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配,被重生男主盯上了》 第一章 私情 “我与绵绵是真心相爱的,还望老夫人成全,我……” “三小姐最近去白云寺很是勤快,竟是去与外男私会,咱们阮家的脸都让她给丢尽了。” “弟妹不要胡说,现下是什么情况,还没有定论。” 【额?她不是睡在床上吗,怎么来到大型吃瓜现场了?】 阮绵绵左肩传来一阵刺痛,脑仁也嗡嗡的发疼,努力睁了睁眼,眼神在一片虚幻的白光中渐渐聚焦。 “绵绵,你醒了?”身着古装的男子说着就往她这里跪爬过来,满脸的焦急之色。 忽然身边出现一个粗壮的婆子,横亘在她与那男子中间。 那男子不再努力,只跪在地上,泪眼婆娑的看着她,“绵绵,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卿绝。” 呕……,这么古早吗? 阮绵绵一个激灵,忽然想起来什么。 这不是她睡前看的那本《扮演白莲后,她登上皇后宝座》的小说嘛。 她这是穿到和她同名同姓的早死心机女配阮绵绵的身上了? 三夫人胡氏可不知道阮绵绵此时的心路历程,见她一脸懵的样子,心里有些犯嘀咕,这三小姐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最是心思深沉,今日怎么回事,难道是刚才撞柱给撞傻了? 不管如何,她今日都要钉死阮绵绵的私通之罪,她女儿才有可能顶替阮绵绵嫁入勉王府。 “人家连定情信物都拿来了,大嫂还要否认吗?”胡氏说着拿眼睛去瞟主座小几上放着的粉色荷包,余光却在偷偷关注阮老夫人的脸。 阮老夫人此时已经一脸寒霜,看向阮绵绵的眼神冰冷,仿佛已是打算要放弃这个孙女了。 大夫人秦氏气的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空口白牙,血口翻张就想要要我女儿的命,不能够!” 男子指了指放在阮老夫人手边的荷包,“那荷包是绵绵送于我的,上面有她亲手绣的名字,我们是真心相爱的,贵府的六少爷最是清楚不过。还望大夫人成全,将绵绵嫁我为妻。” 哐嘡,手边的茶杯飞了出来,瓷片飞溅! 男子作势直起身,挡在阮绵绵身前, “绵绵,你之前不是总说阮家人待你不好,我还不信,今日我算是见识了,你放心我定会娶你,全心全意待你,将你放在手心上疼的。” “虚伪!”阮绵绵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左臂往后绕了绕,疼的呲了一声,这是脱臼了…… “绵绵?”男人一脸的不可置信,仿佛自己的一颗真心被人踩在了地上,满眼含泪。 “你若真的疼我,怎么不拦着我,不让我撞柱。 你若真的疼我,为何看我晕倒在地上半晌,也不管不顾,只一心想着让祖母承认你的身份? 你若真疼我,一个大男人打不过一个婆子,她拦拦你,你就退缩了? 疼人光靠一张嘴,把你能的!” …… 满厅寂静,秦氏一脸怔忡,下一刻忽然就湿了眼眶,她女儿可算是活过来了,只是这话怎么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呢。 “不就有个荷包嘛,说不准是哪个婆子手脚不干净,偷出去卖了。 上面绣的我的名字,又不是你的名字,你高兴个什么劲。” 她以前被逼着练罗汉眼,眼神极好,虽然离的远,却早就看了个清楚明白。 “再说你这人,衣服虽新却不合身,不知是从何处借来的? 言辞无状,毫无读书人的风骨,可见人品不佳, 再说这长相,不是我以貌取人,在电视剧……不,戏本子里顶多五分钟的戏份,不能再多了。 我又不瞎?我图你什么?” 男子——你礼貌吗?! 阮绵绵的话一出口,连阮老太太都有些坐不住了,他家三丫头这是中邪了?!她拧起眉头,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旁边的夫人一个用手绢捂嘴忘了说话,一个则是眼露震惊之色。 这还是阮家的三小姐吗? 男子跪在地上,满眼诧异,一般的闺秀遇见这样的情况都是羞愤欲死,一哭二闹三上吊才是常理,哪有女子能好意思辩驳与男子是否有情?!他这是碰上对手了。 男子忽然起身,一脸悲怆,语调却满含讥讽, “阮绵绵花前月下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副嘴脸,怎么如今攀上勉王的高枝了,不愿意认了? 阮家一门两御史,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我到要去衙门评评理,看看是不是你们阮家对不起我!” 这是要撕破脸皮了,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只要这事传出去了,都只会怪在女子的身上。 别人只会说那人怎么不去诬陷别人,非要诬陷阮家的姑娘,定是阮家姑娘立身不正! …… 阮绵绵轻轻一笑,“你怎么知道勉王的事?” 男子愣了一瞬,有些心虚的道“还不是你告诉我的,你说不愿嫁勉王为妻,让我带着你私奔,这才与我相约于白云寺。” 啪! 主座上一直未曾开口的阮老夫人终于发了话,“来人!将人带下去,等大老爷他们回来再说。” “母亲!”胡氏第一个就不愿意了,阮三小姐走一步算三步的主,如今能逮到这么个机会不容易,怎么能轻轻放下。 但是看了眼阮老夫人的神色,便讪讪的闭了嘴,这个家里还是老夫人说了算的。 等那男子被三推四扯的带了下去。 阮老夫人瞪了阮绵绵一眼,才又吩咐,“三小姐禁足梧桐苑,府里任何人都不得再提勉王二字,若要是犯了忌讳,家法处置!” 她不是相信自己的孙女,而是此事绝不能带累勉王…… 阮绵绵刚回了梧桐苑,便将人打发了个干净,只留了一名叫雀儿的丫鬟。 她坐在黄花梨木的软榻上,右手搭在左肩之上,借着手腕和肩膀的合力,咔的一下就将脱臼的左臂接了回去,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雀儿吓了一跳,她家三小姐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生猛,但她是个老实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阮绵绵此时有些无语,她不过才在医院熬了几个大夜,又不辞辛劳的躺在床上刷了一会手机,怎么就书穿。 按剧情此时她应该已经和反派勉王定了亲,不久就要在女主的帮助下成功替嫁男主英王,被他在新婚夜一剑穿胸。 阮绵绵不自觉打了个冷战,不行,勉王她不嫁、英王她更不会嫁,她要独自美丽,至于那个装白莲的大女主,那就各凭本事,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阮绵绵露出一个坏坏的笑,“雀儿,那人关哪去了?” 第二章 讨个公道 阮府外院柴房 男子安若自然的坐在房内,不知谁还给他上了一壶茶,边品边晃脑袋,一副成竹在胸的欠欠儿样。 阮绵绵迈步进屋,左手一抬,便将那人反手按在桌上,手指在那人脖颈处稍一用力,那人便疼的龇牙咧嘴。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快的连雀儿都没来得及看清。 “说,谁让你来诬陷我的?” 男子将头往侧面一撇,极为傲娇,不过是秋后的蚂蚱瞎蹦跶,一个名声毁了的女子,下场何其凄惨,还搁着装大尾巴狼。 “胡氏?” 男子讥笑一声,心道真是个草包,你问我就能告诉你咋的?! 他挣扎着起身,一只穿着绣菡萏花纹饰绣鞋的芊芊玉脚,咣当一下踹在他膝盖窝上,生疼生疼的,直接疼出一身冷汗。 “三小姐?!”雀儿觉得她今天真是开了眼了,从没见她家端庄贤淑的三小姐这般发疯。 “无妨,我收着力,没断。”阮绵绵给雀儿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 雀儿——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阮绵绵阴恻恻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默默的关上了房间的大门。 …… 半盏茶后,阮绵绵推门而出,只留下一个躺在地上鬼哭狼嚎的男子,拼命喊着要见阮老夫人,说是自己认错了人。 雀儿从出门以后,就离阮绵绵十步开外,但她是个老实人,心里害怕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放心,我用的掌法,看不出一丁点儿伤痕。”阮绵绵回头等她。 雀儿更害怕了,又退后了几步,刚好踩在被她家三小姐劈晕的看门婆子身上。 这时,一丫鬟神色匆匆的一路小跑过来,刚开口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三小姐,不好了,二少爷被大姑爷给打了。大老爷回来叫人,说是要去讨个公道。” 阮绵绵眉头一簇,原主的爹阮谦是个愣头青,身为御史中丞,嘴巴却没个把门的,今天参这个私德不修,明天参那个招猫逗狗,半个朝堂的人都让他给得罪完了,才被皇帝免职,回苏城养老。 才回来就听说大姑爷在妻子有孕之后,养了了个妓子做外室。 这可是戳了阮谦的逆鳞了,书香门第、清流世家的女儿怎么能和娼妓做姐妹,便带着儿子去闹,结果便成了阮家一家子悲剧的开端。 “走!去看看。” 清荷居正屋 “简直是恬不知耻!” 阮谦拍着桌子气愤不已,“我要去找齐乡绅,让他出面评评理,哪还有王法了,读书人的脸都要叫赵家给丢尽了啊。” 秦氏看着儿子的伤,心疼不已,对着阮谦的后脑勺默默翻了个白眼。 “你光想着脸面,不想想你这么闹,让霄儿在赵家怎么过,她还怀着八个月身孕呢,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父亲,赵老太爷不是都承诺了,定不会让那女子进门。而且会善待大姐,等她生了孩子,便让她回娘家住几天,也好叫咱们安心。 您非要不依不饶,啊呦……” 阮绵绵刚进屋,就看见阮青云头上的包鼓起了老高,看着红彤彤油亮亮的。 只一眼就知道没什么大事,便不准备插手,等大夫去治。 “父亲,二哥哥。”阮绵绵轻轻俯了一礼。 阮谦一见是小女儿,只微微点了下头。 这女儿从小与他不亲,一个月来父女俩说过的话加起来也不超过十句。 他将小女儿视作透明人一般,心里盘算等下如何去闹。 阮青云对这个妹妹更是爱搭不理,有这么个心思算计爱攀龙附凤的妹妹是他的耻辱,兄妹俩更是连半句话都说不上。 “娘,既然您担心,不如咱们去看看大姐姐。” 秦氏被说的一愣,小女儿自小就被阮老夫人抱去养了,与她离心,她从没想到过小女儿还能如此亲昵的叫她,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回过神来又觉得不妥,礼数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娘家人三天两头往女婿家跑的。 秦氏心中犹豫,阮谦的脸上也露出一抹不赞成的神色。 “此事为父自会计较,你们内宅妇人就别添乱了。” 阮绵绵忍了忍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想问问他哪里来的自信。 阮谦出马不但没要到公道,还被赵家抢了孙子,大姐姐月子里就被气死了。 阮谦为此闹的更凶得罪了很多人,也没得到重新起复的机会,后来他病死,阮家被抄流放,阮青云不得不像押送他的大姐夫低头认错。 阮绵绵当时看到这的时候,就气的拍桌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只想着阮家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怂包,能动手就别逼逼啊。 现在身处其中,更是觉得憋着一口气,想直接杀到赵家去! “父亲,大姐夫家不过是江州知州,知道您善谏的名声,为何还要这么做,您有想过吗?” 阮谦一愣,一时没反应上来小女儿会这样对他说话,刚想说教就被小女儿后面的话噎住了。 “骆丞相年过古稀,听说最近身体越发不好了。 不过是一步先手,您别让陛下为难。” 阮谦听了这话直接呆愣在原地,浑身的毛孔有一瞬间的发寒。 御史在景国的地位很高,属三公之一,被称为副丞相,若丞相因故不能上朝,则会由御史大夫直接接替丞相之职。 阮谦深深的看了一眼小女儿,实在很难相信一个女孩子家能将复杂的朝堂之争看的这么透彻。 转念又想起了勉王,便觉得了然了。 “三妹妹怎么开始胡言乱语了,扯这些做什么?”阮青云忍着脑袋上的疼,努力想要保持他的君子风度。 阮绵绵结结实实的瞥了他一眼,“朝堂上的事你不懂。” 阮青云顿时就炸了,他好歹是今科的探花郎,怎么还比不上她妹妹这杯心机绿茶了,可他刚想要出言反驳,就被阮绵绵的眼神给吓回去了。 三妹妹自小爱装柔顺扮乖巧,见人都是低头顺目的,从没见过她如此凌厉,气势有些像那个长年带兵打仗的人。 阮绵绵见着俩都不说话了,她也不指望两个大男人能理解内宅妇人的艰辛,还是哄着秦氏道,“我也许久没见大姐姐了,若等出了嫁,就更见不到了,到时母亲也不去看我吗?” 秦氏心里咯噔一下,小女儿与往日不同了,虽行动上还是不亲近,但言语上已经改变很多。 她不想此时让女儿不痛快,再离了心,只怕这辈子都哄不回来了。 “依你依你都依你。”秦氏拉着阮绵绵的手,满眼的慈爱都溢了出来。 …… 阮家的马车刚停到赵府的门口,就见从里面急匆匆的跑出来一个婆子,正是阮大小姐的陪房辛嬷嬷。 “大夫人!快救救大小姐,刚才那贱人非要给大小姐请安,结果冲撞了大小姐的肚子,流了……流了好多血,只怕……怕是要生了……” 第三章 血崩 辛嬷嬷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直接跪倒在秦氏脚边。 “怎么会?上次大夫不是说还有一个月才……” 秦氏听完便直接倒了过去,要不是阮绵绵拉了一把,可能后脑勺就磕地上了。 “娘,让人快马去请大夫和稳婆,咱们先进去看看大姐姐。” “对对!”秦氏吩咐了人,便带着阮绵绵往里走。 谁知连大门都没进,就被赵家的大儿媳柳氏拦在了门外。 “请大夫人安,今个儿怎么有空过来啦?”柳氏看着热情守礼,却挡着门,一点没有让阮绵绵她们进去的意思。 “我来看看霄儿,听说她被人撞了肚子,现在怎么样了?”秦氏本不想和她在大门口说话,可却被柳氏堵得严严实实,进不得半分。 “秦大夫人放心,凌霄是我赵家的儿媳妇,我们自当会将她照顾的妥妥贴贴,您就别操心了。” 秦氏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再怎么样,凌霄也是她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如此这般危险的情况,却不让她看自己的亲生女儿,这叫什么事。 秦氏也不理柳氏,就要往里冲。 柳氏身后忽然出现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将秦氏吓了一跳。“如今凌霄嫁进了赵家,就是我赵家的人了,就算是死了也是要进我赵家的祖坟,和阮家不相干。 我倒是要劝劝秦大夫人,为了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得罪江州的父母官,划不划得来。” 秦氏一怔,若只有她自己,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进去看看女儿。 可阮家和她的儿女,说不定就会因此被牵连。 秦氏握着阮绵绵的手紧了紧,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洒着泪,不停地哭。 阮绵绵看秦氏这样,叹了口气。 右手一翻,不知从何处找来一个锣,递到了辛嬷嬷的手中。 “去,告诉街坊邻居,我姐姐遭了什么罪,赵家为何拦着,不敢让我们进门。” 辛嬷嬷看了眼三小姐,有些不可置信,这种事哪里能放在台面上说,传扬开去,哪还能有脸。 阮绵绵递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无妨,赵家更丢脸。” 柳氏一听便急了,想要招呼身后的婆子去拦,谁知辛嬷嬷也是憋久了。 一把鼻涕一把泪,嗷一嗓子就吼开了。 “杀人啦!要命啦!赵家不做人啦!” 左右街坊,市集小贩不一会就将赵府给围住了。 柳氏顶不住众人的指责,也不敢再拦了。 阮绵绵拽着已经哭的脚软的秦氏就往里走。 她从小就和姥爷练武,力气不小,拉着秦氏走的飞快,柳氏在后面根本就追不上,只得赶紧择近道去找赵老太太。 阮绵绵一行人刚到了阮凌霄的房门口,就见她的贴身丫鬟绿梅一边哭一边端着一盆血水从里面出来。 秦氏见状,直接瘫在了地上。 阮绵绵打量四周,不但不见赵府的长辈,就连大姐夫赵旭恒的影子也没见。 赵家竟是没有一个人管阮凌霄的死活! 赵老太太此时才匆匆的穿过月洞门到了近前,见了秦氏她们还一脸的不悦,“你们阮家的人还有没有规矩了?好歹是书香门第怎的像群泼皮无赖,没完没了,来人给我将她们赶出去。” 阮绵绵以手化掌,刚想要动作。 就感觉身边有一摊水朝着赵老太太而去。 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那赵老太太便被一盆血水浇了个透,“你!你!你!……” “你什么你,我女儿流了这么多血,你们赵家却没一个人管,你们这是想要我女儿的命啊。” 秦氏一改刚才的柔弱,说着就要去撕扯赵老太太,“你们既然不想让我女儿活,那大家就都别活了。” 柳氏哪里能看着婆母被人欺负,自然得上去拦着。 秦氏此时被刺激的发了狂,力气大的惊人! 阮绵绵给辛嬷嬷递了个眼色,辛嬷嬷会意,带着阮府过来的婆子丫鬟拦着秦氏说和。 阮绵绵趁乱进了内室,刚进门就传来一股血腥之气。 味道太重,她心道不好,快步走到床前。 此时的阮凌霄已经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身下大片的血迹将床都染红了。 赵家将人放在这里不管不顾,和谋杀有什么区别! “一群畜生!” 阮绵绵出手如电,很快点在阮凌霄的几处穴位上,阮凌霄身下的血很快便止住了。 她出生武学世家又读的中医,在这一方面极有天赋,此时若是能有一副银针在手,她还能将人扎醒了。 阮绵绵把了脉,见阮凌霄舌淡、苔薄白,脉虚大,是为气血虚弱。 她便又去点阮凌霄的阳明穴和太阴经穴,等着阮家的人将大夫和稳婆请来。 待到阮府的府医和稳婆进来,阮绵绵便让开了位置。 见这府医带着银针刺穴,便也放了心。 不过仅看了十吸,她就皱起眉来,这府医的针法虽然对症,但是见效太慢。 现代科技发达,传世的医书也多,她总是喜欢博采众长,找一条自己的路,所以也弄了不少独家秘方出来。 “先针合谷、三阴交,合谷行补法,三阴交行泻法。” 府医对阮家的三小姐有些忌惮,这位小姐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再听她说的行针方法有理,便照直做了。 “独阴穴直刺,行泻法。 得气后留针,若我姐姐开始规律宫缩,便每隔一炷香的时间行一次针。” 府医刚要反驳,想说是你治还是我治啊。 反应了一下,忽而觉得茅塞顿开,醍醐灌顶,三小姐这针法着实很妙啊! 不到半刻,阮凌霄已然恢复了意识,并且开始规律宫缩,稳婆也在一旁看了,示意阮绵绵安心。 阮绵绵顺手摘了屋中摆着的杜鹃花,便转身出去了。 等她再出现在院子的时候,眼前的景象真是两辈子都没见过。 柳氏的发钗掉了一地,脸上被抓花了好几处,头发乱如鸡窝,衣裙上还有几个大大的脚印。 秦氏那边就没那么狼狈了,只是发髻松了些而已。 再看看幸嬷嬷她们几个,阮绵绵便心下了然。 这辛嬷嬷是个会劝架的,看这战况,定是柳氏打的时候她拦着,秦氏出手的时候她又让开了。 默默在心中给辛嬷嬷点了个赞。 “简直就是条疯狗!疯狗……”赵老太太没破一点油皮,就是嗓子喊破了。 “来人,把她们给我绑了!绑了!” 第四章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阮绵绵指尖运功,将刚在房中取的杜鹃花捻成粉末,趁着赵老太太破口大骂之时,运气轻轻弹了一些进去。 赵家未有人察觉,一众家丁按吩咐将阮绵绵她们围在中央,看样子是不能善了了。 阮绵绵哪里怕这些,就算是他们一起上,也不够她塞牙缝的。 秦氏忽然挡在她身前。“绵绵别怕,有娘在。娘绝不会让她们伤你一根指头。” 说完秦氏直接将头上的发簪拔了下来,对着来人的方向,虎视眈眈,那架势真如护崽的母老虎一般,让人害怕。 阮绵绵心中一软,她从小就没见过父母的样子,每天跟着姥爷走南闯北,一些小女儿家的心思,早就在她幼时,消弭于风餐露宿之中。 她只知道要独立、要坚强,要替年迈的姥爷遮风挡雨。 却从没有想过,有一日,也能有人全心全意护着她。 “咳咳咳,咳咳咳咳!” 赵家家丁还没来及动手,赵老太太忽然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咳的脸都涨的通红,她掐着自己的脖子,好像下一秒就能背过气去。 柳氏吓了一跳,赶忙让人将老太太抬回去,再命人叫自家的府医出来。 柳氏一心想着老太太可不能有事,否则她女儿的婚期就要拖延下去了,哪里还记得要绑了秦氏的事。 赵家的人走了没多久,屋内就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弱弱的,和小猫叫一般。 秦氏止不住流下泪来,赶紧跑进了房。 “恭喜大夫人,是个千金。”稳婆笑着将孩子递到秦氏手中。 秦氏看着瘦瘦小小的女婴,心里犯上一丝酸涩。 哎,她倒不是重男轻女,只是想着不是个哥儿,只怕赵家还要让她女儿再生。 阮绵绵给正要去帮忙的辛嬷嬷递了个眼色。 辛嬷嬷本还有些犹豫,可看见被丫鬟拿下去的一床床血褥子,咬了咬牙。 说是要带着府医和稳婆领赏,便同他们一起出了门去。 不多一会,秦氏一脸怔忡的看着大包小包收拾好的幸嬷嬷和自己的小女儿。 “不行!决不能让凌霄回阮家!” “今日与赵家闹成这样,大姐姐身体又虚弱,让她留在这等死吗?” 阮绵绵话说的直白,狠狠戳在秦氏的心窝子上。 秦氏不是不疼自己的女儿,她刚才不顾规矩礼仪的撒泼打滚,自然是最最疼爱她的孩子的。 可若真的接女儿回了娘家,怕是世人都会对她的大女儿指指点点。 得罪了婆家,以后得日子就更没法过了。若是真得罪狠了赵家要休妻,她女儿一辈子就抬不起头了,还有她刚出生的小外孙女,以后议亲都会是问题。 这些事,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吞,女方哪里能闹,哪里敢闹。 “要命还是要名声,只能选一个!” 阮绵绵一下就撕破了秦氏的侥幸之心,赤果果的将现实摊开在她眼前。 这样虽然残忍,但她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赵知州听到母亲晕倒的消息,很快便会赶回来的,到时候她们就算是想走,也会很麻烦。 秦氏看了眼,还躺在床上闭目不醒的大女儿,又忍不住痛哭起来。 阮绵绵见她不再阻拦,便吩咐阮家的人,将阮凌霄和孩子一起带回了阮家。 …… 阮家与寿堂 “谁让你们把凌霄带回来的,她如今已是赵家妇了,有了问题应该她们夫妻俩自己解决。 如今闹成这样,脸都不要了,还好意思回来。” 阮老太太将茶盏往梨花木海棠纹式的桌几上一磕,茶盖滑落下来,险些摔在地上。 “母亲,赵家竟要让娼妓过门,决计不行,咱们是书香门第,清流人家,若真不闻不问,那才叫脸都不必要了。” 阮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心道你还好意思说话,阮家现在这样,心里没点数吗? “若是你还在御史中丞的位置上,他小小的一个知州也敢? 要不是你将人都得罪完了,凌霄也不用嫁去那么低的门第。” “母亲,您不必管了,我已经约了齐乡绅,明日就去赵家要一个说法。” “你敢?她们今日都打起来了,你就算有理现在也变没理了,快别丢人现眼的,等过两日就将凌霄送回赵家。” “母亲!” 阮谦还想要争辩,就见老太太忽然捂住了胸口,皱紧了双眉。 “母亲!怕不是心疾又犯了,快来人啊,去请府医,快!” “不必了,老毛病了,动不得气受不得累,休息休息就好了。” 阮老太太紧闭双眼,一手按着胸口,一手伸向阮谦的方向。 阮谦忙熟练的过来扶住,亲力亲为的伺候老太太躺去里屋床上,又是端茶递水,又是嘘寒问暖。 眼中只有老母亲,早忘记了自己的打算。 等阮谦尽完了孝,才一走,阮老太太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脸上再不复难受的神色。 “李嬷嬷,你说三丫头最近是不是有些奇怪。” 阮老夫人知晓了赵家的事,背着大儿子,打发二房的陆氏去给赵家送礼赔罪,刚将一应事务安排完,便开始和身边的李嬷嬷絮叨。 “三小姐向来是将老太太您当佛似的供起来,唯您的命是从,就连大夫人的话都不怎么听,以往何曾做过忤逆您的事情。”李嬷嬷出言安慰。 “她莫不是怪我?……”阮老夫人刚起了念头,很快又自己摇头否认了。 阮绵绵自小就被她抱过来养在身边,养出来与她一样样的性子,向来只听她的话,最是和秦氏不亲,她心下一直都是暗自得意的。 若说是因为这点小事就离了心,那断然不会。 “罢了,让派去的人多盯着点就是了。” 阮老夫人从床屉里取出一个烫金请帖,恭恭敬敬的看了又看,又让李嬷嬷拿了檀木盒子装上。 “去给秦……不,陆氏,再将给绵绵准备的衣裳首饰都送去,让陆氏带着绵绵和四丫头、五丫头一起去勉王的赏花宴。” “老夫人?五小姐也去?”李嬷嬷都能看出来阮莹莹的心思,老夫人能看不出来嘛。 “她若是有这个本事,就算是陪嫁给勉王也无妨,也算是给绵绵一个助力。 更何况,又没让她亲娘胡氏去,亲娘不在,她翻不出多大浪来。” 第五章 女主登场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 勉王在苏城的别院十分的雅致,小桥流水、亭台参差,只不过院子的装饰摆设有一种不合时宜的豪奢之感。 阮绵绵随陆氏入了府,就借口更衣,寻了一处无人的水边凉亭等。 等着女主登场! 她倒要看看女主准备怎么忽悠她去替嫁男主。 果然不到一刻钟,一位身穿百蝶穿花织金长裙的少女就走进了缘梦亭。 慕婉凝莲步款款进了亭子,只一眼就不禁让人感叹,好一个白月光美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用在她身上绝并不夸张。 阮绵绵打发了下人,两人刚寒暄几句,慕婉凝就忍不住了。 “表妹,我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知道这样很对不起表妹,表妹本已和勉王定了亲,只是……” 话没说完,慕婉凝就轻轻抽泣起来,还拿起自己的手帕拭泪,只拿眼角余光去瞥阮绵绵,等着她开口宽慰自己。 慕婉凝觉得对这些为了博个好名声,装来算去的女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走她们的路让她们无路可走。 可她装柔弱扮可怜,哭了半天,左等右等,也没听见阮绵绵说一句安慰的话。 “英王是从尸山堆里爬出来的,表姐不想嫁,我能理解,但是表姐千不该万不该,为了逼我就范,就给我下绊子,毁我的名声。” 慕婉凝一时都忘了哭了,愣在原地,帕子掉了也不知道。 她知道了?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依着她对阮绵绵的了解,算计之人必会用算计之法解决问题,她绝不会仔细调查此事,而是用些手段尽快将此事揭过。 可这种男女之事,不分辨清楚就会留下把柄,她日后才能将阮绵绵掌控在手中。 “表妹,你这是什么意思?”慕婉凝敛住神色,刻意的做出了些疏离之态。 “慕家找来的男人——不行。” 她只不过刚将右胳膊卸下来,那人就什么都招了。 “我听不懂表妹在说什么,勉王并非良配,听说他不仅风流,还癖好特殊,妹妹若想退婚,就只能选择同样出身皇家的英王, 若不是为了表妹,我怎么会愿说亲不成,顶着他人的耻笑度日。” 书中慕婉凝走的是大女主路线,一路扮猪吃虎登上皇后宝座,英王也罢,勉王也好,谁最终能赢谁才是她的良人。 此时时局未定,她怎能轻易许婚,但是握着一个把柄在手的表妹,也算是一步活棋。 她不知道的是如今的阮绵绵已经换了芯,未必会按照她的棋路走。 阮绵绵面无表情,看不出深浅,“表姐准备如何帮我?” 慕婉凝淡淡一笑,看着这一池春水,“听说今天英王也会来。” …… 阮绵绵和慕婉凝分开之后,便顺着墙边的竹林小路径一路往主院摸。 她刚才在慕婉凝不注意的时候给她的荷包里加了些料。 现在嘛,她不过是想实现自己当看文时的愿望——让女主和反派在一起! 阮绵绵终于寻到了地方,蹲在主屋的窗棂下。 “王爷~又让人家在上面,好累的。” “那起来,去镜子跟前……”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之后,屋里就传出女人的娇喘声,声音极大,婉转销魂。 “王爷。”侍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 侍卫应声而入,好像完全不担心自己会长针眼。 “殿下,英王一行已经入城,阮家、赵家也都安排好了眼线。” “嗯~给我的好,啊~好哥哥送两个瘦马过去。让他在婚前开开窍。” “对了,听说阮三小姐是个大美人?把她给我弄来。” 侍卫有片刻的犹豫,“殿下,今日人多,要不改天……。” “她早晚都是我的人,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区别。” “是。”侍卫应声而出。 等了一会,一位身穿葱绿色绣百合缠枝纹褙子的女子就从主屋走了出来。 阮绵绵只看见一片衣角,并没看见正脸。 阮绵绵当初看书的时候就觉得勉王变态,最喜欢在人前,好显得他雄风强劲一般。 如今听着更觉得恶心,她看看揣在怀里的草药,觉得今日定不能浪费了这包药。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之声,刚才出去的侍卫又急匆匆的跑了回来,声音焦急。 “殿下,英王来了,还……还带来了虎啸营!” 苏城的官员家眷乌压压跪了一地。 萧无救面若寒霜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只留下绣金丝芍药的黑色锦袍一角。 他也不等人请,就径直坐了主位,却不叫众人起身,气氛有些诡异的寂静,空气渐渐冷若凝霜。 “三哥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派人去接。”勉王萧铎身着一袭浅粉色的银色牡丹纹锦袍,配着他笑意盈盈的狐狸眼,怎么看怎么闷骚。 “五弟不是已经派人去了。”萧无救目不斜视,连看都没有看勉王一眼。 勉王却没有被发现之后的窘迫,父皇最疼他,不过是个被父皇赶出家门的兵鲁子,他怕什么。 “江州沿海海盗日益猖獗,五弟作为封地之主,不去缉拿海盗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开赏花会。” 萧无救左手在小几上一拍,还跪在地上的众人身子便跟着抖了一抖。 “兵马钱粮,如今我景国大半军费都用在三哥的虎啸军上了?本王哪有钱出兵缉盗。” 说着他将手中玉骨折扇啪的甩开,一副醉卧海棠的美人图跃然而出,带着一股风流劲扇向脸庞,还用鼻子轻嗅了一下,“嗯~香~” “明日校场点兵,海贼不除,赏花宴便不用再办了。” 话音刚落,虎啸营的兵士鱼贯而入,威风飒飒立于厅中,一众官员家眷哪里还敢再待,都想要赶紧退出去。 “我看谁敢!”勉王怒喝出声,他才不会买萧无救的面子,在江州他才是天。 “王爷息怒啊!” 一人颤颤巍巍的上前行礼,正是东海太守慕凉,他虽然是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却早听闻英王的杀神之名,在没摸清英王脾性之前,他愿意装的谨小慎微一些。 再说他女儿和英王的亲事还没有真正定下来,总不要起波折的好。 “如今海贼声势日大,要除掉他们可不是一日之功。不如让下官先组织一场阅兵,殿下也好了解我南海水军实力。” 态度恭顺却不是个办实事的。 萧无救冷眼打量眼前慕太守。 这人他前世见过。 当时的他可不是这个样子的,看来他以前忽略了许多人许多事,直到死都没弄明白真正的敌人是谁。 第六章 一双星眸 萧无救心存试探,冷冷吐出一个“好”字。 身旁贴身侍卫青锋满脸失望,握在剑柄上的手缓缓的收了起来。 今天不是来砸场子的吗?热身都做完了,就这? 众人只觉得是英王给未来的老丈人做脸面,心中都暗暗羡慕。打好了想要巴结慕家的主意。 赏花宴重开,靡靡丝竹之声,又重新飘荡于别院之中。 “王爷,再往那边去就是花园子了。”青锋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就他家王爷这样躲女人三尺开外,家里一个女使都没有的性子,怎么忽然要去逛园子,那可都是女眷! 那些女人他可是见识过,各个都是如狼似虎的,他家王爷玉树琼枝,岂不是给人可乘之机,他握着剑柄的手又紧了紧,王爷的清白就由他来守护。 萧无救自然是没有心思逛园子的,只不过他想起一件事,他未登基前就娶过慕婉凝一次,只不过那次替嫁进来的却是一个姓阮的心机女子。 具体叫什么,长什么样他早就记不清了,只记得她父亲是御史阮谦、哥哥是阮青云。 她能替嫁成功背后到底有哪些妖魔鬼怪、阴私算计,都需要好好的查一查。 萧无救进了缘梦亭,让人上了一壶昔归,茶汤红亮、清透无杂,望着那一池春水等。 等着阮姑娘登场。 他倒要看看今生——阮姑娘准备如何勾引他。 …… 此时被人惦记上的阮绵绵,正被慕婉凝拉着往这边来。 “阮表妹还是快些,若是英王殿下等会走了,只怕是再见就难了。” 慕婉凝看着慢慢悠悠的阮绵绵,实在是装不下去,有些着急。 她之所以选阮绵绵替嫁,不但是因为听说英王残暴,不得圣宠,更重要的是她得到消息,听说皇帝有意封勉王为太子。 这太子妃的位置必须为了她空下来,等日后十拿九稳之时,她才能嫁。 “到时候我会弄出些动静,你就按照咱们说好的假装坠湖,这样有了肌肤之亲,勉王不想退婚都不行了。” 阮绵绵淡然点头,冲着雀儿使了个眼色。 雀儿便揣着她家小姐刚才塞给她的荷包,忐忑的跑了。 阮绵绵依计往缘梦亭走。 春风乍起,杨柳徐徐露出一丝日光,碎阳点金般撒在浅粉色衣裙之上,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缱绻惬意。 萧无救抬眼看去,少女巴掌大的白瓷小脸上,嘴角总是上扬着,两边点缀着淡淡的酒窝,酒窝深浅不一,却让她更添灵动。 容丽绝色,明媚灼灼,如这一日的春光。 萧无救刚想移开眼,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忽然望过来,让萧无救有一瞬间的恍然。 这样的一双星眸,若他见过就绝不会忘记才对。 阮绵绵此时也正看着萧无救。 玉树琼枝,英气逼人,身材虽然看上去有些瘦,但是人倒是格外精神! 青锋此时哪里还站的住,哪有人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打量他家王爷,定是那见色起意、攀龙附凤之徒。 萧无救见阮绵绵在远处呆了半晌,并没有过来的打算,想起了前世这女人的为人。 哼!心思深沉。 萧无救很快放下心中皱起的波澜,放下手中的茶杯,示意青锋退下,他将目光移向水榭之间,不打算看阮绵绵一眼。 阮绵绵这才进了亭子,在萧无救的对面坐下,也不说话,很是沉得住气,气质恬淡、怡然自得,毫无拘谨之态。 萧无救皱眉。 哼!欲擒故纵! 阮绵绵之所以要过来,就是为了让慕婉凝依计待在原地别乱跑。 至于英王,她可没打算攻略。 泡了一早上,她有些渴,很是自觉地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浅浅轻啜了一口,立刻皱起秀眉。 普洱,她一直喝不惯。 放下手中茶盏, 一旁的青锋都心里称奇了,想要接近他家王爷的女人很多,大多是扮软弱可怜,极少剑走偏锋,偏要和王爷对着干,想引起王爷兴趣的。 只有这位阮姑娘,还真是——与众不同。 两人相对而坐,自酌自饮,毫无交流,就连想出手的青锋都有些期待两人的互动了。 就在这时,慕婉凝的方向传来一声尖叫。 池边,柳树掩映之下。 慕婉凝和勉王萧铮相视而立,两人脸颊上均是一抹绯红之色。 身后十步开外的雀儿,头都快埋到地底下去了,她家小姐真的是疯了,竟然给慕姑娘和勉王下那种药。 这光天化日、青天白日的还是在外面,若是等下场面控制不住了,她到底是看还是不看,她可还是个没嫁人的小姑娘呢。 啪! 一声脆响传来,雀儿顾不得那么多猛然抬头看去。 就见勉王脸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脸登时红了一片。 这——什么情况啊? 雀儿还没反应过来,一向沉稳柔弱的慕小姐,怎么会干出这种连她都干不出来的蠢事。 就见慕婉凝好像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冲着勉王怒目而视,手都指到他鼻子上去了。 口中还在喊着什么:清白、羞辱、自重、不要命之类的话。 一众婆子赶忙上前拦慕婉凝,她一阵拳打脚踢之后,见碰不到人,竟想一头往湖里扎。 阮绵绵远远看着,心道不好,下猛了。 古代社会没啥污染,果然草药的效果都好了不少。 她随着英王一行到了近前,看见勉王并不发怒,脸上反而到有一种诡异的兴味,顿时放心了。 喻贵妃太宠这个儿子了,宠到要星星给月亮,养成了他对得不到的东西,疯狂痴迷的程度。 所以……她才给慕婉凝下了让人情绪烦躁发狂的药,给勉王用了一点点的催情之药。 若今日让勉王得逞了,那慕婉凝就会变成一滴惹人厌的蚊子血。 只有求而不得,效果才是最好的! 萧无救脸色阴沉,看着自己前世将要迎娶为皇后的女子,内心没有一丝波澜,反而他更加确定自己前世受到的蒙蔽太多了。 但这样子落在青锋的眼中,顿时会错了意。 只见青锋满脸的兴奋之色,动了动他许久不打仗的右手。 一个手刀将发疯的慕婉凝给劈晕了! 第七章 药下猛了 闹成这样,赏花宴自是办不下去了,还未开席就不欢而散。 一行人刚回了阮府,还没进大门就出了事。 几个婆子开了角门,正从里面往外扔东西。 阮绵绵仔细一看,是里面还有几件婴儿穿的小兜兜。 衣服很新,上面的牡丹花刺绣才绣了一半。 但落在了泥地里,被婆子碾了几脚,显然已经不能用了。 阮绵绵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这是又作什么妖!” 众婆子还是头一次听三小姐这么说话,都是一愣。 以往端庄贤淑,温柔小意的三小姐哪去了? “三小姐,奴婢们也是按照老夫人的吩咐办事。”话里话外都带着一份不恭敬之态。 以前三小姐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最是得脸,可如今不一样了,自从出了上次的事,老太太就冷着三小姐。 府里见风使舵的人不少,对阮绵绵也越发的不恭敬起来。 “我去同老夫人说,你们等回话。” “三姐姐,您这不是违逆祖母的意思嘛,再说了她们不过奉命行事,祖母既然没发话,她们怎么能停手呢。”阮莹莹终于忍不住了。 她为了今日的赏花宴可是下了血本的,她娘胡氏还专门从锦州城给她买了一匹水红色的阎罗纱,衬的她的小圆脸更加水润白皙。 可没想到刚一进勉王别院就被阮绵绵给撇下了,她提着裙子在别院找了三四圈都没找到人。 如今连勉王的面都没见到,心里正憋着一口气,此时说话自然也是阴阳怪气的。 阮绵绵根本不接话,甚至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径直往里走。 如今重要的不是东西而是阮凌霄和小侄女。 这些东西都是拖出来的,原本也都用不成了,阮老太太要是真的让婆子门动粗,秦氏和阮凌霄肯定是毫无抵抗之力的。 “阮绵绵你什么意思?我和你说话呢,你听不到吗?”阮莹莹被人无视,心里的火气更大了。 她冲着角门口的几个婆子大喊,“还愣着做什么,给本小姐继续扔。” 阮绵绵走了十步开外,见陆氏没跟上来了,陆氏向来不掺和大房和三房的事,做高高挂起的和事佬,可眼见阮家船要沉的时候,她也是最快翻脸不认人的。 阮绵绵随手捡了几颗石子,往身后有响动的地方一扔。 哎呦! 角门处的几个婆子忽的站不稳,直接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了,去看痛处已经红成一片。 阮绵绵还准备继续,就见辛嬷嬷迎着出来,神色焦急。 “三小姐不好了,老爷将小小姐抱走了。” 这么快就来了? 阮绵绵也不去青荷居,而是径直往外院去。 外院花厅,赵旭恒看着怀中苦恼个不停的婴儿,烦躁不已,直接甩给了身后的小厮。 小厮没想到自己还要承担抱婴儿的工作,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将孩子掉到了地上。 阮谦大怒,“虽然着急,也该带个婆子过来接,怎得就一群小厮,还是叫府里的奶嬷嬷跟着一起。” “不必了,祖母病重,心急想念曾孙女,小婿也是着急,这便不留了。” 阮谦点点头,他这个女婿虽私德不修,倒是还挺孝顺的,这点与他还算相似。 赵旭恒起身告辞,转身就被一俏丽身影挡在了门口。 “大姐夫来了怎么不去看看大姐姐?” “祖母病重想要见曾孙女,事出紧急,顾不上。” “紧急?怎么她老人家这是要不好了?” “你!”\/“无礼!” 赵旭恒和阮谦都是一惊,这阮绵绵说话也太过分了。 “既然只是生了病,又不是要死了,怎么就急到连一口水都喝不上,自己的媳妇儿都不瞧一眼的地步了。” 阮绵绵走入花厅之中,将赵旭恒倒逼着退了回去。 “放肆,岳父就是这么教女儿的,怎么辱及长辈。”赵旭恒气急,伸手去点阮绵绵,差点都快戳到她脸上去了。 阮绵绵却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听着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心疼的不行。 “雀儿,这小厮不太会抱孩子,你教教他。” 雀儿会意往小厮那走。 那小厮知道此次来的目的,自是一个劲的夺,可怀中毕竟抱着孩子,没有雀儿灵活。 雀儿哪里不明白她家小姐的意思,照着小厮的麻筋捏去。 可她的手还没挨到小厮的胳膊,那小厮竟然就放了手。 婴儿直接朝着地上掉了下去! 阮绵绵伸手去接,险险将孩子拦在怀里。 阮谦还在诧异自己的女儿怎么得身手如此敏捷,就听赵旭恒那边大吼起来,“什么意思?我抱走自己得女儿,还要你们阮家指手画脚不成。” 阮谦顿时皱了眉,这女婿刚进来得时候不是这样得啊。 “金允,将孩子抱好了,我们走。” 金允听了他家主子得吩咐,快步上前想要去抢阮绵绵怀里得孩子,可他只看了阮绵绵一眼,便觉得后脖颈有点凉飕飕得。 这阮家三小姐好生可怕,那神色之中得戾气,比州府里得衙役看着都要怕人。 赵旭恒只觉自己小厮上不得台面,被一个十几岁得小丫头片子就给唬住了,气的想要自己上手。 他原本也懒得管这些破事,正在和他那新收得小妾温存,就被他爹叫去了书房,严辞厉喝让他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女儿抱回去。 他只管听话,否则回去他爹也是一顿毒打。 赵旭恒走到阮绵绵跟前,极不客气,上手就要去抢。 阮绵绵哪里会惯他,直接照着他得腿窝踹了下去。 咔嚓一声脆响,像是断了! 赵旭恒狼嚎一般哭丧了起来。 阮谦吓了一跳,刚想要骂,就见阮绵绵揪着赵旭恒得耳朵直接往前拖走了。 阮谦怔愣在了原地,竟完全忘了阻止,等赵旭恒被拖到院子里了,才快步跟上。 “放肆,反了你啦,还不快放手啊。” 阮绵绵抬眼一看,阮老夫人带着一大帮子阮家人堵在她面前。 陆氏、胡氏都在,却不见母亲秦氏得身影。 阮绵绵看心道不好,如今外甥女就是大姐姐得命! 他们硬是从大姐姐怀里抢了孩子,这会怕是要疯! 第八章 阮老太爷 “祖母您要搞清楚,我可是未来的勉王妃,他不过是一介江州知州的儿子,虽是官宦子弟却没有功名在身,一介白衣, 如今您叫我放了他,保不齐我怀恨在心,有朝一日等我嫁入王府,他只会更惨!” “你你你你!”阮谦哪里能想到自己在朝堂参这个参那个,自己后院却养了这么一个仗势欺人,蛮横无理的货色。 “你若不放手,我现在就将你逐出家门,还嫁勉王,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阮绵绵心想,这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赵旭恒被踹折了一条腿,又被阮绵绵拽着一只耳朵,只得滑稽的被托在地上。 阮绵绵对着众人说道,“赵旭恒婚内出轨,呸!宠妾灭妻,自降身份与娼妓媾和,与大姐姐成婚之后,一不顺心就拳打脚踢,大姐姐被妾室顶撞早产,生产当日血崩,他更是不管死活,如今大姐姐早产,生了孩子如小猫一般,好不容易养胖了二两肉,他倒是来抢孩子了,他哪里来的脸? 赵旭恒欺负的是咱们阮家的小姐,你们就当大棒子把他打出去,还能这样好言好语的和他说话,你们到底是善良还是弱懦,自己不清楚吗?” “阮绵绵,你怎么…你怎么被教养成了这样,简直是丢尽了我阮家的脸面。”阮谦气的直捶胸口。 “我从小养在祖母膝下,自然是祖母教的。” 阮老夫人被气的倒仰,她也没想到阮绵绵能做出这样的事。 “我倒想问一句,自己家人被欺负了,你不去打欺负人的人,倒在家里摆长辈架子训给姐姐出头之人,你这般软弱,到底是谁叫出来的? 哦,对了咱俩是同一个人教出来的。” “哎呀,不活了啊,这孙女攀了高枝了,不把我这老婆子放在眼里了啊。”阮老夫人气急,但又说不过阮绵绵,只得一通哭闹。 一时间院中闹做一团。 “可笑!是赵旭恒欺负咱们阮家人,你们却联合起来站在一起说我?简直可笑!” 阮绵绵不想再去搭理这一群脑子有病之人,拽着赵旭恒的耳朵就往清荷院去。 如今把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绑过去,让大姐姐将胸中的闷气出了,说不定病能好一大半。 “来人,将这个不孝女给我绑了,扔去祠堂关起来!”阮谦哪里能放过阮绵绵,院中的护卫小厮听了这话也不敢不上。 很快阮绵绵便被众人围在了中间。 她火气上来了,动起手来,自是不怕这些没有真功夫的花架子。 她一个人能打五十个。 只是她心里越发的冷了,看向阮谦的眼神也更外冰凉,竟让阮谦有一瞬间的犹豫,他的女儿从没有用这种怨恨的眼神看过他。 “自此大姐姐出事,你到底为了她做了什么?你口里喊得情真意切,可你真正替她出头了吗? 就如同你在官场之上一般,从头到尾全靠一张嘴,实际上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到!” 阮绵绵将怀中得婴儿递给雀儿,一手揪着赵旭恒得耳朵提去了清荷居。 小厮仆从哪里见过这个架势,都吓得不敢上前,再去看阮大老爷,被阮三小姐刚那句话噎在了原地,他们心里就更加没谱了。 清荷居 秦氏满手得血,但她仍旧抱着女儿握着剪刀得右手,不敢松开。 早两日她就叫人将屋里锋利之物全都收起来了,谁料阮凌霄早早就藏了一把剪刀在自己得枕套之中。 刚才阮谦来抱孩子,阮凌霄拼命的争夺,孩子哭的厉害,她怕伤着了孩子,便松了些劲。 谁知父亲大人却是不心疼孩子的,用了蛮力硬是将孩子抢走了。 他只留下一句话,“这孩子怎么说也是姓赵的。” 好个姓赵的,她怀胎八月,拼死拼活生下来的孩子,凭什么就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了? 秦氏也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虽然心疼女儿,但夫君说的对,这孩子怎么说都是姓赵的。 阮绵绵将赵旭恒托到屋子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清荷居内丫鬟婆子围了一圈,随着阮凌霄的动作发出一阵阵惊呼,秦氏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哭腔却极力压抑着。 阮绵绵一进门就将围着阮凌霄的丫鬟婆子全都赶了出去,这么多人,可能更会刺激阮凌霄。 就见阮凌霄站在高高的椅子上,一手抱着枕头子,一手拿着剪刀。 她脸上全是笑,一种像是已然解脱的笑。 “既然人人都不想让咱们母女活,那咱们就一起走,等来生,母亲一定会好好护着你的。” 阮凌霄说完一边笑一边哭,右手的剪刀胡乱飞舞着,秦氏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下一刻,阮凌霄忽然神色一凛,剪刀直直朝着枕头扎去,口中喊着,“依依不怕,娘会去陪你的。” 在离枕头一指远的地方,阮凌霄犹豫了,她下不去手。 她冲着阮凌霄道,“大姐姐错了吗?若是没错,为何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阮凌霄已经失去聚焦的眼睛闪了闪,看向跪在地上的赵旭恒如从地狱之中爬回来的恶鬼。 成亲之时,阮凌霄曾想过举案齐眉,曾将公婆当自己父母般孝顺。 可最后她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外人罢了。 既然不喜欢她,不在乎她,为何还要来将她唯一的希望抢走,为何还要来要她的命根子。 阮凌霄恨、怨,怨恨自己嫁了个不是人的豺狼,怨恨自己明明日日受赵旭恒的虐打,却为了可笑的世俗观念害怕和离。 到头来,不但自己护不住自己,连女儿也护不住。 秦氏见女儿愣住,赶紧将她手中的剪刀慢慢拿了去,放到辛嬷嬷手上才安心些。 赵旭恒见阮凌霄这般,心里不但没有心疼,反而生出些许高兴来。 阮凌霄发疯无子,这是犯了七出。 休妻!他可以休妻了! “阮凌霄,我本就不想娶你为妻,就你那三从四德的木讷性子,毫无一点情趣,你生不出儿子,还疯疯癫癫,我赵家觉不能有这样的媳妇。” 第九章 连生 啪! 赵旭恒还没说出小妾的名字,就被阮绵绵一个大耳瓜子给打懵了,耳边传来嗡鸣之声,其它的声音一概都听不见了。 “姐姐,别人打你你就该打回去,别人骂你你自当骂回去,别人欺负你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为何要自己忍着,自己半夜呕心的睡不着觉。 既然别人不想让你好过,那大家都别好过,你若疯起来,难过的只会是别人了!” 阮绵绵是想激起阮凌霄的反应,让她将近年的委屈、烦闷、绝望全部发泄出来。 阮凌霄听了这话,忽然抬眼看向赵旭恒,只不过她只是这么看着,却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如同一个无人操作的提线木偶一般。 哇~婴儿的哭声传来,好不容易养了几天已经嘹亮些的哭声,此时又如同小猫一般。 阮凌霄听到婴儿的哭声,心里好像忽然生出了一些勇气。 当众人都去看雀儿怀中的婴儿之时,地上却传来赵旭恒的哭喊之声。 原来阮凌霄不知为何,忽然扑向赵旭恒,拳打脚踢不够,一双指甲长长的划进赵旭恒的肉里。 赵旭恒起初还骂骂咧咧的,在他的印象中,这女人还应该是唯唯诺诺、低眉顺目,任他打骂的小媳妇儿。 他只觉得只要自己足够凶,只要自己能抬起手来揍她几下,她定会和之前一样乖乖低头。 可阮凌霄此时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胆怯,到不是因为她忽然想通了,而是她觉得阮绵绵站在她身后,她是有家人支持的,所以她有底气,有了魄力。 阮凌霄张开了嘴,朝着赵旭恒狠狠地咬了下去,瞬间嘴里满口鲜血。 赵旭恒身上疼的厉害,又见阮凌霄如厉鬼一般,哪里还能不怕,整个人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因为他相信,阮凌霄敢杀了他,绝对敢! “辛嬷嬷准备笔墨纸砚,让他写一封和离说来,并且要写上将孩子留给大姐姐。” 赵旭恒此时哪敢不听,乖乖的写了。 纸上墨还未干,阮老夫人和阮谦带着家里的二房三房一众人都赶到了清荷居。 看到满嘴是血的阮凌霄,阮老夫人一边哭一边捶胸,感觉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胡闹啊,这该如何和赵家人交代啊。”。 “赵家将生产出血的姐姐仍在一旁无人问津,他们又给交代了吗?”阮绵绵丝毫不惧。 “凌霄既已出嫁,就是赵家妇,本就不需要向我们交代什么,我阮家愿意上面去闹,给她做脸面,已经是仁至义尽,这才是符合礼仪规矩。” 呵呵! 阮绵绵心中冷笑,道不同不相为谋,还真是说不到一起去。 “那你有没有想过赵家之前不管不顾,现在为何非要将孩子抢回去?” “哎,怎么能说是抢呢,她本就姓赵。”阮老夫人不喜秦氏,更不喜欢脾气执拗的阮凌霄,在她眼里母女俩都是外人。 “因为若将勉王立为太子,我就是太子妃,而父亲这个御史中丞按例会顺利的继承丞相之位,成为辅佐勉王的最有利的一步棋,但朝中波谲云诡,不想勉王继位的人大有人在,若是先将父亲折了去,是不是就等于断了勉王一臂。” 满室寂静,一众女眷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但是也明白私下不可妄议王储之事,这阮三小姐最近是真疯了。 而阮谦在朝中多年,虽然是个愣头青,对这些弯弯绕也还是接触了解过的。 “哼,一派胡言,他赵家抱走我外孙女,就能将我折了?” “若大姐姐没了呢?你作为父亲可曾关心过她,可曾知道她得了产后抑郁之症,你夺走了依依,就是要了她的命。 若真是如此,你会不会为了你阮家的脸面,你御史中丞的脸面,去找赵家要一个说法? 激愤之下,若赵家设计害你,你还能重新启用?” 阮谦愣在原地,看向躺在地上的赵旭恒。 赵旭恒拼命的摇头,他就是个纨绔他不知道啊! 阮谦思虑半晌,“闹成这样,如何善了?” “开祠堂,请族老,和离!” …… 阮老太爷的鹤鸣轩内传出一声呵斥。 “阮绵绵!别以为我阮家只有你一个女儿,不是只有你一人能嫁入勉王府。 阮绵绵刚虽拿到了和离书,可在景国,要真正和离需要两家族长耆老见证,并请乡绅或官员前来公证,并将两家的彩礼嫁妆分说清楚,更何况还有依依的事,都需要过了明路,记下档来,往后才不会再起波澜。 你如此胡闹,别怪我阮家不认你这个孙女,将你赶出阮府。” 阮绵绵心下一喜。 【祖父,你还别说,你还真是打开了新思路哎。】 “什么?赵家不是英王殿下的人?” 阮老太爷和阮谦均是一震。 在他们的眼里最有机会争夺皇位的就是勉王和英王,两人明里暗里的交锋不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其他的皇子好像真没有争储的实力啊。 阮绵绵想说她最初也没看出来,皇子中有一个蔫坏蔫坏的小透明,前期收敛锋芒,但只要让他逮住了机会,下手极其狠辣! 是书里隐藏最深的大反派,而且还战斗到了最终一刻。 但这样心思阴毒狠辣的男人却因为看上了慕婉凝而功亏一篑,还真是符合慕婉凝的大女主光环人设。 不过这重要,她只要成功退亲,然后早点跳了阮家这条破船就好,至于后面的京城副本,就让他们自己玩去。 阮绵绵顿了顿提醒道,“如今他们利用赵家将咱们拉下马,不过是以为阮家已经站好了队,想要早一点削弱勉王的实力罢了。 所以就算没有大姐姐的事,他们也会找出别的事的。” 阮谦听到后半句话,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之色。 虽然很快,却被眼尖的阮绵绵看见了。 阮老太爷虽然对阮绵绵今日的所作所为异常气愤,可他确实是整个阮家最有城府最有主见之人,他很快便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如今不是阮家想如何避,而是别人愿不愿意放过他们了。 今日的选择可能会影响整个阮家的未来! 第十章 没这么简单 “阮谦,你以为呢?”阮老太爷在家极其威严,称呼小辈从来只叫他们的名字,而不会亲切的唤他们的小字。 “全凭父亲安排。” “为今之计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条就是和赵家彻底撕破脸保持咱们阮家读书人的风骨;一条就是选好站队。” “父亲,咱们阮家家训不是从来不参与党争吗?” “如今咱们已在风口浪尖之上,不进则退。必须要有取舍了。” 两人陷入沉默之中,谁都没有魄力做这个决定,毕竟这事关整个阮家的生死。 也确实,书中的阮家还没想到这一层,就早早被赵家给拔了,阮谦病死,阮氏族人抄家流放,早就成了皇权斗争的牺牲品。 阮绵绵摇摇头,他们既然下不了这个决心,她就帮他们下“阮家并非皇亲国戚,又不是世家大族,你们有没有想过,陛下为何会看中咱们阮家?” 阮谦这个人在阮老太爷的教养下极守规矩,重孝悌、守礼仪,最讲究男尊女卑的那一套子之乎者也的伦理纲常。 也正是因为他的因循守旧才会大姐姐的事情上如此让人厌恶。 但他会读书,逢考必中,这是百年来都不曾出过的读书苗子,却在殿试时不愿写当时京中贵人都喜欢的花团锦簇文章,硬是将他的状元之名给划去了。 也是因为这一点,被皇帝看中,做了御史。 他在朝中就如同皇帝的口舌,说皇帝所不能说,骂皇帝所不能骂,让当今天子畅快淋漓,得罪的人虽然多,却一路坐上了御史中丞的位置。 “就父亲这种性格,在朝中都能青云直上,靠的就陛下的偏爱,想要阮家重新在京都站稳脚跟,还得靠陛下,而不是勉王或者英王。” 话毕,阮老太爷一双圆目瞪向阮绵绵,其中含义复杂,他做为一族之上,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而他这个三孙女却在团团迷雾之中,抓住了最关键的一处,不得不让他都震惊的刮目相看。 “近日已有传言说骆丞相已经请旨告老还乡了,按规矩陛下一定会挽留几番,但算日子最晚今年年末便一定会同意,好让骆丞相衣锦还乡,回家过年。若父亲这边不犯什么大错,寻例明年年初就需上京赴任。” “更何况皇帝陛下现在春秋正盛!” 最后这一句话,彻底帮阮老太爷下了决定。 “对!阮家有阮家的风骨,咱们世代书香,读书人的脊梁不能弯,更何况阮家的祖训在那放着。 只要咱们能坚持到今年年底,往后阮家的日子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阮老太爷拍了板,阮谦也只有恭敬应是。 “那接下来,谁去赵家说和离的事呢?”阮绵绵言笑晏晏。 阮老太爷和阮谦看了都觉得脑仁有点疼。 …… 下晌,阮府内外冷冷寂寂,杳无人烟,唯独祠堂旁的主厅之中唇枪舌剑、热火朝天。 “你们阮家将我儿子打成这样,还想和离?休妻还差不多。” “凌霄嫁入赵家,被丈夫殴打,生产血崩之时,无人理会,我还没去告官呢!” 阮谦和赵知州你一言我一句,争执不休,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的结果。 其他的人见各有对错,纷纷开始劝和,一通掺和下来更是乱七八糟、鸡飞狗跳。 阮绵绵坐在自己的梧桐苑,寻了一根质地坚硬的竹子,慢慢的削着。 “三小姐,奴婢刚去瞧了,闹成这样,大小姐可怎么办啊。” “赵家不可能答应和离,若是现在答应不就等于向着所有人承认,他们虐待儿媳嘛,那以后谁还敢将女儿嫁入赵家。” “那…那怎么办?您不去看看?”秋水既焦急又疑惑,可看着她家小姐,好像完全不担心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阮绵绵的竹子削的差不多了,才起身去了祠堂。 刚进去,就听齐乡绅一锤定音,“好了,不论如何,两家和离,对谁都好。” 阮绵绵仔细打量了一眼齐乡绅,这人能处! 赵知州想要再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不得不咽了回去。 绅为一邑之望,士为四民之首,乡绅是一种地方权威,而他这个地方官,若是得罪了乡绅,小到州县的婚丧嫁娶,大到地方上修路造桥、开河筑堤、兴修水利,他怕是都别干了。 之前安县发生水灾,灾情严重,安县县丞坐着八抬大轿去勘察,直接被当地的郭乡绅从架子上撵了下来,还将轿子给打坏了,那县官治好自己走回了府邸,也不敢上告。 他如今就是那不敢上告的‘县官’。 “既如此,书吏就来公证一下这和离。”秦碌山安然喝茶,有他出马相护,他们别想欺负他孙女。 “慢着!”祠堂外传来一声严厉的女声,待那人走到近前,众人才发现,这妇人衣着华贵,气质雍容,穿衣打扮并不像苏城人士。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他们二人小打小闹,是夫妻情趣,怎么就至于和离了?” 贵妇人正是嫁去侯爵府的阮家四姑奶奶阮云烟,只见她一身大红织金绣碧霞云纹鸳鸯刺绣百褶裙,满头金钗,贵气十足。 身后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头戴玉冠,文质彬彬,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神色高冷,相貌平平。 “你来凑什么热闹!”阮老太爷第一个不高兴了,阮绵绵也就算了,女眷怎么能没事就往祠堂跑。 阮云烟是很怕阮老太爷的,被这么一吼就不太敢说话了。 身后少年忽然开口,“外祖父,我和妹妹第一次回苏城老家,母亲是特意带着我们俩来给祖宗们敬香的。” 楚天阙行止有度,谦和有礼,一下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不过才进来,就听说表姐要和离的事,我最年幼不太懂得这些,在京城多年,也不曾听说谁家有过和离之人。先不说前朝和离是要获罪的,就算如今天子开明,准许和离,但这种门第怕是都会被人怀疑家中儿女教养问题,为人所诟病。” 楚天阙话刚说完,众人就开始附和,不光是阮家的宗族耆老,就连齐乡绅也连连点头。 “靖远侯世子所言极是啊。” 第十一章 要人没人要钱没钱 “女子出嫁从夫,三从四德,若无大事,哪有随便和离的。” “和离之后不但在娘家过不下去,就算是娘家愿意接受,那也会影响阮府其他儿女的婚事。” “列祖列宗有知,断不允许如此啊。” 楚天阙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就见阮绵绵笑盈盈的站到他跟前。 “表弟,进学了吗?参加科考了吗?考中了吗?准备去哪高就啊?一月能赚几钱银子啊? 楚天阙还没反应过来,阮绵绵又问,“那定亲了吗?什么时候成亲啊?什么时候开枝散叶啊?以后准备娶几房、生几个啊?” 楚天阙这才反应过来,极其生气,将自己的袖子一摔,“与你何干!” “表姐和离与你何干!” “绵绵,你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啊,你表弟第一次回咱们苏城老家,你怎么能这么过分。” “他关心表姐和离之事,我关心他成家立业之事,彼此彼此,怎么就过分了?” “你你!”阮云烟又气又无语,说不上一句话。 “母亲不必生气,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长辈们自有决断。”楚天阙神色傲然,很快便从刚才气愤的情绪中脱离了出来,这情绪管理能力相当到位。 这时赵知州忽然站了起来,态度很是恭敬道,“靖远侯世子所言甚是,之前是我旭恒的错,从今往后我们定然好好的待凌霄,更何况她还生了我赵家的孩子,就算要和离,也是要回我赵家的。” 如今这种局面,要再闹和离,便是于阮家有些不利了。 阮绵绵见状,默默移到阮谦的身后,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朝着阮谦后脖颈的穴位一捏。 阮谦顿时捂着胸口,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忽然就往椅子上一倒,虚弱的起不来身了。 众人见状赶忙上前查看。 “我去请府医。”说着阮绵绵就提着裙子出去了。 她倒不是真的去找府医,而是从一直守在外面的雀儿手里接过刚才削好的竹竿,朝着祠堂里走。 阮绵绵提起裙摆,顺着祠堂的内柱飞身而上,她将竹竿接着屋檐下的春雨,那削好的竹子上有好几个洞,水滴一点点的滴落,刚好滴在了祖宗牌位前的烛台上…… 等阮绵绵再回来的时候,阮谦已经没事了,刚喝了几口茶缓和了一下。 赵知州实在是不想等下去了,赶紧提议将人请出来带走。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小厮的一声惊呼,“族长,祠堂…祠堂出事啦。” 阮家众人急急往祠堂跑去,就见供奉在案几之上的烛火正在一盏一盏慢慢的熄灭。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老祖宗生气了!” 阮家宗族耆老忙跪下磕头。 阮绵绵适时开口,“他们赵家欺负大姐姐致辞,咱们还忍气吞声的不和离,连老祖宗都看不下去了。” 阮云烟嗤笑一声,“那说不准是因为闹和离才惹的老祖宗不开心了呢!” 阮绵绵看了看灭了烛火的位置,缓了缓才道,“列祖列宗在上,若是觉得大姐姐不该和离,就请收了灵通。” 啪嗒! 烛火又熄了一盏! 这下都不用阮绵绵再说什么了,阮家的宗族耆老们非要让阮凌霄和离,拦都拦不住了。 有要上吊的,有要撞柱的,有上去指着赵旭恒鼻子骂的,还有拉着赵知州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景国重孝,孝道大过天,这祖宗的预示那更是比天还大,这理由合情合理、无法反驳。 若是赵知州此时再不乐意,那就是逼整个阮家违背祖宗意愿了,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在乡绅和书吏的见证下,俩家签好了和离书,至此,两人终于分道扬镳,再无瓜葛了。 “还请阮兄,将我孙女抱出来,我们好带回赵家。” 赵知州虽然没法左右和离之事,但他却牢牢记得上头给他的交待,只要能将孙女抱回来,将阮家的牵绊握在手里,他扳倒阮家也就是时间问题了。 “那是自然,不过我大姐姐的嫁妆可还没搬回来呢,不如等大姐姐嫁妆物归原主,我们再将小外甥女送过去。” 阮绵绵朝着赵赵氏父子淡淡一笑,那笑容中送客的意思格外明显。 “哼,我赵家还能贪图那点子嫁妆不成,莫要再推诿搪塞了,今天我定要将我孙女抱回去。” 阮绵绵指了指赵旭恒,“您不看看您儿子的脸色,再问问他是不是能把我大姐姐的嫁妆完完整整的还回来。” 赵知州回头一看,果然赵旭恒脸色难看,低着头,双眼盯着脚尖,看起来很是局促。 赵知州真想一锤子锤死这个儿子算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今日就回去清点嫁妆,明日再来。” …… 翌日傍晚。 赵家将阮凌霄的嫁妆全都抬了回来,却没再提要接回孙女的事。 秦氏本愁苦了一天,见状也是侥幸不已,但是又担心日后再翻出浪花,心里忐忑难耐。 “母亲放心,我可是给白云寺捐了好多香油钱呢。 今日寺里的高僧就去给赵老夫人说依依的命格和赵家相冲,自她出生赵家就各种麻烦事,若还和赵家有一丝丝联系,只怕赵家会抄家灭门,大祸临头。 赵老太太那哭闹的本事,您是见过的,这会我已经让丫鬟把断亲书给大姐姐送过去了。” 阮绵绵替阮凌霄把了脉,情况很不乐观。 大姐姐虽然释放了一些情绪,但应该也是得了很严重的产后抑郁。 像这样发疯的举动放在古代妇人身上,就是一个必死的下场,家族也会将这种妇人当做一枚弃子。 所以阮凌霄生病的事情定不能传出去! 然后又去一旁看了睡熟中的小外甥女,孩子虽然小,今日也是受了惊,一双小手紧紧的攥着,瘪着嘴,眉头深锁,好似下一秒又要害怕的哭出来一般。 阮绵绵安抚的在她红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又将手环在她的后背。 不一会,小婴儿感受到了安全感,渐渐的舒展了眉头,踏实的睡了过去。 “三小姐,大夫人她好像发热了。” 第十二章 孕吐 阮绵绵看着秦氏泛白的嘴唇,伸手去替她把脉。 “母亲,您也要注意着身体,安排一些可靠的人手便好,大姐姐这病要好起来,还要时日,长了一年两年的也都有可能,你若是这么熬下去,大姐姐还没好起来,你就得病倒了。” 秦氏一听这话,哭的更加厉害了。 这几日她就没怎么合眼,但她也不想让小女儿担心,所以一直也没有说,她现下真的是要人没人要钱没钱了啊! “三小姐,咱们院里可用之人太少了。”辛嬷嬷忍不住道。 “当年大夫人刚嫁入阮家的时候,还带进来了四个心腹丫鬟,后来有两人让阮老夫人拉去配了下人,一个犯了错被撵了出去,如今就剩下香梅一个了。” 阮绵绵无奈,秦氏真是将三从四德、孝敬婆母做的太好了。 “那便再采买几个,外面进来的人没有根基,只能指着母亲立足,自然也翻不出大浪来。” 辛嬷嬷只得将大房的现状和盘托出,“咱们大房如今账面上已经没剩下几两银子了。 大老爷的俸禄一直是直接交到公中的,由老夫人管着,根本就没拿回大房。 咱们秦家又是书香世家,秦老太爷也是靠着书院的束修生计,也不曾有什么其他的产业,也就在大小姐出嫁的时候,由薛老夫人置办了几间铺面当做嫁妆给添了进来。 这几日大小姐吃药、请奶妈、置办小小姐的一应用度,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那份利呢?难道宫中每月都不拨这个钱吗?” 辛嬷嬷神色讪讪,秦氏则低眉不语。 原主一直与老夫人亲日里衣食住行都是仰仗着阮老夫人的鼻息,以至于她对大房的这些事全然不知。 如今她真是服了,这阮老夫人是连脸都不要了。 “母亲放心,之前祖母给了我许多东西,我等下便让雀儿取了送来,先不能断了大姐姐和依依的吃穿用度。其他的事我也会想办法,你只要照顾好大姐姐和依依就好。” 秦氏眼中的泪都流干了,此时双眼都肿的如核桃一般,熬了几夜,今日又水米未进,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 此时听了小女儿的话,心中除了欣慰,又很是自责,原本这些风雨都应该由她这个为娘的来担,可如今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对了绵绵,当年母亲出嫁的时候,你外祖母给了几间铺子,只是都不太赚钱,所以才没被搜刮去,不如你去看看?” 阮绵绵安慰好秦氏,想着明天去看看也好,哄着秦氏睡了,才回自己院子。 阮绵绵走后,秦氏盯着阮凌霄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辛嬷嬷,你说我之前学的那些道理规矩,是不是都是错的!” …… 翌日,卯时太阳初升。 梧桐苑正房内传出奇怪的响动之声,院外的丫鬟婆子都很是好奇。 可昨日傍晚,三小姐身边的大丫鬟暖春才交待过她们,往后除了雀儿和四个大丫鬟,谁都不能随意进出三小姐的屋子。 她们心生好奇却没有人真的敢进去一看。 “三小姐最近真是越发奇怪了?会不会是中邪了啊?” “该死的小贱蹄子,你要是不想在梧桐苑当差,我这就回了钟嬷嬷将你卖出去。”暖春指着小丫鬟的鼻子就骂。 她从来就是个暴仗脾气,但也是懂得见人下菜碟的,在丫鬟婆子面前若是不痛快了,能将人十八辈祖宗都问候一遍。 是梧桐苑里出了名的呛人小辣椒。 “暖春姐姐,我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这一次。” 暖春倒也没有不依不饶,而是借机又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敲打了一遍,才端着铜盆进了里屋。 阮绵绵此时已经打完了两套拳,身上出了薄薄一层汗,就着暖春打来的热水,舒舒服服的洗漱了干净。 雪薇是四个丫鬟里最会梳头的,而且她还时常会研究一些新颖的发型。 阮绵绵的长相是极俏丽的,尤其是唇边的两个酒窝,显得她异常的灵动活泼。 只是原主为了嫁入高门,常常一副故作高深的模样,极爱清冷的妆容,雪薇时常觉得,她家小姐要是用一些鲜艳的颜色,再配一些飘逸灵动的发饰才最相称。 刚好阮绵绵也是这么认为的,以前就她和姥爷两个人住,她就极其不喜欢白色这种素淡的颜色,总是买一些颜色鲜艳的桌布或地毯,在配上一些鲜花,让家里显得更有人气一些。 今日,她便选了衣柜里唯一一件颜色亮一些的夹竹桃红色衣裙,配上一对粉碧玺簪花钗,下坠与衣裙同色的浅纱发带。 行动间衣袂飘飘,发丝轻扬,再加上她白里透红娇美可人的灵动小脸,让几个大丫鬟都看呆住了。 “一会给祖母请完安,便去母亲的那几间铺子看看。” 秋水忙上前道,“老夫人今日免了各位夫人小姐的请安了。听说老夫人房里昨晚进了好大一只獐子,将老夫人吓的不轻,而且那獐子不知在哪蹭了一身的泥,将老夫人的衣服首饰碾的又脏又破,很多都穿不成了。” “就算是能穿,以老夫人的性格估计也会觉得膈应。”暖春忙补充道,她觉得她家三小姐最近对阮老夫人很是不亲呢。 阮绵绵了然一笑,那獐子可是她昨晚翻墙出去,找了好半天的,看来效果不错。 半个时辰之后,阮绵绵便带着秋水和暖春出了府门。 苏城是江州最繁华的城镇,所以勉王才会选择将别苑建在此处,街中的店铺鳞次栉比,人流窜动,还有许多来自外地的商人小贩,说着一口北方的方言,想要从苏城进一些南方特有的物品回去售卖。 阮绵绵没有直接去母亲的那几个铺子,而是在街上随意的逛了逛,此时她正好来到苏城最大的一间医馆的外面,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忽然从医馆里冲出来一个身形高大,体格健硕的男子,男子皮肤黝黑,衣服下的肌肉结实,很像是习武之人。 “大家都来看啊,都来看啊,这悬壶堂卖假药啊。我花了十两银子一点用都没有。” 第十三章 不同了 男子嗓门极大,一嗓子就将路上的行人都给引了过去。 悬壶堂的掌柜的忙从里面追了出来,“有话好好说,你平白诬陷人,我可以去官府告你。” 悬壶堂是孙掌柜家的祖产,他本是一个脾气极好的人,可有人辱及家门,他脾气也就上来了。 “诬陷?你自己开的药一点用也没有,我诬陷?你要点脸。” “哼,你说是要开些止吐的药,我便给你开了,这吃了是好是坏,你又不带我去看诊,现在却来说没用,空口白话的诬陷我,咱们去见官。” 孙掌柜本就是个瘦瘦弱弱的小老头,如今气的要上前去拽那壮硕男子的衣领子。 男子哪里肯依,只是手抬起来挡了一下,就将孙掌柜一把推到了阮绵绵的脚边。 孙掌柜一抬头,脑袋上就磕肿了一个老大的包。 周边很多小贩和乡亲往常也都是在孙掌柜这里看诊的,也是相当的相信孙掌柜的医术,此时也都站在他这一边,纷纷指责男子的不是。 那男子是个嘴笨的,半天也说不出更有利的说辞,一张脸气的通红,像是一个点了火的碳球,若再过一会,怕是要爆炸了。 “能将手中的方子给我瞧瞧?”阮绵绵示意秋水将孙掌柜扶了起来,又对着男子提议。 男子本想说这女娃娃看着年龄这么小,瞎凑什么热闹。可见她一双眼睛陈澈纯净,整个人看起来也是灵动热情,便也不忍心拒绝。 阮绵绵拿着药方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笑了。 “老夫开的方子就这么可笑吗?”孙掌柜见自己的房子被一个小姑娘嘲笑了,心情极其不爽。 男子则是一脸莫名其妙。 “孙掌柜开的是一张妇人止孕吐的方子,当然不管用了。” 阮绵绵刚才就看到男子虎口处有一层厚厚的茧,定是长期使刀所至,再加上前段时间的赏花宴上,虎啸营的将士要去南海除海贼,她便想到这人八成是想要寻一个防止晕船的方子。 但男子出身军营,出门寻药方,估计不好亮明身份,说的又含蓄,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误会。 男子一听脸更红了,搞了半天他给兄弟们吃了半个月治疗孕吐的药! 孙掌柜还是一脸的错愕,“那他求的不就是给他媳妇儿治孕吐的吗?” “你才有媳妇儿呢,老单我还单身好不好,别胡说八道,影响了我的姻缘。” 男子叫单九,正是虎啸营的一名副将,因为他们虎啸军长年驻守北疆,从没在海上作战,所以刚上了南海战船,就吐的七倒八歪。 日日被南海军笑话,他们堂堂虎啸之师,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此时,医馆对面的茶铺二楼,萧无救的脸色更黑了! 悬壶堂内,孙掌柜又重新给开了方子。 单九极其有礼的接了,嘴上还不住的道歉,“都怪我嘴笨,半天也说不清楚。” 阮绵绵只瞥了那药方一眼,就有些手痒,看样子单九还得再来闹一次! “照这个方子吃上五日以后再来。”孙掌柜见单九极其有礼,心情好了不少,于是就想多嘱咐几句。 谁知单九一听五日,人又炸毛了!“要这么久?!” 孙掌柜原本言笑晏晏的脸顿时拉了下来,“看诊讲究望闻问切,你只寥寥数语,能开出个中和的方子就不错了,我又不是神仙,你还想一针见效咋的?” “若是真能一针见效,多少银两我都出得。”说完单九就将一袋银子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阮绵绵的眼睛不自觉的亮了亮,说到底她现在是真缺钱啊,“倒也不是不行,针灸穴位比汤药能快些。” 孙掌柜对自己的医术是极其有自信的,整个苏城他孙一一称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 他张口就想怼人,可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明媚如春光,让人心里敞亮,一时间怼人的话又收回去了半句。 “小姑娘能看懂老夫的药方,可是出生杏林世家? 那便应知晓呕吐之症,应以八纲辨证为主,结合脏腑辨证,以分清虚、实、寒、热、食积、气郁、外感、内伤等分别而治。 如何能一口咬定,一针见效?你当自己是神医啊?” 阮绵绵莞尔一笑,“不如孙掌柜和我打一个赌,若是我的方法有用,那您便欠我一个人情如何?” “不打不打,老夫都多大了,怎会和你一个小姑娘胡闹。” 孙掌柜又转向单九说,“你这病啊我不看了,我孙家百年声誉,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毁了。” 孙掌柜这人脾气犟认死理,他既这么说了就是下定了决心,便开始赶人。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羽扇青衣的男子,男子面容白皙,眉目清秀,且五官轮廓柔和,若是此时换上一身女装,都毫无违和之感。 单九见此人进来之后,脸就有些黑,他缓缓的将桌上的钱袋收了回去,给阮绵绵递了一个颜色后,转身就走。 阮绵绵收到了信号,刚准备追着那一大袋银子去。 就听身后的青衣男子说,“在下柳心志,此次前来是想求一味治疗晕船的药。” 柳心志?! 阮绵绵身子一震,忍不住的想回头再看一眼。 书中这个柳心志可是个忍辱负重的狠角色,没想到长的这么温婉水灵。 柳心志一直以来都是作为英王的军师存在的,可实际上,他与英王有抄家灭族之仇,他辅助英王在北疆连战连胜,却在英王登基之时,在背后狠狠戳了英王一刀。 若不是他对南陵郡主有情,估计最后还能全身而退,可惜啊女人影响了他挥刀的速度。 阮绵绵这一眼看的时间有点长了,倒是引起了柳心志的注意,他回头看来,少女红艳艳的纱衣上刚好镀上一层耀阳的日光,与他这个长期隐藏于阴谋算计之中的人,竟完全像是两个世界的。 “姑娘?” 阮绵绵冲他淡淡一笑,“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这一幕刚好落在了从茶楼出来的萧无救眼中,他面上的神色更冷了,连身边的青锋也不自觉的退了两步,这样的王爷他生平也就见过三次。 第十四章 生猛 萧无救再没多给阮绵绵一眼,而是径直上了茶楼外停着的一辆普通马车之中。 阮绵绵从悬壶堂出来之后,早就不见了单九的影子。 她不免有些郁闷,她们现在最缺的就是现银。 正准备去秦氏的几个铺子看看,就见青锋朝她走了过来,“阮三小姐,英王有请。”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阮绵绵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路过那辆普通马车的时候,里面忽然传出一道冷冽的声音,“三千两。”声音中明显压抑着怒火和不悦。 阮绵绵,“五千两。” 萧无救,“上车!” 阮绵绵刚进马车就闻到一股清冷的香气,让人瞬间感觉清醒不少,她很是喜欢。 马车中男子穿着一身月白色绣金丝萱草锦袍,衬的整个人清冷无双,如玉高洁。 一双眉眼间却满是冷漠和无情,但少了书中所写的那种阴谋算计。 阮绵绵只当是他隐藏的好。 实际上萧无救重活一世,早就改了初衷。 马车已缓缓动了起来,萧无救却完全没有开口的打算。 阮绵绵逛了一上午,有些口渴,见茶几上还是清亮的普洱,便打消了喝的念头。 取了旁边盘子里的淡黄色糕点尝了一尝。 这一口下去,她竟没尝出来是用什么做的,只觉得不甜腻、吃完口中有淡淡的清香,又绵密又清爽,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口感,好吃极了。 从阮绵绵吃第一口起,萧无救的眉头就微不可察的皱了皱,俊逸的眉锋皱的极深又有一种冷冷的英气释放而出。 接着阮绵绵毫不客气的将剩下的四块都吃了,满意的点了点头,只是看向普洱的眉头还是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先说好,入夜之前我要赶回阮府,不可能和你去南海。” 苏城是江州最繁华的地方,正是因为它远离南海海岸线,所以海贼之乱也没有影响到这里,但它却有一条联通南北的运河经过,是南北商户最喜欢的贸易之地。 “放心。” 萧无救说完这两个字便不再开口,只是他的心中疑惑更甚。 这女人心思算计、贪财好利、欲擒故纵…… 但她能这么问,说明她早就看穿了单九的身份,在他提出三千两的价格的时候,就知道单九已经所有消息报于她知晓,更何况她能提出五千两,是猜到如今在江州虎啸军已经请不到郎中了吗?! 反应如此之快,如此聪慧的女人,和前世好像又不太一样了…… 马车行路渐远,车外的嘈杂之音也渐渐消失了,直到马车停在苏城的一间普通的民房之外。 萧无救先下了马车,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着车夫使了个眼色。 车夫会意,才准备去车后搬下马凳,就见阮绵绵一跃从车上蹦了下来。 车夫……确定这是大家闺秀? 院内干净整洁,晾在院子里的被褥上还传出淡淡的太阳照射过后的香气。 阮绵绵感想说这些当兵的也算是粗中有细,就见从屋内走出一窈窕少女。 少女梳着丫鬟用的惯常发饰,只身穿一件玫红掐丝银滚边小袄有些紧,刚好衬出她玲珑有致的身形,看起来发育的极好。 她眉目似含着春情,看向萧无救的眼神欲语还休,让阮绵绵脑海中浮现出四个字——通房丫鬟! 萧无救根本就没去看少女娇嫩的羞颜。 他径直往里走,快到屋门口时,觉得后面的人就没跟上来、 回头就见阮绵绵花痴一般看着丫鬟红豆。 “跟上!”言若寒冰,是冲着阮绵绵说的,其中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 阮绵绵赶紧跟上她的五千两。 屋内床上,一个瘦削男子,面色蜡黄虚弱无力,强撑着坐起了身,刚想要行礼,就见他家王爷身后跟着一位明艳少女,如仙女凌凡,一时间愣在原地。 萧无救眼睛微眯,往床边走了走刚好挡住了身后的少女。 一旁的青锋赶紧叫身边的两个侍卫去给王爷和阮姑娘搬椅子。 谁知椅子还没搬来,阮绵绵已经一屁股坐到了男子床边看起诊来,“舌头伸出来。” 屋里一众男人有一瞬间的震惊! 这姑娘也太生猛了些! 哪有大家闺秀直接坐到陌生男子的床头的! 青锋拿眼角余光观察他家王爷,刚好瞧见他家王爷瞪了过来,眼神中似是在问凳子呢? “面色蜡黄、呕吐恶心、胁肋刺痛、饮食无味、肢体倦怠。”阮绵绵把完了脉接着说,“不仅仅是晕船,身体虚弱,抵抗力差,再加上脾胃不和、中脘气痞了,所以才会这么严重。” 瘦弱男子听完不住的点头,说的这些症状一点不差,看来他家王爷请来一位神医啊! “多久能好?” 问话的是萧无救,床上是他的影卫青鸾,轻功极好,全靠他往来北地和南海传递消息。 如今在南海耽误的时间日久,就怕北地也生出一些不该有的麻烦。 “要想好的快,就得扎几针。” “那就扎!” 语气中带着威严和命令,让阮绵绵听着极其不舒服,不过看在那五千两的份上,她就当是个,“银货两讫,扎完现结。” 萧无救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为何他每次心中刚对她有一点点改观,她就原形毕露。 “好。”勉强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萧无救便不想再去看她。 阮绵绵很是满意,下意识摸向腰间,这才想起她没有银针。 她穿越之前,专门自己缝了一个放银针的袋子挂在腰上,不论是看诊还是针灸,就是一个顺其自然的过程,所以下意识遗忘了。 “怎么?”萧无救见半天没有动静,转过头来,就见如小太阳一般的少女第一次带了愁容,让他不觉紧蹙眉头。 “我没有针了。” 萧无救抬抬手,青锋忙出去准备,不一会就拿进来一套银针。 阮绵绵低头看了看,想起当年她的银针还是姥爷帮她特制的,每一个银针的尾端还用微雕刻了一朵菡萏,是她的最爱,日日带在身上,早就成了一种习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青鸾看着手上拿着银针却呆愣在那里的‘神医’,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就在阮绵绵转向他的时候,他忍不住鬼哭狼嚎了起来,“姑娘要是不擅长扎针,开药方也是行的。” 第十五章 抢孩子 阮绵绵还以为他是怕疼,便冲着他一笑,“放心,一点都不疼的。” 那样子落在青鸾眼中更像是哄大郎喝药一般,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以至于以后阮绵绵每次举起银针他都下意识的害怕起来。 施完了针,阮绵绵又开了几个药方。 “这个丁香和胃丸,可以给一些和他一样晕船呕吐,脾胃不和的人吃,小半夏汤则可以化痰散饮,和胃降腻,其他这些你们按照上面写的对症吃就好,平日里也可以煮一些附子粳米汤喝。” 青锋一一都记牢了,感觉此时的阮三小姐身上好像有一种光环一般。 阮绵绵看向萧无救,莞尔一笑,唇边两个酒窝一深一浅,让她的笑言看起来更灵动可人,“给钱。” 萧无救看着她唇边的两个酒窝,忽然有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将那个浅的戳一戳,戳成一样的才好。 “最好是三百两的散碎银子,剩下的给银票。” 阮绵绵心里盘算母亲和大姐姐她们花用,在府里用银子最方便些,剩下的大头她可以拿去修整一下铺子,做些其他营生,日后才能长长久久。 萧无救听完转身就走。 剩下青锋按照阮绵绵说的给了银子和银票,“三小姐真是厉害,我看青鸾好受了许多。” “想要好的快些,还是得扎几针,不如我给你教一下,若是你们回去了,自己也方便用。” 青锋学武多年,对穴道穴位什么的也有个基本的了解,扎针到是不行,不过按照阮绵绵教的,不舒服的时候掐几个穴位,他到是很快学会了。 阮绵绵出了院门,本以为萧无救已经走了,却没想马车还在外面停着等她。 连上马凳都摆好了。 “姑娘请上车,这里偏僻,路有些绕,还是将姑娘送到来时的地方?”车夫恭敬询问。 阮绵绵看了一眼四周,都是一般的民房,若是她自己还真有可能半天都找不回去。 她刚钻进马车,萧无救冷冷的声音便响起了,“我到不知,阮三小姐还会医术?!” “咱俩不熟,王爷不知很正常。” 不熟吗?细想一下,上一世好像他好像还娶过她一次。 “你若不想说,本王可以自己查。” “英王殿下,我现在可算是半个勉王妃,您对我还是别太感兴趣比较好。” 毕竟她不想卷入他们的权利斗争之中,更何况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英王虽然是这本书的男主,可这却是一本大女主小说啊! 马车渐渐停下,阮绵绵下车一看,却是直接停到了阮府门口。 而站在府门口看着她从英王马车上下来的,正是她刚才想到的大女主——慕婉凝。 “妹妹好手段。” 刚回梧桐苑落了座,慕婉凝便开了口,语气中有一丝讥讽。 “如表姐所愿。”阮绵绵喝了一口清香扑鼻的茉莉花绿茶,整个人都感觉舒爽了不少,只是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若是能在饭前吃些点心就再好不过了。 想起今日英王那的点心,心中盘算做点心的事,需要早点提上日程。 这老神在在的模样落在慕婉凝的眼中,更加认定阮绵绵是个心机深重的女人,这样的人是她路上的绊脚石,就算是嫁给了英王,她也要想办法让英王厌弃她,早日将她除掉。 “表妹还是得加把劲,若是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勉王那边可还没退婚呢?到时候传出去,这名声…” “这名声咱俩只会半斤八两,听说勉王最近总是去寻表姐,苏城人人都传你惦记表妹的男人,表姐不知道吗?” “你?!”慕婉凝瞠目结舌,她实在是没想到往日里装着一副世家贵女,最守规矩礼仪的表面,怎么能说这么直白。 “表姐今日来到底何事?不妨直说。”阮绵绵才懒得和她打太极,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慕婉凝想到今日来的目的,压下心中不悦,“听说千秋王妃会在行宫举办春日宴,便请江州名门世家前去,想必帖子也已经送到老太太那了,我来便是想同你说那日勉王、英王都会去,就是最好的机会了,你可得好好把握,要是有什么需要表姐帮忙的,只管派人去与我说。” 春日宴?!她想起来,这场春日宴可是热闹极了。 江州的世家贵女们都以为千秋王妃办这场春日宴是为了给皇上和皇子们选妃做的准备,实际上这场春日宴可是另有目的! 当今天子出身草莽,登基后身边只剩下母亲和弟弟两个亲人。 萧岭为人唯唯诺诺是个毫无大才的草包,皇帝只求他一世平安康健,便将他封为千秋王世袭罔替,他的王妃自然就是这次举办春日宴的千秋王妃了。 而这次春日宴的目的就是要找到皇帝流落民间的妹妹,未来的长公主萧婵。 “那我可得好好计划一下了,表姐放心,若有需要定去找你。” 打发走了慕婉凝,阮绵绵便将今日所挣的三百两银子让秋水拿去给了秦氏。 自己则是坐到桌旁画了半晌。 等雪薇将饭食端了上来,她才收了笔。 “是谁送表姐出去的?” “是暖春姐姐。” 雪薇将桌上的纸笔收了,又去替阮绵绵布菜。 “她惯会做人。”阮绵绵这话语气平淡,听不出好恶。 雪薇布菜的手停了停,过了一会又很自然的道,“暖春姐姐一向最得您欢心,钟嬷嬷没在她自然就操心的多些。 不过今儿个给表小姐上茶的时候,紫藤还特意给表小姐换了爱喝的小团茶,那才是会做人呢。” 阮绵绵边吃边点头,也不知道是满意这吃食,还是认可雪薇的话。 雪薇也是个极细致的,忍下话头,专心给阮绵绵布菜,不再多说一句。 “对了,最近六弟回来了吗?” “回三小姐,六少爷一直住在书院未曾回府,不过过段时间该放授衣假了,就能回来住一个月了。” 阮绵绵还记得当初那个假情郎来坏她名声的时候,可是口口声声说六少爷能给他作证的,所以慕婉凝早就和阮六少爷联合在一起了。 雪薇不但清楚六少爷何时回府,还明里暗里的挑拨,还真是慕婉凝的好帮手啊。 第十六章 恶鬼 转头便到了春日宴。 阮绵绵选了一件碧色衣裙,纱织的腰带轻盈,走动间随风飘荡,更显的她灵动风雅,整个人如娇艳的花骨朵一般,清丽脱俗,明艳动人。 待到了府门口,阮府众人都有些呆住了,如今阮三小姐是越发好看了啊。 陆氏和胡氏一辆马车,阮湘湘本想和阮绵绵一起,却被阮莹莹拉走了。 阮云烟自视是侯府的人,都没有和她们一起走。 阮莹莹还记得上回,三姐姐没搭理她的事,她今天也一定不和她说一句话,不但她不说,阮湘湘也不许说。 于是阮绵绵就很自由的自己坐了一辆马车。 一上车阮绵绵便将鞋子脱了,躺在铺了厚厚一层软垫的座椅上,又让雀儿将这些天她们研究出来的小吃、甜点摆了一桌,边吃边看窗外的风景,好像是去郊游一般。 “三小姐,我们到了。”雀儿将帘子掀开了一条缝,将已经睡着的阮绵绵叫醒。 阮绵绵以前打车的时候,上车必睡着,古代的马车摇来晃去的,她就更容易睡着了。 阮绵绵投过掀起的车辆望去,只见长长的一队马车,蜿蜿蜒蜒排了老远。 她们马车现在停的位置,居然连别宫的宫墙都看不见。 “三小姐,听说是要给别宫的嬷嬷塞些银子的,就能被领到前面去了。二夫人她们带着四小姐、五小姐” 阮绵绵打了个哈欠,“千万别插队,咱们慢慢排,排到最后一个进去最好。”她才不想早早进去和一群贵女妇人阴阳怪气、争来斗去呢。 一串急促的马蹄传来,一席月白色长袍的萧无救策马而来,快到别宫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他眯眼看着最后排着的一辆马车,正慢慢悠悠不急不慌的跟着前面的马车前进。 后来的几辆马车忽然从左侧绕了过去,扬起好大的尘土将那个挂了阮字牌的马车又挤到了最后。 萧无救冷声一笑,夹起马肚子,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再也不见了刚才的焦急。 可等他都快超过最后一辆马车十步开外了,也没听见有人唤他。 “青锋!这别宫的人,规矩都是谁教的!” …… 别宫,凤鸣阁 红鸾帐里人影交缠,声音旖旎。 “王妃,人到了,还有许多夫人递了牌子,想要向您行礼问安。” 床边正站着四五个丫鬟,好像对于眼前白花花的两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并没有故意躲避视线。 千秋王妃宋明珠想要起身,却被床上的男子一把拽了回去行云布雨。 “我那好哥哥来了吗?”勉王动作不停,千秋王妃也乐在其中。 “英王殿下也到了,不过没在宴席上,不知去了何处。” 勉王萧铎这才起身,才旁边的衣架上扯了一件葱绿色绣百合缠枝纹褙子扔给宋明珠,“婶婶还是穿这件最美。” 说完便敞着衣带走了。 千秋王妃这才起身梳妆,将萧铎给她挑的那件衣服穿上,又配了一条金丝绣百合百褶裙,头戴七宝琉璃簪,给这素雅中又添一丝贵气。 “可让阮三小姐吃了苦头?” 她见不得阮绵绵能嫁给萧铎,命人在宫门口给她点颜色,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够了时辰再进来,让阮绵绵知道自己的地位底下,根本就配不上勉王。 “已经吩咐门口的侍卫们拦了阮家的车架,只不过……只不过阮三小姐本就是最后一个来的,在宫门口还没站就进来了。” 哐!千秋王妃气的拍桌子。 “王妃息怒,她今日已经进了宫,要怎么收拾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千秋王妃冷冷一笑,“宫里收拾女眷要不就是让她失了清白、要不就是破了相,要不直接把人弄没了,你说该怎么收拾她呢?” 跪在地上的宫女桃枝沉思片刻,才战战兢兢的起身回道,“不如给阮三小姐下一些合欢香,若她失了清白,就嫁不成勉王殿下了。” 千秋王妃手指甲上的牡丹纹蔻丹重重点在妆台之上,“那就太便宜她了。” “若是她杀了皇帝陛下苦寻多年的亲妹妹,你说会怎么样?”千秋王妃忽然狂笑起来,好像是已经看到了阮绵绵的下场一般,眼神中全是可怖的怨毒之色,“那把她扔去军帐,千人骑万人睡的,就有可能了。” 桃枝只觉得浑身发寒,这样的事王妃做过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们若是犯了错只会比这更惨,“可长公主在江州世家命妇之中的消息不知是不是真的,万一今天找不出来呢?” “找不出来,就随便挑一个,反正一个死人又不能开口说话。 …… 阮绵绵很无语,这别宫的人忽然就开始讲规矩了,半天也没个人插队,此时她已然进了宫门,被内侍直接引到了宫宴所在的凤鸣阁。 “各位贵人进来的有些晚了,如今宫宴就快要开始了,还请各位贵人勿要再走动,尽早落座。” “阮三小姐请随我来,王妃特意给您留了位置。” 王妃都搬出来了,众人也都好说什么,内侍将阮绵绵带到很靠前的一张桌几前,那桌子上手是勉王的位置,对面是英王的位置。 等了一会,千秋王妃便带着勉王、英王、最后还跟着一个慕婉凝一起进了大殿。 众人忙上前行礼,待王妃在主位上坐下就开了宴。 阮绵绵知道这场的重头戏应该是贵女献艺,男主和男配们纷纷爱上女主,最后再十分难得的在众人之中找到假的长公主萧嫱。 和她没啥关系,便专心致志的吃起饭来,麻辣牛肉、四喜丸子、豆腐羹、桂花糕…… 她是最爱吃甜食的,但是这里的甜食实在是难入口,还是英王马车上的那个最好吃好,也不知道在哪里买的。 阮绵绵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了一眼对面的英王,见他也是毫无食欲,只偶尔饮一口杯中之酒。 只是他今日穿了一件冰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用银丝绣着流云纹,乌黑的头发上戴了一顶玉冠,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莹润如玉,添了几分虚假的温和。 萧无救早就察觉到对面有一道视线一直盯着他,他不经意抬了抬眸,那倒视线就瞬间消失了。 只见对面那个粉装玉雕的女人,正将一块带着辣椒碎末的牛肉塞进嘴中,又辣又享受的样子。 萧无救看了看自己桌子上的麻辣牛肉,一脸的嫌弃。 “本宫听闻江州女子多才情,趁着今日宫宴,不如让本宫也开开眼界。” 第十七章 你若发疯 人生都亮了 南海太守夫人钱氏一直帮着千秋王妃准备这次春日宴,也早就做好了准备,闻言便起身道,“王妃您出生京城名门,江州这些小姐们如何能比,只不过是给这场春日宴助助兴罢了。那不如由赵知州府上的赵五小姐先来。她可是咱们江州有名的才女。” 千秋王妃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自顾自吃麻辣牛肉的阮绵绵,心里犹豫。 看样子这阮三小姐是相当有成算的,要不然怎么这么放的开,若是她一上来就艳压群芳,那岂不是给她做了场面,倒不如让别人先把调子拔高一些,让她不好意思出场。 “好,后面就由钱夫人安排,本宫就只管欣赏了。” 赵五小姐穿了一身湖蓝色绣玉兰花纹长裙,头戴同色的玉兰花玉簪,发簪上垂下的流苏刚好在耳畔轻轻摇曳,那流苏上晶亮的珠子折射着宫宴中的烛光,将她这个人衬托的超然脱俗,一曲‘莲池夜月’也是极为应景,且她功力不俗,又颇有天赋。 一曲终了已然打消了许多女子想要表现的欲望。 江州毕竟不是京城,想要培养豪门贵女不仅要家底殷实,还要有好的女师,一般人家是请不到的。 如今能和赵五小姐一比的,整个江州也超不过十个人了。 再上场的依次是漕运总督之女顾北燕、江州布政使之女刘玉冰、江州学政之女江彩环。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看的人眼花缭乱。 只不过阮绵绵看的有些困,有点像春节联欢晚会,歌舞太多了,若是能来个小品、说个相声之类的,才有意思嘛。 她正准备喝点豆腐羹解解辣,就听千秋王妃开口,“听说阮三小姐才学甚为出众啊。” 才艺? 阮绵绵将自己从小到大参加的学校活动捋了一遍,感觉自己能拿的出手的就是打一套拳,或者是把李白、杜甫这些大佬们请出来装一装。 总不能表演一个一阳指、铁砂掌这类她最擅长的。 千秋王妃见她半天没反应,很是不高兴,这人可真不把她放在眼里啊。 “怎么!阮三姑娘是看不上本宫办的春日宴,是想……” “回禀王妃,表妹她这两日惹了风寒,还没有完全好透,这会怕是人还有些虚,所以才反应慢了些。” 慕婉凝从座位上走了出来,穿着月白色云纹锦衣,下坠十二副雪缎织锦紫滕花纹裙,上披一件薄如蝉翼的淡紫色娟纱,腰间坠着一条挂着芙蓉玉环佩的紫色丝绦。 站起回话时,手腕间双环相思镯叮咚作响,举止清雅脱俗,若空谷幽兰,将席间的一众贵女都比了下去。 勉王见慕婉凝出来了,更是起了兴致,这小女人特会欲拒还迎,将他撩拨的神魂颠倒,今日他倒要看看,这小女人还有些什么能耐。 至于阮绵绵嘛,已经是他的女人了,被他征服是迟早的事,不如眼前这个更让他有征服欲。 千秋王妃见勉王这迫不及待的样子,更加的不悦,转而继续问阮绵绵,“阮三小姐现在反应过来了吗?”语气威严,满含怒气。 “臣女觉得刚才诸位小姐琴棋书画都是一绝,如今我不管展示其中任意一项,都是画蛇添足、东施效颦了。所以不如……臣女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 阮绵绵话音刚落,殿内就传出许多的鄙夷之声。 “哼,讲故事?这阮三小姐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越发上不了台面了。” “主座上的可是千秋王妃!当今皇帝的心上宠,太后老人家最喜欢的儿媳,她就这么糊弄。” “阮家的人也不拦着点,真是丢了江州世家的脸。” 阮云烟此时脸红如火炭,她也是在京城常常参加宴请的,从没听说哪个世家小姐,表演讲故事的,她回去定要狠狠告阮绵绵一状,最好能将她的婚事搅黄了,给她的楚天娇铺路。 千秋王妃只觉得好,非常好!这阮绵绵越是丢脸,她就越是高兴。她迫不及待的想听听阮绵绵的故事了。 阮绵绵见千秋王妃不反对,也不理在座众人的窃窃私语,走到大殿中央,开始讲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名叫甄嬛……就见纸上写着纵得菀菀、菀菀类卿,暂排苦思。” 两盏茶后,阮绵绵舔了一下有些发干的嘴唇,总结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别啊!然后呢?”顾北燕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含期待。 “这不得气死啊,他没事瞎写什么啊。” “心死了,心死了,呜呜呜。” 在众位贵女的期盼声中,阮绵绵对着千秋王妃福了一礼,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开玩笑!豆瓣94分的封神之作,能搞不定这些喜欢宅斗宫斗的少女、夫人。 千秋王妃见众人的反应,此时恨的只咬牙根,瞥向勉王意犹未尽的眼神,心里更不是滋味。 正气恼间,又听慕婉凝开口,“表妹这个故事虽不错,但不知是从哪个茶馆说书处听来的,后面我们也好寻人来讲讲,把后面的故事听完。” 只一句,可就是把阮绵绵贬的极低了,那可是上不了台面的下九流之处。 “表姐不懂,这里面可蕴含着醒世哲理,可不是一般茶馆说书先生会说的。” 慕婉凝只觉得这种东西,在座的男子没几个人会感兴趣的,如此无趣的说了两盏茶的时间,若是她这上场,定然能让人眼前一亮,便想自荐。 忽然大殿之中一宫女惊讶出声,“木雕,这个木雕……” 千秋王妃这才收敛了怒气,稳稳开口,“宫宴之上,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来人给本宫拖下去。” “回王妃,这位妇人手上带着的木雕是……是陛下当年雕给长公主的那个啊!” 满堂震惊,落针可闻。 同样震惊的还有千秋王妃的贴身宫女桃枝,她木雕还没准备好呢,怎么人就找到啦?! 事关皇家秘辛,千秋王妃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询问,便邀了勉王、英王两位皇子,带着那妇人进了内殿。 英王离席的时候瞥了一眼一个劲喝茶的阮绵绵,眼神落在她的下巴处,顿了顿,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殿内众人开始好奇刚才那妇人的身份。 “当今天子四十有余,当年战乱与亲妹妹走散,想来当年的小女孩现在也该有三十余岁了,和那位妇人的年纪刚好相仿。” “且那宫女说木雕为陛下亲手所雕,那自然是错不了啦。” “那人到底是谁家的啊?” 第十八章 赵家到底是谁的人 “邱家的。” “是谁?没听说过啊。” “一个县丞,今年才中的举,年初才赴任的。” 邱之远?阮绵绵使劲想了想,没印象啊。 这个长公主是假的,那邱家就一定有问题,但是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书里的反派,好像没有一个姓邱的。 “阮三小姐,勉王殿下有请。” 乱哄哄的大殿中,也没人再留意阮绵绵这边,桃枝就想按照她家主子的吩咐,将阮绵绵骗到后殿去。 阮绵绵往慕婉凝那看了一眼,便随着桃枝一前一后的出了大殿。 夜风微凉,别宫之中只有近处的几个宫宇的灯是亮的,剩下的都隐藏在夜色之中,好像在谋划着什么一般。 桃枝将阮绵绵带到离凤鸣阁最近的暖阁之中,借口自己要去告知勉王,就带着雀儿一起出去了。 阮绵绵打量着暖阁之中的布局,只觉得床边放着的红木箱子实在是有些奇怪。 刚想上前去看一眼,就听外面传出嘈杂的声音。 “若是找不到长公主殿下,咱们都会小命不保,快去找啊。”内侍的声音尖细刺耳,显然很是着急,尾音都破了。 “对了,去暖阁也看一看,晚上天这么冷,应该也不会在外面待着的。” 阮绵绵听着屋外的脚步声,显然是有一队侍卫往暖阁这边来了。 阮绵绵将那红木箱子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个人。 她伸手去摸,显然已经断了气。 门外侍卫的身影越来越近,显然是已到了门口,她此时定然是出不去了。 阮绵绵看向四周,这个暖阁应该是供宫人临时休息所用,方便贵人召唤时能尽快到内殿。 所以将位置选在这里,若真的闹开了,内殿的众人很快就能赶过来,把她抓个现行。 既然不能跑那就硬刚! 阮绵绵伸手拽过床边的幔帐披在身上,又熄了暖阁中的烛火。 当侍卫们鱼贯而入的时候,就见黑暗的月色之下,一个身披斗篷之人站在床前,整个一张脸隐藏在兜帽之下看不分明明,这架势莫名让一群侍卫感觉到了对未知的恐惧。 阮绵绵以手化掌,朝着进来的几人而去,只见她出手如电,脚下步伐奇异,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绕于侍卫身侧。 哐哐哐!将几人劈晕。 阮绵绵又四下看看,从躺在地上的侍卫手中拿起一个熄灭的火把,寻了一处白墙,用左手胡乱的写了两个字。 然后便披着纱帐冲了出去。 门外十多名侍卫见状先是一愣,不是说抓的是一个世家贵女嘛,穿的如此诡异难道是敌国奸细? 阮绵绵此时站在廊檐之下的阴影中,她身上的纱帐如一个巨大的斗篷将她整个人都罩了进去。 暗夜之下,看不清斗篷的颜色,更看不清眼前之人的样貌。 造型诡异,站在那不说话也不动,一些爱听鬼故事的侍卫不免多想。 阮绵绵倒是不准备再动手,她借着廊下的阴影跃入旁边的连廊之中,脚上奇异的步法再现,很快攀上对面宫殿的屋顶,消失在夜色之中。 摆脱了众人,阮绵绵将身上的纱衣一扔往回走。 刚到凤鸣阁的殿门口,里面就传出千秋王妃的怒斥声,“来人,去给本宫将阮绵绵抓回来!谋杀长公主萧婵,其罪当诛。” 阮绵绵淡定步入大殿之中,“王妃说笑了,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杀人呢。” 千秋王妃见人回来了,灿然一笑,“别宫宫人见你进了暖阁,侍卫又在暖阁之中发现了萧婵的尸身,除了你无人进过那里,不是你还能有谁。” “王妃还真能掐头去尾,大家都在殿内,我为何要去暖阁,长公主又为何要去暖阁?” “狡辩无用,只有你去过长公主待的暖阁,凶手只能是你,来人!” 阮绵绵心道不好,这里是江州,千秋王妃在这里的地位最高,她若是想直接冤死了她再上报,最多也就担一个妄下定论的罪名,谁还能因为一个未曾起复的官员之女,去治皇室宗亲的罪。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男声穿透嘈杂喧闹的内殿,“皇婶且慢,典狱刑罚需官府查实方能定罪,不可如此儿戏。” 萧无救迈步走进大殿,身上的气势冷冽无双。 阮绵绵只觉得这人比之前看起来顺眼了不少。 就听萧无救说,“先索拿下狱,审清楚后,再由父皇定夺。” 阮绵绵对着他结结实实的翻了个白眼。 萧无救:“……” “在座诸位可曾见到我去找长公主或者说见到我们见面吗?” 千秋王妃的眼睛一眯,她不想接话,因为觉得这个里面有坑。 “既然没有,刚才出去的人又不止我一个,公平起见,出去的人应该都有嫌疑才对。” “哼,众人都在大殿中等待长公主的消息,哪有人有心情往外跑。” “慕婉凝啊!”阮绵绵很肯定,她离席之前可是给慕婉凝打了招呼的,她现在迫切让阮绵绵替嫁,否则自己不久就要和英王定亲,今天这样好的机会,她绝不会错过。 慕婉凝没想到阮绵绵能将她供出来,错愕不已的看着阮绵绵,眉目中已经含了一汪春水,好似在说【表妹虽然冤枉了我,但我心善,我不说。】 江州学政之女江彩环忽然开口,“慕大姑娘刚才好像是跟着阮三姑娘出去的。” 江彩环怕众人不信,又赶紧补充道,“慕大姑娘今日十分好看,我总是忍不住看她。” 江彩环年方十三,脸上还有一点婴儿肥,看起来很是稚嫩。 所以她说出这么幼稚的话,反倒不让人觉得奇怪,反倒是更可爱了几分。 “但进了暖阁的只有阮三小姐啊。” 宫女桃枝赶忙开口,千秋王妃的脸已经很难看了,她可不想活的不如死。 “奴婢将阮三小姐送到了暖阁门口,亲眼看着阮三小姐进了暖阁。” 阮绵绵心思百转,刚要开口,就见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侍卫。 站在萧无救身边耳语了几句,萧无救听完,好看的眉毛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刺杀长公主之人在墙上留了字。”萧无救将侍卫所报说了出来,现场顿时闹开了。 “这刺客也太嚣张了,居然敢在勉王和英王两位皇子的眼皮子底下如此形式啊。” “就是啊,如此行径,一定是江洋大盗或者是朝廷缉拿的重犯,哪里会是世家贵女所为。” 千秋王妃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桃枝,才不耐开口,“何字?” 第十九章 迤逦山庄 “……赝品。” “什么意思,就是说这个长公主是假的?” “对啊,就凭一个木雕,还恰好出现在王妃的宫宴之上?太凑巧了些。” “千秋王妃如何能断定那人就是长公主?” 一时间整个大殿又热闹起来,重点不再是谁杀了长公主,而是长公主是不是真的。 千秋王妃狠狠地瞪了跪在地上的桃枝一眼,在她的眼中这个长公主应该是桃枝安排的假公主,待尘埃落定,她定然是要找回真的长公主,迎回宫里的。 到时候,有了找回长公主的功劳,功过相抵,顶多让她禁足些时日,再赔些银两就是了。 但若是此时就穿了帮,不但达不到她的目的,还会惹一身腥。 “长公主身份之事,自然是要报陛下定夺。 但无论她是不是长公主,阮绵绵杀人之事是真,不容质疑。” “来人,将阮三小姐捉拿入狱!” “慢着!” 阮绵绵眼神期期艾艾的看着坐在主位的千秋王妃和勉王,好似鼓足了十分的勇气道,“没错,我确实去了暖阁!” 大殿上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萧无救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阮绵绵一眼。 “但我没进去,我在暖阁外面听见了勉王殿下和千秋王妃的对话,所以……我就走了。” 阮绵绵话说一半留一半,故意吊着大家的胃口。 “你胡说些什么?!本王何曾去过暖阁!”勉王直接从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阮绵绵跟前,眼中喷火。 父皇确实是宠他些,但是父皇绝不能容忍他做出与婶婶私通之事。 阮绵绵好似害怕了一般,直接躲到了萧无救的后面,隔着萧无救冲着勉王说,“勉王和千秋王妃有私,长公主殿下怕是撞破了这件事,才会被杀的。” “我与那位女子从未见过,也没接触过,我可没有理由杀她,千秋王妃怕事情败露,所以才让她的宫女桃枝冤枉我。” 阮绵绵此时装的太像一只小绵羊了,一脸无辜惧怕的样子,和萧无救这个杀神站在一起,被衬托的格外楚楚动人。 “你你你!” “来人,把这个口无遮拦,胡言乱语的贱人抓起来!” 千秋王妃盛怒,别宫的侍卫鱼贯而入,但是谁也不敢先动手,毕竟在英王跟前动武,只怕是嫌命不够长。 英王看向阮绵绵的眼神有些冷,但其中却并不是全是寒意,好像还有一丝忧虑,一丝茫然。 “我有证据!” 阮绵绵望向萧无救的眼睛,眼神陈澈! 勉王再也坐不住了,抽出旁边侍卫腰间的佩剑,直接朝阮绵绵刺过来。 阮绵绵当然不可能束手就擒,她不过是希望能兵不血刃,早早解决这两个麻烦事,但不代表她不敢硬刚。 阮绵绵准备伸出右手,将直刺过来的那柄剑捏断。 忽的感觉右胳膊上一紧,有人将她往后拽了拽,刚好躲过那一剑。 英王左手轻点在勉王出剑的右手腕上,只一下,勉王就拿不住剑了,那柄剑直直掉在了地上。 殿内众人见状,再无一人敢吭声了。 “此事事关皇家颜面,不得草率处置,若阮三小姐不能提供证据,那便是杀头之罪。即便如此,阮三小姐还要举告吗?” 萧无救前世就觉得她这个皇婶格外偏疼萧铎,偏的连他们的皇叔千秋王有几次都看不下去了。 他以往以为是勉王性情更好些,现在想来,这小姑娘说的更可信一些。 只不过阮三小姐为何要如此?他有些想不通,不如借此机会,试探双方。 阮绵绵往萧无救耳边凑了凑,萧无救瞬间退开两步远。 阮绵绵忍了忍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殿下,这个方法,随便找一个医官都能验证,但方法还是不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明。” 萧无救这才有些嫌弃的往前走了两步。 阮绵绵这才发现,原来萧无救还是挺高的,若想够到他的耳朵,她还得踮踮脚才行。 萧无救只觉得几缕青丝被殿内的风带了起来,在他的脸颊上痒痒抚过。 女子淡雅的体香扑鼻而来,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只不过在那温柔的耳语声落下之后。 萧无救握着剑柄的手,攥的紧紧的。 这女人怎么能这么——简直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知道男女……那事呢? 阮绵绵说完的时候,就发觉萧无救的耳朵根都红了。 和他那端正肃穆,甚至有点气哄哄的样子完全不符。 “来人,请别宫医官去后殿!” “萧无救!我可是你的皇婶,怎么能容你这般欺辱!” 千秋王妃不知道阮绵绵有什么办法能证明她和勉王之事,但她心虚,所以还是有些害怕。 “此事涉及皇家颜面,还请婶婶配合,若真是冤枉了婶婶,我定上书父皇请罪,到时但凭婶婶发落。” 勉王捂着自己的手腕,眼下他的人和萧无救的人都在南海,但就凭着身边几个亲卫,定然是不如萧无救身边常在战场上打磨的这些人厉害。 他默不作声,转身对着自己的长随小厮使了个眼色。 那小厮便趁着众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溜了出去。 千秋王妃被别宫里的嬷嬷请到了后殿,不到半刻钟就回了大殿,只是医官和嬷嬷都是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开口。 萧无救见他们这个样子,就猜到了大概。 “请各位夫人小姐去偏殿,再将江州大小官员请来凤鸣阁。” 阮绵绵也准备走,却被萧无救给叫住了。 勉王瞪视着二人,他现在倒是沉得住气,只要这事没有盖棺定论,他一定还能想到办法。 不一会,江州的大小官员都到了场。 医官在萧无救的逼迫下,将千秋王妃的身体状况大致说了一二。 勉王听完倒是放了心,不过是一些妇人疾病,这也能作为证据。 英王看向阮绵绵,阮绵绵只能硬着头皮道,“千秋王一名正妃、三名侧妃,均无子嗣。” “所以千秋王妃是不可能得刚才医官所说的那些妇人疾病的。” “若是勉王能让医官检查检查……” “放肆!阮绵绵!本王给你脸了?!”萧铎将身边的茶盏直接摔在了阮绵绵脚边,本想着会震慑此女。 第二十章 庄天然 却见阮绵绵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镇定自若。 “好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千秋王妃不忠,被邱氏听见后,杀人灭口,此案细节便交由慕太守审理。” 萧无救一锤定音,众位官员也不好再说什么,纷纷起身告辞。 凤鸣阁外,太守府的幕僚拦住了慕凉的去路,“慕太守准备如何审理此案?” “英王殿下不是都定下了嘛,我只不过是听命行事。”慕凉满脸的假笑,看起来像只老狐狸。 幕僚还是没听懂其中的意思,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千秋王妃私德不修,出手杀人,审审她身边的几个宫人自然就能清楚了,至于勉王殿下……那就得陛下决断了,不是你我可以置喙的。” 幕僚领命,带着侍卫去了凤鸣阁内殿。 夜色沉沉,勉王铎看着阮绵绵离去的背影,吩咐贴身小厮,“将冷言调回来,给她送份大礼。” 等阮绵绵到宫门口的时候,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五六辆官眷的马车同她的一起出宫。 至于阮家的其他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阮绵绵在晃悠悠的马车中沉思,照今天这个架势,她和勉王的婚事应该就不成了。 马车越晃人越困,只是阮绵绵觉得胃里火辣辣的不舒服。 她本不能吃辣,却又贪辣,今天的麻辣牛肉就吃了五片,下巴上就起了几个小红疹,胃里也是火烧一般,虽然困但是却睡不着,只觉得难受的紧。 马车骤然一停,车里的人差点晃到了地上去,车外传来破空之声。 阮绵绵立即拽着两个丫鬟俯身。 钉钉两箭射穿了车壁直直钉在了座椅之上,若是她不会武,此时怕是已经中身亡了。 车外混乱声响起,应该是同她一起出来的那些官眷马车也受了袭。 阮绵绵吩咐两个丫鬟趴在马车中不要动弹,自己顺着车壁一下就蹿了出去。 两侧屋脊之上有十多名弓箭手,前面的马车旁三个黑衣人正在屠戮车夫,眨眼就到近前。 阮绵绵右手抚上腰间的银针袋,旁边的车架上还有其他的官眷,若她此时用了全力,只怕是会露馅,到时候就不好解释了。 但现下情况危急,她便准备等人到了近前,尽快将人收拾了。 夜色中那三名黑衣人很快便放弃了其它官眷的马车,直直冲着阮绵绵而来。 五步、三步……阮绵绵手中银针一闪,三枚银针带着她手腕使出的气劲,朝着那几人的脑户穴、上星穴而去。 距离很近,速度又快,阮绵绵很有信心,只是……其中有一人,忽然身法诡谲的躲了过去。 冷言心下一惊,这闺阁女子怎会有这么厉害的手段,他不再犹豫朝着屋顶上一挥手,瞬间羽箭如暴雨般射来。 主人说了,不要她的命,只需要让她下半生一直躺在床上度过。 所以这些羽箭都是朝着阮绵绵的背脊和腰间而去。 阮绵绵脚下运起八卦步,躲过了这一波弓箭袭击。 她已然发现这群人的真正意图,心中怒火腾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天诛地灭。 她摸出五枚银针攥在手中,朝着她近前的那个黑衣人飞射而去,每一针都朝着那人的死穴而去! 冷言忙抽出腰间的短剑抵挡,才接了三针,就觉得手腕发麻,显然已经不能再接剩下的两针,于是他侧过身,用一侧的胳膊生生受了阮绵绵最后两针,胳膊便再抬不起了。 屋脊之上的黑衣人见状,立刻射出羽箭支援。 阮绵绵处于下风,且离那些弓箭手太远,银针的距离达不到,一时间只能躲闪。 忽然马蹄声响,一阵箭鸣之声过后,屋顶的几个刺客应声倒地,剩下的则朝着箭羽射过来的方向还击。 阮绵绵见空中的箭羽不再朝她这边射来,便又掏出五枚银针,朝着那黑衣人杀去。 就在这时黑衣人身后一柄锋利的长剑斩了过来,剑气凌然,是长年在战场上磨炼出来的肃杀之气。 阮绵绵见状,立刻收了手,她不能在萧无救之前暴露自己会武之事。 冷言本就不是萧无救的对手,更何况一只胳膊还不能动,瞬间就落了下风,要不了几招就能束手就擒。 阮绵绵也就放了心,刚想将手中的银针收起来,就见萧无救周身腾起一团烟雾。 有毒! 阮绵绵立刻屏住了呼吸,但也吸入了少量的毒烟,萧无救就更不用说了。 冷言手中的短剑朝着萧无救杀去,萧无救只稍一抵挡,他就忽然换了方向直接朝着阮绵绵而来。 主子的命令没有人可以违抗,就算是他今日能全身而退,但没有完成任务,下场也同样凄惨。 阮绵绵丝毫不惧,手掌翻出一根银针,朝着冷言的脖颈主动脉去。 她虽然怕暴露自己的武功,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可她的脾气更不会瞻前顾后,束手就擒。 阮绵绵右手刚要刺出,冷言却像后退了一步,萧无救从后面制住了冷言,将他拽了回去。 只是冷言刚好借力,将萧无救直接推到了阮绵绵祭出的银针之上。 阮绵绵立即收手,将银针藏于袖口之中,不知有没有被萧无救发现。 萧无救此时显然已经中毒,却又强行运功,脸上和脖颈处青筋泛起,看起来很是吓人。 身后冷言再次出手,朝着萧无救的背后杀来。 阮绵绵一手揽住萧无救的腰往后推,一手用银针将腕间的珠链挑断。 一串饱满圆润的玉珠滚落一地,阮绵绵趁势将手中银针置出,刚好击中冷言腿上的麻穴之处。 冷言仿佛是被玉珠绊倒,没有站稳一般,直接朝着萧无救反握的长剑上跌去。 阮绵绵趁势一拽,长剑直直扎进冷言的咽喉,而她刚刚好,将萧无救抱了个满怀。 …… 翌日清晨,阮绵绵还未睡醒,就被屋外的吵闹声惊醒。 “雀儿,怎么了?” 雀儿匆匆从屋外进来,“三小姐,英……那个……” “有话直说,英王怎么了?” 阮绵绵心想昨天晚上,青锋和青鸾很快就将萧无救带走了,想来这么点毒,应该是已经解了。 雀儿见她家小姐提到英王殿下时并没有任何的异常,于是大着胆子道,“传闻说英王殿下看…看上您了,想要娶您回去做王妃。” 第二十一章 陆氏的打算 “什么?”阮绵绵感觉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剧情,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传闻。 “街头巷尾都传遍了,说是昨晚英王殿下舍命救您,还和您……和您有了肌肤之亲,为了救您如今人还昏迷不醒呢!” 哪个眼睛看的啊,分明是她救了英王好嘛! 更何况哪里来的肌肤之亲?!传话的人一定是个夜盲症!得治! 阮绵绵很是无语,她的毒也才解,想蒙着被子继续睡,却听雀儿接着道,“勉王殿下应该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所以一大早就来质问老爷,说是为了三小姐您的名声,要将婚礼提前!” 这勉王的脑子怕不是有大病。 这性格也太拧巴了。 阮绵绵掀开被子下床,“那老爷怎么答复的?” “老爷说他不敢做主,还是得请示陛下圣裁。” 幸好阮谦就是个愣头青,越是拿皇权压他,他越是要考虑仁义礼智信那套大规矩。 “让雪薇往慕家跑一趟,将今日的事告诉表姐。” 如今这个情形,慕婉凝应该会比她更着急,毕竟最想让她退亲,嫁给英王的人是慕婉凝这个大女主。 有时候女主光环什么的,倒是可以借来用一用。 阮绵绵洗漱过后,换了一套轻便的衣裙,她准备出门去买些药材。 昨日之事给她提了醒,看来她也应该做一些毒粉、毒药、解毒丸之类的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阮绵绵刚想要出门,就被阮老夫人叫去了与寿堂。 “从今日起,你就去祠堂跪着,不许出家门半步,直到将婚期定下来为止。”阮老夫人头上绑着抹额,眼圈乌青,身体看起来很虚弱,不住的垂着头,若不是李嬷嬷扶着,好像就要直直栽到地上去了。 “阮家的脸真是叫你丢尽了,你已经和勉王定了亲,就该安分守己,如何去招惹那英王,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哎呦,脸都不要了。”说着阮老夫人就捶胸顿足起来。 她实在是想不通,她从小一点一滴教养出来的三孙女,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好。” 阮绵绵答应的痛快,阮老夫人却是愣住了,就这?也不顶嘴了?也不闹了? 阮老夫人还有些不习惯,她还愣着神呢,阮绵绵就自己出去了。 “三小姐?”雀儿也没想到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阮绵绵先回了趟梧桐苑,取了一件稍厚的衣服套在身上,又带了一个披风,还吩咐秋水将前两日给她做的护膝直接穿上了,又将原本锁私房前的那个小柜子上的锁捏在了手里,径直去了祠堂。 “三小姐,您这是想做什么呀?” 雀儿同阮绵绵一起进了祠堂,见她家三小姐一屁股坐在地垫之上,完全没有打算跪祠堂的样子,心里纳闷。 “等等你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不到半个时辰,李嬷嬷就带了人过来。 “三小姐,认错就要有个认错的规矩,岂能向您这样毫无大家闺秀的风范。” “那应该如何?”阮绵绵莞尔一笑,笑容甜甜的,让李嬷嬷忘记了那日挨的打,误以为阮绵绵这次是真的要认错了。 “自然是一直跪着不得起身,不得有丫鬟侍奉,不得随意出入……”李嬷嬷不但是讲给阮绵绵的还是讲给看门婆子的。 按理说世家大族的小姐,哪里能跪的了那么久,说是罚跪祠堂,不过是意思意思,等人走了大多都会在软垫上坐一会。 李嬷嬷这样是要给她点颜色了? “还请三小姐跪好,让老奴看看。”说着李嬷嬷便从身后婢女手中拿过戒尺,冷冷的盯着阮绵绵。 “要不嬷嬷先给示范一下?我还真不太会。”阮绵绵难得的言辞恳请。 那眼神真挚,说的李嬷嬷都有些信了,她刚犹豫一下,身上啪啪就落了几下戒尺,打的她眼泪都出来了。 “李嬷嬷,这样跪可不对!” 阮绵绵根本不给李嬷嬷狡辩的机会,戒尺如雨点般落下,看的那守祠堂的婆子一个劲的发抖,最后直接捂上了眼睛不敢去看。 阮绵绵感觉打的差不多了,将戒尺扔了出去,“李嬷嬷,我都已经跪了祠堂了,就算将您打一顿,我这马上要说亲,也不可能罚的更重了,顶多是再多跪几天,您这打啊又白挨了。” 李嬷嬷气的牙花子疼,心里想着可还真是这么个理,更加气闷。 李嬷嬷大喊着让人将门锁了,又吩咐这几日不得给三小姐送饭,气才消了些,她才不怕被人发现,不过是找个小丫鬟顶罪的事。 人刚一走,阮绵绵就将身上多穿的那些衣裙和斗篷,又将护膝交给雀儿。 “你穿上我的衣服伪装一下,等会我走了,你就拿这个锁从里面把门再锁一层。” 雀儿刚想说,这外面上着锁,她家三小姐怎么可能出去,就见外面的锁不知怎么的在阮绵绵的捣鼓之下落了地。 看门婆子去送李嬷嬷了还没有回来,阮绵绵快速的将外门的锁锁上,翻身上了屋顶,很快就消失在了阮府之内。 悬壶堂内 孙掌柜看了眼手中奇奇怪怪的药方,想要开口询问,就见对面玉树琼枝的男子将十两银子放在了柜台之上。 “我着急,麻烦掌柜快些。” 阮绵绵此时已经换了一身男装,又买了一把纸扇,有意无意的遮住半张脸。 掌柜虽有疑虑,但看在钱的面子上还是很快将药给准备好了。 “这药磨成粉这还能用吗?”孙掌柜还是不死心的问了句,可阮绵绵头也没回的走了。 阮绵绵见时间还早,准备从苏城最偏僻的后窄巷子去勉王别院打探下情况。 这后窄巷很是特别,与他相邻的北街算的上是苏城最热闹繁华的一条,而南临的窄道却是通着苏城穿成而过运河的下水,所以巷子气味难闻、人烟稀少,对她来说很是方便。 阮绵绵原本以为这样的地方不会有人,却在巷子口发现一个弱小的身影,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你父母呢?” 第二十二章 各路神仙 此时天色渐晚,只需一盏茶的功夫,天就要完全黑了,这小女孩一个人呆在这里肯定是很不安全的,更何况还是在河边。 阮绵绵快步来到小女孩身边,现在虽是春天,但早晚还是有些凉的,可小女孩身上却穿着一件又薄又破的单衣,嘴唇发白打着颤,显然已经冻透了。 小女孩见到有人过来,也不害怕,只是看了阮绵绵一眼,又将头埋在膝盖直接,在地上画着圈圈。 阮绵绵看了看四周,再没有其他的商铺开门,下水巷旁边的窄道本就人烟稀少,这是去办什么事了,能让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自己在这等。 这个世道越是穷苦人越会碰见更多的苦难,她不想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心。 然后便走到小女孩身侧,和她一起蹲在地上画画,“我陪你等一会。” 天色渐暗,一轮圆日已不见了踪影,小女孩的爹爹还没来,她想要带着孩子去官府问问看。 忽然看见那小女孩小臂上滑落了一条接近发黑的红绳,看样子已经带了很久了。 阮绵绵原本不以为意,却在看见那红绳上坠着的木坠子的时候愣住了。 不会这么巧! 花鄂相交共三瓣,左侧一片叶,上雕一个''''''''''''''''月''''''''''''''''字! 这可是书里皇帝亲手给长公主雕的信物啊! 冬里村,一家寻常的农户刚起了炊烟。 农妇背上背着五个月大的男娃,手下不停地准备着晚上的烙饼。 男人刚从田间回来,裤腿上都是泥,他将手中的一应农具放在院中归置好,就进了里屋。 “这就是你家?”阮绵绵看向身边的小女孩。 小女孩瘪了一下嘴,眼中尽是失望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刚才的冷淡模样,“谢谢大姐姐了。” 说完便推开柴门进了院中,“娘,爹爹,我回来了。” 里屋的门吱呀一下就开了,男人看见小女孩明显愣住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厨房内做好饭的妇人就笑盈盈的出来了,看到小女孩也是一惊,手里的炒鸡差点打了。 小女孩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瘪了瘪嘴,很快又忍了回去,很快跑去厨房拿了两双碗筷出来,又打了水清洗了干净,才怯生生的摆在了院中的石桌上。 男人什么话也没说,径直做到石桌前,筷子叨了两下,本来一年都吃不上一次的炒鸡蛋,这会一口也咽不下了,直接扔了筷子,坐在桌边一眼不发。 农妇将婴儿抱在怀里,却不敢靠近,做的离男人很远,一直拿余光瞄着男人的脸色,又忍不住瞥了几年小女孩。 小女孩只站在院子正中,像是一个犯了大错的人,深埋着头,一直拿眼睛盯着鞋尖,双手紧紧的攥着自己淡薄的上衣,像似极力忍耐着,怕发出呜咽之声,让父母不喜。 阮绵绵实在忍不住,推了门进院,“本公子今日路过瞧见这丫头讨喜,想买回去当个使唤丫头,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阮绵绵打开手中折扇,半遮着脸,却看向那妇人。 按理说当今天子的亲妹妹只能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只是……若长公主真的是这种随意扔了女儿之人,她并不建议让这件事永远封存下去。 “不卖!”男子气吼吼的直接撵人。 阮绵绵更诧异了,按理说这个世道下卖儿鬻女的人有,但是向这对夫妻这般,故意将孩子扔了,不顾死活的,却是从没见过。 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我家大业大,可以签一份用工合同。” “去去去!啥都不弄。” 男子不但嘴上不答应,竟还取了刚才收在院子里的耙子,直直朝着阮绵绵这里打了过来。 这种农户,不过是有一把子蛮力,哪里是阮绵绵的对手。 就在阮绵绵准备出手的时候,从旁斜斜飞来一把匕首,直直钉在那耙子上,将男人震倒在地。 男人心中惊惧,抖着身子,一个劲的往后退。 那农妇见自己丈夫被打,哀嚎起来,连怀中的婴儿都不管了。 将孩子放在桌子上就去扶她当家的。 谁知那男人忽然给了农妇一巴掌,“看好狗蛋,你个蠢货!” 农妇吃了瘪,却拿眼睛去瞪立在院中不知所措的小女孩,眼神之中尽是怨毒之色。 “不愿意就算了,这是干啥,知道我爹是谁吗?真是晦气!” 阮绵绵自觉演技还是不错的,收了扇子快步离开了。 刚进冬里村旁边的小树林,阮绵绵朝着枝叶最繁茂的那颗大树喊话,“下来!” 青锋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动,他觉得以他的功夫在王爷的亲卫中都是排的上名的,怎么可能被一个闺阁小姐这么容易就发现了。 “你家王爷毒解了?” 青锋:“……” “你怎么知道我躲在这?” “不是,你怎么知道是我?” 青锋此时真的是怀疑人生了,难道之前王爷经常派青鸾去盯梢,而不是让他去,是因为他太菜了?! “别说那么多,先去救那个小女孩,那男人下了杀心了。” 阮绵绵刚才是可以出手的,但在院中的时候,她还不知道暗中之人到底是谁,所以不好暴露,这些倒是省了她力气。 “可……王爷只是让我盯着啊。” “人都没了,你盯谁?” “王爷是让我盯着那个农妇啊。” 农妇?难道英王早就知道长公主是假的,而且他早就知道真的长公主是谁?书里并没有提到过啊。 但此时情况紧急,阮绵绵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你家王爷毒解了?” “还……还没完全……” “你去把那个小女孩救了,我去给你家王爷解毒。” 青锋知道阮绵绵上次给青鸾治病的效果极好,几针下去,青鸾肉眼可见的话痨了。 虎啸军军中是有军医的,但军中更需要,所以王爷这次就没有带,没想到来了江州,这些药铺医馆被管控的特别严格,刚开始报上虎啸军的名头都没有人敢给他们治疗。 半盏茶后,青锋手里拎着已经昏迷不醒的小女孩,雇了一辆马车,将阮绵绵和小女孩一起送去了英王所在的地方,自己则会去继续盯着那农妇。 第二十三章 春雨 阮绵绵按压着小姑娘手上的穴位,片刻后小女孩便醒了过来。 只是睁眼看见所处的环境后,小女孩实在是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是小月亮不好,是我不好,我不好。” 阮绵绵看着心痛,紧紧抱着她,“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任何错,他们是有原因的,只是不能告诉你,有朝一日姐姐查出来了,一定让你知道真相。” 阮绵绵其实从小就是这样的,不管是多大的困哪多大的苦,姥爷从来不会瞒着她,将所有的现实摆在她面前,让她自己做决定。 虽然残酷,但是却能让人很快成长起来。 更何况每个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无论年龄大小、无论能力强弱。 人生是她自己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替别人做决定。 小月亮哭的更厉害,应该是压抑的太久了,哭了很久很久,知道睡倒在阮绵绵的怀中。 马车走了很久,才在一个三进的院子门口停了。 院门紧闭,门外也无人看守,阮绵绵刚想上前敲门,门就从里面打来了。 “三小姐,您可算来了,我们刚去阮家转了一圈,听说您被锁在祠堂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阮绵绵将怀里的小月亮交给青鸾,“阮家让你们进门了?” 就阮老夫人那个脾气,瓜田李下,此时恨不得拒人于千里之外,好保全整个阮家的名声呢。 “哪能呢?我们自然是潜进去的。”青鸾一脸自豪,好像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也没把阮绵绵当外人。 这种自来熟能一下子就熟透了的人,阮绵绵也是第一次见了。 “你家王爷呢?” “在泡药浴呢。” “谁让他泡的,种那个毒不能泡,这不是找死嘛!” 青鸾很是相信阮绵绵的医术,闻言赶忙往主院的偏房走。 阮绵绵也着急了,紧跟其后,很快就入眼了一副美男沐浴图…… 萧无救眉宇间竟是寒霜。 看的青鸾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忙恭着身子行礼退了下去,走的时候给了阮绵绵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很自然的带上了屋门。 阮绵绵本以为萧无救会将她也赶出去。 可那男人一双好看的剑眉舒展,眼神中也不见了刚才的冷然。 反而是大大方方,一副任人看的姿态。 阮绵绵看着半露的结实胸肌,一时也有些招架不住,可想了想,她好像也不吃亏,便更加坦然的欣赏起眼前蒸汽腾腾的性张力。 萧无救见状,有些想穿上衣服了。 “你要是不想死,就赶紧出来。毒烟已经吸入了肺腑,你这么一泡血夜流动,扩散的更快。” 萧无救刚才就觉得这个药浴不但没有用,反而让他的气血翻涌的更剧烈了,此时也正想出来。 可那女人怎么丝毫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阮姑娘看够了吗?” 阮绵绵这才意识到这男人应该是果浴,连那个大裤衩子也没穿。 忙转过身,横着挪进了屋内的屏风之后,只觉得脸上烫烫的,可能是沐浴的热气蒸腾的缘故。 萧无救沐浴前,外袍被青鸾他们收了去,此时只能穿一件中衣出现在阮绵绵的面前。 那中衣剪裁很是合身,将萧无救优美的肌肉线条、高挺的胸膛、宽圆的肩膀勾勒的很是清晰。 阮绵绵都有些不好意思抬头去看了。 “五千!” “……” “一万!”阮绵绵刚才那一丢丢的羞涩也没有了,谈到银子她可就不困了,她得早点挣够了银子,带上母亲和大姐姐去过逍遥日子。 萧无救的眉头紧皱。 “青鸾都五千呢,你不得翻一倍。” 萧无救怎么听都觉得这话有点变扭。 阮绵绵也觉得这话好些有些歧义,但无所谓她就是冲着银子来哒。 “好。”萧无救坐在椅子上,将右手递了出去,让阮绵绵号脉。 阮绵绵一边搭脉,一边好奇的问道,“是谁给你出的这个馊主意。” 萧无救不接话,望向阮绵绵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这女人的心思算计。 却不料看见一双陈澈的星眸,里面荧光点点,好似闪动着精灵俏皮,让人觉得和心机两个字完全挂不上钩。 阮绵绵不说话了,她只是在思忖萧无救的脉象。 萧无救却以为这女人是故意的,不得到答案就不会给他好好看似的。 “柳心志,去寻的偏方。” 阮绵绵的手指一抖,看样子萧无救此时还是挺信任那个柳心志的,她要不要出言提醒,这个柳心志有问题。 若是萧无救认真去查,也许能早些发现柳心志和他有仇之事。 萧无救等了半天也不见阮绵绵有其他的反应。 难道这女人是想借机占便宜? 萧无救脸色顿时冷若寒冰,整个人肃杀的气势外露,若是青锋、青鸾在场,此时怕是都吓的钻进澡盆了。 因为这是他们家王爷第四次露出如此可怕的神情。 阮绵绵这才回过神来,故作不经意的道,“那王爷可要小心提防了,这么明显的问题,随便一个懂药理的人都知道有问题,你这个属下能力不行啊。” 阮绵绵从怀中掏出银针袋子,朝着萧无救的几处穴位扎去,瞬间就有黑色的血液涌了出来,血液流动一点点变了颜色,阮绵绵才收了手,又写了几个方子。 刚想要伸手要钱,就听萧无救起身说道,“阮姑娘,同我去取银子。” 阮绵绵还纳闷,怎么不落凡尘的英王忽然这么接地气了,就见萧无救带着她到了一间——厨房里。 “殿下平常都把银子存在厨房?”阮绵绵觉得这和英王这高冷俊朗的形象不太匹配啊。 “坐!” 萧无救穿上青鸾给他取的外袍,身上从旁边的筐子里取过一尾青兜鱼。 “这是准备给我做饭?” 阮绵绵自己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手抚上自己腰间的银针袋子,就听萧无救忽然开口道,“阮姑娘丢了几枚银针?” 阮绵绵忽然想起那夜遇袭的时候,她曾用银针攻击了那些黑衣人。 难道萧无救把那些都扛回来,一个一个检查了?? 萧无救手中的刀落在砧板之上,鱼头瞬间落地。 阮绵绵尴尬的笑了笑,这小场面,她到底要不要假装一下害怕呢?! “阮姑娘不想说些什么吗?” 第二十四章 千秋王妃 萧无救手中的刀轻轻的一刀刀切在鱼身之上。 这刀看起来并不快,但阮绵绵却看的分明,这刀法可不是年能练的出来的。 而且没有天赋练上十年也没有用,更何况看起来萧无救还挺有天赋的。 阮绵绵此时的笑更加真诚了些,若和英王交手她不能确定胜负。 “殿下既然这么厉害,怎么会中毒?” 萧无救刚好将那鱼肉横拉开,鱼肉一片连着一片丝毫没有断,而且鱼肚里的脏腑仍然完好无损,在拉开的鱼肉下血淋淋的完全暴露了出来。 阮绵绵赶紧捂住了双眼,嘴里嘟嘟囔囔咕噜了几下,没说出一个讨饶的词。 这实在不是她的风格,她说不出口一句服软的话。 若换了现代,谁给她这些弯弯绕、这些试探,她早拍案而起了! 如今嘛,在这皇权社会,得罪了手握重兵的王爷,以她如今的势力实在是不好脱身,更何况她还有母亲和大姐姐,外祖一家也不能被牵连。 萧无救略微顿了顿,将鱼肚中的内脏清理了干净,又剁了葱姜蒜将鱼肉腌了。 “那我再换个问题,阮姑娘为何会去冬里村?” 阮绵绵赶忙开口,“我在路上捡了个小姑娘,她家是那里的,我只是送她回家。” “哦?这么巧。” “对啊,就是这么巧。”阮绵绵这会有底气的很,倒是不怕萧无救查了。 “好,那我省省那小丫头,就知道阮姑娘有没有说谎了。” “殿下!”阮绵绵自然是知道书里的英王,那些个残暴手段,此时也顾不得装了,“她是我带来的,是我的人,殿下没有这个权利。” 萧无救唇角微翘,心里却觉着对了,这才对了,这才是真的阮姑娘的样子。 他将鱼下锅,去拿辣椒的手微微一顿,最终决定放过手边的这一盘辣椒,做一条清炒青兜鱼。 ………… “王爷,已经将阮三小姐送回去了。” 萧无救看着那盘吃的干干净净的青兜鱼,将满壶的普洱倒了一杯出来,一言不发。 青鸾站在一旁却没走,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王爷真要掺和阮三小姐和勉王的事吗?” 萧无救英气的眼眸一抬,一股冷冽的气息射向青鸾。 看来这一世,他对身边的这些亲卫过于好了,纵的他们话都不会说了。 青鸾接收到王爷的怒气,瞬间低头弯腰认错,虽然他真的觉得王爷对阮三小姐过于与众不同了些。 萧无救看见青鸾此刻的样子,就想起来前世他死前,这些亲卫们守护他拼死一搏的场景。 青鸾被一剑穿胸,却丝毫不堕虎啸军的威名,以剑支地直挺挺的站着赴死,只不过先死的人,终究是低头弯腰面对胜利者的,所以今生他一定要找出那个害他之人,再不重蹈覆辙。 “南海的事拖得太久了,必须尽早解决,京城……很快就要乱了。” 但若放任南海不管,过不了几年南海就会成为威胁整个景国的最大毒瘤,整个景国的国力、财力、人力全部都填了进去,才险险稳住南海局势。 而他带来南海的虎啸军毕竟有限,所以他才会想到用毒。 阮姑娘医术了得,能解的了毒,自然是熟悉那些毒性的原理。 所以他才若是她能配置一副针对海贼的奇毒,让这场战事尽快解决,他不介意帮她了却一桩心愿。 这样才算公平合理,两不相欠。 …… 拂晓,天色朦朦胧胧的亮了,阮绵绵刚回到祠堂不久,祠堂的大门就打开了,说是阮老太爷让放阮绵绵出去。 阮绵绵见天色已晚,便遣走了钟嬷嬷,忙了一天,忽然闲了下来,只觉得肚子里空空的。 不自觉的想起萧无救做鱼时候的样子,君子远庖厨,没想到这个英王倒是个爱下厨的?!就这一点都能摔勉王好几条街。 阮绵绵赶紧摇了摇头,想要将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甩出去。 “雀儿,问问大厨房有没有青兜鱼,给他们几两银子让加个菜。” 阮绵绵吩咐完,便坐在书桌之前,将脑海中几个毒药的方子一一列了出来。 思忖了片刻,用笔在纸上圈出一个‘虞’字,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若是这个毒,她屋里就有现成的材料,不如今晚制一副,明天给英王殿下试试。 朝霞映红天边。 阮绵绵已经打过几套拳了,雪薇这才端了铜盆进来,手脚麻利的替阮绵绵洗漱梳妆。 雪薇今日特意梳了了一个极复杂的发型,交叠的发鬓蓬松衬的她的脸越发的小巧可人,发髻间插着一红豆流苏簪子。 那由红宝石做成的莹润红豆,刚好垂到眼尾附近,使人不自觉的就随着红豆的摆动去看那双最引人注目的星眸。 “三小姐可太美了,就如今日的朝霞一般明艳动人,不如奴婢给三小姐上些妆。” 阮绵绵淡笑不语,慕婉凝是给这个小丫鬟安排了什么吗?为何今日非要将她打扮的这么好看。 原本她今日就打算去找萧无救试药的,稍微收拾一下,也不算失礼。 雪薇欢喜的打开粉盒,替阮绵绵略施粉黛,轻扫秀眉,原本气色红润,娇俏灵动的阮绵绵被化出几份庄重之感,端端是一个名门淑媛的架势。让阮绵绵有些不太喜欢。 再看雪薇拿来的那条水绿色绣柳枝纹曳地绵绸长裙直皱眉。 这慕婉凝到底是想让她打扮好看呢还是难看啊? 阮绵绵自己选了一条浅红蹙金海棠花鸾尾裙,一整个人瞬间就亮了起来。 雪薇劝了几句,都被阮绵绵无视了,心里正急,就见暖春进来催道,“三小姐,表小姐来了,老夫人让您早些过去请安。” 与寿堂 慕婉凝已经喝过三盏茶了,能说的客套话也都说尽了,还是不见阮绵绵的踪影,心里已经开始恼了。 “婉儿,你祖母从颍川回来了吗?” 阮老夫人喜欢这个关系远的不能再远的表孙女,不仅仅是因为传言她要和英王定亲。 还因为她的祖母虽是庶女却比阮绵绵那个亲外祖母在家里的地位还要高。 颍川薛氏,百年世家,族内多少子弟为官做宰,与朝堂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 所以她才会让三孙女常常和这个关系极远的表姐攀交情。 第二十五章 木雕 “前些日子就回来了,只不过路上染了风寒,最近都在家中休养。”慕婉凝说话客套,忙又接话道,“所以我才想去白云寺给她老人家祈福,希望她老人家能早日康复,莫要再遭罪了。” 话音刚落,阮绵绵恰巧打了帘子进来,慕婉凝顿时露出亲昵之色,“可惜我家中没有姊妹,只有一个哥哥,母亲又在侍疾,所以才来找三妹妹同去。” 阮老夫人也不管阮绵绵答不答应,立即就点了头,“去去,那白云寺又不远,现在去,傍晚前也能回的来。” 慕婉凝忙起身告辞,拉着阮绵绵的手就往外走,待坐上了慕府的马车,才说道,“你闹出这么大动静,勉王不但不退婚还要逼阮家将婚事提前,你有想过该怎么办吗?” 阮绵绵摸着袖袋里的毒药,自然是将毒药交给萧无救,让萧无救完成她一桩心愿了。 “表姐不妨直说。”她倒要看看慕婉凝能想出什么鬼主意对付勉王。 慕婉凝见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既然勉王最迷恋他得不到的人,那你今日就迎合他、缠着她,直到让他对你产生反感。” 这大女主果然很有想法,这都是什么馊主意。 阮绵绵刚想拒绝就听慕婉凝接着说,“今日勉王邀了英王殿下去白云寺给南海英灵添香油,我都已经替你安排好了,你到时候就带着迎春这个小丫鬟就成。” 萧无救要来?刚好省的她去找了。 只不过慕婉凝准备的应该远不止她说出来的这些,不知道又再打什么坏主意。 白云寺虽是佛家宝刹,却是苏城贵人小姐们礼佛的不二之选,故而在后院开辟出好大一片地,建了些许禅房供贵人休息。 阮绵绵不愿意跟着慕婉凝去她已经准备好的厢房,硬是拉着想走的慕婉凝坐在后院的凉亭里赏景。 慕婉凝无奈,使唤迎春从禅房内搬出来一堆吃食点心,刚准备起身离开,勉王就到了。 只是让慕婉凝意外的是,在勉王身后,萧无救也是一脸冰霜的进了凉亭。 四人落座,气氛却有些微妙。 “阮三小姐找我何事?”勉王先开了口,话虽是对着阮绵绵说的,手中的茶盏却递给了慕婉凝。 勉王只是觉得阮绵绵早晚是他的人,板上钉钉的事,可慕婉凝却是他最近没得到的心头好,正上心着呢。 阮绵绵还未接话,就听身后的丫鬟迎春将一叠子点心承到了勉王面前,“我家小姐听说殿下爱吃凤梨酥,亲手给您做的。” 此话一出,除了慕婉凝剩下的三人都皱了眉。 迎春并未察觉,只想将她家小姐交待的事情尽快办完,好展开下一步,于是又端上一壶玉楼春,“我家小姐听说殿下爱喝清酒,寻了好久才寻来的古方,亲手酿的。” 酒一倒出来,盛在琥珀酒杯之中,颜色清亮,香气扑鼻,惹的阮绵绵都有些想尝一尝了。 勉王虽然对阮绵绵的这一举动很是反感,却也被那杯酒吸引了目光,看起来如此清澈又香味扑鼻,在京城也是没有的。 勉王拿过酒壶,连句客套话也没有,倒了一杯,直接递到了慕婉凝的面前。 “看起来还不错,慕姑娘也尝尝。”态度和煦如春风,再配上他勾人的狐狸眼,实打实的中央空调形象。 阮绵绵看不下去了,瞥了萧无救一眼,想说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说正事。 谁知萧无救却不动如松,完全阻隔了阮绵绵投过来的视线。 可这一幕却恰巧落在了勉王的眼中,勉王心头的小火苗腾的又起来了,这些兄弟里他最最讨厌的就是萧无救,今日约他来本就是另有目的。 这怎么的,还把他的未婚妻勾去了? 勉王将手中的酒端了起来,想要直接放在阮绵绵身前,阻挡住她的视线。 谁料他身侧左右两边各伸出一只手,递出两杯酒来。 一杯是慕婉凝给萧无救倒的,一杯是萧无救给阮绵绵倒的。 迎春一愣——天啊!这是什么修罗场啊,她何德何能今生有幸看到这种场面。 慕婉凝也没想到好端端的计划,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明明是想让勉王觉得阮绵绵痴恋与他,对阮绵绵失去兴趣。 只不过按勉王的性格,既然定了亲,阮绵绵就是他的女人了,在没得到之前,他是不会放手的。 所以她才在禅房准备了合欢香,勉王得到了她的身子又厌弃了她的做派,才会彻底的将这个女人从他的名单里删掉。 而且是看一眼都觉得厌恶的那种。 如此事情终于可以像之前她设想的那般,走上正轨了。 可如今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迎春见慕婉凝愁眉深锁,觉得定是她生气了,赶紧开口将剩下的流程走完,“我家小姐找殿下,是想约殿下赏春花的。” 说罢就去扶阮绵绵起身,好像勉王一定会答应似得。 勉王此时因为萧无救的举动,忽然对阮绵绵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阮绵绵很是无语,“我有些累,先回房休息了。” 她才懒得去赏什么春花,还是找机会把毒药给萧无救,早早摆脱这个勉王的好。 阮绵绵也没行礼径直走了,看在勉王的眼中忽然觉得这么有脾气他很喜欢啊。 还不等迎春替她家小姐解释,就快步跟了上去。 亭中剩下一言不发的萧无救和满心期待的慕婉凝。 她忽然想若是让英王殿下撞见阮绵绵苟且之事,等她替嫁之时,掀了盖头,场面一定会很好看。 “殿下……”慕婉凝望向萧无救,眼神中含着几分疏离,态度恭敬有礼,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 阮绵绵才进了厢房就觉得不对劲,看来这慕婉凝准备的重头戏在这里啊。 她立即从腰间取出一枚药丸,吞了下去。 还好她有前车之鉴,早早买了草药制了些药丸。 吱!木门开了,勉王带着一股香风步入厢房之中,一双狐狸眼灼灼的看着阮绵绵,好似在看他即将到手的猎物。 阮绵绵的人生信条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天诛地灭。 如今慕婉凝这么做,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笑盈盈的看向勉王,银针藏在中指之下,一步一步朝着勉王走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 陷阱 不一会,屋内就传来几声勉王低沉的叫声。 迎春只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家小姐不是说,先叫的应该是阮三小姐嘛,可惜她实在是没有经验,还以为事成了,急急赶回去给她真正的主子汇报。 慕婉凝基本是小跑着跟着萧无救了。 她刚只不过说阮表妹准备好了厢房,应该是回那里休息了,这个冰块脸就起身快步走了。 只不过才绕过月洞门,英王忽然顿住了脚步,转头离开了。 “小姐,成了!”迎春一脸的兴奋之色。 慕婉凝只觉得是自己算无遗策,一切都是意料之中,倒也没有多高兴。 她想将此事作为拿捏阮绵绵的把柄,故而并不打算声张,而是自己去了厢房外,准备一会将夺门而出的阮绵绵逮个正着。 只是她左等右等,房中也没有任何动静传出来。 慕婉凝也开始觉得有些奇怪了,只不过她素来是个谨慎的性子,绝不会以身犯险,便叫迎春先进去看了。 迎春才进去片刻,就传来一声压抑的尖叫,慕婉凝心道不好,刚冲进去,就叫勉王倒在地上,胸前还有几滴血迹。 慕婉凝愣了一瞬,见勉王衣衫完好,应该还没发生什么事情,但是阮绵绵呢?她怎么可能不见了。 刚才丫鬟的一声惊呼吵醒了勉王,他朦胧中好像看见一个雪白的胴体在眼前晃来晃去,更何况身上燥热难耐。 他忽的拽过眼前那个虚晃的女子身影就想行事。 慕婉凝哪里肯依,挣扎起来,迎春忙上前去啦。 可勉王毕竟会武,他敲晕了碍事的迎春,将慕婉凝拉进了床帐之中。 …… “方丈,勉王殿下身体不适,还请您快去看看,殿下还说了在寺中的世族贵眷也多,若是谁家带了府医,还请也过去瞧瞧。” 白云寺此时也不少礼佛拜佛的妇人小姐,不过也不会有人日日将府医带在身边,但勉王殿下既然都这么说了,她们不过去探病也不合适,总要行礼问安才好。 但过去了,她们就后悔了。 女子的衣服被撕的一片一片从禅房一路丢到旁边的梨花树下。 勉王虽然完全压在那女子的身上,让她动弹不得,但显然有些不太中用,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那姿势还是太过香艳了些。 更何况勉王本就好在人前,此时又中了药,更是不打算停下。 一众妇人看的又羞又臊,赶忙退了出去。 可勉王的地位实在是太高了,他不愿意停下来,也没人敢上去拦啊。 日落西山,慕婉凝合欢香的药劲退了,整个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她完了!全完了! 虽然勉王不行,但她却被那么多人看光了去,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那般……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不明白,想不通,为什么忽然她的人生就开始不顺了起来。 为什么阮绵绵忽然不见了? “小姐!小姐!”迎春此时也失了主心骨,神色焦急担忧,“英王殿下说此事有异,带入去厢房查证去了。” 慕婉凝心里咯噔一下,是她买通了小和尚放的合欢香,若真的查出来,岂不是成了她勾引勉王,那她还能活吗? 慕婉凝擦干了脸上的泪,对着镜中容颜憔悴的自己,定了定心神,她不能慌,更不能输,不管真相如何,此时她一定不能让人抓住了把柄。 “迎春,去替我将话放出去……” 阮绵绵坐在白云寺的偏殿内吃着果子,一众妇人小姐都拿着同情的眼神看着她。 看的她都有些想笑。 从古至今,明明是男人犯了错,世人却总能将故事的主角换着无辜的女子,把她们放在流言蜚语的风口浪尖之下,而对那些个犯了错的男人各种体谅,这是是什么道理。 “听说了吗?勉王殿下爱慕慕大姑娘许久,日日追着她跑,今日怕是急了才办了坏事,只不过英王殿下想来也是喜欢慕大姑娘的,否则怎么还会亲自去查这种事,给慕大姑娘正名。” 阮绵绵听得都有些佩服慕婉凝了,这么快就想到应对之策了。 “阮三小姐真是可怜,好好的未婚夫和表姐搞到了一块,这日后成了亲,还不得膈应死。” “成亲?这亲事怕是成不了了。勉王妃只能有一个,他俩青天白日的滚在一处,被那么多人看见了,那慕姑娘肯定是得嫁给勉王的啊。两人的爹一个南海太守一个回乡养老,到底娶谁不是显而易见嘛。” “可那是皇帝赐婚,哪能说换人就换人的啊。” 刚看完辣眼睛的画面,一众夫人聚在院子里意犹未尽的议论起来,大体上都是说阮绵绵可怜的。 这时一个穿着柳黄色绣油绿色缠枝纹综裙的妇人也不经意的绕到了众人的旁边,忽然开口道,“最可怜的其实是慕大姑娘,原本能做名正言顺的英王妃的,现下想都别想了。” “哎呀!”那妇人猛的拍了一下大腿,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一般,原本不在意的众人也都看向了她。 “你们听说了没?前几日英王殿下救了阮三小姐,还有了肌肤之亲。所以……会不会是阮三小姐为了改嫁英王,故意设计陷害了自己的表姐啊。” “对哦,你看勉王和慕大姑娘当时忘情的样子,这么多人都看着呢,都不带停的,怕不是中了催情的药了。” “啧啧啧,阮三小姐也太过狠毒了,为了自己的幸福,竟然做出如此下作之事。若陛下知道了,定会收回赐婚的圣命的。” 人都更容易相信谣言,因为它简单粗暴刺激,更能掩饰自己的嫉妒和恶意。 妇人的目的达到了,就寻机溜了出去。 阮绵绵此时还不知道整个风向变了,正随着青鸾往白云寺的后院去见萧无救。 “阮三小姐好手段。”萧无救此时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说的话也没有一点温度。 阮绵绵反倒是很坦然,“殿下既然派人去调查了,就应该知道这事是谁挑起的。” 第二十七章 送份大礼 “我就问殿下一句话,若是别人给了你巴掌,你难道要把另一边脸也伸过去让她打吗?” 萧无救听了这话不自觉的嘴角上挑,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阮绵绵从袖袋里掏出昨天夜里熬夜赶制的毒药,“此毒是我提炼过后的,少量可以让人很快陷入麻痹状态,多了会让人神志不清陷入疯魔,再多就一命呜呼了。” “你可以拿去试试,让他们涂抹在刀刃上,或者是下在水里、饮食里都是可以的。” 萧无救接过白瓷瓶,只觉得入手冰凉有带着一点点余温,很是舒服。 “阮姑娘想要退婚?” 阮绵绵微笑不语。 “以我对父皇的了解,他下了的旨意定不会轻易毁弃。” “即使他的儿子不能人道?” 阮绵绵今日可是给勉王扎了好几针,一边是催情的药物,一边是阮绵绵的银针,萧铎可是被折腾的不轻,至少最近他都别想了。 若是他好好休养,不出一月定能康复。 但若是他非要作死,不停的去折腾可能这辈子都是这样了。 不过以阮绵绵对勉王的了解,他极大可能会是后者。 一个不能人道的皇子是绝不可能继承大位的。 萧无救此时面上毫无表情,可心中却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前世萧铎可没有这个问题,而且不久之后就被册立为太子,可今生为什么变了?就因为一个女人的几根银针?! 眼前的少女望着他盈盈微笑,那笑中仿佛含有无比的自信和从容,让他觉得即使他不出手,这个少女也能凭借一己之力改变困境,主宰自己的命运。 时间长了些,阮绵绵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忙避开了萧无救的视线。 “南海海贼猖獗,百姓深受其苦,希望我的药能助王爷一臂之力,若还有需要,可以让青鸾来寻我。” 萧无救只觉得他更看不透眼前这个少女了,她与前世怎么完全不一样了呢! “王爷。” 青鸾本不想打扰他家王爷和阮三小姐的谈话,可外面的流言越传越离谱,他觉得很有必要让阮三小姐知道。 “禅房是个叫了慧的和尚准备的,但是他拒不招认药物和指使之人的来历,咱们不能动刑,现在…现在外面都在说是阮三小姐干的。” 阮绵绵清亮的眸子瞬间一冷,慕婉凝还真是好手段,原本就是她自己害人不成反害己,现在却摇身一变装成受害者的模样。 今日绝不能让她得逞。 “王爷,勉王被人算计,这件事不查清楚,皇家的颜面何存。所以还是请江州府衙查清楚才是。” 萧无救唇角微弯,“阮姑娘可知道,兹事体大,江州小小府衙可没这个胆子,定然是会上报知州的。” “当然知道。” 萧无救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顿了顿道,“听闻近日赵知州与阮家有些嫌隙,阮姑娘就不怕赵知州处事不公?” 阮绵绵自信一笑,“我相信,赵知州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萧无救眉峰上挑,一股难以言说的冷冽英气散发而出,看起来极有魅力。 他真的很想知道她的自信来自何处,“好,青鸾去请赵知州过来,今日寺中所有人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均不得离开。” …… 白云寺正殿之外。 主位上坐着萧无救和赵知州,其他的一应官员则立在两侧。 院中围满了人,一个小和尚被拖了进来,身上全是血,显然是动了重刑。 “回禀知州大人,这小和尚招了,说香是慕姑娘身边的一个小丫鬟给他的。还给了他十两银子。” 众人一听纷纷开始议论。 “这慕姑娘是傻吗?给自己下药,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样……” “这是想嫁勉王想疯了,也难怪,毕竟陛下最疼爱勉王,太子之位也早晚是他的。” “来人!将慕家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压上来问话。”赵知州见萧无救一言不发,忍不住开口。 迎春早就吓的走不动路,被两个凶恶的衙役直接拖了上来。 “说!你为何要下药残害勉王,又是受何人指使?” 迎春此时全身都在发抖,剧烈的害怕让她说不出一个字来。 赵知州可没有这个耐心,“谋害皇子,其罪当诛,拖下去,大刑伺候。” 迎春看着旁边已经屁股开花的小和尚,涕泪横流,“那香……香只是催情的,并不会害人啊,勉王……勉王是被阮三小姐扎的啊!” “你是想说你的香只能催情不会让人不举吗?” 迎春本就害怕的不敢说话,还担心自己刚才没有说清楚,此时见阮绵绵将她的意思表达的很是清晰,下意识的狠狠点头。 “阮三小姐,你做何解释啊?” 阮绵绵云淡风轻,面上不见任何的担忧之色,走到正中央,缓缓开口,“今日表姐约我来上香,我中途有些累了,便想去表姐提前准备好的厢房休息,只不过才进去不久,我收到一封信便出来了。” 赵知州嗤笑一声,显然是不信的,“那信呢?” 阮绵绵将刚才写好的纸掏了出来,直接递给了赵知州。 赵知州打开一看,冷汗瞬间从额头冒了出来,这阮三小姐也太过大胆了,怎么能当众给他这个,若是英王殿下忽然要看怎么办,他的手不自觉的抖了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外祖母说她身体抱恙,让我从白云寺出来以后去看看她。对!知州大人?” 赵知州这才回过神来,忙把信折了起来,还用余光瞥了一眼萧无救,就怕他来要。 这阮三小姐真的是胆大包天,真敢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明明写的是【祖传秘方,专治不举】 赵知州定了定神,以皇帝对勉王的疼爱,必会立他为太子,为了他背后的主子,勉王绝不能再好起来,孰轻孰重他还是分的清的,如今先稳住阮绵绵,等日后有机会再收拾她也不迟。 “确实,既如此……” “等等!”慕婉凝忽然站了出来,“英王殿下、知州大人明鉴,臣女虽不知丫鬟迎春为何要做这样大逆不道之事,但臣女却有失察之罪,可有句话臣女不得不说。” “阮表妹明明在厢房里见了勉王殿下的,等殿下醒了一问便知。” 第二十八章 侧妃 阮绵绵看着慕婉凝很是自然的说,“嗯,我走的时候确实碰见勉王了,但他是来找表姐的,我行了一礼便走了。” “呵,何人能证明?”慕婉凝如今只能抓着阮绵绵不放,将她一起拖下水,她绝不能承担一个谋害皇子的罪名。 阮绵绵对着慕婉凝莞尔一笑,“表姐刚才不是说了嘛,勉王醒了之后一问便知。” “只不过表姐的丫鬟下的药,确是板上钉钉的,就是不知道这个药效多久才能过去,勉王多久才能醒。” 赵知州心里打鼓,药效若是不持久,今日的谋划都会成为一场空,赶忙让人去检查那合欢香。 一盏茶后,府衙的府医带着燃了一半的合欢香,“大人,这香不但有催情的功效,上面还洒了一层药粉,若是一同燃烧,确有…确有让男子不举的功效。” ……满堂哗然,纷纷都看向跪在地上的迎春和立在一旁的慕婉凝。 凭借慕婉凝的聪慧,她哪里还能猜不出来,自己被算计了。 她忽然扬起手,啪地打在迎春的脸上,“亏得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英王殿下,是臣女没有管教好下人,但臣女真的毫不知情,否则…否则怎么会让自己也……” 慕婉凝捏着手帕,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迎春知道这是大罪哪里敢认,刚要开口辩驳,就被赵知州呵斥住了,“来人,将这谋害皇子的奴婢压入大牢,待勉王一醒,便给她定罪。” 赵知州忽然又想起来,英王还在旁边一言不发,忙转过身去问,“王爷以为如何?” 萧无救只是看了一眼阮绵绵,还是这么会算计人心,在场之人没有一个是真的想要查到真相,都是各怀鬼胎、各有目的。 萧无救不发一言,起身就走。 …… 入夜。 勉王在白云寺的厢房醒来的时候,气得将身边能砸的都砸了。 他今日是跟着阮绵绵进了那间厢房的,那女人见他进来之后,行礼就走,他想要去拦,就感觉后颈刺痛,晕了过去,那时阮绵绵已经走出门去了。 他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就是慕婉凝和那个丫鬟迎春了。 他才不相信一个丫鬟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谋害他,等他去提人的时候,迎春已经在牢里自尽了。 勉王脖颈处的青筋暴起,他醒来就被告知不能再行人道,他自己也试了试,试完心更凉了。 “王爷属下已查实,今日之事确实是慕大小姐安排的,她先是去阮府请了阮三小姐,又找和尚安排好了厢房,就连您今日入口的点心和清酒也都是慕大小姐准备的。” 啪!勉王手边的桌几被拍裂一道缝隙,“慕婉凝她究竟想干什么?若是她想当勉王妃,就不会给我下这种药。若她不想当勉王妃,就更不会把自己也折进去了,这里面必有蹊跷。” “去查!把今天在场之人全部给本王查一遍!一定要把真正的幕后黑手查出来。” …… 三日后,京城传来贬斥慕家的圣旨,旨意上说慕太守管教不力,罚俸三年,但念在其常年戍守南海,便准他戴罪立功,亲自带兵镇压南海海贼,若是失败则两罪并罚。 以往慕凉并没有全力剿灭海贼,因为飞鸟尽,良弓藏,他若是真剿灭了海贼,这南海的兵权怕是就要收回去了,到时候他慕家在江州的地位也会岌岌可危。 如今他不得已亲自带兵出征。随萧无救一起拼命击杀海贼。 勉王则被接回京中养病,江州发生的事情瞒不住,皇帝所幸不瞒了,广招天下名医入京替勉王医治,但一月过去了,却迟迟没有病愈的消息。 阮绵绵不禁莞尔,她其实并没有下狠手,只不过勉王这病需要休养的,但若是他太过着急,一直不停地去尝试,反而是会越来越糟,时间久了就真的好不了了。 “三小姐!”暖春急急从外面跑了进来,“外面都在传南海大胜,海贼已全数剿灭,英王和慕太守很快就要回来了。” 这本是件高兴的事,暖春脸上却没有喜色,“但是……但是有人说慕太守大胜之后,陛下就颁了旨意,说是封慕大姑娘为勉王侧妃!” “那咱们小姐呢?”雀儿才不关心慕婉凝怎么样呢。 “奴婢刚才去打听了,并没有给咱们阮府的旨意,不过给慕表小姐的旨意上说了,等勉王身体痊愈了再由礼部筹办婚仪。” 这皇帝还真有意思,儿子能不能好不一定呢,不说退婚,还又搭进去一个。 她自然不能将婚事的主动权放任在勉王这个定时炸弹身上。 看来还是需要随阮家进京才行。 既然如此,阮家的这些牛鬼蛇神就要好好收拾收拾了。 “三小姐,不好了,出事了。昨晚府门口来了一个妇人,自称是…是大老爷的相好。” 相好?就阮谦那样的?! 阮绵绵还真是不太信,阮谦一副如玉君子,天天将仁义礼智之乎者也挂在嘴上的人,怎么可能偷偷在外面养人。 香梅见三小姐不信,又补充道,“真的,现下人都住进了梨燕堂了。” 阮绵绵皱眉,书里阮家因为阮凌霄的事情,早早就被赵家收拾了,可没有什么忽然冒出来的女人,难道是因为阮家解决了眼前的危机,所以背后之人又送来一个? “老夫人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人了,说是让夫人受了她的妾室茶,好让人名正言顺地进门。” “什么时候去的?” 阮绵绵觉得秦氏虽然生阮谦的气,但实际上心里还是放不下这段感情的,否则也不可能心甘情愿地一直受阮老夫人的摆布。 就是不知道她对阮谦的感情到底有多深,若是真的不爱,丈夫就算是纳十个妾应该也是不在意的。 阮绵绵刚要往与寿堂的方向走,就见暖春转过了前面的垂花门从游廊跑了过来。 “三小姐,大夫人晕倒了!” …… 清荷居,秦氏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真真是病得不轻。 第二十九章 相好 “大夫人这段时间一直亲力亲为的照顾大小姐,一日也睡不了两个时辰,本想着让丫鬟来照顾,可大小姐如今只认大夫人,容不得其他人近身,所以大夫人……又骤闻噩耗,忽然就晕过去了。” 辛嬷嬷一边抹眼泪,一边和阮绵绵说明情况。 他们大房怎么这么惨,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就没有断过。 “放心,有我在,母亲会没事的。”阮绵绵收了银针,去开方子,她实在没想到秦氏对阮谦的心竟然这么重。 辛嬷嬷见秦氏的脸色明显好了不少,也止住了泪。 “煎药、喂药都要亲力亲为。”阮绵绵将方子交给了辛嬷嬷,她总觉得这里面不对劲,该防还是得防着。 “三小姐,方…方姑娘来了。”暖春打了帘子进来,带进了些许的春寒之气。 阮绵绵不悦,又交待了辛嬷嬷几句,就往外走,“方姑娘?” “就是大老爷的妾室啊。”暖春回答的很是自然,好像她已经认定了这件事一般。 “妾室茶还没喝,怎么就定了名分了?” 阮绵绵随意一问,却是让暖春心里咯噔一下,表面上是没定,但她却是知道阮老夫人给那方姨娘承诺了什么。 阮绵绵出了院门,就见门口跪着一个二八佳人,梳着妇人发髻,一身单薄的素雅罗裙,在春日晨间的凉风中,更显楚楚可怜。 方晴晚见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了,忙开始磕头,态度恭顺极了。 “都是妾室不好,还未进门就惹主母不快,是妾室的错,妾室愿意在此领罚,直到大夫人好转,可以见贫妾。” 阮绵绵只觉得好笑,这种段位的宅斗小白莲,她只在书里见过,今日见到真人还真是……如吞了一只苍蝇一般的讨厌。 阮绵绵的手刚抚在腰间,就听一道清亮的男声响起,“姑娘可不好给自己脸上贴金,还妾室呢,你这叫无媒苟合。” 阮青云一脸正色,仿佛并不是在挤兑人,而是说了一句毫无情绪的实话一般。 方晴晚跪在地上,脸上的凄艾之色不减,好像丝毫没受到什么影响,这话虽然特别的难听,但她听的多了,也就不在意了。 “二少爷哪里的话,若不是阮大老爷倾心,我又怎么能进的了阮府的门,再说老夫人……” “你是阮府的丫鬟吗?” 方晴晚愣了一下,说老夫人呢,怎么扯到这的。 “在景国,若府中的丫鬟跟了主子,可做通房或侍妾,若男子在外置办了宅子养着可算作外室。 方姑娘这个情况顶多算个外妇,男人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离妾的地位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方晴晚听了这话,藏在袖中的手攥的极紧,好看的蔻丹都嵌入了肉里,才让她保持了冷静。 她一改凄凄艾艾的神色,忽然露出一个极其幸福的笑容。 “不管如何,老爷还是疼我的,要不然我也不能怀了他的骨肉不是?” 阮青云一脸正色,“既然怀了身子,又作何在这跪着?这是好跪掉了孩子,赖在我母亲身上不成。” “二少爷这是哪里的话,咱们初初见面,您怎么能无端端,将嫔妾说成心肠歹毒之人。” 方晴晚一边说一边用帕子抹泪,一整个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 又是跪在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下人都不免多瞧一眼,然后好回去说给各自的主子听。 阮青云却忽然转身回了房,很快就拿了一张纸出来,递给他的小厮方卓。 方卓会意直接将那张写了字的纸贴在了方晴晚的背后。 方晴晚一愣,这是什么操作? 阮绵绵绕到方晴晚身后,见了上面的字,噗嗤就笑了,她觉得这个哥哥虽然轴里轴气的,却实在是称得上鉴婊达人。 “我去看看母亲,她愿意跪就让她在这跪着。” 阮青云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去看阮绵绵,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阮绵绵和这个方晴晚也不遑多让,是个能做戏的心机妹妹,所以他向来很少同阮绵绵说话。 阮青云走后,方晴晚更想去看背后的字了。 因为她觉得二少爷很是胸有成竹,而且周围那些婢女小厮怎么好像在笑什么似得,弄得她如坐针毡。 方晴晚再也跪不下去了,想要起身,却因为着急压着了裙子,差点摔倒。 忽然伸出一双纤纤玉手扶住了她的手腕,她才显显站住。 方晴晚心里大喜,看来这个三小姐是个好糊弄的,在她以往十六年的人生里,心地善良的人最好摆布,所以她不防将心思放在三小姐身上。 方晴晚露出一副哀婉凄凉的模样,眼眶湿润润的看着阮绵绵,刚想要道谢,阮绵绵的手就抽了回去,害的她差点又摔倒了。 “方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夜路走多了也会湿鞋的。”阮绵绵说完就往梧桐苑的方向走了。 方晴晚原本完全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可当她看见阮绵绵身后那个叫雀儿的丫鬟同情的眼神之后,心里不免有些慌了。 好像被阮三小姐盯上,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一般。 方晴晚理了理云鬓,想了想往阮谦的书房去了。 “三小姐,奴婢打听到了。” 暖春见阮绵绵进了屋,忙将泡好的茉莉花绿茶端了过来,又殷切的禀告道,“那个方姑娘之前一直住在烟柳桥的画舫之上,家中年前遇了海贼遭了难,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阮绵绵皱眉,阮老夫人的脑子怕不是被驴踢了,阮谦刚因为女婿纳了妓子为妾,替女儿和离,转头自己纳一个。 这是私德不修,若是传到朝堂之中,复职就别想了。 “老太爷呢?” 暖春顿了顿,不就是纳个妾,内宅之事本就是老夫人做主,老太爷原本就希望几位老爷多纳几房年轻的妾室,好为阮家开枝散叶,毕竟现在家中小姐太多了,少爷却很少。 “去看看鹤鸣轩那边有什么反应。” 阮绵绵觉得阮老太爷虽然冷漠自私又重男轻女,但是面对阮家一门兴衰之时,绝不会犯糊涂。 第三十章 又一出算计 书房 方晴晚扭着帕子,满眼含泪,一副做小伏低的样子。 “妾身与老爷江上初遇时便一见钟情,妾身自知出身农家,配不上老爷,所以让我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只要能和老爷在一起。” 阮谦被这话说的心生恻隐,他原本也就想要娶一个这样听话的娘子的。 方晴晚今年年方十六,眉目又生的清秀,哭泣时低低垂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脖颈下的衣服微松,好似等待人去探寻一般,让阮谦充满遐想。 他也不是那种贪图美色之人,否则这么多年,也不会连一个妾室也没有。 但这个方晴晚却十分的乖巧听话,他说东她绝不往西,让他体验了一次从未有过的成就感。 阮谦鬼使神差的将方晴晚拉入怀中,看着柔弱的美人娇滴滴的样子,很想将她融入身体狠狠地疼一把。 方晴晚被阮谦拉入怀中,两人身体紧贴,让她很快便能感觉到阮谦的反应。 她知道阮谦是个极其薄情之人,她们耳鬓厮磨了那么久,能将他哄的如此动情的时候不过十之一二。 但她若是不抓住这次机会,让阮谦痴恋上她的身体,以后在阮府人的眼皮子底下,机会只会更少。 于是,方晴晚从桌上摸过一只没有开封的毛笔,递给阮谦。 “老爷,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吗?” 阮谦只觉得头皮一阵酥麻,回想起那次忘情却又刺激的过往,心情从未有过的激动澎湃起来。 他解开方晴晚的衣裙,将毛笔握在了手上。 砰砰砰! 两人正动情,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 “大老爷,老太爷请您过去。” 阮谦一个激灵,所有的好兴致都没有了。 是的,父亲交待过,这个方晴晚身份不明,他还是再忍忍。 …… 方晴晚被人看着,送回了梨堂居,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拧碎了。 她若是不能在短时间内搞定阮谦,不但她日子难过,主人交待的事情也会落空,不行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方晴晚望着院中的梨树,想着入府之前主人给她的一个锦囊。 阮绵绵刚歇了会觉,准备将她的赚钱大计提上日程,就见秦氏身边的大丫鬟香梅匆匆来找她。 “三小姐出事了,老夫人今儿个想去库房取一件珐琅彩的凤舞牡丹包袱瓶,可谁知瓶子却不见了,老夫人发了好大的火,让李嬷嬷去查,不知为何扯到了大小姐的头上,如今要赶大小姐和小小姐出去。 辛嬷嬷让我去找您,说大夫人怕是要拦不住了。” 阮家很是特别,本该大儿媳秦氏管家,可阮老太太极其不喜秦氏,出了个幺蛾子让三房儿媳一起管家。 这有了分歧,自然要找阮老太太做主,这样一来,阮老太太不但掌控了阮家实际的管家权,还将三个儿媳全都抓住手中。 如今阮家的库房上就挂了三把锁,三个儿媳一人一把,要开锁只能请阮老太太示下。 没有老太太的示意,库房却平白丢了东西,那可真是触了阮老太太的逆鳞了,暴怒之下非要将那个内贼抓出来。 “大姐姐床都下不来,如何能冤到她的头上。” 香梅神色愤愤,“还不是三夫人,她说咱们大房本来就……就穷,如今大小姐三天两头的苦药汤子,还有小小姐两个奶妈、嬷嬷,要花费不少,除了咱们大房,别人也不缺钱。” 阮绵绵都气笑了,人善被人欺,这一家子牛鬼蛇神要好好斗上一斗了! 房中忽然传来阮老太太的怒喝,“来人,将阮凌霄给我扔到家庙去!” 阮绵绵挑了门帘进去。 就见正厅的地上,阮凌霄眼神呆滞,整个人虚弱的薄如纸人,即便如此她还挣扎着安抚孩子,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轻拍着婴儿的后背。 即使厅中已经剑拔弩张,小婴儿在母亲的怀里仍就获得了满满的安全感,稳稳的睡着。 一旁秦氏跪在地上哭个不停,“母亲,我昨日才发现霄儿身上好几处伤,都是女婿打的,她身体这样,您让她去家庙,这不是要她的命嘛。” “夫为妻纲,丈夫打几下怎么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就要死要活的?” 阮绵绵伸手去拉秦氏起来,秦氏哪里肯起,还想着要不磕几个头,直到老太太同意为止。 辛嬷嬷一人拼命的拦着几个正要动手的婆子,大房的其它丫鬟只跪在地上不敢上前。 “秦氏!你这是忤逆长辈,若还不放手,就拉去祠堂跪着。我倒要看看这个家到底是谁说了算!” 阮老夫人气的直拍桌子,今日这事可真是狠狠地挑战了她的权威。 “祖母,何事动气?”阮绵绵面沉如水,神色如常,语气却不急不缓,不怒不威,反而是让厅中剑拔弩张的气氛淡了几分。 阮老夫人近日对这个孙女的所作所为极为不喜,原本在她跟前低眉顺眼,不敢忤逆半分的乖孙女,忽然变得很有主见,让她有些掌控不住。 阮老夫人拿眼睛觑着阮绵绵,却不说话,想让她生出几分惧怕。 胡氏却是个沉不住气的,“三小姐还不知道,你大姐姐偷拿了老夫人一个极其贵重的珐琅彩包袱瓶,又不肯交出来,老夫人这也是气急了。” “哦?有人瞧见了?”阮绵绵直视着胡氏的眼睛,想要从中寻找一丝端倪。 “这……这不是明摆的嘛,早不丢晚不丢,偏偏阮凌霄回来以后就丢了,更何况你们大房不是缺银子吗?” “那就是没人瞧见了!那物证呢?” 胡氏嘴一瘪,这句话她接不上,瓶子到现在还没找到呢,更何况阮三小姐看她的眼神,让她无端的有点慌。 见胡氏这般,阮绵绵就有了底。 阮老夫人见状,心里更来气了,这个三孙女现在怎么变得如此讨厌了,不但不和她一条心,竟还给她添堵。 李嬷嬷看到阮老夫人的脸色赶忙道,“三小姐,奴婢去库房看过了,三把锁完好无损,并没有强行破开的痕迹。 二夫人和三夫人的钥匙也都在她们跟前保管的好好的。可大夫人的钥匙却是不见了,老夫人这才来问大夫人的话。” “守库房的婆子呢?问了吗?” 第三十一章 调查 阮绵绵不需自证,她只需要反客为主,让对方自乱阵脚。 “自是问了的。”李嬷嬷觉得自己像是在答主子的训话,有些气弱。 阮绵绵只拿一双眼睛盯着她,嘴角含着冷冷的笑意,无端让人心里发虚。 李嬷嬷被盯的心虚,气势也弱了下来,“刘婆子说这几日都不曾有人去开过库房的门。” 阮绵绵气笑了,“所以大姐姐这么一个刚生产完的体弱妇人,躲开府中丫鬟婆子的眼睛,凭空钻进库房取了东西,再穿墙出来的?” 此言一出四小姐阮湘湘噗呲一声笑了,她赶忙掩住嘴,往后退了退,想借着陆氏挡住阮老夫人飞过来的一记白眼。 “三小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阮凌霄自己不去,那不是还有这么多下人呢嘛。” “那就是治家不严了!下人偷了主家的东西自当严惩,而主子只不过该承担管教不严的职责。 更何况还不知是谁房里的下人呢?” “够了!”阮老夫人一拍桌子,满厅寂静。 “伶牙俐齿,巧舌如簧,也不知道和谁学的,不成体统。” 阮老夫人说着拿眼睛去瞥跪在地上哭的死去活来的秦氏。 母女俩都不叫她省心,她如何能不知道证据不足,但今早赵家来人传说,明里暗里让她尽快将阮凌霄送回去,她不过是不想得罪了江州知州耽误了儿子的仕途罢了,这群人怎么这么不知轻重。 这时门外传来小厮的通报之声,“老太爷到!” 屋内阮老夫人忙站起了身,其他的几房夫人小姐带着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乌压压的跪了一地。 阮老太爷一脸怒色的进了屋,就见满厅之中只有三孙女还笔直的立在正中,就连阮老夫人也都向着阮老太爷屈膝行了礼。 可见阮老太爷在阮家规矩极大,地位极高。 阮老太爷从阮绵绵身边经过,努了努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硬生生的忍住了。 “不过是出了个家贼,闹成这样,成何体统。”阮老太爷说着就去瞪阮老夫人,一脸的厉色,看起来倒像是个出身行武的杀伐之人。 “老太爷说的是,如今您来了,究竟该怎么办,还请您示下。” 阮老太爷没叫坐,阮老夫人便一直立在一旁,低眉顺目的。 像阮老夫人这样,成亲四五十年了,在丈夫面前还一点脸面都没有的,整个江州,不整个景国都是难得一见的。 可整个阮家的人却习以为常。 “既然三孙女这么聪慧,便由她去查,你只管只派一个婆子陪着,这等小事,哪里需要你出马。” 阮老夫人急忙应是,小心恭敬极了。 “李嬷嬷,你陪着三小姐去查,今日入夜前给我们一个交待。”阮老太爷直接发了话,就连刚才一直言语不敬的胡氏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阮老太爷把人都打发出去,单独同阮老夫人说话。 “如今勉王已经和三孙女定了亲,此时若是府中传出治家不严或者亲眷偷盗的事,皇家可容不下皇子娶一个娘家名誉有瑕的王妃,更何况阮谦的仕途还指望着勉王呢!” 阮老夫人听了,身体一僵,她原本想着只要三孙女不是主事之人,将事推在阮凌霄身上,既能顺了赵家的意,又能敲打三孙女,一箭双雕。 可她却忘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不论是谁犯了错,都是娘家人犯了错,这就是将把柄递到了别人的手上。 阮老太爷见她反应过来,也就不再多说,“无论三孙女查到什么,切记以大局为重。” 阮老太爷看了看还处在那发呆的阮老夫人,心里就来气,“若再管不好,等阮谦官复原职,咱们这个家就还是让大儿媳来管。” “不知三小姐准备从何查起?” 李嬷嬷随着阮绵绵走到内外院之间的月洞门,忍不住停了脚步。 如今可谓是毫无头绪,要在入夜之前查出来,于她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阮绵绵径直走到了离月洞门最近的一处亭子里坐下休息,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让李嬷嬷看的心里更急了。 “李嬷嬷以为呢?” 原本李嬷嬷听到这话,心里该默默翻个白眼的,可她却心底高兴起来,阮三小姐可算是正常喽。 这几日直来直去的打直拳,哪里像是平日里心思深沉,八百个心眼子的三小姐。 “老奴觉得现在咱们手上没什么线索,不如发出个悬赏,若有知情之人便给二两银子,消息多了,自然能找到偷鸡摸狗之人的线索。” 阮绵绵面上含笑,心里却更冷了,这李嬷嬷到底是阮老夫人的人,这是不打算让她找出贼人了?! 若换做是别的事,府里可能还会有人愿意来举告,可偷了老夫人的东西,还让老太爷下令彻查,这天大的事情,聪明一些的下人都会躲着走。 就算是有些要钱不要命的,编织来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未必会对这事有用,还会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在如今时间紧迫的情况下,是最不可取的办法。 “李嬷嬷,库房还有其他的东西遗失吗?” 李嬷嬷脸色一白,含糊不清道,“应当是没有了。” “应当?那不如让人拿了册子去对对?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三小姐,现在老太爷只要找到那个包袱瓶就行了,若是真发现一些其他的什么,那岂不是给咱自己添麻烦嘛。” “雀儿,去向管家要一份府里的账目册子,去库房好好的对一对。” 李嬷嬷一听,脸色更加难看了,她忙道,“三小姐,雀儿不过是一个二等丫鬟,懂得少,还是老奴去。” “好,那就辛苦李嬷嬷了。” 李嬷嬷刚走,阮绵绵便叫雀儿去外院寻人,寻一个叫连生的人。 书里这个连生是个难得的忠仆,因为阮青云救过他,在阮青云流放北地的路上,只有他一路相护,最后却因为阮青云的懦弱死了。 阮绵绵觉得这样的忠心之人,她用着放心,更何况她不希望忠心之人获得一个悲惨的下场。 不一会,亭外便立着一个小厮,个子低低的,看起来才七八岁的样子,规规矩矩的,一直跪在地上,并不抬头乱看,回话也极有条理。 “最近府里进新人了?” 第三十二章 曲婆子 阮绵绵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刚才在清荷居她一直在观察众人的动向,胡氏显然是个不知情的,老夫人虽有自己的小心思,但生气却不是假的,定也不是她的人所为。 至于李嬷嬷藏了些什么,她倒是知道,只是那件事与此无关。 何况那日在勉王府听到,勉王在阮家安插了眼线,阮府一向安稳,忽然出了事,她自然也是要疑心的。 “回三小姐,近日咱们府上没买下人。” 阮绵绵淡淡一笑,这就有意思了,这阮府真是漏的和马蜂窝一般了,牛鬼蛇神这么多,看来得好好整顿一番了。 “我听说你在外院养了一只狗?” 连生猛地抬头,狗是他偷偷养的,三小姐怎么会知道的?! 哑伯一直让他将那狗儿扔出去,毕竟没经过主人家的同意,若真是被发现了,可能他会和狗儿一起被扔出去。 连生忍了忍到嘴边的话,认命的低下了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把阮绵绵都看笑了。 “你带上狗去库房转一圈,凭借气味把包袱瓶找出来,若是找不到,你和它就按府里的规矩一并处置了。” 连生猛然抬头,一句话没有,只郑重的点了点头,就跑走了。 阮绵绵呼出一口气,吩咐雀儿,“去大厨房端些点心来,还有茉莉花茶。” 雀儿一脸的错愕,“三小姐,现在已经酉…酉时了啊?” 阮绵绵神态自若的看着雀儿,等着她的下文。 “三小姐不是过午不食的吗?更何况您从来都不吃甜食啊?” 原主为了得嫁高门,对自己可真是狠的下心啊,可她自小练武,每日消耗大于摄入,从来都是不忌口,想吃什么吃什么,而且食欲也特别的好。 姥爷每每都说,看她吃饭香的很,和她一起,每次都能多吃两碗饭。 阮绵绵想起自己的姥爷心下怅然,定了定神,便吩咐雀儿,“以后这规矩就要改一改了,快去。” 不一会雀儿端来一壶茉莉花绿茶,配一碟子绿豆糕、一碟子云卷还有花生酥等点心。 以前三小姐从未吃过这些,所以她并不知道主子的口味,就将大厨房今日的点心每样拿了一点。 阮绵绵只咬了一口,就连灌了好几口清茶。 “这样太腻了。”这难吃程度,让她想起每年中秋的时候收到的月饼礼盒。 “小姐咱府里的厨子可是从京城带回来的,做的点心在苏城也算是一绝了,比江心楼的点心都要好吃不少的。” 阮绵绵有些无语,等这些事情办完了,她就带着雀儿好好研究几样点心出来,否则没有甜食的日子就太苦了。 阮绵绵又喝了几盏茶,连生就带着狗回来了,手中还拿着一个绛红色的布包。 “回三小姐,包袱瓶找到了,不过被人敲成了碎瓷片,埋在了暖香居外的那棵梨树下面。” 暖香居本是阮凌霄出嫁前住的院子,后来被阮老夫人收了回去,专门拨给回门的姑奶奶阮云烟住,现下姑奶奶又没回门,显然是有人故意引导。 姑奶奶是阮老夫人唯一的女儿,如珠似宝的捧着长大,如今将阮凌霄和老夫人的宝贝疙瘩放在一起,想也知道老夫人会选谁。 这下套之人,真是好算计! “那绛红色的布包呢?找到主人了吗?”阮绵绵冷冷一笑,那笑容如冬月寒冰,让人看了就不住的打了寒颤。 李嬷嬷刚就在库房,自然也是得了这个消息,此时她正满脸喜色的往怡然亭赶,三小姐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想查库房,哼,看她这些如何收场。 只是她赶到就碰见面若寒霜的三小姐,将一个身穿鸦青色比甲的婆子带入了旁边的一间外院厢房内。 李嬷嬷看着那个背影,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呢! 小黑屋里,鸦青色比甲的曲婆子一脸的淡定。 她人虽在阮家,身契却跟着姑奶奶去了侯爵府的,她怕什么,就连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都要给她几分面子,隔三差五的请她吃酒。 以往这三小姐为了讨好姑母,在她面前也是极有礼的。 于是她就越发的放下心来,连礼都不行了。 “雀儿,咱们前几日去白云寺时,寺里的高僧是不是教了你一些按摩的手法?” 雀儿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想了一下,犹豫的点了点头。 “曲婆子可是侯爵府的下人,咱们可怠慢不得,趁今日天气不错,你就替曲婆子按一按。” 雀儿一脸的茫然,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 阮绵绵将手里的花生酥抛了出去,一下打在了曲婆子左胳膊上的麻筋处。 曲婆子的左胳膊顿时麻的都抬不起了,这感觉也怪,虽然不疼却是极其难受的,那又麻又酸又无力的感觉弄的曲婆子满头大汗。 但并不是很疼,所以曲婆子也没有鬼哭狼嚎的叫出声来。 而是吸溜吸溜的倒吸着凉气,根本停不下来。 阮绵绵是有意想要教雀儿的,有些时候她不方便出手,或者说她懒得出手的时候,让一个不会武的丫鬟尽快的掌握一种折磨人的手段。 那教她点几个麻穴、捏几处脉门是最快最有效的。 只见阮绵绵手上的花生酥不停的往外打去,雀儿就老老实实的跟着她家三小姐的节奏亦步亦趋的使劲的按。 一遍按完,阮绵绵还不忘带着雀儿复习一遍。 尽管中间曲婆子就已经开口求饶了。 “三小姐,这事不关奴婢的事啊,那东西是老夫人身边的三等丫鬟金桔去埋的啊。” …… 片刻后,阮绵绵带着一众人去了与寿堂。 阮老太爷却没有再管这件事的意思,并不露面,只叫阮老夫人来解决此事。 正厅之中金桔和曲婆子跪在正中。 曲婆子浑身忍不住的发抖,且手臂和小腿都没有劲,跪不起了,看上去像是一摊没有骨架的烂肉倒在那里。 金桔见了这种情况,吓的不轻,原来只见过打板子的,三小姐的手段也太不是人了。 还没等问,金桔就招了。 第三十三章 庄天然 金桔说是往日老太太让她去取东西的时候,她借机将三位夫人的钥匙多配了一把,想着以后能偷些东西出去卖钱。 不想今日被发现了,她才将没有处理的赃物给毁了,埋在了树下。 又怕人发现端倪,所以才选了人迹罕至的暖香居。 前前后后都对得上,阮老夫人气的倒仰,吩咐李嬷嬷将金桔拖下去打五十大板,再丢人人牙子发卖出去。 这一场闹剧才算是结束。 夜风徐徐,淡淡月色照在回梧桐苑的小径之上。 阮绵绵的脸色却并不好看,因为她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一个三等丫鬟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三位夫人的钥匙都配齐了,若说府外无人接应,那才有鬼了。 再者说,偷东西换钱?她都笑了,若真是存了这个心思,会去拿一个又大又笨重的包袱瓶?那库房里有多少价值连城的玉镯金钗,不是更方便些。 阮绵绵正深思间,就被岔路上来的香梅急急打断了,“三小姐不好了,大小姐她……她疯了!” 发疯?阮绵绵想起阮凌霄今日的状态,心道不好! 她快步往清荷居赶去,将一众丫鬟远远抛在了身后。 阮绵绵去时,阮凌霄已经累脱了力,睡了过去,身上被捆着绳子。 秦氏坐在一旁不停的抽泣。 她们母女在阮家是过不下去了。 辛嬷嬷叫来了府医。 府医把了脉开了方子,阮绵绵随手在上面改了几笔。 阮凌霄现在是心血不足、肝气郁结之症,用解郁合欢汤的方子极为对症。 府医在赵家的时候就见识过阮绵绵的医术,佩服的五体投地,更何况三小姐身边的丫鬟雀儿来找过他,他自知这内院中有不少事。 自然也是守口如瓶,不给自己找事。 秦氏看着虚弱不堪的大女儿,不住的抹眼泪。 阮绵绵在现代虽然是在中医科室,可也是见过这种病人的,得了这种病对于病人自己和家人都是精神上和体力上的双重煎熬。 想要痊愈,需要付出的精力、财力是巨大的。 “母亲,这几日大姐姐会睡的很久,即使睡着了,身边也离不得人。” “母亲是太过操劳了,明日便让辛嬷嬷去买些人进府。”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了辛嬷嬷。 辛嬷嬷摆手推了,“三小姐,昨儿个大夫人已经与老奴说了,新买的丫鬟婆子未必得用,若再进来一些不好的…… 如今大小姐可经不起折腾了,所以大夫人让我这几日回趟秦家,从秦家先挑几个可靠的回来。” “母亲确定外祖母会给咱们派人吗?” 秦氏垂眸,将眼中的泪藏了起来,“先试试,若你外祖母还是不愿意原谅我,那…那咱们再从外面挑一些新人进府伺候。” 阮绵绵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秦氏这个恋爱脑,当年见阮谦满腹才华,不顾外祖家的反对,毅然决然的随阮谦远嫁京城。 外祖父和外祖母被气的不轻,好几年都不曾来往。 如今阮谦被贬回苏城养老,就算娘家只隔了几条街,却一直不敢回去探望。 “那还是我去。”阮绵绵替秦氏掖好被角,“您这么多年没回去了,忽然联系,却只派一个嬷嬷去,以外祖母的脾气怕是会更生气。” 阮绵绵的外祖母出生颍川世家薛氏,身为百年世家的名门贵女却是个性情中人,就因为她喜欢侍弄花草,就逼着外祖父从京城迁来气候暖热,四季如春的苏城。 外祖母爱美,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琴棋书画插花品茶,活的如谪仙一般。 只是这脾气极大!喜怒不定,才能做出来和亲生女儿许多年都不说一句话的事。 秦氏抬眸,眼中泪光闪闪,“你愿意去自然是好的,只不过你外祖父和外祖母记恨娘,娘怕你过去受了委屈。” “放心,若是不成我就回来。” …… 翌日,骤雨初歇,拨云见日。 阮绵绵带着秋水乘车往外祖父家所在的灵韵书院而去。 灵韵书院是景国三大书院之一,一直以来都偏安南隅,以修心、修己、修德为理念,注重学子的才德培养,许多风流名士多出自灵韵书院。 而且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不愿为官。 灵韵书院后山便是山长秦碌山给夫人薛氏特意开辟的迤逦山庄。 春庭晓景别,清露花逦迤。 刚到山脚下,扑面而来的花香和雨后清新的空气,让人身心舒畅。 只不过还没有迈进山庄的大门,主仆两人就被人拦住了。 “进山庄需持拜帖,若无拜帖便请回。” 山童不过八九岁的样子,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的,看上去为人极为严谨,打不得一点商量。 “我家小姐是秦山长的外孙女,麻烦通禀一声。” 山童拿眼觑了阮绵绵一眼,显然是不相信,“外孙女?从未听说山长还有外孙女。” “你去通禀一声就知道有没有了。”秋水坚持。 那小童嗙的一声将门关了,里面絮絮叨叨传出一声,“她要是外孙女,我还是她小舅舅呢。” 这下连秋水这种心若止水的人都被气着了,“怎么乱攀亲呢?” 阮绵绵也无语,这下倒好,连门都进不去了。 “无妨,书院下了学,他总要回来的,咱们就在这儿等等。” 阮绵绵往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一坐,看着漫山春光,心情都开阔了不少。 “三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去车里等。”秋水觉得她家小姐这样是真的很没有形象。 阮绵绵却不以为意,她见远处的树上几个果子红艳艳的,想着书院下学怎么也得下午了,便想着去林子里先逛逛。 阮绵绵一路往林子里逛,逛到快中午时分,却在林中遇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庄天然?我看你是鼻子插葱,装象才对。没有钱的穷逼。” 阮绵绵脚步一顿。 庄天然?!书里那个落魄才子,一朝高中状元,成为英王的智多星,在英王登基后拜相封侯的庄天然! 第三十四章 秦碌山 阮绵绵往声音来处去寻。 就见几个少年将一灰衣布衫的男子围在了中央,那男子面色发白、倒地不起。 她刚想要上前阻止,就见从书院中冲出来一个白胡子老者。 “住手!书院重地岂容尔等宵小肆意妄为。” 那几名少年听到声音原本有点发怵,但看清来人是个瘦小老头之后,不禁哄然大笑。 “我当是谁,原来是书院里的教书先生,我们可不是你书院里的穷酸学子,你可管不上我们。” 少年一边笑一边伸手去推那老者。 “路逢侠客须呈剑,有老夫在,你们休想恃强凌弱。”老者从地上捡了一根树干,抄在手中挽了一个剑花,看起来很是厉害的样子。 几个少年先是一愣,不知是谁从地上捡了一个土块砸了过去。 那老者没反应过来,土块刚好砸到了头顶,弄的他一脸的土,头发也乱了。 几个少年见老者就是个花架子,纷纷从地上捡了石块往老者那边砸去。 铛铛铛! 随着土块落地的声音,三个少爷抱着自己的腿肚子应声倒地。 阮绵绵抛着还未扔出去的另一个土块,阴恻恻的看着剩下还站着的几人。 这少女才是恃强凌弱好不好。 少年中有一人很快反应过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家欠了我们很多钱,难道还不准人讨吗?” “借据呢?约定的还款期限呢?” 阮绵绵将手中的土块轻轻一捏,那看上去结结实实的土块就碎成了渣滓。 那老者见了这一幕,眼前一亮,对阮绵绵露出很是钦佩的神色。 “我们没带,现在回去取。”几个没被打中的少年拖着地上还在呼痛的同伴一起走了。 阮绵绵上前一看,地上的庄天然还是昏迷未,很快出手点在极泉、少海两穴上。 见人平稳些,又推极泉、青灵、少海、灵道、神门等各穴位直到少府,使心经循环。 片刻,庄天然便转醒了。 见救他的是位姑娘,而且两人还离的这么近。 庄天然脸直接红到了耳根,低头看着脚尖,一个劲的道谢,再不敢抬头看阮绵绵一眼。 阮绵绵想起书里两人确实见过,不过依着原主的性子,将面红耳赤的庄天然羞辱的一文不值。 后来,这男人极记仇,也是他撺掇英王杀掉了原主。 既如此她不如先卖个好,让庄先生记住她,再推他一把,早早把他送去男主的身边。 阮绵绵打定了主意,便道“我是阮家三小姐,父亲阮谦,你可记住了?” 庄天然先是一愣,紧接着又忙点头,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我见先生不是俗人,想必也有鸿鹄之志,过两日英王要去南海太守处阅兵,先生可去碰碰运气,择个贤主。” 庄天然如小鸡啄米般一个劲点头。 阮绵绵只觉得自己也说的够清楚了,谁知道,这话落在庄天然耳朵里却变了意思。 他心想女子都是怕惹人非议的,怎么如此救人,两人有了接触,又告诉他姓名,这是让他去提亲啊! 害怕他门第不显,亲事会受阻碍,又敦促他上进。 庄天然望着阮绵绵的俏丽身影,心中默默许下宏愿。 有朝一日,待他出人头地,定十里红妆,娶她入门。 阮绵绵话刚说完,旁边的老者忽然变得很是激动,阮谦不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女婿的名字嘛,那这位侠女就是他的孙女啦! 秦碌山相当的激动,他一所所愿就是仗剑天涯、锄强扶弱,可惜要不是他太会读书,他早就能实现这个愿望了。 如今看着她出手不凡的孙女,秦碌山只觉得整个人生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乖孙女,我是你祖父啊!” 阮绵绵摆手,你当我瞎啊,我昨天才见过阮老太爷好不。 “哎,我是秦碌山啊,你娘是我亲闺女。” “您是我外祖父?” “什么外不外的,加个外字多见怪,以后就叫祖父,我就叫你亲孙女。” 秦碌山说完就去拉阮绵绵,“走回家,让你祖母给你做点好吃的,你给你祖父说说刚才那招摘叶飞花是从哪学的啊?” 阮绵绵看着相当自来熟的外祖父,很是想笑,什么摘叶飞花,不过是通过手腕借力击打而已,怎么在外祖父口中这么文气! 秦碌山刚走了两步,就见庄天然还站在原地,一副扭扭捏捏的神色,忽然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杵在这干什?还不赶紧还钱去。” 庄天然听到还钱两个字,心里就是一阵酸涩,家中只有寡母,本就生活不易,但他书读的好又上进,母亲不让他劳作,可只凭自己根本不够两个人糊口,就外出借了些银两。 可母亲毕竟是乡下妇人,见识不多,被钱庄骗了,借了十两,却写了一张百两的借据。 他听说书院这里经常会收些字画,便想来这里碰碰运气,好补贴家用,这才碰上那群讨债的债主。 阮绵绵想着此人飞黄腾达的前景和记仇的性格,出言提醒,“庄先生现在应该是在衙门里任职?衙门里往来公文往往会用口袋封装,有皮质的、丝织的还有麻布的都能卖钱,攒的多了去集市上卖掉,也能赚不少的。” 庄天然一听这话,脸更红了,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衙门任职,难道早就留意过他吗?! 秦碌山看他这样就更气了,拉着阮绵绵就走。 “祖父,书院下午没课了吗??” “放半天假也无妨。”秦碌山不以为意。 阮绵绵倒是觉得她这个外祖父倒挺随性自然的,而且有一说一,喜怒全在脸上,倒是个对脾气的性情中人。 两人一起进了迤逦山庄,那来开门的山童愣了一瞬,很是不可置信,阮绵绵真是外孙女。 而阮绵绵更是不可思议的听秦碌山介绍道,“这是你小舅舅秦远道。” 秦碌山拉着阮绵绵就在院中坐下,命人沏了壶竹叶青,就聊开了。 “孙女,你师从何人啊?” “就……和家里的护院随便练了练。”阮绵绵这话可不好编,原主可没有这方面的机缘。“可不敢让我母亲知道。” 提到秦氏,秦碌山的脸色瞬间就沉了沉,他喝了口茶,压了压冒出来的火气,才问,“心儿,她过的可好啊?” 第三十五章 后悔 “母亲应当是后悔了,而且大姐姐……” 阮绵绵将大姐姐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话音刚落,就听屋内传来一声杯盏落地的声音,“欺人太甚!阮谦就是个窝里横的怂货,还惯着他了。 老秦,你去把她们接回来住,我倒要看看这群小兔崽子,能翻出什么浪来。” 阮绵绵想着这该是她那位外祖母了,书里对她外祖父外祖母的描写不过数笔,她从没想过薛氏是如此泼辣之人。 可等薛氏从屋内走出来,阮绵绵才觉得她刚才片面了。 薛氏如今四十五岁了,可看上去皮肤光滑白皙,面色红润,一双丹凤眼极有神采,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个双十佳人,比她母亲秦氏看上去大不了多少,只在眼角处有几道细纹,才给她增添了几分凡尘的气质。 薛氏见阮绵绵却是皱了皱眉,“这是穿的什么啊。” 阮绵绵很快就被薛氏带进了屋。 看着她薛祖母自制的面霜、香粉、口脂简直想拍案叫绝,这要放在现代做个美妆博主绝对是顶流! 更何况薛祖母还有自己的保养秘籍,怪不得看上去如此年轻。 “白瞎了这么好的底子。” 薛氏一边嫌弃,一边给阮绵绵重新上了妆,换了发髻。 她本就容色艳丽,在她外祖母的打扮下,更添了十分的神采,如一朵乍然盛放的芍药,雍容中透着清雅、清雅中带着明艳,左看右看都是个绝色美人。 “今儿个来不及了,改天我让人给你做几身衣服,下次要再穿成这样来见我,就别进门了。” “知道啦祖母,那就多谢祖母啦。” 薛氏拉着阮绵绵的手,看了一会,眼眶就有些红了,“你眉眼还是很像你母亲的,你知道为何给你母亲取名念心吗?” “因为她是我心心念念放在心尖上的肉啊。” “从小如珠似宝的养大,舍不得看她有一刻不开心。可她转头非要作践自己,去给别人当牛做马,我那个气啊! 当年我们那样逼她,就想让她知道阮谦并非良人,她却是迷了心窍一般,非要去撞南墙。连父母都不要了,远嫁去京城,可她是我亲生的我一点办法也没有,你能明白祖母的心情吗?” “原本想着断了她的依靠,她看清阮谦的嘴脸就能回来,可我却忘了她和你祖父一样的倔,一样的不愿意服输。” 薛氏心如刀绞,捂着胸口吸着冷气,阮绵绵看她这一个动作,就知道不对劲,她拉过薛氏的手,替她搭了脉。 是心疾,且病的不轻! 推算了下时间,便知晓祖母的心疾八成和母亲有很大关系,若是再这样忧心下去,只怕是会更严重。 “祖母有心疾,不能思虑太重,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如今母亲有我,我一定会带她脱离苦海的。” 薛氏轻轻拍了拍阮绵绵的手腕,只觉得这个孙女贴心的很,“我明日一早就派人去接霄儿母女。再给你留些人手,好帮衬帮衬你。” 阮绵绵在迤逦山庄用了午饭,薛氏又给她塞了自己做的点心和今年的新茶,又嘱咐她多来山庄小住,这才依依不舍的将人送了回去。 …… 刚回了梧桐苑,阮绵绵便将薛祖母给她做的点心盒打开了,一碟子玉藕糕看起来就十分诱人。 阮绵绵刚吃两块,秋水急急进来了,“三小姐,方姑娘那边闹着要上吊,大夫人……过去了。” 阮绵绵皱眉,“不是让你们看着,不让人将方姑娘的任何消息透露给母亲知道吗?” “是一直在清荷居伺候的三等丫鬟说漏了嘴。” 秋水很是惭愧,三小姐让她这些日子都呆在清荷居照顾大夫人,只交代了这么一件事,她也没办好。 但她也属实没料到,平日一个不声不响的三等丫鬟,能在给大夫人换屋中摆件的时候,忽然开口,而且还句句见血。 阮绵绵快步往梨堂居去寻秦氏。 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喊了起来,“大夫人就算不喜方姑娘,也不能下杀手啊!” 阮绵绵赶忙进了正堂,就见秦氏一脸怔忡的坐在地上。 前面不远,方晴晚摸着脖颈处的红丝掐痕哭成了一个泪人。 旁边被阮谦拨来伺候方晴晚的丫鬟菊林一个劲的哭诉大夫人的心狠手辣。 每一个进门的人不用问,都觉得是秦氏发了疯要掐死方晴晚。 阮老夫人也被阮云烟扶了过来,“秦氏!你怎么没有一点容人之量,你如此善妒犯了七处,我阮家是可以休妻的!” 秦氏本来还想要争辩,可听到休妻两个字,一句话也没说出口,只愣愣的看着进门的所有人。 阮绵绵赶忙去扶秦氏,拉了半天她也不愿意起来。 阮老夫人却完全不管,只吩咐自己身边的丫鬟赶紧去扶方晴晚。 “地上凉,小心肚子,快去叫府医来给她看看。”阮老夫人说罢还快步走到床前,关心着询问坐在柔软锦缎床垫上的方晴晚。 秦氏忽然笑了,笑容凄惨。 “母亲如此痛苦,是太把父亲放在心上了,可他不值得。”阮绵绵安抚秦氏,害怕她想不开钻了牛角尖。 “绵绵!景国重孝,你怎么敢这么说你父亲,真是大逆不道!” 阮云烟赶紧训斥阮绵绵,她来这么多日子了,连勉王的面都没碰到,就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 心里的打算落了空,又将心思打在了英王身上,想着等英王处理完南海余事,跟着他的队伍一起回京。 “方姑娘的身份调查清楚了?” 阮老太爷知道此事之后,就让人去画舫之上打听了,方晴晚虽一直住在画舫之上,却没有接客,而且老鸨那也没有她的籍契。 一切证据都表示方晴晚很可能不是妓子身份。 但这一切太过巧合,阮绵绵怎么看都觉得是个圈套,便建议阮老太爷去方晴晚的家乡查问,总要找到她的户籍凭证才能安心。 只是方晴晚家在南海海边的渔村,前一个月一直战乱,派去查问的人没有传一个消息回来。 第三十六章 寒心 阮老夫人看中子嗣,见方晴晚日益变大的肚子,对其颇为照顾。 “不管她身份如何,孩子生了可以养在你母亲那里,她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母亲!他当时求娶我的时候说过永不纳妾,我信了他的真情,才抛下父母随他远嫁的。” “大嫂这话可就不对了,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这话拿到外头去说,大哥也是占理的,倒是大嫂最终会得个善妒的名声。” 秦氏愣了一下,如今成了亲了,孩子生了,十几年过去了,她该付出的都付出,把自己过得委屈憋闷,到头来背信弃义的人无错,到都是她的过错了?! “去,把阮谦给我叫来,他今日必须给我一个说法。”秦氏忍不住嘶吼了起来,她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只想知道自己的丈夫,相伴十多年的丈夫,到底是怎么想的。 “胡闹!看看你现在这样!和疯子似得,成何体统。”阮老夫人发了火,换平日里她但凡表现的不高兴,这个儿媳妇就悄悄的不敢吭气了。 她当初抱了三孙女在身边养的时候是这样。 她夺了秦氏管家之权的时候是这样。 她天天挤兑给秦氏立规矩,让儿子多管教媳妇的时候,她更是屁都不敢吭一声。 所以,只要她摆出一副极其生气的样子,秦氏就该收敛了。 果然,秦氏呆愣在原地,不发一言。 秦氏倒不是怕阮老夫人,而是她的软肋都在阮老夫人手里拉着,成亲时是因为阮谦,之后是因为阮绵绵,那现在呢?她总不能因为自己,又影响了儿女。 阮绵绵往前走了一步,挡住阮老夫人看向秦氏的视线,“雀儿,去请大老爷过来。” “放肆!你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阮老夫人气的捶床。 方晴晚赶忙往旁边让了一让,生怕那拳头不小心砸在自己身上。 李嬷嬷得了阮老夫人的吩咐不让人出去。 这时方晴晚忽然开口,“不怪姐姐冲动,都是妾身不好惹了姐姐不快,所以姐姐想要…想要掐死我,我也能理解,只不过还请姐姐看在我腹中胎儿是谦哥的亲骨肉的份上,等孩子生下来,嫔妾但凭姐姐处置。” 一句话不但提醒了阮老夫人一群人为何来这,又将秦氏的心狠狠地剜了一刀。 “对啊!大嫂啊,先不管方姑娘身份如何,你也不能动手杀人啊。” 何其诛心! 这话的意思,不管别人怎么伤害了你,你还手的时候都不能太过分了。 真是棒子没打在她身上,她不知道疼。 更何况这明明就是个圈套! “明明是有人说方姑娘寻了短剑,我们夫人才过来的。”辛嬷嬷赶忙替秦氏解释。 方晴晚呜呜的哭了起来,“姐姐真是胡说,我一个快要做母亲的人,为何要寻死啊。” 一边说一边轻抚自己的小肚子,满是爱怜和不舍。 那架势分明是在说,秦氏在扯谎。 大房的三等丫鬟香草怯生生的进了里屋,一进来就跪在主子们面前,“奴婢……奴婢并没有说方姑娘寻短见,只是说方姑娘有些……有些不适。” “老夫人,方姑娘这几日本就有些害喜,刚才正不舒服,大夫人进门就去掐方姑娘的脖子,您看都掐出红印子了。”菊林适时开口。 阮老夫人立即瞪向秦氏,开口数落,“秦氏你再这般不守规矩,善妒害人,就别怪我阮家休妻!” “祖母是多不喜欢我母亲,心这么偏。”阮绵绵开门见山,她才懒得和这些无知之人弯弯绕,到时候方氏将家里人都卖了,她们估计才能反应过来哭。 “这是什么话,她…我……。”阮老夫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了。 虽然她确实是很讨厌秦氏,但也不能摊开来说啊,尤其是在儿子面前,她常常装着关心秦氏,所以在儿子心里她可是一个慈爱的婆婆,这个人设绝不能倒。 “苍天啊,我怎么对她不好了,她生病我哪次不是嘘寒问暖,做人要将心比心。”阮老夫人理直气壮。 “成亲当天,接亲的轿子不让进门,说是怕将府里弄脏了还得收拾。” “成亲第二日敬茶,您竟然连给儿媳的礼都没有备,当时哭穷说您穷,转天就给自己买了件翡翠玉佛。” “日日叫母亲去您院子立规矩,做丫鬟的活,然后转头再给父亲说母亲贪图您的银钱才这么上心。” 阮老夫人嘴张的极大,话却说不出来一句,这些秦氏都未必知道,三孙女是从哪知道的啊。 阮绵绵当然知道了,书里可都写着呢。 众人见阮老夫人这般样子,显然是心虚了,做的如此过分,连阮云烟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阮老夫人气急,怎么抢了她的宝贝儿子,她还不能收拾收拾了,她当媳妇受过的苦,凭什么秦氏不能受,“她要是个好的,是个孝敬的,我能对她不好?做人要将心比心。” 自从她儿子娶了媳妇,就没将她这个娘放在眼里了,再也不天天来给她请安伺候,再也不随叫随到。 即使她放下身段,想尽办法要和儿子腻在一起,儿子也是以公务繁忙为借口,人也见不到,这一切不都是儿媳妇撺掇的。 所以她才要时时提醒儿子,秦氏是别有所图,而不是真的对他有多好。 秦氏头一次听到这些事情,也是头一次意识到原来不论她做什么婆婆都不会喜欢她,甚至是讨厌她、厌恶她。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阮谦、阮青云前后脚进了里屋。 “母亲,您怎么到这来了,还是先回与寿堂休息。” 阮谦直接无视了还坐在地上的妻子,只看到眼前发红,快要哭了的母亲。 秦氏此时也不需要阮绵绵拉了,她腾的站了起来,去拽阮谦的袖子,“阮谦,你躲了我一个月了,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阮谦不耐烦的叹了口气,“等父亲派去南海的人回来了再说。” 秦氏这次却不愿意再等了,她等了太久,给了他太多次的机会,今日她才知道自己在婆婆面前就是个笑话,那丈夫呢?在丈夫心里她又是什么? 阮老夫人嫌弃的瞪了秦氏一眼,双手紧紧抓着阮谦,不让他过去。 “阮谦!” 秦氏拔下头上的发簪抵在雪白的脖颈之上,“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第三十七章 准备 阮绵绵站的离秦氏很近,以她的能力,绝对能在秦氏动手之前拦住她,所以她没有出手。 有时候撞了南墙才能回头。 秦氏该看清了,她对于夫家来说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外人罢了。 阮谦看见秦氏眼中的坚定,心里更觉得烦躁,“我只想要一个听话的妻子。” “但你不是!你太有主见,太有想法了,我就想要一个听话的。”阮谦终于是说出了他的心声。 女人嘛就应该听话恭顺,以夫为天。 比如他喜欢秦氏穿纱衣,秦氏却觉得那显得太过轻薄,很少穿。比如……比如他都懒得比较,他说一句话,她就乖乖去做就行,哪有这么多这了那了的。 “我……”秦氏手中的簪子松了松。 秦氏此时没想过阮谦的话对不对,她想的居然还是自己能不能做到! 可不到一息,她就知道答案了,她做不到! 她从小是被父母千娇百宠着长大的,母亲薛氏在她三岁的时候就让她自己挑衣服穿了。 她本就是个有主见,有才学的女子,她可以去了解丈夫的喜好,改变自己的习惯,她可以包容丈夫的乖脾气,替他想借口去理解他,她甚至可以理解丈夫的孝心,而忍着日日对女儿的思念。 最终呢?到头来,她就没入过丈夫的心。 “我们和离。”秦氏脱口而出,她此时已不知该如何做大夫人了。 阮云烟讥笑一声,“大嫂怕不是疯魔了,你大女儿刚和离,你这会……怕是咱们阮家在整个景国都出名了,别说绵绵和青云的婚事,就算是二房、三房都会受你牵连的。” 阮云烟根本就不信秦氏敢和离,所以此时一点也不着急,反而能笑的出来,不过就是拿这威胁阮家罢了。 秦氏听到这句话,心里也是一紧,她下意识的去看阮绵绵,阮绵绵鼓励的握了握她的手。 “够了!别在这胡闹了,父亲大人已经交代了,让各自回院子去,不管如何,都等查清了方氏的身份再说。” 阮谦将阮老夫人从床上扶了起来,都没去看一拳之隔的方氏一眼。 方氏见状却是不乐意了,她直接跪在地上,拽着阮谦的裤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喊道,“还请老爷替我做主,姐姐她心中有气,难免撒在妾身身上,妾身害怕,万一……万一因此……” 方氏给大家留下了想象的空间,一脸的凄惨。 阮绵绵见状,更加能确定这个女人有问题了,每次看着事情要平息了,她三两句话就能搅风搅雨,如此并不能帮她博一席之地,只是为了把阮家搅乱。 阮绵绵轻笑一声,淡然出口,“方姑娘真的怀孕了吗?” “三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我入府的时候府医可是替我把过脉的。” 方晴晚也不哭了,这事她可笃定的很,要不然也不可能愿意听那人的话匆匆进府。 那日方晴晚跪在清荷居院门口的时候,阮绵绵故意伸手去扶了她一把,就是为了探她的脉。 脉像确实很像是喜脉,只不过是用了些药物堆出来的,而且那些药对妇人的身体伤害极大。 “府医看的时候,是不是很是犹豫。”阮绵绵话一出口,就在阮老夫人的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那日府医确实看了许久都不敢确认难道…… 阮老夫人心中有怀疑,立即吩咐道,“去悬壶堂请个大夫进府。” “不行!现下方姑娘的身份……她怀有身孕的事不能弄的人尽皆知。”阮青云忽然开口。 阮青云始终觉得他的父亲是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定是被这个方晴晚算计了,所以他并不想这种心术不正的人进门。 “看不看的都不打紧,最多一个月自见分晓,不过方姑娘安安静静了一个月,为什么这个时候忽然闹起来,是怕时间再久肚子藏不住了吗?” 方晴晚皱起柳眉,看起来颇为生气,“三小姐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能如此诅咒一个未出生的孩子。” 阮谦听了这话也是一脸的不悦,看向阮绵绵的眼神很是生气。 秦氏上前一步挡在阮绵绵的身前,“不管她是不是怀有身孕,也不管她身份到底如何,我就问老爷一句话,老爷真的和她有情吗?” 阮谦先是愣了一下,后来才反应过来秦氏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么无礼的话,心里更恼了,甩了袖子就想呵斥,可看着秦氏的眼神,训斥的话说不出口。 毕竟是他亏欠了她。 “晴儿温顺乖巧,深得我心。若她并不是出身贱籍,我定纳她入府。” 秦氏听完直接瘫倒在地。 “父亲!”阮青云不可置信的看着阮谦离去的背影。 阮绵绵悄悄掏出银针,扎在了秦氏的昏睡穴上,如此情绪激动的情况,很容易出问题,还是让秦氏先睡一会,慢慢缓过来才好。 阮绵绵回了清荷居,请了府医,又开了个安神定气的方子,吩咐辛嬷嬷照顾好秦氏。 还交待辛嬷嬷明日会将母亲和大姐姐小外甥女一并送去外祖家。 辛嬷嬷抹着泪,连连点头。 这个家她们是真的待不下去了。 阮绵绵独自回了梧桐苑,正撞见守在院门口的四个大丫鬟和一个风尘仆仆的婆子。 那婆子身穿一身深蓝色的粗布短袄,头发盘的一丝不苟,只在上面简简单单的别了一个梅花银簪,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极了。 难道是钟嬷嬷? 阮绵绵想起书中钟嬷嬷是梧桐苑的管房嬷嬷,是个极能干的老人,阮绵绵之所以对她还有印象是因为在书里,这个钟嬷嬷是最让她觉得出奇不意的。 正是因为钟嬷嬷的告发,阮家才最终被定下了抄家流放的大罪! “三小姐,庄子上的事都办完了,老奴今日才回府复命,不想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钟嬷嬷行止有礼,不卑不亢,全然不像是一个卖主求荣的小人。 “进去再说。” 阮绵绵进了堂屋,侍弄着桌上的一盆虞美人,忽然开门见山的问。 “想来我竟忘了嬷嬷是何时进府的了?” 第三十八章 小厨房 钟嬷嬷先是一顿,很快又调整过来,回到,“老奴本是罪臣家仆,旧主被抄家时,我们这一干奴仆也都被发卖了,幸得您外祖母赏识,让我做大夫人的陪嫁才来了阮府,三小姐出身以后,我便日日跟在三小姐身边了。” 阮绵绵心道这钟嬷嬷还真是有些手段,原主刚一出生就被阮老夫人抱走了,按理说老夫人绝不会留下秦氏的人在原主身边才对,这个钟嬷嬷却能办到这点。 “旧主?也是苏城的?” “不过是五品的小官,还是在阳城那种地方,姑娘定是不认识的。” 阮绵绵听到阳城两个字心里一突突,书里开篇就写了一件发生在阳城的惊天大案,只不过主犯是堂堂一品侯,不是什么五品小官。 也许这个钟嬷嬷就是那一案中被牵连的其他官员的家仆。 时间久远,阳城之事表面上和阮府八竿子打不上关系的,其中应该很难有什么联系。 阮绵绵一时间没有什么头绪,想要查却没有可用之人。 看来还是得早些将母亲的那些铺面打理起来,也好培养一些自己的人手。 但她也不能放任钟嬷嬷这么闲着,“钟嬷嬷,我想在梧桐苑建个小厨房。” 钟嬷嬷面上一僵,如今阮家看着是三房同时管家,实际上管家的大权都捏在阮老夫人的手中。 阮家除了阮老太太的院子里有一个自己的小厨房,其他阮家所有人都是要在大厨房领饭食的,就连几位夫人都不敢有这样的奢望,更何况最近三小姐还总触阮老夫人的霉头。 很快回道,“若是以前三小姐定能心想事成,可这段时间老太太对姑娘颇有微词,怕是不好办。” 这话一般的丫鬟婆子哪里敢说,也就钟嬷嬷这种资历深、能力强的老人了。 “若我非要呢?”阮绵绵莞尔一笑,整个人霎时如春日的骄阳暖人夺目,唇边两个深浅不一的酒窝,让她看起来有些小女儿家的娇憨任性。 可她说话的语气则是极其不悦的,无端端让人觉得有些与她年龄不太相称的威严。 钟嬷嬷只思忖片刻,便道,“奴婢这就去办。” “可需要帮手?”阮绵绵继续侍弄她的虞美人。 钟嬷嬷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这是不信任她?! “那便请三小姐将雀儿派给奴婢用几天。” 阮绵绵淡笑,这钟嬷嬷还真是个玲珑人,这么快就知道雀儿是她最信任的丫鬟了,“行,就给你三日。” 钟嬷嬷听到这话,脸上也没有一点焦急之色,反而是神态自若的应了。 “三小姐,奴婢们都快急死了,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急的奴婢嘴上起了好大一个泡。” 暖春见钟嬷嬷才回来一会,便又得了三小姐的器重,心里不乐意了。 她为人伶俐,最会看人眼色,同样也最爱见人下菜碟,仗着原主的势在阮家很是威风,“要我说,三小姐还是应该多亲近老夫人一些,这样在府里的日子才能更好过些,大夫人和大小姐们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阮绵绵没搭理她径直往床边走,身后的紫藤一个劲拿眼睛剜着暖春,显然是极看不惯暖春的做派。 秋水和雪薇则是跟在最后,眼观口鼻观鼻,默不作声。 阮绵绵的妆镜前放了一个紫檀梨花纹的双层匣子,阮绵绵从床头取了钥匙,当着四个丫鬟的面将匣子打开。 从里面取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秋水,将这个荷包拿去给母亲,再问问辛嬷嬷,母亲手上的那几间铺子在哪,都是做何营生的。” 秋水微微一愣,对上三小姐陈澈的眸子,马上接了荷包。 她一直以为三小姐心思深沉,从没将她们这些丫鬟当成是自己人,若是出了事,她们一定是被三小姐推出来顶包的。 经手银钱这样的大事,三小姐何时放心让她去做过,所以她刚才才有了一瞬间的犹豫。 阮绵绵此时对几个大丫鬟都有了数,等明日她将母亲和大姐姐送去外祖家,就去母亲的那几个铺子看看。 有钱有人,她才能事半功倍。 翌日清晨 阮绵绵在屋内打了两套拳,又洗漱完毕,准备去院里用早饭。 就见钟嬷嬷带着雀儿来向她复命,“三小姐,老奴寻了泥瓦匠将小厨房砌好了,一应厨具也添置了,不过老奴询问过了,咱们院里没人会这门手艺,可能还需要从外面采买。” 阮绵绵打量着稳如泰山的钟嬷嬷,觉得自己真是小瞧了她了,如今她和阮老夫人闹成这样,她都觉得这小厨房定是修不成的。 没想到这个钟嬷嬷不声不响,就把事给办了。 钟嬷嬷见她家三小姐不说话,直接跪在了院中,“老奴在阮家时日长了,自然是有些人情往来,有些欠了老奴的,有些请老奴办过事的,这个时候倒是能替老奴说上几句话。” “更何况您自小身子娇弱,眼见您将要嫁入勉王府,建了个小厨房调养调养身子也是情理之中。” 阮绵绵不免有些佩服这个钟嬷嬷了,有脑子、有魄力、遇事沉稳冷静,说话滴水不漏。 这样的人为何愿意留在阮家,又为何要卖主求荣,她真的很想知道! …… 与寿堂 “老夫人您放心,老太爷哪能由着大房胡闹,等下定然会回了三小姐的。”李嬷嬷在一旁劝慰。 “真是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阮老夫人气的不轻,一个劲的捶着梨花木小几。 这时小丫鬟进了门,禀报说老太爷因着勉王的缘故同意了,三小姐的小厨房已经建好了。 “三孙女的性子已经都反了天了,可不敢让她嫁入勉王府,得想个办法,换湘湘嫁过去。” …… “三小姐,老夫人让您…让您去祠堂罚跪。” 阮绵绵皱眉,这老太太还真是闲的,改明要不给阮老太爷说一房年轻貌美的小妾,看她还有没有空作妖。 李嬷嬷此时也跟着暖春直接进了里屋,也不拿正眼瞧阮绵绵,仰着头鼻孔朝堂的吩咐,“三小姐,请。” 第三十九章 打人 阮绵绵又咬了一口手中的玉耦糕,喝了一口清新的茉莉花茶,才缓缓道,“为何?” “哼”李嬷嬷气笑了,耸起两个胳膊双手一摊,“三小姐怕不是失忆了?您瞧瞧您最近做的事,毫无规矩,同疯了一般。如此无形无德,还不如乡下市井妇人,若还不管教,那岂不是要上天了。” “毫无规矩?李嬷嬷身为阮家的奴仆,进主子的院子如入无人之境,这又是什么规矩?” “来人,给我掌嘴!” 秋水一愣,这李嬷嬷是阮老夫人的陪嫁嬷嬷,在阮府极有脸面,就算是去几位夫人的屋里,也都是恭恭敬敬让请进去的,哪里还会有不让进的道理,那就更没有通传一说了。 啪! 在众人的意料之外,雪薇给了李嬷嬷结结实实的一耳光。 阮绵绵却是笑了,她可太满意了,又补了一句,“还是雪薇贴心啊。” “你敢打我?”李嬷嬷捂着脸,不可置信,在阮家除了老太爷和老夫人,她还从没受过别人的气,就算是阮大老爷对她也都客客气气的。 “你不刚说我无形无德嘛!那我无给你看,雪薇接着打!” 雪薇没有一丝的犹豫,朝着李嬷嬷咣咣狠狠甩了几个巴掌,顿时就见了血。 阮绵绵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对着快要忍不住的李嬷嬷说,“嬷嬷可别发疯,要不得去跪祠堂。” 李嬷嬷被气的浑身颤抖,她要去见老夫人,她要告状,这三小姐现在真的是越来越荒唐了。 “李嬷嬷去回禀祖母的时候,别忘了提一句,那日的事祖父都没有罚我,她这么做是要和祖父对着干了?” 李嬷嬷一愣,这话怎么说的,阮老夫人管教内宅女眷天经地义,可阮老夫人也最怕老太爷,要将这话传给老夫人,她今儿个的打就白挨了,老夫人一定会息事宁人的。 李嬷嬷气吼吼的走了,一路上就在想她到底要如何说,今日才能惩治了三小姐。 恰巧就在路上碰见了刚从老夫人屋里请安回来的陆氏。 “我的天啊,李嬷嬷您这是怎么了?”陆氏忙唤丫鬟去请了府医,将李嬷嬷邀去了她的菊香居好好安抚一番。 “二夫人,老奴可没法活了啊,您看看老奴叫三小姐给打的呦。”李嬷嬷双颊已经肿起了老高,右边的一颗牙还被打掉了。 按理说只打了三四巴掌,到不了这么严重的程度,李嬷嬷此时看着像是被打了十多下。 “绵绵这次确实过分了些。”陆氏让人从内室取了一瓶药膏,亲手递给了李嬷嬷,那药膏起来就很贵的样子。 “哪里是这次啊,您就说三小姐最近做的事,那不是都翻了天了,若是再这么下去,咱们阮府怕是就要大祸临头了。” “她马上就要成为勉王妃了,使些小性子也无妨。老太爷也都偏疼她,不是都随她闹去了嘛。”陆氏好声劝道。 李嬷嬷此时一肚子气,便憋不住了,什么话都往外说,“哼,就三小姐这脾气,去了勉王府不是给咱们招祸嘛,老夫人前日给老奴说了,想让您亲生的四小姐嫁过去呢。” 陆氏一听不见高兴,反而差点打了手中的茶盏,洒出不少滚烫的茶水溅到手上,她面上却丝毫不露痛苦神色。 “三小姐自小就是个七窍玲珑心,湘湘可比不上,老太爷和老夫人心疼孙女,不舍得管,但咱们阮家宗族的耆老们可不会轻纵了这样不敬长辈,殴打姐夫的习气。” 李嬷嬷眼睛一亮,脸上的伤都感觉不太疼了,对啊过两日阮家宗族耆老都会来,若是提前让他们知道了三小姐的所作所为,那她定能出了这口恶气。 李嬷嬷拿定了主意,上了药膏就匆匆告辞了。 陆氏轻轻抚着自己烫伤的手背,吩咐贴身嬷嬷温嬷嬷铺纸研墨,她要给在京城的二爷和娘家去信。 她定会如他们所愿,一定让阮绵绵嫁入勉王府! 雀儿端了一碟子绿豆糕和茉莉花绿茶进来。 她现在很是了解她家三小姐的喜好,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吃一些甜点,再配上一杯清茶。 阮绵绵斜靠在软榻上,心思百转,按景国当下的情况,哪有母女两人都和离的情况出现,不是办不到,只是到时候对于大姐姐还有依依来说会更艰难一些。 她又不打算嫁人,要是因此不用成亲,她还要觉得赚了呢。 至于阮青云——还是别嚯嚯别人家好闺女了。 而想过的顺遂,就得有人有钱。 “雀儿,你去准备些豆腐,我们去小厨房。” 两个时辰后,一碗黑乎乎臭烘烘的东西被端上了桌。 梧桐苑的一应丫鬟都忍不住捏住了鼻子,就连平日稳重的钟嬷嬷都坐不住了,忙跑过来查看。 阮绵绵自己夹了一块,捏着鼻子准备放进嘴里,想了一想,又将筷子放下了。 “你们谁想尝一尝?”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往后退了一步,竟没有一个反应慢的。 “平日里紫藤最能吃辣,你先来。” 阮绵绵直接将筷子递给了最近很是安分老实的紫藤。 紫藤咬了咬嘴唇,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接过筷子走的近了些,她又犹豫了。 阮绵绵将盘子往紫藤的方向推了推,一股臭臭的味道扑鼻而来。 钟嬷嬷想要上去阻拦,就算是丫鬟办事不得力,也没有这么惩罚丫鬟的啊。 紫藤心里其实是有些好奇的,下了下狠心终于伸出了筷子,决绝的咽了下。 “嗯?外酥里嫩,这个酱也好香,再配上香菜提了鲜味……”紫藤又夹了一筷子,又一筷子。 准备吃第四块的时候被阮绵绵拦住了,“你让她们也尝尝。” 雀儿和秋水看她这样,确实有些跃跃欲试了。 最后除了雪薇实在是吃不下去,其它人都吃的很满意。 阮绵绵愉快拍板,“那就这么定了,咱们开一间卖臭豆腐的铺子。” 众人面面相觑,钟嬷嬷上前提醒;“三小姐,这……怕是卖不出去,好吃虽然好吃,但这卖相。” 第四十章 后窄巷 “我记得母亲在后窄巷有一间铺子。” 就是上次她遇见小月亮的那个地方,最适合卖小吃了。 …… 两日后,原本在后窄巷卖笔墨纸砚的湘水斋就改成了‘后窄巷臭豆腐’,一巷子的人来来往往都捏了鼻子,就是没有一个人进去的。 “这什么地啊?怎么感觉这巷子更臭了。” “有没有人管一管啊,这让我的铺子还怎么开啊。”旁边印章铺子的老板叫苦不迭。 “走走走,找官老爷去,得让他们管管啊。” 阮绵绵坐在相隔一条街的茶楼里,听着雀儿等人的回复。 “三小姐,要不然还是算了。” 钟嬷嬷一直以为这种东西是不会有人愿意吃的,就算是好吃,但毕竟不雅啊,怎么可能卖的上价。 “去让人将豆腐切了小块,再扎上竹签子,摆在门口,吃一块给五钱,吃一盘给一两。” “三小姐!”钟嬷嬷忍不住了,哪有人这么做生意的,还能给人送钱啊。 “去试试。”阮绵绵气定神闲。 这东西能流传这么多年,还受到那么多人的喜欢,不是没有道理的。 半个时辰之后,钟嬷嬷匆匆回来了,“三小姐臭豆腐都试吃完了。” “嗯回府,多做一些,明日中午开始卖。” 钟嬷嬷和一众丫鬟都是心里忐忑,三小姐今天可是一份也没卖出去啊,虽然试吃的众人都说好,但是……也许人家就是尝个新鲜呢。 翌日清晨,鸡刚叫了一嗓子,苏城就起了炊烟,大街小巷也慢慢热闹了起来。 卖货郎挑着担在走在苏城最热闹的市集之中,心里纳闷极了,今天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人怎么这么少。 他本就靠走街串巷卖货挣钱,这条街人少了,他再换个地方就是,只不过让他更震惊的是往日里连只猫都少见的后窄巷门口居然排起了长队,人群一直延伸到了运河边上。 还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三小姐,咱们今日是不是该多去进些豆腐啊。” 钟嬷嬷实在是震惊了,她活了四十多年,就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卖的太好了些。 阮绵绵却摇了摇头,“明日挂个牌子,就说每日臭豆腐的数量都是固定的,售完即止。” 什么?! 钟嬷嬷真的是摸不着头脑了,众人都觉得的卖不出去的时候,三小姐很是坚定,众人都觉得该多卖一些的时候,三小姐又打住了。 “照这个速度,估计午饭过后就能卖完,你们关了门回来,再研究研究新菜。” 阮绵绵当然是不指望能靠卖臭豆腐发家致富,她想好了,她要将后窄巷的铺子全都盘下来,做成小吃一条街,什么烤面筋、炒面、奶茶全都安排上。 自己偶尔也能解解馋。 …… 阮绵绵这边挣钱挣的热火如荼,家里却又出了事。 阮绵绵进了与寿堂,阮家的所有人都到了,阮谦更是焦急,围在阮老夫人的床前长吁短叹的。 府医正在给阮老夫人把脉,时间越久眉头皱的越紧。 阮绵绵站的远,但看阮老夫人的脸色应该很严重。 “大老爷,老夫人这手虽然恢复不了了,但是好在也不严重,但这……这……。” “这什么?”阮谦脸色惨白,担心急了。 “怕是损伤了肺腑,情况危急啊。”府医不住的擦着额头上渗出的汗。 “快去,去悬壶堂请大夫。”阮谦吩咐小厮赶紧去,整个人阴云密布,瞪着跪在地上的李嬷嬷。 “到底发生了何事,好好的,怎么忽然变成这样?” 李嬷嬷颤巍巍的开口,“老夫人常在家礼佛,寻常都不出门,但……前两日,方姑娘的事出了以后,老夫人一直不放心,想着不能问医就去问佛,一大早便套了车准备去白云寺。” “只是到了白云寺山下,我刚扶了老夫人下车,后面就有一个车直接冲了过来,从后面直接将老夫人撞到了地上。” 这是碰见车祸了! 阮绵绵和阮青云都皱起来眉头,要说市集之中,马车行的快乐撞着人的事也不是没有。 但白云寺并不是那种喧闹之地,人应该也不多,世家贵人出门,都是前呼后拥的,怎么可能恰巧就撞了阮老夫人一个人。 阮绵绵往前走了几步,去看床上的阮老夫人,老夫人是被撞了屁股,人直接趴在了地上,门牙也磕掉了,流了一地的血。 两个手也因为马车巨大的冲击力骨折了,手掌挫裂直接歪到了一边,至于肺腑嘛,阮绵绵不能把脉,看不出来伤的深浅。 “那人呢?抓住了吗?” “抓住了,驾车的也是个年龄大的婆子,说是附近的农户,急着去接人的。人现在已经送去官衙了。” 这就更不对了,农户一般都是用牛车之类的,很少去专门雇个马车,就算是雇了马车,也会配着车夫一起,总不会自己去驾车。 “大老爷,悬壶堂的大夫来了。” 大夫一进门就觉得颇为严重,才把了脉,就将阮家的一众人请了出去,立即掏出自己的银针开始施针。 阮老太爷一言不发,看不出喜怒。 阮谦则是气的不轻,吩咐阮青云去府衙将事情询问清楚,自己则守在阮老夫人的屋门前不愿意离开。 其它人都守在正厅,也不敢离开。 阮绵绵低声吩咐雀儿,“让连生去查一下那驾车之人,再让秋水去问问今日是谁撺掇老夫人出门的。” 半个时辰之后,悬壶堂的大夫才收了针,“老夫人伤的有些重,好在内腹之中的骨头并没有断裂,所以只要这三日精心调理,定能恢复。” 阮谦忙让管家给悬壶堂的大夫准备诊金,恭恭敬敬的送他出了门。 阮家众人这才放了心,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阮绵绵刚进了梧桐苑的门,秋水就回来了,“三小姐,听说是姑奶奶早上去请安的时候提了一嘴,阮老夫人才打了要去白云寺的主意。” 阮云烟?! 这就有意思了,阮老夫人三儿一女,所以对唯一的女儿很是疼爱,更何况女儿嫁入了侯府,她骄傲的很,三天两头的将女儿挂在嘴上。 阮云烟虽说不上有多孝顺,却一直是和阮老夫人一条心的,而且她也没道理去害自己的亲娘。 “去查查,小姑姑这次从京城带回来的人,最近谁和与寿堂的人走的近。” 第四十一章 蹊跷 眼见太阳快落山了,连生才从外面回来。 “三小姐,老婆婆家姓牛,在村子里算是个富户,说是富户其实就是农忙时能多请个帮工罢了,不过家有余钱,就供了孙子读书,今日本该是牛大郎套了牛车去接儿子,却不想村东刘家的小儿子不见了,一村子都去帮忙找了。就让老太太自己去接了。” “车是哪来的?” “牛老太性格泼辣豪爽,在村子里人缘也好,为了给孙子长面子,问村里做马车生意的刘家借的。” 阮绵绵托腮思索,“她们在白云寺山脚下,碰见什么了?” 连生忙点头,“说是马惊了,但是官衙将人看的极严,没法当面询问了。” 阮绵绵点头让连生先下去休息。 “三小姐,姑奶奶身边有个婆子刘旺家的,最近常去请李嬷嬷吃酒,而且她今日也出了门。” 钟嬷嬷将一众丫鬟遣退了出去,开门见山。 阮绵绵对这个钟嬷嬷还是有些芥蒂的,毕竟还没有查清她背后隐藏的秘密,所以才吩咐了秋水去打听。 可秋水毕竟是她的贴身丫鬟,为人也冷清,和与寿堂的丫鬟婆子并不是很熟,想要打听这些又不打草惊蛇,只怕是很难。 这个时候,钟嬷嬷却不请自来了。 “那就查查这个刘旺家的。”阮绵绵直视钟嬷嬷的眼睛,却不见她有任何的心虚。 “三小姐……她毕竟是从京城来的,对咱们阮府的人都不太能看的上。” 钟嬷嬷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没有继续查下去的。 “人总有弱点。”阮绵绵莞尔一笑,她就记得书里写阮云烟来苏城的时候,身边就有一个姓刘的婆子极怕鬼,出了好大一个洋相来着。 月夜风高,阮府的花园中树影婆娑,微风吹动窗外的芭蕉,在屋内投下摇晃的斑驳黑影。 刘旺家的将头埋在被子里,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想要如厕的冲动。 这不去一次,怕是后半夜都睡不着了。 她端了桌上只剩下拇指大小的烛台,快步的往屋外的茅厕去,只两三下的功夫就解决好了。 出了茅厕也不敢看路,黑着头往自己的屋子小跑而去。 只是……前面路上为什么会有一团奇怪的黑影,刘旺家的先是有些诧异,反应过来以后,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这哪里是什么黑影,这是悬在半空中的一双脚啊! 刘旺家的抬步就想跑,可腿像灌了铅一样,根本就抬不动,连继续往前走的力气都没有了。 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害怕,怕自己的反常举动引起那黑影的注意,自己不就遭殃了嘛。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黑影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刘旺家的见状,反而觉得会不会是自己看花了眼,也许是什么相似的东西呢。 只是她刚放松警惕,那双脚忽的一动,大红色的缎面闪着阴气从刘旺家的头顶飞跃而去。 刘旺家的瞬间倒在了地上,将自己团成一团,抖如筛糠。 “别过来别过来……。” 她越喊越怕,越怕越抖,越抖越觉得冷,好像一阵阴风不停地吹着她的脖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却再无一丝动静,刘旺家的抖了半盏茶,可未知更让她恐惧,实在忍不住了从胳膊下的缝隙里小心翼翼的往外瞄。 什么也没有了?! 她慢慢将头抬起来,转了半圈缩回去,又转了半圈,再没见到什么黑影。 刘旺家的此时有一种绝处逢生的喜悦,赶忙站起身来,拔腿就跑。 就快跑到自己的屋门口了,屋前的芭蕉树后忽然又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那个七上八下的心啊,实在是经受不住了,就在这个时候芭蕉树后传出了人声,“你怎么照顾小姐的?” “没事,就算她发现了,改明让小姐把她的心吃了,她自然也就变成小姐的人,也就不会传出去的。” 刘旺家的心里咯噔一下,但实在是太过离奇了,她一时接受不了。 就听那声音继续说道,“小姐饿了,你去找颗人心来,小姐吃完了,自然就会从树上下来,和咱们还回去了。” 刘旺家的下意识抬头,就见芭蕉后高高的梨树枝丫上,正坐着一个少女。 少女披头散发,一身白衣,只一双红色缎面的绣鞋格外晃眼。 刘旺家的吓了一跳,刚想要喊,正对上少女抬眼看她,眼中血红一片,血红色的泪流了满脸,可怖极了。 阮绵绵将她血红色的双眼一瞪,刘旺家的那声喊还没出口,人就晕了过去。 翌日清晨 秋水提着食盒进了梧桐苑,将早膳摆了一桌子。 玫瑰酥、杏仁酪、桂花糕、芝麻元宵、琉璃果子全都是甜点,还有一壶茉莉花绿茶。 阮绵绵很满意,各尝了一口,“琉璃果子做的不错。” 青提、荔枝、玫瑰燕窝三种口味各是三种颜色,晶莹剔透、玲珑酸甜,看起来既精致又有食欲。 只不过这样的点心在后窄巷可卖不了。 阮绵绵打算等后窄巷赚了钱,在隔壁那条最火的市集巷子里专门开一家精致点心铺子,再配上高颜值的点心盒子。 三餐四季、十二个月、二十四个节气出他个礼盒盲盒、隐藏款,一定更迎合苏城这种追求风雅清高的高门世家的需求。 阮绵绵想的正美,就听秋水说,“刘旺家的吓病了,躺在床上高热不止。” 【……力又使过了?】这里的人还真是太脆弱了。 “时间不等人,咱们晚上去找她。” 阮绵绵觉得隐在暗中之人大费周张的布这么一盘棋,绝不会是让阮老夫人病倒了这么简单。 那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阮绵绵净了手,刚准备给后窄巷写个新食谱,就听雀儿领了人进来,“三小姐,青鸾来了。” 阮绵绵也不意外,前段时间为了对付海贼,青鸾来阮府取了几次药,每一次都是翻墙来回,从未被人发现,如今真是熟门熟路了。 青鸾进了主屋,却很规矩的立在门口的位置,也不抬头乱望,躬身行礼道,“三小姐,王爷过段时间就该回京城了,我们来时就虎啸营几十个大男人,回去带着一个小女娃不合适,所以想将小月亮交给三小姐照顾。” 第四十二章 怕鬼 阮绵绵想起那日初见,小女孩倔强又可怜的神色,虽然缺失父母之爱,却依旧乖巧听话的无助,很快点了点头。 她可是答应过小月亮的,要帮她找到真相。 “明日让人带她去市集,假装人牙子要将她发卖,我会让雀儿将她买下来。” 若非如此,随便带一个不明来路的小女孩进府,也是会让其他人起疑的。 “三小姐真是和我们王爷心有灵犀,王爷也是这么安排的。”青鸾好像没意识到自己在胡说些什么,还很是高兴的样子。 雀儿一听就竖起了柳眉,瞪了青鸾一眼,心有灵犀这个词能乱用吗?她家三小姐和英王又没什么,这么乱说不是有损她家小姐清誉嘛。 青鸾被瞪的莫名其妙,下意识的挠挠头,落在雀儿眼中就显得更傻气了。 “对了三小姐,明日会给小月亮乔装打扮一下,您到时候让丫鬟留意些,别买错了。” 雀儿更气了,【你当我和你一样傻?】 青鸾见阮三小姐身边的丫鬟如此这般,还以为是他没说清楚,又解释道,“小月亮的弟弟丢了,那对夫妻不知为何刚开始还是着急找儿子,这几日竟忽然找起女儿来了,之前小月亮消失了一个多月都没人管呢。” 阮绵绵只觉得有些巧,开口问道,“那家人可是姓刘?他家还有人做马车生意?” “对啊,三小姐怎么知道的?他家是耕读之家,还算是当地的富户,只不过前段时间忽然分了家,老二才得了银钱跑去镇上做了马车生意去了。” 入夜 刘旺家的经过白天的休养已经好了大半。 只是为了发汗,被子从头捂到脚,闷的她口干舌燥的,于是挣扎着起身去倒水。 桌上、床边放了两个烛台,是她拿私房银子换得,将房子照的亮些,她也就不太害怕了。 吱呀! 门被晚风吹动,发出一阵晃荡之声,刘旺家的吓了一跳,直接钻到了桌子底下。 多了半晌,发现没什么动静,想起今夜风大,就哆哆嗦嗦的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刚一出来,便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睛瞪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三小姐果然不是人,要不然怎么能一点声音也没有就进了门,还坐在了她的桌子边。 刘旺家的想通了之后,跪在地上急忙磕头,“别吃我别吃我,我不好……,对,我没洗澡,是臭的。” 阮绵绵都想笑了,这个刘旺家的还真是别出心裁。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们阎罗十刹也是有规矩的,除非你没做过坏事,其他不管是香是臭、是老是嫩,只要我们上了门就必须得吃掉,否则明日你传出去……” 刘旺家的听了这话,心里一虚,“三小姐,我……我没做坏事啊。” 阮绵绵将手上的血红色珠子一抛,径直落在刘旺家的面前,紧接着又扔了一个,两个撞在一起,嘭就炸开,流了一地的血水。 刘旺家的一看,双眼一翻,朝后倒去。 ……这也太不惊吓了,阮绵绵抽出身上白绫,朝着刘旺家的一抛,瞬间将人罩在白绫底下,倒也倒不下去了。 怕她吓死过去,阮绵绵赶紧开口,“但我看你身上的煞气并不是很重,难道是我找错了人。” 阮绵绵自言自语道,“冤有头债有主,若是吃错主犯,怕会折损……” 刘旺家的一听,将出到嗓子眼的最后半口气给咽了回去,喘了喘说,“对对对,大仙容禀,老妇人不过是听命行事,也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哼!巧言善辩。”阮绵绵伸出手,十指上血红的蔻丹极长,好似能直接扎到刘旺家的脖子上似得。 刘旺家哪里还能顾虑那么多,急急喊道,“是世子,世子让我把孩子抱走的啊。” 阮绵绵皱眉,难道刘家的那个男孩都是被刘旺家的抱走了? “孩子呢?” 阮绵绵此时脸上还画着大片红色血泪,再加上这长长的指甲,无端让刘旺家的想到一句话,小孩子的肉更嫩一些。 赶忙开口,“送去…送去宫里了。” 宫里?阮绵绵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刘旺家的心想就少了一块肉而已,应该不打紧。 “谁送去的?现在在哪?”阮绵绵一听这话,身上气势一变,如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将军一般,骇人心魄。 “世子的小厮福泉,现在应该已经出了苏城地界,往京城去了。” 刘旺家的只觉得脖子后面一疼,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虽然刘家夫妻不做人,但是那婴儿只有四五个月大,如何也不该报应在孩子身上,更何况她夺回了孩子,说不定就能从刘家口中问出小月亮的身世。 阮绵绵不做多想,回梧桐苑换了一身黑衣,从阮府翻墙出去了。 泱漭望舒隐,黤黮玄夜阴。 阮绵绵从驿店牵了一匹马,放下几钱银子,往京城的驿站飞奔而去。 策马狂奔,风声在耳边呼啸,顿时让人感觉到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由,连日里窝在深宅大院的烦闷一扫而空。 让阮绵绵意识到,不管身处何地,变成何种身份,她真正向往的都还是自由! 苏城往京城去的驿站有两个,一个是路驿一个是水驿,阮绵绵停在岔路口思索。 距那刘家的小孩被抱走,已经过去两三日了,若是那福泉走了路驿,此时怕是已经出了江州追不上了。 若是水驿——乘船回京城无疑是最快的,但船不是每日都有,需要等。 阮绵绵策马往水驿而去,如今只能看天命了。 …… 水驿中灯火通明,二楼打开的窗户中传来一声惊呼。 福泉喝了不少酒,正拽着驿丞的女儿欲行不轨,那女子十三四岁的年纪,身材瘦弱,哪里敌的过福泉这么个大男人。 很快就被福泉将衣服撕了个稀碎。 竹朵拼命的呼救,可一屋之隔的父母却没有半点动静,她越喊心越凉,他爹这就是要将她给卖了,若是这次成了,以后她的日子怕是与暗娼无异,所以拼的一死,她也不会让这个男人好过。 第四十三章 竹朵 驿丞虽说算的上是个小小的官员,但朝廷拨的款项哪里够一个驿站的日常开销。 若是碰上个难缠的大官,要这要那的不说,还不给钱,许多驿丞都得自己想办法赚钱。 福泉将人推到了床上,上下其手起来,少女柔嫩的肌肤刺激的他起了反应,一只手按住少女交叠的双手,一只手急急去解裤子。 竹朵一直被男人的蛮力压制着不得动弹,此时见有了空子,张嘴就朝男人的耳朵狠命的咬去。 可毕竟她年龄小又瘦弱,很快就被福泉拽住了头发,猛的磕到了床上。 竹朵只觉得整个人都懵了,瞬间失了力气。 “你他娘的找死!”福泉气愤之余更是发起了兽性,将竹朵的裤子撕了。 竹朵害怕极了,充满了无力反抗的绝望。 福泉的动作更加的残暴,竹朵求死之心更重,可她满含泪水的双眼刚刚闭上,就忽的睁开了,凭什么?她不甘心,就算是她死了她还是不甘心。 拼的一身剐,她也要将这个畜生给弄死! 竹朵一直闪躲的身体往前一送,胸脯上的柔软抵在福泉的小臂之上,福泉先是一愣,淫笑着停了手,“呦,开窍了?” 竹朵也停下了反抗,只满眼含泪的看着福泉,福泉放了心,朝着少女的樱唇亲去。 “啊!” 下一秒,福泉摸着流血的脖颈,掏出了腰间的匕首,胡乱挥舞着朝着竹朵的身上划去。 阮绵绵从窗户翻进去的时候,正看见这一幕。 她手中的银针飞出,直接打在福泉的百会穴上。 福泉直直倒在了竹朵的身上,一动都不能动了。 竹朵忙将人推开,拉过床上的被子将自己遮了个严实。 福泉虽然不能动,但整个人还是清醒的。 阮绵绵拿过他手中的匕首,对着他的脖子比划了两下,“孩子呢?” 福泉一惊,显然是没想到能有人来找孩子,看这个人的装备也不像是个农户,该不会是刘家找来的才对。 可其他人怎么可能知道世子的打算呢?世子明明藏得那么深,连他一开始都没看出来呢。 “说!”阮绵绵可不是个好说话的,随着她一声怒喝,那匕首已经在福泉的脖子上划开一条口子。 阮绵绵是医生,自然拿捏得好分寸,只是福泉就不知道了,他每每见世子手下的那帮死士行事,都是抹人脖子的。 福泉害怕的一翻白眼,人晕了过去。 ……阮绵绵真的很无语,这次她又用力过猛了嘛! 竹朵忽然开口,“在我娘房里。” 阮绵绵这才抬眼去看,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满眼含泪却一脸倔强,唇边全是血,却忍着不去擦,全身紧绷着像一只准备发动攻击的小豹子。 “你……还好吗。”阮绵绵不太确定,若是这姑娘有事她不介意动手杀了这个畜生。 竹朵先是一愣,忽的就哭了出来,她摇摇头,“没事,我没……” 竹朵说不下去了,她的父母还不如一个刺客关心她。 阮绵绵收了手中的匕首,“去将孩子抱过来,就说福泉要看一眼。” 竹朵狠狠点了点头,披着被子出去了,先回房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去驿丞的房里把刘家的小儿子给抱了过来。 阮绵绵看了眼襁褓中熟睡的婴儿,刚想动手去翻包被,看看孩子有没有受伤,就被竹朵躲了开去。 “这样会吵醒他的。”醒了又得哄半天,竹朵想说这孩子身上有伤,好不容易养了几日,才没再发热,若是老这么惊吓,怕是就不好了。 她熟练的将孩子抱在怀中,轻轻解开被子的一角。 阮绵绵只见婴儿的腿根处一条长长的刀伤,看样子很像是福泉的匕首划的,好在伤的不深,不算致命。 “听说,福泉去找了个宫里的老人,但那人要的银钱太多,福泉不愿意自己掏这个银子,所以才没动手。” 竹朵紧了紧怀中的孩子,显然对他很是关爱。 阮绵绵看向床上一动不动的福泉,拽了床帘将他结结实实的捆了个大字型。 手中的匕首朝着他的两腿中间扎去。 福泉哪里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这刺客到底是哪家的啊,专不专业啊,都不带盘问的就杀人吗? 他可是知道很多秘密的。 福泉急急开口,“世子,都是世子指使我的。” 阮绵绵手中匕首一顿,见福泉不吭,又继续往下扎。 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这刑讯拷问,还讲究个有来有往呢。 “是皇后,骆皇后让世子这么做的。”福泉将心底最深的秘密和盘托出,他可不想当太监,这会比死了还让他痛苦。 皇后——骆娇音,是骆丞相的嫡女,表面是个端庄大度,最有母仪天下的气度,实际上却是个爱而不得的典范,因为得不到皇帝的真爱,而变得心黑善妒,手段了得,是个宫斗市集高手。 看来皇后是想自己查出长公主的事情,好在皇帝跟前博得好感,怪不得书里的假公主后来被发现了,但是真公主却一直没找到,这又是为何呢? 阮绵绵不去想那么多,她既然得到了想知道的消息,就不用再停手了。 “能让我来吗?” 竹朵怯生生的开口,可语气却也很笃定。 “原本我爹娘没打算让我……是他前两日来了以后,说他睡了很多驿丞的家人,有的是小媳妇有的是……,还说她们这样能给家里挣不少银钱,才将我爹娘说动了,今日把我送了过来。” 阮绵绵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想了想,便点了福泉的哑穴,又将匕首递给了竹朵。 少女双手颤抖着走到了床边…… 半盏茶后,阮绵绵带着抱着孩子的竹朵出了水驿的大门。 “你要去和他们道别吗?” 阮绵绵见竹朵望着二楼那间亮着灯的房间,开口询问。 “不了。”竹朵擦了擦眼泪,坚定无比。 阮绵绵很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倔强,像一棵不屈不挠的仙人掌,让她很是喜欢。 “你以后跟着我。”从家里跑出来的小姑娘哪有什么出路呢。 没想到竹朵很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我……我不想做杀手。” 第四十四章 楚世子 阮绵绵一脸黑线,这个误会有点大。 “那你想做什么?” 竹朵想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这个问题她还从来没有想过呢。 “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等你想好了再说。” 阮绵绵策马回城,径直到了英王府邸,将人交给了青鸾,“先让他们在这住一晚,我明日过来。” 青鸾应下之后才反应过来,阮三小姐是不是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这难道不应该先禀告主子知晓嘛。 “王爷还欠我一个心愿,我不能带她们回阮府,但将她们放在别处安置,太不安全了。” 青鸾这才将两人安顿好,又给他家王爷递了信。 等阮绵绵回府的时候,天已拂晓,阮府的丫鬟婆子已经起身将庭院中的灯都熄灭了。 阮绵绵顺着高墙,在竹林的掩映之下回了内院,刚过了月洞门,就见一个身影闪过,露出一片藕荷色的衣角。 阮绵绵看了眼那人所去的方向,心下了然。 趁着天完全大亮之前,回了梧桐苑。 “三小姐,出事了。”暖春急急的敲门,她家三小姐现在晚上睡觉不但不让人伺候,还爱锁门。 阮绵绵换好了衣裳,开了门,就见暖春都快哭了,“老夫人不好了,大夫说……说让准备后事。” “悬壶堂的大夫?” “不是,是咱们府上的大夫,老爷已经派人去悬壶堂请了,但是……” 后半句话暖春虽不好说,但是阮绵绵知道,若不是真的不行了,府医绝不会下这样的断言。 与寿堂 阮家的人已经乌泱泱跪了一地,哭喊声不停。 府医被哭的脑仁疼,本来他就没什么把握,这样下来,他压力极大,冒了一头的冷汗,但他医术一般,不敢像悬壶堂的大夫那么有底气。 “祖父,怎么说也得让祖母撑到悬壶堂的大夫来。” 阮老太爷坐在红木椅子上,一脸的不耐烦。 他和这任妻子本就没什么感情,不过是阮老夫人听话罢了,如今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是自然的。 “若祖母出了什么事,父亲就需要丁忧。” 和阮家人讲感情是无用的,讲利益才能听的懂。 果然阮老太爷反应了过来,“都给我滚出去,让大夫好好看看。” 胡氏第一个就起身出去了,这婆母平日里对她不但不好,还老惦记她胡家的银钱,她才不愿意呆在这里呢。 其他人见阮老太爷发了火,自然也不敢留在这里了。 阮老太爷出去之前又交待了府医一声,气势十足,将府医手里的针都吓掉了。 阮绵绵假意去捡,留到了最后一个。 她伸手去探阮老太太的脉,很快便知道阮老夫人是中毒了,很强毒性很强。 阮绵绵接过府医的银针,冲着阮老夫人的中脘穴直刺过去。 半盏茶后,悬壶堂的大夫来了,阮老太爷很是不满的叫她出去。 阮绵绵感觉已经差不多了,便收了手出去了。 阮老夫人毕竟年纪太大了,她这一套针法虽然能保命,却并不能保证人能醒过来。 果然等悬壶堂的大夫出来,便向阮老太爷说道,“病人中毒太深,虽保住了性命,但怕是很难再醒过来了。” 阮老太爷大舒一口气,让人送了悬壶堂的大夫出去,自己则是直接回了鹤鸣轩。 其他也都被他散了。 阮绵绵想到了刚才那个穿藕荷色衣裙的丫鬟,有了个很不错的想法。 她向雀儿低声耳语了几句,就回了梧桐苑,今日她不打算出去了。 …… 潇湘居 “什么?!” 楚天阙听了小厮的回报,手上的笔抖了一下,一滴墨落了下去,将他刚写好的一封信给毁了。 楚天阙只好换了一张信笺重写,可刚抬笔他就顿住了。 “你确定那孩子是被方晴晚截去的?”楚天阙还是不太相信这个消息,虽说他早就察觉这个方晴晚不对劲,可他却不觉得这个方姑娘有这么大的魄力和手段。 “福泉说那人将驿丞的女儿和孩子都劫走了。他醒的时候没敢睁眼,听见屋外的动静,提到了方晴晚三个字。” “也许是有人可以栽赃。”楚天阙摇了摇头,他来苏城一个多月了,还真没发现谁有这般手段,更没发现有什么隐藏的势力。 就连勉王和英王他也打探过的,他们对于长公主的事一无所知,怎么可能去抢孩子又栽在方晴晚的头上。 但这个方晴晚就不一样了,她虽是个蠢笨的,但她背后的势力却不可小觑。 “世子,现下如何是好?上头交待的事,怕是……” 楚天阙将信纸铺好,提笔便给赵知州写了一封信,交给小厮福砚,“告诉他,若这次还将事情办砸了,就让他提着脑袋向皇后娘娘请罪。” 阮绵绵坐在院中尝着刚烤出来的烤面筋,点点头道,“去弄些核桃、芝麻、花生、瓜子,碾碎成果仁洒在上面试试。” 秋水动作麻利,很快就将碎果仁碾好了。 阮绵绵只试了一口,就放下了,她还是喜欢吃香香辣辣什么都不加的,“去给钟嬷嬷说,明日卖一盒臭豆腐送一串烤面筋。” 秋水应声出去,刚好和暖春撞了个满怀。 “再急也要注意分寸。”秋水最近跟着阮绵绵久了,感觉不管遇到何事,她家小姐都能解决,遇事都觉得有底,也变得不慌不忙起来。 暖春瞪了她一眼,她明明是三小姐跟前最受宠的丫鬟,是三小姐的贴身心腹,地位不同,何时轮到被别人说教了。 “三小姐,老太爷派去南海的人回来了,说方姑娘确实是贱籍女子。” 阮绵绵毫不意外,看来楚世子出手了,而且速度这样的快。 “现在正在正堂商量方姑娘的去留。” 阮绵绵起身,理了理裙摆,她到要去看看,楚天阙准备怎么样将人弄到手。 阮家正堂。 阮谦低眉垂目,不发一言,虽然这个方氏甚得他心,但他们相见是在友人故居,他还真没想到她会是贱籍女子。 如今发现了,自然是不能纳她入门,但这事要是传出去,对他的官生影响太多,一时半会的竟不好抉择。 第四十五章 赶出去 “若是现在将她赶出去,她若是到处乱说,那阮家的名声可怎么办?”阮老太爷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拿眼睛不住的瞪着阮谦。 “不知者无罪,大舅舅不如写一封悔过书,将遇到此人的来龙去脉写清楚,说明是方氏刻意接近,受到了方氏的恶意哄骗。再请我父亲替您承到御前,那样大抵也就无妨了。” 阮老太爷初听觉得有些冒险,听到侯爷会替阮谦做保,便放了心。 谁知道阮谦这个倔驴,直接拒绝了,“方氏没有刻意哄骗,我觉不会这么写。” 阮老太爷都想去请家法了,他这个儿子若不是这么倔,当年得罪了主考官,得个状元都是轻轻松松的。 楚天阙皱眉,他都把台阶递成这样了,阮谦就不知就坡下驴嘛。 两个人好说歹说,阮谦都没有松口,气的两人晚饭都不想吃了,憋着一肚子的火。 “大舅舅想如何?”楚天阙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没有一点翩翩佳公子的形象了。 阮谦沉默…… 阮老太爷更想揍人了。 你给他出主意他不乐意,自己又想不到办法,把人急的不行。 阮绵绵听了半天才掀了门帘进去,“世子既然想帮忙,不如帮人帮到底。” 楚天阙见阮绵绵进来,脸色就沉了沉,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不太愉快,他总觉得三表姐和传言中不太一样,但接触不多,也说不上来什么。 “不如就说方姑娘是世子的红颜知己,如何?” 楚天阙很想要否认,但他忍了忍还是答应了下来。 阮老太爷和阮谦自是格外震惊。 阮绵绵却知道,楚世子此举更方便将方氏带走而已,虽名声有碍却是少了许多的麻烦。 “对外便说,是来寻我的就好,大舅舅是想替我遮掩。”楚天阙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完的这句话。 很快一顶小轿就从阮府的后门出来,绕了好几条街,冲着市集最热闹的芙蓉楼去了。 方晴晚醒的时候,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她明明就不是贱籍女子,她明明可以用肚子里的孩子换一个更好的将来。 主子送她去阮府,就是让她将阮府的后院闹的鸡犬不宁的。 “方姑娘醒了??” 一个头戴红色牡丹,身穿橘红色纱衣的老鸨在她跟前坐定,摇着手中的鸳鸯交颈扇,上下打量着她。 方晴晚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显然是有些怕了。 “大老爷呢?”方晴晚都快要哭了,最后直接开始喊起了阮谦的大名。 只不过回应她的是门口几个龟公,戏谑的调笑之声。 “方姑娘,老娘就不和你卖关子了,孩子呢?” 方晴晚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肚子,这是她和阮谦的孩子,她一定要护住。 老鸨见状皱了眉,“哼,你和我装蒜是不?实话告诉你,你已经被卖进咱们芙蓉楼了,不好好交待的话,我有的是手段逼你就范。” 方晴晚还是不相信阮谦君子如玉的模样能干出这种事情。 她见老鸨神色不耐,已经没有了耐心,赶忙跪在地上哭求,“我腹中的孩子不过才两个多月,还请您高抬贵手。” 老鸨嗤笑一声,“你当我是傻子不成,楼里的姑娘遇见的事多,咱们也是有眼力见的,你这……根本就没怀。” 方晴晚盯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我明明肚子都大了,还呕吐害喜,更何况……” “何况什么?”老鸨瞥她一眼,“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孩子在哪?” 方晴晚此时才反应过来,这个孩子指的并不是她肚子里的这个。 老鸨已然没有了耐心,冲门口喊了一声,四个龟公鱼贯而入,盯着方晴晚的眼神都亮了许多,带着不怀好意的戏谑。 方晴晚更害怕了,缩成了一团,她其实有些心虚,背后的主子深不可测,也许真的是主子做了什么,但也不能算在她的头上啊。 …… 苏城刚刚入夜,一片灯火朦胧。 阮绵绵坐在苏城最气派的酒楼千熙楼的楼顶雅间,看着满城夜色,夜风轻轻浮动她额前的发丝,让人觉得惬意舒爽了许多。 今日她按约定在集市上将竹朵和小月亮买了回去,刚想要回府,却收到传信,英王约她在千熙楼见面。 千熙楼的掌柜亲自端了几碟子糕点和一壶茉莉春雪送来。 阮绵绵只看了几眼,却没有动。 又等了半盏茶的功夫,英王才来。 “刘家夫妻死了。” 英王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浅啜了一口,就开门见山。 阮绵绵这才撇了夜色,去看萧无救。 只觉得他沧桑了一些,眉宇间还有一丝疲惫。 应该是因为南海的战事太过激烈的缘故。 等了半晌也不见阮姑娘说话,萧无救这才看向少女,身后的清冷月光给少女镀上一层清辉,不似人间之色,反像月宫佳人。 “你怎么知道刘家的孩子在哪?” 萧无救越发看不透眼前的少女,他可是重活一世才知晓长公主的事情。 可每次在寻找长公主的路上,都会碰到阮姑娘,而且他的人一筹莫展找刘家的孩子的时候,她竟然能将孩子直接带过来。 “查家贼的时候意外得知,想着孩子无辜。”阮绵绵很是坦然,见萧无救还是神色冷然,完全不信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若我真有什么企图,就把他们藏起来了,怎么会带着他们去找王爷呢?” 这么说虽有理,但萧无救何许人也,他才不相信这么多的巧合,还是出言试探,“刘家夫妻交待,小月亮不是他们亲生的。” 阮绵绵听完很是高兴,小月亮实在懂事的让人心疼,若真贪上这对夫妻做父母,可就太过不幸了,只有有其他的可能,她就还有与亲人重聚的希望。 “那王爷会帮小月亮找亲生的爹娘吗?” 萧无救看着眼前少女的笑颜,鬼使神差的点点头,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为何要给她应答。 顿了顿才道,“那对夫妻是被人截杀的……这背后水很深,你……要保护好小月亮。” 第四十六章 上京 阮绵绵一愣,怎么感觉这话不像是从英王口里说出来的。 想了想又了然,小月亮应该算是他的小外甥女,所以才这般嘱托的。 “至于她的弟弟,我让人送进了虎啸军所属的暗卫营。” 阮绵绵这才抬眸看萧无救,书里的英王更不会干这种事情啊!人设是不是有点塌了?! 萧无救见面前的少女看着他愣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唇角还是忍不住上翘了几分。 “过几日……”萧无救顿了顿,慕婉凝的事她应该很快就会知道的,也不需要他提,于是改了口,“若发现有异,便让人来找青鸾。” 阮绵绵心道,还真是亲外甥女,连残暴的英王都柔情了不少。 …… 阮绵绵带着新买的两个‘丫鬟’回了阮府,刚一进门就被叫去了与寿堂。 一室寂静,待阮绵绵刚一进门,众人的眼睛就都望向了她。 阮老太爷等她坐定了才开口,“慕家昨日派人将慕婉凝送去京城了。” 见阮绵绵毫无反应,阮老太爷摩挲摩挲手指才又道,“你收拾收拾,过两日也上京去。” 阮绵绵皱眉,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阮谦一眼,按理说她们全家都应该等阮谦官复原职之后,一同入京的。 “你二伯和三伯都还在京城,自会照应你的。” 陆氏见阮绵绵还是不说话,忙起身拉着她的手,“绵绵放心,二伯母会陪着你一起回京,路上也不不怕没人照应。” 合着你们这是都安排好了啊! 阮绵绵原本想着以勉王的折腾能力,八成是好不了的,这亲事早晚得退了。 但是慕婉凝去了就不一样了。 这大女主的戏路可不会改,她既是冲着皇后的宝座去的,就一定会暗地里扶助勉王。 所以她必须去京城好好闹一闹。 若是要去京城,家里的事就该收拾干净尾巴。 晌午,阮绵绵刚歇了午觉起来,就听见院子里闹开了。 “好啊,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原来是你害了老夫人。” 暖春泼辣的嗓音一起,就把整个院子的人都引了过去。 “这东西不是我的,你血口喷人。”雪薇声音绵软,在暖春跟前就输了气势,让人不自觉多想。 一阵吵闹声后,钟嬷嬷打了帘子进来,“三小姐,暖春说是雪薇给老太太下的药,她有证据。” “那就送去鹤鸣轩,让祖父做主。” 钟嬷嬷一愣,“三小姐,这可都是咱梧桐苑的丫鬟,若是做实了,只怕……” “不怕,你送去就是。”阮绵绵坐在书桌旁,提笔写字,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钟嬷嬷心里打鼓,这三小姐以往可是走一步算三步的主,可如今这段时间看过来,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一般。 若换做是往常……,往常三小姐能加两个丫鬟都打了板子发卖,让这件事烂在梧桐苑里,决计不会传出去的。 如今怎么…… “快去。让紫藤进来伺候。” 阮绵绵之所以这么放心,是因为她早就准备好了证人,雪薇是慕家的探子,暖春其实是老夫人的人,让他们狗咬狗最好。 还能提醒阮老太爷,好好将家里整肃一下。 再加上阮老太爷其实对阮老夫人没有多少感情,不会因为这点子事就迁怒即将上京为阮家博富贵的孙女。 钟嬷嬷见三小姐如此坚定,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带着两个丫鬟出去了。 紫藤听了吩咐,进门见阮绵绵在写字,很有眼力见的上前磨墨,只是她本就是个冷心冷情之人,面上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过两日我上京,后窄巷的事就交给你了。” 阮绵绵头也没抬吩咐紫藤。 紫藤一惊,手一抖,差点将墨溅了出来。 阮绵绵淡笑,“你是个经得住事的,交给你我放心。”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紫藤虽然面上很是冷淡,心里却一直有杆秤,从没有和哪一个丫鬟或主子走的格外近,待人接物有原则有底线。 而这个底线最是让她放心。 “三小姐?奴婢怕怕是不行。” “该怎么做?做什么我都会提前知会你,你只要照着做就成。”阮绵绵说完将手中的一张纸递给她。 上面画着一朵花,花形很是特殊,是紫藤不曾见过的样子。 “这是我自己设计的,这个样子只有你我两人知道,若是今后有什么重要事情,我会以此为标记……” 阮绵绵交待好之后,又将一个紫檀木的盒子给了紫藤,“这里面是你的身契,你若是愿意就带着这个去迤逦山庄,若是不愿意就自己离开。” 紫藤想也没想,“我去山庄。” 阮绵绵点头,“日后大姐姐和大夫人有什么事情,及时给我写信。” “大夫人?……大夫人不和小姐一起上京吗?” 阮绵绵摇摇头,以她对秦氏的了解,只怕这次秦氏不会去的。 果然晚饭的时候秦氏就哭着拉着她的手,呜呜咽咽了一晚上,阮绵绵劝了一晚上,终于在太阳蒙蒙亮的时候把秦氏送去了山庄。 阮家准备了十几辆马车,除了陆氏和阮绵绵,阮云烟也带着儿女一同回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城,直奔京城而去。 “三小姐,咱们怎么不乘船啊?”秋水一脸的失望,苏城有运河,乘船直上京城,比坐马车快的多。 竹朵听了这话,心里有些酸涩,面上有些担忧,她怕真的去乘船,暴露了身份,给三小姐惹麻烦。 阮绵绵这次上京就带了雀儿、秋水、竹朵和月亮四个丫鬟,钟嬷嬷一个管房嬷嬷,连生一个小厮。 她其实也是想乘船的,毕竟又舒服又快,古代马车可太过难受了。 可阮云烟坚决不同意,说是她晕船,来时虽然快,却受了好大的罪,怎么说都不愿意再坐船了。 直到出了苏城,走在城郊的官道上,才知道阮云烟为何这么坚持。 “三小姐,前面是英王的车队,他们也是入京,姑奶奶递了帖子,询问是否能跟着英王殿下一起,王爷同意了。” 第四十七章 真凶 连生打听了个清楚,隔着车帘子回禀。 阮绵绵忍不住内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小姑还做白日梦呢,怎么就那么想女儿嫁皇子。 难道她不知道夺嫡之路步步荆棘,稍有不慎粉身碎骨吗?反正她是不会去的。 随她们去,阮绵绵躺在软垫之上,又犯了困,只要坐车就犯困,这一路她准备睡到京城。 车队时快时慢的行在管道之上,有时在驿站休息,有时停在热闹的村镇外补充一点吃食和清水。 就这样前前后后走了三日,阮绵绵终于是躺不住了,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入眼便是一片连绵青山和成片的农田。 让人身下舒爽。 铛铛铛!急促的锣声由远及近,还在农田中忙碌的人全都起身朝着东边奔去。 “这是出了什么大事了?”老实巴交的雀儿都忍不住开口。 看架势十里八乡的人都在往一个地方奔,显然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若是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再起了冲突,怕是此地的县官都会震慑不住的。 “青鸾,去看看。”萧无救皱眉,粗略估计也有千百来人过去了,更别说路上还有人在往那处赶。 一盏茶后,青鸾回来复命,“王爷,有人……有人把庙里的佛像给熔了,犯了众怒了。” 景国信佛,上至皇太后,下至商农乞丐,都是极信佛的,每个村县镇都会有自己的寺庙,佛诞日连官员都是要休沐的。 这人敢熔佛像,怕是不用等官府来人,就会被踩成肉泥。 阮绵绵初听觉得这个桥段有点熟悉,便开口询问,“看清是何人了吗?” 青鸾看了他家王爷一眼,立马回禀道,“蓟县县官——温青崖。” 阮绵绵一惊,下意识看向萧无救,这人就是害死萧无救的真凶啊! 温青崖是最成功的寒门学子,也是真正的寒门,寒的不能再寒了。 他最穷的时候基本是靠着乞讨为生,就这样都能考取功名,入朝为官,身上也是带有一些运气的。 正因如此他看不上那些达官显贵、世家门阀,对他们有深入骨髓的恨意。 希望景国能有一位新的君主重整朝纲。 阮绵绵看了一眼萧无救的脸色,在他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的变化。 想来他肯定还不认识温青崖,那么这次相见是不是他们结仇的开始。 阮绵绵不知为何感觉心里打鼓,狂跳了几拍。 “青鸾,我们去看看。”萧无救下了马,带着青鸾等十名侍卫去了村镇中的小庙。 小庙内外已经挤满了人,而且人人都异常愤慨,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出大事了。 阮绵绵悄悄的跟在他们身后,她只是想看一看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能让温青崖下如此狠手。 “县官也不能大逆不道啊!” “不对,是亵渎神灵。” 领头的两人也没怎么读过书,但有些话还是听过的,最开始村民也是派他二人来和温青崖讲道理。 但温青崖却像是个捂嘴葫芦一般,倒不出来一个字。 萧无救带着虎啸亲卫一出现,众人就息了声,领头的两人则表示,希望萧无救能给他们做主。 温青崖看眼前之人的穿着,也知道是个大人物,只是他并不认识。 “你为何要熔铸佛像?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萧无救冷声开口。 寺庙内外的村民哪里见过这般气势,都被吓了一跳。 但温青崖只是皱了皱眉,还是没有开口说话,他盯着萧无救的眼神有一丝怪异,好像是在打算着什么。 萧无救竖眉,京城的事迫在眉睫,他着急赶回京城,不想在这个闷葫芦上浪费时间。 于是便让侍卫将温青崖绑了,将那还未熔完的佛像扶正,又安排人去找铸造师傅来,重新打造佛像。 温青崖这时才有了反应,他力气极大,拼命挣扎下几个侍卫都被他带倒了。 青鸾拔剑出鞘,对着温青崖劈去,现场一片的混乱。 “你若杀了我,他们都得死。”温青崖脖上架着剑,伸手指了指吓的不敢出声的一众村民。 见萧无救并没有要理他们的意思,这才又大喊,“朝廷赋税沉重,又遇钱荒,若不熔佛铸铜钱,他们都得被罚没。” 众人脸色大惊,虽然他们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命运,但是让他们做熔铸佛像之事,从心理上他们绝对过不去。 今生已经吃苦,但若是干了这事,来世估计更苦。 许多村民开始抗议起来。 温青崖听了一会又哭又笑,“你们不愿意,那你们的孩子呢?父母呢?让他们饿死?还是去当奴隶?” 温青崖的人生就是这般,若是没有遇见那个人,没有特殊的机遇,他也绝不会有今天。 但是若他不出手,这些村民定然是没有活路的。 萧无救的眼中闪过寒芒,他着急赶回京城就是因为景国‘钱荒’之祸快要爆发。 若是不早做准备,怕是会激起民变,景国江山将不再太平,人民也会民不聊生。 “来人,将温县令绑了,送去知州发落。” 萧无救根本就不理会温青崖所说,因为他觉得要解决钱荒问题就需要从源头上解决,这种办法不但会激起民怒,还收不到想要的效果。 一次两次以后,一年两年又该如何? 可落在温青崖的眼中却是变了味道,他本就敌视达官贵人,此时更是将萧无救当成了屠害一村之人的凶手。 “你会害死他们的。”温青崖被青鸾困了个结实,一掌将他给劈晕了,再无开口的机会。 一众村民连声感谢萧无救,然后……开始跪地恳求,能否免他们一年赋税。 萧无救皱眉,刚想要说什么,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悦耳女声。 “你们放心,青天大老爷会带上温县令一起回京,将你们所求上报陛下圣裁。” 众人听见最后四个字,都不敢再闹了,这人能得见天颜,定不是一般的官员。 众人齐齐叩拜,不停地磕头。 萧无救皱眉瞪着阮绵绵,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打着什么鬼主意。 就见阮绵绵冲着他莞尔一笑,毫不在意。 过了半晌,萧无救应了众人,带着温青崖扬长而去。 第四十八章 和亲 夕阳西下,一抹余晖洒在马车车顶,又掉落了一些在阮绵绵轻颤的羽睫之上。 有一种萧无救从没见过的温暖感觉,布满整个车厢。 车厢内的气氛却截然不同。 阮绵绵对面坐着萧无救,地上则躺着被绑了手脚,塞了嘴巴的温青崖。 “阮姑娘刚才是何意?”萧无救眼神犀利,毫无顾忌的盯着阮绵绵。 阮绵绵这才反应过来,她不过是想帮着英王摆脱一个大麻烦,只是忘记了自己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立场。 被英王一逼问,心里更不痛快了。 “他是朝堂命官,王爷就这么给绑着不合适。” 萧无救冷眼看着阮绵绵,不知为何眸光里的寒意渐渐加深。 阮绵绵觉得以萧无救的聪明才智,她此时若是不说点什么,怕是真的会让他起疑,便坦然道,“曾经听父亲提到过前朝的钱荒案,刚才听这位县令说了,便知此事牵涉极大。 温县令战斗在景国的第一线,自然对这些更清楚一些,王爷带他回京,在奏对的时候,也好说的详细明白。” 萧无救皱眉,这是嫌弃他了? 萧无救转头去看窗外,再不看阮绵绵一眼。 阮绵绵见萧无救也没说反对,就自己掏出一把匕首,将温青崖给解开了。 她是这么想的,温青崖这个阶段羽翼未丰,而且还有点二傻子的劲,不如稍加利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让他们自相残杀。 一直以来,阮绵绵也都喜欢用这一招,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阮绵绵替温青崖倒了一杯茶,准备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忽然感觉身边吹来一股凉风,她抬眼去看时,萧无救拿过她手中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茉莉绿茶。 幼稚… 阮绵绵只觉得有些好笑,将手边的点心也推了过去。 “温县令,您今日所为,不但不能帮助大家,反而会给大家惹来灾祸,您承认吗?” “若是你们没有发现,我就可以以此作为赋税提交,谁都不会受罚。”温青崖很是执着。 “但事情的源头并不在于一个两个佛像,若是给你机会能面圣,你能救的人更多。”阮绵绵很肯定,语气中还带着一些鼓励。 趁他弱感紧忽悠! 萧无救的眉头皱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温青崖却是一愣,这位姑娘真是知音啊,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但是却对上官没有信心,若是能直接面圣,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我定好好准备一番。”温青崖心中思忖,开始打腹稿。 阮绵绵感觉有戏,对着萧无救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却收到一副冰冷的眼神。 “停车!” “阮姑娘坐车久了,该出去散散步了。” 萧无救不由分说,带着阮绵绵下了马车。 车外的空气清新,让他刚才不知何起的烦闷淡了些许。 阮绵绵也觉得坐车坐的骨头都软了,但是让大部队等着他们慢慢散个步回来,估计要不了半刻钟,阮云烟就杀过来烦她了。 于是,阮绵绵提议道,“我想骑马,王爷要一起吗?” 夕阳下,少女神采飞扬,一股自信从容的风姿,能让人忘记所有烦忧。 唇边的两个酒窝,盛满了落日余晖,让人沉醉。 “青鸾,牵马来。” 萧无救也不知为何,就答应了下来。 青鸾是最听话的,他忙把萧无救的马牵过去,刚想给阮姑娘再找一匹,就见王爷右手一揽,将阮三小姐也带到了马上。 阮绵绵也是一愣`! 她说的一切不是这个意思啊?! 萧无救策马扬鞭,朝着落日的方向狂奔,身后的车队在青鸾的指挥下缓缓的跟上。 耳边风声呼啸,阮绵绵只觉得自由的感觉又回来了。 让人的心情好了不止一点。 就是……有些挤了。 她的后背紧贴着萧无救的胸膛。 男人灼热的气息从她的头顶喷洒而下,让她莫名觉得有些脸红心跳。 萧无救只觉得怀里的人很是开心,他的心情顿时比刚才好了不少,夹紧了马肚,更跑的飞快。 待萧无救的小马白玉跑累了,慢慢悠悠的开始低头吃着路边的野草。 萧无救才跳下了马背,刚想伸手去抱阮绵绵下来。 就见阮姑娘毫无聚思,异常兴奋的自己跳下了白玉的马鞍。 萧无救双手一空,只觉得他的心里好像和手一样忽然失落了一丢丢。 两人漫步在官道之上,等着大部队慢慢朝他们靠近。 萧无救忽然问道,“我好像还欠阮姑娘一个人情。” 他知道这次回京,阮家是想让阮绵绵去找勉王的,他既然欠了这个人情,倒不如在这件事上帮帮她,让她能不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阮绵绵倒是一愣,“那日我送竹朵去王爷府邸的时候,这个人情王爷就还了啊。” 萧无救想说,南海的事,可不是这么一点小事就能抵消的,可他身为虎啸军的将领,冷面无双的王爷,好像还从没有这么小心翼翼的说过话。 只一犹豫,阮绵绵就转身道,“所以我和王爷两不相欠。” 阮绵绵知道萧无救这次入京后,就再没能够离开,这次入京对于他来说是龙潭虎穴,他本就该集中自己的所有精力去拼杀。 不该浪费心神在这些小事上面。 她自己晚上能够保护好自己。 萧无救刚要说些什么,身后就传来青鸾急促的马蹄声。 “王爷,王爷……”青鸾见追上了人,忙翻身下马,将一封密信交到了萧无救的手中。 萧无救见上面画着一个红色的虎爪,便知事态紧急,匆匆打开信笺查看。 片刻后,萧无救揽了缰绳,“京中有急事,我需速速回京,虎啸营留给你,护你们进京。” 青鸾撇撇嘴,王爷您倒是不害怕半路遇上伏击,但我怕啊! 阮绵绵想说不用,声音就已经消散在风中了。 望着萧无救远去的背影,努力回想书中所写,好像不记得有英王被急招入京的片段了。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呢? 阮绵绵转身往回走,快要走到马车上的时候,她脑中猛地闪过一个词。 和亲!是北蛮来人和亲了! 第四十九章 北蛮公主 京城半日闲茶楼 “听说了吗?北蛮公主的和亲车驾明日就能到。” “哎,这是要嫁谁啊?” “那还用说,自然是英王殿下。” “这你可就不懂了,说不定是入宫为妃呢。” 这消息一出,茶楼里的人都感觉吃到了第一手瓜,纷纷激动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不是说那个北蛮公主心悦英王,非他不嫁嘛。” “如今太子之位空悬,若说有实力的就是勉王和英王,可勉王殿下都那样子了,怎么可能还有机会争夺太子之位。 但若是英王要继承大统,就不能娶北蛮公主为正妻,哪有一国皇后是别国公主的。” “那也可以是别的皇子娶啊。比如八皇子。” 众人一听八皇子的名字,反而哄堂大笑。 八皇子萧钰是宫女出身的容嫔所出,胆小懦弱,对别人的话言听计从,在宫里存在感极低,就连宫里的内侍女官都敢欺负他,就他还娶北蛮公主。 那么彪悍的公主,还不得吃了他啊。 二楼的雅室内,一个体格壮硕的汉子气的满脸通红,满脸的络腮胡子都挡不住他的大红脸。 北蛮公主娅丽察看了一眼,有些嫌弃,“去把你的胡子给本宫剃了。” 穆果很是流连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一副不乐意的神情,“公主,咱们又不是打不过虎啸军,为什么要来受这个气。” 娅丽察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她的哥哥正在北蛮准备发动政变,她必须来景国稳住景国皇帝的心,好为她的哥哥争取足够的时间,待她哥哥成功,她便杀了和亲之人,再回北蛮就是。 她提前一天入城,就是想打听清楚,景国的皇室现在是什么情况。 若是真如楼下那群景国人说的一般,谁娶了她谁就不能当太子。 那她倒是可以好好谋划一番,让他们自相残杀! “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我的事你少管。”娅丽察继续冷静的听着茶楼里景国人的揶揄,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穆果被公主一噎,有些不太开心,他自出生就跟在公主身边,不仅仅是公主的侍卫,还是她的侍从。 不但要保护公主的安全,还要照顾她的饮食起居,甚至是暖床。 但从入了景国境内,公主见多了小白脸之后,好像对他越来越不满了。 他心有些慌! 北蛮民风开放,公主殿下自小就英武非凡,在北蛮有一众拥护者,正因为她武力超群,智力卓绝,所以她像其他的王子一般有自己的府邸,自己的部队,自己的男妃。 她也同那些王子一般,是北蛮王位的有力竞争者,却甘愿为了自己的哥哥来景国这种破地方。 穆果越想越慌,在屋里开始找剃刀,他不过就是没刮胡子嘛,以前公主殿下没见过景国的小白脸的时候,最喜欢他的胡子。 找了一圈房间里也没有。 穆果也没打招呼,自己出了雅间的门。 “小二,你这有剃刀吗?”穆果刚一开口,就把小二吓了一跳,这大爷也太粗犷了。 他的小心肝啊! “爷,咱们这是茶楼,能听曲听书,喝茶吃点心,可没有剃头这项服务,您往对面去,对面街头有一家。” 穆果顺着小二手指的方向,也分不清是哪一家,又有些不好意思再问,就含糊的点点头,自己寻地方去了。 刚出了门往大街上一拐,身边的小娘子们就像是碰见了煞星似的逃开了。 穆果很满意,感觉他的胡子还是挺有效果的,否则若是被景国的小娘子缠上了,他还怎么伺候公主殿下。 可想着现在的公主,一脸的戳气。 “爷?您第一次来啊?” 穆果听到这个声音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抬头一看,差点没吐了。 静欢立刻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浅粉男装,美着的啊,“公子,您里面请。” 这么雄壮的爷,能来我们欢益阁,可是阁里小倌们的福气呦。 “你知道我是来干嘛的?”穆果的景国话说的还不是很流利,意思也不是太清楚。 “呦,瞧您说的,保管给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穆果进了门之后,只觉得景国人是真的会享受,剃胡子的地方都这么豪奢,看看这酒池,看看这珍珠。 要不然他带点回去,给公主殿下尝尝。 一路走一路看。 落在静欢的眼中,那就是渴求啊,“爷,您好久没出来了。” 穆果想了想,“从没来过,第一次。” “第一次?”静欢的眼睛都亮了,那我可得给您找个好……使唤的。 穆果觉得这话有一点点别扭,但是又说不清哪里别扭,直到他进了房间,关了门,一个年轻的柔弱的小白脸脱了衣服,他才觉得不对劲。 “剃个胡子至于吗?” 小倌一愣,这是什么暗语吗? 行,那就剃一下? 下一刻,楼里传来一声惨叫,整个欢益阁从上到下都闹开了,在里面享受的客人也都顾不得穿衣服,蹦了出来。 穆果只觉得自己被羞辱的够呛,他一身的火气没处发,将整个欢益阁砸了个稀烂。 等北蛮公主赶到的时候,楼里已经破败不堪了,她听了穆果所言,气不打一处来,哪里还会赔款,直接要走。 “殿下,将我欢益阁毁成这样,就想走吗?” 二楼上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袍的男子,悄然而至。 只见他五官轮廓分明,一双眼睛陈澈,透着过人的智慧。 “你是?” 北蛮公主来了兴趣。 “在下邱之远。公主殿下安好?” 北蛮公主抽出腰间的软鞭,照着楼梯扶手处抽去,“既然知道是本公主,那你就是故意的了,说你有何企图。” 邱之远做了个请的手势,“公主殿下来景国之事,我家主人已知晓,不知公主殿下是否愿意和我们做一个交易。” “主人保证,能满足公主殿下的所有需求。” 北蛮公主莞尔一笑,“那你们呢?你们想要什么。” “自然是太子之位和英王萧无救的人头!” 北蛮公主一惊,但很快她便做好了决定,跟着邱之远上了楼。 第五十章 霍灵儿 皇极殿 文武百官并立朝堂两侧。 三皇子英王萧无救、五皇子勉王萧铎、八皇子萧钰立于皇帝下手。 随着礼官的唱和,北蛮公主娅丽察带着北蛮的献礼朝拜景国皇帝。 北蛮公主从头到脚坠着璀璨的金饰,下身穿一袭大红色纱裙,上身只有一件绣满牡丹的短衣,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露在外面,弄得在场的景国老大臣们都红了脸,头也不敢抬了。 刚说了几句场面话,北蛮公主便直入正题,“陛下,娅丽察倾慕英王殿下多年,听说殿下也没有娶亲,不知陛下能否为我们赐婚。” 此话如丢入平静湖水的一粒石头,激起千层水波。 一年前,英王大败北蛮,北蛮已向景国俯首称臣,按理说送公主前来,应与进贡无异,还能让她自己挑来减去,那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北蛮国若想与景国和亲,只需在驿馆等待陛下旨意便可,不可如此造次。”礼部尚书薛全栋出言警告。 不知为何此次北蛮公主进京献供,陛下没有指派任何一位皇子来,而是全权交由礼部尚书负责。 薛全栋前前后后旁敲侧击了无数次,北蛮公主也没提任何要求,今日到了大殿之上了,忽然来这么一句,着实把他吓的不轻。 他生怕惹怒了皇帝,事后找他算账,说是他办事不力。 娅丽察一脸的莫名其妙,“英王殿下征战北境,本宫实在倾慕,只是想表达本宫的爱慕之心,有何不可吗?” “这里是景国,公主不能对着陛下本宫、本宫的自称。”薛全栋一脑门子汗,之前他可都是教过的啊。 “陛下圣裁,反正我就喜欢英王殿下。”这是将天真烂漫的无耻表演到极致了。 皇帝挥了挥手,薛全栋会意,忙请北蛮公主回了驿馆。 皇帝则将三个儿子留下,遣退了朝臣。 “你们怎么看?” 皇帝手边堆着高高的一沓奏折,一边批阅一边头也不抬的开口询问。 萧铎一脸菜色,显然是长期没有睡好觉了,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阴沉又颓废,“父皇,北蛮是我景国附属小国,哪里能由她们心意,只不过是进贡了一个公主,就该直接送入后宫为妃。” 勉王一向得皇帝偏爱,在皇帝面前说话一直都是口无遮拦,但从未被训斥过,所以纵的他更加的大胆。 皇帝不说话,等了半晌,抬头瞄了一眼萧无救又继续批阅奏章。 萧无救这才开口,“北蛮狼子野心,近日北蛮境内有些异动,公主和亲未必是真心,不如拖延些时日。” “三皇兄怎么知道北蛮境内有异动?”勉王一声讥笑,“不过是个女人,娶回来,关在屋里就行了,哪有这么多麻烦事。” 皇帝拧眉,手中的御笔顿了顿,在奏折上落下一个大大的黑点,很快又松了松手指,继续批改奏折。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总有蛛丝马迹。”萧无救语气淡淡,说完便不再开口。 皇帝将手中的奏折搁到一边,看向立在下面的三个儿子。 八皇子萧钰自从进了皇极殿,就一直低头看鞋,好像就没听见他们在商量什么一般。 皇帝看着这三个儿子直皱眉,没好气的说“过两日让贵妃办一场宫宴。”说完他手一挥,示意三个皇子退下。 在三人快要退出殿外时,皇帝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留下了勉王萧铎。 “近日都没去给你母妃请安?她很是担心啊。” 皇帝从龙椅上站起来,坐到勉王身边,伸手轻拍勉王的肩膀。 这亲昵的举动,也就在勉王身上能看见了。 “儿子,一心想要……等到儿子痊愈了,就去看母妃。” 勉王脸上有一些应付之色,他最讨厌每次进宫给母妃请安了,母妃就爱唠唠叨叨说个不停。 皇帝看了一眼总管太监万全。 万全会意忙让小太监提进来一个篮子,掀开盖在上面的锦布,竟是一筐新鲜的荔枝。 “这你舅舅从西南进贡的荔枝,带去给你母妃尝尝。” 皇帝都发了话,勉王自然是不敢抗旨,他不情不愿的拎着篮子走了。 看在小太监的眼中,真是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 可等众人退去,皇帝马上就冷了脸,“万全,办宫宴的事,你去给喻贵妃说,朕乏了就不过去了。” 万全自小就跟着皇帝,最是了解皇帝心中所想,只一句话就知道皇帝的意思,忙应了声下去了。 等他快走到坤宁殿的时候,远远就见勉王将那篮子荔枝递给了一个小太监,自己则掉头出宫去了。 万全默然,他就知道以勉王的脾气,越是让他去他越是不去,等他进了坤宁宫,再好好的喻贵妃上些个眼药,离间了母子之情,陛下知道了定然会高兴的。 …… 京城半日闲茶楼 最顶层的雅间里坐了几个贵女,其中一个穿着一身紫裙的少女正在抹泪,其他的人便将她围在中间,好生安慰。 “这个阮绵绵也太过分了,她怎么能如此算计慕姐姐。” “慕姐姐就是太心善了,换我非要将她千刀万剐了,才能解气。”一个穿着蜜色织锦五彩刻丝百蝶穿花纹曳地长裙的少女一脸气愤,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拿刀戳人的动作。 “霍妹妹真是和您祖父一样义薄云天。”慕婉凝抹着泪,还不忘了夸人。 霍灵儿一听更觉得自己正义感爆棚,“咱们今日一定要杀杀她的威风,给慕姐姐出气。” 一群贵女不知道从何处听来的消息,说是阮绵绵一行今个儿进城。 她们正是想着,在阮绵绵入京的第一日就给她个没脸,她以后在京城就待不下去了。 “来了,阮家的车队来了。”一个丫鬟推门进了雅间,将打探到的情况报于众位小姐知晓。 “靖远侯世子他们呢?”一个身穿黄裙,年纪看起来较大的少女立马开口询问,话刚出口又觉得自己唐突了,马上解释道,“靖远侯世子毕竟是她的表弟,若是咱们连他一起恼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小丫鬟忙搭腔,“世子他们已经改道回府了,现在车上就剩下二夫人陆氏带着阮三小姐、四小姐三个主子了。” 霍灵儿一听,腾的站起身,手里不知从哪变出一个棍子,提着就下楼了,“走!我们会会这个马蜂窝去。” 第五十一章 起哄的人是谁 第五十一章 慕婉凝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拦住了霍灵儿。 “霍妹妹,你这样直接的打过去,那不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被…我的事了。”慕婉凝又捏着帕子开始哭。 霍灵儿一愣,不是应该全景国都知道这事了吗? 原本还不知道的,听说勉王不举之后又有了侧妃,那谁能不打听啊,慕姐姐是不是对自己的事有什么误解。 “慕姐姐,别拦着我了,再不去,阮绵绵就要跑了。” 霍灵儿从慕婉凝手里将自己裙子拽出来,小跑着就下了楼。 慕婉凝感觉自己的血压都上来了,就不会安排一个男子调戏或者老人碰瓷吗? 这霍灵儿是猪脑子吗? 再看看旁边的黄衣少女,显然是冲着楚世子来的,听见楚世子不在,这会连出头的打算都没有了。 阮霜霜从哪给她找来的人啊,简直了! 楼下,霍灵儿当街拦住了阮府的车马,“阮绵绵你给我下来!” 众人一瞧,这不是镇国公的孙女霍灵儿嘛,纷纷搬了凳子等着吃瓜。 要说镇国公霍家可是世代公卿,在朝中的关系根深叶茂,许多的世家大族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就连皇帝,有时也要请镇国公来主持皇家的典仪,很是给镇国公霍白面子。 只不过,老国公一世英名,却毁在了自己的孙子孙女的身上。 小公爷霍乾,绝对是个能霍霍钱的主。 小孙女霍灵儿,一天天就想锄强扶弱、行侠仗义。 两个人三天两头的给他闯祸。 京里只要听到她俩出现的消息,就能围着一群吃瓜看热闹的人,而且从没有见众人失望过。 “阮绵绵,你别做缩头乌龟,赶紧给我出来。” 霍灵儿手中的木棍,像模像样的在阮府的马车沿上敲了两下。 吓的马都往后退了几步。 赶车的车夫一脸的震惊,这京城真是让他开了眼了,穿这么好看的小娘子一般都是豪门贵女,怎么如此泼辣。 霍灵儿又喊了几声,见还没人搭理她,越发的生气,刚要掀帘子上车,就听后面的车上下来一位妇人 “霍姑娘,我们今日才从苏城回来,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姑娘了。” 还是陆氏会说话,不说镇国公府的小姐是来找茬的,还将自己撇了个干净。 霍灵儿刚要开口提慕婉凝,就见从旁蹿出来一个人,一头碰到了阮绵绵的马车上,顿时就见了血。 霍灵儿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三小姐好狠的心啊,就算奴婢一时没有听您的吩咐,您也不能把奴婢往窑子里卖啊。” “可我已与青梅竹马的表哥定了亲,表哥为了救我,将家里的牛都卖了,凑不够银两,被活活打死在芙蓉楼前。” 旁边吃瓜的众人腾的就从板凳上站了起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将阮府的车队围了起来。 这瓜可不一般! 寻常人家发卖个下人,也不会往那种地方卖,除非是极其刻薄的主家。 这要是真的,阮三小姐可不是什么善茬啊。 霍灵儿一听更是激动了,更加确定阮绵绵是个十恶不赦之人。 陆氏仔细一看,那撞了阮绵绵马车的人,竟是雪薇! 陆氏也有点急了,可阮绵绵的马车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阮绵绵,你别以为当个缩头乌龟就行了,你给本姑娘出来!” 吃瓜群众此时也来了兴致,台子都搭好了,都期待着主角登场。 等了半天马车里也没有传出任何的动静。 这时就听人群中,忽然有人开口,“咦?这丫鬟不是六少爷的通房吗?” 众人纷纷去找是谁给的大瓜,就听另一边的人群中也传出一声,“对啊,既然卖到了窑子里,是怎么跑出来?” “看这身打扮也没吃什么苦,谁送她从苏城上京的啊。” 几个问题一抛出来,众人便开始议论了。 雪薇想要开口反驳,但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只想说这群人的重点怎么忽然就跑偏了。 霍灵儿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怀疑,按理说进了那种地方,想要出来就很难了,所以她表哥去救她就救不出来嘛。 “定是有人掏了银钱,让她回来败坏主子名声的。” “就是就是,要不然主家刚入京第一天,她刚好就赶回来了,这样太巧了。” 霍灵儿眉峰一挑,冲着雪薇舞了舞手中的木棍,“你如实说。” 霍灵儿身边的小丫鬟登枝,赶忙拽了拽她家小姐的衣袖,否则的话,以她对小姐的了解,怕是一会一只脚就要踩到马车沿上去了。 二楼上,看着一句不敢吭的蠢丫头,慕婉凝真是气的肝疼。 怎么身边就没有一个好用的丫鬟呢。 忽然她脚边不知道从何处蹿来一条东西。 就在她低头去看的时候,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吓的她花容失色不断大喊。 透过二楼开着的雅间窗户,楼下的人将此处看的清清楚楚,刚想打听是怎么回事。 就听人群中又有人道,“这不是慕家大姑娘吗?呦,你们是不知道,那天和勉王,就在室外,那没羞没臊的啊,简直是没眼看……” 众人一听更是来了兴致。 “可惜勉王不举。” “传是这么传的,谁也没真见着啊,快给咱们说说……” 人群很快被这个八卦给吸引了,纷纷去找刚才喊叫的那个人。 不远处,眼见护卫皇城的金吾卫就要来了。 一身男装的阮绵绵给连生使了个眼色。 连生会意,“不对啊,不是说勉王和他的婶婶在春日宴上……” 一个接一个的大瓜,把众人喂了个半饱,金吾卫很是时候的驱散了吃瓜群众。 阮绵绵带着小厮连生和‘雀儿’装着一脸失望的走了。 其实阮绵绵早一个时辰就换了男装,离开了车队,因为她想起来北蛮公主进京的这日,京城街头还出了一个人物。 那人虽然现在混在乞丐堆里,却是日后的一代枭雄。 只因为今日慕婉凝给了他一饭之恩,所以对大女主死心塌地。 阮绵绵掂了掂刚买的一袋肉包子,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第五十二章 临仙阁 阮绵绵带着两人,晃晃悠悠来到京城最大的酒楼临仙阁的楼下。 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一个乞丐,看看天色还早,想来那人应该还没有到这里来。 于是便领着两人进了酒楼。 酒楼钱掌柜刚想赶人,看着阮绵绵身上的衣着打扮,还有手中扇子上挂的玉坠子,忙换了一副笑脸。 “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今日有贵人包了场,还请公子改日再来。” 京城这地方,能进临仙阁的非富即贵,虽说临仙阁背后有靠山,但也还是不要轻易给主子惹麻烦的好。 “谁包了场?”阮绵绵真诚发问,她确实想不起来,慕婉凝来的那天还有人包场了? 掌柜的面露难色,可见阮绵绵坚持,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不得已将楼上的正主搬了出来,“镇国公府的小公爷。” 阮绵绵笑了,怪不得这镇老国公头疼,就这一对活宝,真是到处惹事啊。 “你去和他说,他的难题我能帮他解决。”阮绵绵神色自若,从柜台上拿了一张纸,写了一个字递给掌柜的。 掌柜的刚想推拒,就见贵公子身后的小厮递过来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好说,好说。”掌柜的将荷包拽进了怀里,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很快便上了顶层的雅间内。 霍乾此时正盯着一桌子三十八道菜,左看看右看看,皱紧了眉头。 掌柜忽然敲门,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就不耐烦的接过掌柜递过来的纸条,打开一看,眼睛忽然瞪的老大。 想了一想,“让他上来回话。” 掌柜这才点头哈腰的下去请阮绵绵。 阮绵绵吩咐连生带着雀儿在周边留意着乞儿的出现,自己上了顶楼雅间。 刚一进门还没坐稳,就见霍乾腾的站了起来,“好啊,你为了追小爷可真是费尽心机啊。” 阮绵绵一愣,追?! 霍乾伸手就要赶人,“去去去,小爷不喜欢你这样的。” “我也不喜欢你这样的,败家子,一分钱都赚不来。”阮绵绵才不惯他脾气。 霍乾一听就上头了,可以说他纨绔,可以说他浪荡,就是不能说他败家,他为了赚钱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付出了多少心血。 “你女扮男装想要干什么?不就是要接近小爷嘛,别说这种话激爷,爷不上你这当,给小爷出去。” 话虽说的难听,却没有恃强凌弱的让底下的小厮动手,而是等着阮绵绵自己走。 阮绵绵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打扮,女扮男装这么明显吗?她还以为古代人都瞎呢。 “你想要自己的酒楼赚钱,光来对家试菜可不行。”阮绵绵故意站到窗边,往外望了望,眼神刚好落在窗外湖畔的一个人烟稀少的酒楼之上。 霍乾,“我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 他想要赚钱,但是从没有成功过,所以怕折了面子,他都是偷偷做的,从没有告诉亲朋好友。 “起初卖布?后来贩茶,接着还开过书局、开过镖局,卖过脂粉钗环,如今又做酒楼,怎么镇国公府还剩下多底子,让你霍霍啊。” 霍乾腾的站起来了,“你……你们都下去。” 身边的小厮先是一愣,然后看见他们家小公爷炙热的眼神,赶忙都退了出去。 难得小公爷对谁家姑娘这么感兴趣的,他们可不能耽误了,否则回去以后,大夫人得把他们揍的屁股开花。 “姑娘到底是何人,为何如此关注我?”霍乾觉得若不是眼前少女暗恋于他,定然不会将他的事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的酒楼想要赚钱,只需要做到四个字。” 阮绵绵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她很肯定,若是现在将身份说出来,霍乾怕是不会再听她说一个字了。 “哪四个?” 果然霍乾被这个问题吸引了兴趣,忘了打听阮绵绵的来历。 “与众不同。” 霍乾听完想泄了气的脾气,这他不知道吗?他能不懂吗?要不然他来这临仙阁查探敌情。 阮绵绵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松鼠鱼,“京城四市十二坊,东城最热闹的是春熙楼,西城最热闹的是金雀楼,南城最热闹的就是这临河的临仙阁了。” 霍乾甩开了扇子,一副这还用你说的神情。 “东城达官贵人、世家大族长居于此,春熙楼吃的就是个贵,怎么贵怎么来。西城鱼龙混杂,金雀楼吃的就是个广,各色菜肴都能在他那找到。临仙阁吃的是个鲜,尤其是因为它临运河,河鲜做的是一绝。那你说说还差什么?” 霍乾收了扇子冥思苦想,“差什么?” “雅!”阮绵绵指了指河对岸的那个酒楼,“陛下现在广开科举仕途,一年一考,每年都会有学子入京,这些学子为了科考,都得在京城住个一年半载的,可谓是一个庞大的意向客户群体。” “你那个酒楼若是能朝着这个方向去,往后什么状元及第、科考放榜、学子往来,都会第一个想到你的酒楼,你能抓住这些客源,生意就不会太差。” 霍乾越听眼睛越亮,他从没有想过还能这样,只是作为纨绔的经验提醒他,天上从来没有掉馅饼的事情发生。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阮绵绵见他前面已经听进去了自己的建议,于是和盘托出,“阮绵绵。” 霍乾愣了一瞬,然后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你就这么喜欢我嘛。” 阮绵绵一口茶差点就喷出来,他是怎么联想到这去的。 霍乾此时心里很是感动,阮绵绵是勉王未来的王妃,却为了他出谋划策,要知道这临仙阁本就是勉王的产业。 为了别的男人,打自己未婚夫的脸,这不是心悦他是什么。 霍乾望着阮绵绵的眼神都温柔了不少,“只是我怕是要辜负姑娘美意了。” 阮绵绵摆了摆手,“你想太多了好伐。” “我知道姑娘家毕竟面皮薄不好意思承认,但是我真的不能接受姑娘的心意。” 阮绵绵不想和这个人纠缠,她就是纯属想给勉王添堵,断他的财路而已。 看着天色也差不多快黑了,阮绵绵又吃了几口菜,起身告辞,她还要去见一代枭雄呢! 第五十三章 收小弟 第五十三章 阮绵绵出了临仙阁,在屋后的小巷里找到了连生和雀儿。 “三小姐,我们把这一片都逛了十遍了,实在是没找到你说的那个人。” 阮绵绵皱眉,不应该啊?难道是因为慕婉凝的情况改变了,所以这个人物就不出来了? 要不然,她现在去找慕婉凝,说不定这个角色是跟着女主走的。 阮绵绵刚绕到了临仙阁的正门,就见钱掌柜带着两个伙计在门口骂骂咧咧的。 而对面的街道上,一个乞儿打扮的人,跌跌撞撞的跑远了。 阮绵绵撩起衣服下摆,一跃上了路边的高墙,登高望远,很快就发现了乞丐逃跑的方向。 “我先去追,你们要是跟不上,就回这里等我。” 阮绵绵话音才落地,人就消失不见了,那速度把连生吓了一跳。 雀儿已经习惯她家姑娘的不同寻常了,也就没表现出什么异常。 阮绵绵追了半盏茶的时间,就找到了那乞丐的窝。 只是破门推开以后,阮绵绵愣住了,里面大大小小十多个乞丐,每一个看上去都是一脸戒备,皮肤黝黑,和书里写的都一模一样啊。 而且慕婉凝上来就给人改了名,原名叫啥也没说。 这…… 阮绵绵正色,“我刚才追的那个人是谁?” 见十多个小乞丐都不吭气,阮绵绵放松了语气,“我不是来找他麻烦的,你们告诉我,我给你们一人一个包子。” 出乎阮绵绵意外的是,十多个小乞丐没有一个人吭气的,都很讲义气。 “我是觉得他身手不错,想收他做小弟。” 十几个小乞丐,异口同声,“是我。” 阮绵绵很是无语。 这时连生也到了,在阮绵绵的示意下,将肉包子放在了那一群小乞丐的跟前。 原本以为他们会很快围上来抢包子,却没想到谁也没有动。 角落里传来一声咽口水的声音,显然是闻到了肉包子的香味,但这么小的年纪却能忍住,该不会是受到霸凌了。 阮绵绵在人群中寻找焦点,这群乞丐里一定有一个领头的,否则他们不会这么的听话。 就在她的扫视中,发现最中间一个孩子有些异常,倒不是像领头的。 而是生病了! 那孩子脸很红,在黑色的泥巴印底下都异常的明显。 “让我给他看看。” 阮绵绵将腰带里藏着的银针取了出来,走到小乞丐的身边。 那孩子明显已经烧糊涂了,眼神都有些迷离。 阮绵绵刚要伸手去探脉,就被一双小黑手给打开了。 “别动他。” “我能图你们什么?” 乞丐一愣,说不出话来。 阮绵绵将人直接推到一边去,给发热的乞丐摸了脉,行了针。 “他身体太虚了,不能吃这些肉包子,最好能找个地方让他好好休息,喝了药以后进一些稀的。” 为首的乞丐只坐在那,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阮绵绵提议,“你们不如跟着我,我收你们做小弟。” 既然她也分不出来书里写的那个枭雄是谁,那不如都收了算了。 为首的乞丐嗤笑一声,根本不接话。 这年头乞丐都这么拽了吗? 阮绵绵拿出个肉包子准备利诱,放在看起来最小的那个孩子的面前。 “别想凭一个肉包子收买我们。”为首乞丐瞪着那个肉包子,小孩子伸出的手也缩了回去,他并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无畏。 “那凭什么能收买你?”阮绵绵回看为首小乞丐。 “我们顶多能帮你打探消息,不可能去害人,更别想着把我们卖出去。” 阮绵绵顿了顿,看来他们之前被人收买过,但是下场却不太好。 “跟着庆哥哥有饭吃,不要你……” 最小的孩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将肉包子给推了出去,却不敢扔,怕贵人再让他赔。 阮绵绵正色道,“我前两日去玉清观,观里的道长给我指点明津,说是今日今时在临仙阁外能碰见拯救我家的大英雄,我只需要在他幼时助他脱离危难,等他长大了能保我一世平安。” 最小的小乞丐听了眼睛一亮,大大的眼睛透出纯真,让阮绵绵有些不忍,不过她说的大部分算是真话。 “真的?” “真的!” “先让连生带着你们寻一个住处,等他的病好了,你们想走再走也行。不想走的话我给你们请先生,读书习武都可以。” 庆哥还是有些不相信,但他看了看还迷糊着的小虎子,勉强的点了点头。 阮绵绵将这群小乞丐交给了连生和雀儿安排,自己晃晃悠悠往阮府走。 夜色已经黑了。 刚走到阮家大门外面,就见侧门的一棵大柳树后面闪过一个黑影。 阮绵绵一跃翻过侧门,跟着那个黑影,悄悄的溜进了自己家。 看那黑影的体型身高,应该是个男子无疑,只是这走的路,却是通往阮府后院的路。 阮绵绵有些兴奋了! 刚过了月洞门,黑影往左边的院子里一转,顺着院墙边,悄悄的摸进一个半掩着门的小院。 阮绵绵跟到近前,发现上面写着红玉阁三个字。 红玉阁?是谁住的?没印象啊! 阮绵绵不打算再努力回忆了,跟着黑影翻过了院门,等那黑影从窗户翻进去以后,便来到窗边的芭蕉叶下蹲着。 屋里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还没说两句,就如阮绵绵意料的那般,发出了没羞没臊的声音。 阮绵绵耐着性子等了半个时辰,里面的两人才开始说正事。 “三小姐回京了?” “回什么回,派去的人连个影子都没接到。” “那她去哪了?”男子明显有些紧张,引得屋里的女子有些不高兴了,“你管她做什么?” “不是我要管,婉婉今日本想给她点颜色瞧瞧,却没逮到人,这不是托我问问嘛。” 婉婉?!叫的这么亲切。 阮绵绵忽然想到一个名字——慕子枫! 难道他是看上了阮家的小姐!湘湘?霜霜?娇娇? 阮家现在就这三个小姐了。 屋里又传来一阵娇喘。 阮绵绵有些无语,年轻就是体力好,过了半晌,那人才道“过几日的宫宴可准备好了?到时候一定要让三小姐和你乘一辆车。” 第五十四章 酒楼 阮绵绵将二人的打算听了个清楚明白。 然后绕回了正门,从正门重新回了阮府。 阮老太爷有三儿一女。 除了阮谦入了仕途,二儿子阮诚、三儿子阮谚努力了半辈子,仍旧没有任何功名。 阮诚是个上进的人,虽不能入仕,却极擅书画,在名人学子之中混出了个一席之地。 阮谚就没有这个心气了,而是承担了阮家开枝散叶的重任,娶了五房姨娘,日日在家耕耘,可惜在这方面也不给力,只得了一儿两女。 阮谦被贬之后,阮诚和阮谚就不愿意随大哥离开京城,只是派了自己的媳妇儿回去尽孝。 而京城这一大家子,就由二房的妾室陈姨娘管家了。 按理说没有妾室管家的份,只是这个陈姨娘是个好运的,亲弟弟中了举,且又善官场应酬,不过五年就在京里谋了个五品的官职。 官位虽不高,却有实权,所以陈氏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在家里很说得上话。 陆氏刚回了家,自然是要摆一摆主母的谱,这会夜都深了,却还在给陈姨娘立规矩。 听见门房来报,阮三小姐回了府,本事懒得去管的,又想起阮二老爷的嘱托,亲自起身去接。 陈姨娘则还在她的秋棠苑里跪着。 “绵绵,你这是去哪了?怎么也不和二伯母说一声,害得我担心。” 阮绵绵从未想过她这个二伯母能一下说这么多个字,在苏城她可是努力做小透明的。 阮绵绵也不说自己去做什么了,只开口问,“二伯和三伯怎么没见?” “你二伯今日有应酬还没回府,你三伯嘛,已经歇下了。” 按理说,陆氏她们回京,陈姨娘好歹得准备接风洗尘,只是阮二老爷和阮三老爷都是怕麻烦的人,而且回来的又不是老大爷或者大哥,他们才没有心思去迎一个小辈。 “我今日也逛累了,想要去休息了。” 陆氏还想着收拾陈姨娘的事情,自然也不愿意和阮绵绵多耽误时间,“好好,那我让珍珠送你回院子。” “也好。” 珍珠挑了灯,替阮绵绵照着路,刚走过后院的月洞门,要往右边拐。 阮绵绵忽然停了脚步,“那边是红玉阁?现在住的谁?” 珍珠很纳闷,阮三小姐什么时候开始关系三房的姨娘了,但她一个小丫鬟,也不能不答主子的话,更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事。 “回三小姐,那是三爷的梅姨娘住的。” 阮绵绵一听这个名字,有些忍不住想要去看一看了。 书里这个梅姨娘可是该长肉的地方长肉,该瘦的地方瘦,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眉目含情,身上自带一股不可多得的媚劲,特别的勾人。 除了不能生,其它的都堪称完美。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早就被慕子枫给拿下了,两人差着有八岁呢。 阮绵绵知道了那人是谁,心里也就有了防备,于是放心地回了自己的暖香斋。 …… 翌日 阮绵绵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倒不是她难得一见的赖床了,而是因为换了地方,她忽然睡不着了,等天快亮了,她才入睡,起来的也就晚了。 秋水早就熟悉了暖香斋的布局,打了热水伺候阮绵绵洗漱,又去大厨房端了早饭过来,伺候阮绵绵用饭。 “听说二老爷和三老爷现下早上都是各自用膳,三小姐等下要去给他们请安吗?” “不去。” 秋水想劝,都是长辈,三小姐该做的场面活一定得做,否则会落下个不孝的名声。 “昨儿个他们也没想着见我。亲戚嘛,你对我好,我自然对你好,若是都没放在心上,也没必要往一起凑。” 阮绵绵用了一碗小米粥,就不太想吃了,连日坐车她胃里还是不舒服。 用完了早膳便换了一身轻便的男装出了门。 不知道庆哥他们安顿好了没,她得去看看,还得找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营生。 否则在京城这种富贵云集的地方,想要做什么事情,都寸步维艰。 阮绵绵出了门,就往临仙阁去了。 她昨天已经看过了,运河边的环境很不错,但开的店却不多,很适合她开一家新店。 阮绵绵刚到了临仙阁楼下,就见门外围了一群人。 都是粗犷的大汉,嘴里不干不净的,很像是来收保护费的。 但这不是勉王的酒楼吗? 阮绵绵想着去对面的茶馆吃瓜,没想到却碰到了镇国公小公爷。 霍乾再一次肯定了,这个未来的勉王妃对自己有意思,否则怎么每天来巧遇他。 但她已经有婚约了,小公爷很苦恼。 “阮三小姐……” 阮绵绵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又想多了,“我只是出来盘个铺子,做点小生意。” 霍乾只听到‘做生意’三个字,“你要在凉河边做生意?” 阮绵绵很肯定地点点头,“去东市的成本太高,西市不如这边好。” “你……应该是刚回京,还不知道,这边做不起来的。” “为什么?”阮绵绵想到刚才临仙阁楼下的几个大汉。 “京城三品以下的京官在这凉河边就别想立足。三品以上的不屑在这做生意惹眼。”霍乾一脸的神秘莫测。 阮绵绵想了想,“这片是千秋王地?” 霍乾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茶水潵湿了衣袍,“你……勉王告诉你的?” “连皇子也不放在眼里,三品以上不想来惹眼,除了皇帝的亲弟弟千秋王,还能有谁。” 这个霍乾脑子不太好用,怪不得一直赚不到钱。 霍乾此时陷入了深思,他再认真的思考一个问题,片刻之后他开口道,“要不然,你和我一起。” 霍乾觉得这个阮三小姐很是厉害,不但人聪明,点子也多。 他昨日回去在他的酒楼里转了一圈,还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阮绵绵看着楼下已经走远的那些大汉,心里盘算。 原本她是不想和别人一起的,会受到很多的制约,但是若是想在较短的时间内赚钱,而且还有一个稳固的靠山,这个小公爷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先去你的酒楼看看!” 第五十五章 皇后骆娇音 阮绵绵同霍乾在凉河边乘了一条小船。 晃晃悠悠半天才到了霍乾的酒楼门口,刚上了岸就发现自己的衣摆已经湿了一大块。 “来你这只能坐船吗?” 霍乾很肯定地点点头,“是不是很有意思。” 阮绵绵忍住了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往里走。 刚进了门,壕气扑面而来。 大厅里的柱子上用金线勾勒着仕女图。 百两一匹的仙纱用来做大厅的幕帘。 桌椅都是黄花梨木的,还有几套琉璃碗筷摆在上面。 阮绵绵想说楼上的雅间是准备直接用金玉打造吗? 关键是整个酒楼壕的毫无美感。 霍乾真的是将壕无人性发挥到了极致。 霍乾很是得意地甩开自己的折扇,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阮绵绵想说这个人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啊。 “全都是最好的,最贵的!”霍乾说完又叹口气,“为什么就没人来。” 阮绵绵懒得理她,往二楼走,快到二楼的时候发现,这个酒楼里的挑空很高。 从大厅一直延伸到了三楼的楼顶。 二楼的雅间里红色的纱帐和紫色的厚绒地毯让阮绵绵觉得有些窒息,好在窗户推开,河景清爽,给她洗了洗眼睛。 阮绵绵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的玉壶投出桌布的黄绿色,茶也不想喝了。 “你想怎么合作?” 霍乾很激动,“只要能让我赚钱,怎样都可以。” “你前面应该已经投进去很多?想要盈利,怕是……” “只要有入账,早晚都会盈利。” 霍乾不但自信还挺乐观。 阮绵绵让罗掌柜拿来纸笔,将自己考虑到的问题都写了下来,然后递给霍乾。 霍乾看都没看就在上面签了字。 “你就不怕我骗你?” 霍乾,“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阮绵绵看了一眼大厅的样子,心说你还是别相信了。 …… 三日后,阮绵绵刚从霍乾的彩云间酒楼回来,就见陆氏来寻她。 “绵绵,陛下下旨,让大伯回京了。”陆氏笑意不达眼底,显然并没有这么高兴,紧接着说的事情才是让她最高兴的。 “两日后,要为北蛮公主举办宫宴,咱们阮家也收到了帖子,到时候我带着你和湘湘还有…霜霜去。” 原本庶女是不能去这样的大宴的,阮霜霜应该也是沾了她舅舅的光。 三房的庶女阮娇娇就没有这个好运了。 “祖父他们一起上京吗?” “你祖父、祖母就不回京了,等你祖母的身体好些了,再来。” “那三伯母呢?” 胡氏一定会闹着回来的,但她要回来,阮家就会去外祖父家叫母亲回去侍疾,她可是很了解这一家子人。 果然陆氏道,“当然!你三伯父三伯母也不能长期分隔两地不是。” 阮绵绵回了暖香斋就给秦祖父去了信,她当然相信外祖父和外祖母能护好母亲和大姐姐,只是希望能提醒一二。 …… 坤元殿 皇后骆娇音看着镜中略显颓废的容颜,握紧手中的发梳,梳子将她的手刺疼了,她才反应过来。 “长公主还没找到吗?” “回娘娘,用了重刑,那人好像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皇后面上闪过一丝不耐的神色,很快又掩饰了下去。 如今皇上下旨让她父亲骆丞相告老还乡,她对前朝的掌控就会日渐薄弱。 更何况她的两个皇儿都夭折了,在这后宫她也形同虚设。 “明日宫宴都准备好了吗?” “娘娘放心都准备好了。”掌事宫女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娘娘,传闻阮三小姐最是心机深沉,千秋王妃都被她摆了一道。咱们……” 皇后骆娇音摩挲着梳齿,好似疼痛才能让她清醒一般。 “哼!千秋王妃就是蠢货,手里一副好牌被她打得稀烂,活该身首异处的下场。” 宫女想提醒皇后,您手里可是连好牌都没有了呢。 “说到这皇后就更气了,不过是喻朱颜这个狐媚子最会蛊惑陛下,养个儿子养成了这样,皇帝竟然为了他,封锁消息,将他和婶婶通奸之事完全压了下来。回了京竟连个处置都没有。” 骆皇后越想越气,陛下对勉王越好,越说明他对于朱颜有情。 “交代你们的事一定要办成!” 宫宴是喻贵妃办的,出了事她第一个逃不开受罚,新晋丞相阮家也会同勉王势同水火。 到时候她再腾出来手来对付一个不受宠的英王便是。 …… 两日后,宫宴 阮绵绵如同上次一般,慢慢悠悠拖拉到最后。 陆氏却极其有耐心地陪着她一起。 进了宫,阮绵绵想要借口去更衣,陆氏也跟着,要去花园逛逛,陆氏也跟着。甚至连许久不见的京城贵妇之间的客套也不去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是要搞事情啊! 终于到了要举办宴会的凌云殿,众人都坐定了,陆氏才‘依依不舍’地带着自己的女儿陆湘湘做到了远一些的地方。 阮绵绵左手边是勉王,右手边是慕婉凝,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慕婉凝带着面纱神色凄哀,好像是谁欠了她八百里银子似的。 至于勉王嘛,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情绪也没有之前暴躁了,不过短短两日,竟是有些不同了。 阮绵绵心中腹诽,难道是转行了?若是勉王能忍住一个月不碰女色,太医再给调理调理,半年内好转基本没什么问题。 但他若是短时间内忽然就好了这么多,怕是下了猛药,那副作用,也就这么一出溜了! 就是不知道他的对象会是谁? 总不会是她,毕竟她现在还顶着个未来勉王妃的身份,没什么更进一步的意思。 但不管是谁,她说不定能从中浑水摸鱼,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正思忖间,太监奸细的声音响起,“陛下驾到。” 皇帝同皇后并肩而来,身后跟着喻贵妃、德妃、淑妃。 阮绵绵不禁感叹,怪不得都想当皇帝,这后妃的质量是着实高,皇后端庄大气,喻贵妃娇艳夺目,淑妃温婉娴静,德妃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总之这容色都是翘楚中的翘楚了。 众人刚刚落座,就听殿外响起一声急促的鼓点,鼓声奇异,不像是景国的音律。 第五十六章 揽腰 北蛮公主身着……总之穿得很少。 再做的妇人小姐都没脸去看,而官员们则是假装不去看,偷偷地忍不住瞄两眼。 完全正大光明,毫不避讳的,还略略带有欣赏之色的就是阮绵绵了。 阮绵绵吃了一口琼玉糕,一边赞许地点点头,该有肉的地方肉很多,不该有肉的地方一丝多余的都没有,基因真好。 一曲舞毕,皇帝赏了一柄玉如意,刚示意北蛮公主下去休息休息。 娅丽察不答应了,她直接拿起玉如意走到英王身边,将玉如意捧到了他的面前。 何其直白! 景国众人都忘了提什么礼义廉耻,都巴巴望着等着吃瓜。 英王抬手去拿——桌子上的白玉茶杯,从头到尾都没看北蛮公主一眼,态度不言而喻。 北蛮公主却没有被羞辱的气氛,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旋身就要往英王怀里坐。 何其大胆! 英王是谁? 那是尸山跟前的阎王,冷面无情的煞星。 就在众人以为英王会把北蛮公主一把推开的时候。 萧无救伸手将北蛮公主拉了一把。 阮绵绵就座对面,看得可清楚了,这时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吃瓜。 北蛮公主的喜悦之情刚爬上眉梢,就觉得萧无救的力气过大,让她脚步不稳。 就在娅丽察以为自己将要倒在萧无救的怀中之时。 萧无救的手掌轻轻一推,就将失去重心的北蛮公主直接推到了他下手的坐位上。 八皇子萧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香香软软的怀抱包围了。 他的脸刷的红了,一脸的局促不安,想要推开公主却不知从何处下手,看起来又笨又木讷。 只是他藏在桌子下的手却攥得很紧,指甲嵌在了肉里,生生忍着自己的怒火。 众人也是被这情况弄得一惊。 像北蛮公主穿着这样和男子搂抱在一起,按景国的礼仪规矩来说,已经算是名节有余。 看向北蛮公主的眼神就更加的鄙夷。 原以为北蛮公主会羞愤欲死。 可他们忘了北蛮人才不会在乎这些。 娅丽察抓起萧钰的酒杯直接朝着萧无救掷了过去。 紧接着站起身,连出数掌冲着萧无救打去。 萧无救只用一只手还击,挡住了北蛮公主的所有招式。 “够了!” 皇帝手中的酒杯被狠狠的摔在桌子上。 满殿大臣官眷纷纷跪下请罪。 只有勉王和英王没有起身。 北蛮公主盈盈下拜,忽然谦逊有礼起来,“雅丽察爱慕英王,情难自己,还望陛下赎罪。” 好一个情难自己,若是皇帝真让她嫁给别的皇子或者是收入后宫,这岂不是妥妥的绿帽警告。 阮绵绵吃瓜吃的正兴奋,就收到了萧无救的眼神警告,这才泱泱的收了目光。 骆皇后开口解围,“听说喻贵妃还准备了些别的,不如让公主也一起热闹一下。” 雅丽察见景国皇帝脸色阴沉,忙开口道,“恭敬不如从命。” 喻贵妃这才命宫人下去准备。 片刻之后凌云殿外的花园之中,百花争艳,每一朵花旁还摆着一盏宫灯,灯火掩映,看上去一片璀璨夺目。 “佳人赏花,才子作诗,若是两方能相应唱和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喻贵妃看向皇帝,等着皇帝的旨意。 皇帝一听喻贵妃开口,整个人都温柔了不少,语气也和善了许多,“既如此就让年轻人去闹。” 皇后见两人言笑晏晏的样子,火气就忍不住地往上冒。 阮绵绵看了眼桌上的菜,全都是冷的,根本没法下口,见众人都出去赏花、赏灯去了,怕落在后面被人堵个正着。 便也出了大殿。 只是她不往那花影灯火中走,而是挑了一处偏僻的小道,往人迹罕至的地方走。 刚绕过一个宫婢,远远听到有脚步声朝着她这里来了。 阮绵绵纵身一跃,直接翻到了旁边一座两层高的房顶之上。 来寻阮绵绵的宫女在小道上来回转了几圈愣是没找到人,“明明看见往这边来的啊。” 宫女觉得自己是见了鬼了,赶忙回去禀报。 阮绵绵见人走了,就想从房顶下来,却忽然被人拉了一下手臂。 她下意识地出手反击,却被拉住了另一只胳膊。 双手被拽住,四目相对,竟是萧无救! “英王在这干嘛?” 英王没有回答,只示意她往下看。 就见刚才离开的宫女这时又带着人匆匆地回来了。 “快去找!一定要将阮三小姐找到。”宫婢吩咐身后的侍卫,“找到就将她敲晕,带去凌云殿后面的暖阁。” 阮绵绵皱眉,这又打她主意呢! 待一众人走了之后,萧无救才松开了阮绵绵的手。 “阮姑娘会武?” “不会啊!从小翻墙练的。” 阮绵绵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她承不承认的也无所谓。 等了一会,见萧无救不说话,阮绵绵才问道,“小月亮的母亲找到了吗?” 小月亮手上的木雕虽然是长公主的东西,但年龄却不符合,所以小月亮的母亲最有可能是皇帝的亲妹妹,若是能找到她,怕是关键时候会有一定的作用。 萧无救深深看了阮绵绵一眼,“这个时候应该关心你自己。” “我站在这完好无损,他们又抓不到人。” 萧无救冷然,“只要宫女一两句传言就够了。” 阮绵绵沉默,她必须要搞事情。 只是当着英王的面,如果她在皇宫里飞檐走壁…… 正想着,就觉得腰上一紧,整个人飞跃而起,与夜色之中缓缓落在凌云殿的暖阁之上。 夜色太黑,看不清阮绵绵的耳朵根红了一瞬。 英王也不解释,揭开暖阁屋顶的瓦片,坐在里面休息的竟是——八皇子萧钰! 萧无救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在这里的人竟然是萧钰。 阮绵绵却是知道的,这不就是整个皇宫里藏的最深的人! 萧钰表面柔弱可期,实则却是个城府极深的,若让他得了机会,下手极其狠辣残忍。 但他往往藏到最后才出来,不应该这个时候就算计出手啊。 阮绵绵只觉得这背后的推手太多,一时间竟想不清楚谁是谁。 不过她不在乎,实在不行来个大乱炖好了。 第五十七章 花间楼 两人刚想从屋顶上下来,就听远处传来脚步声,来的确是慕婉凝。 “就是这了。”奴婢得了慕婉凝的打赏,很快就下去了。 慕婉凝趴在窗户上,并没有听见什么动静,她如今想要的是阮绵绵的命,这样她才能成为正妃。 否则一切谋划都是枉然。 她示意丫鬟动手,却不知为何忽然脖子一疼,和丫鬟两人齐齐晕了过去。 阮绵绵见萧无救出手迅速,便藏起了自己手中的银针,刚想往下跳,又想起自己不能暴露会武的事实。 便冲着萧无救笑了一笑。 原本想着萧无救回上来将她提溜下去。 谁知道萧无救忽然张开双手,示意她往下跳。 阮绵绵犹豫了下,这样会不会有点太过暧昧。 就在这时,远处又有宫婢跑过来了。 阮绵绵心一横,直接就跳进了一个结实的怀中,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放到了地上。 两人相视一眼,很默契地将慕婉凝拉入阴影下的树丛之中。 宫女推门而入,“殿下,人没找到。” 萧钰讷讷地说,“要不还是算了,我……我也不敢。” 听起来好像很是勉强,若不是背后之人的逼迫,他绝不会来这里似的。 萧钰说完就夺门而出。 宫女在他背后啐骂一声,“真够窝囊的。” 萧钰脚步不停,脑海中却重新勾勒那宫女的形象,记下之后,邪魅的唇角微微一挑。 大人都走了,萧无救准备将人扔进那间暖阁,却被阮绵绵拦住了。 萧钰既然不愿意,她就帮他一把! 萧无救看着阮姑娘坏坏的笑容,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 金鸣湖畔 几个人影黑凄凄地在那晃动,不一会忽然从湖边传来一声尖叫。 宫人还没来得及过去。 就听见扑通、扑通连着两声落水的声音。 他们刚跑到跟前就见萧钰也跟着跳了下去。 宫人反而不急了,这个八皇子就是个极不受宠的,如今天气寒凉,湖水冰冷,他们就算是救助不及时,也不会有人怪罪。 等众人划了船下了湖,快接近落水之人时,才发现勉王也在湖中。 众人忙大喊呼救,急急去拉。 岸上的宫人忙跑回凌云殿内禀报。 皇帝一听便急了,带着众人匆匆往湖边赶。 等众人赶到的时候,就见勉王抱着北蛮公主,萧钰挨着慕婉凝,四人浑身湿透了! 皇帝瞬间安了心,很快又换上一副焦急的神色,“传太医,看看勉王如何了。” 勉王此时却有些不对劲,紧紧抱住北蛮公主不撒手。 北蛮人善骑射,却都会凫水,才下去没一会,就呛得没知觉了,这会更是危险得很。 勉王抱着不撒手,太医也是急了,看在众人的眼中更觉得奇怪。 阮绵绵此时已经混入了人群之中,她手中银针轻轻弹向勉王的手肘,只碰了一下,勉王的手便松开。 众人急急抬人去救,一场宫宴匆匆落幕。 …… 皇极殿 “陛下,勉王绝不能娶北蛮公主。” 皇帝脸黑如锅底。 “北蛮民风彪悍,不会在意这些的。” 喻贵妃一边抹眼泪,一边示意征西大将军喻疆开口。 勉王和喻贵妃之所以这么受陛下疼爱,很大原因就是因为征西大将军喻疆。 景国西南大半县郡都握在喻疆手中,而且他的十万征西军也都是将他奉为神明。 喻疆俯首行礼,“勉王已有婚约,若此时婚约作废,恐失信于人。” 殿外忽然传来一声冷傲的声音,“前几日,户部尚书之女落水,被淮南王世子所救,世子不得不让人退婚,另娶尚书之女,此事京城都传遍了。到了皇子身上却要作废,这岂不是让天下人嗤笑。” 骆皇后穿得极为庄重,头戴九尾凤钗,好似刻意在彰显自己的地位。 她是后宫之主,婚嫁大事怎么样,也得经过她的同意。 “可勉王……”这话喻疆说不下去了,皇帝从没承诺勉王太子之位,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 但是这话不能放在明面上说。 “至于慕大姑娘,前后失身于两个皇子,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便让她去寺庙清修。” 皇帝和喻疆齐齐点头,谁关心她去哪。 “皇后娘娘,总不好让勉王一下娶两个,北蛮公主也不会愿意的。” “公主位尊,自然不愿,让勉王退婚再和公主订亲即可。” “可公主贪恋英王,若是嫁给勉王,怕是还会兄弟阋墙。” “勉王和北蛮公主落入湖中,衣衫尽湿,还抱在一起,人都看见了,英王绝不会可能娶北蛮公主,更何况,若是都如此了,北蛮公主还不愿意嫁,勉王的面子往哪搁,以后景国的颜面又往哪搁。” 这句话就重了! 若是以后勉王要登基为帝,却有一个被北蛮公主拒婚的过往,那怕是景国的脸就丢大了。 喻贵妃被皇后一噎,一时竟想不出反驳的话。 “不若让勉王和英王比试一番,赢的人不管是娶公主还是不娶公主,两边的面子都过得去。” 若是勉王赢了,不但主动权在他们这边,还能为自己树立一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皇帝沉吟片刻,点点头,那便交给阮谦去办。 “骆丞相已经告老还乡,按理阮谦接任丞相一职,即刻上任,让京中子弟都参加。” 众人也再没反对的理由,各自回了宫。 …… 阮绵绵还是从霍乾的口中得知的这个消息,阮家的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都没人给她说这件事。 “那你也要参赛?” 霍乾很肯定地摇头,“我一个纨绔子弟,就不去凑热闹了。” “镇国公也同意?” “我祖父多看得开,肯定不会让起去趟这趟浑水。” 阮绵绵看着修整得差不多的酒楼,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花间楼押注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传说先是镇国公家的小公爷带着他的一群狐朋狗友去投了住。 接着千秋王、吏部的邱侍郎、南海慕太守也相继参加。 最后连宫里的六公主和七公主也派人来下了注。 花间楼门口每日都拥满了,就是不让人进去。 越不让人进去越是勾起了人的兴趣,渐渐的京城除了猜测谁会胜出,还开始议论这花间楼里面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第五十八章 花间楼重开 比试定在十日之后。 千秋王主持,三位皇子和京城所有官员家的嫡子庶子均可以参加。 这可把满京城的闺秀们激动坏了,但人这么多,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去看的。 所以阮绵绵定了在比试之前两日花间楼重新开张。 将花间楼作为播报比试现场的第一站,肯定能吸引更多的人。 “今科的学子里有没有熟悉的?”阮绵绵只是随口一问,她并不觉得霍乾有熟悉的学子。 “你哥啊!” 阮绵绵一脸不可置信,“你和阮青云很熟?” “过命的交情,我叫他准来。”霍乾很是自信地拍拍胸脯。 “你觉得我信吗?”阮绵绵将做好的花笺摆在了桌上,准备写请帖。 “想当年你哥刚中了探花,被一个女子缠上,我可是舍命相救,才让他脱身,他可感谢我呢。” 霍乾自己拿了一个请帖,大笔一挥写下阮青云三个字。 阮绵绵只觉得浪费了一个,这花笺是她按照薛涛当时的浣花笺做出来的,可是难得得很呢。 整个京城也就她这独一家了! 请帖端端正正地写了,却一字没提比试的事,而是说了要选京城第一才子的大作,提于花间楼正厅三层挑空的绢纱之上。 阮绵绵已经请外祖父提了字送过来了,就冲着秦碌山的字,也会来不少的士林学子。 所以她并不担心。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次来的学子格外的多,还都是冲着这一张字帖来的。 一张花间楼的浣花笺,竟卖到了十两金的高价。 阮绵绵小的时候,因为天天练武,性情太过跳脱。 姥爷为了磨她的小性子,便开始让她练字。 自小练的是赵孟頫的字体,严谨端庄,疏淡参差,笔力快利秀逸。 若放在现代看,也就是练了十几年的中等水平。 可在景国却是没有赵孟頫这个人的,也没有人写过类似的字体。 所以洛阳纸贵,一时间花间楼的名声就传便了京城。 国子监学舍。 “陆兄,你有没有收到浣花笺啊?”兵部侍郎之子李茂凑近了耳语。 李茂家世代都是武将,到了他爹这一辈就得了李茂这一个儿子,自然是舍不得让他上战场。 便逼着儿子弃武从文。 结果不言而喻,学得一塌糊涂,要不靠着他爹的关系也进不来国子监,所以请帖自然没他的份。 陆九州就不同,陆家是景国首富,家里子嗣繁茂,独独出了这么一个会读书的。 在家里极其受宠,希望他能考取个一官半职! “没有。”陆九州有些气。 他也在想为什么会没有他的请帖。 是他不够帅吗?是他不够有钱吗?是他不够有才吗? 都不是啊! 其实阮绵绵就是故意没给他的,因为这个陆九州是个妖孽! 在一次宫宴上招惹了六公主。 六公主回去后绝食相逼,皇太后心疼得紧,钦赐了婚。 结果婚礼当天,陆九州才说自己不愿意,大闹了一场。 为了皇家的颜面,婚礼是断不能取消的。 两个人变成了一对怨偶。 原本骄阳似火的六公主郁郁寡欢,才二十八就销香玉陨。 陆九州则是在公主去后,娶了九房妾室,实打实的大渣男。 李茂本想着能蹭一下首富家的帖子,没想到也落了个空。 他倒不嫌丢人,转身就去找国子监第一才子郭唤羽去了。 “郭公子,到时我能同你一起去吗?” 郭唤羽有些犹豫,“请帖上说了只能一人一贴,怕是……怕是李兄到时候进不去。” “只要郭兄带我去,能不能混进去就是看我本事了,郭兄不必在意。” 郭唤羽最是不会拒绝人的,虽然为难,但是没答应也没有拒绝。 几日后,花间楼重开。 郭唤羽带着李茂,同一群收到请帖的学子来到花间楼外。 “看样子还得坐船啊?”李茂打量河上的小船,布置得十分雅致,船上搭着棚,还配着飘逸的轻纱。 水中还放着点点河灯。 河灯与水面交相呼应,看起来璀璨朦胧,别有一番意境。 众人分开五人一船,刚行至中央,就有人惊奇地发现河灯上竟然还提了词。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 “月色清且冷,桂香落人衣。”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一众学子看得热情,你读一句我来一句,越看越觉得这诗句绝妙至极。 有学子竟让船夫停下,他们要细细品味一番。 船夫劝道,“楼里还有更好看的,若是去晚了可占不到好位置了。” 众人这才依依不舍地作罢,想着以后多来几次,才能将这河上的诗句都看全了。 李茂一行人刚到了门口,就见陆九州也在,手中拿着一张红色的浣花笺。 “陆兄,你不是没帖子吗?” 陆九州得意扬眉,“有钱能使魔推鬼!” 李茂忙撇了郭唤羽跟着陆九州身边,殷勤起来。 外面就这么好看,里面肯定更有意思,若是他没去成,明日大家谈论起来,岂不是自己最丢人。 郭唤羽见两人在门口你来我往的,就自己个儿先入了门。 刚进门就被眼前之景给震住了。 大厅之中,三层楼高的挑空之上,铺洒下一张泛着点点银光的巨大绢纱。 轻纱随风而动,让整个大厅都显得仙气飘飘。 “若是各位学子今日能拔得头筹,就能将自己的诗作题于此绢纱之上,我花间楼将一直悬挂于此。” 花间楼的谌掌柜见人就介绍一遍,完全不觉得浪费口水。 这些学子都是极要面子的,谁能在今日被评为京城第一才子,还将诗作挂于店中巨幅纱帐之上。 那是多大的面子啊。 郭唤羽和国子监的同学一起在大厅中落座。 刚坐下就有人摆了瓜果点心,酒水茶盏。 那点心看起来晶莹剔透,好像是裹了蜜糖的宝石,让人食欲大增。 就在众人看得新鲜的时候,大厅正中楼顶忽然抛下三根红色的绸缎。 众人还在纳闷,就见三名身着广袖仙衣,如月宫仙子的舞女从红绸上飞身而下。 众人先是吓了一跳,可见三位仙子毫无惧色,而且在红绸之上游刃有余,飘然若仙,不禁看呆了。 大厅中忽然又起了香,这香是阮绵绵自己拿草药特制的,既好看,又让人身心舒畅。 整个花间楼如瑶台阆苑,美不胜收。 “也不知道二楼三楼坐的是哪家的贵人?” 第五十九章 京城第一才子 花间楼,三楼雅间 萧无救手握白玉茶盏,里面乘着上品的昔归。 鼻间萦绕着雪中春信的凌冽梅香,双眉紧锁。 前世绝没有这么一家酒楼,也没有什么投注的事情发生。 与前世不一样的细节,他都会留意,而且会将其消弭于萌芽。 青鸾在外面转了半晌,这才进了雅间,“王爷,查出来了,这家酒楼的东家是镇国公小公爷。” 霍乾?就他那脑子能想出这个? 绝无可能! 霍乾此时和阮绵绵正坐在顶楼最中央的雅间之中。 这个屋子是阮绵绵精心布置的,并不对外开放,就是她和霍乾平日休息和招待朋友之所。 霍乾正陶醉在美梦成真的快乐之中,忽然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喷嚏。 “谁骂我呢?” 阮绵绵懒得理她,她发现一些她不想请的人,这回也都来了。 比如邱之远,比如柳心志! 甚至最近常跟在萧无救身边的庄天然也来了。 按书里写的,最有可能得这京城第一才子名头的就是郭唤羽了,可若是这些在职的官员也参加的话,她倒没有把握了。 吱呀门被推开。 谌掌柜恭恭敬敬地给阮绵绵行了一礼,“三小姐,英王殿下说想要见见主家。” 霍乾不高兴了,“老谌,那你不是应该问我吗?” 好歹他才是花间楼对外真正的主人,但是这个阮绵绵这才多久啊,现在楼里的一众下人仆从,凡事都不问他,直接绕过他去找阮绵绵了。 谌掌柜这又恭敬地问,“小公爷,那您看呢?” 霍乾一摔扇子,很是自然的开口,“绵绵,你觉得呢?” 阮绵绵无语,“他想见你就见,寒暄几句就回来了,好好盯着我给你说的那几个人,别出什么差错就行。” “得嘞。”霍乾极其听话地出了门。 阮绵绵则是叫来雀儿,“时间差不多了,让他们开始作诗。” 就在这时,楼外忽然传来一声通报,“千秋王到,勉王殿下到。” 阮绵绵忍不住地皱了眉,这两人怎么凑到一起去了,再说这勉王殿下的病也没好,还有心思瞎溜达。 很快就有人来通报,说是千秋王要同勉王、英王一起来这个雅间。 阮绵绵此时出去已来不及,她往隔间后的屏风处走去。 手轻轻在屏风上一拍,墙上的博古柜打开,后面露出一个侧间。 阮绵绵便带了雀儿进去躲避。 很快千秋王的笑声就传入了耳中。 中气十足,一听就是共鸣很好,看来这千秋王的体重不轻。 果然一个大肚便便的中年男子率先进了雅间,身后的英王、勉王更显得玉树临风。 “没想到你们两个大忙人还会来这。” 千秋王才走了两步路就累了,将肚子放在桌子上休息。 片刻后,小厮就按照他的喜好端上了茶点、果子。 果子玲珑碧玉,看起来很是与众不同。 “霍乾呢?”千秋王问小厮,他这次可是带了任务来的。 “小公爷说是将今日的重头戏安排好就上来陪您。” “重头戏?还有别的?”千秋王目光灼灼。 “说是要请各位学子作诗,评选出京城第一才子,还会将那人的诗作挂在大厅之中展示呢。” 千秋王一听到是来了兴致。 自他当了这个闲散王爷,就开始混文艺圈,什么写个字,画个画,招个猫,逗个鸟都是半斤八两。 “那我也凑个热闹。” 千秋王诗性大发,还邀请英王、勉王同他一起,一人作了一首。 相互也不给看,递给小厮之后便让他退下了。 楼下的学子听说两位皇子和千秋王也都做了诗,更是意气满满,想要一展才华。 霍乾安排好了众位学子,便上楼来答千秋王的话。 “陛下说这字帖上的字写得极好,是你写的?” 霍乾一愣……您觉得呢?我就是个纨绔。 千秋王刚问出口,就自己摇头否定了,他还是了解霍乾的,这个小子陪他逗猫逗狗还行。 干正事,还不如他呢。 “那是哪位大家写的哇?” 霍乾一脸黑线,他应该不能说。 阮绵绵在侧间听的清楚,她实属没想到就自己这手字居然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怪不得后人评赵孟頫是天下第一楷,完胜王羲之呢! 霍乾集中生智,“是秦山长,秦碌山老爷子的字。” 萧无救听到这个名字,眉头微不可察的皱起。 “哦?竟然是秦山长的字?和他以前的风格倒是大不相同啊。” “对,说是为了他的外孙女创作的。这字体偏小一些,还是挺适合女子练的。” 千秋王本是不信,听了后面这一句才觉得有些可信之处,秦山长最好狂草,还真不是这种风格。 “没想到你小子还与秦山长有交情,改日请他帮我也写几幅字。” 霍乾心想,那没问题啊,他一句话的事,顿时觉得压在身上的大山没了,眉飞色舞起来。 “楼下学子们作诗也差不多了,还请王爷品评。” 霍乾得了谌掌柜的暗示,请了千秋王作这场诗会的主裁之人。 千秋王自是乐意的,叫了自己的两个侄子一同前往。 萧无救留下了青鸾,自己跟着千秋王走了。 一行人才刚刚离开,青鸾便开始翻屋子了。 阮绵绵只觉得无语,就青鸾的身手,很容易就能找到这间密室。 还不如她主动现身,毕竟她和萧无救的关系,还算可以。 “你家主子让你找什么?” 青鸾愣怔了一瞬,见是阮三小姐,倒不担忧了,“王爷说这酒楼有古怪,让我查探,阮三小姐怎么在这里?” “我是二东家。”阮绵绵也不避讳,就霍乾那样的估计早晚得露馅。 青鸾这才呆住了,就这飞天仙女的法子,居然是阮三小姐想的,看不出来啊! 这时小厮忽然敲门进来,“小公爷说这是刚才一众学子投花所选的十篇佳作。” 阮绵绵打眼看了一圈,就见邱之远的这首《古夜怀远》作得妙极,基本就是今日的榜首了。 青鸾却是急了,“三小姐,春日宴那回家的长公主就是出自他家,他手中既有长公主信物的消息,必然同长公主之事有关,我们查访多日,邱家绝对有问题。” 阮绵绵回想再三,书中还真没有交代真的长公主在何处?难道是番外写的?她有点后悔自己最后看着看着睡着了。 不管如何她得想办法,不能让邱之远扬名。 “两位皇子的诗呢?也在那十首之中吗?” 第六十章 要她的命 阮绵绵道,“那便给英王殿下换一首。” 青鸾面部扭曲了一下,改他家王爷的诗,王爷若是知道了,他小命不保。 “阮三小姐,我估计王爷会翻脸。” “那就让邱之远拿第一呗?”阮绵绵坐下喝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弄得青鸾更慌了,都要自己说服自己了。 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吵闹之声。 小厮很快来报,“东家,是六公主来了。” 阮绵绵眉头一簇,六公主是来找陆九州的?哪怕是连她也不会愿意让邱之远得第一了。 “六公主说她也带了些擅长吟诗作词的门客,要与选出的十位才子,一较高下。”小厮恭敬说完,便出去了。 阮绵绵看向青鸾,“六公主的门客你们之前查过吗?” “不确定,我先去看看。” 阮绵绵点头。 青鸾便推门出去了。 阮绵绵忽然觉得,她应该做一扇屏风,她能看见外面,外面看不见她这种的。 很快青鸾就回来了,“三小姐,除了西州蒋川良、南塘司马玉文还有去年的进士和殿士之人,只不过他们的才华应该还没您兄长高。” 阮青云去年可是探花郎呢! 这几个阮绵绵听都没听说过,应该都是书里的无名小卒,十八线开外的人物,怕是也做不出什么像样的诗。 阮绵绵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开始写诗【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你自己去给你家王爷,让他见机行事。” 这首词与今日之夜色是绝配,立意也好,比邱之远的能甩好几条马路。 就是她如今不在现场,也不好从中作梗,只能交给萧无救了。 小厮很快就传回消息,“英王殿下说为了公平起见,让刚选出的十人和六公主的人都重新做一首。” 阮绵绵这才放下心来。 过了没多久,京城第一才子便很快选了出来。 “是谁啊?” “三小姐,是兵部侍郎之子,国子监的学生郭唤羽。” 阮绵绵皱眉,“用的是我刚给的那首?” “正是。” 看来英王收服了礼部的郭侍郎。 不对啊! 书里的英王残暴擅杀,仗着自己的军功从不把文臣放在眼中。 就算是从北蛮战场回来了,也因为皇帝的忌惮,没有拉拢文臣的心思。 更是为了证明自己绝无二心,而杀了几个在他跟前作妖的文臣。 他能放心将这个交给郭唤羽,说明两人之间的联系很深。 阮绵绵又想了想这几次和英王的接触,好像他也不像是书中写的那么残暴啊。 吱呀! 门被推开,霍乾送走了宾客,这才来寻阮绵绵。 “你得给你外祖父写封信,他老人家的狂草才配得上这首词。” “也好,两日后的比试,你……” “你交代我的事情,我肯定都会办好的,这些学子可都是当着千秋王的面答应了。” “他们不是特别重要,这种京城里的皇子、世子、公子们一起的比试,女子才会更感兴趣。” “这个……我就没办法了。”霍乾一脸的尴尬,虽说他人缘还不错,但他是个纨绔啊,京城的名门小姐,见了她都是绕远的。 阮绵绵想了想,便道,“你明日派人去传,就说不能到比试现场观看的,可以第一时间在咱们花间楼知道消息,而且走的时候还能获得一章甄嬛的最新故事。” “甄嬛?好像在哪里听说过。”霍乾对这些活本子并不感兴趣,只是这个当时在春日宴后大火。 所以他还有些印象。 “我明日让雀儿将后续内容送过来,你寻几个写字好的誊抄一下。” “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 霍乾看了看周围,才低声耳语道,“你确定咱们能拿到第一手消息。” 这场比试已经定在了昌宁门外的蹴鞠场地举行。 场地外的地方有限,只有三品以上的官眷能去。 但皇帝会去,那里势必会被禁军把守得严严实实,就连霍乾也不能保证能从里面弄出什么消息。 阮绵绵点头,“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了。明日傍晚给你消息。” 说罢,阮绵绵就起身离开,坐上了回阮府的马车。 马车缓缓地行着,摇晃的幅度让人昏昏欲睡。 就在阮绵绵快要睡着的时候,她脑海中的神经一紧,下意识将手放在腰间的银针之上。 很快在巷子的拐角处,一个黑影闪入了她的马车。 “英王!” 萧无救示意她让马车继续走。 阮绵绵收了手中的银针吩咐车夫继续前行。 “阮三小姐还挺有生意头脑。” 看样子青鸾已经都交代了。 阮绵绵只是笑笑不说话,她倒要看看英王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阮三小姐准备如何解除与勉王的婚约。” 阮绵绵皱眉,“王爷为何会关心这个?” 萧无救漠然,前世她可是想尽办法投入他的怀抱,如今勉王治不好了,皇帝都没有下旨解除婚约,这个女人却不着急。 再加上她一些反差的举动,早就和前世完全不一样了。 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阮绵绵的改变而改变了,他不得不怀疑,不得不提防! 所以——他必须让这些不可控的事情重回前世轨道。 “比试之后,我会让父亲赐婚。” 阮绵绵一愣,几个意思? 她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萧无救已经下了车。 等马车缓缓驶到阮府门口的时候,阮绵绵还有一些怔愣。 这句话到底几个意思啊! 夜色渐渐深了。 阮绵绵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有些恍惚,有些怪异的小情绪在心里堵得慌。 英王的意思难道是要让陛下给他们赐婚? 阮绵绵镇定心神,晃了晃脑袋,她肯定是理解错了。 既然睡不着,那就不睡了! 阮绵绵只觉得现在缺个手机,让她看个综艺刷个剧,说不定就分散了注意力了。 阮绵绵掀了被子,出院门转悠,却没想到还真让她有了不小的发现。 月洞门边的树荫下,两个人影交缠,双方都在尽量克制自己的喘息之声。 半盏茶后,才传出说话的声音。 “在比试结束之前,务必要了她的命!” 第六十一章 药香 “并没有。”青鸾继续道,“两位王爷的诗作最后应该会和选出的那个一起第六十一章 比试之日的前一天。 阮谦带着三房一同乘船到了京城。 二老爷、三老爷都亲自去了码头迎接。 家里陆氏忙前忙后的张罗着宴席,就等阮丞相回府入席。 阮绵绵在府里捣鼓了一上午,正午十分准备出门,就被陆氏拦了下来,“三小姐,丞相马上就回府了,你怎么还能再出去呢。” “怎么说船也要到下午才靠岸,上了岸必会有官员去接,寒暄几句,回来怕是也晚上了。” 陆氏心想她也拦不住啊。 阮绵绵带着雀儿,刚走到垂花门,迎面就有一阵香风扑鼻而来。 只是那一团梅子红的艳丽颜色有些急,向是下一刻就能撞阮绵绵身上了。 这是准备碰瓷? 阮绵绵微一侧身,很轻易的就躲了过去。 梅姨娘一个不慎,直直摔在了地上,鼻子都磕红了。 她看着阮绵绵远去的背影,实在是不能相信,三小姐是怎么躲过去的。 不过也无妨,她背着的东西,不怕她今日不死! 阮绵绵出了府,就坐车往千秋王的王府去了。 刚到了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看门的一听是阮三小姐,面色就不太好看。 虽然皇帝下令封锁了勉王和千秋王妃私通之事。 但千秋王妃却没能从苏城回来,而是病死在了路上。 原本王府里的人还觉得蹊跷,千秋王妃年纪尚轻,又没有什么毛病怎么会莫名其妙就没了。 直到前几日,市井忽然传起王妃和勉王的谣言,众人才略略知道了春日宴的事情。 所以看门人还以为这阮绵绵是上门来找茬的。 阮绵绵让雀儿递出一张浣花笺,上面写的正日近日京中最流行的花间体。 看门的哪里看的懂这些,只是浣花笺的颜色特殊,是红色的,这他倒是认得出来。 这东西现在京城可是卖到十两黄金一张笺的。 “还请您稍等一下,我这就去通报。” “和你家王爷说,我能解他的心病。” 看门人一脸的纳闷,但他收了好处,自然也会好好办事。 片刻之后,就有一位身姿婀娜的妇人出来迎人。 “阮三小姐请。”妇人领着阮绵绵进了千秋王府。 王府修建的很是大气庄重,完全不像是苏城那种亭台水榭的风格。 里面的摆设也都是端庄贵重,毫无奢华无度之感。 这么看来,千秋王应该不会像是传中那样只知玩乐之人啊。 “夫人是?”阮绵绵对这妇人没有什么印象,而且这妇人的姿态极低,有些像是府中的下人,但穿着打扮却又不俗。 “嫔妾是王爷的侧妃,槐橘。” 阮绵绵淡淡一笑,这个名字更像是个丫鬟了。 “三小姐,王爷在正厅等您,嫔妾就不进去了。” 槐橘将人送到正厅门口,还行了一礼。 阮绵绵只觉得这个槐橘应该是刚提上来的侧妃,之前怕不是个通房丫鬟,怎么气度一点没改过来。 “阮三小姐?来找本王何事?” 阮绵绵看了一眼千秋王过分肥胖的大肚子,莞尔一笑,“我在苏城时,曾在苏城香火最鼎盛的庙里,寻得一座送子观音,想送给王爷。” 千秋王眼睛眯了眯,眼神中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他虽然很想要子嗣,但是也正因为他不能生,所以皇帝对他这个亲弟弟也没什么忌惮。 “三小姐说笑了,我不需要。” “王爷此时不需要,往后不一定不需要。” 千秋王沉吟半晌,“从未听说苏城还有这等神奇的宝贝,更何况三小姐一个在室闺阁女,不觉得说这些不妥吗?” 阮绵绵并不想绕圈子,“王爷这般怕是也会对身体有损,有没有子嗣另说,但能不能要需要王爷自己说了算才对。” 千秋王有一瞬间的动摇。 对身体有损?难不成有人对他动了什么手脚。 以他对自己亲哥哥的了解,他绝对相信。 而且阮三小姐说的有理,有没有是一回事,能不能就是另一回事了。 “阮三小姐想要什么?” 阮绵绵莞尔,“想要王爷将明日比试的结果实时报于花间楼知晓。” 千秋王皱眉,有些茫然,他心中腹诽许久,喝了一盏茶后才到。 “送子观音何时能送来。” 阮绵绵摸着手中银针,“现在。” 待阮绵绵离开千秋王府。 千秋王叫来王府管事,“去查查这个阮三小姐,看看她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他总觉得这个女子不简单! 阮绵绵回府的时候,阮谦的车队也刚到了巷子口。 她刚好不用进门了,直接在门口陪着陆氏一起迎接了阮谦和三房的胡氏、阮莹莹。 众人寒暄几句,便去前厅落座。 陆氏准备的很是丰盛。 阮绵绵却眯起了眼睛,今日做的怎么都是她喜欢吃的。 她抬眼看了一圈,却没见到梅姨娘的身影。 明日就到比试的日子了,要想害她,今日也该动手了。 只是不知道她准备如何下手。 阮绵绵见众人都动了筷子,自己也意思的吃了几口。 她都瞧过了,这些菜也没什么问题。 等宴席散了,阮绵绵走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还是风平浪静。 她还真是想看看,在她自己的院子里,梅姨娘准备怎么害她。 阮绵绵进了里屋,秋水便打了水来给她净面,身上的拆坏卸了。 阮绵绵都觉得头轻松了不少。 她将丫鬟们都打发了出去,往床榻上一歪,随手挑了一本书翻着看。 等了没一会,就来了人。 “三小姐,紫藤来信了。”钟嬷嬷打了帘子进来。 阮绵绵倒是诧异了。 难道钟嬷嬷和梅姨娘有什么关系? 她看着钟嬷嬷递过来的信,没接。 “天色晚了,我看书也看累了,嬷嬷替我念念。” 阮绵绵将书一盒,闭目假寐。 钟嬷嬷也不推诿,将信拆了便念。 信中说秦山长打发了阮家的人,硬是将秦氏和大姐姐留在了迤逦山庄。 还说了后窄巷的进项,最近开了几个新的店面,挣的不少。 信刚读完,钟嬷嬷便往阮绵绵跟前凑了凑。 “三小姐,要不老奴替您按一按。” 阮绵绵虽没睁眼睛,却也闻到嬷嬷那摸过信纸的手上,传来一股淡淡的药味。 第六十二章 醉芙蓉 钟嬷嬷指尖传来淡淡的花香,花香沁人心脾,只有一丝丝甜腻,容易让人在不经意间沉醉。 “嬷嬷用的什么?怎么如此香。”阮绵绵不经意地开口,想要试探一二。 “大老爷升迁,家中采买了些芙蓉花庆贺,老奴今日侍弄了好一会,怕是沾染了一些香气。” 钟嬷嬷手指都没有抖一下,异常的淡定,继续和阮绵绵闲话家常。 阮绵绵也不拒绝,继续让钟嬷嬷替她按摩太阳穴。 钟嬷嬷这手法显然是学过的,异常的舒服。 没过多久,阮绵绵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钟嬷嬷的手缓缓停下,看了看在睡梦中的少女娇颜。 无奈地叹了口气,但很快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坚定了眼神,关了屋门出去了。 屋门关闭的吱呀声传来,阮绵绵忽地睁开了双眼。 她唇角微勾,露出一个坏坏的笑。 钟嬷嬷手上的花香确实是芙蓉花,但却是其中一个特殊的品种,叫做醉芙蓉。 单单这一种花香确实无毒,还能助眠。 阮绵绵坐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听着门外确实没有人声,就连喘息之音都没有。 才放心地从妆镜前的窗户翻身出去。 阮绵绵轻轻一跃,落在屋顶之上,观察着整个院落的动静。 她在自己正房旁边专门留了一个净房方便洗漱。 又给净房留了一个小门,小门外一个十几步的连廊接着烧热水的屋子。 这样洗漱、洗澡也都方便了很多。 此时夜已深了,唯独那间烧热水的屋子还亮着灯。 从门窗上投下的人影看,屋里的人还没睡,正在来回走动。 阮绵绵顺着房顶的脊梁,轻轻地走到了烧水屋的屋顶。 将屋上的瓦片掀开一点点缝隙,就见里面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刚才给她按摩的钟嬷嬷,一个则是二房的陈姨娘。 阮绵绵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两人,倒想瞧瞧她们能做什么。 “东西都备好了。”陈姨娘将一个秋香色的包袱递给了钟嬷嬷。 钟嬷嬷下意识伸手去接,等手碰到包袱了,才反应过来,一双手便定在了半空中。 也就这差了这么一秒,那秋香色的包袱便掉在了地上。 阮绵绵仔细一看,是灵香木! 景国京城贵族都很喜欢这种香,一小节便能燃两三个时辰,且味道清新,犹如春风拂面,让人感觉惬意舒适。 只能不过若是灵香木的香味和醉芙蓉的花香混合在一起,便会变成剧毒。 中毒者会沉睡五六日,在睡梦中香消玉殒。 这手法只有精通药理或毒经的人才能知晓。 一般人,甚至医馆坐堂的大夫都未必知道。 “嬷嬷这是怕了?”陈姨娘声音很低,却带着怒气。 “锦娘,三小姐她……”钟嬷嬷想说三小姐是个好人,可她仔细回想后,又说不出口。 三小姐就这几个月像个好人,之前的十几年同阮老夫人一样的坏! 钟嬷嬷想到这,便主动将地上的包袱捡了起来。 “我这就去。”钟嬷嬷转身欲走,却被陈姨娘拦了下来。 “不急,明日。” “明日?”钟嬷嬷难道露出一丝慌乱,“在蹴鞠场?” 陈姨娘很肯定地点点头。 “在那种地方燃什么香自是宫里的贵人说了算,咱们怎么能做得了主。” 喻贵妃最近几日迷上了灵香木的味道,明日她也去,定会用这个香。 “你只需要明日在阮绵绵身后将咱们的香点上就成。” 难道这包袱里的灵香木还有其他的玄机? 否则明日她们什么都不愿意做就可以达到目的。 何苦承担这样的风险。 “知道了。”钟嬷嬷将包袱紧了紧。 “事成之后,我会想办法让你去梅姨娘的院子伺候。” 钟嬷嬷点了点头,很快出了屋子。 阮绵绵等陈氏也离开了,才从屋顶翻了下来进来屋门。 烧热水的屋子里面只有一个灶台,对着一些碎木头,还有几个大些的锅和盆。 一张方桌、四个条凳,桌上摆着一个有些发黄的茶壶和四个略略缺口的茶杯。 应该是下人们平日里休息时用的。 只是若真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为何陈姨娘会大半夜专门跑到她的院子里来。 阮绵绵在屋里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又将几个桌角和凳子腿都抬起来检查了,连木头堆里面都翻了,还是一无所获。 阮绵绵坐在条凳上休息,仔细打量起整个房间的布局,房间太小,顶上没有横梁,也藏不了,整个房间除了灶台她没查,其他都查了。 灶台! 阮绵绵忽然想到了什么,将灶台上架着的大黑锅给搬了起来,移到了地上。 伸手到下面摸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摸到。 阮绵绵蹲在地上,眼前是烧了一半的木柴,现在已经熄灭了。 木柴底下垫着几块砖头,缩小了燃烧都的空间。 阮绵绵只觉得那几个砖头有些异样,只不过不管放什么,也禁不住日日这么烧。 阮绵绵慢慢将砖头一个一个抽了出来。 就在拿起最下面的砖头的时候,手忽然一轻,显然是个空心的。 阮绵绵翻过来一看,果然里面有个油皮袋包着一袋东西。 那袋子的材质特殊,看起来还很有些年头。 阮绵绵将油皮袋踹在怀里,将一切复原后。 翻上屋顶,回了自己的房间。 …… 翌日清晨 雀儿老早就来替她梳洗,又换了身薛祖母给她的新衣裙。 最特别的要数裙子下摆上用苏绣绣出的一朵青莲,在柔软轻盈的玲珑纱上,青色的莲花薄薄地铺开一层又一层,在日光下闪着丝线独有的光晕,再出尘不过。 阮绵绵收拾停当,又从枕边拿过一个香囊,香囊里塞了很多药丸,都是她之前做好的,以备不时之需。 陆氏早就备好了两辆车马,在大门口等着阮谦和阮绵绵。 蹴鞠场并不是很大,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和官眷才能去,所以阮家二房和三房都没这个资格。 陆氏却没有丝毫的嫉妒之色,一派淡定从容地送了二人离开。 阮绵绵被钟嬷嬷扶着上了车,车上伺候她的是院子里一个眼生的三等丫鬟。 “真是巧了,今早起来雀儿和秋水就都病了,这丫鬟未必知我心意,还是嬷嬷上车同我一道。” 第六十三章 反常 阮绵绵的马车跟着阮谦的,自然就不能慢慢悠悠的晃荡了,很早就到了蹴鞠场。 这个蹴鞠场是属于皇家的,除了宫里的贵人,就只有国子监的学生可以来,所以场地并不大。 此时宫女太监已经在场外搭了三层的台子。 每一层都摆着矮几坐垫,上面还支起了纱帐,摆好了瓜果点心。 男女分席于主台两侧。 阮谦下了车就被众官员拉走了。 阮绵绵看看自己这边,几个贵女的眼睛已经盯到她身上了。 自从阮谦升了官,她勉王妃的地位毫无动摇,有些眼明心亮的就打起了她的主意。 阮绵绵无视那几个贵女热切的眼神,直接挑了一张最远最偏僻的位子坐下。 还没落座,钟嬷嬷就不乐意了,“三小姐坐着怕是不合适。” 阮绵绵理也没理一屁股就坐下了,坐好之后才抬头望着钟嬷嬷笑颜如花,“为何?” 她当然知道,喻贵妃会跟着皇帝坐在主台之上,宫人要燃香,自然也是在主台附近,她离得这么远,钟嬷嬷如何行事啊。 她今天就是想抓住钟嬷嬷的马,若是太顺着她,以钟嬷嬷的谨慎,怕是会起疑。 “如今老爷已官居丞相之位,又是刚刚回京,陛下等会必会召见,皇后娘娘也在,官眷自然是要一同觐见的,您离得这么远,倒是怕是会失了礼数。” 阮绵绵莞尔一笑,这个钟嬷嬷对宫中的礼仪倒是熟悉得很。 “可我……” 阮绵绵话还没说完,身前就出现了一只趾高气扬的花孔雀。 “那日在街上的事……对不住了。” 阮绵绵抬眼一看,来的竟是霍灵儿,小姑娘婴儿肥的小脸上,一张小嘴撅的老高,好像很不服气的样子。 但说话的语气倒还算是真诚。 “什么事?”阮绵绵装做没想起来,皱眉询问。 霍灵儿的嘴瘪了瘪,低头看地,嘟嘟囔囔的说,“就是冤枉了你,¥不起。” 阮绵绵轻轻一笑,笑容如朝阳耀眼,看的霍灵儿愣了一瞬。 “没事,灵儿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霍灵儿的小嘴又撅起来了,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第一次见好歹称呼都是霍姑娘,或者霍大小姐,怎么到她这就直接叫名字了。 若不是很熟悉的关系,这样其实是很无礼的。 霍灵儿双手叉腰,刚想要训斥,就见阮绵绵递过来一个晶莹剔透的糕点。 “琉璃果子?你去过花间楼?” 霍灵儿想也没想伸手去接,很自觉地坐在阮绵绵旁边的桌子旁吃了起来。 阮绵绵自然知道霍灵儿最喜欢吃这个,霍乾三天两头往回拿,每次她研究了新的点心,他都会拿回去给自己的妹妹尝尝。 阮绵绵很喜欢霍灵儿,因为书里这个小姑娘就是最单纯、最可爱的。 爱恨分明,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藏着掖着。 可以说整个镇国公府都把她捧在了手心上养着,所以才养成了这样不能经风雨的性子。 一生富贵无极,没什么可求的,自然就想得到世间最难得的一人心。 可惜造化弄人啊! 阮绵绵看着此时吃得正开心的霍灵儿,想了想,若是她用些办法让她此生都不会遇见那人,霍灵儿的人生是不是就更完满了呢。 “皇上驾到。” 太监尖细的嗓音打断了阮绵绵的思路。 众人纷纷跪拜行礼。 皇帝带着皇后、喻贵妃、容嫔一起坐到了主台之上。 千秋王这才上前行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哎,皇弟不必多礼,朕都说过很多次了,你我兄弟之间,不必如此。”皇帝笑得开怀,但笑容却不达眼底。 “陛下抬爱,但臣弟也得知道分寸、礼仪,不能恃宠而骄不是?”千秋王在皇帝面前说话总是如此戏谑。 皇帝忽然发出一声惊叹,“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千秋王这才起身,原本圆滚滚的肚子下了一大半,整个人也看起来没那么厚实了。 “臣弟自接了这个差使,就有些心焦,所以瘦了点。” “你这是怪朕喽?”皇帝笑意满满,完全没有责怪的样子。 千秋王却赶紧跪地,“臣弟不敢。” 皇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你说你,就是不听,对了勉王准备得如何了?” 别人都不提,独独只提了勉王,众人只觉得勉王是真的受宠啊! “勉王英勇无比,此时正和英王,还有参赛的十名世家子弟一起在准备比试。” “好好好!”皇帝听了很是满意。 这时从蹴鞠场外走近三位少女。 三人均是衣着华贵,满头的珠光宝玉。 不同的是一个是北蛮打扮,剩下两个显然是景国人。 阮绵绵没见过那两人,脸上刚显出一丝疑惑的神色,霍灵儿就开了口,“那个穿正红色凤凰团花纹袍的是六公主。另一个青色牡丹纹烟影纱的是七公主。这几日都是她们一直陪着北蛮公主的。” 阮绵绵不禁皱眉,书里北蛮公主入京后一直都是皇子们和几个高门贵公子陪同的。 景国的公主都是关在宫中的花瓶,是和亲的工具,从没有她们的露脸戏份。 “想来还是六公主受宠,这才能来的。”霍灵儿又吃起了橘子,嘴巴就没有停下来过。 阮绵绵故意逗她,“你不是不喜欢我吗?怎么不去找别人。” 霍灵儿圆圆的小脸一板,“皇上都来了,你还叫我乱跑,你是何居心。” 阮绵绵无语,却听上面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霍灵儿忙站起身,对着主台的方向行礼。 众人也都是万分诧异的看着这边,心道皇帝召见,被叫两回才听见的,阮三小姐也是景国头一份了。 阮绵绵这才起身行礼,一步一步朝着皇帝的方向走去,行止有理,气质端庄,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 “小女这是第一次得见天颜,怕是心里害怕,还望陛下赎罪。”阮谦赶忙打圆场。 “朕看你这女儿眼中一点害怕的影子的都没有。”皇帝浅笑着看着阮绵绵,好像是想尽量显得自己慈和一些似的。 让阮绵绵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第六十四章 诧异的结果 喻贵妃也打量着阮绵绵。 “阮三小姐今日还真是超尘脱俗啊。” 皇帝也频频点头,“确实,只是可惜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皇帝金口玉言的,这话定有深意啊。 阮绵绵也觉得皇帝此时心里怕是有了什么想法,只是还没到时候说出来。 “朕见安乐和安宁都来了,你们年岁相仿,去一同玩。” 阮谦见皇帝不怪罪,这才松了一口气,忙给阮绵绵使眼色。 阮绵绵极不情愿地移开了喻贵妃的下手,那边坐着六公主和七公主,还有木讷害羞的八皇子萧钰。 六公主萧安乐看起来极为的傲娇,俨然是一个集万千宠爱为一身之人。 但她所言所行,气质高华、端庄受礼,挑不出一丝错,想让是将教养刻在骨子里。 七公主冲着阮绵绵微笑点头,看起来是个极和尚的公主,只是她眉宇之间的畏缩之态藏也藏不住。 不过也难怪,她生母身份不高,常年在皇后和贵妃的夹缝中生存,自然是畏首畏尾的性格。 “他们来了。” 坐席间不知是哪个女眷太过兴奋,见皇子们和众位贵公子入了场,激动不已。 阮绵绵这才分神去看。 却见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北蛮人! “那是穆果,北蛮公主的亲卫,听说他很厉害,能徒手和野兽搏斗。” 七公主萧安宁低头介绍,只是她偏着头,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向着谁说的,但在场的六公主和阮绵绵都能听得清。 北蛮公主站起身,走到皇帝面前。 “陛下,穆果是我的亲卫,便由他先代替我北蛮参赛。” 皇帝微微点头,大手一挥,示意开始。 “今日比试共分三局,射箭、马术,最后擂台比武……规则就是……。” “等等!这要比到什么时候去。”穆果之间打断了千秋王的话,“若这是草原上,野兽哪能给这么多机会。” 穆果对着千秋王比出一个手势,一局定胜负。 千秋王被儿女打断,很是不悦,“可这里不是草原,是我景国疆土!” 穆果嗤笑一声,“那你们轮流,我单挑!” 这话一出,可是激怒了景国上场的十个二郎,“这货也太嚣张了。” 穆果弯弓搭箭,“将靶子放到百里之外,谁若是射不中就淘汰,你敢吗?” 刚才搭话的少年自是年轻气盛,直接应了下来。 其他人看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们也都是日日苦练过的,若是百里都射不中,那岂不是太丢人。 很快场地之中就摆了十三个靶子,众人依次站定,每箭之后往后移十米,射不中直接淘汰,直到剩下五人。 锣鼓声响起,场中的气氛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一声令响,十三人齐齐发箭,全中! 场中欢呼声顿时响起,众人也都是激动不已。 阮绵绵见了刚才众人射出的箭,谁好谁坏,已经心里有了数。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勉王的这个沉迷女色之人,箭术也这么好,倒是让她意外。 果然接下来三箭,阮绵绵不看好的几人依次落败,场上还剩下七人。 而勉王显然已经力不从心,若再来两次怕是就要落败了。 可结果却出乎意料,原本射箭技术极好的两人,忽然都失误了,场上顿时分出了胜负。 余下的五人便成功进入下一轮比试。 阮绵绵心中腹诽,看来这两人都是勉王的人喽。 只是他如此做,就不怕自己后面比试输了丢景国的脸。 她看着千秋王身边的小厮躲着人悄悄往外走了,便知道应该是给花间楼送消息去了,就放了心。 第二场,骑术比试。 千秋王在蹴鞠场的五个不同方位都设置了木洞门。 “五人各自为战,先进三球者为胜,最终决出两人进行擂台比试。” 话音刚落就见五人已经骑在马上,进了场。 便是英王、勉王、楚天阙、穆果和一位蓝衣少年。 阮绵绵不禁皱眉,这北蛮人的马可是一匹宝驹,相比之下也就勉王的马可以与之一比。 其他人就算马术了的能弥补差距,可若是时间拖得久了,马耐力不足,也会输了比试的。 阮绵绵不禁抬眸去看萧无救,只见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锦袍,上面金线绣着萱草,头上带着一顶玉冠,闲庭信步的模样,哪里像是来比试的,很是成竹在胸。 阮绵绵忽然想起那日他说的话,心里莫名有些对未知的烦躁。 很快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场中的五人已经开始了比试。 北蛮人本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更何况穆果的马是一匹良驹,此时威风正盛,连着进了两个球。 楚天阙却是一头的汗,但却无可奈何,看上去很是狼狈。 就在穆果准进第三个球的时候,蓝衣少爷忽然横空出世,将球挡了下来。 场上局势大变,蓝衣少年有如神助一般,再没让穆果摸到半点球影。 两人你来我往很是焦灼。 就在这时,阮绵绵忽然感觉到钟嬷嬷往后退了退。 她唇角微微一勾,将指甲上的蔻丹往杯中轻轻一磕,于众人不注意时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钟嬷嬷很快便回来了,神色如常。 只是蹴鞠场上的形式有一些变化,蓝衣少年和穆果斗得如火如荼,勉王和英王各进了两个球。 如此下来,便是三人最后一球之争。 阮绵绵却觉得有些奇怪。 看那蓝衣少爷的能力,若是自己早些发力,只怕此时都已经夺冠了。 而且萧无救,他一直都是不慌不忙,从没有使用全力。 如此这般僵持了许久,连在场的其他人也觉得有些疲累了。 勉王此时只觉得自己的腚有些疼,他最近还在用药,实际上是不能长时间骑马的。 叮! 就这一分神,勉王鬼使神差进了一球。 叮! 蓝衣少爷明显闪躲了一下,穆果进球。 “什么?!” “英王殿下居然没进球?” “今日英王好像不在状态啊。” 在众人诧异的议论声中,邱之远眉头紧锁,有些诧异地望向主台的方向,但很快他又收回了视线。 主子让他去联合北蛮公主,是为了将萧无救拉下马的,可不是勉王,如今穆果和勉王对上了,这下该如何是好?主子也没给他交代啊。 第六十五章 淑妃 最后的擂台比试,勉王完全没有信心。 他本就没有上阵杀敌过,自己的体力和穆果比起来相去甚远。 更何况他刚才在马上颠了许久,如今是真的很不舒服。 若是这穆果下死手,他怕是会很危险。 他原本以为以萧无救的性格,肯定会争头名的,现下这个局面他也着实没有想到。 主台上喻贵妃面色惨白,她想要开口阻止,却知道这是关于国体的大事,不是她开口就有用的。 就算是陛下疼勉王如斯,也是泰然安坐,不敢不表现出分毫。 很快擂台便搭好了。 勉王和穆果两人入场。 萧无救则回到了主台旁边,和八皇子萧钰坐到了一处。 阮绵绵正纳闷,就见擂台上勉王和穆果已经打起来。 只是那穆果的眼睛!这是中毒了! 阮绵绵回想刚才的第二场比试,一直都是那个蓝衣少年在穆果的身侧,难道是他下的毒。 就见穆果的长刀擦着勉王的脖颈划过,瞬间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看起来实在凶险。 喻贵妃发出一声惊呼,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 皇帝则是显得有些淡然,不知是装出来的还是…… “啊!”勉王一声惊呼瞬间让景国众朝臣紧张了起来。 只见穆果此时已经杀的双眼通红,手上的长刀沾了血。 勉王贼是跪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身下一滩血迹,也不知是伤到了何处。 “北蛮公主,怎么能对我国皇子下杀手。”礼部尚书蔡全栋赶忙叫听,意图通过谴责北蛮公主让她的手下停手。 可北蛮公主此时也很惊慌,她纵容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指使自己的护卫当众杀景国皇子啊。 “皇上,他……我……穆果快给本宫住手。” 就在众人以为这场比试以勉王的失败告终的时候,穆果忽然又举起手中长刀冲着勉王劈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萧无救忽然出现,夺过勉王手中长剑与穆果厮杀起来。 阮绵绵仔细看穆果的眼睛,发现他此时中毒已深,怕是已经陷入疯魔,不由为萧无救担心起来。 只见萧无救手中长剑如惊雷乍出,气势万钧,穆果虽然看起来很壮实,却在萧无救的攻击下步步后退。 只是穆果身中数剑后,仍旧不放弃攻击。 萧无救将手中长剑一横,面上一片寒冰,看样子是下了杀心了。 北蛮公主是无奈闭眼,再睁开时,穆果已然倒在血泊之中。 “太医,快传太医。” 皇帝这时好像才反应过来一般,忽然出口。 景国众朝臣这才看向倒地不起的勉王,均是一惊。 阮绵绵觉得此时很是时候,她忽然捂住额头,一副痛苦不已的模样,在六公主和七公主的跟前昏了过去。 萧无救看向阮绵绵所在的地方,忍不住皱眉。 …… 长春宫 “陛下真是爱重勉王殿下,阮三小姐还没嫁入皇家呢,出了事居然就直接进宫里了。” ……不对啊,我还等着回去收拾钟嬷嬷呢,这是几个意思。 “可……”另一个宫女欲言又止,声音更是降低了几分,“听说在苏城时,英王殿下救了阮三小姐,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刚才又是英王将人给送来的……” “你是说……” 两个宫女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八卦,语气之中满是兴奋。 “嘘,你俩不要命了,要是吵醒了贵人,你们有几个脑袋。” “蔷姑姑放心,刚才太医给三小姐把脉时说了,一时半会醒不来。” 阮绵绵躺在长春宫的床上假寐,心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太医给她看的,这水平不行啊。 都没看出来她中毒吗! 听着宫女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阮绵绵翻身而起。 她头一次来皇宫,不逛一逛是不是有些可惜了,再说她也很想知道勉王到底怎么样了。 于是阮绵绵从长春宫的窗户翻了出去。 宫中守卫森严,但内宫之中禁军都是按照固定的路线在巡视,也不会乱走冲撞贵人。 所以阮绵绵很快就找到了规律,往内宫中灯火最亮的那个宫殿去了。 阮绵绵等了半晌,永乐宫门口的禁军才换了岗,而且她发现此处的人要比别处都多一些。 难道皇帝在这里? 阮绵绵借着阴影翻上屋顶,观察了半晌都没发现这里有人,难道是走错地方了? 那这些守卫到底在防什么? 阮绵绵绕到后殿,后殿中灯火通明,燃着长明灯,上面还放了一个牌位。 牌位上写着沈欲婉的名字。 沈欲晚…… 阮绵绵只觉得这个名字虽然很熟悉,但是书里好像并没有…… 嗡,阮绵绵脑海中的弦一紧。 这是萧无救的母妃,已故的淑妃娘娘。 可萧无救从小就误会了淑妃,一直都痛恨他的生母啊,怎么会有人给她立长生牌位呢? 殿外传来脚步声,阮绵绵钻入供桌底下,屏住呼吸。 “无救,你有没有受伤,要不让太医也给你瞧瞧。” 阮绵绵只觉得这声音熟悉极了,其中的关切之意更是明显。 “不用了,儿臣无碍。” …… 皇帝和萧无救! 皇帝不是不喜欢这个儿子嘛! 阮绵绵只觉得脑袋嗡嗡的疼,难道她看了一本假书? “你呀,和父皇还是这么客气,当年父皇也同你一样受了蒙蔽,才导致你母妃……” “父皇,三天后请下旨赐婚。” 萧无救声音冷冷的,显然对皇上必不恭谨,但是皇帝却没有发怒。 “你真的要娶阮家女?她怎么说也是那个孽畜的未娶的王妃,名声有碍,怎么能配得上你。” 阮绵绵只觉得心里漏跳了一拍,呼吸都忘记了。 “儿臣在苏城时与她有过接触,总觉得她身后有大秘密,所以儿臣还是将她放在身边看着比较稳妥。” 阮绵绵只觉得身上一冷,片刻后又有些自嘲,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英王是谁!冷面阎王,怎么可能对她动情! “父皇准备如何处置萧铎和喻贵妃?” “喻家狼子野心,想要谋朝篡位,自是留不得。” 萧无救看向皇帝眼,果然天家无父子,在皇权面前只有狠厉绝情罢了。 第六十七章 六公主 “长公主的事情,并不是萧铎所为,这宫中还有暗棋。” 萧无救出言提醒,若不是他重生之后查到一些证据,皇帝又怎么能相信勉王杀父谋反之心。 皇帝刚刚知道此事,便想暗中下毒毒杀勉王。 是萧无救提议将勉王手下之人全都查清楚再下手,皇帝这才隐而不发。 反而将勉王捧得更高,所以勉王才如此不知轻重,肆无忌惮。 萧无救越查越觉得前世他被害之事背后有一个隐藏的推手,那人藏得太深,他至今还没找到。 “那就用萧铎将幕后之人钓出来?”皇帝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儿子,而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 两人给牌位上了香之后,便出去了。 阮绵绵这才觉得自己的膝盖有些酸痛,又躺了一会,才从桌子底下出来,悄悄遣回长春宫。 阮绵绵躺在长春宫的床上,看着床上紫色的纱帐出神。 所以萧无救是故意的!故意将她留在宫里,故意传出一些传闻,好达到他的目的! 哼!想得美,阮绵绵从身上的香囊里掏出一个药丸。 既然英王算计了她,她就要讨些本回来,最起码她要借英王之手查出钟嬷嬷身后势力。 就以她现在的观察,背后的阴谋怕是不小,到时候看这个英王殿下还敢不敢娶她这个大麻烦! 阮绵绵算定之后,将手中的药丸一口吞下。 半盏茶后,阮绵绵忽然呕了血,宫女见状吓得魂都飞了,忙跑去找太医。 太医匆匆而来,查出阮三小姐身中剧毒。 查来查去,阮三小姐入宫并未用一口宫中点心,只在入宫的马车上,吃了钟嬷嬷亲手递过来的食物。 刁奴害主,那还了得,很快钟嬷嬷便被抓了起来。 而阮三小姐因为身上的毒太过霸道不能随意移动,所以一直在宫中休养。 …… 大理寺的牢 青刃摊开一排大大小小的工具,对着钟嬷嬷比画来比画去。 钟嬷嬷闭着眼不去看,一副英勇赴死的架势。 “看来一品侯的家奴和主子一样有骨气啊。”青刃手上磨刀的动作不停,如同闲聊一般。 钟嬷嬷却猛地睁开了眼睛。 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见青刃只是拿后背对着她,不觉舒了一口气。 “但是一品侯的养女就不一定了。” “我们侯爷哪有养女。”钟嬷嬷脱口而出,她就是一品侯的家奴。 他们侯爷忠肝义胆,却被奸人所害,得了个抄家灭门的下场,若不是他们护着小小姐逃了出来,一品侯就真的要绝后了。 她既是一品侯的家奴,就该有一品侯府的气势与承担,她绝不会供出任何人,承认了又何妨。 “开来你还不知道,什么小小姐?早就被调包了。” “哼。”钟嬷嬷根本不理青刃的挑唆,再不发一言。 青刃不以为意,也不再说话,显得他更加确定一般。 青刃磨好了刀,这才阴恻恻地向着钟嬷嬷走过去,“无妨,反正你们都是个死,你也是她也是,说解药呢?” 钟嬷嬷心中咯噔一下,他们这是找到小小姐了? 隔壁,青鸾端了壶热茶推门而入。 “王爷,青刃的水平也太次了些,就这能问到什么啊。” 青锋瞥了青鸾一眼,很是嫌弃。 萧无救抿唇不语,只喝了一口清茶。 他原本的计划都被阮绵绵的中毒打断了。 但他知道阮绵绵医术了得,给他配的毒药,也是一击毙命,他不相信,就钟嬷嬷那样的毒药能奈何得了她。 所以——她这是不愿意? 萧无救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眼中露出危险的气息。 …… 长春宫 阮绵绵百无聊赖地在床上躺着,太医院正颇有手段,将她所中之毒去除大半。 剩下的,就要看她何时想好了,只是太医每日都来诊脉,宫女也是进进出出的照顾,想溜出去也寻不到机会。 索性就好好休息几日。 萧无救既然对她有怀疑,必定不会放弃查钟嬷嬷的事,那她就等着萧无救查出结果,她确实很想知道钟嬷嬷有何来头。 两日过去,萧无救那边没什么消息,却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六公主萧安乐让宫女搬了张椅子,坐在阮绵绵的床前,托腮打量她,却一句话不说。 阮绵绵尴尬地笑笑,“不知公主殿下寻臣女有何事?” 她靠在软软的靠枕上,脸色苍白,嘴唇干涸起皮,整个人看起来软软的没什么力气。 萧安乐却总觉得她眼睛很有神。 “本宫不过随便来看看。”萧安乐傲娇地仰着头,不再盯着阮绵绵而是假意去打量四周的环境。 茶杯里的水已经放凉了,锦被也太厚了些,还有阮绵绵身上的衣裙还是进宫那一身,显然两日未换。 这群宫人这是见勉王废了,所以就这般势力,六公主不高兴的小嘴一撅。 这模样让阮绵绵想到一个人,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的霍灵儿。 “公主若是无事,臣女想要休息了。”阮绵绵有意试探,不想和六公主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坐一下午。 “这个给你。”六公主示意自己的贴身宫女巧灵将一封信递到了阮绵绵手中。 阮绵绵一看信上写的是霍灵儿的名字。 以她和霍灵儿的关系,好像还没好到这个程度,有可能是霍乾托妹妹递进宫的。 她当着六公主的面便拆开了信。 六公主倒是有些诧异了,宫里谁不是心思算计,若不是太后的保护,她估计也活不到现在,听说这个阮三小姐也是个七窍玲珑人,怎么在她面前这么不设防。 阮绵绵只看了开头,就有些个无语,这个霍乾真的是不会赚钱的,肉都递到他嘴边了,他都不会吃。 如今花间楼名气大噪,在士林学子的眼中已经有一定的认可度,过几日秦禄山的那幅水调歌头的草书送来,再办一场大宴就更好了。 而且千秋王给花间楼传信,使它成为第一个能获得蹴鞠场比试消息的酒楼,京中官场之人均以为这酒楼背后有什么高人,也纷纷前来。 如今酒楼门口日日挤满了人,闹事的也就多了,再这么下去,浑水摸鱼的人就会更多,花间楼反而会受到影响。 霍乾也不知阮绵绵现在如何了,但实在没了法子,这才想尝试地问一问。 第六十七章 中毒 “公主殿下能帮臣女带个回信吗?”阮绵绵冲着萧安乐莞尔一笑。 长公主却和炸了毛的小猫一般,一脸不可置信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阮绵绵,你当本宫是何人?” “想来灵儿也想要回信。”阮绵绵很确定,以花间楼如今的情况,霍乾一定会有所嘱托的。 六公主和霍灵儿性格相仿,在京中的这些贵女中也最合得来。 只是她毕竟是公主之尊,两人能见面一起游玩的机会少得可怜。 “行,本宫勉为其难地帮你一次。” 信刚写好,一位陌生的宫女匆匆进来,在六公主身后轻轻耳语,语调、语气,声音的高低都拿捏得极好。 让人看不出来是急还是缓。 阮绵绵自小是练过的,耳力过人,别人听不清,她听了个清楚。 是太后身体不适。 阮绵绵想到书中所写,应该是六公主成婚之后不久太后便薨了。 自此没有人给六公主撑腰,她痛失最爱她的祖母,又让驸马伤了心,郁郁寡欢才英年早逝。 想来这公主的一生既幸运又不幸。 “本宫会让人将信带出宫交给灵儿。”六公主说完便走了,刚出了宫门口,就听见她的脚步变得急促。 想来这个时间太后应该不是什么大病,阮绵绵放下心,很快又觉得有些累了,毕竟这毒还是伤了血神的。 天色渐暗,宫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 宫人如往常一样,来来回地为各宫掌灯送膳。 忽然宫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声音越来越大,显然是出了大事。 长春宫的宫人也有些好奇,纷纷出去看个究竟。 阮绵绵不记得这时宫里出什么大事了啊,所以也没太放在心上。 不一会,萧无救忽然来了,还遣散了所有长春宫的宫人。 萧无救进门之后,看着神色平淡,但只走了几步,便到了阮绵绵床前。 和平日里镇定自若的样子很不一样,显然是出了大事。 “太后中毒了。”萧无救语气中压抑着怒气。 阮绵绵从床上坐起来,定定的看着他,眼中却是充满了不信任。 萧无救皱眉,为什么阮姑娘忽然对他的敌意这么大。 “你换一身衣服,同我一起去看看。”萧无救语带命令,让阮绵绵感觉到不适。 “王爷怕是忘了,臣女还身中剧毒。” “阮绵绵!你觉得我信吗?” 可以看出萧无救正在极力隐忍,只是他的火气怕是马上就要压不住了。 难道太后这次中毒很严重? 阮绵绵瞪了萧无救一眼,“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萧无救将手中的衣服放到了床边,转身出去,将门带上。 半盏茶后,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郎出现在他眼前,唇红齿白,哪里有半分中毒的样子。 “我已经安排好了,宫里不会有人注意到你。” “若没个身份,皇上敢用我开的方子?”阮绵绵想了想道,“王爷就说我是来自岭南药王谷的无双公子。” 萧无救看了一眼阮绵绵,只觉的无双两字很是合适。 而且药王谷他听说过,确实是隐世医门,里面的人颇为神秘,以阮绵绵这样的医术和毒术,说是出自哪里,也很是可信。 两人很快便来到太后寝宫。 从宫外到宫内大殿跪满了宫中贵人。 萧无救领着他从人流中央穿过,却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他们。 两人从平日里太后礼佛的左侧殿入了寝室。 寝室之内除了五个太医和太后身边的掌事女官房嬷嬷再无他人。 阮绵绵不禁疑惑,这种时候,皇帝一般都会在旁边的,她害怕露馅呢。 看来萧无救真的是都准备好了。 “王爷,此人是?” “药王谷无双公子,他的医术,本王试过。” 几个太医一听,都有些震惊,药王谷的人听说从来不出谷的啊。 太医院正徐院正却不以为意,“兹事体大,王爷不可让不知底细之人……” “那你们有办法?”阮绵绵打断了徐院正的话,她看太后脸色已经有些紫青,怕是已经耽误不得。 徐院正这才拿正眼去看阮绵绵,只觉得有些眼熟,但这满身的气势,是他从未见过的自信之人。 阮绵绵坐到太后床前,伸手搭脉,又看看太后的瞳仁。 很快便有了论断。 她示意萧无救和她去到左偏殿,见四下无人才道,“此毒名为云顶香,是百年前的古方,如今这毒方怕是已经失传许久了,若要治得先试毒,只是……太后毕竟年纪大了,我几味试毒的药下去,恐她承受不住。” 萧无救很是相信阮绵绵的医术,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这次真的是凶险万分了。 “这毒方很难得,寻常人一般是不可能得到,看太后的情况,这毒应该是下在了饮食之中,所以毒发迅速,我先用针灸之法为她护住心脉。” “但……这毒会让人精神恍惚,入坠梦境,若不能及时解毒,会让人失了心智。” 萧无救双拳紧握,他从未想过喻贵妃会狗急跳墙,若是没有萧铎,她喻家夺取帝位又有何用,却没想到她真的敢! 敢在太后寝宫给皇帝母子下毒! “我会命人去藏书阁查查,看能不能查出此毒,你同太医们一起,先稳住太后心脉。” 萧无救转身出去,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看着阮绵绵定了定道,“你一切小心,我会让人来帮你。” 阮绵绵摇摇头,谁来也没用,别让人来添乱了。 她将袖子挽起来,想要净手施针。 萧无救看见她露出的一截洁白的手腕,不免还是有些不适。 阮绵绵再不多说,转身进了寝室,在徐院正的注目之下,将手中银针一点点扎入太后的心脉附近。 其它的太医看得全是一头冷汗,只是徐院正不开口,他们怎么敢开口呢。 徐院正的医术可是太医院之首。 而此时的徐院正已经震惊得无法言语。 他能不知要护住心脉吗?他能不知道这毒会损伤心智吗?他能不想扎针吗? 他敢吗? 他不敢! 先不说太后的年纪大了,未必能承受得住,就说这护住心脉的金针之术,他略知皮毛,根本不敢下手,就算下手也没有无双公子这么稳,这么有分寸,这么精准! 第六十八章 疯了 阮绵绵施完了针,出了一头的虚汗。 她毕竟身上还有残留的毒素,而且许久没有施针这么长的时间了,略微有些支撑不住。 ‘无双公子,不知这金针之术能否传授我等一二。’ 徐院正腰弯到了九十度,态度也是极其恭敬,看得旁边的几个太医都一脸震惊。 要知道徐院正的医术之所以这么厉害,是因为他是一个医痴,就算是对宫里的贵人,也都是以病论病。 绝不会因为贵人的势力而妥协。 因此下了三次狱,却最终都因为当今皇帝的偏疼顺利地活着。 “当然可以。”阮绵绵应得自然,毫无推托之意。 她向来都觉得好的医术若是能传承下去,是无上的功德,这样就可以救更多的人。 徐院正见状,只觉得心中对药王谷更是向往,心中立下宏愿,有生之年定要去一趟才不枉此生。 “徐院正,太后现下如何了?” 一道焦急的女声传入殿内,紧接着一个身着素服的少女满面愁色看向阮绵绵。 “回安乐公主,药王谷神医已用金针之法替太后护住心脉,三日内必不会有事。” 徐院正知道太后与六公主感情颇深,六公主也是一直陪着太后一起住在太后的宫中,自然是着急得很。 六公主见过阮绵绵原本的样子,只是换了身男装,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在场众人也唯有徐医正见过阮绵绵了,只是阮绵绵当时中了剧毒,容色惨白,与现在大相径庭。 更何况徐院正是极相信自己的医术的,自己都没办法完全去除毒素的人,怎么可能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身边。 阮绵绵见六公主也不拆穿她,冲着她微微点头。 “既如此,那辛苦众位太医了,无双公子医术了得,便留在太后宫中,待太后痊愈以后再行离开。” 阮绵绵和一众太医齐齐行礼,众太医此时也没什么能做的,便退到了寝室外面。 阮绵绵被六公主拉到了偏殿。 “三皇兄已经安排人送阮三小姐回府了,阮三小姐还未痊愈,宫中会有专人看护的。 至于那个云顶香之毒……皇家的藏书阁里并没有找到……” 阮绵绵此时可以完全确定,六公主就是萧无救说的,派来帮她的人。 看来萧无救真的很信任他这个妹妹。 阮绵绵沉思片刻后开口,“那便只能找到那下毒之人,从他手中的毒药下手,说不定……” 只是研究制好的毒药,实际上是最慢的。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喧哗,有宫人急匆匆地往内殿的方向走。 六公主见状忙让自己的贴身宫女上去拦住那人。 然后对着阮绵绵道,“本宫会让人守住这里,你暂时只能在这偏殿休息,若是出去,怕是会露馅。” “公主殿下方便的话可以给我找一个银质面具。” 六公主示意贴身宫女去寻,自己出去打探情况。 很快六公主忽然匆匆回来了,神色焦急,哪里还有皇室公主的仪态。 看来事情很严重。 阮绵绵上前扶住身形欲倒的六公主。 “喻贵妃……喻贵妃疯了!皇兄查出是勉王下的手,喻贵妃为了替她的儿子洗刷罪行,独自承担的罪行,并把……把剩下的云顶香毒投到了皇宫的井水中!” “什么?!”阮绵绵脑仁嗡嗡的疼。 一个都这么棘手,若是皇宫中中毒的人太多,只怕是她想救也救不过来。 “现在该怎么办啊?”六公主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让人将喻贵妃投毒之后喝过水井之水的人都聚集在一起。”阮绵绵撸了撸袖子,这是她准备出手前的下意识动作。 她转身进了太后的寝室,“徐院正,留下一个稳妥之人在这里照看太后,剩下的人同我一起去救人。” 徐院正愣了一瞬,其它的太医却很不赞同。 “如今太后娘娘生命垂危,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先救太后,其它的宫人怎么能有太后重要呢?” 阮绵绵很讨厌这种论断,她本就是来自现代社会,哪里讲这些尊卑贵贱。 “太后已经护住了心脉,三日内不会有事。” “说不定我们还能通过治疗其它人,找到解毒的办法。” 徐院正只想了一秒钟,便同意了。 阮绵绵也不觉高看此人一眼,确实是医者仁心,即使在皇宫这种尔虞我诈的地方,他也没有失去初心。 六公主从宫女手中拿过一个银质面具递给阮绵绵,“三皇兄已经将所有人都聚集到朗元殿了。” “好,徐医正带我便可,你在这里陪着太后。” 六公主刚想说些什么,可她毕竟忧心太后,也不再拒绝,“那你万事小心。” 阮绵绵若是出了事,太后怕是也就不行了,所以阮绵绵决不能有事。 “珍珠,你跟着无双公子一起去。”六公主对着太后宫中一个年长的宫女吩咐。 宫女应声出去追阮绵绵一行人。 刚到朗元殿,就发现喝了井水的人不是一般的多,打眼望去大概有两百多人。 “还有一些地方没有排查到,所以肯定不止这个数。”萧无救脸色阴沉,他手臂上一条长长的血痕,显然是刚才和喻贵妃的人动手时受了伤。 “你……”阮绵绵本想关心一下萧无救的伤势,可她想起那日躲在供桌底下所听到的话,关心的话又咽了回去。 “徐医正,你安排太医院的人都来学一下金针之法。” 阮绵绵随意选了一个宫人替他把脉,等徐医正叫来了人,才停手。 她抬眼一看才十几个人,不觉皱眉,“太医院就这么点人?” 阮绵绵话语中有些生气。 落在这些有五六品官职的太医耳朵里,格外的刺耳。 “哼,哪里啦的柔弱小子,大言不惭!” 阮绵绵不想同这些人浪费时间,对着徐医正厉色道,“不论官职,不论大小,只要是会针灸的基本要领的都叫来。” 阮绵绵此时再也没有任何的收敛,气场外放,和她在黑岗共和国战地救援时的气势一般。 连随着萧无救常年征战的青鸾都有些胆寒。 不一会,阮绵绵身边围满了人,大概有五十多人,阮绵绵演示了三次,基本也有一大半人会了这护住心脉的办法。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哭声,“快来人,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 阮绵绵抬眼看去,一个妇人头也没梳、鞋也没穿,怀中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冲着太医院的一众人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第六十九章 抱住 阮绵绵赶忙迎上去看,只见那婴儿脸色发红,呼吸微弱。 按理说这么大的婴儿应该接触不到井水的啊。 她掏出银针先在婴儿指尖放了一点血,婴儿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只是呼吸依旧微弱。 “哎,年纪太小,只怕……”徐医正也是依照多年的经验,才说出这话,一般情况他也不愿意放弃。 只是现在,估计任天神来了也没有回天之术。 那妇人一下摊倒在地,眼中满是空洞之色,连泪水都留不出来了。 “先跑去内殿,再看看。”只要有一点呼吸在就不能放弃。 “不行!”梁常在出言阻止,“不过是敌国质子的孩子,有什么要紧。” “徐医生难道要放着景国人不管,去管岭南蛮夷之子。” 梁常在挡在众人之前,长得虽然还行,但是这副恶心的嘴脸,让她的容色显得格外恶心可怖。 她这么一说,身后的一些太医就停住了脚步,梁常在近几个月还是挺受宠的,更何况敌国质子自己都活得凄惨,更何况他的孩子。 一时间竟没有人敢再去帮助那对母子。 阮绵绵看向妇人怀中的婴儿,只觉得此时情况焦急,哪有那么多时间浪费。 她上前一步,啪!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梁常在的脸上。 所有人都惊住了,打皇帝的宠妃,这是不要命了吗? 有多少宫人都是因为得罪皇帝的心头好,死都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你们都看清楚了,这里会金针之法的就我一个人,你们想要活命,就给我闭紧嘴巴听话,若是再聒噪,直接扔出去等死,别治了!救回来也是浪费大米。”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爽呢! 徐医正自己就因为得罪贵人下了三次狱,如今看到阮绵绵敢这么刚,心里更是佩服不已。 “走,去内殿。” 萧无救自始至终都没发一言,将这里的主动权全都交给了阮绵绵。 他示意青鸾跟上,自己则是转身去了皇帝的太极殿。 阮绵绵将婴儿的抱被全都解开,用金针轻轻点了几个穴位,又将香囊中的一粒药丸递给珍珠,让她把这个药丸化开了,轻轻地沾在婴儿唇上。 “徐医正,先让大家给其他中毒的宫人施针。这里有我就行。” 徐医正看得正起劲,此时哪里想走,只是无双公子说得对,他还是应该先去救人。 月亮渐渐爬上宫墙,夜色让原本紧张的皇宫变得更加静谧紧张。 阮绵绵好不容易才将小婴儿的情况稳定住,可她却觉得一阵阵头疼头晕。 原先下的毒对她现在的这个身体的影响有些大,再加上她没休息好,此时有些过度疲累了。 只是这云顶香的毒,没有毒药也没有毒经,完全摸不到头绪。 现在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阮绵绵将刚才婴儿体内放出的毒血滴在碗中。 然后一饮而尽! 徐医正恰巧此时进了内殿,看见这般情况吓了一大跳。 “无双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啊”徐医正吓得连声音都打颤了,这可是剧毒啊,若不是无双公子的护心脉之法,如今这些人怕是早就没有命了。 “我对药理最为熟悉,如今只能以身试毒,才能试药解毒。” 阮绵绵自行施针护住心脉,然后便去了太医院。 这里的草药齐全,她想要配药煮药,也是最方便不过。 阮绵绵先草草写了五个药方,递给小药童,让他们先将药熬出来。 等她吃了之后,根据自己身体的脉象再做调整,最终才能找到对症的解毒之法。 只不过这种方法风险极大,若是她给的解药中与毒药刚好药性相冲,怕是大罗神仙都难救。 更何况太后只有两日的时间了,她时间紧迫! 徐医正匆匆往太极殿赶,将无双公子以身试读之事禀告皇帝。 “这无双公子真是医术仁心,若她能救太后性命,朕必定大大嘉善,让人去将太医院的药库全部打开,珍惜药草随便无双公子取用。” 皇帝自然不知道无双公子是谁,只是刚才萧无救前来替他求情,显然是萧无救的人,那他就有些好奇了。 萧无救此时双眉紧锁,再也没有松开,他立即起身,行礼告退。 “哎,你去也没有什么用,还是去陪着你皇祖母。” 剩下的皇室之人都还在太后殿前跪着,萧无救不去会让人诟病,日后于他皇位不利。 “若是无双公子能将解药研制出来,儿臣定能第一时间送到太后身边,这才是最重要的。” 皇帝想了想,宫中确实还有一股势力没有摸清楚,萧无救这么考虑也更有道理。 “那你去。量力而行!”皇帝好像对这些事情都不是特别在意。 不知道到底何事能让他真的紧张起来? 萧无救出了太极殿,脚下不停很快便到了太医院。 刚进去就看见阮绵绵倒在地上,身体蜷缩到一处,满身的冷汗,不断地往外冒。 阮绵绵正伸手去拽自己的香囊,只是她疼得痉挛,手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身边的珍珠和青鸾,根本就没发觉她的举动,在一旁着急却帮不上一点忙。 “都出去!”萧无救大喝一声,进屋就将阮绵绵抱到了软塌之上,又将她的香囊取了下来。 打开将那几个药丸放在手中,递到阮绵绵面前。 阮绵绵双手颤抖,根本拿不住药。 萧无救顺着她的手看去,感觉是那颗蓝色的药丸,便拿了起来递到阮绵绵面前。 他原本想着让阮绵绵确认一下,再倒水给她服下。 谁知阮绵绵直接一口咬住药丸,就吞了。 湿润又柔软的感觉触碰到萧无救的指尖,让他有一瞬间无措。 见阮绵绵渐渐安静下来,他才将剩下的药丸都放入香囊之中,“徐医正?” 门外匆匆进来一个小药童,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王爷有何吩咐?” 萧无救只觉得这小子毛都没长齐,一定很不靠谱,“去叫医正来。” “无双公子不让徐医正来这里,她说医者自有天职。” 萧无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刚想要发火,就感觉胳膊一紧,被人之间拉了过去。 第七十章 解毒 阮绵绵好似梦见了什么,嘴里不停地叫着姥爷姥爷。 一双胳膊死死抓住萧无救的右手不敢松开,好像手一松,抱着的人就会跑了一样。 萧无救俯身,将自己的右臂往前伸了伸。 就是这么一个动作,让噩梦中的人安了心,好像被抱住的人心甘情愿地留在这,再也不会走了一样。 如此这般,两个人便挨得有些近了。 萧无救只见一双苍白的唇还有额前的湿发,看起来很是痛苦。 他伸手将阮绵绵脸上的银质面具摘了下来。 只见她紧皱秀眉,一张白瓷般的小脸上两朵异样的红晕,嘴唇发颤,好像整个人都在发抖。 萧无救下意识地伸手去摸额头,入手却是一片冰凉。 这纠结是什么霸道毒药,能让人体内发热,体表冰凉。 如此这般冷热相冲,人怎么能受得了。 不知为何萧无救胸腔中忽然冒出一股怒气,让他很是烦躁,他很想将喻贵妃和萧铎带去大狱好好的审一审。 可阮绵绵抱的太紧,他……也挣脱不开。 萧无救在床边的铜盆里捞出一块手帕,还是温热的,他便帮着阮绵绵擦拭额头,想着如此能缓解一些痛苦。 半个时辰过去,阮绵绵才有了反应。 她羽睫轻颤,好似在努力挣扎着睁开眼睛。 萧无救想要帮她顺眉,安抚她继续休息。 可他的手刚碰到她的眉宇,阮绵绵就挣开了眼。 入目一张英气俊逸的脸庞,让阮绵绵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个福利还真不错,虽然现下很是痛苦,但是有美男在侧,她也聊以欣慰了。 等她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坐在她床前,离她这么近,还摸着她的脸的是萧无救。 阮绵绵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有必要吗,防备她都防备到这里来了。 阮绵绵立即将抱着萧无救胳膊的手收了回去。 想要坐起身,头却眩晕得厉害。 萧无救刚想伸手去扶,阮绵绵已经站起了身。 “王爷在这里做什么?”阮绵绵走到桌边,提笔写了几个草药的名字,又将旁边的一碗苦药端了起来。 萧无救三步并作两步,将她手中药碗夺了过去。 阮绵绵皱眉,脸上全是怒火,哪里还有刚才小猫一般的可怜样。 “你是不要命了吗?”萧无救面冷如水。 “救人是医者天职。”阮绵绵神色坚定,从小她就失去父母双亲,她有时候就在想,如果她早一点出生,早一点学医,也许她的父母能活得久一些,她也能有家人陪伴。 正因为自己失去了,就不想让别人也失去。 所以她才这么刻苦地去学医,每次出诊都会全力以赴。 在她成为医生的第一天,她就立誓,只要她能力能达到,她就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病人。 阮绵绵见萧无救还是不将药碗递给她,如今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她是绝打不过萧无救的,抢也抢不过来。 “若是现在放弃,我之前的苦也都白受了。”阮绵绵一步一步往萧无救的身边走。 “更何况是王爷让我来救人的,王爷忘了吗?” 萧无救端着药碗的手一窒,只一秒就被阮绵绵抢了去,一饮而尽。 一种久违的无力感瞬间包围了萧无救,前世的最后一刻,当他看着自己的心腹一个个倒下,当他躺在床榻动弹不得时,他也是这般无助。 重生一回,他发过誓的,再也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他每日只睡两个时辰,顺着前世的蛛丝马迹将勉王的眼线都揪了出来,原以为他改变了人生。 可如今,这个曾经算计他的人却让他深感无力。 他想要做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做不了。 阮绵绵喝完药就有些想吐了,她硬逼着自己忍着,最起码得让药到达胃里,若是吐了就白喝了。 可有时候,人是真控制不了自己,阮绵绵还没跑到屏风后面,就哇的吐了一地。 此时她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也太丢人了! 一阵眩晕传来,她有些想往下载的冲动。 萧无救忙上前去拉。 可阮三小姐也是要面子的! 萧无救顺手一拉,阮绵绵顺手一推,两人力量悬殊,结果可想而知。 药童听见了里面的动静,知道又该他上场了,他扯了一块布蒙上脸,刚推门进屋,就见英王殿下将无双公子揽在怀里。 那一脸的焦急和……额,和在意? 药童摇了摇脑袋,他看到了什么秘密?完了!英王殿下不会要杀他灭口了。 萧无救见那药童极没眼色地呆愣在原地,更是气闷。 他将发晕的阮绵绵横抱起来放在软榻上,替她将银质面具带了回去。 “去叫徐医正来,就说无双公子研究解药有了起色,但人晕过去了,让他来瞧瞧。” 小药童拔腿就跑,生怕再晚一些,英王会做出什么其他的决定。 徐医正来时,英王正坐在药房之中,旁边的软榻上,无双公子气息平稳。 他接过英王递过来的药方,仔细的看了又看。 “如何?”萧无救对别人可没有什么说话的耐心。 “解毒之法虽奇,却不知是否对症。” “那便去试。”萧无救英眉一凛,让徐医正如此正直大胆之人,也有些触。 “无双公子不是在以……” 徐医正以身试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无救打断了,“她如此柔弱都能试药,那年轻力壮的侍卫宫人试不了?” 徐医正刚想说,那些人又不懂药理,试完再把脉效果太差也太慢。 可看见英王又冷了几分的气势,还是闭了嘴。 看情形无双公子应该已经试过很多副药了,如今这个方子怕是应该八九不离十。 找一些年轻力壮的宫人试试也无妨,他还是有把握能不伤及性命的。 徐医正拿着药方吩咐药童煎药。 他本想着既然这里已经无事,便同英王一起离开。 谁知等了片刻,英王根本就没有想要走的意思,徐医正这才讪讪告退。 等徐医正走了之后,萧无救将隐在阴影中的青鸾唤了出来,“萧铎现在在做什么?” 青鸾想说,都伤成那样子了,还能做什么在床上躺着呗! 就见萧无救一个眼刀子飞了过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颤。 “在……和慕姑娘在一起。” 第七十一章 下狱 “慕婉凝?” 萧无救略微沉吟,按他重生以来的调查,这个慕婉凝绝不像前世他以为的那样简单。 为人精明算计,步步为营,最喜欢将别人的把柄捏在手中,放长线钓大鱼。 如今明知勉王已经无缘大位,为何还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青鸾见他家王爷面色不悦,忙解释道,“慕姑娘刚回京时,常常往勉王府跑,送去一些偏方秘方,帮助勉王治疗不举之证。所以勉王怕是请慕姑娘去帮忙的。” “所以他受伤之后便没在和宫里联系?”萧无救根本不关心这两人有什么苟且。 “是的,勉王殿下一心都在如何治病上,根本就没有想到要派小厮进宫,不过……慕姑娘倒是找人向贵妃报过平安。” 话刚落地,一股寒凉的气势充斥整个房间。 萧无救冷冷道,“去查查这个慕婉凝,还有慕太守在南海最近的动作。” 青鸾赶忙领命下去,他怕自己再多呆一会就能变成冰碴子。 等人都推下了,萧无救又给阮绵绵沾了温热的水擦拭额头,现下已经烧起来了,只能不停擦拭散热降温。 …… 翌日清晨,阮绵绵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酸痛,脑袋发晕。 虽然身上还是很不舒服,但烧已经退了。 “珍珠?”阮绵绵唤了一声才发现自己嗓子都哑了,声音都喊不出来,也不知道人能不能听见。 但很快珍珠就推了门进来,“无双公子您可算醒了。徐院正还在外面等您。” 阮绵绵摸了摸带着脸上的银质面具还在,只觉得带了一晚上也没觉得闷汗,还挺舒服了。 “请他进来。” 珍珠忙出去请人。 “哎呀,无双公子您终于醒了,昨日我用您留在桌子上的药方给中毒的宫人试药,可……可那人呕吐不止,如今怕是都要不好了……” 阮绵绵有点想骂人! “走,先去看看。”阮绵绵身体太虚,下床都困难,徐院正刚想去扶。 “住手。”一声怒喝传来,很快六公主娉婷袅袅的进了门,她瞪了一眼徐院正的手。 把徐院正瞪的有些莫名其妙。 “珍珠,你扶着无双公子,门口有软轿。” 珍珠也愣了下,她离无双公子可没有徐医正近,就扶一把,谁扶不一样吗 珍珠感觉上前,将阮绵绵扶上了轿子,就听六公主在旁边嘟嘟囔囔,“三皇兄啥时候这么细心了。” 到了地方,阮绵绵忙帮那位宫人施针。 徐医正赶紧拿出一个小本本记了下来,总觉得他今日又赚到了。 “那个方子还有一点问题,我再改一下,应该是能去除大半的毒素,便不会再有性命之忧,剩下再慢慢调理就行。” 阮绵绵将改了的方子递给徐医正。 徐医正看了眼,品了品之后,直拍大腿,连连叫绝! 阮绵绵揉了揉发昏的额头,“但这个药方太后和那个婴儿用不了。” 徐医正点头,他们身体太弱,确实是用不了这样的方子。 阮绵绵揉着太阳穴泛起了愁,如今还有一日时间,她只能继续试药了。 六公主又陪着阮绵绵回了太医院,看她一碗一碗要灌下去,就连平日里娇贵任性的小公主也忍不住流泪不止。 她虽然心系祖母,可见阮绵绵一会发冷一会发热,一会吐一会晕的,将自己的半条命都快折腾没了。 心里暗暗发誓,不管结果如何,她定将阮绵绵视为一生的知己,绝不让人欺负了去! 阮绵绵根本就没有时间想别的,她只想在最后的时间从阎王手上争命。 终于,破晓十分,阮绵绵将一碗温和无害的解药研制出来端到了太后床边。 一碗药下去,太后的气色显然好了很多,脉象也平稳了,只是身体亏欠的厉害,需要继续调理。 阮绵绵放了心,转身往朗元殿去,刚到大殿门口却被禁军拦住了去路。 “无双公子请回。”禁军也知道无双公子以身试药之事,对他格外敬佩,故而说话也客气了些。 “还有一个人的毒没解。”阮绵绵见已是正午,只怕再过一会,神仙难救。 “陛下有命,岭南质子的孩子自有天命,不应由我景国人插手。” 阮绵绵一听,倒是笑了,她倒是忘了书里这个帝王是如何谋夺皇位,如何自私算计,如何阴险狡诈 “我偏要去呢“阮绵绵往前走了两步,禁军拔出手中长剑。 “圣命难违,违令者斩。”禁军统领再没有刚才的亲切态度,如今违令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他还有一家老小,不可能为了别人牺牲自己。 阮绵绵笑了笑,退后了两步,转身从香囊里摸出一颗紫色药丸。 只是这药丸的副作用太大,即使是她也不免手抖。 药丸吃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阮绵绵就觉得身上的力气恢复了许多。 等她再转身,银质面具下露出的唇角微微上翘。 很久没有这么痛快的打一场了! 阮绵绵手捏银针,冲着殿内的禁军甩去。 片刻之后,只见殿内的十个禁军被背对背捆了一个圈。 “你!这是违抗圣名,是要杀头……呜呜呜。” 阮绵绵拽了大殿里的纱帘将几人的嘴全都堵上了,然后扬长而去。 大殿内,妇人抱着婴儿枯坐着,怀中的婴儿呼吸微弱,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有丝毫的生机。 妇人呆坐在那里,仿佛自己的生息也随着婴儿一起走了。 看见阮绵绵进来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一束光,看到了不可能的希望! 她知道景国皇帝的命令,她也相过若是孩子……她就随他一起离开这可悲的人世间。 阮绵绵将腰间的水囊解了下来,道在碗里,递给妇人。 “这药特别苦,小宝宝喝了肯定会吐出来,我给她扎几针,好让她喝药。” 妇人忙将婴儿递给阮绵绵,用过药后。 阮绵绵只觉得一团软软的小生命在复苏,一种澎湃的倔强的生的渴望,让她有些动容。 嘭! 大殿的门被破开,禁军首领王浩走了进来,“来人!将无双公子下狱!” 第七十二章 喂药 景国皇宫内狱 阮绵绵躺在一张破草席上,紫色药丸的副作用已经持续了一个时辰。 她全身肌肉痉挛,仿佛感觉不到骨头的存在,再加上之前的试药身体亏空太大。 如今她已然出了一身的冷汗,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夏日炎炎的天气,却如同身处腊月寒冬。 阮绵绵只觉得此时她还能活着,全凭自己超出常人的毅力,若是这一口气不一直提着,怕是很快就没命了。 耳边忽然传来铁链的响动声,应该是有人打开了牢房的门。 只不过此时的她头疼欲裂,眼睛想睁也睁不开,如同身处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 一双强劲有力的大手拦住她的双肩,将她微微抬起来靠在一处结实的臂膀里。 阮绵绵只觉得脑袋离开地上草席的一瞬间,如同三魂七魄离了体一般地丢了神魂,整个人完全失去了自我。 一股温热的液体忽然进入她的唇齿之间,是雪灵芝的味道…… 这是要救她! 阮绵绵放了心,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整个人软软地倒在结实的臂膀中。 只是她一丝力气也没有,就连吞咽都觉得如举千斤。 就算她拼尽身体的所有力气都无法将药咽下去。 阮绵绵能感觉到那苦涩液体正顺着她的唇角缓缓溢出。 原本温热的药却让她觉得灼热,很烫很烫。 就在这时,一种温暖柔软的感觉触碰在她灼热的唇上,顿时让她舒服了很多。 但紧接着她的唇齿被轻轻抵开,苦涩伴着清甜的柔弱充斥她的唇齿之间。 她毫无办法抵抗,也无办法下咽,焦灼得让她难受又让她依恋。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那柔软又更进了一分,帮助她将那苦涩的药带入体内。 就这样一口又一口。 阮绵绵只觉得身体在雪灵芝的作用下稳固了一些,疲累至极,她忍不住陷入沉睡。 只是她觉得自己睡在冰窟之中,无论如何都不能安眠。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她的双臂被紧紧环抱,她整个身体蜷缩在一个温暖的港湾,让她终于能安然入睡。 …… 萧无救走出内狱大门时,天色已然大亮。 青鸾替他将朝服披在外面,神色很是紧张,“听说陛下发了很大的火,阮三小姐这次怕是……” 萧无救冷笑,他父皇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别人违抗圣名! 他是皇上是九五之尊,谁都要听他的,谁都要百分之一百地按他的话执行,这是他的铁律! “太后醒了吗?”萧无救将朝服的腰封系好,顺平了衣服上的褶皱。 “这会还没醒,太医说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虽然毒都尽数解了,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得看她老人家的身体情况。” 萧无救皱眉,“让青锋做好准备。” 说完便步履坚定地往朝会的地方走去。 青鸾还愣在原地,那可是王爷的底牌,如今还有一股无形的势力未查出,若是现在就摊牌,王爷怕是会很危险。 看来王爷对阮三小姐并不像他说的只有怀疑…… 朝堂之上,皇帝刚刚落座。 吏部尚书王曜武便第一个站出来,“陛下!喻贵妃谋害圣上和太后,其罪当诛,按景国律法,还请陛下下旨诛其九族。”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礼部尚书薛全栋立即反对,“王尚书这是要陷景国于危难之中,喻贵妃的哥哥乃是我朝征西大将军,为景国镇守西南,若是杀了喻将军,我景国岂不是要陷入战乱之苦。” 朝堂之上议论之声顿起,众说纷纭,若是毒害皇帝都不罚,那对喻家岂不是太过宽纵。 可喻疆又绝不能杀,否则景国必起战事。 实在是两难之事。 朝堂上很快分成了两派,一方说要严惩喻贵妃和喻家,一方说要为了景国和平从轻处置,足足争了快两个时辰,将皇帝的脑仁都吵疼了。 皇帝刚想要开口,就见一位年轻的大臣站了出来,此人格外眼生,以往在朝堂上好像也不怎么爱说话。 此人正是吏部侍郎邱之远。 “陛下臣有一计可解。” 皇帝不耐地挥了挥手,脸上仿佛写着有屁快放四个字 “犯错的是喻贵妃,喻贵妃自然要重罚,只是喻大将军远在岭南定是不知情的,只要派使节前去申斥即可。” 皇帝想要发火,这还需要他说。 他担心的是严惩了喻贵妃,萧铎又重伤不起,喻疆万一起了谋反之心可怎么办。 喻疆手握征西大军又远在岭南,根本就难以掌控。 “陛下,喻大将军常年驻守岭南,虽然有过但也有功,陛下既然派人申斥,那这罚他就算是受了,再召喻大将军之女入宫为妃,那便是肯定喻家镇守西南之功,可谓赏罚分明。” 萧无救唇角上翘,好得很,这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先前那个假的长公主就是出自邱家,如今在勉王之事上又搞小动作。 他倒要看看这个姓邱的背后到底是何人! “邱侍郎所言极是,这可谓两全其美啊。” “对啊,邱侍郎真是厉害,这个办法好啊。” 一时间,朝野上下竟然无一人反对,就连皇帝对邱之远也认可了两分,觉得比刚才看着顺眼多了。 “既如此,派人去岭南传旨,一则贬斥,喻疆官降半级,罚俸一年。一则迎喻疆嫡女入京为妃。”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如同被定住了一般,没人敢动一下,生怕引起了皇帝的注意,派自己去岭南。 谁不知道喻大将军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之前凭着自己的一时气愤就杀了岭南的一个从三品大员,朝中也只是下令申斥而已。 这回是要去指着喻疆的鼻子骂,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去啊。 皇帝更生气了,这些人平日里上朝还经常以谏议之名和他争辩,如今倒是人人都畏惧喻疆起来了。 看来这喻家兵权必须得卸下来,喻疆更得除掉! 皇帝压下心中怒气,扫视众臣,目光落在新上任的阮丞相身上。 “阮卿,你意下如何?” 第七十三章 掌事 “陛下,阮相乃是百官之首,若是派他去怕是有些太抬举喻大将军了些,毕竟喻家犯的是大罪。” 邱之远立即开口,他原本提出这个提议,是想要毛遂自荐的,毕竟他给主子连出两计都未成,他急需要证明自己。 皇帝不经意的扫了萧无救一眼,这个儿子虽然帮忙度过了这次危机,但是他总结父子之间隔了什么。 既然无救想要娶阮家的姑娘,那他不妨先试探一二。 “阮卿,朕记得令郎是探花郎,但好像没有官职。 朕封他为特使,就让他去岭南宣旨,再将喻疆的女儿接回京。” 阮谦忙跪下行礼。 特使说白了并无一官半职。 若是激怒了喻疆,他发了疯将阮青云杀了,谁也不会为他说半句话。 他想要拒绝,却找不到理由,心头正焦急,就听皇帝龙颜震怒。 ““喻贵妃打入冷宫,萧铎贬为庶民,往日恩赏一并收回。此事便交由阮丞相一力办了。” 阮谦见皇帝如此震怒,哪里还敢拒绝,赶忙道,“微臣遵旨。” 皇帝沉了沉眸子,继续道,“至于无双公子……” 萧无救对着殿内的一个小内侍使了个眼色,那内侍刚准备出去,忽然有人来报太后醒了。 皇帝哪还有心情再说别的,匆匆退了朝,往太后的寝宫赶。 皇帝刚进了内室,就见太后双目紧闭躺在床上,完全不像是醒了的样子,心中疑虑顿生。 “父皇,祖母刚刚醒了,只不过时间太短,没等得及您过来。” 六公主起身行礼,眼睛红肿如核桃,满脸的泪痕,显然是刚哭过。 皇帝看向太后,只觉得太后双目沉沉,和昨日并无二致。 徐医正赶忙上前,“太后身体已无大碍,应该是太过疲惫,所以醒来的时间短些,陛下不必担心。” 皇帝见徐医正也这么说,这才放宽了心,又呆了一会,便准备走了。 “安乐你好好陪陪太后,朕先回宫了。” 六公主这才起身,“父皇,刚才皇祖母问起是谁替她解了毒,说是要赏无双公子呢。” 皇帝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罚还没罚现下倒要奖了? “此事等太后彻底好了再说。” “那……还在狱中。” 皇帝瞪了六公主一眼,再不多留,转身便回了自己的皇极殿。 六公主攥紧了手掌,一手心的汗,“徐医正现下如何是好啊?” 她知道阮绵绵违抗圣命,父皇一定会在太后清醒之前下令处死阮绵绵。 所以她只能把太后搬出来压住她的父皇,但实际上太后根本就没有醒。 “六公主放心,太后如今已无大碍,只需静静休养,定会恢复。” “可你不是说无双公子伤的很厉害,若是一直呆在内狱怕是有性命之忧。” 徐医正深深叹了口气,他也是惜才,就以无双公子传授他医术,他叫一声师父都不为过。 更何况公子医者仁心,他远远不及,所以才会放下自己的坚持,同六公主一起犯下欺君之罪。 可若是如陛下所说,等太后醒了再做定夺,那期间怕是神仙难救。 “你在这里守着太后,我出去一趟。” 六公主擦干脸上泪痕,为今之计只有找三皇兄想想办法了。 三皇兄能托她照顾阮绵绵,又在阮绵绵试药之后给她准备软轿,想来肯定是有什么的。 六公主打定了主意,便出宫去了英王府,刚到府门口就见三皇兄的贴身侍卫从里面出来,面色焦急。 “英王殿下在府中吗?”宫女上前询问。 青锋拧眉,本想发作,见是六公主车架,匆匆上前禀告,“公主殿下,王爷不在府中,但是……阮府出事了。” 萧无救身边有十二青龙卫,各个都是顶尖心腹,而青鸾和青锋更是常常伴他左右,很多事都是清楚的,比如六公主知道无双公子就是阮绵绵。 果然六公主声音急切,“阮府怎么了?” “阮家的人非要请郎中给阮三小姐诊脉。” “你们青龙十二卫不都是隐卫中的好手,找人伪装一下,易个容不是很简单的吗?” 青锋的嘴角一抽,公主说的可真简单。 “原本是如此做的,只是府上二夫人陆氏忽然病倒了,掌家的姨娘要寻自己信得过的郎中,还有贴身丫鬟服侍。” 青锋不确定六公主知不知道钟嬷嬷的事情,阮府那个姨娘显然是有问题的,只是王爷没让他们动手。 可如今眼见就要出事,王爷却不在府中。 “本宫去看看。” 六公主刚进阮府的大门,就见一位青衣男子从里面往外走,男子看起来就有一种文人成熟内敛的气度,看起来极正派的。 这一身的气度也是难得一见了。 六公主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待那人快走到跟前,才看向别处。 虽然也还行,但是比起陆九州的随性洒脱,还是差了些意思。 “公主殿下。” 阮青云弯腰行礼,一股文人雅士的风流随他的衣摆轻轻浮动于六公主眼前。 “免礼。本宫是来看阮三小姐的,她毕竟也是在宫里中了毒。” 阮青云有些诧异,六公主为何要给他解释这些。 抬眼便见一个小巧又俏丽的白皙下巴往上仰着,像极了一只傲娇的小猫。 阮青云被自己忽然而来的心思吓了一跳,又赶忙低下头,“那草民就不耽误公主殿下了。” 说完如一阵风般地逃了。 六公主有些无语,这人奇了怪了,她看起来就这么可怕吗? 再往前走了两步,陆氏强撑病体,被丫鬟扶了出来,她忙向六公主行礼,一边急道罪过。 六公主脚步不停,继续往内院方向走,“无妨,本宫带了太医来,给阮三小姐看看就走,宫里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陆氏哪里敢耽搁,只是她这病来得及来得重,完全走不动路啊。 六公主忽然停住急匆匆的脚步,极为不悦道,“阮家就是这么待客的?” 陆氏扑通一下跪了下去,还没来得及请罪,就听六公主道,“你若不行,就叫你府中的姨娘来掌事。” 第七十四章 抄家 勉王府 “慕大姑娘,不成啊,这一刀伤得太深了。” 一位黑衣白发的长者对着慕婉凝轻轻耳语。 他这几段时间可是见识了勉王的脾气,若是让他听见了,怕是自己就难了。 “苍先生,您老是南海神医,沿海部族甚至都供奉了您的庙宇,只是一个刀伤而已,怎么就不行呢?” 苍老先生面对着慕婉凝这个十几岁还未出阁的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脸上尽是尴尬的神色。 可见慕婉凝一副挡着不让他走的架势,他也顾不得好不好意思了。 “王爷之前中毒后不举,本不是什么大事,若是安心休养上半年,老夫保准能治好。 只是王爷他……他急,总是担心,越担心越是要去尝试,所以就亏得更严重了。” 慕婉凝深深叹了一口气,这苍神医净说些没用的。 她能不知道这些吗?要不是因为苍神医允诺能治好,她才不会早早就应了勉王的要求去伺候他。 勉王总觉得是因为那些宫婢侍妾还有青楼女子的姿色不够,便让慕婉凝这个梨花带雨的美人儿来伺候。 说是名分已定,若是慕婉凝能将他的病治好,以后便独宠她一人。 但这哪里是那些女人的问题,即使她任由勉王摆布,使出浑身解数也是不行的。 男人不举还非要。 慕婉凝只觉得每日都如同行刑一般难受。 “但现在嘛……”苍神医捋了捋胡须,意味深长地看了慕婉凝一眼,“那一刀伤了要害了,就算是毒解了,也好不了。” 慕婉凝只觉得一盆冰水将她从头浇到了脚。 好不了?那岂不是勉王就无缘帝位了? 慕婉凝只觉得心头发冷,对勉王的厌恶之情瞬间到达了顶点。 “慕大小姐,不好了!一群官兵闯进了勉王府,说是要抄家!” “抄家?抄勉王府?为何?”慕婉凝还不知今日皇帝下的旨意,她以为毒害太后和皇帝的罪过,喻贵妃一人都担下来了。 皇帝又向来最是疼爱勉王,顶多禁足申斥,怎么还抄家了呢? 慕婉凝当然不知道,萧无救重生之后将勉王的所有心腹都查了个遍,勉王心思不纯的证据都摆在了皇帝龙案之上。 皇帝早就想废了这个儿子。 慕婉凝如水的眸子忽然一凌,“婉儿,你带苍神医先走,剩下的人都去正厅,听后官差发落。” 慕婉凝在勉王呆得久了,又一直伺候着勉王,俨然成了府里半个主子,众人还是很听他的话。 叫婉儿的那个侍女立马俯身行礼,“大少爷让我务必保证小姐安全。” 慕婉凝撇了一眼在床上陷入昏迷的勉王,“不能让他们发现苍神医的存在,你先送他出府,然后立马回来接我。” 婉儿应声,只提着苍神医的衣领,一个飞跃便出了阮府的院墙,俨然是个实打实的高手。 慕婉凝见众人都退下去了,便往勉王的床边走去,她俯身看了一眼,见勉王还陷入沉睡。 顺手将床上的纱帐扯了下来,套在手上。 只见她将两手直接的纱帐放在勉王脖子底下,忽地狠狠一勒,勉王从沉睡中惊醒,不停地挣扎。 慕婉凝只觉得她要将这些时日的屈辱全都还回去。 她一脚踏在床沿之上,借力勒得更紧,不到片刻,勉王就蹬了腿,一命归西了。 “大小姐!”婉儿回来之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万万没想到往常温婉贤淑的大小姐,踩死一只蚂蚁都要落泪。 如今那眼神如同一头猎豹,让她也觉得胆寒。 “将他挂到房梁上,做出畏罪自杀的样子。” 慕婉凝将手中的纱帐往婉儿那边一扔,只觉她嘴中发苦,嗓子干涩难忍,于是坐在桌面喝了一口茶。 待婉儿将人吊好,便带着慕婉凝跃墙而出。 很快勉王畏罪自尽的消息就传到了宫中。 刑部尚书本想面圣禀报,却不想皇帝忽然性情大改,对从前最爱的儿子之死完全漠不关心,没关系从勉王府查出了多少金银,找出了多少罪证。 …… 内狱之中,萧无救帮阮绵绵退了烧,青鸾才推门进去禀报。 “王爷,萧铎是被人勒死的。” 萧无救不禁皱眉,难道是幕后之人出手了,但这种作风不太像。 “应该是个女人。”青鸾低头禀报,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家王爷。 此时王爷正揽着阮三小姐的腰,将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喂药,那姿势过于暧昧,他都不好意思看。 “青忍在屋中发现一个用过的茶杯,是女人用的,而且按时间推测也差不多。” 萧无救不语,他记得前世勉王也是死在女人的手中。 当时他同一群宫女嬉戏,一不小心绊倒了,他手中的那把风流扇的扇骨刚好穿透了他的脖子。 这种死法别提多憋屈丢人了。 萧无救当时虽然也怀疑勉王的死因,但还没前去查看,勉王的尸身便被处理了。 “盯好他的尸首。” 青鸾领命,他担心王爷还有什么别的吩咐,故而出去的步子稍微慢了些。 “磨蹭什么?是觉得话不够多吗?” 青鸾从他家王爷的声音中已然听见了怒气,赶紧小跑着出去了。 等人一走,萧无救便同往常一样,将药含在嘴里给阮绵绵喂了下去。 三日之后,太后寝宫。 刚醒了半日的太后,耳朵里都是无双公子的名字,翻来覆去的大概有两百多遍。 “皇祖母,您是不知道,我就没见过哪个太医为了救人能这么拼命的。” 太后喝了一口稀粥,靠着软榻,一边摩挲着她右手上的玉镯,一边看着她的小公主笑。 “英王殿下到!” 太后一听是萧无救到了,笑的越发的开心,在后宫众人之中,她原本就最喜欢沈欲晚,以她的才能当皇后都绰绰有余,实在皇帝为了平衡各方势力,硬是将皇后和贵妃的位置给了别人。 无救小时候也很像他的母亲,聪明睿智、善良热情,可……沈欲晚死后,这个孙儿着实让她伤透了心,变得如同恶魔。 这几年也不知为何,忽然就好了,她现在也很高兴,老天保佑。 果然那高僧说的没错,她抚摸着手中通体碧玉的玉镯,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将它给出去。 “皇祖母,您若是不信,您就问问三皇兄,那个无双公子是不是医术了得,而且绝代风华。” 六公主原本是想调侃一下她的三皇兄,却没想到太后忽然开口,“你这么喜欢,那皇祖母便给你和无双公子赐婚如何?” 啪嗒,英王手中的杯子裂了! 第七十五章 婚事 “皇祖母我不是这个意思。” 六公主这会才反应过来,皇祖母并不知道无双公子就是阮绵绵,是个女的啊。 “我只是……只是。”六公主一拍脑袋,“我只是想和他学医术而已,皇祖母年纪大了,安乐想给皇祖母分忧,若是我也学会医术,就能帮皇祖母调理身体,保证您活好几百年。” 太后笑的合不拢嘴,“你呀,就会一天到晚胡说八道。” 话虽然是埋怨,眼里却都是宠溺。 “太后,无双公子违抗父皇之命,还救了岭南世子的孩子,此时被打入了内狱。” 萧无救开口,语气疏离,并不像他前几日表现的对太后那么关心。 他还记得前世太后对他的嫌弃,也许是因为他太过狠辣,但也许是因为太后本就不喜欢他。 所以萧无救对太后的感情更多的是敬重。 太后深深叹了口气,刚才六公主也同她说了,但这事涉及皇帝的面子,她本不想管。 但是无救也开口求她,她倒是有些好奇这个无双公子到底是何人了。 “去,将这个无双公子从内狱提出来,就说哀家要见见。” 六公主顿时如一只喜雀一般,叽叽喳喳对着太后夸个不停,一副小女儿的情态,和平日的傲娇小公主迥然不同。 三人没等多久,阮绵绵就被人抬进了太后寝宫。 太后一见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太后眼中阮绵绵的头发仿若枯草,整个人也毫无生机,身体瘫软一副站不起来的样子,眼神里也全是血丝。 萧无救看了一眼旁边的青刃,满意的点了点头。 青刃这一手易容之术,就算是太后离得很近也不会穿帮,阮绵绵这几日在萧无救的精心照料之下,本就好了很多,完全没有这么狼狈。 “皇祖母,无双也是为了您啊,医者仁心,若不是他有一颗想要救人的心,哪里能豁出性命试药。” 太后重重的点了点头,“来人,请皇帝过来一趟。” 身边的宫女忙下去传话。 太后虽然心中很是感激,但她毕竟是从宫斗中一步步走出来的,她要考虑的绝不会这么简单。 六公主见太后的嘴唇有些发干,细心地帮太后端了一杯水。 太后喝了一口,眼角余光却一直在观察阮绵绵和六公主的样子。 看了半晌,她确信六公主对这个无双公子,完全没有儿女之情。 难道真的是想要学医术? 太后真思忖间,皇帝的轿辇便到了门口。 很快皇帝大步流星的进了内室,完全不顾自己皇帝的端仪,“母后您终于醒了。” 皇帝刚来就接过了太后手中喝完的杯子,像是一个关心母亲的大孝子。 太后笑笑,笑意却有些浅,“哀家都醒了大半日了,皇帝必定是国事繁忙,否则绝对会第一时间来看哀家。” 皇帝面上有些尴尬,两只手捏了捏袖口,眉头不自觉地邹在了一起。 他很了解他的母后,平日里母慈子孝那是惯常之事,只有在想提出什么要求的时候,才会拿话揶揄。 这样他若是再拒绝,就显得太后说得像是真的,他这个皇帝真是不孝一般。 皇帝扫了一眼屋里的众人,看了一眼地上的软架和躺在上面的无双公子,心下了然。 皇帝面色一冷,等着太后发难。 “所以……究竟是何事,惹皇帝烦忧啊?” ……皇帝愣了一瞬,才道,“北蛮今日递了国书,说北蛮公主教导无方,致使她的手下伤了皇子,所以北蛮六王子过几日便会带重礼来景国朝拜请罪。” 萧无救听完,双手一下便握紧了,这个北蛮王子前世从未踏入景国国土。 他一直在处理北蛮内斗问题,卧薪尝胆十年才最终获得北蛮国位,那是他已一身伤病,完全没有想要再进攻景国的心思。 “父皇,这北蛮六王子还有其他的目的吗?” 皇帝看了一眼太后,想说朝政之事本不该在这里说,只是这话头既然是太后提的,他也不好再提后宫不能干政的话。 “听说北蛮六王子先天有疾,此处来,还想请朕为他寻一位名医。” 萧无救只觉得里面大有问题。 “既如此,那陛下不如赦免了无双公子之罪,让他去试试。” 皇帝嘴唇抽了一下,太后还真会声东击西。 “再者他救了哀家,若是一直让她呆在内狱,哀家这心啊。”太后摸着胸口,一副难受的样子。 “不如让他进太医院,将功折罪。”太后提议。 六公主只想说那倒也不必,若是去了太医院,阮绵绵女扮男装的事就不好掩藏了。 皇帝一想,倒也是,太医院的人对太后的病都没有办法,若是六王子来了,在景国找不到一个名医,丢的也是景国的脸。 “好,如母后所愿。” 就这样阮勉勉被人抬回了英王府。 萧无救美其名曰无双公子是来京游玩,没有住所,但若是去客栈休养,恐怕不能好好休养。 阮绵绵刚被人抬进了英王府的正厅,她一个翻身就从软轿上下来了。 “王爷这是何意?” 萧无救不知为何眼睛落在阮绵绵的唇上,只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阮绵绵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晕了这几天,今早才完全清醒,她倒是很诧异自己的抵抗力这么好,居然自己就扛过去了。 此时除了腿脚有些软,也没有别的异常了。 “父皇下了旨,你就必须去太医院任职。” 阮绵绵只觉得有些头疼,若是每日都要去点卯,要不了两条阮家的人就能发现。 她一个深闺小姐,总不能日日往外跑。 “所以……阮三小姐尽早嫁人,这出门的事便好解决了!” 阮绵绵一脸诧异,甚至有些烦躁,在她看来,现在她还是与勉王有婚约的。 “英王是想让我尽早嫁给勉王?” 英王神色淡淡,“他死了。你们的婚约已经解除了。” “死了?!”阮绵绵此时是真的震惊了。 书里勉王登基,至少当了三天的皇帝,表面上是在和宫女嬉闹时,被自己的扇子戳中喉咙而死。 实际上,都是慕婉凝的手笔。 只因为她的出现,这剧情改了太许多。 “六王子从北蛮赶到京城,最多需要两个月的时间,王爷准备让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嫁谁?” “我!” 萧无救目色深深,看不清此时心中所想。 第七十六章 聘礼 阮绵绵冷笑。 她当时在沈欲晚的供桌底下听得清楚,这个英王不过就是不放心她,想要看看她倒是属于哪方势力,将自己放在身边监视罢了。 现下却弄出这么个气氛,更让她觉得英王殿下虚情假意。 萧无救将那抹冷笑看在眼中,只觉得刺目极了。 果然阮姑娘是真的不想嫁他。 萧无救转过身去,他不想面对阮绵绵,显得自己是在逼她一般。 “阮青云不日就要前往岭南,他身上可无一官半职,此去祸福难料,但若是……” 若是有英王做妹夫,那喻疆绝对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 “我们兄妹之间的关系紧张得很,我为何要考虑他。”阮绵绵对阮青云的性子不喜,但也倒是没什么大仇,顶多是相看两厌,不来往罢了。 “因为你的母亲。” 萧无救握紧了拳头,他再说下去就显得更无耻了,就听阮绵绵开口。 “也不是不行。”阮绵绵往前走了两步,转到萧无救身前。 “我嫁入英王府,能方便出入太医院,欺君之事不会被发现,还能护住家人,那王爷呢? 王爷能得到什么?” 阮绵绵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样的答案,但不管什么答案,都比她在供桌下听到的好。 “北蛮六王子。”萧无救面上神色不改,眼中毫无波澜,看不出他到底在意什么。 阮绵绵嗤笑,果然对她全是利用。 既然两人之间都是利用,那也不用顾忌太多。 “好,那我们约法三章,成亲之事为期,解决了六王子和岭南的危机,一年后和离。” 阮绵绵没有看见萧无救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攥得泛红,又继续道,“婚后我出入自由,王爷不得管我。” 萧无救眉毛一挑,显然已经忍不下去了。 阮绵绵赶紧补充,“王爷放心,婚内我是绝不会给你带绿帽子的,这点我可以保证。” 阮绵绵只觉得心里不爽,这个男权社会,若是女子嫁了人,连出门回娘家都得得到夫家的批准才行,简直是没有人权。 萧无救只觉得心中的火气要压不住了,他是这个意思吗? “若是王爷不愿意答应,那……” “好。” 萧无救面沉如水,说完这个字转身就走了。 出了房间便吩咐青鸾悄悄将阮绵绵送回阮府的院中。 …… 翌日清晨 灰蒙蒙的天刚亮,街上的小贩还没有出摊。 阮府门外的巷子里,各家各户才刚刚起了灯。 阮府旁边是一户姓林的思品官,他家的小厮很是勤快,每日都是这条巷子里起得最早的。 今日刚打着哈欠,拿着扫帚出了门,眼里挤出来的泪还没干,一见眼前景象直接给吓醒了。 小厮揉揉眼睛,仔细看了看巷子里的景象,手中的扫帚直接吓得拿不住,飞似的跑回去回禀管家。 这时,巷子里的其它户也都陆陆续续地起来了,开了门准备打扫门庭,也是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 “啥情况啊?” “抄家?你没看四个侍卫抬一个大箱子吗?怕是来装银钱的。” “谁抄家还站门口站一排,等着人睡醒?” 隔壁邻居家的小厮具到一起,都是摸不着头脑,从没见过这种情形啊。 “哎,这队都排到正阳门外去了,你确定阮家有这么多钱能装?” “四个人一个箱子,这得五百多?” “六百六十六!”林府的小厮很是自豪的说,他是起最早的,发现的也早,他家大人今日吓得都没敢去上朝,特让他来打探消息,他闲着也没事,干脆数起了箱子,这才从正阳门赶回来。 吱呀。 阮府的角门开了,小厮伸了伸懒腰,准备坐在门边再补个觉。 自此上次六公主来闹了一趟,当家的就换人了,根本就管不住人。 小厮连眼皮都没抬,靠在门上准备打盹,就听不远处有人走了过来。 “走走走,也不看看什么时辰。”小厮心想这个时辰无非是小商小贩或者要饭要施舍的,理都不想理。 “英王殿下与镇国公来访,还请通报。” 小厮眼睁开一条缝,唬人呢。 可当他看见站了满巷子官兵之后,忍不住揉了揉双眼,飞也是得跑了。 这架势,只有抄家了啊! 阮谦刚穿好了官服,准备出门,就听见小厮的禀报。 他无奈叹气,这家交给二房三房就没好过,还是母亲才能管得好啊。 “去请人进来。” 众人于正厅中落座。 阮谦看了眼时辰,“王爷和镇国公今日不用去上早朝吗?” 镇国公此时也是一脸的疲色,强打着精神,“当然。” 萧无救正色开口,“既然等会还有要事,那本王长话短说。” “本王此次来是来提亲的。” “提……提亲?”阮谦顿时精神了,“给谁提亲?” 萧无救喝了口茶,“本王要娶阮三小姐,聘礼已经带来了,就在巷子里放着。” “王爷!您这是否太过霸道了。”阮谦显然是生气了。 谈婚论嫁是需要三媒六聘的,先是男方派人上门提这么一句,等女方批准了,再让媒人上门,后面算了八字交还了庚帖,定了礼单,才说聘礼的事。 英王这不是强娶吗? 这是要将他架在火上烤,若是他不答应,这排到正阳门外的六百六十六台聘礼再被英王抬回去。 他阮家还要脸不,以后阮家的女儿还怎么出嫁。 镇国公见状,也很是同情阮丞相,劝慰道,“英王请我来,就是让我做个鉴证,往后他们成婚,媒人谢礼给我就成。” 阮谦皱眉,笑都笑不出来了。 只表示并没有被安慰道,还有点受到威胁的意思。 “反正也该上朝了,阮丞相要是做不了主,不如问问父皇的意思。” 萧无救站起身就走,不再等阮谦开口。 阮谦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镇国公拽了起来,“快快快,要来不及了,咱们骑马去。” 阮谦第一反应就是,他不会骑马啊,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人架走了。 刚出了阮府的大门,就亲眼见识了所谓的六百六十六台聘礼。 “青鸾,你们守着聘礼,在这等着。”萧无救吩咐完后,骑马扬鞭而去。 巷子里打听八卦的众人炸了锅,纷纷回去给自家准备上朝的老爷禀告。 不用半盏茶的功夫,要去上朝的官员都知道英王给阮家下聘之事了。 第七十七章 发酵 阮谦刚进了勤政殿的大门,就有几个大臣上来恭喜。 他连忙摆手解释,解释完了之后,双方都有些尴尬。 “阮丞相几个意思啊?” “嗬,你管他几个意思,如今景国皇子就英王和八皇子两个人,阮丞相抱着英王大腿也很正常。” “也是,咱们想抱还抱不上呢。” 两个大臣在阮谦不远处议论,周围的大臣虽然不做声,但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都觉得英王和阮家的婚事八九不离十。 皇帝刚坐到龙椅上,就觉得今日勤政殿上的气氛不对,好像都很高兴似的。 于是皇帝心里就有些不开心,如今北蛮南岭都是蠢蠢欲动,这帮大臣不知道替他分忧,真是一无是处。 “北蛮六王子已经起程,派何人去迎啊?”皇帝声音低沉,神色不悦。 众人忙收了笑脸。 “自然应该是礼部派遣官员前去。” “六王子在北蛮身份特殊,若是不派个皇子去不合适。” “败军臣属之国,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大殿上很快便开始议事,众人便将刚才的插曲忘在了脑后。 议了小半个时辰,皇帝都有些累了,结果还是没出来。 他不耐的摇了摇手,众人便收了声。 “无救是虎啸军统领,大败北蛮的常胜将军,便让英王去。”皇帝一锤定音。 萧无救站出来行礼,只一句话就让大殿变得落针可闻。 “儿臣愿往,只是儿臣今早去提了亲,到时间怕是会有冲突。” 皇帝猛地睁眼,眼睛都亮了。 之前萧无救就说了他要娶阮家的女郎,他还没来得及下旨,自己就动手了? 看这说话的架势,若是他不答应,萧无救就敢不去迎接北蛮六王子。 其实这迎不迎得倒不是大事,只是六王子进了景国,这麻烦事就更多了,如今他得力的儿子也就这么一个…… “那朕便给你们赐婚,着礼部在一月之内完婚,之后封英王为接迎使,出北关接北蛮王子入朝。” 众人纷纷附和。 阮谦直接傻了眼,不是这两个事情有什么比如联系吗? 早朝刚一退朝,回到阮府的阮谦就见人将那些聘礼一件件往里搬。 皇帝赐婚的圣旨也紧接着到了。 阮谦坐在正厅的主座上发呆,他还没想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 直到礼部的人找他来商议婚事,他才回过神来。 看着那繁琐的议程,阮谦脑袋上冒了许多的汗,他从未想过成亲这么麻烦。 “来人去苏城将老夫人还是有大夫人都请回来!” 阮谦好说歹说送走了礼部官员,等接回老夫人再由他们商议婚事。 …… 千秋王府 千秋王刚从新纳的小妾床上起来,就听说了英王和阮绵绵定亲的消息。 “阮丞相之女?可惜了,天姿国色,没有入我千秋王府。” 自从千秋王得了好处,最近又新纳了几房妾室,只是这些人身份都太低了。 他继续为自己找一个出身高贵,拿得出手的王妃,再给他生几个嫡子。 “去给皇后娘娘递个拜帖,就说本王有急事找皇嫂。” 下人刚领命下去,很快又回来了,“王爷,邱之远,邱大人求见。” 千秋王将衣服穿好,看了一眼还在床上瘫着的小妾,砸了下嘴,“请他进来。” 邱之远在花厅坐定,喝了三盏茶,千秋王才慢悠悠的出来。 “臣看王爷满面红光,就知道臣送王爷的人没选错。” 千秋王想起了那几个小妾的手段,意犹未尽地点点头,对邱之远说话也温和了几分,“确实,邱大人费心啊。” “只是王爷还是需要早点找个正妃才好。”邱之远开门见山。 千秋王忽然将手中的茶杯一掷,“邱大人未免管的太多了。” “臣也是替王爷操心不是,过几日北蛮王子来了,皇上自然要给北蛮公主一个面子,到时候解了北蛮公主的软禁,再给她则一个好夫婿。” “那与本王何干?” “如今朝中大势已定,皇上是绝不会让公主嫁给英王的,八皇子吗?就他那卑躬屈膝,谨小慎微的样子,北蛮公主定然也看不上。” “王爷同几位皇子年岁差得也不太多,如今更是玉树临风,只怕皇帝会动心思。” 千秋王眉头蹙成了一团,“你是说皇兄会让我娶北蛮公主。” “那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王爷今日不同往日了。” 千秋王自信点头,如今他雄风震震,确实不一样了。 “本王已经递了帖子入宫,想要皇嫂开一场宫宴,为我再则王妃。” 邱之远觉得终于说到点上了,不自觉往千秋王身边走了两步,“不知王爷属意谁家女眷,臣愿助殿下马到功成。” 千秋王捋了捋胡子,他早就想过了,如今皇帝要迎娶岭南喻疆之女,就是掌控了西南势力。 英王娶了百官之首阮相的女儿,那女子外公又是士林学子的楷模,站足了文官清流一脉。 他若是想…… 不如娶南海太守之女,这样南边的兵权岂不是能由他所控制。 “这慕……”千秋王刚要开口,就被邱之远打断了。 “但是王爷不管想选谁,都不能选慕大小姐,听说啊她之前总去勉王府,只怕是已经……” 千秋王搓了搓手,已经什么了?他可最爱听这些风流韵事。 邱之远没想到这个千秋王还真的好奇,怪不得主子让他早做准备。 “臣这几日发现一个勉王府罪奴,王爷要是想知道,不如让她……” “想知道想知道,你把她送来。”千秋王好像很是激动。 邱之远尴尬笑笑,递上一张纸,“这里都是京中合适的贵女名册,还望王爷过目。” 千秋王只瞥了一眼,接都没接,“没有画像?” 邱之远忙起身请罪,“自是有的,但前几日臣来投诚,王爷并未应允,所以臣不敢冒昧行事。” 千秋王喝了一盏茶,他以往不能有子嗣,自然从未有过非分之想,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他觉得自己同皇兄也没差多少。 但景国之中哪有人不知道这事,自然没有人投靠他,若不是他上次去小倌那被邱之远发现…… “好好好,邱大人是个识时务之人,那一会便命人将那罪奴和画册一并送来。” 第七十八章 送人 阮绵绵躺在院内的竹椅上,看着院中盛开的点点茉莉。 “三小姐,老夫人她们已经在往与寿堂搬东西了。” 正是因为阮老夫人在京城住的地方就叫与寿堂,所以苏城的才又改了同样的名字。 “老夫人说等下安顿好了,晚上再去向她请安。” 阮绵绵手指轻点着茶杯。 换往常,阮老夫人恨不得一下船,阮家的人围上一圈,恭恭敬敬一直将她迎回阮府。 这回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二夫人那边已经在准备晚膳了,听说晚上姑奶奶也会来。” 雀儿将她今日打听的都说与阮绵绵。 现下阮绵绵身边可用的只有秋水、雀儿和竹朵,小月亮还太小了。 这一群群的又凑到一起了。 “听说这次阮老太爷亲去了迤逦山庄,两边闹的很大,整个学院的人都知道了,他们都……” 雀儿想斟酌一下措辞,可她实在是太老实了,不会换一种说话,于是干脆直接说,“他们都说是您外祖父的错,两家结了亲,不能一直让女儿在娘家呆着。” 阮绵绵皱眉,这个世道,原本就是这样的,即便外祖父声望再高,徒弟再多,若是违反了世俗常理,还是不行。 “所以是外祖母出面了吗?” 雀儿点头,心道您外祖母那叫一个凶悍,一般人还真抵挡不住。 阮绵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如今勉王已死,和勉王的婚事自动解除。 她只要在一年内摆脱入职太医院的麻烦,就可以功成身退,相忘江湖了。 心中牵挂的唯有这几个亲人了。 只是她们远在苏城,她有些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真不好。 “三小姐,老夫人请您去御寿堂。” 一个眼生的丫鬟前来通报,显然是阮老夫人在苏城新买来的丫鬟。 阮绵绵点了点头,往与寿堂的方向走去。 刚进了与寿堂的大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了欢声笑语。 “母亲,您可真是急死我了,没想到遇到了名医,这下可好了。” “苍神医确实非同一般,才两副药下去,我就感觉好了大半了。”阮老夫人拉着阮云烟的手,一脸的愉悦幸福。 她原本就想着早晚有一日要回京城,只是自己的身体拖累了,如今能得偿所愿,她这几日的心情好得不能再好了。 阮老夫人又看向陪着阮云烟一起来的外孙女,“谦儿如今升了官,咱们阮家的女儿再说亲,也能更高一层了。” 阮云烟看了一眼楚天骄,默默点头,楚家没落,势力大不如前,现在就不一样了,就连她在楚家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阮绵绵见二人说完了,上前行礼问安。 阮老夫人一见这个孙女就皱起了眉头,一副很是嫌弃的样子。 阮云烟拽了拽老夫人的手,使了个眼色。 老夫人不得不叫阮绵绵起身。 等阮绵绵再抬头的时候,阮老夫人已经换了一副和颜悦色了。 “三小姐还真是命好,天生的王妃命,这不是勉王就是英王的,还真是好福气。” 这话说的有些阴阳怪气,让不了解的人听了,还以为是再说阮绵绵脚踩两只船呢。 “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父亲定下的,我能有什么法子。” 阮绵绵坐在旁边的梨花木椅子上,示意雀儿给她上茶。 阮老夫人又气了,“当这是你自己的院子不成,怎么如此没有规矩!” 阮云烟赶忙劝和,“母亲别气,绵绵也是同您的关系好才这么随意的。” 阮老夫人心道,怎么个情况,看着三孙女攀上了英王的高枝,这是要巴结了。 又听阮云烟开口,“可……嫁出去就不同了,毕竟夫家不是娘家,各种规矩还是要讲的,你说是不是?” 阮绵绵轻啜一口茶,根本不接话。 阮云烟也不恼,对着阮老夫人温声细语,“咱们毕竟嫁的是皇子,又是如今陛下最喜爱的皇子,自然不能像对亲祖母一般,还是需要学学皇家的规矩。” 阮老夫人眼睛一亮,还是她女儿靠谱。 “林嬷嬷是宫中的老人,是我特意请来教导绵绵的,回头入了王府,必然会对皇室的规矩清清楚楚。” 阮云烟一副不用太谢谢我,我都是为你好的表情。 她身后一个打扮稳重的老人走了出来,一动一静,好像是从模子里凿出来的一般。 “多谢,只是……” 阮绵绵刚开口拒绝,就被阮云烟打断了。 “林嬷嬷以前可是伺候皇后的人,这也是皇后的恩赏。” 这是要拿皇后来压她。 阮老夫人这时的心情更好了,这个三孙女最近老是给她添堵,越来越不受她掌控。 如此一来,有这个林嬷嬷出手,她定然能把这个三孙女训得服服帖帖的,倒是入了英王府,也是阮家的一个助力。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急急进来禀报,“老夫人,英王府来人了。” “是英王?”阮云烟脱口而出,很快又意识到自己失礼了,看着阮老夫人。 丫鬟见阮老夫人并不怪罪,便继续道,“是英王府的一个嬷嬷,说是要来拜见老夫人的。” 阮老夫人那个得意啊,她这刚刚回京,英王府就派人上门请安,她往后的地位在京城绝对是极为尊崇。 阮老夫人拿了势,请她进来。 一位身穿华丽,头戴金簪的妇人款款而入,那姿态显得一股风雅和端庄,完全不像那个林嬷嬷一般死板至极。 “我们王爷听说阮老夫人回京,特命老奴前来探望。” 说完便示意身后的丫鬟,将一个盒子捧到了阮老夫人跟前。 阮绵绵眼尖,一眼就看出这个丫鬟身上是有功夫的。 “王爷客气了。”阮老夫人笑得和一朵花一样,眼睛都看不见了。 王府嬷嬷对阮云烟连个眼神都没给,弄得她在这里有些尴尬。 送完了礼,也不说告辞,也不说还有什么其它的事,只站在厅中,一脸和颜悦色。 阮云烟见没人将她放在眼中,心情极差,但也不好开口谴责,便准备走,“母亲这里有客,我就不呆了。这林嬷嬷就留给绵绵了。” “慢着,请问将这位林嬷嬷留给我们王妃是何意?” 第七十九章 千金 阮云烟压抑心中怒气,转了一个笑脸道,“绵绵马上就要嫁入皇家,之前学些礼仪规矩罢了。” “若是如此就不麻烦林嬷嬷了。” 王府嬷嬷对着阮绵绵俯身行了一礼,“王妃,老奴乃是王府的管事嬷嬷,本家姓章。王爷为了让王妃能早点熟悉王府事务,特命老奴先来伺候王妃。” 这话说得就有水平了。 林默默来是教阮勉勉的,章嬷嬷来是来伺候的。 阮老夫人和阮云烟都是一愣。 “这不合规矩。”阮老夫人开口道。 阮云烟拽了拽阮老夫人的袖子,刚才她塞人的时候,阮老夫人可没说不合规矩。 章嬷嬷皱眉,显然有些不太高兴,“难道阮老夫人是想让自家孙女不懂王府规矩,倒是出丑。” “自然没有。”阮老夫人连忙摆手,这个罪名她可不能担。 章嬷嬷这才换了笑容对着阮老夫人行礼,“那便多谢老夫人了。” “那老奴便和这两个丫鬟一同留下伺候王妃,定能让王妃早日了解王府事务。” 说完又行一礼,退到阮绵绵身后。 阮老夫人这时再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坐了半盏茶的时间,阮老夫人原本的好心情全都没了,草草打发了阮绵绵出去。 阮绵绵便带着章嬷嬷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进了院门,章嬷嬷便拿出一个檀木盒子放在阮绵绵手边。 “王妃,这里是奴婢三人的身契。” 阮绵绵一愣,这是要直接把人送给她了,为什么? 又见章嬷嬷拿出一张叠的很厚的图纸,“这是英王府的图纸,往日王爷住在王府的时间很少,所以也没有修缮过。” “王爷说让您瞧瞧,有哪些地方要改动的。” 阮绵绵手更是顿住了,这是让她装修婚房? 这个念头很快便被她压下去了。 “你们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章嬷嬷一听你们二字,就知道现下王妃对王爷,可不如王爷对王妃这般。 心里就有了分寸。 “余下的事等王妃进府了再慢慢熟悉,也没什么别的事了。” 阮绵绵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两个丫鬟,心里有些不悦。 其中一个她是见过的,当初在苏城给青鸾治病的时候,那个民房之中娇艳慕主的丫鬟好像名叫红豆。 “这两个丫鬟……”阮绵绵刚想说她不需要,让她们都回去。 就见两个丫鬟立即跪下行了大礼,“请王妃赐名。” 这是铁了心要认主了,改了名字,交了分身契,完全就是新主子的人了。 “我这里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阮绵绵看了一眼身穿蓝色衣裙的丫鬟,就是那个身上有些功夫的。 这人面容沉稳,举止有度,看起来就能经得住事,而且手上功夫不错。 那个红豆看起来确实比之前要老实许多,眉宇之间虽然有媚色,却规矩有度,看起来并不惹人厌烦。 “王妃,奴婢自小在暗卫营长大,身上有些功夫,还擅易容。” “奴婢对景国世家、京城官员家眷如数家珍,最擅刺探。” 阮绵绵顿了顿,她一个深宅妇人,要这些做什么,应该就是为了应付北蛮六王子。 “穿蓝色衣裙的就赐名海蓝,穿红色的就叫石榴。” 两个丫鬟明显听出王妃言语之中的不悦,相视一眼,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只想着日后自己多多努力,让王妃看见她们的本事才好。 “章嬷嬷,我这院里之前的管房嬷嬷应该还在王爷手中审着,那便由你来暂管。” “是。”章嬷嬷行礼,更加恭谨,王妃这话,明显对王爷是有不满啊。 “三小姐,外门递进来的信。”雀儿打了帘子进来,也不看新来的三人,眼里只有她家小姐。 阮绵绵接了信,大概看了一眼,是霍乾请她去花间楼的。 “你们上来先下去收拾。” 等三人走了,阮绵绵才对雀儿说,“晚上咱们去趟花间楼。” 入夜,京城灯火通明。 阮绵绵换了一身男装,带着小厮雀儿、海蓝去了花间楼。 她原本是不想带萧无救的人,但是她要出门的事瞒不住,海蓝请了命,不远不近的跟着。 她见人有礼有度,也就没说什么,想着试试也好。 到了花间楼前的渡口,已不见往日嬉闹,寥寥落落地站了个人,等着渡船过来接他们。 “三小姐,不是说花间楼的生意很好吗?您这才离开了多久啊,就这么惨淡了。” 雀儿眉毛拧到了一处,看起来愁得不行。 海蓝自是不知道花间楼和阮绵绵的关系,但是她也不问,冷静克制,倒是让阮绵绵高看了几分。 阮绵绵让雀儿将花间楼的腰牌递了过去,摆渡的本想先接她,她却婉拒了,再等等无妨。 等了半晌的几个公子倒也不怪罪摆渡的人,还谢了阮绵绵相让。 等了许久,主仆三人才坐了船到了花间楼楼下。 海蓝初来花间楼,被楼里的飞天舞表演惊着了,不过也就一瞬,她很快安下心,只将眼睛放在阮绵绵身边五尺之内。 阮绵绵上了顶楼那个专门为自己留的雅间,刚推门进去,就听霍乾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绵绵,真没想到祖父会去替萧无救当媒人,早知道我就先提了,说不准你我现在都定了亲了。” 阮绵绵无语,戏谑道,“千金难买早知道。” 这话落在霍乾这个爱自作多情的人耳中,味道就变了。 “现在也不晚,毕竟还没交换庚帖呢。” 阮绵绵看了眼桌上的点心吃食,不由皱眉,“这都多久没换了?” 霍乾赶紧坐下,将手边的点心往阮绵绵跟前推了推,“你不在,武大厨也没什么灵感,这还是你走之前给他说的一个。” “只不过……你说得太宽泛了,他也研究了许久。” “阮绵绵看着盘中白白的一团,有些不想下口,这是什么?” “拿……拿破仑。” 阮绵绵无语,能把分层的拿破仑蛋糕做成一团,也真是绝了。 她尝了一口,又提了些建议,拿着纸笔浅浅画了一张图,“里面还可以加些核桃仁,更好。” 霍乾接过纸,一脸的小弟模样,“绵绵,有你在我就放心了,老公咱们花间楼现在不仅才子爱来,佳人也爱来,就是冲着咱们这地点心。” 阮绵绵抬眼望向对岸,之前那里还是勉王的产业,眼中波光流转,“所以我要在对面开一间只有女子能去的千金楼。” 第八十章 黑袍 回府的马车上。 雀儿忍不住开口,“三小姐,您怎么没问问小公爷,花间楼的声音为什么这么惨淡啊,连人都没几个。” 阮绵绵本想小憩一会,又想到了什么,抬眼看海蓝。 “你觉得呢?” 海蓝忙跪下行礼,“奴婢以为这些人都是早早预定了的。” 海蓝本不想表现得太过出挑,在主子身边,主子说什么她办什么便好,但现在主子对她们有芥蒂,所以还是要表现一下自己的真本事。 阮绵绵点头,她在宫中休养时,就给霍乾传信,让他将花间楼改为预约制, 但里面的吃食、歌舞、甚至是服务都要常改常新。 再过段时间,千金楼开张,她还要弄个联动,让京城的才子佳人在河上鹊桥相会。 阮绵绵冲海蓝点头,“以后回话就回话,别动不动就跪,我看不习惯。” 海蓝赶紧起身,坐回了座位。 雀儿将早就准备好的点心和绿茶端到阮绵绵跟前,但她一口也没喝,只想闭目养神。 她之前中毒后又试药,身体亏空不少,就算是补了几日,也还是困乏得很。 一行人刚过了闹市,走到离家最近的那条如意巷。 阮绵绵和海蓝猛地一惊,身上的毫毛根根竖立。 有杀手埋伏! “停车!” 海蓝第一个从车里出去,手腕上绑着的袖箭是英王府的报信响箭。 只要她将箭放出去,很快英王殿下就能来救。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群杀手好像知道这个信息一般,十几人均是朝着她的右手去攻,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放出响箭。 海蓝看了眼还在不断涌过来的杀手,她实在没有信心能护王妃周全了。 便对着王妃的方向大喊,“快走!” 阮绵绵拉着雀儿出了马车,打眼一看有五十多名杀手,而且看这些人的身型步伐全都不是寻常之辈。 阮绵绵假意害怕,拉着雀儿和车夫躲在马车一侧,等人走近,阮绵绵摸出腰间香囊,对着众人一撒。 一些杀手中了招,倒在地上鬼哭狼嚎,痛不欲生。 一些则有了防备,早早就挡住了自己的口鼻。 海蓝见状大喜,忙往王妃这边撤。 “王妃,给王府报信的响箭被打坏了。” 阮绵绵皱眉不语,看样子这些人对英王府很了解,还都是有备而来。 “走!” 两人身后护着雀儿和车夫,往后撤。 可很快就有更多的杀手涌了过来。 海蓝震惊不已,这杀手的数量已有百人之多。 这里可是京城,就算是暗卫营出动,也最多就十几人,否则这么大阵仗,必然会惊动各方势力。 可如今她们打了这么久,都不见有巡城的官兵或者百姓经过。 这人难道手眼通天不成。 阮绵绵才不想这么多,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她从马车车辕之中抽出一柄长剑,那是她让雀儿她们一直备着的。 只见她出手迅猛,但凡出剑就能带走一个杀手,动作看着简单明了,却让对方根本躲闪不及。 很快身前就倒下了十几人,而且连挣扎也不带挣扎的直接殒命。 杀手们眼中也露出一丝惧怕,全都不敢再上前一步。 此时海蓝眼中的震惊已经无法言语,她家王妃居然这么厉害!这可比暗卫营里最厉害的青环都要牛了。 估计和王爷也不相上下。 就听耳边传来王妃的声音,“出手要恨更要稳,必须一击毙命。” 海蓝这才镇定了心神。 两人护着雀儿她们边走边退。 为首的杀手见状发了狠,对两人的攻势越发凌厉。 海蓝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支撑不住,身上落了好几处伤。 阮绵绵见状上前护她,胳膊上也中了刀。 “王妃,您不必管奴婢,您快走。” 海蓝觉得自己是被王爷派来保护王妃的,现在却像是自己拖累了王妃。 若不是王妃护着她们三个,此时定能自己逃脱的。 “有力气说话,不如多杀几个!”阮绵绵此时也是累极,她体力尚未恢复,这样打下去她怕是也不行。 “多杀一个就赚一个,想要伤我,他们也别想好过。不刮下一层肉,别想要我的命。” 众杀手一听这话,心里都有些发颤,这是接了什么活,碰了这么一个硬钉子。 若是这样打下去,他们楼估计得损失一半的杀手。 海蓝眼眶湿润,王妃真的和王爷很像,当年在北蛮战场,多少个如今日这般的危机,王爷也是都是这么支撑下来的。 杀一个赚一个! 海蓝起了赴死之心,完全不防御,只进攻,很快就杀得浑身浴血。 连阮绵绵都看不下去了。 这是不要命了!阮绵绵将香囊之中的所有药粉撒完,反手拽了海蓝和雀儿往后退。 叮~ 一声剑鸣朝着阮绵绵的后心而来。 阮绵绵虽已察觉,可她身前还有杀手对着雀儿她们出手,她想要挡却不能挡。 千钧一发之际,海蓝反转过身接那一剑。 那剑直直穿过她的右肩胛骨,穿透了出去。 阮绵绵挡住前方杀手攻击,反手一剑将那人的剑弹了出去。 转身去看,那人全在黑色斗篷之下,看不清样貌。 “从未听说英王妃会武,这还……真是出乎意料啊。” 阮绵绵仔细去听,这人的声音她从未听过,应该不是认识的人,但他却对英王府很是熟悉。 黑袍人将手中剑一横,其它的杀手反而退到了一边,不再出手。 阮绵绵提剑上前,如今她体力有限,必须速战速决。 黑袍人眼中诧异之色皱起,转而变成玩味,心下觉得这个英王妃可惜了,如此有意思的人,可惜今晚就要殒命。 剑气翻涌,招招阴狠。 两人过了十招,身上都挂了伤。 双方心里也有了计较。 黑袍人认定他今日若要取英王妃姓名,怕是要舍掉一只手臂了。 阮绵绵却感觉到穿越以来,第一次无助和绝望,她打不过他! 阮绵绵看了一眼海蓝,她身负重伤,但眼神还算坚定。 为今之计,她必须穿过这人的封锁,只要闯入主路之上,很快就会有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海蓝只要在巡城官兵赶来之前撑住,她们就能活命! 至于阮绵绵自己,她冷冷一笑,只能让萧无救给她报仇了。 第八十一章 前辈 阮绵绵飞身而起,冲着黑袍人斩去。 黑袍人举剑抵挡,却被阮绵绵借势一踏,飞身跑远。 黑袍人怒火翻涌,绝不能让她跑到繁华闹市之上,那样今日之事就真的瞒不住了。 阮绵绵脚步飞快,她之前二十多年的功夫也不是白练的。 只是若她此时被黑袍人追上……不知道能不能回去,见到她的姥爷。 黑袍人见眼前闪现的绝色人影,心中的惊骇更盛,一个文臣是如何将自己的女儿培养得生于杀手的。 很快,阮绵绵飞落于闹市之中,巡城的官兵很快发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往这边赶。 黑袍人无奈,对着阮绵绵的背影打出三颗毒钉。 若往常,阮绵绵绝对能躲的了,可现在她体力不支,根本就跑不动了。 后肩传来一阵刺痛,那钉子已然打入了她的肩膀之中。 她原本以为到了这个地方,黑袍人这种见不得光的人就会收手。 没想到他却没有丝毫惧怕,直接朝着官兵袭去,好似势要将她杀了一般。 阮绵绵不敢在这种地方暴露她的功夫,又怕黑袍人伤了百姓,便往人烟稀少处跑。 你追我逃,两人的功夫都是顶尖,后面的官兵根本赶不上,只能赶紧去报了上官。 阮绵绵一路往南飞奔,脚下不停。 只觉得身边的灯火越来越少,就如她身上的生机一般。 嗡嗡嗡~ 不远处传来一阵钟声,声音悲怆凄凉。 是……白云寺! 阮绵绵有些无奈,她穿越时初闻白云寺,不想自己会殒命于此。 她想了想调换了脚步,朝着相反的地方奔去。 白云寺中,主持了悟方丈莞尔一笑,脚下踏步缓缓却行千里之远,瞬间便到了阮绵绵身后。 黑袍人出手,却感觉那方丈比阮绵绵的气势还要强大。 两掌相交,黑袍人瞬间吐血倒地不起。 …… 阮绵绵再睁眼,只见屋内烛火憧憧,晃得人晕眩不已。 她躺在软榻之上,身上的伤显然已经被处理了,只是背后的那个毒钉还没有拔出来。 阮绵绵抬眼看着坐在那里敲木鱼的方丈,孱弱开口,“多谢方丈相救。” 了悟放下手中的木鱼,转过身来,笑容慈祥,看起来并不像一个看破凡尘的大师,反而像是一个看热闹的小老头。 “奇变偶不变!” 阮绵绵一愣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符号看象限?” 了悟狠狠点头,“我就说你肯定也是穿的。” 阮绵绵震惊不已,“您是前辈?” 了悟点头,一脸的得意,“穿了五六十年了,具体也算不清楚了。” 阮绵绵身上有些疼,感觉自己还发了热,有些昏沉,更觉得自己所处并不真切。 “人家书穿的好歹弄个皇帝啊,要不首富当当,你怎么混成个方丈了?” 阮绵绵坐起身,缓缓开口。 方丈眼中笑意渐渐淡了,陷入回忆之中,“原本我也是皇帝啊。” 阮绵绵一个激灵,原本?“难道你是前朝皇帝李向前。” 方丈点头,转动手中的佛珠。 当今天子就是推翻了前朝的暴政,从草莽之中脱颖而出,登基为帝。 原来他推翻的是书穿老头的天下啊。 方丈缓缓开口,“当年我刚刚穿过来的时候,也是一腔抱负,心中有宏图伟业,可……男人毕竟是男人嘛,后宫的嫔妃太给力。” ……阮绵绵无语,“所以你就沉迷美色不可自拔。” “也不完全是,我本想着能靠着现代的一些技术手段让景国繁荣,可……我数理化学得不好,语文高考才30分,也就英文、俄语、阿拉伯语什么的过得去,可这里也用不上啊。” 阮绵绵无语,感情你是学外语专业的。 “久而久之,这里洪涝、外敌入侵、还有那个钱荒,太难解决了,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恨自己读书少啊。” 阮绵绵大无语。 “整个景国就像是一辆失控的马车,我是想尽办法也实在驾驭不了。” “所以你怎么跑出来的?” 了悟贼兮兮一笑,“我打了个地道。未雨绸缪嘛。” 阮绵绵讪笑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忽然她想起了什么问道,“当今皇帝有个妹妹,你知道吗?” “你说萧天下的妹妹?” “萧天下?”原来当今皇帝叫萧天下? “萧婵嘛,我还见过呢。”了悟看向远方,好像在回忆着美好的过往。 阮绵绵顿时来了精神,“那她人呢?” 了悟皱眉看向阮绵绵,沉吟了片刻道,“不知道。” 阮绵绵能看出来他在撒谎,但身上的伤实在是不能再拖了。 反正人在这也跑不了。 “我要解毒,麻烦你帮我找些草药来。” 了悟心下一喜,“你会解毒?那你穿越前是医生?” 阮绵绵点头,脸色已经很是苍白。 “有没有钳子什么的,得将毒针拔出来。” 了悟应声,出去准备,还叫了个十多岁的小沙弥来帮忙。 “我就不呆在这里了,我晕血,让他给你帮忙。” …… 月上中宵。 萧无救坐在英王府的正厅之中,听着青鸾的禀报。 “秦山长他们一行应该后日就能到了。” 萧无救点头,想起那日在地牢,她高兴之时,嘴里一直念着姥爷,想来是对秦山长她们很是想念。 “宅子也安排好了,就在咱们这条巷子的斜对面,很近的。” 青鸾对自己去看的宅子很是满意。 “再去找些珍惜花卉和草药。” 萧无救顿了顿,接着道,“草药还是放在王府。” 他如果把秦府收拾得太好了,阮绵绵会不会就不愿意回来住了。 萧无救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一切有些不太现实。 忽然有人急急赶了进来,身上全是血。 萧无救紧紧皱眉,望向来人。 “王妃……王妃受袭,不知所踪,海蓝姑娘怕是……” 萧无救猛然起身,只觉心里狂跳了几拍,他大步流星外外走,“下令全城搜捕歹人,青鸾叫十二卫全部出动去找王妃。” 萧无救翻身上马,府中却有一人匆匆赶了出来。 “王爷,不可如此大动干戈,为了王妃清誉,还需悄悄寻找。” 萧无救回看一眼,来人正是柳心志。 第八十二章 帮忙 柳心志是萧无救的军师,在英王府和虎啸军中都很是受重用。 萧无救只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次伏击阮姑娘的,必须死!” 王府侍卫领命,下去传令。 萧无救则带着十二卫出发去找阮绵绵。 “王爷,巷子里的杀手半数以上都是一剑毙命,海蓝怕是做不到……”青锋将探查的情况回禀萧无救。 萧无救抬手阻止他继续往下说,“命人将这里收拾干净,好好查查这些杀手是从何处来的。” 上次春日宴后遇袭,他就知道阮绵绵身上是有些功夫的,只是他没想到阮绵绵这么强。 也许比他的十二卫都要强些! “你到底是谁?” 萧无救低声细语,声音很小很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王爷,前面发现王妃踪迹。”青鸾轻功极好,他已探查了前面的闹市,寻到蛛丝马迹,回身来找萧无救。 萧无救勒紧缰绳,身后剩下的十二人也都集结过来,跟着萧无救快马而去。 一行人在白云寺附近停了下来。 “王爷,血迹从这里就消失了。”青鸾头上冒汗,以他的追踪水平都找不到王妃的踪迹,只怕王妃…… “两人一个方向,散开去找。”萧无救冷声,言语之中的暴怒和寒冰,十二卫都是第一次见,不觉都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寻。 …… 白云寺 刚拔了毒钉的阮绵绵,此时已经累趴在床上一点都不想动了。 其他地方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让她如被蚂蚁啃食一般难受。 这出手的到底是什么人!等她好了,绝对要去端了这人的老巢! 了悟敲了敲门,听到阮绵绵的声音,才推门进来。 “小友,你老公在找你。” 阮绵绵胸腔里的一口血差点压不住了。 这个词她很久都没听到过了,但是放在她和萧无救身上是极不合适的,两人不过是相互利用,可取所需罢了。 “别瞎说,不过是场交易。” 了悟点了点头,“我懂我懂,先婚后爱,就流行这个。” 阮绵绵懒得和他解释,“他人呢?” 了悟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坐到阮绵绵身边,悄悄耳语,“先不管他,我有事托你帮忙。” 阮绵绵斜睨他一眼,趴回床上,根本不搭话。 了悟急了,“要不我给你一个开了光的一百零百颗菩提珠,怎么样。” 阮绵绵将头扭了过去,闭目养神。 “喂,我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别说达官贵人,就是太后,也是在我这里呆足了三年,我才给她的。” 阮绵绵打了个哈欠,“以往也听说过白云寺很灵,但既然你是住持,那还是算了。” 了悟更急了,“你别这样,我出家以后,那可是潜心修佛,如今也有十多年了。” 阮绵绵刚拔了毒钉,现下实在是困的不行,到达了她的极限。 “这样,我刚才的那套掌法如何?我交给你。” 阮绵绵眼睛一亮,了悟刚才那一掌威力不小,她倒是忘了,难道这个了悟也是个练家子? 了悟看阮绵绵的眼神,忙解释道,“哎我以前就是个翻译,可没练过这些,这本章法是在藏金阁里发现的,与佛学相融,所以我才学了十之一二。” 阮绵绵心中高兴,十之一二就这么厉害,她学会了,好去报仇,那个黑袍人绝不是她的对手。 “那你说,想让我帮什么忙?”阮绵绵还是很警惕的,了悟大师名声在外,他只要说送人一个开过光的佛珠,愿意为他办事的人如过江之鲫。 “我之前当皇帝的时候,留了一件东西在宫里,你帮我拿出来就行。” “什么东西?”阮绵绵心里打鼓,毕竟现在的皇帝换人了,这个事情太过凶险。 “一个八角琉璃盒。”了悟顿了顿,“这个东西现下在谁的手中还不好说,需要再宫里找一找,你大婚之后去宫里谢恩,刚刚好。” 阮绵绵翻了个白眼,敢情这人早就打好算盘了。 了悟见状将一本淡蓝色锦缎皮的书掏了出来,放在阮绵绵眼前。 还耐心地一一讲解自己的心得体会。 阮绵绵刚想夸他一句,人还怪好的。 了悟就合了书,假模假式的开口,“对了!我刚忘了说,宫里有一位高人,功力远在我之上,你找东西的时候小心些哦。” 阮绵绵一脚踹在了悟屁股上,“你算计我!” 了悟揣着手,站在阮绵绵旁边傻笑,完全不否认。 她真是无了大悟,看都看了,还不好意思拒绝了。 “你放心,若是你将这套掌法学了十乘十,应该能和他打个平手。” 阮绵绵更想踹人了,学十乘十才能打个平手! “那人是谁?” “不知道!” 了悟说完赶紧往旁边又移了两步,阮绵绵就踢不到了,“我上次入宫,对方也蒙着面,完全看不分明。” “男的女的?” “不知道。” 阮绵绵瞪着离她五步远的了悟,气得咬牙。 “住持,住持……” 门外传来小沙弥的声音,“英王殿下来了。” 了悟咳了咳出声,声音庄严肃穆,倒是很符合他的老和尚形象了,“知道了,请英王殿下进来。” 小沙弥脚步渐渐远了。 了悟赶忙开了门,逃似的跑了,“你别忘了咱们的约定,回头有事可以让人来找我。” 阮绵绵对着他远去的背影送去一眼鄙视,这么怕英王做什么,又不会吃了他。 没过多久,英王大步流星的进了屋,脸色黑如锅底,看阮绵绵在床上懒懒的趴着,脚步才轻柔了些。 “可以走吗?” 阮绵绵摇摇头。 萧无救背过身,蹲了下去,等了几息,见阮绵绵没有任何发应,才缓缓开口,“你伤在背上,不能抱。” 阮绵绵原本震惊的欧形嘴张得更大了。 她仔细想了想,两人之间的关系应该还没到这么亲密的程度。 门被推开,青锋见阮三小姐已经被找到了,弯腰行礼,“王爷,十二卫已将周围探查过了,没有异常。” 他顿了顿,却没听见主子有什么吩咐,青锋努力回想了一下,刚才进门的时候好像阮三小姐受了伤。 于是本着为主子好的想法,青锋贸然开口,“属下背阮三小姐回去。” “不需要!”青锋只觉得自己身上起了一层霜,顿时如掉入冰窟中一般。 第八十三章 孽缘 马车宽敞,铺了软软的垫子,还燃了安神香。 阮绵绵坐在地上,上身趴在座椅上,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萧无救原本坐在侧面的座椅之上,这样看阮绵绵是俯视的,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变扭。 于是他干脆也坐在了软垫之上,让阮绵绵好受许多。 萧无救伸手,从小几上倒了一杯茶,递给阮绵绵。 阮绵绵这才觉得自己的口有些干,舔了舔嘴唇,发现已经起了皮。 她刚接过茶杯,又有些后悔,想来萧无救爱喝的都是普洱,自己喝不惯的。 茶杯入手,一股熟悉的清香传入鼻端,让阮绵绵感觉精神舒爽,是茉莉绿茶,她的最爱。 “谢谢。”阮绵绵喝完了茶,客气道。 萧无救接过茶杯,只是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马车里陷入沉默,让人觉得压抑的难受。 阮绵绵受不住先开口,“王爷知道那些杀手的来历吗?” “金玉楼。” 萧无救说完,看阮绵绵一脸的茫然,又解释道,“江湖排行第一的杀手组织,拿钱办事,谁给的多听谁的。” “他们做过善事吗?”阮绵绵想了想,歪着脑袋问。 看在萧无救眼中,只觉得有些不真实,眼前这个女人的实力可能比他的十二卫都要强上许多。 可现在歪着头问他的样子,又有些软萌可爱…… “王爷?”阮绵绵见萧无救半天不出声,还以为他是在考虑得失利弊,“王爷可否直言?” 萧无救这才回神,有些尴尬,故意扭过头不再看阮绵绵。 “他们是杀人越货起家,拿钱替人消灾,手上还有些不干不净的生意。” “既如此,朝堂为什么不把他们收拾了?” 萧无救这才转头看着阮绵绵,她远比自己想的要单纯,“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不易撼动,常有人利用江湖之人行不义之事。你这次遇袭,应该也是有人背后给了筹码。” 阮绵绵点点头,“那金玉楼的老巢在哪?” 萧无救皱眉,“你想做什么?” “王爷也不知道?那我去问问别人。”阮绵绵心里盘算,霍乾这种纨绔二世祖,对黑白两道应该也都有所了解。 萧无救叹气,“你想去端了他的老巢?” 阮绵绵不做声,不置可否。 “我同你一起。” 阮绵绵只觉得有些吃惊,这个英王到底想要干什么。 英王被阮绵绵盯得有些尴尬,顿了顿说,“这些人对你下手,应该是冲着我来的,幕后之人必须查清楚。” 阮绵绵闭上眼睛,果然,这个男人真是心思算计。 萧无救见她不说话了,只觉得她应该是受了伤太过疲惫。 等马车到了阮府门口,萧无救又背着阮绵绵进了院子,嘱咐海蓝和石榴好好伺候。 …… 两日后。 阮绵绵正趴在床上,研究那本了悟给她的掌法,外祖父、外祖母就到了。 阮绵绵很是诧异,“母亲和大姐姐呢?” “来了,都来了,只不过你母亲不想再进阮府,嘱咐我们啊好好看看你。” 薛祖母摸着阮绵绵瘦了一圈的小脸,心疼不已。 “那你们住哪里呢?”阮绵绵很是开心,只觉得这几日的阴霾都被一扫而空。 “英王府斜对面。”秦碌山开口,心里倒是有些生气的样子。 阮绵绵试探地看着薛祖母,面露疑虑。 “你别理你祖父,就像个小孩一样,无救也是一片好心,他就当成驴肝肺。” 秦碌山不愿意了,赶忙挤开薛氏,“哎,我这么好的孙女就这么便宜他了,我当然不高兴,再说我还没考较他呢,你就让他进了门,以后万一和阮谦那个混账一样怎么办?” 阮绵绵莞尔一笑,“您孙女这么厉害,倒是定然将他打趴下。” 本是一句玩笑,秦碌山却当了真,赶忙劝道,“那萧无救可是北疆战神,咱还是不去招惹得好。” 薛氏瞪了他一眼,“出息!” “他要是敢欺负我孙女,管他什么战神,我定拿着大棒上门。” 阮绵绵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身上的伤痛都轻了,转而一想他们约定好一年之后和离,到时候祖父母会不会伤心。 只这一个念头,心里又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对不对。 “等你养好了身体,我们接你去看看你大姐姐,还有依依。” 薛氏提到依依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依依也快一岁了,现在胖乎乎、肉嘟嘟的,别提多可爱了,一天天啊爬来爬去,摸着摸那的,可皮了。” “对对,就是个皮猴子。”秦碌山也是一脸的笑意。 看样子他们很喜欢小依依。 “好,再过十日就差不多了。” “哎,伤得不轻,得多养养。” 阮绵绵穿来以后,本就日日早起练武,身体素质还是挺强的,好的也比常人要快些。 但她也不想让祖父祖母担心,乖巧点头。 “那等我好了,也请祖父祖母母亲还有大姐姐去一趟花间楼,尝尝我们新研制的点心。” 薛氏顿了顿,“花间楼不是被包出去了吗?” 他们在苏城就想去这花间楼,刚来的时候便派人去打听了。 “包出去了?”阮绵绵心想,自己平日里确实也不怎么管经营的事情,所以不太知道,但是按理说预约的应该都满了,怎么还能包出去。 薛氏看阮绵绵好奇,便笑着解释,“太后给六公主和陆家嫡长子赐了婚,陆家祖业并不在京城,但是上门庆贺的人多,所以陆家家主将花间楼包了下来,宴请好友。” 赐婚? 阮绵绵心里一紧,太后虽然不像书里所写的一命呜呼,但还是在这个时间给六公主赐了婚吗? 六公主在宫中对她颇为照顾,这次她能成功出狱,也有她的帮助,她实在不想看着她后半生在凄惨的婚姻生活中度过。 可她毕竟不知道六公主和陆九州直接的问题,也不好盲目插手。 看来等她好了,得亲自去找一趟六公主。 薛氏和秦碌山又和阮绵绵聊了会阮凌霄和依依的趣事,三人说的正开心,就听秋水急匆匆地进了门。 “三小姐,不好了,二少爷被扣在岭南了。” 第八十四章 娇娘 绵绵听说这个消息倒也不慌。 因为她记得不久之后,萧无救就会遣人去迎接阮青云。 派去的人就是柳心志,接回来的,自然是征西大将军喻疆的嫡女,柳心志将来藏在心尖上的南陵郡主。 只不过书里勉王登基,喻贵妃也没倒台,自然也没有让南陵郡主入宫为妃的桥段。 如今可大不相同了,就不知道这两人在路上还能否擦出爱的火花。 “绵绵?”薛氏见阮绵绵陷入沉思,还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的亲兄长。 “祖母放心,王爷会派人去接的。” 薛氏听完立马眉开眼笑,“好好好,你们心里有数就好,我看这个英王对你倒是不错。” 阮绵绵尴尬地笑了笑,祖母这是误会了。 “你好好休息,等祖母下次来,给你添妆。” 阮绵绵婉拒,她一年之后就和离,这样有点像骗礼金。 薛氏和秦碌山只当是她面皮薄,说了几句就让她好好修养,便离开了。 时间一日一日过去。 阮绵绵的身体也渐渐恢复,现在由章嬷嬷替她看着院子,除了许多的眼线,她在院中也自由了不少。 于是也不避人,在院中练习起了悟送她的掌法。 她看得越久,越觉得这掌法中蕴含五行八卦之数,这些她之前练习八卦掌的时候最是清楚,只是里面还讲了一些佛法圆融的东西。 她就不太懂了。 看样子还得再去白云寺一趟。 阮绵绵便唤来章嬷嬷,让她进宫去请六公主,约她一起去趟白云寺上香。 三日后。 阮绵绵穿着薛氏给她新作的衣裙准备出门。 刚到了大门口,就见六公主的车架到了门口。 “绵绵” 六公主从车架上探出头,很是亲昵。 “坐我的马车,我们一起。” 萧安乐说完,就命车夫去搬了上马车的小凳。 阮绵绵示意雀儿和秋水坐了阮家的马车跟在后面。 刚上车,阮绵绵才发现七公主萧安宁也在马车上。 萧安宁却是一点公主的架子也没有,对着阮绵绵点头微笑,笑容格外灿烂。 这个七公主的母亲身份低微,在宫中只能依附贵人生活。 所以她一直在皇后和喻贵妃之间摇摆,如今喻贵妃倒台了,她自然是要抱紧太后和皇后的大腿。 “我听说白云寺许愿格外灵验。” 萧安乐看起来格外的高兴,她其实前两日就想要去白云寺的,定亲之后,她就想着去许愿婚事顺遂。 阮绵绵本想问问六公主和陆九州是怎么认识的,但是见七公主也在,也不好开口。 “绵绵,一会咱们一起,去姻缘树挂红绳啊。” 阮绵绵尴尬笑笑,她可没有这个需求。 萧安乐还以为她是害羞了,便不再逗她。 白云寺很近,要不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一行人刚下了马车,小沙弥就前往迎接。 “公主殿下的厢房已经备好,您是先去大殿上香,还是先去休息?” 小沙弥日日接待的贵人很多,说话不卑不亢,反而让人很有好感。 “先去上香,才坐了一会马车,不觉得累,绵绵你觉得呢?” 阮绵绵点头,想着等下休息的时候,再找个借口去见见了悟。 三人刚进了大殿没多久,殿外就传出吵闹之声。 “难道佛祖也分高低贵贱吗?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女施主,大殿内有贵客,待贵客敬香完毕,小僧再引各位贵人进去,各位贵人上香时,小僧定也不会让他人打扰。” 京中贵人一抓一大把,所求不同,谁都不想在上香求愿的时候被旁人打扰。 所以每次有贵上香,其他的人都是要等一等的,这早就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不知道这个小娘子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这么泼辣。 “我倒要看看,这贵人有没有我贵。” 小沙弥还没开口,就被贵女身后的丫鬟给推倒了。 一阵浓郁的香气随着那名泼辣贵女进了大殿。 阮绵绵只觉得鼻子都快被这女子身上的香气给堵严实了。 “本宫还当是天上的神仙凌凡呢?否则怎么能有这么大排场。没想到居然是太原王氏之女,怎么才来京城就摆了这么大的谱。” 王娇娘见是六公主,立马俯身行礼,只是她的礼只是微微蹲了一蹲,完全都没有到位。 “娇娘见过六公主。不知殿下在此,是娇娘的错,只不过殿下贵为景国公主的表率,怎么可以行这么骄横跋扈之事。” “放肆!” 六公主身后的宫女出言训斥。 王娇娘却丝毫不怕。 阮绵绵想了想,书里太原王氏手中有几座盐铁大矿,掌控景国一般的盐铁命脉,是皇帝极其忌惮和想拉拢之人。 但太原王氏乃是五族七姓之一,传承百年,有自己的骄傲,百年来都没有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入宫为妃的。 如今怎么破例了。 六公主莞尔一笑,“你这次入京应该是同南陵郡主一起参加父皇选妃的?我听说选妃大典皇祖母也要去,你如此这般没有礼数,本宫回去可要好好同皇祖母说说。” 王娇娘却丝毫不惧,笑意盈盈,“公主倒是提醒了我,过不了多久我就是公主的长辈了,难道公主不该对我更客气些。” 王娇娘盈盈一握的腰肢轻轻一扭,容色妖媚,眉眼之中天生的一副媚态,很是招男人喜欢。 “你!”萧安乐气得满脸通红,这个王娇娘年纪同她差不多大,说话怎么这么不要脸面。 阮绵绵上前一步,挡在六公主身前,“王姑娘如此姿色,想必在太原城也有不少倾慕者,就是不知道,你入了京,他们会不会伤心。” 王娇娘嗤笑一声,不屑一顾,她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 刚想要说什么,就被身边的侍女拽了拽袖子。 王娇娘刚想要骂人,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那嘚瑟劲一下就消失了。 “看样子王姑娘在太原城还真有倾慕者?”阮绵绵脸上露出淡淡浅笑。 落在王娇娘这个心虚之人眼中,更觉得她意有所指,脸上气得通红,却憋不出一句话,她生怕自己再多说一句,这个女人就会当面拆穿她。 萧安乐见王娇娘吃瘪,心里舒服极了,理也不理王娇娘,唤小沙弥带她们去准备好的厢房休息。 阮绵绵她们刚走,王娇娘便吩咐身边的婢女道,“去,找人给我狠狠教训六公主身边那个女子。” 第八十五章 许愿 “五小姐,那是未来的英王妃,咱们还是别……” 王娇娘瞪了婢女一眼,手搭在婢女小臂上,长长的指甲掐入婢女肉中,“何时轮到你对我指手画脚了。” “奴婢不敢。”侍女寻幽满眼含泪,但是却忍着不敢哭出一声,因为她知道自己若是出了声,或者让人看出她家小姐在体罚下人。 自己只会更惨。 王娇娘见寻幽软弱,顿时失去了欺负她的兴致,“滚。” …… 白云寺给六公主准备的是一个独立的小院,除了正厅厢房还有东西两个侧厢,很是宽敞。 里面早早就燃了香,准备了茶水点心,显然很是用心。 阮绵绵借口更衣,寻了小沙弥去找了悟。 才走到了悟得禅房外面,就见几个少年从远处走了过来。 仔细一看正是那日在花间楼见过的,陆九州、郭唤羽、李茂等人。 众人见眼前少女,只觉眼前一亮,如此明艳动人的风姿,实乃京中少见。 三人身后走出一个阮绵绵从未见过的少年,躬身行礼上前搭话。 “姑娘仙姿玉貌,不知是否许了人家。” 话一出口,身边就传来几声女子的轻笑,“世子怕是活腻歪了,她可是未来的英王妃,岂容你这般调戏。” 昭平侯世子转身一看,原来是靖远侯府的小姐楚天骄,还有李茂的妹妹李丽娘、兵部尚书之女钱朵朵。 “几位小娘子有礼了。” 钱朵朵见状一脸的不屑,李丽娘显然也是不舒服的,只是她不敢多做反应,很快地拿眼睛撇了一眼自己的哥哥李茂,便垂眸站在那里不再说话。 楚天娇显然同这些公子贵女熟悉得很,“世子还是收起你那一套,去讨好你刚看上的小娘子。” 说着拿眼睛看向阮绵绵,嘴角上翘,等着一场好戏。 昭平侯世子却连头也不回,俯身对着楚天娇行礼,“妹妹说笑了,二嫁之女有什么脸出门招摇。” 这话说的就有些过了,阮绵绵与勉王之间,也是陛下赐婚,三茶六礼都没有过,谈不上是嫁人。 但是有心人拿这说事,故意恶心人也是有的。 阮绵绵不理他们,只让小沙弥进去通报。 昭平侯世子见自己被无视了,心里更起了调笑阮绵绵之心,“我们几个在了悟大师门口等了许久大师都不见,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昭平侯世子这么说,是因为了悟就连当今圣上都敢拒绝,唯独见过他真容的唯有太后。 且太后得了了悟大师的一串佛珠,奉若珍宝,日日在宫中用香火供奉。 这样的高人怎么可能去见阮绵绵,所以他才说得这么肯定,这么放肆。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阮绵绵说话声音不大不小,确保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得见。 “放肆,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本世子愿意管你?” 阮绵绵淡笑开口,“刚才是谁不要脸,非要凑到我跟前说话,又是谁狗急跳墙故意为难。” “好好好,你好得很,本世子倒要看看你仗得什么势。” 阮绵绵桀然一笑,“不如打个赌?若是了悟大师让我进去,你就当着大家的面趴在地上学狗叫。反之亦然。” “呵,赌就赌。”昭平侯世子觉得他就没有见过这么蠢的女人,谁都不知道了悟大师难见。 众人看了眼去而复返的小沙弥。 就见小沙弥对着阮绵绵打了个佛偈,做了个请的姿势,“住持请阮三小姐进去听经。” 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这怎么可能?”昭平侯世子差点上去拽小沙弥的衣领子,被陆九州拦了拦才没出手。 “大师怎么可能见她。”昭平侯世子还是不愤。 “住持说阮三小姐有佛缘,乃是万里挑一的好人,前世今生都有佛祖保佑。” 昭平侯世子愣在原地。 “世子人品不行,就不知赌品如何?” 昭平侯世子一听这话,如遭雷击,脑海之中已然是一片空白,不知自己现在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阮绵绵浅浅一笑,扬长而去。 那笑容落在昭平侯世子眼中,感觉格外刺眼。 阮绵绵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从了悟那借了几本经书,又要了几串开光的佛珠,就往回走。 刚走到姻缘树下,就见六公主、七公主在那许愿,不远处陆九州一行人也往姻缘树那边去了。 阮绵绵不做停留,去寻六公主。 “陆九州,你也来许愿?”六公主眼睛一亮,能的心意相通的夫婿,实在是太好了。 陆九州见六公主在此,显然很是意外,他忙弯身行礼,眼角余光瞪了昭平侯世子一眼。 阮绵绵自然是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就以他刚才和昭平侯世子为伍这一点,这个陆九州就不是什么好人。 而且他像是被骗来的,根本就不是来找六公主的。 “臣只是随便逛逛,并不是专程来许愿的。” 六公主点头轻笑,专程逛逛就能逛到她跟前,不是来许愿的还跑到姻缘树下?看来这个陆九州还是个腼腆害羞的人,真是有意思极了。 阮绵绵见六公主的花痴样子,就知道这个六公主已经自我攻略得差不多了。 “公主,这树只能许姻缘吗?”阮绵绵出言提醒。 “不是的,许什么愿都是灵的,只是姻缘格外灵罢了。”七公主开口解释,一副和善面孔。 “那我要许愿家国平安,万世昌盛。” 阮绵绵都把高度提到这了,六公主毕竟有公主的身份,怎么好意思再许儿女情长,也同阮绵绵一道写了些天下太平的愿景。 几人刚写好了,准备将许愿的红色布条抛到树上。 不远处王娇娘就过来了,“哎,怎么走到都能碰见晦气。” 她这话是走到阮绵绵身边说的,很有针对性。 昭平侯世子一见,倒是觉得惺惺相惜了。 “小沙弥你过来,这姻缘树应该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许的。” 小沙弥看了一眼阮绵绵,想起她刚才在住持房里自给自足的样子,住持还一脸的笑,根本就不拦着,怕是不好得罪。 “王小姐,今日姓王的不能许愿!” 第八十六章 出事 “你!” 王娇娘刚要撒泼,就被自己身边的嬷嬷拦了拦。 “五小姐,听说白云寺很是灵验的。” 王娇娘一听是发火也不是,不发火也不是,气得跺脚,“阮绵绵你给我等着。” 说罢她一扭身走了。 一众少男少女将自己的心愿写于红绸之上抛在了姻缘树上,这才散了场,纷纷回了自己的厢房休息。 “绵绵,安宁说她要去更衣,我们等她回来了再回去。” 阮绵绵想着刚好趁着这个机会,问问六公主,于是点头答应。 反正白云寺离家也不远,落日之前应该是能回去的。 “六公主……” “绵绵,你还是直接叫我安乐,反正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嫁给三皇兄了。” 阮绵绵又是尴尬的笑笑,微微点头。 “怎么?你不想嫁给三皇兄?”六公主刚才在姻缘树的时候就发现阮绵绵好像并不太高兴,现在又是这样。 “那你三皇兄呢?他未必是自愿。” 六公主很肯定地摇摇头,“三皇兄绝对是自愿的,要不然他就不会主动去提亲,他要是不愿意就算是父皇指婚他都敢拒绝。” 阮绵绵心想也是,他主动要看着她,怕她图谋不轨出什么幺蛾子嘛。 “光说我,那你呢?” 阮绵绵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六公主给带跑偏了,本来是要套六公主的话,怎么开始说自己的事情了。 “我?我怎么了?”六公主低着头,羞红了脸,看起来哪里还有公主的傲气,反而是一副小女儿的姿态。 “你为什么要嫁给陆九州,士农工商,商排最末,他虽在太学读书,却无官职。” 六公主立马打断了阮绵绵的话,有些生气,“绵绵,你在宫里救人的时候,我就想你绝不是那种看重门第之人,没想到你对九州也有偏见。” 阮绵绵放缓了语调,轻声细语地劝慰,“我只是想说,你们俩应该没什么交集,怎么会这么喜欢他?” 六公主一听连耳朵也红了,“有一次,我同父皇生气,偷偷跑出宫玩,在酒楼听见有人说我的坏话,我刚想去找人理论,就听见有人替我说话,我出去一看,刚好见陆九州从那边离席出来,所以,我觉得他懂我。” 阮绵绵想起刚才她在了悟门口被昭平侯世子那般羞辱,陆九州一副看客表情,完全没有出言相帮的样子,对六公主所说很是怀疑。 “你确定是他?” “当时他们好像都喝了酒,说话的声音虽然不清晰,但是九州刚一离席,那声音也停了。” “更何况,我让婢女去看了,那里就剩下一个人了,当时那个诋毁我之人。” 阮绵绵头疼,六公主金尊玉贵什么都不缺,就缺爱。 从小缺少父母疼爱,家里又富有的女孩子,最怕那种能为她提供极高情绪价值的人。 就几句辩驳,都能俘获她的芳心。 也是见人见得太少了。 这事得好好查查,这个陆九州绝不像是六公主所说的那般。 “皇姐!皇姐!出事了!” 七公主萧安宁忽然冲了进来,脸色惨白,看不出一丝血色。 “怎么了?”六公主心里咯噔一下,她从没有见过萧安宁如此失态,她在人前总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的。 问了半天萧安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嘴唇不住的颤抖着,显然是吓得不轻。 六公主看向她身边的婢女,用眼神询问。 那婢女刚要开口,院门外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六公主吩咐自己身边的琉璃去请人进来,又拿眼睛盯着萧安宁的宫女。 在宫里呆了那么多年,直觉告诉她真的出了大事了。 七公主的婢女扑通跪在了地上,哭着说,“王……王姑娘……她死……死了。” “死了?”六公主一时还没反应上来,有些不可置信地同婢女确认。 门外琉璃已经带着敲门的僧人还有一众贵人进了屋。 六公主皱眉,直觉其中有很大的问题。 果然僧人开口,就让她震惊不已,“公主殿下,刚才……小僧已经去看过了,王姑娘确实已经陨命,还请您和七公主暂时不要离开,小僧已经让人去报官了。” “你这是何意?她死了关我们什么事。” “有人看见是七公主……” 那僧人身后不知是谁来了这么一句,让六公主蹭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我,不是我,皇姐真的不是我,我刚过去的时候,她就已经……已经……” 七公主吓得很了,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一个劲重复说不是自己。 六公主定了定神,对着进来的众人道,“既如此封锁整个白云寺,在这件事情查清楚之前,谁都不能出入。” 众人议论纷纷,很多人都表示不满,直说这件事和自己没关系,让他们呆在这里也太过晦气了些。 六公主眼神冷冷地扫视众人,“琉璃拿我的令牌给前来审案的官员,让他去宫中报父皇,调禁军来围住白云寺,我看谁敢自作主张,随意进出?” 众人一听这话便不敢再说什么,就算是心里不乐意,也是不敢再开口。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住持呢?” 小僧忙道歉,“中午住持见过阮三小姐之后便离开了白云寺。” 六公主皱眉,“那便叫大家都去大殿之前的空地,等审案的官员前来。” 小僧领命忙下去安排。 七公主还是坐在地上,嘴里一个劲在说不是她。 “扶她起来。”六公主吩咐婢女。 “安宁!既然与你无关,就别畏畏缩缩的,你是景国的公主,拿出你公主的仪态来。” 萧安宁母妃出声低,她怕别人看不起她,最是重视自己公主的身份和仪态。 这会被六公主这么一说,她慌着的神,显然定了定,让婢女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阮绵绵在七公主起身时看了一眼,却在她袖口发现了一抹血迹! 按理说,七公主若是没有和王娇娘近距离接触,定然是不会沾到血迹的。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王娇娘出生太原王氏,出门也是仆从众多,怎么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殒命,这一切都太不合常理了。 第八十七章 裴同心 白云寺正殿 寺中的僧人已经摆好了桌椅,供贵人们休息。 不一会,一个年纪轻轻的官员,带着一班衙役入了白云寺。 这么年轻,能审命案?六公主心里腹诽。 裴同心扫视一圈,并没有见到寺里的住持,但主位上却坐着一位红衣少女,女子身上珠光宝气很是夺目,长得也甚是明艳动人,只是她扬起的下巴和怀疑的眼神,让她看起来有些傲娇。 “公主殿下。” 裴同心行了一礼,便径直坐下,对着众人道,“是谁第一时间发现尸体的?” 六公主一脸不可置信地瞥了一眼坐在身边的人,“本宫在这,大人就自行发号施令了?大人年纪轻轻,果然不懂人情世故。” “本官只为查案,更何况本官听说七公主也身陷其中,六公主自当避嫌才好。” 六公主不乐意了,若不是她刚才稳住了局面,哪能让人都乖乖在这里呆着,又哪能轮到这个人在这里发号施令。 阮绵绵拉了拉六公主,她好像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了。 京兆府尹裴同心。 书里写此人风姿俊逸、白玉无双,且为人很是上进,有勇有谋,为了能办好案子,自当上府尹开始就日日同衙役早起炼体。 倒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只可惜,就如六公主所说,不太会人情世故,所以早早就被人陷害,残了半生。 裴同心见六公主不再发难,这才又问道,“是谁第一时间发现尸体的。”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随意开口,谁都不想沾染这种事情。 “回大人,应当是七公主殿下。”白云寺的僧人站了出来,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刚才小僧正在厨房准备素斋,就听一个小沙弥跑过来说,厢房这边出了事,于是匆匆赶了过去,小僧到的时候,旁已经站了四五个人了,都说看见七公主刚才匆匆离开。” “我……我走的时候,她还有气!” 众人一听这话,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那就是七公主杀的了。”昭平侯世子忽然站了出来,很肯定地说。 “你莫要血口喷人。”七公主身边的婢女立马反驳。 “我们几个本要去那边的林子赏景,刚走到那附近的时候,就发现有人躺在地上,走近一看才发现是王姑娘,身上一瘫的血,人已经……不动了啊。” “她说她走的时候还有气,我们走过去的时候就死了,不是她还是谁?” 婢女急了忙跪下说,“奴婢陪着七公主去更衣,回来的路上就见王姑娘背对我们站着,七公主还说想绕路走呢,结果就看王姑娘摸着自己的脖子倒了下去,公主忙过去看,她……王姑娘流了好多血。我们公主害怕,所以……” 裴同心听完已经知道了大概,“大家各自回房,待仵作验尸之后,本宫自会去一一查问。” “哎,凭什么啊,这不很明显了,凭什么查问我们?” “就是啊,这都什么时辰了,小爷还要回府呢。” 众人自然是不乐意的,裴同心刚想说些什么,就听旁边的六公主摔了茶盏。 “放肆!都给本宫好好配合,否则的话别怪本宫告到父皇跟前。” 众人噤声,再不敢多说一句。 裴同心智看了一眼公主,心中不知想的什么,转身就走了。 阮绵绵陪着六公主和七公主回了厢房,又给七公主的茶里放了些安神的东西。 过了一会,七公主才缓了过来。 六公主这才开口,“安宁,你给我说实话,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阮绵绵点头,看来这个六公主虽然骄横,但是却是极聪明的。 萧安宁的婢女肯定是没有将事情说完整。 “皇姐……”七公主还是犹豫踌躇,不敢多说。 “我相信你绝不会去杀王娇娘,但是你若不说实话,怕是让歹人钻了空子。” 阮绵绵注意到六公主说的是,她相信萧安宁不会去杀王娇娘,而不是不会去杀人! “我……我觉得王娇娘太过无礼,是想去教训一下她,但是我们过去的时候,她真的就忽然摸着脖子倒下了。我只是……我只是怕,所以才跑了。” 阮绵绵看七公主的样子,说的必然是真,但是她袖口上沾了血,肯定当时离王娇娘很近。 很有可能,她在王娇娘死前上去补了一手。 阮绵绵想到此处不免叹息,这深宫之中果然容易让人心发狂,多少年的做小伏低,倍受欺负,最后都会从别的地方找回来。 有裴同心在,她没办法去看尸体的情况,但是她也相信裴同心的能力定然能查到蛛丝马迹。 既然凶手另有其人,她就呆在这里看护好六公主的安全便是。 “公主殿下,又出事了!” 不一会,琉璃从外面进来禀报。 六公主忍不住皱眉,心中担心不已。 兵部侍郎的夫人刚才去找裴大人,说是她家女儿不见了! “什么?!” 六公主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可能?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叫不见了?” 琉璃忙补充道,“说是用膳之前,李姑娘说要去林子里转转赏景,侍郎夫人已然累了就让家里的嬷嬷陪着一起去。” “可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还不见李姑娘回来,侍郎夫人忙派家里仆人去寻,因着李姑娘的声誉,不敢声张。” “刚才出了命案,侍郎夫人更急了,便去找了寺里的和尚,嘱咐他们悄悄地找,可白云寺的僧人将寺庙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李姑娘,这才告知了裴大人知道。” 六公主这时也是有些慌了。 她从没有碰见过这样的情况,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整个人开始微微发抖,不知自己接下来说什么才好,做什么才对。 阮绵绵握了握她的手,“裴大人素有威名,让他去查就好,剩下的只需保证大家的安全,再不要出事才好。” 六公主马上点点头,“对对,琉璃拿我的牌子,让裴大人去宫里请父皇派禁军前来。” 琉璃见自家公主定了神,心下也安定了些,拿了牌子去寻裴同心。 但是很快她就回来,“公主,裴大人不许。” 第八十八章 可能 “这个裴同心想要做什么?”六公主很是气愤,提着裙子就要往外走,她想要去找这个裴大人问问。 “公主殿下。” 六公主还没走出门,裴同心就来了,裴大人很是受礼,站在院中没有进来。 六公主也不等婢女,自己推了门出去,站在院子与裴同心对峙。 “裴大人,如今白云寺出了命案,又走失了贵女,如此不安全,为什么不让本宫去宫中调禁军过来?裴大人在害怕什么?” 六公主说完,下巴习惯性地往上扬了扬,如同一直要准备战斗的小母猫,将它的爪子露了出来,挑衅敌人。 “禁军护卫陛下安全,杀鸡焉用牛刀,更何况七公主的嫌疑甚重,六公主难道是要回去搬救兵吗?” 六公主气笑了,“裴同心!你当本宫是何人?你凭什么这么看清本宫?” 裴同心一愣,手指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顿了顿才又开口,“公主真要在院中谈论案情吗?” 阮绵绵将想要反驳的六公主拉入房中,又请了裴同心进去。 裴同心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阮家的三小姐,和传闻中的很不一样呢。 裴同心进了厢房,也不坐,只站在中央朗朗开口,语气沉着坚定,无端让人觉得可信。 “据李姑娘的丫鬟说,是七公主请她去逛园子的,出去之后就再没回来。” 六公主一愣,不可置信地去看七公主。 “你去招惹她做什么?” 一个兵部侍郎的女儿,和当朝公主相交,身份上还是有些不够的。 若不是七公主主动下胶,两人也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七公主萧安宁踌躇了半晌,才开口,“去年宫宴,李姑娘送了太后一副绣品,我瞧着太后很喜欢,眼见太后的生辰又快到了,我今日见她便想了起来,于是就想请教一二。” 借口!而且很拙劣。 只是在场的人没有人戳穿她,阮绵绵知道裴同心和她一样,是想让七公主放下戒心,露出破绽。 而六公主只是不清楚内情,出于一个做姐姐的保护之心罢了。 “然后公主便借口更衣,去林子里见了李姑娘?”裴同心顺着她的话说。 七公主立马点头,“但是我还没去见她,就在半路碰见了王……王姑娘,所以就跑回来了。” “可她的丫鬟指认,李姑娘最后见的一个人就是你!”裴同心目光坚定,声如洪钟。 “她撒谎,那丫鬟撒谎,不对,你讹我,你敢欺瞒公主!” 萧安宁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指着裴同心大喊,她就说不可能,没有人会看见她去见李姑娘的,也没有人会知道的啊。 “那丫鬟醒了,要不然本宫怎么会知道,是七公主约了李姑娘见面。” 萧安宁呆愣在了原地,仿佛被人定住了一般。 下一刻她的眼中陡然爬满恐惧之色,不可置信地拼命摇头,嘴里默默说着“不可能,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丫鬟指认七公主是最后一个见她家小姐的,七公主给本官一个解释!” “不,她撒谎,她骗人,我根本就没见到李姑娘,我去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萧安宁抱着脑袋喊,只觉得她的脑子转不动了,怎么一切都和她预先设计好的不一样了。 “安宁?!”六公主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刚不是说你没过去找李姑娘吗?” “你在撒谎?你为什么要撒谎?”六公主站到萧安宁的面前,摇晃着她的双肩,想让她清醒一些,将事情说清楚。 裴同光看了一眼六公主,这公主虽然傲娇,但是还算是聪明,反应也快。 “七公主去见了李姑娘,但是李姑娘失踪了,她的婢女……也死了!” 裴同光的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打在了萧安宁的耳朵里。 她忽然如发了疯一般,将身前的六公主猛地推开。 六公主一时不查,脚下一个趔趄,直直往后倒去。 身边的宫女来不及反应,眼见下一秒脑袋就要磕到地上去了。 阮绵绵本欲上前,却眼尖地收回了自己想要去拉六公主的手。 六公主闭上眼睛,想着自己必然会狠狠地磕到地上,却忽然觉得腰上一轻。 紧接着一股陌生的气息传入她的鼻端,那气息温热浑厚,让她无端感觉安心了许多。 六公主猛然睁眼,就见眼前闪过俊逸无双的侧颜,她心中如同雷跳了一般。 待她反应过来救她的是裴同心之后,忙往后退了几步站稳了脚步。 裴同心收回手,背到身后,指尖又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定了定神才开口道,“七公主嫌疑重大,还是交由本官来审。” “你放肆!”七公主此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指着裴同心的鼻子吼道,“本宫好歹是公主,是皇亲国戚!你一个小小的京官有什么资格审本宫,你给我滚!滚出去!” 裴同心站在原地,面色不改,似乎对七公主的羞辱不以为意。 按律裴同心确实没有资格审七公主,但是如今两个命案,一个贵女失踪,所有的线索都在七公主一人身上。 若是不审,只怕时间就来不及了,丢了的李姑娘怕是会更加危险了。 裴同心刚要开口,就听到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萧安宁!我不相信你会杀人,你把事情给我交代清楚!” 六公主毕竟是宫里最受宠的公主,她的身上自带一股王者的霸气,很容易威慑人。 再说七公主仰人鼻息活了那么多年,既然皇姐相信她不会杀人,她心里顿时觉得也许自己能躲过这一劫。 萧安宁颤颤巍巍开口,“是我约的李姑娘,但是我过去的时候她却不见踪影,我在附近转了转,却在草丛里看见她身边的婢女倒在里面,全都是血,我怕自己说不清楚,就感觉跑回来,没想到刚好碰见王姑娘也……” 这话说出去可信度太低,她怎么就这么刚好,刚好两个人都被她碰上了,刚好失踪的人还是她约的。 但裴同心却有些相信她,因为七公主的体貌和仵作推测的杀人者很不一样。 “还有一种可能,七公主过去的时候,凶犯正要离开往厢房这边走,在路上被王姑娘撞破,所以杀人灭口。” 第八十九章 发病 “七公主在回来的路上,可曾注意到什么异常?” 萧安宁使劲摇头,她当时害怕极了,哪里会关注周围的环境。 “既如此,那当时出现在王姑娘身边的人就有很大问题了。” 六公主转向裴同心,“裴大人刚才是否已经去询问过其他人,当时有谁是在王姑娘附近,但在那之前是单独行动的吗?” 裴同心摇摇头,“已经都问过了,除去事发之前在大殿和厢房的人,当时在外面的就只有那几位公子小姐,且他们都是结伴同行的。” “那就剩下庙里的和尚了。” 阮绵绵心中不好的感觉顿时升了起来,了悟藏在白云寺多年,怎么会突然之间毫无预兆地离开白云寺。 “了悟大师回来了吗?” 阮绵绵看着天色已黑,心中的担忧越发的深了。 裴同心摇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衙役的禀报声,“大人,宫里来人了,还有靖远侯府和昭平侯府。” 裴同心皱眉,他虽然很想将这些人拒之门外,可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怕是…… “本宫去会会他们,看看他们到底要想做什么。” 六公主摆足了公主的架势,出门之前回头看了裴同心一眼,“裴大人还需尽快查明事情真相。” “公主放心。”裴同心目光如水,在厢房之中的烛火映照下,莫名让六公主感觉有一些熟悉。 但是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怎么可能呢?两个人之前根本就不曾见过。 六公主刚出了厢房,裴同心便让衙役将所有人请到了大殿之外。 代替了悟住持在白云寺中主持食物的是一位叫了慧的师兄。 “裴大人这是何意?”了慧神色镇定,但语气中却有些许的不悦。 “所有人都要查,包括寺里的僧人。” “白云寺三十六人,事发之前有三十人都在后殿修习。还有两人在厨房准备晚上的斋饭,剩下四人则在寺中供贵人差遣。这些您身边的衙役都是问询过的。” 了慧回头示意自己的师弟,四名身高差不多的和尚站了出来。 “这四人便是当时在寺中之人,但是贫僧对这四位师弟很是了解,他们自小在寺中长大,与各位贵人并无接触,绝无动机。” 裴同光仔细观察四人,见这四人身高颇高,且上手并没有练武留下的老茧。 若是能在七公主发现之前杀人离开,定然是会写轻功,身上有些功夫才对。 这样看来还是没有一个最为符合的嫌疑人,这下若要在短时间内找到人,或者寻到有用的蛛丝马迹就太难了。 “来人!上荧水。”裴同光示意身边的亲随,亲随领命下去准备,很快端了一个盛满水的铜盆回来了。 众人议论纷纷,从没有见过哪个官员审案是靠着一盆水的。 再说什么荧水的,他们闻所未闻,到底靠不靠谱啊。 “刚才仵作验尸时,在死者身上发现一种细微的粉末,那是女子描眉时用的,有时候会将一些眼睛看不见的细小粉末遗留在衣服之上。所以……” 裴同光扫视众人,不放过任何的动静。 “所以只要凶手将双手浸入铜盆之中,那盆中之水便会变颜色。” 众人哗然,虽然没有听说过这种办法,但是看那些衙役镇定自若的样子,想来应该是常有的事情,说不定还真的能抓住凶手。 阮绵绵莞尔,什么荧水捉凶,不过是用的心理战,想要在众人实验之时,通过观察找出嫌疑人罢了。 以裴同光的性格应该不会干这么冒险的事。 难道是因为担心六公主顶不住外面的压力? 阮绵绵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我先来。” 她将双手伸入铜盆,毫无犹豫,放了一会之后才又拿出来,在众人跟前展示一番。 裴同光立马道“请众位同英王妃一般即可。” 阮绵绵转身瞪了裴同光一眼,什么叫英王妃,她还没嫁呢好不好。 众人一听,一些心里没鬼的着急上前测试。 毕竟如今的景国,能堪大用的皇子只有英王一个。 英王必将是下一任太子,这个阮三小姐,那就是太子妃了,太子妃都能试,他们哪里就更尊贵了。 裴同光眼见一眼扫过去,就发现几个不敢上前的,其中就有一个当时围在王姑娘身边的人。 昭平侯世子! 而且这昭平侯世子个子不高,身材瘦削,和仵作推测的凶手体貌很是接近。 裴同光直直盯着昭平侯世子,若是他真的有问题,肯定会更加的心虚,从而露出破绽。 可昭平侯世子仿佛并没有察觉有人在盯着他,而是将余光瞥向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阮绵绵皱眉,这个人和李家还有王家还真的都有关系,只是他的动机是什么?他好像并没有理由。 众人一一试完,昭平侯世子见那人已经在他前面试过了,这才放下了心上前尝试。 是他准备将手深入盆中之时,却被裴同心给唤住,“昭平侯世子,事发当时是同谁在一起啊?” 昭平侯世子一愣,放入水盆中的手抖了一抖,“你脑子不好使是不是,我不是都说过了嘛,要是不好使就别查案,浪费大家的时间。” “哦!~本官想起来了,世子请。”裴同光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让昭平侯世子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强忍住回头看那人的冲动,将手放入盆中。 只是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铜盆之中,那荧水果然变了颜色。 昭平侯世子只觉得盆中的深红色格外的刺目,好像是从自己的身上掉下来的一样。 他双腿发抖,整个人也忍不住打着摆子。 阮绵绵仔细看去,只觉不好,果然,下一刻,昭平侯世子躺在地上开始抽搐,不到半刻的时间,嘴里便开始口吐白沫。 “裴同光,小心他咬着舌头。” 裴同光会意,快步走到昭平侯世子身边,从他衣摆撕下一块锦缎。 阮绵绵见昭平侯世子并没有进入强直期,便示意裴同光将锦缎塞了进去。 “手指尖、脚趾间点刺放血。” 阮绵绵低声提醒,现下在场的人太多了,她不方便出手。 裴同光觉得很是诧异,但他还是很快照做,待昭平侯世子平稳一些,便让人将他抬进了厢房。 裴同光往众人之中看了一眼,只见他一直关注的那人,却忽然不见了。 第九十章 寻人 “阮三小姐,麻烦你照看一下昭平侯世子,我去寻人。” 阮绵绵点头,她刚才也注意到了,昭平侯世子一直在盯着陆九州。 昭平侯世子一出事,陆九州就不见了,其中一定是有什么猫腻。 “你放心,昭平侯世子定当无事。” 裴同心应声,带着一班衙役离开了。 阮绵绵向寺里的僧人寻了一些艾灸,替昭平侯世子诊治,很快昭平侯世子就恢复了平静。 “三小姐,公主……公主去找陆……去找裴大人了。” 六公主身边的宫女急急地跑了进来,眼看都要哭出来。 刚才公主在寺外安抚了前来寻人的一众贵人官眷,恰巧宫里也来了人,公主便让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太监替她看着那些人。 才刚回了寺里,就听说裴大人去找陆九州了,六公主心里担心,也顾不得那么多,便径直去寻二人去了。 阮绵绵吩咐雀儿和宫女留下看看昭平侯世子,自己出门去找六公主。 …… 白云寺后山 夜色已深,不见一片月光,整个后山如同一个握在那里打盹的猛兽。 陆九州走在黑暗之中,好像下一秒就会出现让人害怕的东西。 “少爷,要不我去寻个火把?”旁边小厮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了,他家少爷真的是魔怔了,他从未想过他家少爷会干这样的事情。 陆九州脚步不停,继续往山上走,身上阴冷的气息,让小厮感觉整个后山更阴森森的。 两人一路行到一处半山腰,但是并没有继续往上走,而是改道绕进了密林之中。 不久之后,在密林的掩映之后,露出一个很小的山洞,仅可容纳三人。 “你在外面等着。” 小厮默默点头,蹲在门口,手揣在衣兜里,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吹着冷风。 陆九州进了山洞,山洞里面李淑娘昏迷不醒,从头到脚被捆得严严实实,嘴巴堵得严严实实。 陆九州伸手钳住李淑娘的下巴,将她的头扬了起来。 陆九州皱眉,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不耐烦,他的指甲已经在李淑娘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两道血痕,可他并不在意。 不像,不像!为什么,为什么又不像了呢? 陆九州掐着李淑娘的脸,将她重新摆了弄了几个方向,但无论是正面侧面都不像。 陆九州不耐烦了!眼睛里的腥红之色越来越浓郁,和他平日的样子判若两人 啪…… 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李淑娘的脸上。 剧痛让昏沉中的李淑娘慢慢苏醒。 她缓缓地睁开双眼,待看清眼前之人后,李淑娘猛地往后退,整个身体抵在墙壁之上,害怕地不停颤抖。 可陆九州却忽然大笑了起来,眼中的疯狂渐渐转为炽热。 陆九州紧紧盯着李淑娘的眼睛,那双眼睛在他梦中夜夜出现,他念了多少年,爱了多少年。 可他只能在梦里见到。 昨日他第一次见李淑娘,就被她的眼睛吸引了,是如此的魂牵梦绕。 陆九州不再控制自己,将李淑娘拽了起来,撕破了她的裙裳。 李淑娘怕极了,但她嘴巴被堵着,整个人绑得结实,根本无法反抗。 陆九州将李淑娘推到墙上,多年的癫狂全都发泄了出来。 山洞外面,小厮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家少爷真的是疯魔了,如今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做这个。 他想要去提醒,却怕自己的脚刚踏进去,就会被他家少爷摸了脖子。 山洞里的呜咽声更大了,小厮想了想他家少爷每次抓到和灵姑娘相似的人,都会将其折磨很久。 但现下的情况,真没有这么多时间给他家少爷无所欲为。 小厮不再多想,起身向往山洞里走,忽然觉得脖子上一疼,下一秒便晕了过去。 山洞里陆九州正上头,根本就没有发现外面的动静,等到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脖子上已经架上了一把长剑。 “陆公子绑架兵部侍郎之女,现将其逮捕归案!~” 裴同心将人制住,让衙役将其绑了准备押回县衙。 “裴大人,你这么做什么,这可是本宫的驸马!”六公主见衙役将陆九州压着下了山,心里只觉得着急,根本就没想到那么多。 裴同心忍了忍才道,“陆九州私藏兵部侍郎之女,对其……对其行不轨之事,事实确凿,需带回府衙审理。” 六公主只觉得脑仁嗡嗡地响,只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怎么可能,陆九州可是仗义执言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六公主刚想开口开脱,就见众人身后,李淑娘哭哭啼啼地走了出来。 她的裙裳全都破了,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再加上她一个劲地拽着衣裙遮着自己的身体。 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六公主只觉得热血上涌,整个人快要站不住了。 裴同光往前走了两步,离着六公主近了些,“公主,此事还未了解,还需……”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淑娘撕心裂肺的哭声打断。 只见她忽然如同受了刺激一般,往旁边的树上撞去,旁边的几个衙役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众人以为要出大事的时候,李淑娘的婢女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死死地将她家小姐抱住。 “姑娘,就算是为了夫人,您也不能……,你若是没了,让重病之中的夫人如何活啊!” 两个人顿时抱着哭在一团。 “琉璃,给李姑娘找件衣服。”六公主目光沉沉,身形有些摇晃。 裴同光刚想要伸手,就见六公主身后出现一位紫衣少女轻轻扶住了她。 六公主回头一看,来人正是阮绵绵,眼眶不自觉就红了,泪水在眼中打转。 阮绵绵握了握六公主的手,对着她点头浅笑。 六公主见识过阮绵绵在宫中救人时自信耀眼的样子,此时再看见阮绵绵只觉得无端安心。 她眨了眨眼睛,将眼泪压了回去,“裴大人,陆九州怎么说也是本宫钦定的驸马,本宫想要听审。” 裴同光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看见六公主眼中压下去的泪花,默默点了点头。 第九十一章 背后之人 贼人既然已经抓住,就不能再拘着京中的这些贵人了。 寺外来接人的车马很多,将外面的山路全都堵住了。 李茂扶着妹妹李淑娘上了马车,想要说些什么,却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准备上车,自己牵了马来骑。 马车上李淑娘的婢女将早就准备好的药膏拿出来,帮李淑娘上药。 她的脸上身上都是伤,更别提那个地方了。 婢女秋婵一边上药一边哭,“姑娘,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李淑娘透过马车被风吹起的车帘,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当然值得。” 李家投靠勉王已久,为了勉王的事情,得罪了多少官员同僚。 勉王身死之后,就有人收集了罪证想要治他们李家于死地。 她的父亲、哥哥全都是庸庸碌碌,胸无大志之人。 她原也不喜欢勉王,不愿他们早早投靠,可如今若是她不做些什么,过不了几日,李家必将面临抄家灭门之祸。 “可……可姑娘您的名声!” 李淑娘笑笑,笑容有些凄惨,“和命比起来,名声算得了什么,和母亲比起来,命又算得了什么。” 秋婵哭得更厉害了,她家小姐真是命苦,李家从来都是只重男丁,要不是因为小姐的亲娘生不出儿子。 老爷也不会又娶了平妻进门。 在李家,向来只有钱夫人一人疼爱小姐,如不是因为钱夫人病重,小姐也不会这般将自己豁出去。 “等回了府,你就想办法出去,他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到了,该是他付报酬的时候了。” 秋婵狠狠点头,“姑娘放心。” 李淑娘靠在车壁之上,心里的温度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她想起自昨日开始,自己受到的非人待遇,只觉得身上发寒,她用力抱紧自己,将自己缩到了一团。 她不过是闺阁之中的弱女子,父兄的选择本就不会参考她的建议。 可因为他们的选择而牵连整个家族,后果却需要她和母亲去承担! 凭什么,她不服,她也不愿意,为什么这个世道是这样,为什么她和母亲非要依附父亲而活。 李淑娘狠狠咬在自己的手背之上,很快就见了血,可她眼中的神色却越发的坚定。 她不后悔! 就算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 她要掌控自己的命运,自己做主。 …… 等阮绵绵回了阮府,看天色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她此时也睡不着,于是在院子里练起拳来。 了悟给她找的这几本书很有用,她也大概能摸到这套拳法的门径。 天空之中,初升的太阳和还未落下去的月亮分别挂于天空两端。 阮绵绵停下手中动作,抬头去望,竟然分不清到底哪个是月亮哪个是太阳了。 两者都落入银盘,好像假的一般。 阮绵绵想要笑,忽然她出手击向树影斑驳的地方。 清风微动,一股温暖又霸道的气劲迎着她的拳风而来。 两两相击,顿时卸了力气,没有惊动任何人。 萧无救从树后走了出来,在日月同辉之中,恍惚得有些不太真实。 “陆九州不承认他杀了人。”萧无救走到阮绵绵身边,“而且昭平侯世子给他作了证。” 阮绵绵坐到院中的石椅之上,“可他犯的罪也不小,定不能再让六公主嫁给他。” 萧无救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几度,也走到石桌边坐下,“驸马确实是做不成了,但……陆家准备向李侍郎提亲。” 阮绵绵气笑了,这是什么好操作。 “李侍郎也准备答应了。” “什么?”阮绵绵气得站起身,“这爹是脑袋被驴踢了!” 萧无救抬头看着阮绵绵,“李侍郎是勉王的人,勉王身死,他急需换一个靠山。” 阮绵绵一愣,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李淑娘是故意的?” 萧无救点头,“至少她身边那个叫秋蝉的丫鬟,回府之后就偷偷溜了出去,去了千江楼。” 阮绵绵摇头,“若是想要换个靠山,怎么样不行,正正经经的将亲事定下来不行吗?如今这样让李淑娘以后还怎么出门,一辈子走到了哪里也会被指指点点。” “所以她这么做是为了掩盖真相。” “你是说王娇娘的死和她有关?”阮绵绵梳理了思路。 太原王家占景国大半盐铁矿,皇帝想要娶他家的女儿,所以背后有人坐不住了,他不想让皇帝填这个主力。 阮绵绵抬头疑惑地看着萧无救。 萧无救无奈摇头,“不是我。” “总不能是幕后之人指使李淑娘动的手,李淑娘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所以故意献身陆九州,同时也解了李家的危机?” 萧无救点头,“八九不离十,只不过这个李淑娘应该是不知情,她手上没有功夫,办不到这些。” “幕后之人是谁?”阮绵绵只觉得这人心思深沉,算无遗策,将所有人的人心取舍都算了进去,还心甘情愿地帮他守住秘密。 “青鸾跟着秋蝉去了千江楼,见她的是一个妇人。”萧无救顿了顿道,“那妇人长得有些像小月亮。” 阮绵绵怔愣在原地,“有些像?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无救顿了顿,才又开口,“我怀疑那人是小月亮的亲生母亲,长公主萧婵。” 阮绵绵只觉得脑仁嗡嗡嗡的响,什么情况,几个意思? “青鸾的轻功在十二卫中算得上是翘楚了,但他半路却被人发现,那人杀了秋蝉,又将长公主带走了。” 阮绵绵只觉得脑子有点乱,自从她改变了阮家人的命运,很多事情就开始变了。 书里可没有长公主这个人啊,更何况还做出这么龌龊的事,她也不曾认识六公主,没有白云寺之行,更没有什么王娇娘的出现。 现下她也不知道到底这件事的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了。 “所以王爷这次来是想要干什么?” 阮绵绵虽然开口问了,但是她很怕萧无救开口问她要小月亮,她怕萧无救利用小月亮将幕后之人调出来。 “阮姑娘身手了得,定能护好小月亮。” 第九十二章 嫁妆 时光匆匆,转眼一月已过。 天还未亮,雀儿就打了水来替阮绵绵净面。 阮绵绵只看了眼天色,准备倒头继续睡。 “哎呦,我的王妃呦,若是再不起来梳妆,就来不及了。” 阮绵绵抱紧了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就算要梳妆,一个时辰也够了,我再睡会。” “三小姐,您净面梳妆之后,还要有人来给您开脸,等都准备好了,来恭贺的夫人小姐也都到了,再有全福人给您梳头,再……” 阮绵绵一听就头大,这些流程真的是比现代结婚的时候麻烦多了。 “我就穿个礼服,让秋水给我画个淡妆就行了,整什么幺蛾子,都给我出去。”阮绵绵将被子蒙在头上继续睡。 章嬷嬷也是没有办法,她是从没见过哪个主子这么洒脱随意的。 一群丫鬟婆子站在床边劝。 阮绵绵最终在万般无奈之下,早起了半个时辰。 然后在众人的劝说声中慢慢地穿了礼服,化了个妆。 “王妃,您还是在上些粉。”章嬷嬷站在一边劝。 哪家新娘子也没有这么素面朝天的啊,虽然王妃天生丽质,肌肤赛雪,但是新娘子出门都是要厚厚地扑上一层粉,再换个明艳的妆容啊。 阮绵绵淡淡一笑,然后将来给她开脸的妇人,还有章嬷嬷、海蓝、石榴、秋水一起全都扔了出去。 “总算清净了。”阮绵绵坐在妆镜之前,看着放在一边的头冠,心里就不舒服,这么重岂不是要压成颈椎病了。 她从桌上拿了一块点心,又喝了杯茶就着吃了,雀儿想在一边开口,又忍住了。 “王妃,王妃!”门外石榴敲门声有些急促,听起来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阮绵绵这才示意雀儿去开门。 “王妃,您的嫁妆被老夫人给扣下了。” 阮绵绵仔细看了眼,眼前的这个丫鬟,她记得初见的时候,这个丫鬟眼睛都是对萧无救的爱恋。 可等她到了阮府,这两个月以来,规规矩矩,完全没有任何僭越的地方,和之前倒是判若两人了。 “王府的人都是吃素的?”阮绵绵不以为意,还想再拿块点心。 雀儿忙上前把盘子端走了。 阮绵绵回头看她,只觉得莫名其妙。 “阮老夫人,搬着椅子坐在门口,王府的下人也不好直接动手。” 阮绵绵无语,“走,去看看。” 几人刚出了院门,就被几个婆子拦住了,“三小姐今日出嫁,怎可到处乱走,还是在闺房中等着,一会全福人就来了,别失了礼数。” 阮绵绵对着雀儿微微点头。 雀儿立即上前,对着几个婆子胳膊处的几个关节狠狠地掐了下去。 那几个婆子顿时疼得冒了一头的汗,感觉整个手臂都不听使唤了,刚想大喊,就听雀儿淡淡说了一句,“若是连嗓子也不想要了,就喊” 几个婆子顿时住了口,一脸惊恐地看着雀儿。 好好的一个丫鬟,原本文文静静、柔柔弱弱的,怎么跟着三小姐变成了这样啊 太可怕了。 阮绵绵很是满意,“我家雀儿真棒!” 雀儿倒是被说得不好意思了,跟着阮绵绵去了旁边放着她嫁妆和聘礼的院子。 “我又没动聘礼,你们管得着吗?王府也不能仗势欺人不是?” 阮绵绵慢慢走了过去,一身火红的衣裙上绣着大朵大朵的芍药花,看起来雍容华贵,又与众不同。 看的阮老夫人眼睛都晃花了,这套嫁衣看起来就很贵,价值不菲,也不知道这个英王到底是啥眼光,怎么看上这个不听话又倔强的三孙女的。 景国的习俗,出嫁的嫁衣是需要女子亲自绣的。 阮绵绵只说了一句自己不会,英王就巴巴的请了景国第一绣坊的绣娘和宫中的绣娘一起连夜赶工为她绣嫁衣。 阮绵绵只说一句自己喜欢芍药,又将原本规制里王妃品级的牡丹改成了芍药。 整个朝堂没有一个御史出来参奏的。 他们都不敢说什么,但是这嫁妆却是她老婆子说的算的,就算是阮谦在这也没用。 “老夫人,一个月前梳理嫁妆单子的时候您可没反对啊,如何在这里又是闹什么。”章嬷嬷第一个出口,她今日可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务必要让今日的婚事顺顺利利的。 若是谁今日敢出幺蛾子,她可就要豁出去了! “哼,我当时可没点头,怎么还要强抢啊?”阮老夫人坐在椅子上,觉得自己特有理。 当时她故意没开口就是等着今日,反正三孙女的聘礼多,只要是从阮府抬出去的箱子,又不会有人一个个数。 到时候阮家嫁妆多少,可没人说得上来,她何苦便宜了这个不听话的孙女。 “祖母,这些东西都是我母亲当年的嫁妆,我可没有占阮家一分钱的便宜。” 阮绵绵只想将母亲当年带来的带回去还给她。 如今她在花间楼的进账已经不少了,足够她再开一间完全属于自己的产业。 “哎,那她现在是不是阮家的人?她回娘家这么久不回,我阮家本可以休妻,为了你的面子,你父亲才忍了下来,你怎么好意思提她。” 景国法度,若是和离、义绝或者身死,嫁妆都是可以由娘家要回去的,除了休妻,若是休妻,这嫁妆便算是送给了男方家里。 这句话一出,章嬷嬷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世道对女子的要求就是三从四德、以夫为尊,像秦大夫人这样回了娘家不回来的,确实是说不过去。 阮绵绵笑一笑,对着王府的下人说,“那你们去找个纸笔,将阮老夫人同意的嫁妆箱子上写上阮字,等下礼数走完了,先将嫁妆抬出去,让众人看看阮家是有多大方。” 阮老夫人只觉得自己的脸腾的就红了,“阮绵绵你敢?” 阮绵绵头也不回,“我为什么不敢?” 阮老夫人气得呕血,看着王府下人给箱子上贴字,她犹如心在滴血。 萧无救抬来的聘礼占了一个半院子,相比之下阮府的本就少了许多。 若是她再压下来,只怕阮家的脸都要丢掉十里地之外去了。 第九十三章 洞房 全福人给阮绵绵梳了头,门外的鞭炮就响了起来。 “姑爷来了!” “姑爷可真是俊啊!全京城也挑不出来这么俊俏的新郎官。”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全都是夸赞之词。 阮绵绵在雀儿等人的服侍下,又穿了三层的外袍,长长地铺开一个裙摆,上面绣着大朵的芍药夺目极了。 阮绵绵只觉得她身上都感觉重了不少,自己走起路来都不方便了。 原本以英王的地位是不需要亲自来接亲的,他完全可以在英王府等着,可他还是来了。 阮绵绵本该由阮青云背着出去,可阮青云还在岭南没回来,所以便是二房的嫡子,阮家七公子阮桥雨背了出去。 锣鼓敲敲打打,阮绵绵坐在轿子里只觉得后悔,刚才就不该吃那块点心,都快吐出来了。 看来有些老传统还是需要听一听的。 阮绵绵刚想完这话没多久,就后悔了,因为英王府门前摆了一个很大的火盆,而她身后托着一米长的裙摆。 呵呵了,什么跨火盆去灾迎好运。 这明明就是给新媳妇下马威嘛。 更何况她这个裙摆走过去,不烧起来才怪呢。 这个萧无救到底什么意思。 此时被人在心里骂了一遍的萧无救也很生气,“王公公,这是何意?” “王爷,这可是皇后娘娘交待的,这……这阮三小姐毕竟之前赐婚给了勉王,如今再嫁,可不得去晦气。” 萧无救冷眼扫了过去。 王公公如冰雕一般呆在了原地,他可是听过英王的凶残之名,他只不过是奉命行事,可不想丢了小命啊。 “王爷,这也是皇后娘娘交代的,咱家也不敢抗旨不是。” 王公公将抗旨两个字咬的极重。 萧无救嗤笑一声,径直朝着阮绵绵的方向走去。 喜娘赶紧出来拦人,“王爷这样不和规矩。” 萧无救完全没理,在众人的诧异声中,萧无救将阮绵绵身后的衣摆提起。 然后一伸手将佳人抱了起来。 阮绵绵只觉得身体一轻,就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下一刻,萧无救抱着她迈过了火盆。 周围的人顿时开始起哄,都夸赞英王殿下会疼人。 阮绵绵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不知道是因为穿的礼服太厚,还是火盆的温度太高。 想着只要跨过了火盆,可能就好些了。 没想到萧无救抱着她跨过了火盆,却完全没有把她放下的打算,直接抱着她进了正厅拜堂的地方。 旁边起哄的声音更大了,哪里见过这样的新郎官啊,整个景国都没有。 阮绵绵只觉得旁边的人太多,所以大厅里热得离谱,所以整个人有些迷糊。 旁边的喜娘让她怎么做,她就照规矩做了,好在并不麻烦,很快就被萧无救牵着进了婚房。 喝喝卺酒、结发,一套流程下来,阮绵绵已经觉得脖子酸痛了。 “礼成,王爷可以去正厅了。”喜娘笑意盈盈地行礼。 “今日做得不错,都有赏。”萧无救并没有起身的意思,还是同阮绵绵一起坐在床边。 喜娘有些愣,看了一眼王爷旁边的贴身小厮。 见小厮默默退下了,自己虽然觉得有些不合礼数,但是耐不住英王一副冷然肃穆的表情,赶忙跟着也退了下去。 阮绵绵伸手,想要一把将盖头掀开,却不料萧无救更快一步,先替她将盖头掀开了。 入眼一张俊逸无双的脸,也许是因为红烛的光华,也许是因为萧无救今日穿的喜服。 总之今日的他好像与往常都不一样。 没有初见时候的清冷疏离,没有寻常的冷傲孤高,反而显得有一些……高兴? 阮绵绵很快在心里否定了自己,才没有,他不过是为了看住她这个变数罢了。 阮绵绵底下头,不再看萧无救。 萧无救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盯着看了太久了,有些尴尬的移开眼神。 “等下我会让人守着门口,不会再有人进来,你可以把头冠卸了,好好休息。” “那就多谢王爷了。” 阮绵绵觉得两个既然是假成亲,一年以后和离,那就还是相互之间客气一些,才好稳稳当当地度过这一年。 到时候不管是她去宫里找东西或是去太医院当值,都有个靠山。 萧无救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他轻轻嗯了一声,就出去应付宾客去了。 “雀儿,快帮我把头上的冠拆了。” 阮绵绵边说边将自己的外袍脱了,在雀儿的诧异目光之中,又继续将自己的外裙脱了,只穿一套大红色的中衣坐在了妆镜前。 雀儿都呆住了,“三小姐,您……你这是……” 阮绵绵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你快些,一会就劳损了。” 雀儿也没听懂她家小姐说的什么,不过她老实听话,赶忙上去帮忙。 一盏茶之后,头上的头冠发饰才都被取了下来,如瀑的长发散落而下,在红烛的照耀下如黑色的锦缎一般。 更衬的阮绵绵小脸瓷白,一双星子般的眸子亮而有神,睫毛一眨一眨的,看起来像是憋着什么主意。 阮绵绵原本想让雀儿去给她找些吃食,但却瞥见桌上的一盘盘糕点,都是之前没见过的样式。 阮绵绵拿起一块尝了尝,这个味道很像是她第一次坐萧无救的马车时吃过的。 也不知道是从哪家点心铺子买的,她吃遍京城,好像也没有找到过啊。 阮绵绵不知不觉就吃了好多块,喝了一壶茶就很饱了。 “雀儿,去打些水,我要洗漱。” 雀儿以为阮绵绵只是将点心粘在了手上,想要净手,就退下去找地方烧热水去了。 没过一会,雀儿就回来了,手中空无一物。 “三小姐,这里居然和咱们在苏城时候的院子布局一样,后面之间连着一个净房,三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阮绵绵这才绕过屋内的屏风,就看见后面开了一个小门,通着后院的净房。 整个房间比苏城她自己设计的那个还要大上不少,里面居然还砌了个大浴缸,浴缸壁是用暖玉打造,摸上去又舒滑又温暖。 阮绵绵见水烧好了,开开心脱了中衣,泡了个热水澡。 这还是她穿越以来,洗得最舒服的一次。 只是她还没从池子里出来,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三小姐,太后派了两个嬷嬷来,说是要伺候……伺候您和王爷……洞房。” 第九十四章 伺候 洞房还需要伺候? 阮绵绵无语了,洞房还需要人伺候!古代贵族都过的什么日子啊。 阮绵绵不喜欢别人伺候沐浴,所以池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想要将身上擦干,环视一圈,衣服的位置有些远。 刚起身去拿,结果池子里的暖玉加上温热的水太过湿滑,她一不小心之间磕在了水池上。 膝盖顿时就磕红了,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匆匆收拾好了,穿上雀儿给她准备的红色睡裙,这才进了卧房。 雀儿忙上了帮阮绵绵将头发擦干。 阮绵绵只觉得自己上辈子应该是只小猫,特别喜欢别人给她顺发,每一下都如同过了电流一般。 梳子还好,若是直接用手,顺不了五下,她就能睡着。 “王妃,这是宫里的贵人成婚之前用的,请王妃过目。” 阮绵绵见那两个嬷嬷手里拿着一个黄色的书册,顿时就不困了。 怪不得,她之前看小说,古代人成亲不是都要婚前启蒙嘛,她这次都没有碰见,还以为是阮家懒得管。 原来这活被太后包揽过去了。 阮绵绵很是好奇,她很想知道古人的开放程度到哪个level了。 桂嬷嬷见阮绵绵毫无羞涩之态,反而还很急切,心里不安极了。 太后为何派她们两人来盯着,就是因为有人给太后进言,说这阮三小姐以为是赐婚勉王的,勉王又性情风流,曾说过阮三小姐迟早是他的人,早一天晚一天都一样。 所以太后不放心了,英王殿下毕竟是太后最疼爱的孙儿,总不能被人蛊惑。 现下看来,这个阮三小姐可能确实…… 阮绵绵刚看了三页,就把书合上了。 是她局限了!她低估了古人的智慧。 阮绵绵的脸腾得红了,身上也觉得有些不舒服。 桂嬷嬷见此才默默点点头,这反应才对嘛,也许是这个阮三小姐太过单纯了,以至于刚才都没反应过来她给的是什么。 “王妃,后面的您还没看呢。” 阮绵绵更无语了,“我回头再看。” 桂嬷嬷深深行了一礼,“王妃,这可是宫中的规矩,子嗣承继是王妃的头等大事,还有什么能比这个重要。” 阮绵绵气笑了,这个世道女人就是用来生孩子的,世家望族直接还能再加一条。 “今日所见所闻,明日奴婢们都要报给太后知晓,还请王妃不要让太后她老人家担心。” “前三页就很够用了。”阮绵绵将书塞到了枕头底下,又道,“再说了,还要看王爷喜欢什么。” 两个嬷嬷顿时老脸一红,理虽是这么个理,但也没见哪个新娘子就这么说出口的啊。 果然她们两个晚上还是需要盯紧一些。 阮绵绵打发了两个嬷嬷,将床上的花生瓜子桂圆全都推到了里面,自己拽了被子躺下就睡。 往常这个时候,雀儿就会将房里的灯都熄了,轻轻带上门出去。 可这会,她犹豫了一下下,就走到了阮绵绵身边道,“三小姐,您可能还得等一下王爷,那两个嬷嬷已经派人去请了。” 阮绵绵腾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不是说好了嘛。” 阮绵绵见门外人影晃动,剩下的话也没法说,她和萧无救约好了,各住各的相敬如宾,一年后和离。 “三小姐,那两个嬷嬷是今日才来的,而且守在门口不走呢。” 阮绵绵将被子蒙到头上,“让萧无救去处理。” 半个时辰之后,萧无救在书房沐浴之,身上的酒气已经淡了许多,整个人也收拾得干净精神,换了一件喜庆的红色常服。 “王爷,桂嬷嬷已经来请了您五回了。”青锋在门外禀报。 萧无救揉了揉眉心,“就说本王今日醉得厉害,过不去了……” “桂嬷嬷说,就算是您醉了也得回主院休息,若是不去,第二日这事就会传遍整个京城,到时候王妃是会被人嗤笑的。” 萧无救将手中的书信又放回了桌上,这才推门而出,往主院走。 阮绵绵已经在床上睡的迷迷糊糊的了,她今早就被人打扰了,根本就没睡够,白天折腾了一天,确实是有些疲乏。 只是换了床,她有些睡不踏实了,才总是半梦半醒的。 恍惚中,好像有人进了屋,阮绵绵伸手到枕头下一摸,才想起来这里不是阮府,枕头底下没来得及放匕首。 只不过她手指碰到了一叠纸,硬硬地隔手。 瞬间电流穿过头皮,阮绵绵想起来那是什么了。 她坐起身,想着将这本黄色的书换个地方放,书还没掏出来,就看见萧无救站到了屋中间。 阮绵绵好像是干坏人被人抓住的小孩,局促又尴尬,脸色的表情也很是精彩。 萧无救见状,以为阮绵绵误会了他的意思,走到床边低声道,“今日还需劳烦阮姑娘装个样子。” 阮绵绵还想着怎么将手从枕头底下抽回来才不引入注意,根本没将萧无救的话听到耳朵里,只讷讷的点点头。 萧无救见阮绵绵没有异议,便走到床边,想要将放在里面的另一床棉被拿出来,铺在地上。 阮绵绵却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一脚踹了出去。 萧无救也是久经沙场,日日习武之人,面对别人的攻击,很自然地就接了招。 就这样…… 萧无救将那只纤纤玉足往外一拉,卸去阮绵绵攻击的力度。 阮绵绵乘势打出八卦掌,往萧无救脖颈处击去。 萧无救一个旋身躲过,恰巧左手带着那只刚抓住的玉足往床上一倒。 下一秒,萧无救半躺在床上,阮绵绵坐到了他的身上,那姿势怎么看怎么暧昧。 两个人都是愣住了。 萧无救这才开口,“我拿个被子。” 阮绵绵看了眼萧无救身后堆着的被子,脸上火辣辣的,赶紧从萧无救身上起来了。 “两个嬷嬷都是宫里的老人,若是今日不让她们盯着,怕是会一直在王府住下去,不如早点应付了,以后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 阮绵绵点点头,“那你睡地上。” 萧无救将锦被铺在地上,“还有一件事,做完才能睡。” 第九十五章 送人 门外桂嬷嬷两人听着里面摇来晃去的吱呀床响,听了两个时辰,越笑越开心。 看来太后娘娘不用担心了,照这个架势,英王妃怀上孩子指日可待。 阮绵绵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了,她很想说需要摇这么久嘛,可想了想男人的好胜心,也就忍着没开口了。 实质上,萧无救这时也有点怀疑,他原本也就没什么经验,只是听青锋说时间越长越好,太后也就越放心,就会对王妃更好。 一夜无眠,等天快亮了,阮绵绵才有了困意,她刚想蒙着头继续睡,就传来了敲门声。 “王爷、王妃该起了。” 桂嬷嬷在外面站了一宿,这会声音里还是兴奋,根本就没有任何不适。 萧无救起身,将锦被收拾好之后,放在了旁边的软榻之上。 坐到阮绵绵旁边,“借你的银针用用。” 阮绵绵有些狐疑,还是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她所有的银针。 萧无救从里面挑了一根最粗的,将手指扎破,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将血挤了上去。 阮绵绵好像知道他在做什么的,脸瞬间就红了。 难道太后还要验喜帕不成?这都是什么癖好,不觉得恶心嘛。 萧无救将自己的衣袍解开,然后才去开门,装着像是刚起来的样子。 桂嬷嬷进了屋,打量了一圈,十分的满意,然后嘱咐雀儿伺候阮绵绵净手净脸。 亲自给阮绵绵挽了个妇人的发髻。 阮绵绵看着镜中的自己,穿着妇人觐见的官眷服饰,盘着发带着步摇朱钗,真的是有些不像她了。 “宫里规矩多,先用些早膳再去。”萧无救吩咐青锋,青锋很快就去准备了。 雀儿都没来得及说,三小姐早就让她准备好了。 等两人将早膳都端了上来,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整桌,竟比午膳还要吩咐。 桂嬷嬷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王爷王妃琴瑟和鸣、心意相通,真是难得的佳偶。” 阮绵绵昨日都听腻了,如今再听也不觉得尴尬了,给雀儿一个眼神,让她给赏。 阮绵绵见桌上有她昨日吃完的那盘点心,很是高兴,伸手拿了两块。 “这点心是谁家的,我之前怎么从没有在京城见过。” 阮绵绵很喜欢吃这个,甜而不腻,吃完也很好消化。 青锋忙道,“这是我们王爷自己做的。”说完还一脸的傲娇,完全没发现他家王爷已经黑了脸。 阮绵绵很诧异,都说君子远庖厨,古代男人能下厨还做得这么好吃的,简直就是极品啊。 想了想那次在苏城,萧无救还给他做过一条鱼,阮绵绵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阮绵绵忙补了一句,夸道,“王爷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这话一出,桂嬷嬷的脸都黑了,瞧瞧这是什么话,哪有半分当家主母的样子,更别说王妃的气度了。 等下见了太后,她可要好好说道说道。 阮绵绵话出口,才觉得有些不太对,悄悄看了一眼萧无救,见他面无表情,并没说什么。 于是也不吭声了,默默吃饭,将那一盘子点心全都吃完了。 萧无救嘴角微不可查地翘了起来。 …… 景国皇宫 桂嬷嬷将昨日之事都细细地同太后说了。 太后眉开眼笑的,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能抱上白胖胖的小曾孙了。 但桂嬷嬷后面的话又让她有些忧虑。 “王妃昨日都没等王爷回来,自己吃了就睡,早起还让王爷给她做了点心,这礼仪规矩上可差得太远了。” 太后重重点头,听说这阮家三小姐是个极有规矩的啊,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太后心里咯噔一下,想起那日听到宫里人说的流言,难道是被勉王带坏了。 这个想法一旦在心里种下就怎么也挥之不去。 阮绵绵同萧无救进了宫,原本要先去拜谢陛下赏赐,可皇帝推说政事繁忙,连见也没有见。 萧无救脸色有些冷,想要做些什么,转头却见阮绵绵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 “一会让宫人带你去见皇后和太后,我还有事……。” 萧无救准备走,想了想还是没忍住,“等出宫的时候我去接你。” 阮绵绵对于萧无救是否能陪她一点都不介意,毕竟在她心里也是个假成亲,她这次好不容易进宫,还是想找了悟的东西。 既然是个宝贝,在太后或者皇后那里的概率很大,毕竟如今的后宫里并没有宠妃了。 阮绵绵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她心里可是期待呢,期待赶紧找见那个宝物。 可落在萧无救的眼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萧无救脸色更冷,“走,去皇极殿。”他倒要去看看父皇是有多忙。 阮绵绵和萧无救才分开,转头就走到了御花园附近。 园中百花齐放,绿意盎然,尤其是其中曲折的连廊和高低错落的亭台楼阁,让这里宛如人间仙境。 就是——格局有些小气。 阮绵绵之前学八卦掌的时候,对五行八卦还是有一些认识的。 这皇宫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的宫殿,这御花园怎么修建的藏气纳浊,一点也没有磅礴的龙气之象。 阮绵绵被宫人带着先去拜会了皇后。 皇后娘娘原先孕有两子,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是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可都没活过三个月。 其中虽不乏喻贵妃的手笔,可阮绵绵总觉得背后有高人动了手。 就皇后宫中的风水摆设,怎么说也不是个长久之像,可宫中应该还有钦天监这样的地方,不至于连个皇后后宫的风水有问题都看不出来。 “无救虽非我所出,但他却是陛下最得意的儿子,想来日后也定会帮皇上分担更多,你身上的担子可不轻。” 皇后极富礼貌性的笑容下,话拐了十七八个弯。 阮绵绵只点头微笑不说话,她最不喜欢弄这些弯弯绕,她也懒得去猜其中的意思。 应付应付得了,这皇后娘娘还指望自己能通过她的三言两语就变了吗? 皇后只觉说了半天都是浪费口舌,于是端茶送客。 “既然太后娘娘准备派人教教英王妃,那咱们也不能落后,送两个宫女去伺候英王妃。” 第九十六章 桂嬷嬷 太后如今看起来面色红润了许多。 阮绵绵刚行了礼,太后就当着她的面把喜帕验看了,显然一点也没有给她留面子。 果然不管是不是救了人家的命,在人家眼里只有自己的孙子才是亲的,儿媳孙媳什么的都是外人。 “先前是哀家疏忽了,忘记找人教导你规矩,如今看来,还是得好好教一教。” 旁边的桂嬷嬷挺了挺了胸脯,很是毛遂自荐的样子。 太后喝了一口茶,又开始教育…… 阮绵绵也没听太后具体说什么了,反正不管太后说什么,她又不会改,想那么多干什么。 阮绵绵拿眼角余光观察着太后的寝宫,朱红色的幔帐挂满正殿,其中还摆了些金玉珊瑚的华贵摆件。 偏殿里传出袅袅的檀香,里面还有一些特殊的香气,像是礼佛的地方。 再往里就是内殿了,她之前去给太后看诊的时候进去过,里面基本没摆什么摆件,倒是格外的简朴。 所以如果了悟说的那个八角琉璃盒在太后这里的话,极有可能是在偏殿。 “太后说的是,都是臣女的错,臣女是该好好反思反思,不如让臣女到佛前焚香,立下誓言,表面决心。” 太后一愣,她刚才说“无救也不小了,成婚的年纪又晚,如今最要紧的就是早日怀上子嗣……”,这么快就表态,果然只有在这件事情上不需要她费什么功夫。 “立誓就不必了,等下让桂嬷嬷与你同去就行。” 阮绵绵也愣了,同去干啥?这话怎么不说完呢。 太后说了许久也累了,就让桂嬷嬷带着人出去了。 阮绵绵没找到任何的机会去偏殿查探。 看来还是得等入职太医院之后再想办法。 阮绵绵出了宫在萧无救的马车上等他,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萧无救也出来了。 “北蛮六王子不日就要到京城了,父皇也是因为这个,今日才没有时间见你。” 阮绵绵点点头,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 萧无救只觉得心里发堵,这个女人真的没把成亲当回事,对这些事情完全无所谓。 “今日下了旨,无双公子三日后入太医院供职,五日后随英王前往北安驿迎接北蛮六王子。” “我也去?北安驿在哪?风景如何?有什么好吃的?”阮绵绵倒是挺激动的,自从她上次离开苏城就再也没有出过远门,常呆在府中确实有些憋闷。 萧无救见阮绵绵很是开心,心情也好了不少。 “北安驿是从北蛮入京的最后一个驿站,我们早些出发,能在附近逛逛。” 两人没说几句,很快就回了王府门口,刚一下马车,就有两个穿着枣红色宫装的女子上前行礼。 两人算不上多好看,但胜在肤白娴静,一颦一笑里都是软弱乖顺,是那种一看就很好欺负、很好摆布的人。 萧无救不悦皱眉,“青鸾,从哪里来的送回哪去。” 桂嬷嬷忙上前一步,恭顺行礼,“王爷,这两人虽是皇后娘娘送来的,但她们并非寻常宫女,均是高门望族,若是送回去,可算是羞辱了,让这两个姑娘如何活。” 两名女子扑通就跪在地上,嘤嘤嘤地哭泣,“若是王爷不要我们,那我们便跪死在英王府门前。” “要跪就跪远点。”萧无救扔下冷冰冰的一句话,看了眼阮绵绵,等着她一起进府。 桂嬷嬷和两个女子见英王如此无情强悍,心里也升起一丝惧怕,不再出声。 确是将希望都放在了英王妃的身上。 毕竟若是寻常的官眷,上有皇后、太后压着,下有世俗礼教束缚,还不得赶紧吞了这只苍蝇,换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名声。 阮绵绵微微一笑,冲三人说道,“看我做什么,王爷说了算。” 然后便随萧无救一起进了府。 留下三人在风中凌乱。 青锋出声提醒,“王爷说了,请二位姑娘跪远一些。” ……两名女子呆愣在了原地,这英王妃怎么敢?!如此直接地忤逆皇后旨意。 两人均出身名门,从小也是官家小姐,只是祖上忽然获罪罚没为奴,虽后来平反,却无家可回,这才被皇后接进宫养着。 两人委委屈屈的看了桂嬷嬷一眼,见桂嬷嬷给了她们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放了心。 阮绵绵回了房换了一身男装,带着雀儿就准备出门,不料刚走到门口,就碰见准备进门的桂嬷嬷。 阮绵绵赶紧让秋水将人挡在外面,自己又去将衣服换了回来。 “王妃,既然太后娘娘委以奴婢重任,奴婢就得好好地教您,这是奴婢拟的单子,还请王妃好好地配合奴婢。” 阮绵绵接过桂嬷嬷递过来的单子,眼睛就有些发黑,若是光学些插花品茶,礼仪规矩也就算了。 竟然还要让她学女戒女训这些东西。 阮绵绵将单子一合,“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说。” 她就不信了,将这个单子摆在萧无救面前,看他还如何带自己去北安驿。 桂嬷嬷站直了身,垂着眼睑,脸色严肃,“既如此,那王妃就先将昨日未学完的东西学完,总不能每日都虚度过去不是。” 阮绵绵刚想说昨天学什么了?忽然就想到自己放在枕头底下的黄色小册子,脸腾地就红了。 前三页就已经很劲爆了,后面怕是她承受不住。 “这个……那个……”阮绵绵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理由,就听桂嬷嬷语出惊人道,“王妃昨日说要看王爷的喜好,如今应该都很是清楚了。” 桂嬷嬷想到昨天晚上那床晃了两个时辰,她愣是一夜没睡,这英王妃应该是心里有数了。 阮绵绵只得干笑两声,然后被迫学了一盏茶的时间,“那什么……学太多不能融会贯通,贵精不贵多嘛。” 此时阮绵绵的脸已经红得如炭火一般了,耳朵都能滴出血。 桂嬷嬷看了看天色,才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老奴这就去请王爷过来用晚膳。” 阮绵绵想要拒绝,可看着桂嬷嬷的脸,缓缓点了点头,她若是不答应,就怕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还不如就这样。 原本她计划入府之后和萧无救各过各的,可有这个桂嬷嬷在,非要将两人往一块凑。 “行行,你去。” 桂嬷嬷定了定,“还请王妃先沐浴更衣。” 第九十七章 逛画舫 景国贵族也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桂嬷嬷站在旁边监督,顺带布菜。 一顿饭下来,阮绵绵和萧无救也没说上一句话,更别提告状了。 “还请王妃伺候王爷沐浴。” 阮绵绵和萧无救瞬间都愣住了,两人一脸黑线。 刚吃完就睡,这是当猪养啊。 “我想去散散步,消消食。”阮绵绵起身就想往外走,却没想到萧无救也跟了上来。 两人并肩走在英王府空荡荡的花园里。 原本萧无救对这些花花草草就没什么喜好,更何况他重生之后,心思都放在寻常仇人和复仇之上。 他本想将这些交给阮绵绵,看她都喜欢什么就种什么。 谁知道这个女人全然没把英王府当做自己的家,只是改动了自己住的院子罢了。 这会两个走在空旷的花园里,无花无景可赏,很是尴尬。 阮绵绵见众人都退的远远的,想来是桂嬷嬷吩咐给他们两人的二人时光,便赶紧将怀中的单子掏出来递给萧无救。 “桂嬷嬷给安排的,照这个架势,我还怎么去北安驿。” 萧无救看了两行就合了起来,“这事交给我,但前三日还需要你应付一下。” 他了解太后,如果一开始就拒接了她的所有要求,她只会变本加厉地想各种办法达到目的。 可若是你逆来顺受地摆烂,她会觉得无趣,再也不管了。 想起前世,他也是这般对待太后,直到太后对他失望,他原以为太后是完全放弃了他。 却没想到她到死时却给他留下了一封空白的懿旨,给他一个自己做主、自己选择的机会。 阮绵绵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没问题,但是这三日我都要出门,去花间楼。” 萧无救脚步一顿,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等了一会才道,“可以。” 阮绵绵顿时笑颜如花,“那就多谢王爷了。” 朝着桂嬷嬷的方向使了个眼色,萧无救微微点了下头,阮绵绵顿时再也没有逛园子的兴致,回去换了一身男装。 等她带着雀儿刚坐上出门的马车,萧无救也掀了帘子上车。 阮绵绵眼睛瞪得如铜铃。 萧无救面冷如水,“否则,你以为你能好好的出门?” “本王有事要办,办妥之后去接你。” 阮绵绵这才讷讷地端正坐好,心里笑出了花。 马车刚行到河边,萧无救就下车走了,也没说自己去哪。 阮绵绵顿时觉得自在无比,“雀儿走,去河边画舫。” 雀儿懦懦道,“三小姐,咱们不能去那种地方?” 阮绵绵从背后摸出一把扇子,轻轻敲在雀儿头上,“你想什么呢?去办正事。” 雀儿心中腹诽,去那种地方能办什么正事啊,但是谁叫她听话呢,还是吩咐车夫去了画舫。 运河之上飘满了河灯。 自从花间楼火了之后,许多运河两岸的商家都学着花间楼的样子,在门前的河面上放上写着诗词的河灯。 只不过他们的词没有花间楼的好,利用花灯吸引的客人也少。 阮绵绵一路看去,发现运河旁只有一家如意楼生意最为红火。 而且如意楼在运河上有两个画舫,看起来很对她的胃口。 阮绵绵将之前六公主送她的银质面具拿出来带上,进了如意楼。 刚进门,一股香风扑鼻而来,几个只穿了抹胸纱裙的女子正在大厅陪客,那几个男子显然都是常客,毫无顾忌地上下其手,完全不顾别人的存在。 “要一个雅间,请你家花魁娘子来。”雀儿拿出一锭金子,递到如意楼的妈妈手中。 那架势真是一副贵族子弟的狗腿子形象。 “公子这边请,这雅间可是我们如意楼最好的,只是花魁沈卿卿,今日已经有客了。其他姑娘也是不错的,不如……” 雀儿又递出去一锭金子,“我家公子只要花魁。” 阮绵绵都忍不住想笑了,看来雀儿很有做纨绔的天赋。 如意楼的妈妈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权衡了利弊之后,才接了金子,“还请公子稍等。” 阮绵绵进了雅间坐定,这布局看起来很是别致,摆件茶盏也是清雅脱俗。 只是……里间就没眼看了,那屏风上的绣图意味深长…… 等了快半盏茶的功夫,如意楼的妈妈才进了雅间,将两锭金子都放在了桌子上,低眉顺眼的一个劲赔不是,“都怪我,我记错了日子,卿卿今日怕是不便,这……今日如意楼就不收您的银子了,剩下的姑娘您随意点。” “哦?卿卿今日陪的是哪位贵客?”阮绵绵目光冰冷,手中的茶盏随着她的话落应声而碎。 如意楼的妈妈登时吓得不敢呼吸,这都是硬茬子,她谁都得罪不起,还不如报出对方的名头,这个小公子自己就知难而退了。 “公子容禀,每月十五金玉楼的大爷们都要来这里消遣,卿卿也是不得已。” 她原本想着只要说出金玉楼三个字,这个白玉般的小公子就该知难而退了,谁曾想阮绵绵不但不害怕,她反而是专程找来的。 前段时间她在这附近救的小乞丐,如今已经训练得有模有样了,让他们出门打听个些事,传些话办得很是不错。 早先她就放出话,让他们暗暗查访金玉楼的消息,这几日刚好有了回信,是什么情况她摸得一清二楚。 阮绵绵将桌子一掀,直接闹了开去,“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和我抢女人。” 她直接踹开了门,往对面的雅间走。 如意楼的妈妈哪里见过这种愣头青,忙让楼里的人拦着。 可这些人哪里是阮绵绵的对手,三下五除二都给收拾了,整个楼顿时闹开了。 阮绵绵刚到了雅间门口,里面的人也意识到不对,将手里的家伙都掏了出来,一看来人是个白面书生,笑得前仰后合。 “你小子猫尿喝多了?”为首的金玉楼男子一脸的络腮胡,很好辨认。 不过是一个金玉楼的五等刺客,一个不大不小的角色,阮绵绵还真没放在眼里。 屏风后传出一阵抽泣声,就见沈卿卿被几个人围在中间行不轨之事。 阮绵绵只一眼就知道她遭受了什么,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只见她将腰间的银针抽出,朝着屏风后面甩去。 第九十八章 背后主人 金玉楼是景国最厉害的杀手组织。 拿钱办事,不问对错,里面的人也都是一些穷凶极恶之人。 当初还有一些亡命之徒,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捕,躲入金玉楼中。 只不过这金玉楼的楼主是谁,从来都没有人知道。 有人猜测金玉楼楼主武功盖世,所以朝堂才拿他没有办法。 还有人猜测金玉楼背后有朝中势力,所以才风平浪静的过了这么多年。 今天,阮绵绵就要踢踢这块铁板,看看到底是谁硬! 屏风后面传来几声尖叫,几个金玉楼的杀手应声倒地,还有两个功夫不错的躲过了阮绵绵的银针。 哐! 一把大刀被刘五提到了桌子上,黑漆镶金边的桌子顿时被削掉了一角。 看起来这人是个练外功的练家子,手下的功夫至刚至强。 阮绵绵莞尔一笑,银质面具下的红唇看起来有些妖艳的感觉,让刘五顿觉得心里一慌。 但常年刀口舔血的习惯,没让他的大脑产生过多的反应。 阮绵绵向来奉行的就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你命。 尤其是对这些无恶不作的人,她下手就更凶残了。 离她最近的几个杀手朝着她飞身而起,手中一拳宽的大刀闪着森森寒光。 阮绵绵脚下运起八卦步,手中银针快速下落,一人一针,瞬间将那几个杀手扎得瘫倒在地,此身再不能动弹。 她顺手从其中一人手中夺过大刀,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刘五就是一刀。 哐嘡,刀与人头齐齐落地。 在场的其他杀手瞬间呆若木鸡。 阮绵绵揉了揉手腕,她实在是没想到这刀这么重,所以一下没拿稳。 只不过只一刀,她就适应了这大刀的重量,她将大刀抗在肩膀上,阴恻恻地看着剩下的金玉楼杀手。 哀嚎声,呼救声,哭喊声顿时乱作一团。 只用了不到十息的时间,整个雅间又恢复了宁静。 门口几个好事的客人和小厮探头进来看了几眼,有的被瞬间吓晕,有的则连滚带吐地跑了。 因为如今这个雅间,浓郁的血腥味慢慢逸散出来,地上一层血水,满屋血肉横飞。 如意楼的妈妈好歹也是经过事的,虽然没有这么大的反应,但也哭天喊地的吓得不轻。 等阮绵绵停了手,她飞快地跑到沈卿卿的身边替她整理衣裙。 令所有人震惊的,沈卿卿这个弱女子,在面对残尸横布的现场时,没有一丝丝的害怕,反而是在笑。 那笑容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竟比雅间内的景象还让人害怕。 如意楼妈妈一边安抚沈卿卿一边倒吸着凉气,“他们这群畜生,不是说只伺候刘五爷嘛。” 她也是青楼里的老人了,看着情形也知道沈卿卿遭受了什么。 “你怎么不和我说,你怎么不说啊”如意楼妈妈越说声音越嘶哑,后面直接将沈卿卿抱在了怀中,哭得上起步不接下去。 而沈卿卿却一直在笑,一直笑,那笑容是一种解脱,是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我说了有用吗?”沈卿卿一把将抱着她的妈妈推开,作势就要往柱子上撞。 “你的仇报完了吗?就寻死?”阮绵绵也不去拦,只轻飘飘一句话就挡住了沈卿卿的脚步。 “金玉楼可不是只几个人来过。” 阮绵绵话音刚落,如意楼的妈妈才反应过来,怪不得每次沈卿卿都要休息好几日,她原以为是被这几个杀手吓的。 没想到……她真是蠢,没能早点发现。 沈卿卿站在原地,面如死灰,“又能如何?” 阮绵绵将手中的大刀一扔,“你也看见我的本事了,我可以将他们都杀了,给你报仇。” 沈卿卿凄惨一笑,“那你呢?又想要什么。” 她在这里呆得越久越能看透人心,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情,哪有什么善良,人性贪婪,不过是看筹码多少。 “我要整个如意楼。”阮绵绵斩钉截铁,完全不觉得自己是在敲竹杠。 天下没有的午餐,许愿总要付出代价。 沈卿卿笑得更加凄惨肆意,好像是疯魔了一般,她只觉得自己渺小如尘埃,什么都做不到,就连与人交易都没有筹码。 “好!” 一个浑厚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阮绵绵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她早就让那群小乞丐调查清楚了,这个如意楼背后真正的主人就是陆九州。 景国首富嫡子,一个有收集癖的怪人。 “无双公子这般手段,只怕药王谷的老头要坐不住了。” 陆九州将手中的折扇打开,扇了扇空气浓郁的血腥味,只是越扇越浓,令人作呕。 “无双公子,不如借一步说话。” 阮绵绵瞥了沈卿卿一眼,看她不再有寻死的打算,这才转身随着陆九州换了一家雅间。 出去的时候,整个如意楼已经人去楼空,客人都跑完了。 “无双公子,这是今年的新茶,不如……”陆九州让人泡了新茶,很快就端了上来。 “陆公子竟然没入狱?”阮绵绵坐也懒得坐,站在窗边,不想同人渣面对面。 陆九州讪讪一笑,“我与李姑娘本就是你情我愿,如今已经定亲,不日便将迎娶她过门。” 阮绵绵嗤笑一声,“如意楼和楼里的姑娘,陆公子开个价。” 陆九州端茶的手顿了顿,“如意楼可以给你,人不行。” “今日的事已闹大,要不了多久整个景国都会传你们陆家怕了金玉楼,你确定不要你们陆家的面子了?” 陆九州手中的茶盏被他捏的很紧,传出一阵阵摩挲之声。 “更何况王娇娘出了事,王家的人很快就会入京了,到时候你们陆家这景国首富的位置可不一定能保得住。” 陆九州将手中的茶盏哐地砸到桌子上,双眉紧皱,却说不出一句话。 “若是王家知道我替你收拾了金玉楼,自然会对陆家忌惮几分,陆家自然就有了喘息之机,这方是上上策。” 陆九州沉吟片刻,王家原本偏安一隅,但自王娇娘死后,忽然开始向外扩张,他们陆家在西北的几个商会全都被牵连。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让王家误会是他对王娇娘动的手。 “好,无双公子一言为定。” 阮绵绵坏坏一笑,摇摇头道,“不不不,那是刚才的价钱,你已经错过了。” 第九十九章 努力的桂嬷嬷 阮绵绵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对于恶人她会更恶,对于好人她会更好。 她站在窗前,指了指运河沿岸的一圈商铺画舫,“这些!我都要了。” 陆九州怒气上涌腾地站了起来。 阮绵绵理也不理,只继续看着窗外,“陆公子想清楚,再开口就又不是这个价钱了。” 陆九州将双手的关节钻得翻了白,才从口中挤出一个好字。 “那就将房契、地契、籍契、身契全都交出来。” “事还没做,就先收银子,无双公子真是好买卖。” 阮绵绵转过头朝着陆九州微微一笑,银质面具衬得她的红唇更加妖孽。 陆九州这次没敢等她再开口,“好好好,都给你,但若是你办不到,那就等着下黄泉。” …… 阮绵绵将生意谈妥之后,很是开心。 刚走到门口就被拦住了,来人身穿一袭宝蓝色的锦缎长袍,上面绣着云纹,行走于月色之下,飘逸出尘,很难将他和刑名诉讼联系到一起。 “裴大人,今日怎么有雅兴来如意楼呀。”阮绵绵抱拳行礼,心里丝毫不惧。 “来人,将罪魁抓起来,带回内狱。”裴同心皱眉,他与这个传说中的无双公子并无交集,怎么却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阮绵绵在大厅之中挑了个位置坐下,“裴大人,不妨先去请英王殿下,或者……进宫问问陛下,我这算不算是为民除害?” 裴同心义正言辞,“那也该由衙门动手,无双公子可没这个权利。” 阮绵绵又想笑了,“衙门?你们能行?” 裴同心面露尴尬,但却不打算后退一步。 他早就立誓要铲除金玉楼,只是以衙门的实力,根本就打不过这些穷凶极恶之徒。 更何况那个金玉楼楼主…… 阮绵绵见状,也不想和这个爱钻牛角尖的人争执,“北蛮六王子不日就要来京求医,陛下还需要我,所以……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送我入狱的,不信你就去问问,看看陛下向着你还是向着我。” 这句话着实气人得很! 尤其在裴同心这种将法律条规看得大过天的人眼中。 阮绵绵其实对这个裴大人印象不错,她想着这人太过理想就是因为缺少现实的毒打,她不如早点打几顿,省得日后为了心中所谓的公平残了半生。 果然,愣头青裴同心根本不愿意吃这一套,示意踌躇不前的手下抓人。 “裴大人!” 萧无救忽然出现在如意楼门口,并没有进来的打算,他看了一眼阮绵绵,见她身上无伤,整个人精神也很好,这才放慢了语调。 “陛下委任本王带着无双公子前去迎接北蛮六王子,怕是不能同裴大人一起回去了。” 月华如水,洒在萧无救月白的长袍之上,将他镀了一层光华。 他目光深邃冷然,让人看了无端胆寒,只是微微一动,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霸道之气就扩散而出。 原本看起来还挺顺眼的裴同心和萧无救站在一起,顿时失了光彩。 阮绵绵默默点头,英王不愧是男主,果然是最帅的。 “裴某会将今日之事上报陛下,等陛下圣裁。” 说完裴同心便带着人走了。 阮绵绵一脸傲娇的跟着萧无救的身后上了马车。 还没等萧无救开口,她便说道,“是金玉楼先要杀我的。我这是先发制人,以求自保。” 萧无救转头看向窗外,缓缓开口,“我竟不知你武功是从何处学的。” 阮绵绵一愣,她在萧无救面前出过手,可当时萧无救都没追问过,她就自动的忽略了这个问题。 如今真的将这个问题摆在明处,她反而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王爷娶我不就是想将我掌控在手中,既如此那你自己查呗。” 阮绵绵破罐子破摔,她才懒得想借口,一个谎言总要用千百个谎言去圆,那太费脑子了。 她原本以为萧无救还会再多问几句。 没想到那人却不说话了,马车里陷入诡异的沉默,让她觉得时间都变慢了许多。 好不容易才回了英王府。 桂嬷嬷给他俩连床都铺好了。 阮绵绵瞪了萧无救一眼,意思是让他想想办法,总不能夜夜都睡一起。 萧无救回瞪她一眼,意思好像是说我得盯着你这个心狠手辣的。 阮绵绵既心虚又心烦,在床上翻来翻去怎么也睡不着。 相反睡在地上的萧无救好像很快就入睡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阮绵绵气不打一处来,刚想要起身离开,就听门外桂嬷嬷喊了一声,“王妃是要水吗?” “不用不用,王爷睡着了。” 她真的是没得说理去了啊,阮绵绵将头一蒙,想把这些烦人精都挡在外面。 地上已经睡着的萧无救唇角微勾,看起来心情不错。 阮绵绵直到天快亮了才睡着,早上自然是起不来的,桂嬷嬷等不及先进了屋。 就见王爷已经不在屋里了,而阮绵绵则是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气得她上去就想掀被子。 走到跟前一看,更生气了,这大白腿都在外面露着,这还有没有一点王妃的样子了啊。 不对啊!桂嬷嬷眼睛一亮,这英王妃的膝盖怎么青了! 成亲当天阮绵绵沐浴的时候在暖玉上磕伤了,膝盖上一团乌青,但是她是个不拘小节的,完全没当回事。 这会却被桂嬷嬷误会了。 “王妃,王妃快起来了。” 桂嬷嬷非常殷勤地伺候着阮绵绵洗漱用早膳,一改往日耀武扬威的态度。 阮绵绵只觉得忽然很不适应,这是几个意思啊。 直到桂嬷嬷掏出一本女戒、一本女戒和一本黄色小册子的时候。 阮绵绵才又觉得她熟悉的桂嬷嬷回来了。 “王妃,按那日老奴给您说的,咱们这就开始。” 阮绵绵将那女戒、女训翻了两页,严重的不适感涌上心头,实在是没眼看啊。 “嬷嬷,你觉得身为王妃最重要的责任是什么?” “当然是为皇家延续血脉。” 阮绵绵郑重地点点头,“所以我们应该先学重要的。” 桂嬷嬷将手里崭新的册子拿出来递给阮绵绵,“既然王妃已经知道王爷的喜好,那学这本更合适。” 阮绵绵粗粗一番,都是跪着的? ……还真是天真限制了她的想象。 第一百章 箭靶 金玉楼 黑压压的大殿里没有一扇窗户,看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 正中的宝座上,黑袍人蜷缩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若不仔细看,真发现不了他的踪迹。 时间在这阎罗殿里如同暂停了一般,直到一声凄厉的乌鸦叫声响起。 宝座上的人才扭动了一下身体。 “楼主,如意楼出事了,刘五他们都被杀了。” 黑衣杀手跪地行礼,对黑袍人极其的恭敬,只是他整个人都在不停地颤抖,因为金玉楼主出了名的阴晴不定,经常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大开杀戒。 一双瘦削惨白的手从黑袍下伸了出来,轻轻点在镶嵌着红宝石的扶手上,悠闲自在,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 黑衣杀手头又低了几分,继续道,“动手的是一个叫无双公子的人,听说来自药王谷,可经属下查探,药王谷里并无此人。” 黑袍下的白皙手指停在半空中,有些玩味地画了一个圈,将跪在底下的黑衣杀手圈在了其中。 黑衣杀手顿时以头贴地,声音已经带了哭腔,“无双公子想要如意楼,已经和陆家达成了协议。” 叮!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忽然从黑袍人的手中飞出。 再寻去,那黑衣杀手的眉心处出现一点红色血迹。 下一刻,那黑衣杀手的五脏六腑如同被啃咬了一般,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身上也渗出大片大片的血点。 嗒!黑袍人打了一个响指,那人瞬间没了生息。 “啰嗦。”不过三句话的事,让他等了这么久,这样的下属不要也罢。 叮铃铃,宝座后面的墙上,一个黑漆漆的铜铃忽然响了起来。 黑袍人猛然起身,急步冲了过去,很快就消失在铜铃后面的密室之中。 “主人。”黑袍人单膝跪地,语气中竟然有一丝缱绻眷恋,哪里还是刚才穷凶极恶的模样。 “我很失望。”声音柔弱而富有磁性,听起来倒是很有亲和力。 可黑袍人却一反常态,忽然匍匐在主人脚下,额头贴着他的锦缎长靴,“主人,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您别不要我了,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那被称作主人的人,好像很是享受这样的过程。 等了许久,才用右手轻轻抚摸黑袍人的头顶。 那动作姿态,仿佛是在对待自己乖顺听话的狗一般。 “你准备怎么对付这个无双公子?” 黑袍人抬头,眼中全是期盼,“让蒋大杀了他。” “哼,我原本以为你会不一样,没想到也这么的蠢,无双公子就是阮绵绵,你却不知道。” 黑袍人听到这话,反而露出诡异一笑,“手下败将,主人想要她怎样,必双手奉上。” “三日后,她会同萧无救一起去接北蛮六王子,倒是你杀了六王子再嫁祸于她。” “是,都听主人的。” 铜铃再次响动,那人欲走,双腿却被黑袍人抱住,“主人,您都好久……好久没有疼我了。” 那声音柔到骨子里了,和平日里杀人如狂的金玉楼主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 “你还不配。” 那人将黑袍人踹倒在地,从另一个密室入口扬长而去,“等你将此事办好,会好好赏你的。” 黑袍人眼冒精光,整个人如同被重新浇入了灵魂一般,“主人放心,我定当全力而为。” …… 英王府花厅 “奴家给王妃请安,王妃万福。” 桂嬷嬷身后跟着那两个从皇后宫里带来的女子,一人换了一身装扮,那打扮俨然是已经将自己当做了英王侍妾。 “桂嬷嬷,这是何意?” “王妃,这是皇后娘娘的旨意,就算是英王殿下也不能开口拒绝,更何况……王妃您该学的还没有学完,如何能掌家理事,老奴就先代劳了,给两位姑娘分了离这里最近的芳菲苑住。” 哼,还真是没把她这个王妃放在眼里。 两个女子齐齐跪下,双手将茶盏举过头顶,“王妃请用茶。” 这是让她喝两人的妾室茶了,阮绵绵只觉得烦躁,这一天天的净给她找事,既如此还是一劳永逸的好。 阮绵绵起身往外走,“有没有这个资格不是我说了算。” 众人跟着阮绵绵一起出了花厅,绕过空旷的花园,往英王府东北角去,刚迈过东北角的月洞门,转眼就出现一个校场。 阮绵绵脚步不停,往校场一旁的院子走去。 两个女子刚在院中站定,就有些慌了。 这是兵器库,王爷存放兵器所在。 阮绵绵从架子上拿下一把峨眉刺,在手里掂了掂,很不满意。 “咱们王爷可有北疆战神之名,没什么爱好,就喜欢习武练功,你们若是不懂,何谈与王爷有共同话题。” 阮绵绵将峨眉刺往地上一扔,“来,一人挑一个试试。” “王妃!”桂嬷嬷戾气呵斥,“不成体统。” 阮绵绵在主位上坐下,面上再无半点笑意,那通身的肃然之色,与这里非常契合,怎么看都是实打实的英王府女主人。 “嬷嬷可记得,当初是王爷先去阮家提得亲。”阮绵绵缓缓开口,严肃异常,“嬷嬷可知,京城豪门贵女众多,为何偏偏选我?” 桂嬷嬷眼睛眨了眨,她也很想知道,但是心中并没有想过的传言,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当初我可是顶着王爷的三把飞刀纹丝不动,王爷才看上我的,你们最起码也得一把。” 阮绵绵说这话脸不红心不跳,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桂嬷嬷都快吐血了,这怎么听起来像街头卖艺的,王爷怎么能干出这么不靠谱的事。 “不信你去问。”阮绵绵盯着桂嬷嬷,她就不信萧无救能在这件事上卖了她。 难道萧无救还能去说,自己是因为要将她看得死死的才娶她嘛。 “来人,去搬个靶子过来。”阮绵绵吩咐人去校场搬箭靶,自己则又开始闲庭信步地在房里挑兵器,她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样也得挑一把顺手的。 箭靶刚被搬过来,两个女子扑通就跪在地上了,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够了,我又不是男人,哭给谁看呢?本王妃都能使得,你们不行?” 阮绵绵站在一把锋利的长剑面前,眼中露出惊艳之色。 第一百零一章 单挑金玉楼 与寻常的剑相比,这把剑的剑身更长一些。 看上去并不像其他兵器一样,透着骇人的寒光,反而是有些内秀。 最特别要数它的剑柄,是一块浑圆的白玉。 入手温润如水,越摸越舒服。 “王妃,这剑是王爷的佩剑。” 青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属于十二卫之一,一直隐藏于暗处,阮绵绵只在白云寺见过一回。 阮绵绵点头,从架子上将长剑取下,挽了一个剑花。 这一下可把青江吓得不轻。 那剑身过长,寻常习武之人都用不惯,恐会伤着自己,王妃这个举动在青江眼里不可谓不鲁莽。 阮绵绵却觉得顺手极了,她自小除了习练太极门的八卦掌,还跟着姥爷一起练过一套春水剑。 听说这个剑法是从一个老道士手里换来的。 具体拿什么换的她并不清楚。 但这剑法绝对值得上千金之价。 剑出如潺潺春雨,蓄势而发却有洪流之力,回剑如万物出生,缓而有力,正适合用一把又温润又细长的长剑。 阮绵绵满意地点点头,手中不知从哪里捡了一把飞刀,朝着两个女子的方向飞去,直直钉在了她们后面的箭靶之上。 两个女子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刚才的嘤哭泣变成鬼哭狼嚎。 阮绵绵不耐摇头,“瞧瞧,桂嬷嬷就这样,还怎么伺候战神王爷。” 桂嬷嬷气得不轻,“王妃,她们又不上战场,这……能有什么用。” 阮绵绵看了眼青江,“你说呢?” 青江一脸严肃,义正言辞道,“王爷喜欢有胆识有魄力的人。” 比如之前他们就遇见一个强悍的女子,王爷待她就与众不同。 桂嬷嬷无奈笑笑,“这不一样。” 阮绵绵不想和她们再纠缠,“桂嬷嬷,您非要给王爷硬塞两个他不喜欢的女子是何居心?难不成这两人还有什么特殊身份似的。” “她们是当年受一品侯之事牵连的官眷之女,原本也是管家小姐,受冤连累才没入奴籍,有人替她们翻案,皇后娘娘又怎能让忠诚良将之女埋没乐坊之中,所以……” “所以就不能将二人好好嫁给人家,就不能让她们做正妻,非要做妾?” 阮绵绵听到一品侯三个字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一下,那个钟嬷嬷当时也提过一品侯,这两人既然当时也在其中,会不会知道一些更多的事情。 两个女子一听也是六神无主,她们失去家人失去父兄,原本如飘萍一般,入了宫,还不是皇后娘娘怎么说她们怎么做。 她们从没想过自己想要什么。 “青江,你应该还没成亲?” 青江一愣,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 “王妃,莫要同属下开玩笑。” “我说什么了吗?我又没准备给你说情,只是问一问而已。” “属下,属下没成亲,也没打算成亲。” 阮绵绵直接忽视了后半句话,“听到没,王爷军中的将士没成亲的更多,你们不如找一个合适的做正妻,做什么小妾。” 两个女子也不哭了,只觉得这个主意也不错。 桂嬷嬷被气得七窍生烟,这个英王妃简直了,就这种心胸,以后王爷的后嗣能多才怪。 她定要将这事禀告太后,让太后她老人家好好管管。 阮绵绵把小妾的事情解决了,便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前她在后院还给自己留了一间药房,刚住进来第二日,萧无救就让人将药房装满了。 如今她也该准备一些药粉、药丸。 快到晚膳的时间,萧无救才从宫里回来,脸色有些难看,刚回了府,就被桂嬷嬷逼着去阮绵绵的院子用膳。 “王爷,今日太后是不是留您用午膳了?” 吃了半天了,萧无救也没说话,桂嬷嬷终于沉不住气了。 宫里已经来人给她说了,太后今日同英王说了快一个时辰,让他好好地震雄风。 萧无救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对着桂嬷嬷说,“你先下去,我有话要和王妃说。” 桂嬷嬷会意,意味深长的看了阮绵绵一眼,乖乖地退了下去。 萧无救看向阮绵绵道,“太后娘娘下了懿旨让……在三个月内怀上子嗣。” 阮绵绵口中的菜差点就咽不下去了,呛得咳了好几口。 他们商量的可是在一年后和离,将手上这些事情解决怎么也得超过三个月。 “否则……就在替八皇弟选妃时,再给英王府弄几个侧妃。” 从没见过这样催生的!! 结婚不到七天,就催这么急了。 阮绵绵想了想自己今日在药房看的药材,再配一味让人不举的药也不是不行。 萧无救顿了顿,“这样下去,你我都将永无宁日,不如……不如我们……” 阮绵绵把筷子一放,“你想什么呢?不可能。” 她可是知道这个时代的男子,三妻四妾都是正常,估计觉得这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萧无救皱眉,“不如我们破釜沉舟,先将他们一军。” 阮绵绵一愣,“啥意思?” “明日起我就不上朝了,咱们就假装在英王府里夜夜笙歌,到时太后自然会觉得这样不妥,才会改变心意。” 萧无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松鼠鱼,吃得从容优雅,“你想什么呢?” 阮绵绵脸上一红,“没什么,没什么。” “既然这样我有个好主意。” 阮绵绵将自己的凳子往萧无救身边搬了搬。 “你把那柄白玉剑借我使。” 萧无救看向阮绵绵,不明所以。 “我能帮你省下来找乐姬舞姬的钱。” 萧无救继续吃饭,“不需要。” 他的暗卫营里也有不少女子,随便装装样子就好,至于暗中之人信不信……不信就算了。 阮绵绵又往前凑了凑,一脸的甜笑,笑得萧无救瞬间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你看我借剑荡平金玉楼,陆九州就会将整个如意楼连地方大人都送给我,我当时候让如意楼的人来夜夜笙歌,不是更有说服力。” 萧无救只觉得眼前的笑容晃眼,具体说了什么他压根没听清。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阮绵绵想好了,萧无救只要肯把剑借她。 她今夜就去单挑金玉楼。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共浴疗伤 夜色深深,阎罗殿里点满了蜡烛,黑袍人独坐正中。 “楼主,那人杀进来了。” 黑衣杀手一身的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跪在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废物。”黑袍人这才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还没等他走到门口,黑漆漆的实木大门被一脚踹开。 阮绵绵手提白玉长剑,一身雪白锦袍,脸上带着银制面具,映得她的唇色格外鲜红。 “哼,手下败将,你怎么敢!” 阮绵绵神情一滞,她如今是无双公子的打扮,应该是与黑袍人并无接触。 她唯一一次和黑袍人交手,用的可是阮绵绵的身份。 所以这黑袍人是如何查出来的? 阮绵绵从阴影之中步入大殿,黑袍人看清之后,眉头不由地皱得极深,阮绵绵能杀到这里,定然已经和金玉楼里的人都动了手。 但她身上却没有沾染到一丝血迹,这得有多高的功力才能做到。 可前不久他们才交过手,不应该啊! 黑袍人不再被动等待,以手化掌朝着阮绵绵袭去。 阮绵绵也不着急使用了悟教她的那套掌法,而是用白玉剑去档。 两人你来我往,很快就过了十数招。 春水剑法荡出潺潺清流,将阮绵绵护在其中,长剑若蛟龙一般,若出若收,着实让黑袍人吃力不小。 “哼,几日不见,你功夫长进不少,只可惜……还是得死在我的手里。” 黑袍人试探了半晌,已然对阮绵绵的套路了然于心,很快就破了阮绵绵的春水剑。 阮绵绵的左肩生生受了一掌,吐出一口鲜血。 她倒不是不想用了武教的掌法,而是因为这套掌法有些奇异,以她现在的实力,必须一击即中,否则一掌用出,她将脱力,再无半点抵抗之力。 “你怎么知道是我?”阮绵绵出言试探。 黑袍人一笑,“将死之人,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纯属好奇。”阮绵绵乘势从腰间取下自己配好的药粉,朝着黑袍人洒去。 黑袍人立即捂住口鼻,但为时已晚,那毒粉已经进入他的肺腑,此时不能动弹半分。 阮绵绵这才收了白玉剑,走到黑袍人身前,“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黑袍人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微微张口,一个黑色的东西直直朝着阮绵绵的面门而来。 阮绵绵自然是有防备的,她伸手去挡,很有自信能将这一击化解,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那黑色的东西并不是死物。 而是一只虫子! 虫子直接从她的手心破开一个小洞钻了进去。 阮绵绵顿时觉得两眼一花,什么都看不见了,整个人也直直往下栽。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顺着那手心破开的小洞将掌法打了出去,希望能用这一击,将进入不深的黑色小虫直接打出来。 只是这一掌并没有将黑色小虫逼出,却将掌风所及的黑袍人直接击杀。 阮绵绵到地上,用白玉剑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匆匆在腰间摸了一个药丸出来,一口吞了下去。 入口一片冰凉之感,仿佛将阮绵绵冻成一个冰人,那股寒气是自内而外散发出来的。 阮绵绵吃的并不是解毒的解药,而是一种毒药,一种能让人全身冰凉麻痹的药物。 她既然不能将那黑色虫子逼出来,如今能做的就是把虫子控制在体内,不让它乱窜。 这毒药的威力不小,她很快就陷入了昏迷,只是在昏迷之前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 让她感觉格外安心。 萧无救刚才一直跟在阮绵绵身后,见她这么轻松就能大杀四方,意外的同时也放了心。 所以当阮绵绵不管不顾地冲进内殿的时候,他便在外面替她善后。 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的一次‘放心’,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影响。 萧无救将阮绵绵抱回了英王府,让十二卫守在门口,任谁都不让进入。 院正很快就被请进了英王府,直入了正院。 “如何?”萧无救语气急切,其中还带着一丝自己没有察觉的烦躁。 “这……王妃所中之毒太过诡异,下官……下官从未见过啊。恕下官无能,但若是能请无双公子来,说不定他能有办法。” 萧无救眉头蹙得极紧,“有没有办法让她先醒过来。” “这毒虽不常见,但确实是属于寒毒的一种,若是能以温热之物温养身体,应该是能缓解一二,但是能不能苏醒,下官也不能确定。” “温阳之物?”萧无救眼神扫了过去,其中的威慑之力,院正这辈子也就见过这么一次了。 “比如温泉、或者暖玉、或者……”他冥思苦想,药中虽然有些温热之物,但是英王妃身体的情况不清楚,中的毒也不清楚,不敢贸然用药。 萧无救清冷的眸子瞬间转为激动,“你在门口等着,用你的时候自会叫你。” 院正不敢多呆,感觉行礼退了下去,他站在门口心里踌躇不已,心里只觉得难受的不行。 他此生为医,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院正下定决心,等无双公子入了太医院,他定当跪下磕头拜师。 萧无救立即将阮绵绵横抱起来,往后面的净房走。 当时他打造这个房间的时候,就是因为听阮绵绵的丫鬟说过,她在苏城有这么一个房间。 而且她很喜欢沐浴。 恰巧他有一块巨大的暖玉,一直放在库房没用,不如给她去用。 萧无救将阮绵绵放入暖玉之中,亲自烧水试温,感觉温度合适了,才往暖玉的浴池里倒。 水慢慢增多,靠在浴池壁上的阮绵绵已然靠不住了,开始慢慢往下滑。 萧无救脱下身上的外袍,迈步进了浴池,将阮绵绵抱在怀里。 运起自己的内力,用自己的内力和暖玉浴池的温热之力缓解阮绵绵身上的寒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阮绵绵还是没有半点起色。 萧无救只觉得重生以来,他再也没有这种无力感,这让他无所适从。 怀中的人近在眼前,却好像离他越来越远,远得让他心惊,让他恐惧。 第一百零三章 毒虫 温热的水打湿了两人的衣服。 萧无救紧紧抱着阮绵绵,用自己的体温帮她恢复身体的温度。 阮绵绵此时眼睫之上已经结了一层霜,脸惨白惨白的,整个人如同一块冰雕一般,好像轻轻一碰就能碎了。 萧无救忽然生出一种史无前例的绝望,这种感觉就算是在他死前也不曾有过。 但他却想不到任何的办法阻止,他只觉得揪心得厉害,周身的水很快就凉了,慢慢结上一层薄冰。 萧无救看了眼旁边的木桶,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露出他结实的肌肉和伤痕累累的皮肤。 他直接将木桶下架了火,一把将阮绵绵抱进了木桶,他一边担心阮绵绵冻成了冰,一边又怕这样太热烫伤了她。 索性是冷是热他自己来试。 木桶之中两个如处于冰火两重天之中。 阮绵绵浑身冰霜,萧无救曾被烫得皮肤发红。 终于在萧无救的坚持下,阮绵绵的羽睫轻轻的动了动,她毫无血色的嘴唇,缓缓吐出两个字,之后便再度陷入沉睡。 “来人!” 萧无救只觉得自己的心跟着阮绵绵一起一落,难受极了。 青锋很快到了门口,却不敢进去,他自小就跟随王爷,这么多年了,很是了解王爷的脾气。 王爷从没有这样失态过。 “让十二卫和整个暗卫营全都去给我找了悟,务必在最短的时间把他带过来。” 青锋有些为难的应声,很快退了下去。 白云寺出命案之时,住持了悟大师就失踪了,至今已经两月有余,却不曾出现。 有人猜测要不然就是了悟大师发现了凶手已然遇害,要不然就是了悟大师也参与其中。 找了两个多月都没找到的人,怎么可能忽然就出现呢。 青锋将王爷的命令发布下去,便运起轻功往白云寺而去,将寺里的僧人问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青锋只觉得这次他们英王妃怕是过不去这个坎了。 但是这样回去他也无法同王爷交代,他们虎啸营是绝不会轻易放弃的。 “住持平日里喜欢去哪?” “住持只在寺中打坐参禅,从不外出。” “那天走的时候,真的没说他去哪吗,或者说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这些裴大人已经问了许多次了,真的没有其他特别的事情了。”和尚双手合十,低头不语。 “若不是王妃重伤,我也不会来逼问你。”青锋忍住心中的焦急,再次客气发问。 可那和尚却如同没听见一般,再也不说一句话。 青锋实在没法了,手中拿出一个青色玉叶,轻轻一吹,十几个人影顿时现身。 “既如此,咱们便将整个白云寺翻过来查!” 青锋一声令下,十二卫倾巢而动。 庙里的和尚被吓得不轻。 忽然从里面走出一个十岁左右的小沙弥,他双手合十毫无惧怕之色。 “小僧曾替住持救治过无双公子,说不定能帮上英王妃。” 十二卫面面相觑,他们日夜护卫英王府,对于王妃的身份也是极清楚的。 青锋一手将小沙弥提了起来,“我带他回去试试,你们继续找。” …… 萧无救后背已经被烫起了一层水泡,看起来非常可怖,只是他好像并不在意,只一心放在阮绵绵身上。 她此时的情况很不好,气息很弱,可他的虎啸军已经将整个金玉楼都翻过来了,并没有找到什么毒物。 “王爷,从白云寺带回一个小沙弥,他说给无双公子治过伤。” “先让他进来。”萧无救也不在乎自己是什么状态了,只是扯了自己的一件外袍搭在阮绵绵身上。 那小沙弥虽然才十岁,却感觉并不惊讶,面上毫无表情,倒像是一个古井无波的小老头。 小沙弥替阮绵绵把了脉,很快就得出了结论,“这毒好解,但体内的毒虫难除。” “那就先解毒。” 小沙弥摇头,“这毒能压制毒虫,若是解开了,毒虫就会在她体内乱窜,神仙难救。” 萧无救目光深深,“你可有办法?” 小沙弥沉吟片刻,“找到毒虫的主人,让他控制毒虫从王妃手心出来,剩下的毒我可以解。” 萧无救完全没有因为眼前是个十岁的孩子而产生怀疑,因为以他两世的经验来看,这个小沙弥绝不是寻常人。 “不行了,毒虫的主人已经被王妃杀了。可还有其他办法。” 小沙弥反而放松了下来,点点头道,“这样就简单了,让王妃成为毒虫的新主人。” “可有危险?” 小沙弥双手合十,看起来更加的老成,“万物有生有灭,有得必有失。” “那能不能将毒虫引到我身上?”萧无救开口,语气郑重,不像是轻易下的决定。 “小僧无法。” 萧无救深深皱眉,看着怀中已经有些恍惚的冰人,重重点了点头。 小沙弥见状,忽然道,“我帮了王爷,王爷又能帮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萧无救语气森寒,含着一丝威慑。 “我要的王爷自然付得起,但是王爷……你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 翌日清晨,阮绵绵躺在柔弱的棉被之中,身上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之感,好像体内的桎梏被打破了一般。 让她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雀儿见她家三小姐醒了,肿得如核桃一般的眼睛,终于笑成了一条缝。 她听青锋说了,王爷为了救她家三小姐,身上全被烫伤了,整个后背都是水泡。 就这样,王爷也没有去疗伤,而是一直守在她家三小姐身边,就凭这一点,她就觉得这个三小姐嫁对了人。 要不是早上王爷被那个小沙弥叫出去了,估计她家三小姐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能是王爷呢。 到时候也就知道王爷的痴心了。 阮绵绵缓缓睁开双眼,慢慢坐起身,只觉得身上有些脱力,但是并没有其他的不适。 “三小姐,您终于醒了,您可吓死奴婢了。”雀儿扶着阮绵绵坐起身,脸上的泪还没干。 阮绵绵心中感叹,想要伸手帮她擦泪,可她一抬手却吓了一大跳,她右手的糊口处一个黑色的印记看起来极其恐怖。 她抬手想要将印记抹去,那黑色印记却忽然动了动。 第一百零四章 王爷的改变 阮绵绵查了半天也没有觉得身上有什么异常。 但手上的黑色印记却是一直都存在,而且会随着她的动作而不断变换地方。 萧无救带着小沙弥推门而入,一脸的疲惫之色,但他不知何时换了件锦袍,所以看起来整洁干净了许多。 小沙弥见阮绵绵醒了,眼中顿时流露出震惊之色。 他明明下了一些安眠的药,想让阮绵绵多睡一会,自己好和英王说说正事。 可这个阮绵绵却醒得这么早。 上次了悟忽然让他帮忙给阮绵绵治伤的时候他就有些奇怪,此时他对阮绵绵就更加好奇了。 “英王妃既然已经醒了,那小僧就先回白云寺了。” 小沙弥想要告辞,他已经同萧无救商量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回白云寺了。 “等等,我手上这个黑色印记是怎么回事?”阮绵绵抬抬手,把那片看起来有些可怖的印记在两人的面前晃了晃。 萧无救在床边坐下,“你不小心被毒虫咬了,还记得吗?” 阮绵绵低头看那黑色印记的形状,当时黑袍人朝着她掷过来一个东西,将她手心弄开一个缺口,然后便传来钻心的疼。 原来是一条毒虫! “未果小师父已经让毒虫认你为主,否则这虫子会……” “不是,这样太难了。”阮绵绵好像完全没担心自己的身体问题,第一反应是这样太过难看。 未果愣了一瞬,顿时笑出了声,“王妃若是怕丑,就需要想办法将其驯化,等它完全认下了你,你想让它呆在那都行。” 阮绵绵朝着小沙弥伸出手,“驯养手册有没有。” 小沙弥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这毒虫来自岭南,也许……药王谷的无双公子会有。” 阮绵绵皱眉,难道她还要去趟岭南不成。 “小僧已经出来多时,这便先告辞了。” 小沙弥出去之后,萧无救并没有跟着一起出去。 阮绵绵此时已经感觉没什么大碍了,于是想起身换件衣服出去收账。 万一那个陆九州跑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阮绵绵盯着萧无救看了一会,见他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这才开口,“王爷要不先回避一下,我想先换身衣服。” 萧无救顿时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太高兴,“你毒刚解,想要去哪?” 阮绵绵微微愣了一下,她觉得今日的萧无救有一丢丢的奇怪,跟往常那个一天说不了三句话,面无表情的冷峻王爷有些出入。 “我要去找陆九州,将运河旁的地和人收回来,王爷忘了咱们的约定了?” 她那日借剑的时候,明明和萧无救说得很清楚了,她们要解决桂嬷嬷这个眼中钉,不还得借助如意楼的姑娘们嘛。 萧无救将她的被角掖好,“此时我已经吩咐秋水和青江一起去了。” “秋水?青江?” 这是什么怪异的组合,不对,这萧无救怎么忽然使唤起她的丫鬟了。 更不对的是秋水竟然愿意听萧无救的话。 阮绵绵只觉得睡了一晚上起来,像是换了一本书一样。 “你放心,有我的人在,陆九州不会不认账,今晚之前地和人都会交到你手中。” 阮绵绵眨眨眼睛,下意识的嗯了一声,然后就被萧无救塞进了被窝里。 她不知为何,耳根子有点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这么听话。 “你的药效果极好,再过半个月海蓝就能回来,不如让石榴先来伺候你,你身边的人太少了。” 经过昨天的事,萧无救心里不自觉地对阮绵绵格外小心谨慎,只觉得在她身边伺候的人太少。 那个雀儿虽然是个忠心的,但是要啥啥没有,弄啥啥不会,实在是不堪大用。 阮绵绵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这个石榴在苏城的时候她见过,明显是对萧无救有情。 萧无救让她来贴身伺候,是几个意思? 是要将通房丫鬟的身份做实,好以后抬个妾室嘛。 阮绵绵拿被子将头一蒙,理也不理。 “你……是不是不喜欢她,那我再给你换一个。” 阮绵绵捂在被子,说话声音不太清晰,说了半天就是不要。 就萧无救这张祸国殃民的脸,再弄来几个喜欢他的暗卫,不是给自己添堵嘛。 萧无救见阮绵绵一副不乐意的样子,便柔声开口,“那你先休息,这些小事以后再说。” 等了半晌,阮绵绵才从被子里面钻出来。 雀儿站在床边一步也不离开,眼睛里还含着泪。 阮绵绵只觉好笑,她不过是中了毒,现在都解了,这群人怎么都变得这么腻腻歪歪的了。 “王妃!王妃!” 阮绵绵一听这个声音就觉得头大,瞬间又钻回了被窝。 “哎呦,王妃啊,出大事了,您怎么还能躺得小哦。” 雀儿将桂嬷嬷拦在床边,“王妃生了病,还没完全好,嬷嬷不得打扰王妃休息。” 阮绵绵只觉得雀儿这个小丫头可是出息了啊,连桂嬷嬷都敢拦了,以往那可是在桂嬷嬷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去!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 桂嬷嬷伸手就将阮绵绵的被子给掀开了,“王妃啊,不得了了,王爷告了假这几日都不上朝了啊。” 阮绵绵打了个哈欠,将被子又拉回去盖上,“王爷日理万机,适当休息休息,对身体好。” “不是,可没这么简单,老奴听说王爷派了人去如意楼,要让楼里的姑娘今晚来王府唱曲。” 阮绵绵腾的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站在床上,一副惊讶无比的样子。 “王爷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不过是生病了,不能伺候他,他怎么就……” 说着便要往床柱子上撞。 桂嬷嬷看得愣住了,都忘记了拦,什么情况啊,王妃啥时候变得这么软弱无能了。 平日里那小聪明可多了,就学个女训女戒都能抖半日的激灵,从没有这样哭天抢地的啊。 她还想说让王妃给想想办法呢! 桂嬷嬷见她闹个不停,嘱咐雀儿将人看紧了,自己赶紧进宫去找太后她老人家。 “哎!演戏可真累。” 阮绵绵将手里的手帕一扔,她今晚还得再演一出大戏,她可真不容易啊。 第一百零五章 夜夜笙歌 月凉如水,英王府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音不绝于耳。 花园里,几十个衣袂翩飞的艳丽美人正在起舞。 那舞姿有一些暧昧勾人,不是什么正经的大家闺秀会的那种。 桂嬷嬷一边看一边翻白眼,“王妃,您快劝劝王爷啊,这样下去,明日早朝定会被御史参奏。” 阮绵绵拿着帕子拭泪,但是帕子干干的,没有一丢丢眼泪。 “我能有什么办法,太后逼得紧,王爷这也是急了,想要早些开枝散叶,靠我一个也是不成的。” “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替王爷生孩子的啊。就这……就这……” 桂嬷嬷一边看一边吐槽,“王妃,那也得是正经女子,至少得是管家小姐才行啊。” “太后不是急嘛!哪来得及一个一个挑选,还要上玉碟什么的,太久了些,太后哪里等得了。” 桂嬷嬷见说了半天也没用,想着自己再去劝劝王爷。 没想到萧无救大手一指,“赏,今夜侍寝。” 桂嬷嬷腿肚子一软,这还是她印象中的王爷嘛,但仔细想想,也不是不可以。 “太后娘娘驾到!” 很快太后的仪仗就进了英王府,由一顶软轿抬到了花园之中。 太后亲眼看到现场的情景之后,气得将手中的佛珠捏了又捏。 “来人,将这些妖媚惑主之人全都给哀家……” “皇祖母!”萧无救起身,一脸的不愿意,将贪恋女色的纨绔子弟形象诠释得很到位。 “胡闹!你知不知道……” 太后看了眼众人,顿了顿走到主位上坐下。 桂嬷嬷忙示意众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萧无救和阮绵绵两人。 “你父皇让你去接北蛮六王子,再过两日就该起程,你忽然告假,朝中多少大臣上了折子参你。” “你竟然还在府里夜宴,请一些青楼女子,你你你!” 太后气得不轻,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孙儿会变成这样。 气的她啪的往萧无救身上拍了一巴掌。 萧无救唇角牵扯了一下,很快又归于平静。 可这一下却被阮绵绵看在了眼中。 不应该啊,太后那一下也不重,更何况是英勇无敌的英王,难道是受了伤? “太后想让孙儿早点怀上子嗣,这也是听您的话。” “你!所以你这是故意和哀家对着干是不是?” 太后转头瞪了阮绵绵一眼。 阮绵绵:…… “你别以为这样就能让哀家妥协,姜嬷嬷、胡嬷嬷你们两个留下,看着王爷王妃。” 阮绵绵:…… 原本以为太后最是疼爱萧无救,看他如此不务正业还流连花丛,就算没有几分真,也会顾忌一二,投鼠忌器,放松对他们的管控。 没想到还真不愧是上界宫斗冠军,完全没将这些放在眼里,反而是将压力给得更大了。 阮绵绵此时不适合开口,她怕自己不管说什么,太后都会起逆反心理,只能由萧无救来对付这个老太太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萧无救居然站起身对着太后离开的仪仗行了一礼,然后恭恭敬敬地答应了。 “是,皇祖母。” 阮绵绵看着留下来的三个嬷嬷,嘴角有些抽。 她拽着萧无救的衣袖,试探地笑了笑。 萧无救忽然牵起她的手,将她拽回了主院。 “萧无救,你几个意思?”阮绵绵真是有些生气了,他们原本说得好好的。 若是不能摆脱桂嬷嬷的盯梢,她还怎么去迎接北蛮六王子,还怎么出去玩。 当然主要是为了迎接北蛮六王子。 “太后的脾气我了解,她不喜欢受威胁,既然她下了令,那我们不如顺水推舟。” “怎么个说法?”阮绵绵不开心,撅着小嘴,有亿点点的可爱。 萧无救的嘴唇微不可察地上翘了几分,转过身去倒了两杯清茶,“自然是琴瑟和鸣,夜夜笙歌。” 阮绵绵无辜的大眼睛瞬间瞪得圆溜溜的。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她摇了摇头,将一些小黄册子上的图画甩了出去,脸上红了一片。 “王爷,咱们可是假成亲,一年以后是要和离的。” 萧无救定定地看了阮绵绵一眼,才缓缓开口,“明日还是告假不上朝,但是不是同她们在一起,而是同你一起。” 阮绵绵只觉得这句话有一点点的奇怪,但她没怎么琢磨,只觉得为什么她一觉醒来,这萧无救变这么多。 “若是我同你日夜厮混,太后定然会觉得是你引诱了我,定会下旨将你我分开,到时候我给你请一道去白云寺修行的旨意,太后定然应允。” 阮绵绵还是觉得有一些奇怪的地方,但是又说不上来。 “白云寺我已打点好了,到时候寺里会找借口不让几个嬷嬷跟着,你也可以和我一起去接北蛮六王子了。” 阮绵绵默默点点头,只要她可以出去逛就成。 萧无救背过身莞尔一笑,“既如此,那我们今夜就开始。” “开始什么?” …… 月上中宵 四个嬷嬷守在主屋外面,脸红的如烤了炭火一般。 姜嬷嬷捂住自己的耳朵,“桂嬷嬷,这王爷王妃原先就这样吗?这是不是有些过了啊。” 胡嬷嬷也开口,“这都两个时辰了,这也太久了。” 桂嬷嬷一脸了然于心的样子,“新婚第一日就是两个时辰,一会怕是就要停了,咱们也能回去休息了。” “哎,桂嬷嬷这王爷……不,王妃这么……”姜嬷嬷压低了声音,语气中有些戏谑,但是真要将那个词说出来,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就是啊,这声音也太销魂了些。”胡嬷嬷却是个利落人,耳朵也不悟,说话也直。 桂嬷嬷都不免不好意思了些,“没有啊,王妃之前没这样啊。” 里屋的床上。 阮绵绵拿纸笔画了几张牌,正在和萧无救玩比大小。 谁输了就让人挠痒痒。 她是个最怕痒的,浑身上下都是痒痒肉,萧无救只有稍微咯吱一下,她就能笑好久。 两人玩了这么长时间,她还真是顶不住了。 “王爷,要不明天再来?” 萧无救摇头,“不行,继续!” 第一百零六章 解脱 阮绵绵咬着后槽牙,“那换个游戏,这个玩腻了。” 萧无救想了想,从旁边的小几上拿了一本书过来,“那就猜谜。” 阮绵绵眼睛一亮,这她可是高手,当年中秋她为了一盏好看的莲花花灯,背了一整本书的灯谜。 “那我先来。”阮绵绵一点也不客气,她要将刚才输的都赢回来。 “日落香残,洗却凡心一点。” 萧无救想也没想就知道了答案,只是话到了嘴边,却改了口。 “不知。” 阮绵绵伸出自己的魔爪朝着萧无救而去。 但见萧无救脸上毫无表情。 她灵机一动,伸手掐了萧无救一把。 萧无救吃痛,一下叫出了声。 阮绵绵只觉得有些不对劲,萧无救这样的人怎么会因为被掐了一下,就叫出声呢。 “你受伤了?” 萧无救摇头,“没什么。” 阮绵绵观察了一下,想起刚才太后拍的那一下,更加肯定了。 “王爷这是不相信我的医术?” 萧无救微微一笑,“自然相信,只是不是什么大事。” 阮绵绵上手就去扯他的衣领,“那就让我看看。” 萧无救想要避开,可后背的伤着实太疼了,一瞬间的迟疑,让阮绵绵得了逞。 就见萧无救的身后,几个水泡已经肿了老高,其他的地方都破了皮,整个后背已经没有一处好的地方了,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起了紫黑的血泡。 “你怎么弄成这样?” 阮绵绵看着都觉得的疼,“你为什么不让人给你看一下。” 萧无救将扯开的衣服往上拽了拽。 “无妨。” 阮绵绵拿眼睛一瞪,“你不管,是要等着皮肤都溃烂吗” 萧无救从没见过阮绵绵这么生气的样子。 一时竟然不知该做何反应。 “走去净房,我先给你把这几个水泡挑破。” 门外,几个嬷嬷听见里面偶尔传来哗哗的水流声,这才放了心,都准备回去睡觉,就听见里面忽然传出英王的几声闷哼。 姜嬷嬷眼睛都瞪大了,“这是……又开始了……” 胡嬷嬷又听了一阵子,“嗯,看样子是,这会好像该王爷了。” 桂嬷嬷也不知道为何要捂住自己的眼睛,她可是最知情的,最新的黄色小册子可是她给王妃寻的呢。 想想那书上的内容,桂嬷嬷将眼睛捂得更紧了。 阮绵绵用银针将几个水泡挑破,又用清水清洗了一遍,“你去床上等着,我去取些药。” 萧无救乖乖点头,他虽然久经沙场身上的伤不少,但多是剑伤刀伤,如今这个有些胀又有些痒,确实让他很不舒服。 阮绵绵从后院翻墙出去,到旁边的药房弄了些白术、白芷、滑石磨成药粉。 又调了人参、黄芪、山药、肉桂、丁香……制了石浆散。 端回里屋,给萧无救内服外用,一顿折腾下来,公鸡已经打鸣了。 四个嬷嬷坐在门口打着盹,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用完了早膳准备去睡一觉补一补。 没想到王爷不去上朝,关了门又和王妃胡闹了一早上! “桂嬷嬷,王爷体力这么好啊?”姜嬷嬷和胡嬷嬷一个劲的打着哈欠,碰见这种情况也真是头一回了。 桂嬷嬷揉着发黑的眼前,自言自语道,“估计吃完午膳就该歇下了。” 吃过了午膳,里屋的床又响了两个时辰。 四个嬷嬷想要换着睡觉,却被秋水和青江轮流拦了回去,说他们若是不呆在这就是违抗太后懿旨。 四个嬷嬷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年纪又大了实在是熬不住了,坐在主屋的门口打盹。 “晚上还得再换一次药。” 阮绵绵替萧无救检查了一下背后的伤口,这一天两人一直呆在一起,看了会书、下了会棋、换了会药,时间过的还挺快的。 就是摇床的手有点酸,弄的她有些饿。 “我想吃鱼了。”阮绵绵盯着萧无救。 他手里拿着棋谱,坐在一旁的小几上,正在与自己对弈。 “那让桂嬷嬷吩咐人去做。” 阮绵绵摇头,有些像馋鱼的小猫,“我想吃你做的。” 在苏城的时候,萧无救为了威胁她,在她面前将一条鱼大卸八块,现在想来只觉得好笑。 萧无救听到这话,也想起了当时的情景。 他那时还不知道阮绵绵会武功,想着在一个大家闺秀面前杀鱼,再将其剔骨剥皮,血淋淋的场面哪个小娘子不怕的。 但是现在想来,那会出丑的怕是他。 “也行,那咱们去厨房。” 几个嬷嬷又在厨房门口蹲了一下午,最后姜嬷嬷实在是忍不住了,进宫告了状。 果然没多久,宫里就来人教育阮绵绵了。 萧无救顺势让人将她送去了白云寺。 还把青江、青锋他们都派去保护阮绵绵。 青锋将白云寺的厢房,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这才让阮绵绵进去。 “王妃,王爷让同你说一声,阮青云阮大人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哦?他把南陵郡主接回来了?” 青锋点头,要不是他家王爷给喻大将军写了封信,估计这个阮大人还得多吃些苦头才能回来。 王爷对王妃可真好啊! “那……你家王爷派谁去接人了?” 青锋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什么叫你家,那不都是一家子嘛。 “说来王妃应该不认识,是柳心志,他随咱们王爷一起去了苏城,后来被王爷留下解决南海的一些问题,这几日才刚回来。” 阮绵绵放了心,看来她当时的挑拨离间还有点作用,萧无救确实提防了这个柳心志。 只是等他回来,怕还是一个巨大的祸患。 不过只要他能去接南陵郡主,就应该能如同书中所写的那般爱上南陵郡主,到时候…… 阮绵绵放心地笑了笑,躺到床上去继续研究了悟给她的那本章法。 尽管她已经能熟练地使用这个手法了,可她总觉得里面还藏着什么东西,她没看懂。 厢房的门忽然响了起来,门外是一个小童的声音。 阮绵绵起身去开门,就见未果端着素斋站在门口。 “小和尚,我就知道你会来。” 第一百零六章 真无双公子 未果将素斋放在桌子上。 双手合十,打了个佛号,“英王妃,白云寺的素斋很有名,小僧只是来送斋饭的。” 阮绵绵将门重重关上,堵在门口,阴恻恻地看着未果,“说,你到底是谁?” 未果嘴唇微扬,“小僧不知道王妃在说些什么。” “你若真是出家人,应该同其他寺里的僧人一样唤我施主,而不是英王妃。” 更何况,“你若只是白云寺的小和尚,怎么可能知道岭南的事情,了悟可是在白云寺住了很多很多年,从未出过门。” 阮绵绵走到桌边,将素斋拿到手边看了看,“你又想从萧无救那得到什么?” 未果一改刚才笑意盈盈的模样,冷然道,“那就与英王妃无关了,王妃最好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你手上的毒虫,若是不早日驯服,迟早会要了你的命。” “那就不劳你操心了,说,了悟是不是你藏起来的。” 未果倒是笑了,“看样子你和他还不熟嘛,否则他也不会不告诉你。” “他到底去哪了?” 阮绵绵觉得以了悟的能力,应该是不会出事的。 未果淡然一笑,“自来处来,往去处去。” 阮绵绵忽然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要么就是说了悟进宫了,要么就是他回去了? 这个未果到底知道多少? “英王妃有闲情逸致操心这些,还不如多修修自身,才能早点替了悟报仇。” 阮绵绵只觉得脑海中的弦被人拨动了一下,瞬间起了一身的冷汗。 她伸手去抓未果,想要将一切都问清楚。 不料手上的黑色印记却忽然传来剧痛,痛得她站不起身,更何况出手攻击了。 “英王妃,你还不是我的对手。”未果扔下这句话,便出了厢房。 阮绵绵身上的疼痛瞬间就消失了,她从地上坐起来,将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擦干。 她最讨厌这种被人牵制的感觉。 阮绵绵拿出银针朝着自己手上的黑色印记扎了几针,很快那黑色印记便不再动弹,手臂的感觉也渐渐回来了。 等解决了北蛮六王子的事情,她必须尽快去岭南找解毒虫的办法。 …… 岭南响铃谷 “大人,传说这响铃谷有……凡人不能随便进入啊。” “子不语怪力乱神,使团从京城出发已经数月有余,早就过了陛下给的期限,若是不能尽快赶回去,有何面目面对陛下。” 阮青云说完还朝着京城的方向行了一礼。 同行的官员早就习惯了,原本也不想和他争论,可这响铃谷是出了名的诡异,凡是进入其中的人,就没有活着出来的。 但是这个阮青云就是个愣头青,怎么说都不听。 说得越多反而越上了脾气,越发的执拗,就是不肯改道了。 “再休息半个时辰,就出发。”阮青云一锤定音,身边的几个官员都想骂娘了,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语’二字。 “阮大人,郡主有请。”身穿玫红色洒金纱裙的婢女面对阮青云也不行礼,说话很是傲气。 阮青云皱眉,“本官虽是迎亲使,但也是外男,不能总是去见郡主。” 婢女鄙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好像再说我也不想。 “郡主说这响铃谷中有毒虫毒瘴,阮大人若是没有完全准备还是得另做打算才好。” 阮青云沉吟片刻,这才抱拳一礼,“本官这就去见郡主。” 使团的车队绵延百里有余,征西大将军给自己唯一的女儿准备了百余台的嫁妆。 光是嫁妆车就浩浩荡荡地排到了谷外。 金鸾鸣春车也是征西大将军给南陵郡主特制的,车身巨大,在里面或躺或坐都很舒适。 车轮都是找陨铁特质的,打磨得异常的圆滑,在路上一点都不颠簸,如履平地。 车内可供南陵郡主和四个侍女同乘,还富余宽敞。 “郡主。”阮青云站在离金鸾鸣春车外五步远的距离,遥遥地弯腰行礼。 “阮大人不必多礼。” 车内传出一声婉转动听的女声,听起来就是那种温柔中有带点娇媚的女子。 车帘很快被掀开,露出南陵郡主绝美的容颜。 南陵郡主算得上是浓颜系美人,一双眼睛明艳动人,一颦一笑间还有几分淡淡的威慑之力。 她的红唇厚而翘,好似是沾着晨露的樱桃,诱惑中又带着一点可爱。 身上的华服花了岭南五省十八郡整整一年的赋税,不可谓不华贵。 发间的金簪玉饰已是世所罕见,想来宫里的皇后娘娘都不可能得其一。 “阮大人,若是累了不如与婉婉同乘。” 婉婉并不是南陵郡主的名,而是她的小字。 在景国女子的小字一般只有家里最亲近的人或者夫君知道,也不能随便告诉外人。 若是有男子知道一个闺阁在室女子的小字,不免会惹人非议,弄出一些不好的联想,严重的还会影响女子未来嫁人。 但是南陵郡主却直接就说给了阮青云,看起来对阮青云很是不同。 “郡主不可,下官是男子,应当为郡主的名声考虑,怎可随意乘坐郡主车驾。” “哼!虚伪。” 车里忽然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 阮青云顿时皱了眉,急急往前走了两步,“还请阁下下车。” “呵呵,我偏不!你能耐我何?” 从车帘处扔出一串吃完的葡萄梗,刚好砸在了阮青云的身上。 “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阮大人,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南陵郡主一脸娇嗔,语气中很是不悦,但是对同车的男子说话却像是在撒娇,显然很是亲近。 阮青云没有因为那串葡萄生气,还是揪着那男子不放,“阁下虽与南陵郡主有亲,可郡主已经成年,刚过了及笄之礼,就算是亲哥哥也要避嫌,更何况……” “何况什么?……” 此话一出,瞬间让周围的维度降到了冰点,让周遭的人都有一种生命被威胁的压迫感。 阮青云却不惧,“何况你们不过是同母异父的异姓兄妹……” “哥哥!……” 马车内的男子显然是气得不轻,想要出手,却被南陵郡主拦住了。 在一旁观察的官员,赶紧跑过来想要将阮青云拉走,却没想到阮青云非要坚持让那男子下车。 嘶嘶嘶~ 一阵奇异的声音响起,众人往声音处去看,顿时吓的一身冷汗。 第一百零八章 岭南巫神 阮青云被吓僵了,他此生最怕的动物就是蛇。 而现在周边大概有百余多条蛇,正吐着信子,朝着使团缓缓地移动了过来。 “来人!护驾!快护驾!” 使团里的官员刚喊了几句,发现好像喊声会吸引这些蛇,便不敢再开口。 百余人的车队,竟然一时安静无声。 “哥哥,你有办法吗?” 此时,车里传出的女声,宛若天籁,在众人耳中就如神明一般。 车帘一动,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月白色锦袍的男子,他手中的折扇轻轻一弹,马车周围的蛇如同碰见了猛兽一般,快速地往后退去。 男子莞尔一笑,“在下药王谷无双公子,不知能否行个方便,让我们借个路。” 半晌之后,没有传出任何的回应之声,可使团周围的群蛇却给了他回应。 那些蛇已然不再害怕,缓缓地加速前进,朝着马车上的男子聚拢了过去。 “阁下真的要同药王谷为敌吗?” 无双公子说话虽然不客气,可笑容不减,脸上的笑更加的诡异,让周围的人觉得脊背发凉。 他的眼睛渐渐变得血红,手上的扇子一转露出一排锋利的利刃。 只见他将那利刃往自己的手心处一划,几滴黑色的血液滴入马车下的土壤之中。 瞬间周围的所有草木变为灰色,那些蛇逃似地往后退,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一些来不及跑的蛇,瞬间倒地不起,不到十息的时间,便传出阵阵恶臭。 使团里的人闻到这个味道,便开始呕吐,一时间响铃谷中的味道难闻极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阮青云硬忍着想吐的冲动,在众蛇离开之后吐出这么一句话。 无双公子真的很想将这个人扔到那群发臭的蛇里面,好好的洗洗嘴巴。 最终还是被南陵郡主拉进了马车。 使团很快也退出了响铃谷,换了一块地势较高的地方安营扎寨,这么一耽搁,回去的时间又要晚了。 响铃谷深处,一座高大的石山被人雕刻了一截一截半脚宽的台阶。 上面一个穿着怪异的少女,正在徒手向上爬。 若是此时使团的人还没走,看到这个景象,怕是与刚才见到众蛇的表情差不多。 这样的天险之地,徒手爬山,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巫姑,巫姑……”少女叫了几声,却没有人回应,她心里有点着急,“姑姑?姑姑?” “喊什么喊,耳朵都要聋了。”从山顶的一个黑漆漆的洞穴里走出一个年迈的老妇。 看起来至少也是百岁。 “姑姑,药王谷的人居然出谷了,听说他要去京城。” 巫姑拿手里的木棍狠狠在少女身上敲了一下,“怎么?你又想溜出去?” 少女揉揉身上被敲的地方,却丝毫不觉得疼,“哪能呢?我要一直陪着姑姑。一直和你在一起。” 巫姑找了一处平坦些的石头坐了下来,“药王谷同我们一样,有祖训,世代不能离谷,不过听说京城有人欺世盗名,所以才派了人去查探,也是情理之中。” “哼,姑姑就会逗我,就药王谷的名气,冒充他们的肯定不只一个两个,要是这都可以作为借口,那我……” 巫姑摇头,“这回不一样,此人治好了太后,还要在朝中任职,若真是什么心怀叵测之人,伤了皇室中人,药王谷也是要陪葬的。” “他们大不了躲入药谷深处,什么药王谷如今叫毒王谷还差不多。” 巫姑看了看眼前的少女,缓缓说,“你准备准备,去趟京城。” 少女不可置信地看着巫姑,“您别试探我了,我说过了我再不乱跑了。” 巫姑枯瘦的手指头在少女头上敲了两下,一截青绿色的虫子就从她脑子里钻了出来。 “蛊已经解了。” “姑姑!” 她从八岁开始,就天天想要溜出去玩,逃跑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日日离家出走,直到十二岁那年,巫姑将自己的生死命脉种入少女脑中。 若是她跑出巫神山的范围,巫姑就会死。 从那以后少女再也不敢跑了。 可她的心却从没消停过。 “巫神族的神物在京城现身,你必须想办法,把它找回来。” “怎么可能?姑姑你确定吗?那东西都丢了很久很久了。” 久到她只是听说,却从未见过。 “若是你能找回神物,咱们巫神族人就能早点离开这座大山,若是不能……可能咱们巫神族也就到你这一辈了。” 少女郑重点头,“姑姑放心,我一定将神物找回来。” 巫姑摸着少女的秀发,眼中都是爱怜之色,“你要记住,这世上最危险的不是毒也不是蛊,而是人心!” “人心的险恶,远远超出你的想象,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巫姑将一个黑色的牛皮袋子挂在少女腰间,“你准备准备就出发,跟着无双公子的车队,一起进京。” …… 阮绵绵对着手上的黑色印记用了几次针。 起初效果还挺明显,只要她下了针,那黑色印记就能消停好一会。 可用了几次之后,它好像变得聪明了,不再受阮绵绵的控制,反而是越闹越欢,让阮绵绵吃了不少的苦。 “已经让青鸾去找了悟了,听说南海还有一位神医,或者让十二卫去药王谷求药。” 萧无救一时间也没了办法,只能将自己能想到的都说了出来。 阮绵绵摇头,“可能得亲自去一趟岭南。” 听未果的意思,这了悟一时半会肯定是找不到的,南海的那个她之前都没在书上见过。 至于药王谷,那可是有祖训的,轻易出谷者死! 所以她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冒充药王谷的人。 而且还是一个书里她很喜欢的角色! “好,我陪你一起。”萧无救说得真诚,好像这件事就本该是他的事情一样。 阮绵绵拿起桌子上她最喜欢吃的那种点心,似有若无地说了句,“与王爷又有什么关系。” 萧无救看着阮绵绵唇角的点心渣,伸手将其扫掉,思忖再三才准备开口。 不料马车骤然停了下来,外面忽然传来吵闹之声。 第一百零九章 清凉山 “王爷,是南海太守入京了。” “入京就入京呗,整那么大动静干什么。”阮绵绵将盘中最后一块点心吃了,又喝了一口清茶,十分的满足。 “他押了几个南海海一路上跟了许多气愤的百姓,将咱们的路都挡上了。” 青锋不满,继续道,“海贼之事都已经过去许久了,怎么这会才想着押人上京。” 当时他们王爷带着虎啸营去南海,为了平息海贼,身上受了多少的伤,也没见像南海太守这般的邀功。 阮绵绵见萧无救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便去看他。 只见萧无救的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双拳紧握,好像在隐忍压抑着什么。 “你……没事。”阮绵绵想要伸手去握萧无救的手。 只是还没碰到,萧无救忽然起身出去了。 她掀开车帘,往外望去,就见萧无救直直朝着那些囚车而去,全然不顾周边百姓扔过来的烂菜叶子。 囚车之中关着五六个人,均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看不清样貌,甚至连男女都分不清。 萧无救径直走到囚车之前,隔着囚车的栅栏仔细辨认关在其中的人,很快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一般,一双眼睛瞬间通红。 但前世今生两世为人,他早就习惯了将自己藏起来,包在茧中。 可此时他心中已是惊涛骇浪,再也不顾其他。 “来人!将此人带走。” “王爷!这可是朝廷侵犯,就算是你权势滔天,也不能私自行事。” 南海太守从队伍最前面转了过来,他听了那人的安排,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此人抓住,就是为了试探萧无救。 如今看来,那人说的真没有错,萧无救身上果然有大秘密。 “来人!给本王把囚车拆了。” 在场的十二卫也从没见过他们家王爷如此这般失态,但还是全然听从英王的安排,对着囚车动了手。 阮绵绵坐着马车之上,本想下去看看萧无救,可不知为何手上忽然传来剧痛。 瞬间冷汗湿透衣背,让她整个人都脱了力。 眼见南海官兵和萧无救的人打作一团,萧无救亲自登上囚车,将一个人从囚车里横抱了出来。 完全不顾那人身上的脏污和恶臭。 阮绵绵仔细看了看,是个女人。 而萧无救此时一直盯着她,好像是对待一个快要破碎的珠宝一般,满眼都是珍惜。 阮绵绵也不知道为何,心中忽然觉得有些酸涩。 只是她完全不清楚情况,也不该无端地生气。 阮绵绵忍着身上的剧痛,想着等萧无救带着那人上了马车,她再问问。 谁知萧无救竟没有再往马车这边看一眼。 也没有给阮绵绵交代任何一句话。 径直抱着人就走了。 十二卫从南海太守的兵士中打通一条血路,马车缓缓向北而行。 而萧无救却抱着那女子,目不斜视地绕过马车往南而回。 阮绵绵身上的剧痛让她根本无法动弹,直到众人护着她到了清凉山下,阮绵绵才觉得好受了些。 失去的知觉又回来了,阮绵绵呼出心中的浊气。 “青锋!王爷呢?” 青锋立于马车一侧,不敢说话。 王爷抱着那女子直接回京了,让人服侍洗漱梳妆,还替她请了太医。 听传信的人说,那名女子容色倾城,王爷给她的待遇有些像是……侧妃。 “王妃,南海太守已经进宫面圣,参奏王爷了,还请王妃……能替王爷好好地将北蛮六王子迎回京。” 阮绵绵气笑了,几个意思,他抱着美人回京,让她去跑腿。 想得美!她阮绵绵就不是为了男人委屈自己的性子。 她不过就是以无双公子的身份入了这场风波,大不了就丢掉这个身份,让无双公子从此消失于京城罢了。 阮绵绵越想越气,越气越饿,她从马车上出来,想要去寻些吃的。 只是抬眼望去,周围已经没有了人烟。 只有一片郁郁葱葱的苍翠清山。 不知为何,她刚到了这座山脚下,手上的剧痛就停止了。 所以她自然地对这里有一种清净感。 她抬步往山上去,想要自己随意走走,也许还能在山上摘几个果子。 “王妃!” 青锋想要阻拦,不料一把带着白玉剑柄的长剑直直钉在他的脚边。 将脚旁的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还给你家王爷,若再跟着,别怪我不讲情面。” 阮绵绵冷眼一扫,跟着她的几个十二卫便不敢再上前。 他们从未在谁身上看见过这种威势,是一种强者的自信之威,他们也相信自己再上前一步。 自己的脚会如此这地面一样开花。 阮绵绵转身往山上走,路边种了许多的翠竹,竹林之中还有鸟儿鸣叫。 风吹竹林,带来清爽的凉风,凉度刚刚好,不会让人觉得寒意。 就像是开了恒温的空调一般。 阮绵绵淡淡一笑,她还真是怀念现代的便利生活,就连竹林微风都能让她联想到空调了。 阮绵绵想着就仔细去看了看那些竹子。 只是她越走越觉得有问题,这些竹子……好像是按照五行八卦的原理排布的。 怪不得她在山下没有任何的感觉,可是一进入清凉山就觉得浑身舒畅。 难道这里有高人? 阮绵绵越发好奇,朝着山上快步而行。 只不过没走多久,就到了山顶,山顶光秃秃的一大片平地,上面都是坚硬的石头。 站在山顶往下俯瞰,一圈都是一样的竹林,一样的路,完全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难道是她想多了? 阮绵绵虽然在学八卦掌的时候学了一些五行八卦的知识,但是只是皮毛,算不上精通。 和那些真的大师相比,差远了。 后来看了了悟给的那本掌法,她观佛法之道,自己好似又参悟了一些,只是好像上面盖了一层纱,让她仍旧觉得差了些什么。 但是既然环境这么清幽,不打坐可惜了。 阮绵绵盘腿坐在山顶之上,用姥爷教给她的呼吸吐纳之法,排出胸肺之中的浊气。 半个时辰过去了,阮绵绵渐入佳境,整个人如同与这清凉山合二为一。 打坐完毕,等她再睁眼,自己却忽然出现在了一个山洞之中。 第一百二十章 被困 阮绵绵立即起身,观察周边的环境。 她很确定刚才是坐在山顶上打坐,更何况她观察过了,这山顶很是…… 不对,这个山顶太过平坦,好像是被人工的处理过。 但是她确定自己在打坐也没有移动过,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个山洞呢。 她仔细看向四周,没有任何的光源,但目之所以却像是有淡淡微光。 不至于让人看不清的程度。 她抬脚往前走,想要看看山洞里有什么异常,可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就连出口都没有。 自己好像是被关在了个黑色的巨茧之中。 不好的感觉瞬间涌上她的心头。 阮绵绵伸出手摸索着石壁,转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没有发现什么。 她蹲在地上陷入沉思,这种时候千万不能乱动,回忆回忆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阮绵绵就势坐下,准备再打坐试试。 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好似一下就出现了百八十个人。 阮绵绵此时着实是吓了一跳,她明明刚检查过,周围没有任何的出路啊,人是怎么来的。 还能有这么多人! 阮绵绵忽然觉得不对,猛然睁眼,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只见那人伸出双手就要掐住阮绵绵的肩膀。 阮绵绵踹出一脚,直接将人踹得滚出去五六圈。 那人嗷嗷叫了几声,声音特别难听,有点像是猴子。 不会是碰上野人了,阮绵绵就这微弱的光线,往前走了两步。 那人坐起身,将自己的长发,长胡须一点一点全撩了起来。 露出一张还算清秀的男人的脸。 “你从哪冒出来的?” “你从哪进来的?” 两个异口同声的出口。 “怎么出去?”\/“你带我出去。“ 两人又异口同声, 阮绵绵深深呼了一口气,“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从哪来?怎么出去?” 男子刚要开口回答,顿了顿道,“你带我出去,我就告诉你。” 阮绵绵无语了,“我还想知道怎么出去呢?” 她将自己如何上山,如何打坐,如何忽然出现在这里说了一遍,隐去了自己的身份名字。 男子这才道,“我是被家里人骗来的,在这都不知道呆了多久了,一直找不到出去的路。” 也隐去了自己的身份不说。 “不对啊,你在这呆这么久,不早都饿死了!”阮绵绵瞪大了眼睛。 “山壁上会有水流下来,我喝上几滴就饱了。” 阮绵绵呵呵一笑,你当你是小龙女,喝蜂蜜水就能活啊。 她伸手去山洞上摸了一滴,弹入口中,入口清甜,和整个山给她的感觉一样。 确实和寻常的水滋味不同。 她又就着山壁喝了几滴,瞬间觉得饱了。 “怎么样,我没骗你,作为回报,你是不是该教我打坐,咱俩一起试试,看看能不能出去。” 男子拖着长长的头发和胡须,拉着阮绵绵坐在了山洞正中央。 阮绵绵刚才就想尝试的,只不过是被他打断了,现在再试试也不错。 于是她将自己的吐纳之法教给了男子,两人坐在山洞之中打坐。 时间在这里好像走得很慢很慢,两人一起打坐,感觉像是已经过去了很多天。 “这样下去不行,咱们还是得想想别的办法。” 阮绵绵还以为他是在山洞里呆的时间太长,坚持不下去了。 没想到她一睁眼,就看男子正在数胡子玩,完全也没有难过痛苦的神色。 “你倒是一点也不心急。” “有什么可急的。”反正出去也是做一个废人,男子将胡子一甩,编好的小辫敲了老高。 阮绵绵点头,这人心性不错,若是姥爷碰见,肯定喜欢,定要收他为徒。 打坐了这么久都没有任何的作用,确实应该想想别的办法了。 阮绵绵不再打坐,站起身看了看头顶,“你说这山洞里哪来的光?” 男子不满意刚辫的小辫子,又给拆了,只是他手艺不行,弄得生疼,吱哩哇啦地叫。 “洞中的山壁光滑,所以反光的。” “那也需要有光源才能反光。” 男子狠狠点头,立马站起身来,“对对对,我刚进来的时候也是怀疑,这种毫无出入口的山洞怎么会有光呢,但是呆的时间长了,慢慢就忽略了这个问题,只是一直不停地找出口。” “所以,若是我们能找到光源,说不定就能出去了。” “可是,咱们都将这个山洞摸了几百遍了,哪有什么其它的东西啊。” 阮绵绵沉吟片刻,郑重道,“闭眼找。” 这个光源奇怪,也可能就是用了光的障眼法,若是用眼睛去看,眼睛也是会欺骗人的,那就永远找不到。 男子摇头,“咱俩应该都闭着眼睛摸过,没用的。” “那就闭上心找。” “什么意思?” “虽然闭着眼睛,但是我们将这里已经摸了很多遍了,还是会有默认一些设定,所以不但得闭着眼睛还得闭着心。” “那怎么找……” 阮绵绵从腰间摸出一把银针。 其实她早就想用银针探路,但是这里很是诡异,就怕她这一把银针撒出去,不但探不到路,还会弹回来伤了自己。 “没事!我相信你,破釜沉舟,否则永远都出不去。” 阮绵绵一听,越发喜欢这个人的性格,他这种看似大大咧咧其实胸有丘壑很是难得,更何况他还洒脱自在。 “你站我身后,我尽量护着你。” 男子一愣,眼中出现点点荧光,缓慢而坚定地站到了阮绵绵的身后。 阮绵绵抽出银针,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一一往外扔去。 “还剩下最后两个方位了。” 阮绵绵心里有些忐忑,刚才扔出十根银针,有八个都回弹了回来。 幸好都被她接住了,只是针头损毁了,再也不能用了。 “等等!”男子忽然出声阻止,“要不让我试试?” 男子指了指他们身后的方向,“朝这里扔十二针试试。” 见阮绵绵面露疑惑,赶紧又解释道,“我祖上传下来一本奇门遁甲之书。” 阮绵绵将手中的银针尽数摆了出来,略略数了一下,刚刚好剩下12个。 若是成了,两人便能出去,若是不成,这些银针都坏了,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真假相遇 “要不然还是算了。” 男子显得非常没有自信,他从小到大就是家族的弃子。 家族从没有教过他什么,唯一的这一点还是因为自己的爱好,偶然在家族中所得。 所有人都看不上的东西,他捡过来当个宝。 所以他向来就是个毫无自信,对什么也都无所谓的人。 阮绵绵点了点手中的银针,“我信你。” 她其实刚才也有这个猜想,只是这样孤注一掷,确实有些冒险。 既然现在两个人都这么认为,那就不怕什么了。 阮绵绵朝着男子说的方向甩出一根银针。 但过了许久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阮绵绵又朝着那处甩出五六根,还是没有反应。 难道他们猜错了? 只是现在手上剩下的银针已经不够她在尝试别的五行阵法。 只能放手一搏。 阮绵绵不再犹豫,手上不停将剩下的银针全部打了出去。 不料却忽然有了反应,那些银针不知道是被何东西反弹了回来。 而且路线不一,阮绵绵飞身而起,伸手去接。 但洞中的光线本就不够明亮,还有一些欺骗性。 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些针会从何处反弹回来。 阮绵绵手中不停,凭着自己的听力辨别方向。 只是最后三针不知受到了什么阻碍,竟然齐齐发出。 阮绵绵接住前两针,最后一针朝着她的后心处扎来。 轰隆隆 石门震动的声音响起,随着响起的还有一声鹰啸。 阮绵绵心道不好,以刚才那些银针回弹的力度,若是真的戳中她的后心,只怕她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噗呲,银针扎入肉里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变的格外的响。 男子应声倒地,银针直接没入他的身体。 阮绵绵一惊,赶紧伸手去探他的脉搏。 不好,直入肺腑! 若是不能及时将银针扒出来,只怕活不了多久。 “快走……先……先出……出去。” “你不能再说话了。”阮绵绵眼眶湿润,本来这一针是铁定扎在她身上的。 “走……” 阮绵绵咬咬牙,只能将人拖着往外走,一步一步,地上慢慢渗出了血迹。 阮绵绵有些慌了,按理说只是一根细细的银针入了肺腑,如何也不能够产生这么大一片的血迹。 但是无论如何,若是照这样流下去,整个人也会失血而亡。 阮绵绵刚将人拖出山洞,就觉得眼前一黑,眼睛瞬间失焦。 再睁眼青锋几个人就已经围了上来,声音急切,“王妃,您没事,我们在山里找了快一日的时间,您这是去哪里了。” 阮绵绵只觉得她在山洞中都呆了至少三日了,在外面才一天的时间。 “离这里最近的药铺在哪?去抓些药。” 阮绵绵将需要的草药说了一通,青锋他们面面相觑。 “王妃,如今北蛮六王子已经到……” “我不管他到哪了,我只要这个人活。” 阮绵绵的神色一凛,迫人的威势倾泻而出。 青锋等人顿时就不敢再吱声。 “再带一副银针回来,动作要快。” 阮绵绵点了男子的几处大穴,想尽办法维持他的生机,此人是为了救她才受了这么重的伤。 阮绵绵自然不能不管。 每过多久青锋便赶了回来,将药材和银针都交给了阮绵绵。 先用银针替男子护住周身的大穴,便让人将男子抬到了马车上。 马车上有萧无救专门为阮绵绵准备热茶的暖炉,刚好让她用来煎药。 阮绵绵忙了一路,终于在入夜十分进了入京北城第一镇。 一行人安顿在早先就定好的悦来客栈之中。 阮绵绵一夜不眠,又重新把了脉,换了药方,施针救人。 可是无论她再有通天的本事,针入肺腑,她总不能做个手术将其取出来。 “王妃,虎啸营有一种秘药。”青锋有些发怵,但这话他也不得不说了。 “若是王妃能替王爷迎北蛮六王子入京,属下定将此保命神药献上。” 阮绵绵目光一冷,手中握着银针,直直朝着青锋脖子上的主动脉扎去。 青锋却不避不闪,丝毫不畏惧死亡。 银针险停住,阮绵绵讥笑开口,“你们倒是忠心,就是不知萧无救能不能担得起你们这份忠心。” “王爷多次对属下几个舍身相救,属下自然也有用命回护。” 阮绵绵冷笑一声,也是她不过也同他们一样,在萧无救的眼里并无区别。 “好,我答应你。” 阮绵绵伸手索要青锋所谓的神药,她相信在这种事上,青锋并不会撒谎。 “还有件事,你去找县臣,让他发榜招能治疗针入肺腑的名医。” 青锋将药丸给了阮绵绵,本想说王妃都治不了,只怕世上是没有这样的人。 毕竟他们从北疆打到南海,就没见过如王妃医术这么厉害的人。 但他此时已经不敢再忤逆王妃,赶忙应是,退下去了。 阮绵绵将那药丸用水化开,一点一点给男子灌了进去。 半晌过后,那男子的脉搏果然稳定了下来,只是人更虚弱了。 阮绵绵找来侍卫替他将长长的头发和胡须打理干净,换了干净衣服,好好照顾。 等她换了无双公子的衣服回来,才发现床上的这个男子估计才十二三岁,还是个少年。 “王妃,六王子已经入城了。” “让跟来的那些迎接使先去接,我在……在镇上最大的酒楼等他。” “这……这怕是不妥。” 阮绵绵瞥了他一眼,“我并无官职,以北蛮六王子的性格,不但不会觉得受到礼遇,反而会轻视我。” 阮绵绵记得书里这个六王子,出生时就带了毒,所以从小就养成了善意猜度的性格。 北蛮王也对这个儿子不报希望,觉得他长不大。 可他却凭着自己的狠辣歹毒,一路杀了出来,成为北蛮最有利的王位继承人。 只不过…… 阮绵绵回想着书里简短的介绍,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酒楼的门口。 这小镇人本就不多,今日又来了这许多官兵,很多人家都是关门闭户,害怕沾染是非。 更何况还是晚上。 酒楼的小二一边打哈欠,一边收拾着桌椅,准备打烊。 阮绵绵抬步走了进去,刚想坐下,就见对面坐着一位公子,与她一般也是身着月白锦袍,头戴银质面具。 第一百一十二章 紫衣少女 阮绵绵不动声色,挑了正中的一张桌子坐下。 这样既能看见离门口不远的白衣男子,又能看见外面的动静。 那男子只要了几壶酒,无肉无菜。 阮绵绵叫来小二,“要一碟牛肉,二两清酒,再要盘小菜,给那位公子也上一份。” 此时那白衣公子才抬头,拿正眼瞧她,只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完全没有要搭话的意思。 阮绵绵也不恼,继续吃她的肉喝她的酒。 白衣公子反而是淡然一笑,觉得这人有些意思。 月色如水,小镇上也越发的安静,除了打更人的打更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忽然,阮绵绵手中银针一动,飞射而出,将一条银白色的小蛇钉在了门口。 很快又来了第二只、第三只。 阮绵绵眉头一皱,却见那白衣男子将衣袍抖了抖,那些小蛇迅速退了回去。 别人也许发现不了,可是阮绵绵却知道,那男子衣袍抖动之间撒出的剧毒的药粉。 而且这种药粉,只有药王谷的人能做。 再看这人打扮,难道这人是真的无双公子? 阮绵绵只觉得有点头疼,若是如此,她到时候以无双公子的身份去接北蛮六王子,就会出现变数。 “阁下好功夫。”阮绵绵试探开口,假意自己不知道毒粉的存在。 男子邪魅一笑,虽不答话,但他抬高的下巴和朝天的鼻孔,都出卖了他的内心。 傲娇至极! 不过看公子的装扮,“难道是药王谷之人。” 男子忽然容色一凛,朝着阮绵绵就掷出两柄飞刃。 阮绵绵拍案而起,一个旋身就躲过了。 她是可以慢慢试探,但是那样对于她以无双公子的身份迎接北蛮六王子就太过危险了。 所以她不得不冒险,她也最讨厌猜来猜去,早死早超生。 “哼,什么药王谷,不过是欺世盗名之徒。” 叮铃铃一阵悦耳的铃铛响,一个紫衣少女走入酒楼。 阮绵绵见这少女一身紫衣,头上和身上带的全是银饰,很像是现代苗族人的打扮。 少女手指翻飞,有如舞蹈一般,但身后十几条银色小蛇慢慢出现,朝着男子和阮绵绵一同袭来。 “无双,将解药交出来!” 紫衣少女的这些银蛇并不是天然的物种,而是她自己培育的,这些蛇身上、唇齿间,从里到外都带着毒。 沾之即死。 “小姑娘长得怪可爱的,怎么出手就要致人死的。” 紫衣少女巴掌大的小脸,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水润润的,樱桃小口又粉又嫩,肌肤如白瓷,看起来真是如同一个瓷娃娃般又可爱又漂亮。 “真是恶人先告状,他无双公子为了摆脱我,无端对一村子的老弱妇孺下毒,他!……他蛇蝎心肠!他歹毒!他……” 紫衣少女很是生气,但却想不出什么骂人的话,把自己憋在那里,看起来甚是可爱。 阮绵绵掏出腰间银针,“既如此,我帮你一起揍他。” 紫衣少女一愣,这人刚才还袭击了她的小蛇,虽然没有打死,但也伤得不轻,她回去得好好治疗一番。 这么快就变脸了。 “我和他本就不是一伙,听你说他这么卑鄙无耻,实在是天理难容,人神共愤。” 阮绵绵觉得自己也没好到哪去,骂人的水平也不怎么样。 “废话那么多!” 无双公子一撩衣袍,粉色的粉末朝着二人而来。 阮绵绵只闻味道,就知道这种毒能让人产生幻觉,在不知不觉中结束自己的生命。 紫衣少女刚想驾驭自己的银色小蛇上前攻击,就被阮绵绵拉住了。 她装着中毒的样子,伸手从香囊中捏出一粒药丸。 又两根手指捏碎,就在无双公子又自信地以为自己成功之时。 阮绵绵将手中碾碎的药粉掷向无双公子。 一息过后。 无双公子和那紫衣少女全都倒地不起。 阮绵绵赶紧从香囊中摸出一粒药丸塞进紫衣少女的口中。 在小儿和店家的诧异目光之中,一手拖一个给拖了回去。 阮绵绵将两人捆了,扔进里屋,揉了揉发酸的双肩,抬步去看昏迷不醒的少年。 “王妃!”青锋身着官服,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进来,“那六王子说今日累了,就不去见您了,属下刚才去酒楼找你,却没发现您的踪影。” 青锋这么说是因为,他害怕王妃反悔,若是王妃真的不去接人,那王爷必然会被下旨降罪。 若是再惹上什么想与北蛮开战的传言,只怕……整个虎啸军的日子会更难过。 阮绵绵指了指另一间里屋,“因为我碰见了真的无双公子。” 青锋直接愣在原地,他今天来之前想过千百种可能,就没想到过这一种。 不是说药王谷的人从不出谷嘛! 王妃本就是临时借个名头,没想到被太后和陛下收入太医院,更没想到短短时间内,真身就找来了。 “你们王爷……” 阮绵绵将话又咽了回去,递给青锋一个灰色瓷瓶,“派人看着他,只要快醒了,就给他闻这个,他就能一直晕着。” 至于那紫衣少女嘛。 阮绵绵觉得她能为了平民百姓追着无双公子要解药,应该不会是坏人,只是书里确实也没出现过这一类人啊。 她也无法判断此人底细了。 “等下我亲自去审。” 阮绵绵又道,“张榜的事有结果了吗?” 青锋摇头,“一直都没有动静,县丞已经在附近几个县都发了公告了。” “明日,我去见六王子,我们尽快回京,京城鱼龙混杂,说不定能高人……” 阮绵绵自己也不确定,但是她必须想尽办法去试。 青锋安排剩下的十二人轮流看守真无双公子,又将紫衣少女待到了阮绵绵的房间。 阮绵绵卸下银质面具,换了一身女装,“我知道你早就醒了。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你说的那个村子在哪?我派人去救。” 紫衣少女坐起身,身上的绳索已然解开,她摸了摸自己被勒疼的手腕。 丝毫不相信阮绵绵说的话,只戒备地盯着她。 “只需要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第一百一十三章 神婆 翌日清晨 青锋将一个紫色的锦囊交给阮绵绵,“百灵姑娘在村中众人解毒之后便走了。” 阮绵绵穿着月白色锦袍,将银质面具带在脸上,“随她去。早点将这里的事情解决了,带那小子回去。” 昨日,她同那个紫衣少女打了一架,很显然那少女功夫很差,行走江湖全靠一些‘宠物’。 她没看出那紫衣少女的来历,如今这个情况,她更不想多插手别人的因果。 “走,去驿站。” “王妃,昨日您不是说您还不没有去太医院履职,身上并无官位,直接去找六王子有些不妥吗?” 皇上给了萧无救秘旨,让他先带着无双公子悄悄去给六王子瞧瞧,对敌人知己知彼才好。 所以阮绵绵才未去太医院,而是先跟着萧无救来了这里。 阮绵绵一想起那个半路逃跑,对她完全不理不睬的男人,就牙痒痒。 原本想着早日回京,京城中奇人异士也多,如今真无双公子就在她手里。 她早点解决了六王子的事,才放心让真无双公子醒过来,好问问他有没有办法。 阮绵绵才带着人到了驿站附近,就见大门口围了许多的人,闹轰轰的。 “乾元地方,无上尊者,借我神瞳,勘破红尘。” 大门口一个身穿粗布麻衣,满头白发,身形佝偻的老妇摇头晃脑地转着圈。 周围的人不但没有人觉得她故弄玄虚,反而是格外期待的样子。 青锋在人群中转了一圈,很快回到了阮绵绵身边,“无双公子,此人是北蛮六王子带来的神婆,传说开了天眼,能看人前世今生。” 阮绵绵饶有兴致地笑了笑,一般的算命之人都是说自己能算过去未来。 这个口气更大,前世今生都能看。 那她的前世是什么?二十一世纪的未婚事业型少女? 阮绵绵想到这个设定,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众人中央,那神婆忽然开始颤抖,眼皮上翻,看起来很是恐怖。 她一边抖,一边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话。 旁边一个打扮富贵的中年男子满眼期待,恨不能贴到她嘴边听,但是又怕影响了效果,踌躇纠结。 那神婆念念叨叨一阵之后,口中忽然喷出一团火焰,朝着男子的面门就烧了过去。 男子躲闪不及,直接灼瞎了双眼,躺在地上不停打滚,哀嚎不已。 人群顿时就炸了锅,对着这个神婆指指点点。 “怎么能随便害人呢?这怕不是个骗子。” “就是,永济寺的方丈讲的都是普度众生,劝人向善,怎么能行如此残忍卑鄙之事。” “可她刚才给钱员外看了相,将他从小到大的寄予说得一分不差啊。” 众人一听这话,也都开始踌躇,这个神婆自早上公鸡打鸣之后,就在这大门口看相了。 刚开始路过的人,根本就不搭理她。 就她这个穿着打扮,看着像乞丐,哪里像什么神婆。 可后来那神婆居然将下一个出现门口是男是女、公鸡再叫几声、巷东王屠夫在外面的相好是谁,说得一分不差。 就又开始不信邪,找她看了面相,无一例外都说得极准。 尤其是钱员外的发家史,一直都是镇上的一大神秘事件,大家八卦了许多年,从来就没人知道。 那神婆却将钱员外如何从一个半间破茅草屋的穷小子,一路发家致富,成为镇上首富的说了个清楚明白。 “呸!”神婆朝着地上的富贵男人啐了一口,“背信弃义,寡廉鲜耻,抛弃贤妻,有何脸面苟活。” 神婆声音格外的刺耳,像是从风箱里钻出来的一样,让人忍不住想捂住耳朵。 可周围的众人却是尽力忍耐。 谁叫他们有一颗想吃瓜的心呢。 “这不是镇上的刘富贵嘛,他之前也是个穷小子,要不是何记的大姑娘看上他,估计现在就是乞讨为生。” “但是人家何记也不吃亏啊,招赘这个一个能干的女婿,家业越来越大。” 众人也是齐齐点头,这刘富贵家却是是越来越富了,看看这身上的衣裳。 金丝银线,比钱员外穿得都要豪奢。 “哎,但是听说何大姑娘前年就病死了,他又娶了个年轻貌美的,这何家可就算是绝户了,一家财全都给了刘富贵。” “哎啊哎哎,这神婆的意思,不会是这里有鬼。” 刘富贵听到众人的议论声,赶忙站起身,想要摸索着离开这里。 就见从众人中冲出一个老妇人,拿着拐杖狠狠地朝他身上砸去。 “刘富贵你背信弃义,盗取何家家产,私养外室,为了外室谋害原配正妻……”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好奇了,从没有听说这刘富贵居然是这种人。 神婆忽然开口,嘴中念念有词,却比刚才要清晰很多。“刘富贵贪图何家家产,有意接近何家大姑娘,入赘之后在岳丈的教导下学做生意,两年前何老爷和夫人相继离世,他便开始养外室。” “你血口喷人,我要告官,你……” 神婆朝着他的膝盖窝直接踹了一脚,又道,“何大姑娘发现,欲召集家族耆老开祠堂和离,却被刘富贵抢先,给所有何氏宗亲一锭金子封口,于是何大姑娘求告无门,家中无人相帮,被刘富贵打残一双腿,仍在家中,不到一月便郁郁而终。” “刘富贵立即迎娶外室入门做了正妻。” 打人的老妇人老泪纵横,一边锤他一边哭,“可怜我家大姑娘,就这样被他害死了啊。” 神婆话闭,就站得远了些。 果不其然,很快菜叶子臭鸡蛋就朝着刘富贵的身边飞了过来,他眼睛被灼烧了,此时根本就看不清。 刘富贵刚开始还反驳几句,被打的多了,就开始求饶,众人见状更加认定了他的罪行。 青锋示意手下去请县丞,很快刘富贵就被官兵带走了,阮绵绵示意青锋派人去看看。 自己则是饶有兴味地看着那个神婆。 刚才那一脚倒是颇有她的风采,只不过这人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老妇,而是乔装易容过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诱惑 “这位公子,可否将面具摘下来,让我替你看看面相。” 阮绵绵摇头,“本公子今日有要事要办,改天。” “择日不如撞日。”说着神婆就要上手去摘面具。 阮绵绵使了一个太极八卦手,将神婆的力道完全卸去。 “哼,药王谷习毒,可不擅长习武!” 神婆往后退了两步,退到了一个自以为安全的范围。 “北蛮善战,可不善八卦。” 神婆神色一冷,他刚才观察了许久,早就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 这人的衣着打扮和线报里说的无双公子很像。 但他从小求医问药,曾问到药王谷门下,他们可不像是传闻中的那样,医者仁心,反而是一群爱毒善毒之人。 而这人,在渣男被打的时候,嘴角微微上翘。在众人愚昧无知时不傲视鄙视,完全不像是他知道的那个无双公子。 “公子请。”神婆行了一个北蛮的礼节。 管他是谁,先骗进来再杀! 阮绵绵朝着青锋使了个眼色,从然淡定地走进了驿站大堂。 原本的景国官员和驿丞全都被他赶了出去,整个大堂之中只有神婆和几个北蛮武士。 “我从未听说北蛮六王子有这种癖好。” 那神婆哈哈大笑,将脸上的人皮面具一撕,解开外面破烂的衣袍,露出古铜色的健康肌肤和结实的八块腹肌。 阮绵绵咽了一下口水,将视线转向一边。 这身材可不像是从小中毒的人啊。 “本王也从未听说无双公子是个善良温和之人。” “六王子既然是来解毒的,只要毒解了就好,知道的太多,怕是要回不去北蛮了。” 六王子将背后的罗锅卸下,接过武士递过来的暗紫色长袍,套在身上。 他随意的坐在主位上,一双脚搭在桌子上,歪歪斜斜的半躺着,衣带也不系。 阮绵绵总不能一直不与人对视,那样就输了阵仗,于是做了下心里建设,直视六王子的眼睛。 六王子一双丹凤眼,里面有着自信随意的光彩,完全不像一个久病之人。 “所以你能替本王解毒?” “试试?”阮绵绵唇角上翘,也是极其自信。 六王子大手一挥,身边的武士立即听命退下,只剩下阮绵绵和六王子两个人在大堂之中。 “来。” 六王子将手递了出去,顺势又将胸膛敞的更大,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 要不是阮绵绵见的多了,此时真的有些忍不住流鼻血。 这人的身材是她见过……第二好的。 阮绵绵伸手搭脉,“舌头吐出来看看。” 六王子很是配合,他从小看过的医者无数,什么怪要求都有,就景国的最正常,他能接受。 阮绵绵收了手,“从胎里带的毒,能活到今日还真是你命好。” 阮绵绵从腰间掏出一套银针,话也不多说,直接朝着六王子的心口扎去。 六王子丝毫没有要闪躲的意思,坐在那纹丝不动。 阮绵绵不禁默默赞叹,好定力,这样的心智和体魄,若是出生时不遭人算计,只怕早就不是池中之物了。 六王子自然不会将身家性命都交给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 他之所以敢这么浪,敢这么潇洒肆意,都是因为他有一张底牌。 阮绵绵放心施针,又过了片刻,一股黑色的血液顺着银针从六王子指尖流出。 六王子瞬间觉得自己身上轻了不少,一种从未有过的畅快之感流遍全身。 “你真是神医!” 阮绵绵摇头,“毒可以减轻,却不能去除。” 六王子的脸瞬间垮了下去,但很快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换了一个明媚的笑颜。 “本王求医问药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本王相信你一定会有法子的。” 别的神医都是来来回回至少一个月的时间,这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如此这般的效果。 若是再给她一些时间,说不定他的胎毒真的能解。 “别想了,没用的,除非给你全身换血。” 阮绵绵将银针用烛火烤了烤,扔到了一边。 “那就换。”六王子击了三下掌,一个魁梧的北蛮武士挎着大刀走了进来。 “去将本王的那套金针取来送给无双公子。” 阮绵绵也不推辞,“六王子,可否明日起程。” “自然,本王一切都听……”六王子坏坏一笑,“还不知姑娘芳名?” 阮绵绵只觉得用‘勾人的小妖精’形容这一笑很是恰当呢。 “无双。” 六王子摇摇头,“好好好,本王就叫你无双,明日一早见。” 阮绵绵出了驿站,反而是放下心来,既然六王子已经承认了她的医术,就不怕他揭穿她的身份。 如今,她就可以将那个真的无双公子提上来好好问问了。 阮绵绵刚回了客栈,青锋就一脸兴奋跑了过来,“王妃,有人接榜了。” 阮绵绵一喜,赶紧往少年所在的房间走去,“快去将人带进来。” “可是……”青锋有些欲言又止,“那人就是百灵姑娘,她说需要咱们先帮她找到一个东西,才能出手。” 阮绵绵皱眉,“先带她进来。” 她和百灵交过手,这个紫衣少女并不是个无理取闹之人,反而是有颗善心,应该不是那种见死不救之人。 很快百灵就进了里屋,看过少年之后,她更加肯定,这个少年只能用巫神族的神物救治。 她跟着无双公子一路入京,又辗转于此,一路上遇见太多人太多事,可却一直没有神物的消息。 所以她才想到要借助景国人之手,多些人,最好是有权势之人的手,那就更容易一些。 “怎样才能救他?” 阮绵绵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急切,她替少年检查过了,再这么下去,最多三天的时间,就大罗神仙难救了。 百灵看了眼窗外,阮绵绵明了她的意思,示意青锋他们这些暗中护卫之人离远一些。 百灵这才开口。 “我本是岭南巫神族的族人,我巫神族有一件神物流落于景国,若是你能助我将其找到,送回巫神族,这个少年就能救。” “什么神物?” 百灵挣扎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一条黑虫。” 第一百一十五章 撒娇六王子 “这黑虫是巫神谷的第一任神巫炼制的,本不是世上之物,所以可以超脱一切而活。” “只不过,巫神族经历了一场大的变动,神物就丢了。” 百灵在房中看了一圈,见桌案上有纸笔,便取了,将那黑虫画了出来。 阮绵绵看完,顿时无语,这虫子毫无特点可言,就是黑黢黢拇指长短的一条粗线。 这怎么找? 就算是让整个景国的农民把地犁一遍,估计都找不到。 更何况在三天之内了。 “你能不能先帮我救他,实话说他的时间不多了,我承诺你的事定当做到,就算让我用余生去寻,我都义无反顾。” 这少年是为了救她才这样,否则躺在这里就应该是她了。 更何况他还那么小,大好的人生还在等着他享受。 百灵摇摇头,“我说能救,正是因为那神物可以钻进人的身体,将那根银针吃进肚中。” 阮绵绵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头皮发麻,这种感觉有似曾相识。 为今之计,只能借助萧无救的势力了,阮绵绵一想到这,心里就开始莫名烦躁。 明日启程回京,她心中好像有一丝期待,又有些抗拒,这种感觉让她很难受,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你明日同我一起入京,我会去请英王殿下帮忙寻找神物。” 百灵很是高兴,她听说过英王的威名,是个赫赫威名的大英雄,若是真有他相助,那就太好不过了。 阮绵绵安顿好了百灵,还是想要找无双公子试探试探。 药王谷名头很大,其中有许多独有的秘方秘药。 就算不能治疗,能延长少年的寿命也行。 “王妃,不好了。”青锋一只胳膊垂在身侧,上面满是鲜血,还在不停地往下滴。 “您刚才说要省他,属下就想着将人带过来,谁知他忽然醒了,袭击了属下,翻窗逃了出去。” 阮绵绵取出六王子送的金针,赶紧替青锋止血。 那迷药是她特制,效果极好,若是这样都能让他逃脱,想来是他平日就长期对自己用药。 所以这么多天过去了,自然药物作用的时间就短了。 “先下去包扎,让其他人都回来,不用去追了。” “可是……”青锋知道阮绵绵有多希望从无双公子那问出些什么。 “他用毒的手法出神入化,你们会吃亏的,叫他们回来。” 青锋这才应是,退了下去。 …… 翌日清晨 北蛮使团准时出发。 六王子乘坐的车架由六匹雪狼拉着,一路晃晃悠悠走得很慢,一旁的侍卫也没人敢催。 “殿下,您真的相信那个骗子。” 六王子的亲信木查江随着车架慢慢地走着。 他从小同六王子一起长大,两人小时候如兄弟一般,关系亲厚。 后来六王子日渐展露锋芒,被北蛮王重视,他便一直跟在六王子身边做他的贴身亲卫。 “本王不用管她是何人,只要她能解了本王的毒,北蛮……不整个天下,都可以是本王的了。” 也不知道这是从哪里来的自信。 六王子透过狼车的车帘,看见街道上一个老婆婆拉着两岁的孙在在卖橘子。 那孩子身上一身的赃物,脚上连鞋也没有穿,沙土地膈着他的小脚疼,却安安静静地不哭不闹。 “去给本王把那些橘子都买了。” 木查江也注意到了那两人,原本也就想提醒六王子来着。 他麻利地将橘子都买了下来,塞到了后面跟着的几匹汗血宝马的马背上。 “殿下,办好了。” “嗯,很好,很不错,哈哈哈,刚起来就将日行一善做完了,可真不错啊。” 这都是那人的鬼主意,若是他做不到日行一善,就得不到他的助力。 天知道,有时候他要找到一个值得帮忙的人有多难嘛。 “木查,让人在清凉山埋伏,探探那人的底。” 木查江就知道,他家殿下,只要是完成了日行一善,就开始作妖,就开始使坏。 被他家殿下盯上的人,可真是运气太差了。 阮绵绵换了一身无双公子的装扮,带着百灵乘马车和北蛮使团汇合。 一行人开始往京城走。 “这样太慢了,我两条腿走都比这快。” 百灵手里捧着一个大肉包子,快有她脸一般大小了,嘴巴里也塞的满满的,说话嘟嘟囔囔的,活像一只小仓鼠。 “那几匹是冰原狼,不喜欢景国的环境气候,这里对他们来说太热了。” 百灵咽下一口肉包子,很是满足,“他就不该带来,真是受罪。” 阮绵绵掀开车帘,看了眼前方,“快到清凉山了。” 这样慢慢的也好,那少年可经不住太快的速度。 忽然,破空声传来,几只利箭射入马车之中。 阮绵绵和百灵均是灵巧躲避,丝毫不惧。 阮绵绵看了眼箭的形状,瞬间了然于心。 她掀开车帘,跳下车,回头吩咐也想下车的百灵,“无妨,你在车上呆着,别让人发现你。” 百灵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过于显眼的衣服,默默又退了回去。 阮绵绵一下车,几把飞刀就朝着她飞了过来。 她轻巧一闪,朝着六王子的狼车飞掠而去。 眨眼就将几个从山林间窜出来的蒙面大汉甩在了后面。 “哥,这可咋整,她跑殿……” “啥咋整,殿下还能被咱们伤着,继续。” 几个蒙面大汉抽出背后长刀,追了上去。 “大哥,不对劲啊,他们景国使团咱没人出手啊。” 那领头的蒙面大哥,这才发现,有几个看起来就身手不错的人,竟然抱着胳膊看得饶有兴致。 这是几个意思? “他娘的,管那么多干啥,上。” 阮绵绵如一阵清风,飞快钻入狼车之中。 那六只雪狼龇着牙,开始怒吼,不断拉扯着身上的绳索,整个车也跟着晃动起来。 “无双,你是来救本王的吗?本王真的很高兴。” 六王子抱住阮绵绵的胳膊,一张俊美出尘的脸贴了过来,听起来像是在撒娇,可完全不让人觉得做作或者柔弱。 反而是像一个崇拜大姐姐的小弟弟。 六王子自己带来的人,自己收拾。 阮绵绵莞尔一笑,笑容里有满满的恶意。 她抓过六王子的手,运起八卦掌,一拉一推。 在六王子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将他给扔了出去。 直接砸在了蒙面大哥的身上。 带头的蒙面人懵了,手中还举着刀,他这刀是砍还是不砍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给她下蛊 夕阳西下,车队已经驶出清凉山许久。 马车里,阮绵绵和百灵吃着橘子,六王子在一旁蹲在剥。 “我说无双,差不多的了。” 六王子仍旧是一副撒娇的语气,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阮绵绵。 百灵一个激灵,实在是没眼看,“传说北蛮都是彪形大汉,你怎么像个小娘子。” 六王子将胸脯挺了挺,“本王这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你没见着,八块腹肌杠杠的。” 他又剥好一个橘子递到阮绵绵手中。 “不对,才不给你看,我只能给无双看。” 阮绵绵刚吃进去的橘子想吐出来,这个六王子为了解毒也太……,不要face了,换她她可做不到。 “哎,小双双,你就不怕真的无双公子先入京。” 话音一落,百灵就黑了脸,手中的橘子也不吃了,摸着自己挂在腰间的小布袋。 那可是走之前,巫姑给她的,里面的好东西可不少,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眼前之人消失。 阮绵绵吃完了橘子,那绣帕擦了擦手,“那你去找他啊,看他能给你治好吗?” 六王子摇头,他是去过药王谷的,他们没办法。 “所以啊,我倒霉就是你倒霉,六王子殿下应该比我更担心才对。” “明白!木查把那个麻烦给本王解决了。” 百灵狠狠点头,“他住京城城南的百花胡同。”她跟着那人一路,救了一路的人。 不对那不应该叫人,而是魔鬼,残忍嗜血的魔鬼。 阮绵绵初闻百花胡同,就觉得有些耳熟,只是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不过也是,小说里一个只出现过一次的地名,任谁估计也想不起来。 …… 百花胡同,喻府偏院。 主屋里已经叫了三次水,烧水的婆子困得直打瞌睡。 她才将屋里的热水给端了出来,里面嗯嗯啊啊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可是年轻,真能作。” 烧水婆子又起了炉子,架上热水。 一个身穿青绿色小袄的丫鬟也进了屋,见屋里只有烧水婆子一个人。 赶紧坐到她跟前,凑得近近的,轻声耳语,“不是小姐和公子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吗?怎么能那啥啊。” 婆子瞪她一眼,“想死直说,咱们公子可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 “就咱俩,您给我说说呗。” 她快好奇死了,她是家生子,跟着父母在京城看宅子。 大小姐生在岭南长在岭南,她也是第一次见。 只不过第一次见,就让她震惊不已,小姐公子几乎是夜夜都要翻云覆雨,有时候兴致来了,在花园也要好几次水。 烧水婆子见丫鬟一脸的祈求,心下忽然觉得有些得意,又等着丫鬟求了好久,才开口,“将军夫人成亲十年无子,有高人给算过,让他们过继一个,所以公子和咱们喻家没关系。” “天啊,那……那大小姐也要入宫为妃的啊,那是要看落红,岂不是……” “嘘,你小声些,咱们公子是何许人啊,药王谷出身。”婆子又压低了几分声音,“我昨日进去送水,听说公子将药都备好了,说是定能助小姐魅惑陛下,将陛下捏在手心。” “啊,他不爱小姐吗?还让小姐去伺候陛下。”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刘婆子,屋里又要水呢,你赶紧去。” “烧个水,你锁门干什么。” 来人正是喻姑娘的乳母,她的管房嬷嬷刘嬷嬷。 “奴婢省的。”王婆子给了丫鬟一个,我回来再给你八卦的眼神,提着水桶就出去了。 丫鬟等了半晌也不见人回来,吃瓜吃一半她心里急。 又过了一会,刘嬷嬷又来了,“叫你去正屋帮忙,快去。” 丫鬟一愣,这种时候她进去不好。 她低着头,蹑手蹑脚地进了屋,站在正厅的圆桌旁边,还是不敢抬头。 床帐里面颠鸾倒凤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丫鬟心里一惊,这大小姐看起来明媚温婉,还喜欢这种的,怎么这么浪啊。 她摩挲着衣角,出去也不是,站着也不是,说话也不是,想要抬头看看主子有何吩咐,可实在是不敢。 纠结犹豫间,眼角好像瞥见一双鹿皮小靴,看起来很是眼熟。 这是王婆子的…… 丫鬟这才抬眼看过去,顿时发出一声惊呼,但惊叫声没叫完,就被什么东西打穿了喉咙,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哥哥,你这样,弄得满屋子都是血腥味,真难受。” “知道你不喜欢,那我抱你去花园?” 南陵郡主摇摇头,“不去太冷了,她转过身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子,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 “哥哥,你一定是给我下了蛊,否则我怎么会这么得梢。” 无双公子扶上她纤细的腰肢,“我就喜欢你这样。” 很快屋内又一片春光,两人兴致正浓,院中传来几声布谷鸟的叫声。 无双公子立即起身,套了一件袍子就出去了。 屋内,南陵郡主好像是着了魔一般,完全停不下来,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仿佛真的是被下了蛊。 院中地上六具尸体,盖着白布,发出一阵恶臭。 “公子,暗杀之人好像不是景国朝堂派来的。” “还有呢?”无双公子被人坏了兴致,心情极差。 “像是被人买通的江湖中人。” “没用的东西,有药王谷的秘药,都审不出来吗?” “公子息怒,这些人本在入府之前就服了毒,不管成功与否,半个时辰之内都会毙命。” 无双公子沉吟半晌,这手段还真是像江湖的杀手组织,可是听说金玉楼被铲平了。 哪里还有人能有这个本事。 他初入京城,布局还未显现,景国朝堂怎么可能有人盯上他,更何况对他动手了。 “萧无救!”无双公子一脸寒霜,至今为止他只和萧无救使团里的那个假无双动过手。 “公子,要不然……”手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无双公子摇头,看了看屋里,“不着急,我下的蛊已经起了效果,等她入了宫,保证迷的皇帝上不了朝。到时候我想做什么都易如反掌。” 第一百一十七章 缇雅 阮绵绵刚过了十里长亭,还没到京城城门口,就被青鸾拦住了。 “王妃,请先随属下出京暂避。” 阮绵绵见他神色十分慌乱,心里咯噔一下,“出什么事了?” “南海太守进宫告御状,陛下大发雷霆,要查抄英王府。” 阮绵绵皱眉,那个被萧无救抱走的女人到底什么来头,至于让皇帝发这么大的火。 “萧无救呢?” 青鸾沉默,自从他家王爷将那女子救回来,就和变了个人一般,完全不管不顾了。 现下就是要护着那女子安危,其他一切都无所谓了。 阮绵绵见状,心中的怒火腾腾地就燃了起来。 她解下腰间的香囊扔给青鸾,“既然这样,我也懒得管他,任他自生自灭。” 阮绵绵一脚将六王子踹下了车,示意车夫驾车离开。 “王妃!王爷还是念着你的,否则也不会……” “我呸!用不着。” 阮绵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反正就是很气很气,她也没说要去哪,车夫也慌了,他到底该怎么办。 六王子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从地上爬起来,笑意盈盈地看着青鸾,“她嫁人了?” 青鸾也不管是谁,直接翻了个白眼,“那可是我家王妃,英王妃。” 六王子笑得更开心了,有意思有意思,他还从未和别人抢过女人。 百灵拿帕子擦了擦刚吃完糖葫芦的手,“我替你去看看。” 说罢她就要下马车。 阮绵绵伸手拦她,百灵俏皮一笑,“我可不是为了你,我还要让英王殿下帮我找神物呢。” 阮绵绵顿了顿,“一起,总不能让你出事。” 百灵了然一笑,她可是能看出来,阮绵绵对英王很是不同呢。 阮绵绵将那少年交给了六王子,请他送人去如意楼。 六王子悻然允诺,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他示意使团随他入京,“走,今日的‘日行一善’还没做呢。” …… 英王府门前,围了三圈的禁军。 带头是禁军副统领萧良,他虽也姓萧,但是皇室远亲,没有什么依仗,陛下估计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叫什么。 他想要出人头地的愿望很是明显。 所以平日里为人处世,曲意逢迎,凶残狠辣都是信手拈来,想要什么样的都行,只要上官满意。 “呦,王妃可真是重情重义,居然这个时候回来了,来人,给王妃让开一条路,让她看看咱们英明神武的英王殿下是如何对他的结发妻子的。” 阮绵绵瞪了他一眼,手中捏了银针往院中走去。 刚一进去,就见萧无救手中握着长剑,将那清水芙蓉一般的美人儿护在身后。 那眼神那架势,眼里哪还有别的存在。 萧无救见阮绵绵回来,脸色有些难看,“派人去与你说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阮绵绵此时的脸也很黑,她也很想问自己这个问题,为什么她要回来。 如今这般,难受憋屈,根本就不像她。 “英王殿下,陛下下旨要将此妖女押解入宫,还请您让开,否则的话,就是抗旨不尊,那可是忤逆大罪。” 萧无救身后少女哭得梨花带雨,“救哥哥,你不要再为了缇雅拼命了,就让他们把我抓走,缇雅不想牵连你。” 萧无救用左手将少女护在身后,揽得更紧了些。 “放心。” 只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人从中听出了无限的希望。 “英王殿下如今形势大好,怎么,要为了一个女子放弃所有,包括身份地位还有英王妃吗?” 萧良真是个会拱火的。 只是他话音还没落,地上忽然出现了许多的蚂蚁。 一开始并无人注意到这些蚂蚁是红色的。 当第一个士兵捂着腿,哀嚎到底的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这些蚂蚁与往常的不同,都是能让人躯体麻痹的毒蚁。 “来人,给本官将这些蚂蚁踩死。” “不行啊,副统领,它们能钻破咱们的皮靴。” “那就用火烧,给我烧了。” 士兵赶紧寻来几个火把,对着地上的蚂蚁堆不停地戳。 百灵有些心疼,这些蚂蚁她养了很久,花了很多的心血。 她将自己腰间别着的长鞭取出来,刚想还手,就被阮绵绵拽住了。 “你别出手。” 阮绵绵说这话,眼睛却是看向萧无救。 她眼中的萧无救根本就无所谓,就算是萧良将整个英王府烧了,他都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他如今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缇雅。 阮绵绵一气,手中的长鞭就随着自己的心情一般,狠狠的抽了出去。 一鞭两鞭三鞭……… 她将周围的士兵都掀翻在地。 “英王妃,你这是公然抗旨?陛下心疼皇子,可未必会对你网开一面,你就是在找死。” 萧良一挥手,门口的禁军也开始往里闯,朝着阮绵绵袭来。 阮绵绵气极,下手更重了些。 一些被他抽过的士兵,都不敢再往前走一步,后面涌上来的,看前面的不敢动,也都止住了脚步。 阮绵绵这才有空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萧无救。 他正护着身后的少女,根本就没往这边看一眼。 呵呵! 阮绵绵只觉得自己可笑。 “圣旨到!” 门外太监总管捧着圣旨紧赶慢赶地冲了进来。 “副统领接旨。” 萧良赶紧跪下去接旨意,心里暗道不好,这个公公都不称呼他姓名,看来这圣旨是偏向英王的了。 可那位贵人明明说,英王此处没救了啊。 他触犯了皇上的逆鳞。 “陛下有旨,禁军先撤出英王府,着英王殿下即刻带缇雅姑娘入宫。” 公公连圣旨都没有读,只是将其捧到萧无救的身边。 然后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悄悄耳语,“陛下说,他已经很给英王面子了,若是您再不听话,陛下虽不舍得杀您,但可以下旨让英王妃和虎啸营替您承担罪过。” 萧无救双眼发红,手中的长剑举起,搭在公公的脖颈旁。 “殿下,老奴的性命无关紧要,但您若是惹了陛下不悦,那王妃她……” 现在宫里都传开了,王爷王妃十分恩爱,日夜厮守,所以皇上才想到用英王妃拿捏英王。 他也就敢站在北疆战神面前叫板。 “好!” 萧无救将手中长剑一扔,牵起身后少女,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英王府。 第一百一十七章 缇雅 阮绵绵刚过了十里长亭,还没到京城城门口,就被青鸾拦住了。 “王妃,请先随属下出京暂避。” 阮绵绵见他神色十分慌乱,心里咯噔一下,“出什么事了?” “南海太守进宫告御状,陛下大发雷霆,要查抄英王府。” 阮绵绵皱眉,那个被萧无救抱走的女人到底什么来头,至于让皇帝发这么大的火。 “萧无救呢?” 青鸾沉默,自从他家王爷将那女子救回来,就和变了个人一般,完全不管不顾了。 现下就是要护着那女子安危,其他一切都无所谓了。 阮绵绵见状,心中的怒火腾腾地就燃了起来。 她解下腰间的香囊扔给青鸾,“既然这样,我也懒得管他,任他自生自灭。” 阮绵绵一脚将六王子踹下了车,示意车夫驾车离开。 “王妃!王爷还是念着你的,否则也不会……” “我呸!用不着。” 阮绵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反正就是很气很气,她也没说要去哪,车夫也慌了,他到底该怎么办。 六王子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从地上爬起来,笑意盈盈地看着青鸾,“她嫁人了?” 青鸾也不管是谁,直接翻了个白眼,“那可是我家王妃,英王妃。” 六王子笑得更开心了,有意思有意思,他还从未和别人抢过女人。 百灵拿帕子擦了擦刚吃完糖葫芦的手,“我替你去看看。” 说罢她就要下马车。 阮绵绵伸手拦她,百灵俏皮一笑,“我可不是为了你,我还要让英王殿下帮我找神物呢。” 阮绵绵顿了顿,“一起,总不能让你出事。” 百灵了然一笑,她可是能看出来,阮绵绵对英王很是不同呢。 阮绵绵将那少年交给了六王子,请他送人去如意楼。 六王子悻然允诺,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他示意使团随他入京,“走,今日的‘日行一善’还没做呢。” …… 英王府门前,围了三圈的禁军。 带头是禁军副统领萧良,他虽也姓萧,但是皇室远亲,没有什么依仗,陛下估计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叫什么。 他想要出人头地的愿望很是明显。 所以平日里为人处世,曲意逢迎,凶残狠辣都是信手拈来,想要什么样的都行,只要上官满意。 “呦,王妃可真是重情重义,居然这个时候回来了,来人,给王妃让开一条路,让她看看咱们英明神武的英王殿下是如何对他的结发妻子的。” 阮绵绵瞪了他一眼,手中捏了银针往院中走去。 刚一进去,就见萧无救手中握着长剑,将那清水芙蓉一般的美人儿护在身后。 那眼神那架势,眼里哪还有别的存在。 萧无救见阮绵绵回来,脸色有些难看,“派人去与你说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阮绵绵此时的脸也很黑,她也很想问自己这个问题,为什么她要回来。 如今这般,难受憋屈,根本就不像她。 “英王殿下,陛下下旨要将此妖女押解入宫,还请您让开,否则的话,就是抗旨不尊,那可是忤逆大罪。” 萧无救身后少女哭得梨花带雨,“救哥哥,你不要再为了缇雅拼命了,就让他们把我抓走,缇雅不想牵连你。” 萧无救用左手将少女护在身后,揽得更紧了些。 “放心。” 只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人从中听出了无限的希望。 “英王殿下如今形势大好,怎么,要为了一个女子放弃所有,包括身份地位还有英王妃吗?” 萧良真是个会拱火的。 只是他话音还没落,地上忽然出现了许多的蚂蚁。 一开始并无人注意到这些蚂蚁是红色的。 当第一个士兵捂着腿,哀嚎到底的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这些蚂蚁与往常的不同,都是能让人躯体麻痹的毒蚁。 “来人,给本官将这些蚂蚁踩死。” “不行啊,副统领,它们能钻破咱们的皮靴。” “那就用火烧,给我烧了。” 士兵赶紧寻来几个火把,对着地上的蚂蚁堆不停地戳。 百灵有些心疼,这些蚂蚁她养了很久,花了很多的心血。 她将自己腰间别着的长鞭取出来,刚想还手,就被阮绵绵拽住了。 “你别出手。” 阮绵绵说这话,眼睛却是看向萧无救。 她眼中的萧无救根本就无所谓,就算是萧良将整个英王府烧了,他都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他如今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缇雅。 阮绵绵一气,手中的长鞭就随着自己的心情一般,狠狠的抽了出去。 一鞭两鞭三鞭……… 她将周围的士兵都掀翻在地。 “英王妃,你这是公然抗旨?陛下心疼皇子,可未必会对你网开一面,你就是在找死。” 萧良一挥手,门口的禁军也开始往里闯,朝着阮绵绵袭来。 阮绵绵气极,下手更重了些。 一些被他抽过的士兵,都不敢再往前走一步,后面涌上来的,看前面的不敢动,也都止住了脚步。 阮绵绵这才有空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萧无救。 他正护着身后的少女,根本就没往这边看一眼。 呵呵! 阮绵绵只觉得自己可笑。 “圣旨到!” 门外太监总管捧着圣旨紧赶慢赶地冲了进来。 “副统领接旨。” 萧良赶紧跪下去接旨意,心里暗道不好,这个公公都不称呼他姓名,看来这圣旨是偏向英王的了。 可那位贵人明明说,英王此处没救了啊。 他触犯了皇上的逆鳞。 “陛下有旨,禁军先撤出英王府,着英王殿下即刻带缇雅姑娘入宫。” 公公连圣旨都没有读,只是将其捧到萧无救的身边。 然后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悄悄耳语,“陛下说,他已经很给英王面子了,若是您再不听话,陛下虽不舍得杀您,但可以下旨让英王妃和虎啸营替您承担罪过。” 萧无救双眼发红,手中的长剑举起,搭在公公的脖颈旁。 “殿下,老奴的性命无关紧要,但您若是惹了陛下不悦,那王妃她……” 现在宫里都传开了,王爷王妃十分恩爱,日夜厮守,所以皇上才想到用英王妃拿捏英王。 他也就敢站在北疆战神面前叫板。 “好!” 萧无救将手中长剑一扔,牵起身后少女,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英王府。 第一百一十八章 离开 “百灵,我们走。” 阮绵绵将手中长鞭卷起来,握在手中,眼中的杀气更浓了。 她身边许多禁军见她这个眼神,莫名觉得身上很疼。 以至于多年后,他们在宫中巡逻时,只要看见英王妃,就怕得背疼,退避三舍。 萧良站起身对着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如此,下官这便带着禁军回宫,还请英王妃莫要怪罪。” 阮绵绵此时心里的怒火滔天,哪有功夫理他,根本就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但是她下意识觉得这个萧良定然会遵从圣旨,乖乖回去。 没料到,萧良带着人刚走过她身边,她身后的一个侍卫忽然对着阮绵绵的后心出手。 “王妃!“ 府中众人大惊,想要阻止却完全来不及,那人离王妃太近太近了。 就连百灵此时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想要调动身上的毒虫毒蚁可已经来不及了。 阮绵绵感觉到身后的危险,想要转身,可后背已经感受到那冰凉刺骨的利刃穿透她的肌肤,她此时转身只能伤得更重。 从未有过的惊惧感爬上心头。 若是真的就这样死了,还真是憋屈。 阮绵绵很不甘心,可后背传来的痛感,让她实打实地感觉到生命的流逝。 只要再往里一寸,直入心脏,必死无疑。 阮绵绵惨然一笑,她用尽身上的力气,将手中长鞭甩了出去,缠在那人的脖子上,紧紧地勒住那人脖颈。 那人只觉得窒息感传遍全身,若是再对抗下去,自己也会小命不保,巨大的求生欲,让他下手更狠,用匕首在阮绵绵的后心窝处不停搅动。 阮绵绵丝毫不惧身上剧痛。 她!阮绵绵!要死也要刮掉对方的一层皮! 这才是她,这才是真正的她。 而不是陷入情网,丢了自己的阮绵绵。 就在这时,她手背上的黑色印记忽然动了动。 阮绵绵半边身子忽然全麻了,手臂上的血管里好像冲入了什么东西,朝着她的后心处飞奔。 让她整个肌肤、血管如同炸开了一般,难受至极。 下一秒,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后心处没入身体的匕首忽然消失不见。 侍卫见到这一幕,一双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 难道这个英王妃是鬼怪? 他想要说什么,可脖子上的长鞭勒得他喘不过气,直到他完全闭上了双眼,也没说出一个词。 “居然敢刺杀英王妃,来人!将此人带下去,让仵作好好验。” 啪! 一个长鞭扫来,阮绵绵美目一瞪,再没有人敢动半分。 就连刚才牛逼哄哄的萧良也有些后背发凉。 “滚!都给我滚!” 禁军众人哪还敢再呆,还没等萧良吩咐就开始往外退。 萧良本想说什么,可想着阮绵绵后心都中了匕首,定然是不行了。 贵人交代他的事情也完成了,于是不再多留也灰溜溜地跑了。 百灵赶忙上前扶住阮绵绵,替她检查伤口,此时她心中已如惊涛骇浪,但她还是忽略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事情,先替阮绵绵止了血。 “百灵,我们走,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王妃!” 王府里的下人乌泱跪了一地,王妃不呆在王府,还能去哪。 阮绵绵根本不理,扶着百灵的胳膊,慢慢往外走。 每走一步,后背的伤就冒出一股鲜血。 “英王妃,你再…………” 阮绵绵打断百灵的话,“叫我绵绵。” 百灵叹了口气,“绵绵,你这样下去会失血过多的,咱们先在这里……” “不,我不想再呆在这里哪怕一分钟。” 阮绵绵支撑着,终于走到王府外面,晕倒在了马车旁边。 百灵将她扶到马车上,随着她一起离开英王府。 …… 三日后 阮绵绵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粉色纱帐发呆。 她失血过多昏睡了三日。 这三日都是百灵替她寻医问药。 雀儿、秋水带着小月亮和竹朵也来了如意楼。 海蓝和石榴一直要跟着,但是没有阮绵绵的吩咐谁都不敢让她们进楼。 “我的天爷,你终于醒了。” 房门被推开,六王子端着药碗,笑得一脸春风。 身后百灵正急匆匆的追了过来,“你给我出去,说了不用你来。” 两个人推推搡搡的,一碗药也没见撒出来。 阮绵绵想动,扯动身上的伤口,疼得她呲牙。 “无双,你别动,你可不敢动啊。” 六王子一脸的心疼,看起来无比真诚。 “边儿去,有你什么事,你会治吗?竟添乱。” 百灵提溜着六王子的衣领,将人从床上提留了下去。 赶紧坐到床边,替阮绵绵把脉。 她的医术一般,但是简单的止血她还是能治的,就是好的着实慢了些。 “无妨,可能是扯着伤口了。” 百灵替阮绵绵把了脉,看着没什么大碍,又将药端到阮绵绵跟前,“先喝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六王子靠在床柱上,没有走的打算。 百灵瞪了他一眼,“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六王子笑得更加灿烂,“不就是皇上给英王赐了个侧妃嘛,有什么好避着我的。” 百灵直接将阮绵绵喝完的药碗往六王子的头上砸,“呸,这事重要吗?竟添乱。” “这怎么不是正事,无双这男人不行,你还是跟着我。” 阮绵绵原本以为听到这个消息会不舒服,可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痛了,至少没有身上的伤痛。 “你先出去,我和百灵有话要说。” 六王子也不勉强,他想着总要给阮绵绵一些消化的机会,若是她真的伤了心。 自己才好将她带回北蛮。 六王子刚一走,百灵就忍不住开口,“绵绵,皇上下旨封缇雅为英王侧妃,但那女人来历不明,所以朝中大臣皆是反对的,所以你别着急……。” 阮绵绵淡淡一笑,笑里已经全然没有了在意。 她阮绵绵是什么人,从来不会在一个歪脖子树上吊死。 “无所谓。” 百灵见阮绵绵状态还好,缓了缓开口,“你身体里是不是有个黑色的虫子。” 阮绵绵摇头,“我没有见过它长什么样子,当时我同金玉楼楼主动手,他朝着我掷出一个东西,我还没看清,那东西就在我手心咬了一个口子,钻了进去。” “那有可能就是我们巫神族的神物!” 第一百一十八章 离开 “百灵,我们走。” 阮绵绵将手中长鞭卷起来,握在手中,眼中的杀气更浓了。 她身边许多禁军见她这个眼神,莫名觉得身上很疼。 以至于多年后,他们在宫中巡逻时,只要看见英王妃,就怕得背疼,退避三舍。 萧良站起身对着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如此,下官这便带着禁军回宫,还请英王妃莫要怪罪。” 阮绵绵此时心里的怒火滔天,哪有功夫理他,根本就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但是她下意识觉得这个萧良定然会遵从圣旨,乖乖回去。 没料到,萧良带着人刚走过她身边,她身后的一个侍卫忽然对着阮绵绵的后心出手。 “王妃!“ 府中众人大惊,想要阻止却完全来不及,那人离王妃太近太近了。 就连百灵此时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想要调动身上的毒虫毒蚁可已经来不及了。 阮绵绵感觉到身后的危险,想要转身,可后背已经感受到那冰凉刺骨的利刃穿透她的肌肤,她此时转身只能伤得更重。 从未有过的惊惧感爬上心头。 若是真的就这样死了,还真是憋屈。 阮绵绵很不甘心,可后背传来的痛感,让她实打实地感觉到生命的流逝。 只要再往里一寸,直入心脏,必死无疑。 阮绵绵惨然一笑,她用尽身上的力气,将手中长鞭甩了出去,缠在那人的脖子上,紧紧地勒住那人脖颈。 那人只觉得窒息感传遍全身,若是再对抗下去,自己也会小命不保,巨大的求生欲,让他下手更狠,用匕首在阮绵绵的后心窝处不停搅动。 阮绵绵丝毫不惧身上剧痛。 她!阮绵绵!要死也要刮掉对方的一层皮! 这才是她,这才是真正的她。 而不是陷入情网,丢了自己的阮绵绵。 就在这时,她手背上的黑色印记忽然动了动。 阮绵绵半边身子忽然全麻了,手臂上的血管里好像冲入了什么东西,朝着她的后心处飞奔。 让她整个肌肤、血管如同炸开了一般,难受至极。 下一秒,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后心处没入身体的匕首忽然消失不见。 侍卫见到这一幕,一双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 难道这个英王妃是鬼怪? 他想要说什么,可脖子上的长鞭勒得他喘不过气,直到他完全闭上了双眼,也没说出一个词。 “居然敢刺杀英王妃,来人!将此人带下去,让仵作好好验。” 啪! 一个长鞭扫来,阮绵绵美目一瞪,再没有人敢动半分。 就连刚才牛逼哄哄的萧良也有些后背发凉。 “滚!都给我滚!” 禁军众人哪还敢再呆,还没等萧良吩咐就开始往外退。 萧良本想说什么,可想着阮绵绵后心都中了匕首,定然是不行了。 贵人交代他的事情也完成了,于是不再多留也灰溜溜地跑了。 百灵赶忙上前扶住阮绵绵,替她检查伤口,此时她心中已如惊涛骇浪,但她还是忽略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事情,先替阮绵绵止了血。 “百灵,我们走,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王妃!” 王府里的下人乌泱跪了一地,王妃不呆在王府,还能去哪。 阮绵绵根本不理,扶着百灵的胳膊,慢慢往外走。 每走一步,后背的伤就冒出一股鲜血。 “英王妃,你再…………” 阮绵绵打断百灵的话,“叫我绵绵。” 百灵叹了口气,“绵绵,你这样下去会失血过多的,咱们先在这里……” “不,我不想再呆在这里哪怕一分钟。” 阮绵绵支撑着,终于走到王府外面,晕倒在了马车旁边。 百灵将她扶到马车上,随着她一起离开英王府。 …… 三日后 阮绵绵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粉色纱帐发呆。 她失血过多昏睡了三日。 这三日都是百灵替她寻医问药。 雀儿、秋水带着小月亮和竹朵也来了如意楼。 海蓝和石榴一直要跟着,但是没有阮绵绵的吩咐谁都不敢让她们进楼。 “我的天爷,你终于醒了。” 房门被推开,六王子端着药碗,笑得一脸春风。 身后百灵正急匆匆的追了过来,“你给我出去,说了不用你来。” 两个人推推搡搡的,一碗药也没见撒出来。 阮绵绵想动,扯动身上的伤口,疼得她呲牙。 “无双,你别动,你可不敢动啊。” 六王子一脸的心疼,看起来无比真诚。 “边儿去,有你什么事,你会治吗?竟添乱。” 百灵提溜着六王子的衣领,将人从床上提留了下去。 赶紧坐到床边,替阮绵绵把脉。 她的医术一般,但是简单的止血她还是能治的,就是好的着实慢了些。 “无妨,可能是扯着伤口了。” 百灵替阮绵绵把了脉,看着没什么大碍,又将药端到阮绵绵跟前,“先喝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六王子靠在床柱上,没有走的打算。 百灵瞪了他一眼,“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六王子笑得更加灿烂,“不就是皇上给英王赐了个侧妃嘛,有什么好避着我的。” 百灵直接将阮绵绵喝完的药碗往六王子的头上砸,“呸,这事重要吗?竟添乱。” “这怎么不是正事,无双这男人不行,你还是跟着我。” 阮绵绵原本以为听到这个消息会不舒服,可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痛了,至少没有身上的伤痛。 “你先出去,我和百灵有话要说。” 六王子也不勉强,他想着总要给阮绵绵一些消化的机会,若是她真的伤了心。 自己才好将她带回北蛮。 六王子刚一走,百灵就忍不住开口,“绵绵,皇上下旨封缇雅为英王侧妃,但那女人来历不明,所以朝中大臣皆是反对的,所以你别着急……。” 阮绵绵淡淡一笑,笑里已经全然没有了在意。 她阮绵绵是什么人,从来不会在一个歪脖子树上吊死。 “无所谓。” 百灵见阮绵绵状态还好,缓了缓开口,“你身体里是不是有个黑色的虫子。” 阮绵绵摇头,“我没有见过它长什么样子,当时我同金玉楼楼主动手,他朝着我掷出一个东西,我还没看清,那东西就在我手心咬了一个口子,钻了进去。” “那有可能就是我们巫神族的神物!”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取出银针 百灵很是激动,从自己的牛皮袋里取出一个深紫色的小盅。 阮绵绵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东西存世的时间太长,不能用水清洗。 怎么看着都脏得发黑了。 百灵见阮绵绵有些嫌弃的样子,轻嗤了一声,“阮绵绵你几个意思,这可是我们巫神族的圣物。” 阮绵绵赔笑道歉,一脸的真诚,“好好好,我们的百灵大神女,我错了。” 百灵立马一脸,我很大度我原谅你的表情。 “神物就是从这里孕养出来的,所以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将它从里面引诱出来。” 阮绵绵斜靠在床上,脸色惨白,说了这么一会话已经显得很疲累了。 这一次她元气大伤,怕是要养上许久。 “要不我们晚些再试。” 神物并没有被驯服,若是强行引诱出体外,肯定会对宿主造成伤害。 以阮绵绵现在的身体情况,怕是承受不住。 “现在就试,他等不了多久了。” 那山洞中的少年很是年轻,在其中不知困了多久,家里的人肯定也会很心急。 百灵想了想才在床边坐下,那少年确实没多少时间了。 “那你撑着点。” 阮绵绵点头,只点了一下就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惨淡一笑,看着那黑紫色的小盅放在自己身侧。 百灵往其中扔了一小撮粉末点燃,很快里面就燃起了香。 只是虽烟雾缭绕,却没有任何味道。 阮绵绵仔细闻了闻还是没有闻到什么。 “这种香是第一代神巫特制的,只有这些毒虫蛊物能闻得到。” 很快身体里开始出现反应,有什么东西从她的小腹里面往外钻。 那股力量很是霸道,完全不管自己是否会伤及宿主的身体,肆意在阮绵绵体内穿来穿去,寻找着香气的来源。 不到三息的时间,阮绵绵哇地吐出一口黑色的鲜血,再接着一口两口吐得不停。 “不行,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百灵赶紧将蛊中的香熄灭,但残留的香气仍旧吸引着阮绵绵体内的神物。 它已经许久没有闻到过这个味道了。 就像是一个四川人一年没吃火锅了一般。 香气淡去,它反而更加狂躁,想着好歹要吃上一口。 阮绵绵还在不停地吐血,再这样下去,这几日刚补的也都得吐完了。 “再这样下去,要不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没命了。” 百灵心慌不已,完全失了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阮绵绵却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指了指自己的腰间。 百灵赶紧去摸,是一包金针。 阮绵绵想用金针之术止血,可她此时浑身颤抖,手抖得不听使唤,这样扎下去,穴位怕是都扎偏了,更何谈止血了。 百灵见状一咬牙,一跺脚。 从牛皮袋里又取出一种香。 “绵绵吃下去。” 阮绵绵是相信百灵的,她想也没想就一口将那块香料给吐了。 入口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因为她嚼也没嚼,和着自己的血液吞了下去。 很快腹内的神物好像是被定身了一般,瞬间不再动弹。 “你把它杀了?” 阮绵绵已经快晕倒了,但她放不下心,这东西能对百灵燃的香有反应,是神物的概率八九不离十。 若是为了救她,就将巫神族的神物杀了,那她就亏欠百灵太多了。 百灵故意装出一副傲娇的小表情,“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为了你杀了神物,把你美的。” 她这么说,就是因为看见阮绵绵脸上的愧疚。 她会因为愧疚誓死尝试将神物引出来,只为救他。 所以她刚才是让神物认主,不再反噬绵绵,若是阮绵绵知道了,估计会更愧疚的。 “那就好。”说完阮绵绵便晕了过去。 此时,如意楼外,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附近。 里面传出侍女焦急的哭喊,“郡主,郡主您怎么了?” 南陵郡主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今日接了旨,本是要入宫面圣的。 若不是无双哥哥一直劝她,她才不情不愿地上了车。 这才刚从喻府出来没多久,行到运河附近,她忽然就觉得心口一阵难受,像是被什么强烈地吸引着,但很快那种吸引骤然消失。 让她整个人都如同掉入冰湖不能呼吸的溺水之人,果然她和皇帝犯冲,不适合入宫。 “回府。”南陵郡主刚才抓着胸口的动作太过用力,身上轻薄的衣衫有些损毁,如今这般也不适合进宫。 “可是郡主,陛下已经下旨,这怕是不好。” 南陵郡主眉眼微微上挑,一股魅惑至极的危险感释放而出,让丫鬟都忍不住被吸引了。 她家郡主现在是越来越有味道了。 “让人进宫去请御医,就说本郡主突发心疾。” 一行人刚从喻府出来没多久,又折返回去。 喻府里无双公子正洋洋得意的等着消息。 他种在南陵郡主体内的蛊已经被他催发。 只要南陵郡主今日进了宫,就一定会和皇帝看对眼,到时候说不定连喻府都不用回,今晚就能直接封妃。 无双公子越想越兴奋,控住蛊的秘法在他手中,到时候只要掌控了南陵就相当于掌控了皇帝。 他正开心地饮着壶中美酒,就听外面侍女忽然进来禀报,“郡主回来了。” 无双公子一拍桌子,大声道,“谁让她回来的!” 南陵郡主刚一进门就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她忽然对这个哥哥产生了极强的厌恶感。 那厌恶感很浓,浓到她再同他说一句话都能吐出来。 无双公子很快就瞧见了南陵的反应。 不由得双眉紧皱。 不可能,这蛊虫可是当年巫神为了求一味药送给药王谷的。 这蛊虫绝不该有问题! 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瞪了一眼报信的侍女,屏退所有人。 “大将军在岭南本就艰难,我是怕你如此这般会让陛下误会。” 无双公子说着往南陵郡主跟前走了两步。 南陵郡主本能往后退,不适感涌上心头。 但很快她便觉得有些发晕,整个人站立不稳,倒在无双公子怀中。 无双公子将人横抱起来,抱入内室。 先不管蛊虫为何出了问题,他再种就是。 很快屋内传出动情之声,直到深夜。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取出银针 百灵很是激动,从自己的牛皮袋里取出一个深紫色的小盅。 阮绵绵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东西存世的时间太长,不能用水清洗。 怎么看着都脏得发黑了。 百灵见阮绵绵有些嫌弃的样子,轻嗤了一声,“阮绵绵你几个意思,这可是我们巫神族的圣物。” 阮绵绵赔笑道歉,一脸的真诚,“好好好,我们的百灵大神女,我错了。” 百灵立马一脸,我很大度我原谅你的表情。 “神物就是从这里孕养出来的,所以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将它从里面引诱出来。” 阮绵绵斜靠在床上,脸色惨白,说了这么一会话已经显得很疲累了。 这一次她元气大伤,怕是要养上许久。 “要不我们晚些再试。” 神物并没有被驯服,若是强行引诱出体外,肯定会对宿主造成伤害。 以阮绵绵现在的身体情况,怕是承受不住。 “现在就试,他等不了多久了。” 那山洞中的少年很是年轻,在其中不知困了多久,家里的人肯定也会很心急。 百灵想了想才在床边坐下,那少年确实没多少时间了。 “那你撑着点。” 阮绵绵点头,只点了一下就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惨淡一笑,看着那黑紫色的小盅放在自己身侧。 百灵往其中扔了一小撮粉末点燃,很快里面就燃起了香。 只是虽烟雾缭绕,却没有任何味道。 阮绵绵仔细闻了闻还是没有闻到什么。 “这种香是第一代神巫特制的,只有这些毒虫蛊物能闻得到。” 很快身体里开始出现反应,有什么东西从她的小腹里面往外钻。 那股力量很是霸道,完全不管自己是否会伤及宿主的身体,肆意在阮绵绵体内穿来穿去,寻找着香气的来源。 不到三息的时间,阮绵绵哇地吐出一口黑色的鲜血,再接着一口两口吐得不停。 “不行,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百灵赶紧将蛊中的香熄灭,但残留的香气仍旧吸引着阮绵绵体内的神物。 它已经许久没有闻到过这个味道了。 就像是一个四川人一年没吃火锅了一般。 香气淡去,它反而更加狂躁,想着好歹要吃上一口。 阮绵绵还在不停地吐血,再这样下去,这几日刚补的也都得吐完了。 “再这样下去,要不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没命了。” 百灵心慌不已,完全失了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阮绵绵却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指了指自己的腰间。 百灵赶紧去摸,是一包金针。 阮绵绵想用金针之术止血,可她此时浑身颤抖,手抖得不听使唤,这样扎下去,穴位怕是都扎偏了,更何谈止血了。 百灵见状一咬牙,一跺脚。 从牛皮袋里又取出一种香。 “绵绵吃下去。” 阮绵绵是相信百灵的,她想也没想就一口将那块香料给吐了。 入口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因为她嚼也没嚼,和着自己的血液吞了下去。 很快腹内的神物好像是被定身了一般,瞬间不再动弹。 “你把它杀了?” 阮绵绵已经快晕倒了,但她放不下心,这东西能对百灵燃的香有反应,是神物的概率八九不离十。 若是为了救她,就将巫神族的神物杀了,那她就亏欠百灵太多了。 百灵故意装出一副傲娇的小表情,“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为了你杀了神物,把你美的。” 她这么说,就是因为看见阮绵绵脸上的愧疚。 她会因为愧疚誓死尝试将神物引出来,只为救他。 所以她刚才是让神物认主,不再反噬绵绵,若是阮绵绵知道了,估计会更愧疚的。 “那就好。”说完阮绵绵便晕了过去。 此时,如意楼外,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附近。 里面传出侍女焦急的哭喊,“郡主,郡主您怎么了?” 南陵郡主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今日接了旨,本是要入宫面圣的。 若不是无双哥哥一直劝她,她才不情不愿地上了车。 这才刚从喻府出来没多久,行到运河附近,她忽然就觉得心口一阵难受,像是被什么强烈地吸引着,但很快那种吸引骤然消失。 让她整个人都如同掉入冰湖不能呼吸的溺水之人,果然她和皇帝犯冲,不适合入宫。 “回府。”南陵郡主刚才抓着胸口的动作太过用力,身上轻薄的衣衫有些损毁,如今这般也不适合进宫。 “可是郡主,陛下已经下旨,这怕是不好。” 南陵郡主眉眼微微上挑,一股魅惑至极的危险感释放而出,让丫鬟都忍不住被吸引了。 她家郡主现在是越来越有味道了。 “让人进宫去请御医,就说本郡主突发心疾。” 一行人刚从喻府出来没多久,又折返回去。 喻府里无双公子正洋洋得意的等着消息。 他种在南陵郡主体内的蛊已经被他催发。 只要南陵郡主今日进了宫,就一定会和皇帝看对眼,到时候说不定连喻府都不用回,今晚就能直接封妃。 无双公子越想越兴奋,控住蛊的秘法在他手中,到时候只要掌控了南陵就相当于掌控了皇帝。 他正开心地饮着壶中美酒,就听外面侍女忽然进来禀报,“郡主回来了。” 无双公子一拍桌子,大声道,“谁让她回来的!” 南陵郡主刚一进门就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她忽然对这个哥哥产生了极强的厌恶感。 那厌恶感很浓,浓到她再同他说一句话都能吐出来。 无双公子很快就瞧见了南陵的反应。 不由得双眉紧皱。 不可能,这蛊虫可是当年巫神为了求一味药送给药王谷的。 这蛊虫绝不该有问题! 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瞪了一眼报信的侍女,屏退所有人。 “大将军在岭南本就艰难,我是怕你如此这般会让陛下误会。” 无双公子说着往南陵郡主跟前走了两步。 南陵郡主本能往后退,不适感涌上心头。 但很快她便觉得有些发晕,整个人站立不稳,倒在无双公子怀中。 无双公子将人横抱起来,抱入内室。 先不管蛊虫为何出了问题,他再种就是。 很快屋内传出动情之声,直到深夜。 第一百二十章 霍乾的春天 阮绵绵再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两日之后。 不知是不是因为神物认主的原因,她这次醒过来之后感觉身上清爽了许多。 整个人的精神和武力都上了一个台阶。 她只用了半日时间就将百灵给她的御兽术看完了,现下正对着一排蚂蚁较真。 “你别太为难自己。想当年我看御兽术的时候,整整看了一个月,你就用一上午,还想能御兽,简直不要太天真。” 阮绵绵回头看了一眼,就见百灵左手拿着一包瓜子,右手一直往嘴里塞。 再看她的小脸,圆鼓鼓的,比之前胖了不止一圈。 “就算京城好吃的东西再多也不能这么个吃法。” 她可是发现了,从她早上睁眼到现在三、四个时辰了,百灵的嘴就没停过。 阮绵绵想要将她的瓜子袋拿走。 百灵柳眉倒竖,瞬间就恼了,“阮绵绵,你还我好吃的。” 她左手轻轻一抖,桌上的蚂蚁便开始跑过来将瓜子往她那边搬。 阮绵绵只觉得好笑,这个丫头还真是单纯可爱。 她心中默念御兽术的秘法,催动体内神物,那排蚂蚁就在百灵的震惊之中将瓜子又扛了回来。 “你你你!你是天才吗?” 百灵不可置信,她之所以被巫姑选中,就是因为她是有史以来掌握巫神术法最快之人。 但她也生生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呢。 果然有神物就是不一样吗? “走,我们去给小白治伤。” 百灵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阮绵绵说的是那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 他可是身无一物,完全不知道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只在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着一身白衣。 所以等阮绵绵这次醒来精神大好之后,就开始叫他小白,说是这样方便。 “不行不行,你才刚成功一次,就敢拿人练手,你是不是自信过头了。” 百灵从桌上挑了一个苹果又开始啃。 阮绵绵狠狠点头,“姐就是这么自信。” 两人很快就到了小白所在的偏屋。 如今他用了药,身体一直处于如同静默般的状态,呼吸都微弱得不易察觉。 阮绵绵将手轻轻搭在小白胸腹之上,用神物感受那根银针的方向。 很快她手掌停止了移动,下一刻一个黑色的虫子从她掌心钻了出来,瞬间没入小白的胸腹之中。 再片刻后,又重新钻回了阮绵绵的手掌心。 阮绵绵只觉得头皮发凉。 小黑! 难道不要消个毒或者洗个澡再回来吗?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医务工作者,她还是觉得有些膈应。 百灵在一旁捂着嘴笑,“神物的本事可远不止这样,它是可以自己净化的。” 阮绵绵手掌离开小白的身体,将止血的药粉洒在手掌上。 又撒了一些在小白身上。 把脉之后就放了心,看来这个小黑还真是挺有用的。 阮绵绵和百灵轻声退了出去。 “真的没有办法把这个神物还给你吗?” 百灵赶忙摆手,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可是为时已晚。 阮绵绵身体之中忽然传来一股剧痛。 百灵尴尬笑笑,“神物挺记仇的。” 阮绵绵无语,这难道还开智了? “三小姐,小公爷带着连生来了。” 阮绵绵点头,人都是她叫来的,如今她也该好好搞搞事业了。 女人还是得自己有钱、自己有人,这样才能活得潇洒快活。 霍乾坐在如意楼的大厅,左看看右看看,一脸的好奇。 他虽然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但是他却从没进过如意楼。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老子不让。 曾经言明京城之中两楼一院打死也不能去。 若是去了就打断他两条腿,让他从今以后在家里躺着。 这两楼就金玉楼和如意楼,至于一院嘛,是一座别院。 霍乾正想着,就闻到一股臭臭的味道。 什么情况? 如意楼这种地方不都是香香的美娇娘嘛。 美娇娘怎么能忍受这个臭味。 他朝着臭味的源头寻去。 猛然转身就见楼梯上下来一位俏丽的少女。 她小脸微圆,看起来甚至可爱,一双眼睛水润润地闪着光,像是灵动的琥珀熠熠生辉。 见有人看过来,那粉嫩的小嘴瞬间撅了起来,俏皮极了。 他从未见过这么………生动的女子。 对,就是生动。 霍乾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盯着少女,以至于都忘了寻找臭味的源头。 阮绵绵撇了他一眼,往两人中间一站,“醒醒!” 霍乾点头,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绕过阮绵绵,继续盯着她身后的少女。 一秒、两秒…… 阮绵绵默默数了下,超过八秒。 完了~这货上心了。 她之前看过一本心理学的书,如果第一次见面能盯着对方看八秒,那就是真爱了。 阮绵绵伸手揪着霍乾的耳朵,才将人给拽了回来。 她可是知道这人的自恋程度,等下再将百灵惹生气了,就没人能跑腿干活了。 “疼疼疼,绵绵你轻点。” “你怎么不叫英王妃。”连生很是不乐意,他误会了霍乾刚才的举动,以为他还是喜欢他家三小姐。 要不能一天念叨八百回。 他家小姐都已经嫁人了,这个小公爷怎么还惦记呢。 霍乾坦坦荡荡开口,“我认的是阮绵绵这个朋友,又不是萧无救。” 阮绵绵心里舒服了些,这么看来,霍乾这个朋友还是不错的。 她从袖袋里掏出一叠图纸。 “认识金银匠人吗?找几个可靠的。” 霍乾接过图纸,大致看了一眼,全是钗环首饰。 这些东西,对于他这个纨绔子弟来说,很算得上精通了,但是这些样式他也是生平仅见。 看起来很是与众不同! “你这是打算开首饰铺子?” 百灵吃着手里的臭豆腐,坐在霍乾身边,好看清楚图纸。 霍乾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红得能滴血。 他支支吾吾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哪还有之前风流倜傥,自信调笑的模样。 阮绵绵只觉得好笑,“不止,还准备做个spa按摩一条龙。” 霍乾和百灵都是一愣,死什么?怕什么? 听起来怎么这么可怕的样子。 确定京城的小娘子们都敢来吗? 第一百二十章 霍乾的春天 阮绵绵再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两日之后。 不知是不是因为神物认主的原因,她这次醒过来之后感觉身上清爽了许多。 整个人的精神和武力都上了一个台阶。 她只用了半日时间就将百灵给她的御兽术看完了,现下正对着一排蚂蚁较真。 “你别太为难自己。想当年我看御兽术的时候,整整看了一个月,你就用一上午,还想能御兽,简直不要太天真。” 阮绵绵回头看了一眼,就见百灵左手拿着一包瓜子,右手一直往嘴里塞。 再看她的小脸,圆鼓鼓的,比之前胖了不止一圈。 “就算京城好吃的东西再多也不能这么个吃法。” 她可是发现了,从她早上睁眼到现在三、四个时辰了,百灵的嘴就没停过。 阮绵绵想要将她的瓜子袋拿走。 百灵柳眉倒竖,瞬间就恼了,“阮绵绵,你还我好吃的。” 她左手轻轻一抖,桌上的蚂蚁便开始跑过来将瓜子往她那边搬。 阮绵绵只觉得好笑,这个丫头还真是单纯可爱。 她心中默念御兽术的秘法,催动体内神物,那排蚂蚁就在百灵的震惊之中将瓜子又扛了回来。 “你你你!你是天才吗?” 百灵不可置信,她之所以被巫姑选中,就是因为她是有史以来掌握巫神术法最快之人。 但她也生生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呢。 果然有神物就是不一样吗? “走,我们去给小白治伤。” 百灵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阮绵绵说的是那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 他可是身无一物,完全不知道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只在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着一身白衣。 所以等阮绵绵这次醒来精神大好之后,就开始叫他小白,说是这样方便。 “不行不行,你才刚成功一次,就敢拿人练手,你是不是自信过头了。” 百灵从桌上挑了一个苹果又开始啃。 阮绵绵狠狠点头,“姐就是这么自信。” 两人很快就到了小白所在的偏屋。 如今他用了药,身体一直处于如同静默般的状态,呼吸都微弱得不易察觉。 阮绵绵将手轻轻搭在小白胸腹之上,用神物感受那根银针的方向。 很快她手掌停止了移动,下一刻一个黑色的虫子从她掌心钻了出来,瞬间没入小白的胸腹之中。 再片刻后,又重新钻回了阮绵绵的手掌心。 阮绵绵只觉得头皮发凉。 小黑! 难道不要消个毒或者洗个澡再回来吗?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医务工作者,她还是觉得有些膈应。 百灵在一旁捂着嘴笑,“神物的本事可远不止这样,它是可以自己净化的。” 阮绵绵手掌离开小白的身体,将止血的药粉洒在手掌上。 又撒了一些在小白身上。 把脉之后就放了心,看来这个小黑还真是挺有用的。 阮绵绵和百灵轻声退了出去。 “真的没有办法把这个神物还给你吗?” 百灵赶忙摆手,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可是为时已晚。 阮绵绵身体之中忽然传来一股剧痛。 百灵尴尬笑笑,“神物挺记仇的。” 阮绵绵无语,这难道还开智了? “三小姐,小公爷带着连生来了。” 阮绵绵点头,人都是她叫来的,如今她也该好好搞搞事业了。 女人还是得自己有钱、自己有人,这样才能活得潇洒快活。 霍乾坐在如意楼的大厅,左看看右看看,一脸的好奇。 他虽然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但是他却从没进过如意楼。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老子不让。 曾经言明京城之中两楼一院打死也不能去。 若是去了就打断他两条腿,让他从今以后在家里躺着。 这两楼就金玉楼和如意楼,至于一院嘛,是一座别院。 霍乾正想着,就闻到一股臭臭的味道。 什么情况? 如意楼这种地方不都是香香的美娇娘嘛。 美娇娘怎么能忍受这个臭味。 他朝着臭味的源头寻去。 猛然转身就见楼梯上下来一位俏丽的少女。 她小脸微圆,看起来甚至可爱,一双眼睛水润润地闪着光,像是灵动的琥珀熠熠生辉。 见有人看过来,那粉嫩的小嘴瞬间撅了起来,俏皮极了。 他从未见过这么………生动的女子。 对,就是生动。 霍乾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盯着少女,以至于都忘了寻找臭味的源头。 阮绵绵撇了他一眼,往两人中间一站,“醒醒!” 霍乾点头,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绕过阮绵绵,继续盯着她身后的少女。 一秒、两秒…… 阮绵绵默默数了下,超过八秒。 完了~这货上心了。 她之前看过一本心理学的书,如果第一次见面能盯着对方看八秒,那就是真爱了。 阮绵绵伸手揪着霍乾的耳朵,才将人给拽了回来。 她可是知道这人的自恋程度,等下再将百灵惹生气了,就没人能跑腿干活了。 “疼疼疼,绵绵你轻点。” “你怎么不叫英王妃。”连生很是不乐意,他误会了霍乾刚才的举动,以为他还是喜欢他家三小姐。 要不能一天念叨八百回。 他家小姐都已经嫁人了,这个小公爷怎么还惦记呢。 霍乾坦坦荡荡开口,“我认的是阮绵绵这个朋友,又不是萧无救。” 阮绵绵心里舒服了些,这么看来,霍乾这个朋友还是不错的。 她从袖袋里掏出一叠图纸。 “认识金银匠人吗?找几个可靠的。” 霍乾接过图纸,大致看了一眼,全是钗环首饰。 这些东西,对于他这个纨绔子弟来说,很算得上精通了,但是这些样式他也是生平仅见。 看起来很是与众不同! “你这是打算开首饰铺子?” 百灵吃着手里的臭豆腐,坐在霍乾身边,好看清楚图纸。 霍乾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红得能滴血。 他支支吾吾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哪还有之前风流倜傥,自信调笑的模样。 阮绵绵只觉得好笑,“不止,还准备做个spa按摩一条龙。” 霍乾和百灵都是一愣,死什么?怕什么? 听起来怎么这么可怕的样子。 确定京城的小娘子们都敢来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妖女 “王爷,王妃让石榴将您送去的东西都退回来了。” 萧无救神色之间尽是疲惫,显然已经很多天没有睡觉了。 他摆摆手示意青锋退下。 他知道这么做,阮绵绵定然是会误会的,但是此事事关他故去的母妃。 前世他连碰见南海中人的机会都没有,更何谈查清母妃故去真相。 如今很多事情都改变,圣旨让他遇见了母妃的同族。 “缇雅如何了?” “已经请医正来过两次了,但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萧无救瞬间将手中的杯子捏得粉碎,都是因为南海太守慕凉! “王爷。”青锋思忖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不如属下去求求王妃。” 青锋觉得王爷这事做得不地道,毕竟王妃刚刚进府没几天,两个人前几天还如胶似漆。 下一刻,就当着王妃的面抱别的女子。 王妃还能不计前嫌,替王爷将北蛮六王子接回京,又赶来王府救王爷。 若不是北蛮六王子说了,此次来景国的一应事务只愿与英王交涉。 皇帝迫于北蛮战场的压力,所以压下怒火重新给了英王一个机会。 萧无救缓了缓道,“不必了。” 他转身回去,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亲自去找阮绵绵。 刚走到英王府大门口,就有侍女匆匆跑了出来。 “王爷,王爷,不好了,雅侧妃晕过去了。” 萧无救脚步不停,“那就去请太医,找本王做什么。” 侍女一愣,赶紧又跪在地上哭道,“但雅侧妃晕倒前有些呓语,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萧无救脚步一顿,踌躇片刻,转身去了瀚海苑。 院内已经乱做了一团,十几个侍女进进出出的,有的端茶送水,有的端药奉汤,还有去找太医、找灵芝的…… 总之都是让自己忙起来,或者显得很忙。 萧无救不觉皱眉,他快步走进屋内,坐到缇雅的床边。 刚坐下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环顾四周才发现问题所在。 这房间布置得太过华丽了,与宫中骆皇后的寝宫相差无几,就连床上的纱帐也是用了金丝绣了大片大片的图案。 看得他只觉得眼花。 缇雅睫毛轻轻颤抖,一双白玉青葱的小手在空中虚虚地抓着,好像是怕极了,猛地一惊,整个人瞬间瞪大了眼睛,眼中竟是惊恐。 她看见萧无救来了,赶紧坐起身扑到萧无救的怀中哭泣,“救哥哥,我好怕,我好怕啊。” 萧无救深深叹了口气,缓缓将人推开。 “时过境迁,你如今在英王府没有人能害得了你。” 缇雅想要说什么,但见还有一屋子下人,又住了口。 萧无救大手一挥,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缇雅看出他的着急,心里反而是安心了很多,“是想起了一些,但是……不多。” 萧无救等了一会,神色越发的冷了些。 缇雅见状这才开口,“南海那几年很不太平,常有大浪海难,但……自从那件事之后,大家都认为你母亲是……是妖女。” 萧无救脸色更冷了,整个人如同杀神在临,瞬间让缇雅不敢言语。 “说些本王不知道的。”这几个字仿佛是从萧无救的嘴中挤出来的。 “她忽然消失并不是意外,而是被人带走的。” “是谁?” 萧无救目中泛红,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 他从前以为母妃是因为父皇的冷落才心灰意冷、凋落宫中的。 后来才发现其中怕是少不了喻贵妃的手笔。 但喻贵妃倒台,相关的证据和证人却告诉他,当年母妃是被人骗入宫。 那人为何要这么做?到底所图为何?母妃的死是不是与那人有关,所有的一切如同掐着他脖颈的手,让他窒息。 “想……想不起来了。” 缇雅跪在地上痛哭,仿佛自己是一个不可饶恕的罪人。 “九哥哥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想不起来了,早就可以为瀚海仙庭的族人报仇雪恨。都是我的错。” 说着她将头狠狠磕在地上,几下就见了红。 萧无救狠狠将人从地上提起来,推坐在床凳之上,“与你无关……好好吃药。” 萧无救走了许久之后,缇雅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华丽的裙衫。 “侧妃,您没事。” 啪!缇雅给了贴身婢女一记耳光,“猪脑子吗,交代下去,没人在的时候,称呼我为王妃。” 红玉跪在地上狠狠磕头,“王妃,听说王爷要去找阮绵绵。” 缇雅一改之前的温柔之态,眼中竟是阴险算计,她看着屋中,在阳光照射下漂浮的粉尘,心里无比坚定。 她要同她的姑姑一样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要做英王妃,做太子妃,做皇后! 将整个景国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萧无救唯一的弱点就是他的母妃,他不知道被谁误导以为自己的母妃是被人迫害的。 那她就替他编织一个美丽的谎言,让他沉溺其中不可自拔,让他时时刻刻日日夜夜被自己拿捏! “想办法帮我联系剩下的南海临仙岛部众,属于我的我一定要夺回来!” 红玉应是,畏畏缩缩地想要退出去,刚走了两步就被缇雅叫住了。 她从手上退下来一个珊瑚手串,套在红玉手腕上,轻轻在她发红的额头上拍了一下,“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己清楚。” 红玉满心欢喜地点头,这珊瑚手串就算是宫里的贵人、常在都是没福气拥有的,侧妃却这么大方地赏给了她。 她哪里还记得的额头的痛楚,“奴婢誓死追随王妃。” 缇雅这才满意地放开她的手腕,“你好好替我办事,等我坐稳了英王妃的位置,少不了你的好处。” 红玉赶紧表忠心,说了一些誓死效忠的话,又觉得有些虚了,怕是不能得新主子欢心赶忙道,“王妃,这阮绵绵私自离开英王府,可是除去她的大好时机。” 缇雅不以为意,她就没听萧无救提起这个人,想来心里是没她的,否则不能这么毫无顾忌地将她抱回来。 红玉见状,赶紧道,“听说王爷留宿主院,一晚上能要四五次水。” 缇雅一愣,她原本就生得极美,又是那种春水含波的娇弱美人,最是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可无论她用了多少手段,萧无救都没有碰过她,反而对她有些芥蒂,也许她也可以用一些非常手段。 “你再去替我寻一个人,南海神医苍澜。” 第一百二十一章 妖女 “王爷,王妃让石榴将您送去的东西都退回来了。” 萧无救神色之间尽是疲惫,显然已经很多天没有睡觉了。 他摆摆手示意青锋退下。 他知道这么做,阮绵绵定然是会误会的,但是此事事关他故去的母妃。 前世他连碰见南海中人的机会都没有,更何谈查清母妃故去真相。 如今很多事情都改变,圣旨让他遇见了母妃的同族。 “缇雅如何了?” “已经请医正来过两次了,但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萧无救瞬间将手中的杯子捏得粉碎,都是因为南海太守慕凉! “王爷。”青锋思忖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不如属下去求求王妃。” 青锋觉得王爷这事做得不地道,毕竟王妃刚刚进府没几天,两个人前几天还如胶似漆。 下一刻,就当着王妃的面抱别的女子。 王妃还能不计前嫌,替王爷将北蛮六王子接回京,又赶来王府救王爷。 若不是北蛮六王子说了,此次来景国的一应事务只愿与英王交涉。 皇帝迫于北蛮战场的压力,所以压下怒火重新给了英王一个机会。 萧无救缓了缓道,“不必了。” 他转身回去,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亲自去找阮绵绵。 刚走到英王府大门口,就有侍女匆匆跑了出来。 “王爷,王爷,不好了,雅侧妃晕过去了。” 萧无救脚步不停,“那就去请太医,找本王做什么。” 侍女一愣,赶紧又跪在地上哭道,“但雅侧妃晕倒前有些呓语,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萧无救脚步一顿,踌躇片刻,转身去了瀚海苑。 院内已经乱做了一团,十几个侍女进进出出的,有的端茶送水,有的端药奉汤,还有去找太医、找灵芝的…… 总之都是让自己忙起来,或者显得很忙。 萧无救不觉皱眉,他快步走进屋内,坐到缇雅的床边。 刚坐下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环顾四周才发现问题所在。 这房间布置得太过华丽了,与宫中骆皇后的寝宫相差无几,就连床上的纱帐也是用了金丝绣了大片大片的图案。 看得他只觉得眼花。 缇雅睫毛轻轻颤抖,一双白玉青葱的小手在空中虚虚地抓着,好像是怕极了,猛地一惊,整个人瞬间瞪大了眼睛,眼中竟是惊恐。 她看见萧无救来了,赶紧坐起身扑到萧无救的怀中哭泣,“救哥哥,我好怕,我好怕啊。” 萧无救深深叹了口气,缓缓将人推开。 “时过境迁,你如今在英王府没有人能害得了你。” 缇雅想要说什么,但见还有一屋子下人,又住了口。 萧无救大手一挥,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缇雅看出他的着急,心里反而是安心了很多,“是想起了一些,但是……不多。” 萧无救等了一会,神色越发的冷了些。 缇雅见状这才开口,“南海那几年很不太平,常有大浪海难,但……自从那件事之后,大家都认为你母亲是……是妖女。” 萧无救脸色更冷了,整个人如同杀神在临,瞬间让缇雅不敢言语。 “说些本王不知道的。”这几个字仿佛是从萧无救的嘴中挤出来的。 “她忽然消失并不是意外,而是被人带走的。” “是谁?” 萧无救目中泛红,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 他从前以为母妃是因为父皇的冷落才心灰意冷、凋落宫中的。 后来才发现其中怕是少不了喻贵妃的手笔。 但喻贵妃倒台,相关的证据和证人却告诉他,当年母妃是被人骗入宫。 那人为何要这么做?到底所图为何?母妃的死是不是与那人有关,所有的一切如同掐着他脖颈的手,让他窒息。 “想……想不起来了。” 缇雅跪在地上痛哭,仿佛自己是一个不可饶恕的罪人。 “九哥哥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想不起来了,早就可以为瀚海仙庭的族人报仇雪恨。都是我的错。” 说着她将头狠狠磕在地上,几下就见了红。 萧无救狠狠将人从地上提起来,推坐在床凳之上,“与你无关……好好吃药。” 萧无救走了许久之后,缇雅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华丽的裙衫。 “侧妃,您没事。” 啪!缇雅给了贴身婢女一记耳光,“猪脑子吗,交代下去,没人在的时候,称呼我为王妃。” 红玉跪在地上狠狠磕头,“王妃,听说王爷要去找阮绵绵。” 缇雅一改之前的温柔之态,眼中竟是阴险算计,她看着屋中,在阳光照射下漂浮的粉尘,心里无比坚定。 她要同她的姑姑一样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要做英王妃,做太子妃,做皇后! 将整个景国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萧无救唯一的弱点就是他的母妃,他不知道被谁误导以为自己的母妃是被人迫害的。 那她就替他编织一个美丽的谎言,让他沉溺其中不可自拔,让他时时刻刻日日夜夜被自己拿捏! “想办法帮我联系剩下的南海临仙岛部众,属于我的我一定要夺回来!” 红玉应是,畏畏缩缩地想要退出去,刚走了两步就被缇雅叫住了。 她从手上退下来一个珊瑚手串,套在红玉手腕上,轻轻在她发红的额头上拍了一下,“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己清楚。” 红玉满心欢喜地点头,这珊瑚手串就算是宫里的贵人、常在都是没福气拥有的,侧妃却这么大方地赏给了她。 她哪里还记得的额头的痛楚,“奴婢誓死追随王妃。” 缇雅这才满意地放开她的手腕,“你好好替我办事,等我坐稳了英王妃的位置,少不了你的好处。” 红玉赶紧表忠心,说了一些誓死效忠的话,又觉得有些虚了,怕是不能得新主子欢心赶忙道,“王妃,这阮绵绵私自离开英王府,可是除去她的大好时机。” 缇雅不以为意,她就没听萧无救提起这个人,想来心里是没她的,否则不能这么毫无顾忌地将她抱回来。 红玉见状,赶紧道,“听说王爷留宿主院,一晚上能要四五次水。” 缇雅一愣,她原本就生得极美,又是那种春水含波的娇弱美人,最是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可无论她用了多少手段,萧无救都没有碰过她,反而对她有些芥蒂,也许她也可以用一些非常手段。 “你再去替我寻一个人,南海神医苍澜。” 第一百二十二章 闹分手 自英王抗旨闹出大动静之后,景国朝廷如同一面冰湖,没泛起任何波澜。 众人都陷入虚假的宁静之中。 直到南陵郡主如约进宫,短短三日就被封为贵妃,三日之后皇帝甚至都不从她的床上下地。 朝中大臣的谏言如同雪花一样飞满勤政殿。 可这次就连英王殿下也是一反常态,既不在家也不上朝,同无双公子一样失去了踪迹。 而那北蛮六王子就奇了,他来景国求医,大夫消失了,他倒也不急,优哉游哉地在京城住了下来,每日带着才解除禁足的北蛮公主赏花听曲,根本就没有回北蛮的意思。 朝中的大臣哪里还坐得住,在阮谦阮丞相的带领下,今日跑去找镇国公哭、每日跑去找骆皇后闹,后日再去太后面前说要跪陵。 可皇帝就如同中了邪一般,粘在南贵妃的身上,就是下不来。 吵吵嚷嚷之下,千秋王萧岭忽然宣布,‘百年不孕不育’的他忽然宣布自己喜得贵子。 朝野上下都疯了,一些老狐狸就从中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都看是止步观望,站在萧无救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 …… 金玉楼废墟中,一个黑色的身影穿梭其中,在暗夜和废墟的掩护下,更难让人看得清楚。 只见他晃动了几下,就消失在了废墟之中。 叮铃铃!金玉楼的密室忽然响起了铃声。 黑衣人等了半晌,另一扇门才缓缓打开。 “主人,属下已经找到温青崖了。” “哦?他在哪?” 黑衣人原本以为如今朝堂之上的形势,对主人实在是大大不利,甚至还不如勉王在的时候。 他原本以为,此次前来,主人心中怒气重重,将怒火都发泄在他这个没用的下属身上。 但主人此时的表情却有些玩味,完全是一副高高在上,事不关己的感觉,甚至还有一些掌控全局的怡然自得。 “被英王藏在了千机塔顶。” “呵!他倒是会藏。” 白云向佛,千机崇道。 两者均是景国香火最鼎盛的佛道圣地,原本以为萧无救常去白云寺,应当是信佛,那自然是不会与那些老道士打交道了。 如今看来,他对这个英王还是知之甚少了。 “派人将他救出来,送他去朝廷上搅动风云。” 黑衣人领命,他跟着主人不久,但是却视主人为天神一般,他的决定从未出错,他所说的也全都会应验。 “将这里处理掉,日后相见就去你的欢益阁。” 黑衣人忙跪下俯首,“主人怎能贵足踏贱地。” “呵,我算什么贵人,不过是幽魂、厉鬼,或者阎王?哈哈哈” 他笑得越发的狂躁,让人毛骨悚然,很快消失在了那扇门后。 邱之远解下身上的黑袍,总有一天他要光明正大地和主人站在一处。 他从腰间拿出两颗雷火弹,将整个密室炸得粉碎。 …… 运河边,如意楼前 萧无救从马车上下来,走到如意楼门口,轻拍了两声。 等了半晌过后,海蓝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王爷,王妃还是不愿意见您。” 萧无救叹口气,“她知道……” “王妃说就算侧妃是假的,那也同她没有什么不同,让王爷不用将……将她放在心上。” 萧无救右手握拳,攥得极紧,他想要告诉阮绵绵,他是因为母妃的事情才让缇雅留在英王府。 但这是他心中的伤痛,他说不出口,他写了信,却全被退了回来。 当日是他太过震惊,他以为母亲的族人都死了,再也查不出什么,所以当时才觉得抓住了稻草,有些…… “那你好好照顾王妃,我明日再来。” 海蓝点头,刚想关门,里面就传出一个少年的声音。 “绵绵说了,等她将手头的事情忙完,就会去太医院,到时候解决了北蛮六王子的事,还请王爷放她自由。” 萧无救面色一冷,压抑许久的寒意瞬间释放出来,让海蓝瞬间害怕地跪了下去。 小白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一点不怵。 “你敢打我试试?看看绵绵会不会找你拼命!” 小白将门敞开,站在萧无救身前不到一臂的距离。 “你再乱叫一声试试!”萧无救目眦欲裂,他都没有这样叫过。 “搞清楚,是你先对不起她的,在这里装什么深情厚意。” 萧无救上前一步,怒火再也忍不住, 叮!一根金针朝着他的面门射了过来,脸钉在萧无救身旁的门上。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见到阮绵绵。 她整个人好像是变了,身上的气息不一样了。 夜风吹着她的裙摆,轻纱飞扬,如仙女临凡。 “王爷既得良人,还日来此做什么?”阮绵绵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萧无救有些呆住,“她不是……” “你我既已约定,我必重诺,还希望王爷也同我一样,一年之后好聚好散。” 阮绵绵温柔浅笑,眼中流光溢彩,看起来容光焕发,再看看自己,萧无救不免自嘲,果然自始至终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阮绵绵的心里也许从始至终都没有他。 “好。”萧无救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这个字,说完他马上就后悔了。 他想要解释,可阮绵绵已经走出了如意楼的大门。 “既如此,你我之约,如今日之火,誓不可收。” 身后如意楼忽然燃起巨大的火焰,火龙直冲九霄,烧红了半边天,吞噬了运河边所有陆氏的产业。 包括如意楼和那些做皮肉生意的画舫。 萧无救看着满天火光,心中却全是一片冰冷,仿若置身数九寒冬。 原来她远比自己想的更加厌恶他。 火光之中,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街角,两人也没有再回头。 霍乾坐在不远处的马车中等着阮绵绵和小白。 一边看一边感叹,“这得多少银子啊,绵绵真是个败家子。” 旁边百灵抬脚踩在他脚上。 霍乾吃痛却不敢发出一声惨叫,只眼巴巴地看着百灵,越看眼中的笑意越明显。 百灵只觉得这个人脑子有点问题,她踩这么疼,不哭还笑。 “你懂什么?这里是那些女子的伤心地,想要重新开始,就要彻底地和过去告别。” 第一百二十二章 闹分手 自英王抗旨闹出大动静之后,景国朝廷如同一面冰湖,没泛起任何波澜。 众人都陷入虚假的宁静之中。 直到南陵郡主如约进宫,短短三日就被封为贵妃,三日之后皇帝甚至都不从她的床上下地。 朝中大臣的谏言如同雪花一样飞满勤政殿。 可这次就连英王殿下也是一反常态,既不在家也不上朝,同无双公子一样失去了踪迹。 而那北蛮六王子就奇了,他来景国求医,大夫消失了,他倒也不急,优哉游哉地在京城住了下来,每日带着才解除禁足的北蛮公主赏花听曲,根本就没有回北蛮的意思。 朝中的大臣哪里还坐得住,在阮谦阮丞相的带领下,今日跑去找镇国公哭、每日跑去找骆皇后闹,后日再去太后面前说要跪陵。 可皇帝就如同中了邪一般,粘在南贵妃的身上,就是下不来。 吵吵嚷嚷之下,千秋王萧岭忽然宣布,‘百年不孕不育’的他忽然宣布自己喜得贵子。 朝野上下都疯了,一些老狐狸就从中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都看是止步观望,站在萧无救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 …… 金玉楼废墟中,一个黑色的身影穿梭其中,在暗夜和废墟的掩护下,更难让人看得清楚。 只见他晃动了几下,就消失在了废墟之中。 叮铃铃!金玉楼的密室忽然响起了铃声。 黑衣人等了半晌,另一扇门才缓缓打开。 “主人,属下已经找到温青崖了。” “哦?他在哪?” 黑衣人原本以为如今朝堂之上的形势,对主人实在是大大不利,甚至还不如勉王在的时候。 他原本以为,此次前来,主人心中怒气重重,将怒火都发泄在他这个没用的下属身上。 但主人此时的表情却有些玩味,完全是一副高高在上,事不关己的感觉,甚至还有一些掌控全局的怡然自得。 “被英王藏在了千机塔顶。” “呵!他倒是会藏。” 白云向佛,千机崇道。 两者均是景国香火最鼎盛的佛道圣地,原本以为萧无救常去白云寺,应当是信佛,那自然是不会与那些老道士打交道了。 如今看来,他对这个英王还是知之甚少了。 “派人将他救出来,送他去朝廷上搅动风云。” 黑衣人领命,他跟着主人不久,但是却视主人为天神一般,他的决定从未出错,他所说的也全都会应验。 “将这里处理掉,日后相见就去你的欢益阁。” 黑衣人忙跪下俯首,“主人怎能贵足踏贱地。” “呵,我算什么贵人,不过是幽魂、厉鬼,或者阎王?哈哈哈” 他笑得越发的狂躁,让人毛骨悚然,很快消失在了那扇门后。 邱之远解下身上的黑袍,总有一天他要光明正大地和主人站在一处。 他从腰间拿出两颗雷火弹,将整个密室炸得粉碎。 …… 运河边,如意楼前 萧无救从马车上下来,走到如意楼门口,轻拍了两声。 等了半晌过后,海蓝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王爷,王妃还是不愿意见您。” 萧无救叹口气,“她知道……” “王妃说就算侧妃是假的,那也同她没有什么不同,让王爷不用将……将她放在心上。” 萧无救右手握拳,攥得极紧,他想要告诉阮绵绵,他是因为母妃的事情才让缇雅留在英王府。 但这是他心中的伤痛,他说不出口,他写了信,却全被退了回来。 当日是他太过震惊,他以为母亲的族人都死了,再也查不出什么,所以当时才觉得抓住了稻草,有些…… “那你好好照顾王妃,我明日再来。” 海蓝点头,刚想关门,里面就传出一个少年的声音。 “绵绵说了,等她将手头的事情忙完,就会去太医院,到时候解决了北蛮六王子的事,还请王爷放她自由。” 萧无救面色一冷,压抑许久的寒意瞬间释放出来,让海蓝瞬间害怕地跪了下去。 小白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一点不怵。 “你敢打我试试?看看绵绵会不会找你拼命!” 小白将门敞开,站在萧无救身前不到一臂的距离。 “你再乱叫一声试试!”萧无救目眦欲裂,他都没有这样叫过。 “搞清楚,是你先对不起她的,在这里装什么深情厚意。” 萧无救上前一步,怒火再也忍不住, 叮!一根金针朝着他的面门射了过来,脸钉在萧无救身旁的门上。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见到阮绵绵。 她整个人好像是变了,身上的气息不一样了。 夜风吹着她的裙摆,轻纱飞扬,如仙女临凡。 “王爷既得良人,还日来此做什么?”阮绵绵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萧无救有些呆住,“她不是……” “你我既已约定,我必重诺,还希望王爷也同我一样,一年之后好聚好散。” 阮绵绵温柔浅笑,眼中流光溢彩,看起来容光焕发,再看看自己,萧无救不免自嘲,果然自始至终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阮绵绵的心里也许从始至终都没有他。 “好。”萧无救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这个字,说完他马上就后悔了。 他想要解释,可阮绵绵已经走出了如意楼的大门。 “既如此,你我之约,如今日之火,誓不可收。” 身后如意楼忽然燃起巨大的火焰,火龙直冲九霄,烧红了半边天,吞噬了运河边所有陆氏的产业。 包括如意楼和那些做皮肉生意的画舫。 萧无救看着满天火光,心中却全是一片冰冷,仿若置身数九寒冬。 原来她远比自己想的更加厌恶他。 火光之中,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街角,两人也没有再回头。 霍乾坐在不远处的马车中等着阮绵绵和小白。 一边看一边感叹,“这得多少银子啊,绵绵真是个败家子。” 旁边百灵抬脚踩在他脚上。 霍乾吃痛却不敢发出一声惨叫,只眼巴巴地看着百灵,越看眼中的笑意越明显。 百灵只觉得这个人脑子有点问题,她踩这么疼,不哭还笑。 “你懂什么?这里是那些女子的伤心地,想要重新开始,就要彻底地和过去告别。” 第一百二十三章 打算 “王爷,有人去了千机塔。” 青锋看着他家王爷从漫天火光中走来,彷如身上也着了烈火一般,气势迫人。 只是眉眼之中那深沉的寒意,比当年的北蛮战场时还要冷几分。 萧无救翻身上马,手握缰绳,又看了一眼那冲天的火焰,又等了片刻才转身离开。 “让他们的手,你带所有十二卫盯紧了,本王要知道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萧无救打马而去。 青锋看他家王爷去的方向,果然是白云寺。 ……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京城中的传言甚嚣尘上。 尤其是半日闲茶楼,说书人一天说三场,全是重复的,每日都围满了人听。 传说神界怜音上仙下凡渡劫,经历三十三世,九九八十一难,体悟人生八苦。 最后一次历劫就是在这运河边的画舫。 落难书生和青楼佳人。 待书生金榜题名不但不如约迎娶,还命人加害那青楼女子。 女子一怒将整个运河边的青楼全都点了,于大火中渡劫成功,重回神界。 还降下神谕,指明这里以后会诞生一位自立自强的女子为世人之表率。 茶楼包间,霍乾给百灵倒了一杯果茶,一脸的疑惑,“这能行吗?” 阮绵绵将手里剥好的花生摆在百灵面前的银质小碟子里,“当然不行,所以还得靠我们巫神族的圣女不是。” 百灵很是受用,一脸享受,“你放心,你说的那些火龙现身、蚂蚁写字,我都办好了。” 阮绵绵虽然能操控一些小虫,但也仅限于此,远远还做不到自己养蛇鼠虫蚁,使唤他们写字的程度。 她当初练习这个,也是为了给小白治疗,现在小白体内的银针都已经取出来了,那她就不该再学习巫神族的秘术。 这毕竟是百灵家族祖传的,人家不放在心上,她也不能见利弃义。 阮绵绵很开心,又给百灵捏了捏肩膀,“那明日动土开工,你再弄一个呗。” “又来啊?”百灵有些脑袋疼。 霍乾见百灵不愿意,立马反对,“阮绵绵你是不是钱多人傻,烧了再重盖?” 百灵在他手上狠狠一弹,“你懂什么,不能这么说绵绵。” 霍乾:…… 好好好,就他一个外人呗。 阮绵绵将自己画的图纸拿了出来,给两人看。 “这里是千金楼是主楼。旁边我会建个水上连廊,直通花间楼。” 霍乾眼睛一亮,这样的话,两个地方互通客源。 “那这是什么?”百灵指着其中的一大片空地,一脸茫然。 “阮绵绵,你这不是浪费嘛,这么大一片地方再盖个茶楼都够了。”霍乾心里思忖,搞个什么产业才好。 “这是停车场。” 阮绵绵将图纸卷了卷收起来。 “停什么场?”霍乾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好歹也是京城有了的纨绔子弟,啥世面没见过,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娱乐项目。 “运河旁所在的市集是整个京城最热闹的,平日里那些贵女出门,要将马车赶到要去的店铺门口有时候还需登上很久,下了车,马车也不能停在跟前,等要走了,才能通知车夫将马车赶过来,很不方便。” “更何况,咱们这就在河边,一些水上生意的人马路过,路面难免湿滑,你让贵女们提着裙子走几步路过来这里?” 霍乾想了想,豁然开朗,“怪不得!怪不得之前运河沿岸的生意都很差,许多人开了没多久就关门闭店了,根本没人来。” 阮绵绵点头,她刚开始去花间楼的时候就发现这个问题了,所以她将那里做成一个主推才子相聚的酒楼。 男子对这些并不是太在意。 阮绵绵将图纸递给霍乾,“开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必须亲力亲为,可不能当甩手掌柜。对,百灵?” 百灵将手里的花生吃了个干净,拍拍手上的渣子,“绵绵要不然还是我来,想来他也不靠谱,世家贵公子,怎么可能亲力亲为呢。” 霍乾立马起身,将手中的图纸抱在怀里,“绵绵你放心,我定会证明给你看的。” 霍乾话里虽然带着阮绵绵,可却是看着百灵说的。 百灵皱眉,这个人总是奇奇怪怪的。 等霍乾走了,阮绵绵才带着百灵去了旁边的一座大院子。 还没进门就听里面传来了吵架的声音。 “她要真的是菩萨,就不该拿着我们的籍契不放人。” “哎,你是不是贱,我们在这吃喝不愁,什么都不用干,你还非要去伺候男人不成?” “阮三小姐对我们有恩,无论如何你们也不该如此背后议论。” “哼,什么恩人,咱们在这腌臜的这些年,还不知道那些所谓贵人的人品吗?她们只会从我们身上索取更多,不知道还要逼我们做些什么更恶心的勾当。” “你们没听最近街头巷尾传闻吗?也许真的有仙女……” “呸,说这你也信,要是真有救世的神仙,为什么早……早不……如今我们都成了这样,还能有什么指望。” 呜呜呜,不一会又传来呜咽哭声。 阮绵绵给了百灵一个眼神,推门进去。 这大院里收容的都是如意楼和临近画舫里的青楼女子,众人见阮绵绵进来,也都不说话了。 连日来的忐忑,让她们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她们不知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也不知道这个阮三小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所以眼中有戒备、有怀疑、有感激也有不屑。 阮绵绵随意地往廊下一坐,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抖了抖让众人看清。 “你们的籍契现在都在我手里,所以……要听话!” 阮绵绵不觉得她能一两句话就让从小受到封建思想荼毒的少女们觉醒,所以她也没打算费那个劲。 一些年纪小的心里都不免咯噔一下,赶紧自己刚跑出狼窝又进了狐狸洞。 一些年纪大的,一脸戒备,但也不表态,等着阮绵绵的下文。 阮绵绵又掏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不少,但是字大小都看不清楚。 唯独在纸的最上面,用楷书工工整整地写了三个大字‘课程表’! 第一百二十三章 打算 “王爷,有人去了千机塔。” 青锋看着他家王爷从漫天火光中走来,彷如身上也着了烈火一般,气势迫人。 只是眉眼之中那深沉的寒意,比当年的北蛮战场时还要冷几分。 萧无救翻身上马,手握缰绳,又看了一眼那冲天的火焰,又等了片刻才转身离开。 “让他们的手,你带所有十二卫盯紧了,本王要知道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萧无救打马而去。 青锋看他家王爷去的方向,果然是白云寺。 ……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京城中的传言甚嚣尘上。 尤其是半日闲茶楼,说书人一天说三场,全是重复的,每日都围满了人听。 传说神界怜音上仙下凡渡劫,经历三十三世,九九八十一难,体悟人生八苦。 最后一次历劫就是在这运河边的画舫。 落难书生和青楼佳人。 待书生金榜题名不但不如约迎娶,还命人加害那青楼女子。 女子一怒将整个运河边的青楼全都点了,于大火中渡劫成功,重回神界。 还降下神谕,指明这里以后会诞生一位自立自强的女子为世人之表率。 茶楼包间,霍乾给百灵倒了一杯果茶,一脸的疑惑,“这能行吗?” 阮绵绵将手里剥好的花生摆在百灵面前的银质小碟子里,“当然不行,所以还得靠我们巫神族的圣女不是。” 百灵很是受用,一脸享受,“你放心,你说的那些火龙现身、蚂蚁写字,我都办好了。” 阮绵绵虽然能操控一些小虫,但也仅限于此,远远还做不到自己养蛇鼠虫蚁,使唤他们写字的程度。 她当初练习这个,也是为了给小白治疗,现在小白体内的银针都已经取出来了,那她就不该再学习巫神族的秘术。 这毕竟是百灵家族祖传的,人家不放在心上,她也不能见利弃义。 阮绵绵很开心,又给百灵捏了捏肩膀,“那明日动土开工,你再弄一个呗。” “又来啊?”百灵有些脑袋疼。 霍乾见百灵不愿意,立马反对,“阮绵绵你是不是钱多人傻,烧了再重盖?” 百灵在他手上狠狠一弹,“你懂什么,不能这么说绵绵。” 霍乾:…… 好好好,就他一个外人呗。 阮绵绵将自己画的图纸拿了出来,给两人看。 “这里是千金楼是主楼。旁边我会建个水上连廊,直通花间楼。” 霍乾眼睛一亮,这样的话,两个地方互通客源。 “那这是什么?”百灵指着其中的一大片空地,一脸茫然。 “阮绵绵,你这不是浪费嘛,这么大一片地方再盖个茶楼都够了。”霍乾心里思忖,搞个什么产业才好。 “这是停车场。” 阮绵绵将图纸卷了卷收起来。 “停什么场?”霍乾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好歹也是京城有了的纨绔子弟,啥世面没见过,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娱乐项目。 “运河旁所在的市集是整个京城最热闹的,平日里那些贵女出门,要将马车赶到要去的店铺门口有时候还需登上很久,下了车,马车也不能停在跟前,等要走了,才能通知车夫将马车赶过来,很不方便。” “更何况,咱们这就在河边,一些水上生意的人马路过,路面难免湿滑,你让贵女们提着裙子走几步路过来这里?” 霍乾想了想,豁然开朗,“怪不得!怪不得之前运河沿岸的生意都很差,许多人开了没多久就关门闭店了,根本没人来。” 阮绵绵点头,她刚开始去花间楼的时候就发现这个问题了,所以她将那里做成一个主推才子相聚的酒楼。 男子对这些并不是太在意。 阮绵绵将图纸递给霍乾,“开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必须亲力亲为,可不能当甩手掌柜。对,百灵?” 百灵将手里的花生吃了个干净,拍拍手上的渣子,“绵绵要不然还是我来,想来他也不靠谱,世家贵公子,怎么可能亲力亲为呢。” 霍乾立马起身,将手中的图纸抱在怀里,“绵绵你放心,我定会证明给你看的。” 霍乾话里虽然带着阮绵绵,可却是看着百灵说的。 百灵皱眉,这个人总是奇奇怪怪的。 等霍乾走了,阮绵绵才带着百灵去了旁边的一座大院子。 还没进门就听里面传来了吵架的声音。 “她要真的是菩萨,就不该拿着我们的籍契不放人。” “哎,你是不是贱,我们在这吃喝不愁,什么都不用干,你还非要去伺候男人不成?” “阮三小姐对我们有恩,无论如何你们也不该如此背后议论。” “哼,什么恩人,咱们在这腌臜的这些年,还不知道那些所谓贵人的人品吗?她们只会从我们身上索取更多,不知道还要逼我们做些什么更恶心的勾当。” “你们没听最近街头巷尾传闻吗?也许真的有仙女……” “呸,说这你也信,要是真有救世的神仙,为什么早……早不……如今我们都成了这样,还能有什么指望。” 呜呜呜,不一会又传来呜咽哭声。 阮绵绵给了百灵一个眼神,推门进去。 这大院里收容的都是如意楼和临近画舫里的青楼女子,众人见阮绵绵进来,也都不说话了。 连日来的忐忑,让她们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她们不知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也不知道这个阮三小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所以眼中有戒备、有怀疑、有感激也有不屑。 阮绵绵随意地往廊下一坐,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抖了抖让众人看清。 “你们的籍契现在都在我手里,所以……要听话!” 阮绵绵不觉得她能一两句话就让从小受到封建思想荼毒的少女们觉醒,所以她也没打算费那个劲。 一些年纪小的心里都不免咯噔一下,赶紧自己刚跑出狼窝又进了狐狸洞。 一些年纪大的,一脸戒备,但也不表态,等着阮绵绵的下文。 阮绵绵又掏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不少,但是字大小都看不清楚。 唯独在纸的最上面,用楷书工工整整地写了三个大字‘课程表’!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南贵妃出事 “从今天开始除了公共课,剩下的选修课里,每人选三门,一个学期后考试,考过了可以进修,考不过就安排工作。” 所有人都愣住了,根本没听懂啊。 这是几个意思?让她们读书上学? 开玩笑!国子监都没这么多课! 众人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课程表都是一个头两个大。 “阮三小姐,我们也是读过书的,百家姓、千家诗、女训女戒这些学过了还要学吗?” 沈卿卿第一个站出来,回应阮绵绵。 自她知道金玉楼被无双公子灭了,就将无双公子当做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无双公子托英王妃照顾她们姐妹,将所有产业尽托英王妃,想来也是过命之交。 那她自然要帮无双公子稳住场面,给英王妃一个面子。 更何况让她豁出性命,她都义无反顾,更何况只是学习。 阮绵绵将‘课程表’铺在正中间,“咱们不学那些。” 一个咱们让众人都愣住了! 咱们?哪有妓子和王妃论咱们的。 阮绵绵又补充道,“女人想过得好,一要有银子,二……还是要有银子!” 一些女子狠狠点头,想来这些人都是经过世间苦楚的,知道人生的不易。 “想要赚钱就必须有一技之长,只要你有一个过硬的,胜过别人的本领,这辈子怎么都饿不死。” “所以……我给大家准备了体验课计划,除了文学、绘画、纺织、刺绣还有杀人夺命特种兵教学。” 阮绵绵想过了,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擅长的也不一样,也许就有人适合做刺客、有人适合做神医呢? 只要她们心怀善念,一心向学,早晚能走出自己的光明大道。 “卿卿,这报名的事就交给你了,你把她们想学的记好以后,就去找连生,你知道他在哪的。” 沈卿卿点头,她自金玉楼覆灭之后也是起过一次寻死之心。 但楼中的姐妹彼时没有容身之地,无双公子和英王妃又交给她一件事情,让她照顾众人。 她忙得天旋地转、头脚倒悬,早就忘了寻死的事情。 等将众人都安顿好了,她再想想当初的想法,不免自嘲一笑。 “不知王妃准备请谁来授课。” 沈卿卿有些不放心,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些官员学子中也有不少楼里的常客,都是什么德行,她比谁都清楚。 可生为英王妃,却难免觉得这些士林学子都是人中龙凤。 阮绵绵想了想道,“庄天然或者柳心志。” 她原本觉得阮青云其实是最合适的,但就是不知道他那个愣头青,会不会对这些曾入风尘的女子有偏见。 沈卿卿听了默默点头,这两人听起来像是没来过的。 …… 两个人往租住的两进小院走,刚到院门口,就见青锋匆匆而来。 “王妃,出事了。” 阮绵绵有些生气,看来萧无救一直派人盯着她呢,要不然怎么对她住哪这么清楚。 “宫中南贵妃突发疾病,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皇上下旨宣无双公子进宫,那个真……真无双公子已经进宫半个时辰了。” “什么!”百灵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阮绵绵定了定神,她和无双公子都带着一张银质面具,所以众人从相貌上是分不清楚谁真谁假的。 可他俩最大的区别就是身高。 真无双公子要比她高一个头,这么大的差距,进了宫不可能没人提出异议。 可这都过去半个时辰了,却没有半点动静,这怎么可能。 难道皇帝默认了? 阮绵绵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王爷请王妃同他一同入宫。” 阮绵绵知道萧无救的意思,但是她还是不想面对这个人。 “马车已经在旁边等着了。” 阮绵绵顺着青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马车旁边萧无救白衣如雪,看起来又轻减了几分。 “此事与我无关,告诉你们王爷,北蛮六王子的事,也不是非要用无双公子的身份。” 说完她抬步往里走。 青锋这次却不依,挡在了阮绵绵的身前。 百灵自见到这英王和他的侍卫开始,他们就一直在纠缠,所以心里很是不悦。 她从背后抽出软鞭,朝着青锋的身边抽去。 青锋只轻轻一闪,就躲开了。 百灵再出几鞭,都被青锋轻轻松松躲了过去。 她心里起了好胜之心,下手又快了几分。 青锋心里着急,想也没想,一手握住鞭子的那头,只一下就将那鞭子夺了过去,动作干净利落。 “王妃,可是六公主和南贵妃是一起出事的,现下陛下却完全不管她,只怕……” 阮绵绵转身就往马车上去,“下次说话,先说重点。” 青锋一愣,他说的是重点啊。 萧无救和阮绵绵相对而坐,两人都不说话,车里的气氛很是尴尬。 阮绵绵四下看了一眼,熟悉的内饰、熟悉的摆件。 都是她用得顺手的。 她想起来第一次坐萧无救的马车,他还是一脸的冷漠。 阮绵绵刚才在沈卿卿那说了很多,口有些渴。 她看向手边的茶壶,白玉茶壶青瓷茶杯,里面再不是萧无救爱喝的普洱,而是她爱喝的茉莉花茶。 阮绵绵喝了一口,清香扑鼻,让她精神放松了许多。 只是喝了几口,就将茶杯放下了。 一叠点心被萧无救推了过来。 阮绵绵一看,是萧无救自己做的那种。 “王爷居然还有时间做这个。”阮绵绵把点心推了回去,看向马车外面。 萧无救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我先送你去太后宫里,安乐在那等你。” 阮绵绵点头,也不再多说,干脆闭目养神,好像完全没将无双公子的事情放在心上。 萧无救将人送到之后,就从太后的寝宫往皇极殿去。 青锋忍不住地劝,“王爷,无双公子的事,若是王妃出手,定能……” 萧无救脚步不停,神色幽深。 他重活一生,本就背负着仇恨、危险和秘密。 那背后之人到现在还没有查出来,他的身边也充斥着危险。 这一切都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何苦拉上阮绵绵和他一起承受危险。 “可是陛下像是中了毒,您若是插手,陛下定会迁怒于您。”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南贵妃出事 “从今天开始除了公共课,剩下的选修课里,每人选三门,一个学期后考试,考过了可以进修,考不过就安排工作。” 所有人都愣住了,根本没听懂啊。 这是几个意思?让她们读书上学? 开玩笑!国子监都没这么多课! 众人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课程表都是一个头两个大。 “阮三小姐,我们也是读过书的,百家姓、千家诗、女训女戒这些学过了还要学吗?” 沈卿卿第一个站出来,回应阮绵绵。 自她知道金玉楼被无双公子灭了,就将无双公子当做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无双公子托英王妃照顾她们姐妹,将所有产业尽托英王妃,想来也是过命之交。 那她自然要帮无双公子稳住场面,给英王妃一个面子。 更何况让她豁出性命,她都义无反顾,更何况只是学习。 阮绵绵将‘课程表’铺在正中间,“咱们不学那些。” 一个咱们让众人都愣住了! 咱们?哪有妓子和王妃论咱们的。 阮绵绵又补充道,“女人想过得好,一要有银子,二……还是要有银子!” 一些女子狠狠点头,想来这些人都是经过世间苦楚的,知道人生的不易。 “想要赚钱就必须有一技之长,只要你有一个过硬的,胜过别人的本领,这辈子怎么都饿不死。” “所以……我给大家准备了体验课计划,除了文学、绘画、纺织、刺绣还有杀人夺命特种兵教学。” 阮绵绵想过了,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擅长的也不一样,也许就有人适合做刺客、有人适合做神医呢? 只要她们心怀善念,一心向学,早晚能走出自己的光明大道。 “卿卿,这报名的事就交给你了,你把她们想学的记好以后,就去找连生,你知道他在哪的。” 沈卿卿点头,她自金玉楼覆灭之后也是起过一次寻死之心。 但楼中的姐妹彼时没有容身之地,无双公子和英王妃又交给她一件事情,让她照顾众人。 她忙得天旋地转、头脚倒悬,早就忘了寻死的事情。 等将众人都安顿好了,她再想想当初的想法,不免自嘲一笑。 “不知王妃准备请谁来授课。” 沈卿卿有些不放心,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些官员学子中也有不少楼里的常客,都是什么德行,她比谁都清楚。 可生为英王妃,却难免觉得这些士林学子都是人中龙凤。 阮绵绵想了想道,“庄天然或者柳心志。” 她原本觉得阮青云其实是最合适的,但就是不知道他那个愣头青,会不会对这些曾入风尘的女子有偏见。 沈卿卿听了默默点头,这两人听起来像是没来过的。 …… 两个人往租住的两进小院走,刚到院门口,就见青锋匆匆而来。 “王妃,出事了。” 阮绵绵有些生气,看来萧无救一直派人盯着她呢,要不然怎么对她住哪这么清楚。 “宫中南贵妃突发疾病,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皇上下旨宣无双公子进宫,那个真……真无双公子已经进宫半个时辰了。” “什么!”百灵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阮绵绵定了定神,她和无双公子都带着一张银质面具,所以众人从相貌上是分不清楚谁真谁假的。 可他俩最大的区别就是身高。 真无双公子要比她高一个头,这么大的差距,进了宫不可能没人提出异议。 可这都过去半个时辰了,却没有半点动静,这怎么可能。 难道皇帝默认了? 阮绵绵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王爷请王妃同他一同入宫。” 阮绵绵知道萧无救的意思,但是她还是不想面对这个人。 “马车已经在旁边等着了。” 阮绵绵顺着青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马车旁边萧无救白衣如雪,看起来又轻减了几分。 “此事与我无关,告诉你们王爷,北蛮六王子的事,也不是非要用无双公子的身份。” 说完她抬步往里走。 青锋这次却不依,挡在了阮绵绵的身前。 百灵自见到这英王和他的侍卫开始,他们就一直在纠缠,所以心里很是不悦。 她从背后抽出软鞭,朝着青锋的身边抽去。 青锋只轻轻一闪,就躲开了。 百灵再出几鞭,都被青锋轻轻松松躲了过去。 她心里起了好胜之心,下手又快了几分。 青锋心里着急,想也没想,一手握住鞭子的那头,只一下就将那鞭子夺了过去,动作干净利落。 “王妃,可是六公主和南贵妃是一起出事的,现下陛下却完全不管她,只怕……” 阮绵绵转身就往马车上去,“下次说话,先说重点。” 青锋一愣,他说的是重点啊。 萧无救和阮绵绵相对而坐,两人都不说话,车里的气氛很是尴尬。 阮绵绵四下看了一眼,熟悉的内饰、熟悉的摆件。 都是她用得顺手的。 她想起来第一次坐萧无救的马车,他还是一脸的冷漠。 阮绵绵刚才在沈卿卿那说了很多,口有些渴。 她看向手边的茶壶,白玉茶壶青瓷茶杯,里面再不是萧无救爱喝的普洱,而是她爱喝的茉莉花茶。 阮绵绵喝了一口,清香扑鼻,让她精神放松了许多。 只是喝了几口,就将茶杯放下了。 一叠点心被萧无救推了过来。 阮绵绵一看,是萧无救自己做的那种。 “王爷居然还有时间做这个。”阮绵绵把点心推了回去,看向马车外面。 萧无救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我先送你去太后宫里,安乐在那等你。” 阮绵绵点头,也不再多说,干脆闭目养神,好像完全没将无双公子的事情放在心上。 萧无救将人送到之后,就从太后的寝宫往皇极殿去。 青锋忍不住地劝,“王爷,无双公子的事,若是王妃出手,定能……” 萧无救脚步不停,神色幽深。 他重活一生,本就背负着仇恨、危险和秘密。 那背后之人到现在还没有查出来,他的身边也充斥着危险。 这一切都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何苦拉上阮绵绵和他一起承受危险。 “可是陛下像是中了毒,您若是插手,陛下定会迁怒于您。” 第一百二十五章 杀了英王妃 “陛下不是中毒。” 青锋一愣,他之前随王爷等在皇极殿外的时候,听见陛下在里面大发雷霆。 就连他一个不怎么进宫的人,都感觉到异样,若不是中毒,难道是把陛下换人了? 萧无救按捺心中所想,抬步继续往皇极殿去,“让青雪跟着王妃。” 青锋点头应是,看来王爷心里最放不下的还是王妃啊。 …… 太后寝宫偏殿 六公主萧安乐躺在床上,瘦削得像个骷髅,面色蜡黄,哪里还有以往的俏丽容色。 看上去都快变成一堆枯骨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 太后坐在一旁沉着脸,眼睛发红显然是哭过的,只是当着众人的面,她还要端着太后的姿态。 “王妃,为今之计是尽快请无双公子过来。” 桂嬷嬷见太后并不想搭理英王妃,便主动开口。 阮绵绵径直坐到萧安乐的床边,伸手把脉。 桂嬷嬷见状一愣,“王妃,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这么做什么,快别胡闹,惹太后她老人家不快。” 阮绵绵不说话,继续把脉。 脉象上看并不是中毒,但身体特别虚弱,照这样下去坚持不了三日。 不是中毒,难道是中蛊。 阮绵绵想起百灵给她看的那本书,里面记载的全都是关于蛊虫的知识。 但她觉得这毕竟是百灵族中密不外传之术,所以从没有完完全全地看过。 阮绵绵起身往外走,她要找人把百灵带进宫。 “放肆!” 太后将座椅扶手重重一拍。 连一旁的桂嬷嬷都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太后发这么大的火。 阮绵绵回身看了太后一眼,“您又愿意说话了?” 太后一脸的不可置信,拧眉看着阮绵绵,声音被气得颤抖,“你你你,你放肆,你怎么敢!” 阮绵绵都想翻白眼了,上一届宫斗冠军的骂人技术不怎么样。 “太后您有精力在这里摆谱,在这里用心思算计我,让我去得罪人跑腿,不如拿出你的威慑把无双公子逼过来。” 阮绵绵说着已经走到了门口,转身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不是宫里的嫔妃,别拿那些弯弯绕对付我,太后若想让安乐活命,就别干涉我。” 啪嗒!茶盏被扫到地上,溅起碎瓷片和滚烫的热水。 但阮绵绵已经走远了,根本没理会在身后发飙的太后。 她怕什么,她现在的底气就是萧安乐。 等她治好了萧安乐,她的底气还有北蛮六王子。 待尘埃落定,她便离开这个狐狸窝、老虎洞。 阮绵绵越气越想,越想越气,等她走出去好远了,才发现自己走到了御花园。 她深深叹了口气,这皇宫实在是太大了,她也确实是有点路痴,现下想要找人出去把百灵带进来,有些困难啊。 她身前绿菊开得正艳,但她无心欣赏,只瞥了一眼,根本提不起任何兴趣。 “放肆!”一个尖厉的女声响起。 阮绵绵真的是无语了,这皇宫里的女人,除了这两个字,就不会说别的了吗? 远处的凉亭之中,一个大红色百蝶穿花纹的遍地金褙子,另一个穿了玫瑰紫葡萄纹缠枝褙子。 两个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富贵。 再看她们梳的发髻,应该是宫里的娘娘。 只不过听说南贵妃专宠,这些妃子怕是早就气吐血了,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赏花。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不受宠的英王妃啊。” 紫衣贵人拿手帕挡在唇边,装得温温婉婉的不知道说了什么,一边说还一边摇头,还拿眼睛觑着阮绵绵。 这个样子,还不如那种大声说出来的,更让人生气。 “温妹妹进宫不久,自然是不清楚,这英王府前不久进了一个侧妃,这英王妃醋的连王府都不回了,王爷也不当回事,根本就不去找。” 红衣贵妇拉着温常在往阮绵绵这边走。 “李姐姐,这不太可能,不是说王爷很是宠王妃嘛。” 李贵人听了这话笑得腰都弯了,“呦,温妹妹,这可是今年最好笑的笑话了。” 阮绵绵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温常在?书里没有这个人,要么是个炮灰,要么就是个凑数的群演,对关键剧情不起什么作用。 这个李贵人嘛,她还挺有印象的,只不过当时读的时候,还是好印象,十分同情她来着。 看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在这深宫呆得久了,人都变了味道,活不出自己了。 阮绵绵往前走了两步,“两位在宫里对外面的事情知道的还不少,不过无论如何不该惹到我的头上。” 李贵人瞬间就愣住了,这人……这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再怎么说她也是皇帝身边的人,谁能不给她一分薄面。 就算是以前的千秋王妃见了她,也都是客客气气的,这人怎么敢。 “英王妃,你还真是没有规矩,怪不得太后要派人……” “温常在进宫多久了?侍寝了吗?哦,没侍寝啊,那你在这干嘛?还有心思赏花耍嘴皮。” 温婉婉被说的脸红,心里是气极了,每日去请安,皇后都要拿这个说事。 尤其是最近南贵妃受宠,皇后更是怪她们几个新入宫的没用。 她现在最是怕人提到这件事,若是再这样下去,她怕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哼,英王妃这是都操心到皇上的床上去了啊。” 李贵人见温常在没用,干脆亲自上场。 阮绵绵故作高深地想了想,然后道,“我记得前年岭南进贡一批碎云沙,是一个小将军送来的。” “那小将军还是李贵人的同乡。” 李贵人脸色瞬间就白了,英王妃不会知道什么了。 皇帝的嫔妃众多,她深宫寂寞,忽然遇见自己的青梅竹马,难免把持不住。 阮绵绵往四周看了一圈,“我记得御花园里有一处假山石来着,格外隐蔽。” 李贵人的脸再无一丝血色,她当时忘了情,难道是被人听见了。 不应该啊,事后她可是将周围的人都查了一遍了。 李贵妃看了眼四周,对着身后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自然是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可是他怎么敢。 这是让他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了英王妃。 第一百二十五章 杀了英王妃 “陛下不是中毒。” 青锋一愣,他之前随王爷等在皇极殿外的时候,听见陛下在里面大发雷霆。 就连他一个不怎么进宫的人,都感觉到异样,若不是中毒,难道是把陛下换人了? 萧无救按捺心中所想,抬步继续往皇极殿去,“让青雪跟着王妃。” 青锋点头应是,看来王爷心里最放不下的还是王妃啊。 …… 太后寝宫偏殿 六公主萧安乐躺在床上,瘦削得像个骷髅,面色蜡黄,哪里还有以往的俏丽容色。 看上去都快变成一堆枯骨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 太后坐在一旁沉着脸,眼睛发红显然是哭过的,只是当着众人的面,她还要端着太后的姿态。 “王妃,为今之计是尽快请无双公子过来。” 桂嬷嬷见太后并不想搭理英王妃,便主动开口。 阮绵绵径直坐到萧安乐的床边,伸手把脉。 桂嬷嬷见状一愣,“王妃,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这么做什么,快别胡闹,惹太后她老人家不快。” 阮绵绵不说话,继续把脉。 脉象上看并不是中毒,但身体特别虚弱,照这样下去坚持不了三日。 不是中毒,难道是中蛊。 阮绵绵想起百灵给她看的那本书,里面记载的全都是关于蛊虫的知识。 但她觉得这毕竟是百灵族中密不外传之术,所以从没有完完全全地看过。 阮绵绵起身往外走,她要找人把百灵带进宫。 “放肆!” 太后将座椅扶手重重一拍。 连一旁的桂嬷嬷都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太后发这么大的火。 阮绵绵回身看了太后一眼,“您又愿意说话了?” 太后一脸的不可置信,拧眉看着阮绵绵,声音被气得颤抖,“你你你,你放肆,你怎么敢!” 阮绵绵都想翻白眼了,上一届宫斗冠军的骂人技术不怎么样。 “太后您有精力在这里摆谱,在这里用心思算计我,让我去得罪人跑腿,不如拿出你的威慑把无双公子逼过来。” 阮绵绵说着已经走到了门口,转身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不是宫里的嫔妃,别拿那些弯弯绕对付我,太后若想让安乐活命,就别干涉我。” 啪嗒!茶盏被扫到地上,溅起碎瓷片和滚烫的热水。 但阮绵绵已经走远了,根本没理会在身后发飙的太后。 她怕什么,她现在的底气就是萧安乐。 等她治好了萧安乐,她的底气还有北蛮六王子。 待尘埃落定,她便离开这个狐狸窝、老虎洞。 阮绵绵越气越想,越想越气,等她走出去好远了,才发现自己走到了御花园。 她深深叹了口气,这皇宫实在是太大了,她也确实是有点路痴,现下想要找人出去把百灵带进来,有些困难啊。 她身前绿菊开得正艳,但她无心欣赏,只瞥了一眼,根本提不起任何兴趣。 “放肆!”一个尖厉的女声响起。 阮绵绵真的是无语了,这皇宫里的女人,除了这两个字,就不会说别的了吗? 远处的凉亭之中,一个大红色百蝶穿花纹的遍地金褙子,另一个穿了玫瑰紫葡萄纹缠枝褙子。 两个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富贵。 再看她们梳的发髻,应该是宫里的娘娘。 只不过听说南贵妃专宠,这些妃子怕是早就气吐血了,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赏花。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不受宠的英王妃啊。” 紫衣贵人拿手帕挡在唇边,装得温温婉婉的不知道说了什么,一边说还一边摇头,还拿眼睛觑着阮绵绵。 这个样子,还不如那种大声说出来的,更让人生气。 “温妹妹进宫不久,自然是不清楚,这英王府前不久进了一个侧妃,这英王妃醋的连王府都不回了,王爷也不当回事,根本就不去找。” 红衣贵妇拉着温常在往阮绵绵这边走。 “李姐姐,这不太可能,不是说王爷很是宠王妃嘛。” 李贵人听了这话笑得腰都弯了,“呦,温妹妹,这可是今年最好笑的笑话了。” 阮绵绵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温常在?书里没有这个人,要么是个炮灰,要么就是个凑数的群演,对关键剧情不起什么作用。 这个李贵人嘛,她还挺有印象的,只不过当时读的时候,还是好印象,十分同情她来着。 看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在这深宫呆得久了,人都变了味道,活不出自己了。 阮绵绵往前走了两步,“两位在宫里对外面的事情知道的还不少,不过无论如何不该惹到我的头上。” 李贵人瞬间就愣住了,这人……这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再怎么说她也是皇帝身边的人,谁能不给她一分薄面。 就算是以前的千秋王妃见了她,也都是客客气气的,这人怎么敢。 “英王妃,你还真是没有规矩,怪不得太后要派人……” “温常在进宫多久了?侍寝了吗?哦,没侍寝啊,那你在这干嘛?还有心思赏花耍嘴皮。” 温婉婉被说的脸红,心里是气极了,每日去请安,皇后都要拿这个说事。 尤其是最近南贵妃受宠,皇后更是怪她们几个新入宫的没用。 她现在最是怕人提到这件事,若是再这样下去,她怕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哼,英王妃这是都操心到皇上的床上去了啊。” 李贵人见温常在没用,干脆亲自上场。 阮绵绵故作高深地想了想,然后道,“我记得前年岭南进贡一批碎云沙,是一个小将军送来的。” “那小将军还是李贵人的同乡。” 李贵人脸色瞬间就白了,英王妃不会知道什么了。 皇帝的嫔妃众多,她深宫寂寞,忽然遇见自己的青梅竹马,难免把持不住。 阮绵绵往四周看了一圈,“我记得御花园里有一处假山石来着,格外隐蔽。” 李贵人的脸再无一丝血色,她当时忘了情,难道是被人听见了。 不应该啊,事后她可是将周围的人都查了一遍了。 李贵妃看了眼四周,对着身后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自然是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可是他怎么敢。 这是让他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了英王妃。 第一百二十六章 疑惑 “王妃,奴婢找您许久了。” 众人寻声看去,一个穿着宝蓝色女官服的女子从远处匆匆过来。 看上去有些着急,但对着阮绵绵行礼却是极其恭谨的。 李贵人见到此人,只觉得脑仁嗡嗡的疼,天旋地转的感觉瞬间袭来。 温常在赶忙上去扶了一把。 等女官看见两人,一改刚才对着阮绵绵的谦卑之态,厉声呵斥道,“两位贵人此时不在自己的宫里给南贵妃祈福,竟在这里胡闹,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定要降罪。” 李贵人两人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哪里还敢发出一点声音。 阮绵绵瞬间就知道这女官是谁了。 她是皇后娘娘的心腹,曾因救助年幼的皇子而被封为女官,真个景国皇宫里的独一份。 熟悉所有皇宫里的教条规矩和人情来往,替皇后娘娘将宫里的嫔妃震的死死的。 曾有人想要在皇帝面前告状,可她总能被太后和皇后一起保下来。 更何况她每次所说所做都有理有据,皇帝也是颇为头疼的。 “来人,送两位贵人回去。” 身后内侍鱼贯而出,十几个人将李贵人她们围在一处,强硬又不失恭谨的将两人给请了下去。 李贵人心里有些慌,她不知道英王妃会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不想走却不得不走。 回去就吓病了。 女官方南将阮绵绵带出了御花园,走到四下无人的偏僻处,忽然对着她行了一个大礼。 “奴婢,给王妃请安。” 阮绵绵和皇后并没有什么交集,如今这样还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女官忙解释道,“奴婢即是皇后娘娘宫中的女官方南,还是英王殿下的暗卫青雪。” 阮绵绵诧异不已,她理了理自己对书中所知,完全对不上,这个青雪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方南。 书里萧无救的暗卫也从没有渗透入宫。 若眼前这个女子真的是萧无救的人,那他必然得在许多年前就开始布局。 那个时候的萧无救,还在为北疆战事头疼,根本没有精力能将手伸向皇宫。 “王妃若有吩咐,可命人去寻我。”方南递过来一块手帕,上面没有任何的纹饰,看上去还有些旧了。 “这里面有英王府的特殊标记,正常情况下是看不出来的。” 阮绵绵顺着方南所指的地方,在太阳光底下转了转,果然看到了一个图标,是萧无救身上的一枚玉佩。 阮绵绵将手帕放入袖袋,“还请你出宫将百灵接进来。” 方南沉默了片刻,才轻声答应了。 “王妃。”方南想了想还是出声提醒,“宫中局势莫测,您这几日怕是不能再出宫了,宫中的势力众多。” 阮绵绵摆手,“我只管六公主。” 方南本想说人在深宫定然会身不由己,知道的多一些,才能保命。 她不知道的是,阮绵绵早就有上帝视角的,知道的未必比她少。 两人刚将事情说定,就有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过来,上台阶的时候还直接跌倒在地。 方南忍不住皱眉。 小太监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跑到两人身前,才小声说道,“皇上大发雷霆,要在皇极殿前杖责殿下,说是说是要将他下狱。” “什么?!”方南难得的失了态,她跟随王爷多年,知道王爷的脾性,尤其是这几年,王爷深谋远虑,提前布局,在他们眼中绝不会干这种冒失之举。 “走,去看看。”方南想要回去请皇后娘娘出马。 阮绵绵却拦住了她,“尽快将百灵带来找我,王爷的事,我去。” 阮绵绵说完就走,没给方南一点商量的余地,她一跺脚,急匆匆地往宫外赶。 皇极殿前禁军副统领摆开阵势,将萧无救押在宫门口。 “王爷,您别怪下官,下官也是奉命行事,您这回可不能再抗旨不尊了,否则整个英王府可就都要跟着您受苦了。” 萧无救神色冷然,他今日就是想试探试探这个真无双公子。 没想到皇上却毫无预兆地处罚他, 皇上的状态很不对,苍老了不止十岁,两鬓的头发全都白了,眼窝深陷,眼圈发黑,一脸的疲态。 显然已经是内里空虚了。 “陛下,您可要为南儿做主啊。”南贵妃站在殿内,弱柳扶风地靠在皇帝的怀里,声音娇媚酥软,像一只小猫一样腻在皇帝的怀里。 把老皇帝的心都要迷化了,恨不得将这个小女人压在龙椅上,狠狠调教调教。 只是都怪萧安乐,非要顶撞南贵妃,气得她气血逆行,完全不能侍寝,若不是无双公子来了,怕是他就要独守空房了。 皇帝如今眼中只有南贵妃和那点事,剩下的全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所以能替他和南儿好好调理身体,让他们能继续为所欲为的无双公子自然成了他的座上宾。 什么皇子公主的,他和南儿还能再生十七八个都没有问题。 “你放心,朕一言九鼎,定然让你出气。” 皇帝抱着南贵妃坐在龙椅之上,对着殿外大喊一声,“给朕狠狠地打。” 殿外板子一下一下地落在萧无救的身上。 禁军得了命令,下手极重,每一下都能见到皮开肉绽。 阮绵绵赶到的时候,太后和皇后也都到了。 太后怒喝出口,却完全没有人搭理她,她之前已经出了许多次瘪,皇帝现在真是被迷了心窍了。 阮绵绵掏出身上的金针朝着打板子之人的手腕处飞去两针。 板子顿时落地,萧无救见到在阳光下一闪而过的金针,唇角忍不住的微微上翘。 阮绵绵快步走到他身边,刚好见到他这一抹笑意,“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的出来。” 萧无救看见阮绵绵脸上的焦急之色,心里更是高兴了几分。 阮绵绵也不知道他乐哥什么劲,从腰间掏出药粉轻轻散在萧无救的后背屁股之上。 萧无救吃痛,一时不查这才露出痛苦的神色。 阮绵绵见他卸下平日的伪装,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感觉,这才觉得舒心了些。 她府下身,对着萧无救耳边低语,“我有办法替皇上解蛊。” 第一百二十六章 疑惑 “王妃,奴婢找您许久了。” 众人寻声看去,一个穿着宝蓝色女官服的女子从远处匆匆过来。 看上去有些着急,但对着阮绵绵行礼却是极其恭谨的。 李贵人见到此人,只觉得脑仁嗡嗡的疼,天旋地转的感觉瞬间袭来。 温常在赶忙上去扶了一把。 等女官看见两人,一改刚才对着阮绵绵的谦卑之态,厉声呵斥道,“两位贵人此时不在自己的宫里给南贵妃祈福,竟在这里胡闹,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定要降罪。” 李贵人两人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哪里还敢发出一点声音。 阮绵绵瞬间就知道这女官是谁了。 她是皇后娘娘的心腹,曾因救助年幼的皇子而被封为女官,真个景国皇宫里的独一份。 熟悉所有皇宫里的教条规矩和人情来往,替皇后娘娘将宫里的嫔妃震的死死的。 曾有人想要在皇帝面前告状,可她总能被太后和皇后一起保下来。 更何况她每次所说所做都有理有据,皇帝也是颇为头疼的。 “来人,送两位贵人回去。” 身后内侍鱼贯而出,十几个人将李贵人她们围在一处,强硬又不失恭谨的将两人给请了下去。 李贵人心里有些慌,她不知道英王妃会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不想走却不得不走。 回去就吓病了。 女官方南将阮绵绵带出了御花园,走到四下无人的偏僻处,忽然对着她行了一个大礼。 “奴婢,给王妃请安。” 阮绵绵和皇后并没有什么交集,如今这样还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女官忙解释道,“奴婢即是皇后娘娘宫中的女官方南,还是英王殿下的暗卫青雪。” 阮绵绵诧异不已,她理了理自己对书中所知,完全对不上,这个青雪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方南。 书里萧无救的暗卫也从没有渗透入宫。 若眼前这个女子真的是萧无救的人,那他必然得在许多年前就开始布局。 那个时候的萧无救,还在为北疆战事头疼,根本没有精力能将手伸向皇宫。 “王妃若有吩咐,可命人去寻我。”方南递过来一块手帕,上面没有任何的纹饰,看上去还有些旧了。 “这里面有英王府的特殊标记,正常情况下是看不出来的。” 阮绵绵顺着方南所指的地方,在太阳光底下转了转,果然看到了一个图标,是萧无救身上的一枚玉佩。 阮绵绵将手帕放入袖袋,“还请你出宫将百灵接进来。” 方南沉默了片刻,才轻声答应了。 “王妃。”方南想了想还是出声提醒,“宫中局势莫测,您这几日怕是不能再出宫了,宫中的势力众多。” 阮绵绵摆手,“我只管六公主。” 方南本想说人在深宫定然会身不由己,知道的多一些,才能保命。 她不知道的是,阮绵绵早就有上帝视角的,知道的未必比她少。 两人刚将事情说定,就有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过来,上台阶的时候还直接跌倒在地。 方南忍不住皱眉。 小太监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跑到两人身前,才小声说道,“皇上大发雷霆,要在皇极殿前杖责殿下,说是说是要将他下狱。” “什么?!”方南难得的失了态,她跟随王爷多年,知道王爷的脾性,尤其是这几年,王爷深谋远虑,提前布局,在他们眼中绝不会干这种冒失之举。 “走,去看看。”方南想要回去请皇后娘娘出马。 阮绵绵却拦住了她,“尽快将百灵带来找我,王爷的事,我去。” 阮绵绵说完就走,没给方南一点商量的余地,她一跺脚,急匆匆地往宫外赶。 皇极殿前禁军副统领摆开阵势,将萧无救押在宫门口。 “王爷,您别怪下官,下官也是奉命行事,您这回可不能再抗旨不尊了,否则整个英王府可就都要跟着您受苦了。” 萧无救神色冷然,他今日就是想试探试探这个真无双公子。 没想到皇上却毫无预兆地处罚他, 皇上的状态很不对,苍老了不止十岁,两鬓的头发全都白了,眼窝深陷,眼圈发黑,一脸的疲态。 显然已经是内里空虚了。 “陛下,您可要为南儿做主啊。”南贵妃站在殿内,弱柳扶风地靠在皇帝的怀里,声音娇媚酥软,像一只小猫一样腻在皇帝的怀里。 把老皇帝的心都要迷化了,恨不得将这个小女人压在龙椅上,狠狠调教调教。 只是都怪萧安乐,非要顶撞南贵妃,气得她气血逆行,完全不能侍寝,若不是无双公子来了,怕是他就要独守空房了。 皇帝如今眼中只有南贵妃和那点事,剩下的全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所以能替他和南儿好好调理身体,让他们能继续为所欲为的无双公子自然成了他的座上宾。 什么皇子公主的,他和南儿还能再生十七八个都没有问题。 “你放心,朕一言九鼎,定然让你出气。” 皇帝抱着南贵妃坐在龙椅之上,对着殿外大喊一声,“给朕狠狠地打。” 殿外板子一下一下地落在萧无救的身上。 禁军得了命令,下手极重,每一下都能见到皮开肉绽。 阮绵绵赶到的时候,太后和皇后也都到了。 太后怒喝出口,却完全没有人搭理她,她之前已经出了许多次瘪,皇帝现在真是被迷了心窍了。 阮绵绵掏出身上的金针朝着打板子之人的手腕处飞去两针。 板子顿时落地,萧无救见到在阳光下一闪而过的金针,唇角忍不住的微微上翘。 阮绵绵快步走到他身边,刚好见到他这一抹笑意,“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的出来。” 萧无救看见阮绵绵脸上的焦急之色,心里更是高兴了几分。 阮绵绵也不知道他乐哥什么劲,从腰间掏出药粉轻轻散在萧无救的后背屁股之上。 萧无救吃痛,一时不查这才露出痛苦的神色。 阮绵绵见他卸下平日的伪装,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感觉,这才觉得舒心了些。 她府下身,对着萧无救耳边低语,“我有办法替皇上解蛊。” 第一百二十七章 没有蛊虫 太后见萧无救一背的伤,可把她心疼坏了。 “你还不快把王爷扶下去,请太医给看看,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太后急得差点跺脚,哪里还有往日的姿态。 “朕什么时候让他走了。” 南贵妃扶着皇帝从皇极殿里出来,他们身后还跟着带着银质面具的无双公子。 “皇帝,救儿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要这么罚他。” 这段时日,皇帝虽然对太后也是爱答不理,但也从没有在众人面前顶撞过太后。 所以太后见此时人多,才想着能用自己的面子帮萧无救开脱。 “目无天子,欺君罔上难道不算大罪吗?” 南贵妃话里都带着妩媚的腔调,眼角流露出来的魅劲都能醉人。 阮绵绵只觉得身体里的小黑动了动,有一种兴奋的感觉。 南贵妃忽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难受欲绝。 这下可把皇帝心疼坏了,连忙让无双公子上前替南贵妃把脉。 无双公子原以为这是喻南陵的苦肉计,可没想到这么一搭脉,就发现她体内的蛊虫又不稳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蛊虫虽是巫神族给的,但是也在药王谷养了多年。 历代药王谷的谷主还潜心研制喂食蛊虫的秘药,增加了自己特殊的配方。 按理说,蛊虫绝不会有这种反应。 难道现场有人会操控蛊虫之术? 无双公子将现场之人扫视了一圈,心里有了盘算。 “陛下,南贵妃受了惊吓,需好好静养几日。” 皇帝一听哪里还能愿意,这不就意味着自己的独守空房了嘛。 “爱卿,珍奇草药宫中应有尽有,你尽管用,朕只要南贵妃能早日恢复。” 无双公子想了一想,一晚上的时间应该也够他用了。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皇帝顿时眉开眼笑,环顾一周,瞬间看到一个极不顺眼的人。 “来人,将萧无救……” 阮绵绵心中着急,手指附上小黑所在的位置狠狠挤压了两下。 小黑瞬间就暴躁了。 整个虫开始在阮绵绵体内发疯。 阮绵绵忍着剧痛,额头上沁出冷汗。 于此同时南贵妃也抱着小腹喊得声嘶力竭。 皇帝吓得赶紧将南贵妃往回抱,但是尝试了几次都抱不动,还将南贵妃摔在了地上。 南贵妃那个气啊,身上又疼,又想吐,屁股也疼,整个人都生无可恋了。 无双公子给身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几个人赶紧上前帮忙,这才帮着皇帝将南贵妃给弄进了宫。 外面太后、皇后全都被皇帝无视了。 就连萧无救也没人管了。 太后气得牙疼,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她知道若是自己这个时候闯进去管,怕是就彻底和皇帝撕破脸了。 阮绵绵扶着萧无救回了太后的寝宫。 萧无救封王,早就迁居宫外,宫里早就没有他的居所,在太后这里还算是得意。 “衣服脱了,我替你上药。” 阮绵绵看着萧无救背后血肉模糊的样子,心里还是不忍。 萧无救倒是没反驳,很是听话。 只是背后的血迹已经干了,将衣服和翻开的皮肉融在了一起。 他一拽,带着自己的皮肉扯的生疼。 阮绵绵看不下去了,亲自上手。 她找来一把剪刀,又将金针用火烤了烤。 一点一点的帮萧无救将背后残破的衣服和血肉分开。 阮绵绵动作很轻,屋内的气氛也同午后的日光一样,变强缱绻温柔。 温柔地让两人都忘记了之前的隔阂。 “王妃,百灵姑娘来了。” 萧无救已经上好了药,去屏风后换了一身衣服。 阮绵绵开了门,将百灵请了进来。 将今日所见所闻都告诉了她,希望百灵能出手将那蛊虫找出来。 “这个不好说,究竟有没有中蛊,中的是什么蛊,都得见了真身才能试出来。” 萧无救又换了一身月白锦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我带你们去。” 阮绵绵皱眉,“皇上这会绝对在南贵妃床边,咱们怎么可能进的去。” 萧无救放缓了语调,“无双公子治病疗伤时,不允许有第三个人在场。” 他看了眼百灵,“给你找身小太监的衣服,你同我一起去皇极殿。” 三人换了行头,由萧无救带着往皇极殿走。 皇帝在大殿里来回地踱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百灵从牛皮袋里摸出一个小木盒子,从里面放出一个小飞虫。 很快那飞虫就钻入了皇帝的鼻腔。 又过了一会,皇帝就昏昏欲睡,歪倒在龙椅上。 三人这才从偏殿进了主殿。 “最多只有一盏茶的功夫。” 萧无救早就将勉王的事情告知皇帝,所以皇帝对他很是信任,在南贵妃入宫前,他在皇帝身边也是安排了些人手的。 只不过就这一两日的时间,忽然都出了事。 如今能用的也就剩下一两人了。 “绰绰有余。” 百灵很是自信,走到皇帝面前将一个米粒大小的虫子放入皇帝的耳朵里。 皇帝感觉到了虫子在皮肤上爬动的感觉,痒得他难受。 阮绵绵见状,有些忍不住想将人敲晕。 百灵对着她默默点头,然后就闭紧双目不再说话。 只是片刻过后,就见她愁眉紧锁,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原本放松的状态荡然无存,而是从袖带里掏出一截不知名的草木,用手指碾碎了,点在皇帝耳边。 又过了片刻,时间很快就要到了。 可百灵却还是没有睁眼。 殿外出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就会有人进入大殿。 阮绵绵也是一片焦急,她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被打断的,否则对百灵也会有一定的影响。 萧无救给了阮绵绵一个放心的眼神,准备往大殿外走,亲自去拦人。 阮绵绵一把拽住了他的手。 这个时候让人看见他在皇帝的寝宫,那可真就是瓜田李下,有理也说不清了。 两人正在僵持中,百灵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满眼的不可置信,仿佛陷入深深的怀疑之中,还没有回过神。 殿外脚步声更近了。 萧无救一手抓着一个,飞身而上落在大殿的屋脊之上。 大门被推开,一个身着八爪龙纹锦袍的男子缓缓走入大殿,慢慢走到皇帝身侧。 那人试了一试,见皇帝陷入沉睡,便开始在御案之上翻找着什么。 待那人转过身,阮绵绵才看清,来人正是千秋王。 而他揣入怀中的,就是景国御玺! 第一百二十七章 没有蛊虫 太后见萧无救一背的伤,可把她心疼坏了。 “你还不快把王爷扶下去,请太医给看看,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太后急得差点跺脚,哪里还有往日的姿态。 “朕什么时候让他走了。” 南贵妃扶着皇帝从皇极殿里出来,他们身后还跟着带着银质面具的无双公子。 “皇帝,救儿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要这么罚他。” 这段时日,皇帝虽然对太后也是爱答不理,但也从没有在众人面前顶撞过太后。 所以太后见此时人多,才想着能用自己的面子帮萧无救开脱。 “目无天子,欺君罔上难道不算大罪吗?” 南贵妃话里都带着妩媚的腔调,眼角流露出来的魅劲都能醉人。 阮绵绵只觉得身体里的小黑动了动,有一种兴奋的感觉。 南贵妃忽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难受欲绝。 这下可把皇帝心疼坏了,连忙让无双公子上前替南贵妃把脉。 无双公子原以为这是喻南陵的苦肉计,可没想到这么一搭脉,就发现她体内的蛊虫又不稳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蛊虫虽是巫神族给的,但是也在药王谷养了多年。 历代药王谷的谷主还潜心研制喂食蛊虫的秘药,增加了自己特殊的配方。 按理说,蛊虫绝不会有这种反应。 难道现场有人会操控蛊虫之术? 无双公子将现场之人扫视了一圈,心里有了盘算。 “陛下,南贵妃受了惊吓,需好好静养几日。” 皇帝一听哪里还能愿意,这不就意味着自己的独守空房了嘛。 “爱卿,珍奇草药宫中应有尽有,你尽管用,朕只要南贵妃能早日恢复。” 无双公子想了一想,一晚上的时间应该也够他用了。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皇帝顿时眉开眼笑,环顾一周,瞬间看到一个极不顺眼的人。 “来人,将萧无救……” 阮绵绵心中着急,手指附上小黑所在的位置狠狠挤压了两下。 小黑瞬间就暴躁了。 整个虫开始在阮绵绵体内发疯。 阮绵绵忍着剧痛,额头上沁出冷汗。 于此同时南贵妃也抱着小腹喊得声嘶力竭。 皇帝吓得赶紧将南贵妃往回抱,但是尝试了几次都抱不动,还将南贵妃摔在了地上。 南贵妃那个气啊,身上又疼,又想吐,屁股也疼,整个人都生无可恋了。 无双公子给身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几个人赶紧上前帮忙,这才帮着皇帝将南贵妃给弄进了宫。 外面太后、皇后全都被皇帝无视了。 就连萧无救也没人管了。 太后气得牙疼,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她知道若是自己这个时候闯进去管,怕是就彻底和皇帝撕破脸了。 阮绵绵扶着萧无救回了太后的寝宫。 萧无救封王,早就迁居宫外,宫里早就没有他的居所,在太后这里还算是得意。 “衣服脱了,我替你上药。” 阮绵绵看着萧无救背后血肉模糊的样子,心里还是不忍。 萧无救倒是没反驳,很是听话。 只是背后的血迹已经干了,将衣服和翻开的皮肉融在了一起。 他一拽,带着自己的皮肉扯的生疼。 阮绵绵看不下去了,亲自上手。 她找来一把剪刀,又将金针用火烤了烤。 一点一点的帮萧无救将背后残破的衣服和血肉分开。 阮绵绵动作很轻,屋内的气氛也同午后的日光一样,变强缱绻温柔。 温柔地让两人都忘记了之前的隔阂。 “王妃,百灵姑娘来了。” 萧无救已经上好了药,去屏风后换了一身衣服。 阮绵绵开了门,将百灵请了进来。 将今日所见所闻都告诉了她,希望百灵能出手将那蛊虫找出来。 “这个不好说,究竟有没有中蛊,中的是什么蛊,都得见了真身才能试出来。” 萧无救又换了一身月白锦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我带你们去。” 阮绵绵皱眉,“皇上这会绝对在南贵妃床边,咱们怎么可能进的去。” 萧无救放缓了语调,“无双公子治病疗伤时,不允许有第三个人在场。” 他看了眼百灵,“给你找身小太监的衣服,你同我一起去皇极殿。” 三人换了行头,由萧无救带着往皇极殿走。 皇帝在大殿里来回地踱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百灵从牛皮袋里摸出一个小木盒子,从里面放出一个小飞虫。 很快那飞虫就钻入了皇帝的鼻腔。 又过了一会,皇帝就昏昏欲睡,歪倒在龙椅上。 三人这才从偏殿进了主殿。 “最多只有一盏茶的功夫。” 萧无救早就将勉王的事情告知皇帝,所以皇帝对他很是信任,在南贵妃入宫前,他在皇帝身边也是安排了些人手的。 只不过就这一两日的时间,忽然都出了事。 如今能用的也就剩下一两人了。 “绰绰有余。” 百灵很是自信,走到皇帝面前将一个米粒大小的虫子放入皇帝的耳朵里。 皇帝感觉到了虫子在皮肤上爬动的感觉,痒得他难受。 阮绵绵见状,有些忍不住想将人敲晕。 百灵对着她默默点头,然后就闭紧双目不再说话。 只是片刻过后,就见她愁眉紧锁,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原本放松的状态荡然无存,而是从袖带里掏出一截不知名的草木,用手指碾碎了,点在皇帝耳边。 又过了片刻,时间很快就要到了。 可百灵却还是没有睁眼。 殿外出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就会有人进入大殿。 阮绵绵也是一片焦急,她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被打断的,否则对百灵也会有一定的影响。 萧无救给了阮绵绵一个放心的眼神,准备往大殿外走,亲自去拦人。 阮绵绵一把拽住了他的手。 这个时候让人看见他在皇帝的寝宫,那可真就是瓜田李下,有理也说不清了。 两人正在僵持中,百灵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满眼的不可置信,仿佛陷入深深的怀疑之中,还没有回过神。 殿外脚步声更近了。 萧无救一手抓着一个,飞身而上落在大殿的屋脊之上。 大门被推开,一个身着八爪龙纹锦袍的男子缓缓走入大殿,慢慢走到皇帝身侧。 那人试了一试,见皇帝陷入沉睡,便开始在御案之上翻找着什么。 待那人转过身,阮绵绵才看清,来人正是千秋王。 而他揣入怀中的,就是景国御玺!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乱 萧无救带着阮绵绵和百灵回了偏殿。 百灵这会已经清醒一些了,对着阮绵绵摇头道,“皇上身上没有蛊虫。” “没有蛊虫,那怎么会性情大变?” 萧无救和阮绵绵对蛊虫这种东西还是不太了解。 “我巫神族的第一任巫神曾研制出一种蛊虫,就算是不进入人的身体,只要它在你周围就能够影响你的情绪,甚至直接控制这个人。” 百灵深吸一口气,“这种逆天之举当时被有心之人得知,整个巫神族险些覆灭。第二任巫神为保族人,将第一任巫神献了出去,从此这种蛊虫就失传了,没想到还能出现在这里。” “那能解吗?” 阮绵绵见百灵的样子,就知道这段过往可能满是血腥,她也不想百灵再去回忆。 “不知道,只能用小黑试试。” 百灵想了想,给阮绵绵画了一张图,让她尝试将体内的小黑放出来,将皇帝身上的蛊毒之气全都吃到小黑的身体里。 只是……她不敢确定小黑是不是能抗住这个毒性,更不能确定这样会不会对阮绵绵有影响。 萧无救一听就想要阻止,可阮绵绵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蛊虫已经从她的手心钻了出去爬像皇帝的龙椅。 “你先将它召回来,咱们从长计议。” 萧无救低声相劝。 阮绵绵摇头,“如今这种情形,就是皇帝被有心之人控制了,若再这么下去,下了什么杀人夺命的圣旨都是再正常不过,到时候怎么办?起兵造反吗?” 萧无救被问了一愣,他看向皇帝,那蛊虫已经钻入了他的身体。 皇帝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蛰得他一疼,但是仔细感受了一下却觉得什么都没有。 只不过过了一会,身上忽然感觉轻松了许多 这几日的焦虑不安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随着一起消失的好像还有些什么。 他抓不住,也体会不到。 “不行,绵绵,快住手。” 百灵很是急切,显然是出了大事。 阮绵绵只好先将小黑唤了回来。 小黑回来以后,好像是因为没吃饱,生了闷气,就是不愿意再钻回去,在桌子上打着圈圈。 最后拿着屁股对着阮绵绵。 百灵踌躇了半晌,才开口道,“这个蛊毒怕是解不了了,若是硬要解,只怕……只怕皇上性命难保。” 萧无救和阮绵绵都是一惊。 若真是如此景国危已,掌权者心性被人所控,无法解除。 这种情况下,如何抉择对于谁来说都是一个难题。 阮绵绵看向萧无救,将决定权交给了他。 “那现在呢?蛊毒还是能完全控制他吗?” 百灵走到门边,透过偏殿的门缝看过去。 这一看也是吓了一跳,皇帝的头发瞬间全都白了,但他的面色却红润了一些。 整个人看上去,却有一种回光返照之感。 “若是不再和蛊虫接触,应该还……有些时日。” “就不能完全清醒了吗?” 萧无救此时面色深沉,看不出心中所想。 可阮绵绵知道,他心里此时已经是心绪翻涌了。 “还有个办法。” 百灵想了想,才郑重开口,“因为他体内毕竟没有蛊虫,若是能让他自觉自己被中了蛊,说不定就能产生本能的排斥,还能多活……活些时日。” 百灵最后几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因为她越看萧无救的脸色,身上越是发冷。 “我送你们回太后偏殿。” 萧无救显然已经下了决定。 阮绵绵也没在多说。 不管两人的关系或远或近,人和人之间总归有些自己的空间。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自己去完成的。 …… 夜色深深 皇帝从噩梦中惊醒,只是他刚获得了身体的掌控权就发现自己完全不动弹。 头顶是一块黑漆漆的木板,自己仿佛是被关在了什么里面一样。 他想大喊却发不出声音,想要动却连手指都动不了一分。 耳边忽然传入男女的喘息声。 皇帝更加的气愤,到底是谁,居然敢如此对他,这是不要命了嘛。 他脑海中第一个念头闪过,就是萧无救的名字。 这几日,南贵妃说得对,这个萧无救就是巴不得自己早死,好继承皇位。 就连勉王的事,可能都是他自己的手笔。 皇帝刚这么想着,大脑的逐渐也回了神。 耳边的声音格外的明显,是从他上方传来的。 而他正是被人塞到了野鸳鸯的床底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深宫后院的嫔妃宫女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怎么有人敢在后宫干这种事情。 等他好了之后,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皇帝越听越气,气愤冲昏了头脑。 好长时间过后,他才反应过来,这女人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是南贵妃! 皇帝只觉得晴天霹雳,头顶上绿油油的一片。 怎么可能!南贵妃那么爱他,对他言听计从。 “哥哥,你就不怕被皇上发现。” 南贵妃声音婉转销魂,但她也着实担心,这毕竟是在宫里。 “放心,他被你迷得分不清东西,就算是当着他的面,他也会原谅你的。” 无双公子不是对皇帝的度量有信心,而是对他的蛊虫有信心。 南贵妃锤了他一下,心里虽然有些抗拒,但是身体却一直忍不住。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是上辈子欠了无双公子的,否则怎么能做出这么多违背自己本心的事情。 无双公子看了看时辰,觉得南贵妃体内的蛊虫应该已经稳定了,这才穿上衣服出了南贵妃的寝殿。 整整四个时辰,南贵妃摊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床下,皇帝的身体一点点苏醒,对身体的掌控权也一点点地回来。 夜深人静,皇帝终于从床下爬了出来。 他没有立即喊来侍卫,而是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女人。 他此时的头发已经全白,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能在回忆,也可能在想怎么惩罚南贵妃。 终于当皇宫中的宫人开始在廊下洒扫时。 皇帝用一双手紧紧地掐在南贵妃的脖子上。 南贵妃只觉得呼吸停滞,整个人在挣扎中被惊醒,胡乱地踢着。 呼吸从她的口鼻里一点点地失去,再一分再一秒也支撑不住了。 忽然,大量的新鲜空气涌入她的鼻腔。 她慌忙挣脱掐着她的那双手,急急往后退。 等她缓过神来再看,景国皇帝已经倒在她的床上,薨逝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乱 萧无救带着阮绵绵和百灵回了偏殿。 百灵这会已经清醒一些了,对着阮绵绵摇头道,“皇上身上没有蛊虫。” “没有蛊虫,那怎么会性情大变?” 萧无救和阮绵绵对蛊虫这种东西还是不太了解。 “我巫神族的第一任巫神曾研制出一种蛊虫,就算是不进入人的身体,只要它在你周围就能够影响你的情绪,甚至直接控制这个人。” 百灵深吸一口气,“这种逆天之举当时被有心之人得知,整个巫神族险些覆灭。第二任巫神为保族人,将第一任巫神献了出去,从此这种蛊虫就失传了,没想到还能出现在这里。” “那能解吗?” 阮绵绵见百灵的样子,就知道这段过往可能满是血腥,她也不想百灵再去回忆。 “不知道,只能用小黑试试。” 百灵想了想,给阮绵绵画了一张图,让她尝试将体内的小黑放出来,将皇帝身上的蛊毒之气全都吃到小黑的身体里。 只是……她不敢确定小黑是不是能抗住这个毒性,更不能确定这样会不会对阮绵绵有影响。 萧无救一听就想要阻止,可阮绵绵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蛊虫已经从她的手心钻了出去爬像皇帝的龙椅。 “你先将它召回来,咱们从长计议。” 萧无救低声相劝。 阮绵绵摇头,“如今这种情形,就是皇帝被有心之人控制了,若再这么下去,下了什么杀人夺命的圣旨都是再正常不过,到时候怎么办?起兵造反吗?” 萧无救被问了一愣,他看向皇帝,那蛊虫已经钻入了他的身体。 皇帝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蛰得他一疼,但是仔细感受了一下却觉得什么都没有。 只不过过了一会,身上忽然感觉轻松了许多 这几日的焦虑不安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随着一起消失的好像还有些什么。 他抓不住,也体会不到。 “不行,绵绵,快住手。” 百灵很是急切,显然是出了大事。 阮绵绵只好先将小黑唤了回来。 小黑回来以后,好像是因为没吃饱,生了闷气,就是不愿意再钻回去,在桌子上打着圈圈。 最后拿着屁股对着阮绵绵。 百灵踌躇了半晌,才开口道,“这个蛊毒怕是解不了了,若是硬要解,只怕……只怕皇上性命难保。” 萧无救和阮绵绵都是一惊。 若真是如此景国危已,掌权者心性被人所控,无法解除。 这种情况下,如何抉择对于谁来说都是一个难题。 阮绵绵看向萧无救,将决定权交给了他。 “那现在呢?蛊毒还是能完全控制他吗?” 百灵走到门边,透过偏殿的门缝看过去。 这一看也是吓了一跳,皇帝的头发瞬间全都白了,但他的面色却红润了一些。 整个人看上去,却有一种回光返照之感。 “若是不再和蛊虫接触,应该还……有些时日。” “就不能完全清醒了吗?” 萧无救此时面色深沉,看不出心中所想。 可阮绵绵知道,他心里此时已经是心绪翻涌了。 “还有个办法。” 百灵想了想,才郑重开口,“因为他体内毕竟没有蛊虫,若是能让他自觉自己被中了蛊,说不定就能产生本能的排斥,还能多活……活些时日。” 百灵最后几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因为她越看萧无救的脸色,身上越是发冷。 “我送你们回太后偏殿。” 萧无救显然已经下了决定。 阮绵绵也没在多说。 不管两人的关系或远或近,人和人之间总归有些自己的空间。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自己去完成的。 …… 夜色深深 皇帝从噩梦中惊醒,只是他刚获得了身体的掌控权就发现自己完全不动弹。 头顶是一块黑漆漆的木板,自己仿佛是被关在了什么里面一样。 他想大喊却发不出声音,想要动却连手指都动不了一分。 耳边忽然传入男女的喘息声。 皇帝更加的气愤,到底是谁,居然敢如此对他,这是不要命了嘛。 他脑海中第一个念头闪过,就是萧无救的名字。 这几日,南贵妃说得对,这个萧无救就是巴不得自己早死,好继承皇位。 就连勉王的事,可能都是他自己的手笔。 皇帝刚这么想着,大脑的逐渐也回了神。 耳边的声音格外的明显,是从他上方传来的。 而他正是被人塞到了野鸳鸯的床底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深宫后院的嫔妃宫女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怎么有人敢在后宫干这种事情。 等他好了之后,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皇帝越听越气,气愤冲昏了头脑。 好长时间过后,他才反应过来,这女人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是南贵妃! 皇帝只觉得晴天霹雳,头顶上绿油油的一片。 怎么可能!南贵妃那么爱他,对他言听计从。 “哥哥,你就不怕被皇上发现。” 南贵妃声音婉转销魂,但她也着实担心,这毕竟是在宫里。 “放心,他被你迷得分不清东西,就算是当着他的面,他也会原谅你的。” 无双公子不是对皇帝的度量有信心,而是对他的蛊虫有信心。 南贵妃锤了他一下,心里虽然有些抗拒,但是身体却一直忍不住。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是上辈子欠了无双公子的,否则怎么能做出这么多违背自己本心的事情。 无双公子看了看时辰,觉得南贵妃体内的蛊虫应该已经稳定了,这才穿上衣服出了南贵妃的寝殿。 整整四个时辰,南贵妃摊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床下,皇帝的身体一点点苏醒,对身体的掌控权也一点点地回来。 夜深人静,皇帝终于从床下爬了出来。 他没有立即喊来侍卫,而是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女人。 他此时的头发已经全白,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能在回忆,也可能在想怎么惩罚南贵妃。 终于当皇宫中的宫人开始在廊下洒扫时。 皇帝用一双手紧紧地掐在南贵妃的脖子上。 南贵妃只觉得呼吸停滞,整个人在挣扎中被惊醒,胡乱地踢着。 呼吸从她的口鼻里一点点地失去,再一分再一秒也支撑不住了。 忽然,大量的新鲜空气涌入她的鼻腔。 她慌忙挣脱掐着她的那双手,急急往后退。 等她缓过神来再看,景国皇帝已经倒在她的床上,薨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