后才蹲坐了下来。 李云山回来的很快，见黑子蹲坐在她身边就下意识的往王东那边看了一看，并不小声的问“怎么了？” 毛小岁摇头“没怎么。” 李云山放心了，拿起泡在水里的鞋子刷洗了起来。 第158章 还是去年的摊贩 村里人下地和赶集的日子都差不多在一起，早上吃过饭毛明珠就在下面喊她。 她应了一声，然后和李云山赶紧锁了门出发。 路口等了不少人，村里的婆娘每家都有一两个。 李云山和她们隔着不远的距离走着，毛明珠看他一手提篮子，背后还背着个篓子，于是笑着打趣“你就是去凑热闹的啊？” 毛小岁也笑了起来“他说我走路磕磕绊绊的，怕我把鸡蛋摔了。” 毛明珠伸手戳她的脑袋，笑骂“你个没良心的，那是心疼你才那么说的。” 毛小岁自然知道，只是这些话总从她嘴里说出来怪怪的。 于是笑了笑。 _ 春种后的集市总是格外的热闹。 满桥的人，小贩的吆喝声，吵架声，还有食物的香气。 毛小岁动了动鼻子，说“是肉饼。” 毛明珠笑骂“肉饼要银子，赶紧卖东西，别惦记着吃了……” 李云山已经找好了地方，是他们之前卖鱼的地方，出了桥了。 毛明珠说“我去桥上看看。” 毛小岁闻言自己往李云山的方向走去。 李云山带了小凳子，见她过来了，从篓子里拿了出来让她坐着。 她身上穿着李云山的棉衣，也不冷，当即扯着嗓子吆喝起了生意。 没多会就有客人走了过来，毛小岁一看发现是老顾客，于是笑着问“阿婆要买鸡蛋？” 老太太点点头，问“啥时候的？” 毛小岁笑着回“这鸡下蛋也没多久，能是啥时候的。” 老太太一想也是，又问“还送吗？” “老样子，二十个送一个。” 老太太当即要了二十个铜板的，又要了五个铜板的皂果，看到皂膏的时候拿起来闻了闻。 毛小岁忙问“拿一块吗？九十个铜板，很便宜的。” “不了。”老太太把皂膏放了回去，说“这东西顶我家一个月买荤的银子了。” 毛小岁还是笑“这东西耐用，省着点一块能用小半年呢。” 老太太还是摇头，从怀里掏出钱袋子把银子给了她之后走了。 鸡蛋的生意依旧是最好的，连带着皂果也零零散散的卖了二三十个铜板的。 又等了会，没了生意后两人打算去看看公鸡。 桥上卖鸡崽的摊子多，两人挨个问价，到了桥尾，还没开口就听摊主说“今年又买鸡啊？” 毛小岁往他脸上看去，也猜出来他是去年买鸡的那个摊主，脸上立马笑了起来“我去年就说了要来你这买的。” 她问了一路的价摊主自然也知道，听着这话只是笑了笑，问“要几只？” “五只。” “成。”摊主手刚摸上盖子就听毛小岁又说“我要公鸡。” 摊主有些意外，立马又笑了起来“还是去年的价，十个铜板。” “五个。”毛小岁说。 摊子对于她的话也没有任何的惊讶，只是说“八个。” “五个。”毛小岁咬死不松口。 摊子笑了起来，把装公鸡的笼子掀开，把小笼子递给她，说“六个，你总得让我赚一点。” 毛小岁闻言没再讲价，接过笼子打开，下巴一指，示意李云山挑。 李云山手伸进去抓了五个叫的最欢快的，给了银子后就打算直接回家了。 路过摆摊卖皂膏的少年。 少年喊了她一声，问“你们皂膏卖了没有？” 毛小岁闻言立马露出愁苦的面相，说“没有，生意不好，一直都卖不出去。” 少年闻言露出些许的喜色，高傲道“你可以按之前我说的价格卖给我。” 毛小岁摇头“太便宜了。”说完就要走。 少年闻言立马大喊“六十。” 李云山微微有些惊讶，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 毛小岁盯着李云山，为难道“也太便宜了。” 李云山沉思，好半天才说“行，总比砸手里的强。” 少年这时候脸上的喜色已经藏不住了，问“你家在哪，我去拿。” “下一集我送过来。”李云山说“你要多少？” “四十块，有吗？” 李云山摇头“太多了，给你三十块，我们自己也要留一些。” “成。”少年也不勉强“你们今天带了吗？我要先验验货。” 毛小岁从篓子里拿了一块给他，说“我听说买这东西要什字据，我们当时不懂，那人又是主动找的我们，也没给我们那东西，后来我们去找他，又找不着人了……” 少年没理她，拿起地上放着的罐子倒了点水到皂膏上，然后用手搓了搓，又闻了闻，确认没问题后才说“我们又不开店，那东西对我们没用。” “这块我拿回去试一试，没问题了下一集我拿钱过来。” “那不行。”毛小岁立马嚷嚷了起来，一副急了的样子“我们本来就亏了钱的，这一块也值不少银子呢。” 少年不耐烦，从怀里掏出钱袋数了六十个铜板给她，不屑道“我买总行。” 毛小岁接过银子，说了句“下集带给你”然后拉着李云山走了。 身后少年骂她的话也只当没听见。 过了桥，走了一段路，确认不会有人听到他们的话了毛小岁才哈哈笑了起来，一脸得意的看着李云山“我聪明。” 李云山点头“你全猜对了。” 毛小岁笑了起来“这颜色一看就是调出来的，可他们去拿别人的货，这种颜色的价格自然也是不同的，能用最低的价格买到这种货色，他自然也愿意的很……” 回到家，两人先把今天赚的银子都串起来放了。 一个月的鸡蛋加皂膏和皂果，总共赚了三百七十六个铜板。 加上之前的，有二两多了。 毛小岁把钱袋子抛起来听响声，兴奋的说“我们每个月卖鸡蛋也能有近三百个铜板，一年算下来也二两多了。” 李云山点点头“家里能稳定挣钱的也就鸡蛋，攒两年，到时候卖一点粮我们再买驴。” 毛小岁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不打算买。” “不是不买，只是不能全卖粮。” “你说的对。”毛小岁笑着附和。 李云山舍不得卖粮也正常，毕竟看着家里粮多，心也安定，不只是李云山，她现在也有这种感觉了。 第159章 李晓的打算 下午睡醒打算去挖草的时候发现村里的男人话大的很，都聚在村口，李云山站在院墙边听了会也走了下去。 毛小岁不管他，背了篓子，喊了黑子和李晓后去打草了。 路过男人的时候就听见在说银子，个个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 李云山往她看了一眼，示意先走。 下了村，离的远了，李晓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话语中带着羡慕的说“村里这回都分家了呀，要我说分了也好，像你和李云山一样，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对谁都好……” 她这番可以称得上发自肺腑的话毛小岁没法接，王家这情况若是换了她也想分开了过自己的小日子，但毛明珠毕竟是她姑姑，有些事她不能像随意评价别家的事一样没有顾忌。 大概也是察觉出了她的沉默，李晓一路都不说话了。 毛小岁怕她多想，还是说了一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很多事情我们也没法决定，我这纯粹就是运气好了一点。” 说完还不忘安慰她“你看我之前不也挨了很多打吗？当时李云山跟我也没什么感情，每次丁文秀找茬他除了不痛不痒的说几句之外也没怎么着，说到底还是感情不深，哪怕知道老太太偏心，但毕竟也认识了近二十年了，在他心里还是觉得老太太比我重要，哪怕知道她不对，心底里也没法完全向着我，可现在不一样了，李云山能分清谁对他重要，自然是事事护着我。” 她笑了起来“熬呗，很多事情都是熬出来的，真要有想法，以我们的身份也不适合说。” 李晓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一想到以后都要被王世拖累，她心里就很难接受。 本来日子就苦，真这么下去，以后都法活了。 毛小岁观察着她的脸色，一时间也不敢说话了，到了地方把篓子一放，蹲下专心挖草去了，还尽可能的离她远了一点，生怕她那些心思连累到自己。 下午来的迟，挖了半篮子野菜，小半篓子草之后太阳就有了落山的趋势。 两人往回走，走到路家那个路口的时候就见村里的男人还在路口蹲着，听着像是在吵架。 李云山见她回来跟着一起回了家，到了家门口，毛小岁问他“说什么了？” “买地盖房的事，都说不到一起，说两句就吵，一下午净听吵架了。” “啥时候买地？” “就这两天，村长家也吵，都是各吵各的。” “村长家是三叔他们分出去吗？” 李云山点点头，跟着她进了后院。 毛小岁把草给两个圈里的鸡扔了后把青草给兔子扔了。 圈里照常只有一只兔子，毛小岁想进去摸摸母兔子，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李云山就阻止了她“母兔子现在怀着崽，可能会咬人。” 毛小岁立马站直了身体，说“那算了。” 提着野菜回到前院，李云山把桌子搬到院子里开始挑拣。 毛小岁在锅里把水烧上，野菜挑拣了半盆后就去挖了两碗豆面。 等她把野菜窝窝蒸上后李云山把剩下的野菜也挑拣完了。 把剩下的野菜放进锅里烫一下，然后连同水一起倒进盆里泡着。 收拾完野菜，窝窝也蒸的差不多了，毛小岁又去拿了两个鸡蛋回来烧菌子蛋花汤。 李云山已经收拾好了桌子上的脏东西，把桌子又搬回了厨房。 没多会她出门抱柴的时候就见李云山用麻绳绑着泥炉的底部抬着正要往出来挪。 她忙走了过去帮着抬了一下，把泥炉挪进了柴房里。 _ 村里争吵的声音没停过，直到两天后的早上，村长直接在村里喊人。 两人正吃着饭，听到这动静李云山端着碗出去看了眼，村长站毛明珠家旁边的坡上，看到他直接喊“你赶紧吃，吃了来干活。” 李云山应了一声又进了屋。 毛小岁慢悠悠的喝着粥，问“那你最近都要去帮忙了？” 李云山点头，默默的加快了吃饭的动作。 等他出了门，毛小岁把锅洗了后也和李晓去打鸡草了。 背着篓子从坡上下去，就见路家旁边的那块荒地里聚集了许多的人，地里还插着许多的棍子，应该是为了区分谁家地盘的。 李晓往那边看了眼，刚打算说两句什么突然瞪大了眼睛，手指着那边问”王东怎么也在？” 毛小岁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个子拔高的李云山，把目光从他身上挪开，仔细看了一番才看到王东。 手里拿着铲子，有种无力要拄拐杖的虚弱感，佝偻着腰，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 李晓看起来很惊讶“这是李家的事，他不至于这么勤快的来帮忙？” 毛小岁的目光在众人中寻找着，说“林共和林田江也。” 李晓听着这话脖子都快拧断了，当看清那几人后有些急切的问“他们怎么都在，是去帮忙的吗？” 这话听着完全就是“他们怎么都在，是不是也分家了？” 毛小岁收回视线，说“不知道。”林家有驴，按理说分出去的那个吃亏，可自从分家闹剧以来又没听到过他家有任何的争执。 一上午李晓都显的心不在焉的，直到打完草，往回走的路上，李晓说“一会李云山回来了你问问他。” “问林家是不是也分家了？”毛小岁回。 李晓点头，声音带着几分恳求。 毛小岁叹气，劝她“就算你想分家，这事至少要表哥也有这个想法，你自己提出来，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 事到如今李晓也不瞒她，一手摸着肚子，说“他有，我们哪怕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想想，这王世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以后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呢。” “每次王世拿一回药，娘就生怕我们心里不舒服要给艳儿煮一颗鸡蛋，可这日子不能一天天的这么下去，我和你表哥哪怕饿着，也得让孩子吃饱了……” 李晓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毛小岁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得答应下来，还不忘嘱咐她“我就帮你问一问，就算我不问你们想知道自然也能问的，所以你们想做什么都跟我没关系啊……” “放心。”李晓说“你就是问一问，别的都跟你没有关系。” “成。”她心里忍不住叹气。 第160章 王家分家 李云山回来的晚，她饭都做好等了好一会了才满身灰尘的进来。 毛小岁用毛掸子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端了水过来让他洗。 午饭做的谷子汤面和炒野菜。 李云山饿了，端着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毛小岁给他夹了一筷子野菜，问“我早上去打草的时候看到林共和王东也在，他们是去帮忙的还是也分家了。” “分家了。”李云山说“王东分了两亩地，粮食似乎也不多。” “听说是黄月主动提出分的，原本是只想给两亩地的，连买宅地的银子都不想给，后面不知道怎么又给了。” 毛小岁还是诧异“这王化成也是够狠的，七亩地就给了二亩，王东只有一个闺女，以后肯定还要生儿子，两亩地，一家子要怎么活啊？那可真真是要靠野菜过日子了。” 李云山没说话。 毛小岁又问“林共也分出去了？” “分了，三亩地，外加了些银子和粮食，算是好的。” “驴呢？”她好奇的问。 “驴给林致，可能也包括他娶婆娘的银子。” “算是平分？这倒是挺好。” 李云山点头“按理林致没娶是不分家的，也是为了以后，趁着村里人搬迁才分的。” “这样啊。”毛小岁叹了口气。 “怎么了？“李云山看她。 “今天我和表嫂下去的时候，表嫂看到林共他们了，非要让我问一问他们是不是也分家了，可能也是不想过了。” 李云山吃饭的筷子停了，皱着眉问“这是表哥的意思？还是只是她的意思？” “之前我就觉得晓晓对王世生病的事有意见，姑姑可能也感觉出来了，我今天听她的意思，表哥也是有这个心思的，可能是看他们都分了，有些坐不住了。” 李云山听完也没发表意见，只是提醒她“随他们，你别出主意掺和。” “我掺和做什么。”她无奈的说“表嫂再亲，哪比的过姑姑呀。” 李云山“嗯”了声，吃完饭就回屋睡了。 她把厨房收拾了，端着盆出门倒泔水的时候就见李晓正往她家过来，毛小岁顿时有种做贼的心虚感，把水往门前一泼，立马就往墙角躲了躲。 李晓也是偷摸来的，自然比她更谨慎，一过来就问“怎么样？问了吗？” “云山说是分了。” 李晓抿了下唇，马上说“那我回了。” 毛小岁想跟她说“你提了以后十有八九是你们分出去，你想清楚了。”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 下午睡醒李云山已经走了，她先去后院扔草拿鸡蛋，扫着被啄秃的草杆子打算扔出来的时候余光看见角落的草窝里有个什么东西不同于草的颜色，她下意识多看了眼。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走了过去从草堆里拿出来一看发现是颗比正常鸡蛋小一些的蛋，颜色也有点泛灰。 她又忙在窝里扒拉了起来，确定只有这一颗。 野鸡也喜欢叫，但野鸡叫通常不代表下蛋，所以她一直也没往下蛋的方向想。 拿好蛋出门，毛小岁笑的合不拢嘴，重新拿了个篮子用干草在里面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把蛋放进去。 收拾完家里她打算去挖草，锁了门在围墙边上听了会，没听到王家有争吵的声音后还是喊了李晓一声。 等了会没见人出来后她也没管，带着黑子往下走。 河边洗衣挖草的人很多，她刚到地方就听见有人喊黑子，定眼一看发现是陈家村李寡妇家三岁的儿子。 之前她在这挖草的时候也碰见过几次，很喜欢黑子，可能也是闹腾，黑子不怎么理他，每次见了都要躲着。 黑子无视身后聒噪的叫喊声，越过毛小岁沿着河往前走了。 路过洗衣服的李寡妇，就听她问“你们村开始建村了？” 她没和李寡妇打过交道，只是听说这人泼辣，骂起人来很凶。 点了点头，回她“是。” 刚要走就听李寡妇又问“你们村那个李小茹回来了没有？” 她摇头“没有。”说完就立马说“婶子忙，我去挖草了。” 李寡妇像是还有话说，闻言有些不高兴的耷拉了眉眼，连话都没应一句。 毛小岁也不在意，带着黑子往远处走了去。 黑子中午去山上吃饱了，这会儿躺在地上连水都不玩了，她每挪一段距离的时候才会起身走两步。 照常时间回了家，喂了鸡兔做饭。 刚把野菜粥煮上就听下面嚷嚷了起来，她站在围墙边上听了一耳朵，发现是杨翠在哭，声嘶力竭的喊“大哥，大嫂。” 她也没敢细听，忙回了家。 李云山回来时天麻黑了，满头满身的土，毛小岁一看也没法收拾，就先把粥端到饭桌上让他吃，自己把锅洗了给他烧洗澡的水。 李云山确实累着了，吃饭的时候都迷糊，还是说“我刚上来看到杨翠抱着王世在门口哭。” “应该是表哥他们说了分家的事。”毛小岁分析了起来“这事也没什么对错，站在李晓他们的立场上，分了确实能过的好一些，可站在杨翠他们的立场上，分了家就代表王世生病要吃的那些银子都要从他们自己嘴里省了。” “几个人省一省可能只需要少吃一口，可一旦没人帮忙分担了，他们可能就需要少吃两口，甚至三口。” “本身就吃不饱，还要再少吃一口，这事搁谁能愿意啊。” 毛小岁继续说“假如家里本身穷他们倒是没什么其它的心思，可独独多了个烧钱的王世，这王世虽说是王忠的儿子，可毕竟不是李晓肚子里出来的，隔着一层肚皮，在这填不饱肚子的日子里，谁能毫无芥蒂的把他当亲儿子一样一直纵容着疼啊……” 李云山自然清楚她说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吃过饭后李云山先去洗漱着睡了，毛小岁把厨房收拾了，也端了盆水回屋擦洗，洗到一半突然想起她要跟李云山说野鸡下蛋的事，再往床上一看，李云山早已睡的不省人事了，她就只能作罢。 第161章 到手一两八 一觉睡到天亮，等她出门就见厨房的烟囱里冒着白烟，她进去看了眼，锅里李云山已经煮了粥。 她打了个哈欠扶着酸痛的腰去上茅房，看到正在整理草棚的李云山时忙说“野鸡下蛋了。” 李云山愣了一下，还是说“下了？” 毛小岁笑着点头“不过只有一颗，鸡蛋一半的大小。” “可能是最近嫩草吃多了。”李云山也笑了起来“等攒两天了我们先尝尝味。” 她憋了一晚上就是为了说这件事，说完了就心满意足的进了茅房，从茅房出来见李云山蹲在菜地里拔草，随口问“今天你还去下面帮忙吗？” “今天是送皂膏的日子。”李云山说“我去把皂膏送了，鸡蛋也没多少，我一起卖了，你就不用去了。” 毛小岁自然没有意见，只是担忧的往天上看了一眼，说“今天看着要下雨啊，那少年会来吗？不会白跑一趟？” 晚上还晴空万里，睡了一觉天就阴沉了。 黑云压在半空，是暴雨的征兆。 李云山并不担心，说“他往常都在桥中摆着，来的会很早，既然约定好了不会轻易失约，我过去送个皂膏就来了，鸡蛋也没多少，真要下雨了我用伞遮着也不会淋湿。” 两人往院子里走，听着下面王家的话声甚至都不敢多停留。 吃过饭李云山就带着皂膏和鸡蛋走了，毛小岁没去挖草，把李云山昨晚换下来的衣服洗了晾了，还想把装鱼的水缸清洗一下的时候天上“轰隆”一声，雨点子砸了下来。 她出去站在围墙边上往下看，不多会的功夫已经看不到李云山的身影了。 她把院子里晾晒的衣服拿进去搭到桌子边上控水，趁着雨没下大，头上顶着斗笠把水缸洗了。 洗完院子里也湿了，一些坑坑洼洼的地方也开始积水，她赶紧堵了门回屋。 可能是现在月份大了的原因，她最近腰酸不舒服的厉害，每次挖草蹲久了甚至会头晕。 她找了根棍子给自己敲背，坐了会后就去床上躺着了。 晚上翻来覆去的醒了好几次，导致她这会儿就有些犯困，躺床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被尿意憋醒的，外面雨下大了，她带着斗笠出门上茅房，一开院门就见黑子在门口趴着，旁边还放着一只死透了的山鼠。 眼见它叼着要往屋子里走，毛小岁忙呵斥了一声。 黑子在门口停了下来，把山鼠一扔，自己进了屋。 下着雨她也分不清几时，只是觉得肚子有些饿，回到前院堵了门就挖了一盆菌子去做焖饭了，还顺便蒸了碗蛋羹。 等了会不见李云山回来后就先吃了。 把蒸蛋吃了一半，饭吃了小半碗，犹豫着要不要把锅洗了的时候李云山回来了。 鞋子和裤腿湿了大半，两肩的衣服也湿透了。 毛小岁连忙招呼着他进屋换衣服，自己把饭盛进汤盆里又夹了一点咸葱进去，和蒸蛋端着一起去了堂屋。 李云山正在换衣服，毛小岁往他光溜的身子看了一眼，临出门前又看了一眼。 洗了锅，扫了地，端着蜂蜜水回到堂屋的时候就见李云山刚好吃完了饭。 她把蜂蜜水放到桌子上，拿了碗去洗。 等她端着盆出门倒泔水的时候李云山也端着碗去了厨房。 毛小岁把盆擦干了水后又拿着去后院捡鸡蛋。 她把野鸡的窝里仔仔细细的翻了，结果还是只翻出来了一个。 献宝似的拿着去了堂屋给李云山看。 李云山也是第一次见着野鸡蛋，拿在手里把玩了会后让毛小岁去粮食房里放了。 他从衣柜里把装钱的箱子翻了出来，把皂膏的一两八钱放了，把卖鸡蛋的四十一个和之前钱袋子里余的六十四个串成一钱放了。 毛小岁摸着鼓鼓囊囊的钱袋子，说“这么快就有四两了，离我们买驴也快了。” 李云山笑了笑，把银子收起来放了。 _ 下午雨没停，毛小岁出门打算去茅房的时候李云山翻身坐了起来，问“又去茅房？” 她“嗯”了一声就出了门。 回来时李云山还是原先的姿势坐着，不解的问“你这些日子怎么总上茅房，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毛小岁摸着肚子，解释说“孩子大了，压的我憋不住。” 李云山冲她招了招手。 毛小岁走了过去，任由他把脸贴到肚子上，过了一会就听他说“不愧是我儿子，踢起来真有劲。” 毛小岁推开他的脑袋笑了起来，手摸着肚子有些怀疑“我这肚子比表嫂的还大，是我胖的原因吗？” “是表嫂太瘦了，你这样还是瘦了些，还是得补补。” 毛小岁被他逗笑了，脱了鞋又躺了上去，把被子团成一团垫到肚子下，用青蛙趴的姿势趴下，指使他“给我捏一捏，酸的我难受。” 李云山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从上而下的捏了起来。 李云山力气大，有些地方捏重了又疼又爽的。 她侧了侧身，说“再捏一捏。”然后把腿往他腿上一放。 李云山轻笑了一声，任劳任怨的。 第162章 杨翠下跪 大雨下了两天，第三天早上出了太阳后村里的婆娘就吆喝着去捡软皮菜。 毛小岁在围墙边上看了一会，始终不见王家人出来。 李云山在屋子里喊她，毛小岁进去屋子里和他说“最近都没见姑姑家有动静，是不是闹的很凶啊……” “谁家分家都闹的凶，别管了。”李云山掀开帘子往外走去，身上还穿着之前赶集的那身脏衣服，嘱咐她“我去地里看一眼，路滑你别去捡软皮菜去，下午晒一晒了再忙。 “知道了。”她点头应着。 雨后的太阳像是冬日里的火，火炉子似的暖和。 毛小岁搬了个凳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顺手把之前李云山洗过没干捂着有些臭了的衣服洗着晾了。 太阳出来晒了会院子里泥泞的水汽被晒干了，去地里的李云山和黑子也回来了。 她坐着没动，只是问“你们下午是不是要去忙？” 李云山点头，说了一句“今天早点吃饭”就去了后院。 毛小岁挖了半碗谷子面做汤面，吃过饭后两人早早的睡了。 下午醒来李云山正坐在院子里喝着水晒太阳，她也去喝了半碗，然后就打算和李云山一起出门。 锁门的时候就听李晓在下面喊她“去挖草吗？” 她应了一声，走到路口的时候李云山先走了，她站着等了会李晓和王艳。 李晓让王艳和黑子先走了，自己和毛小岁在后面走着。 李晓这才说“杨翠她自己生了个病秧子出来还要连累我们。” “没同意？”她问。 李晓嗤了一声，“杨翠下跪求你表哥别分家，你表哥心软了，倒是搞的我里外不是人。” 毛小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走向，担忧的问“那他们的火不是都发你身上了？” 李晓冷哼“大不了我不活了，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这种饿的睡不着觉的日子我过够了。” 毛小岁被她说的发毛，赶紧劝了劝“你们再商量商量，别冲动。” “他王金不心疼自己的孩子，我心疼。”顿了一下李晓骂道“他个没种的玩意儿，自己日日念叨着要分家，真让他挺直腰杆拿主意的时候又怂了……” 毛小岁也算是听出来了，王家人把火气都撒她身上了，日子难过了。 不过对于王金这种行为也是挺看不上的。 做事不三思后行，弄成这样，李晓倒里外不是人了。 李晓说着已经委屈的哭了起来，连前头的黑子也忍不住回过了头。 毛小岁忙小声的安慰“别哭了，一会下去了那群婆娘看到又得问东问西。” 李晓擦了擦眼泪，下定决心似的说“不分家我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去死，让他王金自己一个人过去。” 毛小岁一直都觉得说死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可真要去死了，其实是很需要勇气的。 但她还是不免担忧了起来，劝诫道“你……回去好好聊聊，别冲动了。” 李晓没应，看到河附近的人才赶紧收拾脸上的表情和痕迹。 两人都下了坡了，突然听到一阵“驾驾……”的声音。 扭头看去就见是一辆驴车，车上坐着个包裹严实的女人，驴车跑的快她们也没看清是谁，只见车子在村口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们也看不清，没多会就见驴车走了，女人怀里抱着什么进了村。 毛小岁盯着那抹身影，问“那谁啊？” “谁知道。”李晓显然也没心情，说“可能是回娘家的。” 毛小岁闻言没多问。 一直到了河边，开始挖草的时候李晓突然说“那是不是王霜啊？她怀里抱着的是孩子？” “她抱着孩子回来，是生了闺女被赶出来了？”李晓嘀咕着说。 毛小岁觉得不太可能“不是说张大财主现在不给银子了吗？如果真是她，那她怎么有银子雇驴车的，看她穿着的衣服的颜色，也不像是什么穷苦人家舍得穿的……” 李晓也被她说的开始怀疑了“可我没听过村里谁家的姑娘嫁了有钱人啊，都是跟我们差不多的人家，别说穿红带绿了，就是李云山那个条件的都没有。” 两人越想越好奇，李晓就连自己家的那些破事都想不起来了。 太阳开始西落，没多会李云山担着水桶下来，喊了她一声。 三人一狗这才收拾着往回走，走到村口的坡上，李晓的脸立马又拉了下来，露出愁苦的神色。 走到她家进去的那个路口，李晓的步子一下子缓慢了许多。 毛小岁跟她打了声招呼后就走了，把鸡兔喂了，回到前院就见李云山提了水站在在院子里。 “关门。”他说。 毛小岁把门堵了，然后看他干脆利落的脱了衣服洗了起来。 毛小岁在他洗澡的盆里洗了把手，进厨房见其中一个锅里还剩些水，她也没管，在旁边的锅里把粥煮上。 李云山洗澡都是浑身打湿，用皂膏搓一搓，然后从头把水淋下去，这样倒是比用布巾擦洗痛快也方便。 锅里还剩一些水，毛小岁全部提了出去让他把头上的沫子又冲洗了一遍。 等李云山洗完穿好衣服，粥也煮好了，她去拿了六个鸡蛋，挖了一勺肉丁炒了个菜。 吃饭的时候毛小岁问“还有几天啊？” “要把半坡挖平还是费时间的，估摸着……半个月。” 毛小岁叹气“你也不用天天去，去三四天，缓一天，他们谁好意思说你一句，对了……”她又问“李云强去了吗？” “没。”李云山摇头“奶奶之前和二奶闹成那样，还说了那些过分的话……他们之前帮过我，我没法坐视不理。” 毛小岁点点头，问“最近好像都没看到他和路小霞，是去山上了吗？” “不知道。”李云山也不清楚，说“奶奶我见过几次，看着不太有精神的样子。” “骂你了没有？” 李云山不说话了。 “算了。”毛小岁说“一辈子没给过你几次好脸色，也不用太在意。” 李云山应了声，把碗一放，说“我饱了。” 毛小岁有些意外“你往常不是要吃两碗吗？” “太困了，吃不下去了。”李云山起身，说“你辛苦收拾一下，我去睡了。” “去。”她摆了摆手。 吃过饭盘子里鸡蛋还剩一些，她都拨到一起放了，把剩下的粥盛进汤盆里，把锅洗了倒水进去烧。 趁着烧水的功夫把下午挖的野菜挑拣着洗了，把开水倒进去烫了泡着，又挖了碗白面烫了烙饼。 忙活完天也麻黑了，她把锅擦了倒了半桶水进去烧，等水热的功夫去上了个茅房，顺便拿了半夜起夜的盆。 在屋子里把油灯点着后才去端了水过来擦洗。 李云山今儿个睡的不沉，在她洗布巾的时候醒了，就是看着有些呆愣，盯着她看了许久，在她出声询问的时候突然又闭上了眼睛。 毛小岁看的愣愣的，有种他累傻了的感觉。 她穿好里衣，把水直接泼到了院子里。 太黑了也没注意，水泼出去后才听到黑子叫了一声，然后一团黑不溜秋的东西从她倒水的地方起身趴到了台阶上。 毛小岁没管它，堵了门回屋睡了。 第163章 再见王霜 早上把昨晚剩的菜和粥热了，锅里倒水把晚上烙的饼放蒸笼上热了。 饭端上桌不见李云山回来，她去后院看了眼，就见他在兔圈里待着。 不解的问“怎么了？赶紧收拾了吃饭。” 李云山把手里的兔子给她看，“它下崽了，我刚才看到公兔子身上被拔的毛才注意到。” “窝里有吗？” “黑漆漆的有一堆，我也不敢碰，怕沾了我的气味母兔子会咬死。” “挺好。”毛小岁笑了起来“以后要发财了。” 李云山把兔子放了，关了门回前院洗漱吃饭。 看到盘子里的烙饼，李云山还有些意外“你早上烙的？” “昨晚。”毛小岁坐下来把饼摊开，把咸葱和炒鸡蛋放上面卷起来吃。 李云山一坐到桌子上毛小岁了就递了过去。 李云山接了过来咬着吃了起来，问她“你一会还是去打草吗？” 毛小岁点点头“我中午煮面，再炒个野菜，你早点回来。” “知道了。”李云山应着，问“缸里还有水吗？” “还剩一点。” “我吃完饭先去担水。”李云山把碗底最后一点粥喝了，卷了两个饼起身“我先去了，你慢慢吃。” 毛小岁应着，又去拿了蜂蜜给饼上抹了点吃了起来。 等她吃饱收拾完李云山也担着水回来。 毛小岁也没等他，在围墙边喊了李晓一声就拿了篓子和篮子打算走了。 李云山倒了水，锁了门和她一起走，在路口毛小岁等李晓，他先下去了。 李晓出来的迟，一起的还有毛明珠。 毛明珠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句“吃了吗？” 毛小岁点点头，问她“姑姑今天不去山上？” “下午去。”毛明珠往李晓看了一眼，笑着说“晓晓肚子大了，我早上帮着打一打草，下午她也能轻松点。” 这话听着有讨好的意味，李晓脸上却没有笑意，眼睛盯着黑子，不搭腔。 在这个恶婆婆盛行的世道毛明珠能说出这种话，其实已经算是极好了，奈何有些事不是三两句好话就能解决的。 她只当不知道，笑着说“那赶紧走。” 挖了会草，王金和王忠也来捉鱼了，李晓背对着他们，连脸都没转一下。 王忠从过来之后就有点故意忽视李晓的意思，王金倒是看了几眼，不过也没说什么。 两人跟毛明珠说话的时候李晓往前走了，毛小岁往她看了一眼，也没去追。 说了几句两个去捉鱼了，毛明珠回头往李晓看了一眼，叹着气说“我就想家里好好的，自打她俩嫁进来，我没磋磨过她们一点，谁想还是这样……” 这话就是怪李晓的意思。 毛小岁想了想，说“我那天是听表嫂说起过这事，分家是表嫂的意思还是表哥也有啊？” “他们想分，我知道的。”毛明珠说。 “表哥也有这个心思啊？” 毛明珠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毛小岁小声的劝解“连表哥都有这个心思了更何况是表嫂，我刚看王忠是有点给表嫂撒气的意思……” 毛明珠皱起了眉，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毛小岁继续说“你是我姑姑，我自然希望家里好好的，所以我要哪里说的不合适了，姑姑也别怪我。” “你也觉得该分？”毛明珠问。 “这分不分要看你们，但别这么对表嫂，都是女人，半辈子都是苦过来的，姑姑对表嫂他们自然是极好的，可你之前不是也说了，能理解表嫂吗，那你自然明白表嫂心里有多委屈。” “眼下不分家便不分，万万不能让表嫂一边觉得委屈，一边又受气。” “狗逼急了还跳墙呢，更何况表嫂还是个活人，为了表嫂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让她日日这样难过啊，表嫂肚子里的可是表哥的儿子……” 她见毛明珠眉宇间皱的更厉害了，忙笑了起来“我刚才就说了，我要哪里说的不对，姑姑可千万别生我的气啊……” 毛明珠叹气，“怪你做什么，你说的也是实话，我明白你的意思……” 又问“晓晓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毛小岁往前头的李晓看了一眼，发现她侧着身子在听，于是干笑了一声，说“没。” 毛明珠显然没信，但也没追着问。 打完草往回走了，毛明珠喝斥了一句王金两人，骂“不知道帮晓晓拿一下啊？那么重，她还怀着孩子呢。” 王金把东西递给王忠，忙走了过去，说“给我。” 李晓没理，径直往前走了。 王金看着有些不高兴，王忠脸色更是明显。 毛明珠瞪着他，小声的骂“你什么脸色？” 王忠还是那副样子，嘴上却劝着说“嫂子给大哥背，你身子重，别累着了。” 毛小岁无语，王忠这智商真是绝了，自己儿子连累了一家人，心里却没一点歉疚，倒像是别人欠了他。 不过这话她自然不能说出来。 一路尴尬着回到家，她刚打算去护院喂鸡兔，黑子突然叫着跑了进去，她过去一看发现院门开着，她心里嘀咕着难不成李云山忘记锁门了？毕竟她刚在路口特意看了，村里的男人这会儿还没歇息呢。 黑子已经进了屋，很凶的叫了起来。 毛小岁知道这是里面有人，没敢进去，刚想喊一声王家的两兄弟就见李云山掀开帘子出来。 她脸上的笑刚扬起来就见李云山身后又出现了个人。 李云山皱着眉走上前，身后那人也走了出来。 是许久没见的王霜，穿着一身青色长裙，比起之前有些干瘦的样子，现在看着丰腴漂亮了许多，头上还带着银钗，此时正站在台阶上，面色得意的看着她。 毛小岁的目光从她身上收回看向李云山。 李云山被她看的直皱眉，手扶上她后背的篓子提着放了下来，解释说“铲子断了，我是来拿铲子的，她突然进来了……” 毛小岁笑了起来“来就来了呗。”说完看向王霜“昨天是你啊？我看你抱着孩子，没带上来啊？” 王霜脸上闪过一抹恼怒，很快又压住了。 毛小岁继续问“你这钗子挺好看，以后是不是要成张家主母了？” “我是不是张家主母也比你有钱。”王霜话语中多了几分得意。 “看出来了。”毛小岁毫不在意的点头“你这巴巴的跑上来……是有啥事啊？有事你跟我说啊，老缠着我家男人做什么，不害臊……” 王霜冷哼一声，大概也是不想吵起来，语气顿时软了许多，看向李云山“云山哥哥，我先走了。” 李云山连看都懒的看她，“别这么叫我，恶心。” 王霜只当没听见，风情万种的扭着腰走了。 那走姿一看就是练过的，还怪好看的，毛小岁盯着她直到出门走远才收回视线。 她进了屋，看到桌子上喝了一半的水。 李云山也跟了进来，再次解释“我刚进来喝水，她突然进来了，我都不知道她回来了……” 毛小岁点点头，她自然知道李云山不可能跟王霜有什么。 刚有点生气只是气李云山为什么没把她赶出来。 不过转念又想通了。 王霜能来这里势必跟张大财主家没关系了。 王霜看着挺有钱的样子，但她已经生过孩子了，而且是给老头子生的，自然没有当黄花闺女时的薄脸皮。 以后十有八九是要嫁给别人当续弦的，更何况她喜欢李云山，自然是要扒着他。 这种事情真要闹大了，传出去点什么，说王霜不要脸的自然也有，但更多的怕是“毛小岁要被抛弃了……”之类的话。 这种好事换了其他男人是巴不得的，所以最后的结果一定会演变成看她笑话的。 而且以李云山的性子，确实不是会对女人动手，骂脏话的。 不生气是一码事，但她还是阴阳怪气的问了李云山一句“那你不会把她赶出来吗？云山哥哥……” “……我怕她嚷嚷，也不想碰她。”李云山看着有些烦躁“传出去村里人不知道又要胡说些什么了……” 毛小岁反问“那下次她要是再这么不要脸呢？” 李云山皱眉，好一会才说“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毛小岁满意了，起身说“快中午了，你歇着，我去做饭。” 李云山应了，继续坐下来喝水。 第164章 刘小霞的目的 王霜的事她没放在心上，下午照常出门。 李晓依旧是那副愁苦，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走到路家的分岔口，碰见路家村的人后还被问了几句。 李晓扯着嘴唇笑了笑，说“这两天身上不太舒服。” “我还当你因为分家的事。”那人笑了起来。 毛小岁往她看了一眼，这人是路家村的外姓陈家。 “快走。”毛小岁提醒李晓。 李晓应了声，脚下步伐加快。 到了河附近两人也往远处走了走，离其她人远了后李晓问她“你早上和娘说了什么？” 毛小岁看她低着头等回答的样子多少有些无语，还是回答“我说不该让你受委屈，没说别的。” 李晓没说话，手上却动了起来。 挖了会后面突然话很大，她回过头发现是刘小霞在和其它几个村的婆娘说话。 自从李小茹的事后刘小霞似乎从没和村里和附近村的婆娘一起闲聊过，今儿个倒是奇怪。 李晓也不免多看了几眼，“这刘小霞发财了？笑这么高兴？” 毛小岁一想还真是“确实发财了。” 李晓看她。 毛小岁笑着解释“王霜回来了，穿的戴的，到底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她啥时候……就昨天？”李晓瞪大了眼睛“她生出男娃了？” “没有，就是不知道为何身上有了银子，穿的好不说，连头上戴的都是银钗。” 李晓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她的银子是怎么来的？”说完又问“你见过她了？” 她“嗯”了一声，看着往这边来的刘小霞，心里估算着她在打什么算盘，然后就听喊“毛小岁。” 毛小岁挑眉。 就听她又说“你以后也别难过，这男人啊，就是喜新厌旧。” 不止是毛小岁一头雾水，其她人也是。 李晓小声的问她“她这话什么意思？” 毛小岁笑了起来，大声的回“你前婆婆的疯病传给你了?怎么净说傻话？” 刘小霞做作的捂嘴“李云山没跟你说吗？” 毛小岁差不多已经能猜出她要说什么了，还是对这家人的不要脸感到意外。 “说什么？说王家的女人喜欢上赶着给旁人当外室是家风？”毛小岁笑的讽刺“还真是青出于蓝啊，当娘的偷摸着当，当女儿的都找上门了，你家家风如此特殊，那你又是谁的外室？” 这话震惊了所有人，刘小霞原本信心满满的过来想要气她，这会儿被她几句话说的顿时慌乱了起来。 李晓已经听明白了毛小岁的意思，气的大骂“真是不要脸，竟然还有外室挑衅上门的，大家还是离这种人远些的好，省的哪天家里多了个妹妹……” 村里人都喜欢看热闹，可一旦损害自己的利益，那自然是不干的，闻言立马指指点点的骂了起来。 刘小霞气急“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只可惜……”毛小岁嗤笑“我家云山不愿意，嫌脏。” “你……你……你别血口喷人。” “我哪一点说错了，你婆婆不跟野男人跑了？你小姑子不是上赶着贴别人的男人？” “毛小岁……”刘小霞慌乱的喊她，恶狠狠的用眼睛瞪她“你再敢胡说，我……我……” 毛小岁打断她的话“那你倒是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不然你看我今天打不死你。”说完踢了黑子一脚“去找云山过来，我倒要让她今儿个把话说清楚了。” 黑子冲刘小霞叫了一声，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刘小霞明显的慌了，骂了一句“疯婆子”后慌不择路的跑了。 毛小岁在身后喊她“你别急，我们晚上就去你家，不止去你家，我还得好好还提醒你男人小心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他娘什么德行，他妹妹什么德行，你是什么德行还不明显？” 刘小霞又骂了句什么，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毛小岁嗤了一声，跟其余人说“婶子们可都要小心着她家的女人，别哪天自家的男人多了个小老婆，这些不要脸的净学那些狐媚子的手段，可不是我们这种老实人能比的。” 其她人附和着骂了几句，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这王霜真要给你家云山当外室啊？” “上赶着要来，我家云山生怕跟她扯上什么关系，尽力躲着了，谁想这人能不要脸的四处宣扬。” “你可别傻。”有人说“这王霜年轻漂亮，虽说是生过孩子了，但哪有男人不要倒贴的女人，而且我刚听刘小霞说，王霜突然变得很有钱了……” 毛小岁还没说什么，黑子就叫着跑了下来，身后跟着火急火燎的李云山。 “摔着了？”李云山跑着过来。 毛小岁摇摇头，“说“刘小霞说你和王霜好了，我寻思着这黑锅不能背。” “我眼光没那么差。”李云山大声的说着“我最讨厌她们家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自然知道，可旁人不知道啊，这种话传出去还怪膈应人的。”毛小冷哼“她不要脸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女人，你不会打她罢了，今天要不是刘小霞话多，以后怕是流言满天飞，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来的。” “晚上我去王家。”李云山有些厌恶的说。 “自然是要去的。”毛小岁撩着耳边的碎发，冷笑了起来“你不打女人，我打，你就负责打他家的男人就行了。” 李云山叹气“你大着肚子呢。” “大着肚子我也要扇她。” “别冲动啊。”李晓也马上劝她“这么大肚子，可磕碰不得，她王霜不要脸随她，总归说起来难堪的是她。” 其她人也帮着劝解了起来。 毛小岁绷着脸，好一会才说“表嫂说的有道理，我这身子可磕破不得，为了这种人不值当。” “这样才对。”李晓看向李云山“你去忙，我看着她就行。” 李云山问毛小岁“要不回去歇着？” “不累。”毛小岁摇头“你去忙。“ 李云山又嘱咐了几句才走。 其她人看着这一幕纷纷开起了玩笑，毛小岁也羞涩的笑了起来，又说了几句才各自忙活去了。 第165章 李晓上吊 两人又往远处走了会，李晓低声问她“这刘小霞什么意思？这种丢脸的事还要四处炫耀。” “人要脸树要皮，她不要脸你能怎么着？” 李晓叹气“你可别去打架啊。” “我随口说的。”毛小岁笑了起来“他们家那么多人呢，真要打架我们多吃亏。” “我还当你是真要去呢。”李晓哭笑不得“你明白就行。” _ 刘小霞什么目的暂且不说，自那之后的几天，毛小岁每打草都要被问几句，一来二去，日子倒是消停了。 李云山一连帮了八九天，累到吃饭都开始频繁点头。 毛小岁看的直皱眉“明天休息一天，又不是自家的活，那么拼命做什么。” 李云山点头，忍着困意吃完就回屋睡了。 毛小岁把厨房收拾了出门倒泔水，就听杨翠又在哭。 她也没细听，上了茅房，拿了起夜盆就回屋擦洗。 她不小心把凳子弄倒了李云山都没醒，依旧睡得沉沉的。 忙活了一天毛小岁也累了，躺床上就睡着了。 半夜醒了两次，直到后院野鸡叫了起来，外头天已经亮了之后毛小岁才起。 旁边李云山还在睡，她把起夜盆倒了，上了个茅房，打算给鸡喂食的时候就听王艳哭喊了起来。 那声音更像是被惊吓的，一直大叫着。 毛小岁犹豫了一会还是去看了眼，脚刚从后院的门跨出去就听毛明珠喊了一声“老天爷啊……”然后就是喊“晓晓”的声音，再就是各种尖叫，乱七八糟的声音夹杂着，更显的惊心。 毛小岁被这动静弄的发毛，刚走到围墙边上就见李莲心几人也被这动静惊的都聚到了门口。 李莲心看见她了，疑惑着问“这是怎么了？” 说着就进了毛明珠家里，没多会走了进来，拉着杨心就往外走，手还一直摆着，看起来很急的样子。 她见状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晓上吊了。”李莲心吼着说出来。 毛小岁转身就往屋子里走，把睡的死沉的李云山摇了起来。 李云山眼睛还是红的，看她一脸着急的样子也急了，一下子坐起身，问“出什么事了？” “晓晓上吊了，你赶紧去看看。”不是她忌讳什么，只是单纯的害怕自己被吓到。 李云山见过死人，应当是不怎么怕的。 李云山懵了一下，马上拿过衣服穿了起来，急急忙忙的就往外走了，还不忘嘱咐她“别跟过来。” 毛小岁跟着出去，在围墙边上站着看他一路跑去了毛明珠家。 王世和王艳站在院门口哭的声嘶力竭，声音里都带着颤抖，应该是吓着了。 毛小岁心里猛的一沉，不断的回想起之前李晓说要带着孩子去死的话。 昨天王家应该是又发生了什么，不然李晓也不会挺着大肚子寻死。 至于发生了什么，十有八九还是分家的事，又或者是别的？ 她等的心急如焚，李云山却始终不见出来。 村里人也渐渐聚集了过来，张芝问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说话，又过了很久李云山才出来。 可能是村里人都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李云山耽搁了一会才上来，毛小岁忙问“死了？” “没死。”李云山看着同样不平静“晕了，醒过来了，要不是王艳尿憋醒了，怕是真的难救了。” 毛小岁顿时舒了一口气，问“因为分家的事吗？” 李云山摇头“我没问。”说完就去了后院。 毛小岁了把粥煮上，洗漱完没多会就听王家再次吵闹了起来，还伴随着李晓发疯了似的话“不分家我就死给你们看，你王金就是个没种的怂货……”其中渐渐夹杂了杨翠哭喊的声音，还有两个小孩子的哭声。 毛小岁听着直叹气，李云山从后院出来说“这事劝不了，要么分家，要么不分家，只有这两个选择，李晓是铁了心不在一起过了。” “她要是真死了，以后王金就成鳏夫了，姑姑家没银子再给他娶一房了。” “还是别死。”毛小岁说“都闹到这一步了，不分也没意思，心里都有疙瘩了。” “也难分。”李云山说“姑姑家欠着银子，真要分家……按这个情况应当也是表哥他们分出去。” 毛小岁一想确实为难，王家五亩地，若是要分家，那宅地是必然要的，单这个就是一笔不小的银子，除非卖地，否则他们压根就拿不出来。 两人想不通，直到晚上王金来了家里。 进门也不说话，往凳子上一坐，毛小岁往李云山看了一眼，大概都猜到了他是来干什么的。 眼见天黑了，王金这才像是回过了神，喊了李云山一声。 李云山应着。 就听王金说“表哥跟你商量点事。” “你说。” “表哥想跟你借点银子。”王金叹着气说，“你们应该也知道，你表嫂……我也不能看着她真吊死，你借我一点，我日后想办法还你。” 毛小岁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李云山同样为难，没说不借，只是问“决定了？” 王金点头，又问“能借我一些吗？” “家里只有一两三钱，你可以先拿去用。” 王金点点头，说了一句“成。” 李云山说“我明儿个拿给你。” 王金往一直打哈欠的毛小岁看了一眼，起身走了。 李云山送他出去后堵了门。 毛小岁已经躺到了床上，困倦的问“买地要多少银子啊？不便宜？” “看他买多大块地，像我们家这么大块的，也要十两过了，十一二两。” “倒是比田地便宜。” “不合适耕种的地都要便宜些。”李云山说“银子不能全借，借一两算是心意。” 毛小岁“嗯”了声，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166章 王金借钱 早上吃饭前李云山就拿着银子去了趟王金，没多待，给了银子就回来了。 毛小岁已经把粥端上了桌，见他从门外进来，忙问“怎么样？有没有不高兴？” “没个高兴的，我也看不出来。”李云山说“别管了，我们要真不借，姑姑和姑父也不会高兴的。” 毛小岁一想也是，问他“今天去卖鸡蛋吗？” “下一集，再帮几天也差不多了，到时候该忙家里的事了。” “怕是不行。”她说。“王金真要分出来了应该也要往新村搬，到时候还得帮忙。” “到时候再说。”李云山说“等忙几天就得下地了，还得去山上捉鱼，挖菌子，再抽空把过冬的柴火准备了，省的事都堆到一起。” 她今年帮不上忙，于是点点头，说“辛苦你了。” 李云山笑了下，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把碗一放，先去厨房拿桶担水。 等她吃完，坐了会刚打算洗锅的时候就见毛明珠走了进来。 “姑姑。”毛小岁喊了一声。 毛明珠红着眼睛往凳子上一坐，说“我来你这坐会。” “是又出什么事了吗？”她问。 毛明珠抹了把眼泪，“他们分粮呢，吵的我头疼。” “确定要分？” “分。”毛明珠说“不分就要上吊，有什么办法。” “怎么分啊……” “老二和我和你姑父加起来三亩，老大两亩，欠的那些银子……给世儿买药的算在老二头上。”毛明珠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李云山担着水进来一看也懵了，到底还是没说什么，把水倒进缸里后又担着桶走了。 毛明珠哭了会突然又骂了起来，“老大这个没良心的，世儿每次拿药他竟然都记着。” “多少啊？”毛小岁问。 “二两七钱多。” 也不少。毛小岁心想。 毛明珠诉起苦来没完，李云山都去干活了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毛小岁踢了踢黑子的屁股，小声的说“去山上捉条鱼。” 毛明珠哽咽着骂完家里，又说起了嫁过来王家的事。 直到后院的鸡叫了起来，毛明珠才不得不回去。 毛小岁伸了个懒腰，进厨房喝了口水后才去后院喂鸡兔。 家里野鸡蛋攒了快十个了，她想着中午炒一盘，又拔了点青菜和葱回去。 挖半碗白面揉成团擀开切成面片，把青菜和葱洗了备用。 等了会李云山进门了她才把野鸡蛋打进碗里，锅里放香油煎着炒，再加水烧开把面片和青菜放进去，出锅放盐和葱花调味。 李云山已经洗好了，把院子里的桌子用抹布擦了下，端着炒鸡蛋出去。 李云山先夹了野鸡蛋尝味，毛小岁问“好吃吗？” 李云山点头“好吃。” 毛小岁被他勾的好奇，也赶紧尝了一口。 跟家养的鸡蛋确实有些不一样，吃着腥味没那么重，别的倒是差不多。 吃过饭李云山照常去睡觉，毛小岁把锅洗了，打算堵门睡觉的时候就见黑子嘴里叼着个什么东西，等走近了才看到是条鱼。 毛小岁顿时乐了。 鱼还活着，鱼尾甩的一直抽黑子的嘴边巴，她从黑子手里把鱼拿了出来。 黑子进了院子就趴了下来，毛小岁估摸着它吃饱了也没管，把鱼扔进水缸里后就回屋睡了。 下午醒来李云山还没走，端着碗水坐在院子里喝。 毛小岁出门上茅房，走到门口了回头问他“鸡蛋拿了吗？” “没。李云山回“我刚醒。” 毛小岁走了，从茅房出来去了后院拿蛋。 家里十一只鸡天天都下蛋，野鸡有时候一个蛋，有时候没有，有时候两个蛋。 拿了蛋往外走的时候她顺便看了眼兔子，就见兔圈里灰不溜秋的很多团。 她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发现真的是兔子。 李云山拿着铲子打算去干活，在门口喊了一声，毛小岁忙喊他“小兔子出来了。” 没多会李云山走了进来，把铲子一放进了兔圈。 毛小岁也跟了进去，两人一进去小兔子就跑回了窝。 母兔子有点护崽，蹦到李云山跟前不知道是要阻拦还是咬。 李云山绕过它，伸手进去窝里抓了个小兔子出来。 走到她面前，说“可能今天刚出窝，我早上喂的时候没见。” 毛小岁也伸手摸了摸，毛茸茸的，很可爱。 等她摸够了李云山扔到地上，兔子转眼就跑回了窝里。 从后院出来李云山就拿着铲子下去了，毛小岁磨蹭了会也打算去打草，锁了门往毛明珠家看了一眼，王金和王青山蹲在院门的墙角边说着什么。 她犹豫了会还是没喊李晓，带着黑子走了。 下坡走到半路就见王霜抱着孩子从门里出来，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哭着，王霜气的大骂，手还一直拍打着。 下手不算轻，说是后娘都是夸她的。 不过也跟她没关系，毛小岁收回视线，径直下坡走了。 今儿个天上有朵大黑云，她就没去河里边，在河上面的地里。 刚挖了一会黑子叫了起来，她扭头往后看去就见杨田和叶梅走了过来。 叶梅横眼冷对的看着她，杨田反而笑的亲热“你今儿个怎么一个人？” “起的迟了。”毛小岁问她“你们今儿个也这么晚？” “和村里人唠了会嗑。”杨田把篓子放下也挖了起来，问“你们村是都分了吗？” “差不多。” “李云山怎么也在啊？你家又不需要盖房。” “毕竟是村里人，能帮帮一把。” 叶梅嗤了一声，骂“闲的。” 毛小岁没理她，杨田也没有要理的意思。 又说了几句毛小岁发现头顶暗了下来，之前在河对面地里的黑云已经飘过来了，林子那边远处也有了黑云。 黑子立马叫了起来，毛小岁忙起身，跟杨田说“我先回了。” “你小心点。”杨田嘱咐了一句又挖了起来。 怕下雷雨，她脚下步子也快了许多，走到路家分岔口，就见李云山站在路边，看到她之后忙喊了起来“赶紧回去。” 毛小岁应了声，马不停蹄的走了，刚把篓子放后院，从门里出来就下起了雨。 豆大的雨点子砸到地上很快就晕开了一团，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她忙锁了后院门进屋，没多会就听“轰隆隆”的下了起来。 李云山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积了不少的水，他浑身湿了个头，发丝都滴着水，进门就直奔厨房。 第167章 王金借粮 今儿个雷雨很凶，片刻的功夫屋檐下的水桶都满了。 李云山堵了院门干脆用冷水冲了个澡。头发也不擦，还滴着水就躺到了床上。 毛小岁知道他累，也不骂，拿了布巾搬了个凳子坐到床边帮他擦了起来。 凳子有些矮，她需要往前倾，刚把腿伸出去就感觉大筋拧巴的疼，忙叫喊了起来。 李云山忙翻了个身趴床上大手帮她捏了起来。 等那个劲缓过了，毛小岁才摆了摆手，自己站起来动了动。 李云山坐起身，被她吓的睡意都没有了，“好点了吗？” 毛小岁“嗯”了一声，把布巾扔给了他。 李云山接了过来擦了起来，说“你现在挖草是不是很难受？” “还行。”毛小岁说“挖的时候单腿跪着，也能挖。” “别去了。”李云山说“我上午去帮，下午去打草，再过几天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我没事。”毛小岁说“你不去帮忙就不去，这么多天也可以了，你忙自己的事去。” 李云山没说话，把布巾一扔又躺了回去，往里面挪了挪，拍着床“上来躺会。” 毛小岁脱了鞋子坐了上去，把被子抱到她怀里，刚侧躺下来李云山的手就在她腰背上不轻不重的按压起来。 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再醒来时屋子里黑了，李云山也在床上躺着，她一动立马醒了过来，坐起身，透过开了一点缝隙的窗户往外看，说“天黑了。” 毛小岁打了个哈欠，完全不想动，但是肚子又饿，她用脚蹭着李云山的腿，含糊着说“水缸里有鱼，你杀了我们吃汤泡饭。 李云山下了床，躺了会毛小岁也起了。 把饭煮上李云山的鱼也杀好了，连狗盆都用不到，内脏黑子一口就吃完了。 后院的鸡兔下午喂过，晚上不喂也饿不到哪里去，李云山拿了个两条鱼干塞进灶里的灰下烤。 黑子习惯了吃头和尾，鱼刚从灶里拿出来就急的嘤嘤叫。 毛小岁把汤煮上，往外看了一眼，问他“吃咸葱吗？” 家里去年腌的没有了，现在每腌一次也就两三天的量，如果要吃只能现做。 李云山把鱼放到灶上，拿了个盆出去了，不多会端着一盆进了，直接捏着放在房檐下接水的桶里洗了起来。 毛小岁又用干净的水冲了一遍才甩干水开始搓。 李云山把鱼块上的刺抽了，毛小岁一边搓着葱，时不时的吃一口。 吃过饭，洗锅的时候李云山把起夜盆拿了进来，坐着等了会两人才端着油灯回屋。 _ 早上天还下着，吃过饭没多会王金又来了。 进门就说“云山，我跟你商量个事。” 李云山点头“你说。” “我想借你家一些粮。” “多少？” “五袋子。” 五袋子粮，加一两三钱银子，他家两亩地，得好几年还了。 李云山问他“你要卖粮买宅地盖房？” “家里没有多余的银子，地也没法卖，只能这样了。”王金也知道为难人，但也没法子，除了李云山他想不到还能问谁借。 “我们是亲戚，但有些事还是说清楚的好。”李云山说“粮食可以借，但是你多久还？” 王金也没觉得难堪，回他“我早就想好了，一年还你两袋。” “银子明年就还你。” “你家只有两亩地，你还我两袋，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没事。”王金笑着说“我说还两袋就一定能还给你，分不分家日子都过的紧巴巴的……” “行。”李云山问他“什么时候要？” “天晴了的。”王金又说“新粮给我三袋，旧粮给我两袋……” 旧粮的价不如新粮，但李云山没有要卖粮的意愿，可听王金这意思…… 他疑惑“你是要把旧粮折成银子给我？” “你不想要银子？”王金问他。 “不要。”李云山说“我拿新粮给你。” “行。”王金应了下来，起身往外走去。 李云山没送他到门口，在堂屋门口看他往外走，还提醒“把门带一下。” 等他关了门走了，李云山这才进了屋。 毛小岁观察着他的脸色，问“不高兴了？” “没有。”李云山说“只是觉得……他们得吃好几年野菜了。” “现在不也顿顿野菜吗。”毛小岁笑了起来“随他们，与其一直埋怨现在，不如让他们折腾，毕竟自己的小日子，哪怕穷两年，以后怎么着都有盼头。” “要是真不分，以后王世每生一次病他们就会想着自己吃不饱都是因为王世，一直这样心里记恨着过日子也没意思。” “再者……”毛小岁啧了一声“按姑姑说的，王世生病还真花了不少银子，以后要是不折腾了还好，要一直折腾，那日子更没盼头了。” “王世是可怜，可这跟大表哥他们又没什么关系，确实没必要一直因为他过的紧巴巴的。” 李云山点头，随后又躺回了床上。 中午毛小岁把饭做熟他才醒，吃完又去睡了。 毛小岁摸着他的额头，“你怎么这么犯困啊？” “这几天有点累。”李云山坐起身，坐了会又躺了下去，没多会又睡着了。 第168章 兔子宠物 晚上雨没停，渐渐有了大雨的趋势。 李云山睡了一天，下床的时候眼睛都是眯着的。 厨房锅里粥已经烧开，用余火焖一下就能吃了。 毛小岁提醒他“你摘点青菜我们炒着吃。” 李云山应了声走了。 _ 连着下了两天，地上泥泞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下午雨停了会，傍晚的时候又下了起来，毛小岁发现王家的烟囱着了两次，一开始是她准备晚饭的时候，还有一次是她洗完锅出门倒泔水的时候。 李云山从后院出来，手里还提着当时买鸡崽用的小笼子。 鸡吃草长的快，今年刚抓的公鸡也挺大个的，就是听它一直呻吟。 “被打了？”她问。 “快打死了。”李云山说。 昨天李云山才把笼子里的鸡崽放出来，没想到一天就这样了。 “个头还是小了，不适合和家里的母鸡一起养。”李云山解释“我早上只扔了食，没进去扫圈，刚听着鸡圈里闹腾，进去看的时候发现其它的鸡在吃这两个。” 毛小岁被他说的好奇，凑上去看，发现还真是吃。 屁股和大腿的位置血肉模糊的，还能看到被啄出来的血洞，上面还挂着碎肉。 李云山提着笼子进屋，翻出药粉挨个撒了点。 药粉撒在伤口上疼，鸡一直瘸着腿挣扎，好一会才消停下来，窝着不动了。 “能活吗？”她问。 “不挨打就没事。”李云山说“我把其它三只装进另一个笼子里了，等过一个月再放出来。” 撒完药粉李云山又提着笼子走了，没一会院门响了起来，紧接着是李云山在门口跺脚的动静。 这两天睡了不少觉，可她还是觉得困，拿了李云山特意准备漱口的草木灰把牙搓了搓，端着水走到门口吐了，用布巾擦了擦嘴，然后上床睡了。 李云山也漱了口，睡觉前还帮她按了按腿和腰。 这件事已经成了习惯，他只要不是累到倒头就睡都会按一会。 毛小岁盯着他看了会，收回了腿，往下滑了滑，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 李云山帮她盖好肚子，吹了油灯也睡了。 _ 下午没怎么喝水的原因毛小岁这一觉睡的格外踏实，连起夜都没有，直接憋到了天亮。 李云山已经不在床上了，外面天晴着，蓝天无云，一看就是个好天气。 出了门，她下意识的往厨房的烟囱看了一眼，确认冒着烟后才往茅房走。 黑子坐在兔圈门口，尾巴时不时的摇一下，也不知道看什么这么入迷，连她过来都没有发现。 在她推着门“咯吱”响的时候才突然回过头。 她走了进去，看着摸兔子的李云山，笑着说“这么喜欢就挑个当宠物养。” “宠物？”李云山露出不解的神色。 毛小岁解释“就是抱着玩耍的动物，这会儿正小个，玩着也有意思。” 李云山听完笑了起来“你想养吗？” “我是看你喜欢，大早上的就在摸。” 李云山叹气“我在数公母。” 毛小岁“噗嗤”笑出声“我就说你身高八尺，竟然还喜欢这东西，还大早上的偷摸玩。” 李云山笑了笑，问她“你要养吗？上次不是说摸着舒服。” “当宠物养到时候就舍不得杀了，死了也下不了嘴吃。” “没事。”李云山随手抓起之前被他把毛弄炸的一只，看了一眼说“这只。” “公的母的？”毛小岁接了过来。 “公的。”李云山说“母的要留着下崽。” “总共几只啊？” “九只。”李云山说“你先回，我数完就回了。” 毛小岁提着兔子去茅房，回到前院把兔子松开放地上。 黑子也不扑，只是凑过去闻了闻。 兔子胆子不算大，被黑子盯着连走路都不敢，缩作一团。 毛小岁让黑子看着它别让跑了之后就端着盆去后院摘青菜。 锅里粥已经煮好，她把菜洗了炒好的时候李云山回来了。 随意的用冷水洗了把脸，用草木灰搓了搓牙。 毛小岁问他“家里的野鸡蛋卖吗？你听过有卖这东西的吗？” 李云山摇头“野鸡蛋个小，但毕竟是野味，按鸡蛋的价格卖。” “家里还剩几个？”他又问。 “四个。”毛小岁也觉得奇怪“怎么感觉不下蛋啊，野鸡是不是吃虫子不吃草啊？” “吃的。”李云山愣了会，说“我忘了，野鸡和家鸡不一样，家鸡是开春天暖和了后差不多天天都会下蛋，到天冷结束，野鸡是分季节的，不是天天都产蛋，一年最多两三窝。” “吃了算了，给你补身子。”李云山养着也觉得麻烦，主要是吵，两只野鸡加起来比一圈的鸡都吵。 “那多浪费，再养一段时间卖了算了。”毛小岁说。 “都成。”李云山点头 吃过饭又晒了会，路没那么泥泞了后李云山背着篓子带着黑子出门了。 毛小岁怕兔子跑了特意去堵了门，然后把他前两天换下来的衣服用屋檐下接的水洗了，最后又用少量的清水淘洗着拧干晾了。 她把湿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把盆提起来水直接倒在了院子里，打算再用水洗一下盆底的脏泥时就听外面车轱辘响了起来，王金和李晓走了进来。 李晓脸上挂着得偿所愿的笑容，看着她，问“云山呢？” “去打草了。”她问“你们是来拉粮食的？” 王金“嗯”了声“要不等云山回来？” “行。”她点头“等他回来了喊你们。” 王金点头，往外走去，嘴里还说着“我把车子放你家。” “知道了。”她大声的回。 李晓也笑了笑跟着走了。 李云山去了趟地里，再打完草回来时间过了饭点好一会了，进门就问“表哥他们来了？” 毛小岁点头，拿过碗开始盛粥，随手把炒好的青菜也递给他，说“你一会喊一下他们。” “知道了。”李云山应着。 吃完饭，他先去把粮食扛出来，然后才站在围墙边上喊了一声。 两人像是等着，李云山一嗓子喊出去很快就来了。 李云山下巴指着五个大麻袋，说“你看一下，检查好。” 王金忙摆手“我哪能信不过你啊。” “还是检查一下。”李云山又说。 李晓见他实在坚持便笑着走上前挨个把袋子解开看了一眼，随后笑着点头“都是新粮。” 李云山这才问“要过一下秤吗？我这都是大麻袋，一百二十斤的，你家里也有这种麻袋，你到时候按这个绑口装高还给我也行，看你的意思。” “不过秤了。”王金说“我到时候拿你这个麻袋还你，不能少了你的。” “行。”李云山点头，帮着他把粮食抬上车。 离的近也就没送，让他们自己回去了。 第169章 教训王霜 早上赶集，因为她现在脚肿走路难受，卖兔子的事还是得靠李云山。 吃过饭后他就走了，毛小岁送他出门后就拿了篓子打算去打草，锁门的时候就听李晓在喊她。 她回了一声，走到路口就见她和王艳已经等着了。 “啥事这么高兴？”毛小岁笑着问。 李晓嗔了她一眼，”还能为了什么，你表哥他们今天去卖粮了，马上就能买地盖房子了。” “你这个身子今年能挖菌子吗？家里没粮了？” “家里分了一袋豆子，再过几个月粮也下来了，等明年我多挖些菌子，你表哥也勤快点，这日子不就好起来了？” “也是。”毛小岁点头，还是觉得惊讶“你们粮食只分了一袋豆子？” “不是。”李晓说“你家借的那一袋也是我们的，还分了两袋谷子和三只鸡，还有一些野菜。” “总共四袋？”这实在是太穷了。 李晓哼了一声“原本没这些的，王世生病花的银子抵了一袋豆子。” “原本还是不够的，毕竟我们得考虑爹娘，就只要了这么些。” 毛小岁点点“姑姑和姑父做事也挺公允的。” 说起这个李晓才真心笑了起来“是，虽说分家了，以后等日子缓过来了，该孝敬他们的我们也不会差了去。” 早上打草的婆娘多，两人往下走的时候顺便喊了其她人，在村口等人的时候就见毛明珠和杨翠也从坡上下来了。 可能是因为分家的原因，杨翠和李晓有点生气的样子，见了面也拉着脸不说话。 毛小岁笑着跟毛明珠说“我还当你们去上山了。” 毛明珠还没开口就听杨翠语气有些冲的说“都分家了，我们的鸡不用喂啊？” 毛小岁有点火大，到底还是忍了，问毛明珠“你们昨天去捡软皮菜了没有。” “捡了。”毛明珠说“你昨儿个没去？” 又说“也是，你肚子都这么大了，摔一下可不得了。” “你和晓晓差不多日子。”张芝在她肚子上摸了摸，说“你的怎么大这么多？” “我比表嫂身体好。”毛小岁也往李晓肚子上摸了下，确实大的多。 李晓抿着唇笑“我生艳儿的时候也这样。” “谁不是这样。”杨翠又是说了一句。 其她人往她看了一眼，也没说话。 以往毛明珠会笑着打哈哈，今天显然没有这个心情，沉默的走着。 张芝问她“你几月生啊？” “七月前后。”毛小说“正好快秋收了。” “那你家的粮食怎么办，云山往回来背吗？” 毛小岁刚要回答，毛明珠就说“到时候我和她姑父几个帮一帮。” “是啊。”李晓也说“我家里就两亩，让王金帮着弄一弄。” 杨翠没说话，只是看着火气不小。 毛小岁被她气的直咬后槽牙，到底是说不出，“不需要，让李云山自己背”这种话。 她扯着嘴唇笑着说“到时候还要麻烦姑父和表哥了。” “不麻烦。”李晓倒是挺乐意的。 到了河附近，毛小岁自觉的离杨翠远了一些，李晓跟着她，歉疚的说“倒是连累你了，这些日子她一直这样，反正都分家了，我也懒的搭理。” “她自己没脑子。”毛小岁骂了一句。 骂完又问“你们分开吃饭了？” “粮食都分了，自然要分的。”李晓笑着说“以前家里的鸡蛋多数都是给王世看病了，眼下分家了，家里的鸡蛋我们也能时不时的吃一个了，我高兴……” 毛小岁笑了笑，挖着草往前走了。 李晓挖的少，挖完一篓子后还帮着她挖了一些。 临近中午往回走，走到村口了就见李云山和王霜从集市那条路上过来。 李云山脚下步子很快，王霜差不多是小跑着才能追上。 毛明珠被这一幕气的不轻，“这贱蹄子生出的果然是贱蹄子。” 毛小岁站着不动，其她人也等着。 李云山看见她后走的更快了，都有些微喘。 王霜嘴里还喊着“云山哥哥你等等我……” 李云山一张脸怒着，扭头骂”你多少要点脸。” 毛明珠早就气的不行了，撸着袖子骂“老娘打不死她。” 毛小岁伸手拽了她一下，在王霜跑过来后毫不犹豫的抬手就是一巴掌。 王霜被打懵了，刚想骂毛小岁又是一巴掌“李云山不打女人，我打。”说着一把拽过她的头发又是一巴掌。 王霜尖叫着，伸手去推她的时候李云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毛明珠也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最后导致她两只手被抓着，毛小岁扯着她的头发一巴掌接一巴掌的往脸上抡。 她下手重，王霜的脸很快就红肿了起来，嘴里却一直尖叫着，大骂着，对李云山的称呼也从“云山哥哥变成了狗娘养的李云山……” 她每骂一句，毛小岁就打一巴掌。 过了会就听张芝小声的说“王家人来了。” 毛明珠一把拽过李云山抓的那只手，双手往她背后一拽，说“他王家敢闹你就打，今天我非要脱这个贱人一层皮不可。” 王化成两口子站在围墙边上冷眼看着，片刻后进了家门甚至连话都没说一句。 直到毛小岁打够了，王霜脸也肿了，嘴巴里也都是血。 她拍着王霜的脸，骂“这是你娘毁我容的代价，下次再让我看到你犯贱，我下手可比这次重多了。” 毛明珠对着她“呸”了一声，然后松开手。 王霜直接瘫坐在地，嘴里还哭着骂着。 毛小岁没管她那副死样子，心情颇好的招呼着众人回了家。 第170章 兔皮卖银子 上了坡，毛小岁这才问他“卖了多少？” 话说完就听篓子里有爪子挠的声音。 “没人要？”她有些意外。 “卖了。”李云山笑着解释“之前我们镇子里碰到的那个小娘子……就布衣店那个，她让我把兔皮处理好了拿给她，银子还没给。” “多少啊？” “也是一钱。”李云山说“她可能是不想处理，或者是不会处理，想要现成的。” “那肉归我们？” “是。”李云山点头“我吃完饭了处理，晚上了去山上一趟。” “那你挖点菌子。” 今年还没去过山上，她也馋菌子的厉害。 “知道了。”李云山去后院喂鸡，毛小岁提着篮子里的一点野菜回去做饭。 把野菜窝窝蒸上，摘了一把青菜煮汤喝。 吃过饭洗了锅李云山就要杀兔子。。 兔子不需要放血，拧了脖子剥皮就行。 她帮忙提着兔头，拉着兔腿，以方便他剥皮。 因为是生意，李云山剥的也小心。 等剥完两人身上都热出了一身汗。 李云山提着兔皮泡进水里，又往里扔了把草木灰，把厨房还温热的水往碗里倒了一些，把刀把皂果劈开，取了核把皮放进去泡。 毛小岁拿了鸡蛋后已经在床上躺着了，没多会李云山也来了。 往床上一躺，话都没说一句就睡了过去。 下午醒来时李云山已经在处理兔皮了，毛小岁端了碗蜂蜜水搬了个凳子晒太阳。 喝完水打算去挖草的时候问“黑子呢？” 李云山回“剥完兔子后就没见。” 毛小岁又扭头看去，发现小兔子也不见了，问“兔子呢？” 李云山回“扔圈里去了。”他下巴指向墙角，“家都要往它挖没了。” 毛小岁顺着他指的看去，顿时笑了“扔回去也好，在院子里让黑子快吓死了。” 她醒的晚，早就过了往常干活的时间，也不着急，又坐着醒了会神才收拾着出发。 照常在院墙边上喊了李晓一声，原本以为早就走了，没想还在家里。 李晓笑着回她“你等等，我马上。” 毛小岁应了声，又往山上喊了黑子几声，一直到李晓出来也没看见它出现。 也没管，和李晓还有王艳去打草了。 她问“表哥他们回来了？” “回来了，卖了近五两。” “那也不够？宅地也得十两多。” “我到时候问娘家借一点，实在不行……”李晓说“再问云山借一些。” 毛小岁笑了下没说话。 李晓继续说“明年多养些鸡卖鸡蛋，冬天再把母鸡卖了，虽说是累了点，但好歹能挣一些……” 下来的迟了，挖了大半篓子鸡草后太阳也有了落山的趋势，回到家院门锁着，她在茅房里面的房上把钥匙拿下来给鸡兔把草喂，摘了一把青菜。 等了会太阳落山，李云山手里提着四条鱼，背上背着一大捆树枝，另一个手上还提着一篮子菌子，看着就很忙。 她笑着问“你什么时候上去的？” “没多会。” “李云强他们在上面吗？” “路小霞在挖菌子，云强没在。”李云山把鱼往水缸里一扔，把还滴着水的菌子倒到簸箕上晾着，然后又把树枝晾开晒着。 毛小岁端了碗蜂蜜水给他，拿了盆抓了些菌子洗着撕成块。 李云山喝完水后把鱼杀了两条，然后继续处理兔毛去了。 晚上焖了个菌子炒饭，又煮了个鱼汤。 吃完饭后李云山把兔毛再次换了水泡着，然后提了桶水站在院子里洗。 _ 兔毛处理干净了还要晒干，要揉到软顺，一直到第六天的时候李云山才拿着去镇子里送，连之前处理的还剩下的三张也拿上了。 昨晚腿抽筋了半宿，李云山走后她也没去挖草，把这些日子李云山挖的菌子翻了翻。 新村的活还没干完，后面李云山又在上午断断续续的去了三天，之后也不会再去了。 这会儿都五月中旬了，也该下地了。 她在家里磨蹭了会，把一些活干完了就打算睡一觉。 堵门的时候黑子跑了出去。 她往床上一躺，还没来的及睡院门就响了起来。 毛小岁有些不想动，见对方只是敲门，没有出声后就没管。 一觉睡到过了中午，起床去喂鸡兔，做饭。 煮了个鱼汤，又焖了个饭，吃完坐着发了会呆李云山回来了。 满头的大汗，看她坐着发呆还有些愣住了，问“你……哪里不舒服？” 毛小岁回过神，忙摇头“早上睡了一觉，没精神。” 李云山放心了，把银子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她，在水缸里洗了把手后就去厨房盛饭了。 “都卖了？” “那三张不完整，加起来卖了一钱余八十，另一张按之前说好的一钱。” “这东西做衣服一钱也是便宜的？”毛小岁问。 毕竟是兔毛，虽说不大，但也不是常见之物。 李云山点头，“往县里的布料店卖可能贵一些。” “等明年。”李云山说“明年多攒点我去卖。” 毛小岁把银子放了，出来时李云山也快吃完了。 她先去拿蛋，从后院出来就见黑子从场地那边过来。 没多会就见它叼着山鼠进来，往李云山脚边一放。 李云山把鱼汤喝完，缓了会帮它把山鼠剥着晾了。 毛小岁洗完锅看了会，等他忙完了才跟着进屋。 又睡了一觉，下午醒来李云山已经走了，篓子也不见了。 下午太阳落山，毛小岁把饭做好后才见李云山背着篓子带着狗回来。 她好奇的问“你去地里了还是去挖草了？” “地里。”李云山说“地里草有点多，要拔几天。” 毛小岁点点头，她现在肚子大，弯不下去腰，也就没说要帮忙的话，让他放了篓子来吃饭，就先去厨房了。 第171章 李晓生儿子 王金要忙着盖房的事，地里的活只能李晓自己去干了，毛明珠忙完了也抽空帮了几次，很快就弄完了。 一大早天气潮潮的，地里的活还有一些没干完，吃过饭后李云山就走了。 毛小岁站在围墙边上看着他下坡，打算回屋的时候杨翠在院子里喊她“你家药粉有吗？” 毛小岁没理她，堵了门回屋，没多会院门响了起来，毛明珠在外面喊她。 毛明珠站在门口问她“药粉有吗？” 毛小岁点点头，带她进了屋。 毛明珠也不着急走，坐了下来，说“你也别跟她一般见识……” 毛小岁打断她的话“既然你提了，我也说说的我的想法，你是我姑姑，不管你们分不分家，说到底跟我没什么关系，也不是我的问题。” “杨翠因为我借表哥银子和粮食就对我们没个好脸色，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借是看在姑姑的面子上，我想姑姑也是希望我借的，虽说是分家了，可毕竟是你的孩子，你也不希望看他们被逼的没处去，没饭吃……” “是。”毛明珠叹气“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哪能真的忍心看他们遭罪。” “姑姑让我别跟她一般见识，可我又不欠她什么，也没义务容忍和包容她的那些无理取闹。” “我回去会说她的。”毛明珠拉住她的手“委屈你了。” “我是挺委屈，也不打算受这委屈，你是我姑姑，只要你认我，我什么时候都认你，可有些气，我不受。”毛小岁说。 毛明珠叹着气“你说的在理……” 又坐了会毛明珠走了，毛小岁也没去送她。 _ 地里的活忙完，李云山打算去砍树的时候王金找了上来。 进门就说“云山，你帮我盖一盖房子。” “成。”李云山应了下来。 他帮忙也不是全天都去，上午去，或者下午去。 时间一晃到了六月，村里一些盖房子早的这会儿已经开始砌墙了，王金才刚开始整地。 中午李云山回来吃饭，就跟在土里埋了几年似的，脑袋上都顶着一窝的土。 “你这……让人按地上打了？”她问。 李云山被她的话逗笑了，解释“姑父挖土的时候脚踩老鼠洞了，没站稳摔了，一铲子土扬我头上了。” “没摔伤？” “没，崴了一下，一屁股坐地上了。” 毛小岁放心了，指着院子里晒的桶和盆，问他“你是先洗后吃饭，还是先吃饭后洗。” 现在他去干活毛小岁总会提前在院子里晒水。 “先洗。”李云山把门堵了，站在院子里洗了起来。 等他洗完了，毛小岁已经把锅都洗了，厨房的灶和地也都收拾了。 吃饭的功夫晒了会太阳，李云山的头发也快干了，他去屋子里睡觉，毛小岁把饭碗洗了，把泔水倒了，又拿了鸡蛋，顺便还给兔子扔了掉草。 母兔子的第二窝也出窝了，加上之前的的九只，总共二十一只，一天也得不少草。 屋子里李云山已经睡着了，她把窗户开大了点缝，也去睡了。 上午睡了一觉，这会儿倒也没觉得多困。 眼睛眯上没多会就觉得腿开始抽筋，她赶紧坐起来从枕头下拿起木棍敲打了起来，伸手拉过床头不远处的凳子，把腿放上去捏。 下午李云山去了山上，毛小岁睡醒后把他早上穿的衣服和鞋子洗了，端着碗水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毛明珠突然叫唤了起来。 毛小岁走到围墙边上，李晓已经喊叫了起来。 毛小岁才想起李晓到日子了，而她比李晓晚了一个月。 这么久以来她也没觉得紧张过，这会儿听着李晓的喊叫声肚子也开始不自觉的收缩隐隐犯痛。 她知道自己是太紧张吓的，也不听了，赶紧回屋了。 毛小岁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是不是都这么久，王家的动静从下午一直持续到半夜，李云山也被她翻来覆去的动静吵的睡不着，干脆去弄了两碗荷包蛋。 吃了点，毛小岁重新躺了下来，李云山时不时的起身看她一眼，发现她一直睁着眼睛没睡。 李云山轻摸着她肚子，一直到天亮的时候才睡着。 早上李云山没去帮忙，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去打草。 毛小岁去了趟王家，去的时候李晓正在给孩子喂奶，脸色看着有些白，神色倒是高兴。 “男娃？”她问。 李晓点了点头，指着凳子让她坐。 毛小岁把篮子放到地上，说“家里没有好东西，给你拿了几个鸡蛋。” 李晓笑着应了，说了一句“你也快了。” 毛小岁叹气“我还怪害怕的。” “熬过来就好了，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 李晓把孩子往她的方向侧了侧，笑着说“多好看啊。” 毛小岁进来的时候就望了一眼，比丁平遂黑，脸同样是皱的，脸上一层黑黢黢的皮，就像待蜕的蛇皮。 她还是顺着李晓的话看了几眼，点头“是可爱。” 李晓在他脸蛋上亲了亲，刚要说话王世从门外进来。 李晓虽说不满意他花了不少银子，但也没有厌恶和恶意，甚至笑着说“看，你弟弟。” 王世走到跟前，伸手抓住了小孩子的手，叫了声“小弟弟。” 李晓让他摸了会后就不让摸了，毛小岁冲他伸出手。 王世走了过去，手指着她的肚子，也说了一句“姑姑家的弟弟。” 王世总是一副病洋洋的样子，身体不好的原因也没有村里其他孩子那么好动。 毛小岁跟他说了会话，毛明珠走了进来，笑着摸了摸王世的脑袋，然后看向床上睡着的小孩子。 问李晓“闹腾的厉害吗？” “不怎么闹腾。”李晓笑着回。 毛明珠也在小孩子脸上亲了一下，这才看向毛小岁“你这丫头也快了，到时候让云山喊我一声，我和你几个婶子去帮你。” 毛小岁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尴尬的点头“好。” 毛明珠嗔着她，笑骂“还不好意思了。” 毛小岁忙起身，笑着说“我先回了。” 李晓说“我就不送你了。” “不用。”她起身往外走去，就见杨翠在院子里挑拣野菜，见她出来问了一句“小岁来了。” 毛小岁应了一声，毛明珠送她出门。 她家出门就是路，忙跟毛明珠说“姑姑不用送了，篮子你让艳儿拿给我就行。” “什么篮子？”毛明珠问。 “我拿了几个鸡蛋给表嫂补身子。” “你这丫头……”毛明珠还是笑着说“成，我让艳儿下午拿给你。” 又说了几句毛小岁扶着肚子回家了。 家里李云山还没回来，她去拿了鸡蛋，然后回屋做饭。 刚把粥煮上，把青菜洗好就见黑子进来，没多会后院的门也响了。 她引火准备炒菜，李云山进来后问她“男娃女娃？” “男娃。”毛小岁皱了下眉。 “怎么了？” “有点丑。”毛小岁说“比平遂丑。” 李云山哭笑不得，“小孩子刚生下来都这样，长一段日子就好了。” 毛小岁自然是知道了，也笑了起来。 第172章 龙凤胎 李晓生完孩子后大热天的也在床上坐月子，连窗都不开，有天毛小岁进去，发现屋子里味的很。 臭味，酸味，夹杂着各种。 她原本是想坐一会的，实在是忍不了，待了一会后就找借口走了。 迈着沉重的双腿出了门，走到她家茅房的位置时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然这几天她的肚子时不时会出现坠一下的痛，但又不太一样。 她扶着茅房的墙，一时间不敢动了。 眼睛左看右看，甚至都不敢大声喊。 好在这会儿快中午了，村里的婆娘也回来了，毛毛明珠从坡上看她这个姿势，忙跑了上来，大声的喊“怎么了？要生了？” 她没喊，等毛明珠跑上前了才咬着牙，低声说“疼。” “怎么个疼法？”李莲心也忙问。 “坠的疼。” “赶紧赶紧……”毛明珠扶着她要往上走，喊李莲心几人“快来帮帮忙。” “你先上去，我马上上来。”李莲心喊了声赶紧回家了。 开了门，毛明珠也不让她往床上躺，去粮食房拿了两个麻袋过来，然后又出去扯了一堆草回来，铺到地上后把麻袋铺了上去，然后才扶着她躺下了。 躺下来后往下坠着的感觉没那么明显了，可还是疼。 李莲心和张芝也上来了，毛明珠去烧水，张芝把她扒了。 挺了会，门外响起了黑子的叫声，进门就往屋子里跑，让张芝赶着没进去。 黑子在院子里叫了两声，毛明珠出来骂了两声后跑了，没多会李云山跑了回来。 毛明珠赶紧说“小岁要生了，我给做点饭。” 李云山往常听村里的婆娘生孩子并没有什么感觉，轮到自个儿婆娘身上了就紧张的不行，问“我要去抓两副药吗？” “生孩子都得疼。”毛明珠说“你要实在不放心就去抓两副补药，这一时半会生不下来，你抓回来我熬了给她喝。” 李云山要去屋子里拿钱，一进屋就被吓了一跳。 毛小岁看着他，往日里还害羞一下，这会儿完全顾不上，疼的直冒汗。 他拿了银子就跑了，张芝看他着急忙慌的样子说“你快点啊。” 李云山回应的时候人已经跑出门了，黑子急的嘴里一直叫，眼睛一顺不顺的盯着屋子的门，毛明珠看了它一眼，笑骂“小东西跟个人似的……” 然后端着荷包蛋进屋。 张芝和李莲心把她扶起来，毛明珠夹着鸡蛋喂到她的嘴边，说“吃点，一会疼狠了没力气。” 毛小岁咬着吃了起来，连汤都喝了，吃完才喘着气说“姑姑你多弄点，你和婶子几个也吃些。” “我已经在煮粥了。”毛明珠看她疼成这样也心疼，安慰着说“你忍一忍，没事的，姑姑在呢……” 毛小岁点点头，还是疼的想哭。 李莲心看的也心疼，替她擦了擦汗，说“你不喊是对的，喊累了更难生。“ 毛小岁“嗯”了声，尽量装出要睡觉的感觉忍着。 可实在是忍不了，没多会就小声的哭了起来。 李云山回来的很快，手上提着一大包的药，毛小岁却完全没有要生的迹象。 毛明珠在围墙边上喊了王艳一声，让把药罐子拿上来，直接把柴房的门开着，把泥炉点着熬药。 她跟李云山说“厨房灶上有粥你去吃一口。” 李云山心里慌的厉害，干了一上午的活又跑了一个来回确实饿的发慌，问她“小岁吃了吗？” “吃了。”毛明珠说“你别管，我知道怎么照顾她。” 李云山闻言这才去吃饭。 他吃的狼吞虎咽，高高一碗粥转眼间就见底了，然后在院子里焦急的等着。 李云山拿的药多，顺产的，补的还有产后喝的。 大夫说喝了能恢复的快一些。 毛明珠把补药和顺产的都熬了，先把顺产的给她喝了一次，喝完毛小岁疼的更厉害了，过了两个时辰后终于有了要生的迹象。 李云山听着屋子里张芝几人喊用力的声音和毛小岁一直哭又喊的声音急的不行。 毛明珠端着血水出来倒，又端了盆干净的水进去，没多会又把补药端了进去。 一直折腾到太阳快落山了才听见一声孩子的哭声。 李云山发现自己浑身冒汗，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张芝在屋子里又喊了一声“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李云山心又提了起来，好在第二个没那么折腾，很快就出来了。 毛明珠端着盆出来倒，发现他站在院子里连位置都没挪，忙说“没事了。” 李云山“嗯”了声，问“小岁怎么样？” “没事，睡一觉缓缓就醒了，是龙凤胎，以后儿女都有了，受这一遭罪就行了。”说完脸上突然有了担忧的神色。 李云山看的直心慌，追着问“怎么了？” “就是孩子太瘦弱了……可能不好……”说着突然“呸”了一声“瞧我说的什么晦气话，以后仔细点，定会养的白白胖胖的。” 屋子里张芝喊他。 李云山赶紧进去，毛小岁还醒着，眼睛要闭不闭着，看着有些不省人事了，身上还有血。 “别愣着了。”张芝催促着他“把小岁的衣服和月事用的东西都给我，再把小孩子的也拿过来。” 李云山忙翻了出来，张芝又把他赶了出去，把毛小岁收拾好和李莲心一起抬到了床上。 然后喊李云山把干草这些拿出去点着烧了。 李云山收拾完就见她们在逗孩子，也过去看了眼，总算是理解毛明珠之前的欲言又止了。 毛小岁的肚子按一胎算确实大，可若是两胎就太小了些。 孩子看着很瘦小，有种养不活的感觉。 李莲心把孩子给他，教他抱着，安慰说“仔细着点养，能养好的。” 李云山点头“我知道。” 这是他的孩子，是他盼了很久，也是毛小岁用了半条命生出来的，他当然会好好养。 怕吵到睡觉的毛小岁，张芝和李莲心把孩子哄睡后就先走了，毛明珠给她做了饭，又把熬过一遍的补药重新熬了，仔仔细细的嘱咐了几遍才走。 第173章 生了一对丑娃 毛小岁是半夜醒的，被孩子吵醒的，一睁眼就看到李云山着急忙慌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又往哭声看去。 李云山有些迷糊，发现她醒了忙询问“舒服点了吗？” 毛小岁没说话，李云山扶着她坐起来，把床里睡着的孩子抱给她“你先喂奶。”然后去了厨房。 油灯不是很明亮，孩子黑白她看不太仔细，只是觉的脸很小，手腕很细…… 当时生完她没有完全晕，自然知道是生了两个。 两个孩子这个哭起来那个也哭，吵的人头疼，她连忙挨个喂了起来。 李云山端着簸箕进来时另一个哭的嗷嗷叫。 他忙把饭放桌子上，上了床把另一个也抱着凑上去喂。 毛小岁手捏着小孩子的手腕，说“好小啊。” “旁人怀一个，你怀两个，自然是要瘦小一些的，以后多喂点就长回来了。”李云山说。 毛小岁应了声。 可能看自己孩子和旁人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哪怕知道自己的孩子也会是一副丑样子，但她心里还是母爱泛滥，喜欢的很。 喂完孩子，哄着睡着后李云山端了饭过来。 毛小岁尝了一口发现是鸡汤，鸡汤里还煮着青菜，就是味稍微淡了点，不过也是好喝的。 “你杀鸡了？”她问。 “野鸡，反正不下蛋，我就给杀了。”李云说“你先喝点汤，一会吃肉。” 毛小岁点头，问“你吃了吗？” “吃了。”李云山说“鸡我是晚上杀的，明早还能给你煮一顿。” 毛小岁应着，把小半碗的汤和青菜吃了。 李云山又端了肉过来，两个鸡腿。 毛小岁啃了一个就不想吃了，结果李云山又端了个碗过来，“把粥喝了。” 毛小岁不想喝，伸手去推，李云山说“白粥，姑姑下午给你煮了粥，泡的久了我吃了，新给你煮的白粥。” 毛小岁还是接了过来，无奈道“你用鸡汤煮粥多好，省的吃两回了。” “我惦记着事忘了。”李云山笑着说“明早给你煮。” 李云山一直在凳子上盯着她，毛小岁猛的想起什么往地上看去。 果然床头往前一点，地上铺着麻袋，上面还铺着厚被褥，大概是怕弄脏，被褥上同样铺着麻袋。 床上放一个孩子够，可要放两个……毛小岁打量了一下，以李云山的块头确实小了点。 “挺舒服的。”李云山说“这个天也不冷。” 毛小岁把碗递给他，擦着嘴说“我真饱了，吃不下了。” 李云山把剩下的刨着吃了，再次端过来一个碗。 毛小岁一早就闻到了药味，试了一下觉得不烫就喝了。 李云山把碗筷端去厨房，再回来时毛小岁已经睡了。 _ 身上疼，睡的也不沉，孩子一哭她就得醒。 早上还是被孩子的哭声吵醒的，李云山正拿着块尿布，尿布上屎黄色的。 毛小岁动了一下李云山就发现了，赶紧把小孩子的屁股擦了，尿布也不垫就用自己的衣服裹了。 然后抱到床上，头疼的说“两个孩子尿布不够用。” 毛小岁伸手示意扶她起来，然后抱着孩子喂奶，就一眼…… 她掀衣服的手都停了。 李云山不明所以，担忧的问“身上很疼？” 毛小岁掀开衣服，等孩子吃上奶之后才说了一句“太丑了。” 倒是不黑，就是跟个老太太似的，算是她见过的小孩子最丑，没有之一。 她伸手往孩子的下面摸了摸，随李云山，然后又盯着李云山看了起来。 李云山在她说孩子丑的时候就笑了，见她又盯着自己，摸了摸脸，迷茫的问“怎么了？” “你这么俊的脸，生的儿子怎么能这么丑。”又摸了摸脸“难不成是随我？”又嘀咕“我也不丑啊……” “会长好的。”李云山像是有些不知道该不该笑。 “我知道，可这……也太丑了。”毛小岁忙往另一个看去。 虽然没哭，乖的很，但也丑，不愧是兄妹…… 等两个娃消停了李云山去给她端饭。 鸡汤白粥，毛小岁吃着，问他“你大早上就煮鸡汤了？” “醒的早就顺手煮了。” “你吃的什么？”毛小岁问。 “也是鸡汤，还吃了好些肉。”李云山把另一个碗也端了过来，说“鸡腿我闻过了，没味。” 毛小岁摇摇头，“我吃粥就好了。” “吃一些。”李云山把肉放到她的碗里“不吃坏了。” 毛小岁只得拿起来吃，吃了两块，剩下的李云山用篮子吊到水缸里放了，不多会又端了药过来。 药已经放了一会了，摸着温热，喝起来也正好。 她刚把药搭到嘴边就听李云山问“你有没有不舒服，早上我帮你也换过了。” 毛小岁立马瞪他。 李云山笑了起来，说“你喝了睡会，我去把尿布洗了。” 毛小岁把药喝了，把碗递给他，指着衣柜“你把衣柜里不穿的衣服给我，我缝几个尿布。” “累吗？”李云山问。 毛小岁打着哈欠，还是点头，很快又摇头“我一会就好。” “我一会去集市买几块，你睡一觉我就回来了，孩子要是拉了……你先用我的衣服垫一下，等我回来收拾。”李云山说。 “不用。”毛小岁摇头“尿布缝起来快，马上就好。” 李云山看她很没有精神的样子还是没动，拿着尿布去洗了。 毛小岁见状也没再管，滑下去又睡了，打了个盹的功夫醒来发现李云山还在。 她眨了眨眼，问“你怎么还没走？” 李云山把正叠着的衣服给她看，说“回来了。” 那是两身小孩子的衣服，两件浅灰色的，毛小岁这才发现桌子还放着好些东西。 李云山扶着她坐了起来，把买的东西献宝似的拿了过来“听说小孩子尿的快，我就多买了几块，加上阿嫂带过来的，每人四块，应当是够换了，还买了两身衣服和一匹布。” “你又浪费银子。”毛小岁脸上笑着。 李云山知道她是高兴了，说“我也给你买了。”然后从桌子上拿了过来。 毛小岁一看脸就红了，对于他这种体贴的做法还是很满意的。 李云山把东西放了后又去了厨房，没多会端着碗荷包蛋过来。 毛小岁吃着，看向睡着的孩子，问“还没醒啊？” “没有。”李云山说“可能没饿。” “中午了吗？”窗户堵的严实，毛小岁也看不见外面的太阳。 “还早。”李云山说“我往回走的半路上才碰到姑姑她们往集市走。” 毛小岁有些尿急，手一伸，李云山立马就跑过来扶。 李云山想要用棉衣把她裹了，毛小岁觉得热，不想穿。 李云山态度强硬，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那我拿盆过来。” 毛小岁瞪了他一眼，还是穿上了。 第174章 李如意和李安康 两人都是第一次当爹娘，磕磕绊绊的养了几天勉强算是适应了。 早上毛小岁刚喝完鱼汤毛明珠就从门外进来，看到开着的窗户顿时叫唤了起来“你这死丫头，想生病是不是？”说着看向李云山骂“我跟你怎么说的？” 李云山被骂的一句话不敢说，往毛小岁看了一脸。 毛小岁缩了缩脖子，不敢说她昨天中午洗了个澡的事。 骂完了，毛明珠把手上拿的东西递给了李云山，说“你给她冲一点，喝了有好处。” 李云山拿着红糖去了，没多会端着碗荷包蛋过来。 毛小岁看的胃里直往上冒，叹着气“我刚吃完。” 李云山一天能喂她七次八次的，肚子里的还没消化，下一顿又来了。 李云山把碗往她面前一递，说“半碗汤没多少，能吃的下。” 毛明珠把孩子抱了过来，拿起床上放的拨浪鼓晃了晃，问她“乖不乖？” “一个乖，一个……也算乖，吃了睡，睡了吃，一天也醒不了几个时辰。” 毛明珠亲着孩子的脸蛋，喜爱的不行“这孩子随你，真像。” 毛小岁原本吃着荷包蛋，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嚷嚷着“哪就随我了……” 毛明珠被她这不乐意的样子逗笑了“长这么白不随你啊？” “那还长的丑呢。” 毛明珠无语了，瞪着她，骂“你个死妮子，哪有嫌自己孩子丑的。”捏着小孩子的脸蛋，问“起名字了吗？” 毛小岁看向李云山。 李云山想了想，说“李如意，李安康。” 毛小岁把这两个名字在嘴里咬了咬，发现和丁家的寓意差不多，也觉得好。 毛明珠也明白了李云山的意思，点了点头“这名字好。” 毛小岁问她“表嫂的的孩子呢，叫什么？” “王强。”毛明珠笑了起来。 逗了会，孩子睡了后毛明珠也走了。 李云山把碗洗了，说“我去山上，一会就来了。” 毛小岁问他“表哥房子收拾的怎么样了？” “还早。”李云山说“我现在去山上，下午去帮忙，有事让黑子来找我。” “去。”毛小岁点头。 这些天躺的腰疼，在李云山离开后她迫不及待的下了床，把毛明珠关上的窗户打开，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黑子在院子里，李云山走后没多会也进来了，走到床边上，盯着床上的孩子看。 看的还挺认真。 下午丁文秀来了家里。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次手里拿着点东西。 毛小岁没法对她说出“奶奶来了……”这种话，只能绷着脸。 丁文秀也不看她，把怀里抱着的布打开，里面是一身新衣服。 一身？毛小岁心里顿时又不爽了。 李云山同样不舒服，说“你带回去给云强的孩子用。” “她个不下蛋，连蛋都没怀上，用什么……” “那你做一身是什么意思？”毛小岁瞪着她。 丁文秀懒的理她，盯着李安康，笑眯了眼，说“我给我曾孙的。” “用不着。”毛小岁侧了侧身挡住她的视线。 丁文秀想要去扒拉她。 李云山拦了一下，脸上明显带着火气“他不用，你带回去。” 丁文秀近半年身体恢复的不错，虽说没之前那么好，但依旧是个精神的老太太。 见李云山这副样子顿时不高兴了，推搡着他嚷嚷了起来“你干什么？想打我老太太啊……” 两个孩子被她这声吵醒，哇哇哇的哭了起来 毛小岁气的不行“你是不是不安好心，你明知道两个孩子生下来身子骨就比其他孩子弱，你送一身衣服是什么意思，你给我出去……” 丁文秀瞪眼“我就给我曾孙做一身怎么了？” “不稀罕，以后别来。” 李云山拦着她，脸色同样难看“你回去，孩子要睡觉。” 丁文秀又推搡了他几下，发现没用后瞪了他们几眼走了。 毛小岁知道她只是偏心男娃，但两个孩子从生下来就比旁的弱小许多，有些事她就会不自觉的想多。 说她有疯病也罢，但她就是不高兴老太太的做法，而且也不缺那一件衣服，她爱怎么对李云强的孩子随她，自己的孩子才不让她作贱呢。 李云山同样如此，拍着她的后背安慰了几句就走了。 毛小岁把院门堵了，把两个孩子的尿布换着洗了，又给喂了奶，逗了会。 _ 七月上旬，该下地了。 早上天麻亮李云山就起了，吃完饭刚好天边有了亮光。 李云山出发去了地里，毛小岁把孩子喂了哄着睡了，在天彻底亮了后才去后院喂鸡兔。 就像李云山说的，兔子下崽勤快，第三窝也下完了，估摸着再过几天也该出窝了。 家里的豆角结了不少，她趁着孩子睡着拿了簸箕过来都掐了，然后晾着放到院子里晒。 等她收拾完打算洗个手回屋躺一会的时候黑子叫了一声，马上孩子就哭了起来。 毛小岁进屋先是看他们尿没尿，拉没拉。 拉了后把尿布换了，然后又喂了口奶。 黑子守在床边屁股都不挪一下，倒是比她这个亲娘操心多了。 洗完尿布她又去厨房做了个荷包蛋，吃到一半李晓抱着孩子进来。 王强醒着，脑袋转来转去的动着。 毛小岁看的直皱眉“你裹太厚了？” “不厚。”李晓说“小孩子怕冷。” 毛小岁看着高照的艳阳，再怕冷，这个天也没必要里三层外三层的。 她赶紧把荷包蛋吃了，拿了两个簸箕过来用李云山的棉衣垫了垫，然后把孩子抱出来晒。 黑子立马跟了出来，见孩子被放在地上，嘴里哼哼唧唧了起来。 毛小岁拿了伞过来把孩子的脸遮住。 李晓笑着说“比前些日子看着胖了许多。” 毛小岁叹气，“不仔细不行。” “可能就是瘦，喂喂就好了。”李晓安慰。 毛小岁：“李云山说等再大一点就带着去看看大夫，本来前些日子就要去的，姑姑说路远，孩子骨头软，又是两个娃，怕路上出什么意外就没让。” “好在这些日子也没闹腾，倒是省心。” “这些日子没闹应当是没事的，可能就是两个娃，个头小了点。”李晓说“王世刚生出来跟王强差不多，该闹还是闹。” 毛小岁也希望如此，但还是想着日后看看大夫，这样好放心。 第175章 路小芳坐马车回村 两亩地的豆子李云山拔了四天，每次从地里回来都要背高高一篓子。 毛小岁把豆子晒到院子里，抽空剥。 拔完了后剩下的王金和王忠几人各拉了一车回来了。 今年他们两家的豆子都不去场地了，豆子拉回来后毛小岁抽空收拾着，李云山几人去给王家盖房子了。 村里的男人今年格外的忙碌，李云山更是，忙的跟陀螺似的，没有一刻闲的。 等他中午回来毛小岁已经做好了饭，豆角肉丁焖饭，还有青菜蛋汤。 李云山进门先洗澡，换好干净的衣服了也不忙着吃饭，先进屋看孩子。 在毛小岁一声声的的催促下才会坐到饭桌前。 院子里乱七八糟的散落着豆杆子，吃过饭后李云山去了偏房的木床上睡，毛小岁磨蹭着收拾了一下家里也回屋了。 刚躺下李安康就醒了，也不哭，就一直睁着眼睛。 毛小岁把他抱到床沿上脱了裤子，发现尿了倒是没拉，还是给换了。 院子里晒着热水，黑子叼着尿布泡进了水里。 毛小岁又给喂了点奶，不用她哄，放到床上没多会就睡着了。 _ 下午李云山去了山上，毛小岁照常收拾豆子。 两亩豆子用手一个个的剥，一天也就能弄两到三簸箕。 李云山去山上主要是挖菌子，一下午一趟，顺手还能打一捆柴。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王金要盖房的地也整完了，接下来就是砍木头和砌墙。 李云山没去帮忙砍树，抽空把家里的菜和鸡蛋卖了。 回来时还带着集市里的老郎中。 也没客气的话，进屋就给孩子把脉，片刻后说“没大事，多喂，以后身子骨慢慢就长开了。” 两人都放心了，李云山给了他一串铜板，又留着吃了顿饭后把人打发了。 等人从坡上下去，毛小岁才问他“你怎么把人请来了？” “抱着不方便，外出出诊一钱银子，我思索着还是叫来了，也省的孩子受罪。” 毛小岁点点头，打算进屋的时候发现镇子里那边的路上来了一辆马车。 李云山已经进了屋，毛小岁又多看了两眼也跟了进去。 她收拾厨房，李云山把院子里剥好的豆杆抱出去堆了，又把剩下的一点摊着晒开。 收拾完毛小岁已经在床上睡了，他也去了偏房。 一觉睡到下午李云山帮着把最后一点的豆子收拾了，把院扫了，打算明天晒豆子。 趁着太阳还没完全落山的时候又去了趟山上拿鱼和弄柴。 毛小岁把晒着的豆角抖了抖土，把晒干的收拾着放了，把饭煮上后打算去后院摘把青菜做饭的时候发现新村的位置聚着好多人，那边一开始就收拾着盖房的这会儿个别房的房梁都已经安上了，一眼看去只有一两家是瓦房，多的还是茅草屋顶。 李晓抱着王强也在围墙边上站着，见了她说“听说路小芳回来了。” 毛小岁想起下午的那辆马车，问“是坐着马车回来的吗？” “听说是的，不过是一个人回来的，看那阵仗，应当是在镇子里过的挺好。” 毛小岁的眼睛向来不往旁人家里看，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就行，日子过得好的人多的是，是羡慕不过来的。 她没再说什么，去后院摘了些刚长出来的青菜叶，又拔了两颗白菜，，把院子青菜连根拔起扔给了鸡，只留下几颗留种的。 端着菜回到前院顺便抓一把菌子一起洗了，再杀两条鱼用花椒煎着炖了，打算回屋看看孩子的时候就见黑子叼着山鼠进来，没多会李云山也回来了。 背着捆树枝，提着个桶，桶里还有许多的螃蟹和虾。 “还有鱼啊？”她觉得奇怪“李云强最近没上山吗？” “没看见。”李云山把鱼倒进水缸里，闻着饭味，问她“虾你是今天做还是明天？” “明天把，你放水里养着。” 李云山把桶提去偏房，在水缸里洗了把手。 毛小岁从屋子里出来，小声招呼着他吃饭。 这些日子李云山都是睡在地上的，毛小岁觉得他怪可怜的，笑着问“要不你做两个小床？” “要做的。”李云山说“明天去山上，我砍两棵树回来就做，姑父他们应该还要忙几天，趁着这些日子，我也得多弄点鱼了。” 李云山：“菌子……家里有晒干的豆角，少弄一点也行，这些日子花了不少，得想办法赚回来。” “也是。”毛小岁乐了“我们可是励志要买猪和驴的人。” 李云山笑了起来“驴明年怕是买不起，先买猪。” “都行。”毛小岁说“家里养这么多，要没地方了。” “等下一集我把野鸡卖了，再弄个兔子圈出来。” 李云山想了一下，又说“以后真要做生意了，旁边的那点地我们也买了，用不了多少银子，到时候再盖一排圈。” 毛小岁没有意见。 晚上吃过饭，李云山正站院子里打算冲澡的时候天黑了。 不是慢慢一点点黑的，而是一下子黑了，连同屋子里的光线也暗了。 李云山愣住了，抬眼就见天整个都黑了。 村里充斥着小孩子的欢呼声和大人的呵斥声。 李云山也顾不上冲澡，光着膀子去拿了起夜盆，几步路的功夫雨点子落了下来。 他把门堵了，把水提进屋子擦洗。 毛小岁一手一个孩子抱着哄，见状问他“有雷雨了？” “很凶。”李云山把油灯点着，说“快的我都没反应过来。” 这会儿外头已经下大了，擦洗完李云山把水泼到了院子里，重新去厨房提了一桶让她也擦洗。 外面下着雨，两个孩子也不愿意睡。 李云山一手搂着一个抱到窗户边上看雨。 一脸呆滞的样子，时不时会“啊啊……”两声。 毛小岁还是第一次听他们这样叫，不免多看了几眼。 李如意和李安康刚生出来长的一模一样，一个月过去了，脸上倒是有了细微的变化。 也可能是她看久了的原因，总能第一时间分辨出来。 让毛小岁最为欣慰的是没那么丑了，她也能违心夸一句好看了。 第176章 下雨 李云山说晚上的雷雨很凶这话倒是真的，一晚上了，那个雷就像在耳边炸似的，吓的两个孩子哭了一晚上，闹腾着毛小岁两人也一夜没睡。 一直到她抗不住了，李云山才抱着李安康躺到地上的褥子是捂着耳朵哄睡。 毛小岁有样学样，哄了半会屋子里才安静下去。 再睁眼时外面还是下着大雨，雷声也响着，就是没睡前那么吓人。 李安康在床上睡着，李云山不见踪影，就连屋子里都是黑的，她一时都分不清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摸索着下了床把油灯点着，开了门就见厨房有亮光，等她过去看的时候发现锅里煮着白米粥，里面还放着剥了皮的虾和两半个螃蟹，案上放着昨天没用完的豆角，但是李云山不在。 她把豆角切成半指长的条，把灶里的火撤出来塞进旁边的灶里，锅里放油炒菜。 李云山进来时菜刚好出锅，她把粥舀了两勺进去涮油锅，然后倒进盆里端到堂屋去吃。 李云山又跑了一趟把桌子搬了进来。 毛小岁一边盛粥，问他“是天亮了？” “应该。”李云山说“反正我快睡醒了，我刚出去喂鸡兔的时候村里人好像还没醒。” “这雨也太吓人了。”毛小岁说“我也估摸着是白天。”毕竟她也睡醒了。 李云山：“再看看，万一天亮了呢。” 吃饭的时候两个娃醒了，李如意先哭了起来，紧接着李安康也哭了。 黑子急的一直叫。 毛小岁还没吃完但也只能先去喂孩子，李云山吃完先去厨房收拾，回来时就见她在换尿布。 李云山让她先去吃饭自己来弄，弄完了又拿着去门口洗尿布。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在毛小岁再一次觉得饿的时候她才很肯定，今天是就是个大阴天。 不只是她懒，两个孩子醒的次数都少了。 躺了一天她腰都酸，让李云山去床上躺着看孩子，自己去厨房做饭。 把木碗里放的油灯芯点着，从水缸里捞了一条鱼杀了炖。 又焖了个谷子饭顺便还做了个虾仁蒸蛋。 等饭熟的时间她也没回屋，就在凳子上等着顺便看雨。 一天稀里糊涂的过去了，一直到第二天的时候，雨依旧没停，天倒是比昨天亮了许多，最起码不需要靠油灯才能看的见。 从昨天换洗的尿布一直没干，李云山拿着去了柴房，把泥炉点着了用火烤，还烤了两条鱼。 鱼是水缸里的鱼现杀烤的，吃着比较嫩。 孩子还在睡着，也没必要一直看着，毛小岁让黑子看着自己也去了柴房。 这个天气生腻炉子纯属是找罪受，李云山也受不了的脱了衣服光着膀子坐在门口。 毛小岁也没进去，在门槛上坐了下来，看着泥炉上的小锅问“煮什么呢？” “鸡蛋。”李云山说“烤鸡蛋吃。” 毛小岁笑了起来，去厨房冲了两碗蜂蜜水。 泥炉里火大，尿布放在边上很快就烤干了。 毛小岁先端了温水给两个孩子擦洗着换了，见没醒后又回到了柴房。 泥炉上的鸡蛋已经烤出了味，李云山又挖了碗今年的新豆子放边上烤。 新豆子还没晒，烤熟之后吃起来也软，没那么废牙。 连吃带喝了一上午，屋子里黑子叫了一声，毛小岁立马起身往屋子里走，赶在他们哭之前就抱着喂起了奶。 李云山把烤干的尿布叠好放到床上，然后坐到床上拿着拨浪鼓逗弄起了“啊啊……”叫的娃。 _ 雨下了几天，连光亮都没怎么看见过，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屋子里亮堂堂的，毛小岁有种心口堵着的不快终于通了的感觉。 外面雨已经停了，太阳也没冒出来，只是黑的像笔墨一般的云散了。 空气里一如既往的泥土芬芳，还有憋了几天开始疯玩吵闹的孩子的叫声。 她在围墙边上站了会，在杨翠出了院门后就走了。 菜地里用架子搭起来的豆角被雨水打的东倒西歪的，菜园子里也满是泥水，毛小岁没去扶，伸着胳膊掐了把豆角。 这会儿天黑与否不知道，这几天都过的稀里糊涂的，也不分昼夜，只是她饿了，所以打算做个饭。 把豆角洗了切了倒油里炸，炸到皮皱起来捞出，把油倒进碗里留着下次用，锅边撒一些盐，把炸好的豆角倒进去用大火炒，锅边剩下的油用来煎鸡蛋和鱼煮汤。 吃过饭天也黑了，毛小岁这才知道到晚上了。 一连睡了几天这会儿压根就不想睡，和李云山一人抱着一个娃坐在床上唠嗑。 毛小岁说“这日子还没怎么过呢又要下地了，表哥家的房子能盖出来吗？” “悬。”李云山想了下，说“要是早点动手这会儿也跟村里人盖的差不多了，别的不说，单整地的活就能快很多。” “这会儿都快八月了，把要用的木头砍了，最多也就能砌一间屋子的墙，马上又要收谷子了，等忙完谷子还要弄过冬的木头……” 不算还好，一算发现自己家的活也没干，今年净给人帮工了。 “秋收后你也没空了？要收拾木头。” “家里木头剩不少，我原本想捞鱼卖些银子的，这场雨下的也耽搁了。”李云山说“如果秋收完表哥要赶着收拾房子，怕是也没时间捞了。” “算了。”毛小岁说“姑姑家对我们也挺好的，先帮着，看他们怎么决定。” 李云山点头“今年事都赶一起了才有点忙不过来，明年就好了。” 毛小岁“嗯”了一声。 第177章 齐斌成亲 眼见要八月了，村里人都有了一种今年又要过完，再不准备野菜过冬就得挨饿的紧张感。 在这种紧张之中村里终于又有了喜事。 中午张芝来了家里，进门就笑着，先是逗了逗孩子，这才笑着说“齐斌要成亲了，我过来跟你说一声。” 之前张芝说是开春，后来她以为齐洪娶完就该齐斌了，可一直没有消息，她只当是亲事黄了，这会儿听张芝重新提起，也不免高兴了起来，问“哪家的姑娘啊？” “还是那个。”张芝笑着说“她奶奶过世了，原本今年不该嫁人的，可我家齐斌实在是等不了了，我们和他爹娘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孩子的终身大事重要，所以想趁着还没开始忙活之前先把这事办了。” “好事啊。”毛小岁说“什么时候？” “后天。”张芝说“我就跟你说一声，你到时候看孩子顾不上，过来凑一凑热闹也好。” 毛小岁还以为她要借点什么，听她这么说顿时觉得这人真心不错。 以往村里谁家成亲都是你说，我说，最后都知道了，像这样上门通知的还是第一回。 “成。”她忙点头应了下来“婶子不来我也得去凑热闹啊。” 张芝立马笑了起来，起身说“你忙着，我去跟其她人说一声。” 毛小岁送她出门。 _ 齐斌娶亲那天毛小岁没再早起，李云山倒是照常起床洗漱。 毛小岁提醒他“厨房里有饼，你走的时候拿几个吃饱。” “知道。”李云山往外走的时候说“鸡兔我要回来的迟了你一会起来扔点草就行，圈我明天扫。” “知道了。”毛小岁随口应着，然后翻了个身又睡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应该是村里接亲的人回来了，听着热闹的很。 两个孩子这时候也醒了，毛小岁轻车熟路的换尿布和喂奶，也不哄睡，直接放到了床上让黑子看着，自己打算去喂鸡兔。 刚掀开帘子出门就听到后院的门咯吱一声，出去一看就见是李云山。 李云山问她“刚醒？” 毛小岁点点头，上了个茅房后又回去了。 洗漱完，化了点蜂蜜水就着饼吃了，然后才和李云山抱着孩子去齐家。 堂已经拜完，这会儿刚开席。 李云山抱着孩子去找王金几人了，毛小岁去了厨房。 厨房里村里的婆娘都忙活着，她一进门毛明珠就迎了上来，照着李如意的脸蛋就亲了一口。 路小霞也在，就是看着不太高兴的样子。 毛小岁也没有要和她打招呼的意思，被毛明珠安排到了凳子上坐着。 她旁边坐着洗碗的是齐洪的婆娘，陆凤每次都喊她叫“小珍。” 自从上次的事后毛小岁跟陆凤之间交道也打的少了，也就没怎么关注过。 眼下这么细看下来才发现这姑娘还挺好看的。 脸圆圆的，脸颊两团红云，长的也比较白，属于不怎么能晒黑的那种。 可能是察觉到自己一直看她，那姑娘冲她笑了一下，叫了声“小岁姐。” 毛小岁也笑了笑，问她“你是哪里人？” “土沟村的。”陆凤笑着说。 毛小岁点点头也没再问。 听着村里的婆娘说七说八，然后就听外面谁喊了一句“路风来了……” 路小芳出嫁的事后路家一直挺低调的，尽管不少人提起的时候都幸灾乐祸的，但这会儿听他这么高调的出现，一个两个的又开始好奇了起来。 就连张芝都觉得奇怪“路家儿子娶的时候我们也没去啊，他怎么来了？” 张红嗤了一声，“路小芳回来了，这哪是来吃席的啊，分明是来炫耀的。” “你们没看到路小芳回来那天坐的马车啊，我远远的看了眼……”张红啧啧了几声。 苏秋也说“村里的男人看见了，听说风光的不行，那穿的，带的……我这辈子都没听过，见过。” 有人笑着打趣“你这辈子本来也没见过好东西。” 苏秋不服气“你有本事见啊？” 张芝怕她们在大喜的日子吵起来，忙笑着打哈哈“说别人的事呢，你们怎么还能急眼。” 苏秋哼了一声，随口说“这有钱人家的小妾就是享福，哪跟我们似的……” 这话说出来众人脸色各有不同，张芝轻咳了一声，大家伙不约而同的换了话。就听苏秋问路小霞“路小芳回来后你去过路家没有？她是不是带了很多银子回来？” 路小霞笑的有些尴尬，还是摇头“我没顾的上。” “有什么顾不上的。”梁雪芳嗤了一声“路小芳那么有钱，你去路家万一能沾点好处呢，不比你挖的那点破野菜值钱啊……” “那可不一定。”梁雪芳往路小霞瞥了一眼，神情带着点不屑，也能称之为明晃晃的讨厌“路小霞又不是路小芳的亲妹妹，路家要真心疼她，她还能嫁给李云强啊？” 梁雪芳这话背地里说说也就算了，当着路小霞的面还这么直言，多少是有些故意的。 毛小岁不用看就知道路小霞的脸色不对劲。 不过她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低着头逗弄李如意。 厨房里也因为梁雪芳的话变的安静，直到喊上菜的声音响起，所有人才抓紧忙活了起来。 路小霞一张脸又怒又别扭，很生气又不敢发火的样子。 毛小岁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很快——院子里话大了起来，厨房里的婆娘也偷看了眼，就见路风坐在席上被包围着。 看路风得意的笑脸就不难猜出路小芳在有钱人家混的挺好。 虽说不知道为什么，但比起在院子里春风得意的路风，路小霞在厨房的处境就尴尬的多。 原本也没什么尴尬的，挺直腰杆就行了，只是路小霞自己觉得尴尬，嫉妒，又无能为力，导致她心虚，别扭…… 种种因素导致她像个笑话一样。 只是——毛小岁的目光从众星捧月的路风身上转移到默默吃饭的王化成身上。 都是冲着荣华富贵去的，比起王霜如今灰溜溜坐着驴车回来的状况，路小芳坐着一看就很显身份的马车回来……这两相对比下来，王霜未免混的太没面子了一些。 只是有一点她觉得奇怪，以王化成对李小茹的厌恶，王霜回来后王化成就该立马给她找个去处换银子才是，可眼下王霜不但在家里好端端的住着，连头上带的银钗也没被拿走。 要知道银钗可是银子做的，单王霜头上那个，少说也得二两银子才是。 王化成连王东都能舍了，更何况是区区一个王霜…… 毛小岁刚要收回视线就见李云山挑着眉看她。 她笑了一下，握着李如意的手对着他招了招手。 李云山笑了起来，低头吃饭了。 第178章 只会家里横的窝囊废 一个席吃的热闹非凡，路风就跟特意跑上来吹牛逼，一雪之前的耻辱一样，连路小芳这次回来带了什么好东西都事无巨细的细数了起来。 席上吃饭的人也不吃了，一个两个好奇的问了起来。 李云山也听着，没多会就听谁说了一句“还是你家闺女混的好啊，哪跟王……” 王字刚冒出来就往王化成看了一眼，场面一时间有些安静，王化成冷着脸摔了筷子走了。 说错话的那人本来也就嘴快了，被王化成当众摔了筷子后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很快又骂了起来，力图用高声量让自己听起来有理“我又没骂错，他闺女上赶着给老头子生孩子，自己婆娘又跟男人跑了……” 毛小岁听了会，只觉得这人有大病，别人大喜的日子，他在这搞事，这会儿越骂还越起劲了。 原本吃饭的人也不吃了，不少只是听个热闹，还有一些干脆附和了起来。 真要计较起来，路小芳也光荣不到哪里去。 她往路风脸上看去，果然脸色看着不是很自在。 张芝骂了一句，赶紧去了外头找人，没多会齐化回来了，看着聚在一起的人忙笑了起来，问”怎么了这是？饭菜不合口？” “是啊。”齐术也说“这大喜的日子，怎么都这么严肃。” 这话一出原本骂人的和听闲话的都老实了。 李云山已经吃完了，起身看着厨房里看热闹的的毛小岁，下巴往门口指了指。 毛小岁随后起身，跟她们说了一声后就离开了王家。 李如意已经睡着了，李安康倒是醒着，就是有点睁不开眼的困。 两人回了家，李云山把李安康放到床上，都不用哄就睡着了。 他说“我去山上了，你觉得困就睡一觉。” “豆子今天晒吗？”毛小岁问他。 “明天晒。”李云山抬眼看天“我先去砍些木头回来。” 黑子最近粘孩子少了，李云山走后也跟去了。 她先去把门堵了，往院子里晒了盆水后回屋浅眯了一会。 差不多是刚有点瞌睡的时候李如意醒了，嘴一瘪，还没哭出来的时候她就一个机灵清醒了。 连忙抱了起来去凳子上哄，大概是看有人理她，李如意嘴瘪了瘪之后还是没哭。 毛小岁摸了摸她的尿布，发现只是有些湿，还是给换了，喂着吃饱后大概也是睡饱了不乐意再睡，她只得又抱着去院子里醒神。 _ 中午李云山回来的迟，进门就见她一脸的倦意时还有些意外“没睡？” 毛小点点头，打着哈欠起身去厨房煮面。 李云山在院子里的水盆里洗了把手和脸，跟了进去，问她“孩子闹了？” “可不是。”毛小岁有些无奈“这个睡醒那个睡，一直轮流着，我也不能让他们睡一整天啊，就挨个哄着，抱的我腰都疼。” “下午哄睡，你也睡一觉。”李云山说“我趁着这两天先把床做出来，有时间再捞点鱼……菜地也能翻了。” “我下午翻。”毛小岁一想家里的活发现真的有很多。 李云山：“你看，没时间就等我晚上回来。” “我下午回来的会早一些，到时候还要担水……” “知道了。”毛小岁催促着他把菜端出去赶紧吃饭。 吃过饭后李云山去偏房睡了，毛小岁拿了鸡蛋，给鸡兔又喂了些水，收拾完了才堵门睡觉。 下午黑子看孩子，她去了后院翻菜地。 当时青菜也种了挺大一块，但是今年菌子少了，晒干的豆角不炒肉的情况下不好吃的，只是种白菜，眼下青菜的地有点小了，豆角这时候还长着，就是老了……但也是能吃的…… 犹豫了会她还是拔了一排。 之前下过雨，这会儿铲子挖下去地还是湿的。 翻了巴掌大的一块时李云山拖着长木回来，往门口一扔，走进来看到她把豆角拔了一些也没说什么，蹲着缓了口气又去忙了。 忙到太阳落山，李云山也从山上回来，杀了两条鱼后就去担水了。 毛小岁把翻了的那块地先种上，剩下的打算明天弄。 给鸡兔扔了食，锁了后院门回到前院先去了趟屋子。 下午她给换了一遍尿布又喂了一遍，这会儿听着静悄悄的，进去一看就见黑子一直转着脑袋，时不时的跳一下，等她走到床边一看两个娃都醒着，眼睛都盯着黑子，时不时会发出“啊啊……”的笑声。 毛小岁摸着黑子的脑袋，心说年纪轻轻就有了当爹的心酸。 检查了一番，确认不需要换尿布后她拍着哄睡了。 黑子叹了口气趴在了地上，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毛小岁被它逗笑了，说“不用看着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黑子一听这话就往外跑，等她掀开帘子出去发现已经跑没影了。 李云山担着水从门外进来，见她笑着的样子也笑了起来“什么事这么高兴？” “感觉黑子看孩子看烦了。” 李云山笑着“等过些日子会爬了更闹腾。” “两个娃啊……”毛小岁像是突然回过神“那明年也不轻松啊，挖草都不知道怎么带。” “我来就行。”李云山说“明年不用帮工，能忙的过来。” “那你多辛苦。” 李云山：“这些活我干了很多年，又不是因为你来了才干的，以后的日子总要越过越好的，不勤奋一点怎么能行……” 毛小岁笑了起来，李云山能这么想自然是最好的。 村里的男人且不说没娶之前是什么样，娶了婆娘一个两个的都好像娶了个不知道累的神仙一样，当起了撒手掌柜。 明明干活是为了自己填肚子的，偏偏搞的像是女人的事，跟他们没有关系一样。 在外面屁也不是，在家里吆五喝六，俗称只会家里横的窝囊废…… 第179章 黄月被推 早上又是蓝天无云的日子，两人吃过饭把院子扫了后把豆子扛出来晒了。 豆子往年的产量都差不多，今年比前年强了一点点，两亩地六大麻袋多了小半袋的样子。 因为不多干脆铺到了麻袋上晒，省得还要再过筛子。 晒完豆子李云山又去了山上，毛小岁继续去后院翻菜地。 翻到一半就听村里谁尖叫了起来。 本着不能错过热闹的心理毛小岁还是去围墙边听了会。 李晓也抱着王强出来，手指了指王化成家。 毛小岁自然也听出来那是王霜的声音，声音尖锐刺耳，下一句就听她骂“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紧接着是黄月的声音“谁能有你和你那个娘不要脸，果然贱蹄子生出来的只能是贱蹄子……” 再就是王霜和黄月对骂，其中还夹杂着王化成的骂声和孩子的哭声。 毛小岁似乎还听到了李云山的名字，只可惜骂的太杂，她听的不是很仔细。 听了会就继续去忙了，没多会李晓走了进来，还带着李世一起。 李世看起来蔫蔫的，毛小岁问他“你哪里不舒服？” 李世摇头，又笑了一下。 李晓叹气，只是问她“你家今年也没菌子？” 毛小岁：“李云山挖了一点，够煮汤的，豆角晒了许多，所以我打算多种点白菜。” “艳儿呢？”毛小岁又问。 “去挖菌子了。”李晓说“孩子太小了，交给她看也不放心，等秋收完我就得背着去山上干活了。” “你们现在还是分开吃？” 李晓点头，往王世看了一眼。 眼里没有讨厌但是有庆幸。 她大概是懂了，问“没拿药吗？” 李晓嘴角不明显的笑了一下，摇头。 毛小岁多少还是意外的，但王世毕竟也能听懂话了，就没再说什么。 中途黑子喊了她，毛小岁去换了尿布喂奶，之后哄娃的事全权交给了黑。 李晓看着黑子转圈，前脚挑，叼起拨浪鼓，歪脑袋的一系列行为都惊着了。 张着嘴好半天才说“你家这狗子也太通人性了。” 毛小岁把碗里的水一口气喝光了，笑着说“它也哄的烦，每次都叹气，让它走的时候还蹦着跳呢。” “哪抓来的狗啊？”李晓问。 “猪肉铺子的。” “还有没有了？” “你们要养吗？”她问。 李晓笑着说“这狗太聪明了，养一只捉鱼也好啊，跟你家黑子似的捉兔子更好，实在不行，杀了吃肉也好啊……” 这话一出黑子立马冲着她叫了起来。 李晓被吓了一跳，抬脚踹它。 毛小岁脸上的笑也淡了许多“虽说是狗，自己真要养了哪能下的去手啊……” 李晓不以为然“畜生而已，有什么下不去手的，我听说还有人专门吃狗肉的。” 毛小岁没说话，把碗一放，起身说“我还要去挖会，中午之前要种上。” 李晓也跟着起身，说“那我回了。” “成。”毛小岁点头，跟着她一起往外走，走到后院门口的时候李晓又跟了进去，站在兔圈门口往里看，说“我刚还忘记看你家的兔……这么多？” 李晓声音都有些喊破了 毛小岁点头，没理她去忙了。 李晓看了会，笑着说“家里要养这一窝东西确实好，难怪你家有银子使，我家要养一圈，家里的债也能还不少了……” 毛小岁没接话，心说怎么都喜欢往蹬鼻子上脸呢，别说她了，哪怕是毛明珠来要，该拒绝她还是会拒绝的。 她们自己家都没有脱贫呢，哪有把生意让给别人的道理。 见她不吭声李晓也就走了。 _ 下午李云山在家里做小床，毛小岁背了篓子打算去河附近打草，从坡上下去，刚走到毛明珠家路口的时候就见黄月扶着大肚子跑了出来，嘴里喊着骂着你个疯婆子之类的话。 紧接着就见王霜提着把刀追出来。 毛小岁被她野蛮的样子吓了一跳，然后就见黄月往村下跑去，嘴里还大喊大叫着“杀人了……” 毛小岁没再往下走了，听到上头有人喊她，抬眼就见李云山站在围墙边上。 王霜提着刀的样子确实惊心，介于她们之间有仇，毛小岁还是听话的又回去了。 黄月毕竟怀着孩子，在村口下坡的地方就被王霜追上了，可能是被王霜手里的刀吓着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顺着坡滚下去。 村里人也不免被这动静惊了过来，黄月滚下去后更是大喊“肚子疼……” 不知谁喊了一句“血。” 然后就听喊“来人”和喊“王化成”的声音，还有喊“王东的……” 王东是和刘小霞一起来的，看到这场景也是懵了，毛小岁看到王东扇了王霜一巴掌，大喊“你在发什么疯……” 王霜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 王东把黄月抱了起来往家里走，嘴里大喊着“快来帮忙……” 黄月被摔出血了，十有八九是要难产，村里的婆娘有些去山上了，一些个在的也没有要去的意思。 王东走后王霜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哭着大喊着“快救人啊……” 这时候李莲心喊了一声“去看看，别真死了……” 苏秋说“摔成这样哪有不死的，别管了……” 最后李莲心和张芝去了。 毛小岁看的直皱眉“王化成哪去了？” 李云山摇头，转身去了院子里忙活。 毛小岁见闹剧结束就去打草了，下了坡，走到王霜摔了的地方看到地上确实有血。 她越过走了，到路家分岔口的时候就见路小霞从新村那个方向过来，老远的喊她。 毛小岁停了一会，等她走近了，就听她问“村里怎么了？我刚在路家没看到。” “王霜拿着刀追黄月，黄月从坡上滚下来见血了，估计要难产了。” 路小霞很是惊讶“王霜是疯了吗？黄月现在可是她后娘，黄月真要……王化成不得杀了她啊？” 毛小岁：“没见王化成。” 路小霞跟着她一起往河附近走，看着像是还没回过神，喃喃的问“这黄月不会是要死了？” 毛小岁摇头，也不关心，问她“路小芳还在家里？” “明天要走了。” 路小霞似乎并不想说，她也没再问。 到了河附近打算分开了的时候路小霞也跟了过来。 黑子依旧去河里刨水，路小霞问她“孩子呢？大哥看着？” 她点点头。 路小霞继续问“你家今年捉鱼了没有？” “没。”她也问“李云强呢？最近怎么没见着？” 路小霞脸色有些拉了下来，“在家呢。” 毛小岁闻言没再说什么。 第180章 做鸡毛棉衣 黄月没死，孩子也生出来了，不过是个女孩。 听说王化成是去黄月娘家请人了，人倒是请回来了，没用的上。 黄月被折腾的不轻，半死不活的。 张芝提起当时的事就忍不住摇头“王化成进门的时候还扬言要弄死王霜，一听是个姑娘，火气都没了。” “那王霜也是，嚷嚷着黄月生不出儿子，大不了她掏钱给王化成再寻一房，把黄月生生气晕了。” “王化成甩了她两巴掌，请来的人也不管，直接往床上一躺，黄月当时还在地上躺着呢……” “狗男人。”毛小岁骂了一句。 不是为黄月打抱不平，单纯恶心这种人。 “谁说不是呢。”张芝压低了声音“那王霜挨了两巴掌跟没事人一样回屋了，黄月还是我们收拾的呢……” “王霜说掏钱再给王化成娶一房？”毛小岁问。 “是啊。”张芝也觉得奇怪“这王霜哪来这么多银子的……” “我听她的意思是黄月偷翻她的屋子，还拿走了她的银钗，这才气不过的拿刀追她。” 毛小岁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王霜看来是真有钱，都闹成这样了王化成还能大事化了。 这会儿太阳已经落山了，她跟张芝说了一声后就回了家。 黑子已经回家了，等她从坡上上来就听家里的两个哭的嗷嗷叫。 顾不上放篓子，忙跑着进了院子。 李云山一手抱着一个坐在院子里。 院子里散落了一地的木头，还有早上晒的豆子没收拾。 她把东西放到门口抱着孩子进屋喂，李云山出来把鸡兔喂了，把院子里散落的木头收了一下，没多会毛小岁走了出来，问他“哭多久了？” “有一会了。”李云山说。 两人开始收拾着装豆子，李云山把从王家扛豆子用的麻袋找了出来，装的满满的后扛着要去还。 毛小岁提醒他“表嫂说这袋好像是他们家的，你还的时候也跟姑姑他们说一声。” “知道了。”李云山出了门。 毛小岁先把水烧上后才杀鱼，然后去厨房做饭，把中午掐的豆角切成段，先煎个鸡蛋再煎鱼，捞出来放进开水里煮。 把豆角段放进油里继续炸，炸好了把油倒出来，锅里再放几片肉，把谷子用水冲洗一下铺到上面，锅边淋水用小火焖。 李云山回来的很快，堵了门在院子里冲洗，洗完就回了屋。 没多会黑子跑到门口叫，毛小岁过去帮它把门打开。 她回来的迟了，吃完饭天也黑了，打算堵门回屋的时候就听村里有了女人的哭声，一听就知道是黄月。 _ 早上一睁眼就听到女人的哭声，黄月抱着孩子坐在院子里，哭的要死不活的。 骂王霜，骂王化成……其中还夹杂着王化成的呵斥。 村里人对于看热闹向来积极，一个两个就差跑人家家里去了。 李云山担着桶出门，说“你装一下背篓。” 今天是个赶集日，原本她想自己去的，李云山怕饿着他孩子，死活不让。 毛小岁看他下了坡后就回了家，鸡蛋不用装，把时间久的放到上面就行，鸡蛋篮子里再放几块皂膏，篓子里……她在带皂果和野鸡之间选择了后者。 都收拾完了锅里烧水把豆角段放进去焯水，再捞出来用香油和盐拌一拌。 吃完饭李云山出门的时候王家还在吵，黄月从坐在院子里变成了躺在院子里，孩子哭的哇哇的，她就跟晕了似的没反应。 家里的活也不少，把两个孩子放到簸箕里晒太阳，她去端了一盆水，把攒的鸡毛放进去沾湿，然后扔了两颗皂果进去，又拿着袋子去后院拔。 今年她断断续续的拔了不少，想要做一件薄衣还是绰绰有余的。 把所有拔完的鸡毛清洗一遍捞出来，重新换一遍水淘洗，洗完放进麻袋里，挂起来控水晒干。 趁着晒鸡毛的功夫她又把布拿了出来，按着自己的尺寸剪出来，用线粗略的缝住。 忙完这些时间也不早了，她把孩子安顿好就去喂鸡兔，然后掐了把老了的豆角。 这些日子顿顿豆角，一开始还好吃，吃多了就有点抗拒。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她还是做了个炒豆角，又弄了点谷子面切成片撒上面粉放着。 又回屋剪了两身娃的衣服，比这会儿穿的要大一些，把布叠起来放好，打算等李云山买了棉花就做。 说到做衣服她就想起了鞋子。 孩子太小了，这些日子也没穿过鞋子，都是用衣服裹着。 夏天没事可冬天不行，还是得做一双的。 她这么想着又开始翻起了衣柜，把家里之前的碎布翻了出来，打算有空的时候拼凑着做鞋子。 孩子要穿的鞋子软和，不需要像大人的一样弄鞋底，垫垫棉花，多缝两层布就行。 她这么想着院子里有了动静，出去一看就见黑子回来了。 嘴里叼着个山鼠，呲着牙，把山鼠往地上一放就开始甩脑袋。 想着刚才的动静，她估摸着是磕门上了，于是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 李云山回来时过了饭点，篓子里放着根根大骨头，篮子里是空的。 她问“你去阿嫂家了？” “去要了根骨头，不过有味了不能吃，给黑子啃可以。”李云山把篓子放地上，说“野鸡卖了九十五个，皂膏也卖了。” “今天生意这么好？”毛小岁有些意外。 “之前有个老婶子说要带人来买我们的皂膏，你还答应每卖一块分给她两个。” “她带人来买了？” “没有。”李云山说“她自己一个人买了五块，我按八十五算给她的。” 毛小岁眨了眨眼，也笑了“很久之前的事了，我之后一直期待着她带人来买，结果也没来。” “她是只要五块还是……要的多？” “原本要四块的，后来我说便宜后才都拿了，好像说是帮人带的，还嘱咐我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按九十卖的。” “中间商赚差价呀。”毛小岁笑了起来。 李云山“嗯”了声，把怀里沉甸甸的钱袋子给她“今天赚的多，七钱多。” 毛小岁抛起来掂了掂，确实重。 这些日子鸡蛋吃的多，没卖但是也没攒下来，不然还能赚的更多。 “对了。”她问“那个小摊贩也在卖皂膏吗？” “我上次见了，这次没有。”李云山说“我今年本来也没去几次，不清楚。” 毛小岁点点头，说“你先洗手，我们先吃饭。”然后去了屋子里放银子。 往衣柜里一丢就去厨房里烧水下面了。 第181章 又是收秋日 下午李云山依旧在家里，毛小岁把孩子安顿好就去拔草籽，怕孩子饿着，拔了两捆后就赶着回来了，从坡上上来就见土窑子里似乎有人，仔细一看，似乎是王霜和谁。 看体型应该是个男的。 她赶着回家抱孩子也没工夫看热闹，黑子没回家，直接上了山。 回到家李云山正在用刀刮木头，说“没醒呢。” 毛小岁就先把草给鸡兔扔了一些，从后院出来时就见王霜和王东一起下去。 这会儿还早，她把晒干的鸡毛拿回家里塞进缝合好的衣服里，为了防止跑毛，还用线在衣服上缝出格子用来确保鸡毛不会全堆在一起，然后才开始用线仔仔细细的缝。 刚缝了个袖口，李云山在院子里喊她“太阳落山了。” 毛小岁应着，把做了一半的衣服叠起来放到凳子上，把麻袋里剩下的一点鸡毛又重新拿到偏房里放好。 出了偏房她打算往厨房走的时候就听李云山说“换个菜……” 毛小岁笑他“怎么了？不吃都老了。” “换个。”李云山说完又低头忙活。 毛小岁嘀咕了一句“挑食不好。”在李云山看向她的时候麻溜的走了。 晚上杀了两条鱼做了鱼汤面片，又炒了一盘菌子。 吃过饭李云山趁着有光又忙活了一会，毛小岁把娃放床上让黑子逗着，自己坐在窗户下借着光亮缝衣服。 _ 时间眨眼到了八月中旬，村里人也陆陆续续的开始下地。 天麻亮起床，毛小岁一边穿衣服，一边跟他说“带地里算了，让小黑看着，我们两个干活。” 李云山往孩子看一眼，摇了摇头“太小了，等明年了再带地里。” “明年都会爬了，黑子想看都看不住了。” 李云山笑了起来“你看着，孩子太小了，别遭这个罪了，我中午背谷子回来，你到时候晒开了在家里忙也是一样的。” “行。”她又问“鱼缸里的鱼要杀吗？再不晒没太阳了。” “你晒。”李云山拿了盆开始洗漱。 毛小岁去厨房把昨晚泡的谷子倒进去煮。 趁着煮粥的功夫又往旁边锅里倒了些水。 水烧开装了一盆家里喝的和一罐李云山地里喝的，挖了半碗白面用开水烫了，又把老的没法炒的豆角倒进去煮。 直到煮熟了捞出来放点盐和香油拌一拌。 她喊了李云山一声，把粥和菜放到桌子上让他先吃，自己烙饼。 李云山吃饭本来就快，外加上赶时间。 等他两碗粥下肚毛小岁正好也把饼烙好了，装进干粮袋，连同水一起装进篓子里让他带着。 送他出门的时候天正好亮起，这会儿下地的人多，毛小岁还看到了李晓也跟着一起。 她先回家吃饭，等吃完了，厨房收拾了，娃醒了，后院的鸡兔也该喂了。 一大早就这么磨蹭到了太阳高挂起的时候她才算是闲下来。 逗了会娃，等睡着了一个人背着篓子去了趟河附近打草。 两捆草籽用不了多久，打完她就立马往回走，在上坡的时候看到抱着孩子在门口晃悠的王霜。 王霜瞪着她，嘴里指桑骂槐的嚷嚷着。 毛小岁没管她，赶着回了家。 她刚推开后院的门黑子走了出来，毛小岁看它分外淡定的样子就知道娃没醒，也知道它想去山上，于是摆了摆手，黑子麻溜的跑了。 毛小岁从它的背影甚至能看出解放了的欢快，无声的笑了笑，把篓子放了后回了前院。 早上院子里晒的水这会儿已经热了。 她先洗了个手，然后才进屋看娃。 两个娃现在睡在新做的小床上，李安康已经醒了，看到她后嘴里“啊啊……”的叫着，导致旁边李如意也醒了。 她先把湿了的尿布换了，喂饱了后抱着放到院子里晒了会太阳，觉得差不多了又抱回小床上，轻哄了两下睡着后就去厨房忙活了。 锅里烧水把谷子面烫一碗揉了上锅蒸，然后拿了刀坐在院子里杀鱼。 把鱼杀了先挂着滴水，水干再抹上混合好的花椒和盐，最后再挂起来晒。 锅里馒头蒸好拿出来放到面板上。 锅里倒少量的香油，把刚杀的鱼去头去尾剁成块沾点面粉放锅里煎。 煎到两面金黄捞出。 她一共煎了两条，都煎完了把完整的鱼放进去煎，再煎个鸡蛋煮鱼汤，最后又焖了个豆角饭。 李云山回来的比其他人迟，她把鸡兔喂好，洗尿布的时候从门外进来。 毛小岁把尿布扔盆里泡着，招呼着他洗手准备吃饭。 中途吃了干粮的原因李云山不是很饿，看到有鱼汤的时候还是馋了。 问“孩子睡着吗？” “不知道。”毛小岁说“你吃完再看也是一样的。” 吃完饭后李云山把谷子摊开晒到院子里后才去屋子里看孩子，没多会就去了偏房睡觉。 她把鸡蛋拿了，把下午要带的干粮和水都装好放到案板上，然后也回了屋睡觉。 心里惦记着事睡不踏实，李云山开厨房门的时候她就醒了。 李云山指着案板上的鱼和馒头问“都是我的？” 毛小岁点点头，说“怕你吃馒头干巴。” 李云山笑了起来。 鱼没有全装完，还留了一些，李云山也就没客气，装进篓子里出门了。 毛小岁去上茅房，顺便拿鸡蛋，回来后就开始收拾院子里的谷子。 第182章 毛明珠帮忙 八月结束秋收也不知不觉的过去了，王金几人帮着把谷子拉回来时她已经断断续续的收拾了一些。 临走时王金跟李云山说“这几天你先弄谷子，完事了砍几天木头再来帮我。” “成。”李云山送他们出门。 这会儿太阳还没有落山，两人把谷子堆成小堆放到门口。 毛小岁问他“你擦洗一下睡一觉吗？” 李云山摇头“我去山上一趟，回来了担水。” “晚上够用。”毛小岁说。 “今天不是很累。”李云山拿了桶走了。 毛小岁去后院把豆角掐了放到簸箕上晒，把根拔了，拿了铲子翻地。 李云山回来的很快，差不多是上去就回来了，桶里装着不少鱼，还有几个虾和螃蟹。 把鱼倒进水缸里后他就去担水了，毛小岁把地翻着种了，忙完太阳也落山了，李云山躺在床上逗孩子。 毛小岁在院子里问他“想吃什么？” “鱼汤。”李云山回。 毛小岁抓了条鱼出来拿去厨房拿刀，发现盆里放着两条杀好的，于是又扔了回去。 先把豆角饭焖上，然后才开始煮鱼汤。 家里香油没剩多少了她就用猪油煎，先煎两个鸡蛋再煎鱼，加水开始煮后又洗了把菌子扔进去。 鱼汤煮起来很快，没多会就有香味了。 她把桌子搬回了堂屋，把鱼汤端了先喝着等饭。 李云山喝了几口汤，说“晚上吃过饭了就把炉子安上，晚上睡觉前熏一熏。 这会儿早晚是有点冷，两个孩子既没有厚衣服也没有小厚被子，盖的也是李云山的衣服，于是她点点头，说“该买棉花了。” “知道。” 吃过饭两人先把泥炉抬了过来装上。 毛小岁把孩子的薄衣服也换成了她和李云山的厚棉衣。 做的床大，完全能睡两个，于是她把两个孩子抱到一起用衣服盖住。 泥炉已经点着，没多会屋子里就暖和了。 毛小岁把小锅架上面烧水，等水热了掺着冷水擦洗。 李云山先去床上了，等毛小岁洗完人也睡着了。 她往泥炉里扔了根柴坐在边上烤头发，收拾完时间也不早了就赶紧去睡了。 _ 早上要晒谷子，李云山喂完鸡兔就把院子扫了，把谷子件立到院子里谷穗朝上晒着。 收的时候天没下雨，所以谷子件也水干的，只是晚上冷会潮，放一放更加容易收拾。 吃过饭李云山去山上了，毛小岁去打了一趟草籽，回来后才开始收拾谷子。 按着去年的做法，先用棍子打，再踩着去皮。 忙活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什么，拿了簸箕和刀去了后院，再回来时端着满满一簸箕的葱。 把葱洗了甩一下水然后斜放在簸箕里架在板凳上控水，把门窗堵好又去忙了。 临近中午，李云山拖着木头回来往门口一丢，进屋喝了口水又去了。 一连拉了三趟，早上晒的那些谷子毛小岁都打完了，时间也早就过了饭点。 她做了个豆角焖炒，炒了盘鸡蛋又做了个菌子蛋花汤。 吃饱喝足李云山先去睡了，她把院子里的谷子过筛收拾了，又把墙角立着的那些拉过来放着。 等她打算去睡的时候李云山已经醒了，人还是迷糊的，穿了鞋子就往外走，走到门口了才跟回了神似的说了一句“我去山上了。” 毛小岁“嗯”了一声，翻了个身也睡了。 家里活多的时候睡不踏实，浅眯了会她就醒了。 两个娃也醒了，她给换了尿布，挨个抱了会就去忙了。 刚出门就见黑子跑过来，嘴里还叼着山鼠。 站在门口看了看，最后藏进了草堆里。 毛小岁给鸡兔喂了点草，打算打谷子的时候才想起葱没搓，赶紧洗了把手又去搓葱了。 把葱搓好装进罐子里，又喝了碗水才去忙活。 下午李云山拖着木头回来的早，坐着歇了会又去了趟山上，回来时天麻黑了，桶里提着鱼，还背着半篓的菌子。 堂屋的泥炉已经点着，李云山进门后她就说“你把黑子的山鼠剥了，在草堆里。 李云山提着刀出去，手伸进去挖出了四只。 正剥的时候黑子又从场地那边跑过来，这会儿肚子摸着是圆的，估摸着一下午吃了不少。 李云山把剥好的山鼠挂到花椒树下，趁着毛小岁揉面的功夫擦洗。 毛小岁也有些累了就没炒菜，下了个面片吃完擦洗了下就睡了。 半夜醒了两次，等早上睁眼天已经大亮，屋子里暖和的很，泥炉里的火烧的旺盛，边上放的小锅里冒着热气。 李云山已经上山了，院子里谷子也已经晒好，她赶紧吃了饭去打草籽，回来后弄谷子。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今年在场地里脱谷子的人不多，大多都是女人在家里弄，男人收拾房子和砍树。 李云山连着砍了六天，加上去年剩的完全够过冬了。 早上吃过饭，李云山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去镇子里了。 毛小岁喊他“买灌油。” 李云山只是抬了抬手，很快就下了坡走远了。 今年秋收是个好日子，一滴雨都没下，天也好的出奇。 毛明珠上来时她正踩着木头块收拾昨天没弄的那些谷子。 毛明珠进屋去看了眼孩子，没多会出来后说“你们不给孩子准备棉衣啊？虽说屋子里生火，总得出来不是。” “要准备的。”毛小岁说“李云山去镇子里买棉花了。” “我还当你们没银子买棉花了呢。”毛明珠说。 毛小岁一听这话愣住了，就听她又说“有就好，不然我们想办法弄点钱给你们，总不能让孩子冻着。” 毛小岁往她脸上看去，见她没有不高兴的神色才松了绷着的脸，笑着回，“留了点，没棉衣过冬可不行。” “那就好。”毛明珠让她下来，自己帮着踩了会。 过筛的时候也留着帮忙，一直到中午该做饭的时候才走。 在她走后毛小岁才后知后觉，毛明珠是特意上来帮忙的。 中午吃过饭李云山还没回来，毛小岁把饭留到泥炉边上热着，打算忙的时候毛明珠又来了。 毛小岁笑着问她“你们今天不去山上啊？” “我看你谷子没弄完，过来帮一帮。” “也没多少了。”毛小岁说“后天就弄完了。” 毛明珠回“两个人快一些。” 毛小岁知道她是为了让李云山去帮忙，也高高兴兴的应了。 第183章 王霜嘴贱，李云山动手 收拾完谷子趁着大太阳晒了两天后才装着放了。 李云山把木头拖进来放院子里晒着，也不劈，直接去了新村帮忙。 毛小岁在家也没闲着，早上打草，剩余的时间给两个孩子做衣服。 早上醒来天是阴的，风吹的门一直“咯吱咯吱”响。 李如意躺在小床上，一直用力的往响动的窗户看，神色出奇的认真。 李云山看她实在费劲就抱了起来，毛小岁趁着煮粥的功夫也缝着小被子。 李云山棉花买的多，除了能给两个孩子做一厚一薄的衣服和鞋子，做厚被子外还能做一身大人的衣服。 想到好不容易攒的银子被花了足足三两她就一阵心疼，人也不免唠叨了起来“你买这么多做什么呀，银子留着多好。” 李云山看着没有一点心疼的样子，反正说“孩子大了棉花不够，到时候还得买，麻烦。” “那你买两罐油干什么？” 李云山回她一个字“吃。” “你以前那抠门的劲去哪了。”她嘀咕。 李云山看她，语气真诚的回“婆娘和孩子我都有了，还那么抠做什么。” “……那我给你做一身？” “不用。”李云山摇头“我的棉衣穿着不冷，你可以给你做。” “我的衣服都是新的还做什么……”毛小岁笑着，这人花银子不心疼，对自己倒是抠。 棉花她不打算给两个孩子做薄衣服，之前剩的鸡毛有一些，等天再冷一些，把五个公鸡的毛拔了也差不多够了。 吃过饭李云山去了新村，毛小岁洗锅的时候毛明珠和李晓带着王强还有王艳来了。 李晓看着床上放的棉花爱不释手的摸着，语气里满是羡慕“这新棉花就是好，王强的我们是用旧棉花做的，就这还差点不够，薄的很。” 毛小岁笑了下没吭声。 李晓又问“怎么买这么多？” “云山的棉衣很多年了也不暖和，我打算拆了给我们做几身薄的，给他做一身新的。” 李晓还想说什么毛明珠就说“你消停坐着。” 李晓笑了下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毛小岁把泔水端出去倒，回来后打算忙活的时候毛明珠问“你还要做什么，我帮你做。” “做鞋子。”毛小岁从衣柜里把兔皮翻了一张出来。 “这……可惜了呀。”毛明珠摩挲着兔皮“你等孩子大点做多好，孩子太小了，做了明年不能穿了。” “你做大一点，就是明年穿的，今年的我已经做好了。” 毛小岁从柜子里把新鞋子拿出来给她们看。 几层布里面夹杂着一些棉花，摸起来软软的，很适合小孩子的脚。 “你别的都做了？” “做好了。”小孩子的衣服做起来快，再加上她之前就剪好了布，缝起来就行，一天做一件不是问题，被子就更容易了。 毛明珠没再说什么，做了起来。 李晓拿着拨浪鼓逗王强，李如意看到了也“啊啊……”的想要。 毛小岁问她“你们衣服洗了没有？” “没呢。”毛明珠说“原本是打算今天洗的，天阴了。” “现在河里水冷，在家洗水是最好的，就是担水麻烦。” 毛小岁点点头。 她家倒是没什么脏衣服，就被褥上的布，还有李云山干活的衣服，剩下的她都抽空洗了。 _ 坐到饭点毛小岁送两人出门，就听王霜和黄月又在吵。 毛明珠说“这王霜随她娘，不是个好东西，黄月的姑娘本来就没到时候，愣是被摔出来了，隔三差五的生病，黄月想要王霜拿银子，王霜不给，黄月这才天天骂人呢。” “王化成呢？”毛小岁站在围墙边上往下看，就见黄月撕扯着王霜在打架。 两人嘴里都骂骂咧咧的，什么难听骂什么，这种场景这些日子每天都会上演，也没什么意思。 “装死呢。”毛明珠嗤了一声。 毛小岁的目光看向从村口上来的李云山几人。 李晓忙说“得回去做饭了，他们都回来了。” “估计是冷。”毛明珠看向毛小岁“你回去，我们也走了。”说着抖了起来“这天也太冷了。” 村里这会儿生火的人不多，毛明珠几人也是上来烤火的，毛小岁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屋。 挖了半碗白面用温水和着揉，然后就听门口有人喊她。 她手上还有面，赶紧搓了搓就掀开帘子出去了。 王艳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喊“姑父他们打起来了。” 毛小岁愣了一下，连忙进屋穿衣服，锁了门就往坡下跑。 李云山压着王化成，旁边王霜也好不到哪里去。 毛小岁有些懵，李云山这副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哪怕上次一脚踹飞毛二林脸上的表情也没这么骇人啊。 王金解释说“王霜嘴贱。” 王霜这会儿趴在地上，满口的血，哭着着骂李云山。 毛小岁也不管什么事，走过去就扯着她的头发扇了起来。 一巴掌下去王霜手里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她这才看到王霜的脸是肿的，很大一个巴掌印，显然不会是黄月打的。 她没管，又抡了两巴掌，王霜想还手，毛明珠连忙跑过来，压住她也扇了起来，巴掌比她还重。 王金几人冷着脸，一副王东你敢动手看我们打不死你的样子。 等她打够了，才扯着王霜的头发问“你个狗娘养的，嘴贱什么了，再给我贱一句。” 王忠在身后说“她骂如意和安康是没福气的贱命，就该死。” 毛小岁没想到会是这样，当即又不客气的打了起来。 眼见毛小岁越打越凶，王青山几人这才上前拉人。 李云山松了手，王化成躺在地上半天都没动，跟死了似的。 毛小岁心里不免泛起了嘀咕，李云山盯着王霜，警告“再然后我听见你嘴贱试试。” 村里人被李云山的样子吓的连句话都不敢说，静悄悄的。 王青山也怕把人打死了，跟黄月说“在嘴贱这就是下场，把你男人带进去，她要出了事，你也没有活路。” 黄月冷眼看着地上的王化成，虽然不甘心但也知道这话是真的。 瞪向王东“把你爹扶进去。” 王东没理她，进了家门。 王霜虽说惨，但也只是皮肉疼，躺在地上哭着骂着，连话都说不清楚。 黄月扶不动王化成，王青山几人帮着扶了进去，安顿好确认人没死后才出来。 李云山已经回了家，毛小岁在门口等着，见人出来了忙着急的问“不会死？” 王青山皱着眉好半天才说“看着有些吓人。” “他打王化成山做什么？”王化成虽说是个男人，但哪有年轻力壮的李云山有力，纯粹就是挨打。 “王霜骂如意和安康，说你是个扫把星，孩子从你肚子里生出来就是个夭折的贱命，，还骂了好些难听的话，我们和云山从坡上上来刚好听见了。” “云山扇了王霜一巴掌，直接扇到了地上。” “王化成不乐意了，让云山赔钱，云山没管，王化成就附和着王霜的话也骂了几句，云山一脚把他从那……”王青山指了个地，“踹到了那。”又指向王化成挨打的地 “那一脚看的我都心惊。”王忠抖了抖。 毛小岁是又气又怕“王化成不会死？” “应该不会。”齐化在旁边说“云山往他脸上打了两拳，剩下的都是打在身上……” “打哪了？”毛小岁追问。 “肩膀上……肚子一拳。”齐化说“他有分寸，总共也就八九……拳。” “他有个屁的分寸。”毛小岁心慌的不行。 也顾不上说话，忙跑回了家。 进门就喊“你快去给王化成拿药。” 李云山冷着脸，“不去。” “你想打死人偿命啊？”毛小岁急的不行“你快去，他到贱命不值钱，你的命总是值钱的，为了这种人不值的。” “死不了，我没打要害。” “死不了都动弹不了，王东巴不得他爹死了，我们两家多大的仇啊，你赶紧去……” 李云山瞪着她，看着有些凶，不过毛小岁并不害怕，催促着他“你快去……” 李云山还是起身走了。 第184章 容易听出仇 李云山回来的迟，毛小岁为了等他也没吃。 等人进门坐下了，忙问“药呢？” “给黄月了。”李云山看着还是不高兴“死不了，人已经醒了。” “死了就完了。”毛小岁瞪他。 看他神色实在算不上好，只得缓和了语气“你先躺一会，我下面。” 李云山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土坐着没动。 吃过饭毛小岁把门堵了，李云山一直睡到下午天黑也没起来，就跟睡不醒似的。 毛小岁等了一会，见他还是没有要醒的意思就烧水下面，在水开的时候把他推醒了。 李云山似乎是真的累狠了，睡了一下午就感觉这些日子的累意全涌了上来，到这会儿还觉得不是很清醒，吃完饭去外面上了个茅房回来了倒头又睡了。 第二天没下雨，天依旧是阴的，风比昨天还大，出门就被吹的睁不开眼。 李云山还是去新村了，他走后没多久毛明珠几人又上来了。 毛小岁问她们“你们还不打算生火啊？” 昨天是两大两小，今天全来了。 毛明珠冻的流鼻涕，从怀里掏出块布擦了一下，说“没劈呢，今年柴火不多，得省着点。” “你们冷没事，孩子怎么办？” 杨翠笑了起来“这不是来你家了嘛。” 毛小岁点点头，总归这会儿也没活，坐着聊天也挺好。 她把昨天做了一半的鞋子和衣服拿过来又和毛明珠做了起来。 毛明珠问她“云山昨天去拿药了？” “我让他去的。”毛小岁叹气“我闻着王家下午是有药味，估计喝了。” “肯定喝啊。”李晓说“这种事找谁说理都没用，不喝药就只能疼着了。” “我们刚上来的时候听见王化成在逼着王霜要银子，王霜好像是不愿意给，王化成打她了。” 毛小岁这下是真的放心了，还能打人说明确实没大碍了。 _ 中午睡了一觉醒来天上飘起了小雨，天气也越发的冷了。 李云山没再去新村，带着斗笠拖着木头在院子里劈了起来。 她出门上茅房，就听王家还在吵，毛明珠家里也生起了火。 可能是为了省柴火，只有堂屋的泥筒里冒着烟。 她去后院拿鸡蛋，发现那几只公鸡又追着母鸡在啄。 也不知是随机的还是记仇呢，其中一个母鸡的屁股毛都掉了。 窝里今天只有七个蛋，她拿了后又扔了些糠皮，顺便还看了眼兔子。 里面兔子大小不一，五月出窝的已经大了，还有一些是刚出窝的，甚至还有许多兔子的肚子是大的即将要下崽的。 她回到前院问李云山“野鸡那个窝明年弄吗？” “看情况。” 小雨下了一下午都没停，吃过晚饭李云山把皂膏和皂果这些装好，把劈好的柴火提了一篮子放到泥炉边上烤着。 明天要赶集两人就睡的早，一觉醒来雨停了，风却没有要停的架势。 毛小岁出门扯干草点泥炉，一出门就被风吹了个踉跄。 李云山被她吓了一跳，忙说“你回去，我去扯草。” 毛小岁忙回了屋，小锅里刚把水加满李云山就拿了干草回来。 毛小岁把泥炉点着，把水烧上，洗漱完了把粥煮上后才开始哄娃。 一直到粥煮开，她把尿布洗完都不见李云山回来，门口喊了一声，没多会李云山才提着三只兔子回来。 “挺肥。”李云山说。 毛小岁也提着试了试重量，发现确实挺重的，问他“你要带着去卖？” “圈里有点多，公兔养着没什么用，我看能不能卖了。” 毛小岁没有意见，把篓子里的皂果又重新倒了出去，把兔子放进去，上面的口用麻袋盖着绑了。 粥已经煮好，她去挖了点咸葱回来时李云山已经洗漱好了。 吃过饭李云山就走了，她跟着出去关门，屁股刚落到凳子上就听院门响了起来，一开门就见李晓抱着王强来了。 李晓看着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进门往凳子上一坐也不说话。 毛小岁也不问她，把桌子上的半碗豆子拿过来烤。 坐了会，眼见毛小岁都吃起来了，李晓这才叹着气说“家里柴火没准备够，这天冷的不生火都没法住，更何况是新房子。” “你们要搬去新房？” “有这个打算，新房建好了想搬也得用火烤十天半个月等干了的。” “那明年搬啊。”毛小岁说。 “都分家了，住一起也尴尬，早点搬的好。” 毛小岁点点头。 李晓又说“就是柴火不够，这个冬天难熬。” “去砍呀。”毛小岁只觉得莫名其妙。 “忙着顾不上。”李晓愁的不行“当初若是早一点，现在也跟其他人一样弄完了。” “那就先砍柴，总得过冬才行啊，你家还有王强和王艳呢，搬家这种事明年也是一样的。” “你是不知道啊。”李晓脸突然拉了下来“杨翠现在总动不动就甩脸子，做饭多用点柴火也总一副我们用了他们柴火的样子，明明都是一起砍回来的……” “你表哥说马上要分开住了不跟她计较，但我总是咽不下这口气，她凭什么呀，自己生了个病秧子，哪有脸的……” “那你总得选一样啊，当时分家的时候本来也闹的不算愉快，杨翠心里不满那不是很正常。” “不管她有没有理，她不高兴你也管不着啊。” “我知道。”李晓干笑了起来“我就是跟你发发牢骚。” 毛小岁“哦”了一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听别人的闲话有意思，王青山家的她一点都不想听，容易听出仇。 她还是劝说“想那些干什么，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忍忍就过去了。” 李晓没再说什么，也拿着豆子吃了起来。 第185章 李云霞回家打秋风 下午天又下起了小雨，李云山回来的比其她人还要晚，鸡蛋和兔子都卖完了，皂膏也卖了两块。 “最近生意都挺好啊。”她笑着说。 李云山点点头“秋收结束了，做生意和赶集的人都多。” “兔子好卖吗？” “好卖，三只都让一个老太太买走了。”李云山有些惋惜“带少了，多带点还是能卖出去的。” “以后再卖也一样。” “天热卖没有天冷的时候快。”李云山也知道说这些没用了“以后抽空卖。” 毛小岁点点头，问“他们今年是要搬去新宅子还是只是想先盖好？” “听那意思是想搬。”李云山皱起了眉“如果只是先盖两间倒是可以，全盖完……今年这天感觉都挨不到下个月就冷了，到时候冷的没法盖。” “可表嫂不是说没柴火吗？不先弄柴火？” “离的近，后面不够了再砍也行，就是比较麻烦。” “盖的话要多久啊？” “两三个月，就这几个人，一天到晚的干，一天也能就干那点。” 雨下到傍晚停了，李云山从后院出来提了只兔子。 毛小岁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忙拿了刀出去。 两人蹲在粪堆旁剥皮，就听李云强在喊着什么。 毛小岁今年没去地里，问李云山“李云强今年下地了吗？” “下了。”李云山想了一下，似乎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 这会儿天已经麻黑，两人还是把兔子煮着吃了，兔皮李云山泡进了水里，打算明天收拾。 吃完饭天也冷了，李云山抱着孩子坐在泥炉边上逗，毛小岁上了床睡觉。 半夜一声“轰隆”毛小岁直接被惊醒，听着外面泼天似的大雨有些惊着了。 李如意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毛小岁刚想坐起来李云山已经走到了小床边上，把如意抱给了她，自己抱着李安康哄了起来。 哄了半天发现没声，仔细一听压根就没睡醒。 李如意被毛小岁抱着怀里哄了会也停了哭，就是不愿意睡，拧着脑袋一直往窗外听声。 李云山把李安康放回了小床上，把李如意放在中间打算一起睡。 毛小岁手拍着她轻声哄着，好半天没听她“啊啊”的叫就知道是困了。 刚给盖好被子打算睡的时候李安康一嗓子哭了起来。 李云山连忙又抱了过来一起放到床上，最后两人只能侧着身子睡。 _ 早上出了太阳，院子里的积水晒了一上午也能下脚了。 下午李云山去了新村忙活，村里的婆娘喊着去捡软皮菜。 毛小岁走不开，在围墙边上看着她们往坡下走。 屋子里孩子醒着，她把小床拉到泥炉边上用波浪鼓哄着又把布拿出来剪着打算先给两个孩子做一件鸡毛的薄棉衣。 把要用的布剪出来正打算串针缝的时候院门响了起来。 她估摸着是李晓，出去一看发现是齐洪的婆娘小珍。 小珍站在门口，小声的问她“你家里有棉花吗？我想要用一点。” “有是有，不过我们自己要用，没有多余的。” “我要的不多。”小珍忙把一只脚伸出来，指着破洞解释“我的鞋子破了，脚趾前面缺一些……” 毛小岁还是摇头“我家的棉花都是按量买的，李云山的棉衣都不够要拿旧的凑，真没有多余的。” “旧的也行。”小珍又说。 毛小岁有些不高兴了，这人怎么跟陆凤似的，非要借别人家的东西呢。 棉花这东西本来就贵，一点就要几百个铜板，哪能说给就给的。 “旧棉花我们也要用，谁家的旧棉花能直接扔了啊，你要真急用就拔点鸡毛先用着……” 说完她就关了门。 门外小珍还在喊她，毛小岁都进屋了还一直“小岁姐，小岁姐……”的喊个没完。 毛小岁心里不舒服的很，再次开了门，脸上已经全然是不耐烦“你要干什么呀？” “小岁姐，你就给我一点，或者鸡毛也行。” 她瞪大了眼睛“不是……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怎么非要跟我借东西啊？” 小珍有些尴尬“我听说你家买了棉花，而且村里就你家还富裕一些……” 毛小岁打断她的话“且不说我家不富裕，就算是富裕那也是李云山从小没爹没娘苦着省出来的，怎么你就非要占这个便宜呢……” 小珍也不拉脸，抓着毛小岁的手一个劲的喊“小岁姐……” 毛小岁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个死皮赖脸的主，发火也不是，被她这么缠着久了手都冻的慌。 “你真别闹腾我了。”毛小岁把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立马又被拉了过去。 正在她不耐烦的时候就听村里谁骂了起来，细听发现是张红。 两人连忙站到围墙边上去看，就见张红推着个瘦弱的女人从门里出来。 那人被她推的一个踉跄直接坐到了地上，张红手指着她骂“哪有嫁出去的姑娘来娘家打秋风的，你跟你娘那个贱蹄子一样不要脸……” 毛小岁了然，是……叫啥来着她想不起来了，总之是张怀霞前年出嫁的大姑娘。 小珍这时候问她“那人是谁啊？” “李家的姑娘，前年嫁出去的，听三婶这意思是来要东西的。” 张红叉着腰骂，那人坐在地上连声都没发出过。 两人看了许久，远远的就见李卓从坡上上来。 张红的手立马又指向了李卓。 李卓似乎也没说什么，推开她进了门，看都没看坐在地上的她大姐。 小珍刚嫁过来对村里人还不是全都认识，问他“那是她侄子？” “原本是侄子，后来是儿子，现在又变成了侄子。” 自从上次张红提刀砍人后李卓又归张怀霞两口子了，就像李云山说的，四爷为此还多分了他们点东西。 看了会热闹屋子里李如意哭了起来，毛小岁连忙往屋子里走，小珍想要跟着进来，她忙伸手拦了一下，说“我说不借就不借，你别这样，真闹的我骂起来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不是借。”小珍还笑了一下“我是想要一点。” 毛小岁被她的话惊着了，虽然知道借走了还的可能性小，但她还是被这人实诚的话惊着了。 厚脸皮和耍无赖的人她见多了，这种脸上笑眯眯的就要占你便宜的人还是少见。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毛小岁也不好真的骂她什么难听的话，但棉花是不可能给的。 一只手费力的推着她关了门，回到屋子里换尿布的时候就听她还时不时的喊一声“小岁姐……” 毛小岁多少是有些无语的，也没管，洗尿布的时候突然想起张怀霞那大姑娘叫李云霞。 第186章 以死相逼来了 李云山晚上回来时小珍已经走了，李云霞还在门口站着。 李云山说“李云霞回来了。” 她“嗯”了一声“下午的时候回来的，听三婶说是来打秋风的，被堵在门口没让进去，你怎么知道的？” “上来的时候看到了，四爷喊着进去了。” “当时李云霞的银子估摸着是在四爷的手里，如今分家了大多数都落到了三婶他们的口袋里，哪怕李云霞是打秋风的，大冷天的也不该堵着不让进门，太过分了些。” 李云山又“嗯”了声，洗了个手坐在小床边上看孩子去了。 黑子下午出去后还没回来，一直到吃完饭她打算堵门睡觉的时候才叼着个什么东西进来。 那东西还活着，翅膀扑棱着厉害。 她喊了李云山一声。 李云山走出来从它嘴里把鸟扯了出来。 黑子咬的深，鸟的翅膀见了血。 毛小岁盯着这种比野鸡小些，又不像是寻常鸟的东西问他“啥呀？” “不知道。”李云山摸了摸黑子的脑袋“肉不少，先养着伤好了再说。” 毛小岁点头，提着扔去了野鸡圈，想着是鸟应该跟鸡差不多，又扔了些糠皮进去。 第二天李云山去后院的时候毛小岁也跟了去。 昨晚扔的糠皮鸟没吃，窝在角落。 李云山进去看了一眼，也没管。 毛小岁从茅房出来打算回屋的时候就听一声“我给你们跪下了……”她顺着声音看去，发现四爷家门口没人。 紧接着又是骂骂咧咧的声音，有张红的，还有张怀霞的，像是在对骂。 李云山从后院出来揽着她往屋子里走。 锅里水已经烧开，她倒进洗漱的盆里一些又掺了些凉水，把粥倒进锅里煮着才开始洗漱。 洗漱好了又拿了簸箕去后院割葱洗了揉咸葱。 吃过饭李云山又要去新村，毛小岁也要去打草，两人往坡下走。 走到半路就见小珍从门里出来，笑着喊了一声“小岁姐。” 毛小岁笑了一下连忙扭过头。 李云山看她这副样子有些奇怪，往小珍看了一眼，问“怎么了？” 毛小岁余光往后面看了一眼发现小珍不在之后才说“她昨天来家里要棉花，我没给。” “生气了？”李云山皱眉“看着不像啊。” “她生不生气的我又不在乎。”毛小岁说“她就一直缠着我，笑嘻嘻的，我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烦人。” 李云山笑了起来。 在路家岔口分开，毛小岁小跑着去了河附近。 专挑大的草籽拔，拔完两捆又拔了些青草装进篓子里。 把草籽捆着背上，把篓子背到前面，又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赶。 走到村口已经没有四爷家的吵闹声了，等她从坡上上去，远远的就看到家门口有个脑袋。 她以为是小珍，走近了才发现李云霞。 毛小岁愣住了，刚想问一句“你有事？”李云霞直接跪了下来。 毛小岁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停了脚步。 “你干什么？”她声音一下子拔高，连背着孩子打算出门的李晓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李晓问她。 毛小岁没回她，瞪着李云霞“你要干什么？” 李云霞满脸是泪，开口就是“小岁，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 “我又不是大夫，我救什么……”毛小岁说完往后院去。 李云霞跪着跟了过来，哭着说“娘说了，你家有银子，你救救我女儿，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的。”说着磕起了头。 毛小岁有些来火“你磕大夫比磕我有用，你亲娘亲爷爷都不管你，你求我，你是我什么人啊你求我，你求的着我吗？” “我家有个屁的银子，我家真要有银子一块肉还能省着吃一年？我还能把孩子扔家里火急火燎的去打草？我不早就去镇子里享福了。” “你娘说我有钱你就来求我，镇子里有钱人一大把你怎么不去求？” “我知道，可我没法子了，我女儿病的很重，我求求你救救她。”李云霞哭的很是绝望。 毛小岁被她哭的不忍，但确实也没辙，语气放缓了许多“你真的别跪我，我也受不起。”说完越过李云霞就要往前院走。 李云霞一把抱住她的腿，哭的撕心裂肺的“你行行好，我求求你行行好……” 黑子听着动静在门里急的直叫。 毛小岁看向站在路口的李晓，烦躁的不行“你求我没用，村里就没个有钱人，真要细数王霜大概算一个，你愿意去求她，她可能给你吗？你出嫁的时候你男人给了不少银子，家里怎么可能没有。” “我知道。”李云霞哭着说“我求了，他们不给，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那是你亲娘，亲爷爷，他们不给你怎么会觉得我会给？我但凡是个家财万贯的有钱人，我立马带你的孩子去看大夫，可我不是，我们一年到头都得挖野菜过日子，你就别为难我了……” 李云霞突然间就像是失了魂，喃喃道“我闺女死了我也不活了。” “这话你别跟我说，你想死是你自己的事，哪怕你死了我也不会觉得是我的问题，更不会愧疚。”毛小岁越过她走了。 一开门黑子就跑了出来，毛小岁也不管它，堵了门进屋。 屋里李如意醒了，一看她嘴巴立马瘪了起来，毛小岁忙把她抱起来哄了哄。 _ 李云霞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等她给李云山开门后人已经不在了。 李云山看向地上的痕迹问她“你又摔了？” 毛小岁无语“你盼着点我好。” 李云山笑了笑，也没问，一直到进屋洗手的时候毛小岁才说“我打完草回来李云霞来了。” “干什么？” “借银子。” “问我们借银子？”李云山也是一脸的惊讶。 “谁说不是呢，简直离谱。”毛小岁想到她说的那些话就一阵烦躁“她闺女病了过来借银子的，四爷家的人说我们有银子，又是跪又是磕头的，还说要去死。” “干什么呀……”她骂“这话说的她女儿真要出点事还是因为我们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呀……” 李云山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茬，惊讶过后立马淡定了，说“别管，这世上苦命的人多的是，哪是我们这种人能管的了的。” “我知道。”毛小岁说“她后面说的那些话，我还是挺不高兴的。” “人逼到绝路的时候就是这样。”李云山并不放在心上“穷人的命本来也不值钱，连她爹娘都不愿意帮一把，指望别人本就是无稽之谈。” 第187章 二舅妈又来了 时间一晃到了十月，王金家的房子终于盖好了两间，随之冬天的第一场雪也在半夜悄悄来临。 晚上泥炉里的火没灭，这会儿屋子里还是暖和的。 李如意和李安康睡在一张床上，毛小岁下床打算去换尿布的时候就见两人身上的被子被蹬到了旁边，李如意手里抓着李安康的手，两个面对面的盯着。 毛小岁忙把被子扯着盖上，伸手进去摸他们。 好在身上是热乎乎的，没有一点冰凉。 李云山侧着身子往这边看，毛小岁扭头看他“得亏你半夜添柴了。” “怎么了？”李云山坐了起来。 “把被子蹬开了。” 李云山忙下了床，盯着看了会见两个小家伙很精神也放心了。 毛小岁去外面扯了干草进来点火，小锅把水热上，然后才开始煮粥。 雪从半夜下到现在没停，李云山喂完鸡兔还把院子扫了，都收拾完了才坐到泥炉边上吃饭。 毛小岁问他“村里分家的很多都搬进去了吗？” “差不多。”李云山说。 “他们要盖几间啊？” “堂屋，偏房两间，粮食房一间，厨房一间，还有就是后院那些。” “这天都冷了，也不好盖了？” 李云山“嗯”了声“姑父的意思是先住着明年再弄，表哥还是想今年弄完。” “太冷了，光是和泥都是难事。”毛小岁说。 “随他们。”李云山说“早弄完了也好，明年还有自己家的事。” 毛小岁没再说什么，吃过饭李云山一左一右搂着孩子上床了，毛小岁坐在凳子上缝之前没缝完的衣服。 躺了会他出门上茅房，回来时提着一只公鸡站在门口喊她。 毛小岁拿了刀和盆给他。 李云山一看就说“杀一只先吃着。” 毛小岁只得又去换了个碗，在他把鸡血放了后忙把毛拔了下来。 直接用水洗了然后放到麻袋上放在泥炉边上烤。 李云山把鸡开膛破肚，内脏扔去了外面的雪地上给黑子吃 他把鸡一分为二，一半剁成块煮了。 李云山闲的时候总爱抱着两个孩子，每到这种时候两个娃的眼睛总是盯着毛小岁看的。 毛小岁笑着打趣“小小年纪就知道谁是他的衣食父母。” 李云山被逗笑了。 今年才养的鸡肉都是嫩的，煮起来也快，能闻着明显的香味之后两人去后院把白菜挖了。 有一些白菜是后种的，叶子还没包起来，两人一起挖着放去了粮食房，收拾完鸡肉已经煮的很烂了。 天冷比较适合喝汤，毛小岁把肉捞出来一部分，把菌子和白菜扔了些进去煮，临出锅放盐和葱进去调味。 她给黑子也弄了一碗，正打算吃的时候就听院门响了。 李云山掀开帘子站在门口问“谁啊？” 外面不多会有个声音，说“我是你二舅妈。” 毛小岁立马掀开帘子出去了，两人相视一眼，李云山说“回。” 毛小岁问他“后院的门锁着没？” “锁着。” 两人回屋吃饭，门口二舅妈一直拍门，嘴里喊着“快开门，冻死我了……”发现不管用后又开始骂。 一直到吃完饭，二舅妈还是在外面没走。 两人也不管，直到黑子突然叫起来，出门一看就见外面冒着烟。 毛小岁第一想的是草堆子被点着了，出去一看发现二舅妈扯了干草点了火坐在门口取暖。 她二话不说上去扯着头发就薅。 二舅妈长的干瘦力气却不小，毛小自然也不是当初那个毛小岁了，跟丁文秀学了不少，下手就掐软肉。 二舅妈“哎哟哎哟”的叫唤着，拧着脑袋伸手就要拽她的头发，李云山抱着毛小岁就要拉开。 毛小岁借力跳起来就踹了她一脚，嘴里还骂着“跑我家撒野来了，你要不撒泡尿照照你是个什么东西，还二舅妈……你叫缺心眼，天底下数你最不要脸，上赶着占便宜来了，老娘今天不把你薅秃了……” 二舅妈也骂，天啊地啊，没天理了，外甥打舅妈了…… 大冷天的愣是把村里人干嚎着出来看热闹。 毛小岁也不惯着，跳起来又是一脚。 二舅妈挨了几脚后也不哭了，扑着上来要打她。 毛小岁感觉身体一轻，李云山把她抱了起来，当即又一脚踹了过去。 二舅妈被踹的脚下一个劈叉直接趴地上了，差点还栽进火堆里。 踹完了毛小岁扭头去看李云山。 她就说这人怎么一直抱着不放，合着是为了让她踹人，这样确实比扑上去打架要来的舒服。 二舅妈眼见打不过了又坐地上撒起泼来，毛小岁拍着他的手示意松开，转身往屋子里走，嘴里还嚷嚷着“老娘一盆水泼死你个缺心眼的玩意儿……” 等她真端着水出来，二舅妈忙爬了起来，也不骂了，嘴里期期艾艾的说“李云山，你可不能心狠，你就是不认我们，你总得顾着你娘，那可是她亲爹……” “你外公以前最是疼她了，他现在病的需要银子吃药，我们也是没法子了，你做人可不能这么没良心……” “我呸……”毛小岁照着她的脑袋把水泼了过去，力气使小了没泼到人，她也不惯，指着就骂“一家子没个要脸的，我婆婆都死多少年了也不来看一眼，跑来打秋风了说词倒是一套套的。” “别跟我整无赖那一套，还最疼她……”她冷笑“你发誓，这话但凡有一点假，你断子绝孙，出门摔残废，被你男人赶出家门冻死在路上，你给我发誓……” 二舅妈哽着脖子“你……你……” “你什么你，让你发誓又不敢，就知道说这些连你自己都不信的鬼话。”说着进了屋，很快提着根棍子出来照着她的屁股就是一棍子。 她下手重，这个天又冷，一棍子下去够她肉疼的。 二舅妈眼见她又要打，嘴里骂着跑了。 毛小岁在后面追着，一直到下坡的时候她往雪地上一坐顺着坡滑下去了才不追了。 村里人被逗的哈哈笑，毛小岁其实也觉得好笑，这来的次数多了都有经验了，还知道滑下去跑的最快。 毛明珠笑完了也骂“这不要脸的，闺女都死了多少年了还跑外孙家打秋风，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毛小岁嗤笑“这种泼皮讲道理就是白费，我也懒的跟她扯。” 说完就要回屋，就听王霜骂了一句“这做人太心狠可是要遭报应的，连自己外公都不救，可真是丧良心……” 第188章 做一个挑拨离间的好人 两家恩恩怨怨的攒了不少。 毛小岁听着她这话也不恼，好脾气的问一旁像是在忙着搬家的王东“王霜这么有钱你咋还盖个茅草屋啊？她不帮衬你一把啊？你好歹是她亲哥……” 王东冷着脸不说话。 她又看向黄月“我要是你，就抢了她的银子，再把她卖了换钱，银子都藏着不给，还留着这种没良心的东西做什么……” 王霜冷笑“你可别挑拨，银子我可是一年一给，明年的自然差不了。” “哦？”她挑眉“这么说不少啊。” “那是自然。”王霜冷哼，言语间带着傲慢“张家每年都有二十两的抚养费，一直到我女儿十六岁。” 毛小岁看向黄月“要不说你笨呢，那银子是给孩子的又不是给她的，只要孩子在银子就在的，她是死了也好，怎么着也罢……总归银子不会差了你的。” 黄月听着这话立马往王霜看了一眼。 王霜什么表情她看不见，只是从骂的话来听有些气急败坏了。 毛小岁哼了一声，心情颇好的回了家。 回到家没多会毛明珠走了进来。 闻着屋子里的味笑了起来“你家煮鸡了？” 毛小岁“嗯”了一声，拿了个凳子给她，把桌子上碗里的豆子拿了过来放到泥炉上烤。 毛明珠没带针线活，烤着火说“你刚那番话倒是提醒黄月了。” 说着又羡慕了“这张大财主之前不是说不管了嘛，怎么每年还给二十两银子呢？” “可能是算命的说他杀孽过重？”毛小岁开玩笑的说。 毛明珠却当真了“有这个可能，听说很多有钱人都信这个，还总喜欢烧香拜佛。”说完看向李云山“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李云山“嗯”了一声，问“表哥是打算今年盖完还是怎么着？” “不知道。”毛明珠提起这个就忍不住叹气“这天太冷了想盖也没法盖，我和你姑父的意思是明年再说。”她顿了一下又说“这分家……就没有不吵的，之前还和和气气的能住一块，现在不行了。” “意思是要搬？”毛小也问。 毛明珠又叹气“搬，你表哥说明天把柴火带下去熏一熏屋子，到时候先住着……可能也是不想一起住了。” “兄弟俩没吵架？”毛小岁问。 王忠这些日子一直帮着盖房，也没见拉着个脸啊。 “没。”毛明珠声音低了许多“晓晓和杨翠合不到一块，要不是怕你姑父生气，都该跟旁人家似的吵起来了。” “分开就好了。”毛小岁说。 “最好是。”毛明珠再次叹气。 _ 初雪总是要下几天的，外面雪下的埋到了人的小腿。 天也越发的冷了，屋子里的火更是不敢灭，就算如此木窗上还是结了一层的冰霜。 毛小岁用指甲刮着，看向一直“啊啊……”叫唤的李如意。 脸上是热乎的，就是总喜欢伸胳膊踢腿。 李云山扫完雪进来，见她站在窗户边上发呆，问“看什么呢？” 毛小岁转过头，眼睛发亮，说“我们弄个炕。” “炕？”李云山压根就没听过“那是什么？” “就是……”毛小岁绞尽脑汁的想，好半天也说不出来。 她也不知道，只是知道很多很冷的地方都是用土泥的炕，烧着了屋子里暖和，睡觉的时候被窝里也是暖和的。 李云山看她皱着眉好半天都说不出个啥，又问“你说的是做什么的？” “睡觉的，就跟床一样，是生火的，这样床是热的，睡着也暖和。” “你会弄吗？”李云山问。 她摇摇头“不会。” 李云山没说话，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毛小岁也不知道该怎么弄，只得打消这个念头。 直到吃饭的时候李云山又问“跟床一样，烧火的？” 她忙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 李云山一脸疑惑“你见谁家有用这个，我去问一问。” “……没。”她声音低了许多“我就是随便想的，觉得还挺有意思。” 李云山往她脸上多看了几眼，点头“我琢磨一下，你说的这个是挺有用。” “那的把床拿出去？” 李云山：“偏房弄，能用了再在堂屋里弄。” 说起偏房毛小岁就说“到时候柴房得腾出来，家里两个娃呢。” “还早呢。”李云山哭笑不得“等大了再腾也来的及，到时候把柴挪到后院的棚里……再说，孩子才这么大点，提这些太早了。” 李云山说琢磨那就是真的琢磨，一下午躺床上就没起来过，毛小岁甚至怀疑他睡着了，时不时过去看一眼就见他睁着眼睛，皱着眉。 下雪天黑的快，毛小岁见他躺着没有起来的意思就去了后院喂鸡兔。 喂到一半李云山来了，还有些意外说“怎么不叫我。” “又没多少活，叫你做什么。”她把草扔进兔圈里关门。 锁了门回屋，李云山都坐下了又起身出去了。 等他又进来，毛小岁这才问“干什么去了。” 李云山“嗯？”了一声反应了过来“我刚是去上茅房的，忘了。” 又说“你说的那个……炕？是不是就跟泥炉和灶一个……差不多的意思？只是弄成床？” 毛小岁不是很懂。 李云山似乎也不知道怎么说，嘴巴张了半天，一摆手“我明早去山上捡些树枝，回来试了再说。” 毛小岁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想明白了，点点头。 第189章 泥炕 李云山是个说干就干的主，哪怕下着大雪一大早也上山了。 毛小岁出门倒泔水图省事没穿衣服，几步远的路冻的她直哆嗦。 再一看垂着手的李云山，心里感叹这男人就是抗冻，村里人一到天冷的日子就喜欢缩着脖子把手往袖筒里伸，都过了三个冬了，她还从没见李云山这样过。 早上院子里扫过的地方这会儿又落了不少雪，她进屋拿棉衣穿好，往泥炉里扔了根柴后又去扫了一遍。 下雪又刮风的，没多会手就冻僵了。 她扫完打算堵门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毛明珠上来。 回屋等了会，听着院子里有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后喊“姑姑把门带一下。” 院子里毛明珠说了句什么，总之没听见关门的声音，进来了开口就问“云山呢？” “去山上了，怎么了？” “这个天去山上干什么了？”毛明珠问。 “想在家里泥个睡觉的炕，他去山上捡树枝了。” 毛敏明珠没听懂，大概是着急，追着问了一句“啥时候走的？” “这才刚吃过饭，能啥时候。” “糊涂了。”毛明珠一拍脑门，说“你表哥要搬家，我寻思着他有空帮着拉一拉东西。” “这么突然？” “这几天用柴火熏过了，他们想下去就随他们。” “那没辙。”毛小岁说“他刚上去没多会，估摸着要晚一些才下来。” 毛明珠转身往外走，看着挺着急的样子。 _ 李云山弄好树枝回来下午就要弄，毛小岁也没问他要怎么做，只是按照他说的拿雪烧水。 这时候和泥的好处是不用担水，坏处是冻死人。 李云山已经拉了三车土回来，两人合力把偏房的床抬了出来放进柴房。 然后毛小岁就看他跟砌墙一样开始在地上挖渠，再用化了的雪水和泥，按着床的高低和大小弄出了轮廓。 下午过的太快，墙只砌了两面天就黑了。 毛小岁连忙去屋子暖和了会洗手做饭。 用干豆角焖了个饭，又洗了把菌子拿了两个鸡蛋准备烧汤。 惦记着泥炕的事吃过饭后两人早早的就睡了。 早上醒来李云山又去拉土，毛小岁继续挖雪化水。 和泥的时候毛明珠来了，进门就喊“云山。” 毛小岁从偏房探出头来，回“他在茅房那边挖土你没看见啊？” 毛明珠走了进来，笑着说“看我这嘴，我是找你的。” “啥事啊？” “借点灰色的线给我，世儿昨天摔了一跤，裤子扯破了，家里没灰色的线了。” 毛小岁进屋去给她找，拉了人那么高的一截问“够吗？” “再长一点。” 毛小岁又拉了一些，毛明珠忙说“够了够了。” 毛小岁咬断给她。 出了门她打算再去和泥的时候毛明珠也跟了进去，问“这是干什么？” “泥炕。” “什么东西？”毛明珠同样一脸懵。 毛小岁解释“就是……床，但是点火的，睡着被窝里暖和，再生个泥炉，过冬了哪怕半夜泥炉灭了都不怕冷了。” 毛明珠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不知道。”她笑了起来“我和李云山正试着弄呢。” 毛明珠还是被她说的心动了，再三追问“睡着不冷？被窝里暖和？” “按理说是这样的。”她笑着赶人“姑姑赶紧去忙，等我们做成了告诉你们怎么做，这不正试着呢嘛。” 毛明珠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点了点头“那你忙着。” 出了门就见李云山拉着一车土过来，说“你鬼主意还挺多的。” 李云山一脸茫然，也没问。 泥炕费时不多，只是两人都只是在摸索中，做起来难免磕磕绊绊。 就比如李云山把泥炕弄成了封死的棺材，连个点火的洞都没留。 又比如洞留了，留到了家里，烟从洞里冒出来熏了满屋子，又比如火大了，没砌中间支撑的，泥里放的树枝点着了，炕又塌了…… 总之折腾了三天，只确定了洞口和烟囱往哪留，树枝要多放，炕里要砌支重的小墩，泥要裹的厚，但是又不能太厚，这样温度上不去，炕热不了。 再次把泥和好的时候毛小岁都累的想直接躺下了。 李云山重新拉了泥进来，用桶提着往屋子里走，说“你回去暖着。” 毛小岁摇头，还是帮着把泥和了。 李云山握了一下她的手，发现很冰，再次催促着说“回屋去看看娃，烧点水，要不够用了。” 毛小岁往水桶里看了一眼起身走了。 娃睡得好好的，她把雪加进锅里后又提了一桶进来，把雪水烧热倒进桶里再挖。 因为是用铲子挖的也不冻手，确实比和泥舒服多了。 毛明珠大概也是好奇，一天跑两趟，每来一次又会看到施工现场，就这还不死心，没多会又来了。 看着两人又是和泥，又是搭树枝的，也不好奇了，一摆手说“你俩消停的，这屋子都让嚯嚯成啥了。” “那不行。”毛小岁笑着“不折腾哪来的暖和炕。” “你俩这也折腾不出啥呀。”毛明珠这么说着还是蹲了下来。 地上生着火盆子，她把手伸过去暖和。 等了会实在冷的受不了了才又走了。 忙活完天也黑了，炕也泥好了。 李云山去扯了把干草从后院的洞里点火，过了会就听他扯着嗓子喊“冒烟吗？” “冒。” 没多会李云山又回来了，用泥把冒烟的缝隙仔仔细细的又填了，直到烟不再从缝隙里冒出来，从炕面均匀的散发出来。 介于之前点火的失败，李云山也不敢轻易再烧，问她“用什么烧？干草吗？” “太浪费了？”毛小岁迟疑的说“要不……” “要不什么？”李云山也冻麻了，蹲在火盆边上烤火，眼睛盯着她。 “用……树叶？”她也不确定，毕竟这里能烧着取暖的就三样，干草，柴火，树叶也算一样。 柴火太浪费，每年砍柴累个半死自然是舍不得的，干草浪不浪费且不说，烧起来快，眨眼就没了也起不到保暖的效果，那就只能是树叶了。 “行。”李云山起身，端着火盆往外走，还提醒她“你抱一抱柴过来，先把炕点了热着，别冻住了。” 毛小岁提了一篮子，等李云山用铲子把火盆里的火星子塞进炕里，加了干草后才放了木头进去。 干草点火很旺，烧的也很快，木头放火里没多会就点着了，因为放的多，着起来也挺旺。 风刮的急，李云山又找了两个篓子往里面装了半篓子土放到洞口旁边堵风，感觉差不多了又去偏房看了眼确认没问题后才回屋洗漱做饭。 第190章 忙碌的冬天 惦记着炕李云山一晚上起了很多回，一直到天亮，炕面的泥有些干了，也没有下榻的样子这才放心了，剩下的就是找烧炕的东西。 吃过早饭李云山背着篓子上山去找树叶了。 雪下了几天厚的很，李云山就是上去估计也得用手挖，耐不住人勤快，毛小岁也就没管。 早上照常时间毛明珠来了，就是看着没前几日那么火急火燎了，脚下步子都看着悠闲了很多，进门就抱怨“这天真是冷死了。” 毛小岁坐在泥炉边上喊她。 就听偏房的门“咯吱”响了一声，没多会毛明珠走了进来，这回脸上明显的激动了“成了？” “应该是。”毛小岁也笑了起来“云山去山上找烧炕的东西了。” “这感情好啊……”毛明珠就跟捡了钱似得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问“用什么烧啊？” “树叶。” “这个天找树叶？”毛明珠一摆手“那还不如不泥呢。” “今年是迟了，明年提前准备就好了。”毛小岁说。 反正是自己享受的事，辛苦一时换以后的享受还是值得的。 李云山回来的快，压的实实的一篓子，因为下雪的原因有些摸着水水的。 他把篓子放到火边上烤，一直到中午篓子里的树叶摸着大体都是干的了才提着去后院烧炕，毛明珠也好奇的跟了过去。 先把树叶都塞里面，再扯一把干草点着塞进去，看着树叶点着了之后才算成功。 昨天烧了一晚上炕面已经裂开了，靠墙的缝也重新露了出来。 李云山重新和了点泥给填了，剩下的就是等着。 吃过饭李云山去看了一眼，回来时笑着说“炕是热的。” “这半个多时辰了？”毛小岁也笑了起来“看能烧几个时辰。” 下午毛明珠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去偏房摸炕，发现热乎的后整个人都笑眯了眼。 “云山这孩子也太聪明了。” 李云山正准备去山上，听着这话说”是小岁想的。” 毛明珠又看向毛小岁“小岁这孩子也太聪明了。” 毛小岁被逗笑了，再次指着李云山“我就那么一想，他做出来的。” 毛明珠被两人来回推脱的样子逗的嘴角上扬，说“到时候还要指望云山帮着给我们家也做一做。” 李云山“嗯”了声，说“我先走了。” 毛小岁盯着他，李云山笑了起来“就在山口，我回来的很快。” 毛明珠嗔了毛小岁一眼，笑骂“他一个大男人你还放心不下啊。” 毛小岁笑了笑，她原本是打算跟着一起去的，这样也能多弄点，一下子弄两篓子，多攒点也省的懒的时候还要去，但毛明珠来了，所以她没说。 中午烧的树叶一直到下午天快暗了之后温度才彻底降下去。 李云山这次就多填了半篓子，结果到天亮了，炕也都是温热的，虽然摸着不是很暖和但也证明了树叶烧炕是靠谱的，只是可能需要的量要多。 连着烧了几天炕面也干的差不多了。 毛小岁笑着说“能铺了呀。” 李云山点点头，手指摸着炕面，出去扯了一堆干草铺上去，又把床上铺的薄一点的被褥铺上面。 抱着厚被子在上面躺了会发现真的很暖和后才立马有了给堂屋也泥一个的心思。 毛小岁也高兴，问他“我们是不是要搬过来住啊？” 李云山笑了起来“等我弄个泥炉了再搬，堂屋太大了，用火盆冷。” “成。”毛小岁笑了起来。 _ 泥炉自然也是用泥弄，两人又开始了和泥的工作。 偏房里的狼藉还没收拾，外加上有热炕，屋子里再生个火盆也没那么冷，他们就直接在偏房里弄了起来。 泥炉底座是一块大木块，木板上泥一个四方四正的底座和装灰的盒子，再泥出各种形状，内部是空的，再用泥弄出几根棍子交叉放进泥炉内部，这是用来防着柴火掉下去的支撑面，然后就是泥炉的桌面，可以泥宽一些，方便放很多东西，最后就是泥筒，找根粗一点的木头把泥糊上面，趁着泥没干把棍子抽出来等干了就行。 泥炉都是靠墙近，所以要的泥筒也不多，一截高的，一截拐加外伸的，弄起来也快。 泥炉弄好了还不能点火，柴火放下去会把内里的支撑面压塌，只能先等干一些了再点火熏烤。 接下来就是找树叶，比起往年今年的冬天过的格外的忙碌。 早上吃过饭把孩子哄着睡了后他们就去了山上。 这几日出太阳路上的雪化了一些，山上的一点都没化，踩下去直接埋到人的小腿，好在不滑。 李云山用铲子把雪铲了，等下面的树叶露出来后才开始用手鞠着往篓子里放。 毛小岁看着都冷，也学他鞠，说“我回去缝两双手套，戴着能舒服点。” 李云山点点头，说“你别动，我来弄就行。” 树叶就上面的一层有雪，下面是干的。 连着挖了好大一块地方两人才把篓子装满压实，回到家把树叶往野鸡圈里一倒，忙小跑着回了屋烤火。 李云山把树叶搅着晾开，回来时提着那只鸟。 “杀了。”李云山说。 毛小岁拿了刀给他。 李云山就跟杀兔子似的直接把脖子拧了，毛小岁立马拿着麻袋出来拔毛。 拔完毛也秃的差不多了，烧了锅开水一烫就干净了。 把内脏掏了给黑子，正打算剁块的时候毛明珠来了。 看着李云山手里的肉还有些惊讶“这是鸡？这么小？” “鸟。”李云山说“黑子抓到的。” 毛明珠已经见怪不怪了，夸了一句“真是好狗，没白养。” 这会儿也快到中午了，李云山把剁着的鸟肉放进锅里煮。 鸟肉不多，大半碗肉，煮出来的味闻着没有鸡肉香。 毛明珠也许久没有见荤腥了，一直咽唾沫，问李云山“你明天去赶集吗？” “要去的。”李云山想看一下家里需要卖的东西，发现还挺多。 白菜，干豆角，皂膏，去年的皂果，兔子，鸡蛋就不卖了，留着吃。 前些日子下雪，这几天出了太阳后虽然一直在化，但这么厚的雪没一两个月是化不开的。 他问“今年是不盖房了吗？” 毛明珠叹气“不知道，你明年也要忙了，今年耽搁了你这么多事。” 李云山点头，明年确实不能像今年这样了。 毛明珠大概只是试探的话，见李云山点头之后也没说什么了。 李云山也没管，虽说是姑姑，但他们还是要以自己家的事为主的，不可能她家有什么事就得一直帮。 第191章 吊死在四爷家门口的李云霞 早上喂完鸡兔李云山就先装赶集要带的东西。 篓子里照常装兔子，今天装的多，足足六只，要不是怕把下面的压死李云山还想再装几只。 皂果和皂膏也带了一些，用麻袋装着。 毛小岁看他从坡上下去走远才想起自己要缝手套。 缝手套用新棉花可惜了，但家里没有旧棉花，除非拆了李云山的旧棉衣，也不划算。 思来想去她还是打算用新棉花。 用烧黑的树枝把五只微张贴到油纸上画出型，再按着手型往外扩一点，然后剪下来缝到布上剪下来。 一只手要剪四块布，把棉花塞进缝隙里再缝住。 也不费力，一上午她就做好了一只。 李云山今儿个带的东西多她估摸着会晚很多，把面切好，把菌子洗好后就等着了。 _ 村里的婆娘今天回来的都很迟，李云山比她们还要快一些，吃过饭她打算出门倒泔水的时候才听到她们从坡上上来。 堵了门回屋，屋子里李云山正在数家里的银子。 皂膏没卖出去，皂果卖了十几个铜板的，剩下的就是六只兔子全卖了，加上之前家里剩的。 李云山说“二两五钱余了十六个。” “要不说狗招财呢。”毛小岁笑了起来“这要没有黑子，别说二两五钱了，就是买棉花的那些我们都未必有。” 李云山往黑子看了一眼，也笑了。 下午还要去山上，两人吃过饭后眯了一会背着篓子打算出门的时候毛明珠来了。 “又要去山上？” “是。”毛小岁笑着锁了门。 毛明珠双手塞进袖筒里，缩着脖子跟着一起走，到路口的时候她又回了家。 毛小岁叹气。 李云山往她看了一眼，问“怎么了？” 毛小岁摇摇头。 下午天晒的暖和两人就多跑了两趟。 野鸡圈里已经有不少树叶了。 连着烧五六天不是问题。 回了屋两个孩子醒了，李云山摸着尿布发现没湿之后就抱到凳子上坐着了。 毛小岁把针线剪刀这些都拿了过来，抱着凳子让他把手按到上面就开始画。 李云山看着也没问，直到她把第一只手套做出来带到手上。 她做的毕竟跟以前买的不一样，没那么合适，于是贴心的配了绳子，可以收口绑紧。 “合适吗？”她捏着李云山戴手套的手问。 李云山手握紧又松开，然后点点头“合适，带着是暖和。” 毛小岁笑了起来“要不要围脸的？” 剪块布缝起来套脖子上，再掏个挂耳朵的洞。 她是越想越多，甚至都有了做暖帽子的冲动。 她说的这些李云山都不懂，还是点点头“你想要就做。” 毛小岁笑了一下，又坐回去给他缝手套了。 天晒了些日子雪还没化完又阴了，风刮的出奇的冷。 毛小岁上完茅房回来都是跑着的。 李云山在偏房点泥炉，毛小岁进去看了眼发现他用的是干草，上面扔着几颗小火星，应该是从堂屋的泥炉里夹出来的。 火星子一遇干草立马就着了，泥炉湿的原因烟也大。 她把偏房的门开着，又往里面扔了团干草，最后才扔了一把树枝把盖子盖住烧着。 回到屋里吃饭的时候就听村里又是哭天喊地的声音。 李云山侧耳听着，毛小岁说“李云霞来了。” 李云山没再说什么，四爷家吵了会就停了，等毛小岁中午倒泔水的时候就见李云霞还在四爷家门口站着 这个天别说是吹冷风，就是在屋子里不点火都能把人冻出毛病了。 毛小岁站着看了会，实在冻得受不了了才回屋。 风刮了一天，傍晚天黑的时候飘起了雪，没多会院子里落了白花花的一层。 _ “啊……” 一道女人声惊恐的声音尖叫着。 毛小岁睁了半只眼，发现屋子里挺亮堂的就知道天亮了。 李云山翻了个身也坐了起来。 外面女人的叫声已经停了，毛小岁嘟囔着“谁啊这大早上的……” 李云山自然也不知道，穿了衣服下床往泥炉里扔了点树枝把火重新点着，然后抽出装灰的盒子出了门，很快又走了进来，神色凝重的说“四爷家死人了。” “谁啊？” 李云山盯着她，“李云霞，吊死在四爷家门上了。” 毛小岁懵了一下“真……真死了？” 李云山倒不是吓，只是有些回不过神，看着毛小岁明显变差的脸色才说“你先别出来了。” 毛小岁问他“还在门上挂着吗？” 李云山点点头“你先躺一会，一会取下来了你再出来。” 毛小岁点点头，她只是觉得可惜，如果看不到尸体的话也是不害怕的。 但她还是下了床洗漱做饭，等李云山从后院回来但是没有进屋的时候毛小岁就知道还没取下来。 李云山扫完雪，又在外面待了好半天，粥都熟了的时候才进门，说“二叔他们回来了，吵架呢。” 又说“李云霞还挂着没人管。” 毛小岁也是无语了，但她这会儿尿急，于是捂着眼睛出去了，特意没往那边看。 只是听着吵闹声还是觉得悲凉。 就像李云山说的，人穷的时候命是真的不值钱。 李云霞是嫁出去的姑娘，张怀霞和张红他们再怎么吵也无非是为了之前的恩怨相互找个宣泄口。 吵闹声一直没停，四爷李茂信来了家里。 双手背在身后，叹着气，进门时的表情就像是个慈祥又命苦的老头。 但毛小岁同情不起来，甚至有些生气，家里死了人就别进别人家的门，更何况她家还有小孩子，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就听他说“云山你一会吃完饭帮着把云霞送过去。” 毛小岁甚至都没来的及往李云山看一眼，就听李云山说“四爷你找别人，我家两个孩子呢，我也不想沾。” 李茂信往小床看了一眼走了。 毛小岁因为李云山的话有些舒心，斜着眼，说“我刚还真怕你答应。” 李云山摇头“不想沾是一码事，送过去了肯定也要闹腾，麻烦。” 第192章 李航生病 李云霞的事他们没再提，直到第二天毛明珠上来。 “确定打瘸了？”毛小岁追问。 “骗你做什么。”毛明珠说“李永清回来的时候是被抬着的，听说是李云霞的男人打的，还差点提刀砍人，而且啊……”她声音一下子低了许多“回来的人说李云霞的闺女死了好几天了，昨天来这估摸着一早就打算好了要吊死在你四爷家门口。” “别说了。”毛小岁抖了抖。 她其实是有些膈应的，李云霞当时不管是负气还是什么，对着她说了寻死那些话，哪怕知道自己没做错什么，但她还是有些受影响了。 毛明珠其实也不是很想说，于是换了话题。 下午雪下的更大了，两人在屋子里睡觉，就听村里哪个婆娘又在骂人。 她想翻个身，奈何床上两大两小实在是挤。 又躺了会，腰酸的很就干脆起来了，推了李云山一下“把鸡杀了算了，糠皮留着以后还要喂呢。” “成。”李云山坐了起来，拿了刀和盆就出去了。 毛小岁了拿了麻袋也跟了上去，把鸡毛拔了，趁着李云山收拾的功夫洗了放进簸箕里再放到凳子上烤。 泥炉里火旺，等李云山收拾完鸡鸡毛也干了。 毛小岁洗了把干豆角把饭焖上后就给两个孩子做起了薄棉衣。 屋子里因为杀鸡的原因味有些难闻，毛小岁吃饭的时候也比往常少吃了半碗，就连李云山都有些吃不动了，一碗就结束了，导致剩了许多，连明天的早饭也够了。 为了省灯油，吃过饭后哪怕不困两人还是上床躺着了。 _ 李如意和李安康被放在中间实在是挤得慌，毛小岁说“你做那床纯粹是多余了。 之前在小床上睡着倒也乖，最近李云山白天抱着床上睡的次数多了完全不愿意去小床上了，就爱挤着睡。 李云山看着倒是挺乐意的，一翻身直接下了床，说“偏房的泥炉也干了，吃过饭东西搬过去我们住偏房，下午泥炕，到时候把堂屋的炕泥大点就能一起睡了。” 堂屋的床靠着厨房的墙，床边放着衣柜，再旁边是个紧靠着窗户的小架子，桌子放在架子前面，两个小床都是挤着放的，再泥个大炕就更挤了。 说到这她突然打量起了屋子，问李云山“能按个门吗？” “按什么门？” 毛小岁指着床头的位置，说“把床的位置遮起来，家里总是来人也不方便。” 李云山也打量了起来，好半天说“你想砌墙还是怎么按？” “木的，到时候用油纸糊一下还亮堂不遮光，门……就用薄的帘子挡着，这样来人的时候也不会尴尬。” “行。”李云山说“要做也得等天暖和了，这会儿树砍了不好拖下来。” “都成。” 吃过饭毛明珠来了，两人在收拾着搬东西也顾不上她，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偏房地方小，等搬完东西才发现又多又挤，但是也暖和。 她把两个娃放到热炕上暖和着，和李云山把床搬出来。 李云山去拉土，她继续挖雪化水。 时间一眨眼到了中午，吃过饭两人睡了一觉继续干活。 毛明珠和王金几人都来了，站在边上围观和帮忙，毛小岁倒是闲了下来。 她和毛明珠在偏房坐着，毛明珠不死心的隔一会摸一下炕，越摸越高兴。 有了王金几人的帮忙下午的时候炕就泥好了。 送他们出门就听张红又在骂人。 毛明珠说“李航病了，张红觉得是李云霞害的，骂一天了。” 王金也说“中午的时候还站在张怀霞家门口骂呢。” “打起来了没有？” “没有。”王金说“张怀霞提着刀说要砍死张红，张红跑了。” 毛明珠嗤了一声，骂“以前没分家的时候你四爷事事向着李康勇两口子，这都被分出去了张怀霞自然不会像以前一样忍气吞声，火气大的呢……” 王金要去新村就先走了，又说了几句后毛明珠也赶紧走了。 李云山去点偏房的炕，毛小岁进屋去做饭。 家里干豆角多她就还是做豆角焖饭，又弄了个菌子蛋花汤。 _ 雪天也是要赶集的，尤其家里的白菜还剩许多，李云山把白菜装好把兔子装进麻袋里提着就走了。 毛小岁怕他摔着，连忙递了根棍子让他柱着，等人从坡上下去看不见了才回屋。 堵了门，烤着豆子吃的时候就听有人在喊“云山……” 一声接一声的，听声音都知道是丁文秀。 她也懒的管，安心坐着，没多会院门响了起来，早上赶集的时候毛明珠也走了，于是她也没有要去开门的意思。 直到张芝的声音响起。 开了门张芝问“睡着了？” “没。”她说“我以为是老太太。” 张芝这才笑了起来，往屋子里走的时候问她“我听说你家弄了个什么炕，我过来看看。” 毛小岁带着她往偏房走。 一进屋张芝就惊讶了“你家这么暖和？” 她已经看到了炕，连忙走过去把手放到上面去摸，发现真是热的后更惊讶了。 “这东西好啊，躺被窝里脚都不冷了？” “是不冷。”毛小岁还是挺自豪的。 以前冬天睡觉她都得把脚往李云山腿上靠，现在有了炕躺进去哪哪都是热乎的，舒服的很。 因为屋子里暖和她就没给孩子盖被子，李如意趴着，嘴里“啊啊……”的叫着。 张芝看完炕了才去看两个孩子，把李安康抱了起来，一眼就惊讶了“几个月没见长这么漂亮了？” 毛小岁顺着她的话也看了一眼，确实好看。 之前丑的惨不忍睹，不知不觉间长开了，性格也有了很明显的区别，李如意越发的闹腾，安康多数时候都是安静的。 不止如此，两个还开始打架了，哭的次数也多了，倒是比刚生下来还难带。 张芝抱着李安康问“这是如意还是安康啊？” “安康。” “安康？”张芝有些意外“不都是男孩子调皮吗？你家怎么还相反？” “可能随他爹。”毛小岁笑着说。 张芝被她的话逗笑了，把李安康放到床上，拉过小被子盖好，说“小田也怀了，她倒是好，不怎么吐，胃口还好。” 齐斌婆娘姓李名小田，她今年看孩子的原因和村里人打交道不多，为数不多见过的几次都给她一种这人性格很好的感觉。 有点像张芝，性子温温柔柔的。 毛小岁拉了个凳子给她坐，说“那挺好，还不受罪。” “是。”张芝笑着说“我今儿个是想找云山帮个忙。” 毛小岁了然“是泥炕吗？” 张芝忙点头。 毛小岁也点头，说“他去集市了，等他回来了我跟他说，你们把树枝和土还有水准备好，到时候来喊他就行。” 张芝犹豫“不知道云山有没有空？” “有的。”毛小岁笑着说“没空也得抽空不是。” 但她还是提醒了一句“点炕要用树叶，你们如果想今年过冬就用就得提前准备好，不然还不如用床。” “炕毕竟是泥土，冬天要比木头更冷。” 张芝没想过这事，立马起身说“我回去问问，晚点再来找你。” “行。”毛小岁送她出门。 第193章 十二月中，年关将近 下午李云山回来后毛小岁就把这事跟李云山说了，李云山果然没有拒绝。 毛小岁说“我们现在开始得往山上跑勤一点了，等他们都泥了炕后树叶也得靠抢了，趁他们还没弄好我们先把近的装回来，到时候也省事。 “好。”李云山从怀里把钱袋子掏出来递给她，洗了把手后就开始吃饭。 下午李云山睡了一觉后两人就往山上走，到了地方发现村里不少婆娘都在。 见了面就亲热的喊“云山。”一看就是求人的态度。 李云山也知道，应了句后找了块地开始挖。 刚挖了没几下李莲心走了过来，李云山见是她态度也暖和了很多，主动问“婶子家也要泥炕？” 李莲心家是老二，她家老大分出去了。 听着这话忙说“我是想让你帮帮忙的。” “行。”李云山说“泥炕要土和树枝你们可以先准备好，我到时候告诉你们怎么弄。” “水用雪化就行，不用担。” “成。”李莲心笑着应了下来。 看到他两手上的东西笑着问“这是小岁做的？” 毛小岁伸手给她看，虽然手还是冷，至少没有指头要断了的那种感觉了。 “手挺巧。”李莲心夸了一句后又去了旁边。 村里的婆娘都是直接用手抓的，每隔一会就要把手塞到袖筒里暖和一会，等他们弄完两篓子的时候好多人还没弄完。 李云山把两篓子一前一后的背上，跟她说“你弄着我先背下去。” 等李云山走了村里的婆娘又喊起了她。 毛小岁笑着回了几句后就不管了，把树叶都刨着堆到一起。 李云山回来得很慢，其她人都走了他才回来。 毛小岁吸着冻红的鼻子问他“怎么这么迟？” “奶奶来了。” “干什么？”毛小岁问。 “让我帮她泥个炕。” “帮她还是帮他们？” “她。”李云山皱着眉，往她看了一眼，又说“说她年纪大了，让我们帮忙给她弄些树叶。” 毛小岁翻白眼。 李云山把篓子放平把树叶往篓子里刨，说“泥炕的事我答应了，树叶的事没应。” “凭什么呀。”毛小岁不高兴，还是提醒他“我劝你考虑清楚，如果没树叶泥炕一到冬天更冷，到时候她要赖你，你怎么办？” 李云山皱眉，思索了会还是点头“知道了。” 毛小岁也不知道他知道什么了。 把这两篓子装好打算走的时候村里的婆娘又来了。 _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十二月中，泥炕也快速的在村里流传开来，村里不少人都换了，其中却不包括李云强他们。 年越是近了赶集的人就越多，家里凡是比较大的公兔都卖的差不多了，哪怕现在母兔不再怀崽了家里的兔圈也挤的很。 李云山不得不在大雪天把树叶用麻袋装了堆到棚里，然后收拾鸡圈。 毛小岁把孩子安顿好后也去帮忙了，李云山停下来问她“又咬你了？” 毛小岁忍不住叹气“真是越大越不省事，得亏家里有个狗，不然我是一步都不敢离开。” “再长长就好了。”李云山说 毛小岁说“我把鸡肉煮了几块，以后都给他们喂饭，可疼死我了。” “行。”李云山也知道两个孩子这些日子喜欢咬人。 圈是现成的收拾起来也快，把墙用木板泥一层，弄三面窝出来，把火盆子点着熏干就行了。 虽说是容易，弄完天也黑了，毛小在揉面做饭，李云山捏着手指头。 毛小岁往他看了一眼，问“长冻疮了？” 李云山“嗯”了声，“这些日子泥摸多了。”也不在意，把又想往床边上爬的李如意抱了过来。 李安康原本趴着看着，一看只抱李如意不抱他，一嗓子直接哭了出来。 黑子往地上一趴，耳朵也耷拉着，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 给只长了两颗牙的孩子做饭毛小岁也是第一次，把面煮烂，再放点鸡肉和鸡汤用勺子压成肉泥。 可能是肉味太香了，两个娃没有表现出一点的抗拒，吃的还挺香。 剩下的点肉和汤她跟李云山分着吃了。 _ 今年冬天雪格外的多，似乎次次赶集都是在雪天，李云山带着斗笠和她缝的面罩前脚刚出门毛明珠后脚就来了。 进门就往凳子上坐，先把手烤热乎了才开始逗弄两个娃。 比起吵闹的李如意毛明珠更喜欢安静的李安康。 李安康不认生，谁都能抱，只是眼睛总是很执着的盯着毛小岁。 毛明珠在他脸蛋上亲了亲，说“我们家安康越来越俊了。” 毛小岁笑了起来，问“你今天没去赶集啊。” “卖啥呀。”毛明珠叹气“我家跟你们又不一样，又是兔子又是皂果的，就那点白菜和干豆角，早就卖完了。” 又说“要不说你命好呢，李云山没娶你之前日子过得哪有现在好啊，娶了你之后越发的勤快了，这风里来雨里去的，村里那个婆娘不羡慕。” “你这话说反了。”毛小岁说“既然他娶了我之后日子才越过越好，有福气的不是他吗？” 毛明珠嗔着她“说你有福气是云山人不错，你看村里那些男人，他们没成亲或者刚成亲的时候也不是这样，日子久了一个比一个懒。” “李云强不就是这样嘛，以前多勤快个人，这才多久啊，懒的连门都不出了。” “再看看云山，这都三年了，还这么勤快。”毛明珠越说越羡慕“村里那些当时看不上云山的现在别提多后悔了。” “咋了这是？”毛小岁笑了起来“又和姑父吵架了？” “吵什么，我哪敢吵。”毛明珠嘴上这么说着脸上的表情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毛小岁知道这是又被骂了赌气呢，也不追问。 第194章 记仇的黑子 蒸馒头似乎成了过年必做的事，早上吃过饭毛明珠就跑了上来，进门就问“你家里有面引子吗？” “有。”毛小岁进屋拿了一块给她。 她上次做的不多，给毛明珠一点，剩下的就只够他们自己用的。 毛明珠拿了就走。 他们之前搬偏房后就一直没往回搬，这都要过年了自然是要搬回去的。 家里的被褥是按照床的大小缝的，铺在炕上就有些小了，可要是把两床都展开了铺又太大了。 索性是要进行一个大扫除，毛小岁干脆都拆了，厚点那床的棉花直接剪了一块，又往薄里修了后缝到了薄褥子上面。 李云山盯着看了会，突然说“你做事确实要快很多。” 毛小岁抬眼“你这不像是好话，是不是骂我呢？” 李云山笑了起来，说“这要换了其她婆娘应该是把棉花全部洗一遍打蓬松再做，你这法子确实省事。” “……这不着急用嘛。”毛小岁不承认自己手艺有限，只得嘴硬的说“等我明年把那床再收拾出来不就行了。” “挺好的。”李云山说“也不用收拾了，放到偏房正好，总归是要铺一床的。” “那不行。”毛小岁说“两个孩子呢，总不能一个用旧的，一个用新的。” “买两床新的费钱。”李云山叹气“让安康睡旧的总行？” “那不行。”毛小岁挑眉“兄妹就得一视同仁，到时候我们睡新的，他俩睡旧的不就行了。” 李云山：“……” 家里需要洗的东西不多，俩人半个上午加下午就收拾好了，接下来就准备蒸馒头的事。 一大盆白面用放了面引子的水倒着和，毛小岁用筷子搅着湿面的时候问他“今年要吃包子吗？” “要。”李云山说“下一集我去买块肉回来，到时候包一些。” “买板油也行。”去年油不少，但也耐不住她使劲放，油罐子都快见底了。” “行。”李云山点头。 毛小岁把面和好后就做饭，因为还有两个孩子就煮了些粥。 吃饱喝足，一家四口躺到大炕上一点都不觉得挤人。 毛小岁把脚伸直了，说“怎么感觉堂屋的炕更热乎呢？” 屁股底下有点放热铁上烙的感觉，舒服是舒服，就是热的躺不住。 李云山双手枕到脑后，说“可能烧多了。” 点炕确实废树叶，好在她家就一个炕，家里的那些树叶也能用不少日子了。 “那你明天少塞点。”她侧着身子把屁股和脚放到被子外面。 “知道。”李云山打了个哈欠，很快就没声了。 早上要蒸馒头一早起来她就把火盆点着，把锅里加水烧着熏厨房了。 等她洗漱完把面盆抱到厨房，正要把面倒面板上揉的时候小珍从门外进来，扯着嗓子问她“小岁姐，你家里有面引子吗？” “没有多余的。”毛小岁说“还剩一点我过两天还得用。” 小珍还是进了厨房，看到面板上这么大一块白面也是惊了“你家弄这么多啊？” 毛小岁点头，开始揉面。 揉到一半突然想起家里的两个孩子没吃的，喊了李云山一声。 李云山从堂屋出来，问“怎么了？” 毛小岁说“你拿两个鸡蛋过来，我蒸个蛋羹。” 李云山进了粮食房，小珍立马走了过去看，嘴里还发出“哇……这么多……你家粮食也太多了……”诸如此类的话。 李云山也挺讨厌这种没分寸的人，冷着脸锁了门，把鸡蛋拿给毛小岁，问“那还喂粥吗？” “你煮了？” “煮了一点。” “看情况。”毛小岁说“鸡蛋是冻着的，我也不知道蒸出来软不软。” 李云山点点头走了。 小珍也不走，往门框上一靠就那么盯着。 毛小岁先把鸡蛋打进碗里放在锅边借着热气解冻，把面分成小块揉了放锅上蒸。 然后才问她“你干啥？” 小珍说“我看你蒸馒头。” 毛小岁叹气，这也是个能人，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等了会馒头出锅，她喊了李云山一声。 李云山拿了两个去堂屋吃了，毛小岁也吃了一个。 小珍全程盯着馒头，咽唾沫的样子也没丝毫的掩饰，还总问“小岁姐好吃吗？” “好吃啊。”毛小岁把馒头放到盆里放到旁的锅里。 哪怕知道她不会给小珍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白面能蒸两锅半，第二锅快好的时候她喊了李云山一声。 “你去挖谷子面。”她把盆递过去。 李云山端着盆去了，挖完直接去了堂屋，再回来时面已经烫着揉好，把面倒到案板上后又去挖了一盆豆面。 时间一晃到了中午，小珍前脚出门李云山后脚把院门堵了。 她去拿了几个鸡蛋回来，找碗的时候才发现早上要蒸蛋的两个还在灶上放着忘了，连忙问李云山“孩子吃了吗？” “吃了。”李云山也去了趟粮食房，毛小岁把鸡蛋炒熟喊他吃饭的时候闻到了煮鸡汤的味。 炒鸡蛋的锅有点油，她切了点干豆角倒进去焖饭，把豆面馒头放到锅上蒸，往灶里塞了把火后就去屋子里给两个孩子又喂了一遍饭。 两个一样的狠，咬人都疼，疼的毛小岁没忍住拍了一巴掌。 _ 下午小珍又来了，只是门堵着，拍了会门后又走了。 一直到她蒸完馒头洗锅的时候毛明珠来了。 堂屋的锅里煮着鸡汤，毛小岁给她盛了半碗。 毛明珠一开始还拒绝，大概也是真的馋了推辞了一番后还是喝了。 喝完了这才问“刘小珍来你家了？” “她姓刘啊？”毛小岁很快又点了点头“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种性子的人，骂也不是，不骂又烦人的很。” 毛明珠有点咬牙切齿“之前挖菌子，我的菌子不小心翻了，她倒好，捡起来放自己篓子里了，没脸没皮的真是讨厌，要不是看在陆凤的面子上我指定要骂她的。” 毛小岁也说“她上次跑来要我家的棉花，上午又来要面引子，我说没有后也不走，愣是等了一上午。” “你给她馒头了？” “哪能啊。”毛小岁“啧”了一声“我和陆婶子因为之前的事也一直没打交道了，我跟她又不熟，与其给她，我喂我家的黑子多好。” 毛明珠踢了黑子一下，说“你家这狗怎么一直在屋子里啊。” 黑子被踢的往她看了一眼，起身走到炕边又趴着了。 毛小岁有些好笑，黑子是真能察觉到别人的友好和不友好。 自从上次李晓说吃狗肉之后黑子对她的态度明显没有之前和蔼了，现在见了也不叫，但总是一副看你不顺眼，懒得理你的样子。 像毛明珠的话，它这举动就是有点不高兴但又不记仇的意思。 毛小岁是越看越觉的好笑，说“指望它看孩子呢。” 毛明珠闻言也没多说什么，她家要有个这么能的狗，别说进屋了，给泥个炕都行。 第195章 定个娃娃亲 丁家来的时候李云山正好去集市了。 丁阿壮背着篓子，丁阿嫂背着丁平遂，脚上裤子上都是泥。 毛小岁赶紧请他们进屋，问“路上不好走？这几天太阳晒的都是泥坑。” “是不好走。”丁阿壮把篓子往地上一放就坐到了凳子上。 毛小岁看丁阿嫂背着孩子实在是累，于是说“赶紧把孩子放炕上暖和去。” 几人进门就看到炕了，只是没来的及问，丁阿嫂当即走了过去。 毛小岁说“放进去暖着，里面是热的。”又看向的丁平安和丁平顺两个小的“你俩也赶紧进去被窝里暖着。” 丁阿壮也被吸引了过来，伸手进去摸，发现还真很暖和，惊着了“这东西好啊。” 丁阿嫂丁平遂放了进去。 丁平遂醒着，往被窝里躺的时候一扬手就给了李如意一嘴巴子。 李如意眼睛还没睁开人已经哭了起来。 她一哭李安康也醒了，侧眼看着她，看了会也一嗓子哭了起来。 丁平遂完全就是被吓的，嘴一瘪哭着就要找娘。 毛小岁笑的很大声，把李如意抱了起来，手拍着李如康哄。 丁阿壮把李安康抱了起来，笑着说“比我家平遂长的俊。” 李安康一边哭着又盯着丁阿壮看，似乎在观察这人是谁。 闹腾了会总算是安静了，丁平安跑炕上去逗娃了，毛小岁也不管，招呼着他们在泥炉边上坐下。 丁阿壮这才问“云山赶集去了？” “是啊。”毛小岁给他们倒了水，说“云山说初三去你家的，没想你们来了。” “你孩子还小呢。”丁阿嫂说“今年雪多，怕到时候又下了不好走，我一寻思着今天这天不错，也暖和就来了。” “那正好。”毛小岁笑着说“你们回去把兔子带着，也省的再跑一趟了。” “这感情好啊。”丁阿壮说“兔肉好吃，嫩。” 毛小岁笑着点头，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于是说“我去做饭。” “等云山回来的。”丁阿嫂说“到时候吃完坐一会我们也要走了，不然太阳落山路上就得冻住了，走着也滑。” “你们饿吗？”毛小岁问。 “不饿。”丁阿壮一摆手。 毛小岁还是去拿了几个白面馒头过来，用油纸铺着放到炉子上热，又拿了几个鸡蛋过来打算炒了让他们垫一口。 丁阿壮摆手“别麻烦了，又不是外人。” 毛小岁一想也是，就没再张罗。 丁平安自言自语的和几个娃说着话，倒是唬的两个小的一愣愣的盯着她看，丁阿嫂见了说“你家这两娃是真好看，俊的很，长的也像。” “别提了。”毛小岁笑了起来“刚生下来丑的没脸看，好在长开了，也没你们说的那么俊。” “俊。”丁阿壮说“把你家如意给我家平遂定个娃娃亲呗？我看着稀罕。” 毛小岁笑着打趣“那我得看他以后俊不俊了，丑的可不要。” 丁阿嫂笑了起来“随他爹，能俊到哪里去。” 丁阿壮有些无语，“我也俊啊。”说着看向丁平顺，挑眉“是不是啊儿子。” 丁平顺看着他的表情有些难言，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丁阿壮叹气，骂了句“小兔崽子，你爹多俊啊……” 坐了会时间过了饭点李云山也回来了，黑子听着动静跑了出去。 李云山还没进门就说“丁家没人，不知道去哪了。” “在你家。”丁阿壮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李云山走了进来，看着床上的丁平安也笑了“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我还打算过年给你们送兔子呢。” “我今天带回去也一样。” 毛小岁笑着起身“你们坐，我去做饭。” 厨房的火盆她点着熏了好一会了，放在温水盆里的半只鸡也解冻了不少。 她去挖了一盆白面，又拿了干豆角还有鸡蛋。 凡是家里能吃的都拿了。 把鸡剁了直接放香油和花椒进去炒，然后加点水用小火焖，把干豆角切了也扔进去。 再炒个肉丁菌子蛋，最后才是面条。 做起来也快，端着饭回屋就见他们在烤鱼干。 毛小岁叹气“瞧我这脑子，没想起来。” 菜炒的油，拌面也好吃。 吃饱喝足了丁平安也困了，一人搂着三个娃睡觉了。 丁阿壮说“你这炕有意思，也帮我做一个。” “啥时候？”李云山提醒他“那你得提前准备好树叶，我们今年准备的迟了，树叶都是从雪里挖的。” “那就年后。”丁阿嫂说“到时候我们多准备些树叶，这样也好过冬。” “成。”李云山点头“等开春后我过去帮你们弄。” “对了。”他又说“猪崽留一个给我。” 丁阿壮往毛小岁看了一眼，笑着点头“那我到时候割完了给你。” 毛小岁问他“养哪啊？没圈了。” “菜地先泥半个用着。” 家里菜地大，用半个也没什么，毛小岁没再说什么。 下午太阳晒的正热的时候几人就要走了，他们带着孩子路上难走毛小岁也没挽留。 李云山去后院捉了四只肥兔子给他们带上，一直送到村口的坡下面下去才上来。 屋子里毛小岁正在收拾他们带来的肉和板油还有骨头这些。 肉有了毛小岁就挖了半盆白面揉好放到凳子上醒发。 这会儿天还早她就把小锅架到泥炉上打算炼油。 把肉留了一块炒着吃的，其余的切着煎了，把板油切了放锅里炼。 _ 今年没捡软皮菜，做包子只能把家里有的都放一些。 炒好馅在锅里加水，把面倒面板上开始揉着包馅。 李云山把孩子哄睡了后也来了厨房烧火，说“明天过完就除夕了，集上应该挺热闹，我再跑一趟。” “都行。”毛小岁把包子放到锅上蒸之后又端了鸡肉放到旁边的锅里用温水泡着，打算下午的时候煮。 李云山起身拿了案板上的刀出去了，久久不见回来，出去一看发现是在剥兔子。 家里的公兔子没有能杀的了，她问“母兔子？” 李云山摇头“最开始的那只种兔，过完年其它兔子也长大了，留着也没用。” 第196章 全家组团来讹人 中午李云山回来时还买了贴灯笼的红纸。 今年家里有孩子热闹，毛小岁也没想起来这茬。 李云山把之前灯笼上的纸剥了，弄了点浆糊把新买的红纸贴上去。 毛小岁正抱着美滋滋的看呢就见门口出现了一堆人。 她顿时乐了，拍着李云山的肩膀说“这是赖上我们了。” 李云山扔了手里的东西就气冲冲的往外走。 大舅舅脸上笑眯眯的刚要说话李云山伸手就拽住了他胸前的衣服拖着往外走。 拖到门口直接用力一推，大舅舅没站稳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围墙边上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毛小岁看的出他很生气，慢悠悠的跟了出去，喊了一声“姑父。” 王家人听着动静已经在门口站着了，毛小岁喊了一声后就提着棍子往上走。 赵老头柱着根拐杖气的一个劲的捶地。 李云山瞪着他“别给脸不要脸，滚回你家去，大过年的别来找不痛快，我要真不痛快了你们别想讨着好。” 赵老头大概是真病了，让李云山几句话气的开始剧烈咳嗽，有种把要把肺都咳出来的感觉。 李云山却没心思等他们说废话，手指着其他的几个男人“从我家地盘上滚出去。” 这次来的人多，估计家里的男人都来了。 毛小岁仔细看了一圈，没发现赵辉，心里还觉得奇怪。 村里人也围了过来，齐斌站在路口隔着段距离问“需要帮忙吗？” 李云山说“没事，我能解决。” 齐斌又喊“需要帮忙喊一声。” “云山。”一个稍微年轻一些，但比李云山大一些的男人皱着眉说“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只是过来串个门，爷爷年纪大了又病的这么严重，自家的事进屋说不行吗？” “谁跟你是自家人。”毛明珠“呸”了一声，骂“一大把年纪了脸都不要，活了一辈子，老了老了还要落个欺负外孙的坏名声。” “就是，三番四次的跑来要钱，谁不知道你们什么心思啊，今天还一大家子来了，欺负我们村里没人是吗？”李莲心也骂了起来“李云山可是我们李家的人，你们欺负一个看看，狗腿都给你们打断……” 赵家的人被骂的脸色都不好，但也知道在别人村耍横是没用的，也都憋着火不吭声。 赵老头又咳了起来，手捶着胸口，嘴里哭丧似的骂“没良心啊……” 毛小岁嗤笑“上次给你们脸了是吗，当我们是什么软柿子还能任你们捏圆搓扁？” 几人的目光瞬间看向她，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小的男人指着她“叫你一声表嫂是抬举你，你一个臭婆娘插什么嘴…” “骂女人是臭婆娘，那你这个臭婆娘生的又是个什么东西？”她笑了起来“果然人生人，猪下崽，话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娘是头猪呢，能吓出你这么个没脑子的蠢玩意。” 村里不知道哪个婆娘先笑出了声，其她人也附和着骂了起来。 看他们气急败坏的样子毛小岁就想翻白眼“怎么？你敢打我啊？你今儿个敢动我一下我男人就敢踹你一条腿，我看你们谁皮厚，尽管上来试试。” “小岁。”大舅舅叫了她一声，说的情深意切“老爷子是真不行了，就是想过来看看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呀……” 毛小岁被他的厚脸皮逗乐了，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多六亲不认呢。 笑着问“看我们？前二十年不看，快死了要来看了，看我们需要带这么多人？” “就是。”毛明珠又“呸”了一声，骂“一大把年纪了就知道说谎话，小心烂嘴。” 赵家人还想说什么毛小岁进了屋，不多会搬了个火盆出来，招呼着众人“婶子们过来暖暖，既然老爷子说了来看看，那就让他在这看个够。” “本来一脚都进阎王殿了，真要死我们家，谁知道会不会说是我们害死的让赔钱呢。”说完又瞪着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天呐……不会是让我说对了？原来你们真打着这个算盘啊……” 赵老头子嘴巴抖动的厉害，早就见识过毛小岁的厉害更是骂不出别的难听话，半天骂了一句“世风日下，不孝子孙……” “确实世风日下。”毛小岁烤着火，悠悠道“又是倚老卖老，又是骗人，又是抢钱的，大白天的就这么嚣张，谁知道背地里是什么偷鸡摸狗的德行……” “至于你说的不孝……”毛小岁特别真诚的建议，“要不你报官，让衙门的老爷评评理？” “但凡是赵家的子孙死绝了，看在你孤老的份上我们帮一把也不是不可以，那你们愿意现在就去死吗？”毛小岁目光一一扫视着众人。 “李云山。”不知谁又喊了一声，怒气冲冲的样子看的人只想翻白眼。 李云山抬眼“你要是想打架就过来，别只会学狗叫。” 毛小岁挑眉，这还真是哑巴长了嘴，可喜可贺啊。 这个天外面是真的冷，毛小岁看他们神色凝重，交头接耳的样子就心烦，问“你们还有话要说吗？就你们这个脑子能想出什么废话，赶紧滚蛋，别浪费时间。” 见他们都看着自己，毛小岁愣了一下“怎么？想证明你们不是没脑子？” 几人面色铁青，不知谁骂了一句“你才没脑子。” “你有脑子啊？”毛小岁惊讶“看着不像啊，还是说你的脑子都长脸皮上了，这么刀枪不入……” “你……” “你不止脑残还结巴。”毛小岁翻白眼“既然你们都不要脸了我不介意改天请人去你们村好好的说道说道你们今天的光辉事迹。” 赵老头大概是身体真不好，也不知是冻得还是气的，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赵家人立马叫嚷了起来，大舅舅说“云山啊，有什么事以后再说，赶紧把你外公扶进去。” 毛小岁：“扶进去好方便你们仗着人多关门打劫我们？你们自己都说他要死了，可别死我们家啊。” “他是你外公……”二舅舅吼了一声。 “他还是你爹呢，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着长大的，你不孝顺指望一个没见过面的外孙孝顺？”她竖起大拇指“来年的笑料该有你陈家的一份。” 眼见毛小岁一张嘴顶十个人，都哑巴了似的开始干瞪眼，也不知道是假晕还是真晕的老头子却没人管。 毛小岁站起身，双手抱在胸前“我劝你们掂量掂量自己，我也警告你们，今天这种事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敢跑来我们家撒泼，老娘腿给你打断，大不了赔点银子，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谁肯为了赵家当个瘸腿的废物。”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插不上嘴。 她就跟赶阿猫阿狗似的一摆手，嫌弃的很“都说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天立地，你们这些个行为连个女人都不如，赶紧滚，别来讨嫌。” 晕了的老头子听着这话活生生气醒了，也能看出是真病了，手哆嗦着，咳的脸都红了。 毛小岁嫌弃的往后退了退，悠悠道“保不齐这就是报应，今天是你，明天是他……” “你信不信我砍死你？” 毛小岁看向说话的那人，转身进了屋，没多会提着把刀出来。 其他人一看吓着了，毛小岁冷笑“你以为我拿刀是为了让你砍我啊？”说完就朝着那人砍了去。 李云山都吓了一跳，那人更是扭头就跑。 毛小岁一手插腰，刀指着他“小屁崽子你给老娘过来，有种发狠话就有胆子过来。” 不知谁喊了一句“那人跑了。” 毛小岁把刀递给李云山，用不屑的眼神盯着其他人“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啊，还耍横……老娘就是砍死你赔命你都别想占我家一点的便宜。” 毛小岁这种大不了一起死，看你们愿不愿意替赵家拿命赚银子的态度多少是有些震撼的。 一个两个的也不吭声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看向大舅和二舅。 两人脸色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大舅往前走了一步，可能还是想说几句软话，李云山抬脚就踹了过去。 没踹飞但是踹进了门口的雪堆里砸出来个大洞。 毛小岁也不知道他下脚重不重，看二舅舅往后退了两步不吭声了，估摸着是吓着了。 第197章 好看的耳坠 闹剧结束毛小岁人都冻麻了，毛明珠跟了进来，骂“你这死丫头是真吓人啊。” “他又不是傻子。”毛小岁撇了撇嘴“我只是举着朝他跑过去，他跑了之后才砍的。” 毛明珠还是后怕的不行“真要碰到个不会跑的傻子怎么办？” “那我就不砍了呗，我又不傻，还能真把他砍死？” 毛明珠瞪着她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又问“你家的年准备好了吗？” “好了。”毛小岁说“肉也煮了，就等明天过除夕了。” “我前天老远的看到你家进去好几个人，是谁啊？” “猪肉铺的。”毛小岁说。 “你们关系挺好啊。”毛明珠说。 毛小岁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认出丁阿壮了，歪了下脑袋，也笑了起来“好像是挺好的。” 毛明珠还想问李云山就走了进来，手里抓着把面。 把小锅里之前弄的铲出来给黑子吃了，重新倒水熬浆糊。 毛明珠在他们糊的时候也帮着弄了一下。 几个灯笼糊好又挂上后太阳也落山了，村里家家户户的烟囱冒起了白烟。 毛明珠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今年泥了炕这个冬天终于不难熬了，你姑父往年还往炉子边坐一下，今年赖在床上不下来。” “你家树叶够烧吗？两个炕也要不少？”毛小岁问。 “不够烧就去山上弄，你姑父也爱睡暖炕，倒是也勤快，还知道动一动。” “那就好。”毛小岁笑了。 晚上风大，吹人脸上刺骨的冷，毛明珠把脖子一缩，手往袖筒里一塞，像个老太太似的跑了。 毛小岁也抖了抖，赶紧去上了个茅房回屋，出来时就见后院门开着，李云山在里面喂鸡兔。 她问“晚上吃什么？” “随便。” 毛小岁去粮食房把昨天煮的兔肉和汤端了去，没多会又来抱了一颗白菜挖了一碗菌子。 她喊了黑子一声。 黑子特别愉快的跑了出来，毛小岁把篮子里的山鼠干给它扔了一个。 兔肉的汤味不浓，毛小岁把肉用香油炒了，把汤煮了菜，又热了三个馒头。 把馒头和兔肉在汤里泡着压成泥先给两个娃喂了，喂完了才抱着吃饭。 _ 除夕上午没事干，中午一过都开始准备起了年饭。 哪怕没什么准备的也得瞎忙活一阵，好不容易太阳落山了，年也算是正式开始。 东西都是现成的做起来也快，白面揉好切成长条，鸡汤热了放一把葱花和盐调味，再蒸碗蛋羹，肉片炒白菜和蒸鱼。 饭做好天也黑了，毛小岁把油灯点上，把他的酒也拿了过来。 李云山洗了把手，见了笑了起来，“你要喝酒啊？” “过年嘛。”毛小岁笑着往两个杯子里倒了一点。 酒坛子和香油的罐子差不多大，倒完两杯还剩不少，大概明后年还能喝一顿。 说了两句吉祥话，开饭之前两人先碰了个杯，李云山放了杯子照常去翻衣柜。 毛小岁双手撑着下巴看他，看他拿了个很小的木盒子过来后笑的更厉害了。 “看看。”李云山递了过来。 毛小岁往他脸上看了眼，见他嘴唇抿着，眼睛盯着她的样子笑了下打开了。 是副耳坠，坠子是绿色的珠子和水滴形的白玉一样的东西串起来的。 跟她在集市看到的镇子里的那些婆娘带的样式差不多。 “试试。”李云山说。 毛小岁伸手摸了摸耳朵确定有耳洞后才戴了上去。 甩了甩脑袋，笑着问“好看吗？” 李云山盯着看了会，点点头“好看的。 毛小岁其实没怎么戴过这些东西，心里倒是挺高兴。 有鱼有肉不挨冻这大概是穷人喜欢过年的原因，往日里舍不得吃的东西到了过年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由头。 一顿饭吃的悠闲，听着外面的吵闹声两人才加快了速度。 洗完锅李云山出门倒泔水的时候毛明珠几人来了。 李云山原本不想出去的，她们来了之后也只得走。 等人掀开帘子出去毛明珠立马上手了，摸着耳坠问”多少银子啊？” “不知道。”毛小岁笑了起来。 管它多少银子，礼物就是图个开心的，万一太贵了心里一直惦记，所以不问的好。 “多少银子你都不问啊。”杨翠笑着说“看起来不便宜啊。” “也不会贵。”毛小岁说“贵了家里也没银子。” 张芝也凑近打量了会，说“看着是不便宜，云山能舍的给你买也是好的。” “这倒是。”几人附和着，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无非是家里的男人从没给自己买过，买点布都拉着个脸子不愿意，都多少年没有穿过新衣服之类的话。 是她们每次诉苦必说的，毛小岁这会儿也只能听着。 小孩子熬不住夜，被轮流着抱了会就困了，毛小岁哄着睡了，问李莲心“杨心多久生啊？” “快了。”李莲心笑着说“算日子在三月前后。” 毛小岁顿时开始心疼起她了，不过细想……她只是记的当时很疼，具体多疼，怎么个疼法好像已经模糊了。 当时害怕的一塌糊涂，现在已经完全没有那种感觉了。 第198章 大年初一起白事 李云山刚过子时就来了。 往日里睡的太早这会儿也都困了，纷纷起身离开了。 毛小岁马不停蹄的往床上爬，有种慢一步就能晕地上的感觉。 李云山堵完门回来一看乐了“这么困？” 毛小岁已经差不多迷糊了，闻言“嗯”了声“得亏你来了，她们太能说了。” 李云山叹气，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出去，想到这就说“明年把偏房的炕也点着。” 说完没听到声，一看人都睡着了。 _ 除夕没下雪，初一下了。 白雪茫茫，给本就银装素裹的村里再次换了一身白色的新衣，也更有年味了。 村里的孩子拖着麻袋又开始了滑滑梯的游戏，她在围墙边上看了会，就见王世也听着动静出来，其中还包括杨翠喊他快点进屋的声音。 王世出了门去了趟茅房，出来后站着看了几眼，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屋。 屋子里李如意哭着，等她进屋就见李云山站在炕边上表情同样的懵。 “咋了这是？” 她忙过去李如意抱了起来，见李安康也是一脸懵的样子更奇怪了。 李云山嘴巴张了又张，好半天才说“她把安康打了。” “啊？”毛小岁震惊“你说……她把安康打了？” 李安康眼睛盯着她的嘴巴，然后嘴一撇哭了起来。 李云山忙把他抱了起来，李安康扭头看着毛小岁嘴里吱吱哇哇的叫着什么。 李安康一哭李如意还往他看了一眼，哭声停了。 毛小岁是真的心累。 李云山说“她打了安康一巴掌，安康没哭她哭了。” “……” 过了会李云山又说“她是打安康把自己吓着了吗？” “我感觉她是心虚。”毛小岁不死心的问“她是不小心吗？” “不是。”李云山说“她盯着安康看了会，爬过去抠安康的嘴，我给抱着放旁边了，也不知怎么的突然给了安康一巴掌。” “这丫头要上天啊。”毛小岁意外“以后长大了少不得要打架。” 李云山：“可能是还小，手痒痒。” 下着雪串门的人少，毛明珠家自从有炕后来的也少了。 中午两人把昨晚的菜热了吃，吃完打算睡一觉，躺下没多会院门响了。 李云山去开门，在门口和谁说着话，没多会走了进来，说“五爷没了。” 毛小岁坐了起来“怎么突然没了呢？”老头子虽说干瘦，腿也缺，但也没到要死的地步啊。 李云山这会儿也没心情睡了“出门摔了，直接摔没了。” “那……那怎么着？你是下去？” “晚点，他们应该要说后事的安排。”李云山又躺了上去。 毛小岁对村里的老头老太没什么感情，最多也就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又问“村里为什么没有大爷爷家的人啊？村长是老二，爷爷是老三，老四老五老六都有，老大是搬走了吗？” “没老大。”李云山说“老大是村长的哥哥，很早就死了，连成亲的年纪都没到。”又说“好像也是摔死的，太久了，除了老一辈的几个爷爷偶尔会说起，也没人会提。” “村里这个坡度确实危险。”毛小岁叹气“要是遇到个水灾什么都还好，往日里生活一点都不方便，尤其冬天看你担水我都要吓死了。” 李云山：“以后再说，要是手头宽裕了可以换个地方，这里留着养兔子……到时候再打算，手里没银子想也是白想。” _ 李云山躺了会就下去了，直到天黑透了才回来，毛小岁把小锅里的鸡汤倒进汤盆里，锅里加水把白菜和没下完的面下进去煮。 李云山坐在凳子上也不说话，看着像是在愣神。 毛小岁疑惑“这么久干什么去了？” 李云山脸色不是很好，“净听他们吵架和说闲话了。” “吵什么？” “谁知道他们吵什么，本来说是分一下下葬要准备的事，结果连屋子都没进，就听他们五爷家的婶子和叔吵了，我想着先回来，他们又一直扯东扯西的不让走。” “就做棺材和挖坑埋的事？还有其它的吗？” “没有。”李云山说“就这点事，每次都要说上半天，也不知道图啥，不去又不行，每次去了又是一堆废话。” 能听出他很生气了，毛小岁安慰“你吃完了赶紧睡去。” 李云山“嗯”了声，吃饭都有点囫囵了。 把碗一撂就上了炕，毛小岁还以为他睡着了，吹灯往上爬的时候李云山扶了一下她的胳膊。 “没睡啊？” “没有。”李云山侧身躺对着她“我就是冻懵了，干活的时候好歹热乎点，傻站着太冷了。” “二爷爷几个倒是在屋子里坐在，我们几个没地方去，就在门口站着。” “几个爷爷也帮忙啊？”毛小岁惊讶。 “毕竟是村里的老人，死的又是五爷，肯定得说几句。”李云山叹气“二爷爷还哭了，说马上轮到他了，说着说着都开始发愣了，要不是实在冻的受不了我们几个催了他们，估摸着这会儿还在说他们那些陈年旧事呢。” 毛小岁叹气“看来缓和关系最好的方式是生离死别啊，以前也没觉得关系多好多亲近，还总三天两头的吵，怎么人一死个个都这么伤心呢。” 李云山沉默着，许久才说“可能是害怕，也可能是以后见不着了，突然就很舍不得，谁知道呢……” 第199章 李云山生病 一觉到天亮，睁眼李云山和两个娃都还睡着，她端着起夜盆去倒，开门就被冷风夹着雪拍了一脸，冷的她直哆嗦。 倒完盆，上完茅房又去后院喂了鸡兔，没戴手套她手都冻麻了。 又把炕点了，扯了把干草回屋点火。 火点着后烧水洗漱，孩子醒了李云山还在睡。 毛小岁轻喊了他一声，李云山“嗯”了声。 声音嘶哑还带着鼻子不通气的感觉，她立马去摸额头。 李云山说“昨晚吹着了。” 闹心。 毛小岁心说真闹心，别人家的事把自己折腾病了。 这会儿外面还下着大雪，要她在这种天气去拿药毛小岁其实是害怕的，但李云山摸着确实挺烫手。 她先用冷水掺了点热水把布巾沾湿了放额头上降温。 早饭也煮了白粥热了几个包子。 李云山病着胃口倒是好，吃过饭又用布巾沾湿降了几次温，摸着也没那么烫了。 毛小岁把水泼洒到地上，打算再换冷一点的水弄几次就听院门响了起来。 她出去开门，五爷家的四叔李舟站在门口。 说是四叔其实也就比李云山大个两三岁脸上看着也稚嫩，完全没有叔辈的架子。 脑袋往门里探，问“云山呢？” “病着呢。”他家死了人，毛小岁也没有要请他进屋的意思，李舟也没想进去，只是又问了一句“真病了？” 毛小岁脸色冷了一些，不客气的回“你在外面吹一下午加傍晚的冷风试试。” 李舟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堵了门，回到屋子李云山已经坐了起来，声音嘶哑的问“是四叔？” “估计是叫你干活呢，你都病了，其他人应该都好不到哪里去。” 李云山也没管，清了清嗓子说“给我碗水。” 毛小岁给他泡了点蜂蜜水，喝完又躺着了。 原以为消停了结果李舟走完没多久村长也来了，开了门就往屋子里走，看着李云山躺在床上还过去摸了一下额头，发现确实是烫着的后才说“怎么都病了……” 毛小岁对于他进门的一系列做法早已不满，这会儿也冷着脸不吭声。 村长只得说“病了就躺着。”然后走了。 毛小岁在他出门后用力的关了门，进屋发现李云山也醒着。 顿时骂了起来“什么玩意啊，你们昨天又不是都去了，找别人不行嘛，好像赖上你了似的，真他妈晦气……” 李云山听着她骂人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说“我们病了他们就得帮忙，大冷天的肯定是不愿意动的。” “对自己一个娘的亲兄弟都这么狠，还指望不是亲孙的孙子尽孝？还真会借他人之力表现自己。” “别气了。”李云山说“不去就是了。” 毛小岁“嗯”了声，又给他用湿布巾降温。 湿布巾降温的好处是降的快，坏处是容易复发。 李云山躺在床上难得的脆弱，毛小岁盯着看了会就去做午饭了。 把鸡汤热了少放点盐和葱花调味，煮了白米饭，炒个白菜猪肉又炒个鸡蛋。 吃饱喝足，李云山总算是看着精神了点。 也不躺着了，在泥炉边上坐着。 毛小岁去拿了鱼干过来烤，李云山把酒拿了过来，问她“喝吗？” “你病着呢。”她提醒。 “没事。”李云山说“喝点热乎一下。” 毛小岁没喝，看他一口闷了酒，顿时被辣的皱眉的样子笑了下。 把烤鱼抽了刺给他，又去拿了一些鸡肉过来，把油纸铺炉子上，把肉放到上面烤着。 泥炉边上太热，李云山脱衣服了光着膀子坐着，越坐人倒是越精神了。 她问“还难受吗？” 李云山摇头“好了。我都很多年没生过病了。” 毛小岁叹气“好在你生病胃口好，只要能吃的下东西就好的快。” “没胃口。”李云山笑着说“硬塞的。” “……好了就好，今天别出去了。” 李云山“嗯”了声。 下午没人再来敲门，第二天一大早正吃饭呢又来了。 毛小岁摔了筷子，一掀帘子出去了，站在门口问“谁啊？” “云山好了吗？”门口李舟问。 “没好。”毛小岁说完就进了屋。 外面李舟又说了什么她没听清，也不在意。 她倒不是说生气李云山生病，而是气生病的原因。 一个两个非要指望一个病人去干活，着实是过分。 “别管。”毛小岁捡起筷子又吃了起来。 李云山心里同样不舒服，于是点点头，安心在家里待着了。 大概是她的态度实在恶劣，下午的时候没再来人，第三天的时候李云山还是去了了。 按他的话来说，跟活人置气就算了，对死人还是要尊重一些，毕竟也就最后一程了。 毛小岁一直都觉得李云山很善良，比起这里的很多人都要善良，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就更明显了。 _ 好好个年就在丧事中度过了，年味也淡的几乎寻不见，不过也不影响年三后的串门。 下午李云山去五爷家忙了，齐玉珍掀开帘子进来的时候她差点没认出来。 脸上的稚嫩消失了，眼里带着笑，只一眼就知道日子过的不错。 她忙起身，笑着问“我之前还问张婶子你来不来呢，孩子呢？” 齐玉珍坐了下来，说“我娘带着呢。” “你是和孩子回来的？” “陈右也来了，在家和我爹他们说话呢，我就出来转一转，看一看你。”齐玉珍的目光看向炕上的两个娃，声音不自觉的放低了“你这倒是好，遭一回罪就儿女双全了。” “也烦。”毛小岁笑着说“刚生下来半夜总睡不着好，我想着大点就好了，这长大了更难带，尤其如意，最近还学会打人了。” “很正常。”齐玉珍笑着说“不但打人，还抓，还咬，等再大一点就好了。” “她不打我和云山，打安康。”毛小岁也挺无语的，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笑着笑着，措不及防就给李安康一巴掌。 李安康被打了多数都是愣着，每次只要你不往他看他不哭，看一眼立马就哭，不过有时候也会打回去。 毛小岁甚至怀疑李如意对李安康的敌意是不是在肚子里结的? 第200章 不讲理的李晓 五爷下葬那天李家姓的孙辈和曾孙都去哭了丧。 毛小岁站在围墙边上看着他们一路走远。 来的时候有人接，走的时候有人送，无论生或死，似乎都不孤独。 _ 无论谁死了日子还要继续。 日子一晃到了二月，年早已离去，春种农忙的日子逐渐逼近。 早上醒来万里无云，地上，墙上，一眼望去白花花的一片。 因为不想擦屎洗尿布毛小岁选择了喂鸡兔，从后院出来回到屋子粥已经煮上了。 李云山在给两个娃洗脸，不知道又因为什么哭着。 毛小岁恨不得当个聋子，往凳子上一坐眼不见心不烦。 李云山往她瞥了一眼，重重的叹气“是累。” “又哭什么？”她问。 李云山同样疑惑“可能是擦疼了，不知道，反正就是哭。 “忍着呗。”毛小岁说“等大点就可以打了。” 李云山笑了起来“你打闺女，我打儿子。” “不。”毛小岁挑眉“都归你打，我选择当个好人。” 李云山往她瞅了会，笑了“行，你负责说好话，我负责打。” 毛小岁真心实意的说“你唬个脸就挺吓人，不用打。” 李云山只能叹气。 上午太阳出来晒了会更冷了，毛小岁连门都不愿意出，和李云山抱着孩子放地上扶着学走路。 两个娃已经能听的懂话了，还会口齿不清的回应。 毛小岁指着李安康教李如意“哥哥……” “哇啊哇啊……”李如意说着巴掌就往上招呼。 李安康屁股扭了下，也“啊……”的喊，抬手也要打。 毛小岁把李如意抱过去，李云山见了也把李安康抱过去。 两个娃面对面的站着后没有一点的犹豫，抬手就打。 好在是小孩子子，反应也慢，打半天也没挨一下，闹了会累了也就消停了。 毛小岁把布翻出来，给打算给两个娃做双硬一点底的鞋子，到时候好跌跌撞撞的练习走路。 李云山一手抱一个，这个逗一下，那个哄一下，忙的很。 吃过午饭王金来了，毛小岁猜到他要说盖房的事，果不其然。 “我的意思是等天暖和了就可以开始了。” “这几天还是什么时候？”李云山问。 今年比往年要冷，雪更是下的没停过，往常二月也该暖和了，今年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这次雪停估摸着也暖和，到时候就盖。” “行。”李云山点头，还是说“我二月底要挑粪，之后还有忙种地的事，你要是盖就早点。” “不着急。”王金说“到时候帮你弄。” 毛小岁听着这话似乎是要李云山帮到底的意思。 李云山点了点头，倒是没多说什么。 等人走了，毛小岁说“他这意思是要你帮着盖完？” 李云山：“无所谓，挑粪和种本来要不少日子，他能帮着把地种了，剩下的时间帮他盖房子就盖。” “五月之前能盖完了是最好，盖不完我就不管了，家里地里的活和很多事都要忙，估摸着是姑姑跟他提前说过了，他才想着提前盖。” “行。”毛小岁说“你自己有打算就行。” 王金大概是真的赶时间，第二天早上刚醒王青山就在喊了。 李云山应了声，吃过饭后带着手套和围脸的拿着铲子走了。 李云山走后没多久李晓来了，王强进门就哇哇叫。 李如意和李安康盯着他，原本吵闹的动静停了。 李晓把他也放到炕上，拿了个凳子坐了过来。 王强早生了半个月，坐和爬都要比两人强很多。 看到李安康手里的拨浪鼓就要抢，李安康不愿意，王强爬过去一把把李安康按住就开始抢。 李晓似乎也没当回事，依旧说着话。 毛小岁用被子靠着墙把两个娃靠在上面坐着，王强压的李安康都哭了。 毛小岁想去拉一下就见李如意一把抓住了王强的后衣领。 嘴里“啊啊啊……”的叫着。 可能劲使的大了，王强咳了起来。 李晓立马急了，毛小岁怕她伤到两个娃忙伸手拦了一下，立马把李如意的手松开，把王强抱了过来。 李晓接过王强哄了起来，脸上已经有了不高兴的神色。 毛小岁也不惯着她，说“王强是力气大，要不是如意拉了一下，安康都要让她压坏了。” 李晓听出她的话里的恼意往她脸上看了一眼，可能是自觉心虚，倒是没再拉脸瞪李如意。 之后毛小岁也没理她，大概是太过尴尬了没多会她也走了。 毛小岁关了院门，一直到李云山中午回来的时候才打开。 看她脸上表情不是很好就问“怎么了？” “表嫂早上带着王强来了，王强抢安康手里的拨浪鼓，把安康压哭了表嫂没反应，如意拉王强的后衣领她倒是来脾气了。” “安康没事？” “没事。”毛小岁说“他把安康压哭后如意就拉了他的后衣领。” 李云山听完同样不高兴。 吃过饭后躺了会李云山又走了，下午毛明珠来了，进门就打量着她的脸色，问“安康没事？” 毛小岁不是很高兴，问她“表嫂跟你说什么了？” “我早上去新村帮忙了，你表嫂……”可能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毛小岁冷着脸把早上多事说了“王强压着安康哭的时候她跟看不见似的，如意拉王强是不对，她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她那么大人了也不讲道理是吗？” 毛明珠知道毛小岁的性子，也跟着责备起了李晓“你表嫂是犯蠢了，你别生气。” “这事跟姑姑没关系，王强年纪小我也不能怪他，但这事表嫂自己做的差劲，王强比安康看着大那么多，他压着安康那么哭表嫂坐着不动，如意急了才拉了一下王强，她倒是来劲了，一个劲的瞪如意甩脸子……”毛小岁是越说越气，要不是还有毛明珠这层关系她早一巴掌呼上去了。 毛明珠也叹气“都分家了我也不好说她什么，她今天说的时候我就知道肯定是有原因的。” 毛小岁都懒的说，也不愿意跟毛明珠发脾气。 第201章 开春忙活 房子开盖没几天又下雪了，本就没回暖的天一下子又冷了。 李云山下午回来时地上已经落了一层，不厚但是走路滑的很。 毛小岁给他倒了碗热水，也是觉得奇怪的很“今年怎么回事，这雪是不是太多了，这马上都快三月了呀。” “之前春种结束还下过雪，不过天气没这么冷。”李云山抱着碗暖手，说“今年雨水应该会很多。” 毛小岁心想按这个雪量，估摸着到了月月不停的地步了。 雪一直持续了四天，第五天的时候停了，吃完饭太阳刚冒出头王青山就在下面喊李云山。 李云山拿了东西走了，说“中午做饭你先用雪水，晚上我回来了去担。 毛小岁摆摆手让他走，说“我自己搞定。” 李云山走了后毛小岁先把两个娃的尿布洗了，屁股擦了，收拾好了才提着桶往外走。 雪刚停这会儿还算干净，她跑去场地里用盆挖，挖了放进小锅里烧热再用水一点点的化。 一桶水化完也就一汤盆，连做顿饭都不够。 为了多攒点水她一趟趟的跑，等再次提着两桶回来就见黑子站在炕边上，身趴着吱哇乱叫的李如意。 她顿时有种吓毛了的感觉，把桶往地上一扔跑过去抱起了李如意。 原本还想弄个半缸水的，这会儿也不敢去了，让黑子看着娃自己去堵了院门。 _ 三月，天气总算是回暖，地里的雪因为太阳朝向的问题都晒化了，就是早晚的时候地里是冻住的。 当时说好了一起干，村里人都开始拉粪的时候就先拉的是他们家的。 他们干地里的活，毛小岁把孩子哄睡后让黑子看着自己去翻地种菜。 因为要留出养猪的地方毛小岁就按着和鸡圈齐平的地方把位置留出来，把地里种的葱都挖着栽了。 翻了没多会毛明珠来了，眼睛在后院打量了会，问“还有铲子吗？我也帮你挖。” “你家的翻完了？” 毛明珠点头“前几天就翻了。” 毛小岁把自己手里的递给她，去柴房里又拿了一把铁铲，问她“你要哪一个？” “木的就行。”毛明珠挖起来很快，中途甚至都不用休息。 猪圈占去了一部分，剩下的下午就能弄完。 听着王金几人说话的声音毛明珠把铲子往墙边放靠，这才说“我下午再来，你也收拾着做饭。” “好。”毛小岁也锁了门回前院。 过年蒸的馒头和肉一直没舍得吃这会儿还剩不少。 她把鸡肉热了一盘，把馒头放泥炉上热着，又烧了个鸡蛋菌子汤。 他早就听到李云山在外头说话，不见人进来后就喊了一声。 没多会李云山进来，还没走近毛小岁就闻到了一股臭味。 开春用的粪都是前一年的，再加上用土盖着，味自然是有，只是没这么刺鼻。 她顿时捂住了鼻子，问“你掉坑里了？” 李云山低头闻了闻身上“还有吗？” 她点点头，就听李云山说“我也闻着了，但是我身上又是干净的，脚底也蹭干净了。” 毛小岁指着偏房，“我去生火，你先洗个澡。” 她赶紧扯了干草把泥炉点着熏着又去厨房烧水。 折腾完馒头也烤干了，毛小岁切成小块往锅里倒了点香油炒了，又放了点盐调味。 李云山用手捏着吃了一口，发现还挺香。 毛小岁拿了个勺子给他挖着吃，然后用汤泡了点馒头喂娃。 李云山吃过饭后去睡了，毛小岁烧了点雪把他的那身衣服和鞋子洗了晾着。 也去床上躺了会，李云山起身走的时候她也醒了。 两个孩子午觉都长，又有黑子看着她也不担心。 去后院翻菜地，刚挖了三铲子毛明珠就来了，说“怎么不喊我呢？要不是云山说你也醒了我还当你睡着呢。” “怕你没醒。”毛小岁说“没多少了，我下午也能弄完。” 毛明珠拿起铲子往空出的那一块走去，毛小岁忙说“那边空着不挖。” “干什么不挖？”毛明珠不解“空着能长银子啊？种点菜卖了多好。” 毛小岁被她说的笑了起来“不长银子，只是我们要留着盖猪圈。” “你家要养猪？” 毛小岁听着她话里不同寻常的味道只是说“从猪肉铺赊了一头，李云山说年底了还银子或者拿鱼顶账都行。” “我还当是你们买的。” “暂时没银子买，李云山说地里的粮食还是缺肥，打算养头猪试试明年多施点肥看能不能长好一点，家里总归是要吃肉的，到时候卖一部分，留一块家里也能吃个两三年……” “这样啊。”毛明珠笑了起来“那猪肉铺子愿意赊啊？” “也算是熟人，云山那人你也知道，看着唬人，心地是善良的。”毛小岁说“而且那人和云山因为买鱼认识很久了，云山以前总做他的生意，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也是。”毛明珠没再问什么。 毛小岁无声的叹了口气，心情复杂。 地太湿，把粪拉好扬了还要等些日子才能种。 这个日子没等来地干倒是等来了春天的第一场雨。 开春的雨和深秋天的雨没什么区别，一样冷的人瑟瑟发抖。 毛小岁从后院拿了鸡蛋回来，跟躺在炕上的李云山说“今年这天是真的冷，鸡都不怎么下蛋了，往年这时候至少有七八只开始下蛋了。” “今天几个？”李云山问。 “三个。”毛小岁顺手把两个磕进了碗里。 孩子饿的快，吃了早中晚三顿饭下午她还会加餐一顿，做蒸蛋是最有营养也是他们最爱吃的。 喂完饭李云山陪着玩了会天也黑了，但时间是早的。 毛小岁先把粥泡进锅里，去后院割了点葱揉咸葱。 准备好了也打算去床上躺会。 正脱鞋呢就见原本趴在李云山身上玩闹的李如意和李安康停下来，眼睛盯着她。 李云山叹气，骂了句“没良心的小崽子，只要娘不要爹。” 毛小岁笑着爬上去，刚躺下两个都爬了过来，李如意还推了李安康一下。 李安康“啊呀……”的冲着李如意喊，对着李如意撅着的屁股张嘴就要咬，好在李云山及时拉住了。 第202章 猪圈 雨连着下了七八天，地里的活都差点耽搁了。 天一晴晒了三四天后都急急忙忙的开始往地里走，李云山家是个例外，在别人忙着种田的时候他们忙着砌圈。 猪圈的墙需要砌的比鸡圈更厚更牢固，需要的土也更多。 这会儿没雪，和泥的水要自己担。 毛小岁拉土，李云山去担水。 路不长奈何坡陡，哪怕是强壮的李云山，几个来回也累的气喘吁吁。 直到把装鱼的水缸担满，一早上的时间也过了大半。 毛小岁拉土不是很累就让他先缓一会自己和泥，李云山也不客气，去堂屋坐了会，回来时泥也活好了。 要用的木头前几天已经砍回来了，腿那么粗，把不整齐的树枝砍掉后直接挖个深坑栽里面就行。 因为是靠山，只需要砌两面墙。 毛小岁原本觉得自己拉的土够用来砌一面墙的，结果发现李云山砌的特别厚，有两个兔圈墙那么厚。 趁着他砌的功夫毛小岁赶忙又拉着车走了，等她回来就听李云山说黑子叫了。 毛小岁往屋子里走，掀开帘子就见黑子嘴里咬着李安康的衣服一个劲的往炕里面拖。 毛小岁先洗了把手才去碰孩子，摸了下尿布，发现是干的，而且泥炉边的凳子上搭着四块尿布就知道李云山刚才进来的时候换过了。 重新把李安康放到炕上后去端了半碗温水回来用小勺子喂他们。 喂完后又抱着哄了会，发现不睡之后又让黑子看着了。 黑子耷拉着眉眼，狗脸上明晃晃的写着：我不想看，好烦。 她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摸着黑子的脑袋，商量着说“再辛苦你一下，中午给你加个餐。 黑子往她看了一眼，跳到了炕上，身子往边上躺，眼睛盯着又开始吱哇乱喊的兄妹俩。 李云山已经和好了第二波泥，毛小岁又拉了车子往外走。 忙活到中午水也没了，土也没了。 李云把泥手往干土上搓了搓，跟毛小岁说“你去做饭，我去挑水。” “要不下午去？”毛小岁迟疑着“这都一上午了，你也累的够呛？” 李云山：“时间不早了，早点弄完了晒着，明天下午也该下地了。” 毛小岁点点头，昨晚李云山就猜到了今天村里人要下地，但这个年过的雪没停过，好不容易晒了几天又下了这么多天的雨，地里指定是泥泞的，去了就是踩踏地。 炕上李如意和李安康消停了，横七竖八的睡着，好在屋子里暖和不盖被子也不会冷。 她先挖了半碗菌子，拿了一把干豆角又拿了三个鸡蛋。 把菌子炒了加水，水变温后把一个鸡蛋打进去，把泥炉的盖子盖住把锅放到上面慢慢温着水煮蛋，蛋白凝固后再架到火上煮。 水开后鸡蛋也定型了，黑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毛小岁把鸡蛋捞出来放进它的食盆里，把两个鸡蛋打进去用筷子搅和了几下后加盐和葱花煮。 趁着煮的功夫把干豆角洗着切了放到盆里备用。 等她把汤倒出来用油渣子炒干豆角的时候才发现狗盆里的鸡蛋还在。 她往黑子看了一眼，黑子尾巴摇的挺欢，应当是高兴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吃。 她一开始养狗只是觉得有安全感，好玩，可自从养了黑子之后毛小岁不止一次的庆幸当时的决定。 听话懂事不说还是个福狗，更是家里孩子的贴身保镖，如果没有黑子以这两娃闹腾的性子她是真的要累死。 毛小岁越想越稀罕它，干脆多煮了一些，打算给它也弄半碗焖饭吃。 李云山跑了三趟，闻着饭香味也休息了，进屋前先去了趟粮食房。 毛小岁问“今天几个？” “还是三个。”李云山往炕上看了一下，洗了手后坐了下来，看到黑子碗里的鸡蛋也没说什么，先给自己盛了碗汤坐着喝。 饭熟毛小岁先盛了两碗就给黑子也弄了半碗，黑子原本还坐着，看到碗里的饭才跑了过来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它平日里吃的都是糊糊还有自己捉的山鼠干，这会儿吃到用肉渣焖的饭吃的很香。 饭吃完最后才吃了鸡蛋，连同盆都舔的干干净净的。 吃过饭后李云山去炕上躺了会，毛小岁往锅里倒了点水给黑子把下午的糊糊煮了。 黑子也知道那是它晚上的饭，只看了一眼也没有要吃的意思。 _ 下午照常砌圈，等她睡了一觉醒来李云山水也挑好了正和泥呢。 她推着车又去铲土，就听身后毛明珠问你们早上没去地里啊？” “没去。”毛小岁说“云山说太泥泞了，会把地踩坏。” “没去是对的。”毛明珠走了过来，问“你们在砌圈了？” 毛小岁“嗯”了声，就听毛明珠说“你姑父他们下去了，不然还能上来帮一下。” 毛小岁：“没事，总归都是要干的。“ 毛明珠帮着她拉了回去，也拿了铲子帮着铲。 中途李云山又去挑了三趟水，等太阳落山另一面的墙也砌了小半了，剩下的明天就能砌完，再搭个顶，安个门就行。 第二天上午吃过饭王青山几人也来了。 家里的土够，李云山担水她和毛明珠和泥，王青山和王忠帮着砌。 人多就是快，剩下的半个墙很快就砌好了，他们又帮着把门做着安了，剩下的搭顶就得等墙干之后做了。 下午李云山原本打算去地里的，奈何从地里回来的村里人不着急，他最后也跟着去新村帮忙了。 第203章 迟了的春种 时间一晃到了三月底，村里人这才着急忙慌的下地。 王家人多地又少，两天时间就种完了，完事后也帮着种了一下，很多天的活五天就收拾好了。 剩下就是盖房。 为了赶时间也因为天暖和了，李云山几人开始了早出晚归的忙碌，每次回来都累的倒头就睡，还不忘抽空把猪圈的顶搭了，去集市卖鸡蛋，把猪崽抱了回来。 小猪崽长的粉粉嫩嫩的也可爱，李云山直接抱回了屋里。 李如意和李安康好奇的一直盯着看。 毛小岁问“多少啊？” “没要。”李云山说“丁大哥让我有空送几只兔子我就没给。” “也行。”毛小岁问他“你今天没功夫帮他们泥炕？”这会儿也才往常午睡醒来的时候。 “我说了一下该怎么弄，等忙完这半个月我再去一趟。” 毛小岁抱着猪往后院走，说“我去打草黑子留着看孩子，你踏实睡。” 李云山确实累了，洗了把手就上炕了。 把猪放圈里后毛小岁盯着看了会就背着篓子走了。 这个时候打草的人多，她到的时候很多人都已经来了一会了。 她赶时间所以也没跟人聊天，找了个地打算挖的时候就见有个人瞪着自己，定睛一看发现是王霜。 王霜穿着以前的旧衣服，头上的簪子也不见了，脸色看着也没有之前好了，看来这个年过的并不怎么舒心。 她咧着嘴，挑眉问“你瞪着我做什么？” 其她人也停了下来，杨翠喊了她一声。 毛小岁没理，盯着王霜以及王霜不远处的刘小霞。 刘小霞看着挺平静，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 王霜瞪了会还是没敢作妖。 毛小岁也懒的理她，又开始挖草了。 这个时候野菜长的好，碰到什么挖什么，感觉李云山该醒了的时候才往家里走。 到了家她先去后院，给小猪扔了些草，见它开始吃之后才给鸡和兔也喂了些。 喂完回到家发现院门锁着，她去茅房把钥匙取了过来开门，进屋就见黑子身上长娃了。 又是挖又是咬的，毛小岁第一想法不是脏不脏，而是黑子脾气真好。 黑子往她看了一眼，又回头看了眼两个娃有点想站起来。 两个娃看着毛小岁也叫了起来。 毛小岁走过去伸出手，两个娃扶着狗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如意站了的一会“啪”的一下又坐了下去，一屁股坐到了黑子的脑袋上。 黑子就像个没脾气似的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毛小岁把两个娃抱起来，黑子翻身跳了下去头也不回的跑了。 毛小岁也没管，抱着往炕上一躺拿着拨浪鼓哄了起来。 黑子走后就没进来，毛小岁哄了会就让他们在炕上玩了，自己把篮子拿进来坐到炕边上挑拣野菜。 下午还没喂饭，两个娃她又走不开，等了会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黑子回来了，肚子是圆鼓鼓的。 她往外走，黑子立马跳到了床上。 毛小岁先把泥炉点着熏着屋子，拿了刀去后院挑了只兔子杀。 把兔子拧断气用绳子挂到花椒树上剥。 头难弄她就直接剁了，连四肢也剁了，其它的就比较好剥。 把剥下来的兔子开膛破肚，内脏取出来找块木板扔上面放到木墩子上面。把兔皮泡进水里，肉剁成块，两个兔腿完整的留下来。 把肉煮上后又去厨房烫面和菜然后蒸菜窝窝。 李云山回来时天都麻黑了，毛小岁把锅里的热水舀进桶里问他“你在屋子里擦洗吗？” 这个天早晚还是凉的，在院子里洗还是很冷的。 李云山摇头“我在院子里洗。” 毛小岁把水提给他，不解的问“你老挨这冻干什么？” “如意大了。”李云山说“也不冷，干活热的很。” 毛小岁有些惊讶她的话，想说她不记事，很快又打住了，笑着说“你洗完进屋把肉捞出来，桌子上有菌子你倒进去煮一下，我把厨房的锅洗了去。 李云山点头应了，洗完锅等她端着菜窝窝回来两个娃已经啃起了兔腿。 毛小岁又往兔汤里泡了点没有野菜的馒头，晾凉了后给他们喂了些。 等她喂完李云山快吃完了，人也看着迷糊了，把碗筷一放就说“我先把娃哄着睡了。” 不用他哄，玩了一下午两个娃也困了，李云山把他们放到炕中，把小被子折了一道垫上后就开始睡了。 毛小岁吃完收拾了，出门倒泔水的时候就见黑子在吃内脏。 她站在围墙边上等了会，等黑子吃完了才把门堵了进屋。 早上醒来天是阴的，风吹的厉害，吃完饭李云山还是走了，毛小岁开始给两个娃换尿布，擦洗。 等忙完把黑子喊了进来让看着自己去了河附近打草。 家里养的东西多光一天的草也要不少。 她打草的时候李晓也背着王强在打草，她老远的就问“又是黑子在看娃啊？” 她“嗯”了一声，没想往那边去，结果没多会李晓走了过来。 王强在她背后“啊哦啊哦……”的叫着，手乱挥着，两人离的太近毛小岁一个不察让他打了一下。 她赶紧离远了一些，李晓笑着问“安康和如意现在会走了吗？” “不会。”毛小岁往王强看了一眼“王强会？” “扶着也能走几步，太久了不行。” 毛小岁点点头，倒是和如意和安康差不多。 她伸手捏了捏王强的胳膊，有点瘦，肉不多。如意和安康生下来瘦小，可能是骨架子小的原因摸着肉肉的。 她有些担心安康长大是个小矮子，李云山长那么俊，儿子是个矮子，想想都心塞。 她要赶着去看孩子挖完就走了，到了路家岔口就见李云山正好从那边过来，等人走近了她问“你今儿个怎么这么早？” “下午要上梁，姑父他们在里面喝水我就先回来了。” 他把篓子接了过去背着。 两人回了家李云山坐了会就打算去担水了，毛小岁让黑子看着孩子，把钥匙让李云山拿着自己又去山上挖菌子了。 山上的时间总是模糊的，她挖了半篓子后就回了。 小锅里焖着的豆角肉饭闻着已经有些焦香了，李云山在床上睡的沉沉的。 毛小岁去厨房用菌子烧了个汤然后招呼着他吃饭，问黑子“你去山上还是在这吃？” 黑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毛小岁先给两个娃喂了点汤然后喂饭。 李云山眯了会看着清醒多了，吃过饭毛小岁还是让他赶紧又去睡了一觉。 洗完锅她也午睡了会，睡到一半听着有什么动静。旁边李云山醒了之后她也一下子惊醒了，这才听清是王忠喊李云山的声音。 李云山穿了衣服和鞋子就走了，走到门口又进来喝了口水，问她“下午还是去打草吗？” 毛小岁点头“我等黑子来了再去。” 李云山开门走了，黑子头顶着帘子进来。 毛小岁伸了个懒腰，拍着它的屁股说“辛苦你了。” 黑子往她看了一眼，狗脸上全是不高兴以及你的孩子为什么要我看…… 第204章 又想占便宜的苏秋 四月下旬天又阴了，淅淅沥沥的雨下了一上午，李云山早上去新村没回来。 毛小岁没去挖草，中午做饭之前还蒸了两个鸡蛋羹提前给两个娃喂了，然后焖了个豆角饭煮了个蛋花青菜汤。 等了会李云山回来时身上淋湿了，头发上都滴着水。 毛小岁不理解“至于这么赶吗？” 李云山摇摇头，冲洗了一下换了身衣服后才进屋。 屋子里生着火暖和的很，毛小岁把桌子从窗户底下搬过来。 李云山去炕边看了眼孩子，手拍了拍然后张开，李安康着急的往他爬去，李如意看他爬也连忙爬过去。 李云山一手抱一个，等毛小岁喊吃饭的时候才问“孩子吃了吗？” “吃了。”毛小岁说“我今天没放肉就给他俩喂了鸡蛋羹。” “对了。”她又问“我们今年还买公鸡吗？” 这会儿还有七八天都五月了，现在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卖鸡崽的。 “不买了。”李云山说“过年杀母鸡也是一样的。” “那不行。”毛小岁不赞同“我好不容易把母鸡养大了，还得留着下蛋呢，杀了多可惜，再过两年杀也是一样的。” “今年下完都三年了。”李云山无奈“母鸡勤下蛋的时间也就三年，我最开始养的那三只每次下是最迟，停蛋是最早，到了明年了后面养的那些也该换了。” “那就杀你最开始养的那三只，熬汤可香了明年我们再买些鸡崽，等天冷入冬了再处理其它的。” 李云山点点头“家里的兔子想吃就吃，我早上看母兔又下崽了，这一窝出来上千只了，卖也卖不过来，等空了杀了取皮，到时候我去卖一卖。” 比起兔子毛小岁还是更喜欢鸡，也不纠结，问“你这个月底结束就不去了是吗？” “不去了。”李云山说“把家里的兔子卖一卖，捞点鱼再砍一棵树，到时候该下地了。” “那你下午去吗？” “看他们，叫就去，不叫就不去。” “你们现在是做什么？”毛小岁疑惑“上梁搭顶？下着雨也没事吗？” “砌院墙。” 毛小岁猜王金他们应该是知道李云山到了月底不去帮忙了才这么赶工。 李云山也明白“也没剩几天了，随他们折腾。” 吃过饭他就去睡了，毛小岁没困意就在泥炉边上把家里的碎布用浆糊粘着糊鞋底。 听着外面渐大的雨势估摸着下午应该当是去不了了。 等她糊完鞋底放到炕上褥子底下压着，开始做鞋面之后李云山还没醒，李如意和李安康已经醒了。 这两娃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哭。 毛小岁走过去一手抱着一个坐到泥炉边上哄，不哭了之后放到了炕上。 李如意嘴一瘪又要哭，毛小岁刚想抱起来李云山就醒了，把李如意抱着放到自己身上，李如意一脚踩到了李云山脸上“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毛小岁继续去忙了。 李云山逗了会也下了炕，看着她做了一半的鞋面，问“你这是在做鞋子？” “在家里穿的拖鞋，省的要一直脱鞋，这样会方便一些。” 李云山点点头，抱着玩了会就去拿了两个鸡蛋回来蒸蛋羹。 喂着吃完了就放在地上让站着学走路。 雨下到晚上停了，第二天又是雾蒙蒙的小雨。 毛明珠在下面喊她，毛小岁提着篮子临出门前跟李云山说“你要是不去新村就把饭煮了。” 村里今天捡软皮菜的婆娘多，毛小岁主要还是以打草为主。 其她人见她还背着篓子就问“你今天还打草啊。” 在毛小岁开口之前毛明珠就说“小岁家养了头猪。” “你家养猪了？”其她人顿时惊了。 张芝追问“你家真养猪了？” 毛小岁点头“在猪肉铺赊了一头。” “赊的？” “是啊。”她笑着回“一头猪得一两多呢，不赊哪来的银子。” “还能赊啊？”苏秋话语中带着点蠢蠢欲动，很快又怀疑的说“你家云山不是在卖兔子嘛，怎么还会没银子？” 毛小岁了斜了她一眼“赊自然是因为银子不够，不然还赊什么。” “你家兔子卖没卖啊？”其她人也问了起来。 毛小岁：“冬天的时候卖了几只，银子也零零散散的花完了，这会儿天热了云山又去的少，生意也不是很好，不够买猪的银子。” “所以真的是赊的？”苏秋不死心的问。 毛明珠笑道“别想了，猪肉铺和云山认识好多年了，关系近才赊的，我们自然是不行的。” “那让云山去说一说不就行了。” 毛小岁嗤了一声“你倒是挺会当好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替别人赊账呢，搞了半天拿别人当人情，什么东西啊？还真有脸说出口。” 毛明珠也说“你有本事自己去赊呗，云山凭什么帮你赊，你要不还云山岂不是遭殃了。” “谁不还了。”苏秋嚷嚷。 “说的就是你。”毛明珠“呸”了声。 苏秋还想再说什么李莲心也说“确实不合适。” 苏秋恼的不行，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你倒是护犊子，只可惜人家压根没把你当回事，不然赊猪的时候怎么没想起给你家赊一头呢。” 毛明珠：“我可不像有些人那么不要脸，我家里能买的起就买，买不起就不买，才不会厚着脸皮连赊账都要靠别人……” 苏秋瞪着她。 毛明珠不甘示弱“说中你心里的小算盘了？一把年纪了还不要脸。” 苏秋除了爱占便宜也没其它本事了，毛小岁往她看了眼，漫不经心的说“三婶子还是别想着赊猪了，还是多想想家里……省着点银子，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这话一出其她人又想起了死去的杨翠花，顿时更鄙夷了，一个两个的也不愿意搭理她。 苏秋气急，但又实在不敢跟毛小岁闹腾。最后憋着一股气谁也不理。 实际上也没人愿意搭理她。 到了河对面的坡上，毛小岁先去沟里挖草，挖满一篓子了才开始捡软皮菜。 从这个位置能看到新村的地方，王金家在最里面也看不太清楚，于是她问毛明珠“姑父他们今天去新村吗？” “不知道。”毛明珠说“我出来时你姑父他们还在炕上睡着呢。” 说起炕又抱怨了起来“这泥炕冬天是舒服，这个天实在是冷，我半夜都觉得后背冷的躺不住，实在是遭罪。” “泥炕本来就是这样的，你要是不点火就用干草铺着垫一垫，等天热了铺薄一点就凉快的舒服了。” 毛明珠：“你家泥炕还热着？” “热着，家里两个孩子呢，火炉子都没撤，早晚还得熏一熏。” “你家还有柴火呢？”张芝也有些惊讶。 “不多了。”毛小岁笑着说“今年用的柴多数都是前年的，去年没顾的上砍。” 至于为什么没顾上毛明珠自然清楚，笑着说“今年空了……” 毛小岁笑了一下。 第205章 黄月示好 雨连着下了五六天直接到了五月。 一大早天就阴着，等吃完饭太阳又冒了出来，李云山吃过饭就去集市了。 毛小岁在屋子里收拾两个娃，没多会就听王青山在喊李云山。 毛小岁多少是有些无语的，跑出去回他“云山去集市了。” 王青山和王忠两人去了新村，她把娃收拾好，打算一会去打草就听杨翠在喊她。 黑子看娃，她背着篓子拿着篮子锁了门，走到路口就见杨翠在等她，王世也在。 见了面就问“李云山去集市了？” “是啊。”毛小岁问“姑姑也去了？” “去了。”杨翠说“这雨下的新村的活又耽搁了，马上要下地了谁还有空去帮忙。” “还剩多少啊？” “还剩个粮食房和大半个院墙还有就是后院的那些。”她又问“云山是不去了吗？” “我们家自己的活都一大堆，哪能一直去啊。”毛小岁说的坦然。 从去年帮到今年，耽搁了不少活，确实够可以了。 “谁说不是呢。”杨翠也不是要怪什么，单纯就是不高兴，想抱怨“他们自己要分出去的，到头来要所有人帮他们忙活，都耽误多少活了……” 毛小岁知道她这是还记恨着分家的事，也没接茬，往王世看了一眼，问“世儿怎么没精神？” 杨翠也往他看了一眼，毛小岁在她眼里看到了类似于不耐烦之类的情绪，就听她说“病着呢。” 王世懂事的摇头“我没事。” 毛小岁一时有些无语，杨翠刚那个眼神绝对不是担忧，是不满，是不耐烦…… 她又想起来之前王忠出事时她的言外之意，一时更是心绪复杂。 挖完草照常挖了些野菜。 杨翠不着急回去她就先走了。 从村里的坡上上来时黄月正抱着孩子哄，见了她主动打招呼“去挖草了？” 毛小岁有些惊讶还是回了她一句。 她把草给猪和鸡兔喂了，掐了把葱和青菜从后院出来就见黄月从坡上上来，很明显是来找她的，她等了会，等人走近了问“你有事？” 黄月的姑娘脸上有泪痕，看着像是刚哭过，瘦巴巴的一双眼睛尤其大。 “上来溜达一圈。”黄月说。 毛小岁只觉得莫名其妙，还是开门进了屋。 黑子见她回来忙从炕上跳下来，看到黄月就叫了起来。 狗一叫黄月女儿又哭了，毛小岁对黑子说“去玩。” 黑子坐着不动，又叫了几声。 毛小岁不咸不淡的喝斥了一声才停，临出门前还往黄月看了一眼。 黄月的女儿哭的很凶，毛小岁也不管，挑拣着野菜。 哄了半天孩子的哭声慢慢停了，黄月抱过来放到炕上，拿起李如意脚边的拨浪鼓晃着逗了逗才停。 李如意爬过去想把拨浪鼓拿回来，黄月没给，直到她女儿想要才塞进手里。 毛小岁只是看着，就见李安康也过来抢，和李如意把黄月女儿压的直接往后倒去。 黄月尖叫了起来，毛小岁淡淡的提醒“我家的娃不喜欢别人动他们的东西，你还是把孩子抱着。” 黄月只得抱着哭的女儿又哄了起来。 毛小岁听着耳朵起茧，忍了又忍还是问她“你是有事吗？” 黄月也顾不上哄娃，干笑着说“我是想谢谢你之前给我出的主意。” 毛小岁挑眉。 就听黄月小声的说“王霜的事。” 她点点头“现在是什么情况？” “王化成让她要么把银子交出来，要么随便找个人把她嫁了。” “王霜还想拿孩子说事，还好你那天提醒我了，王化成现在的意思是怕银子有变故暂时也不嫁她，但是她不能在家里白吃白喝……”黄月眉宇间有些得意“可算是出了我这口恶气。” “那你现在是有什么事吗？” 黄月垂眼“王化成对于我生了个闺女的事不满，这些日子没给过我一个好脸色，孩子病了他也不愿意给银子……” 毛小岁盯着她笑的意味不明“你想让我帮你出个主意？” 黄月没有否认“之前的事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你别跟我计较。” 毛小岁盯着她，好半天才笑着说“你只是生了个女儿又不是只会生女儿，他王化成要想生儿子不还是要靠你？还有……” “还有？”黄月屏气凝神。 毛小岁挑眉“你真觉得王霜会不知道她娘在哪？王化成不喜欢姑娘说到底是这对母女闹的，李小茹真要回来了……你不是只有享福的命了吗？” 黄月瞪大了眼睛，好半天一拍大腿“是啊……王霜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娘在哪，肯定是在她那个姘头那里，不行……”黄月起身“我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们……”然后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毛小岁哼笑了起来，李小茹在哪她并不在意，能带回来受苦是最好的，总之她不会让王霜过的太舒服就是了。 她就跟什么事没发生一样开始准备午饭。 中午李云山没来，直到下午她睡醒，打完草回来打算给两个娃煮鸡蛋面片的时候他才推开门进来。 毛小岁端着盆从粮食房出来，面盆里是白面。 她问“你吃了吗？” “吃了。”李云山说“兔子卖了三只，剩下的我都给丁家了。” 毛小岁无所谓的点点头“那我不给你做了。” 李云山把篓子放了，洗了把手就打算去山上了。 黑子叫了一声，在她摆了摆手后跟着李云山走了。 毛小岁把青菜切碎把鸡蛋炒了加水，把白面擀开切成小片片下锅煮，煮的比他们吃的软一些晾温了再给他们喂。 喂完再收拾着擦洗一下就用麻袋铺到院子里，把偏房衣柜里的褥子也铺到上面，把娃抱到院子里晒着太阳纳鞋底。 做拖鞋的鞋底不需要纳的太细，横着线缝三道，竖着缝一道就行，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她已经做好了一只，先上脚试了试，发现确实舒服。 把两个娃放回到屋里的炕上，把褥子放了。 弄完了没多会黑子回来了，它看着孩子，毛小岁打算蒸菜窝窝的时候李云山回来了，桶里提着不少鱼，篓子里满满的都是菌子。 李云山把水缸洗了把鱼倒进去，把菌子晾了后就去挑水。 毛小岁先烧水把菜窝窝蒸上后才杀鱼煮汤。 汤煮到一半黑子叫了起来，进去一看就见李安康靠着墙站着，见她进来立马笑了起来。 毛小岁连忙走了过去，半跪在炕上伸出手。 李安康腿抖了抖，趴下来后爬了过来。 毛小孩笑了起来，这俩娃之前想站起来都得靠扶着东西，看黑子离的这么远，应该是自己站起来的，就是走过来还有些困难。 毛小岁抱着丢了丢又放到了炕里面，摸了摸黑子的肚子。 挺圆的，不需要吃饭了。 第206章 背后搞偷袭 那天她说的话黄月不知道是不是记在心里了，没两天就看到王化成在打王霜。 比起刚来时候的光鲜亮丽，眼下的王霜比李小茹在的时候可怜的多。 毛小岁趁着李云山睡觉的功夫去打草，从坡上下去就见王霜从新村出来，身后还跟着拿棍子的刘小霞。 刘小霞骂骂咧咧的“我家的茅草屋可落不下你这只金凤凰，你呀……就是享福的命，赶紧滚……” 王霜还想说什么刘小霞直接一棍子甩了过去，疼的王霜直接嚎了起来，哭着喊“嫂子……” 刘小霞也是满肚子的火气，应该是又说了什么但是毛小岁没听见，王霜却叫嚷了起来“她可是你婆婆……”又喊“哥……你听听嫂子怎么说娘的……” 刘小霞又是一棍子，还特别紧张的往后面看了眼，骂“赶紧滚，你就是饿死我们也不可能给你一口吃的，有银子的时候我和你哥那么求你你不愿意，没银子了想来吃我家的饭，我呸……想的美。” 刘小霞说完就回了，王霜还想跟上去被刘小霞又甩了一棍子后才消停。 毛小岁盯着那处看了许久，等王霜回过头瞪着她的时候才耸了耸肩走了。 刚走了没多会就听到身后有急促脚步声，还没等她回头就被狠狠撞了一下，这一下直接撞的她摔倒在了地上，胳膊下意识撑了一下也给她疼的够呛。 王霜趁她没反应过来就骑到她身上，想要撕扯她的头发就被毛小岁一膝盖顶了下去 她也顾不上疼，扯着王霜的脑袋就往地上磕，磕到她喊疼顾不上还手的时候才用巴掌抡了起来“你跟谁犯贱呢，还不长记性，跟你娘真是一个死不悔改的德行，还敢在背后偷袭我……” 她下手重，没多会王霜脸就肿了，不知村里谁出门看见了嚷嚷了起来，没多会村里人都出来了。 黄月双手抱在怀里，慢悠悠的问“咋了这是？”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王化成干脆连门都没出来。 等打够了毛小岁才罢休，对着从坡上跑下来的李云山说“我没事。” 李云山看着她一身的土，头发上也全是。 “怎么回事？” 毛小岁看了眼躺地上的王霜，解释说“她从背后把我撞倒了要打我，要不是我反应快，这会儿她的下场就是我的下场了。” 毛明珠也走了下来，“你这……摔伤了吗？” 毛小岁揉了揉胳膊，估摸着说“应该是伤着了。” 又对他们摆手说“没事，可能是摔倒的时候擦破皮了，你们回去歇着。” 毛明珠不理解“你这会儿去打什么草？” “现在打完了一会睡觉也是一样的。”她摆摆手“你们回去，我先走了。” “严重吗？”李云山问。 毛小岁刚想说“不严重”李云山突然把她的胳膊一抬，眼睛往前凑了凑，指着一块深色的布“出血了。” 毛明珠也凑近了看，因为衣服颜色深的原因不明显，细看发现还真的血。 毛小岁用手指搓了一下凑到鼻子上闻，好像是有一点血腥味。 她能感觉出来骨头没问题，就是皮肉在疼，于是说“就是皮破了，没多大事。” 李云山往王霜看了一眼，王霜缩了缩，整个人都缩到一起。 毛小岁还是去打草了，挖到一半黑子跑了下来。 她知道这是李云山的意思，于是加快了速度。 等她打完草回去李云山还在炕上躺着。见她进来才起身，说“我去山上了。” 今年地里的草不是很多，也不像去年一样着急，上午拔草下午上山，砍砍树，捉点鱼挖点菌子，也忙的很。 毛小岁送他和黑子出去顺便堵门。 把鞋子换成拖鞋，身上的外衣一脱刚打算往炕上躺胳膊就疼了一下，她呲着牙小心翼翼的把衣服脱了。 胳膊上的皮确实蹭破了，倒也不严重，衣服上的血估摸着是刚蹭的时候沾上的。 她也没管，往炕边一躺，眼睛刚闭上李如意砸了下来。 差点砸断气，气的毛小岁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 李如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毛小岁把她搂进怀里，手在炕上拍了拍，李安康也爬了过来。 李如意不愿意让他贴着，腿一直往后蹬。 李安康一巴掌拍到李如意的脑袋。 李如意手撑在炕上翻了个身也去打他。 毛小岁盯着突然有些好笑。 李如意绝对不喜欢李安康，但谁要打李安康她也是不同意的，就像上次的王强，气鼓鼓的就要扯他。 别的暂且不说，这兄妹俩想法还是比较统一的：我们俩打架可以，其他的娃想欺负不行。 也不知道以后长大了还会不会打架。 她这么想着就睡着了，再睁眼是被憋醒的。 李安康压在她身上睡着了，李如意的手在她嘴里塞着，再一看自己的手也搭在李安康的身上。 她有些无奈，好在娃没掉下去。 她把李如意的手拿了出来，把睡着的李安康放到炕上，透过窗户一看太阳快落山了。 李安康睡着她就没管，把李如意的衣服穿好抱着就去后摘青菜了。 一开门门口放着两棵胳膊粗的木头，黑子也在门口趴着，下巴枕着一只山鼠，最重要的是山鼠还活着。 毛小岁踢了踢它的屁股“你别让它跑了，不然我打你。” 黑子咬着一下子咬死了然后叼着放到了台阶上又进了屋。 她去后院摘了把青菜，拿了两颗鸡蛋给娃做饭。 家里的白米和白面现在多是给两个娃吃的，她照常煮了鸡蛋青菜面片。 喂完剩下了半碗放到桌子上打算晚上喂。 把泥炉点着，又去摘了盆青菜放了点肉炒了，又挖了半碗谷子，洗了半把干豆角和一碗菌子炒了焖饭。 正琢磨着要不要杀鱼煮汤的时候李云山背着篓子，提着树枝，提着桶回来。 毛小岁看的咂舌“你一下午干了这么多活？” 李云山把鱼往水缸里一倒，说“砍的小树，也近，拖回来很容易。” 他把篓子里装的斧头拿出来扔地上，把菌子倒簸箕上，问“你要干什么？” “我在想要不要煮鱼汤。” 话说完李云山伸手进去抓了一条出来。 毛小岁笑了一下把斧头拿去了柴房，回到屋里把锅放到边上用慢火焖着。 李云山提着杀好的鱼进来往盆里一放，过去把窗户开大了一些，说“炉子能撤了。” “明天撤。”毛小岁说“炕也不能点了，干草得多铺点。” “你把草给猪留着，鸡明早喂糠皮，下午的草我中午带回来，你把炕铺了，炉子我早上或者晚上撤。” “行。”毛小岁说“我中午打一会也行，不费事，孩子睡着你也睡着，不吵的。” 李云山点点头，去厨房提了桶水站在院子里打算洗。 毛小岁喊“你在锅里烧一下啊，多冷啊。” “不冷。” 毛小岁看他跑到了另一边的窗户下，那个角度炕上的娃是看不到的。 听着水哗啦啦的声音拿了衣服出去给他。 洗完李云山进来坐到泥炉边上烤火，坐了会才想起来木头没拉进来，于是又出去了。 第207章 手欠的李如意 日子一点点的过去了，两个娃会的也越来越多了。 毛小岁和李云山猜着他俩第一次叫的会是爹还是娘，万万没想到…… 晚上照常时间给两个娃喂饭，李云山喂李安康，毛小岁喂李如意。 喂完了抱着，李如意和李安康趴在桌子上，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听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李安康手还伸着，两人下意识的看向李如意，李如意原本没哭，他两看之后才瘪着嘴哭了起来，激动的一直晃，嘴里“啊啊……”的，猝不及防的一声“安……安康。”然后也要去打他。 李安康的这一巴掌打的猝不及防，她和李云山顾着说话都没注意到。 正意外着就见李安康手指着自己的脑袋，又指向李如意“打……打……如意……打……” 意思是李如意打他。 毛小岁立马咬住了牙才没笑出声。 这小子挨了打不声不响的，但是惦记着还回去。 李如意急的想去打他。 毛小岁扳正她面对着自己，问“哥哥打你是不是？” “打打……”李如意扭头往李安康看去，挥动着手。 毛小岁又问她“哥哥为什么打你？是不是因为你打他了？” 李如意拒绝回答，但毛小岁知道她是能明白话里的意思的，不回答只是因为是事实。 毛小岁也不惯着，指着李安康说“你以后再打哥哥，哥哥也会打你，爹和娘不会向着你的，你听明白了没有？” 李如意瘪着嘴哭。 李云山也不哄她，抱着李安康问，“你打哪了？”巴掌声那么清脆只可能是打脸。” 果不其然李安康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很急的指着李如意，又往自己脸上一巴掌。 意思是李如意就是这么打他的。 李安康捏了捏他的脸，问“疼不疼？” 李安康点头，眼睛又看向李如意。 李如意哭了会见没人哄她也不哭了，挣脱毛小岁的手从腿上溜下去摇摇晃晃的走了。 李安康歪着脑袋看了会也走了过去，两个站在炕边上，李安康给她擦眼泪，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不打……不打……” 毛小岁也不管，只是有些头疼的说“如意手有点欠啊。” 李云山也有意外，村里都是男娃手欠，像如意这么横的还是少见。 “可能大点就好了。”他又说。 “小时候都不和长大了估摸着也不会太和气，而且……”毛小岁往那边看了眼，说“如意倒是比安康长的快。” 吃食上都一样，量上也大差不差，一开始还不明显，这两个月过来就有些明显了。 比如李如意长高了，走路也更稳，拿勺子也要比李安康更稳……但李安康的胳膊也肉肉的，所以肯定不是饿的。 毛小岁是真的担心，问李云山“要不要去看看大夫，这孩子是不是哪不对劲啊？” “可能长的慢。”李云山说“我小时候也矮瘦矮瘦的，十三四之后才开始长个的。” “你那是饿的，他俩又不缺吃喝。”这么说着还是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了，又说“那就再等等。” 李云山点点头“如意爱打人这点不行，以后再动手就要打了。” 毛小岁再次点点“再手欠我打她。” 等他们吃完两个娃已经相互哄着睡了，李云山把他们放中间自己躺到了边上，等了会毛小岁上来了才睡。 _ 五月雨水多，晴三天下两天，门口的路就没怎么干过，好在地里的草拔完了，剩下的都是一些不着急的活。 毛小岁打算和村里的婆娘去捡软皮菜，临走时嘱咐他“你早上就别劈柴了，午饭等我回来做。” 李云山点头应着。 在地里，毛小岁问毛明珠“房子快盖好了吗？” “没。”毛明珠叹气“前院那些要到下月了，还有后院要盖，忙完又该下地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余光一直往后面看。 毛小岁了然，王忠跟杨翠想法不同，虽说是分家了，但他很大程度上会把这事怪到李晓身上，所以还是会有类似于：虽然分家了但我们毕竟是兄弟，以后还是要互相帮扶之类的想法。 她打算去旁边捡的时候就听毛明珠又问“你家今年是只种了谷子。” 今年种地除了前两天之外剩下的三天毛明珠也在，她一时没明白问这话的意思，刚想回就听杨翠在身后问“说什么呢？” 毛小岁被惊了一下，反应了过来，这才回“豆子去年种了两亩，麦子还有点云山就都种谷子了。” 杨翠也蹲了下来，笑着说“你家今年都种谷子了？” “是。”毛小岁点头，往她篮子里看了一眼就笑了起来“你捡这么多了？” 李晓今天也在，闻言也走了过来。 两人不对付还硬要往上凑，毛小岁怕她们吵起来就赶紧起身去了旁边。 第208章 杀兔取皮 王家盖房的事后来也没叫过李云山。 李云山开始在山上来回跑，上午砍树拖树，下午捉鱼挖菌子。 之前不觉得，现在家里东西多了之后发现地方是真的小，就连入秋后要准备过冬的树叶也没地方堆。 下午睡醒，李云山坐着愣了会神后就打算上山了，毛小岁从鸡圈出来，跟他说“家里兔子是真的多，大大小小加起来得两三筐草。” 李云山听着这话也不去山上了，跟她说“你捶些花椒粉，我们杀兔子，剩下的我去镇子里卖一卖，光是集市卖不了多少。” 毛小岁觉得肉晒了可惜，但也没有其它的法子。 从厨房里把前两年的花椒翻出来，拿着石臼和捶打算捣的时候突然跟李云山说“直接用盐水泡了不行吗？还省盐，这会儿太阳大，泡一下很快就能把水晒干，到时候肉表面不就是盐吗？而且这个天不放盐不是也没事？” 李云山点头“那你烧点盐水。” 他提着刀去后院杀，等毛小岁过去就见他正在剥兔头。 把兔子皮直接扔进盆里，扔兔子的时候发现没地方，毛小岁连忙去拿了个盆过来。 盐水烧开她用勺子搅和着晾，差不多温了之后把兔子放进去泡着。 泡个一会放到簸箕上再架到盐水的盆上控水。 杀了十二只太阳也快落山了，李云山问她“要给姑姑家两只吗？” 家里兔子多毛小岁也不小气，点点头然后跑到围墙边上喊王世。 王世出来后她才说“你上来一下。” 杨翠说了句什么，没过会王世走了上来，毛小岁把兔子给他，说“你带下去让姑姑做了尝一尝。” 王世有些高兴，提着跑回了家。 毛小岁说“给姑姑家给了表哥是不是也得给。” 李云山点点头“我明早提下去，顺便看一看地里的草还需不需要拔了。” “提一只还是两只。” “一只。”李云山说“姑父家人多才给两只的。” 毛小岁想了一下笑了起来“李晓指定又要不高兴了。” “管她做什么。”李云山不以为然“要不是看在姑姑的面子上有她什么事。” 毛小岁：“你说的对。” 她提了两只打算去煮，李云山寻摸着时间还早打算再杀两只，就听毛小岁在家里喊他“水不多了，你现在去挑还是明早？” 李云山回她“等我杀完这只兔子。” 杀一只兔子也用不了多长时间，等毛小岁给肉去血沫的时候他就杀好了。 担着桶，提着剥好的兔子就出了门。 毛小岁端着血沫子往粪堆上倒的时候就见李云山从新村那边出来，杨翠站在院子里笑着喊她“你家晚上也煮兔肉吗？我还是第一次吃呢，托你的福了。” 毛小岁点点头，并不是很想在这跟她大声掰扯这个，又说了一声后就进屋了。 黑子吃内脏吃饱了，这会儿蹲在地上给李安康当凳子。 李安康毕竟是小孩子，只是觉得好玩就故意用屁股坐黑子。 黑子摇着尾巴看着有些爱搭不理的样子。 毛小岁说“李安康，你信不信我揍你。” 李安康大声笑了起来，拍着手朝她走过来。 毛小岁看向撅着屁股不知道在干什么的李如意，抱着李安康走过去就见她正费劲的抠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的铜板。 毛小岁也不管，把李安康放了下来指了指那处。 李安康也走了过去，刚蹲下就被李如意故意坐了一屁股，脑袋往地上磕去，好在她反应快接住了。 毛小岁吓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连忙把李如意拉了起来，李安康看着有些懵，但也没哭，还惦记着地上的铜板，干脆坐在地上屁股蹭着地挪了过去。 毛小岁抱着李如意坐到凳子上，在她要抱上来的时候拒绝了，严肃的问她“为什么要用屁股坐哥哥？” 李如意立马往黑子看，一副我听不见的样子。 毛小岁没惯着她，把她的身子掰正面对着自己，又问了一遍“告诉我，为什么要用屁股坐哥哥？为什么总要打他？不说我就打你了。” 李如意盯着她看了会嘴一瘪哭了起来。 这一嗓子哭的李安康都过来了，把手里的铜板递到李如意的面前，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不哭……不哭……” 毛小岁看着李安康，脸上的神色并没有缓和多少，只是轻声说“妹妹做错事了娘说她呢，你自己耍去。” 李安康又往李如意看了几眼才走了。 毛小岁就那么盯着她。 李如意就一直哭一直哭，哭到李云山挑水回来，水都没往缸里倒就掀开帘子进来了，问“她又打人了？” 毛小岁这会儿其实都有火了，李如意对李安康的不喜欢来的莫名其妙，小孩子下手总是没个轻重，万一哪天把李安康扒拉到脑袋磕地上了她都不敢想。 忍着火气对李云山说“你先忙，晚点说，她估摸着要哭会。” 李云山闻言没再追问，把水倒缸里后又走了。 毛小岁又等了会发现她哭的开始走神，于是又问了一遍“告诉我，为什么不喜欢哥哥？” 李如意一瘪嘴又要哭，毛小岁抬手就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 她这一下没用力但是李如意吓着了，眼睛里闪着泪花。 李如意其实比很多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要聪明，她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的优势。 但今天的事跟她和李安康互相打一巴掌不一样，李如意明显有些不知道轻重了。 她刚那一屁股坐在了李安康的脸上，李安康的脑袋是承受不住她的重量的…… 越想越后怕，语气也不免严肃了起来。 “说不说？” 李如意还是哭，在她第二巴掌落下来的时候才指着李安康抽抽搭搭的说“哥哥坏。” “他怎么坏了？” 李如意却说不出个一二三，一个劲的说“哥哥坏。” 毛小岁瞪着她“你给我说清楚，他怎么坏了？不说清楚我还打你。” 李如意又哭了起来，嚎啕大哭。 毛小岁往旁边的李安康看了一眼，李安康看起来也委屈。 毛小岁直心烦的叹气，心想：难不成她肚子太小，两个住着结仇了？ 这种事她也就在心里想了一想，用很严肃的语气跟李如意说“我说最后一遍，以后不许打人，更不许用屁股坐人，尤其是不能坐安康，再有下次我下手不会这么轻，听懂了没有？” 李如意不吭声，哭的抽抽搭搭鼻都红了。 毛小岁拉开她擦眼泪的手，又问了一遍“听懂了没有？” 李如意这回点头了，就是看着很不情愿。 毛小岁再次问她“娘说什么了？” “不打……不打哥哥……”说着又哭了起来。 毛小岁站起身“再有下次我真揍你。” 厨房里兔肉已经煮好，她去摘了点青菜和菌子扔进去煮，又放了点盐和葱花调味。 李云山挑水进来，小声的问“你打她了？” 毛小岁皱着眉，这才说“她用屁股坐安康的脑袋，要不是我反应快安康直接磕地上了。” 李云山的脸色听着这话也严肃了“是故意的？” 毛小岁点点头“这孩子有点……欠打，再有下次真得好好收拾了。” 李云山也点头，说“我去看一眼。” 毛小岁把桌子挪到院子里，拿了凳子放好后才端着肉和汤上桌。 李云山一手一个抱了出来。 李如意一直往毛小岁的脸上看，可能还是吓着了，吃饭的时候倒是老实。 第209章 反正你也活不到那时候 从全村都知道她给王家送兔子之后毛小岁就知道有些时候小气点没什么不好的。 上午打完草回到家，刚进门没多会刘云就走了进来。 就跟第一次来似的，进门先是把她家几个房间看了个遍，又指着粮食房问“锁这么严实里面不少粮食？” “你家里的不锁吗？”毛小岁一脸真诚的问。 刘云不说话了，眼睛又张望了几下才拉过凳子坐了下来，半眯着眼睛望天，嘴上还说着“今儿个这太阳真暖和。” 介于这几天都是问他们要兔子尝一尝味的毛小岁也不太想搭理，没接她的话，只是问了一句“二奶奶有事？” 刘云笑的一脸褶子，说“你生完孩子我还没看过呢，上来看看。” 毛小岁听的直想翻白眼，孩子都一岁了你今儿个才想起来看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隔着十万八千里呢，再者……我家孩子就在地上坐着呢，你撒谎的时候好歹把眼睛往那瞅一瞅。 她也没戳破，皮笑肉不笑的说“看，不就在这坐着嘛。” 刘云拍了拍手，笑眯眯的喊“快过来让祖母看一看。” 两个娃没一个理她的，显然刘云也不在意，说了一句“你家孩子怕人啊。” 毛小岁没理她，大概是心里装着事坐不踏实，刘云东扯西扯了会才开始问“你家兔子生意好吗？我怎么听说你给村里人送兔子肉呢……” “我又不傻。”毛小岁笑了起来“我每天累死累活的打草养大的兔子还能送人？这种缺心眼的事二奶奶会做吗？”也不用她回答，立马就说“二奶奶都不会那我自然也是不会的。” 刘云被她用话堵的有些不高兴了，脸当即就拉了下来，说“杨翠都说了还能有假。” “这哪能一样，去年秋收和今年春种都是姑姑家帮忙的，哪能跟旁人似的。” “怎么就旁人了……”刘云的话一下子拔高，毛小岁做出被她惊吓了的样子，拍着胸口，一脸的莫名其妙“吓我一跳，二奶奶这是做什么，总归是我们家的事你激动什么，你可别吓着我家孩子了。” 刘云缓了语气，语重心长的说“你这孩子……都嫁李家村了怎么还能说村里人是旁人呢，云山爹死后村里的爷叔辈可都是去帮了忙的，云山可是李家的种，哪还能没有王家亲啊。” 毛小岁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刘云又问“二奶奶没说错，这毛明珠虽说是你姑姑，可姑姑哪有我们亲啊。” 毛小岁还是呆愣着。 刘云有些不耐烦了“你说话呀，呆愣着干什么，傻了？” “不是……”毛小岁楞楞的说“我就是有些意外，村里人帮过云山的事我自然知道，可我记得云山是给了粮的呀，而且新村盖的时候云山也去帮忙了，这……二奶奶突然又提起那事做什么？” “这李家和王家都是亲的，我只是说姑姑帮了我们很多，二奶奶怎么了这是，我也没说李家不亲啊……” “既然都是亲的，你怎么只给王家兔肉。”刘云梗着脖子说。 毛小岁垂了眼，淡声回“我都说了是姑姑家帮忙秋收和春种了，二奶奶特意跑上来就是为了这事啊，你放心，我又不傻，家里的东西哪能白送人啊……” 刘云有些生气，瞪着她“你是不是在这装糊涂呢？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到底是王家帮你们还是你们帮他们你自己心里清楚，都是亲人，那兔肉你凭什么只送王家？” “凭什么？”毛小岁见她不再假惺惺了这会儿因为懒的装了，直言“凭兔子是我们家的，你倒是奇怪，跑别人家对别人的东西指指点点起来了。” “你……你……”刘云是又气又恼“你给王家，那自然也要给我们，不然那几个爷爷要怎么看待你们。” “爱怎么看怎么看，用眼看，实在不行用腚看，再不济闭着眼别看，谁愿意惯你的臭毛病似的，有活要帮忙的时候你们看不见，我生孩子的时候你们不闻不问，占便宜的时候就跟苍蝇闻着屎一样积极。”毛小岁嗤笑“我可不是什么好性子，你真想闹腾就尽管试试。” “还怎么看待?这话倒是稀奇，我家的东西还用的着问你们的意见了?你要是不服气就把村长叫上来我跟他好好理论理论。” “揣着明白装什么二傻子啊。”毛小岁一脸的不屑“我叫你一声二奶奶是仅限于大家各自安好，你敢往我头上作妖就试试我惯不惯着你。” 刘云知道她不是个软柿子，但实在又眼馋那兔子的很，眼珠子一转，干笑着放缓了语气，“二奶奶又没别的意思，我都上来了你就送我一个，二奶奶绝对不跟旁人说……” 毛小岁：“我管你说不说，跑别人家来占便宜你倒是累着了？你有没有问问我烦不烦你们呢，干啥啥不行，耍泼打滚就属你最积极。” “要么出去，要么我喊村长来接你，我倒是想看看村长这张老脸能不能挂的住。” 刘云瞪着她，“呸”了一声。 毛小岁“荷”，“忒”，也吐了回去“想恶心谁啊？你再敢吐一个看我扇不扇你，你当我是你孙媳妇啊？还跟我耍你那恶婆婆的一套……” “你得意什么。”刘云一边往外走一边骂“你不过是李云山买回来的，就你这泼妇样，也不是什么有福气的东西，以后就是被李云山抛弃的命。” “你可真会瞎操心。”毛小岁慢悠悠的跟在她后头，说：“反正你也活不到那一天，安心去。” 刘云被这话呛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让门槛绊了一下。立马骂骂咧咧的跑了。 第210章 李如意挨打 李云山回来后她把这事说了。 李云山往她望了眼，说“奶奶也提了。” “也要兔子？” 李云山点点头，有点想听听她什么意思的想法。 毛小岁反问他“你什么想法？还是不忍心？” 李云山摇头，“没有不忍心，她说云强不给她吃的…说自己很久都没有吃肉了……” 毛小岁嗤笑出声，还是说“你想给就给，别让她缠上就行，好心倒是送出麻烦来了，也真是……”她咬着牙，心里怪不爽的，又说“反正老太太说的那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李云山点点头，毛小岁也没追问。 下午睡醒后她出门上茅房的时候就见李云山在杀兔子。 李云山是个恩大于仇的人，哪怕对丁文秀失望了，可还记的以前丁文秀对他的好。 这大概是他骨里的善良，这种美好品行毛小岁自认没有，她记恩但同样记仇。 单是丁文秀三番四次作践他的事，换了毛小岁是完全不可能心软的。 她才不想听那些什么，老都老了老了还记那些做什么…… 都是放屁的话，老了就能抹掉她做的那些恶心事了？ 她上完茅房就回去了，思索着一会黑子回来了她就该去打草了。 两个娃还没醒她就又躺了上去，没多会就听厨房门响了，李云山走了进来说“我把兔子放盆里了，你下午抽空煮了。” “不给老太太？” 李云山摇头“再说。” 毛小岁“嗯”了声，眼睛瞥到开着的窗户时突然发现远处地里的方向有雷雨了。 她立马喊了声还没有出门的李云山，手指着那处“你看林子上面有黑云吗？” 李云山走了出去，站在院子里向着林子的方向抬眼看去，说“有，看起来还很凶。” “那就别去了，省的下林子里了。” 李云山应了声，没多会听见院子里有劈柴的声音，她这才翻了个身打算再睡一会。 没多会雷雨轰隆一声，李安康被吓的抖了一下醒了，爬起来往窗户外面看去，手指着外面“下雨……” 几道雷声响完李如意也醒了，跟李安康一样盯着外面看，看着看着突然扑进毛小岁的怀里，笑的“咯咯咯……”的喊“娘……” 外面下着雨，听了会人就更犯懒了，李云山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毛小岁也不想翻身去看，被两个娃闹腾的也睡不着，干脆看着他们玩闹。 自从上次挨过打后李如意倒是没再手欠，只是依旧和李安康不和。 刚睡醒还没醒神，躺了会她就又开始犯困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两个娃谁压了她一下很快又挪开了，她实在是困就依旧睡着，直到脸上有了很清晰的疼痛感。 她睁开眼就见李如意双手在一起握着，脸上表情也是之前打过李安康之后特有的心虚。 毛小岁盯着她，把她快盯哭了才喊了外面的李云山一声。 李如意的表情看着想哭又尴尬……直到李云山进来。 李云山看她脸上的表情严肃也立马往李如意看去，问“又打架了？” 毛小岁坐了起来，摇摇头“她刚打了我一巴掌……在脸上，下手还挺重，感觉是抡圆了打的。”总之不是突然上来打你一下的那种疼。 李云山皱起了眉。 两人的谈话让李如意彻底嚎啕大哭了起来。 虽然是自己生的但毛小岁在这一瞬间还是有了类似于不耐烦，更甚至于……更不好的情绪。 李云山把李如意拉了过去，巴掌抬起了又不知道怎么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毛小岁不知道她是处于一种什么心理会喜欢打人巴掌的，是记恨之前自己打了她屁股的事？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手欠？ 但李如意之前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更何况是现在这个能听懂话的年纪。 毛小岁在她本心就坏和调皮喜欢试探大人底线间选择了后者。 还是对李云山说“拿根树枝给我。” 李云山知道她要干什么还特意挑了根软的。 毛小岁把树枝折了一道，留了筷子那么长的，李如意一看立马就要跑。 跑的时候还把李安康差点撞倒。 毛小岁把她拉了过来，李如意握紧拳头不松，毛小岁就直接在她手背上抽了起来。 她用的力气不大但树枝抽着还是疼，李如意顿时哇哇哭了起来，想要去找李云山。 李云山也不伸手抱她，毛小岁又抽了两下，李如意的手背都有些红了之后才停手。。 李如意闹腾的厉害，毛小岁把她拉了过来，语气尽量放缓让自己显的没有那么想踹死她，“这是你打我的那一巴掌我还回去的，现在告诉我为什么又要打人？” 李如意被她拉着，眼睛却是盯着李云山的。 毛小岁把她脑袋扳了过来，火气已经开始冒了，但还是尽量压着。 李如意执着的往李云山看，李云山皱了下眉，把她提起来放到自己面前但是拒绝了她想抱的请求。 “告诉爹爹，为什么要打娘亲？” 李如意还是哭，还一直试图往他身上黏，打算用这种耍赖的法子躲掉两人的问话。 李云山盯着她，语气也严肃的很，直呼大名“李如意，你做错事了知道吗？告诉爹爹，为什么要打娘亲？” 李如意把毛小岁打疼了的手塞进嘴里，还是一副拒绝回答的样子。 她就像是嘴黏住了一样，毛小岁也不愿意问了，拿起拨浪鼓逗李安康玩。 李云山也拿她没办法，僵持了会也松开了。 第211章 认错 后来的几天毛小岁都没怎么理李如意。 不是故意不想理，只是心里不舒服，提不起兴趣，她又在想关于李如意这个情况应该要怎么教。 她也是第一次当娘，对于李如意这种情况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想到过的。 李如意对吃食上没有表现出太多想占为己有的想法，每次做了东西她也没有要抢李安康的。 她唯一表现出的就是打人，耍赖以及拒绝沟通。 中午吃饭，毛小岁把桌子支开，拿了四个凳子刚放好李如意和李安康就坐了过来。 李如意这两天消停了不少，眼睛总是会往她瞅，发现不管用后又看向李云山。 李云山也不知道怎么教，沉默着也不理她。 中午做的谷子面，炒了一小盘鸡蛋，还炒了一大盘青菜。 李安康用勺子舀着鸡蛋放到了毛小岁的碗里，嘴里说着“吃……娘吃……” “谢谢安康。”毛小岁摸着他的脑袋“安康也吃。” 李如意有样学样的给毛小岁也舀了一点，神色总是透着点心虚和讨好。 毛小岁任由她放进碗里，但是没像对待李安康那样跟她说什么。 既然不知道怎么教就从不惯着她开始，不能给她一种哪怕犯了错也没多大事的错觉。 吃过饭洗锅的时候李云山和李安康都去炕上躺着了。 李如意跟了出来，毛小岁往她看了一眼停了步子。 李如意盯着她看了会，嘴巴一瘪，哭着说“娘抱。” 毛小岁越过她出了门，倒完泔水回来透过窗户看到李云山半支着身子往外看。 毛小岁冲他摇了摇头然后堵了院门。 李如意站在门口等人哄，毛小岁无视她进了厨房。 收拾完出来发现她还在院子里站着，她进了屋，炕上李安康已经睡着了，李云山指了指外面。 毛小岁洗了把手也上了炕，眼睛盯着门口的方向小声的说“你有什么办法治她？我现在有些烦她了。” 李云山迟疑着摇头”太小了不能打，别烦，自己生的烦什么。” “自己生的我也会烦。”毛小岁说“如意的性子像是会记仇的，换了其她家可能就是暴揍一顿，但……”真要她使劲揍也下不了手。 两人说了会话发现李如意还是在院子里站着没进来。 李云山下午要去山上毛小岁就让他先睡了，自己留了个心眼听着外面的动静。 等了会还不见回来，她刚打算去窗户上偷摸着看一眼是不是哭了的时候有了脚步声。 毛小岁忙躺下装睡，没多会李如意爬了上来，越过李云山。 她和李安康是紧挨着的没有缝，李如意似乎是试图往中间挤，发现挤不进去后就在炕尾坐着。 毛小岁闭着眼睛忍了会就听她小声的叫“娘。” 毛小岁还是装睡，直到李如意从她背后扒拉她，小声又可怜的叫着“娘。” 毛小岁这才睁开眼去看她。 李如意抹了把眼泪，哽咽的说“错……错了，如意错了。” 毛小岁问她“错哪了？” “不该……打哥哥。” 毛小岁皱眉，“打哥哥？” 李如意呜呜哭出声“如意想打哥哥，不想打娘。” 毛小岁回想了一下李安康当时的位置，如意是在她旁边，安康在如意的旁边，如意当时那一巴掌的角度……如果是抡圆了想打安康似乎也不是很合理。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李云山也醒了。 毛小岁冲他摇摇头，盯着李如意说“我不信，你给我演示一遍怎么打的。” 李如意站起身，两个手张开，转了一圈然后因为不稳一屁股坐到炕上，巴掌没扇她脸上但是打到了她脖子上。 她当时迷糊了也记不清李如意干了什么，这会儿看她抽抽噎噎的样子还是有些相信的。 她还是坐起身问“那你为什么要打哥哥？” 李如意扣着手指，只是说“打哥哥。” “不可以打哥哥，更不可以打人。”毛小岁话一下子高了起来。 李如意被她吓的一缩，又要哭。 “不许哭。”毛小岁喝斥她，拽过她的手打了几下，“疼吗？你告诉我疼吗？” 李如意点点头，眼泪哭的止不住，一个劲的往李云山看。 “看你爹有什么用。”毛小岁凶她“你觉得你打人是对的吗？你爹会向着你吗？” 李如意抽噎着摇头“不对……不对……” “不对为什么要打？我之前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许打人，你听了没有？” “听话……如意听话……” 李如意说话还不是特别熟练，翻来覆去也就那几个字，急的脸都红了，手一个劲的想要抓毛小岁，嘴里发出尖锐的哭声。 “不许哭。”毛小岁手指着她“憋回去听到没有。” “不哭……不哭……”李如意用力的擦着眼泪。 毛小岁是又心疼又气，还是没抱她，问“你以后还打吗？” “不打了……娘抱抱……” 李如意再抱上来的时候毛小岁没拒绝，语气放缓了许多，说“如意上次就撒谎了，这次要说话算数知道吗？” 李如意委屈大声的回“如意知道……不打……” “睡。”毛小岁搂着她哄睡。 可能是哭累了睡的也很快，毛小岁的手在她背后拍了几下呼吸就均匀了。 李云山这会儿也没了困意，问她“她说的话可信吗？” 毛小岁叹气，“上次就撒谎了，至于可不可信……不可信又能怎么样，这孩子死倔，看她以后的表现。” “你再睡会，反正也不也是什么急活。”毛小岁起身走到靠墙的位置，让李如意枕到小被子上，躺了会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醒来时李云山已经不在炕上了。 她去上茅房顺便拿鸡蛋，从后院出来就见毛明珠几人往山上走。 毛明珠喊了她一声。 她停下来，就听毛明珠问她“你去山上去？” “不去。”毛小岁说完回了屋。 屋里李安康和李如意已经醒了，乖乖的炕上坐着。 毛小岁一进屋李如意就爬到炕边伸出手，委屈的喊着“娘抱。” 毛小岁把他们两个都抱了下来，说“去外面玩。” 外面这会儿太阳正晒，她拿了刀和盆出去院子里打算杀鱼。 杀鱼之前先去捉了两只兔子，收拾好了放到锅里煮。 兔子肉嫩煮起来也快。 煮完她们三个吃着喝了些汤，正打算把剩下的捞出来晚上吃的时候李如意叫了起来，她把脑袋伸出去一看发现是丁文秀。 第212章 理直气壮的老太太 许久没见丁文秀看着还是那副还能活几十年的精神样，进门先是往李安康脸上张望了一下，立马走了过去。 这一举动吓的李安康叫了起来，手里抓着没吃完的肉就往厨房跑。 李如意看着倒是不害怕，还跑上去张开胳膊拦着，骂“坏人。” 丁文秀不理她，径直追着李安康去了。 李安康抱着毛小岁的腿不放，没多会李如意也走了进来，和李安康一起抱着她的腿抬眼盯着丁文秀。 丁文秀像个人贩子似的笑眯眯的冲李安康伸出手。 “快给祖母看看。” 李安康往后缩着身子，李如意往毛小岁看了一眼犹豫的走了上去。 丁文秀无视了她，依旧冲着李安康招手。 “你有事？”毛小岁不耐烦，犯贱在自己家不行吗，非要跑上来膈应人。 “云山呢？”丁文秀收回手，一片坦然“他上次说要给我兔子，我过来看一看。” “我怎么不知道。”毛小岁把肉捞出来把汤装进盆里。 丁文秀听着这话骂“这是我孙子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是不是轮的到我做主那得看李云山的意思。”毛小岁也懒的跟她争执“他是不是要给你送兔子得看他还愿不愿意，总之我是不会给你的。” 丁文秀还想说什么毛小岁就不耐烦的说“你也别跟我闹，烦不烦啊，我以前被你打是以前，你再敢动手试试？赶紧回你家去。” 丁文秀瞪着她好半会，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走了。 水缸里鱼不少，毛小岁杀了用水洗干净后直接挂起来晒，也没用盐水浸泡。 太阳临近落山，村里婆娘的声音从场地那边传过来，李安康和李如意跑出去看，没多会毛明珠走了进来。 看着满院子的鱼嗓门都拔高了“这么多？”还有柴火，李云山这些日子陆陆续续的砍了不少在院墙下堆着，还有一些劈完后就已经放到柴房里了。 家里没什么活，毛明珠也不着急走，干脆把篓子一放坐了下来，问“云山昨天又去镇子里了？” 毛小岁点头“去卖兔子了。” “生意好吗？”毛明珠又问。 “还行，镇子里比集市强点。” “你们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了。”毛明珠语气羡慕。 毛小岁“嗯”了声，说“等还完钱铺子的账我们想攒银子买头驴，靠李云山拉车太累了。” “你们这么快就有银子买驴了？” 毛小岁有些诧异，她刚不是说想攒着买吗？这怎么突然变成有银子了？ 转念一想又乐了，这些日子卖兔子确实赚了不少，照这个速度下去到了年底可能都不需要卖粮就可以买驴了。 毛明珠看她傻笑着，忍不住追问“这些日子赚了不少？笑这么开心。” 毛小岁摇摇头，毛明珠哪都好，就是喜欢刨根问底。 又坐了会杨翠在下面喊“娘”的时候毛明珠才走。 毛小岁把内脏这些剁了给鸡喂了，回到前院打算做饭的时候黑子从外面进来，李云山紧跟在后面。 把鱼倒水缸里，把菌子晒簸箕上，打算去挑水的时候毛小岁说“奶奶来了。” 李云山停了脚步。 她继续说“说你要给她兔子，特意跑上来问的。” 李云山点点头“我去挑水。” 毛小岁没问他怎么想的，把兔肉炒了，汤热了，饭焖上从厨房出来就见黑子趴在院子里。 她刚掀开堂屋的帘子李如意就哭了起来。 嘴里喊着“坏坏……”的往毛小岁跑了过来。 李安康看着有些无措，手里拿着拨浪鼓，表情要哭了。 “怎么了？”她把李如意抱了起来。 李如意指着李安康告状“哥哥打我。” 李安康嘴一瘪哭了起来。 毛小岁往凳子上一坐，冲他招了招手。 李安康哭着过来，说“没打。” 李如意急了，想要推他但是又没推，一把夺过李安康手里的拨浪鼓转了起来，拨浪鼓上甩来甩去的坠子打到了她脸上。 李如意看她“哥哥打我。” 毛小岁有种要命的感觉，无奈扶额“哥哥是不小心的，不是故意打你，你不是也经常不小心打到哥哥嘛，哥哥是不是没跟你生气，那我们如意也不能小气知道嘛。” 李如意盯着李安康看了会，点了点，从毛小岁腿上滑下去拉着李安康出了门。 等她出去就见两个蹲在地上挖土。 毛小岁喊“别挖院子，你们是兔子嘛，就知道打洞。” 一提兔子两个娃都瞪大了眼睛，李如意立马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嘴里喊着“兔兔……兔兔。” “对对对……一会吃兔兔。”毛小岁笑着回。 “娘。”李安康说“我想要兔兔。” 毛小岁往李如意看去。 李如意立马点头，嘴里激动的说着“兔兔……” “行行行。”毛小岁带着他俩去了后院，从圈里捉了个刚出窝的小兔子给他们。 怕小孩子下手没轻重，又忙说“不可以捏，也不可以掐，只能摸，明白吗？” 两个娃点头。 有了兔子后终于消停了，李云山担着水上来的时候他俩蹲在地上看兔子，走了又回来还在那蹲着。 李云山放了桶也走了过去，就见两个刨了坑把兔子埋了进去，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鼻子一耸一耸的，似乎也不害怕。 毛小岁把桌子搬到院子里招呼着他们吃饭。 李安康把兔子刨出来抱在怀里，洗手的时候往怀里一抱，发现兔子会跑后犹豫了起来。 李如意已经洗好了手坐着等吃饭了。 等毛小岁把饭端出来，见李安康还蹲着洗手就又喊了一声。 李安康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转过身来。 毛小岁看着他，重重的叹气。 李云山不明所以，扭头往李安康看去，就见他把兔子咬在嘴里。 兔子一直蹬腿，李安康干脆把湿手往衣服上一擦，把兔子从嘴里拿了下来。 “不恶心啊。”她问。 李安康宝贝似的把兔子抱进怀里，摇摇头。 毛小岁也不管它，给她和李如意每人一点饭，一个勺子挖着吃。 李如意喜欢吃肉，都忙的顾不上吃饭。 李安康把自己的饭舀到勺子里喂到她嘴边。 李如意张嘴吃了，把自己快啃秃的肉也给李安康咬了一口。 毛小岁盯着看了会，心想：这还差不多。 兄妹之间就该这么和和气气的。 第213章 李云强家买驴的打算 王金家要上梁的那天毛明珠又来找了李云山，只可惜李云山已经出去了。 毛明珠嘀咕“怎么这么早啊？” “他去卖兔子了，为了沾个好摊子走的早，你们昨晚要提前说他可能就不去了。” 人都走了也没法子了，毛明珠又火急火燎的去找其他人了。 李安康和李如意还算听话，尤其在一只兔子不够分的情况下毛小岁给了他们每人一只，扔了把草让他们喂着玩，把喝的水放到堂屋的小凳子上，凳子上的碗里还有早上煮粥顺便煮的鸡蛋，皮也剥好了，饿了直接吃就行。 毛小岁捏着两人的脸嘱咐说“娘要去打草，让黑子留下陪你们，在院子里玩，饿了渴了屋子里有水，不许打架知道吗？” 两人齐齐点头，毛小岁出门后把院门从外面锁了，背着篓子往坡下走的时候渐渐察觉出了孩子长大的好处。 毛明珠从张芝家出来，见了她问“去打草啊？” 毛小岁点点头，就听她喊起了杨翠，又说“你等等杨翠，她也去。” 毛小岁站着等了会，杨翠还没出来倒是黄月出来了。 背上背着孩子，提着篓子。 毛小岁前后都背着篓子手里还提着篮子。 黄月一走近就抱怨着说“你怎么比我还拿的多？” 又骂“王霜那个贱人……” “怎么今天是你啊？”毛小岁问。 黄月一脸的怒气“到了张家给银子的日子，王化成和王霜去镇子里了。” “王化成也去了？” 黄月嗤了一声，声音压低了不少“老东西怕王霜拿着银子跑了就跟了去。” 听着她话里对王家人的恨毛小岁无声的笑了笑“王霜还是不说她娘在哪吗？” “打死都不说。”黄月厌恶的紧，转念又笑了起来，手摸着肚子，咬牙切齿的说“等我生出儿子了，我一定要她好看。” 毛小岁惊讶的往她肚子看“有了？” 黄月笑着点点头，摸着肚子自言自语“这回一定得是个儿子，等我生出儿子了以后家里还不是我说了算，哪还有她王霜放肆的地方，我要把她找个鳏夫嫁了，我要让她尝尝我的不痛快……” 说着又笑了起来，对毛小岁说“我是把你当自己人了才说的这些话。” 毛小岁也笑了起来“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 黄月还想说什么杨翠来了。 她的目光惊讶的在两人身上打量。 一走近就用眼神询问，毛小岁没理她，往下走去。 走到村口路小霞也背着篓子过来，喊她“小岁等等我。” 毛小岁往她看了一眼，还是停下来等了会。 杨翠小声的说“路小霞往常都不理你，今儿个是怎么了？” 毛小岁没理她，等路小霞走近了又继续往下走。 路小霞问她“我早上看云山背着篓子走了，是去赶集了吗？” 她“嗯”了声。 路小霞又问“是去卖兔子了吗？” 毛小岁点头。 路小霞还想问的时候杨翠嗤了一声“你这么关心小岁家的兔子干什么。” “我关心小岁家的兔子又关你什么事。”路小霞也不甘示弱的骂了回来“你自己跟村里人炫耀，村里人都问小岁要兔子的事你怎么不说？小岁好心送你们，你倒是会给她找麻烦。” 毛小岁有些惊讶，她确实因为这事对杨翠不满，但这事能从路小霞嘴里说出来就挺意外的。 看来丁文秀在李云强这失势后路小霞的日子倒是比之前好了。 这话一出杨翠立马往毛小岁看去，见她绷着脸不说话就知道毛小岁确实在生气。 她有些生气，骂“关你什么事，小岁给我们也不给你们。” 毛小岁往她看了一眼，没说话。 杨翠被她这一眼看的心里头犯嘀咕，没再说什么。 路小霞也不愿意理她，跟毛小岁说“你家今年没种豆子和麦子啊。” “没种，你们种了？” “种了。”路小霞笑着说“种了三亩豆子。” “这么多？” 路小霞：“豆子是吃的，谷子我们打算卖了买头驴。” “今年吗？” “最迟明年。”提起买驴路小霞就高兴。 “那挺好。”毛小岁也说“我们也打算买驴。” “啥时候啊？”路小霞也问。 “有钱了的时候，暂时没钱。”毛小岁回“我们两家人少，不买驴确实不行，太辛苦了。” “是啊。”路小霞也说“云强也是这么说的，每年秋收都累的很。” 到了河附近打草的时候杨翠去了旁边，黄月倒是跟着她和路小霞一起。 路小霞看着心情不错，话多的说不完。 毛小岁听着，没多会就听到有男人的声音，在新村的位置，应该就是新村上梁的动静。 黄月女儿不愿意在背上待着就一直闹腾，黄月把她放了下来。 毛小岁突然想起不知道她叫什么，问“她叫什么呀？” 黄月笑着说“王娥。” “眼睛挺大的。”毛小岁说。 黄月笑的更厉害了“眼睛大了好，长大是个俊的。” “是挺俊。”毛小岁随口夸了一句。 黄月问“你家的两个又是狗看着？” 她点头“还挺乖的，在院子里挖土就能挖一天。” “你家两个娃还有个伴，我家这一个到哪都得带着。” “还小。”毛小岁说“等再大点就好了。” 黄月扶着肚子“等她大了正好能照看弟弟了，我到时候去也轻松些……” 毛小岁笑了一下。 两人谈论孩子路小霞没话说，往旁边去了。 黄月盯着她笑“这路小霞嫁过来的日子也不短了，怎么还没动静，不会真是老太太克的。” “哪有那么神奇。”毛小岁摇头“我嫁过来比她早，不是也去年怀的嘛，可能是她之前在路家吃的不好，等养养就好了。” “那可不一定。”黄月凑近她，小声的说“我们旁村就有个婆娘嫁过来七八年没怀上，后来她公公死后就怀了，还生了个儿子。” 毛小岁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比起怀不上，这种难道不是更恐怖吗？ 第214章 赵辉上门，李云山送粮 早上李云山去的早，回来的也早。 毛小岁打完草坐着缓了会，刚打算做饭的时候他从门外进来。 毛小岁刚想说“你怎么这么早？”身后就跟进来个人。 “赵辉？”她有些意外。 赵辉笑着叫了声“表嫂。” 李云山听着也不奇怪，似乎早就知道了，问她“还没做饭？” “没。”毛小岁说“我才刚打完草回来。” 说话间李如意和李安康从屋子里出来。 嘴里亲热的喊着“爹爹。”然后朝李云山跑了过去。 李云山看向墙根下，有些无奈“又挖土了？” 李如意高高兴兴的点头，李云山又指向赵辉“叫表叔。” 两人听话的叫了，赵辉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两个糖葫芦给她们。 毛小岁看向李云山，笑着说“看看你这爹当的，怎么就没想起给孩子买糖葫芦。” 李云山笑了起来，把赵辉带进屋。 毛小岁去厨房做饭的时候李云山走了进来，解释说“集市碰到的。” “你们以前就认识？不应该啊。”她嘀咕。 “不认识，后来说起才知道，他在集市卖野菜，我踢了他的摊子。” 毛小岁意外“你还踢人家的摊子？” “不小心。”李云山笑了起来“我赔银子给他他没要，说了两句他认出我了，我才知道。” “他怎么卖野菜啊？”毛小岁说“这东西还能有人买？镇子里没钱的在半路上也能挖啊。” “没法子了。”李云山说“他让赵家赶出来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啥意思？”毛小岁越听越不对劲“你要他住我们家啊？” “没有。”李云山摇头“带他回来吃顿饭。” 毛小岁这才放心了，还是不解“他怎么会被赶出来的？” “他是捡来的。”李云山说“后来二舅妈生了个弟弟，比他小两岁，两人一直在一个屋子里睡着，那人也到了要娶亲的年纪了就把他赶出来了，他上次是想来借点银子盖个房子的。” “那他冬天怎么过的？”毛小岁又说“他怎么能想到问我们借银子啊？” “没办法了。赵家当时分了点粮，春种结束后才被赶出来的。” 毛小岁震惊“那你是什么想法，要借银子？” 李云山摇头“没想法，就是带过来吃个饭。” 毛小岁点点头“他被赶出来还有银子啊？” “没银子，挺穷的，鞋子脚趾头都漏出来了也没布补。” 毛小岁：“那他还买糖葫芦？” “我没注意，刚才知道的。”李云山往外走去“你多做点，他估计饿着。” 毛小岁点点头，先把谷子蒸上，去后院摘了一盆青菜，洗了一盆菌子。 今天为了卖兔子李云山没带鸡蛋她就多拿了几个炒，最后还杀了两条打算煮汤。 她的想法很简单，这人如果心地好是最好的，如果只是为了借银子，那这些好东西就当还他的情了。 饭做好她喊了一声。 李云山把桌子搬院子里，把菜端上桌。 赵辉一手抱着一个娃出来，见了桌子上丰盛的饭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怎么做这么多？” “你难得来一趟。”毛小岁招呼着他赶紧坐下吃。 赵辉确实饿了，但还是尽量斯文着没有狼吞虎咽。 一碗饭下肚毛小岁打算给李云山盛的时候也去拿他的碗。 赵辉摆手拒绝着，说“我饱了。” 李云山把他的碗递了过去，说“吃饱的。” 毛小岁也说“锅里多着呢，放心吃。” 赵辉更不好意思了，点了点头“谢谢表嫂。” 毛小岁心里舒服了，这孩子听着挺有礼貌。 她把饭盛了过来，问他“你多大了？” “十七。” “没娶？” “没有。”赵辉笑的含蓄“我这……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嘛。” 毛小岁没再说什么。 吃完饭赵辉就打算走了，李云山留他在偏房睡了一觉。 毛小岁躺在炕上问他“你是不是不忍心啊？” 李云山扭头看她“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没什么不忍心的。”他这么说完，没多会还是说“给他点粮。” “给。”毛小岁说“看着人品不错。”主要她家也不缺那点粮。 她又想了一下，说“他现在没正经的营生？” “没有。”李云山说“挖挖野菜，捉捉鱼，掏掏鸟窝……去县里找过活了，找不到才回来的。” “把皂膏给他几块，让他卖了把本钱给我们，跟那个小贩一样，先试试他为人怎么样，倒是省的我们再抽空去卖了。” “成。”李云山没意见。 皂膏成本不高，如果这人真行，以后他们也能轻松些。 一面觉得这人不错，一面又怕这人不安好心，怕家被偷了毛小岁没敢睡，一直到李云山醒了出去上茅房偏房的门才响了一下。 赵辉说“那表哥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李云山进偏房去拿皂膏。 偏房的衣柜是锁着的，也不怕他偷摸着拿东西。 又去粮食房里拿了小半袋的谷子。 赵辉连忙摆手“我身上还有钱，饿不着。” 李云山把袋子扔地上，说“我和你表嫂之前买了些皂膏打算做生意后来没做起来，你拿回去试一试，我们都是卖九十个铜板一块的，这个价格其实是便宜的，你要能多卖就多卖一些，到时候给我们每一块六十个铜板就行，剩下的都是你的。” 皂膏赵辉没拒绝，粮食又推辞了几番还是拿了。 送他出门下坡，毛小岁疑惑“皂膏他怎么拿的那么痛快？我们不会是被他骗了？” “给都给了，别想那么多。”李云山说“我觉得他人不错。” “也是。”毛小岁也不纠结了。 _ 早上打了很多草下午也不用去，她正坐在凳子上杀鱼的时候黄月来了，看着还挺生气，进门就骂“便宜王霜那贱人了。” “怎么了？” “王霜那贱人拿银子的时候跟张家说我们要卖了她，说怕可怜了女儿，那张家人说以后给银子必须要看到王霜本人。” “更气人的是那人说张慧太瘦了，只愿意给五两，若是下一年还这样，就不给了。” “这张家在孩子身上做了印记的，不然哪还能轮到她的孩子。”黄月是越想越气“本来家里就没银子，还得好吃好喝养着她的闺女，我自个儿闺女还没吃的呢……” “那你也吃啊。”毛小岁说“银子重要，儿子也重要不是。” 黄月还是气“小贱人，便宜她了…” 第215章 雨中下地收粮 六月下旬，天一下子进入了雨季。 从早下到晚不停歇，从家门口看去又是雾蒙蒙的一片。 家里的鸡兔不喂鲜草没事，但猪得吃，所以吃过饭后李云山还是带着斗笠去打草了。 毛小岁把两娃去年的衣服拆了拼接着往大了缝，两个娃蹲在地上玩兔子。 毛小岁一开始觉得他俩玩几天就差不多得死了，结果养的很好，更神奇的是能听懂话，他们俩甚至还能认出各自养的那一只。 宠物随主，也不是很和气，动不动就打架。 毛小岁看了会，问“你们给取名字了吗？” “小灰。”李安康摸着兔耳朵。 李如意说“小如意。” “小如意？”毛小岁笑了起来“你要管它叫小如意？” 李如意点点头。 毛小岁这才说“取了名字以后就不能吃了知道吗？” 李如意把兔子抱进怀里，嘴里说着“不吃，不吃。” _ 雨一直下不停，转眼间就到了七月，好在今年种的迟还不到收的时候。 下着雨李云山也不闲着，拉着木头到偏房里收拾起了给堂屋做隔离门的事。 毛小岁在屋子里打量着东西都该往哪放才能更宽敞。 堂屋从门进来分了两部分，一面是炕和桌子，这一面比较小，另一面比较大。 到时候安隔离门的时候肯定不能安在进门齐平的地方，那就只能按之前的说的安在炕头。 到时候把木架和桌子挪过去，只留衣柜，相当于那面是待客区，这一面的隐私区。 总归也闲着，她干脆就先挪了起来 把桌子摆到进门偏下的地方可以用来坐人，把木架子靠墙。。 毛小明珠进来的时候她正寻思着家里要怎么装扮才能好一些。 还有院子，种点花草会更生机勃勃一些。 “这是干什么？”毛明珠问。 “收拾一下。”毛小岁也坐了下来，给她倒了碗水，问“新房盖好了？” “好了。”毛明珠叹气“可算是弄完了，后院到时候慢慢收拾就行。” “马上就该秋收了，这雨又下个没完，对了……”她又问“云山干什么呢？在做什么东西？” “门。”毛小岁指着炕的位置“我想在那安个门把炕隔开。” 毛明珠这回倒是没说什么丧气话，反而特别赞同“到时候我也让忠儿他们往堂屋安一个。” 毛小岁点点头。 就听毛明珠继续说“黄月又有了？倒是挺快的。” “太早了？”毛小岁算了一算，王娥是八月生的，到现在也才不到一年。 更何况王娥当时是被摔出来的，从黄月恢复的情况来看就不适合这么快再孕。 毛明珠却不觉得“怀了还不是好事啊，黄月怕是比谁都着急生个儿子。” “孩子在母胎里要吸收营养的，黄月自己都瘦瘦巴巴的，哪适合了。” 毛明珠不以为然“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毛小岁也不跟她争执，拿过针线继续忙了起来。 门做起来也快，第二天李云山就安上了。 家里没有能糊窗的油纸，毛小岁就先把帘子做着挂上了。 虽然木头门的隔口上还能看见里面的情况，但有了这个门之后毛小岁心里就舒坦多了。 _ 又过了几天雨还是没停，李云山脸上的表情开始变的不太好了，经常性的站在院子里唉声叹气。 “咋了？”毛小岁问。 “这雨都下半个月了。” “我们家又没种麦子和豆子，你叹什么气？” “雨下久了谷子长不好，到时候要薄很多。”李云山又说“再不停今年种麦子的真就要落在地里了。” “麦子今年没人种了？”因为分家各家也没有多余的地了，不少都种了豆子，而豆子落地里的可能比麦子要小很多。 要说分家之后的好处也是有的，村里的男人勤快了，可能也是怕饿着肚子，一个两个的开始往山上跑。 不是捞鱼就是砍树，忙活起来的时候比往日里看着顺眼多了。 不过听李云山说谷子可能会长不好后毛小岁也开始担心了，天天盼望着雨停。 盼了几天没盼来，地里被雨水泡着起了淤泥，地里的粮食都被埋了一小节。 好在雨不大，不然这些天下来早就没有庄稼了。 毛明珠家里都种了豆子，天天心急如焚的站在围墙边上看。 晚上雨下大了，李云山醒来关窗户的时候毛小岁也醒了。 听着雨声也坐了起来“下大了？” “这是天要收人啊。”李云山把窗户关了，上了炕躺着也睡不着了。 村里人常年靠野菜活，家里哪怕有粮也不多，真要落地里了就真像李云山说的要死很多人了。 但愿别出乱子。毛小岁心里祈祷着。 两人听着雨声到下半夜，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又被雷声惊醒了，中雨也变成了暴雨。 她实在是困，没多会还是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听到村里的哪个婆娘在嚎啕大哭。 天已经亮了但还是黑的，毛小岁也不愿意动，但耐不住家里有两个娃要吃。 去厨房把粥煮上，又把青菜切成段炒了。 炒完李云山也从后院回来，手里还提着两只兔子。 把院门一关，兔子往台阶上一放就进屋吃饭。 刚吃了两口毛明珠走了上来，火急火燎的说“你两赶紧吃完了去地里，这雨停不了，我们只能先下地了。” “行。”李云山说“吃完就下去。” 毛明珠嘴里骂着“害死个人了……”然后走了。 毛小岁赶紧又去煮了几个鸡蛋。 吃完饭把水和吃的都准备着放好了才锁门出发。 村里不止是王家，都吆喝着下地了，到了路家的地就见也都在里面忙活着。 地里已经完全没法下脚了，踩进去就一个深坑。 几人把鞋子脱了，把裤腿圈起来站着拔。 拔好的豆子也不往地里扔，直接扔进背的篓子里装进麻袋往家里扛。 几个男人跑着往家里送，她们几个女人拔。 没有太阳也没有时间，毛小岁觉得饿的发虚的时候才跟毛明珠几人说“是不是中午了？” 毛明珠说“我早上烙了饼，你姑父回来的时候会带。” 毛小岁有些操心家里的孩子，也不知道李云山会不会回去看一眼。 等了许久李云山几人回来了，毛小岁连忙问他“你去家里了没有？” “去了。”李云山说“给了两张饼，乖着呢。” 毛小岁放心了，拿着饼就吃。 村里人一年到头就指地里望这点东西，更何况是自己姑姑家，毛小岁也不矫情，吃完又继续忙了起来。 第216章 雨停了 在雨里干了一天，到天彻底黑的时候毛明珠还不愿意走。 最后是王青山吼了她一声，说“你不去要让小岁他们也跟着干吗？” 毛小岁心说你们可以自己干。 “走。”毛小岁也说“看也看不见，一天了都累的很。” 毫不夸张的说她都想倒地上就睡了。 跟前年她和李云山秋收时的感觉一样，甚至还是更累，还冷。 _ 回到家两个娃都睡了，脸上有哭过的泪痕，平常不让上炕的小兔子也在炕上睡着。 她叹了口气，也没吵，去厨房把粥煮上就烧水打算洗个热水澡。 李云山来回跑了这么多趟已经累瘫了，坐了会没那么软了才去后院喂猪。 擦洗完换了身干衣服，毛小岁拿了几个鸡蛋炒了。 饭熟了李云山还在洗，她先把饭端去堂屋把孩子叫醒了吃饭。 李如意睁眼就哭，抱着她哭的很大声，李安康也哭的厉害。 她心疼坏了，一手一个抱着坐到凳子上，哄了会消停了后李云山也洗完回来了。 吃过饭毛小岁连锅都没洗就睡了，一觉睡到什么时候了不知道。 院门被敲的邦邦响，外面还有毛明珠叫喊的声音。 李云山下去回了一声，进来时毛小岁问他“下着吗？” “小雨。” 毛小岁伸了个懒腰先去厨房做饭，正洗漱的时候李安康两人就醒了。 吃过饭毛小岁把给鸡蛋剥壳的时候李如意哭了起来，往她怀里挤，紧紧的抓着她的衣服，哭着摇头“不走，娘不走……” 李如意哭了会李安康也哭了起来，也抱着她不放。 毛小岁哄着，说“娘晚上就回来了，爹爹一会就回来了，听话好不好。” 李如意哭的开始尖叫，抓着她的衣服死活不松手。 王家已经在路口等着了，毛小岁又哄了会，李如意还是抓着不放。 毛明珠听着动静来喊，见李如意死活不听话的样子也气着了，抬手就照着她的屁股一巴掌，使劲的把李如意拉开。 毛小岁心里有些不舒服，脸色也沉沉的。 李云山见了忙说“姑姑先走，我们随后就来。” 毛明珠还要扯开李如意，李云山伸手拦了一下，语气强硬了几分“你先走。” 毛明珠又拍了一巴掌才匆匆忙走了。 毛小岁把李如意抱到怀里揉屁股。 李云山说“姑姑是着急了。” “我知道。”毛小岁这么说着心里的不爽却没有丝毫的减弱。 本来昨晚回来娃哭成那样就够心疼的，毛明珠还下手那么重。 地里的活确实要紧，李云山说“晚上你早点回来。” 毛小岁点头，她本来也是这个打算。 又哄了会，答应了给买糖葫芦又答应了晚上早点回来后李如意才哭着松了手。 两人刚出门李如意就哭了起来。 还好堂屋的门也锁了，不然怕是都要跑出来了。 心不在焉的往坡下走还差点摔了一跤。 到了地里时都已经在忙了，丁文秀隔着坡喊李云山“你过来帮家里干一干活，帮别人干什么？” 李云山没理她，毛明珠气的骂了起来“什么叫旁人，云山家有难处的时候怎不见你们帮？什么人啊……” 毛明珠骂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一点停顿。 中午照常没回家，在地里吃了饼又继续干，一直到天快黑，李云山几人背着豆子要回去的时候毛小岁才说“我也要走了。” 毛明珠说“还能再干一会，等他们回来了再走。” 毛小岁不理她的话，只是说“我要去看孩子。” 毛明珠还想再说什么王青山呵斥了她“安康和如意才多大，哪能跟世儿一样留在家里。” 毛明珠这才说“那你赶紧回去。” 毛小岁也没背东西，跟着他们往坡下走。 到了家天也麻黑了，两个娃果然在哭。 毛小岁开门的时候李如意开始拍门，听声音哭的时间也不短了。 她身上湿着但还是把两个娃抱起来哄了哄。 哄完给换了身衣服，然后才去了厨房。 李云山还要一会回来她就没着急做饭，先洗了个澡换了身干衣服，又把火盆点着把杀鱼的杆子拿进来把衣服洗了挂上面烤。 天彻底黑了后她才准备着做饭。 挖一碗谷子面揉着切成面片，洗了一盆菌子放着打算炒。 都收拾好了才回屋子里坐着等。 等了许久李云山才回来，他身上满是泥，看着像是摔了。 毛小岁一边往厨房走一边问他“你摔了？” 李云山“嗯”了声，说“姑父摔了，我被他踹倒了。” “疼吗？” “不疼。”李云山端着水去偏房了，毛小岁把菌子炒好把水倒进去烧着，拿了干净的衣服给他，把他的那身也洗了烤着。 吃饭的时候毛小岁问他“明天还能弄完吗？” “姑姑家的可以，表哥家的没弄多少，估计也要两天。” 毛小岁有种提前累瘫了的感觉。 吃完饭就睡了，第二天没听见毛明珠敲门，一觉睡醒天都大亮了，太阳也都出来了，李安康和李如意早就醒了，只是他们睡的沉没发现。 毛小岁伸了个懒腰，心说：真好，终于不用在泥里滚了。 雨后的太阳总是火热的，晒了一上午下午院子里已经干了许多。 王家院子里晒着豆子，毛明珠几人坐在凳子上拿着簸箕剥壳。 毛小岁问她们“明天下地吗？” “后天。”毛明珠脸上总算有了笑容，到时候用车子直接拉回来，这样也轻松些。 毛小岁点点头，把刀拿给李云山。 李云山听见了她们的话，说“那我明天抽空去赶个集。” “毛小岁点点头，家里有孩子，吃鸡蛋也多，所以主要还是以卖兔子为主。 兔子杀完她没煮，直接剁成块锅里放猪油炒，炒到表面变成焦黄再把菌子倒进去，最后再加水把谷子铺上面焖。 毛小岁问他“我们今年买驴还是明年？” “看情况。”李云山说“秋收前肯定不行。” 王家今年全种了豆子，这会儿收拾完了也闲了，八月秋收的时候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只要不用太累驴的事她也就没纠结迟或早。 第217章 你先消消气 下午她也带着娃去帮着收拾豆子，坐了没多会李晓也走了上来。 毛明珠有些诧异，问“你怎么来了？” 李晓说“我家里少，已经晒着了，我过两天再收拾。” 这话一出杨翠不乐意了，“家里总共这么点地，少分你们了还是怎么了？” 李晓本来也没其它意思，被杨翠骂了也不忍，直接嚷嚷了起来“我说什么了？这家里爹和娘还活着呢你就想当家做主了？就算分家了，我来看看娘也不行？” 王青山和王忠去河里捉鱼了，俩人吵起架来也没有太多顾忌。 你一言，我一语的。 毛明珠听了会有些忍无可忍，喝斥着骂“吵什么？我还没死呢。” 李晓委屈“娘啊，我寻思着你想小强了才想着带给你看一看的。” 毛明珠也没法说出不让来的话，点点头，看向杨翠“你们只是分家了，该走动还是要走动的。” 王强压根就不理他们，已经奔着李安康和王世几个去了。 因为之前闹的不愉快，毛小岁还笑着提醒了一下“这三个人娃不会打架？” “小孩子，打就打。”毛明珠不以为然。 毛小岁盯着王强，笑了起来“我家如意可是真打人……” 话没说完李如意就很急切的说“不打，不打……” 几人被逗笑了，毛小岁还是盯着那处。 王强盯着俩人看了会，突然伸手去拿李安康手里的波浪鼓。 两个娃能玩的玩具有限，兔子她没让带，这会儿只带着个拨浪鼓。 王强已经拽住了拨浪鼓上的坠子。 毛小岁忙提醒李晓“赶紧拽开，我家如意是真的会打。” 几人都往那去看，李晓不知道为什么没动，似乎忘了之前的不愉快，只顾着和杨翠瞪眼。 毛小岁心想我都提醒过了，再被打了可别说我家孩子的问题。 毛明珠也不管她俩，笑眯眯的说“强儿比安康高啊。” 毛小岁点点头，回“如意也比安康高。” 毛明珠：“男娃十三四会猛长个的，不着急。” 毛小岁笑了起来，眼睛却是盯着那边，王强一开始还试探着拽，后面直接是抢。 李安康死拽着不放，时不时的往王强看一眼，可能在想这人抢什么，这是我家的东西。 僵持了会似乎是发现自己抢不来，王强猛的推了李安康一下。 李安康被推的往后倒去，好在王强抓着拨浪鼓的手没松开，李安康只是往后跌了一下吓着了，立马就哭了起来。 毛小岁有些不高兴了，跟李晓说“王强这么爱玩怎么不买一个？“ 她话里的不爽很明显，毛明珠听了忙骂王强“这死孩子也不知道让着点弟弟。” 毛小岁还要开口就见李如意干脆利落的抬手给了王强一巴掌。 打完立马去看毛小岁，似乎是有些害怕。 毛小岁不喜欢李如意打人，但这会儿却觉得打的好，只是没表现出来。 李晓却是急了，起身两步走过去就猛推了李如意一下，连带着李安康都推倒了。 毛小岁脸色彻底变了，走过去也猛拉了王强一下直接甩到了地上。 毛明珠还愣在李晓会动手的震惊中，又被毛小岁的突然出手惊的瞪大了眼睛。 李晓恼了，瞪着毛小岁“你家如意打人有理了。” “谁先手贱的？是不是告诉过你别放一起？抢我家孩子的东西还推人，你有理在哪？” “小孩子的事你也计较？” “我计较？”毛小岁气笑了“你也知道小孩子的事，你先动手推我家如意的，脑子不够用失忆了？” “晓晓。”毛明珠回过神了，立马喝斥了起来“你就是这么当舅妈的?” 李晓委屈。 毛小岁没理，低头跟李如意和李安康说“回家。” “小岁。”围墙边上李云山也站着。 毛小岁以为他要说什么，没成想只是说“上来。” 毛明珠干笑着说“再坐会，晓晓不懂事……” 毛小岁没理她，带着两个娃走了。 出了王家的门身后还有杨翠冷嘲热讽的声音，骂李晓没良心之类的。 毛小岁没再听，带着两个娃回了家。 李云山在门口等着，一手一个抱了起来。 李如意打了人还有些心虚，双手死死抱着李云山的脖子。李安康哭着说欺负他之类的话，还骂王强坏。 毛小岁进屋把院门堵了，院子里李云山在劈柴。 她把满地扔的柴抱着垒到台阶上晒着，收拾完了进去时两个娃已经不哭了。 李如意盯着她喊“娘。”然后嘴一瘪哭了起来，嘴里喊着“如意不打……” 李云山帮她擦了眼泪，说“她怕你打她。” 毛小岁把她抱了过来，还是说“娘说过不可以打人的，你今天是为了哥哥吗？” 如意点头，手指着门口“他坏，推安康。” “你今天很棒。”毛小岁说“但是打人不好，下次不可以了知道吗？” 李如意抹了下眼泪点点头。 小如意和小灰从门外进来团到各自主人的脚下，毛小岁指着小如意“去玩。” 李如意的眼泪一下子止住了，扭头看了眼李安康，嘴里说着“哥哥不哭。” 李安康看起来愣愣的，跟着李如意出去了。 “发现没有。”毛小岁笑着跟李云山说“如意还是挺护着安康的。” 李云山点点头，问“李晓推了如意？” 提起这事毛小岁就火大，“我也推了王强，抡出去的，比她下手更重。” 她说“真是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啊，分家了之后她倒是成霸王了，做事越发没理和嚣张了。” 李云山听到动静的时候已经吵起来了，只能从断断续续的言语中听出李晓推了如意，可听毛小岁说起时还是会觉得恼怒。 “以后不打交道了。”他说“家里兔毛攒了不少了，我今天再杀一些，过些日子我就去县里卖了看够不够买一头驴回来。” 毛小岁点头，就算是李晓的问题也不代表她们要不计前嫌还和王金打交道。 说句不好听的，以后真有事他们求自己的可能性要大于自己求他们的。没必要受这委屈，又有些说气话“早知道当时不借粮和银子了，倒是给她惯出毛病来了。” “借是因为姑姑，不是因为她和王金，借了今天这事是他们的错，不借就是我们的错了。” “不借哪来今天的事？”毛小岁这么说着也知道李云山说的是对的。 问他“现在杀吗？” 李云山起身“我去捉兔子。” 往门口走的时候就听毛明珠在外面敲门。 李云山往她看了一眼，毛小岁这会儿谁的脸都不想给，转身进了屋。 李云山还是把门打开了，没跟往常一样叫姑姑。 毛明珠往院子里玩的兄妹俩看了眼，问“小岁生气呢？” 李云山摇了摇头，把话说清了“不管是借银子还是帮忙我们都是看在姑姑的面子上，以后和王金家也不会打交道了。” 毛明珠也恼李晓今天做的蠢事，但还是说“我让金儿收拾她，她今天是过分，你俩消消气。” 李云山摇摇头“不用。” 毛明珠虽说是个长辈但也实在摆不出长辈的架子，说了句“你先消消气。”越过他进屋了。 第218章 王金道歉 屋子里毛小岁听完了所有，对李云山这种果断的性格还是挺赞同的。 做什么都不能委屈了自己，他们又不用求别人什么。 毛明珠进来时她坐在桌子旁喝水，毛小岁也不看她，但是给她倒了碗水。 毛明珠坐了下来，叹气“我知道晓晓这孩子有些……我也没法跟以前一样说什么。” “那就别说。”毛小岁说“第二回了。” 毛明珠脸上苍老的神色骤现“这事确实是她过分了，你姑父已经去找金儿了，会收拾她的。” “我不在意。”毛小岁说“云山有句话没说错，要不是姑姑的原因，当时表哥盖房子，别说借银子和借粮了，压根都不会去帮忙，做人还是得知恩的……” “我对表哥没意见，但李晓这种人，我家以后不会打交道了，银子和粮食就按表哥之前说好的还就行。” 毛明珠沉默了会，最后一叹气，说“我也不说什么了，你生气是该的。” 她转移了话题，“云山做事就是快，这屋子加了道门后是好看了。” 毛小岁也说“就差油纸上，改天让他买了回来沾上就行。” 又说了两句毛明珠走了。 毛小岁去后院帮李云山杀兔子，从新村传来的哭喊声能听出王金下手挺重。 她也没管，帮着扯兔腿去了。 杀完四只兔子王金来了。 李云山往他看了一眼。 王金说“我听爹说了，这事是我婆娘的错，我刚打过她了。”又问“如意和安康呢？有没有摔着？” 李云山摇摇头。 毛小岁直言“第二次了，我寻思着我们再是表兄妹也没有她这么做事的？” “我知道你们分家了，姑父和姑姑不怎么能管着她了，但她的没分寸用在我们身上就不合适了？” “第二次？”王金皱眉“我不知道，以后不会了。” “你不也道歉。”李云山说“这事本来也跟你没关系。” 王金看着他俩这副样子就知道李晓闯祸了。 倒不是他爱这么低声下气，一来李晓确实做错了，二来这次分家能有房子住他们确实帮了很大的忙，无论哪一点那都是难得了。 而且他也不想因为李晓把两家的关系搞僵，万一以后有什么事还需要帮忙呢。 王金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没用就先走了。 从李云山家出去又去了王家，在王家待了许久才回新村。 _ 这事两人就没再费心。 第二天李云山去赶集，毛小岁送他出门，李如意哒哒哒的跑出来喊“糖葫芦。” 李云山大步往前走着，听着这话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她要不喊这一嗓子我还真得忘。” “你看肉铺子开着没，要两根骨头再买块板油。” 李云山点点头，抬手摆了摆下坡了。 李如意拉着她的手喊“蒸蛋。” 毛小岁捏她的脸，笑骂“你是小馋猪吗？刚吃过饭又想吃了？” 李如意笑着，固执的拉着她往厨房走。 毛小岁摸着她的脑袋，说“中午好不好？鸡蛋你爹爹全带走了，家里没有了。” 李如意想了一下点点头。 毛小岁把盐水里泡的兔子拿出来挂到外面，又拿了把干草给他们，“娘要去打草了，你们乖乖待着好不好？” 两人点头，如意喊他“娘你早点回来。” “知道了。”毛小岁背了个篓子，拿着篮子走了。 走到村口就听有人喊她，心里刚想着这人谁啊，回过头就见是刘小珍。 刘小珍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问她“你也去打草啊。” 她点点头“你们今天也没去地里吗？” “明天下地。”刘小珍羡慕的说“还是你家好，没种。” 毛小岁心说地是没种，可活还得干，现在多干一点，八月他们就能少干一些。 河附近还是很泥泞，两人过了河去了附近的荒地里，地上的软皮菜被泡的很大颗。 毛小岁还是先把草打了才捡。 一直捡到太阳高高挂起，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回去。 把后院的猪鸡兔喂了又掐了一大把葱和一大把豆角回前院。 院子里两个娃搬着小板凳坐在台阶上，手里还端着水喝。 毛小岁开门进来他俩亲热的喊“娘。” 黑子冲她叫了一声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毛小岁过去在他俩脸上挨个亲了一下，说“你们乖乖坐着，娘去给兔子倒水。” 两个坐起身把碗往凳子上一放，毛小岁知道这是要跟着的意思。 她去厨房端了一大盆水，先给猪倒了又给鸡倒了，最后才是给两个圈的兔子倒。 圈门一开两个就不愿意出来了。 毛小岁把豆角摘了些，想着下午该摘了晒了，还有花椒也得摘了。 等了会两人玩够了后才回家。 毛小岁把后院门锁了，把干豆角用青草绑着挂起来晒，进厨房做饭的时候才想起鸡蛋没拿就又去了一趟。 李云山什么时候回来她不知道，先把蛋蒸了让两个娃吃了后才慢悠悠的准备做饭。 把豆角切段放锅里炒一下，再把罐子里的肉放几块，最后才加水铺谷子焖饭。 趁焖饭的功夫又把院子里晒的兔子拿了两只，把表面的盐洗一下剁成块放锅里炒。 李如意和李安康在门口玩耍，没多会叫了起来。 毛小岁知道是李云山来了就去挖了碗菌子回来打算做汤。 李云山带着两个娃进来，手里还多拿着一个糖葫芦。 两个娃手里都有，毛小岁知道这是给自己的，顿时就笑了起来。 李云山把糖葫芦递给她，打算放东西的时候毛小岁把糖葫芦递到他嘴边。 “吃一口。” 李云山往她看了眼才笑着咬了一口。 第219章 王霜示好 下午的活依旧很多，李云山要杀兔子，毛小岁要晒干豆角和摘花椒。 正忙活着就听有小孩子的声音，她以为是李如意，扭头发现是王霜的姑娘张慧。 她正寻思着这姑娘怎么来了的时候就见王霜也冒了出来，李云山杀兔子的手都停了。 她还挺意外的，挑眉“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又往她身后看去。 更惊讶了。 王霜脸上的表情五彩斑斓，毛小岁短短了一句话变了三次脸，最后还是扯了个笑容出来。问“在杀兔子啊？” 李云山大概也是觉得莫名其妙，往毛小岁看了一眼。 毛小岁挑眉，说“你进来我们俩唠唠。” 王霜往李云山看了一眼，似乎是有些紧张，犹豫着还是走了进来。 笑着说“你家这花椒树今年长得不错。” 毛小岁笑了，就这也叫不错，这人没话找话的技术不行啊。 她问“你这……干什么来了？不怕我打你啊？” 王霜脸上的表情又是一变。 毛小岁看的想笑，要么说人和人有差距呢，刘小珍就是怎么样都笑眯眯的，哪怕占便宜的话配着她那张笑眯眯的脸都能让人消气不少。王霜气度小到一点事就变脸还非要装，硬是要为难自己。 “开玩笑。”毛小岁又说。 王霜这才笑了起来，还帮着干起了活。 又过了会毛小岁才问她“你到底干嘛来了。” “来串串门。” “稀奇。”毛小岁说“我们这关系也不是能串门的啊。”单是自己打她那几次就够记恨一辈子的，更何况还有李云山的事在那摆着。 “行。”她也不勉强，笑着说“那就唠唠？” 王霜点头，刚要起话头就听毛小岁问她“你娘呢，躲哪去了？” 王霜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了，恼道“我谁了不知道。”装了半天的恨一下子就露了出来。 毛小岁也不在意“真不知道啊？”她还颇有些遗憾，“我原本想着她回来了我就不针对你了。” 王霜被她的直白哽住了，发现这个天聊不下去，瞪了她一眼抱起张慧走了。 等人一走李云山问她“你就这么跟人聊天？” 毛小岁笑了起来“我要真跟她好好聊，你不得气死啊？” 李云一想也是，他现在一看见这家人就心烦脾气躁。 兔子杀完李云山立马处理兔皮，毛小岁盯着看了会，问他“明天去地里吗？” “你觉得呢？”李云山问。 毛小岁想了一下，说“明天姑姑家的应该能弄完，他们叫就去，不叫就算了。我是这么想的。” 李云山盯着她，想听听她要说什么。 毛小岁：“兔皮的事要不先去问问价，省的杀多了万一卖不出去怎么办，家里这半年断断续续的也攒了不少了。” 李云山点头“忙完我就去，顺便去县里问问驴什么价。” “行。”毛小岁把绑起来的豆角挂上去晒，跟李云山说“我去挖捆子，你看着点娃。” “去。”李云山点头。 山上这会儿挖菌子的婆娘不少，黄月和张芝几人也在。 毛小岁走过去问她“今儿个怎么是你？” “那贱人说她不舒服，头晕眼花的怕从山上摔下去，王化成就让我来了。” 毛小岁了然，王化成不在意谁干活，不管是谁干总归也不是他，他更在意银子。 “王霜刚来找我了。” “找你？”黄月声音都拔高了“吵架？” “不是。”毛小岁笑了起来“谁知道抽什么风，带着张慧来的。” “你们说什么了？？” “我问她娘在哪，还说她娘回来我就不针对她了，她似乎很不高兴，抱着张慧就走了。” 黄月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你这么跟她说的？” “不然呢？”毛小岁嗤笑“我跟她能有话？” 黄月笑了起来，也松了一口气“也是，你们两不和的很。” 又说了会她就去了旁边挖，张芝小声的问“你们俩什么时候聊一起了？ 毛小岁往黄月看了一眼，小声的回“大概是因为有缘？” 张芝笑了起来“你这丫头说话奇奇怪怪的。” 挖完菌子下山太阳都落山了，她的鞋上和裤腿上都是泥。 院门锁着，黑子在里面叫了一声。 她把门打开就见院子里晒了一院子的兔肉。 毛小岁把菌子晾到簸箕上，拿了两只兔子去厨房做饭。 正剁肉的时候丁文秀走了进来。 毛小岁往她看了一眼，说“李云山不在。” 丁文秀往院子里的凳子上一坐，“我知道，他去打水了。” 毛小岁心说那你脸皮够厚的，李云山没送下去就代表不给，怎么还非要跑上来要呢？ 李云山回来的很快，看到丁文秀也不惊讶。 把水往缸里倒了，走到院子里取了两只挂着的兔子给她，说“刚杀的。 丁文秀不伸手去接，说“你给我两只活的。” 毛小岁听着这挑剔的话顿时就来了脾气，就听李云山说“你要就拿着，不要就算了。” 丁文秀顿时瞪着他。 李云山举了会见她没有要接的意思直接又挂了回去，跟毛小岁说“我去挑水。” 毛小岁笑着摆摆手，话里都带着万分高兴的殷勤“赶紧去，回来了吃饭。” 李云山走了，丁文秀瞪了会起身把李云山刚拿的两只兔子拿上走了。 毛小岁看见了也没理。 _ 第二天早上毛小岁正打算先去厨房煮给粥的时候就听毛明珠在喊李云山。 她也没细听，把粥煮上端了盆出来到院子里，喊了李如意两个出来洗漱。 洗漱完拿着盆去后院打算摘菜，顺便把青菜都拔了扔进鸡圈里。 家里菜籽多她就没留，把青菜拔了个干净。 等李云山忙完了才一起往回走，两个娃还在嚯嚯水，李云山直接在他们洗过的水里洗了。 毛小岁把旁边的灶点着，用勺子挖猪油的时候才想起来问“肉铺子没开？” “没。”李云山说。 毛小岁“嗯”了声，少挖了一点。 趁着油热的功夫洗菜切菜。 菜炒熟吃饭的时候她问“姑姑刚是叫你去地里吗？” 李云山点头“你就别去了。” 这会儿天晴了也不着急，她点了点头“我去打草，下午去挖会菌子，豆角还是卖了，没菌子好吃。” “行。”李云山笑着点头“中午跟黑子说一声让早点回来就行了。” 毛小岁:“它最近都不囤干粮了，去年那殷勤的劲我都怀疑它是不是感觉到什么了，我还总疑心疑鬼是不是有什么天灾了。” 李云山也笑了起来“它太聪明了，可能是听着什么话了，家里现在兔子多，内脏吃都吃不完，也没必要囤，它现在肥的都圆了。” 毛小岁自然也发现了，只是想起黑子一有空就往外跑，能在外面就绝不回来的行为还是有些好笑。 比起村里其它孩子李如意和李安康其实很乖了，但黑子还是不怎么喜欢搭理他们，也可能是这两娃总喜欢骑它的原因。 第220章 县里卖兔皮 吃过饭李云山就走了，毛小岁把两个孩子安顿好就去打草了。 走到村口下去有段路了就听身后李莲心家的老二李梅在喊她。 她等了会，问“小梅也去打草啊。” 李梅点点头，“爹和娘他们去地里了，嫂子在看小军，家里的鸡还指望着下蛋卖银子呢，草不能断了。” 毛小岁点点头。 杨心生后毛小岁去看过，但也就那一次，这会儿听见又开始好奇了“乖吗？” “乖的。”李梅说起李军也是一脸的笑意“每天就饿的时候和需要换尿布的时候哭一声，其它时候都不怎么闹，谁抱都乖的很。” “跟如意和安康差不多。”毛小岁有了炫耀孩子的冲动，跟李梅说“如意和安康以前也是这样，乖的很，后来长大了会爬了，两个还会打架了。” 说起打架毛小岁又想起了李如意，小丫头说话还算算数，自从上次保证过后偶尔想动手了又会及时收住。 除了前天打王强，那干脆利落的劲，看的出是很生气了，比打李安康下手重多了。 李梅没见过李如意和李安康，听她说着只是笑了笑。 这会儿草籽长出来了，毛小岁拔了两捆又挖了些稍微嫩点的，最后还挖了些吃的野菜就打算回了。 李梅没她弄的多已经回去好一会了。 回到家毛小岁照常把后院的那一圈喂了，拿了鸡蛋回前院做饭。 开门黑子叫了一声后就走了。 没听见动静她就去屋子里看了眼，李安康和李如意在炕上睡着，两只兔子也在。 她把兔子扔到地上就洗了把手做饭。 昨晚杀的兔子今天吃还是嫩的，她拿了两只剁着焖饭。 然后收拾院子里盆里泡着的兔皮。 兔皮李云山昨天已经刷过了，她捞出来放到凳子上往上面撒了把草木灰又用刷子刷了起来。 泡了一夜刷起来也快，她都刷过一遍后又清洗了一遍换了干净的水泡着。 洗了碗菌子，拿了两个鸡蛋打算烧汤的时候李云山从门外进来，她笑着说“倒是挺巧。” 李云山看了眼盆“你刷过了？” 毛小岁点点头“你看看干不干净。” 李云山伸手扒拉了一下，说”挺干净，再用皂果水把毛洗一遍就行了。” 毛小岁点点头“我下午处理。” 她往盆里倒了些水招呼着他洗漱，把两个娃带出来吃饭。 吃完饭洗了锅李云山带着娃去睡觉，毛小岁剪了几个皂果煮水倒进盆里泡着。 端了水给后院的猪和鸡兔喂，看着猪圈里的小猪崽已经长大了高兴的很。 再有两个多月就能杀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卖的掉。 卖似乎也不好，这样一来抢了丁家的生意，她一摆手也就不想了，回屋去睡了。 两个娃饭前睡了一觉，等她进屋脱鞋的时候就见两个娃都开始盯着她。 她小心翼翼的越过李云山，比了个嘘的手势。 李如意有样学样，下一刻就咧着嘴喊了一声响亮的“娘。” 毛小岁立马去捂她的嘴，小声的问“困不困？” 两个娃齐刷刷的摇头。 毛小岁下午还想去趟山上，于是小声的说“娘困了，爹下午还要干活，乖一点，我们一起睡不好不好？” 李安康已经闭上了眼睛，还翻了个身枕到李云山的胳膊上。 李如意也往她怀里挤了挤，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下午醒来李云山已经走了，两个娃睡的满脸的汗。 她下去把窗户打开了一些，出了门就见黑子也在台阶上趴着。 毛小岁去厨房喝了口水，回来把娃叫醒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山上李梅又在，因为下地的原因来的人不多。 她往上走了一点，挖了半篓子洗了后就打算走了。 李梅和她一起下去，到了路口的时李梅跟她说了声就走了。 毛小岁多看了几眼才收回视线。 李梅的性子挺像她娘的，今年也十三还是十四了，马上就该嫁人了。 她走着走着突然笑了起来。自己果然是和村里的婆娘待久了，竟然也操心起这种事了。 把菌子晾了，给鸡兔为喂了点草后开始洗兔毛，听着下面的动静出去一看发现李云山他们回来了。 毛明珠家三亩地，他们那两天拔了一亩多，剩下的一亩多这么快就弄完了？ 李云山把车子推到王家门口就回来了。 毛小岁去给他弄了碗蜂蜜水，问“都弄完了？” 李云山点点头“王金和李晓也在，车子推到路家岔开他们才走的。” 毛小岁继续洗兔皮去了。 把兔皮洗干净捞出来再挂起来晒，这会儿日头红，晒着也容易干。 忙完天也不早了，她去做饭，李云山进了粮食房。 没多会提着装兔皮的麻袋出来，说“我明天去县里。” “远吗？”她问。 “远。”李云山想了想，说“我也没去过，听说要六七个时辰。” “那你认路吗？”毛小岁有些担忧“不会跑丢了？” “没那么夸张。”李云山被逗笑了“顺着官道走肯定能到，这里是一百一十三张兔皮，我到时候把家里的那些银子也带着，看能不能买头驴回来。” “那你得过夜啊？” 李云山点头“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一晚就行。也不一定，万一兔皮卖出去了，买头驴我就骑回来。” “太突然了。”毛小岁来了一句。 李云山笑着“不是盼着？” “是盼着。”毛小岁说“可真要买了家里没处去，后院就那点地已经占完了，再买地泥圈我们也没闲银子，就是有也得些日子才能弄好，总不能把驴放院子里？那孩子多危险。” “栓花椒树上。”李云山把麻袋找了个篓子装着绑了，说“买地的银子到时候我先问丁大哥他们拿一些，总归也用不了多少，年底之前能还上。” 毛小岁随口问“那我的菜不能要了。” “豆角家里够多了，到时候晚点种白菜就行。”李云山又说“早上给我烙几个饼，我饿了吃。” 毛小岁应着，还是说“你饿了就在县里买着吃了，县里的东西再贵面总吃的起，又不差那点银子，别苦了自己，真要回不来了就找个店住一晚。” “好”李云山点头。 第221章 两个娃找爹 因为李云山要去县里天刚有点麻亮的时候毛小岁就醒了。 越过李云山下炕的时候见天也睁开了眼，小声的说“你先睡着，一会我叫你。” 李云山“嗯”了声，翻了个身又睡了。 毛小岁洗了把手就去了厨房。 挖一碗白面用开水烫了烙薄饼。 拿几个鸡蛋磕进碗里打散，锅里放点香油，把鸡蛋液倒进锅里跟烙饼一样烙。 烙到凝固翻个面盛出来再继续烙。 把饼和鸡蛋烙完就开始做早饭。 毛小岁没煮粥，掐了把豆角和葱回来洗了切了炒菜。 挖一碗谷子面揉了擀开切成面片。 锅里放一把菌子翻炒，炒软加水烧开下面片。 饭熟了后她就想去喊叫李云山，结果李云山自己就出来了。 这会儿天刚亮，两个娃还睡着。毛小岁把水倒好让他洗漱，自己把菜和面端出来。 让李云山洗完先吃，自己又去给他装干粮。 装一罐子水，把饼和烙的鸡蛋叠着卷起来放到干粮袋里，最后再重新拿个干粮袋把水和干粮袋都装进去。 李云山已经吃了半碗了，怕面坨了毛小岁也赶紧坐了下来。 两碗饭下肚李云山站起身，说“我先走了。” 毛小岁看向院子里晾的那些兔皮，起身去摸了摸发现已经干了，于是问他“要带吗？” “带着。”李云山去屋子里拿银子。 毛小岁把院子的这些也装进麻袋里，顺手还试了试重量，发现挺重的。 送他出门，毛小岁不放心的嘱咐着说“如果镇子里有驴车什么的你搭一辆，估摸着也不贵。” 李云山摆摆手“知道了，赶紧回去。” 毛小岁盯着他一直从坡上下去走远了才转身回家。 把两个娃叫醒吃了些饭，把水和吃食都准备好了才去打草。 背着篓子出门的时候场地里张芝家的人已经在忙了。 张芝喊着问她“这么早去打草啊？” 毛小岁应了声走了。 从路家岔口下去，老远的就看到路家那个鳏夫新娶的婆娘大着肚子弯腰在捡什么东西。 等她走近了才发现她的脚指头从鞋子前面露出来了，她想塞进去。 别的她还愿意帮一把，塞脚指头……毛小岁犹豫了一下还是扶住了她，一手帮她托着肚子。 那人冲她笑了笑，弯腰把脚指头塞了进去，起身说“你是小岁？” 毛小岁冲她笑了笑，这人年纪比她还小，“快生？” 难怪她刚才弯不下去腰，这人肚子并不大，只是太瘦弱了凸显的很大，有种风一吹就倒的病弱感。她刚才扶着摸上手臂的时候明显的摸到她了的骨头。 “快了。”那人笑着说“你也去打草啊？” 她点点头。 那人也不说话了，她们沉默的走到河边上，那人跪在地上，把腰直着开始挖。 毛小岁听着她喘气的声音觉得有些瘆人，像是随时都能因为喘不上气厥过去似的，她有些担忧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不舒服？” 那人干裂的嘴唇扯了扯，说“我肚子疼。” “是不是快生了？” 那人摇摇头“还差一个多月。” “怎么没去看看大夫。” 那人还是摇头。 毛小岁想到了死去的杨翠，看着她这副样子也能猜出大概是因为没银子。 毛小岁把草籽捆完，把篓子挖满也帮了她一把，帮她把篓子抬到背上才一起往家走。在岔口分别，那人说“我叫柳丫，今天多亏你了。” “小事。”毛小岁摇摇头，跟她说了一声就往家里走。 走到村口的时候还往柳丫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肚子又疼了，她站着没动，一手扶着肚子，腰有点微弓着。 回到家先把家禽喂了，回到前院刚一开门就见两个娃在门口站着，手里还拿着早上她特意给留的白面饼。 她只留了一张，分了两半，两人各半张拿着啃。 “娘。”李如意喊了她一声，拉住了她的手。 毛小岁手扶着两个娃的脑袋带着往里走。 去厨房喝了口水，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坐着缓了会，问“中午想吃什么？” “肉。”李安康特别大声的回。 “行。”毛小岁笑着说“我们吃兔子。”又说“爹爹中午不回来。” 两个娃看她，毛小岁解释“爹爹去换银子。” 两个娃似懂非懂，点点头。 毛小岁坐了会去杀兔子，杀了一只，又掐了把豆角炒了。 吃过饭直到睡觉两个娃也没问李云山去哪了，一直到晚上天黑，李如意两人不愿意进屋，一直在院子里玩。 毛小岁以为他们睡多了不困，自己在炕上躺了会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才想起娃在外面，出去一看又在挖土。 “睡觉了。”她喊了一声。 两个娃齐刷刷的摇头。 这会儿已经没什么亮光了，毛小岁把他们拉了进来，擦洗完手和脸，脱衣服安排到炕上打算睡的时候两个娃才问“爹呢？爹怎么没回来？” “娘不是说爹去换银子了吗？”她其实也担心的，只是没想到两个娃也惦记着。 李如意嘴一瘪哭了起来“爹没回来……” 毛小岁被她这一嗓子哭清醒了，这才想起李云山以前最多就白天不在家，晚上会回来的。两个娃白天的时候没反应，晚上睡觉了才发现他们的爹没回来。 有些想笑又觉得欣慰，耐心的解释“爹爹去很远的地方了，那地方太远爹爹晚上赶不回来，他明……”毛小岁想说明天，转念一想又说“后天就回来了。” “爹没回来。”李如意还是哭着。 李安康嘴一瘪也跟着哭了两嗓子，毛小岁又耐心的说了一会，也不知是哭累了还是想明白了，总归是安静了。 黑子在院子里睡着，毛小岁除了有些惦记李云山之外在家里倒也不觉得害怕。 _ 一觉睡到大天亮，毛小岁没醒李如意一嗓子哭了起来。 毛小岁被她吓了一跳，刚想问怎么了李如意就喊“爹。” 李安康也被她吵醒，眼睛还没睁开就跟着嚎了起来。 毛小岁一个脑袋三个大，抱进怀里哄了会，又说了好些话才终于安静下来。 把两个娃的衣服给放到炕上让他们自己穿，自己去厨房把粥煮上，把洗漱的盆放到院子里跟他们说了一声就去后院了。 她每天要做的事就那么多，都是些磨人的活但是并不辛苦，只是跟两个娃一样，有些不习惯李云山不在家。 第222章 买了头骡子 中午吃过饭毛小岁杀了一只兔子炒着焖上，等睡醒的时候兔肉已经焖烂了。 她给盛到碗里，拿了三双筷子和两个娃吃了起来。 吃完拿了鸡蛋，又给后院的兔子和鸡喂了点食，等了会黑子来了后才锁门去山上挖菌子。 村里的婆娘这会儿大多都在收拾豆子，村里的男人也没闲着。 毛小岁听着不远处王金和王忠几人似乎也在。 她往另一边远处走了会挖，挖了半篓子就回了。 从山上下去，场地里林家在忙，袁小春笑着问“你家也买驴了啊？” 毛小岁立马就明白了，这是说李云山回来了。 她赶紧回家，李云山在炕上躺着睡着了。 两个娃没睡但是在炕边的地上蹲着玩，说话声音都小小的。 见她进来立马扑了过来，指着炕上睡着的李云山说“爹爹回来了。” 毛小岁手放在嘴边比了个“嘘”的手势，手往外指了指，带着他们出去了。 小声的问“爹爹回来吃饭了吗？” 两人点头，手指着屋子“爹爹吃了娘给我们的饼。” 毛小岁每天出门都会给他们准备吃食，要么鸡蛋，要么饼，再要么是肉。 也没多少，两个娃垫一下肚子的量，换了李云山连垫巴一口都不够。 厨房里有今天吃剩的兔肉，李云山没进去估摸着是困的很，她也没喊，带着两个娃在院子里耍。 等太阳快要落山了她才起身去后院喂家畜，同时还见到了李云山拴在花椒树上的驴。 看着比林家的要高大很多，不像驴，是马？李云山买了马？ 跟她预想的一样，离花椒树近的一些菜都被嚯嚯了。 她也没管，把给兔子拔的青草扔了一些喂了。 给猪扔了些，留了点早上喂的，喂鸡的时候发现她之前拔毛的地方又长起来了，想着再过些日子又能拔了。 都喂完了毛小岁才摘了把豆角回前院。 屋子里两个娃又在地上玩着，李云山还是睡的很沉，想了下她又去杀了两只兔子做焖饭。 家里的母兔越来越多，每两个月家里就有上千只小兔子出窝，哪怕是天天吃，圈里兔子还是多的很。 这时候的母兔子常年有崽他们就只能杀公兔子，母兔子要等到冬天冷的时候才能杀。 她杀兔子没李云山那么细致，把兔头砍了给黑子吃，把四肢砍了，皮剥了再开膛破肚。 倒不是她不喜欢兔头，纯粹太难剥了。 把兔肉收拾完剁了洗了炒。 厨房里的粮缸里没米了，她去粮食房里挖，这才看到地上有个白袋子，里面装着半袋子什么东西，打开一看才发现是白米。 她有些惊讶，那些兔皮卖了不少银子？竟然能买这么多东西。 她原本想挖谷子的最后挖了一碗白米。 也不焖兔子肉，直接倒进锅里蒸。 又炒了个豆角，蒸了个蛋。 她喊了一声吃饭，很快就听李如意和李安康在叫李云山的声音。 把饭菜端上桌，等了会李云山出来了。 她没烧汤，李云山的饭碗旁多了一碗蜂蜜水。 李云山先端着喝了几口这才问“看到骡子了吗？” 毛小岁了然，她只知道骡子是马和驴的产的，但是并没有见过，还以为那就是马呢。 “看见了，多少银子？” “二十三两。” “这么贵？”毛小岁喃喃“这都比块地贵了。” “骡子比驴有劲。”李云山笑着说“二十三两就二十三两，买都买了。” 毛小岁点点头“兔皮好卖吗？” “一般，说来也巧了。县里大的布料店卖的都是狐狸皮这些，兔皮自然也收，大概也是看我衣着不怎么好故意压价，想让我七八十个铜板卖他们。我跑了县里大半的布料店，只有一家给了九十五个，还想和我做长期生意。” “我都没打算卖了，结果又碰到了上次来我们这的货郎，他一钱二全收了，让我以后有皮子可以送到福来酒楼找那个四麻子，就是价格没这么高了，一钱。” “跟镇子一个价。”毛小岁说。 李云山：“也是有好处的，镇子里未必收的了那么多，他是有多少收多少。” 毛小岁还是不解“他们跑货郎也收兔皮吗？又不是狐狸皮这些，带着不觉得沉啊？” “他们上次就是特意来收皮子的，兔皮虽说没狐狸皮金贵但也是皮子，我们这小地方没价，可能在比的地方有价，他们总归不会让自己亏了的。” 毛小岁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你还买了白米？” “买了骡子后顺便买的，对了。”李云山说“明天官家的人来，早上我去丁大哥家借点银子。” “成。”毛小岁点头。虽说银子花完了，好在得了头骡子，也算是好事。 毛小岁还想多问几句，看李云狼吞虎咽的样子估摸是饿了只得先让他吃饭。 吃过饭洗完锅打算堵门睡觉的时候她把黑子赶出去看着。 屋子里李云山已经睡着了，俩个娃一左一右的抱着他，看着粘人的很。 _ 一觉到天亮，吃过饭李云山就骑着骡子去丁家了，毛小岁打完草回来人已经回来了。 说，“我估摸着官家的人中午能到，我杀几只兔子，你给做个饭。”又说“做面，白米别动。” 毛小岁先去擀面，李云山提着三只处理好的兔子放盆里就出去了，没多会外面就有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先把兔子剁着炒了，挖了盆菌子炒了，剩下的就是煮面了，刚想去看看他们好没好，人就进来了。 李云山喊她“快准备饭。” 另外两个男人忙说“不用不用，我们就喝口水。” 锅里水已经快烧开了，毛小岁把面下进去喊了李云山一声。 问“在哪吃？” 李云山端着菜去了堂屋，毛小岁把面捞进盆里也端了去。 李云山口中官家的人看着也不是多凶神恶煞的人，还挺客气的。 毛小岁把面放桌子上就走了，顺便把孩子带去了厨房。 吃过饭官家的人要走，李云山也要跟着去拿地契和办其它的手续。 毛小岁把家里收拾了，把骡子这些喂了就去睡觉了。 李云山晚上没回来，两个娃没像前头晚上那么不安，她解释了一遍最后听懂了爹爹明天就回来了，也放心了，往炕上一躺就睡了。 第223章 秋收赵辉来帮忙 李云山第二天是中午回来的，毛小岁有有些意外，直到他说“那俩官家的人给我找了个驴车顺到镇子里的。” 毛小岁更惊讶了“官家的人还管这些?” 李云山摇头“可能是昨天那顿饭，这些人大老远的过来村里人会给饭的不多，更何况是那种饭，他们自己家一个月都未必能吃几回。” 毛小岁笑了起来“那还挺好，一顿饭换了一趟路费，怎么着都划算。” 地买好了剩下的就是盖圈。 拉土，担水，折树枝……要忙的还有很多。 王家毛明珠和杨翠收拾豆子，王青山和王忠也来帮忙。 第二天的时候王金也来了，当着王青山的面李云山也不好说别的话，对于之前的事几人也就心照不宣的不提了。 四个男人弄起来也快，驴圈的墙两天就弄完了，毛小岁甚至连土都没铲两铲子，只顾着打草了。 家里买骡子的事村附近的人很快就都知道了。 河附近打草的人不多，唯有的几个都是其它村的。 李寡妇和她那个小儿子也在，毛小岁一过去就听她扯着嗓子问“你家买骡子了？” 毛小岁点了点头，那人又问“多少银子啊？” “二十多两。” “你家哪来这么多银子啊？”她说“怎么就你家又是买猪又是买骡子的。” “就是。”旁边一个婆娘附和“要不说她命好呢。” 毛小岁盯着她“你这么看不起你男人就跟他说说多努力努力，也让别人见了你能夸一句命好，瞅你那嘴苦的，逢人就得磕碜你男人两句，这多不合适……” 那人原本没这个意思，被毛小岁这么一说顿时不敢吭声了，生怕哪个多嘴的在他男人面前胡说八道。 毛小岁说完就走了，也没管她们骂什么。 把嫩草挖了，把草籽和青草拔了背着就打算回去了。 走到河往坡上走到地方就见李晓也在不远处挖。 听着动静往她看了一眼，跟没事人一样问了句“你家驴圈快盖好了没有？” 毛小岁没理她，径直走了。 李寡妇一脸惊奇的问李晓“你不是她表嫂吗？她怎么不理你？” 李晓被她说的恼了，回嘴骂“关你屁事，一天天的闲出屁了净盯着别人家那点事……” 李寡妇也不甘示弱的骂了起来。 毛小岁没多听，赶着回了家。 走到村口上去，丁文秀坐在门口剥豆子，见了她说“你家杀兔子了给我拿两只。” 毛小岁懒的理她，径直上坡了。 家里王青山几人还在忙，除了驴圈又在砌别的圈。 按着李云山原先的打算，其它的圈都是兔圈，还顺便弄了两个装树叶的棚。 兔圈泥起来没有驴圈那么费力，赶在八月过了十天的日子就全部把墙砌好，剩下的就是等墙干了搭顶。 _ 八月中旬，地里的谷子黄绿交杂，附近几个村的人不少都下地了。 早上起床上茅房的时候毛明珠问他们“你家啥时候下地啊？” 李云山说“明天下午。” “成。”毛明珠一摆手“到时候喊一声。” 李云山应了下来。 吃过饭李云山去山上砍木头了，毛小岁打完草回来看孩子，院门被敲响，外面传来赵辉的声音。 从上次他走后毛小岁也没想着他会回来，这会儿听着声音还有些意外。 开了门，赵辉站在门口，手里照常抓着两串糖葫芦。 李如意和李安康不怎么认识他，但认识他手里的糖葫芦，亲热的跑了过去。 赵辉把糖葫芦给了两个娃，抱着进了门，问“表哥呢？” “去山上了。” 赵辉点点头，说“我寻思着该下地了你们家又只有两个人就过来帮你们一下。”又说“你家怎么那砌那么多圈啊？养兔子的？” “对。”毛小岁给他倒了碗水。 赵辉坐着喝完这才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子给她。 毛小岁以为是那几块皂膏的本金，摸着感觉重量不对，问他“多少啊？” “七钱余了八个，本来是七钱二十个的，我花了几个。” 毛小岁有些惊讶，当时李云山给了六块，这么算下来他一块卖了一钱余二十个。 毛小岁也不推辞，把钱倒出来数了三钱余六十个，剩下的又装了回去递给他。 “之前说好的，剩下的都是你的。” 赵辉又推了回来“上次那些粮就不少了，我过来混几顿饭，表嫂别嫌弃才是。” “嫌弃什么。”毛小岁又推了回去“拿着，家里还剩不少，你有空帮着卖一卖，我们也不用都砸手里了，这也是当初你表哥的意思。” “那不行。”赵辉说“哪有这样的道理，东西我帮你们卖就是了。” 推辞了会，赵辉说“银子我就不要了，你们要是愿意，就给我十斗粮。” 来了这么久毛小岁还是第一次见赵辉这样的人，三百个铜板买豆子足够他过一整个冬了，他却只要十斗粮。 “表哥来了我跟他说。”毛小岁把钱袋子收拾，把他们家的三百六十个没往一起放。 赵辉坐了会起身说“表哥在这个山上吗？我去帮他。” 毛小岁点头“你找不到就喊一声。” 赵辉应了声走了。 毛小岁去后院摘了一大把老豆角和葱，又挖了盆菌子洗了，和豆角混着焖了个饭，最后又烧了个菌子蛋花汤。 等了会后院的鸡叫了，她去拿鸡蛋，出来时就见两人合力抬着根粗壮的树。 “吃饭了。”她喊了一声去准备洗漱的水。 两人把树抬到门口扔着，李云山让他先洗，洗完坐桌子旁了这才问“那么粗的树你抬着吃力吗？” “还行。”赵辉笑着说。 吃完毛小岁帮他把偏房的炕铺了，李云山也累了，早早的就进屋了。 毛小岁收拾完回去他还没睡，顺便提了句赵辉的意思“他卖了七百零八个，他不要银子，想换十斗粮。” “换十斗？”李云山也挺意外。 “他是这么说的，给银子死活不要。” “给他一袋。”李云山说“我觉得他为人还可以，挺老实的，干活也踏实。” “都行。”毛小岁说“给他一袋旧谷子，够他吃半年了。” “马上要过冬了呀，他住哪啊？这里的冬天可是能冻死人的。” 李云山：“他给自己找了个住处。” “哪？” 李云山回“他们村的一个老光棍，上年纪了腿脚不便，地也卖了，他给老头砍过冬的柴，老头答应收留他一个冬天。” “这倒是挺好。”毛小岁放心了。 第224章 送粮 下午两人又去了山上，毛小岁也打算去山上挖菌子，在围墙边上喊了毛明珠一声，等了会毛明珠和杨翠来了。 毛明珠一上来就问“你家那谁啊？” “云山表弟。” “又是来要银子的？” “不是。”毛小岁说“帮着秋收来了。” 毛明珠还是不信“赵家人真有这么好心？” 毛小岁：“我和云山都觉得他为人不错，而且他被分出来了，跟赵家也没什么关系了。” 毛明珠瞪着她“你们俩可别被骗了。” “知道。”毛小岁说“我会注意的。” 他们往上走的时候赵辉拖着木头下来了，叫了一声“表嫂”后就越过她们走了。没多会又走了上来。 毛明珠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说“看着是和赵家那些人不一样，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还是小心点。” 毛小岁欣然应了。 李云山两天的活有了赵辉帮忙后不到太阳落山就干完了。 毛小岁的饭已经做好了，还是老豆角焖饭。 也不知是不是很久没沾荤腥了，赵辉吃的很香。 吃完饭他和李云山坐在院子里聊了会，毛小岁洗完锅后才各自睡觉。 第二天两人没再去砍树，李云山带着他去捉鱼折树枝了，因为下午要下地就回来的早了一些。 桶里不少鱼，李云山站在围墙边上喊了王世一声，给了两条让拿回去做着吃。 _ 下午下地，黑子照常看娃。 王青山问他李云山“拉几个车子？” “把你家的也拉上。” 从坡上下去到了路家岔口王忠和李晓也在。 李云山说“表嫂看娃。” 李晓讨好的说“艳儿看着呢，我也去帮一帮。” 最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地里走。 一亩地没多会就拔完了，男人装着往家里拉，毛小岁几个继续拔。 把车子拉到河边李云山先去家里拉骡子，把骡子带下来再往上拉。 有了骡子再加上男人多，拉上去确实不费劲。 李云山给扔了点草又把骡子拴了，拴完几人又拉着车往地里走。 到天麻黑拔的那些全拉完了，毛小岁见时间差不多了就招呼着毛明珠几人往回走。 毛明珠羡慕的说“你家以后秋收就容易了。” 毛小岁笑了起来，回她“你家人多没驴也能弄，我家就我和云山两个，我也出不了什么力，云山一个人太累了，不买不行。” “这倒是。”毛明珠没再说什么。 家里李云山已经把饭煮上了，盆里还放着剁好的兔子。 毛小岁先去摘了把老豆角炒了才炒着焖兔子。 毛小岁注意到吃饭的时候赵辉多是夹炒豆角，兔肉偶尔才吃一块。 李云山忙着吃饭没顾上他，毛小岁提醒他“你多吃肉。” 赵辉忙笑着点头“吃着呢。” 李云山给他夹了几块又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饭就各自去睡了，累的狠了睡的也快，一觉到大天亮。 做饭，吃饭，下地……六亩地忙了三天才完。 他家今年下地的人多干的也最快，忙完第二天直接拉到场地里脱粒。 骡子比驴吃力，李云山拉着滚完了全场，剩下的就得靠人收拾。 一天碾两亩，收拾到最后装袋子里勉强只有六袋子，再清理清理大概也就五袋多一点，比前两年差了很多，倒是今年种豆子的没怎么亏损。 六亩地脱了三天，下午收拾完赵辉随意的拍了拍身上的土，说“我要回去了，过冬的木头还差点，我回去还得收拾一些。” “不着急。”李云山说“明天我送你过去。” “送什么。”赵辉摆摆手“我走了，。” 毛小岁见他都不提粮食的事顿时有些好笑，又觉得心酸。他肯定不是忘了，大概只是不好意思提，于是主动说“粮食也不要了？” 赵辉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李云山又说“明天我送你一段路。” 赵辉也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留自己这一晚上，只当是还有活，于是点点头“那我就再在你家吃一顿饭。” 李云山进去厨房，很快提着桶出来，说“我去挑水你先坐着。” 赵辉点点头，凑到两个娃身边去了。 水缸里还有水毛小岁就先把面片弄了，然后拿了几个鸡蛋和一碗菌子，还有必不能少的老豆角。 李云山也累了，考虑到晚上要洗漱还是跑了两趟。 吃过饭毛小岁先把两个娃哄睡了才在炕外面和李云山洗漱。 _ 没活了早上他们就多睡了会，李云山起床打算去后院的时候赵辉才从偏房里出来。 这几天毛小岁也算是发现了，每次不管是午睡还是早上醒来，只要堂屋的门不响赵辉是绝对不会出来的。 他也跟着李云山去了后院。毛小岁上完茅房出来照常洗漱了做饭，把粥煮上，又拿了个篮子去粮食房里装了五只兔干和几个鸡蛋，还往里面放了一钱铜板和十块皂膏。这也是李云山的意思。 都装好了才进屋收拾两个娃。 李云山两个在后院总不回来，等她出去就见俩人在新盖的圈里站着说什么。。 她喊了一声，把粥盛好又挖了小半碗的咸葱就粥。 吃过饭赵辉问李云山“你啥时候搭圈，我晚两天走也没事。” “不着急。”李云山说“驴圈很快，别的不急。” 赵辉这才点点头，起身说“那我也得走了。” 李云山去粮食房扛了一袋谷子又多拿了一个麻袋，把谷子分成两半袋。 赵辉说“我以后安顿好了再还你们。” 李云山点头应了，说“这袋够你吃一些日子了。” “半袋就行。”赵辉忙说。 李云山没管，扛着出去把骡子牵出来搭上面。 毛小岁把篮子也提出来递到他手上，说“我给你装了几个鸡蛋，你过年闲了就来串门。” “鸡蛋就不用了。”赵辉摆动着手“粮食够多了。” 毛小岁发现杨翠在她家院子里听，就忙说“借你的又不是白给你的。” 赵辉还是摆手拒绝。 毛小岁塞到他怀里，小声的说“拿着，老推辞着嚷嚷什么。” 赵辉满脸的感激，再三保证“我一定会还的。” 毛小岁点点头。 李云山看向她，“我中午回来。” 毛小岁摆摆手，目送着他俩从坡上下去才回屋。 第225章 忘记种白菜了 后面收拾谷子的事不着急，她照常先去打草，锁门的时候就听杨翠喊“你等等我也去。” 毛小岁回了她一声，在路口等了会就见她背着篓子过来，问“赵辉走了？” “走了。”毛小岁说“他回去也得弄柴去。” “云山怎么还去送了呢？” 毛小岁知道这是在拐弯抹角的问他们给了赵辉什么东西。 她回“他被分出去了没地，借了一袋粮云山给送了去。” “没地？”杨翠有些意外“赵家没分地给他啊？” “没。”毛小岁也没说他不是赵家人的事，只是说“这老人总有偏心和不偏心的，他那个老实巴交的样哪像个赵家人了，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哪能有他的地。” “那你们还借他粮，单是这几天秋收他也吃了不少饭？”杨翠话语中带着点不满。 毛小岁皱眉，还是说“他大老远的过来哪有不让吃饭的。” 她还想说什么毛小岁就说“这是云山的意思，总归他是一家之主。” 言外之意，别老对别人家的事指指点点。 他们和毛家算是相互帮衬，也不存在欠什么，如果王家以后也有难处了该帮他们也会帮，但是其它时候大家各管各家的事，手别伸的太长，而且杨翠明显不是关心他们会不会被骗。 后面杨翠也不怎么说话了，毛小岁也没管她。 把一天要用的草打完就回了家，喝了口水，坐着缓了会就开始忙活起谷子的事。 刚把谷子倒簸箕里路小霞就走了进来。 毛小岁问她“你们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路小霞笑了笑，问“云山呢？” “出去了，有事？” 路小霞干笑着，还是说“我……们想借借你家的骡子。” 毛小岁笑了起来“李云强连这种事都要你来？” 路小霞脸上的不满一晃而过，也不应，只是说“云强现在在河边等着，你看……” 毛小岁摇摇头“骡子不在，李云山带出去了。”又说“就算是在，就我们两家的这个关系他是怎么好意思开口的？” 路小霞没说话，拉着脸直接走了。 毛小岁嗤了一声，小声的骂“果然厚脸皮是会传染的。” _ 下午毛明珠来帮她收拾谷子，王青山几人在圈里搭顶。 谷子挺干净，再粗略的清理一下就行。 毛明珠说“还好我们今年种了豆子，要是种了谷子更没的吃了。” “你家豆子今年好吗？” “好。”毛明珠说“跟去年差不多。” “那挺好。”毛小岁叹气“我家今年比去年少了一袋半。” 毛明珠也心有余悸，往她脸上看了会，犹豫着说“我是有点事想跟你们商量的。” 毛小岁点头，心里在猜她要说什么。 就听她说“金儿去年答应了还你们粮食，他想问问还豆子行不行？” “借的时候为了卖银子，这会儿想起家里就两亩地了，没法种谷子还。” “我问问李云山。”毛小岁这么说着心里却觉得李云山应该是同意的。 毕竟豆子和谷子的区别在价格和口感。 李云山当时说了只要粮，这样一来还豆子或者谷子…… 她又忙问“一袋豆子和一袋谷子不一样重？” 毛明珠：“到时候过秤，你先问问云山同不同意，指定不能让你们亏了的。” 听着外面的动静毛小岁还是问“表哥不是在吗？怎么不直接问？” “他不好意思。”毛明珠叹气。 “行。”毛小岁应了下来。 太阳落山，圈里的男人也歇了，毛明珠帮着她把谷子抬到偏房也回去了。 她去后院摘了把老透了的豆角炒着焖饭，又从水缸里捉了两条鱼煮汤，都收拾完了才在李云山旁边坐了下来，说“姑姑今天让我问你表哥还豆子行不行，家里两亩地没法种谷子，只能还豆子。” “都行。”李云山说“豆子和谷子不一样重，姑姑的意思是按袋还还是什么？” “称重。” “可以。”李云山点头。 搭完顶没几天王金拉着粮食来还了。 笑着说“都是秤过的，你们也可以再秤一秤。” 李云山看了眼车子上的两袋半粮，摇头“不用了。” 王金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把银子倒了出来，“一两三钱，够够的。” 李云山接了，问他“家里粮够吗？不够就先还一袋。” “够的。”王金说“银子是鸡蛋和去年的谷子卖了点，豆子还剩几袋，够吃的，还了你我也安心。” 李云山这才收下了，送他们出了门。 等人走远了毛小岁才说“要么说好人难当呢，李晓那个脸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白拿他们家粮呢。” “理她做什么。”李云山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解开麻袋先检查了一番确认没问题后才扛到粮食房里放了。 把门一锁，说“我去山上了。” 毛小岁也要去打草。 秋收结束了要干的活还有很多。 打草，挖菌子还有树叶的活归她，捉鱼，砍树，捡皂果还有赶集的事归李云山。 早出晚归的忙活了七八天，一大早李云山打算去赶集的时候天阴了，风刮的呼啦啦的响。 一看就是个不下雨，或者下小雨的阴天，这个时候天阴了就代表要降温了。 李云山也顾不上喂家畜，打算先把泥炉抬进堂屋安上，防止两个娃冻着。 毛小岁先把粥煮上，趁着他用泥抹泥筒的时候去后院把家畜喂了，又把要卖的鱼和兔子装了。 收拾完李云山也安好了泥炉，小锅里煮着鸡蛋，饭桌也摆好了。 毛小岁把粥端了过来，嘱咐李云山“记得买板油，见底了。” 李云山点点头，吃过饭就出门了。 毛小岁洗完锅也嘱咐了两个娃和黑子一番就背着篓子出门打草了。 上午打完草再去山上装一篓子树叶回来，两件事忙完时间也到了中午。 她把饭在小锅上焖了后就去点炕。 炕刚点着家里会有烟，冒一会就好了。 家里又是炉子又是炕的，暖和的很。 两个娃吃了煮鸡蛋也不饿，毛小岁就一边烤鱼干，一边和娃等李云山回来吃饭。 坐着坐着突然想起她这些日子忘了什么事，蹭的一下站起来，很快又坐下，恼道“瞧我这破脑子。” “娘？”李如意看她。 毛小岁叹气：难怪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干，原来是忘记种白菜了。好在家里有菌子，不至于像去年一样只能吃干豆角。 第226章 也好意思埋汰别人 李云山回来时篓子里只有一根大骨头和一大块板油，银子却只卖了六钱。 毛小岁把银子扔进柜子里锁了，问他“阿嫂他们点炕了吗？” “点了。”李云山说“皂果卖了几个铜板的，兔子卖了五只，鱼也卖了点。剩下的都给丁家了。” 这个剩下的包括：半袋皂果，二三十条鱼和三只兔子。 毛小岁点点头，招呼他洗手吃饭。 李如意和李安康吃了半碗就去炕上睡了，毛小岁和李云山小声的说话。 毛小岁说“油纸该买了。” 李云山：“等过些日子去镇子里交粮了我再买。” 只要不下雨下午就还得忙，吃过饭后两人就去睡了。 再睁眼李云山还在炕上躺着，外面风吹的很大声。 她下了炕，打开窗户就被风吹了一脸，风里夹杂的雪花落到她脸上很快就化成了水。 等她关了窗回过头就见李云山盯着她，问“下雨了？” “下雪了。”毛小岁冷的抖了抖，“还有小半个月才十月，这温降的太快了。” “下大了吗？”李云山坐了起来。 “没有。”她一边穿棉衣一边说“风里杂着雪花，你困就再睡会，我去弄树叶。” 李云山还是下了炕。 家里的柴火够了，但他还是得捉鱼和砍树。 村里的婆娘最近都在弄树叶，等他俩上去时其她人已经到了，她直奔毛明珠而去，问她“姑姑家白菜多吗？” “多的。”毛明珠说“你家今年种没种？” “忘记了，你家的卖我们七八颗呗。” “行。”毛明珠说“我种的早，这会儿已经长好了，等天再冷点了我再给你拿上去。” 毛小岁点头。 就听李莲心问她“你家的猪什么时候杀啊？” “快了。”毛小岁回“主要是没草了，想养都养不了了。” 苏秋紧跟着叹着气“村里你家日子最好过……” 毛小岁不理她，跑到另一边去装树叶了，没多会就听身后有脚步声。 扭头一看发现是刘小霞。 不管是路家村还是陈家村，每年挖菌子和树都是在这片山上的，只是入口不一样，就是没想到她也在这边。 也不只是她，新村的婆娘也都在这边，大概也是熟这边路的原因。 毛小岁往她看了一眼，刘小霞倒是坦然，还冲她笑了笑，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往她旁边一蹲也去忙了。 这会儿弄的都是要过一整个冬的，个个都是麻袋加篓子，就连家里的孩子也在帮忙。 毛小岁把篓子里的树叶装进麻袋里，直到把麻袋和篓子都装满才背着往下走。 林子里树叶多也不怕被装完，把树叶背回去倒了后毛小岁又跑了一趟。 到场地那的时候就见丁文秀和路小霞也背着个篓子上来。 毛小岁都快进林子了就听丁文秀喊“毛小岁……”声音尖锐刺耳。 她没理，快步进了林子，往远处走了一段路，没多会就听丁文秀又在喊她。 苏秋像个大好人似的给她指路，她把篓子装满打算往麻袋里装的时候丁文秀走了过来，说“你晚上回去跟云山说一声，让他明天下来给我们泥炕。” 毛小岁头也没回，只是问她“你倒是稀奇，李云强还没死？怎么事事就要李云山帮忙？” 丁文秀被她呛的不高兴，一部分因为李云强，一部分因为她的话，拉着脸说“他是我孙子，孝顺我是应该的，你们想落个不孝的名声？” “你破名声也不少，我们就是落个不孝的名声又能怎么样？”毛小岁嗤了一声“土都埋脖子了，还跟谁横呢……” “你当之前做的那些事别人不提就过了呀？知道李云强伤你的心了，你做的那些恶心事李云山不伤心啊？跟谁摆你的长辈架子呢？要我骂几遍你才能长记性？” “这十两八乡无德的老人可没一个被人夸的，你想拿不孝压人就先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样。” 丁文秀被她骂的想发火，嘴巴张张合合似乎在想要怎么骂。 毛小岁发现其她婆娘都在往这边张望，也懒的跟跟她争执“有事跟他说去，跟我说就是不行，自己以前对我什么样心里没数嘛，讨什么嫌呀。” 丁文秀瞪了她一眼走了。 丁文秀走后没多久张芝几人围了过来。 李小田惊讶的问”你怎么敢这么骂她的？” “我为什么不敢？”毛小岁还想骂几句，张芝跟李小田解释“老太太从小偏心的很，过分的事没少做，这都多少年了，李云山能忍到现在不错了。” 又跟毛小岁说“我估摸着是你来了之后云山想好好过日子了才不忍的。” “我要是不来丁文秀哪至于因为李云山把银子买了我而没给李云强这么生气。”她冷哼“偏心有什么用，还不是被骂扫把星，还不是病的要死了也不愿意花钱给她治，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该。”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并没有压着，也知道丁文秀能听到，但她就是不愿意忍。 这死老太太真是死性不改，到这种时候都不忘把李云山当驴似得使唤。 她但凡说一句：你让云山跟云强说一下怎么泥炕，帮着泥一下。她都不会生气，开口就是指使李云山干活。 不知道谁笑了起来，苏秋说“她好歹是你奶奶，哪能这么骂？” 毛小岁扭过头去“这话说的……我差点要误以为骂五爷死的好的人不是你呢，你亲公公也没见你嘴上留情，怎么轮到别人家的事了就这么善良呢？” 她妯娌乔翠花毫不掩饰的大笑了起来。 苏秋瞪了她一眼不说话了。 村里分家，不管是男人还是婆娘没少骂老人偏心的，像四爷家的李永清更是直言要断了关系，说句不好听的，谁比谁强在哪啊？也好意思埋汰别人。 肚子都填不饱还要忍受长辈的偏心，谁又愿意永远被一个“孝”字压一辈子。 第227章 李云强家泥炕 阴天黑的早，跑了两趟她就休息了。 李云山回来的也早，提着鱼，背着一篓子菌子。 他把桶里的鱼往水缸里一倒，说“我捉了不少螃蟹和虾。” “这么冷你下水了？” “没下。”李云山说“我站在石头上捡的。” 毛小岁点点头，还是说“明天做，我先把板油处理了。” 李云山拿了骨头出来砸。 泥炉上的锅太小，毛小岁还是去了厨房。 李云山把骨头砸完拿了进来舀了些清水洗了扔进去煮，又说“我去打水。” 毛小岁随意的点点头，耐心的熬猪油。 两个娃嫌弃冷在屋子里玩，直到炼油的香味出来才跑了过来。 这会儿离吃还早，毛小岁催促着说“进屋去，一会喊你们。” 李如意馋的很，站着不愿意动，李安康看她不愿意动也不动。 李云山担着水回来看见李如意眼巴巴盯着锅的样子笑了，问“你俩看的见吗？” 李如意冲他笑了笑。 李云山把水缸挪进屋子里，把水倒了进去。 毛小岁炼着油，突然想起这块板油不买也是可以的，最多也就半个月她家的猪也该杀了。 李云山怕下雪要把水缸都挑满了，她把炼好的油渣盛了一点给两个娃端回屋子里去吃了，把剩下的盛进盆里放到泥炉的边上热着，用油锅焖了个干豆角的饭。 等了会天黑了，李云山也忙完了，毛小岁先喊他一起吃点油渣。 随口说“老太太让你给她家泥炕。” 李云山点点头“她刚说了。” 毛小岁也不问他去不去。 李云山主动说“她的意思是让我把她家的炕都泥了，我没答应，让她跟云强上来，我告诉他怎么弄。” “老太太骂人了？”毛小岁问。 李云山点点头“随便她。” 吃了几口油渣汤也煮好了，两个娃不愿意吃饭她就只盛了半碗汤。 李云山把骨头捞出来把中间的油挖着吃了，把骨头上带的肉没动直接给了黑子。 吃完汤和饭都剩不少，毛小岁放到架子上打算明天热了吃，然后去厨房洗锅。 外面风吹的尘土飞扬，门窗更是哐哐响，好在屋子里暖和，待着舒服的很。 累了一天她也困了，没一会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感觉谁在动，一睁眼就见李云山坐了起来。 她刚想问怎么了，李云山把李如意和李安康抱到了墙边，把她拉了过去。 说“这两娃明年就该单独睡了，开春我把柴房收拾一下，把炕泥了。” “你也没收拾出来柴房啊？”毛小岁说。 “搭门口。”李云山抱着她，“把进门靠后院的地方用干草搭一下，地方也宽敞，足够放柴了。” “行。”毛小岁没意见。 李云山“嗯”了声，这才说“睡。” _ 一觉睡到天大亮，屋子里火炉着着，还能闻到米粥味，外头飒飒飒的声音响着，是李云山在扫地。 她坐了起来，被子从肩膀上滑下去，下了窗打开窗户一看发现外面白花花的一片。 赶紧把窗户关了，穿好衣服也帮着去扫。 毛小岁负责扫台阶上的雪，扫完打算去上个茅房就听毛明珠在下面喊她。 毛明珠问“我今天把白菜给你拿上来行吗？” “行。”毛小岁喊。 王青山和王忠上来的很快，毛小岁把提前准备好的四十个铜板给他们。 问“今年还是五个铜板吗？如果不够让姑姑再跟我说。” “够了。”王青山俩人拿了铜板走了。 李云山突然说“该杀猪了。” 今年雪下的早，她原本以为还能再养半个月呢。 “我们怎么杀啊？在哪杀啊？” 李云山：“去丁家，他家有专门的石槽，比我们方便。” “那也得等天晴啊。”毛小岁说。 “不用，我明天就去。” 毛小岁不是很理解“昨晚下这么厚，而且看着天也不像是能晴的啊，车子走都走不动。” “不用车子。”李云山说“我用绳子拉着，黑子在后面驱赶。先杀了再说，总归是没粮食喂它的。” “能行吗？”毛小岁还是不放心，万一跑了呢，再万一撅你一顿呢，好歹是头猪，顶你一顿也够你受的。” 李云山被她逗笑了“不会的，我有分寸。” “行。”听他这么有数毛小岁也不纠结了。 把白菜拿了一颗到堂屋，把其它的放了，顺便喊了他一声“赶紧扫完进来吃饭。” 李云山应了一声又去扫门口了。 毛小岁把粥倒进盆里，用水洗了锅再炒菜。 家里马上要杀猪了她放起油来也不心疼，把油渣也放了点和白菜混着炒。 猪油炒白菜的味很香，李如意和李安康也坐不住了赶紧从炕上下来洗漱等着吃饭。 吃完饭李云山在院子里劈柴，毛小岁把开始做衣服。 两个娃一年一个样，今年的衣服明年也不能穿了，她照常把薄衣服拆了又重新填补着缝了，把李如意的棉衣往大改了一些又多塞了点棉花。 她长的真快，今年新缝过的这会儿穿着有点小了，李安康倒是合适，甚至还有点大。 毛小岁越看越愁，冲他招了招手。 李安康走了过来，喊了声“娘”然后不动了。 毛小岁捏了捏他的手腕，肉肉的，不长个的原因脸蛋也要比李如意圆很多，兄妹两个已经完全不像了。 把李如意的衣服缝好，又糊了点布打算做明年的鞋子，都收拾好也中午了。 她把螃蟹和虾洗了，把虾扔水里煮，把螃蟹架到筷子上蒸。 蒸完把水倒盆里留着一会洗锅，把昨晚剩的饭和汤热了。 正打算喊李云山进来吃饭的时候就听他在和谁说话，以为是王家的人也没管，打算进屋的时候才听清是李云强。 李云强声音不大，但挺容易分辨的。 她也没管，等了会李云山回来了，说“云强要我帮着泥一下炕。” “你怎么说的？” “我说让他进屋，我告诉他怎么弄。”李云山往毛小岁看了一眼“他不愿意，说吃完饭让我下去一趟就走了。” 毛小岁只觉得莫名其妙“他还有脾气了？他要不耍那些心眼子谁愿意搭理他似的，骂他我都觉得浪费口水。” “不知道。”李云山说“他倒是没发脾气，我下去看一眼就回来了。” 毛小岁没再说什么。 第228章 杀猪 下午李云山去了李云强家，没像他说的那样很快就回来，一直到天快黑了才来。 进门就说“我帮着挪了一下床这些。” 毛小岁说“他要不跟老太太似的欠我对他没意见，他要跟以前一样我肯定给不了他好脸色。” 李云山点点头。 明天要杀猪两人就早些睡了。 早上吃过饭李云山找了两根粗绳子进去把猪的脖子和两条腿都绑了，往出来拉的时候猪叫唤着死活不愿意。 黑子想要进去赶，李云山没让进来，把绳子给毛小岁，自己拿了根棍子打。 越打挣扎的越厉害，动静闹的王忠都上来了。 “要杀猪吗？”王忠问。 “我去肉铺子那杀，你帮一下。” 王忠从毛小岁手里把绳子接了过去，和李云山配合着拉了出来。 王忠问毛小岁“有铲子吗？我去开路。” “在外面。”她原本是要去铲路的，有王忠帮忙了自然也乐的自在。 王忠走到围墙边上喊了王青山几人一声，毛明珠也走了出来。 毛小岁把门锁了，自己也帮着扫路。 光是村里的那个坡就花费了半个时辰，从坡上下去剩下的路就好走了。 王青山问李云山“要帮着赶过去吗？” 李云山也不客气，“让王忠跟着就行。” 王忠欣然应了。 一直到他们走远了几人才回家，毛明珠冻的直发抖，把扫帚给了王青山让带回去，她跟着毛小岁走了。 家里热乎的很，李如意和李安康都乖乖在凳子上坐着，看到毛明珠进来乖乖叫了声“姑奶。” 毛明珠笑着应了，说“真乖。” 毛小岁去拿了两条鱼干进来烤，又拿了炕下压的鞋底分给她帮着做。 毛明珠说“小孩子是废鞋子，今年的明年就不能穿了。” “主要也没法拆。”毛小岁笑着问“表哥他们还生吗？要是还打算生，不嫌弃了就拿去穿，不生我就送人了。” 毛明珠被她逗笑了，转念又叹气“还生什么，就这都快养不活了。” “世儿今年没闹腾就是好事。”毛小岁见他的次数不多，也没怎么听毛明珠唉声叹气说他又病了之类的话。 毛明珠摇头”闹腾有什么用，总不能一家子都因为他不活了……”说到一半可能觉得自己这话不好，又忙笑了起来“他今年是没怎么闹腾。” 毛小岁点点头，只是说“那我改天问问莲心婶子要不要，她家孙子还小，明年穿刚好。” 毛明珠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点点头。 临近中午毛明珠回去了，早上才扫的路又被雪覆盖了。 她去粮食房拿了两只兔干，用温水先洗了才剁成块放水里煮。 煮一会捞出来用香油炒了加水焖。 毛小岁把两个娃叫到跟前教算数。 一加一等于几，一个铜板加一个铜板等于几个铜板…… 她不认识这里的字，教孩子怎么轻松一些算数还是可以的。 _ 李云山回来天都黑了，只背着个篓子，里面装着猪脑袋。 黑子肚子圆鼓鼓的，看样子也没少吃。 毛小岁看向黑子旁边半大的黄狗，踢了踢黑子问“你从哪拐来的？” 黑子不理她，走到泥炉边上烤火去了。 黄狗也贴着它靠了上去，黑子大概是不喜欢，用脚踹了它一下，黄狗不死心，很快又贴了上去。 李云山把篓子放了下来，这才说“阿嫂家的，跟着黑子来的，来就来了，到时候栓后院看圈，总归家里现在不缺它们吃的。” “行。”毛小岁伸出手指头戳了戳猪鼻子，问他“你给王忠肉了吗？” “给了，挺大一块的，也给了王金家一小块，到时候让姑姑他们给拿下去，我就不去了。” 李云山把猪脑袋提了出来放进大盆里，洗了个手就开始吃饭。 李如意和李安康一直好奇的盯着看。 毛小岁也凑了过去，问“这么大要怎么弄啊？” 李云山：“从口切开……到时候我来收拾。” 毛小岁乐的自在。 第二天赶集李云山带着兔子和一些晒干的兔肉走了。 毛小岁把院门堵了，刚坐了没多会院门响了，她以为是毛明珠，打算开门的时候就听外面毛明珠喊了她一声，这声音是在她家而不是在门外。 “谁啊？”她问了一句。 门外丁文秀应了一声，喊“你开门。” 毛小岁扭头就进了屋。 黄狗叫了几声也跟了进去，比起人它更喜欢贴着黑子。 院门响了会就停了，没多会又响了起来，这会儿是毛明珠的声音。 毛小岁去开了门，问她“你今儿个没去赶集啊？” “你姑父几个去了，帮着云山抬肉去了你不知道啊？” 毛小岁摇头“没听云山说。” 毛明珠往凳子上坐了下来，笑着说“云山怎么给了那么多肉啊？都够我们吃两三年了。” 毛明珠所谓的吃三年怕是一个月也舍不得吃几回。 李云山给的肯定不少但也绝对不会很多。 她笑了笑，说“马上要过年了，吃好点。” 毛明珠笑的更灿烂了，很快又收了笑，说“我原先看到老太太上来了，估摸着是来要肉了就赶紧喊了你一声。” “你家今年杀了头猪都盯着呢，云山给不给李云强家？” “不知道。”他给或者不给都随他。 李云山是李云山，她是她，哪怕是一家人待人处事上也不会统一，李云山给，肯定是有他的考虑，如果不给……那自然是最好的。 没必要因为一块肉拌嘴。 丁文秀闹归闹，她跟李云山还是想和和气气的。 毛明珠却不懂她所想，只是说“我估摸着云山要给的，如果他给你也别闹。” 毛小岁笑了起来，依李云山的性子如果她不让是肯定不会给的，只是这些话她没必要跟毛明珠说的，不然又得骂她傻了。 李云山几人回来时都过了饭点。 三个人的篓子没装满，都是大半篓子。 把篓子放下两人就回去了，他们前脚刚出门，毛小岁还没来的及关门丁文秀就火急火燎的来了。 进门就骂人“你什么意思？早上故意不给我开门是吗？” 毛小岁翻了个白眼，“知道别人讨厌你就别来讨嫌。” 李云山问她“有事？” 丁文秀这才收回瞪着毛小岁的视线，看向他“你家杀猪了？” 李云山从篓子里翻了块汤盆大小的递过去。 丁文秀瞪他“一整头猪你就给我这么点？你就只顾着自己的一张嘴是？” “你别找茬。”毛小岁把肉从李云山手上夺了过来，骂“爱要要，不要拉倒，我家养头猪你还惦记上了，你是帮我打一回草了还是做什么好事了？” 丁文秀抬手要打她，毛小岁手指着她“你今儿跟敢动手你就试试看我会不会打你。”说完瞪向李云山“你进去。” 李云山提着肉进了厨房，连看都没看丁文秀一眼。 毛小岁把肉扔给她，骂“你个死老太太真当我是软柿子还能一直让你欺负。” 丁文秀“呸”了一声，毛小岁把肉抢了回来也“呸”了她一声，怕她摔着也没敢真的动手，只是骂“我看你今儿个能横到哪里去，你要是不服气就给我嚷嚷着把李云强喊上来帮你撑腰来，看我骂不死他个不要脸的……” 丁文秀瞪着她好半天一把夺过肉走了，出门了才骂了起来。 毛小岁翻了个白眼，心说真痛快，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憋屈了。 第229章 杨田借银子 家里杀了猪后上门的人也多了。 其中还包括路家的杨田。 毛小岁给她开门的时候人都是懵的，心说：你不至于这么厚脸皮？别人好歹能沾个祖先的边，你沾哪边啊？ 杨田倒是没提肉的事，进门打量了会，没看见李云山还顺口问了一句。 毛小岁指着里面“炕上躺着呢，你有事找他？” “没。”杨田马上否认“我哪能有事找他。” 这么说着眼睛还往炕的方向看。 毛小岁又问了一句“你看什么呢？” 杨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你家这么门按的好。” 毛小岁也跟着她笑了笑，问“你家泥炕了吗？” “泥了。”杨田笑着说“你们弄的这个东西真好，以后过冬都不怕冷的睡不着觉了。” 毛小岁点点头。 “你家两个孩子呢？”杨田又问。 毛小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嘀咕个啥，两个娃声音这么大还需要问吗？ “如意，安康。”她把两个娃喊了出来。 李如意还抱着她的小如意。 小如意已经长成大兔子了，李如意抱在怀里很大一团。 小灰跟在李安康身后出来想往泥炉边上凑又停下了。 黄狗没黑子聪明，看着兔子就想叫一声，黑子踹了一脚后才消停了。 小灰不怕黑子但是怕黄狗，黄狗刚来的第一天晚上就差点被咬了，这会儿看到了都躲着。 “娘。”李如意往她怀里一坐，歪着脑袋盯着杨田，喊了一声“婶子。 李安康也喊了一声，见毛小岁没有要说什么后又带着灰子回去了。 杨田伸手去摸李如意怀里的兔子，惊讶的问“这么乖啊？” 毛小岁：“她从小养大的，挺听话的。” “听话？”杨田意外。 像是怕她不信，李如意把小如意放到地上，指着门口喊“小如意，你去外面。” 小如意往门口走去，门堵着它还用脑袋撞了一下。 杨田伸手把它提了起来，刚放到腿上突然就怪叫了起来，小如意更是被一巴掌拍到了地上。 李如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杨田惊吓过后这才忙说“这兔子咬人。”还把流血的手指头给两人看。 杨田是坐着的，小如意被打到地上后很快就跑了，毛小岁问她“严重吗？” 杨田摇摇头“我刚吓着了，不是故意打她的兔子的。” “没事。”毛小岁把李如意放地上，“去看你的小如意。” 小如意没咬过她们，她也没法骂杨田什么。 李如意一边哭一边追着小如意进了里间。 杨田也有些尴尬，把手上的血珠子往鞋跟上一抹，说“我刚……甩的不狠，那兔子应该没事。” “没事。”毛小岁说。 里间李如意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停了，杨田松了一口气，这才又重新闲聊了起来“你家那么多圈都是养兔子的吗？” “还有你家这狗怎么也在屋子里待着呢？狗不入屋你们不知道啊？” “有什么不能进的。”毛小岁不以为然。 李云山去年也说过这话，现在不是也不管。 “老人都这么说的。”杨田往黑子看了眼“这狗越来越肥了，拿什么喂的？” “内脏。” 杨田点点头“我还没看过你家的兔圈呢，你家是不是很多兔子啊？” “还行。”毛小岁打了个哈欠。 杨田见了又问“没睡好吗？” 她点点头“昨晚肚子疼，困的我眼睛疼。” 正常人听着这话就该走了，杨田跟没听懂似的坐着没动。 毛小岁也没再说什么。 又干坐了会，云山在里间说“你做饭，我饿了。” “吃什么？”毛小岁问他。 李云山回“焖个饭。” 毛小岁站起身，看向杨田说“我得做饭了，你改天再来串门。” 杨田也不好厚着脸皮继续待。 毛小岁送她出门，就见杨田往她身后看了一眼，鬼鬼祟祟的拉着她走到门口看不见的地方，说“小岁啊，我其实是有件事想求求你的。” “求我？”毛小岁虽然不是很理解但还是问“啥事啊？” 杨田再次往里看了一眼，压低着声音“我想问你借点银子。” “问我借银子？”毛小岁一脸莫名其妙“我家还欠猪肉铺子六两呢，你问我借银子也不合适？我家虽说没个长辈但家里的大大小小银子都归李云山管，哪有我做主的份啊。” 杨田拉着她的胳膊，语气恳求“我知道你能做主的，李云山疼你跟眼珠子似的，连丁老太太现在都不敢骂你，我借的不多，就三钱。” 毛小岁：“家里真没银子。” “我求求你了，你帮帮我。”杨田拉着她的手不放。 毛小岁觉得奇怪“银子是真没有，你这么说是你借还是路家借啊？” “我借。”杨田说的着急“我指定能还你。” 毛小岁叹气“你借的意思是路家不管？村里的婆娘哪个能管钱的？” “我没钱也没法子借你，你家能当家做主的又不是你，你去谁家都借不了钱的，真想借就让你家男人去。” 杨田摇头“我是给我娘家借的，我娘家那边答应开春卖了粮还。” “先卖粮不行吗？” “现在也没法卖，他们要的急，想托我想想办法。” 毛小岁心里并不相信，以她这几年的所见所闻，这十里八乡能把闺女当闺女的都是少数，谁知道他们以后会不会还，如果不还那就是杨田自己的账，路家指定饶不了她。 没那么深的情分这些话她也不会说。 只是依旧拒绝“家里是真没银子，这些圈都是借的肉铺子的钱。” 杨田猛的拉了她一下，凑近小声的说“你家不是有兔子嘛，你给我兔子也行，李云山不会知道的。” 毛小岁顿时不耐烦了起来，这人把她当傻子啊？立马甩开她的手“我们又不是什么亲戚，你真要有难处也不该问我借银子啊。” 杨田还要开口毛小岁伸手拦了一下“我见了你唠几句磕跟见了别人唠几句磕没什么分别，也就仅限于聊几句，你娘家的事你婆家都不要愿意帮一把，跑来找我你也挺莫名其妙的。” “我再说一遍。”毛小岁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不耐烦了“我家既没有银子，更不会借，你赶紧走。” 杨田不死心，还想说的时候毛小岁直接回她“你再不走我就扇你了。” 说完喊了黑子一声，无视杨田做贼似的喊她的声音就进了屋。 第230章 黑子问话 屋里李云山已经在凳子上坐着了，问她“说什么了？” “借银子。”毛小岁一肚子的火。 他们和王金好歹还沾着亲，她倒好，厚着脸皮就上门了。 李云山也不意外，“以后这种事会越来越多的。” 毛小岁也知道他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以后真要有法子了带着村里人赚钱都行，但不是现在。 在造福全村之前他们首先要让自己的日子完全好起来。 _ 天阴着，李云山在院子里劈没劈完的木头，毛小岁带了手套拿了麻袋和篓子打算去山上弄树叶。 在围墙边上喊了毛明珠一声，等了会李莲心几人也一起来了。 毛小岁问她“三婶要鞋子吗，如意和安康小了的，一点都没破，就是我手艺不好，有些磕碜。” 李莲心被逗笑了“就是烂的也要，能穿就行。” “行。”她说“啥时候有空了上来拿。” 李莲心笑着应了。 收拾完树叶毛小岁打算做饭的时候李莲心来了，看着屋子里的门也是一顿夸。 毛小岁附和了几句，把收拾好的鞋子给她。 她没全给，只给了几双，也留了几双。李莲心要走的时候李云山拿了块猪肉给她。 李莲心没推辞，笑着接了。 等人走后毛小岁也不做饭了，说“你再拿一块，我去齐家一趟，李小田生的时候正秋收也没顾得上，我正好去看看，把另外的几双鞋子拿过去。 李云山又拿了块差不多的，毛小岁用油纸一包就揣怀里出门了。 齐家这会儿在做饭，小孩子哭的厉害，她在门口喊了声，张芝忙从厨房走了出来。 李小田也喊她“小岁进来坐。” 齐斌掀开帘子出来，说“你进去坐。” 毛小岁把怀里揣的猪肉拿出来给张芝，“我给你们拿了点肉。” 张芝愣了下接了，毛小岁这才掀开偏房的帘子进去了，把包着的布打开，说“我家两个娃穿过的鞋子，还新的你看要不要，有几双莲心婶子拿走了。” “要的。”李小田高兴的说。 毛小岁抱了会娃之后就打算回了，张芝送她出门，说“你这丫头，又是送鞋又是送肉的。” “别人对我的好我总得记得。”毛小岁笑着说“婶子回，我也得去做饭了。” “唉。”张芝看她从坡上上去才进了门。 家里李云山蹲在地上收拾猪头，两个娃好奇的盯着看，锅里煮着猪排骨。 毛小岁掀开锅盖看了眼，应该是刚煮没多会。 她也凑过去帮忙，猪头上的毛差不多是拔干净的，剩下的用火烧了就行。 李云山这会儿正用刀切口，毛小岁把猪的上下口使劲掰着好让他方便发力。 把猪头从中间切开，把舌头和鼻子全部割下来仔细清洗。 毛小岁看他忙活，说“到时候煮了我弄个猪头肉冻子吃。 “吃。”李如意立马大声的说。 李云山笑着，问她“那是什么东西？” “用猪头肉做的，煮了炒一下油用布包着肉找块石头把油压出来，压成型了就是猪肉冻。”还有煮过的汤，冷了之后也是冻子，都是可以吃的。 “那你做。”李云山说“我这几天抽空就收拾好了。” 毛小岁点点头，突然想起来没见猪大肠这些，于是问他“大肠呢？怎么没看见。” 李云山：“喂阿嫂家的狗了。” “猪肚也喂了？” “喂了。”李云山看她表情失落，不解的问“怎么了？肉够吃啊，丁大哥说明年再留个崽子给我们，不用省着，使劲吃。” 毛小岁盯着他“你们不知道猪肚子和大肠很好吃吗？”之前丁家的要喂狗又加上天热他们不是每集杀猪她就没提过。 猪大肠没有也行毕竟收拾起来太恶心也太麻烦，可猪肚很好吃，收拾起来也方便，她还以为李云山会带回来呢。 “没试过。”李云山说“我后天赶集去丁家看看有没有。” “算了。”毛小岁说“有肉就行。”也没到非要去拿一趟的地步。 “你想吃吗？”李云山问。 “一般。”毛小岁笑了“我只是觉得扔了可惜。” “那就算了。”李云山说“明天我要剥兔皮，后天赶集卖肉，这会儿肉冻住不用晒，一只干的十个铜板，新鲜的十五个铜板，比单卖兔子赚的多。” “你这法子不错。”毛小岁看向李如意和李安康“你明天顺便杀只鸡，我们煮个汤喝。” “好。”李云山点头。 _ 圈盖好后李云山把兔子分窝了，要杀的公兔子分一窝，小兔子分两三窝，要下崽和即将下崽的配公兔分几窝。 搭的两个堆放树叶的棚其中一个堆放的树叶少，李云山去拉了半车土盖到地上开始杀。 这样防风，再点个火盆也没那么冷。 李云山先把兔子杀着处理了，临近中午的时候才杀鸡。 学毛小岁把鸡毛拨着放了，然后开始处理。 毛小岁弄树叶回来鸡已经剁好了，她直接下锅煮。 水烧开把血沫子去了，再放根葱让小火煮着，自己也去了后院。 两个娃冻的脸蛋子发青还非要看。 毛小岁看了会突然问他“鸡血呢？我怎么没看见？” “在架子上。” 毛小岁又赶忙回了屋。 确认血没凝固后连忙挖了半碗白面，把鸡血倒进去用白面搓，搓成红色再用水和了揉，揉成团擀开切成长面条。 锅里鸡汤的味已经很浓了，想要吃还要再煮一会。 她挖了点谷子面往面条上撒了一些防止沾，打算再去后院的时候李云山回来了。 提着半篓子兔肉放到厨房里，又把兔子端了进来倒草木灰泡着。 黄狗还在门口吃内脏。 毛小岁说“这狗肚子那么圆了还吃啊？” 李云山：“下午栓后院让看圈去。” 黑子听着这话抬头看了一眼，似乎想确认一下要被栓着看门的有没有自己。 毛小岁被它的反应逗笑了，问“黑子不栓？” “不栓。”李云山说“阿嫂家挺多狗的，等我再弄一个回来。” 黑子听着这话又重新趴下去睡了，它肚子圆滚滚的，一看就知道也没少吃。 第231章 镇子里的大生意 杀了一天的兔子，到了晚上李云山手都冻麻。 兔肉在篓子里不用再重新装，为了防止血弄脏衣服她就只拿了个麻袋缝到篓子贴着背的那一面上，最后把兔肉干装了半麻袋一起提着放到厨房，回到屋里问他“是不是太多了？” “好卖的。”李云山说。 毛小岁也不纠结，把中午没吃的面煮了，炒了个白菜就着吃了。 李如意还挺喜欢的，憋的嘴里鼓鼓囊囊的。 面条是中午打算做鸡汤面的，也没多少，把两个娃喂饱后两人也吃了几口。 李云山拿了只新鲜的兔子串起来，表面刷一层香油架到泥炉上烤。 两个娃吃饱了就困了，也不用哄，自己把衣服一脱，往炕上一躺，兄妹俩再说了会话就睡着了。 _ 早上李云山走后毛小岁没着急上山，把火盆点着放到厨房，锅里倒水烧开，挖一盆豆面烫了上锅蒸。 把家里肥瘦相间的肉拿一大块切成厚厚的片。 把豆面馒头蒸完再烫一盆谷子面的蒸。 旁边灶点着，把切好的肉块放进去煎，煎熟再放花椒粉和盐，煎完捞出来再用油锅焖干豆角饭。 忙完时间也快中午了，她把焖好的饭端到泥炉上热着。。 把厨房收拾了，打算挖半碗菌子回屋煮个汤的时候李云山从门外进来。 “今儿个这么早？” 李云山“嗯”了声，把篓子往门口一放，推着她往屋子里走，笑着说“今天做了笔生意。” 她疑惑。 李云山：“镇子里那个布料店的老板娘问我订了一批兔皮。” “一批是多少？”毛小岁问。 “二百张。”李云山从兜里掏出二两碎银子“这是定金，她月底就要。” “也是一钱？” 李云山点头。 毛小岁也笑了“她怎么就把定金给你了，不怕我们耍赖啊？” “她知道我们家的地址，原本今天是在集市碰运气，见不着了就打算来我们家的。” “而且。”李云山笑了起来“她对你印象挺好的。我听她的意思是如果卖的好，以后都会问我们要皮子。” “她家以前的皮子哪来的？县里？” 李云山摇头：“她家以前不做皮子生意。” 李云山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毛小岁被他看的莫名其妙的“怎么了？” 李云山笑着摇摇头“没事。” 毛小岁也没管他的莫名其妙，又出门去挖菌子和鸡蛋。 把汤烧好吃饭的时候才想起来说“我蒸了馒头在厨房放着，你饿的时候去吃，罐子里还有我煎的肉片，夹馒头里吃着香。 李云山点头，突然有了笔大生意他也顾不上睡午觉，吃过饭后又拿了刀去杀兔子。 毛小岁也不闲着，把昨天杀好的兔皮搓着洗。 盆里的水有些凉，她又烧了半锅热水倒进去掺了一下，洗到一半就听有人敲门，后院黄狗叫了起来，黑子也走了出去，在门口闻了会就进屋了。 毛小岁看它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估摸着不是它喜欢的人。 也没管，继续忙活着，就听门外有个女人喊了她一声。 她第一反应是二舅妈他们又来了，又觉得这个声音不太对，刚想去看一眼的时候李云山的声音响了起来。 听女人亲热喊“云山”的声音，她这才猛的想起这人是谁。 不是原主的娘孟秋又是谁？听这狗腿子似的语气，估摸着又听到什么风声了。 毛小岁进屋洗了把手，提着棍子就去开门。 李云山站在圈门口堵着，看孟秋这架势是要进去看一看的意思。 她开门的动静吸引了两人的目光，孟秋脸上刚咧出的笑意在看到她提着的棍子时一下都瞪大了。 毛小岁气势汹汹的朝她走去，孟秋被吓的往后退了一步，尖叫着“毛小岁你要干什么？” 毛小岁一棍子抡了过去，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孟秋的屁股上。 孟秋疼的跳了起来，连忙躲远了些，手指着毛小岁骂“你个死丫头要干什么？” 毛小岁看向李云山“她干什么来的？” 李云山回“集市碰着她了。” 毛小岁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棍子指着孟秋骂“你要是不怕腿断了就再给我欠，大不了我豁出去砸锅卖铁再帮毛峰新娶个，这旧人哪有新人好呢，你说是不是？” 李云山听着这话往她看了一眼。 孟秋被她气的破口大骂了起来，到底还是没敢再闹，一路骂着跑远了。 毛小岁嗤了一声“跟我斗。” 李云山挑眉“旧人没有新人好？” 毛小岁嗔了他一眼“你哪能把自己跟毛家人比呢，这不是作践自己嘛。” 李云山笑了一下又去忙了。 毛小岁进屋把黑子赶了出来看大门。 一盆兔皮洗完也不容易，她正打算耍第二遍的时候李云强从门外进来。手里抓着包用油纸裹的什么东西。 跟没事人一样笑着说“我今天去镇子里了，给两个孩子买了包点心。” 毛小岁没说话，李云强也没有非要她说句话的意思，把点心放到桌子上，又说“我去帮大哥杀兔子”就出去了。 毛小岁很轻的哼了一下，比起李云强转性了，她倒是更愿意相信是因为她们家里有钱了的原因。 李云强还真就帮到了下午，一直到天麻黑的时候才走。 毛小岁甚至以为李云山会送他几只兔子肉，结果没有。 吃饭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没送只兔子给他？” 李云山摇头“过年给两只就行了。” 吃过饭继续处理兔皮，李云山力气大，刷起来比她快。 两人把这批收拾好摞到一起扔进篮子里架到凳子上控水，把今天的又泡了进去。 兔皮的生意离交货还有二十多天，毛小岁也不去山上了，天天坐着刷兔皮。 后来李云强也总上来帮忙，一开始是上午一趟，下午来一趟，没几天后就隔三岔五的来一趟。 毛小岁也不管，只要李云山不犯糊涂把家里的东西总送人，李云强什么心思就让他揣着。 再者有些事情得让他自己去认清，旁人插不了手。 第232章 家里来了小偷 李云强开始和家里走动之后路小霞也开始积极起来。 见了面就喊“大嫂”有事没事的往家里跑。 毛小岁跟她偶尔聊个一两次还行，次数多了就有些生气了，跟李云山说“你能不能跟李云强说一声让路小霞别总来了，烦死了，彼此心里多讨厌没数啊……” 李云山正在捶兔皮，闻言点头“我明天跟路小霞说。” 毛小岁盯着他“还真说啊？” “你不高兴就直说，没必要忍着。”又说“我也挺烦的。” 毛小岁笑了下，还是叹气“还是别说了，我把门堵了算了。” 李云山还是点头“随你。” 半个多月过去了，皮子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再过几天李云山就得送过去了。 毛小岁有些困了，打着哈欠说“睡，明天再弄。” 李云山把手里的兔皮又使劲的揉了几下才扔到麻袋里，洗了把手也上炕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泥炉上已经在煮粥了，毛小岁了有些不愿意动，拍着两个娃的屁股说“你们下去洗漱。” 李如意贴着她不愿意动，李安康把水倒盆里了才开始喊她。 李如意懒了会也下去了，洗漱完俩人还手拉着手去外面上茅房。 毛小岁把被子平铺到炕上，把口漱了，用两个娃洗过的水随意的洗了一把也去上茅房。 掀开帘子就被风雪吹了一脸。 晚上又下大雪了，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她看向门口抓雪玩的两个娃，难怪没有动静，偷摸着玩雪呢。 她拍着李如意的脑袋说“把手套带上，冰手。 李如意哒哒哒的往屋子里跑，跑着跑着趴地上了。 也不哭，爬起来又跑了起来。 李云山在收拾猪圈，毛小岁也不喊他，从茅房出来就回屋拆被褥。 李云山收拾完猪圈粥里的水都快烧干了，她又加了点水进去，拿了三个馒头热了切开，把煎好的猪肉片夹进去继续热。 等猪肉表面的油化了再从馒头中间切一半，给两个娃每人一半，她自己也切了一半，剩下的一个半都给了李云山。 李云山吃了一碗粥，把馒头夹肉吃完就去里间换了身衣服。 毛小岁把锅洗了就指示两个娃挖雪给她化水。 李如意忙的不亦乐乎，一盆接一盆的往屋子里端。 直到他俩累了没有想要出去玩雪的心思了毛小岁才让他俩坐着暖。 她去抓了把皂果剪开扔锅里煮，水煮开倒进盆里再把雪倒进去继续煮。 正搓洗被褥上的布时院门响了起来。 毛小岁指使黑子“你去闻一闻是不是路小霞，是就不用叫唤了。” 黑子出去了，很快又回来了，往地上一趴不动了。 毛小岁没忍住笑了起来“都是一个父母，怎么就你这么聪明？” 黑子尾巴摇了两下。 外面敲门的声音没多会就停了，毛小岁把洗好的布捞出来把李如意和李安康的棉衣放进去洗。 最后再洗自己和李云山的。 他们俩的棉衣厚重她一个人拧不起来，李云山洗了把手就过来帮忙。 洗完衣服的脏水还要留着洗鞋子，毛小岁把鞋子放里面泡着，扛了被褥去院子里拍打。 等收拾着掏洗完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毛小岁热了几个馒头，炒了盆菜和肉夹着吃了午饭。 外面下着雪这会儿也没有什么急活，她也去炕上躺了会。 一睁眼外面天都黑了，屋子里只有肉香味和李云山捶兔皮的“邦邦”声。 她下了炕，开了窗户看了一眼发现外面还在下雪，坐到泥炉边上，打着哈欠问他“怎么不喊我？” “明天结束了。”李云山把手里的扔进麻袋里又重新拿了一张，卷起来捶，再揉，皮子没那么硬了就可以了。 两个娃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玩什么，毛小岁把锅上的盆掀开这才发现里面煮的是骨头不是肉。 汤看着白里清透的，闻着味是煮好了，她又赶紧去拿了把干豆角，切了块肥肉做焖饭。 饭焖进锅里毛小岁也帮着忙起来，李云山捶，她揉。 一连弄了七八张饭也熟了，油的灯一会亮一会暗的，她折了根小木签子把灯线往上来挑了挑。 李如意喜欢喝汤，一勺饭半碗汤，吃的很欢快。 李云山把骨头上的肉撕下来给他们俩分了，剩下的一些给黑子啃了。 毛小岁问他“你后天去镇子里吗？” “去。”李云山说“早点给了早安心，到时候把丁家的银子还了我们也好过年。” 毛小岁点头“家里的肉我也先炒着收拾了，留一些骨头还有猪爪子这些过年也够了。” 李云山点头。 _ 李云山去送兔皮的那天是个晴天，地上有积雪，往镇子走的路上有两段很陡的，思来想去最后还是选择了走路。 毛小岁给他装了三个煮鸡蛋和两个馒头让他路上拿着垫肚子，目送他下坡后在围墙边上喊了毛明珠一声，安顿好两个娃，锁了门拿了麻袋和篓子上山了。 山上落了不少的雪，想要挖树叶就得刨很深。 除了她其余几人都没有带手套，毛明珠冷到只装一会就得哈气暖一会。 从下雪到春种结束山上的雪是不会化得，除非家里的树叶够用，不然就是得在雪里挖。 杨翠也冻的不轻，抱怨着说“不泥炕的时候遭罪，泥了炕也遭罪。” “还是泥了的好。”李莲心说“冻这一会，一天都是暖和的，我们大人冷点就冷点，孩子不能冻着。” “这倒是。”毛明珠也赞同。 临近中午回到家，毛小岁把树叶倒到杀兔子的棚里拨开晾水气，锁了门路过第一个旧圈的时候发现门上有个泥脚印。 挺明显的，太上面的她看不见，于是进院子里搬了个梯子出来。 等她爬上去就见门上面的地方原本应该是雪的，但是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手掌印。 今天没下雪，地上的雪也被他们踩的乱七八糟的。 她仔细辨认了一番也没有完整的脚印。 圈里有几只兔子她不知道，李云山也不知道，但她还是进去检查了一番，确定里面的兔子还都活着。 不放心又把每个圈都检查了一番。 把前院的门打开，往屋子里走的时候突然想到如果那人真翻圈的话在院子里是能看的见的。 后面的圈栓黄狗的绳子很长，小偷会进去的可能很小。 她看着站在台阶上的黑子问“今天来小偷了知道吗？” 黑子叫了一声。 毛小岁又问“翻进去偷东西了吗？” 黑子叫了两声。 毛小岁也不确定是进去了还是没进去，只得往清楚了问“进去你就叫一声，没进去就别叫。” 黑子看着她。 毛小岁追问“是村里人吗？是就叫一声。” 黑子还是没叫。 毛小岁进了屋，心里想着得尽快让李云山把狗拉回来了。 第233章 明年春种的打算 中午毛小岁让黑子去草垛里待着了，下午也没去山上，一直等到李云山回来。 李云山回来的迟，再过一个时辰太阳都要下山了。 她问“怎么这么晚？” 李云山把篓子放地上，掀开帘子进了屋，这才说“我从集那边过来的，顺便还了丁家的银子。” 毛小岁也顾不上别的，说“早上家里来小偷了，黑子也看见了。” 李云山脱衣服的手顿住了，问“被偷了？” “没有，黑子发现了。” 李云山点点头“我下集就去带几个狗回来，一个院里拴两，把绳子放长一点。” 毛小岁点头，家里会遭人惦记这事她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还是大白天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人晚上不敢来，只能白天来。 白天来的原因也很简单，李云山走了，她去山上了，说明那贼老盯着他们家，不然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十有八九就是附近村的人。 她又问黑子“那小偷你认识吗？认识就叫一声。” 黑子叫了一声。 李云山也猜“是陈豹？” 黑子歪了歪脑袋。 李云山叹气“它认识归认识，不知道叫啥名。”也就不问了。 小偷的事两人没往外说。 吃过饭李云山又开始收拾猪脑袋，嘴巴里已经收拾过了，把外面的长毛拔了，把小毛烧了，再把耳朵割下来收拾了就行。 李云山问她“现在煮吗？” “明天。”她说“两个锅一起煮，把肝肺也煮了。” 李云山去厨房把肝肺还有猪爪子端了过来。 厨房冷，猪肝和肺还有猪爪是冻住的。 她倒了些温水进去泡着慢慢解冻。 累了一天晚上毛小岁炒了个菌子炒蛋，热了几个馒头吃过就睡了。 第二天又是个大晴天，就是风大的很，吃过饭李云山就打算去杀兔子了，李如意抱着小如意也要跟过去，毛小岁忙拦了她一下“别带小如意，它会吓着的。” 李如意抱着不放，毛小岁耐心的解释“小如意也是兔子，你爹杀兔子它看了会害怕。” 李如意这才松了手，转身拉起还在吃馒头夹肉的李安康走了。 李安康被她拉的一个踉跄差点趴地上，很快就小跑着跟了上去。 毛小岁开始洗肝肺和猪爪子。 肝只需要把表面洗了就行，肺要一直搓揉，把肺搓烂，洗散。 猪爪上的指甲是去过的，架到火上把毛烧了，把外面黑的部分刮掉就行。 都收拾好了她就端到厨房去煮。 不用火盆提前熏着，把猪脑袋和猪爪放一个锅，把肝肺放一个锅，各扔几颗花椒和葱段进去，灶里把大柴添上慢慢煮就行。 都收拾完了她又去端了一盘馒头去屋里热，顺便缝被褥上的布，把家里又重新扫了一下，突然想起李云山昨天回来没带油纸。 收拾完屋子她又去厨房添了根柴也去了后院。 李如意和李安康蹲在火盆旁烤火，他们旁边是吃内脏的黄狗。 黄狗吃的很急，肚子都圆到突出了。 毛小岁去拿了块木板过来让李云山把内脏扔上去。 黑子依旧在草垛里睡着，毛小岁说“家里有人了你就进屋去暖着。” 黑子起身跑着进了屋，肚子同样圆，但是没黄狗那么夸张。 毛小岁有些好笑，进到后院跟李云山说“你是不是又忘了买油纸了？” 李云山往她看了一眼，笑了“是忘了。” 她叹气“算了，想不起来我就缝块布遮了。” “下次。” 毛小岁不信他的下次，倒也不怪他，毕竟自己也是事后才想起来的。 她摸着李如意和李安康的脑袋问“冷不冷？” 李如意吸了吸鼻子摇摇头“不冷。” “鼻子都冻红了还不冷？”她笑着问。 李如意和李安康的暖鞋她是用兔皮做的，布鞋底里面缝了一层兔皮，鞋面里面也缝了一层鞋皮，外面那层是鸡毛。 要比一般的棉鞋暖和很多，但也经不住大冬天的在外面能一直待着。 她说“进屋去，去看看你俩的兔子，找你们呢。” 李安康冷了，听着这话立马起身，想要拉李如意，结果把李如意拉倒了。 毛小岁也不怕她哭，李如意显然也没有要哭的意思，拍了拍手就跟着李安康走了。 毛小岁看的惊奇“要么说这小孩子不能惯毛病呢。” 李云山也笑了起来，“你回屋，我马上就来了。” “下午再收拾。”毛小岁说“你收拾收拾我们吃饭。” 李云山回“马上就好。” 毛小岁先回了厨房，把肝和肺用筷子扎了一下，确定熟了后捞出来，端到外面晾着。 先把煮了肝肺的锅洗了，又往灶里添了把柴才端着回屋。 把肝肺各切一盘，拿了两根葱切斜刀，锅里放香油和花椒爆香，把肝肺倒进去用大火炒。 她跟李安康说“去喊你爹。” 李安康跑了出去，没多会李云山提着篓子放去了厨房，又去端了兔皮往墙边一放。 桌子上的盆里有热水，毛小岁倒洗漱盆里让他洗漱。 李如意和李安康合力把桌子搬了过来，几步路磕磕绊绊的好悬没趴地上。 李云山贴着泥炉坐了下来，暖着冻僵的手，说“我先卖兔子，别的事先等一等，再不卖开春兔子又多到没圈养了。” 他又说“我打算买丁家的粪，买十车，明年多施点肥，看地里的谷物能不能长好。” “十车多了？”毛小岁疑惑“家里那么些兔子也不少粪，今年那粪堆顶往年的两个了。” 李云山：“丁家每年开春施肥一亩地三到四车，中途五六月还会撒着施一回，我原先觉得养头猪也能多些肥，其实也多不了多少，家里六亩地还是不够用的，索性有骡子了也方便，到时候直接拉过来，明年就先试一试，且看秋收的庄稼再定以后。” “行。”毛小岁点头。地里的事她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听李云山的就对了。 第234章 李云强的目的 吃过饭锅里煮的猪脑袋也烂了，她捞出来放进盆里端去屋里先吃。 李云山用刀把瘦肉切了一些给他们三个个吃，自己吃了些肥肉。 毛小岁见了说“你也吃点瘦肉啊，只吃肥肉多腻啊。” “还行。”李云山这么说着还是给自己切了一块，他们把猪舌头和鼻子还有耳朵和上颚这些留了下来打算以后炒着吃。 刚吃过饭几人也不饿，吃了一些就停了。 李云山把肉都切着撕了下来，最后就剩猪眼睛和猪脑花。 毛小岁和两个娃都不愿意吃，最后还是李云山吃了。 她把撕好的肉端去厨房，跟李云山说“你找个干净的麻袋给我。” 她原本想用装干干粮的袋子，转念一想油不好流出来。 李云山去拿了一个，用力的抖了抖给她。 毛小岁把锅里的汤倒进盆里放到木架子上，把锅洗了，把切碎的肉倒进去炼油，差不多了把油盛进盆里再把肉装进袋子里，把李云山喊了进来。 李云山用手把多余的油挤出来，再绑紧口子。 把面板卡到锅里，她去拿了个盆装了一盆水进来压到麻袋上。 李云山看她忙活着，问“这就好了？” 毛小岁点点头，“明天就能吃了。”麻袋上的油到时候用热水洗了就行。 两人去屋子里眯了一会，醒来李云山去杀兔子，她去山上弄树叶。 刚找了块地猫着，手还没往雪上扒拉就听着身后有脚步声，扭头一看是王霜。 王霜这些日子看起来过的不错，看着没那么半死不活了，把篓子一放，看开口就是“我能求你个事吗？” “不能。”毛小岁回“我们俩没那情谊，我多讨厌你心里没数啊，跟我在这装什么岁月静好呢。” “再者……”她嗤笑“你心里打什么小九九我能不知道。” 王霜有些恼，声音都拔高了“你别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没数，眼睛都快掉李云山身上了真当我瞎啊，可惜他看不上你……” 王霜瞪着她，在毛小岁开口前起身走了。 毛小岁哼了一声，心说就这驴脾气还跟她耍心眼子呢。 背着树叶回到家李云山又剥了一堆了，李云强也在。 两手上有兔血，就是表情看着不太对劲。 “怎么了这是？”她问这话时眼睛是询问李云山的，李云强却抢先说“没事。” 毛小岁挑眉，再次看向李云山。李云山这才说“他想要养兔子。” 毛小岁顿时嗤笑出声，李云强却来了脾气“我也只是想把日子过好一点。” 毛小岁：“谁不想把日子过好？你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些日子装的苦了你了？” 李云强蹭的一下子站起身瞪着毛小岁，嘴巴抖了抖，最后只是说“我只是在商量。” “那你挺牛逼。”毛小岁双手叉腰，“怎么不见你跟别人用这种语气商量，占便宜的时候谈兄论弟，没便宜占了你连个好脸子都不愿意给，谁欠你的啊？他是你爹啊？那怎么没见你喊他一声爹，孝敬孝敬他，你是个什么玩意啊，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只吃不吐你属貔貅的啊？也不怕撑死你，还真是给你惯了一身臭毛病，知不知自己爹是谁？他让你三分你就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是？” 李云强脖子青筋暴起，整个人都气到发抖，毛小岁敢肯定，要不是怕李云山，他这一拳头指定对着自己挥过来了。 李云山大概也是这个想法，站起身把毛小岁拉到身后，盯着李云强，说“这些年了，不管是奶奶还是你，从来都是你们管我拿东西，我帮你够多了。” “以后不要把主意往我身上打了……”李云山深吸了一口气“小岁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心不在一块，越亲的关系倒是越伤人。” “以前我说的那些话真心的不多，但今天我就往明白说了，以后不用打交道了，不管我家里有什么，以后都不会给你们，老太太上来也没用，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谁都帮不了你，真要闹大了脸上难堪的是你。” “你也是个好脸面的人，以后这种没脸的事也少做。” “李云山。”李云强怒吼一声“你不念亲情，你不是人……” 李云山往前走了一步，一把提起李云强的衣领往外面拖，怒吼着骂“你就是那养不熟的狗，只记仇不记恩，我这些年哪点对不住你了？对不住你们了？你们谁记我一点好了……” “这些年你们从我这拿走了多少东西，又给过我什么？” 他把李云强直接甩到了地上，手指着“你给我滚。” 这番动静闹的村里人都出来看热闹，王忠站在家门口问“出什么事了？” 李云山没回，手指着路口再次说“滚。” 李云强爬起来走了，从坡上下去还能听到村里人说。 这李云强又去占便宜了啊？ 看样子是的，不然李云山能那么生气。 这李云强不愧是老太太教大的，不要脸的紧…… 毛小岁拍着李云山的胳膊安抚“消消气，他示好那天你不就猜到了他是有目的，这种人早点死心是好的，你有我，有孩子呢，总让着他做什么。” 李云山吐了一口气“老太太还要来的，我要不在你别吃亏了。” “知道了。”毛小岁帮着他扯兔腿。 没多会王忠走了上来，问“没事？” 李云山摇头“没事。” 王忠又回去了。 晚上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毛小岁拿了两只兔子去做饭，顺便去厨房看了眼冻子。 肉冻她没动，把汤冻上面的一层猪油揭出来放进碗里，把下面晶莹透亮的冻子挖了小半碗给两个娃吃。 李云山提着篓子进来，毛小岁喊了他一声。 李云山应了句把兔皮也端了进来。 毛小岁又去挖了半碗回来，李云山尝了一口跟两个娃同样的反应“好吃。” 毛小岁笑了起来“不能多吃，会拉肚子的。 李云山点头，给她喂了几口后剩下的全吃了。 第235章 炒肉 李云山去赶集后毛小岁也开始收拾家里的肉。 之前做肉冻子后锅里的油没处理，她用铲子挖出来放进盆里。 用刀把肉从骨头上削下来切成厚片。一边煎一边切。 肉的香味溢出去没多会院门响了起来。 丁文秀拍着门大喊“毛小岁开门……” 李云山前脚刚走她就来了，这时间卡的是真好。 黑子在门口的草垛子里不理她，连叫一声都没有，毛小岁也不理，都一大把年纪了她要真气的扇一巴掌也不好，闹腾起来了虽说骂丁文秀偏心的多，也难免会有说她对老人动手之类的。 而且她也不愿意和丁文秀闹。 闹来闹去的也没什么意思，以前被欺负的时候还在心里咒骂几句，日子过好了都懒的搭理她了。 一头猪不算小，剔了骨头肉也不少，她一开始还十几二十片的煎，煎了三四锅嫌麻烦就直接切一盆倒进去炒。 肉炒熟要找个东东西装，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水缸和粮缸最合适。 水缸要囤水，粮缸不用也没关系，她就干脆把空着的粮缸擦洗了。 粮缸有大半个水缸那么大，差不多刚好能满。 李云山是过了饭点才回来的，肉也没煎多少，进门就说“我在路家岔口都闻到肉香了。” “快来吃。”毛小岁招呼着他。 她这锅是刚倒进去的，缸里的还热乎着。 李云山也饿了，把狗往门上一拴就直奔厨房。 毛小岁用勺子给他挖了一碗出来，李云山端着就吃了起来，几口下肚才问“如意和安康睡了？” “应该睡了。”毛小岁说“吃了一早上，如意吃多了还吐了。” 李云山这才又吃了起来，毛小岁把手放到火盆上烤着，跟他说“你吃完了洗个手帮我切一下，这肉冻的太实了，冻的我手疼对了。” “留做包子的了吗？” “忘了。”毛小岁说“那你割一大块放着。” 李云山点头，说起了今天去丁家的事“丁大哥问如意了，说让我挑个日子过去认认门。” 毛小岁好笑“还说什么了？” 李云山摇头，见她一直笑着，不解的问“笑什么？” “过年丁大哥说要把如意给平遂订个娃娃亲。” 李云山听着这话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说了一句“我家如意比平遂好看。“ 小孩子长的快，毛小岁也不知道丁平遂长成什么样了，真要随丁阿壮其实也好。至少丁阿壮个高，长的也不丑。 她说“这种事别轻易的应，我的意思是看如意以后的意思，先带过去认认门也行，万一两个能玩到一起呢。” 李云山点头“我觉得挺好，姑娘家的找个俊的不如找个好的，阿嫂和丁大哥的孩子想必不会差的，至少不会委屈了如意，以后真要怎么了，我们好说的商量也行，总比旁人的强。” 毛小岁知道他说得在理，但还是说“看他以后长大了的，孩子未必随父母，先别应。” 见他不说话毛小岁又问“听到没有？” 李云山这才点头“知道了。” 吃饱后李云山把肉切了，把骨头拿去粮食房里放，去后院把狗拴了然后堵了门回屋了。 毛小岁以为他在睡觉，回屋喝水的时候才发现在刷洗兔皮。 一头猪忙了一天，弄完太阳都落山了。 最后的一锅板油她倒进去用小火熬，自己先回屋煮了个菌子蛋汤，跟李云山说“你弄点草木灰做皂膏，偏房里剩的不多了。” 李云山立马起身出去了。 毛小岁把汤煮好倒进盆里顺手还把锅洗了，让两个娃喝着自己端着碗去了厨房。 闻了一天的肉味她到这会儿都没有任何饿的感觉，喝完汤板油也熬的差不多，她站在门口问屋子里的三人“你们要吃肉吗？” “不吃不吃……”李如意喊着回她。 毛小岁甚至能听出她话里的避之不及，顿时觉得好笑，故意又问了一句“娘给如意弄碗肉好不好？” “不好不好。”李如意跑了出来扑进她怀里，脑袋摇个不停“如意不吃。” “行行行。”她把李如意从怀里推出去，推着转了个身“回屋去，娘马上就好了。” 李如意一边走一边回头，嘴里还说着“如意不吃肉。” 李云山和李安康也不吃，毛小岁把灶里的火撤出来，端了汤碗关了门回屋了。 李云山已经熬好了灰水，见她进来就说“好了。” 毛小岁点点头，把盆里最后的一点汤倒着喝了。 闻不见肉味了人也没那么难受了，把碗一放，进偏房抱了一颗白菜去厨房。 把油渣捞出来，油倒进盆里沉淀着，油锅炒了个白菜。 白菜炒了半盆端到屋里去，等她把厨房打扫完天都麻黑了。 把盆里沉淀过的猪油端去屋里，灰水也已经沉淀好了，李云山拿了个盆和勺过来舀油，毛小岁去厨房把捶花粉的东西拿了过来。 李云山负责搅，她负责捶。 李如意和安康好奇的在边上看着，毛小岁给他俩比了个嘘的手势，说“这是我们家的秘密，谁也不能说知道吗？” 俩个娃歪着脑袋，露出疑惑的神色来，还是点了点头。 忙活了一天两人都累了，毛小岁看向墙角泡着的兔皮“你洗了几遍？” “两遍。”李云山打了个哈欠“明天我先处理兔皮，我打算年底之前再去一趟县里。” “还是卖去给货郎吗？” 他点头“镇子里我上次问过，只有两家收的，银子给的也不多，总归他们说了要收的，倒是省的再东跑西跑的问了。” 他神色有些犹豫。 毛小岁看见了问“怎么了？” “我在想要不要去隔壁县里看一眼，听说那边比我们这繁华。” 毛小岁：“远吗？” “坐车不知道，可能一天多，走路得三四天。” “太远了。”毛小岁说“等开春天晴了的，你把骡子骑着，也省的你走路了。” 李云山也就随便一想，听她这么一说突然就定了主意，点头“好，开春我去看看。” 第236章 媒婆上门 十一月日子才过了一半就下了七八天的雪，又连着阴了好几天。 早上吃过饭毛小岁去了趟粮食房，这翻翻，那翻翻，最后出了门，往围墙边上一站就喊起了毛明珠。 毛明珠走了出来，问她“怎么了？” “你家还有白菜吗？”之前的八颗这会儿就剩三颗了，压根不够过年的。 “没了。”毛明珠回。 毛小岁都打算去集市买了，，就见李莲心走了出来，喊“我家有。” “五个铜板吗？”她问。 “五个铜板。”李莲心问“你要几颗？我给你拿上去。” “给我十颗。” 李莲心忙应了一声进了门。 毛小岁回屋把银子数了出来。 李莲心上来的很快，和李梅各背着个篓子。 李莲心笑着说“你看看行吗？” 毛小岁瞄了一眼，确定没问题后点点头把银子给她。 “婶子数数。” “不数了。”李莲心说“我信的过你。” 俩人往外走去，李莲心随口问“李云山呢？怎么没看见？” “婶子。”李云山从茅房出来喊了她一声。 李莲心“唉”了一声“我回了。” 毛小岁点点头，和李云山进了门，问他“是不是快交粮了？” “村长会通知。” 话说完中午村长就来了，进门先是逗了会李安康，然后才说“明天去镇子里。” 李云山点头应好。 等村长走后就去粮食房里扛粮了。 里面乱七八糟的放着很多东西，李云山把皂果用麻袋装了，把骨头这些放进了篓子里。 毛小岁拿着盆进来挖了碗白面做面引子，李如意和李安康一看毛小岁揉白面就叫唤着要吃饼。 毛小岁好声应着，先把面引子揉好才又去挖了碗白面回来用开水烫了做糖饼。 她家多是吃米，去年磨的面还剩一些，过年多蒸些馒头可能就没多少了。 想到这她问李云山“你今天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劈柴，下午杀兔子。” “那你磨点面，过个年也没多少了。” “行。”李云山点头“我弄完就去。” 毛小岁“嗯”了声，在李如意的催促下去做饼了。 等她揉好面开始包蜂蜜的时候李云山也扛着粮食出去了。 糖饼做起来快，第一张出锅她撕成两半给两个娃分了，第二张出锅放进碗里，看着俩人问“要不要给爹爹送个饼去？” “要。”李如意举着手。 她自己端着个碗，再拿个碗发现自己没法吃了，于是把自己的半张倒了进去，穿了衣服就端着出门了。 李安康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走了。 一碗面的糖饼做不了几个，她吃了一个，等两个娃吃饱后把剩下的端着和李云山一起吃了。 李云山一只手推磨，一只手拿着饼吃，还不忘催促她“你回去，窑子里冷。” “你冷吗？”她笑着问。 李云山摇头“我不怕冷。” 毛小岁端着碗打算回了，在路口发现村口上来个女人，看着年纪挺大，手上拿着个花手帕。 村里的女人也用手帕，多是没用的衣服缝补的，平常用来擦个手，多数时候都不会像她一样总在手里拿着。 她心里嘀咕着这人干什么来的，盯着看了会就见那人直不楞登的跑到顶上来了。 见了她还指着家里笑着问“这是李云山家吗？” “是啊。”毛小岁点头“你有事？” 那人咧着口黄牙笑的跟捡了银子似的“自然是有事了，好事。” 毛小岁挑眉“啥好事啊？” 那人凑近她，小声的说“李云山的好事。” 毛小岁打量着她，又往窑子里看了一眼，问她“李云山的什么好事？” 那人还想笑，毛小岁直接问“说来听听，什么好事。” “有人托我给李云山说媒。” 刚从这人的态度毛小岁差不多猜出来了，听着人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意外的“他都有婆娘了还说什么媒？” “谁不知道李云山的婆娘是买来的傻子。”那人不以为然“托我说媒那家人姑娘长的是真俊呢……”她还想再夸，毛小岁就笑着问她“有我俊吗？” 媒婆打量着她，凑过来小声的说“那是没有，你这小娘子长的是真白俊。” 毛小岁扭头冲李云山喊“有人给你说媒，过来听一听。” 李云山之前就看到这两人说话，还以为什么事，听毛小岁喊了之后人也走了出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说什么？” “说媒。”毛小岁笑看着他“还不赶紧请媒人进去坐坐。” 李云山皱着眉刚想开口毛小岁就开始甩手腕，又说了一句，“赶紧请进去坐坐啊。” 李云山一脸莫名的往她看了一眼，还是喊了黑子一声，带着媒婆去了家里。 毛小岁这一嗓子没压着，有些听着动静的已经出来看热闹了。 毛小岁让他先进去，自己等着黑子过来。 黑子往窑子里一趴，毛小岁在众人这什么情况？真是来给李云山说媒的？李云山不会真娶？的各种言论中淡定的回了家，把李如意和李安康叫了出去玩，顺便堵了院门。 堂屋里李云山站着，媒婆嘴叭叭的说着没停。 见她进来明显的懵了一下，又往她后面看，好半天说了一句“你是毛小岁？” “是啊。”毛小岁笑眯眯的问她“你刚说那姑娘哪的人？多大？” 媒婆第一次见这种人，被她笑眯眯的样子也弄的有些没底，还是说“柳家的。” “柳家？”毛小岁往李云山看去“哪啊？” “有点远。”李云山比她还莫名其妙。 毛小岁点点头“继续。” 媒婆原本高高兴兴的上门，这会儿被毛小岁问出了被审讯的错觉。 老实的回“那人和你家还是亲戚呢。” “亲戚？”毛小岁还是点头“哪头的亲戚啊？” 媒婆的声音小了很多“那人是李云山的表妹。” 别说毛小岁疑惑了，李云山同样听不懂。 他还有活干，有些不耐烦的说“你说的谁，说清楚。” “她姑姑是你二舅妈。你二舅妈没跟你提这事吗？” 毛小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那她怎没跟着一起来啊？她自己要嫁进门还指望李云山去看她呀。” 媒婆眼睛都瞪大了“你同意她进门？” 她记得柳芳一开始托她说媒的时候说毛小岁很泼妇之类的，这么一看……哪有泼妇样啊？分明好说话的紧，要不是答应事后给五两银子，这种缺德的事她也不会来。 这会儿看毛小岁这么好说话当即就笑了起来“好好好……我回去跟她说。” “你得会说话，别让姑娘以为我在给她下马威。” “好好……”媒婆当即就要走，掀开帘子出门后突然想起来那人的意思是让把毛小岁赶出门，转念一想赶不赶出门的关她什么事，她只是个媒婆。” 等人走了毛小岁回过头发现李云山盯着她。 她一脸的莫名“怎么了？” 李云山还是盯着她，眉宇间有些不爽“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生气？”毛小岁龇牙“看出我很生气了吗？” 她哼了声“等你看我扇人用多大劲的时候就知道我有多生气了。” 李云山听着这话才笑了“我去磨面了。” 第237章 我帮你爹找个二房怎么样？ 李云山出去没多会毛明珠来了，火急火燎的问“我怎么听说有人来给云山说媒啊？” “刚走。” 毛明珠瞪着她“你这丫头是不是缺心眼啊？”她声音都压低了，咬牙切齿的“那是给云山说媒来的，不是来串门的。” “我知道啊。” 毛明珠被她的态度气的不轻，照着胳膊就是一巴掌“你个死丫头，真不想和云山过了啊。” 她开玩笑“我长的这么俊，怕什么……” 见毛明珠是真着急这才正经了些，说“他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啊，哪能让别人登堂入室了。” “他这么跟你说的？那我怎么听说他把媒婆带回家了。” “我让带的。”毛小岁说“我不得见见那小姑娘啊。” “啥意思？”毛明珠没听懂“你见她做什么？” “手痒，想贴贴她的脸蛋子。” 毛明珠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是想扇人，顿时笑了“你这拐弯抹角的我差点没听懂。” 她有些担忧“万一她不来呢？” “放心。”毛小岁说的肯定“为了银子也会来的。”毕竟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 毛明珠还是不放心“云山真没那个意思？” “没有。”毛小岁很肯定的回她“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毛明珠上来就是问一句，见她心里有打算也就放心了，起身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看到蹲着玩的李如意和李安康才猛的回头“俩个娃没哭？” “没，我给支出去了。” “村里那些碎嘴子的婆娘肯定要说，你到时候哄哄，别真让他们以为云山要新娶了，可怜见的。” “我知道。”毛小岁说“你别担心，我有数。” “那贱蹄子来了记得喊我，我帮你收拾她。”毛明珠骂骂咧咧的走了。 _ 媒婆走后毛小岁数着日子盼人，盼了半个月终于是盼来了。 其中还有始作俑者者二舅妈柳芳和俩男的，应该是那姑娘的哥哥或者弟弟。 “世儿。”毛小岁在围墙边上喊了一声。 柳芳还以为她又要喊人，顿时防备了起来。 等了会就见个小孩子跑出来。 毛小岁喊他“你过来把如意和安康带下去。” 听着这话毛明珠也跑了出来，一看立马就明白了，喊“如意安康下来。” 李如意和李安康不知道怎么了，在毛小岁的催促下往王家去了。 等王世把他俩接走了毛小岁才请他们进院。 李云山往她看了一眼，那表情分明是在问“这么多人你打的过吗？” 毛小岁往王家看了一眼，毛明珠几人已经出门了。 这家人一进院子就开始打量，柳芳还一直跟那姑娘说“我没骗你，他家很富裕。” 那姑娘含羞带怯的往李云山看了一眼，扫过毛小岁时眼里的敌意很明显。 毛小岁笑了一下，甩了甩手腕。 二舅妈立马说“云山，赶紧把你家的粮食房打开让他们看看。” 李云山懒的理，双手抱在胸前冷着脸不说话。 媒婆也说“让人家姑娘看看你的家底是应该的，她家里人也放心。” 毛小岁盯着那姑娘问媒婆“这就是你说的十里八乡的好看？跟我比差远了？” 那姑娘被说的有些生气，对着毛小岁那张明显更好看的脸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外加上李云山在就更不好骂脏话了。 那俩男的却气不过她的话，骂骂咧咧的朝着毛小岁走过来，李云山挡在了她面前把其中一个男人推开。 那男的被他推懵了，问“你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毛小岁往门口看了一眼，下巴一抬“堵门。” 柳芳一看这架势立马怪叫了起来。 其他人也懵了，媒婆尖叫着喊“你们要干什么？” “你个不要脸的贱蹄子。”毛明珠进门就是要打架的架势，直奔那姑娘去了。 毛小岁也撸袖子，看了李云山一眼“总得留人把她们背回去不是。” 李云山叹气，一把拽过面前那男的就抡了出去。 也没打，就那么盯着。 毛小岁和毛明珠冲上去就拽倒那姑娘抡，毛明珠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扇，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别人要给王青山说亲呢。 媒婆尖叫着跑到了旁边，柳芳也一脸惨白，嘴里大叫着“小雨……” 毛小岁停了手，“差点忘了你。” 她往柳芳走去，柳芳撒腿就跑，门口王忠站着她只能绕着院子跑。 路过李云山的时候李云山出脚拌了一下，毛小岁立马骑到她身上扯着头发扇了起来“老娘跟你好好说话你不愿意听，那我就用巴掌劝劝你，在我面前作什么妖呢，你自己作妖就算了还老忽悠别人来，你不知道我什么脾气啊？她好歹是你亲侄女，你就这么巴巴的带她来挨打来了……” 院子里鬼哭狼嚎的，门口跑上来看热闹的村里人问“这是怎么了？” 王忠把门打开，村里人一拥而进，看着这场面一个个都瞪大了眼。 “这人是给云山说媒的那姑娘？” 王忠点头“是她。” 有人问李云山“你就这么看着毛小岁打啊？” 李云山回他“不然呢？我扇她她受的住吗？” 那人被哽了一下行，还是说“好歹是给你说亲的……” 毛小岁回头看了眼说话的人，发现是村长老大家的二儿子李照海，于是说“你心这么善我帮你爹找个二房怎么样？” 李照海不说话了，旁边人笑了起来“那李忠不得乐死了啊……” 李照海瞪了旁边人一眼走了。 第238章 现在知道自己长的俊了吧 毛小岁也没真往死里下手，只挑脸打。 柳芳满嘴的血，牙也掉了一颗，柳雨比她还惨，本来还算俊的脸没法看了，足以看出毛明珠下手多狠。 折腾了会毛小岁也打累了，进屋拿了两个凳子出来和毛明珠坐着。 她盯着哭都不敢大声的柳雨“你好歹也是个姑娘，怎么就那么想把我赶出去自己登堂入室呢？进我们家是不可能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找人去你们村好好说道说道的，等你已经嫁人了我大方一点给你男人找个二房。” 说着看向柳芳“本来就长的磕碜，这会儿更没脸看了。” 她又看向媒婆“虽然你缺德，但我不打你，不过你得帮我个忙。” “你说。”媒婆心里那个悔啊，这小娘子看着白白净净，见人就笑，谁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主。 “帮我的好二舅舅找个二房，要好看点的，寡妇也行，要心狠会磨人的，银子……我想办法凑。” 二舅妈挨打能忍，听着这话立马骂了起来。 毛小岁笑了，手指着她跟柳雨几人说“听到没有，她也知道这事缺德，别说是她了，赵老头子来了我也没好话，她忽悠着你们找媒婆上门说亲，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你们以为媒婆的嘴是撬不开的石头啊，姑娘家家的上赶着贴别人的男人，以后谁敢要你这不检点的姑娘，今天这巴掌你就当长长记性，真要想出气，谁害的找谁去。”毛小岁说话向来浑，奈何话糙理不糙，柳家的两个男人也顿时瞪向了柳芳。 柳芳立马瞪眼骂了起来“你们什么意思？我只是说了李云山家有银子，是你们上赶着要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柳家三兄妹一听这话就破口大骂了起来，柳雨更是跑过来照着柳芳的脸就是一巴掌“要不是你说李云山嫌弃毛小岁，还说他有了再娶的心思，我们哪会过来。” “我呸。”柳芳也不甘示弱的打了回去，俩人立马撕扯了起来“你个不要脸的，我说了李云山家有银子后你就立马问东问西，还假惺惺的跑来找我带你去集市，见了李云山就走不动道了，话里话外想嫁过来，现在装什么无辜，我好心帮你你个贱蹄子反了天了还敢打我……” 毛小岁“啧”了一声看向李云山“现在知道自己长的俊了？” 李云山：“……” 姑侄俩个就这么打了起来，扯头发，扇巴掌，村里人看的不亦乐乎，柳家两兄弟想去帮忙让李云山拦着不让。 看着气盛冲动的那个一开始还想打架，让李云山眼窝子一拳才打老实，这会儿眼睛还睁不开半眯着。 毛明珠骂“这么有劲看来我打轻了。” 毛小岁哼笑了起来“真打重了不得讹我们啊，让她们打。” “这小贱蹄子打不过这老贱蹄子啊。”毛明珠不爽。 毛小岁笑了起来“她的麻烦自有柳家人去找，这柳雨是得让她疼一疼。” 两人撕打了一会眼见衣服都扯开了李云山才说“滚回你家打去。” 柳家兄弟跑过去把柳芳拽开，还踹了脚，俩人拖着柳雨就走了，柳芳被踹的倒地上，嘴里含糊骂着，最后是捂着被踹的腰走的。 最后就剩媒婆了，毛小岁冲她笑“以后还来吗？” 媒婆忙摇头，毛小岁这才大方慈悲的摆了摆手。 闹剧结束村里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毛小岁站起身说“大家也都回。” 张红说“串串门，好久没来了。” “今天不方便，改天。” 张红心里不高兴但也没有非进去坐一会的意思，说了句“我改天来”就走了。 其她人也陆陆续续的散了，李云山跟着去接孩子。 毛小岁提着凳子回了屋，过了会院门响了起来。 李如意一进门就往她怀里扑，嘴里还喊着“娘……” 毛小岁把她拉到面前问“没和哥哥打架？” 李如意摇头，李安康在边上说“如意很乖。” 李云山笑了起来，说“还挺护着。” 毛小岁把李如意抱进怀里，笑着说“希望他俩以后也能这么相互护着。” “会的。”李云山说。 _ 李云山要去县里，接下来的日子又开始了杀兔子剥皮，赶集卖肉的活就落到了毛小岁身上。 一大早醒来就在下雪，吃过饭毛小岁就背着篓子提着麻袋和黑子出门了，走到路口才想起没带钱袋子，于是又回去了一趟，再出来时就见路小霞也提着篮子往下走了。 一年多没来了，这会儿再赶集毛小岁都生出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她照常在桥头摆了下来，篓子还没来的及放就听旁边的女人说“你好久没来了。” 毛小岁往她看去，发现是卖干豆角的婆娘，之前也总在这摆。 她笑笑，说“之前看孩子没顾的上。” 女人问“男娃还是女娃？” “龙凤胎。” “哟”那人声音一下子拔高，毛小岁都被她惊了一下，就听那人说“龙凤胎好啊。” 她点点头，开始吆喝卖兔肉。 一嗓子吆喝出去立马有人过来了，一看还是个眼熟的，估摸着是以前的客人。 妇人一过来就说“好久没见你了，这些日子一直是你男人过来。” “我看孩子呢，他今天在家里有事就轮到我了。”毛小岁忙问“婶子买肉吗？” “买。”妇人伸进篓子里挑了起来，嘴上笑说着“我家孙子就好这一口，煮出来肉嫩的呢……” “烤着也好吃。”毛小岁说“把冰化了刷油烤。” “回去试试。”妇人挑了两只给了三十个铜板，嘴里还念叨着“好吃是好吃，就是贵，没什么肉……” 毛小岁笑了笑，肚子里常年缺油水的人最爱的肯定是猪肉，她以前也是这样，每次吃到肥肉都觉得很香，这两年吃的次数多了就没那么爱了，太大块的肥肉还会觉得很腻。 第239章 带过来串门 兔肉卖的很快，毛小岁没着急走，和黑子在桥上逛着，碰到卖糖葫芦的买了七串，然后拿着去了丁家。 肉铺子冬天都是开着的，丁平顺和丁阿壮在里面坐着，没有客人。 丁平顺见了她忙出来了，笑着叫了声“婶婶。” 丁阿壮问“没带如意啊，我可稀罕那姑娘了。” 毛小岁笑了起来“过年带她来认门。”她把篓子里的糖葫芦递了一根给丁平顺。 丁平顺有些不好意思，说“我是大孩子了。” “才多大啊。”毛小岁笑了起来，说“我去家里了。” 丁平顺也跟她一道去家里，路上毛小岁问他“是不是又长高了？” “是。”丁平顺也说“好久没见如意和安康了。” “你要不要去我家住几天？想回来了让云山送你过来，我家偏房也有炕和炉子的。” 丁平顺笑着说“回去问问平安，平安一直念叨着你。” 黑子在前面跑着，轻车熟路的进了丁家的门，叫了一声后丁平安和丁平遂跑了出来。 “小婶婶。”丁平安亲热的往她怀里扑。 丁平遂不认得她，只是眼巴巴是盯着丁平顺手里的糖葫芦“哥哥我也想吃。” 丁平顺递了过去，抱着他进了家门。 丁阿嫂听着动静在门口等着，忙说“进来坐。” 屋子里暖和，毛小岁把篓子地上，从里面拿了三串糖葫芦出来各分了一串。 丁阿嫂看着递到自己跟前的没忍住笑了起来“怎么我还有啊？” “好吃的。”毛小岁说“我给自己也买了。” 丁阿嫂接了，说“上次云山说你要猪肚子，但是家里的猪杀完了，没留。” “没关系。”毛小岁摇头。 她看向倚靠在丁阿嫂怀里的丁平遂，伸出手“过来给我抱抱。” 丁平遂走了过来，毛小岁把他抱进怀里，说“眼睛随阿嫂，长的随大哥。” “都这么说。”丁阿嫂笑了起来“你过年把安康和如意带过来认认门。” “行。”毛小岁点头。 她不打算在丁家吃饭，待了会就打算走了。 问三个娃“去家里玩吗？晚上跟小婶婶睡。” 丁平安看向丁阿嫂。 “想去？“丁阿嫂好笑，又问丁平顺“你去吗？” 丁平顺点头。 “那你们俩去。”丁阿嫂跟毛小岁说“平遂应该是不去的，晚上看不到我会哭。” 毛小岁自然明白，还是问了一句“平遂去吗？” 丁平遂摇头，手紧紧的抓着丁阿嫂。 丁阿嫂跟丁平安说“你拿点吃的带着和弟弟妹妹一起吃。” 丁平安跑着出了门，没多会拿着三包点心回来。 毛小岁乐了“怎么拿这么多？” “不一样，都好吃。”丁平安往篓子里扔，毛小岁忙拦了一下“那你告诉我哪个最好吃。” 丁平安想了想，有些迟疑，旁边一只小手伸了过来指着其中一包“这个好吃。” 丁阿嫂笑了“都拿着，还有好些。” “一包就行。” 丁阿嫂全给放里面了“跟我还客气啊。” 毛小岁说“行，那我就都拿了。”她跟丁平安说“你小叔叔改天去县里，我让他买点县里的回来给你们吃。” “好。”丁平遂也高兴的拍手。 “真不留下吃饭啊？”丁阿嫂说“很快的。” “回去看娃了，一会看不着还怪想的。” “当了娘是这样的。”丁阿嫂也不留了。 “那你俩收拾东西。”丁阿嫂说。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摇摇头“没有东西。” 毛小岁笑着说“那我们走了。” 丁阿嫂送他们出门，临走时丁平安还把她和丁平顺的糖葫芦拿上了。 出了门，毛小岁突然想起来问“有干净的布袋子吗？我买几个冻果子。” 丁阿嫂进去拿了一个装干粮的。 从丁家出来，路过肉铺子丁阿壮说“别调皮啊。” 这话是对丁平安说的，丁平安应着。 毛小岁说“我们走了大哥。” “去。”丁阿壮坐着没动。 桥边卖冻果的还在，她买了二十个铜板的。 丁平安往年也没少吃，当即就要。 毛小岁给他们每人拿了一个，把手套脱下来给他们。 丁平顺不要，毛小岁就自己带了。 一路上丁平安都很欢快，到了村口，老远的丁平安就指着家里说“那是小婶婶家。” 黑子老早就回去了，没多会李云山走了出来。 丁平安摆着手“小叔叔小叔叔……”的叫着。 听着动静路小霞和村长家的李正文走了出来。 李云山下来的很快，拉着丁平安的手往上走，问两人“冷不冷？” “不冷。”丁平安到现在都很高兴。 上了坡到了路口，看到站在门口的李如意和李安康就更高兴了，挣脱李云山的手跑了过去，嘴里喊着“弟弟，妹妹。” 李安康被她吓的往后退了一步，李如意愣了会，也叫了声“姐姐。” 然后就被丁平安抱了个满怀。 李安康盯着她俩看了会也走了上去，小声叫了声“姐姐。” 丁平安拍着他的脑袋“安康你怎么不长个啊？” 李安康不爱听，往后退了两步。 毛小岁这才说“你们叫哥哥。” 丁平顺走上前，半蹲下来笑着说“我是平顺哥哥。” “哥哥。”李如意眼巴巴的看着他，往丁平顺走了过去，很自然的拉住了他的手。 丁平顺顿时笑眯了眼，把她抱了起来。 丁平安不服气，也一把拉住李安康的手。 毛小岁往李云山看了一眼，都不忍的笑了起来。 锅上焖着饭，只是人太多了不够。 毛小岁把饭倒进盆里，拿了两只兔子回来炒着焖了，又炒了盘白菜和鸡蛋。 饭每人只分了一点，剩下的都吃菜，李云山吃完饭又拿了只兔子烤，毛小岁去偏房生火和点炕铺炕。 等她忙完进屋就见李如意挨着丁平顺坐，丁平安和李安康坐着，丁平安怀里还抱着小灰。 看着倒是挺和谐，她跟李云山说“我还当如意会更喜欢平安一些，没想到更喜欢平顺。” “平安吃醋了。”李云山小声的说。 毛小岁点头“小孩子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不打架就行。” 李云山点点头，问他们“你们要去睡吗？我烤完你们醒了吃。” 李如意说“我要睡。” 毛小岁摸着丁平安的脑袋，说“走平安，和小婶婶睡觉去。” 丁平安起身，手拉住她的手。 毛小岁跟李云山说“你烤完也眯一会。” 李云山点点头，跟丁平顺两人说“去炕上睡，我马上就来。” 丁平顺抱着李安康去了炕上。 李安康很乖，被子一盖就睡了。 第240章 李如意的偏爱 下午李如意醒的比她和丁平安都早，一个人下了炕，出门就喊哥哥。 丁平安往她怀里蹭了蹭又开始睡了，毛小岁也再眯了会，再醒来时丁平安还在睡。 她给叫醒了，穿好棉衣带去了堂屋。 堂屋没人，泥炉上放的盘子里有个兔腿，毛小岁拿起来给丁平安吃，又带着她去了后院。 后院李云山和丁平顺在杀兔子，李安康和李如意盯着看。 丁平安一过去就挤到两人中间，李安康盯着她手里的肉，丁平安给了他一口，问李如意“吃不吃？” 李如意摇摇头“吃饱了。” 丁平顺个子抽条，人也越发的清瘦俊秀了，毛小岁盯着看了会，起身说“你们几个冷了进屋去，婶婶去山上了，回来给你们烤鱼吃。” “我也去。”丁平安忙站起身。 李云山说“山上很陡，还下着雪会很滑，等明年开春你们过来再带你们去捉鱼挖菌子。” 丁平安应了，跟毛小岁摆着手说“小婶婶快点回来。” 毛小岁走之前把院门关上了。 这会儿山上挖树叶的人不多，她挖了一趟就回来了，从场地那边过来，毛明珠在围墙边上站着，问“你家今天谁来？” “肉铺子家的孩子。” “他家来人了？” “只是孩子来了。” 毛明珠还想再问丁平安已经听着动静跑出来了。 毛明珠忙说“我也瞅瞅这孩子什么样，听着怪讨喜的。” 毛小岁应了声，把树叶放棚里。 毛明珠上来的很快，盯着丁平顺和丁平安看了会，说“这后生长的真俊，随他爹。” 这话听在丁平顺耳朵里多少有些尴尬，毛小岁笑着说“自然是俊的。” “这小姑娘也好看，随她娘？” “是挺像。”毛小岁问几人“进屋暖会？” 丁平安和李安康起身，李如意蹲着没动。 毛小岁跟李云山说“你去偏房杀我去铲一篮子土，在这怪冷的。” “平顺回屋去，我还行。” “我不冷。”丁平顺说。 “我去铲土啊。”毛小岁看向毛明珠“你们先进屋坐，我马上就来。” 李云山把手里这只剥完就抓了一笼子提着去了偏房。 偏房地上铺着两个麻袋，麻袋上铺着一层厚土， 炕热着，泥炉着着，暖和的很。 李云山问丁平顺“你在家也帮你爹杀猪吗？” “杀”丁平顺说“我力气小，帮不了太多。” “你现在正长个呢，过两三年就壮了，有力气了。 丁平顺点头“到时候也能帮帮爹了，他和爷爷太辛苦了。” 李云山点点头。 堂屋里毛小岁拿了鱼干在烤，前两条撕成块抽了刺给几个娃吃，后面两条抽了刺端去给偏房的两人，最后又烤了几条她和毛明珠吃。 李如意吃完就要出门，毛小岁问她“哪去啊？” “找平顺哥哥。” 毛小岁有些诧异“这么喜欢平顺哥哥啊？” 李如意点点头走了。 毛明珠见了直笑“那孩子看着是挺乖的。” “他爹娘教的好。”毛小岁又摸着丁平安的脑袋，说“他家的孩子都很乖。” 李如意和李安康挺能玩到一块的，丁平安话多，李安康也会认真听。 丁平安在家有丁平顺宠着，到了这突然有了当大姐姐的觉悟，事事都照顾着李安康。 毛明珠看了会，问“你们是要定娃娃亲吗？我看安康也挺喜欢这姑娘的。” “差两岁多呢。”毛小岁说“等安康到成亲的年纪平安都是大姑娘了。” 这倒也没什么，只要他们愿意，相差五六岁也没事。 “这姑娘跟世儿差不多大。” 毛小岁点头。 坐了会丁平安和李安康也去偏房了，毛明珠打量着屋子里，说“这油纸还没买啊？” “我都不指望他能想起来了。”毛小岁说“等我过些日子缝块布遮上算了。” “马上要过年了啊。”毛明珠说“还有一个月了。” “你们什么时候蒸馒头？” “过了中旬，太早了看着也馋，对了。”毛明珠问“你家有面引子吗？” 毛小岁：“你又没留啊？” “留啥呀，家里就一点白面，今年弄完就没有了。” 毛小岁去拿了一块给她“豆面和谷子面的也好吃，我和云山挺喜欢的。” “你家明年种麦子吗？” “看李云山的意思。”按着李云山要买粪的意思应当是要种的，如果多施肥能让麦子的产量跟谷子靠齐，那他家以后大概是会常种麦子。 毛明珠说“你家现在有骡子也方便，如果要帮忙就吱声。” “知道了。”毛小岁点头。 时间也不早了，毛明珠拿着面引子要回去了，毛小岁问她“你家干豆角都卖完了吗。” “还剩三把，你要吗？” “我家有，我给你一些你带回去吃。” “你怎么不卖银子啊？”毛明珠问。 毛小岁没回，进粮食房拿了一些给她，送她出了门才往屋子里走。 毛明珠确实有些爱占便宜，说白了还是家里穷而她家又有。 但毛明珠占便宜的都是一些小东西，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那么理直气壮，更不会因为她家现在富裕了就要这要那，而且很多事情上是真的帮着他们，所以毛小岁也不反感。 她去了偏房问几个孩子“吃什么？” 李如意立马说“吃面。” “你们三个呢？” 丁平顺说“都行。”丁平安说“烤兔子。”李安康说“烤兔子。” “烤兔子得指望你小叔叔，我去弄面了，顺便炒个菌子。” 她又说“我明天给你们包包子，你们三个过来挑软皮菜行不行？” “好”丁平安立马拉着李安康起身，李如意跟丁平顺说“平顺哥哥我回去干活了。” 丁平顺点点头，说“去。” 出了门毛小岁问她“你这么喜欢平顺哥哥啊？” “喜欢。“李如意点头“比安康好看。” 李安康听着这话回头。 毛小岁从他脸上看出了委屈，好在被丁平安拉着说话去了，脸上的委屈很快就没了。 第241章 如意不要嫂子 毛小岁把软皮菜烫好放桌子上让她们挑拣，三个娃丁平安年纪大，干活手也稳。 毛小岁挖了两盆白面和了放桌子上发酵，挖了高一碗谷子面弄面片。 把菌子炒完才开始煮面。 李云山和丁平顺也忙完了，洗了把手后坐着等饭了。 李如意片刻不停的往丁平顺身上靠，一副恨不得挂丁平顺身上的样子，甚至比对毛小岁都粘。 丁平安见了也靠了过去，自己靠过去还不忘把李安康也拉过去靠着。 九岁的丁平顺一个人抱着三个娃，毛小岁都替他累。 跟李如意说“让你平顺哥哥歇会，看你们把他挤的。” “没事。”丁平顺摇头。 毛小岁叹气“你别太惯着他们。” 面她做的不多，吃过饭李云山串了两只兔子烤，毛小岁坐着挑软皮菜。 她说“我明天把过年的馒头一起蒸了算了。” “行。”李云山说“多蒸点，家里孩子多。” 毛小岁自然知道“我明早先蒸谷子面和豆面，你把肉剁了。” 她看了几个孩子一眼，说“感觉白面少了，可能撑不到过年。” “不够再说。” 第二天毛小岁还没醒就听门响了一声，睁开眼发现李云山进来了 他把泥炉点着就悄声出去了。 毛小岁也不急着起来，等屋子里暖和了才坐起身。 李如意和丁平安还在睡，她把被子掖好，点了盆去厨房熏，顺便把水烧上。 她洗漱完就去了厨房，正揉着谷子面的时候丁平顺进来了。 毛小岁问他“怎么不多睡会？” “睡醒了。”丁平顺说“我去帮小叔叔喂兔子。” “去。”毛小岁叹气，丁平顺被买回来时年纪不小，显然是知道自己身世的，所以才会这么懂事。 毕竟丁平顺也不在她家生活，毛小岁也没立场说“你是小孩子别这么勤快……”这些话。 毛小岁把馒头蒸上后李如意几人也醒了，她喊“去洗漱，馒头快好了。” 李如意跑进了厨房，问她“包子呢？” “包子你爹还没剁馅呢，先吃馒头垫一口我再蒸包子。” 丁平安带着她去屋子里，顺便把炕上正愣神的李安康也喊了下来。 李云山和丁平顺从后院回来馒头也熟了，她挖了碗菌子炒了个蛋招呼着一起吃。 吃完她照常去蒸馒头，李云山把昨晚拿屋子里解冻的肉放到面板上切着剁了起来。 四盆面蒸完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毛小岁把软皮菜切了，把油渣切了，又拿了一把葱切了，把馅炒了。 把剁好的肉放了勺香油，加盐和花椒葱碎搅拌好。 她把菜馅和纯肉馅各包了半笼，等熟的功夫丁平安和李安康挤到了灶前，李如意又去找丁平顺了。 毛小岁问俩人“吃不吃炸肉？” “吃。”丁平安立马说。 “行。”毛小岁笑了起来，她也很久没吃了，也馋的很。 她去粮食房拿了几块排骨，去偏房拿了两只兔子。 把排骨先放进水里解冻，把兔肉剁了，挖一点白面放盐和花椒粉进去搅拌，加水搅拌成糊糊把肉块放进去裹面糊糊。 家里香油不多她就用猪油炸，又想起家里有肉冻子忙拿了一块过来切了。 等肉炸好一锅包子蒸熟李安康去喊李云山几人吃饭，也不摆桌子，站着就吃了起来。 纯肉的包子肉香味和葱味很浓，菜包子也好吃。 李云山三口一个，说“还是肉的好吃。” “留的肉还能再蒸一次。”毛小岁说。 吃饱喝足李云山和丁平顺又去忙了，丁平安带着李如意和李安康去睡，毛小岁把剩下的包子和白面馒头蒸了。 都收拾完几个娃也醒了，排骨也解冻了，她照常用面糊裹着炸了，炸完端着去偏房几个人分着吃了。 收拾完厨房太阳也落山了，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_ 时间一晃到了十二月中，丁平安完全没有要回去的意思，直到李云山打算去县里的前一天晚上，丁平顺跟她说“我们该回家了。” 丁平安还没哭，李如意一嗓子嚎了起来“不走，平顺哥哥不走。” 毛小岁有些好笑“你平顺哥哥和平安姐姐有自己的家，哪能一直待在我们家。” “不走不走……”李如意哭的很凶。 丁平顺抱着哄了哄，发现完全哄不住。 李云山开玩笑说“你这么粘着平顺可不行，他以后要娶婆娘的，你总粘着他你嫂子会不高兴的。” 李如意盯着她“嫂子是什么？” 丁平安凑过来跟她说“就是平顺哥哥的婆娘，就像小叔叔和小婶婶一样。” 毛小岁有些意外“你懂的还挺多。” 丁平安很自豪的回“我也有表嫂的。” 毛小岁笑了起来。 李如意沉默着不说话，几人也没管，直到吃饭的时候才又哭了起来。 几人被哭的莫名其妙，李安康急的一直哄她“如意不哭……” 李如意看向丁平顺“不要嫂子，不要嫂子。” “不要嫂子你平顺哥哥打光棍啊？”毛小岁说“你这可不行哦。” 李如意还是哭，嘴里喊着“不要嫂子，不要嫂子……” 丁平顺有些尴尬，无措的拍着她的后背。 丁平安不理解她为什么哭，也凑过去说“哥哥有了婆娘也会疼你的，不哭了。” 李如意还是哭，毛小岁也不理她，说“别管了她让哭，她刚见着平顺心里舍不得呢，过些日子就好了。” 李如意就那么张着嘴哭，哭到他们吃完饭，整个人都开始抽抽，鼻子也哭着的红彤彤的，眼睛也肿了起来。 丁平顺一直抱着她安抚，毛小岁和李云山小声的说着明天去县里的事。 第二早上李云山背着皮子出门，毛小岁带着几个娃进屋，两人来了半个月了都没有换过衣服，毛小岁问他们“要不我给你们洗一下衣服，你们穿我和李云山的。” 丁平顺摇头，下一集是后天，他们到时候就回去了。 李如意扒在丁平顺身上不愿意下来，看的毛小岁来火，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说了“你下来，让你平顺哥哥缓一缓，瞅把他累的。” 李如意往丁平顺看了眼，似乎在打量毛小岁的话是真是假。 犹豫了一下还是下来了，丁平顺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毛小岁说“她是真的稀罕你，这一天天的真是闹腾。” 丁平顺说“平安小时候也很黏我。” 丁平安立马说“平遂也黏哥哥。” “看来你招小孩子啊。” 丁平顺笑了起来。 第242章 小孩子的奇妙逻辑 晚上李云山没回来，李如意追问了几句也明白了爹爹跟之前一样去赚钱了。 李云山是第二天下午回来的，这回倒是想起买油纸了，还是带花纹的，又买了三包点心。 比镇子里买的精致，李云山说“这玩意不便宜，一包一钱多。” “这么贵啊。”毛小岁也拿了两块，一块塞进了他嘴里“这么贵我们也得尝尝。” 咬开发现里面的馅是红的，吃着有点像山楂味的，倒是挺香。 剩下的两包一包也是山楂的，还有一包吃着有点茶味，也是好吃的。 她把两种点心混合着包了一包打算让带回去给平遂几个吃，剩下的都分着吃了。 毛小岁说“这个钱花的值。” 李云山笑了起来，提着篓子去了里间，毛小岁以为他在数钱就跟了进去，就见他手里拿着个包裹正在往柜子里藏。 想到他之前过年送的东西顿时笑了起来，悄无声息的又退了出去。 自从知道丁平顺明天要走后李如意就变的特别爱哭，哭的毛小岁心里起火，很严肃的跟她说“你这样平顺哥哥会很累知道吗？” 李如意又哭，丁平顺忙说“没事，我不累。” “都抱一天了哪能不累。”她把李如意从丁平顺怀里拽了出来，盯着她“从现在开始你不许扒着平顺了知道吗？” 李如意点头，就是委屈的哭。 毛小岁也不管她，跟丁平顺说“别惯她这毛病。” 丁平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接下来李如意还真没往丁平顺身上坐，就是老贴着他，看着也很不高兴。 一直到吃完饭躺炕上睡觉的时候李如意才问她“能把平顺哥哥买到我们家吗？” “不能。”丁平安马上急切的说“他也是我哥哥，不能卖给你。” 李如意往毛小岁怀里一趴不说话了。 丁平安一直盯着她，见她真生气了才说“你可以来我们家看哥哥啊。” “可以吗？” “可以啊。”丁平安说“我家里还有个比你们大一点的小弟弟呢。” 李如意放心了，跑到丁平安那边说悄悄话去了。 毛小岁打了个哈欠，说“你们说会睡觉啊。” 俩人嘴里应着，说话的声音丝毫没有变小。 毛小岁也不嫌吵，翻了个身睡了。 第二天俩人要走的时候李如意倒是高兴的，送他们出门的时候还一直挥手，“平顺哥哥，平安姐姐，我会去看你们的。” 丁平顺一手摸一个脑袋，说“我们过年见。” 李安康也舍不得，只是没李如意那么夸张。 等李云山带着两人下了坡走远了毛小岁才带着他们进屋。 李如意往凳子上一坐，说“娘，我想吃果子。” 毛小岁去拿了几个过来放碗里化冰。 两人走了后李如意又只能和李安康玩，“安康安康……”叫着倒是挺亲热的，就是李安康不乐意搭理她。 李如意还不知道怎么了，一个劲的扒拉他。 李安康气鼓鼓的说“你喜欢平顺哥哥，不喜欢我，我也是你哥哥。” “你是弟弟。”李如意站到他跟前，用手比划着“哪有哥哥这么矮的。” “娘……”李安康气鼓鼓又委屈。 毛小岁跟李如意解释“你平顺哥哥也是从这么小长那么高的，男娃长的就是慢，等他和平顺那么大了也高。” 李如意似懂非懂“那我当姐姐不行吗？” “行。”毛小岁说。本来谁先出来的她也不知道，当时李云山总说兄妹兄妹，就默认了李安康是哥哥。 “那等我长大了，我当哥哥。”李安康说。 “好。”李如意欣然同意了。 毛小岁看的想笑，小孩子果然是很神奇的。 _ 丁平顺和丁平安走后家里突然有点冷清了，离除夕的前几天毛小岁打算把身上穿的棉衣换着洗了，被褥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打算洗了。 她先把两个娃的换了，打算给自己也换一身的时候李云山把之前藏的那个包裹拿了出来，打开一看是一身衣服，颜色也是很鲜艳的绿色。 “给我的？”毛小岁笑着问。 李云山点头”你试试。” 李如意看着也喜欢，拉着李云山嚷嚷“如意也要。” 李云山又翻了翻，也拿出来一个包裹，颜色跟毛小岁的一样，不过是夏裙，说“我怕买冬天的明年不能穿了就买了夏天穿的。” 李安康也有一身，灰色的，料子摸着比集市卖的要好，做工也好看。 毛小岁问他“你自己的呢？” “没买。”李云山说“你去年给我做的就挺好。” “那哪能一样。”毛小岁嗔了他一眼“家里现在不算穷，别老委屈自己。” 李云山笑了起来“那明年再买。” “行。”她欣然同意了。 李云山买的是裙子，毛小岁迫不及待的换上了，转了个圈，冲几人眨了眨眼“好看吗？” “好看。”李如意特别捧场“娘好看。” 李云山也点头“好看。” 李安康紧跟着附和“好看。” 毛小岁笑了起来，高高兴兴的去挖雪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有大雪，除夕那天吃完早饭李云山就拿了两个拳头大的炮仗在门口放了。 毛小岁一开始还害怕会很响，离的远远的，响完才发现也不怎么响，就是看着唬人。 “你在县里买的？” 李云山点头，说“你糊油纸，我把灯笼挂了。” 油纸是很大一块，毛小岁按照大小裁剪了一下在木头上抹了一层浆糊沾了上去，剩下的她叠起来放了，防止哪天再用。 挂完灯笼李云山就去杀兔子了。 毛小岁把猪大骨煮进锅里，想着下午要做什么年饭。 蒸米饭，骨头汤，焖兔肉，蒸鱼，白菜炒肉，最后再炒个鸡肉。年夜饭就是要做很多的，也不怕后面的几天吃剩饭。 心里盘算好就回屋了，屋里李如意和李安康不在，毛小岁估摸着是又去看李云山杀兔子了也走了出去。 李云山问她“吃鸡吗？” “吃，我晚上炒个鸡肉，汤我们煮面。” “行。”李云山起身去了鸡圈。 毛小岁突然叹气，还真是忙傻了，家里压根就没杀鸡。 第243章 苏秋的挑拨离间 过了中午村里厨房的烟囱就没灭过。 毛小岁把鸡肉煮上就去了屋子里坐，李安康和李如意一左一右坐在李云山腿上，李云山看着有些无奈。 “怎么了？”毛小岁问。 李云山说“他们想放炮。” “我看他们是想挨打。”毛小岁笑着问“不怕炸啊？” 李如意脸上犹豫了一下，李安康却特别大声的回“不怕。” 毛小岁有些意外“你倒是胆子大。” 李云山看着无奈极了“他敢我也不敢啊。” “线长吗？” 李云山从架子上的木盒子里拿了一个给她看，差不多手那么长。 “给他放，挺长的。” 李云山又往李安康看了一眼“你确定要放？” 李安康很果断的点头。 “行。”李云山找了根干树枝在火里点着带着他去了门口。 把炮往地上一放，把树枝递给他“点着就跑啊。” 毛小岁也带着李如意站近了点，她就是想看看李安康到底怕不怕，嘱咐李如意“把耳朵堵上。” 李安康拿着树枝蹲下身就去点，点着就跑，完全不拖泥带水，毛小岁都惊讶他的胆大。 李如意活泼，李安康看着乖巧，胆大干脆也算是他的另一个优点。 她问李如意“去点吗？” 李如意摇头。 这一炮炸出了不少人，李梅站在门口问“表嫂，是你们家放炮吗？” 李如意喊“是我家。” 王世跑了上来，毛小岁问他“世儿敢放吗？” 王世没放过，但也跃跃欲试，小声的问“我能放吗？” 李云山往地上放了一个，示意他。 李安康把树枝给他。 王世拿着树枝靠近，哆哆嗦嗦好半天还是点着了。 直到响了后才笑了。 毛明珠几人也站在门口，笑着说“你家今年还买炮了呀，早上也是你家？我还当听错了。” “买了几个。”李云山跟王世说“行了，不放了，回家暖着。” 王世回去了。 进了屋李安康脸上还笑着，看着是真的高兴。 煮完鸡肉时间也差不多了，她给每人弄了半碗鸡汤喝，然后把米饭先蒸上。 等喝完鸡汤了才开始收拾晚饭，今年没有活鱼只能把鱼干泡了煎了焖，其它的做起来也快。 毛小岁正打算炒白菜肉的时候李如意走了进来“娘，我想吃鸡蛋。” “让你爹去拿。” 毛小岁挖了点猪油，油热李云山也把鸡蛋拿了过来，毛小岁煎了两个让端着去给李如意和李安康吃。 晚上天黑的快，菜炒熟饭也熟了，她挖进盆里端去屋里，然后把厨房收拾了。 收拾完天彻底黑透了，屋子里李云山把油灯点着了，饭菜也都摆好了，桌子上还放着那半坛酒。 毛小岁进里间把新衣服换了回来，李云山正在倒酒。 说“又一年了啊。” 毛小岁也有些感慨，从刚开的胆战心惊到现在，一路走来似乎也挺容易的。 这个容易归根结底也是李云山人不错。 想到这她笑的更开心了，用酒杯跟他碰了一下，说“我们新的一年会更好。” 李云山也说“你说的对。” 毛小岁笑了起来“你真敷衍。” 酒喝完就开始吃饭了，白米不怎么吃的原因李如意和李安康吃的很认真。 毛小岁给他俩各夹了一个鸡腿，给李云山一个兔腿，自己也吃了一个。 饭后村里的婆娘照常时间来了家里，从昨晚开始偏房的炕就被点着了，李云山带着李安康去了偏房。 几个婆娘进门照常对于李云山买的衣服一顿夸。 还没待一会呢门口又有了声音，毛小岁掀开帘子一看发现村里的婆娘差不多都来了。 李晓也在其中，还抱着王强。 她一进门毛明珠就说“别让他手欠。” 毛小岁没说话，看向李如意“要不要去偏房找你爹？” 李如意掀开帘子出去了，王强毕竟是大孩子了，也没法一直抱着，李晓把他放了下来。 家里凳子不够都站着，说了没两句就听苏秋问“你家晚上吃的什么饭？” “炒菜和米饭。” “啥菜啊？”苏秋追问。 毛明珠说“你问这么清楚干什么。” 苏秋瞪了她一眼“我就问一问怎么了？” “你怎么就那么好奇呢？”毛小岁瞥了她一眼“你老刨根问底干什么？大过年的我也不想说什么难听的话，你就别自己欠了行吗？” 苏秋恼的不行，到底是没离开，只是不说话了。 李莲心岔了话题，问张芝“怎么没把齐财带上来坐坐？” 张芝笑着说“黑灯瞎火的怕摔着了。” 张芝也问她“你家李梅能找婆家了？” “快了。”李莲心叹气“可愁死我了。” 毛小岁也问了一嘴“婶子有中意的人吗？” 李莲心笑了起来“好人家多的是，人家未必看的上我们。” 村里女方去男方家问亲的很少，真要看上谁家了也不好去说。 几人说着话，一转念王强没了影，毛小岁一掀里间的帘子就看他在玩窗户罐子里的菜种和晒的干花，干花已经捏碎了，扔了满地。 毛明珠一看就来火，凶李晓“你就这么看着他的啊？” 李晓被呛的有些不高兴，到底是没敢说话，过去就拽着王强打。 毛明珠观察着毛小岁的脸色，发现已经彻底拉下来了不免有些埋怨李晓。 “出来。”毛小岁喊了一声。 李晓拉着哭的王强出来，毛明珠严肃的说“如意和安康都知道听话，你好歹是当哥哥的，怎么就翻别人的东西了？” 李晓心里有些埋怨毛小岁的小题大做，还是笑着说“小孩子没忍住。” 毛小岁也不惯着她，直言“忍不住就在自己家待着，跑别人家翻东西还有理了？” 李晓被她下了脸面，脸也直接拉了下来，抱起王强就说“我们走就是了。” “谁请你来了。” 毛明珠脸上同样不好看，起身说“我去看一看。” 等毛明珠走了，李莲心才小声的说“李晓怎么分家后越发没分寸了。” 苏秋还记恨着之前的事，这会儿就阴阳怪气了起来“她好歹是你表嫂，你就是不看她的面子也得看看毛明珠的，这么多人就给她难堪，我还真当你们姑侄关系好呢……” “也是……你家都这么有钱了都不知道帮他家一把，我看这好都是装出来的？” 其她人也一脸好奇的往毛小岁看去，杨翠也盯着。 毛小岁直视着她“人贵有自知之明，你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吗？就是做人要看清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整天惦记别人的东西会显得自己很廉价。” “你属乞丐的啊？看见别人的东西就想占点好。” “我又没想要，我在说你姑姑。”苏秋瞪她。 “我姑姑怎么了？”毛小岁反问她“我是借东西不还还是怎么了？我家的东西也是我们辛苦挣来的，你连自己家那点破事都做不了主还想管我家的事？一大把年纪了就会讨嫌，大过年的非要讨打是吗？” 李莲心也说“别人家的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总说这些难听话做什么？” 苏秋脖子一哽，毛小岁嗤笑“你也就这死德行，大老远的跑上来还非要惹人嫌，你但凡能管住自己那张惹是生非的嘴我都能高看你一眼。” 苏秋这回不吭声了，往墙上一靠跟啥事没发生一样。 毛小岁盯着她“出去，第一次是给你脸，你是给脸不要脸。” “也别跟我摆你长辈的，你摆不着。” 见她还是不动毛小岁直接起身朝她走去。 苏秋一见立马掀开帘子跑了。 第244章 带孩子去丁家认门 这个年注定不会平静，毛小岁从杨翠的脸上就能看出来她是把苏秋的话记在心里了。 她也无所谓，人本就自私，但她的自私没资格往他们身上使。 把人送走后她去偏房看李云山和孩子。 李云山在炕上躺着，李如意和李安康已经睡着了。 李云山小声的问“吵架了？” 她点点头，指着两个娃。 李云山下了炕，一手一个抱着去了堂屋。 毛小岁去拿了起夜的盆，把门都堵了才说起了晚上的事。 李云山听完也没什么特别反应“总归是亲戚，但也只是亲戚，能处就处，不能处算了，这话你之前也劝过我。” “我知道。”毛小岁说“她之前因为分家我们借王金银子的事还摆过脸子呢，我从那时候就不怎么喜欢她了。” 顿了会她又说“姑姑……随她，我也不愿意猜，那个李晓我现在是真的烦。” “烦就不理。”李云山打了个哈欠，说“睡，明天再说。” 晚上下了大雪，第二天天晴了，李云山带着李安康放了个炮就去后院忙了。 毛小岁正打算炒菜的时候王世跑了上来。 往凳子上一坐，他们打算吃饭的时候又跑了。 吃完饭毛明珠也来了家里，笑着问“没生气？” 毛小岁往她看了一眼，说“我不瞒你，我是挺烦她，以后也别来了，这话我上次就说过。” “我们也处了第四个年头了，我没做对不起她的一点事？我们又不欠他们什么，一个个给我们摆的哪门子脸色。” 毛明珠点头“不提她了。” 不提也没话说，坐了会毛明珠走了。 李云山从里间走了出来，说“王强毕竟是她孙子，李晓毕竟是她儿媳妇，你这么说她不会高兴的。” “随她。”毛小岁说“委屈自己做什么，世间之人千千万，总能碰到那个合的来的，碰不到又怎么着？自家人不合的都多的是，更何况是旁人。” 李云山坐了下来，盯着她。 “干什么？”毛小岁摸了摸自己的脸“有脏东西？” 李云山还是摇头“你以前真的傻吗？比起很多人你倒是更像是活了几辈子，有的人一辈子都想不通放不下的事在你嘴里却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 “人之所以痛苦不过是期望的和得到的不成正比，你觉得我活的通透……”毛小岁叹气“哪里是通透，不过是事不关己而已。” “很多事用一句话概括起来很简单，可真要做那是很难的。” “很多人都觉得坚持去做一件事很难，可放弃真的容易吗？ “就像坚持不一定会成功，放弃也不一定是堕落，也可能是自救。” “世间苦难千千万，我能做的就随心，尽量让自己少受委屈。” “考虑事情不一定要瞻前顾后，更多时候多顾着自己，以自己的利益为上就可以了。” 李云山笑了起来，最后叹气“确实很难。” “所以啊……”毛小岁冲他眨了眨眼“何苦为难自己呢。” “顺便提一句，你一开始威胁我还不帮我的事我一直都记得哦。” “对不起。”李云山嘴巴动了动，还是没有后话。 毛小岁笑了起来，用力的拍着他的肩膀“觉得对不起我以后就听话点。” 李云山被逗笑了，还是点点头。 “原谅你了。” 李云山盯着她“嗯”了一声，嘴角上扬着。 _ 李安康拥有了炮仗后就成了村里的孩子王。 早上天刚亮，李云山一开门就发现场地里有孩子在玩。见了他嘴里喊着“云山叔叔，你家今天放炮吗？” “安康。”李云山喊了李安康一声。 李安康拿着炮跑出来，一脸兴奋的冲他们招手。 孩子一拥而上，李云山把手里攥的火折子给他。 李安康凑过去点着就跑，几个孩子就等着那一声“砰……” 响完后就跟了了什么大事一样又回了家。 李安康在门口站着，在毛小岁的催促中也进了屋。 早上毛小岁热了几个馒头，炒了盘白菜肉又煮了点粥。 等了会不见李云山回来后她去看了眼，李云山正站在骡子圈里。 她喊了一声，李云山回过了头，说“来了。” 吃饭的时候李如意问他们“我们今天去平顺哥哥家吗？” “你这么着急呢？”李云山笑着问她。 从初一早上醒来睁眼就在嚷嚷着要去丁家，嚷嚷了整整三天。 今天初三，去串门也合适的，毛小岁还是故意问她“明天去好不好？” “不好不好。”李如意嘴里憋的鼓鼓囊囊的，使劲的晃着脑袋，还不忘扯一下认真吃饭的李安康。 “弟弟，你要不要去看平安姐姐？” 李安康点点头，把嘴里的饭咽下去了才说“要去。” 李云山有些好笑，对于李如意突然变成姐姐的事当时也只是好奇问了一嘴。 “娘。”李如意拉着她开始撒娇。 他们今天没想去的，这会儿收拾一下… 李云山说“想去就赶紧吃。” 李如意脸都埋了进去，吃的急切，还不忘催促他们“赶紧吃。” 毛小岁看的直叹气“这丫头随谁啊？” “不随我。”李云山说“好像也不随你。” 李如意不管他俩的话，把碗里的粥喝干净，把剩下的点馒头全塞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好了。” 毛小岁喊了黑子一声。 黑子走了过来坐到她边上，尾巴摇着。 毛小岁给了它一个馒头，拍着它的狗头嘱咐“委屈你在门口看门了，别让人来偷家知道吗？” 黑子尾巴摇了摇，嘴巴里顾着吃馒头没应。 李云山去后院捉兔子，毛小岁把锅洗了，把家里扫着收拾了，都弄好了就出发了。 下了坡，李如意和李安康走在前面，手拉着手。 毛小岁给他们也缝了手套和围脸的，看他们在前面跑着玩也不管，摔倒了也只是喊一句“别往泥里摔，衣服摔脏了你平顺哥哥和平安姐姐要嫌弃你们的。” 从初一开始就是晴天，地上雪下的厚也没化多少，只是路中间的地方有些土露出来了。 李如意和李安康多数时候都是很听话的，她说完之后两人碰到有泥的地方明显规矩了。 第245章 丁家乐事 两个娃兴奋了一路，到丁家时太阳才刚升起来一点。 丁家村里炮声四起，听着还挺热闹，李如意还没进门嘴里就“平顺哥哥……”的喊了起来，拉着李安康就开始跑。 丁平安是出来的最快的，奔着两人就扑了过来，李如意和李安康跑的急，丁平安跑的也快，紧接着“啪叽”一下给撞地上了。 丁平顺一掀帘子出来就见三人摔在地上。 他笑了起来，说“怎么这么不小心。”然后过去把他们扶了起来。 丁平遂在台阶上看着，也走了过去，丁阿壮喊“你爹娘呢？” “来了。”李云山从门外进来。 李如意站起来后就往丁平顺身上扑，抱着他的腿急切的说“哥哥抱。” 丁平顺把她抱了起来，招呼着说“进屋坐。” 丁阿嫂盯着丁平安和李安康说话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赶紧进来坐。”丁阿嫂掀开帘子“平顺把如意抱进去。” 丁平顺一手抱着李如意，一手牵着丁平遂先进了屋。 丁平遂还处于好奇的状态，眼睛一直往李如意看。 进了屋都坐下来了，丁阿壮扯开篓子上盖着的麻袋，一看里面的兔子就笑了“你上次带的肉刚好吃完了。” “这么快？”李云山有些意外，他上次送顶平顺两人回来的时候送了半篓子的肉，想要吃完差不多两三天就得吃一顿了。 丁阿嫂说“他嘴馋，现在不爱猪肉就爱兔肉。” “夏天我再送。”李云山说“皮剥了肉也放不住，或者想吃了让平顺来拿。” 丁平顺点头应好。 丁阿嫂笑着问毛小岁“云山买的？” 毛小岁点头，问她“好看吗？” “好看。”丁阿嫂伸手摸了一下料子，夸赞道“衬的你很白，看来云山是用了心挑的。” 毛小岁往李云山看了一眼，笑了起来。 丁阿壮盯着李如意看了好半天确认她不认生后才伸出手抱进怀里“这小丫头我可真稀罕。” 丁阿嫂也冲李安康伸出手。 李安康走了过来，往李云山看了一眼，犹豫着叫了声“伯母。” 丁阿嫂往他们看了一眼“你们教的吗？” “没教。”毛小岁说。 丁阿壮也笑了起来“安康还挺聪明。”他冲丁平遂招了招手。 丁平遂走了过去，丁阿壮指着李如意问“俊不俊？” 丁平遂认真打量了一会，点头。 丁阿壮立马哈哈笑了起来“给你定个娃娃亲好不好？” 李如意不知道娃娃亲是什么所以没应，只是打量着丁平遂。 丁平遂问他爹“娃娃亲是什么？” “就是给你当婆娘。”丁平安回答他。 这话一出丁平遂还没说话李如意立马挣扎了起来，嘴里大喊着“不要不要……” 李如意拒绝的太用力把丁阿壮都吓了一跳，丁阿嫂骂他“你老胡说什么呢，看把如意吓的。” 丁平遂也吓到了，往后退了几步，毛小岁把他捞进怀里，安抚着说“别怕别怕，如意闹脾气呢。” 李如意不愿意在丁阿壮怀里待了，挣扎着下去找丁平顺。 丁阿壮郁闷的说“平顺怎么这么招孩子稀罕呢。” 又看向丁平遂“你的俊婆娘没了。” 丁平遂也不愿意理他。 丁平顺抱着李如意，轻声说着“不哭不哭，开玩笑呢。” 李如意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一趴，颇有些生气的意思。 丁阿嫂看了会，笑了起来“平顺是真的招孩子，不止是平安和平遂，村里的那些小孩子也很黏他。” 毛小岁也笑了起来“这死丫头，娘也没她的平顺哥哥好。” 又抱了会，毛小岁拍着她的屁股说“下来，让你平顺哥哥喘口气。” 李如意往丁平顺看了眼，还是下来了，左右看了看发现没凳子，于是又伸出手让丁平顺抱她。 丁阿壮看着说“你这么喜欢平顺干脆就留我们家。” 李如意往他看了一眼，突然从丁平顺怀里下去走到他边上踮着脚尖。 丁阿壮俯身凑了过去。 不知道李如意说了什么丁阿壮哈哈笑了起来。 丁阿嫂问“说什么了还不让听。” 李如意立马往丁平安看了一眼。 毛小岁一看她这样子就猜到肯定是说了想把丁平顺给他家之类的话。 果不其然，丁阿壮说“她问能不能把平顺给她家。” 丁平安正和李安康蹲地上玩，一听这话马上站了起来，气鼓鼓又大声的喊“不行，这是我哥哥。” 李如意立马又扭头问“那可以把平安姐姐也给我们家吗？” 毛小岁只觉得没脸看“把你留丁家，你平顺哥哥和如意姐姐是不可能给我们家的。” 李如意用力的摇头“不要不要……” 丁阿壮把她的身子板正，商量着说“你以后嫁给平遂就能看到平顺哥哥了。” “不要。”李如意还是气鼓鼓的。 李云山随口说“那跟平顺定个亲呢。” 李如意这回没拒绝，往丁平顺看了一眼然后点头。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 丁平顺对于这几个不靠谱的长辈也有些无奈，对李如意招了招手，说“别听你爹爹的，我是大哥哥。” 李如意点头，喊了声“哥哥。” 毛小岁也瞪了李云山一眼“你胡说什么，如意本来就黏平顺，当真了怎么办？” 李云山干笑了声也不说话了。 中午在丁家吃了午饭，丁家老两口还挺喜欢李如意和李安康。连猪圈也不去了，逗弄了一下午。 下午几人打算回了，李如意抱着丁平顺不愿意走。 李安康也拉着丁平安的手，眼睛盯着哭闹的李如意。 李如意哭闹起来很凶，毛小岁把她从丁平顺怀里拽了出来，很认真的问她“你不愿意回去就在这待着。” 李如意不哭了，眼巴巴的盯着丁平顺。 丁平顺似乎早就习惯了，摸着她的脑袋又安抚了几句。 在李如意一声声犹如生离死别的“平顺哥哥……”里被李云山抱出了丁家。 丁阿壮乐的直笑，跟丁平顺说“我是真稀罕这丫头，给你定个亲也不错。” 丁平顺瞪他“如意才多大，怎么定？” 丁阿嫂也掐他“你这张破嘴能不能正经点，如意长大平顺都二十多了。” “那又怎么了，我们平顺多懂事，我们家也不是那爱磋磨人的，都知根知底的，再说了云山和小岁不是也差着好几岁。” “那你跟云山说去，看他打不打你。”丁阿嫂瞪了他一眼进了屋。 第246章 肃县 过了桥仿佛知道哭没用后李如意安静了，李云山见状把她放了下来。 毛小岁说“擦擦你的眼泪，别把脸吹伤了。” 李如意擦了两下，伸手拽住了李安康的手。 走到半路的时候又高兴了，和李安康追逐着跑了起来。 回到家从坡上上来黑子立马跑了过来，毛小岁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问“家里来没来人？” 黑子不说话，只是摇尾巴。毛小岁一看就知道没什么事。 屋子有些冷，她先让两个娃去炕上，自己把泥炉点着。 熏了会热了后就打算做饭了，进里间一看发现两个娃趴着睡着了。 她把娃摆正就去拿了些干豆角回来焖饭。 正洗着切呢帘子被掀开了，丁文秀进门就问“你们干什么去了？” 毛小岁不乐意回她。 丁文秀进了里间，毛小岁掀开帘子大声喊了起来“李云山你奶奶来了。” 丁文秀一听这话掀开帘子又出来了，瞪着她。 毛小岁不理，把猪油挖了点放进锅里热着。 李云山回来的很快，进门就问“你有什么事？” 丁文秀说“给我块猪肉，家里没炒菜的了。” 李云山闻言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淡淡的说“没有就去买，你们付我家银子了？我们买猪不花银子，打草不花时间？” 丁文秀被他顶的愣了一下，哪怕之前闹的最凶的时候李云山也没用这种疏离的语气跟她说过话。 “你发什么疯？”丁文秀反应过来后怒了，手指着他“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我要怎么跟你说？”李云山猛的抬眼“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对你？像以前一样忍着？我不忍了。”他怒吼着“你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你凭什么偏心了李云强这么些年还指望我对你孝心如初？” 毛小岁脸上的表情跟丁文秀同样诧异，但她更多的是高兴。 李云山就是太能忍了所以才给了这些人蹬鼻子上脸的错觉和机会。 对啊，凭什么…… 凭什么我受到了不公平还要忍着，凭什么受着我对你的好还弃如敝履…… 丁文秀嘴唇动了动，眼睛死死的盯着李云山。 毛小岁悠悠提醒，“你敢动手打他就看我扇不扇你，你是什么人村里谁不知道，说出去谁会信你的鬼话。” 丁又秀又怒气冲冲的瞪向她，扭头走了。 里间李如意和李安康被吵醒了，掀开一点帘子在偷看。 毛小岁没理他俩，看向李云山。 李云山冲他摇了摇头“我没事。”然后又去了后院。 李如意和李安康这才走了出来，毛小岁说“你们的爹爹没事。” 李安康点点头，搬着凳子和李如意在泥炉边上坐了下来。 李云山回来饭也熟了，串门也是个累活，吃过饭后几人就上炕睡了。 一觉到天亮，又是个大晴天。 李云山去后院扫圈，毛小岁先把菜炒了放泥炉上热着然后才把粥煮上，煮上后才去扫院子。 屋子里李如意和李安康起来后把炕上的被子拉平铺好就用盆里倒好的热水洗漱，洗完就上茅房，放炮，坐着等吃饭了。 后院圈多，扫完院子毛小岁也去帮忙，等收拾完回到屋发现一股糊味，粥已经快变成饭了。 两个娃在院子里玩，这股糊味被后院的烟火味熏的不太明显。 毛小岁只得把上面没糊的刮出来，把锅洗了把粥重新倒进去加了点水煮。 她原以为两个娃会不愿意吃或者嫌弃不好吃，结果就跟味觉失灵了似的一声没吭的吃完了。 把碗一放，嘴巴一抹就说“娘，我想吃点心。” 上次从丁家带回来的三包还剩一包，李云强拿来的那包也没吃。 毛小岁说“等会。”又跟李云山说“李云强拿来的那包怎么办？” “顶肉钱了。” 听着他这话毛小岁才点了点头。 放了碗李云山去拿了点心过来，给她嘴里塞了一块然后拿了刀出去了。 毛小岁说“你把偏房里的泥炉点着，我马上就好。” 李云山应着，去外面扯了一把柴把泥炉点着，又把院子里扔的两个麻袋拿进去铺上，担了一篮子土才去捉兔子。 毛小岁把衣服换了，泥炉里扔了根大柴也去了偏房。 李云山捉兔子还没回来，她也去帮着捉了。 杀的时候李云山剥皮，她扯腿，把内脏扔进狗盆里。 毛小岁：“家里盆不够了，喂狗又喂兔的，都快没用的了。” “等我开春暖和了去砍木头回来做。” 毛小岁说“篓子也做几个，装干菜挺好的。” “好”李云山又问她“猪我们还要吗？” “不要了。”毛小岁一想打草也发怵“家里的今年够吃了，明年再养，今年那个圈养鸡算了。” “行。”李云山说“今年得多备点青草草了，到时候我来弄，你把后院的那一圈喂了就行。” 毛小岁点头“下午杀个鸡我们喝汤。” 家里不缺银子了毛小岁还是比较注重口口腹之欲的。 原本想着卖了换银子的鸡这会儿也想自己吃了。 李云山也爱吃，欣然应了下来。 把剥好处理了的兔子扔进篓子里就听黑子叫了起来，她侧耳听了会没听着动静，出去开了院门正好看到赵辉背着篓子过来。 赵辉笑着喊了声“表嫂。” 毛小岁招呼着他进屋坐，说“我还当不不来了。” “要来的。” 李云山也走了进来，洗了把手坐了下来，问他“还在光棍家住着？” 赵辉点点头“我前些日子去肃县了，昨天刚回来。” “去肃县做什么？”毛小岁给他倒了碗水。 “去卖皂膏了，县里和镇里难卖我就去肃县转了一圈。” “十块皂膏你去肃县转了一圈？”毛小岁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赵辉点点头，从篓子里把钱袋子拿了出来，应该是碎银子，看着没什么重量。 他把银子倒桌子上，一块碎银子余了几十个铜板。“ 赵辉：“我身上的钱不够，路上花了十几个。” 毛小岁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李云山也沉默了好半天，问“你走着去的？” 赵辉还是点头“去的时候搭了一段路，回来的时候走着来的，我还帮你问了一下兔皮，最高的铺子给了一钱五十个，说是要看看皮子好不好。” 李云山点点头“正好我开春后要去一趟，你有空吗一起。” “有空的。”赵辉问“开春要我帮着种地吗？” “过来，到时候直接去肃县。” “行。”赵辉应了下来。 去肃县的事就这么决定了。 第247章 赵辉留钱 赵辉要住两天毛小岁就把偏房的炕点着了。 他和赵辉在偏房杀兔子，毛小岁拿了两只兔子先做饭。 吃完饭两个人在偏房里待着。 毛小岁搂着娃睡了一觉，再醒来时鸡已经杀好了。 她把娃叫醒，把鸡剁了去厨房煮。 这几天都是年毛小岁也不打算去山上，拿了几条鱼在炉子上烤。 正抽刺呢毛明珠来了，蔫蔫的不愿意说话。 “咋了？”她问。 毛明珠说“有些不得劲，脑袋晕还恶心。” “是不是风寒了？” “不知道。”毛明珠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问“赵辉来了？我听着偏房里说话的声音像。” 毛小岁点头“过来串门。” 毛明珠也没多问什么，坐到太阳落山就回去了。 厨房里的鸡汤已经煮好了，时间久的原因肉也挺烂的，她喊了偏房里的两人，洗了些菌子和白菜扔进去煮。 晚上没煮饭，几人把一锅鸡汤煮菜和肉全吃了。 赵辉待了两天帮着杀了两天的兔子，第三天早上吃过饭就回去了 按着之前说好的李云山把银子分给了他，还给了两只兔肉，毛小岁把家里的干豆角也拾掇着给了一些，粮食这回没再给。 送他出门，毛小岁去偏房收拾炕的时候一掀褥子发现底下压着六串铜板，是昨晚李云山给的。 当时给了七串，说明赵辉只拿了一串。 毛小岁把被子叠了，地收拾了，回到屋里李云山正在往泡着兔皮的盆里倒热水。 她把六串铜钱晃了晃，说“赵辉只带走了一串，这六串在褥子下压着，应该不是忘记了，是特意留的。” 李云山看了一眼，也没什么特别反应“你先收着。” 听着他的话毛小岁不确定的问“你的意思是单独放起来？” 李云山“嗯”了声，说“万一以后他又要呢。” 毛小岁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就连同上次的也取出来放到了一起。 兔皮多李云山一个人忙不过来她就也找了个刷子刷了起来。 李云山刷皮里面的油脂，她负责洗毛发。 忙活到中午毛小岁随便做了点饭吃了又继续忙。 李如意和李安康在里面说着话，听起来也不像是在睡。 她拿了之前做的那些蜂蜡皂膏，把李云山刷过第二遍的又里里外外的用皂膏刷了个第三遍。 手里的皂膏硬邦邦的，毛小岁说“打算发大财的没用着，最后家里的好日子竟然是黑子带来的。” 李云山笑了起来“有个手艺总比没有的强，以后真逼的没办法了好歹也是个来钱的法子。” “呸呸呸……”毛小岁说“可别乌鸦嘴，我们才不会被逼到那么一天的。” “不过这蜂蜡做的要比猪油做的好使还耐用，总归还剩不少，我们可以做了自己用。” “这个颜色我们也可以用有颜色的粉沫调一下色，反正只要不是黄色透明的就行了。” 李云山点头，又说“缸底的蜂蜜快要见底了，今年我再去弄一趟。” “那你小心点。 ……” _ 天晴了大半个月地上的雪化的差不多了之后立马又阴了。 冷风刮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又下起了大雪。 鹅毛片的大雪落地上很快就积了一层，吃过早饭李如意和李安康在院子里扒拉着雪玩。 毛小岁在给他们做开春暖和了后穿的鞋子，听着两人玩闹的声音喊“小心手生冻疮。” 两个娃没一个应她的，毛小岁也不管，安心缝鞋子了。 李云山又在偏房杀兔子，没多会她就听见有鸡叫的声音，掀开帘子一看两个娃也不在院子里了。 再就是李云山喊她的声音，毛小岁只听见了碗。 她拿着碗出去就见李云山捉了只鸡要杀。 十一只母鸡过年断断续续的杀了四只，加上这只第五只了。 毛小岁把碗放地上，还是说“这都二月了，杀了可惜了。” “你闺女要吃。”李云山说“她自己进去捉的。” 毛小岁看向李如意“你捉的？” 李如意一脸骄傲的点头“我捉的，厉害。” “我也捉了。”李安康说“我和如意捉的。” “厉害。”毛小岁竖起大拇指。 等李云山放血的功夫她把装鸡毛的麻袋拿了过来，李如意忙说“如意要吃血面。” “知道了。”毛小岁端着碗进屋了。 鸡血不多做不了多少面，等她弄好面条李云山已经在去内脏了。 泥炉上的锅太小煮不了一只鸡，等李云山收拾完她就端着去厨房煮了。 两三年的母鸡煮起来也要一个时辰，毛小岁把柴火塞灶里后就回屋了。 小孩子的鞋子做起来快，等锅里的鸡肉煮熟两只鞋底就已经纳好了。 她把鸡肉捞出来，旁边锅里放香油把鸡肉炒了，炒完鸡肉把汤也用香油呛了一下，放好盐和花椒粉还有葱碎调味出锅。 把肉和汤端去堂屋，小锅里把水烧上后喊了偏房里的三人一声又去了厨房打扫。 吃饭的桌子已经摆好，李云山正坐着喝水，李如意和李安康各拿着个肉在啃。 毛小岁把肉顺手放桌子上，招呼着“先吃肉，面不够。” 李云山拿了一个啃了起来。 毛小岁把鸡胃吃了，又挑了个脖子啃。 面熟出锅淋一勺热鸡汤，再挖一筷子咸葱就着吃。 李如意和李安康吃了几块肉后差不多饱了，毛小岁给少弄了一点面和鸡汤喝了。 剩下的面她和李云山解决了。 鸡肉还剩不少李云山就多吃了几块，说“这场雪结束下个月天要暖了。” “该下地了呀。”她长叹一声。 刚来的前年冬天是闲的，从前年开始就没个闲的时候，一想到要下地顿时觉得高兴又累。 好在今年有骡子还有赵辉，能少辛苦一些。 她问“你等赵辉来了去拉粪还是怎么的？” “看他早或者晚，我跟丁大哥说过了，今年的他就不卖别人了。” “种啥呀？” 李云山：“今年不种谷子了，缓一缓地，麦子和豆子各种三亩，主要我想看一看麦子能不能种。” “听你的。”毛小岁说。 第248章 去丁家拉粪 雪下到二月初停了，太阳出来晒了七八天天也暖和了。 毛小岁趁着山上还有树叶就赶紧往山上跑。 不只是她，村里的婆娘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满山的树叶多的数不胜数，偏偏都火急火燎的就跟抢银子似的生怕晚了。 往常挖菌子的地方都被挖的差不多了，毛小岁往皂果树的方向走了走。 正把树叶往一个堆里刨的起劲时就听身后有咯吱咯吱的雪声，这动静很轻，明显不是人能踩出来了。 她吓的忙扭头看去，发现竟然是黑子跟了过来。 黑子在她不远处蹬着树撒尿，毛小岁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骂了句“你不会叫一声嘛，想吓死我啊。” 黑子叫了一声，围着她转了一圈就进林子里了。 等她装着树叶往回走的时候还不见黑子回来，她喊了两声，只能听着黑子在比较远等的地方回她。 她没再管，背着树叶往回走，走到快下山的地方就听村里吵闹的很。 她脚下步子快了许多，从山里出来就见场地边上还站着背着篓子的婆娘，同时也听清了此时在吵架的人是刘云，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她没听出来。 “谁啊？”她走过去问了一句。 李莲心回“好像是张春香的嫂子来了，二奶奶用棍子赶出来了。” “关系不好吗？” “没听说啊。”李莲心也疑惑“张春香也就比你早一年，嫁过来后也没见过她娘家人啊。” 毛明珠说“一看就是来打秋风了。” 毛小岁闻言没再听，把树叶背着倒了又去了山上。 毛明珠和杨翠也跟着她一起。 毛明珠问“你们今年下地早吗？” “看情况。”她的目光不经意的看了杨翠一眼，就见她垂着眼看不清神色。 从刚才在场地里的时候杨翠就这副神色，有种故意忽视她的意思。 她心里嗤了一声，跟毛明珠说“我先去忙了。” 毛明珠“唉”了一声，“一起啊。” 毛小岁说“我要去前面远一些的地方。” “你跑那么远做什么。”这么说着还是跟了过去。 她刚才刨的树叶还有个没装完的小堆，刚想过去杨翠就快步走了过去。 毛小岁停了脚步，毛明珠原本在说话，见状也紧跟着停了。 毛小岁紧接着去了前面，身后毛明珠小声的骂着杨翠。 她只当没听见，挖雪，刨树叶，装袋子。 她弄完毛明珠两人也弄好了，一起往回走，路上毛明珠说话她偶尔应一句，从山上下去村里吵闹的声音停了。 她跟毛明珠说了一声后就回家了。 李云山在刷洗兔皮，见她表情不太好就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把手直接按在泥炉上暖和了起来。 等手麻的感觉消失，变的火辣辣的才用湿布巾擦了身上的土去洗手做饭。 人闲的时候也不容易饿，她就煮了个粥，顺便用油渣炒了个干豆角。 _ 从二月初忙到二月下旬，家里的树叶准备了不少，李云山的兔皮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赵辉是在李云山打算去丁家拉粪的前一天晚上来的。 太阳都落山了，毛小岁面都下锅里了他才从门外进来。 黑子看见他也挺高兴，尾巴还摇了几下。 她今儿个只炒了盘干豆角，这会儿赵辉来了就不够吃。 李云山去拿了两只兔子回来麻利的剁了。毛小岁把面倒进盆里又焖了兔肉。 赵辉有些不好意思，毛小岁给盛饭的时候一直说“多了多了。” 两个娃本来就吃的不多，有肉了干脆不吃面了，毛小岁给自己也盛了半碗，说“不够再做呗，在家里还不吃饱啊。” 赵辉笑了下没再说什么。 吃完饭毛小岁先去偏房点炕，把泥炉也点着，从柜子里把被褥拿出来铺好。 屋子里李云山和赵辉还在吃肉，她把锅洗了，地也扫了。 炕刚点着要一会才热，一直坐到天彻底黑了才各自去睡觉。 早上吃过饭李云山和赵辉就出发了。 毛小岁打算把泡着的兔皮洗了，刚端过来毛明珠来了。 进门就问“云山他们拉着空车做什么去了？” “去肉铺子买粪。” 毛明珠看着挺意外“你家今年粪不少还要买吗？” 她点点头。 毛明珠又问“买多少啊？” “李云山说是十车，今年要种麦子，要的粪也多。” “一车多少啊？”毛明珠说“买那么多用的完吗？” “用的完啊。”她笑着说“四十个铜板一车。” “这么贵啊。” “地里的啥不贵？”毛小岁叹气“没粪长不好，那粪自然是贵的。” 毛明珠皱着眉，犹豫了好一会起身说“我也去问问你姑父。” “迟了。”她说“今年的粪我们都订了，除了丁家自己要用的，可能都不够十车的。” “你们订完了？”毛明珠又坐了下来。 毛小岁还是点头“丁家就有很多地，他家用的粪也多，云山说了十车，但估摸着不够，差好些。” 毛明珠看着还是犹豫，坐了会后就走了。 李云山和赵辉走后一直没回来，临近中午毛小岁把饭做了，等了会才见两个拉着骡子和车回来，车子上有粪的痕迹，但车子又是空的。 “粪呢？”她问。 “直接拉地里扬了。”赵辉说“拉家里再拉过去耽搁时间。” 李如意从屋里出来，扑到李云山怀里就说“我也要去平顺哥哥家。” “你可消停的。”毛小岁无奈“你平顺哥哥有活，没功夫陪你，再说了你才多大点啊，他跟你玩不到一块儿，你找平安和平遂还差不多，老烦平顺干什么。” 李如意不理她的话。 李云山把她从自己身上推出去，也说“等闲了的，丁家也忙。” 李如意点点头，还想再抱李云山就说“我身上脏。” 李如意改拉他的手，着急的往家里走。 毛小岁把锅里烧的水倒盆里让他们洗漱，又重新烧了一锅。 水开下面片，把炒好的菌子和豆角端上桌。 罐子里有早上烧的喝水，李云山给他和赵辉各倒了一碗。 吃过饭两人抓紧时间休息。 毛小岁把剩下的皮子刷了用皂果水泡着，拿了铁铲子去后院挖菜地了。 也就浅眯了会两人又要走了 李云山说“你晚上烙点饼。” “行。”毛小岁说“我给你们蒸馒头。” 李云山应了声，和赵辉拉着车和骡子走了，出去没多会就听王青山喊了李云山一声。 她听不见在说什么，也没管，挖了会后就去厨房烫面蒸馒头了。 把家里的兔子肉也剁了两只，锅里放猪油烧油直接扔进去炸。 炸到焦黄干再捞出来控油。 第249章 去肃县做生意 丁家路远，一天最多也就四趟。 晚上两人回来时天都黑了，收拾着吃完饭赵辉去了偏房睡觉，李云山这才跟她说“中午姑父问能不能把粪卖两车给他们。” “丁家粪多吗？” “不多，大概还有两趟，开春种的暂时够了，我就不打算去拉了，剩下的看丁家种完的情况。” “那你应了没有。” 李云山摇头“我说只有四车，没有多的分给他们。” 毛小岁点点头“明天拉我们家的了？” 李云山很轻的“嗯”了声，听声音已经迷糊了。 _ 地里的拉粪的活不需要她，毛小岁把后院的菜地翻着种了。 葱多栽种了一些，把青白菜和豆角各种了一半。 种完太阳也快落山了，毛小岁洗漱完把菜炒了，饭焖上后把李云山薄的旧棉衣拿了出来往短了修改了一下。 李云山看见了顺口问了一句。 毛小岁说“给赵辉的。” 赵辉正在擦脸，闻言往衣服看了一眼马上说“那衣服好好的，让表哥穿，我有衣服。” “你连换洗的都没有？”毛小岁说“我晚上缝完早上让云山拿给你先换了，我把你的洗一下。”闻着都有味了。 赵辉脸一红，喃喃的应了声。 吃过饭李云山先去炕上睡了，毛小岁点着油灯缝衣服。 早上李云山起的时候她就醒了，也坐起身，一边拢着散乱的头发一边说“衣服在凳子上，你拿去给他。” 李云山应着，穿好衣服出去了。 毛小岁洗漱完先把粥煮上就去上了趟茅房。 后院赵辉和李云山在喂兔子，看到他身上的衣服毛小岁顺口问了一句“穿着合适吗？” “合适的。”赵辉说“衣服闲了我自己洗。” 毛小岁也不在意，说了一句“忙完来吃饭。” 屋里两个娃醒了，坐在炕上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毛小岁把衣服给他们穿好，把炕上收拾了，把桌子和地也扫了。 后院的圈隔几天就得熏着扫一回，收拾完太阳都出来了。 吃过饭两人又去忙了，毛小岁锁了门去挑水。 走到村口就见李云强和村长家也拉着车子在铲粪，刘云在问她“你们家谁在帮着干活啊？” “李云山表弟。” “赵家啊？” 毛小岁“嗯”了一声，就听刘云意有所指的说“亲弟还不如个表弟……” 剩下的话她没听清，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好话。 三月初，村里人都开始下地。 等拉完粪赵辉也不回去，第一天洗漱了一番把衣服洗了缓了一天，第二天又开始杀兔子。 一连忙活了半个月，第一场春雨过后晒了两天就开始下地。 毛小岁负责捡草，李云山和赵辉负责力气活和撒种。忙活到快中午毛小岁再提前回去做饭。 六亩地种了六天，天也彻底暖和了，太阳天薄棉衣穿着都热。 毛小岁端着衣服去河边洗，李云山和赵辉还有两个个孩子捉鱼挖草。 又缓了两天李云山和赵辉商量着要去肃县了。 晚上睡前毛小岁问他“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李云山双手枕在脑后，说“你把我没补疤的新衣服重新弄一下给他穿，去肃县穿的太破烂那些人要压价的。” “你们啥时候去？”毛小岁问“不急我就直接做一身了。” “过几天。”李云山说。 “来的及。”毛小岁翻了个身睡了。 早上吃过饭她给赵辉量了一下尺寸，李云山俩人也没闲着，去了山上砍树。 做盆要用的木头得粗，两人进林子深处砍了一根，分了三截合力拖回来的，把做盆要用的一部分截出来放进柴房里，第二天又去砍了些搭柴房的细木头回来。 搭柴房不需要砌墙，用木头固定在偏房的墙上，把另一面搭在院墙上，剩下的顶需要用到很多的树枝和少量的泥土，最后就是用干草遮一下。 赵辉做事很麻利，一个柴房棚两人一天就搭好了。 第三天衣服也做好了，她拿给赵辉试了一下，发现大小还挺合适。 远一看还行，细看针脚就知道这人针线活不怎么样。 赵辉看着倒是高兴，时不时的用手摸一下。 毛小岁有些不好意思“我针线活不好，你别嫌弃。” “挺好。”赵辉笑着说“我还没穿过新衣服呢。” “没穿过？” 赵辉点头“都是穿爹……穿他们的。” 毛小岁惊讶过后很快就明白了，村里人穿新衣服的次数少，再怎么样还是会有一两身的。可赵辉不是赵家人，赵家舍不得给他新衣服也正常。 _ 四月初，早上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早上把粥煮上后毛小岁就去厨房给他俩烙了几张路上吃的白面饼。 她不放心的嘱咐“饿了就吃点，别老啃干粮，晚上找个地方睡，别睡外头，谁知道会碰见什么……” “知道了。”李云山一一应着。 直到吃完饭两人离开毛小岁都觉得有很多话没嘱咐完。 这个时间野菜和草都长出来了，毛小岁把门锁了，带着两个孩子和黑子去打草了。 往坡下走的时候看到背着篓子同样从门里出来的王霜。 王霜手里牵着张慧，嘴里还一直骂着。 张慧看着委屈巴巴的也不敢哭，，李如意往她看了几眼。 王霜把张慧往前面一推，说“自己走。” 张慧往她看了一眼。 毛小岁往一直往张慧张望的李如意脑袋上弹了一下，说“别管闲事。” 王霜却喊了她一声。 毛小岁往她看了一眼脚下步子不停。 就听王霜问“早上云山大哥和赵辉去哪了？” “云山大哥……”毛小岁阴阳怪的学了一句。 王霜拉着张慧跑了几步追上她，喊了前面的李如意一声“把我家张慧也拉着。” 张慧看着李如意，巴巴的看着是想要过去一起玩。 李如意往毛小岁看了一眼，没管，拉着李安康往前走了。 王霜推她“你去找他们玩。” 张慧闻言去追了。 沉默着走到河附近，毛小岁要打草也没敢让两个娃在河边玩就带着一起。 张慧贴着李如意和李安康，一开始李如意还不愿意带她玩，后面倒是玩的挺开心。 第250章 黄月要生了 喂养家里的那两圈鸡兔也不算轻松事。 明天要去赶集毛小岁就多弄了点，连第二天早上和中午的也弄了。。 从晚上说了要赶集后李如意就一直很高兴。 毛小岁其实不太想带他俩，奈何经不住李如意念经似的念叨。 赶集当天她没有带要摆摊卖的东西，把后院的狗牵了一条关进院子里就带着黑子和两个娃走了。 村口好多人都已经到了，张芝问她“你怎么没带东西？” “他们俩要去，我怕看不住就没带，买几个鸡崽就回来了。” “就你家孩子金贵。”旁边刘云说了一句。 毛小岁挑眉“你家孩子贱是你家的事，我家孩子当然金贵了。” 张芝也说“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不金贵的。” “有啊。”毛小岁嗤了一声“她家孩子贱。” 按着刘云刚说的话毛小岁这么骂倒也没问题，刘云也不管那些，当即就骂了起来。 毛小岁也不甘示弱的骂了回去，俩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骂到了集市。 毛小岁跟其她人说了一声后就先去了丁家。 丁家的肉铺子开着，丁平顺在里面忙活。 李如意看到丁平顺后就叫喊了起来。 丁平顺正在给客人盛肉，让她等一下，忙完了才洗了把手出去抱她。 “你爹呢？”她往里面看了一眼没看见人。 丁平顺回“村里有人在办席，我娘去帮忙了，我爹爹一会就来了。” “家里没人啊？” “平安和平遂在。” 毛小岁看向李如意两人“去家里坐着，娘去买鸡崽。” “我要在这。”李如意抱着丁平顺的脖子。 毛小岁把她从丁平顺身上扯了下来，不容置疑的说“平顺要忙，没工夫照看你。” 李如意不高兴，眼巴巴的盯着丁平顺。 丁平顺冲她笑了下，也说“你去和平安他们玩，我忙完就回去。” “那你要早点回来呀。”李如意冲丁平顺摆手。 毛小岁把他们带去丁家然后就去了集市。集市里摆摊卖鸡崽的不少，她照常去了之前的摊子上。 摊主都认识她了，开口就问“要几只啊？” “八只母鸡你送几只公的？” 摊主比了个三。 毛小岁笑着摇头“送五只，我都在你家买多少了。” 摊主笑了起来“你这小娘子怎么越要越多了，之前不是还三只嘛。” 毛小岁心说是她脸皮薄要少了。 摊子这么说着还是把笼子递了过来。 毛小岁挑了十三只鸡，把银子给了他后就回了丁家。 这会儿时间还早，她原本的打算是在丁家坐一会赶在中午前回去的，这会儿就有些后悔没带东西来卖。 肉铺子丁阿壮还没回来，四个娃不知道因为什么在吵架。 毛小岁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就见丁平遂脸上有泪，站的远远的，嘴瘪着一副委屈极了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她走过去把丁平遂抱了起来。 丁平遂这才哭了起来，指着李如意“她推我，还不带我玩。。” 毛小岁看向李如意。 李如意眼睛眨了眨，看着同样委屈“他一直挤我，我都让他别挤了还总挤。”说着把手伸出来给她看，手掌和手腕的那块有些红，就更委屈了“疼。” “你推的？”她问丁平遂。 丁平遂哭着说“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跟她道个歉。” 丁平遂乖乖做了。 毛小岁又看着李如意“你为什么不带平遂一起玩？你这是欺负人知道吗？我怎么教你的？” “不定娃娃亲。”李如意气鼓鼓的喊。 毛小岁顿时无语了“不定亲，但是你不能欺负平遂知道吗？” “对不起。”李如意走上前给丁平遂擦了一下眼泪，说“以后都带你玩。” 丁平遂吸了下鼻子不哭了。 毛小岁又哄了他几句，然后看向李如意和李安康“我们回去了。” 李如意急了，抱着她的腿开始跺脚“不走不走……” 毛小岁耐心劝她“平顺他们忙着，等下集我们再来。” “不走……”李如意看着还是不高兴。 毛小岁没管她，跟丁平安俩人说了一声后就打算回了。 出了门正好碰见丁阿壮从小路出来，惊讶的问“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这么快要走了？”又冲李如意说“又来找平顺的吗？” 李如意肉眼可见的开心了起来，晃了晃毛小岁的手那眼神分明在说“我可以和平顺哥哥玩了吗？” “你等着。”丁阿壮说“我让平顺回来。” “不用了。”丁阿嫂不在她就不打算待了，说“我们下次再来。” 丁阿壮弯着腰问李如意“要不要在我家住几天，过几天让你爹爹接你回去。” 李如意往毛小岁看了一眼。 毛小岁摇头“你们也忙，过冬了闲了的。” “没事。”丁阿壮说“家里还有平遂和如意呢，多她一个又没事。” 毛小岁只得问她“你要留下来吗？” 李如意犹豫着，好半天点点头，又摇摇头。 毛小岁看她这样也不敢放，说“她比平安闹腾，白天没事，晚上怕是要找我。。” 丁阿壮也犹豫了，问李如意“晚上跟平安睡可以吗？你娘不在。” 李如意这回犹豫的更久了，毛小岁也不催她，就见她看向李安康“弟弟，你也留下来吗？” 李安康往毛小岁靠了靠，果断的摇头。 李如意也跟着摇头，就是看着不太高兴。 李如意的不高兴在吃到糖葫芦后消失了。 回到家时间还早，毛小岁把鸡崽关进猪圈里，把院子里的狗栓了回去，昨晚挖的草拿了一些到前院用刀切碎喂给来小鸡，又给了一些水。 把剩下的鸡和兔也喂了，掐了把葱叶回屋做饭。 堂屋泥炉没扯，水缸也在屋里放着。 毛小岁把窗户打开，把泥炉点着，去挖面的时候李如意跟了进来，拿起两个鸡蛋就要走。 毛小岁问她“你要怎么吃啊？” “蒸。”李如意回。 毛小岁水烧上，先把鸡蛋打进碗里搅散再揉面。 水开把鸡蛋蒸上把面擀开切成片。 后院种的菜这会儿还不能吃，她就只煮了面，撒了点葱花和盐调味出锅。 吃完饭睡了一觉醒来就听村里吵吵闹闹的，她站在围墙边上听了会发现是王化成家，单听动静都知道是黄月要生了。 第251章 两千张兔皮 下午打完草回来遇到在围墙边上站着的王化成，等她喂好鸡兔出来发现还站着。 毛明珠说“黄月生了个儿子，王化成在家门口站一下午了。” “为啥？” 毛明珠嗤了一声“想要别人问一句黄月生了男娃还是女娃呗。” 毛小岁表示不理解“他又不是第一次有儿子。” “谁知道王东是不是他儿子。”毛明珠说完就回屋了。 _ 肃县离的远，李云山和赵辉回来已经是七天后的事了。 身上狼狈，胡子拉碴，身上闻着都有味了，除了邋遢外看着倒是没挨饿，脸上的倦意也不是很深。 她问“你们这几天住哪的？” 李云山回“客栈的柴房，也有床，比客房便宜。” 毛小岁点点头，说“我给你们烧水，先洗一洗。” 她原本是要去打草的，这会儿也顾不上了，赶紧给他俩烧水做饭。 李如意和李安康是真的想李云山了，扒在身上不愿意下来。 毛小岁看着李云山一手抱一个的样都觉得累，但她总觉得李云山也是想两个娃的，抱着的时候也挺开心，于是也没让两个娃下来。 她把水烧上后就去拿了衣服给他俩。 赵辉来的时候没带衣服，冬天的也穿不了了，她就把李云山的给拿了一身让凑合着穿。 等他俩开始在偏房洗漱后毛小岁就去挖面。 在旁边的锅里把菌子炒一盘，去后院摘一把青菜然后把谷子面揉着擀开切了。 水开把青菜和面一起放进去煮。 面熟两人也收拾好了。 李云山坐到饭桌旁从怀里掏出个毛小岁同色的发带，发带上还垂着个铃铛，摇起来总是响。 毛小岁笑着问“没给安康买啊？男娃也得扎头发啊。” “买了”李云山说“买了个玩的。” “买了就行。”毛小岁也不在意买什么，跟一直晃铃铛的李如意说“一会给你们穿新衣服。” 李如意自从天暖和之后就一直惦记着，因为要去打草怕弄脏了她就没给穿。 赵辉看着一副快要睡过去的样子，毛小岁说“吃完了去睡。” 赵辉笑了一下，也打起精神说起了在肃县的事“我们去的不巧，正好赶上酒楼新开，当时酒楼还请了舞狮，很热闹……” 李云山也点头“肃县确实热闹，卖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多，以后有机会了带你和孩子也去逛一逛。” “好啊。”毛小岁高兴的应了。 等他们吃完就去睡了，李如意吵吵着要穿新衣服，毛小岁帮他们穿好，把发带绑上后才去打草。 李如意和李安康也不嚷嚷着要跟了，在屋子里的地上玩着李安康的九连环，寸步不离的守着李云山。 李云山回来了毛小岁心里也高兴，打完草就赶紧回来了。 李云山还在睡，毛小岁只得又去山上挖菌子。 毛明珠几人也在，问她“你今儿个打完草了？” “打完了。” 毛小岁就听她嘀咕着说“家里东西养的多了就是好……” 她来的迟，挖了没多会林子里就暗了，家里李云山还在睡，她先去把后院的那两圈喂了，然后拿了刀杀了两只兔子，把内脏分给了其它四只狗。 天一暖和黑子就喜欢捉山鼠，不怎么喜欢内脏，毛小岁也不打算给它留。 喂完四只狗就提着肉回厨房做饭。 把菌子炒了，把兔肉焖了，正炒豆角做焖饭的时候李云山抱着两个娃出来。 毛小岁说“后院的我喂过了。” 李云山“嗯”了声，说“兔皮卖了一百四十个铜板，那人还定了两千张，说是六月中就要，后面大概还会要。” “这么多？”毛小岁惊了“也就剩两个月了，我们就是天天杀，再加上还有处理，这也弄不完啊……” “我答应了，这笔生意要是做成了………” 毛小岁算了一下，妈呀，几百两。 够他们买多少地的，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想法有问题。 都这么多银子了，还种什么地啊，直接享福。 “你这趟赚了不少？”她小声的问。 “六十多两。”李云山估算了一下“加上之前的，家里有近一百两了。” 毛小岁乐了，往他看了一眼“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赚银子，买地，送安康去学堂。”李云山目标明确。 毛小岁觉得他无论如何都要买地的行为有些好笑，但也觉得挺好，民以食为天嘛。 想了想，她说“先把赵辉留着帮忙，付工资给他，我目前看他还是觉得挺靠谱的。” 又说“我们干脆开个店。” “什么店？” “兔皮外销专卖店。” 李云山露出疑惑的神色“什么意思？” “就是做兔皮批发的，我们只需要跟买家谈好价格，让他们上门取货。” “这样一来价格上会低很多，但是也省了我们送货和一直找客户的麻烦。” 李云山皱着眉认真想了想，觉得这个法子很好“你继续说。” “这样一来我们养兔子的规模也得变一变了，首先兔子不够，其次……人手也不够。” “村里人不靠谱，我们的找靠谱的人进行兔子的喂养，店铺的管理，和寻找客户谈价的外销人员……” “事还挺多。”毛小岁暂时能想到得就这么多。 “我们手里的那点钱不够，如果这笔生意能做成，或许可以考虑考虑我说的这个开店的法子。” 李云山深吸一口气“先攒银子，到时候再看看怎么弄。” 他伸手拍了拍李如意的屁股“去喊你表叔吃饭。” 李如意跑了，用力的拍着门喊“表叔吃饭了……” 屋里赵辉回了一声，没多会红着眼睛出来，看着还没睡醒。 李云山把桌子搬到院子里，毛小岁把筷子和菜让两个娃端出去。 吃饭的时候李云山问他“你接下来要干什么？” “没事干。”赵辉主动问“两千张兔皮你们弄的了吗？” “我正要跟你说，你没事干就留下来帮忙。” “好。”赵辉说“倒是省了我吃饭的事看。”他自己说着开始不好意思了起来。 毛小岁看的直笑，心里思索着把李云山的旧衣服再给他弄一身，好歹能换着穿。 又看向他的鞋子。 应该是李云山给他买过了，看着是新的。 毛小岁直接问“你就这一双鞋子吗？” 李云山往赵辉看了眼，说“鞋子买了两双，衣服没有换洗的。” 她点点头，说“等闲一点了我把你穿来的棉衣重新给你缝着收拾一下，有点薄了。” “太麻烦了。”赵辉不好意思的说。 “不麻烦。”毛小岁摇头。 本来她也打算把李云山的重新收拾一下。 到时候把旧棉花拆出来洗一下，多塞点缝一件厚的，薄棉衣直接用鸡毛缝，把旧的有补疤的衣服拆了做鞋子…… 第252章 你忽悠鬼呢 时间紧，三人都忙的团团转。 大概是赵辉一直待着没走，毛明珠还特意问了起来。 毛小岁把李如意和李安康拔的草装进篓子里，这才淡淡的回“家里有点活要他帮忙。” “找你姑父他们不就行了，他们也闲着啊。”毛明珠一直盯着她，似乎想看出毛小岁心里的想法。 “姑父他们不是在山上嘛。”毛小岁说“他反正也没地去，李云山看他挺顺眼的，就留着干点活。” 毛明珠没说话，好一会又问“他俩上次去哪了？？” “去肃县做生意了。”这事也没什么可瞒的，毛小岁也没打算瞒。 “卖兔皮啊？” 她点点头“赵辉帮我们找了笔生意，他和李云山去跑了趟。” “做成了吗？” “做是做成了。”她叹气“那些人看他们是乡下人故意欺负，价格压的很低，好在带的皮子不多。” “卖了多少啊？”毛明珠追问。 毛小岁有些不高兴了，随口回“没多少。” 李如意把地上长的小花都掐了，捏了一把给毛小岁看。 毛小岁鼓励她“你直接拔，到时候找个罐子插着放桌子上看好。” 李如意高高兴兴的应了，开始满地找花。 毛小岁盯着她，突然想起要在院子里种花的事，想着到时候让李云山买点种子回来。 毛明珠是什么时候走远的她不知道。 虽然察觉出她不高兴了但毛小岁也不打算哄。 打完草回到家两人还忙着，毛小岁提了两只兔子去做饭。 把兔肉饭焖上后把其它的肉放盐里泡了挂到院子里晒。 李如意还在捣鼓着拔来的花。 毛小岁进屋把装菜种的罐子拿了出来，往里面装了些土把花的根埋了下去，浇了点水放到架子上，确实挺好看，显的墙壁都没有那么灰扑扑了。 饭还焖着她就先收拾兔皮。 用草木灰泡过的兔皮刷起来比较容易，刷过一遍李云山俩人也休息了。 洗了把手吃了饭后俩人继续杀。 毛小岁带着娃去眯了会，下午继续处理兔皮。 白天杀和洗，晚上点油灯把晒好的兔皮捶和揉。 重活没干，日复一日的磨叽下来也挺烦人。 _ 四月底，晚上吃过饭天就阴了，毛小岁出门倒了个泔水的功夫雨下大了。 雷声轰隆隆的。 李云山捶打着兔皮，说“上次下雨就该扬粪了。” “那还扬不扬了？” “等明天的。”李云山说“先把麦子扬了，豆子不扬也不会差。” 雷雨过的很快，没多会就变成了中雨，大概是雨天太适合睡觉了，忙了没一会三人都开始哈欠连天。 毛小岁把皮子往麻袋里一扔，起身说“休息，太困了。” 李云山看向赵辉“睡。” 赵辉点点头走了。 地上的兔皮他们也不收，毛小岁去端了盆水回来洗漱了一番就上了炕。 早上雨没停，李云山想去撒粪的计划只能得等天晴。 俩人照常去后院杀兔子，毛小岁开始收拾昨晚泡着的兔皮。 李如意把种着花的罐子抱到外面淋雨，李安康又在玩九连环。 想到李云山对他以后的安排，毛小岁顺嘴问了一句“你想去念书吗？” 李安康果断摇头“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读书能做官。” 李安康还是摇头“不要。” “不读书不行。”毛小岁笑了起来“不做官可以。” 李安康看她。 毛小岁说“书还是要读点的，至少得认字才行，可不能像我和你爹一样当个文盲，不然以后做生意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李安康抱着九连环靠近，问“娘想要学字吗？” “想啊。”毛小岁说“不求金榜题名，当官发财，但求不当个文盲，不吃文盲的苦。” 李安康点头“那我也学。” 毛小岁笑了起来“等以后安顿下来了爹和娘就送你去学堂。” “我也要去。”李如意抱着罐子进来。 毛小岁笑着说“你是去不了了，等以后安康学了回来教你。” 李安康点头，保证似的跟李如意说“以后我教你。” 毛小岁心想以后有空了自己和李云山也得学几个，做生意总得用的着。 雨下到晚上才停，第二天早上出了太阳晒了会后李云山和赵辉拉着粪走了。 毛小岁把两个娃的新衣服换了带着去挖草和捡软皮菜了。 今天捡软皮菜婆娘多，她一过去都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云山的表弟成亲了没有啊？”问这话的是苏秋。” 毛小岁往她看了一眼，有些爱搭不理的回“没娶，你要给说一个啊？” 杨翠这时候说“他被分出去了连屋子和地都没有，人家姑娘嫁给他不是要饿死了。” 苏秋不以为然，“有李云山呢怕什么，他对赵辉那么好，肯定得帮忙的。” 毛小岁嗤笑“你这话说的也挺奇怪的，李云山只是他表哥又不是他爹，他娶婆娘李云山帮什么……” “我还当你们关系多好呢。”苏秋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毛小岁也不急着忙了，扭过头对着她，说“你长的够老了，就别操这么多闲心了。” “你有操心别人家事的功夫还是赶紧多捡点软皮菜回去填肚子。” “哟。”苏秋嚷嚷了起来“你家富裕了就看不起我们了是？” “我没这想法，但你显然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那个福气。”毛小岁问她“这世上能发财的人都会有个特性你知道是什么吗？” 所有人都停下来看她，李如意追问“什么呀娘？” 毛小岁哼笑了一声，回“脑子好啊。” 这话一出其她人都笑了起来，苏秋颇有些气急败坏，软皮菜也不捡了，口不择言的骂了起来。 毛小岁悠悠道“不跟傻子讲道理，你嘴这么贱，财神爷来了都得绕道走。” 说起财神爷苏秋一下子闭了嘴。 毛小岁看的发笑“婶子们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李莲心也好奇的问了起来。 “行善，积德。” “行善事，积功德，嘴德也是德，都说祸从口出，福自然也是从口跑。” 李莲心往她脸上多看了两眼，然后点点头“有钱人好像确实讲究这个。” “也没见你嘴巴多留德。”苏秋小声的嘀咕着。 毛小岁斜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主动找别人的麻烦了？别人要找我麻烦我自然是不会受这气的。” 这话一出，其她人也沉默着不说话了，一直到中午往家走的时候张芝才小声的问了她一句“你是瞎说的？” “不是。”毛小岁很认真的说“容易结恶的人和容易结善的人，你觉得哪个更容易发财。” “先不说发财，假如以后你有银子了，这两个人都需要你帮忙，那你更愿意帮哪个？” “肯定不能帮恶的那个啊。”李莲心不假思索的说。 “正常人都会做出这种选择。”毛小岁耸了耸肩“这就是世人常说的善行结善缘。” “很多人这一辈子或许命中无财，但只要命中有贵人那这一生过的自然也不会差，而这个贵人就是你结的善缘……” 几人也分不清她说的真假，只是看她振振有词的样子也信了几分。 苏秋却小声的嗤道“忽悠鬼呢。” 毛小岁也不解释，但有一点她很确定，以后真发达了，肯定不会帮自己讨厌的人。 第253章 后娘似的王霜 中午回去毛小岁先挖了两碗白面揉着发酵。 趁着等饭的功夫把软皮菜放桌子上让他们几个捡。 李如意一直往赵辉脸上看，看的赵辉莫名其妙的，甚至还摸了把脸“怎么了？” 李如意认真的问他“小叔叔你没有小婶婶吗？” “你这什么问法？”李云山有些好笑“你是想问你表叔家的表婶？” 李如意点头。 毛小岁把早上的事说了，叹气道“我怕姑姑多想。” 赵辉倒没觉得有什么“你们帮我够多了，我哪还能有别的想法。” 李云山认真说“婆娘要娶的，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找个事少能过日子的，以后能帮的我和你嫂子会尽力帮衬的。” “我知道。”赵辉还是笑着“以后等我安顿好，能糊口了再想这些事也不着急，总不能让人家姑娘跟着我饿肚子。” “你这么想是对的。”李云山拍着他的肩膀“该有的以后会有的。” 毛小岁憋着笑往他看了一眼，没揭穿。 下午天晴后毛小岁去了趟山上挖菌子，赶在太阳落山前回了家。 去厨房拿桶打算挑水的时候发现桶不在，她去后院看了一眼，发现李云山在。 “桶呢？”她问。 “赵辉去挑水了。” “他怎么去了？”毛小岁有些惊讶。 “我打算去的，他去了。”李云山也不在意“他要去就去。”又说“看他今年过冬怎么个打算，没地去就让他先在家里住着。” “你已经跟他说了？”毛小岁皱眉“我知道你稀罕他，但也别把好表现的太上赶了，以后真需要了再帮也来的及。” “没有。”李云山摇头“我是这么打算的，看他到时候能不能解决，解决不了了再跟他提。” 毛小岁放心了，本来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肯定不能坐视不理，但帮也得讲究一下分寸。 凡事不能太过，对别人的好也是。 有人挑水了她就又去挖了一趟草，主要还是挖野菜。 今年还没吃过野菜呢。 等她挖完回到家李云山已经把鸡兔和骡子都喂了。 天热内脏也不用留着，扔灰里埋了，打算明天的时候再扔。 趁着她准备饭的功夫两人开始洗兔皮，毛小岁把李如意和李安康喊了过来也帮着挑拣野菜，跟李云山说“你下次去了记得买点花种回来，我们种院子里看好。” 李云山点点头。 毛小岁看了他一眼觉得不太靠谱，又跟赵辉说“你也往心里记一记，你表哥记性不好。” 李云山知道她在说买油纸的事，只是笑了笑，也不反驳。 晚饭把中午发的面做了个软皮菜肉饼，炒了个野菜，煮了两只兔子，把兔汤煮了点青菜菌子汤喝。 _ 夏天肉放不住，不泡盐水用大太阳晒很容易坏，毛小岁还是直接卖兔子。 她前后各背了一个篓子，每个里面装了六只。 把十只卖了，留了两只给丁家送了去。 丁家也忙，光是那一圈的猪就磨人。毛小岁把兔子给了后就走了，回到家厨房的锅里焖着饭，李云山和赵辉在院子里刷兔皮。 她有些乏，坐了会还是去后面摘了把青菜炒了，又煮了个菌子蛋汤。 吃完饭睡了一觉毛小岁就打算去地里拔草了，出门就碰到王家人。 王青山问她“你们什么时候下地啊？” “现在就去。” “你一个人去？”毛明珠有些惊讶“云山和赵辉忙什么呢？” “杀兔子。” “杀兔子急什么。”毛明珠不解，很快又问“你们又要做生意了？” 所有人都往她脸上看。 毛小岁摇头“兔子下崽太快了，不杀没窝了。” “还是你们家好，天天吃肉。”杨翠酸巴的说了一句。 毛小岁笑了起来，话在嘴里滚了几滚还是没说出口。 王家其他人似乎没觉得杨翠的话有什么问题。 毛小岁不免再次想起了一句话。 你身边的人或许希望你过得好，但又不希望你过得比他们好…… 之前王家人的态度还没这么明显，自从他们用兔子赚钱后，王家人对他们的态度就变的想巴结，探底，试探…… 毛小岁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 从之前她和李云山说起以后的打算的时候毛小岁就想过王家的，是以后把地给他们种或者是别的，总之是有过打算的，只是还没到那个时候就不打算先提，提了也没意思，却不想王家有些等不及了。 地里都是忙碌的身影，毛小岁背着篓子开始在田地里穿梭。 她来的迟，拔了会在太阳落山前就开始往回走，在河附近拔了两捆青草回到家时太阳已经落山好一会了。 厨房的烟囱冒着烟，李云山和赵辉正在洗兔皮。 “多少张了？”她问。 李云山叹气“得熬夜了。” 赵辉也笑了起来“早上早点起来，晚上晚点睡，总能弄的完的。” 毛小岁点点头，去厨房看了眼后去后院摘了把青菜回来。 锅里粥和兔肉都已经焖好，毛小岁把青菜放盆里洗了后又去挖了碗菌子。 把焖过兔肉的锅洗了，锅里放两片猪肉和少许的猪油，先把菌子倒下去翻炒最后再炒青菜。 李如意和李安康已经把桌子放好，毛小岁把粥盛进盆里端出去，让两个娃把菜和碗也拿了出去。 给洗漱的盆里倒了些水，把皂果拿给他们让洗漱。 趁着两人洗漱的功夫她又把锅洗了。 粥煮的清，这个天喝也舒服。 吃过饭两人又去忙了，毛小岁把碗筷和地扫了后也去帮忙。 早上要下地毛小岁就睡的早了一些，早上再睁眼时李云山和赵辉已经在忙了。 她把两个娃叫醒，摘了把青菜洗着炒了，招呼他们吃饭。 吃完饭她照常要去地里，李如意和李安康都要跟着。 路远毛小岁也不愿意带，刚想哄几句张慧就从门外进来。 手里拿着半块饼，直奔李如意和李安康而来。 毛小岁把两人的脑袋转了过来，很严肃的说“娘不喜欢她娘。” 李如意闻言立马对着张慧喊“你出去，我家不要你。” 张慧被李如意吓的哭了起来。 毛小岁也不哄她，直接说“我不讨厌你，但我讨厌你娘，所以你以后也别来我家，知道了吗？” 在毛小岁眼里没有小孩子无辜这么一说，她跟王霜不对付，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跟她女儿玩。 一方面是仇大，另一方面这家人人品不行，谁知道心里憋着什么坏。 安抚好两个娃毛小岁就把张慧带了下去，看她往家里走后才头也不回的下了坡。 刚走到村口就听黄月在骂张慧。 各种难听的话，打没打不知道，总之张慧哭的很凶。 不过也跟他们没关系，王霜对张慧都跟后娘似的，更何况是别人。 第254章 丁家借骡子 六亩地拔了八天，接下来的日子早上拔草，下午帮着弄兔皮。 中午吃过饭毛小岁进屋眯了会，醒来上茅房的时候发现后院杀兔子的除了李云山和赵辉还多了个声音。 推开门一看发现是丁平顺。 她有些意外“你一个人来的？” 丁平顺起身，笑着说“我能认识路。” 毛小岁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这十里八乡只有丢孩子的，还没有偷孩子的，更何况丁平顺九岁了。 “没吃？”她问。 “吃过饭来的。”丁平顺问“如意和安康还在睡吗？” “快醒了，你也去睡一觉去，如意醒来看到你得高兴坏了。” 丁平顺摇头“我没有午睡的习惯。”又问“是要刷兔皮吗？我帮忙。” “你坐着。”她叹气“晚上不回去？” 丁平顺摇头“不回，我爹让我来借骡子。” “你自己能拉回去吗？”毛小岁迟疑“挺大个的。” “你明天赶集送过去。”李云山说“顺便把鸡蛋卖了。” “行。”毛小岁也没意见。丁平顺说到底是个孩子，让牵着那么大的骡子她也不放心。 毛小岁进屋把李如意和李安康喊了起来。 李如意揉着眼睛还有些没睡醒，身子一歪就要往炕上躺。 丁平顺掀开帘子进来。 李如意一看立马喊叫了起来，从炕上蹦了起来，兴奋的喊“平顺。” 毛小岁叹气，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平顺也是你叫的。” 李如意笑着，在丁平顺走上前后立马扑到他身上挂着，嘴里还问着“你是不是不走了？” “美的你。”毛小岁笑骂了一句，把李安康抱下来，把炕铺好就去院子里刷兔皮。 丁平顺和他俩玩了会也开始坐着帮忙。 李如意嘴一直叭叭的说个没完，话多的毛小岁耳朵都起茧。 她连忙说“你赶紧消停会，话多的孩子招人烦。” 李如意嘟了嘟嘴，安静的闭上了嘴巴。 毛小岁问他“你怎么没把平安带过来？” 丁平顺回“娘说你家也要下地了，就没让过来。” “家里有如意和安康呢，再说已经忙完了。”毛小岁说这话的时候往背对着他们和小灰玩的李安康看了一眼。 突然有些好笑，李如意喜欢扒着丁平顺，李安康喜欢和丁平安玩，唯独丁平遂两个谁都不爱搭理。 “那我下次把她带过来。” 毛小岁点点头“你挺忙的，不然等下个月了你也来，到时候让云山带你们去捉鱼玩，河里还有螃蟹这些，挺好玩的，如意和安康也没去过呢。” 丁平顺摇摇头“家里要忙。” 毛小岁猜到了他会这么说，丁平顺懂事的太早了，对于很多事都学不会拒绝，也完全不给自己喘息的时间。 她也不勉强，问“你爹要骡子干什么？” “镇子里有户人家定了头猪，爹和娘大后天杀完早上就要拉过去，没有骡子来不及。” 毛小岁再次追问“那你家秋收怎么弄的？” “花钱雇的驴。”丁平顺笑了起来“那家的男人要看驴，也会顺手帮一把，倒也不辛苦。” “那就好。”毛小岁说“有驴就行，我还寻思着你们自己拉石磙了今年我家里有骡子，我们弄完了你们也可以用。” 丁平顺点点头“看爹的意思。”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毛小岁把兔肉煮上就去挖了趟野菜，顺便拔了些青草。 回到家一进门就见丁平顺坐在院子里，左右各抱着一个，正认真的听李如意和李安康说话。 见她进来就说“肉我捞出来了，汤没倒。” “行。”毛小岁说“你累了就进屋躺一会去，我做饭。” 丁平顺拉着李如意和李安康走了过来开始帮着挑拣野菜。 毛小岁问他“你爱不爱吃野菜窝窝？” “爱吃的。”丁平顺说“我们家也经常做。 毛小岁笑着应好。 野菜挑拣完李云山和赵辉也搬着肉和兔皮进来。 李云山撒了一些盐到兔子上，跟丁平顺说“明天带一些回去让你娘晒了。” 丁平顺点头应了。 李云山还是把肉挂了起来。 赵辉进厨房看了一眼，然后提着桶要出门。 毛小岁忙说“让李云山去。” “一样的。”赵辉挑着桶出门了。 毛小岁在兔汤里把菌子煮上，锅里倒水烧着，又挖了面回来。 烧水还要一会她和赵辉帮着挂肉，让李云山去喂鸡兔。 晚饭吃了野菜豆面窝窝，兔汤和兔肉。 吃完了几人也没立马休息，又在屋子里忙活了会，夜深了后才上炕睡觉。 装柴房的偏房还没腾出来，晚上丁平顺和赵辉一起睡的。 _ 早上毛小岁是被李如意压醒的。 李云山已经不在炕上了。 她看着越过她要下炕的李如意还有些懵。 两个娃睡的早起的自然也早，只是往常这时候还没到醒的时候。 她坐起身，看赵李如意穿好衣服出去，没多会就听到偏房的门咯吱响了一声。 她顿时叹气，刚就想到了李如意是要去找丁平顺，发现自己猜对了后还是挺无语的。 炕上李安康还在睡，毛小岁用被子把他的肚子盖上，把窗户彻底打开就出了门。 院子里李云山两人已经把要晒的肉搬了出来，厨房锅里的粥也煮上了。 毛小岁洗漱完拿了盆去后院摘菜，从门里出来就见李如意又扒在丁平顺身上。 她跟李如意说“把你给平顺家，以后你天天扒着他。” 李如意装聋。 她喜欢丁平顺，但要说把她给丁家又不愿意。 毛小岁还是有些欣慰的，好歹不是有了平顺忘了爹和娘。 毛小岁看着丁平顺“你别老抱她，死沉死沉的。” 丁平顺笑了起来，把李如意放了下来。 李如意也不是非要抱，很快又拉住了他的手。 毛小岁只是警告她不许再往丁平顺身上挂之后就回了厨房做饭。 第255章 他们哪有你脸皮厚啊 吃过饭毛小岁出门倒泔水就听毛明珠喊她。 她应了一声，问“怎么了？” 毛明珠问“你今天去集市吗？” “去的。”毛小岁说“你们先走，我要晚一些。” 毛明珠闻言又追问了一句“要不要等你？” “不用。”她说完就进屋了。 院子里挂的肉多，她把这几天晒的装了大半篓子给丁家，又装了一篓子干的打算去卖。 李如意也不傻，从昨天的谈话里她就知道丁平顺要回去，毛小岁估摸着一会就要闹，结果在两人都出门了李如意也只是黏着丁平顺。 眼巴巴的看着他，直到要下坡了才扬了扬手喊“你要再来啊……” 丁平顺回过头应她。 离了村走远了毛小岁才说“这丫头从小就比安康闹腾。” “挺好的。”丁平顺把她胳膊上挎的篮子接了过去。 骡子有黑子在前面引路倒也乖，毛小岁就和他慢悠悠的走着。 丁平顺话不多，但也会找话聊。 说村里的趣事，说丁平安小时候，说丁平遂。 家里的人说了一圈也到了集市。 桥上拥挤过不去，只能下坡过河走小路。 两人把篓子拿下来背着，毛小岁去集市赶集，丁平顺带着骡子回家了。 今天来的迟，毛小岁到的时候桥边的位置也满了。 她打算去桥上溜达一圈，在上桥没多远的地方看到摆摊的毛明珠几人。 毛明珠喊“你刚来啊？” 毛小岁点点头，发现没地方摆摊之后又往前走了。 走了没几步就碰到了一个老太太。 往她篓子里一瞅，问“没带兔子啊？” “带肉干了。” 老太太摇摇头“肉干哪有新鲜的好吃。” “挺好吃的。”毛小岁说“用温水泡两三个时辰再做。” “多少啊？”老太太被她说的动心了。 “十个铜板。”毛小岁躲避着过路的行人，问“阿婆要买吗？” 老太太没应，掀开篮子上盖的布“鸡蛋怎么卖的？” 又说“其她人都卖二十个送两个了。” 毛小岁竖着耳朵听了一下，笑了起来“我家还是二十个铜板送一个。” 老太太纠结着“那我买两只兔子能送两个鸡蛋吗？” 毛小岁摇头，说“那阿婆你去别处问问。”说完就打算尽快找个摊子坐了。 老太太拦着不让，心不甘情不愿的掏银子“给我两只兔子，十个鸡蛋。” 再次不死心的问“我买这么多你总得送我一点什么？” “送你一个鸡蛋。” 老太太瞪眼“才一个鸡蛋？” 毛小岁笑了笑，没说话。 站在桥中做生意也不方便，收了钱之后毛小岁就打算走了，。 走到桥中发现卖皂膏的小贩也在，脸上少了几分稚嫩，看着更圆滑了。 看见她之后主动喊了一声，问“你也来做生意啊？” 毛小岁点点头，往他桌子上一看，没发现自己家的皂膏，于是问“那么多你这么快就卖完了吗？” 小贩笑了起来，说“这都过去多久了，自然是卖完了。” 眼珠子一转又问“你们的还没卖完？” “没啊。”毛小岁叹气“还在家里放着呢。” “要不卖给我算了。”小贩笑了起来“你们留着也是砸手里。” 毛小岁皱了皱眉“我回去跟我男人商量一下。” “商量行啊。”小贩立马说“不过价格要便宜一些了，县里都出来了比你家那好看很多的，你那个最多只能卖四十个了。” 毛小岁当即对他翻了个大白眼。 李云山和赵辉就要去肃县，到时候带过去卖了也一样，她家现在也不缺银子，没必要做他的生意了。 这人若是按之前谈好的给六十个，家里的那些卖给他也行，谁想他一上来就趁火打劫。 桥上没位置，最后她还是在边上摆了起来。 因为位置不好毛小岁甚至做好了卖不出去的打算，没成想奔着兔肉来的人还挺多，连带着鸡蛋也卖完了。 等她买完糖葫芦打算走的时候发现毛明珠几人也在前面不远处。 她喊了几人一声，小跑着过去。 毛明珠往她篓子里看了一眼“卖完了？” 她点点头。 张芝也问“我之前听云山是卖十个铜板的？倒是比买十个鸡蛋的划算，好歹是肉。” 其她人也附和了起来，袁小春问“村里人买能便宜点吗？” “可以啊。”毛小岁点头“现杀的十个铜板，干的六个。” “你这也没便宜啊。”梁雪芳说了一句。 张芝说“云山干的卖十个铜板，新鲜的卖十五呢。” “我们跟他们怎么能一样。”梁雪芳脸都有点拉下来了。 毛小岁嗤笑，“确实不一样，他们哪有你脸皮厚啊。” 梁雪芳还要再说毛明珠就瞪了她一眼，骂“你嫌贵就别买啊，管人家卖多少。” 梁雪芳瞪眼“有你什么事啊，她家便宜卖也不见给你家，你倒是巴巴的当狗腿来了。” 毛小岁笑了起来“你放心，我家哪天真要做生意了，家里地和挣钱的活肯定是给我姑姑家而不是给你家。” “吹什么呢。”梁雪芳满脸都是不信。 “你到时候等着不就知道了。”毛小岁也懒的跟她争执，毛明珠要是能懂她话里的意思最好，要是不懂她也没法子了。 很多事情心知肚明就行，没必要明说，而且她也不能保证以后是不是真的会做生意，说出来总让他们惦记也不好。 黑子先一步回了家，这会儿过饭点了，李云山和赵辉也没听着动静。 她去厨房看了一眼，发现锅里的蒸笼上热着粥和兔肉。 等她吃完饭赵辉从门里出来，很快李云山也走了出来。 毛小岁把钱袋子扔进柜子里锁了，把糖葫芦放桌子上后也去躺了会。 事多也睡不踏实，李如意动了后她也醒了，就是总有种无力的乏意。 在炕上愣了会神后她就带着两个娃去打草。 河附近全的别村的人，李寡妇和她们村洗衣服的一个婆娘正隔着河喊话聊天。 眼尖的看到她后立马招了招手。 毛小岁不觉得她能有好事，指了指远处，大声的说“我去那边。”然后马不停蹄走了。 李如意拉着李安康小跑了起来，黑子见状也跑了起来。 就是总想往河里拐，每次她呵斥后又会拐回来。 第256章 给赵辉说亲 李如意后李安康挺喜欢野菜窝窝的，每次都是一顿乱拔，然后问她能不能吃。 毛小岁只告诉他们哪几个能吃，然后把篮子给他俩让去拔了，自己拔青草和挖鸡草。 把拔好的青草捆了，打算拔第二捆的时候就听黑子叫了起来，她扭头一看发现是李寡妇来了。 心里嘀咕着这人要干什么，等人走近了就听她说“我有件喜事要跟你说。” 毛小岁听她说这话都觉得没好事，还是询问了一句“啥喜事啊？” “李云山是不是有个表弟啊？我那天看见在挑水，长的挺老实的，听说还没娶，我这有个合适的人选。”李寡妇冲她谄媚的笑着“那姑娘性子温顺，是个过日子的。” “那挺好啊。”毛小岁兴致怏怏的回“你直接跟他提。” “我这不得跟你们说一声嘛。”李寡妇挤眉弄眼。 毛小岁知道她什么意思，变相得攀亲来了。 她也懒的做戏，随口回了一句“问我们做什么，李云山是他表哥又不是他爹，不管他的亲事。”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李寡妇还是笑着“他都住你家了，哪能没关系啊。” 毛小岁有些佩服他们的坦诚，心里那点花花肠子都不知道打个结，绕个弯。这完全就是比谁的脸皮更厚。 她叹气“你问我们多余了，也得他自己看的上啊，我们也不能逼他娶。” 李寡妇神色顿时不高兴了起来“要不是看在你们家的份上，他那种没屋又没地的这辈子都别想娶着婆娘。” 毛小岁乐了“你这话说的在理，那你说个那姑娘的好我们听听。” 李寡妇瞪眼“性子温顺会过日子还不行？” 毛小岁摇头“恕我直言，你口中的性子温顺应该是软弱可欺，至于会过日子……也不算是什么优点，单纯就是家里穷没东西给她败。” “说点别的，比如长的俊，会什么手艺之类的……” 李寡妇嘴巴张了张，大概是说不上来，瞪着她好半天也有些恼了，气急败坏的说“好看能顶什么用，得会过日子才行。” “好看当然有用了。”毛小岁上下打量着她，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长这么丑难怪说这种话。 李寡妇被她看的心里窝火，有些恼怒的问“你到底同不同意，给个痛快话。” “我又不娶，我给什么话。”毛小岁一脸的莫名其妙“你问赵辉啊。” “我就当你同意了。”李寡妇耍赖似的说。 毛小岁嗤道“别跟我耍赖，真有想法问赵辉自己去。” 李寡妇也不知道是不乐意还是怎么回事，总之没说话就走了。 李如意和李安康知道是在说赵辉，一脸天真的问“我们要有表婶婶了吗？” 毛小岁笑了起来“这个得问你表叔，你表叔说了才算数。” 李如意重重的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这事毛小岁也没放在心上，打完草回到家李如意和李安康直奔赵辉而去，张嘴就是“表叔有人给你说亲。” 李云山和赵辉都愣住了。 赵辉往毛小岁脸上看。 毛小岁把青草给兔子扔了，鸡也喂完最后提着篮子里的野菜往回走的时候才说“李寡妇说的，他以为赵辉以后都跟我们一起生活了。” 赵辉也不是傻的，从李如意说起这事的时候只是震惊，这会儿听了毛小岁的话就完全没了兴致，笑着说“这哪是冲我的，这分明是冲你们的。” 毛小岁观察着他的神色，不卑不亢，脸上也不见任何的恼意和尴尬，倒是挺像他的性子。 “她是询问我的意见，我和你表哥都没有意见，你自己觉得好就好。” 赵辉摇头“她是奔着好日子来的，若这好日子是我的也就罢了……我要真应了成什么人了，哪能做这种事。”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毛小岁问他。 赵辉说“我打算先找个活糊口。” “县里不是没活吗？”毛小岁追问。 赵辉顿时又不好意思了起来“我去肃县问过，有杂工，一个月也五钱银子，还有住的地方和吃的，就是要签卖身契。” 李云山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见他的打算，有些意外“你什么时候问的？” “年前那次，我们县里也有，工钱没那么高。” 李云山顿时皱起了眉“你先别急，等这笔生意做完到时候我们再合计合计。” 毛小岁也说“听你表哥的。” 赵辉点点头。 两个娃拔的野菜里面连青草都有，毛小岁挑拣完去做菜窝窝了，顺便煮了个清汤粥，又炒了盘鸡蛋菌子，还炒了个青菜。 吃完饭趁着天亮三人在院子里忙活。 毛小岁闲来无事考两个娃题，就比如一颗鸡蛋一个铜板，十八个鸡蛋多少个铜板…… 有个阿婆先买了五个铜板的鸡蛋，后面又买了八个铜板的鸡蛋，她总共买了多少颗鸡蛋…… 我第一次卖了六颗鸡蛋，第二次卖了四个，我总共赚了多少钱…… 这些题对于李如意和李安康来说不算简单，每次李如意掰着手指头数半天也不一定能弄清，李安康干脆是个装聋的，只有在毛小岁说不算出来不带他们出门后才会掰着指头数。 虽说数的也乱，好歹也能对一两个。 李云山看着李安康数来数去数不清楚又皱着眉的样子顿时笑了起来。 “你这问的也挺绕口，他们都没明白你在问什么。” 毛小岁也笑了“先让他们学学动脑，不习惯用大脑想事就会这样，等他们适应了这些问题就不难了。” 赵辉听着也点了点头“表嫂说的有道理。” 李云山也跟着点头，村里人养孩子就是给口饭，不听话了打，哪会费力去想着怎么教，所以毛小岁教孩子的那些小法子听起来还挺新颖，也挺有道理的。 第257章 找上门的亲事 李寡妇说的事所有人都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四天后的早上，下着雨李寡妇带着那姑娘上门了。 跟这里的人一样瘦弱，低垂着头，穿的衣服也都是补疤，从进门就没抬过头，长年劳作的原因手看着也很粗糙，因为紧张两只手还一只抠着。 李寡妇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推了她一下，又下手去拧，嘴里还骂着“你个死人啊，话都不会说，站着干什么。” 那姑娘疼的只是躲了躲，然后小声的说了句什么。 只是声音太小，在场的人都没有听见。 李寡妇又拧了她一下，呵斥“把头抬起来让看看。” 那姑娘抬了一点很多又低了下去，又抬了一点又低下去了。 毛小岁看着都费劲，赵辉同样不自在，说“这位婶子就别麻烦了，我不在这住，没屋也没地，你还是给这姑娘找个正经人家。” 赵辉说完毛小岁就看到那姑娘很快的抬了一下头往赵辉看了一眼。 毛小岁也差不多明白了她一直低着头的原因——丑。 脸上全是黑点点，眼睛小的跟那种张脸完全不协调，给人一种长的乱七八糟的感觉。 毛小岁立马有了这姑娘配不上我家傻儿子的心情。 赵辉长的不算俊但也绝对不丑，尤其那副憨傻的样子更是给人一种这人很好的感觉。 她往赵辉看了一眼，赵辉还是那副尴尬的神情，李寡妇显然误会了，以为赵辉有意思，推着那姑娘就要往赵辉身上靠。 毛小岁伸手拦了一下，凶巴巴的质问“你干什么。” 李寡妇嚷嚷道“你这当表嫂的怎么回事，这大好的亲事你非要搅黄了是不是？” 毛小岁手指向赵辉的脸“他这个是尴尬，你脑补个屁啊。” 赵辉也说“这位婶子你们还是回去……“ 那姑娘一下子抬眼看他，表情有些愤恨……总之算不得好。 毛小岁也不想攻击她的样貌，于是好声劝了起来“李寡妇可能误会了些事，我家里有点事留他帮忙，忙完他就走了，我们也不住一起。” “那他住哪？”那姑娘问。 “我借住在别人家，没有屋子，也没有地，我表哥是我表哥，我不会拿他家的东西的。”赵辉语气强硬，神色认真的回“我连自己的温饱都解决不了，你跟着我……”似乎觉得这话不妥，马上又说“别人爱说什么我管不着，但我不能骗人。” 那姑娘听赵辉这么说又低下了头，一把推开还想拧她的李寡妇就往外走去，李寡妇骂骂咧咧的追了出去。 毛小岁松了一口气“这姑娘不适合你。 赵辉显然也这么觉得。 _ 雨天加阴天近十天，时间一晃过了五月中旬。 前一天晚上刚下过雨地面还是湿的，村里的男人和婆娘都站在家门口聊天。 毛明珠问她“你去捡软皮菜吗？” 毛小岁应了一声然后去拿篓子了。 等她背着篓子到路口，等了会毛明珠和杨翠才出来。 一路往下走着顺便喊一声其她人，在村口等了会该来的也都来了。 毛小岁听着有人喊她，扭头发现是抱着孩子站在围墙边上的黄月。 她随口说了一句“看孩子呢。”刚说完王化成走了出来，王霜骂了一句“胳膊肘往外拐……” 黄月当着王化成的面没敢说什么，抱着孩子又回去了。 中午回到家发现丁平顺和丁平安来了。 三个小的头对着头不知道在说什么。 毛小岁在厨房做饭，刚把青菜倒锅里丁平安就走了进来，开口说“小婶婶我也要小兔子。” “找你小叔叔给你抓去。” 丁平安又走了，没多会抱着两个兔子回来给她看，指着其中一只说“这个是我的。” “那另一个是谁的？” “是平遂的。”丁平安把丁平遂的那只扔地上，只抱着自己的那只摸。 毛小岁心想灰不溜秋的都一个样你能认出个啥，转而又想到李如意和李安康养的那两只。 下午丁平顺带着两只兔子回去，丁平安留着。 丁平安嚷嚷着要去山上，毛小岁就把他们带了上去。 嘱咐好不许下水之后就开始挖菌子了。 好在三个娃都听话，毛小岁也不用太费心。 丁平安喜欢吃菌子，挖的也认真。 毛明珠小声的跟她说“这小姑娘怎么又来了，这个年纪都能下地干活了啊，她家养猪不忙吗？” “也忙，这么点的孩子能帮什么。” 毛明珠不赞同“艳儿跟她一般大，整天跟着打草，能干的可多了。” 毛小岁心说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还是回她“丁家挺疼她的，暂时不需要她帮什么。” “小姑娘家家的这么懒哪行，以后嫁人了不得被婆家磋磨呀。” 毛小岁被气笑了，合着你自己受尽了不被待见的苦，还觉得对是？ “她家不差银子，哪怕以后嫁人也不会找一般的人家。” 毛明珠一想也是，目光不由得再次往丁平安看了一眼，说了一句“她和世儿一般大。” “嗯？”毛小岁愣了一下，她上次好像也说了这种话。 后面毛明珠没再开口，毛小岁也没问。 从山上下去，毛明珠热情的问丁平安“去我家玩吗？” 丁平安摇了摇头，和李如意几个跑着走了。 毛明珠说“这小孩子多了就是热闹，我让世儿也上来跟他们玩。” 毛小岁没应，跟她说了一声后就走了。 王世来的很快，叫了李如意和李安康一声后就在边上站着看他们玩。 毛小岁也不管，把饭焖上后就去后院喂鸡兔了。 喂完凑过去跟李云山说“你晚上和赵辉一起睡。” “知道。”李云山点头。 “收拾一下吃饭。”毛小岁摘了把青菜就回去了。 王世见她回来立马说“我回去了姑姑。” “不多待会吗？” 王世笑着摇了摇头。 毛小岁送他出门，拿了两只兔肉给他“让你奶奶做了给你吃。” 王世接了，又说了一声后就走了。 李云山看她一直盯着王世，不解的问“怎么了？” 毛小岁摇头，只是感叹了一句：随缘…… 李云山被她说的莫名其妙的，毛小岁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说“饭快好了。” 李云山应了一声，开始处理地上的血污。 第258章 杨翠的抱怨 待了几天丁平安和赵辉也混熟了，赵辉也跟个孩子王似的陪他们玩。 连着忙了一个月，下午原本打算洗兔皮的时候李云山就说要去山上。 毛小岁闻言也不干活了，拿了篮子跟着一起。 丁平安可以拉着走，李如意和李安康就得背了，李云山和赵辉各背一个。 山上挖菌子的婆娘多，见他们带孩子上山更是惊讶。 毛小岁还听到有人说他们像极了一家子一类的话。 山上好久没来了，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 黑子叫了一声。 毛小岁知道它是在喊李云山去陷阱看一眼。 李云山把几个娃留下，和赵辉还有黑子去了陷阱的地方 毛小岁不让他们下水，一直等到李云山和赵辉回来。 两人空着手回来，李云山说“里面有兔子和野鸡，就是时间太长都烂了。” “看来李云强没来过啊。”毛小岁说“既然我们不需要卖鱼赚银子了，要不把这地给姑姑他们？” 李云山点头“这地方也不是绝对的安全，我到时候跟姑父说一声，让他们自己去考虑。” 毛小岁觉得有道理，也就同意了。 她今天没带篓子，主要就是负责看娃。 李云山把拦鱼的篮子放好后就下河摸螃蟹去了。 他不是个能待的住的主，这一个月是又忙心里又憋的慌，这会儿捉鱼摸虾脸色都舒展了，问毛小岁“做面吗？” “你要吃什么面？”毛小岁笑眯眯的问。 “鱼汤面。” “我们也要吃。”三个娃把手举的高高的。 “行。”她笑着说“回去我就给你们做。” 李云山闻言立马埋头干活。 鱼汤面做起来麻烦，抓够一顿的食材几人就回了。 毛小岁直接去厨房做饭，李云山和赵辉继续刷洗兔皮。 三个孩子好奇的站在厨房门槛上看。 看毛小岁杀鱼切片抽刺，再刷螃蟹，刷虾…… 毛小岁进进出出的忙着，三个娃站着总挡道。 她有些无奈的说“你们去玩，别老挡着。” 结果没一个听话的，从门槛上挪到厨房里的墙边上站着，个个都是一脸认真的样子。 毛小岁也不管他们，一一准备着要用的东西。 抽刺是最麻烦的，等弄完太阳都落山了。 一顿饭做了近一个时辰，吃的时候天都麻黑了。 除了李云山其他几个人都是第一次吃，李如意和李安康往常都是小半碗的饭量，今天都快赶上毛小岁了。 丁平安啃着螃蟹，嘴边一圈都是汤汁，还不忘夸她“小婶婶做饭太好吃了……” 赵辉也吃的满头汗，附和着点点头“确实好吃。” 毛小岁笑了起来，也就没调料，不然她会的可多了。 吃过饭李云山摸黑去了趟王家，赵辉和几个娃在院子里说话，毛小岁把厨房扫了，把炕铺了，等了会李云山也回来了。 赵辉先去了偏房睡觉，李云山留了片刻。 毛小岁问他“你说了？” 李云山皱着眉，好半天才说“我听到了一些话。” “什么话？” “杨翠在跟王忠抱怨，说我们不把他们当亲戚，意思是有赚银子的活请赵辉也不请他们，还说……我们只顾着自己发财，却不帮衬他们一二……” “他们可能以为我们给赵辉付银子了。”毛小岁并不意外。 借着毛明珠的关系他们和王家的关系这些年是不错，但王家人不如赵辉单纯，心思也重，贪欲同样重。 首先在生意上毛小岁是不愿意让他们家的人沾染的。 至于现在不帮衬的原因也简单，容易惹麻烦，给了王家其他家也要，真算起亲疏远近，有王家的份那自然该有李家的。 虽说可以拒绝，但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 她之前说的把地给王家种这事倒是真的考虑过的。 以后若是真的做生意，他们势必不会再留在村里种地，家里的地和李云山说的以后要买的地大概都是租出去。 只要王家愿意，他们家又有，想租多少都可以。 村里人活一辈子都是为了地里那点粮，租地给他们难道不是帮吗？ 她之前还隐晦的给毛明珠说过自己的意思，从毛明珠动了丁平安心思的那天毛小岁就挺不爽的。 她压了压火气，追问“王忠说什么了？” 李云山摇头“让杨翠以后少说这些话。” 毛小岁心说他好歹不糊涂。 就听李云山继续说“他说以后总归是能指望的上我们的，不要学李晓犯蠢得罪我们……” 毛小岁不说话了，虽然很多事能感觉出来，但听着还是挺心寒的。 李云山劝她“我们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了，至于王家……以后能帮的还是帮一把，太深的交情就算了。” “我明白。”毛小岁也不是个多喜欢给自己心里负担的人，耸了耸肩“那你说了山上的事了吗？” “说了。”李云山点头“我提醒了他们，至于要不要去随他们。” 他起身“睡，别想那么多。” 毛小岁点点头，等他出去后把门堵了。 炕上三个娃已经睡着了。她把窗户开了一点，油灯灭了之后也上去睡了。 _ 一觉到天亮，早上毛小岁去集市的时候丁平安也要回去了。 一直到走出来很久一段路还能看到被李云山抱着在围墙上站着的李如意和李安康。 毛小岁牵着丁平安，说“他们舍不得你呢。” 丁平安并没有回头，嘴里说着“我要回去看娘他们了。” 她笑了笑，问“以后还来吗？” “要来的。”丁平安很认真的点头“我喜欢小婶婶家。” 毛小岁晃了晃她的手，又问“那如意还安康你更喜欢哪个？” “都喜欢。”丁平安也晃了晃她的手，甚至高兴的跳了起来。 肉铺子门关着，毛小岁送她去丁家，到了才发现门锁着。 丁平安说“娘他们去打草了。” 毛小岁也不敢把她扔在这，问她“要去和我卖鸡蛋吗？” 丁平安依旧点头。 她今天只带了一篮子鸡蛋，在桥上找了个地方蹲了下来。 凑巧的是她们坐的地方刚好正对着卖饼的摊子。 丁平安有些闲热的皱着眉，毛小岁原本也想忍一忍，发现真的很热之后还是又搬了块地。 这个天卖鸡蛋的人多，并且多是买二十送一个，毛小岁卖的也不是特别快，一直到桥上摆摊的人走了许多才卖完。 她送丁平安去丁家。 丁阿嫂正在做饭。丁平安还没进门就喊了起来。 最先跑出来的是丁平遂，从他着急的步伐能看出来是真的想丁平安了。 毛小岁站在门口也不进去，说“平安我带回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进来吃饭呀。”丁阿嫂喊“这么着急做什么。” 毛小岁笑着回“我得趁着路上人多一起回，我自己一个人还怪害怕的。” 丁阿嫂愣了下也笑了起来“青天白日的怕什么。” “真得回了。”毛小岁坚持。 丁阿嫂也不勉强她，送她走远后才又回厨房做饭。 第259章 青梅竹马 从丁家出来路过烧饼摊子的时候她买了两个饼，顺便又买了两串糖葫芦。 刚过了桥就见前面毛明珠几人也在。 她也没喊，先把饼吃完了才追了上去，这才发现其中还有个没见过的女人。 年纪比她小一些，身上穿的衣服干净，只有袖口的位置有个小补疤，眼睛大大的，长的挺俊，眼睛一直盯着她，奇怪的很。 她摸了摸脸，问“你总看我做什么。” 毛明珠斜了那姑娘一眼，说“她要去你家。” 毛小岁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问“有事吗？” 那姑娘这才笑着说“我想去看看赵辉哥哥。” 毛小岁闻言这才多看了她几眼“你是赵家人？” 那姑娘摇摇头“我们是一个村的，我叫刘清清。” 毛小岁松了口气，这姑娘说话眉飞色舞的，性子也怪活泼的，听着也不讨厌她就没再拉脸子，还是好奇的问“你怎么想着来看他了？” “他之前跟我说要来你家帮忙，这些日子一直看他没回来，我不放心就想来看看。” 毛小岁心里乐了，赵辉这小子有这么俊的青梅竹马也不早说。 她故意往后落了几步和刘清清聊着。 回到村毛小岁指着最上面的那家说“我家就在最上面。” 那姑娘点了点头，说“小岁姐，你能把他叫下来吗？我就不上去了，怪给你们添麻烦的。” 毛小岁笑着“这大中午的，上去坐坐。” 刘清清犹豫了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家里养的狗多，她们还没靠近门就叫了起来，等进了院子就见李云山从堂屋里出来，看到她旁边的刘清清还有些疑惑。 毛小岁喊了赵辉一声。 赵辉迷糊的应着，很快推开门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刘清清，眼睛都瞪大了。 “你怎么来了？”他脸上的表情震惊又无措，像个孩子一样。 刘清清笑的很灿烂，有些撒娇似的说“你也不回来，我就来看你了。” 赵辉紧张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看着有些呆傻。 堂屋的炕上李如意和李安康睡着了，李云山干脆把桌子支到院子里让俩人坐了下来。 毛小岁去厨房弄饭。 锅里只有她一人份的，李云山说“我去摘点菜炒。” “行。”她随手把盆递了过去，又去粮食房里挖了碗谷子面烫了烙饼。 院子里刘清清在说，赵辉时不时的点点头，就跟嘴巴粘住了似的，看着更呆傻了。 李云山也不往过去凑，小声的问她“你从哪带来的？” “集市，她也是卖鸡蛋的，碰到村里人了，想要跟着一起来。” 李云山点点头，说了一句“赵辉喜欢她。” 毛小岁笑了起来“这种姑娘谁不喜欢，估摸着在家里挺受宠的。” 家里来了人，李云山去睡也不好，去院子里也不好，干脆坐着烧火了。 一直到饭好那姑娘也要走了。 赵辉说“我送她回去。” 毛小岁和李云山手里正端着饭呢，招呼着说“急什么，先坐下吃啊。” 刘清清的目光在饭上停留了一瞬，很快又挪开了，摇头“不了，我不饿。” 毛小岁在路上吃了两个饼都想吃，又走了那么远的路不饿才怪。 “坐下吃。”她说“你不吃我不是白忙活了。” 赵辉犹豫了一下，也让她坐了下来，说“你吃了我送你回去。” 毛小岁已经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刘清清见状也没客气，把小半碗饭吃了，又拿了个饼撕了半个，吃完就停了手。 毛小岁又给她塞了一张，说“你吃啊，客气什么。”又跟李云山说“给我端碗水。” 李云山起身进了厨房，没多会端了两碗出来。 刘清清有些诧异的往李云山看了一眼，道了声谢喝了起来。 吃饱喝足，赵辉这才又说“我们走了。” 俩人送他们出门，看着人走远了才回屋，毛小岁去扫厨房，李云山跟了进去，往门框上一靠看着。 毛小岁问他“你数过没有，还差多少？” 李云山看着有些犯困，回“一百五六，七八天就能弄完。” 毛小岁点点头，催促他“你回去睡，我马上就好。” 李云山没动，等她收拾好了才一起回屋，往炕上一躺很快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赵辉还没回来。 她和李云山把早上的兔皮刷了泡着，打算出门的时候赵辉回来了，一看到他们就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送回去了？”她问。 赵辉点点头“没进去村里，看她进去了我才回来的。” “青梅竹马呀。”她打趣。 赵辉抿了下唇，脸上的表情有些苦涩“我哪配的上，她长那么好看，家里条件也好。” “那姑娘是不是也喜欢你？” 赵辉摇摇头，转了话题“走，去打草。” 人多干活也快，毛小岁负责挖野菜和草，李云山和赵辉负责拔草。 见了刘清清后赵辉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毛小岁跟李云山说“你晚上问问他啥意思。” 李云山点头，还是说“看那姑娘的谈吐和衣着家里应该不算很穷，他眼下这个处境确实不会有人把姑娘嫁给他，他从来不提可能也是没想过。” “那哪行。”毛小岁说。 虽说两个人就是一起过日子，但能娶个自己喜欢的心里也欢喜啊。 她低声说“你先给他点信心，只要这笔生意能做成我们也的考虑以后更长远的事，到时候他也有正经工作了，不用像现在这样了。” “哪怕做不成……”毛小岁原本想说帮他娶个婆娘也行，转念一想娶了容易，没个生活的来源也不行，总不能让那姑娘跟他一样借住旁人家或者卖身跟着他去干活。 “我晚上跟他说。”李云山应了下来。 _ 时间一晃到了该交货的日子。 前一晚上三人又去打了许多的草，早上送他们出门后毛小岁也不着急出门。 把家里里里外外扫了一遍，把家里的脏衣服都扔进盆里，把赵辉和李云山的棉衣拆出来，把棉花装进麻袋里。 李云山不在家的时候她出门都会牵条狗放院子里，端了衣服，篓子里背了麻袋出了门。 把麻袋泡进水里用石头压住，盆里打水把皂果搓好，把衣服泡着然后去打草。 黑子在水里撒欢，顺便负责看东西。 李如意和李安康照常挖野菜。 青草家里足够多毛小岁就只挖了鸡吃的草。 太阳出来晒了会毛小岁才去洗衣服，盆里泡的都是夏天穿的薄衣，搓起来也快，她先洗完就放到干净的石头上，然后把麻袋捞了上来重新打了盆清水搓洗棉花。 黄旧的棉花是洗不白的，毛小岁也只是搓洗干净。 等她忙完也到中午了，回到家她把麻袋里的棉花吊起来晒，拿了两只兔子焖了，摘了把青菜烧了个蛋花汤。 中午睡了会，醒来时间过了大半，她又去山上挖菌子。 刚到毛明珠就凑了过来，问“云山和赵辉出去了？” 毛小岁点点头，小声的问她“姑父他们去山上了吗？” “去了。”毛明珠说“偷摸着去的，这些日子卖了不少银子。” 毛小岁自然知道，她虽说去集市少，但也看到过王忠和王青山卖鱼，更何况院子里晒了那么多，想看不见都难。 毛明珠对于家里突然有了收入来源这事也高兴不已，嗔了她一眼“你们瞒的够好呀。” 毛小岁摇摇头“这事还牵扯着李云强家，更何况我们当时也得靠这个赚银子。” 毛明珠一想也是，也不在意了。 第260章 赵辉的小心思 李云山和赵辉这次只是去送货，回来的也比上次快，这回明显就看着更整齐了，两人都穿着一身新衣服。 李云山本来就高大俊美，穿着这身黑衣更显的气度非凡了。 “果然人靠衣装，这么一看你俩更俊了啊。”她笑着夸赞。 赵辉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李云山解释“当时给的皮子多了二十几张，那掌柜的就给了我们两身衣服。 “很适合。”她点头说着“你俩坐会，我去做饭。” 李如意和李安康已经睡着了，赵辉见状也去了偏房，李云山在厨房里和她说话。 毛小岁问“顺利吗？” 李云山点头“那人也痛快，清点完就给了银子，说如果再需要会派人来找我。” “也算是我们到大顾客了。”毛小岁笑了起来。 李云山点头“我们手里现在有四百两，你上次说的开铺子的事可以琢磨了。” 毛小岁点头“开铺子之前我们先要做的是养殖。” “现在这个规模不适合做大生意，我们得找块合适的地建养殖场。” 李云山：“你觉得哪里合适？” “哪里都合适，唯独村里不合适。”毛小岁给他分析“一来人多眼杂，又都是熟悉的人，光处理那些人际关系就够给我们找麻烦的。” “其次，这里路途远，交通上也不方便。” “那你的意思是建在哪里？” “镇子附近，地买大一点，一边搞养殖，一边跑生意，还得找人。” “赵辉算一个。”她皱着眉，好半天又说“平顺也算一个。” “平顺？”李云山也跟着皱眉。 毛小岁解释“丁家有平遂了，我知道丁大哥他们对平顺视如己出，可平顺有自己的想法，他不能一直待在丁家，也不会愿意的。” “平顺跟你说的？” “猜的，你去问他，他肯定同意。” 李云山想了下，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这事我到时候跟平顺说一句，顺便问一问丁大哥他们的意见。” “先不急。”毛小岁摇头“你们可以先去找地，先把地定下来，至于后面要考虑的事，我还得再细想。” “好。”李云山把桌子搬院子里，喊了赵辉一声。 赵辉又换回了旧衣服，毛小岁好笑道“怎么又换回去了。” “弄脏了可惜。”赵辉说“我穿这个舒服。” 毛小岁也不再说什么，毕竟他们也是这样的。 把菜和面端上桌让他们边吃边聊。 李云山也把刚才他们说的事跟赵辉说了。 赵辉没有多余的想法，应的也干脆“要做什么你们跟我说就行，我也不懂。” 毛小岁就没见过这么死脑筋的人，没好气的说“你表哥的意思是让你把刘清清赶紧定下来，等以后生意做起来了，你也稳定了再娶回来，别让旁人占了先机……” 赵辉一下子愣住了，这回倒是没拒绝，沉默了半会笑了起来“我知道了。” “表哥。”吃完饭放了筷子，赵辉认真的盯着他“我能借十两银子吗？我想现在就定下来。” “现在知道急了？”毛小岁笑着问。 赵辉“嗯”了声，“表哥说了那么多，我知道你们是想给我个活路的营生，只要我以后有个正经的营生我就敢去她家提亲。” “你们说的对，她那么好的姑娘我还是得赶紧定下来，我没什么别的大本事，但我有力气，以后我会好好干活报答你们的。” “都行。”李云山笑着应了。 吃过饭赵辉洗漱了一番就拿着银子走了。 火急火燎的样子跟之前完全判若两人，毛小岁笑道“这才像个年轻人嘛。” “买地的事你俩抓紧了，趁着年前先建了，把兔子也挪过去，喂的我心烦。” “成。”李云山笑了起来，这些日子也磨的他心烦，如今货交了钱也到手了，也松坦了，说“我下午去地里看一眼，看看麦子长的什么样了。” 俩人堵了门打算浅眯一会，毛小岁觉得刚睡着一点就感觉旁边的李如意动了。 没再听着什么动静后她也没醒。 再醒来时李云山还在睡，她正穿鞋子的时候李云山也醒了，伸了个懒腰坐起身，透过开着的窗户喊了院子里的李如意和李安康一声。 李如意跑着进来，脱鞋上炕往李云山怀里一歪，动作一气呵成，显的还在脱鞋的李安康有些笨。 李云山怀里抱着李如意，拍拍李安康的脑袋“别脱了，我也要下去。” 他把李如意放到地上，换了身干活的衣服。 毛小岁刚给骡子倒完水回来，抱怨着说“把它拉下去自己吃草算了，天天在家里喂还怪累的。” 李云山点头，去厨房喝了口水然后就一起出门了。 李云山去地里，她拿了根棍子插地里把骡子栓了就开始打草，发现骡子挺乖后干脆把棍和绳子都取了。 李云山回来的很快，脸上笑着，还没走近就说“粪多了是不一样。” “长势好吗？”她之前拔草的时候就觉得挺好，但麦子最后能不能长好她也说不上来。 “好。”李云山笑着说“地还是缺肥，养几年能长更好。” 毛小岁这才笑了起来。 他们来的晚，一眨眼太阳都要落山了。 骡子这会儿还没吃饱他们就又等了会，等吃饱了，喝了水这才回了家。 家门口赵辉蹲在地上，从脸上的表情看挺高兴的。 李云山问他“成了？” 赵辉点头又摇头“她娘和大哥不同意。”说着又害羞了起来“她自己愿意，最后他哥哥还是把银子收了。” 毛小岁皱眉“收了的意思是同意了还是啥？” “没说，但刘强不是那些无赖，他拿了银子那就是同意了。” “你都没问清楚就把银子给了？”毛小岁也是无语了，这人到底得多憨啊。 那可是十两，不是一钱，也不是一两。 李云山也觉得有问题“你该问清楚的。” 赵辉被说的同样尴尬，也从激动里回过了神“我当时没敢问。” 毛小岁叹气，越过他进了院子。 赵辉更尴尬了，问李云山“表嫂是不是生气了？要不我再去问一问。” “没生气。”李云山知道毛小岁只是有些无语，算不上生气，跟赵辉说“你改天去找刘清清打探一下。” 赵辉点点头，后知后觉自己犯了多大的蠢。 第261章 找上门的生意 毛小岁每天要干的活就那么多，尤其发现放养骡子后每天需要打的草少了，下午还能去山上挖一趟菌子。 在家歇了两天后李云山和赵辉就去办买地的事了。 毛小岁的要求很简单，不要离村太近，地方要大，最好离水也近，这样喂养的时候也方便。 至于地得多大，她的意思是暂时用个一亩足够，以后可能得好几亩，所以初定是五亩到十亩之间。 _ 买地的事不是一两天就能搞定的，早上两人照常早早的出门。 毛明珠在围墙边上看到了问“他俩早出晚归的干什么呢？” 毛小岁回了一句“去办点事。”之后就走了。 她正收拾着厨房的时候毛明珠走了进来，追问”云山和赵辉干什么去了，我这些天总看他俩出去。” 毛小岁想了想，还是回她“去镇子里问生意了，快年底了，想问问衣料店收不收皮子。” 毛明珠一脸恍然，说“你家这生意越做越好了。” “你家的也挺好。” 毛明珠顿时笑了起来“有个来钱的营生就是不一样，日子总算是好过多了。” 毛小岁点点头“那就好。” 洗完锅她们就去打草，河附近这个点晃悠的人多，其中还包括李寡妇。 这些日子也总是见的，不过毛小岁并不想理她所以走的远。 今儿个运气不好，一到地方就被喊住了。 李寡妇扯着嗓子喊“你表弟赵辉找到婆娘了没有。” 也不用她回答，李寡妇就开始跟其她婆娘嚷嚷了起来”没屋还没地，真当自己是什么有钱人了，竟然还挑三拣四了起来，什么玩意啊……” 毛小岁并不打算忍让，直奔她而去，挡在她面前笑着说“是因为长的丑所以才着急嫁吗？” “你说什么？”李寡妇被她说的愣了一下，很快反应了过来，蹭的一下站起身怒骂“长得跟你似的狐媚子样就好看？” “你嫉妒吗？”她还是笑着，明目张胆的打量着李寡妇，捂嘴轻笑了起来“也是，你长这样确实很容易嫉妒别人。” 又跟其她人说“可不敢跟这种人打交道，毕竟你们都比她好看，谁知道背地里骂你们什么……” 其她人听着这话顿时笑了起来。 李寡妇瞪着她。 毛小岁挑眉“干什么？想打架啊？你要不掂量掂量自己？” 李寡妇也知道自己寡不敌众，更何况毛小岁的泼辣十里八乡都是有名的，可不做点什么又觉得没面子，于是瞪了她好一会才提起篓子走了，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一些难听的话。 毛小岁半点都不放在心上，跟其她人说了声后就走了。 离的远了些后毛明珠这才说“李寡妇也没那么丑啊。” 毛小岁耸了耸肩“她好意思跟我争执说自己长的好看吗？就算是那些婆娘里有比她丑的，她好意思指着人家说，她比我丑……这不纯纯找扇嘛。” 再者，她们一开始争吵是因为赵辉，没成想她一句话就把李寡妇气的跑题了。 毛明珠也说“倒也是这个道理。”又觉得奇怪“她那么骂你你不生气啊？” “气什么。”毛小岁哼笑“长的好看有什么不好，再者……我跟她这种人有什么可气的。” 毛明珠有些不懂她，毕竟狐狸精可不是什么好话，她刚还以为毛小岁得动手了。 见她是真的不在意也就没管。 李如意和李安康已经能认识哪个是野菜，哪个是草了。 李如意边拔一边说“娘，我想吃菜窝窝。” “想吃你就拔。”这个季节的野菜都老了，但是也能吃。 毛明珠看他俩认真忙活的样子也被逗笑了“如意是越长越懂事了。” 毛小岁心说那是自己想玩，并不是想帮着干活。 打完草，挖完野菜骡子也吃饱了，再在河里喝点水就可以回家了。 李云山和赵辉中午是不会来的，她煮了个清粥又炒了盘鸡蛋和豆角。 正吃着饭就见趴在院子里的黑子站了起来出去了。 只是没叫。 毛小岁也好奇的去看了眼，就见有一男一女走了过来。女人也不算陌生，她最开始卖皂果那段时间的买客，同样也是之前订了她家兔皮的主顾。 女人脸上笑着，说“找你们谈点事。” “进来坐。”毛小岁请他们进去。 饭没做多余的，但她还是问了一句“吃了吗？” 女人点点头“吃过了。” 毛小岁让李如意和李安康先吃，自己带着他们进屋。 女人也不四处乱看，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就笑着说“我们应该见过，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有的。”毛小岁也笑了起来“你之前买过我的皂果。” 女人点点头，这才说“我叫张晴，这位是我丈夫钱生。” “上次我们问你家定了二百张皮子，今年还想定一些，就只能上门来问了。” 毛小岁点点头“你们要多少？什么时间要？” “五百张，你们最早什么时候？”钱生问。 毛小岁摇头，“你说个时间，不合适我们再商量。” 张晴和钱生互相看了一眼，钱生说“七月底。” “八月中。”毛小岁说“七月底有点困难，最迟八月中，时间上我们会尽量提前。” 钱生又往张晴看了一眼，问“价格还能不能往下商量了？” 毛小岁笑了起来“我们卖去肃县的是一百四十个铜板。” 男人闻言没再说什么，从怀里掏出块碎银子“这是五两的定金，原本该写个字据的……” 毛小岁又笑了起来“我不识字，不过你放心，我们做生意实诚，绝不骗人。” 钱生点头“这事我倒信，我夫人挺相信你的。” 毛小岁收了银子，也问了一句“你们对镇子里熟，知道镇子里有好位置的铺子吗？买或者租一个多少银子？” “做什么生意？兔皮还是衣服？” 毛小岁：“兔皮批发，以后有人买兔皮也好接待一下，也省的他们大老远跑了。” “有倒是有，买的话……”钱生细想了一下“我们店临街有个卖的，之前是卖鞋子的，大小跟你家这个外间差不多，也得二三百两，租的话三十两出头，再大点可能就更多了。” 他又说“镇子里生意一般，也就勉强能糊口。” 毛小岁：“我们要的地不大。” 钱生点头“那你有空去跟老板谈一谈，那铺子挂很久了，一直都没人买。” “谢谢啊。”毛小岁笑着说。 生意谈完俩人就打算走了，毛小岁送他们出门，顺便问了一句“你们怎么来的？” “有车。”张晴笑着说“我们回去了。” “路上小心。”毛小岁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第262章 雇人秋收 晚上俩人回来毛小岁就把这事说了。 有了生意几人自然高兴，只是一想到又要杀兔子洗兔皮就有些想叹气。 毛小岁说“生意要紧，地里的活雇人。” 李云山没意见。 买地的事还没定下来又得忙活生意的事。 毛小岁照常放骡子，打草，洗兔皮。 早上毛明珠又在喊她，她背着篓子出门，杨翠也在边上，最近脸色看着倒是舒展多了。 毛小岁也赖的搭理她，跟毛明珠说“有空吗，帮我们收一下豆子和麦子。” 不等毛明珠把话问出来又继续说“我们付银子，一亩地二钱，往回拉一亩另算一百个铜板，如果没空我就找别人了。” “有的。”毛明珠忙说“我们种的豆子不急，先弄你们家的。”又问“云山和赵辉没空吗？” 她点点头。 大概是知道她不愿意说毛明珠也没细问，只是说“你到时候喊我们就行。” 她点头应了下来。 _ 麦子比豆子收的早，七月初的时候麦秆就黄绿不齐。 等杆都黄了又容易掉地里，于是又等了几天杆黄了大半了毛小岁才通知王家人第二天收麦子。 按理她应该不干活的，但毛小岁得去盯着，只盯着不干活也不合适，于是也干了一些。 有银子挣了王家人都积极，一亩地连拔带拉不算她四个人也赶在天黑前收拾完了。 也不用垒起来，直接堆院子里后毛小岁就让他们回去了。 她把骡子拴了，又扔了些草倒了些水。 家里饭已经做好，几人还在等她。 李云山说“你要是觉得累下午我去也行。” “不用。”毛小岁灌了一大碗水，解了渴后这才气喘吁吁的说“你去又得干活，我就盯一下，再说了兔皮还没弄完呢，生意要紧。” 吃过饭毛小岁倒头就睡，早上天麻亮的时候毛明珠又扯着嗓子喊她。 毛小岁当时还没醒，听着声音直接坐了起来，跑出去回了她一声然后煮粥洗漱吃饭出门。 在路上她把早上煮的鸡蛋拿了两个，正打算吃的时候就见毛明珠时不时的瞥一眼，毛小岁干脆把另一个给了她。 毛明珠也没客气，剥着吃了起来，问她“你是不是没睡醒？” 她“嗯”了一声，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已经好久没起这么早了她还有些不适应。 揉了揉脸，到了地里开始干活。 早上拔的中午拉回来，下午的得拉两趟，意味着中午浅眯一会他们又得下地了。 六亩地紧赶慢赶的弄完王家又得去忙活他们的。 场地里这几天一直有人忙活，毛小岁打算去挖菌子，路过场地的时候就听李莲心问她“你家粮食什么时候脱？听说云山这些日都挺忙的……” 毛小岁原本想说空了的，往李莲心看了一眼，想到她家也没多少地，于是说“云山有事顾不上，没人，你家有空吗，我可以花钱雇你们。” “有的。”李莲心忙应了下来。 脱谷子要用自己家的骡子，他们出力不多，于是毛小岁说“银子可能没那么多一天一百个，四天弄完，到时候我家的骡子拉就行，不用你们太费力。” “成的。”李莲心忙说“明天怎么样？” “都成。”毛小岁点头“你们决定就行。” 挖完菌子回家李云山俩人还在忙，毛小岁把脱粮食的事说了，李云山也不在意谁挣这份银子，毛小岁能答应的，指定不是自己讨厌的人。 _ 脱粮食起的要比下地还早，听着动静毛小岁刚想起身去看一眼旁边李云山就坐了起来。 说“你睡。”然后开始穿衣服，没多会偏房门也响了。 毛小岁原本想睡的，转念一想又觉得得看着，于是立马坐了起来“我去看着。” “我去就行，你醒了过来替我。” 毛小岁一想也行，于是又躺了回去，很快就听李云山和赵辉说话的声音，没多会偏房的门又响了一下，似乎是赵辉又回屋了。 惦记着事她睡的不沉，天麻亮的时候后院的公鸡叫了起来。 赵辉先一步去后院喂鸡兔这些，毛小岁也赶紧上了个茅房回来做饭。 把豆面烫了烙饼，炒了盘鸡蛋，用菌子弄了个蛋花烫。 她把桌子摆院子里，喊了声屋子里的李如意和李安康就坐着吃了起来。 喝了半碗汤，把没吃完的半块饼拿着出了门。 场地里李云山也跟着在忙，毛小岁让他回去了，自己站在边上吃饼，吃完了才过去帮忙。 她能做的事少，掏了钱的原因也不怎么动手。 中午挑杆子的时候毛明珠几人回来了，往她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毛小岁不是个傻的，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 中午赵辉吃过饭过来换她，她吃饭的时候顺嘴问了李云山一句“你们今天拉麦子去场地的时候姑姑他们看见了没有？” “看见了。”李云山问“不高兴了？” 毛小岁点点头“看着不高兴，有点跟我甩脸子。” 她感叹“果然还是不能对一个人太好，一个两个的都有点蹬鼻子上脸了。” 李云山点点头，起身说“我去睡一会。” 毛小岁应了，吃完饭把锅洗了就又去换赵辉。 赵辉正帮着分麦子粒和皮，闻言说“你进去睡，我今天睡的挺好。” 毛小岁听他这么说也回家眯了会。 等她眯醒再去场地的时候已经在收尾了。 赵辉还有活就先走了。 李莲心凑近她说“这赵辉跟赵家人是不一样，勤快也能干，就是没地没屋的，不然我都想把侄女介绍给她了，我那侄女也乖，是个老实人。” 毛小岁随口回“他有心上人。” “是吗？”李莲心觉得有些可惜“你们虽说对他挺好，这终究不是个事啊，那姑娘家里人怕是舍不得把闺女嫁给他受苦。” 毛小岁笑了起来，她还挺喜欢李莲心的，性子温顺，说话也很少阴阳人，不挑事也不占便宜。 毛明珠生气无非是想赚这份银子，但李莲心之前替她说过不少话，又在她生产的时候帮了忙，而且她们之间也从没有过任何的不快，尤其今天都隐晦的开口了，她也没法拒绝。 至于毛明珠的不满毛小岁也并不放在心上。 第263章 不借骡子 按她要求的，所有的粮食在四天内就全部弄完了。 一直到装完袋子往车上搬的时候李莲心才说“你家今年地里粪撒的多，这粮食长的也是真的好。” 毛小岁也觉得，豆子每亩比往年多了一袋，麦子多了大半袋。 她笑着说“总归是花了银子的。” 银子并没有花，她们家和丁家只要不是明确借的银子或者东西，也不算那么细。 把粮食搬回去，李莲心临走的时候说“我家的也要忙，你要是忙不过来就等我弄完了喊我一声，我来帮帮你。” “行。”毛小岁应了下来，看向李田“二叔，银子我一会拿给你。” 李田点点头，说了声就走了。 李莲心落后几步，毛小岁小声的喊了她，把挂着的兔肉拿了两只给她。 李莲心像是想藏发现又没处藏，说“你借我个篮子，我这么提下去都看到了也不好。” 毛小岁找了个给她，把厨房的布拿了块盖在了上面。 这么一看也没隐蔽多少，她也没管，送李莲心出了门。 这会儿时间还早，她也不着急做饭，进厨房烧了些水去屋里擦洗，洗完头发湿漉漉的，她坐在院子里晒了会后拿了银子先去了趟李田家。 李田家这会儿也正在歇息，毛小岁把银子递过去，说“二叔你数数。” 李田接了，黝黑的脸上笑着，一摆手“有什么可数的。” 毛小岁笑着点了点头，回到家跟李云山说了一声就牵着骡子去放，顺便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洗了。 _ 家里的兔皮已经收拾好，赶在钱生说的日子李云山和赵辉打算送过去。 村里这会儿地里该忙的都忙完了，剩下的就都是脱谷子。 早上李云强来了家里，脸色倒是如常，只是往赵辉多看了两眼，跟李云山说”骡子借我一下。” 李云山低头喝着粥，除了听着动静抬眼看了一眼之外就没抬过头，听着这话也只是说“我上次就说过了，不会借，也不会给你家任何东西。” 李云强似乎只是上来问一嘴，无所谓能不能借到，听李云山这么说就走了。 毛小岁冲吃鸡蛋的黑子“嘘”了一声，黑子见状跑了出去，往门口一坐，吃完才进来。 吃过饭俩人就去镇子里了。 毛小岁把门锁了去放骡子，李晓也在，见她来了后主动走了过来，笑着问“你家的活都忙完了？” 毛小岁没理她，轻踹了黑子一脚“看着点骡子。” 黑子撒丫似的跑了，从骡子边上跑过去转眼就拐进了河里。 骡子熟悉它也不会被惊着，只是被它的动静吸引的会盯着看。 李如意原本正费力的拔着草籽见状也走了过去。 李如意一过去黑子立马从水里上来，拖着她往毛小岁身边走。 毛小岁看了一眼，说“小心我揍你啊。” 黑子冲她叫了两声，颇有些不服气。 李晓一直跟着她，话起起落落好几回发现毛小岁压根就不接茬之后也恼了。 怒意在脸上滚了又滚到底是没敢发作。 只是心里的火气有些压不住的往上冒，心里怨怼毛小岁的不饶人。 这次挣银子的活她只叫了王家另外几个人，压根就没想到他们。 不单如此，就连场地里的也宁愿找李家的人而不找他们。 更气的是这些日子杨翠他们的日子越过越好了，为此王金没少埋怨她。 她咬了咬嘴唇，也明白以后日子要好过就必须得把毛小岁巴结好了。 想到这她又重新笑了起来“如意长的真快，比强儿都高了。” 毛小岁起身挪了块地，李晓立马跟上了，刚要开口毛小岁就说“你有完没完？要吵吵就一边去。” 李晓干笑了起来“还生气呢，我这人有时候是犯蠢，你别跟我置气了。” “离蠢的人就该远点不是吗？”毛小岁紧盯着她“知道自己蠢就别自作聪明，你心里算计着什么小九九当别人看不出来？” 李晓没敢甩脸子，一直干笑着让毛小岁骂。 毛小岁再次挪了个位置，这回李晓倒是没跟。 放完骡子回到家，毛小岁刚喂好鸡兔打算做饭的时候毛明珠火急火燎的来了。 进门就有些责怪的说“你怎么这么晚，赶紧把骡子给我。” 今天是王家脱豆子，早上她拉着骡子往下走的时候毛明珠就让她早点回来，说是他们家要用骡子，只不过她没应而已。 毛小岁听着这话直接盯着她，脸上的不满明晃晃的。 毛明珠被她盯的愣住了，声音都嘘了很多“怎么了？” 毛小岁还是盯着她。 毛明珠干笑了起来“怎么了这是？” “你觉得呢？”毛小岁面无表情的反问她。 从毛明珠因为脱粮食的事给她甩了几天脸色她就知道对人不能太过和颜悦色。 她也不打算惯着王家人的不知好歹了。 毛明珠沉默了一瞬又笑了起来“怎么了这是？跟姑姑还生上气了？” 毛小岁还是不吭声，见李如意和李安康都盯着她，说“去玩你们的。” 毛明珠见她这样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继续笑着说“怎么了这是？姑姑哪里惹着你了？” 毛小岁直言“我之前就说过，我们家不靠任何人活，谁都没那个资格跟我们甩脸子。” 毛明珠自然也猜到了，更加明白毛小岁的性子，既然直言说出来了，那势必是心里不满的很了。 毛小岁不再理她，往厨房走去，说“骡子不借。” 毛明珠闻言也没发脾气，应了一声就走了。 王青山几人在场地里等着，见毛明珠空着手回来不由得皱起了眉“骡子呢？” 毛明珠缩了缩脖子，小声的说“小岁在生气。” 王忠往王青山看了一眼。 王青山皱起了眉“因为什么？” 毛明珠说“脱粮食的事，我们当时可能脸色不太好……” 王青山还没说什么杨翠就率先骂了起来“我都说了毛小岁没良心，她家现在日子多好，也不知道帮衬我们一把，好不容易有点能赚银子的活，结果还给了别人，我们帮了他们多少……” 王青山往王忠看了一眼，脸色沉沉的说“管好你婆娘的嘴。” 王忠抬手立马一巴掌甩了过去，低声骂“你是不是管不住你这张臭嘴。” 王青山跟毛明珠说“不借就不借，你以后多跑跑，你毕竟是她姑姑，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跟你置气不理你。”又看向杨翠“你有本事挣银子就谁的脸色都看不着，再让我听到你说这种话就给我滚回你娘家去。” 杨翠不敢吭声了，王青山刚想说“赶紧干活”就见场地边上趴着个什么。 刚想往仔细了看就见黑子立马起身跑了。 王青山愣住了，瞪大着眼睛盯着黑子跑远的方向“这狗怎么……” 毛明珠也惊的说不出话，呐呐道“这狗一直都很聪明。” “我们又没说什么。”杨翠说。 王忠瞪她“你还有脸说，上次你说那话指不定是让李云山听了去了。” “什么话？”王青山问。 王忠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上次云山来说河上游的事，杨翠说了一些话……当时我听着动静了，我以为是爹娘你们……”他越说声音越小。 王青山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恶狠狠的瞪了杨翠一眼。 杨翠缩着脖子也不敢吭声。 第264章 买地 晚上都黑透了也不见俩人回来，毛小岁站在围墙边上盯着村下面的地方，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她心里嘀咕着难道出了什么事？又觉得俩个大男人不应该。 俩人不回来她也没心思睡，干脆把布翻出来打算用之前洗过的棉花把衣服缝了。 刚把布剪下来，正串线的时候黑子叫了一声。 门从里面堵着，她连忙出去在院里喊了一声，确认是李云山俩人后才把门打开。 锅里蒸笼上热着饭和菜，她连忙了过来，这才问“怎么这么晚？” 赵辉笑着回“布料店的老板娘说你要租或者买铺子，我们顺便去看了一眼。” “那铺子怎么样？”毛小岁问。 李云山点头“你是要放皮子还是什么？” “放少量的皮子用以给客人看，主要还是用做接待室，也就是谈事的地方。” 想了想，又说“如果做批发的话我们也得找个仓库了……” 李云山点点头“仓库自己建也可以。” 毛小岁点头表示赞同，仓库确实用不了多大的地。 她说“现在主要不是跑生意，毕竟我们的兔子和效率不足以支撑我们接很多的订单，先把养殖场弄好，一步步来。” 李云山没意见“铺子到时候我带你再去看一眼，要用的地我们已经看好了，一部分得找官家买，一部分得找地的主人，明天我们再去谈。” “行。”毛小岁把棉花这些放了，问“今年还晒不晒粮食了？” “明天晒。”李云山说“里间的新粮暂时不着急，先晒旧粮。” 他皱着眉“后面的要忙的事也多，今年的柴也没弄。” “先把地定下来，你买点笔墨回来，我把图画好就直接找人建，隔三差五的去监个工，到其它的时间我们忙自己的就行。” 李云山点头“那之后就暂时不接生意了，先把家里的忙了。” “接啊，为什么不接。”毛小岁笑了“柴火我们可以直接买，有银子就买碳，没银子就买柴，到时候兔皮不就赚回来了，现在接生意主要也是为以后做准备，我们要先积累客户。” 李云山以前最多也就卖卖鸡蛋和鱼，正儿八经的生意没做过，只听她说的都觉得有道理，很干脆的应了，说“我不太懂，你想到什么跟我说就行，我来办。” 毛小岁点头。 躺炕上了毛小岁这才把今天的事说了，耳朵竖了半天想听他会说什么，结果发现人早就已经睡着了。 早上醒来天色大亮，毛小岁先去厨房把粥煮上，然后把院子扫了。 李云山去粮食房拿了几个麻袋出来铺到地上，说“我们回来的可能很晚，中午容易起雷雨，你到时候也好收。” 院子里晒的不多，总共也就四袋。 他们走后毛小岁也不出去，把麦子拖到门口收拾了起来。 刚弄了两簸箕李莲心就上来了。 场地里王家人还在忙，李莲心往那边看了一眼，问“毛明珠是不是不高兴了？” 毛小岁点点头，也没说多余的话，李莲心也没问。 李莲心做事比她麻利，她弄一簸箕李莲心弄两簸箕。 一直忙到中午村里的烟囱冒烟了才走。 毛小岁去后院掐了把豆角把饭焖了，把院子里麻袋上晒的粮食翻了一下又去割葱。 洗了放簸箕上控干水直接放进干净的罐子里把盐扔进去腌着了。 再搓一些中午下饭的，顺便烧了个菌子蛋花汤。 吃完饭她也不睡午觉，把早上袋子里剩下的一点收拾了。 下午李莲心又来了，场地里王家人收拾完毛明珠也走了过来。 抓了把麦子，笑着说“你家今年买粪了这粮食长的是好，是不是都赶上往年的谷子了？” “差不多。”毛小岁回了一句。 毛明珠累了一天坐了会就走了。 李莲心看出毛小岁不同以往的态度也不追问，扯东扯西的说着其它的话。 下午李云山俩人回来的早，李莲心见状也回去了。 他和赵辉把院子里的粮食装了，装完赵辉去挑水，李云山这才说“那些人愿意卖地，但是价格上高了十两。” “总共几亩啊？” 李云山：“四亩。” “贵了。”毛小岁想了一下，问“都是一个村的吗？” 李云山点头。 毛小岁又问“那地是好地吗？” “下等地。” “坐地起价呗。”她嗤笑了起来“那让他们自己留着。” 李云山“嗯”了声。 “镇子另一头看了没有？” “没。”李云山说“只看了这一头。” “那你去另一头也看看。” “行。”李云山应了下来。 赵辉挑完水回来李云山也去挑了趟，毛小岁把簸箕递给他，说“你带两个娃去把后院的豆角摘了晒了。” 不用赵辉喊，李如意和李安康就跟了去。 家里的豆角晒的不多，这会儿已经结的很多了。 赵辉很快就摘了一簸箕，用青草打结绑了挂了，等李云山挑完水俩人又把花椒摘了。 _ 地的事忙了半个月总算是确定好了，还是最开始看的位置。 坐地起价的那些人发现李云山俩人照常跑但是不往他们地里去了之后也都急了。 最终李云山以良田的价格换了那些地，再加上买的荒地，足足八亩。 毛小岁要画图就特意去看了眼。 位置不错，临水近，就是收拾起来麻烦。 要把坡弄平了，还得把路弄宽了，再加上木头和瓦片这些，算下来不是一笔小数目，单是工人的工钱都有些吓人了。 买地去了一百六十多两，眼下手里就剩三百两出头了。 毛小岁本来觉得手里的银子足够，这么细算下来就有些心慌了。 李云山说“先建，总归是能建起来的，剩下的再打算。” 毛小岁听他这话顺嘴问了一句“你就不怕银子打了水漂啊？” 李云山：“家里有地就饿不着，总归我们这生意不需要什么额外出钱的地方，最多手里的银子没了。” 毛小岁佩服他的心宽，自己随口一提就跟着折腾了起来。 不过毛小岁也是这个想法，走一步看一步呗。 总归养殖场能建起来，以后无非就是挣了换银子，再想别的法子。 第265章 有趣的老板 毛小岁确定好要怎么画图后三人又打算去镇子里看一眼铺子。 赵辉去喊铺子的主人，毛小岁顺便去了趟衣料店。 衣料店只有张晴在，毛小岁看到了挂着的兔皮披风。 她顺嘴问了一句“你这一个披风卖多少银子啊？” “二十五两。” 毛小岁被惊了一下，问“有人买吗？” 张晴被逗笑了，把披风拿了过来给她看，说“有是有的，只是不多而已，但也能卖的出去。” 毛小岁仔细看了看，发现做的是真的好，问“这是你做的还是伙计做的？” “我做的。”张晴笑了起来“店里生意不忙，没有伙计。” 听着动静旁边皂膏店的店主也走了出来，手里照常拿着本书。 张晴往他看了一眼，介绍说“我弟弟张成。” 毛小岁点点头，两次见面他都拿着书，于是问了一句“镇子里有教书的先生吗？” “有的。”张成说“是个老先生，字教的挺好。” 毛小岁挑眉，这意思是不怎么样呗。 倒也没关系，只要能学字就行，反正李安康也对考取功名没兴趣。 她道了声谢，又等了会赵辉带着一个瘦高个的男人回来。 男人一见面就对李云山说“我就知道你还得回来，买我家的铺子准没错，顶好的。” 李云山也不搭腔，一直到开了铺门，看到里面的全貌。 这才对毛小岁说“铺子后面还有个小院子，小院子里面有搭的棚和泥的灶。” 毛小岁跟着去看了一眼，小院子很小，一个后门，一个棚和灶，还有个茅房。 毛小岁问李云山“你去看过别的吗？最好带后院，能住人的那种。” 李云山还没开口老板就说“那种更贵，你在镇子里租个院子一年也就十几两，带住人的铺子租金得六十两往上了。” 李云山点头“他说的是真的。” 毛小岁问老板“你这铺子挂多久了？” 老板把脖子一缩，不大情愿的说“大半年了。”又说“你们跟钱生他们挺熟？” 她点点头，跟李云山说“那明年应该还在，我们明年租也一样。” 老板瞪眼“玩我呢？” 毛小岁笑了起来“主要我们今年没法搬过来，租了也是浪费银子。” “那你一趟趟的折腾我干什么！” “问个价呗，你这挂半年了也没租出去，明年我再租不就行了。” 老板斜了她一眼，不高兴倒也没骂人，只是说“下次不买就别折腾我了。” “行。”毛小岁痛快的应了。 从铺子出来几人打算吃点饭，兜里有银子也不敢花就只买了三碗面，吃完打算走的时候就见李云强和李永清从街的另一边过来，还拉着车子。 李云强绷着脸路过，反倒是李永清停下来问了一句“你们在这干什么？” “办点事。” 李永清追问“办什么事啊？” 李云山没回，说“李云强走了。” 李永清也不着急，说“走就走呗。”又问“你们办什么事啊？” 李云山没回，说了一句“我们先走了”之后就离开了。 身后李永清骂了起来，几人也没管。 去买了些盐，又买了罐香油就回了。 家里门锁着，早上留的白面饼和鸡蛋两个娃已经吃完了。 李云山把院子里的起夜盆倒了，然后去喂后院的那两圈。 走了一路吃的那碗面也消耗了，毛小岁炒了盘鸡蛋，又烙了几个饼。 吃完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太阳都有落山的趋势了。 毛小岁去放骡子，李云山和赵辉把菜地翻了。 等骡子吃了会，太阳落山后毛小岁就带了回来。 锅里饭已经焖上了她就先去把白菜种了。 种完拿了把豆角炒了，又煮了个汤。 晚上她也不着急睡，把笔墨拿出来开始画图。 李云山在边上坐着，说“明后我和赵辉把柴收拾出来泥炕，弄完赵辉得回去了，他要去看看老光棍。” 毛小岁点点头“剩下的找工人就行了，他想回就回，本来也是个心软的人。” 毛笔她用的不怎么好，图也画废了几张，到睡觉的时候也只画了个框。 _ 早上吃过饭把粮食晒了一天后俩人就上山了。 毛小岁把柴搬出来堆到柴棚里，磨叽了会时间也不早了她就没去放骡子，又开始画起了图。 发现自己实在用不好毛笔后干脆削了个木头尖，用墨沾着画了。 首先是高围墙，围墙上还得弄一些防偷的尖木头，然后就是圈。 为了省梁上的活毛小岁弄了院子形式的，留出一个不遮天的大院子到时候可以移些草坪过去，而窝就相当于屋子，屋高可以高一些，这样一来宽敞，还能搭楼梯弄个二楼。 把几亩地全弄平，平均一亩地一排，再隔出十几个院子。 画到一半李云山和赵辉就回来了，还带了鱼。 毛小岁把图纸收了放好，去厨房做饭。 李云山麻利的把鱼杀了，往盆里一扔，说“煮个鱼汤。” 煮鱼汤就得焖饭，她去拿了把院子里晒的豆角洗着切了，弄了几片肉放进去炒着把饭焖了，又煮了个鱼汤。 院子里李云山在翻谷子，她去堂屋把图纸拿了出来给他看。 李云山原本还算淡定，看到图纸是真的惊着了，眼睛都差黏上去了，好半天问了一句“真是你画的？” 毛小岁笑了“不然谁画的？” 她画的仔细，但凡能懂点这方面的一眼就能懂该怎么做。 李云山又细看了看，喃喃“画的真好，你还懂这些？” 毛小岁眨了眨眼“瞎画的，没画完呢，你觉得怎么样，我只负责画图，距离这些得工人自己量着弄了。” 李云山点头“有图就行，剩下的交给他们。” 听他说可以毛小岁才放心了，把图纸又小心的放了回去，帮着翻起了谷子。 第266章 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下午李云山和赵辉就忙了起来，毛小岁把图纸剩下的部分画了。 两个男人干活麻利，天黑就已经收拾好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赵辉就说“我回去看一眼，他年纪大了砍树也不方便。” “去。”李云山说“你跟刘清清打听一下她哥对你们这事的意思。” 赵辉点点头，不好意思的笑了“我知道了。” 毛小岁说“你的棉衣我还没缝，你到时候早点过来一趟。” “行，麻烦表嫂了。” 毛小岁“嗯”了声。 _ 早上吃过饭赵辉就回去了，粮食晒院子里后李云山带着兔肉干去集市卖。 毛小岁照常带着娃去放骡子，这会儿已经八月了，不少地里已经有人了。 毛小岁挖着草就听路家地里谁喊了她一声，抬眼发现是鳏夫娶的那个新婆娘，叫什么名字她忘了，还是回了一句。 女人喊“你在放骡子啊？” 她应了一声。 没多会女人就来了，身后还背着孩子，眼睛盯着她，看着有些怯怯的。 女人也提着篮子，准挑野菜挖。 李如意和李安康好奇的围着那孩子看，还问了一句“是妹妹还是弟弟呀？” “弟弟。”女人笑着回“他叫路斌。” 李如意伸手想去拉路斌，路斌手里拿着一点饼，可能以为李如意要抢，忙躲开了。 李如意见状没再伸手，问路斌“你要不要下来玩？” 毛小岁无奈，“弟弟还小，跟你们不一样。” “是啊。”女人也说“他现在还不能跟你们一样玩。” 李如意闻言点点头，又拉着李安康去旁边玩了。 女人问她“你家的谷子黄了吗？” “我家没种谷子，种了点豆子和麦子。” 女人笑了起来“我家就种了一点，还不太黄，过两天才拔。” 毛小岁点点头。 一直到快中午，路家地里有人喊了声“柳丫。” 柳丫这才起身说“我先回去了。” 毛小岁也跟着一起，走了没几步路家人从地里出来。 其中还包括很久没见的杨田。 杨田主动凑了过来，问她“你们家还不下地吗？” “没种。”毛小岁往她多看了几眼。 上次借钱的事后就没再打过交道，这会儿看杨田的态度就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一样。 她想了想，当时好像骂的挺难听。 杨田又在问东问西，毛小岁也不太想理，就随口敷衍了几句。 回到家李云山已经回来了，正在劈上次砍回来打算弄盆和碗的木头。 毛小岁有些诧异“你今儿个怎么这么早？” 李云山说“肉铺子门开着，卖了一篓子后剩下的我放肉铺子卖了，丁大哥说天冷了可以多放点，到时候铺子一直开着，能卖不少。” “这倒是个好主意。”毛小岁说“你没把平安带过来啊。” 李云山无奈极了“那是人家闺女，天天待我们家算怎么一回事。” 毛小岁笑了一下，说“我去做饭。” 李云山“嗯”了声，把斧头一扔也跟了进去“我明天去镇子里找找工人，按你说的先把养殖场建了，反正已经买了，早建早安生。” “去。”毛小岁没有意见。 吃过饭睡了一觉，下午李云山去了趟山上砍树。 毛小岁正挖着菌子，只见眨眼间林子里暗了，想到家里院子里晒的粮食，她跟李莲心说了一声让看着点孩子后就连忙跑了。 雷雨来的快，她刚下山雨点子就落了下来，家里的粮食是直接晒在院子里的，她连忙用木推往一起堆。 还没完全堆起来李莲心就跑了进来帮着收拾。 等装到一半雨也停了，太阳也出来了。 李莲心又说“赶紧撒开了再晒，别捂霉了。” 她们只得又倒出来晾开。 折腾完毛小岁也不愿意动了，李莲心还得去山上就先走了。 毛小岁坐着歇了会干脆去放骡子了。一直到太阳落山回来院子里只扔着两根树，而李云山不见踪影。 她先把饭焖上然后才开始收拾院子里的谷子。 下雨淋的不多，这会儿咬着已经很干了，她过了遍筛子就装了。 李云山回来时背着树枝提着桶，桶里鱼不多，多是螃蟹和虾这些。 往厨房看了一眼，问“饭已经做了？” “你想干嘛？”毛小岁笑了。 “想喝个汤。”李云山说。 “给你煮。”她把最后一袋子绑好，接过桶走了。 李云山把粮食扛着放了后就去挑水了。 毛小岁煮鱼汤之前先把螃蟹和虾炒了，顺便炒了盘鸡蛋，最后才煮汤。 鱼汤煮起来快，李云山挑着水回来饭已经熟了。 李如意和李安康把桌子搬到院子里，吃过饭擦了下身子，趁着天还亮着她赶紧缝过冬的衣服。 李云山和赵辉的棉衣都让她拆完了，她先缝厚的，等剩下的棉花不够了再和鸡毛混合着缝薄的。 李云山在劈柴，李如意和李安康在算她出的题。 李云山问俩人“以后不和爹娘睡了行吗？” “不行。”李如意急了“要和娘睡。” “你是大姑娘了。”李云山循循善诱“等过些日子爹买些棉花让你娘给你做新被子。” 毛小岁看他“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李云山笑了起来“这不闺女喜欢好看的嘛。” 毛小岁笑了，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我让你买的花种呢？” 李云山愣了下“忘了。”又说“你不是都说了我记性不好嘛。” 毛小岁嗔了他一眼。 李云山又跟李安康说“不跟爹娘睡了行吗？” 李安康点点头“那我和表叔睡。” “你表叔不一定在这。” 李安康又点点头“那我自己睡。”又指着小灰“我要和小灰睡。” 李云山乐了“你跟小黑睡都行。” 李安康没说话，李云山又看着李如意“你跟小如意一起睡行不行？” 李如意直摇脑袋，发带上的铃铛叮当响着“我要娘。” 李云山还想再劝毛小岁就说“明年的，今年柴不够。” 李云山闻言没再劝，只是说“明年必须分开睡。” 李如意哼了一声，看着有些生气。 第二天早上李云山就得去镇子里了，临走前还把泥炉上的小锅也拿上了，说“我可能回来的晚，太晚了就别等我。” 毛小岁点头应了。 把棉花和针线往篓子里一背，又拿了个凳子就去放骡子了。 第267章 要债的赵家人 晚上天黑透了李云山才回来，隔着老远就闻到了鸡汤的味。 屋子里油灯亮着，毛小岁坐在油灯前缝衣服。 见他回来忙“嘘”了一声，说“两个娃睡了。” 她去把锅里热着的鸡汤和肉端了过来，又拿了两副碗筷。 李云山洗了把手，问她“你没吃吗？” “等你呢，如意和安康疯玩了一下午我就先让他们吃了去睡了。” 李云山中午在镇子里吃了碗面，这会儿确实饿了，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两块肉和几口汤下肚觉得没那么饿的慌了，这才说起了今天的事。 “工人的事解决了，三十个人，工钱一天九十个铜板，我带他们去看了地还有图纸，说得三四个月，最后说定了三个月，最迟往后延十天，延迟的十天不算工钱。” “这个活最麻烦的主要是整地，盖的话挺快。” 毛小岁算了笔账，光是工钱得二百多了。 她忍不住皱眉“银子不够啊。” “这种活就这个价，没法子。”李云山说“暂时只付了三十两的定金，签了字画了押的，剩下的银子结束后再给。” “那加上木头和瓦片……”她有些迷茫“银子够吗？” “不够。”李云山说的肯定“柴火的事先放一放，先做笔生意把银子挣出来再说。” “我们是不是开始的太草率了啊？”毛小岁有些担忧。 银子够了也就罢了，偏偏不够。 “第一次做生意难免有不懂的。”李云山似乎并不担心“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做这么大的生意，反正已经开始了，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跑了一天李云山也累了，吃过饭后就去睡了。 毛小岁把厨房收拾了，把篓子里换的大锅也拿出来放了后也回屋了。 早上吃过饭两人就开始杀兔子，两个人总比三人慢很多，再加上李云山还要去监工。 她说“把赵辉喊回来。” 李云山点头“我明天绕一圈去喊他。” 毛小岁这才放心睡了。 _ 早上李云山出发后毛小岁得洗兔皮，从早洗到中午，再从中午洗到晚上。 李云山和赵辉终于回来了。 也就二十天，赵辉看着瘦了一圈，脸上还有伤，人也没精神，颓废的很。 “怎么了这是？”她问。 赵辉摇摇头“没事。”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锅里饭也煮好了。 她洗了把手就去盛饭，吃饭的时候又又问了一句“这脸咋回事？刘家不承认亲事还把你打了？又或者是没地方去了让老头赶出来了？” 路上李云山也问了，赵辉不愿意说之后他就没再问，这会儿听毛小岁又问了起来于是也说“我们也算熟悉了，有事你就说，别老自己憋着。” 赵辉依旧摇头“不是刘家，亲事他们认的。” “那是没地方住了？” 赵辉还是摇头。 毛小岁看他这副死样子就来火“那你倒是说啊，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又不是天要塌了。” “是赵家。”赵辉说“赵家说养了我十几年，要我给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毛小岁气笑了“怎么敢开口的。” “可能是上次我去刘家下聘的事让村里人看见了，都知道了。”赵辉也为难，哪怕赵家对他不好，但毕竟养了他十几年，他其实也愿意给银子的。 但他愿意给的不是李家的银子，赵家显然是冲着李家才狮子大开口的。 “你什么想法？”李云山问了一句。 “要给的。”赵辉说“他们给了我活路，我也吃了赵家十几年的饭，我不能忘恩负义。” 毛小岁倒是并不意外，只是提醒“重点是你没银子。” 他点点头“五十两确实太多了。” “你跟赵家怎么商量的，还是你同意了五十两？”毛小岁追问。 “五十两我给不了，我当时说了十五两，但要等以后我有银子了再给。” “赵家不同意？”毛小岁嗤笑“他们应该是想让你问我们开口？” 赵辉点点头“我待在这可能会给你们添麻烦，要不还是算了，你们再找个人……” 毛小岁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你应该去想怎么解决麻烦，而不是一味的退缩和回避。” “你才多大呀，以后的日子还长，不该因为这种事毁了自己。” 李云山也赞同“你表嫂说的对。” 毛小岁紧盯着他“你是赵家捡回来的，你想报养恩没问题，但有件事你自己心里得有数，赵家人就是那填不平的坑，喂不饱的狼，你不能被他们用养恩讹一辈子。” “我和李云山能帮你一时，可你若是自己不争气，总是婆婆妈妈的心软，没人能帮你。” “心善是好事，可当心善变成一个人的软肋了那就是捅向你自己的刀，你明白吗？” 赵辉点头“我知道的。” 毛小岁没再说什么。 吃过饭赵辉就回偏房睡了，李云山小声的说“赵辉可能得心软。” “他不心软就不是赵辉了。”毛小岁叹气“他脸上那伤是赵家人打的，下手真重。” 李云山自然也不清楚“让他在家里住着，他这个状况回去指定是要被逼死的。” “我没意见。”毛小岁说“涅盘之前总得经历磨难，但愿他不要让我们失望……” 李云山没说话，等她收拾完才跟着一起回屋睡觉。 第二天赵辉像是有些缓过神了，没那么颓废了，只是看着依旧很没精神。 李云山看他眼睛迷糊着估摸着一晚上没睡，于是说“吃了饭回屋睡一觉。” 赵辉摇头“我没事。” 李云山闻言也没再说什么，和他一起去后院喂鸡兔。 毛小岁把粥煮上后照常把院子扫了，等了会两人回来把粮食搬出来晒。 吃过饭俩人去杀兔子，毛小岁也不着急洗兔皮，打算先把过冬的衣服缝了。 家里鸡多，鸡毛也多，她攒的那些都足够缝两件厚冬衣了，只是鸡毛没来的及洗，直接装衣服里会有臭味，她干脆拿了一把皂果，牵了骡子去河附近洗鸡毛了。 把麻袋泡进水里用石头压住，等一会捞出来把皂果打湿搓出泡沫，把泡沫摸到湿了的鸡毛上，直到泡沫足够多了才扯着麻袋搓洗起来。 鸡毛轻飘飘的洗起来也快，等搓了会闻不见味了后她就直接扔河里让水流冲洗。挖了些草，等骡子吃饱了后才回家。 家里李云山赵辉已经杀了一堆了，她把饭焖上后就用青草绑着挂起来晒了。 第268章 赵辉被卖 赵家人是在赵辉回来的第四天上门的，阵仗比往常都大，一个个凶神恶煞，手里还拿着棍子。 毛小岁厌恶的啧了一声，嘲讽“不种地改当土匪了？” 她刚想往前走李云山就拉了她一下。 赵辉已经气的浑身发抖，死死的盯着众人“我说了银子我会给，可我现在没有。” “骗谁呢。”二舅赵财棍子指着赵辉骂了起来“你给他家干活能没银子？你有银子给柳家没银子给我们？骗鬼呢你……” 毛小岁嗤笑“不给又能怎么样？看他老实就想讹人啊，有种你报官啊？” “他帮我家干活，我们给他一口饭，他在赵家十几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你那破棍子敢往老娘脑袋上抽吗？”她干脆耍起了泼“你抽老娘一下，老娘给你们腿都撅折了，比谁有钱是吗？来比啊。” “有你什么事，我们来找赵辉要银子，又不是找你要银子。”赵财立马瞪眼。 “哟。”毛小岁双手叉腰“不知道还以为你们给赵辉分了多少家产呢，哪怕官家的人来了，别说让赵辉给银子了，都得骂你们一句不是人的玩意儿。” “臭婆娘，信不信老子抽你。”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手指着她骂。 毛小岁嗤了一声“你不抽就不是个男人，你敢抽老娘，老娘敢剁你爪子，有种的你试试。” 那人当真抬起了手，李云山直接一脚踹了出去，一连又撞倒了好几个人。 “吵什么。”赵财呵斥了一声“我们找赵辉要银子就是了。” 毛小岁看向赵辉，漫不经心的说“找你的，你放心，你要是被打死了我们一定帮你报官，让这些个人一个都跑不了。” “吓唬谁呢。” 毛小岁冷哼“拿根棍子就以为自己是土皇帝了呀？你以为打死人不需要偿命啊，说你无知一点都不冤枉你。” “我们只是来要银子的。” “装什么呢。”毛小岁“呸”了一声“他有没有银子你们不知道啊？真当我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给他一口饭就不错了，还银子……美的你们。” 赵辉没银子他们自然知道，只是依旧抱着侥幸心理想让李云山帮他把银子掏了。 这会儿听毛小岁话说的这么绝情也犹豫了起来。 赵财盯着赵辉“你说好给十五两的。” “我没银子。”赵辉说“以后有银子我会给。” “那你借，你给李云山家干活，他就该给你银子。” 毛小岁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他在你家干了十几年活，你分了他多少啊？给他一口饭都是我们心善。” “你别给我扯这些。”赵财耍起了横“今儿个这银子必须给。” “齐斌。”毛小岁朝不远处喊了一声“麻烦你骑着骡子去报一趟官，就说我们家来土匪了，至于官家人来了之后赵辉该给多少银子让官家的人定。” “总共他也就一条命，没银子就是没银子，但他们一而再再而三上门打劫我们的事，我们总得要个说法。” “少他妈吓唬人。”赵财显然不当回事。 齐斌走了过来，毛小岁看向李云山“去拿点钱银子给他。” 李云山进去了，没多会拿着个钱袋子出来，铜板叮当响着，听着不少。 李云山跟齐斌说“辛苦你跑一趟，明天把官家的人带回来就行了。” 齐斌接了银子，李云山去把骡子牵了出来。 毛小岁双手抱着胸前，哼道“花银子换你们挨板子老娘也愿意。” 众人一看他们来真的纷纷露怯了，一个两个的往赵财脸上看，急的嚷了起来“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们可不愿意挨板子……” 赵财脸色难看，瞪着毛小岁“那你们说怎么办？” 毛小岁皱着眉，好半天才问了李云山一句“卖身多少银子？” “像赵辉这样的去镇子里也差不多就是十五两。” 毛小岁眯了一下眼睛，往赵辉看了一眼“你有户籍在赵家吗？” 赵辉点点头。 毛小岁这才说“把他十五两卖给我们，别想狮子大开口，买他或者买其他人对我们而言没差别，我们只是缺个干活的苦力，愿意就去镇子里签字画押，不愿意爱干嘛干嘛去，你就是把他打死也没银子。” 赵财没立马应，眼睛死死盯着毛小岁，似乎是想看出她真打算这么做还是故意这么说的。 好半天发现毛小岁确实不在意后才一咬牙“成，就十五两，我要立马拿到银子。” 毛小岁松了一口气。 赵财怕他们反悔当即就要去。 李云山询问的目光看向毛小岁。 毛小岁一摆手“去，这种事你有经验。” 李云山：“……” 最终他们还是走了，齐斌把钱袋子和牵骡子的绳递了过来。 毛小岁说“刚多亏了你。” “没事。”齐斌摇摇头走了。 毛明珠凑了过来“你们真要买赵辉啊？” 毛小岁“嗯”了声，“多个人多个苦力，也没什么不好的，他干活也勤快，买了不亏。” 毛明珠又问“刚赵家人说赵辉定亲了？” 她点点头。 就听毛明珠继续问“赵辉哪来的银子啊？” 毛小岁往她看了一眼没说话，把骡子拴了，把后院的那些东西收拾了就进了院子。 毛明珠看她进进出出忙活，完全不搭理自己的模样也明白了，也不问了，转身回家了。 镇子里走一个来回也要不少时间，俩人来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 解决了赵家的麻烦赵辉看着轻松多了，脸上也有了笑意。 他去挑水，李云山这才把卖身契拿了出来“给他吗？” 毛小岁摇头“以后再说。” 李云山拿去放了，钱箱子里除了银子还包括毛小岁当初的卖身契，还有和工人签的字契，如今又多了个赵辉的。” 收好后他才说“改天去衙门把你的也弄了。” 毛小岁没听懂，李云山笑了“你现在没有户籍，得弄过来，还有如意和安康，也得去落一个。” 毛小岁点头，毕竟得有个身份。 关于赵辉她还是啰嗦了几句“赵辉的等他要娶亲了再给，到时候屋子有了，什么都有了。” “要跟他说一声吗？” 毛小岁点头“把意思给他转达了，让他抽空去刘家一趟说清楚了。” 第269章 报官，赵家人挨打 在刘清清的事上赵辉还是比较重视的，晚上李云山把意思说了后他第二天就去了刘家。 中午吃饭没回来，一直到下午毛小岁睡醒去上茅房才发现他在门口蹲着。 顿时有些无语了“你干嘛不敲门啊？” “刚到一会。”赵辉乐呵呵的“刘家今天留我吃饭了。” 毛小岁乐了，心说他也算傻人有傻福了。 _ 原本以为赵辉这事解决了，谁想没几天赵家人又找了来。 这次来的是大舅赵旺。 毛小岁听他满口狗屁不通的大道理就想翻白眼。 赵辉是在赵财名下的，是赵财的儿子，他们和赵财签卖身契压根就没问题。 至于他说的这些完全就是财产分割的事，跟他们买主有个屁的关系。 李云山向来看不上赵家人的德行，卖身契已签，他自然也懒的争论，只是说“银子的事是你们赵家的事，你们可以商量着去分，不要一直来我们家讨嫌，再有下次我就直接报官。” 赵旺自然是不愿意的，愤怒的指着赵辉，破口大骂“你吃了我们赵家多少饭，之前没分家，你吃的那些饭自然有我们家的，就该给我们银子。” 毛小岁嗤之以鼻“这天下的道理可不是你赵家人说了算的，卖身契已经签了，官府也是认的，你要是不服我们就报官，你赵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打劫我们，这笔账我们也得跟官老爷好好说说。” 赵财平白无故得了十五两，赵旺心里自然是不愤的，他知道这笔银子跟赵财要不来，那就只能来找李云山他们了。 李云山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跟往常不太一样，也不惯着他，直接扯着领子扔了出去。 堵了门，毛小岁这才说“比我想的要麻烦。” “报官。”李云山也知道这些人是无赖，讲道理是没用的，唯一有用的就是报官。 村里人别说报官，见官老爷的面都少，一想到要报官毛小岁心里也犯怵。 李云山却说：“这事不用你插手，明天我去，顺便把你和如意还有安康的户籍落一下。” 赵财得了银子，赵旺势必不会善罢甘休的，一想到以后都要被这种人缠上，毛小岁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 只是心里祈祷着报官能有点用，如果没用他们怕是更加肆无忌惮了，到时候真的就得以赖治赖了。 报官的事赵辉也得去，第二天早上俩人就驾着车走了。 晚上没回来，一直到第二天太阳快落山，大舅妈来了。 哭天喊地撒泼打滚，嘴里骂着李云山不是人，不念亲情，想要杀了他亲舅舅…… 毛小岁从她三言两语的话里听出赵旺被官家的人带走了。 事情大不大暂且不说，光是官家的人上门捉人就够吓人的。 毛小岁冷了脸“你真当别人是软柿子，忍了你赵家多少次了，越发的蹬鼻子上脸了……” “早就告诉你耍泼没用，你若是也想去陪你男人，就尽管闹。” 说完她就进屋了，门口大舅妈哭了会儿也没了动静，估摸着是离开了。 黑子在门口看着她也不担心，把饭焖上后继续去捶打兔皮了。 晚上两人照旧没回来，哄着娃闹了会天黑了之后就上炕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后院的公鸡叫了之后她就醒了，刚开了院门打算去喂鸡兔就听毛明珠喊她。 李云山没回来她也没什么心情，就没搭理，自顾自的去了后院。 等收拾完准备吃饭的时候就见毛明珠从外面进来，开口就问“云山当真报官了？” 毛小岁反问“为什么不能报官，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我们没那闲工夫陪着他们闹，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不能怪我们心狠。” 毛明珠说了句“也是”之后就走了，毛小岁也不知道她是来干嘛的，也不在意。 吃完饭她就开始收拾兔皮，一直到晚上天黑的时候李云山俩人还没回来。 前两天她还算淡定，这会儿就有些不安了起来。 转念一想赵旺是昨天被带走的，回到县里应当也是晚上了，今天可能耽搁了，明天回来也是合理的，她安慰了自己一番总算是没那么心慌了。 半夜醒了好几次，一直熬到早上公鸡打鸣。 一晚上没怎么睡她这会儿都有些昏昏沉沉的，吃过早饭后也没出去，就在家里一直待着，待到中午去集市赶集的婆娘回来，她这才收拾着准备做饭，刚把米下锅就听在门口玩耍的李如意和李安康就叫唤了起来，等她出去一看才发现是李云山和赵辉从坡上上来了。 李云山脸上笑着，看样子事情挺顺利的。 赵辉去栓骡子，李云山把车子抬起来靠到墙上放了。 进了门儿也不说话，先喝了一大碗水。 等了会赵辉也回来了，他这才说“赵旺和赵财几人挨了十板子。” “理由呢？”毛小岁问。如果只是上门讨要银子这事，她觉得也不太可能。 “聚众闹事。”李云山说“他们三番四次的带人堵我们家，官老爷觉得这行为做派恶劣，像极了土匪，于是小小惩戒了一番。” “这么顺利？”毛小岁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李云山往她看了一眼，笑了起来“记得之前在我们家吃饭的那两个官家人吗？他们竟然还记得我，当时恐吓了其他人一番，那些人受不住恐吓全招了，单凭我和赵家人争辩确实没这么容易。” 毛小岁闻言这才笑了起来“一顿饭结了一段缘，也算是大贵人了。” “确实。”李云山也有些没想到。 又说“户籍的事我办好了，赵辉的暂且按之前说的办，也防止赵家人又来找麻烦。” 赵辉连忙说“银子算是我借的，等以后我还了银子了再给我就行。” “你们帮了我这么多，我不能白拿你们银子，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我的卖身契到时候我自己买回来。” “那得赶紧干活挣银子了。”毛小岁笑着说“家里的那点银子都不够用来建养殖场的。” “你想要赚银子赎身，至少要等生意走上正轨，若是快一点也就明年，若是慢一点得好几年。”她这话是笑着说的，本意只是打趣一下，没成想赵辉当真了，一本正经的点头“就是十年也没事，跟着你们做事我心里踏实。” 毛小岁这回是真的乐了“你就不怕刘家人不愿意把姑娘嫁给你呀。” 赵辉憨傻的笑了笑“我勤快一点总归是有用的。” 这话一出连李云山都憋不住的笑了起来。 第270章 买柴 自从赵家的事后日子一下子清净了许多，没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麻烦。 养殖场动工已经近一个月了，早上起床天是阴的，风也吹的哗啦啦的响，吃过饭李云山和赵辉还是去肃县了，顺便把皂膏也带了去。 这会儿天冷了，家里的柴火却没能准备好。 眼看离下雪的日子越来越近，毛小岁再三思索还是出了门。 他先去了齐家，齐家这会儿也闲着，见她进来还有些意外。 张芝连忙招呼她进屋坐。 毛小岁笑着问“齐叔和齐斌有空吗？” “有的。”张芝忙说“你是有什么事吗？” “我家想买一些柴火，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空，就按着你们往日里卖的价格，我想要现成的。” “成。”齐化应了下来“你们要多少？” “我家没柴，要的挺多的，到时候多余的我们也收。” 毛小岁又说“我估摸着天快下雪了，你们应该是弄不了那么多，我一会儿再去趟莲心婶子家。” “行。”齐化还是点头。 毛小岁从齐家出来就去李莲心家，从王家门口路过就见杨翠走了出来，大概以为是去她家串门的，还笑着问了一句“你今儿个怎么还想起来串门了。” 毛小岁说了一句“我去六爷家。”然后就走了。 她进门前喊了一声，李莲心掀开偏房的帘子走了出来，笑着说“赶紧进屋坐。” 毛小岁进去时李田正打算从炕上下来，说“你坐，我去溜达一圈。” 毛小岁笑着说“我今儿个是来找二叔你的。” “找我？”李田有些诧异“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她说“我想买些过冬的柴，不知道二叔有没有兴趣。” 李田还没说话李莲心就立马说“有的有的。” 李田也连忙点头“你要多少啊？” “足够过冬的，家里两个炉子，要的挺多的，我还找了齐家，再一个就是你们家，我要现成的，按着你们卖柴的价格来收。” “成。”李田也欣然应了下来。 “那就尽快。”毛小岁说“家里的柴火快见底了，两个孩子扛不住冻。” 她又嘱咐“下雪的时候就别去山上了，路滑不好走，你们趁这几天还没下就勤快一些。” 李田忙应了下来，问她“我家里有柴，也是今年的，可以先卖给你们。” “等李云山回来的。”毛小岁也没卖过柴，李云山回来是最妥当的。 “行。”李田又问“家里柴火够烧吗？没有的话先拿去用，不算钱。” “暂时有的。”毛小岁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 李莲心送她出门，结果就见杨翠在家门口站着，这大冷天的，如果不是抽风应该也不会站在这儿。 李莲心大概也明白了为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在，往毛小岁看了一眼，见她神色坦然也瞬间直起了腰杆。 毛小岁就跟没看到杨翠似的，跟李莲心说“那婶子我就先回去了。” 李莲心点点头“我就不送你了。” 她也没回屋，就在门口看着毛小岁走了，就见路过杨翠的时候，杨翠问了一句“你去莲心婶子家干什么了。” 毛小岁往她看了一眼，没说话走了。 杨翠立马往李莲心看去，然后一瞪眼进了门。 李莲心直摇头，但也没吵，进屋商量砍树的事去了。 回到家毛小岁就把院门堵了，李如意和李安康正在写题。 这里的字她不认识就教了一些数字，然后让他们算算数。 她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两人纸上的题不一样但是答案一样。 她挑眉“你俩抄的？” “没抄。”李如意心虚且大声的回。 李安康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娘，我们抄了。” 毛小岁叹气“认真写，写不对不许玩耍。” 也不知道这两娃是笨还是怎么了，教了这么多遍了愣是不会算。 炉子里火生的旺，她去拿了只兔子打算串了烤，就见李如意“哒哒哒”的跑了过来，往她怀里一扑，撒娇着说“如意想吃烤鸡腿。” “等你爹来了烤。”她笑了起来“你想吃煮鸡腿我还会弄，烤鸡腿我也不会啊。” “我要喝鸡汤。”李安康大声的说。 “我也要喝。”李如意撒娇“娘～” “知道了。”毛小岁无奈“等我烤完兔子的。” 又说“算你俩的题去，可别想蒙混过关。” 李如意看着不太乐意，往她怀里一坐，问“娘，算这个有什么用啊，如意不想算。” “不行。”毛小岁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多学点东西总归是没坏处的。” 李如意还想撒娇，见毛小岁不理她之后还是乖乖的去了。 鸡肉好吃，但杀鸡麻烦。 毛小岁捉了只公鸡杀了，照常把毛拔了。 锅里水还没烧开，她屁股刚落到凳子上盆里的鸡突然跑了。 毛小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去捉。 那公鸡从盆里跳出来后开始在屋子里四处乱窜，被毛小岁一追更是直奔李如意和李安康去了。 两个娃像是惊呆了，公鸡扑棱起来后才吓的尖叫了起来。 毛小岁扑过去一把抓了住，把脑袋一拧，结果脖子上被划了刀的伤口血飚了出来溅到了她身上。 毛小岁气的干脆又用刀划拉了几下放血，等了会哪怕不动弹了她也不敢直接烫，生怕又跳起来溅她一脸的开水。 等了许久，确定没动静了后才开始烫毛。 烫毛的时候有些臭，毛小岁一整个憋气。 把毛烫了就是开膛破肚，把鸡脖子上的气管抽出来，把鸡胃划开剥了，把杀好的鸡剁着洗了一半下锅煮。 然后把内脏给后院的狗喂了，把地上的血点子处理了。 第271章 来自李如意的吐槽 李如意和李安康也爱鸡汤。 半只鸡煮了不少肉，三人分着吃了些，最后把汤全喝了。 下午院门响了起来，黑子跑过去闻了闻，也没叫唤又回来了。 毛小岁见状也没管，翻了个又躺着了，结果就听有人喊了起来。 听声音像是刘小珍，她又细听了下发现还真是。 这人向来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凡上门必定有点事，她也不愿意一直和村里人起冲突，干脆就装起了聋。 可是很快她就躺不住了，因为这人太执着了，再这么躺下去全村的人都得出来围观了，刘小珍脸皮厚无所谓，可她不想，低声骂了一句还是下了炕。 眼见这人还在喊，连忙应了一声。 等她开了门，就见刘小珍抱着一件衣服，笑着说“怎么这么慢？” “睡着了。”毛小岁问她“你有事？” “过来串门。”刘小珍一进屋鼻子就耸动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桌子上放的盆“那是啥呀？” “盆啊。”毛小岁装傻“你在家不待着，过来串什么门啊。” “想来看看你。”刘小岁说的自然。 毛小岁冲她竖起大拇指。 刘小珍不解“这是做什么？” “夸你呢。”她颇有些咬牙切齿，心说就没见过你这么奇葩的。 刘小珍闻言笑了起来。 人都进来了毛小岁也没法说什么，刚想说“你坐。”就听刘小珍“哎呀。”了一声，语气夸张的说“忘记拿针线了。” 毛小岁当真被哽了一下，悠悠道“那你回去拿啊。” “算了。”她一摆手“你家的给我用一下。” “哟”毛小岁憋不住的笑了“你不会是过来蹭线的！” 刘小珍眼珠子一转，“哪有啊，真忘了。” “我家没线了。”毛小岁说“你想蹭也蹭不着。” 刘小珍听着这话也没说什么，脖子拧着一直往桌子上看，一副馋到不行的模样。 毛小岁自然不可能请她吃，这人最会顺杆子爬了，万不能惯毛病，她往炉里添了根柴就开始赶人了。 打着哈欠说“你回去，我想睡觉了。” “晚上再睡不会就好了。”刘小珍不愿意走。 毛小岁不说话了，心说你闻闻，馋死你算了。 然后刘小珍当真就坐了一下午，一直到天黑了才起身，出门的时候还拐了一下去了桌子旁，看到盆里的鸡肉立马就说“你家煮鸡肉了？” 毛小岁想笑“我家两个娃的。” 刘小珍问她“我能吃一块吗？” “……”毛小岁还是给她拿了一块肉最多但是最不好吃的。 刘小珍连忙往嘴里塞，从堂屋走到院门的这点路就已经吃完了。 连手指头都唆了个干净，笑着说“那我回了。” 毛小岁下巴微抬，示意她赶紧走。 李如意拉了拉她的手，认真的问“这个小婶婶好馋啊，一直盯着我们家的肉。” 毛小岁有些无奈，刘小珍是有多馋啊，竟然连小孩子都看出来了。 不过某种意义上毛小岁并不是很讨厌刘小珍。 她摸了摸李如意的脑袋“娘去后院忙了，一会就回来，你进屋。” 李如意跟着一起，抱着一颗大白菜就使劲的拔。 拔了半天发现自己力气不够，“哒哒哒”的又跑了过来，抱着她撒娇“娘，如意要吃白菜。” “知道了。”毛小岁把草给兔子扔了，关了门，把李如意没拔出来的那颗白菜拔了，又拔了两根葱，往她怀里一塞，弹了一下她脑袋“回去。” 李如意抱着白菜跑回了家。 毛小岁去背了两篓子树叶把炕填了，把另一圈的骡子和兔子也喂了。 回到家发现李如意和李安康在吃生白菜，再定睛一看，吃的还是外面那层不怎么干净的。 她笑眯眯的问“好吃吗？” “好吃。”李如意举到她面前“甜的。” “唉哟。”毛小岁笑了起来“可给你俩馋的，早知道让你爹爹给你俩买点糖了。” “糖？”李如意眼睛都亮了，抓着她的手晃悠“如意想吃。” “想吃下次买。”毛小岁弹了一下她的脑袋“娘给你们把鸡肉热了，炒个白菜怎么样？” 李安康立马就说“我要喝鸡汤。” “没有汤了。”她把油纸垫了小半张到炉子上，把鸡肉放上去烤，然后把白菜一分为二，把中间的一部分芯取出来给他们两个吃了，然后切了一盘炒了。 下午睡多了也不困，吃过饭毛小岁挖了半碗豆子烤。 李如意问她“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娘都说了过几天。”李安康说“你一下午问了很多回了。” 李如意双手撑着下巴，跟个小大人似的叹着气，“好想爹爹呀。” 毛小岁抬手弹她“你不是想你爹爹，你是想吃点心。” 之前李云山在县里给她和平安几个买过的点心，早上李云山走的时候李如意不知怎么想起来了非要吃了。 李云山向来宠娃，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第272章 我家豆子可没毒 第二天吃过饭刘小珍又来了，李如意和李安康拿着白菜叶吃。 刘小珍问他俩“好吃吗？” “好吃。”李如意转身拉着李安康走了。 毛小岁看刘小珍那副馋样当真是无语了。 白菜你家总有，你咽什么口水啊？ 小灰和小如意靠着黑子烤火，一狗两兔看着就和谐，刘小珍盯着看了好一会问“你家这兔子怎么不怕狗啊？” “因为狗聪明。”就是因为聪明才知道什么能咬，什么不能咬。 刘小珍大概也是随口一问，很快就四处乱看了起来，起身把桌子上昨晚烤剩的一点豆子端了过来。 毛小岁撑着下巴问她“你家是养不起你了，跑我家吃吃喝喝来了？” 刘小珍全当没听见，抓了把豆子放炉子上，带来的衣服也不缝，问她“你家挺多兔子的？之前听说你们天天杀。” “是啊。”毛小岁挑眉。 “那你拿一只我们烤着吃。” “你想的还挺美。”毛小岁翻了个白眼“我今天也就门堵的迟了，不然哪能让你进来。” 刘小珍听着这话也不生气，专注的翻着豆子。 火大，豆子熟的也快，她用小树枝从炉盖子上拨下来，分了一半给毛小岁，然后又抓了些上去烤。 毛小岁被她气的直叹气，刚抓了颗打算吃就见刘小珍突然“呕”了一声，那动静把她都吓了一跳，忙撇清关系“你干什么？我家豆子可没毒。” 刘小珍拍了拍心口，说“没事，可能晚上着凉了。”然后继续吃。 毛小岁打量了她片刻，问“你是不是有了？” 刘小珍一颗接一颗的往嘴里塞豆子，闻言摇摇头“不知道。”似乎也不关心。 毛小岁看她这样总有种其实她才三岁的错觉。 一上午毛小岁就见她吃了呕，呕了吃，嘴巴都没停过，好不容易中午吃饭了，送她出门的时候毛小岁直白的说“下午别来了，再来我要骂你了。” 刘小珍没理她，看着从场地那边拖着树下来的李莲心几人，问“他们家的柴火不是都准备过了，怎么又在砍？” “你管人家呢。”毛小岁把门一关，再次说“你下午别来了啊。”然后就进了屋。 把早上泡的干豆角捞出来切了，起锅烧油把干豆角放进去炸炒，然后倒水把洗过的谷子铺上面焖。 早上起的晚，后院那两圈吃过饭再喂也行。 她懒的炒菜就夹了一点咸葱就着吃。 吃完把锅洗了出门倒泔水的时候就见毛明珠来了。 她也没等，拿了盆进了屋，擦着放了就打算去后院了。 刚掀开帘子毛明珠已经在院子里了。 毛小岁把堂屋的门关了，说“我要去喂兔子。” 毛明珠跟了过去，进后院的时候毛小岁提醒“我家的狗绳子很长，你还是别进来了。” 毛明珠没听，脚刚踏进去就被猛的扑过来的黑狗吓了一跳。 毛小岁真诚岁说“真的会咬你的。” 毛明珠也不敢进了，站在门口问“怎么绳子弄这么长啊？” “防人啊。” 只要不扫圈鸡兔喂起来很快，草扔了就行，很快她就收拾好了。 锁门的时候才问“有事吗？” 毛明珠也不是个傻的，听出毛小岁话里的不欢迎只是笑了笑，讨好的说“好久没来了，看看你。” 毛小岁点头“那姑姑晚点来，早上刘小珍待着不走，我这会儿困的慌。” 毛明珠没敢把不高兴表现出来，应了声走了。 回到家就见王青山在炕上躺着，见她回来顺口问了一句“不是去小岁家了吗？怎么回来了？” 毛明珠小声且不满的说“她说要睡觉。” 王青山斜了她一眼，骂“你是不是又说什么了？” “我连门都没进能说什么。”毛明珠拉着脸。 王青山冷哼“你们女人就是藏不住自己那点小心思，有点不满就要挂在脸上，李云山家现在什么情况还用的着我提醒你，要不是你们几个婆娘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蠢，她哪至于这么不待见你这个亲姑姑……” 毛明珠心想要不是你一直琢磨我哪至于去，现在倒是怪起我来了，这些话她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 往凳子上一坐，问他“那还问不问柴火的事了？” “你还嫌不够讨人厌的。”王青山瞪她。 毛明珠也不敢犟嘴，又问“那我下午还去不去？” “去。”王青山说“要不是你们几个犯蠢，她哪会心生不满，李云山能把山上的事告诉我们而不是别人，就说明她心里还是有你这个姑姑的。” 毛明珠窝火但又不敢说，只得点头应下来。 _ 毛小岁一觉睡醒后先去上了个茅房。 刚从茅房里出来就看到毛明珠从她家门里出来，她盯着看了会，确定是来家里后才回了屋。 等了会就见黑子脖子动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起身，很快毛明珠就掀开帘子进门。 笑着说“这天真是冷死人了。” 毛小岁坐着没动，怀里抱着小如意在摸。 毛明珠发现毛小岁并不理她后也坐了下来。 毛小岁这才问“姑姑明天去集市吗？” “去的，白菜也该卖了。”毛明珠又问“你去吗？” 她摇头。 毛明珠又说“云山不在，家里又有孩子，你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 她点点头，拿着碗出去了一趟，没多会挖了半碗豆子回来。 突然想起王金该还粮了，去年还的挺积极，今年倒是没动静了。 她也没问，往炉子里扔了根，然后把豆子放上去烤。 李如意和李安康也围了过来，毛明珠想要把李如意抱腿上，李如意挣扎着下去了，从黑子身上把小如意抱走了，安康抓了几个豆子也跟了去。 俩人一时都没有说话，以前不觉得，如今毛小岁才发现自己跟毛明珠已经没话可说了。 中午让刘小珍别来，下午的时候还是来了，从院子里进来就开始嚷嚷，一掀帘子发现毛明珠也在，笑着说“婶子也在呢。” 毛明珠“嗯”了声，问“陆凤干嘛呢？” “家里呢。”刘小珍看向毛小岁“我好像还真是有了。” 然后又坐着吃了起来，豆子皮也不吐，扔嘴里就嚼着咽了。 毛明珠有些嫌弃，再次问她“你有了？” 刘小珍点头“我这几天总觉得不得劲，小岁说我有的，娘也这么说。” 眨眼间炉子上的豆子被她吃完了，毛小岁问她“你这衣服还缝不缝了？”昨天下午带上来混了块肉，今早上吃了些豆子，现在又带来了。 “家里没线。”刘小珍说“你又不愿意给我。” “那你还带着干嘛？”毛小岁无语，这人还真是明知偏要做。 “万一你又给呢。”刘小珍一脸实诚“你给了我就缝了。” 毛明珠被她的话惊的眼睛都瞪大了，就听刘小珍又说“就把你家的兔子烤一个给我尝尝呗，反正你家里多，不差那一个……” 毛小岁不应她，刚给自己倒了碗水，就听她又顺嘴说了一句“给我也倒一碗。” 毛明珠往毛小岁脸上看去，发现她也不生气，一时间就更惊讶了。 第273章 金贵的碳 李云山和赵辉回来已经是十天后的事了。 前一天晚上刚下过一点小雪，路上泥泞，俩人鞋上，裤子上全是泥点子，看着狼狈不堪。 毛小岁看向刘小珍“你赶紧回去。” 刘小珍往李云山背着的篓子看去，站着没动。 毛小岁皱眉，语气也强硬了起来“别让我赶你啊。” 刘小珍这才走。 毛小岁看向车子“麻袋里装的什么东西？” “炭和棉花。”李云山把骡子解了让赵辉去关圈里，把麻袋扛下来，把车子放了。 也不用她帮忙，李云山自己扛着麻袋就进了院子。 毛小岁也赶紧拿了些树枝和干草把偏房的泥炉点着了。 偏房的炕这些日子一直都点着的，屋子小的原因倒也不是很冷。 等她收拾完进屋就见李如意和李安康已经在吃点心了，李云山和赵辉小声的说着什么。 “饿了吗？”她问了一句。 俩人齐齐摇头，李云山说“我们在镇子里吃过了，路上也吃了馒头。“ 毛小岁闻言也坐了下来，问“你们怎么这么迟？”害她担惊受怕了好几天。 赵辉回“本来兔皮卖完就该回来的，我们又在县里的衣料店逛了逛，还认识了个人，表哥跟他聊了几句，顺便谈了个生意。” “是嘛。”毛小岁有些意外“多大的生意啊？” “多大的生意以后要看你怎么谈。”李云山说“肃县富商挺多，他家也算一个，本来我们这样的人不该跟他们有交集，那人似乎是听见我和赵辉说话然后才上前搭话的，第一句就是问……” 赵辉一想当时的情况都憋不住想笑“他问表哥是不是怕家里的母老虎。” “表哥被他问懵了，回答说家里的事表嫂你做主，他负责跑腿，然后那人就莫名其妙的请我们进去酒楼吃了一顿饭……” 毛小岁听完也觉得莫名其妙“然后就可能多了笔生意？” 李云山点头，看着也挺忍俊不禁的“他还挺逗的，说下次来肃县可以把你也带着。” 赵辉又憋不住的笑了一下“说想见识见识你，还说你肯定不一般。” 毛小岁无语“这人怎么听着有些中二病啊，你们别是被骗了？” “不是。”李云山摇头“事后我打听了一下，他的身份是真的，就是他们家有点特殊。” “比如？” “祖传妻管严。”李云山笑着说“总之在肃县挺奇葩的，他爹姓贾，他娘姓林，所以他叫贾林，他还有个姐姐，叫林贾，这事差不多是肃县人尽皆知的……” “……” 李云山这次回来买了挺多东西，两麻袋棉花，一麻袋碳，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 她粗略是看了眼后问“碳贵吗？你买这么多还有银子吗？” “有的。”李云山把钱袋子递给她。 这次准备的匆忙，也就六百多条皮子。 钱袋子里装的有一个分量不小银元宝，还有几块碎银子和铜板，她也分不清是多少，干脆就问了“这里总共是多少啊？” “那个银元宝五十两，那些碎银子加起来不到二十两。” “这一麻袋碳呢？” 李云山说“十三两。” 毛小岁瞪大了眼睛“这么贵？什么碳啊？” “寻常有点小钱人家用的灰碳，在碳里不算的贵的。”李云山笑了“听说一块可以烧一晚上，还挺神奇，本来想多买点，太贵了就算了。” “还好你们没买。”毛小岁说“我找六爷家和齐化家买了柴，他们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你一会去清点一下。” 话音刚落就见黑子喉咙里叫了一下，赵辉掀开帘子看了眼，就见齐斌走了进来。 齐斌笑着说“老远就看到你们回来了。” “进来坐。”赵辉让他进屋。 不等他开口李云山就说“走，正好去看柴。” 齐斌摆摆手“不是柴的事，我娘想让我买两只兔肉。” “肉干还是现剥的？”毛小岁问。 “现剥的。”齐斌说“小田要回娘家，本来打算过完年去的，又怕下大雪，就干脆趁早去一趟，我娘就说让我们带两只兔子过去让他们也尝一尝。” “什么时候要？”李云山问。 “明早上。” 李云山点点头“你明早过来拿。”他起身说“正好去看柴。” 赵辉和李云山就跟着齐斌离开了。 毛小岁这才看向吃东西的两个娃，过去瞧了一眼，发现李云山买的东西还真不少。 点心，糖果，还是果脯和瓜子。 瓜子？毛小岁连忙抓了一颗吃。 有点咸，再加上瓜子特有的香。 李如意歪着脑袋问“是不是很好啊娘？” “好吃。”毛小岁又抓了一把。 李云山买的不少，毛小岁把他们拆开的放着让吃，把其余的都拿着放了，打算过年的时候吃。 整理篓子的时候才发现里面还有两坛酒。 她也拿着一起放了，回到屋子就见李如意和李安康因为一块点心在吵架。 毛小岁看了眼相互瞪着的两人，捏心放进了嘴里。 点心没了两个娃也消停了，又去吃其它的了。 俩人出去没多会齐斌和齐化拉着柴上来，往旧柴上一堆又走了，没多会李田和李胜也拉着车上来。 李云山回来后就在院子里站着，直到两家把柴拉完。 李云山这才说“齐叔家七车，六爷家六车。” 他看向毛小岁“一车一百个铜板。” 毛小岁去拿了银子出来。 收了银子，李田又问“还要吗？” 李云山点头“再有个二十车也要，你们要是有就拉过来。” 俩家人点点头走了。 毛小岁看着堆着老高的柴说“这么多才一两三钱，有没有觉得碳买亏了？” 李云山笑了起来“你拿块碳烧一烧不就知道亏没亏。” 碳自然是好的，但毛小岁一想到十三两银子能买多少柴，始终就觉得不划算。 晚上饭吃的早了一些，李云山和赵辉去了偏房洗漱，回来后毛小岁说“盖个洗澡的屋子算了。” 李云山想了一下，觉的盖一个也好，问“盖院子里？” “都行啊。”她说“反正遮一下就行，天冷我们洗的少，天热的时候天天洗，没个遮的地方也不方便。” “行。”李云山应了下来，很快又想起什么似的问“看到花种了嘛？” “哪啊？” “没在篓子里？”李云山皱眉，然后走了出去，偏房的门开合响了两声，没多会拿了一个木盒回来。 “说是叫藤花，什么样我不知道，听老板说红红的很好看，这点四十个铜板。” “还挺贵。”毛小岁打开看了一眼，都是些黑黑扁扁的小颗粒，什么品种不认识。 临睡前李云山拿了块碳扔进炉子里，刚躺炕上毛小岁突然坐了起来“兔子没剥。” 这会儿天才刚麻黑，李云山也不想动了，于是说“明早再剥。”然后就闭上眼睛安心睡了。 俩人剥兔子确实快，早上也来的及，这么一想她也躺了回去。 第274章 锅从天上来 李云山一回来毛小岁心里也踏实，一觉睡的格外的沉，等她醒来时李如意和李安康都不在炕上了，桌子上兔肉已经剥好了，锅里粥也烧开了。 等她一掀帘子才发现院子里下了大雪，李如意和李安康正在堆雪人。 她去拿了颗白菜炒了，把碗筷摆好等了会俩人回来了。 李云山掀开帘子进来就说“昨晚那块碳烧到早上了，炉子都没灭。” “那是挺好。”毛小岁说“倒是省的一直看着火了。” 李云山不由得感叹“这东西贵是有贵的道理的……” 等俩人洗漱完，吃饭的时候李云山说“一会我和赵辉去趟丁家。” 两个娃闻言立马往他看去。 李云山被逗笑了，说“把家里的肉干送过去让丁大哥放在铺子里卖，丁家的猪估摸着也要杀了，我们去帮一把，到时候看能不能把平顺拐回来干活。” “平顺得看铺子？”她又问“你们是不是得去养殖场看一眼了，看看建到哪了。” “回来的时候看过了，还在整地，忙过这些日子我和赵辉就得去买木和瓦了。” 毛小岁疑惑“这个天土都冻住了，不好干了？当时说的三个月，差不多到十一月中下……十二月了？” 李云山点头“他们是接活挣银子的，就算是冬天也得干。” 饭都没吃完齐斌就来了，毛小岁指了指桌子上“你自己拿。”。 齐斌把银子递了过来，问了一句“是三十个吗？” 毛小岁数了十个还给了他“收你二十。” 齐斌笑着接了，又说了声就拿着兔子走了。 毛小岁把银子随手往桌子上一放，解释说“村里人不常买，给他们算便宜一点。” 李云山也不在意，把碗一放就起身出去了。 赵辉也端着碗刨了起来，毛小岁有些好笑“你老急什么，慢慢吃啊。” 赵辉嘴里应着还是加快了速度，把碗一放就跟了出去。 俩人又是装篓子，又是装麻袋的。 最后背着篓子，篓子上还绑着一麻袋。 毛小岁伸手拽了拽，发现不是很重。 两人打算出门的时候李如意忙拉住了李云山的手，讨好的说“我也要去。” “不去了啊。”李云山摸着她的脑袋“我回来把你平安姐姐带着。” 毛小岁刚想说她要平顺，就见李如意竟然答应了。 等俩人下坡走远了毛小岁这才问她“今儿个怎么不要平顺了？” 李如意有理有据的回“我们下次可以去他家，平安姐姐家有猪耳朵吃。” 她顿时乐了，去年家里的猪蹄子他们四个每人一个分着吃了，猪耳朵和猪尾巴还有肉冻子大多都让几个娃当零嘴吃了，往日里也没听她念叨想吃，怎么这会儿惦记上了？ 既然棉花已经买回来了毛小岁干脆去量了一下偏房炕的大小，打算先把被褥做了。 新买的棉花本来就蓬松，也不用做过多的处理，把布铺上，把棉花放上去，把四个面都缝起来，再在中间横竖缝几道，防止棉花乱跑。 褥子她做的稍微薄了一点，剩下的棉花打算缝个薄被子和冬天盖的厚被子。 李如意知道是给她做的，一直在边上盯着，嘴里糖果咬的咔咔响，听的毛小岁有些发毛。 她伸手弹一下李如意的脑袋“你老咬它做什么，含着不行吗？” 李如意撅着嘴巴声音软软的哼了一声“娘你怎么老弹我啊。” 毛小岁乐了“可能你脑袋好弹。” 李如意闻言立马把解九连环的李安康拉了过来，指着他“娘弹他。” 李安康一脸茫然。 毛小岁也抬手弹了一下，问“你们俩下午做功课？” 李如意脑袋一转，麻利的进了里间。 她笑了一下也不管，不论是早上还是下午，总归是要做的。 中午她只做了三人份的饭，又烤了两只兔肉。 肉干再烤会更干硬，同时嚼起来也更有嚼劲。 李如意和李安康嚼不动，每人分了个兔腿在嘴里含着，就那么一点点的咬着吃。 两床被子她一天就做好了，收拾完叠着放进偏房的柜子里出来时天已经黑透。 李如意和李安康又在院子里玩雪，毛小岁一手一个提着他们进屋，问“想吃什么？” “猪耳朵。”李如意立马回。 “你长的像个猪耳朵。”毛小岁气笑了“我上哪给你整去。” 李安康回“娘，我想吃白米饭。” 家里的白米还是去年李云山买回来的，往常也没吃过几次，这会儿还剩许多。 能办到的她自然是满口答应，于是起身去挖米了。 粮食房里如今拥挤的有些没处下脚了，本来粮食就多，如今又全堆满了肉。 她挖了一碗白米又挖了半盆菌子拿了几个鸡蛋。 先把鸡蛋和菌子炒了，煮饭之前又洗了个锅。 等米烧开白米的香味就冒了出来，许久不吃毛小岁也怪馋的。 一大两小眼巴巴的盯着，李如意馋的受不了了，用手抓了块鸡蛋吃。 李安康有样学样，干脆连毛小岁也抓着吃了起来。 吃过饭又等了一会还是不见两人回来，毛小岁猜到大概是要在丁家过夜了，洗漱了一番后就和两个娃上炕了。 躺炕上了，李如意问她“娘，我们能不能做肉包子吃啊？” 毛小岁早睡习惯了，一到点就犯困，听着李如意含糊的话点了点头，随口回了一句“等过年了的。” 李如意没再说话，毛小岁也困的厉害，于是翻了个身面朝着窗户睡了，没多会就感觉身上沉沉的，直接把她给吓醒了。 脑子清醒后就见李如意趴在她身上，人却还沉沉的睡着。 毛小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多出的毛病，把她从身上抱下来，扭头看向好生睡着是李安康，搂着李如意就睡了。 _ 早上天是阴的，风里夹杂着的雪花吹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把围脸的布带好，把手套带着，全副武装好了才去后院忙活，让李如意和李安康赶紧去洗漱。 从后院回来锅里粥也煮好了，桌子上她放着打算炒的白菜被切开了，中间的芯不翼而飞了。 她看向坐在凳子上一脸无辜的两人问“家里遭贼了，我的白菜芯呢？” 李如意立马指向黑子“它吃的。” 黑子摇着的尾巴都吓停了，毛小岁甚至从它黑不溜秋的狗脸上看出了相当无语的表情。 它可能在想，自己什么都没干这么大一口锅怎么就砸脑袋上了呢。 第275章 丁平顺的心思 早上吃过饭后毛小岁麻利的堵了院门。 把之前拆两人棉衣的布翻了出来熬了些浆糊后开始糊鞋底。 忙活到中午她打算做饭的时候就听院门响了一声。 李如意立马就高兴了，跑着出去嘴里还喊着“爹。” “不是小叔叔。”门外丁平安大声的回。 毛小岁开了门，就见丁平安和丁平顺在外头站着。 她顿时乐了，看着丁平顺“还真把你拐来了。” 丁平顺笑了下，把李如意抱了起来。 丁平安和丁平顺来了后两个娃明显高兴多了。 毛小岁问俩人“平遂又没来啊？” 丁平安摇头“弟弟不想来。” 毛小岁了然，李如意和李安康都不怎么跟他玩，不想来也正常，她又问“你们吃什么，我正好要做饭。” “我带了肉。”丁平顺背过身让她看篓子，说“小叔叔他们过几天回来。” “行。”毛小岁说“厨房里有点心你们饿了先垫一口，我去喂兔子。” 李丁平顺立马把李如意放了下来，正打算放篓子的时候毛小岁就说“你可别这么勤快，我马上就来，进屋暖着去。” 丁平顺应了声，带着三个娃回屋。 扔点草的事弄起来也快，回到屋洗了把手毛小岁就问他们“吃面还是饭？” “吃肉。”李如意立马跑到篓子前指着里面的排骨。 “只吃肉吗？” 李如意点头。 毛小岁问丁平安和丁平顺“你们呢？” “都行。”丁平顺说。 丁平安回“我想吃鱼。” “那不行。”毛小岁笑了“家里没鱼。” “那吃兔子。” “太迟了，做熟都要饿晕了。”她想了一下问“吃鸡肉怎么样？上次的鸡还剩半个。” 丁平安这才点头。 毛小岁把冻住的鸡肉拿了回来，盆里倒水把鸡肉放进去解冻。 篓子里排骨不少，她拿了半扇出来剁成块，用香油盐和花椒粉稍微腌了一下，然后去粮食房挖了小半碗白面回来。 白面倒进盆里打个鸡蛋加水加盐调糊糊，把排骨倒进去裹面糊。 锅里放入猪油，把猪油熬化，炉子里扔一块炭，等火烧小了再把裹了面糊糊的排骨放进去炸。 火小的原因炸起来也慢，等了会香味溢出来了三个娃都围了过来，毛小岁看向坐在桌子旁看李如意和李安康功课的丁平顺。 长的俊，安静又认真，也难怪李如意黏他，确实招人稀罕。 鸡肉解冻要一会，毛小岁先把排骨炸了，再炒了盆菌子。 等吃完都饱的差不多了，她也懒的再做。 去厨房把点心这些拿了过来。 大概是发现丁平顺没拿，李如意把自己咬了一半的给了丁平顺，自己又去拿了一块，发现丁平顺已经在吃她的那块了，又把完整的那块给了他，把自己的那半块拿了回来。 毛小岁笑了下，继续熬浆糊，面前突然多了半块吃过的点心，李如意递到她嘴边“啊……”了一声。 毛小岁咬了一口，发现是真的好吃。 三个娃比两个娃要热闹的多，最让毛小岁惊讶的是这次李如意没再跟以前一样缠着丁平顺了，一直都和李平安和李安康玩。 她心里不免想：果然是小孩子，啥事都一时热。 不过丁平顺似乎也没有要和他们玩的意思，一脸认真的模仿李如意和李安康写的字。 毛小岁问他“你喜欢读书？” 丁平顺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也不是，就是觉得认几个字也挺好的。” 她把浆糊和布拿了过去，小声的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一直跟着你爹杀猪吗？” 丁平顺被她问的有些慌了，嘴唇不自觉的抿了一下，还是摇头。 她继续问“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说。” 丁平顺往三个娃看了一眼，犹豫着说“我不知道，我问过娘……娘也不知道。” “不是阿嫂不知道。”毛小岁叹气“是她不知道你是什么打算，你不打算和平遂分家产是嘛？” 丁平顺“嗯”了一声“那些本来就是平遂的。” 毛小岁也不跟他说什么你爹不会介意之类的话，只是问“有没有兴趣做生意？” “我吗？”丁平顺愣住了。 毛小岁点头“我们打算做生意，兔子养殖的场地已经在建了，年底之前会结束。” 丁平顺没说话，脸上的神色犹豫着，好半天才问“我能做什么？” “看铺子或者喂养兔子，跟你小叔叔他们一起跑生意……总之活不少，看你以后想做什么。” 丁平顺没回话，毛小岁也不着急“你自己有什么想法跟你爹娘说一说，他们能理解的，别总憋在心里。” 丁平顺这才点头“我知道了。” “别不开心了小大人。”毛小岁拍拍他的脑袋。 身后突然有了“哒哒哒……”的脚步声，李如意扑了过来，抱着她撒娇“娘不许弹平顺。” “那我弹你。”毛小岁作势要去弹她。 李如意也不躲，笑嘻嘻的迎了上去。 丁平顺看着俩人玩闹，说“如意长的很快。” “她长的是快，安康成小矮子了。”毛小岁心塞“他爹这么好的基因可不能浪费了。” 丁平顺没听懂，还是说“不会的，可能过两年就开始长了。” “但愿。” 李云山和赵辉在丁家待了五天就回来了，两人都背着篓子。 李云山背着猪肚猪肠，毛小岁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把丁家狗的吃食全带了回来。 而赵辉则背着一个猪脑袋，还有一些熬汤的骨头。 毛小岁皱着鼻子，往两人看了一眼，问“要不你俩收拾了？” “行。”赵辉痛快的应了。 李云山看向丁平顺“你家该杀的猪都杀完了，你娘让你别操心家里。” 丁平顺点头应了。 两人是吃过饭回来的，也不需要休息，立马就要去河里洗肠子了。 河面这会儿冻着，李云山把斧头带着。 毛小岁也准备去弄树叶，出了门才跟李云山说“王金今年的粮食还没还回来。” 李云山点头，事太多他也没想起来，于是说“我一会去问。” 毛小岁这才放心了，虽说家里不缺那几袋粮，可她也不愿意让李晓占了便宜去。 第276章 还有这种好事呢 山上雪落的挺厚，黑子一进林子就开始撒尿圈地盘。 然后就跟憋疯了似的在林子里乱窜，毛小岁也不管它，忙自己的活。 等她把麻袋装好，篓子装满后才发现黑子已经跑没影了，她喊两声没听见回应后就回了家。 家里树叶不少，但她还是跑了两趟，第二趟上去的时候就见黑子从远处跑了过来，脑袋上不少土，一看就是刨洞去了。 阴天黑的快，等她忙完李云俩人还没回来。 她去把炕点了，把两院的鸡兔喂了。 提着公鸡从后院出来时就见赵辉从坡上上来，她问了一句“李云山呢？” “去王金家了。” 下面毛明珠问“去金儿家干吗了？” 赵辉没回，毛小岁也没理，喊了屋子里丁平顺一声，让他把水烧上，把刀和碗拿出来。 丁平顺拿着刀，李如意拿着碗，毛小岁正脚踩鸡爪，拔鸡脖子上的毛，丁平顺把刀往地上一扔，把鸡提过去，下巴一抬，“碗放下。”然后干净利落的就是一刀。 毛小岁冲他竖起大拇指，丢下一句“我要拔鸡毛”后就跑了。 等她拿着麻袋出来时丁平顺一手捏着血淋淋的鸡脑袋，肚子上的毛已经拔秃了。 屋里赵辉已经准备好了盆，把拔过毛的鸡放里面把开水倒进去烫毛，毛小岁问他“你过年去刘家吗？” 赵辉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毛小岁：“是该去串串门，到时候带几只兔肉过去让他们尝尝。” 赵辉更不好意思了“你之前给我的兔干我给他们尝了。” “那你今年拿两新鲜的再让他们尝尝。” 赵辉笑着应了。 一直到鸡收拾完李云山也没回来，毛小岁把以一会要用的白菜和菌子都拿了过来洗着切好备用。 在围墙边上望了几眼，还是不见人后才回屋。 一直到屋子里油灯点着，锅里鸡汤都能闻着明显的香味了李云山才带着一身的寒气回来。 毛小岁问“怎么这么晚？” 李云山脸上表情不太好，把手放到泥筒上暖着，这才说“李晓胡搅蛮缠了半天。” “不想还？“赵辉也皱起了眉。 “哭穷，说以后再还。”李云山有些厌恶的皱起了眉。 “王金怎么说的？” “一开始拉着我非要聊一会，说了没两句杨晓就开始提砍柴和今年秋收的事了，话里话外都是说我们是一家人，说王金也是我们表哥，该事事顾着他们一点……” 李云山深吸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听的我烦死了。” “我一开口她就插嘴，一提粮食就叫唤吃不饱饭……” 毛小岁听他的语气总有种要背过气的感觉，看样子是真气着了“那王金说了什么时候还吗？” “说是交完今年的粮了，到时候想办法全部还了。” “啥意思？”毛小岁疑惑“赌气呢？” “李晓说让我们给他家找个挣钱的营生，我说没有，她就说想和王金来帮忙，让我们付银子，我拒绝了后王金有点不高兴，倒也没多说什么，就说等交完今年的粮后把欠的粮都还了。” “还有这种好事呢。”毛小岁嗤笑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欠了他们家粮。” 李云山原本挺气的，听毛小岁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理，粮食回来就行，以后就不打交道了。 一只鸡两盆菜，吃到最后鸡汤和菜都没了，肉还剩不少。 两个男人又把猪脑袋搬了过来收拾，丁平安立马说“我想吃肉冻子。” 李云山也说“下酒好吃。” “你说这东西开酒馆生意会好吗？”毛小岁突发奇想的问了一句。 李云山：“好吃是肯定好吃的，就看卖什么价了。” “我是觉得丁大哥家开个小酒馆挺好。”毛小岁说“像猪耳朵，猪爪子，肉冻子，炸兔子肉，烤兔子肉……这些都是绝好的下酒菜。反正他家养猪，开酒馆也只是顺便。” “他家一年也就那几头猪，哪够开酒馆的。” 毛小岁叹气“你有点死脑筋了，我们以后做兔皮生意，剩下的肉肯定不能像现在这样晒了，就算开酒馆，也不一定非要自己家养的猪啊，啥都卖一点，需要银子的地方一个是铺子，还有就是酒和瓜子花生这些，剩下的肉又不用花银子。” 说完她又笑了起来“我们两争论这个干什么，丁大哥他们也未必愿意开。” “我倒是觉得这是个好营生。”赵辉说“镇子里酒馆的生意也挺好，如果在吃食上再下番功夫，应当是不差的。” “你有兴趣？”毛小岁笑眯眯的说“如果有兴趣我可以帮忙研究菜谱。”太复杂的她弄不出来，炸个豆子，弄点肉干这些她还是挺拿手的。 赵辉忙摇头“我暂时没有想法。” 毛小岁：“你可以有想法，等一会生意走上正轨了就给你发工资。” “我没着急。”赵辉憨憨的笑了起来。 油灯不是很亮，把猪脑袋一分为二，把舌头耳朵和鼻子这些割下来洗了后几人就打算睡了。 另一个房间没有炉子，于是四个男的睡堂屋，毛小岁带着丁平安和李如意睡赵辉的那个偏房。 褥子没事，被子她还是拿了自己盖的那一条，心里想着得抽空再弄个泥炉了。 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早上院门响的时候毛小岁就醒了，炕上两个娃还睡着，她又懒了会才出门。 堂屋的炉子已经点着了，锅上烧着水。 她把盆拿了过来刚打算洗漱就听里间有很轻微的动静，很快丁平顺走了出来。 毛小岁问他“你们几个挤不挤？” “不挤。”丁平顺说“挺宽敞的。” “那就好”毛小岁说“偏房没泥炉，抽空让他们泥一个以后就不用挤了。 丁平顺点点头，也舀了一勺草木灰放嘴里漱口，就着毛小岁洗过的水随意抹了两把。 毛小岁先把粥煮上，把昨晚吃剩的鸡肉放油纸上热着，最后又挖了盆菌子回来洗了泡着。 把粥煮开倒盆里然后炒菜，菜炒熟再把粥倒进去涮油锅。 李安康已经起来了，毛小岁去偏房叫李如意和李安康，推开门就听两人小声的说着话。 毛小岁催促了一声就又回堂了屋。没多会俩人顶着炸毛的头发出来了，等她收拾利索了李云山和赵辉也回来了。 第277章 丁平安顶嘴 吃过饭就得忙了，李云山和赵辉负责杀，她和丁平顺负责洗。 时不时的还能听到李如意鸡贼的跑过来问丁平顺八个鸡蛋和八个鸡蛋总共是多少个鸡蛋一类的话。 毛小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丁平顺有时候会说，有时候不说，李如意就会凑到他边上软磨硬泡。 四个人分工明确干活确实快，他们一边杀自己和丁平顺就收拾好了。 中午做饭也是直接焖了一锅兔肉。 吃完饭正打算继续忙的时候毛明珠来了，进门就说“怎么不喊我帮忙呢，我在家又没事。” 毛小岁摇头“能忙的过来。” 桌子上的盆里放着几块吃剩的兔肉，毛明珠看了一眼，问“你们中午吃肉了？” 毛小岁“嗯”了声，说“桌子上有剩的。” 毛明珠起身去端了过来。 本来剩的也不多，毛明珠几口就吃完了，吃完后也凑了过来，跟丁平顺说“你玩去，我来洗。” 丁平顺往毛小岁看了一眼，见她点头后就去了后院。 毛明珠问她“你家又做大生意了？” 她摇头“兔子要腾窝。” “丁家这两孩子怎么又来了。” 毛小岁回“我要他们过来玩的。” 毛明珠酸溜溜的说了一句“倒是享福来了，天天吃肉，整的好像自己没有家一样……” 原本和李安康俩人玩的丁平安听着这话回了一句“我又没吃你家的。”脸绷着，看着就很不高兴。 毛明珠被她呛的愣了一下，尴尬又气，瞪着眼骂了起来“大人说话有你什么事……” 丁平安不甘示弱的回“这是我小婶婶家。” 毛明珠“呸”了一声，气鼓鼓的骂“我才是她亲姑姑，你们算哪门子的亲戚，多少杆子也打不着。” 丁平安有些急了，想回嘴，似乎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委屈的都快哭了。 毛小岁说“两家人亲不亲近又不是关系远近决定的，我们和丁家是没有任何关系，但我把她当亲闺女疼的……” 这话无疑是在说：我们是有亲戚关系，但你毛明珠就是比不上丁家。 毛明珠脸都黑了，刷洗的动作都重了不少。 丁平顺端着新兔皮回来的时候就见丁平安眼睛红红的，还以为是吵架了，说了一句“你们三个别吵架啊。” 还不等丁平安回答，李安康指着毛明珠说“姑奶奶骂平安。” 毛明珠顿时瞪向李安康“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怎么净胳膊肘往外拐……” 这话多少有些指桑骂槐了。 李安康被骂的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 毛小岁往她看了一眼“姑姑生什么气啊，小孩子哪知道什么是亲戚，跟谁好就帮谁，刚也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你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毛明珠只觉得堵的慌，就听毛小岁继续说“家里忙就不留姑姑了。” 这就是明晃晃的赶人了，就连丁平顺都有些意外。 他印象里李家和王家关系挺好的。 毛明珠到底是没忍住，把皮子往水里一摔就起身走了。 丁平顺见人出去了这才迟疑着问“你刚那么说是不是不太好啊？” 毛小岁不以为然“长辈就该有长辈的风度，年纪大不是她犯贱的理由。” 又看向丁平安“你说的好。” 丁平安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毛小岁看向李安康“缩着脖子做什么，你娘我还活着呢，谁的巴掌也落不到你身上。” 李如意扑了过来，嘴里撒娇似的说“娘真好。” 丁平顺看向丁平安“刚是出什么事了？”哪怕毛小岁向着他们，也不希望因为他们把李家的关系搞差。 不用丁平安回答李如意就说“姑奶奶骂你们来我们家蹭饭吃。” 丁平顺听着这话也皱起了眉。 毛小岁知道他心思重，也怕多想，说“我家的事还用不着别人指指点点，关系好可不是她把手往我家伸的理由，有事提点可以，别教我做事，我家的粮乐意给谁吃是我们自己的事。” “你别想七想八的，我们俩家可没有细算的道理。” 丁平顺摇头“我没多想。”他看向丁平安“你刚骂人了？” 丁平安撅着嘴，还是点点头。 毛小岁说“那算什么骂。”又说“我倒是觉得她很勇敢。” 丁平顺叹气“那毕竟是长辈。” 毛小岁撇了撇嘴，心说长辈了不起啊。 _ 下午休息的早，毛小岁把肠子洗着重新换了一遍水，把猪肚直接放进锅里煮。 丁平安还是不理解，“家里有兔子肉为什么要吃狗吃的东西？” 毛小岁看她脸都皱起来了，好笑的说“好吃的。” 丁平安不说话了，蹲到地上看赵辉烧猪毛。 李云山挑着水进来，说“感觉晚上要下雪。” 赵辉起身“我也去挑两趟。” 李云山把桶给他，也不着急收拾猪头，出了门，没多会就听偏房门响了一声。 她去看了眼，就见李云山串着兔子要烤。 她挑眉，“你什么意思？” 李云山笑了起来“不够吃。” 毛小岁哼了一声，也怕他们都不喜欢，于是说“那你多烤几只。” 从偏房出来天飘起了雪花，屋子里三个娃围着烧毛的丁平顺，毛小岁也不去帮忙，往凳子上一坐盯着看。 晚上吃饭时天已经黑了，毛小岁把猪肚切着用葱爆炒了，再加上李云山烤的兔子，她又炒了盘白菜。 菜端上桌丁平安的手直直的伸向兔肉，毛小岁故意夹了一筷子炒猪肚给她。 丁平安瞬间皱起了脸。 毛小岁笑了起来，夹着放进了嘴里，眼神示意李云山也尝一口。 几人都盯着他，李云山嚼了几下，颇有些意外的说“好吃的。” 赵辉也夹了一筷子，同样说“真的好吃。” 李云山起身去拿了酒过来，给他们三个大人每人一杯，又问丁平顺“喝吗？” 毛小岁瞪他“他才多大。” 丁平顺也摇摇头“我不喝。” 李云山被骂了脸上也是笑着，一口猪肚一口酒的喝了起来。 李安康见状也夹了一块，咬了几口就皱起了眉，又夹了第二筷子。 赵辉看的好笑“你这表情到底是好吃还是不好吃啊？” “好吃。”李安康给丁平安夹了一块“你尝尝。” 丁平安摇头，丝毫不为所动。 丁平顺和李如意见状也夹着吃了起来一筷子。 丁平安专注的啃兔腿，见他们一筷子接一筷子的吃也好奇了起来。 毛小岁夹了一筷子递到她嘴边。 丁平安脸皱着，最终还是吃了。 咬了几口眉头才舒展开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四个猪肚切着炒了也不少，奈何人多，没多会就见底了。 李如意吃高兴了，脑袋也紧跟着晃了起来“娘下次也做。” “没猪肚了。”毛小岁说“肠子也好吃。 李如意这回没再怀疑，高高兴兴的说“那我们吃肠子。” 毛小岁冲李云山眨眨眼“这也算是盘极好的下酒菜？” 李云山点头“以后有银子就开酒馆。” 毛小岁笑了起来。 第278章 村长问话，是谁走漏了风声 吃完饭外面雪下大了，李云山把今天杀的兔肉都放进篓子里，把明天要卖的肉干也装好这才进屋去睡。 _ 早上醒来雪还没停，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 照常李云山和赵辉去后院了毛小岁才起来洗漱煮饭。 吃过饭李云山和赵辉去了集市，毛小岁和丁平顺就留在家里杀兔子。 午饭又是煮兔肉。 丁平安像是吃不腻似的一个人抱着一只兔子啃。 丁平顺看她吃的满嘴油不由的说了一句“你撕着吃不行嘛？” 丁平安摇头。 毛小岁说“让她吃，不够再煮，家里别的没有，肉多的是。” 李如意和李安康往常吃的多并不馋，甚至宁愿烤豆子吃。 毛小岁看着怪心疼的，起身去拿了骨头和鸡蛋还有菌子白菜。 她本来是打算煎几个鸡蛋放骨头汤里煮的，刚把鸡蛋打进锅里李如意几人凑了过来。 “我也要吃。”李如意说。 李安康也眼巴巴的盯着，毛小岁干脆煎了五个每人一个吃了，吃完又去拿了几个煎了。 煎完把猪骨放进去煮。 骨头汤的香味还没煮出来就见黑子动了动脖子。 它现在懒，听着熟人的动静都不愿意起来。 毛小岁估摸着是李云山两人回来了就起身去开门。 往两人身后的篓子看了一眼，问“全卖出去了吗？” “卖了。”李云山说“肉铺子那边今天也卖了不少，以后把肉放到肉铺子卖倒是个好法子。” “进屋吃饭。”她说。 屋子里因为杀兔子又不透风的原因有些难闻，李云山看着泥炉上放的肉问“你们吃过了吗？” “吃了。”毛小岁说“你们先吃肉，锅里在煮猪骨，一会喝些暖暖身子。” 李云山洗了把手就坐着吃了起来，毛小岁挖了个咸葱的功夫一转身发现俩人把她用来煮汤的鸡蛋吃了。 顿时就叹了口气。 李云山抬眼“怎么了？” “那是我煮汤的。” 李云山顿时笑了起来“你就当我吃过了。” 她也不是要责怪什么，出去拿了一块炭扔进炉子里慢慢煮着。 两人吃饭快，吃完也不歇息，赵辉拿着笼子又去了后院捉兔子。 李云山把屋子里收拾了，又重新铲了些土去了偏房。 洗兔皮需要很多的水，家里的吃水指定是舍不得的，一早上三个娃总是往外面跑，毛小岁干脆让他们拿着家里的盆和碗去挖雪了。 毛小岁本意是让他们干活，谁想跑出去后一直不见回来，掀开帘子一看发现都堆起雪人来了。 也不指望他们了，毛小岁自己拿了个盆去挖。 把挖回来的雪倒进桶里，借着炉子的热气去温。 早上没杀几条，洗起来也快，丁平顺又去偏房拿了一些回来。 锅里汤已经能闻到很明显的香味了，她把菌子放进去煮，煮了一会又把白菜和剩下的几个煎鸡蛋放进去。 她喊了声外面的三个娃，没多会李云山和赵辉也走了进来。 毛小岁打趣的说“再过不了几天我们就得用盆吃饭了。” 之前砍的木头一直没来得及做碗，家里的碗盆是越用越少。 李云山：“下次买几个陶碗。” 骨头上肉少但也是能啃出来一些的。 几个娃不愿意吃，最后李云山和赵辉分着吃了。 _ 时间一晃到了该去买木和瓦的时候了。 县里路远再加上路上有雪，俩人起的比往常更早了一些。 照常送两人出门，李如意嘴里大喊着“爹，你要早点回来呀。” 李云山也大声的回了一句“知道啦。” 买木头和瓦需要的时间应该不止是一天，昨天晚上李云山就跟几个娃说了可能要过几天才回来。 李如意给李云山说了好些要吃的东西，家里目前银子未必够，毛小岁果断的替他拒绝了。 看着两人走远，毛小岁这才说“进屋，你们该写字的写字，我们也要忙了。” 李如意撒娇似的拉住她的手，嘴里说着“娘我今天不想写。” “不行哦。”毛小岁笑眯眯的拒绝了她。 下面毛明珠站在围墙边上，听着动静问了一句，“两人干什么去了？” 丁平顺往她看了一眼，似乎是有些惊讶于毛明珠竟然没生气。 毛小岁虽说心里不大乐意搭理，但还是回了一句“去县里买点东西。” “去县里买什么东西？”毛明珠追问。 “一些个要用的。” “啥呀？买啥去了呀？神神秘秘的还不愿意说。” “买要用的东西。”毛小岁气不过又回了一句“姑姑你还是这么好奇，啥事都喜欢刨根问底。” 刚好这时候王青山从茅房出来，听着这话往她看了一眼，没说话。 毛明珠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屋。 李云山刚走没多会儿，村长来了家里。 看见屋子里的丁平顺和丁平安问了一句“这是谁家的孩子？” 毛小岁没回他，问了一句“村长有事儿？” “有的。”村长问“云山呢？” 毛小岁心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糊涂。还是回“有事去县里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村长轻咳了一声。 毛小岁看他神色不自然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而村里人能找他们的，无非钱和借东西再加上一个苦力。 在村长又一次轻咳，用手蹭了一下鼻子，往丁平顺和几个孩子看了一眼，种种肢体动作和略显尴尬的神色，她已经可以确定差不多就是来借银子的。 至于为什么要挑李云山不在的时候毛小岁不得而知，也懒得去猜，直接开口说“他不在，你有事等他回来。” “跟你说也是一样的。”村长再次轻咳一声“我听说你们要做生意？” 毛小岁有些意外，做生意的是他们没跟任何人说过，村长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不管怎么知道的，她还是不能承认，笑着问“谁跟你说的？忽悠你的。”很快又露出恍然的表情“你说的是兔皮生意？” 村长大概是被她说的愣住了，原本要问的话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只是把自己知道的问了出来“听说你们要在镇子里开铺子？” “当时是有这个打算，但是镇子里生意不好所以就算了。”毛小岁一脸疑惑“二爷爷问这个做什么？” 村长摇了摇头说“随便问一下。”然后就说“你们忙。”说完也没走，眼睛盯着盆子里的兔肉，问了一句“兔肉啥味啊？” 毛小岁给了他两只“二爷带回去尝尝。” 村长马上接了过来，再一次说了一句“你们忙。”然后才掀开帘子走了。 毛小岁心里嘀咕着还是得关门。 等了会儿，估摸着村长从坡上下去了后马上去把院门关了。 丁平顺问“你们要做生意的事情没有跟其他人说吗？” “有什么可说的，没一个帮忙的，还都是占便宜的。” “总归是瞒不住的。”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她说“总归现在能安静一点，等过了这个年就好。” 丁平顺点点头“你说的事我回去后会跟爹和娘商量的。” “你自己考虑清楚愿不愿意做，暂时人手不够，我估摸着也挺辛苦的。” “我不怕辛苦。”丁平顺笑着回。 “行。”毛小岁说“只要你考虑清楚就好。” 丁平顺再次“嗯”了一声。 第279章 闹脾气的丁平安 村长回去后也没再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毛小岁提着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虽说东西是自己家的，但也经不住脸皮厚的那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 光是想想要吵架毛小岁就心里烦躁的慌。 两人去县里已经三天了，也不知是不是想家了的原因，丁平安有些想要回去了。 从早上醒来就蔫蔫的，一直到吃完饭她打算洗锅的时候，不经意的一眼就看到她眼睛红红的。 “怎么了？”毛小岁有些被她吓着了，忙完“怎么了这是？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丁平安吸了吸鼻子，听着这话还是摇了摇头，委屈的说“我想回家。” “怎么了？”李安康也忙凑了过去问她“你怎么哭了？” 丁平安还是那副样子，只是重复着说“我想回家。”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毛小岁轻声询问“是因为想家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我想娘了。”丁平安说着说着哭了起来“我想要娘……” 毛小岁并不觉得会是李如意或者李安康惹的，但还是问了一句“是如意和安康惹你不高兴了吗？” 丁平安摇头“我想娘了。” “行。”她看向丁平顺“你呢？想要回去吗？” 丁平顺摇摇头“我要干活。”又说“我先送她回去，然后我再回来。” “那算了。”毛小岁说“我去集市一趟，顺便送她回去，你在家里歇一天。” 想了想，又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干活的事不着急，你要是想家就先回去。” 丁平顺还是摇头。 毛小岁从他脸上看出了小小年纪就要打工的心酸。 也没勉强，跟丁平安说“那我后天送你回去行不行？” 丁平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毛小岁突然想起之前她说要吃肉冻子，但是这些日子她一直没来得及做，于是多嘴问了一句“那你还吃不吃肉冻子了？” 丁平安看着有些茫然，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是坚持着要回家。 毛小岁见状也没再劝。 自从说了要回家后丁平安就一直都挺不高兴的，就连晚上睡觉都要贴着丁平顺。 李安康眼巴巴的看着她，有些委屈的说“娘，我也想和你睡。” 毛小岁看向丁平顺“那你和平安睡，我把安康带走了。” 丁平顺点了点头。 晚上睡觉前毛小岁还是问了两人一句“你们没惹平安？” 李安康摇头，李如意同样也摇头。 毛小岁又想了一番，要么是真的想家了，要么是之前毛明珠的话惹她不高兴了，又觉得这个可能不大。也不想了，翻了个身打算睡的时候旁边李安康坐了起来。 “怎么了？”她问了一句。 李安康小声的说“娘，我想让你抱着我睡。” 毛小岁听着他委屈的话顿时心疼了，忙把他搂进怀里，“娘抱你。” 李安康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再次小声的叫了声“娘。” 毛小岁忙拍了拍他的后背“是不是想娘了？。” 李安康“嗯”了声“想要娘抱。 毛小岁亲亲他的脸蛋，认真的跟他说“这次是娘不好，以后有什么事要跟娘说知道吗？不能憋在心里。” 李安康“嗯”了声，说着“娘真好。” _ 早上醒来丁平安看着更不高兴了，毛小翠眼神询问丁平顺。 丁平顺摇了摇头“她就是想家了。” “之前待的更久她也没说想家呀。”毛小岁嘀咕了一句。 好在丁平安虽然不高兴但也没催着马上要回去。 好不容易熬完了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丁平安又不和丁平顺睡了，早早的就拉着李如意上了炕。 等她收拾完回去的时候就见李如意躺在炕上掰手指头，丁平安已经睡着了。 一夜到天亮，毛小岁是被吵醒的，一睁眼就见丁平安正迈着步子打算从她身上跨过去。 见她睁开眼了干脆坐了下来，眼睛亮亮的说“天亮了。” 毛小岁哭笑不得“知道了，吃过饭我们就出发。” 丁平安高兴了，接了毛小岁递过来的衣服一边穿一边问“那我以后可以吃肉冻子吗？” “那你可得早点来。”毛小岁故意说“来迟了可能被他们吃完了。” 丁平安点头“等我看完爹娘和弟弟就回来了。” 毛小岁：“那我带你去看一眼，然后我们再回来？” “不要不要。”丁平安摇头拒绝。 毛小岁故作伤心的叹了口气，丁平安马上又说“等我过年了来看你。” “小机灵鬼。”毛小岁抬手弹了她一下。 出了偏房她先去上茅房。 刚从茅房里出来就见丁平顺也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尾巴似的丁平安。 丁平安拉着他，看着委屈的很，一个劲的甩着丁平顺的手“哥哥……哥哥……”的叫着。 “又怎么了？”毛小岁问。 丁平顺深深的叹了口气“她想要我一起回去。” “要不你回去？”毛小岁试探着说。 丁平顺摇头“我送她回去，然后再回来。” “行。”毛小岁说。 第280章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吃过饭丁平顺就带着丁平安走了，还背着一些给丁家的兔肉。 李如意站在坡上喊“平顺你要回来呀。” 丁平安气鼓鼓的回“这是我哥哥。” 丁平顺拍了拍丁平安的脑袋，回头应了李如意一声。 等俩人走远李如意这才拉着李安康追上前面的毛小岁，嚷嚷着说“娘，安康想吃肠子。” 李安康往她看了一眼，小声的回“分明是你自己想吃。” “等你爹他们回来的。”毛小岁摸摸两人的脑袋“我给你们做……豆角肉饼行吗？” “行。”李如意高兴的拍手。 把干豆角烧一锅开水泡着，等中午的时候把豆角切碎，再挖一盆肉切碎和豆角碎拌一拌，放盐和花椒粉调味。 挖两碗白面用开水烫了，揉成光滑的面团取一小块擀开把馅包进去擀成饼放锅里烙。 馅里有猪肉的原因饼很快就被油脂浸透，香味溢出来。 李如意和李安康已经拿好盘子等着了，连同毛小岁的也拿好了。 她把烙好的饼切成两半给两个娃分了，李如意先是咬了一口，然后脑袋一直点，看着像是好吃极了。 “好吃吗？”她问了一句。 “好吃。”李如意端着盘子递到她面前“娘吃。” 毛小岁咬了一口，尝不出豆角的香味，只能吃出肉香。 毛小岁突发奇想的问两人“吃不吃饺子？” “那是什么？跟肉饼一样好吃吗？”李如意歪着脑袋。 毛小岁笑了一下，她没做过饺子两个娃不知道也正常，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醋卖，到时候可以问问李云山。 见两人眼巴巴的望着她，于是说“过年娘给你们包。” “不可以现在包吗？”李安康一脸真诚的发问。 毛小岁抬手弹他“几个肚子？” 李安康笑了起来。 毛小岁想了一下，等李云山回来了又得忙活，现在包了也会冻住，到时候直接煮就行，于是她点了点头“晚上就包。” 两个娃这才满意了。 吃过午饭毛小岁把自己的被子拿到堂屋，把赵辉的被子搬了过去。 等睡了一觉醒来就听李如意问“平顺还没回来吗？” 毛小岁翻了个身，完全不想动。 李如意又扒拉了她一下，追问“平顺还没回来吗？” “人家也没说今天就回来呀。”毛小岁面对着她，伸手拨弄着她脑袋上晃来晃去的铃铛“你怎么总平顺平顺的叫？没大没小。” 李如意不理她，下了床出去了，没多会又跑了进来，兴奋的把李安康摇醒“下雪了。” 李安康半眯着眼被李如意拉了出去。 毛小岁心里好笑，一到冬天就隔三差五的下雪，也不知道他俩怎么还这么喜欢雪天。 这大概就是小孩子心性，看什么都惊奇。 之前糊的鞋底还没做，她拿了出来剪着缝。 李如意和李安康在院子里玩，没多会跑了回来很快又出去了，等毛小岁出门上茅房就见院子里被团了一堆的雪球，雪球脑袋上扣着碗，插着筷子。 她盯着看了会突然笑了起来，从茅房出来把屋子里烤火的姐弟俩叫了出来。 指着雪球问“这是什么？” “雪人。”李如意笑着回“跟娘画的一模一样。” “你这是在造谣。”毛小岁蹲下身也团起了雪。喊他俩“过来玩啊。” 两人顿时高兴了起来。 三人合力团了一大一小两个球垒一起，再用雪把连接处糊一下，毛小岁去找了之前糊灯笼剩的红纸，还拿了树枝过来。 用红纸剪个帽子和围巾，用树枝当手，剩下的鼻子眼睛用墨和红纸的颜色画出来。 弄完毛小岁手都冻麻了，往袖筒里一缩，一脸骄傲的看向两眼放光的两个娃“厉害？” “娘好厉害啊。”李如意扑到她怀里撒娇“娘再堆两个好不好。” “那你要吃饺子还是要雪人？” 李安康拉了她一下，踮着脚尖凑过去，并不小声的说“我们可以以后再让娘堆。” 李如意听着这话立马说“要吃饺子。” 毛小岁挨个弹了一下，小跑着进了屋，把冻僵的手放到泥筒上暖着，等缓过劲了才去挖面拿菜。 白菜拿一颗切成丝，把中午泡的豆角也切碎，挖半盆肉切了，照样炒了调味，白菜里面多放些葱碎，然后用温水和面，把面擀成大圆切成宽条垒起来切成正方型的面片，把菜包进去卷一圈再把口捏起来，最后两面翻一下捏住，一个圆鼓鼓的元宝饺子就做好了。 两个娃眼睛亮亮的，李如意立马就要上手去摸面，毛小岁轻拍了一下她的手，“去洗手。” 李如意立马拉着李安康去了，在盆里打仗似的洗完迫不及待的跑了回来。 毛小岁一步步的演示给他们看，李安康不怎么有耐心，包了两个后就跑了，李如意倒是认真，虽然包的惨不忍睹，但还是励志要帮娘亲分担家务活。 在她第不知道多少个包破后毛小岁试图和她打商量“你要实在闲就去算两道题。” 李如意不理她的话，但却放在了心上，在毛小岁端着包好的饺子放去厨房冻，回来的时候就见她在用舌头舔面，舔一面捏住，再舔再捏，相当聪明了，就是毛小岁不太能接受。 “你可住嘴。”她伸手弹了一下“全是你的口水谁吃啊。” “我自己吃。”李如意嘀咕着，拿面片的手一点都没停。” “那晚上我给你煎了，你包的你自己吃。” 李如意点头同意了。 两种馅的包完天也黑了，毛小岁把她包的都放了，把李如意包的稀碎的在锅里倒油煎着焖了。 因为肉是熟的，焖起来也快。 刚出锅李如意就迫不及待的凑过去咬，结果被烫了一下嘴唇上立马起了个泡。 也不哭，“哒哒哒……”的跑去拿筷子。 毛小岁刚说“吹一下再吃。”就见李安康把嘴张开了，李如意把饺子也顺手塞进了他嘴里。 李安康直接烫的吐了出来，跑出去在院子里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 李如意把李安康吐的捡起来放进嘴里，然后再次吐了出来。 李安康把手里没吃完的雪也给她塞了一口，甚至能看到雪是黢黑的，也不知道他抓的本来就脏还是手脏…… 她也懒的提醒，心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第281章 饺子 李云山俩人和丁平顺是一前一后回来的。 看着比去了一趟肃县都辛劳，正好家里有现成的饺子，她起锅烧水煮了一些，等他们吃上了才问“弄好了吗？” 李云山点头“过些日子拉过去，上梁的时候我们得过去看着，防止他们偷瓦。 “银子够吗？”这个是毛小岁最关心的。 “勉强。”李云山说“如果再没其它需要花钱的地方那就是够的。” 毛小岁放心了，揪着李如意的辫子，好笑的说“你才刚吃完就饿了？” 这话问的李云山也回过了神，问她“这是什么饭？” “饺子，过年除夕吃的。” 李云山皱眉“没听过。” “因为我没做过啊。”她问“你知道有醋卖吗？” “有的。”李云山说“你要吗？” “有？”她瞪大了眼睛“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贵。”李云山皱着眉想了一下，“可能跟香油一个价，不太清楚。” “那辣椒呢？” 李云山摇头“你听过。” 她有些失望，这里的调味也就那么几样，长时间吃怪没味的。 赵辉却好奇的追问“你说的辣椒是什么？” “菜啊。”她说“吃起来辣的。” “没听过。”李云山还是说“醋县里有，你想要下次我带回来。” 她点头算是同意了，问丁平顺“好吃吗？” “好吃。”丁平顺点头。 “娘会煎的。”李安康说“可香了。” 毛小岁摸了摸李安康的脑袋“还不是你姐包破了，不煎没法吃。” 李如意嘴里憋的满满的，李云山吃五六个她吃一个。 一盘饺子很快就没了，李云山有些没吃饱，问了一句“还有吗？” “有的。”她又问赵辉和丁平顺“你俩还差多少？” 丁平顺摇头“我够了。” 赵辉说“我不要了也行，感觉饱了。” 在家里待的久了赵辉在吃饭上没之前那么放不开了。 她又去拿了一些过来，李云山一看忙说“我吃不了那么多。” “赵辉也来点就差不多了。” “那我不要了。”赵辉也忙说“我也差不多也饱了。” 毛小岁闻言就只下了十五个，分了赵辉五个，刚捞出来李如意的勺子就挖走了一个。 毛小岁看的惊讶“你还能吃的下啊。” 李如意打了个饱嗝，嘴里嚼着，含糊不清的说“吃不下了。” 剩下的几个李云山全吃了，吃完了才说“我去睡一觉。” 毛小岁跟赵辉说“你的被子我拿去偏房了。” 赵辉应了一声后就走了。 李云山每次出去一趟好几天不回来两个娃都格外的粘他，毛小岁洗完锅进去就见这两个娃一左一右的抱着他。 她站在这边上看了看，索性也不睡了，去把缝了一半的鞋底又拿了出来。 李云山这一觉睡得很长，她都打算去喂鸡兔了才醒来。 李安康听着动静跑进了里间，没多会李云山抱着他一起出来。 李云山把他放在了地上，出去上了一趟茅房，回来后笑着问“门口那雪人是怎么回事？” 李如意立马说“是娘亲堆的，是不是很好看呀。” “是好看。”李云山点头。 毛小岁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焖个饭。”李云山说“这几天在外面不是吃面就是吃馒头，想吃饭了。” 虽说顿顿不落，但总有种没吃饭的饥饿感。 “行。”毛小岁笑着应了“我再炒俩菜。” “吃肠子。”李如意着急的拉了拉她的手“娘亲我们吃肠子。” 李云山笑了起来，问她“上次的猪肚好吃吗？” “好吃。”李如意大声的回“娘亲说肠子要等你们回来，不给我们做。” “他们想吃就给他们做。”李云山说“不用等我们。” “那哪行。”毛小岁不太赞同“不能给小孩子灌输你这种思想，家里不常吃的东西就应该等着一起吃。” “是是是……”李云山连连点头“以后都听你的。” “可不是。”毛小岁哼了一声就去挖米做饭了。 干豆角拿一把切着用开水泡了，菌子洗一盆，鸡蛋拿几个。 鸡蛋打盆里放锅上蒸蛋羹，蛋羹蒸好了再把菌子炒了。 最后才是焖饭，把没怎么泡好的干豆角放锅里炒，比往日里多加点水然后才把洗过的谷子铺上去。 等饭熟他们也收拾好了后院，毛小岁招呼他们吃饭。 吃到一半才想起什么事的问赵辉“你把炉子点了没有？” “没点，不冷。”赵辉说“偏房小，炕点着了一点都不冷。”又问丁平顺“你冷吗？” 丁平顺摇摇头“不冷，在家里多数时候我都不点炉子。” “点着熏一熏，晚上冷。”李云山也说。 赵辉应了下来。 毛小岁跟俩人说“你们再抽空给偏房泥个炉子。” 李云山：“等忙完这些日子。” _ 一觉睡到大天亮，早上吃过饭照常要开始忙了。 李云山和赵辉三人去后院捉兔子，毛小岁带着几个娃去场地那边挖雪。 等把桶和盆儿挖满了往回走的时候就见齐斌从坡上上来。 毛小岁等了他一会儿。 齐斌走近了才问“我早上看云山回来了，就想问问你们还要不要柴了。” “要的。”毛小岁说“你们拉上来。” 齐斌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走了。 她把雪放到锅里化着，提前拿好银子等着。 没多会柴就拉了上来，跟上次的一样装的高高的。 一连拉了四车张芝才笑着说“没了，就这么多了。” 毛小岁把钱袋子拿出来，数了四百个铜板递过去。 张芝笑着接了，问她“莲心他们有没有再拉上来。” 毛小岁摇头。 张芝又说“要不你问他们一声，如果他们没准备剩下的我们也弄了。” “行。”她应了声送几人出门。 等人走远后就在围墙边上喊了李莲心一声。 屋子里李莲心很快跑了出来，问她“怎么了？” “你们还有柴吗？张芝婶子说如果你们没准备，剩下的他们就全弄了。” “有的。”李莲心忙说“云山回来了？” “回来了。”毛小岁跟她说“那你们拉上来，你顺便去齐家说一声。” “成。”李莲心应了下来。 等李莲心家的柴拉上来门口已经堆的没地放了，最后干脆放到了堂屋的台阶上。 付了银子，毛小岁这才说“柴够了，明年需要再找你们。” 李莲心笑着应了，说“那我下去齐家说一声。” 毛小岁点点头。 第282章 养殖场完工 李云山俩人在家里待了没几天就去了养殖场那边。 从去了后就没有再回来，毛小岁估摸着他们是要弄好了之后再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和丁平顺不是杀兔子就是卖兔肉。 时间一晃过了十一月中旬。 按照之前规定好的时间，李云山他们也该回来了。 后面又过了二十几天，一直过了十二月李云山才终于回来。 毛小岁问他“赵辉呢？怎么没回来。” “在那边看着呢。”李云山说“剩下的木和瓦又建了一排房子，以后喂养兔子总得有个住处。” “银子不够了？”毛小岁问。 李云山点头“是不够，后来我在丁家借了些。” “盖屋子没有费多少时间，我和赵辉泥了几个炉子熏兔圈和屋子呢，怕有人过去破坏，那边马上就得搬过去了，接下来的时间大概也会在那边。” “所以赵辉在那边看着？” 李云山点头“我今天得把褥子和粮食这些弄过去。” “屋子刚盖好，没法睡？” “柴火已经熏了好些天了，之前我们是跟工人挤着睡的，屋子火不灭就不冷。” 毛小岁有点想象不出来他们得多艰苦，说“我跟你一起去，你先去偏房把被褥圈了，顺便装两麻袋干草，我去收拾吃食。” “不用。”李云山说。“我把黑子带着，到时候让它去喊赵辉就行，我晚上不回来，你去没地方住。” “那你明天是不是还得回来？” “要回来的。”李云山说“还得把狗牵过去，要拿的东西多，那边没有柴火，我们还得多去弄一些熏兔圈的柴火，尽快把兔子挪过去。” “我跟你们一起去。”丁平顺说“我也能干不少活。” “太辛苦了。”李云山摇头“年前没事了你就回去，也快过年了。” “没事。”丁平顺说“我帮着看看门，做做饭还是可以的。” “带着。”毛小岁也说。 李云山闻言也答应了。 菜和肉得拿，谷子扛两袋，白面不多了她也全给带上了。 都收拾完了才想起来问“你们那有锅吗？” “有的。”李云山说“买好了，当时借银子的时候我在丁家扛了半袋谷子，这些日子也快吃完了。” 把东西都收拾好，毛小岁帮着弄下去，看他走远了才回家。 从坡上上来就见刘小珍又在齐致家围墙边上站着，大声的喊着问她“李云山干什么去了，怎么拉那么些东西？” 毛小岁也大声的说了她一句“你是不是闲的，怎么天天往这跑。” 刘小珍也不生气，甚至主动跟着她要去家里。 毛小岁没功夫搭理她，说“你回你家去，我还有事要忙。” “你忙你的。”刘小珍愣是要跟着。 她也不管，进了门先去厨房把火盆点着熏着，提了两桶水倒进锅里烧，挖了两盆谷子面两盆豆面。 刘小珍见了问“你家这么快就要蒸馒头了呀？还蒸这么多。” 毛小岁懒得理她，把蒸笼放上去，把面柔光滑放到上面去蒸。 她这回没有弄成馒头的形状，把面整个一大块都放上去蒸。 面厚蒸起来也慢，小半个时辰之后才取下来。 用刀切开，确认里面是熟的后才切着巴掌大的块放了，又重新把另一块面放上去蒸。 毛小岁也是第一次这样蒸馍，发现还挺方便的。 李如意和李安康闻着味走了进来，毛小岁取了一块馍，分成两半给他俩吃。 刘小珍见了问“好吃吗？” “不好吃。”毛小岁斜了她一眼“你还能吃得下？” “能啊。”刘小珍咽了咽口水，“别人怀了都吐的吃不下，我胃口特别好。” “那你是挺招人恨的。”毛小岁哼了一声“饿了就回家吃，我家没东西给你。” “你给我吃一块。”刘小珍看着蒸馍“那么多呢，给我吃一块也不打紧。” “想的还挺美。”毛小岁翻了个白眼。 四盆面蒸了一下午，收拾完天也黑了。 她把蒸馍切着放好，又洗了个麻袋打算明天李云山来的时候把蒸馍装进去让他带着。 下午两个娃都吃饱了，她也吃了半块就打算睡了。 晚上黑子不在她总觉得别扭，躺炕上好一会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睡醒先把鸡兔喂了，然后去窑子收拾着磨面。 先磨白面，磨到一半儿的时候李云山和赵辉回来了。 赵辉接着把白面磨完，毛小岁去做饭，顺便把蒸馍给他们装好。 吃饱喝足两人又得走了，这次还带走了两条狗。 赵辉在也不用她送下去，扛了半袋谷子又去了窑子。 等她收拾完回到家就见李如意和李安康正在烤兔子。 兔子烤的漆黑，都快烧成碳了。 她伸出手指头弹了弹，发现里面是空的，皱着眉说“别浪费粮食。” 李如意把兔子往炉子上一扔，委屈的说“爹爹也是这么烤的呀……” “要不他是你爹呢，总得比你本事多不是。”毛小岁说“再去拿两只过来我给你们烤，晚上就不做饭了，可累死我了。” 李安康跑着去了厨房，没多会拿着两只兔子回来。 兔子是冻住的，毛小岁把锅里的温水倒进盆里把兔子放进去解冻。又去挖了半碗豆子来着吃。 坐着歇了会就又去后院忙活，等全部收拾完兔子也解冻了，她这才洗了把手开始烤。 把烤好的兔子肉撕成块放进盘子里，李如意和李安康一口蜂蜜水一口肉的解决了晚饭。 等吃完天也黑透了，毛小岁心说还不如做饭呢，好歹还快一些。 李如意和李安康下午睡的多这会儿也不困，蹲在地上玩兔子，毛小岁先一步上了炕，盯着他俩看了一会，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再睁眼时天已经亮了，后院的公鸡已经叫了好一会了。 屋子里冷的很，估摸着是下雪了。 她在炕上磨蹭了会就下了炕，一掀帘子果然外面白花花的一片。 出了门先去扯了把干草和树枝把炉子点着，等烧起来之后才进里间跟两个娃说“出来别乱踩雪，我们一会得弄吃水，知道了吗？” 两个娃齐齐点头。 第283章 你怎么说话刺儿刺儿的…… 吃完饭毛小岁就开始挖雪弄吃水。 把雪化成水装进桶里和盆里，沉淀完了再倒进缸里。 不只是她，村里好多婆娘都这么干。 一上午净挖雪了，中午吃过饭毛小岁就去磨豆面。 豆子颗粒大，磨起来也更费劲。 半袋磨完村里其他家烟囱都开始冒烟。 她也懒的做饭，拿了几个鸡蛋放锅里煮，然后就去后院忙。 忙完回来鸡蛋也煮好了，她赶紧捞出来放冷水里浸泡，然后剥了皮在上面扎几个眼放炉子上烤。 又去夹了一点咸葱，就着咸葱把晚饭糊弄了。 晚上睡觉前李如意再次问“我们什么时候吃肠子啊？” “瞅给你惦记的。”毛小岁乐了“明天就煮。” 还有猪头这些，也得煮了弄了。 至于馒头和包子，她得抽空去买肉了。 这么细数下来事情并不少。她在心里想着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早上起的迟，吃过饭毛小岁就把肠子重新洗了一遍放锅里煮。 撇去浮沫放葱的时候就听院门外狗叫了一声。 家里狗养的久了，哪个狗叫什么声她都能分出来，这叫声明显就是黑子的，意识到李云山回来了她连忙跑出去看。 刚一掀帘子黑子一头撞到了她腿上，尾巴摇的起劲，脑袋一个劲的往她腿上蹭。 毛小岁摸了摸它的脑袋，亲热够了才拍拍它的屁股，说“进屋暖着。” 李如意和李安康两个合力把它抬了起来，大概是好几天没见的原因黑子这回倒是没有不耐烦，尾巴依旧亲热的摇着。 毛小岁站在围墙边上往下看，放眼望去始终不见李云山的身影。 她进屋问黑子“就你自己回来的？” 黑子被两个娃抱着放在腿上，闻言尾巴摇了摇。 她又问“是在后面？” 黑子这回叫了一声。 毛小岁见状时不时的出去看一眼，第四趟的时候才看到李云山和赵辉拉着骡子车从集市的那条路过来。 她连忙拿着扫帚去扫路。 李云山把骡子让她牵上去，自己和赵辉把车子拉上去。 等她把骡子圈好出来两人也到了家门口，她这才好奇的问“你们怎么走那条路？” 赵辉回“去买肉了。” “你们把平顺一个人留在那啊？” “下午要回去的，有狗在他又不怕。”李云山把车子往门口一放就提着东西进屋。 她听着里面有什么东西响，等进了屋李云山从篓子里把陶碗拿了出来，甚至还有碟子。 李云山说“家里的饭碗我们得拿一些走。”又说“这次回来是打算把兔子挪一些过去，有几个圈干的差不多了，先挪一些过去，至于干草不就打算带了，我们跟附近村民买了几车。” “那行。”她点点头，问俩人“过年在哪吃？” “家里，我们早上回来，吃完我和赵辉就过去了。” “行。”她说“正好我在煮肠子，吃完你们带些过去。” “行。”两人也不进去，直接去了粮食房，把弄好的兔皮装进麻袋里，然后直接去了山上。 砍了些手腕粗的树回来，用绳子缠着绑了两个大笼子，直接固定到车上，里面再铺些厚厚的干草。 毛小岁招呼他们吃饭。 炒肠子，炒鸡蛋，豆角焖饭还有菌子蛋花汤。 两人洗了把手，李云山说“你装一些，一会带过去给平顺吃。” “装好了。”毛小岁嗔了他一眼“我还能没你细心？” 李云山笑了起来，端着饭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看他俩狼吞虎咽的样子估摸着在那边也吃不好，于是说“你们顺便带几只鸡过去，今年的母鸡留着下蛋，前几年的想吃就杀了。” “成。”李云山点头“家里辛苦你了。” 毛小岁笑了起来，跟俩人比起来她还真算不上辛苦。 — 吃过饭俩人直接去抓兔子和鸡，弄完就直接走了。 毛小岁帮着把骡子牵到村下面，等他们走了之后才回家。 家里肉有了毛小岁就打算蒸过年的馒头包子了。 挖了三大盆白面揉好发酵，想到家里没软皮菜她又出去了一趟。 站在围墙边上喊了李莲心一声。 李莲心在茅房里应着，没多会走了出来，问“怎么了？” “有软皮菜吗？卖我一些。” “有的。”李莲心忙说“我给你拿上来。” 毛小岁进了屋等着，没多会李莲心提着篮子上来。 她也没买过野菜，直接递了二十个铜板过去，问“够吗？” 李莲心笑了起来“你拿去吃，又不值钱。” “你拿着。”毛小岁还是递了过去。 李莲心没要，说“你把篮子腾了我就回去了，银子就不要。” 毛小岁闻言也没勉强，把软皮菜倒进盆里，去了趟厨房装了两只兔肉给她。 李莲心这回没推辞，只是笑着说了一声“你也太客气了。” 毛小岁：“过年做了吃。” 李莲心应了声走了。 李莲心带来的软皮菜是挑拣过的，她还是用温水泡了重新挑拣了一遍， 挑到一半就听院子里有脚步声，没多会刘小珍走了进来。 自己拉了个凳子坐了过来，鼻子耸动了几下问“你家今天又吃什么好饭了？闻着真香。” 毛小岁回“还是不跟你说了，省的你馋。” 刘小珍也不气，帮着挑拣了起来，问“你什么时候蒸馒头？” “明天。”毛小岁看她“怎么了？你又想上来闻味啊？” 刘小珍笑了起来“你怎么说话刺儿刺儿的呢。” “……” 软皮菜多，泡完整整一大盆，挑拣完时间也不早了，她把肉拿过来切碎了放着，等吃完饭也解冻了，于是点着油灯摸黑剁了起来。 李安康在边上站着，毛小岁问他“你想吃包子还是饼？” “饼。” “那就都做点。”还有饺子，也得多弄一些，好在李云山买的肉足够多，哪怕不够，用家里的熟肉代替一些也可以。 半盆肉剁完天黑透了，俩个娃也睡着好一会了，毛小岁把肉用盆盖住也去了洗漱了一番就赶紧上炕睡了。 第284章 你是在偷吃吗 早上一睁眼就是活，今天又要蒸包子又要蒸馒头。 她也顾不上心里那点不愿意起床的情绪，把炉子点着后麻溜的去了后院。 忙完两个娃也醒了，她说“一会吃馒头，我就不煮粥了啊……” 然后就去了厨房烧水准备。 先蒸一锅白面馒头，然后开始准备菜。 把白菜切丝用肉混合在一起，把软皮菜切碎，缸里挖些肉切着炒一下，最后就是纯肉的。 家里只有一个蒸笼，一笼一笼的蒸太慢了，她干脆又借了一个，两个锅一起蒸。 蒸第二锅的时候刘小珍来了，自顾自的拉了个凳子坐着烧起火来。 她也不管，自己忙自己的。 包子做的大，每一个种类正好两蒸笼，等把包子弄完时间已经中午了。 刘小珍不甘心的问“给我尝一个呗。” 毛小岁给她拿了一个软皮菜的。 刘小珍立马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完了才擦擦嘴说“我走了。” 毛小岁无语又好笑，一摆手“你赶紧走。” 刘小珍笑着说“我下午还来给你烧火。” 毛小岁冲她翻了个白眼，倒也没拒绝。 剩下的一盆半白面她打算全蒸馒头，把堂屋的锅里烧上水又挖了谷子面和豆面回来。 李如意和李安康一早上吃的没停过，凳子上还放着半个包子。 毛小岁拿了起来问“谁的？” 李安康跑了过来，仰头看着她“娘，我吃不下了。” “吃不下了你也不能放凳子上啊，那是坐人的。” 毛小岁把包子放到盘子里，跟他说“桌子上有油纸，饿了自己放到炉子上热了吃了，水开了喊我。” 李安康点头应了。 最后两笼包子出锅她就把馒头放上去蒸。” 坐着烧火的时候李如意跑了进来，她又去堂屋烫面。谷子面和豆面需要的比白面还多，她各弄了两盆。 白面馒头还没蒸完的时候刘小珍就上来了。 手里还抓着把豆子吃，嘴巴“呸呸呸……”的吐着，问“你家有面引子吗借我点。” 毛小岁再次斜眼看她“有借的功夫自己家弄点不行吗？谁家的东西天天借你们啊。” 刘小珍无所谓的说“我就问一问。” 毛小岁直接回了她一个大白眼。 刘小珍笑了起来，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娘啊？我听齐洪说你们以前关系还挺好的。” “那你就没听齐洪说后来为什么又不好了？” “齐洪说是借银子的事。” “这你可说错了。”毛小岁哼了一声“你婆婆因为我没银子借她之后在你嫁进门那天为难我，我毛小岁是什么人，还能惯她这毛病。” 说到这她也是觉得奇怪“都分家了你怎么还天天往这跑啊，齐致不嫌弃你烦啊？” 刘小珍缩了缩脖子，又把话题拐到了两家的关系上“你家还没银子啊？是不是你不想借啊？” “我家要真富裕还能在这破地方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 刘小珍显然不信“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你家富裕啊。” 毛小岁懒的理她，说“你去屋子里把我烫的面端过来。” 刘小珍起身去了，没多会端着盆，嘴里还叼着半个包子，一看就知道是李安康吃剩的那半个。 把面往灶上一放，坐下吃了起来，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毛小岁也懒的问，把盆倒扣面板上，把面取下来揉。 刘小珍吃完打了个饱嗝，很快又“呕”了一声。 毛小岁往她看了一眼，问“你倒底是吐还是不吐啊？” “不吐。”刘小珍摸了摸肚子“有时候会呕，不严重。” 把谷子面和豆面蒸了几锅馒头，剩下的面她一股脑的倒上去蒸馍馍。 眼看天也黑了，毛小岁问她“你要吃豆面的还是谷子面的？” “谷子面。”刘小珍回。 毛小岁递了一个给她。 刘小珍也不着急走，坐着吃了起来。 毛小岁盯着她，好一会笑着问“你是在偷吃吗？” 刘小珍也笑了起来，丝毫不觉得难为情“我整天吃不饱。” 谷子面的瓷实，吃完刘小珍有些噎住了，捶了好几下这才起身说“我回去了。” 毛小岁摆了摆手。 灶里把柴火添上，厨房门关了后她就去后院点炕喂鸡兔。 回来时李如意和李安康在堂屋的台阶上蹲着吃馒头。 毛小岁去厨房又添了把柴，把肉和猪脑袋抱到屋子里紧挨着炉子解冻。 坐了会估摸着差不多了才去把蒸馍取了出来，把厨房扫了。 把馒头和包子一部分放到粮食房里，一部分留在厨房。 收拾完天也黑了，她又去挖了半盆白面用面引子揉好放桌子上发酵，把解冻了的肉切成小块然后剁了起来。 收拾完又累又困，摸黑把起夜盆拿了进来就睡了。 _ 一觉醒来天又在下雪，今天活不多她就懒了会床，晚上扔的碳这会儿还有烧红的火星子，她扔了根大柴后就去后院忙活。 忙完洗了把手就把猪脑袋端着去厨房煮，顺便在另一个锅里煮了两根猪骨头。 吃过饭她就开始准备烙饼的馅。 把白菜切一颗和肉混着调一个，剩下的弄纯肉。 李如意凑了过来说“我想吃糖饼。” “吃了糖饼就没糖水喝了。”毛小岁问“你是要喝糖水还是吃饼？” “吃饼。”李安康也凑了过来“娘，我想吃糖饼。” 李如意也跟着点头。 “行。”毛小岁答应了。 把馅调好揉面的时候就听黑子喉咙里叫了一声，没多会院门响了起来，刘小珍在拍门。 李如意掀开帘子出去了，很快又回来了，问她“要开门吗？” “别管。”毛小岁说。 李如意也不好奇了，继续和李安康商量着算题去了。 院门从毛小岁揉面开始响，响到第一张饼出锅才停。 毛小岁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着实佩服她。 饼烙完她又去挖了半盆白面，用温水和了擀开包饺子。 包到一半黑子叫着跑了出去，门外传来李云山的声音。 她忙跑出去开门，见车上还拉着大笼子就知道又是来抓兔子的。 第285章 再遇刘清清 汤和饼还是热的，她去端了一些回来让两人吃。 吃完了坐着歇了一会就去了后院。 毛小岁看他们一趟趟的都觉得累，提议“要不开春了拉，这会儿下着雪路也难走。” “开春母兔都怀崽了。”李云山说“我们先把母兔弄过去，公兔慢慢弄。” 又说“你别操心了，我们弄就行。” 两笼子能装不少兔子，就算这样想把母兔全部弄完也得跑个十几趟。 他们装兔子，毛小岁去装了些包子和饼给他们。 李云山看见了还有些惊讶，“你这么快就连包子都弄好了？” “昨天刚弄的，肉冻子过年了吃。” 李云山接了过来，口袋一扎往车上看了看，干脆说“你拿个篓子，顺便装点干豆角。” “这么快就吃完了？”她惊着了，当时可装了不少的，这才几天啊。 “没吃完。”李云山说“我们也顾不上吃饭，每天就豆角焖饭，三个男人饭量也不少，吃的快，再吃十天半个月也差不多了，家里吃的你问问村里的婶子有没有，买一些。” 毛小岁只得重新去装。 把干豆角全部装了，又装了一些菌子，最后还装了二三十个鸡蛋。 把口用麻袋绑着封了，好方便他们往车上绑。 提着出去时两人兔子也装好了，毛小岁说“馍馍应该还有？没了跟我说，我给你们弄。” 李云山应了一声，说“你们进屋，我们明天中午之前就回来了，你把饭做好。” 毛小岁还是等他们下了坡才进屋。 李如意盯着李云山逐渐走远背影有些委屈的说“爹爹都没抱我。” “你爹忙的跟陀螺似的哪有功夫。”毛小岁叹气，心说就怕明年也是一样的忙，以后挣银子了还是得雇人。 桌子上还放着包了一半的饺子，她又继续忙了起来。 _ 时间一晃到了年底，家里的母兔子留了两只剩下的全拉了过去。 毛小岁也不知道他们回不回来，干脆带着李如意和李安康去赶了一趟年集。 先去了趟丁家，丁平顺还没回来，她一进门丁阿壮就说“我儿子呢，还不还回来。” 丁阿嫂嗔了他一眼“装什么糊涂呢。” 丁阿壮“哈哈……”笑了起来，叹气“儿大不中留啊，有自己的主意了……” 毛小岁被他弄的心里有些没底，干笑着问“生气呢？” 丁阿壮冷哼了一声，哼完又说“没生气，他自己高兴就行。” 这么说着还是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小屁孩心思还挺重，老子又没亏待他……”这话怎么听都不高兴的委屈。 丁阿嫂瞪他“你有完没完，赶紧卖你的肉去。” 丁阿壮回嘴“我委屈不行啊。”说着出门了。 丁阿嫂坐着和毛小岁说起了话“你赶紧告诉我那个肉冻子怎么做的，今年的猪头我特意留了两个没卖。” 毛小岁笑着说“很简单，把猪头煮了，肉切下来，切成块放锅里把油炒一下，别炒干，然后装麻袋里用手把油挤出来，最后用重物压着去油定型就行了。” 丁阿嫂听着直点头“还是你有法子，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想到还能这么吃。” 毛小岁笑了笑，指着篓子里的兔肉“云山俩人忙到没顾上杀，我把之前杀的带了一些过来。” 丁阿嫂点头，把李如意和李安康叫到跟前问“走的累不累？” 俩人摇头。 毛小岁看向丁平遂，一段日子没见看着高了不少，似乎也更俊了，总之李如意乐意跟他玩了，手拉着手，看着倒是挺亲热。 她只是过来送个肉，把肉送到了就得走了。 丁阿嫂问她“还要不要肉了？” 毛小岁摇头，家里还有半缸，明年也够吃了。 李如意却大声的回“我想吃猪爪子。 丁阿嫂顿时笑了起来“猪爪子没了，你吃别的吗？” 李如意想了想，“那我吃猪尾巴。” 丁阿嫂好笑“你挺会吃的，猪尾巴也没了，都卖了。” 李如意这才摇摇头。 丁阿嫂问李安康“你想吃什么？” 李安康摇头。 毛小岁说“家里什么都有，我们得去买点年集，你们忙，也不用送，都多熟了。” 丁阿嫂应着，还是送她出门。 在集市他们买了些冻果和糖葫芦，又给李云山和赵辉各买了两双新棉鞋。 两人一天天的跑，每次回来鞋子都是湿的，磨的底都快没了。 转悠了一圈打算走的时候李安康小声的说“娘，我想吃那个饼。” 集市只有一家卖烧饼的，就在丁家过来的桥头。 他们这会儿已经快走出桥头了。 毛小岁也不嫌麻烦，又带着折回去买了。 两个娃每人一个半，毛小岁自己两个。 这会儿桥上人多她就把饼揣到怀里，打算过了桥再吃。 走到桥中的时候就听有人喊了她一声，顺着声音看去发现是刘清清。 她有些意外“你也在这啊？” 刘清清笑了起来“家里有些干豆角没卖完。”又不好意思的问“赵辉还在你家吗？” “可能回来了，也可能没有，他和李云山忙着跑呢。”又说“等过年了他会去你家的。” 刘清清脸都红了，还是点点头，从篓子里拿出一双黑色的棉鞋递了过来，羞涩的说“这是我给他做的鞋子，我也见不着他，你帮我给他。” 毛小岁没接，笑着说“等他过去了你亲自给他。” 刘清清被她说的更不好意思了，一个劲的往她怀里塞，小声的说“你带着……” 毛小岁往后退了一步，还是笑眯眯的拒绝“你自己给他哦。” 又问“你这干豆角怎么卖的？” “五个铜板两把。” 地上总共也才八把，毛小岁从钱袋子里掏了二十个铜板给她，说“给我。” 刘清清忙摆手“你不用帮我，我一会就卖完了。” “不是帮。”毛小岁把银子递了过去，说“家里确实没有了，李云山和赵辉太能吃了，我晒的那点都不够他们吃的。” 刘清清追问“真的？” 她点头，把干豆角直接扔进篓子里，问“顺路吗？去家里坐坐。” 刘清清点头“顺路的。”又说“家里我就不去了。” 毛小岁也不勉强，出了桥，在路上把饼掏了出来分。 刘清清死活不愿意要，毛小岁无奈的说“总不能我们吃，你看着？” “我不饿。”刘清清坚持说“你们吃。” “拿着。”毛小岁说“按着辈份你也得叫我一声表嫂了。” 刘清清不好意思的抿了一下唇“我当真不饿。” 毛小岁有些好笑“第一次见你也没这么害羞啊，和赵辉定亲了后就不好意思了？” 刘清清依旧笑着，刚要开口毛小岁直接把饼塞进了她嘴里。 “我是喜欢客气又懂礼貌的人，但你也别太客气，以后还要打交道的，你这样反倒弄的我不知道怎么跟你相处了。” 刘清清点点头，把饼拿在手上说了一句“谢谢……表嫂。” 毛小岁“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第286章 爹爹偏心 中午到家时李云山两人果然回来了，正用咸葱吃馍馍，看着刚回来没多久。 毛小岁冲赵辉说“我刚碰着刘清清了。” 赵辉吃馒头的动作都停了，眼睛呆呆的看着她。 毛小岁看着有些好笑，这半年赵辉长了不少个，人也壮了不少，但是看着更憨傻了。 “你过年去看看她，你老忙着她应该挺想你的。” 赵辉“嗯”了声，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我初三过去。” “后天要过年了。”她说“今天丁大哥还在问平顺。” “后天就一起回来了。”李云山说“我让他回来，他说要看兔子不愿意。” 毛小岁皱眉“他是不是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李云山也不知道“看着倒是挺有主意的。” 毛小岁有些担心，让他帮忙是一码事，但毕竟是小孩子，最开始的初衷也只是别让他焦虑以后。 “我看他倒是挺高兴的。”赵辉说“他还挺喜欢在那待着的。” 李云山也点点头“他每天折树枝，逗狗，喂兔子，顺便做饭，看着是挺开心的。” “那就随他。”毛小岁也不担心了了，只要开心就行。 吃过饭装完兔子俩人又要走了，毛小岁把买的鞋子给他们装着带上了。 李云山喊了黑子一声，说“黑子我带走了，除夕让它看家，明天我们就不回来了，可能要去趟县里，也可能不去。” 毛小岁点点头“后院的你们也可以再带一个走，直接放在围墙里，也不用拴着，院墙高再加上有狗，不会有人进去的。” 她又问“你们把屋子建在院墙里面还是外面？” “里面。”李云山说“仓库边上放草这些的地方占了一排，到时候把草这些分散着堆起来就行。” 毛小岁“嗯”了声“路上小心。” 李云山盯着她，有些不舍的说“你也回去。” 李如意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爹爹偏心，你每次都只问娘，一点都不问我和安康。” 几人被逗笑了，李云山把她抱了起来“那如意赶紧进屋去，别冻着了。” 李如意满意了，抱着李云山的脸蹭了蹭“爹爹我会想你的。” 李安康仰头看着，等李如意被放下了立马伸出了手要抱。 李云山挨个抱了会，往毛小岁了一眼才走。 “娘……”李安康喊了她一声。 毛小岁应着，收回盯着李云山的目光，问“怎么了？” “爹爹会给我买炮吗？” 毛小岁乐了“那你刚才怎么不问你爹。” “你爹买不买的我也不知道，他今年这么忙，万一忘了呢。” “没事。”李安康说“爹回来就行。” 毛小岁有些欣慰“你这话听着怪热心窝子的，走……”她说“我们也该准备除夕了。” 家里的红灯笼得挂起来，鸡也得杀，还得弄一些零嘴。 “还要堆雪人。”李如意兴奋的说“娘堆的雪人最好看了。” 毛小岁去把灯笼翻了出来，院门口挂两个，家里的四个房间各挂一个，花椒树上一个，两院圈门口各一个。 挂完灯笼她就去拿刀杀鸡。 李如意负责拿碗。 家里的鸡这些日断断续续的吃了不少，外加上养殖场那边带走的，总共也就剩六只了，四只明年下蛋鸡，两只过年吃的。 她把两只全杀了，照常把毛拔了，然后才烫毛取内脏。 收拾完天已经快黑了，她把鸡身上最多的胸脯肉留了出来，从中间横切分两块用少量的香油和花椒盐腌着，其余的剁了放盆里留着明天煮。 焖了个兔子饭吃完就让两个娃先去洗漱了，自己挖了半盆豆子用水泡着。 _ 早上醒来村里都热闹了不少，她去倒起夜盆的时候就见王世从坡上上来，老远的喊了一声姑姑。 毛小岁应了一声，问他“大早上的不冷啊？” 王世笑了笑，问“如意和安康醒了吗？” “洗漱呢。” 王世说“我去看看他们。” 毛小岁点点头，从茅房出来就去点炕喂鸡兔了。 等她收拾完进屋的时候王世已经不在了，李安康嘴里鼓囊囊的憋着什么东西。 毛小岁在脑袋上弹了一下，问“吃什么呢？” 李安康张嘴，露出里面鲜红的果子。 “大早上就吃糖葫芦啊。” “是哥哥给的。”李如意说。 “王世？”毛小岁询问。 俩人点点头。 毛小岁有些惊讶，王世很少会上来，尤其上次的事后毛明珠都不来了。 “他给了糖葫芦就走了？”毛小岁问。 俩人点点头。 她没再说什么，印象里王世一直都挺乖的，尤其后来分家的事，杨翠总把事情有意无意的怪在王世身上，看着就更可怜了。 洗了把手后她就去厨房煮鸡肉了，顺便杀了几只兔子剁了。 锅里倒一罐香油把兔肉一点点的炸，炸到焦黄捞出再撒一层盐和花椒粉抖均匀。 李如意和李安康很喜欢炸兔子，一口接一口的停不下来。 炸完兔子毛小岁把泡好的豆子捞出来放进去炸，炸到皮裂开，豆子浸满油脂，吃起来酥脆再捞出。 一罐香油本来也不多，又是炸兔肉，又是炸豆子，弄完锅里也不剩多少了。 她把昨晚腌的鸡肉拿了过来，也不裹面粉，直接进锅里炸。 一会的功夫李如意和李安康已经吃饱了。 毛小岁也吃了一些，剩下的留着明天除夕吃。 李如意饱的一个劲打嗝，笑着说“娘真厉害，什么都会做。” 毛小岁被夸的很受用，跟她说“明年我给你们炸丸子。” “不能今年炸吗？”李安康眼睛睁的大大的。 毛小岁的油手就不弹他了，解释说“今年没肉了，你们又说吃包子，又是吃饺子和肉饼，多少肉都不够啊，等明年我们养头猪，你们想吃什么都行。” “好啊。”李如意高兴的跳了起来，抱着毛小岁撒娇，“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 “马屁精。”毛小岁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马上要过年了就不让你们写字了，回去暖着，娘把油锅收拾了就来了。” 俩人听话的走了，收拾完油锅毛小岁把炸的吃食也端去了堂屋，往灶里塞了一根柴就回屋暖和去了。 李如意和李安康一到过年就高兴，毛小岁用布缝了两个小钱袋给他们，各拿了十个铜板装进去，算是今年给他们的压岁钱。 第287章 金贵的醋 不止是李如意和李安康，毛小岁也格外期待新年的到来。 早上醒来雪已经下大了，李安康拿着包子和李如意站在场地那边等李云山。 毛小岁进进出出看他俩跟长地上了似的就觉得冻的慌，喊“你爹没那么快，赶紧回来。” 李如意喊“娘，我们不冷。” “赶紧的。”毛小岁语气强硬了起来“冻病了还得吃药，药可苦了。” 毛小岁真生气了俩人也不敢犟嘴，李如意拉着李安康往家走。 李安康一边走还一边拧脖子看。 下面王世喊了李安康一声，李安康立马大声的回。 没多会王世走了上来。 毛小岁等了会，就见王世手里抓着个鸡蛋。 他把鸡蛋递给李安康，笑着说“你们两个分了吃。” “家里有鸡蛋。”毛小岁说。 李安康点点头，立马还了回去“家里有鸡蛋，哥哥你吃。” 王世看着有些无措。 毛小岁跟他说“你自己吃，他俩不馋。” 王世又往她看了一眼，把鸡蛋接了过来。 毛小岁问他“要进屋玩一会吗？” 王世点点头。 毛小岁把炸的兔肉给他拿了几块。 王世往眼巴巴盯着的李如意和李安康看了一眼，自己嘴里咬了一块，把手张开，说“你们也吃。” 李如意和李安康刚要拿毛小岁就说“不可以。” 李如意撅着嘴撒娇“娘，如意也想吃。” “你们昨天吃过了，想吃等你爹爹和表叔回来。” “没关系。”王世把手里的给他俩分了。 一块肉本来就很小，李如意和李安康吃完了他还在一点点的啃。 李安康跑了出去，没多会怀里抱着冻果子和一串糖葫芦回来 李安康说“哥哥你赶紧吃。” 王世被说的不好意思了，把手里的那点肉全塞进了嘴里。 李安康把糖葫芦给李如意咬了一颗，又给王世咬了一颗，跑过去又给毛小岁咬了一颗，最后才是他自己。 毛小岁问王世“你家今年买了什么年货？” 王世回“买了肉，还给我买了一串糖葫芦。” “就一串你还带上来给他俩分了？” 王世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他待了会就走了，毛小岁又拿了串糖葫芦给他。 等人走后没过会李云山和赵辉回来了。 李如意立马欢呼了起来。 毛小岁也有些惊讶“这么早啊？” “出发的早。” 进了屋，毛小岁问他俩“啥时候吃饭？” “过了中午，我们俩摸黑回去就行。”李云山把篓子里的东西一一往外拿。 把其中一个小坛子递给毛小岁“你要的醋。” 比香油坛子小一点，毛小岁问“多少啊？” “八十。”李云山说“确实跟香油差不多的价。” 然后就是李安康的炮，毛小岁和李如意的发带，还有一个很好看的绿色的钱袋子，上面还绣了荷花，再者就两包点心。 毛小岁看了又看，发现全是他们三个的东西，“没给你俩买啊。” 赵辉率先不好意思了起来“我们两个大男人不要。” 李云山也点头“你上次给我们买了鞋子，我们也没什么要的。” 李如意看上了钱袋子，手一直拽着想要。 李云山说“那是你娘的，等以后你们大点了我再给你和安康买。” 东西掏完坐下来了，赵辉才说“你下午别回去了，在家里过年，初三过来换我，我去趟刘家。” 李云山想了下还是同意了“也行。” 毛小岁也说“那我带些吃食给你，你想吃肉自己杀，自己家不要见外。” “我知道。”赵辉笑了起来，报备似的说“那我初三杀两只兔子带去刘家。” 李云山：“人多就多杀几只带回去，家里别的没有，兔肉又不缺。” “好。”赵辉再次笑着。 毛小岁：“后院的狗你可以再牵一条走，路上给你作伴。” “好。”赵辉应了。 这会儿离中午还要一会，毛小岁把肉冻子切了一盘，把昨天炸的吃食拿了出来，还拿了酒让他俩喝着，最后才拿了个碗倒了一些醋。 眼神示意两人“用肉冻子沾着试试，如果有蒜更好。” 李云山沾了点，刚放进嘴里顿时就皱起了眉。 等嘴里的酸味过了才嚼着吃了起来，又夹了一片沾了醋给毛小岁吃。 见毛小岁面色正常，并且一脸很好吃的样子疑惑的问“你喜欢这样吃？” “解腻啊。”毛小岁看向压根没把筷子往醋碗伸的赵辉“你怎么不试试。” 赵辉说“闻着就酸。”这么说着还是沾了一点，结果跟李云山一样的反应。 反倒是李如意爱吃，沾一点，咬一口，单纯的就是在唆醋味。 毛小岁弹了她一下，说“不可以这样。” 李如意笑了一下，然后又开始捡炸兔肉和鸡排吃了。 李云山不爱沾醋就直接那么吃了起来，吃到炸鸡排时问了一句“这是鸡肉？还怪好吃的。” 赵辉夹着豆子也说“这个也香。” 李云山也夹了一颗，同样点点头”都好吃。” 俩人喝着酒，说起了养殖场的事，一杯结束李云山跟赵辉说“你少喝点，下午要赶路。” 赵辉听话的应了。 毛小岁看在眼里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 可能是赵辉太老实听话的原因，在李云山面前不像是表弟，更像是儿子。 吃了一会鸡排没了后李安康问李云山“我可以放炮吗？” “去。”李云山说“小心点。” 李安康拿了火折子出去了，没多会就听外面炮炸的声音。 毛小岁不放心去看了眼，见他确实熟练的样子才进了厨房 把肉冻子切了一块，饺子装了一些，煮好的猪肠子挖了一碗，把煮好的鸡肉也挖了一些，又拿了几个包子和饼装进篮子里，打算让他走的时候拿着。 磨蹭了一会村里人的烟囱冒烟后毛小岁才挖了两碗白米在厨房蒸上，鸡肉炒一盘，猪肠子炒一盘，鸡汤煮菜，用来装饰的鱼，又炒了一盘菌子炒蛋…… 菜准备好剩下的就是等饭熟。 李云山和赵辉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毛小岁说“收了，一会吃饭。” 赵辉打了个饱嗝，李云山不让他喝酒他就喝水，桌子上本来就不多的零嘴大多都进了两个孩子的肚子，赵辉是生生把自己喝水喝饱了。 第288章 年后的打算 年夜饭丰盛，一顿饭从中午吃到下午。 吃饭的时候都挺高兴，吃完赵辉却哭了。 眼泪哗啦啦的流，把毛小岁几人都吓了一跳。 “咋了这是？”毛小岁笑着问他“太好吃了把你吃哭了？” 赵辉抹了把眼泪，慌乱的摆手“没事没事……” 李云山笑了一下，说“哭什么，再苦的日子不都过去了。” 毛小岁觉得他可能也在说自己，毕竟他也是从后娘打，亲爹不爱的日子苦过来的。后面再加上丁文秀的偏心，无论是身上还是心里，李云山都是遭过大罪的，也就这几年才好起来。 吃过饭时间还早，可赵辉马上就得走了。 毛小岁把篮子给他提着，跟着李云山去后院牵狗的时候小声的说“你给他一点银子，万一他想给刘清清买个啥呢。” 李云山：“给了两钱，他又给了我，让我给刘清清买了个发带，我就多买了一条黄色的，银子我还是给他了。” 毛小岁的重点不由的跑偏了，问他“那你怎么不知道给我们换个颜色？” 李云山愣了一下，说“你不是喜欢绿色？” “……我喜欢你也可以换个啊。” “那我下次换。”李云山笑了起来“我没想到。” 毛小岁被他认真的模样逗笑了。 拉着狗出去的时候就见赵辉正蹲着跟李如意和李安康说话，李云山把狗给他，又嘱咐了几句后他才走。 李如意喊他“表叔再见。” 赵辉回头摆了摆手。 等人下坡走远了，毛小岁这才拉着他往回走，“天黑之后就不开门了，我们好久没一起坐着说说话了。” 李云山点头“我们一家人说说话就行。” 毛小岁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收拾了，去厨房把锅洗了。 回到屋子就见李云山已经在炕上睡着了，李如意和李安康也一左一右靠着他睡着。 毛小岁盯着他看了一会，正打算出去的时候李云山睁开了眼睛。 把李如意和李安康放到了墙边，腾了个位置给她，小声的说“上来睡一会。” 毛小岁去外面炉子里扔了块炭，洗了把手也躺了上去，俩人谁都没说话，安心的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的悠长，毛小岁醒来时屋子里已经黑了，李云山还睡着，李安康和李如意已经没在炕上了，听着动静似乎也不在外间，估摸着在院子里玩雪。 毛小岁轻手轻脚的下了炕，开了门就见两人在院子里堆了不少雪人。 除了有些乱七八糟的难看外，形状倒是和之前毛小岁堆的一样。 晚上煮饺子，切点肉冻子就行。毛小岁也不着急，上了趟茅房回来把院门堵了，把屋子里的油灯点着后也跟着玩了起来。 李如意跑着进屋，没多会李云山的声音响了起来。 等李如意拉着李云山出来她已经团好了一个大雪球。 毛小岁笑着喊他“来玩啊。。” 李云山也走了过来蹲着一起玩了起来。 雪下的大，最后他们堆了四个雪人，堆完村里也热闹了起来，孩子招呼着玩闹的声音和婆娘喊着串门的声音。 李云山赶紧去上了个茅房，回来时把院门堵了。 等他搬桌子拿碗筷坐等吃饭的时候院门响了起来，外面毛明珠在敲门。 毛小岁嗤了一声“王金还是没还粮。” 李云山“嗯”了一声“我明天就去要。” “当然得要了。”毛小岁说“可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们这种人。” 饺子煮起来快，毛小岁是肉馅和白菜馅的混着一起煮的。 给李云山一大盘，她一碗，李如意和李安康各五个。 吃饭的时候毛明珠还在敲门，李如意说“姑奶奶还在。” “别管。”毛小岁现在对王家人没有一点好感。 一旦那点好感没有了，那他们就和村里旁人没区别。 李云山也没有要管的意思，已经埋头吃了起来。 毛小岁把中午的醋端了过来，用饺子沾了一下，问李云山“尝一下吗？” 李云山摇头。 “真的不尝一下？” 李云山还是尝了一个，这回吃完表情倒是没有之前那么痛苦，只是说“还行。”然后也不愿意沾了。 李安康和李如意倒是挺喜欢，尤其李如意。吃的很欢快。 五个饺子吃完立马就把盘子往李云山跟前一推“还要。” 李云山把自己碗里的分了几个出去，毛小岁又煮了一些，等吃完饭她家已经来过好几拨人了。 李云山把酒拿了过来，毛小孩切了盘肉冻子，把点心摆盘端了过来。 比起吃的李安康更喜欢玩炮，李如意干脆搬了个凳子出去，边吃点心边看李安康放炮。 毛小岁把压岁钱拿了过来，李云山见了笑了起来。 等李安康放过瘾了，姐弟俩进来了毛小岁才把钱袋子给他俩，说“这是我和爹爹给你们的压岁钱，你们自己收着，以后想买什么自己决定。” 李如意和李安康没摸过钱，但也耐不住有钱可以买好吃的的兴奋。 李如意高兴的抱着她，嘴里喊着“娘亲真好。” 李云山轻咳了一声，吃味的问“我不好吗？” “好。”李安康特别大声的回。 李云山被逗笑了。 放完炮两个娃也消停了，俩人这才说起了正事。 李云山问她“养殖场弄好了，接下来什么打算。” 毛小岁：“上半年不算忙，下半年应该会比较忙，目前平顺能做的事不多，光凭你们三个杀兔子都是件难事。” 李云山点头“所以还是得雇人。” “直接买，买来的总归是听话一点。” 李云山还是点头“你说的铺子呢？什么时候开？” “下半年也行，不着急。”她问李云山“家里的地你怎么打算的？” “今年先种着，明年看情况，如果生意好就租出去，我们搬去县里，到时候安康的上学，生意的事还是得你照看着。” 毛小岁之前也琢磨过，于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上半年我们照旧，春种……依旧请人算了，你和赵辉把公兔拉过去杀了，先把下半年要用的银子准备好。” “下半年买人，我们开铺子，到时候还得找个识字的，……对了。”毛小岁问“我们以后开铺子做生意是不是得去衙门一趟，应该要登记的？” “地登记过了，铺子以后再说。” 毛小岁放心了，继续说“到时候活也得分配一下，丁平顺年纪小压不住人，让赵辉负责养殖场的管理……到时候我会想个规章制度用来约束，还有工钱，等生意好起来了也得给工人一点甜头……” 李云山没意见“年过后我们就把兔子挪过去，骡子用的地方多，暂时我们就养在那边了，至于地……你是想让谁家弄。” “村里和我们没过节的也就那么几家，目前为止我是觉得六爷家和齐家，从买柴这几次来看，我觉得为人不错。” “到时候问问。”她又问“我们今年种什么？” “尽可能种麦子。”李云山说“年三我顺路去趟丁家，问问有没有粪，到时候先拉过来。” “行。”她点头同意了。 第289章 心怀鬼胎的毛家人 下午睡了一觉，晚上守夜的时候没再犯困。 考虑到明天是过年第一天，过了子时他们还是睡了。 早上李安康醒的最早，第一件事就是放炮。 院子里炮声连着炸了两次毛小岁和李云山才从炕上起来。 晚上雪没停，昨晚堆的雪人都被雪覆盖的看不清脸上的色彩了。 毛小岁打开门出去时就见路口已经有小孩子了。 毛小岁喊了李安康一声。 李安康走了出来，小孩子看到他也纷纷纷围了上来。 毛小岁洗漱完打算热鸡汤的时候就听门口李安康哭了起来。 等她出去就见村里的小孩子一拥跑了，李安康坐在地上。 “他们推你了？”毛小岁把他抱了起来。 李云山也从后院出来。 李安康哭着说“他们抢我的炮，还推我。” 毛小岁摸摸他的脑袋，问“都推你吗？” 李安康摇头。 “不哭，以后不和他们玩了。” 李安康“嗯”了声，低头拍了拍身上的雪然后又开始放炮。 家里鸡兔少了喂养起来也方便。等她把鸡汤和饼热好李云山已经回来了。 吃完饭坐了会毛明珠来了。 进门就说“你们怎么昨晚上还堵门呢？” 毛小岁没回她，而是问“王金说要还粮的怎么不还了？总不至于让我们一趟趟的上门去要？” 毛明珠被她说的愣住了，皱着眉好半天才说“是不是忘了？” 毛小岁没说话，绷着脸看起来很不爽。 毛明珠看她这副脸色也有些坐不住了，说“我帮你问问去。” 毛小岁脸色这才好了一些“麻烦姑姑了。” 毛明珠起身走了，等人出了院门，毛小岁这才说“我越发的不待见姑姑了，她一开口我就烦。” 李云山笑了起来，问她“我还要不要去王金家了？” “你还真指望她给你催啊？”毛小岁啧了一声。 李云山一想也是，说“那我中午吃完饭过去。” 毛小岁“嗯”了声。 上午在家待着，中午吃过饭李云山去王金家了，没多会又走了进来。 脸绷着，说“毛家人来了。” “又来了。”毛小岁有些不耐烦“几个啊？” “应该是一家子全来了，还有小孩子。” 毛小岁大骂“有病，大过年的非要跑过来找骂……” 李云山：“马上到村口了，手里好像还提着东西，我没太看仔细。” “堵门。”毛小岁说“大过年的也懒的吵吵。” 李云山赶紧去堵了门，坐了没多会就听孟秋亲热的喊“小岁，云山我们来看你们了……” 毛小岁翻了个白眼。 门外孟秋喊了没多会又响起了毛峰的声音。 比起孟秋的讨好多了些恼羞成怒，门也砸的更响了，嘴里还叫嚷着“开门，长辈来了你们闭门不出是什么道理。”听这动静颇有些誓不罢休的意思。 毛小岁脸臭臭的，问李云山“门不会被砸破？” 李云山摇头，起身说“我去看看，这种人躲也躲不过。” 毛小岁犹豫了一下也跟了出去，嘱咐一直竖耳朵听的李如意和李安康“别出来啊。” 两个娃点头应了。 等她掀开帘子出去李云山已经开了门，孟秋一张老脸上堆满了笑，亲热的说“你们大过年的怎么还堵门呢？” “原本是没堵的。”毛小岁双手抱在怀里，慢悠悠的走了出去，嗤道“这不是知道你们要来。” 孟秋脸上顿时不高兴了，马上又笑着说“你这死丫头，嫁了人就不认娘了是吗？” 大过年的，毛小岁也着实厌烦的紧，说“嫁了人不认爹娘的多了去了，再者我也不是嫁出去的姑娘，何必要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你们呢？女子从夫的道理我想你们比谁都明白。” “清官且难断家务事，李家和毛家说到底连亲戚的边都沾不上，你们想攀哪门的亲啊？” 孟秋往毛峰看了一遍，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毛峰说“哪怕当初我们卖了你，但毕竟生养了你，没道理你连爹娘都不认了……” “那就去见官，我只是个妇道人家做不了主，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跑来，我男人总是不高兴，苦的也是我。” 毛家人来之前做好了被打的准备，毛小岁不吵不闹的样子倒是把几人都弄懵了。 李云山明白她的意思，直言“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们要真是有异议，那我们便去官府……” 在这里，人和物并没有区别，都是可以买卖的，当初毛家卖了原主是事实，只要卖身契在，理便在。 毛家自然也知道，几人相视一番，毛一林的婆娘张秀被推着走上前，嗫嚅着喊了声“小岁……” 毛小岁往她看了一眼。 在她仅有不多的印象里毛家也就张秀为人还可以，而这个可以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张秀软弱可欺，属于是个人都能训两句的主，毛小岁跟她也并无交情。 张秀被她盯着不由的缩了缩脖子，小声的说“你毕竟也姓毛……” 毛小岁笑了“姓毛就该被你们欺负吗？既然你们是这种想法，那我不介意找人去孟家和张家走一趟……也让他们学学你们毛家的为人处事。” 毛峰皱着眉，好一会才说“我们只是来看看你，这大过年的，哪怕我们以前有什么不好……” 话还没说完李云山就不耐烦的说“我跟你毛家没有门可串，也没有话可讲。” “要么回你毛家去，要么我们去衙门论理去……反正衙门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去了，也不算陌生……” 不远处齐斌说“上次赵家来就被李云山告到了衙门，那赵家还算是李云山的外公家呢，就这赵家人都被打了板子，他们毛家算什么呀……” “是啊……”张芝也说“哪有卖了女儿还要上门打秋风的，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理。” 李田哈哈笑了起来，大声喊“要我说干脆送他们去见官算了，让官老爷也打他们几板子，说不定就消停了呢……” 毛小岁知道他们的心意，但依旧绷着脸。 李云山大声的回他们“我也不想把事做太绝。”他盯着毛家人“可如果他们非要欺人，我也不过是跑一趟路，也不打紧。” 孟秋干笑两声，上前想要拉毛小岁的手，被她躲了。 毛小岁不耐烦的紧“你们什么目的我们彼此心知肚明，你们觉得自己精明，别人也不傻，就别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从我被卖的时候就断了。” 孟秋往毛峰看了一眼，见他死死盯着毛小岁，脸当即就变了，双手叉腰，手刚指起来毛小岁就悠悠道“赵家人为什么挨板子？哦……好像是因为带着人上门打劫，你也想挨板子？大过年的我们不想给自己找晦气，但我劝你们也别给自己找晦气……” 孟秋闻言又把手放了下去，再次往毛峰看了一眼。 毛峰哼了一声“哪怕卖了你我也是你老子…” “你说是就是，我也懒的跟你争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毛小说“民有不平自有衙门判决，不是你觉得对的事就是对的，你要实在想要个理我们就去衙门，衙门老爷怎么说……至于怎么做要看李云山的意思，这样你也死心，我也清静……” 毛二林见毛小岁寸理不让的样子当即就笑着上前“二姐。” 毛小岁斜了他一眼，看向了李云山“你也不用太顾着我，想报官便去报。” 李云山点点头，说“正好我也忍他们好久了。”又看向毛家人问“你们谁去？还是说我先去然后让衙门的人来捉你们？” 孟秋缩了缩脖子，毛小岁虽说是她生的，可自从不傻了之后孟秋还挺怕她的，当即就怂了“要不我们走？” 毛峰一肚子火没处撒，听着这话当即甩了孟秋一巴掌，破口大骂“这就是你生的女儿，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溺死……” “真要溺死你怕是连四两银子都没有了。”毛小岁嗤笑“这种戏码就别演了，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去衙门挨板子，可能也会坐牢，要么安生过你们的日子……” 毛峰气的发抖，抬手又甩了孟秋一巴掌。 孟秋捂着被打的脸，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跟在毛峰身后走了。 毛二林笑着上前，喊了声“二姐……” “滚。”毛小岁翻了个白眼。 “二姐……”毛二林不死心“你不认爹娘，总得认我。” “你是哪个狗啊。”毛小岁骂“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了？” 李云山走上前，威胁着说“要不进去坐坐？” 毛二林想到当初的惨痛教训当即“呸”了声，一边跑一边骂“毛小岁你个狗娘养的东西……” 第290章 王金家还粮 李云山原本就打算去王金家，也不进门了，跟毛小岁说“我走了。” “等一下。”毛小岁喊话问毛明珠“你跟王金说了还粮的事没有？” 毛明珠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了，村里人还没散，听着这话都往毛明珠看去。 王青山倒是神色如常的回“我正好要去金儿家，一会直接拉上来。” “麻烦姑父了。”她又说“还剩三袋谷子没还，王金说要全部还了，还豆子也行，别差数就行……” 王青山又应了一声，然后直接进了家门。 毛小岁冲李云山挑眉，小声的说“不用你废嘴皮子了。” 李云山低声笑了起来“还是你厉害。” 跟村里人说了一声后两人进屋了，毛小岁特意去挖了点豆子烤。 从中午等到天快黑，门外终于有了动静。 李云山起身去看，就见王青山和王金拉着粮食上来。 王青山说“给你拉上来了。” 王金也笑着说“我一直都记着呢，就是没顾得上。” 李云山也不纠结他突然的转变，把豆子弄了下来，解开绑口挨个检查了一番，确认没问题之后才说“两清了。” 然后扛着麻袋进了屋。 王青山和王金在门口相互看了一眼，王青山说“那我们走了。” 李云山不在意的“嗯”了一声。 听着车轱辘远去的声音毛小岁才从屋子里出来“这王家人变脸跟变戏法似的。” 李云山笑了一下“反正粮食还回来了，管他们呢。” 早上醒来雪还下着，今年大年初二原本不该干活的，可上次磨的面蒸馒头差不多用光了，吃过饭李云山就扛着麦子去磨面了。 毛小岁也跟了过去，哪怕戴着手套这个天还是很冷的。 李云山把石磨擦干净，把麦子放进去推着转。 磨了没多会毛小岁就开始剁脚，李云说见状说“你回去。” 毛小岁也确实冷了，缩着脖子说“我去弄点吃的，一会过来换你。” “行。”李云山点头应了。 这会儿还早，毛小岁拿了两只兔子烤，又把肠子切了几段串着烤。 肠子烤的滋滋冒油，再撒一点盐。 李如意小口的咬着，眼睛睁的圆圆的“好好吃。” 毛小岁也咬了一口，不忙着烤兔肉了，干脆多切了一些肠子串到棍子上让两个娃也烤。 李如意烤完一个就拿着跑了出去。 李安康起身想跟，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动。 李如意回来的很快，脸上乐呵呵的说“爹也喜欢。” “去给你爹了？” 李如意点头，又重新坐了下来串着烤了起来。 把两只兔子烤完，肠子也烤了一些后毛小岁就出去换李云山了。 推着杆子转了没几圈李云山就回来了。 她有些惊讶“这么快？” 李云山点点头，把手上捏的最后一点肠子放进嘴里，这才说“我吃好了。”然后接过杆子推了起来。 毛小岁受不住冻就先回去了，烤的肠子吃完了，兔子还剩半个。 李如意和李安康正蹲在院子里看雪人吃冻果，冻的手和鼻尖通红。 毛小岁也不管，越过他们进了屋。 屋子里早上起床就扔的一块炭才烧了一半，她去把鸡汤端了过来放炉子上热着解冻，又去拿了几个白面馒头，挖了一碗猪肉片。 村里烟囱冒烟后李云山扛着面回来了。 用馒头夹肉片，喝了碗鸡汤后又扛着豆子去磨了。 毛小岁把锅洗了，进里间午睡了一会，醒来时去窑子里看了一眼，豆子已经磨过一遍了。 她把手套戴好后说“你进屋歇会。” 李云山也确实冻的慌，说“我很快就回来。”然后就走了。 晚上天麻黑豆子也磨完了。 家里现成的吃的多，她热了些鸡肉，又热了些包子和饼。 吃完李如意和李安康上炕睡了，她和李云山坐在炉子旁说话。 李云山明天就要走了，毛小岁有些不舍的问他“你回去后是不是不回来了？” 李云山点点头“那边活也多，柴火估计也不多了，等弄完柴火我们就来拉兔子。” 见她不说话，李云山又说“等以后有银子了我大概就能闲下来了，先忍忍，我也不愿意动，可是没法子。” 毛小岁笑了起来“我又没生气，本来做生意也是我提议的。” 李云山叹气，只是又说“再忍忍。” 早上吃过饭又坐了会李云山就收拾着要走了。 之前拿的丁家的半袋谷子要还，再拿三袋他们几个吃的。 毛小岁把骡子牵下去，等李云山从坡上下来，又站着说了会话才走。 毛小岁一直看着他走远才回家。 家里门口两个娃也蹲着玩，李如意问“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爹才刚走。”毛小岁弹了她一下“进屋。” 两个娃蹲着没动，毛小岁也没勉强，李云山一走她也不得劲的很。 第291章 丁阿壮的不满 李云山率先去了趟丁家。 人还没进门就听身后从茅房出来的丁阿壮语气幽怨的说“你又来了。” 李云山笑了一下“你对我很不满啊。” 丁阿壮哼了一声，抬眼看向跑出来的丁平顺。 丁平顺无视自家老爹不满的眼神，喊了李云山一声。 丁阿壮双手抱在胸前，不满的问他“你很着急走吗？” 丁平顺无奈看了他一眼，问李云山“坐一会吗？” “待一会。”李云山把骡子解了让丁平顺去拴了，把车子拉进院子里。 把其中半袋扛下来问丁阿壮“放哪？” 丁阿嫂忙打开了粮食房的门。 等进屋坐下了，丁阿壮这才说“今天才年三，着什么急啊。” 李云山往他看了一眼，说“我来还粮，又不是拐你儿子来了，你总这么大仇干什么。” “你没拐？”丁阿壮声音一下子拔高“你没拐他从回来那天就说三年要回去，一大早就念叨着。” 丁平顺从外面回来，听着这话说“你骂我小叔叔干什么。” 丁阿壮瞪他。 李云山看向丁平顺“你晚些日子，那边的活不着急。” “没事。”丁平顺说。 “你改名姓李算了。”丁阿壮拉着脸说。 丁阿嫂瞪他“你有完没完？” 丁阿壮不说话了，就是看着依旧不高兴。 李云山有些无奈，问“你家有多余的粪吗？” 丁阿壮收了脾气，问“你家今年还种啊？” “要种的，你家粪多就种麦子，少就种谷子。” “粪是有的，跟去年差不多，你要太多的话就没有。” “那就种麦子和谷子。” 李云山说“我到时候晚点过来拉。”又看向丁平顺“你家开春忙的时候你回来帮忙也行。” “算了。”丁阿壮再次叹气“儿大不中留。” 丁平顺被他说的黑了脸“我这是正经活，以后要得工资的。” 李云山附和着点头“平顺是大孩子了，有自己的想法又不是坏事。” 丁阿壮瞪了他一眼，还是不爽的很。 走时丁平顺还是跟着一起，丁阿壮装了一篓子的肉给他们。 有骨头，有排骨还有肉和炼好的猪油。 李云山知道这是心疼儿子，半句推辞的话都没有，搬着就装到了车上。 打算走的时候才问他们“你们去我家吗？小岁要看家来不了。” 丁阿壮还没开口丁平安就说“要去的。” 李云山点点头，说“公兔子还没拉过去，你们要吃肉自己杀去。” 丁阿壮一摆手“知道了，走。” 丁平顺看着两人“爹娘，我们先走了。” “有空回来看看。”丁阿嫂也不舍的很。 丁平顺点头应了。 直到两人出了村子，丁阿嫂才说“走，回屋了。” 丁阿壮骂了句“小兔崽子。” 丁阿嫂只当没听见，一手拉着丁平安，一手拉着丁平遂。 丁平安着急去串门，当即就催促了起来“娘，我们去看小婶婶。” “问你爹。” 丁阿壮往她看了一眼“家里搁不下你了，老想往别人家跑。” 丁平安被骂的莫名其妙。 丁阿嫂却乐了，笑骂“你有完没完，你儿子要跟别人跑，又不是别人拐的。” “他不做生意我儿子能跑？” 丁平安盯着丁阿壮问“爹你是不是吃醋了？” 被戳穿心思的丁阿壮只是哼了一声。 _ 李云山前脚刚走没半个时辰黑子就从门外跑了进来。 吐着舌头，摇着尾巴，一个劲的往毛小岁腿上蹭。 毛小岁把它抱到腿上，发现是真的很沉，问“你自己回来的？” 黑子不说话，尾巴摇了摇。 毛小岁又问“和赵辉回来的，他去刘家了？” 黑子这回叫了声。 毛小岁乐了，问它“饿不饿？” 黑子叫了一声。 李如意立马把桌子上没吃完的肉包子拿了两个过来。 毛小岁把它放地上，等吃完包子黑子就回平时趴的地方不动了。 它一趴下来小如意和小灰立马就凑了过去。 黑子一脚把试图往它身上蹦的小灰踢飞。 小灰不死心，爬起来又挪了过去，刚凑近又让黑子踹了一脚。 李安康盯着看了会，跑过去把小灰提走了，嘴里还念叨说“你小心它咬你啊，狗可是吃肉的……” 毛小岁听着这话笑了一下，把之前没弄完的鞋垫拿出来缝。一直到过了饭点李如意嚷嚷着饿的时候她才起身。 去挖了碗白面，把家里的肉炒了一下，下面的时候院门响了一下，没多会黄月带着王娥和王猛进来。 王娥一进屋就左右张望了起来，那神色不像是来串门的，倒像是回家了。 张望了眼后跑到饭桌旁坐了下来，黄月立马笑了起来，问她“饿了呀？” 王娥没理她，伸手去抓盘子里的肉，毛小岁眼疾手快的端走了，皱着眉说“你洗手了吗？” 王娥往黄月看了一眼，黄月说“赶紧去洗手。” 毛小岁说“洗手也没饭，我只做了我们娘仨的。” 黄月有些不高兴，但是也没说什么，自己拉了个凳子坐下来，问她“早上李云山干什么去了？” 毛小岁往她看了一眼，“去还粮了。” 黄月又问“听说你家做生意了。” “这又是听谁说的瞎话？” “你还瞒呢。”黄月嗔了她一眼“李云山前些日子一直拉东西走，又是狗，又是兔子的……村里谁不知道啊。” 毛小岁笑了一下，只是说“没有。” 做生意的事以后指定是瞒不住的，至于瞒不住怎么办，那就无所谓呗。 不过毛小岁并不打算承认，只是说“我们要吃饭了。” 黄月坐着没动，追问“你们是不是偷摸着在做生意呢？对我还隐瞒啊？” 毛小岁心说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定位有什么误解，只得继续说“没有。” 面她做的正合适，两个娃半碗，她一碗，把炒的肉臊子也分着弄完了，吃的时候王猛一直在黄月怀里挣扎，王娥也是馋的一直咽口水，趴在桌子上，就差凑到李如意的碗上了。 无视黄月一直追问的话，她问“王霜还在家里？” 提起王霜黄月就一肚子火，乱七八糟的话也紧跟着骂了起来。 一直到吃过饭，洗完锅的时候毛小岁才说“我们要睡觉了。” 黄月显然不愿意动，嘴里说着“这个天睡什么觉啊。” 毛小岁打了个哈欠说“你下午再来。”然后推着王娥往外走。 黄月不情愿的起身，毛小岁果断把门堵了，撇下两个娃上炕睡了。 她说困不是假的，晚上一直惦记着李云山要走的事睡的迟，也没怎么睡好。 第292章 李云山的决心 一晃年也结束了，雪下的也越发勤了，李云山自从走了后就一直没回来，李如意和李安康这些日子询问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早上吃过饭王世就过来串门，毛小岁杀了一只兔子做焖饭。 饭快熟之后王世就走了。 毛小岁给他送了一个冻果，送他出门顺便上了个茅房。 从茅房出来就听王世在跟谁说话，站在围墙边上一看发现是李云山和赵辉回来了。 她赶紧跑过去，等走近了才看到骡子在前头走着，两人拉着一车粪，粪上架着装兔子的筐子。 她把骡子先拉了上来，然后帮着去推车。 下坡的路都是被铲了台阶的，拉着车子走也费劲，好不容易车子推上来了，毛小岁也累的够呛。 她问“你们怎么今天回来了？路上雪很厚？” “过来拉兔子，顺便去丁家拉了车粪。” “又是平顺在看家？” 李云山点头，把车子一放，也不着急倒粪，就问“你做饭了吗？” “做了，家里还有蒸馍，我再炒两菜就够吃了。” “行。”李云山和赵辉进了屋。 毛小岁把骡子关圈里，扔了些草就进屋了。 洗了把手，去挖了些菌子，还拿了颗白菜和一大盘的蒸馍。 等饭焖熟她先把白菜炒了，最后炒菌子的时候多放了些水焖煮。 他们边吃边等，等饭吃完的时候馍和菌子才好。 两人这趟过来是有事，吃过饭就去腾车子装兔子。 毛小岁不着急洗锅，问他俩“上次带过去的馍馍是不是吃完了？” “吃完了。”李云山说“我们这几天都要过来，你再弄一些。” “行。”她也帮着抓起了兔子，看着又有个圈空了，说“这个地方盖完就用了年。” 李云山笑了起来“没有这一年我们哪来这么多兔子。” 毛小岁一想也是，问“丁家那边粪多吗?” “跟去年差不多，我们今年种四亩麦子，两亩谷子或者豆子。” 毛小岁应了下来。 等他俩离开后毛小岁就打算回去洗锅。 进了门才发现桌子上的碗已经不见了，锅也在炉子上烧着，里面的水也是干净的。 她有些诧异“你们俩谁洗的？” 两个娃说“我们两个洗的。”又问“爹爹呢？还没忙完吗？” “你爹都走了。” 李如意顿时不高兴了“爹爹说了会回来的。” “……他忙忘了，明天就回来了。” 李如意追问“真的？” 她点点头，往炉子里扔了根柴后就去挖了碗豆子烤，顺便给自己做了一双兔皮鞋。 丁文秀上来的时候毛小岁正在扯草打算喂兔子。 丁文秀张嘴就问“云山呢？” 毛小岁扯草的手没停，语气也冲“你管他呢，他又不稀罕你。” 丁文秀被她骂的直瞪眼，再次问“云山人呢？” “不在。” “去哪了。” “你有事说事，他去哪用的着跟你报备。” 丁文秀顿时抬手朝毛小岁打了去，毛小岁背对着她，被她一巴掌拍到后脑勺。 老太太下手不算重，但毛小岁心里却来了火气。 把草一扔，嘴里大骂“你个死老太太有完没完。” 丁文秀瞪眼“你要打我老太太怎么着？” 毛小岁原本没想打的，被她这么一说当即掐了过去。 老太太没躲掉，被毛小岁一连掐了好几下顿时疼的骂了起来。 毛小岁手指着她“你再给我嘴贱试试。” 丁文秀气的不行，可能也是发现打不过，撒泼也没用了，于是说“我找云山有事。” “有事跟李云强说去，犯的着跟他说。”毛小岁瞪着她“一大把年纪了好懒话不听，非要上赶着找骂。” 李如意和李安康听着动静出来。 丁文秀一看李安康立马就指着说“你也有老的一天，你这么对我就不怕你儿子以后也这么对你？” 毛小岁嗤笑“你操心的太过了，不过有一点你大概是真没想到。” “什么？”丁文秀只觉得她没好话。 毛小岁扭头跟李如意和李安康说“进屋去。” 随后看向丁文秀“我管你心里什么小九九，没用也别提，真论孝顺，最该孝顺你的是你儿子和女儿，可惜他们死了，要不你赶紧追着去？” 这话明晃晃的咒她死，丁文秀除了瞪眼也没辙了，只是依旧恨的不行“就该让云山看看你这蛇蝎心肠的毒妇……” “他看你看多了，我这点歹毒的心思他并不介意，你就少瞎操心，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也不知道积德，小心下辈子啊……” 丁文秀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副又要发作的模样。 毛小岁不耐烦“赶紧走，少讨嫌，再敢伸手看我扇不扇你。” 丁文秀依旧瞪着她。 毛小岁也没管，抱着草给兔子喂了，再出来时人已经不在了。 这些日子他们做生意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了，依丁文秀的性子这次上来估摸着也是因为这事。 不管她什么心思，毛小岁不会如她的愿就是了。 _ 第二天俩人照常时间回来，毛小岁的馍也蒸好了。 几人正吃饭的时候黑子叫了一声，没多会丁文秀喊李云山的声音响了起来。 毛小岁翻了个白眼。 李云山刚要问就听丁文秀已经从院子里进来。 他只得把要问的话咽下去，看向门口。 丁文秀掀开帘子进来先是瞪了毛小岁一眼，然后才一脸笑意的跟李云山说“你回来了。” 李云山没接她的话，直截了当的问“你有事？” 丁文秀瞪他“过年也不知道来看看我，我来看你，你就这态度？” 毛小岁有些生气，心里又骂了句死老太太。 结果就听李云山说“别说这些你自己都不信的话，你以前除了要东西就没有一次是真的为了看我。” 不等丁文秀开口就又说“你哪天要死了我依旧会抬着埋你，别的任何事我都不会答应你，这话我从去年就说过了。” 丁文秀不可置信“你就真这么绝情？” “我绝情？”李云山低声笑了起来“小岁说过很多话，我一直都觉得很有道理。” 他说“当一个人经常性的退让，一旦哪天他不退让了，他就有罪了是吗？” “这句话很贴合我们不是吗？是不是我忍多了就一直要忍？我说了，我不忍了……” 毛小岁呆了下，这句话好像是丁文秀因为什么事骂李云山没良心之类的时候她说的，当时乱七八糟的骂了不少，没成想李云山竟然记下来了。 “你……”丁文秀手抖着，眼里闪着泪花，也不知是真伤心了还是做戏。 毛小岁始终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李云山压根连头都没抬。 直到人掀开帘子出去，李云山才长叹了一口气。 第293章 毛小岁怒对毛明珠 两人一连跑了半个月，粪也拉了，把最后一车兔子装好李云山就说“那一圈公兔留着家里吃，接下来我们就不回了，按你打算的先把银子挣出来。” “家里就只有春种的事了，如果忙完有空我就回来一趟，有事让黑子来找我。” “不用担心。”毛小岁说“春种的事一会我就去找齐家他们商量一下。”又问“银子怎么算合适？” “春种比秋收累，一亩地算四钱差不多了。” “六亩地得二两多了。” 李云山笑了起来“二两就二两。”他说“我们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毛小岁摆了摆手，等人走远后就带着李如意和李安康去了趟齐家。 刚到门口就听李小田在骂齐财。 毛小岁喊了一声，很快就见偏房张芝几人走了出来。 “赶紧进来坐。”张芝引着她往堂屋走 齐斌主动说“你们进偏房暖着，我去堂屋。” 张芝点头“那你进偏房坐。” 毛小岁笑了起来“我找齐叔他们。” 几人一听这话就知道有赚钱的活。 张芝忙喊了齐化一声。 齐化在屋子里喊“你进屋说。” 等进了屋坐下了，齐化才从里间出来，问“什么事？” “想问问你们春种顾的上吗？” 齐化了然，还是问了一句“种地吗？” 她点头“一亩地四钱，六亩地我是打算找两家人种的，就看你们有没有时间了。” “有的。”齐化说。 毛小岁还是提醒了一句“家里骡子不在，到时候拉粪什么的也要你们自己弄。” “没问题。”齐化还是一口答应。 说完毛小岁就打算去趟李莲心家，喊了声和齐财玩的李如意和李安康。 张芝送她们出门，嘴里一直说着“婶子真的要谢谢你，你帮了我们太多了。” 毛小岁：“婶子别客气了，你们出力，我出钱，合情合理。” 张芝多嘴问了一句“你没给你姑姑家？她要生气的？” 毛小岁笑了下，说“人还是得知点好歹的，不能把别人的好当做理所当然。” 张芝了然，很快笑了起来“你去莲心家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 毛小岁点点头“你回。” 张芝嘴上应着，看她们从坡上上去才进了家门。 一进门齐化就问“她怎么没找王家？” 张芝说“上次秋收的事毛明珠就对我们没好脸色，估摸着跟小岁也是这样，两家关系可能不怎么好了。 齐化点点头“小岁和云山为人还是挺好的。” “是啊。”李小田也笑着说“听说都开始做生意了。” 齐化往她看了一眼“这跟我们没关系，你们也少多嘴去问。” 几人点头。 去李莲心家就必定要从毛明珠家路过。 李如意和李安康一直话不停，路过的时候她听到里面房门响了一声，也没回头，麻利的走了。 照常在门口喊了声，等她进去坐下，事都没来的及说就听院子里有声音。 杨心掀开帘子喊了声“杨翠。” 毛小岁垂着眼，李莲心看在眼里，走过去笑着问了句“你今儿个怎么来我家串门了？” “过来坐坐。”进了门看到坐在凳子上的毛小岁，装糊涂似的问了一句“你也在啊？” 毛小岁都懒得陪她做戏“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杨翠被她怼了有些不高兴，也坐了下来，问“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李田听着这话往她看了一眼。 毛小岁既然没打算找王家人就不介意他们知道，说“二叔你们有没有时间帮我们种一下地。” “云山又出去了？”李田问了一句还是点头“我们家人多种起来快，到时候帮你们种。” “不是。”她摇头“我的意思是雇你们。” “一亩地四钱，家里骡子不在，拉粪什么的都要靠你们自己。” 李田闻言愣了一下立马点头，问了一句“六亩地几家人种啊？” “还是你们和齐家。” “成。”李田笑着应了。 事说完毛小岁就打算走了，刚起身杨翠也起了。 李莲心问她“起来干什么，不是来串门的嘛，你倒是坐着啊。” 杨翠没说话，脸拉着直接走了。 李莲心看她这样子不免摇了摇头。 毛小岁说“婶子别送了。” 李莲心还是送她出了门，只是说“有事来找我们。” 毛小岁点点头，路过王家的时候就见毛明珠在院子里站着，脸沉沉的往她看了一眼。 毛小岁直接无视，带着两个娃回了家。 屁股刚坐下没一会就听院门响了，她知道是毛明珠，起身去开了门。 毛明珠从她开门脸就耷拉着，一直到进屋坐下。 等了会不见毛小岁开口这才问“你家种地要雇人？” 毛小岁“嗯”了一声。 毛明珠又问“哪怕不带着我们做生意，这种挣钱的银子你找别人也不找我们？” 毛小岁这才往她看去。 毛明珠皱眉“我说错了？我好歹是你姑姑，这些年也对你不差？” 毛小岁笑了一下“你说你对我不错，但实际对我好在哪里你自己知道吗？” “说白了也没什么实际的好处，反倒是我们帮了你们不少？杨翠因为你们分家借银子的事对我三番四次甩脸子，你让我别跟她一般见识，我凭什么不跟她一般见识？” “不管是杨翠还是李晓，都是记仇不记恩的玩意儿，后来我家是挣了点银子，我记得我当初说过让你稍安勿躁，等以后安顿好了家里有什么挣钱的活一定是你们的，结果呢……你们一次次的试探，有意思吗？说白了我们可不欠你们什么。” “你们真当自己背后说了什么我们不知道？” 毛明珠被她的一番话说的愣住了，嘴巴张张合合好半天。 毛小岁垂眼“我跟你没话可说了，你走。” 毛明珠没动，只是说“你宁愿把好东西给丁家的两个孩子也不给我们……” 毛小岁气笑了“有些道理跟自私的人讲不通，我们对丁家大方是因为他们对我们大方。” “你之前因为多少次我们赚了银子就心生妒忌我不是不知道，但我总觉得毕竟这么些年了，也不愿意因为这点事就跟你计较。” “我们不计较是希望你们知错能改，并不是让你们得寸进尺。” 在毛明珠沉默的间隙毛小岁还是说“山上的事我们并不打算往外说，以后真要有什么大的打算，好处还是会给你们的，我说话算数，但以后我们两家没必要打交道了，你以后也不用来了。” 毛明珠了解她，知道这事已经没得商量了，起身走了。 第294章 赶集买公鸡 一直到三月初李云山都没再回来，前一天下过雨，第二天一大早齐家和李家的人就拉着车来了。 家里的粪都堆在茅房旁边，因为去年养兔子和骡子的原因粪也不少。 李莲心见了就说“你家今年打算种什么？” “四亩麦子，两亩豆子。” “那粪怎么分配？” “一亩地三车……”麦子后面还得撒一回粪，前期稍微少点也可以。 “行。”李田痛快的应了。 毛小岁也不打算跟着，家里就六亩地，离得也近，哪块地种麦子都行，于是她说“你们拉完告诉我一声就行。” 几人应了下来开始忙了。 毛小岁把花种上后就去翻菜地，突然想起养殖那边也该种些菜的，也不知道他们打不打算种。 家里每年蒸包子这些都是最废葱的，毛小岁把去年的葱都挖出来栽了，剩下的地种了一大块的青菜和少量的豆角。 忙完太阳也快落山了，毛小岁有些乏了，问两个娃“晚上吃什么？” “野菜窝窝。”两个娃异口同声。 毛小岁也有些馋了，进屋喝了口水就拿了篓子和篮子打算去挖。 黑子也想跟，被她留着看门了。 家里鸡兔少，以后喂养起来也轻松，她也不打算卖鸡蛋了，就只准备买几只过年吃肉的公鸡。 带着两个娃走到河边就见齐家人拉着车子从对面坡上下来。 张芝问她“你怎么这会儿来了。” 毛小岁回“两个娃要吃野菜窝窝，你们这趟就结束了？” “再拉一趟。”齐斌笑着说“时间还早呢。” 毛小岁笑了一下，说“那你们忙。” 野菜都是成片长的，两个娃也会挖，毛小岁就先去打草了。 把青草拔了两捆，最后挖了些喂鸡的草。 两个娃挖的野菜也不少，估摸着够吃了毛小岁就带他们回了。 把圈里的干草挑出来，把青草给兔子扔了，把草也给鸡喂了一些。 屋里李如意和李安康已经在挑拣野菜了，毛小岁先在厨房里把水烧上，把面挖了回来。把两个娃挑拣过的野菜扒拉着看了一眼，确认挑拣干净了也跟着挑拣起来。 等她把野菜窝窝蒸上锅时天也麻黑了，她往灶里添了根柴后就回屋暖着了。 野菜窝窝蒸起来也快，吃过饭三人洗漱了一番就上炕了。 李如意抱着她嘟囔“想爹爹了。” 毛小岁笑了下，“等你爹忙完了，以后天天让他陪你们玩。” 李安康追问”爹爹什么时候忙完？” “快了。”毛小岁打了个哈欠。 家里的母兔子怀崽了，养殖场那边的估摸着也差不多。 家里之前的母兔子杀了不少，今年那些养到年底就真的很多了，她这么想着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依旧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 村里人这会儿都忙着下地了，去赶集的倒是少数。 家里有昨晚蒸的窝窝头，喝的水也准备好了，又嘱咐了几句她就去集市了。 路上碰到了不少下地的人，到了集市摆摊的人少，逛集的人倒是多，她没什么可卖的，背着篓子四处看了一眼，走到之前的摊主跟前。 摊子顿时乐了“你家年年买鸡啊。” 毛小岁笑了起来“五只公鸡。” 摊主眼珠子一转，毛小岁知道他大概在想卖什么价，主动说“你之前卖的是五个铜板一只。” “不可能。”摊子斩钉截铁的说“我最低也卖八个。” “你这就撒谎了。”毛小岁也不着急抓鸡了，说“你之前确实卖了我五个。” “不可能啊……”摊子嘟囔“我真没卖过这么便宜。” 毛小岁问他“那你卖不卖？” “卖。”摊主说“你年年买，我也不跟你计较那么多。” 毛小岁这才继续挑了起来，一直到给了银子打算走的时候摊主又问了一句“你别是哐我的？我不记得我有卖过这么便宜。” 毛小岁笑了笑不说话，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纯粹是蒙的。 买完鸡崽又给两个娃买了双鞋，看到有卖蒸笼的便走了过去。 挑了一番没看到有炉子的锅上用的便打算走了。 摊主忙说“可以便宜。” 毛小岁摇头“太大了，用不上。” “那你要多大的？”摊主颇有些急切的说。 毛小岁这才往她看了一眼。年纪不大，二十五六的样子，但实际估摸着只有二十。 她还是比划了一下，就听妇人带着点祈求的声音说“我下一集带给你行吗？” 毛小岁摇头“我下一集不来。” “那我送你家去。” 毛小岁有些疑惑，这东西也就三四个铜板，没必要因为这么一个东西送货上门？ 她还是拒绝“不用了。” 妇人带着哭腔说“求你了，我真的很需要银子。” 见毛小岁没有直接走，妇人这才又说“我病了，我要给我女儿治病。” 毛小岁也不知真假，只是问她“多少银子？” “四个。” 毛小岁递了四个铜板过去，说“那边有间肉铺子知道吗？” 女人忙说“知道的。” “你放那，就说有个姓毛的妇人买的。” 妇人忙应了下来，嘴里还一个劲的保证着“我一定会送过去的，谢谢你……” 毛小岁“嗯”了声就走了 第295章 不能因为妯娌不要银子 三月中下旬，村里人正式开始耕种，晚上齐家人和李家人来了趟家里，说了明天要耕种的事。 毛小岁也懒的早起干脆把种子直接给了他们，结果一大早醒来天就在下雨，淅淅沥沥的不算很大，地上积了不少水，应该是在半夜就开始下了。 下午毛小岁打算去捡软皮菜，李如意和李安康也要去，毛小岁把伞给他们打着，自己带了斗笠。 带着两个娃锁了门，下坡的时候就见陆凤从门里出来，喊了她一声。 毛小岁没打算等，结果就见张芝也从门里出来。 陆凤一过来就拉住了毛小岁的胳膊，说“小岁啊，婶子要跟你商量个事……” 毛小岁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神色淡淡的说“你们自己家的事自己决定就行，我只是个外人，犯不着跟我商量，我家事都一大堆，我也懒的听别人家的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其实算算时间毛小岁都能猜出她要说什么。 齐致到了娶亲的年纪了，陆凤今天这么殷勤，怕是跟钱脱不了关系。 陆凤被她拒绝了也不生气，重新挽住了她的胳膊，脸色愁苦的说“婶子也是没辙了，只能求你。” 张芝听着这话大概也猜出了她要说什么，皱着眉往毛小岁看一眼。 毛小岁再次想要把手抽出来，结果陆凤抱的紧紧的，坠的毛小岁都不由的弯腰。 她停下了脚步，面对着陆凤说“你别拉我。” 张芝也说“你有事说事，别拉人啊。” 陆凤松了手，继续说“那你可得答应婶子。” 毛小岁臭着脸“我跟你无亲无故的，有事你不找自家人找我做什么。” 陆凤：“我们两家离的这样近，又是一个村的……” “一个村的而已，又不是多亲的亲戚。”毛小岁不耐烦。 陆凤有些不高兴了，说“不帮算了，那把你家挣钱的活也给我们一些，这总行了？” 张芝一听这话就干笑了起来“都是村里人，哪有什么挣钱的活啊……” 陆凤斜了她一眼，表情不太好的说“好处都让你们占了，你自然是会说风凉话的。” 张芝有些生气，但还是没跟她吵。 毛小岁不待见陆凤，在她第三次说让自己给个挣钱的活的时候才回了一句“想找活去县里，我没有。” “你把齐家的活分一点呗，之前柴火的事你找齐家，这回种地的事你怎么又找齐家……” 毛小岁还没说话张芝就火了“有你这么做人的吗？妯娌这么些年了，我没跟你红过一次脸，你现在当着我的面撬我家的活……” 陆凤立马骂了起来“你也知道是妯娌啊，有点好处一点都想不到我家，你家就一个儿子，我家还有齐致呢，你要真有良心，你怎么不为他考虑考虑……” 张芝让她气的浑身发抖，毛小岁却笑了起来“陆婶子误会了。” “误会什么了……”陆凤语气很冲的说。 毛小岁：“出钱的是我家，你骂张婶子有什么用，你家齐致娶不上婆娘是你们家的问题，关张婶子什么事，没了妯娌没关系，总不能因为妯娌不要银子……” 张芝原本还挺生气，听着这话立马嗤笑了起来“谁说不是呢，真把自己当个玩意了……” 陆凤气急“你……” 毛小岁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无事献殷勤的事少做，招人烦。” 说完她们就不管陆凤了。 把她甩了一段路后张芝才气呼呼的骂“这人怎么这样啊……” 毛小岁笑了起来“这大概就是看不得别人好，大家处境差不多的时候反而相安无事，一旦你开始变好了，她心里就会不忿，嫉妒……” 张芝深吸一口气“齐致要说亲了，年前我们给你家送柴的事她知道了，跑来家里借银子，你齐叔没借，估摸着那时候就心生不满了。” “我们虽说是妯娌，但这么些年也没有过银子上的交道，都是各过各的，本来我们家也穷，哪敢借啊。” 毛小岁点点头“又不是离了他们就会饿死，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张芝还是忍不住叹气。 李如意好吃，捡完软皮菜往回走的时候就一直问她“娘，我们可以吃软皮菜包子吗？” “不想做。”毛小岁往她看了一眼“不吃行不行？” 李如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张芝立马笑了起来“村里谁家也没你这么惯孩子的呀。” 毛小岁：“也惯不了几年了，眨眼就大了。” “是啊。”张芝说“以后嫁人了想见一面都难。” 毛小岁笑了起来。 下着雨天黑的快，晚上再收拾软皮菜烙饼就有些来不及了，毛小岁拿了几个鸡蛋煮了把晚饭解决了。 李如意要吃包子，于是毛小岁点着油灯摸黑把软皮菜收拾了。 收拾完打算发面的时候才想起没有面引子。 她干脆弄了一些，至于明天的包子就改为饼了。 弄好进到里间两个娃已经在炕上睡着了，毛小岁把他们下午穿的衣服顺便搓洗了叠好放到炉子边上烤，把明天要穿的拿出来放到床上，收拾完睡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_ 早上醒来雨已经停了，天还是阴着的。 毛小岁喂完鸡兔回来打算烙饼。 把软皮菜攥干水分切碎，挖一肉碗同样切碎，再切一大碗葱花。 把肉和软皮菜全部倒进锅里炒，放盐和花椒粉，出锅再把葱花放进去搅拌均匀。 最后就是烫面和烙。 早上起的迟，等饼烙熟已经快中午了，太阳也从云层里冒出来。 午饭过后村里人直接下地了，毛小岁稍微眯了会就背着篓子出门了，到了河附近就见王艳带着王强在打草。 见了她也只是看了一眼。 毛小岁也没理她，带着两个娃往远处走了一些。 照常把篮子给两个娃挖野菜，自己打草。 青草刚拔了两把就见李如意和李安康拐到了河边玩水了，她也没管，用青草拧了个绳，再一回头就见王强也凑了过去，考虑到之前的不愉快她赶紧把李如意和李安康叫了过来，结果王强又跟了过来。 毛小岁喊了王艳一声让她把王强带走。 王艳过来抱王强，结果被王强踹着打了起来。 王艳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半拉半抱的把王强弄走了。 第296章 丁大哥生气是有原因的 家里人多春种起来也快，她家的六亩地四天就弄完了。 李莲心和张芝上来的时候毛小岁刚洗完头发，正坐在炉子边上擦。 说“银子我一会拿给你们。” 俩人笑着说“我们就跟你说一声，剩下的种子也给你提上来了，在门口放着。” 毛小岁点点头。 李莲心这才说“下午还得下地，我们先回去吃饭了。” 毛小岁应了，等人走后坐在炉子边上把头发擦到半天不滴水的时候绑了起来，然后换了鞋，拿了银子就出去了。 先去了趟李家。 李家人还在院子里吃饭，毛小岁把银子递了过去，笑着说“你们数数。” 李田黝黑的脸上笑着，一摆手“哪能信不过你啊。” “行。”毛小岁说“我还得去齐家就先走了。” 李莲心送她出门。 齐家这会儿也吃着饭，张芝见她进来立马笑着问“吃点吗？” 毛小岁摇头拒绝了，把银子递给齐化，也说了一句“齐叔数数。” 齐化接了却没数，点头应着“行。” 毛小岁见状也没管，从齐家出来就回了家。 家里两个娃已经睡了，毛小岁把头发解开再次往干了弄，弄完也上去睡了一会。 村里人下地的时候午睡的时间短，等毛小岁醒来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她站在围墙边上往下看，就见丁文秀拉着驴走了。 李如意从茅房出来，眼睛还是眯着的，脸也皱着。 毛小岁在她脸蛋上捏了捏，说“你去把安康叫醒，我们去山上。” 李如意跑着进了屋，没多会拉着一脸不高兴的李安康出来。 山上这会儿没人，毛小岁往下游放了个篮子拦鱼，然后才开始挖菌子。 这会儿都农忙山菌子也多，没多会她就挖了半篓子，正打算伸伸懒腰的时候黑子叫着跑了上来，吐着舌头，尾巴也摇的很凶，一看就是很高兴的状态。 毛小岁上来之前把它留着看门的，这会儿看它这副样子估摸着是李云山回来了。 也顾不上挖菌子了，把菌子用河水冲洗了一下泥土，提了篮子里的两条鱼就回家了。 李云山这些日子不在家钥匙她就一直拿着，从山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围墙边上的李云山。 李云山听着动静回头，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抱起跑的最快的李如意。 李安康腿短跑的慢，见状有些着急了，还没跑到跟前就喊着说“我也要抱。” 李云山也把他抱了起来，往上抛着掂了掂重量，问“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怎么没长啊。” “吃了。”李安康很认真的盯着他看了起来。 李云山被他逗笑了，问“不认识了？” 李安康这才笑了起来，喊了声“爹。” 毛小岁慢悠悠的走了过来，等走近了才看到李云山有些胡子拉碴的狼狈。 李云山也盯着她笑。 毛小岁顿时挑眉“不认识了？” 李云山哈哈笑出声“地种完了吗？” “上午刚种完。” 她把院门打开，把篓子放地上，让李云山先进去，自己把骡子关了。 等她喂完水和草回到屋李云山已经在里间了。 她问了一句“吃什么？” “都行。” 毛小岁估摸着他没吃好，打算做个面。 把菌子洗了炒一盘，鸡蛋也炒一盘，最后再弄些葱花肉臊子。 最后就是和面，擀面。 等她把面下锅里，进里间喊李云山的时候才发现人已经半躺在炕上睡着了，鞋子都没脱。 李如意和李安康睁着眼睛看她。 毛小岁把他推醒，李云山睁开眼愣了回神才坐起来，笑着说“饭好了？” 毛小岁“嗯”了一声，说“吃了饭再睡。” 李云山跟着她一起出去，看到桌子上丰盛的饭菜都笑了“我随便吃一口就行。” 毛小岁没理他，把面捞出来让他用肉臊子拌着吃，顺便给他晾了一碗汤。 吃了半碗，人也清醒了些后李云山才说“兔皮卖了，还是去肃县卖的，等还了丁家的还能剩二百来两。” “你和赵辉一起去的？” 他点点头“俩个人路上有个照应。” 毛小岁：“养殖场那边你们三个忙的过来吗？” “目前还行，兔子剥的差不多了，新兔子这会儿还没出窝，那边就打草，准备木头这些，没有太急的活。”李云山说“我打算在家待些日子再回去。” 毛小岁算了笔帐，从兔子出窝到杀，最起码也要五六个月时间，真忙也得九月了，抽个时间把工人买了，这样他们也能轻松很多。 吃过饭李云山又去睡了，毛小岁把上次没弄完的软皮菜泡了一些，等天黑了才开始炒馅，和面，包饺子。 李云山吃的晚，晚饭她做的也晚，等包完饺子天都黑透了才烧水下饺子。 饺子出锅了李如意才进去把李云山叫了起来。 李云山看着还是挺迷糊，看到饺子才问了一句“猪崽抱回来了吗？” “没。”毛小岁说“我打算四月去的。” 李云山往嘴里塞着饺子，一边说“瞧我这日子都过糊涂了。” 毛小岁倒了些醋沾着吃了起来，顺口问他“平顺初三过去后回过家吗？” 李云山摇头“干活可勤快了，我让他跟我一起回来，说要喂兔子不回来。” 毛小岁叹气“丁大哥生气是有原因的。” 李云山笑了起来“让他气，这次挣完每人给了二两辛苦钱，之后用钱的地方也多，剩下的过年再发。” “挣的多就多发点。” 李云山点点头“起码十两往上。” 毛小岁乐了“那俩人不得住养殖场啊。” 李云山也笑了起来。 后来的几天李云山跟着她打草，放骡子，顺便还在河里找找鱼虾。 村里下地的人见了都会问一句“李云山这些日子怎么没出去？” 他们每次都会含糊着回“没事干了。” “你家生意黄了？”张怀霞瞪着眼，一副生怕俩人回“没黄”的神情。 俩人都懒的搭理她。 等骡子喝完水也拉着回家了。 晚饭吃野菜窝窝，顺便煮了个鱼汤，又把河里摸的虾蟹煮了。 吃完饭在院子里坐着说了会话，村里彻底安静了之后两人才回屋睡了。 第297章 丁阿壮送猪崽过来 原本李云山打算四月找个时间去趟丁家，结果丁阿壮自己来了。 在门口喊人的时候脸色还算正常，看到李云山从屋子里出来顿时瞪起了眼“你怎么在这？” 李云山也瞪眼“这是我家，我不在这在哪。” 毛小岁生怕丁阿壮又提丁平顺，忙招呼着他说“进屋坐，我刚好要做饭。” 说完就见一个脑袋从丁阿壮身后冒了出来。 毛小岁刚想喊声“平安。”结果丁平遂也冒了出来。 丁平遂是第一次来，有些好奇的张望着。 毛小岁冲他张了张手“平遂过来。” 丁阿壮把篓子往地上一放，揽着李云山就进屋算账去了。 毛小岁一早就听到了猪叫声，往篓子里一看，发现不止是猪崽，还有一个蒸笼。 蒸笼的事她都快忘了，这会儿看到才想起来那女人应当是没有说谎的。 她把猪崽抱着关进了圈里，把蒸笼洗了一番晒了。 原本是打算蒸野菜窝窝的，连野菜都烫好了，这会儿临时改变主意做野菜饺子了。 把野菜切碎，猪肉切一盆，把多余的油去掉。 放盐和葱花调味，然后和野菜搅拌均匀，把馅收拾好了就准备面皮。 揉面的时候她往院子里玩的几个娃看了一眼，丁平遂一直跟着李如意，李如意扭头跟他说话的样子看起来也挺喜欢他的。 把饺子包好烧水下锅煮，等水开的功夫喊了丁平安几人一声。 把两碗醋和碗筷让他们端过去 她把饺子捞进四个盘子里，两个男人各一盘，她和几个娃吃两盘，顺便还夹了一筷子咸葱。 丁阿壮学李如意蘸醋吃。吃完才说“难怪平安爱往你家跑。” 丁平安有些得意“小婶婶做饭可好吃了。” “你娘做饭不好吃啊？”丁阿壮问她。 “好吃。”丁平安说“但是小婶婶会做的多。” “回去我就告诉你娘。”丁阿壮威胁着说。 丁平安噘嘴哼了一声。 毛小岁看的直笑，野菜饺子也好吃，但她挖的野菜都是苦菜一类的，这种吃菜窝窝香，吃饺子多少有点味重了。 家里几个人除了李云山全部沾醋吃。 李云山看丁阿壮也爱吃，一时间更怀疑了，问他“不酸吗？” “酸啊。”丁阿壮说“吃着也香，难怪这东西卖的贵，这么些年了我就愣是没买过。” “拌猪耳朵和肉冻子更好吃。”毛小岁说。 “我也要。”李如意眼睛看向丁阿壮。 丁阿壮叹气“你这嘴还怪会能挑的，等过年，到时候给你们留一些。” 李如意立马点头。 丁阿壮问毛小岁“那蒸笼是你的？” “是。”她点头。 丁阿壮这才说“那人说有个很好看的妇人买的，我还寻思着谁能把东西放我这啊，结果那人说姓毛，我就猜到是你。” “你怎么买东西还先给银子啊，我寻思着那人卖个蒸笼，你应该也不熟啊。” “她哭着说女儿生病了，我一想四个铜板也不多就给了。” 丁阿壮了然，问“还有吗？没吃饱。” 毛小岁往他盘子一看，发现他和李云山已经快吃完了。 点点头，立马又去煮了两盘。 吃饱了丁阿壮也不着急走，毛小岁把偏房的褥子铺了让他去睡了一觉。 丁平安吵吵着要吃兔子，李云山又去杀了四只。 也不煮，直接用香油炸了。 炸完丁阿壮也醒了，和李云山吃着喝了两杯酒才打算回去。 丁平安不愿意回，丁平遂是想回又不想回。 李云山去拿了银子给他，丁阿壮也不数，往怀里一揣就再次问丁平遂“你要留就留，不待了让他们送你回来。” 丁平遂往李如意看了眼，好半天点点头。 李云山说“着什么急啊……”丁阿壮哈哈笑了起来“不着急不行，家里猪得喂，你还把我儿子拐走了。” 毛小岁有些哭笑不得，丁平顺这事看来过不去了。 李云山没理他，进粮食房装了一篓子和一麻袋干兔肉让他带回去卖，又去后院捉了几只兔子让他带回去杀了吃。 丁阿壮看他进进出出忙活的样子忍不住骂“你成亲之后脸皮越来越厚了。” 李云山还是不理他，把东西给他背好，这才说“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 丁阿壮瞪眼“我还当你要留我过夜呢。” “那你留吗？” 丁阿壮看向丁平安和丁平遂“真不跟我回去？” 丁平安果断摇头，丁平遂犹犹豫豫的摇头。 丁阿壮扭头就走，说“别把我家娃饿瘦了啊。” 等人走远了，他俩带着几个娃上山挖菌子摸鱼的时候丁平遂开始哭了。 嘴瘪着，看着想哭又不敢的样子。 毛小岁把他抱着，哄着“不哭不哭啊，平遂不怕，你认识我的是不是？我去过你家好几次的，我不是坏人。” 丁平遂点头，看着依旧委屈，眼睛不自觉的往丁平安看去。 毛小岁又说“平安也在的，你们几个一起玩，我给你做好吃的，不哭了好不好？” 丁平遂吸了吸鼻子，抹了把眼泪紧跟着点头。 丁平安和几个娃围着也哄了会丁平遂总算是压下了那股想家的念头。 低处没什么鱼，李云山干脆去了上面，等她带着孩子回到家，把白米煮上，菌子炒好了他才回来。 李云山看着挺高兴，把桶往她面前一递，示意她看。 毛小岁顿时笑了起来，鱼不少，螃蟹和虾也足够炒一大盘了。 她问丁平遂“想喝鱼汤还是吃煎的鱼？” “鱼汤。”丁平遂回。 毛小岁拿了刀出来杀，李云山去挑水了。 她杀了四条鱼，两条煮汤，两条煎了用少量的水焖，花椒香和葱香，闻着就好吃。 最后把虾和螃蟹煎了，煎过的油锅又炒了盘鸡蛋。 丁家吃白米也少，她蒸了满满两碗半，除了李云山，他们几个饭量都涨了不少，吃到最后还剩一点，李云山这才又端着吃了起来。 毛小岁问他“你是不是没吃饱啊？” 李云山笑了起来“差不多是饱的。”又说“下次我扛一袋米过来，养殖场那边我们也买了一些，你和孩子在家想吃就吃，别省着。” “知道了。”毛小岁笑着应了下来。 看他把剩下的一些菜全拨进碗里就着米饭吃了。 洗完锅天也麻黑了，毛小岁把偏房的炕铺了。 丁平遂要和丁平安睡，最后再加上一个李如意。 安顿好后毛小岁也回屋了，躺炕上跟李云山说“等我抽空把家里没法卖的兔皮缝张垫子，省的家里来人了没处睡。” “都行。”李云山说“反正明年也要搬去镇子里，不缝也没事。” 毛小岁笑了起来。 李云山的性子倒是跟他的长相一样，勇往直前。 第298章 李云山怼人 摸鱼，放骡子，溜娃…… 时间一转眼到了四月底，也该下地了。 中午睡醒天就起了雷雨，院子里的花杆已经长的很高了，花苞也有了，就是还没开。 毛小岁没见过这种花，还挺期待的。 李云山已经端着碗水坐在院子里醒神了，毛小岁去上了个茅房，抬眼看天“你觉得这雨下不下啊？” “等会的。”李云山打了个哈欠，往偏房看了一眼。 一到午睡家里的四个孩子就喜欢挤一起，他们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还听着偏房里有动静，算着时间应该还没醒。 毛小岁也学他端了碗水喝，喝到一半额头被冰了一下，接接着是脸上，鼻子上……天也随之“轰隆”一声。 两人淡定的搬着凳子回屋，把门帘子往门上一搭，坐着看了起来。 毛小岁用肩膀碰了碰他，问“炉子不搬出去吗？” “不搬。”李云山说“等天冷了我未必在这，你自己不好搬，就放着，也不占地。” 毛小岁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把没喝完的水往院子里一泼，撑着下巴看雨。 雷雨总是来势汹汹，不多会的功夫院子里都湿了，很快雨也停了。 雨一停地面上的水也很快渗透进了地下，地面又是干干爽爽的。 李云山把下地要喝的水带着，毛小岁去偏房把几个娃叫醒。 四个娃闹腾的睡的迟，被叫醒后都是一副困到眼睛睁不开的模样。 毛小岁摸了摸李安康的脑袋，笑着说“下地了。” 几个娃倒也没闹腾，井然有序的开始排队下炕。 李云山已经背好了篓子，手里正拿着块肉逗黑子。 黑子尾巴摇的很欢，在毛小岁问李云山“黑子带不带？”而李云山回答“看门”的时候停了。 肉也不惦记了，尾巴也不摇了，往地上一趴就开始叹气。 毛小岁被逗笑了，蹲下身摸摸它的头，说“你看着我们的家当，可不能让人偷了。 黑子尾巴这才敷衍的摇了两下。 李云山又说“把娃留下陪你？” 黑子顿时叫唤了起来，颇有些骂骂咧咧的意思。 “行行行……”李云山忙说“不留。” 等几个娃喝完水，解决完屎尿几人才背着篓子出发。 村里其他人没有动静，也不知是不是早就出发了。 从家里走到地里费了不少时间。 这是他们今年第一次来地里，麦子长势很好，种的也整齐，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只是毛小岁发现地里挺干净的，没什么要拔的草。 她正奇怪着，就听不远处李莲心喊她“你们怎么来了？” “来拔草啊。” “那块我们拔过了。”李莲心说“旁边的这块还没拔。” 毛小岁又往旁边看去，有些惊讶的问她“你们怎么拔了？” “顺手的事。”李莲心解释说“那块我们原本是打算后天拔的。”又说“那天我们看到齐家也在拔，可能也拔的差不多了。” “谢谢婶子。”毛小岁喊了一声。 李莲心笑着回“没事。” 等人又重新去忙了，毛小岁这才和李云山说“我当时好像也没说要他们拔草……” 李云山笑了一下，看向几个娃“别掉下去了，就在路上玩，也别下地。” 几个娃齐声应了。 没拔的这块是豆子地，比起娇贵的麦子，豆子会更好生存，他们怕是也因为这个原因先把麦地拔了。 毛小岁突然笑了一下，李云山往她看了一眼，倒也没问什么。 拔草的活快，但一下午还是弄不完。 太阳落山，几人跟着村里人一起往回走，毛小岁看到张芝等人后喊了一声。 张芝凑了过来，说“你们也来了啊。”又说“麦地拔过了，豆子还剩半亩了。” “谢谢婶子。”毛小岁笑着道了声谢。 张芝笑着一摆手“又不是多大点事，有什么可谢的。” 毛小岁点了点头，就见陆凤眼睛往她们斜了一眼，阴阳怪气的说“要么说人家挣银子呢，上赶着巴结人是有一套，也难怪能把王家人都挤到一边去，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四个字她拉的尤其长，眼睛还往前面的毛明珠几人张望。 只可惜王家人连头也没回，更是没接茬。 张芝被她意有所指气的不轻，刚要发作李云山就说“知道别人比你强就多学学，只知道阴阳怪气有什么用，别人家的银子都是辛苦赚来的，谁会平白无故的送给你。” 毛小岁听着这话也笑了起来“可能有些人觉得别人的东西他越是犯蠢，别人就越容易给她，也不想自己有多惹人厌。” 张芝也不甘示弱的骂了起来“她自己不要脸皮，别人还要呢，真当人人跟她似的，眼睛净往别人家伸。” 陆凤被几人三两句话怼的是又气又没辙，收回视线突然发现齐术在看她，顿时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_ 地里活剩的不多，两天时间就弄完了，李云山也在家里待了不少日子了，打算去养殖场那边看看。 他跟丁平遂说“该回家了。” 丁平遂摇摇头。 毛小岁有些乐了，她原本以为丁平遂待不了几天就得回去了，结果除了前几天不适应之外后来就没提过回家的事，但李云山还是得送回去了。 一来时间够久了，二来家里就毛小岁一个人，看不了四个孩子。 他把丁平安和丁平遂叫到跟前，好脾气的说“你们也来了挺久了，回去看看爹娘，等以后得空了再过来行不行？” 丁平安点头同意了，丁平遂见她同意也就应了。 李云山第二天就得走，趁着太阳红火毛小岁把几个娃洗漱着打扮了一番，顺便也把衣服换了，打算洗干净让穿回去。 李如意穿着那身绿色的裙子，丁平安没有，于是一直眼巴巴的拉着李如意看。 李云山见了就说“等我过年给你也买一身。” 李如意自己有就没说还想要的话。 丁平安高兴的应了，再三说着“一定要买啊。” “行。”李云山乐呵呵的应了。 不止是李云山，相处的久了毛小岁也觉得丁平安和李如意没太大差别，听李云山要给她买衣服只是提醒了一句“别买小了，买一样的也行。” 李云山点头应了。 黑子往日里看家，今儿个也跟着一起。 李云山脱了鞋袜把它按在水里痛痛快快的洗了一番。 等捉完鱼，洗完衣服骡子也快吃饱了。 这会儿还不到太阳落山的时候。 毛小岁想着他明天要走，想回去给他做顿饭，于是就招呼着回了。 篮子里几个娃挖了不少野菜，这个嚷嚷着要吃菜窝窝，那个嚷嚷着要吃饺子。 毛小岁问李云山”你想吃什么？” 李云山见几个娃都盯着自己，犹豫着刚要开口毛小岁就笑眯眯的说“别管他们，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李云山顿时乐了起来“吃鱼汤面。” 毛小岁往桶里看了一眼“不够啊。” “我去捉。”李云山立马来了精神。 “行。”毛小岁说“你去捉，我先把这些回去处理了。” 李云山还是笑着，这些日子家里吃什么饭基本上都是几个孩子想吃的，毛小岁顺着他的意思，特意要给他做，李云山自然是高兴的很。 到了家把鱼倒进盆里后李云山直接带着黑子上山了，几个娃也想跟，在毛小岁说要做鱼汤面，你们跟着会耽搁时间后几个娃就作罢了。 几个娃里只有丁平遂没吃过鱼汤面，神色看着有些茫然。 毛小岁伸手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说“一会做熟你就知道了。” 丁平遂闻言也不纠结了。 毛小岁让他们玩，自己把衣服鞋子晾了后就杀鱼准备饭了。 第299章 扬麦子 鱼汤面太麻烦，等毛小岁把几条鱼切片抽刺，把青菜菌子洗了，鸡蛋煎了又等了会的时候李云山才提着桶回来。 麻利的帮着把鱼杀了，虾和螃蟹处理了。 这顿饭准备的挺早，等吃的时候天已经麻黑了。 李云山把螃蟹和虾捉的尤其多，毛小岁和几个娃也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顿。 吃完坐在院子里歇息的时候丁平遂就说“我下次还可以吃吗？” 李云山笑骂“你这臭小子挺会想啊，我都没吃过几回。” 毛小岁摸摸他的脑袋“当然可以啊，不过就是做也要等以后有鱼虾的时候。” 丁平遂点点头，舔了舔嘴边的汤汁。 坐了会后毛小岁就去洗锅，李云山也跟了去帮着打下手。 毛小岁洗，他负责掏洗。 不多的活俩人洗了个挺长时间，等收拾完进屋就见屋子里一个娃都没在。 李云山去了趟偏房，问“你们四个要一起睡吗？” 几个娃齐齐点头。 李云山见状也没管，关了门回了堂屋。 毛小岁正在洗漱，见他进来就问“他们四个要一起睡？” 李云山点头“明天要走了，大概是舍不得，要闹腾一会。” 毛小岁也不由的叹气“天太热了，不然还能弄些吃食你带过去。” “不用麻烦。”李云山说“那边吃食都有，我过去看一眼，没事我就又回来了。” 毛小岁笑了起来“哪能没活啊，你回来不是把他俩累死了。” 李云山也笑了起来“打草屯草的活他们两个能干，主要是要砍树，准备过冬的木头。” “对了。”毛小岁问他“你们在那边种菜了吗？” “种了，平顺种的，他还打算收拾个猪圈养猪呢。” 毛小岁：“还挺会过日子。” 晚上两人多说了会话，睡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去养殖场那边也不用太早出发，俩人干脆睡到太阳从天边冒头了才起。 李云山去后院喂鸡兔和猪，顺便把圈扫了，毛小岁则洗漱完去做饭。 蒸了一盆蛋羹，焖了一锅菌子饭，炒了盘青菜又煮了个鱼汤。 怕路上饿，做的都是些顶饱的饭菜。 吃完又坐了会，李云山这才开始收拾起来。 把家里的兔肉干留了小半篓子其余的全部装进麻袋里打算带去肉铺子那边卖，把粮食又扛了三袋。 倘若以后搬家粮食肯定得弄走，养殖场那边又要吃，多带点也没事。下蛋的鸡和菜都有就没再准备。 都收拾好时间也不早了。 毛小岁带着两个孩子娃和骡子先下去，等李云山把车子弄下来。 把骡子套好，把丁平安和丁平遂放到车上坐着，又说了会话三人才走。 丁平安一个劲的冲她摆手。 毛小岁有些不放心，嘱咐他俩“抓紧绳子，别摔着了。” “知道了。”李平安大声的回。 毛小岁盯着他们走远了才回家。从坡上上来就听旁边谁轻咳了一声，扭头发现是王霜。 到底是干农活辛苦，冬天养起来的好气色又没了，晒的黢黑，可能是生过娃的原因老的也明显快了。 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比起一开始的干瘪难看，倒是越发的水灵了，除了额头的伤有些碍眼，妥妥的是个美人了。 她心里正美滋滋的，就见王霜瞪了她一眼，扭头走了。 毛小岁只觉得莫名其妙。 到了家，毛小岁又在围墙边上站了许久。 日子还得继续，就是缺了李云山总有些没劲的很。 骡子被牵走了，家里能干的活更少了。 毛小岁看向粪堆，趁着时间还早就拿了篓子和篮子带着孩子去打草了。 河附近杨心和李小田带着孩子在忙。 看到毛小岁忙招了招手。 毛小岁走了过去，把篮子给两个娃，说“要吃野菜就挖，不吃就去玩。” 李如意提着篮子，把齐财和李军也喊了去。 李小田见了说“你家如意还挺招孩子稀罕的。” 毛小岁笑了一下，这才说起了正事“你们家里有空吗，回去说一声，就说麦地里要扬粪，一亩地五十个铜板。” 从去年开始不管是柴的活还是耕种的事，齐家和李家都是对半，听着这话两人自然也是认为一家两亩地。 杨心点点头，问她“什么时候？” “尽快。”原本拔完草就该扬的，懒了。 “成。”李小田说“我中午回去就跟爹和齐斌说。” 毛小岁“嗯”了声。 齐家去年卖柴挣了不少银子，今年就多买了几只母鸡，每天打的草也多。 毛小岁拔了两捆青草，挖了半篓子猪吃的，扭头发现四个娃把篮子也挖满了。她来的晚，这会儿已经中午了。 回到家毛小岁把篓子里的草给猪喂了，把青草给兔子也扔了小半捆，回到厨房把昨天没来的及做的野菜切碎了给鸡倒了，又给喂了些水。 忙完进屋就见两个娃正蹲着挑野菜。 李如意仰头冲她直笑“吃野菜饺子。” 毛小岁热的有些乏了，问他俩“饿不饿？” 早饭吃的晚，两个娃齐齐摇头。 毛小岁干脆说“我们先睡一觉，醒了再包行不行？” “行。”李如意问她“那我们还挑吗？” “不挑了。”毛小岁把篮子提着去了厨房，把野菜泡进水里，堵院门的时候就见李莲心走了上来。 毛小岁站在围墙边上等了会，等李莲心走近了就听她问“你说要扬粪，我们下午就扬行吗？” “都行。”毛小岁说“这些粪差不多也就四五车，每亩地一车，只扬麦子就行。” 李莲心点头应了，又问她“你中午做什么饭？” “睡醒了再做。”毛小岁说“你们下午自己拉过去就行，下午看情况，如果齐家没在你们就都弄了，如果在照样是每家两亩。” “知道的。”李莲心问完就要回了，说“那你睡去，我也回了。” 毛小岁“嗯”了声，然后就见杨翠站在自家围墙边上，她也没管，堵了门进屋了。 两个娃已经在炕上躺着了，她也赶紧脱了鞋躺了上去。 第300章 下大雨，挖渠放水 下午醒来茅房门口的粪已经不见了，林子上边黑压压的一片，看起来又有雷雨。 中午没吃饭她这会儿就有些饿了，上了趟茅房，出来时就见两个娃已经穿好鞋子在院子里坐着了。 毛小岁把泡在水里依旧翠绿新鲜的野菜端了出来，把水倒了，和两个娃一起挑拣了起来。 挑拣了没一会儿毛小岁突然进了一趟屋，把一会儿要给两家的银子拿了出来放好，然后又重新开始忙了。 把野菜挑拣完，烧水，挖面，烫…… 等她把面擀干，把饺子皮切出来，去后院摘青菜的时候就见齐家人拉着车子从坡上上来。 等她把青菜洗了，开始包饺子的时候张芝走了进来，笑着问她“怎么这会儿才吃饭？”往她手里一看，马上又说“你这什么吃法，没见过啊。” 毛小岁笑了起来“胡乱弄的。”又问她“你们拉完了？” 张芝“嗯”了一声，说“怕下雨，吃完饭都没睡就忙了，李家也忙完了，在后头跟着呢。” 毛小岁把手在抹布上擦了一下然后进了屋，出来时拿着一串铜板递给她。 张芝没客气直接收了，说“我得赶紧回去歇歇了，这一中午可累死我了。” “婶子慢走。”毛小岁也没去送她，张芝笑着出门，显然也不在意。 张芝出门没多会儿李莲心走了上来，毛小岁把怀里揣着的另外一串铜板也递给她，寒暄了两句之后她也走了。 饺子她包的多，水开下锅煮后又炒了盘青菜。 把炒完青菜的锅里再放一点油，把剩下的饺子放进去煎着加水焖。 李如意和李安康已经迫不及待的把桌子都搬院子里，拿好了碗筷和醋。 毛小岁把饺子装进盘子里，把煎饺子的灶里的火扯了一根，用小火焖着，然后招呼两个娃吃饭。 中午睡的太久，到这会儿毛小岁都有些没精神。 吃完饭把锅里煎的饺子盛出来盖好放木架子上，锅里的油又重新炒了盘青菜，然后才洗锅。 收拾完林子上边的黑云一直没散，王小岁干脆带着两个娃又去了河附近打草。 家里的猪喂的勤的原因，不但个头长得长，肚子下面的肥膘也很明显，照这个势头养下去，怕是比前年的猪还要肥了。 天上的太阳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的，打了一篓子草之后他们就回来了。 重新给兔子和鸡猪喂了一遍食，毛小岁刚想上个茅房天一下子就黑。 在林子上方盘旋了一下午的黑云肉眼可见的移了过来。 李如意和李安康尖叫着跑了出来。 毛小岁憋得慌，让他俩回去，自己从茅房出来也赶紧堵了院门进屋了。 屋子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就连黑子也为了躲雨进屋了。 毛小岁洗手打算去厨房热饭菜的时候院子里雨哗啦啦的下了起来。 李如意和李安康抱着各自的兔子在门口蹲着看，没多会黑子也走了过去。 感觉晚上雨不会停，洗完手毛小岁就去厨房热饭了。 锅里把水烧上，把蒸笼架上，等水开了把煎饺和青菜放到上面热。 下午吃的太晚，晚饭两个娃只吃了一点，剩下的毛小岁也吃不完，但是吃不完第二天就坏了，于是她一边听雨声，一边等肚子里的饺子消化，然后继续把剩下的吃了。 吃完把锅洗了，把泔水直接往院子里一泼。 又坐了会儿，毛小岁都困了之后雨还是没停，雨势依旧很大。 她看着趴在窗户上看雨的两个娃，说“你们也赶紧上炕睡。” 两个娃齐齐摇头，李如意说“娘你先睡，我们不困。” “别碰油灯，一会儿睡的时候直接吹了。” 李如意嘴里应着，实际连头都没转一下。 考虑到两个娃平日里不玩火，毛小岁也就没在啰嗦，安心睡了。 一觉睡到自然醒，屋子里还是黑的，窗外哗啦啦的雨声依旧响着，两个娃睡觉前没关窗户，窗户下面的墙面也被雨水打进来湿了一大块，水都把地面浸湿了。 毛小岁坐起身往外看，雨跟昨天晚上一样大，也不知道是这么一直下了一夜还是半夜停过。 炕上两个娃睡得正熟，她也没忍心叫，端着起夜盆打算去外面上趟茅房。 掀开帘子这才看到院子里积了很深的水。 按院子里的积水来看估摸着夜里雨没停，一直就这么下了一夜。 这个季节本来也多雨毛小岁就没放在心上，一直到晚上天黑之后雨势还是一点没有变小。 村里的房屋建在高处，雨水在路上不会积攒，但院子里的雨水光从留的出水口是流不完的，已经快从台阶漫上来了。 毛小岁望着雨天纠结的很，好半天下定决心似的跟屋子的两个娃说“待着别出来。”然后拿了铲子去挖渠放水。 她先去了后院，把后院积攒的那些水挖了一道渠放出来。 再把门前的路顺着中间的位置挖，雨势太大，可她依旧能听到村里人说话的声音。 从院门到路口挺长一段路，如果李云山在，这点路挖渠倒是容易，但毛小岁自己一个人挖着挺费劲的。 黑子急的一直跟着她转悠，毛小岁让它进屋去，黑子也只是叫两声，依旧紧紧跟着。 挖了没多会就听村里人都忙活了起来，大概是听到黑子在叫，李莲心在下面喊了她一声。 毛小岁应了一声，依旧马不停蹄的挖。 等她挖到第二个圈的距离，路口上来了很多人，毛小岁看不清是谁，等走近了才发现是莲心他们和齐家的人。 雨声太大，说话只能用喊的。 李莲心说“我们帮你一起挖，你一个人得挖到什么时候。” “谢谢婶子，谢谢叔。”毛小岁也没推辞。 李田喊“你们几个婆娘去把院子里的水弄出来，我们几个挖渠。” 毛小岁又带着她们忙不迭迭的进了院子，把家里的盆碗簸箕这些都拿了出来。 留着出水的口被淤泥堵了，毛小岁先用木棍清理了，然后才开始端着往外泼水。 外面几个男人干活快，渠挖完很快就进来了，也帮着泼水。 把院子里的水泼出去大半，确定能再挺一夜之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各自回家。 毛小岁再三道谢，几人也只是摆摆手，让她别睡太死，多少注意着点动静。 堵了院门进屋，两个娃看着都有些吓着了，眼神发愣。 毛小岁把湿手往湿衣服上擦了擦，摸了摸两个娃的脑袋，安慰着说“没事，院子里积水了，水弄出去就好了。” 李安康抱着她，嘴里呜呜……哭着喊“我想爹……” 毛小岁笑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说“你爹碰巧走了不是，别哭啊，娘在呢。” 她身上湿，没敢一直抱着他，安慰了两句就先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把滴水的头发用布巾包住，然后抱着两个娃上炕坐着。 第301章 院墙塌了 惦记着下雨的事，毛小岁一直都是半梦半醒的，每次醒来雨还下着，不放心的她又会开门去试一试水位。 一直折腾到后院公鸡打鸣，毛小岁这才又眯了一会，天没那么黑了才起，出门就听村里话很大。 院子里水积了不少，王小岁拿着棍子先把出水口的淤泥清理了一番。 看水开始往外走之后才开了院门。 村里人都站在围墙边上喊话，毛小岁听了几耳朵，似乎是在说地里的事。 毛小岁也不由得叹气，按这雨势，估摸着好不到哪里去，再这么下几天，怕是要颗粒无收了。 后院和门前的水挖了渠就不用管，只需要把院子里的泼出去就行。 毛小岁从茅房出来先去厨房把粥煮上，然后拿着盆开始往外泼水。 李莲心在下面喊她“你家院子里水多吗？” “还行。”毛小岁说“我自己能弄的了。” 李莲心闻言没再开口。 流水口每过一会就会被淤泥堵住，毛小岁每泼一会就得通一下。 忙活了半天院子里的水位终于下去了不少。 两个娃把头露在外面盯着看，毛小岁忙完喘了口气喊他们“把桌子放好我们吃饭。”她去厨房端粥。 雨哗啦啦的下着不停，吃完饭她还得泼水，于是就没炒菜。 粥就着咸葱吃完，毛小岁喘了口气就打算去洗锅了，收拾碗筷的时候就听“轰”的一声。 李如意跑着去掀帘子，就见流口水的那面墙从下往上塌了大半，上面还剩一点撑着没完全塌。 这下水彻底流不出去了。 李如意手指着那处大喊“塌了塌了……” “知道了。”毛小岁把碗往屋檐下一放，借着水流冲洗。 用铲子把塌了的那一块泥土全部铲出去，这样豁口大水流的也更快了，倒是省了一直往外泼水的麻烦。 家里有黑子，哪怕院墙塌了她也不是很害怕，去厨房把锅洗了后直接上炕躺着了。 原本只是想缓一下，谁想直接睡着了。 醒来时就听李如意和李安康说着什么，等她下了炕出去就见李云山浑身湿漉漉的坐在凳子上。 她意外的很“你怎么来了？” 李云山还喘着气，看样子刚来没一会“养殖场那边是新房，走水的渠也挖好了，有赵辉看着没事，我放心不下你们，过来看看。 “这房子毕竟有些年陈了，大水一冲院墙塌了，厨房也在漏水。” “厨房也漏水？” 李云山点头“我刚进来看了一眼，应该是瓦乱了，我去把我瓦拨正就行。” “梯子不够长啊。”毛小岁说“雨这么大，院墙都是软的，太危险了。” “不上墙，漏水的位置在厨房窗户那，踩着梯子用棍子把瓦片拨正就行。” 说着李云山就起身去了，把梯子搬过去，一脚踩着梯子，一脚蹬在墙上。 李云山个高，直起身的时候已经比房檐高了，他盯着看了会，说“确实是瓦片乱了。”然后伸手拨弄了片刻。 又进厨房观察了一会，确认没有新的水顺着墙往下流这才放心了，至于院墙既然已经塌了就要等天晴了之后弄了。 天不晴村里人都不踏实，隔一会儿就能听到村里人喊话的声音。 李云山也隔一会出去检查一下房子。 一眨眼一上午又过去了，雨势终于小了，很快就变成了毛毛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中午做饭，毛小岁煮了一些白米，去后院摘青菜的时候就看到王家人在大门口站着。 她已经打算走了，就听毛明珠问“你家的房子怎么样？” 毛小岁犹豫了一下还是回“院墙塌了。” 然后就听王家人在说些什么，也没太听清，又往王家的房子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她家靠门的偏房顶上好像塌了一小块。 院墙塌了可以砌，房顶塌一块很有可能得重新盖了。 等她摘完满是淤泥的青菜回去就见李云山又在粮食房里转悠。 毛小岁也进去看了一圈，好端端的哪哪都没漏水，于是她说“别看了，你都看多少回了。” 李云山笑了一下锁了门，说“这房子前几年就冲过一次，正常下雨没事，雨太大怕是真的要塌。” “雨都停了，应当是没事了。”毛小岁没想到她这话说完很快雨又下了起来。毛毛雨本来就没停，哗啦啦的直接落起了大雨。 毛小岁午睡被惊醒，立马坐起身去看，院子里倒是没有什么积水，但是原本塌了大半的院墙这会儿都塌了。 “又下了。”她说。 李云山皱着眉“总不至于跟几年前那次一样。” “感觉今年地里的粮都要被这场雨下没了，可能谷子还好点，偏偏我们家四亩地都种了麦子。” 李云山也愁的只叹气“老天要杀人，谁拦的住呢，我们家好歹旧粮不少，银子也有，今年若真是没粮了，村里其它家一整年都要吃野菜了。 “但愿别。”毛小岁想想都觉得可怕，村里人往常就不怎么要脸，真要逼到那份上了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待着别出来，我先去看看。”李云山把外衣脱了，只穿了里衣出去。 先把院子里塌了的那些土铲出去，连门都不用开了。 他出去了一趟很快又走了回来，把斗笠一扔，把里衣一脱搭在凳子上，换了件裤子，只披着外衣坐着。 说“我听着像是谁家的房塌了。” “王家偏房看着也掉了一块土，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影响。” “没注意。”李云山说“我听着动静像是李云强家还是村长家。” “村里有些房子都是时间很久的？” 李云山点头“二三十年了，应该是爷爷那一辈盖的。我们家这房子烧过一次，后来搭顶的时候修补了一下，总归是没那么牢固，不然还能再住好些年。” 毛小岁盯着外面的雨，说“先撑过今年再说，明年我们指不定在哪。” 李云山一想也是。 第302章 搬家打算 提心吊胆了一下午，雨该下还是下。 家里院墙豁着大口子，不怕院子里积水，就怕房子塌。 李云山在家她就没像昨晚那么操心了，但睡的也不踏实，隔一会就醒，隔一会就醒。一直到天麻亮，雨声听着小了，后院的公鸡也叫了起来。 毛小岁是又困又精神，到底是躺不住了，越过李云山下了炕。 先去上了个茅房，等她进屋就见李云山也坐了起来。 看着同样没睡醒，说话声音都是哑的，问“怎么了？” “上茅房。” 李云山闻言又躺下去睡了。 毛小岁也上去躺了会，听着村里的动静后又起了，先去厨房把粥煮上，然后拿着盆去摘青菜。 习惯性的站在围墙边上往下看了一眼，王家偏房塌的那一块又塌了些，不过最热闹的还要属村长家。 刘云哭喊着不活了之类的话，估摸着真像李云山说的那样房塌了，但她看着是没问题的，也不知道塌哪了。 听着身后的动静她回过头，李云山站在堂屋门口，惊愕的问“是二奶奶的声音？” 毛小岁“嗯”了声，端着盆进屋，“你之前不是说二奶奶家的房塌了吗，正哭呢。” 李云山点点头。 她把菜用房檐下接的水洗了一下就去炒了。 吃过饭雨彻底停了，就是天还是阴的。 村里人都出来了，这家问那家房子塌没塌，那家问这家房子塌没塌，然后就是哭诉今年没收成的…… 毛小岁听了会就跟李云山去铲塌了的院墙了，也不免叨叨了起来“今年地里怕是我们家最亏。” 李云山说“怨我，是我都要种麦子的。” 毛小岁笑了起来“我们家还没到挨饿的地步，有什么可怨的。” _ 天阴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晴了，王家人搬着梯子用泥糊塌了的那块墙。 李云山盯着看了会，说“像是压下来了，其实他们不该补的，应该趁着天气暖和把瓦揭下来重新盖的。” 毛小岁疑惑“王家的房子时间不久，怎么这么快就塌了？” 李云山摇摇头“按理是不应该的，可能是没建好，村里人穷，如果像县里人一样盖砖瓦，那样寿命会更长一些。” 毛小岁听着顿时乐了，“抛开穷不谈，你这话说的就很有道理。” “……” 这会儿还早，路上也泥泞的很，一直到吃过午饭晒到地面干爽了一些之后李云山才去地里看粮食了。 李莲心听着动静问她“你家房子怎么样了？” 毛小岁回“院墙塌了，你们家呢？” “粮食房漏了，一直没察觉。” “严重吗？” “三袋豆子泡了水。”又问她“李云山是去地里了吗？” 毛小岁“嗯”了声，又问“那豆子你们还吃吗？” “要吃的。”李莲心一个劲的叹气“三袋豆子能吃一年呢。” “不好？会不会吃出病来？” “我宁愿吃出病也不愿意饿死。”李莲心说“行了，我去忙了，你也忙。” 毛小岁想了想还是算了，穷人哪有粮食可浪费的，自己又不给他们掏，就不说那些多余的话了。 下了几天雨两个娃也憋坏了，在门前的小坑里踩水玩，毛小岁说了也没用后干脆也不说了，去后院把圈扫了一下，顺便把倒了的豆角扶了起来。等她这磨磨，那磨磨，李云山已经回来了。 毛小岁忙问“还有吗？” “感觉是没有了。”李云山说“不止是我们家的麦子，其他家的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都东倒西歪的埋地里了。” “那完了。”毛小岁皱眉“感觉我们家的门槛要被踏破了，以后门都不敢出了。”以村里人的性子必定要哭穷借钱。 李云山提议“要不搬了算了？” “家里的地直接不管了？屋子也是，这一丢以后怕是也不能住了。” “那你的意思是？”李云山盯着她。 “我就是感慨一下，突然要搬也有些舍不得，本来我们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提前了而已。” 李云山倒是觉得提前了也好，总归今年的粮食已经没了，还不如直接搬过去算了，到时候过自己家的日子，谁的麻烦都找不上门。 “等砌完墙，趁着不忙我去看看。”李云山又问“还是之前那间铺子吗？” “那间铺子就挺好，后院……到时候想办法收拾一下搭个凉亭，喝茶挺好，至于住人的院子还是找个宽敞一点的，尤其厨房要大。” “行。”李云山点头“明天砌墙，一两天就能弄完，到时候我去看房子。” 搬家的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决定了，毛小岁有些不舍，但更多的还是对以后生活的憧憬。 第二天他们就开始铲土和泥砌墙。 缺口不大，用不了两天，一天时间就好了。 收拾完李云山就走了，毛小岁把黑子留着看门，带着两个娃去打草，顺便送送他。 下坡的时候就见村里人大多都在路口蹲着，几天时间过去了，依旧没从粮食没了的打击里没回过神，个个愁眉苦脸的。 就听齐术问李云山“你家今年麦子怎么样？” “没了。”李云山步子没停。 紧接着李康勇就说“你还操心人家，村里就他家富裕。” 两人只当没听到，脚下步子都加快了许多。 又听李康勇喊“村里今年遭了难，你们家既然富裕那是不是得跟村里人意思意思啊？” 李云山往他看了一眼，神色淡淡的回“赈灾是朝廷的事，何时归我管了。” 一提赈灾大家又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都有一个疑问“今年粮食全没了，朝廷会管吗……” 走远了，李云山也问她“你觉得会管吗？” 毛小岁悠悠道“这种事情如果没有闹出大的动荡，比如灾民暴动，离乡……管的可能姓会很小。真要说饿死人也不至于，最多也就日子难熬了一点。” “羊毛终究是出在羊身上，国库一旦空了十有八九是增税，比起增加税收，不作为不是更好吗？” 李云山点点头“羊毛出在羊身上……你这都哪来奇奇怪怪的说辞。” 毛小岁笑了起来“你就说有没有道理？” 李云山无奈的笑了笑，说“我走了，你忙完也早点回去。”介于上一次李如意的嫌弃，李云山特意摸了摸两个娃的脑袋“爹爹走了，你们乖乖的知道吗。” 李如意顿时笑眯了眼“知道啦，爹也早点回来。” 李云山这才又看向毛小岁“我很快就回来。” “知道了，走。”毛小岁冲他笑了笑。 第303章 刘云不要脸的打算 哪怕晒了一天河附近也尤其泥泞。 毛小岁在路家地旁边拔草。路家不少人也在，还包括新村的几个婆娘。 张怀霞笑着问她“你家麦子是不是没了，你家今年还是雇人种的，不是都搭进去了……” 毛小岁有些不理解她这种幸灾乐祸的行为，大家都是一样的地，下了一样的雨，她家麦子是没了，但她家的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貌似对自己家是个什么情况不了解似，还有功夫笑别人。 毛小岁笑着问了一句“你家谷子怎么样啊？” 张怀霞脸上的表情这才有些不高兴了起来“下那么大，都埋地里了还能怎么样。” “你知道还问我啊。”毛小岁往她看了一眼“你这么高兴，我还当老天爷放过你家了呢……” 其余人也往张怀霞看去，神色间带着指责。就听苏秋也叹了口气跟路家人说“她家富裕，哪怕地里的粮食没了也饿不着。” “是是是……”毛小岁斜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我家有钱，放着好日子不过就喜欢挖野菜吃。” “那你家到底有没有银子啊？”旁人也好奇的问了起来。 “自然是有的。”毛小岁再次斜了苏秋一眼“我家就是喜欢吃野菜，顿顿不落……” 苏秋冷哼“你家年前卖了那么多兔子，李云山过年的时候就一车一车的也不知道拉去哪了，没有银子才怪呢，想骗谁呀。” “你倒是稀奇，我承认我家有银子你不信，非要在这儿跟我杠一遍，显得你长了张嘴？” 其她人一脸热切的看热闹，李如意和李安康也气鼓鼓的瞪着苏秋。 苏秋被她怼的无话可说，转而又说起了李如意和李安康。尖酸着骂“真是什么样的人教出什么的娃，一样的惹人厌……” 毛小岁很轻的笑了一下“那你家祖上往上数三代应该都挺讨人厌的。” 不等她开口毛小岁又说“知道自己讨人厌就少开口，没人想听你废话。” 苏秋瞪她“是你自己过来的，又不是我们请你来的。” “你家花银子把这块地方买了吗？管的还挺多。” 其她人也笑了起来。 苏秋眼见骂不过人就开始摆长辈架子。“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不然呢？”毛小岁斜眼看她，神色厌恶“因为你嘴太欠我再扇你一巴掌？有没有点意思啊你？没理还想争三分，一大把年纪了都不顾着点脸是吗？” 苏秋嘴巴张张合合，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头一扭去了旁边。 路家其她人见苏秋走后也纷纷上来和毛小岁说话。 毛小岁随意的附和了几句之后就去了旁边。 草没打完就听新村的位置吵了起来，众人停下动作去听。 路家有个婆娘不确定的说“好像是……梁雪芳？” 听她这么一说毛小岁也觉得像，尤其另一个声音，似乎是刘云。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梁雪芳骂这么难听的话，颇有些恶婆婆训斥儿媳妇的架势。 而且听着动静像是已经打起来了。 刘云和丁文秀属于同一种人，尖酸刻薄的很，自己身为女子却处处看不上女子。 吵架声一直持续了很久，先是梁雪芳和刘云还有其她女人的对骂，因为是梁雪芳的妯娌，其中还夹杂一些刘云骂李高权的话。 当娘的骂儿子的话无非是不孝，早知道生下来就该溺死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祖传的话术，但凡村里不被老人喜欢的儿子，被当爹娘的骂，永远都是这几句。 村里人最是爱凑热闹，一个个伸着脖子往新村的方向望，不多会的功夫就把闲话听了个全。 搞了半天是村长家老宅的房子里面开裂塌了，村长一家子想搬去新村住。 这分都分了，村长家这会儿想搬去新村住梁雪芳自然是不同意的，从刘云几人骂的话，又始终没听到李高权的声音，可以猜出李高权也是不同意的。 打完草毛小岁就回了，在路口的时候往那边张望了一眼，什么也看不见。 到了村口就见村长在家门口靠着墙蹲着喊了她一声，问“云山在家吗？” “不在。”毛小岁说完就走了，村长也没再说什么。 到了家，把猪和鸡兔喂了，锁了门出来就见毛明珠上来了。 毛小岁顿时皱起了眉，有些话她已经说的明明白白了，也不知道毛明珠这又是闹哪样。 等人走近了她就问“有事？” 毛明珠一听她连姑姑都不叫了，也没敢不高兴，问“你家药粉还有吗？” 毛小岁盯着她，好一会点点头，带着她进屋。 把药粉没有全部给她，剪了一点油纸给包了一些。 小伤口两三次的量，大伤口一次的量。 毛明珠也没说多余的话，拿了就走了。 李如意问她“娘和姑奶奶是不是生气了？” 毛小岁笑了起来，没回答，只是问俩人“想吃什么？” “肉饼。”李安康拽了拽她的衣袖“娘，我想吃肉饼。” “行。”毛小岁起身“那我们就吃兔子。” 李安康张了张嘴，有些懵“娘，我想吃肉饼，不吃兔子。” “那你喝汤。”毛小岁拿了刀就往外走。 花椒树上还有之前绑兔子的绳，毛小岁把兔子拧了脖子后也挂在上面剥了起来。 照常把头和四肢剁掉。 家里公兔子也不少，毛小岁就杀了三只，好些日子没吃了也挺馋的。 等她把兔子剁着煮上村里其它家的烟囱已经灭了，去山上觅食的黑子也叼着两只肥山鼠回来，往地上一扔就趴着了。 后院的狗今天有内脏，不需要黑子的投喂，毛小岁让它叼着放了下午吃。 黑子尾巴摇了一下，叼着就跑了出去，毛小岁估摸着又是藏去了干草堆里。 她把菌子洗了半碗，青菜洗了半盆，然后就是等肉熟。 毛小岁带着两个娃回屋，她自己躺炕上眯了一会，直到饿的受不住的李如意把她喊醒。 厨房锅里的兔肉煮的太久已经完全脱骨，毛小岁用漏勺捞进盆里，把菜放进去煮，顺便放了些盐和葱花调味。 李如意和李安康已经搬好了桌子到院子里，毛小岁把肉放桌子上，让他们用筷子夹着吃。 对于李安康夹了一大块给黑子的行为更是习以为常。 天暖后多数时候黑子都是自己捉山鼠吃，但有时候他们也会投喂，家里肉多的原因也舍的给。 一到冬天，晒过的兔干和现杀的兔肉也吃了不少，甚至连过年的饺子也得分它几个尝尝味，这是家里其它狗从不会有的待遇。 第304章 欺负人习惯了呗 吃了肉，喝了菜汤，收拾完厨房毛小岁带着两个娃去睡了一觉。 这一觉还没睡醒就听院门响了起来。 黑子对于认识又没恶意的人多数是不会叫的，只会站着听动静。 毛小岁看它尾巴不动了，一瞬不瞬盯着门口的样子就估摸着是熟人。 她打了个哈欠，慢慢起身，穿了拖鞋就出了门，站在院子里问了一句“谁？” “我。”门口刘小珍回了一句。 毛小岁打算开门的步子立马停了，问她“你干嘛来了？” “找你说会话。” “你倒是稀奇。”毛小岁还是去把门打开了。 她连刘小珍都没看清黑子就从缝里溜了出去，从干草堆里把中午藏的山鼠扒拉了出来，趴着就吃了起来。 刘小珍往黑子看了一眼，鼻子耸动了几下就问“你家中午吃什么了，好香啊。” 毛小岁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问她“你干什么来了？” 刘小珍笑着“来找你坐坐。” “那你回。”她打着哈欠说“我得去山上，你这肚子也不方便，就别瞎晃悠了。” 刘小珍一手扶着并不明显但已经快生的肚子坐了下来，说“我来都来了，你让我坐会的。” 毛小岁也坐了下来，她本来就没睡醒，这会儿也不是很有精神。 刘小珍扭着脖子四处张望，问她“你家今年没晒兔子？” “没兔子了还晒什么？” “你家兔子呢？” 毛小岁不理她。 刘小珍见状也不追问，看向新砌的墙“你家墙塌了？” 毛小岁心说你能别看到了还非要问吗？ 她伸手摸了摸刘小珍的肚子，肚子尖尖的，摸着确实小。 “什么时候？”她问。 “下个月。”刘小珍的心思完全没往肚子上放，眼睛依旧四处张望着，身子往她面前凑了凑，问“你家中午吃什么了？好香啊？” “粥啊。”毛小岁一脸真诚“你这鼻子不是有问题？” 刘小珍眼睛往厨房看去。 毛小岁没理她，盯着黑子把两只山鼠吃完舔了舔嘴巴又去盆里喝水，吃饱喝足这才重新趴着不动了。 刘小珍本来也是过来串门的，这会儿也不免说起了闲话“村长家闹起来了。” “你没少看热闹？”毛小岁斜了她一眼，又问“闹到最后怎么了？” “要住呗。”刘小珍瘪了瘪嘴，就好像刘云要住她家似了同样不高兴“她哪能横得过那么些个女人。” 毛小岁一想也是，刘云的性子向来就是我行我素，能顾及梁雪芳和李高权的心情才怪。 坐了会，毛小岁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跟刘小珍说“我真得去干活了，你也赶紧回家。” 刘小珍屁股在凳子上一扭，坐着不动“再坐会呗，我大老远的上来了。” 毛小岁有些不高兴的盯着她。 刘小珍观察着她的脸色，起身说“那一起走。” 毛小岁说“你先走，我得收拾娃。” “不都醒了吗？”刘小珍听着屋子里的动静说。 毛小岁依旧盯着她，更不高兴了。 刘小珍这才不情愿的说“我走了，。” 毛小岁让她路上小心，自己进了屋。 细想下来刘小珍优点还挺多，虽说没脸没皮的，但不红脸，也听劝。 屋子里两个娃还在炕上坐着，她一进屋就开始往炕下爬，头发睡的乱七八糟的。 毛小岁拿了梳子给他俩梳整齐，然后让他们去厨房喝水，自己也给后院的那几圈倒了些，顺便把中午没拿的鸡蛋拿了。都弄完了才往山上走。 山上不少婆娘早就到了，毛小岁没往高处爬，在低处挖了起来。 从山上下来就听新村又吵起来了，村里的男人不少都站在路口张望。 李莲心往身后的婆娘张望了几眼就小声的说“你二奶奶也太胡闹了，她家那房子近一两年都塌不了，一点点的拆了盖了就是了，分都分了哪有这样做事的。” “欺负人习惯了呗。”毛小岁小声的哼了一声，边上人多她就没多说，回家把粥煮上就挑水去了。 担着桶从坡上往下走，就见村长还靠着自家门口的墙上，见了她又问了一句“云山回来了吗？” “没有。”毛小岁眼睛都没往那处瞥。 家里的吃水节省一点一天也得挑两趟，毛小岁每挑一趟就得缓好长时间，两趟结束人也累软了。 去后院摘了盆青菜，又用菌子和几个鸡蛋一起炒了盘。 吃饭的时候天也暗了，毛小岁眼睛在家里四处打量，发现这两年做了很多没用的事。 后院的圈确确实实用到了，给李如意准备的炕就多余的很，院子里的花种的也多余。 当时也不是没想到，只是觉得必须得有，万一以后能用的到呢，反正也只是顺手的事。 李云山去租房子，过不了几天应该是要搬家的，她这两天也得把东西收拾收拾，防止搬得时候忘东忘西，像锅碗瓢盆，水缸罐子，还有后院的那些鸡猪兔都得带走。 猪崽和鸡到时候都弄去养殖场，反正丁平顺也想养头猪，这样一来她倒是闲的没事干了。 看看娃，守守铺子，算算账…… 吃完饭洗了锅，毛小岁正往锅里加水打算烧洗澡水的时候门口有人喊了一声。 光是听着声音毛小岁就知道是村长。 等她把水加完，灶里添了根柴这才慢悠悠的出去。 这会儿天黑了她也没请人进来坐，村长也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只是问“云山回来没有？” “没有。”毛小岁耷拉着脸，皱着眉问他“有什么事吗？” “想问他借点银子。”村长说。 毛小岁只是又说了一句“他没在。” 村长见她不高兴的紧也只是说“回来了让他来找我一趟。” 毛小岁不情愿的“嗯”了声，直接走了，心说你等着他去找你。 第305章 刘云被砍 之后的几天新村也一直没消停，直到李云山他们回来的那天，下午刘云几人直接扛着褥子要搬去新村，照常在门口吵了一番，也不知怎么的梁雪芳疯了似的拿了把刀砍人，刘云被砍了两刀。 伤势怎么样毛小岁不知道，据说血飚了老远。 赵辉还在讲着“我没过去，听着动静不小。” “该。”毛小岁骂了一句“真把人不当人了。”村长家分家的时候李高权他们也没分什么东西。 完全就是把梁雪芳两口子当条狗，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她对梁雪芳也没太大好感，还是问了一句“梁雪芳是不是要被抓了。” 李云山摇头“看村长家怎么处理，如果报官十有八九是要吃牢饭的，如果不报官，大概也没什么事。” 几人正说着话村长就气喘吁吁的进来，张嘴就喊“云山，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李云山往毛小岁看了一眼，见毛小岁绷着脸没说话心里也就有数了，问了一句“怎么了？” “你二奶奶被砍了，要银子看大夫，这个忙你一定要帮啊。” 这种见死不救的事袖手旁观也不好，只是毛小岁始终绷着脸。 犹豫了下李云山又问“砍哪了？怎么回事？” “没时间了，你先拿银子。”村长催的火急火燎的。 李云山追问“你先说砍哪了。” 村长被问的来了脾气，话也大了起来“我总不至于用这个事骗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有扯西扯东的功夫早就说清楚了。”毛小岁并不惯着他“拿别人的银子，别人连问都不能问了？” 村长往李云山看去，气的脸都涨红了，大吼“手被砍断了，行了？” 李云山这才进了屋，没多会拿着五十个铜板出来。 村长盯着他手上的银子有些不可置信“就这么点？” “止个血，上点药够了。”李云山再次抬了抬手。 村长一把夺过，一连说了几个好。 等人出了门，毛小岁才说“看到没有，好人不好当。” 李云山“嗯”了声，也不在意“明天我们就搬东西了，先把猪和鸡拉过去，一天拉两趟用不了几天。 “正好省了我喂的麻烦。”毛小岁又说“麦子没了，豆子你估摸着有多少？” “没多少。” 毛小岁：“那到时候让莲心婶子他们收了，把粮食分他们一半，看他们到时候怎么做，地的事晚点再处理，我们自己也要吃，租出去收粮就行。” 李云山没意见。 赵辉偏房的被褥拿走了，毛小岁把新被褥拿了出来，这才发现赵辉直接在铺的干草麻袋上躺着。 “我不要褥子，别弄脏了。” “脏了拆下来洗呗。”毛小岁塞进他怀里，说“你自己铺了。” 赵辉“嗯”了声，转身就塞进了柜子里。 屋子里李云山陪着两个娃画雪人。毛小岁也凑过去看了眼。 等两个娃画完非要李云山说出哪一个更好看后这事才算完。 两个娃一上炕就睡，李云山这才说“镇里的房子没几个很大的，跟我们家格局是一样的，只有屋子小了点，院子和厨房都大，还挺新。” “多少银子？” 李云山：“十九两。” “小半个铺子了。” 李云山“嗯”了声“离铺子几步近，那房子也确实新，床和衣柜这些都有，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茅房在院子里，不过镇子里的住处都那样，没辙。” 毛小岁顿时叹气“意思是以后天天都得闻着茅房的味吃饭？” 李云山笑了“茅房在墙角处，以后掏勤点也还好。” 明天俩人要早起就赶紧睡了。 天麻亮的时候偏房的门先响了一声，紧接着李云山也动了。 毛小岁睁开眼，李云山就说“我们去把猪装了拉过去。” “我也去。” 李云山“嗯”了声“我们先过去，你慢慢来。” 等她过去后院就见李云山骑在猪身上正在往四肢和脖子上绕绳子，等绕完两人合力把猪放倒开始抬。 两个月猪涨了不少，但对两个大男人而言还是很轻松的。 毛小岁扶着车，两人把猪放在车板上，先把脑袋和四肢固定，再用绳子把车子绑着围了。围完又把九只鸡装进笼子里直接放到绑围的绳子上面，再用绳子绑两道。 收拾好两人趁着村里人还没起就赶紧走了。 毛小岁把青草给兔子喂了些，摘了些青菜就回屋了，洗了个把手先去厨房把粥煮上，然后才回屋洗漱，等她洗漱完水也开了。拿了六个鸡蛋蒸了两碗蛋羹。 磨蹭了会天也彻底亮了，村里人都开始起床忙活了。 屋子里李如意和李安康也醒了，毛小岁在粮食房里收拾，没多会李如意穿着拖鞋揉着眼睛出来了。 往她看了一眼又出门了，回来时还半眯着眼睛“娘在干什么？” “在收拾东西呀。”毛小岁揉了揉她的脑袋“安康醒了吗？” “醒了。”李如意说话还有些困倦的鼻音。 “去洗漱，吃完饭我们去山上。” 一会兔子俩人就拉走了，也没必要打草了，毛小岁想趁着这几天多准备些菌子带过去。 比起青菜这些，菌子才是百吃不腻的。 李如意点头走了，没多会和李安康出来了。 毛小岁把蒸好的蛋羹端到桌子上让他们先吃，自己挖了几块猪肉把青菜炒了。 吃过饭就上山了，这会儿村里人还没上来，避免被婆娘问东问西，毛小岁干脆带着两个娃往远了走。 等把篓子和两个篮子弄满又赶紧回了家。 这会儿已经快中午了，她估摸俩人马上就该回来了，就赶紧把菌子晒了做饭。 把后院的豆角摘了，拿一把切了焖饭，把其余的绑好挂着晒。 做汤之前先蒸盆蛋羹，然后洗两把菌子，配着青菜和鸡蛋烧个蛋汤。 又等了会就听门外车子咯吱咯吱的响声。 毛小岁让他们进屋洗一下，自己把骡子关了，扔了些草倒了些水。 吃完饭坐了会，村里人都午睡了后俩人又拉着兔子和家里的罐罐这些悄悄的走了。 毛小岁看他们走远了才带着两个娃回屋睡觉。 李如意不解的问“娘，我们要搬家吗？” 毛小岁乐了“你才刚知道啊？” 李如意点头“那我们要搬去哪里啊？” “镇子里。”毛小岁冲她俩嘘了一下“要保密，不能跟人说。” 两个娃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306章 正式搬家到镇子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悄摸摸的把家里的东西都搬了去，连锅碗瓢盆都没放过。 晚上直接吃了烤兔子。 李如意和李安康盯着光溜溜的炕不解的问“娘我们晚上怎么睡啊？” “铺干草。”毛小岁跟赵辉说“你扯些干草铺一下，我和云山去村里说点事。” 赵辉出去扯草了。 张芝和李莲心两家人都不错，李家毕竟更亲一些。 这会儿天都黑了，李家大门也从里面堵着。 她敲了敲，里面很快传来杨心的声音。 她没回，又敲了敲。 没多会屋子里的人都醒了，开了门看到他们还有些意外，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 毛小岁小声的说“进屋说。” 李莲心忙请两人进去，然后重新把门堵了。 李田几人也被他们搞懵了，等坐下来了这才重新问“怎么了？” “我们要走了。”毛小岁说“搬去镇子里，我们开了个铺子做生意。” 几人瞪大了眼睛，很快又点点头，李田笑着说“猜到了。”又问“那你们这是？” 李云山：“今年地里的粮食不多，我们也不打算管了，你们要是愿意，秋收的时候就收了，如果粮多就分我们一半，不多就算了。” 李田点头应了下来。 毛小岁接着说“你们要是愿意，今年送一篓子干豆角和两麻袋干菌子过来，白菜也要二十颗，菌子以后每年都要两三袋，别的就不要了。” “镇子里路远，你们愿意就送，不愿意就算了。” “能送。”李田还是一口答应“你们铺子叫什么？” “李氏兔皮批发。”简单明了。 “行，记下了。” 毛小岁又把家里的钥匙给李莲心，说“麻烦婶子帮忙看着点，后院的地空着，你要是愿意就去种种菜这些，门口的粪你们也拉下来用。” “成。”李莲心也干脆“明早就走了？” 她点点头，事说完也该回去了“那我们走了。” 几人送他们出去。 一直到悄眯回到家，堵了院门李云山这才说“我们没提地的事他们也没提。” “不着急，总归他们要送菜，地的事得签个字据。” 李云山也觉得有道理。 衣服什么的已经到过去了，毛小岁把装钱的木箱子这些放到桌子上。 明天要早起赵辉就先回去睡了，两个娃躺在干草上玩，赵辉铺的好好的炕又让他们弄乱了。 毛小岁又重新铺了一遍，用草木灰漱了下口就打算睡了。 两个娃很是兴奋，总是翻来覆去又小声的说着悄悄话。 两人也没管，总归明早他们坐车，不睡就不睡。 照常天麻亮起，家里没水也洗不了脸，几人用草木灰擦完牙，用口水一点点的抿着吐掉了，打算出门走的时候就见李莲心几人上来了。 端着饼和水，小声的说“没吃。” 李如意眼巴巴看着，李莲心连忙递了块饼子过去，也没拿碗，让他们搭着盆边喝了口水。 毛小岁有些惊讶她们的贴心。 喝完水，拿了饼子几人就打算走了。 李莲心几人在坡上看他们走远才回家。 李田说“云山是真出息了。” 李莲心也笑了“要我说还得是小岁的功劳，嫁过来后云山人开朗了，家里也好了。” 李田低低笑了起来，说“走，回家还能眯一会。” 到了平处赵辉引着骡子在前面走，两个娃在车上坐着，她和李云山在后面跟着。 李莲心送的饼子还是热乎的，吃起来也软。 李如意和李安康一直都挺兴奋的，嘴叭叭的说个没完，倒是也热闹。 养殖场离镇子走路的话有一小段距离，在路上也能看的见全面。 之前窄小的路被弄宽了，盖的也漂亮，院墙比她想的似乎要高不少，半坡上有个人影，还跟着条狗，一看就知道是丁平顺。 黑子率先叫了起来，听着动静的丁平顺很快就举起了手。 毛小岁也冲他招了招，顺便喊住了想要跑过去的黑子。 怀着对新生活的期待一路上毛小岁并没有觉得累。 一直到车子进了镇子，路过自己家的铺子的时候毛小岁才生出些许的惆怅和不舍来。 李云山说院子很近，也确实近，在铺子隔了一条路的对面，巷子进去全是院子。 她家在第四个，院墙倒是高，李云山站在边上差不多齐平。 屋子里东西还没收拾，毛小岁也不着急，四处观察了起来。 五间屋子，粮食房一间，厨房一间，最后还剩三间。 村里人的堂屋会很大，但这边不是，比偏房稍微大一点，格局倒是一样大。 院子也确实大，毛小岁打量了一会，指着偏房和门口的地方说“这里照旧放柴。 茅房门口贴着墙的地方留一点种花，再往前挖两步宽的地方种菜。 家里的葱她挖过来了，到时候直接种上就行。 再种点小葱，青菜和少量的干豆角，足够他们夏天吃了。 骡子没地方拴赵辉就直接带着走了。 李云山留下来收拾，先用湿布把桌子这些擦了，然后铺褥子。 家里用的褥子铺着有些大，毛小岁干脆不铺了，打算这两天抽空直接洗了重新缝两个。 把李如意房间的铺上让两个娃晚上睡。 家里拉过来的粮食一部分拉去了养殖场，这边只留了二三十袋，毛小岁甚至还看到了磨面的石磨，不过比村里的小很大，本就不大的房子更是占了不小的一块地。 等他们收拾完太阳都快下山了，毛小岁挖了谷子打算做饭，李云山看到了说“家里没柴。” 她这才一愣“确实没看到柴。” “去外面吃，明早我和赵辉把养殖场的拉过来。” 镇子里不比乡下，黑子不能随便出门，主要是怕被人抓去吃狗肉。 把屋子里各个门锁了后就留着黑子看家了，他们几个出门吃饭。 照常在路边的摊子上吃了一碗面，因为两个娃好奇就又逛了逛，路过人牙子的地方就见门开着，只是里面静悄悄的。 她问“你确定是这？” 李云山点头。 “没人啊。”她嘀咕。 “在屋子里锁着呢。” “锁着？”毛小岁惊的声音都拔高了。 李云山点头“卖了的人和畜生没区别，除非被人买了，否则就是被锁着，一天一碗清粥，有些长时间卖不出去的就会被人牙子找活推出去挣银子。” 毛小岁：“那是挺惨的。” 转了一圈往回走，路过铺子的时候又进去看了一眼，她指着对门的墙说“这面墙挂兔皮，到时候把兔皮拉展开来俵框里面挂着，剩下的两面墙一面做柜子，三层高的就行，下面两层做门，最上面一层不做门，这边做一套茶椅，样式我画图给你。” “没了？” “没了呀，本来也是个接待的地方。” 李云山点点头，“你决定就好。” 剩下的就是门匾，李云山问“就是你之前说的李氏兔皮批发？” 毛小岁解释“简单明了就行，本来我们也不做雅俗的生意。” 李云山说“镇子里有专门的木匠，到时候叫过来按你说的量尺寸。” 毛小岁点头“先把伙计买了再说，明后天我们去人牙子那看一眼。” 李云山应了。 从巷子里进去就看到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站在他们家门口。 毛小岁轻声问了一句“阿婆有事？” 老太太回过头，眼睛看人的时候似乎不是很清明“你们是新搬过来的？” 她应了一声。 老太太点点头，转身进了旁边的院子。 院子看着破破烂烂的，估摸着家里不怎么富裕。 第307章 买伙计 晚上睡的硬床板，倒也凉快的舒服。 早上在外面买了肉包子吃过后李云山就去养殖场那边了。 巷子里小孩子也多，毛小岁担着桶打算去巷尾的井里打水的时候就见不少孩子都聚在一起玩。 那些孩子看见她就一直盯着。 毛小岁冲他们笑了一下就路过了，把水缸打满就开始拆着洗棉花。 院门开着，她一抬眼发现巷子里的孩子都围了过来。 毛小岁喊了屋子里算数的姐弟俩。 刚搬过来，她觉得得让两个娃跟巷子里的小孩子混熟，这样以后也有玩伴。 李如意和李安康出来看着门口的孩子就走了过去。 也不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毛小岁主动问“你们都是旁边的吗？” 有个五六岁男孩子点头，然后又不说话了。 毛小岁又说“你们可以相互认识一下。” 李如意这才主动说“我叫李如意，这是我弟弟李安康，我们是龙凤胎。” 这话一出其他孩子都有些意外的瞪大了眼睛。 因为这一句话其他孩子也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你们是龙凤胎吗？” “那他怎么这么小……” 李安康肉眼可见的不高兴了，扭头就走，被李如意拉住了，认真的解释“我弟弟还小，他过几年就会长的很高。”像是怕别人不相信又说“我平顺哥哥以前也很矮，现在可高了，还有我爹，以前也可矮了，后来长高了……” 他们昨天搬过来的时候不少人都看到了，这些孩子一想到李云山那身高立马就信服了。 李安康这才没有甩脸子离开。 小孩子很容易玩到一起，等李云山两人拉着柴火来的时候一群小孩子已经很熟了。 李云山把装的高高的柴堆在角落里，和赵辉准备拉第二趟，走的时候说“一会平顺也过来，多做点饭。” “知道了。”毛小岁把洗过的棉花泡进清水里就打算去做饭了。 厨房比村里的大，两个置物柜子，底下放着半篮子鸡蛋，上面放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罐子和碗筷。 毛小岁把昨晚带来的豆角切成段用肉片煎了焖饭，把带来的青菜也洗了一些，把上午泡的菌子攥干水分备用，又拿了六个鸡蛋。 第二趟回来的快，毛小岁让他们坐着，自己把菜炒了。 许久没见丁平顺李如意又变成了挂件，亲热的很。 豆角焖饭，炒青菜，鸡蛋炒菌子，青菜菌子汤。 吃饭的时候毛小岁把酒也拿了出来庆祝。 喝了庆祝酒毛小岁这才说“你下午把院子挖了，把葱先种上，青菜种一茬还能吃。” 李云山点头“吃完饭就翻。”跟赵辉两人说“早上你们先把柴装好。” 赵辉点头应了下来。 毛小岁问丁平顺“回家看看吗？” “等过年，活多着呢。”丁平顺跟个大人似的负责的很。 毛小岁乐了“那等买完伙计了你抽空回家看看。” 丁平顺这才点头应了。 一些吃了饭的孩子又跑了过来，李如意拉起还在吃饭的丁平顺就往外走。 毛小岁听她介绍“这个就是我平顺哥哥。” 丁平顺也配合的蹲下身，跟其他孩子打招呼“我叫丁平顺，是如意和安康的哥哥。” “那你怎么不姓李。”有个小孩子瞪大眼睛问。 丁平顺笑了起来，说“不是亲的，我家不在这，当然也不是堂的和表的，就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大哥哥，懂了吗？” 一群孩子齐刷刷的点头“就是你比如意和安康大，所以他们叫你哥哥，那我们也可以叫你哥哥吗？” “可以啊……” 毛小岁听着，想说谁不喜欢这样温柔的大哥哥呢？ 等丁平顺安抚好小孩子又重新回来吃饭。 一碗饭结束又吃了大半碗，毛小岁看的惊讶，一段时间不见饭量就这么惊人了吗？ 她打量了会，似乎更高了。 赵辉从去年过来本身就高了许多，丁平顺如今看着比他矮不了多少。 吃完饭三人就用家里仅剩的两把木铲子翻地，这会儿天还暖和着毛小岁干脆把花也种了。 把葱栽上又把青菜种了，忙活完时间还早，两人却打算回去了。 李云山没送他们，直接堵了院门回屋睡觉。 毛小岁把盆里泡的棉花捞出来装进麻袋里挂着控水，把带来的干豆角也绑着挂起来晒。 收拾完李云山已经呼呼大睡了。 她去偏房看了眼两个娃，确定睡了后也回屋眯了会。 这一眯时间就大了，院子里李云山拿绳子在量放柴位置的大小，李如意和李安康已经在外面玩了。 刚搬过来毛小岁也不想太鞠着他们，于是也没管，跟李云山说“去人牙子那吗？” “去。”李云山把绳子一扔，门锁了，跟其他孩子玩的李如意跟李安康说“爹和娘去办点事，你俩不许出巷子，在这玩知道吗？” “知道了。”两个娃听话的应着，毛小岁把黑子放外面看着他们。 俩人直奔人牙子处，大概是生意不好，他们进去喊了半天人才出来。 三四十岁的年纪，端着碗水，出来的时候还打量了他们几眼，这才问“买人？” 李云山“嗯”了声，把自己的要求说了。 男的，力气大，会干活。 那人听完打开了其中一间屋子。 毛小岁看到里面是大通铺的样子，挤着很多的男人，里面静悄悄的都没人说话。 那人一招手“都出来。” 等人一拥而出，不大的房间里足足二十几个人。 往院子里排着一站，俩人先是挨个打量了一番，然后低声讨论了起来，发现想看的人都差不多，但是他们只买两个人。 商量了一会定了比较年轻又木讷的两个。 可能是饿的久了看着面黄肌瘦的。 毛小岁指着那俩人问“什么价？” “全部十九两。” “可以。”李云山点头，又问俩人“叫什么？” “牛四，陈三。” 被买的那俩人神色多了些希冀，个子的比较高的牛四小心翼翼的问“能吃饱饭吗？” “可以。”李云山说“踏实干活就行。” 牛四闻言猛的松了口气，一个劲的点头“我一定好好干。”陈三只是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神色看着同样高兴。 剩下的人还得回屋子里，其中一个矮个子，四五十岁的男人一下子跪了下来，对着两人就磕头“求求你们，也买了我，我也勤快，肯定好好干活。” 这人并不是他们看中的，人牙子往他们脸上看了一眼，确定没有要买的意思后直接照着那人踹了一脚“进屋去。” 那人似乎挺害怕的，又求了两声，被人牙子再次踹了一脚，只得垂头丧气的回去。 他们去办手续，那俩人在院子里等着，等拿了收据和契李云山就打算把人送过去了，顺便再买一口大锅。 毛小岁没跟着去，拿着东西直接回家了。 第308章 小如意被压死 李云山把人带回去之后就回来了，进门先喝了碗水，气喘匀了这才说“平顺给两人做饭呢，我让他们先跟着弄草，缓半个月了再砍树，等九月就得忙兔子了。” 毛小岁“嗯”了声，让他把新洗的棉花捞出来，自己去做饭。 弄了个谷子面片，炒了盘青菜。 吃完饭李云山去挑水，离得近他一会就把缸打满了。 然后趁着天没黑把剩下的棉花也搓着洗了。 中午洗的摸着还潮潮的，再晒一天就差不多了。 _ 第二天李云山去拉柴，毛小岁把茶椅的图画了。 她是按着现代人沙发和茶几的样子画的。 等他们拿着图给木匠的时候木匠满脸的不明白。 “这是床？” 毛小岁摇摇头“我设计的新沙发，你照着图纸的样子做就行了。” 因为要弄棉垫子，垫和扶手的距离深了一些。 木匠把细节处问完就走了，毛小岁打量着铺子里面。 如果再挂几幅有颜色的画，种两盆绿植就显的更生机勃勃了，至于搭凉亭的事李云山表示他弄些木头过来就能搞定。 从铺子出来就见张晴和张成在说话，看到他们笑着招了招手。 张晴问“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毛小岁：“正准备呢。” 张成也笑了起来“我们成邻居了。” 毛小岁笑着点头。 她以为张成说的是铺子，等晚上打水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住在一个巷子里。 就在井口旁边，从井口这也能出巷子，也难怪她们没发现。 回到家毛小岁就问正在给柴火弄棚的李云山“你知道张成也住这吗？” “知道。”李云山说“当时院子就是他推荐的。” 好，毛小岁心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_ 该做的事也做的差不多了，毛小岁把晒干的棉花拿出来做褥子。 李云山去了养殖场那边准备搭凉亭的木头了。 连着玩了好些天李如意和李安康也该算数了。 毛小岁想着以后再做三张写字的桌子，每个屋子一张，毕竟他和李云山也要学习的，就靠窗放着，这样光线也好。 左邻右舍的小孩子照常来找俩人玩，毛小岁已经认识的差不多了，像眼前这个两岁多，衣着破烂，但打扮很干净的小姑娘就是钱寡妇的女儿。 她家男人外出找工死了，家里还有一个八岁左右的姐姐，自己平日里做些杂活养家。 而另外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则是同一家的，父母在镇子里做饼的生意，家里老太太看孩子。 她笑着问“吃过饭了吗？” 三个娃点头，脑袋一直往屋子里看。 毛小岁说“他们俩上午不出去了，你们去玩。 李安康也听着动静跑出来，摆摆手“我们要算数，下午再找你们玩。” 三个娃又走了。 毛小岁先把李安康屋子里的褥子缝了，铺上后也中午了，左邻右舍炒菜的荤腥味飘了出来。 毛小岁问两个娃“中午吃什么？” 李如意回“我要吃炒鸡蛋。” 李安康没说话，毛小岁就煮了个粥，炒了盘菌子鸡蛋。 中午李云山不回来，吃完饭李如意和李安康要跟她睡。 他们在李如意的床上挤了一下，睡醒了下午继续缝褥子，李如意和李安康就去玩了。 出去没多会李如意跑着回来，怀里还抱着小如意，李安康追在后面看着有些无措。 “怎么了？”她忙问。 李如意哭的很大声。李安康在旁边说“小如意摔死了。” “摔死了？”毛小岁立马往她怀里看去，还真是软哒哒的。 “怎么回事啊？”李如意可宝贝小如意了，从小小的一点点养大的。 李安康：“洪亮摔死了。” 洪亮是另一个男孩子，比李如意和李安康大一岁，看着挺乖的。 “是故意的吗？” 李如意哭的更大声了，李安康摇头“小如意咬他，他吓着了，松了手，小如意就掉地上了。” “那也摔不死啊。”毛小岁皱眉，洪亮个又不高，兔子虽说不是猫，那点距离肯定不会摔死的。 李安康往李如意看你了一眼，脑袋一歪，声音更小了，“如意吓的去接小如意，自己没站稳……” 毛小岁了然“压死了？” 李安康迷茫了一下，点头又摇头，可能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小如意就是死了。 毛小岁看着脸都哭红了的李如意，把她揽在怀里轻拍了拍后背。 小灰和小如意一般不出家门的，都在院子和屋子里晃悠，今天也是李如意带着出去给其他伙伴看的，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眼见李如意哭的开始抽抽了，毛小岁抱着她坐到凳子上，刚想劝慰两句门口来了两个人。 女人她不认识，看到洪亮就全明白了。 女人神色紧张又无措，推着洪亮进来。 毛小岁忙起身，笑着说“进来坐。” 女人“唉”了声，往哭着的李如意看了眼，磕磕绊绊的说“洪亮说他把你家如意的兔子摔死了……” 女人有些坐立不安，毛小岁说“不是他摔死的，是如意自己压死的。”事实也确实如此，哪怕李如意很难过。 女人大概没想到毛小岁会这么说，惊讶的同时更感激了，嘴上还是说着“我家洪亮摔了兔子是事实，我赔你们银子。” 毛小岁摇头“不用了。”他看向低着头的洪亮，摸摸他的脑袋“被咬了？” 洪亮往她看了眼，绷着脸摇摇头“不疼。” 毛小岁笑了下，安慰他“不要自责，不是你摔死的。” 李如意抽泣着，但是并没有瞪洪亮。 洪亮走了过去，对着她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李如意没回话，毛小岁也不勉强她。 女人看毛小岁性子温和也觉得喜欢，说“我家住在巷尾倒数第三个院子，你叫我芹香。” “毛小岁。” 芹香站起身说“那我们先回去了。”又往李如意看了一眼。 毛小岁送他们出门，等人走后这才坐回到凳子上，重新把李如意抱进怀里“我们把小如意埋了。” 李如意把小如意抱的更紧了，嘴一瘪又要哭。 毛小岁叹气“哭哭。” 李如意听着这话还真就哭了起来，一直到太阳落山李云山回来眼睛都红红的。 李云山习惯性的往毛小岁看了一眼，眼神询问。 毛小岁眼睛往墙角一撇，李云山顺着看去发现了被丢在地上的小如意。 他连忙凑了过去，小声的问“小如意怎么死了？” 毛小岁把下午的事说了，李云山听完也叹了口气，然后就去安慰李如意了。 第309章 好心肠的张晴 最后小如意被李云山带着出去埋了，晚上回来时又抱着一只刚出窝的小兔子。 李如意并不怎么搭理，看着也不是很喜欢，最后还是在家里养着了，就是喜欢往外面跑，好几次跑出去后都被黑子叼了回来。 早上吃过饭李云山就要去铺子搭凉亭，毛小岁收拾完家里也去看了眼。 铺子里除了赵辉还有牛四，比以前精神多了，看来在养殖场的日子过得挺顺心的。 见了她就叫了一声“老板娘。” 毛小岁笑了一下，问“还适应吗？” 牛四点点头“很好。” 毛小岁闻言没再问什么，看他们挖坑栽桩子的时候就打算走了，问李云山“中午在哪吃？” “你端过来。” 毛小岁走了，出了门又折了回来，跟赵辉说“你有时间挖些野菜过来。” “行。”赵辉应了。 中午做了豆角焖饭，炒了个养殖场那边带过来的青菜，又烧了个汤。 毛小岁把饭和汤直接盛进盆里，放到簸箕上端过去。 铺子里也没凳子，几人只能坐在地上端着吃。 毛小岁也得回去吃饭，放下东西就走了。 家里李如意和李安康在等她。 新兔子叫“小灰灰”，正热切的讨好自己的小主人，李如意只是盯着，完全没有要抱的意思。 巷子里有个上学的小男孩，这个点刚从学堂回来，路过的时候一直往院子里看。 李安康冲他抬了抬手，小孩笑了一下走了。 李安康说“他每天好辛苦的，要做功课到很晚。” 这小孩子叫高子兴，离她家挺近的，就是家里管的严，往日里只有在上下学的时间能看到，偶尔不上学的时候也是被掬在家里读书。 为此李安康对于明年上学的事更加抗拒了，要不是毛小岁再三保证不会太逼他，估摸着都要离家出走回村里了。 等吃完饭她去拿碗筷的时候木桩子已经栽好，几人又在钉木板。 _ 一个凉亭搭了三天，其中要用的桌子和长椅最后还是找木匠做的，于此同时铺子里的柜子也做好拉过来了。 用来框兔皮的木架是木匠送的，李云山按她说的把兔皮用小木棍钉到框子里挂起来了。 一面墙上挂了九个，从门口路过一眼就能看到。 她正欣赏着张晴带了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走了过来。 那姑娘穿的衣服很好，手上戴着个银镯子，眼睛很像张晴，长的也俊，她问了一句“你闺女？” 张晴笑着应了。 姑娘也落落大方，笑着自我介绍了起来“我叫钱依依。” “我叫毛小岁。” 钱依依笑眯了眼“听爹娘谈生意的时候提过你，婶子果然长的好看。” 毛小岁被逗笑了，跟张晴说“你这姑娘性子好，招人稀罕。” 张晴半真半假的叹气“跟我家大儿子似的，一点都不像个姑娘。” “我倒是觉得挺好。”毛小岁说。 钱依依这会儿也不插话了，乖乖站着。 张晴也盯着铺子里看“你这里面就收拾好了？” “还差套茶椅，铺子牌匾也没好。” “看着倒是简单。”张晴问她“能进去看看吗？” “看。” 铺子一眼就能看到头，张晴又去后院看了眼，看到凉亭倒是挺喜欢。之前李云山拉着木头过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收拾铺子的，没想到竟然是收拾凉亭的。” 毛小岁自己还是挺满意的，又回到铺子，这才指着柜子说“下面两层放兔皮，上面是作为展示可触摸样品。”又指着空的一面墙“这边是喝茶谈事的。” 张晴听着直点头“你这法子倒是新颖，听着就有意思。” 铺子里没有能坐的桌椅，张晴就带着她回了自己家的铺子。 两家铺子差不多大，可能是东西多拥挤的原因，实际张晴家的可能要大一些，后院倒是跟他们的差不多大。 摆着个摇椅，放着桌子和凳子。 桌子上有茶具，还放着一本书。 毛小岁看了眼问“你也识字啊？” 张晴点点头“以前我爹娘教过一些，认识的不多。” “那也足够了，我还打算学一学呢，以后做生意也方便。” 张晴挺喜欢她的直性子“那你得下番苦功夫了，这里没有女子的教书先生，你最近要是不忙也可以来我店里，我教你也行，多的教不了，几个字倒是可以。” “会不会太麻烦了？”毛小岁两眼放光。 “不麻烦。”张晴笑了起来“我自己一个人也无聊，铺子里生意一般，你来了还能跟我做个伴。” “好啊，那我明天带着笔墨过来。” “行。”张晴依旧笑着。 识字的事解决了毛小岁也高兴，这才问起了刚才她的话“钱生呢？不跟你看铺子吗？” “家里还有个面馆子，他和我婆婆看着呢。” 男人开面馆不是什么稀奇事，毛小岁有点意外的是钱生看着不像做粗活的人，更像坐在茶楼里的生意人，她还是问了一句“在哪啊？” “人牙子那处往前走一点，很小，铺子里面就四张桌子，赚的也就够家里一天生活要用的银钱。” “怎么不做别的生意？” 张晴：“没手艺，镇子里生意一般，不适合我们这种寻常百姓做大生意，容易血本无归。” “可以做点镇子里没有的。” “那就更不会了。”张晴笑着说“也就面条还容易一些。” “不要什么技术含量。”毛小岁问她“你们吃下水吗？” 张晴摇头，表情倒是挺正常，没有任何的嫌弃。 “你们可以试一试，把猪肚，肠子，猪肝，猪肺，猪心这些全煮熟，用猪大骨熬高汤，最后用盐，葱花，香油和醋这些调味，很好吃的。” 面馆的生意确实不好，也是硬着头皮开的，如果能有其它的法子自然是最好的。 张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能麻烦你演示一遍吗？” “可以啊。”毛小岁说“你来我家，你应该知道，我们和张成一个巷子，他在巷尾，我在巷头，第四家就是。” “我知道。”张晴眼睛亮亮的“那我一会就去定东西。”她解释“下水没人买，肉铺子都是直接扔掉的。” “行啊。”毛小岁说“那你明天过来，我们收拾了，泡一晚上水第二天做。” 又提醒“只买肠子和肚子就行，别的明天早上买，不然要坏的。” 张晴有些高兴，看着毛小岁的眼神也更加热情了。 第310章 好吃的肥肠美食 第二天一大早李云山刚出门张晴就提着东西来了。 毛小岁问她“这些东西多少钱？” “十个铜板。” “一副？” “两副。” “那是挺便宜。”毛小岁笑眯眯的说“我全家都好这一口，你们以后要是卖了我们也省的做了。” “等以后真开了，随便你们来吃，不收银子。” 毛小岁更乐了“那可不行，你们这小本买卖经不起这么折腾，不如请我们全家吃一顿，人不多，也就四个。” 张晴看着她的目光更温柔了。 洗肠子恶心，毛小岁特意找了两块布围脸，苦中作乐的跟张晴说“这种生意真的是赚个辛苦钱。” 张晴有些过意不去“我应该洗了提过来的。” “别那么见外，我们也算熟了。”主要她也挺喜欢张晴的性子的。 合的来的朋友多一点也挺好的。 明天要煮的肠子就得多用草木灰洗几遍，这个天热，泡肠子的水也得勤换。 等弄好了时间也中午了，张晴也有些松了一口气。 毛小岁打算做饭，张晴跑出去买了些肉包子回来。 吃饱喝足了毛小岁又跟她说“还没完呢，你记得算一下成本，到时候算账要用。” “好。”张晴点头，问她“还要做什么？” “买料。” “什么料。” “药铺子里买煮肠子的大料。” 张晴是第一次听这种说法，怀着好奇跟她去了。 毛小岁进门就跟大夫说“八角茴香，陈皮，肉桂，香皮各来五个铜板的。”主要是用来去味，顺便小卤一下，不需要太复杂，太复杂的也没有。 老大夫被她说的人都懵了，皱着眉想了半天才问了一句“请问小娘子你这是什么配方，治什么病的。” 毛小岁笑着说“不治病，你给我抓。” “药可不能乱吃。”大夫一脸严肃“你告诉我什么症状……” “真不治病。”毛小岁无奈的很“这几样也吃不死人啊。” 大夫一想也是，干脆的去抓了她要的东西。 药材贵，这些东西加起来二十个铜板，正好能煮一大锅。 出了药铺子，毛小岁说“东西我带回去了，你明早提着其它东西过来。” 张晴应了下来。 铺子里钱依依看着，她这会儿就得回去了，两人还是顺路了一段。 _ 晚上李云山回来看到盆里的下水有些意外“要吃肠子了？” “张晴的，我给她出了个开店的菜谱。” “她家不做衣服，改做吃食了？” “钱生和他娘开着个面馆，生意不好，菜谱我是出了，至于能不能开店还要算成本和食客的接受程度。”毛小岁又说“明天给你留一碗。” 李云山这才笑了“行。” 养殖场那边最近在囤草和柴，也忙的很，李云山天天早出晚归的。 院子里晒的水是热乎的，李云山先去端着洗漱了一番，然后才坐着吃饭。 晚上临睡前毛小岁把香料泡进水里，这样煮的时候更容易出味。 早上李云山去养殖场路过张晴家的铺子时就见门开着，张晴也看到了他。 李云山冲她点了点头然后走了，张晴跟钱依依说了一声就提着东西走了。 家里毛小岁刚端着泔水出门倒，看到从巷口进来的张晴喊了一声“你来了。” 张晴应着。 毛小岁也没等她，进厨房把盆擦了，把地扫了。 院子里李如意和李安康还没去算数，张晴来了之后李如意立马跑过来问她“娘，可以不算数吗？” “不可以哦。”毛小岁在她脑袋上轻弹了一下。 张晴问他俩“要不要去找我家大姐姐，让她教你们写字。” 在李如意的眼里写字不等于算数，于是欣然应了下来。 李安康不说话，自动被忽略为没有意见。 张晴笑着问他们“知道我家铺子在哪吗？” “知道。”李如意拉着李安康就要走，毛小岁喊她“把笔墨纸砚带着。” 李如意又折了回去，拿了东西走了。 毛小岁先把骨头洗了煮上，然后开始清洗肠子，又连着换了三遍水，确认洗干净了才把心肺这些洗了。 家里锅小，这些东西没法一起煮，毛小岁就先把心肝肺这些煮了，最后才放大料煮肠子。 李如意和李安康中午没回来，毛小岁不放心去看了眼，就见李如意和李安康拿着烧饼啃的正香。 钱依依笑着说“我给他俩买了烧饼。” “他俩调皮你就揍。” 钱依依哈哈笑了起来“他俩可乖了，一点都不皮。” 毛小岁嘱咐“晚一会过来吃东西。” “好啊好啊……”钱依依高兴的应着“如意和安康说你做饭可好吃了。” 毛小岁笑了下走了。 高汤熬起来耗时，等猪心肺和肠子这些煮完已经过了到了其他人午睡完活动的时间，在这期间张晴拿了根棍子已经教会了她写家里所有人的名字。 虽然对她而言有些难写，但是她记忆好，只要碰到了就能认出来，剩下的就是勤写勤练。 毛小岁是真感激她，像他们这些人里但凡认识字，念过书的哪个不是心高气傲，更何况这里读书贵，张晴能主动说教她，换谁能不感动？ 俩人正打算把肠子这些切片切块的时候三个娃来了。 进厨房一看满盆的吃食李如意都叫了起来，李安康也馋的直咽口水。 毛小岁往他们看了眼，笑着说“我先给你们弄碗尝尝。” 葱花少许，碗里倒两滴香油，盐少许，醋少许或可以不放，把所有的食材取一点放进碗里淋入高汤，最后再用筷子把底下的调料搅匀。 毛小岁让他们三个娃先吃，她正调第二碗的时候身后全是“哇……好吃……”一类的惊叹声。 毛小岁笑了，麻利的又调了几碗，她和张晴也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算账，香料二十，食材总共算一百三，这些调料每碗算五文。” “卖的时候量不用这么多，这些东西差不多能卖三十碗左右。 “平均一碗下来成本在十个铜板，价格定二十五……三十个铜板。”她又问“你家铺子是租的还是自己家的？” 张晴回“自己家的。” “成本在这，你觉得可以剩下的就是看食客们能不能接受了，这个也简单，搞一波试吃，不用多，两口就行，就摆你家店门口吆喝。” 张晴点头“你确实适合做生意。” “那你觉得价格合适吗？” “合适。” 毛小岁笑了“反正还剩许多，干脆现在就去。” “成。”张晴往日里吃饭挺斯文一个人，这会儿也狼吞虎咽了起来。 切着收拾的时候才发现没东西装，盆容易撒，汤又烫，端在路上容易出事。 张晴让钱依依去把钱生叫过来，顺便拿了深盆。 毛小岁给李云山留了一汤盆放到有水的桶里冰着，等钱生拿着东西过来才端着去了面馆。 第311章 生意前的准备 面馆他们之前路过的，只是没注意到而已。 确实狭小，一进门就有种面不好吃的感觉。 试吃量小，总洗碗也忙不过来，毛小岁让他们买了油纸过来，剪开套到小碗碟上。 然后看向几个娃，“一会积极一点啊。” 李如意直接蹦了起来，看着很兴奋。 把桌子搬到门口，东西一排排的摆开，都准备妥当了毛小岁才轻咳一声吆喝了起来。 “新菜试吃了，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这两字在任何时候都有强大的吸引力，不少人听着动静围了过来。 看到盆里的下水不少都皱起了眉“怎么弄这玩意啊……” “真恶心……” “不恶心。”毛小岁端起桌子上的一小碗吃了起来，笑着说“洗的很干净，可以试吃。” 众人站着不动，这时候几个娃就派上用场了，李如意拉着李安康硬是从众多大人里挤了出来，急急的说“我要吃。” 毛小岁给了他们各一份。 众人盯着几人，见李如意和李安康吃的很香，一个老头率先忍不住了，“给我也来一份。” “我也来一份……” 不少人这才尝试了起来，还有一些观望的。 眼睛盯着众人。 先吃完的老头咂巴了一下嘴，把碗又一伸“再给点。” 其他人也附和“我也要……” 剩下的人一看这才哄抢了起来。 毛小岁先让他们吃，吃完了不用她介绍食客们主动询问了起来“这一碗多少啊？” “毛小岁把剩下的一些装进大碗里，加了汤和各种调料，完成后给他们看，说“这么一碗三十个铜板。” “贵了。” 毛小岁还是笑了“确实不便宜，但毕竟是肉，又费时，没法子便宜了。” 有些人还是嚷嚷着贵，但也有一部分觉得价格合适。 这个价格能有一部分客户也算正常，毛小岁冲旁边钱生一挑眉。 钱生看着有些激动，一个劲的点头。 毛小岁这才跟众人说“今天的试吃就到这，小店接下来的日子要装修，劳烦想吃的食客注意开店的日子。” “啥时候开啊？” “半个月后。” “这么久啊……”有些食客抱怨了起来。 毛小岁也不管，大声的喊着“散了啊。” 端着东西重新回到店里，毛小岁这才说起了接下来要做的事。 重新装修店面，定食材。 定食材他们知道，一会就能去办了，可店面太小了，又要如何装修？ 钱生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毛小岁：“后面搭灶，铺子里面放桌椅。” “进门左边不要这种桌椅，从头到尾用一张长桌，用六根桌腿固定，两边各固定一下，中间固定一下，桌子不用太宽，能放一个碗再余一点空间就行，做单人小凳子，没人的时候直接塞进桌子里省地。” “右边同样做长桌，相当于把你现在的桌子拉长，至于桌宽，两个客人能面对面吃饭却不影响的程度，这边的凳子可以做长凳，跟桌子对齐就行，明白了吗？” 钱生按她说的量了一下大小，发现还真的可行。 毛小岁又说“出餐也变一变，地方小，防止人挤人烫伤就用叫牌取餐法，用木头刻数，每个客人有自己对应的餐号，到时候在你现在厨房的位置隔一点空间，出餐送到这，核对送餐。” “可以先收钱，再出餐。” “这样不好。”钱生迟疑“哪家都没有这样的规矩。” 毛小岁：“那你们就只能多费点心思了。” 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是他们自己的活了，毛小岁打算回去了，掀开帘子迎面撞上个人。 定睛一看发现是个七八岁大的少年，小小年纪就文质彬彬，气质不凡，跟村里那些皮孩子完全不是一个样。 还不等他道歉钱依依就叫了声“哥哥。” 毛小岁了然，看他这打扮该是从学堂回来。 她还是赶紧说“抱歉，撞倒你了。 “是我没看路。” 张晴笑着介绍“这是我儿子钱林。” 钱林有些意外的往他娘看了一眼，还是礼貌的叫了声“婶子好。” “你好啊。”毛小岁又扭头看向张晴等人“我们就先走了。” 回到家李云山已经来了，此时正端着汤盆吃下水。 李如意和李安康在店里吃饱了，还是馋的凑了过去。 李云山说“我给你们留了一些。” “你吃了。”毛小岁说“别给他俩吃了，一会撑吐了。” 李云山笑着应了，端着盆又去把剩下的倒进去吃。 时不时的投喂两个娃一口，只是不敢多喂。 都吃饱了也不用做晚饭了，黑子下午也吃了半碗，估摸着没饱她又去拿了个兔肉干给喂了。 李云山去屋子里洗漱了，毛小岁询问两个娃下午学了什么。 “名字。” 毛小岁把中午她用的那根树枝捡起来折成两半递了过去。 “写给娘看看。” 李如意和李安康蹲着的写了起来。 毛小岁还以为教的是他们各自的名字，结果写了两个字才发现是钱依依自己的。 下午张晴写的时候很好看，这两个娃写出了被五马分尸的既视感，要不是毛小岁猜着人的，完全认不出来。 毛小岁接过树枝也写了一遍，比起张晴写的差远了，至少一眼就能看出是什么字。 马屁精李如意又夸了起来“娘好厉害。” 毛小岁又把他们一家的名字写了。 李云山出来看到了同样惊讶“你什么时候会写的？” “今天张晴教的。” “一次就会了这么多？” 毛小岁又去折了一根树枝回来递给他，开始了毛老师的严格教学。 事实证明大人和小孩子确实不一样，李云山虽然也写的磕磕绊绊，但第四遍后就会了，写的也很顺畅。 毛小岁：“张晴答应教我写字，不过她最近应该没空。” 李云山笑了起来“你学起来这么快，晚点也没事。” “你也厉害。”毛小岁笑眯眯的撞了他一下。 第312章 沾了时代进步的光 时间一眨眼到了七月中，也该秋收了。 李云山还特意观察了一番，确实收成不好。 毛小岁吃着张晴送来的感谢果脯，说“豆子都不好，我们家的麦子十有八九没了。” 李云山倒是赞同。 毛小岁又说“就算有，二叔他们送过来应该也到……九十月了，再迟点可能交粮的时候了。” 李云山倒是没想这些，看向练字的两个娃，小声的问“他俩最近怎么这么刻苦？” 毛小岁乐了“因为钱老师新得了把尺子，打人可疼了。” 她也不吃了，拉着李云山也教了起来自己今天新学的字。 钱依依教的是三字经，她也买了一本，虽然贵的能买三只鸡，但毛小岁咬咬牙买了，又买了两支笔和一些纸。 她也是深刻体会到了为什么说一般人读不起书。 是真的贵，一支笔就要两钱，一张纸平均下来三个铜板，这还是差的，再加上别的乱七八糟的，要了命了。 毛小岁教学甭管下笔对不对，认识，会写就行。 这已经成了一个他们家每天必要做的一件事，李云山也乐的学，断断续续下来倒是认了不少字。 _ 木匠那边的活做完了，毛小岁和李云山去验收。 长沙发和单人沙发跟她要求的一样，毛小岁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夸赞“好手艺。” 木匠一摆手笑了起来“你这东西做起来麻烦，看着倒是好看。” “等我缝几个垫子铺上坐起来也舒服。 木匠笑着点头，问她“我能做着卖吗？” “随你啊。”毛小岁无所谓“手艺是你的。” 木匠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开始要银子了“总共三十五两。” 毛小岁噎了一下，真贵。 木匠解释“柜子倒是便宜，你这沙……沙发贵。” 李云山掏了银子给他。 毛小岁看着木匠笑眯眯的“这么多东西，不送点什么吗？” 木匠往怀里装银子，随口问“你要什么？” “三台写字的桌椅，两个单人的，一个双人的。” 木匠震惊不已“这都不少银子了。” “不需要多细致，粗糙一些也行。”毛小岁眼珠子一转“就当我这个创意的辛苦费，我想了好些日子呢。” “行。”木匠应了。 毛小岁嘱咐“做好看点啊。” 木匠本来都要出门了，听着这话立马回头“你不是说糙点也行吗？” 毛小岁只是笑。 木匠也无奈的笑了笑，走了。 “可以开业了。”李云山打量着铺子，对于毛小岁的设计也挺满意。 毛小岁站着打量了会，还是觉得缺点绿植，问他“镇子里有卖盆栽的吗？” 李云山摇头，“似乎没有，问问张晴他们。” 张晴家的“杂香肉馆”也快开业了。 一家子生意人，做事就是麻利。 两人干脆出了门问正在看铺子的钱依依“你知道镇子里有卖盆栽的店吗？” 钱依依摇头“不知道。”然后立马用没拿笔的手敲了敲桌子，警告李如意后李安康俩人“好好写。” 李如意瘪了瘪嘴有些委屈的看他们。 俩人只当没看见，错过视线就走了。 钱依依自己每天也要读书写字，还得抽空教他俩，毛小岁感激都来不及，哪有阻止的道理。 他们打算自己去找，顺便熟悉熟悉路，路过酒馆的时候毛小岁盯着看了会，问“去做笔生意吗？”这些日子总花不挣，也该挣一点了。 李云山不理解，还是点头。 俩人进了酒馆，店小二率先发现走了过来，热情的问“两位客官喝什么酒，吃什么小菜啊？” “不喝酒。”毛小岁看向柜台算账的掌柜“我们想做笔生意。” 店小二皱了下眉，看向掌柜“在那边。” 毛小岁点点头，说了一句“麻烦你了。”店小二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 两人径直走过去，毛小岁敲了敲桌子。 掌柜抬眼笑着问“两位客官喝什么？” “想做笔生意。” 那掌柜的点点头“我们这里是酒馆，不知你们想做什么生意？”那掌柜的眼睛往李云山看去，发现他不说话又重新看向毛小岁。 “我们是做兔子生意的，你们这缺下酒菜吗？我可以提供菜谱。” 那掌柜的一听兔子，又一听提供菜谱也没有立马拒绝“那我要先看看你做出的东西。” “没问题。”毛小岁说“我过几天拿给你。”然后直接走了。 出了门李云山问她“不是说以后自己开酒馆吗，怎么卖菜谱了。” “那些兔肉总得处理，不能堆着，这家酒馆的背后是什么人你还记得吗？” 李云山点头“陈家。” 我问过张晴了，陈家在县里有酒楼，到时候这笔生意能成了，其它的还远吗？” “路太远了，会坏的。” 毛小岁：“县里离镇里又不是十万八千里，在那边开个作坊，把要杀的兔子拉过去不就行了，要杀多少，提前订，半夜杀，早上送。” “你要实在嫌麻烦，大不了自己开个店，什么烤兔子，铁板兔子，卤兔子……” “主要肉也不能一直晒了，留着占地方不说，晒了也不好吃，浪费。” 李云山笑了起来“我脑子是不如你灵活。“ 这话说的毛小岁有些羞愧了，她也就沾了时代进步的光。 “那你打算送什么菜谱？” “烤兔子。” 李云山说“这也不算是什么新菜，很多铺子都会做。” 毛小岁：“那这就牵扯到了卤。” “那这样你不是几个菜谱都暴露了？” 毛小岁：“我们专注一样就行，其它都是附带赚一笔，一家独大也不是什么好事，我们这小胳膊别想跟人家大腿拧了。” “再说了，不是还有铁板兔子吗，以后真要开店，有的是新点子，等有银子了我们专门开一家店，就做你们爱吃的，不为赚钱，为了自己吃。” 李云山被逗笑了。 第313章 兔皮定价 跑完整个镇子也没看见卖盆花的，两人也累的够呛，路过“杂香肉馆”的时候进去看了一眼。 铺子已经收拾好，看着宽敞舒服多了。 毛小岁问钱生“什么时候开张啊？” 钱生笑着说“我正学做菜呢，正好你们也来尝尝我做的。” 厨房在后院，俩人跟了过去。 东西满满当当备了不少，锅里的高汤还咕噜咕噜冒着热泡。 钱生每样东西都切了一些，往碗里放的时候毛小岁才说“我不吃猪肝。” 钱生就没放，加料加汤。 毛小岁看见了提醒他“如果客人不要哪一样，什么东西剩的多你就再多放一点，省的他们吵闹。” “得亏你提醒我了。”钱生说。 毛小岁又说“如果不要肠子只要肝肺这些这笔生意你就不要做了，主要是卖肠子，其它的都是带一点。” 钱生依旧点头。 喝第一口汤的时候毛小岁就说“高汤熬的时间短了。” “我也这么觉得。”张晴说“比你上次做的差了许多。” 毛小岁：“最好用桶类的锅，晚上用碳小火熬，第二天应该刚好合适。” “那不是要人在这看着？” “也不用。”毛小岁说“自己家里搭个灶就能熬，第二天带过来就行，费心是肯定要的。” “我上次熬的时间短是因为东西少，骨头也没这么大。” “如果想要时间短，你们或许可以试试加一两只母鸡煮，这样成本就高了，其实也高不了多少，还是能挣回来的。” 钱生：“我再试试。” 毛小岁“嗯”了声，吃完又端了一盆走，临出门的时候说“铺子里放点点缀的东西会更好。” “挂灯笼？” “太俗。”毛小岁已经决定自己做了，于是说“等我给你们带过来，正好我们铺子也需要。” 张晴对她有种莫名的信任，笑着应了下来。 她也要去铺子算账就跟着一起。 毛小岁把端来的吃食让他们三个分着吃了，自己和李云山又去忙了。 李云山也不知道她要怎么做盆栽，看她买了罐子，红纸，红蜡烛，甚至还折了几节大树枝。 带着这些东西回家，毛小岁把红蜡烛切小块放进碗里，锅里烧点开水把碗放进去把蜡化掉，把树枝上的绿叶子留着，长短裁剪了一下就插了几根到罐子里，然后准备一碗凉水。 把五指捏一起放蜡油里取出来再过一遍凉水，然后快速的贴到树枝上，等成型了把手指取下来。 李云山看了一遍也帮着弄了起来。 他手指大，弄出来的也大，有些不好看，放在家里倒是可以。 这种法子弄起来快，远远的看着也好看，李云山直点头“你真聪明。” 毛小岁笑了起来，把红纸拿了过来裁剪成长条，分为六条开始折。 李云山一开始还能看懂，到后来完全看不懂了，总之一连串的对折下来就是一个很好看的花朵。 花朵是放屋子的，红梅是放铺子的。 做好后太阳已经落山了，李如意和李安康也回来了。 李如意一进门就呜呜的找娘，眼睛瞥到桌子上的花又高兴了，脱口而出“娘好厉害。” 毛小岁把纸花递给她“放你屋子里看好去。” 李如意接了过来，眼睛还盯着红梅“我还想要这个。” “明天给你做，这是铺子里的。” 李如意没再强求，拿着花小心翼翼的放了去，出来就开始找她告状“依依姐姐好凶啊，她打的好疼。” 李安康已经在院子里写字了，听着这话说“你不认真。” 李如意哼了一声，也坐了过去写。 毛小岁煮了点粥，炒了盘菌子吃。 吃完他和李云山也跟着学习了会，然后各自回屋睡觉了。 李云山躺床上了，迷迷糊糊的问“你决定好什么时候开张了吗？养殖场那边也得忙了，我可能要在那边住一段时间。” 毛小岁：“现在就是价格，以前随养随卖，以后肯定是不能这样的，像肃县卖的价格不适合我们这，可价格太低了去别的地方不好卖。” “我们不能给人一种看碟下菜的感觉。”说白了还是想明码标价。 李云山听着这话坐了起来“县里能接受的价格在一钱三，我们卖不了这个价主要是他们看不起我们想压价。” “你觉得之前我卖皂果那个法子行吗？”毛小岁也坐了起来“比如一千张到两千张一钱四，两千张到三千张就一钱三……五千张到六千张就一钱，一万以上就八十……” “再或者看人谈价。”生意场上皆是人情世故，可毛小岁只想赚痛快钱，不想谈人情世故。 明码标价和隐价各有好坏之处，毛小岁是比较倾向于前者，可一旦选择了前者县里的生意就可能要放弃一半了。 “你倾向于哪一种？”李云山问。 “前者。” “那就前者。”李云山又躺了回去，“按你想的做。” 毛小岁瞪大了眼“太草率了？” “本来我们这生意开始的就草率。”李云山说“你既然倾向于前者，肯定也是深思熟虑过的，我也不想跟人耍心思，更何况我们卖的是兔皮不是布，只是喂养麻烦，不像别的生意还会赔钱。” “实在不行以后降价卖，反正也就少赚一点，不存在亏钱。” 李云山的这种无所谓听着像是不太聪明，但细一想也确实如此。 定价的事就这么决定了，剩下的就是等九月之后攒皮和找客。 像天寒地冻的地方兔皮这些永远都有价有市，哪怕今年不卖，明年卖也是一样的。 第314章 新店开张又遇熟人 第二天两人拿着做好的红梅去了店里。 这东西凑太近了也不好看，远观还行，于是就放在了柜顶上。 好在柜长，放两个也不拥挤，接下来李云山去买开张当天用的炮和要挂的新灯笼。 毛小岁则抱着另外两个去了杂香肉馆。 一进门就闻到了煮东西的味，钱生一听是她的声音就在后院喊“赶紧来尝尝我新熬的汤。” 毛小岁尝过去了一口，味很浓，不像放了鸡的，于是她问“你晚上熬的？” “是啊。”钱生的娘霍春梅笑着说“这东西是得多熬些时辰，喝着太香了。” “挺棒。”毛小岁放了碗，这才说“我给你们拿花来了。” 钱生这才好奇起来，看到花的第一眼还惊了一下“这是……” “假的。”毛小岁说“用红蜡烛做的。” 霍春梅也凑近看了几眼，夸赞“真好看，手真巧。” 毛小岁笑了起来，“你家这铺子也没地摆，不如用麻绳把罐子缠一圈，然后挂墙上，两边各挂一个，反正也就添点喜庆的。” “行。”钱生说“真不知道怎么谢你了。” 毛小岁：“正好有事找你帮忙。” “你说。” “帮我写个红纸黑字的价格单。”毛小岁把自己要写的说了。 说完钱生就点头“可以。”又说“你们家的兔皮是顶好的，可这价格在县里怕是都偏贵的，县里虽说比镇子强，可我们这到底不是江南那些大地方……” “我知道。”毛小岁说“主要也是想挣个痛快钱，遇人谈价这事太累，这样干脆一点。” “行。”钱生答应了下来“晚上我让依依拿给你。” 家里李云山买炮也回来了，开张点炮也算是大事，俩人合计一番定在了明天，到时候还得把养殖场的那几个叫过来热闹一下。 中午吃完饭李云山就打算过去了，毛小岁提醒他“挖些野菜过来。” 李云山应了声走了，一直到太阳下山才回来，背着个篓子，底下是挖的野菜，中间埋着鸡蛋，还提着两只没怎么晒干的兔肉。 毛小岁把兔肉剁着煮了，李云山把鸡蛋放篓子里然后开始挑拣。 李如意和李安康还在写字，李如意一边写一边嘤嘤嘤…… 毛小岁听的好笑，也不说什么算了，别写了，歇息一下之类的话，她可不能跟钱老师唱反调。 好不容易写完了，俩人拿出来给他们检查。 比起之前的五马分尸，现在明显好看也整齐了，说明严师确实出高徒。 比起李如意的生无可恋，李安康明显淡定的很，接受程度也良好。 李云山看着都惊讶“你不是说逼你一直写字你就要回村里吗？” 李如意往他看了一眼，毫不留情的揭穿“因为依依姐姐老是哄骗他，他都没有那么听我的话。”后面这句话带着明显的吃味。 李安康假装没听到，收拾着放了东西就蹲下来帮忙了。 自从他俩开始写字之后巷子里的小孩也很少来找他们俩了，最后又变成了他们兄妹两个一起玩。 毛小对也不忍心一直压榨他们，于是说“去找巷子里的小伙伴玩一会儿，一会儿过来吃饭。” 两个娃走了，等她把野菜窝窝蒸上锅，正洗菌子的时候钱林和钱依依来了。 钱依依手里拿着她要的价目单，钱林端着一盆钱生今天试验的猪杂。 钱依依站在院门口喊李如意俩个，等人过来了板着脸问“写完了吗？” 李如意嘴上嫌弃，被钱依依问起的时候又很积极的把作业拿了出来。 钱林看着，李如意也盯着她看。 对视许久钱林蹲下身冲她招了招手，李如意走了过去，还是盯着他看。 钱林这才笑着问“我叫钱林，你呢？” “我叫李如意，他是我弟弟李安康。” “怎么总盯着我看？”钱林问她“我们见过的，还记得吗？” 李如意点头，但还是不说话。 毛小岁笑着打趣“因为好看是吗?别看我们如意小，丑的可是一眼都不看。” 李如意被毛小岁说穿心思笑了起来，也不扭捏，干脆的承认了。 钱林被逗乐了，摸了摸她的脑袋，也看向李安康。 李安康叫了声“哥哥。” 钱林笑着应了声，冲钱依依伸出手也看起了俩人的作业。 虽然钱依依在李如意和李安康面前挺像那么回事，在钱林面前明显更像个学生了，估摸着在家里钱林也没少教她。 钱林看着作业不说话，钱依依都开始屏气凝神了。 好半天钱林才说“你们很棒。”又夸钱依依“你教的也很好。” 夸的三个娃都乐呵笑了起来。 毛小岁发现钱林情商还挺高，见他们都谈完了才问“我蒸了菜窝窝和兔肉，留着一起吃。” “我们吃过了。”钱林客气的说。 临走时又跟李如意和李安康说“好好学。” 两个娃像是被鼓舞了，一脸保证的点头。 等人走了，毛小岁把李如意叫到跟前问她“这个哥哥好看还是平顺好看？” “平顺。”李如意没有一点犹豫。 李云山都被逗乐了，也跟着玩笑了起来“那你觉得谁比平顺好看？” 李如意摇头，坚定的说“平顺最好看。” “你爹爹好看还是平顺好看？” 李如意缩了缩脖子，离李云山远了一点，然后才说“平顺好看，娘应该觉得爹爹最好看，因为是爹爹。” 毛小岁没听懂，只是觉得有意思的笑了笑。 猪杂挺多，再加上兔肉和菜窝窝，好在家里有个跟李云山差不多饭量的黑子，虽说吃到最后有种要吐的感觉，好在进肚子了，一点没浪费。 李云山摸着黑子肥嘟嘟的身体，语重心长的说“你改名。” 黑子认真的看着他。 就听李云山说“你叫猪，圈里的猪都没你圆。” 毛小岁笑了起来“它是该减肥了，太胖了对身体不好。” 黑子鼻子里喷了下气，耳朵趴着，显然对于俩人的话不满意。 _ 第二天他们起的反倒没有很早，天彻底亮了后才起，起来洗漱完在外面的摊子上吃了包子，到铺子时就见赵辉几人，还有钱家的几个除了钱林都在。 钱生手里拿着啰，问“现在开始吗？” 李云山点头之后钱生敲了起来。 这会儿买菜，吃早饭和做买卖的人都出来了，被几啰子敲的吸引了过来，铺名被红绸盖着，李云山作为老板说了几句简短的话“新铺开张，主做兔皮生意，买的越多越便宜……”然后拉红绸放炮。 铺子里没东西，看过热闹之后围观的人都散了。 沙发的新垫子也没缝，这样坐下来扶手略高了一些。 钱生说“你们这铺子开的倒是闻所未闻，旁人开铺子都是有买有送，你们是只走个过场。” 几人哈哈笑了起来，毛小岁看向站着的牛四和陈三“后院有凳子，你们拿了过来坐。” 几人说着话就见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毛小岁定睛一看发现还挺眼熟的。 李云山率先起身，叫了句“胡大哥。” 毛小岁也赶紧起身，李云山解释说“之前在村里买我们菌子的那位大哥。” 毛小岁恍然，难怪觉得眼熟。 “叫我胡彪就行。”胡彪走南闯北好些年了，人也热情大方，朝着外头喊了一声，很快又来了两个人，依旧眼熟。 赵辉这时候起身“我们先回去忙了。” 李云山点头“去。” 李如意拉住丁平顺，眼神不舍。 丁平顺跟赵辉几人说“你们先回，我晚点来。”然后带着李安康和李如意几人去外面玩了。 钱家人也纷纷告辞离开。 第315章 厉害的货郎 铺子里暂时没有茶具这些，因为压根就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快上门，还以为要自己去找，所以也没买。 等几人都坐下来了，李云生这才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茶具这些还没来得及买，我请你们出去吃个饭。” “不用。”胡彪说“我们刚刚吃完面过来，本来打算去你们村的，结果看到你们了。” “去我们村？”李云山追问“是找我还是收东西？” “找你，想问你买些兔皮，顺便收一点你们那的山货。” “多少？什么时候要？” “越多越好，越快越好，还是送到福来酒楼。” 毛小岁立马拉住想要说话的李云山，言语间带着点歉意“目前为止没有兔皮，我们新办了一个大场地，现在已经雇人在养兔子了，九月的时候才会有新的兔皮下来。” “做这么大了？”跟胡彪一起的那人有些意外。又笑着主动说“我叫胡海，胡彪是我大哥，这个是我二哥胡盛。” 李云生的目光挨个看向俩人，点了点头。 毛小岁接着说“以前是在家里的圈里养的，养的不多，做的生意也散，如今正规了价格跟以前也不一样了，明码标价。”说到这她笑了起来“就想做干脆生意。” 胡彪听着这话坐直了一些，“你继续说。” 毛小岁把话在心里想了又想，这才继续道“我们是分了两种，第一种自取，就是你们上门取货，第二种则是送货上门。” 李云山听到这惊讶了一下，但是没表现出来。 “送货的价格在这。”毛小岁把价目单递了过去，说“自取每张少十个铜板，但是送货也是有距离限制的，太远的地方暂时不考虑送货……” 每张十个铜板，以千为单位，算下来也不少，到时候送货上门多出来的费用可以当做奖金发一半给伙计，这样一来都高兴。 一张价格表三个人都看了一眼，最后小声的讨论了一番，说“你们九月才有兔皮？” “是的。”毛小岁点头“要去参观一下我们的兔子养殖场地吗？” 几人一听有了兴趣。 正好毛小岁也想去看一眼，把丁平顺喊了进来让看着铺子和娃。 胡彪他们有拉货的马车，几人坐着过去很快。 从镇子里出来很快就能看的见，胡彪手指着那处“是那吗？” “是的。” 胡彪几人也有些惊讶。 等上坡，入眼先是高大的院墙。 确实很高，一般的梯子都够不到。 进门就是七长排的二层小院。 层高也不矮，院子里的狗都是散养的，李云山叫了一声带着去关。 不只是胡彪几人，毛小岁也有些震撼。 这地方收拾的不像是养兔子的，村里大部分人的院子都没这好。 胡彪站在其中一个院子前看，没看到兔子。 李云山喊他们。 毛小岁说“目前兔子没养这么多，这些都是空圈。” 李云山把狗关进了他们圈里，毛小岁也看到了仓库和他们住的房子。 青草堆放的很整齐，靠墙挺大三堆，柴火也整齐的码着，还有一些没劈的柴都在固定的位置放着，无论是圈里还是圈外一点都不脏乱，打扫的很干净，就连兔子的水盆都是如此。 兄弟三个一边看一边点头“喂这么仔细难怪皮毛好。”胡彪也不瞒他们“你们的兔皮毛厚顺，处理的也干净，不然我们也不会找过来。” 李云山笑着。 看完兔子也该重新谈生意了，几人进了屋。 三兄弟商量了一番胡彪这才说“五千张，我们上门取，定个日子。” “两个月。”毛小岁说。 胡彪摇头“太久了。” “一个半月。” 胡彪还要摇头，毛小岁就说“细工出慢活。” 胡彪笑了起来，“太久了。” 毛小岁无奈，“那这生意就做不成了，我们没有存货，也不能答应做不到的事。” 胡彪听她这么说才勉强同意了“那十月中我们来拿。” 毛小岁：“我们回去签个字据。” “我带了。”胡海马上就要起身。 毛小岁笑了起来“我们不认字，还是找个靠谱的人，定金收两成，你们反悔定金不退，我们做不到赔你们两成定金。” “你这小娘子是会做生意，但你这赔的不够。” 毛小岁不买账“这种事从来不是规定，做我的生意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她这话说的强势，在场的人里除了李云山和赵辉都有些惊讶。 毛小岁盯着胡彪。胡彪也盯着她，好一会才哈哈笑了起来，跟李云山说“难怪你说家里弟妹做主，就按弟妹说的办。” 毛小岁这才笑了起来“胡大哥们不着急走，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 “那感情好啊。”胡彪痛快的应了。 回到镇子里也没着急签字据，李云山直接带他们去了小酒楼。 就酒楼里的饭菜花样不多，烧鸡，炒肉，还有猪肘子，没有任何特色。 胡彪要的都是肉，毛小岁最后又加了盘炒青菜和炒豆角，又要了一壶酒。 从接下来的谈话里毛小岁得知他们这些货郎有十几个，每几个人负责几个地方，把收到的货物运送到同一个地方，挑选合适的物品再交由合适的人运到合适的地方。 毛小岁听完是真觉得厉害，“你们的物品是卖给小贩还是什么？” “一开始是卖给小贩，后来久了挣了银子了能收到好东西了就开始往商铺里卖，外地人很难的在一个地方扎根。”胡彪长叹一声，大概是在叹自己那些年的艰辛。 第316章 嘴欠的秦安 酒楼的一壶酒没多少，毛小岁也浅抿了一点。 吃过饭胡彪就迫不及待的问“我们什么时候签？” “明天你们还在镇子里吗？” “在的。”胡彪哈哈笑着一摆手“那就明天签。” 李云山点头“你们早点休息。” 铺子里丁平顺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李如意和李安康不见踪影。 毛小岁也没喊他，去衣料店看了眼，见两个娃在后就和李云山拿了银子去人牙子那了。 第二次光临，人牙子也痛快了许多，问了一句“什么样的？” “识字，能写字据，算账，底子干净。” 人牙子把另一个屋开了，站门口喊了一声“有人来买你了。” 毛小岁正奇怪着，就见屋子里出来一个人，也就只有这一个。 个子挺高，人也清瘦，二十出头的样子，看不出年纪，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可能长时间没见阳光的原因皮肤惨白惨惨白的。 毛小岁又看向他的身后，人牙子说“别看了，就这一个，在我这大半年了，光吃不干活，白养了。”听着很嫌弃，但毛小岁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跟其他想被买走的人不一样，目光始终淡淡的，也在打量他们。 跟之前牛四他们打量的目光还不同，这人脸上明晃晃写着，就他俩？类似嫌弃？又或者本身就长了那副半死不活的颓废样。 李云山看向她。 毛小岁问男人，“叫什么？” “秦安。” “你是想活还是想死，我不想买个死人回去。” 他能在这待半年毛小岁也不觉得他会寻死，主要是半死不活的看着碍眼。 秦安被说的愣了下，表情都正经了不少，但还是在打量她，毛小岁也看着他，就听他“嗯”了声。 李云山刚从怀里把钱袋掏出来，人牙子来了一句“四十两。” “多少？”毛小岁都惊了“你抢钱啊？” “读书人就这个价。” “怎么就值这个价了？他都在你这半年了，说明市场不好。”毛小岁不高兴。 人牙子不为所动“四十两。” 两人只带了二十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秦安说了一句“没钱啊？” 毛小岁冲他翻了个白眼“没二两肉还死贵。” 她转身就走，秦安也没挽留，打算回屋子待去了。 人牙子呵斥了他一声“没银子养你了，别人好歹能干活挣点，你是光吃。” 秦安往站着没动的李云山看了一眼，也明白了是去拿银子了。 毛小岁回来的很快，等交接完带着秦安离开人牙子处的时候两人犯难了，没地方住，家里不可能让他住，养殖场那边太远了，这人的主要工作还是在铺子里。 思来想去，发现还是得租个院子。 毛小岁顿时更不高兴了，还得为他多花十几两。 秦安盯着他俩，问“我住哪？” “睡大街。”毛小岁怼他。 秦安不说话了，拿着自己打小包袱跟着他俩往前走，毛小岁有些意外“你腿不瘸了？” “本来也不瘸。”秦安说“我那是压麻了。” 行，她叹气，感觉没那么亏了， 铺子里丁平顺正在吃包子，看着秦安上下打量了一会，口齿不清的说“这人太瘦了，能干活吗？” “四十两。”毛小岁咬牙切齿。 丁平顺眼睛都瞪大了“这么贵。” 秦安斜了他一眼“大概我们读书人都这个价。” 丁平顺嘴巴闭上不说话了。 毛小岁觉得这人嘴还挺欠的。 李云山跟丁平顺说“你们在这待着，晚上你别回去了。” 丁平顺点点头，又继续吃了。 秦安直勾勾盯着丁平顺的包子。 丁平顺见了把剩下的两个给了他。 毛小岁掏出一串铜板给丁平顺“你俩去吃碗面，主要是你吃，他不重要。” 丁平顺本来也没饱，起身带着秦安走了。 然后她和李云山就去找院子了。 镇子里空院子挺多，他们隔壁的巷子里就有，最后选了个比较破小的，十三两银子租了一年。 格局都大差不差，只是这个院子小很多，没法种菜。 屋子里床和衣柜都有，收拾一下就能住了。 回到铺子俩人还没回来，毛小岁把早上几人带来的兔皮整理了一番，量了一下垫子的大小，等了许久俩人才回来，丁平顺的脸色有些一言难尽。 “怎么了？” 丁平顺往没事人的秦安看了一眼，“他吃了四碗面。” 毛小岁抬手就照着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他吃你就买啊。” 秦安跟没听到似的，往沙发上一坐不动了。 买都买回来了毛小岁也不能再退回去了，双手抱在怀里，硬是把气势往上拉了一截“你以后上班的地方就在这，负责算账，凡跟字有关的都是你的活。” 秦安点头。 李云山说“走，带你去住的地方。” 秦安起身跟着走了。 毛小岁有些被气到了，脸上的表情都带着几分狰狞。 李云山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毛小岁就先带着丁平顺回家了。 院子里青菜已经长的很大了，毛小岁摘了些洗了，又挖了些菌子。 先把菌子饭焖上，然后和丁平顺在院子里坐着。 毛小岁问他“你明年想不想去学堂？” 丁平顺摇头“镇子里的学堂都是小孩子。” “又没关系，去学点字就行。”毛小岁说“以后总有好处的。” 丁平顺笑了起来，说“如意和安康认识了好些字，写的也好看。” “与其羡慕别人，不如自己去学。”毛小岁摸着他的脑袋“你看牛四和陈三才卖十八两，秦安四十两，说明还是读书好。” 丁平顺被逗乐了“那等我有钱了。” 毛小岁：“这不来银子了吗。做完这笔生意过年给你们发奖金，等以后你学了字了就不用去养殖场那边了，可以有更多选择了……” “好。”丁平顺被她说的很心动。 毛小岁感觉丁平顺就跟自己的弟弟一样，虽然辈分差了点。 “牛四和陈三你觉得怎么样？” 丁平顺：“挺好的，很勤快，就是很能吃，不过干活也多。” 毛小岁倒是不介意他们吃，只要肯干活就行。 第317章 雇人洗兔皮 一直到太阳落山李云山才回来，喘着粗气，仿佛累到了一样。 “怎么了这是？” “帮着弄了下屋子，明天把粮食扛过去。” 毛小岁嘀咕“找了个祖宗。” 李云山笑了起来，洗了把手就开始吃饭。 李如意和李安康给丁平顺背三字经，会的不多，只有几句，丁平顺自己拿着书用树枝在地上划拉。 毛小岁倒泔水的时候路过，发现写的还挺好。 “好好学。”她说了一句。 晚上识了会字丁平顺就和李安康去睡了了，毛小岁打了个哈欠，问他“你有没有觉得秦安很欠啊。” 李云山笑了起来“人还可以，外地的。” “外地的怎么在这？” 李云山摇头“他好像不愿意提自己的事，我也没问，人倒是挺随遇而安的。” “你跟他说了明天的事了吗？” “说了。”李云山也打了个哈欠，很快就睡着了。 _ 早上吃过饭他们就去了铺子，秦安来的迟，嘴里还咬着包子，含糊的说了一句“我差点找不到路。” 毛小岁心说这人知不知道自己是打工的，这是伙计该有的行动力和态度吗。 桌子上笔墨已经备好，就等胡彪他们了。 秦安把包子几口吃完，把油手往身上一擦，然后提笔，眼睛看向毛小岁。 毛小岁把数量，价格，交货时间以及定金和赔付都说了一遍，秦安略微思考了一会才开始写。 下笔流顺，字写的也好，虽然毛小岁认不得几个，但总算是对四十两的不满减淡了不少，甚至有种这四十两真值的错觉。 秦安写字他们也不说话，秦安自己也一脸的认真，直到写完了，毛小岁看向丁平顺“去把钱依依喊过来。 丁平顺不理解还是去了。 没多会钱依依过来，毛小岁把两份字据递给她让读。 然后就见秦安翻了个大白眼。 等钱依依读完确定没问题后毛小岁脸上才有了笑容，冲秦安竖起大拇指“贵有贵的道理，值。” 秦安挑眉，露出算你识货的表情。 毛小岁依旧觉得他很欠，眼睛一眯，跟旁边的丁平顺说“上什么学啊，让他教你。” 秦安往丁平顺看了一眼，倒是没拒绝，只是说“我不教蠢货。” 丁平顺也不介意，就听秦安又说“那你得多孝敬孝敬我。” 丁平顺乖乖应“好。” 毛小岁也不管他俩，跟李云山说话去了。 等了会胡彪等人来了，毛小岁把拟好的字据递过去，胡彪看完痛快的签字画押，然后给了定金。 昨天穷的不到五两了，今天手头一下子宽裕了，毛小岁心里都美滋滋的。 李云山问他们“你们还去我们村里吗？” “不去了。”胡彪说“本来主要也是找你们，我们今天就走了，还要去其它地方。” “辛苦你们跑一趟了。”李云山说“下次来请你们喝酒。” 胡彪哈哈笑着应了，临走时还往秦安看了一眼，神色带着点疑惑。 毛小岁还没解析出那是什么意思胡彪几人就走远了。 李云山说“你看店，我们去买东西。”然后伸出手。 毛小岁给了他一些银子，就听秦安说“我不会做饭，在你家凑合一口算了。” 毛小岁：“你想的挺美，不会做就饿着。” 李云山带着他走了，从早上买到中午，下午带着秦安来家里扛谷子。毛小岁也不是什么心黑老板，把家里的猪油给他挖了一罐，把青菜也摘了许多。 秦安看着瘦弱，实际也没多强壮，好悬没让麻袋压趴下，好在摇晃的身体最后稳住了，就是看着挺吃力的。 李云山扛着麻袋挺轻松，问他“还行吗？” 秦安在这方面倒是有骨气，哪怕脸憋红了还得说“可以，不重。” 毛小岁心说你一顿吃四碗面，好意思说不行？ 五千张兔皮靠家里的那点人还是不够的，说的一个半月，但其实也有近两个月时间。 可依旧来不及，这意味着还得买两个伙计。 四个人杀，四个人洗…… 秦安那边收拾完又到了晚上，毛小岁说起了九月的事。 李云山一如既往的点头“买。” 毛小岁下午想了几个方案，第一自然是买，而第二则是雇人，而要雇的人她也想到了。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李云山在家里待的少，对于巷子里的人没有毛小岁清楚，但依旧同意。 毛小岁：“明天我去找她们问问，银子按数量算，一张兔皮两个铜板，先说好定下来。” “可以。”李云山也说“我明天要去养殖场，得把过冬的东西准备了，可能一段时间不回来。“ 毛小岁：“知道了。” _ 早上吃过饭李云山和丁平顺就走了，两个娃被钱依依带去杂香肉馆了，毛小岁先去了钱寡妇家。 钱寡妇一大早就在洗衣服，见她过来还有些意外，忙把湿手在身上擦了擦，局促的说“进来坐。” 毛小岁笑着问“洗衣服呢？” 钱寡妇应了声，她大女儿忙把坐的凳子给她，笑的跟钱寡妇一样含蓄“婶子坐。” 毛小岁忙摆摆手“想问婶子一点事。” “你说。” “我们下个月有些兔皮要清洗，一张两个铜板，想问婶子有没有时间。” “多少啊？”王寡妇问。 “几千张了，挺多的。” “我没洗过兔皮。” “到时候我教你，兔皮必须要洗干净，而且不能损坏，到时候我要验收。” 钱寡妇神色犹豫，但家里银子又实在是紧张。 毛小岁知道她害怕什么，解释说“洗兔皮没有你想的那么难，把里面那层油脂刷干净，只要不是用刀划，使劲拔毛，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损坏的，银子可以一天一结。” “你不用担心做不好，我到时候会拿几张皮子教你，到时候你再决定。 她并不担心钱寡妇拒绝，两个铜板不多，可她们家的杂活不是天天有，一次赚的银子也不多。 果不其然钱寡妇同意了，毛小岁又问她“你在镇子里时间久，认识的人也多，能麻烦找几个勤快老实的吗，我付你一个人两个铜板的银子，算是谢礼。” 她再次强调“偷奸耍滑之人不要。” 钱寡妇自然懂的，问“要几个？” “十个人。” “行。”钱寡妇答应了下来。 毛小岁原本能想到的只有巷子里的三个，钱寡妇包揽了她也不用再跑了。 临走时又嘱咐“找好了麻烦婶子跟我说一声，我在巷口第四家。” 王寡妇说“我知道。” 第318章 隔壁老太太上门找活 时间一眨眼到了八月，铺子里秦安看着，茶具这些她也断断续续的添齐了，生意一笔都没有，沙发垫子让他躺塌了，黑子让他撸秃了，茶叶也让他喝完了。 并且他有足够的理由：你儿子太笨，教的我上火，所以要喝茶去火…… 毛小岁不跟他一般见识，从铺子出来就去杂香肉馆了。 哪怕不是饭点生意也还行，三三两两的有几个客户在吃饭。 开张那天毛小岁也来了，帮了会忙，吃了碗猪杂，这东西越吃越有瘾，才几天她又馋了，并且打包了一大盆回去给铺子里的一大两小，吃完李如意和李安康继续被秦老师剥削，毛小岁也去找张晴认字了。 黑子倒是舒服，每天不是在铺子门口躺着就是在凉亭躺着，被秦安烦的狠了也会在衣料店躺。 毛小岁刚坐下没多久它就来了，镇子里不比村里，没有林子供它跑，也没有无尽的山鼠供它吃，在毛小岁有力的节食下屁股明显没那么圆了。 张晴手里拿着客人定做的衣服缝，时不时纠正一下她的字，日子清闲的很。 张晴问“你去集市吗？” “买什么？”毛小岁随口问了一句。 “很久没去了，逛一逛，收点干货，买点鱼。” 她反应了过来，张晴说的是丁家的那个集。 毛小岁摇头，她去集市只能是看丁家人，到时候过年去也是一样的。 她有些不理解的，衣料店里生意虽然不是很好，但每隔一两天还是有生意的，而且赚的不少，张晴家给她的感觉是很节省，总是为钱苦恼。 她还是问了“家里缺钱吗？” 张晴叹气“钱林一年学费十两，笔墨纸砚书本，挣的都勉强够花。” 毛小岁知道这些东西贵，一两次购买不觉得，细算下来确实很多。 “钱林以后要科举？”其实也看的出来，他很努力，跟高子兴被强迫的努力不一样。 张晴笑了起来“他自己有这个想法，也是我们没本事，镇子里的先生学识有限教不了太多，县里我们暂时也没那个本事去。” “学识有限还那么贵。”毛小岁不是很理解。 “没法子，以后去县里还得托他帮忙，只能这么一年年的耗着。” 毛小岁不是很清楚也就没再问，只是说“我家安康就没这个打算。” “你们也不打算？”张晴有些意外，但凡家里有条件的，谁不想孩子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不打算。”毛小岁摇头“书是肯定要读的，至于他走不走仕途随他自己。” “我是觉得不缺吃喝，日子越淡越好，爬的越高责任越大，考仕途确实能证明一个人的能力，但证明一个人的能力又不是只有考仕途，我允许自己当个平凡的人，自然也允许我儿子当个平凡的人，只要他乐意，一句话：人各有志，高兴就好。” 张晴乐了起来“你确实很不一样。” 毛小岁叹气，她这想法不一定是好的，但也确实不愿意强迫。 李云山这些日子回来的少，毛小岁也待到太阳快落山才喊了李如意和李安康回家。 院子里的青菜长势正好，她只留了一小块，把其它的拔了，趁着地正松软赶紧把白菜也种了。 种完天还是亮的，她这才开始做饭，白面挖一碗烫了烙饼，炒一盘青菜，再炒一盘鸡蛋。 把桌子搬到院子里正打算吃的时候钱寡妇从门外进来，看到他们在吃饭还愣了一下“你们才吃饭啊？” “刚种完白菜。”她问“婶子吃点吗？” 钱寡妇眼睛往桌子上的饭菜看了一眼很快就收了回去，笑着摇摇头“你上次说的洗兔皮，人我已经找好了，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就是想问问你，大概什么时候才能有活？” “八月中差不多了。” 钱寡妇点点头“那我先走了，你们吃。” 毛小岁应了一声，也没送她。 把菜卷进饼里，毛小岁正往嘴里塞的时候就见李安康盯着门口不动了，她扭过头才发现门口又冒出个脑袋。 头发花白，是隔壁不怎么出门的老太太。 “阿婆有事？”毛小岁问了一句。 老太太进了门，还是站在门口，问她“刚钱寡妇说什么活？我能做吗？” 毛小岁愣住了，她见巷子里的小孩子多过大人，只是听着动静能知道哪一家的人可以打交道，哪些不可。 这么些日子了，她见老太太的次数屈指可数，大概也知道她是一个人生活。 只是洗兔皮的活在这没弄，得去河里，这边的井里是吃水的，如果用的话要被骂的。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走那么远的路也吃不消。 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于是摇摇头“你做不了，人也够了。” 老太太倒是没再纠缠，转身就走了。 比起村里人的死缠烂打厚脸皮，这里的人似乎更懂的要脸面。 就听李安康问“这个奶奶没有儿子吗？” 毛小岁摇头，她自然也不清楚。 _ 木匠答应的书桌在八月中终于送了过来。 毛小岁开玩笑的说“我还当你嫌我没给银子，忘了呢。” 木匠笑了起来“忙的没顾上，这还是我儿子做的。” 木匠口中的儿子毛小岁也见过几次，铺子里的东西就是他拉过来的，只是不怎么说话，这会儿听他爹提起自己才笑了起来“我做的不如我爹，你别嫌弃。” “哪能啊。”毛小岁笑眯眯的，说“我男人不在家，就不请你们进去喝水了。” 木匠一摆手“东西给你了，我们走了。” 毛小岁高高兴兴的应了，说了句“祝你生意兴隆。” 木匠哈哈笑了起来，也回了一句“也祝你们生意兴隆。” 桌子不大，一个人就搬的动，毛小岁搬着放了，再把笔墨摆上去，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了。 坐着写了会字，听着黑子的叫声才出门，李云山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李云山每隔几天也会回来，今儿个看着没那么累，一手拉着一个娃，脸上笑呵呵的。 “捡银子了？”毛小岁惊奇的问了一句。 “没捡。”李云山把篓子放了下来，里面装着一些剥掉的兔皮，下面还有半篓子肉。 毛小岁看到他衣服的颜色深了一块，应该是血染的，于是催促着说“我给你烧水，先把衣服换了擦洗一下。” 李云山：“不着急，我把肉给秦安提些过去。” 毛小岁：“那我把兔皮拿去钱寡妇家。” 俩人这才又各自出门了。 第319章 试探老太太，河边洗兔皮 钱寡妇似乎没有一刻是闲着的，她提着兔皮进门的时候人正在缝衣服，篓子里放着一大堆，看样子又是挣钱的活。 钱寡妇看到她忙站了起来。 毛小岁说“兔皮我给你拿过来了，你先打盆水，多挖点草木灰过来。” 钱寡妇和她大女人忙去准备了。 等把兔皮泡进去了，今晚上也没事了。 毛小岁说“准备刷锅的刷子，直接刷也行，泡一晚上会更好刷一些，你明天把那几个人也叫过来，我教你们怎么刷。” 钱寡妇应了，有些欲言又止，毛小岁问她“怎么了？” “就是……”钱寡妇看着很是难以开口，毛小岁皱眉“你说。” 钱寡妇嗫嚅着“我……能不能提前支四十铜板。” 毛小岁皱眉，活都没干就要银子，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钱寡妇也知道自己没理，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家里有老人，我们每月要给二钱银子，二十号就要，这个月的实在是没攒够……” 钱寡妇越说声音越小。 毛小岁看她确实不像那些占便宜的人，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娃确实会很难，所以还是同意了，“明天拿给你。” “谢谢……”钱寡妇感激不已。 毛小岁没再说什么，回了家。 家里李云山还没回来，她先烧了锅热水好让李云山回来了能直接擦洗，然后开始剁兔肉。 两刀下去突然想起她和酒馆做了笔生意，这些日子竟然忘的干干净净。 卤倒是简单，烤的话没有炉子，炉子这边没有，哪怕有也不好烤，还是得泥个专门的烤箱。 底下生火，泥个比水缸还高的桶，把兔子挂起来用底下的余火一点点烤的外焦里嫩，还可以烤兔子。 但眼下她也抽不出空来，只能再耽搁些日子了。 晚上做了谷子面片，焖兔肉和炒青菜。 吃完李云山就回屋睡了，眼下他们都有书桌了，李如意和李安康就各自回屋了。 毛小岁今天认了不少字就没再写，洗了个脚也上去睡了。 _ 一觉醒来天大亮了，李云山还呼呼睡着。 毛小岁估摸着他累了，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把粥先煮上，在院子里洗漱的时候李云山出来了。 “不多睡会？” “要去杀兔子。”李云山打了个哈欠，用力睁了几下眼睛然后才去上茅房洗漱。 吃过饭李云山又走了，李如意和李安康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了，都拒绝去铺子。 秦安向来也不要求，自己教过的东西会检查，除此之外也不要求他们。 毛小岁也不勉强，但还是给他们定了一个规矩“每七天休一天。” 俩个娃欣然应了，跟着她去了钱家。 钱家人已经到齐了，毛小岁还看到了芹香和巷子里比较老实，家里破事少的几个婆娘。 她只是问了钱寡妇一句“人都到了吗？” “到了。”钱寡妇说。 毛小岁把事重复了一遍，见她们都同意后才开始教。 大家都是做惯粗活的，毛小岁只演示一遍就会了。 毛小岁把洗干净的兔皮给他们看“至少要这种程度，必须干净，不能有任何损坏。” “什么时候有活？”众人问。 “有几点我要先说清楚，吃水不能动，去河里洗，当天给兔皮，当天洗的上交，速度太慢的不要，银钱也当场发。” 她的目光越过众人，见没有意见，这才说“明早这个时间这个点在钱寡妇家等着，我带你们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巷子里的人知道她家是做这个生意的，连铺子都有，也没有异议，交头接耳了一阵就都同意了。 毛小岁这才一摆手说“散了。” 众人离去，毛小岁这才把银子递给了钱寡妇“一码归一码，你的工钱我发你，你借我的银子到时候还我。” “还有。”毛小岁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这件事不能跟任何人说。” 钱寡妇连声答应了下来。 晚上李云山回来她就把事情说了，本来李云山带过去就可以，主要是怕有些婶子的家里人误会，所以打算跟着，李云山那边几个男人腾不出手，而且兔皮的事马虎不得，她必须得看着。 想到两个娃的吃饭问题，毛小岁犹豫再三挖了一碗谷子，端了盆青菜去了隔壁老太太家里。 老太太正端着一碗粥坐在院子里喝，见了她有些意外，问了一句“有事吗？” 毛小岁说“我这几天有点事儿，想麻烦你一件事。” “你说。” “我家孩子中午没饭吃，我想让你帮着做一顿饭。” 老太太没有拒绝，毛小岁端着谷子和青菜进厨房的时候看到锅里还剩一点很清的汤粥。 连架子上放的碗都是有豁口的，有大有小，看着很多年了。 等她回到家，李云山不解的问“你干什么要把孩子安顿到那边？让秦安带着或者让张晴带着去他家馆子里吃不就好了吗？” “老太太那天问我有没有活给她做，可能是听到我跟钱寡妇说洗兔皮的事了，搬过来这么久了也没看到她家有什么人，孤寡老太太一个，我……那天听到她问活也是有点心软。” 毛小岁叹气“先试试看她的为人怎么样，我挖了一碗谷子，看她明天中午给两个娃吃什么，如果为人可以，以后让她看看孩子帮帮小忙，我们也顺手帮她一把，就当是做好事了。” “送银子这事情做不得，容易送出麻烦，总归也就一顿饭而已，秦安也在铺子里出不了什么事。” 李云山闻言也同意了。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她就把事情跟两个娃说了。 离的近，两个娃也不认生，听着这话也答应了。 等洗完锅，他们出门去钱寡妇家的时候就见那群人已经在巷子里等着了。 毛小岁冲她们招了招手，李云山不好跟她们一起走，隔着一段距离在前面走了。 到了河边，离养殖场近的位置，等了没多会牛四和陈三几人背着兔皮来了。 这是他们这两天杀的，泡过水的刷起来也容易。 毛小岁每人分了二十张“刷完我要检查，银子现结。” 众人一听立马干劲满满，毛小岁再三提醒“不要想着糊弄事，一次两次第三次就直接走人。” “放心。”有个性子活泼的婶子拍着胸脯保证，倒是冲散了严肃的气氛。 毛小岁也没再多说什么，自己也去旁边刷了。 中途赵辉又送了一篓子下来，众人看着如此多的兔皮没有一丝的抱怨，有的只是满满的高兴。 这些人都是干惯了活的，做事也快，没多会儿就刷完了。 毛小岁让她们把刷好的兔皮放到自己身后，到时候会挨个检查，然后又重新分了新的兔皮给她们。 原本还怕有人会偷奸耍滑，检查完发现之后个个都刷的很干净，但她依旧严格，不管洗了几轮，每张兔皮依旧会仔细查看。 第320章 钱寡妇挨打 她昨天说了在河这边洗兔皮之后今天几个婶子都带了干粮。 毛小岁正想着要不要去养殖场吃个饭的时候丁平顺和李云山来了。 丁平顺手里端着满满一碗饭，毛小岁看的两眼放光。 她问俩人“吃了吗？” “没呢。”丁平顺笑了起来“怕你饿着就先给你送过来了，我们把兔皮带过去就去吃饭了。” “那你们赶紧走。”毛小岁吃了两口豆角焖饭，嘴里憋的鼓鼓囊囊的还要抽空问丁平顺“你们晒干豆角了吗？” “晒了好多，牛四和陈三把外面的一块空地也翻了种了白菜，一整个冬都够吃的。” 毛小岁乐了“他俩对吃倒是真的勤快。” 李云山已经收好了兔皮，看着她说“你坐着收验就行，明天过来带个斗笠，中午挺晒的。” “知道了，我今天忘了。”她冲俩人说“赶紧回去，一会儿饭凉了。” 俩人走后其她人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你男人哪里人啊？对你真好，说话轻声细语的，我家男人就不是这样……” 毛小岁笑了起来“他以前也不是这样，我俩以前不熟，后来日子过久了才这样的。” “你这话说的。”那位叫陈月的活泼婶子说“没嫁人之前我跟我家男人也不熟啊，跟他过了半辈子了，也没见他对我这么关心过。” 其她人也附和着。 说笑打趣间午饭也吃完了，按件算的活不用她催，一个两个都很积极。 她们这边洗，上面杀，洗到下午还得等，闲着无事也都聊起了天。 毛小岁得知这些人不全是镇子里的，有些是村里没地搬镇子里讨生活的，还有些是外地搬过来的，但也有些是镇子里的。 可就算是镇子里的，该穷还是穷。 十个人，洗到最后兔皮跟不上了，一直到太阳往西落的时候赵辉和牛四才把最后的两篓子背了来。 这个时候天黑的要早一些，一到傍晚水凉的惊人，毛小岁单是碰兔皮就觉得手指冰凉。 把兔皮分完赵辉几人也刷了起来，刷到快结束的时候李云山回来了，照常把兔皮检查了才给银子，赵辉把牛四把兔皮背了回去，他们几个回镇子。 她们在前面走，毛小岁和李云山在后面跟着。 毛小岁小声的问他“这个法子如何？” 李云山点头“女人做洗刷的活比男人快，这些兔皮换了我们肯定弄不完。” 这个毛小岁倒是认同，尤其这些婶子们，刷的干净不说速度还快“以后可以经常雇她们，这样暂时就不用买太多伙计了。”就是太冷了，冻的她手到现在都没有知觉，这些婶子也不知是不是习惯了，倒也没嚷嚷。 在镇子里各自散去，店铺门还开着，一大两小坐在沙发上，倒是没写字，就是不知道在说什么，李如意和李安康笑的很开心。 李云山说“他还挺会哄孩子的。” 说话间秦安已经朝这边看了过来，紧接两个娃跑了出来。 秦安也吊儿郎当的走了出来，打着哈欠“终于回来了，困死我了。” 毛小岁难得不怼他，说了一句“辛苦了。” 秦安特别夸张的回头看她，赶在毛小岁骂人之前闪人了。 镇子里的面摊子还点着昏暗的油灯开着，几人过去吃面，等面的功夫毛小岁问两个娃“你们今天中午吃了什么？” “饭。” “粥还是饭？有菜吗？” “吃的饭，有菜。”李如意脑袋一歪“但是奶奶喝的粥。” “那你们吃饱了吗？” “饱了。”李安康也点头。 毛小岁闻言没再问什么，回到家烧了点热水擦洗了一下就睡了。 第二天照常把孩子安顿到隔壁就走了，到河边的时候丁平顺已经等着了，地上放着他们晚上杀的兔皮。 丁平顺不杀兔子但是也要打草喂兔子收拾圈，同样跟个陀螺似的停不下来。 毛小岁照常分兔皮，再刷一会，检查兔皮，发银子，一天时间过的倒也快，连续忙了几天，有天中午吃过饭后天上突然有了雷雨，众人只是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忙。 毛小岁有些紧张的盯着，雷雨不可怕，可这个天，这个点下就挺吓人。 她这么想着就听“轰隆”一声，雨点子下了起来。 河面被雨点子漾起波纹，很快就下大了。 众人今儿个都带了斗笠，雨下着，她们依旧干着活，说着话，偶尔抱怨几句雨下的不是时候。 雨哗啦啦的下了一会就停了，天上出现了彩虹。 毛小岁被雨淋的浑身湿透了黏在身上有些冷，好在太阳大，晒了会又干了，但她还是冻的有些流鼻涕。 好不容易熬完这天回到家，照常在面摊上吃了面，进到巷子里就听谁家吵闹的很，男人破口大骂的声音和砸东西的声音。 几人没管，堵了院门收拾着睡觉了。早上打算去干活的时候其她人都围在巷子里一起说话。 毛小岁喊了她们一声就往前走了，一直到了河边，分兔皮的时候才看到钱寡妇脸上有伤。 打的挺狠的，嘴角都肿了一大块，额头上也有个大包，脸上也有很清晰的巴掌印。 她也没问，把兔皮给了之后就去忙其它的了。 _ 日子一点点的过了，天气也越发的冷了，秦安那边，铺子，还有他们家里，这三个地方加起来要用不少的柴，几人抽空把养殖场的炉子拉了过来，又把柴拉了一些。 白天李如意和李安康在铺子里，晚上两个娃挤在一起睡，她和李云山睡的屋子做饭熏一下就行了，因为赶时间顾不上拉，也没敢用太多。 第321章 秦安赌钱 五千张兔皮在九月中的时候收拾好了，剩下的就是捶打，这几个男人就能收拾了。 每天的工钱都发完了，结束那天毛小岁还给每人多发了十个铜板，又多拿了二十个给钱寡妇，算是她找人的奖励。 钱寡妇接了银子，又还了四十个铜板给她。 自从上次的事后钱寡妇人都沉默了不少。 毛小岁接过银子就打算走了，就听钱寡妇问“你家以后还有这种活吗？” 她这些日子赚了不少，做事勤快认真，毛小岁下次还是愿意找她们的，于是点点头“到时候喊你。” 又说“到时候可能更冷。” 钱寡妇摇摇头“我冬天也用冷水给人家洗衣服，没关系的，有活就行。” “知道了。” 钱寡妇说“谢谢你。” 回到家里李如意和李安康不在，她听着动静是在隔壁老太太家，于是走了过去。 老太太穿着满是补疤的棉衣坐在凳子上，旁边凳子上放着个针线篮子，正缝着衣服，因为年纪大，眼睛不好使的原因都快贴上去了，而李如意和李安康在院子里用棍子划字。 她喊了俩人一声，老太太也听着动静抬眼，笑着说“他们在这玩呢。” 毛小岁也笑了起来“麻烦阿婆了，你赶紧进屋，外面多冷啊。” “不麻烦。”老太太摇摇头，依旧坐着没动。 毛小岁问她“你家要挑水吗？” 老太太确实无依无靠，老伴死的早，连个一儿半女都没留下来，年轻的时候还能干点杂活养活自己，老了眼睛不行了，活也做不动了，生活越过越拮据，哪怕一天喝两顿粥，日子也越发的过不下去了。 她往老太太的院子里看了一眼，没看见柴火，也不知道是在其它屋子里还是压根就没有。 老太太摇摇头“一会我自己弄就行。” 毛小岁知道这是没有的意思，进了厨房拿了桶挑了一趟。 回到家把饭焖上，等了会李云山几人拉着柴火来了，柴火上面还放着几麻袋的兔皮。 她没做其他人的饭，把柴火放完之后几人就又走了。 吃过饭后她和李云山开始捶打，毛小岁问他“接下来你们做什么？” “劈柴，这几天会把家里和铺子用的柴全部拉过来，养殖场那边要用的让他们每天劈也行，然后杀兔子。” 毛小岁：“这次拿到钱先给他们发一点奖金，每人发二两，过年给赵辉和平顺另发一笔。” “我的呢？”李云山问。 “发你五两。”毛小岁冲他眨了眨眼。 李云山笑着应“好。” _ 一晃很快就到了交货的日子，这次来的不是胡彪几人，是个脸上长满麻子的矮个子，李云山似乎认识他，叫了声“四哥。” 四哥上来就直奔主题，李云山直接带他去了养殖场那边，他会把每批的皮子抽几张出来检查，等全部装好时间已经过了中午。 他也不多话，把剩下的三百六十两付完就走了。 等人走后李云山直接现场发起了奖金。 牛四和陈三还是第一次拿到这么多的银子，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怔愣，傻乎乎的问了一句“吃的好还给银子啊？” 李云山笑了起来，说“你们老板娘的意思。” 他们两个都是分家之后活不下去了才把自己卖了的，唯一求的只有不挨饿，现在不用挨饿，而且还有银子，他们就更加庆幸当时被挑选中的是自己了。 “谢谢老板娘。”牛四立马说。 李云山让他们忙，自己揣着巨款回家了，顺便去了趟铺子，分了里面正在吃包子的秦安一两，顺嘴问了一句“你怎么这时候才吃？” “饿了。”秦安看了眼桌子上的银子“发月银了？” “奖金。”李云山说“他们每人二两，你一两。” 秦安把银子收了，还问他“吃不吃？” 李云山摇头，人都出去了又折了回来，问他“你哪来的银子天天吃包子？” “我自己的。”秦安说的坦荡“我没偷也没抢。” 见李云山还盯着自己，这才说“我赌来的。” 李云山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你还赌？” “我说去你家蹭饭你们又不愿意。”秦安说的理直气壮“那我只能去赌了，我又不会做饭，更不能把自己饿死。 李云山盯着他“不能去赌。” 秦安咬包子的动作都停了“那我吃什么？” “烧火倒米放水你不会？” 秦安摇头“不会。” 李云山追问“你有赌瘾？” “没有。”秦安说“没饭吃才赌的。” “不许再去了，我们这不要赌徒。”李云山说完就走了。 秦安喊“那你给完找个吃饭的地方。” 回到家李云山就把这事说了。 毛小岁也挺诧异，镇子里确实有赌坊，只是没想到秦安会去。 且不说这四十两，他现在也算李如意和李安康的老师，只是没想到看着不靠谱，实际也这么不靠谱。 “他真的只是因为不会做饭？” “应该是的。”李云山还是相信他的“他跟一般的赌徒不一样。” 毛小岁思来想去，突然看向隔壁老太太。 老太太已经吃过饭了，毛小岁进去的时候人在院子里晒太阳。 这个天都有风的，吹着也冷，老太太却能晒一天。 看她和李云山进来就笑了起来。 毛小岁问她“阿婆，我给你带个人过来吃饭，一个月给你半袋粮可以吗？” 老太太怔愣了下，瞪着眼睛追问“我给他做饭就给我半袋粮？” 毛小岁点头“他饭量大，三顿都要吃的，你给他做饭，粮食不够了跟我说。” 老太太忙点头。 毛小岁这才说“那我一会把粮食给你拿过来，你家的菜我没月再额外给你四十个铜板。” 老太太忙点头，激动的说“好好好……” 从老太太家出来他们又去了铺子，铺子里秦安还在吃，见他们进来难得正经了一些。 毛小岁问他“你真的只是因为没饭吃才赌的？” “肯定啊。”秦安说“不然我赌什么。” “行。”毛小岁笑了起来。 秦安一脸防备，“你干什么？” “银子拿来。”毛小岁伸出手。 秦安扔了过去，一脸无所谓，只是看着她。 毛小岁从自己贴身的小钱袋里拿了二十个铜板给他“这是你这次的奖金，剩下的算做你的饭钱，我们这里的规矩就是多劳多得，除了每个月固定的一钱，以后只要有单子都会给你发银子。” 秦安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 “走。”毛小岁带他去了老太太家，“这就是你每天吃饭的地方。” 老太太局促的站了起来，夸了秦安一句“好俊的后生。” 秦安神色淡淡的，并没有任何不满。 秦安吃饭的事算是解决了，事后毛小岁对他的关注倒是多了一些。 可能是俩人对赌这事很厌恶，秦安倒是安份了许多，每天按时去老太太家吃饭，没几天她就发现秦安开始帮老太太干活，下雪扫院子，挑水，看着倒是比瘫在铺子里的样子顺眼多了。 第322章 酒楼生意 家里的猪杀完养殖场留了一半，剩下的都拿了过来。 毛小岁分了一大块给隔壁老太太他们，又给了半篓干兔子和一些新鲜兔子。 往常秦安在老太太家吃过饭就该回去了，跟老太太打完招呼就拐进了他们家。 一脸认真的问俩人“有没有挣钱的活？” “你干什么？” “我要银子。” 毛小岁怼他“那你去找笔单子，没单子就没奖金，也没银子。” “这破地方我去哪给你找。”秦安说“不如我们去县里。” “没有兔皮去县里也做不了，这个天河里的水都结冰了，没法清洗兔皮了，做不了大生意。”毛小岁问他“你突然这么着急要银子干什么？” 秦安看着有些烦“老太太家里没过冬的柴。” 毛小岁没有去过老太太的屋子里，所以也不知道她家里会是这么个情况。 就听秦安又说“你们借我点儿，以后从我的工资和你们说的那什么里扣。” 毛小岁有些惊讶于他的善良，如果换她是秦安，在这种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多管闲事的。 但她是还是提醒了一句“她原本连粮食都没有，如今能吃的饱已经算是你的功劳了。” “那我把自己的柴给她行吗？”秦安皱着眉“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可别冻死在屋子里了。” 毛小岁盯着他“你的柴是养殖场的，你可没出一分力，按理我们不应该管你暖不暖冷不冷。” 秦安自然知道，也开始沉默了。 毛小岁这时候问他“为什么非要管她？” 秦安收起了以往的吊儿郎当，心不在焉的说着“我在她家里吃饭，她虽然是得了报酬的……每次就炒那么点菜，炒了也不吃……” 毛小岁知道他这是心软了，他这种人有牵挂总比无牵挂的强，还是同意了：“可以借给你，但是有条件。” “你说。” “养殖场那边的事不用操心，但是生意上的事你得操心，明年得去找生意，到时候你也得跟着，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不要像今年一样吊儿郎当的，你既然想在这里吃饭挣银子，那你就得端正你的态度，不然我可不管你四十两的身价。” “好。”秦安痛快应了。 “银子明天拿给你，你先把我家的柴拿一些给老太太用着。” 李云山也说“出了镇子就有卖木头的地方，明天我陪你去那儿买。” 秦安道了声谢后带着柴火走了。 家里银子不少，李云山拿了十两出来打算明天给他，嘴上还说着“他心肠倒是挺好。” 毛小岁点头“让他有点牵挂也好，至少能踏实做事。”对老太太也算是件好事，老来得子了。 _ 眼下都十一月了，养殖场那边紧而有序的忙着，天冷了李云山去的也少了。空下来了毛小岁这才琢磨起了酒馆的事。 让李云山拉了些土回来，把烤箱泥在院子里，跟泥炉子差不多，甚至要更简单，到晚上的时候就弄好了。 点火烧了几个时辰，第二天吃过饭毛小岁就去买了些卤料回来。 先把昨晚解冻的鸡卤了，卤完料也出味了才把兔子放进去卤，兔子肉太嫩，小火煮了一会就泡着入味了。 等的功夫毛小岁问李云山“去丁家吗？” “去一趟。” 毛小岁点头“那我明天找张晴做衣服，给如意和安康也做一身，平顺挣银子了就不管了，给平安和平遂做一身，就是不知道多大了……”她嘀咕。 “平安应该跟依依差不多，平遂……也往大了做一点，安康稍微大一点就行。” 毛小岁：“你抽空带他去看看大夫，愁死我了。” “行。”李云山应了下来。 烤箱里的火已经热了，毛小岁把卤好的鸡和兔子串到木棍上挂上面烤，又烤了几只没卤的，时不时转一下棍子，好让火烤的均匀一些。 从上午开始做，做到下午才好，毛小岁把烤的焦香的兔肉撕下来一块，先给李云山尝了口，然后自己也吃了一口。 兔肉被卤过后带着淡淡的卤香味和麻香味，外焦里嫩。 她自个儿觉得挺好吃，问李云山“怎么样？” 李云山点头。 俩人当即带着兔子去了酒馆，酒馆的掌柜看到她还笑着说了一句“我还当你们忘了。” 毛小岁解释“没忘，但确实耽搁了。” 掌柜的也没说什么，抬手撕了个兔腿吃了起来，神色淡淡的，把油手擦了擦，这才说“味道不错，谈谈生意。” 几人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掌柜的问“你们想卖兔肉，价格呢？” “二十个铜板。” 俩人来之前并没有谈论过价格，李云山也只是听着。 掌柜的摇了摇头“太贵了。” “当天现杀的兔子，镇子普遍卖的也就猪肉和鸡，我们家的兔子很肥大，都是今年的兔子，肉嫩，味好，这个价格很合适。”毛小岁不退让。 掌柜笑了起来“我们是酒馆，客人是来喝酒的，你这个价格我们不好卖。” 毛小岁只是问他“那你说什么价？” “十五个铜板。” 毛小岁摇头“太低了。” 李云山有些意外，他们在集市本来就只卖十五个。 “不低了。”掌柜笑的胸有成竹“你们既然是主做兔皮生意的兔子应当攒了不少？这东西还是新鲜的好。” 毛小岁笑了下，起身客气的说“你再考虑考虑。” 掌柜有些诧异，皱着眉看他们离开了。 店小二问掌柜的“真有这么好吃？” 掌柜的瞪了他一眼，拿着剩下的兔子走了。 出了酒馆李云山不解的问“我们在集市就卖十五个铜板，为何不同意？” “我们的目标在县里，不是在这个小酒馆，如果他们能把我们的兔子都处理了也就算了，显然他们不能，如果小酒馆的价格压的太低县里最多也就这样了，一个地方一个物价，你不能和那边对比。” “去酒楼看看。”毛小岁走了进去。 酒楼生意一般，毛小岁直奔柜台而去，开口就问“掌柜的需要兔肉吗？” “兔肉？”那掌柜的打量了他们几眼，问“你们是那个兔皮店的老板？” 他的目光是看向李云山的，李云山也配合的点了点头。 “什么价？” “二十个铜板一只。” 不等掌柜的压价，毛小岁就直接说“我们上次在你们楼里吃过饭了，你家的酒楼唯一不足之处就是菜品太单一了，一只兔子也就一斤肉的价格，这东西在镇子里并不常见，你们完全可以翻倍卖出更高的价，东西我们送货上门，保证新鲜。” 最后又补充了一句“二十个不压价。” 掌柜的听完她一连串的话说了一句“稍等。”然后进了后厨。 没多会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走了出来，围着围布，油手在上面擦了擦，打量着俩人“你们要卖兔肉？” 他的目光依旧是盯着李云山的。 李云山点头“我们是做兔皮生意的。” “听掌柜的说你们给的价是二十个铜板？” 李云山依旧点头“一只兔子顶一斤肉，而且都是今年的兔子。” “有吗？给我看一眼。” 俩人自然没有，毛小岁让他坐着自己去拿。 养的兔子都差不多大小，她就随便拿了两只。 等回到酒楼李云山和老板已经坐下喝茶了。 毛小岁把冻着的兔子给他，那人手往后勾了勾，掌柜的拿着兔肉送去厨房做了。 他们也没说什么，静静的等着。 等了会做好的兔肉端上来了，老板先吃了一口，然后眼神示意他们也尝一尝。 两人也吃了一口，肉很嫩，只能尝出爆香的葱味，盐和花椒，对于只吃过猪肉和鸡肉的人而言兔子的这份嫩就是极大的美味。 老板也不说话，他们也不问，等一盘肉吃完了老板这才说“行，买了。” 倒是比俩人想的痛快。 第323章 李田送粮，田地的处理 签完字据从酒楼出来的，秦安原本想回铺子的，被李云山叫着去了家里吃肉。 李云山把酒拿了出来，他和秦安喝着吃。 秦安比之前正经了，做事也稳妥了许多。 就听李云山说“你也教教我认字。” 秦安笑了起来，还是点头“行，那你跟着你家两个娃一起来。” 李云山也不觉得丢脸，高高兴兴的应了。 他还得去一趟养殖场那边通知一下其他人，顺便把丁平顺带过来，临走的时候问秦安“你去不去？” 秦安跟着去了。 毛小岁把字据放了，酒楼的银子每月月底结算，一天四十只兔子，因为是冬天肉冻着不容易坏，老板杜冲也同意他们把这一个月的全部运送过去。 酒馆那边她不打算管了，第二就去找张晴做衣服了。 颜色要好看，衣服要厚。 做惯了衣服张晴甚至都不用量尺寸，李如意和李安康的她知道，丁平安的就按着钱依依的尺寸做了，丁平遂的则按着李如意的尺寸。 李如意和丁平安她要了浅黄色，给丁平遂和李安康则墨青色，顺带给李云山也订了一身黑色。 不为其它，李云山穿黑色气势太强，也太俊了。 张晴在纸上涂涂画画，算算写写，最后忙完了才说“三十二两。” 毛小岁哽了一下，心说真他妈贵。 一直到李如意的那一件拿到手了毛小岁才觉得这银子花的有点值。 棉花塞的很厚实，领口和袖口绣了花样，做工也挑不出毛病，还带了两条同款的发带。 — 十一月下旬，镇子里突然来了衙门里的人，把路都占了，李云山说那是收税的。 银子或者粮食都可以，他家现在不种粮食了就直接交了银子。 这一段时间镇子里一直很热闹，每天都有很多拉着粮食来交税的人。 怕碰到村里人毛小岁连两个娃都掬在家里不让出去。 一直到中午过后，院门被人敲响。 毛小岁开了门才发现是李田几人，还拉着车子，车子上放着很多麻袋。 李田笑着说“村里人都回去了，我们等了一会儿才来的，没让他们发现。” 毛小岁连忙让他们进屋暖和。 大概是冻得狠了，坐着缓了会儿，李田这才说“今年你家的麦子总共也才收了两袋不到，豆子收了三袋多。” 毛小岁有些诧异，倒是比她想的要好。 李田起身说“还有你们要的菜也给你们带过来了，我们也得赶紧回去了。” 李云山帮着去搬东西，毛小岁拿了三钱铜板出来。 就听院子里他们在说什么，出去一听才知道李田把粮食都带了来。 李云山把麦子都留了，又留了一袋豆子，剩下的豆子让他们带回去。 李田也没推辞，又装上了车。 毛小岁倒是觉得李田这种不做作的行为挺好，等他们收拾好了才把三串铜板给了他们。 李田只拿了一串，说“白菜和豆角是你家后院种出来的，有个麻袋里还有一些花椒，是你们树上没摘的。” “拿着。”她家也不差那点钱就塞了过去，“辛苦你们跑这一趟了。” “有什么可辛苦的。”李田还是拿了，脸上笑着“本来也要过来。” 他们要急走，俩人带着他们去了铺子。 坐到沙发上了毛小岁这才说“家里的地我们不种了，一亩地你们给我们二百斤粮，如果可以我们就签个字据。” 又说“你们大概也猜到了我们养殖兔子的地方在哪，如果你们不嫌麻烦可以从那边拉粪，一亩地可以拉四车。”意思是多的不行。 李田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毛小岁让秦安拟了三份，顺便把内容重复了一遍。 六亩地其中三亩是给李田家的，一亩是给张芝家的，还有两亩是给王家的。 “你们可以找人看一看这份字据再画押。” 李田只犹豫了一下就摇了摇头“我信得过你们。” 毛小岁还是让他都带了回去，考虑好了赶在过年之前签好让李田送去肉铺子丁家，顺便让他告诉两家人，按着约定的时间准备好粮食，到时候由李田送过来。 又提醒他拉粪的地方就不要告诉其他人了。 事情说完他们赶着回去了，秦安说“你是怕他们不相信字据的内容，好让他们去找相信的人问清楚？” 毛小岁笑了起来“这样都放心。”所以刚才那三份字据都是没有签字画押的。 丁平顺问“过年去我家里吗？” “要去的。”毛小岁说“过年之前你就在这儿学字。”又说“我给平安和平遂做了衣服没给你做。” “我不要。”丁平顺说“我自己挣银子了。”他脸上乐呵呵的。 秦安穿的衣服也挺旧的，但他好像对衣着无所谓。 考虑到他虽说没在养殖场干活，但每天也要教这么些人读书写字，于是多嘴问了一句“要不要给你做一身？” 秦安哼了一声“那你做啊，问我干什么，我还能不要？” 毛小岁冲他翻了个白眼“你一会儿自己去找张晴。” “知道了。”秦安也没客气。 回到家李云山把带来的粮食和菜都收拾了。 白菜尤其多，毛小岁每样都挑了一些送去了隔壁老太太家。 自从秦安借了银子买了柴火后老太太都不怎么出门晒太阳了。 可能是为了省柴火，家里也不是特别暖和，但也不冷。 毛小岁往她睡的床上看了一眼，上面铺着很厚的干草，被子虽然旧但是也挺厚的。 老太太让她坐一会儿，毛小岁没留，回到家跟李云山说“明年把房子退了，让秦安住在老太太家，到时候把银子添在伙食里。” 养殖场那边的粮食吃完了，他们也不打算提供了，到时候让他们拿着赚到的银子合伙去买。 李云山没有意见。 第324章 钱寡妇家的闹剧，毛小岁生气 时间一晃到了十二月，赵辉今年提前去了刘家，给刘清清买了双镇子里的好看鞋子，没提兔肉，在丁家买了一大块猪肉。 大概是自己挣了银子的原因，脸上也格外的高兴。 因为和刘清清名不正言不顺的原因当天早上去晚上又回来了。毛小岁也开始收拾起了过年的东西。 馒头包子这些肯定是要做的，还有去年答应的炸丸子。 毛小岁先把包子，馒头这些收拾了，给养殖场准备了一些，给秦安和老太太也分了一点。 临近过年铺子里不可能有生意，李云山把偷懒的秦安也叫到了家里收拾猪头和肠子这些东西。 秦安嘴上嫌弃着，手倒是忙着没停。 老太太也跑过来帮忙，切切葱花，搅和搅和肉馅。 正收拾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就听巷子里谁家又打起来了。 李如意和李安康已经去看热闹了，毛小岁把第一锅肉丸子炸出来的时候俩人才回来，抓着肉丸子又要跑，被毛小岁喊了回来。 问：“谁家？” “是小红家，她们挨打了。” 毛小岁：“不许去。” 小红是钱寡妇的小女儿。这动静听着很明显是男人闹事。 毛小岁心里有了其它的猜测，不过也跟他们没关系。 老太太牙不行，肉丸子咬不动就自己回家煮粥去了。 炸完肉丸子毛小岁又炸了两只完整的兔子，收拾完肠子的秦安洗了把手坐着就吃了起来，嘴里还跟李云山说着“我就没见过你们这样的老板。” 李云山笑了起来，问他“老板应该什么样？” “势力，爱财…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你这么有体会，自己当过黑心老板？”毛小岁问他。 秦安叹气“你怎么不猜我当过王爷呢？” 毛小岁猛的扭头，声音都破了“真的假的？” 秦安无语“你是不是脑子不好？” “你才脑子不好，那你说说你哪来的。” “京城。”秦安脚往凳子上一踩，跟大爷似的。 “京城的被卖这了？”毛小岁斜眼瞅他“你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胡说。”秦安这么说着但也没解释。 毛小说又问了他一句“你以后还回京城吗？” “回去干什么？”秦安难得又露出了吊儿郎当的样子“不是都卖给你们了？” 毛小岁心说这人到底什么毛病，也没再问。 钱寡妇家闹的挺凶，但是没人看热闹，都忙着自己家的事，连小孩子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毛小岁把油锅炒了个白菜，喊两个娃吃的时候才发现人不见了，出去一看就见在钱寡妇家的门口站着。 她喊了一声就进屋了，等了许久不见回来，再出去看的时候人已经不在门口了。 她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发现俩人已经从门口挪到钱寡妇家院子里了，正围着许小红。 钱寡妇家人还挺多，其中一个年纪挺大但很精干的老太太，一男一女三十上下的年纪，还有两个明显稚嫩的男孩子。 老太太嘴里骂着各种难听的话，其他人冷眼打量着，但不是看钱寡妇她们，而是看李如意和李安康。 毛小岁的脸一下子就沉了，进去扯着两个娃就出来了。 李如意和李安康看着毛小岁的脸色直接噤声了。 把他俩提回家，李云山看着她的脸色都吓了一跳，连秦安都识趣的不说话了。 “娘…”李如意小声的叫了一声。 “去许家干什么？我叫你们听没听见？” “听见了。”李安康说“许小红哭了。” “那是什么场合？你操什么心？”光是想着那些人的眼神她心里就不舒服的紧。 许家今天这动静明显是看她们没依没靠的找麻烦来了，别人都躲着生怕有什么麻烦，这两缺心眼的倒是上赶着往上凑，喊都喊不回来。 ”你俩看热闹去了？”李云山也严肃了起来。 两个娃不说话，毛小岁沉着脸说“钱寡妇家闹事的应该是她婆婆一家子，这俩缺心眼都进去了，那家人的眼神不算好的打量着他俩，给我气的够呛。” “以后少往这种地方凑。”李云山盯着两个娃。 毛小岁往他看了一眼，心说没有说她？ 她在村里看热闹是因为那群人本身就跟热闹似的，而且那种热闹跟这种又不一样，她也不会缺心眼到这种热闹也要看一眼都程度。 秦安一直待到晚上才回去，李云山出去送他的时候看到巷子里乌泱泱的一群人从巷尾出去了。 秦安盯着那处哼了一声，神色带着厌恶“一群人欺负个几个寡母，真是没脸的很。” 村里这种事不少，只是来镇子里后见的没那么频繁了，李云山也没觉得奇怪，跟他说“你回去。” 秦安应了声走了。 第325章 出发去丁家过年 两个娃要吃的东西多，毛小岁都弄了一点，唯独饺子多包了一些，家里留一些给养殖场一些，猪头和肠子这些打算年后回来了再煮了吃。 收拾完也快中旬了，张晴的衣服也做好了，他们收拾好东西打算直接去丁家。 走之前在衣柜下面挖了个洞把银子藏了，之前丁平顺已经回了养殖场，他们把给养殖场带的东西背着，给老太太交代了几句让稍微注意一下家里的事后就出发了。 先去养殖场把东西放了，给几人发了点过年的喜庆钱，给赵辉的和丁平顺的十两也没瞒着。 牛四和陈三拿着银子还挺乐呵呵了，没有任何的不高兴，甚至磕磕绊绊的说了几句吉祥话。 李云山又嘱咐了一句给酒楼送肉的事，丁家那边送了不少卖的肉过去，也不缺他就没带。 路上丁平顺一直都很激动，平时总说不回去，真正回的时候脸上是藏不住的高兴的，手时不时的往怀里的银子摸一下。 李如意和李安康没走过这么远的路，路上却一点都没喊累，还总拉着丁平顺跑。 地上有雪滑，丁平顺一手拉着一个总是拽着，大概是太高兴了，毛小岁说了几次都被无视了，好在跑了会累了就又消消停停的走了。 今儿个正好是赶集的日子，肉铺子也开着，门口等着好些人买肉的人，毛小岁发现买兔子的多过买猪肉的，丁阿壮收银子的空隙看到他们眉眼立马笑了起来。 ”平顺让他们去家里，自己去给丁阿壮帮忙。 丁阿壮太久没见丁平顺了也想的厉害，下巴一扬就冲几人说“你们去家里，中午我们就回来了。” 几人就先走了，李如意和李安康憋不住的跑了起来，嘴里还平安平安的叫着。 没多会丁平安就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差点滑倒了的丁平遂。 “进屋。”毛小岁摸了摸丁平安的脑袋“给你买衣服了，赶紧试试合不合适。” 丁平安立马叫了起来，丁阿嫂站在门口笑“我和阿壮前几天还在猜你们今年会不会来。” “当然要来了。”毛小岁笑着说。 进了屋，丁平安迫不及待的要看衣服。 李云山把一个大包裹拿出来让他们去分。 李如意和李安康的也在里面，压根连自己有新衣服都不知道。 看到新衣服的丁平安立马高兴的跳了起来。毛小岁让他们去换了。 最后里面还剩了一个小木盒子，里面是对素白耳坠，和丁阿嫂的性子很相衬。 毛小岁递给她让试试。 丁阿嫂笑了起来“我也有啊？” “看到了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了。” 丁阿嫂也没推拒，带上了。 毛小岁一看果然很适合，就更觉得自己眼光好了。李云突然有些不是滋味，毛小岁给所有人买了，但是没给自己买… 毛小岁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异常，撞了他一下，小声的说“以后看到好看的银镯子记得买给我啊。” 李云山这才笑了起来，点头应好。 他今天穿着那身新衣服，看着很是英俊，对着她笑的时候毛小岁就更高兴了，想着以后挣大银子了一定要让他每天都穿好看的衣服给自己看。 几个娃很快就换了衣服回来，都做的大了一点，看着倒也不影响，李如意和丁平安尤其漂亮。 “真好看。”毛小岁夸了一句，用送的发带给她俩新绑了两个马尾。 丁阿嫂让几个娃一边去玩了，他们说起了话。 赵辉几人往这边送过兔子，丁阿嫂也知道他们在镇子里挺好，所以只是唠家常。 唠到一半突然起身去翻柜子了，说“你们村有个人送了几张纸过来，说是你们让放这的。” 两人猜到了是李田放的，上面果然按了手印，字应当也是请人签的。 李云山把字据收好，解释说“家里的地租出去了，一亩地收二百斤。” 丁平安突然凑了过来“小婶婶，镇子里是不是很漂亮啊？我也想去。” “是很漂亮，我们新搬的家在一个小巷子里，有很多小孩子，到时候你们可以一起玩。”毛小岁说“你想回来了，就让你叔叔送你回来。” 丁阿嫂叹气“你净会添乱。” 毛小岁刮了刮她的鼻子，“才不是呢，是不是啊小平安。” 丁平安笑了起来，还是说“不小了，我可以干很多活了。” 丁平遂也凑了上来，眼巴巴的看着她。 “一起走，不过要走很远的路哦。” 丁平遂点头，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看着就很高兴。 坐了会过了中午饭点，集市的动静小了后她和丁阿嫂去做饭，煮猪爪子，猪耳朵以及排骨这些，煮了满满一大锅。 水烧开把血沫子去掉开始用小火煮，等了会丁阿壮和丁平顺回来了。 丁阿壮看到几个娃的新衣服就“嚯……”了一声，等进屋看到丁阿嫂的耳坠再次“嚯……”了一声。 丁阿嫂笑着嗔他“赶紧洗手去。”然后拉着丁平顺看了起来，笑着笑着都快哭了。 “娘。”丁平顺抱了抱她。 丁阿嫂抹了把眼角的泪，这才问他“怀里什么东西，怪咯人的。” 丁阿壮笑了起来“挣银子了，在铺子就非要往我怀里塞。” 丁平顺笑着把银子掏了出来，递给丁阿嫂。 丁阿嫂笑着收了，打开一看顿时惊了“这么多？” 丁平顺“嗯”了声“只有我和赵辉叔这么多。” 丁阿壮把手擦了，往凳子上一坐，问李云山“带没带酒？” “带了。”李云山从篓子里翻了出来，一大坛，提着特别沉。 丁阿嫂把银子放进柜子里，拿着杯子过来就见丁平顺拿着本书。 “你带本书干什么？” 丁平顺说“我要写字。” 他没买笔墨，所以打算用树枝写。 “你还会写字了？”丁阿壮也惊奇的问了一句。 “我也会。”李如意和李安康举起手。 李云山解释“店里买了个算账的，教了一些。” 丁阿壮顿时欣慰了起来，之前埋怨李云山把他儿子拐跑的话也不提了，话锋一转“我就知道跟着你小叔叔有出息，我儿子真棒。” 李云山斜眼看他“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说什么了？”丁阿壮死不承认，很快又回归了正题“不回村里了？” 李云山摇头“镇子里挺好的，没那么多破事，邻居也好。” 说的丁阿壮也来了兴致“有空我也去看看。” 李云山点头。 第326章 李如意的饺子教学 吃过饭李云山和丁阿壮还要喝酒，毛小岁和丁平安几个去偏房睡了一觉。 丁平安和李如意好久没见了话也多，毛小岁都迷迷糊糊快睡着了还听到俩个娃咯咯咯的笑声。 一觉睡醒天都阴了，雪花飘着，感觉要下大雪。 堂屋里没看到李云山，等她推开另一个偏房就见李云山在炕上睡着。 丁平顺和李安康正在桌子上写字，丁平遂下巴放在桌子上看着。她就进堂屋和丁阿嫂坐着了。 丁阿壮也在炕上睡着，呼噜声很响，导致两人说话都得很大声。 晚上煮了些骨头汤菜，炒了只鸡又蒸了点饭。 毛小岁中午吃的到现在还是饱的，就只喝了些汤。 晚上丁平遂和丁阿壮他们睡，李云山和丁平顺还有李安康睡，毛小岁和另外两个娃睡。 她睡边上，两个娃睡里间，中午没睡两个娃上了炕就安静了。 早上毛小岁是被想从她身上跨过去的丁平安踩了一脚醒的。 李如意见她醒了也忙爬了过来，撒娇似的蹭了蹭。 毛小岁打了个哈欠坐起身，屋子里炉子灭了有些冷，她把没穿衣服的丁平安抱进被子里，坐了会发现更冷了，赶紧把衣服从枕头下拽出来穿了。 端着起夜盆出去就见院子里落了厚厚的雪，李安康和丁平遂娃已经开始团雪了，丁阿嫂站在台阶上看着。 等她从倒完盆回来李如意就跑过来拉她，嘴里还叫着“娘，堆雪人。” 丁阿嫂笑着说“他们说你堆的特别好看。” 大早上的毛小岁并不想玩雪，抱起李如意就进了屋，李安康几人没多会也走了进来。 李云山已经洗漱过了，正坐在凳子上喝水。 丁平安说“我中午想吃饺子。” “我也要吃。”丁平遂也凑了过来。 丁阿嫂长叹一口气”以后我得跟你学学做饭了。” 毛小岁笑着应了，问丁阿嫂“过年吃的馒头蒸了吗？” “没呢。”丁阿嫂说“我家往年弄的不多，过两天再做都行。” “明天弄。” “成。”丁阿嫂说“阿壮他们剁馅，往年几个娃都说你做的饭好吃，今年你来做。” 毛小岁：“有葱吗？有葱弄什么都好吃，对了。”她看向李云山“你下一集看看有没有卖火麻子的，买点我们烙饼。” “那东西还能烙饼啊？”丁阿嫂惊讶。 “很香。”李云山也挺馋的。 毛小岁的很多吃法和做法丁阿嫂都没尝过，一时间就更好奇了。 早上喝粥，炒了盆白菜。 吃饭的时候丁平顺跟丁阿壮说“爹，明年的猪崽子你留三个，我要带去养殖场那边。” 丁阿壮抬眼瞅他“带一个不够还要三个了？” “一个不够吃。”丁平顺说“牛四哥他们饭量都很大，吃饭的人也多。” 丁阿壮哼了一声，也没说不让带。 这事李云山不知道，被丁阿壮用眼神谴责的时候只能装瞎。 吃过饭李如意几人又要去玩雪，毛小岁也被拉着堆了个雪人，李云山和丁阿壮把家里的大骨砸了，毛小岁和丁阿嫂发面和切肉准备明天要用的食材。 丁阿嫂家炉子上的锅有蒸笼，两人干脆先把谷子面的馒头蒸了。 今年人多馒头蒸的也多，中午没做饭吃了些馒头后李云山和丁阿壮去肉铺子了。 没集的时候生意不多，零零散散的也有几个，两人一直待到晚上快做饭的时候才回来。 李云山回来还抱着个小木箱子，走动间听着全是钱的声音。 “挣这么多？”毛小岁有些惊讶。 “你家的钱。”丁阿壮说“昨天晚上回来忘了。” “多少啊？” “挺多的。”李云山把箱子放到桌子上打开。 不算小的木箱子里面的铜板差不多是满的。 毛小岁伸手进去抓了一把，油滋滋的，多也是真的多。 “这里还有去年的？”毛小岁问。 丁阿壮：“都在里面，你们今年不来我就要让平顺带过去了。” 李云山把箱子合上了，随手往他家靠墙的木架子上放了。 上午切的小肉块已经解冻了，几个娃吵着要吃，丁阿壮就去剁馅了，丁阿嫂挖了白面揉，毛小岁负责准备馅料。 丁阿壮把肉馅剁好后就去坐着了，毛小岁把白菜碎和肉还有葱花放进盆里，里面放一些香油，盐和花椒粉，然后用筷子搅拌，搅拌到馅有油光的时候就行了。 那边丁阿嫂已经把面擀开了，毛小岁过去切面皮，把吃饭的桌子搬过来，把馅和面皮放到桌子上，不用她喊，几个娃就洗好了手坐了过来。 毛小岁警告李如意“不许用口水。” 李如意不理她，拿着面皮包了起来。 毛小岁寻思着她去年包过今年技术应该会好点，看她认真的模样也放心了许多，就去弄剩下的面团子了。 剩下的面不用全部揉了擀开，取一小块擀成小圆，丁阿嫂看完觉得很简单，催促她说“你去包，我来弄。” 那边李如意已经开始教学了，毛小岁拿着擀好的几个面皮走了过去。 定眼一看…半点都没有长进。 她忙喊停，拿了块面皮重新教。 李如意撅了撅嘴，眼睛往她手上瞥了好几眼，包出来的该丑还是丑。 毛小岁也没太多要求，只要不用口水舔就行。 丁阿壮原本只是看着，看了会大概觉得有意思也来包了。手大，干活却巧，一个金元宝饺子很快就弄好了。 一群人干活快，一盆馅很快就包完了，有金元宝，有鱼，有半圆，还有乱七八糟看不出形状的。 毛小岁把几个娃包的那些难看的在锅里倒油煎了，把好看的那些其中一部分蒸了，剩下的都煮了。 丁阿嫂看的惊奇“你这花样也太多了。” 毛小岁笑了起来，问他们“肠子没扔。” 丁阿壮乐了“今年除了猪毛全留着呢。” “那正好。”毛小岁来的时候还特意带了卤料，到时候弄猪杂吃。 李云山知道她的想法，问丁阿壮“收拾了没有？” 丁阿壮：“收拾过了，猪肚煮了两个，其余的都泡着呢。” “要吃。”李如意立马说。 “让你娘做。”丁阿嫂也越发馋她的手艺了。 毛小岁也挺乐意做饭的，但是明天要蒸馒头和包子，最快也得后天了。 第327章 比起更好的生活，她更想要现在的安稳 丁家村平日里还挺安静，只能听到孩子的耍闹声。 早上醒来洗漱完她们就开始蒸馒头了，李云山和丁阿壮负责剁馅。 蒸馒头的时候毛小岁顺便用冻鸡蛋蒸了两碗蛋羹，等鸡蛋凝固了上面淋一些盐水，葱碎和香油，然后再蒸一会。 蛋羹是蒸给几个孩子的，他们吃了些刚出锅的白面馒头，李云山和丁阿壮忙完肉馅又去肉铺子了。 毛小岁把馅调了，等两锅白面馒头蒸完才开始蒸包子。 几个娃吃饱后被丁平顺带着读书写字去了。 李安康是里面认字最多的，所以丁平顺也得听他的。 毛小岁听着觉得还挺有意思，跟丁阿嫂打趣了几句。 包子蒸了没多会就听门口有人喊“平顺”的声音，毛小岁出门看了一眼，发现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还在门口张望着，丁阿嫂没有出门，听着这声音只是叹了口气。 “怎么了？”毛小岁问。 丁阿嫂说“这姑娘是旁边村的，前年来买肉的时候她娘开玩笑说了一句要把她给平顺当媳妇，为此那家人还总拿亲事说事，我们本来也不想当回事的，那家人可能发现平顺不在家里了，就一直追问，阿壮觉得没什么就说了，去年那姑娘就来了，最近又总来家里。” “赖上了呗？”毛小岁问“她家穷吗？” “挺穷的。”丁阿嫂显然也很不高兴。 毛小岁哼笑了起来“她们不顾脸皮，你这么为难做什么？” 丁阿嫂本就性子温柔，只是说“这姑娘年纪还小，我也不好说什么难听的话。” “平顺什么意思？”这种奔着别人家富裕死皮赖脸往上贴的人在这里并不少见。 “他能有什么心思。”丁阿嫂摇头。 小姑娘已经走了进来，丁平顺也掀开帘子带着几个娃出来了，李如意很自然的拉着丁平顺的手。 那姑娘叫了声“平顺哥哥。”然后走了过来。 丁平顺问她“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那姑娘走到丁平顺面前。 毛小岁心说好好个小孩子让家里没德的大人都教成什么样了。 她走了出去，蹲在小姑娘面前问她“你来找平顺做什么？” 小姑娘往她看了一眼，眼神清澈“我娘让我来的。” “你娘呢？” 小姑娘摇摇头。 丁平安却哼了一声“我才不要你当我嫂子呢。” “嫂子？”李如意看向丁平安。 丁平安瞪了那小姑娘一下，凑上去和李如意说起了悄悄话。 毛小岁看她眼睛都瞪大了，脸也鼓了起来，一下子挡到了丁平顺的面前，大吼“才不要你呢。” 丁平顺安抚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跟那小姑娘说“你回家去，别总来找我。” 那小姑娘被李如意和丁平安骂的有些害怕，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毛小岁也没安慰她，只是轻声说着“回家去，别来找平顺了知道。” 小姑娘吓哭了，转身就跑了。 李如意还是那副气鼓鼓的样子，毛小岁乐了“平顺都没气你气什么？” 李如意不高兴的紧，拉着丁平顺进屋了。 毛小岁盯着这一大一小牵着的手，不太确定的问丁阿嫂“是这死丫头太护犊子了吗？” 丁阿嫂结巴了一下“好…好像是的。” 包子蒸的菌子白菜馅，纯肉馅和豆角肉馅。 到了饭点也不见李云山俩人回来，毛小岁干脆给拾到盘子里让丁平顺端了去。 李如意黏丁平顺很紧，寸步不离的跟着，李安康和丁平安坐在门槛上没动，只是抱怨着不想写字。 “不想写就不写。”毛小岁笑眯眯的“只要秦安不揍你就行。” 李安康撅着嘴不说话了，咬包子的嘴长的更大了。 丁平顺和李如意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丁平安还去看了一眼，等毛小岁发现的时候几个娃跑的一个都没有了。 她也不管，和丁阿嫂把包子蒸完又开始炸肉。 把猪肉切成指头粗的长条，用花椒粉，盐和鸡蛋腌一会，然后调半碗白面糊糊，把肉条放进去裹上面糊糊进油锅里用小火炸。 炸到焦黄捞出，刚炸的酥肉热乎的很香，毛小岁先给黑子喂了两口，然后让它去喊几个娃了。 等了好久几个娃也没回来，李云山和丁阿壮倒是来了。 酥肉炸的多，丁阿壮直接端着去喝酒了，等她们收拾完厨房丁平顺几人才回来，手里还提着两条鱼，一个个冻的脸上发青。 “哪里的？”丁阿嫂问。 “河里捉的。”丁平顺说“大贵几人在捉，我也去凑了会热闹。” 鱼还是活的，丁阿嫂提着放桶里养着了，炸都酥肉多，几人就着包子这些解决了晚饭。 在厨房待了一天毛小岁被熏的没什么胃口，给自己冲了一杯红糖水。 丁阿壮见了问“你们上次带来的那是什么东西？比红糖好喝。” “蜂蜜。”李云山说“在林子里找的，就那种喜欢咬人的虫子，它们的窝挤出来就是蜜。” 丁阿壮听着都惊了“那东西？” 李云山点头。 丁阿嫂听着也惊讶不已“那东西一到夏天多的很，一不小心就被咬了，又疼又痒的…” 毛小岁提醒“要等夏天花开后采，那样才会有蜜。” 丁阿壮：“等我明年试试。” 李云山：“多弄点，给我们也留一罐。” “成。”丁阿壮应了下来。 — 离年近了要忙的事也多。 一大早两人又开始忙了，一个锅里把先大骨煮上，另一个锅里卤下水，还得收拾火麻子烙饼。 把买来的火麻子挑拣一遍再清洗干净，倒进小锅里用小火炒干炒香。 剩下的力气活就交给李云山和丁阿壮，两人轮流用石锤捣，把火麻子捣成泥挖进盆里，把葱花用香油爆炒了加进去调味搅匀，最后则是包进面里擀成饼烙。 不等饼出锅，光是盆里的火麻子泥几个娃就馋的这个沾一指头嗦，那个沾一指头嗦 丁阿嫂看的一脸佩服，这东西做法不难，难的是想出来。 丁阿嫂便说“你这手艺就是不做兔皮生意，做吃食肯定也好。” “你可以试试。”毛小岁冲她笑“我说真的，兔肉随便你们用，这样一来成本也不高，应该比养猪要轻松。” 丁阿嫂摇头“这样就挺好的，累是累了点，心里踏实。” 毛小岁了然，丁阿嫂也是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的，比起更好的生活，她更想要安稳的日子。 或许对她而言眼前的生活才是最好的。 第328章 教训耍流氓的女泼妇 丁家没有醋，猪杂的调料味道总是差了点。 大家都在埋头吃饭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一碗结束丁阿壮这才说“这么做比炒的更好吃。” 李如意：“依依姐姐家还开了馆子。” 丁阿嫂问毛小岁“你想出来的吃法？” 毛小岁点头“她家开了后是比之前面馆的生意好了很多。” “我以后也要卖好吃的。”丁平安吃的脸都红了。 “行。”毛小岁说“以后教你做比这更好吃的。” 丁平安：“那我要快点长大。” 毛小岁顿时哭笑不得“你想快点长大就是为了开店啊？” 丁平安“嗯”了声，打了个饱嗝，大概是肚子饱了嘴巴还馋着，盯着李安康碗里的看了会又给自己弄了一勺，拿了块火麻子饼又重新吃了起来。 吃到最后几个娃差不多每人一碗，外加一两个饼。 火麻子没有剩的，最后丁平遂连盘子都舔了。 上次赶集李云山买了红纸这些，她和丁阿嫂去收拾厨房，李云山他们弄灯笼。 — 随着除夕到来，丁家也全然变了样。 喜庆的大红灯笼，门口一排排的雪人，还有他们合伙写的不是特别整齐的对联。 李云山把藏了小半个月的炮拿了出来，李安康带着丁平遂一个接一个的炸，很快村里的孩子都被吸引了过来，他们就开始疯玩了起来，一直到下午天暗了，也该吃年夜饭了。 桌子上饭菜多的都摆不下，老两口吃完给几个孩子发了压岁钱后就回去了，紧接着是丁平顺，从怀里掏出四个很好看的钱袋子，李如意和丁平安的是粉色的，上面绣着几个绿叶，丁平遂和李安康的是素白色的。 几人脸上略微惊讶的表情倒是弄的丁平顺不好意思了起来。 几个娃却高兴很，围着丁平顺眼巴巴的等着，嘴里“哥哥哥哥…”的喊。 等丁平顺发完李云山和丁阿壮也发了起来，丁平顺这个钱袋子就买的刚刚好，李如意爱不释手的拿着玩，一会把里面的铜板倒出来数，过一会又开始数。 毛小岁两人收拾完厨房回来李云山和丁阿壮又在喝酒，几个娃都跑没影了。 门口不知谁喊了丁阿壮一声，丁阿壮说“不去了。”那人又走了，没多会村里的婆娘也来了。 丁阿嫂带着她们进了偏房，等坐下了，几个婆娘开始盯着毛小岁看了起来，问丁阿嫂“这是李云山买来的那个婆娘？” 毛小岁冲她们笑了笑，就听那人说“果然享福，看着就是俊。” 毛小岁还是笑，这人也就丁家村的，换了李家村的她高低得嘲讽几句。 那人却说起来没完了“听说你们在镇子里做生意？” “平顺都被带走了，肯定是真的，而且你们没看见丁平安几人穿的新衣服啊…”另一个婆娘表情夸张“一看就不便宜，要不是挣了银子，李云山哪舍得买那么贵的衣服给他们。” 毛小岁往丁阿嫂看了一眼，眼神询问：她们是不是有病？ 丁阿嫂叹气，冲她隐晦的摇了摇头。 几个婆娘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下来李云山都快成首富了。 毛小岁听她们天花乱坠的连吹带酸，倒是把她这个正主放一边了，一直到丁阿嫂起身赶人众人才像是是突然回过神又对着毛小岁酸了几句。 几个娃已经在炕上睡着了，李云山和丁阿壮抱着放到房间了，毛小岁也困了，用草木灰漱了一下口就睡了。 晚上睡得迟，早上毛小岁被门口的炮声炸醒了，在热炕上挺了会就听炕里响了起来，丁阿嫂已经在点炕了，她打了个哈欠也坐起了身。 今天初一，往年初三才串门，所以他们打算明天就走，万一丁家来亲戚了也尴尬，而且来了很久了也该回去了。 早上把上次的猪杂热了，又热了几个包子，吃完就打算在家里待着了，结果就听院子里有了声音，丁阿嫂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扭头又往丁阿壮看了一眼，看起来有些慌。 “怎么了？”丁阿壮问。 丁阿嫂没说话冲院子里的人很轻的喊了声“翠萍。” 丁阿壮听着这名字很明显的皱了一下眉，很快那人就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个女孩子。 女孩子脸上有些稚嫩，头发跟干草似的卷着，衣服上也全是补巴，低着头跟在名叫翠萍的女人身后。 进了门看到她和李云山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 丁阿壮沉默着眼睛都没往那处看。 毛小岁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李云山这时候起身往她看了一眼，俩人带着几个孩子也赶紧出去了。 丁平顺没出来，她只能问丁平安“那谁啊？” 丁平安摇头“我之前见过两次，爹和娘不怎么喜欢她。” 她又看向李云山，李云山同样摇头。 她就没再问，外面冷就和李云山进了偏房，坐了没一会就听堂屋有了动静，听不太仔细，没一会就听有女人尖锐的喊声，似乎很气愤，紧接着是什么东西被砸的声音。 那声音很明显不是丁阿嫂的，但除此之外却没有丁阿壮他们的动静，有的只是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 李云山说“先别管。” 毛小岁点点头。 堂屋女人的喊叫声从早上闹到中午，几个娃也坐饿了。 丁平安木着一张脸，手指使劲的抠着，毛小岁摸摸她的脑袋“没事的。” 丁平安“嗯”了声，看着依旧很担心。 李云山也坐的犯困，在炕边上躺着去了。 李如意想去上茅房，毛小岁也跟了去，在外面透了口气，正好里面有什么东西摔了的声音，哗啦啦的，听起来像是他们家的那一箱子钱。 女人破口大骂“这就是你们说的没银子，刘英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这不是我们家的。”丁阿嫂似乎在阻拦女人，声音有些崩溃“不要再闹了……” 毛小岁听着这话心里一下子起火了，转身往堂屋去了。 堂屋里铜板撒了一地，丁平顺不在，丁阿壮拽着女人的胳膊阻止，那女人一个劲的推搡着丁阿壮，手开始解衣服，大骂“想耍流氓那就来啊……” 丁阿壮铁青着脸，丁阿嫂眼睛红红的，手还阻拦抢钱的小姑娘。 毛小岁冷笑，冲上去就对着嘴里不干不净的女人一巴掌。女人被打懵了，发愣的功夫毛小岁连她的棉衣都扒了。 “出去。”毛小岁拽着女人的头发对丁阿壮说。 丁阿壮一个大男人气的脸都红了，闻言又往丁阿嫂看了一眼。 毛小岁又说“出去。” 丁阿壮这才走。 女人一看丁阿壮走了立马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起来，毛小岁拽着她的头发就往后拉，又往腿窝子一脚，跟门口的几个娃喊“去把这村里的人喊过来，她想脱衣服给男人看我就成全她。” 丁阿嫂被毛小岁的话惊了一下，毛小岁看向藏铜板的女孩子“你的爪子再往我家银子上碰一下我连你都扒光了扔门口。” 女孩被她吓的收了手，女人被她拽着头发手却不老实，毛小岁发现自己竟然制不住她，当即骑在她身上扇了起来，几巴掌下去女人力气明显小了一些，门口已经有了小孩子的动静，毛小岁立马伸手去拽她的衣服，女人连忙去护，嘴里呵斥着“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想脱吗，既然不想要脸那我帮你啊…” 村里的孩子一拥进来，毛小岁听着李如意跟其他的娃说“有个婶子要脱衣服给我们看……” 女人听着这话立马破口大骂了起来，毛小岁抬手又是一巴掌，手拽着她的头发往地上磕，丁阿嫂被毛小岁惊的不知该如何，毛小岁也不管她，扯着女人的头发让她盯着自己，恶狠狠的警告“再让我知道你来这里一次，老娘饶不了你。” “关你什么事。”女人大骂。 毛小岁手拍着她的脸“我在她家过年，你说关我什么事？你这种泼皮对我没用，想脱衣服我帮你啊……” “你知道什么……”女人怒吼。 “我管你什么事，瞅你也不像是什么好东西，无非是看阿嫂老实欺负人罢了，我只护短，不管事。” 女人被毛小岁哽的只能瞪眼，毛小岁也瞪着她，拽着的头发却一点都没松。 僵持了好一会女人似乎是发现讨不着好了，开始推搡毛小岁。 毛小岁顺势松了力气起身，女人往女孩子瞪了一眼就要走。 “等一下。”毛小岁拽住那姑娘“银子留下，我家的。” 那小姑娘往女人看了一眼，不情愿的掏出来撒气似的扔到了地上。 毛小岁让李安康几人带着村里的孩子去玩了，他们把撒落在满地的铜板捡了。 第329章 丁阿嫂的前夫家 一箱子铜板捡了小半个时辰，在这期间丁阿嫂眼泪掉的没完，丁阿壮和丁平顺也沉默着。 等都收拾好了，坐下来了毛小岁才问“怎么回事？” 丁阿嫂说“是我以前婆家的小姑子。” 丁阿壮接着说“你阿嫂难产她前夫半夜买药的时候从坡下摔下去没了的，后面于翠萍的男人病死了，她被婆婆磋磨，她家只有兄妹俩和一个老母亲，她就觉得是你阿嫂的原因她们才会过的这么苦，之前也来过几次，就砸东西要钱，骂人，也消停了两年，不知道从哪听说平顺挣大银子了，又来了……” “那……还卖阿嫂？”毛小岁不是很理解，平顺是那男的唯一的儿子还能被卖说明也不是很在意血脉。 “是她家亲戚卖的，她家没男人了，老太太年纪大了，接受不了儿子的死也病了…”丁阿壮叹气。 毛小岁发现丁阿壮挺无奈的，虽说这事跟他没关系，因为丁阿嫂的原因也背上了这份麻烦。 “她今天又是来要银子的？” 丁阿壮点头又摇头“今年已经来过一次了，想要银子，还想要把平顺带回去。” “平顺当时是卖了的还是？” 丁阿壮摇头。 毛小岁盯着两人“你们什么想法？” “平遂不能走。”丁阿嫂急的眼睛都红了。 ”简单。”毛小岁说“谁能证明平顺是他们家的孩子？之前的孩子夭折去世了，平顺是阿嫂思子心切捡来的，反正也验不出来，咬死了这套说辞她们能怎么办？” “买卖易物合法合理，她们再不知分寸的上门找事完全可以报官啊。” 毛小岁看向丁阿嫂“有些事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觉得愧疚，你的心思不该放在那些没必要的事上，多看看眼前人，想想以后的事。” 丁阿嫂脸色难看，这么些年她始终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如果不是我，老太太也不会过的如此凄惨……” 丁阿壮也叹气。 “你想偿还？” 丁阿嫂没说话，但毛小岁估摸着就是这么一回事。 “那就赡养。”她眼神询问丁阿壮。 丁阿壮沉默着，最终还是同意了。 毛小岁这才问“老太太家还有地吗？” 丁阿嫂摇头“不知道，也没去过。” “明天去看看。” 李云山说“我和丁大哥去就行了。” 毛小岁目光怀疑“你俩行？别让人堵的话都说不出来？” 李云山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 毛小岁又看向丁阿嫂“心善要有程度，别给自己找麻烦毁了大家的生活，老太太心善就帮一二，跟今天这女人一样我是不建议管的。” “那男的在你难产的时候去找大夫，虽然结果可惜，但这是他身为丈夫的责任，你没必要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人各有命，你经历的一切是你的命数，她所经历的同样是她的命数，或许这一切只是命中注定要发生的，仅此而已。” 又看向一直不说话的丁平顺“别想你该怎么做，不要因为你是谁的亲儿子就想那么多，你可以在心里记着你的亲生父亲，但你不该把他和任何跟他有关的人加入到你的生活里，不该让他们成为你的负担。” “你姓丁，你的父亲也只有这一个，旁的人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丁阿嫂往丁平顺看了一眼，喃喃“你说的对。” 丁平顺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该劝的都劝了，毛小岁起身说“做饭，饿死我了。” “我也饿。”李如意扑到她怀里撒娇“我想吃肉冻子。” “还要吃什么？”丁阿嫂问其他人。 “吃猪爪子。”李安康说。 东西都是现成的，俩人热了一锅馒头，炒了盘白菜和鸡蛋，又把肉冻切了一些，吃过后几个娃去外面玩了，毛小岁和李云山去炕上躺了会。 李云山说“阿嫂看着还是放不下。” 毛小岁“嗯”了一声“她得对现在的人和日子负责，丁大哥同意赡养老太太是他心善，并不是该做的，阿嫂性子本来就软了，倒也不能全怪她。” 之前她说的话有些偏心，但人哪有不偏心的。不过她倒是对丁阿壮更加另眼相待了。 _ 原定初二回的又得待两天。 早上吃过饭他们几个大人就要走了，丁平顺在家留着看孩子。 丁阿嫂的前夫家姓于，要从刘清清家村旁边路过。 村子不大，七八户人家，其中最破旧的一户就是。 院门关着，倒是没堵，在门口能听到里面老太太的咳嗽声，丁阿嫂站在门口心绪复杂，还是走了进去。 掀开帘子就见有个头发全白的老太太在炕上裹着被子坐着，咳的撕心裂肺的。 看到她们眼睛眯了一下，似乎是没认出来。 丁阿嫂走上前拍了拍她的后背，老太太试探的叫了一句“英子？” “是我。”丁阿嫂已经泣不成声。 “你怎么来了？”老太太有些着急“你夫家不要你了？” “不是。”丁阿嫂搓着她的手“我们来看看你，我男人也在。” 老太太往李云山和丁阿壮看去，离的远似乎也不确定是哪个。 炉子里烧的是做饭用的树枝，不怎么暖和，毛小岁折了一把扔了进去，丁阿嫂已经把老太太从床上扶了下来，丁阿壮也过去扶了一把，老太太一直盯着他，脸上的表情看着很是满意，眼睛却红的要哭了。 等都坐下了，老太太拉着丁阿嫂的手问她“你们过得好不好？成才还好吗？” “挺好的。”丁阿嫂哽咽着“你身体怎么样了？” “挺好的。”老太太笑了一下。 毛小岁看着也有些泪目，丁阿嫂放不下，愧疚，应当也是因为老太太本身就是很好的一个人。 明明自己过得不如意，第一时间却是问他们好不好。 “那就好。”老太太泪眼婆娑的说“我老太太没用，护不住你们，好在你们都好好的。”眼睛又往门外看去“成才来了吗？” 丁阿嫂摇头“他没来，他很好。” 老太太有些失落，又尽量挤出笑容来“我之前远远的看过他，你们把他养的很好。” 老太太每说几句话就要咳，丁阿壮皱着眉问“看过大夫吗？” 老太太笑着摆摆手“人老了，该死了。” 她就像很久没看到自己闺女一样盯着丁阿嫂看了许久，眼泪一直掉。 丁阿壮问她“你现在还有地吗？” “有两亩，我够吃。” 丁阿壮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到老太太的手里。 老太太忙塞了回去“这是干什么？” “你看看病。” 老太太不要，拉着丁阿嫂的手，目光温柔的说“你能善待他们母子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丁阿壮想了一路的话发现压根就用不上，固执的把银子塞了过去。 老太太收了，毛小岁从侧面发现她又塞进了丁阿嫂的衣服里。 坐到饭点丁阿嫂把粥给老太太煮上后就打算回去了，又是一番不舍。 老太太执意要送到门口，他们都转身要走了，就听老太太哭着说“我之前说的话不是真心的，不怪你，不怪你……” 村里看热闹的人见了这一幕纷纷指指点点了起来。 丁阿嫂哭着从村里出去，眼泪流了一路都没止住。 第330章 钱寡妇借银子 回去的路上丁阿壮也决定了以后会尽力照顾老太太。 只是没想到在他们走后老太太就过世了，丁阿壮充当了儿子去行了孝。 回去的路上毛小岁在想，老太太可能也是放不下，想见的人见了，想道的歉道了，便也去见自己想见的人了…… 丁平顺直接回了养殖场，丁平安几人最终也没跟着来。 铺子门开着，掀开一看发现秦安又在铺子里的沙发上躺着，人都睡着了。 李安康上去对着秦安耳边就是一嗓子，秦安吓了个激灵，越过李安康看向他们“回来了？” 几人坐下了李云山把怀里的字据拿了出来。 秦安看了一遍点点头“没被改。”然后把李云山名字写了上去，李云山按了手印才算完。 “铺子里有生意吗？”她问。 秦安摇摇头“镇子里有个铺子要二百张皮子嫌贵又没要，酒馆的掌柜来了一趟。” 酒馆那边不着急，几人就先回了家。 好些日子没住屋子里落了不少灰，光是打扫完就到了晚上。 毛小岁煮了点冻饺子吃过之后就回屋睡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外面又在下雪，李如意房间的门被挠的刺啦刺啦响。 她把门打开，把小灰灰放了出来，炕上李如意还在熟睡，毛小岁轻手轻脚的进去把炉子点着，等李云山把院子里的雪扫了，她把饭做好李安康才从房里出来。 毛小岁去把李如意叫了起来，早上炒了鸡蛋和白菜用来就馒头。 饭后几人出了门，路过医馆的时候走了进去，老大夫已经认识她了，问“又要那几样？” 她点点头，又说“顺便看看我儿子，他光吃饭不长个。” 老大夫冲李安康招了招手，又是把脉又是捏胳膊腿的，最后还是说“没事。”然后给毛小岁抓料去了。 从医馆出来几人在街上的摊子逛了逛，顺便买了两罐香油回去。 从巷子里进去看到钱寡妇在自家门口，走近了毛小岁看到她脸上似乎又有新伤了，估摸着又被打了，问了一句“婶子有事？” 钱寡妇眼睛左右张望着，小声的问她“能不能进去说。” 毛小岁让两个娃回屋了，等坐下了，就见钱寡妇一直搓着手，左顾右盼的就是不开口。 “说。”毛小岁再次问了一句。 钱寡妇这才说“我想借点钱。” 毛小岁差不多也猜到了，直白的说“我们之间没熟到借银子的地步，我只是雇你干活，银子也结清了，你家的麻烦没必要麻烦到我头上。” “我可以给你干活。”钱寡妇立马急急的说“我…我可以打借条。” 毛小岁摇摇头“我知道你家很难，但这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你的难也不是我们造成的。” “我求求你们了。”钱寡妇突然跪了下来，嚎啕痛哭了起来“他们要卖我女儿，我求求你们了。”说着开始磕头。 毛小岁起身躲了，不高兴的说“比起求毫无关系的人，你更应该求卖你女儿的人。” “他们要银子，他们要银子…以前只是每个月两钱，二十两我真的没办法了，没办法了呀…”钱寡妇歇斯底里的哭着“那是我的命啊，我要怎么活啊…” 毛小岁叹气“哪怕这次你给了银子他们也不会就此罢手，只会得寸进尺，你自己又有多大的本事？能护她们多久？这次二十两，那下次呢？还是说给了这二十两以后都不会要了？” 钱寡妇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显然也知道不可能的。 毛小岁：“除非他们愿意签字据，否则她们最终的结果还是会被卖，你护不住的，他们就是吃定了怎么做你都会妥协。” “你能来找我，无非是因为从别人那借不来银子，因为都知道这银子不能借，借了就没有了。”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钱寡妇哭喊着。 “你自己卖了，至少能挑个好人家。”毛小岁提议。 钱寡妇摇头“她们还那么小…” “那你就带她们躲起来。” “我们没分家，走不了。” 毛小岁提醒“你没有其它选择，你家两个闺女被卖了，你以为自己能幸免？” 钱寡妇没说话，在地上坐了许久，毛小岁都想扶她的时候一言不发的走了。 第331章 钱寡妇以死相逼 酒馆那边还不等他们上门掌柜的就自己找了来。 等俩人到铺子的时候秦安已经在写字据了。 毛小岁客气的叫了声“掌柜的。” 掌柜也立马哈哈笑了起来，夸赞“你家这伙计有意思啊。” 秦安写着字据没抬头，毛小岁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李云山坐到了掌柜的身边。 毛小岁问秦安“写什么呢？” 掌柜的有些尴尬的说“你们上次说的事我后来想了想也觉得二十个铜板很合理，这不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笔生意要和你们做，所以才来了。” 他原本想等着对方上门，也笃定了对方会来，结果之前那半死不活的酒楼生意突然好了起来。 有些事他们倒是说对了，兔肉在镇子里确实少见，但凡喝酒的人花几十个铜板买只兔子还是愿意的。 奈何左等右等等不来人，他就只能厚着脸皮重新找来了。 一开始说是老板走亲去了，后面发现人回来了但是没来谈生意，他这才又坐不住的来了，好在对方没有避而不见，也没有为难。 秦安快速的拟好字据，然后递了过来，李云山没接毛小岁就接了过来看了起来。 写字据常用的一些字毛小岁已经能认识了，有些不认识的她也不动神色的略过了，一脸认真的看完，然后就是双方按手印，毛小岁画烤箱的图，让秦安代写配方。 完事后又虚假寒暄了几句，把人送走了毛小岁才问秦安”你那上面写的什么东西？有一句我没看懂。” “至少一个月购买二百只，你不认识？”秦安把账本给了她，上面详细记录了养殖场那边兔皮和兔肉的售卖价格这些。 毛小岁拿过来翻了一眼又扔给了他，有些疑惑的问“他订的比酒楼还多？” “因为我告诉他可以外售，这样去酒馆买兔子的人多了说不定酒的生意也好。” 毛小岁对他竖起了拇指“我果然没看错你，够奸商。” 秦安翻白眼。 因为是那人主动找上门的，可能是为了表诚心就先把这个月的银子付了，毛小岁把其中一钱扔给了他，说“今年好好挣银子，不然小心吃不上饭。” 秦安撇了撇嘴，把银子往怀里一装又顺着沙发靠下来了。 李云山去了养殖场，毛小岁回了家，家里只有黑子，没见两个娃后就去隔壁老太太家看了一眼。 老太太在炉子边上坐着缝自己的破鞋子，眼睛不好的原因一个地方要戳好几次，两个娃手里拿着块白菜芯在吃。 “赶紧坐。”老太太笑着要给她拿凳子，毛小岁没让她起身，把李如意抱在怀里坐了下来。 问老太太“这个年过的好吗？” “好。”老太太脸上真心实意的笑着“你们都是好人。” 毛小岁也笑了笑，追问“你觉得秦安人怎么样？” “是个好孩子。”老太太说起秦安笑容更多了，说他帮着帮着挑水，帮着扫院子，还说给她买鞋子。 毛小岁往老太太脚上看了一眼，鞋子确实是新的，很厚实。 于是她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老太太听完并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笑着说“哪里是他麻烦我，分明是我麻烦他。” 毛小岁本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说完就起身告辞了，两个娃她没喊，让留着陪老太太说话了。 李云山回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她把撕好的烤兔肉给李云山推了过去，跟他说“这几天把安康去学堂的事解决了。”虽然有秦安他们在教，但还是得找个专门的老师学一学。 “知道了。”李云山点头。 — 凡读书人都有几分傲气，两人提着东西上门都时候那老夫子正在看书，李云山一开始客客气气喊人的时候老夫子没理，李安康直接跑了过去，老夫子听着动静这才抬眼，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李安康。 过程倒是没什么困难，从学堂出来几人就去买了书本笔墨。 李安康对于自己明天要早起去学堂的事很抗拒。 毛小岁一边给他缝书包一边嘱咐，“不要跟跟任何人说你以后不科考的事，这样他们会觉得你不务正业，会看不起你，欺负你，知道吗？” 李安康应着，脸上依旧不高兴。 李如意问她“那我是不是可以不写字了？” “想挺美。”毛小岁斜了她一眼“字都没认全就想不学？” 李如意哼了一声，姐弟两撅着嘴的样子从侧面看还挺整。 李安康再不情愿学堂依旧得去，每天早上跟着高子兴一起，去的时候不高兴，回来的时候依旧不高兴。 毛小岁也没管他，依旧认字写字，时间安排的也很紧。 晚上太阳还没落山的点回到家，毛小岁刚把白菜外面的那层皮去掉钱寡妇就掀开帘子进来了，看脸上又是挨了打的。 毛小岁同情归同情，可也不想因为别人家的事找麻烦。 钱寡妇进来直接跪下了“求你买了我女儿，等我以后攒够了银子就赎她们，求求你了…” 毛小岁盯着她，脑子里一万匹马奔腾而过。 “求求你，求求你……” 毛小岁抬手挡住她又想磕头的动作，不耐烦“且不说银子的事，那些人是你婆家人？恕我直言看着并不是什么讲信用的人，假如我真买了她们，那你婆家人会不会找我们麻烦？我们为什么要为了你们给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她家还有两个孩子呢，想到之前那家人的眼神她就不舒服。 “再者。”毛小岁摇头“你确定你不会被卖？” “我买她们回来只有赔，没有赚，你这种情况并不少见，难不成别人来跪一跪我，我也得为他们负责？有钱人多的是，但人家凭什么为了你的不幸买单？” 钱寡妇跪着不愿意起来，嘴里喃喃着“求求你……” 毛小岁觉得她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 钱寡妇一直跪到李云山回来，看着她这副样子也是皱起了眉。 毛小岁烦躁的要命，李云山盯着失魂了一样的钱寡妇，片刻后直接拖了出去关到了院门外面，警告她“别再来了。” 等他们吃完饭，毛小岁出门倒泔水的时候发现她竟然还在，脸上已经冻的没有了血色。 路上哪怕没雪，可这个天坐在地上也是能冻死人的，钱寡妇这模样完全是以死相逼来了，她当即气的破口大骂了起来“你这副死样子怎么不给那群人看，坐在我家门口要干什么？谁欠了你的？你最好冻死在这，这样也不用操心你家一双女儿的去处了。” “我看你一个女人带着两孩子不容易就一忍再忍，你倒是惯会得寸进尺，大家都是邻居，但也只是邻居，做人有点分寸，镇子里最有钱的是谁家你不知道？怎么不见你跪着求去？” 这话把巷子里的不少人都骂了出来，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走过去扶钱寡妇，苦口婆心的劝着“你这又是何必呢，哪有逼着旁人要银子的…” 其她人也一言一语的劝了起来，不知谁说了一句“你家有银子就帮一把呗。” 毛小岁当即瞪向那人“我认识她是谁？跟她有什么关系？论邻居你们可比我时间久，你心善是？我借银子给你，你给她，拿别人的东西装什么慷慨。” 其她人也责怪起了那人。 毛小岁冷哼“真当我是什么软柿子了？敢往我头上作贱看我惯不惯你的臭毛病，没王法了还……” 说完她就堵了院子回屋了，巷子里的人劝了钱寡妇几句后也都散了。 大家往日里都安安分分过日子，像这么麻烦事没人愿意沾。 毛小岁也没去看她走没走，总之第二天开门没死人就是了。 第332章 许小艳被卖 自那之后毛小岁好几天都没看见钱寡妇家的人，巷子里的人每次见了她倒是会笑着问几句。 对于钱寡妇家的事她们也从来不会主动去提。这点毛小岁倒是挺满意的。 _ 一月下旬，李云山开始往养殖场那边跑，毛小岁开始研究起了兔子的各种吃法，为此她还特意定制了一套做铁板兔肉的厨具。 铁匠说的是一天就能做好，于是第二天一早毛小岁就把解冻过的兔肉用盐后花椒粉这些腌了，腌过后出门取锅。 她是按着兔子大小做的，锅加盖弄下来倒是比一个炉子上的小锅还要贵。 她先把锅具用开水烫着洗了一下，然后直接把炉盖取掉，把长方形一样的浅口铁锅放到上门，等火把水烤干了才开始往里面倒香油，等油热把腌好的兔子放进用一块铁盖使劲压。 锅里兔子顿时滋滋冒油，很快香味就冒了出来，等一面煎的焦香再翻一面重复之前的动作。 用这种法子煎出来的兔肉要比烤的更酥香，最后再放一把葱花压熟就能出锅了。 和李如意一起回来的秦安闻着味直接走了进来，扯了一只兔腿就跑了。 没多会就听他在老太太家的院子里喊了起来“怎么这么好吃？” 毛小岁没理他，把筷子摆好等了一会李安康回来了，今儿个看着倒是挺高兴。 毛小岁问他“怎么这么高兴？” 李安康乐呵呵的说“夫子今天病了，我下午不用去学堂了。” 毛小岁无语了“病的严重吗？” 李安康：“一直在咳嗽。” “吃饭。”毛小岁招呼他。 李安康抓起一块兔肉就吃了起来，“好香啊。” 李如意也点头“娘好厉害。” 毛小岁问俩人“之前的好吃还是现在的？” “都好吃。”李如意很快又说“这个比之前的还要好吃，娘越来越厉害了。” 毛小岁憋笑“你的马屁拍的也越发好了。” 在李如意眼里这话就是夸奖的，于是笑的更厉害了。 李云山中午不回来，吃过饭后他们就去睡了会，等毛小岁醒来的时候李安康和李如意已经坐在桌子前写字了。 毛小岁觉得很神奇，这小子明明不爱读书，却从来不要人催，自觉的很。 她也坐着认了会字，把桌子上自己写过的，张晴临摹过的都拿出来复习一遍，然后继续学新的。 一下午她都没出过门，等下午李安康和李如意休息了开始玩的时候她才收拾着做饭，先把兔子腌上，然后把豆角饭焖上，切了白菜，洗了菌子备用了。 等饭焖熟她就开始做了铁板兔肉，煎好一面打算翻面的时候黑子喉咙里叫了一声，很快李云山掀开帘子进来。看着她的动作盯了会就去洗手了。 养殖场那边这会儿按理是没有活的，但是李云山为了让兔子尽快繁殖就打算在圈里泥炕，兔子下崽是没有时节的，只要温度适合随时可以繁殖。 这个法子是李云山提出来的，毛小岁也觉得很可行。 泥了炕就得囤树叶，囤树叶就得搭棚，所以李云山几人的活还是很紧的。 毛小跟他说“我明年给你准备一套被褥，你带过去那边，累的时候就别回来了。” 李云山已经快睡着了，听着这话突然像是醒了一样哼唧了一声，很快又没了动静。 — 一大早天刚亮巷子里就有了砸门声，听着动静像是土匪来了。 李云山正在洗漱，毛小岁出去看了一眼结果还看到了熟人。 人牙子也往她看了一眼，很快就路过了。 老太太嘴里只喊着“可怜啊…” 毛小岁看到钱寡妇死死拽住着被拖拽的许小艳。 许小艳毕竟才九岁，哭喊着让钱寡妇救她。 吵闹了许久许小艳还是被拖走了，毛小岁往面色凝重的秦安看了一眼“你先去人牙子那看看。” 秦安眯眼“你要管？” “你先去那边看一下，别让人知道。” 秦安了然，马上从巷子里跑了出去。 巷子里的吵闹声很久才停，秦安也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在人牙子那。” “什么价？” 秦安比了三个手指头“毕竟是送去那种地方的，再加上那小姑娘长的还算标致，便宜不了。” 李云山问她“你想买？” “那家人看着挺无赖的，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小心思。”毛小岁其实不想管的，但又不忍心。 “送去养殖场。”李云山提议“养殖场没有外人，不会有人知道的。” “一群大男人也不合适。”毛小岁抿着唇，想了下问“你觉得酒楼怎么样？那家人应该不会去闹的，而且我觉得杜冲为人也挺靠谱。” 李云山摇头“三十两除非我们自己买了送过去，这个价没人会愿意买的。” “买了。”李云山又说。 毛小岁叹气“那么大点娃买了能干什么？以那家人的德行怕是许小红和钱寡妇都得被卖，难不成也要买回来？我们家又不是做慈善的。” 李云山：“许小艳不小了，先问问酒楼看能不能让她去混口饭，别的以后再说，总归以后有用处的。” 秦安有些紧张的追问“行吗？” “先去酒楼问问。”毛小岁还是有些下定不了决心，她深知这种闲事不能多管，管多了麻烦事也多。 可不管又跟虫子爬似的难受。 第333章 做好事不留名 在纠结了一顿饭的时间后两人还是去了趟酒楼。 酒楼的掌柜看到他俩立马笑着迎了上去。 毛小岁问他“你们东家在吗？” ”稍等。”掌柜的跑去了后厨，没多会杜冲走了出来。“又有生意？” “不是。”毛小岁叹气“想麻烦你点事。” “什么事？” “我这有个九岁的小姑娘，想放你这干活。” ”九岁？”杜冲疑惑“我这都是些大男人，要个小姑娘能干什么？” “洗碗，扫地，干点杂活，她还挺勤快能干的，不要银子，你给个睡觉的地，管口饭就行。” 杜冲疑惑“你非要放我这干什么？” “安全，感觉那家人应该不会找麻烦。” 杜冲“嘿”了一声，“那你得给我点好处。” “送你个菜谱？”毛小岁试探着问。 杜冲挑眉“说来听听。” “猪肉冻子，算是个凉菜，用猪头肉做的。” 杜冲问“有没有做好的给我尝一口。” “很简单。”毛小岁直接口述了起来。 杜冲听完痛快的应了”行，我应了。“ 毛小岁嘱咐“这件事你不能跟任何人说，包括那小姑娘，让你们楼里的人别欺负她，你中午去人牙子那领人。” “行。”杜冲应的干脆，只是不理解的笑了起来”你们俩倒是挺有意思，做好事不留名？” “怕惹麻烦。” “行。”杜冲说“我不怕麻烦。” 说完事从酒楼出来李云山和秦安就去了人牙子那。 人牙子虽说干的不是什么好事，但这种事毛小岁还是相信他的口风。 李云山没回来，秦安拿着卖身契和户籍送了过来后就带着李如意去了铺子。 钱寡妇到现在都坐在巷子里哭着，听着是真的悲戚。 但她不能说，说了巷子里有点事都要求到他们家。 但她也知道钱寡妇不会寻死，毕竟她身边还有个更小的许小红，她一死许小红的下场只会更惨。 把东西放好她就去找张晴了。 她去的不巧，张晴刚好有生意，毛小岁正犹豫着要不要走的时候张晴就说“你在后面等一下，我马上就好了。” 毛小岁应着，越过女人往后院去了。 后面没有炉子有些冷，毛小岁就缩着脖子干坐着，等了会前面忙完了张晴才过来喊她。 这么会儿功夫她脚都冻麻木了，赶紧坐到炉子边暖和。 张晴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收拾了，说“今儿个倒是稀奇，早上就有了生意。” 毛小岁笑了起来，问他“张成成亲了吗？” 来这么久她似乎没看见过张成的媳妇，就连之前杂香肉馆开张他家都没有人露面。 张成的年纪看着也不小，按这里人成亲的年纪孩子应该都挺大了。 “娶了。”张晴说“你还见过的，如意和安康之前和他家的小姑娘一起玩的，你不知道吗？” “哪个啊？”毛小岁疑惑。 “方玉。” 毛小岁有些意外，她刚来没多久就听说巷子里有个又哑又丑的丑八怪，后来也见过几次，只是脸上有块胎记而已，但并不丑，甚至说的上好看。 张晴说“她那是天生的，我们之前是邻居，她因为胎记不受家里喜欢，后来张成到定亲的年纪了……”说到这她笑了起来“张成提着东西跑来家里让我们去提亲，说要娶她。” “方玉的家里人原本还担心她嫁不出去，后来我们上门提亲后反倒是狮子大开口了起来，比镇子里寻常家的女儿多了五六两。” “我其实是有些生气的，耐不住张成喜欢，最后还是娶了过来，之后他家里人闹过几次，后来报了官又搬了家这才消停了。” “方玉人倒是挺好就是性子太腼腆了，又哑，所以也不跟巷里的人打交道，往日里也不怎么出门。” 毛小岁点点头“还是因为受欺负多了，不过长得是挺漂亮。” 张晴这才笑了起来“不少人都笑话她长得丑，背地里说的话也难听，我们俩倒是想的一样。” “有些人的嘴就跟刀子似的，我们也管不住啊。”毛小岁叹气。 说话间钱寡妇突然从巷子里跑了出来，一路哭着跑远了。 张晴看了直叹气“听说她闺女被卖了，也是可怜啊。” “怕是可怜的还在后头呢。”毛小岁摇摇头“有些老人的心是真的狠，虽然不是孙子，但好歹是自己的亲孙女，心思真的太歹毒了。” “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张晴显然见怪不怪了。 中午回到家毛小岁做饭的时候就见钱寡妇从她家门口路过，这回倒是挺安静，情绪看着也稳定多了，可能是知道许小艳在酒楼的事情了。 原本以为这事了了，结果二月中旬的时候钱寡妇家又吵了起来。 听着动静倒不是要卖许小红，但字字句句不离银子。可从卖了许小艳到现在也不过才半个月。 她询问旁边一脸担心的老太太“这家人以前也这样吗？” 老太太摇头“以前也没这么凶啊。” 巷子里不少人看了一眼后就忙自己家的事了，毛小岁也干活去了。 今年没炒肉，这会儿天也慢慢回暖了，毛小岁就把家里的生肉收拾着炒了。把去年剩的一些旧肉挖进盆里把新肉装进去。 养殖场那边送过来的兔肉也剩的多，她干脆也放进猪油里炸了，炸完装进大盆里，往里面扔一把盐和花椒进去，再装些猪油让凝固着。 剩下的就是白菜了，冻过的天热了容易坏，她就顿顿切着炒了。。 第334章 果然禁毒是对的 二月下旬镇子里总弥漫学着一股臭味，就像没每年开春村里人开始拉粪的那股味道。 毛小岁一开始还以为是谁家掏茅房，结果发现好几天了这个味都有，连镇子里的饭馆生意都因为这股味道没什么人了，冷冷清清的就连街上的行人都少了。 毛小岁把家里的菜地也翻着种了，一半栽了葱，剩下的大半种了青菜，只留了一点种豆角。 晚上李云山回来先擦洗了一下，吃饭的时候才说“二叔他们今天拉粪来了。” 毛小岁“嗯”了声，抱怨着说“镇子里最近也臭的很。” “因为都要种地了，不少镇子里的也有地。” 毛小岁了然，她就说这味臭的太明显了一些，又跟李云山说“那我们以后是不是也可以跟丁家一样卖粪了？” 李云山笑了起来“养殖场暂时没有粪，二叔拉完我们再种一些菜也差不多光了。” 又说“平顺过些日子要去丁家拉猪崽了，到时候把兔肉干都带过去放那边卖，养殖场那边三月中就要杀兔子了，等天暖和了就得去找生意了。” 毛小岁：“到时候还是把那些婶子雇了洗兔皮，这样都轻松。” 李云山点头“到时候我提前跟你说。” _ 镇子里弥漫的臭味在三月初的时候终于散了，各个摊子和馆子的生意也渐渐好了起来。 早上李云山走后毛小岁挑了水回来打算清洗衣服，顺便把被褥晾在院子里拍打尘土。 李安康今天没去学堂，这会儿已经带着李如意跑没影了。 毛小岁也不担心，趁着烧水的功夫先去张晴那买了两袋棉花。 回到家水已经烧开，她用冷水掺进盆里打算洗的时候老太太走了进来，看到她在洗衣服也坐着要帮忙。 老太太这些日子肚子填饱了，人也看着有精神了，眼睛虽说不好，力气倒是可以，把水里死沉的棉衣一把提了起来，拿着皂果就搓着洗了起来。 两个人有些太拥挤了，毛小岁说“你坐着，我来洗。” “你忙你的。”老太太说。 毛小岁见状干脆剪布缝被褥去了，李云山之前不回来一直都是跟赵辉或者丁平顺挤的，都是男人也占地方，估摸着睡着也不舒服，所以只要不是特别累都是选择回家住。 等他今年把被褥带过去，这样睡着也宽松，就不用赶着回家了。 中午她把剩下的半颗白菜炒了，又做了个谷子面片，吃完毛小岁洗锅的时候老太太又来了，殷勤的帮着干活。 毛小岁问她“菜种了吗？” “种了。”老太太笑着说“秦安种的。” 秦安已经搬到了老太太家里，那边租的院子干脆都翻着种上了菜。 下午李如意和李安康睡了一觉醒来后开始背书写字了。 毛小岁打算把院子里的被褥再拍打一遍，出了门就见一个小脑袋冒了进来。 毛小岁知道那姑娘是张成的女儿张可颜，于是笑着说“他俩在写字。” 张可颜眼睛很大，闻言“嗯”了一声走了进来，毛小岁这才看到她怀里抱着书。 马上指着偏房说“进去。”张可颜冲她笑了一下，跑着进了屋。 一整个冬的被褥和衣服一直洗到了晚上，洗的老太太手腕都疼，院子里更是被水泼湿了，都有些泥泞了。 李云山进来时锅里正在焖菌子，而毛小岁在揉面。 看他脸上笑的很高兴的样子随口问了一句一“怎么了？“ 李云山笑着回“今年的第一窝兔子已经出窝了。” 毛小岁听完也乐了“你这法子想的是真好。” “多亏了你。” 毛小岁笑着回“你想出来的法子，自然是你的功劳。” 李云山：“是你那天说泥炕的时候才想起来的。” 两人也不争论这些了，李云山说“今年暖和的比往年早，你问问那些婶子们洗兔皮的事行不行，如果行的话我们就立马杀兔子了。” 毛小岁点头“我明天问。” 这会儿河里冷的惊人，毛小岁去问的时候她们还是一口答应。 她这回去找了芹香，让芹香通知了其她人，但唯独略过了钱寡妇。 下午的时候钱寡妇还是知道来找了她。 毛小岁对于之前的事情挺不待见她的，钱寡妇这会儿看着表情倒是如常，没有之前那死缠烂打的劲了。 进门就道歉“之前的事是我做的不好，为难了你，给你造成了麻烦，以后不会了，兔皮的活我真的很需要，求求你了……” 毛小岁也不是非要跟她计较，僵持了会冷着脸说“我不雇你这种没有分寸的人。” 钱寡妇依旧重复着道歉的话，觉得差不多了毛小岁这才说“后天早上在巷口等着。” “谢谢。”钱寡妇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就走了，兔皮肯定是要盯着一点错都不能出的，于是李如意和李安康吃饭的事又得麻烦老太太了。 老太太孤寡了大半辈子对于小孩子喜欢的不得了，晚上她去说的时候就连声应了下来。 早上等他和李云山吃完饭到巷口的时候其她人已经到了。 路上他和李云山在前面走着，那群人在后面跟着，毛小岁依稀能听到她们在说什么赌钱之类的。 没忍住好奇回头问了一句“你们在说什么？” “柳秀的男人，好端端一个人开始赌钱酗酒了，还打人，柳秀的命也真苦……” 上次洗兔皮柳秀也在，年纪不大，二十出头，上有老下有小，干活勤快麻利，人也老实，但是这次没来…… 就听陈月说“她让她家男人快打死了，躺床上下不来了。” 毛小岁皱眉“那男的没挣银子吗？” “之前是有的，赌钱的毛病听说也是被人哄骗了，之前挺好一个人，虽说日子过得紧巴，但也是寻常人的日子，现在简直没法过了，天天打柳秀，还四处借银子，听说昨晚赌房的人都上门讨债了……” 毛小岁听的直摇头，果然禁赌是对的，这东西害人不浅。 第335章 拿肉汤犒劳干活的人 河边兔皮已经准备好了，毛小岁手伸进河里试了一下，实在是太凉了。 其她人却急得催促了起来“赶紧发。” 她之前询问的时候其她人也是不介意水凉的，而且她们往日里冬天也用冷水洗衣换银子，毛小岁就没多说什么，把兔皮分了下去。 趁他们洗的功夫自己和丁平顺去打草了。 毛小岁问他“累不累？” “不累。”丁平顺说“回去的时候骡子驮的，我只负责打，一天就能弄两天的，轻松的很。” “书有看吗？” “有的。”丁平顺依旧说着“之前安康教我的三字经我已经认识很多了。” “你确定不去学堂？” 之前问李安康的时候他们顺便问了丁平顺，那老夫子倒是没拒绝，只是后来李云山问了丁平顺后丁平顺不愿意，一开始以为是银子的事，结果丁平顺说想要自己学。 “不了。”丁平顺笑着摇头“我想自己慢慢学，我已经学会很多了，而且小叔叔在养殖场也会教我一点。” 毛小岁笑了起来，李云山最近忙的很少学了，但他之前学了不少，目前教丁平顺确实够了。 毛小岁只是不认识字，对于一些字的意思还是明白的，这也导致她学起来比其他人要快很多，甚至连张晴都夸过她。 打了两捆青草，一篓子鸡草后毛小岁就去检查兔皮了。 她从中挑出了四张不怎么干净的，跟那几个人说“这些不行。” 被她挑出来毛病的人并没有嘻嘻哈哈的蒙混过关，反倒是很认真的道了歉。 毛小岁见她们态度诚恳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再次嘱咐了一句要干净。 等把兔皮收好，把银子发完她又去忙了。 打完青草和鸡草之后她们又挖了一些野菜，打算晚上回去了蒸菜窝窝或者给老太太。 丁平顺说“我今年抓了十只公鸡五只母鸡。” “养的过来吗？”毛小岁问他。 养兔子要比养鸡容易很多。鸡会挑草，兔子不会，所以打草也要更慢，更麻烦一些。 “能。”丁平顺说“我把三只猪崽子也抓了过来。” “家底都快让你搬完了，你爹骂你是应该的。”毛小岁笑着打趣。 丁平顺也乐呵呵的笑了“爷爷奶奶他们年纪都大了，我又不在家，他们养太多也费劲，我勤快一点赚银子给他们花也是一样的。” 毛小岁看他认真的样子笑了起来。 中午丁平顺还得回去做饭就先走了，毛小岁把她们第二批洗好的兔皮检查了一遍。 这会儿太阳晒在身上已经也暖和了，但一直在冰冷的河水里泡着几人的手都冻得红肿，脸上却依旧笑的很高兴。 中午她们照常吃了带来的干粮，李云山和赵辉几人来背兔皮的时候给她带了饭。 炒鸡蛋和猪肉豆角焖饭。 对于只啃了干粮喝了河水的几人来说饭香味闻着实在是诱人。 几人都没忍住瞥去了目光，饭就只有一碗，毛小岁只能当做看不见。 这个季节的下午天冷的早，风吹在湿漉漉的手上刺骨的疼。 等洗完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她们却还是不着急走，追着问“还有吗？” 毛小岁摇头“要看他们什么时候来了。” 说话间李云山几人已经走了下来。 身后没有背东西，毛小岁直接起身说“回去歇着。” 今天她们都赚了不少银子，心里很是高兴，知道毛小岁要跟李云山一起，跟她说了一声之后人就结伴先走了。 赵辉和牛四几人负责把兔皮背回去，李云山带着毛小岁慢悠悠的往镇子里走。 看着前面的几个人询问“她们有没有抱怨？” “没有。”毛小岁说“这些婶子太能忍了，手都冻肿了还惦记着挣银子。” “很正常。”李云山说“生活贫苦是一码事，有些女人的婆婆就是嫌弃她们在家里不挣银子，处处看不顺眼，比起在外面吃的苦，很多女人其实更不愿意吃家里人给的苦。” 毛小岁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 回到家太阳已经落山了，李如意和李安康在老太太家烤火，黑子听见动静从老太太家跑了出来。 毛小岁喊了两个娃一声就回去做饭了。 菌子洗干净加点肉焖了一锅饭，吃完她和李云山先睡了，李如意和李安康在偏房又写了一会儿字。 第二天照常时间出发，丁平顺已经在放骡子了，毛小岁分完兔皮照常帮着打草，等他要回去做饭的时候问“上面是不是两个锅呢？” 丁平顺点头“一个小锅，一个大锅。” “你用大锅煮些兔肉汤让云山挑下来，让她们喝点暖和暖和，太冷了。” “行。”丁平顺应了下来。 今儿个风大，早上出了会太阳又没了，毛小岁穿着厚棉衣身上不冷但是脚冷。 一直到她们吃完干粮坐着等兔皮，隔着老远的距离就看到李云山几人来了。 牛四挑着两个桶，李云山他们背着篓子。 等人走近了毛小岁招呼几人“过来喝汤。” 几个婆娘还以为是在喊李云山几人所以站着没动。 直到牛四招呼着说“婶子们赶紧喝汤暖暖，我们老板娘特意嘱咐给你们煮的。” 几个婆娘震惊的往毛小岁看去，嘴里说着感谢的话。 毛小岁虽说被牛四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但几人的态度她倒是挺满意。 兔肉汤味不浓，但在这个寒风凛冽的天别说是肉汤，就是一口热乎的水都很香。 她们把养殖场的碗和盆都带了来，毛小岁负责盛汤，每个人三勺汤，一勺肉。 毛小岁也喝了半碗，喝完整个人都热乎了。 汤煮的多喝的人也多，一人一碗也见底了，陈月把自己的碗洗了后又主动洗了桶。 毛小岁抓了把草木灰准备洗碗筷的时候就听陈月喊“给我，你手干的就别碰水了，怪冷的。” 毛小岁把碗给她，嘱咐了她们几句后就去拔草了。 第336章 县里买马 今年的第一场雨在半夜的时候悄悄来临，无声的滋养着干涸的大地。 从房檐滴下来的水声让本就困倦不想动弹的毛小岁更是找到了合适的借口。 她冲已经起床的李安康说“自己去买吃的，娘不想做饭。” 李安康应了，毛小岁从他不愿意上学的情绪里听出了一些可以买好吃的的高兴。 李云山翻了个身往她凑了过来，没睡醒的嗓子带着些暗哑，含糊着问“我们五六月去肃县吗？” “都行。”毛小岁一方面也想观察一下生意，一方面闲逛。 李云山“嗯”了声，说“那得尽快买辆马车了，板车不遮风，不避雨，走起来不方便。” “多少啊？”她问。 “全部六七十两，到时候骡子得拉东西，所以还是得弄辆马车。” 李云山又说“这东西总归以后要有的，早点买就早点用。” 毛小岁没有意见。 两人躺了会还是起了，李如意蹲在偏房门口用手接屋檐下滴落的水玩，小灰灰蹲在她边上半年如一日的讨好着。 毛小岁上了个茅房，洗漱完就准备做饭了。 李如意喊着“我想吃娘上次做的那个兔肉。” 最近吃兔肉都是用铁板，那个得用新鲜的肉，于是毛小岁说“没有兔肉了，改天带回来给你做。” 李如意一把抓起小灰灰“有。” 毛小岁叹气“那个不能吃。” 小灰跑到李如意面前闻了闻小灰灰，似乎试图把它救下来。 毛小岁看李如意不高兴的样子就知道小如意死后她是真的不想再养兔子了，也压根没把小灰灰当宠物。 不知道是不是小灰告状了，接下来的半天里小灰灰都没再往李如意身边凑，李如意也不在意，摸着黑子玩了起来。 黑子比起之前条子顺了许多，不会再给人一种跑两步就得喘半天的感觉了，整天不是在院子里睡就是在花里睡。 去年种的花杆子长的已经比她都高了，开出的花整体是红色的，只是颜色深浅不一，算不上多好看，但乍一看院子里没那么灰扑扑了。 李云山吃过饭后就在床上躺着了，直到下午的时候才去铺子找秦安。 雨下了一天没停，路上都被雨水湿的泥泞不堪，镇子里除了铺子开着甚至都没有行人。 晚上李如意想吃猪杂汤，几人撑着伞就去了杂香肉馆。 馆子里有两个客人在吃饭，李如意和李安康已经朝后厨跑了去，没多会钱林端着四碗猪杂过来。 毛小岁笑着说了一句“你今儿个也在这啊。” 钱林点头“刚吃完饭。” 把饭放到桌子上了又跟他们说了一声就回家了。 毛小岁看向已经把头快埋进碗里的李安康。 李安康虽说也挺认真，但到底是跟钱林这种一心要科举的状态不一样。 吃过饭他们就溜达着回去了，铺子的门也关了，进到巷子里就见秦安正要堵门，见了他们问“干什么去了？” “下馆子。”李如意立马说。 秦安顿时“啧”了一声，门在几人都面前关了起来。 毛小岁哼了一声冲李云山说“这种员工就该扣月银。” 里面秦安骂了一句“奸商”。 — 马得去县里买，两个娃让老太太看着，养殖场那边的事交由赵辉，兔皮的验收则交给了丁平顺。 毛小岁嘱咐他“该不合格就是不合格，不要听她们说什么，如果有想蒙混过关的直接让她们走人。” “知道了。”丁平顺说“我是大人了。” 毛小岁摸摸他的头，“辛苦你了。” 丁平顺还挺高兴的。 这次去县里有她，李云山和秦安，皮子拿半篓子用来当样品，最主要还是买马车。 驾骡子县里离的不远，早上出发中午之前就能到。 比起小镇里的安逸县里则要繁华的多，街上人头涌动，摆摊的小贩整齐的停在路两边。 他们带着骡子不好逛，李云山熟练的带他们去了一家客栈。 客栈的小二熟练的喊人把骡子和车带去了后面，请他们进了里面。 客栈里面有吃饭的客人，里面招呼的小二肩上搭着抹布客气的问“几位吃饭还是住店？” “住店。” “那边请。”小二指着柜台。 他们走了过去，李云山说“来两间客房。” “二楼一钱，三楼三钱，四楼五钱。” 毛小岁也不觉得惊讶，这就是普通房，好房和豪华房的区别。 “二楼两天。”李云山把银子递给了他。 他带的是碎银子，除了秦安穿的跟个仆人似的她和李云山穿着也算干净整齐，掌柜的忙找了银子，让小二的带着他们去了楼上。 客栈都是木头搭的，走在楼梯上会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客人不少，在走廊里就能听到屋子里面说话的声音。 带他们到了地方，小二客气的问“要洗热水澡吃饭吗？” 这些当然是额外收银子的。 李云山询问毛小岁。 毛小岁摇头，路上他们吃了镇子里买的包子，这个天还没到一天一洗的程度，客栈的屋子里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圆桌带几个凳子，还有一个小衣柜。 他们只带了一个篓子，下面是兔皮，上面是换洗的衣服这些，银子随身带着，于是李云山把篓子直接放到了靠窗的地上。 毛小岁已经在桌边坐了下来，伸手去提桌子上的茶壶发现是空的。 没多会就听门被敲响，门外小二的说“给你们送茶水来了。” 毛小岁心说这服务不错，连忙上去开了门。 小二的把新的茶水壶放到桌子上，把空的拿走了。 茶水喝着还是滚汤的，茶味她也不尝不出好坏，只是觉得瑟口感略涩，但是比白开水好喝一些，不免多喝了两杯。 在硬邦邦的床上眯了一会下午他们打算出门了。 今天只是闲逛，秦安不愿意跟着他们就留在了客栈。 县里有专门卖马的地方，位置也不偏，两人去的时候人不多，里面的伙计迎上来询问“买马吗？” 李云山点头。 那伙计立马带着他们去了马厩，里面关着不少马，毛小岁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只鬃毛很长，体型很魁梧的黑马。 李云山却直接略过了它，指向角落里的一匹。 马的体型都很健壮，那头看着也不差。 就听伙计说“那匹五十两。” 毛小岁心里早就有了准备，也不惊讶，指向她最开始看中的那匹。 伙计一笑“那匹八十两。” 毛小岁心说这么高端的身价挤在里面委屈它了。 连马带车厢这些总共五十五两，交接完手续就让马厩的人送去了客栈。 第337章 彩衣坊 第一次来毛小岁也想尝尝县里的酒楼，没敢去太大的，找了个一般大小的。 里面人满为患，小二迎着他们去了二楼，然后递了一串木制的菜单过来，又贴心的倒了茶水。 有些字她认不得，于是问小二“你们店里的招牌是什么？” “烧鱼，烧肘子。” “来这两个，再来个素菜和两碗米饭。” 小二忙走了。 毛小岁抿了口茶，跟李云山说“县里就是不一样，太热闹了。” 李云山说“是镇子里太冷清了，肃县比这里更热闹。” 毛小岁有些期待。 之前在村里待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可一但身处热闹之中，她发现自己也挺向往的。 饭菜上的很快，饭碗没他们镇子里的大，菜也不是镇子里的那么很大份，怕李云山吃不饱，于是她说“再拿一份米饭。 小二应了声跑了。 毛小岁先尝了一口烧鱼，发现是糖醋味的，烧肘子跟镇子里的没什么区别，素菜毛小岁没吃过，甜丝丝的，像白菜硬邦邦的那部分切成丝炒的，但看着又不是。 她问李云山”这什么东西？” “辣白。” “我怎么没见过？” 李云山说“肃县那边有，白白的一大个，生闻着不怎么好，他们炒的时候一般会放点糖。” 毛小岁听白白的一大个就觉得像大萝卜，夹了一根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问他“这地方有卖的吗？” “应该有的。” “买点。” “不好吃。”李云山说。 “试试呗。”毛小岁笑了起来。 年年那几样菜，早就吃腻了。 吃完饭又坐着歇了会他们就打算走了，刚起身一个小二就迎了过来，说“三钱八个铜板。” 出了门两人又在街上逛了逛，县里的铺子看着要比镇子里的大，卖的种类也多。 毛小岁原本正四处张望着，李云山突然拉起她直奔一处，等进到里面她才发现是胭脂铺子。 没有女人会不喜欢这些，毛小岁同样喜欢。 老板是个女人，往她脸上扫了一眼忙把一个精巧的小瓷盒拿了起来，笑着说“小娘子试试这款口脂，很衬你。” 毛小岁打开看了一眼，是万年不出错的红。 李云山也催促着说“试试看。” 毛小岁用手指沾了一点涂抹，然后往铜镜看去。 铜镜模糊，看的还不如在水里清楚，她只能问李云山“好看吗？” “好看。”李云山盯着有些挪不开眼，老板娘见怪不怪的笑着，倒是弄的毛小岁不好意思了。 她涂的少，皮肤又白，看着气色更亮了。 老板娘又拿了描眉的过来帮毛小岁画了起来，最后又扑了好些粉 李云山原本还盯着挺高兴的，后面脸上的表情从怀疑，皱眉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毛小岁直觉不对，往铜镜看去，顿时吓了一跳。 铜镜里的人白的吓人，嘴唇也太红了。 老板娘说“这是县里最流行的妆，小娘子长的好看，画起来也很好看。 除了脸太白嘴太红之外别的倒也没怎么变，但莫名像极了刚吃过人的女鬼。 她忙说“我要洗一下。” 老板娘道了声歉忙带着她去洗脸。 毛小岁看向桌子上的各种刷子问老板娘“我能自己画吗？” 老板娘点头，毛小岁把粉扑了一点，在嘴唇上抹了一点，眉毛也浅瞄了几笔，最后用刷子沾着眉膏在眼尾各拉了一笔。 老板娘顿时惊呆了“就那么一下你的眼睛都变了？” 李云山同样意外。 毛小岁笑了起来，还是买了眉膏和口脂，粉也拿了一盒。 不多的点东西近一两银子，最后热情的老板娘想让她留着给客人化妆的时候毛小岁拒绝了。 出了门李云山又说“很好看。” 毛小岁笑了起来“这东西还挺贵的。”果然任何时候女人的银子都是很好赚的。 县里有宵禁，从胭脂铺子出来后他们就回了客栈。 先去问了小二关于他们买的马车送到了没，顺便去后院看了一眼。 客栈停马也是要收银子的，他家的骡子和马占了一处，马厩上还挂着他们厢房的牌子。 毛小岁还记得他们昨天来的时候小二是直接把骡子牵去了后院。 这么一看客栈的管理倒是挺严谨的，确认好马是他们买的那一匹后他们就回屋了。毛小岁把脸上的妆擦洗了后就说起了生意的事。 他们的定价就注定只能找那些大铺子。 明早要办正事了，两人就早早的睡了。 客栈人多的原因也格外的吵闹，毛小岁是半夜睡着的，早上天刚亮就被满楼和街上吆喝的动静吵醒了。 店小二送了洗漱的水上来，秦安也已经收拾好了。 他们去了楼下的摊子上要了包子和粥，吃早饭的时候秦安这才说“我昨天打听了一下，县里最大的衣料店叫“彩衣坊。” “就在那。”秦安伸手指了一下。 两人回过头什么也没看见，一直到吃完饭往彩衣坊去。 毛小岁原本以为很快就到了，结果绕了三条街，最后把自己彻底绕晕了。 到了地方时毛小岁才惊觉这地方担得起最大二字。 彩衣坊三层楼高，一楼放着少许的衣服和布料，楼顶挂着垂直而下的布料固定在地上，相当于活招牌，看布料的颜色估摸着换的挺勤快。 从门口往铺子里看就见里面是空的，只有个女人在柜台后面坐着翻账。 毛小岁往李云山看了一眼，莫名有些露怯，秦安催促着“走啊。” 毛小岁轻咳了一声，抬脚走了进去。 门上挂着铃铛，人进去的时候会拨动铃铛上垂着的穗子，从而响铃提醒里面的人。 坐在柜台后的女人抬起了头，年岁三十左右，面上皮肤透亮有光泽，笑起来的时候很有亲和力。 毛小岁被她笑的没那么紧张了，就听女人问“几位买衣裳？” 毛小岁往她身上看了一眼，只是觉得料子虽然素，但做工很好。 她笑着介绍起来“我们是做兔皮养殖的，带了一些自家的兔皮，想问一问你们有没有兴趣。” 秦安把兔皮递过去，女人没接，摇了摇头“我们不收兔皮。” 毛小岁依旧笑着，多嘴问了一句“你们铺子是只收狐狸和貂吗？” 女人面色依旧温柔，点了点头“我们彩衣坊只收好皮子，兔皮这些我们铺子不要的。” “打扰你了。”毛小岁客气的道了谢，往外走的时候就听女人提醒他们“你们或许可以去西巷的百衣楼碰一碰运气。” 毛小岁：“多谢小娘子。” 女人点点头，转身又回了柜台后面忙活。 第338章 在百衣楼做生意被拒 彩衣坊在东巷，百衣楼在西巷，意味着又要绕一段路。 毛小岁问秦安“你打听老半天没打听出来他们不收兔皮啊？” 秦安有些无辜的耸了耸肩“有没有可能人家只是不愿意跟我们谈。” 毛小岁觉得有道理，想着这么跑也不行，干脆找了个生意一般的茶楼坐了下来。 不等她招手小二就走了过来，问“客官喝什么茶？” 毛小岁说“随便。” 小二又问“来盘点心吗？” “来两盘。” 小二吆喝了一声，刚要走毛小岁就问他“你知道百衣楼吗？” “客官说笑了。”小二说“东彩衣坊，南绣阁，西百衣楼，县里谁不知道。” 小二的也喜欢偷懒，往柜台看了一眼，发现掌柜的没看这边后就说道了起来。 “要说这县里最大的衣坊那绝对是彩衣坊，一件衣服至少得百两，用的布料也都是江南那边当下最受欢迎的。” “这百衣楼比彩衣坊差点，但也得几十两。” 毛小岁忙问“兔皮他们收吗？” 小二的往他们篓子看了一眼，似乎是想摇头，人精似的马上又说“自然是收的，这…具体的我们哪能知道啊。” 毛小岁点头，小二接着说“这南秀阁自更好懂了，拥有县里最好的绣娘，就连彩衣坊的不少衣服都是出自南绣阁之手。” 毛小岁又问他“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大一点的衣坊能够收兔皮的。” “西南两巷都是衣料店，你们可以去那边问问。” 毛小岁道了谢，给了他十个铜板。 小二高高兴兴的接了，往自己怀里一揣，说了句“客官吃好喝好”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几人吃了点心，喝了点茶就去直接去百衣楼了。 如果把路分为主街和偏街，而西巷则是这条偏街的统称，里面都是衣料店，而百衣楼坐落于这些店的正中。 跟彩衣坊不相上下的规模，门上挂铃铛的风格也一样，但是外在装修要比彩衣坊夸张豪华一些。 毛小岁一时分不清到底谁家才更有钱。 李云山看着百衣楼的招牌说“我上次来过这里，当时没说几句就被拒绝了。” “进去看看。”毛小岁率先走了进去。 这会儿快中午了，铺子里也没人。 铃铛响了后他们等了一会，楼上马上就有了脚步声，一个干瘦的老头走了下来。 打量着他们，不确定的问“几位有事？” 毛小岁心说这人情商是真没彩衣坊那家的高。 但他们是来做生意的，于是客气的解释说“我们是做兔子养殖的，想问问你们收不收兔皮。” 秦安赶紧把兔皮拿了出来，深怕慢一步那人就要赶他们出去。 那人往兔皮看了一眼，伸手接了过去，又揉又摸的看了几眼，做了个请的手势。 毛小岁率先上了楼，楼上装扮的跟客栈一样，那人请他们进了一间屋子，说了句稍等后就拿着兔皮走了。 几人也没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等了会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和说话声，房门被推开，来了一位比李云山看着还要年轻的男人。 男人一袭白衣，手持一把扇子，颇有些风度翩翩的摇了摇。 几人盯着他，那人径直坐了下来“你们想谈生意？” 他的目光是看向李云山的。 李云山直言“我家夫人做主。” 那人没什么惊讶的又看向秦安，最后才看向毛小岁。 毛小岁心说你能再看不起人一点吗？ 说“我们是做兔子养殖的，目前有七亩地的养殖规模。” 那人点点头，扇子往手上一拍，下巴一抬示意她继续。 秦安把兔皮放到桌子上。 那人只是看了一眼，没拿，说“皮子我看过了，很好。” 毛小岁知道这是催促她直接说价的意思。 这时候李云山把提前准备好的价格表给他。 男人挑眉，还是接了过来。 看了许久，眼睛都眯了好几下。 好半天他才把价格表扔桌子上，笑的跟只老狐狸似的“太高了。” 毛小岁也笑着“一万以上这价格你们怕是在哪都找不见的。” 那人摇摇头“一万？我们百衣楼生意是好，但也没好到一年就能卖一万只皮子的地步，五千以上这个价倒是还凑合。” 毛小岁摇摇头“你们当然用的着。” 那人不说话。 毛小岁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不喝，这才再次开口“这西巷的所有铺子都跟百衣楼脱不了关系，如果我没猜错你们铺子背后还做布匹生意，而你们布匹生意最主要的客户就是你们西巷的这些铺子。” 男人再次眯了眯眼，盯着毛小岁的目光有了些许的变化。 毛小岁余光往两人看了一眼。 很好，没露怯。 于是她再次询问“东家觉得这个价格合适吗？” 那人没回，只是好奇的问“你打听过？”又觉得不太可能。 她摇头“整个西巷风格太统一，就好像是专门为了衬托百衣楼存在的，我过来的时候观察了一下其它铺子，几乎每家里面所摆的布匹跟你们一楼的几匹一样。”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要么铺子都是百衣楼的，要么你们都在同一个坊子拿货，但百衣楼这种规格的应当不会和下面那种小铺子在一个布坊拿货，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些铺子其实都是你们家的。” 男人笑了，也没说对不对，只是问他们“你们是哪过来的？” “县里下面的一个镇子，清水镇。” 男人依旧点头“这价格还能不能商量？” 毛小岁摇头“我们铺子的价格都是统一的。” “皮子是不错。”男人有些可惜“不过今年的皮子我们买过了。” “你可以买明年的，约定好时间直接提货或者我们送货上门。” 男人还是不说话，毛小岁也不催，就那么等着。 等她把茶都喝完了，男人这才起身说“明年的事暂且明年再说。” 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毛小岁面色如常，跟秦安说“留个地址给东家，以后还想聊了再谈。” 秦安麻利的把镇名，店名，李云山和毛小岁的名字写了上去。 递过去的时候男人接了，看了一眼随后问“你们要是年前还来县里我们或许可以再谈一谈。” 毛小岁点头，问了一句你贵姓。 男人回“白衡。” 毛小岁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说“打扰你了，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 白衡笑了起来，对毛小岁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忽略变成了欣赏。 打开门之后原先那人在门口等着，白衡说了句“送他们。”之后就走了。 那位貌似掌柜的男人请他们下去，送到门口后又回了二楼。 第339章 秦安的狗血身世 一直到出了西巷，毛小岁才松了一口气。 秦安有些诧异“你心思还挺细，之前那番话似乎是说对了。” “瞎猜的。”刚才说的时候紧张的心一直狂跳，她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不过有一点她不明白，刚刚白衡似乎都要答应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反悔了。 南绣阁的生意他们做不了，又在其他铺子问了一遍，结果无一例外在价格和数量上卡了。 毛小岁刚想叹口气肩膀就被拍了一下，李云山安慰她“别灰心，我们一开始的目标本来也不在县里，这个结果也没什么意外。” 毛小岁自然知道，低头往他们三个的衣着打量了一番，怀疑人生“难不成是我们穿太破了？” 就李云山这气质披个麻袋都俊，也不太可能啊。 秦安说“县里的人很排外你们发现了吗？” “好像是的。”毛小岁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况。大多都不等他们把话说完就开始不耐烦赶人。 她嘀咕“难怪张晴他们说县里的生意不好做。” 这会儿太阳也快落山了，几人找了个小酒楼吃饭，等小二报完菜名毛小岁问了一句“你们酒楼有没有兔子？” 小二的回：“本店没有。” 李云山问她“你想做兔肉的生意？” 她摇头“一会顺便去肉铺子问问干兔肉他们收不收，新鲜的暂时人手不够，冬天还好，这个天太远了，先把兔皮的生意做起来了再考虑兔肉，秦安也说了县里很排外，以后真要往这收拾摊子那也得问清楚一点，别触了谁家的霉头。” 李云山点头。 吃完饭他们就去买了所谓的辣白，不是萝卜，个头比萝卜还要大一些。 毛小岁掰了一点尝，发现味还挺冲，尤其还涩口。 李云山看着她皱起来的脸没忍住笑了，问“还买吗？” “买。” 虽然生吃不怎么样，炒好倒是还可以。 他让秦安背了一麻袋回去，自己和李云山又去其它地方逛了逛，买了三坛子醋，两大包红糖，又买了几包点心和果脯。 等逛完篓子也快满了，路过一家肉铺子的时候她过去问了一句“你们这收兔肉干吗？” 卖肉的是个胖胖的婶子，脸色看着不是特别好，没回她。 毛小岁又问了一句。 胖女人手里的刀往木板上用力一剁喊“不要。” 毛小岁也不生气，跟李云山说“我们走。” 回客栈的路上没再碰到肉铺子，他们也没特意去找。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后他们就驾着车回了镇子。 秦安驾骡子她和李云山驾马车。 毛小岁还是第一次坐马车，比板车更快，但也很晃，唯一的好处是不用风吹日晒了。 试驾了一段路他们就停着等秦安了，等他上来了才一起赶路。 秦安嘴里唱着不知名的曲，毛小岁是一句没听懂，见他心情挺好就随意聊了起来“你娶亲了吗？” “没有。” 毛小岁：“你家以前做什么的？” 秦安：“生意。” 不等她又问秦安就说“别问了，什么都没有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了。” 这话说的毛小岁都不敢深问了，生怕戳到他的什么伤心处。 李云山说“你说完我们就不好奇了，有人放心。” 秦安叹气，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人太穷了了不是什么好事，太富裕也不也是什么好事，京城秦家……说了你们也不知道，我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很多弟弟，不过我是妾室生的，他也向来看我不顺眼。” “我就妥妥一纨绔子弟，整天喝花酒，我大哥也希望我这么做。我爹也向来看不上我，对我不闻不问，但我毕竟是他儿子，我大哥怕我抢他的家产就把我算计出了秦家。” “被赶出秦家他们又处处针对我，待不下去我就去了江南，在江南的时候听说秦家被抄家了。” “你说这是不是报应不爽啊……”秦安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似乎对于秦家被抄家的事一点都不难过。 “你娘呢？”毛小岁问他。 “早被大夫人弄死了。”秦安说“我对她都没什么印象了。” “我娘出身也不好，被我爹从花楼里带来的，因为长得好看得了不少宠，自己作妖又斗不过大夫人，让她给活活勒死了。” 毛小岁发现他在提起自己亲娘的时候也格外的冷漠，似乎那个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她不解“你娘对你不好吗？” “以前逼着我和我大哥争宠，动不动就打骂我，用针扎我……”停顿了一会，他笑着说“我爹以前是宠她，后来她人臃肿了，年纪也大了我爹就又有了新欢，甚至对于她的出身开始嫌弃，我娘就觉得是我毁了她……” “秦家为什么被抄家？” “不只是秦家，京城那一年杀了很多人，还有很多的朝廷大官，听说是跟盐案有关，真假不知。” 毛小岁惊讶“这东西还有假的？” 秦安说“谁知道呢，我是真的当了十几年的纨绔子弟，秦家的事我也从来没有插手过，但京城的富商没你们想的那么风光，一面想借朝廷的事把生意独大，一面又不想被朝廷的人把控，可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那你怎么从江南跑到了这个小地方？” “因为在一个地方没办法一直待下去……”他又说“我的赌术就是在那段日子里学会的。” “赌场的那点小九九我心知肚明，每在一个地方停留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离开，至于为什么会被人牙子买……”秦安“啧”了一声“在辽州赌的时候被赌房出老千坑了，让人家打了个半死，让人牙子给救了，我当时身无分文，为了不被抓去坐牢被他逼着签了卖身契。” “辽州离这边多远啊？你竟然能被带到这里？”毛小岁只觉得惊奇。 “他们人牙子又不是只在一个地方待着。”秦安说“更何况辽州离这也没多远，肃县过去就是。” “这个人牙子可能也是觉得我会写几个字儿对我还算客气。”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啧了起来“我当时就欠了二两银子，他逼着我签了卖身契。” “这心是够黑的，二两银子换我四十两？”毛小岁顿时不爽了，又问“你大哥算计你什么了？能让你被秦家赶出来？” 秦安嗤笑“把他的女人送到了我床上，你觉得这个事是大是小？更何况秦家的儿子不少，我又出身低微，有我没我都一样。” “也怪我自己，整天喝的烂醉，人事不醒，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他好像也无所谓。 毛小岁更不理解了“既然你还有很多弟弟，那他算计你干什么？你不在了别人不是照样可以分他的家产？” “因为我娘呗，以前仗着自己受宠没少给大夫人使绊子，我大哥小时候被推进荷花池里差点淹死，都是我娘折腾出来的。” 毛小岁声音拉的很长的“哦”了一声“你是爹不疼，娘不爱呗？” 秦安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最后活下来的不还是只有我吗。” 毛小岁也没觉得他心狠，只是觉得他幸运倒是真的。 又不放心的问了一句“那你现在身份清不清白啊？” 秦安冲她翻了个白眼。 第340章 辣白饺子 回到镇子已经下午了，把东西搬到家里后李云山和秦安就驾着车去了养殖场那边。 李如意被钱依依带去了杂香肉馆，李安康上学还没回来，只有黑子陪着老太太在院子里晒太阳。 老太太帮着她收拾东西，毛小岁把带来的辣白给她分了两个，把家里扫了一遍就泡了五只干兔肉。 两天没见黑子也怪想她的，一直用脑袋蹭她。 毛小岁把买来的点心给它分了一块，自己也吃了两块就上床眯了一会。 院门“咯吱”响的时候就醒了，李云山从养殖场回来了，还能听到隔壁秦安大着嗓门和老太太说话的声音。 毛小岁穿着拖鞋出去洗了把脸，问他“晚上吃什么？” “吃面。”这两天在酒楼吃肉多了他还怪想毛小岁做的面片的。 “行。”毛小岁说“你洗把手去眯一会，我去做饭。” 她把泡过的肉干放进锅里把大料放进去用小火卤，旁边锅里把洗干净的菌子和干豆角用肉炒着焖了，然后才开始挖面。 把面片擀开切好，开始烧水的时候李如意的声音在隔壁响了起来，老太太笑着喊“你娘回来了。” 没多会就听李如意跑了回来。 毛小岁把她抱着亲了好几下，李如意也想她的紧，抱着她的脖子一直小声的喊娘。 亲够了毛小岁才说“桌子上有点心和果脯，你爹在里面睡觉，你别吵他。” 李如意脸蛋又在她脸上蹭了蹭才回屋吃东西。 面她没着急煮，先把卤过的兔肉拿了过来吃。 晒过的肉重新卤一遍没新鲜的嫩，但是卤味更重，她还特意放了糖，所以带着点甜味。 吃不出来兔肉的味，但是味道挺好的，尤其兔头。 李云山不耐烦啃，她和李如意吃了，又留了一个给李安康。 吃完肉毛小岁已经饱的差不多了，李如意甚至开始打嗝，手还指着厨房门口的辣白问“那是什么？能吃吗？” “炒的吃的。” “我要吃。”李如意立马说。 “明天炒。”今天吃的差不多了还有面呢，一会剩了就不好了。 李如意也听话，去洗了个手又拿了几个果脯过来含着吃了起来。 太阳快落山的点黑子突然叫了起来，李安康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书包跑着直奔毛小岁而来。 李云山“唉”了一声，酸道“光抱娘不抱爹啊？” 李安康立马又跑去抱他，余光看到桌子上的果脯，抱着李云山的手没松，心思已经跑远了。 毛小岁去煮面，端着出来时李安康已经把桌子上剩下的兔肉吃完了。 她问了一句“能吃的完吗？” 李安康往碗里看了一眼“点头。” 李如意是个坚决不吃的，毛小岁也吃半碗，剩下的一碗李云山端到了屋里，打算一会再吃。 吃完饭李安康也不着急去做功课，几人坐着说了会话，李安康突然问她“娘，我明天不想去学堂。” 毛小岁问“为什么？” 李安康也十分诚实“没写功课。” 毛小岁顿时忍俊不禁“……乖，赶紧去写。” 李安康嘴一瘪，临走时还抓了一把果脯。 李如意大概是怕被问到自己，也麻溜的走了。 _ 早上李如意要跟他们一起去养殖场那边，在和其她人汇合后发现柳秀也在。 脸上的伤看着很久了，见了她忐忑的问“你这还缺人吗？” 毛小岁点头，她只管兔皮洗的好不好，柳秀上次本来也在，这次继续跟着也是可以的。 李如意跟过来也不全是无聊的，主要是来找丁平顺的。 她个子高，但依旧比丁平顺矮了一截，粘人的很，偏偏丁平顺事事顺着她。 往常只放骡子，今天还多了匹马，几个婆娘问“这马是你们在县里买的吗？” 毛小岁回“是。” 又问“多少银子啊？” “五十。” 众人很是羡慕，倒是没说什么酸言酸语。 打完草丁平顺就回去做饭了，李如意也跟着一起去了，陈月看着两人牵着的手问毛小岁“这两孩子差了几岁啊？” “七岁。” “哟。”陈月立马说“你家姑娘这么黏他，没定亲？” 毛小岁也往两人看了一眼，李如意确实格外黏丁平顺，她和别的孩子也玩的很好，但还是最喜欢丁平顺。 “当哥哥呢。”毛小岁这么说着。 — 下午天热，太阳晒的暖洋洋的很舒服，几个婆娘聊着洗着似乎也不觉得累，毛小岁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实在是困的不行。 眼睛往不远处的草地看了一眼，这时候地上虫子多，她也没直接躺着去睡觉。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回到镇子，李云山想说去面馆解决晚饭，毛小岁眼睛瞥到辣白干脆决定包饺子。 李云山是怕她太累不想做，既然想包饺子他自然也同意。 辣白切成丝，开水里放点盐焯水。 开水烫一下立马捞出，过一遍凉水再切碎，再挖一碗猪肉切碎，放一碗葱花，用盐和香油调味。 李如意还挺喜欢包饺子的，毛小岁问她“以后想干什么？” 李如意回“做好吃的。” “不错。”李云山笑着夸她“和平安一个想法。” “你是想吃好吃的还是想做好吃的？”毛小岁追问。 “吃。” “那你可以当老板。” “好。”李如意立马说“当老板。” 李云山突然说”要不要试试用兔肉包饺子？” 毛小岁往他看了一眼“可以啊，我还真没试过。” 李云山：“明天拿一些，晚上我们包饺子试试。” 毛小岁点头。 焯过水的辣白吃着不涩口，再加上肉的油脂香气和葱花香，毛小岁觉得比豆角的要好吃很多。 李云山已经习惯了醋味，虽然并不觉得香，但每次吃饺子也会跟他们一样沾醋。 吃过饭李如意和李安康去写字，她和李云山也学了一会才睡。 按兔子的繁殖速度，今年洗兔皮的活该是断不了的。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洗兔皮的人手够但是杀兔子的不够。 家里现在还有三百两多一些，买两个伙计是绰绰有余的。 这么想着她就睡了过去。 第341章 李如意偷狗，小乞丐找上门 兔肉饺子毛小岁还是第一次弄。 兔肉腥味没有猪肉和鸡重，但油脂少，所以得多放点香油，少放点葱花和盐。 她负责擀面皮，李云山和李如意负责包，李安康负责很不高兴的看书。 把饺子包好她把一部分用香油煎了，又用油锅炒了个菌子，把剩下的煮了。 煎的要比煮的香很多，面皮脆脆的，毛小岁觉得有些惊艳，肉很嫩，而且一点都不腻，调料也放的刚刚好。 她随口说“开个馆子应该会挺好。” 李云山附和着点头“要开吗？” “谁管啊？我吗？”她摇摇头“给家里做饭我倒是挺喜欢，开馆子我嫌烦。” “买伙计。” 毛小岁：“先把养殖场的买了，这样你也不用事事亲力亲为了，今年用的柴养殖场的让他们自己弄，我们这的直接买。” 李云山点头“买点碳，贵是贵了点，用着方便。” “行。”毛小岁自然没有意见。 现在已经过了四月中旬了，真正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还在下半年或者明年。 _ 早上醒来天下着毛毛雨，吃完饭俩人都打算卤兔肉了结果陈月跑了来，站在门口喊“忙什么呢，还没完吗？” 毛小岁有些惊讶她们的勤快，说“下雨呢。” “下雨没事。”陈月催促“我们赶紧走。” “雨停了的。”毛小岁心说又没有很急的生意，大家趁着雨天休息休息也是应该的。 “没事。”陈月依旧催促着“这点雨算什么。” “雨停了的。”她依旧说着。 陈月笑了起来“那行，等天晴的。”然后就走了。 本来就是毛毛雨，原以为下到晚上顶天了，结果第二天的时候还在下，从毛毛雨变成了小雨。 昨天就躺了一天，今天躺不住了，毛小岁去找了张晴。 街上没行人，铺子里也没生意，张晴在整理布匹，见了她说“依依带着如意去馆子里写字了。” 毛小岁“嗯”了声，也帮着收拾了起来。 她要把陈货翻出来重新摆放一下位置，一些不好的，颜色太旧的就扔到桌子上。 毛小岁看了眼问“你是要便宜卖吗？” 张晴点头“有些都好几年了。” 铺子不大，东西却不少，收拾完两人都热出了一身汗，毛小岁去后院倒了杯水喝了，回来时就见门口蹲着个小脑袋，仔细一看发现是张可颜。 张可颜往日里并不怎么出门，毛小岁更是没在张晴的铺子里见过她。 毛小岁冲她招了招手。 张可颜走了进来，冲她笑了笑。 毛小岁问她“下雨呢怎么出来玩了？” 张可颜手指了指旁边她们家的铺子，张晴解释说“方玉来了。” 刚说完方玉就出现了，冲张晴比划了个手势。 张晴见了说“和如意去馆子了。” 张可颜顿时看向方玉。 方玉摸着她的脑袋，笑着点了点头。 方玉因为脸上有胎记的原因前面遮了好些头发，手也总是会不自觉的去捂脸，张晴早已见怪不怪，问她“你娘身体好点了吗？” 方玉点头，就是神色看着有些慌又或者是不知如何。 毛小岁想到张晴之前说过的有关方玉家的事，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好事，正寻思着要不要避一下嫌的时候就见方玉再次比划了一下，毛小岁这次看懂了，意思是要走。 张晴冲她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也没多热情。 等方玉走后张晴这才叹着气说“她爹昨天跑过来说她娘病了找张成要银子来了。” “他家儿子呢？找张成要的哪门子的银子？” 张晴摇摇头“摊上那么一家子又能怎么办。” “那张成给了吗？” “没有。”张晴摇头“他的意思是不给，倘若真有难处帮一把也是应该的，可方家并非是有难处，只是换着法子想要银子罢了。” “方玉性子软，又向来害怕她爹娘，今儿个来能来铺子里找张成，估摸着是她爹娘偷摸着找过她了。” 这种事毛小岁不好评。张晴似乎也没想让她说个什么。 又待了会时间也差不多中午了，李云山在门口喊了她一声。 毛小岁出了门就见李云山撑着伞在铺子门口等她，秦安已经从巷子里进去了。 家里种的青菜已经能吃了，她摘了一盆炒了，又拿干豆角焖了个饭，用菌子煮了个蛋花汤。 估摸着李安康该回来的时间把桌子支到屋子里，等了会李安康和李如意一起回来了。 下着雨两人鞋子和裤腿都湿了一些，但李如意屁股和后腰那一块也全是泥。 不等毛小岁开口问李如意就说“我摔倒了。” 毛小岁：“看到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李如意扭头往自己满身泥巴的身后看去，不高兴的说“路上很滑。” “回屋换衣服去。”毛小岁说。 李如意走了，换完很快又回来了，穿着她做的拖鞋，坐下抱着碗就吃了起来。 她吃的速度很快，颇有些狼吞虎咽，嘴边都是饭，桌子上还掉了不少。 毛小岁问她“你很饿？” 李如意往她看了一眼，摇摇头，又接着埋头吃了起来。 毛小岁盯着她，李云山见状忙说“好好吃，像什么样子。” 李如意再次往毛小岁看了一眼，笑嘻嘻的说“娘，我要出去玩。” “书看了吗？” 李如意嘴一撅不说话了。 毛小岁发现自从李安康去学堂后李如意是能偷懒就偷懒，也不打算顺着她了，直言“以后早上看书写字，吃完饭要么去睡觉，要么去看书。” 李如意见她板着脸的样子也不敢再继续闹，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毛小岁又说“把桌子上的米粒捡了。” 李如意乖乖照做了，吃完饭也不惦记着出门了，和李安康玩了会，李安康走后她就去睡觉了。 毛小岁把锅洗了，倒完泔水把门堵了，躺床上都快睡着了就听黑子叫了起来，细听发现是有人在敲院门，在喊李如意，只是这个声音并不是钱依依的，而是一个男孩子。 李云山也听到了，穿了鞋子出去了。 毛小岁从窗户里往外盯着，就见门口还真站着一个男孩子，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穿着有些破烂，见了李云山也不害怕，反而理直气壮的说“我找李如意。” “你是谁？哪家孩子？”李云山打量着他问。 男孩回“不是谁家的，李如意答应给我买包子，她人呢？” 李云山看他一直往家里张望的样子忍不住皱起了眉，试探着问“你是小乞儿？” 那人摇头，很快又点头，似乎自己也不确定，于是再次开口问“李如意呢？” 毛小岁听到这坐不住了，穿了鞋子走了出去，问他们“你和李如意什么时候认识的？” “今天。”那孩子一点都不怕，解释说“她今天偷我的狗，答应给我买包子。” 毛小岁：“以后别来找她。” 男孩子盯着她看了一会，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俩人去了偏房，李如意还在床上睡觉，一只脚伸在床外面，颇有几分李云山的潦草睡姿。 毛小岁把她摇醒。 李如意睡的脸上都是红的，有些茫然“娘。” “你偷别人狗了？” 李如意摇头，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我以为是没人要的，想要带回来给黑子做伴。” 被提到的黑子尾巴动了一下，似乎有些无语。 “那人是乞儿？”毛小岁再次问。 李如意摇头”他有家的。” 李云山皱眉“刚才那孩子自己都承认是乞儿了。” 不过他们也不关心，只是问李如意“你怎么跟谁都能玩？” 李如意歪头“不能玩吗？” “当然不能了。”毛小岁是又气又无奈“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就随便跟他玩，还答应买肉包子，还告诉他家里在哪，你就不怕他以后一直欺负你，问你要肉包子吗？” 李如意听话的点头，又迟疑了起来“可我答应他了。” 毛小岁也不想她做个食言的人，往李云山看了一眼，说“肉包子可以给他，但以后不能跟他玩。” 别说这种不清不楚的人了，就是巷子里一些家里事多的她都不让一起玩。 第342章 买了一对父子 下午李云山陪着李如意买了包子给那个男孩子送了过去，回来时就听他说“是孤儿，靠乞讨为生，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 “他年纪不大。” “六岁了。”李如意说“他只是跟安康一样个子不高。” 毛小岁往她看了一眼，嘱咐“以后不许和不清不楚的人玩。” 李如意乖乖应了。 — 天晴后又得忙了，早上从巷子里出来其她人已经到了，毛小岁跟她们说“你们先走。” 陈月问“今天有活的？” ”有的，你们先过去。” 几人闻言没再多问，往镇子外走去，她和李云山去了趟人牙子处。 人牙子正蹲在院子里吃包子，见了他们笑了起来“又来了。” 李云山直接说“要力气大会干活的。” 人牙子起身把房门打开，里面的人正端着碗吃饭。 人牙子喊了一声“出来，被买了你们就不用在这受罪了。” 夏天的味并不好闻，更何况是这么多人挤在一起，门开的时候就挺能闻到一股温热的臭味。熏的毛小岁忍不住皱眉。 人牙子喊完后不少人并没有着急出来，而是端着碗一股脑的开始咽，只有两个人率先走了出来。 这批的跟上次的又不一样，她问了一句“又换了？” “我也不能一直养着啊。”人牙子说“这些是最近刚来的。” 一群人盯着他们，李云山指着最开始出来的两个。 那两人中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了，三十左右，而另一个年纪很小，两人一直靠在一起，看着像是父子。 见李云山的目光盯着他们，人牙子说“这两是父子，你要买就三十两。” “你也没便宜啊。”毛小岁摇头“这人都这么大年纪了，小的有十岁吗？” “十二了。”人牙子说“干活挺麻利的，他爹三十一，也不算很大年纪。” 毛小岁依旧摇头，这人看着三十六七了。 她又问“二十五卖吗？” 人牙子摇头。 他们略过父子俩又去打量其他人。过了一会开始低头讨论了起来。 人牙子这时候插嘴说“二十八两。” “二十五。” “你总得让我赚点。”人牙子苦叫连连。 毛小岁不为所动“那你留着。” “行。”人牙子一摆手把其他人赶了回去。 被留下的父子面面相觑，男人冲毛小岁弯了弯腰，道了声谢。 毛小岁往他满是茧子的手看了一眼，问“哪里人，为什么被卖？” “泗河县人，我叫黄山，我儿子叫黄水，我儿子病了，没银子活不下去了。” 毛小岁皱眉“你儿子有病？” “是小儿子。”黄山已经泪流满面了“在家里，我婆娘看着。” “为了你小儿子把你们父子俩都卖了？” “家里去年没粮，不卖活不下去，卖了好歹能讨口饭吃。” 毛小岁看向黄水，脸上的表情挺慌的，但又强装镇定，只是拉着黄山的手没松。 李云山办完手续回来毛小岁把情况已经了解差不多了。 李云山先回家放东西，她去了趟铺子。 铺子里李如意和钱依依正在写字，秦安不在。 她问了一句“秦安呢？” 李如意指了指后院。 毛小岁过去一看就见他在煮茶，桌子上还放着一包点心。 听着动静抬眼，顿时惊了一下“你们不是走了吗？” 毛小岁挑眉“生活不错呀。” “误会啊。”秦安立马说“这是钱依依带来的，我说不赌就是不赌，君无戏言。” 钱依依在身后说“是我的。” 毛小岁转身走了。 虽说秦安保证过不赌，但她印象里赌这东西并不好戒，所以下意识的还是会想多。 但有一点李云山说的没错，秦安确实和一般的赌徒不一样，他没有那么大的瘾，可能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因为没饭吃才赌的。 毛小岁觉得自己不信任人这一点不好，以后得改。 李云山回来的很快，几人往镇子外走去，顺便把养殖场都的况给他们介绍了一番。 可能是他们没什么架子的原因黄水胆子大了一些，当李云山说饭管饱的时候黄山没忍住追问了一句“真的管饱？” 李云山以前也是挨过饿的人，也知道他们最关心什么，于是肯定的点了点头“目前为止饭是我们管，以后等你们挣了银子了你们需要自己买粮，不过兔肉随便吃，只要你能吃的下，以后不买粮只吃肉也行，老实干活，不要偷鸡摸狗，银钱暂时是每月一钱，以后每做一笔生意会根据你们的表现新发一笔银子，算是给你们的奖励。” “被褥你们暂时用干草替代，冬天有炉子，柴火你们要自己弄，具体要做什么到时候会有人安排你们。” 养殖场的事李云山不在的时候多是赵辉管的，丁平顺以后要带去铺子那边，黄山正好能顶替丁平顺的活，这也是他们买这对父子的原因。 第343章 柳秀男人来河边要银子 河里几个婆娘已经在洗了，老远看到他们就喊“你们来了。” 毛小岁应了一声，让李云山带着两人去了养殖场，自己留下来和丁平顺打草。 丁平顺问“新买的？” 她点点头“年底你去铺子那边，让黄水顶你的活。” 丁平顺点头，不太理解的问“怎么买小孩子？” “父子俩，黄水年纪比你还大。” 丁平顺也不是很想诧异，这父子俩都瘦瘦弱弱的，估摸着往常也是吃不饱。 她问“你们那粮食还剩多少？” “能吃到年底。”丁平顺说“我听他们几个的意思是想买地，自家种自己吃，这样比买粮要划算一点。” 毛小岁皱眉，这几个人吃一年算二亩地，算六两银子，一个人一两多，再节省一点多吃肉和菜也用不上那么多。完全没有买地的必要，不过毛小岁也不打算插手。 只是说“那得分开吃了。以后可能还得买人，他们买了地…不对啊。”她皱眉“他们哪来的银子？” ”没银子，就是那么打算的。”丁平顺说“说是想着以后凑银子买。” “…”行，他们高兴就行。 中午丁平顺照常时间回去做饭，送兔皮下来的时候黄山也跟着一起，看脸上的态度笑容大概是吃饱饭了。 她还是随口问了一句“吃了吗？” 黄山黝黑的脸上憨厚的一笑，说“吃了，上去的时候就吃了。” 毛小岁点点头，看向准备回去的李云山几人。 李云山说“我先走了。” 毛小岁“嗯”了声，才开始埋头吃饭。 其她人照常啃硬邦邦的干粮，几人面对着她坐着，眼睛还盯着她的饭碗。 毛小岁早已习以为常，自若的吃着，顺便听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干粮啃完就该干活了，毛小岁也洗了一些，没多会就听着有说话的动静，抬眼一看发现是丁平顺和黄水来了。 一眼看过去丁平顺要比黄水高的多，丁平顺更像是十四五的，而黄水顶多十岁。 两人背着篓子，丁平顺手里还提着个篮子。 毛小岁也走了过去，问“你这篮子干什么的？” “弄野菜。”丁平顺说“想吃菜窝窝的，那边没有石磨，只能炒了。” 毛小岁：“家里有个小石磨，明早他们送肉的时候来家里拉过去。” 丁平顺点头应好。 把青草捆成大捆，把篓子里打满草，挖的野菜给篓子上面装了一些，剩下的面她打算提回去。 骡子和马绑草的时候都很乖，也不乱动，收拾好后他和黄山回去了，毛小岁把野菜挑拣了。 其她人问“还有吗？” 毛小岁往她们看了一眼，刚弄下来的三篓子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太阳快落山了，她估摸着应该还有，所以说“等着，我也不清楚。” 等她把野菜挑拣完，闲的没事的几个婆娘也开始挖起了野菜，正挑拣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顺着视线看去，下一刻就往柳秀看了一眼。 柳秀脸都白了，男人跑过来就凶神恶煞的说“银子呢，给我银子。” 柳秀下意识捂住了胸口的银子，躲闪着男人的手。 她的举动惹怒了男人，脸上狠狠的挨了两巴掌。 其她人面面相觑，只是嘴上劝了几句，但是没人敢过去。 毛小岁也没动，看男人又是撕又是扯的，直到把柳秀今天刚挣的银子抢走。 柳秀也被他撕的衣衫凌乱，挽着的长发也散落开来，本来没怎么好全的脸上更是添了新伤。 柳秀没有大喊大哭，整理好衣服，抹了把眼泪。 赵辉几人来的时候柳秀眼睛已经哭肿了，手上还在忙着挑拣野菜。 最后两篓子洗完她们就回去了，毛小岁照常等着李云山，等人下来了把东西背走了她和李云山才往回走。 李云山问“今天怎么了？赵辉说看着不太对劲。” “柳秀的男人来了，把柳秀今天挣的银子抢走了。” 李云山往她打量了一会，问“你没事？” “我又没阻拦，能有什么事。”毛小岁叹气“那男的跟亡命之徒似的，往死里打柳秀，也没谁愿意惹这种麻烦。” 今天也就第一次，再有个一次柳秀她也不能要了。 — 野菜挑拣过的，只需要清洗一遍就可以用了开水烫着做了。 毛小岁把菜窝窝蒸上锅，又炒了盆青菜菌子，煮了个兔肉汤，吃饱喝足就擦洗了一下各自睡了。 早上他们刚起院门就被敲响了，牛四和赵辉在门口站着。 见门开了赵辉说“平顺让我们把石磨拉过去。” 毛小岁打着哈欠，带着他们往粮食房走，随口问“你们天天这么早吗？” “今天晚了。”赵辉说“往常比这早一点，今儿个怕你们没睡醒就特意迟了一些。” 给酒馆和酒楼送的肉都是当天现剥的，意味着他们天不亮就要起来收拾。 毛小岁往牛四看了一眼问“睡醒了吗？” “醒了。”牛四憨厚的笑着“晚上睡得早，半夜就醒了。” 毛小岁点头，等他们走后就开始做饭。” 早上炒了个辣白，煮了个粥，顺便烙了几张饼。 吃过饭李安康去学堂，李如意和钱依依去铺子里写字，他们去养殖场那边。 柳秀今儿个依旧在，看着闷闷的也不说话，拿到兔皮就开始洗。 早上丁平顺没来，只有黄水。 毛小岁帮着打草，黄水话不多她也没说，直到时间快中午了她帮着把草捆好，让他背了半篓子就回去了。 毛小岁转过身都要坐回河边去了，就听黄水说“我走了老板娘。” 毛小岁愣了一下往他看去。 黄水被看的脸都红了，结结巴巴的说“他们都这么叫你的，我爹也说了让我以后这么喊你。” “挺好。”毛小岁冲他笑了笑，摆手示意他赶紧回去。 黄水回去后兔皮很快就被送了下来，但是毛小岁的饭没来。 “今儿个怎么送的早了？”毛小岁问。 赵辉回“一会送饭还得送，你们先刷着。” 他们把刷好的又背了回去。 毛小岁把兔皮分了，一个人也就十几二十张。 等她们洗的差不多的时候赵辉几人又来了，牛四挑着桶，李云山还有黄山背着篓子。 毛小岁有些诧异“今儿个早上怎么这么多？” 按往常都是早上他们刚来的时候就有三四篓子，这三四篓子一般都是他们晚上或者早上天没亮剥的，中午之前还会送两篓子过来，中午送饭有可能送，有可能不送，下午再送两三篓子。 剥兔子的活是越做越熟练，都是男人手劲也大，越做越快。 李云山解释“下午赵辉几人要送肉干去丁家那边，你们慢慢洗，下午不多了。” 又说“煮了些肉汤给你们，你们都喝几口。” 总共也就上次天太冷送过一次肉汤，几个婆娘也确实都馋了，赶紧把自己的干粮掏出来就着吃了起来。 李云山今天给她带的菜窝窝，盛的汤里也多放了好些肉。 一群大男人也不好待，放完东西就带着兔皮回去了。 第344章 李如意说要当老板 喝完肉汤众人把碗筷和桶这些都洗干净了，没多会赵辉和丁平顺几人拉着车子下来。 两车兔肉也要几千只了，毛小岁嘱咐丁平顺“让你爹弄两箱铜板给我。” “知道了。”丁平顺应着，今年人多的原因他往家跑的次数也多了。 骡子和马被带走了下午黄水也没来，毛小岁挖了些能做饺子的野菜，又拔了些青草和猪草。 一直到太阳快落山李云山和黄山背着兔皮下来，去丁家送肉的几人也回来了。 板车上放着几个篓子，里面装着大骨这些。 丁平顺笑着说“我爹让带了些肉，还有银子也要了。” 毛小岁摸着他的头说了句“你可真是你爹的好大儿，家都让你搬空了。”随后指了指草，让他们放到板车上拉了回去，把骡子和马放开让吃草。 几人往上走，李云山说“这些洗完就不洗了，一会我让黄水下来看马。” 等人从坡上上去走远了，几个婆娘惊讶的问她“丁平顺家是养猪的？” 毛小岁“嗯”了声。 陈月又问“那他怎么来这帮忙了？” “拐过来的。” “你们俩家关系很好啊？” 毛小岁回”挺好的。” 黄水下来的很快，嘴里鼓鼓囊囊的憋着什么，见了毛小岁从怀里把一个野菜窝窝掏了出来，问她“吃吗？” 毛小岁摇头“这会儿就饿了？” 黄水嚼着的动作停了，看着有些慌乱无措。 “…”毛小岁解释“饿了就吃，上面兔子多，让你爹给你烤去。” 黄水“嗯”了声。 毛小岁有些好笑“胆子这么小啊？” 黄水很轻的笑了一下，摇摇头，然后大口的吃了起来，还是解释了一句“菜窝窝是平顺给我的。” 毛小岁想叹气“没有不让你吃的意思。” 黄水再次“嗯”了声，把菜窝窝几口憋进嘴里就开始弄猪草了。 毛小岁先把野菜挑拣了，等兔皮洗完她把银子结了让其她人走了，自己帮着黄水打草。 把两篓子猪草打完李云山几人也来了。 李云山背着篓子，里面放着两根大骨和铜板还有一块肉，走起路来叮当响。 回到家李云山把骨头砸了放进锅里煮，毛小岁把两箱铜板倒进盆里搓了几颗皂果用水泡着，抹布打湿揉点皂果沫上去把箱子也擦洗了。 李云山从厨房出来说“这两箱子是十五两。” 锅里水烧开了，她让李云山搓洗着自己去厨房烫野菜剁馅。 李安康已经写完夫子布置的作业了，跟她说了一声就带着李如意走了。 毛小岁把馅调好，把面挖来等着骨头汤煮好。 骨头汤煮起来费时，等煮好天都已经黑透了，李如意和李安康还和巷子里的小孩子在玩。 毛小岁把油灯点着这才开始和面包饺子。 没多会巷子里大人喊孩子的声音响起，李如意和李安康也疯完回来了。 毛小岁把锅里的热水让他们三个先去擦洗，自己把剩下的包了。 饺子包完煎的时候三人也洗完了。 今天的饺子她全煎了，煎饺子配着骨头汤吃了晚饭，剩下的一些汤和饺子全给黑子吃了。 两个娃回屋睡觉了，李云山去洗锅，毛小岁端了盆水去擦洗。 这个天热，冷水擦也不冷。 收拾完巷子里已经静悄悄的没有动静了，黑子还在吃，两人也赶紧睡了。 — 时间一晃到了四月底，兔皮也准备的足够多了。 早上醒来天阴沉沉的看着要下雨，毛小岁把洗了菜的水倒进菜地里，跟李云山说”今天不去了，看着要下雨。” “行。”李云山伸了个懒腰，开始扫院子。 隔壁秦安也在扫，两人还在门口说起了话。 把粥煮好，菜炒完吃了后李安康拿着伞去了学堂，两人在家里待着，照常时间陈月来了，在门口问了一句“今天还去吗？” “不去了。” 陈月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天阴了一会就开始飘起了雨，快到中午的时候院子里的小水坑都积满了。 毛小岁收拾着准备做饭的时候李云山和秦安说着话带着李如意回来了。 毛小岁问他“吃什么？” 李如意立马说“吃甜甜的肉。” 毛小岁笑了起来，重新看向李云山“吃什么？” “吃糖饼。”李如意再次开口。 毛小岁摸摸她的脑袋“别捣乱。” 李如意哼了一声，撅着嘴控诉“娘偏心，只问爹爹不问我。” 李云山乐了，哄李如意似的说“吃糖饼，不然如意要说你偏心了。” 毛小岁叹气“你要吃什么？” 李云山摇头“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毛小岁这才看向李如意“那卤兔子，做糖饼。” 李如意立马又高兴了。 毛小岁把兔干洗了一下就直接放进锅里去卤了。 上次买了不少红糖于是她多挖了些面，把面用开水烫了盖着放旁边。 然后开始调馅，两勺红糖一勺面粉搅拌均匀，再挖一勺面粉用烧热的香油搅和成粘稠的糊状，最后就是包馅。 把面团取一块擀开，把调好的油酥抹一层卷起来，把会漏油的口收起来再擀开把红糖包进去捏住口再次擀成一个圆饼，锅里刷一层油放进去烙。 李安康也回来了，和李如意站在边上等着，李云山搬着桌子进来，跟两人说着“让一让。” 两人往旁边走了走。 李云山看着他俩眼馋的样子直叹气，举起桌子越过他俩把桌子放好，拿了双筷子捞了只兔子出来尝味。 晒的兔肉都挺干的，卤了这么会也熟了，就是能吃到肉丝，有点硬还需要再卤一会。 小圆饼一锅就能烙四张，毛小岁盛进盘子里让他们先吃，自己又重新烙第二锅。 等糖饼吃完肉也熟的差不多了，毛小岁捞出来又重新洗了一些放进去卤。 吃饱喝足李安康就得去学堂了，临走时还拿走了两张饼，人都出门了没一会又走了进来。 毛小岁冲他一摆手“赶紧去，别迟了。” 李安康这才又走了。 李云山叹气“是真不爱读书啊。” “随他。”毛小岁说“先让他学着，不爱读以后就做生意，继承家业，他自己有其它想法都行。” “那我呢。”李如意问。 “你不是要当老板吗？”毛小岁问她“还是说你想学门手艺？” 李如意面露疑惑。 “像你张晴婶子那样给人家做衣服，学刺绣。” 李如意忙摇头，大声的回“那我要当老板。” “行。”毛小岁哭笑不得。 第345章 柳秀被摔下坡去，毛小岁怒骂不要脸的老太太 这场雨一连下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才停。 早上醒来出了太阳，晒了一早上地面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吃过午饭他们打算睡一觉的时候陈月来了，站在门口问“今天去吗？” 李云山走了出来，说“走，弄完这个月下个月去肃县。” 毛小岁把李如意带去了老太太那边睡，然后和李云山走了。 钱寡妇今儿个没在，柳秀也没在，毛小岁也没问，带着几人走了。 河边今天没人，李云山去了养殖场，等了会赵辉几人背着兔皮来了。 总共也才四篓子，赵辉说“这几天下雨，杀的我们都洗了，这是今天的。” 毛小岁点点头，跟他说“一会来了带了个篮子，我弄点野菜。” “行。”赵辉应了。 兔皮多，几个婆娘话也少了，吭哧吭哧的埋头洗了起来。 洗到一半的时候柳秀来了，脸上又有了新伤，一路跑着来的，气喘吁吁的，说“我不知道你们今天来了。” 其余人往她看了一眼，陈月说”我喊了，可能你家话大没听见。” 柳秀抿了下唇，小心翼翼的往毛小岁看了一眼。 毛小岁数了二十张兔皮给她。 柳秀也没多话，接过来就跑到一边洗去了。 下午丁平顺和黄水来放骡子和马。 毛小岁先把野菜挖了然后才帮着拔草。 丁平顺说“一天囤一些，到八九月了过冬的草也囤的差不多了。” 毛小岁：“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丁平顺笑着说“挺轻松的。” 黄水也点头“不累。” 太阳落山往回走，到了镇门口上坡的时候就见一个男人大步走了下来。 柳秀扭头就跑，她和李云山在后面跟着，李云山见了问“柳秀的男人？” 毛小岁点头，对于这种家暴男见一次就记忆深刻。 柳秀从他们面前跑过，跑了一小段路可能是意识到自己无处可去干脆也不跑了。 男人已经追到了眼前，面目狰狞的骂“臭婆娘反了天了，老子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柳秀怕的瘫坐在了地上。 男人一把扯住她的头发直接拉起来往旁边一甩，柳秀不受控制的往旁边跌去，旁边就是坡，之前王忠掉下去摔断了腿，看到这一幕几人都惊着了。 他们和柳秀离了段距离，想拉已经来不及了，几个婆娘尖叫着喊出人命了。 男人似乎也被这一嗓子吓清醒了，竟然直接扭头就跑。 李云山一把扯住了他，抬手就是一拳头。 男人被打的往后摔去，嘴里慌张的骂“你是她的姘头是不是，我就说她怎么总往外跑…” 听着这话陈月率先忍不了，照着他的脸上就是一巴掌，其她婆娘看了也打了起来，嘴里骂着“你个狗东西在这血口喷人什么，柳秀是跟我们一起的，你这话是在骂谁，而且李云山的婆娘在这呢，老娘打不死你个狗嘴里没好话的玩意…” 毛小岁没管那边，看着坡底的柳秀。 柳秀一动不动的躺在下面，毛小岁喊的时候也不出声。 她对打人的婆娘说“赶紧去把她家里人叫过来，把绳子拿着。” 陈月又踹了男人一脚才跑了。 男人一把推开几个婆娘跑了，这几天下雨土是松软的，李云山也不敢轻易下去，一直等到柳秀的家里人过来。 人还没到家跟前呢就哭的厉害，等走近了毛小岁刚想说话老太太就直喊“去的时候好端端的，怎么就这样了。” 毛小岁一听这话就来火，刚要骂陈月就说“你儿子扔下去的关别人什么事，你们不想挣银子就别来，可别连累了我们。” “就是。”其她婆娘也骂了起来，老头呵斥了老太太一句，跟李云山说”绳子拿来了。” 毛小岁瞪着老太太“这事可别想往我们身上泼脏水，这么多人呢你也泼不着。” 老太太不说话了，毛小岁这才看向李云山。 李云山把绳子抖开，发现不够长。 这时候钱寡妇说了一句“人起来了。” 几人看去，发现柳秀已经坐了起来。 老太太喊了几声，柳秀低着头不说话。 直到老头子又喊了几声，柳秀脑袋这才动了动，哭喊道“我不活了，这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老太太忙劝道“你要为孩子想想啊。” 毛小岁当即来了火“你怎么不劝劝你儿子为了他儿子想想，你也是个女人怎么说的出这种话的。”又看向老头“好好个家让你儿子搞成这样，劝一个天天被打还要辛苦赚银子的女人，这么大年纪了脸都不要了是吗？” 老头忧愁的叹了口气。 老太太却不高兴了“我们家的事关你什么事。” “确实不关我们的事。”她对底下的柳秀喊“以后不用来了，不要你们这种破事多的人。” 柳秀没说话，老太太却急了“你这不是要逼死人吗？” 毛小岁破口大骂“那你就去死，带着你那猪狗不如的儿子一起去死，臭毛病给你惯的，撒泡尿瞅瞅你那德行，跟谁耍横呢，狗屁都不是的玩意儿。” 老太太还想说话被老头子呵斥了。 其她婆娘自然也不想丢了这份赚银子的活，也不满的指责了老两口几句。 毛小岁也懒得理他们，叫上李云山走了。 到镇子里了才跟其她几人说“以后大家赚银子归赚银子，别给我们带来麻烦。” 其她人乖乖应了。 第346章 陈家老大 第二天柳秀还是一瘸一拐的来了，开口就道歉，脑袋都快低地上了。 毛小岁直言“说了不要就是不要，我雇你们图个轻松快活，大家都是各取所需，但你家这个情况我确实不想要你。” “你要明白这银子给谁挣对我们而已并没有区别，可你家的麻烦事至少我们不需要看。” 柳秀脸皮薄，被这么一说也没法子，等她们走远了回头看发现人还在原地站着。 其她婆娘也没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其它的事。 等李云山去了养殖场她并没有着急帮着打草，而是问其她人“柳秀家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儿子。” 毛小岁没再说什么，转身去打草了。 忙活了一天，晚上回到镇子里毛小岁正纠结着要不要做饭的时候秦安走了进来。 “今天酒馆那边又来了，这次是大东家，说要做兔肉的生意，不过要往县里送，我让他们明天过来。” “知道了。”毛小岁打了个哈欠，问“你们吃了吗？” “没呢。”秦安说“晚上帮老太太卖菜去了，才回来。” “那边院子里种的？” 秦安点头，说“我回去了，约的明早，你们别忘了。” 李云山应了声，看着完全不想做饭的毛小岁提议“去吃猪杂吗？” “要吃。”李如意立马说。 “去问问安康。” 李如意跑去了偏房，拉着李安康出来。 李安康同样喜欢猪杂，于是晚饭就这么定了。 几人锁了门往外走，路过老太太家的时候秦安担着桶正要出门打水，见他们拖家带口的顺嘴问了一句“去哪啊？” “吃猪杂。” “我也吃。”秦安冲里面的老太太喊了一声，让别做他的饭。 几人等秦安打完水一起过去。 去的时候吃饭的人还挺多，都没有位置了，钱生在后院厨房旁边把他们吃饭的桌子支开让他们坐着吃。 比起其他客人的，钱生给他们的量更足一些。 一边吃着一边聊了会，得知他家生意真的挺好后毛小岁还是挺高兴的。 吃过饭付银子的时候钱生又是一顿推辞。 毛小岁都无语了“每次都有什么可推辞的呀，你这样我们都不好意思来了。” 钱生叹气“真挺感谢你们的。” “这些话都说了多少遍了。”李云山把银子放到桌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走了啊。” 钱生“唉”了声。 出了门李如意才说“依依姐姐带我来的时候钱生叔叔每次都会给我吃。” “吃就吃。”李如意偶尔吃一次跟他们吃也不一样，她倒是没有非要计较到给那个银子。 这会儿天还亮着，几人散步往家走，在巷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许小艳怀里抱着个什么，脸上的表情看着倒是挺高兴。 秦安见了说“你俩是真的心善，三十两银子给别人家买苦力。” 毛小岁有些诧异“你那天不是也挺想救的？” 秦安摇头“一时心软而已，真要我花银子我可未必愿意。” 毛小岁也觉得自己买许小艳这笔买卖做的挺不划算的。 — 第二天他们让其她婆娘先走了，自己和李云山在铺子等陈家人过来。 左等右等，一直到街上热闹起来后酒馆的掌柜才带着那人进来。 比起只见过一面的陈回，这位陈家老大看着更正经一些，眼睛里的商人精明之气也外露都厉害。 毛小岁并不是很喜欢和这种人了打交道，李云山客气的让人坐了。 那人除了一开始打量过李云山几眼后目光一直在毛小岁身上。 李云山也不插嘴，给他们倒了茶水。 毛小岁笑着问了一句“贵姓？“ “陈飞。” 毛小岁也介绍了一番“这是我家掌柜的李云山，我叫毛小岁。” 陈飞点头“听掌柜的说过了，我这次来是想跟你们谈一谈兔肉的生意。” “你们和我们家酒馆的生意我也有所耳闻，不瞒你们说，酒馆只是我们家很小的一个生意，我们家最主要的生意还是在县里，你们在酒馆的兔肉一只是二十个铜板，我们县里的酒楼可比镇子里的酒馆大多了，这价钱自然也得另谈。” 毛小岁笑了“你误会了。” “什么？”陈飞皱眉。 “我们目前没有去县里做生意的打算。” “没有？”陈飞有些意外。 毛小岁点头“我们主做兔皮生意，兔肉只是顺带，更何况这个天新鲜的兔肉生意做起来太麻烦，除非你们愿意要肉干，新鲜的冬天倒是可以，目前不行。” 那人原本十足的信心被毛小岁的话说的哑声了，也收了原本眼里那份精明，不太情愿的说“肉干没有新鲜的好吃。” “要看怎么做了。”毛小岁说“价格不变，你要是能接受我可以弄个菜谱给你，你自己尝过再决定。” 陈飞依旧不情愿“这肉干的价钱怎么能跟新鲜的比。” “那没法子。”毛小岁耸了耸肩。 丁家那边的价格也涨了，以前的价格自然是不能卖的。 看陈飞迟疑着于是又说“若是东家愿意冬天再做也行，目前我们确实没有这个打算。” 掌柜的往陈飞脸上看了看，到底是没说什么。 陈飞迟疑了会，见她确实不是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后还是同意了，问了一句“什么能给我尝？” “下午我带去你家酒馆。” “行。”陈飞同意了。 等人走后秦安冲她竖起了大拇指“你就不怕他一怒之下走了啊。” 毛小岁哼笑了一声“谈判最忌讳举棋不定，先动摇者输。”再者这个价格也确实不会再低了，总之情愿就做，不情愿拉倒。 “厉害。”秦安抱拳。 养殖场那边他们不过去丁平顺和赵辉自然会看着，于是两人直接回家做兔肉去了。 为了偷懒毛小岁干脆多卤了一些，打算把中午的饭也解决了。 老太太提着篮子从巷尾过来，看他们在家还有些意外“你们没出去啊。” 毛小岁应了一声，问她“又去卖菜吗？” 老太太笑着应了，说“我先去忙了。” 毛小岁点头。 第347章 柳秀杀人，服毒自杀 卤的多了有些不怎么入味，毛小岁把自己家吃的捞了出来，把一会送去酒馆的继续泡着。 中午煮了个粥，又炒了盘青菜，吃过后两人直接去了酒馆。 酒馆这个点人不多，那掌柜的见他们来了忙让伙计去喊人了。 眼睛盯着他们端的兔肉问了一句“又是卤的？” 毛小岁冲他直笑“看来是不需要我们的菜谱了。” 掌柜的忙摆手“哪啊，我胡说的，你们坐，我们东家马上就来。”然后麻溜的回了柜台后面。 李云山见人走了这才说“也确实是卤的。” 毛小岁小声的说“好歹多加了料。” 李云山笑了起来。 陈飞来的很快，人刚从门外进来就盯着桌子上的肉。 等人坐下来了毛小岁把肉推了过去，“尝尝。” 陈飞也不客气，撕了个腿就吃了起来，皱着眉说“没我想的那么好吃。” 毛小岁叹气“那没法子了。” 陈飞又笑了起来“不过味道不错。” 毛小岁依旧是那副宠荣不惊的模样，态度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无所谓你这笔生意，价格没的商量。 陈飞也明白，就没再讲价，冲掌柜的一招手。 毛小岁说“去我们铺子？” 陈飞愣住了。 毛小岁坦然道“我们家的规矩，在其位谋其职，这活不归我们管。” 陈飞怀疑的目光盯着他俩，毛小岁起身和李云山并排出了门。 陈飞心里多少是有些怪异的，觉得自己有些掉身价。 被毛小岁催了一声后还是赶紧起身跟了上去。 最后还是定了两种肉，冬天送新鲜的肉，夏天送干肉，一个月一千只。 而这个月的一千只陈飞明天送到酒馆就行，下个月开始要他们自己送了。 毛小岁同意了，收了银子后让秦安把配方写了，等把人送走了才随手扔了一串铜板给秦安。 秦安嘴上嫌弃着“当我是乞丐啊。”往怀里揣银子的手却一点都不慢。 毛小岁斜眼看他“记得还银子，十两呢。” 秦安嘴一撇，等毛小岁出去后才骂了一句“财迷。” 回到家把银子放了后两人就带着装铜板的钱箱子去了养殖场那边。 今早上银子没带过去，所以一过去她就开工钱。 丁平顺聪明，每个人都收了相等数量的，多余的都在地上。 毛小岁先把收了的银子付了，然后又清算地上的那些，清算过把银子付了后让李云山一前一后各一篓子背了回去。 他们来的迟，待了一会太阳就落山了，这次没着急走，抱着钱箱子去了养殖场。 大家都在忙着，不是扫圈就是喂兔，还要收拾晒干的肉和今天弄出来的血污，活也不少。 毛小岁抱着钱箱子喊了一句“来拿钱了。” 牛四正打算晒兔皮，闻言问了一句“又给银子啊？” 李云山笑着说“我下午跟你们说的兔肉生意。” 几人都围了过来，只有黄山父子俩没来，毛小岁把黄山喊了过来。 给黄山父子俩人一钱，其余每人一钱。 拿了银子都高兴的很，毛小岁让他们晚上把明天的一千只肉干准备好，多点没事但是不能少，又嘱咐了要仔细看清楚，不能给坏的。 几人也保证一定会仔细，毛小岁又看向赵辉。 见赵辉点头后才和李云山离开。 回去的路上李云山说“这几个都还行，我下午也没说给银子的事，干活也确实认真。” 毛小岁笑了“不认真就只有被卖的份，谁家的伙计也没我们这待遇好，他们聪明就应该珍惜。” 这话倒不是假的，所以他们一开始也把话说的很清楚，别偷懒，别搞事，好在这些人做的也很好。 回到镇子里老远的就看到陈月在和一个婆娘说话。 经过的时候毛小岁问了一句“还没回家啊？ 陈月忙凑了过来，小声的说“柳秀家出事了。我们刚回来就听说镇子里有个女人杀人了，一听才知道是柳秀。” “杀谁了？” “她男人。”陈月看着挺担忧的，说“柳秀喝了药，被送去医馆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毛小岁没想到会这样。 陈月又说了几句什么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没听仔细，李云山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说“别想了，她家那个情况柳秀不杀人不喝药也活不下去。” 毛小岁自然知道，如果柳秀生的是个女儿倒还好，偏偏是个儿子。 是个儿子就注定她一辈子只能被那家人威胁拿捏。 晚上天都黑透了还能听到女人的哭声，毛小岁盲猜就知道是柳秀的婆婆，其中还伴随着不少人的骂声。 也都不是什么好话，骂柳秀男人不是人，骂他活该…… 总之闹腾了许久，毛小岁都困的睡着了。 醒来时天色有些阴，看着不像是要下雨的，吃过饭后他们还是打算去养殖场忙活。 到了巷口其她人已经到了，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的说着柳秀家的事。 原来柳秀男人是被柳秀趁着午睡的时候勒死的，柳秀把人勒死后又舍不得儿子，疯疯癫癫的说了好些话，老太太和老头察觉到不对劲去偏房看了一眼才发现那男的死了，柳秀是在事发后才服的毒，带去医馆后被老郎中催吐把药吐出来了，人没死，但是柳秀的婆婆闹腾着厉害。 “没报官？”毛小岁问了一句。 “没。”陈月说“老太太要报官，老头子拦住了。” 只要不报官，谁管杀没杀人。 出了镇子，一路上几个婆娘都在猜测柳秀的以后。 毛小岁听了几句后就和李云山说话去了。 今儿风大凉快，河边丁平顺和黄水已经在了，兔皮也在地上放着。 毛小岁问了一句“肉干送过去了吗？” 丁平顺点头“昨晚就数好了，早上给酒楼和酒馆送肉的时候送过去的。” 毛小岁放心了，把兔皮分了后就和他两去打草了。 黄水已经没了最开始的拘谨，不过话依旧不多，都是她和丁平顺说，他听着。 当他们提起丁平安的时候黄水没忍住说了一句“我也有弟弟。” “你想弟弟了？”毛小岁问。 黄水点头又摇头，有些失落的说“爹说我们以后都不能回家了。” 毛小岁了然。 按理卖了身的人去哪里确实要经过主人的批准，如果离开本县还要去官府弄一张通行的证明，这个得李云山去弄。 不过今年确实不会让两人离开了。 老板对伙计需要讲人情，但也不需要处处为他们考虑，以后真要放两人回家，要么他们攒够银子把自己赎回去，不需要太多，就他们付的这些银钱，要么只能过几年。 第348章 一起去肃县做生意 柳秀的事在镇子里津津乐道了许久，有说该报官把她抓起来的，也有觉得她可怜的。不管旁人怎么说，总之柳秀一直在婆家待着。 毛小岁猜测老两口一方面是因为孙子，另一方面是为了自己。 毕竟听说男人死后赌房的人也曾三番四次的上门讨债，一家人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不过这跟他们没关系，他们正在准备去肃县的事。 去肃县还要去官府办通行证，等忙完时间已经过了五月中旬。 除了她和李云山，这次去的还有秦安和丁平顺。 丁平顺算是提前了解他以后的工作。 通行证办完晚上养殖场那边就开始收拾起了兔皮。 把兔皮装高高的一板车，最后再用皮子盖住，防止下雨淋湿。 毛小岁则准备路上的吃食，在镇子里买了两个水袋，买一些点心果脯一类的吃食，顺便把兔肉干洗一下也直接在烤箱里烤了几只，还有换洗的鞋袜这些，都收拾完天都快黑了，李云山也刚好从养殖场回来。 李安康和李如意知道他们又要走了，毛小岁每挪一步都跟着，李云山见了问“你跟老太太说过了吗？” “老太太下午问我了。”毛小岁往两个娃看了一眼，说“要么说便人便己呢，当初帮了老太太一把，到头来同样也方便了我们。” 老太太可能是没孩子的原因对李安康和李如意格外的疼。 明明自己都没什么钱，上次他们去县里的时候竟然还给两个娃买了好几串糖葫芦吃，两个娃也知道谁疼他们，所以对老太太也喜欢，见了就奶奶奶奶的喊，惹的老太太心里心花怒放的。 床小挤不下，坐到深夜的时候两个娃不情愿也得回屋睡了。 第一次远行毛小岁以为自己会失眠，谁想倒头就睡，一觉到天亮连梦都没做一个。 李安康习惯了早起，起来也不着急洗漱，一直跟前跟后的黏着毛小岁。 毛小岁叹气“娘回来给你买好吃的，你乖乖的行不行？” 李安康点头，倒也不是想闹哭一下，单纯就是想黏着。 今早不做饭，他们去摊子吃了包子和粥，吃饱喝足李安康去了学堂，他们又买了些包子馒头当做路上吃的口粮。然后才带着李如意和黑子回家拿东西，再去老太太家。 秦安已经吃过了饭，刚进院子就听老太太唠唠叨叨的嘱咐着话。 秦安耐心的应着，也不免要多嘱咐老太太几句。 毛小岁听着他俩相互放心不下的话突然有些感慨，缘分这东西确实奇妙，也能理解秦安为什么会对老太太好了。 老太太虽然穷，唠叨归唠叨，可关心也是真的。 秦安对于自己的身世寥寥几句话就概括完了，其中酸楚又哪是几句话能说尽的，比起以前，他还真有可能更喜欢如今的生活，人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吊儿郎当，也在认真的生活了。 她发呆的期间秦安已经掀开帘子出来了。 老太太不免又唠叨起了他俩。 李云山也笑着应了，又嘱咐了李如意几句。 毛小岁问老太太“粮食够吗？” “够的。”老太太拉着李如意的手保证道“孩子和狗我一定给你养的胖胖的，你们就放心。” “照顾好自己。”毛小岁也嘱咐了一句。 酒楼旁边赵辉几人已经等着了，李云山昨晚嘱咐过他们了今天就没再嘱咐，让他看好养殖场就接过马车上路了。 丁平顺和秦安坐骡子板车，毛小岁和李云山驾马车。 养殖场人手不够的原因最近都不会杀兔子了，他们这些天就负责囤草。 骡子拉着货物慢，他们走的也慢。 马车里闷，把帘子掀开还是闷，从早上走到中午，几人在半路上停下来喝了口水，吃了点包子和肉干这些，顺便让马和骡子也吃了点草。 丁平顺也是第一次走这么远，颠簸的累归累，人倒是高兴。 毛小岁问他“累不累？” 丁平顺摇头“不累。”又问她“你累吗？” 毛小岁也摇头。 李云山说“我们下午得赶路，不然要在野外过夜了。” 几人都不清楚路况，全凭李云山安排。 等吃完干粮顾不上休息几人就重新上路了。 这次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可骡子毕竟不是马，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 从下午再到太阳落山，马和骡子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不得已他们又停下来休息。 官道沿途也有河的，他们先把骡子和马带去喝水，喝饱了再放开让吃草。 他们也趁着这段时间活动活动筋骨顺便垫一口干粮。 天快黑了他们耽搁不了多少时间，吃完饭又赶紧上路了。 毛小岁问李云山“还要多久？” “至少一个时辰。” 毛小岁心说那还好。也不再耽搁，继续开始拼命赶路。 说是一个时辰，但实际到地方也一个半时辰了。天也完全黑透了。 李云山说的这个客栈是在半路，供客人路过歇脚的。 比她们在县里住的要大很多，等把货物和马车安顿好他们就去开了两间房。 这边没有上等房，都是普通房，房费却堪比上等，一间就要四钱。 出门在外他们也就不计较那些了。 要好房间，要好热水洗漱完又赶紧要了一桌热乎的饭菜，吃完就赶紧回屋睡了。 木建的客栈，走来走去的人和楼下吃饭喝酒的动静吵闹的很，不过毛小岁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可能是睡太熟的原因天麻亮就醒了，剩下的路下午肯定是能到的，于是几人也不着急走。 在楼下安安生生的吃了一顿早饭，把马和骡子喂饱了才上路。 离开客栈了毛小岁问李云山“你之前是在客栈住的还是野外？” “一开始在野外，后面在客栈。” “你自己在野外不害怕吗？” “还行。”李云山说“官道上一般没有狼，这里也没听过有土匪。” 毛小岁点头，心说那还是挺太平的。 第349章 果然连汤都不是免费的 到肃县正好下午，好在时间还早进城后也足够他们安顿了。 城门口有官兵把守，进门需要出示通行证，登记货物还得被检查和收税。 等走完流程也耽搁了不少时间。 除了来过几次的李云山和见过大场面的秦安，她和丁平顺都跟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似的伸着脑袋四处张望。 李云山和秦安拉着马和骡子在前头走，她和丁平顺在后面跟着。 李云山怕他们看热闹走丢了，于是喊“跟紧点，我们先去放东西。” 李云山带他们去了之前去过的客栈，离城门不远的位置。 安顿好后几人也不着急吃饭，赶紧出门逛了一圈。 肃县比县里确实繁华，满街萦绕的小贩叫喊声，满目琳琅的饰品和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的香气。 街上行人的穿着也五颜六色的好看。 毛小岁在一个卖玉饰的摊子前停了下来。 小贩热情的招呼着“小娘子是买给自家郎君的？”他的目光又在李云山和秦安看了看，最后还是看向了毛小岁。 毛小岁拿着在李云山腰间比划了一下，发现配他那身黑衣还挺合适的，于是问了一句”多少？” “二两。” 毛小岁咂舌，她不懂玉但也知道这种摊上卖的不是什么好货，于是又放了回去，去了其它摊子。 在看到卖灯笼的摊子时顺口问了一句“是有什么节日吗？” 小贩摇头“你们是外地？” 毛小岁点头“来这做生意。” 小贩笑着说”肃县有放花灯的习俗，你们可以晚上去那边的河里看，很多花灯的，很漂亮。” “谢谢啊。”毛小岁又去了下一个摊子。 这个摊子上全是卖香包，荷包一类的闻着很香。 秦安见惯了京城的热闹，但也忍不住跟着好奇起来。 连女人用的手帕都要拿起来打量一番。 李云山原本跟着她转悠，眼睛往旁边铺子一瞅，拉着她走了进去。 走到门口了才发现是卖首饰的铺子。 毛小岁用的一直都是李云山之前买的发带，这里卖的有玉簪，银簪还有镯子一类的。 李云山拿起其中一个银簪插到她头上。 老板是个年轻的妇人，笑着迎了上来，把铜镜拿起来对着毛小岁让她看，说了一句“很适合你。” 毛小岁盯着铜镜里的自己打量了一会。银簪挺素的，是个麦穗的款式。 “好看。”李云山笑着，眼睛一直盯着铜镜里的毛小岁，任谁看了都要夸一句深情。 毛小岁也挺受不了他的眼神，怕出洋相就赶紧挪开了视线。 老板娘看在眼里，拿起跟簪子同一个花样的手镯“这两个是一起的，小娘子要不要也试一试？” 是个圆圈的谷穗银镯子，比起镯子毛小岁还是更喜欢头上的发簪。 她问“单卖吗？还是必须一起？” “小娘子喜欢哪个拿哪个就行。” 李云山却说“你试试。” 毛小岁还是带着试了一下。她皮肤白皙，手腕纤细，戴着要比拿着的时候好看。 毛小岁也不免动心了，最后也没取下来，问了一句“多少银子？” “十二两。” 毛小岁皱眉，这两东西压根就值不了这么多银子，这完全就是翻倍卖啊。 “便宜点吗？” 老板娘笑着摇头。 毛小岁有些遗憾。 虽然他们现在不差那点，可这也太贵了，她正准备弄下来的时候李云山已经把银子递了过去。 凑近她说了一句“喜欢就买，只要能买的起的，我什么都愿意给你买。” 一句话把毛小岁说了个大红脸，心虚的往浅笑着的老板娘看了一眼，然后羞的瞪了李云山一眼，也就没再说什么。 临出门的时候老板娘主动询问“我帮小娘子把头发盘了。” 绿色的发带配银簪子确实有些别扭，毛小岁也就同意了，和老板娘进了里间。 老板娘手艺很好，把毛小岁的一头长发轻巧的盘了起来，似乎是很满意自己的手艺还盯着看了许久。 看的毛小岁都有些不好意思的时候老板娘才说“小娘子不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但我见了小娘子心里就喜欢的很。” 毛小岁只觉得莫名其妙，但也只是笑了笑。 告别老板娘出了铺子，李云山时不时的会往她看几眼。 丁平顺和秦安已经尴尬的不知道往哪看了，这瞅瞅，那看看，就是不往两人边上凑。 肃县很大，逛了小半条街天都快黑了，几人找了个面摊子吃面。 肃县的面摊子要比她们镇里的好吃。 面汤里有猪油的荤香和葱花的味，上面还放了煎鸡蛋和几片青菜叶子。 毛小岁还没这么做过呢，想着以后可以试一试。 面碗不算大，差不多是她自己的饭量，于是问丁平顺“是不是不够吃？” “够吃。”丁平顺说。 毛小问面摊的老板又要了三碗面，让丁平顺吃不完了给李云山分一些。 李云山没拒绝，他饭量本来就大，除了早上那一顿外今天就啃了点干粮，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毛小岁率先吃完，问老板“多少银子？” 老板往桌子上的碗看了一眼，回“两钱余十个。” 算下来三十个铜板一碗了，毛小岁嘀咕，“果然连汤都不是的。” 李云山听到笑了一下。 赶了两天的路疲惫的很，他们要了热水打算洗个澡再睡。 浴桶太小只能挨个洗，毛小岁先洗了，洗完李云山也没换新水直接用她洗过的搓了一下。 等浴桶被搬出去，地被擦干后两人把头发擦到半干就直接睡了。 繁华之地唯一不好之处就是太过吵闹，毛小岁被吵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迷糊的。 扭头看向还在睡的李云山，有些羡慕他的好睡眠，犹豫了一会还是躺着没起，翻了个身打算再眯一会的时候李云山靠了过来，问她“被吵醒了？” “你醒着啊？” 李云山“嗯”了声“太吵了。” “我还当你睡着呢。”她打了个哈欠，也翻了个身凑了过去，小声的说着“还是我们镇子好，好歹每天能睡醒。” “你喜欢村里还是镇子里？” “村里住着舒服，但是村里人不好，巷子里的人虽然也有吵闹，但总归是闹不到我们身上，所以还是镇子里好一点。” 李云山笑了起来，说了句“我也喜欢镇子里。等以后我们也买座院子，要比现在的大，到时候住的也宽敞…” 毛小岁听着咯咯直笑。 第350章 幼稚的贾家姐弟 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不知不觉间又睡着了，再醒来时是被秦安的敲门声吵醒的。 李云山应了一句，两人这才收拾着起床。 洗漱完到楼下的时候秦安和丁平顺已经在吃早饭了。 秦安手里拿着个包子，眯着眼睛看着李云山，问了一句“睡的很晚？” 丁平顺也往他们看。 毛小岁看他那表情只觉得没说好话，冷眼刀子刮了他一下，秦安立马正经了，轻咳了一声说“我们也睡的晚，醒的早，实在是太吵了。” 李云山无视他看向丁平顺问“你睡的好吗？” 丁平顺点头。 秦安酸道“倒头就睡了，小孩子就是好啊…” “你什么毛病？受刺激了？”毛小岁白了他一眼。 秦安撇了撇嘴，开始认真吃饭。 她们主要的目的还是找生意，吃过饭后就合计着开始忙了。 第一个要谈的肯定是李云山和赵辉之前结识的祖传妻管严贾家。 他们直接登门拜访有点唐突，于是找了个茶楼，请人去贾家跑了一趟。 李云山和他相识的挺莫名其妙，至于之前说的生意的事毛小岁还是有些怀疑的，也做好了对方不见他们的准备。 他们找的茶楼是县里最好的，茶和点心也是最好的，还要了个包间。 等了小半个时辰对方才姗姗来迟。 门被推响的动静还吓了几人一跳，不知道的以为土匪来抢劫了。 毛小岁脑袋往后转了一半就先听到了女人的骂声和颇为响亮的巴掌声。 然后就见衣着华贵的一男一女站在门口，女人拧着的那人应该就是李云山口中的贾林，那女子还是姑娘打扮，毛小岁也不确定是他姐姐林贾还是他未婚妻一类的。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贾林龇牙咧嘴的喊“姐……姐…别拧了，要断了。” 林贾照着他的脑袋又是一巴掌，大骂“土匪啊你，你再给我拿脚踹门试试。” 毛小岁了然，合着这人拿脚踹门了，该打。 姐弟两吵的旁若无人他们也不好出声打扰，就那么尴尬的站着。 好不容易林贾骂完了松了手了贾林的耳朵也肿了，忙整了整衣服，又是个翩翩公子了。 十七八的年纪，性子有点跳脱，倒是跟李云山之前叙述的一样，一看就知道中二病的不轻。 他打量贾林的同时林贾也在打量李云山。 眼睛直勾勾的看的毛小岁心里一个咯噔，笑眯眯的说了一句“别看了，这是我男人。” 林贾被她说的愣住了，又看向秦安，撇了撇嘴，“我还当那是你男人呢。”也成功的收回了看着李云山的目光。 被嫌弃的秦安也不太高兴，脸拉了一下，不过他向来心大也没往心上放。 贾林冲李云山眨了眨眼，笑的不怀好意“确实有意思。” 李云山往毛小岁看了一眼，笑着点头应了。 刚林贾看他的时候他自然有所察觉，只是没想到毛小岁会那么直白，没忍住又往她看了一眼。 毛小岁冲他哼了一声，问贾林“你多大啊？” “十八。” “我二十。” 毛小岁往林贾的头发看了一眼。 林贾解释“我没嫁人，我娘要招上门女婿，还没找到合适的人。”眼睛又往李云山看了一眼，似乎有些遗憾。 贾林也叹气“我们家的规矩是我姐不嫁人我就不能娶。”他有些嫌弃的往林贾看了一眼，嘟囔“老挑什么呀，自己长的丑还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林贾自然是不服，又是一顿暴力输出。 “…”毛小岁被这姐弟俩搞的一时不知道该看他们拌嘴还是该谈生意。 往李云山和秦安看了一眼，显然他们也是同一个想法。 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插嘴，姐弟俩闹腾了会似乎是想起他们了，问了一句“你们是来谈生意的？” 然后就见两人的表情一秒正经，完全看不出刚才幼稚的影子。 说实话毛小岁还有些不太适应，但马上就调整好了心态，说“我们建了一个七亩地大的兔子养殖场，主做兔皮的生意。” 她把桌子上布袋里装的兔皮拿了出来，又把价目表递了过去。 姐弟两一个看兔皮，一个看价格表。 林贾笑了起来“上门取货和自取？” 毛小岁点头。 “我们家的情况很简单，说说你们家的。” “三家酒楼，两家织布坊，两家绣坊，五家衣料店，一家客栈，良田数亩。” 毛小岁咂舌，她多少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着说“倒是我们高攀了，皮子都在客栈放着，价格也都在这，要不要合作就看两位的意思了。” 贾林问“你们就只有这一个价格？” 毛小岁点头。 “一万只倒是不多，价格也便宜。”贾林往林贾看了一眼，说“那也没什么可谈的了，你们带了多少皮子？” “一万多一些。” 贾林朝外头喊了一声“去喊人。” 门口有人应了一声，他们这才知道这两人带了小厮。 一直到出了茶楼，毛小岁忍不住回想了一下刚才在茶楼发生了什么？ 似乎就是看姐弟俩拌嘴了，然后…生意大概就成了。 贾林和李云山并排走着，林贾笑着问她“是不是觉得太容易了？” 她点点头。 林贾说“你们的皮子和价格我们确实挑不出毛病，其实一般大点的铺子都会和你们合作的，这点毋庸置疑。生意人向来只看利益，这也是我们痛快的原因，只要皮子没问题我们就收了。” 毛小岁明白她说的也没错，肃县大，繁华，但冬天同样也冷，狐狸皮和貂皮又太过珍贵，那兔皮就是寻常人家的不二选择。 之前李云山卖一钱四十个铜板，按目前这样的定价只要找对合作人他们完全不愁卖不出去。 毛小岁问了一句“县里狐狸皮和貂皮多吗？” 林贾：“要看什么店了，寻常店自然是没有的。肃县的富商赚的同样是寻常百姓的银子，他们自己看不上用的东西，买卖还是要做的。” “肃县不少大店都是有固定合作的人，生意固然重要但不要试图去独吞，对你们没有好处。” 毛小岁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低声道了谢。 等他们到客栈时贾家的伙计已经在清点兔皮了。 贾林也抽了几张看了看，确认没问题后才抬手招了招。 旁边站着的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份字据，贾林看了一眼后随手递给他们。 秦安过目后问了一句“不签长期吗？” “不签。”贾林说“以后每年需要的时候我会派人带着字据过去，你放心，会提前通知你们准备的。” 秦安确认字据没问题后把笔这些给了李云山，李云山签了字画了押这笔生意也算是做成了。 一万零不到一百张兔皮最后还是按一万张算的，给的银票，但他们还是想要银子，于是就先去吃饭了。 去的是贾家的酒楼，规模跟县里其它家比不是最大的，但也算是大酒楼了。 几人刚落座到包厢银子就送了过来，清点完这笔生意也算是正式完成。 第351章 河边放灯，秦安的心愿 酒楼的生意很好，在包间里都能听到伙计忙的脚不沾地的声音。 等菜的时间贾林问“你们卖兔皮，那兔肉是怎么处理的？” “我们住在镇子里，离县里有段路，天热的时候多数是晒肉干然后卖给县里的酒楼，新鲜的现杀卖给镇子里的小酒馆和酒楼，剩下的放到肉铺子卖。” “酒楼要肉干？” 毛小岁点头“加工一下跟新鲜兔肉是完全不同的味道。” “你们带肉干了吗？” 毛小岁摇头“只带了兔皮。” “怎么加工？” 毛小岁也不藏着，把配方说了，糖是重点。 两人从小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也不知道饭该怎么做，于是喊了外面的伙计进来。 毛小岁又重复了一遍，那人听完后很快就走了。 吃完饭他们也不着急走，坐着喝了会茶，酒楼吃饭的人散的差不多了的时候伙计才端着一盘子肉进来。 毛小岁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兔肉。 贾林和林贾率先尝了一口，发现味道确实不错，于是问了一句“你们的兔肉什么价？” “二十个铜板。” “跟这边差不多，还能便宜吗？” “你们要多少？” “一两万。” 毛小岁摇头”暂时没有那么多，今年的这些日子陆陆续续处理的差不多了，明年或者下半年会有，十五个铜板如何？” “送过来吗？” “可以。”毛小岁应了，又问“新鲜的要吗，送过来差不多也入冬了。” “要。”贾林点头。 毛小岁又把铁板兔肉的配方给了他，把图也画了。 这笔生意做的轻松，毛小岁挺满意对方的，对方显然也挺满意他们的。 兔肉的生意就没签字据，从酒楼出来就各自分开了，他们也没回客栈，又去了其它铺子。 李云山带他们去了之前做生意的那家铺子。 铺子面积挺大的，但不是彩衣坊和百衣楼那种夸张的大。 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见了李云山就笑了起来，问“又来做生意？” 李云山点头“已经做完了。” “做完了？”掌柜的立马皱眉“怎么没来我们铺子？” “这不是来了。”毛小岁笑着问“掌柜的忙吗？我们谈一谈生意。” 掌柜的把伙计叫了过来看着，带他们去了后院。 后院是个凉亭，看来是也是接客的地方。 坐下来了掌柜的还在问“和谁家做的？” 李云山说“贾家。” 秦安马上把价格表递了过去，把毛小岁的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 跟林贾说的一样，掌柜的看完立马就同意了。 肃县不像他们县里那样排外自封，还挺欢迎外来商贩。这笔生意做的自然也是水到渠成。 不过这次带来的皮子已经给了贾家，他们就得自己上门取货了。 上门取可以便宜一百两，他们也是乐于节省这笔银子的。 养殖场那边的兔皮他们也不确定够不够一万张，所以最终的取货时间定在了六月底。 按着规定掌柜的需要付两成定金，签好字据之后毛小岁看了一眼，喊了对方一声“童掌柜。” 童江笑了起来，送他们出门。 今年的生意做的差不多了他们就没打算再去其它家的铺子，李云山怀里揣着沉甸甸的银子，心里也高兴的紧。 虽说卖的便宜，但生意做起来确实容易。 从铺子出来他们就回了客栈，好不容易来一趟也不着急走。 在客栈睡了一觉，晚上出门吃了个饭，然后去逛了逛街。 肃县的宵禁时间晚，天刚黑还能逛一会，他们也入乡随俗买了几个花灯，在上面写自己的愿望或者对去世之人的思念。 毛小岁所在意的人都在身边，于是只写了八个字“平安顺遂，健康如意。” 写完她往旁边李云山看了一眼，发现他写了和自己差不多的意思。 丁平顺则写了冤枉“赶紧长大，让爹娘别那么累。” 毛小岁看了也只是笑了笑，等他们放完一回头发现秦安没写。 李云山问了一句“怎么不写？” “不知道写什么，也不知道求什么？” 毛小岁：“无欲无求了呗？” 秦安没说话，盯着花灯想了一会还是提笔写了起来。 等把花灯放了，往回走的时候秦安才说“希望我娘下辈子能过好一点，找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踏踏实实过普普通通的一生，别那么多坎坷。” 毛小岁有些诧异。 迎着毛小岁的目光秦安不自在的笑了起来“我对她确实没什么感情，打我记事起她就对我耳提面命，要我书读的好，要我会哄人…我一直都觉得她不是个好母亲，她为了争宠能用任何办法，任何手段，包括给我乱吃药，差点害死我…” “可她死的时候又字字句句不离我，要我照顾好自己，说她有多爱我，说下辈子还要当我娘，照顾我…” “可我不愿意。”秦安长舒一口气“人死如灯灭，往事过云烟。我小时候恨过她，觉得她不爱我，直到她死后很久我还是觉得她不爱我，可我又希望她好，我不希望这世间的苦难缠上她，哪怕我不愿意成为她的儿子，我还是希望她过的好…” 毛小岁沉默了，她没秦安这么伟大，以前总希望让自己胆战心惊了整个童年，给了自己无数创伤的人下半辈子凄惨，无人尽孝床前，无人真心相待… 这些恶毒的心思她憋了很久，现在想想很多事似乎已经很遥远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第352章 香阁献艺，国泰民安 从河边回来气氛格外的压抑，李云山盯着她好半天，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 毛小岁回了神，摇摇头“有些累了。”她打起精神说起了这两天安排。 首先肯定要把肃县好好逛一逛，给他们买点吃的，至于这次该给的银钱。 她问李云山“你觉得给多少合适？” “你觉得呢？” “五两。”毛小岁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刚买回来肯定不能让他们现在就赚太多银子考虑赎身回家的事，等过个年，他们想走了再给他们。” “这五两银子他们吃吃喝喝…一年也能攒一些，不让他们手头缺银子就行。” “赵辉的私底下给他，让他先把终身大事解决了，平顺的等他回家再给，其余人的攒着。” “可以。”李云山没有意见，又问“黄山和黄水呢？” “回去清点一下兔皮，差的多就给一两，差的少就给一两钱。” “两个人一起？” 毛小岁点头。 时间不早了，两人洗漱过后就睡了。 第一天来的时候只逛了一半，早上吃过饭几人又接着逛了。 毛小岁把秦安和丁平顺的五两直接给了他们。 秦安只买了一把扇子，又装起了自己贵公子的范。 像吃的，喝的都是蹭毛小岁买的，按他的说法是“银子能省则省，便宜不占白不占。” 毛小岁答应了给两个娃买好吃的，于是把铺子里面的点心，糖果和果脯都尝了个遍，拣好吃的多买了几包，又买了些瓜子。 零嘴多数是给两个娃的，李云山买了几坛酒给养殖场的几个男人。 等买完时间也到了下午，他们在路边摊子上要了面吃。 就听旁边的人说什么美人一类的。 秦安比她还好奇，当即问了一句“什么美人？” 被问到的两个男人立马说道了起来“香阁的娇娇泛舟夜游。” “香阁是什么地方？” “花楼，不过楼里的姑娘只卖艺，以前也只是乞巧节的时候会献艺，今年不知道怎么提前了…” 秦安看着还挺感兴趣的，问几人“去吗？” 李云山看向毛小岁“去吗？” “去啊。”毛小岁还挺喜欢凑热闹的。 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不会抛绣球定亲？” 那两人被逗乐了“自然不会，只是献艺。” 毛小岁这才放心了，往李云山看了一眼嘀咕了起来。 李云山没听清她嘀咕了什么，但不妨碍他笑。 趁着秦安两人低头吃面的功夫凑过去小声的说“别瞎担心，没谁能抢走我。。” 毛小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骂了一句“你这么自恋的吗？” 李云山挑眉“那你问他们抛绣球的事做什么？” 毛小岁瞪了他一眼不吭声了。 旁边秦安“啧啧”了起来，脸都黑了“这种羞人的话你们晚上回去说不行吗…” 毛小说冲他比划了一个杀人灭口的手势，成功的的堵住了他的胡言乱语。 丁平顺虽然没说话但脸红了，在秦安面前不觉得有什么，在丁平顺面前毛小岁还是有些羞的，顿时恶狠狠的瞪向李云山。 李云山也只是无声的笑了笑。 这会儿还早，几人吃过饭就回客栈歇息了一会，等天黑了后才出门。 河两边本来就挂有灯笼，今天更是多，不少人都在河边张望着。 他们旁边是对小年轻，可能也是趁机出来幽会的，毛小岁面朝河，耳朵却竖着听他们的悄悄话，正听到女孩子问男孩子何时去她家提亲的时候耳朵被堵住了，李云山贴近她，眉眼带笑的说“羞不羞，偷听别人说情话。” 毛小岁哼了一声，“那你说给我听啊。” 李云山低低笑了起来，低沉的声音听的毛小岁耳朵都烧了起来，刚想把他推开就听李云山说“我不会说情话，但我会爱你一辈子，没有人能比我更爱你。” 毛小岁下意识的裂开嘴想笑，又怕惊动旁边的秦安被取笑，于是忍住了，心里却乐开了花似的，手也不自觉的去摸李云山，勾着他的手指，春心荡漾的很，连河面迎来的小舟都不曾看见，直到周围人发出阵阵大骚动她这才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欢喜，拉着李云山的手却没松，然后跟其她人一样看向河面。 随着小舟使近，小舟里也传出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小女子香阁娇娇，特来献艺。” 说罢琴声便从小舟里传出来。 毛小岁不懂琴，不懂曲，但也能听出此曲并不是诉说情爱的，反而带着一股国泰民安的味道。 倒是和她想的有些出入，不免对小舟上的人更加感兴趣了，可惜直到小舟从桥下路过行远里面的人也不曾露面。 肃县的人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在原地说了几句话后就各自散去了。 他们也回了客栈，洗漱完也不着急睡，干脆又要了点小酒小菜在房间里吃。 毛小岁酒量不好，两杯下肚就晕了，李云山笑意盈盈的盯着她。 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问了一句“你会永远陪着我和孩子的对吗？” 毛小岁努力睁着眼睛，脑子也不甚清楚，但还是点了点头，大着舌头很肯定的回答，“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我们两个也会一直在一起。” 李云山听到这话才笑了起来，很轻的“嗯”了一声，抱着彻底晕了的毛小岁放到了床上。 _ 醉酒的感觉并不好，毛小岁喝了碗醒酒汤后才感觉好了一些，吃过饭后几人开始购买回去要带的东西。 碳是必不可少的，还有就是大米。 两袋白米，两袋碳，红糖一些，白糖一些，又买了些辣白。 肃县到客栈的距离不远，买完东西后他们就出发了，晚上到客栈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开始赶路。 来的时候不觉得，在肃县的时候也不觉得，往回走了毛小岁才发现自己很想家，路还是原来的路，心情却完全不一样了。 第353章 调皮的李安康 回的时候要比去的时候车轻，走的也快，到县里时天还没完全黑透，把东西卸下来后三人点着火把，带着黑子马不停蹄的去了养殖场。 东西在院子里放着，毛小岁先抱了会两个娃然后才点油灯打扫家里。 李云山回来还要一会，犹豫了会她还是挖了两碗面，拿了些菌子和鸡蛋打算做饭。 先把汤煮上，然后才开始烫面做糖饼。 两个娃把桌子搬进来坐着吃点心顺便陪她。 毛小岁先喝了半碗汤，等饼熟了先让两个娃吃。 饼烙起来快，还剩最后一锅的时候黑子从门外进来，毛小岁冲跟进来的李云山喊“让秦安过来吃饭。” 李云山冲刚要进门的秦安喊了一声。 洗漱的盆里有水，两人随意洗了把手后就坐了下来。 秦安看着糖饼“豁”了一声，馋道“好久没吃了，看着真香。” “吃着也香。”李云山笑了声端着汤先喝了起来，小半碗汤下肚才抓起糖饼往嘴里塞。 毛小岁把最后一锅放进去后也坐了下来。 秦安已经吃完第二个了，嘴忙着还要说话。 什么“手艺比老太太好多了，李云山太享福了……”总之酸的不行。 李云山听了回他“羡慕就自己找个，一个人的过日子哪有两个人的好。” 秦安嘴一撇，愁道“有的人凑到一起也过不了一辈子。”说完又笑了起来“我的缘分说不定哪天就到了，不着急。” 毛小岁问他“以后不走了？” “我能去哪。”秦安说“我觉得在这挺好的，虽然你老对我翻白眼，但你俩人是真好。” 李云山也说“踏踏实实过日子。” 秦安“嗯”了声。 吃过饭他和李云山把白米搬了过去，老太太等着秦安还没睡，听着动静出来问两人“搬的什么呀？” “白米。”秦安回。 “哎呦。”老太太直拍大腿根“你们自己吃呀，搬过来干什么…” “我买的。”秦安说。 “那你把银子留着多好，以后还得娶婆娘呢。”老太太心疼的要命。 秦安叹气，可能是怕老太太骂，所以小声的跟着李云山嘀咕“谁知道在哪呢。” 李云山没理他，把东西放了之后就回家了。 碳依旧是放到门口柴火边上，米放进粮食房里，辣白不容易坏也放到粮食房里。 都收拾完时间也晚了，毛小岁让两个娃去睡了自己和李云山擦洗了一番也赶紧歇息了。 _ 第二天一场暴雨如期而至，没法干活李云山和秦安干脆去养殖场喝酒了，顺便清点一下剩余的兔皮，发一些银钱。 毛小岁把这些天他们换的衣服放进盆里搓了点皂果沫放到房檐底下接水泡着，又把家里里里外外扫了一遍。 李如意跟个跟屁虫一样走进走出的跟着，手里拿着的点心从饭后吃到现在。 毛小岁伸手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你安生坐着行不行？” “不要，我要跟着娘。”李如意笑嘻嘻的。 毛小岁也不管她了，把屋子里收拾完人也出了一身的汗，她又把泡着的衣服和鞋袜搓了，先搓洗两遍再用干净的水淘洗一遍。 李云山中午不回来，毛小岁歇了会吃了几个果脯才问李如意“吃什么？” “白米饭。” 毛小岁伸懒腰，比起白米她倒是有些馋水里的东西了，下次去养殖场可以拿个篮子拦鱼。 这么想着她站起身，先把白米蒸上，拿了盆去摘了些青菜，又泡了些菌子，拿了几个鸡蛋。 让米饭先蒸着，她去屋里练了会字，直到白米的香味飘散出来李如意才进来喊她。 毛小岁估摸着李安康快来了就洗了把手去炒菜了。 把菌子和青菜炒一个，猪油里凝固的熟兔肉热一碗，鸡蛋炒一盘。 等把桌子摆开，菜放好，毛小岁正拿碗盛饭的时候李安康回来了。 早上带的油纸伞已经变成了一堆破烂，李安康怀里抱着书包就那么淋着雨回来的，身上都是摔出来的泥土，看着很是狼狈。 “摔了？” 李安康”嗯”了声，眼神闪躲。 “怎么了？”毛小岁冲他招了招手。 李安康嗫嚅着，好半天才说“伞是被我们一起的学生弄坏的。” ”那你身上的泥呢？”毛小岁问。 “我跳台阶的时候摔的。” “有人欺负你吗？” 李安康摇头“他的伞是破的，我把自己的借给了他，他去茅房回来的时候弄破了，然后…” 毛小岁盯着他，李安康继续说“本来没这么破的，我在路上抡到树上才断的…” 李安康越说越小声，心虚极了。 毛小岁一时都不知道该夸他诚实还是该骂他调皮。 看着李安康小心翼翼的样子没忍住笑了，拍拍他的脑袋说“破就破了，没人欺负你就行，反正你有银子，拿你的银子买把新的就行。” 李安康立马急了，拉着她的袖子嘴里喊着“娘，我错了…” “赶紧换衣服吃饭。”毛小岁不理他求情的话。 男孩子大了是会比较调皮，李安康弄破伞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前几次她都只是说了两句，李安康可能也没当回事。 两个娃的银子都是自己拿着花的，除了过年给的还有他们每个月也会给一钱。 两个娃有时候会去街上买糖葫芦吃，有时候会买糖果，总归也不剩多少了，一把伞怎么也得三十个铜板，买完李安康所剩的那点银子差不多没了，这意味着剩下的十天他都要看李如意吃，自己馋着了。 李安康求了一会知道不管用后就回屋换衣服了，毛小岁把他的书本拿出来，因为里面是用兔皮缝的，表面虽然湿的但里面是干的。 确定书没湿后她又装了回去，提着抖了抖水后就随手扔到架子上了。 鸡蛋是用猪肉片炒的，葱花放的也多，用来拌饭吃起来很香。 李如意嘴里憋的鼓鼓囊囊的，含糊不清的跟毛小岁说“娘，我们以后可以天天吃白米吗？” 家里谷子多的原因往常还是吃的谷子，白米也就偶尔吃一顿。 可眼下家里不缺银子，毛小岁也欣然同意了。 李安康也立马说“我晚上想吃兔肉，还想吃蒸鸡蛋。” “行。”毛小岁又问李如意“你想吃什么菜？” “白米饭。”李如意说“白米饭太香了。” 毛小岁一一应了。 第354章 张晴家的打算，毛小岁教菜 中午吃过饭李安康说想睡觉，毛小岁让他去躺了会，本来自己心里惦记着要喊他的，结果压根就忘记了这茬，等李安康睡醒从偏房出来已经到了下午了，离放学也没有多会时间了。 李安康睡的脸红红的，也不提去学堂的事，去厨房喝了口水后就和李如意坐着吃起了瓜子。 毛小岁背对着两个娃写字，听着身后“呸呸呸…”吐瓜子皮的声音说“别往地上吐。” 李如意说“安康没吐。” 毛小岁扭头看了一眼，见地上干净着这才没管。 下着雨天黑的快，李云山回来的也早。 李如意听着动静跑了出去，看到李云山手里提的兔子立马高兴了。 李云山身上有挺重的酒气，毛小岁问他“醉了没有？” 李云山低头嗅了嗅身上的味道，笑着说“我喝了两杯，秦安喝的多。” 又看向李安康“怎么没了去学堂？” “睡过头了。” 李云山闻言也没责备他，把兔子一放刚要坐下毛小岁就说“正好你带着他去买伞，用他自己的银子。” “又坏了？”李云山看着李安康忍不住皱眉“你这都多少个了？” 毛小岁笑着说“没事，他自己要不愿意吃好吃的一个月三把也买的起。” 李云山点头“有道理。”然后跟李安康说“去拿银子。” “爹。”李安康拉着李云山的手撒娇。 李云山不为所动，催促他“去拿。” 李安康不情不愿的去了，和李云山从门里出去的时候嘴里还一直说着“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李云山只是往他看一眼，并不搭腔。 毛小岁把帘子搭起来，把窗户打开，把炉子点着。 然后拿着兔肉去洗了一遍，顺便把白米蒸上，又把铁板拿了出来，往里面倒了一点香油后就放到炉子上烧。把铁板锅烧热，把油烧到滋滋冒泡就把兔肉放进去做铁板兔肉。 李云山和李安康回来的很快，从李安康的表情就能看出李云山给他垫了点钱。 她看破也不说，只是往李云山看了一眼。 李云山顿时心虚的轻咳了一声，下意识的往李安康看了一眼。 毛小岁让他把衣服换了放房檐下泡着，自己去拿鸡蛋蒸蛋羹。 这个天屋子里生火热的很，两个娃都在门口台阶上蹲着玩雨。 李云山拿着衣服去了李安康的屋子，换完出来直接用盆里接的水清洗了起来。 把铁板兔肉做完毛小岁热出了一身的汗，又烧了锅水把蛋蒸上，然后摘了盆青菜洗干净备用。 鸡蛋蒸起来很快，蒸完她直接在炉子上把菜炒了。 吃饭的时候李云山才说“兔皮还差四千多张，我给了黄山父子二两。” “喝酒的时候几人讨论着说要买白米，我害怕黄山父子舍不得，到时候吃饭麻烦，好在黄山一口答应了。” “倒是挺聪明。”毛小岁说“他们来的时间最短，因为吃饭分开也别扭。” “是。”李云山点头“总归也不是天天吃，偶尔吃一顿解馋，买一袋子也能吃一年，算下来一个人也就四钱多，黄水他们几个没算，父子俩算了一个。” 毛小岁点头“那这几人也可以。” 李云山“嗯”了声。 吃完饭雨也没停，李云山喝了酒有些犯困，本来都躺床上了不知道怎么又下来用冷水擦洗了一下。 毛小岁也擦洗了一下，趁着晾头发的功夫把今天洗的衣服搭到桌子上晾着控水，坐了会等头发晾到半干才上去睡。 李云山没怎么睡熟，她往上爬的时候就醒了，等她躺下后立马凑了过来。 这个天抱着有些热，再加上李云山本身就是个火炉子，贴着都发烫，于是她往边上挪了挪，很快李云山又追了过来，把她紧紧的箍在怀里，含糊着说“别动了。” 毛小岁叹气“你是真不嫌热啊。” “热。”李云山这么说着抱着她的手却没松，抬脚把盖在肚子上的布弄了下去，说“这样凉快了没有。” 毛小岁“嗯”了一声，也就没动了，忍着热气睡了。 _ 早上醒来出了一身的汗，李云山衣服都湿了。毛小岁拍了拍他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问“今年是不是比往年热啊？” 李云山：“好像是要热一些。” 他伸着懒腰坐起身，往开着的窗户外看了一眼。 从院子里水坑上漾出的波纹来看雨还是没停，只不过变成了毛毛雨。 毛小岁已经穿好衣服下床了，出去上了个茅房的功夫发现院门是开着的。 她去偏房看了一眼，发现床上被整理的整整齐齐，李安康和书本还有新买的伞都已经不见了。 天阴着她也不知道什么点了，冲正在穿衣服的李云山喊“安康已经去学堂了？” 李云山睡的沉也没听见动静，只是说“他身上有银子的，够买包子吃。” 毛小岁自然知道，虽然家里吃的不差但小孩子似乎总喜欢吃外面的食物，每次毛小岁起迟了李安康总会很贴心的提出去外面吃。 当然银子事后会找他们报销。 不担心李安康挨饿后毛小岁也不纠结了。 洗漱了一番就去厨房做饭了。 先把粥煮上，再摘盆青菜洗了用肉片炒，最后再挖一碗谷子面烫了蒸馒头。 吃饱喝足李云山找秦安认字去了，毛小岁带着李如意去了张晴铺子。 铺子里钱依依也在，冲李如意一招手就带着去杂香肉馆了。 张晴这些日看着挺闲的，总是拿着本书在看，毛小岁问她“最近没生意吗？” 张晴摇头“这铺子开着还不如不开呢，这个月都没生意，赚的还不如馆子里多。“ “那你开馆子？” 张晴：“说关我也舍不得，说开生意也不好。” “钱林该去县里了，这边的夫子已经给县里的学院写了信去，可能用不了多久就得动身了。” 毛小岁问“你们也想跟着去？” 张晴回她“钱生是有这个打算，主要镇子里生意也不好，去县里我们又怕没生意，就一直在纠结。” “县里做吃食应当还可以，可以继续卖猪杂，还可以卖饺子，这俩是可以在一个店里卖的，比起炒菜这些，这俩倒是方便些。” “饺子？”张晴并没有吃过，可能是馆子的原因对于毛小岁说的法子总是会下意识的多些信服。 毛小岁点头“很好做，用猪肉，野菜，菌子，兔肉这些做的都好吃。” 见张晴好奇又迷茫，毛小岁就说“中午去我家，我给你做。” “去馆子。”张晴提议，“把他们都叫过去吃饭，然后你做饺子。” “也行。”毛小岁同意了，“那得买肉，还要白面。” “肉我现在去买，白面那边有。” “面擀呢？” “都有的。”张晴说“我们平时也在那吃的。” “行。”毛小岁冲她一摆手“你去，我等你。” 张晴立马拿着伞出门了。 第355章 李如意的同情心 阴雨天本来也没生意，张晴买完肉回来她们就打算直接过去那边，顺便跟铺子里的李云山说了一声“你等会把安康带过来杂香肉馆吃饭。” 李云山看了眼张晴提的猪肉，点头同意了。 馆子里这会儿还在煮肠子这些，汤也在用小火温着，霍春梅见了她俩还有些意外，看到张晴提着的肉问“中午吃炒肉？” 张晴摇头“娘你把白面拿过来，小岁要教我们做饺子。” 李如意有些高兴，忙说“饺子很好吃的。” 钱依依好奇的问“什么是饺子啊？” 李如意手舞足蹈了半天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脆说“小包子。” 毛小岁笑了起来，这个说法倒也没错。 霍春梅闻言连忙去了。 后院因为是用做厨房的，柜子这些弄了不少，钱生去买香油了不在，霍春梅从柜子里把白面拿了出来，问毛小岁“倒多少？” 毛小岁看了眼肉，说“小半盆。” 霍春梅忙挖了小半盆，去洗了把手就开始撸袖子。 毛小岁提醒她“用温水，水温低一点。” 霍春梅连忙照办了，张晴也不闲着，按着毛小岁说的把猪肉切成小块开始剁。 毛小岁也把葱花切了一大碗。 正忙着的时候钱生提着两罐香油来了，见几人都忙着也问了一句“这会儿还没到中午呢，怎么开始做饭了？” 张晴剁的手都酸了，赶紧冲钱生说“你洗把手过来剁馅。” 霍春梅笑着解释“小岁要教我们做新菜。” 钱生了然，把香油放了就洗了把手接过张晴手里的刀去剁了。 饺子馅的肉要细腻，于是光剁馅就费了不少时间和力气。 毛小岁在一旁坐着监工，跟几人说“现在没有野菜，不然做了也好吃。” 霍春梅已经揉好了面，闻言立马说“我去挖。” “下雨呢。”张晴说“天晴了再弄就是了。” 早上的毛毛雨已经变成了小雨，不大但路上肯定滑，霍春梅一想也就算了。 等把肉馅剁完毛小岁开始调味，香油，盐，花椒粉，葱花。 猪肉本来就是肥瘦相间的，香油她就放的少了一点。 等把肉馅顺着一个方向搅拌到油润润的状态了跟几人说“馅调出来一定要这个状态才行，全是猪肉的不需要太多香油，如果是其它菜的就要多放。” 霍春梅看着有些心疼“这算下来不少银子了。” 毛小岁没理，等把馅调好后让她去擀面。 等面皮擀开她就去切了，切成方块然后教几人包元宝，把面皮捏着团成面疙瘩重新擀成圆教他们包其它形状的。 半汤盆的肉馅包的饺子多的很，钱生马上就要去煮。 毛小岁让他别着急，先在锅里倒香油煎了两盘，然后才让他往锅里倒水。 李如意和钱依依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张晴也赶紧夹了一个放进嘴里尝，有些惊艳的说“要比包子好吃。” 钱生往灶里添了把火也过来尝，发现确实好吃，然后就是算账。 猪肉六十个铜板，香油算五个，其它的调料算三个，面算三十，这么些总共就算一百个。 饺子个头并不小，如果算十五个一碗，这些差不多有十五碗，算下来七个铜板。 而这是纯猪肉的，如果里面放菜成本就更低了。 “倒是不贵。”钱生说“总归还剩些，要不中午卖着试试？” “定多少合适？”张晴看着毛小岁。 毛小岁看向钱生。 钱生犹豫着说“三十？” “试试呗。”毛小岁说“汤的记得用猪骨汤，这样省的弄蘸料了。” 钱生高高兴兴的应了。 毛小岁提醒他们“如果用菜的话记得重新算价，重新定价。” 钱生点头，又问她“野菜的怎么弄？” 毛小岁：“焯一下水切碎，你们挖的时候把苦的和不苦的分开，我是觉得不苦的香一点，你们到时候自己试一下决定。” 李如意和钱依依把一盘煎饺都快吃完了，听着这话立马说“兔肉的最好吃。” 毛小岁立马否定了“兔肉不适合放菜，一只也没什么肉，需要的香油也多，成本太大了不适合做饺子。” 话虽如此但张晴也好奇味道，问她“我们一家吃一顿要几只？” 毛小岁：“五六只。” “那你有空提六只过来，我们也尝尝味。“ “行。”毛小岁同意了。 这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前来吃饭的客人也陆陆续续来了。 霍春梅笑着问客人“我们有新做的煮饺子和煎饺子，要不要来一份尝尝？” 张晴端着煎饺子出来，介绍说“都是猪肉做的，这一份也是三十。” 那人犹豫着，最后还是要了猪杂，另一个要了一份煎饺。 两人是一起来的，要了猪杂的那个好奇的问要了煎饺的那个人“好吃吗？” 那人点点头“好吃的，你尝尝。” 要了猪杂的那个也夹了一个，吃完点点头“下次我也吃。” “还有煮的，汤是猪骨汤，以后还会有野菜馅的，白菜馅的，青菜馅的……”霍春梅笑呵呵的说着。 那人点点头，又低头吃自己的猪杂了。 随着店里人越来越多，不少人都好奇的看着煎饺，在听到那人肯定的回答后不少人都想要尝一尝。 好在人不多，还够份，确定好他们要煎的或者煮的后霍春梅连忙喊着钱生干活。 李云山带着李安康来时饺子已经卖完了，毛小岁和李如意这会儿已经吃饱了。 钱生给他俩弄了猪杂，毛小岁等着俩人吃完才告别几人出了门。 这会儿雨又变成了毛毛雨，毛小岁本来拉着李如意，突然发现她脚下步子慢了，顺着她的视线就见斜前方有个瘦小的身影，手上提着个篮子，带着斗笠，裤腿和衣服湿漉漉的。 李如意手刚抬起来就冲毛小岁看了一眼，又乖乖的把手放下了。 毛小岁本来没认出那是谁，看着李如意的反应也猜了出来，应该就是之前那个来找李如意要包子的人。 等走近了那人似乎也看到了他们，冲着李如意招了招手，然后从巷子里进去了。 李如意一直扭头往后看，问毛小岁“他是去弄野菜了吗？” 毛小岁点头。 就听李如意又说“他没有爹娘，还要养弟弟妹妹，他好可怜啊。” 毛小岁没说话，拉着她往前走。 第356章 乞丐上门求活，暴躁的黑子 天晴后就得干活了，早上太阳出来晒后毛小岁就去找了芹香让她通知其人下午干活。 闲了好些天芹香还怕以后不找她们了，听到这话连声答应了下来。 说完事毛小岁就打算回去了，从芹香家出来就见方玉在打水，听着动静回头也只是笑了笑。 毛小岁和她并无交情，点了点头后就走了。 李云山已经去养殖场了，毛小岁把之前洗的没干有些发臭的衣服重新淘洗了一遍晒了，把李安康房间的褥子扛出来同样晒了一下。 李如意在房间写字，毛小岁忙完也去看了会书。 快中午的时候洗了几只干兔子卤了，摘青菜的时候把菜地里的草拔了一下。 李如意从茅房出来问她“中午吃白米饭吗？” 去年李田他们送过来的干豆角还剩许多，毛小岁想着这几天都吃的白米饭于是说“我们吃豆角焖谷子饭。” 李如意倒是没闹腾，只是说“那我要吃蒸蛋。” “家里没蛋了，晚上带回来给你做。” 李如意同意了，问毛小岁“我可以去找小红他们玩吗？” 毛小岁追问“许小红吗？” 李如意点头。 毛小岁说“不行，去奶奶家玩。” 李如意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同意了。 出了门很快又跑了回来，毛小岁刚想问她怎么了就见她身后跟着个熟悉的人。 毛小岁就那么盯着他。 “婶子好。”小孩主动问好。 毛小岁问他“你来找如意？” 小孩摇头，主动说“我叫苏勇，今年六岁，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今年四岁。” 毛小岁不明白他要干什么，看着倒是比第一次上门讨包子的时候乖巧。 大概也是因为忐忑，苏勇总是不安的揪裤腿衣服。 毛小岁耐心等着，李如意大概是心急，凑过去问他“你要说什么呀？” 苏勇往李如意看了一眼，这才鼓足勇气问“我听说你家需要伙计，我也可以干活，工钱可以少一点。” 毛小岁摇头“你干不了。” “我什么都可以干，我可有力气了。”苏勇像是怕她不信立马用力拍了拍自己的手臂。 见她不说话，以为是嫌弃他的身份，嗫嚅着说“我不是乞儿，我有家，我只是没有爹娘。” 毛小岁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也觉得可怜，但兔皮的活确实已经不需要人了，于是摇摇头“真没有活了。” 苏勇抿着唇看起来有些失望，说了一句“打扰婶子了。”后就要走了。 毛小岁问他“谁告诉你我这有活的？” 苏勇有些迟疑，最后一摇头跑了。 毛小岁也没管，端着菜厨房去做饭了。 先把豆角饭焖上，然后才洗青菜和菌子，把卤好的兔肉也捞了出来。 卤汤用一次倒了有点可惜，毛小岁就倒进盆里留着，把兔干又洗了几只放进去泡着，打算晚上卤了配粥吃。 老太太这会儿也在做饭，毛小岁听到她哈哈笑着说“那你一会在这吃…”一类的话。 很快李如意跑了过来，跟她说“奶奶要我在她家吃饭。” “我已经做了。”毛小岁又问她“奶奶做什么饭？” “白米。” 毛小岁叹气，这丫头也没少吃好东西，怎么就这么馋呢。 还是不容置哆的说“告诉奶奶别给你做。” 李如意说“奶奶已经快煮好了。” 毛小岁问她“那你吃了奶奶吃什么？” 李如意跑了，很快就听她喊“奶奶我娘给我做饭了，我不在你家吃了。” 老太太宠溺的说“咱俩换着吃，你吃白米，我吃你的。” 毛小岁喊“阿婆你别管她，这几天家里都做的白米，她就是馋的。” “没事让她吃。”老太太笑着“我爱看她吃饭。” 毛小岁只是说了一句让李如意回来吃后就没管了。 黑子在她脚边躺着，尾巴时不时都摇一下，看着惬意的很。 她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问“下午去不去养殖场？” 黑子立马叫了一声，尾巴也摇的更起劲了。 毛小岁乐了，拍着它的脑袋说“吃完饭我们就去，你记得抓鱼啊。” 黑子再次叫了一声，毛小岁只当它是同意了。 李安康回来后毛小岁把青菜炒了，吃过饭她正打算洗锅的时候芹香来了，站在院门口问“你收拾好了吗？” 毛小岁也猜到了他们肯定不会午睡的，于是跟李安康说“去铺子里找秦安，眯一会就去学堂，别偷懒。” 李安康问李如意“你去不去？” 李如意摇头“我要去找平顺。” 李安康就自己走了，黑子尾巴摇的很起劲，还叫。 芹香见了说“你家狗子不认识我了？” “它催我呢。”毛小岁往它看了一眼，说“我马上就好了，别催了。” 黑子重新趴了下来，就是尾巴摇的很暴躁。 芹香见她还要忙一会就去找其她婆娘说话了。 等把泔水倒了，盆擦了，提着桶往外走的时候才看到黑子已经叼着桶了。 李如意坐在黑子身上，面朝着门口的方向。 毛小岁伸手弹了她一下，骂“你老坐它干什么？” 李如意捂着被弹痛的脑袋说“我没坐下去，我蹲着的。” 毛小岁再次弹了她一下“万一你没蹲住呢，它那小身板受的住你。” 黑子往她腿上蹭了蹭，似乎在说：骂的好。 李如意顿时去揪它的耳朵，大吼“我没压你。” 黑子脑袋甩了甩，叼着比它还高的桶往外走。 毛小岁怕磕着它的牙就提了起来，锁了门跟老太太说了一声就出了巷子，街上几个婆娘都等着，见他们来了之后赶紧招呼着往外走。 许久没见众人都七嘴八舌的问起了他们那些天的踪迹。 毛小岁回“去了趟肃县。” “肃县啊？”陈月好奇的问“听说肃县比我们县里都繁华，真的假的啊？” 毛小岁点头，顺便把自己在肃县的所见所闻都说了。 钱寡妇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你们是住客栈吗？” 她点头。 “舒服吗？”又有人问。 毛小岁回“不舒服，太吵了。” “贵不贵啊？” 毛小岁：“我们住的三钱，还有更贵的。” “真贵啊…”其她人纷纷感叹。 闲聊着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地方，黑子和李如意已经从坡上上去了，没多会赵辉几人背着兔皮下来，见了她笑着叫了声“表嫂。” 毛小岁打量着他身上的新衣服，笑着问了一句“清清给你做的？” 赵辉顿时不好意思了起来，还是点点头“我昨天去了趟刘家。” 毛小岁点头“不错，更精神了。” 牛四好奇的问“你们是亲戚啊？” 毛小岁有些诧异“你们不知道啊？” 牛四憨厚一笑“我还以为他跟我们一样呢，只是因为恭敬才叫老板哥的。” “还是不一样的。”毛小岁说“他和你们老板是表兄弟，之前我们还在村里养的时候他就跟着我们干了好几年了，吃了不少苦。” “原来是这样啊。”牛四笑了起来。他也只是好奇，并没有别的意思。 放完兔皮几天还得回去杀兔子，于是几人就先走了。 毛小岁把兔皮分完把篓子用石头卡到河里拦鱼，跟还没走远的几人说“把黑子喊下来捉鱼。” 赵辉远远的应了。 第357章 闹别扭的一人一狗 上去后赵辉喊没喊黑子不知道，总之丁平顺几人午睡完来打草的时间黑子还没来。 毛小岁问了一句“黑子呢？” “和小黄玩呢。” 小黄是家里的第二只狗，黑子小时候还挺嫌弃它的。估摸着也是憋久了想伙伴了，于是她跟丁平顺说“你去摸鱼吗？” 丁平顺笑着问她“你馋了啊。” 毛小岁拍了下他的脑袋催促“赶紧去。” 丁平顺脱了鞋袜下了水。 篓子里已经拦了一大一小两条鱼了，他也没取，问毛小岁“要蟹虾还是鱼啊？” “蟹虾。”李如意拍着手激动的喊“平顺我要吃蟹和虾。” 其她婆娘听了立马“哟”了一声“，问李如意“怎么不叫哥哥啊。” 李如意不理他们，专注的盯着丁平顺鬼叫。 其她人开玩笑的问丁平顺“如意以后是不是要给你当媳妇啊？” 丁平顺往李如意看了一眼，语气里多了些认真“婶子们别开这种玩笑。” “哟…”有人哈哈笑了起来“如意多漂亮啊，家里还有银子，给你当媳妇你还不愿意啊。” 丁平顺看着有些生气，不过并没有发作。 李如意像是不知道似的蹲下玩水。 那人只当丁平顺脸皮子薄，转而又打趣了起来“还是你怕小岁不同意啊？” 其她人也看向毛小岁，毛小岁往李如意看了一眼，发现李如意也在看她之后才笑着说“随她高兴。” 李如意又转回去玩水了。 毛小岁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心里嘀咕着这小丫头不会把小时候丁阿壮几人打趣的话当真了？更何况她当时本来就黏丁平顺。 似乎也是那次过年的玩笑话后李如意才不愿意喊丁平顺哥哥了。 其她人还在打趣丁平顺，不过丁平顺并没有理会，用青草把篓子的口缝了一大半后把捉到的鱼和虾扔了进去。 黄水干活挺认真的，毛小岁坐了会后也去帮着拔草了。 黄水往日里不怎么和她聊天，今天却问了一句“所以平顺是你的女婿吗？” “…”毛小岁心说你知道个屁的女婿，转而又想到他已经十二了。 不过她并没有回答，黄水也没有追问。 黑子是跟着赵辉几人一起来的，从坡上撒丫子跑下来就直奔河里丁平顺去了。 毛小岁眼睁睁看着黑子跳起来把丁平顺踹进了河里。 河里水不深，但黑子扑的太猛导致丁平顺没有防备呛了水。 李如意急的直跳脚，黑子大概是知道自己闯祸了，尾巴都夹起来了。 丁平顺忙安抚岸上快要急哭了的李如意“我没事…咳咳…” 李如意顿时瞪着黑子骂“你干什么？” 黑子尾巴一夹，靠着丁平顺往水里一坐，丁平顺在它脑袋上敲了敲“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黑子嘤嘤了两声，拿脑袋蹭丁平顺。 丁平顺推了它一下，黑子很快又蹭了过去，似乎是在讨好。 毛小岁见丁平顺没事后又去忙了。 一直到晚上回家，李如意还在生黑子的气，鼓着脸，任谁看了都知道气的不轻。 李云山看着黑子尾巴夹的很紧的样子小声的问她“这俩怎么还气上了？” 毕竟他就没见过黑子尾巴能夹成这样的时候。 李如意虽说调皮但也从来不会打黑子，如今这样怎么看怎么奇怪。 毛小岁：“黑子把平顺撞河里去了，还呛了水。” 可能是怕李如意揍它，黑子一直待在水里不肯上来了，若不是要回家，怕是还不上来。 黑子虽说干了坏事心虚但也不讨好李如意，一进巷子就进了老太太家的院子。 李如意跟了进去，扳着它的狗脸硬要给它甩脸色。 老太太见了直乐。 黑子不情愿和她对视，被李如意烦的没办法了才舔了舔她的手讨好。 李如意重重的哼了一声，问它“知道错了吗？” 黑子又舔了舔她的手，李如意揪着它的狗耳朵说“知道错了就好。”然后拉着它两条腿往家里拖。 毛小岁正洗手呢就看到黑子一脸生无可恋的被李如意拖进了门。李如意一松手就麻溜的往坐着喝水的李云山凳子下面躲。 它体型大整个狗进不去就把狗头塞了进去。 李云山摸摸它的脑袋，似真似假的叹气“你踹她都行，踹平顺干什么？” 黑子喉咙里叫了一声。 李如意也不理他，问毛小岁“晚上吃虾和蟹吗？” 毛小岁抓起她的脏水搓洗，说“吃卤兔子和粥再给你蒸个蛋，虾和蟹我们明早吃焖饭炒。” 李如意同意了，洗完手就被毛小岁催促着去屋子里写字了，李云山把兔子给钱生家拿了过去。 黑子躺在地上一个劲的叹气，听的毛小岁直发笑。 它可能不理解，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严格来算李如意和李安康确实是黑子一手带大的。 她这么想着越看黑子越觉得它心酸的厉害。 泡过的兔子卤起来很容易入味，等粥和蒸蛋熟了，青菜炒完兔子也好了。 李安康吃着兔肉眼睛还盯着桶里的鱼，问她“娘，我们要吃鱼汤面吗？” “你还挺会想。”毛小岁说。 李安康嘻嘻靠在她胳膊上撒娇“娘给安康做鱼汤面吗？” 李云山往他看了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儿子加油，爹也想吃。”不过下一刻就被毛小岁坚定的拒绝了。 一是腾不出空，二是东西不够，三则是她懒，最主要是三。 第358章 给苏勇找个赚的活 因为要做焖饭早上毛小岁醒的也比往常早了一些。 在村里的时候李云山要喂后院的那些起的比她早，现在多数时候都是她开始做饭了才慢腾腾的下床穿衣服。 从搬来镇子后李云山就没喝过鱼汤，于是一醒来脸都不洗就开始杀鱼，毛小岁拿着盆倒水洗漱，顺便让他把蟹和虾也一起处理了。 豆角肉片焖饭的香味已经开始往外冒了。 毛小岁照常摘了盆青菜炒，然后才开始炒蟹和虾，顺便煎了个鸡蛋煮鱼汤。 李安康去学堂早，差不多是猛往嘴里扒饭的吃，都要走了还不忘拿个螃蟹路上啃。 秦安大概是闻着香味了，晃晃悠悠的进来往李安康的凳子上一坐，也不要饭，提起螃蟹腿就吃了起来，两半个螃蟹下肚，直到老太太喊吃饭的声音响起秦安才一唆手指头跑了。 毛小岁问李云山“去年养殖场过冬的树叶是不是用完了？” 李云山摇头“还剩一些，不过不够用，等入秋了还是得上山。草今年平顺已经囤了一些了，等忙完这次的生意在再慢慢囤。” “差的多吗？”毛小岁问。 李云山：“平顺囤了不少，但兔子越来越多，这会儿还不到六月，今年烧炕兔子下崽可能不会断，至于需要多少草我也说不清，不够了到时候买一些就是了。” “青草要比谷子杆好？” 李云山点头，“兔子更爱吃一些。” 毛小岁：“那下半年也闲不下来，下半年的兔子要杀，还有白衡那边，他既然没明确拒绝说明还有希望，我们到时候还是去看一看，万一能做成呢。” 李云山点头“今年下的崽差不多能杀了，他们喂的仔细，个头已经很大了。” 毛小岁去养殖场的次数不多，但每次去都很干净。 李云山说一开始他和赵辉三人就是那么养的，后来李云山不怎么在养殖场待了赵辉也一直都是那么做的。 李云山把养殖场托付给赵辉，赵辉也确实尽了心的在打理。 她问“你把赵辉的银子给了吗？” “给了。”李云山说“上次赵辉去刘家应当就是说亲事的，事后我也没问，我到时候再问问，看他什么打算。” 毛小岁：“赵辉以后都要在养殖场，他自己在养殖场附近买块地建房或者把房子租在镇子里都行，看他什么打算。” 李云山点头，笑着往她脸上看了一眼，说“老婆孩子离的近了干活有劲，是得住近点。” 李如意听着这话冲李云山龇牙傻笑了一下。 毛小岁没脸看，埋头吃饭了。 丁平顺早上忙活的早，毛小岁干脆让几个婆娘先过去忙了，她和李云山慢悠悠的过去，不然老被催着，她们着急，自己也火急火燎的。 等他们收拾完打算动身的时候秦安也要去铺子了。往李如意看了一眼问她“去铺子吗？” 李如意摇头“我要去找平顺。” 毛小岁不看他，只是跟秦安说“你检查一下她的功课，她最近太偷懒了。” “行。”秦安笑眯眯的看着李如意。 李如意一噘嘴，拉了拉李云山的衣袖。 李云山摸摸她的脑袋，哄着说“你以后是要当老板的人，不识字哪行。” 李如意知道自己爹娘向来说一不二，也就不求了，又去巴结秦安了，意图让他一会打轻一点。 和秦安两人在巷口分别他们就直接往镇子外走去，黑子在前面摇头晃尾的走着，嘚瑟的很。 李云山在它屁股上踢了一下，哭笑不得的问毛小岁“它怎么这么烦如意和安康，别人家的狗不是很喜欢小主人吗？它怎么是个例外？” “谁看孩子不烦。”毛小岁倒是挺能理解它的，毕竟它只是一条狗，却还得看孩子，尤其还是咿咿呀呀的两个孩子。 她到现在都能记得黑子唉声叹气的不情愿样子。 再者“它大概是只是烦如意。” 李云山也笑了，李安康如今课业重闲的时间并不多，更何况他有小灰，小如意死后李如意也不爱碰小灰灰，每次小灰灰靠近她都要躲，也不愿意玩小灰，最后就只能玩黑子了。 黑子按着狗的年岁已经是个中年男人了，跟他们这种小屁孩确实玩不到一起。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着黑子已经跑远了，毛小岁更乐了“它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勤快？” 李云山也不知道。 出了镇子往坡下走的时候老远的就看到几个人，有老有少，都背着篓子，看样子是去挖野菜的。 随着距离越近，毛小岁还看到了苏勇和他牵着的弟弟妹妹。 苏勇老早就发现了他们，犹豫了下喊了声“叔子，婶子。” 李云山冲他点了点头，问“去挖野菜啊。” 苏勇点头“去河里捉鱼准备过冬的粮食。” 李云山没再说什么，带着毛小岁走远了。 直到确定他听不见了，毛小岁才说“他昨天来了家里，说想帮我们干活挣银子。” 李云山又往后看了一眼，说“倒是行。” “我们家哪有活给他干。”毛小岁摇头。 李云山：“打草，我们之前买的干草一车二十个铜板，给他十个铜板就行。” “他那小身板哪背的动，有那功夫还不如挖点野菜和鱼卖银子呢。” “不用他背，拔了捆好，晚上让赵辉他们拉上去就行，鱼不一定能捉到，还不如挣银子呢，这活也不辛苦。” 毛小岁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倒不是她同情苏勇是孤儿，而是那天他说自己和弟弟妹妹不是乞丐，只是没爹娘的话触动了她。 她点点头“晚上去问问他。“ “不用等晚上。”李云山停了下来冲着苏勇喊了一声，招了招手。 苏勇没什么犹豫的丢下弟弟妹妹跑了过来。 不长的点路虚弱的开始喘气，眼巴巴的盯着李云山叫了声“叔。” 李云山问他“拔草的活干吗，一车十个铜板，不需要你背，拔完捆好放着就行。 苏勇立马点头“干的。” “跟我走。”李云山转过了身，脚下点步子却慢了许多。 苏勇又跑回去拉弟弟妹妹。 毛小岁往后看了一眼，说了一句“他如果不管那两小的应该会活的轻松一点。” 李云山：“毕竟是手足亲兄弟，他要真只顾自己活我也懒的搭理他。” 毛小岁一想也是，转而乐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挺凶，这会儿看跟个乖孩子似的。” “没爹娘的孩子不凶受的欺负更多。”李云山倒是很能理解他。 第359章 苏勇三兄妹的身世 为了顾念身后的三人他们走的很慢，到地方时几个婆娘兔皮都洗了好些了。 丁平顺和黄水照常在打草，看到他们身后的三人忍不住问“这次的怎么更小？” “不是买的，雇的。”毛小岁摸了摸丁平顺的脑袋，“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他们。” 然后看向苏勇三人“一车十捆。”又指向不远处丁平顺拔的捆“那么大的，拔完堆一起，一捆一个铜板，不要偷懒。” 苏勇一个劲的点头。 “去忙。”毛小岁一摆手，苏勇带着弟弟妹妹去了旁边不远处。 毛小岁跟丁平顺说“中午给他们三个顺带做顿饭，今天过来的匆忙他们几个没带干粮。” 丁平顺点头应了下来。 毛小岁左右张望着，问他“黑子呢？” “去上面了。” 毛小岁嘀咕了一句，转而对没走远的李云山喊“把黑子喊下来捉鱼。” 李云山应了一声。 毛小岁帮着打了会猪草和青草，等不到黑子后干脆让丁平顺又去摸螃蟹了。 比起干活丁平顺显然更喜欢下河玩。 鱼有篓子拦着他就只摸螃蟹和虾，玩闹到快中午丁平顺俩人就要回去了。 不多会牛四几人背着篓子下来，看了眼不远处的苏勇几人然后走了过去。 毛小岁这才注意到一上午三人拔了不少草，堆在一起还挺大的。 他们早上本来就来的迟，这么会的功夫能弄这么多也是厉害。 牛四几人清点了一下冲毛小岁喊“七捆。” 毛小岁应了一句，让他们把草背走了。 几个婆娘有兔皮的时候不休息，今儿个午饭来的迟，几人送饭的时候又背了一篓子兔皮。 毛小岁没着急分，让她们先吃饭，顺便把不远处的三兄妹喊了过来。 看着冒尖的饭苏勇迟疑的没接，毛小岁把早上的七个铜板递给他，说“不要钱，明天你们自己带干粮。” 苏勇这才接了，先紧着两个弟弟妹妹吃。 两个小的也饿的不轻，几口下去冒尖的部分就被吃完了。 丁平顺做的多，苏勇馋的一直咽唾沫，好在两个小的很快把碗递给了苏勇。 毛小岁其实吃不了一碗，往常都是小一碗或者是大碗的半碗，今儿个大碗冒尖了，估摸着还有给苏勇三个的。 看他们三个把一碗饭吃下去了毛小岁把自己的碗凑了过去要给他们分。 稀松平常的动作倒是把小姑娘吓的一哆嗦，连带着毛小岁都惊了一下。 苏勇忙解释“我妹妹不是故意的。” 小姑娘也跟做错事似的低着头。 毛小岁摇头“我吃不完，给你们一半。” 苏勇往毛小岁的碗看了一眼，把嘴角的饭粒舔了，还是摇了摇头“我们够了。” 毛小岁又往过去凑了一下，把饭嚯了一半出去。 苏勇小声道了谢。 其她婆娘天天啃干粮，看着冒尖的饭也一个个馋的不行，眼巴巴的盯着倒是把本就胆小的小姑娘要吓哭了。 苏勇下意识的转了下身子挡住了其她人的视线。 不少镇子里的人也是知道这兄妹三个的，还关心的询问了几句。 吃完饭兄妹三个也差不多饱了，那个小姑娘甚至打起了饱嗝。 她在地上挖了些土打算洗碗的时候看到毛小岁也吃完了，嗫嚅着往她看了两眼，凑了过来伸出了手，小声的说“我洗。” 毛小岁递给了她，从脚边的钱箱子里拿了个铜板递了过去，笑着说了声谢谢。 小姑娘往铜板看了眼很快又低下了，摇了摇头没接。 她用泥把碗擦了一遍才跑到河的上游清洗，洗完放到毛小岁脚边又去忙了。 毛小岁撑着下巴盯着小姑娘看，问几个婆娘“他们当孤儿多久了？” 陈月说“好几年了，苏勇要是不管那两小的还好活一些，非要管那俩累赘。” 毛小岁：“毕竟是手足骨肉。” “哪啊……”众婆娘声音拉的老长，很快又怕苏勇几人听见于是压低了，“那俩小的是苏勇捡的，被人丢的，苏勇自己当时也才两岁，他娘是被他爹打死的。”说着还抖了抖，“他爹混的要死，又赌又偷的，最后让人活活打死了。” “不是人的玩意儿，打死苏勇的娘后还打苏勇，喝了酒就拿条子抽他，苏勇当时也才一岁多，经常吓的躲哪个巷子里不敢出来，要不是那畜生死的早，苏勇也活不到现在。” 另一个人也说“巷子里不少人看他可怜偶尔会给把米接济一下，后来他捡了那兄妹俩就更难了，巷子里的人也不富裕，慢慢的也不怎么接济了，他一个人倒也有本事，不偷不抢的把那兄妹俩养大了……” 毛小岁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其她人见她有些不信的样子立马又说道了起来“巷子里的人也帮了一把，但也不多，他把我们给的米给那兄妹俩熬粥，自己整天吃野菜，有时候还会去酒楼乞讨，去肉铺子捡一些碎肉……” “酒楼那家掌柜的人不错，多数时候会留饭菜给他，后来苏勇大了就不怎么去了，挖野菜，捉鱼……总归是把他们三个养活大了。” 毛小岁盯着那处，三个半大的孩子瘦弱但都很卖力的干着活。 _ 下午送兔皮的时候牛四和陈三还拉了车子，先把篓子里的兔皮放下，把丁平顺两人拔的草装了然后才朝苏勇三人过去，一边装一边清点，最后喊了一句“九捆。” 毛小岁有些佩服，冲小姑娘招了招手，然后把银子给了。 小姑娘也不数，笑着就跑到了苏勇身边。 苏勇把银子小心翼翼的收了，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然后毛小岁就看到苏勇爬上了树，两个小的依旧在拔草。 等她发完兔皮，再次看去的时候就见苏勇已经在捆树枝了。 捆完树枝他还背起来试了试，然后又跑到了河边。 毛小岁这才注意到他早上带的篓子在河里放着捞鱼。 丁平顺也去把篓子拿了上来，上午抓的螃蟹和虾都在，鱼也拦了好几条。 等忙完这些苏勇又去拔草了，一直到太阳落山，几个婆娘要回去了的时候苏勇兄妹才停手。 他们今天一共赚了二十三个铜板，忙的脸通红，手也被青草割了许多小伤口，手上还有很多干了的血迹。 苏勇忐忑的问她“明天还需要吗？” 毛小岁点头“你们自己过来就行，不用特意等我们。” 兄妹三个看着都很高兴，认真的对她道了谢后也不着急走，在地上挖了些野菜后才疲惫的往回走。 第360章 你儿子也太不爱干净了 毛小岁左右等不到李云山后干脆去了养殖场。 刚上坡就听见李云山在呵斥黑子，等她顺着声音寻过去就见其他人都围在一起。 听着动静黄水回过了头，笑着说“黑子要把小狗带走。“ “哪来的小狗？” 其余人给她让了道，笑着解释“小黄今天生了狗崽子。” 毛小岁更惊讶了“小黄不是公的吗？” 然后她就看到了当事狗小黄，怀里趴着六只吃奶的狗，黑子嘴里还叼着一只，李云山正拧着它的耳朵试图把狗崽子抠出来。 小黄从她印象里的公狗变成了母狗她不惊讶，毕竟一看就不是同一只小黄，她比较惊讶的是狗崽子都是黑色的。 而且看黑子那样，要么是它的崽，要么是想偷别狗的崽。 她拍了拍黑子的脑袋询问“是你的崽吗你就偷？” 李云山叹气“总共也就这一只黑公狗。” 毛小岁往边缘看热闹的几只狗看去，之前没注意，这会儿一看还有好几条不认识的。 “哪来的这么多狗啊？”她惊奇。 赵辉回“我从刘家村抓来的。” “那也没几天啊。” 赵辉解释“这条狗是年前买过来的。” 毛小岁仔细回想了一下，很确定黑子就这几天才来的养殖场。 “那也不是它的。” 几人也不确定，但养殖场确实只有黑子这一个黑色的公狗。 谁的崽不重要，重要的是狗崽子刚生还没断奶呢，看黑子这死活不松口的样子是一定要带走了。 毛小岁拍了拍它的狗脑袋“要么松开明天过来看，要么晚上睡这。” 黑子狗眼鸡贼的转溜着，尾巴往她蹭了蹭，讨好着，但就是不松口 毛小岁看向李云山“找根绳子把它拴母狗旁边。” 黑子一听这话立马把狗崽放进了母狗怀里，狗崽一被放下就开始四处找奶喝。 黑子对着母狗叫了一声，母狗往它看了一眼，爱搭不理的又躺了回去。 俩人在前面走着又回头招呼了黑子一声，黑子这才撒丫的追了上来。 李云山说“那兄妹三个倒是挺厉害的，一天就弄了那么多。” 毛小岁点头“可能明天会更多。” “倒是省事了。”李云山说。 回到家时间要比往常更晚一些，毛小岁正掏洗着野菜就见钱依依从门口冒了头，还端着一个盆，笑着说”我奶奶他们做了野菜饺子，想让婶子尝尝味道对不对。” 毛小岁把湿手在围布上擦了一下，直接用手抓了一个吃。 等咽下去了才说“肉少了，菜太多了。”又问“今天卖了？” 钱依依摇头“是我们的晚饭，爹让我端给你尝。” “不好吃，谁调的馅？” “奶奶。” 毛小岁估摸着老太太心疼肉还香油没舍得放，于是说“那你照着我的话回。” 钱依依应了，把盆递给她。 毛小岁也没客气接了，喊了声屋子里的李云山，又喊了在老太太家的两个娃。 饺子不少但也不够他们吃的，于是毛小岁还是把野菜窝窝蒸了，炒了盘青菜和鸡蛋，又用开水化了点红糖水当做是汤。 吃过饭李安康还要背一会书，毛小岁让李如意也跟着去背了会，自己和李云山擦洗完就直接睡了。 第二天一早等他们到河边的时候苏勇三兄妹和几个婆娘果然已经到了。 黑子马不停蹄的直奔养殖场去了。 丁平顺问了一句“那是黑子的崽吗？” “谁知道呢。”毛小岁看着它飞快的身影还是说“可能是，它以前就不喜欢第二只黄狗，我确实没带它来过这，但也保不齐它偷摸来过。” 丁平顺笑了“反正我们养的起狗。” “多了也麻烦。”毛小岁说“你回去让赵辉把母狗隔开，这一窝这么多够养了。” 丁平顺应了。 — 自从有了狗崽黑子往养殖场跑的更勤了，时间也在日复一日中转瞬即逝，很快就过了六月中旬。 原定六月底来拉兔皮，还差十天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好在兔皮也已经备好。 童江是亲自来的，李云山带他去参观养殖场。 童江对于里面的一切都很满意，尤其看到养殖场只有六个人的时候更惊讶了“你们就这么几个人啊？” 李云山点头。 “真干净，兔子也肥，皮毛看着真厚…”童江不停的夸赞着。 李云山谦虚的应着，等他转悠完兔皮也装的差不多了。 童江走进仓库，从众多绑一起的皮子里面随手抽了几张查看。 每一扎都是一百张，童江抽了四五批之后才停手，跟伙计说了一声后就打算先走了。 李云山原本想请他吃个饭，但童江说这次是有事，顺便来这看看兔皮，所以就马不停蹄的又走了。 养殖场那边装货的事李云山没再管，带着黑子以及可能黑子的儿子回了家。 毛小岁看到又忍不住拧黑子的耳朵，大骂“你想饿死它啊？” 李云山是跟着童江的马车来的，等下了马车才知道黑子把狗叼了来。 这也不是黑子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只不过前几次没得逞，谁想这次又偷偷摸摸带来了。 小狗被喂养的很好，但目前为止还没有断奶，再送回去也不可能了。 黑子跟个无赖似的装聋，把狗崽一放就坐着不动了，眼睛盯着狗崽，看它在家里这闻闻，那嗅嗅。 毛小岁在它那张毛肉绒绒的脸上看到了类似于自豪炫耀一类的表情。 李云山也不管两只狗，进屋躺着去了。 锅里在卤肉，就见狗崽嗅出肉味后就直奔厨房去了，只是厨房门槛太高了它爬不过去，毛小岁只是看着也不帮忙。 黑子大概是看它实在费劲就把它叼了起来放了进去。 狗崽进了厨房又开始四处嗅，毛小岁扒拉了一下锅里肉的功夫一低头发现地上湿了一团。 黑子跳了进来，对着狗崽叫了两声又给舔了舔脸。 毛小岁怕它拉，提着后脖子直接扔了出去，接下来就见狗崽把家里尿了个遍，没尿的时候也得抖着腿做个姿势出来。 李如意吃着糖葫芦坐在凳子上看了半会，嫌弃的对黑子说“你儿子太不爱干净了。” 黑子冲着她叫了一声，盯着狗崽的眼神却很认真。 第361章 黑子当爹心酸记 前有黑子看娃心烦叹气，后有黑子看狗四处抓狂刨坑埋屎。 那天狗崽被叼到家里后晚上毛小岁给煮了个肉汤，发现它可以吃之后就没送回去。 最不可思议的是黑子也没往养殖场跑了。整天带着狗崽不是去老太太那蹭饭就是去铺子蹭点心。 至于铺子里的点心也是秦安凭一己之力得的。 起因在于钱林路过铺子发现秦安在给李如意教书，进去听了两耳朵发现还挺有意思，于是自己提着点心上门给自己找了个临时师傅。 最后的结果就是钱林出钱，秦安和李如意享嘴福，狗崽子因为杂七杂八吃多了拉肚子。 它不往花园里拉，就拉门口，拉院子里，拉菜地里，整的毛小岁最近连菜园子都不去了。 而黑子为数不多的父爱在不断的埋屎中消耗的所剩无几，导致现在它看见狗崽就会下意识的给个大鼻窦。 毛小岁看着又被拍到地上的狗崽连忙提了起来。 狗崽顿时委屈坏了，嘤嘤嘤的蹭毛小岁的手。 黑子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还是伸舌头舔着安抚了一下。 毛小岁提溜着狗崽子问李云山“要留在家里养吗？”然后就见黑子耳朵竖了起来。 李云山看在眼里，憋着笑说“不留，乱拉屎。” 然后就见黑子再次抬爪打了过去，狗崽的脑袋都被它打歪了，可怜巴巴的哼唧。 她把狗崽放到地上，狗崽立马往她旁边躲，嘴里还不忘哼哼唧唧惹人可怜它。 毛小岁说“起个名字。” 李云山开玩笑“这种事不应该归它爹管吗。” 黑子旺旺叫了两声，毛小岁立马拍板“就叫旺旺了。” 黑子叫的更凶了，毛小岁不理它，把狗扔到它面前就进厨房了。 _ 杂香肉馆的饺子生意最近还挺好，钱林那边现在已经不去学堂了，准备下个月直接去县里的学院了。 镇子里如今生意还可以后钱生便也打消了去县里的决定。 铺子里没什么上门的生意但是也热闹的很。 秦安不当伙计当起了夫子，李云山最近也往铺子跑的次数多了，养殖场那边丁平顺负责检查兔皮，苏家兄妹负责打草，赵辉负责其它的事。 偷懒了几天毛小岁压根就不想去养殖场了，就开始琢磨起了开店的事。 她要开的不是酒楼那样的大店而是一般的小店。 饺子给了杂香肉馆，烤兔子和卤兔子给了酒馆和酒楼，离的这样近肯定不能抢了别人的生意，剩下的铁板兔肉也没有必要专门开一个店。 张晴家的生意都是她想出来的，自然也给不了她什么意见。 _ 临近收粮的时候雨水多了起来，从早下到晚，晚上停了，白天又继续下。 他们家不种地也不忧心，除了要上学的李安康之外都在炕上窝着。 李如意躺在她和李云山中间翘着小脚丫子吃中午李安康带回来的糖葫芦。 把外面的糖壳咬的咔咔响，渣子掉到了床上李如意又会趴着舔掉。 毛云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毛小岁翻了个身干脆下了床，去粮食把家里之前还剩的一些不完整的兔皮又翻了出来缝。 李云山跟个火炉子似的不要也没关系，所以她打算给李如意和李安康各缝一张。 把兔皮稍微修剪整齐一下，对着边缘缝起来就行。 兔皮用针戳起来费劲还很容易戳到手指头，毛小岁捡了一块小石头按在针屁股上往里面推，这样弄起来速度也慢，但是手不疼。 门口旺旺不知道又在闯什么祸，就听黑子总时不时的要凶一声。 她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旺旺坐在台阶边上，房上滴下来的水总往它脑门上滴，滴一下它缩一下脖子，就跟抽抽似的，愣是不挪地。 黑子用手扒拉它一下，它差点要掉下去了，很快又坐稳了，然后又被水滴的脖子一缩一缩的。 黑子就那么盯着它，不知道是无奈还是生气。 毛小岁喊了黑子一声，黑子站起身转了个圈，然后一屁股把旺旺挤了下去。 旺旺掉下去滚了两圈直接栽进了水坑里，好在水坑不大，很快它就爬了起来。 浑身被泥水打湿，尤其嘴巴和眼睛完全被泥水给糊住了，可怜得很。 黑子跟没事狗一样趴回毛小岁脚下，连看都不看院子里可怜兮兮的旺旺。 毛小岁笑着打趣“你别是后爹。” 黑子只是重重的叹气。 说来也奇怪，一窝狗长的一模一样，黑子却独独把它叼了回来。 旺旺在院子里坐着淋了会雨发现没人理它之后自己又蹦哒着跳了上来，嘴里一直“嗯嗯嗯……”的叫着。 好好的黑狗已经变成了泥狗，毛小岁怕它四处乱蹭把家里弄脏就打了一盆水给搓洗了一下。 洗完不知道是冷了还是想去哄哄它爹，往黑子怀里一靠，黑子到底是没有一脚踢开，用舌头给它舔脸。 下着雨天阴的厉害，这会儿还不到晚上天就黑了个彻底，李云山也睡醒了，出去上了个茅房就打着伞去接李安康了。 毛小岁把缝了没几针的皮子收了，洗了把手进厨房做饭去了。 李如意嫌弃屋子里黑也跟了出来，往厨房门槛上一坐。 毛小岁瞥了眼她嗦光了糖壳的糖葫芦，莫名有些气闷“你总嗦成那样干什么？” 不知道是吃的次数多了腻了还是怎么的，两个娃现在经常会把糖葫芦的糖吃了，剩下的不吃后给李云山吃，毛小岁并不赞同这种行为，于是跟还在嗦糖的李如意说“全部吃掉。” 李如意笑嘻嘻的不当回事“爹爹爱吃里面的果肉。” “他爱吃会买，你们俩以后要么全部吃掉要么干脆别买了。” 正说着李云山背着李安康从门外进来，毛小岁一愣，忙问“摔了？” “没摔。”李云山几步上了台阶，把李安康放下来，解释说“他不乐意走，要我背。” 毛小岁是真觉得李云山比她能惯孩子。 刚被她骂着要把糖葫芦全部吃完的李如意已经起身往李云山跑了去，举着糖葫芦往李云山嘴边凑，李云山伸手去接，毛小岁有些生气的说“你能不能别给他们惯这些臭毛病。” 李云山往毛小岁看了一眼，顿时干笑了起来，把糖葫芦又推回给了李如意“你娘说的。” 李如意撅了撅嘴，试图撒娇。 李安康见了小声的说“爹怕娘你不知道啊，娘不让爹爹吃。” 李云山伸手弹了他一下“你娘说的对，你们俩现在臭毛病一大堆，以后都自己吃了，我不帮你们吃了。” 李安康见怪不怪的进了屋子里，李如意拿着嗦的不成样的果子为难。 毛小岁瞥了她一眼说“不吃扔了。” 李如意立马往厨房门口放的垃圾桶里一扔。 李云山没说什么，低头跺脚上的泥水。 毛小岁这时候又说“以后他俩每个月的零花钱只给十个铜板。” 李如意急了，立马跑进去拉着毛小岁撒娇，嘴里“娘，如意错了…”的说着。 毛小岁不为所动，李云山笑着说“你娘说的对，你俩现在都不把银子当银子，把粮食当粮食了，这可不行。” 李如意还在撒娇，毛小岁却是铁了心了，屋子里李安康还不知道零花钱没了，正在屋子里奋笔疾书。 第362章 钱林去县里学院 钱林走的前一天晚上来了趟家里，还带着给李如意和李安康的好吃的。 毛小岁见钱林的次数不多但也知道他最近在铺子里跟秦安学习，李如意倒是和他混的挺熟。 毛小岁看到他把点心放桌子上后就把李如意抱了起来。 李如意蹬了下脚动了动，似乎是想下来，但钱林显然没发现。 “明天就要走了？”毛小岁看着个头抽条的钱林，又看看跟个小矮人似的李安康，心塞的要命。 钱林点头“提前过去拜访一下夫子，安置一下。” 这时候李云山说了一句“你先坐着玩”就出门了。 毛小岁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也没有问。 钱林除了过来道别主要还是看一看李如意和李安康，他抱抱这个，抱抱那个。 李安康在学堂经常见他所以也熟悉，钱林嘱咐他好好学的时候也认真的答应了。 李云山回来的很快，怀里抱着个什么东西，等进了屋毛小岁才看到是一个长木盒子，上面还有镇子里唯一一家卖笔墨的店的店名。 以钱林的志向李云山送他笔倒也合适。 钱林挺不好意思，但还是接了。 李云山笑着说“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钱林小心翼翼的打开，马上就说“太贵重了。” 毛小岁心说能有多贵重，然后也瞥了眼，发现李云山买的是店里最贵的。 钱林显然是喜欢的，但又觉得贵重。李云山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好好读书就是了，一支笔又能贵重到哪里去。” 钱林也明白他们的好意，又是离别的礼，于是也没推辞，道了谢就收下了。 钱林跟李安康说“我在县里等你，你也要努力一点知道吗？” 李安康往毛小岁看了一眼，脸上尽是为难之色。 毛小岁不理他，钱林就那么盯着李安康，不解的问“怎么了？” 李安康嗫嚅着回“我只是想认字…” 钱林似乎有些错愕“你不想科考？” 李安康小幅度的点点头，心虚的很。 钱林错愕过后很快又笑了，拍拍他的肩膀“那你好好认字，安康哪怕不科考以后也会有出息的。” 李安康见他没生气这才笑了，重重的点头，问钱林“哥哥你以后还回来吗？” 钱林笑了起来“我的家在镇子里自然是要回来的，到时候来看你们。” 李安康答应了。 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又和两个娃说了会话后钱林就离开了。 李安康看着很不舍，一直盯到钱林从巷子里出去看不见了才拉着李如意进屋。 毛小岁看他明显低落的神情有些诧异“有这么舍不得吗？” 李安康嘟囔着说“钱林哥哥人可好了，他把每天的鸡蛋都会分我一半，有时候还会留点心给我…” 得。毛小岁心说果然还是吃的最好，不过她倒是挺为钱林高兴的，他的科举梦也算是正式踏出去了。 钱林走的当天他们去镇子门口送行了，因为下雨所以还是选择了走路，由钱生陪同一起。 张晴红着眼睛一遍遍的嘱咐他，钱依依也哭哭啼啼的。 李安康也看着很不舍，李如意倒是一般，只是乖巧的站着。 钱林有些无奈的摸着钱依依的脑袋，好笑道“我只是去读书，过年还要回来的，别哭了啊。” 钱依依吸了吸鼻子“舍不得哥哥。” 钱林笑着说“我走了你就不用挨打了。” 钱依依撇了撇嘴，眼泪就那么止住了。 张晴成功的被逗笑了。 再不舍也得走了，钱林摆了摆手然后头也不回的和钱生走远了。 张晴是又欣慰又不舍，盯着看了许久，从人影变成了小点都舍不得挪开眼。 毛小岁低头看向李如意和李安康，李如意大概率是不会离开了，万一以后李安康也要出去闯一闯的时候不知道她会不会也是这种心情。 她正伤心的脑补呢就听李安康问“我可以不去学堂吗？” 毛小岁立马拉回飘远的思绪，抬手就是一个爆炒栗子“不可以。” 李安康撇了撇嘴，嘟囔“凭什么如意可以不去学堂。” 李如意顿时瞪眼“我才不去呢。” 毛小岁看着这俩因为上学开始拌嘴的娃不由的回想自己当初是不是也是这么烦上学。 似乎是的，早上不想起，上课害怕挨板子，整天胆战心惊的… 不过还是不一样的，这个时代上学可比她那时候难多了，每天之乎者也的听着就头疼。 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他们也没那么多多愁善感和不舍，李云山已经揪着李安康往学堂去了，毛小岁也劝张晴“回。” 张晴抹了把眼泪点点头，闲聊着问她“你想出要开什么店了吗？” “别的店开什么都行，兔肉暂时没有。” “要不你开兔肉饺子店，反正也是你们自己的兔肉。” 毛小岁皱眉，饺子太大，要的馅也多，倒不如开馄饨，不过万一生意不好也是白折腾。 “再说。” 她和张晴告别后就带着李如意往家走，开门的时候就见许小艳大摇大摆的跑进了巷子，往钱寡妇家去了。 下雨没生意，许小艳可能是休息，不过对于许小艳一直往家里跑的行为还是觉得不太妥当。 李云山回来的很快，除了李如意和李安康早上吃了包子外她和李云山都没吃。 毛小岁洗了把手就准备去做饭，顺便问了李云山一句“吃什么？” “随便。”李云山也跟进了厨房。 李如意吃饱了，于是说“我不吃。” 毛小岁往她看了一眼，问“你确定？” 李如意点点头，挟持着旺旺往老太太家走。 毛小岁冲隔壁偷懒没去铺子的秦安喊了一声让检查李如意的功课。 李如意往外走的步子一拐立马又回屋了。 毛小岁哼笑一声，说“逃避没用，赶紧去学。” 毛小岁挖了两碗白面，锅里烧水把面烫了做红糖饼，又煮了个鸡蛋菌子汤，煎了几个红糖鸡蛋。 李云山喊了李如意一声，李如意还是回“不吃。” 等他拿着红糖饼去屋子里晃悠了一圈很快李如意就跑了过来。 人都没坐凳子上饼已经往嘴里塞了，毛小岁挑眉“不是说不吃吗？” 李如意嘿嘿直笑，又拿起筷子开始吃煎蛋。 旺旺急的一直扒拉李如意的腿，李如意也乐意惯着它，把红糖饼撕了一大块放地上给它。 毛小岁说“吹一下，刚出锅很烫。” 李如意又把旺旺嘴里的饼拿了回去，鼓着脸颊吹了几下又给了它。 黑子也馋，不过它不找李如意，而是直接蹭了蹭毛小岁。 毛小岁拿了一个掰开吹了吹给它。 黑子不吃人手里的东西，毛小岁拿着它就急的一直摇尾巴，毛小岁放地上后它一口就叼了半个，眨眼就吃完了。 毛小岁用筷子敲它脑袋，骂了一句“野猪品不了细糠。” 黑子“旺”了一声，刚要吃剩下的半个旺旺就叼走了。 毛小岁又给它扔了一个，黑子叼着趴到了毛小岁凳子下面，一副防备旺旺的样子。 第363章 许家人又作妖，许小艳被拖走 中午午睡醒雨又下大了，院子里实在是泥泞，毛小岁跟李云山说“你弄点木板，下雨的时候我们铺院子里。” “行。”李云山说“天晴了我就弄。” 这几天在家里躺懒了，人也乏的厉害。 李云山冲隔壁喊了一声，听到秦安的声音后出了门。 今儿个天倒是比前些日子亮，毛小岁泡了些干豆角打算晚上做焖饭，又洗了六只兔肉打算卤。 把花椒扔进去，扔了把糖，把装大料的罐子拿出来时才发现里面没有了。 她喊了屋子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的李如意一声，喊“我要去买料，你在家乖乖待着。” “我也去。“李如意翻身下床，鞋子没穿过好就走了出来。 毛小岁拿银子的功夫李如意已经穿好了鞋子并且拿好了伞。 锁了门去药铺，从巷子出来就见铺子门开着。 街上没人，往药铺子走的时候路过点心铺子，李如意拉着她往里进，嘴里还说着“娘买一点嘛。” 毛小岁买了一包，李如意这才心满意足的跟着她去了药铺。 药铺子里只有老大夫和两个药童，她们去的时候老大夫正在给一个妇人把脉。 毛小岁自觉的去了药童处，说了一句“老样子。” 药童麻利的把她要的东西抓了，给了银子她就打算走了，路过看病的妇人时就听她骂了一句“你的药是金子啊这么贵。” 毛小岁脚下步子一顿，总觉得这声音有些熟。 往女人看了一眼，女人侧对着她也看不清脸。 李如意拉了拉她的手喊了一句“娘。” 毛小岁这才拉着她出门。 回到家锅里水已经烧开，她赶紧把料扔进去，又塞了根柴火进去焖煮。 出去买料的时候裤腿湿了，她回屋换了搭到门上晾着，和李如意一起学字。 巷子里不知道谁家又在吵架，毛小岁原本还没当回事，毕竟热闹天天有，反正不落到他们家就行。 被迫听了会却觉得不太对劲，这似乎是钱寡妇的声音。 她正打算再仔细听一听的时候李如意就说“是许小红家。” 毛小岁皱眉，这家最近都是一月一闹，而每次闹的时间也固定，在拿钱的那天，这个月的还没到时间呢，也不知怎么又闹了。 李如意想出去看热闹毛小岁没让。 她去灶里添火，发现旺旺在门口盯着钱寡妇家的方向，爱凑热闹这一点倒是跟黑子一模一样。 她看向一半身子在屋子里，另一半身子在外面横着的黑子“看好你儿子啊。” 黑子尾巴动了动。 毛小岁把旺旺提了进来，关院门的时候顺便往那边看了一眼。 整个巷子里都没人，偶尔有一两个还在自家门口躲着偷听，毛小岁也趁机听了几耳朵。 等听清内容时顿时忍不住叹气。 李云山带着李安康回来的时候钱寡妇家的闹剧还没停。而且越演越烈，听着都窒息。 李云山好奇的问了一句“她家怎么又闹起来了。” 毛小岁也是无语了，她今天还觉得许小艳一直往家里跑会出事，果不其然。 “因为许小艳，许家人觉得钱寡妇自己花钱把许小艳买回来了，逼着钱寡妇要银子呢。” 李云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问“酒楼知道这事吗？” “钱寡妇母女应该是被堵在家里了，谁有那闲情管她们家的破事，酒楼那边当初本来也是麻烦人家，我也不好意思再去麻烦了。” 李云山也只是点了点头，显然也不想管。 兔子卤的多吃完饭还剩一些，李云山把酒拿了过来。拿了两个杯子的时候毛小岁说“我不喝。“ 李云山就只给自己倒了一点，端着抿了一口然后问毛小岁“你怎么这么爱啃兔头。” “香啊。”她把剩下的一个递了过去。 李云山笑着接了，从口掰开，学着毛小岁的样子吃了起来。 毛小岁问他“好吃吗？” 李云山吃了半个就不愿意吃了，放到盘子里说“你自己吃。” 毛小岁：“不好吃吗？” “没肉，吃着麻烦。”李云山拿起另一块脊背肉吃了起来。 李安康每天都有功课，和李如意玩了会就回屋去了。 毛小岁把兔头啃完，把盘子洗了也去洗漱了。 李云山也不喝了，把旺旺往李如意怀里一塞就赶回了屋。 洗漱完躺床上了钱寡妇家还在吵。 毛小岁翻了个身，挺了会还是在钱寡妇家的闹剧里睡着了。 _ 第二天天刚亮院门就被敲响了，钱寡妇家的吵闹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梦里看热闹了，总归毛小岁觉得很乏，也很累。 她穿好鞋子去开门，随口问了一句“谁啊？” “我。”男人声音粗犷的回。 毛小岁只觉得这声音挺耳熟，开了门才发现是杜冲。 杜冲今儿个穿着整齐，就是看着有些烦躁。 “进来。”毛小岁给他让了路。 李云山掀开帘子让他进屋。 杜冲说“我听说许小艳让许家人拉走了。” “拉走了？” 杜冲“嗯”了声“昨天酒楼没开门，我也是今早上才听说的，这许小艳是你放我酒楼的，但毕竟不是我买的，以那家人的泼皮劲怕是要看了卖身契才肯放人。” 毛小岁低声骂了一句，她当初就是不想和许家人打交道才出此下策的。 之前不想和这家人打交道现在依然不想。 她问“许小艳这些日一直回钱寡妇家的事你知道吗？” 杜冲摇头“我毕竟也不发工资，也就没指使她干活，只是让酒楼的伙计不许欺负她，平时也没怎么注意她。” 毛小岁：“一开始偷摸回的，我见的次数不多，后来就隔三差五大摇大摆的带着东西回来。” 杜冲“嘶”了一声“东西倒是没丢，可能是把酒楼的剩菜剩饭打包给她娘了。”他叹气“这事怪我。” 毛小岁摆手“不关你的事，一家子拎不清的，许家什么人她们还不知道？避嫌都不懂，真想回偷摸的也行，大摇大摆的深怕许家人不知道似的。” “那现在怎么办啊？”杜冲懊悔的很“早知道我就嘱咐她两句了，你们把人托付给我，我给弄丢了……” “去找人牙子带回来。”毛小岁说“爱卖不卖，我也不管了。” “啊？”杜冲楞了“就……卖了？” “你要买啊？” 杜冲“啧”了一声“我买个小丫头干什么，钱多烧的慌啊，行，卖身契在你那，你们自己去弄。” 毛小岁点头“给你添麻烦了。” “我才愧疚呢。”杜冲又啧了一声，一摆手“我先走了。” 等人走后李云山才问“真卖？” “带回来？” 李云山立马说“我去拿卖身契。” 毛小岁“嗯”了声就去做饭了。她能帮一次就不错了，也不至于善良到事事要替她们考虑的地步。 第364章 钱寡妇酒楼闹事 和人牙子交情打多了那人倒也痛快，按着之前买的价格直接收了。 李云山和秦安拿了银子就回来了，接下来就是人牙子的活。 早上没听见什么动静，中午她才知道钱寡妇去酒楼求情了，跪在酒楼里求杜冲把许小艳买回来。 毛小岁气的心肝疼，骂了一句“惹事精。” 这几天酒楼客人本来也不多，过了中午甚至会关店，被钱寡妇这么一闹零零散散的几个客人也跑了。 钱寡妇闹腾归闹腾，他们也没打算出面，一直到晚上吃了饭倒泔水的时候才看到钱寡妇湿漉漉的从巷子里进来。 往她脸盯着看了会，嘴巴动了动，毛小岁不等她说话直接就关了门。 门外钱寡妇顿时哭嚎“我怎么活啊……” _ 过了七月中旬雨终于停了，早上晒了半天不少人就开始急急忙忙的下地。 一起洗兔皮的婆娘里有几个是家里有地的，于是下午的时候就没来。钱寡妇也没在，陈月说“她在人牙子门口跪着呢。” “求那些人有什么用……”其她人嗤了一声。 毛小岁没再听，拿着篮子去挖野菜了。 苏家兄妹来的早这会儿已经拔了不少草了，毛小岁往草根上看了一眼。 因为地湿的原因带着很多的泥土，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苏勇立马说“一会我就拍掉。” 毛小岁点点头，问苏秋“会捡软皮菜吗？” 苏秋点头。 毛小岁把野菜倒出来把篮子给她“你捡，捡完了我买。” 话落洗兔皮的婆娘就问“你要买软皮菜吗？” 毛小岁没回。 那人可能也是猜到毛小岁为了让苏家兄妹挣点银子就没再问。 认识这么久了苏秋胆子还是很小，小心翼翼的接过篮子就在地上找了起来。 毛小岁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地“你去那边捡，那边没踩踏好捡一些。” 苏秋往苏勇看了一眼走了。 小姑娘饿惯了，有了能挣银子的活就拼命的干，一双手让草割的全是口子，又不怎么注意的原因都肿了。 下了这么多天的雨地上全是泡大的软皮菜，苏秋年纪小手速却快，等毛小岁挖完野菜她已经捡了不少了。 从河边能看到不少地里忙碌的身影，这些村民不住在养殖场附近，但地却分散在各处。 养殖场的位置太过明显不少村民好奇的都去看过，只不过都被院子里的狗吓退了。 往日里她们洗兔皮的时候也有人来问过，但几个婆娘也怕被人抢了活，口风紧的很，理都不理那些人。 毛小岁盯着看了会，问旁边的丁平顺“你们什么时候再送肉过去？” “上次拉过去了很多，再去要等些日子了。” 丁平顺也坐了过来，看向不远处的苏家兄妹“今年的草都不用我们弄了，入秋就直接囤树叶和柴火了。” 毛小岁“嗯”了声“你最近不忙可以去找秦安学学字，放马和骡子的事让黄水干。” 丁平顺往黄水看了一眼。 毛小岁拍了拍他的脑袋“他是我买来干活的，别老把你跟他比，什么毛病。” 丁平顺笑了“那我跟他说一声去。” 毛小岁摆摆手。 打草的活有人干了，现在也就剩做饭和放马和骡子还有打猪草的活。 都不是什么重活，黄水完全可以干，毛小岁也不担心。 太阳落山的时候苏秋已经捡了不少了，并且已经挑干净了，毛小岁给了她五个铜板，苏秋接过的时候笑的很开心。 晚上回去的时候就把丁平顺带着了。 秦安不是个严格的老师，只要李如意不冒头他压根就不管，果不其然又去杂香肉馆玩了一天。 李如意对于挨骂的话向来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眼睛都没往毛小岁身上放。 丁平顺看着毛小岁叹气的样子忍不住捏了捏李如意的脸蛋“好好听。” 李如意这才点头，问毛小岁“以后平顺都要跟我们一起住吗？” 毛小岁再次叹气，也懒的理她，跟丁平顺说“你明天过去也把她带着。” 丁平顺笑着应了，凑过去和李云山杀鱼去了。 毛小岁对他喊“你把豆角摘着晒了，顺便给一把我做饭。” 丁平顺一起身李如意也跟了上去，提醒他“旺旺乱拉屎，你小心别踩到了。” 丁平顺往小狗看了一眼“它叫旺旺？” 李如意点头“娘起的名字。” 丁平顺在菜地里果然看到了狗屎，还是新鲜没埋的，李如意立马冲黑子喊“你儿子又拉了。” 黑子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抬爪就给了旺旺一下，旺旺被拍到地上可怜兮兮的。 黑子叼着它的后脖子拖到屎边上，用手开始刨土。 旺旺顶着一张可怜脸看着，就是不动爪，黑子把屎埋了又叼着它进了花地，一爪接一爪的拍。 李如意也不跟着丁平顺转悠了，就盯着旺旺挨打。 毛小岁出来倒水看见了跟黑子说“好好教教它。” 黑子听着这话拍的更用力了。 晚上炒了新鲜的干豆角肉片，焖了个白米饭，蒸了盆蛋羹又煮了个菌子蛋花汤。 一段时间没一起吃饭了，丁平顺饭量又大了，毛小岁笑着说“你这个头能长你爹那么高。” 丁平顺笑了起来“小叔叔更高。” “他太高了。”毛小岁摇摇头，想亲一下都够不着。 这话自然不能说出来。 李安康用力的扒着饭，毛小岁见了忙安慰他“不着急啊，你爹小时候也矮。” 李安康不吭声，扒饭的手也丝毫不停。 晚丁平顺和李安康一起睡，吃过饭李安康还要去背书，丁平顺也跟着他背的内容学了一会，李如意因为想黏着丁平顺所以也浑水摸鱼多学了两。 毛小岁有些哭笑不得，丁平顺的到来倒是带动了李如意学习的积极性。 洗漱完躺床上了她跟李云山说“改天给黑子在门口搭个木窝，能移动的那种。” 李云山问“搭一个还是两个？” “一个大的，中间隔开，万一这父子长大以后相处不来呢。” “行。”李云山应了“我抽空去山上，到时候把木板也弄了。” 毛小岁点了点头，笑着说了一句“辛苦。” 李云山把擦头发的布巾一扔，长腿一挎就上了床，笑着回“不辛苦。” 毛小岁笑着拿脚踢他“把你洗的水倒了。” “明天倒。”李云山扭头看了一眼，下去把窗户关了，长腿一挎又上来了，伸手把她捞了过去…… 第365章 毛小岁不高兴后的警告 今年豆子收成挺好，从地里回来的人都一脸的笑意。 镇子和村里不一样，没有场地供他们脱粒，只能拉回家里用手剥或者棍子拍打。 洗兔皮的活挣银子不少，于是把豆子从地里拔完之后几个婆娘又回来挣银子了。 毛小岁也不强制她们上班。 说闲话的时候几人又提起了柳秀，说那群赌场的人又去要银子了，把家里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拿走了，连锅都搬走了，还要拿走房契…… “欠了多少啊？”有人问。 “一百多两呢。” “这么多？”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她们这些人怕是一辈子都挣不了一百多两。 “听说啊……”那人声音一下子压低了下来“压根就没这么多，那些人欺负他不识字，骗了他。” 众人顿时骂了起来“天打雷劈的玩意儿，好好的家让他们祸害成什么样了了……” “那柳秀可怎么活呀，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谁知道呢，柳秀现在连个挣钱的活都没有。”说着还往毛小岁看了一眼。 其她人见状也往毛小岁看了一眼。 毛小岁说“暂时没生意，我们这边也在考虑辞退一部分人，毕竟人太多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急了，生怕被辞退的是自己。 毛小岁不管她们询问的话，起身去了旁边伸展腰腿。 众人见她这样大概也明白了这是在警告刚才的事，，一时间静悄悄的也没人敢说话了。 牛四几人送兔皮拉草的时候还觉得奇怪，也没多问，拿了东西就走了。 苏家三兄妹每次忙完都要挖些野菜弄些柴再走。 从之前风一吹就倒的模样到现在虽然依旧瘦弱但明显没有那么虚弱了。 她问几人“这些日子挣了不少了，还天天吃野菜吗？” “吃米的。”苏勇回答“早上和晚上都用米煮粥的。” “现在也不会饿的睡不着了。”苏秋躲在苏勇身后小声的说。 “那就好。”毛小岁看向从坡上下来的李云山。 就听苏勇说“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好人。” 毛小岁笑着回“看看你们的手。” 三兄妹不解的低头。 毛小岁这才说“这是你们自己用辛勤劳作换来的银子，是你们该得的。” “我知道是你们好心。”苏勇很认真的说“真的很谢谢你们。” 毛小岁笑着摆手“赶紧忙，早点回去。” “知道了。”苏勇乖巧的应了。 _ 家里丁平顺已经做好了饭，炒豆角，菌子炒蛋，切好的面片也在灶上放着了。 在养殖场的多数情况下都是丁平顺做饭，但毛小岁还是第一次发现他面擀的也很好。洗漱的时候跟李云山说“比你强啊，你就粥煮的不错。” 李云山笑着说“那我以后也学学。” “算了。”毛小岁说“粥煮的好也算优点，反正我做饭好吃，也乐意给你们做。” “好。”李云山盯着她直笑。 两人旁若无人的傻笑着，边上突然凑过来一个脑袋，李安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走了，嘴里还嘀咕着“笑什么呀……” 丁平顺已经在烧水煮面了，伸手揉了揉进来的李安康，问他“学完了吗？” “没有。”李安康叹气，直着的身子突然都矮了半截，一副被摧残过度的模样。 丁平顺渴望也热爱学字，但看到他这个样子还是忍不住同情，问了一句“很累？” “要抄书，要背书……老夫子要考的，不会了还要挨板子。”越说越可怜。 丁平顺摸摸他的脑袋以示安慰。 吃饭的时候李云山问丁平顺“你最近想回家吗？” 丁平顺茫然“是有什么事吗？” “你很久没回家了，反正现在也没事，回去转转也好，省的你爹又背地里骂我。”李云山想到丁阿壮的抱怨就忍不住想笑“学字的事来了再学也一样，反正秦安也不会跑了。” “我也要去。”李如意说“我要回去看平安姐姐。” 丁平顺点头“那我过两天回去。” 见没人理她立马去拉毛小岁的手，撒着娇“娘，我也要去。” “去。”毛小岁也不拦她。 李安康撅了噘嘴，很不高兴“我还要上学。” 毛小岁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真可怜。” 李安康立马问“那娘可以每天给我买个包子吗？” 毛小岁叹气“你这出息劲儿。”不过还是答应了。 李如意一本正经的跟李安康说“弟弟你要乖乖听话啊，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李安康追问“什么好吃的？” 李如意挠了挠头“给你带……带……带……” 丁平顺笑了，接过她的话说“给你带猪爪子。” “好。”李安康高兴的应了。 毛小岁跟丁平顺说“我们明天出去买点吃的，后天早上让你小叔送你们过去，半个月后再去接你们。” “不用了。”丁平顺说“养殖场那边还要杀兔子，我们走回去就行。” 李如意对于走或者坐马车都没有意见，也就没插嘴这个话题。 最后还是商量定了李云山送过去，丁平顺也就没拒绝。 早上毛小岁没去养殖场，就连李安康也难得请了假，毛小岁带着他们几个在镇子里逛逛逛，买买买。 买了几包点心和果脯，把上次从肃县带来的瓜子和辣白拿了一些，还给拿了一坛醋，明早走的时候让李云山抓一笼活兔子就行了。 晚上李如意吃完饭就乖乖洗漱睡觉去了，回屋前还不忘嘱咐丁平顺早点睡。 李云山把上次肃县生意的银子给了他，整整十两。 丁平顺没接“五两够多了，我也没干什么活。” “赵辉的给了，你的自己拿着，其余人的也记着账呢，等过几年他们想走了再给他们。” “上次挣了不少，你自己知道的，这点银子又算什么，再者……”毛小岁笑了“你天天忙的脚不沾地，怎么就没做什么了，这是你该得的。” 丁平顺闻言接了，说“谢谢小叔叔，小婶婶婶。” 毛小岁又把之前从丁家换铜板的银子一起给了他，这笔银子丁平顺没再推辞。 “行了。”李云山拍拍他的肩膀“赶紧回去睡。” 丁平顺点了点头，拿着银子走了。 第366章 秦安蹭饭，被指使干活 早上吃过饭几人就去了养殖场，河边马车已经等着了，兔子也已经装好了。 李云山看着她说“我下午回来。” 毛小岁表示自己知道了，等马车跑起来走远后就先把昨天的银钱结了。 刚开始没注意，这会儿一看钱寡妇也在。低着头使劲的搓着兔皮，毛小岁把银子递给她的时候也只是伸手接了一下。 前天说要辞退一部分人后这群婆娘的好奇心明显没那么重了，连话都不聊了，安静的就跟没长嘴似的。 毛小岁也无所谓，帮着打了些猪草后就坐着休息去了。 李云山差不多是下午别人午睡醒了开始动身的时候才回来的。 毛小岁问他“阿嫂他们是不是正忙呢？” 李云山点头“去的时候脱豆子呢，我忙完吃了饭才来的。” 养殖场中午一般不休息，李云山就先驾着马车回去了。 他回去没多会黄水赶着骡子和马下来，手里还拿着只烤兔子。 黄水笑着递给毛小岁，说“陈三叔烤的，挺好吃的。” “你吃了吗？” “吃了。”陈三说“特意给你拿的。” 毛小岁没客气接了过来吃了，不远处苏秋总时不时偷摸的往这张望，等她看的时候又会立马转过头去。 不只是苏家兄妹，除了吃饱的黄水外都眼馋的看着。 毛小岁也不管，撕着把一只兔子吃完了。 吃完还帮着黄水又打了今晚和明早上的猪草。 打完黄水问她“老板娘你想吃螃蟹吗？我给你抓。” 毛小岁乐了，还是说“那你去抓。” 黄水脱了鞋子，卷起裤腿高高兴兴的下了河。 篓子从早上就一直在河里拦鱼，所以他主要还是捉螃蟹和虾。 像这种浅河的石头缝里有不少螃蟹，黄水看着很熟练，不多会就捉了一些了。 毛小岁看了眼篓子里的鱼，已经四五条了，还有一些很小的鱼她拿出来又扔回了河里。 有个婆娘开玩笑的问“你们养殖场还要伙计吗？我儿子比平顺大一些，干活也麻利，放你们养殖场干活呗，银子少点也无所谓。” 毛小岁往她看了一眼，不悦的问“婶子家揭不开锅要卖儿子了？我们不雇人只买人，真要过不下去了就卖去人牙子那，万一哪天我们去挑人就挑回来了呢。” 被问的那人干笑了一下顿时不说话了。 毛小岁也不理，她心知做人不能太和气，你今天跟她好声好气的解释她下次还敢没脸没皮的开口，倒不如一开始就把脾气摆在那，明明摆摆的告诉她们，干你们的活，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想的也别提。 _ 下午兔皮不多，李云山一直到晚上活干完要走的时候才背着个篓子从坡上下来。 往常都是苏家姐妹最后走的，这会儿三人已经走远了一段路了。 李云山解释“今天下午去山上了，砍了几根做木板和狗窝的树回来。 毛小岁往他背着的篓子看去。 李云山顿时乐了“看的见吗？” 毛小岁白了他一眼，自然是看不见的。 被瞪了李云山这才说“养殖场种太多豆角了我就摘了半篓子，还有鸡蛋和兔肉干。”说着又扭头往后看了一眼“真看不见呀？装挺满的呀。” 毛小岁冲他龇牙“咬你信不信。” 李云山笑了起来“晚上吃什么饭？” “饺子？” “什么馅？”李云山追问。 毛小岁：“辣白肉馅呗，再炒盘虾蟹……” 两人就那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回了家，老太太似乎在做肉，闻着怪香的，毛小岁在门口喊了声“安康。”很快李安康就抓着一块肉出来。 老太太在屋里笑着喊“进来吃油渣吗？热乎的。” 毛小岁喊“不了阿婆，你们吃。”然后就回了家。 李云山负责刷洗螃蟹和虾，毛小岁负责准备馅。 李安康磨蹭着也不愿意去写字，毛小岁也不逼他，让他去掐葱和洗辣白了。 李云山把螃蟹和虾刷完后还顺便杀了两条鱼，往案板上放的时候笑的很心虚。 毛小岁看破不说破，递给他一个面盆让去挖面了顺便拿两个鸡蛋。 李云山烧了些水，一步一骤的按着毛小岁说的把面和了顺便擀了。 等毛小岁调完馅发现他擀的挺好，面的软硬也刚好，顿时对他竖起来了大拇指夸赞“真棒。” 李安康也凑了过来，时不时的撞毛小岁一下。 毛小岁低头，对上他的眼睛时就看他一脸求表扬的样子也立马夸了一句“安康好棒，都会帮娘干活了。” 李安康立马咧开嘴笑了起来，把湿漉漉的手一甩，乐呵呵的说“那我回去做功课了。” 毛小岁把面皮切了，李云山把桌子支到院子里包饺子，毛小岁把螃蟹和虾炒了又炒了盘豆角，最后才是煎鸡蛋煮鱼汤。 隔壁秦安晃晃悠悠的过来，看到李云山在做饭也坐了过去。 李云山问他“吃了吗？” “粥，老太太又炒了点豆角。” 秦安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台阶上的盆去洗了个手也坐着包了起来。 毛小岁忙完把水烧上也坐了下来包。问秦安“在这吃吗？” “吃啊。”秦安一点都不客气。 毛小岁斜了他一眼，说“我就客气一下。” 秦安耸了耸肩“那我就不客气了。” 饺子弄的不多，好在炒的菜多。 秦安吃过了但还是吃了一碗，到最后除了他和李安康吃够了外她和李云山都没够。 好在李云山有鱼汤而她有螃蟹。 秦安有些吃撑了，打了个饱嗝惬意的说“真好吃。” 毛小岁还在啃螃蟹，闻言眼睛往菜地一撇，指使他“吃完去干活。” 秦安吃满足了人也勤快，二话不说就去了，一脚踩进去顿时跳着叫了起来。 毛小岁见怪不怪的往他瞥了一眼，提醒“里面有狗屎，你小心点。” 秦安大骂“不就吃你一碗饭嘛，瞅你小心眼的样子。”然后开始原地跺脚。 李安康乐的哈哈笑“旺旺又往里面拉屎了。” 毛小岁其实只是没想起来，见他憋屈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扭头对装死的黑子说“你能不能管管你儿子。一天天的乱拉屎。” 黑子一脚把咬它尾巴的旺旺踹了出去，毛小岁看在眼里了然的说“行，明天带去养殖场。” 黑子立马起身去了菜地，看了一圈往秦安看了一眼，那神色分明在说“你在鬼叫什么？” 被一条狗鄙夷了秦安别提多郁闷了，在菜地里看到堆起来的小土堆都不敢踩了。 毛小岁看他蹲马步的样子有些好笑，说“正好你俩把地翻了种菜。 豆角只种了一点，青菜已经没法吃了，现在种白菜也合适。 秦安立马问“那我能在你家吃饭吗？” “美的你。”李云山骂了一句，也放下汤盆起身去干活了。 毛小岁和李安康把剩下的螃蟹和虾吃了，吃完李安康去做功课，毛小岁去洗锅。 第367章 苏勇的心意 早上吃过饭李安康就该去学堂了，今儿个却磨磨唧唧的不肯走。毛小岁问他“怎么了？” 李安康小声的说“娘，我没银子了。” “你早中晚都在家里吃的，要银子干什么？” “不是说好给我买个包子嘛”李安康嘟囔着说。 毛小岁给了他五个铜板，打发“赶紧走。” 李安康笑着说了一声“娘真好”然后才走。 今儿个是阴天，这会儿天就有些潮湿了，李云山说“你在家待着，养殖场那边让黄水看着，兔皮带下去多少心里都有数的，不用担心。” 毛小岁说“反正我在家也没事干，而且看着也不会下雨。” 李云山闻言没再说什么，帮着收拾完就出门了。 老太太在院子里洗秦安的衣服，见了他俩问了一句“如意什么时候回来啊？” 毛小岁心想才刚走，还是回“八月初。” “这么久啊。”老太太叹气“还怪想她的。” 毛小岁笑了笑，说“让黑子陪着你，如意要玩几天了。” 老太太“唉”了一声，笑着说“黑子也好，还有旺旺呢，热闹。” 毛小岁让她忙，他们就先走了。 河附近该来的人的都已经到了，李云山直接去了养殖场，河里篓子已经放着在拦鱼了，黄水笑着说“我已经放好了。” 毛小岁点点头，帮着把猪草打了，问他“你会检查兔皮吗？” 黄水回“我看过晾晒的。” “今天的你去检查，顺便把银子发了。” 黄水点头应了。 养殖场光是猪和鸡草每天要弄的都不少。一直到快中午的时候牛四和陈三才拉着车子下来。 几个婆娘嘀咕着说“这几天怎么越来越少了？” “没生意。”她的视线一一略过几人打量着，几人顿时不说话了。 黄水还在检查兔皮。兔皮最难洗的是头上和四肢的几处，黄水检查的虽然慢但是很仔细，毛小岁也不提醒他，就那么盯着他把兔皮收了，把银子发了。 弄完黄水有些忐忑的看向她，毛小岁点点头“做的很好。” 黄水这才松了一口气。 牛四见了笑着打趣“水儿都管事了。” 黄水有些不好意思，“是老板娘让我检查兔皮的。” 毛小岁也笑着说“这事很重要，你要认真。” 其她婆娘听了笑着说“放心，我们既然挣这个银子自然是要尽心的。” 毛小岁点点头“婶子们确实做的很好，继续保持。” 其她人“唉”了一声，知道想要一直赚这份银子就不能糊弄事，尤其这个节骨眼，别说糊弄事，他们比谁都认真。 黄水要回去做饭就跟着他们一起回去了，毛小岁把兔皮发了，看向在不远处吃野菜窝窝的兄妹三个。 说是野菜窝窝倒不如说是野菜。面少的野菜都团不住，三兄妹却吃的很开心。 毛小孩问他们“你们抓的鱼呢？” 苏勇回“有些卖了，有些留着过冬。” “怎么不每天煮点补补身体，有力气了才能挣银子。” 苏勇说“怕过冬不够，这个天野菜也能吃。” 毛小岁只是说“离过冬还早，照你们这个挣钱的速度完全能挣够过冬的粮食。” 苏勇点头。 毛小岁低头看地，虽说毛毛雨但草上已经有了露水，不过这点湿还不至于让软皮菜泡大。 中午李云山来送了饭，端着两碗，往地上一坐也吃了起来，说“狗窝已经收拾好了，木板下午也差不多了，明早他们送肉就拉过来了。” 毛小岁点头，入秋了要给贾家送的肉准备的怎么样了？” 李云山：“来的及，赵辉他们把仓库的清点过了，光干的就有差不多一万二三，当时晒的干也没有坏的，离下雪还有两个月，到时候再弄些新鲜的。” 毛小岁点点头。今年的肉处理的倒是比他们想象的多。 吃过饭李云山就回去了，没多会黄水赶着骡子和马下来。 毛小岁坐在凳子上，手指了指洗过的兔皮，黄水立马就去检查了。 检查完又去挖草，毛小岁也挖了一些野菜。 等把篓子打满了黄水就去河里摸螃蟹了。 陈月笑着说“这孩子肉眼可见的长好了。” 毛小岁也笑，确实如此，黄水的个头就跟夜里偷摸飞窜似的这才没多久就看着强壮了，也高了一点，总之跟刚见时的样子判若两人了。 毛小岁跟他说“虽然你们不能回家但是可以寄信过去，告诉你娘他们你们很好，也好让他们放心。” 黄水瞪大了眼睛“可以吗？” 毛小岁也不确定，但应该是可以的，只是很慢而已。 “试试呗，让秦安帮你们写，到时候带去县里的驿站寄了。” “那我回去跟爹说。”黄水肉眼可见的高兴了起来。 黄家父子做事都认真，毛小岁还是挺满意的。 下午又送了一批后赵辉说“今天没有了，洗完回去。” 苏家三兄妹每天都来的很早，拔的草也多。 赵辉收拾着拉回去了几人也不拔了，两个小的往远处走去捡掉落在地上的干树枝，苏勇脱了鞋子下了河。 骡子和马吃饱后黄水打算回去做饭了，篓子里拦了不少鱼，黄水也捉了不少螃蟹和虾。 毛小岁问他“你带些鱼回去做饭吗？” 黄水摇头“昨天吃过了，今天做焖饭，再煮个野菜汤就行了。” 毛小岁看了眼已经快忙完的其她婆娘，说“那你上去把李云山喊下来。” 黄水点点头，赶着骡子和马走了。 苏勇那边还在河里，毛小岁也不管他，把一会要付的银子清点出来，在她做的小本子上开始算账。 每天箱子里的铜板都是一千个，谁挣了多少她都写的清清楚楚，所以每天洗了多少张兔皮她这边也是有记录的。 确认兔皮和银子的数量都对的上后其她人也忙完了。 毛小岁结了银钱给她们就打发走了。 苏勇走了过来，小声的说“我看你喜欢这些东西。” 毛小岁往他的篓子看了一眼。 全是螃蟹和虾，还有几条鱼，总归不少了，比黄水捉的都多。 毛小岁说“你们带回去补补，我这有的。” 苏勇直接挑出来扔进她的桶里，坚持说“你带回去吃。” 毛小岁想要拿银子给他，苏勇立马说“不要银子。”然后就跑了。 毛小岁也没坚持，笑着说了一句“那我就拿了，谢谢你。” 苏勇笑了一下，背着柴火带着弟弟妹妹走了。 等了会赵辉几人也来了，李云山往桶里看了一眼，有些诧异“这么多？” “苏勇非要送我的，小孩子还挺有良心。” 李云山笑了一下，提起桶说“走。”俩人这才往家走去。 第368章 赵辉的亲事打算 今儿个忙完早，到家李安康还没回来。 李云山自觉的拿了刷子开始洗螃蟹和虾。 毛小岁原本要做野菜窝窝的，但今天鱼和螃蟹这些都足够多，于是她说“你把鱼也杀了。” 李云山也不问，一一处理着。 李安康是和秦安一起进门的，俩人直奔厨房，看到毛小岁在煎螃蟹和虾后立马伸手拽了去。 毛小岁用筷子拍打，骂秦安“馋什么。” 秦安立马把螃蟹塞嘴里，说“我也要吃。” 李云山抬眼“你还蹭饭上瘾了？” 秦安叹气“老太太太省了，我肚子里总缺油水。” 毛小岁知道这人脸皮厚，跟李云山说“让他杀鱼，我们家的饭哪有白吃的道理。“ 李云山把手在桶里洗了一下，看向秦安，下巴指了指剩下的鱼“来干活。” 秦安听毛小岁答应了立马冲老太太喊了一句不过去吃饭了。 老太太眼睛不好使鼻子却灵，知道这是嫌弃她饭做的不好，拿着豆角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以后多放点肉。 她一个老太太不吃没关系，秦安不吃确实不行。 于是给秦安回了一句“那我就不做你的饭了。” 李云山也不知道毛小岁要做什么，于是问“野菜要挑拣吗？” 毛小岁看向在院子里摸狗的李安康立马“唉哟”了一声，说“我这忙的腾不出手，不知道哪个小可爱可以帮我挑拣一下野菜啊。” 李安康立马回“我我我……” “辛苦小宝贝了。”毛小岁又冲李云山说“你把鱼切片抽刺。” 李云山立马知道这是要做鱼汤面，冲还在杀鱼的秦安说“你有福气了。” 秦安嘴里“嗯嗯嗯……”的应着，只想蹭饭，至于什么饭似乎并不关心。 把鱼杀完毛小岁又指使他去挑拣野菜。 野菜不多，挑拣完清洗了直接泡水里就行。 李云山力气大，切片挑刺也快，毛小岁一边煮菌子一边说“早知道你刀功这么好我之前还费那劲干什么，直接让你弄了。” 李云山说“我也是第一次弄，以后都交给我。” 毛小岁挑眉“你要这么勤快我就觉得鱼汤面也不难做了。” “行。”李云山笑了起来“那以后难弄的都由我负责处理。”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李云山扔垃圾的时候一扭头发现李安康和秦安在门槛上坐着。 李云山无语了，骂秦安“你是不是有病。”又看向李安康“功课做了吗？” 李安康缩着脖子走了，秦安也不好继续看于是也跟了去。 一顿饭做完天也麻黑了，秦安跟品不了细糠的野猪似的一个劲的往嘴里吸溜。 李安康有些惊讶的看他“你不烫啊？” “废话，当然烫了。”秦安喝了口汤，往嘴里扒拉面条的速度总算是慢了一些。 吃完李云山和秦安去扔垃圾，毛小岁先把洗澡的热水烧了让李安康去洗漱然后才开始洗锅。 李云山回来直接把院门堵了，毛小岁也让他去洗，李云山说“你先去，我来洗。” “哟。”毛小岁诧异“今儿个怎么这么勤快。” 李云山觉得自己有些冤枉“我平日里也不懒啊。” 毛小岁笑了笑，把手在围布上擦了，嘱咐他“记得把灶擦干净，不然会惹虫子的。” “知道了。”李云山笑着应了。 _ 早上天刚亮院门就被敲响，毛小岁知道是送木板和狗窝来了，于是喊了一声就赶紧去开门。 这次来的是赵辉和黄山。 黄山憨厚的说“黄水说可以找秦安写信寄过去。”他似乎是不好意思，一直搓着手。 毛小岁冲隔壁喊了秦安一声。 秦安走了出来，看到几人问了一句“干什么？” “给黄山代写一份家书。” “寄回去都几个月了。”秦安这么说着还是冲黄山招了招手，带着他去了铺子。 黄山一个劲的跟秦安道谢，说的秦安烦了，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哥啊，都喝过酒的关系了怎么还这么客气……” 毛小岁看向地上的狗窝，至少能装四个狗，黑子大概知道是自己的窝，于是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 赵辉摸了摸它的脑袋，问“喜欢吗？” 黑子叫了一声，然后就不愿意出来了。 黄山去铺子可能要一会，李云山跟赵辉说“进来坐会。” “我去铺子等他，骡子在这不方便，进出挡着路。” 李云山点头“行。”转身都要走了又问了一句“你和刘清清的事什么时候定下来？” 赵辉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那边的意思是尽快，毕竟我们年纪都不小了，她娘和哥也着急，但是我……” 毛小岁知道他的顾虑，于是说“银子的事你别操心，你想往养殖场附近建房子还是在镇子里租？租的话秦安的那个你们可以直接住，收拾收拾过渡一下也挺好，等以后你们再想换了再换，我们离的近也有个照顾。” 赵辉犹豫着，他自己倒是没关系，可刘清清不小，犹豫了会他还是开口“租院子的银子够了，那欠表哥你们的我以后再还。” 李云山拍拍他的肩膀“卖身契我拿给你。” 赵辉摇头“先不着急，以后再说。” 李云山一想也是，问他“院子呢，要不要带你去看看？还没到时间，到时候提前收拾一下直接续租了。” “成。”赵辉笑的合不拢嘴“那一会让黄山回去，我去看房子。” 毛小岁点头“你去铺子那边等他，正好我要做饭，你也吃一点。” “我吃过了。”赵辉说“我们吃的早。” “再吃一点。” 赵辉闻言没再推辞，拉着骡子和车去找黄山了。 黑子和旺旺在狗窝里不愿意出来，她和李云山抬起来放到了门口，剩下的木板李云山搬了进来，她去洗漱做饭。 锅里烧水把野菜烫了然后放进豆面里用水烫着揉，顺便切了盘豆角炒了，再炒了盘鸡蛋。 李安康已经洗漱好了，跟前跟后的转悠。 毛小岁有些无奈“知道了，一会给你银子。” 李安康这才心满意足的坐桌子旁等饭了。 赵辉回来的很快，李云山先带他去了院子那边看，看完回来野菜窝窝也好了。 几人开始吃饭的时候毛小岁跟他说“你以后杀的兔皮记一下数量，到时候晒了入库了做记录。” 赵辉：“可是我不识字。” 毛小岁看向李云山“你先记着，明年平顺识字也多了，到时候让他在那边先忙着或者再买个识字的伙计。” 李云山：“那我们得提前跟人牙子打招呼，这年头识字的都金贵，我们这小镇子未必有。” 毛小岁点头“你去说一声。” 李云山问“今天开始记吗？” “下个月开始，你们这几天把入库的兔皮全部盘点一下，从下个月开始每天都记，这样账清楚，以后做生意也知道有多少，就不用再数仓库里的。” 李云山觉得这个法子挺好，又问“兔肉要弄吗？” “入库的要记录的，养殖场吃的留出一部分另放，现杀吃的不用记，兔皮可以留着月底再入账。” “行。”赵辉点头“我明白了。” 毛小岁：“辛苦你了。” 赵辉笑了起来“有什么可辛苦的，你们是信任我才把我放在养殖场的，要不是你们我哪有现在的好日子。” “行了行了……”李云山打断他又要客气的话“谢来谢去的做什么，见外了不是。” 赵辉笑着点头“那我抽空去趟刘家，亲事就提前了。” “成。”李云山说“到时候把他爹娘哥哥也叫过来吃饭，顺便弄一下席。” “好。”赵辉一一应了下来。 第369章 老太太的转变，秦安的猜测 去养殖场前他们先去买了趟笔墨和纸。 毛小岁用刀子把纸裁了，用针线缝成书本的样式。 关于兔皮检查的活她完全放任给了黄水。 今儿个又是潮湿的阴天，一天一夜过去了地面也湿了，软皮菜也泡的看的见了。 她蹲着捡了会，发现太小了难捡后就算了，又挖起了可以包饺子的野菜。 今儿个兔皮照旧不多，几个婆娘忙完也挖了会野菜，黄水是跟着送兔皮的牛四一起回的，中午的饭也送的迟了。 豆角焖饭，炒野菜。 毛小岁问他“你怎么不做兔肉，你们自己吃的别省。” 黄水有些不好意思“他们都吃多了不怎么爱吃了。” “……” 黄水的饭也没在上头吃，毛小岁坐着，他蹲着，一边吃一边聊。 吃完还要打下午的草，草打完又去河里捉螃蟹和虾了，总之是闲不下来。 晚上往家走的时候苏家兄妹还在挖野菜。 李云山手上提着几只新鲜兔子，又伸手把篓子背了起来。 毛小岁问他“晚上吃饺子吗？” “吃啊。”李云山问“包兔肉的吗？” “包，你剁馅。” “行。”李云山用空的那只手拉住了她，两人慢悠悠的回了家。 刚从巷子里进去就见秦安担着桶出来，还特别鸡贼的回头看了一眼。 毛小岁问他“偷鸡摸狗了？” 秦安往近凑了凑，说“老太太转性了，做饭舍得放油了。” “晚饭吃了？”李云山问。 “没呢。”秦安声音很小“中午做了焖饭，那油放的比往常的两顿都多，这会儿又在用油渣炒豆角呢……” 秦安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显然还没回过神。 毛小岁笑着骂了一句“你是不是欠的，这还不好。” 秦安“啧”了一声“老太太不会是……” “不会是要死了？”毛小岁挑眉。 秦安点头。 毛小岁翻白眼“你隔三差五的跑我家蹭饭，老太太能察觉不到？” 秦安愣住了“那老太太这是……我也不是故意的呀。” 毛小岁笑了“老太太是想给你攒钱娶媳妇才舍不得的，不过天天清汤寡水的确实受不了，可能也是心疼你了，所以安心吃着。” 秦安“哦”了一声，说“我去打水了。”人都转身走了又回过头问她“真没事啊？” 毛小岁：“没事。” 等秦安走后毛小岁忍不住摇了摇头，伸手接过李云山递过来的两只兔子给老太太拿了去。 老太太正在往豆角上铺谷子，见她进来忙笑了起来“回来了。” 毛小岁点头，把兔子给她“你晚上炒了吃了，不然坏了。” “你们自己带回去吃啊。”老太太推搡着“上次带来的还没吃完呢。” 毛小岁放到灶上，说“秦安毕竟是个小伙子，不吃肉哪行。” 老太太听到这话才没再推辞了，不好意思的说“他是该吃好点，太瘦了。” 毛小岁说“你忙。”然后就走了。 家里李云山已经在削兔肉了，毛小岁把野菜洗着烫了，挖了碗猪肉切着把馅调了就开始揉面。 李云山的兔肉也快剁好了，毛小岁让他自己放香油这些把馅调了。 正收拾着李安康回来了，他不乐意包饺子毛小岁就让他回去做功课了。 等把野菜馅的包完，兔肉的包了一半毛小岁就掐了把豆角，洗了些菌子炒了个菜。 李云山问“虾和螃蟹不炒吗？” “明早炒，饺子不煮了，我们吃煎的。” 李云山点头“那你先煎野菜的，兔肉的我马上就弄好了。” 因为锅不是平的，每锅只能煎一点，光是野菜馅的就要煎两次。 她把李安康喊出来吃饭。 李安康嘴里还之乎者也的背着，往饭桌上看了一眼，立马又往桶里看去。 李云山看见了解释说“明早上炒。” 李安康点点头，眼睛盯着李云山的动作嘴里又开始之乎者也。 李云山听了会，端着兔肉饺子进去的时候跟毛小岁说“安康不爱读书也正常，我听着也烦。” 毛小岁笑了起来。 野菜饺子和兔肉饺子都好吃，但李安康的筷子一直夹兔肉饺子，李云山怕不够吃就只吃了两个。 毛小岁给他夹了几个，说“又不是没有，以后想吃再包就是了，别给孩子灌输好吃的就该归他们吃的坏思想，会把孩子惯的自私的。” 李云山一个劲的笑着点头，夹起碗里的兔肉饺子吃了。” 毛小岁又看向李安康“在家里没关系，但是在外面吃饭不能只盯着一个菜夹，明白了吗？” 李安康点头，夹了个野菜的吃了起来。 毛小岁说“在家里没关系，想吃什么夹什么，下次娘多包点兔肉的就行。” 李安康笑了起来“野菜的也好吃，娘做什么都好吃。” 李云山被他逗乐了，骂了一句“马屁精。” 李安康倒是挺高兴。 第370章 赵辉买地建房 阴了两天终于下雨了，早上吃过饭毛小岁在家待着，李云山还要去养殖场清理库存。 把木板一路铺到院门口，还铺了一部分到茅房。 木板弄的厚，确实会没那么泥泞。 今天李安康没要银子，李云山和他一起出门，毛小岁就听他嘱咐李云山“爹你带兔肉回来我们吃饺子。” 李云山应了下来。 毛小岁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扫了一遍，把家里的脏鞋子放到盆里放在房檐下接水泡着。 墨迹了一早上时间也不算早了，毛小岁洗了几只兔肉干卤了，掐了的把豆角泡了些菌子，顺便泡了点白米煮粥。 院子里的葱已经长的很好，毛小岁全部用刀割着洗了放着控水。 兔肉干卤的差不多了她先把豆角和菌子炒了，炒完直接把泡了的白米倒进去煮。 中午李安康是跟高子兴一起回来的，在门口分别的时候还把自己的糖葫芦分了一颗给高子兴。 高子兴又想吃又害怕毛小岁骂，所以脸上的表情有些慌张。 毛小岁倒不会生气，只要不浪费，分小伙伴一点也没关系。 等高子兴拿着糖葫芦走了毛小岁才说“进来吃饭。” 李安康高高兴兴的跑了进来，把糖葫芦往灶上一放就又跑了出去。 毛小岁还以为他去上茅房了，结果一扭头发现他在木板上蹦哒。 等她把饭菜端上桌一扭头发现人又不在院子里了。 毛小岁喊了一声，没多会李安康从茅房出来，直接在房檐下伸手接雨洗了手。 李安康很喜欢卤兔子，一个人抱着一只啃，啃完又吃了半碗粥和一些炒菜才放了筷子。 毛小岁吃的比他慢，李安康吃完也不着急离桌，就那么撑着下巴看她吃。 毛小岁都吃完了，准备收拾碗筷的时候李安康又抓起了一只卤兔子吃了起来。 毛小岁有些诧异“你还没吃饱啊？” “饱了。”李安康打了个饱嗝“想吃。” 毛小岁捏了捏他的脸，真是不长个只长肉。 等她收拾完厨房李安康也啃完了兔子，其中一半是给了黑子和旺旺。 洗了手李安康回屋去睡了，并且嘱咐她叫自己。 毛小岁应了，把泡了一上午的鞋子刷洗了。 洗完就把帘子搭起来坐门口缝兔皮，直到高子兴路过，在门口踌躇着往里看了一眼，毛小岁立马说“你等会，我喊他。”然后进屋把李安康喊了起来。 等人走后她这才堵了院门回屋眯了一会，睡醒把控干水的葱装进罐子里放了些盐腌着。 天黑的早李云山也回来的早，把胸前背着的篓子一放，洗了把手就开始削肉了。 毛小岁去挖了面回来，正烧水的时候李云山说“赵辉今天去刘家了。” 毛小岁：“回来了吗？” 李云山：“还没。” 以赵辉目前的身份住在刘家只会被说闲话，晚上大概还是会回来的。 晚上雨没停，第二天早上等他们吃饭的时候赵辉走了进来。 不等他们问就说“刘家把亲事定在了十月中，有些仓促了。” “不仓促。”毛小岁说“两个多月呢，足够准备了。” 赵辉：“刘家那边的意思还是盖院子，这样也不用每年都租房子，而且我还要在养殖场看着呢，也方便。” 李云山点头“那你把地看好。” 赵辉：“我觉得养殖场上面的那块地就挺好，下个坡就到了，盖的事刘家说帮我弄，但是现在都快八月了，我是觉得明年再盖比较好，也不耽误今年的活。” 毛小岁：“明年有明年的活，今年有今年的活，更何况今年的生意都做完了，还是趁早把这事解决了，你不着急刘家也着急啊，人家好好的姑娘总不能一直拖下去。” 李云山也点头“听你表嫂的，养殖场的活耽误不了多久，两个月也能弄完，十月正好成亲。” 赵辉点点头，他是早上跟着送肉过来的，怕太早他们没起就一直再外面晃悠，这会儿也要回去干活了。 李云山让他等等，进屋把卖身契拿了出来给他。 赵辉还是接了，说“县里的肉干我明天就送去，顺便把地的事解决了。” 毛小岁：“让秦安跟着一起去，反正他也闲着，晚上我跟他说，早上你直接来喊他，你回去顺便把黄山的信拿了，一起寄了。” 赵辉点头“那我回去了。” 李云山摆了摆手。 _ 赵辉要盖房子养殖场的活还要继续，其他人依旧忙着，李云山去帮忙，偶尔其他人也会去，大家轮流着去。 兔皮不多的原因毛小岁把洗兔皮的人也辞退了三个。 时间一晃到了八月中，早上李云山换了一身衣服就去接李如意和丁平顺了。 李安康今天休息，一大早吃完饭就要银子，毛小岁给了他，并且说“明天开始就没有了。” 李安康说“可是这个月的零花钱还没有给。” 毛小岁眯眼一笑“没事，不就十个铜板嘛。” 李安康哽住了，大概是想说点什么，毛小岁却已经转身走了。 中午李云山带着俩人回来，李如意穿着一双新鞋子，进门就显摆“看我的新鞋子。” 毛小岁拍拍手“好看。” 李安康盯着两人的手看，问“我的猪爪呢？” 丁平顺愣了一下笑了“下午给你买。” 李安康“嗯”了声同意了。 饭已经做好了，毛小岁让他们洗手吃饭。 吃完了李安康迫不及待的拉着他往外走，李如意困了就没跟着去。 毛小岁把锅洗了也和李云山眯了一觉，醒来时发现厨房的盆里放着四个猪爪，三个娃不知道跑哪去了。 她让李云山把猪爪劈开然后放锅里和兔肉一起卤。 这会儿已经下午了李云山就没去养殖场，去了铺子。 毛小岁把缝了好几天没缝完的兔皮又拿了出来。 几个娃和李云山在下午太阳还没落山的时候回来了，毛小岁问他们吃什么的时候个个说饱了。 李云山：“下午平顺买了好些东西他们都吃饱。” 毛小岁刚想说“那我们俩吃卤肉，不做别的了”的时候隔壁秦安给老太太喊了一嗓子“我不吃饭了。” 李云山：“他也吃饱了。” “你吃饱了吗？” 李云山摇摇头。 毛小岁“哦”了声，“那我们俩吃饭。” 第371章 赵辉成亲 刘家两个男人，加赵辉和养殖场的几个人整地也花费了近一个月，后面盖起来就快了。 养殖场的几个人中午吃完饭把木头砍了下来，盖的时候照常轮流着去帮一把，等真正盖完也九月底了，今年的第一场初雪也悄悄来临，而时间上也是跟预想的差不多。 房子盖的跟村里的院子一样，比他们在镇子里的大一些，比在村里的小一些，不过赵辉没有父母，哪怕以后有孩子了地方也是够的。 买的地目前只弄了院子和后院还有路，剩下的一半地还没整平，后院养家畜的那些也还没盖。赵辉的意思是以后慢慢弄，毕竟天冷了，还要砍树，要囤树叶，要杀兔子…哪怕这两个月养殖场的活没停过但需要忙的还有很多。 刚盖的院子挺潮湿的，几人弄了几个泥炉用柴火熏着，接下来就是准备成亲的事。 赵辉在丁家订了一头猪，菜养殖场今年种的足够，剩下的碗瓢盆在丁家那边的集市也能买的到，至于锅李云山则把当初买给秦安的那个搬了去。 刘清清的喜服刘家会准备，赵辉的则直接在张晴那定的。 布料没选多好的，做工也不需要太仔细，于是两天时间就弄好了。 至于桌椅这些时间紧就暂时只准备了堂屋的这些。 急急忙忙的收拾完成亲的日子也到了。 养殖场放假一天，天没亮丁平顺和黄山就拿着火把赶着骡子去丁家接人顺便拿猪，赵辉和李云山几人则赶着马车去接亲。 至于要来吃席的人也简单，刘家一家子，养殖场的所有人，还有丁家人。 因为没有桌子，他们干脆用干草和麻袋铺地上，中间生火，到时候直接坐下来围着火堆吃。 刘清清的娘李云昨晚就提前来了，这会儿厨房已经开始忙了。 把菜切了，面揉了，兔肉剁了…… 等收拾完天刚亮没多会丁平顺几人先一步回来了。 李云性子很是和善，不然也不会在赵辉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同意这门亲事。 和丁阿嫂相互寒暄认识了一番后几人就开始切肉准备食材。 李云也是穷惯了的，看到赵辉买了一整头猪也没说什么扫兴的话，倒是嘴里念叨着一定要让大家伙吃饱了，切起肉来也不小气，看的毛小岁倒是挺喜爱这老太太的。 吃饭的人少，就是再怎么舍得也用不了多少肉。 丁平安和丁平遂也来了，此时正和李如意几人玩，毛小岁估摸着他们没吃早饭就先先下了几碗面让几个孩子吃了。 接亲虽说有马车，但刘家两兄弟和其他人得走路，来时也快中午了。 拜堂的时候李云山凑到她面前小声的问“要不我们也拜一次。” 毛小岁骂他“你有病。” 李云山笑了起来“我说真的。” 这不是他第一次提了，毛小岁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要重新拜堂是不可能了，一方面没必要，成亲只是个形式，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了，再者孩子都这么大了她也怪不好意思的。 于是捏了捏他的脸笑着说“老夫老妻了，就不必在意这些俗礼了。” 李云山叹气，对于名不正言不顺这件事还是有些介意的。 饭是已经做好了的，全部热好端院子里大家一起吃。 刘清清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毛小岁询问“要不把她也叫出来热闹热闹？” 李云刚想开口刘清清的大哥刘强就说“叫出来一起吃，反正也没有旁人，就别讲那些俗礼了。” 李云听着这话乐呵一笑，说“那行，就不讲究那些了。” 李云起身要去喊刘清清，刘强说“让赵辉去喊。”毕竟还要揭盖头，虽说不讲究那些俗礼，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让赵辉走了，毕竟一辈子也就这一次。 赵辉乐呵一笑，说了句“你们先吃”就进了屋。 两人可能是在屋里说了会话，赵辉带着刘清清出来时已经过了一会了，刘清清红着脸，看着很不好意思。 大家也没打趣，招呼着坐下吃饭。 没桌子摊子太大够不着饭就弄了三摊，刘清清坐到了李云的边上，拿起手边的酒给自己倒了一点。 李云也没说不让喝的话，就那么笑眯眯的看着。 刘清清端起酒杯冲着毛小岁叫了一声表嫂。 毛小岁也忙端起酒，笑着说了一句”恭喜。” 刘清清脸更红了，笑着说了句“谢谢表嫂。” 毛小岁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笑着举了举杯子。 这顿席从中午吃到下午太阳快要落山，酒都喝了一点但是并不多。 刘家人要回去了，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丁阿壮和丁阿嫂去养殖场看了一眼。 毛小岁没跟着进去，蹲在坡上和丁平安说话“你要不要去镇子里住几天？” 她原本以为丁平安会同意的，结果摇了摇头“我不去了。” “为什么？”毛小岁有些诧异“之前不是说想去吗？” 丁平安笑着说“哥哥说你家很小，没地方睡。” “你和如意睡，让安康和我们睡，平顺和平遂睡，能睡的下。” 丁平安还是摇头“要干活？” “干什么活？”毛小岁疑惑，地里的活早就完了，现在无非是喂猪而已。 不过大半年没见丁平安看着懂事了不少，手也糙了不少，她有些心疼，但她知道无论丁平顺会不会在养殖场丁平安到这个年纪了同样需要干活。 她也不勉强，拉着丁平安的手笑着问“那你什么时候来镇子里玩？” 丁平安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小婶婶可以过年来家里玩。” 正说着丁阿壮他们已经看完了。 丁阿壮喊着问丁平安“去不去镇子里？” 丁平安疑惑“不干活吗？” 丁阿壮“嘿”了一声，骂“你这死丫头，这些日子忙什么了？” 丁平安笑了起来“那我去。” 丁平遂回“我也去。” 丁阿壮摆了摆手“烦你小婶婶去，家里终于清净了。” 丁阿嫂掐他“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丁阿壮乐呵的笑着“我开玩笑呢，再说我答不答应他们都想去。” 丁平顺说“那我这些日子就留在养殖场，他们该砍树了，等忙完这段日子我再过去镇子里。” “可以。”毛小岁同意了，丁平顺这些日子一直跟着两边跑，他认的字是最少的，但是用来记一下养殖场的账倒是可以，不会的在心里记着等下午李云山检查的时候补充，总归也帮了不少忙，不止如此，就连黄山都跟着他学了几个字。 第372章 李安康闹脾气 接下来的日子又重新忙了起来，砍树的活和囤树叶的活李云山没再管，他和秦安去了肃县送肉干，这次走的时候还带走了黑子。 狗窝里垫了兔皮，又背对着风，可能是天冷的原因从黑子走后旺旺也不去狗窝里睡了，跟以前的黑子一样总喜欢趴在炉子边上，也不跟巡地似的转悠了，一动不动的趴着，毛小岁甚至害怕它抑郁了。 黑子以前不咬小灰和小灰灰，但旺旺总喜欢扑上去咬着吓唬他们。 小灰不怎么害怕，小灰灰吓的躲在李如意的房间都不怎么出来，这两天才又开始在堂屋晃悠了，不过还是一直躲着旺旺走。 — 早上起来雪没停，地上积了挺厚的一层，毛小岁醒的时候几个娃已经起了，在院子里堆雪人。 毛小岁指使他们把院子扫了，自己去做饭。 几个娃连玩带干活，等毛小岁把菜炒熟等粥熟的功夫院子里的雪也清扫的差不多了。 毛小岁把院门打开，刚想说顺便扫了，结果已经扫过了。 她往老太太家看去，也已经扫了。 毛小岁估摸着是老太太扫的，也没问，喊几个娃回屋洗漱吃饭。 粥，菌子炒白菜，炒鸡蛋…… 吃完李安康去学堂，李如意几人去街上玩，当然要银子是必不可少的。 毛小岁也不多给，每人一串糖葫芦的钱。 等几个娃走后毛小岁把雪往菜地和花地里倒，旺旺在后面咬她的裙子后摆，毛小岁伸脚把它拨到一边去，很快它又扑了上来。 怕它把衣服咬坏毛小岁干脆提起来直接扔进了雪里。旺旺还以为在跟它玩很快又跑出来咬她。 毛小岁又气又无奈，一把提起它刚要教训几句就听院门被敲响。 院门是开着的，她回过头就见芹香在门口站着。 “怎么了？”她问了一句。 芹香干笑了两声还是说“我想问问…洗兔皮的活今年还有吗？” “过几天。”毛小岁不确定的问“这个天你们确定还要洗？” “要的。”芹香说“她们都托我来问。” 毛小岁不太理解，从去年开始她们每天都赚不少银子，这都一年了…家里应该也不至于很缺银子，怎么非要这个天干活呢？ 不过既然她们愿意自己自然也不能说别的，只是说“等过几天。” “行。”芹香笑着说“那我们等你的消息。” 毛小岁点头。 中午焖了豆角饭，炒了个白菜和菌子。 吃完几个娃又出去了，毛小岁把锅洗了打算眯一会的时候赵辉在外面喊她。开了门就见几个人拉着扳车，车上放着两头猪。 “你们今天杀猪了？”毛小岁问。 赵辉点头“还有一头没杀。” 毛小岁：“总共也就三头，你们带两头过来干什么？” ”我们一头够吃了。”牛四也笑着“不是还有秦安嘛，分他一点也差不多了。” “你们留着。”赵辉也说“我今年买猪了就不要肉了。” 毛小岁让他们进了院子，把粮食房打开把麻袋往地上一铺让他们把一头猪抬了进去放了，又拿了刀过来让他们把其中一只从中间分开。 肉已经有些冻住了，好在几个男人力气大倒也不是很艰难。 赵辉问“把一半给秦安吗？” 毛小岁点头“另外半只你们带回去。” 赵辉知道毛小岁的性子，也没在推辞，招呼着他们把肉搬了上去，顺便把其中半只给老太太送了去。 老太太收到肉后追了出来，一直说着太多了之类的话… 缸底的熟肉差不多见底了，毛小岁把肉挖进盆里，倒了锅热水把缸洗干净。 下水他们洗过了，这会儿已经冻住了，猪爪和肝肺这些也都另外放在篮子里。 毛小岁把猪大腿上的肉切了一块下来拿到了屋，打算晚上的时候炒了吃。又把下水搬回屋子里倒了些草木灰重新泡着。 两只猪的下水挺多的，泡着满满一大盆。 冬天黑的早，等她磨蹭完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晚上，几个娃也疯玩回来了，这会听着动静在老太太家。 毛小岁把他们喊了回来，问“吃什么？” “吃饺子”“吃卤肉……” 丁平安最近喜欢上了甜甜的卤肉，基本上天天都要吃，今天猪肉带来了毛小岁就没卤，她跟丁平安说“我明天给你卤好吗？今天猪杀了，我们炒猪肉。” “吃白米。”李如意立马说。 “行。”毛小岁询问其他两个娃“行不行？” “行。”两个娃齐齐点头。 毛小岁先去蒸饭，又把猪肉切片用香油和盐还有花椒粉腌了，又拿了两根葱切成斜刀细丝，最后再准备个菌子白菜。 等米饭蒸熟李安康也回来了，大概是只有自己每天要做很多功课的原因总是很不开心，进门就嘟着嘴一脸不开心。 毛小岁摸摸他的脸，“又不开心了？” 李安康哼了一声，小声的说“我也想玩。” 毛小岁叹气“娘知道你辛苦，等你休息的时候玩，或者等你每天学完了再玩？” 李安康：“夫子要布置功课，我也想跟他们一样天天玩，我不想上学，平遂也不上学。” 毛小岁：“平遂有他爹娘，娘做不了那个主。” 李安康不说话，低着头一直抠手指。 毛小岁叹气：“那你怎么着？跟村里那些娃一样大字不识两个？” 李安康小声的嘟囔“为什么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了。”毛小岁很认真的说“你会长大的，小时候爹娘养着你，长大了你要自己养自己，还要养你的孩子，你看你张晴婶子，她给别人做衣挣银子，再看你表叔，每天杀兔子，给别人送货，他也在靠体力挣银子，如果你什么都不学，你以后要靠什么挣银子？我们家现在是在做生意，可你跟别人谈生意你也得看懂字，不然别人会骗你的，爹娘不是也在学吗，不是不让姐姐跟着你一起去学堂，你也看到了，学堂没有女娃，她去不了……” 李安康就是学的累了又看到他们玩不开心，听毛小岁这么说立马点头“我知道了娘。” 毛小岁摸摸他的脑袋，询问“你还要吃什么菜？” 李安康往桌子上看了一眼，摇摇头“有肉。”又说“娘，我去看书了。” 毛小岁笑眯眯的说“去宝贝，饭熟了喊你。” 李安康走了出去，看着还是不怎么高兴。 第373章 林贾送花 李云山和秦安是七天后回来的，车上装着满满的。有碳，有酒，有瓜子，有点心和各种吃食以及布匹还有两盆…应该是花… 毛小岁伸手摸着穿着一身棉衣服的黑子，问“你们是把人家的铺子搬回来了吗？” 李云山笑着说“那两盆花是林贾送的，酒是贾林送的。” “你们还碰见他们了？” “送肉的时候刚好碰见了，他俩请我们喝了顿酒，那酒馆门口放着两盆花，我问了掌柜的一句，本来是想找个店买的，她就送了两盆给你，说是……忘了，反正要种土里的，说能长很大。” “给我的？”毛小岁乐了。 李云山点头“本来要送你首饰衣服的我没要。” “这姑娘也太热情了。”毛小岁笑了起来。 碳都是给家里买的，点心和瓜子分了一些给秦安，布匹也是家里的。 毛小岁摸着挺便宜的，忍不住说“这便宜布还需要大老远的买回来吗？” “不是买的，童江送的。”李云山解释“你嫌弃每次拆被褥麻烦，我就想着去看看有没有便宜布，这几匹是旧布，童江也没收银子。” 毛小岁歪头，这话好像是在村里很穷的时候说的，没成想他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了。 以前在村里每天干的活也都跟土有关，被褥脏的也快，在镇子里每天洗澡，也不怎么挖土，再加上水方便，换洗的衣服多所以被褥洗的也没那么勤快她就没提买布缝布套的事了。 既然有多余的布毛小岁还是打算缝几套，这样换洗也方便。 把东西搬着收拾好，看到地上的猪李云山有些惊艳的问“他们把猪和鸡都杀过了？” “鸡没送过来，猪送了来，三头猪他们拉过来了两头，我留了一头，给秦安半头，剩下的半头让他们拉回去了。” 李云山点头：“我们一头够了，我定了柴，过几天拉过来。” 家里去年的柴不少，李云山走的那天才用完的，这些天用的都是老太太家的。 赶路李云山有些累了，还是问“几个娃呢？” “去玩了。” 李云山没再说什么，进屋换了身衣服，洗了个脚就去睡了，毛小岁把肝肺心煮了，又泡了把豆角。 李云山这一觉睡得很沉，眼睛还没睁开就闻到了饭香，再就是几个娃窃窃私语的声音。 毛小岁在缝布套，听着床咯吱一声的响声往他看去，说“醒了就吃饭。” “怎么不喊我？”李云山伸了个懒腰。 冰天雪地的在路上难走还要挨冻，这一觉睡的他太舒服了，但还是困。 毛小岁：“叫了，你睡太沉了。”她把菜端桌子上，开始盛饭。 豆角肉片焖饭，葱花花椒爆炒肝肺，外加一盘炒白菜。 毛小岁没弄汤，但是有温热的红糖水，她给李云山倒了一碗，李云山喝完水去上了个茅房，然后才坐下吃饭。 毛小岁给他夹菜的时候注意到他手上有冻疮，看着像是新生的。 她立马抓起来看了看。 李云山笑着说“不打紧。” 毛小岁问他“你们是不是在外面过夜了？” 李云山：“在马车里睡的，你买的汤婆子和暖炉帮了大忙，还有黑子，晚上它守夜看着货，我和秦安轮流着倒也睡了会。” “冷吗？” 李云山笑了“你又是铺兔皮，又是放被子，又是汤婆子暖炉的，能冷到哪里去。” 毛小岁点头，说明还是冷了。倒也是，毕竟冰天雪地的，马车就一层木板，暖炉就小小的一点，白天他们要赶路用不到，晚上夜里本来就更冷，暖炉和汤婆子的那点温度也起不来什么大作用。” 毛小岁想了想，说“可以定制个木厢，冬天专用的，把木厢定制大一点，里面用兔皮全布包了，到时候再买匹马，这样马力足，住的也舒服，还可以再定制一个夏天用的，总归舒服嘛。” “可以。”李云山没有有意见，总归家里不缺那点银子，怎么舒服怎么来。 毛小岁：“那明天就去找木匠。” 李云山点点头。 吃完饭毛小岁把几个娃打发了，李云山直接又去睡了，她把锅洗了，去狗窝看了一眼。 黑子很喜欢它的窝，父子俩挤在一起睡得呼噜噜响。 _ 早上饭做好李云山还没有要醒的意思，毛小岁也没喊他，把饭放到泥炉上热着，打发了几个娃出去，把肉干小火卤着，自己坐在泥炉边上缝没缝完的布套。 李云山睡得呼吸绵长，毛小岁估摸着时间，对于李云山说的晚上有休息的话不怎么信。 今儿个天阴，外面也冷的厉害，不到中午的时间几个娃就回来了，动静太大李云山这才醒了过来。 往她看了一眼，问“什么时候了？” “还有一个多时辰要中午了。”毛小岁伸手摸了摸炉子上的粥和菜，催促他“赶紧起来吃点，困了下午再睡。” 李云山下了床，把被子用力的一甩整齐的铺好，穿着拖鞋往凳子上一坐就又不动了。 毛小岁也不催他，跟几个娃说“下午去铺子里学字。” 丁平安和丁平遂只在过年跟着李安康学过几个，这会儿早忘光了，也不烦，干脆的应了。 学习是个很长久的事，如果学了事后不巩固肯定是记不了多久的，所以毛小岁并不强制丁平安和丁平遂，他们去玩也好去学也罢，她只是不能一直放任李如意这么耍下去。 李如意是个越耍越上瘾的性子，这会儿就有些不高兴了，撅着嘴撒娇“娘，平安姐姐他们好不容易来一次……” “然后呢？”毛小岁拍拍她的脑袋“下午去铺子，没得商量。” 李如意知道这事板上钉钉了于是只得乖乖应下来。 第374章 别哽着你那没屁用的心气 吃完早饭接连吃了午饭，吃完李云山没再睡，两人坐了会就去找了木匠，顺便去了趟人牙子处。 还没进门就听人牙子骂骂咧咧的。 等她们掀开帘子进去就见里面好几个男人，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钱寡妇跪在地上哭的满脸是泪，人牙子正在踹她。 人牙子也不算是什么好人，毛小岁对于钱寡妇赖皮蛇一样的行为也不想过多去说，只是问他们熟悉的人牙子“我们要的人有了吗？” 人牙子一脚把钱寡妇踹开走了出来，到门口了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确定钱寡妇没出来这才说“你们算是给我找了个麻烦，这婆娘和她婆婆一家子来了好几次，要不是被我们揍了一顿还没完没了，这婆娘就跟打不怕似的隔三差五的来，我们是人牙子，不是好心人，她竟然说要我们把她女儿还回去……” “人呢？”毛小岁问。 “卖了。”人牙子盯着他们“人卖去远处了，你们再想要我可找不回来了。” “不找。”毛小岁说“我们要的人有了吗？” 人牙子摇头“会识字的都金贵，哪能说有就有，不过我们新来了一批能干活的主，你们要不要看看？” “看看。”李云山说。 人牙子立马去开门，钱寡妇突然冲出来直奔毛小岁而来。 李云山单手抱起她躲开了，钱寡妇扑了个空跌坐在地上，哭喊着骂“你既然能买别人为什么不肯帮帮我们，为什么……你怎么这么狠的心，我的小艳才九岁，她才九岁啊…” 人牙子“呸”了一声“你看不住自己女儿是你自己无能。” 毛小岁问她“你总想别人救你，可别人又是你的什么人？” “人家不是没救你女儿，结果你们呢？只会给别人找麻烦。” 钱寡妇哭着直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毛小岁嗤笑“不知道？许家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没数？一家子泼皮无赖，避嫌都不懂？你女儿有今天的结果都是你们咎由自取，又没本事又没脑子，好意思怪别人？” “别人欠你的啊？就该买了你的女儿被你们许家那泼皮无赖缠上找麻烦？” “我现在知道了。”钱寡妇哭着往她面前爬“我以后不会了……” 毛小岁懒的理她，直接说“以后洗兔皮的活不需要你了。” 钱寡妇一下子像是清醒了，慌张的解释“不是……不是……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毛小岁躲过她的手，无视她求饶的话。 人牙子往屋子喊了一声“把她丢出去。” 几个男人一涌而出，拖着钱寡妇就跟丢垃圾似的丢了出去，一男人横眉竖眼的警告“再来给你拖走卖了。” 毛小岁知道他并不只是吓唬，要不是这种小破镇子，他们这种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她东想西想的功夫李云山已经看好了人。 这房间的人大多都很年轻，有些十五六岁的，有些二十出头的，三四十岁的并不多。 李云山挑了一个十五六的，一个二十三四的。 毛小岁的目光看向十五六的那个，个子矮，但看着能吃苦，又看向二十多的那个和他旁边的那个。 跟赵辉差不多高，有些瘦弱，那副德行跟当初的秦安像又不像，都挺欠的，但又欠的不太一样。 毛小岁手指着问他“叫什么？” “傅恒。”那人不卑不亢的回。 毛小岁又问“哪里人？” 那人往她看了一眼“本县。” 毛小岁点点头“就这两了。” 原先被看中的那人有些急了“那我呢？” 人牙子斜了他一眼，抬手吓唬“找抽呢。” 毛小岁不理他，看向十几岁的那个。 两人走了出来站在旁边等着，李云山虽然不解但还是去付了银子，办了手续。 等带着人出了门，李云山这才不解的问“怎么不买那个？” 毛小岁扭头看向身后的傅恒，冲他招了招手。 傅恒就那么看着她，并不理她招小狗似的行为。 李云山忍不住皱眉，又补充了一句“还不听话。” 毛小岁笑了起来“你不觉得他很像秦安吗？” 李云山往她看了一眼，毛小岁在他眼里看到了不爽，顿时无语了“你看看他的手。” 李云山看去，没有任何干苦力留下的茧子痕迹，那就只能说明这人不是穷苦人家出身，或者不怎么干活。 他低头问毛小岁“什么意思？” 毛小岁冲他眨了眨眼，带着去了铺子。 铺子里秦安一个人横在整条沙发上睡着了，几个娃搬着小凳子在对面排排坐着写字。 李云山把他拍醒，秦安张嘴就是“果然教书累人，我竟然睡着了。” 毛小岁真的很想翻白眼“能不能换个说辞？” 秦安笑了一声坐起身，这才看到两人身后的人，问了一句“又买了伙计？” 毛小岁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问他“看出什么了吗？” 秦安往两人看去，问了一句“什么？” 毛小岁问傅恒“你识字？” 傅恒盯着秦安，还是点了点头。 毛小岁又问“人牙子那读书人的待遇会好很多，你怎么不说？” 傅恒冷哼一声，神色带着点高傲。 毛小岁冲李云山挑眉“看到没，多么明显的读书人臭毛病，以为自己识了几个字就高贵的跟金子似的。” 秦安立马“哎哎哎……了起来“我可没这臭毛病啊。” 傅恒梗着脖子有些生气“你懂什么…” 毛小岁：“你说的我确实不懂，但我想读书不是为了让你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出言有尺，嬉闹有度，说话有德，做事有余，这才是读书的意义，是为了让你提高自己，不是为了让你把自己架在高处，视人世为蝼蚁。” 傅恒皱眉，问了一句“你读过书？” 毛小岁摇头，不愿意跟他多费口舌“你要干活养活自己还是继续回人牙子处？” 傅恒没说话，毛小岁只当他同意了，看向另外一个人“叫什么？” “袁雄，县里人，十四岁。” 毛小岁心说果然还是这种人讨喜。 她又问“能吃苦吗？” 袁雄点头，傅恒没说话。 毛小岁看向傅哼“你只有两个选择，好好干活，要么自己了结余生，别梗着你那没屁用的心气，只会招人嫌，你的工作简单，到时候会有人安排你。” 傅恒还是没说话。 秦安“啧”了一声“她骂的没错，我看你也挺不顺眼，读了几天书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是。” 毛小岁才不管他情不情愿，跟李云山说“回去告诉赵辉让他把自己的活干好，该使唤他的别客气，不听话就说。” 李云山点头，看向两人说了一句“跟我走。”然后就出了门。 傅恒出门之前往她看了一眼，还是跟着走了。 秦安拍了拍手“你也不像是没读过书的人啊。” 毛小岁懒得搭理他，说“这几天好好休息，过几天去县里。” 秦安知道是百衣楼生意的事，点头应了下来。 第375章 丁平安回家，老太太送肉 傅恒嘴上硬气，安排的活该干的一点都没落。 毛小岁只是需要一个干活的人，并不在意他情不情愿，只要活干好就行。 在家歇了几天柴也送来了，他们收拾着打算去县里的时候丁平安想要回家了。 毛小岁问她“待的不开心吗？” 丁平安摇头“开心的，但是我想要回家了。” “是不想写字？”毛小岁又问。 丁平安还是摇头“就是想回家了。” 两人也待了半个月了，既然她实在坚持，李云山还是答应第二天送他俩回去。 _ 马上十一月了，这次去县里还要把陈家的肉送过去。养殖场那边还没有通知，正好李云山明天过去通知一下。 下着雪去丁家驾马车不方便，毛小岁就只装了点给他们过年的瓜子和点心。 他们过年不去丁家，于是毛小岁把过年的压岁钱提前给了他们，每人照旧十个铜板。 早上吃过饭又嘱咐了几句李云山才带着两人出发，毛小岁在门口看着他们出了巷子走了就带着李如意进了屋。 一进屋李如意就往凳子上一坐，撅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毛小岁往她看了一眼，说“别装伤心了，赶紧写字去。” 李如意立马去抱她的胳膊，哭哭唧唧的说“平安姐姐走了，我好舍不得啊……” 毛小岁“哦”了一声，说“那你先难过，下午或者晚上熬夜写。” 李如意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坐回了书桌前，把笔都拿起来了又问“娘为什么不写？” “少管啊。”毛小岁气笑了“管你娘头上来了。” 李如意嘻嘻笑了起来“那娘可以给我做卤猪爪吗？” “可以啊。”毛小岁立马又“哦”了一声“没处理呢，下次。” “那做饺子。”李如意又跑过来拉她的手。 “可以啊。”毛小岁答应了，推着她“去写字。” 李如意眼珠子一转，不知道又在想什么鬼主意，毛小岁语气立马强硬了起来“去写。” 李如意这才闭了嘴，乖乖坐了回去。 毛小岁看着她的背影哼笑了一声，心说你是我生的，肚子里什么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 家里的猪还没切，一整个放着呢，毛小岁立马出门去切了一块回来，切成小块了放到炉子边上借着热火解冻。 块小的原因解冻也快，接下来就是剁馅。 她没有直接用刀剁，而是用擀面杖拍打，等肉被拍打到稍微有些松软了才用刀剁，这样剁起来容易一些。 把肉馅剁的差不多了她让李如意去抱了颗白菜回来。 把白菜切丝和肉和葱碎搅和均匀，然后调味调味，剩下的就是和面，切面皮，包。 李如意也成功的找到了借口摆脱了写字的烦恼。 毛小岁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问“就这么爱做饭啊？” 李如意点头“好玩。” “那你还喜欢什么？” “什么都喜欢。”说完又忙补充“除了读书。” 毛小岁好笑：“我记得在村里你还说要读书的。” 李如意忙摇头。 饺子还没包完李安康就回来了，他昨晚就知道丁平安两人回去了，没看到人也没问。 去洗了把手就抓着瓜子吃了起来，看到桌子上李如意写的字还说了一句“好丑。” 李如意不服气“才不丑。” 李安康很认真的又看了一眼“是真的丑，而且你写错字了。” 李如意也不包饺子了，气势汹汹的和李安康去吵了，嘴里还说着“才没有写错……”眼睛往字上一撇顿时哑声了。 “我就说写错了。”李安康得意。 李如意不情愿的“嗯”了一声“是写错了，但是我的字不丑。” “丑的”“不丑。” 毛小岁叹气“是不丑，只是比安康的丑而已。” 李如意自动略过后半句，理直气壮的说“听，娘说了不丑。” “娘说了比我的丑。”李安康也较真的很。 李如意不理他，又坐回去包饺子了。 李安康也坐了过来，嘴里呸呸的吐着瓜子皮，说“我回来的时候镇子里来了好多人啊。” “什么人？” 李安康回“跟去年一样。” “一样？”毛小岁想了一下，恍然，应该是收粮的官家人。 三个人的饺子包起来快，最后还剩一点的时候毛小岁交给了李如意，自己去挖了些菌子洗了炒。 等炒完李如意的饺子也包好了，毛小岁直接把炒了菜的锅烧干，然后放香油煎饺子。 正往饺子里倒水的时候老太太端着一盆肉掀开帘子进来。 毛小岁问“怎么把肉端来了？” 老太太笑着回“秦安馋的很，我就煮了一些。” “不用了。”毛小岁推辞“我家有一整头猪呢。” “你又没煮。”老太太把肉给李安康。 李安康没接，也说“家里有肉，奶奶你们自己吃。” “拿着吃啊，我都端来了。”老太太一个劲的往他怀里塞。 毛小岁知道老太太节省，想必也没煮多少，更何况确实不需要，于是说“我们包饺子了，你带回去吃，家里肉多着呢。” “我当然知道你们肉多着呢，我端的这不就是你家的嘛。”老太太还是笑着“也没见你们煮，我这都煮了就一起吃点。” 毛小岁叹气“阿婆啊……” 老太太也不听她说什么，一摆手就走了。 李如意和李安康看她。 毛小岁无奈“吃，都端来了。” 李安康是个肉肚子，当即抓起一根大排骨就吃了起来。 毛小岁看了一眼，问“要不我一会煎了吃？” 李安康点头，抓着的排骨却没放。 煎饺熟起来快，他们一边吃一边等煎排骨，排骨煎的滋滋冒烟再撒一点盐，滋味也是好的。 毛小岁一边啃着一边想，也就没调料，不然开个烤肉店生意肯定会很好，不过这样吃也是挺有滋味的。 第376章 李安康生病 李云山回来时天已经快黑了，怀里抱着个木箱子里面叮咚响，听着是铜板的声音。 进了屋李云山先把箱子放到桌子上，这才说“卖了兔肉的铜板还有一些是我在丁家换的。 “去年平顺捉来的三头猪我原本要给银子的…挨了顿骂，就算了。” 毛小岁点头，把银子放到柜子里放好。 毛小岁把热水给他倒了让洗手，把炒好的白菜端上桌，正准备盛粥的时候李如意和李安康立马就说不吃了。 毛小岁也没什么意外，两个娃杂七杂八的吃着没停，也该饱了，但她还是跟两人说“以后每个月每人两包点心外加十个铜板，多的没有。” “为什么？”李安康问。 毛小岁气笑了”你俩天天杂七杂八吃的都不吃饭了还问我为什么？” 李云山也说“你娘说的对。” 李如意撅嘴“娘说什么你都说对。” “你俩有意见啊。”毛小岁得意“十一月的明天先给你们每人一包，你们是愿意存着吃也好，是一下子吃完随你们，反正半个月一包。” 李如意问“那我们吃饭可以不扣点心吗？” “不可以。” 李如意顿时叹气，抓起最后一块点心塞进嘴里还嘟囔着说“那我先把今天吃饱。” 两个娃不吃粥就刚好多了一碗，毛小岁弄进碗里放到桌子上打算明早上吃。 走了一天路脚乏，毛小岁给他弄了盆热水泡脚。 李云山说“养殖场那边我说了后天早上，我们也早点起来收拾。” 毛小岁：“那正好，收粮的好像已经开始了，我们把税交了再走。” 李云山点头，见她忧心忡忡的便问“怎么了？” “我怕两个娃不知轻重的跑到街上去玩闹，到时候让村里人看到就不好了。” “这收税也不是一两天能结束的。安康要去学堂未必能碰的到，如意我们俩不在未必能忍的住。” 李云山沉思“如意就掬在老太太家里，安康……到时候让老太太去接一下，把脸遮住村里人看到了也认不出的。” 毛小岁：“安康我倒是不担心，我怕如意不听话，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哪能跟着他俩一直转悠。” 李云山：“她听不听话要看怎么说了。” 毛小岁：“那你跟她说。” 李云山点头。 _ 夜里雪下大了，第二天又是风雪交加，毛小岁看向柴火堆旁的狗窝，喊了黑子一声。 黑子的尾巴伸出来晃了晃，毛小岁过去摸了摸狗窝，发现还挺热乎的。 黑子身上的棉衣依旧还穿着，旺旺把脑袋伸在里面暖和。 毛小岁问李云山“哪来的衣服啊？” 李云山回“肃县有很多有钱人家养的小狗都穿衣服，我给黑子也买了一件。” “宠物狗吗？” 李云山愣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可能就是你说的那个意思，反正那些狗都很漂亮，不是用来看门的。” 毛小岁：“那你怎么不买个好看的。” 李云山轻咳一声“这个便宜，那些花里胡哨比一双鞋都贵了。” 黑子叫了一声，但是始终不从窝里出来。 毛小岁乐了“它好像很喜欢这个窝啊，都不进屋了。” 李云山：“狗和人一样，都想有窝有食，这是归处。” 毛小岁拍拍它的脑袋“没有这个窝你也是一家人啊，想进屋就进屋，想住哪都行，瞅你这条狗，心思还挺多。” 黑子用尾巴蹭了蹭她，终于愿意出来了。 毛小岁去上茅房，出来时问扫院子的李云山“吃什么？” “炒个白菜。” 毛小岁进了屋，先把谷子粥煮上，然后去拿了颗白菜，又削了点肉。 谷子煮开倒出来先炒肉，炒完再煮粥。 忙完两个娃还没出来，毛小岁去看了一眼，李如意整个人都包在被子里睡着，她给喊醒了。 李安康倒是醒了，就是看着没什么精神。 “怎么了？”她去摸了摸李安康的脑袋，还怪烫的，她立马又摸了摸，发现是真的烫。 李安康往她怀里一窝，小声的说“难受。” “先穿衣服。”毛小岁赶紧把他的衣服穿上，裹的严严实实的抱去了堂屋。 李云山在门口扫院子，毛小岁喊了他一声。 李云山人没进来，只是扯着嗓子喊“怎么了？”没听到回应立马又问了一句。 毛小岁让他进来。 李云山走了进去，见毛小岁脑袋抵着李安康的脑袋，立马就明白了“发烧了？” 毛小岁点头“一会医馆开了你带他去看看大夫。” 李云山点头，也摸了摸李安康的脑袋，然后又去扫雪了。 吃完饭李云山背着李安康出门去医馆的时候就见高子兴刚好路过，李云山让他代为跟夫子说一声。 毛小岁把李安康屋子里的炉子点着，扔了两块碳进去慢慢烧着。 等屋子里烧暖和李云山也刚好回来了。 李安康看着依旧没精神，人都快睡着了。 毛小岁赶紧把帘子掀开让他把李安康放床上睡着，接过李云山手里的药和药罐子就打算去熬药了。 李云山也跟了过来，说“就是受凉了。” 毛小岁觉得不是屋子冷的原因，两个偏房的炉子白天也烧着，虽然不旺但屋子里暖和的很，更何况她每天下午都会扔碳，火要灭最起码也半夜了，两个偏房的床上都铺了兔皮，被子也换了新的，还厚，而且她早上进去的时候并不冷，除非李安康踢被子了。 她把药倒水放炉子边上泡着，让李云山去弄了点煮汤的猪骨头回来。 没看到李如意她就喊了一声，接着就听到李如意在李安康的房间里。 她又喊了一声，没多会李如意出来了，脸上有些担忧的问“弟弟看着很难受啊。” “睡着了吗？” 李如意摇头“我在陪他说话。” “让他睡会，一会吃了饭喝了药就好了。” 李如意点头。 毛小岁递给她一个盆，说“你去拿几个鸡蛋，挖一盆菌子，再抱一棵白菜过来。 李如意接过盆走了，跑了两趟把她要的东西都抱了过来。 毛小岁先把菌子泡了，又把鸡蛋煎了然后才煮排骨汤。 李云山把猪分了，把用来煮汤的骨头都削了出来。 肉冻成了冰坨子冷的很，毛小岁怕他冻着就喊了回来。 李如意在桌子上写字，毛小岁指了指地上的盆“里面有热水。” 李云山把手放进去泡，说“肉等县里回来了再处理。” 毛小岁“嗯”了声，说“看安康今天能不能好，不能好了迟两天。” 李云山点头，看向李如意“爹娘不在镇子里的时候你只能待在奶奶家，不许去街上，也不能去找依依，不许出巷子。” “为什么？”李如意不理解。 “因为这几天村里人要来，如果让他们看到你，他们就知道我们在哪了，你还记不记得他们以前来找我们麻烦的事？他们还会像之前一样来找麻烦，到时候我们就没有安生日子了。” 李如意点头“如意知道了。” “你真的知道了？”李云山还是不放心“爹说的是只能在奶奶家里和黑子和旺旺玩，不能离开奶奶家，直到爹娘回来。” 李如意大声的回“如意真的知道了。” 李云山被她吼的“唉”了声，继续啰嗦“如果如意不听话爹娘会生气的。” 李如意撅嘴“如意又不是小孩子，会听话的。” 毛小岁乐了“倒是爹娘小看如意了。” 李如意哼了一声，一脸你们知道冤枉了我就行的表情。 第377章 李云山惯孩子 把药泡了会毛小岁就去端去了偏房熬，李云山先去交税了。 老太太可能是闻着药味了跑了来，李安康病着没精神很快就又走了。 _ 可能是排队的人多，高子兴都回家吃饭了李云山还没有回来。 好在煮的是排骨，也不怕煮烂了。 李如意吃着生的白菜芯，坐在床上腿一直晃悠，问她“我们可以吃煎排骨吗？” 毛小岁回“当然可以了了。”她把排骨捞出来把做铁板的锅具拿出来放到炉子上烧热，锅里倒一点油把排骨放进去煎。 等把排骨煎好，骨头汤菜煮好又等了会李云山才回来。 毛小岁问他“怎么这么久？” “排了会队，跟之前那两个衙门的人说了会话。” 毛小岁诧异“还记得呢？” 李云山笑了“我这两年往衙门跑的次数不少，见他们也多，自然就认识了。”又说“他们一会来吃饭。” “来我们家？” 李云山叹气“我就客气了一句。” 毛小岁噗嗤笑了起来，问“几个人？” “应该只有他们衙门的几个……七八个？” “这么多。”毛小岁有些无语。 李云山也知道做饭麻烦，但是都已经请了，只得道“辛苦你了。” 毛小岁摇头，她倒并不生气，在赵家的事上那两人帮了大忙，请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她还是说，你把汤和肉端一些去偏房让如意和安康吃了，我做饭。” 李云山忙答应了下来。 毛小岁把汤装进汤盆里，把肉重新摆进铁板锅具里打算一会热，又去切了一大块肉炒了，炒了一盘鸡蛋，最后挖了三碗白面烫了打算烙饼。 正揉面的时候就听门口有人喊李云山的声音。 李云山忙起身，说了一句“来了”就立马掀开帘子出去了。 来的人确实不少，整整八个，估摸着是派来维持秩序的。 毛小岁已经忘记当初那两人长什么样了，于是跟着李云山笑了笑。 那几人跟李云山拍拍肩膀，寒暄几句，似乎很熟练的样子，看到她喊了一声“弟妹。” 毛小岁只是笑了笑，招呼道“赶紧进屋坐，喝口热汤暖和暖和。” “叨扰了。”那人笑着说。 进了屋看到泥炉上热的饭菜顿时不好意思了起来“这么丰盛？我们只是太冷了想过来暖和一下喝口热水的。” 李云山忙说“离的这样近，吃口热饭是应该的。” 推辞来推辞去，那几人还是落座了。 李云山把菜和汤放桌子上，拿了碗给他们先吃，把有些冷了的煎排骨重新又煎了一遍，毛小岁的饼也出锅了，几人分着吃了。 李云山也陪着吃了起来，其中有个人对毛小岁说“别忙活了，菜够多了一起吃。” 毛小岁笑着说“你们先吃，我马上就好了。”接下来又是一番客气话。 毛小岁就那么一张接一张的烙饼，直到最后他们都吃饱了，准备离开了。 李云山看了她一眼，带着他们去铺子里暖和了。 几个大男人饭量都不少，盘子里还剩两根排骨和一些汤，还有没烙完的饼，其余的都吃完了。 她还挺高兴的，剩的排骨和汤都没有那么多筷子夹来夹去的，她心里也没那么膈应。 把排骨和汤重新热了一遍吃了，她打算先去看一趟李安康，一出门就见门口有个脑袋，定眼一看是巷子里破事比较多的那家人的婆娘，她也没问，去了偏房。 偏房药已经熬好了，两个娃吃完饭挤一起睡了，她去拿了个碗过来把药倒出来放到炉子边上晾着又加了些水重新熬。 趁着晾药的功夫又把剩下的饼烙了，把锅洗了。 收拾完李云山也回来了，她忙说“快看药温了没有，让安康喝了。” 李云山去了偏房，伺候着李安康喝完药，坐到凳子上了才说“他们去忙了。” “明天不来？” 李云山：“我倒是客气了，那几个人不好意思来了。” “我本来想在酒楼定几天的饭让他们去那吃，他们不愿意，我就把铺子里的钥匙给了他们，让他们中午的时候去暖和暖和。” 毛小岁点头，铺子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让他们去暖和暖和也好，不求他们办事，但有这层关系也是好的，至少这巷子里的人看了也会多几分忌惮，也给她们省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没有意见，只是说“他们跟我想的不太一样，挺随和的。” 李云山：“都是混口饭吃，我们不得罪他们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找我们麻烦。” 一顿饭折腾的也累，两人也去睡了一觉，醒来时外面又下大了，李如意在狗窝前蹲着，毛小岁让她进屋暖着了，自己去偏房看了一眼李安康，人醒着，摸着也不烫了。 “感觉怎么样了？”她问。 李安康：“难受。” “头疼？” 李安康摇头。 “还烧吗？” 李安康还是摇头。 毛小岁估摸着是躺久了，只要不烧了就好，问他“你要不要去屋子里坐坐，醒醒神。” 李安康点头。 毛小岁帮他穿衣服的时候才摸到身上全是汗，立马又把他裹进了被子里。 李安康动了动脖子，嘴里喊热。 屋子里熬药确实热，毛小岁还是把被子拿了下去，问他“冷吗？” 李安康摇头。 毛小岁这才帮他把衣服穿了，不着急走，等他身上的汗晾干了才裹起来带去了堂屋。 李如意不在屋子里，她问李云山“如意呢？” 李云山翻了个身下了床，说“没进来啊。” “如意”毛小岁喊了一声，很快就听到跑动的脚步声，紧接着“啊”了一声，听着动静是摔了。 毛小岁出去看了眼发现李如意摔在了李云山早上扫起来的雪堆里，脸朝下埋着。 她有些想笑“赶紧起来。” 李如意“呸呸”吐了两声，也不敢跑了，规规矩矩的走了回来。 毛小岁把她身上的雪拍了，问“摔疼了吗？” 李如意摇头“吓着了。” 在凳子上坐了会李安康看着精神多了，毛小岁又摸了一下确定烧退了才跟李云山说“我去老太太家一趟。” 李云山点头。 毛小岁看向李如意“别往院子里跑了，下着雪呢，别生病了。” 李如意点头应了下来，毛小岁还没出院门呢就听李如意问李云山“我们可以吃点心吗？” 李云山小声的回“只能吃一块。” 毛小岁摇摇头，对于李云山惯孩子这件事也是没辙的很。 第378章 好听的话哪有不假的 老太太家里静悄悄的，她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很快就听到老太太喊她进屋的声音。 她还没上台阶呢老太太掀开帘子出来了，嘴里还念叨着“赶紧进屋暖着，太冷了。” 毛小岁笑着应了。虽然跟老太太无亲无故，但这种被关心的感觉确实很好。 进了屋老太太给她拿了个凳子，坐下来了才问“你今儿个怎么有空来了？” 毛小岁叹气“又想麻烦阿婆了。” 老太太顿时笑了起来“有什么可麻袋的，是你们去县里的事？我都听秦安说了，两个孩子你放心，我一定给你看的好好的。” 毛小岁摇头“这次有些麻烦。” 老太太听着这话立马急了“怎么了？怎么麻烦了？” 毛小岁忍不住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别急。” 老太太“哦”了一声，又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毛小岁怕老太太急就赶紧说了起来。 “阿婆也知道我们是从乡下搬来了，这几天镇子里人多，我和云山是怕如意和安康碰到村里人，怕以后惹来麻烦。” “那……那怎么办？” “所以想辛苦阿婆一些，把如意看牢了，如意我们嘱咐过了，就是安康不太放心。” 老太太恍然，“安康要去学堂，保不齐会碰到。” “所以想麻烦阿婆早中接送一下，出门用面罩遮一下脸就行，阿婆接送安康的时候把如意锁家里，不用带着。” “这有什么麻烦的。”老太太一摆手“你告诉我怎么做我就知道了。” 毛小岁点点头“谢谢阿婆了。” 老太太嗔她“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我可是把他们当我亲孙的。” 毛小岁笑了起来“那这事就拜托阿婆了。” 老太太点头“以后可不能这么客气，有事跟我说就行了。” 毛小岁笑着点头“知道了。” 事情说完她就得回去了，原本打算再跟李安康嘱咐一遍的，结果李云山已经说过了。 可能是生了病的原因李安康总是觉得累。 毛小岁去偏房看了眼药，药已经熬好倒碗里了，炉子里也扔好了炭火。 回到屋子毛小岁再次摸了摸李安康的脑袋。 李安康问“你们明天要去县里了吗？” 毛小岁：“两天就回来了，你乖乖的啊。” 李安康点头。 李如意问“那可以给我们买好吃的吗？” 李云山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无奈的说“家里那么多还不够你们吃的？” “过年吃啊。”李如意嘟囔“而且也没剩多少了？” 毛小岁也说“他俩天天当饭吃，确实没多少了。” 李如意“嗯嗯嗯”的点头，眼睛亮亮的盯着两人。 毛小岁说“买可以，不过我之前说的话也是认真的，一个月两包，不能多吃。” 李如意还是一个劲多的头。 毛小岁往李云山看了一眼，对于李如意如此痛快答应的原因也是一清二楚。 李云山：“……” 下午李安康没再烧，就是喝完药总是拉着她不让走。 毛小岁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怎么了呀，娘的小安康怎么还有情绪了呢？” 李安康顿时笑了起来，拉着她的袖子小声的说“我明天不想去学堂。”他一直都记得毛小岁之前说的话，所以说出不想去学堂的时候是很心虚的，声音也低的几乎听不见。 毛小岁没让他忐忑太久，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我们安康学累了就休息一天，不过……” 李安康接过他的话“不能出巷子，只能在奶奶家，我知道的。” “答对了。”毛小岁掀开被子让他躺进去“好好睡一觉。” 李安康点点头，再次拉住了毛小岁的衣袖，笑眯眯的说“娘真好。” 毛小岁：“睡。” 堂屋李云山正在泡脚，见她回来问了一句“怎么这么久？” “安康不想去学堂，我让他明天休息一天。” 李云山倒也没觉得不妥，还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总归也不考取功名，偶尔偷一下懒也没事。” 毛小岁：“天底下的父母像我们俩这样的也少见了。” 李云山也笑了起来“龙生龙，凤生凤，我们俩就是寻常人，日子能过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升官发财这种事还是随缘，我倒是觉得现在的日子挺好，有吃有喝有余钱，在这个小镇里也没那么多纷扰。” 毛小岁拍马屁“夫君眼界高啊，这觉悟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不愧是你。” 李云山叹气“你怎么跟如意似的，都没个正经。” 毛小岁冲他吐舌头“我夸的你不高兴吗？” 李云山点头“高兴，只要你夸的我都高兴。” 毛小岁哼了一声“高兴不就得了，好听的话哪有不假的。” “……” 第379章 毛小岁生病 冬天的兔肉都是一月一送，等他们吃完饭，安顿好孩子牛四几人也刚到镇子里。 一千只兔肉不多，但装在麻袋里堆在马车上还是挺占地方的，到最后毛小岁只能裹着被子坐到门边上，借着李云山和秦安给自己挡风。 从出了镇子就冷的她直哆嗦，冷风拍在脸上只觉得脸都麻木了，她低着头，连脑门都包了进去，把汤婆子给两人分了去“赶紧暖暖，冻死了。” 秦安笑的幸灾乐祸“知道不好受了？” 毛小岁焖在被子里骂“你可比我难受多了。” 马车两个人换着驾的，李云山要拽绳子不方便于是把汤婆子又扔回了毛小岁的被子里“你暖着。” 毛小岁又递给他“这么点东西你握着不就好了，我在被窝里比你俩舒服。” 李云山没再推辞，安慰她“坚持一下。” 本来他不想要毛小岁受这个冻的，但上次百衣楼的生意是她谈的，而且在谈生意上毛小岁确实要比他厉害。 路上雪厚并不好走，在上坡的时候他们还得下车推，到县里也下午了。 几人都冻的不轻，李云山和秦安还是先把肉给陈家送了去，等他俩回来毛小岁已经缓过神了。 李云山也冻的够呛，眼睫毛和头发上都挂着冰碴子，捂嘴的面罩上也结了一层冰。 毛小岁赶紧把新换的汤婆子塞他手里。 李云山坐凳子上就开始抖，毛小岁把他的面罩取了下来，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火盆子点着没多会，屋子里还是冷的，好在离的近，烤了会火又喝了点水李云山也终于缓过来了。 毛小岁问他“你每次冬天出去都这样吗？” 李云山往她看了一眼，还是说“没这么冷。” 毛小岁也就那么一问，之前也知道肯定很冷，但这么亲自体会一把才知道他之前有那辛苦，光是县里这点路就这么难熬，更何况是肃县那么远。 “辛苦你了。” 李云山笑了笑，问她“秦安房间里要碳火了吗？” 毛小岁：“要了，他估摸着也跟你一样抱着汤婆子暖呢。” 之前风吹的脸颊生疼，这会儿又跟火团子似的烧的慌，手脚也热乎的很，就是有点木木的，可能是冻太狠了。 李云山使劲跺了跺脚，等缓过那个劲了才问“出去吃吗？” “不出去了。”正说着门外秦安在敲门。 李云山让他进来，秦安手里还抱着汤婆子，一进门就往火盆边上凑，吸了吸冻出来的清鼻涕一边说“饿了，去哪吃。” “让伙计送上来。” “成。”秦安立马出去了，没多会又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一壶酒。 毛小岁把杯子摆好，端着喝的时候才发现酒是热过的。 秦安一口全焖了，长舒一口气大喊“舒坦。” 毛小岁笑了起来，给李云山豁了一块肥瘦相间的大肘子，配着米饭吃香的很。 几人都饿了，三荤两素吃的干干净净，秦安打了个饱嗝甚至还说自己没饱。 李云山是真的没饱，还差了一碗饭，秦安又去要了一条鱼和一盘炒菌子，甚至还要了一汤盆的米饭。 毛小岁看秦安给自己盛饭的动作忍不住问“你都打饱嗝了还能吃这么多？” 他盛了冒尖的一碗，这饭量完全赶的上李云山了。 秦安用鱼汤拌饭，一边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格外的饿。” 李云山问她“再吃点吗？” 毛小岁摇头，要说起来她今天也吃的多，比往常多了半碗的饭量。 挨了冻毛小岁这会儿已经有些头昏脑涨的感觉了，估摸着是吹着了。 她伸手去摸李云山，李云山正扒拉饭呢，往她看了一眼“怎么了？” “我不太舒服。” 李云山立马去摸她，是有点热，但他又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手热。 他立马放了筷子“旁边就是医馆，去看病。” 毛小岁看向他还剩一半的饭“你先吃完，一会凉了。” “我饱了。”李云山起身想要把面罩戴上，发现已经湿哒哒了后就又扔下了。 毛小岁确实难受，戴好手套就跟着李云山往外走。 秦安还在吃，屁股都没动一下。 外面天还亮着，他们直奔医馆。 县里的医馆要比镇子里的忙，他们去的时候还有不少病人正排着队，好在看病的不止一个大夫，等了没一会就轮到他们了。 吹风寒了，大方开药的时候毛小岁问李云山“你感觉怎么样？” 李云山摇头“我没事。” 毛小岁心说你这大体格子总算没白长。 回到客栈李云山询问伙计有没有药罐子，伙计表明可以代劳，李云山给了十个铜板作为辛苦费，当然煎药也是另收银子的。 屋子里秦安还在，就是看着挺困，人对着火盆，背靠着桌子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听着动静起身，出门的时候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困死我了。” “今天早点睡，明天晚点起。”李云山说。 秦安一只脚都踏出去了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是早起吗？” 李云山摆摆手。 秦安耸了耸肩，说了一句“明天见”就走了。 毛小岁这会儿已经困的不行了，脑袋还烧的很。 李云山同样累，药还不不知道煎到什么时候两人就先睡了。 之前睡客栈吵的睡不着，今儿个差不多是一沾枕头就没了意识，一直到李云山喊她，毛小岁有种自己睡了几天几夜的疲惫感。 脑袋烧的更厉害了，连眼眶都烧的很。 “喝药。”李云山把她扶了起来，听着也是被吵醒了困的很。 毛小岁也迷糊着，但还是接了过来，刚喝了一口就被苦清醒了。 李云山被她皱着脸的样子逗笑了，问“很苦吗？” “苦”毛小岁咂巴了一下嘴还是喝了，只剩碗底最后一点渣了李云山都喝了。 毛小岁不放心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确认真的没有发烧后才放心睡了。 第380章 我不喜欢她这种嘴太损的 一晚上都睡的不踏实，不是噩梦就是在冰天雪地里跑或者是在炉子上烤。 早上醒来身体轻快又疲惫的，脑袋跟针扎似的不痛快。 毛小岁扭头看向火盆，已经不在了，估摸着是李云山怕熏人送出去了。 她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好受一点，却不想把李云山惊动了。 “如何了？” 她摇摇头“没事了。”李云山又去摸她什么脑袋，确认是真的不烫了才松了一口气。 “你半夜烧起来了，一会说冷一会说热的。” 毛小岁看他疲惫的样子就知道是为了照顾自己没睡好，刚想说你再睡一会的时候李云山已经开始穿衣服了。 他说“我让小二的熬了药，先起来吃点饭把药喝了。” 毛小岁点点头。 李云山穿好衣服出门去要水了，顺便喊了隔壁的秦安。 早上毛小岁没什么胃口就只吃了半碗粥，吃完把药喝了。 秦安问“今天就去百衣楼还是什么？” “明天去。”李云山跟毛小岁说“没睡好就再睡一觉。” 毛小岁点头“你也睡一觉，看起来很困。” 李云山也点头。 秦安自觉的闭了嘴，埋头吃饭。 吃了饭秦安又回去了，他俩又睡了一觉，一直到过了下午醒来时毛小岁才觉得舒坦了。 李云山也醒了，伸了个懒腰下了床，往火盆里扔了块碳，开窗往外看了一眼说“吃完饭去买马。” 毛小岁没有意见。 隔壁秦安也没吃，三人直接去了外面的面馆吃了碗面。 秦安吸溜着吃的很急，李云山问他“你中午怎么不吃？” 秦安很诚实的回“怕你们吃好吃的。” 两人都无语了，李云山把炒白菜给他夹一筷子，说“好吃的。” 离过年还有近两个月，街上已经有很浓厚的过年气息了。买完马出来三人在街上逛了逛，红纸买几张，好看的红灯笼买几个… 这些东西镇子里自然是有的，但毕竟来了县里他们还是买了一些。 秦安字好，他们打算到时候让秦安写对联，还有点心，果脯，香油，醋这些也再来一些。 逛完两个男人手上拿的满满当当的，路过一家卖鞋的摊子毛小岁给老太太挑了一双厚实的，给李云山也挑了一双。 李云山低头看了看自己是鞋子“我有鞋子。” 毛小岁笑了“我们家现在又不缺银子，又不是只有没鞋子的时候才能买。” 李云山把买的点心果脯这些全部堆给了秦安，跟毛小岁说“去给你买身衣服。” 毛小岁这两年也没买过新衣服，此时穿的还是李云山之前买的那一身绿色的，因为平日里的仔细的原因看着还是挺新的，也欣然同意了，跟秦安说“你回去。” 秦安叹气“你俩觉得我能回去吗？” 毛小岁往秦安看了一眼，确实走不回去，毕竟连路都看不见了。 李云山去了隔壁摊子买了两根发带，把点心果脯这些绑了起来挂到了秦安脖子上，不挡视线了才拍了拍秦安的肩膀“辛苦了。” 秦安无语”这玩意多贵啊，走回去又没多远。” 李云山回“如意还能用。” 秦安蛋翻白眼“如意知道你这么对她吗。” 李云山不理他，带着毛小岁往衣铺子里走去。 可能是临近过年的时候了衣铺子这会儿也有人的，老板娘在招呼别人他们就先看了看。 李云山指着一件素白的衣裙和披风问她“这个呢？” 毛小岁点头“好看。” 她又看向另一套很亮眼的红色，手刚要摸老板娘看见了立马笑着说“小娘子好眼光，那是店里最好看的一套了，其她小娘子觉得太亮眼了，我倒是觉得配小娘子刚刚好。” 毛小岁问李云山”怎么样？” 李云山不例外的点头“好看。” “小娘子试试。”老板娘原本招呼着另一个客人，这会儿就殷勤的跑了过来。 毛小岁点头应了，拿着衣服进了里间。 里间也被隔出很多的小空间用布遮着，毛小岁选了一间进去正要换的时候就听外面嚷嚷了起来。 她顾不上听热闹麻利的换好衣服出去就见老板娘又在招呼其她客人，而嚷嚷的是一开始老板娘招呼的那位。 听她骂的话似乎是觉得衣服贵想要便宜点，老板娘不同意她就恼羞成怒的骂了起来。 她骂归骂，老板娘倒是看不出任何生气的迹象，依旧轻声细语的和其她人说话。 两相对比下来那骂人的倒是跟小丑一样被其她人用眼神从头鄙视到了脚。 老板娘跟那人说了一声就过来毛小岁身边了，问“小娘子觉得合适吗？” 毛小岁还没点头李云山就一个劲的说“好看。” 她也挺喜欢的，于是问“多少银子？” “十八两。” 毛小岁皱眉，比张晴那贵太多了。 还不等她开口那嚷嚷的婆娘立马说“可千万别买她家的衣服，又不是金子做的竟然卖这么贵…” 那嘴叭叭的就停不下来了，老板娘有些无奈，好声好气的说“小娘子若是觉得贵可以去别处看看，我也就没逼你买不是…” 那人依旧骂着。 老板娘也不愿意理她，对毛小岁说了一句“小娘子觉得不合适可以再看看其它的。” 李云山把素白的那套也递了过来，毛小岁接过又去试了试，总之不管毛小岁穿什么李云山都觉得好看。 毛小岁觉得李云山这种人就很适合被人吭。 两套一共三十二两，毛小岁问“三十两卖吗？” 老板娘摇头“我们铺子不讲价。” 铺子里的其她客人听着这话也附和“她家确实不让讲价。” 李云山直接付了银子，毛小岁穿着那身素白的衣裙回了客栈。 刚开门秦安就走了进来，看到她身上的衣服也夸了一句好看。 李云山往他看了一眼。 秦安莫名其妙“我这不就客气一下嘛，你吃哪门子的醋，我也不喜欢她这种嘴太损的。” 毛小岁翻白眼“好像谁能喜欢你似的，哪点比的过我家云山。” 秦安：“…”真是莫名其妙，怎么就都针对他呢。 第381章 白衡的犹豫，放弃县里的生意 第二天他们就去了百衣楼，百衣楼的生意看着挺好，小铺子里人还挺多，几人去的时候掌柜立马叫了声“李老板，毛老板。” “你们东家在吗？”毛小岁问。 掌柜的笑着说“几位稍等一会。” 然后冲楼上喊了一声，很快就有伙计跑了下来。 掌柜嘱咐了几句让伙计的去喊白衡，自己带着他们上了二楼，安顿在了房间后又离开了。 秦安给自己倒了杯茶喝着，说“这百衣楼倒是有点京城“永阁”的那意思了。 见两人看他就解释。”永阁算是京城的百衣楼和彩衣坊，不少大臣或者富商的女眷都会去那买衣服。” “那里的房间也都分三六九等，什么身份去什么房间招待，这百衣楼怕是也这样。” 毛小岁并不觉得惊奇，按她们那个时候不就是富豪逛奢侈品店的既视感嘛，也没什么奇怪的。 白衡来的有点晚，秦安把一壶茶喝完都打算找茅房的时候他才推门进来。依旧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一个，坐下就用扇子挡住打了个哈欠，抬手倒茶的时候发现没有了，也不喝了，说“我还当你们不来了呢。” 毛小岁笑了“东家既然没拒绝说明我们还是有希望的，自然要来。” 白衡扇子摇了摇，似乎还在迟疑。 毛小岁看着都替他冷，不等他想清楚就问“东家有什么顾虑可以直说。” 白衡把扇子一合，往桌子上一放，双手抱在怀里这才说“百衣楼有合作的兔皮，贸然跟你们合作有点不合规矩。 “对方百衣楼得罪不起？” 白衡愣了一下，还是说“县里有商会，百衣楼脱离未必是坏事，但也未必是好事。” 毛小岁点点头，起身“那就不为难东家了。” 李云山和秦安紧跟着起身，反倒是白衡愣住了。 毛小岁也没解释，直接出了门。 等离开百衣楼了毛小岁才说“他上次但凡把话说清楚我们都不用来这一趟了。”主要是上次也不好意思问。 秦安也说“这种事不掺和的好。” 毛小岁赞同，跟李云山说“县里的生意我们不做了，往外看看，这种固步自封的地方我们横插一脚只会惹祸上身，没必要。” 李云山没有意见，几人都出了百衣楼的巷子了掌柜的追了上来，说了一句“我们东家说会考虑考虑的。” 毛小岁摇头“百衣楼的生意我们不做了，麻烦转告你们东家。” 那掌柜的也被毛小岁的话惊了一下，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 白衡慢悠悠的出来，掌柜的立马把话重复了一遍。 白衡眯了眯眼“他们是不想惹麻烦。” 掌柜试探着问“那我们…” 白衡叹气“如今这个商会已经不能给我们带来利益了，可一旦脱离百衣楼肯定会被针对。” “彩衣坊也没安好心，不然也不会总把人弄来我们百衣楼，他们想要我们率先退出，这样他们不但能捞到不少好处，等真正闹起来了，他们能受到的影响也是最小的。” “那我们就这么拖着？”掌柜的“啧”了一声。 百衣楼表面看着风光，实际上生意惨淡，当初建立商会本来是为了让生意更好，这么多年也是一直不允许外人介入县里的生意，一开始确实捞到了不少好处，可这几年由于外县的发展和货郎的兴起他们在外县的生意越来越差了… 偏偏商会不允许外地通商，这也导致这么些年县里的很多东西都被淘汰，比不上外县了。 白衡：“比百衣楼熬不住的可多了去了，急什么，静静等着就是了。” 掌柜的应“是。” — 这会儿时间还早，要回镇子也是来得及的，但下午太冷了，思索再三他们还是打算明早再走。 三人在路边吃了面，回到客栈毛小岁要了一桶热水打算泡澡。 她跟李云山说“我们以后买房子得弄个洗澡得地方，整天用水擦一下感觉也不干净。” 李云山点头“开春去看看，有合适的就买了。” 冬天泡热水澡，搓个背很舒服，李云山原本想直接用她泡过的搓洗一下，毛小岁觉得她搓过的不干净就又换了一桶新的。 等洗漱完两人就把火盆搬到床边上坐着说话了。 买的年货在地上堆着，毛小岁有点馋拿了包瓜子和一包果脯过来，还把李云山买的一小坛酒拿了来。 李云山焖了一口，等那个劲缓过去舒服了才抓起瓜子吃了起来。 晚上他们懒得动就还是在客栈要了几个菜。 秦安看着睡了一下午，脸上都是红印子，吃饭都有些没精打采的。 李云山问“你病了？” 秦安摇头“睡久了，脑袋疼。” 毛小岁：“你怕是让碳烟熏的。”要不说这里人聪明呢，知道泥炉，泥筒把烟排出去，这样一来火旺还不熏人，比这种火盆可方便多了。 秦安依旧摇头“不知道。” 毛小岁提醒“你晚上睡觉要生火多少开着点窗户。” 秦安点头，半碗饭就放了筷子，起身打算回去睡觉了。 毛小岁说“你回去把窗户开着透透风，别着急睡了，下去溜达一圈醒醒神清醒一下。” 秦安依旧点头，揉着脑袋出了门。 — 早上天气晴朗，太阳出来晒的暖和又不至于让路上的雪化掉，吃过早饭后三人早早的便上路了。 来时一匹马，走时两匹马，路程上也快了不少。 马车里把暖炉点着，把汤婆子灌了，用小壶煮点茶就着点心倒也舒坦。 秦安和李云山轮流着驾马，外加上毛小岁买的挡风斗笠，倒也不算特别冷。 几人从太阳出来就开始赶路，过了午饭点才到镇子。 镇子里收粮的官家人还在，毛小岁透过窗户往外看，没看到村里人也没敢把头伸出来，就怕碰到村附近的。 回到家把东西卸了两人就要送马去养殖场，毛小岁嘱咐李云山“把斗笠戴上，碰到村附近的人就不好了，他们最是喜欢说闲话。” 李云山点头，从秦安头上接过斗笠戴上就出了巷子。 李如意在老太太家睡觉毛小岁也没喊她，和老太太把东西搬到家里，把炉子点着了毛小岁才问老太太“如意和安康这几天乖吗？” “乖的，依依想带如意去她家馆子如意都没去，安康也乖，我天天接送他，把他遮的严严实实的，没人能认出来…” 老太太又说“你们走的那天下午家里就来了几个人，如意管他叫二爷爷，说是来送粮的，我让他放我家他们不愿意，最后又拉走了。” 毛小岁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第382章 秦安被催婚 土房子每天都会有不少土，坐了会两人开始打扫起了家里，把桌子擦了，被褥抖一抖，地扫了，收拾完李如意也醒了，扯着嗓子喊老太太。 毛小岁回了她一句，很快李如意就跑了来，进门就往她怀里扑腾，嘴里还喊着”想娘。” 毛小岁摸摸她脑袋，家里两个娃最大的优点是嘴甜，总说的她心窝子暖暖的。 还不等她好好心疼一下就听李如意问“娘买好吃的了吗？” 老太太听着动静在屋子里笑了起来“你个馋嘴。” 毛小岁也“唉”了声无奈极了。 屋子里东西堆着还没收，毛小岁给了李如意一兜瓜子和果脯，其它的不让动，又把李云山买了绑点心的发带给了她。 有些皱巴了，李如意拿到了还挺疑惑“怎么这么难看啊？” 毛小岁撒谎“娘没注意弄皱了，给你洗一下就好了。” 李如意同意了，把发带放到桌子上坐着吃起了瓜子和果脯。 毛小岁把给老太太买的鞋子拿了出来。 老太太一个劲的推辞，说着“我还有鞋子呢…” “给你买的，也没人穿。” 老太太这才小心接了过来，细致的摸着，乐的嘴都合不拢，嘴里一直说着“不用给我买，给两个娃买呀…” 毛小岁笑了笑，把她的新衣服放了，把李云山的新鞋子也放了，都收拾好还不见两人回来，她打算焖点饭，问老太太“阿婆吃点吗？” 老太太摆手“你们吃。” 毛小岁就只焖了她和李云山还有秦安的。 坐了会老太太就回去了，饭熟的时候李云山和丁平顺回来了，只不过李云山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怎么了？”她问。 李云山说“二叔把粮食和菜送去了养殖场，他们明天送过来，还有就是…他说奶奶病了，快要不行了。” “你要回去看看吗？” 李云山摇头“她心里挂念的从来不是我，回去指定要被村里人问东问西，我就不给家里找麻烦了。” 毛小岁点头，其实李云山去或者是不去她都支持，当然不去最好。 不用他们喊秦安自己就走了进来，吃完饭又回去睡了。 李如意教丁平顺写字，毛小岁和李云山也去睡了一觉，这一觉睡的有些久，醒来时李安康都回来了。 下午吃的饱她和李云山不是很饿就煮了些粥，炒了两个菜。 吃完李安康去背书，其她人在堂屋坐着说话。 毛小岁问丁平顺“那两人表现怎么样？” 丁平顺回：“袁雄干活挺认真，傅恒也挺好就是不怎么和其他人合的来。” “活干的怎么样？” 丁平顺点头。 “其他人没怎么他吗？” 丁平顺摇头“就是不怎么和他说话。” 毛小岁点头，他对这种油盐不进的人没什么好感，真被排挤了她也不会管。 “你这些日子就在铺子里待着学字，明年和秦安试着去跑生意，自己机灵点。” 丁平顺点头。 — 临近过年要忙的活也多，毛小岁要收拾肉，还要收拾过年的吃食。 因为树木和树叶已经囤积完杀兔子的活也在几个婆娘的催促下重新提上了日程。 验收的活有黄水，其余的事有李云山和赵辉，至于对账的事则交给了傅恒，就连秦安也没能闲下来，他这两个月需要把丁平顺教的差不多，认识平日里对账和字据需要用到的一些字。 今年过年要忙的东西多，李云山把一整头猪分开后剩下的活就成毛小岁的了。 她先把肥肉切出来炒了装缸里，把瘦肉留出一部分弄饺子和包子还有炸丸子的，剩下的同样炒了。 老太太眼神不好毛小岁就让她炒肉，自己借着光亮收拾猪脑袋。 猪脑袋上的毛没怎么收拾干净，大的拔了，小的直接用火烧了。 光是准备包子和馒头就费了两天的时间，她们和老太太家是一起弄的，不过面和肉是各自的。 老太太生活一直都挺拮据，也好些年没有过过年了，这次收拾起来就特别有劲，特别高兴。 半头猪也没多少，好在养殖场的兔肉他们也会时不时的送一点，秦安又买了两只鸡。一个年倒也弄的有模有样的。 时间一晃到了腊月二十八，丁平顺要回家了，李云山也趁机去养殖场给他们送了些点心，酒和瓜子一类的年货，顺便发了点年钱，也不多，一个人也就五钱，就连洗兔皮的几个婆娘也每人得了一钱。 家里秦安把对联也写好了，灯笼也拿出来了，就等李云山回来了。 秦安家的已经贴完了，门口也挂了两盏红灯笼，看着喜庆的很。 老太太从几天前就笑的合不拢嘴，天天忙都跟陀螺似的毛小岁甚至都觉得她年轻了不少。 家里饭已经做好，等李云山的工夫两个娃已经解决了一包点心。 自从扣了两个娃的点心和零花钱外两个娃吃饭也积极，对零嘴也没那么浪费了了。 她闲来无事去找了根绳子给两个娃量身高。 李如意要比李安康高了不少，不止是他和李云山愁，李安康小小年纪也愁的不行，只要提及身高总是会拉脸，这不又不高兴了。 李云山回来的时候李安康已经拉着脸坐了好一会了。 李云山往他脸上看了好几眼，低声问她“这是又怎么了？” 毛小岁冲他摇了摇头，摸了摸头顶。 李云山了然，想叹气又怕李安康更加不高兴，于是摸了摸他的脑袋“爹以前也矮啊。” 李安康仰着脖子看他，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有理有据的说“我又没看到你以前。” 李云山弹他“你看到我小时候还了得。” 李安康撇了撇嘴，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毛小岁立马笑着转移话题，招呼众人挂灯笼，贴对联。 李如意举手“我要挂灯笼。” 李安康也慢悠悠的说“我也要挂。” “走，爹抱你们。”李云山把不高兴的李安康抱起来哄了哄。 等李云山把他放到脖子上开始挂灯笼的时候李安康才算是高兴了。 秦安手上端着碗饭在吃，倚在门上看他们。 李云山问他“什么饭？” 秦安做贼似的往身后看了一眼，说“豆角焖饭。” 毛小岁惊奇“豆角焖饭而已，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秦安叹气“老太太要给我张罗婚事了。” “你这多了个……娘？” 秦安笑了一下“烦是烦了点，还不懒。”又说“老太太要把地契给我，年后要去县里过契。” “把你当儿子了。” 秦安耸了耸肩“谁说不是呢。” 秦安这么说着脸上的表情倒是挺高兴，他们往日里拌嘴归拌嘴，毛小岁倒是真为他高兴的。 第383章 我的李先生，很庆幸认识你 去年没在镇子里过年也没想到除夕早上会这么热闹。 鞭炮声从天麻亮就开始炸，不止是巷子里，街上也是。 往日里就挺热闹的巷子更一早上都没消停过。 李如意和李安康也跟着其他孩子疯玩。 毛小岁原本只是出门倒泔水，被不知道谁扔到脚下的炮仗炸了一激灵，手一抖泔水都差点倒身上。 李如意冲着其中一个小姑娘嚷嚷“你干什么炸我娘？” 被嚷嚷了的小姑娘也不甘示弱的回“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李如意很大声的吼她，李安康嘴上没吵但也双手叉腰一副要给我姐姐撑腰的样子瞪着小姑娘。 毛小岁认出那女孩子是巷子里他们不打交道中的其中一家子，立马制止了李如意的话，跟两人说“回家，冻的脸都青了。” 洪亮问他们“一会还玩吗？” 李如意对着小姑娘哼了一声，回“我不跟她玩。” 李安康也立马附和“我也不跟她玩。” 洪亮立马说”那一会我们找你，不跟她玩。” 被排挤了的小姑娘立马“傲”的一嗓子哭了起来。 毛小岁直呼麻烦，也不着急回去了，往已经开始嚷嚷的那家人看去。 没一会那家的女人出了门，嘴里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在几个小孩子身上扫视了一遍问“哪个兔崽子惹我姑娘？” 李如意有些害怕的往毛小岁看了一眼。 毛小岁很平静的说“你姑娘往我身上扔炮仗。” 李云山这时候也从堂屋走了出来，问她“怎么了？” 毛小岁没回他，只是盯着女人。 女人往她看了一眼，也没再询问，伸手扒拉了她姑娘一下大骂“手是不是欠？那炮仗能往人身上扔吗？” 毛小岁有些诧异，女人在她印象里可不是个讲理的主。 李云山听着动静确认没什么大事后就在院子里站着没出来。 女人道了声歉就骂骂咧咧的拉着女孩子走了。 毛小岁看向李如意“你们俩个很棒啊，都知道保护娘了。” 李如意咧着嘴笑，手牵上她又开始撒娇。 其她小孩子见了也只是呆愣的看着，有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说“李如意你娘真好啊……” 李如意特别自豪“那是，我爹娘对我和安康一样的好，可不像你爹娘奶奶他们只偏心你弟弟。” 小姑娘听着这话也没什么反应。 毛小岁拍了拍她的脑袋，跟其他人说“回家暖着去，别冻着了。” 其他孩子也听话，纷纷和毛小岁道别。 进到屋李云山又在吃炸豆子，毛小岁好笑的问他“有那么好吃吗？一早上吃了一盘。” “好吃啊。”李云山说“我没喝酒，你放心。” 毛小岁确实有这个意思，笑了笑说“晚上找秦安去喝。” 李云山摇头，也不吃了，把盘子放到桌子上，把李如意和李安康喊了过来逗了会。 说是逗其实也就哄着两个娃说了好些他的好话，然后笑的跟个楞头小子似的。 毛小岁看的有意思，问他“你更喜欢如意还是安康？” 两个娃盯着他。 李云山哽了一下，“都喜欢啊。” “不行。”李如意追根究底“你更喜欢我还是安康？” 李云山叹气，往故意整活的毛小岁看了一眼，无奈“你说说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毛小岁挑眉“你刚不是这么问两个娃的嘛？“ 而且两个娃都说了更喜欢他，因为爹爹会惯他们，而娘会骂他们。 所以毛小岁很不高兴。 李云山：“我这不拐着弯的想听听他俩夸我一句爹爹真好嘛，谁知道他俩这么笨。” 被骂笨的李如意和李安康却不罢休，一人拉一只手非要他说出最喜欢谁。 李云山把两个娃抱怀里，再两个娃期待的眼神中目光看向了毛小岁，目光温和，眉眼带笑“我最喜欢你们娘，然后最喜欢你们两个。” 毛小岁已经猜到了他的答案，也不忍心为难他了，于是板着脸说“你爹爹不偏心，你们俩可有点偏心哦……” 不等两个娃开口毛小岁又看向李云山“知道错了吗？” 李云山一脸懵，很快又说“我不该挑事，我的错。” 毛小岁冲他摆了摆食指“你错在不该在我教育改正他们坏习惯的时候又在背地里惯着他们。” “你跟我在教育他们这件事上没有完全的站在一条线上，所以他们才会认为我严厉，而你更溺爱他们。” 李云山脸色摆正了一些，立马点头“你说的对，我以后改。”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毛小岁特别大度的说“看在你只是无心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注意。” 李云山特别诚恳点点头“一定注意。” 两个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懵。 两人也没管，小声的说着话。 今年的除夕难得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两个娃在家里待不住，没一会又出去玩了。 毛小岁盯着落山的太阳开始准备晚饭。 把炸好的丸子铺油纸上热了，鸡肉炒一碗，前两天苏勇提过来的新鲜鱼焖一条，白菜肉片炒一盘，骨头汤煮菜一盆，最后就是必不可少的白米饭。 骨头汤是中午开始熬的，米饭是现蒸的，其余的都是熟的只需要热了就行。 等她收拾完天也刚好黑了。 李云山把院子里的灯笼点着，把每个屋子里的油灯也点着，在一声“除夕快乐”中开始了他们一起过的第七个年。 时间过的真快啊，毛小岁忍不住感叹。 两人相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幸福。 确实幸福，儿女承欢膝下，丈夫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还特别疼人，日子也越过越好了，这可是她一开始想都不会想的日子。 毛小岁往已经开吃的两个娃看了一眼，举起酒杯冲李云山眨了眨眼。 本来也是稀松平常的举动李云山却像是被迷住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毛小岁被看的脸红，抿着唇小声的对他说了一句“我的李先生，很庆幸认识你，惟愿余生也都是你。” 李云山低低笑了起来，再抬眼时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 至于李如意和李安康的眼神就被两人下意识的忽略了，毕竟被自家孩子看到爹娘说情话的样子还是怪羞人的。 第384章 上门讨嫌的人 吃过饭就该守岁了，李云山自然是不会丢下孩子媳妇去找秦安喝酒的，于是秦安自己找了来。 毛小岁问他“吃不吃炸鸡。” 准备年货的时候秦安就吃了不少了，知道那东西有多好吃，于是立马点了点头“吃的。” 毛小岁去厨房端了一盘鸡排和炸鸡块以及鸡腿。 这两个月两个娃吃点心这些零嘴少，今儿个除夕毛小岁放开了让他们吃后自然也不客气。眨眼间一包点心和一包果脯就没了。 明明才刚吃过饭，两个娃的肚子就跟填不饱似的一直吃，一直吃。 毛小岁怕撑吐了，拍了一下李安康拿炸鸡的手。 炸鸡冷掉之后再热了皮就软了，但腌过的吃起来依旧香。 秦安与其说是喝酒倒不如说是吃炸鸡来了，小半杯酒没喝完炸鸡已经吃掉了三块了。 毛小岁看的惊奇“老太太虐待你不给你饭吃？” 秦安头也没抬，骂了一句“你嘴太损了。” “我这不是好奇嘛。” 秦安又抿了一口酒这才说“吃饱了，主要你做的东西太香了。” “跟京城的酒楼比怎么样？” 秦安这才往她看了一眼，说“夸你两句你还上天了。” 李云山拍了一下他还想拿炸鸡的手，“那你别吃。” 秦安大无语“你怎么这么护犊子，还不让说了……”趁着李云山没再挡的功夫又赶紧抓了一块，吃完了指示李如意给他拿毛巾擦手。 擦完了才从怀里掏出两串铜板分别给李如意和李安康“这是你秦叔我给你们的。” “谢谢秦叔。”两个娃收了压岁钱都高兴，拿了铜板就要去放。 秦安又招了招手喊了回来，又从兜里掏出两串“这是你奶奶给你俩的。”老太太给的是五个铜板。 毛小岁知道老太太没什么银子但也没说不让收的话。 等两个娃跑出去了毛小岁才问“老太太怎么还让你代劳了。”毕竟吃完饭李云山发完压岁钱后两个娃就跑去了老太太家。 秦安解释“老太太进屋翻银子去了，回来两个娃就跑了，老太太要在家里守岁就让我带了过来。” “你家银子老太太管啊？” “我自己拿。”秦安说“老太太不要，说她记性不好，我就只给了一两，好像一直存着没花，自己买菜存了几个，平日里也不用银子，就给两个娃买糖葫芦的时候会花。” 他们正说着话巷子里突然有了婆娘说话的动静，毛小岁以为是去谁家串门的，结果人从她家门里进来了。 除了洗兔皮的活偶尔会跟巷子里的人打交道外其实他们和巷子里的人并无交集，更何况这几个婆娘是他们避之不及的。 为首的女人是今儿个拿炮仗炸她的小姑娘的娘，叫孙红梅，也是之前钱寡妇逼着她要银子买许小艳时说风凉话的那人。 孙红梅进门就跟李云山和秦安说“你俩去别处，我们几个女人唠会嗑。” 李云山压根就不搭理她，连屁股都没挪一下，秦安更不会搭理了。 毛小岁问她们“你们有事？” 许红梅回“大过年的串门啊。” 毛小岁直接拒绝“我们家没有这个习俗，我们只想一家子说说话，你们去别处。” 其她婆娘已经有些不满了，毛小岁却并不在意，再次赶人“你们去别处。” 孙红梅笑着打哈哈“大过年哪有赶人的。” “大过年的我们想自己说说话，更何况我们也不熟，确实没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毛小岁向来很清楚。 这几个婆娘也不知道被哪阵风吹来的，她也不愿意猜，更不愿意沾惹。 被接二连三的赶几个婆娘也没再厚着脸皮待，就是离开的时候表情不太好。 毛小岁盯着她们出门后才又进屋坐了下来。 秦安笑着说“有句话叫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还真是这样，之前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突然跑来串门，真是好笑。” 毛小岁也笑了，对于芹香几人没来讨嫌的行为倒是挺满意。 李云喝酒向来是一两杯，今儿个被秦安怂恿着倒是喝了不少。 酒量好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天生的，一种是后面喝多了练出来的，而李云山哪一种都不是，于是毫无悬念的醉了。 反倒是喝得最多的秦安跟没事人一样还嫌弃李云山的酒量。 毛小岁不服气“我家云山又不是你，常年流连花丛中……” 秦安哽了声，李云山醉了这酒也喝不下去了，话都没说一句忙起身跑了，深怕慢一步又挨一顿嘲。 两个娃已经撑不住的回去睡了，哪怕没过子时毛小岁也不打算等了，打了盆水洗漱完给李云山也擦了一下，把他安顿好后也上床睡了。 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这一觉睡的特别快也特别沉，早上被巷子里的炮炸醒的时候天色才刚亮。 李云山睡着没动静，她就先下去洗漱了，顺便把粥煮了，挖了盆菌子打算泡的时候李安康出来了。 头发睡的乱七八糟的，估摸着是被炮仗吵醒急着放炮才起这么早的。 炮仗在堂屋里放着，李安康拿了就往外走，人都出去了没多会毛小岁就听到房门响了一下，她出去一看就见李安康进去了。 也没问，就那么盯着看了会。确定李安康是在拿兔肉后毛小岁才走了过去。 “要吃肉吗？”她问。 李安康点头“用铁板板煎。” 毛小岁接过了他手里的肉，顺便提醒他关了门。 把兔肉泡水里放炉子边上解冻，等粥煮开她就把铁板放火上开始炒菌子，菌子炒完兔肉还没完全解冻。 兔肉里面没什么血，毛小岁就直接放进铁板里煎了。 等饭做熟李云山也醒了，就是看着宿醉的影响挺大的。 他从醒来在床上坐着就一直没动，皱着眉看起来难受极了。 毛小岁提醒他“你去外面吐一下，吐不出来没关系，干呕几下也会舒服很多，等会吃点饭就舒服了。” 李云山应了声，很快穿好衣服出去了。 毛小岁把床铺整理了，又去把李如意喊了起来，等李云山呕完了才招呼着吃饭。 第385章 刘清清怀孕，赵辉的考虑 宿醉的后果就是李云山发誓不能和秦安拼酒，他拼不过，也不能喝超过三杯。 他其实不是没醉过，以前可能是心情不好的原因没把宿醉过后的难受放在心上，但现在就觉得自找这种难受。 吃过饭后两个娃被喊走了，李云山又去睡了一觉，毛小岁则洗了几只兔干卤。 过年热闹，往日里要干活的孩子这几天也总是自由空闲的，巷子里来来回回的跑步嬉闹声就没停过，过年的气息很是浓郁。 李云山这一觉没睡到中午，再醒来时明显的精神了，伸了个懒腰下了床倒了杯温水喝了。 毛小岁拍了拍凳子示意他坐。 李云山先去上了个茅房，顺便把李如意和李安康喊了回来。 毛小岁听着动静没回头，只是说“大过年都让他们玩。” 李云山：”你看看他俩什么样？” 毛小岁扭头，只一眼就气的不清，昨天下午换的新衣服上全是泥，她忍着怒意问”你俩去泥地里打滚了？” 李如意和李安康心虚“就…不小心摔了。” 毛小岁是真忍不了“摔能摔的这么均匀？头发上，衣服上，鞋上一点好地都没有。” 两个娃缩了缩脖子。 毛小岁气的脑仁疼，让他俩在炉子边上坐着，等头发上的泥巴干了后拍打干净，然后才让两个娃回去换衣服。 衣服刚换好又有人来喊他俩，两个娃心虚没敢去，倒是安分了一天。 时间眨眼就到了初三，早上刚吃过饭没多会苏勇跑来拜年，手上还提着一包点心。 毛小岁看着都有替他们姐弟心疼，这一包点心顶他们好几天的活。 苏勇跟个小大人似的，郑重的说了吉祥话，喝了杯茶才走。 毛小岁给了他几只兔肉的回礼，苏勇不肯收，最后人是跑出家门的。 从他进门两人就是憋着笑的，人一走更是憋不住了。 毛小岁觉得意外“他怎么一本正经的跑来拜年了。” “可能是想感谢我们的照顾，毕竟不是我们给了他们一个能挣银子的活他们这个冬天是不会好受的。” 毛小岁提起那包点心说“既然是一番心意我们就收了。” 李云山点头。 她家没有要走的亲戚，最多也就秦安过来串串门，唠唠嗑顺便蹭点吃的。 一直到初六的时候赵辉和刘清清带着丁平顺过来。 家里不缺肉，于是两人还是带了点心一类的零嘴过来。 李如意和李安康嘴甜都喊了表婶。 刘清清捏着两人的脸直笑，把一早准备好的压岁钱拿了出来。 等把两个娃哄走了几人坐下来了赵辉才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把银子倒了出来说“这是当时借的去刘家定亲的十两。” 李云山说“急什么，以后慢慢还。” 刘清清也说“粮食我们已经买了，家里留了一些，能还的还是尽早还了的好。” “表哥表嫂你们就赶紧收下，这样阿辉也安心。” 李云山闻言没在推辞，只是说“有需要跟我开口。” 赵辉憨厚的笑了。 中午在家里吃饭，毛小岁原本要自己做的，耐不住刘清清热情。 刘清清炒了个兔肉，一个白菜肉片，一个菌子最后还焖了个谷子饭。 穷惯了的人放油终究是有些不舍得，导致菜也没什么油荤。 好在几人吃的都很开心，连李如意和李安康也聪明的没有说。 吃过饭丁平顺带着李如意和李安康去偏房玩了，她打算洗锅的又让刘清清抢了，只好帮着干一些别的。 刘清清嫁过来后又跟她第一次认识的一样了活泼，干活也麻利。 赵辉和李云山说着话，眼神总是无意识的往刘清清看去。 毛小岁有一种看别人谈情说爱的既视感，总是会无意识的露出笑容来。 等忙完毛小岁赶紧招呼她坐下，发现她下意识的扶了一下肚子。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刘清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有了。” 这话一出连李云山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赵辉“嗯”了声，不好意思的说“清清有身孕了。” 毛小岁有些责怪的看着两人”有身孕了还进门一通忙活。” “不碍事。”刘清清丝毫不放在心上“月份还小呢，我也没什么感觉。” “你不孕吐啊？” 刘清清摇头“可能是随我娘，我娘怀我们几个的时候都没有吐。” 毛小岁已经把羡慕二字说倦了，虽然怀孕不止是吐这一件事难受，但能避免却已经是很多怀孕之人求而不得的。 “还是小心点的好。”毛小岁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肚子。 “头三个月要尤其仔细，吃食上也不能缺了，你既然不吐只要正常吃饭就行，毕竟肚子里有个主，饭可以多吃但是不能吃太多，不然生都时候孩子在肚子里太大了你要受很多罪。” 毛小岁好歹是经历过的，对于刘清清这种没有任何经验的人而言还是有发言权的。 哪怕在家里被嘱咐了很多遍刘清清还是忍不住细细询问起了毛小岁。 身体对于疼痛会进行遗忘，毛小岁现在是越发想不起当时的痛苦了，她也不愿意说的太吓人让刘清清心生恐惧，只是安慰她“以后不要干重活，上下坡的时候小心点，每天都要吃肉和菜…剩下的也没没什么了。” 刘清清笑着点头“娘让我使劲吃，说是这样孩子生出来才白白胖胖的。” 毛小岁摇头“你信我，别吃太多，孩子在肚子里越大你越难生，那么大块呢哪能轻易就能生下来的，吃饱就行，别使劲塞。” 赵辉也说“我觉得表嫂说的有道理。” 刘清清点头“那我听表嫂的。” 下午又待了会两人就早点回去了，毛小岁把家里的鸡肉，鸡蛋蛋，兔肉和红糖还有香油给他们凑合着装了一篓子。 赵辉也没推辞，谢过之后就带着刘清清走了。 丁平顺不理解“养殖场不是有吗？怎么这么远的路还带过去。” 毛小岁笑了“你赵辉叔叔从成亲后有从养殖场拿过肉这些吗？” 丁平顺摇头“似乎是没有的。” “他是怕自己拿了其余人有样学样。”李云山对于赵辉一心为养殖场的这种行为还是挺感动的。 第386章 医馆门口的弃婴 继赵辉来拜年后钱生家也来了。 带着的同样是点心这些，把李如意和李安康高兴坏了。 毛小岁询问“钱林在家看书吗？” 提起这个张晴就忍不住叹气“他没回来。” “没回来？”毛小岁有些诧异“过年都不放假吗？” “他在镇子里待的太久了，比不得学院的其他学生，他们学院的其他人也有不少在学院没回家的，他可能是着急，就没回来。” 毛小岁心说好，就佩服这种会鞭策自己的人。 “孩子既然觉得这么做安心就随他，总归离的不远，想了你们去县里看他也是一样。” “是这个道理。”张晴这才好受了许多。 酒馆的生意在每年过年的时候都很好，毛小岁和李云山几人路过的时候发现里面人满为患，掌柜的眼尖的看到他们后立马追了出来。 毛小岁笑着说了一句“生意兴隆啊。” 掌柜笑的合不拢嘴，说“这个月的兔肉再来三百只。” 毛小岁：“知道了。” 掌柜的邀请“大过年的进来喝口酒吗，正好请你们尝尝我们的下酒菜。” 李云山不是个喝酒的主，毛小岁也不是，更何况他们还带着孩子，于是拒绝了。 过年铺子也是开着的，秦安和丁平顺还有李如意在里面。 李如意拿着茶水就点心。 毛小岁见了问“你哪来的点心？” 李如意立马指向丁平顺。 丁平顺点头“我买的。” 毛小岁：“家里那么多还买什么，她总拿点心当饭吃也不行啊，你怎么又惯她。” 丁平顺笑了笑，还是说“知道了。” “你是知道了，但是从不改。”她看向李如意“他有多少钱够你这么吃的？” 丁平顺解释“我买的，她没要。” “你赶紧别说话了，自己兜里几个钱啊，就惯着她。” 两人被骂的不吭声了，李如意往丁平顺看了一眼竟然就还偷摸笑了起来。 丁平顺怕毛小岁生气就一直冲她使眼色。 毛小岁看在眼里，心说你银子多就买，也不管了。 — 过年什么东西都费，但毛小岁没想到她家最费的竟然是大料 早上李安康上学前就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卤兔肉。 她和李云山只得去医馆买。 年过了但镇子里还在年中，医馆的门还没开，门口放着个篮子，里面铺着张小被子。 李云山大概是见怪不怪了，说“可能是谁丢的孩子。” 毛小岁也猜到了，骂了一句“缺德玩意儿。”这么冷的天把小孩子扔到这哪有命活。既然遇到了他们也不能见死不救，两人过去把篮子提了起来，等把被子掀开看到里面的孩子光溜溜的时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么冷的天竟然只盖了一层薄被子，这孩子看着像是刚生出来的，这会儿摸着已经冰了。 她低头下去听心跳，已经听不见了，她也不确定活着还是死的。 李云山叫住路过的行人，问，“你知道大夫家在哪吗？” 那妇人也看到了被子里的孩子，丢下一句“我去喊。”就跑了。 李云山把孩子裹住抱起来用身体的体温暖着。 妇人来的很快，气喘吁吁的说“来了，在后面呢。” 毛小岁道了谢，但愿这孩子有的救。 人命关天的事老大夫也来的快，把医馆的门打开，赶紧去探孩子的脉。 老大夫眉头越皱越深，毛小岁看着觉得没什么希望了的时候老大夫声音一下子拔高了“还活着。”说着大步的朝里间走去。 里间是个休息的地方，老大夫把被子抖开，让李云山把孩子放上去然后语气快速的说“快把炉子点了。”然后用被子把孩子裹了，手开始在孩子身上揉，应该是为了让冻僵的血液循环。 李云山把炉子点着，几人等了会就听老大夫说“缓过来了。” “那怎么没动静啊？”妇人问。 老大夫说“只是能摸着脉了，有脉就有救，麻烦两位小娘子继续搓着让孩子暖着，我去备药。” 妇人也是个热心肠的，当即就动起手来。 老大夫回来的很快，手上拿着个药罐子顺手放在了炉子上，又往茶壶里倒了半壶水放着烧，等烧开了倒了一点点吹凉把一颗药丸碾碎放了一点进水里化了，好在孩子没醒但是能吞咽了。 喂完药老大夫才问“这孩子哪来的？” “你们医馆门口扔的。” 老大夫一听这话就气愤极了，大骂“又扔我医馆门口，我这是医馆又不是善堂。” 毛小岁问“听你的意思这不是第一次？” 老大夫冷哼“一年不知道能扔多少，都是些女娃子。” 老大夫忍不住叹气“我这医馆哪能养的了这么多娃，这孩子哪怕救活了也找不到人收养。” “你先救。”毛小岁说“这银子我们掏了。” “那这孩子……”老大夫也为难“我真没法收养。” “既然是我们捡的就由我们负责。” 老大夫听着这话立马说“银子就不要了，你们能收养这孩子已经是积了大德了，我哪能收你们的银子。” 毛小岁点头，不过还是说“我们没想收养，不过会为她找一个好去处的。” 老大夫笑了起来“那也是两位心善。” 从医馆出来告别妇人后两人就打算回去了，李云山问毛小岁“你打算如何安顿她？” “我想想，遇到了也不能见死不救。” 李云山点头。 回到家毛小岁把兔肉卤了，一直到李安康回来才煎了饺子。 吃完玩了一会李安康又去学堂了，李云山和丁平顺去铺子认字了。 那孩子是第三天的时候医馆的伙计抱来的，还附赠了几副药，不过不是喝的，而是用来泡的。 小孩子很乖，一双眼睛大大的，就那么盯着你，也不哭闹。 李如意盯着，不解的问“我的小妹妹吗？”然后又往毛小岁肚子看去。 丁平顺问“捡的？” “医馆门口捡的，老大夫没法收养我就先带回来了。” 丁平顺：“要收养吗？” 毛小岁摇头“家里两个娃就够闹人的，到时候找个人收养。” “是女娃？”丁平顺说“怕是没人愿意养。” 毛小岁笑了笑，跟李如意说“带你平顺哥哥去把苏勇喊过来。” 李如意拉着丁平顺走了，李云山皱眉“你要给苏勇？” 她摇头“这是最差的结果。” 李云山并不赞同“他们自己都吃不饱，还是你想给银子让他代为抚养？” 毛小岁问“如果把他们也一起收养了呢？” 李云山更不理解了。 毛小岁说“相当于我们办一个孤儿院，把没人要的孩子收养到一起，给他们一口饭吃，等他们长大了帮我们干活，给他们一条生路，也方便我们。” 李云山倒是没有意见，总归是家里不差那点粮，他也信俸好人会有好报，就当是积德了。 第387章 帮小孩寻亲 苏勇来的很快，可能是在路上李如意和丁平顺说过了所以也没有很惊讶，只是问“婶子想要我养她”？ 毛小岁摇头“就算是收养也得把话放出去，我可不帮别人养孩子。” “什么话？” 毛小岁给丁平顺一些铜板，跟苏勇说“你在镇子里久认识的孩子也多，你找一些带他们去镇子里喊，就说有个刚出生的孩子被扔在医馆门口，就说给孩子寻亲生父母，有丢了孩子的都来认领，一定要走街串巷挨家挨户的通知。” 她又看向丁平顺“去买些糖葫芦给他们。” 丁平顺点头，带着苏勇和李如意走了。 毛小岁的意思很简单，你要么带回去，要么就别要了，想日后后悔来要那是万万不能的，除非把银子付清。 几人办事迅速，没一会就听到街上喊了起来。 这会儿已经快中午了，喊了一会几人就回家各自吃饭去了。 大概是饿了，这孩子从带来后哭了第一声，哭声洪亮很快就把老太太引了过来。 老太太问“这就是丢了的那孩子？怕是被特意丢的。” “我知道。”毛小岁说“只要把话放出去了以后再想要回去可没那么容易。” “都丢了谁还要啊。”老太太摇头。 毛小岁哼笑“这谁知道，女孩子长大了可是会嫁人的，保不齐谁动了歪心思呢。” 老太太被这么一提醒也觉得有道理，只是可怜了这孩子。 她问“这孩子你打算如何？” “找人收养。” 老太太点头，伸手一直逗弄着看起来稀罕的很，毛小岁问“你想养？” 老太太摆手“我都这把年纪了如何养活，更何况秦安以后也得成亲生子，家里有个孩子了人家姑娘岂不是进门就要当后娘？那多委屈人家姑娘。“ 毛小岁也觉得有道理。 老太太又说“不过我还能动的了，帮着照顾照顾也行。” 毛小岁一下松了口气“那就麻烦阿婆了。” 老太太乐呵呵的“不麻烦。”她往桌子上的饭看了一眼，问“你没煮糊糊？” 毛小岁回“我现在弄，很快的。” “不用了。”老太太说“秦安要吃粥，我煮了白米，一会捣成糊糊给她喂。” 毛小岁忙说“那就麻烦阿婆了。” “不麻烦。”老太太抱着孩子高高兴兴的走了。 李云山也笑了“倒是省事了。” “老太太心里门清着呢，不过老太太心眼是真好，一开始我还当不好相处呢。” 李云山笑了笑。 吃过饭毛小岁正洗锅的时候镇子里又喊了起来，李如意可能是觉得好玩，也迫不及待的拉着丁平顺走了，李云山也去找奶了。 等她洗完锅老太太就抱着孩子来了，眼睛笑眯眯的看起来高兴极了。 毛小岁把大夫特意留的药倒进锅里熬，熬了整整两锅等温了才把孩子放进去泡着。 老太太问“这是治什么的药？” ”应该是驱寒的，这孩子被扔在冰天雪地里，发现的时候都快冻死了。” 老太太顿时心生怜悯“也太可怜了。” 小孩子皮肤薄只能用温水泡，等泡的水没什么温度了毛小岁赶紧把她捞出来用布擦了，顺便翻看了一下有没有胎记一类的，确认没有才用李如意小了的衣服裹了，把药水留着，打算晚上的时候热了再泡。 医馆的人送过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个小包裹，里面只有几块尿布，毛小岁就把家里的布和棉花翻了出来和老太太现缝了两身。 李云山从门外进来。 毛小岁问“找到了吗？” 李云山点头“是羊奶，妇人…我也不好意思问就找人买了些羊奶。” “也可以。”毛小岁凑过去闻了闻，还怪腥的。 老太太高兴的很“这可是好东西啊，有了羊奶这孩子就能养活了。” 毛小岁：“你倒进锅里煮了，把罐子用开水烫一下再装进去，这样卫生。” 李云山赶紧去弄了。 小孩子醒的勤，饿的也快，老太太把晾温的羊奶给她喂的时候吃的很是欢快。 李云山见了也说“我跟那家主人说了，他们也愿意每天卖一罐给我们。” “多少银子啊？”老太太问。 “五个铜板。” 老太太顿时心疼了“这么点五个铜板啊。” 李云山“嗯”了声“孩子还小，先让她喝着，再大点了喂糊糊就是了。” 老太太也知道小孩子喂不好容易生病，也没再说什么。 街上寻亲的话吆喝了一天，天冷了后几人才回来。 苏勇说“我们在巷子里喊的时候有几个婶子说了刚生产完的几家人，我们特意去问了，只有一家是不愿意开门的，我估摸着孩子就是那家的。” “好办。”毛小岁把睡着的孩子递给丁平顺“带着去她家门口喊话，把动静闹大，最好把左右邻居都喊出来，如果他们还不承认就带回来。” 丁平顺抱着孩子带着两人又去了，等包子热好了他们才又带着孩子回来了。 丁平顺说“他们一开始不开门，我们就一直喊，喊到最后有个男人吼着说没丢孩子才回来的，当时动静闹的挺大，不少人都知道了。” “行了。”毛小岁一摆手“给老太太带过去。” 丁平顺疑惑“秦叔他们要收养？” 毛小岁说“老太太稀罕的紧，说怕我晚上睡不好自己提出要带，而且我也不乐意养，夜里还要起来，还得洗尿布，麻烦。”好心是一码事，但摸屎这件事哪有人愿意的，更何况也不是她自己的孩子。 丁平顺抱着送了过去。 毛小岁把热好的包子放到盘子里，切了颗白菜挖了勺肥肉炒了，炒完又用油锅炒了盘鸡蛋。 吃饭的时候时候李云山问“那家人不要了那我们直接找人收养吗？” 她点头“要找也得找心善的人家，且家里不能太穷，到时候把话说清楚，孩子送给他们就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可别事后又缠上我们。” 李云山也认同这话，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我先查访着，也未必能找到人家。” 毛小岁点头。 第388章 黑子哄娃 找人收养孩子这事挺难的，有些个家里没孩子的一听是个女娃也不愿意要，这事倒也在几人的意料之中。 孩子还小又加上老太太想照顾他们就暂时没着急，只是慢慢找人打听着。 一晃快了正月中旬，大概是穷的原因村里人没过过元宵节，就连镇子里也不热闹，但毛小岁打算过一过。 没有糯米她就只打算做些好吃的。全家爱吃的糖饼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她打算换个法子。 锅里水烧开把面粉放进去烫到没有干面粉就行，面板上抹一层防止沾手的香油，把烫好的面放上去豁开晾着。 晾凉了再团一起擀开撒一些面粉和香油一起揉，揉到面团光滑放到一旁醒发再调糖馅，馅和糖饼的馅一样，调好把面团分成小块擀开把糖馅包进去。 锅里倒油，油开始冒泡的时候放进去炸，炸到金黄捞出。 毛小岁跟李云山说“你挖半碗大米捶了。” 李云山也不问，照她说的做了。 油炸糖饼出锅几人就分着吃了，李云山手上忙着李如意就给他喂。 糖饼团的小，李云山可以一口一个，但因为一锅不多就李如意吃半个给李云山喂半个，吃完了丁平顺又把自己的半个给了她，到头来她还是吃了一个，但又给了李云山一种我闺女真好的感觉。 李如意能吃，但肚子有限，第三锅的时候就饱了，李云山和丁平顺这才开吃了起来。 李云山直夸好吃。 毛小岁问他“烙的好吃还是炸的。” “都好吃。”李云山笑着说“秦安在铺子里，不然也得来蹭饭。”正说着老太太的声音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老太太抱着孩子来了，还没进门就问“炸什么呢这么香。” 毛小岁笑着喊她“快来吃。” 老太太掀开帘子进来，看到说了一句“炸饼呢。” “糖饼。”毛小岁示意她吃。 老太太抱着孩子，丁平顺立马给他拿了个凳子，坐下了老太太也拿起一个吃了起来。 一口咬下去还被里面的糖馅烫了一下，很快也夸了起来“你这丫头是真手巧啊。” 毛小岁笑了笑，问她“这孩子晚上闹腾吗？” “也不是很闹腾，总归夜长，我往常也睡睡醒醒的，倒也没碍。” “那就好。” 老太太吃了两个就不吃了，毛小岁说“你吃啊，多的很。” 老太太笑着摆手“够了够了。” 李云山力气大捶米也快，捶完还过了一遍筛子，把一些比较粗的又让他捶了一遍。 糖饼炸完时间也不早了，毛小岁放了一部分，一部分用油纸铺着放在炉子上热，把大米面粉用温水和了，揉成光滑的团子又掐指甲大的一点团成小圆。 李如意看到了也洗了个手来帮忙。 揉圆简单，等揉的差不多了李安康也回来了，看到炉子上的糖饼就吃了起来。 毛小岁把锅里烧水，把揉好的米团子放进去煮，再放些红糖，打两个鸡蛋搅成蛋花，烧开出锅。 李如意迫不及待的用木勺子去舀，毛小岁忙提醒“小心烫。” 除了李安康他们几个下午又是炸糖饼又是肉冻子的快吃饱了，再吃碗小丸子就差不多了。 李安康嘴里吃着炸糖饼顾不上喝丸子糖水，毛小岁小口的喝着还顺便用勺子给他搅一搅。 李如意吸溜的声音很大，毛小岁刚想说你晾一晾丁平顺就把自己搅凉的一碗给了她。 李如意笑嘻嘻的说了一句“谢谢平顺。” 丁平顺摸了摸她的脑袋，端起她吃过的那碗吃了起来。 李云山这时候说“你太惯着她了。” 丁平顺笑了笑“她还小。” 李云山闻言没再说什么了。 李安康坐在炉子边上热的脸上红彤彤的，毛小岁问他“跟娘换个位置吗？” 李安康摇头，腿夹着凳子往李云山身边挪了挪，李云山让他坐中间去，自己换到了炉子边上。 下午炸了糖饼屋子里本来就热，这会儿柴火又烧起来了，轰隆隆的响，离的远毛小岁都觉得热的很 她干脆说“把桌子挪了，太热了。” 几人起身各自端起自己的碗，剩下的桌子李云山抱起来放到了床边上，这才感觉舒坦了。 吃完饭李如意把家里的点心瓜子酒摆了出来，理直气壮的借着毛小岁的话说要过元宵。 毛小岁也不理她，把帘子搭起，火烧的旺旺的，又拿了盖腿的薄盖子，当真就赏起了月。 这里的月亮总是明亮的，星星也多。 李如意见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也跟着看了起来，等毛小岁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坐在凳子上仰着脑袋睡着了。 没熬过夜一到天黑吃完饭就困，毛小岁打着哈欠起身，丁平顺把李如意抱去了偏房安顿，出来时堂屋的灯都灭了，他也赶紧回了偏房睡了。 早上醒来下了雪，毛小岁拿了一盘包子放炉子上热，又炒了个菌子鸡蛋，最后煮了点粥，正等粥熟的时候就听门口有了声音。 李云山出去看了一眼发现是去老太太家的，秦安靠在门上看着有些无奈。 他挑眉用眼神询问。 秦安努了努嘴，但李云山没看懂，干脆回了家。 毛小岁问“谁啊？” 李云山摇头“不知道，是个年纪挺大的婶子。” 这个时候走亲戚的也不是没有，毛小岁只当是老太太家的远房亲戚也就没管。 吃完饭李云山去买奶了，老太太抱着孩子过来。 往常很乖的孩子今儿个不知道怎么了哭闹个没完。 毛小岁去摸她的额头，体温正常也不烫。又摸了摸尿布，同样是干爽的。 老太太也觉得奇怪“早上刚喂的奶，不该饿啊。” 毛小岁抱着哄了哄，还是哭的厉害，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黑子走了进来用嘴蹭了蹭孩子。 毛小岁把孩子放到床上，黑子用脑袋顶着给她换了个团在一起趴着的姿势，毛小岁刚想说这是咋了就听一连串的屁声响了起来。 黑子一脸淡定的盯着，毛小岁都惊着了。 当时李如意和李安康也没有这样啊，她看向黑子，总觉得黑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经历了太多不为人知的心酸。 放了许久的屁孩子终于消停了下来，砸砸嘴睡了。黑子也领着旺旺出去了。 老太太跟她同样震惊“它一个狗怎么知道这些的？” 毛小岁羞愧“可能是照顾如意和安康有经验了。” 老太太更惊讶了“它还照顾如意和安康了？” 毛小岁点头“在村里的的时候我要打草，它就在家看孩子。” 老太太到最后也只能感叹一句这狗真聪明。 第389章 秦安相亲 孩子消停的睡了，毛小岁这才问她“早上家里来亲戚了？” 老太太一摆手，压着声音说“哪来的亲戚，是媒婆。” 毛小岁了然“哪家的姑娘啊？” “镇子里的，小姑娘长的俊，才十六…”老太太脸上迟疑了一瞬，又说“我觉得挺好的。” “秦安怎么说的？” “没说。”老太太笑了起来“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能有小姑娘嫁他不得偷着乐啊，不过秦安也不差，识字。” 毛小岁劝她“你还是尊重秦安的意思，秦安也不是小孩子了，经历的事多，他的想法跟我们还是有差别的。” 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点头“是这个理，我只知道他家里没人了，别的也不知道。这孩子也不愿意跟我说。” “可能他自己也不愿意提。”毛小岁依着对秦安的了解劝她“你可以问问他的意见，这样他也不会不满意，你也知道该怎么做。一辈子这么长，总归找个他喜欢的，能相依相伴的人才行。” 老太太被她说的迟疑了起来“他今儿个也没说，吃完饭就走了，是不高兴了吗？” “不会的。”毛小岁说“他还是很孝顺你的。” 老太太点头“我也是真的疼他，可能想的不多，让他不高兴了。” 毛小岁：“不会的。你回去跟他好好商量商量就行，你俩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话。” 老太太应了下来，有些为难“我今儿个来主要是这孩子的安顿问题，今天那媒婆说让我把孩子送走，然后才安排两个孩子见面，我寻思着秦安真要定亲这孩子在家里也确实不合适…” 毛小岁：”那就放我家。” 老太太忙说“我寻思着你也不想照顾，那就白天在你家放着，我过来照顾，晚上我带回去睡觉。” 毛小岁点头，又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不爱照顾的。” 老太太笑了起来“又不是你的孩子，你也不是我这把年纪，旁人的孩子能有多喜欢，主要是我看你也从来不抱她。” 毛小岁笑着大方承认了。 正说着话李云山和李如意回来了，李云山把羊奶倒锅里煮，把罐子烫了。 就这么会的功夫李如意拿了个勺子在尝羊奶。 李云山有些好笑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是觉得腥？” 李如意点头“是好腥啊，不好喝。” “那你还喝。” 李如意吐了吐舌头，出门去铺子找丁平顺了。 李云山收拾完羊奶也出去了，毛小岁在锅里把水烧上。 老太太眼睛不好使但给小孩子缝双鞋子，做件衣服还是可以的。 冬天的衣服不需要再做，老太太就用自己不用的衣服给缝夏天的。 冬日白天短，老太太一双鞋子没缝完巷子里其它家的饭香味就飘了出来。 老太太收了针线，说“我也要回去做饭了。”回去前还把尿布换了，把奶喂了。 毛小岁把黑子喊了进来看娃，自己去做饭。 过年肉吃多了她打算弄点清淡的，把白菜切成丝攥干水分，锅里把香油烧到滚烫，把葱碎和花椒粒扔进去爆香倒入白菜里再加入适量的盐和少许的糖调味搅拌均匀。最后再煮粥。 李安康和丁平顺几人一起回来的，看到桌上上的凉拌菜李安康立马说“我想吃肉冻子。” 毛小岁弹了他一下“不吃了，你都开始横向发展了。。” 李如意问“什么意思啊？” 毛小岁往李安康看了一眼，怕他生气没敢回。 都开始吃饭了李安康才问“你是不是在说我胖？” 毛小岁否认“没有。” 李安康半信半疑，到底是没说什么。 吃过饭几个娃围着孩子看，李如意问她“妹妹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 “为什么？”李如意不解“娘不给她起名字吗？” “再等等。”主要他们也不确定这孩子以后是不是能找到人收养，名字这种事还是让亲人取的好。 老太太惦记着孩子吃完饭就跑了来，脸上笑呵呵的跟毛小岁说“秦安同意见见那姑娘，我一会去跟媒婆说一声，万一能成呢。” “那是好事。” 老太太点头，问她“这丫头醒过没有？” “还没。” 老太太又摸了摸尿布，是干的后才说”你别管，我一会来了收拾。” 毛小岁应了下来，看着老太太风风火火的又出了门。 李云山原本都打算去铺子里躺一会了，老太太走了后又躺回了床上，问她“这丫头在我们家要待多久？” 毛小岁也不确定，还是说“实在找不到人就算了。” “难。”李云山也说”镇子里就这么大，该问的都问遍了，再不就是村里。”不等毛小岁开口又说“如果送去村里很大可能是跟村里其她女孩子一样小时候不被待见，长大了嫁人…” 毛小岁被他说的抖了抖，忙摇头“那还不如让她冻死呢。” 李云山：“那就只能按你之前说的那样做了。” 多个孩子而已，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毛小岁一思索也懒的费那个劲了，说“你下午把苏勇喊过来，我问问他。” 李云山应了下来，往里面挪了挪，拍了拍床。 毛小岁把堂屋的门堵了也去睡了一会，不知何时听到院门响了一声。 李云山还睡着，她下去看了眼就见老太太回来了。进门就笑着说“定了。” “定了？”毛小岁惊了一下。 老太太又说“定了明天见面。” 毛小岁忍不住俳腹，你这么激动我还以为亲事定了呢，嘴上还是说着“好事啊，秦安长的一表人才，那姑娘指定是喜欢的。。” “是是是…”老太太也高兴的一个劲点头。 往床上一看发现李云山正在睡觉后忙住了嘴，指了指孩子小声的说“我把她带回去，一会醒了再带过来。” 毛小岁点头。 第390章 相亲被当冤大头 下午李云山把苏勇喊了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冻着了，看起来蔫蔫的。 她随口问了一句“生病了？” 苏勇摇了摇头“不严重。” 毛小岁听着这话也没再问，说回了正事“这孩子你想养吗？” 苏勇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问“如果我不养你要丢了她吗？” 毛小岁摇头“丢不至于，但也不会留在家里养。” 苏勇似乎是有些失落，但还是点了点头“那你给我。”说完又犹豫着问“打草的活你们还雇我们吗？” 毛小岁点头。 苏勇听到肯定的回答整个人也坚定了起来“那我养。” 毛小岁问他“你养她就没时间干活了。” 苏勇：“妹妹可以看着，我和小强干活。” “苏强和苏秋同意？” 苏勇笑了起来“他们愿意的，我知道。” 毛小岁也笑了起来，问他“你们愿不愿意被收养，也不算是收养，就当是协议。” 苏勇不解，毛小岁解释“就是我管你们吃喝，你们以后听我们的话，干活也好，做别的也罢，负责养孩子也包括在其中。” 苏勇不理解“为什么？” 毛小岁只是问他“你愿意吗？” 苏勇往李云山看了一眼，咬着牙，犹豫了好一会才问“只要我们听话，好好干活就可以不用饿肚子了吗？” “你这么理解也是对的。” 苏勇盯着，好一会才说”我相信你们是好人，不会卖了我妹妹。” 毛小岁对于他拐弯抹角的话有些想笑“你妹妹对我们而言不值什么银子，不会卖了她的。” 苏勇重重的点头，说了一句“你们是好人。” “这孩子既然是你养，那就随你姓，不过我们还是要签个字据。”内容也简单，凡是苏勇兄妹以及后来者的所有人，都要为他们所使用，如后期有变故，以二十两银子赎身或者任凭处置。 这样的协议相当于卖身契了，写是这么写的，但以后他们真要有其它打算了也会视情况而定的，但这个协议是必须存在的。 苏勇不识字，毛小岁问他”去找人看看吗？” 苏勇摇头”我信你们。”然后利落的画了押。 毛小岁：“你们的身契得给我们，以后你们任何人有任何打算都可以提前说，我们商量着来，不要吃里扒外，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苏勇答应了下来。 毛小岁看向李云山“让秦安和平顺去买粮，你带他去卖羊奶的地方，以后这孩子就交给他们了。” 李云山抱着孩子领着苏勇走了。 下午老太太再来时听到毛小岁把孩子安顿好了后忍不住问了起来“那家人怎么样？” “不算是送人。”毛小岁说“苏勇你知道吗？” “知道的。”老太太点头“你给他了？那孩子自己都是个苦命人。” “托给他了，苏家三兄妹我们也一起收养了。” 老太太还是第一次听这种事，不解的问“收养他们做什么，那几个孩子都大了。” “养殖场很多活，我负责养他们，他们负责干活，算是等价的交换，我们也不亏。” 老太太这回听懂了，点点头说“也好，那几个孩子也可怜。” 她拉着毛小岁的手说“你和云山都是好心人，你救了这几个孩子啊。” 毛小岁笑了笑，老太太这话说的也没错，虽然他们是等价交换，但他们确实给了这几个孩子活着的希望。 李云山回来的很快，“我给了苏勇一两银子，还给买了两匹张晴家便宜的布，他家柴火很少，明天我和秦安拉些家里的过去。粮食也买好了，两个月一袋粮，拉了七袋过去。” 李云山又说“要不买点地种着吃算了，本来我们就打算买地的，养殖场那么多人呢，种起来也不费劲，五六亩一年也差不多够吃了。” 毛小岁：“那你去看看，最好离养殖场近点，这样也方便。” 李云山点头。 —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李云山和秦安找了个车子把柴拉了过去，快中午的时候秦安穿着新衣服，发丝都打理的整整齐齐的出了门。 毛小岁看他跟开屏的公孔雀似的忍不住翻白眼“这姑娘得多瞎才能看上他啊。” 李云山笑了，还是帮秦安说了一句好话“挺精神的，肯定能看的上。” 毛小岁撇了撇嘴。 媒婆把见面的地方定在了酒楼，秦安离开后毛小岁炒了两个菜的功夫人就回来了，头发上还挂着冰碴子，冻的牙齿都打颤。 李云山给他倒了杯热水，问“你不是去相看姑娘了吗？这是怎么了？” “别…别提了…”秦安抖着“那…那家人把我当…冤大头…” 毛小岁听他说话都费劲，忙说“你缓缓再说。” 秦安点点头，靠着炉子喝了两杯热水，缓过来了才说“那姑娘全家都到了，点一桌子菜，那姑娘看着倒是挺顺眼的，但是我看不上她家里人，说了一句，怎么你们还请我吃饭呢，那家人跟反了天似的又是骂人又是泼我水，还逼着我结账，要不是杜冲帮忙我都让那家人给拆了。” “这么吓人？”毛小岁诧异。 秦安哼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她全家相看呢，那一桌子菜少说也要一二两银子，我一个月才挣一钱，这不是要我命嘛。” 毛小岁点头“确实过分。”不过她还是友善提醒“你还欠我家十两。” “知道了。”秦安说“我又不跑，急什么。” 毛小岁骂了一句“厚脸皮。” 秦安不以为然“脸皮不厚我还能活到现在？” 李云山问他“所以你没付银子就回来了？” 秦安耸了耸肩“我才不当冤大头呢。” “那完了。”李云山说“那家人怕是得追着要银子了。” 秦安冷哼“有种的就来。”正说着巷子里有了骂街的声音。 秦安“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这不要脸的还真来啊。” 毛小岁：“都不要脸了怎么可能不来。” 秦安怕老太太出事赶紧往外走去，他们也赶紧跟了出去。 第391章 别人没理由为你负责 一行人十六个，也不知道她家里本来就这么多还是半路又找来的。 一群人看到秦安立马义愤填膺的围了过来，几个男人凶神恶煞的威胁“今儿个不给银子这事就没完。” 秦安也不是个吃亏的主，当即冷嘲热讽了起来“你们一家子别是活不起了，和你家姑娘相看，你一家子跑了来，我人都没到你们就点了一桌子菜吃了起来，脸皮真是厚…” 巷子里的人听着动静不少跑了出来，听着这话都隐晦的指点说起了闲话，老太太和事佬似的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别动怒啊…” “让这臭小子给银子。” 老太太看向秦安，见秦安冷着脸，又劝慰的说“这两个孩子相看，你们全家去确实不合适…” 话刚落一个女人便破口大骂了起来“什么死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还想娶黄花闺女，穷贵…骂的又脏又没理。 秦安倒是不生气，反问女人“你家不穷还讹人啊，不如让大家评评理这事到底是谁的错…” “这么多人堵我家门口就当我们怕了？真想闹那就去衙门。” 这时候人群里不知谁笑着说了一句“谁不知道李家和衙门的人关系好啊…” 毛小岁往那人看去，发现是孙红梅。 孙红梅的话说完那一家子反倒是忌惮了起来。 秦安继续道“这种丑事你们要是想宣扬我不也介意帮你们一把，真当爷是什么好欺负的啊，瞎了狗眼的…” 一群人嘀嘀咕咕半天，有个男人喊“那这银子你得掏一半。” 秦安不屑的反问“爷我一口饭没吃，凳子都没坐，凭什么掏？” “要不是你我们能在酒楼吃饭啊？这银子就该你掏。”那人说的理直气壮。 秦安嗤笑“真是稀奇，谁家相看姑娘一家子跟着啊。” “我不管。”女人再次破口大骂“这银子你掏也得掏，不掏也得掏。” 说着两个男人朝着秦安逼近，老太太急的直喊“别伤了和气。” 毛小岁是真无语了，反问老太太“哪来的和气？” 李云山自然不能看着秦安被欺负，刚想让毛小岁带着孩子进屋的时候秦安一脚把其中一个大汉踹了出去。 毛小岁都被他干净利落的身手惊着了，就见秦安又是一个回踢。 如果说李云山打人靠蛮力那秦安就是学过的，一招一式太利索了。 李云山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动手。 那些人被打的也懵了，踌躇着不敢上了，秦安拍了拍手，十分得瑟的说“看看到底是谁的腿会断。” 女人一看这阵仗就嚷嚷了起来“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嘛。” “这就叫欺负人啊？”秦安目光扫过众人。 老太太也怕真打起来，又劝了起来“这饭秦安没吃确实不该掏，你家姑娘还得嫁人呢，这事传出去谁还敢娶。” 毛小岁没看到那位十六岁左右的姑娘，估摸着是没跟着来，只是跟媒婆说“这就是你说的千好万好的人家，这种事传出去谁还敢找你保媒。” 媒婆也气，秦安走后这家人逼着她掏了银子，不过为了以后的生意这事确实不能闹。 于是笑了起来“我哪知道会这样啊，以后他家的媒我也不做了，这事我也不掺和了。”然后就跑了。 那家人一听这话也急了，媒婆的那张嘴可不得了，真传出去了那还了得，也顾不上要银子，都追着媒婆去了。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毛小岁也松了一口气。自从搬来镇子里他们还没和人这么吵过架呢。不免有些无奈“阿婆在镇子里这么久不知道那家人什么德行？” 老太太叹气“我寻思着姑娘总归是要嫁人的，也没多大关系。” 秦安也被整的对相亲没什么兴趣了，跟老太太说“以后别安排了，我自己寻个我喜欢的。” 老太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不敢吭声了，有些失落的点点头。 秦安安慰她“就是要娶媳妇我也得找个和气的家人，这种人家的要不得。” 老太太“唉”一声“是我想岔了。” “没多大事。”秦安拍了拍老太太的肩膀安慰“别不高兴了，和这种人没结亲是好事。” 老太太点头“我去给你做饭。” “不用了。”秦安说“我去云山家蹭，你进屋暖着，别瞎想了啊，不是你的错。” 老太太说了一句“你们赶紧去吃饭”就进屋了。 秦安盯着老太太的背影有些欲言又止“老太太不会是想多了。” 毛小岁笑了起来，往屋子里走的时候问他“你练过武啊？” “小时候练过，也就糊弄糊弄这些傻子。” 李云山也说“看着还挺那么回事的。” 秦安哈哈笑了起来“第二脚差点没把我踹飞出去，好在稳住了，不然丢人丢大发了…” 这事原以为了了，天都快黑了的时候和秦安相看的那姑娘跑了来，哭的梅花带雨的，抓着秦安的手哭诉“求求你了好心人，你就把银子付了，我爹娘会打死我的。”说着把自己袖子上的衣服撩了起来，新新旧旧的伤横在手臂上看着很是狰狞。 秦安冷眼看着“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姑娘被秦安说的愣住了，却不想他走，拉着秦安直接跪了下来，“求求你，求求你…” 秦安烦不胜烦“我没那么多善心，哪怕不是你的意思可你们家讹我是事实。” “我求求你了，你肯定不差那点银子的，我都听媒人说了，你们有很大的养殖场…” 秦安用力的甩了甩被她抓着的手，不耐烦的说“那就是媒人胡说八道，我只是个寻常伙计，连身契都在主家手里，一个月也就一钱银子。” “可媒婆说你识字。”姑娘弱弱的说着，抓着秦安就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秦安笑了“我是识字，但我一个月月银一钱和我卖身契在主家手里这些都是真的。”他把姑娘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拿了下去，说“你爹娘打你是你爹娘的问题，跟旁人没有半分关系，别人也没理由为你负责。” “我爹娘真的会打死我的…”姑娘哭泣着。 秦安越过她离开了，对于身后哭诉的话更是没有丝毫的动容。 第392章 八百两的豪宅 相亲的事就那么不了了之了，老太太也没再提过。 吃过饭李云山就跟秦安去看地了，每天早出晚归，倒是忙都很。 地的事毛小岁没再过问，直到二月快中的时候李云山带着一沓地契回来 真的是一沓，足足三十张。 毛小岁又惊又无语。李云山当初说挣了银子要买地这事真是一点都不假，憋了两年一出手就是三十张。 她问“你买的什么地？” “良田。”李云山抓着地契的手就跟抓着块金子似的，宝贝的很。 毛小岁疑惑“你把养殖场附近的都买了？” 李云山摇头”养殖场附近只有五亩，剩余的都是其它地方的，到时租出去。” “收粮还是收银？”收粮养殖场就没必要种了，收银…一年其实也没多少，不过李云山买地主要也是因为想买，打小就靠种地为生，哪怕现在有钱了还是觉得有了地心里踏实。 既然买都买了自然还是要处理的，最后他们还是决定以收银为主，主要是吃的谷子有李田他们送，完全够他们一年的吃食了。 决定好李云山和秦安就去办了，这事也容易，只要吆喝一声就都来了。 — 时间一晃往下旬走了，天气渐渐回暖，养殖场也开始忙了起来。 给前两三个月的小兔子分窝，囤树叶，拉粪，种菜，翻地，砍树… 河里的冰也渐渐消融，早上吃过饭李云山走后陈月就来了家里。 毛小岁知道养殖场这一个多月一直忙的没停，分窝和砍树不着急，但囤树叶很关键，于是说“等我问完了的，也快了。” 陈月虽然着急但也没辙，又说了一句后就走了。 家里的布套是缝了系带的，只要解开就能取下来。 毛小岁先去担水，把水热上了才把被褥上的布套取下来洗。 家里的皂果剩都不多了，她把之前用过的皂果去壳扔进水里煮，煮出来的泡沫也足够洗了。 李如意换了去年买的棉裙，去年还有点大，今年就刚好合适。 她洗衣服的时候李如意也帮忙，厚的洗不动就把内里的薄衣洗了。 一家子的一上午是洗不完的，她先把布套和薄衣淘洗了挂到外面晾着，没多会就冻成了冰坨子。 中午李云山不回来她就把家里过年弄的馒头包子热了，又炒了个白菜，吃完李安康去午睡了会，丁平顺帮着她把剩下的棉衣拧出来晾了。 年过了衣铺子的生意也不好，张晴没守店，拿着针线来了他们家里。 毛小岁看她手上拿着的料子灰朴朴的并不怎么好，再加上做的随意，于是问了一句“给钱生的？” 张晴点头“家里好些旧布，给他缝一件。” 毛小岁看她眼睛都不怎么往针线上看，偏偏缝的很快端正。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秦安走了进来，跟丁平顺说“你去养殖场一趟，让他们准备一万张皮子。” “有生意了？”毛小岁有些诧异。 秦安：“去年的那些个货郎，定了一万张，后天来取。” 毛小岁点点头，问他“你有事吗现在？” “没，怎么了。” “你去养殖场对一下账。” 秦安不解“这事不是归傅恒管吗？” “这叫抽查。” 秦安点头，跟丁平顺说“不用你了。”又喊了黑子一声。 黑子踹了旺旺一脚，旺旺起身跟着秦安走了。 胡彪的这笔生意让洗兔皮的活提前了，囤树叶的活还得继续，最后交给了苏勇和黄水还有丁平顺，毛小岁又开始负责起了检查的工作。 河水冷的刺骨，几个婆娘背着篓子端着盆，干活的时候活力满满。 风吹过的时毛小岁不由的打了个寒颤，真的是太冷了。 陈月见了笑着打趣“都这个天了你还冷啊。” 今儿个太阳红火，哪怕有风也是暖和的，但毛小岁纯粹是替她们冷。 晚上太阳落山，毛小岁等李云山和苏勇的功夫把账算了，箱子里的钱数了。 丁平顺嫌麻烦就直接住在了养殖场，三人一起往镇子里走。在镇子里分开，往家走的时候李云山问“这个月的工钱怎么发？” “苏勇一钱，以后苏强跟着打草了也发一钱，劳者得，不劳就不发。” 李云山点头。 二月底耕种的时节到了，本就不算热闹的镇子这几天更是凄凉，铺门紧闭，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养殖场也开始了耕种的事宜，杀兔子洗皮的活暂时就停了，李云山也不需要去养殖场那边了。 林贾的两盆花她也不知道是什么，趁着天暖和也抱到院子里晒太阳。 李云山把茅房掏了直接倒进了花地里，又铺了厚厚的一层土上去，好在菜地和花地都是用石头围过的，不至于脏了院子。 把家里收拾完两人擦洗了一番就围着脸罩出了门。 镇子里有专门买卖铺子和院子的中间人，跟中介是一个道理。 毛小岁把她的要求说了，不想那人当即要带他们去看。 镇子不大路自然也不远，在张大财主家的方向，但是隔着两个巷子，有他们现在租住的地方四五个大，除了前院穿过一道拱形门还有个后院。 后院跟前院差不多大，还有个没有水的小假山。再者是石头铺的路，可能是长时间没住人的原因看着有些凄凉，说实在的并不怎么好看，只是院子大一些。 李云山问她“怎么样？” 毛小岁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收拾，把假山挪了，地翻了种花和菜，再弄些草坪，虽然单调但也还是好看的，于是扭头问李云山“你觉得怎么样？” 李云山点头“地方大。” 毛小岁笑了“我们家也就这么几个人。” 李云山笑了笑。 这宅子的价格近八百两，毛小岁一咬牙还是买了。 主人家在县里，李云山第二天跟着去县里把手续办了，回来后就开始琢磨着怎么收拾。 毛小岁把两盆花全部种到了前院，后院把假山挪了空着，花种打算买些好看的，搬家的事不着急就先把葱移了过来栽了，把菜种了。 剩下的屋子没擦扫，只是把院子划分好的区域收拾了。 忙完李云山又去找木匠定了新的家具和门匾，就写了李宅二字。 第393章 又遇李小茹，毛小岁的打算 忙完种地的事洗兔皮的活又开始了，毛小岁也不闲着，拿着刀四处铲草皮。 尤其河附近长的又密也不会长高的她全铲了。 黄水看的惊讶“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买了个新宅子，院子的地上铺的。”毛小岁话说的随意。 这时候青草还没到遍地，满耕都是的地步，毛小岁往苏家兄弟看了眼说“找不到就算了，帮我找草皮。” 两兄弟也听话，折了根树枝帮着抠了起来。 成片的草皮少，一天也扣不了多少。 下午太阳落山洗兔皮的婆娘走后毛小岁又开始挖野菜。 李云山来的有点迟，她把野菜都挑拣完了，苏勇连鱼都捉了两条。 他下来的时候背着个篓兔子，下面是干的，上面的一层才是新鲜的。 回到镇子苏勇把两条鱼给了毛小岁，李云山把底下的干兔肉递了几只给他。 苏勇没接，说“上次的还有。” 李云山闻言又扔回篓子里带回了家。 把篓子放了李云山就去新房铺草皮了，毛小岁原本打算做野菜窝窝的，奈何李云山带的兔肉多，索性把肉削下来弄起了饺子馅。 兔肉嫩剁起来也快，等她收拾完打算调味的时候才发现家里没盐了。 盐铺子离这不远，思索再三她还是决定去买。 把门锁了，从巷子里出去就见李云山和李如意从另一头过来，看到她立马喊了起来。 毛小岁冲她招了招手，李如意向她跑着来，蹦哒着从铺子的台阶上来却不想撞到了刚好从铺子里出来的女人，女人当即破口大骂了起来。 毛小岁听着怪耳熟的，怕李如意吃亏也连忙跑了过去。 李如意被女人推搡了几下可能是吓着了，要哭不哭的。 毛小岁率先道歉，女人恶狠狠的回头，两人都愣住了。 毛小岁抬眼往铺子看去，发现是一家卖荷包手帕一类的铺子。 女人看着毛小岁惊慌的去遮脸，埋头要跑的时候被李云山挡住了去咯。 毛小岁拍了拍李如意身上的土，轻声问着“摔疼了吗？” 李如意眼里冒着泪花点头，紧紧的抓着毛小岁的手。 毛小岁拍了拍她安抚，这才看向一直想跑的李小茹。 语气如常的说了声“好久不见。”她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的疤，李小茹看到了心口就跟被人攥住似的紧了一些，含糊的骂着“发什么疯，我压根就不认识你们。”捂着脸的手却倔强的不肯松开。 毛小岁也不在意，像旧人叙旧似的问“你过的好吗？”她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很快又说“似乎不太好，比在村里的时候差多了，难不成是跟你私会的那男人对你不好？” 没等李小茹开口就兀自笑了起来“我这几年没少想起你，就怕你过的好，看你这个样子我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毛小岁冷嘲热讽的说了许久李小茹却始终不吭声，毛小岁还是挺诧异的，果然环境和经历能改变一个人，以前的李小茹哪忍的了这些。 毛小岁只觉没意思，冲李云山说“走。” 李云山不理解但还是听话的让了路，走了没几步就听身后李小茹问“你想怎么样？” 毛小岁回过头细细的打量她，不怪她刚远远一眼没看出来，这人变化是真的大，以前的泼辣完全消失不见了，眼里净是躲躲闪闪的缩瑟。 可能是不怎么下地的原因皮肤白里透着股萎靡的黄，之前虽然苦但也意气风发，如今的李小茹像极了被风雨吹打过的枯草，只是活着而已。 毛小岁笑了，反问“你一直在镇子里？也是…你无处可去。” 她叹气“不怎么样。”然后就转过身走了。 李小茹一直呆呆的站在原地，似乎对于毛小岁就这么轻易放过她这件事不可置信，一直盯着她们走远才仓惶离开。 而另一边李云山颇有些恶劣的询问”是不是要派人给王化成送个消息过去。” 毛小岁摇头“不送。” “你就这么放过她？”李云山震惊。 对于李小茹他以前也是恨的牙痒痒，不过是后来有了毛小岁又有了现在的好日子，以前的种种他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可尽管如此，能看到李小如倒霉他也是乐意之至的。 毛小岁把他想看戏的想法看在眼里，笑着说“她被王化成带回去无非是被打死或者是被卖。人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也是最有决心的…” 李云山皱眉“你的意思是不管了？” 毛小岁哼笑“与其被打的半死自寻死路我更乐意看着她担惊受怕倍受折磨，我们只需要再添一把火就行了。” “什么意思？”李云山疑惑。 毛小岁：“去找刚才那铺子打听打听她住哪，我们已经今非昔比了，能用银子为难人的事在我们这已经不是事了，跑去告诉王化成做什么，给我们惹来麻烦岂不是得不偿失。” 李云山笑了起来“知道了。” 买完盐毛小岁带着李如意回去做饭了，李云山去打听事。 李如意对于新家很是满意，一个劲的追问“我们什么时候搬家啊？” “快了。”毛小岁摸摸她的脑袋，“这里住着不好吗？” “好啊。”李如意认真的说“可是新房子大。” 毛小岁也喜欢，于是说“等我们收拾好了再搬，毕竟是新房子，我们得打扮打扮，家具什么的也要换。” 李如意点头，转身进了屋。 毛小岁正在调陷，看她拿着点心顿时拉了脸。 李如意理直气壮的说“这是平顺特意给我买的。” “放回去。”毛小岁才不管谁买的，一个月就两包，没有多的，当然偷吃的她管不着。 不过家里的那十六包她心里有数，偷吃是不行的。 李如意撅了撅嘴，把手里的那半块塞进嘴里，又往袖子里藏了一块。 毛小岁假装没看到，挖面准备饺子皮去了。 第394章 要真稀罕还能不回去看她？ 李云山回来的比李安康还晚，毛小岁把锅里的热水给他倒了一些，然后开始煎饺子。 吃完饭两个娃去看书，李云山这才说了起来“她今天去铺子里是为了卖荷包，两个铜板一个，她现在租住在一个老太太家里，我远远得看过，似乎只有她一个，当时太晚了巷子里又没人，剩下的我明天再去打听。” 毛小岁点头。 李云山又问“荷包铺子那边要打一声招呼吗？” 毛小岁摇头“先等等，总不能真的不给她活路。” 早上他们就没去养殖场，毛小岁去新房子那边了，李云山去打听事。 新房子的院子已经扫过了，草皮铺了一小半，看着倒也整齐。 她们打算睡后院，前院的堂屋待客，到时候直接弄一套桌椅，就不需要收拾床了。 李如意在石头路上跑着，脚步哒哒哒的响着，跑到她面前仰着头说“娘我中午想去依依家吃。” “可以啊。”毛小岁笑着说。 李如意高兴了，跟她说“我去依依姐家的馆子等你。”走的时候还把旺旺带走了，黑子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时不时的伸一下胳膊腿，看着好不惬意。 毛小岁盯着，突然想起黑子已经五岁了，不免有些惆怅。 黑子可能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起身走到她面前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腿。 毛小岁蹲下来摸它，笑着说“我们也走。” 杂香肉馆这会儿没生意，钱生在后面忙着钱依依和李如意在写字。 看到她李如意立马站起身对着钱依依说“我娘来了，我要走了。” 毛小岁挑眉，看李如意这个样子估摸着是被钱依依拉着写字了。 于是她说“不着急，你写，我们中午就来了。” 李如意撅嘴，钱依依闻言脸板了起来，不容置哆的对李如意说“坐下写。” 李如意不想写但又不能不听话，毛小岁见状跟钱依依说了一声就走了。 她和黑子去了趟苏家，毛小岁是第一次来，黑子带路，到了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苏秋的声音。 毛小岁出声答了一句，不一会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苏秋跑来开了门，小声的喊了句“老板娘。” 毛小岁笑了一下，跟着她往屋子里走。 院子里种着菜，很大一块，屋子里家具很简单，桌椅床柜，看着有些年陈了，好在打扫的干净。 苏秋给她拿了凳子，局促的站着，说“妹妹很好。” 毛小岁并没有坐，去了床边。孩子睡着了，脸蛋圆圆的又红润，看着很健康。 她点点头，问“你一个人看的过来吗？” 苏秋点点头“能的。” “叫什么？”当初抱过来后他们也没过问，连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苏冬。”苏秋解释“因为她在冬天出生。” 毛小岁点头，她只是过来看一眼，见挺好的后就打算回去了。 苏秋送她出去，家里有孩子就没敢送太远，在门口站着看她从巷子里出去才堵了门进屋。 铺子门开着，秦安坐在沙发上查账，李云山也在单人沙发上坐着。听着动静回头看了一眼，毛小岁也走了过去坐着。 李云山说“问清楚了，她在一个孤老太太家租了一间房住着，一个月房租两钱，旁人都说她有男人，但是并不常来，多数时候还是她一个人…” 毛小岁：“所以她和那男的有联系，但是男的为了避嫌不常来，李小茹要靠卖绣花赚钱，也就是说那男的不怎么给她银子，她多数还要靠自己生活。” 李云山点头”差不多是这样。” 秦安听着这话问“那人跟你俩有仇啊？” 毛小岁指了指额头“你说呢？” 秦安耸了耸肩“这种穷人最好报复了，把她从房子里赶出来都差不多是要了她半条命。” 毛小岁也觉得有理。 李云山：“就这么办？” “找个人去办，不需要亲自出门。” 秦安“哪家啊？交给我。” “你跟我们没什么区别。” 秦安叹气“我找人去办。” 两人这才点头。 坐到中午李安康回来了他们去杂香肉馆吃饭，秦安也跟了去。 钱依依吃着面，李如意就在旁边坐着。 见他们来了霍春梅解释“如意不吃面，说要等着你们一起吃猪下水。” 毛小岁笑着说”我知道。”然后要了五碗下水。 钱生照常给他们多放了许多的料，怕客人看见他们依旧在后院吃的，张晴还给端了一盘煎饺子。 毛小岁问她“你店里生意最近还好吗？” 张晴摇头“上半年都没什么生意，镇子里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又说“馆子里生意倒是挺好的。” “那就好。”毛小岁点头。 吃过饭他们就回了，秦安刚进门就听老太太问“你怎么没回来吃饭？” 秦安：“去蹭了顿饭，剩饭我一会睡醒了吃。” 老太太也不骂他，说“那晚上我给你烙两张饼，我吃剩的。” 秦安又说了几句。 等他们进屋两人的声音才渐渐消停了。 睡醒地上有些潮湿，天上却晴空万里，估摸着是下了雷雨。 李安康已经去学堂了，李如意还没醒，毛小岁怕她睡久了就喊了起来。 今天没事干两人就不打算出去了。 _ 秦安办事迅速，第二天晚上他们从养殖场回来就听说李小茹被赶了出来。 秦安拍着胸脯“我办事你们放心。” “那她现在住哪？” “一个时辰前还在老太太家门口吵呢，不过她那个姘头一直没出现。” “辛苦你了。” 秦安耸了耸肩，问“你们吃什么？” “又想蹭饭？” 秦安撇了撇嘴“老太太牙齿不好，十天里面六天半煮粥，我都快吃吐了，这会儿就饿了。” 毛小岁看他办事不错的份上还是答应了“那你留下吃。” 晚上做了菌子炒蛋，用豆角焖了个饭，又煎了两条鱼。 吃完饭秦安也不着急走，问他两“要打听她那姘头的消息吗？” “看她那姘头管不管她。”毛小岁并不想招惹其他人，她只想让李小茹日子难过。 秦安嗤笑“要真稀罕还能不回去看她？” “那更好了。”毛小岁说。 第395章 巷子里着火 春季最是多雨，从夜里就淅淅沥沥的开始下了，早上醒来依旧没停。 一夜过去院子里的小水坑也积了一点水，空气也湿润清新的很。 早上偷懒没做早饭，李安康和李如意去外面摊子上吃了包子，回来时还带了十个。 毛小岁伸出手，李如意眼神清澈的看着她“怎么了？” “银子呢？” 李如意理直气壮的回“吃完了。” 李云山弹了她一下，笑骂“你还学会藏银子了。” 李如意咧着嘴笑，问“平顺怎么不回来啊？” 毛小岁拿着个包子吃了起来，闻言回“他在养殖场帮忙。” 年前的一段时间他学了不少字，现在在养殖场负责兔子的喂养，至于学字的事，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傅恒对他印象不错，也愿意教他几个。 丁平顺可能也是不愿意闲着，就在养殖场边忙边学。 李如意也没追问为什么，又拿了个包子吃了起来。 早上雨下的没停，吃过早饭毛小岁就卤了些兔肉，泡了些菌子和豆角。 李如意扒着李云山一个劲的问“爹爹你喝酒吗？我给你拿啊。” 李云山摇头“不喝。” 李如意摇他的手“爹爹喝嘛。” 毛小岁问她“你什么目的？” 李如意咯咯咯的笑。 李云山也不理她，和毛小岁说着话。 雨一直下到晚上也没停，吃过饭堵了门他们就打算睡了。 躺下没多会就听“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 李云山连忙出去看了一眼，巷子里的人都被这动静吵醒，大喊着火了，他们距离远又黑的原因是看不见的，但其他人这么喊着想必是真的。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火势不大。 毛小岁也挺惊讶的，巷子里的房子都是土造的，房上也是瓦，没有易燃物轻易是不会着起来的，更何况是这个点，这火来的莫名奇妙，更像是人为纵火。 一会的功夫巷子里的人都醒了，李云山说“我去看看，你注意着点。” 毛小岁点头。 等李云山走后她一直注意着那边，似乎是能闻到一点烟味，好在没有风，火势也没有蔓延。 李云山回来的很快，说“只是厨房的窗户烧着了，现在没事了。” “谁家啊？” “殷家。。” 毛小岁：“就一天到晚没个消停，天天嚷嚷着要把儿媳妇打死的那家人？” 李云山点头，那家人在巷子里也是挺奇葩的一家。 老两口有两个儿子，老二病死了，刚好那一年老大娶了媳妇，老太太就觉得是老大媳妇克死了自己的儿子，对新过门的大儿媳妇非打即骂，偏偏那男人是个窝囊了，从不帮着自个儿媳妇，还是个好吃懒做的主。 不过毛小岁还是不懂，“那动静听着像是爆竹炸了。” 李云山点头“爆竹连锅都炸了，油碗也炸了溅到地上的柴火和窗户上才烧起来的。” “今天下雨，这个点还做饭啊？” 李云山：“我听其他人的意思是那女人每晚都要服侍公婆和丈夫洗澡，具体我也不清楚。” 毛小岁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听着那家人又在吵吵的声音也懒的管，招呼着李云山上床睡了。 _ 早上醒来雨停了，不过天还阴着，毛小岁是被吵醒的，巷子里很热闹，老太太也在门口站着张望着。 “怎么了这是？”她好奇的问了一句。 老太太皱着眉“昨天殷家着火了你知道吗？” 毛小岁点头。 老太太又说“听那家人说是李秀萍故意放的火。” 毛小岁显然不信“哪有人故意放火往灶里扔爆竹的。” 老太太叹气“李秀萍也真是命苦。” 毛小岁问她“那家人这动静是要干什么？” “一大早秀萍的娘家人就来了，谁知道要干什么，秀萍娘家人之前想把秀萍买回去，殷家人嫌银子少不同意，往死里折磨人。”老太太再次叹气“这家人也不怕遭天谴。” 毛小岁胡乱安慰了老太太两句就进屋做饭了。 把粥煮上，烙了几张饼又炒了个鸡蛋。 吃完李安康去上学的时候巷子里还在吵，什么坏了良心，你儿子死是因为你家作孽作的…… 李云山问她“今天去养殖场吗？” 毛小岁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说“下雨呢？” 李云山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吃饭的功夫又下起了小雨，于是说“我去木匠那看看，家里你还要添什么吗？” 毛小岁摇头。 李云山带着李如意走的，毛小岁收拾锅的时候老太太走了来。 看着心不在焉的，耳朵还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毛小岁不是很理解“你那么关心干什么？这种情况在镇子里也不少见？” 老太太：“话是这么说，毕竟是一个巷子里的，李秀萍性子软，善良，真要被磋磨死，我这心里也怪难受的。” 毛小岁问她“巷子里有人看热闹吗？” “有的。”老太太说“往常只是他们家吵的时候不看，李秀萍娘家人来的时候会看。” 毛小岁疑惑“为什么？” 老太太回“李秀萍娘家人也是镇子里的，家里男人多，每次来了都要闹一阵。” “秀萍娘家人对秀萍挺好啊？” 老太太：“谁说不是呢，李秀萍和殷浩是看对眼的，谁知道刚嫁过来殷照就死了呀，平白无故背了这些罪，以前多俊的人啊，嫁过来几年就被折磨成现在这样了，那殷浩也不是个东西，李秀萍不嫌弃他，他倒是跟着他娘磋磨起了李秀萍，那么个小姑娘，哪能经的起他们那样的打骂呀……” 毛小岁倒是见过李秀萍几次，老太太说殷家对她非打即骂，骂是能听到的，至于打……她倒是没在李秀萍脸上看到过伤，哪怕日子过得不好，但腰杆挺直，性子也确实温温柔柔的，见了人还会笑一笑。 她问“李秀萍娘家是做什么的？” “开铺子的，家里经营着纸伞铺子，顺便还做死人的生意。” 毛小岁了然，纸伞铺子镇子里好几家，可做死人生意的却只有一家。 收拾完锅她跟老太太说“去看看热闹。” 老太太一般也不凑这种热闹，听毛小岁这么说还是跟了去。 第396章 你看着还怪损的 殷家门口确实围了不少人，还有一些是在自家门口看热闹的。 李家人在门外，殷家人在门里，连大门都是紧闭着的。 她问旁边的人“这咋回事啊？” 女人小声的说“殷家污蔑李秀萍故意纵火要打死她，邻居跟李家通了信，这不直接堵上门来了。” “殷家人没出来？” 李家一个男人，应该是李秀萍的哥哥或者弟弟，听到这话立马又骂了起来“他殷浩就是个窝囊废，自己的女人被污蔑，他就跟个哑巴似了，一家子都是没种的玩意儿，就只会欺负女人……” 说着又气不过的踹了两脚门，破口大骂“你殷家敢欺负我妹妹，我拼着命不要也要你殷家断子，让你们这对老不死的没个好下场。” 这话一出门里殷家老太太大骂“她克死了我儿子，有种的你们花银子买了她。” 这话一出李家人顿时又骂了起来。 毛小岁问旁边那人“他们要多少银子啊？” “二百两。” “多少？”毛小岁惊着了。 那人嗤了一声“二百两那可够许多人家一辈子花的了，这李家虽说有铺子但挣的都是小钱，哪来的二百两呢。” “要我说这殷家人真是不要脸，一家子靠秀萍做活挣银子，竟然还有脸磋磨人家……” 毛小岁：“你说殷家靠李秀萍养活？” “可不是，李家人也是心疼李秀萍，让她拿做的伞换银子，这才养着殷家一家子。” 毛小岁忍不住骂了一句“确实不要脸。” 她往怒气冲冲的李家人看了一眼，说“你们倒是惯会给这一家子惯毛病，一家子好吃懒做的，难怪要死死抓着李秀萍不放。” 被她骂了李家人也不生气，只是说“不管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她累死。” 毛小岁往他们看了一眼，转身走了。 李家人相互看了一眼，犹豫着跟了上去。 毛小岁直接去了铺子，坐下了李家人才迫不及待的问“你是有什么主意吗？” “先说说情况。”毛小岁问他们。 李家人这才一一说了起来。 跟她听到的差不多，李秀萍和殷浩相识相爱，嫁过来的第一个月殷照就染上病死了，老两口跟得了失心疯一样总说是李秀萍克的。 殷浩自小不受他爹娘的喜欢，性子懦弱，李秀萍刚开始被欺负的时候还会帮两句，被威胁要赶出家门后就不敢再帮着了，对于李秀萍所受的所有委屈都视而不见，不过并没有像老太太说的那样对李秀萍打骂。 哪怕如此，这样一个没有责任心的男人也够惹人生气的。 殷家从前就并不很富裕，只是日子能过的去，兄弟俩一直帮着打杂养活家里，殷照死后殷浩也因为偷窃被辞了，镇子里就这么大，殷浩偷窃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他找不到活最后养家的活就落到了李秀萍的身上。 镇子里生意本来就不好，李秀萍在李家的那点手艺也不足以养活殷家人，为了让李秀萍少受点苦他们这才出此下策帮着殷家人。 李秀萍嫁过去之后肚子里也一直没有动静，殷家老两口就觉得娶了李秀萍亏了，想要李家人花二百两银子把李秀萍赎回去。为此没少打骂李秀萍逼迫李家人，最严重的一次让李秀萍在冰天雪地站了两个时辰差点冻死，后来还是李家人憋不住火把殷老头和殷浩打了一顿，李秀萍的日子才好过了不少，李秀萍也知道是自己惹的祸，万事都忍着不让李家人知道。 至于昨晚这事，李家人觉得不可能是李秀萍做的，至于是谁做的也没人知道。 毛小岁问“李家人今天要银子了吗？” “要了，说是要让我们把掏钱二两银子把昨晚的损失弥补了，要么就让我们把人买回去，否则他们就卖去县里，让我们一辈子都找不到。” “殷家最近缺银子？” 李家人摇头。 毛小岁：“听你们这么说昨天的火应该就是殷家自己放的，目的是为了要银子。” “二百两……”李家人为难“我们就是寻常人，哪有这么多。” 毛小岁：“你们每个月给李秀萍多少？” “三钱。” 毛小岁打量着几人“就看你们忍不忍心了。” 李家人：“怎么说？” “断了殷家的收入，不再帮忙。” 李老太太急了“可这样一来秀萍……” 毛小岁打断她的话“你们这不是帮忙，是助纣为虐，是告诉殷家人哪怕你们欺负李秀萍，哪怕我们再生气，为了李秀萍我们还得养着你们，你们猜……他们会不会有恃无恐。” “三四十两银子对于没有任何田地和生活来源的一家人来讲并不能花多久，他们之所以狮子大开口要二百两无非是想一劳永逸，否则哪怕有李秀萍在手也不担心饿肚子，不过是仗着你们心软罢了。” “至于说的卖去县里，李秀萍又不是多大个美人，这些年被磋磨成这样，别说三四十两，二十两都卖不上，他们也不傻，所以只是耗着你们。”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你们要是愿意就买，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总归有你一家子养着，不愁吃喝。” 李家人面面相觑，最后李家大哥一拍大腿说“你说的在理。” 老太太还是担忧。 毛小岁说“苦处肯定是少不了的，不过殷家人舍不得她死的。” “娘。”殷家老大也说“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再这么下去我们也没法活了，家里那么多人了呢……” 李老太太抹了把眼泪，最终还是同意了。 毛小岁：“你们去殷家说一声，最多二十五两，同意就卖，不同意拉倒，并且告诉他们以后不会再帮了，其余的就别管了，等着就是了。” “二十五两。”李家人咬牙“不要紧，人回来就行，银子慢慢攒就是了。” 李家人走后秦安问她“你怎么想起来掺和这种事了？” 毛小岁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她挺好，更何况我只是出个主意，又不用我掏银子，李小茹那怎么样了？” 秦安：“又找了处地，等她先安顿好，到时候再把她赶出去，铺子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以后她的东西少收一些，如果没人帮衬她怕是连房子都住不起。” 毛小岁瞅他“你看着还怪损的。” 秦安“这不给你和云山报仇嘛，谁让我这人护短呢。” “干的不错。”毛小岁表扬“不让她死，也不让她好好活着，这才是最折磨人的。” 秦安挑眉“那是。” 第397章 丁平顺外出 接下来的几天殷家就跟翻了天似得夜里都不让人安生，一些个脾气爆点的甚至往殷家泼一些泔水，尿，烂菜叶子… 殷家惯会对李秀萍耍横对外人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一时间倒是消停了不少。 时间一晃到了四月初，天气不热不冷，倒是舒坦的紧。 晚上吃饭的时候秦安来了家里，问他俩“这次我和丁平顺去，你俩就不去了？” 李云山点头“越过肃县，直接去别处，你看着点平顺别让他出事。” “行。”秦安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种小事办起来还是挺游刃有余的，更何况他们这生意做起来并不难“那明早我跟你们一起去养殖场收拾。” 李云山点头，跟毛小岁说“你这些天看铺子。” 毛小岁同意了，嘱咐“让他俩把新马车套上，宽敞一点，万一赶不到客栈了住的也舒服。” 李云山：“我知道，你明天帮他们收拾一些吃的东西。“ 毛小岁点头，之前去肃县路上有客栈，去别的地方不一定有，得多备点吃食还有储水的袋子，以防万一。 她问秦安“你们打算去哪？” “顺着江南的方向走，这次我们还是带一万张皮子？” 李云山：“带着。”上次胡彪买走了一万张，这次再带走一万张仓库里就不剩多少了。 他问毛小岁“是不是得买伙计了，贾家，童家不出意外应当也是要的。” “买。”毛小岁问“养殖场还住的下吗？” 李云山点头“两个人一间能住三十多人。” 毛小岁：“过两天去买。” 说完事秦安就离开了，毛小岁把锅洗了，收拾了一番就睡了。 早上秦安在家里吃的饭，吃完和李云山直接去了养殖场。 毛小岁嘱咐他“让黄水挖点野菜，顺便提几只兔子回来我给他们弄吃食。” 秦安忙问“弄什么吃食啊？” “炸肉干。” 秦安乐呵呵的应了。 毛小岁把锅洗了，家里打扫了，收拾完就带着李如意出了门。 点心家里有，天热会坏她就不打算买了，买了一些果铺当做路上的零嘴，又买了两个水袋和两双路上换的鞋子。 其余的吃食明早上再买就行，回去的路上她给李如意和李安康买了一串糖葫芦。 两个娃零钱有限，哪怕一串糖葫芦现在也知道存着吃了。 毛小岁直接去了铺子，张晴看见了也走了过来。 毛小岁让黑子在门口看着张晴的店，以防有人进去不知道。 铺子往常都是秦安看店张晴也没来过几次，当即就要去后院凉亭坐着。 凉亭里铺有地毯，盘腿坐着，把特意做的小桌子放上面，再煮杯茶，吃口点心确实美滋滋的。 这会儿没有点心只有果脯，两人还是就着茶水吃了起来。 李云山和秦安是下午才来的，丁平顺也回来了。人刚从铺子进来就被李如意拉着跑了。 毛小岁也打算回去了，跟秦安说“我给平顺买鞋子的时候给你也买了一双，剩下的你自己回去收拾了。” 秦安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进了家门李云山小声的问她“银子给多少合适？” “他俩这也算是出差，一天一人一两银子，给五十两，让他俩买些好看的花种回来，别的看情况带。” 李云山点头，去屋子里拿银子了。 兔肉带的多，毛小岁先放锅里煮了一会然后捞出撕成一缕一缕的丝用香油炸。 炸到完全干捞出控油再撒一些花椒粉和盐。 剩下的兔肉让李云山削下来剁了，她打算做个煎饺子喊大家一起来吃。 趁着李云山处理肉的功夫她把点心和果脯这些装进干粮袋里，又把四个水袋收拾到一起，明早灌水拿着，等肉干晾凉了又用油纸包起来。 最后又拿了一个碗，是上次黑子跟着出去的时候用的，而干粮李云山他们在养殖场已经装好了兔肉干。 旺旺这会儿缠着黑子，黑子看起来有些烦，每次都拿脚踹它。 毛小岁摸摸它的头，笑着说“辛苦你了。” 又不放心似的准备了一条狗绳，嘴里嘟囔着“可得把你拴紧了，千万不能丢了。” 黑子尾巴动了动。 李如意不出意外的把丁平顺带去买好吃的了，包子，烧饼，顺便还去杂香肉馆吃了碗下水。 毛小岁问丁平顺”你饱了吗？” 丁平顺摇头”只买了一碗，我吃了一些她剩下的。” 毛小岁往李如意看了一眼，心说你真好意思。也没管，让他们几个包饺子，顺便把隔壁老太太和秦安喊了来。 自己去炒了一盘菌子炒鸡蛋，又用肥猪肉片焖了一盘豆角。 等她把菜炒完直接开始煎饺子。 老太太牙齿不好毛小岁在另一个锅里煮了一些。 李如意吃饱了就包剩下的饺子，让李云山和秦安几个先吃。 几个男人吃饭快，第二锅没煎熟他们就吃完了。 老太太把煮过的让他们吃，几人让老太太吃，自己吃着菜等。 老太太怕毛小岁饿着吃饭速度都快了许多，吃完忙去厨房干活了，让毛小岁跟着吃一点。 毛小岁也不客气，把围布给了她，坐着吃了起来。 晚饭吃的早，等他们快吃完的时候李安康才回来。 毛小岁把特意留出来的菌子炒蛋端出来，招呼他赶紧吃。 李安康吃着，往说话的几个大人看。 毛小岁看的好笑，问他“怎么了？” 李安康摇头，开始专心吃饭。 吃完饭李安康还得去背书，临走时还把糖葫芦带了进去。 老太太帮着把锅洗了就回了家，毛小岁问丁平顺“你衣服收拾够了没有？” 丁平顺点头“带了三身，够穿了。” “厚的带了没有？”她又问。 李云山说“有被子，不带也没事，新做的车厢确实大，能放好些东西。” 毛小岁楞了一下，喃喃的说“带兔皮那不是要两辆车，平顺能行吗？” “行的。”丁平顺说。 毛小岁还是不放心，她之前竟然没想到这茬，只是觉得有秦安在，秦安毕竟是个大人，不会出什么事。 李云山却不担心“没事的。” 丁平顺也笑着安抚她“真没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要不你跟着去。”毛小岁看向李云山。。 李云山点头，还是说“没事的，平顺不是小孩子了。” “真不用。”丁平顺无奈“赶车又不是什么难事。” 李云山再次点头“没事，他应付的来。” 毛小岁相信李云山，思索再三也同意了，只是嘱咐“那你小心点，实在不会了雇个人赶车也行，别逞强。” 丁平顺乖乖应了下来。 第398章 这世道当什么好人啊 早上是个大晴天，几人起的都早，把水袋灌满，东西提好。 银子大部分给了秦安，毛小岁私底下给了丁平顺一些，也是怕出现什么意外。 家里不做饭几人就直接去了摊子上吃，吃完买了些包子，一些烧饼当作他们路上吃的干粮。 赵辉已经在路上等着了，见他们过来就说“东西都在这，没忘的了？” “都收拾好了。” 赵辉点点头”你们路上小心。” 两人点头应了，又说了几句才上车。 丁平顺驾骡子，黑子跟他坐一起，秦安驾马车。 毛小岁看他动作确实熟练的样子也放心了不少。目送他们离开后赵辉和李云山就去养殖场，她去铺子看门。 闲来无事她把柜子里秦安的账本拿了出来翻。 凡是送肉或者皮子都会有字据，这些字据秦安都好好保留着。 哪一日送的，月底结了多少账，都一目了然。 李如意坐了会就想去玩了，问她“我想去找苏秋可以吗？” “怎么不去找依依？” 李如意嘴一瞥。 毛小岁明白这是不想被凶着写字，还是说“不行，就在这待着，把你的字写了。” 李如意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要和安康一起写。” 毛小岁看她，两人对视许久李如意把自己的书和纸笔墨翻了出来。 铺子里没生意，坐了会毛小岁就有些犯困了，跟旺旺说“看着门，来人了喊我。”又跟李如意说“不许跑出去。” 李如意头也没抬的应了下来，在毛小岁去了亭子里睡觉后立马扔了笔往沙发上一躺。 中午吃饭的点旺旺准时来喊她，等她回到铺子里就见李安康已经回来了，她也懒的做饭，带着两个娃去面摊上吃面，顺便买了几个包子。 他们每人吃了一个，给了旺旺两个。 吃完李安康想睡觉就直接回了家，顺便又喂了旺旺一只肉干。 旺旺跟黑子一样聪明，只是更调皮一些，没有黑子那么稳重。 不过是黑子的儿子，他们还是跟对待黑子一样的喜欢。 — 昨天下午的野菜还在水里泡着，还挺新鲜的，毛小岁焯了水弄菜窝窝，顺便焖了个豆角肉片，炒了个鸡蛋菌子。 收拾完等了会李云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个桶，里面装着许多的鱼和虾。 李云山看着挺高兴的，说“昨天他们几个编了网，横在河里拦了许多。” “你都提来了？” “没。”李云山说“养殖场留了几条吃的，我拿了一些，还有一些苏勇带走了。” 毛小岁问他“那你要喝汤吗？” 李云山往厨房看了一眼“饭做好了？” 她点头，笑着说“你要是想喝我还是很愿意给你做的。” 李云山这才笑着说“那我杀。” 毛小岁也拿了个刷子帮着弄虾。虾刚刷了没几只李云山已经杀好了两条鱼，等把虾都刷完李云山负责清洗，她去拿两个鸡蛋进去煎。 鸡蛋煎完先把虾炒了，最后才是煮鱼汤。 家里今年没种青菜，她去老太太家摘了一些洗了扔汤里，青菜嫩，烫了就能吃了。 喊了偏房背书的李安康和李如意一声，让李云山把桌子支到院子里吃饭。 菜做的多到最后菜窝窝还剩不少，好在这个天不容易坏，她给扣到盆下打算明早上吃。 和李云山洗了锅，热了点水擦洗完就回屋睡了，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听到房门咯吱响了一声。 她也没醒来，早上才发现旺旺在床边上睡着，房门确实开了一个口子，估摸着是被它顶开的。 毛小岁摸了摸它，笑着问“你爹不在你还不爱去狗窝啊。” 旺旺尾巴摇了摇，伸了个懒腰去了外面。 洗漱完毛小岁把菜窝窝热了，顺便蒸了两碗蛋羹，最后又炒了一盘青菜。 李云山从屋子里出来，进厨房拿了刀就从桶里提了两条鱼干脆利落的用刀拍晕杀了。 毛小岁知道他这是又想喝汤了，麻利的在另一个锅里煎着煮了。 吃完饭李安康去学堂，两人把李如意带去了老太太家，他俩去了人牙子那。 人牙子这会儿还在吃饭，听着动静连碗都端了出来，说了一句“没有识字的。” 李云山：“能干活的就行。” 人牙子闻言把碗里剩下的点粥往嘴里一倒，把碗随手放在了窗台上，从怀里摸出钥匙去开门。 这次见的和上次的又不一样，毛小岁说了一句“你们生意挺好啊。” 人牙子笑了起来“一般，你们算是我们最大的顾客了。” 他们这次想要的多，但两人看来看去顺眼的也就只有六个。 李云山问人牙子“还有吗？” 人牙子摇头“都在这。”又笑了起来“你俩挑人的眼光倒是出奇的一致，不过挑的也没错。” 李云山：“下次有新人来铺子说一声。” “今儿个买这么多啊。”人牙子笑了一声“看来生意做的不错，秦安被买回去才多久都开始管事了。” “对了。”毛小岁嘱咐他“如果我们巷子里殷家要卖李秀萍，麻烦你跟我们说一声。” 人牙子笑了一声，漫不经心道“这世道当什么好人啊，这种破事哪都数不胜数，管的过来嘛。” 不过他也就这么一说，很快就带着李云山去办手续了。 被挑中的六个人规矩的站着，毛小岁也没问，等李云山回来就出了门。 李云山带着他们去养殖场，她拿着身契这些回了家。 远远的就看到张成家铺子里站着好几个人，也听不见吵闹的动静，她估摸着是来买皂膏的就没多看直接回了家。 把东西放好，喊了李如意就去了铺子，刚坐下没多久张晴就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算不得好。 “怎么了这是？”她问了一句。 张晴叹气“方家又来要银子了。” 毛小岁：“这回又是什么借口？” “这回不是借口，是真病了，连床都下不来了。” 毛小岁：“那张成给吗？” 张晴摇头“估摸着又去找方玉哭诉了。” 这种不要脸的人他们以前也没少见，毛小岁闻言也没再问什么。 第399章 李秀萍得救 临近中午她锁了铺门打算回家做饭，过马路的时候老远的就看到李秀萍从路上过来，怀里还抱着一堆伞。 距离太远李秀萍脸上的表情她看不见，只是腰杆依旧挺直。 李秀萍走路很快，等她过了马路李秀萍也到了巷口。还对着她笑了笑。 毛小岁这才看见她脸上有巴掌印，不出意外是殷家人打的。 她也没一直盯着看，神色如常的问了一句“做生意去了？” 李秀萍点点头。 很快就到了家门口，李秀萍说了一句“我先走了。”之后就快步往殷家去。 进了家门李如意问她“这个婶婶是挨打了吗？” 毛小岁点头，她刚还怕李如意一直好奇的盯着看，好在人小但是不傻。 中午她焖了个饭，李安康吃一口往桶里看一眼。 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起来“爹不在了娘就不煮汤了吗？” 毛小岁懵了“什么叫你爹不在了？你会不会说话？” 李安康点头，重新整理了一下措辞“爹不在家的时候娘就不煮汤吗？” “你也没说喝呀。”毛小岁回他。 本来家里最爱鱼汤的就只有李云山，李云山不在她当然懒的煮了。 李安康小声说了一句“娘偏心。” 李如意也大声的附和“娘偏心。” 毛小岁全当耳聋了，自顾自的吃着饭。 要照看铺子，吃过饭她就带着两个娃去了铺子。 李安康在沙发上睡，毛小岁带着李如意去了凉亭，旺旺看着门，有人进来会叫一声，倒是也不害怕。 — 上午跟人牙子嘱咐殷家的事也是以防万一，却没想三天后因为李家不肯给银子，殷家还真狗急跳墙要把李秀萍卖了。 当时李秀萍人都被拖到人牙子门口了，殷家人就那么梗在门口威胁李家人“要么拿银子，要么我把人卖了。” 李秀萍倒是有骨气，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反而安慰快要晕过去的李老太太“我李秀萍眼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是我活该，卖去别处跟在殷家没什么区别，娘，哥…你们别为我难过，更不要为了我为难。” 李家人急的不行，人卖去人牙子没多少银子，可要赎出来却麻烦。 毛小岁带着旺旺在边上看热闹，眼见李家人要按耐不住了，立马凑到李家老大身后小声的说”别管，能弄出来。” 李家老大用余光看了她一眼，一咬牙就对着殷家放了狠话：“有种的就你就卖了。”又憋不住眼泪跟李秀萍说“哥救不了你。” 李秀萍跪了下来，端端正正的给李家人磕了个头，说“是小妹连累你们了。” 人牙子往毛小岁看了一眼大概也明白了，问“还卖不卖了？” 殷家人自然是不想卖的，一个劲的催促着李家“你们要是再不拿银子就别怪我无情了。” 李家老太太直接被气晕了过去。 李家老大一咬牙招呼着李家人直接走了。 殷家人一看就急了，忙喊“就三十两，三十两我就卖。” 人牙子听着这话嗤了一声“三十两？一没手艺，二没样貌，十五两顶天了。” 殷家人一听十五两立马嚷嚷了起来。 人牙子悠悠道“当我这是什么地？想撒野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说完不耐烦的吼了一句“卖不卖，别耽搁我事。” “美的你。”殷老太太“呸”了一声。 人牙子嗤笑“不信？男人好歹能干点活，她一个女人，一不会手艺，二不能干活，三没有样貌，年纪也大了，我能给你十五两，去县里都未必能卖的出去。” 殷老太太又“呸”了一声，拉着李秀萍走了。 李秀萍也没挣扎，跟着离开了。 自那之后李秀萍就像是变了个人，不但把家里所剩不多的一点粮食吃完了，活也不干了，完全一副反正我活不了了，我也懒得伺候你一家的样子。 不旦如此，对于殷老太太以往的打骂也不忍了，学会动手了。 巷子里每天都热闹的很，以往都是殷家骂李秀萍扫把星的，如今都是骂李秀萍要杀人，哭喊着骂不孝的，可惜巷子里的人都知道她们家是个什么德行，没人同情，每天看热闹的倒是不少。 至于李秀萍突然的转变自然是跟毛小岁的提点脱不了关系。 时间一晃又过了半个月，连锅都揭不开的殷家人终于是服软了，想要和李家重修关系，想要李秀萍跟以往一样好好过日子。 可惜李家人不在乎，李秀萍也不想过了。 对于人牙子给出的十五两的价格殷家人虽然不满意但也知道这个价格很合理。于是在晚上偷摸的把人卖了。 殷家人前脚刚进家门，人牙子后脚就来了家里。 秦安和丁平顺没回来，她和李云山把两个娃放到了老太太家，然后去了人牙子处。 李家人已经到了，此时正抱着李秀萍痛哭流涕。 人牙子坐在凳子上一脸无奈“我这里倒是成善堂了。” 毛小岁笑着道了谢，问他“多少银子？” 李家人听到这话都屏住了，紧张的看着人牙子。 人牙子：“十五两，倒不是我胡说八道，我买了也不好出手，我也懒的费这个劲。” “多谢。”李云山说“改天请你喝酒。” 人牙子摆手“喝酒就不用了，就当你照顾我生意的谢礼。” 李云山笑着点头。 李家人也不是傻的，知道这事跟李云山他们脱不了关系，等带着李秀萍出门就开始连声道谢。 李云山原本想说没多大点事，闹不住李家人非要请饭，最后还是答应了。 李秀萍也郑重的道了谢。 在半路分开他们也赶紧回了家，等两个娃去睡了李云山这才说“这李家人不错，重感情。” 毛小岁：“都说什么样的家庭养出什么样的孩子，李秀萍的性子想必也是跟着李家人的，虽说日子难熬，这倔强的性子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李云山点头“好在她运气不错，虽说选错了人，但至少李家人没有放弃她。” 毛小岁也笑了“这大概就是会投胎的好处。人这一辈子总得有点甜头才能熬过那些苦，有些人一辈子浸在苦里，可能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甜。” 李云山点点头，但也没说别的。 第400章 李家人请吃饭 李家人说要请吃饭那便是一刻都等不了的。 第二天早上饭都没吃就上门堵人来了，最终把时间定在了中午杜冲的酒楼，李云山也就没去养殖场，在钱生家借了个车子开始搬家。 粮食房不用重新整理直接把粮食拉过去就行。剩下一些常用的留着，不常用的都拉过去。 要说新房子她最满意的地方不是大，而是有现成的洗澡房。 两人从新房出来时间还早就去镇子里卖浴桶的地方转了一圈，天天泡澡不现实，但偶尔泡一下还是可以的。买了一大两小两个浴桶，还买了几个洗脸盆和洗脚盆，之前都是混着用的，这回连布巾每个房间都准备了新的。 买完时间也差不多了，放完他们去铺子跟李如意说了一声并且留了银子，让她等李安康回来后一起去杂香肉馆吃饭，然后和李云山去了酒楼。 酒楼里李家人已经到了，乌泱泱的围了一桌子，听着动静连忙站起身，笑着说“你们来了。” 李云山点点头。 落座之后李家老太太才一招手把小二的喊了来。 李云山问“你们多久来的？” 李家老大回“没多久。”旁边小二笑着说“来一会了，原来是在等李老板你们啊。” 和酒楼生意的关系小二的也熟悉他们，说起话来就随意了许多。 李家人这才说“怕你们等就提前来了。” 李家男人确实挺多，李老太太，李家儿子四个外加一个李秀萍，除了最小的儿子外剩下的三个都娶了亲，孩子都有了。 从衣着来看并不是很富裕，尽管如此还能这么和睦，惦念着李秀萍也着实难得。 李家人让他们点菜，李云山点了一个菌子炒蛋，一个鱼，毛小岁没点。 李家人今天出现在酒楼一方面是想感谢他们，一方面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聚一聚。 可能是知道李云山没好意思点，李老头又多加了些肉，要了三盆米饭。 小二都打算走的时候李老太太又多要了一壶酒，说“今儿个高兴，我们也喝一杯。” 李云山笑着起身“我去拿酒。”然后就去了掌柜的那边。 毛小岁往和李秀萍说话的几个嫂子看了一眼。 确实和气，话里话外都是安慰和关心，听着就暖心，才一晚上的时间李秀萍也精神了许多，完全不像个受尽磋磨的女人。 李家人实在，既然定了酒楼也就没抠搜，个个吃的很高兴。 她和李云山原本只是想意思意思吃两口，耐不住李家人热情，到最后还真吃的饱饱的。 李家老大去结账，结果嚷嚷了起来。 毛小岁还以为是嫌弃贵，结果就听李家老大说“我不是个傻的，你家酒楼虽说一年也来不了一回，但也不是这个价…”又问李云山“你没结账？我李家人再穷请恩人吃顿饭还是有钱的…” 毛小岁往李云山看了一眼，发现李云山表情不太自然，估摸着还真被李家老大说中了。 其实进酒楼之前他们也：知道李家人全在，以为只是一两个人代表李家接待一下他们，想着也吃不了多少钱，李云山刚才主动提出去拿酒她还觉得奇怪，不过李云山也是好意，毕竟李家刚把李秀萍赎回去，一大家子那么多张嘴吃饭呢，就是现在弄的有些尴尬了。 李家老大还在和掌柜的争执，她连忙碰了李云山一下。 李云山笑着说“我的错，让李大哥结账。” 李家老太太闻言笑着说“我知道你们是好心，请你们吃顿饭的银子还是有的，这份情我们领了。” 李云山忙点头“是我做事不周。” “这不叫做事不周，这叫心善。”老太太乐呵呵的笑着。 李家老大结完账拍了拍李云山的肩膀“以后有事招呼一声，能帮的我们李家人不带说二话的。” 李云山点头，又说了几句才分开。 这会儿已经过了李安康下学的时辰，两人原本想直接回家的结果在路边的摊上看到两个娃带着旺旺在吃包子。 李云山不解“怎么吃包子了？安康昨晚不是还说想吃下水吗？” 毛小岁冷哼“自然是为了省银子，下水可以让我们俩掏钱，他俩的银子省下来买零嘴。” 李云山哭笑不得。 喊了两个娃一声，让吃完回家里就先回去了，刚洗完手打算上床睡觉的时候旺旺在门外叫了起来，没多会李如意和李安康推门进来。 李如意在院子里喊了她一声，毛小岁应了一句，两个娃很快就跑了进来。 毛小岁问李安康“昨晚不是要吃下水吗，怎么没去？” 李安康回“中午不是很想吃，我们晚上去吃？” 李云山顿时“唉”了一声，戳了李安康一下“知子莫若母啊。” 李安康歪头。 李云山也不解释，笑着赶两人“回去睡一会。” 李安康虽然疑惑但还是和李如意离开了。 都走到门口了李如意又问了一句“平顺他们还不回来吗？” 李云山：“可能快了。” 两个娃离开了李云山才嘟囔“半个多月了啊。” 毛小岁：“他俩去比肃县更远的地方了，一来一回都要不少日子。” 她一开始还挺担心丁平顺的，现在倒是挺放心的。 又说“他们带了不少银子，更何况还有皮子呢，饿不着。” 李云山想想也是，也就不担心了。 中午起来雷雨一直要下不下的，李云山打算去木匠家里一趟，看看东西做的怎么样了。 毛小岁把伞递给他。 李云山望了望天，“不下雨，雷雨也没多会。” 毛小岁也不勉强他，摆摆手让他出门了。 她刚上了个茅房，担着桶走了一半去担水的功夫雨点子落了下来。 水也不打了，毛小岁扭头就往家里跑，好在雨点子大但也不至于把人淋成落汤鸡。 雷雨来去都快，片刻的功夫又停了，地面也干干爽爽的。 她再次出门担水，正提水的时候有一老一中两个女人从巷尾骂骂咧咧的进来。 毛小岁也顾不上看，把水提上来倒进桶里，打算再提一桶的时候身后房门被拍响，她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张成家。 年纪大的那个女人骂骂咧咧的，嘴里喊着让方玉开门，倒是有点丁文秀那老太太的泼劲了。 方玉开门的很快，看到毛小岁时表情慌乱了一瞬，毛小岁也不在意，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走了。 第401章 给李秀萍活干 方玉家的事她没过多关注，但在没几天后却有了意想不到的发展——张成要休了方玉。 毛小岁还是挺震惊的，毕竟方玉可是张成当初宁愿招惹麻烦，多花银子也要娶的，怎么就要休了呢。 张晴也因为这事挺不高兴的“方玉把家里的银子偷摸给了她娘。” “多少啊？” “三十两。”张晴长叹一口气“我知道她性子软，没主意，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不分轻重，他们一家子就指望那间铺子了，生意也不是多好，她自己没嫁人之前还会做点绣活换银子，嫁到张家这些年连针都没怎么拿过，那三十两银子是他们家大半的积蓄了。” “是…碰到什么难处了吗？” 张晴摇头“就那么泼皮的一家子，银子也要不回来了。” “那是挺拎不清的。”毛小岁并不同情这种人。 一句话：人蠢要有度。 不过她还是问了一句“张成是真要休还是吓唬她？” 张晴摇头“不知道。我也懒的问，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掺和他家的事，更不做决定。” 毛小岁也不发表意见，只是说“以方玉的性子被张成休了怕是没有好日子过，方家本来也不重视她，她连去处都没有。” “她能把三十两银子偷摸的给方家任何结果她都得受着，往日里她娘家那些破事就挺烦的，这也就罢了，也不是她能选的，可银子的事…她是一点都不为张成，为可颜着想。”张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 毛小岁叹气“三十两…确实挺大胆。” 张晴：“张成前几天都在铺子里住着，今早上就突然跟我说要休了方玉。” 毛小岁没再问，能在铺子里住几天，一大早就说这话估摸着是真的。 — 养殖场自从上次买了伙计后兔皮的生产明显快了，这些日子他们也是渐渐上手了，洗兔皮的活就有些跟不上了。 几个婆娘倒是不希望有新人，还笑着说：大不了她们晚上摸黑回去。 但这钱谁挣对他们没有区别，所以毛小岁还是打算招人。 李云山听罢说“李秀萍和她的三个嫂嫂。” 毛小岁恍然“是啊，我怎么没想起来，她家里的铺子应当是忙的过来的。” 李云山没回话，毛小岁扭头一看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早上吃过饭李云山出门后她就估摸着店铺开门的时间去了趟纸扎铺子。 铺子门开着，李秀萍正在里面打扫。听着动静脑袋都没转就问了一句“买什么？” 当看到她时立马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扭头“呸呸呸…”了三声，骂“我这嘴胡说什么呢。” 毛小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习俗，只是笑了笑，问“有空吗我跟你说点事。” “有的。”李秀萍忙拉了凳子给她。 毛小岁摆了摆手，说“不坐了。我就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兴趣洗兔皮，一张两个铜板，要去镇子外的河里，除了你们还有八个婆娘。” 李秀萍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愿意的，你需要几个人？” “你和你的几个嫂嫂。” “可以的，我一会问问嫂嫂她们，中午我给你答复。” “成。”毛小岁应了“你忙，我回去了。” 李秀萍想要送她出门，毛小岁忙摆手“不用送了。” 李秀萍笑着还是坚持送了出来。 她从纸扎铺出来就去了趟新房子，新的床和衣柜已经搬过去了，门匾也挂好了，剩下的旧家具也可以凑合着用，等新的搬来了再换，扫扫院子就能直接住了。 她先把后院要住的几间房擦着收拾了，窗户纸换了，忙完已经过了中午了，她肚子也饿的咕咕叫。 从新房出来她就直接回了家，在老太太家门口喊了一声。 老太太小声的回“如意和安康在这呢。” 毛小岁也走了进去，发现老太太正在洗菜。她有些惊讶“这会儿才吃啊？” 老太太：“两个娃中午回来吃饭发现你没回来，我估摸着你忙忘了时辰，我又只煮了自己的，就先让两个娃垫了一口粥和点心去睡了，一会他俩醒来再吃。” 毛小岁点头，小声的说“又麻烦你了。” 老太太笑着“有什么可麻烦的，我就怕两个娃嫌弃我做饭不好吃，还特意多挖了点肉打算炒，米饭也煮好了，安康还要去学堂，一会我早点把他叫醒，吃完了再去刚好合适。” 不用看，毛小岁光闻着味就知道老太太煮的白米。 她自己是舍不得吃的，只会给两个娃和秦安做。 刚才进来旺旺不在院子里，她问了一句“旺旺呢？” 老太太往她身后一指，笑着说“在你身后呢。” 正好她腿被蹭了一下，低头往旺旺看了一眼，说“那行，让他俩睡着我先回去了。” 老太太小声的说“你也一起吃，我做多了，就怕你没吃。” 毛小岁摆手“我想回去睡觉了，太累了，你晚上别做饭，我烙糖饼。” 老太太“唉”了一声，说“那你回去睡。” 毛小岁带着旺旺回去了，把李如意藏的半包点心吃了，又喝了碗水才去睡觉。 醒来李如意也在她边上躺着，睡的脸红红的。 透过窗外的太阳能看出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动了动有些睡软的身体，顺便把李如意也喊醒了。 李如意嘴里嘟囔着“困”，下一句就是“我的点心被你吃了。” 毛小岁想笑，捏了捏她的鼻子。 李如意被烦狠了才不情愿的睁开了眼，手还握着她的手臂撒娇“娘，我好困。” “别睡了，越睡越困。”毛小岁把她抱起来醒了醒神就赶紧去了铺子，到的时候就见李秀萍已经在铺子门口等着了，不知道多久了。 她忙说“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 李秀萍笑着摇头“我中午看到你回家了。” “那你怎么不喊我。” 李秀萍摇头“没事，我又不忙。” 毛小岁点点头“进去说。” 李秀萍点头，坐下了不等她倒杯水就说“我几个嫂嫂也想挣这份银子，他们让我代为谢谢你。” “不用谢，你们干活，我付银子，本来就是等价交换。” 李秀萍摇摇头“话是这么说，可这活谁都能做，你选择给我们，我们就得谢谢你。” 毛小岁笑了笑，嘱咐她“你们背着篓子，带着草木灰和刷子还有盆，最好拿把小刀，银子是一天一结，顺便也把钱袋子拿着，还有干粮和水，中午不回来，总之你们觉得需要的东西就都带着。” “你们明早早点在铺子门口等着，我让苏勇带你们过去，到时候会有人教你们该怎么做。” 李秀萍乖乖应了下来，喝了口水就起身离开了。 第402章 正式搬家到新房子 晚上毛小岁在铺子里等李云山回来，顺便跟苏勇嘱咐了几句。 往家走的时候毛小岁跟李云山说“明日搬家，先住着，剩下的慢慢收拾。” 李云山点头。 进门前毛小岁把老太太喊着帮忙做饭。 老太太来的时候还端了一盆青菜，毛小岁本来下午就泡了豆角和菌子，青菜就没炒，打算明早炒了吃。 她把盆给老太太让去挖面，锅里把水烧上，汤盆里打了六个鸡蛋准备做蒸蛋。 老太太干活麻利，水烧开舀了一勺直接倒进了面里就用手和了起来。 毛小岁把蛋蒸上一扭头看见都惊呆了“不烫吗？” 老太太笑着说“不烫，年轻的时候冬天给人洗衣服挣银子，手一年一年的生冻疮开裂，都没知觉了。” 毛小岁闻言没再多说，把泡好的豆角切了，挖了勺肉和菌子一起炒了，剩下的就是调糖馅。 收拾完吃饭的时候毛小岁才跟老太太说“我们明天就要搬家了。” 老太太：“这么快？” 毛小岁点头“买都买了，自然是要尽快住的。” “这倒是”老太太这么说着脸上的不舍却很明显。 毛小岁往她看了一眼，笑着安慰“镇子里又不大，再说了铺子还在这呢，你白天也出来逛逛，精神好。” 老太太点头，失落和不舍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她很清楚，以后不住在隔壁她们一年也见不着几回，自己也不可能隔三差五的去找人。 毛小岁不知道她所想，只当老太太不舍，也没多说什么。 明天要搬家，吃完饭帮着收拾完老太太就回去了。 李云山去洗漱，毛小岁把衣柜里的东西都打包了，把银子也从土里挖了出来，明天只需要把锅碗瓢盆，被褥衣服还有缸这些带过去就行。 看到装钱的木箱子她突然想起今天刚答应了李秀萍银子要现结的，结果第一天就得食言了。 李云山：“路不远我自己拉过去就行，你在家收拾，几趟就能拉完。” 毛小岁嘱咐他“记得把石磨拉回来，那是人家房主的。” “知道了。”李云山说“到时候我们也买个，反正房子多，买个大点的。” “行。”她笑着应了。 把衣柜收拾完她也去洗漱了，出门倒水的时候透过窗户发现李如意也在收拾。 她进去看了一眼，笑着说“收拾呢。” 李如意笑着“嗯”了声“我自己会收拾。” “行。”她摸摸李如意的脑袋“仔细点，别落东西了。” 李安康还在做功课，本来她打算明早去收拾，结果听着动静李如意去收拾了。 忙完躺床上了，毛小岁跟李云山说“小丫头还挺勤快。” 李云山笑了起来“如意和安康虽然也调皮但都听话，省心，我们养的很好。” 毛小岁倒是挺赞同他的话，李如意以前的那些臭毛病在逐渐长大后也都没了，现在就是个爱撒娇，嘴馋的小姑娘，再加上是他们自己的孩子，更是怎么看怎么好。 — 在怀念中睡去，李安康开门的动静把她吵醒了。 李云山坐起身“你做饭，我先把别的东西收拾了。” 毛小岁有些不想起，夜里半睡半醒的没怎么睡好。 早上不想喝粥，喊了李如意一声让起床，然后跟李安康说“你洗漱完去买十个包子。” 李安康高高兴兴的应了，含了一口草木灰用手指头把牙洗了，胡乱的用水抹了把脸就拿了银子出门。 小孩子觉多，李如意又不用早起上学，每天都要人喊了才会起，等她顶着鸡窝头从偏房出来时李安康已经买完包子回来了，毛小岁的菜也炒好了。 吃完饭李安康出门上学后老太太走了来，李云山也正好拉着被褥这些打算去新房那边了。 毛小岁把锅翻了个面把锅黑铲了，老太太帮着收拾碗筷罐子这些。 厨房还没收拾完李云山已经回来了，把锅用麻袋裹了，锅碗瓢盆这些也仔细的垫好装上去。 之前陆陆续续拉了不少过去，今天最难拉的也就是装肉的缸，绑在车子上怕重心不稳毛小岁也跟了去，赶在中午之前还是拉完了。 家里没有东西了他们就在老太太家洗了一下，毛小岁跟拿着盆要准备做饭的老太太说“不做了，我们出去吃顿好的。” 老太太不愿意“我很快就做好了，浪费那个钱干什么。” “不差那点。”毛小岁跟她说“我在新房子种了不少豆角，到时候我摘了让云山顺路送过来，你抽空去卖了或者晒了吃都行。” 老太太：“你晒了呀，晒干了就不容易坏。” 毛小岁摇头“太多了。”他们现在不差银子，也没必要为了那三瓜两枣的去摆摊。 老太太这才说“那我去摘，别麻烦云山了。” “不麻烦。”李云山也说“反正也顺路。” 老太太笑着应了，拿着盆还要准备做饭，李如意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的说“奶奶你别做了嘛，我想吃外面的饭。” 老太太乐呵呵的笑了“你们去吃，我就不去了。” “走。”毛小岁把盆随手放在了面板上，揽着老太太往外走。 老太太拗不过还是跟着出了门，从巷子里出去刚好看到李安康和高子兴从路上过来。高子兴永远都是那副被摧残过度的萎靡样子。 李如意喊了句“弟弟。” 李安康跟高子兴说了一句就跑了过来。 第403章 你这妥妥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们去了酒楼，顺便请杜冲和酒楼的伙计也喝了杯酒，算是庆祝正式搬家。 吃完饭老太太也是跟着去了新房帮忙打扫。 李如意和李安康的房子他们自己收拾。 李云山来回拉了很多趟也累了，往前院的偏房木板床上一躺就睡了。 老太太年纪大了，按早上这么忙也该累了，这会儿看着却还是干劲满满，舍不得是真的，但为他们感到高兴也是真的。 李如意和李安康收拾着没动静了，毛小岁看了眼发现都躺床上睡着了。 李安康还要去学堂她就喊醒了，出门的时候给了五个铜板哄了哄。 把东西归置完前院也顺便擦洗了一番，活不多但忙活下来也够累的。 累归累新房的第一顿饭还是要做着吃的，老太太忙了一天了脚疼的站不住了，毛小岁让她去屋子里躺一会自己收拾饭，李云山去买鱼和鸡还有炮仗。 晚上和下午都有卖鱼的摊子，李云山买了两条鱼和一只母鸡，还买了一兜炮仗。 鸡用来煮汤，鱼用来煎，再炒盆青菜和菌子，蒸一碗蛋羹，煮一盆米饭。 等忙活完天都黑透了，李云山带着李如意和李安康老早的把院子里的灯笼挂起来点着了，红彤彤的喜庆又亮堂。 吃饭前还要放炮仗，她和老太太也点了一个。 李安康玩起炮仗来没完没了的，毛小岁喊他“先吃饭，吃完了让你爹送奶奶回去你再放。” 李安康乖乖应了，把炮仗往怀里一揣就坐了下来。 中午喝过酒了他们就不打算喝了，安安静静的吃完饭李云山就把老太太送了回去，毛小岁在一下接一下的炮声中把锅洗了。 烧水的时候她问两个娃“泡澡吗？” “要。”李如意有些兴奋。 李云山立马说“我去打水。”也不要扁担，一手提一个桶出门了。 泡澡要用的水多，李云山来来回回都泡累了。 等收拾完已经深夜了，两人原本还想说几句体己话的结果倒头就睡到了天亮。 早上是阴天，下不下雨不知道，但挺凉快舒服的。 养殖场那边李云山不用时刻盯着，吃完饭两人把院子扫了。扫完李云山带着钱箱子去了养殖场，毛小岁带着李如意去了铺子，顺便寻思一下该做个什么生意。 她去的晚，其它铺子已经开了一会了。 把门开了后让李如意在里面写字背书，旺旺看门，她去找张晴了。 路过张成家的铺子才发现今儿个关门了。 张晴店里有客人她就没进去，又回了铺子，张晴忙完拿着衣服和针线走了过来。 “今早还有生意。”毛小岁笑着说了一句。 张晴点点头“做喜服的。” 毛小岁这才说“我们昨天搬家了。” “看到了。”张晴解释“我昨天有事走不开。” 毛小岁摇头“本来也没什么活。” 张晴看她撑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问“想什么呢？” “想做生意。”养殖场那边人手足够，她和李云山到时候只要核对账就行，老闲着也不是个事，她还是打算弄点小生意，忙活着人也精神。 “还是兔肉生意吗？”张晴问。 毛小岁摇头，她其实更倾向于烧烤和火锅。但是这两者都得有蘸料。“试试。”她嘟囔着说。 张晴也不知道她要试什么，只是说“你想的法子必定是好的。” 毛小岁摇头“镇子里哪哪都好，就是太穷了，偏偏做生意最怕的就是穷，一碗猪下水三十个铜板能吃饱，我要做的这生意可不行。” “你要做什么生意啊？”张晴也被她说的好奇。 毛小岁：“烧烤。” 张晴没听过，说“镇子里倒也不全是穷人，只要东西好吃，生意还是会有的。” 这个倒是真的，这也是毛小岁想弄烧烤的原因，就是这个调料她实在想不出来，只能试了。 张晴看她想事也不吵，安安静静的在旁边缝衣服。 李云山是晚上跟着苏勇一起回来的，看着桌子上的各种涂涂画画拿起来看了一眼，指着其中一张问”这是什么？” 张晴随口回“我想的调料种类。” 李云山皱眉“你这是画？还是字？” 毛小岁瞥了一眼“字…啊。”说完又觉得不对劲。 比起这里复杂繁琐的字她还是更喜欢现代字，有时候写着写着就顺手了。 “我自己能看懂。”毛小岁把纸拿了过来放好，问李云山“你明天还去养猪场吗？” 李云山：“去不去都行。” “去一趟。”毛小岁说“捉些鱼虾和螃蟹，顺便拿些新鲜兔肉过来，我们试一下开店用的食材。” 李云山问“什么店？” “烧烤店。” 李云山点点头，他不懂也就不问了。 两人没着急回家，让李如意和李安康去杂香肉馆吃饭，她和李云山去了铁匠铺定了一百根铁签子，又去了药铺买了些之前卤肉的料，又多添了几味还买了一些火麻子。 等两人到杂香肉馆的时候李如意和李安康已经吃完了，她和李云山也各要了一碗，吃完回到家先把料弄成粉。 李云山抓着火麻子问“这东西你要烙饼还是怎么吃？” “做蘸料。”突然想起家里还有过年剩的瓜子，毛小岁喊了李如意一声让剥了也一同磨成粉。 这一点那一丁的收拾完天也黑了，毛小岁擦洗完躺床上了还在想烧烤的事，翻来覆去一直到深夜才睡着。 早上吃过饭李云山先去买了石磨回来才背着篓子去养殖场。 毛小岁去镇子里的菜市场买了一些肥瘦相间的猪肉和给旺旺磨牙的大骨，还买了猪心和猪爪。 回到家把猪心，猪爪和干兔肉先卤了，磨蹭完快中午的时候焖了个豆角饭，吃完饭李安康走后又带着李如意去了趟铁匠铺子拿签子，又买了坛酒回家。 李云山下午回的早，毛小岁让他把火麻子捶了，自己把肉切成小方块用料粉和香油盐，葱段这些腌了。 兔肉不需要用料粉腌，只需要放些香油油润一下，防止烤的时候会糊就行。 把豆角切成段，让李云山把卤好的猪脚从中间切开一分为二，把猪心切成片。 串的时候李安康也回来了，跟李如意两个负责穿串，虾会戳手毛小岁自己收拾了，李云山串完几条鱼就去点火盆了。 等炭烧着毛小岁用铁签子往火盆上一横然后才把串好的肉放上去烤。 腌的时候盐和料放的足够就不用再放了，只需要翻面刷油就行。 李云山天赋异禀，烤起来很是顺手，把肉表面的油脂烤的滋滋作响，香味也不同于煎炒焖煮，是别具一格的香。 两个娃有些忍不住了，李云山把烤好的虾给他们吃。 毛小岁看他们扒了皮直接往嘴里塞的时候提醒“可以试试蘸料，看你们喜不喜欢。” 李如意用勺子舀了一点淋上去，立马点点头“好吃。” 李云山把剩下的几串虾递给毛小岁，毛小岁剥了蘸了料给李云山吃。 李云山：“料是好吃的，不蘸的时候更香。” 毛小岁也尝了一口，确实是这样的，但也可能只是虾味鲜甜不适合的原因，所以她把所有的肉都尝了一遍，发现只有蘸素菜是最合适的。 今天准备的东西多，李云山一直烤到他们三个吃饱后毛小岁也去烤了，就是技术不怎么样，有些肉都熏黑了。 李云山倒是如常吃了，还夸赞毛小岁厨艺好。 毛小岁被夸的直笑“你这妥妥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好男德。” 李如意咯咯直笑，笑完问“什么意思啊。” 毛小岁回“就是你爹看我哪哪都好的意思。” 李如意吐舌头“娘羞羞。” 毛小岁也冲她吐舌头。 李云山看着小孩子似的毛小岁跟哄李如意和李安康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毛小岁斜眼看他，神情得意。 第404章 租铺子做生意 烧烤无疑是好吃的，剩下就是定价了，素菜不值银子，一个铜板一串肯定嫌贵，最终定了一个铜板两串，鱼一条十个铜板，兔肉三十，猪肉和兔肉还有鸡肉串都是两个铜板一串，虾最终定在了一个铜板一串… 肉的定价并不贵，但这东西不是吃一两串就能饱，四五个人吃的差不多也要三四钱，平均下来…倒也还好。 两人只要身上有银子了就乐意折腾，定好后当即去看铺子。 店面要大，后院要宽，位置要好。 镇子里外租和卖的铺子多，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接下来就是装修和食材。 伙计都是现成的，她和老太太串菜，李如意收银，李云山烤，再找个跑堂的伙计就行。 也不用另招，苏勇就挺合适。 决定好毛小岁就把装修图画了，找木匠定桌椅，找鱼贩定鱼虾。 正忙活着的时候秦安和丁平顺回来了。 出去了一趟丁平顺看着沉稳了许多，也黑了，下巴都开始冒小胡子了，也更结实了。 李云山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丁平顺笑着摇摇头“不辛苦，东西在秦叔家里。” 李云山问“秦安怎么样？” “挺好的，挺正经的。” 家里已经吃过饭了，毛小岁还是给他炒了个菜，煮了个面。 做了个饭的功夫发现李如意手上带着个很细的小银镯子，猜就知道是丁平顺买的。 她问了一句“你给如意买这东西干什么？” 丁平顺：“给平安和我娘也买了。” 李安康把自己的玩具给毛小岁看。是类似搭积木一样的东西，还挺多一堆的。 “挺好看的。”毛小岁随口夸了一句就招呼着丁平顺吃饭。 搬过来后她给丁平顺也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赶了一天路了，吃完饭擦洗了一番丁平顺就回屋睡了。 毛小岁把丁平顺的脏衣服泡进盆里，洗漱了一番也去睡了。 — 早上丁平顺和李云山把院子扫了，毛小岁做饭。 他们的饭桌本来是在前院的堂屋，嫌弃麻烦最后还是在院子里吃的。 吃饭的时候李云山问丁平顺“要回家看看吗？” 丁平顺点头“要回的。” 李云山又说“把马车驾着，收些干菌子回来，要完整的，撕太碎的不要，顺便把铜板换了。” 丁平顺点头“我驾骡子就行，马车太大了。” 李云山点头。 吃完饭丁平顺把泡盆里的脏衣服洗完就回去了，没多会秦安走了来。 怀里抱着个小木箱子，进门就说“你家院子里怎么不放个石桌椅，坐人方便啊。” 李云山：“没准备。” 秦安把木箱子往他怀里一塞，往台阶上一坐说“我们没走太远，肃县往南走了三个地方，今年就只谈了六笔生意，六笔总共七万张，不过有三家没付定金，说让准备好，取货时间定在了九月底，还有两家说是明年再谈。” “字据，定金还有这次的银子都在里面，你数数。” 李云山点头，打开箱子当即算了起来。 他俩这次一来一回近五十天，李云山问“银子够吗？” “够的。”秦安说“你规定每人一天一两，我们两个人住一间，这个天也不要碳，一天也花不了几个钱…”又诚实的问“剩下的银子你还要吗？” “不要。”李云山说“剩下的就是你们的。” 秦安：“那正好。”他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之前买柴借的十两，剩下了的九两是分给丁平顺的。” 李云山接了过来，清点完把这次要发的奖金拿了出来。 秦安和赵辉还有丁平顺的是现发的，其余人的都是给五两，剩下的存着。 账本总共有三份，他们自己一份，秦安一份，养殖场一份。 秦安那的账本更全面一些，而他们的这份只记银子和每笔生意，不包括养殖场的东西。 等李云山数完两人去老太太家拉东西。 大米是必不可少的，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凡是这里没有的都买了一些。 秦安自己也买了一些大米之类的他们就没留，都拉了过来。 收拾完几人在杂香肉馆吃了个饭，秦安和李云山去了养殖场。 李云山要发银子，秦安要去查账，毛小岁又去了铺子。 木匠今年的生意不断，刚把他们家新房子的新家具搬了来又要做烧烤店的桌椅这些。 铁匠那边他们也定了不少东西，一个用来烤肉的长方形铁炉，两千根铁签子，夹东西的夹子… 毛小岁正在算烧烤店的成本时进来了两个人。 那人笑着喊了声“毛老板。” 毛小岁看着这人并不像是掌柜一类的，更像是伙计，赶紧请人坐了下来。 那人这才笑着说“我们是贾家的伙计，我们东家让我们来买肉。”说着把一封信掏了出来。 毛小岁看完有些诧异。 虽说上次把肉送过去距离现在也半年多了，但贾林一下子要五万只…他们还真没有。 她回“五万只不一定有，剩下的我们尽快送过去。” 伙计的点头“那就麻烦毛老板了，你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准备好，到时候我们来取。” “后天早上铺子门口。” 伙计点头，说了一声后就走了。 这两人前脚刚走铺子里又来了个人，看穿着似乎同样是个伙计。 她眼皮子一跳，心说“今天生意这么好吗？”就见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份信，说了句“黄山的家信。” 毛小岁伸手接了过来，见那人还不走，随口问了一句“还有事？” 那伙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这是替人带的，那人…” 毛小岁了然，忙从怀里掏出钱袋子抓了十几个铜板递过去。 那人接了银子才笑呵呵的走了。 信件今天送不过去，毛小岁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晚上李云山和秦安几人回来的时候她喊了苏勇一声，把信递了过去让他带给黄家父子。 秦安想吃烧烤，于是喊了老太太去他们新房子那边。 毛小岁负责切和腌，他们负责串。 毛小岁问两人“仓库肉干还有多少？” 秦安回“不到四万。” “贾林要五万只兔肉。” “这么多？”李云山有些惊讶。 毛小岁点头“说明他们生意是真的好，贾林在信里没提过冬想要新鲜的，只要了干兔肉。” 秦安：“说实在的，新鲜的吃起来味是好，但还真没你卤的香。” 毛小岁：“不过他这次信里没提兔皮的事，也不知道要不要。” 李云山：“去年我们送过去晚，今年可能会晚也可能在年后。” 毛小岁一想也挺有道理，而且哪怕贾家不要也没什么，她们又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你明天过去通知赵辉一声，后天贾家的伙计来取，让他们早上拉到铺子门口等着，秦安你也早点过去。” 秦安应了下来。 第405章 火爆的烧烤生意 晚上李云山把赵辉还的银子丢进木架子上放的木箱子里。 他们家的银子不会全部锁起来，会留一些在外面以防他们或者两个娃要用。 尽管如此只要不是他们明确给两个娃的零花钱，两个娃一般也是不会去动那个银子的，真想花了最多也就干点活或者撒娇要几个铜板。 — 今年的生意已经定了，再多的他们也不接了，剩下的就是准备工作，养殖场那边有赵辉催促着他们也不用太操心，两人就全心全意准备烧烤店的事。 这里的东西有限，烧烤也就那么几样，所以她打算再添两样样吃食。 用羊奶做个限定的双皮奶，这也是唯一一道甜点，把猪排骨用大料卤了用铁板煎的滋滋冒油，再煮一锅大骨汤，撒点葱花。 这个东西不值钱，每人半碗蹭送，再订一些酒… 日子一点点的过去，毛氏烧烤店也收拾带着差不多了。 一大早丁平顺就用糖葫芦收买了一些小孩子帮着在街上吆喝宣传，导致第二天一大早刚开业铺子门口就围了许多的人。 作为烧烤店的老板毛小岁只说了一句话“每桌消费两钱送五串肉。” 送的东西不多，但有总比没有强，听着也高兴。 有人问“烧烤是什么东西？” 毛小岁神秘一笑“适合亲朋好友小聚一下，谈谈心，吃吃饭的地方，跟酒楼和酒馆是不同的，菜品也是最新的，还有甜点哦，一天只有二十份，晚了就没有了，我们目前是中午和晚上营业，感兴趣的可以带个朋友来尝尝。” 有人又问“贵不贵啊？” 毛小岁：“贵不贵要看你们吃的多不多了，价格绝对公道…” 又说了几句众人怀着好奇心散了，秦安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扇子摇了摇，说“我觉得这烧烤店生意要火。” 毛小岁哼笑了一声“那是当然。” 其实她也就那么顺杆子一爬，这小镇生意爆火是不可能，但应该也不会太差。 秦安觉得可惜“这生意放肃县，江南随便哪个地方都比在这强。” 毛小岁：“别贪心。我们专注一门生意就行了。” 秦安笑了笑。 开张第一天张晴也跑来帮忙，切肉，腌肉，串… 李云山教秦安和丁平顺烤，李如意则坐在柜台后面负责收银，苏勇一个人把店里的卫生打扫了。 时间还不到中午不少人就被香味吸引了来，在门口张望着。 苏勇不知道这会儿上不上菜还是把已经坐下来的客人请坐下了下来，原定中午才开始的生意提前了。 柜台上又竖立着摆放的模具，苏勇介绍了一番价格，有些嫌弃贵走了，有些实在好奇味道的就少点了一些想尝尝味。 一开始零零散散的人不多，更多的是在观望，当店里零星的几个客人夸赞东西好吃时不少人才走了进来。 烤鱼和虾这些点的少，多数人都点了烤猪肉和兔肉。 在烧烤上猪肉要比鸡和兔肉更香一些。 李如意从李云山开始烤就在吃，毛小岁过去看了眼她记得账，平日里看不出来，干正事的时候还挺靠谱。 李如意脑袋一歪，自豪的问“我厉害。” 毛小岁冲她竖大拇指“我家如意这么厉害我都想买件特别特别漂亮的裙子奖励一下了。” 李如意知道毛小岁在逗她，也乐意撒撒娇，熟练的抱着毛小岁的胳膊喊“娘最好了，如意最喜欢娘了…” 毛小岁弹了她一下，嘱咐“盯仔细了。” 李如意点头。 到了中午生意才算是真正好起来，四人座的桌子都坐满了。 张晴看着认真帮忙的李如意笑着说“如意倒是挺厉害。” 毛小岁问她“你家依依忙吗？” 张晴摇头“往常在馆子里帮忙，不算忙。” 毛小岁：“今天不过来吗？” “要来的，中午和钱生一起过来。” 毛小岁碰了碰她，笑着问“你舍不舍得？” 张晴疑惑。 “让她来我这和如意一起上班，我付她一天十个铜板，中午和晚上过来收一下银子就行，别的时间忙她自己的就行，就收银，别的不管。”李如意毕竟是小孩子，干这种事没耐心，但找个人陪她就不一样了。 张晴倒是觉得挺好，钱倒是无所谓，只要能找点事就行“一会过来了我问她。” 毛小岁点头。 店里的桌子都是有桌号的，客人点了什么东西苏勇会大声的喊出来，李如意自己记下来，到时候算账就行，可能是觉得好玩，忙了一中午倒是没觉得累，反而还兴致勃勃的。 中午李安康也来了店里吃饭，毛小岁让他喝了一碗汤又吃了些肉串这些。 想过生意会好但实在没想到会这么好，李云山几人烤的没停过，她们串的也没停过，等真正忙完午睡的人都醒了，剩下的就是洗洗刷刷。 苏勇负责收拾前面，他们负责洗签子和准备下午的食材。 毛小岁是真累了，坐在凳子上不想动，懒懒的说了一句“要不我们做下午生意算了，中午这一趟太累了。” 李云山今天都没顾上吃，闻言笑着说“今天第一天，往后不会这么久的。” “行。”毛小岁说“先看看再定。” 钱依依已经上班了，正坐在高脚凳上算账。 毛小岁和丁平顺打算去买肉的时候问了一句“赚了多少？” 钱依依家里就是做生意的，对算账这些事不陌生，说了一句“我还在算。” 毛小岁闻言说“忙完去玩一会，账放抽屉里我自己看，下午太阳快落山了你就回来。” 钱依依乖乖应了。 第406章 许小红来店里 中午累的半死晚上依旧累。 一些个中午吃过的晚上又来了，忙到天黑杜冲都来了，毛小岁把他们吃饭的桌子放到后院让他坐。 杜冲也是厨子，看李云山烤自己也手痒，两串肉下肚把丁平顺挤走了自己烤。边烤边问毛小岁“又是你的主意？” 毛小岁问“为什么这么说？” “李云山没这个脑子，人老实，能吃苦，论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不行。 李云山笑了笑。 杜冲又说“你这厨艺是真好啊，还有这类的点子吗？也提点提点我。” 秦安问他“你酒楼开的好好的怎么想改了。” 杜冲叹气“生意不行，也就能糊口，银子谁不想多挣啊。” 毛小岁迟疑“开茶楼？” 杜冲“嘿”了一声，“谁没事老喝那玩意啊，我一个厨子还是安生做我的菜。” 毛小岁笑了笑“有倒是有，我们这小店说改就改，你那么大个酒楼真要改风险有点大的。” “你先说来听听。” 毛小岁问他“你知道哪里有养羊的吗？要很多的那种。” 杜冲：“县里有，不过那东西要比猪肉贵的多，我们这小地方寻常人都不吃的。” 毛小岁：“有就行，你可以试试火锅和烤肉。” “烤肉？”杜冲把手里的串往前一递“这个烤肉？” “不是。” “用猪骨，母鸡熬汤，把肉切成很薄的片…这个考虑厨子的刀功，到时候在汤里烫一下吃起来很香的，你可以定制那种烤盘和锅一体的锅…不过这个东西不适合在夏天，适合天冷的时候，别的不适合你这种酒楼。”至于菜…毛小岁能想出来的有几样，但都没有调料。 “那没事。”杜冲说“我一起做呗。” 毛小岁失笑“确实可以，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夏天天热的时候别做，毕竟是炭火，太热了影响整个楼里的生意。” 杜冲答应了下来，说“你俩够意思，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毛小岁笑了笑，杜冲这人不错，只要她觉得顺眼的人帮一把都挺乐意的。再者他们家主要的生意还是养殖场那边，开馆子只是图个乐，又不靠这东西养家。 忙活完老太太帮着收拾了就和秦安回去了，李云山把炭火这些灭了，毛小岁开始查账。 今天卖的最好的是猪肉串和素菜，去除食材调料和房租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总共赚了九两多。 这九两不包括兔肉的本金，算下来净赚了八两。 这两年大钱赚多了八两拿在手里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但这种累的要死又格外踏实的感觉挺好。 他们没弄的太晚，把钱依依送回去的时候钱生家还在忙。 毛小岁把今天的银子给她结了，说了一句“明天见”后就走了。 李如意中午的时候还有些兴奋，这会儿就有些蔫了，不过李云山背着睡着的李安康，她就自己走着，也不让毛小岁背。 从巷子里出来李如意后问毛小岁“我没有工钱吗？” “有啊。”毛小岁说“每天两个铜板，再给你买一身特别漂亮的裙子。” 李如意笑了起来“那我的工钱分安康一个，不然他要不高兴了。” 毛小岁笑了起来“那我也给安康买一身衣服。” 李如意点头，说了句“安康的衣服都不好看，没我的漂亮。” 毛小岁“唉”了一声“我要给他买花花绿绿的他也不穿啊。” 李如意“咯咯咯”笑了起来。 烧烤店的生意一连忙了三天才缓下来，临近中午营业，一到两个时辰后结束，再眯半个时辰就准备下午的。 虽说也闲不下来，但也没有很累，可能不是以养家为主，他们开门或者不开门都行，没有压力。 丁平顺在店里帮了几天后就去了养殖场，秦安早上看铺子，中午来铺子吃个饭顺便帮着烤串，下午看铺子，晚上饭点烤串再吃饭… — 今年的雨水比往年少了许多，到了六月底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陆陆续续下地了，养殖场那边种的不多，一群人一天时间就收拾完了，剩下脱粒的活在晚上吃完饭也一点点的收拾完了，连活都没耽搁。 七月初秦安和丁平顺再次去了趟肃县给贾家送肉。 这次只驾了骡子，不做生意回来的也快。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早上毛小岁和李云山照常溜达着去买肉，到了摊子前就见一个挺眼熟的人。 细看才发现是殷家老太太，此时正双手叉腰和卖肉的女人对骂。 什么坏心眼，多收她钱… 在你来我往中毛小岁才听明白原委。殷老太太把肉拿回家了又说肉不够秤跑回来让摊主补银子。 摊主也不是吃素的，当即把老太太从头骂到脚，从上辈子骂到下辈子。 毛小岁看热闹正过瘾呢就听摊主说“那李秀萍离了你家现在是挣银子厉害，人也俊了，你一家子没福气的东西，谁沾谁倒霉，你赶紧滚，不然老娘可不管你多大年纪，照样扇你。” 殷老太太在她说起李秀萍时就没声了，最后拿了肉就走了。 摊主重重的“呸”了一句，又叽里咕噜的骂了几句。 买完东西回到烧烤店老太太已经把豆角和菌子这些洗好了。 她接过肉和鱼虾就去处理了，毛小岁去卤猪蹄。 今天不打算卤干兔肉了，直接把新鲜的兔子用油盐润了到时候直接烤。 他们正收拾的时候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小姑娘走了进来。这姑娘他们并不陌生，是钱寡妇家的许小红。 毛小岁对她并无恶意，但因为钱寡妇的原因也并无好感，问了一句“有事？” 许小红小声的问“我可以来你家挣银子吗？” 毛小岁：“不可以。” 许小红往外面看了一眼，紧张的抠手，还是说“我要的银子不多…” 毛小岁没理她，见她还站着不动李云山把她推了出去，回来时说“门口不远处有个男人等着许小红。” 毛小岁并不关心，招呼着他串鱼串虾。 中午做生意前毛小岁把他们自己的饭做着吃了，吃了好些天烧烤他们都吃腻了，尤其她自己都吃上火了，秦安却还是很喜欢。一口焖饭，一口烧烤，自己吃，自己烤。 毛小岁随口说“羊肉烤起来才香。” 李云山立马回“镇子里有羊，要不要买一头？” 毛小岁也挺馋的“那你去买，留一部分卖的，剩下的分了，这样也不容易坏。” “行。”李云山说“我下午就去，明早上正好拉过来。” 毛小岁点头。 第407章 你没媳妇 ，你确实没有 中午的生意比前几天还要淡一些，就是苦了李云山和秦安了，不多会的功夫人都被汗浸透了。 收拾完回到家李云山去冲了个澡，毛小岁也顺便洗了一下，然后回屋躺了会。 睡醒后李云山去买羊了，毛小岁回烧烤店。 老太太和苏勇每次都是最早的，她刚进去老太太就说“方玉找你。” 毛小岁有些诧异。她跟方玉并没有交情，就算有事也不该找上她。正想着方玉已经进了门。 毛小岁问“你找我？” 方玉点点头，眼神飘渺，手放在桌子上做了个擦的动作，又指了指她自己。全程眼睛都没怎么敢看毛小岁。 毛小岁皱眉：“你想来我这干活？” 方玉点点头。 毛小岁摇头“我这不缺人。” 被拒绝了方玉咬了咬嘴唇，到底是脸皮薄，也没再纠缠，转身离开了。 钱依依从门外进来，问她“我舅妈做什么来了？” “找活。”毛小岁奇怪”她没和张成…没被张成休？” 钱依依摇头“她娘家人堵在我舅舅家骂人，不让休。而且还有可颜呢，我舅舅是气狠了，最后这事不了了之了，不过我舅舅和舅妈分开住了，家里的银子也不让她碰了，总之是我舅舅心善，换了旁人她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毛小岁：“所以她是没银子才出来找活的？” 钱依依摇头“我舅舅还是管她吃喝的，只是不让她碰银子而已。” 毛小岁倒是挺赞同她的话，这事确实是张成心善。 晚上的生意好了一些，不过他们还是在天黑后就收摊回家了。 洗去一身的疲惫，连睡觉都格外的香。 早上他们到店的时候羊已经送了过来，现杀的，老太太盯着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毛小岁让李云山把四个腿卸下来，把排骨分下来，羊头留着卤，剩下的肉切了串串烤。 毛小岁把一只前腿分给老太太。 老太太摆手说“一起吃点就行，我和秦安都在这吃饭还拿根腿干什么…” 毛小岁一想也是。 把前腿分了一根给苏勇他们，把另一条后腿和一条前腿还有几根排骨让他趁着还没中午给养殖场和赵辉送去。 赵清清怀着孩子吃点羊肉补补也好。 她还特意嘱咐了前腿和排骨是给赵辉的，让他们别放，趁着新鲜吃了。 苏勇找了个篮子装着当即就往养殖场赶去。 李云山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生了火就打算先烤了尝。 毛小岁不管他，出门买肉去了。 今天不买猪爪，只买了鱼虾和猪肉，还有猪心。 等她回到店里肉已经烤的滋滋冒油了。 李云山时不时的耸动鼻子闻一下味，毛小岁问他“你喜欢这个味？” 李云山点头“很香。” 毛小岁笑了“羊肉膻，有些人是不喜欢的。” 李云山问她“你喊秦安了没有。” 毛小岁踢了踢啃骨头的旺旺“去喊秦安。” 旺旺叼着骨头走了，等肉烤熟他们正啃的时候秦安来了，闻着这味就夸了一句“好香。” 毛小岁啃了两根排骨，吃了两串肉后就开始清洗羊头，把排骨也放了几根进去，又切了一块肉，打算做羊肉汤。 秦安也不想去店里了，帮着收拾了起来。 苏勇回来的时候很快，毛小岁把特意留给他的肉让吃了。 夏天的食草动物总是很肥的，一口下去肥油都往外冒，苏勇香的直点头“好吃。” 毛小岁笑了“中午喝汤，下午我们不开门了，烤羊腿。” 苏勇应了，说“我给妹妹他们拿几块，前腿我就不拿回去了。” ”那你直接喊过来吃，我也好久没见苏冬了，正好看看。” 老太太对苏冬的感情比她深，当即就问“那孩子好吗？” “好的。”苏勇说“很乖的。” “那就好。”老太太笑呵呵的。 羊肉比猪肉这些贵的多，四个铜板一串。 一些个没吃过又好奇的也点了三四串尝味。 这东西喜欢的人喜欢，不喜欢的直接会恶心吐。 李如意是个啥都吃的主，也不干活了，给自己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李云山面前，李云山烤一把她吃两串。 从开始吃到结尾肚子都鼓起来了。 今儿个有羊肉串的原因生意又和刚开业那天差不多好。忙完几人又热又累，把东西收拾了各自回家睡了一觉，下午的时候才去店里烤羊腿。 一些个中午没来的客人还打算吃饭，在他们说晚上不营业后还有些不高兴了。 往常苏勇来的挺快今儿个都烤一会了还不见苏家几个人。 毛小岁寻思着要不要让李安康和李如意去喊的时候人才从门外进来。 一段时间不见苏冬看着越发漂亮了，老太太连忙伸出手去抱，喜爱的一直亲。 苏冬也不哭，盯着老太太看，看了会竟然笑了起来。 毛小岁也凑过去瞧了瞧，眼睛是真的大，手也软软的，衣服也干净，苏秋把她照看的很好。 毛小岁看向苏秋，倒是没之前那么胆小了，但依旧害羞，看着也长高了不少，这么一对比下来苏勇和苏强也高了许多。 毛小岁喜欢听话乖巧的孩子，但也没老太太那么喜欢，看了一会就坐着等吃去了。 李安康倒是很喜欢苏冬，手一直戳她的小脸蛋。李如意比他直白多了，直接上嘴去亲。 苏强每天还要打草，毛小岁问他“你哥不在你自己还习惯吗？” “习惯的。”苏强笑着说“拔草不累人。” 苏秋：“我也可以干活，可以把妹妹放在地上坐着，她很乖的，不会乱跑。” 毛小岁笑了下“我说了管饭就不会食言，别担心。” 苏秋摇头“我能帮着干活。” 毛小岁：“明年，今年她太小了。” 苏秋乖乖应了下来。 中午煮的羊汤没坏，毛小岁扔了些葱花煮开先喝着。 羊腿一整个烤起来慢，他们没用烧烤炉而是直接生火架在火堆上烤。 等正真吃上天都黑透了，羊肉吃着香但是太遭罪了，李云山热的汗都从脸流到脖子上了，毛小岁用秦安的扇子给他扇风，秦安忍不住“啧”了一声”你好歹给我也带一点啊，我烤的比他还久。” 李云山回他“你没媳妇啊。”又“哦”了声”你确实没有。” 秦安顿时冲他翻白眼。 第408章 许小红的遭遇 方玉之后没再找过她，不过倒是被许小红缠上了。 每次她来店里外面都会守着一个男人，毛小岁一眼就认出那人是之前在钱寡妇家见过的。 许小红像是被逼着来的。 毛小岁问她“你娘呢？” 许小红眼泪掉个没完“嫁人了…” 毛小岁惊了一下“嫁人了？” 许小红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奶奶他们把娘卖给老头了，我找不见了…” “那你怎么办？”老太太顿时心疼了。 许小红往门外看了一眼，突然跪了下来“救救我，我娘说你心善，你救救我，求求你了…” 毛小岁问她“你想怎么救？” 许小红哭的哽咽“给他们银子就好了，他们要银子…” 许小红跟李如意差不多大，毛小岁看她这样确实心疼，但她舅舅一家不是什么好人，之前许小艳的事上就很明显。 银子的事现在对于他们而言不是事，但她们也确确实实不想惹麻烦。 任何麻烦。 她看向苏勇“你去给她买点吃的。” 苏勇跑着去买了四个包子，许小红跟饿疯了似的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李云山出门去找了那男的，没多会就听他在外面怒吼着喊许小红。 许小红听着他的声音就开始抖，毛小岁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苏勇也是挨过饿的人，当即就心软了，问“你平日里能偷摸出来吗？” 许小红摇头，吃完饭又眼巴巴的盯着毛小岁“你真的不能帮帮我吗？他们都说你是好心人，你收养了没人要的小孩子，还帮苏勇他们…” 毛小岁很想告诉她，他们跟你不一样，但是又觉得没意义。 人性是个很复杂的东西，他们不惹麻烦都怕被麻烦盯上，更何况还是这种为了银子没有底线的人，她得为自己和李云山着想，更得为李如意和李安康着想。 在许小红希冀的目光中她还是说出了那句残忍的话“以后别来了，再来我可要打人了。” 许小红抿着唇，在男人一声声的怒吼谩骂中离开了。 老太太已经难过的开始抹眼泪，苏勇同情但也没法子管，只是感叹“我比她幸运一点。” 毛小岁叹气，似乎大家都过的挺苦。 — 烧烤店每半个月休息一天，正好那天也是李安康休息的日子。 几人睡了个饱觉，醒来李安康就嚷嚷着要去河里抓鱼。 早上也不做饭了，在外面吃了几个包子，路过铺子的时候就见秦安也在门口站着，问他们“去哪？” 李云山：“捉鱼，你去吗？” 秦安自然是要去的。 李安康今儿个心情很好，自言自语的话不断，有时候背书，有时候和黑子还有李如意嘀咕几句，更多时候是自己说，自己答。 秦安捏了捏他的脸“更圆了。” 李安康问“那我长高了没有？” 秦安认真的打量了一会，肯定的点点头“高了。” 李安康高兴了“我就知道，我肯定会长的。” 毛小岁眼疾手快的捂住了李如意的嘴，跟着夸“当然会长的。” 李安康“嗯嗯嗯”的应着。 毛小岁已经很久没来了，几个婆娘纷纷问了起来。 毛小岁一一应了，目光略过休息的日子也跑来干活的苏勇，看向最边上的李秀萍几人，也没问，去了上游捉鱼去了。 河里拦鱼的网还在，而地上放的桶里已经有不少鱼虾了。 黄水还当他们是特意来捉的，说“桶里的你们带回去吃。” 毛小岁笑了下，说“带孩子来玩。”又问他“你娘他们还好吗？” “好的。”黄水眼睛亮亮的点头“弟弟病好了，他们都很好。” 毛小岁：“那就好。” 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她一抬眼发现黑子和旺旺已经从养殖场的坡上跑上去了。 毛小岁估摸着是去找母狗了也没喊。 秦安比小孩子还爱玩，和李如意还有李安康比捉虾，毛小岁也下去河里。 河水冰凉，舒服的很。 玩了会她跟李云山说了一声去找刘清清了。 赵辉家里的地方还没整平，都种上菜了。 刘清清正在院子里绑豆角，见她进来忙笑着说“赶紧进来坐。” 毛小岁打量着她，脸色挺红润的，还胖了许多。 “后院养东西了吗？”她问。 刘清清笑着点头“养了，在丁家买了一头猪，还养了十只鸡，五只下蛋的，五只公的，赵辉说怕我生了孩子没奶水，到时候杀了给我补。” 毛小岁笑了起来“那挺好的。” 她摸着刘清清的肚子，跟自己当时差不多大，也不知道是双胞胎还是单纯的孩子大。 坐了会刘清清说要给他们做饭，毛小岁也不着急走，站在围墙边上喊了黑子一声让它把李云山他们喊上来，然后也帮着刘清清去做饭了。 刘清清挖了白米，毛小岁说“要不蒸菜窝窝。”她刚在院子里看到篮子里有，也不是很蔫，还能吃。 刘清清笑着说“家里白米多呢。” 以赵辉这两年挣的银子米自然是买的起的，但毛小岁还挺馋的，于是说“我想吃菜窝窝。” 刘清清被逗笑了“菜窝窝哪有白米好吃啊。” 毛小岁叹气“大鱼大肉吃惯了总想吃点粗的。” 听她这么说刘清清才作罢，“那我去挖野菜，你在家坐着。” “不用。”毛小岁说“让几个男人去。” 李云山几人上来的很快，毛小岁让他们几个又去挖野菜了，自己和刘清清把虾和鱼处理了。 赵辉往常都是刘清清把饭做好了在围墙边上喊一声才回来吃饭，不然就在养殖场这忙忙，那忙忙的闲不下来。 毛小岁做饭麻利，刘清清倒是帮不上忙了。 毛小岁怕她磕着碰着让一边去坐了，麻利的把虾炒了，把鱼汤煮了。 几个人挖野菜也快，她和刘清清挑拣的时候李云山几人又去了养殖场，等毛小岁喊的时候才往上来走。 丁平顺也来了，他在养殖场吃过了，单纯是来喝汤的，被李如意和李安康一左一右夹着，倒真像个大人了。 吃过饭赵辉几人又去了养殖场，她和刘清清睡了一觉，醒来院子里只剩黑子趴着。 天上起了黑云，刘清清端着水给后院的鸡倒的时候毛小岁也跟去看了一眼。 猪已经很肥了，母鸡和公鸡隔开养着，就是鸡圈看着有些潦草，用木头搭的，除了房顶和支柱四周都是用草绳围起来的。 “没时间盖吗？”毛小岁问。 刘清清：“冬天把公鸡杀了，母鸡养猪圈就行，夏天这圈可以养的。” 毛小岁一想也是这么个理。 第409章 钱寡妇杀人，许小红被抢 下午李云山和秦安在养殖场帮忙，回去时也到晚上了。 苏强提着挖好的野菜，苏勇背着柴火。 毛小岁问他“你今儿个怎么来了？” 苏通笑着说“店里休息我就来干活了。” 毛小岁：“你们过冬的柴火记得提前买。” 上次给养殖场众人发奖金李云山也给他俩每人发了五两。 一年过冬的柴火二三两足够了，算下来他们还能剩不少。 苏勇点头“等天再冷些我们就去买。” 桶里的鱼有一些是苏勇捉的，他也不多要，只拿了两条就走了。 和秦安分开他们就直接回家了，隔着路老远的就看到先他们一步回来的李秀萍在路中央被人纠缠。 光是看背影毛小岁都知道那人是李秀萍的前夫殷浩。 殷浩拉着李秀萍的手，李秀萍挣扎不开… 吵什么听不太清，但估摸着不是什么好事。 旺旺冲着殷浩叫了一声，两人双双看了过来。 殷浩始终不松手，李秀萍用力甩了一下没甩开，对毛小岁说“麻烦你们路过纸扎铺帮我找一下我哥哥他们…” 殷浩激动的大喊“秀萍，你不能这么绝情啊…” 李秀萍不耐烦“我以前眼盲心盲，受的那些苦是我咎由自取，但是我告诉你殷浩，你要是再敢对我拉拉扯扯，别怪我们李家不客气…” “李秀萍…”殷浩大喊一声。 李秀萍：“你殷浩要是不想顾脸你就喊，镇子就这么大，你殷浩是个什么东西谁人不知，我李秀萍这辈子最丢脸的事莫过于嫁了你这么一个男人，但我问心无愧…” 这一番话喊的毛小岁都想给她拍掌叫好。 李云山拉着她往前走，说“别看了。” 毛小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路过纸扎铺的时候跟里面的李家人说了一句。 李家老三提着根棍子就是气势冲冲的走了。 毛小岁心说就殷浩那个怂样高低得挨一顿了。以前是顾忌着李秀萍，如今李家人满腔的怒火真得往殷家人身上发泄发泄了。一想到这她心里还怪乐呵的。 晚上李安康要吃鱼汤面，李如意要吃蒸蛋。 毛小岁一一应了下来，催促两人回屋写字去，她和李云山去厨房忙活。 — 早上镇子里突然热闹了起来，买肉的时候时候就听她们都在传杀人之类的话。 毛小岁问了卖肉的摊主一声“谁杀人啊？” “镇子里有个寡妇把她婆婆一家全杀了，连条狗都没放过，早上巷子里的人醒来那家人墙上院子里都是血，那味冲的…那寡妇也割脖子死了…” “一个人杀了一家？”毛小岁疑惑“下毒了？” “是下毒了，没毒死，半夜从墙上爬进去杀的。”摊主“啧啧”了两声“要我说也是报应…” 这会儿买肉的人多毛小岁也没再问，和李云山买好东西匆匆回了店。 李如意不知道在说什么逗的老太太直笑，毛小岁看着她手上的糖葫芦问“你的银子不是都花完了？” 李如意往老太太怀里一靠，意思很明显：我奶奶买的。 老太太摸着李如意的脑袋一脸宠溺。 毛小岁提醒她“你在换牙，糖吃多了要牙疼的。” 老太太也说“你娘说的对。” 李云山无奈“知道小岁说的对你就是不改。” 老太太笑呵呵的应着“以后不给她买糖了，买果脯，买点心。” 毛小岁怀疑老太太是猛然发现秦安工钱挺高的，所以花自己的工钱才这么不心疼的。 一个月三钱差不多要给李如意和李安康花一钱，也不见她给自己买个什么东西。 毛小岁戳戳李如意的脑袋“少花奶奶的银子。” 老太太摆手“我就爱给她花，我一个老太太又不要银子。” 毛小岁知道老太太疼小孩，也没再说什么，去后院忙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不少客人都在说寡妇杀人的事。 苏勇端着空盘子和需要清洗的签子回来，眉头皱着，说“今天都在传寡妇杀人的事…” 几人看他。 外面有客人在喊，苏勇丢下一句“是钱寡妇”之后就又匆匆忙忙出去了。 后院气氛诡异的安静了下来。李云山提醒秦安“糊了。” 秦安“唉”了声“那钱寡妇不是被嫁了吗？”上次许小红来后苏勇还特意打听过，钱寡妇被嫁去了乡下，离镇子挺远的。 毛小岁也好奇，端着烧烤去了前面，问正说的起劲的几人“你们说的那寡妇不是被婆家嫁出去了吗？” “谁说不是呢。”回答她的是个妇人，气愤道“要我说这许家人能有这个下场全是自作孽，那钱寡妇命本来就够苦的，那家人还把她大闺女卖了，这钱寡妇守着小闺女倒也能活，这家子畜牲又做出这种事…要我说死的好，都是报应…” 客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骂了起来，毛小岁又问“那许小红呢？” “听说吓疯了，我也没见啊…” 毛小岁说了句“你们吃好喝好啊”就回了后院。 老太太忙问“是钱寡妇吗？” 毛小岁点头“钱寡妇这一出倒是给了许小红活命的机会。要么说做人留一线呢，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许家人还真是自作孽…” 老太太叹气“许家人活着钱寡妇母女也活不下去，这样也好，许小红就不用再受罪了…” 镇子里几十年都未必出件大事，钱寡妇这事倒是被津津乐道了许久。 大部分是同情钱寡妇母女，怒骂许家人缺德，也有一些个老太太和男人觉得钱寡妇该死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许小红的好日子来了的时候她却衣衫褴褛的出现在了菜市场乞讨。 毛小岁和李云山早上买肉的时候就见她蹲在菜市场，手上拿着个豁了口的碗，眼睛盯着过路的行人小声的喊“行行好…给点银子。” 那人实在是太脏了，毛小岁一开始就发现了这么个人却没认出是许小红，还是李云山提醒她才知道的。 许小红有气无力的乞讨着，可惜过往的人也只是看一眼，没人肯施舍。 毛小岁走了过去，问她“你怎么在乞讨？” 许小红盯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许小红的目光不太让人舒服，有些呆滞，但又带着点怨毒。 正当她还想研究一下的时候许小红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饿。” “许家的粮食和银子呢？” 许小红：”被他们抢完了。” “他们？” 许小红点头“很多人，他们进了许家抢东西，还打我…” 毛小岁撸起她的袖子，手臂上确实有被掐和抽打出来的青痕。 要么说人性丑陋呢，许小红都这么可怜了他们也不放过。 毛小岁问她“你现在住哪？” 许小红摇头。 李云山去买了几个包子给她，许小红接过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毛小岁记得许寡妇的房子是她男人的，那个巷子里的人整体还是挺好的。她提议“要不你回你们之前的那个院子，别回许家了。” 许小红：“被许家卖了。” 毛小岁心说这家人做事果然绝，给了她一块碎银子“你娘不在了你自己总归要成长起来的，以后谁敢抢你的东西你就哭，喊…不管什么办法你得让自己活下来。” 许小红接了银子，眼睛盯着她，问“许家人死了你现在能收养我吗？就像收养苏勇他们一样。” 这人的眼神和话问的李云山都忍不住皱眉。 毛小岁盯着她抓着银子的手摇了摇头“你以后好好生活。”她都打算走了又回过了头“你受的苦，怨你爹，怨你娘都行，但你最该怨的是心狠的许家人，别人愿意帮你是心善，不帮也是常理，毕竟人家不欠你…” 一直到出了菜市场，李云山都皱着眉。 毛小岁捏了捏他的手指，笑着说“别气了，很多人都是这样，喜欢把自己的不幸怪罪于旁人。” “那你还给她银子。”李云山不解，毕竟以他对毛小岁这么多年的了解这不是她会做的事。 她会选择帮一个可怜心善的人，但绝不会帮一个对她怀有怨恨的人。 毛小岁叹气“因为她太小了，她可能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这么苦，想不通我们明明可以救她却不救，她害怕，也怨恨…” “我们又不是她什么人，不必对她的以后负责，帮也就这一回，当积德了。” 李云山听她这么也没再纠结那一块碎银子，对许小红的怜悯之心却淡了许多。 第410章 坑陈飞五百两银子 时间一晃到了八月底，中午照常开门做生意，只是没想到店里的第一桌客人竟然是许久没见的陈飞。 陈飞是带着伙计来的，进门就打量了起来，笑着说“这才多久没见，你们又做生意了。” 毛小岁：“陈大东家不只是来看我们两口子的？” 陈飞点头“有点生意想找毛老板谈。” 毛小岁点点头，直接问“什么生意？陈家要改行做皮毛生意了？” 陈飞笑了起来“自然不是。” 见毛小岁不搭腔，陈飞这才又说“你们这烧烤店挺好的，开在这镇子里有些暴殄天物了。” 毛小岁点头“确实，但我们两口子没什么野心，这小地方倒是挺适合我们的。”又问“你也想开烧烤店吗？” 陈飞点头“确实有这个意思，所以想和你们谈谈。” 毛小岁莫名其妙“这东西又不是什么秘方，肉串起来直接烤啊。” 陈飞被她噎了一下，上次谈生意他就知道跟这两人耍心眼子白搭，于是也直白说了“烤是烤了，就是这味道跟你家的不一样。” “你吃过啊。”毛小岁更惊奇了，店里每天也就那么些人，这么些日下来她都差不多能认识了，更何况陈飞她也不算陌生，不可能认不出来。 陈飞轻咳一声，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伙计买过。” 毛小岁了然“也没什么配方，就是用卤料磨粉腌一下，兔肉不用腌，干的卤了再烤，我们店不大，伙计也少，如果你们店伙计多的话可以试试别的菜品。 “比如呢？”陈飞立马问。 毛小岁：“烤下水，烤白菜，烤羊肉串，羊肉串是最香的，你们要是能卖可以试试。也不止我说的这些，能吃的东西都可以试试。” 陈飞点头，盯着她又问了一句“那个双皮奶呢？” 毛小岁愣了一下“这才是你的目的？” 陈飞大方承认了“不知能否告知…” 毛小岁挑眉“这跟烧烤不一样，这个还真是祖传配方。” 李云山在边上听着想笑，但还是配合着她。 陈飞叹气“那你开个价。” “你开。”毛小岁说“我怕我开了你接受不了。” 陈飞被她说的眼皮子一跳，试探着问“二…百两？” 毛小岁叹气”祖传配方…” “二百五。” 毛小岁不说话。 “三百。” 毛小还是不说话。 陈飞咬牙“五百，不能再高了。” “行。”毛小岁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陈飞总有种自己被坑了的感觉，顿时懊悔不已。 毛小岁往李云山看了一眼，李云山憋笑，忙起身去拿纸笔。 毛小岁把配方写了下来，顺便赠送了一个奶茶。 陈飞拿到的时候脸色差的跟吃了屎一样，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就这骗我五百两？” 毛小岁挑眉“你觉得不值？东西是简单，我要不说你怕是这辈子都想不出来。” 陈飞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那种被吭的感觉顿时少了一些。 李云山已经写好了字据，陈飞签字之前说“既然这配方被我买了，你们就不能再卖了。” 毛小岁耸了耸肩“我可以不卖，但被别人复刻出来可不关我们的事。” “你不是耍赖嘛。”陈飞一下子急了。 毛小岁平静道”我既然说了不会卖配方那就不会卖，至于别人能不能做出来跟我们没关系，再者，你买的只是配方的使用权。既然合作还是相互多点信任的好。” 陈飞没再说什么，从怀里掏出张银票来。 银票虽然是银子但用起来麻烦，还得兑换，毛小岁推了回去“银子。” 陈飞冲伙计摆了摆手，伙计忙跑了出去。 毛小岁让李云山陪他坐着自己去忙了。等她端着烧烤出来就见两人头对着头说什么，看着她的眼神也不太对。 陈飞在场她也不好问，等伙计把银子拿来了，李云山也开始干活的时候她才凑过去问了一句“你俩刚说什么呢？” 李云山：“他说你挺凶。” 毛小岁回“他放屁。” 李云山笑着点了点头。老太太在旁边看他俩说话直乐，目光下意识的看向秦安。 想到之前的事心里虽然想让秦安也快点成家但是也不敢催。 秦安一边烤一边吃，完全没注意到老太太的心情。 下午天突然阴了，狂风大作，街上的行人也赶紧往家跑，很快就下起了大雨。 雨势来的猛烈，不少没跑掉的人都跑进来躲雨。 他们也不催赶，问了一句“想吃饭的招呼，不吃饭的也坐着躲雨。” 吃饭的人少，大部分还是选择在门口躲雨，只有一个老太太带着两个孙子坐了下来。 那人没说要吃饭他们也没问。 却不想那两个小孩子不是安生的主，喝水的时候把桌子上的壶摔碎了。 那壶是花了两钱银子买的，老太太当即对着孙子又拧又骂。 苏勇走了过去，淡声说了一句“壶得赔钱。” 老太太对于苏勇的话充耳不闻，一个劲的打骂着孙子。 那小孩子被拧的直哭，一时间店里热闹极了。 一些个吃饭的客人看不下去了，提醒老太太“你家的孙子你回去再打，把人家的壶赔了啊。” 老太太颇有些理直气壮的回“没钱。” 毛小岁其实也不是非要不可，可她就是看不惯这种老太太，总让她想起丁文秀那讨人厌的样子，当即也来了脾气“那就把你孙子留着。” 老太太当真把那孩子一推“给你。” 苏勇有些不知道该如何。 毛小岁淡淡道“绑去后面。” 一听绑老太太才急了，“你什么恶毒心思，这么小的孩子你也要虐待…” 旁边人也叽叽喳喳了起来。 毛小岁冷笑“摔了别人的东西不赔钱就算了，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你倒是有理的很，在外面没少做这种赖皮事。” 听她这么说旁人也觉得有道理，纷纷指责了起来。 老太太哽着脖子“谁让你把东西放这的。” 这不要脸的话一出其他人也忍不住骂了起来。 毛小岁冷眼看着老太太和其他人对骂。 苏勇低声问她“怎么办？” 毛小岁摇摇头“不用管。”看老太太的衣着估摸着也不会赔，真计较起来也麻烦。 第411章 把我熏醒了，你俩熏晕了 老太太最后顶着雨落荒而逃，也不知道是怕毛小岁扣留她孙子还是被骂的顶不住了。 雨下了许久也不停，一些个人等不了就淋着回去了。 一个跑进了雨里另一个也跟了进去，没多会除了吃饭的几人店里顿时安静了。 今天生意注定好不了，他们干脆也围在一起吃了起来，秦安从柜台上拿了坛酒。 老太太摆手拒绝，毛小岁酒量不好也不喝，最后她和李云山小酌了起来。 毛小岁提醒他“别喝醉了啊。” 李云山笑了下，点头应了。 秦安“啧”了一声，煽风点火“你这也太怕老婆了。” 老太太抬手打他“你可别胡说八道。” 秦安猝不及防，一口酒没咽下去就被呛了一下，顿时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 李云山笑骂“活该，别想挑拨我和小岁的关系。” 秦安咳的说不出来话，脸都憋红了。 老太太又开始自责了，一下下的拍着他的后背顺气“怪我，下手重了。” 秦安看着确实不好，但还是摆了摆手安慰老太太“我嘴欠。” 毛小岁看着这母慈子孝的一面笑了起来。 雨下的一直没停，吃完剩下的肉她们烤完分着带回去了，多数给了苏勇，让他带回去给苏秋他们吃，当做宵夜。 收拾完天都黑透了，照常把钱依依送回家他们也回去了。 晚上有点冷，风又大，李如意和李安康哆嗦着往两人身后躲。 毛小岁也嫌弃冷，手往李云山袖子里摸。 李云山张开手把她的手握进去。 李云山在洗澡房也弄了个炉子，只是还没烧。今晚洗澡太冷了，她和李云山被烟熏的味重就在屋子里擦洗了一番。 黑子和旺旺住在狗窝里，狂风吹着门一直响，毛小岁开门喊了一声，黑子和旺旺还是跑了来，往炉子边上一趴就不动了。 两人洗漱完就在床上躺着了，李云山把她搂在怀里裹的严严实实的。 他身上热，毛小岁贴着暖和的很，没一会就开始犯困了。 迷迷糊糊中听李云山说又要过年了。 毛小岁清醒了，问他“今年还是在自己家过年。” 李云山“嗯”了声。 两人又开始讨论起了年货，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 早上醒来雨没停，雨水从房檐下哗啦啦的落下来，可想而知外面雨势之大。 两人都不想动，虽说每天在店里也不累，但那种天天需要上班，有机会偷懒的感觉还是很幸福的。 也不说话，就那么在床上楞着，直到门窗被敲响，李安康问“娘，我不去学堂吗。” 毛小岁气笑了，怒吼“要去的。” 李安康“哦”了声，又说“那你还不做饭。” 李云山被逗笑了，起身把门打开让李安康进来，从木架子上抓了一把铜板给他。 李安康从怀里掏出自己的钱袋子拉开，示意李云山放进去。 李云山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你还挺会拐弯的。” 李安康笑起来“爹，娘，我去学堂了。” 毛小岁没理他，李安康往外走的时候又往她望了一眼。 直到毛小岁对他摆摆手才心满意足离开。 毛小岁问李云山“你儿子随谁啊？” 李云山笑了下“谁都不随。。” 毛小岁也乐了，李如意嘴甜经常哄的人心花怒放，李安康嘴没李如意那么溜，之前就是乖乖的，最近还学会拐着弯的说话了，虽然不骂人但有时候挺气人。 李云山顺手把炉子点着了，把粥煮上，把昨晚带来的烧烤垫在油纸上热着后又爬了上去。 刚躺下李如意顶着一头乱发走了进来，往她俩中间一挤也不说话，瞅瞅那个，瞅瞅这个。 李云山叹气。 李如意顿时看向他，意思很明显：你为什么要叹气。 李云山不想理她，翻了个身睡了。 李如意也不问，往毛小岁怀里一趴，喊了声娘后也没动静了。 毛小岁也睡了一觉，醒来时屋子里全是烟和糊味，李如意和李云山还睡着。 毛小岁赶紧下去把门帘搭起来，把锅从炉子上拿下来，把炉子上滋滋冒油的肉提起来放到桌子上。 锅里已经全烧黑了，煮的粥也没了。 她把锅洗了重新煮了粥，出去上茅房的时候时候没看到黑子和旺旺，去前院看了一眼，发现两个在堂屋的台阶上趴着。 她问了一句“大早上的不冷啊？” 两条狗没一个理她的，毛小岁就回去了，刚进屋打算洗漱的时候黑子跑了来，扯着她的衣服就往外拉。 毛小岁跟了去，一直到了前院才听见有人在敲门。 她大声问了一句“谁啊？” 外面的人回“我是医馆的伙计，我们老大夫请你们二位过去一趟。” “有事吗？”毛小岁问。 “不知。”那人回。 毛小岁：“知道了。” 回到屋子李云山和李如意还在睡，她过去摇醒了，说“老大夫找我们。” 李云山看着还有些困，不解的问“找我们做什么，我们又没去他那看病。” “不知道。”毛小岁催促他俩赶紧收拾。 李云山煮的是白米粥，毛小岁煮的谷子粥，吃的时候李云山还问了一句“你把粥喂狗了？” 毛小岁随口胡诌“糊了，满屋子烟，把我熏醒了，你俩熏晕了，死活叫不醒。” 李云山恍然“难怪我觉得不太舒服。” 毛小岁顿时乐了，李云山看她“骗我的？” 毛小岁摇头“真的，烧糊的米还在门口的垃圾桶呢。” 李如意不知道是不是真被熏着了，吃完饭又想去睡觉，被毛小岁拉着出了门。 第412章 带两个娃去县里玩 下着雨医馆里也没人，看到他们进来老大夫忙站起身。 毛小岁从他过分热情的脸上看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还不等她开口老大夫就说“医馆又被丢了个孩子。” 毛小岁一下子就明白了，问“你是想要我们收养？” 老大夫忙说“只是想询问一二，你们不愿意也没关系。”又说“你们随我来。” 两人跟着老大夫进了里间，看到了床上放着的婴儿。 老大夫把裹着孩子的被子拉开，只见那孩子的左胳膊比右胳膊短了一半，本该是手指头的地方是一团肉球。 毛小岁问“女孩男孩。” 老大夫：“这回是个男娃，可惜生来就有残缺。” 毛小岁问他“你为何独独找我们。” 老大夫：“你们上次收留了那小孩子，还收留了苏勇兄妹，我想着…” 毛小岁打断他，问“那你为何不收养。” 老大夫叹气“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你说的无能为力是指银子还是别的什么？”毛小岁追问。 老大夫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合适，也立马解释了起来“医馆生意不好…”没说完旁边的伙计就说“有些人实在付不起药费我们医馆就不收，镇子里本来就没什么人，再加上这医馆的租金，确实没办法了…” 老大夫点点头“我前几年也收养了一些孩子，家里实在没地方住了，生活上也着实拮据。” “孩子我可以收养。”毛小岁说“但他生来残缺，我收养他以后也帮不了我们什么。” 老大夫叹气“他若不是残缺也不会被抛弃了。” 毛小岁盯着老大夫“你让我们收养他，自己也总得做点什么。” 老大夫点点头“你说。” “我收养他，你以后教他医术。至于他以后学的如何，是否能养活自己，那是他自己的造化。” 老大夫震惊“你当真愿意收养他？” 毛小岁笑着问“那你愿意教他医术吗？” 老大夫没什么犹豫的点头“我自然是愿意的，倘若以后我死了，这衣钵好歹有人能继承。” 毛小岁犹豫再三还是问“你没孩子？” “有的。”老大夫又不说了。 毛小岁看向伙计。 伙计说“他儿子嫌弃他收养孩子…关系…断了…” 毛小岁没想到会这样，正略显尴尬的时候老大夫摆了摆手“不提也罢。” 毛小岁立马点头，问“这孩子身体有没有问题？” 老大夫摇头“除了残缺没有其它毛病。” 毛小岁：“那事情就这么定了。” 老大夫连声道谢。 带着孩子离开前毛小岁又问了一句“这房子租的？” 老大夫点头。 毛小岁：“房主卖不卖？” 老大夫有些急了“你买了医馆…” 李云山明白毛小岁的意思，笑着说“我们买了你用着就是。” 老大夫眼睛都瞪大了“这如何是好。” 毛小岁笑了起来“我男人心善，喜欢做好事，也请你以后多帮助那些因为穷而看不起病的苦命人，给他们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好好好…一定。”老大夫激动的眼睛里都泛着泪花。 毛小岁笑了起来“你问一下房东，他同意了来找我。” 老大夫一个劲的点头，说他们是大善人。 出了医馆他们带着孩子直接去了苏勇家，把情况简单的说了，苏勇连声应了下来，再三保证会把孩子照顾好。至于后面大肆寻亲生父母的戏码苏勇也已经很熟悉了，表示自己一定会办妥。 毛小岁看着苏秋小小的年纪又有些不忍。 苏秋被她盯着有些怯，毛小岁问她“照顾孩子累不累？” 苏秋摇头，笑着说“不累的。” 毛小岁闻言没再说什么，让他们没粮食了吱声，然后就走了。 出了门她忍不在问李云山“让苏秋一直看着孩子会不会太残忍了？” 李云山不理解“为何？” “你不觉得看小孩子很烦吗？而且她才五岁，整天跟个老妈子似的围着孩子转。” 李云山：“或许很烦，但看一看孩子就能不饿了肚子，能在冬天不受冷，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事。” 毛小岁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没错，人只有在解决了生存问题才能考虑精神上的需求。 — 赶在今年下雪前两人打算带两个娃去县里玩一圈，哪怕临近过年更热闹，但也比镇子里好玩。 早上李云山去学堂给李安康请了个长假，老夫子问了几句被李云山说瞎话骗了过去。 几人说走就走了，套好宽敞的新车厢，带着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出发了。 路上李云山驾车，她和两个娃在里面盖着被子暖着。 李如意和李安康第一次出远门都很兴奋，一直叽叽喳喳的问县里好不好玩。 两匹马脚程也快，到县里时还没中午，他们照常去客栈放行李，吃了饭，睡了一觉后就出门了。 出来玩自然是少不了买买买。 跟很多女孩子一样，哪怕李如意年纪还小但同样爱美的很，碰到摊子上好看的发带要买，好看的鞋子要买，好看都香包同样要买。 县里摊子上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事东西，她站在旁边每次都会纠结，大概是都想要所以总犹豫不定。 每次在李云山说都买了换着带的时候毛小岁就会从中拿出她看到了最久的一条结账。 为此没少被摊主拉脸子，在第四个摊子上停下来的时候毛小岁往李云山看了一眼，说“不想被人在心里咒骂就别再说了。” 李云山笑了笑，“知道了。” 比起李如意李安康更喜欢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小木剑，小木头人，积木… 李安康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毛小岁也全都买了，到了一个面具摊的时候又走不动道了。 上面满目琳琅摆着各种颜色，各种样子的面具，一些是木头做的，还有一些是纸糊了画上去的。 毛小岁看上了一个小狐狸的，李如意也喜欢。在李云山想拿两个的时候毛小岁阻止了。 她带不出去，看看就行，最后就只买了两个。 两个娃什么都好奇，看到别人喝茶都得探着脑袋去看个热闹。 逛了许久都有些饿了，他们找了个路边摊吃了面，吃完也不回去，继续逛。 他们去了一家衣服店，李如意看上了好几身衣服。 毛小岁给她买了两身今年穿的冬衣和夏衣，李安康对衣服没什么兴趣，最后和李云山买了同款黑色，毛小岁还给老太太买了一身蓝色的。最近轮到毛小岁了是李如意帮着选的，和她同样的浅黄色。 李如意似乎格外钟情这个颜色，进门一眼就看上了。 买完衣服天也快黑了，他们带着大包小包回了客栈。 李如意迫不及待的把新衣服换上，在地上蹦蹦跳跳的。 李安康坐在地毯上玩他的玩具，有些拼不明白了李云山还会帮一把… 第413章 狐狸精和书生 好不容易带两个娃来一趟他们打算多玩些日子。 第一天买了衣服，第二天他们就吃和逛。 县里有不少寻乐子的地方。 像吃饭和听曲于一体的酒楼，戏楼，茶楼… 李如意和李安康不喜欢戏楼倒是很喜欢里面的点心。 别人都是听戏的，他俩坐下一顿吃，好在安静，也不会打扰到别人。 出了戏楼李云山才笑着说“这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好，想听戏随时可以听。” 毛小岁把：“要不请个戏班子过年在镇子里唱几天？” 李云山摇头“别招摇了。” 毛小岁一想也是，富不外露才是硬道理。 从戏楼出来已经下午了，两个娃吃点心饱了，她和李云山在一家卖包子的摊子上坐了下来，要了十个包子和一壶茶水。 包子肉馅挺足的但是差点汤汁和葱味，她随口跟摊主提议“可以多放点葱。” 摊主笑了笑“这个天了哪还有葱啊。” “你那种的小葱挖个土堆栽了，会长成大葱的，天冷了挖出来冻着，这样不就有葱了。” 摊主半信半疑“能行吗？” 李如意大声的回“可以的，我娘就是这么做的，我们家每年的肉包子里都有很多的葱。” 摊子笑了笑，这才说“那我明年试试。” 毛小岁又说“你这包子到饭点可以变一下花样，这样吃的人说不定也多了。” 这会儿摊子上还有客人，摊主随口应了一声就去忙了。 李如意好奇的问“娘刚说的什么呀？” 毛小岁弹了她一下“把大包子变成能单个入口的小包子，再配一碗汤不就是一顿饭吗？” “那不还是包子吗？”李如意不理解。 “是包子啊，这种大包子是按个卖的，那种小包子可以按笼屉卖呀，把笼屉做小一点不就好了。” 李云山听罢点了点头“饭点很多人还是会选择吃面，吃包子多数是对付一口的情况，你这么一弄确实更像一顿饭了。” 毛小岁笑了起来。 十个包子她吃了四个，李云山吃了六个，没饱最后还要了五个。吃完他们又买了几个才回客栈。 客栈里今儿个应该挺热闹的，满地饭菜碎碗，小二的正在打扫。 毛小岁把李如抱了起来挎过地上的油污。 小二忙说了一句“小心。” 毛小岁随口问“怎么摔了呢？” 小二往楼上看了一眼，小声的说“有个客人发病了，真吓人…” 毛小岁闻言没再问，和李云山他们回了屋。 李如意和李安康在摊子上的时候不吃，一进屋就饿。 包子摸着还是热了，两个娃每人拿了一个吃了起来。她和李云山小声的讨论着明天要去哪。 李云山说去茶楼听书。 毛小岁还没见识过呢，当即就有了兴趣，问他“你们这一般是讲武侠还是仙侠？” 李云山眨了眨眼“那是什么？” “就是天上的仙君爱上凡人，或者仙女爱上凡人被天界棒打鸳鸯这类的戏码。”虽然以前觉得挺俗，但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天黑就睡觉，一点夜生活都没有，现在想起这种狗血剧情她还挺激动的。 李云山看着她逐渐睁大的眼睛摇了摇头“没有。” ”那是狐狸精和书生的故事？” 李云山这回点了点头。 毛小岁心说如果如此，十个故事里面八个狐狸精。 “也行。”她说“明天就去听狐狸精。” 李如意问“什么狐狸精？” “成精的狐狸啊。” 李如意瞪眼“狐狸成精了？” 李云山被逗乐了。 — 大概是狐狸精的故事实在吸引人，早上小茶楼就挺多人了，中心位置都被占了，他们只能在靠窗的地方坐下来。 这里的小二是个老太太，估摸是自己家的店。问了要喝的茶水和吃点心点心后就走了。 旁边人气愤的说着那捉妖师真是没人性，那狐狸精又没害人，非要置她于死地，也不知道狐狸精会不会死… 说着说着还把自己代入了进去，什么我要有这么个貌美的娘子管她是人是妖，肯定会好好待她… 毛小岁听着忍不住翻白眼，心说你看看自己长什么德行，人家是狐狸精，不是瞎子，能看上你？自个儿家的婆娘不见得你给几分好脸色，在这做上美梦了。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过丰富李云山凑过来问了一句“在心里骂什么呢？” 毛小岁小声的回“骂他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李云山笑了起来，说“书里讲的再好都是假的，眼前人才是真的。” 毛小岁看了他一眼，好半天笑着问“你是不是想说我比狐狸精好看，是最好看的女人？” 李云山当真没忍住笑出了声，惹的李如意和李安康看他俩。 毛小岁被他笑的有些脸红，瞪了他一眼。 讲书的是个老头子，估摸着和老太太是两口子。 上来往正前方的矮桌后一坐，桌上的木头一拍，开讲。 “话接昨天，那捉妖师认定小翠是吸人精魄的坏妖，势要除之，小翠苦苦哀求…” 老头在上面讲，她在心里默默补充下一段剧情，正玩的开心的时候被告知结束了，下午再继续讲。 毛小岁忍不住骂了一句“奸商。”就听李如意怒道“这个捉妖师真坏。” 毛小岁往她看去，在戏楼顾着吃点心的两个娃今天竟然听书了，桌子上的点心也没动几块。 毛小岁发现不少人在散场的同时还把点心打包进了自带的干粮袋里，熟练的样子不难看出这已经是茶楼的常规操作了。 他们也不浪费，分着吃了 出来茶楼李如意还在嚷嚷着下午要再来，毛小岁说“回客栈我帮你把下半段补了。” 李如意歪头“娘你知道？” “猜的啊。” 李如意：“我下午还要听，那个坏捉妖师…” 听她碎碎念毛小岁只觉得好笑，心说这东西果然吸引人。 问李云山“你们这还有什么书？只有狐狸精？” “也不是，还有怪鬼吃人…这个秦安知道的应该比较多。” 第414章 给大家添点生活乐趣也挺好 毛小岁对结局差不多已经能猜到了，无非是捉妖师悔悟，小翠和书生在一起。但也经不住李如意好奇，吃过午饭就拉着她去了茶楼。 茶楼这会儿没人，老太太看见他们还有些懵，说“一个时辰后才开始，你们来早了。” 李如意有些失落，她真的太好奇结局了。 毛小岁也不忍心她太难过，说“要不找个地方，我给你讲别的故事？” 老太太听着她这话立马就笑起来“我们家茶楼的故事可是最好听的，那是京城来的话本呢…” 毛小岁“嘶”了一声，拉着李如意出了门。 外面有风，吹着冷，他们打算先回客栈坐一会再出来。 毛小岁跟李云山说“要不我写话本，我们卖话本？”什么七仙女，聊斋，西游记，神话故事…她从小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 “行。”李云山半点不怀疑的点头“你写。” 毛小岁把手往他袖子里伸，小声的说“我说啥都行啊？” 李云山依旧点头。 回到客栈毛小岁本来想着眯一会的，结果李如意还记得她刚说要讲故事的事。 翻了一包果脯和点心过来，李安康从进门就坐着没动，眼睛盯着毛小岁满含期待。 毛小岁想了想，说“那就给你们讲个白雪公主的故事…” 她讲故事没说书人那么会起伏，好在新颖。 李如意和李安康已经听入迷了，直到李云山提醒“去不去茶楼了？” 李如意既想听狐狸精又想听白雪公主。 李安康已经准备好了，拉着李如意说“白雪公主可以等晚上的时候让娘讲，小翠错过就没了。” 李如意这才着急忙慌的拉着他们出门。 到的时候还没开讲，但是他们又来迟了，连桌子都没有了。 李云山走到其中一男一女的一张桌子前问“能不能挤一下，我们是来县里玩的，我们家孩子也想听，但是没座位了。” 那俩人也大方，当即请他们坐了下来。 李如意没听过前面的内容，当即甜甜的向两人询问了起来。 那俩人见李如意的样子也喜欢，随后讲了起来。没讲完说书人就来了。 每次一个时辰，好在下午终于讲完了，结局和她猜的差不多，书生为救狐狸精死在了捉妖师的手里，狐狸精黑化想要杀了捉妖师，想到善良的书生最终还是放过去，捉妖师也幡然悔悟，帮助狐狸精找到了下一世的书生再续前缘… 这个结局显然大家都很满意，李如意也不在乎前面讲了什么，心满意足的出了门。 外面下着毛毛雨，街上也没什么行人，他们没带伞，李云山去卖伞的摊子上买了三把。 毛小岁问两个娃“想吃什么？” 李安康：“想吃烧饼。” 李如意：“想听白雪公主。” 烧饼摊就在回客栈的路上，他们买完就回了客栈。 毛小岁还是想吃饭的，就点了鱼和炒菌子还有烧鸡。 中午白雪公主已经讲的差不多了，她把剩下的一点快速讲完就开始吃饭。 李如意抓着烧饼有些心不在焉的吃着。 李云山给她喂了一口鱼，李如意吃了，但看着还是那副苦恼的样子。 毛小岁问她“想什么呢？” 李如意：“王子是狐狸精吗？不然白雪公主为什么被亲了一下就醒了？她不是被毒死了吗？” 毛小岁无言以对。 李如意盯着她。 毛小岁无视。 好在孩子的注意力都容易被转移，在毛小岁说完灰姑娘的故事后李如意很快就忘了白雪公主。 在县里待了半个月，怕下雪他们就收拾着东西打算回去了。 马车上被装的满满当当，到最后他们只能往车厢的门边上坐。 早上出发的晚，路上走的也慢，到了镇子已经下午了。 李如意和李安康已经睡着了。 毛小岁把他俩喊醒帮着搬东西。 吃食买的多，分一分也差不多了。 她给赵辉的孩子买了小衣服，拨浪鼓，还买了红糖这些，这些东西不着急，等赵清清生完他们去看的时候再送。 李云山先去了养殖场放马车，毛小岁把炉子点着让两个娃暖着，开始收拾家里。 前院暂时不管，先把几个房间收拾了晚上睡。 等忙活完李云山也回来了，还背着一篓子新鲜的兔肉。他说“烧烤店生意还挺好的。” 毛小岁有些意外“他们开着啊。“ 当时走到时候把钥匙给了老太太，并且说了开不开都行，让他们看着办，没成想竟然开着。 毛小岁也不打算做饭了，拿着东西去了烧烤店。 店里只空了两桌，人牙子也在。李云山只是问了一句，又让苏勇多上了一点菜，算作送的，并未过多交谈。 后院炉子生着还挺暖和，老太太这些日子没见两个娃时常念叨着。 李如意和李安康也嘴甜奶奶奶奶…的喊着，哄的老太太心花怒放的。 毛小岁把点心和果脯给了钱依依一包，剩下的东西都已经分好了。 秦安这些天跟陀螺似的没停过。不等他抱怨出声李云山就说“给你买了酒。” 秦安嘿嘿笑了起来，这才说起了正事“月底的那三笔生意有两笔带走了，其余没付定金的没消息。” 李云山点点头，说“明天去杀猪。” 秦安“嗯”了声。 在烧烤店吃完饭他们就回去了。 虽然坐着马车但也颠簸了一路，回到家他们不着急睡，毛小岁还要给两个娃讲故事。 李云山也爱听，人在泡脚，耳朵却竖的老高在听。 一小段结束毛小岁就赶他俩去睡觉了。 等好不容易把人赶跑了毛小岁重重的叹了口气“我没事讲什么故事啊。” 李云山笑了笑“确实好听。” 毛小岁笑了起来，想着出点书给大家添点生活乐趣也挺好的，于是说“等我出书。” 李云山点头。 第415章 买下医馆 第二天又是个阴天且风很大。 李云山早上特意换了自己的旧衣服。 李如意今天起的也早，毛小岁刚夸了一句勤快就听她说“我也要去。” 今儿个天冷，李云山怕她冻着不想带，于是说“改天，今天我们过去杀猪的，太冷了。” 李如意“我要看杀猪。” 李云山最后还是带着了，等两人走后毛小岁把院子扫了，端了盆热水去前院打扫。 正忙着的时候医馆的伙计来了。 毛小岁看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你这什么表情。” 伙计有些不好意思“房东答应卖铺子。” 毛小岁失笑“你还怕我们跑了呀。” 那人忙摆手“不是不是…房东问了好几次了。” “行。”她说“我马上收拾好了。” 伙计这才离开。 毛小岁也不愿意让人等，洗了把手就带着狗走了。 到了医馆那人已经等着了。是个女人，目光很锐利，面容却挺和善。 见她进来女人说了一句“我认识你。” 毛小岁笑了一下，直奔主题“你这铺子什么价？” “八百两。” 毛小岁笑了下“八百两贵了。” 女人：“旁边那些铺子都要五六百两，我这铺子八百两合情合理。” 毛小岁摇头“地段是不差，不过这镇子也就这么大，位置都不算差，你这铺子是不小，但这镇子里本来也没什么大生意，除了开医馆也做不了别的，若是拆了重建那就只能论地皮价，差的更是远。” 女人被她说的不吭声了，好半天才问“你想多少？” “五百两。” 女人笑了，大概是气的。“七百两，一分不能少。” 毛小岁也不甘示弱“五百五，一分不多。” 女人：“你就不是成心谈生意。” 毛小岁笑了“自然是诚心的，这价格合情合理。” 女人不说话，僵持了许久连伙计都大气不敢出，最后还是五百五成交了，约定好过契时间后女人就走了。 老大夫千恩万谢，毛小岁跟他客气了好一会才得以脱身离开。 中午只有她和李安康就只卤了兔子。 李安康看起来很高兴，坐在凳子上都不安分。 毛小岁问他“捡银子了？” 李安康摇头。 毛小岁也不问了，吃过饭后去睡了一觉，醒来时李安康已经离开了，黑子和旺旺在炉子边上趴着，听她起身的动静走了过来。 毛小岁摸摸它的脑袋，穿着拖鞋去上茅房的时候时候才发现在下雨。 像雨又像雪，好在不大，地上也才刚潮湿，估摸着刚下不久。 毛小岁把狗窝挪了进来放到墙角，黑子立马起身钻了进去。 一觉睡的她乏的很，坐着醒了会神就去院子里拔葱和白菜了。 晚上李安康率先回来了，见毛小岁正在写东西，问了一句“娘在写什么？” “写书啊。”毛小岁写的忘了时间，立马起身去做饭了。 李安康对故事的兴趣很大，当即扔了书包坐了过去，拿起毛小岁写了一半的东西，发现竟然是鬼怪一类的故事，当即看了起来。 毛小岁提醒他“去做功课，弄完了再看。” 李安康嘴里应着，眼珠子却不曾从故事上移开。 毛小岁在读书方面对李安康没太大的要求，但也不希望他小小年纪玩物丧志，上去把书夺了过来，好脾气的说“感兴趣你以后可以写，但在这之前你要先学习，写书不只是天马行空的想象，你还可以写别人不知道的事，等你长大了去别处看看，把你所见所闻写进书里，让那些不曾见识过的人通过你的书去了解，但这都是以后的事，我希望你现在能重视你的学业，可以吗？” 毛小岁很少会强制要求两个娃怎么样，但每次只要她认真谈话两个娃都会乖乖听话。 这会儿也是，李安康问她“那我学完可以看吗？” 毛小岁：“当然可以啊。” 李安康这才拿着书包回了屋。 李云山他们回来天都黑了，丁平顺也来了，拉着板车，上面放着两头杀好的猪和一篓子杀好的鸡。 李如意被风吹的脸蛋都红了，进门就直奔屋子。 李云山和丁平顺把猪肉抬进屋里。 等洗漱完了，吃饭的时候毛小岁跟李云山说“医馆那边谈好了，五百五十两，约了后天去过契。” 李云山点头表示知道了，问丁平顺“你去县里吗？” 丁平顺不知道要干什么，还是点了点头。 吃过饭三个娃一起去看故事了，毛小岁烧了些水把李云山今天穿的衣服洗了，帮他擦洗了一下身子。 收拾完时间也不早了，偏房的灯还亮着，毛小岁喊着让李安康赶紧睡就和李云山先休息了。 — 第二天毛小岁正打算做早饭的时候秦安来了，进门就喊“我也没吃。” 毛小岁就多煮了点粥，炒了一整颗白菜，还炒了一盘鸡蛋。 一直到饭快熟李安康才揉着眼睛从屋子里出来，李如意更是没动静。 毛小岁有些意外，她下午也没写多少啊，李安康看完也不可能熬夜啊。 她问“你失眠了？“ 李安康没什么精神的点头“做噩梦了。” 毛小岁想了一下她书的内容，虽说是鬼怪，但也不吓人？ 李安康进李如意的屋把人喊醒了，洗了把冷水脸才清醒。 吃过饭也不着急走，跟前跟后的。 毛小岁问他“怎么了？” 李安康有些委屈“我不到中午就饿。” 毛小岁乐了“那你直接说啊，我还当你要干吗呢。” 毛小岁给了他十个铜板“去买包子。” 李如意也凑了过来“那娘我可以吃一包点心吗？” “不可以。”毛小岁也给了她十个铜板。 李云山三人拿着刀去分肉了。 给秦安和苏勇家各半只，他们家一整头，鸡是他们自己的，耐不住秦安脸皮厚，被蹭走了一只。 天冷了适合弄吃食。 家里白面不多了，李云山和丁平顺去磨面，毛小岁准备馅料。 瘦肉和肥肉各一半，高一碗葱倒里面一起搅拌均匀。 包子要发面毛小岁就先准备饺子，往常都是煮和煎的，这次她打算用蒸的。 馅弄多了，从早包了个中午，李安康回来的时候还在包。 剩下的一些馅让李云山几人弄，毛小岁把饺子放蒸笼里蒸。 蒸的饺子皮比煮的更劲道一些，李如意很喜欢，还不忘排个名。 最喜欢煎的，然后是蒸的，最后才是煮的。 毛小岁笑着说“明天给你弄小笼包子。” “也是包子吗？”李如意问。 毛小岁点头“是啊。” 不过她打算做甜口的，放点糖。 李云山有些遗憾“那我和平顺要回来才能吃了。” 毛小岁笑起来“哪能忘了你，我包很快的，你们吃完再走。” 李云山这才笑了起来。 第416章 白衡主动找上门 小笼包的馅毛小岁下午就收拾好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炒菜，然后准备小笼包。 发过的面很软和，揪小块擀成小圆把馅包进去收口，和包子差不多，只不过要麻烦很多。 早上醒的早，等她收拾完倒是和往常吃饭的点差不多。 李如意嘴馋，筷子都不拿就抓了一个吹了两下往嘴里塞。 有些高兴的说“是甜的。” 毛小岁放的糖少，估摸着不会很甜，也抓了一个尝。 味刚刚好，别有风味。 李云山没说好不好吃，只是手没停。 毛小岁问他“好吃吗？” 李云山点头“好吃。” 毛小岁自认挺了解他，也明白他不怎么喜欢，于是说“我下次给你弄不放糖的。” 李云山点头。 吃过饭他们就走了。 毛小岁也没送他们，把剩下的面和馅包了包子和馒头后才和李如意出发去了烧烤店。 买食材的活这些日子都是老太太做的，等她到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没什么需要她干的活了。 毛小岁问“怎么来这么早啊？” 老太太笑着说“年纪大了睡不着，半夜总醒。” 李如意和苏勇在前面不知道干什么，毛小岁收拾完去看的时候发现李如意手舞足蹈的在给苏勇讲故事。 苏勇眼睛时不时的瞪大，和李如意和李安康当初在茶楼听故事的时候一个样。 听着动静苏勇抬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毛小岁也不介意，说“听，她不讲给你听还怪憋的慌。” 苏勇也确实好奇，当即又听了起来。 冬天烧烤和火锅类的生意都好，酒楼自从天冷后上了火锅和烤肉后生意越发的好的，之前还说要请她和李云山吃饭来着，反正一直也没请。 送走中午的客人，照常收拾卫生，打扫完毛岁直接把店门从里面堵了，往桌子上一趴就睡了起来。 老太太是个闲不住的，暖了会就又切着收拾了起来。 毛小岁打着哈欠起身，跟她说“不着急，还早呢。” 老太太：“你回去睡，我歇歇脚就行，晚上天黑的早，还是要早点收拾的。” 毛小岁拧不过她，也跟着忙了起来。 李云山和丁平顺晚上店里还没打烊的时候回来的。 李如意往他怀里一扑，高兴的直喊，“爹爹回来了。” 李云山把她抱了起来，看向毛小岁“我们办完事直接回来了。” 毛小岁觉得奇怪“我还当你俩要住一晚呢。” 李云山摇头“感觉这天要下了，没敢耽搁就回来了，再者该买的东西也买了，没必要逗留。” 毛小岁：“那你带平顺干什么？” 李云山：“驾车啊。” 毛小岁无言以对。 炉子还热着，李云山自己去了后院烧烤，顺便还开了一坛酒喝。 钱依依算完账丁平顺和李如意先把她送了回去，回来时已经烤了不少串，丁平顺也饿了，抓起一把吃了起来。 等他俩吃饱天都已经黑透了，收拾完就各自回家了。 丁平顺一手牵着一个娃，毛小岁和李云山在前面走着。 家里没生火有些冷，几人赶紧把各自房间的炉子点着熏了一会，等暖和了才泡脚，洗漱睡觉。 — 天一连阴了好几天，有时候风里会夹杂着雪花，但始终没有下。 养殖场那边要收拾树叶这些丁平顺还是回去了。 日子一点点的过着，当初付了第三笔定金的买家在十月初的时候终于姗姗来迟。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白衡来了。 店里没人，也不知怎么打听到了烧烤店寻了过来。 店里最近的生意都挺好，他来的时候连桌子都没有。 白衡一点都不见外，直接跟着苏勇来了后院。 李云山见了他还有些意外，但还是问了一句“吃了吗？” 白衡自然是吃过的，说“在酒楼吃的火锅。” 毛小岁给他一个凳子，问“你来镇子里办事的？” “谈生意？” 毛小岁自然不会以为白衡是来看他们的，于是问了一句“找我们？” 白衡叹气：“怎么听着不想让我来啊。” 毛小岁诚实的点头“上次我不是说了不做你们县里的生意吗？” “商会散了。”白衡解释“县里的生意人也去外面做买卖了，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们。” 毛小岁倒是不怀疑他的话，只是问了一句“你要多少？” “一万，明天带走。” “行。”毛小岁喊了苏勇一声，让他去养殖场通知准备一下。 秦安也不烤了，起身去了趟柜台，写好字据拿了过来。 白衡这次倒是没什么犹豫的签子画押，闻着肉味又有些饿了。 李云山看在眼里，把刚烤好的白菜和肉串给了他一些。 白衡吃的还挺开心，撸串的动作也挺熟练。 毛小岁好奇的问了一句“你在县里也吃烧烤吗？” “吃啊。”白衡说“县里也有你们家和酒楼的东西，每次去还要提前预订，还有一个卖点心的铺子，生意特别好，还限量，去晚就没了。” 不用问就知道是陈飞家的生意。 白衡是第一次来镇里，大概也是觉得这地方无趣没什么好玩的，下午营业的时间又来了。 一个人点了一桌子东西，从他们开始做生意一直吃到了客人全走完。 桌子上还剩一些烤白菜没吃，猪抓和兔子也啃的乱七八糟的，好些肉没吃干净。 李云山看他喝了不少酒就问了一句“你醉了能回去吗？” 白衡打了个哈欠“怎么可能醉。”起身整理了一番衣服，说“下次来县里可以来找我玩，请你们吃饭。” 李云山点头应了下来。 等人走后也收拾了起来。 镇子里白天没什么流浪狗，偶尔有跑的很快也会不见，不是被打怕了就是被抓去吃狗肉了，于是每天的骨头都会被带去镇子外从坡上丢下去，眼下天冷，不容易招虫子就都会选择第二天去扔。 好些天没有洗澡了，李云山把洗澡房的炉子点着，先让两个娃轮流去泡着洗，然后他和毛小岁也泡着搓了一下身上的脏污。 洗澡房的热气和炉子熏的很暖和，等他们泡完出来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了，偏房的灯都灭了。 天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风吹到脸上被糊了一脸的雪花，毛小岁伸手去接，说“要下雪了。” 李云山应了声，赶紧搂着她进屋。 第417章 被叫老夫子约见 早上醒来雪下着很大，地上的积雪已经能埋到人的脚踝了。 李云山喊了一声“下雪了。” 没多会李如意和李安康都走了出来。 李云山把铲雪的木推这些拿了出来，自己在前面扫，让两个娃推。 下雪天泥土路要比石头路好走，李云山把地上扫出两条路。 雪还在下就没动其它的，带着两个娃回屋洗漱。 毛小岁正在做三明治。 把馒头切开烤一下，上面铺一个煎鸡蛋，一大片肥瘦相间的煎肉，再铺一层白菜芯，一口咬下去什么营养都有了。 李如意和李安康向来喜欢她做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李安康大概是开始长身体了，总是会觉得饿，天天都要带吃的。 毛小岁见他喜欢就赶紧又做了两个用油纸包起来给他装上，嘱咐“吃的时候直接放到炉子边上烤，热了再吃。” 李安康应了下来，走时还拿了个煎鸡蛋吃。 吃完饭他们照常打算去烧烤店，李如意怀里抱着个东西，毛小岁瞥了一眼发现是她写故事的本子，于是问了一句“你拿它干什么？” “写啊。”李如意撅嘴“娘每天都只写一点，根本不够我看。” 毛小岁乐了“那你去后院干活我写？” 李如意点头应了“娘写，我干活。” “你是真爱看啊。”毛小岁摸了摸她的脑袋。 李如意嘿嘿直笑“我给依依姐姐讲故事，她给我买糖葫芦。” “…你还赚上银子了？” 李如意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茶楼听书不也收银子嘛。” 茶楼的银子是指点心和茶水，如果想要听书就必须买一盘点心和一壶茶水。 而这个茶水和点心也比外面贵几个铜板，这么说也是没错。 小孩子间的事毛小岁也不想管太多，只是说“你要东西别过分就行，依依也比你大不了多少。” 李如意摇头“不过分的，一个故事一串糖葫芦。” “那你挣了几串了！” 李如意比了个二“我今天要给她讲小倩的故事。” 李云山乐了“你长大也开个茶楼说，我看你挺会做买卖。” “好啊。”李如意还挺高兴“那娘你多多写故事，这样我就有故事讲了。” 毛小岁：“我写的书哪能白给你，你得花钱买。” “好。”李如意认真的点头”到时候挣的银子给娘，娘给我分一点。” 毛小岁：“你倒是不贪心。” 李如意嘿嘿笑了起来。 — 十月下旬刘清清生了，毛小岁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后的事了。 这些日子雪断断续续的没怎么停过，路上实在是没法走，养殖场除了囤树叶的活别的都停了。 毛小岁想着衣服和红糖这些还是和李云山去了趟，还在养殖场拿了半筐兔肉。 到了才知道刘清清的娘李云在赵辉家住了半个多月了。 两人去的时候李云正在给刘清清煮红糖鸡蛋，见了他们也热情的很。 毛小岁看向在炕上坐着的刘清清。 大概是生了孩子的原因，毛小岁总觉得她变了许多，笑起来温柔多了。 她笑着问“感觉怎么样？” 刘清清笑了笑，拍了拍炕边示意她坐。 毛小岁坐了过去，就听她小声的说“是真疼啊，我生一个就疼的我差点背过气去，你还生了两个。” 毛小岁看向炕上的孩子，难怪刘清清肚子大，这孩子个头是真的大。 她说“你应该比我疼，如意和安康生下来小小的一个，也就后来养的好才长个的。” 刘清清目光温柔的看向孩子“好在是平安生下来了，受再多的苦也值得。” “男娃？”她问。 刘清清点头。 李云把煮好的红糖鸡蛋给刘清清端了过来让她吃了。 毛小岁忙说“我给孩子带了几身衣服和玩具，给你也带了一点红糖。” 刘清清笑了起来“谢谢表嫂。” 毛小岁点点头，趴在床上看孩子。 李云山大概是待的无聊，不知道何时出去了，一直到中午的饭点才和赵辉一起回来。 饭是李云做的。蒸了白米，煮了猪排骨，还炒了鸡蛋和白菜菌子这些。 不管是从刘清清还是之前赵辉成亲时刘家人的表现，毛小岁都挺喜欢这家人的。 眼前这一桌子饭菜怕是也把家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 吃了顿饭他们就打算走了，赵辉塞给了李云山两个钱袋子，说“给如意和安康的，我们今年就不过去了。” 毛小岁笑着说“我倒是没准备。” 李云乐呵呵笑着“还要准备啥，够多了。” 因为是给两个娃的李云山就收了，从坡上下去又去了趟养殖场，背了一篓子兔肉走。 烧烤店的门开着，老太太和李如意坐着聊天呢，桌子上还放着一些没吃完的烧烤。 毛小岁问“今天生意好不好？” “挺好的。”老太太问他俩“饿了吗？” 毛小岁摇头，但看着烧烤也想吃，于是拿了张油纸垫到炉子上，把烧烤放上去热。 坐下没一会人牙子走了进来，问“你们还要伙计吗？” 李云山跟了去，一直晚上才回来。 秦安让火熏的脸都有些黑红了，见他进来立马站起身，说“你来，熏死我了。” 李云山说“你这都能烤糊了。” 秦安：“碳烧不起来，我倒了点酒，火喷上来差点没把我烤了。” 李云山把烤糊但熟了的肉往盘子里一放，等火小点了才继续烤。 秦安坐着晾了一会又坐了过来，边烤着还不忘把盘子里的糊肉吃了。 李云山觉得惊讶“你怎么吃不腻啊。” “都是肉，有什么可腻的，这么烤还香。” 李云山无言以对，跟毛小岁说“我买了四个，送过去了。” 毛小岁点头。 就听李云山又说“还记得柳秀吗？” 毛小岁又点头。 李云山：“她让赌场的人拉去人牙子那了，不过人牙子没要，看着没少受罪，我出来的时候又被赌坊的人拉走了。” 苏勇知道镇子里的事比他们都多，闻言说“赌坊的人就是一群无赖，银子越欠越多根本没法还，柳秀之前被带走过几次，最后一次被带走她公婆偷着把院子卖了，带着孩子去乡下了，看来是不管她了。” 毛小岁听完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哦”了一声。 第418章 李云山挨骂，李安康在学堂的聪明事 李田送粮食来的那天是个晴天。 才两年没见毛小岁就觉得他们老了许多。李田依旧憨厚的笑着，说“东西都在这了。” 李云山清点完毛小岁给四钱银子，其中两钱是他们去年该得的。 李田客气了一番就收了。 毛小岁说“以后白菜不要了。” 李田应了下来，也没问他们家的新地址，只是跟李云山说“你奶奶死了，六月的时候过世的。” “应该是被李云强活活饿死的，死的时候就剩一副皮包骨了，眼睛都没闭上，路小霞生了个儿子，没满月就死了，村里人都说是遭了报应…我就跟你一说，走了。” 李云山全程没什么反应，只是点了点头。 目送着他们离开，李云山才看向毛小岁说“回去干活了，下午还要做生意呢。” 毛小岁有些不确定的问“你还好吗？” 李云山摇头“我就是没想到云强会那么狠。” 毛小岁倒是对丁文秀的这个结局不意外，“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有便宜占的时候你是他哥，没便宜占的时候呢。” 李云山没说话，但显然也没有被影响。 — 丁文秀的事他们没有再提，日子照常过着。要说郁闷的事自然也是有的。 比如被叫家长。 毛小岁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是幻听了，但看李安康那心虚的模样就知道这事是真的。 她没想到自己没被叫过家长，儿子被叫了，下意识的看向李云山。 李云山看起来同样懵，问了一句“我去吗？” 毛小岁立马说“反正我不去，我害怕。” 李云山被她说的也有些忐忑了，还是点点头。 直到吃饭的时候才想起来问了一句“你在学堂犯错了？” 李安康把脸往碗里一埋，点了点头。 李云山心里还寻思着李安康这么乖应该犯不了什么大错，直到第二天从学堂回来。 毛小岁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类似于羞愧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好奇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李云山往李如意看了一眼，说了一句“我们家的两个孩子都是做生意的聪明脑袋。” “…” 李云山叹完气还是说了起来，“安康给学生讲故事，别人给他写功课。” 毛小岁气笑了，这小兔崽子，她就说怎么这些日子闲了，合着是找到帮手了。 李云山往她看了一眼，还是说“等他回来说一说就行，他向来听话…” 毛小岁用眼睛斜他“怕我打你儿子啊？” 李云山干笑两声“该打，被老夫子骂的时候我恨不得当时就打他一顿。” 毛小岁不理他。 中午吃饭的点，往常李安康该回来了今儿个却不见踪影。 毛小岁一早上只是想着要怎么跟他说好话，人没回来才着急了，站在门口一直往学堂的方向望。 好在李安康只是墨迹，并没有离家出走。 老远看到毛小岁后就把手里握的雪扔了，湿手往身上蹭了蹭，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 毛小岁本来还板着脸，看他一脸苦相也绷不住了，说了句“进来”后就先去了后院。 李安康叹气，慢腾腾的跟了进去，李如意在柜台后坐着，见李安康进来立马小声的说“娘不会打你的。” 李安康小声问了一句“真的吗？” 李如意点头。 李安康见状并没有好多少。 路不长，再磨蹭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李云山烤着串，只是往他看了一眼。 李安康也明白家里谁说了算，当即对着毛小岁露出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娘我错了。” 毛小岁：“错哪了。” 李安康小声回“不该不写功课。” 毛小岁：“这是其一，其二是你不学就算了，还拉着其他学生跟你一起胡闹，好好个学堂让你弄成什么样了，上课不专心，下课讨论狐狸精…你觉得合适吗？” 李安康点头“不合适。” 李云山这时候说“你娘之前答应过你可以在你写完功课后看故事，但由于它对你产生的不好影响，以后你就别看了。” 李安康嘴一撇，看着有些可怜，没应。 毛小岁说“你爹说的对，我之前答应你写完功课可以看的，结果你怎么做的？” “我错了。”李安康手拉着毛小岁的衣袖“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娘…” 毛小岁不为所动。 李云山也不发话。 李安康保证“我以后真的会听话，真的。” 毛小岁：“做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子都要讲诚信的，你说的话还可信吗？” 李安康忙点头“可信的。” 毛小岁盯着他看了会，把他看紧张了才说“我再信你这一次，下午去给夫子道歉。” 李安康应了下来。 犯了错李安康就格外的安静，连吃饭的食客都忍不住打趣了起来。 李安康也不说话，趴在桌子上乖巧的不行。 李如意凑在他们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总之李安康点了点头，看着高兴多了。 — 烧烤店日复一日的开着，毛小岁和李云山这些日子不打算过去了，打算收拾过年的吃食。 李云山负责把肥肉切片，毛小岁负责炒。 把肥肉收拾完还得弄包子这些。 去年是和老太太一起弄的，今年老太太在烧烤店她就自己弄。 先把谷子面和豆面的馒头蒸了。 豆面的足足蒸了两大盆，今年吃白面和白米多的原因李如意还挺喜欢谷子面和豆面，一上午就吃了三大个，撑的一直打嗝嘴却不停。 李云山剁肉馅，兔肉的，猪肉的各自弄一些。 馒头和包子收拾了一整天也没弄完。 晚上吃的包子，李如意撑了一整天，说“娘，我想吃糖饼。” 毛小岁本来也打算做的，于是答应了下来，跟李云山说“你明天去找些火麻子，我们烙饼吃。” 李云山点头“那我去药铺买。” 毛小岁无所谓，只是嘱咐“多买些。” 今年的包子只弄了猪肉馅的，毛小岁打算再弄些肉饼和饺子，崽弄点上次元宵节吃的丸子，她这么想着就都给李云山把活吩咐了，李云山也一一应了下来。 第419章 丁家的打算 他们家的年准备的很丰富，等弄完饼，收拾完饺子，开始准备零嘴的时候家里来了意外的客人。 人是秦安带来的，而来人正是丁阿壮几人。 毛小岁有些惊喜，连忙带他们进屋。 丁阿壮打量着院子，进了屋坐下来了才说“这院子气派啊。” 毛小岁笑了笑“气派算不上，但也不差，对了，你们跟平顺说了吗？”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是看向丁平安的，真是一年一个样，更高了，也更漂亮了。 李如意亲热的拉着她说话，没多会就带着她和丁平遂出去了。 丁阿壮：“路过养殖场的时候我喊了一嗓子，他知道。” 李云山去端了些饺子进来，毛小岁蒸了一半，煎了一半。 趁着他们吃饭的功夫毛小岁把丁平顺那屋的炉子点着暖着。 家里房间多就是没有被褥这些，也没想他们会来，好在挤挤也能睡。 几个娃好久没见了，吃饭的时候话也不断。 毛小岁发现丁阿壮的目光盯着李安康和李如意在看，透露着几分若有沉思。 毛小岁笑着问了一句“怎么这么看安康和如意？” 丁阿壮摇摇头，埋头吃饭。 毛小岁有些诧异，但也没有追问。 吃完饭李如意拉着丁平安回屋睡觉了，李安康也和丁平遂去玩玩具了。 几个娃走了丁阿壮这才问“县里生意好做吗？” “看做什么生意了。”李云山回答完发现他表情不太轻松，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家里遇到事了？” 丁阿嫂瞪了丁阿壮一眼，说“你什么想法说啊，别让小岁和云山担心。” “我这不是在犹豫嘛。”丁阿壮这么说着还是说了起来“我想着要不要来县里做生意。” “来啊。”毛小岁立马说“这样离的也近，你在乡下养猪是好，但也辛苦。” 丁阿壮摇头“种地养猪我这辈子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我是寻思着也让平遂读点书，长长见识。” “好事啊。”李云山也说“我以前不认字也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学了之后觉得还是识字的好。” “是。”丁阿壮笑着点头“平顺识字后确实不一样了。” 毛小岁问他们“你们想做什么生意？” 丁阿壮摇头“我也就会种地养猪，别的也不清楚。” “开店卖吃的呢？”丁阿嫂问。 毛小岁细想了一下，“卖吃的也可以，但寻常吃食肯定不行，赚不到什么银子。” 丁阿壮：“你主意多，想个法子。” 毛小岁自然是一万个愿意的“让我想想。”又问“家里的猪你们杀了吗？” “杀了，只留了种猪，家里的铺子我爹娘他们也照看的过来。” 毛小岁：“那就住一段时间，我们一起想法子。” 丁阿壮答应了下来。 他们赶了挺远的路，李云山问“去睡一会吗？平顺的屋子空着。” 两人点头应了。 等两人走后她和李云山出了趟门买棉花，打算再做两床被子。毕竟丁阿壮他们来了，丁平顺应当也要来的。之前的旧被子被带去养殖场了，家里如今没有多余的，只能现做。 丁阿壮下午睡着没起，丁阿嫂眯了半个时辰就醒了。 熟悉的人毛小岁就没那么多客气话，喊她一起做了起来。 丁阿嫂问“平顺在这住的日子多吗？” 毛小岁摇头“不多，是个闲不住的，总往那边跑。” 丁阿嫂笑了起来。 李如意和丁平安三人一直在偏房没有出来，毛小岁把点心给他们拿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三个娃在床上玩李安康的玩具。 丁平安的头发被扎的乱七八糟的，一看就是李如意的杰作，她也不管，说了一句“少吃点，晚上吃饭”后就走了。 丁阿嫂做起缝缝补补的活比她厉害，没多会一张棉花被子就缝好了。 铺床的垫子有兔皮，缝不好也没事，把棉花直接垫下面，晚上再扔块碳让炉子别灭，也不会冷。 晚上丁平顺果然来了，背着一篓子兔肉。 一家人见面说点体己话是必不可少的，大概是长大了的原因，毛小岁发现丁平安没之前那么黏丁平顺了，只是眼睛笑眯眯的很高兴。 丁平顺抱着丁平安和丁平遂说了好一会话，两个娃都亲他，看着其乐融融的。 李如意在边上看着，见丁平顺抱完丁平安和丁平遂后自己也凑了上去。 丁平顺被她眼巴巴的样子逗乐，也抱了会，怕李安康吃味，连他也一起抱了。 李如意被抱着挺高兴，李安康看着有些懵但还是乖乖被抱了。 猜到丁平顺会来毛小岁饭也做的多。 煮白米，炒鸡蛋和菌子，肉片炒豆角，卤兔子，最后还热了一盘子糖饼。 吃完饭坐着聊天的时候丁阿壮把他们的想法跟丁平顺说了。 丁平顺还挺高兴的，但同样关心一件事，做什么生意。 毛小岁下午想过的，两个法子，第一则是像丁阿嫂提议的那样做吃食，第二嘛开茶楼。 更准确一点应该是开说书的茶楼。既然是说书的茶楼，自然也少不了说书先生。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还不等丁阿壮和丁阿嫂开口李如意就急急的开口“说书。” 丁阿壮被逗乐“我可没这本事。” 李如意忙指了指自己“我。” 毛小岁捂脸，李云山叹气，李安康和几个娃表示怀疑，丁阿壮和丁阿嫂还有丁平顺被逗的直乐。 显然丁阿壮也没把李如意的话放在心上，只是问毛小岁“吃食卖什么？” “火麻子饼。” 丁阿嫂：“那东西贵，能卖上银子吗？” “十个铜板肯定是不行的，打听打听，看能不能便宜些。” 李云山：“去哪打听？” 毛小岁：“火麻子属药，你说去哪？” 李云山懂了，看向丁阿壮“我们明天去问问。” 丁阿壮大概是明白了要去药铺，也同意了。 说了会话天也晚了，毛小岁跟丁平顺说“你原先屋子旁边的那间我铺好了，你去睡。” 丁平遂立马说“我要和哥哥睡。” 丁平顺摸摸他的脑袋，同意了。 第420章 丁家做生意前的准备 早上醒来天又下了，好在不大。 家里过年的吃食多，她和丁阿嫂把馒头包子热了，菜炒了，又烧了个菜汤就招呼着吃早饭。 饭吃完李安康去学堂，李云山和丁阿壮去打听火麻子的事，丁平顺带着三个娃去了烧烤店帮忙，毛小岁和丁阿嫂继续收拾年货了。 把昨天放在屋子里解冻的下水洗了，洗完继续泡着，然后开始收拾炸货。 今年不收拾肉丸子，毛小岁炸了些兔肉和猪肉。 猪肉用的瘦肉，用香油炸的，冷了也可以吃。 收拾完这几样也要中午了，李云山和丁阿壮回来了，说“如意几个在烧烤店吃。” “你们也去。”毛小岁说“我不想做饭。” 李云山问“你们吃吗？晚点我拿些过来。” “吃。” 等人出门了毛小岁才想起来忘了问火麻子的事。 两人炸的时候吃的差不多饱了，毛小岁是想着让丁阿嫂尝一下烧烤。 等两人带着东西回来他们正在收拾鸡排。 鸡肉炸出来是最香的，李云山让她们先吃烧烤，自己去拿了几只兔子也削了起来，看起来也是想吃炸兔肉排。 毛小岁吃了几串菌子和豆角就不吃了，问他俩“打听的怎么样了？” “药铺用的火麻子不多，所以价格也是十个铜板，不过老大夫说会联系人帮我们问的。” 毛小岁点头“那就等结果好了。” 家里的猪头还没收拾，李云山和丁阿壮一起去弄了，弄完又去了烧烤店帮忙。 总之几个人没一个闲的。 人多收拾起来也快，毛小岁几天的活两天时间就弄完了。 完事后她和丁阿嫂也去了烧烤店。 店里的客人挺固定，来来回回就那么多。 今天老太太起晚了，他们忙的也没吃午饭，毛小岁有些想吃火锅，于是一行人去了酒楼，连老太太都被强制拉了去。 酒楼这些日子生意确实好，掌柜和小二看到他们也格外的热情。 杜冲这会儿不忙，也坐了过来，说“正好你们来了，我说了要请你们吃饭的也一直没顾上，这顿我请了。” 李云山也不客气，笑着道了谢。 他们没点菜，菜都是酒楼准备的。 毛小岁吃到了羊肉味，有些诧异“我还当你不弄羊肉呢。” “一天就一头，贵是贵了点，但也是真好吃。” 羊肉上了整整三大盘，其它的肉也不少。 大概是发现他们人太多了吃不饱，伙计干脆又端了一锅鸡肉上来。 杜冲不饿就没吃，在边上一个劲的劝酒。他性子好，很快就和丁阿壮熟起来了。 听丁阿壮说想来做生意，手直接指向了毛小岁“她鬼点子多。”又跟毛小岁说“你那个双皮奶不是很好吃嘛，让他们卖啊。” 毛小岁摇头“配方卖了。” 杜冲“哦”了声，倒是没说别的。 配方她倒是不介意让丁阿嫂他们知道，但是不能卖。毕竟她是个诚实守信的人。最重要的一点，没羊奶，没法卖，不然他们铺子也不会只卖了几天就不卖了。 — 丁家在县里住了下来，最开心的莫过于李如意了，终于可以借着丁平安和丁平遂的名义吃各种零嘴了。 丁平顺待了两天回去了，丁家和赵辉也算是熟悉，他们买了点东西打算去看刘清清一趟。 毛小岁和李云山也跟了去。 大概是月子里吃的太好，刘清清肉眼可见的圆了一圈，连双下巴都有了。 毛小岁问刘清清“你娘回去了吗？” 刘清清招呼着他们坐，说“家里走不开，她待这么久也惦记就回去了。” 丁阿嫂喜欢孩子，抱着赵武逗了起来。 赵武怕生，盯着丁阿嫂看了会嘴一憋哭了起来。 丁阿嫂毕竟是生养了三个娃的，经验也丰富，又抱着逗了会才算是安静了。 她笑着跟刘清清说“这孩子长的真好，你受了不少苦？” 刘清清点头。 他们早上出发的晚，这会儿也能吃饭了，刘清清挖了米回来煮饭。 赵辉不在李云山和丁阿壮也去养殖场了。 毛小岁帮着她把菜收拾了，等米煮开水差不多了才用另一个锅炒菜。 赵武不知道是饿了还是拉了，突然哭的厉害。 刘清清在她们来之前喂过奶了，说“可能是拉了。” 正擦手打算去换尿布的时候丁阿嫂已经在弄了。 毛小岁有些佩服她。毕竟她当时连李如意和李安康都挺嫌弃的，更何况是别人的孩子。 丁阿嫂拿着换下来的尿布打算去洗，刘清清没让，自己去洗了。 做好饭毛小岁在围墙边上喊了李云山一声，没多会几人走了上来。 几人身上都有不少泥点子，毛小岁随口问了一句“忙什么呢？” 李云山回“他们收拾鸡圈呢，说要泥炕，让鸡冬天也下蛋。” 毛小岁乐了“倒是好法子。” 吃完饭李云山几人就没再去养殖场，大家坐着说了会话。 赵辉很喜欢抱赵武，只要在家就抱着不放，除了喂奶别的都一手包。 毛小岁看着，凑过去小声跟李云山说“像不像你当时？” 李云山笑了起来。 下午天黑的早，坐了会几人就打算回去了，赵辉还要下去喂兔子，于是只送他们到养殖场。 — 老大夫那边有消息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丁阿壮几人都打算回家了。 老大夫也是托县里药铺子里人打听的，那人回了一封信，意思是能谈，价格在八个铜板。 八个铜板做生意也是贵的，最后又让老大夫那边回了一封信，意思是要的多，价格最好在五个铜板。 这会儿都快十二月了，成与不成也只能年后做打算了。 路上远丁阿壮也懒的背东西，就怎么来的怎么走了，只提前带走了丁平顺。 时间到了十二月就一下子快了，家里吃食准备的多毛小岁早上就煮粥少了，每天早上都是馒头包子配炒菜。 十二月中，李云山提前给烧烤店和养殖场的众人发了过年的喜钱。 养殖场的活不紧张但每天也得干，烧烤店他们就直接放假关门了，让老太太他们也回去准备准备过个好年。 突然间闲下来了，毛小岁的故事书也有了质的进度。 聊斋系列的故事毛小岁不一定全部记得就自己额外编了几段。 她的故事书没打算写太厚，一个故事一本，当然其中还夹杂着毛小岁自己凑数的一些废话。 李云山闲的没事也喜欢看，往床上一躺，一看就是一上午。 第421章 李如意受伤，李安康受惊 老夫子年纪大了时不时会有个头痛脑热的病，李安康放年假也早。 毛小岁想着毕竟是李安康的老师，就准备了一些礼品让李云山带着李安康去探望了一番。 李安康不用去学堂了按理就该跟脱缰的野马似的疯玩，结果毛小岁发现他一天到晚的在屋子里写字。 对于李安康突然变勤奋这件事没欣慰几天就被他兴冲冲递到面前的本子无语住了。 无它，那是一本故事书，是李安康自己写的。 大概是孩子心态，李安康写的在她看来会显的幼稚很多，对于一些鬼怪世界的描述也乱七八糟，但毛小岁却觉得他很有天赋。 在她看来不管做什么，只要喜欢有恒心就好。 于是当即对李安康进行了一番天花乱坠的夸，李安康被夸的都不好意思了，眼巴巴的盯着她问“真的很好吗？” 毛小岁点头“你做了别的小孩子做不到的事情，当然厉害了，当然…不好的地方肯定是有的，追根究底还是因为见识不够，虽然你现在还小没法出去看看世界，但你可以先好好学习，以后长大了再去看，再去想，再去写。要写好一本好故事不只是写，对于人物，情绪等等的描述都是需要琢磨的，毕竟我们亲眼见到的东西和纸上读出来的字是不一样的，这就考验写书人的功底了，我们安康这么棒，一定会做好的对不对？” 李安康被她说的有些激动，重重的点头。 毛小岁笑眯眯的问“所以你首当其冲要干什么？” “好好学习。”李安康特别大声的回。 “真棒。”毛小岁拍拍他的脑袋“去学，如果你喜欢写故事可以继续写，但不能耽误功课知道吗？” 李安康点头。 李云山目睹了全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你真厉害。” 毛小岁噗嗤笑了起来“小孩子有兴趣是好事。”又说“虽然不知道他的这份兴趣能坚持多久，但还是抽空买些闲书给他，我觉得他应该会感兴趣的。” 李云山点头。 — 镇子里的书店没什么闲书，毛小岁只找到了一本自传，也是别人写的风土人情，毛小岁还是买给了李安康。 李安康大概是把毛小岁那句“见识不够”听到了心里，当真看了起来。 他对书的热情在李云山买了炮仗回来后“啪”的一下断了，又变成了那个热爱放炮的臭小子。 这地方比之前他们租住的要热闹很多，每天炮声不断，听着倒真有种马上要过年的热闹。 大概是小孩子都喜欢过年，除夕那天李如意和李安康倒是起的最早。 李如意换上了今年在县里买的新衣服，给自己扎了两个马尾，走路的时候发带一晃一晃的，可爱又好看。 早上吃粥，炒菜再热几个包子吃。 毛小岁正收拾的时候李如意在院子里哭了起来，听动静很凶。 毛小岁忙跑了出去，李如意捂着脸，李安康大概是在哄她，抬眼看她的时候也是一副快哭的表情。。 “怎么了？”毛小岁也有些被吓着了。 把李如意捂脸的手拉开，顿时吓着了，李如意眼睛被炮仗里面的火药崩着了，眼睛直接红了眼皮也肿了，看着很是瘆人。 李云山在前面扫院子，听着动静也赶了过来。 毛小岁喊他“快去医馆。” 李云山被她的语气吓了一跳，抱起李如意就走。 毛小岁也没怪罪李安康什么，但也确实着急，说“你和狗在家待着，我去看看如意，没事的啊，别担心。” 她知道李安康也不安，但李如意的样子是真吓人，她也顾不上别的，嘱咐了黑子一句就跑了。 李云山脚程快，她到的时候没人，等了小会老大夫和李云山几人才跑着过来。 开了铺门老大夫从箱子里翻出一个药瓶倒了些褐色的粉末放水里化开，让李云山扒开李如意的眼皮子用小勺子把药水往李如意的眼睛里淋。 李如意疼的直哭，毛小岁也没想到大过年的会出现这种事，心里乱的要命，真怕老大夫说出什么不好的话。 老大夫把她眼睛冲洗完就又从箱子里翻了一个药瓶出来，倒了两颗药让李如意赶紧吃了，又用布把李如意的右眼包起来，然后才去抓药。 李如意下意识的想用手去碰被毛小岁拦住了。 说话的时候毛小岁才发现自己已经急哭了。 她抹了把眼泪心疼的抱着李如意哄。 李如意大概是真的疼狠了，一直哭的没停。 李云山跟着老大夫出去了，没一会又回来了。 毛小岁忙问“怎么样？” 李云山脸绷着就没松过“不会瞎。” 毛小岁松了一口气，竟然有种脱力的感觉。 家里李安康乖乖坐着，听着动静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看到李如意被包着的眼睛直接嚎哭了起来。 毛小岁还没听过他这种哭法，忙说“没瞎。” 李安康哭的像是他受伤了，李如意这会儿已经不哭了，坐在凳子上看他掉眼泪。大概是被李安康哭烦了，凶了一句“你哭什么。” 李安康抽噎了一下，还是哭“我不是故意的。” 毛小岁拍拍他的脑袋“以后放炮看着点人。” 李如意眼睛还是疼，吃了个包子，坐了会就回屋睡了。 毛小岁把药煮上才开始洗锅，李安康坐在凳子上看着蔫蔫的。 李云山安慰了几句发现没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毛小岁把锅洗了，这才喊了他一声。 她说“我其实很生气，如意差点瞎了。” 一说瞎李安康又要哭。 毛小岁又说“但这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如意也没怪你，但你以后放炮真的要看看边上的人，知道吗？” 李安康点点头，就是看着没好多少。 毛小岁也不管，他们都被吓着了，所以都需要平复一下各自的心情。 第422章 贾家来信 中午吃饭李如意看着比早上好点了，毛小岁也没问她疼不疼，因为肯定是疼的。 李安康伺候着她喝了药，又是递水又是喂果脯，最后连自己的零花钱也都给了李如意。 李如意心安理得的收了，并且指使李安康去给她买糖葫芦。 李安康倒是愿意，被毛小岁阻止了，以前控制不让多吃的点心和果脯倒是放开了。 下午要准备年夜饭，毛小岁却没什么心情，但还是收拾了一桌出来。 李如意胃口挺好，吃了一碗米饭，好些菜和半碗鸡汤。 等肚子里消消食后喝了药又开始吃。 毛小岁也不说她，凡事遂她高兴。李如意高兴了他们也高兴，总算是有点年味了。 巷子里炮仗声响亮的很，李安康却乖乖坐着没动。 李云山说“你想放就放，往远一点，自己也小心。” 李安康摇摇头，耐心的给李如意剥瓜子。 李如意喝了药犯困又不愿意回去，往毛小岁怀里一坐，没多会就睡着了。 毛小岁抱着她，笑着跟李云山说“这也算是守夜了。” 李云山笑了起来，伸手把李如意抱进自己怀里抱着。 李安康去拿了衣服给李如意盖上，殷秦的过分。 毛小岁看他也困了，冲他招了招手“坐过来靠着我睡。” 李安康摇摇头，认真剥瓜子。 毛小岁见状也没再管，等守完岁把李安康送回屋子，看他脱完衣服躺下后小声说了一句“晚安。” 李安康也回她“晚安。” 晚上李如意和他们睡了，李云山正在泡明天要熬的药。 毛小岁洗漱了一番就躺了上去，她本来想等等李云山的，结果睡着了。 早上她是被李安康推门的动作吵醒的。 没睁眼，等了会就感觉身边挤了个人，李云山已经被吵醒了，问他“怎么这么早？” 李安康小声的说“如意的眼睛。” 毛小岁也往李如意看去。 包的太严实她也不知道啥情况，但李如意睡着他们就没吵，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等做好饭，去喊李如意的时候才发现人醒着。 毛小岁问她“很疼吗？” 李如意点点头，倒是没哭。 她包着布不能用水洗，李安康承担起了照顾她的事，把布摆湿小心翼翼的给李如意擦脸。 吃完饭喝了药李安康献宝似的把自己昨晚剥的瓜子仁给李如意吃。 李如意受的心安理得，还指使李安康给她讲故事。 李安康就跟个任劳任怨的仆人，被李如意使唤的还挺开心。 初四他们带李如意又去了趟药铺，李如意的眼睛是肿着的，眼圈一块是青紫的，眼睛不怎么能睁开。 老大夫照常冲洗了一遍，又抓了些药。 毛小岁是真不放心，在他抓药的时候凑过去问”真的没事吗？” 老大夫笑了起来“没事，消肿就好了，让她别碰眼睛，之后可能会看不清，那是正常的，以后会恢复。” “多久恢复？” 老大夫：”一个月左右，毕竟是眼睛，恢复的慢。” 毛小岁道了谢，临走时把药钱放在了桌子上。 回到家有了串门的客人。 钱林和钱依依和李安康说着话，李安康看着有些心不在焉，在李如意回来后才高兴。 凑上来盯着李如意的眼睛看了好一会，问“怎么样了？” 李如意在医馆看到自己的样子后就很不高兴，闻言瞪了李安康一眼。 李安康被瞪了也不敢生气。 钱林和钱依依却被吓着了“如意怎么了？” 毛小岁解释“被炮仗炸了。” 钱林皱眉“严重吗？” 毛小岁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在眼睛没事。” 李如意开始对李安康生气。 钱林和钱依依也看出这事和李安康脱不了关系，可毕竟是别人家的事，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李如意被钱依依问东问西的，钱林像个大人似的和李云山聊天。 两人不在家里吃饭，中午就回去了。 钱林拍了拍李如意的脑袋，笑着说“哥哥走了。” 李如意笑着摆了摆手“哥哥再见。” 钱林也拍了拍李安康“哥哥走了。” 李安康被李如意凶了一早上，委屈的很，闻言没什么心情的点了点头。 等人走后李如意一扭头就往家里走。 李安康小跑着追了上去，什么以后好吃的都给你，银子也给你，好话说了一堆李如意才勉强理他。 李云山买了不少炮仗，还剩了许多，哪怕他们说了小心就行李安康也坚决不碰。 李云山大概也是被吓着了，直接把炮仗扔了。 丁平顺是初八回来的，李如意不管是对老太太还是秦安都没喊疼，见了丁平顺后把她委屈坏了，指着李安康就告状。 李安康也委屈，小声的说“好吃的都给你了，你不是都说原谅我了嘛。” 丁平顺是真心疼了，但还是帮着李安康说了好话。 丁平顺原本想拜个年就回养殖场，被李云如意拉着多住了些日子，一直到十五过后才回去。 他上午走，下午贾家的信就送了过来。 兔皮订了两万张，六月底过来拿，兔肉五万只，干的四万，新鲜的一万。 算下来上次带过去的也就半年多，陈家最开始订了一千只，现在多的时候也就三千只，这么算下来倒也挺合理。 兔皮信上说了过来取，但是兔肉没说，最终他们还是决定送过去。 毛小岁嘱咐秦安“你顺便问问火麻子的事。” 秦安应了下来，和李云山去了养殖场准备。 五万只兔肉一辆车是拉不完的，最终六个人，四辆车。 马车是以防万一他们赶不到客栈晚上用来休息的，剩下三辆装肉。 家里马不够，第二天秦安和李云山还去了县里一趟，顺便让木匠现做了三辆大板车。 耽搁下来出发也是七天后的事了，李云山没去，秦安丁平顺还有四个养殖场的伙计一起去的。 这个天出行本来就难，在他们出发后第三天县里也来了消息。火麻子的价格最底七个铜板，确定没法商量后他们就没再回信，只等秦安这次的消息，如果不行那就只能另寻法子了。 第423章 秦安和林贾 从镇子里到肃县，一来一回正常也就四五天，这次去了足足半个月。 秦安和丁平顺还没有回来。听说是去办事了，毛小岁也没多问，打发他们回去休息了。 前几天都是大雪，路上已经到了出行困难的地步。毛小岁不可避免的担忧起了两人。 李云山却说“秦安有分寸。” 这个毛小岁倒是相信，想着他们有马车，有银子，还有吃食和炭火和狗，不会轻易出事。 想是这么想，但该担心还是担心，就这么提心吊胆了又半个月，都要下地了两人才回来。 两人看着都不是很好，灰头土脸的狼狈，就连黑子都蔫了。 李云山去送马车让两人回去休息，丁平顺澡都不洗就去睡了。 一直到半夜他们都上床躺下了才听到偏房的门响了一声，紧接着是厨房门。 毛小岁起来去看了一眼。 丁平顺从肉缸里挖两块肥肉就那么一口口的吃着，肥肉上还带着凝固的猪油，腻的她有些恶心 丁平顺以为自己动静大了，小声的问“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毛小岁说“我本来也没睡着，还以你要一觉睡到天亮了，就没给你留吃的。” 丁平顺：“我随便垫一口。” 毛小岁：“那你用点心垫啊，哪有用肥猪肉垫的，不腻啊你。” “还行。”丁平顺还是吃完了。 毛小岁：“我给你焖个饭。” “不用了。”丁平顺说“我吃点点心。” 毛小岁没理他，开始切菜。 不多会李云山也走了出来，往凳子上一坐问他“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 “去肃县下面的一个镇子看火麻子了，运气不好路塌了，耽搁了些日子。” 李云山：“定了吗？” 丁平顺点头“三千斤，五个铜板。” 毛小岁：“一斤算两个小圆饼，配一碗骨头汤，一小碟烫菜，一小碟咸菜，算三十个铜板，成本算十个铜板…也能赚一些。” 丁平顺点头“贾家的兔皮约了下个月，到时候他们会直接把火麻子送过来。倒是省的我去拉了。” 李云山问“你们自己找的吗？” 丁平顺摇头“贾林找的，价格是秦安谈的，一开始定在了六个铜板，最后还是秦安多提了量才答应五个铜板的。” 李云山点头“那你明天回去跟你爹娘他们说一声，准备一下。” 丁平顺应了下来，问“养殖场的活怎么样了？树叶囤了吗？” 李云山：“苏勇他们去弄了，没耽搁。” 丁平顺又问“如意的眼睛怎么样了？”他睡觉的时候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太困了没醒。 毛小岁：“前段时间还有些模糊，这些日子好多了。” “那就好。”吃过饭几个又各自回屋睡了。 第二天丁平顺就驾着马车回了家，在丁家待了两天先把丁平安和丁平遂带了来。 院子毛小岁原本以为要等丁阿壮上来了做决定，结果丁平顺直接把之前他们租住的那个院子又租了下来。 家里的地丁阿壮租了出去收粮，猪崽下了家里会留五六头给老两口养。 李云山先把丁平遂上学的事解决了就帮着去搬家。 因为老两口不过来就只搬了一些常用的，等忙完也三月中了。 接下来就是找铺子，装店等火麻子过来。 毛小岁想过会在三月底的时候到，只是送过来的人让她有些诧异。 林贾换了一身装扮，长发高高竖起，衣着干练，身后带着七八个护卫。 毛小岁还是挺喜欢她的，问“你有地方住吗？没有就住我家。” 她想过林贾会拒绝，没成想手会直接往秦安一指“我住他家。” 秦安看着有些无语“不合适，我是个男人，你住我家还要不要名声了？” 林贾嗤笑“你家不是还有你娘嘛。” 毛小岁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会，露出了然的表情。 秦安被她看的炸毛，指着林贾“我不喜欢她，她喜欢李云山你忘了。” 李云山往他看了一眼，悠悠的跟林贾说“他竟然看不上你。” 林贾抬手就照着秦安头上一巴掌“看不上我？” 秦安被打的无语“你能不能像个女人，老动手干什么？” 林贾哼了一声“你抢了我的绣球，就得娶我。” 秦安咬牙“我没抢，是你丢我身上的，而且我不可能当上门女婿，别做梦。” 林贾：“我也可以嫁过来。” 秦安无语“你什么毛病，这么恨嫁就重新去丢绣球。” “哪个姑娘会丢绣球两次，你是不是在羞辱我，这分明是告诉别人你不愿意娶我，我林贾不要脸面的吗？” 两人直接吵吵了起来。 毛小岁听了半天也没理清到底是个什么事。 李云山大概是觉得无聊，拉着她就要走。 最终林贾还是没住进秦安家里，直接在镇子里买了座院子，比他们家的要豪华多了。 丁平顺在养殖场没过来，毛小岁就是想八卦一下都不知道找谁。 只是有一点，烧烤店自从多了一个大主顾。 上次去肃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林贾现在天天追着秦安跑。 毛小岁也乐的看热闹，被林贾用银子砸的也是开心的很。 丁家饼店开张那天烧烤店关门了一天。 火麻子饼做起来容易，闻着也香，他们早上也会卖，当天就来了许多的人。 这个天没有青菜就用菌子代替，汤里扔一点，再切一点猪的肚肝心肺，用葱揉一点闲葱… 肚肝心肺是丁阿嫂加的，这东西本来也不贵，汤里加的不多，但确实更能吃饱了，生意倒是比他们想的要更好。 早上他们帮了一会忙后下午就只有他们自己忙了。 丁平安在村里也会帮着卖肉，但毕竟是给东西拿银子，没现在盯着收银子这么累，李如意怕她们忙不过来就留着帮忙了。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林贾在镇子里已经一个月了，要说最高兴的自然是老太太。 老太太看林贾哪哪都好，巴不得秦安早点把人娶回来。秦安有口难言，别提多郁闷了。 林贾到底是要回去的，走的时候留一封信给秦安，并且是交由毛小岁代为转交的。 毛小岁能感觉出来她是不高兴的。 毛小岁把信交给秦安的时候秦安看着同样奇怪。 她问了一句“你真不喜欢林贾？” 秦安叹气“谈不上喜不喜欢。” “门不当户不对？” 秦安：“看到她手上那个镯子了吗？我一年都赚不回来，而且我觉得我现在也挺好的，真要娶了她，我哪好意思让她跟着我受苦。” 毛小岁提议“要不你努力努力？” 秦安摇头“我生来就不是什么勤奋人，这样就挺好的。” 毛小岁觉得挺可惜的，但秦安毕竟有自己的考量，她就不再提了。 第424章 他轻薄了本姑娘，不该负责嘛 天暖和后秦安和丁平顺也忙活了起来，首先写信询问之前合作的老顾客确定需不需要兔皮，用来确定今年的生意还需不需要再找。 因为是专人送信，回的速度也快，确定好今年的目标两人就出发了。 林贾再来时已经是五月了，秦安和丁平顺出去还没回来。 林贾这回带了许多的东西，大概是把肃县好玩好吃的都搬了过来。 毛小岁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问了一句“你喜欢他什么？”第一次见的时候也没见她多看几眼，倒是偷摸看了李云山不少。 林贾：“就是觉得挺顺眼的，我都二十多了，总不能真的当老姑娘。” 毛小岁心说按这里的年纪算，你已经是老姑娘了。也就你家有银子，不然得被世人编排成什么样都不一定。 不过她倒是抓住了重点“所以你也不是非秦安不嫁？” “自然是要嫁的。”林贾脸色有些不自然，转移了话题”贾林要成亲了，我来跟你们说一声。” 毛小岁：“不是说你不嫁他就不能娶吗？” 林贾不屑“你听他的鬼话，他喜欢的那姑娘自小就定了亲，那姑娘有喘病，身子不是很好，前些日子被退亲了，贾林喊我回去帮他追姑娘了。” “这样啊。”毛小岁诧异过后问“那姑娘多大了？” “十五。”林贾似乎并不是很有兴趣说，但又不希望毛小岁问她和秦安的事，于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那姑娘家境一般，父母都是小生意人，贾林和那姑娘的哥哥在一起上学，贾林以前是个混小子，面上喊人家妹妹，送的点心里面放虫子，荷包里面放蛇皮，最严重的一次把那姑娘惊的差点没挺过来，她哥哥气的把贾林打了一顿，自那后那姑娘一直很讨厌贾林，也很少出门了，贾林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做错了，翻人家的墙头扔了赔礼的礼物，那姑娘直接扔了出来，里面装的都是一些他的小玩意，那姑娘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总之贾林脑袋肿了好些日子…” “后来大点了贾林也没那么不靠谱了，不过我也没再听过那姑娘的事，前段时间他突然喊我回去我才知道他一直念着人家。” 毛小岁听着还怪有意思的，问“那姑娘记得贾林吗？” 林贾：“就他做的那混账事，能不记得嘛。她哥哥到现在都对贾林没个好脸子，我登门了四回被拒了四回，最后我也翻了回墙找那姑娘。” “那姑娘大概是因为贾林的原因对我也没什么好感，后面聊了几句才对我有了笑容。”林贾说着突然往毛小岁看了一眼“她的性子跟你有些相像，就是身子骨不如你，倒也不是特别弱，就是很容易犯病。” “喘病是得仔细点。”毛小岁说 林贾点头“那姑娘的未婚夫家里考虑到以后传宗接代的事才退婚的。” 说起这事林贾还挺有怨言的，说“我一个大姑娘翻墙，想想我就来气。” “好在那次之后她愿意见我了，我约她出去的时候他哥哥还生怕我把他妹妹怎么了，寸步不离的跟着，后来贾林假装偶遇…话还没说一句那姑娘扭头就走。他脸皮厚，总拿我当借口去那姑娘家，人家不让进门他就背地里翻墙，让她哥哥不知道踹了多少次，一来二去的也不知怎么就成了。” 毛小岁乐了“说实在的，他确实挺活该。” 林贾：“谁说不是呢，换我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那亲事你爹娘也同意了？” 林贾点头“我爹娘不讲究门当户对这种事，按他们的话，我们贾家够有钱了，没必要再找个有钱的亲家。” “那你和秦安这事也同意？” 林贾脸色别扭了一瞬还是说“同意，就是我娘舍不得我，要秦安当上门女婿。” 毛小岁想了想，觉得以秦安的性子应该不会同意当上门女婿的。 首先秦安对钱不是很在意，其次真要当贾家的上门女婿那以后秦安可能要沾染贾家的生意。 哪怕贾家人再好，传出去也不好听。秦安在秦家寄人篱下了很多年，不会喜欢这种感觉的。 至于之前秦安说的话，怕也是真心话。 不想让林贾这个千金大小姐跟着她受苦，也不愿意寄人篱下。 林贾显然也没主意，问毛小岁“他没喜欢的女子？之前也没见他跟谁走的近。” 毛小岁耸了耸肩“以前不知道，现在应该是没有。” 林贾：“那他什么意思？本姑娘哪里配不上他。” 毛小岁总觉得林贾对秦安不是她说的那么无所谓，试探着问“你嫁他是因为真的喜欢。” 林贾眼珠子乱转，看天看地，最后一拍桌子大骂“他轻薄了本姑娘，不该负责嘛。” 毛小岁惊讶，至于怎么个轻薄法到底是没好意思问，但也真是抓心挠肝的好奇啊。只得跟着说“那确实得负责。不过你怎么还抛绣球了。” 林贾：“我娘说万一有看对眼的，就让我把绣球扔下去。” 毛小岁“哦”了一声。 按之前他俩吵架的话，林贾是看上了秦安才把绣球抛下去的，就是不知道秦安轻薄她在先还是林贾抛绣球在先。 毛小岁是越想越好奇，问她“如果抛到别人手里呢？” “不认呗。”林贾说的理直气壮，“开始就说了不许抢，我砸谁就招谁。” 毛小岁笑了笑。 过了一会林贾又问“你觉得他为人如何，适合做夫婿吗？” 毛小岁点头“当然。” “那…你觉得他喜欢我吗？” 毛小岁问她“那你愿意嫁到镇子里生活嘛？他没那么大的野心，注定给不了你太好的生活。” “那有什么。”林贾不以为然“银子而已，我们家有的是。” 毛小岁笑了起来，心说你俩大概是真的不合适。 但凡有点自尊心的男人都不会依靠妻子的娘家而活。除非秦安愿意干点什么事业，单凭他现在的的工钱，确实给不了林贾太好的生活。 林贾见她沉默，忍不住皱起了眉“这是他的想法？” 毛小岁摇头”我就随口一问，他什么想法也没有跟我说啊。” 林贾这才点了点头。 第425章 又不是第一次见，要喜欢早喜欢了 贾林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七月。 林贾也没带喜帖，说到时候跟着她一起走。 毛小岁一时分不清她是为了找秦安随口请他们还是真心请。 和李云山讨论了一番，李云山也说不好，但既然林贾开口了他们自然也是要去一趟的。 秦安不在，这里也不认识旁人，林贾就整天在烧烤店待着。 老太太很喜欢和她说话，问东问西的，当林贾提起自己家里的生意时老太太明显惊讶了。 毛小岁同样惊讶，她俩上次那一个月聊了那么多的话，难道没提及这个事吗？ 从老太太明显沉默的态度来看，似乎确实没有。 林贾有午睡的习惯，吃了饭后就走了。 老太太这才问她“她家里很有钱吗？” 毛小岁“特别有钱，她的衣服一看就很贵。” 老太太也分不出好坏，只是觉得料子挺好，家里人挺宠她，也没想会是这么个情况，当即就说“那和秦安确实不合适。” 毛小岁笑着问“为什么？” ”养不起。”老太太叹气“总不好让人家嫁到我们家吃苦。” 毛小岁说“秦安自有分寸，让他自己决定。” 老太太点头，之后对林贾依旧很好，但没了其它的心思。 — 火麻子饼的生意很好，毛小岁有时候不想做早饭了会过去吃。 李安康连吃带拿。他从去年开始饭量变大，个头也紧跟着蹿了起来。 之前还比李如意矮半截，现在差不多齐平了。 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怎么的，李安康每天中午从学堂回来都要拉着李如意比一下个头。次数多了李如意就会不耐烦。 李安康被骂了也不生气，手指头比划着，高兴的说“我马上就和你一样高了，到时候你要喊我哥哥。” 毛小岁乐了。她还记得一开始李安康是哥哥，后来因为李安康太矮李如意主动当了姐姐，并且约定了一旦李安康个头超过她，就会重新当回哥哥。 好几年的事了，就是没想到李安康竟然还记得。 李如意显然忘了，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说“不行。” 李安康急了“你骗人，娘说了做人要讲诚信，你之前说好的。” 李如意看向毛小岁。 毛小岁点点头“你确实说过。” 李如意看着有些不高兴“当哥哥就要疼妹妹，零花钱也要给妹妹花。” 李安康小声的说“你当姐姐也没有给我花，你别骗我。” 李如意不理他，拒绝沟通。 李安康哼了一声，也耍起了赖皮“反正我是哥哥。” 毛小岁看到好笑，她觉得李安康对当哥哥这么执着完全是因为个头，想证明自己不矮。 毛小岁问他“平遂在学堂怎么样？” 李安康点头。 — 林贾大概是真跟秦安杠上了，在镇子里过起了悠闲日子，一副势必要等秦安回来的架势。 秦安和丁平顺回来的晚，已经过了六月中旬。 秦安进烧烤店看到林贾的瞬间扭头就走。 这举动大概是伤到林贾的自尊心了，竟然也没喊，也起身离开了。 秦安是第二天来的家里，毛小岁正在烫面烙饼。 秦安把木箱子往李云山怀里一丢，往门槛上一坐，说“多烙点，我也没吃。” 他的脸色看着不是很好。李云山问”这趟很辛苦？” 秦安摇头“还行。”又问“平顺没过来？” 李云山：“糊涂了？他家也搬镇子里了，晚上当然是住他自己家里，亏你们还是邻居。” 秦安似乎是随口一问，说起了生意上的事。 李云山听着，听完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聊完了生意毛小岁才说“贾林七月要成亲了，你去不去？” 秦安同样惊讶，但还是点头“去。毕竟以后还要做生意。” 毛小岁点点头，也没提林贾的事。 林贾后面几天没再出现，秦安似乎也无所谓。 日子照常过着，六月底的时候林贾突然出现，说了要回去的事。 本来也没几天了，他们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一起。 林贾自己坐着一辆马车，秦安和他们一起。 秦安驾车，不远不近的跟着林贾的车。 李云山躺在车里看故事，对于秦安和林贾之间的别扭仿佛没察觉。 因为是两匹马，到客栈时间还早。 原以为两人得继续僵着，谁想下了马车林贾主动找了过来。 秦安还是不怎么搭理她。 林贾也不在意，甚至主动揽上了他的胳膊。 秦安被她弄的有些不高兴，介于人多就只是小声的提醒“你一个姑娘，老拉着我干什么，被人看到了还怎么嫁人。” 毛小岁看到林贾的脸色变了一瞬，以为她得发火走人的时候林贾竟然笑了起来，就是有点咬牙切齿，然后就见秦安变了脸。。 一开始还憋着，后面憋不住了一把握住了林贾的手，低声道“别拧了，我这是肉，不是布。” 毛小岁看着还挺有意思。 李云山揽着她往楼上走，说“你俩慢慢聊。” 等她俩放完东西，下楼吃饭的时候时候就见那两人还真坐在一起。 秦安是率先看到他们的，脸上的表情算不得好，林贾心情倒是挺好的。 几人要了饭菜吃完就各自回屋睡了。 早上醒来下了雨，总归是不着急她们也就没赶路，打算在客栈等雨停。 客栈里南来北往的商客也多，中午他们叫了饭菜各自在屋里吃。 吃到一半听见楼下有琴声和黄莺般的歌声，听着年纪不大。 李云山去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老头带着一个小姑娘卖艺。 秦安和林贾也在楼下，林贾是个大方的主，直接丢了一块银子过去。 秦安不知道说了什么换来了林贾一顿打。 吃完饭他们午睡了一觉，醒来发现秦安还在楼下。 一直在屋子里待着闷，她和李云山也坐了下去。点了一壶酒，要了几碟菜。 秦安看着有些郁闷，李云山笑了下，给他倒了杯酒，说“怎么老在这坐着。” 秦安回“她老来我房间，像什么样子。” 毛小岁悠悠道“听说你轻薄了人家。” 秦安脸色有些不自然，借着喝酒掩饰了一二。 放了酒杯发现两人盯着他，这才解释了起来。“那是个意外，就不小心碰了一下。” 毛小岁立马“哦～”了起来“所以亲了？” 秦安默认了“谁知道她看着挺不拘小节一个人，心眼却这么小，因为这点事非要追着我负责。” 毛小岁笑了“她追着你负责可不是因为你亲了她，是因为喜欢。” 秦安明显不信“又不是第一次见了，要喜欢早喜欢了。” 毛小岁也不劝。 李云山说“我劝你认真考虑一下，别等她嫁给别人了再后悔，那就真的来不及了。” “以你的脑子想要做生意不难，哪怕成为不了贾家，让生活更好一点完全是可以的。” 这是李云山的真心话，秦安虽说是他们买回来的，但毕竟相处了这么久，意义早已不是伙计那么简单，如果秦安真要做点什么生意，他们自然也是同意并且支持的。 秦安没说话，脸上的表情也没任何的变化。 第426章 贾林成亲 雨连着下了两天才停，等太阳晒了一天他们才出发。 林贾邀请他们去家里住，毛小岁拒绝了，找了个客栈。 傍晚的时候贾林也来了，还带着那姑娘。 那姑娘笑着的时候很好看，轻声细语的，眼睛很亮，鹅蛋脸，鼻尖上有颗痣，在那张脸上更添几分韵味。 上次见贾林还是个虎小子，如今完全变了个人，听着那姑娘自我介绍的时候一直傻笑。 那姑娘叫戴玉，是个让人见了就有好感的主。 大概是贾林笑的太丢脸了，林贾忍不住翻白眼，跟戴玉说“你不是多了个丈夫，你是多了个傻儿子。” 戴玉噗嗤笑了起来，往贾林看了一眼，笑的脸红红的。 也不怪贾林喜欢，她也喜欢这姑娘。 李云山碰了碰她，小声说“你怎么比贾林还高兴。” 毛小岁立马敛了笑。 等坐下来了，贾林立马贴心的给戴玉倒茶，倒完还要吹一吹，生怕把人烫着。 大概是贾林太过殷勤了，他们的目光总是会不自觉的落到两人身上。 黛玉被看的不好意思，轻声说“我自己来就行。” 贾林立马说“我来我来…” 林贾骂了一句“狗腿子。” 贾林往她看了一眼，冲秦安喊了声“姐夫。” 秦安端着茶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喝，林贾却肉眼可见的高兴了，对贾林挑了挑眉，一脸算你小子机灵的表情。 他们这次主意要是来见一见，顺便送喜帖，毕竟成亲当天来的人多，而且大多都是有头有脸的，未必顾的上他们。 黛玉因为身体的原因他们吃的饭也偏素的。 饭吃完正说话的时候门口来了个男人。高个，冷脸，长的倒是挺俊，从他对贾林的态度不难看出这人是黛玉的哥哥。 贾林被戴星河用眼刀子宛的时候还要赔笑，恭恭敬敬的把人交回去。 戴星河对贾林没好脸色，对其他人倒是彬彬有礼，自我介绍完就带着戴玉走了，对贾林的嫌弃明晃晃的。 黛玉一走贾林立马就变了副样子，袖子一挥要了一间上房，要了酒要跟李云山几人喝。 李云山叹气“我酒量不行。” 贾林一摆手“没事，喝醉了就睡。” 林贾也要回去了，临走时对贾林使了个眼色，贾林一副我懂的表情，对着秦安姐夫姐夫的喊。 秦安狞笑，一把扯过贾林笑的跟个不怀好意的狐狸似的，对李云山说“不用你，我跟他喝。” 贾林眼珠子一转，同意了。 李云山乐的自在，带着毛小岁马不停蹄的回屋了。 两人是在屋子里喝的，他和毛小岁一觉睡到天亮。 李云山不放心去房间看了一眼，两人睡的东倒西歪的，屋子里酒气冲的人反胃。 他进去喊了秦安，秦安挣扎着坐起身，看向睡的跟死猪似的贾林，抬手就照着大腿一巴掌。 大概是下手狠了，贾林直接弹了起来，龇牙咧嘴的开始摸肉。 两人看着都挺好，没有不省人事。 李云山有些佩服了，就桌子上那八坛酒他三年都喝不了，这两人喝完竟然还这么精神。 毛小岁已经要了饭菜，正坐在桌子上喝水的时候林贾来了。问他们“吃了吗？” “刚要。” 林贾冲伙计的招了招手，多要了一份。 三人下来的有点慢，粥都温了。 林贾看着李云山有些意外“你酒量挺好啊。” 李云山：“我没喝。” 林贾又看着秦安。 秦安没看她，坐下端起粥就喝了起来。 贾林还要准备成亲的事，吃完早饭就和林贾回去了。 秦安又回去睡了，毛小岁和李云山出门去逛。 肃县白天也热闹的很，他们跟着人流逛了逛，逛到有卖书本一类的摊子就停下来看几眼。 李云山也喜欢话本故事，当即挑了好些本。毛小岁买了许多有关于朝廷和战事的。 书本贵，他们买的又多，买完已经不用逛了，直接回客栈了。 秦安早上睡了后一直到晚饭时间才起，还是李云山去喊的他。 后来的几天林贾没再出现，秦安也过了几天舒坦日子。 到贾林成亲的那天，天麻亮肃县就热闹了起来。 炮声不断，小孩子在街上大喊“贾家撒钱了…” 这话一出整个肃县都像是苏醒了，街上更是闹哄哄的。 他们被吵醒了也打算去凑凑热闹，不过并不打算去抢银子，只是在楼上开着窗户看着。 贾家撒钱的话说出去很久，街上的人却没散，纷纷等着。这会儿天也亮了，她们也就起了。洗漱完往楼下走的时候时候顺便喊了秦安。 客栈的伙计原本倚在桌子上看热闹，见他们下来立马殷勤的迎了上来。 毛小岁点了粥和炒菜，伙计去了趟后厨，回来后毛小岁问“他们怎么还等着。” 伙计嘿嘿笑了起来“这算是我们这的习俗，这种大喜的日子那些有钱人都会撒钱散喜，所以不管钱多少，这份喜气大家伙也都想沾一沾。” 毛小岁笑着道了谢。 早饭端上来秦安也收拾好下来了，吃完饭他们就拿了喜帖打算出门，在路上正好碰到贾林骑着马，看样子是去迎亲的。 在迎亲的队伍后面还跟着一辆车，车上拉着木箱子，有个伙计坐在上面撒铜板。 铜板落在地上大家开始疯抢，他们几个也捡了两个沾喜。 等到贾家时客人已经来了不少，林贾在门口迎客，李云山和秦安把喜帖和带来的礼物给旁边的仆人，林贾怀里掏出几个红色的钱袋子，眨了眨眼“沾沾喜气。” 几人接过一摸才发现是铜板，当即道了谢。 林贾多看了秦安一眼，笑的很灿烂。秦安再次无视她。 大喜的日子林贾也不跟他闹，招了仆人带他们去了地方。 这种喜事的座位都是有讲究的，他们最多也就算是新郎的朋友，按理安排的位置也不会太靠前，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他们离主桌挺近的。 以防尴尬毛小岁还多嘴问了一句“我们坐这里？” 那仆人往秦安看了一眼，点点头。 毛小岁也往秦安看，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按秦安是贾家的女婿，这桌子太靠后，安朋友又太靠前。 等仆人走后李云山说了一句“托你的福了。” 秦安白了他一眼。 李云山也不生气，安静的坐着，等着拜堂。 第427章 恋爱脑附体的林贾 她和李云山还是第一次看大户人家拜堂成亲的场面，不由得感叹这有钱人确实和他们村里人不一样。 林贾虽说戴玉家境一般，但陪嫁却不少，有家具还有首饰和铺子。 一连串的流程走完也费了不少事。 拜完天地，喜宴开始。 这种喜宴吃饭的是少数，不少人都是来攀交情的。 那些人可能以为他们也是什么大人物，当即打听了起来。 李云山也诚实，说“我们是小镇子来的，机缘巧合认识了贾林。” 那些人一开始不信，毕竟能出现在这，并且坐在这桌子的肯定不是寻常人。 当他们再三追问确定李云山没说谎后态度当即变了，虽说不至于太明显，但也下意识的开始忽略了。 他们本来也不是攀交情来的，吃饱喝足只等着散席了。 林贾作为新郎要敬宾客酒，轮到他们那桌的时候贾林先敬的是别人，轮了一圈才到他们。 只不过在下一桌时贾林拍了拍秦安的肩膀，说“别着急走，明天去找你，说点事。” 秦安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生意上的事东家在自然该找东家，贾林这话那就只可能跟他有关。 等贾林走后，他们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们真不是生意人？” 是生意人，但今年的生意他们已经定下来了，而且在贾林婚宴上攀交情这种事总觉得不太好，于是否认了。 — 贾林是下午来的，进门就表明了来意。 贾家人想见秦安，是不容拒绝的那种，贾林这次亲自来也算是给了秦安脸面。 但也说明了一件事，贾家看不上秦安，之所以同意十有八九是因为林贾喜欢。 毛小岁在秦安脸上看到了明晃晃的反感。 秦安直言“我和你姐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也不打算有关系。” 贾林眯了眯眼，展现出了护犊子“你亲了我姐，还接了绣球。” 秦安也没了以往的好脾气：“当时什么情况你自己清楚，就算亲了那也不是我的问题，是你姐倒我身上的，至于绣球，是你姐扔我身上的，不是我接的。” 又说“你姐真想嫁那就嫁，但我不会入赘。”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你姐想倒贴就贴，我无所谓。 贾林肉眼可见的变了脸色。 毛小岁插嘴“男婚女嫁这种事还是要相互情愿的好，毕竟要相伴一生的，若是秦安真没有这个意思，你不如多劝劝你姐想开一点。。” 贾林：“我爹娘只是想见见他，没有别的意思。” “用什么名义见？”秦安咄咄逼人。 贾林被说的皱起了眉“我姐长的哪点不合你心意，她长这么大只有别人贴着她的份，还没人敢这么对她。” “她追着你跑了这么久，你也给够她冷脸了。我们都是熟人了，就算入赘你还怕贾家对你不好？” 秦安反问“你姐一定要嫁我是吗。” 毛小岁顿时对贾家人有了些反感，或许这才是真相，上位者哪能真正共情平民，心情好的时候可能会给予一点善意，但那毕竟不是真的。 之前林贾说他爹娘没有门第之见，之前她还觉得是贾家人品性好，现在看来只是他们站在高处，看不上他们这些人。 不放在眼里，自然也无所谓。 贾林最后走了，李云山当机立断回家。 秦安从出发就没说话，脸绷了一路。 毛小岁其实也挺担心的，毕竟贾家地位不低，谁知道背地里会不会搞什么鬼。 到客栈已经深夜了，他们连洗漱都没有就直接睡了。 早上吃过早饭出发，回到镇子里已经下午了。 李云山和秦安去放马车，毛小岁去烧烤店看李如意。 老太太见她回来就问了一句“热闹吗？” 毛小岁点点头，接了李如意先回家了。 把家里卫生打扫了，晚饭焖上李云山也回来了。她问“秦安怎么样？” 李云山摇头“没说话，我其实觉得秦安挺喜欢林贾的。” 毛小岁：“喜欢又怎么样，隔着那么深一条沟呢，秦安真当了上门女婿岂不是步了在秦家的后路。” “秦家那种地方出来的人，你觉得他真傻吗？他就是想的太清楚了。” “除非他能成为第二个贾家，否则永远会在林贾面前低一头，在贾家抬不起头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种感觉，如果说以前我还挺希望秦安和林贾有个结果了，贾林那天说的话，我觉得还是没有瓜葛的好。” “林贾那么个千金大小姐，你真觉得她会共情秦安心里的那些不堪，就算是她愿意，你觉得秦安是那种需要别人小心翼翼护着，而委屈林贾的人吗？长此以往下去都累。” 李云山只是叹气，说了一句“还好我们俩身份合适，也没有那些麻烦事。” 毛小岁乐了。 当时话说的硬气，回来后却挺后怕的。 好在贾家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一个月后林贾送来了一封信，为贾林的莽撞而道歉。 按她信里所说，林贾爹娘确实是想见见秦安，但贾林护犊子，觉得秦安总对林贾爱搭不理，大概是因为林贾为此而难过了，所以他想直接把这事定下来，有点想强迫秦安入赘的意思，就是办法过激了。 不管这事是真是假，他们都不在意，也没有要回信的意思。 大概是等不到回应，林贾又跑了来。如果说秦安一开始对她有几分客气，眼下就完全当成了透明人。 林贾委屈的要命，只能找毛小岁诉说。 毛小岁也挺护犊子，她对林贾有好感，但相比下来还是秦安更重要。 怕她做出当场落泪这些丢脸的事，毛小岁带着她去买了些排骨，回家做饭去了。 把排骨煮了，煮完在锅里煎了。 俩人蹲在地上啃肉，林贾大概是把肉当秦安了，咬的特别狰狞。 她问“秦安在生气吗？” 毛小岁觉得她有点恋爱脑附体了，说实在的，她还是更喜欢以前那个洒脱中带着精明的林贾。 面对如此难过的林贾，毛小岁问“你觉得他入赘的好处在哪？如果奔着钱去的，你怕是也看不上他。” 林贾楞了一下“他很介意吗？” 毛小岁笑了笑“是个男人都会介意。男人入赘和女人嫁人都是一场豪赌，男人入赘要面对来自旁人恶意的非议，瞧不起…女人嫁人则是怕自己选错人。那些个嫁人后被恶婆婆欺负，被男人嫌弃的女人比比皆是，那不就是嫁错人的代价吗。” “你喜欢他，想他入赘，这都是人之常情。。很多人都想当人上人，可人与人终究是不同的。我之前就说过，秦安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他喜欢平淡的生活，哪怕这种你看不上的生活，他也喜欢，你或许会说你也可以，可你真的可以吗？” “你在贾家想要什么买什么，如果你嫁给秦安，不再接受贾家的银钱呢，你确定能为了他忍受这种穷人的生活？” “你是家里的宝，从生下来受过最大的挫折可能就是不被秦安接受，他不是，他经历过很多事，也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希望你好好想清楚，有些事不是一腔热情就能解决的，你现在喜欢他，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两个人一开始是爱，可真正一起生活了更多的是柴米油盐，我和你不一样，我是吃过苦的，也满足现在的生活，你现在一腔热血嫁了，以后受不了了呢？拍拍屁股走人，继续回去当你的贾大小姐吗？” 林贾捧着骨头楞了好久，久到毛小岁以为她要石化了，林贾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毛小岁心里松了一口气，同时也觉得怪异，就这？这就放弃了？ 反应过来后又有点唾弃自己犯贱，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嘛。 第428章 怎么可能会放着好日子不过，去为一个男人洗手做羹汤 林贾是不是真的想通了她不知道，整个人看着倒是开朗了不少。不过依旧喜欢往烧烤店跑，也依旧逗弄着秦安。 秦安大概是真的厌烦，总没个好脸色。 一直持续到八月底，林贾突然要请他们吃饭。 毛小岁大概也能察觉出来她要走了，以后大概也不会纠缠了，还是把不情愿的秦安喊了去。 林贾在酒楼点了一桌子菜，还点了不少酒。 等他们落座了，林贾率先端起酒杯，笑着说“很高兴认识你们，你们都是很有意思的人。” 毛小岁酒量不好还是喝了。 第二杯林贾单独敬了秦安“小岁说的对，喜欢不只是喜欢，还是柴米油盐，我一个大小姐，怎么可能会放着好日子不过去为一个男人洗手做羹汤啊。” 秦安听着这话看了她一眼，眼里有了一些笑意“还不算傻。” 林贾原本还笑着，结果被他这一句话直接说哭了，眼泪没有任何预兆的流了下来。 秦安还是笑着，但毛小岁觉得他并不是真的想笑。 再多的话也有说尽的时候。 林贾走时把宅子的地契送给了毛小岁，说是感谢她这些日子的照顾。 毛小岁接了，也预感到她以后大概是不会来了。 林贾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她带的东西不多，走时也就一个包裹，两个护卫。 毛小岁觉得可惜，也佩服秦安的理智。 她真觉得秦安是喜欢林贾的，面对喜欢的人正常人都会有所挣扎的，但他始终很坚定，不曾动摇。 人生本来就是不完美的，毛小岁只能感叹一句有缘无份。 — 和贾家的合作不出意外结束了，秦安也不知是真的歉疚还是想出去散散心，马不停蹄的带着丁平顺找生意去了。 兔子越养越多，伙计也越买越多，他们又把养殖场旁边的地买了下来。 兔子圈够用暂时不盖，他们直接把两亩地并在一起翻平盖员工住所。 在员工住所旁又并了三亩地准备盖个孤儿院。 可能是他们愿意收养孩子的事走漏了风声，今年丢孩子的事越发多了。 苏勇家里就那么大，孩子再多一点就不够住了。 养殖场的活没停，施工是他们找人弄的，图是出自毛小岁之手，没用土盖，直接用木头搭建的三层小楼。 自此养殖场也多了个额外的工作—学习。 晚上吃过饭傅恒需要花费半个时辰教他们识字。 而学堂就在院子里，大家挤在一起，蹲或坐，笔墨这些他们自行准备，舍不得银子就用笔划。一个月进行一次考核，不合格的扣月银。 傅恒既然做两份工作，工资自然也要比旁人多一些。 他适应的也挺快，从一开始的瞧不上，嗤之以鼻到现在很好的融入。 因为教字的原因他和养殖场的众人关系也和睦了许多。 为了防止分工不均匀，他还让傅恒协助赵辉制作了一个分工表。 谁在那一天需要干什么事，送货有固定的人，除了送货时间别的活他们照常做，只是免去了排班。 毛小岁给了赵辉绝对的权利，若是有喜欢闹事者，直接发卖。为此养殖场的伙计倒是也百分百服从赵辉。 养殖场的事安排完，洗兔皮的事也得重新安排。 秦安在镇子里贴了招工的告示。不同以往，这次是长期工。 卯正上工，酉正下工，中午休息半个时辰。一个月休息两天，冬天视情况而定。 一个月最少两千五的指标，多余的部分按每张一个铜板算。两千五的底薪是三两，一个月时间的缓冲期，如果完不成就走人。 当然，为了避免有些人浑水摸鱼，完不成的工钱也不会按三两发放。 这个工钱对比之前现结的银子要少很多，之前的那些婆娘自然有了意见。 毛小岁自觉有了奸商的资质，但兔皮量大，按以前的工钱算自然是不行的，更何况这个工资，一般男人都挣不来，总之她们想干就干，不想干走人，毛小岁既不会挽留，更不会改变。 她们气愤归气愤，但也没辙。只能在嘴上念叨，背地里骂。 在念叨了一上午后毛小岁直接不忍了，“既然这么不满意，那就走，今天也不用干了。” 其她人本来还挺气愤的，猛的听到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毛小岁却不管，如果新招来的伙计被她们这么念叨着心里难免不痛快，她也懒的自找麻袋。 李秀萍和她的嫂子倒是一直没说什么，毛小岁说了辞退的话后也安安静静的。 毛小岁喊黑子上去喊人直接收东西。 那些婆娘看了立马急了，嘴上说着好话。 毛小岁看向念叨最多的那人，不认识，应该是后来又招的。 她说“你要是觉得这份活不满意大可以去找别的，我才是这里的老板，我做什么事用的着你质疑？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别说三两，二两银子我都能招一大堆人。” 一开始就干活的陈月讨好的说“她后面来的…” 毛小岁又看向她“你们也没少说。” 陈月被骂了也不敢生气，只能一个劲的道歉，毕竟她们真的不能离了这个活，一旦这活没有了他们自己的日子会变的拮据不说，家里也不好交代。 杀鸡儆猴肯定是要的，不然这些人嘴里碎碎念念的，指不定能闹出什么事。 最开始就干这活的几个婆娘知道毛小岁说一不二的性子，一开始的那些不满也消失了，只一个劲的赔礼道歉说好话。 毛小岁就只开除了几个嘴最碎的，剩下的警告了一番留下来了。 被开除的那几个婆娘却不忿，当即闹了起来。 毛小岁悠悠道“既然他们不忿，那你们就一起走，这样总公平。” 不用她动手，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新招的人还没送过来，杀兔子的活暂时就慢了下来，只留了几个继续杀，剩下的全部囤草。 赵辉和傅恒把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毛小岁也就不再管了，只是交代了李秀萍和她的嫂子几句，如果洗兔皮的婆娘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直接告诉赵辉。 李秀萍也答应了下来。 第429章 沈谷子 时间一晃又到了九月中旬，今年雪下的算早，早上醒来就白雪皑皑，满天都是白花花的一片。 她最近都不爱做早饭了，去屋子里把两个娃喊醒，洗漱完开始扫院子里的雪，扫完几人又去丁家吃火麻子饼。 李如意最近有些吃腻了，路过卖包子的摊子去买了几个包子。 店里生着炉子很暖和，丁阿嫂和丁阿壮正在忙活，她和李云山去了后院自己拿饼端汤。 等忙完了丁阿壮和丁阿嫂也坐了下来。 大概是自己卖也吃腻了，丁阿壮也拿起包子吃了起来。 毛小岁问“你们过年要回村里的？” 丁阿壮点头。家里就两个老人，他也不放心，自从搬来镇子后就每隔一两个月回去一趟，既看老人又帮着杀猪。 家里猪留都不多，之前杀着卖了几头，现在就剩两头了，剩下的等他们回去杀也是一样的。 丁阿嫂问“你们去吗，一起。” 毛小岁点头“行啊，看看叔和婶。” 过年的事情就这么定了。 吃过早饭李安康和丁平遂去，学堂李如意留着和丁平安说话，她和李云山去烧烤店帮忙。 苏强也在店里，见他们回来主动解释说“我过来帮忙。” 毛小岁点头，说“不用拘束。” 苏强点点头。 毛小岁问“苏秋在家里能忙的过来吗？” “能的。”苏勇说“弟弟妹妹都很乖，苏冬也能帮忙了。” 毛小岁点点头，坐着串了起来。 老太太一直咳嗽，毛小岁忍不住皱眉“生病了？” 老太太摆手“夜里着凉了，不碍事。” “拿药了吗？” 老太太摇头“早上医馆没开门。” 毛小岁也不忙了，说“走，去拿药。” 老太太摆手“中午再说，不打紧。” 李云山也说“去看看，你这么大年纪了生病不能马虎。” 老太太拗不过只得洗把手跟着毛小岁走了。 就是简单的风寒，拿了药毛小岁直接送去了铺子让秦安熬了。 老太太觉得没什么大碍，就还是回烧烤店帮忙了。 天冷来烧烤店吃饭的人也早。他们把酒分小壶里放在热水暖热。 秦安端着药来店里时店里已经好些客人了，老太太吃过了，就直接把药喝了。 炉子边上暖和，老太太喝完药就有些犯困了，毛小岁让她回去睡了。 大概是真的不舒服，老太太没再推辞。 今儿个店里的客人待着不愿意走，他们也不能赶客，还是苏勇说“你们回去，一会我们收拾。” 毛小岁同意了，和李云山还有李如意先回了家。 早上炉子里扔的碳还烧着，屋子里也暖和的很。 下雪天睡觉也舒坦，再睁眼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李如意躺在床上不愿动，毛小岁就把旺旺留下了，带着黑子走了。 店里这会儿坐着个老太太和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怯怯的躲在老太太身后，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珠子盯着他们。 毛小岁意识到她们不是来吃饭的，还不等她问苏勇就解释了起来“她们想来店里干活，换两顿饭。” 毛小岁再次打量两人。 老太太脸上看着挺老，身子骨倒是硬朗，小姑娘看着三四岁的样子，很胆小。 毛小岁让她们稍等，喊了苏勇一声去了一旁。 “你认识？” 苏勇点头“我们巷子里的，沈奶奶是寡妇，那姑娘是她捡的，都是老实人。”他老实说道”昨天晚上沈奶奶问能不能给她找个活，不要银子，就想挣口饭，我就…” 毛小岁倒也不是不怪他，问“家里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苏勇忙摇头“没有的。” 毛小岁放心了，冲沈老太太说“进来。” 老太太忙跟着她走了。 小姑娘路过苏勇的时候苏勇安慰她“东家人很好的，别怕。” 小姑娘点点头，怯生生的说“谢谢苏勇哥哥。” 苏勇点头，也为他们找到糊口的活而高兴。 毛小岁把店里的事大概说了一下，洗菜，切菜，串菜…都是一些简单活。 小姑娘眼睛一直盯着桌子上的肉串，毛小岁估摸着饿肚子呢，喊了苏勇去买了几个包子。 小姑娘很胆小，稍微一点动静就惊的不行。 毛小岁问她“叫什么？” 小姑娘怯生生的回“沈谷子。” “那我叫你谷子了，今年多大？” 沈谷子：“五岁了。” 她的衣服补巴很多，但穿着还算厚。 毛小岁说“今天没活，你要是冷就在炉子边上坐着。” 沈谷子摇摇头“我不冷。” 毛小岁也不勉强，自己坐了下来忙着。 苏勇回来的很快，把包子递给沈谷子后她还不敢接，直到毛小岁发话，这才小声道谢，怯怯的接了过来，先给她奶奶分了一个，然后自己才开始吃。 苏勇买了十个，沈谷子给沈老太太吃了两个，自己吃了一个，剩下的要还给苏勇，苏勇让她自己拿着吃。 第一天上班沈谷子有些无措，站在柜台后面眼睛巴巴的盯着苏勇忙活。 晚上李安康回来看到她还有些惊讶。 沈谷子不知道他是谁，被问起的时候还是回“我叫沈谷子，和奶奶在这里干活。” 李安康点点头，笑着说了一句“你好乖啊。” 沈谷子眼睛都瞪大了，没敢搭话。 钱依依骂他“别吓着谷子了。” 李安康见她确实胆小就没再问，掀开帘子往后院张望了眼问“如意呢？” 钱依依回“没过来。 李安康去了后院，跟沈谷子和钱依依说了一声也回家了。 等李安康出门了，钱依依这才解释“这是东家的儿子，东家有两个孩子，是龙凤胎，性子随东家，都很好，你别怕。” 沈谷子点点头，苏勇哥哥说了要乖，乖了东家才会给他们饭吃。 第430章 你不但自恋还缺心眼 沈谷子胆小，但胜在好看还听话，毛小岁也挺喜欢的。 虽说沈老太太一开始说了不要银钱，但毛小岁还是提前预支给了他们四钱，一人两钱。 店里是只管午饭和晚饭的，忙完的当天毛小岁就把银子给了他们。 沈老太太千恩万谢，毛小岁客气了几句就和李云山先走了。 第二天早上毛小岁照常没做饭，他们去了包子摊上吃，李安康吃完没着急去学堂，而是跟着去了烧烤店。 店里除了秦安都到了，然后就见李安康从怀里掏出两颗糖果递到沈谷子面前。 沈谷子正吭哧吭哧用热水擦桌子呢，被李安康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大了。 毛小岁也疑惑，戳了李云山一下“你儿子今儿个怎么这么殷勤？” 李云山迟疑着说“大概是沈谷子好看。” 毛小岁眯了眯眼，是挺好看的，眼睛水汪汪的，长大估摸着也是个美人胚子。 李如意对于李安康的殷勤没反应，但也打量着沈谷子。 李安康还一个劲的说“你吃啊，很甜的。” 沈谷子小心翼翼的往毛小岁和李云山看了一眼。 毛小岁说“给你就拿着。” 沈谷子：“谢谢哥哥。”然后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又小声的问李如意“你要吃吗？” 李如意被她问的愣了一下，摇摇头“我不要。” 眼见沈谷子又要问别人，毛小岁说“你自己拿着吃，不用给他们。” 沈谷子这才作罢，装进了口袋里。 毛小岁把李如意不穿的一些衣服拿了过来，她拿去后院给了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再次千恩万谢。 毛小岁看向家里的老太太“好点了吗。” 老太太点头“没事了。”说着又咳了两声，好在没之前那么凶。 活已经干完了，她拉了个凳子和李云山坐着烤火。 李安康听着动静还没走，怕迟到李云山喊了一声。 沈谷子干活也麻利，可能是怕出错，上菜的时候脸一直绷的紧紧的，尽管如此还是出了错。 下雪天，客人进来脚下沾着雪，他们店门口和外面都铺着兔皮，但也有些带进了店里，苏勇一直注意着，沈谷子大概紧张的事太多了，滑倒了，一盘烧烤全撒地上了。 苏勇忙把她扶了起来。 沈谷子有些害怕，忙把串抓了起来。 李如意安慰她“没事的，让我爹再烤就是了，又跟那客人说“不好意思，再给你们上一盘。” 那夫妻俩也不是什么苛刻的人，还安慰沈谷子“没事没事，你们小东家都不怪你们，我们等等就是了。” 沈谷子连声道了谢，被苏勇送去了后院。 毛小岁只一眼就明白了，也说“没事，不用哭。” 沈谷子低低应了下来。 那盘肉毛小岁原本想洗洗给黑子吃的，结果等他们自己烤着吃的时候发现沈家奶孙已经端着吃了起来。 毛小岁说“脏了。” 沈老太太忙说“不脏，都是肉，可惜了。” 李如意把肉拿了回来，说“脏了，不能吃。” 沈老太太“唉“了声，有些局促。 毛小岁太理解她们了，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李如意把肉洗了给狗。 李安康似乎很喜欢沈谷子，总是妹妹妹妹的喊。 李如意大概是吃醋，问他“你有几个妹妹。” 李安康回：“你一个啊。” 李如意这才不说话了，连之前争论着要当姐姐的事都不争了。 沈家奶孙就这么在烧烤店安顿了下来，店不大，人一多她和李云山就更闲了。 — 十月，林贾派人送了一封信过来。 信是直接送到烧烤店的，上面收信人写的也只有毛小岁。 毛小岁没着急打开，而是在中午忙完秦安要走的时候才拿了出来。 秦安听着她的话只是侧了侧身，说“我真的不是很关心，你们俩不要多想，我真没有你们以为的那么喜欢她。” 也就是说喜欢了？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毛小岁打开看了起来，原来是林贾要成亲了。 毛小岁上次的话对她影响挺大的，她从一个一心追爱的小姑娘明白了自己以后想过什么日子。 所以她最终还是招了个上门女婿，一个长相不错，家境一般但听话的上门女婿。 日子定在年底，但林贾也说了不邀请他们。 她能来这封信毛小岁就挺意外的，哪怕秦安说了不想听，她还是把事说了。 秦安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听到林贾成亲的消息秦安心里是否也跟表面一样淡定她不知道，总之他开始找媒婆相看姑娘了。 还是之前的媒婆，秦安就两个要求，不要丑的，家里事不多的，如果是孤女之类的更好。 秦安出手大方，媒婆也高兴，当即张罗了起来。 在镇子，家里做小本生意的一年未必能有秦安赚的多，但除去一些个家里人不好的，倒也没剩几个。 等媒婆领着秦安赶路似的相看完，秦安只说了一句“你这样的也能当媒婆，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 媒婆被骂的不高兴“你只是伙计，又不是什么老板，这样条件的已经不错了。” 秦安回“我不关心姑娘家条件好不好，要人好，明白吗？” 媒婆颇有些不高兴的回“行啊，乡下一大堆，你要吗？” “要啊。”秦安说“家里的底细打听清楚，你要再找那些家里鸡飞狗跳的，就别惯我请人在镇子里胡说八道了。看以后还有没有人找你保媒了。” 媒婆哽了一下，都是镇里人，秦安什么底细一打听就知道，也明白他办得到，不高兴但也只能应了。但还是讽刺了一句“你想找什么样的？你们东家那样俊的？” 秦安点头“那自然是最好的，就是性子要温柔，她那样的嘴太损了。”又说“我这条件，找个俊的不过份。” 媒婆彻底没脾气了，心说你不但自恋还缺心眼，在我面前骂你东家，就不怕我去告状？ 第431章 回丁家村，集市碰熟人 媒婆办事迅速，几天的时间就带了好几个姑娘回来。 秦安只看了一眼，那嫌弃的模样让媒婆顿时来了脾气“这十里八乡的俊姑娘都在这了，你还想找什么样的。” 秦安回“年纪太小了。”他指着其中一个“这个满十四了吗？” “还有半个月十四了。”媒婆说“反正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介意再等一年。” 秦安摇头“太小了。” 媒婆立马“哟”了一声“年轻还不好啊，跟你这把年纪的都是寡妇，你要是觉得愿意，我也是可以帮你张罗的。” 最终还是没定下来。 毛小岁说“林贾那个气质的你在这可找不见，菀菀类卿这种把戏就别玩了，没意思。” 秦安瞪眼“胡说什么呢你，那些姑娘才十四五，我怎么娶？” 李云山看他“那你娶寡妇，年纪跟你合适。”又说“年纪大怎么就不能娶年纪小的了，你对人家好点才是正事。” 毛小岁总觉得他在替自己反驳，不过她和李云山没有差那么多岁，如果按她活的年岁来看，她比李云山年纪还要大一些。。 秦安“啧”了一声“话是那么说，但那些姑娘看着就跟妹妹似的。” 李云山也赖的理他了，扭头和毛小岁说话去了。 秦安相亲的事提的匆忙，结束的也匆忙，仿佛秦安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宣泄平复了一下心里某些不为人知的情绪。 当然这些也只是毛小岁猜测，接下来的日子他倒是挺正常。 — 因为过年要去丁家，烧烤店的事他们交给了老太太打理，至于兔皮铺子，开或者不开都不重要。 村里的路不好走，他们就没驾马车，各自带了几套换洗的衣服，三个男人背了些别的东西。 有毛小岁给老两口买的衣服鞋子，还有一些过年吃的零嘴。 往丁家走的路上几个娃还挺高兴的，丁平顺这两年变化是真的大，人也越发俊了。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过赤裸，丁阿嫂笑着说了一句“平顺这两年变的更像个大人了。” 毛小岁点头表示赞同，说“这个头，这俊脸，以后找的媳妇肯定俊。” 前面的丁平顺听到这话回头笑了笑。 李云山问他“有喜欢的姑娘吗？” 丁平顺摇头“不着急，我还小。” 丁阿壮哈哈笑了起来“不小了，明年都能成亲了。 丁阿壮笑的太大声连前面的丁平安几人都看了过来。 李如意问“谁要成亲，秦叔吗？” 李云山回“你平顺哥哥。” 李如意往丁平顺看了一眼。 丁平顺立马说“没有，你爹瞎说的。” 李如意又把脑袋转了回去。 毛小岁和丁阿嫂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了疑惑又大概是这么回事的意思。 他们回来的早，这会儿才十二月初，到家时桥上还在赶集。 毛小岁已经很久没来了，还怪想念的。。 以前不想被村里人知道他们在镇子里是因为丁文秀活着，真闹起来了人言可畏，眼下丁文秀死了她也没什么顾忌了。 当即和丁阿嫂去凑了会热闹。 丁阿嫂笑着说“近一年没来了，我还怪想的。” 三个男人先回去了，还带走了她们的东西。 集市好吃的东西少，毛小岁发现哪怕几年没来了，这里卖的东西还是这些。 几个娃已经往烧饼摊子上挤了，他们也在后面跟着看。 毛小岁感觉自己的裙摆被人扯了一下，扭头发现是个老太太。 她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裙摆，果然脏了一块。她多少是有些不高兴的，但也没发火，只是问“有事吗？” 老太太打量着她，说了一句“你是河子村的婆娘？之前还老在这卖鸡蛋和兔肉，你们家发财了？这裙子真好看…” 老太太似乎也不是要问她，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毛小岁没应，等几个娃买完烧饼就去了其它摊子。 买写对联的红纸，买红灯笼… 几人逛的不亦乐乎，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小岁？”似乎是不确定，声音也带着疑惑。 毛小岁坦然的看去，发现竟然是毛明珠。也不只是毛明珠，村里不少婆娘都在，看着她的神情都是同样的惊讶，又带着艳羡。 毛小岁喊了一声“姑姑。” 毛明珠忙“唉”了一声，问“回来过年了？” 毛小岁摇头“过来逛一逛。” 丁平安还记得毛明珠之前骂她的话，有些不高兴的拉着毛小岁就要走。 毛小岁顺着她的力道走了两步，回头说“我先走了，你忙。” 毛明珠忙喊“小岁。” 毛小岁只当没听见，往前走了，许久没来集市里的很多人看着都挺眼熟的，那些人见了毛小岁也会追问几句。 但无一例外都是些：去哪里？这都戴银了，发财了？现在在哪啊… 之前一些个老顾客毛小岁还会客气几句，不认识的人一律冷脸不答。 等买完东西他们也回家了，屋子里炉子生着挺暖和的几人正坐着喝水呢就听门口有人喊了起来。 喊的是丁阿壮。 丁阿壮应了一声，掀开帘子，问了一句“叔怎么来了。” 毛小岁也看了一眼，不认识。 那人进屋先看了李云山和毛小岁一眼，坐下了，脸立马变的愁苦起来。 毛小岁用脚趾头猜都知道他想干什么，无非是哭穷借银子。 果不其然，那人连着叹了几口气，这才说“叔想求你一点事。” 毛小岁看他的样子都不像是什么老实人，偏偏还要装出一副我实在没办法，不然也不会厚着脸皮找你的样子。心里不屑的紧。 丁阿壮神色也淡淡的，还是问了一句“什么事？” 男人说“想问你借点银子，你奶奶今年生了场病，借了不少银子，人家催着要了，叔也是没辙，不然也不会问你开口。你家现在搬去镇子里了，平顺也挣银子了，这点银子应当是有的。” 丁阿壮摇头“还真没有，镇子里什么都要花银子，店里生意不好，勉强够我们吃喝的。” 男人听着这话又“唉”了一声“你就帮叔这一回，叔是真没法子了。” 丁阿壮不说话，完全不搭腔。 男人坐了会起身，往外走的时候说了一句“你们现在发财了，也不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了。” 丁阿壮嗤笑“我爹当初跪下求你的时候也不见你心软。” 男人理直气壮的回“我要有你家富裕，能不帮嘛。” 丁阿壮却懒的和他争。 第432章 毛小岁阴阳怪气怼人 富不外露最大的原因大概是怕有些心里没点数的人开口借银子。 他们是下午到丁家的，连晚饭都没吃丁家就来了好几波人。 进门先是一顿表达想念，再是哭穷借银子，无一例外，真是虚伪又无趣。 大概是烦的狠了，丁平顺干脆连门都堵了。 老两口既高兴他们回来，又为村里人而感到心烦。 丁阿壮说“如果实在住不下去了，你们也搬去镇子里，村里就不住了。” 老两口摇摇头“没事。”他们在村里一辈子，老了就更不愿意离开了。 丁阿壮也不勉强。路上有雪滑，怕黑了不方便就让他们吃完回去了。 丁家屋子有限只能挤着睡。许久没睡炕了，热的毛小岁竟然有些睡不着，睁着眼迷迷糊糊到半夜才睡过去。 早上没起床就听小孩子声音大的很，没多会就传来了丁平顺的声音。 小孩子像是进来了，嘴里喊着丁平安他们。 李如意被吵醒，有些不高兴的翻了个身又睡了。 毛小岁穿好衣服出门，就见李云山也在偏房门口看着，盯着院子里围着丁平顺的几个孩子。 李云山问她“睡的怎么样？” 她摇摇头“好久没睡炕了，热的睡不着。” 李云山笑了起来“我睡的还挺舒服。” 今儿个是个晴天，但有风，大早上也是冷的很。 丁阿嫂他们也醒了，喊他们进屋暖和。 毛小岁喊了丁平顺一声。 丁平顺跟那些孩子说“你们晚点来。” 那些孩子不走，反而跟着丁平顺进了屋。 毛小岁觉得神奇，这些孩子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往年也没这么死皮赖脸啊，今年怎么这么讨人厌。 赶不走他们也就不管。 毛小岁和丁阿嫂收拾着做饭。 厨房好几个缸里都装着前两年的旧肉，丁阿嫂挖了一碗炒了盆白菜，又炒了盆菌子，不打算煮粥，用开水烫着蒸起了馒头。 吃饭的时候那几个孩子就在边上眼馋的看着，他们也没问，自顾自的吃着，说说笑笑。 吃完饭李云山三个去杀猪，几个娃也不去玩，坐在一起看上次贾林成亲时他们买回来的书。 几个娃里丁平安如今是识字最少的，李如意看的时候会念出来给她听。 毕竟是小孩子，今天赖在这不走也不知是不是家里大人的授意，总之对没听过见过的东西都好奇，也都围过去听了。 孩子对孩子没有太多的恶意，没多会就玩一起了。 家里的年货没准备，毛小岁和丁阿嫂在厨房把火盆点着熏着，打算下午的时候先把馒头蒸了。 李云山和丁阿壮都是麻利人，两头猪到中午的时候已经杀好了，留了一半过年吃的，剩下的都拉去铺子里卖。 晒了一早上，中午的时候暖和的很，早上就来的几个孩子大概是饿的受不了了，在她们煮肉的时候就回家了。 等人一走李如意几个把瓜子点心这些拿出来吃了起来。 肉在堂屋煮着，毛小岁和丁阿嫂烧水烫面蒸馒头，几个男人收拾下水和猪头。 肉香味飘出去，村里一些吃过饭的婆娘成群的来串门了，往厨房门口一堵就唠起了嗑。 无非是酸几句，打听一下他们如今做什么，挣了多少银子，再说几句帮帮他们的话… 以前住村里的时候丁阿嫂可能还会敷衍几句，眼下也不怎么爱搭理，敷衍的回，“勉强够糊口，没挣着银子，租的房子…” 毛小岁往诉说家里穷，连年都没法过的女人看了一眼，笑着说“这么难啊。” 女人颇有些急切的说“可不是，村里如今就丁家日子最好，真是让人羡慕，哪像我们，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个肉…” 毛小岁点头“那你们也卖了地做生意啊，丁家眼下不做猪肉生意了，你们做正合适。” 那人立马说“没银子。” 毛小岁笑了起来“卖地啊，丁家一开始也是卖地养猪才赚了银子的。做生意哪能没风险的，丁家这一年不也分文不赚嘛，镇子里没人，赚的那点全交房租了，可人家不也在坚持嘛。” 那人被毛小岁说的有些不高兴“地卖了我们吃什么，你们赚那么些银子，就会在这说风凉话。” “风凉话？”毛小岁有些诧异“你这人还真是喜欢把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那人下意识的回“你要真好心怎么不给银子让我们做生意。” 毛小岁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婶子不做就不做，本来也跟我们没关系，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给你银子啊？” “银子人人都喜欢，可你又不是别人的谁，也没帮过旁人什么忙，旁人凭什么辛苦赚了银子要帮你脱贫啊，天底下哪有这种掉馅饼的好事。” “用嘴说两句好听话，哭一哭穷别人就会觉得你可怜帮你了？那大家还辛苦跑什么营生啊，去有钱人家门口哭几声不就好了。” 那人大概是反应过来了毛小岁在骂她，口不择言道“什么叫旁人，我们都是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怎么他丁家发达了就能不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了？” 毛小岁更惊讶了“别人穷的时候你爱搭不理，挣着银子了就非得跟你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想跟旁人攀交情的时候也该反省反省自己能给别人什么好处，这村里儿子不孝敬爹娘的都一大堆，仅靠着祖上那点关系就想厚着脸皮占别人便宜，也真好意思说出口。” 那天被毛小岁说的哑口无言，只能气急败坏的干瞪眼。 丁阿壮在屋子里听见了，笑着说“小岁这嘴还真是厉害。” 李云山也笑了。 这群婆娘都是奔着占便宜来的，听毛小岁这么说话自然不高兴，阴阳怪气道“有些人确实不孝，自己挣银子了把老太太扔在村里问都不问，也不怕遭报应。” 毛小岁知道她在说丁文秀的事，当即又笑了起来“谁说不是呢，老天可是有眼的，谁心眼坏，该遭报应他门清着呢，不然怎么好人越过越好，坏人一如既往的跟坨烂泥似的还在温饱上挣扎。” 被毛小岁阴阳怪气的骂了一番这群婆娘是又气又没辙，其中一个竟然丢下一句“既然你们这么看不上我们这些穷亲戚，就趁早离开丁家村，我们这村小，落不下你们这尊大佛。” 毛小岁当即高兴应了“那麻烦婶子把丁家的地和宅子买了，这样最好不过了。” 那人下意识的回“我凭什么买。” 毛小岁：“是啊，凭什么？真是本事不大，脾气不小，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丁阿嫂全程不说话，只是看毛小岁怼的那群婆娘无话可说的时候总会忍不住笑出声。 论耍嘴皮子毛小岁自觉这些人说不过她，她们也清楚，最后只能讪讪离开了。 第433章 想去养殖场的小心思 那群婆娘消停了，村里人却不消停。 晚上吃过饭一个年纪比丁阿壮爹还要大一些的男人走了来，大喊“阿壮，来家里喝酒。”说完又看向李云山“云山也一起来。” 李云山记性不差，也清楚自己并不认识他，于是没应。 那人似乎也不在意，说完就走了，把丁阿壮拒绝的话抛在脑后。 丁阿嫂担忧的问“三爷爷这是要做什么呀。” 丁阿壮烦躁“无非是银子罢了，以前我们家也不差，但毕竟在村里以种地为生，他们心里最多嫉妒一下，我们现在搬去镇子里了，村里人怕是以为我们发财了，个个都惦记上了。我们也就罢了，竟然连云山的银子都惦记上了…”他忍不住骂起了脏话。 李云山自然是不可能去的。问丁阿壮“你去吗？” 丁阿壮叹气“我爹娘还要在村里生活，去看看他们说什么。” 丁阿嫂也叹气。 毛小岁眯眯眼，说“哭穷谁不会。” 众人疑惑。 毛小岁：“镇子里生意不好，租铺子和院子都是钱，平遂还要上学……就编呗，挣的本来就是小钱，咱又不是大户人家，直接拒绝，他们心里难免生气，，你倒不如跟他们一样哭穷，他们最多也就不信而已，总好过你直接拒绝他们心里要舒坦的多。” 丁阿嫂点头“小岁说的对，我们自己都在租房子住，哪来的银钱帮衬他们，再说他们又不是真的艰难到活不下去了。这银子不能借。” 丁阿壮点头“我知道了。” 决定了要去但他还是磨蹭了会才出门。 人刚出门没多会就听院子外面有人说“怎么这么慢？” 丁阿壮回“刚吃完。” 那人笑呵呵的说“下酒菜有的是，喝酒的时候吃不就行了，都等着呢。”又问“李云山呢。” 丁阿壮回“他在屋子睡觉。” “喊上啊。”那人说。 丁阿壮直接回“他又不是我们村的，也都不认识，不愿意去。” “男人嘛，喝顿酒不就认识了。”那人不死心，还说着“我去喊他。” 丁阿壮倒是再三拒绝了，耐不住对方脸皮厚。 李云山想着也不能让人难堪就赶紧躺炕上去了。 那人从院子里进来就“云山云山”的喊，毛小岁心里不爱搭理这种人，但还是回了一句“他在睡觉。” 丁阿壮又说“走，别喊他了。” 那人又回“反正都要在这过年，就一起喝，认识认识。” 毛小岁有些佩服这些人的厚脸皮，她还真是在镇子里待久了，一时挺不习惯的。 李云山装睡不成只好坐起来，回“我不去了。” 刚说完那人就掀开帘子进来了，目光略过毛小岁看向里间出来的李云山。 李云山打着哈欠说“我不喝。” “走走。”那人上来就要揽李云山的肩膀。 李云山皱着眉又说了一句“不去了。” 丁阿壮也不是个傻的，在三爷爷和他没完没了的非要喊李云山的时候也察觉到了什么，脸色更差了。问“你非要喊他做什么，他又不是丁家村的人。” 那人见丁阿壮生气了这才作罢，讨好的笑了笑，对李云山说“那你睡，我们走了。” 丁阿壮这会儿已经冷了脸，但还是跟了出去。 毛小岁觉得好笑，问丁阿嫂“他们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吗？” 丁阿嫂摇头“我没说。”又问丁平遂和丁平安“你们说过吗？” 两人齐齐摇头。 也就村里人不怎么去镇子里，不然这种事根本瞒不住，不过他们也不在意就是了。 因为丁阿壮被叫走了他们也不着急睡，把瓜子点心都摆出来，李云山还把酒也拿了出来，问丁平顺“喝吗？” 丁平顺点头，他现在也不算是小孩子了，能喝酒。 丁阿嫂也不管他俩，和毛小岁说着话。 丁阿壮回来的比他们想的要快，差不多是小半个时辰，就是脸色不太好。 李云山随口问“是借银子还是求事？” “村里人交粮的时候看到赵辉了，知道了养殖场的事，想进去工作。”丁阿壮简直气笑了。 “你们吵起来了？”丁阿嫂问。 丁阿壮：“不吵又能说什么，别说养殖场不是我的，就是我的我也不会要他们。村里人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 丁阿嫂：“那他们说什么了？” “总归不是什么好话，骂我没良心…”丁阿壮气的浑身难受。 毛小岁说“你们在镇子里倒是没事，叔和婶要在村里生活，杀人放火他们不敢，可人要使坏有的是法子。” 丁阿壮被她说的心里不安。 丁阿嫂：“当时往镇子里搬的时候我就不想让爹娘留在这，他们毕竟年纪大了，以前虽说也干活，但毕竟我们在，眼下我们搬去镇子里，把他们留在这，有个什么事也不知道。” 丁阿壮“可爹娘不愿意去。” 丁阿嫂：“哪里是不愿意啊，人老了不就图个儿孙在眼前嘛，爹娘是怕去镇子里给我们添麻烦，也想着能在家干点活帮衬帮衬我们，哪怕不愿意离开，劝劝就是，孩子都在镇子里，他们总归是舍不得的。” 毛小岁也说“如果真闲不住想做生意也行啊，正好兔肉多，我和云山在镇子里弄个肉铺子，让叔和婶帮忙卖兔肉，卖一只我们给一个铜板，用来贴补一下家用还是可以的。” 李云山也觉得可以“住的可以先让平安或着平遂住我家，我们都这么熟了也别推辞了。” 丁阿壮没怎么犹豫就决定了，还是说“今年来不及了，那我们就明年再做打算，铺子的事让我爹娘看着就行，银子就算了，反正也不辛苦。” 李云山点头“我让赵辉他们过来搬东西，省的我们一趟趟跑了。” “成。”丁阿壮说“把种猪拉去养殖场，养的猪过年杀了我们大家吃肉。”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上次他们搬家主意是兔子多，丁家的东西上次搬了一些，剩下的一两天就能搬完。 第434章 村里人的算计 丁家老两口也不是什么固执的人，在丁阿壮把事情说了后没怎么劝就同意了，只是嘴里一直说着“会不会添麻烦”之类的。 毛小岁笑着说“倒是我和云山要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打算开个肉铺子，想让你们帮着看店。” 老两口立马笑了起来“那有什么麻烦的，别的事我们做不好，卖肉就放心。” 事情就这么定了，毛小岁觉得老两口还挺高兴的。 早上村里人没再来，倒是不少孩子路过的时候张望了几眼。 今天要收拾包子这些。 丁平顺去看铺子，李云山和丁阿壮剁肉。 李如意说“我想吃甜甜的包子。” 毛小岁知道她说的是小笼包，答应了下来。 家里人多需要准备的吃食也多，光是剁肉馅就花了不少时间。 等调馅的时候毛小岁弄了两种馅，一种甜的，一种不甜的。 李如意急着要吃小笼包他们就先蒸了，一半甜的，一半不甜的。 李云山和丁阿壮都更加喜欢不甜的，毛小岁弄了一些让李如意端去给丁平顺，然后继续弄剩下的。 小笼包子弄起来慢，他们蒸了两锅剩下的就就包了包子，蒸了白面馒头。 李云山和丁阿壮带着几个孩子去了河里凿冰拦鱼。 河浅的原因倒是也捞了几条上来，李云山麻利的杀了，也不用毛小岁动手，他自己就煎着煮了。 喝着鱼汤，吃着包子解决了午饭，两个男人去铺子里换丁平顺了。 丁平顺回来抱着个木箱子，跟毛小岁说了一声就放到了木架子上。 屋子里几个娃又在讲故事，丁平顺刚坐下李如意就寻了过去，往他边上一挤，把话本往他身上一丢，丁平顺笑了下，认命的讲了起来。 过完年他们要回镇子里，所以吃食种类收拾的并不多，只蒸了许多的馒头和包子，因为丁阿壮要在这等着接老两口回去。 临近过年日子总是过的飞快，丁阿壮这次回来还特意买了好些炮仗，今天就是除夕了，一大早雪都没扫他就拿了出来。李安康因为李如意受伤的原因彻底戒了，眼下只有丁平遂放。李如意也害怕，躲在屋子里不出去。 吃过饭李如意去上茅房，丁平遂拿着炮仗往外走，李安康提醒他“你小心点，别炸着人了。” 丁平顺说“等如意回来了放。” 丁阿壮几人也知道李如意眼睛受伤的事，也说“你往远点去。” 丁平遂点头应了，等李如意回来才拿着炮仗出去。 村里从前几天就很热闹，有炮声，有小孩子的玩闹声，大概是和村里其他家关系不好的原因，其他孩子玩的时候没再喊丁平安他们。 家里孩子多，话本和吃食也多，几个娃倒是不介意，在家里窝着还挺高兴。 今儿个买肉的人多，丁平顺和李云山三个也去铺子里了。 家里的吃食都是熟的，她和丁阿嫂也没事干，就在炉子边上坐着暖和。 中午的饭随便用馒头包子对付了，到下午的时候才开始准备年夜饭。 鱼是前两天他们在河里捉的，不大。 鱼蒸了，鸡肉炒一盘，白菜和菌子炒一盘，鸡蛋蒸蛋羹，鸡汤面… 收拾完天也黑了，大家围坐在一起，喝酒，说两句吉祥话，然后才是吃饭。 饭菜准备的多，鸡汤面吃完也差不多饱了，他们没着急收拾，先把压岁钱发了。 今年炸货已经被吃完了，李云山三人喝酒就只有肉冻子和瓜子。 她和丁阿嫂把桌子上的剩菜弄到一起，打算早上热馒头吃。 收拾完村里的婆娘已经串门路过好几波了，每每路过都要在门口酸几句，什么人家现在有银子了，瞧不上我们，我们进去讨什么嫌啊… 他们也不在意，干脆连门都堵了。 坐了会老两口要回去了，丁平顺和几个娃去送了，回来继续守岁。 人多守岁的时候也热闹，喝喝酒，听听话本故事…本来其乐融融的日子村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大吵大闹的厉害。 他们也没有要去看热闹的意思，结果有人跑来敲门，着急忙慌的喊丁阿壮。 上次的事后丁阿壮对村里人没什么好感，坐着没动，只是问了一句“什么事？” 门外那人大喊“三爷家打起来了。” 丁阿壮回“他们打起来了关我什么事。” 那人又说了几句，意思是让丁阿壮去劝劝。 丁阿壮不理，外面那人喊了会就走了，只是听着动静是挺严重的，就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守完岁他们就去睡觉了，天上飘起了雪，还挺大。 — 早上醒来地上积了挺厚的雪，还下着，风吹的挺冷。 李云山几人把院子扫了，毛小岁去喊了几个娃起来吃饭。 饭吃完在家里唠嗑的时候村里的俩个婆娘走了来。 前些日子还避之不及，今儿个主动上门着实奇怪，以往丁阿嫂还会问两句，今儿个都懒的理，坐着没动。 那俩人也不觉得尴尬，往边上一站，说“你们昨儿个夜里睡觉早吗？三爷家都闹成那样了也不见你们出来看热闹。” 丁阿嫂回“有什么可看到了，他家就是吵破天也不关我们的事。” 俩人被丁阿嫂的态度弄的有些不高兴，嘴撇了一下，说了起来“三爷家昨儿说起分家的事，老四和老三闹起来了。” 几人不搭腔，连李如意几人都看着话本没抬头。 那俩人干笑了两声见他们实在不好奇就算了，但是坐着没动。 他们一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直到三爷找上门。 三爷进门就说“我今儿来跟你们说一声地的事。” 几人看他。 三爷皱了皱眉，往外走去，喊“阿壮你出来一下。” 丁阿壮还是跟了出去。 那俩婆娘小声的嗤了一声，嘀咕“就知道他要耍心眼子。” 几人更不解了，但也没问。 丁阿壮出去了好一会才回来，进门就对两个婆娘说“没事回你家去。” 那两个婆娘没理他赶人的话，追问“三爷说什么了？” 丁阿壮盯着她们。 那俩人一看丁阿壮的脸色虽然不乐意但还是走了。 丁平顺去堵了门，进屋就听丁阿壮说“他们不知道怎么背地里商量的，要我把地租给他们。” “你之前租给谁了？”李云山问。 “村里三家每家两亩，剩下的租给隔壁村了，跟你们一样一亩地收二百斤。” “那他们什么意思？”毛小岁皱眉“如果只是想租你的地，你应该也不会这副神色？” 丁阿壮冷笑“他们想租，但是一亩地只给一百斤，说我们在镇子里不缺银子，让我们帮帮他们。” “三爷今天拿他家儿子要分家说事，意思是让我给他家五亩，剩下的让我分给其他家。” 毛小岁乐了“他这么耍心眼村里的其他人知道嘛。” 丁阿壮摇头“我不想租给他们，收粮的时候麻烦，还得跟他们扯。” “那你怎么说的？” 丁阿壮：“没有直接拒绝，只是说我考虑考虑。” 第435章 丁阿嫂骂人，村里又有了闲话 三爷来过后下午其他人也来了，话里话外都是问地怎么打算的。 说白了都怕对方占便宜，合起伙来算计一家子，但是又不同心。 丁阿壮皱着眉没说话。 丁平顺却一脸为难的说“我家就这么多地，三爷一家就要五亩，我爹也为难啊。” “什么？”其他人惊呼出声，立马骂骂咧咧了起来。 “我就说他丁老三不是个东西，合着好处都是他家的…” “那不行，凭什么地都给他们，不行…” 毛小岁听着忍不住掏耳朵，心说你们能不能有点廉耻，那是别人家的地，你们倒是做起主来了。 三爷家的人不在，他们自己吵来吵去倒是上头了，脸红脖子粗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干仗。 丁平顺冷脸看着，觉得差不多了才打断他们的争吵，说“你们先别吵了，地租给谁我们都无所谓，但有些事得说清楚，一亩地二百斤，签字据，倘若有人耍赖皮到时候直接去衙门挨板子，我们要的是新粮，也别想拿旧粮糊弄我们。” “事是这么个事，你们要是愿意就去商量，要是不愿意就自便，若是有心存坏念的，白纸黑字可就别怪我们不留情了。” “二百斤？”村里人又不乐意了“那我们还能落着啥，不是白帮你们种嘛。” 丁平顺笑了起来“我们家也是种地的，这种假话就别说了，这地租给旁人我们能收二百斤粮食，那我们为什么要租给你们收一百斤呢。” 有个跟丁阿壮差不多的男人看着丁阿壮“你说。” 丁阿壮没什么表情的说”我儿子的话就是我的话。” “他算你哪门子的儿子，谁不知道他是别人的种。”那人有些恼羞成怒的说了一句。 若是换了以前丁平顺可能会觉得难堪，这会儿只是冷笑了一声“我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那你知道你儿子是亲生的吗？” 这话其实有些恶毒了，其结果李小茹就是明晃晃的例子，只不过李小茹完全是咎由自取。。 毛小岁觉得丁平顺不像是气急之后的胡言乱语。 丁平顺当时只顾着嘲讽人，说完又觉得不好，毕竟他也不想闹出什么事来。 “什么意思？”男人眼睛都瞪圆了。 丁平顺回：“我只是随口说说，紧张什么。” 丁阿壮这时候说“你也是长辈，就是这么说话做事的？没个德行。” 那人却顾不上丁阿壮，一个劲的盯着丁平顺“你个狗杂种再给我说一次。”又咆哮“我儿子当然是我亲生的。” “你才是狗杂种。”丁阿嫂噌的站了起来，手指着男人破口大骂“跑我家占便宜还耍起横来了，你是个什么东西啊…” “我儿子轮的到你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你个狗杂种，你全家都是不要脸的狗杂种…” 不只是毛小岁和李云山，丁平顺几人也很惊讶，毕竟丁阿嫂往日里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这还是第一次骂人。 李如意不屑的切了一声，骂“有说别人闲话的功夫怎么不知道去赚钱，但凡多赚点银子还至于恬不知耻的跑来这占别人便宜，一大把年纪了脸皮跟树皮一样糙…银子挣不来耍横倒是挺厉害，也活该你们媳妇看不上你们，长的丑就算了，还没本事，窝囊废…” 毛小岁摸摸李如意的脑袋直夸“不错啊，骂人学到你娘我的精髓了。” 丁平安拍手“骂的好，想占我们家便宜还骂我哥哥，不要脸。” 丁平遂顺着丁平安的话也说了一句“不要脸。” 李如意的话把村里人都骂了进来，大家脸色都不好，但有个疑似儿子不是亲生的挡着也就没怎么大闹，只是嘴上骂了几句。甚至有闲心看起了热闹，嘴上骂丁平顺恶毒，不像话，还暗暗的跟男人煽风点火，眼睛却出卖了他们内心的阴暗。 男人一方面觉得媳妇背着自己在外面找人，一方面觉得丁平顺故意胡说八道想让自己在村里颜面尽失。瞪着丁平顺好半天后者占了上风，眼睛往旁边一扫。 李云山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在男人伸手去抓炉子上的水壶时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男人被踹的往后倒，撞在身后的村里人身上停下来。 丁阿壮骂了句“狗杂种”就扑了过去。 踹人他不方便，好在力气大，扯着男人的衣服就甩在了地上，压在男人身上一拳接一拳的揍了起来。 也没人拦，只是往后躲了躲，看热闹的心思依旧很重。 丁阿壮压着男人揍，嘴里还骂着“真当我脾气好是吗，一个两个都再给我贱试试…” 李云山觉得差不多了让丁平顺把丁阿壮拉开。 丁阿壮也顺着力道起来，对着男人“啐”了一口骂“再让我听到你胡说八道，牙都给你拔了。” 丁阿壮下手不算重，男人只是脸伤了，当即爬起来跑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不说好话。 丁阿壮看向其他人，大吼一声“滚。” 那些人嘴里碎了两句也走了。 似乎是因为有了闲话，走的时候还挺高兴。 丁平顺主动认错“是我说错话了。” 丁阿壮冷哼“你说错什么了？这不是事实嘛。” 毛小岁了然，她就说丁平顺不是喜欢胡说八道，乱造谣的人。 村里闹成这样已经没法待了，李云山跟丁平顺说“你去喊赵辉他们过来搬东西。”本来是打算天暖和了好走的时候搬，如今看来越早搬越好。 丁平顺点头，麻利的出了门。 第436章 开肉铺子 养的马多，搬起东西来也轻松。 除了炉子和一些家具外别的都搬，搬的时候村里人也围了过来，对于他们举家搬镇子里的事只是问了两句，更多的是想知道地和宅子的打算。 三爷追问“你们既然要走了，把宅子给我们住。” 丁阿壮懒的理他。 村里人却不死心，就差扒在丁阿壮身上了。 养殖场人多，也都是人精，当即虎着脸威胁了起来“再拉拉扯扯的试试。” 村里人仗着人多也不害怕，甚至骂了起来。 李云山不想跟他们纠缠，催赶“你们赶紧把东西拉着走。” 家里只留了丁阿壮和李云山看家，毛小岁几人也跟了去。 一直到出了村，走了段路村里的人还在因为地和宅子的事骂骂咧咧的追问丁阿壮。 毛小岁呼了一口气，说“我还当就我们村的人这样，原来你们村也这样。” 丁阿嫂：“往年住在村里倒也不是这样，虽然有矛盾，但大多时候也算和气。”今年回来村里人就跟变了个样子似的，可憎的很。 家里堆了不少东西，粮食更是多，秦安买去了一部分，一部分毛小岁买了下来送去了养殖场。 明年苏勇他们要搬过去，多囤点粮有好处。 养殖场的粮他们自己种，自己吃，孤儿院的目前还得买，这也导致之前租出去的地有一部分得换成粮了。 等收拾完天也黑透了，丁阿嫂把带过来的吃食热了他们一起吃。 丁家老两口还有些拘束，丁阿嫂笑着说“虽说房子是租的，但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好日子，房子我们慢慢买。” 毛小岁问“要不我借你们银子先买，以后再还，这样也省了房租了。” 丁阿嫂摇头“日子又不难，哪怕是租的房子我们也能把日子过好。” 毛小岁闻言也不勉强了。吃完饭就带着两个娃回去了。 李云山他们是第二天下午来的，除了猪别的都拉了来。 房子不大，塞的满满当当的。 剩下的苦力活由几个男人干，秦安说“你家这肉是真的多。” 晒过的，炒过的，还有猪油，有些都好几年了。 丁阿壮笑着说“养殖场那边还留了一缸，眼下不卖肉了这些正好留着吃。” 等把粮食摆好，缸挪好，家里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他们一家还要说会话，毛小岁跟丁平顺说“你晚上回来睡觉把平安或者平遂带着，我们先回去了。” 丁平顺应了下来。 李云山有些饿了，毛小岁热了几个包子，炒了盘白菜肉。 吃饭的时候李云山问“我们什么时候找铺子？” “明天。趁着冬天把肉卖一卖，也省的晒了。” 李云山点头，吃过后也去睡了一觉。 天下着雪，屋子里又暖和，等睡醒天已经黑透了，丁平顺和丁平安也已经回来了。 丁平顺睡自己那个屋，李如意和丁平安睡。 两个娃已经醒了，正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毛小岁喊了一声，没多会丁平顺走了出来。 她问“晚上吃什么？” 丁平顺回“我和平安吃过了，不怎么饿。” “再吃一点。”毛小岁蒸了些饺子，吃完丁平顺回去睡了，丁平安和李如意也回去了。 李安康见他们都走了也回屋了。 下午睡多了这会儿就有些睡不着了，两人在床上躺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 今天才年四，早上吃过饭没多会苏勇就提着点心来了。 李云山跟他没什么正经话说，苏勇似乎也只是来转一圈，很快就走了。 三个娃在家待着，丁平顺去家里一趟就要回养殖场，毛小岁和李云山去找铺子。 菜市场今儿个有些冷清，但肉铺子开着，她问了一句“你知道这里面有出租的铺子吗？” 因着烧烤店的生意摊主也不陌生他们，只是问一句“你们要卖什么？” “兔肉。” 摊主点点头“有的。”手往旁边一指“这家。” 这家之前是卖鸡肉和鸡蛋的，今天没开门。她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他们家不开了？” 摊主说“儿子在外面挣银子了，搬去县里开店了。” “那怎么联系。” 摊主直接大喊了起来，没多会一个老头从巷子里出来的，巷子里是住人的院子。老头双手缩在袖筒里，缩着脖子，苟着腰。往李云山看了一眼，问“你们要租铺子？” 李云山点头“什么价？” 老头上下打量着他们，说“四十两。” 毛小岁看向卖肉的摊主。 摊主有些尴尬，没说话。毛小岁就明白了这人是在坑他们，跟李云山说“门口那个就不错，大是大了点，好在整洁。” 老头不乐意了“不租喊我干什么？” “喊你自然是想租。”毛小岁斜了他一眼“我们诚心，你就未必诚心了。” 肉铺的摊主这时候说“你就二十五两租给他们。” 毛小岁气笑了，她以为这人最多也就坑他们五两，合着一下子坑十五两。 老头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应了。 店面不大，这么小的地盘算贵了。 里面没怎么打扫，又脏又臭，还堆积着许多装过鸡的笼子。 拿了钥匙往回走，李云山去了苏勇家一趟让他这两天抽空去打扫一下，里面桌子和炉子有，凳子也有，篓子到时候直接买几个就行。 苏勇办事很快，下午的时候已经收拾好了，并且买了艾叶熏过了，闻着很干净没有一点臭味。 钥匙毛小岁没接，说“你明早去养殖场跟他们说一声把肉拉过来。” 苏勇应了下来。 铺子准备好了丁家那边也需要说一声。 晚上他们在摊子上吃的面，吃完直接去了丁家。 丁家明儿个就开门做生意了，毛小岁跟丁家老两口说“铺子收拾好了，就在菜市场，明天肉就拉过来了。晚几天开也行，这几天应当没什么生意。” 俩人忙点头，镇子里好是好，就是太闲了，他们又不认识人，干坐着实在是闲不住。于是说“我们明天就过去，菜市场在哪啊。” 丁阿壮说“我知道，带你们过去。”又看向毛小岁“哪间啊。” “肉铺子旁边，年前卖鸡的那家，明天他们送肉来的不会很早，不着急。” 丁阿壮点头“知道了。” 铺子交给他们放心，毛小岁也就没过多嘱咐。 第437章 只长年纪，不长脑子 第二天早上兔肉拉过来很多，丁平顺去家里把人接了过去顺便认了一下路。 装钱的箱子他们用的还是之前的，把肉放门口，没人的时候他们在里面坐着暖和，来人了收个钱就行。 毛小岁还贴心的准备了水壶和杯子送了过来，防止想喝热水的时候没有。 柴火是丁家带过来的，李云山让苏勇去买的明天才送过来。 思索了一番发现不差什么，毛小岁又嘱咐“缺什么跟我说就行，想回去休息就把门关了，不碍事的。” 老两口一一应了下来。 烧烤店开的迟，初十才开门，开门的当天钱生一家子来吃饭。 钱林变化也挺大，可能读书太辛苦的原因看着清瘦了许多，人倒是神采奕奕的。 进门就冲柜台后面的如意招了招手，笑着说“听说你现在在店里帮忙？” 李如意笑着点头“我会的可多了。”然后细细数了起来，绞尽脑汁的把自己夸了一顿。 钱林就那么笑着听她说，看到端着盘子出来的沈谷子时问了一句“这是你们店的小伙计？” 李如意点点头“她也可厉害了，娘总夸她。”沈谷子被说不好意思，乖乖喊了声“哥哥好。” 钱林笑眯眯的说“你好。” 沈谷子比刚来的时候胆大了一些，人也是真的乖巧惹人疼，不只是李安康喜欢她，毛小岁也喜欢的紧。 沈谷子前脚刚走李如意就小声的对钱林说“安康可喜欢她了。” 钱林噗嗤笑了起来。 李安康却不觉得羞耻，还颇为赞同的点点头，说“她真的好乖啊，说话也软软的。” 钱林被逗笑了，问他“你在学堂怎么样？” 李安康点点头“还行。” 钱林也不过多问他学习上的事，只是说“我们要去县里了。” 两个娃点头，毕竟钱林本身就在县里读书，他们还以为钱林是在说马上要去县里读书的事。 钱依依这时候说“我们要搬去县里了，以后可能也不回来了。” 李如意诧异“你也要去吗？” 钱依依点头“我娘，我爹，奶奶也去。” “为什么？”李如意有些舍不得。 钱依依倒是挺高兴，说“因为哥哥要读书啊…” 后院钱生几人也说起了这事。 这事两人也是纠结了许久，镇子里如今生意还行，但钱林一个人在县里，这次回来又瘦了许多，更何况县里如今的生意好做了许多，他们也想多赚点银子。 暂时把镇里的店和宅子租出去，等那边稳定了再卖铺子和宅子，到时候应当也不会再来了。除非毛小岁他们去县里的时候特意去看望，否则能见的可能性也不大了。 毛小岁知道如今这个联系不方便的时代一旦他们走了，联系少了大概也就断了。还挺舍不得的，毕竟镇子里这么多人，他们熟悉的也没几个。 不舍归不舍，毛小岁还是祝他们万事顺遂。 钱生他们是第二天走的，家里的宅子和铺子托付出去了。 杂香肉馆的很快就被人租了下来，做的买卖依旧，后来毛小岁他们也去吃过一次，味道比钱生他们做的差了点，量也少，大概是现在可供的选择多，那家铺子的生意渐渐淡了下来，每次路过都不见有几个人。 — 二月养殖场忙了起来，苏勇他们也搬了过去，以后就住在那边帮忙了。 苏勇走后他们又买了两个伙计，一个和沈谷子在前面上菜，一个烧烤。 过年去了一趟丁家倒是给他们找了一些麻烦。 最开始是耕种前丁家村的人来找丁阿壮想要地的事。 丁家村的人撒泼打滚，胡言乱语，闹的太凶铺子都没法开，最后还是丁阿壮报了官才消停。 这事消停了没多久李河子村的人也来了。 丁家村闹事的是男人，李河子村闹事的则是女人。 村里的婆娘大概是商量好的，往兔皮店的门口一堵，一直吵吵着要见毛小岁和李云山，连他们关系多好，多担心，放心不下他们这种话都说了出来。 秦安跟人精似的自然不信，也不搭理他们，爱闹闹，他就往铺子里一躺睡觉。 那群人也不是吃素的，眼见秦安这里说不通竟然直接去了养殖场。 一群婆娘男人也不好动手，还是李秀萍提醒洗兔皮的婆娘她们是来抢活的。 好处没落着最后还挨了顿打。 原以为这事消停了，结果没几天她们又来了，也不知怎么直接摸到了烧烤店。 毛小岁看着占据了整个店，乌泱泱又说个没完的众人，一个脑袋三个大。 村里的人她记不太清了，只知道分了他们家地的三家子没来人，不过毛小岁还是挺满意的，如果他们今天来了，地也别想种了。 这群婆娘里有些大概是后面嫁进来的，毛小岁并不认识。有些认识倒是认识，已经连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 毛小岁也不生气，往柜台后面一坐，跟衙门里的官老爷似的，问了一句“你们想干什么？” 这话一出年纪最大，断了只手的老太太，毛小岁记得她是村长家的二奶奶，毕竟当时让儿媳妇砍断手后村长还来过他们家要银子。 刘云说“大家都是村里人，哪怕你们搬到镇子里了，但你们也是李河子村的人，你们必须要给我们一个糊口的活，不然我们就不走了。” 其她婆娘也附和着，颇有些要干仗的架势。 毛小岁的目光一一略过她们，没忍住笑了起来“看来是许久没见了，你们都忘了我是个什么脾气了。” 这家一出其她人肉眼可见的迟疑了起来。显然都回忆了起来。 一些个不明所以的生怕他们打退堂鼓，赶紧说“我们又不是要银子，只是想干活挣银子。” 其她人一听也立马放心了，说“这银子你能给旁人挣，自然也能给我们挣。你们发财了，却不顾念亲情，说出去不怕人戳你们脊梁骨吗…” 毛小岁听她们义愤填膺，尽说些道德绑架的话，很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我现在就想让你们闭嘴，你们听吗？嘴长你们身上，既然不听就说呗，你们的廉耻要跟你们嘴里的鬼话一样不靠谱，还至于跑这丢人现眼来了？” “用这种破事来威逼我们，我看你们这些年只长年纪，不长脑子是吗？” 被骂了其她人也嚷嚷了起来。 秦安悠悠的问“需要报官吗？” “自然。”毛小岁无所谓道“我才没那闲工夫跟她们讲道理，既然想闹那就去官府闹。” 秦安麻利出了门。 像他们这些常呆在乡下，连镇子都没来过几次的人自然是害怕官家人的，不少人都想起他们之前报官之后的结果，似乎是真的要挨板子，当即就急了。 毛小岁对于讨厌的人向来没什么好性子，警告“真想好好过日子我劝你们还是安分些，若是不想安分那就尽管闹，我们有的是精力和银子陪你们，到时候你们未必受的住，真当我们还是村里一穷二白的时候嘛，没脑子的东西…” 都说民不跟官斗，穷人不跟有钱人斗，他们都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下意识的还是喜欢把他们跟村里的时候比较，觉得耍耍泼，懒懒皮也没什么，被毛小岁这么一骂不少人都清醒了，也不敢闹了，当即就起身走了。 一些个犹豫着不愿意走的时候毛小岁只是不屑的嗤了声“看来你们想赖上我们啊。”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是害怕，最后还是离开了。 第438章 李小茹的结局（完） 村里人跑来闹一遭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对一个人影响挺大。 大概是也是心虚，李小茹的姘头竟然彻底放弃李小茹不管了。或许也不是心虚，只是单纯不想管了，借了这个由头而已。 李小茹落到这个地步和他以往的纠缠脱不了关系，哪怕事后有所怨言，但想活着的心思占了上风。 自从秦安插手后李小茹的日子更不好过，时常要男人接济。 李小茹不是不知道男人心生厌烦，但是她要活着必须要依靠男人，可如今……男人竟然妄想不管她了。 她已经没有银钱了，肚子的饥饿让她的理智在崩塌。她恨那个不负责的男人，恨他把自己害成这样。 她想，既然你不想我活，那你也别想好过。 于是一大早镇子里就有个疯婆娘当街扯着一个男人骂。 毛小岁他们一开始没听出那人是李小茹，声音又哑，披头散发的，妥妥一个疯子。 男人被李小茹扯的心烦，一开始还顾忌脸面想要把李小茹带去旁边。 李小茹死活不肯，嘴里乱七八糟的骂着，尤其当她说起男人娘的时候，嘴里更是污言秽语的厉害。 围观的人也从一开始的茫然到后面嘲笑男人，男人脸色变的难堪又狠厉，一把抓着李小茹的头发往旁边甩去。 李小茹被甩的直接跌出去，撞到摆摊的摊子又掉到地上，看着就疼。 还不等她爬起来，男人又冲过来抓住了她的头发，跟失心疯似的往地上磕。 一下子就直接见了血，李小茹一开始还喊痛，疯言疯语的叫骂，到最后只能无力的推搡，求饶… 地上血流了一大片，看热闹的人家也闭了嘴，一脸惊恐的盯着这场景，有人看不下去了提醒男人“再打下去人都要死了。” 男人恶狠狠的骂“她这种人就该去死…”说着又用力磕了一下。 就这一下，只听“咔嚓”一声 男人满腔的怒火被这一声吓的呆若木鸡，瞪大眼睛震惊的盯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小茹，看着满地的鲜血终于像是回过了神，浑身发抖，不停的往后退，嘴里还垂死挣扎的说着“不是我，不是我…” 街上这么多人看着，想赖是赖不掉了。 男人面色惨白，大概是害怕偿命，推开人群就跑了。 李小茹趴在那生死不知，毛小岁也没有任何同情，只是冷眼看着。 过了片刻，一个男人过去把李小茹翻了过来，只一眼就能确定李小茹死了。 头骨被磕的凹进去了一块，整个脸血肉模糊的。 不管这俩人之间干了什么龌龊事，出了人命大家都觉得晦气，不一会就一拥而散了，李小茹的尸体被扔在那无人管。 毛小岁也不可能替她收尸，还是李云山问“要报官吗？” 秦安：“管她干什么，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就死了。” 毛小岁却说“报官，虽然我不同情李小茹，但这种狗男人也不能放过。” 秦安闻言也觉得有理，于是和李云山去了趟衙门。 这个天不算热，但毕竟虫子这些都有了，李小茹的尸体在路上躺了一早上着实瘆人，气味也难闻，导致街上的生意都受了影响，偏偏还没人愿意收拾。 离铺子近，毛小岁也觉得瘆人就雇人用麻袋把尸体裹了。 李云山去报官了，尸体也就没扔，放到镇子外了。 李云山两人晚上时候回来的，一起的还有衙门的官差，也算是熟人了。 他们把李小茹的尸体捡了回来，在镇子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去捉人了。 男人连夜回了村，官差到的时候男人的娘和女人还隐瞒。最后还是村里人帮忙把男人从草堆里挖了出来。 男人像是吓疯了，神志不清的重复着“不是，不是我…” 杀人自然是要偿命的，李小茹虽说跑了，但毕竟还是李河子村的人，官差直接把尸体抬着送了去。 毛小岁估摸着王化成巴不得李小茹死了。死了别再出现就行，偏偏被抬了回来，当即就把尸体从村里的坡上踹了下去。 官差虽然觉得这样对死人不好，但毕竟碍不着他们的事，劝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后来还是村里人觉得晦气，逼着王化成把尸体处理了，王化成处理的方式也粗暴，没给她任何体面，直接把尸体扔到了山沟里，任她腐烂，被虫鸟啄食… 心里再恨，再气愤，李小茹和野男人跑了，被野男人打死后尸体带回来的消息还是传的十里八乡都知道了。 王化成也彻底没了脸面，沦为十里八乡的笑话。 不只是村子里，就连镇子里都津津乐道了许久，这事毛小岁并没有放在心上。害人者终究被人害，她以前作的孽，最终还是以别的方式得到了报应。 第439章 李安康的十三岁 时间一晃李如意和李安康也十三岁了。 学堂的夫子年纪大了，病一场就跟要了命似的，一直断断续续的也不痊愈。 李安康对话本的浓烈兴趣一直持续到现在，自己也断断续续的写了不少。从一开始生涩到后面逐渐流畅。 在不用去学堂之后毛小岁俩人正寻思着要把李安康送去县里再学两年。 李安康这几年个头窜的很快，已经完全看不出前几年矮小的影子了，眉眼也越发的像李云山了，只不过依旧难脱稚嫩，看着也比李云山温和许多。 在他们商量着李安康未来的去处时李安康却说“我想去外面看看。” 李云山第一反应是拒绝，毛小岁也差不多。 李安康表现出了不同以往的坚定，他说“我想看看娘所说的世界，看山川河流，想体会跟镇子里不同的热闹…我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顾好自己。” 毛小岁问他“当真不读了？” 李安康坚定的点头。 毛小岁往李云山看了一眼，见他皱着眉便笑着问“你觉得自己长大了，那你有能力养活自己吗？你想看看世界，那你有银子嘛。” 李安康眨了眨眼，像是泄了气，小声又不确定的问“娘不给我银子吗？” “当然。”毛小岁指向李如意“她在店里帮忙挣银子，你这些年读书花了不少，读书是我和你爹要求你的，自然不能算在你头上，可你既然不读书了，那你就得自食其力，这是规矩，也是生存之道，毕竟天下没有的吃食，这个道理你得明白。总不能如意在店里帮忙，你却要出去游玩。” 李如意点头“不公平。” 李安康倒是坦然接受了，问“那我要怎么挣银子，需要做什么？” 毛小岁乐了“你宁愿干活挣银子也不愿意读书？” 李安康点头“我不喜欢。” 毛小岁也不劝了，说“那你就跟着你秦叔跑生意，你不是想出去看看嘛，这个活挺适合你的。” 李安康应了。 丁平顺前几年自己做了生意，如今铺子里跑生意的活换成了苏勇。正好他们这几天要出去，毛小岁想着让李安康去也挺好。既能让他见识外面的世界，又能让他体会生活的不易和心酸。最重要的一点，他太小了，还没独自一人出去过，可以借着这个由头让他多熟悉熟悉，这样以后出去也不会太慌。 既然是伙计，那出差的费用自然有限。银子是直接从铺子里划的，秦安估摸着天数，一天一两。 家里不缺银子，李安康对花钱也没什么太大的概念，只是觉得银子太少了，想多要点，被秦安无情的拒绝了，并说“一两银子可以买六十斤白米，够一个人活一个月。你小子大少爷当惯了，不知柴米油盐贵。” 李安康和李如意生下来就是宝，没受过苦，自然不知，不过也不勉强，仔细的收好银子，跟着秦安出发了。 毛小岁和李云山也没送他。从镇子里出发，李安康还挺失落的，一直往后看。 秦安笑着说“我们只是去一段时间就回来了，这都舍不得还想去看外面的世界。” 李安康回“我第一次离家，舍不得不是很正常。” 秦安耸了耸肩。 _ 李安康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县里。而且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这次出远门李安康一直都很兴奋，怀里抱着旺旺，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秦安说着话。 初夏的早上天气凉爽，马车走起来还有些凉，好在两人穿的足够厚，也不觉得冷。 早上出发，中午在路上停歇片刻，正打算吃饭的时候几个驾着马车的人也是停了下来。询问之下才知道他们是去肃县送货的。 早上毛小岁做了不少吃食，他们正生着火用罐子热着。 豆角肉片和糖醋排骨的味闻着就香，东西不多秦安就没喊他们一起。。 大概是味太香了他们吃的时候那几个人一直盯着。 李安康笑着问“一起吃点吗？” 秦安眼皮子一跳，东西本来就不多，这个两块，那个三块，到头来他自己也没吃饱。 那群人拉着货物慢，吃完就先走了，他们还要洗锅。 秦安也懒的洗，指使李安康“去洗。” 李安康也不问为什么，挖了些土把罐子里的油擦了，然后去河边洗。 洗完回来秦安正在吃烧饼，李安康把罐子放了，说“我也没吃饱。” “说你缺心眼还不信。”秦安骂“那是我们俩个的饭，你非要分给别人，烧饼哪有肉好吃。” 李安康有些尴尬“我就是客气一下。” 秦安哼了一声，吃饱喝足往边上一坐，下巴指着马绳“你来，平顺这个年纪已经能驾车送货了。” 李安康点点头，试探着驾了起来，发现也不难，刚想跟秦安说“你睡一会。”扭头就发现人靠着车厢已经睡着了。 李安康不认识路，但前面货车走的车印挺明显就跟着走了。 两匹马跑起来快，没多会就赶上了那几人。打过招呼又问了个路后去李安康就往前面走了。 秦安原本只是想眯一会，没成想睡着了，惊醒发现已经快到客栈了。 李安康大概是觉得新颖，一路上还都挺高兴，也不觉得疲惫，笑呵呵的。 秦安伸了个懒腰问他“累不累？” 李安康摇头”不累，你休息就好了，以后我来驾车。” 秦安也不坚持，扭头从车厢里拿了水袋出来灌了两口。 到客栈时间还早，为了省银子他们还是两个人住一间，李安康叫了一桶水泡澡。秦安躺在床上悠悠提醒“这部分的银子你自己出啊。” 李安康无语“秦叔你真的好财迷啊。” 秦安笑了起来“这是你娘的意思。” 李安康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出门要了些饭菜。 吃完两人直接睡了，赶了一天的路，李安康也乏了，对于出门的兴奋也渐渐平息了。 客栈人来人往的吵闹，有时候半夜都有来住店的人，好在李安康年纪小，觉也深，并未受什么影响，早上醒来又是精精神神一个小伙子。 秦安这些年跑习惯了，睡倒是睡着了，就是半夜醒了几次，有些没睡够。 吃了早饭，拿了些包子上路，他们先去了肃县。 第440章 收账 进了城门，找了客栈安顿下来了，两人去外面摊子上吃面，李安康问“我们一会去哪？” 秦安回“要账。” 这些年生意越做好，慢慢的一些老顾客开始欠账，他这次出来收账是主要，做生意是次要。 李安康乖乖听着，吃完就跟着他走了。 他们去的第一站是个酒楼。 酒楼不算很大但也不小，生意挺好。 掌柜看到秦安先是笑，就是笑里有些别扭或者说是尴尬，想请人去楼上包间坐。 秦安直奔主题“这次来是有些账想跟你们清一清。” 掌柜嘴上“是是是…”的应着，怕影响生意还是请他们去了楼上。 秦安也不着急，给他和李安康倒了杯茶喝着，然后就听掌柜的说“不是我们欠着银子不给，实在是生意不好。” 这就是睁眼说瞎话了，不过都是体面人，他们也不好跟对泼妇似的大骂。秦安往李安康看了一眼，眼神示意他来搞定。 李安康没谈过生意，但本着你欠钱没理的原则，直言“大家都是生意人，该讲诚信才是。” 掌柜的往秦安看了一眼，脸色有些不好，秦安靠近他说了一句“少东家。” 李安康观察着两人，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掌柜的因为一句少东家脸色好了许多，解释“当真不是我们不愿意给，实在是没银子。” 为什么没银子的原因却不说。 秦安笑了一下，起身说“生意人嘛，能理解，但掌柜的得给我一个期限，我也好回去跟东家交差。” 掌柜的犹豫着，用不确定的语气说“明年这时候… 秦安点头“告辞。” 李安康不懂，不是来要账的嘛，这就结束了？ 出了门，往楼下走的时候掌柜的又说“我们还想要些兔肉，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准备好，我让伙计去拿。” 秦安笑了一声，说“我们东家的规矩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说实在的，除了你们酒楼，我们做生意这么久还没有过追账的事，我之前见你们是老顾客所以行了个方便，如今银子没拿回来，生意的事就先等等，也希望你们能理解。” 要账的事上他挺和气，但从这些话来听却又不算和气，半点不顾念以后的生意合作。说白了就一句话，我们不差你这一个主顾。 掌柜有些尴尬的点点头，没再提。 出了酒楼，李安康迫不及待的问“怎么不追要啊，不是来收账的？” 秦安冷哼了一声“他们东家故意的。” “为什么？” 为什么？秦安沉默了一瞬，问他“记得林贾吗？” 李安康沉思了片刻才点头“你当时还差点成了上门女婿。” 秦安叹气“听你娘说的？” 李安康笑了一下。 秦安说“这是她夫婿的店，我们和贾家本来是不合作的，他们是上门找的我们，当时我们还不知道，前两年我和苏勇恰巧碰到了林贾和他。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了我和林贾…事，之后没多久就要了五万只兔肉，银子欠着不给了。” “这不是耍无赖嘛。”李安康嘟囔“那怎么着？明年再来？” ”不用。”秦安说“明年他们会给。” “为什么？” 秦安嗤了一声“我猜林贾并不知道这些事，是那男的故意为之。” 李安康“哦”了声，突然说了一句“那林贾还挺好的，你真不后悔啊。”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秦安抬手敲了他一下。 肃县需要收的账不止这一笔，连他们最开始的老顾客童掌柜也欠了两年的。 大概是时间久，熟悉的原因这账去年秦安没去讨，如今也得去要了。 秦安从门里进来童江就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让伙计招呼客人，带着他们去了楼上。 秦安也不说客气话，直接道“我这次是来要银子的。” 童江点头“猜到了，你就是不来这银子也得给了。”他解释“之前是因为账没收回来。” 秦安点点头“我们东家自然是知道掌柜的为人，不然也不会现在才来。” 童江哈哈笑了起来，起身说“我去拿银子。” 秦安从怀里把字据拿了出来。 童江来的有些慢，抱着一个木箱子，里面装着银元宝。 秦安点了一下，把字据递给童江。 童江收好，询问他们“你们只是路过肃县还是要留几天。” 秦安回“路过，还要去别处，有机会再请童掌柜喝酒。” 童江点点头“那我就不送了。” 回到客栈，李安康看着桌子上沉甸甸的箱子问他“我们就带着一箱银子去要账？换银票不是更好？” 秦安：“你爹娘更喜欢银子。” 在肃县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他们就离开了。 — 家里突然少个人毛小岁还挺不习惯的，早上起来总要喊一声李安康。等李云山提醒她才会想起李安康跟着秦安出去了。 这个习惯一直持续了三天才改过来。 早上起来下着小雨，今天生意不会太好，三人收拾了一番还是出发去了烧烤店。 到店里时沈谷子他们已经在串肉了，老太太也在，脸色有些一夜没睡的灰白，看着不怎么好。 毛小岁问她“不舒服？” 老太太说：“也不知怎么了，总感觉喘不上来气。” 这个天早晚还是冷的，毛小岁问“是不是受凉了？” 老太太摇头“不像。” “去看看大夫。”且不说秦安出去了不在，她和李云山也挺喜欢老太太的，自然不希望她出什么事。 老太太也不推辞，起身说“那我去看一看。” 毛小岁跟她一起。 医馆自从他们买下来后老大夫每个月都会进行一次就诊看病，算算时间今儿个就是了。 老太太看起来病的有些重，走起路来喘的厉害。 因为就诊，天麻亮来排队的人就很多，毛小岁一眼就看到了老大夫边上站着的一个小身影，正是之前因为残疾被丢，她和老大夫约定以后让跟着他学医的男孩。 苏勇给他起名苏望，是希望他能找到生活的希望，勇往直前。 苏望率先看到了她，喊了一声东家。 毛小岁点点头，看着认真把脉的老大夫。 等他忙完眼前的病人才说“老太太身体不舒服，你看看。” 排队的人也没有因为她们插队而不满，因为他们都知道眼前的人才是医馆的东家。 说是东家也没错，毕竟医馆每个月的租金就是不小的一笔银子，毛小岁还会给医馆提供一些药材方面的帮助。老大夫显然没把好事都揽到自己身上。 老大夫给老太太把脉，片刻后问“晚上睡不好？” 老太太点头“年纪大了，总醒。” 老大夫开始写药方“你这是郁结之症，想多事多难免失眠，时间也不短了。” 老太太“唉”了一声，到底是没说什么。 抓完药往回走，毛小岁问老太太“想什么呢睡不着。” “秦安都这把年纪了，我是怕他以后一个人，太孤苦了。” 毛小岁其实挺讨厌催婚这种事的，但毕竟是老太太和秦安的事，她也就不多嘴了。 第441章 李安康摆摊赚银子 秦安和李安康是七月回来的，学堂也早已复课，不过并不是原来的老夫子，换了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听说是考上过秀才的人，不知为何留在了县里教书。 李安康听到这一消息的第一反应是“我不去学堂。” “喜欢做生意？”李云山问他。 秦安：“三个多月的时间，有一个半月在茶楼听话本，能不喜欢嘛。” 毛小岁看他“这就是你的失职了，拿着公费游玩，奖金扣半。” 秦安看着李安康“记得还我。”又说“但话本是真好听，这臭小子买了好些书，最后吃饭住店都是我花的银子。” 李云山：“你还挺自豪。” 秦安把东西抱下来扭头就走，还不忘说“我明天去查账，吃饭别等我。” 李安康这些年没脸没皮惯了，讨好的冲毛小岁笑了笑，说”我们把银子要回来了呀，还谈了几笔生意，这也算正事，游玩只是顺便。” 见毛小岁不搭腔，忙说“娘你看我晒黑了没有。” 毛小岁瞥了一眼，说“不但黑，还丑了不少。” 李安康摸了摸脸，疑惑“真的？” “不然呢。” 李如意噗嗤笑了起来，问他“买什么好东西了。” 李安康冲她眨了眨眼“买了话本，我们一起看。” 毛小岁有些无奈。 李安康对于这次的出行明显是满意的，从回来后就一直窝在房间里，不是看书就是写话本。 毛小岁看他实在痴迷，忍不住问“要不你开个话本店算了？” 李安康握着笔的手明显顿了，然后有些惊喜的问“真的吗？” 毛小岁看着他过分明亮的眸子有些无语了，但还是点头“有条件。” “什么条件？”李如意从背后伸出脑袋问 毛小岁想了一下，问她“你以后想干什么？” “说书。” 李云山乐了“得，你俩一个爱写，一个爱说，还挺公匀。” 毛小岁往李云山看了一眼。 李云山莫名其妙，还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毛小岁却冲两人招了招手。 李安康和李如意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去。 毛小岁在桌子上写着什么，李云山看到内容有些惊着了，但也没问。 等写完，毛小岁把字据分给了李如意和李安康。 两人接过一看发现竟然是借据。 意思是毛小岁借他们每人二百两银子，三年还清，一个月还八两，提前还清不算利息。” 李如意第一反是抱着毛小岁的胳膊撒娇“娘啊，我们是不是你亲生的。” 毛小岁面色温和，弹了她一下，笑着说“傻瓜，当然是啊。” 李如意嘟囔“哪有跟自家孩子打借条的。” “亲生的孩子也得得明算账不是，我和你爹挣银子不容易，哪能让你俩败光了。” 李如意看向李云山“爹…” 李云山眼睛往毛小岁瞥了一眼，说“你娘说的对。” 李安康拿着借条不知道在想什么没说话。 毛小岁挣脱李如意的纠缠问两人“你们也可以不借，这种事当然是自由的。” 李安康这时候说“二百两算三年，一个月也就五两五钱啊，为什么是八两。” “利息呗。”毛小岁说的理直气壮“哪有白借银子的道理。” 李如意还没算过利息，闻言脸更苦了，“娘你好狠的心啊。” 毛小岁：“要借吗，你们一个想写书，一个想说书，成年人的世界哪能只有吃喝玩乐啊，既然喜欢那就把它当做你们的傍身技能，既满足了你们的爱好，又能赚银子，何乐而不为。” 李如意眼珠子一转，刚要开口毛小岁就说“做人要有诚信，不要因为银子是我和你爹的就想着不用还，要还的，所以借或者不借你们想清楚。” 二百两银子对一般人而言都是一笔大数字，两个娃见过的银子不少，但往常拿的都是小钱，二百两都不敢轻易应允。 毛小岁也不催，让他们考虑清楚。 李如意在这种事情上没有李安康果断，又想应，又不敢应，所以总询问李安康的意见。 想了一晚上李安康已经决定好了，说“我不借，我可以摆摊卖话本。”又说“娘的银子利息也太高了。” “行啊。”毛小岁说“你想自己赚银子也可以，吃喝住一个月交一两银子就行。” 李安康整个人都像是没了力气，有气无力的点头“知道了。” 李如意有些苦恼“我也要交吗？” “你如果选择在烧烤店帮忙自然是不用的，安康只想看话本，写话本，那自然是不行的。” 大概是生活有了成本，李安康当天下午就搬着凳子出门了，往地上铺块布，把自己写过的，买来又看过的话本往上面扔，吆喝“卖话本咯，最新话本…” 他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嘴上吆喝几句，眼睛盯着手上的书本看。 话本的吸引力还挺大，不少人都围了过来，不过并不是来买的，而是想听事故。 李安康脑子也灵活，当即就说“听可以，得付银子。” “多少啊？” 李安康打量着他们“一本故事……三十个铜板。” “太贵了。” 李安康哼了一声“书哪有不贵的，你听一下才三十个铜板，买这一本知道多少嘛？” 三十个铜板听个故事，不少人都不愿意的，当即就走了，最后就剩一群半大的孩子。 李安康问他们“有银子吗？” 有个男孩问“我们几个掏三十可以吗？” 李安康为难“哪有这样的。”又说“行，看在你们都是小孩子的份上。” 几个孩子当即开始凑钱。 李安康有些高兴，思来想去还是讲狐狸精的故事。毕竟狐狸精可是美人，和书生的爱情故事谁不喜欢。 前些日子在茶楼听多了，他也学了一套话术。 世人皆知成精的狐狸精貌若天仙，善于利用美貌勾引路过的行人… 第442章 李安康被指责骗银子 摆摊的第一笔银子挣的太过容易，导致李安康有些飘了，进门就开始夸自己如何厉害。 毛小岁听他挣了小孩子的银钱后就一直笑。李云山也无奈的叹气。 李安康眨了眨眼，问“怎么了？” 毛小岁冲他竖大拇指“安康真棒。” 李云山更无奈了，李安康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被夸了还是高兴。拿着钱袋子晃了晃，商量着问“能下个月再交银子嘛。” “自然。” 李安康高兴了，一连说了好几个“娘真好。”傻呵呵的回了屋。 李云山有些哭笑不得“你真不像是亲娘。” 毛小岁：“我们家这两娃待在小镇子里连门都没出过几回，不知人事险恶，如意还好，起码没想往出去跑，安康总想着见见外面的世界，他这个样子你真敢让他出去？” “在家里是挺精明，可家里没人害他。在这小镇子里过惯了安生日子，也没个心眼，出去但凡遇到个精明的都能把他卖了。” “不让他长长记性，跟着秦安混两年，我是不敢放他出去的。被骗银子事小，就怕被骗的连家都回不了，我们怎么找他，如何能找到到。” 李云山被她说的也凝重了起来“你说的有理。” 毛小岁：“所以啊，还是先留在身边，等再大点了再随他。” 李云山点头。 晚上高高兴兴的吃过饭李安康就回屋了，毛小岁上茅房的时候发现他屋子的灯还亮着。 她去看了一眼，就见李安康坐在桌子前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也没打扰他，又回去睡了。 早上在摊子上吃的包子，李安康昨儿个刚挣了银子这会儿还兴奋着，吃了一个，又拿了两个跟毛小岁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李云山盯着他的背影问了一句“没事？” “没事。”毛小岁说完也迟疑了一下，不确定“应该没事。” 李如意不明所以“什么没事啊？” 毛小岁摇头。 吃过饭他们去烧烤店，差不多是刚进门一群婆娘推搡着李安康走了进来。进门就骂“你们怎么教孩子的，连小孩子的钱都骗，也不怕遭报应。”女人一双死鱼眼瞪着毛小岁。 毛小岁打量着蔫了唧的李安康，先问了一句“她们打你了？” 李安康摇摇头。 那几个婆娘不乐意了，伸出手催促“把我们家孩子的银子交出来。” 毛小岁看向几人“你们家孩子呢？” “你管我们家孩子在呢，把你家孩子骗我们家孩子的银子交出来，快点…” 毛小岁早知道有这么一茬，但她也不是什么软柿子，“既然是孩子间的事情那就把你家孩子喊来，我倒是第一次听见买了东西还要反悔要银子的。” “我家孩子买什么了？”女人咋咋呼呼的叫了一声，冲出去对着路上的行人大喊“快来看啊，这家人让他家的孩子出来骗人了。” 毛小岁也走了出去“我儿子摆摊，他们甘愿掏银子听话本，何来骗这一说，茶楼听话本也要银子，难不成因为我儿子年纪小你们就可以赖账。” 女人气急“我家孩子那么小知道什么？” 毛小岁：“他们只是小，不是傻，知道买东西要花银子，我儿子并无强迫他们交银子，你情我愿的买卖，何来骗一说。” 路上的行人对这事各执一词，有些觉得他们骗人，也有些觉得他们有理。 几个女人却不管这些，只知道自己家孩子的银子没了。 毛小岁往不安的李安康看了一眼，说“银子我们可以退给你们，但也请你们儿子过来把这事说清楚，虽说是孩子，但诚实和信用还是要有的，到底是他们花银子让我儿子讲故事还是我儿子强迫了他们，这事必须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 有个男人说“肯定是他们家的孩子想听话本所以买了，事后又舍不得银子才有了这一出，虽说是孩子，但既然人家干的是这个买卖，那自然是得掏银子的，不然…人家又不差银子，至于骗他们几个孩子的钱嘛。” “有银子还摆摊。”女人大吼。 毛小岁嗤笑“你管呢，路是你家的吗？我家孩子不愁吃不愁穿，就想体验一下生活，想摆摊，我最后说一次，银子可以退，让你家孩子过来道歉。” “算了。”有人又说“你们又不差银子，退还给她们就是了。” 毛小岁盯着说话的女人“他们家穷可不是我们家的错，我们家孩子光明正大的做生意，也不曾做错什么，总不能因为他家穷就能随意污蔑别人骗银子这种事？天底下的道理什么时候变的这样了？” “就是。”旁边人纷纷指责起了女人。 毛小岁分毫不退“你们不少人是我们店的主顾，应当也明白我们是什么品性，既然他们觉得自己家的孩子不懂事花了银子，银子自然可以退，但今天这事他们必须道歉。” “应该的。”路人纷纷说着。 七八个孩子凑了三十个铜板，算下来也没多少，被路人指责着女人们也不好意思再闹，推搡着走了。 李安康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娘。” 毛小岁问他“当时收银子的时候没想过会有这档子事？” 李安康点头“我讲话本也是正经生意啊，怎么能耍赖啊。” “这就是粉饰的重要性，你连个店都没有，蹲在街边随便说个故事，他们自然觉得这银子花的不值当。更何况你还收小孩子的钱，爹和娘从小给你的银子，不管你花在别处了爹娘从不过问，因为爹娘觉得不管花在哪你心里必定是高兴的，能让你欢喜的，这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你知道嘛？” 李安康疑惑“因为爹和娘好吗？” “不是。”毛小岁摸摸他的头“因为我们家不差银子。” “于我们而言银子已经不是温饱了，它更多是用来满足我们的一些喜好，像如意买好看的衣服，你买书本，这些都不是生存的必须品。” “可能你觉得几个铜板压根不算钱，说不定你遗忘在哪个犄角旮旯的都不止这些，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不是这样的，这几个铜板可能是他们得来不易的零花钱，他们的爹娘更希望他们买串糖葫芦，买点别的东西，能看的见，摸的着的。他们只能顾着自己的嘴，没法想更多的，所以他们很在乎那几个铜板。” “娘刚才帮着你是因为你没做错什么，你讲的话本需要收费这本身就是合理的，但娘希望你能谨记今天这样的事，以后不要给自己找这些不必要的麻烦，可以吗？” 李安康点点头“那我把银子还给他们。” 毛小岁点头“还记得他们吗？” 李安康点头“记得的，如果再见我会还给他们的。” 毛小岁摸摸他的脑袋“不要难过，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不要因为这种小事就胆怯，爹和娘都在呢，只要你不做坏事，爹和娘永远向着你们。” 李安康用力点点头，眉眼都舒展开了，又高高兴兴的去摆摊了。 第443章 两个娃做生意 小孩事后李安康不再讲话本了，每天早上和下午照常会搬着桌子在路边摆摊，一边看，一边叫喊生意。 可能是被家里人教训过，李安康再见几个孩子时都躲他远远的不过来。 李安康冲他们招了招手。 几个孩子犹豫着还是走了过来。李安康把银子放到桌子上，说“你们拿回去，不过我没有骗你们银子，这事你们回去跟你们爹娘说清楚。”又说“既然是得来不易的零花钱，还是珍惜着些。” 几个娃见银子还回来了哪还管那么多，抓起就跑，一些个可能分少了，追着要呢，这些事李安康也不在意，专心看着自己的话本。 — 他摆摊的生意并不好，一来话本贵，二来镇子里不识字的人多。 又一次分文不挣而归，李安康脑袋都快戳地上了，人也跟几天没睡醒似的颓废。 李云山看着实在是心疼，随手拉过一个凳子让他坐下，把羊肉串递给他。 丁平顺恨恨的咬了一口，苦恼道“挣银子太难了。” “要不你回去上学？” 李安康摇头“爹，我真的不喜欢。” 李云山叹了口气，“那你怎么着？银子也挣不来，就这么耗着呀？” 李安康摇头“我得想个法子。”然后不说话了。 李云山也不知道他要想什么法子，也不问，一把把的给他递吃食。 接下来的几天李安康照常出门摆摊，一连过去了小半个月，烧烤店放假，早上他们也睡懒觉的时候李安康大早上的突然推开窗户把脑袋伸了进来。 毛小岁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拍拍李云山横在她腰上的手，坐起身来看着他。 李安康眼睛亮亮的，不等毛小岁开口就说“我要借银子。” 毛小岁有些无语，还是说“一会吃完饭再谈。” 李安康应了，把窗户一关又回屋了。 李云山揽着她重新躺了下来，问“你还真借银子啊。” “我只是寻个由头罢了。安康的算是他创业的资金，如意的就算是她的嫁妆。虽说很多人觉得女孩子以后长大了就该嫁人，如意既然喜欢平顺（丁平顺番外），那嫁人是势必的，就算嫁人，我更希望她能有自己的事业，至于嫁人以后她什么打算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不会过多干预，总归两家人相熟，平顺为人也靠谱，不会亏了她。” 李云山：“那你还借银子？怎么不直接帮她们把生意搞定？”又说“万一平顺不喜欢她抛头露面呢？” 毛小岁：“我相信如意不是什么热爱干活的主，我也信平顺不是什么迂腐之人。至于借银子是不想让他俩胡乱做决定，我们家是不差银子，可二百两银子放在医馆可以救许多人，买地租出去也能帮很多人…不能让他们总觉得万事有家里兜底，生意失败了就失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样以后他们能做成什么事，我们不可能永远挡在他们身前，他们会长大的，大人就该负起自己身为大人的责任，如果一味的护着，那样下去岂不是把他们养废了。人这辈子是撇不开柴米油盐的，那就该学着去生活。” “这世上辛苦的永远都是穷人，有钱人只需要动脑子就能赚到银子，有钱人这个条件我们已经给他们创造了，剩下的就该靠他们自己了。你要明白他们如今的辛苦是为以后的享乐做准备，不要舍不得。” 李云山笑着应好。 早上烙了糖饼，吃完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 毛小岁面前放着两个小木箱子。 李如意眨了眨眼，不明白怎么了。 毛小岁盯着李安康“你决定好了，我觉得你太小了，完全可以等长大了再决定，你现在想法不成熟，做的决定不一定是对的。” “我决定了。”李安康神色坚定。 毛小岁又看向李如意“安康决定做生意了，你呢？继续在铺子里帮忙还是也去实现自己说书的梦想。” 李如意往李安康看了一眼，“可是我怕还不了银子。” “那你就在店里帮忙。”她看向李安康“你什么打算说说，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李安康缓慢开口“店还是开在镇子里，但话本可以卖去别处。”又说“我想卖娘曾经写的那些，可以吗？” 毛小岁点头，她写的话本之前是打算卖的，结果被李安康和秦安他们拿去看了如今不是在铺子里扔着就是在李安康和李如意的桌子上，后来嫌弃烦她就写的少了，多数都是复述，李安康执笔。 既然孩子决定了要做一番事业，她当然要支持，于是说“以后再有好点子我会说给你写。” 李安康眼睛一亮“谢谢娘。” 毛小岁又说“铺子你打算怎么弄？只卖书？” 李安康点头。 毛小岁：“或许你可以变通一下。” 李安康：“怎么变通。” 毛小岁：“把铺子弄成可以看书的书店。” 李安康不解：“可这样话本还怎么卖？” “最新话本可以留着贩卖，其它的话本摆在架子上，凡进门看书者付银子，这个价格不能太贵，十五到二十个铜板是最合适的，这样一来有些喜欢话本的也能看的起，你也是能争着银子，你如果同意，铺子装修的图纸我可以画给你。” 李安康略微思考了一番同意了。 毛小岁把银子给了他。 李如意趴在桌子上，神色纠结。 李云山摸摸她的头“真不试试？不是喜欢吗。” 李安康也劝她“你这么聪明也一定能行的，如果你实在还不上，哥哥…如果赚到银子了可以帮你还。” 李如意看着李安康，嘟囔“你不怕啊。” 李安康点头“有点的，但我想做自己喜欢的事。” 毛小岁也不催她，只是说“你比很多人都幸运，至少你可以做选择。我和你爹出生并不好，小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当时黑子捉了兔子回来，我们养着养着日子才好了一些，后来赚了银子了，把全部家当建了养殖场才有了现在的好日子。你既然喜欢，那就想想如何把事情做好，而不是不去尝试。” 李如意被说的有些动心，犹豫着点了点头。 毛小岁把银子也推给了她，木箱子里放着借据，两个娃这回签了。 李云山说“你们俩可以合作，一个写话本的，一个说书的，正好合适。” 李如意看起来像是有些没回过神。 毛小岁知道她有所顾忌，安慰她“没关系，你先想，到时候我们一起讨论，你们是第一次做生意，不安是难免的。” 李如意点点头，“我知道了。” 第444章 茶楼营业 两个娃做生意的事定了，毕竟是第一次做生意，尤其是欠了账，准备起来就更加认真了。 多数时候都是李如意和李安康相互讨论，李安康的差不多确定了，剩下的就是装修和书籍的购买。 这个店主要是卖话本的，正经书籍也是要有的，在这方面秦安给了不少意见。 镇子里能选择的书籍少，还得去外面买。这会儿八月，离天冷还有一个多月，这会儿出去再回来也是来的及了。 毛小岁和李云山不爱去，最后还是秦安陪着一起。 俩人直接往江南的方向走，算计好回来的行程，在最远的一处停下来。 店面的地址自然得是繁华段，至于装修的事就全权交给了毛小岁和李云山。 两人把地皮偷摸买了下来，因为地方不大所以他们还是打算拆了新建，李云山负责监工，毛小岁负责画图纸。 李如意这些日子还是在烧烤店帮忙，丁平顺来的次数也多了。他现在的生意差不多稳定下来了，但还是很忙。 毛小岁来的时候丁平顺正在烧烤，李如意在他边上坐着吃，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生意上的事。 “今天闲着？”她问了一句。 丁平顺说“我早上送肉来的，下午还得回去。” 毛小岁看向李如意，撑着下巴，心不在焉的。 毛小岁也拉了个凳子坐了下来，问她“寻思啥呢？” 李如意回“在想弄什么好吃的。” 毛小岁笑了“必要的茶水，瓜子果脯点心，羊奶，烤奶皮。”店和丁家的甜品店离的近，到时候客人点单了直接去丁家拿。 丁平顺也说“羊奶和烤奶皮到时候让我娘他们做好送过来，茶水和点心这些都是现成的，也简单。” 李如意“嗯”了声，还是老实交代“我害怕。” 丁平顺摸摸她的脑袋“不怕。第一次难免紧张。” 毛小岁看着两人互动，说实话挺别扭的。 李如意脸上明显稚嫩，丁平顺虽然也是个小伙子，但一想两人的关系，这么看着总感觉不得劲的很。 毛小岁也安慰她“我跟秦安嘱咐了，会找个说书先生回来，你想当老板也行，想自己说书都行。” 李如意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笑眯眯的喊了声“娘真好。” 李云山进来，听着这话问“就你娘好？” “爹爹也好。” 李云山这才笑了起来。 — 地皮不大，店铺搭建也需要不少日子。一直到九月中的时候才收拾好。 茶楼搭建了两层，二楼是一排排的看台，一楼跟普通茶楼一样摆着许多的桌子而说书的地方则在一楼和二楼中间的空间搭了个圆台，这个高度能让一楼和二楼的客人都听到声音，台不大，两张桌子的空间，上门还弄了白色的围布，围布可以扎起来露出里面的全貌，也可以遮起来，这个设计是毛小岁特意为李如意设计的。除此之外他们还在后院收拾了两排房子，最后面用作伙计的生活，前一排则是后厨和储存。 李安康的书店也建了两层，分普通座和贵宾厢。 为了不挡光线，一楼除了进门的柜台剩下两面都做了大书架，而靠窗则做了长桌椅。 二楼的包厢很小，做了更舒服的沙发的桌子，房间里还做了书架，特供茶水。 李安康和秦安回来的当天晚上就下了雪，书籍买了一车厢，还带了一个年纪不是很大，但留着长胡子的男人。 书籍和说书先生解决了就能收拾收拾营业了。 书店买了三个伙计，茶楼买了四个，毛小岁为此还特意培训了一番。 有条不紊的时候收拾了六天，说书先生也把第一本要讲的书看熟练了之后他们就准备正式营业了。 前一天照常雇人大肆宣传了一番，第二天早上开业。 在镇子里待了这么些年，不少人都识的他们，还不等他们开口有路人就问“你们这是茶楼啊。” 毛小岁看向李如意。 李如意笑着说“是说书的茶楼。”又指向茶楼旁边的书店“这个是书店，里面有话本，还有许多名人自传…” 李安康接过李如意的话说“我们书店也不只是卖书，还可以在里面坐着看书，进门只需要二十个铜板。” 有人问“二十个铜板管一天吗？” 李安康笑着答“自然，我们店辰正开，酉正关，在这期间你们可以一直在里面，店里主要还是以话本为主，不少都是江南那边的新话本，有感兴趣的可以进店看…” 李如意已经过了紧张的时候，接着说“茶楼现在正式营业，店里有菜单，最低消费两钱，上午巳初开讲，午正结束，下午申初开讲，酉正结束。今天讲的是鬼怪聊斋…有感兴趣的现在可以进店落座了。” 话落他们就进店去忙了，说书先生已经在看台上坐着了。 外面骚动了会陆陆续续的进来几个人。 这会儿还不到时间，店里的伙计负责点菜和收银。 两钱也不算小钱，这会儿人不多，反观李安康的书店，人乌泱泱的。 巳初一到，讲书先生拿起惊堂木一拍，茶楼原本窃窃私语的声音顿时消停了，一个个伸着脖子往说书先生张望。 话讲聊斋，有一女子，姓聂名小倩，貌似天仙，死后被一方恶妖挟持，逼迫她勾引过路男子为其吸食阳气… 话本故事多离不开情爱，是寻常人向往却不曾拥有的，这也是话本的魅力。 也不知是故事好还是说书先生讲的好，又或者两者都有，总之上午这场结束后下午店里的客人多了起来，让忐忑不安的李如意也多了些信心。 第445章 陈飞又得说我们坑他了 茶楼和书店的生意很快就稳定了下来，一个月的时间内李如意也去讲过两次，第一次上台因为紧张结结巴巴的说错了话。 毛小岁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给顾客减了一半的银子。 故事依旧是好故事，只是讲的有些干巴，好在故事新颖，客人会自己脑补。 李如意并不是内敛的性子，在适应了一会之后就放开了，讲起来比说书先生更加激动，有时候还会拍桌子，吓的客人总是抖机灵。 李安康有时候也会过来听，也不占位置，往墙上一靠，抓着把瓜子嗑。 — 时间一晃到了十二月，也不知道怎么的镇子里突然热闹了起来，来了许多的外地人。 镇子里现在总共有两家客栈，因为以往镇子里没生意的原因客栈也很小，一开始来的人还少，年后天暖和每天都能看到有马车进镇子。 镇子就这么大，一会能走到头，比起酒楼和镇子里的一些店，这些客人进书店和茶楼是最多的。 毛小岁一开始还以为是意外，直到有一天她在茶楼听到他们谈及新话本。 原来是茶楼讲的话本被人写下来卖了出去，也不知道怎么传开了，竟然吸引了不少县里人。 这种好事对于沉寂落后的镇子而言是好事。 可这种好事不会被一个茶楼和书店吸引太久，有些心思灵活的外地商人就把主意打到了镇里。 建戏楼子，开刺绣店… 毛小岁闲来无事也有了其它心思。 一个镇子的繁荣离不开吃喝玩乐，毛小岁不打算掺和这些，思索再三打算开个澡堂子。 澡堂子需要的地方大，镇子里显然已经施展不开，毛小岁正思索着往哪弄的时候李云山掏出了叠地契。 毛小岁早已见怪不怪，李云山买地有瘾，这些年陆陆续续买了有上百亩，一年光是税都能养活一个村的人。 他也就这点爱好，毛小岁也不管，拿起地契随意翻了翻问“给我这个干什么？” 李云山：“出了镇子往县里走一刻钟，那片荒地我买了，你看能不能用。” 毛小岁细想了一番，“那地离河不远，背靠山？” 李云山点头“你看能不能用。” 用自然是能用的，就是不知道地方够不够，如果把澡堂子建到外面那自然不能只弄澡堂子，还得弄一些供客人玩乐的地方，如果只是搓个澡，应当也没人会特意跑一趟。 她低头看地契，地契上只有五亩，她问“只有五亩吗？” 李云山摇头：“总共十亩左右，有一部分是林子，修整起来麻烦，我只买了五亩，之前老大夫说想种药，我觉得那挺好才买的。” “种药啊…”毛小岁心说也可以，一些药买起来确实贵。 她粗略算了笔账，光是整地和建就要不少银子，后面炭火，伙计，还有别的一些东西…确实是一笔惊人又庞大的银子。 她摇摇头“算了，没必要。” 李云山也不问，又把地契收了。说“药材还是请人种，别的地照常租出去。” 毛小岁“嗯嗯嗯”应着，继续画图。 李云山不解“不是不弄了？” 毛小岁：“这东西建起来麻烦，只有我们一家投入太大，我们也没精力管，我问问陈飞有没有想法，入股分银子就行。” 李云山低声笑了起来，“陈飞又要觉得我们坑他了。” “他就是奸商本质太重，总惦记着算计我们。”又说“他在县里的生意这几年越发好了，怕是能挤进县里富商前五十了。” 李云山：“才前五十？” 毛小岁：“你还看不起前五十啊，他陈家以前在县里都排不上号，不然怎么去年才开始举家搬迁去了县里。我们县这几年发展那才叫突飞猛进，单是外地的富商都不少。能进前五十已经很厉害了。” 李云山又问“那我们在县里能进前五十吗？” “想多了，可能连边都沾不上。”毛小岁有些好笑，他们是挣不少，但毕竟是白手起家，固定资产太少，而县里随便一个小铺子都要上千两，生意人就没个傻的，县里那些富商的资产大多都是从祖上传下来的，哪怕陈家之前生意算不得特别好，但也从商了两三代。无论是铺子还是地，又岂是他们能比的了的。 李云山也就随便一问，现在的日子对他们而言已经够好了。 信是让酒馆的伙计送去的，陈飞当天晚上就来了。 烧烤店的生意随着外地人的到来晚打烊了半个时辰。 陈飞是派人送了口信过来请他们。 店里人多能忙的过来，毛小岁和李云山就去了趟酒楼。 酒楼有包厢，掌柜的见他们来了，笑着说“楼上最里面，右边那间。” 毛小岁点点，和李云山去了楼上。 包厢里陈飞已经点好了饭菜，正一杯杯的喝着酒。 毛小岁往他脸上打量了一番，问“有喜事？” 陈飞笑了起来“算是喜事。”又说“我接手陈家了。” 毛小岁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怎么突然问了一句“路小芳在你家吗？” 陈飞自然知道他们的底细，但显然对路小芳无感，但还是问了一句“我记得你们只是临村？怎么询问起她了。” 毛小岁耸了耸肩“随口一问，不过还是恭喜你。” 陈飞端起酒杯和李云山碰了一个，说“我能有今天，还是托了你们的福。” 毛小岁跟他客气了几句，说回了正事“信上提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具体呢？”陈飞问。 李云山往毛小岁看了一眼，见她点头后才从怀里掏出一叠图纸。 图纸画的零零碎碎，有浴池，有汗蒸房… 陈飞看的一头雾水，当翻到最后一页估算出来的数字时也惊了一下“这么多。” 毛小岁说的理直气壮“要不然呢，小数额我们还找你干什么。” 陈飞听到这话叹了口气，“那你信上说的入股是什么意思。” 毛小岁：“前期需要的银子我们各一半，剩下的事归你管，收益四六分，我们四，你六。” “不公平。”陈飞说“你们只出银子就分四，这也…” 毛小岁打断他的话，笑眯眯的说“主意是我的，我动脑子，你出力，这不是很公平吗。” 陈飞无奈，点点头“知道了，你把详细的图纸内容发给我。” 毛小岁问他“你打算建在哪里？” 陈飞皱眉“有什么区别吗？” “自然有的，如果建在县里我们需要准备的事少，如果建在偏僻无人的地方，想要吸引客户，我们总得多花点心思。”她手指点了点桌子上的账，“到时候这点银子就不够了，这账也只是我按着在县里的花费粗略算的，未必准确。” 又说“当然在县里和外面都有好坏处，这个你自己都能想明白，至于需要的材料要求我写在了上面，什么价格和质量得你去对比，材料方面不能马虎，至少不能出现问题，我希望你亲自盯着，别出了意外。” 陈飞眯了眯眼，只略一思索就能想通，点头“我知道了，到时候给你们消息。” 正事说完他们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了县里生意上的事。 第446章 爱看漂亮的女人…大概也正常吧 陈飞是个贪婪又脑子灵活的生意人，谈完澡堂的生意第二天他特意去找了趟李安康。 他找李安康不是想买话本，而是想开店。 他打算在县里开个书店，用毛小岁这次所说的入股的法子。 李安康也不算很傻，知道他是想买自己店里独一无二的话本。 没应，但也没拒绝，中午吃饭的时候特意问了毛小岁的意见。 毛小岁不插手“陈飞是奸商不错，但为人可以，看在我和你爹的面子上也不会坑…太坑你，这事你自己考虑，别吃亏就行。” 李安康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有了毛小岁的话，书店的生意成交的理所当然，李安康只需要把最新的话本送过去，由陈飞进行复刻。 当然，所谓的最新话本，自然是要在李如意的茶楼见过才会外售。 大半年的时间镇子里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清冷，每天都热闹的很，镇子里太小发展不起来，镇子外面渐渐也拓展了出去。 毕竟是短时间的发展，和县里没法比，但确实热闹了许多，也帮助了许多困难的家庭找到了新的糊口工作。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生活也照旧。 中午饭点的时间李如意和李安康回来吃饭，沈谷子焖了豆角饭，肉片放的多，油香味也很重，吃起来很香。 几年时间沈谷子也长成了大姑娘，今儿戴着一副新耳坠。 李安康进门就冲她傻笑，毛小岁看在眼里，伸手敲了他一下，“傻笑什么？” 李如意噗嗤笑了起来“因为谷子呗。” 李安康有些不好意思，往满脸通红的沈谷子看了一眼。 沈谷子咬着唇，却是往沈老太太看了一眼。 沈老太太低着头，仿佛没听到一般，沈谷子脸色有些不安，也没再理他们的打趣，乖乖坐了过去。 — 陈飞的消息来的有点慢，最后思索再三还是选了县里。 县里哪怕大，但想要在繁华地段找个合适的地方也不容易。所以地方最后还是定的有点偏，好在地方大，足够他们折腾。 因为要画图，毛小岁和李云山还特意去了一趟。 他们这个澡堂是往娱乐场所发展的，一楼一半用作搓澡的堂子，另一半用做桑拿房，二楼是喝茶吃饭的地方，三楼则是休息和娱乐。 娱乐项目有听曲，又或者下棋，话本等可供选择。每一楼都分男女，男女两侧各站着专门的接待人，也是防止有人乱走惊了客户。 澡堂子听着就知道是洗澡的地方，听似简单但真正弄起来很麻烦，而最麻烦的是水。水的进出，还有材料的选择。 浴池这种东西在这里也是有的，只是自己建一个小的享受和用来做生意还是有区别的。 只要明确需要什么东西，又有现成的图纸，难搞陈飞也是能弄到的。剩下的事毛小岁不打算插手，先去见了张晴。 张晴他们最开始在县里租的摊子做镇子里的老生意，生意挺好也稳定，后来卖了铺子和宅子后就在县里安顿了下来，买了个小院子，租了个铺子。 他们去的时候正好赶上饭点，店里人满为患，几人忙的脚不沾地。 看到他们几人都挺高兴，他们本来也不是为了吃饭，就去后厨坐了会。 钱依依在铺子帮忙，毛小岁随口问了一句“依依的亲事定了吗。” 张晴往端着托盘出去的钱依依看了一眼，叹气“我和钱生找的她不愿意。” “丑？” 钱生说“她和街上卖饼的看对眼了，那男的家里有个生病的爹，条件有点差，我们不同意。” 毛小岁了然，这种条件换了李如意她也不同意，钱依依真嫁过去就是伺候公公的。确实不合适。 钱生冷哼：“终生大事可轮不到她任性。” 毛小岁也没说什么，吃了饭又坐了会才离开。 他们也不着急回镇子，在客栈睡了一觉，第二天去了戏楼听戏。 今儿个不巧，碰到了许久没见的白衡。和白衡一起的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坐姿，说话妖里妖气的，不像是正经人家出身。 白衡在他们旁边，两人也没有要主动打招呼的意思，听了好半天俩人打情骂俏的话，好在戏开场之后那种尴尬被分散了不少。 上午听戏，中午睡觉，晚上听曲看舞。 比起戏毛小岁更喜欢曲，尤其跳舞的女娘，轻纱遮面露出勾魂的眼，在台上翩翩起舞，一颦一动看的人心痒痒。 比起李云山尴尬的不知道该不该往衣着暴露的舞娘身上看的模样毛小岁就兴奋的多，遇到哪个特别好看的还要指给李云山也看。 在李云山眼里暴露的衣着在毛小岁眼里并不算什么，只不过是露了胳膊，露了小半截腰而已，毛小岁甚至还在心里夸一句长的真好，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瘦的地方瘦，难怪生意这么好。 李云山喝着茶，吃着饭菜，被毛小岁时不时的戳一下，茶水都洒了大半到衣服上。他终是没忍住问了一句“有这么好看？” “当然好看了。”毛小岁说的肯定“谁不爱美女啊。” 这楼里男男女女的看客很多，很多女人来这都是盯着自家男人的，看待舞女更像是看勾引自家男人的狐狸精，眼神防备又厌恶，像毛小岁这样为了看美女还要拉着自己男人看的少之又少。 一舞接着一舞，看了会毛小岁终于审美疲劳了，打着哈欠推了推旁边的李云山。 李云山吃的嘴都有些累了，见她起身也忙站了起来“回去了？” 毛小岁点点头，往满桌子的空盘子看了一眼“你就只顾着吃了？” 李云山：“也看了会。” 毛小岁笑了声，夸了句“你真有男德。” 李云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自己媳妇确实不一般，爱看漂亮的女人…大概也正常。 第447章 你们只是半路捡来是缘分 县里很热闹，玩了半个多月两人才回去，进了烧烤店就见秦安耷拉着眉眼的样子。 李云山问了一句“挨骂了？” 秦安叹气，说“老太太操心的总睡不着觉。” 毛小岁了然，“你打算妥协成亲了。” 秦安没说话，但也看的出心里很不爽。 毛小岁收了玩笑，说“人还是要为自己考虑，你把老太太当亲人，想顾念她的想法没错，但我不介意你过分为难自己。可能有些话我说出来你们会觉得我绝情。” 秦安抬眼看她“你说来我听听。” 毛小岁往沈老太太看了一眼。 沈老太太起身去舒展腰腿了。 毛小岁这才说“站在客观事实上你又不欠老太太什么，你们这半路缘分，既然是缘份那么珍惜是对的，可她又不是你亲…人，也不曾抚养你，某种意义上来讲你对她的恩要大于她对你的好。” “我知道你因为自己经历的一些事很珍惜别人对你的好，可别人对你的任何好前提是能让你感觉到快乐而不是为难。” “老太太对如意和安康很好，但这份好的前提是我对她的帮助，我一直很明白这个事。她对如意和安康的好让我觉得高兴，我自然也会加倍对她好，但我不会做出让我为难的事。” “你和她朝夕相处，关系就像母子，像奶孙，你对她的感情不一般也很正常，我也很喜欢她，关心她，但前提是别让我觉得为难。” “当然，你不是我，你可以有自己得考虑，你如果不排斥娶亲，又想让老太太高兴，那你就成亲啊，不过你既然觉得反感，我劝你还是别为难自己，成亲可不是过家家，想清楚的好。” 秦安听完只说了一句话“你确实绝情。” 李云山斜了他一眼“别不识好歹。” 秦安紧接着又说“不过你说的在理。”他深吸了一口气，笑了起来“我其实很不喜欢身上拴锁链，我这辈子就没想过成亲的事，后来也不是没尝试过，但心里总是不太情愿，抗拒。” 毛小岁笑了起来“重情重义是好事，但自私一点更好活。” “知道了。”秦安笑着说“我会跟老太太说清的。” 毛小岁点点头。 李如意和李安康如今也有自己的事做了，她和李云山就直接回家了。 路上李云山说：“老太太心里该放不下还是放不下。” 毛小岁冷漠的反问“所以呢？别人就该被她绑架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她的心是好的，但她毕竟不是秦安的血亲，多少有些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李云山没说话。 毛小岁问他“你也觉得我绝情？毕竟和老太太认识这么久，相处的也好。” 李云山摇头“秦安如果实在不想娶勉强确实不好。我只是在想他是不是真的在记着林贾，毕竟以前老太太说要张罗亲事的时候他也不抗拒，虽然因为一些事没成，但至少也没现在这么不情愿。” 毛小岁：“都多久的事了，管他呢，后悔有什么用。” 李云山笑了起来。 — 也不知道秦安怎么跟老太太说的，两人的关系肉眼可见的僵了许多。 倒也不是闹别扭，就是看着尴尬，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了。 老太太的身体确实不怎么好，毛小岁多数还是让她回去休息。 老太太倔，总说自己闲不住，回家躺着也难受。 毛小岁也挺无奈的，说“你这么咳，客人听着动静也不好，而且你生病了就该好好休息。” 老太太听着这话才放下手里的肉串，说“那我回去了。”然后出了门。 毛小岁往李云山看了一眼“我是不是说重了？” 李云山摇头“确实不合适，她咳的太厉害了，前面听着很明显。” 毛小岁犹豫着说“我下午去看看她。” 李云山点头。 中午秦安过来吃饭，没看到老太太问了一句，也没说什么，吃完待了会就回去了。 李云山跟他去了店里，毛小岁提着特意煮的肉粥去看望老太太。 她走到院门口就听到了咳嗽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老太太问是谁的声音。 毛小岁试着推了推门，发现没堵就走了进去。 老太太在窗户边上坐着，看着精神很不好的样子。 毛小岁问她“吃了吗。” “吃了。”老太太笑着说“坐。” 毛小岁把粥放到桌子上，问她“再吃点吗？” 老太太摇头“刚吃完没一会，吃不下。” 毛小岁也不勉强，搬了个凳子坐了下来，说“我今天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只是想让你回来休息。” 老太太笑了起来“那有什么，我总咳嗽也确实不合适。” 毛小岁“恩”了声，没再说话。 老太太盯着院子看了会，突然说“我哪怕死了也没事，但我放不下秦安。” 毛小岁听着并没有太多感想，甚至反感占了上风。 她问“秦安后来跟你说过他的事吗。” 老太太摇头。 毛小岁也不打算解释，只是说“他家里以前很有钱，但是他过的并不好，可能在他的心里以前的家是捆绑着他，让他喘不过气的绳索。他反感被人以各种为他好要而要求他做什么，因为他从小就是这么被他亲娘要求过来的。” “你把他当孩子，但他更是一个思想成熟的成年人，他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想过什么样的的日子，如果他想儿孙满堂，那他也不至于等到现在，他既然没有选择那就只能是因为这种事于他而言并不是多重要。” “你想他身边有人陪，老了有所依，换谁听了这话都会觉得你是为了他好，但对秦安而言真是这样嘛。你说你操心他的亲事睡不着，他会觉得愧疚，会难受，但他不该为了你去背负这些，你不该让你所谓的为他好而成为他的负担。” 老太太绷着脸不说话。 毛小岁又言“说到底你们只是半路捡来的缘分，大家好聚好散不好嘛，何必要相互为难呢。” 她也不打算听老太太说什么，起身笑着说“你休息，我去看看如意。” 老太太点点头，想要送她。 毛小岁没让，快步出了门。 第448章 李安康的十五岁 李如意和李安康十五岁了，李安康这几年也没少出去，不是跟着丁平顺卖羊毛和羊皮就是跟着秦安谈生意。 十三岁时稚嫩的脸庞到了十五岁依旧稚嫩，稚嫩中又带着股成熟和稳重。 写多了话本李安康也渐渐察觉出了索然无味，在他又一次提出想要出去时毛小岁没再阻拦。 银钱他这两年赚了不少，该长的心眼也没少长。 晚上他收拾行李的时候已经老的快走不动道的黑子就趴在地上静静的看着他。 李安康被黑子乖巧的模样弄的有些不安，他蹲下身，摸摸黑子的脑袋，轻声嘱咐“你要乖乖等我回来，知道嘛。” 黑子小声叫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家里现在有三条狗，黑子，旺旺，旺旺的儿子，取名黑旺。 晚上睡觉黑子还是回了狗窝，它年纪大了，每天晚上毛小岁不放心都得看它一眼。 看着它有气无力，总要离他们而去的事实心里总是会很难过。不管是旺旺还是黑旺，毛小岁总感觉那是黑子特意留给家里的。 她照常摸了摸黑子的脑袋，轻声说了一句“明天见。” 黑子尾巴动了动，算是回应她。 李安康这次带走了黑旺，一人一狗上了路。 去烧烤店的时候丁平顺也在，正拿着刀收拾羊肉呢。 毛小岁问他“今儿个不忙啊。” “还行。”丁平顺说完又问了句“如意去茶楼了？” 毛小岁点头“她除了吃饭很少会来这了。” 丁平顺没再说什么了，把羊肉剔下来骨头扔进锅里。 店里现在有羊肉汤和猪骨头汤，羊肉汤十个铜板一碗，里面放着一些羊心肝肺，几片薄薄的羊肉，猪骨头汤照常。 收拾完羊肉丁平顺就回去了，沈谷子忙着，毛小岁瞥到她随口说了一句“安康去外面了，跟你说了没有。” 沈谷子点点头“听说了。” “听说？”毛小岁乐了“他没跟你说啊。” 沈谷子：“说了。” 毛小岁点点头，说“他就是小孩子心性，等玩完回来大概也就不惦记出去了。” 沈谷子还是点头。 毛小岁看她总是下意识抿唇的样子有些奇怪，随口问了一句“不高兴？” 沈谷子摇摇头。 沈老太太说“不高兴什么，害羞呢。” 毛小岁笑了，也下意识的以为是因为李安康，拍拍她的肩膀，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别害羞啊。” 沈谷子要比李安康小点，李安康打第一次见就很喜欢她。没当着沈谷子的面说要娶之类的话，但私底下可没少送好东西。 之前还在学堂读书的时候大多时候都送吃的，拿过年的零花钱买鞋子，手帕，再后来不读书了开始做生意了就送耳坠，衣服。 给李如意也买，但总归是没那么勤快，李如意也默认了沈谷子以后是自家人。 十六岁成亲年纪也是小的，但这事她不会插手，一来这里普遍都是这个年纪成亲，二来拖着不定下来沈谷子心里难免忐忑。 不过这件事还是要等李安康回来了跟沈谷子好好说一说，小年轻谈恋爱嘛，她也不乐意插手。 — 时间总是过的飞快，李安康春天走的，眼下马上过年了只派人送了一封信过来。 李安康越过这些年去过的地方直接下了江南，而信则是从京城传来的，在路上走一个多月。眼下李安康去了哪还是未知数。 李云山把信叠了放好，笑骂“臭小子真能跑。” 毛小岁有些笑不出来“都跑京城去了那应该也玩的差不多了，怎么还说要去很多地方。他不会去蛮族边境这种危险的地方？” 李云山迟疑“应当不会，他可能就是转的慢，不是还送了两本书回来嘛。” 毛小岁随手拿起他送过来的书，上面写着四个字：江南风光。 毛小岁翻开第一页，字迹很明显就是李安康的，这类书其实并不少见，但李安康之前一直都是写话本的，能写这类书说明对于这次出行还是挺有感悟和帮助的。 毕竟是自家孩子的，两人当即拿起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看了起来。 第一句，江南富庶… 毛小岁噗嗤笑了起来，心说你还真是…说对了，也说了句废话。 看了七八页，平心而论这书和她之前看过的并无太大差别，甚至言辞还要稚嫩一些，翻到一半突然发现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图画。 毛小岁印象里李安康图画可以，但也没好到这种地步。 画的是河中的船舫，河边摆摊的小贩，热闹的街市，夜晚的灯笼，人满为患的酒楼，忙碌的伙计，坐在街边哭闹的孩童，还有有名的花楼，身姿妖娆的舞娘，抚琴的怜人以及阴蒙的雨天和街上慌忙躲雨的行人… 比起言语描写，字画确实更加好看一些。 毛小岁也没去过江南，但是看这图面就能想象出李安康这趟出行的欢乐。 她这本是字画一体的，头和尾是字，中间是画，毛小岁只粗略看了一些画，扭头发现李云山那本也是画。 察觉到她的视线，李云笑了起来“画的还挺好看。” 毛小岁瞥了一眼，发现也是画，不过这本有山水和路以及小村庄还有黑旺和他自己。 毛小岁也不知道他这书是单纯寄给她和李云山看的还是需要放在书店供客人看的。不过暂时留着就是了，毕竟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种正儿八经的图画。 李如意回来的晚，进门就喊累，毛小岁隔着门跟她说“安康寄信回来了。” 李如意掀开帘子进来，顾不得冻红的鼻子，跑过来往毛小岁身上一扑，嘴里撒娇似的喊“累死我了。”手已经拿起桌子上的信看了起来。 看完就开始撇嘴，嘟囔了一句“竟然不回来。” 毛小岁把李安康寄来的图画给她。 李如意翻了两页，笑着说“娘我回去看。” 毛小岁点头，问她“饿不饿？”刚想说饿了热几个包子吃。 李如意就立马回“想吃娘做的糖饼。” 毛小岁哼笑一声，回“那你想着。” 李如意“哎呀”了一声，撒娇“娘～” 毛小岁扭头问李云山“吃吗？” 李云山看了眼一个劲冲他做可怜状的李如意，还是点点头“我揉面，你娘调馅，你…拿颗白菜切了我们炒菜。” 李如意高高兴兴去了。 毛小岁说：“你就惯着。” 李云山叹气“在家也惯不了两年了。” 毛小岁笑了声，起身去忙了。 第449章 茶楼守岁 冬天最闲，也是最好做生意的。 茶楼和烧烤店的生意都很好，茶楼的生意连除夕都不放假，更甚者把白天的生意挪到了晚上。 随了毛小岁和李云山的做事风格，李如意在给伙计发过年喜钱的时候也大方，每天人五银子。 本来不能过除夕的幽怨在拿到银子后都变成了喜庆，高高兴兴的干起了活。 茶楼说书的时间定的晚了一些，等吃完年夜饭才开始。李如意一早就吩咐伙计把一楼的桌子挪了，往地上铺羊皮，点炉子。 今天这生意不求挣多少银子，只图热闹，每人三十个铜板就能进来听书。 这几年镇子里人越发多了，能娱乐的也多，茶楼除夕开门讲书的消息放出去不少人都提前吃完年夜饭涌到了茶楼占地。 茶楼的伙计也要吃饭，再加上毛小岁他们也打算凑这个热闹，于是门堵着，只等时间到了再开。 家里毛小岁和李如意准备了一桌吃食，饭结束照常给李如意发了压岁钱，李安康的则放到他屋子里的桌子上。 大概是过年，黑子今儿个也比往日里精神，出发去茶楼的时候李云山把黑子也抱着一起。 到的时候已经有了不少客人，二楼特意给他们留了几个位置，等他们到的时候丁阿壮几人已经到了。 老太太他们在旁边的位置上，秦安在一楼和人聊天。 丁平顺正和丁平遂说着话，见了他们立马站了起来，李如意自然的走到他身边，歪头。 丁平顺从怀里掏出个长木盒子，李如意高高兴兴的接了，随后看向丁平遂。 丁平顺和丁平遂差着年岁，可能是随了丁阿壮，个头和身形上竟然和丁平顺差不多，可见再过几年就要远超丁平顺了。 丁平遂被她看的莫名其妙，犹豫着从怀里把压岁钱掏了出来递了过去。 李如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觉得丁平遂有些傻。 丁平顺也笑了起来，说“别吃了，你没发现你最近都圆了吗？” 丁平遂回的理直气壮“我还在长身体。” “你再长都圆啦。”李如意说。 丁平遂不理他们坐下继续吃。 二楼的看台空间并不大，人多他们干脆把桌子挪了去，只放了凳子。 李如意和丁平顺坐在一起小声的说着话，不多会说书的先生登了台，在说书之前说了几句吉祥话。 吉祥话大家都爱听，还特别高兴的鼓了掌。 今晚上人多，从开讲就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以往只要开始半路是不让新客人进场的，其主要原因还是怕进场的动静吵闹会影响其它客人。 今天没有那么多规矩，不少人因为没地坐干脆往楼梯上坐，茶楼的伙计今天不需要招呼客人，但人多眼杂还是要盯着点，一楼留几个，二楼留几个，一边听，一边看着。 今儿个讲的是渣男陈世美抛妻弃子的故事。渣男负心这种戏码永远都是会被唾弃的，讲到一半茶楼里就骂声一片，毛小岁刚想问李如意怎么选了这么个话本，扭头就见她笑的跟个傻子似的，显然也没在意话本里讲了什么。 总之好好个年，因为话本倒是惹的大家伙生了场气，客人从茶楼出去的时候都骂骂咧咧的，李如意看着倒是挺高兴，全程跟丁平顺在说话，这会儿要分开了还叭叭的说不停。 跟丁阿嫂他们打了声招呼就打算回了，丁平顺摸了摸李如意的脑袋，下巴微抬指了指已经走出去一段路的毛小岁和李云山。 李如意“哎呀”了一声提裙追了上去，丁平顺喊“小心别摔了。” “知道了。” 两人没走出去多远李如意就追了上来，嘴里嘟囔着抱怨“干什么不等我啊。” 毛小岁实话实说“看你开心的不想走，所以没喊。” 被打趣了李如意也不觉得恼怒，摸摸被李云山抱在怀里的黑子。 毛小岁这时候才问她“今儿个怎么想起说这个话本了？” 李如意歪脑袋，问“什么话本？” 毛小岁：“渣男话本。” 李如意咯咯咯笑了起来“不是我定的，可能是随便讲的。” 慢步回到家，随便擦洗了一番他们就睡了。 _ 晚上下了雪，早上他们赖了会床，毛小岁做饭，李如意和李云山扫雪。 因为只是扫条路出来，所以也快，等毛小岁把菜炒好的时候两人就回来了。 李如意手上还捏着个雪团了，毛小岁了刚想说你不冰吗，就见李如意把雪团子往脸上一扣，脸用力的蹭了起来。 洗完脸的雪还不忘把手也搓一下，毛小岁看的直皱眉，骂“你就赖死。” 李如意把雪一扔，跑到墙角专门放洗漱盆的木架子上把脸擦了，随后拿起架子上的罐子，用专门找大夫磨的药粉漱口。 除了药粉还有专门配的牙刷，牙刷是用马毛做的，一开始刷的时候还觉得不习惯，用了几次后又离不开了。 她把药粉倒嘴里，含了点水用力漱了几下就打算吐了，毛小岁看见了忍不住说她“你好歹是个姑娘，还是个挺漂亮的姑娘，能不能注意一下个人卫生。” 李云山洗完脸听着这话笑了一下，擦了脸，用牙刷沾着牙粉去刷牙了。 李如意把嘴里的水吐掉之后还哈了口气闻，说“没味的，而且我昨晚上刷过牙了。” 毛小岁只是说“以后牙坏了疼的时候别哭。”说完就听李如意嘟囔“你又吓我。” 毛小岁：“你九岁牙坏了的事忘了？” 李如意和李安康的牙小时候毛小岁一直盯着漱口的，等两人大点了就不再像小时候一样管了，李如意有时候偷懒不刷，糖吃多了又坏牙快，九岁时牙坏了，脸都肿了好几天，好在那颗牙本来就是要换的，后来掉了之后又长了新都出来。 被提起往事李如意这才不说话了，乖乖去刷了牙。 第450章 苏望的不解 年三苏望和苏勇来了家里。 毛小岁看着他不由得想起初见时他上门讨要包子的事，时间过的是真快啊，他现在已经是个大人了。 苏勇被毛小岁盯着看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笑着问“东家想什么呢。” 毛小岁笑着说“想刚见你们的时候。“ 苏勇也笑了“时间过的真快啊。” 李云山问他“你还不打算成亲吗？” 养殖场乞丐和孤儿多，苏勇也是有喜欢的人的，那姑娘是当初被丁平顺和秦安带回来的孤儿。 提起喜欢的人，苏勇也不免笑了起来“要成亲的。” 李云山也没追问，看向从进门只说过一句话就闭口不言的苏望。 苏望因为天生残缺的缘故性格有些沉闷不爱理人。 李云山对他印象不深，除了去老大夫那拿药的时候会见之外在就是这两年苏家兄妹过来拜年的时候会见。 苏勇和苏秋几人往常都在养殖场，镇子里就只有苏望一个人。 他要么在老大夫家住，要么回苏勇当初的房子住，只有过年的时候要么他去养殖场找苏勇他们，要么苏勇他们来找他。 李云山跟他无话，扭头和苏勇说养殖场的事去了。 毛小岁笑着跟苏望说“前些日子见你师傅他还夸你了，说你扎针很稳。” 苏望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毛小岁见状也没再问。苏望三岁就在医馆，哪怕第一次离开苏勇他们也不哭闹，只是眼巴巴的努力忍着眼泪，大半个月习惯了之后才好点了。就是不怎么爱说话，老大夫让他做什么他就乖乖做，格外的听话。 毛小岁对他的了解大多来自老大夫。老大夫每每说起他都要唉声叹气，叨叨他可怜。 毛小岁自然知道老大夫总在叹气什么，但这种事总归不是他们能解决的。 孤儿院的孩子都挺乖的，基本不可能因为残疾的事取笑他，医馆因为老大夫的原因应该也不会有人当面议论他残疾。比起很多人苏望要幸运很多，只是旁边怪异的眼神和背地里的窃窃私语，对于苏望都是种伤害。 苏望会觉得自卑，甚至内心恐惧这都是正常的。 毛小岁也不是没跟他说过一些鼓励的话，但都收效甚微，她也不能责怪苏望什么，但也不会过多关注他。或者说孤儿院的孩子她和李云山除了给予吃喝外都没怎么去关注。 一来有人管，吃喝不愁，二来他们也没那个精力，跟最开始说好的一样，他们给那些孩子活路，那些孩子做活报答他们，很公平。 苏勇嘴皮子很溜，这些年往外跑就更溜了，毛小岁听他俩谈养殖场的事，一眨眼就中午了。 毛小岁打算做饭了，问他俩想吃什么。 苏勇回：“都行。” 毛小岁和李如意去厨房忙活，李如意负责炒菜，毛小岁负责烙饼。 等收拾完往前院端，出门就见苏望蹲在院子里，看上去像在发呆，她俩的脚步声都没能把人惊醒。 李如意问他“你在看什么？” 苏望回头，缓慢的摇头。 “吃饭了。”毛小岁对着里面的两人喊了一声，李云山和苏勇很快走了出来。 苏勇看到苏望也没说什么，带着他一起去吃饭。 苏望话不多胃口倒是挺好，都是穷苦人出身的，也没食不言的规矩，边吃边聊着。 饭吃完他们也该走了，送两人出门，等走远了后李如意说“我真不爱和他说话，年年来了都这副样子，下次让苏勇自己来不行嘛。” 毛小岁也不爱搭理，但还是说“别当他的面说，这孩子心思重。” 李云山：“他也不想的，只是性子如此，心还是善良的，再者他也没做什么得罪你的事，就忍忍。” 李如意：“我就是这么一说。”又说“不过他确实很可怜。” 被李如意说可怜的苏望这会儿正走在路上发呆。 苏勇看他年纪小又身体残缺，总是会下意识的对他温柔很多，摸摸他的头，说“下次不想来就别勉强。” 苏望摇摇头“没有不想来。” 他们年年都会来李云山家串门，多数都是苏勇和苏强还有苏秋，毕竟他们从一开始就认识，也是最熟悉的，最开始是不带苏望的，还是苏秋考虑到苏望在镇子里这才想着带来拜一拜年。 苏望的性子本就如此，李云山他们也知道，苏勇之前也没觉得不妥，但今儿个他从屋子里出来发现苏望站在雪地里时和木讷不说话的样子又觉得不合适。 且不说苏望愿不愿意，大过年的看着他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心里难免会让人觉得高兴不起来。 苏望心思敏感，在苏勇皱眉的时候就抿着唇不说话了。 他没有不高兴，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每次他都只是发一会呆的时候别人都会问他为什么不高兴。可他没有不高兴。 他眼睛瞥向自己残缺的手臂，心想，为什别人都没有残缺，为什么只有他是这样的。 孤儿院的孩子都是被丢掉和没有父母的，他也是，可他是因为残缺才被丢掉的。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在想，如果他不是因为残缺是不是就不会丢掉。 这些念头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师傅说身虽残缺，但只要心不残便好。可他不想当个人人眼里怪异的残废，他想当个正常人，想和孤儿院的其他孩子一样留在孤儿院干活帮忙，而不是因为残缺只能留在医馆学医。 医馆的人对他很好，孤儿院的人也对他很好，但他还是想不明白。 他停下脚步，盯着前头无所察觉的苏勇问了一句“为什么？” 苏勇回头，有些茫然的问“什么？” 苏望看起来还是往常那副样子，他问“为什么要把我捡回来，让我死掉不好吗。” 苏勇盯着他，好半天才说“你是被丢在医馆门口的，老大夫向来心软，不会见死不救，至于收养你这事完全是东家好心。你可以不想活，但我不希望你糟蹋东家的善心。” “孤儿院那么多孩子都是活不下去被捡回来收养的，尤其是女孩子，他们被丢在医馆门口是东家一个个捡回来养大的，我们也是，如果不是东家善心，我们未必能活到现在，我知道……你很难受，但东家已经给了你最好的，她让你学医，让你以后成为救死扶伤的大夫。人们可能会嘲笑一个残缺的普通人，但不会嘲笑一个残缺的大夫。” 苏望：“可东家是因为我残缺才让我去学医的。” “他们为你安排了最好的退路，这还不够吗？你身体残缺是事实，大家都知道你难受，也尽量避着不去触碰这件事。”苏勇叹气“可是阿望，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总要长大的，你不能总让别人照顾你的心情也不能总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出不来，好好学医，救死扶伤，成为受人尊敬的医者不好吗？你非要拖着残缺的身体去做一些你吃不消的事又有什么意义，比起那些悄无声息死掉的孩子，你能这样体面的活着已经很幸运了，我希望你振作下去，而不是总纠结他们为什么救你，你为什残缺这种事。” “难道……你想让他们后悔救你吗？”苏勇紧盯着他。 苏望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孤儿院那么孩子，但苏望与苏冬和他们是最亲的，毕竟是一手拉扯大的，苏勇也不愿意对他说话太重，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也希望他能想通。 第451章 丁平顺的十七岁 丁平顺的成长肉眼可见，眨眼间都十七岁了，短短几年时间已经可以独立出行了，一人一狗四处奔波。 距离他这次出去已经两个月了，别说丁家人了，就连老太太都忍不住念叨了起来。 “这孩子怎么还没回来啊。”老太太再次念叨起的时候秦安说“他比你们想的有能耐。” 老太太说“再有能耐也是个孩子。” 秦安：“他十七了，和他这么大的媳妇都有了，哪小了。” 老太太用眼睛斜他“你都三十了怎么还不娶，净说那风凉话。”以前老太太还不怎么敢骂他，这两年倒是越发熟练了。 秦安被骂的有些委屈，小声的回“是我不想娶嘛，这不是没有合适的。” 老太太瞪他，秦安顿时闭了嘴，安安静静的烤肉。 秦安和丁平顺之前都是一起出去的，最近丁平顺说要锻炼锻炼自己才一个人的，秦安倒是无所谓，不管是外出还是在镇子里，他的日子都不错。 养殖场这几年发展的迅速，规模也从一变成了三，占了很大的一片地。 就连孤儿院这些年从外地收养的和被人弃在镇子里的孩子总共有二十八个。一些个年纪大能干活的也不闲着，开春囤草，秋收下地帮忙，做做饭，收拾收拾家里，洗洗衣服，目前能干的活不多，但也在努力养活自己。 在老太太一声声的叹息中秦安还是决定以后跟丁平顺一起出门。如果他实在想锻炼自己可以在客栈等着，让他去谈事。 他这么想着，心里是忍不住的后悔。 — 丁平顺是四月出去的，回来时已经八月了。 人晒的跟块黑炭似的，一笑只有两排牙白亮白亮的。 他这次出去除了做生意还买了羊，可以产奶的奶羊，还有一头看着很壮的公羊。 奶羊跟寻常吃肉的羊是不一样的，无论是外表还是产奶这件事。寻常羊只有下崽的前后才有奶，但奶羊不是，它主产奶，如果吃肉味道是没有寻常羊香的。 毛小岁是第一次在现实里见这东西，吊着很大一坨奶袋，毛也短。 问他“你买这东西干什么？喝奶？” 丁平顺笑着说“我想养。” “养？”秦安不解“你要卖奶啊？” 丁平顺点头，看向毛小岁“之前婶婶做的羊奶茶好喝，我想开个店。” 毛小岁：“这个可以，再卖些炸货和卤货。不过…”她有些担心“羊奶茶好喝是好喝，但大多数人应当还是更喜欢酒的，受众人有限，生意未必会好。” 丁平顺倒是不担心“也不止是奶羊，我还想养别的羊，卖羊肉。” 毛小岁问“那你以后是要养羊了？” 丁平顺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想试试看。” 丁平顺如今一年也能挣不少，往外跑累是累了点，不过收入也稳，他选择放弃稳定的收入而创业，无论如何毛小岁都是支持的，大不了以后再回来就是了，于是她说“那你好好干。” 丁平顺笑着应了。 奶羊他只买了两头，再加上一公羊，马车小，三头活羊没法装，一路栓在马车后面晃悠着回来，这也导致他来晚了。 丁平顺去养殖场放车，把羊圈到了赵辉家里，回到家把他要养羊的事说了。 丁阿壮是不赞同的，问他“你现在这样不是挺好，一年也挣不少，还轻松，非要养羊干什么？” 丁平顺：“自己做生意总归是赚的多点，以后平遂成亲，平安嫁人，都是银子，尤其平安的嫁妆上，我们不能亏了她让婆家看不起。” 丁阿壮皱眉“你操这些心干什么，我和你娘还没死呢。” 丁平顺笑了起来“我是哥哥，当然要管了。” “你还是先管管你自己，都十七了，什么时候定下来。”又说“家里小，你成亲了没地方住，先买个宅子把你定下来，平遂还小，以后再攒就是了。” 丁平顺摇头“我想先做生意，成亲的事以后再说。” 丁阿壮瞪眼“等什么时候？” 丁阿嫂拍了他一下，骂“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你老火急火燎的要干什么。 丁阿壮哼了一声“平遂和平安的事用的着他操心，说的什么屁话。” 丁平顺知道丁阿壮想多了，解释“我哪怕不为了他们俩，为了你和娘也想试一试，家里铺子一年也赚不到多少，我也想换个大房子，到时候一家人住也宽敞。再说了，如果真做不起来，大不了我还是回养殖场去。” “以后每年跑生意，我照旧和秦安叔一起，他谈他的生意，我谈我的，也不影响。” 丁阿壮：“人家谈兔皮，你谈羊？这又不是小东西装了就能走，哪能一起。” “行了行了。”丁阿嫂说“孩子既然决定了就让他做。” 丁平顺松了一口气，他在赵辉家吃了饭，这会儿就想睡觉。 家里前几年换了房子，比之前的大，他和丁平遂住一个屋。 他前脚进屋丁平遂后脚就跟了进来。 丁平顺看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问“怎么这副神情？” 丁平遂说“我以后也能挣银子，哥哥你还是成亲。”在刚刚的谈话里，丁平遂已经认定了丁平顺不成亲是因为要管他和平安。 可年纪大了还不成亲是会被人笑话的，他不想丁平顺被人笑话。 丁平顺被他的认真脸逗乐了，摸摸他的头“哥哥有自己的原因，跟你没关系，就算哥哥成亲了我们还是一家人，不分你我的。” “那哥哥就成亲啊。”丁平遂一脸认真。 丁平顺叹气“哥哥知道，哥哥该成亲的时候会成亲的，你好好读书，别想那么多。” 丁平遂追问“那是什么时候，明年吗？明年哥哥都十八了。” 丁平顺第一次觉得丁平遂啰嗦，用力的敲了他一下“你怎么这么多话，去打水，我擦洗一下。” 正说着丁阿嫂在门口小声的问“平顺你睡了吗？” “没。”丁平顺掀开帘子“怎么了娘。” “洗一下吗？” “要的。”丁平顺回头摸摸丁平遂的脑袋“去。” 丁平遂一脸愁容的去端水了。 丁阿嫂走进屋堵了门，小声的问“你成亲的事有什么想法吗？” 丁平顺摇头“暂时不想。” 丁阿嫂盯着他，犹豫着问“是因为如意吗？” 丁平顺下意识的抿了下唇，在丁阿嫂担忧的目光中还是点了点头。 丁阿嫂只是沉默了一瞬，马上说”你洗了赶紧睡。” 丁平顺有些诧异，他以为至少要问一问，或者劝一劝的，只是这些事他自己也说不清，只是隐约觉得如果他要成亲，李如意应当会哭的。 第452章 丁平顺的十八岁 养羊要有场地，一晚上过去了丁阿壮似乎是想通了，隔天就和丁平顺去找地了。 离养殖场不远，在赵辉家上面。 山上的荒地都是要翻整的，一亩地并不小，为了不耽搁时间就雇了人。 翻地的时候丁平顺找毛小岁画了图纸。 其实跟一般的圈相同，一亩地从头建到尾，只不过多了个走道，走道算是外墙，建高一点，这样冬天也不会太冷，在后墙上挖几个窗户，夏天用来透光和透风，冬天用木板，皮子堵了。 图纸简单，建起来也容易。 二十个人，连翻地带建总共也就一个月。 在羊圈的旁边丁平顺还搭了一排小房子。 睡觉的，厨房还有粮食房。 羊圈盖完刚好天冷了，丁平顺一边放羊，抽空还要和丁阿壮收拾草料。 三头羊也用不了多少料，但这里的冬天基本上都是雪，一直到开春才会完全融化，防止草料不够他们还买了一些。 总之自从他开始养羊后毛小岁就没见过他。 再见时已经是除夕了。 除夕下午，丁平顺提着东西过来。 都是一些点心之类的零嘴，李安康从去年开始不怎么吃这些东西了，爱吃的只有李如意。 李如意倒是一如既往的粘他，还拉丁平顺的手。 她这个年纪其实该避嫌了，丁平顺却也没有这个打算。 丁平顺坐了会，和李云山没说几句话倒是听李如意叭叭叭的说了不少。 他还要回家吃年夜饭就先走了。李如意送他出门，隔了好一会才回来。 李安康拿着本书在看，听着动静往李如意看了一眼，突然说“平顺哥该成亲了。” 毛小岁点头“明年十八了，确实该了。” 李如意有些不高兴。 毛小岁觉得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对于男女之事认知的会比较早。哪怕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但也明白了自己要嫁人，在还小的时候因为家里人的唠叨就会有这个概念，或者说是盘算。 李安康看多了话本故事，自然也懂。问李如意“你在不高兴什么？” 李如意瞪他“要你管。” 毛小岁往她看了一眼，问“你什么意思，不想平顺成亲？” 李如意小声的哼唧了一下“不想。” “为什么？”李云山追问。 李如意眼珠子乱转，就是不说话。 毛小岁不会逼她嫁人，但她觉得不能让丁平顺这么不明不白下去，于是直接问了出来“你喜欢平顺？” 李如意点头。 “想嫁给他的那种？”李安康也紧接着问了一句。 李如意还是点头。 李云山没什么反应，毛小岁只是说“记住你今天的话，你要是长大后反悔，耽误了平顺，你就是不想嫁也给我嫁。” 李如意哼了一声，还挺得意。 — 镇子里养羊的少，开春丁平顺去了趟县里买了五十头羊。 然后他就开始了放羊的日子，夏天草多，赶着随便找块地方就能吃饱，他也能囤草，中午再赶回来，睡个午觉，下午继续放。 他买的五十头羊里其中三十头是小羊。 整天这么散养着长起来也快。六月的时候已经很肥了，而母羊这几个也下了不少羊崽。 奶羊目前为止不挤奶，先以下崽为主，肉羊丁平顺已经寻思起了卖肉。 把公羊的毛剃了收集起来洗了卖，比棉花要暖和。 把羊杀了，皮剥了，肉一部分送到烧烤店，一部分送到肉铺子里一斤按三十个铜板卖。 羊肉寻常人舍不得买，但也有一些不差钱的主，好在羊不大，偶尔杀一头还是能卖掉的。 羊暂时不多的原因丁平顺没想找生意，就想先这么养着零零散散的卖着，结果杜冲想要定几头。 原本想一个月五头的，羊不多丁平顺目前就只给两头，等天冷了，过冬的时候一些羊崽长大了，到时候可以多给几头。 镇子里这两年似乎没什么变化，但又变了不少。没那么穷了，下馆子的人也多了，酒楼在陆陆续续换了不少菜谱后生意也好了起来。 杜冲想要买羊自然也是有地方的，一来他和丁平顺熟，羊肉在哪买都是买，二来也是想照顾一下他的生意。 拍拍丁平顺越发宽厚的肩膀，笑着说“等你生意做大了，我酒楼的羊你全包了。” 丁平顺也接受他的好意，笑着说“到时候一定给你旁人没有的便宜价。” 杜冲当即哈哈笑了起来。 养羊不只是打扫打扫圈，喂食，最麻烦的是下崽。 兔子下崽不需要人看着，很少会有死的情况。但羊容易难产，下完如果不及时把崽扶起来，被踩踏或者受凉之后就很容易死。 丁平顺最开始养的时候还觉得挺容易，在冬天一连死了四个羊崽，一头母羊后才觉得事情棘手。 他对于羊下崽的时间没办法完全把控，白天的时候还好，晚上的时候就很容易出事。 毛小岁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跟他说“你把怀孕的母羊隔开，刚怀孕的和快下崽的也隔开，再雇个人，有养羊经验的。” “镇子里有些家里养羊的就可以，他们靠一两头羊下崽换银子，也是有经验的，比你自己胡乱摸索的强。” 镇子里养羊的人不少。找个老实又情愿的也容易。 养羊也算个技术活，最后月钱算了七钱，顶半头羊了。 眼下因为是冬天，山上积雪覆盖没办法散养，他们每天要干的事也少。 早上起来打扫圈，喂食和水。他雇的那人叫高洪，四十多岁的年纪，做事也认真。 除了每天必干的事还要时不时的进去查看一下怀孕母羊的情况。 下崽这种事高洪也只能确定是不是快了，具体哪一天也是不知道的。 丁平顺倒也没觉得失望，毕竟这种事哪有固定日子的。他也就纯把这人当做是干活的伙计。每天该操的心还是要操的，直到有天晚上被喊醒，那时候离天亮也就一个时辰。 高洪穿着衣服，急急忙忙的说“起来，母羊要下崽了。” 丁平顺清醒的很快，到羊圈的时候就见喂食的走道里面生着火盆，地上铺着干草和被褥，看样子高洪像是住在这的。 高洪提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烧的热水进来，有条不紊的忙着，丁平顺在一旁打下手，直到两只羊崽出来，站起来吃上奶后高洪才说“行了，你回去睡，我收拾就行。” 丁平顺也没把自己当个多大的老板，帮着收拾了起来，顺便问他“你晚上住在圈里？” “没有。”高洪解释“半夜看羊的时候觉得不对劲，害怕下崽才住里面的，还没来的及睡。” 这个天睡地上哪怕铺着干草也太冷了，但是羊的事又马虎不得，于是他说“过道大，我们安个炉子，再弄个木板床，用羊皮隔着，这样以后再有今天的情况也不会太冷。 圈前面的走道是分三段的，安炉子也能让圈里暖和，像冬天羊崽也不至于冻着。 高洪自然没意见，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起了自己养羊的经验“刚下过崽的母羊身体虚，尤其冬天草不好的时候更要仔细，最好喂些粮食…” 丁平顺以前从没多加注意过，早上喂养的时候就见高洪在锅里煮面汤。 说是面汤也太清寡了一些，就是一盆水里扔两把面，只是看着水浑浊了而已。 高洪把面汤烧好后用棍子搅着晾温，然后才端去给母羊，又把种的白菜切四瓣喂一点。 丁平顺当时买羊的时候也问过这方面的事，那人当时说：很好养，比猪好养活，喂饱就行。 那人也不算撒谎，确实不难养，就是下崽比较麻烦，一个没看牢崽就死了。 第453章 丁平顺的二十一岁 羊是群居动物，养起来也容易，暂时不需要太多的伙计，就只有他和高洪两个人。 母羊不像兔子能不间断的繁殖，想要把五十头羊变成五百并不是容易事。 不过自从养了羊后丁家倒是多了个生意，那就是卖羊毛和羊皮。 比起好看又暖和的兔皮，羊皮更多是被用在铺床和遮雨上，也有一些买不起兔皮衣服的把羊皮裁剪了遮在身上避寒。 比起羊皮的生意羊毛就更好卖一些。 毛小岁问丁平顺要了一袋，搓成了线打算织毛毯。 毛毯需要的羊毛多，才织了半节就不够用了。 目前为止杀羊不多，丁平顺暂时也没想靠这个卖银子就都拿给了毛小岁。 毛小岁还挺喜欢玩的，和李如意搓着织了个单人毛毯，最后还是李如意喜欢拿去盖了，剩下的一些羊毛用颜料染了，勾了许多小玩偶和花朵。 花朵的颜色不对号，但看着也是好看的。 玩偶李如意和李安康各一个。 李如意的自己留着，李安康的送给了沈谷子，还有一些拳头大小的挂在了烧烤店的墙上。。 不少客人看见了都喜欢捏一捏，还有几个提出要买。 毛小岁对这种小生意是没兴趣的，李如意倒是喜欢，谈好价格欣然应了下来。 虽说生意是她的，但实际上活还是毛小岁干了。 李如意对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挺喜欢，毛小岁教了几遍就会了。 她也不是真的要用来赚银子，每次想要哪双鞋子，哪个首饰了才会寻思着赚一些，然后去买。 毛小岁对她这种自力更生的行为还是挺喜欢的。 羊毛贵，攒着也能卖不少银子，在李如意又一次想赚银子买裙子的时候毛小岁直接跟丁平顺说“别给她，攒着以后开店，到时候你娘也能轻松点。” 李如意听了这话立马点头“我不要了。” 丁平顺笑着问她“不是喜欢裙子？” 李如意嘻嘻笑着“我有很多裙子。” 丁平顺没再说什么，第二天来时手上拿着个包裹。 毛小岁只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她也不说什么浪费钱之类的话。毕竟是自己的宝贝闺女，丁平顺能把她的喜欢放在心上，自己这个未来的丈母娘自然是满意的。 李如意收到新裙子也确实喜欢，盯着丁平顺的眼睛都在发亮。 李如意小时候就长的快，又爱打扮，眼下才十三岁就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漂亮姑娘了。 丁平顺这些年吃了不少苦，风吹日晒的和李如意站在一起还是能看出不少年龄差距的，好在人俊，条子顺。 _ 随着羊越养越多，丁平顺也有了开店的主意。 一开始是想租个铺子卖奶茶，顺便卖一些卤味。 但这几年镇子里做生意的人多，好的铺子不多，租金也贵，思索再三丁家把火麻子饼的店关了，让丁平顺做生意。 羊多了事也多，丁阿壮干脆也去了羊圈那边帮忙。 火麻子店的东西是现成的，加套锅具，订制一些用来装奶茶的杯子就行。 羊奶有营养但是不够甜，做奶茶的时候得加糖，这种东西可能只有小孩子和女人喜欢，但既然他们决定要做毛小岁也只能帮着出出主意。 比如制作一些奶茶里面的圆子，用大米磨粉，揉成豆大的颗粒，红糖熬成桨，火麻子炒了磨了…再弄道甜点。 用奶和鸡蛋还有糖和面粉搅匀烙，卷起来弄个造型就行，再弄个烤奶皮，上面淋一点红糖桨。 奶茶最重要的是配炸鸡，可以带骨头炸也可以把肉削下来剁泥捏出造型再炸… 光是定价，菜谱这些就准备了一个月。 开张那天是中午，早上他们特意请了人在镇子里宣传。 有了他们之前的新创意，镇子里人对于新东西的接受度也高。 不只是小孩子，就连不少男人都来了。 他们喜欢炸鸡，但是对于奶茶一类的东西无感，觉得甜，也觉得没有酒喝起来得劲，最后干脆买了些炸鸡回去当下酒菜了。 这个结果在他们的预料之内，除了第一天中午的时候人特别多外，下午的时候生意已经淡了下来。好在也不算差，不拥挤，但生意也没断过。 比起天麻亮就要起来炒火麻子，磨火麻子，开奶茶店做的事也多，但因为不用早起所以总感觉要轻松很多。 店里的生意不用丁平顺操心，他只需要早上把奶羊挤好送过来就行。 第454章 丁平顺的二十二岁 奶茶店的生意开了一年，羊肉除去镇子里的酒楼和馆子剩下的还需要找地方外售出去。 而丁平顺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和养殖场有着生意来往的陈飞。 陈飞常年在县里，他这两年也没见过，还是得亲自去谈一趟。他没有马车，于是借了养殖场的去了一趟。 丁平顺直接去了陈家的烧烤店，伙计不认识他。 丁平顺跟掌柜的说“我想见你们陈大东家。”想了想又说“我们东家叫李云山。” 掌柜的一听李云山这才招来了伙计去喊人。 丁平顺借了养殖场的名，到底是有些忐忑的。 陈飞见了他只是问了一句“要谈生意？” 丁平顺点点头，开口“我想问问你们酒楼需不需要羊肉。” 陈飞看着并不诧异，只是问了一句“你们开始养羊了？” “不是。”丁平顺说“我自己养的，想卖来县里。” 陈飞点点头，似乎早就知道了，方才的话只是随口一问，回“听说了，你在镇子里的奶茶店生意也不错。” 丁平顺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还是绕回了生意“羊我们可以当天送新鲜的，三十个铜板一斤。” 三十个铜板对于羊肉不贵，但陈飞是生意人，总要讲一讲价，于是说“二十五。” 丁平顺叹气“我这是最低价了，没法便宜了。” 陈飞笑了起来“你这做生意的习惯是跟李云山他们学的吗？” 丁平顺点头“这样确实方便。” 陈飞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天你们也天天送？” 丁平顺点头“送。” 他现在只能赚小钱，积少成多，等以后生意做大了再雇人。如今只能辛苦一点了。 “行。”陈飞说“羊奶有吗？也送一些，顺便把你们店卖的一些奶茶和甜点也教我一些，我的店在县里，你在镇子里也不影响。” 这件事丁平顺还是想回去问一下毛小岁的，于是说“店我娘他们在弄，配方我得回去问问婶婶，就是毛小岁。羊奶暂时没有多余的。”有倒是有的，但他们铺子也卖羊奶，过滤一下煮开，两个铜板一杯，这东西对身体好，每天买的人也挺多，他暂时不打算往县里卖。以后真要卖，也得等生意做大了，有伙计了再考虑。 陈飞明白他的意思，同意了。抬手招了掌柜的过来，写好字据后才跟丁平顺说“一天五头羊，我们中午要做生意，你早点送过来，别耽误我们的生意。” 丁平顺应了，但还是说“天冷了我不会每天都送。” 陈飞没有问题，确定好字据内容后丁平顺签了字画了押。 每天的银子是现结的，因为要秤重，丁平顺就只拿了字据和需要送货的地址走。 他这次来的时候只套了一匹马，趁着时间还早就又去买了两匹。 早上送货脚程要快，马是必不可少的。 他这几年赚的都是一些小银子，陆陆续续又买了不少羊崽和粮食。 粮食是冬天给下崽怀孕的母羊吃的，一次不多，但耐不住羊多，算下来也是不少的一笔花费。今天一百两掏出去差不多把他这些年挣的积蓄都花完了。 但他心里还是挺激动的，只要把陈飞的这笔生意做好，一个月就能挣百两，只要手上银子宽松了，再做别的打算就容易多了。 怀着激动的心回到镇子，丁平顺先去烧烤店找了毛小岁一趟，把陈飞想要配方的事说了。 毛小岁倒是无所谓，当即写了下来给他。 拿了配方丁平顺就得回去了，毛小岁问他“你们三个人忙的过来吗？” 丁平顺犹豫了下，还是点头“可以的。” 毛小岁：“银子不够跟我说，如果觉得辛苦就先买两个伙计，也不差那几十两。” 丁平顺想要拒绝，就听毛小岁又说“看着都老了不少。” 李如意今天没去茶楼在烧烤店待着，闻言“咯咯咯”笑了起来。 丁平顺被说的时候有些尴尬，立马说“我去买。” 明天要去送货，他还要赶回去做事，也不多待，去人牙子那买了两个伙计就回去了。 丁平顺去养殖场放马车，赵辉几人见了问“生意谈成了吗？” 丁平顺点头“成了，一天五只羊。” 养殖场的生意都是以万计算的，听到五只羊其他人没再说什么，转而看起了丁平顺买的马。 赵辉是真心替他高兴，拍拍他的肩膀，小声的安慰“你这才刚开始，等明年生意就多了。” 丁平顺笑了笑，说“听着是不多，可细算下来一个月也不少银子。” 赵辉管养殖场这些年，在算数一些方面进步也快，听丁平顺这么说当真算了一下，发现一个月得二百多两了。 丁平顺笑着说“我走了。” 赵辉应了声，看着丁平顺轻快的步伐笑了起来，不愧是年轻人，头脑转的就是快。 不过丁平顺这些年也确实辛苦，如今能有这个结果，也是他应得的。 从养殖场出来，回到羊场那两个伙计正在门口蹲着，高洪和丁阿壮去放羊了没在。 丁平顺先让他收拾自己的屋子，自己也浅眯了会。 羊白天放养过后是不需要在喂的，晚上赶回来直接圈了就行。 丁平顺把生意上的事给他们说了，高洪也挺高兴。毕竟生意好了这份工作他才能稳定的干下去。 马拴在木头桩子上，丁阿壮说“得收拾个圈出来，羊圈不够它们闹腾的。” 丁平顺点头，把边上站着的两个伙计介绍给他们。 两个差不多年纪，二十出头，看着都挺老实的。 丁平顺安排起了要做的活“马棚白天抽空收拾，明天田金跟我去送货，熟悉两天了他带着李胜去送，顺便熟悉熟悉县里，以后送货的事就交给他们了。高叔把怀孕的母羊看好，打草这些的活我们收拾也行，今晚吃了饭就早点睡，寅初起来杀羊。”镇子里的肉都是养殖场的帮着送过去，也省了他们跑一趟。 几人应了下来。 第455章 丁平顺的二十三岁 下午他们都打算回去睡觉了就见丁阿嫂来了烧烤店。 毛小岁有些诧异，还是问“你怎么来了？” 丁家的奶茶店作为嫁妆给了成亲的丁平安，这是丁平顺特意给丁平安准备的，后来又开了一家卖羊毛和羊皮的铺子，丁阿嫂每天就看店，倒是轻松很多。 丁阿嫂笑着说“想跟你说点事。”又问“安康回来了吗？” “没呢。”毛小岁叹气“年底从京城来了一封信，现在也不知道在哪。”（李安康十五岁出去没回来，今年十六岁。） 丁阿嫂点点头，笑着说“想跟你说点事。” 毛小岁笑起来“你今儿怎么这么客气。” 丁阿嫂也笑了，这才说“想问问如意的事，年纪也不小了。” 李如意同样意外，往毛小岁看了一眼。 丁平顺今年都二十三了，无论在村里还是镇子里都是被说闲话的存在。 前几年有人跟丁阿嫂主动提过这事，丁阿嫂也没应，这些年也一直没提，李如意眼下也十十六了，也难怪丁阿嫂着急。 店里这会儿没人，毛小岁拉开凳子坐下，直接问她“平顺是什么意思？” “我这几天没见，也没来的及问。”她看向李如意“如意你有什么想法？觉得平顺怎么样？” 李如意打小就喜欢丁平顺这事大家都知道，但毕竟小时候的喜欢和长大的喜欢不一定相同，丁阿嫂问这话时其实是有些忐忑的。 李如意自然没有意见，红着脸点头。 毛小岁说“那你跟平顺说一声，让他提个亲，下个聘。” 丁阿姨看向李云山“云山也同意的？” 李云山点头”嫁给平顺总比嫁给旁人的好，我们也放心。” 听到这话丁阿嫂才猛的松了一口气，这次过来也是想把事情提上日程，她笑着笑着突然又说“也不知道安康什么时候回来，如意嫁人，他当哥哥的总得出现。” 这确实是个问题，毛小岁说“先提亲，准备着，安康年底应当会回来。” 丁阿嫂放心了，往忙碌的沈谷子看了一眼，说“是该回来了，可不能耽搁了人家姑娘的终身大事。” 毛小岁：“平顺倒是被如意耽搁了。” 丁阿嫂摆摆手“男娃没事，耽搁了也能娶，女娃可不能耽搁。” 毛小岁笑着应是。 丁阿嫂回去后他们就回家了，李如意从丁阿嫂说起这事脸就一直红红的。 毛小岁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那么小就惦记上了平顺呢，平顺十几岁不成亲，跟你有关系吗？” 李如意摇头“不知道，但我就是喜欢平顺哥哥。” 李云山笑了起来“你小时候…两岁还是三岁来着，就哭着不让平顺以后找媳妇。” 毛小岁：“两岁可能，一说平顺娶媳妇她就哭，当时丁大哥还想把她给平遂定娃娃亲呢，结果她因为这事还记仇，看平遂不顺眼，欺负平遂…” 李如意自然是不记得的。不过她确实很喜欢丁平顺。 一开始觉得丁平顺好看，比李安康温柔，会哄人。也说不上来什么是喜欢，只是很想黏着他，后来在她九岁那年丁平顺曾问过她一句话。 丁平顺问她“如意再过几年就长成大姑娘了，以后想跟什么样的人一起生活。” 李如意那时候隐隐知道他在说什么，于是回“想跟平顺一起生活。” 后来丁平顺没再说什么，就是开始对她很好，跟以往的好又不同。 李如意想，她从小就很喜欢的人，长大后也很喜欢，那这一定是缘分。 — 丁阿嫂可能是特意找丁平顺说过这事。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丁平顺来了趟家里，当时毛小岁正打算做饭。 丁平顺倒是没带东西，进门就往李如意看。 事情说开了李如意也难免多了些娇羞，叫了声“平顺。” 丁平顺“嗯”了声。 李云山也不着急扫院子了，问他“你娘跟你说了？” 丁平顺点头“下聘的日子我娘说看个好日子，我就是来问问你们有什么要求吗？” 毛小岁看向李如意。 李如意话本看多了，脱口而出“那肯定是要让别人都知道的，你要抬着聘礼，敲锣打鼓的来…” 毛小岁也不知道该提什么要求，李如意既然有自己的想法，那是最好的。 丁平顺听的认真，听完认真的说“我尽量。”又问“宅子你想买在哪？” 前年丁平安成亲陪嫁了一间铺子，丁家这些年一直在租房子，既然要成亲，那自然是得买宅子安顿下来的。 李如意下意识说“我们买在这，离我爹娘近。” 毛小岁听着这话没忍住乐了，弹了李如意一下，说“镇子不远，想见随时能见，平顺你问问你爹娘的意见。” 丁平顺回“我爹娘不跟我住，说让我问如意就行。” 毛小岁觉得这样也挺好，毕竟他们以后也不打算和李安康住，分开了事少。 但还是说“既然这样，还是给你爹娘把宅子买了，也不好一直租住。” 丁平顺点头“要买的，等明年。” 李如意这时候说“我有银子啊，我可以给你银子。” 丁平顺笑了起来“不用，你的钱留着买好看的衣服。” 毛小岁心说她赚的没你多但也不少，买漂亮衣服？你们是打算开店啊，不过她也没说。 丁平遂对于学习一般喜爱但还是在学。镇子里的小学堂如今已经有了规模，教学的夫子从一个也变成了四个，虽说夫子没县里的有学识，但在镇子里教一些孩子识字还是可以的。 毛小岁也随口问了一句“平遂要参加科考吗？” 丁平顺笑了“他入学迟，也不是很聪明，夫子又严厉，完不成功课，考不过试都要挨打，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尊心强，也不愿意去了，这几天正跟我娘说这事呢，说是想跟我一起做生意，我娘可能还是想让他考个秀才回来，正犹豫呢。” 毛小岁：“难考。” “是啊。”丁平顺说“读书总归是有出息些，看他自己。” 毛小岁：“你这样就很有出息，选择适合自己的路比选择大家都觉得对的路要重要。” 丁平顺被说的愣了一下，很快又笑了起来“婶婶说话总是这么让人心里暖。” 旁边李云山也短促的笑了一声“你小婶婶这方面的本事确实很好。” 毛小岁一胳膊肘怼了过去，挑眉“我说的不对？” “对的。”李云山立马说。 丁平顺早已习惯两人之间的互动，见状也只是笑了笑。 第456章 镇子里的小老婆风波1 丁平顺吃过饭后才走。 羊场那边的活有人干他也不着急回去，回家和丁阿嫂商量下聘的事了。 李如意的要求很多，一听都知道是从话本看来得，总之一句话，场面要热闹，声势要大… 丁阿嫂听了直乐，说“行，到时候敲锣打鼓的去。” 丁平顺问“日子定好了吗？” “下月二十八不错。” 丁平顺点头“够准备了。” 不管是李云山他们还是丁平顺自己，哪怕如今赚银子了，但他们从未把自己捧的多高，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自己是寻常人。 寻常人的聘礼玩不出多大的花样，无非是布匹，衣服，首饰…为此丁平顺还特意去了趟县里。 李如意这边也眼巴巴的等着。 出嫁的日子最迟也就年底，喜服和嫁妆也得趁早准备了。 首饰衣服必不可少，除此之外最大的自然是茶楼的地契，除此之外毛小岁还在木匠那给他们打造了全套的家具。 李安康什么回来不知，丁平顺下聘的事没耽搁。 敲锣打鼓不至于，但丁平顺上门的动静挺大。 身后八个人扛着四个大箱子，箱子上寄着红绸。 李如意前几天惦记着，一大早就开始精心打扮自己，这儿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躲在毛小岁身后，害羞的不敢出来。 丁平顺招呼着把东西抬进来，都是熟人也没什么可说的，就只坐了会。 李如意今天格外的害羞矜持，一直等丁平顺走后才迫不及待的去看聘礼。 古董瓷瓶他们买的起，但不实用，所以就还是一些常见能用的东西。 为了等李安康，亲事只能往后延。 下完聘李如意和丁平顺一起去看宅子。毛小岁去书店查账。 本来是秦安帮忙管理的，秦安这些天不在就只能她来弄了。 书店每天都挺多人的，伙计不忙但也闲不下来，账本在柜子里放着，她拿着书册先把贩卖的书籍查了，最后才是查账。 书店的账好查，忙完还不到中午。 从书店出来她就直接回了烧烤店，还不到门口就听里面吵闹的很，像是客人喝多了耍酒疯。 也确实喝多了，靠墙的一桌子四个男人，桌子上摆着许多的烧烤和酒，其中一个男人喝多了，脸红脖子粗的，地上还倒着个哭泣的女人。 李云山看她进来忙走了过来，毛小岁问了一句“怎么了？” 李云山没回，只是跟骂骂咧咧的男人说“别打扰其他客人吃饭。” 男人瞪眼，抬手拿着酒碗往地上一摔，骂“老子付了银子的。” 毛小岁最烦这种人，李云山也不遑多让，看向跟男人同桌的另外三个人，说“今天这顿我们店请了，劝一劝他别闹事，大家都是来吃饭的，相互理解一下。” 三个男人倒是听话，也纷纷跟男人说起了好话。 男人用力踹了地上的女人一脚，骂“扫把星，老子的事还轮不到你做主。” 毛小岁心里这个火啊，看见这种人都觉得晦气，跟店里的两个伙计说“丢出去，以后不许他进来。” 男人看向毛小岁，手刚指起来李云山一把攥住往后掰“我劝你别闹事。” 李云山劲使的大，男人疼的直叫唤。 李云山还是松了手，让伙计把男人丢了出去。又看向一脸尴尬的三个男人，“你们继续。” 三人忙点头。 女人躺在地上没动，毛小岁问她“能起来吗？” 女人也不说话，就抽泣着。 毛小岁又问了几句没得到回应后也不耐烦了起来，看向伙计“丢出去。” 女人这才坐了起来，也不大喊大闹，只是抽抽噎噎的。 三十多岁的年纪，面相偏男，两颊的颧骨很高，给人一种很刻薄的感觉。 伙计为难的看着她，问“小娘子没事，没事就别影响我们做生意了。” 女人说“我不活了。”然后就哭喊了起来“我怎么活啊，我命怎么这么苦啊…” 毛小岁心说你发什么颠，但还是说“请你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女人像是被她惹恼了，恶狠狠的瞪向毛小岁，骂了一句“畜牲。” 毛小岁一脸震惊，直接气笑了“你男人面前你唯唯诺诺，陌生人面前你胡言乱语。我畜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 之前的三个男人这时候说“她男人要娶小老婆。” 村里娶小老婆的少，镇子里以前也不多，就有钱人家会有两三个，随着这几年镇子里的发展，男人娶小老婆的倒是也多了起来，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毛小岁赖的理她，直接让伙计丢了出去。 — 自那件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毛小岁的错觉，总觉得店里客人多了许多。 以往多是一家子和男人，这些日子婆娘和姑娘多了起来，毛小岁坐在柜台后面的时候总感觉她们的目光若有似无的在自己身上，还总伴随着窃窃私语声。 毛小岁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多问。 中午做完生意和伙计交代了一声后她和李云山照常回了家睡觉。 下午回来时发现店里已经坐了好些客人，其中好几个女人一直往李云山张望。 毛小岁原本都路过了，又停下来问了一句“你们总看什么？”说着还往李云山看了一眼“你们认识？” 李云山自然摇头否认。 被问到的几个婆娘这才有些慌，很快摇了摇头。 她们的衣着看着并不是很穷，应该是镇子里人。 毛小岁闻言没再问，和李云山去了后院，后院还在收拾晚上要用的东西，毛小岁问他们“怎么这么早就有客人了？” “不知道啊。”沈老太太说“他们不走，我们也不好赶客。” 这会儿离营业也没多会时间了，毛小岁跟沈谷子说“你让她们点单。” 沈谷子去了，很快又回来了，说“她们走了。” 毛小岁也不傻，略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 沈老太太还在奇怪那些人为什么走了，毛小岁只是说“走就走，别管了。” 店里人多收拾起来也快，照常时间营业，每每这时候店里人已经满了。有客人因为每次都要等于是就给毛小岁提议把店往大了扩。 毛小岁不予采纳，一来没必要，二来麻烦。 第457章 镇子里的小老婆风波2 店里早上和下午总会来几个不吃饭又干坐着的婆娘，在她们好几次试图单独喊李云山出去聊一会后毛小岁终于忍无可忍，冲最是没脸没皮的那个婆娘喊了一声。 在女人坦然的目光中毛小岁问了一句“你是寡妇吗？” 女人当即“呸”了一声骂“你咒我呢是吗…” 毛小岁一脸无辜“我咒你什么了，你总盯着我男人，是个人都会想多。”她又笑了起来“不过你都这把年纪了就别学小姑娘勾引人那一套，恶心，辣眼睛。” 李云山轻笑了一声，顺着毛小岁的话说“长的确实磕碜了点。” 女人今年也才三十五，长的虽说不是多貌美，但也担的起一个俊字，想当初上门提亲的人可是乌泱泱的多，被两人阴阳怪气的嫌弃了后顿时来了脾气，手往桌子上一拍，站起身来囔囔“什么叫我这把年纪，你家孩子都十六了，你们又能年轻到哪里去。” 毛小岁嗤了一声“是不年轻，可也没你这么不要脸，一天到晚盯着别人的男人看，你是光长年纪和脸皮了是吗。” 女人气急，手指着毛小岁“胡说八道什么呢。” 毛小岁手里的抹布一仍，学她囔囔“来来来…我们让其她人评评理你到底是不是不要脸。” 女人哽着脖子，被旁边女人拉了一下，眼珠子一转，脸色立马喜气洋洋的和蔼了起来“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李云山嗤笑“我可没话跟你说。” 女人瞪眼“好事。” 李云山往她看了一眼，摇头，态度里透露着不屑。 女人被他看的恼，旁边的女人心急，直接说“我家有个姑娘，长的俊的很，你家儿子没成亲？” 毛小岁有些无语“没成亲，有心上人了。” “没事。”女人乐呵呵的一摆手“我家姑娘长的俊，你儿子肯定喜欢，做小的也没事。” 毛小岁下意识的往沈谷子看去，沈谷子似乎没听到一般低头串着肉。 毛小岁还是说“我家规矩多，其中有一条就是男人不娶小老婆。” 女人看向李云山，颇有几分为他打抱不平“哪能有这种规矩啊，这小老婆多了孩子多，这可是传宗接代的大事，你可不能任由你婆娘决定，我看她就是怕你娶，故意这么说。” 李云山问了一句“你姑娘是黄花闺女嘛。” “那当然了，今年刚十五。” 李云山嗤了一声“好好个姑娘，你送去给别人当小老婆，也不怕旁人戳你脊梁骨。” 女人不以为然“当正房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穷苦潦倒一辈子，哪有当小老婆来的享福。” 毛小岁想夸一句你倒是想的开，不过这事落到自家人身上了心情自然是不同的，她不希望李安康变坏。笑了声说，“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家的条件配不上有钱人。可有钱人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你家姑娘又不是什么天仙，别人怎么那么想不开就要娶你家姑娘当小老婆呢。” 女人不以为然，嘴里嘟囔了一句又看向李云山“给你当小老婆也行，虽说年纪大点，但长的俊，我家姑娘也是喜欢的。” 毛小岁并不意外，聪明的人在达到某种目的之前都会隐藏自己，而这些人不会，哪怕之前不说，但目的却是不加遮掩的，或者说她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李云山。 李云山自然也知道，一副被恶心到的样子直接骂“发什么疯，我帮你男人娶房小老婆行不行，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害臊。” 女人撇了撇嘴“瞎正经什么呀，你一个男人怎么还能让你婆娘抓的死死的，亏你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还怕老婆，没出息。”她这么骂着，神色却明显缩瑟。 毛小岁看她这副样子却是笑了“你怕是让你男人打傻了，疼自个儿婆娘就是没出息？那你还挺贱啊，就那么喜欢男人打你？” 不等她开口又说“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这么喜欢给旁人介绍小老婆，想必你男人也挺好这一口的。” 她看向旁边气鼓鼓的伙计“去找媒婆，让她跑一趟给这位……大娘的男人安排两个，银子我们掏了。” 女人变了脸色，立马嚷嚷了起来。 伙计可不管那么多，腿脚麻利的跑了。 毛小岁看向骂骂咧咧的女人和其她不怀好意的众人，和善的问“你们也想给自家男人娶两房吗？” 给旁人介绍小老婆是一码事，轮到自己身上了一个两个自然是不乐意的，当即跟狗撵似的跑了。” 从店里出去了一些个还在说这家的婆娘惹不起之类的。甚至还有一些骂李云山窝囊被女人管教一类的话。 毛小岁看向李云山“有出息的男人都疼老婆，没出息的才总在自个儿婆娘身上施展拳脚。” 李云山无奈“日子好不好旁人说了没用，得自己觉得好才是真的好。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别人说两句挑拨离间的话我就觉得会恼。” 毛小岁笑着说“我只是单纯的想夸夸你。” 找媒婆的事板上钉钉了，不管女人愿不愿意，媒婆在第二天准时去了男人家里。 十五六的姑娘只要愿意的也行，但媒婆还是主推销二三十岁的寡妇。 像毛小岁说的，那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喜新厌旧的很。不管女人再怎么哭闹阻止对于有小老婆这件事心里还是跟乐开了花似的，为此没少打哭闹的女人。 女人说不动家里的男人转而跑来烧烤店找麻烦，一大早就坐在烧烤店门口哭丧似的喊“这家人心肠坏呀，平白无故给我家男人找小老婆，我这日子没法过了呀……” 女人哭的肝肠寸断，不少不知真相的人也跟着纷纷指责起了他们。 毛小岁不慌不忙，抓了把瓜子靠在门口磕，顺便把女人做的好事都说了。 先是给他家李安康介绍自个闺女当小老婆，在她明确表示不同意之后，又当着她的面要李云山把她家的闺女收做小老婆，字字句句，一言一行都在挑拨她和李云山的关系，简而言之一句话，自作自受。 女人悔不悔招惹她不知道，但是挺气的，在路人一声接着一声的骂中依旧哭的撕心裂肺，并且坚定的认为是毛小岁蛇蝎心肠。 毛小岁不理她的哭闹，让伙计直接去找了她家男人把女人带回去。 那男人为了娶新老婆对她这个糟糠之妻自然没什么好脸色，扯着头发就往家里拖，边上跟着哭哭啼啼的小女儿和一脸怒气又不敢言的儿子。 都说拔了牙的老虎就是猫，更何况在他们眼里这些人连猫都算不上。事情过了就过了，他们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日子照常过着。只是李云山对毛小岁一心一意的态度和毛小岁狠辣的行事手段，让不少打李云山主意的人都望而却步。倒是合了毛小岁的心意。 第458章 李安康捡来的傻女子1 李如意着急嫁人，从入了冬就开始念叨李安康。 早上一大早，天下着雪，北风刮的门帘都噼哩叭啦作响，毛小岁躺在床上不愿意动，听着偏房门响的动静转了个身往被子里一埋。 炉子已经点着，李云山正和李如意在外面说着话，没多会李如意进了厨房。 厨房里也安了炉子，晚上把炉子点着扔块炭，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厨房里都是暖和的。 听着哒哒哒的切菜声毛小岁也起了，洗漱完就去上茅房。 李云山正扫着雪去了前院，毛小岁从茅房出来就去了厨房。 厨房里李如意正在挖缸里的肉，灶上的盘子里放着切好的干豆角和辣白片，锅里煮着谷子粥。 以前穷的时候总惦记着吃白粥，眼下不缺白米了，他们家倒是都喜欢吃谷子了。 李如意把湿手擦了擦，问她“娘烙饼吗？” “你想吃什么饼？” “糖饼。”李如意拿着盆笑嘻嘻的说“娘调陷就行。” 毛小岁笑了起来，点点头“行。” 厨房的木架子上放着许许多多的罐子，都是用空的香油罐子，里面装着白糖，红糖，花椒颗粒，花椒粉，盐，卤料…各种调料以及小东西。上面还贴了纸张，写了类别，防止拿混。 毛小岁从最上面的一层把红糖罐子拿了下来，挖了半碗红糖，等李如意挖了面回来就开始调馅。 李如意等水开的功夫又开始念叨“安康什么时候回来啊。” 毛小岁：“不知道。” “他都不想家嘛，出去那么久…” 毛小岁好笑“你很着急？在家里过年不好嘛。” 李如意自然不承认，说“我就是想安康了。” 毛小岁点点头，表示自己信了。 李如意很快又说“反正我们离得近，随时可以回来啊。” 买宅子的事最后还是随了李如意的意思，买在了跟他们隔了一条巷子的地方，走过去也就一会，确实近。 “是是是…”毛小岁叹气，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李如意和丁平顺之前虽然也彼此亲近，但毕竟没有说开，总绷着份矜持，说开后李如意就没那么多顾忌了，一天念叨丁平顺几十遍。 大概是要出嫁了，在家里吃的饭多数是李如意掌勺。 毛小岁把馅调好后就在炉子边上站着暖和，李如意负责炒菜和烙饼。 收拾完院子，洗漱了一番李云山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步履蹒跚的黑子。 李云山抱着它跨过门槛，往炉子边上一放，黑子也顺势躺了下来。 毛小岁摸摸它的尾巴，黑子尾巴在她手里晃了晃，很快又不动了。 旺旺自从有了黑旺后整条狗都稳重了，整天跟着黑子后面转悠，黑子躺下没多会它也走了进来。 毛小岁也摸摸它，打趣似的问“你儿子什么时候回来，你小主人着急嫁人呢。” 旺旺叫了两声，尾巴摇的起劲。 李如意有些羞恼“娘你乱说什么呢。”又说“我都十六了，再不嫁都老姑娘了。” 毛小岁撇了撇嘴，对着旺旺的耳朵说了”一句“女大不中留。” 李如意听见了，只是撅了撅嘴。 — 李安康回来的不算晚，十一月中旬，一起的还有一个肤白貌美的姑娘。 年纪不大，可能也就十三四，和李安康站在一起脸上明显稚嫩显小。李安康这两年出去风吹日晒的看着成熟了不少，眉眼间的稚嫩也被磨平，倒真像个大人了。 那姑娘穿着一身棉裙，看着有些怯怯的，眼睛总往李安康张望。 李安康回来了他们都高兴，只是这姑娘… 李如意在边上戳了戳毛小岁，小声的问“这是安康的媳妇吗？那谷子怎么办？” 毛小岁低声回“不知道。” 李云山往常没有当爹的架子，这会儿看着倒是严肃很多，问李安康“这姑娘是谁？” 那姑娘害怕的往李安康身后躲，李安康轻声安抚她，回李云山“是我游历的时候捡的，看她可怜就带回来了。” “然后呢？”李云山追问。 李安康：“到时候送去孤儿院，反正那边地方大，而且女孩子也多，方便。” 听他这么说几人都松了一口气。那姑娘却急了，眼睛瞪大了，拽着他的胳膊急切的说“不去不去…” 这话一出几人都愣了，这姑娘似乎不太正常。 李安康拍拍她的肩膀，耐心安抚的说“那里有很多和你一样的姐姐和小妹妹，你在那可以和她们玩，你会喜欢的。” 那姑娘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眼巴巴的盯着李安康，哭的一抽一抽的，拽着他的手始终不松。 李安康为难，看着毛小岁“要不把她留家里？” 毛小岁皱眉“留家里你伺候？还是说你成亲了带过去让你媳妇伺候？说的倒是轻松。” 李云山也说“确实不合适。”又问“她闹腾吗？孤儿院那边小孩子多，别让她发…伤着了。” 李安康迟疑“我刚见到她的时候确实挺凶的。”他解释“我是路过一处村里的时候遇见她的，家里没亲人，就一直在村里流浪，可能是怕别人欺负她，手里总拿着把刀，我看她实在可怜就带回来了。” “她防备心还挺重，我也不敢靠近她，后来相处了一个月她才放了刀。” 毛小岁心说你也真敢，就不怕她发疯捅你一下。 李如意听着这话却来了脾气“你明知道她有疯病还带回来干什么？还往家里放，她发疯砍人怎么办？” 李云山也不赞同“那就不能往孤儿院放，也不能放家里。” 李安康皱眉”那她…她一个姑娘，让她四处流浪太危险了。” 李如意：“你带她回来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件事吗，你倒是心善。不管自己的死活也不管爹娘和其她人的死活吗。” 毛小岁：“确实不合适，她若只是傻就算了，可她有暴力倾向，捅了人怎么办。” “她是太害怕了。”李安康解释“这几个月她也没再拿过刀，应当不会。” 毛小岁盯着他，有些火大“你觉得不会她就不会吗？她不是正常人，谁知道她发病的点在哪，真要捅人了你能负责吗？” 李云山：“你从哪带回来的送回去。” 不等李安康回答那姑娘就手舞足蹈的说“不拿刀，不拿刀，不害怕，不害怕…” 她这副急急忙忙解释又害怕的样子确实挺让人心疼的，但这不代表他们要留一个隐患在身边。 李安康之前只是大发善心想帮帮她，没想那么多，这会儿也为难了起来，见毛小岁他们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只得答应下来。 第459章 李安康捡来的傻女子2 那疯子名叫翠翠，不方便放在家里，好在林贾当初留下的宅子一直空着，李安康把她安顿在了那边。 那边被褥和炉子炭火都有，是一开始林贾就准备好的，事后毛小岁去看过，但是没动过任何东西。 她现在只信任李安康，由李安康安顿也合适。 晚上吃鸡汤面，等李安康回来的功夫李如意嘟囔着骂“他竟然带个疯子回来。” 李云山：“安康毕竟年纪小，想不了太多，我们以往收留一些孤儿，他可能也是想着那姑娘可怜，所以打算带回来。” 毛小岁冷哼“真是你们男人的通病，你听听他一开始说的什么话，放家里？意思是留着我伺候呗，年岁不大，不该长的臭毛病倒是一点不落。” 正骂着李安康走了进来。 毛小岁依旧冷着脸，从她说这话的时候就听到外面雪地里的脚步声了，她就是说给李安康听的。 李安康也知道自己思虑不周，只得乖乖道歉。 李云山：“心善是好事，但这事你确实思虑不周，听你娘的。” 李安康点点头，看向毛小岁“我把宅子锁了，交代好她了，我过两天送她回去。” 从回来他们就一直在说翠翠的事，还没说李如意要嫁人的事。 哪怕心里不爽，毕竟是自己生的，毛小岁也没有非要跟他计较的意思，说“如意要嫁人了，一直在等你。” 李安康听着这话才高兴，忙问“嫁谁啊，平顺哥吗？” 毛小岁点头，看着李安康过分高兴的样子有些不理解“不是早就猜到的事嘛，怎么这么高兴。” 李安康：“这样一来，平顺是不是得管我叫哥啊？” 几人愣了一下，还真没想到这茬，不过李安康这脑回路着实跟一般人不一样。 不过这事也不算什么大事。 李安康回来了，第二天就得去商量成亲的日子。 早上吃过饭李安康先是去看了眼翠翠，然后去了趟烧烤店，给沈谷子一个长木盒子，看着像是发簪一类的。 沈谷子倒是接了，就是看起来有些为难的样子。 李如意是个憋不住话的，当即就问她“安康回来了你怎么看着不高兴啊。” 沈谷子忙摇头否认“高兴的。” 李安康只当她是害羞，说“我们要去丁家商量如意的婚事，晚点我再来找你。” 沈谷子抿着唇没应，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出了烧烤店，李如意说“你出去太久了，谷子都不认识你了。” 李安康笑了起来，说“不会的，我一会哄哄就好了。” 丁家只有丁阿嫂在铺子里看店，他们到的时候丁平安也在。 丁平安也嫁到了镇子里，往常经营着奶茶店，李如意因为茶楼生意的事和她打交道多。 李如意问她“今儿个没开店吗？” 丁平安笑了起来，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说“我这些日子总犯恶心，今天就没去。” 毛小岁笑着问“怀了？” 丁平安点头“今早上刚看了大夫。” 毛小岁挺替她高兴的。 李如意几人围绕着孩子的事聊起了天，毛小岁和丁阿嫂说起了成亲的事。 丁阿嫂看着李安康，欣慰的说“出去了一趟是不一样了。” 毛小岁叹气，忍不住把翠翠的事说了。 丁阿嫂倒是和她同样的想法，但言语中还是替李安康说好话“孩子还小，只是想着你和云山做好事，这才把人带了回来，送回去就是了。” 毛小岁点头，问她“你们之前看过的日子，最近的有哪些天。” “十二月八号”丁阿嫂说“当时每月的好日子都看了，就怕安康哪天回来了。” “行。”既然日子看好了，就直接按这个日子来就是了。 李安康回来了，日子也定了，丁阿嫂乐呵的很，麻利的说“我找人去跟平顺说一声。” 毛小岁：“云山昨天放马车的时候说过了，他这两天应该会回来。” 丁阿嫂点头“知道了。” 说完事等了会李云山从菜市场回来后他们就去了趟兔皮铺子。 铺子里挺多人的，秦安正写着什么，见他们进来，又看见最后面的李安康了笑着说“如意要嫁人了啊。” 人多的时候李如意还是害羞的，往毛小岁身后一躲，也没犟嘴。 李云山看了眼他写的东西，发现是地的租赁字据。 秦安主动解释“这次签了五年，也省的我一直麻烦。” 签租赁的同时交粮或者银子。因为丁平顺养羊需要粮食的原因租出去的地一部分收回来的粮直接拉去了羊场，丁平顺再按市场价折算成银子给他们。 女婿归女婿，这些账丁平顺一直算的挺清楚，分文不差的给了他们。 李云山和李安康也帮忙写了起来，毛小岁和李如意去了趟老太太家。 老太太自打天冷后就一直在家待着，秦安怕她无聊从养殖场带了条狗子陪她。 到了院门口狗先叫了起来。老太太声音沙哑的问“谁啊？” “我。”毛小岁推开门回了一声。 老太太掀开帘子，笑着说“进来坐。 李如意直奔狗而去，抱着就是一顿搓。 老太太问“安康回来没有？” “回来了。”毛小岁说“在铺子里和秦安他们忙呢，忙完让他来看你。” 老太太笑着点头。 中午老太太留他们吃饭，毛小岁没拒绝，帮着收拾了起来。 秦安挣的多，家里条件也好。天天吃白米白面。 毛小岁让老太太揉面，自己切菜和肉。 李如意去铺子里喊人，没一会几人都回来了。 近两年没见，李安康进门就拉着老太太说起了话。 秦安和李云山在凳子上坐着，嘴里说着养殖场的事。 中午做了面条，炒了菜拌着吃。 饭吃完李安康去了书店，毛小岁不放心翠翠，主要是怕她发疯砸门，放火，于是和李如意去看了眼。 没进门，就在门口听了会动静确认里面安静后就打算回去了。 刚转身就听门口有个声音，试探着喊“安康哥哥吗？” 毛小岁愣了一下，大雪天的她竟然在门口待着。 李如意也惊着了，小声的问毛小岁“她怎么在门口啊？我没听着脚步声啊。” 早上没下雪，但是前几天下过，宅子里的雪肯定很厚，如果有脚步声他们是听的见的，那就意味她可能在门口很久了。 翠翠还在一声声的问是不是李安康，声音听着也格外的虚弱。 毛小岁回了一句“不是。” 里面停了一会，突然半是嘟囔的说“是安康哥哥的娘啊。”然后就没了动静。 李如意往毛小岁看了一眼，小跑着过去，顺着门缝往里看，顿时惊叫出声“天啊，你不冷吗？” “娘。”李如意急切的喊她“她在门上靠着，只穿着里衣。” 毛小岁眼皮子一跳，忙说“你去喊安康。” 李如意连忙跑了。 翠翠可能冻糊涂了，听着动静说“我没藏刀，我是好孩子，安康哥哥的娘你别害怕……” 毛小岁心里五味杂陈，跟她说“你回屋去暖着。” 也没听见动静，钥匙在李安康手里她也开不了门，好在李安康回来的快，开了门就见翠翠已经晕在门口了。 第460章 李安康捡来的傻女子3 发高烧，冻的。 好在发现的及时人没冻死，但也烧的不轻，什么时候醒不一定，只能放在医馆了。 如果说李如意一开始挺抗拒她是个随时拿刀砍人的疯子，眼下就只剩同情了。 毛小岁同情归同情，所担心的事却没因为这个插曲有任何的改变。李云山毕竟是个男人，心绪更没那么多变，只是问毛小岁“她大冬天的不穿衣服，把她一个人留在宅子里怕是也不合适了。” 毛小岁问“那怎么办？这姑娘太死心眼了，总缠着安康也不是办法。” 李云山往李安康看了一眼，没说话。 李如意也说“我要是谷子我也生气。” 李安康大概才明白自己给自己找了个什么麻烦，绷着脸好半天才说“等她醒，我好好跟她说说。” 毛小岁问老大夫“她什么时候能醒？” “不一定，明早上都是有可能的。” 医馆不能留宿，把她放在这也不合适，但带回去同样不合适，苏望说“我可以留在这，医馆里有床铺，可以照顾她。” 苏望也算半个大夫，遇到突发情况好歹知道怎么应对，于是李安康也留了下来。 事情决定好他们就要回去了。路过烧烤店他们打算进去吃个晚饭饭，这会儿店里已经有不少人了，沈谷子忙着上菜，见了他们笑着问“在这吃饭吗？”眼睛往他们身后看去。 李如意笑着说“安康没来，她在医馆照顾翠翠。” 沈谷子倒也没追问翠翠是谁，继续去忙了。 后院秦安也在，没怎么烤，就顾着吃了。见他们进来，拿起一把肉递给李云山。 李云山接了过来坐着吃了起来。 秦安问了同样的话“安康呢？” “医馆呢。” “医馆做什么？”秦安问“生病了？” 李如意解释了一遍。 秦安一听那姑娘疯傻顿时也没了打趣的心思，和李云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了别的话。 晚上李安康没回来，第二天一大早他们正收拾着做饭的时候李安康跑了回来。 一晚上没见有种胡子拉碴的憔悴感。 李如意问他“翠翠好了吗？” 李安康脸色有些奇怪，还是点了点头。 李如意又问“你不会娶她？” 李安康无语“我娶她干什么，说了多少次了，我是看她可怜才带来的。” “那就好。”李如意毫不在意李安康的愤怒。 吃过饭李安康还要去医馆，几人一起出门，李安康问毛小岁“娘你去吗？” 毛小岁摇头“你自己招来的自己解决掉，我不管。” 李安康叹气，垂头丧气的应道“知道了。” 李安康虽说要去医馆但也没着急，先去了烧烤店找沈谷子，去的时候沈谷子和沈老太太正在后院，沈谷子抿着唇，看样子是被沈老太太说了。 这奶孙俩从小就相依为命，沈谷子又听话，鲜少会有吵架的时候。 人家奶孙俩的事毛小岁也不好奇，她不问李安康却是要问。凑到沈谷子面前，笑眯眯的问“怎么了？奶奶说你了？” 沈老太太瞪了沈谷子一眼“死丫头倔。” 沈谷子只是摇摇头，连笑脸都挤不出一个。 李安康还惦记着医馆的翠翠，待了会就离开了。 烧烤店有条不紊的收拾着，李安康出去没多会就回来了，脸色看着很是为难，毛小岁问了一句“你想说什么？” 李安康凑了上来，试图讨好毛小岁的样子倒是和小时候一样，小声的说“她好像不太对劲。” 毛小岁疑惑“怎么不对劲。” “她好像不认识我了。”李安康看起来挺懵的“早上醒来也不说话，我还当她生了病累的，我刚过去医馆她问我是谁。” “发烧把傻病烧好了？”伙计问了一句。 倒又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毛小岁问李安康“她说话正常吗？” 李安康点头。 “那正好。”李云山说“既然不傻了就送回去。” 李安康点头应下，还是问了一句“那还要锁门吗？” “她如果不傻了，锁着也不太合适。”毛小岁说“你多注意着，别让出事了。” 李安康点点头走了。 李如意成亲的日子定了，想要送翠翠回去只能等年后。 原以为不会再见她了，结果没几天的早上，毛小岁和李云山打算去买些东西收拾年货的时候在街上看到了她。 翠翠嗦缩着肩膀，旁边人路过的时候都能把她吓一跳，看样子也没有多正常。 两人盯着看了会，李云山还是喊了她一声。 翠翠回头，看到他们先是瞪眼，再是缩肩膀，像是着急又害怕，总之反应很奇怪。 等离的近了，毛小岁问她“你出来逛？” 翠翠点头，目光像是要直视他们又总是躲闪。 毛小岁盯着她好一会，突然觉得不太对“你在找安康？” 翠翠点头，很快又摇头“不是…安康…不认识。” 李云山小声问她“她怎么了？安康不是说不傻了吗，怎么看着还是不对劲。” 毛小岁：“她否认认识安康，但是认识我们，你说哪有问题。” 李云山皱着眉“她没好，还是傻的。”但依旧不理解“那她为什么要装啊？” 毛小岁有些好笑，见过装傻的，没见过傻子装正常人的，那也说明这人不是特别傻。 她问“谁教你装作不认识安康的？”她其实也知道没人教，毕竟翠翠自从来这就没有接触过旁的人。 翠翠肩膀缩的更厉害了，结结巴巴的回“没…没装。” “行。”毛小岁说“既然不认识，那我找人送你回家。” “不不不…不回。”翠翠一下子急了，又要哭“他们欺负我，安康哥哥好，不回去。” 毛小岁盯着她。 翠翠没再敢抬眼，缩着肩膀，靠着墙，想要把自己缩进地缝里去。 毛小岁也不想太逼她，转移话题“家里有东西吗？你会做饭吗？” 翠翠点头”会做，翠翠会做。” 毛小岁：“回去，还知道路吗？” 翠翠有些委屈的摇头“不认识。” 李云山说“先送她回去。” 毛小岁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翠翠倒是没有再拒绝，乖乖跟着两人回家了。 到家后翠翠站在门内，隔着一点距离眼巴巴的问“安康哥哥什么时候来啊。” 毛小岁：“空闲的时候，不能乱跑，也不能出来，我把门锁了，你别闹，也别往门口坐，进屋把炉子点着暖着去可以吗？” 翠翠乖乖点头”我知道了，安康哥哥的娘，你别生气，我不出来了。” 毛小岁哑然，被她这句话说的心里是真难受。 她看起来太乖了，可表面看起来再乖，她也知道拿刀，傻子和正常人最大的区别就是正常人会趋利避害，哪怕再生气的时候也不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举动，有理智，可傻子没有，一旦受到惊吓，生气，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这是不可控的。尤其翠翠以前保护自己最习惯的方式就是拿刀。这个习惯有时候很可怕。 第461章 李安康捡来的傻女子4 事情他们还是跟李安康说了一下。 李安康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去看她。 出了书店的门，毛小岁说“如果安康一开始不把她带回来她倒也习惯了之前的日子，如今再想送回去，怕是很难。” 还有她最担心的一点。她们拒绝接收翠翠的最重要原因是害怕翠翠拿刀伤人，翠翠虽然傻但应当也能感觉到，不然也不会装正常人，如果送回去，她是不是连刀都不敢拿了？会不会被欺负？ 可如果留下来，总不能一直关着她，如果不关，那么送去哪？孤儿院孩子多不能冒这个险。他们自己家也不可能留的… 心不在焉的回到家，李云山把昨晚提前放到厨房解冻的猪腿用刀削起了肉。 他们家过年需要收拾的东西多，包子，饺子，饼，炸食…光是收拾就要好几天。 李云山把肉削下来剁的时候毛小岁还是没想出个法子，干脆也不想了。去拿了捆葱剥皮。葱冻的硬实，剥起来冻手，味道也冲。 李云山手握两把刀一下下的剁着肉，时不时的往毛小岁看一眼，说“你先烧水蒸谷子面和豆面馒头，葱一会我剥。” 毛小岁点头，往锅里倒了水，又挖了面回来。 蒸馒头费时，到了中午一盆面的也是没蒸完。 李安康从书店回来，往凳子上一坐拿起馒头吃了起来，就是有几分心不在焉。 李云山洗了把手也坐了下来，问他“去看过翠翠了？” 李安康点头，问“真要把她送回去吗？” 李云山说“你娘说的不无道理，她是个人，我们整天关着她也不合适，或者你有什么好法子安顿她？” 李安康：“其实我觉得她也不是很傻，她对旁人很防备但是之前见过爹娘你们后就一直认识，也没像对旁人那般。”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的时候多想想旁人。”毛小岁叹气“也不用多想，就想想你以后的媳妇，她是不是愿意操心这么个累赘。” “还有…你和谷子之间到底是怎么一码事，我和你爹不愿意催着你们成亲，但旁人又不是我们，沈老太太年纪大了，从小就这么一个亲人心里肯定是想着让谷子早点嫁人的，你如果对人家姑娘有那个想法就趁早提，难不成要等人家谷子跟你开口吗。“ 李安康：“明年再提也是一样的。” 毛小岁：“那你得给人家一个准信啊。” 李云山也说”是得给人一个准信。” 李安康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 翠翠会自己生活，因为年后才送回去李安康干脆送了些米面过去。除此之外每天早晚也会去看一眼，倒是比他们任何人要忙。 中午秦安来了家里送银子和账本，毛小岁和李云山正在炸吃食。 秦安也好这一口，随手从架子上拿了个装馒头的竹编小盘子捡了些炸货。 李云山洗了把手，跟毛小岁说了一声就和他去了前院吃饭的地方。 他们天暖的时候一般都在院子里吃，冬天在厨房或者屋子里，基本上不去前院，前院的炉子也没着。 李云山和秦安把炉子点着，桌子放到炉子边上。 酒在屋子里放着冰的很，秦安似乎很好这一口，倒了一小杯子直接一口闷了。 可能是冰着了，皱着脸好半天才缓过来。 李云山这几年酒量稍好了一些，和秦安自然还是不能比。 冰酒伤身，他把酒放到炉子上暖着，一口口的吃着炸货。 这几天在厨房待的久，每天不怎么吃都是饱的，也没胃口。 秦安喝酒的架势猛，一连三杯下肚这才吃了起来。 李云山看他“你怎么跟馋酒馋疯了似的。” 秦安回“没人陪我喝，我也好久没喝了。” “你和老太太…”李云山犹豫着换了个说法“老太太还在生气？” “没。”秦安否认”就是不知道说什么，我一听她叹气就头皮发麻。” 李云山没忍住哈哈笑了起来“虽然话说了很多遍了，但我还是要说，你们之前不熟，老太太对你好归好，但总是不好管太多，这么些年跟亲儿子似的过来了，老太太自己又是孤苦了大半辈子的，哪怕知道不该勉强你，但心里总归是放心不下，怕你以后也跟她一样身边每没个知冷知热的人。” “不过…”他话峰一转，“有些话小岁说的也对，你们只是半路缘分，如果不是因为你，她这辈子怕是活不到现在，不是被冻死就是饿死，人要知足常乐，不给别人添麻烦。老太太的心是好的，如果让你觉得为难，你或许可以试着不用在意那么多。当然，我还是希望你们好好的，也希望你能找到一个能共度余生的人，毕竟有家的滋味确实很好。” 秦安叹气“你们说了很多遍了，啰嗦。”又说“我真的打小就讨厌别人管我，也是真没个看对眼的，一辈子的事嘛，总得找个顺眼的，能让我欢喜的，我不想跟许多人一样麻木的过一生。” 李云山笑了起来，对于这件事也算是深有体会，虽然他和毛小岁一开始算不得你情我愿，又加上丁文秀的闹腾，日子连顺心都算不上，好在最后磕磕绊绊的也是过来了，还越过越好。 他事后还问过毛小岁怨不怨他。 毛小岁说“人心都是偏的，好在你虽然偏心但并不糊涂，虽说没怎么护好我，但也护着我了，也不曾动手，该心疼我的地方也没抠着，人生没有十全十美，彷徨不定后的你像个真正的男子汉，这样已经很好了…” 他也曾想过，如果一开始他买来的不是毛小岁，他甚至敢肯定，日子肯定不会过成这般舒心和顺心。 这么久以来他们俩连分歧都很少有，万事有商有量，毛小岁护短，而他打小就是个哑巴，有委屈也不说，总是冷着一张脸装作不在意，说到底也只是习惯了忍让，可当毛小岁正真挡在面前护着他的时候，他心里比冬日里的火都暖，那种感觉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是得找个顺眼的。”他笑着说。 秦安耸了耸肩“老太太说过日子就是柴米油盐，如果只是柴米油盐，吵吵闹闹，我还不如不娶，一个人过还安生。” 李云山笑了下，毛小岁曾说过，万事随心，在不确定自己想要什么结果的时候，心里总下意识偏向的那方便是答案。 而这就是秦安的选择。 第462章 丁平顺和李如意 时间一晃到了十二月。 李如意嫁人自然是要办席的，以前没钱时自己做，眼下用不着麻烦，丁平顺在杜冲的酒楼直接包了一整天的场子。 按理该通知李河子村和丁家村人一声，不过关系不好，最后就都省了。 家具已经拉了过去，新房也已经布置好。 虽说嫁的近，但一想到李如意要嫁人毛小岁的心情还是不怎么美好，李如意似乎也反应了过来，吃完饭就挤在她和李云山中间，一手揽着一条胳膊，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发呆。 李安康也瘫在凳子上发呆，直到毛小岁提醒该睡了之后才想像是回过神。 打发掉两个娃，毛小岁和李云山躺床上说了会话，无非是念叨一下两个娃。 毛小岁原本以为自己要失眠了，结果睡的倒是快，再睁眼是被旁边的李云山吵醒了。 外面天还黑着，李如意那边要早点收拾，也该起来了。 李云山出门先把李如意把李安康喊醒，然后开始炉子，打扫院子。 收拾到一半秦安几人来了，还包括钱生和张晴他们。 李如意惦记着事一晚上没睡，好在年轻，倦意并不是很重。 老太太虽说是长辈，但毕竟不是亲的，梳头的活还是毛小岁来。 毛小岁为了梳头这事还特意问过旁人。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李如意乖乖听着，脸上笑眯眯的。 等伺候她穿好嫁衣毛小岁开始为她梳妆。擦粉，描眉，画眼线… 明明都是用同样的东西，经由毛小岁描画出来却总和旁人不同。 精致，漂亮，明明妆不浓，却格外的好看，让人眼前一亮。 毛小岁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用红笔在她眉心描画了一个小花钿，是个凤尾花的图案。 李如意的长相本就出挑，被这么一描画就更出挑了。 一步一骤的收拾完前来接亲的人也到了，按照李如意之前说的，敲锣打鼓，好生热闹。 李如意出嫁李安康也是备了嫁妆的，一小箱子的首饰，算下来也是不小的一笔银钱。 娘家的嫁妆要抬着过市的，丁平顺毕竟年纪小，在嫁妆上毛小岁不想给他压力，于是没把铺子放在明面上。 娇子要抬着在镇子里绕路一圈再抬回家拜堂，毛小岁他们先去了酒楼。 酒楼今儿个也打扮了一番喜庆的很，桌椅的位置都挪过了，小二站在门口，每每有进门想要吃饭的人小二都会解释一遍，再客客气气的把人送走。 开席要等丁平顺那边拜完堂之后了，李云山去了后厨看菜。 大冬天的杜冲只穿着一件短衫，脖子上挂着一条汗巾正热火朝天的炒菜，桌子上放着菜单。 吃饭的都是熟人，菜品也不算多。 杜冲也算是看着李如意长大的，今儿个同样高兴，跟李云山说“大喜的日子，我们好好喝几杯。” 李云山笑着应了下来，说“你赶紧忙，忙完了一起吃。” 杜冲乐呵呵的应了，冲他摆了摆手“我一会就忙完了。” 酒楼早上就在准备，这会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杜冲把饭菜安顿好就先擦洗着换了身衣服，衣服刚换好观礼的人就来了。 丁阿壮和丁平遂作为丁家男丁引着宾客前来，毛小岁起身招呼他们。 养殖场的伙计也都来了，乌泱泱的看着不少人。 毛小岁没看见丁平顺和李如意，顺嘴问了一句“他俩呢。”因为是熟人他们也不打算守那些死规矩，等拜完堂，丁平顺掀完盖头李如意会跟着一起过来。 丁阿嫂回“换衣服呢，马上过来。” 招呼着众人坐，也不需要说什么客气话。 酒楼的小二问他们“要现在上菜吗。” “上。”丁阿壮一摆手，跟众人说“你们吃好喝好。” 李安康和丁平遂留下来招待他们。 李如意和丁平顺来的很快，丁平顺换回了寻常的干净衣服，李如意换了毛小岁给准备的嫁妆，头发盘起嫣然一个小娘子装扮。 毛小岁盯着她的发型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李如意倒是挺习惯的，往她边上一坐，笑着问“我好看吗娘。” 毛小岁点头。 丁阿嫂看着毛小岁总盯着李如意的视线不由的笑了起来，低声说“平安刚嫁的那一阵，我见了她也总不习惯。” 毛小岁笑了笑。 李如意只是过来吃饭凑热闹，敬酒的事还得丁平顺去做。 丁平顺没有秦安的那个好酒量，以防喝醉，丁阿壮找李安康和丁平遂一起分担。 底下人也不是什么特别闲的，吃完还得回去干活，也不敢多喝，就解个馋，更不敢过分灌丁平顺，最多也就起哄一下。 一楼的众人吵吵闹闹的，二楼倒是安静，秦安今儿个倒是没惦记着拼酒，但也不间断的在喝，和杜冲几人说起了他在外头见过的趣事。 杜冲打生下来就在镇子里生活，最多也就去过县里，次数还不多，听秦安说话就一个劲的笑。 李如意端着饭碗实打实的吃，早上毛小岁化的妆已经看不太出来了，花钿倒是好好的，眼线已经有些晕开了。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估摸着也差不多花了。 这里的化妆品本来就不怎么持妆，为了中途补妆毛小岁还特意拿了东西过来，在李云山怀里揣着。 她凑过去低声跟李如意说“赶紧吃，我帮你补补妆。” 李如意也不吃了，从袖子里掏出手帕麻利的擦了擦。 毛小岁伸手轻碰了碰李云山，李云山立马就懂了，从怀里掏出来递给了她。 丁阿嫂见了笑着说“你和如意画的一样，也确实好看。” 李如意立马说“我娘画的。” 丁阿嫂有些诧异“往常也不见你画。” 毛小岁：“画了的，只是淡所以看不太出来。” 丁阿嫂点点头”画了好看。” 毛小岁笑着说“你也可以试试，我们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还年轻着呢。” 丁阿嫂哈哈笑了起来，说“我改天也试试。” — 吃着闹完丁平顺有些喝多了，脸有些红，眼神看着有些轻飘，好在站的稳，人也清醒着。 李云山把养殖场的伙计打发了，站在门口和秦安杜冲几人说了句话就各自回家了。 李如意和丁平顺并肩走着，脸上洋溢着笑，丁平顺听着，时不时的应一声。 毛小岁有种看着自己和李云山的错觉，没忍住笑了起来。 李如意嫁给丁平顺确实好，她自己喜欢，而丁平顺也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第463章 丁平顺1 丁平顺从小听的最多的夸奖莫过于听话，懂事，招孩子喜欢，可他自认不是个多热心肠的人。 他对于家没有印象，对初来丁家其实也没有，可他知道自己不是丁家亲生的，因为在他印象里，小时候村里的大人总喜欢在背地里喊他“野小子”。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野小子是什么意思，只是从小对于别人的恶意很敏感，隐隐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小孩子要比大人更不懂隐藏自己的善恶，当村里的小孩子直白喊出他是野种的时候他才恍然明白村里人言语间似隐藏又直白的话和嬉笑所代表的意思。 他不哭不闹，把所有的情绪憋在心里，因为他不想娘伤心，也不知是不是在于家的一些事让他印象深刻，哪怕不记得了，但他心里一直记得一件事，不能让娘难过，要乖… 所以他哪怕不喜欢也得装，装作他很喜欢小孩子的样子，装作他很有礼貌的样子，好在他并不觉得为难，这已经是他刻进脑子里的行为作风了，是从小生活艰难，看人脸色，受尽磋磨而形成的。 丁平安的出现一开始给他带来了不少的心理压力。 丁家人对他很好，娘也对他很好，可人都是善变的，像村里的孩子，有老二后老大总是被忽略，之前的疼爱也会消失不见，所以他讨厌丁平安的出现。 从她还在肚子里的时候起，他就一边想象自己以后悲惨的生活，一边又想象丁平安以后可爱的模样。可他更明白一件事，娘得生孩子，这样以后在丁家才能生活的更好，才不会被村里的婆娘笑话欺负。 可他也害怕，于是他更加的勤快，更加的乖巧听话。 他的努力也并没有白费，丁家人是真的很喜欢他，可娘却很难过，总喜欢在没人的时候抱着他哭。 丁平顺一边抱着她安慰，一边想你怎么比我还爱哭。 丁平安出生那天算是丁平顺小时候淡漠不掉的阴影，血红的水一盆盆的往外端，他娘撕心裂肺的叫声像是把逼到眼前的刀，他从未见过女人生孩子，更是被吓的动弹不得。 丁阿壮那天也格外的沉默，可能是知道他吓着了，抱着他一下下的轻拍后背安慰。 那天真的难熬，好在没出事。 因为被吓到了，丁平顺内心一度抗拒丁平安，甚至讨厌。但当丁阿壮抱着小小的丁平安给他看的时候他依旧会装出懵懂和喜欢。 他小时候喜欢的人不多，丁家人和李云山。 喜欢李云山的原因很简单，他不会夸自己懂事，说自己乖，只会带着他下河摸鱼，有时候还会让自己帮着给他卖东西，话不多，但善意很真挚。 丁平安从醒了吃，吃了睡的婴孩一步步成长，其中丁平顺有很大的功劳。 随着丁平安一点点的长大，人也越发的粘他，丁平安学说话那会最开始喊的是娘，然后是哥哥。 丁平顺那会儿才惊觉他以前对丁平安的那些不喜早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不见了，这个小团子也不知道有什么魔力，竟然总让他觉得欣喜。 大概是因为她的到来并没有让丁平顺陷入他以为的糟糕境界，也可能是单纯的很喜欢她奶声奶气的喊自己哥哥。 丁平安小时候长的很可爱，村里的小孩子也喜欢跟她玩，可丁平顺不喜欢，因为他知道这些小孩子很快就会告诉丁平安自己不是她亲哥哥。 果不其然，在一次他没看牢后丁平安被欺负了，本来走路不利索的人被推搡在地上，干净的衣服脏了一大块，脸也哭脏了，而那些始作俑者却跑不见了，丁平顺很生气，却还得忍着，轻声询问她怎么回事。 丁平安抹着眼泪告状，骂那几个孩子，说他们骂哥哥，说自己讨厌他们，却唯独不提自己被推这件事。 丁平顺知道那些孩子说了什么，他一边哄着丁平安，一边告诉她：哥哥确实不是爹亲生的。 丁平安“嗷～”的一嗓子吼哭了起来，浑身都发着抖。 丁平顺很平静，毕竟这事瞒不住，但他内心隐隐是希望丁平安别疏离他的。 丁平安的哭声引来了其他人，丁阿壮拎小鸡似的把她提了起来，屁股上轻拍了一下，笑骂“你哥哥哄你还不够，要我也哄啊。” 丁平安哭喊“哥哥不是亲哥哥。” 丁阿壮和丁阿嫂都愣住了，丁平顺平静的解释“村里的孩子跟她说的，她…”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来，内心也复杂的久久不能平静，丁平安似乎比他想的更介意这件事。 一直到回了屋丁平安还在哭，丁阿嫂一直担忧的往丁平顺张望。 丁平顺脸上倒是平静，但毕竟年纪小，憋不住事，还是能看出在紧张。 丁阿壮抱着丁平安，等了会不见人停，干脆板着脸训斥了一声。 丁平安哽咽着，往丁平顺看去，话没说一句又要哭。 丁阿嫂急的很，意图哄骗丁平安。 丁阿壮阻止了，扳直丁平安的身子颇为严肃的说“平顺是你哥哥。” 丁平安因为这句话一下子停止了哽咽，问“那哥哥不会走吗？” 这句话听在不同人耳朵里是不同的意思，好在丁平安问完自己先哭了“不想哥哥走，不想哥哥走…” 丁平顺揪着的心因为这一句话突然松开了，他走过去抱起了丁平安，轻声问着“你怕哥哥走？” 丁平安又哭了“不要哥哥走，他们坏…” 丁平顺心里高兴的很，给她擦着眼泪，心想你可真爱哭。 丁平安似乎是为了确定丁平顺会不会离开，所以一遍遍的问，问的丁阿壮烦了，唬着脸骂她“你娘也是他娘，你爹也是他爹，他能去哪，你哥哥一辈子得在这，你长大可得嫁出去，操心你自己。” 李如意没听懂，但是认准了一件事，哥哥不会走。 小孩子是不记仇的，但李如意似乎不一样，对于之前说丁平顺坏话的那几个娃每次见了都会很认真的哼一声，屁股一扭背对着他们，手里紧紧的抓着丁平顺，一副我在生气的样子。 虽然这个样子看起来有几分搞笑，但李如意每次都锲而不舍的要做出来。 第464章 丁平顺2 日子一天天过着，随着和丁平安的相处，他越发喜欢自己这个妹妹了，要说身边唯一有什么变了的，那大概就是李云山成亲了。 乡下最是藏不住秘密，哪怕没见过，之前他就在村里人和集市人的口中得知了毛小岁是个傻子的事。 他为李云山打抱不平，他觉得李云山不该娶个傻子，后来又有人说毛小岁不傻，丁平顺却依旧为李云山不值，心里下意识的会偏向他。 丁平顺不是爱个打听事的性子，和爹娘他们无意间提过几嘴之后就忘了。 再关注毛小岁是从他爹丁阿壮口中得知的，当时丁阿壮乐呵呵的还夸了不少好话，顺带笑眯眯的说几句李云山太凶了之类的话。 丁平顺知道李云山不好娶婆娘，原因也知道，不管是他爹娘还是他，对于那些流言一律不信，李云山也从不解释，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很是不屑一顾的态度，一度让丁平顺曾经对他很崇拜。 再后来他娘和丁平安也见到了毛小岁，丁平安似乎很喜欢她，总是奶声奶气的喊她岁岁小婶婶。 丁平顺对于她自来熟的行为是又好笑又无奈。 等他第一次见到毛小岁时并没有很在意，或者说他对很多人都不是很在意，只是简单的问了好，然后安静的当个看客。 看她哄丁平安，看她和爹娘说话，和李云山说话。 丁平顺一开始没将她放在心上，后来逐渐注意到还是因为李云山肉眼可见的变化。 虽然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他向来心思敏锐，能明显感觉到李云山越发的开朗了，不再是那种死气沉沉，过分沉默的样子。在这之前他从未思考过或许李云山并不喜欢以前那种生活，否则怎么一个人的出现能让他变化这么大。 从爹娘欣喜的态度来看他知道这是好事，再后来熟悉一些了他也开始不自觉的亲近起了毛小岁。温柔，护短，往日里不发火的时候很好相处，总是笑眯眯的，也不像寻常村妇那般小气算计，偏偏骂起人来又犀利刻薄，经常堵的人哑口无言。 他喜欢这份温柔，也欣赏这份刻薄。 丁平顺从小就勤快，后来大点了更是如此。 他把丁家当家，把丁阿壮当亲爹，从他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孩子后到现在早已不知不觉间卸下了心防，一心只想着多干点活，让其他人轻松些。 丁阿壮觉得他年纪小，很多事都不让做，但丁平顺觉得自己已经不小了，能干很多事。他把丁家人当成了自己的责任，直到后来丁平遂的到来，他突然有些莫名的失落。 村里分家争家产的男丁很多，明明是骨肉血亲，到头来往往会变成仇人，恨不得对方早点死。丁平顺在这之前从未想过这件事，但是现在不得不想了。 他不能跟丁平遂争东西，这个人念头从丁平遂出生那天起就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 — 丁平顺向来不喜欢除了丁平安和丁平遂以外的孩子，第一次见李如意和李安康的时候，可能是爱屋及乌的原因竟然也不觉得吵闹，从那小团子身上看到了几分讨喜。 丁平安不同于他，对小孩子的喜欢表现的更加直白，团在两个孩子中间，一会亲亲这个，一会亲亲那个，惹的小团子又哭又笑的。 丁平安打小就是家里的心疼肉，后来有了丁平遂，家里养猪又天天有活，看孩子的活难免落到她身上。 丁平遂很乖，但丁平安毕竟也是个孩子，不喜欢整天围着他转，就天天惦记着去李河子村。 李如意和李安康比丁平遂小，但毕竟不是自己家，家里又没那么多猪要养，相对来说闲一点，还有一点很重要的事—毛小岁做饭很好吃。 后来丁平遂大了，不需要人时时跟着了，丁平安就更喜欢往李河子村跑了，其实他也挺想去的，不过家里活多，离不开。 后来还是丁阿壮念叨他不该整天埋头干活，该学学丁平安和丁平遂多玩玩。 丁平顺自觉对比村里和他同年岁的孩子已经不需要玩了，耐不住丁阿壮总觉得他过分沉稳和勤快，心里不得劲，所以在毛小岁询问他要不要去李河子村的时候才答应了下来。 再见到李如意和李安康，两个娃都已经能跑会说话了。 李如意第一眼就格外喜欢黏着他，跟丁平安一样。丁平安小时候也是如此，他只当又见到了小时候的丁平安，论粘人，她又比丁平安更甚。 李如意和李安康都很乖，丁平顺越是相处就越喜欢。 他小时候喜欢丁平安黏着他，如今也喜欢李如意黏着他。 尤其当丁平安看着李如意霸占他时气鼓鼓的样子更觉得有趣。 他不是个多会哄孩子的人，小时候的经历和长大后习惯性的懂事让他早已没了脾气，外加上李如意说的长的好看，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孩子才喜欢他。 丁平顺好脾气归好脾气，却不是个大方的主，以前村里那些孩子骂他的话他始终都记得，只不过后来大家都长大了，不再把野种这些话挂在嘴边甚至当着他的面说了，但背地里还是没间断的在说。 丁平安小时候记着仇，后来到了贪玩的年纪外加上丁平顺不希望她跟村里的孩子一直闹下去，劝了几句倒是也和好了。 有了丁平安记仇的是，后来他们倒是没在丁平遂面前再重提过这件事，可小孩子不提，一些个大人却要提，经常逗弄似的问丁平遂“你哥可不是你亲哥，怕不怕他以后分你的家产…”满是笑脸却总能说出最恶毒的话。 丁平遂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吃饭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问了丁平顺。 丁平顺一直都记得丁平安那次他娘满是难过和慌张的神色。 丁阿壮第一次发了火，摔了筷子，提着刀去找人算账去了，也是自那后那些挑拨离间的话才渐渐不当着丁平安和丁平遂的面说了。 好在丁平遂也没将那话放在心上，依旧亲热他，整天哥哥的跟在他屁股后面喊。 第465章 丁平顺3 都说自己生的孩子心里想什么向来逃不过当娘的眼睛，丁阿嫂同样在他的事情上敏锐。 可她没法子，她向来不是个多硬气有主见的人，不然也不会被卖。更何况丁家的家产，她也没脸为丁平顺争取什么，一时间心疼又愧疚。 丁平顺既不惦记，也不希望丁阿嫂惦记，他只是迷茫，为自己的以后迷茫。 村里的男人没有出去找活挣银子的，丁阿壮也绝不会同意他出去，哪怕出去了以他不识字，年纪小没力气的情况也干不了什么活。他的担忧一直都存在，直到李云山家打算建兔子场地做生意，并且提出想让他帮忙，这对他无疑是好事，只有离开了丁家，以后哪怕不在养殖场他也能正大光明的去做别的事而不让丁阿壮多想。 丁阿壮大概是后知后觉到了什么，最后只说“不管旁人怎么想，你就是我亲儿子。”到底是没拦着。 丁阿嫂倒是没怎么劝，只是让他照顾好自己。 心里没了压着的事，日子过的也轻快，因为养殖场人少的原因他也忙，回家次数少了丁阿壮难免念叨。 如今的念叨却又跟以往不同，听的他心里都格外的高兴。 拿到第一笔银钱他带回家的时候心里比任何时候都高兴，他向来不是什么跳脱的性子，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只能在心里雀跃的说，看爹娘，我能挣银子了，也能养活你们了。 养殖场的活不重，但离不开人，后来渐渐的有了其他的伙计他倒是闲了一些，也会趁着送肉过去回家看一眼家里人。 凡事有得必有失，而让丁平顺略感惆怅的则是丁平安和丁平遂不如从前那般粘着他了。并不是讨厌，而是丁平安长大了，丁平遂因为是男孩子，本来不算很粘人，长时间不见更是不怎么黏了，好在依旧喜欢他。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李如意对他的粘人程度一如既往。 走哪跟哪，手要牵着，话也多，聒噪的很，但他一点都不觉得烦。这会让他有种莫名的满足感，就好像他是有用的，被需要的，这种感觉当真是很奇妙。 不得不说李如意一如既往的热情冲淡了丁平安和丁平遂突然不黏他的这种失落感。 随着养殖场的生意越做越大，伙计也越来越多，按着毛小岁的意思他开始学字，这是很多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哪怕外出找工，识字的总归是比不识字的吃香，工钱高，会被人高看一眼，而且活也不会很累。 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一开始学的时候确实很难，记不住，手不听使唤。 可他想要自己变的更好，想给家里人更好生活的愿望很强烈。都说勤能补拙，既然不够聪明那他就从勤下手。 有空就看书，在地上比划，哪怕睡觉的时候梦里都是读书写字的事。 从他认识一个字，两个字，三个字…到后来渐渐认识的多了，对学字这件事也猛然生出一种原来我也可以做到的自豪感。 勤快惯了的人是闲不住的，哪怕毛小岁让他在镇子里待着他也还是想回去干活，于他而言，干活等于工钱。 如果只拿工钱不干活，他自己内心也会不安，有种小孩子需要被照顾的羞耻感，这不是他想要的，哪怕是当初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出路，一个光明正大离开丁家的理由，骨子里的负责还是让他不允许偷懒。 他会念着毛小岁他们对自己的好，但绝不会因为他们对自己的好而沾沾自喜，就像赵辉明明是养殖场的一把手，却从不会因为这个而方便自己的利益，他反而很认真，很负责，而他同样是这样的人。 再后来他跟着秦安出去跑生意，跟不同的人接触，见识了外面的世界，丰富了自己的阅历。秦安本就是个很厉害但是又不怎么正经的人，跟他相处久了也会不知不觉间学到很多。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他一直在外面和养殖场忙活，偶尔在镇子里住也是在李家，小时候就没少住，眼下住着自然也不会觉得别扭，反倒跟自己家一样自在。 也是被李如意缠的多了，丁平顺发现他其实挺喜欢孩子的，当然仅限于乖巧听话的这种。 李如意似乎很不喜欢别的小孩子太黏他，有时候出去街上碰到她一起的小伙伴，李如意会把自己手里的好吃的分给他们，但如果有小姑娘试图拉他的手，乖巧喊哥哥的时候李如意又会不高兴，护犊子的说“你不许拉他。” 小姑娘年岁不大，瘦瘦巴巴的，衣服也脏，家里应当是不富裕，可能是看丁平顺给李如意买好吃的也想去讨好一下丁平顺。 被李如意拒绝了还有些懵，眼巴巴的看着李如意手里的糖葫芦。 丁平顺把手里提的点心分了一块给她，把人打发了，随后好生好气的跟李如意说“不可以凶你的小伙伴，你们要好好相处。” 李如意眼神清澈的说“我没凶，她不能拉你。” 丁平顺被逗乐了，笑着问“为什么不能拉？” 李如意回“她是女孩子，不能拉你。” “你也是女孩子哦。”丁平顺摸摸她的脑袋“再大点你也不能拉了，旁人会说闲话的。” 李如意不理解“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你是大姑娘了。”丁平顺认真的跟她讲道理，李如意歪着脑袋听了好一会，最后点点头，说了一句“要拉。” 丁平顺哭笑不得，扳着脸训她“你以后要嫁人的，传出去不好，我也要娶媳妇，也不好。” 李如意糖葫芦也不吃了，垂着脑袋不说话了，好半天声音从缝隙中露出来。 说了句什么丁平顺没听见，不过后来的几天李如意都不怎么粘着他了，看起来像是在生气。 李如意很少会生气这么久，多数时候都是一会就过了，往常恨不得黏在丁平顺身边，如今吃饭不一起坐了，出去也不喊他了，甚至连毛小岁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丁平顺其实更尴尬，一方面跟李如意生他气有关，另一方面还挺不得劲，毕竟他还挺喜欢李如意黏着他的，但他也不好意思说。 李如意的脾气发了很久，他拗不过还是主动道了歉。 李如意听完只问了一句“我以后可以拉你的手吗？” 丁平顺没想到她在纠结这个，顿时乐了，问“这么喜欢我啊。”他的本意只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 李如意也点头承认了。 丁平顺也顺势知道了李如意的脾气不小，不敢再轻易招惹。 后来家里也搬来了镇子，他的日子倒是照常忙碌着。一开始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直到有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李安康提起了话本里面女人嫁人的事。 女人嫁人，娘家的实力决定在婆娘有没有好日子，家里有钱富裕的婆家自然不敢轻易磋磨，没钱，娘家又软弱的，若是碰到好人家还好，若是碰到不好的，只有受气的份，村里很多女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当时第一个想到的是丁平安。丁平安和丁平遂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可在他心里到底是多疼丁平安一些，丁平安于他而言不只是妹妹，她的粘人，毫无原则的维护，更是他彷徨无措时候的一颗定心丸，所以他总是会下意识的为她操心，做打算。 于是他开始攒钱，想着以后给丁平安多陪嫁一些东西。 随着年纪大了之后他想的也多了，无形之中又多了个李如意。 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去操心李如意，李家有银子，李如意出嫁自然是亏不了她的。 可一想李如意发脾气的样子他还是莫名奇妙的去询问了一番。问她以后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想和什么样的人一起生活。 当听到李如意字字句句不离他时丁平顺先是想笑，又腾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仔细想了好些天，突然有些懂了。 他从心底是希望有人时时刻刻记挂着自己，依赖自己的，而他不讨厌李如意，甚至是喜欢。 他把心事记在心底，但也明白了自己以后要做的事。 他要做生意，不管是为家里人还是他自己。 过程虽然辛苦漫长，好在结果是好的，他凭借自己的本事让丁平安风光出嫁，也娶到了他想娶的人，更是实现了小时候要养家的意愿… 第465章 丁平顺3 都说自己生的孩子心里想什么向来逃不过当娘的眼睛，丁阿嫂同样在他的事情上敏锐。 可她没法子，她向来不是个多硬气有主见的人，不然也不会被卖。更何况丁家的家产，她也没脸为丁平顺争取什么，一时间心疼又愧疚。 丁平顺既不惦记，也不希望丁阿嫂惦记，他只是迷茫，为自己的以后迷茫。 村里的男人没有出去找活挣银子的，丁阿壮也绝不会同意他出去，哪怕出去了以他不识字，年纪小没力气的情况也干不了什么活。他的担忧一直都存在，直到李云山家打算建兔子场地做生意，并且提出想让他帮忙，这对他无疑是好事，只有离开了丁家，以后哪怕不在养殖场他也能正大光明的去做别的事而不让丁阿壮多想。 丁阿壮大概是后知后觉到了什么，最后只说“不管旁人怎么想，你就是我亲儿子。”到底是没拦着。 丁阿嫂倒是没怎么劝，只是让他照顾好自己。 心里没了压着的事，日子过的也轻快，因为养殖场人少的原因他也忙，回家次数少了丁阿壮难免念叨。 如今的念叨却又跟以往不同，听的他心里都格外的高兴。 拿到第一笔银钱他带回家的时候心里比任何时候都高兴，他向来不是什么跳脱的性子，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只能在心里雀跃的说，看爹娘，我能挣银子了，也能养活你们了。 养殖场的活不重，但离不开人，后来渐渐的有了其他的伙计他倒是闲了一些，也会趁着送肉过去回家看一眼家里人。 凡事有得必有失，而让丁平顺略感惆怅的则是丁平安和丁平遂不如从前那般粘着他了。并不是讨厌，而是丁平安长大了，丁平遂因为是男孩子，本来不算很粘人，长时间不见更是不怎么黏了，好在依旧喜欢他。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李如意对他的粘人程度一如既往。 走哪跟哪，手要牵着，话也多，聒噪的很，但他一点都不觉得烦。这会让他有种莫名的满足感，就好像他是有用的，被需要的，这种感觉当真是很奇妙。 不得不说李如意一如既往的热情冲淡了丁平安和丁平遂突然不黏他的这种失落感。 随着养殖场的生意越做越大，伙计也越来越多，按着毛小岁的意思他开始学字，这是很多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哪怕外出找工，识字的总归是比不识字的吃香，工钱高，会被人高看一眼，而且活也不会很累。 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一开始学的时候确实很难，记不住，手不听使唤。 可他想要自己变的更好，想给家里人更好生活的愿望很强烈。都说勤能补拙，既然不够聪明那他就从勤下手。 有空就看书，在地上比划，哪怕睡觉的时候梦里都是读书写字的事。 从他认识一个字，两个字，三个字…到后来渐渐认识的多了，对学字这件事也猛然生出一种原来我也可以做到的自豪感。 勤快惯了的人是闲不住的，哪怕毛小岁让他在镇子里待着他也还是想回去干活，于他而言，干活等于工钱。 如果只拿工钱不干活，他自己内心也会不安，有种小孩子需要被照顾的羞耻感，这不是他想要的，哪怕是当初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出路，一个光明正大离开丁家的理由，骨子里的负责还是让他不允许偷懒。 他会念着毛小岁他们对自己的好，但绝不会因为他们对自己的好而沾沾自喜，就像赵辉明明是养殖场的一把手，却从不会因为这个而方便自己的利益，他反而很认真，很负责，而他同样是这样的人。 再后来他跟着秦安出去跑生意，跟不同的人接触，见识了外面的世界，丰富了自己的阅历。秦安本就是个很厉害但是又不怎么正经的人，跟他相处久了也会不知不觉间学到很多。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他一直在外面和养殖场忙活，偶尔在镇子里住也是在李家，小时候就没少住，眼下住着自然也不会觉得别扭，反倒跟自己家一样自在。 也是被李如意缠的多了，丁平顺发现他其实挺喜欢孩子的，当然仅限于乖巧听话的这种。 李如意似乎很不喜欢别的小孩子太黏他，有时候出去街上碰到她一起的小伙伴，李如意会把自己手里的好吃的分给他们，但如果有小姑娘试图拉他的手，乖巧喊哥哥的时候李如意又会不高兴，护犊子的说“你不许拉他。” 小姑娘年岁不大，瘦瘦巴巴的，衣服也脏，家里应当是不富裕，可能是看丁平顺给李如意买好吃的也想去讨好一下丁平顺。 被李如意拒绝了还有些懵，眼巴巴的看着李如意手里的糖葫芦。 丁平顺把手里提的点心分了一块给她，把人打发了，随后好生好气的跟李如意说“不可以凶你的小伙伴，你们要好好相处。” 李如意眼神清澈的说“我没凶，她不能拉你。” 丁平顺被逗乐了，笑着问“为什么不能拉？” 李如意回“她是女孩子，不能拉你。” “你也是女孩子哦。”丁平顺摸摸她的脑袋“再大点你也不能拉了，旁人会说闲话的。” 李如意不理解“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你是大姑娘了。”丁平顺认真的跟她讲道理，李如意歪着脑袋听了好一会，最后点点头，说了一句“要拉。” 丁平顺哭笑不得，扳着脸训她“你以后要嫁人的，传出去不好，我也要娶媳妇，也不好。” 李如意糖葫芦也不吃了，垂着脑袋不说话了，好半天声音从缝隙中露出来。 说了句什么丁平顺没听见，不过后来的几天李如意都不怎么粘着他了，看起来像是在生气。 李如意很少会生气这么久，多数时候都是一会就过了，往常恨不得黏在丁平顺身边，如今吃饭不一起坐了，出去也不喊他了，甚至连毛小岁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丁平顺其实更尴尬，一方面跟李如意生他气有关，另一方面还挺不得劲，毕竟他还挺喜欢李如意黏着他的，但他也不好意思说。 李如意的脾气发了很久，他拗不过还是主动道了歉。 李如意听完只问了一句“我以后可以拉你的手吗？” 丁平顺没想到她在纠结这个，顿时乐了，问“这么喜欢我啊。”他的本意只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 李如意也点头承认了。 丁平顺也顺势知道了李如意的脾气不小，不敢再轻易招惹。 后来家里也搬来了镇子，他的日子倒是照常忙碌着。一开始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直到有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李安康提起了话本里面女人嫁人的事。 女人嫁人，娘家的实力决定在婆娘有没有好日子，家里有钱富裕的婆家自然不敢轻易磋磨，没钱，娘家又软弱的，若是碰到好人家还好，若是碰到不好的，只有受气的份，村里很多女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当时第一个想到的是丁平安。丁平安和丁平遂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可在他心里到底是多疼丁平安一些，丁平安于他而言不只是妹妹，她的粘人，毫无原则的维护，更是他彷徨无措时候的一颗定心丸，所以他总是会下意识的为她操心，做打算。 于是他开始攒钱，想着以后给丁平安多陪嫁一些东西。 随着年纪大了之后他想的也多了，无形之中又多了个李如意。 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去操心李如意，李家有银子，李如意出嫁自然是亏不了她的。 可一想李如意发脾气的样子他还是莫名奇妙的去询问了一番。问她以后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想和什么样的人一起生活。 当听到李如意字字句句不离他时丁平顺先是想笑，又腾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仔细想了好些天，突然有些懂了。 他从心底是希望有人时时刻刻记挂着自己，依赖自己的，而他不讨厌李如意，甚至是喜欢。 他把心事记在心底，但也明白了自己以后要做的事。 他要做生意，不管是为家里人还是他自己。 过程虽然辛苦漫长，好在结果是好的，他凭借自己的本事让丁平安风光出嫁，也娶到了他想娶的人，更是实现了小时候要养家的意愿… 第466章 丁平安和孔松1 丁平安嫁的那男人也是镇里人，比丁平安还要小一岁，家里爹娘健在，上面有个出嫁的姐姐，还有个十岁的妹妹，家里也是做小生意的，家里之前开着一家鞋铺子，那男的一开始在县里给一家染坊送货，后来回了镇子做起了货郎。 把家里的鞋铺子关了，开了江南杂货铺，卖的东西也稀奇古怪，小木偶，小木头机关，还有姑娘家用的香料和胭脂水粉…一些个就连县里都没有。 东西是不是江南的不知道，但胭脂和香料卖的挺好，尤其香料，用它熏一熏衣服，好闻的很。但卖的也贵，毛小岁也买了好些。 香料这东西镇子里也有，可能是便宜的原因味道没这个纯粹好闻，镇子里眼下也不算穷，做这种生意自然也差不了。 而丁平安和他认识，还要从丁平安买胭脂说起。 铺子里的东西有时候会缺货，丁平安去的不巧，当时胭脂只剩最后一盒了，她先拿了起来，结果被一个妇人抢了，丁平安气不过理论，那妇人也是个不讲理的，睁着眼睛说瞎话，非说是她先拿到的。 丁平安对于这种无赖也不让着，当即和她吵吵了起来。 妇人抢了东西不愿和她过多纠缠，把东西递给当时正在看铺子的孔松让打包。 孔松接了东西麻利的打包好，无视妇人给的银子，看向气鼓鼓的丁平安，笑着开口“四钱。” 俩人都被他的举动弄的懵了一下，妇人骂骂咧咧“你什么意思，这是我的东西。” 孔松语气淡淡的回“这是这位姑娘先拿到手的，过些日子到了新货婶子再来买，或者你可以看看别的东西。” 妇人不依不饶的骂了起来，丁平安看着面带微笑的孔松一下子红了脸，心里忍不住的尴尬自己方才泼妇时的样子。 慌慌张张的付了银子，拿了东西就跑，也顾不上背后骂骂咧咧的女人。 孔松无疑是好看的，有几分书生的俊秀模样，她如今已经是大姑娘了，那般和人口无遮掩争吵的模样到底是有些丢脸的，尤其想到孔松的笑脸，就更加羞恼，心里总安慰自己以后大不了不去他家买东西了，心里却总想着孔松，甚至有些心不在焉了起来，连她娘都发现了。 羞耻心作怪，丁平安到底是没好意思说，在空闲的时候却总是往孔松家的铺子里跑。 不过接下来的几次都是孔松的妹妹和娘在看店，孔松没再出现。 她有些失望，之后也就安分了，虽然偶尔还会想起，到底是歇了心思。 时间一天天的过着，眨眼就过冬了，早上丁平安和丁阿嫂在铺子里准备开店的东西，正忙碌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丁平安也没看，随口问了一句“喝什么？” “羊奶。” 话一出丁平安猛的抬头，看到来人时心一下子跳出嗓子眼一般紧张，脸也红了。 孔松在镇子里算是小有名气，主要是铺子里稀奇古怪的东西时常被人说起，丁阿嫂和毛小岁逛过他家的铺子，碰巧见过他一次，再看丁平安那副神情，顿时明白了七七八八。 她也没好意思盯着孔松打量，提醒发呆的丁平安“客人要羊奶。” 丁平安回了神，慌慌张张的扭头去盛了。 孔松看着倒是挺淡定的，付了银子，接了羊奶坐着喝了起来。 羊奶刚烧开滚烫的很，他喝的也缓慢，眼睛时不时往忙碌的丁平安扫视一眼，偶尔两人对视了，又都会下意识的挪开。 丁阿嫂看着丁平安通红的脸和不会掩饰的神情只能无奈叹气。 大概是斯文俊秀的后生招人稀罕的原因，丁阿嫂虽说不知孔松为人如何，单看他的气度倒是也挺满意，而且他能看出孔松对丁平安也是有这个意思的。 毕竟是终身大事，她还是不敢轻易下决定，打算抽空去打听打听，以免这人是个善于伪装的主。毕竟人俊固然重要，但过日子还是得心肠好。 早上买羊奶的人多，孔松慢腾腾的喝完，趁着人少起身把碗放到柜台上。 丁平安低着头没敢看他，说了一句“下次再来。” 面前的人也没着急走，片刻后有个精致的盒子被放在了桌子上。 丁平安下意识的看去，就见孔松盯着她。 孔松余光瞥向后面进来的客人，快速的说“你之前想要的香膏。”说完就走了，连银子都没要。 丁平安有些懵，她之前是看上了一款香膏，因为上午忙生意，中午去的时候已经没了，可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她还没见过孔松。 丁阿嫂眼见她又要发呆，出声提醒了一下。 被自家亲娘看到这一幕，丁平安难免不好意思，忙把香膏收拾了起来，招呼起了客人。 早上卖完羊奶有一段时间是比较空闲的，丁平安心里还惦记着香膏的事。犹豫了很久跟丁阿嫂说“娘你先看着店，我去送银子。” 丁阿嫂同意了，看着丁平安拿了银子出门，嘴里念叨了一句“这丫头…” 丁平安去了孔松家的铺子，这会儿店里就有客人了，地上堆着不少大箱子，应该是孔松这次出去带回来的货，他妹妹和娘正在收拾。 她眼睛在店里张望了片刻，没发现孔松，于是问了一句“孔松在吗？” 两人抬眼，孔月回“我哥哥回家睡觉去了，你有事吗？” 丁平安有些失落，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银子递过去，说“我拿了瓶香膏，这是银子。” 孔月和她娘对视一眼，孔松是早上赶回来的，把货物卸下来后没着急回家而是从其中一个箱子里拿了盒香膏出门了。 两人都没有多想，不过听丁平安这么说，又看她长的好看，心下顿时了然，连同脸色都变了，笑眯眯的热情的很。 孔月起身把银子推了回去，笑着说“我知道你，你是那家羊奶店的姐姐，不过香膏的事我哥哥可没说过，我让他晚点去找你。” 丁平安小脸一红，不知是出于何种目的还是答应了，但还是说“我送过来，他什么时候过来？” 孔月眼珠子一转，回“晚上。”又说“他早上刚从外面赶回来，卸了箱子就拿着东西出去了，不久前刚回家去睡了。” 言外之意，我哥刚回来就去见你了。 丁平安自然听懂了，脸色更红了，道了谢就慌慌张张的走了。 第466章 丁平安和孔松1 丁平安嫁的那男人也是镇里人，比丁平安还要小一岁，家里爹娘健在，上面有个出嫁的姐姐，还有个十岁的妹妹，家里也是做小生意的，家里之前开着一家鞋铺子，那男的一开始在县里给一家染坊送货，后来回了镇子做起了货郎。 把家里的鞋铺子关了，开了江南杂货铺，卖的东西也稀奇古怪，小木偶，小木头机关，还有姑娘家用的香料和胭脂水粉…一些个就连县里都没有。 东西是不是江南的不知道，但胭脂和香料卖的挺好，尤其香料，用它熏一熏衣服，好闻的很。但卖的也贵，毛小岁也买了好些。 香料这东西镇子里也有，可能是便宜的原因味道没这个纯粹好闻，镇子里眼下也不算穷，做这种生意自然也差不了。 而丁平安和他认识，还要从丁平安买胭脂说起。 铺子里的东西有时候会缺货，丁平安去的不巧，当时胭脂只剩最后一盒了，她先拿了起来，结果被一个妇人抢了，丁平安气不过理论，那妇人也是个不讲理的，睁着眼睛说瞎话，非说是她先拿到的。 丁平安对于这种无赖也不让着，当即和她吵吵了起来。 妇人抢了东西不愿和她过多纠缠，把东西递给当时正在看铺子的孔松让打包。 孔松接了东西麻利的打包好，无视妇人给的银子，看向气鼓鼓的丁平安，笑着开口“四钱。” 俩人都被他的举动弄的懵了一下，妇人骂骂咧咧“你什么意思，这是我的东西。” 孔松语气淡淡的回“这是这位姑娘先拿到手的，过些日子到了新货婶子再来买，或者你可以看看别的东西。” 妇人不依不饶的骂了起来，丁平安看着面带微笑的孔松一下子红了脸，心里忍不住的尴尬自己方才泼妇时的样子。 慌慌张张的付了银子，拿了东西就跑，也顾不上背后骂骂咧咧的女人。 孔松无疑是好看的，有几分书生的俊秀模样，她如今已经是大姑娘了，那般和人口无遮掩争吵的模样到底是有些丢脸的，尤其想到孔松的笑脸，就更加羞恼，心里总安慰自己以后大不了不去他家买东西了，心里却总想着孔松，甚至有些心不在焉了起来，连她娘都发现了。 羞耻心作怪，丁平安到底是没好意思说，在空闲的时候却总是往孔松家的铺子里跑。 不过接下来的几次都是孔松的妹妹和娘在看店，孔松没再出现。 她有些失望，之后也就安分了，虽然偶尔还会想起，到底是歇了心思。 时间一天天的过着，眨眼就过冬了，早上丁平安和丁阿嫂在铺子里准备开店的东西，正忙碌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丁平安也没看，随口问了一句“喝什么？” “羊奶。” 话一出丁平安猛的抬头，看到来人时心一下子跳出嗓子眼一般紧张，脸也红了。 孔松在镇子里算是小有名气，主要是铺子里稀奇古怪的东西时常被人说起，丁阿嫂和毛小岁逛过他家的铺子，碰巧见过他一次，再看丁平安那副神情，顿时明白了七七八八。 她也没好意思盯着孔松打量，提醒发呆的丁平安“客人要羊奶。” 丁平安回了神，慌慌张张的扭头去盛了。 孔松看着倒是挺淡定的，付了银子，接了羊奶坐着喝了起来。 羊奶刚烧开滚烫的很，他喝的也缓慢，眼睛时不时往忙碌的丁平安扫视一眼，偶尔两人对视了，又都会下意识的挪开。 丁阿嫂看着丁平安通红的脸和不会掩饰的神情只能无奈叹气。 大概是斯文俊秀的后生招人稀罕的原因，丁阿嫂虽说不知孔松为人如何，单看他的气度倒是也挺满意，而且他能看出孔松对丁平安也是有这个意思的。 毕竟是终身大事，她还是不敢轻易下决定，打算抽空去打听打听，以免这人是个善于伪装的主。毕竟人俊固然重要，但过日子还是得心肠好。 早上买羊奶的人多，孔松慢腾腾的喝完，趁着人少起身把碗放到柜台上。 丁平安低着头没敢看他，说了一句“下次再来。” 面前的人也没着急走，片刻后有个精致的盒子被放在了桌子上。 丁平安下意识的看去，就见孔松盯着她。 孔松余光瞥向后面进来的客人，快速的说“你之前想要的香膏。”说完就走了，连银子都没要。 丁平安有些懵，她之前是看上了一款香膏，因为上午忙生意，中午去的时候已经没了，可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她还没见过孔松。 丁阿嫂眼见她又要发呆，出声提醒了一下。 被自家亲娘看到这一幕，丁平安难免不好意思，忙把香膏收拾了起来，招呼起了客人。 早上卖完羊奶有一段时间是比较空闲的，丁平安心里还惦记着香膏的事。犹豫了很久跟丁阿嫂说“娘你先看着店，我去送银子。” 丁阿嫂同意了，看着丁平安拿了银子出门，嘴里念叨了一句“这丫头…” 丁平安去了孔松家的铺子，这会儿店里就有客人了，地上堆着不少大箱子，应该是孔松这次出去带回来的货，他妹妹和娘正在收拾。 她眼睛在店里张望了片刻，没发现孔松，于是问了一句“孔松在吗？” 两人抬眼，孔月回“我哥哥回家睡觉去了，你有事吗？” 丁平安有些失落，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银子递过去，说“我拿了瓶香膏，这是银子。” 孔月和她娘对视一眼，孔松是早上赶回来的，把货物卸下来后没着急回家而是从其中一个箱子里拿了盒香膏出门了。 两人都没有多想，不过听丁平安这么说，又看她长的好看，心下顿时了然，连同脸色都变了，笑眯眯的热情的很。 孔月起身把银子推了回去，笑着说“我知道你，你是那家羊奶店的姐姐，不过香膏的事我哥哥可没说过，我让他晚点去找你。” 丁平安小脸一红，不知是出于何种目的还是答应了，但还是说“我送过来，他什么时候过来？” 孔月眼珠子一转，回“晚上。”又说“他早上刚从外面赶回来，卸了箱子就拿着东西出去了，不久前刚回家去睡了。” 言外之意，我哥刚回来就去见你了。 丁平安自然听懂了，脸色更红了，道了谢就慌慌张张的走了。 第467章 丁平安和孔松2 被自家妹妹帮了一把的孔松还不知道这事，正在家里呼呼大睡。 他已经很久没睡个好觉了，这跑货的生意是他和人合伙做的。 那人是他在县里认识的摊贩，家里条件一般，租不起铺子只能在街上租个小摊子谋生。 他小时候读过两年书，懂的不多，字倒是认识一些，做起生意来也方便。 当初跑货郎还是下了很大决心的，累是累了点，好在赚的也多。 迟迟等不到孔松的孔月直接回家催来了。 孔松被吵醒的时候眼睛都困的睁不开，当孔月说有个漂亮的姐姐来还香膏钱的时候顿时清醒了。 不为其它，店里从不赊账，那这个香膏和还银子就很值得人思索。 他问“是叫丁平安吗？” 孔月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她之前去买过奶茶，但人叫什么还真不清楚，说“不知道叫什么，不过是羊奶店的那个漂亮姐姐。” 孔松忙问“她来还钱了？” 孔月笑着点头“我帮你定了下午见面，银子的事你自己跟人家说。” 孔松伸手弹了她一下，夸了句“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孔月眼睛亮亮的问“她是我嫂子吗？” 孔松掀开被子开始整理衣服，说了句“我尽量把她娶回来当你嫂子。” “那你可得努力啊。”孔月认真的说“她家好像挺有钱的。” 孔松乐呵呵的回”哥哥知道，哥哥努力。” 孔月笑嘻嘻的，等孔松收拾完一起出门。 铺子里丁平安没来，他就直接找去了羊奶店，结果刚到门口丁平安就出来了。 两人差点撞上，丁平安眼神有些慌乱，说“我正要去找你。” 铺子里进进出出的有客人，孔松试探着问她“去旁边走走吗？” 丁平安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孔松大概是紧张，话也少，但还是找话题聊了几句闲话。 丁平安也回了，等走出去一段路了才猛然想起她是为了还银子才出来的。 忙把银子递了过去，说“你早上的时候忘记要了。” 孔松说“我是特意给你拿的，这次的比之前的还要好一些，你试试，应当会很喜欢的。” 丁平安摇头“要给银子的。” 孔松看她实在坚持便说“银子我就不要了，我去你店里喝羊奶的时候就不给银子了。” 丁平安还想再说什么孔松就说“我还挺喜欢你们店的羊奶。” 丁平安往他看了一眼，低声说“太多了，羊奶才两个铜板，用不上这么多。” 孔松：“那我天天去，总能喝完。” 丁平安很轻的笑了一下，出于私心还是应了。 丁平安还是害羞，但还是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知道想要买这款香膏？” 孔松：“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实很早之前就知道你了，那时候我还在县里干活，回家过年的时候去过你们店里给我妹妹买饼，第二年再回来的时候你们的饼店变成了现在的奶茶店。” 丁平安心说我又没问你这个，紧抿的嘴唇和不自在的神色倒是泄露了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就听孔松又说“香膏那次你来店里时我也在，可能你没看见我。” 丁平安被他直白的话说的不知道该应什么，出来有一会了，她也该回去了。 孔松往回走送她，在门口的时候和她告别。 店里这会儿有不少打包炸肉的客户，炸肉都是白天空闲时候炸过的，复热一下就行，丁阿嫂一个人也忙的过来。 有客人在丁阿嫂就没有过多询问，一直到晚上关店打扫和算账的时候就见丁平安在本子上写什么。 丁平安也跟着学了几个字，日常开店够用，丁阿嫂却看不懂，问了一句“在写什么？” 丁平安回“孔松没要银子，说留在店里他喝羊奶，我记一下账。” 丁阿嫂：“他长的俊，你喜欢也正常，可你再喜欢还是要打听打听的，省的看走了眼。” 丁平安倒是没否定自己的想法，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丁阿嫂对这事挺上心，晚上回去先是问了老太太。 老太太虽说在镇子里，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认识，最后还是秦安帮忙打听的。 家庭关系和睦，父母都是老实人，对子女也好，要说其中最让丁阿嫂满意的当属于孔松的姐姐孔玉出嫁时孔家备的嫁妆。 他家以前的日子算不得多好，但孔玉出嫁时嫁妆不少，贵的没有，被子衣服这些实用的不少。 孔家就孔松一个男丁，他和孔玉只相差了两岁，嫁妆的事也是孔松一力置办的，说明这人重情，这是好事。 只要人品没问题，小年轻的事丁阿嫂就不打算直接插手了，放任两人相好彼此相熟。 孔松之前说要天天来喝羊奶还真是天天来，早上喝一碗羊奶，下午买点炸肉，有时候孔月也会来，有时候单纯来吃东西，有时候给丁平安送点东西，再要么就是喊丁平安出去逛一逛。 丁阿嫂也不阻拦，能多了解一下孔家人也好，倘若不成最后好歹还有孔月这层关系，传出去也不会很难听。 孔月喊丁平安出去时孔松一般不会跟，他往常天暖的时候也忙，多数是在外地进货，一年到头也就是冬天闲暇。 他不愿意太急功近利让丁平安有压力，所以哪怕追人也向来是留有分寸。 孔月虽说年岁尚小但也是个精明的，知道丁平安同样喜欢他哥哥孔松，也不说破，把她当准嫂子一般掏心掏肺的好。 在和孔月相处的这段时间，丁平安间接性的见了孔家所有人，包括嫁去乡下的孔玉。 镇子嫁乡下算是低嫁，那人只有一个姐姐，早两年就嫁出去了，家里条件一般，不算很好，奈不住孔玉喜欢，好在那男的人老实，会疼人，孔家人也就勉强应了。 孔玉虽说嫁的乡下，但离镇子不远，走路两刻钟的路程，平日里闲了也喜欢来镇子里看看家里。 孔玉嫁过去倒是真没受委屈，日子渐渐长了孔家父母这才放心。 孔玉对于孔松的婚事同样操心，今年更是频繁问起。 说起这事孔家人也高兴，冒昧的约见人家姑娘不合适，好在丁平安开着铺子，孔月便带她去买吃食，顺便见了一眼，也没多说话，就张望了一眼算是混个眼熟。 孔松和丁平安的事算是水到渠成，第二年秋天孔松上门提亲后丁阿壮就应了下来。 之前哪怕离的近，但为了避嫌孔家父母也只是见过丁阿嫂他们并没有过深交谈。 孔家的铺子一年赚不少，条件也不差，既然应了亲事两家人见面深谈是必须的，从孔家人说话做事的态度丁阿嫂就更加喜欢这门亲事了，当即就商量着看了日子。 给丁平安陪嫁的铺子是丁平顺一手操办的，丁平安一开始不愿意要，最后还是丁阿壮出言定下来的。 丁阿嫂倒是也同意，三个娃都是她生的，哪怕不同父，但也是实实在在的亲人，丁平顺重情，而丁家对他们母子也是实实在在的好，丁平顺也从未在丁家受过委屈。哥哥要送给妹妹的嫁妆，她自然没必要拦着。 为此丁平遂倒是郁闷了很久，无它，他现在还没有挣银子，嫁妆的事出不了力。 成亲的日子定的近，两家人开始风风火火的准备了起来。孔松来丁家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每次来了都要喊声爹娘，惹的丁阿嫂心里乐呵的很。这份乐呵一直到丁平安嫁人那天猛然变成了不舍，不舍的同时又感到高兴。 第467章 丁平安和孔松2 被自家妹妹帮了一把的孔松还不知道这事，正在家里呼呼大睡。 他已经很久没睡个好觉了，这跑货的生意是他和人合伙做的。 那人是他在县里认识的摊贩，家里条件一般，租不起铺子只能在街上租个小摊子谋生。 他小时候读过两年书，懂的不多，字倒是认识一些，做起生意来也方便。 当初跑货郎还是下了很大决心的，累是累了点，好在赚的也多。 迟迟等不到孔松的孔月直接回家催来了。 孔松被吵醒的时候眼睛都困的睁不开，当孔月说有个漂亮的姐姐来还香膏钱的时候顿时清醒了。 不为其它，店里从不赊账，那这个香膏和还银子就很值得人思索。 他问“是叫丁平安吗？” 孔月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她之前去买过奶茶，但人叫什么还真不清楚，说“不知道叫什么，不过是羊奶店的那个漂亮姐姐。” 孔松忙问“她来还钱了？” 孔月笑着点头“我帮你定了下午见面，银子的事你自己跟人家说。” 孔松伸手弹了她一下，夸了句“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孔月眼睛亮亮的问“她是我嫂子吗？” 孔松掀开被子开始整理衣服，说了句“我尽量把她娶回来当你嫂子。” “那你可得努力啊。”孔月认真的说“她家好像挺有钱的。” 孔松乐呵呵的回”哥哥知道，哥哥努力。” 孔月笑嘻嘻的，等孔松收拾完一起出门。 铺子里丁平安没来，他就直接找去了羊奶店，结果刚到门口丁平安就出来了。 两人差点撞上，丁平安眼神有些慌乱，说“我正要去找你。” 铺子里进进出出的有客人，孔松试探着问她“去旁边走走吗？” 丁平安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孔松大概是紧张，话也少，但还是找话题聊了几句闲话。 丁平安也回了，等走出去一段路了才猛然想起她是为了还银子才出来的。 忙把银子递了过去，说“你早上的时候忘记要了。” 孔松说“我是特意给你拿的，这次的比之前的还要好一些，你试试，应当会很喜欢的。” 丁平安摇头“要给银子的。” 孔松看她实在坚持便说“银子我就不要了，我去你店里喝羊奶的时候就不给银子了。” 丁平安还想再说什么孔松就说“我还挺喜欢你们店的羊奶。” 丁平安往他看了一眼，低声说“太多了，羊奶才两个铜板，用不上这么多。” 孔松：“那我天天去，总能喝完。” 丁平安很轻的笑了一下，出于私心还是应了。 丁平安还是害羞，但还是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知道想要买这款香膏？” 孔松：“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实很早之前就知道你了，那时候我还在县里干活，回家过年的时候去过你们店里给我妹妹买饼，第二年再回来的时候你们的饼店变成了现在的奶茶店。” 丁平安心说我又没问你这个，紧抿的嘴唇和不自在的神色倒是泄露了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就听孔松又说“香膏那次你来店里时我也在，可能你没看见我。” 丁平安被他直白的话说的不知道该应什么，出来有一会了，她也该回去了。 孔松往回走送她，在门口的时候和她告别。 店里这会儿有不少打包炸肉的客户，炸肉都是白天空闲时候炸过的，复热一下就行，丁阿嫂一个人也忙的过来。 有客人在丁阿嫂就没有过多询问，一直到晚上关店打扫和算账的时候就见丁平安在本子上写什么。 丁平安也跟着学了几个字，日常开店够用，丁阿嫂却看不懂，问了一句“在写什么？” 丁平安回“孔松没要银子，说留在店里他喝羊奶，我记一下账。” 丁阿嫂：“他长的俊，你喜欢也正常，可你再喜欢还是要打听打听的，省的看走了眼。” 丁平安倒是没否定自己的想法，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丁阿嫂对这事挺上心，晚上回去先是问了老太太。 老太太虽说在镇子里，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认识，最后还是秦安帮忙打听的。 家庭关系和睦，父母都是老实人，对子女也好，要说其中最让丁阿嫂满意的当属于孔松的姐姐孔玉出嫁时孔家备的嫁妆。 他家以前的日子算不得多好，但孔玉出嫁时嫁妆不少，贵的没有，被子衣服这些实用的不少。 孔家就孔松一个男丁，他和孔玉只相差了两岁，嫁妆的事也是孔松一力置办的，说明这人重情，这是好事。 只要人品没问题，小年轻的事丁阿嫂就不打算直接插手了，放任两人相好彼此相熟。 孔松之前说要天天来喝羊奶还真是天天来，早上喝一碗羊奶，下午买点炸肉，有时候孔月也会来，有时候单纯来吃东西，有时候给丁平安送点东西，再要么就是喊丁平安出去逛一逛。 丁阿嫂也不阻拦，能多了解一下孔家人也好，倘若不成最后好歹还有孔月这层关系，传出去也不会很难听。 孔月喊丁平安出去时孔松一般不会跟，他往常天暖的时候也忙，多数是在外地进货，一年到头也就是冬天闲暇。 他不愿意太急功近利让丁平安有压力，所以哪怕追人也向来是留有分寸。 孔月虽说年岁尚小但也是个精明的，知道丁平安同样喜欢他哥哥孔松，也不说破，把她当准嫂子一般掏心掏肺的好。 在和孔月相处的这段时间，丁平安间接性的见了孔家所有人，包括嫁去乡下的孔玉。 镇子嫁乡下算是低嫁，那人只有一个姐姐，早两年就嫁出去了，家里条件一般，不算很好，奈不住孔玉喜欢，好在那男的人老实，会疼人，孔家人也就勉强应了。 孔玉虽说嫁的乡下，但离镇子不远，走路两刻钟的路程，平日里闲了也喜欢来镇子里看看家里。 孔玉嫁过去倒是真没受委屈，日子渐渐长了孔家父母这才放心。 孔玉对于孔松的婚事同样操心，今年更是频繁问起。 说起这事孔家人也高兴，冒昧的约见人家姑娘不合适，好在丁平安开着铺子，孔月便带她去买吃食，顺便见了一眼，也没多说话，就张望了一眼算是混个眼熟。 孔松和丁平安的事算是水到渠成，第二年秋天孔松上门提亲后丁阿壮就应了下来。 之前哪怕离的近，但为了避嫌孔家父母也只是见过丁阿嫂他们并没有过深交谈。 孔家的铺子一年赚不少，条件也不差，既然应了亲事两家人见面深谈是必须的，从孔家人说话做事的态度丁阿嫂就更加喜欢这门亲事了，当即就商量着看了日子。 给丁平安陪嫁的铺子是丁平顺一手操办的，丁平安一开始不愿意要，最后还是丁阿壮出言定下来的。 丁阿嫂倒是也同意，三个娃都是她生的，哪怕不同父，但也是实实在在的亲人，丁平顺重情，而丁家对他们母子也是实实在在的好，丁平顺也从未在丁家受过委屈。哥哥要送给妹妹的嫁妆，她自然没必要拦着。 为此丁平遂倒是郁闷了很久，无它，他现在还没有挣银子，嫁妆的事出不了力。 成亲的日子定的近，两家人开始风风火火的准备了起来。孔松来丁家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每次来了都要喊声爹娘，惹的丁阿嫂心里乐呵的很。这份乐呵一直到丁平安嫁人那天猛然变成了不舍，不舍的同时又感到高兴。 第468章 李安康和沈谷子1 李安康和沈谷子闹起了别扭，或者说是沈谷子在故意冷落李安康。 故事的起因毛小岁不知，只是从李如意成亲前后的日子沈谷子对李安康爱搭不理的态度可以看出来。 李安康大概是摸不着头脑，晚上吃饭的时候忍不住抱怨“她到底在气什么啊？我也没惹她生气啊。” 毛小岁自然也不知，随口问“是不是翠翠的事？”翠翠是个傻的，年纪也要比李安康小一点，但女人在这种事上难免计较，更何况李安康早晚都要去看她，除去吃饭的时候比特意去看沈谷子的次数都要多。 李安康被她说的不确定，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不会，我跟她解释过了啊。” 毛小岁耸了耸肩“那你慢慢哄。” 李安康顿时叹气，问李云山“爹你一般怎么哄娘的？” 李云山笑骂“不哄。” 李安康“哦”了一声，一点都不惊奇，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你本来也不敢惹娘生气。” 李云山倒是痛快承认了。 李安康莫名被秀了一脸更郁闷了，吃完饭把锅洗了后就回屋琢磨去了。 早上照常看过翠翠他就先去了烧烤店。 店里大家都在忙，也知道李安康是来看沈谷子的，其中一个伙计还挤眉弄眼的打趣李安康“谷子早上就很不高兴，你是不是又惹她了。” 李安康拍了拍他的肩膀，去了后院。 沈谷子往他看了一眼，没说话。 沈老太太笑着问“东家今天不来吗？” 李安康点点头，然后看向沈谷子问“你中午忙完我们俩去逛一逛。” 不等沈谷子开口沈老太太就说“这几天都忙，你自己去逛，她还要干活呢。” 沈谷子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李安康也没多想，说了一句“那行，有空再去。”然后就走了。 等人离开后，伙计都各自忙碌的时候沈老太太开口说“什么样的身份配什么样的人，小东家这种身份有更好的人配他。” 沈谷子没说话，沈老太太看她这副样子也忍不住叹气。 该劝的她已经劝了，该不同意还是不同意。 李安康读书的时候不喜欢课本，如今不读书了倒喜欢看了起来。 往柜台后面一坐，伙计在里面忙着，他看看书，写写自己这趟出行的感悟。 之前寄回来的两本图画书在供人翻阅的架子上放着，那是他自己画的，他的画工算不得多好，为了让画更完美还特意请画师教了一番，说是他呕心沥血的杰作也不为过。 在书店忙了一上午，中午他回了家里吃饭。 毛小岁正在炒糖色，灶上的盘子里放着切好的菜和肉。 李安康一看，发现很丰盛，顿时高兴了起来，说“还好我来了。” 毛小岁老实回他“我还当你不回来，没做你的那份。” 李安康“唉”了一声，说“我还是更喜欢在家里吃饭，娘你做饭好吃。” 李云山哼笑了一声“等你成亲了就别总来蹭饭了。” 李安康嘟囔“旁人的爹娘巴不得跟儿子住一起，怎么你和娘老赶我啊。” 毛小岁笑了起来“你们小两口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总往我和你爹身边凑什么。” 李安康：“一家人在一起多热闹啊。” 毛小岁冷哼“我们是你爹娘你当然自在了，你就没想过你媳妇不自在？” “怎么会。”李安康不理解“大家都是这么过的，有什么不自在的，再说了，谷子你们又不是不认识，看着她长大的跟亲爹娘也没区别了。”又把下巴一抬寻求李云山的赞同“是不是啊爹。” 说实在的，这话放以前李云山也是一万个赞同的，但如今他会更偏向于毛小岁的话。 倒不是说因为毛小岁是他媳妇，而是因为毛小岁也是女人，女人最是懂女人的难。 看着李安康笃定的眼神，李云山说“你娘说的有道理。谷子确实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但她跟沈老太太是店里的伙计，跟平安他们还是不一样的，总归离的近，想回来就回来，又不是不让你回家了。” 李安康倒也不生气，笑着说“爹你就是偏心娘。” 毛小岁瞅他一眼，“你果然只是眼睛见了世面，心里头还是个愣头青。” 李安康：“娘你在骂我。”又说“知道了，以后不和你们住。” 毛小岁摇头，不想跟他这个傻子说话。 第468章 李安康和沈谷子1 李安康和沈谷子闹起了别扭，或者说是沈谷子在故意冷落李安康。 故事的起因毛小岁不知，只是从李如意成亲前后的日子沈谷子对李安康爱搭不理的态度可以看出来。 李安康大概是摸不着头脑，晚上吃饭的时候忍不住抱怨“她到底在气什么啊？我也没惹她生气啊。” 毛小岁自然也不知，随口问“是不是翠翠的事？”翠翠是个傻的，年纪也要比李安康小一点，但女人在这种事上难免计较，更何况李安康早晚都要去看她，除去吃饭的时候比特意去看沈谷子的次数都要多。 李安康被她说的不确定，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不会，我跟她解释过了啊。” 毛小岁耸了耸肩“那你慢慢哄。” 李安康顿时叹气，问李云山“爹你一般怎么哄娘的？” 李云山笑骂“不哄。” 李安康“哦”了一声，一点都不惊奇，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你本来也不敢惹娘生气。” 李云山倒是痛快承认了。 李安康莫名被秀了一脸更郁闷了，吃完饭把锅洗了后就回屋琢磨去了。 早上照常看过翠翠他就先去了烧烤店。 店里大家都在忙，也知道李安康是来看沈谷子的，其中一个伙计还挤眉弄眼的打趣李安康“谷子早上就很不高兴，你是不是又惹她了。” 李安康拍了拍他的肩膀，去了后院。 沈谷子往他看了一眼，没说话。 沈老太太笑着问“东家今天不来吗？” 李安康点点头，然后看向沈谷子问“你中午忙完我们俩去逛一逛。” 不等沈谷子开口沈老太太就说“这几天都忙，你自己去逛，她还要干活呢。” 沈谷子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李安康也没多想，说了一句“那行，有空再去。”然后就走了。 等人离开后，伙计都各自忙碌的时候沈老太太开口说“什么样的身份配什么样的人，小东家这种身份有更好的人配他。” 沈谷子没说话，沈老太太看她这副样子也忍不住叹气。 该劝的她已经劝了，该不同意还是不同意。 李安康读书的时候不喜欢课本，如今不读书了倒喜欢看了起来。 往柜台后面一坐，伙计在里面忙着，他看看书，写写自己这趟出行的感悟。 之前寄回来的两本图画书在供人翻阅的架子上放着，那是他自己画的，他的画工算不得多好，为了让画更完美还特意请画师教了一番，说是他呕心沥血的杰作也不为过。 在书店忙了一上午，中午他回了家里吃饭。 毛小岁正在炒糖色，灶上的盘子里放着切好的菜和肉。 李安康一看，发现很丰盛，顿时高兴了起来，说“还好我来了。” 毛小岁老实回他“我还当你不回来，没做你的那份。” 李安康“唉”了一声，说“我还是更喜欢在家里吃饭，娘你做饭好吃。” 李云山哼笑了一声“等你成亲了就别总来蹭饭了。” 李安康嘟囔“旁人的爹娘巴不得跟儿子住一起，怎么你和娘老赶我啊。” 毛小岁笑了起来“你们小两口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总往我和你爹身边凑什么。” 李安康：“一家人在一起多热闹啊。” 毛小岁冷哼“我们是你爹娘你当然自在了，你就没想过你媳妇不自在？” “怎么会。”李安康不理解“大家都是这么过的，有什么不自在的，再说了，谷子你们又不是不认识，看着她长大的跟亲爹娘也没区别了。”又把下巴一抬寻求李云山的赞同“是不是啊爹。” 说实在的，这话放以前李云山也是一万个赞同的，但如今他会更偏向于毛小岁的话。 倒不是说因为毛小岁是他媳妇，而是因为毛小岁也是女人，女人最是懂女人的难。 看着李安康笃定的眼神，李云山说“你娘说的有道理。谷子确实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但她跟沈老太太是店里的伙计，跟平安他们还是不一样的，总归离的近，想回来就回来，又不是不让你回家了。” 李安康倒也不生气，笑着说“爹你就是偏心娘。” 毛小岁瞅他一眼，“你果然只是眼睛见了世面，心里头还是个愣头青。” 李安康：“娘你在骂我。”又说“知道了，以后不和你们住。” 毛小岁摇头，不想跟他这个傻子说话。 第469章 李安康和沈谷子2 李如意虽然嫁出去了，每天吃饭的点照常去烧烤店，丁平顺不在的时候晚上还会来家里吃饭。 羊场今年又没买了几个伙计，丁阿壮也回了镇子，白天的时候去菜市场忙忙，或者在自家铺子里忙，忙里偷闲，倒也自在。 十二月很快就要结束了，马上又到了新年，李云山和秦安照常赶在年底前去了趟养殖场，发银钱顺便查账。 秦安这几年需要做的事情越发多了，医馆的账要管，养殖场的也要管，还要外出谈生意，好在这人闲的时候偷懒享受，忙的时候也不抱怨，好说话的很。 毛小岁也给烧烤店放了假，发了银钱。 李如意出嫁了李安康也该娶了，想着趁早把这事谈了好让沈老太太安心，毛小岁特意邀请了沈谷子和沈老太太来家里过除夕。 沈老太太在店里这些年一直勤勤恳恳，好在活不重，又顾着自己的身体倒是也硬朗。 听着这话笑着摆了摆手“不了不了，除夕的日子哪能打扰你们阖家团圆啊，这不合适，我和谷子在家也挺好，有肉有菜，好着呢。” 毛小岁见沈老太太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便说的更直白了一些“谷子年岁也不小了，该嫁人了，我们正好趁着除夕热闹热闹，谈一谈。” 沈老太太哈哈笑了起来“已经在物色了，东家就别操心这些了。” 毛小岁有些诧异，连店里的伙计都知道沈谷子和李安康相互喜欢，沈老太太只是年纪大了，但眼不聋，心不瞎，如此只能说明她不同意这门亲事。 毛小岁倒不愤怒她不愿意答应这门亲事，毕竟自己家再好有人不喜也是正常的，她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沈谷子，“有钟意的人了？” 沈谷子往沈老太太看了一眼，咬了咬嘴唇就是不说话。 毛小岁见状也不问了，说“那就回家准备过年。”然后走了。 家里李安康还没回来，毛小岁挖了些瓜子，冲了碗糖水坐着喝了起来。 家里吃食多，切好冻住的面条也有，晚上直接把鸡汤热了煮面条就行。 下午天都暗了安康也不回来，毛小岁把鸡汤热了，炒了盘肉片白菜，锅里把水烧上等着。 晚上李云山进门的迟，一起的还有李安康。 李安康抱着一摞书，进门就骂“也不知道哪个王八犊子把书给我撕了，要我抓到一定要他好看…” 毛小岁打断他的絮絮叨叨，喊“洗手吃饭。” 李云山走的时候没带面罩，脸都被风吹青了。 洗了把手就坐在炉子边上暖着了。 李安康回屋放书，出来时已经洗过手了，看到桌子上只有白菜炒肉没有鸡汤便说“想吃肉了。” 毛小岁夹了一筷子肥瘦相间的猪肉片给他“这不是肉？” 李云山这时候也说起了养殖场的事“平顺送了一头羊给他们，今天去的时候都在喝羊汤。” 羊肉家里自然是有的，从上次丁平顺拉过来到现在一整头都冻着还没收拾呢。 烧烤店天天都有羊肉和羊汤，又不馋毛小岁就没做，她问李云山“你想吃？” 李云山同样不馋，但还是问了一句“怎么吃？” 毛小岁：“火锅，烤肉，再煮个汤。” “行，就这么吃。”李安康痛快定了下来。 毛小岁往他看了一眼，说”沈老太太似乎不满意你，不想把沈谷子嫁给你。谷子年岁也合适，我是想着请她们除夕过来吃个饭，顺便谈一谈这事，沈老太太拒绝了。” 李安康皱眉“不会，沈奶奶挺喜欢我的啊。” 李云山：“你是小东家，她不喜欢也不会告诉你。”又问毛小岁“谷子怎么说？” ”没说。”提起这事毛小岁就不太痛快，李安康对沈谷子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同意早干嘛了。 “我知道了。”李安康说“我会找她问清楚的，如果实在不想嫁就算了。” 毛小岁有些诧异“那你怎么办？” 李安康：“其实我还想出去转转，本来如果要成亲就不好丢下谷子出去，既然她不想嫁，我也不能勉强啊。” 李云山：“你不是喜欢她？沈老太太应该不会让她年纪拖大的。” ”喜欢是喜欢，但…一码归一码。” 毛小岁一时也分不清他的真实想法，还是提醒他“想清楚。” 李安康“恩”了一声。 除夕当天早上丁平顺和李如意来了家里，毛小岁见怪不怪的问“你俩又不做饭？” 李如意笑嘻嘻的回“想娘了。” 毛小岁好笑又无奈，又多热了一盘子糖饼，炒了一个菜。 吃完饭三个男人说话，毛小岁带着李如意去了她自己之前的屋子。 李如意性子看着和出嫁前没两样，仍旧是个小孩子心性。 毛小岁问她“你们晚上过去丁家吃饭吗？” 李如意点头“要去的。”又说“吃完饭还是去茶楼，你们早点来啊。” “知道了。” 在家里吃过午饭后两人才去丁家，今天是个阴天，天黑的也早，稍微眯了一会他们就收拾起了晚饭。 李安康没在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羊排是中午吃过饭就煮了的，已经软烂了，用平底锅在炉子上煎一下就行。 羊肉切薄片也煎一下，剩下的都是熟食，热一下就行。 李安康回来的早，天还没黑。 李云山随口问了一句“干什么去了？” 李安康：“去看了眼翠翠，顺便找了趟谷子。” 看他的脸色不太好，毛小岁问“吵起来了？” “没。”李安康忍不住皱眉“她不愿意跟我谈，上次我提成亲的事她也不回我，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毛小岁听着这话不吭声了，说她偏心也好，怎么着也罢，总之就是不爽了。 不喜欢就直说，有难处就提，哑巴似的要人猜就很烦。 心里不爽归不爽，她也没打算跟李安康说什么坏话。 李安康显然也不太高兴，但还是说“她可能是有什么不方便，毕竟沈奶奶如果真不喜欢我，谷子又孝顺…总之我约了她晚上在茶楼见，到时候我再问问她。” 李云山：“好好说，别发火。” 李安康无奈“我何时发过火，我从来都是好声好气哄的。” 李云山笑了起来，多少有点同情自家儿子的处境。 对于自己媳妇有话直说，有矛盾就解决的干脆更是喜欢，至少不需要他一直猜。 第469章 李安康和沈谷子2 李如意虽然嫁出去了，每天吃饭的点照常去烧烤店，丁平顺不在的时候晚上还会来家里吃饭。 羊场今年又没买了几个伙计，丁阿壮也回了镇子，白天的时候去菜市场忙忙，或者在自家铺子里忙，忙里偷闲，倒也自在。 十二月很快就要结束了，马上又到了新年，李云山和秦安照常赶在年底前去了趟养殖场，发银钱顺便查账。 秦安这几年需要做的事情越发多了，医馆的账要管，养殖场的也要管，还要外出谈生意，好在这人闲的时候偷懒享受，忙的时候也不抱怨，好说话的很。 毛小岁也给烧烤店放了假，发了银钱。 李如意出嫁了李安康也该娶了，想着趁早把这事谈了好让沈老太太安心，毛小岁特意邀请了沈谷子和沈老太太来家里过除夕。 沈老太太在店里这些年一直勤勤恳恳，好在活不重，又顾着自己的身体倒是也硬朗。 听着这话笑着摆了摆手“不了不了，除夕的日子哪能打扰你们阖家团圆啊，这不合适，我和谷子在家也挺好，有肉有菜，好着呢。” 毛小岁见沈老太太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便说的更直白了一些“谷子年岁也不小了，该嫁人了，我们正好趁着除夕热闹热闹，谈一谈。” 沈老太太哈哈笑了起来“已经在物色了，东家就别操心这些了。” 毛小岁有些诧异，连店里的伙计都知道沈谷子和李安康相互喜欢，沈老太太只是年纪大了，但眼不聋，心不瞎，如此只能说明她不同意这门亲事。 毛小岁倒不愤怒她不愿意答应这门亲事，毕竟自己家再好有人不喜也是正常的，她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沈谷子，“有钟意的人了？” 沈谷子往沈老太太看了一眼，咬了咬嘴唇就是不说话。 毛小岁见状也不问了，说“那就回家准备过年。”然后走了。 家里李安康还没回来，毛小岁挖了些瓜子，冲了碗糖水坐着喝了起来。 家里吃食多，切好冻住的面条也有，晚上直接把鸡汤热了煮面条就行。 下午天都暗了安康也不回来，毛小岁把鸡汤热了，炒了盘肉片白菜，锅里把水烧上等着。 晚上李云山进门的迟，一起的还有李安康。 李安康抱着一摞书，进门就骂“也不知道哪个王八犊子把书给我撕了，要我抓到一定要他好看…” 毛小岁打断他的絮絮叨叨，喊“洗手吃饭。” 李云山走的时候没带面罩，脸都被风吹青了。 洗了把手就坐在炉子边上暖着了。 李安康回屋放书，出来时已经洗过手了，看到桌子上只有白菜炒肉没有鸡汤便说“想吃肉了。” 毛小岁夹了一筷子肥瘦相间的猪肉片给他“这不是肉？” 李云山这时候也说起了养殖场的事“平顺送了一头羊给他们，今天去的时候都在喝羊汤。” 羊肉家里自然是有的，从上次丁平顺拉过来到现在一整头都冻着还没收拾呢。 烧烤店天天都有羊肉和羊汤，又不馋毛小岁就没做，她问李云山“你想吃？” 李云山同样不馋，但还是问了一句“怎么吃？” 毛小岁：“火锅，烤肉，再煮个汤。” “行，就这么吃。”李安康痛快定了下来。 毛小岁往他看了一眼，说”沈老太太似乎不满意你，不想把沈谷子嫁给你。谷子年岁也合适，我是想着请她们除夕过来吃个饭，顺便谈一谈这事，沈老太太拒绝了。” 李安康皱眉“不会，沈奶奶挺喜欢我的啊。” 李云山：“你是小东家，她不喜欢也不会告诉你。”又问毛小岁“谷子怎么说？” ”没说。”提起这事毛小岁就不太痛快，李安康对沈谷子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同意早干嘛了。 “我知道了。”李安康说“我会找她问清楚的，如果实在不想嫁就算了。” 毛小岁有些诧异“那你怎么办？” 李安康：“其实我还想出去转转，本来如果要成亲就不好丢下谷子出去，既然她不想嫁，我也不能勉强啊。” 李云山：“你不是喜欢她？沈老太太应该不会让她年纪拖大的。” ”喜欢是喜欢，但…一码归一码。” 毛小岁一时也分不清他的真实想法，还是提醒他“想清楚。” 李安康“恩”了一声。 除夕当天早上丁平顺和李如意来了家里，毛小岁见怪不怪的问“你俩又不做饭？” 李如意笑嘻嘻的回“想娘了。” 毛小岁好笑又无奈，又多热了一盘子糖饼，炒了一个菜。 吃完饭三个男人说话，毛小岁带着李如意去了她自己之前的屋子。 李如意性子看着和出嫁前没两样，仍旧是个小孩子心性。 毛小岁问她“你们晚上过去丁家吃饭吗？” 李如意点头“要去的。”又说“吃完饭还是去茶楼，你们早点来啊。” “知道了。” 在家里吃过午饭后两人才去丁家，今天是个阴天，天黑的也早，稍微眯了一会他们就收拾起了晚饭。 李安康没在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羊排是中午吃过饭就煮了的，已经软烂了，用平底锅在炉子上煎一下就行。 羊肉切薄片也煎一下，剩下的都是熟食，热一下就行。 李安康回来的早，天还没黑。 李云山随口问了一句“干什么去了？” 李安康：“去看了眼翠翠，顺便找了趟谷子。” 看他的脸色不太好，毛小岁问“吵起来了？” “没。”李安康忍不住皱眉“她不愿意跟我谈，上次我提成亲的事她也不回我，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毛小岁听着这话不吭声了，说她偏心也好，怎么着也罢，总之就是不爽了。 不喜欢就直说，有难处就提，哑巴似的要人猜就很烦。 心里不爽归不爽，她也没打算跟李安康说什么坏话。 李安康显然也不太高兴，但还是说“她可能是有什么不方便，毕竟沈奶奶如果真不喜欢我，谷子又孝顺…总之我约了她晚上在茶楼见，到时候我再问问她。” 李云山：“好好说，别发火。” 李安康无奈“我何时发过火，我从来都是好声好气哄的。” 李云山笑了起来，多少有点同情自家儿子的处境。 对于自己媳妇有话直说，有矛盾就解决的干脆更是喜欢，至少不需要他一直猜。 第470章 李安康和沈谷子3 晚上吃过饭他们就去了茶楼。 丁家人还没来，秦安倒是来的早，瓜子都嗑了半盘了。 没看见老太太毛小岁问了一句“没来啊？” 秦安“恩”了声“说是犯困，在家躺着不愿意出来。” 老太太这些年也就闲外加吃的好所以才这把年纪病痛显身，不过到底是年纪大了，只要不死，该受的罪还是要受一些的。 茶楼除夕开门迎客的习俗算是去年定下了，为了抢个好位置不少人的年夜饭在下午天还大亮着的时候就吃了，早早就拖家带口的来了，各自拿着小板凳往茶楼门口一坐，就等着茶楼开门好抢炉子边上的位置。 茶楼的伙计可不管那么多，按照东家说的时辰把门打开迎客就行了。 坐着又等了会，丁家人来了，还有丁平安和孔家人，打过招呼又说了几句话才各自落座，李安康一直伸长着脖子往门口看，一直到说书先生开讲沈谷子都没有出现。 李安康有些坐不住的起身，凑近毛小岁说“我出去一趟。” 毛小岁和丁阿嫂说着话，闻言摆了摆手。 因为要守岁，时间也长，一晚上一本话本，听着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演讲时间过得确实快，临散场的时候毛小岁才想起李安康没回来。 他是大孩子了毛小岁倒也不担心，一直到茶楼散场，相互打完招呼和丁平顺还有李如意同道往家里走的时候李如意问起了李安康。 李云山猜测“可能是去找沈谷子了。” 李如意也没多问，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回了家。 家里大门开着，说明李安康已经回来了。 这里生的都是明火，为了防止发生火灾他们走的时候把家里的灯都灭了，虽说门开着，可家里却还是一片黑。 “安康？”李云山喊了一声。 黑旺在李安康屋子里叫了一声，说明李安康确实回来了。 还不等他们再询问李安康就走了出来，进了屋，把灯点着后坐下来了毛小岁这才问“怎么自己回来了？” 李安康：“茶楼人太多，我挤不进去就回来了。” 李云山：“你娘问你和谷子谈好了没有。” 李安康真真长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我问了她想不想要嫁给我，沈奶奶那边我会去说，她也不说话，我问了好些遍，她…反正也不回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哄，我说什么她都不吭声，总说怕奶奶担心要回去，我也不好留，就先回来了。” 毛小岁冷哼“两人相处过程有不合很正常，但彼此间得懂的去和解，如果一直僵着不肯和解，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真要一起过日子了那得多糟心啊。” 李安康从小除了自己的身高就没发过脾气，哪怕有不高兴也只是一会的事，沈谷子这番举动他内心其实也挺不喜的，但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我回去睡了，明早我想吃小笼包。” 毛小岁应了，和李云山收拾了一番也躺床上了。 两人也没提沈谷子的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了别的。 — 夜里下了雪，早上醒来依旧没停。 屋子里的炉子半夜的时候灭了，空气有些冷，好在李云山身上热，贴着倒也暖和。 两人心安理得的偷懒，还是李安康饿的受不了了爬了起来。 在院子里喊他们起床，自己率先扫起了院子里的雪。 李云山用被子把毛小岁裹好先去生火，让她一会起，自己和李安康收拾院子。 李云山一走被窝里很快就冷了，毛小岁也赶紧起了，洗漱完把李安康要的小笼包子蒸上，又煮了谷子粥，喊李云山进来切了高高一盘薄羊肉片煎了，最后弄了一小碟子咸葱就粥。 今年格外的热闹，大年初一就有谁家请来的杂耍班子表演，这会儿正敲锣打鼓的通知呢。 李安康喜欢凑热闹，兴奋的说“我们也去看。” 李云山点头“你出去打听打听，看是晚上还是白天。” 李安康应了下来，快速的吃完就出了门。 早上饭吃的晚，李安康回来时都快中午了，说“晚上才开始，今年不止是杂耍班子，还有唱戏的班子，戏班子稍微迟点，初五才开始。” 李云山问“谁请的？” “这个我倒是没问。”李安康说“管它呢，有的看就行。” 为了晚上的热闹街上今天布置了一整天，表演的那片地上甚至高架起了灯笼，就连小摊子都早早的支了起来。 晚上吃饭的点李如意和丁平顺来了，明明吃过饭了李如意还是啃了几块肉，喝了一碗汤。直到打嗝才停下来。 毛小岁问“你俩是不是不做饭，就在家硬扛？” 丁平顺有些好笑的看向李如意“她晚上吃了一大碗米饭，好些肉和菜。” 毛小岁看向一个劲摸肚子的李如意“小心变成胖子。” 李如意撅嘴，到底是听进去了。 他们出门的时候街上已经许多人了，看着同样是去看热闹的。 跟着人群到了地方，已经人山人海了，好在是搭了木台子的，好歹能看到一点。 李云山的个头在人群中也是顶尖的，毛小岁在女人堆里并不矮，但混在人群中还是有些够不着，只能从缝里看到一点。 她正使劲踮着脚尖的时候腰上搭了一只手，她身后是李云山，但也保不齐有人浑水摸鱼占便宜，刚想扭头去看整人都被抱了起来。 本就是人挤人，李云山抱的时候她的脚不小心踢到了前面的人，好在那人看热闹并没有回头。 毛小岁问他“干什么？” 李云山：“这样能看清了？” 能是能，就是挺奇怪的，边上被抱和架在脖子上的都是小孩子，她这么大个人，是真的羞，忙让李云山把她放下来。 李云山照着做了，还是说“没关系的，没人看你。” “前面的是看不着，后面想看不着都不行。” 李云山笑了起来，跟不远处的李安康他们说了一声，拉着毛小岁出了人群，去了最后面。 毛小岁猜到他想干什么，再被抱的时候就没再挣扎。 她毕竟是个成年人，被抱着也不轻，只看了一会就赶紧想下去了。 李云山把她放了下来，却见毛小岁皱着眉头，神色也不太好。 “怎么了？”他问。 毛小岁指向一个方向“你看那边沈谷子是不是在？” 灯笼挂的多，台上正好又在表演喷火，但人太多了，一眼望去全是一颗颗脑袋，李云山伸着脖子好半天都没看见。问“是怎么了吗？” 毛小岁很确定她没有看错，“她跟一个男的在一起，那男的还处处护着她。”如果是陌生人沈谷子怎么可能让那男的以保护的姿态碰她手臂。”主要认识这么久也没听说过她有表哥一类的。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人是沈谷子相看好的人，再结合沈谷子这些日子的表现和沈老太太当初拒绝的话，十有八九是这样了。 她嗤了一声，忍不住骂“帮了个什么玩意儿。”她可以不喜欢李安康，不可能因为李安康是她儿子她就会逼迫沈谷子嫁，可这人一面钓着李安康，一面又和别的男人拖拖拉拉，简直不干人事。 李云山同样生气，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情，干脆回了家。 第470章 李安康和沈谷子3 晚上吃过饭他们就去了茶楼。 丁家人还没来，秦安倒是来的早，瓜子都嗑了半盘了。 没看见老太太毛小岁问了一句“没来啊？” 秦安“恩”了声“说是犯困，在家躺着不愿意出来。” 老太太这些年也就闲外加吃的好所以才这把年纪病痛显身，不过到底是年纪大了，只要不死，该受的罪还是要受一些的。 茶楼除夕开门迎客的习俗算是去年定下了，为了抢个好位置不少人的年夜饭在下午天还大亮着的时候就吃了，早早就拖家带口的来了，各自拿着小板凳往茶楼门口一坐，就等着茶楼开门好抢炉子边上的位置。 茶楼的伙计可不管那么多，按照东家说的时辰把门打开迎客就行了。 坐着又等了会，丁家人来了，还有丁平安和孔家人，打过招呼又说了几句话才各自落座，李安康一直伸长着脖子往门口看，一直到说书先生开讲沈谷子都没有出现。 李安康有些坐不住的起身，凑近毛小岁说“我出去一趟。” 毛小岁和丁阿嫂说着话，闻言摆了摆手。 因为要守岁，时间也长，一晚上一本话本，听着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演讲时间过得确实快，临散场的时候毛小岁才想起李安康没回来。 他是大孩子了毛小岁倒也不担心，一直到茶楼散场，相互打完招呼和丁平顺还有李如意同道往家里走的时候李如意问起了李安康。 李云山猜测“可能是去找沈谷子了。” 李如意也没多问，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回了家。 家里大门开着，说明李安康已经回来了。 这里生的都是明火，为了防止发生火灾他们走的时候把家里的灯都灭了，虽说门开着，可家里却还是一片黑。 “安康？”李云山喊了一声。 黑旺在李安康屋子里叫了一声，说明李安康确实回来了。 还不等他们再询问李安康就走了出来，进了屋，把灯点着后坐下来了毛小岁这才问“怎么自己回来了？” 李安康：“茶楼人太多，我挤不进去就回来了。” 李云山：“你娘问你和谷子谈好了没有。” 李安康真真长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我问了她想不想要嫁给我，沈奶奶那边我会去说，她也不说话，我问了好些遍，她…反正也不回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哄，我说什么她都不吭声，总说怕奶奶担心要回去，我也不好留，就先回来了。” 毛小岁冷哼“两人相处过程有不合很正常，但彼此间得懂的去和解，如果一直僵着不肯和解，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真要一起过日子了那得多糟心啊。” 李安康从小除了自己的身高就没发过脾气，哪怕有不高兴也只是一会的事，沈谷子这番举动他内心其实也挺不喜的，但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我回去睡了，明早我想吃小笼包。” 毛小岁应了，和李云山收拾了一番也躺床上了。 两人也没提沈谷子的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了别的。 — 夜里下了雪，早上醒来依旧没停。 屋子里的炉子半夜的时候灭了，空气有些冷，好在李云山身上热，贴着倒也暖和。 两人心安理得的偷懒，还是李安康饿的受不了了爬了起来。 在院子里喊他们起床，自己率先扫起了院子里的雪。 李云山用被子把毛小岁裹好先去生火，让她一会起，自己和李安康收拾院子。 李云山一走被窝里很快就冷了，毛小岁也赶紧起了，洗漱完把李安康要的小笼包子蒸上，又煮了谷子粥，喊李云山进来切了高高一盘薄羊肉片煎了，最后弄了一小碟子咸葱就粥。 今年格外的热闹，大年初一就有谁家请来的杂耍班子表演，这会儿正敲锣打鼓的通知呢。 李安康喜欢凑热闹，兴奋的说“我们也去看。” 李云山点头“你出去打听打听，看是晚上还是白天。” 李安康应了下来，快速的吃完就出了门。 早上饭吃的晚，李安康回来时都快中午了，说“晚上才开始，今年不止是杂耍班子，还有唱戏的班子，戏班子稍微迟点，初五才开始。” 李云山问“谁请的？” “这个我倒是没问。”李安康说“管它呢，有的看就行。” 为了晚上的热闹街上今天布置了一整天，表演的那片地上甚至高架起了灯笼，就连小摊子都早早的支了起来。 晚上吃饭的点李如意和丁平顺来了，明明吃过饭了李如意还是啃了几块肉，喝了一碗汤。直到打嗝才停下来。 毛小岁问“你俩是不是不做饭，就在家硬扛？” 丁平顺有些好笑的看向李如意“她晚上吃了一大碗米饭，好些肉和菜。” 毛小岁看向一个劲摸肚子的李如意“小心变成胖子。” 李如意撅嘴，到底是听进去了。 他们出门的时候街上已经许多人了，看着同样是去看热闹的。 跟着人群到了地方，已经人山人海了，好在是搭了木台子的，好歹能看到一点。 李云山的个头在人群中也是顶尖的，毛小岁在女人堆里并不矮，但混在人群中还是有些够不着，只能从缝里看到一点。 她正使劲踮着脚尖的时候腰上搭了一只手，她身后是李云山，但也保不齐有人浑水摸鱼占便宜，刚想扭头去看整人都被抱了起来。 本就是人挤人，李云山抱的时候她的脚不小心踢到了前面的人，好在那人看热闹并没有回头。 毛小岁问他“干什么？” 李云山：“这样能看清了？” 能是能，就是挺奇怪的，边上被抱和架在脖子上的都是小孩子，她这么大个人，是真的羞，忙让李云山把她放下来。 李云山照着做了，还是说“没关系的，没人看你。” “前面的是看不着，后面想看不着都不行。” 李云山笑了起来，跟不远处的李安康他们说了一声，拉着毛小岁出了人群，去了最后面。 毛小岁猜到他想干什么，再被抱的时候就没再挣扎。 她毕竟是个成年人，被抱着也不轻，只看了一会就赶紧想下去了。 李云山把她放了下来，却见毛小岁皱着眉头，神色也不太好。 “怎么了？”他问。 毛小岁指向一个方向“你看那边沈谷子是不是在？” 灯笼挂的多，台上正好又在表演喷火，但人太多了，一眼望去全是一颗颗脑袋，李云山伸着脖子好半天都没看见。问“是怎么了吗？” 毛小岁很确定她没有看错，“她跟一个男的在一起，那男的还处处护着她。”如果是陌生人沈谷子怎么可能让那男的以保护的姿态碰她手臂。”主要认识这么久也没听说过她有表哥一类的。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人是沈谷子相看好的人，再结合沈谷子这些日子的表现和沈老太太当初拒绝的话，十有八九是这样了。 她嗤了一声，忍不住骂“帮了个什么玩意儿。”她可以不喜欢李安康，不可能因为李安康是她儿子她就会逼迫沈谷子嫁，可这人一面钓着李安康，一面又和别的男人拖拖拉拉，简直不干人事。 李云山同样生气，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情，干脆回了家。 第471章 李安康和沈谷子4 晚上没等到李安康回来她就睡着了，早上醒来的早，第一件事就是去砸李安康的门把人喊醒。 李安康还迷糊着，但依旧听话的走了出来，打着哈欠问“怎么了娘？” 沈谷子这种做法让她好感全无，更不可能隐瞒“我昨天看到沈谷子和一个男人很亲密，不管你多喜欢她，可不能当个糊涂蛋。” 李安康：“昨晚爹跟我说了。” 毛小岁皱眉，李云山躺床上似乎比她睡的还早，竟然没睡着吗？还是说李安康回来的动作吵醒了他。 李安康：“我之前还以为是哪惹她生气了，去年我走的时候她就不怎么爱搭理我，这样看来是她有了别的打算，不过我还是要问她一问是，省的弄错冤枉了她。” 毛小岁倒也同意，摸摸他的脑袋，心疼的安慰“我儿子长的好看又有钱，这些年在为人处世方面也从未有过偏差，在这件事上我也不希望你把自己弄的太卑微，倘若～” 不等她说完李安康就笑着打断她的话“放心，没到那么喜欢的地步，有你和爹这个榜样在，我哪能变成那种我自己都看不起的人。” 毛小岁舒心了，催促他“别睡了，起来吃饭。” 李安康点点头，转身的时候还在嘟囔又要扫院子了。 屋里李云山已经收拾好了，炉子也点着了，见她进来就说“安康好歹是我们带大的，做事有分寸的。” 毛小岁也不纠结了，收拾着准备早饭去了。 李安康吃完饭就出门了，小半个时辰又回来了，脸色倒是正常，往凳子上一坐，手往炉子上一伸边暖着边说“是她相看的人，我刚好碰见那男的约她出去。” 毛小岁冷哼一声，问他“你什么想法？” 李安康笑笑“好的未必是合适的，这世上的喜欢都讲究你情我愿，我又何必强求呢。” 李安康说的坦然，似乎真就这么想。 毛小岁觉得他能想通便好，想不通便随他怎么做，怎么想，也不打算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但还是多嘴问了一句“那你要相看别的姑娘吗？” “我更加相信缘份。”李安康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实则是话本中毒太深。 只是他们不打算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那人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毛小岁听着动静开门，看到沈谷子的瞬间就掩饰不住面上的不快，冷声询问“你来干什么？” 沈谷子还是第一次被毛小岁这么冷言冷语的对待，眼睛当即红了，咬着嘴唇还是说“我想找安康。” 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她做什么都是讨厌的人，毛小岁不快归不快，想着说清楚也好。也不请她进门，关了门去喊李安康来。 李安康听说沈谷子来找他也干脆的去了。 毛小岁没有听儿子私事的打算，和李云山在凳子上坐着嗑瓜子。 李安康回来的还算快，比起之前的淡漠这回脸上倒是多了些无奈之色。 不用她询问便主动说了起来“她说那男的是沈奶奶的意思。” 毛小岁一针见血“她就是犯贱，如果这次不是我恰巧碰见，你早上又恰巧遇见那男的，她会老实跟你说？这会儿才来，保不齐是为了安抚那男的。她是既舍不得你，又不想忤逆沈老太太，鱼和熊掌都想要，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她这话说的够难听，也是真气着了。 李安康知道这话骂的不全错，毕竟是熟人，还是说“算了，她一个姑娘，别这么骂。” 毛小岁恨铁不成钢的瞪他，这不免让她想起当初李云山在丁文秀的事上也是如此反反复复狠不下心，当即又瞪了李云山一眼。 李云山觉得自己被李安康牵连了，也顾不上贫嘴，顺着毛小岁的话说“我们家可没这种性子的人，以前不管再怎么喜欢她，这事确实是她做的不对，沈老太太虽说不知道因为什么心思旁观了这么久，但都到这会儿了好歹也知道拒绝，虽说没有明确说，但那毕竟是因为我们也没正儿八经的提，但是你和沈谷子，你们之间的事哪怕是有什么阻碍，她也该跟你说明白，而不是让你这么稀里糊涂的，还在背地里跟相看的男人外出，这本就不合理，更不合适。我和你娘一个看法——她人品不好。” “不过你若真是喜欢…”他往毛小岁看了一眼，见毛小岁沉着脸不搭腔，还是犹豫着开口“我和你娘还是随你的意思，毕竟以后日子的好坏还要你自己去尝，我们不过多干涉。” 这话一出李云山内心还是有些意外的，他知道自己被毛小岁的一些行为做派影响了许多，却没想变化会如此之大。 在李安康该成亲的年岁不逼着他成亲，在出了这种事时第一想法竟然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过分干预替他做最终的决定。 倒也没什么不好，细想下来都是很有道理的，毕竟人都是需要被尊重的，而大多数人会下意识的对他人尊重，却往往忽略了自己的孩子，这是他在遇见毛小岁之前从未想过的事。 只是他们这般行为在旁人眼里却落不着什么好话。 很多长者总觉得什么年纪做什么事，而这个年纪就该成亲，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按毛小岁的意思，比起那些莫须有不存在的人，她的孩子可是实实在在的，也是最该被认真对待的。 追寻大家的脚步过日子没什么不好，可也没什么好的，在生死存亡面前其余的都是小事，人活着总得奔个什么。 是金榜题名出人头地，还是儿孙满堂阖家欢乐，又或者当个自由自在的闲散人，不管是何种选择，至少是他们自己选的，不被人逼迫，能有自己的选择也是种难得的快乐。 第471章 李安康和沈谷子4 晚上没等到李安康回来她就睡着了，早上醒来的早，第一件事就是去砸李安康的门把人喊醒。 李安康还迷糊着，但依旧听话的走了出来，打着哈欠问“怎么了娘？” 沈谷子这种做法让她好感全无，更不可能隐瞒“我昨天看到沈谷子和一个男人很亲密，不管你多喜欢她，可不能当个糊涂蛋。” 李安康：“昨晚爹跟我说了。” 毛小岁皱眉，李云山躺床上似乎比她睡的还早，竟然没睡着吗？还是说李安康回来的动作吵醒了他。 李安康：“我之前还以为是哪惹她生气了，去年我走的时候她就不怎么爱搭理我，这样看来是她有了别的打算，不过我还是要问她一问是，省的弄错冤枉了她。” 毛小岁倒也同意，摸摸他的脑袋，心疼的安慰“我儿子长的好看又有钱，这些年在为人处世方面也从未有过偏差，在这件事上我也不希望你把自己弄的太卑微，倘若～” 不等她说完李安康就笑着打断她的话“放心，没到那么喜欢的地步，有你和爹这个榜样在，我哪能变成那种我自己都看不起的人。” 毛小岁舒心了，催促他“别睡了，起来吃饭。” 李安康点点头，转身的时候还在嘟囔又要扫院子了。 屋里李云山已经收拾好了，炉子也点着了，见她进来就说“安康好歹是我们带大的，做事有分寸的。” 毛小岁也不纠结了，收拾着准备早饭去了。 李安康吃完饭就出门了，小半个时辰又回来了，脸色倒是正常，往凳子上一坐，手往炉子上一伸边暖着边说“是她相看的人，我刚好碰见那男的约她出去。” 毛小岁冷哼一声，问他“你什么想法？” 李安康笑笑“好的未必是合适的，这世上的喜欢都讲究你情我愿，我又何必强求呢。” 李安康说的坦然，似乎真就这么想。 毛小岁觉得他能想通便好，想不通便随他怎么做，怎么想，也不打算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但还是多嘴问了一句“那你要相看别的姑娘吗？” “我更加相信缘份。”李安康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实则是话本中毒太深。 只是他们不打算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那人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毛小岁听着动静开门，看到沈谷子的瞬间就掩饰不住面上的不快，冷声询问“你来干什么？” 沈谷子还是第一次被毛小岁这么冷言冷语的对待，眼睛当即红了，咬着嘴唇还是说“我想找安康。” 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她做什么都是讨厌的人，毛小岁不快归不快，想着说清楚也好。也不请她进门，关了门去喊李安康来。 李安康听说沈谷子来找他也干脆的去了。 毛小岁没有听儿子私事的打算，和李云山在凳子上坐着嗑瓜子。 李安康回来的还算快，比起之前的淡漠这回脸上倒是多了些无奈之色。 不用她询问便主动说了起来“她说那男的是沈奶奶的意思。” 毛小岁一针见血“她就是犯贱，如果这次不是我恰巧碰见，你早上又恰巧遇见那男的，她会老实跟你说？这会儿才来，保不齐是为了安抚那男的。她是既舍不得你，又不想忤逆沈老太太，鱼和熊掌都想要，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她这话说的够难听，也是真气着了。 李安康知道这话骂的不全错，毕竟是熟人，还是说“算了，她一个姑娘，别这么骂。” 毛小岁恨铁不成钢的瞪他，这不免让她想起当初李云山在丁文秀的事上也是如此反反复复狠不下心，当即又瞪了李云山一眼。 李云山觉得自己被李安康牵连了，也顾不上贫嘴，顺着毛小岁的话说“我们家可没这种性子的人，以前不管再怎么喜欢她，这事确实是她做的不对，沈老太太虽说不知道因为什么心思旁观了这么久，但都到这会儿了好歹也知道拒绝，虽说没有明确说，但那毕竟是因为我们也没正儿八经的提，但是你和沈谷子，你们之间的事哪怕是有什么阻碍，她也该跟你说明白，而不是让你这么稀里糊涂的，还在背地里跟相看的男人外出，这本就不合理，更不合适。我和你娘一个看法——她人品不好。” “不过你若真是喜欢…”他往毛小岁看了一眼，见毛小岁沉着脸不搭腔，还是犹豫着开口“我和你娘还是随你的意思，毕竟以后日子的好坏还要你自己去尝，我们不过多干涉。” 这话一出李云山内心还是有些意外的，他知道自己被毛小岁的一些行为做派影响了许多，却没想变化会如此之大。 在李安康该成亲的年岁不逼着他成亲，在出了这种事时第一想法竟然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过分干预替他做最终的决定。 倒也没什么不好，细想下来都是很有道理的，毕竟人都是需要被尊重的，而大多数人会下意识的对他人尊重，却往往忽略了自己的孩子，这是他在遇见毛小岁之前从未想过的事。 只是他们这般行为在旁人眼里却落不着什么好话。 很多长者总觉得什么年纪做什么事，而这个年纪就该成亲，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按毛小岁的意思，比起那些莫须有不存在的人，她的孩子可是实实在在的，也是最该被认真对待的。 追寻大家的脚步过日子没什么不好，可也没什么好的，在生死存亡面前其余的都是小事，人活着总得奔个什么。 是金榜题名出人头地，还是儿孙满堂阖家欢乐，又或者当个自由自在的闲散人，不管是何种选择，至少是他们自己选的，不被人逼迫，能有自己的选择也是种难得的快乐。 第472章 李安康和沈谷子5 李安康这两天很萎，吃了饭就往屋子里躺，也没有不高兴，但就是没什么精气神。 李云山有些担忧“是不是上次的话说重了？” “哪重了？”毛小岁说“我们虽然不干涉他的决定，但该说的话还得说。对了，过些日子烧烤店开门把她俩开了。” 李云山觉得不太合适“万一安康还是想娶呢？” 毛小岁：“那再等等。就是娶了也得找个借口打发了，否则那不是辈分岔了嘛，而且我现在有点烦她们。” 李云山点头应了下来“到时候我去说。” 毛小岁哼笑了一声“没区别。” 下午沈谷子又来了，还是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毛小岁是半点都不心疼，甚至心烦，不过在李安康没有彻底和她断了之前毛小岁也不会轻易再给她脸色看。 没管她，往后院走的时候顺便喊了李安康一声。 李安康出去了，很快又领着哭哭啼啼的沈谷子进来。 李安康的表情倒是依旧如常，拿了个凳子给她，坐下来了也不主动说话，毛小岁和李云山就更不可能开口。 沈谷子往李安康张望，怕她尴尬李安康还是笑了笑，主动找话问了一句“今儿个没去看戏啊？” 沈谷子露出强忍着委屈的表情，摇摇头“没。” 毛小岁有些不耐烦，李云山看在眼里问“你来是有事吗？” 沈谷子抽泣了一下，这才说“我是喜欢安康的。”然后没话了。 毛小岁看的心烦，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眼光。 李安康听着这话也没觉得高兴，反而更多的是尴尬，他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别再提了。” 对于沈谷子之前的举动他虽说不会过多去计较，但心里不快也是真的。 他不会去指责，彼此留一份体面最好。 沈谷子却因为他的话哭成了泪人，李安康过分平静的样子让她害怕。 她当初只是没想好，而且奶奶不愿意她嫁过来，她不是真的不喜欢。 她慌张的拉住了李安康的手。 李安康被她惊了一下，虽说认识的早，可他可从没有对沈谷子动过手脚，最多也就帮着戴过发簪，更何况是这种时候。 李安康安抚她“你冷静点。” 毛小岁冷眼看着，小声跟李云山说“一点都不像是我的生的。” 李云山也只能在心里叹气。 沈谷子哭的有些停不下来，毛小岁懒的看，起身往外走去，李云山也随后跟了去。 镇子里还在唱戏，他俩打算去凑个热闹，这两天因为李安康的事都没去看一眼。出了门却见沈老太太在门口站着。 毛小岁现在对这奶孙都感到厌恶，没打算开口。 沈老太太这时候说“东家，我有话想跟你们说。” 他们去了铺子，铺子里秦安不在但炉子着着，暖和的很。 坐下来了，毛小岁也不打算开口，开始煮起了茶，慢条斯理的动作看的沈老太太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在毛小岁不耐烦询问出声前便率先开了口。 沈老太太：“谷子刚哭着跑了出去，我估摸着是去了你家找安康。” 两人不理她，沈老太太继续说“她是喜欢安康的，只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她自己心里难免自卑。” “她是我一手带大的，小时候跟着我受了很多苦，心里难免比旁人多想些，心思重些，她哪不高兴了，我一猜一个准，我是觉得两个人既然要好好过日子，那必得心里踏实，不能守着秘密记着事。” “沈家和李家的差距是我们一辈子挎不过去的，她也不是什么心思通透的人，我不愿意她以后伴随着这种自卑和低人一等的心情过一辈子。我知道东家不介意，是她自己放不下，于其让她这样，倒不如嫁个相当的人，没安康优秀，但总归也配她。” “她向来听话，这才导致了如今的场面，可她是真的舍不下安康…”沈老太太起身“就当是我老婆子厚着脸皮求求了，别怪她，要怪就怪我。” 毛小岁简直想笑，脸皮确实厚，收了那么多东西，做了这么多恶心事，一句话就想一笔勾销，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她不想骂人，至少在李安康做出决定前。 李云山知道她懒的搭理，便开了口“知道了，你回去。” 这番话早已说的沈老太太脸发烫，也自知没脸，但她这辈子就一个亲人，有些事没脸也得来。 人刚一出门毛小岁就冷哼出声“真是没脸皮，我真是眼瞎了留这种人在店里。” 李云山叹气“别气了。” 看戏是没心情了，家里还有个烦人精他们也不打算回去，就在铺子里坐着。 快到饭点了秦安还没回来，两人干脆去了丁家蹭饭。 去的不巧，前脚刚进门李如意和丁平顺后脚就来了，最后面还跟着个丁平遂。 丁平遂像是故意落下的，大概也是跟这对新婚夫妻无话说的原因。 李如意看见他俩很是高兴，问“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吃饭。”毛小岁问他们“去看戏了？” 李如意点头“好多卖小玩意的摊子，可热闹了。” 李云山问丁平遂“你还不去学堂吗？” 丁平遂：“我想做生意，我不是读书的料。” 丁阿嫂无奈的说“我们两家的孩子就没一个想考功名的。” 丁阿壮笑着说“这不挺好的嘛，在哪都是一辈子，我们这小镇多好。” 李云山也说“丁大哥说的有道理。” 丁阿嫂嗔了丁阿壮一眼，笑了。 毛小岁和丁阿嫂去做饭，李云山揽着丁平遂进屋去了。 吃了饭他们就回去了，家里沈谷子已经回去了，李安康正在给自己烤包子吃，见他们进来问了一句“干什么去了？” “呼吸新鲜空气去了。”毛小岁回。 李安康笑了起来“生气呢？” 毛小岁懒的拿正眼看他，说“今儿个沈老太婆也来了，大概意思是沈谷子因为身份差距自卑，她不想要沈谷子嫁进来，想让她找个身份差不多的，今儿个主要的目的是想请我们原谅她们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希望我们能重新接受沈谷子。” 李安康听完点点头“她今天也说了。”又说“以前总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今儿个却是一句都说不出口。” 李云山：“那你是应还是不应？” “我心里是不想应的，我有点……”李安康大概在找措辞“膈应。我长这么大，爹娘也从未教过我如此行事，哪怕她有自己的顾虑，但她骗我是事实，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李云山：“决定了？不后悔？” 李安康点头“认识这么些年了，我也不愿意说什么难听的话，她总归是要嫁人的，就这么过了，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能做，你为何不能说。”毛小岁不爽“一边收着你送的东西，一边给你甩脸子做旁的打算。” “沈老太婆一开始逼她的时候怎么不见她坚定的拒绝，你这个冤大头要跑了的时候急了，不管她是性子柔弱还是什么，总之就不是个好东西。” 李安康笑了起来“行了别气了，不值当。” 毛小岁勉强“嗯”了一声。 她家儿子从小就心思单纯，也不怎么骂人，碰到这种事也说不出什么难听话，好在不是个糊涂的，气归气，她总算是没那么膈应的慌了，当即对李云山说“去把她俩开了，烧烤店以后可没有她们的容身之处。” 其实哪怕烧烤店不收留，这奶孙俩的生活也不会有难处，首先这些年在烧烤店的工钱和奖金加起来就不是一笔小数，再者李安康这几年送给沈谷子的首饰更是值不少钱。 但凡不是李安康不愿意闹，这银子她高低都得拿回来。 对于开除的事李安康倒是没有异议，再次安慰毛小岁“别气了，把你气坏了我爹得打我了。” 李云山已经出门了，否则听到这话高低得踹他一脚，骂一句“惹事精。” （原本想写李安康和沈谷子在一起的，想想又算了，沈谷子写的太少，性格也多是没主见，听话一类的，所以还是打算换了…） 第472章 李安康和沈谷子5 李安康这两天很萎，吃了饭就往屋子里躺，也没有不高兴，但就是没什么精气神。 李云山有些担忧“是不是上次的话说重了？” “哪重了？”毛小岁说“我们虽然不干涉他的决定，但该说的话还得说。对了，过些日子烧烤店开门把她俩开了。” 李云山觉得不太合适“万一安康还是想娶呢？” 毛小岁：“那再等等。就是娶了也得找个借口打发了，否则那不是辈分岔了嘛，而且我现在有点烦她们。” 李云山点头应了下来“到时候我去说。” 毛小岁哼笑了一声“没区别。” 下午沈谷子又来了，还是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毛小岁是半点都不心疼，甚至心烦，不过在李安康没有彻底和她断了之前毛小岁也不会轻易再给她脸色看。 没管她，往后院走的时候顺便喊了李安康一声。 李安康出去了，很快又领着哭哭啼啼的沈谷子进来。 李安康的表情倒是依旧如常，拿了个凳子给她，坐下来了也不主动说话，毛小岁和李云山就更不可能开口。 沈谷子往李安康张望，怕她尴尬李安康还是笑了笑，主动找话问了一句“今儿个没去看戏啊？” 沈谷子露出强忍着委屈的表情，摇摇头“没。” 毛小岁有些不耐烦，李云山看在眼里问“你来是有事吗？” 沈谷子抽泣了一下，这才说“我是喜欢安康的。”然后没话了。 毛小岁看的心烦，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眼光。 李安康听着这话也没觉得高兴，反而更多的是尴尬，他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别再提了。” 对于沈谷子之前的举动他虽说不会过多去计较，但心里不快也是真的。 他不会去指责，彼此留一份体面最好。 沈谷子却因为他的话哭成了泪人，李安康过分平静的样子让她害怕。 她当初只是没想好，而且奶奶不愿意她嫁过来，她不是真的不喜欢。 她慌张的拉住了李安康的手。 李安康被她惊了一下，虽说认识的早，可他可从没有对沈谷子动过手脚，最多也就帮着戴过发簪，更何况是这种时候。 李安康安抚她“你冷静点。” 毛小岁冷眼看着，小声跟李云山说“一点都不像是我的生的。” 李云山也只能在心里叹气。 沈谷子哭的有些停不下来，毛小岁懒的看，起身往外走去，李云山也随后跟了去。 镇子里还在唱戏，他俩打算去凑个热闹，这两天因为李安康的事都没去看一眼。出了门却见沈老太太在门口站着。 毛小岁现在对这奶孙都感到厌恶，没打算开口。 沈老太太这时候说“东家，我有话想跟你们说。” 他们去了铺子，铺子里秦安不在但炉子着着，暖和的很。 坐下来了，毛小岁也不打算开口，开始煮起了茶，慢条斯理的动作看的沈老太太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在毛小岁不耐烦询问出声前便率先开了口。 沈老太太：“谷子刚哭着跑了出去，我估摸着是去了你家找安康。” 两人不理她，沈老太太继续说“她是喜欢安康的，只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她自己心里难免自卑。” “她是我一手带大的，小时候跟着我受了很多苦，心里难免比旁人多想些，心思重些，她哪不高兴了，我一猜一个准，我是觉得两个人既然要好好过日子，那必得心里踏实，不能守着秘密记着事。” “沈家和李家的差距是我们一辈子挎不过去的，她也不是什么心思通透的人，我不愿意她以后伴随着这种自卑和低人一等的心情过一辈子。我知道东家不介意，是她自己放不下，于其让她这样，倒不如嫁个相当的人，没安康优秀，但总归也配她。” “她向来听话，这才导致了如今的场面，可她是真的舍不下安康…”沈老太太起身“就当是我老婆子厚着脸皮求求了，别怪她，要怪就怪我。” 毛小岁简直想笑，脸皮确实厚，收了那么多东西，做了这么多恶心事，一句话就想一笔勾销，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她不想骂人，至少在李安康做出决定前。 李云山知道她懒的搭理，便开了口“知道了，你回去。” 这番话早已说的沈老太太脸发烫，也自知没脸，但她这辈子就一个亲人，有些事没脸也得来。 人刚一出门毛小岁就冷哼出声“真是没脸皮，我真是眼瞎了留这种人在店里。” 李云山叹气“别气了。” 看戏是没心情了，家里还有个烦人精他们也不打算回去，就在铺子里坐着。 快到饭点了秦安还没回来，两人干脆去了丁家蹭饭。 去的不巧，前脚刚进门李如意和丁平顺后脚就来了，最后面还跟着个丁平遂。 丁平遂像是故意落下的，大概也是跟这对新婚夫妻无话说的原因。 李如意看见他俩很是高兴，问“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吃饭。”毛小岁问他们“去看戏了？” 李如意点头“好多卖小玩意的摊子，可热闹了。” 李云山问丁平遂“你还不去学堂吗？” 丁平遂：“我想做生意，我不是读书的料。” 丁阿嫂无奈的说“我们两家的孩子就没一个想考功名的。” 丁阿壮笑着说“这不挺好的嘛，在哪都是一辈子，我们这小镇多好。” 李云山也说“丁大哥说的有道理。” 丁阿嫂嗔了丁阿壮一眼，笑了。 毛小岁和丁阿嫂去做饭，李云山揽着丁平遂进屋去了。 吃了饭他们就回去了，家里沈谷子已经回去了，李安康正在给自己烤包子吃，见他们进来问了一句“干什么去了？” “呼吸新鲜空气去了。”毛小岁回。 李安康笑了起来“生气呢？” 毛小岁懒的拿正眼看他，说“今儿个沈老太婆也来了，大概意思是沈谷子因为身份差距自卑，她不想要沈谷子嫁进来，想让她找个身份差不多的，今儿个主要的目的是想请我们原谅她们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希望我们能重新接受沈谷子。” 李安康听完点点头“她今天也说了。”又说“以前总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今儿个却是一句都说不出口。” 李云山：“那你是应还是不应？” “我心里是不想应的，我有点……”李安康大概在找措辞“膈应。我长这么大，爹娘也从未教过我如此行事，哪怕她有自己的顾虑，但她骗我是事实，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李云山：“决定了？不后悔？” 李安康点头“认识这么些年了，我也不愿意说什么难听的话，她总归是要嫁人的，就这么过了，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能做，你为何不能说。”毛小岁不爽“一边收着你送的东西，一边给你甩脸子做旁的打算。” “沈老太婆一开始逼她的时候怎么不见她坚定的拒绝，你这个冤大头要跑了的时候急了，不管她是性子柔弱还是什么，总之就不是个好东西。” 李安康笑了起来“行了别气了，不值当。” 毛小岁勉强“嗯”了一声。 她家儿子从小就心思单纯，也不怎么骂人，碰到这种事也说不出什么难听话，好在不是个糊涂的，气归气，她总算是没那么膈应的慌了，当即对李云山说“去把她俩开了，烧烤店以后可没有她们的容身之处。” 其实哪怕烧烤店不收留，这奶孙俩的生活也不会有难处，首先这些年在烧烤店的工钱和奖金加起来就不是一笔小数，再者李安康这几年送给沈谷子的首饰更是值不少钱。 但凡不是李安康不愿意闹，这银子她高低都得拿回来。 对于开除的事李安康倒是没有异议，再次安慰毛小岁“别气了，把你气坏了我爹得打我了。” 李云山已经出门了，否则听到这话高低得踹他一脚，骂一句“惹事精。” （原本想写李安康和沈谷子在一起的，想想又算了，沈谷子写的太少，性格也多是没主见，听话一类的，所以还是打算换了…） 第473章 诡计多端的翠翠1 李安康决定断了联系，沈谷子却不愿意，可能是害怕毛小岁不给她留脸面直接找去了书店，却没想李安康同样不再心软。 只说了一句话：“倘若真闹起来难堪的是你。” 书店有客人和伙计，哪怕李安康不想闹大了但事情还是传出去了，和沈谷子相看的那男人家里直接堵到她家门口破口大骂，奶孙俩却只能忍。 沈谷子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没脸，哭的夜里都睡不着。 沈老太太心里也是后悔，私底下找过李安康，被礼貌且强硬的拒绝了。 _ 时间一晃春暖花开，当初说了要送翠翠回去，在李安康决定好外出时间便跟翠翠说了这事，翠翠倒是没闹，李安康也当这事定了，回家收拾了行李第二天一大早去接人的时候发现又发烧了，额头滚烫，屋子里也不冷，被子盖的也厚。 老大夫还记得她，嘟囔了一句“怎么又烧成这样了。” 李安康自然不知道，摇了摇头“先治病。” 老大夫写了药方让人去抓了熬，问李安康“你等着还是回去？” 李安康看向苏望，上次翠翠并不排斥他于是说“我回去。” 老大夫摆摆手，又去忙了。 烧烤店沈家孙奶离开后又请了两个妇人来帮忙，都是当奶的女人，虽说辈分大，但到底来的迟，又因为没有共同话题，店里的氛围有些沉默。 李安康进来时李云山正在喂不知是谁家的小狗崽，全身的白毛，只有额头竖着一缕黑色的，像是眼睛一样，可能才刚断奶。 李云山看到他还有些意外“怎么又来了？” “翠翠发烧了。”店里就这么大，李安康没看到毛小岁就问“娘呢？” “找我干什么？”毛小岁从储物的屋子里出来，端着一盆干菌子。 李安康：“我还当你没过来。”又说“翠翠发烧了。” “这么巧？”毛小岁随口说了一句。 李安康倒是没多想，毕竟这个天早晚还是冷的，生病也不惊奇。 _ 翠翠的病反反复复耽搁了半月，打算再次上路的时候人又病倒了，烧的倒是没有前几次厉害，但依旧不太好。 毛小岁私底下问了老大夫，老大夫也是人精，只说一句话“她不想走。” 在这里有吃有喝，虽然不能出门但确实要比之前担惊受怕，挨饿受冻的好。 由此可见，这人并不傻，至少不是他们以为的那种傻子，对于自己有利的事，她可算计的很清楚，这份心机一般人还真没有。她甚至开始怀疑这人上次伪装正常人的用心了。除去上次，这次迫使自己生病而留下来，都足以看出这人有独立生存的本事。 在村里的装疯卖傻或许就是她生存的本领。 想到这她都要气笑了，前有沈家拿他们当冤大头，后有翠翠拿他们当傻子，关键他们这一家子还总心软，总往人家的算计上撞。 毛小岁直接进了里间，翠翠正在凳子上坐着，看起来蔫蔫的，李安康站在窗户边上，听着动静只是叹了口气。 毛小岁看向翠翠，问“你愿意留下来吗？” 翠翠眼睛大睁着，看着有些无辜，立马点了点头。 毛小岁笑了起来“那你就去养殖场干活。” 翠翠往李安康看去，脸上的表情害怕又委屈，大概是想摇头，但是又不敢。 李安康虽然不明白他娘为何突然间变卦了，但也没追问，顺着毛小岁的话说“一会我送你过去，药也带着，让苏秋帮你煎了，你好好养病。” 翠翠伸手去拉李安康，“安康哥哥我害怕，你能不能别丢下我。” 毛小岁真真想翻白眼。她总说害怕，但刚才过来的时候医馆里这么多人，她并未像之前那样嗦瑟着躲闪，这可跟前两次见面时的表现不同。 李安康虽说当时大发善心惹了个麻烦回来，但也不想时刻背负着，回“我没法留你，要么送你回去，要么我给你找个能生活地方，我们不可能一直养着你。” 翠翠抽泣了一下，使劲的摇头“我害怕……” 李安康说“你先坐着，一会药好了喝了再走。”随后走了出去。 翠翠还想跟，被李安康冷着脸阻止了，出了门，李安康这才问“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从沈谷子的事后李安康也变了不少，没以前那么单纯了，似乎脾气也变了不少，没那么有耐心了。 毛小岁问“你确定她是傻子？” “村里人说是傻的，我最初见的时候也疯疯癫癫的，手里拿着把刀子总对着人。”李安康疑惑“娘怎么这么问。” 毛小岁：“你不觉得她很聪明吗。” 李安康：“聪明？” 毛小岁叹气“细想下来是真的很聪明。”她看向李云山“你觉得她在之前的村里拿刀装疯真的是因为疯吗？” 李云山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给李安康解释“她是女子，在村里又没有亲人，一个女子在这世道，想要活下去很艰难，谁都可以欺负，还要时时防着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可一个疯子不一样，疯子是没有理智的，谁也不想被她发疯的时候被捅一下。” 李安康迟疑“万一她是真疯呢？” 毛小岁：“那就当她是真疯，可她挺听话的不是吗？不让她闹就不闹，不让她出门就不出门，再者……你之前说她防备了你一个月，那当初为何要跟你出来，我想你也不是非要救助她？没费多大的劲。之前没注意，现在细想下来这就很不合理，而且老大夫说她是故意把自己弄病的，看样子是不会离开了，药那么贵，用在她身上多浪费啊。” “你送她回去的时候跟苏秋说一下，如果她再病了不用通知我们，让她病着。”她狡黠一笑“我猜她会想办法回来的。” 李安康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年头心善也有错了？ 第473章 诡计多端的翠翠1 李安康决定断了联系，沈谷子却不愿意，可能是害怕毛小岁不给她留脸面直接找去了书店，却没想李安康同样不再心软。 只说了一句话：“倘若真闹起来难堪的是你。” 书店有客人和伙计，哪怕李安康不想闹大了但事情还是传出去了，和沈谷子相看的那男人家里直接堵到她家门口破口大骂，奶孙俩却只能忍。 沈谷子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没脸，哭的夜里都睡不着。 沈老太太心里也是后悔，私底下找过李安康，被礼貌且强硬的拒绝了。 _ 时间一晃春暖花开，当初说了要送翠翠回去，在李安康决定好外出时间便跟翠翠说了这事，翠翠倒是没闹，李安康也当这事定了，回家收拾了行李第二天一大早去接人的时候发现又发烧了，额头滚烫，屋子里也不冷，被子盖的也厚。 老大夫还记得她，嘟囔了一句“怎么又烧成这样了。” 李安康自然不知道，摇了摇头“先治病。” 老大夫写了药方让人去抓了熬，问李安康“你等着还是回去？” 李安康看向苏望，上次翠翠并不排斥他于是说“我回去。” 老大夫摆摆手，又去忙了。 烧烤店沈家孙奶离开后又请了两个妇人来帮忙，都是当奶的女人，虽说辈分大，但到底来的迟，又因为没有共同话题，店里的氛围有些沉默。 李安康进来时李云山正在喂不知是谁家的小狗崽，全身的白毛，只有额头竖着一缕黑色的，像是眼睛一样，可能才刚断奶。 李云山看到他还有些意外“怎么又来了？” “翠翠发烧了。”店里就这么大，李安康没看到毛小岁就问“娘呢？” “找我干什么？”毛小岁从储物的屋子里出来，端着一盆干菌子。 李安康：“我还当你没过来。”又说“翠翠发烧了。” “这么巧？”毛小岁随口说了一句。 李安康倒是没多想，毕竟这个天早晚还是冷的，生病也不惊奇。 _ 翠翠的病反反复复耽搁了半月，打算再次上路的时候人又病倒了，烧的倒是没有前几次厉害，但依旧不太好。 毛小岁私底下问了老大夫，老大夫也是人精，只说一句话“她不想走。” 在这里有吃有喝，虽然不能出门但确实要比之前担惊受怕，挨饿受冻的好。 由此可见，这人并不傻，至少不是他们以为的那种傻子，对于自己有利的事，她可算计的很清楚，这份心机一般人还真没有。她甚至开始怀疑这人上次伪装正常人的用心了。除去上次，这次迫使自己生病而留下来，都足以看出这人有独立生存的本事。 在村里的装疯卖傻或许就是她生存的本领。 想到这她都要气笑了，前有沈家拿他们当冤大头，后有翠翠拿他们当傻子，关键他们这一家子还总心软，总往人家的算计上撞。 毛小岁直接进了里间，翠翠正在凳子上坐着，看起来蔫蔫的，李安康站在窗户边上，听着动静只是叹了口气。 毛小岁看向翠翠，问“你愿意留下来吗？” 翠翠眼睛大睁着，看着有些无辜，立马点了点头。 毛小岁笑了起来“那你就去养殖场干活。” 翠翠往李安康看去，脸上的表情害怕又委屈，大概是想摇头，但是又不敢。 李安康虽然不明白他娘为何突然间变卦了，但也没追问，顺着毛小岁的话说“一会我送你过去，药也带着，让苏秋帮你煎了，你好好养病。” 翠翠伸手去拉李安康，“安康哥哥我害怕，你能不能别丢下我。” 毛小岁真真想翻白眼。她总说害怕，但刚才过来的时候医馆里这么多人，她并未像之前那样嗦瑟着躲闪，这可跟前两次见面时的表现不同。 李安康虽说当时大发善心惹了个麻烦回来，但也不想时刻背负着，回“我没法留你，要么送你回去，要么我给你找个能生活地方，我们不可能一直养着你。” 翠翠抽泣了一下，使劲的摇头“我害怕……” 李安康说“你先坐着，一会药好了喝了再走。”随后走了出去。 翠翠还想跟，被李安康冷着脸阻止了，出了门，李安康这才问“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从沈谷子的事后李安康也变了不少，没以前那么单纯了，似乎脾气也变了不少，没那么有耐心了。 毛小岁问“你确定她是傻子？” “村里人说是傻的，我最初见的时候也疯疯癫癫的，手里拿着把刀子总对着人。”李安康疑惑“娘怎么这么问。” 毛小岁：“你不觉得她很聪明吗。” 李安康：“聪明？” 毛小岁叹气“细想下来是真的很聪明。”她看向李云山“你觉得她在之前的村里拿刀装疯真的是因为疯吗？” 李云山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给李安康解释“她是女子，在村里又没有亲人，一个女子在这世道，想要活下去很艰难，谁都可以欺负，还要时时防着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可一个疯子不一样，疯子是没有理智的，谁也不想被她发疯的时候被捅一下。” 李安康迟疑“万一她是真疯呢？” 毛小岁：“那就当她是真疯，可她挺听话的不是吗？不让她闹就不闹，不让她出门就不出门，再者……你之前说她防备了你一个月，那当初为何要跟你出来，我想你也不是非要救助她？没费多大的劲。之前没注意，现在细想下来这就很不合理，而且老大夫说她是故意把自己弄病的，看样子是不会离开了，药那么贵，用在她身上多浪费啊。” “你送她回去的时候跟苏秋说一下，如果她再病了不用通知我们，让她病着。”她狡黠一笑“我猜她会想办法回来的。” 李安康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年头心善也有错了？ 第474章 诡计多端的翠翠2 喝完药李安康和李云山送她过去，翠翠想要拉李安康的手，李安康没让，她就一路默默流泪。 养殖场那边都已经忙起来了，带着翠翠去的时候苏秋带着孤儿院的孩子在打草，收拾柴火。 苏秋也好久没见李云山了，笑着喊了一声东家，又看向哭着的翠翠，以为是新来的，忙安慰“你别哭了，以后就跟我们一起生活，孤儿院的孩子都很好，不会欺负你的。” 翠翠呜呜的哭……嘴里喊着害怕，手又去拽李安康“安康哥哥别丢下翠翠，翠翠害怕。” 李安康一想到这人大概率在利用自己的善心就更加没有好耐心了，招手喊了人过来把她带走。 翠翠哭的很厉害，看的苏秋满脸不忍心。 李云山嘱咐“你多盯着她，别让她发现了，也别让她拿刀，如果她再病了不用管，让她扛着，还有，让她干活，别偷懒。” 苏秋有些意外，除去那人不正常之外东家似乎对那人不太好？但她一直坚信东家是好人，于是追问了一句“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李云山没解释，只是说“尤其晚上的时候多注意她一下。” 李安康把药给她，说了句“辛苦了。” 苏秋忙摆手“不辛苦的。” — 人安排出去了李安康打算在镇子里多待几天，如果实在不行人他还是要送回去的。 早上家里没做饭，李安康打算去喝杯羊奶，吃点炸肉，从家门口出来，路过包子摊的时候顺便还买了两个包子，正往嘴里塞着，眼睛往旁边一撇，发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谷子这些天不敢去书店找李安康，眼下碰见了忙快步跑了过来。 李安康无处可躲，正思索着说什么的时候就听沈谷子自说自话道“你生我气是对的，安康哥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真的喜欢你，没关系，我会等你消气的，多久都等…” 李安康有种今年倒霉透了的感觉，两次相继被骗，他本来就烦，更没心情搭理她，回“不用。”无视她继续往前走。 沈谷子有些失落，但她依旧认为是李安康还没消气。 李安康自然不知她的想法，他长这么大就没有受过这种憋屈，不去计较已经是他最大的宽容了，其它的压根就不想再沾染。 书店的伙计有两个是识字的，偶尔一些书籍有不多的损坏是可以誊抄补上的，倒是省了他的一些麻烦。 _ 早晚中都往书店跑，一连好几天过去了赵辉有一天突然来了。 毛小岁正在做饭，招呼他一起吃。 赵辉摆手拒绝，他早上吃过了，说起了正事“苏秋让我传话给你们，你们之前送过去的那个叫翠翠的，这些天断断续续一直在生病，之前带过去的药熬了也不喝，总偷摸着倒了，人也不消停，总在半夜哭，闹的孤儿院的其他人也睡不着，总吵着要找安康，她说自己劝不住，让我问问你们该怎么办。” 赵辉是知道李安康带回来了个傻子，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哪怕他们现在不差那点药钱了，那这东西毕竟金贵，她竟然这么浪费，着实有些不像话。 “你猜对了。”李云山说。 这个结果是毛小岁往坏了想的，没想到竟然蒙对了。 她看向李安康“看来她跟着你享了不少福啊，总想不劳而获靠着我们享大福。” 之前虽说要送她回去，但银子也不会少给她，可她死活不愿意回去。又提议让她去孤儿院还是想给她一个容身之处，其实只要她在那边好好干活，完全可以安享晚年。可这人却折腾不止。 李安康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觉得她可怜，先是买了好几身新衣服，带她住客栈，带她去各种酒楼吃饭，买各种点心…… “我送她回去。”李安康后悔不已。 喜欢耍泼打滚的女人他倒是不少见，这么会耍心眼的还真没见过，当初也没想过她会骗人，并且是这么个糟糕的性子。 毛小岁很肯定的说“她不会回去的。” “找人送回去，由不得她。”到这种时候了李安康也不心软了，万分郁闷的说“书上说的果然没错，这世道确实险恶。” 毛小岁笑出声“殷素素曾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而男人在面对女人时经常会放松警惕，以后可千万记住了，不要轻信任何人，你也算运气好，她只是想跟过来过好日子，而不是杀人抢钱。” 李安康被她说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由感而发“我以后再也不信女人了…” “…”倒也不必如此。 毛小岁：“就当是你人生路上的启蒙砖，你总得亲自经历一些事方能明白这世界的险恶，这是你看多少书和话本都体会不到的，只有你经历了，才会真正放在心上。” 李安康低低应“是”，显然还是郁闷的。 第474章 诡计多端的翠翠2 喝完药李安康和李云山送她过去，翠翠想要拉李安康的手，李安康没让，她就一路默默流泪。 养殖场那边都已经忙起来了，带着翠翠去的时候苏秋带着孤儿院的孩子在打草，收拾柴火。 苏秋也好久没见李云山了，笑着喊了一声东家，又看向哭着的翠翠，以为是新来的，忙安慰“你别哭了，以后就跟我们一起生活，孤儿院的孩子都很好，不会欺负你的。” 翠翠呜呜的哭……嘴里喊着害怕，手又去拽李安康“安康哥哥别丢下翠翠，翠翠害怕。” 李安康一想到这人大概率在利用自己的善心就更加没有好耐心了，招手喊了人过来把她带走。 翠翠哭的很厉害，看的苏秋满脸不忍心。 李云山嘱咐“你多盯着她，别让她发现了，也别让她拿刀，如果她再病了不用管，让她扛着，还有，让她干活，别偷懒。” 苏秋有些意外，除去那人不正常之外东家似乎对那人不太好？但她一直坚信东家是好人，于是追问了一句“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李云山没解释，只是说“尤其晚上的时候多注意她一下。” 李安康把药给她，说了句“辛苦了。” 苏秋忙摆手“不辛苦的。” — 人安排出去了李安康打算在镇子里多待几天，如果实在不行人他还是要送回去的。 早上家里没做饭，李安康打算去喝杯羊奶，吃点炸肉，从家门口出来，路过包子摊的时候顺便还买了两个包子，正往嘴里塞着，眼睛往旁边一撇，发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谷子这些天不敢去书店找李安康，眼下碰见了忙快步跑了过来。 李安康无处可躲，正思索着说什么的时候就听沈谷子自说自话道“你生我气是对的，安康哥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真的喜欢你，没关系，我会等你消气的，多久都等…” 李安康有种今年倒霉透了的感觉，两次相继被骗，他本来就烦，更没心情搭理她，回“不用。”无视她继续往前走。 沈谷子有些失落，但她依旧认为是李安康还没消气。 李安康自然不知她的想法，他长这么大就没有受过这种憋屈，不去计较已经是他最大的宽容了，其它的压根就不想再沾染。 书店的伙计有两个是识字的，偶尔一些书籍有不多的损坏是可以誊抄补上的，倒是省了他的一些麻烦。 _ 早晚中都往书店跑，一连好几天过去了赵辉有一天突然来了。 毛小岁正在做饭，招呼他一起吃。 赵辉摆手拒绝，他早上吃过了，说起了正事“苏秋让我传话给你们，你们之前送过去的那个叫翠翠的，这些天断断续续一直在生病，之前带过去的药熬了也不喝，总偷摸着倒了，人也不消停，总在半夜哭，闹的孤儿院的其他人也睡不着，总吵着要找安康，她说自己劝不住，让我问问你们该怎么办。” 赵辉是知道李安康带回来了个傻子，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哪怕他们现在不差那点药钱了，那这东西毕竟金贵，她竟然这么浪费，着实有些不像话。 “你猜对了。”李云山说。 这个结果是毛小岁往坏了想的，没想到竟然蒙对了。 她看向李安康“看来她跟着你享了不少福啊，总想不劳而获靠着我们享大福。” 之前虽说要送她回去，但银子也不会少给她，可她死活不愿意回去。又提议让她去孤儿院还是想给她一个容身之处，其实只要她在那边好好干活，完全可以安享晚年。可这人却折腾不止。 李安康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觉得她可怜，先是买了好几身新衣服，带她住客栈，带她去各种酒楼吃饭，买各种点心…… “我送她回去。”李安康后悔不已。 喜欢耍泼打滚的女人他倒是不少见，这么会耍心眼的还真没见过，当初也没想过她会骗人，并且是这么个糟糕的性子。 毛小岁很肯定的说“她不会回去的。” “找人送回去，由不得她。”到这种时候了李安康也不心软了，万分郁闷的说“书上说的果然没错，这世道确实险恶。” 毛小岁笑出声“殷素素曾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而男人在面对女人时经常会放松警惕，以后可千万记住了，不要轻信任何人，你也算运气好，她只是想跟过来过好日子，而不是杀人抢钱。” 李安康被她说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由感而发“我以后再也不信女人了…” “…”倒也不必如此。 毛小岁：“就当是你人生路上的启蒙砖，你总得亲自经历一些事方能明白这世界的险恶，这是你看多少书和话本都体会不到的，只有你经历了，才会真正放在心上。” 李安康低低应“是”，显然还是郁闷的。 第475章 李安康的亲事 人是养殖场的伙计送过去的，听说闹出了很大的动静，有个伙计脑袋上挨了一棍子，都破皮了，好在毛小岁给他们放了一个月假，能顺便回家看看，那伙计这棍子挨的倒也高兴。 翠翠的事解决了李安康也该走了，照常带走了黑旺。 家里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好在李如意是个念家的，不管丁平顺在不在，总喜欢跑来蹭饭。 丁平顺在县里的生意越做越大，羊场的奶羊也越养越多。丁平遂不去学堂了，兄弟俩干脆做起了别的打算。 丁平顺打算在县外新建一个羊场，这个羊场主要是为了方便出售羊奶，顺便给县里送肉。 手里有了银子活干起来也快，一个月就收拾出了一个场地，丁平顺把羊圈的伙计送了两个过去，后面又买了几个好让他们俩带着干活，这个新羊场的奶羊不下崽，只负责产奶。 做生意都是摸索出来的，丁平遂从未接触过，开始的日子丁平顺在那边教他，好在有伙计，他需要忙的事不多，只负责管理和做决定就行。 这个羊场丁平顺原本想直接给丁平遂，到时候把卖出的羊肉银子另算给他。丁平遂不愿意，说是先帮忙看着，等他以后想好做什么了再找人接手。 丁平遂这一帮忙就是两年，其间相看了个姑娘，成了个亲，县里连专门外售羊奶的铺子都开了，而他一开始的借口被丁平顺一茬接一茬的活塞的完全没了空去想，任劳任怨的当起了小老板。 后面给家里买宅子的时候丁平遂也掏了不少钱，想着给自己哥哥当伙计也没什么不好，也没了之前想要大展宏图的心思，安生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 春去东来，又一年过去了，李安康外出已经三年了，这三年倒是常常写信回来，只是每每会耽搁不少时间。 好在儿子再向往外面的繁华还是知道回家的，信是四个月前寄出的，李安康回来一个多月了信才到。 当时毛小岁和李云山正在家里拔白菜黑旺就跑了进来。 黑旺回来李安康必定是回来了，俩人忙迎了出去，却是没见他的身影，估摸着是去养殖场放马车了，也没着急。 从中等到下午，人总算是进门了。 个头又抽条了不少，人也瘦了，好在是俊的。不过最让两人意外的是他又带了个姑娘回来。 穿着一身绿衣，打眼看去就一个字“嫩。” 毛小岁眼皮子一跳，问“这位姑娘是？” 李安康介绍“她叫南筝。” “叔，婶好。”南筝大大方方的喊了人。 毛小岁怀疑李安康有什么怪癖，怎么回回都要捡姑娘。 再者…他上次不是说不再信女人了吗？ 李云山觉得把人家姑娘带回来不合适，便试探着询问“让她住林贾那边的宅子，我们家不太合适，传出去对南筝姑娘不好。” 一来确实不合适，二来他还想问问李安康怎么想的。 南筝却是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家就在镇子里。” “镇子里？”毛小岁有些诧异。 李安康解释“她是来老宅看外祖母的，我们顺路回来的。” 毛小岁心说这还差不多，脸上也热情了许多，笑着说“改天来家里做客啊…” 南筝笑着应了，说“下次去一定登门拜访。” 他们这地可很少会说这么庄重的话，而且看这姑娘性子落落大方，可能是家里娇生惯养的。 南筝是过来拿话本的，拿完就走了。 送她出门，走远后李云山问“这姑娘家里哪的啊？” “江南那边的，家里是做茶叶生意的，这次回来的还有她哥哥，路上下雨，他们的马车轱辘陷泥坑里了，我给帮忙弄出来了，又因为顺路就一起来的。他们也很少来这边，就一起逛了逛，然后熟悉了。刚我带他们一起去放马车了，所以来迟了。” “这姑娘的性子我喜欢。”毛小岁说。 李安康点点头，眼里有笑“她挺活泼的，还很喜欢读书，听话本…” 李安康说起南筝就像有说不完的话，毛小岁听着都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欢喜。 “多大啊？”她问。 “十五。”李安康说。 “比你小啊。”毛小岁又问“你是喜欢人家？” 对自己爹娘他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点点头“我跟她有话聊，而且她也喜欢我，他哥哥大概也知道。” 李云山：“那你明天去拜访一下她的外祖母，到时候我们再商量一下要怎么弄。” 李安康应了下来，回屋睡觉去了。 毛小岁心里还挺高兴，也不免感叹门当户对有时候确实很重要。 她以前觉得沈谷子乖巧，但到底是多了一些小家子气，南筝看衣着家境不差，说话做事也活泼大方，配上笑盈盈的一张脸更是讨喜的很。而毛小岁她自己本身就不是什么扭捏的性子，自然也喜欢这种大大方方性格的人。 晚上太阳落山后沈谷子来了家里。 她这几年一直没嫁人，和沈老太太租了个摊子卖蒸饺，生意还可以，只是他们从未光顾过，每每路过见了也不会多看一眼。 沈谷子这几年也变了不少，更俊了，性子比在烧烤店的时腼腆了不少，这会儿站在门口更是无措的很。 毛小岁知道她想问什么，直言“他不见你。” 沈谷子下意识的咬了下嘴唇。这个习惯打小时候就有，紧张了或者委屈了总会做，之前不觉得，如今看了不免生出一种厌烦。 她心想，果然还是南筝讨喜。 懒的再扯，打算关门的时候沈谷子说“那我明天再来找他。“ “你不用来了。”毛小岁没李安康那么多顾虑，直接回“李家的门你这辈子都别想进来，我劝你识趣点，别来招惹我。我是什么性子你清楚，我要不给你脸了，你日子好过不了。” 沈谷子眼睛霎时红了，有些控诉的说“东家嘴上说着不介意我的出身，可实际还是看不起，觉得我出身低微，配不上安康。” 毛小岁不明白她发什么颠，“我但凡瞅不上你一点，你以为你们能在烧烤店里安安生生过那么些年，你的良心是喂了狗吗？” “你说过的。”沈谷子吼出声“当时旁人给云山叔塞小老婆的时候你说过的，你在骂旁人又何尝不是在骂我，若不是因为这样，我何至于去见旁人，和安康走到这一步…” 毛小岁并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类话，但她也肯定了一件事，这人狼心狗肺，这些年说是养她们奶孙也不为过，到头来却能没心没肺成这样。 她也懒的跟这种人争执，“随你怎么想。”干净利落的关门。 李安康不知何时醒了，大概是听着动静了，问了一句“是沈谷子吗？” 毛小岁点头，“这姑娘不是一般的狼心狗肺，之前有人给你爹塞小老婆，我可能说了一些侮辱她们的话，她倒是把所有的责任怪在我身上了，说我看不起她等等，怨我，说是因为我她才答应相看别的男人，和你变成这副样子的…” 过去那么久了，李安康早就对当初的事没什么感觉了，说“那是挺没良心的。”毕竟旁人他不知道就算了，这可是他娘，什么脾性他最是清楚。 第475章 李安康的亲事 人是养殖场的伙计送过去的，听说闹出了很大的动静，有个伙计脑袋上挨了一棍子，都破皮了，好在毛小岁给他们放了一个月假，能顺便回家看看，那伙计这棍子挨的倒也高兴。 翠翠的事解决了李安康也该走了，照常带走了黑旺。 家里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好在李如意是个念家的，不管丁平顺在不在，总喜欢跑来蹭饭。 丁平顺在县里的生意越做越大，羊场的奶羊也越养越多。丁平遂不去学堂了，兄弟俩干脆做起了别的打算。 丁平顺打算在县外新建一个羊场，这个羊场主要是为了方便出售羊奶，顺便给县里送肉。 手里有了银子活干起来也快，一个月就收拾出了一个场地，丁平顺把羊圈的伙计送了两个过去，后面又买了几个好让他们俩带着干活，这个新羊场的奶羊不下崽，只负责产奶。 做生意都是摸索出来的，丁平遂从未接触过，开始的日子丁平顺在那边教他，好在有伙计，他需要忙的事不多，只负责管理和做决定就行。 这个羊场丁平顺原本想直接给丁平遂，到时候把卖出的羊肉银子另算给他。丁平遂不愿意，说是先帮忙看着，等他以后想好做什么了再找人接手。 丁平遂这一帮忙就是两年，其间相看了个姑娘，成了个亲，县里连专门外售羊奶的铺子都开了，而他一开始的借口被丁平顺一茬接一茬的活塞的完全没了空去想，任劳任怨的当起了小老板。 后面给家里买宅子的时候丁平遂也掏了不少钱，想着给自己哥哥当伙计也没什么不好，也没了之前想要大展宏图的心思，安生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 春去东来，又一年过去了，李安康外出已经三年了，这三年倒是常常写信回来，只是每每会耽搁不少时间。 好在儿子再向往外面的繁华还是知道回家的，信是四个月前寄出的，李安康回来一个多月了信才到。 当时毛小岁和李云山正在家里拔白菜黑旺就跑了进来。 黑旺回来李安康必定是回来了，俩人忙迎了出去，却是没见他的身影，估摸着是去养殖场放马车了，也没着急。 从中等到下午，人总算是进门了。 个头又抽条了不少，人也瘦了，好在是俊的。不过最让两人意外的是他又带了个姑娘回来。 穿着一身绿衣，打眼看去就一个字“嫩。” 毛小岁眼皮子一跳，问“这位姑娘是？” 李安康介绍“她叫南筝。” “叔，婶好。”南筝大大方方的喊了人。 毛小岁怀疑李安康有什么怪癖，怎么回回都要捡姑娘。 再者…他上次不是说不再信女人了吗？ 李云山觉得把人家姑娘带回来不合适，便试探着询问“让她住林贾那边的宅子，我们家不太合适，传出去对南筝姑娘不好。” 一来确实不合适，二来他还想问问李安康怎么想的。 南筝却是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家就在镇子里。” “镇子里？”毛小岁有些诧异。 李安康解释“她是来老宅看外祖母的，我们顺路回来的。” 毛小岁心说这还差不多，脸上也热情了许多，笑着说“改天来家里做客啊…” 南筝笑着应了，说“下次去一定登门拜访。” 他们这地可很少会说这么庄重的话，而且看这姑娘性子落落大方，可能是家里娇生惯养的。 南筝是过来拿话本的，拿完就走了。 送她出门，走远后李云山问“这姑娘家里哪的啊？” “江南那边的，家里是做茶叶生意的，这次回来的还有她哥哥，路上下雨，他们的马车轱辘陷泥坑里了，我给帮忙弄出来了，又因为顺路就一起来的。他们也很少来这边，就一起逛了逛，然后熟悉了。刚我带他们一起去放马车了，所以来迟了。” “这姑娘的性子我喜欢。”毛小岁说。 李安康点点头，眼里有笑“她挺活泼的，还很喜欢读书，听话本…” 李安康说起南筝就像有说不完的话，毛小岁听着都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欢喜。 “多大啊？”她问。 “十五。”李安康说。 “比你小啊。”毛小岁又问“你是喜欢人家？” 对自己爹娘他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点点头“我跟她有话聊，而且她也喜欢我，他哥哥大概也知道。” 李云山：“那你明天去拜访一下她的外祖母，到时候我们再商量一下要怎么弄。” 李安康应了下来，回屋睡觉去了。 毛小岁心里还挺高兴，也不免感叹门当户对有时候确实很重要。 她以前觉得沈谷子乖巧，但到底是多了一些小家子气，南筝看衣着家境不差，说话做事也活泼大方，配上笑盈盈的一张脸更是讨喜的很。而毛小岁她自己本身就不是什么扭捏的性子，自然也喜欢这种大大方方性格的人。 晚上太阳落山后沈谷子来了家里。 她这几年一直没嫁人，和沈老太太租了个摊子卖蒸饺，生意还可以，只是他们从未光顾过，每每路过见了也不会多看一眼。 沈谷子这几年也变了不少，更俊了，性子比在烧烤店的时腼腆了不少，这会儿站在门口更是无措的很。 毛小岁知道她想问什么，直言“他不见你。” 沈谷子下意识的咬了下嘴唇。这个习惯打小时候就有，紧张了或者委屈了总会做，之前不觉得，如今看了不免生出一种厌烦。 她心想，果然还是南筝讨喜。 懒的再扯，打算关门的时候沈谷子说“那我明天再来找他。“ “你不用来了。”毛小岁没李安康那么多顾虑，直接回“李家的门你这辈子都别想进来，我劝你识趣点，别来招惹我。我是什么性子你清楚，我要不给你脸了，你日子好过不了。” 沈谷子眼睛霎时红了，有些控诉的说“东家嘴上说着不介意我的出身，可实际还是看不起，觉得我出身低微，配不上安康。” 毛小岁不明白她发什么颠，“我但凡瞅不上你一点，你以为你们能在烧烤店里安安生生过那么些年，你的良心是喂了狗吗？” “你说过的。”沈谷子吼出声“当时旁人给云山叔塞小老婆的时候你说过的，你在骂旁人又何尝不是在骂我，若不是因为这样，我何至于去见旁人，和安康走到这一步…” 毛小岁并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类话，但她也肯定了一件事，这人狼心狗肺，这些年说是养她们奶孙也不为过，到头来却能没心没肺成这样。 她也懒的跟这种人争执，“随你怎么想。”干净利落的关门。 李安康不知何时醒了，大概是听着动静了，问了一句“是沈谷子吗？” 毛小岁点头，“这姑娘不是一般的狼心狗肺，之前有人给你爹塞小老婆，我可能说了一些侮辱她们的话，她倒是把所有的责任怪在我身上了，说我看不起她等等，怨我，说是因为我她才答应相看别的男人，和你变成这副样子的…” 过去那么久了，李安康早就对当初的事没什么感觉了，说“那是挺没良心的。”毕竟旁人他不知道就算了，这可是他娘，什么脾性他最是清楚。 第476章 大结局 南筝外祖母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毛小岁得知的时候只说了五个字“缘分天注定。” 李安康长的俊，为人处事也寻不上错处，最主要是家里生意不算小，品性如何在镇子里都不用打听，老太太当然是一万个愿意，当即给南筝的爹娘写了一封信告知。 南筝和她哥哥南桓只相差了两岁，只定了亲，年后才迎娶，这次过来主要是来看看他外祖母，顺便亲自告知一下这件事。却没想竟然连南筝的婚事有了着落。 南恒欣赏李安康的为人，但还是在私底下打听了一番。 李家在镇子里做的好事基本上大家都知道。 养殖场和孤儿院是他们亲眼看见过的，医馆大家都知道。 而且他也是商人，看养殖场的规模就知道不是什么小生意。 长兄如父，他对这门亲事很赞同，于是寻摸了个日子提着自家的茶叶亲自上门以小辈的身份拜访了。 只是看到他们家竟然连个下人都没有时多少有些意外。 李安康解释“我爹娘不喜欢别人打扰我们的生活。” 毛小岁怕他误会便解释“安康成亲了不跟我们住，到时候下人让他们自己去寻摸。” 南恒只觉自己失礼了，笑着解释“我家里虽说一般富裕，但下人还是有两个的，所以有些意外，勿怪。” 毛小岁笑了起来，换了别的话题，没问他家的生意反而把自己家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南恒越听越心惊，在他印象里这小镇子向来穷苦，没成想如今已是这番模样，倒是他们高攀了。 南筝也接触生意上的事，闻言还是说了一句“我们家是小生意，比不得你们。” 南恒干笑着附和了两句。 毛小岁却不介意，毕竟他儿子喜欢，这姑娘也实诚，她也满意。 至于李安康为何还没成亲的原因南家兄妹也打听过了，自然是不介意。 一早上给他们脸都笑僵了，好在从南恒离开的表情来看对这门亲事挺满意的。 李安康毕竟年岁不小了，南筝也到年纪了，李云山的意思是既然相看好了，那么越早成亲越好。 南恒也是这个意思，他们约好了年后李安康跟着一起去，一方面是参加南恒的婚礼，一方面是让他爹娘见见。 大家都没有意见，这事也算是定了。 南筝喜欢看书，这些日子总在李安康的书店里窝着，还碰到了好几次沈谷子找李安康的时候。 南筝看不上她这样的姑娘，只是暂时名不正言不顺也没法教训什么。 好在李安康的态度很坚定，任她哭喊撒泼丝毫不曾动摇。毛小岁却不愿意她毁了李安康的婚事，在她们摊子旁边雇人同样开了个摊子，卖的价格比他们摊子便宜很多，压根就不打算赚钱，一直持续了两个月，沈谷子总算是消停了。 毕竟她如果再不消停毛小岁就得跟她算账了，把之前李安康送的东西分毫不差的讨回来。 沈谷子再气也不是个傻的，知道自己没法跟他们斗，在沈老太太的劝说下最终还是找了个老实男人嫁了。 毛小岁忙着李安康的婚事倒是没过多关注，后来还是听李如意说沈谷子嫁的那男人对她挺好，如今两人都有了孩子。 毛小岁并不打算报复她，便也让李如意别费心了，安生过日子。 从李安康见南筝父母到娶回来费时一年。 南家毕竟是生意人，南筝嫁给江南商户好歹能帮衬帮衬家里，毛小岁他们生意再大在江南也没有根基，最后还是南恒出面劝的。 好在人是娶回来了，李安康也断了外出游玩的心思，书店便由南筝去照看，李安康被秦安押着慢慢接手养殖场的生意。 镇子虽小，但日子却格外舒然。 南筝一开始害怕自己不喜欢这个小镇子，住了半年才察觉出好来，连给家里的书信都要夸好些遍… — 秦安： 京城富庶，天子脚下的龌龊事却不少，不过这些都跟年仅三岁的秦安没关系。因为他还要学习功课，在这个笔都握不住，话都口齿不清的年纪每天又要背诗，又要习字。 不是他勤奋好学，而是他有一个爱攀比的娘。 而他攀比的对象是已经年满五岁的大哥秦明，秦家嫡子。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娘一定要攀比，秦家虽说是商户，但也讲究门当户对。 秦明的娘作为秦家主母身份必是贵不可言，而他娘晚晚连个正儿八经的名字都没有。 晚晚又名婉婉，花楼里的姑娘，因为长的好看被他亲爹带回来当了府里的玩意，后来又因为嫌弃楼里的名字不吉利所以改成了晚晚。 晚晚一开始倒是奔着过安生日子来的，后来被府里的富贵迷了眼，府里每段时间都会进来新的年轻貌美的女子，晚晚一开始还能凭借手段争宠一二，后来有了秦安后样貌身材皆是大不如前，靠美色必是比不过。 秦安那时候就在想，一个沉迷美色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专宠一人呢，这样的宠爱是有时限的，一旦过了时限就好比路边的野菜，分文不值，可惜都不愿意认命，都想当那个例外。 她们靠不了自己就靠孩子，教自己的孩子撒谎，教他们如何讨那所谓父亲的欢心。 秦安当时就在想，明明他们被称作少爷，为何过的比外头的小乞儿都不如。 一言一行都要被管教，每天忙的连自己的时间都没有，还要被自己的亲娘贬低，还要听她们诉苦，要背负她们以后的命运… 秦安曾经逃过一节课，因为手太疼了，也太困了。 他每天起的比府里的丫鬟都早，睡的比草丛里的蛐蛐都晚，要背书，要写字，要练功，他就是个陀螺，转的停不下来。 他觉得自己只是歇息一下，但他娘却因为这事发了疯，仅仅是因为秦明被夸了，两厢对比下来他就是那个无可救药的纨绔子弟，让她丢了脸，所以他被罚在地上跪了一个时辰，尽管后来他睡了过去，但他印象里这种事时常发生，不是被掐，被打就是被罚跪，理由也千奇百怪。 秦安自己被府里其他孩子比下去了，晚晚自己被谁谁谁算计了，主母又给她难堪了，总之她有不痛快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秦安。 她时常骂秦安是没什么用的窝囊废，责怪秦安的出生既不能给她好日子还要毁了她。 能让她怨怼的事情太多了，责怪主母刻薄，其她女人会算计，却唯独不会怨怼那个男人的花心和自己的贪心，她把自己放在受害人的位置上，把其他人比做刽子手。 晚晚虽说是他亲娘，但秦安从未喜欢过她，于他而言那是比夫子还可怕的存在，秦府里面到处都是吃人的鬼，光想想就让人内心抗拒害怕。 府里的后院就像是一个斗兽场，这群女人和孩子是被饲养的兽。 秦府每年都会死几个人了，每次都是意外，可到底是不是意外大家心里都很清楚，直到有一年死的人里多了晚晚。 秦安其实都算不上难过，甚至连报仇的心思都没有。 因为他知道晚晚不是什么好人，府里每年死的那些人里甚至有不少是她的杰作，而他或多或少帮着遮掩过一二。 后来毛小岁问起他的过去时秦安其实撒了谎，他不是被赶出来的，是知道秦家大难临头所以主设计离开的，而那个秦明的未婚妻其实早已有了姘头，她们算是各取所需。 在秦家的事上他也出了一份力，虽然秦家的刀早就在头顶悬着了，但他还是往下压了压，让它落了下来。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在他往下压刀的时候确实是想为晚晚报仇的。再追根究底，其实是他厌恶秦家，而晚晚只占了其中很小的部分… （不写秦安都的cp了，他不需要） （不写黑子了，就当它活着） 第476章 大结局 南筝外祖母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毛小岁得知的时候只说了五个字“缘分天注定。” 李安康长的俊，为人处事也寻不上错处，最主要是家里生意不算小，品性如何在镇子里都不用打听，老太太当然是一万个愿意，当即给南筝的爹娘写了一封信告知。 南筝和她哥哥南桓只相差了两岁，只定了亲，年后才迎娶，这次过来主要是来看看他外祖母，顺便亲自告知一下这件事。却没想竟然连南筝的婚事有了着落。 南恒欣赏李安康的为人，但还是在私底下打听了一番。 李家在镇子里做的好事基本上大家都知道。 养殖场和孤儿院是他们亲眼看见过的，医馆大家都知道。 而且他也是商人，看养殖场的规模就知道不是什么小生意。 长兄如父，他对这门亲事很赞同，于是寻摸了个日子提着自家的茶叶亲自上门以小辈的身份拜访了。 只是看到他们家竟然连个下人都没有时多少有些意外。 李安康解释“我爹娘不喜欢别人打扰我们的生活。” 毛小岁怕他误会便解释“安康成亲了不跟我们住，到时候下人让他们自己去寻摸。” 南恒只觉自己失礼了，笑着解释“我家里虽说一般富裕，但下人还是有两个的，所以有些意外，勿怪。” 毛小岁笑了起来，换了别的话题，没问他家的生意反而把自己家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南恒越听越心惊，在他印象里这小镇子向来穷苦，没成想如今已是这番模样，倒是他们高攀了。 南筝也接触生意上的事，闻言还是说了一句“我们家是小生意，比不得你们。” 南恒干笑着附和了两句。 毛小岁却不介意，毕竟他儿子喜欢，这姑娘也实诚，她也满意。 至于李安康为何还没成亲的原因南家兄妹也打听过了，自然是不介意。 一早上给他们脸都笑僵了，好在从南恒离开的表情来看对这门亲事挺满意的。 李安康毕竟年岁不小了，南筝也到年纪了，李云山的意思是既然相看好了，那么越早成亲越好。 南恒也是这个意思，他们约好了年后李安康跟着一起去，一方面是参加南恒的婚礼，一方面是让他爹娘见见。 大家都没有意见，这事也算是定了。 南筝喜欢看书，这些日子总在李安康的书店里窝着，还碰到了好几次沈谷子找李安康的时候。 南筝看不上她这样的姑娘，只是暂时名不正言不顺也没法教训什么。 好在李安康的态度很坚定，任她哭喊撒泼丝毫不曾动摇。毛小岁却不愿意她毁了李安康的婚事，在她们摊子旁边雇人同样开了个摊子，卖的价格比他们摊子便宜很多，压根就不打算赚钱，一直持续了两个月，沈谷子总算是消停了。 毕竟她如果再不消停毛小岁就得跟她算账了，把之前李安康送的东西分毫不差的讨回来。 沈谷子再气也不是个傻的，知道自己没法跟他们斗，在沈老太太的劝说下最终还是找了个老实男人嫁了。 毛小岁忙着李安康的婚事倒是没过多关注，后来还是听李如意说沈谷子嫁的那男人对她挺好，如今两人都有了孩子。 毛小岁并不打算报复她，便也让李如意别费心了，安生过日子。 从李安康见南筝父母到娶回来费时一年。 南家毕竟是生意人，南筝嫁给江南商户好歹能帮衬帮衬家里，毛小岁他们生意再大在江南也没有根基，最后还是南恒出面劝的。 好在人是娶回来了，李安康也断了外出游玩的心思，书店便由南筝去照看，李安康被秦安押着慢慢接手养殖场的生意。 镇子虽小，但日子却格外舒然。 南筝一开始害怕自己不喜欢这个小镇子，住了半年才察觉出好来，连给家里的书信都要夸好些遍… — 秦安： 京城富庶，天子脚下的龌龊事却不少，不过这些都跟年仅三岁的秦安没关系。因为他还要学习功课，在这个笔都握不住，话都口齿不清的年纪每天又要背诗，又要习字。 不是他勤奋好学，而是他有一个爱攀比的娘。 而他攀比的对象是已经年满五岁的大哥秦明，秦家嫡子。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娘一定要攀比，秦家虽说是商户，但也讲究门当户对。 秦明的娘作为秦家主母身份必是贵不可言，而他娘晚晚连个正儿八经的名字都没有。 晚晚又名婉婉，花楼里的姑娘，因为长的好看被他亲爹带回来当了府里的玩意，后来又因为嫌弃楼里的名字不吉利所以改成了晚晚。 晚晚一开始倒是奔着过安生日子来的，后来被府里的富贵迷了眼，府里每段时间都会进来新的年轻貌美的女子，晚晚一开始还能凭借手段争宠一二，后来有了秦安后样貌身材皆是大不如前，靠美色必是比不过。 秦安那时候就在想，一个沉迷美色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专宠一人呢，这样的宠爱是有时限的，一旦过了时限就好比路边的野菜，分文不值，可惜都不愿意认命，都想当那个例外。 她们靠不了自己就靠孩子，教自己的孩子撒谎，教他们如何讨那所谓父亲的欢心。 秦安当时就在想，明明他们被称作少爷，为何过的比外头的小乞儿都不如。 一言一行都要被管教，每天忙的连自己的时间都没有，还要被自己的亲娘贬低，还要听她们诉苦，要背负她们以后的命运… 秦安曾经逃过一节课，因为手太疼了，也太困了。 他每天起的比府里的丫鬟都早，睡的比草丛里的蛐蛐都晚，要背书，要写字，要练功，他就是个陀螺，转的停不下来。 他觉得自己只是歇息一下，但他娘却因为这事发了疯，仅仅是因为秦明被夸了，两厢对比下来他就是那个无可救药的纨绔子弟，让她丢了脸，所以他被罚在地上跪了一个时辰，尽管后来他睡了过去，但他印象里这种事时常发生，不是被掐，被打就是被罚跪，理由也千奇百怪。 秦安自己被府里其他孩子比下去了，晚晚自己被谁谁谁算计了，主母又给她难堪了，总之她有不痛快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秦安。 她时常骂秦安是没什么用的窝囊废，责怪秦安的出生既不能给她好日子还要毁了她。 能让她怨怼的事情太多了，责怪主母刻薄，其她女人会算计，却唯独不会怨怼那个男人的花心和自己的贪心，她把自己放在受害人的位置上，把其他人比做刽子手。 晚晚虽说是他亲娘，但秦安从未喜欢过她，于他而言那是比夫子还可怕的存在，秦府里面到处都是吃人的鬼，光想想就让人内心抗拒害怕。 府里的后院就像是一个斗兽场，这群女人和孩子是被饲养的兽。 秦府每年都会死几个人了，每次都是意外，可到底是不是意外大家心里都很清楚，直到有一年死的人里多了晚晚。 秦安其实都算不上难过，甚至连报仇的心思都没有。 因为他知道晚晚不是什么好人，府里每年死的那些人里甚至有不少是她的杰作，而他或多或少帮着遮掩过一二。 后来毛小岁问起他的过去时秦安其实撒了谎，他不是被赶出来的，是知道秦家大难临头所以主设计离开的，而那个秦明的未婚妻其实早已有了姘头，她们算是各取所需。 在秦家的事上他也出了一份力，虽然秦家的刀早就在头顶悬着了，但他还是往下压了压，让它落了下来。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在他往下压刀的时候确实是想为晚晚报仇的。再追根究底，其实是他厌恶秦家，而晚晚只占了其中很小的部分… （不写秦安都的cp了，他不需要） （不写黑子了，就当它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