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笙传》


 第1章 二姐出嫁

    天顺三年，腊月初八，宜嫁娶、会友、合婚、开光！
    天才刚刚亮，城西泰安侯俞家早就忙的热火朝天。只见大俞府上下张灯结彩，就连门口的那两大石狮子都披上了红绸。俞府百米外的街道上围满了人，街旁的茶馆也人满为患。茶楼上说书的段子全是关于这泰安侯俞家的八卦。
    只听这说书先生拍案一声道：“要说这城西俞家，大家伙都知道他家是世袭侯爵，可这爵位怎么来的呢？当年老侯爵弃文从军，立下赫赫战功，在一次圣祖爷御驾亲征时，曾救先皇于危难，大破敌军三千里。后又平定右王之乱，所以圣祖爷封侯，赐号泰安，一时风头无两。但自从老侯爵故去之后这俞府便不再过问政事，而今的泰安侯则关起门来安心做个闲散侯爷。”
    这时有人起哄道：“听说这俞家退出官场是因为现如今俞家无子，是不是真的啊？”
    说书先生叹息一声：“确实如此，如今的泰安侯年轻时也是追随老侯爷奋战沙场的人啊，可惜膝下无子，只得三位小姐。恐俞家绝后啊！”说道此处说书先生不免怅然泪下，“俞家虽不在朝堂，但俞家军尤在，如今皇上也是十分器重，前年，新皇登基，俞家大小姐应昭入宫，封为德妃。而今日俞家张灯结彩是因为皇上赐婚，让俞家二小姐与右相次子结为秦晋之好。至于这俞家三小姐，盛少露面，只听说从小顽皮异常，扬言要做这晋朝第一女将军呢。”
    听到这时，四周顿时一阵哄堂大笑！而此时坐在角落包间的男子端起茶杯轻啄一口，隔着珠帘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只听见立于他身旁的剑侍玩味的说道：“我朝从未有女子入军营的先例，这俞家三小姐有如此志向，只怕是个夜叉，不知道这京中权贵谁这么倒霉会娶到她。”
    这时男子放下茶杯：“不然，我听说俞家夫人当年也是清丽佳人，而俞家大小姐能进宫为妃，且恩宠不断。二小姐也是才貌双全，这三小姐应该长得也不差，再说了，她有俞家军又是皇亲，就算她真如夜叉，只怕这京城权贵还是皆削尖了脑袋往她跟前凑呢。”
    “公子说的对，有这些关系，这位俞家三小姐应该也是不愁嫁的。只是不知道谁会娶到她。”剑侍说着心想自家主人是不可能娶她的，毕竟主人肆意洒脱，只想留在西南守护国门，对这朝堂之争毫无兴趣。加之自家老爷早早就为主人定下了一门亲事，只是主人忙于军务，才未迎娶未婚妻进门。
    俞府内，所有人都在为这场婚事忙得如火如荼，俞家三小姐俞莲笙起床赤脚走到雕花窗边的暖榻上，她趴在窗前，看着外面挂满了红绸，天空阴沉，飘起了点点白雪，窗外左边廊下的腊梅开的正盛，一阵风吹来伴着一股腊梅的清香，让衣衫单薄的她不禁打了个冷颤。看这窗外，今天应该会有一场大雪。
    “三小姐，你起来了怎么也不叫我，快别趴在哪里了，当心着凉。”丫鬟痕碧说着从屏风左后侧横架的木杆上取下一件琥珀色斗篷披在她的身上。
    俞莲笙歪着头笑着对丫鬟说：“着凉怕什么，你快过来闻闻，有没有闻到一股腊梅的香气?”
    痕碧朝窗外望了望：“应该是廊下的腊梅开了，你快进去，我叫人去摘几枝插在房里。”
    “别，千万别”俞莲笙立即打断她的话，“这腊梅的香气就是要在这冷风中才好闻呢。”
    “是是是，我的小姐，你难道忘了今天是二小姐出阁的日子了么？”
    “哎呀，我怎么忘了。痕碧，快，快给我更衣梳妆，我要去二姐房里。”说完莲笙立马小跑到屏风后面，痕碧把早就备好的衣服端了上来给自家小姐换上，莲笙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二姐今日就要出阁了，接下来父亲应该就会张罗她的婚事了，可是她却不想成婚，她想将来有朝一日可以获得陛下恩准，带领着俞家军前往战场上杀敌，就像祖父当年一般。
    “小姐，你今天想梳一个什么发髻？”
    莲笙拉回思绪：“简单的就好，对了，一定要戴母亲留下的那根簪子。”
    “好的，小姐。”
    卯时三刻，梳妆好的莲笙绕过长廊，一路小跑进一间清新雅致的院落，院落的东南角种植的是几株青竹，竹叶上早就有了薄薄一层积雪，而院落的西北角几株红梅开的正盛，院中一口大缸，缸里的莲花早就受不住冬天的寒冷而枯萎了。莲笙跑到门前，院中为首的丫鬟接过她解开的斗篷，她径直朝屋内走去。
    “二姐。”
    这时从内屋走出来一位女子，只见那女子身着浅绯色中衣，一头乌黑如云的长发轻轻披在肩头，一双杏眼温柔得如一汪秋水，举手投足之间已是仪态万千。来人正是俞家二小姐：俞梅沁！
    “看你，外头下着雪，也不知道带个围帽。”梅沁一边说，一边拿手绢拂去莲笙头上的雪花，“老大不小的人了，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莲笙把头靠在梅沁肩头，撒娇道：“不是有二姐吗。”
    梅沁拉着她走到桌前坐下：“可我今天也要离开俞家，以后你不可再顽皮了，你要替我和大姐好好照顾父亲。”
    莲笙点点头：“我知道二姐。”
    梅沁摸着她的头：“虽说我们俞家已经不过问朝堂之事，但外面可有一群人看着我们和俞家军的一举一动，就等着我们做出错事来，好将我们一举踩在脚底。你可还记得祖父当年因何而死？”
    莲笙低头不语。只听梅沁说道：“小妹，你如今也长大了，断不可如从前一般稚气，”
    “我知道了，二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这个家，照顾好父亲的。”
    这时，梅沁的大丫鬟春雪命人将早膳端了进来，几道样式别致的点心，两盏清粥，莲笙一看：“全是我爱吃的。”
    “那三小姐可就多吃点，以后要再要吃我们这小厨房的点心可就难了。”丫鬟春雪笑着说。
    “不碍事，我已经将我小厨房做点心的师傅留给你的清莲居了。”梅沁看着莲笙笑道。
    莲笙抱着梅沁：“二姐，我舍不得你，”
    “又开始说小孩子的话了，我虽然出嫁了，不也还在京城吗？有时间你可以来相府看我啊。”
    莲笙点点头：“二姐，要是那个柳江城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回来给我们说啊，到时候我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好了，二位小姐，赶紧用早膳，用完早膳二小姐还得去给老爷请安呢。”春雪将最后一道小菜放在桌子上。
    莲笙将一口清粥送入嘴里，只觉得清新爽口：“二姐，我一会和你一起去。”
    莲笙和梅沁用完早膳，待梅沁正在梳妆之时，春雪就吩咐两个婆子拿着伞早早等在门外。此时的梅沁依旧着平时的装扮，与莲笙一起出门朝她们父亲居住的院落琅琊水榭走去。

 第2章 拜别父亲

    雪越下越大，地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这白白的积雪将园中的红绸衬得分外好看。姐妹二人来到琅琊水榭，父亲已经坐在书房案前，书房里的架子上摆满了书，本是勋贵之家，可屋内除了书籍和案前的一盆腊梅，却无任何古玩摆件。那盆腊梅还是母亲在世时强烈要求放进来的。想当初母亲搬来许多奇花异草要装饰这间书房，但都被父亲一一拒绝，按父亲的话说：“一间书房弄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干嘛。”最后父亲实在拗不过母亲，才勉强留下这一盆腊梅。可这盆腊梅自从母亲去世那年开始也就不再开花了，但父亲还是舍不得将它挪出书房，依旧命人精心打理。
    姐妹二人来到案前跪下向父亲磕头行礼：“给父亲请安！”
    现任泰安侯俞文骁放下手中的《论语》望向门外的小厮：“快多拿个碳炉来。”
    姐妹二人跪直身子，梅沁说：“父亲，今日女儿就要出嫁，以后不能在您跟前侍奉，还望父亲身体安康，多加餐饭。”
    俞文骁起身将梅沁扶起来：“你向来是家里最听话的孩子，也是让为父操心最少的孩子。父亲本不希望你嫁入柳家的，但是皇命难违，既然你嫁入柳家那就好好侍奉公婆，做一个如你母亲一般贤惠的妻子。但是你要记住，你是俞家的女儿，如外面有人欺负你，你只回来，为父为你做主，就算拼着我这条老命，拼着俞家军十二万人马，我也绝不轻饶。”
    梅沁听到此，已是泪流满面：“女儿知道了。”
    俞文骁转身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个雕花木匣：“这里面是你母亲成婚时你们外祖母给的陪嫁，你们三姐妹你是最像你们母亲的，如今我就把它传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保存。”
    梅沁接过木匣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尊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观音像，只见那观音慈眉善目，手持莲花。这尊雕像最难得的是观音手上的莲花花蕊处竟有点点黄色，这羊脂白玉在世上已是一价难求，再加上这栩栩如生的雕刻，更是世上罕有。
    “父亲，此物价值连城应当留在俞家。”梅沁欲将木匣递还给父亲。
    “这是你们母亲的东西，应当给你们。”俞文骁说着便回坐在案前，低着头朝她们轻轻摆摆手。姐妹俩拜别父亲。待他们两走后，俞文骁望着案上的腊梅出神，嘴里喃喃自语着：“夫人，今日我们的沁儿也出嫁了。”
    姐妹俩从琅琊水榭出来，天空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梅沁要去家祠祝祷，莲笙没有跟随，而是回到了自己院中。这雪好似不会停似的越下越大，都说瑞雪兆丰年，可是谁又知道在这瑞雪之下又有多少穷人熬不过这个冬天。莲笙坐在暖榻上，一会功夫痕碧便叫人送进来两盆炭火，一盆置于内屋，一盆放在榻上。
    “小姐，我刚刚在老爷屋外，听见老爷说他不想二小姐嫁入柳家，为什么？柳家是相府，和我们家不是正好门当户对么？”痕碧一边说，一边将一个暖手炉递给莲笙。
    莲笙接过暖手炉：“因为我们俞府早就退出朝堂了，所以也不想和朝堂上的权贵有任何瓜葛。”
    “那为什么皇上还娶了大小姐，还将二小姐赐婚给柳家。”痕碧更加不解。
    莲笙四下望了望，确定无人方才开口：“因为俞家虽不在朝堂，但俞家还有俞家军，我们的皇上何其英明，他断然不会放弃我俞家这棵大树，所以他娶了大姐。”
    “那赐婚二小姐是为何？”
    “呵”俞莲笙冷笑着说，“这当今朝堂之上分两派，一是左相陆氏一派，另一派就是柳家了，可是因为当今皇后出自陆氏，所以右相柳家总是被陆家压一头，我们的皇上为了平衡，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柳家和我俞家联姻。说白了，我们都是陛下手上的棋子罢了。”
    “快住嘴！”这时从祠堂归来的梅沁破门而入。
    莲笙和痕碧着实吓了一跳。
    梅沁看了春雪一眼，春雪心领神会地转身对着外面的丫鬟婆子说：“你们下去。”待众人走出院门，春雪方才关上房门，自己则站在门外。
    梅沁走过去，在暖榻的另一头坐下，严厉的看着莲笙：“给我跪下！”
    莲笙从暖榻下来，跪在了地上，痕碧也跟着一同跪下。
    “你还记得大姐平时怎么教导我们的吗？”梅沁严厉的看着莲笙。
    莲笙低着头小声的说着：“行谨则能坚其志，言谨则能崇其德，作为世家女子更应当做到谨言慎行。”
    “你是有几个脑袋，胆敢在此妄议陛下，你是想拉整个俞家和十二万俞家军替你陪葬吗？”
    “二姐，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莲笙连连讨饶。
    梅沁这才松了一口气：“以后不可再说出今日之言论，更加不能议论此类话题。小妹你要记住，你的背后是俞家，这是荣耀，也是责任。”
    “我知道了二姐，等喜宴结束，我会去戒律堂领罚。”
    “今日我就饶了你，也不用去领罚了。”梅沁扶起莲笙，“时候不早了，我得去梳妆了。”说完梅沁下榻转身朝屋外走，可刚走两步她又回过头来：“要记住俞家军是天下百姓的俞家军，是皇上的俞家军，而俞家，只是皇上的臣子。”
    “我知道了二姐。”莲笙连连点头，今日确实是她莽撞了，如若真是隔墙有耳，只怕会给俞家带来巨大的祸端。

 第3章 二姐出门

    巳时，外面的飞雪小了些许。但地上却已经铺上了厚厚一层。家中已经来了很多的宾客，这京中的达官贵人也大都来了，那些不来的也早在前几天就将贺礼送到了俞府。
    “莲笙，莲笙。”屋外院子里传来清脆的女孩子的声音。
    俞莲笙立即放下手中的笔，仰着头欣喜的对痕碧说：“韵芝表姐到了。”说完立马朝院中跑去，只见来人梳着飞仙髻，身着一件鹅黄色缕银纹对襟小褂，碧绿色长裙上绣着的一枝玉兰栩栩如生。这是舅舅家的女儿，也是从小和她最要好的表姐。莲笙外祖江南卢家，是当地有名的书香世家，听母亲说外祖家的藏书堪称天下第一，她只记得小时候外祖家有一座藏书楼，但因为她从小顽皮，这藏书楼自然成了她的禁地。所以至今她也未能上去一看究竟。
    “表姐，你怎么今天才到啊。”莲笙握着她的手说。
    “咳、咳”卢韵芝咳嗽两声，“本可以前两日就到的，可是途中我病了，父亲体恤我，所以让车马慢了些。”
    莲笙连忙将韵芝拉入屋内：“痕碧，快去再拿一个火盆和暖炉过来。”说着便把自己的暖炉塞入韵芝的怀里，“你看你都生病了也不多穿些。”
    “我身上不觉得冷。”
    “韵芝姐姐，这次来可以住多久？”
    “在路上我就和爹爹说了，爹爹允许我住到明年开春。”
    “太好了！”莲笙开心得跳了起来，接着逗趣的说道，“前几日我听子煜哥哥说你的那个未婚夫这几日也到京城了。说不定你们两还可以见一面。”
    韵芝听到这立即羞红了脸：“他来京城应该是有什么事，哪能见什么面啊。”
    莲笙若有所思的说着：“你说你们两好歹从小就定了亲，都这么些年了，他怎么还不娶你过门？”
    听到莲笙的话，韵芝的脸羞得更红了，故意打她说：“好你个丫头，今儿你二姐出阁了，改日我就叫姑父赶紧把你也嫁出去，看你怎么取笑我。”说话间韵芝又咳嗽了几声。
    莲笙赶紧讨饶：“好了好了，我不和你说笑了，韵芝姐姐，你饶了我”
    “那我这次就饶了你。”
    “不过韵芝姐姐，你和他从来就没见过，你难道不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品性如何？”
    韵芝想了想回答：“看人不能只观外表，何况是父亲给我选的，我相信父亲的眼光。”
    “舅舅的眼光自然不会差。不过能见一面的话自然最好，毕竟人生一辈子有那么长呢。”
    两人谈话间竟不知不觉已到了午时，这时一个婆子从外面跑进来叫到：“三小姐，外间已经开席了，快请表小姐到外间入席。”
    酉时，雪早就停了，外面的积雪更深了，但依旧掩盖不住俞府上下的喜庆气氛。迎亲的队伍也在吉时准时到达。新郎柳湘的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一路上强颜欢笑着走进俞家大门。俞文骁坐在正堂之上，柳湘进去行了一个礼：“拜见岳父大人！”
    俞文骁看出了他心里对这幢婚姻的不快，但也不想过多为难他，毕竟这是皇上赐婚，更何况他的女儿还要和他过一辈子。
    这时两个丫鬟搀扶着梅沁出来了，只见她身着绿色吉服，头戴凤冠，手持合欢扇，扇面上用金丝绣着花开并蒂，扇柄上镶着几块红宝石，一频一步已是仪态万千。
    “新娘可真漂亮啊。”所来的宾客皆议论纷纷。
    有说：“新娘头上的凤冠还是德妃娘娘赏赐的呢，真是名贵啊。”
    也有人感叹：“这真是天作之合了。”
    此时一对新人朝俞文骁敬茶，俞文骁也是欣慰：“为父希望你们夫妻二人日后可以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两人再次拜别父亲，外面又开始下起雪来。黄昏时分，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从城西往城东赶去。这一路上，京城所有的老百姓都来了，也顾不得雪花纷飞，纷纷站在街道两旁观看着这一场浩大的婚礼。

 第4章 初遇

    自从二姐成亲之后，家里也就只剩下莲笙一位小姐了，不过幸好韵芝要住到开春后才走，所以她也不至于太过寂寞，不过喜宴过后，因为天气寒冷，韵芝就一直病着，莲笙每天都会去陪着她聊聊天，或者给她说一些她听来的有趣的事情。但是每日这样，她也觉得有一丝乏味，这天她照例去看韵芝，只见韵芝躺在床上，还是咳嗽着。
    “韵芝姐姐，你怎么还不见好啊，你是不是没有遵照医嘱按时服药？”莲笙一边说着，一边给她掖被角。
    “那些药太苦了，难以下咽。”韵芝答道，依旧咳嗽两声。
    “要苦也得喝啊，你不喝那你的病怎么才会好？”她担忧的说。随后灵光一闪的看着韵芝说：“城东有一家卖点心的，他们家的点心是这京中最好吃的点心，一点也不逊色皇宫里的味道，要不，我出去给你买些回来尝尝？到时候你喝一口药，吃一口点心，这样就不会觉得药苦了。”
    “真有那样好吃？”韵芝好奇的问。
    “那当然，好多达官贵人都去他家买呢。”
    “可是你出去，姑父会不会不允许？”
    “我偷偷出去就好啦，放心，我爹一整天都在他的琅琊水榭，他是不会发现的。”她立马站起来，“我得去换一身衣服再出去。”
    “换衣服干嘛？”韵芝不解。
    “得换身男装啊，不然出门就又要带一堆丫鬟婆子，那多麻烦。那不就等于昭告全城我俞三小姐出门了吗。”说着她就一路飞奔回自己的清莲居。
    待她再从清莲居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头戴玉冠，身着月白长袍，腰上系着白玉镶金的腰带，披着一件银白色狐裘大氅，活脱脱一位风流俏公子啊。她小心翼翼避开府里的佣人，在东边的墙角一跃而上翻了出去。出了门那就是另一番天地了，此时的她就像逃脱笼子的飞禽，只觉得天空海阔啊，虽然这只是个小小的京城，当然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偷摸着出门，她一路来到城东那家点心店，因为不是第一次来，老板早就认识她了立马上前行礼道：“俞家三、、、三公子您来了，”一边说着一边迎她入屋内。
    “公子，老夫人最喜欢这聚香斋的点心了，这次我们多买一些回去。”这时旁边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
    莲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见两个手持长剑的男子，其中一个身着玄青色大氅的人背对着她，从他的象牙质地的头冠上看应当是一方将领，那刚刚说话的应当是他的随从。
    大概是感觉到身后的目光，那身着玄青色大氅的男子转过身来，只见这男子剑眉星目，全身散发着贵气和戾气，莲笙第一次遇到一个人可以拥有这两种气质，而且还毫无违和的人。但单看他的样貌，说他貌比宋玉也不为过，甚至更多了几分浑然天成的邪魅。
    突如其来的四目相对，让莲笙有些尴尬，她立马对老板说：“既然你有客人在，那我不妨等等。”
    老板引莲笙在西南边的椅子上坐下便出去接待了。百无聊赖的莲笙时不时偷偷看一下刚刚那个男人，京城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位美男子，她怎么不知道？她突然有些好奇这男子是哪家的了。
    这时从外面进来两个小厮，一边进屋一边说着：“真不知道二公子怎么想的，这二奶奶刚娶进门还不足一月，就纳妾进门了。”
    “是啊”另一个附和说，“而且我们二奶奶出身城西俞府，无论是家世还是样貌都比那位妾室好。二公子这次是真的眼瞎了。”
    “是滴，二奶奶平时对我们这些下人也客客气气的，不愧是出身名门。”
    这些话一字不漏的传入莲笙的耳朵里，莲笙气极了，冲到那两个小厮面前狠厉的询问道：“你们说的是谁？”
    两个小厮有些害怕道：“我们说的是右相柳府。”
    “你们说的可是柳家次子柳湘？”莲笙想再次确认。
    两个小厮唯唯诺诺的答道：“是，是，是二公子。”
    “那右相对此事怎么说？”莲笙又问。
    “我们老爷和夫人也骂了二公子，可是谁都不敢声张，毕竟二公子和二奶奶是皇上赐婚。”
    这时正在挑选糕点的两位男子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莲笙捏着拳头全身发抖。身着玄青色大氅的男子有些玩味的看着莲笙。莲笙一脚踢开面前搭话的小厮，冲出了屋外，在旁边马市随便抢了一匹骏马和一根马鞭，然后往柳家赶去。
    “有好戏看了。”身着玄青色大氅的男子笑着说。

 第5章 鞭打柳江城

    莲笙一路赶到柳家，大力敲着柳家大门：“开门，开门。”
    这时一个老仆打开了门：“来者何人啊？你在此稍后，我去跟老爷通报。”
    莲笙径直走了进去：“不用通报你家老爷了，我是俞家三小姐，是来找柳湘的。”说着便朝地上挥了挥鞭子。接着大声喊道：“柳江城，你给我出来。”
    一路从前堂喊道后院，凡是挡她路的都被她几鞭子抽翻在地，她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找，一路找一路喊：“柳江城，你给我出来，我阿姐哪里对不住你，我俞家何处愧对于你，你成亲不足一月竟然纳妾。”一时间柳府已被闹得鸡飞狗跳。
    当莲笙一路闹到柳家大公子的院子里，柳家大奶奶害怕极了才说出柳湘在暮云轩，莲笙质问柳家奴仆暮云轩在何处，面对如此凶神恶煞的场面，柳家奴仆哪个还敢跟她造次，皆纷纷带路。莲笙刚走到暮云轩就遇到想要给自家主子通风报信的小厮，莲笙气不过一脚踢开那小厮来到暮云轩门内屋，在内屋门外就听见里面传来女子和男子的调笑声，莲笙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开房门，屋内女子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只敢往男子身后躲。
    莲笙拿着马鞭指着柳湘道：“好你个柳江城，成婚不到一月你就纳妾，我阿姐如何对不起你？我俞家如何对不起你？”
    那柳湘正襟危坐着：“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平常啊。到是你俞莲笙，贸然冲进我家，闹得我家是鸡飞狗跳，看在大家亲戚一场的份上，我可以不追究。”
    这些话直接让莲笙的怒火一跃千丈：“柳湘，你和我阿姐成婚乃皇上赐婚，但你与我姐成亲不足一月就纳妾，你将我俞家的脸面置于何处，将皇上的脸面置于何处？”
    听了这些话，柳湘心中有些发憷，但仍故作镇静的说：“那你想干嘛？”
    莲笙挥了挥马鞭，那鞭子抽在地上的声音格外的响：“今日我就要替皇上和俞家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着就冲过去，将马鞭挥在柳湘身上，那柳湘富家公子哥一个，哪里见过如此阵仗，早就吓得脸色苍白无法动弹。莲笙本是习武之人，一鞭子下去，柳湘身上隔着衣服也已是皮开肉绽。
    “住手！”莲笙扬起手正欲落下第二鞭，突然梅沁的声音呵止住了她。
    莲笙轻轻唤了一声二姐，梅沁走到她面前，抢过她手中的马鞭递给春雪，严厉的说道：“你这像什么样子，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有哪个世家女子像你这般，以后谁敢娶你入门。”
    “二姐，可是这柳湘太气人了，他竟然如此欺负你。”莲笙带着哭腔分辨着。
    梅沁斜眼看了一眼柳湘。继续厉声道：“你给我回去，回去跪祠堂，不跪到明日午时，你不许给我起来。”说完梅沁回头跟春雪说，“找个马车把三小姐送回去。”
    还没等俞莲笙回到俞家，关于俞家三小姐怒闯右相府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莲笙刚踏进俞家大门，就见到父亲黑着脸站在前厅的院子里，莲笙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唤了声父亲。俞文骁冷着脸：“随我来祠堂。”说完转身朝祠堂走去。莲笙紧随其后，来到祠堂，俞文骁也不看她，只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跪下！”
    莲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着头不发一言。
    “看来是我平时把你纵容得无法无天了，今日你才敢干出大闹丞相府的事来。”
    “父亲，二姐嫁过去不足一月那柳湘便纳妾，难道不该打么？”莲笙分辨道。
    “你还不知道自己错了！”俞文骁一脸严厉。
    “我没有错，错的是他柳湘，我不过是替俞家教训他罢了。”
    “看来你是不会认错的了，那就跪在这儿好好反省，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什么时候再起来。”俞文骁生着气拂袖而去。
    当俞文骁从祠堂出来，俞府的管家刘叔走上前来：“侯爷，你交代的事儿都办妥了，话已经散布出去了。”
    “嗯。对了，找人看着这里，千万不要让三小姐出去了。”俞文骁吩咐着。
    “是！侯爷，我们是不是还应该做些什么，要不要进宫见见德妃娘娘，毕竟三小姐这事闹得有点太大了。”刘叔有些担心的问，想着能多做一些就多做一些。
    “不，就按我之前吩咐的去做。”
    “知道了。”刘叔朝祠堂方向望了望，：“这三小姐也太顽皮了。”
    “我这三个女儿啊，就她最像我，虽说这次事情闹得有些大了，我倒觉得她做的对！柳家明知道自己儿子娶妻不到一月，便要纳妾，那柳文勤不但不管，还包庇纵容。今日大闹他柳府，就是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俞家不是好欺负的。”
    “那侯爷，你明日要去上朝吗？”
    “不用，明日自有人会帮我们说话。”俞文骁胸有成竹的说。

 第6章 打人后续

    翌日，早朝之上，皇上还没有来到大殿，大殿里就已经对昨日莲笙大闹右相府的事情议论纷纷了，左相一派和右相一派的人已经为这事的谁是谁非吵得不可开交了，但左相和右相却纹丝不动，各怀心事。
    当皇上来到大殿之上，殿下群臣均未注意到，还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拉高了嗓子喊了一声：“上朝！”那些人才停止下来。
    皇上一坐下来，右相柳文勤就扑通跪下哭天抹泪的说：“皇上，请为老臣做主啊！”
    “柳相，昨日之事，整个京城都传遍了，朕也有所耳闻。”皇上不紧不慢的说，“俞家三小姐，确实闹得有些大了。”
    右相继续哭着说：“这俞家三小姐，冲入我家，打我爱子和我家的奴仆，现在爱子身上那一道伤可见白骨啊，此等女子，如此嚣张跋扈，望皇上严惩。”
    “竟打的如此之狠？”皇上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然后问身边太监，“泰安侯今日可有上早朝？这种事情朕也不能全听一家分辨。”
    身边太监回答：“今日泰安侯并未上朝。说是被三小姐气病了。”
    “皇上，那泰安侯定然心虚，所以不敢上朝，请皇上替老臣做主啊。”
    “分明就是柳相家二公子有错在先。”礼部尚书立马争辩道，随即站出来跟皇上行了个礼。
    “哦？”皇上轻抚下巴，“说来听听。”
    “启禀皇上，泰安侯一家一向忠心耿耿，平时也是家风严谨，柳相只说俞家三小姐大闹他柳家，右相怎么不说出俞家小姐大闹柳家的原因呢？”
    “对啊，是什么原因？”
    “禀皇上，俞家三小姐大闹柳府完全是因为在街上听说柳家次子柳湘成亲不足一月便纳妾进门。”
    这时柳相起身义正言辞的说：“男人自古三妻四妾，纳妾不是很正常吗？我可记得你礼部尚书上月刚纳一妾啊，你可纳妾，难道我儿就不能纳妾。”
    礼部尚书一时语塞，皇上坐在殿上也是一语不发，任由他们争执，让人看不出他心中如何盘算。
    “右相，你怕不是忘了一件事啊，你家次子柳湘和俞家二小姐可是皇上赐婚啊，男人三妻四妾是没错，可是你家次子成婚不到一月就纳妾，完全无视皇家威严。他想让天下人如何看待皇上？”左相淡淡的说道。
    听到此话的柳相如当头棒喝，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这时站在最边上的宣老王爷接话道：“天下人怕是要笑话皇上识人不明啊。”
    右相听到此言，立即跪下道：“请皇上饶命啊！我儿只是一时糊涂。并不敢触犯皇家威严啊。”
    “你儿子糊涂，那你堂堂右相难道也如此糊涂？”左相厉声道，“我可是听说你儿子纳妾已有数日之久，要不是这俞家三小姐将此事闹出来，你还打算隐瞒多久？”
    “请皇上饶命！”右相匍匐在地哭着求道。
    “皇上，此次如不严惩柳湘，恐伤了泰安侯这位慈父之心啊！”左相亦跪地陈情，“臣听闻昨日俞家三小姐一回去，泰安侯就已经家法严惩了。直到现在俞家三小姐还跪在俞家祠堂呢，且泰安侯也因此事一病不起。”
    这时皇帝方才起身：“事情已然明了，这柳湘无视皇恩，成亲不足一月便纳妾，着命人将此女子立即处死，柳湘此生不得纳妾，休妻。俞家三小姐虽鲁莽，但也是为了自家阿姐鸣不平，所以就不追究了。俞家二小姐为皇家威严，也为家族声誉着实忍辱负重贤德有加，朕赐其休夫之权。至于柳相，教子不严，罚俸半年。”

 第7章 除夕宴（一）

    自大闹丞相府后，泰安侯便将莲笙看得更严了，整整大半个月都未允许她出门。直到除夕来临，因今年宫里举办除夕宴，皇后娘娘邀请了各世家公子小姐前来赴宴，莲笙自然也在被邀之列。除夕早上，痕碧早早备好衣服首饰等在床前了，莲笙懒洋洋的起床，可看到痕碧拿上来的衣服就不淡定了：“这么艳丽！不要这个，穿素色一点的就好。”
    “我的小姐，你忘了你今日要去宫里参加除夕宴了？”痕碧一边说着一边伺候她起床，“去参加宫廷宴会，可不得穿好点？”
    “你家小姐我是去参加宴会的，又不是去参加选美的。”
    “可我听说今日有很多世家公子小姐都要去呢。大家都觉得皇后娘娘肯定是想让这些世家小姐和公子相看一番的。”痕碧一边说着一边替莲笙梳着头。
    “你又什么都知道了。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想穿你拿的那一身去，快去把我那身藕色的衣裙拿来，”
    痕碧无奈，只得按莲笙说的做，可是拿来衣服的痕碧依旧不死心，觉得自家小姐不该错过这一次展示的机会。一边给莲笙换衣服，一边说：“小姐，我听说今天左相府的大公子也会去呢。”
    “知道啊，皇后是他姐姐他能不去吗？”
    “我听说这陆大公子长得可是俊逸非凡啊，人称京城第一美男呢。京城的小姐女眷都想嫁给他，毕竟家世好。人又长的好。”
    “那你知不知道这陆家大公子可是云香楼花魁的常客。”
    痕碧一脸的不敢相信：“小姐怎么知道的？”
    “有什么事情是你家小姐我不知道的。”
    “唉！白白长了那么好看的脸。”痕碧嘟囔着。
    看着痕碧那一脸扼腕叹息的表情，莲笙竟笑出声来：“你家小姐我又不是只看脸。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莲笙穿戴好，便坐着马车入宫，马车在一处宫苑停下，这时一个宫里的嬷嬷接莲笙下车，莲笙一路跟着嬷嬷来到了御花园，园中已经来了很多的世家子女，他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金尊玉贵，相比之下自己这一身确实有些素净。不过也正是这素净让她看起来别具一格。其实莲笙是不太参加这样的宴会的，以前两个姐姐在家的时候，都是姐姐们来这样的宴会，她一般不会跟随，因为比起在这儿跟那些世家小姐谈古论今，她更喜欢在自家校场舞刀弄枪。所以这些世家子弟，她是不认识几个的。
    莲笙来到一处凳子上坐下来。前几日下了几场雪，今日天气倒是格外的好。阳光明媚，要是再有几天这样的太阳，柳枝就该发芽了。
    “你们知道那边坐的人是谁吗？”这时旁边传来几句细语。
    “没怎么见过。”一个穿紫色衣服的女子回答。
    然后就看见她们朝莲笙这边看了一眼。这时那个红衣服女子说：“那就是城西泰安侯府家的三小姐俞莲笙。”
    这时另一个穿黄衣服的女子转头看了一眼莲笙一脸惊讶的说：“你说那就是大闹柳相府的俞家三小姐俞莲笙。”
    “是啊，我之前在相国寺见过她一次。”
    “看着也不像夜叉啊。”紫色衣服女子答道。
    “上次的事情闹得太大了，现在全京城估计没有一家勋贵想娶她进门。”红色衣服的女子说。
    这几句对话好巧不巧全进了莲笙的耳朵，不过她也不气，毕竟她的志向是上阵杀敌，至于嫁不嫁人她都无所谓的。等那些女子再要说什么的时候，她身后方向突然响起了一阵欢呼声。只听见那些女子花痴的喊着：“陆公子，陆公子。”
    莲笙闻声看去，那一群女子正簇拥着一位头戴金冠，手持折扇，身穿灰色貂裘的男子。听她们喊陆公子，看来那就是京城第一美男陆琮陆大公子了。那陆琮确实长得俊俏，剑眉如蹙，一双桃花眼，如浩瀚星辰，真是公子如玉，世上无双，看他那样子，倒是比女子都还要漂亮几分。
    “小妹！”
    莲笙回过头看见梅沁正在叫她，梅沁身边站的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被她打的柳湘。莲笙见了柳湘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的，那柳湘见了莲笙突然就觉得原来的伤口疼痛了几分，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莲笙过去乖巧的站在梅沁身边，柳湘看见前面被无数女子簇拥着的陆琮他挥着手大喊：“云深兄！”
    陆琮看见柳湘走了过来，二人一阵寒暄，好半天才注意到一旁的梅沁姐妹。
    陆琮行礼跟梅沁问好：“柳二夫人好！”
    梅沁回了一个礼：“陆公子好！”
    这是陆琮才注意到梅沁旁边的莲笙：“这位小姐是？”
    梅沁回到：“正是舍妹！”
    “哦，你就是俞家三小姐？久闻大名啊。”说完了朝柳湘看了一眼。接着跟莲笙行礼自报 家门，“在下陆琮，字云深！三小姐这厢有礼了。”
    莲笙回了一个礼并报以一个假笑：“陆公子的大名才是如雷贯耳呢。”
    这时陆琮看向东面嘀咕着：“他怎么也来了？”
    莲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不是那天她在聚香斋看见的男子吗？想不到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她更加好奇他是谁了。

 第8章 除夕宴（二）

    一旁的陆琮一眼看出了莲笙的想法跟她说道：“那是西南平南王家的世子宇文珏。”
    她自小就听父亲说过，平南王，晋朝第一位，目前也是唯一的一位异姓王，听说平南王因为征战多年，身体已经大不如前，目前镇守西南统领三军的是这位世子，听说这位世子也是军功卓着，西南的敌军见了他皆闻风丧胆，还给了他一个鬼面阎罗的称号。不出意外，他就是下一位平南王。而且，他就是和韵芝表姐定亲的人。莲笙不得不赞叹舅舅的眼光果真毒辣啊。
    陆琮用扇子敲敲她的肩：“看什么呢？我听说他可是订了亲的人。”
    “我知道他已经订了亲。”莲笙回答道，她实在是不太想和这个陆琮说话。
    “那你还盯着人家看，眼珠子都快掉人家身上了。”
    莲笙收回目光，给了陆琮一个白眼。陆琮也不气恼，倒觉得这三小姐有几分意思。
    陆琮走过去，跟宇文珏行了一个礼：“拜见平南世子。”
    宇文珏跟陆琮也回了一个礼。这两人站在一起，真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都是长得好看的人，但是又各有各的好看。在场所有的目光都聚积到了这里。
    只见两人相视一笑，应当是旧识。
    这时陆琮带着宇文珏走到柳湘面前引荐道：“这是柳相家次子。”
    柳湘随即拱手行礼道：“在下柳湘，字江城，拜见世子殿下。”
    宇文珏客气的回答：“不必多礼。”
    然后柳湘接着介绍梅沁和莲笙：“这是贱内和我三姨妹。”
    莲笙附和着挤出一个笑容回了一个礼，这就是她不喜欢来这种宴会的原因之一，就是感觉永远有行不完的礼，直到一个嬷嬷出来通知大家去觐见皇后娘娘，莲笙才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来到皇后娘娘的住处长春殿，各宫妃嫔早就坐在殿中，进殿后又开始了一连串的叩拜行礼。然后皇后给各个世家子女赐座。莲笙坐在了靠后的位置，因为她可不想接受众人的目光啊。之前那件事已经让她够出名了。
    她看着殿上的皇后娘娘，果然是母仪天下雍容华贵，温婉的脸上又不失威仪，如一朵牡丹绽放！坐在她两侧的一位是自家大姐德妃，一位是外疆公主淑妃。其余妃嫔均分坐两旁。
    “云深，快过来让阿姐看看。”皇后娘娘率先发话。
    这时陆琮起身走过去：“请阿姐安。”
    皇后笑着对左右二妃说：“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平时也是宠坏了的。”
    “哪里，陆公子一表人才，一定是皇后娘娘在家中教导得好。”淑妃最先发话。
    “对了，听说德妃的三妹妹今日也来了，本宫还不曾见过。可否让本宫见见。”皇后突然对德妃说。
    “我那妹妹平日里顽皮惯了的，怕唐突了皇后娘娘。”
    “不妨，小女孩儿家，在家时不都这样么。快出来让本宫见见。”
    莲笙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当众点名，她以为自己坐在后面便没有人注意得到她。无奈她只得从人群中出来，走到陆琮身边跪下行礼：“民女俞莲笙，叩见皇后娘娘。”
    “快起来。”皇后娘娘温柔的说，“果然是将门虎女。看着倒是比我这傻弟弟稳重些。”
    “皇后娘娘你快别夸她了，她不过是对着您所以才不敢造次罢了。她哪里及得上陆公子呢。”
    莲笙看着自家大姐处处小心翼翼，心中不免感慨，若是大姐嫁入寻常人家，也不至于如此，可是自古皇命难为，若不是这样大姐是断然不会嫁到这里来的。
    “云深，这俞家三小姐平日里没有怎么入宫，你替阿姐好好带她四处逛逛。”
    “是，阿姐！”陆琮行着礼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莲笙。莲笙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
    此时皇后有些心满意足的说：“让他们去园子里，听说园子里的红梅开的正好。”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退出宫殿，陆琮则跟在莲笙身边，稍稍侧身小声问她：“俞三小姐想去哪里？陆某随时听候差遣！”
    “谢谢陆公子了，我不需要。”莲笙报以一个假笑，她实在不太想和陆琮有任何交集。陆琮已然看出了莲笙对他的些许厌恶，但他也不气恼，虽然这是他第一次被女人厌恶，但这可看出这俞莲笙是一个真性情的人，不似其他世家小姐那样两面三刀，曲意逢迎，这是他欣赏的。他一路跟着俞莲笙来到园中，这一路上其他的世家子女皆时不时的将目光投向他们。
    “陆公子，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了。你是嫌我还不够出名么？”
    “你怒闯右相府，已经名誉京城了。”
    “陆公子，真的别再跟着我了，难道你没有发现我已经成了这京城世家小姐的眼中钉了么？”
    陆琮四下看了看：“这里人是挺多的。来 ，我带你去个地方！”说完还没等莲笙反应过来就拉着莲笙转到他身后的角门。
    “你要带我去哪儿？”莲笙皱眉，挣脱他的手，这陆琮果然个坊间传闻一样放荡不羁。
    “去了就知道了。”
    “那如果我不去呢？”
    “难道你想继续在这儿当她们的眼中钉？陆某倒是无所谓。”陆琮笑的一脸春风得意。
    “你这是威胁我？”莲笙觉得此人愈发讨厌了。
    “我可不敢威胁俞三小姐，去不去由你。”
    莲笙一时别无选择，毕竟呆在这儿听到的也会是她的闲言细语，她是最烦听那些糟心的话。
    “带路！”

 第9章 除夕宴（三）

    陆琮一脸转身一脸奸计得逞的坏笑溢满嘴角，莲笙跟着陆琮一路从角门出来，穿过几条大大小小的宫道，最后来到一处人迹稀少的院子，想是许久未有人打扫的缘故，院门前的台阶上已经斑驳不堪，墙角还堆着未化的积雪。莲笙立即警惕起来，她突然有些后悔为何会随这个人来到这里，心中盘算着，这陆琮要是敢对她做什么，她就敢打得他满地找牙。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陆琮看看她也没说话，径直飞上了墙，然后朝着墙下的她说道：“快上来！”
    莲笙无奈只得跟着飞上了墙，当她飞上墙的一瞬间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只见一片看不到边际的红梅开的正盛，那些梅花看着好似一片红色的云，又似一片红色的幻影纱。莲笙跟着陆琮来到一处房顶坐下。
    “怎样，陆某没有骗你。此处景致最好！”
    “那多谢陆公子了。”莲笙一时竟觉得自己刚刚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看着陆琮，只见他看着下面盛放的红梅，脸上流露出一丝别样的神情。或许他跟她想象的不一样。莲笙正想的出神，突然一张俊脸凑到她面前：“陆某好看吗？”
    莲笙立即收回思绪，答非所问故意岔开话题：“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我从小就被选为宫里皇子们的伴读，所以经常出入皇宫，偶然的一次机会发现这里梅花开的最好。”
    “这里的梅花确实开的很美，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一片梅花。”
    “这里曾是圣祖爷最宠爱的梅妃的居所。”
    梅妃，晋朝盛传的美人，坊间一直有传闻：梅妃之美，可以倾城。当年圣祖爷也就是晋朝的建立者，将梅妃纳入宫中，后宫三千佳丽顿失颜色。圣祖爷对其盛宠之极，听说梅妃喜爱红梅，所以圣祖爷便修建这梅园作为其居所，听说还为其建立了一间梅居，那里面的梅花四季开放，梅香不绝。一时间京中贵人为了迎合皇家，也纷纷在自己的居所之中广种梅树。
    “那可是有名的美人。”
    “你也知道梅妃？”陆琮惊讶的看着莲笙。
    “坊间有传闻，梅妃之美，可以倾城。”莲笙有些怅然，“只可惜结局不好？”
    “谁让她独占盛宠，得罪了众人。”
    “我倒不觉得，她作为女子不过是只希望自己的丈夫只钟意她一人，这算什么罪过，世间女子皆有所愿，只不过她做了而已。怪只怪她命不好，爱上的是一国之君。”
    “自己的丈夫只钟意自己一人，你也这样想？”陆琮看着她。
    “当然。”此时莲笙一脸笑意站起身来继续说道，“不过我最大的愿望还是有一天可以上阵杀敌，成为晋朝第一位女将军。”
    陆琮抬头看着站在他身旁的莲笙，斜阳的余晖照在她的脸上，他竟有一些醉了，他从来没有见过有着鸿鹄之志的女子，此时他只觉得她如一轮太阳，十分耀眼！
    “你看我作甚？”
    陆琮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笑道：“看来传闻非虚啊？坊间皆说城西泰安侯家的三小姐不爱红妆爱武装，果真如此！”
    “爱武装有什么不好？我俞家军有训：凡入我俞家军者当一生为国为民！”莲笙自豪的说。
    听到莲笙说出这句话，陆琮对莲笙不仅仅是欣赏，而且还有了一丝敬意：“天色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陆琮带莲笙来到宴席上，除夕宴已经正式开始了，莲笙在梅沁旁边坐下，梅沁小声问莲笙：“你刚刚去哪里了？”
    “去了一个漂亮的地方。”莲笙随手掰了一颗葡萄塞入嘴里。
    “离那个陆琮远一点。”梅沁继续说。
    “我知道。”莲笙回答着，此时她正注意到斜对面的陆琮正看着她，四目相对，陆琮对她邪魅一笑，她立即收回目光，假装看着桌上的美味珍馐。而坐在她对面的陆琮见状笑意更深了。
    莲笙看着周遭的人觥筹交错，面前的歌舞也是换了一出又一出，这样的宴席实在让她觉得无趣，人们虽然都笑容满面，客气和顺，其实在座的人谁不是假意逢迎。整个宴席之上皇帝都没有出现，到宴会中期时皇后觉得有些乏了，所以暂时退场，德妃和淑妃也跟着一起回了自己宫里。殿中就只剩下一群世家子弟，不知何时陆琮竟也不见了踪影，莲笙实在觉得无趣，一个人偷偷跑出来透透气，她刚出来就看到锦鲤池边的杨树下站着一个人，她吓了一跳，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树枝，杨树下的人听见声响回过头来，却不想站在杨树下的人正是宇文珏，莲笙尴尬的朝宇文珏笑笑，福身道：“不好意思，打扰平南世子了。我这就走！”莲笙没等宇文珏回答低头转身朝前走，可是走了半天也没有回到宴会的殿内。她四下看看，才发现自己迷路了。
    她有些懊恼自己跑出宴会了，在皇宫里面还把自己走丢了，这可如何是好，四下又无人可问，还是朝前走走，到时候随便抓个人问路就好了。
    莲笙继续朝前走，她来到一处宫殿的假山旁，正想穿过假山往前走，却突然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吓得她赶忙停住脚步。
    “我对你是真心的。”那女子小声啜泣着。
    “可是据陆某所知，唐小姐你好像已经许了御书房监事杜大人的长子。”这是陆琮的声音，莲笙有些惊讶，听这对话那女子应该就是工部尚书的嫡女名叫唐玉儿，夏天的时候就听说她已经许了御书房监事杜大人的长子，而且说是等开了春就要过门了。
    ‘“可我不喜欢他。你难道忘了去年在诗会上所说的了？”唐玉儿依旧哭哭啼啼。
    “唐小姐，那不过就是一场普通的对诗，陆某从来没有他意，我想你是误会陆某了。”好像事情已经明了，是这陆琮撩拨了人家姑娘的芳心，现在打死不肯认账了，这陆琮果然如传闻一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唐玉儿不依不饶：“可是我的心中只有陆公子一人。”
    “那唐小姐要陆某如何呢？”
    “我只想留在陆公子身边，哪怕为奴为婢也都可以。”
    “可陆某不缺奴婢，唐小姐，我听说杜大人的长子温文尔雅，是一个谦谦君子，你与他才是良配。”
    听到陆琮这么说，唐玉儿哭着跑走了。莲笙不免在心中叹息，又是一个爱错了人的女子！
    “站在这儿听了那么久，故事好听吗？”不知何时陆琮来到了她的身边。
    莲笙顿时尴尬极了，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但她又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她尴尬个什么劲。莲笙立即堆上满脸笑容对着似笑非笑的陆琮说：“我能说我什么都没有听见吗？”
    “你觉得我会信吗？”陆琮凑近她。
    莲笙往后退了几步，不敢看陆琮的眼睛：“是，我是听见了，想不到陆公子和传闻一样。”
    “传闻怎样？”
    “是个花心大萝卜啊。”莲笙心想反正被逮住了，何不直接说出来。等他气急败坏，她就趁机逃离这里。可是陆琮听了她的话却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你见过长得这么俊逸的萝卜吗？”
    “以前没见过，今天见了。唉！不和你说了，我得回宴席去了，放心，今天的事我不会和任何人说起的。”莲笙懒得搭理他，径直朝前走去。
    “俞三小姐，你走错方向了。”陆琮好心提醒她。
    莲笙又折返回来，“那烦请陆公子告诉我该走哪边回到宴席？我迷路了。”
    “那边！”陆琮朝着刚才唐玉儿跑走的方向指了指。
    “谢过陆公子了。”说完莲笙头也不回的走了。
    莲笙回到宴席上，她注意到坐在角落的唐玉儿双眼肿得跟水蜜桃一般，也许陆琮有一句话是对的，杜公子才是她的良配，可是这世间女子最是痴情，只怕这唐小姐要用很长的时间才能了解这句话了。
    除夕宴终于到了尾声！莲笙也坐上自家马车回家了，其实她早就想回家了，不知道这个时辰韵芝表姐睡下了没有，如果没有，她一定要跟她说她今天看到了她的未婚夫。

 第10章 姐妹夜话

    回到家的莲笙，一路飞奔到韵芝的住处，见屋内灯还亮着，她推门进去，几个丫鬟婆子正在更换炭火，韵芝正坐在床上看书。莲笙解开斗篷递给一个丫鬟，“韵芝表姐，我就知道你还没睡，今夜我与你一同守岁可好？”
    “快来。”韵芝笑着朝她招招手。莲笙走过去，韵芝揭开被子一角，示意她上床来。莲笙赶紧脱了鞋袜钻入被窝：“姐姐你身体不好，应当早些休息才是。”
    “今夜是除夕，我想着你除夕宴回来一定会过来，所以就还没休息。”
    “你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快跟我说说今日除夕宴怎么样？”
    这时韵芝的大丫鬟突然插嘴道：“现在时辰不早了，两位姑娘早些休息。”说完就打发房间里的其他丫鬟婆子出去，临走时只留下一盏琉璃灯置于床头。
    待所有丫鬟婆子出去后，莲笙说道：“你家月胧真是心细。”
    “她自然是好的。快跟我说说除夕宴怎么样？”
    “除夕宴很是无趣，跟其他宴会大同小异。不过我今天在除夕宴上看到了一个人。”
    “谁？”
    “平南世子宇文珏。”
    当莲笙说出平南世子的名字的时候，韵芝有些害羞的把脸藏在了被子里。莲笙轻轻拉开被子，“韵芝表姐，你怎么不问问我他长什么样？”
    “你想说自然会说。”
    “舅舅的眼光果然是好的，那平南世子长得一表人才，说他貌比潘安也不为过。我已经可以想象你嫁他之后的情景了，少年将军和貌美才女。真真算得上天作之合。”韵芝听莲笙越说越离谱，赶紧打断她的话：“你快别说了，越说越离谱。”
    “怎么就离谱，那平南世子长得是真的俊。与你很是相配。”
    “快别说我了，你呢？你今天在宴会上有没有遇见什么人呐？”韵芝故意岔开话题。
    莲笙听到韵芝这么问，顿时陆琮的脸就浮现在她脑海里，只觉得一阵厌恶袭来，“没，没遇到什么人。”
    韵芝看她的表情就不像，因为莲笙从小就不会撒谎，每次嘴里说的都会被她自己的表情出卖：“真的没有遇到什么人？”
    莲笙故意一本正经的说：“就是没有遇到什么人啊？”
    “看你那表情，你觉得我会信？”韵芝不依不饶。
    莲笙觉得瞒不住了，只好坦诚：“在除夕宴上我遇到了左相家的长子，陆琮！”
    “我听说他可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啊。”
    “美男子是不错，不过我觉得他这个人特别讨厌。他撩拨了别人姑娘的芳心，转身就不认账了。”
    “撩拨了谁的芳心？”韵芝的好奇心顿时上来了。
    莲笙见自己说漏了嘴，搪塞不过去了，只好把在假山上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韵芝。韵芝听了只是笑了笑：“兴许你误会人家了呢。”
    “怎么会，那种世家公子哥，我见多了。”莲笙实在不想多说陆琮，毕竟他是什么样的人和她有什么关系，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来往，她立即话锋一转，一脸坏笑的看着韵芝说，“好了，不说他了，我们继续说我那个表姐夫平南王世子”
    “我才不要！”韵芝反驳。
    一时间两人嬉闹成一团。夜未央，琉璃灯烛火摇曳。此时城中突然燃放起了一片片烟花，各种颜色，绚丽多彩，莲笙望着窗外，轻声说：“韵芝姐姐，你看，外面的烟花好漂亮。”
    韵芝抬起头看着：“是啊。以前除夕在家的时候哥哥也会买来烟花在家里放的，”
    “你想家了吗？”莲笙看着韵芝一脸思乡愁绪。
    “有你陪着我还好。”韵芝笑着。
    莲笙一把抱住韵芝“今天是除夕，要开开心心的。”
    两人就这样抱着睡了一夜，第二天天还没亮，皇后娘娘的赏赐就到了俞家，莲笙起床领了赏赐就被父亲传唤到琅琊水榭。
    “你可知皇后为何赏你？”
    “皇后自然是想拉拢俞家，想撮合我和她的弟弟。”对于这件事莲笙看得很清楚，只因为现在右相与俞家联姻，右相的势力就与她陆家相当了。这是陆家不愿意看到的。
    泰安侯看着莲笙：“你知道就好，所以为父怎么想你可知道？”
    “父亲是希望我远离陆家的人，尤其是陆琮。”
    泰安侯笑笑，放下手中的书：“皇后娘娘想拉拢我俞家不假，至于撮合你和陆琮，我看未必。而陆琮，如果人品卓越为父是不会阻拦你们来往的。”
    莲笙一头雾水：“父亲。你不反对我和陆琮来往？”
    “是，虽然和我俞家联姻是拉拢我俞家最好的方法，可是有些事情是不能看表面的。”
    莲笙更加迷糊了：“父亲，何出此言？”
    “有些事情，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第11章 再遇陆琮

    从琅琊水榭出来，莲笙就一头雾水，不过她想就算父亲不反对，那她和陆琮也是不会再来往了，毕竟她对陆琮还是欣赏不起来，虽然他长得好看，但是好看并不代表人品卓越。
    过完年天气渐渐回暖，韵芝也到了快要离开的时节，因为开春，积雪已化，所以韵芝选择走水路回家，听舅舅来信说，这次韵芝回去之后就要开始筹备过门事宜，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曾经大家都还是一群小孩，转眼就只剩下自己还未成亲了。莲笙望着韵芝的船渐渐远去，心想，若要是再见不知道得何时了。只觉得这闺中女儿的一方天地也太小了。
    “小姐，韵芝小姐的船都已经走远了。我们回府。”痕碧见这江边风有些疾。
    莲笙回过神：“先上马车。”
    来到马车上的莲笙对外面赶车的仆人说：“小六子，去如意斋。”
    “小姐，去如意斋做什么？不是应该回府吗？我们还是回府，不然老爷知道了，又得挨罚了。”
    看着痕碧一脸担心的模样，莲笙也不愿她跟着自己挨罚，想想还是算了，还是下次自己换了男装再去。
    可马车走到半途突然停下了，只听得四周一片嘈杂之声。
    “小六子，怎么回事？”痕碧责问赶车的小厮。
    “回痕碧姑娘，这边不知为何聚集了好多人，挡住了去路。”
    “那你去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好的小姐。”
    莲笙坐在马车内，正等小六子回来，突然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啊！”痕碧首先就是一阵惊呼，
    来人立即捂住她的嘴，笑着对莲笙说道：“俞三小姐，又见面了？”
    莲笙见陆琮一脸嬉皮笑脸，没好气的说：“快放开我的丫头。”
    陆琮随即放开了痕碧，“俞三小姐果然女中豪杰啊，如此镇定自若。”
    被放开的痕碧刚平缓呼吸，立即把自家小姐护在身后，恶狠狠地对陆琮说“你想干嘛？”
    “放心，我不会对你家小姐怎么样的。”陆琮笑笑，算是个忠心护主的丫头。
    “回小姐，小的打听清楚了。”这时出去打听的小六子也回来了。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回小姐，听说是工部尚书家的嫡女非左相家陆大公子不嫁，在家闹自杀呢。工部尚书不忍心女儿自残，故带人来这儿堵左相家的陆大公子呢。”
    莲笙意味声长的看着陆琮，陆琮则有些尴尬的笑笑，“所以，要请俞三小姐帮个忙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
    “难道三小姐，是希望我现在从你的车里大大方方的走出去？”陆琮作势就要起身。
    莲笙吓了一跳，赶忙拉住他的衣袖：“说，去哪儿？”
    陆琮一脸得意的坐回原来的位置上：“不用太远，送我去城外的十里长亭就好了。”
    “小六子，去城外的十里长亭。”
    莲笙说完车马就掉头右转了。陆琮见痕碧还是将莲笙护在身后，打趣的说：“你不用这样护着你家小姐，我不一定打的赢她。”
    “你是外男，一时不注意让你上了我家马车，已经不对了，别说和我家小姐打架了，我就是碰都不会让你碰我家小姐一下的。”痕碧一副要与之同归于尽的架势。
    “倒是个忠心的丫头，不愧是三小姐调教的人。”
    “别给我戴高帽子，等到了地儿，自己赶快下去。”莲笙懒得跟他废话，索性闭上了眼睛。
    “当然！”
    不一会儿马车就停下了，莲笙睁开眼睛，哪里还有陆琮的身影，她撩开马车帘子，向外看去，只见路边一个人牵着两匹黑色的马，那个人有些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她往旁边山腰上的十里亭望去，只看见两个人在互相道别，一个人是陆琮，另一个人居然是宇文珏，那路边牵马之人就是宇文珏的手下了，上次在聚香斋见过的。只见两人道别之后，宇文珏和其手下骑上马，一路往西，陆琮站在亭内望着宇文珏远去的方向良久。看来二人关系不一般啊。
    陆琮见莲笙还未离开，来到马车前：“三小姐，这是在等陆某？”
    “没有，只是好奇什么人值得你陆大公子一送。”
    “你也看到了，不过今日还是得谢谢俞三小姐了。”
    “我能帮你逃得了今日，可是这事势必会闹上朝堂，那个工部尚书今日把事闹得满城皆知，我看你是必须要娶了那个唐玉儿了。”
    陆琮笑笑：“唐玉儿我是不会娶的，我和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
    “外一工部尚书不依不饶呢，毕竟现在满城皆知你负了唐玉儿。”
    陆琮笑道：“我陆家也不是任人摆布的人家，而陆某亦有想娶之人。”
    这一句莲笙突然好奇心就上来了，往外挪了挪身子，左手托腮全然一副吃瓜群众的样子问道：“不知这京中哪家小姐能得陆大公子的青睐。”
    陆琮想了想笑着回答：“那如果我说是俞家三小姐你呢？”
    莲笙听到这句立即变了脸色：“我才不想嫁给你呢。也不会嫁给你！”说完放下帘子然后对赶车的小六子说：“小六子，回府！”
    小六子立即驾驶着马车朝泰安侯府方向赶去，只听得后面陆琮的笑声越来越远。等马车走远之后，陆琮收起笑容，朝旁边林中吹了一声口哨，此时三个黑衣人骑着马来到他面前，三人齐下马：“主人，有何吩咐？”为首的黑衣人问。
    “之前交代的事情安排下去了吗？”陆琮一脸凌厉。
    “已经按照主人吩咐的安排下去了。主人，最近这工部尚书怎么处理？”
    “先让他闹腾几天。”陆琮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眼底尽是一片深不可测。
    马车内，莲笙想到陆琮的话就生气，她旁边的痕碧看着却比她还要生气：“小姐，刚刚那人是谁？”
    “就是你前段时间念叨的左相家的陆大公子啊。”
    痕碧一脸惊讶：“他就是陆琮陆大公子？他居然是这么放荡的人。”痕碧更加生气了，想着自己曾经还期待过自家小姐能和他结亲。幸好自家小姐聪明没有看上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过想想还是有些气不过。
    莲笙看着痕碧生气的样子笑出了声：“好了，别气了。”
    “我就是气不过，他居然是这样的人，小姐，你既然知道他是这样的人，那你为何不在街上直接让他下车呢？”
    莲笙悄悄痕碧这单纯的脑袋：“你傻啊，他陆琮要是从我的马车上大摇大摆出去了，你小姐我的名声不要了。”
    “可是别人也不知道这是我们俞家的马车啊？”
    莲笙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家丫头这脑袋单纯得可怕：“街上那么多人，外一有一两个认得的呢？”
    “哦。”痕碧点点头，“那小姐，你以后不要和这个陆琮接触了。”
    “那是肯定的。”

 第12章 进宫小住

    莲笙到家门口刚下马车管家刘叔就急急忙忙迎上前来，“三小姐快进去，宫里来人了。”
    “是什么事？”莲笙也不惊慌，“听说是德妃娘娘有喜了。”
    “真的！”莲笙欣喜得跳了起来，然后急忙往大厅赶去，只见父亲正在招呼来传圣旨的太监总管喝茶，她欣喜的跑进堂内，给父亲和宫里的太监总管行了礼。
    “这就是三小姐，除夕夜我在殿前伺候未能得见，真是将门虎女啊。”
    “于公公过奖了，小女自是被宠坏了，顽皮得很。”
    “父亲，我听说大姐有喜了？”
    泰安侯俞文骁笑着点点头，这时于公公起身说：“昨日太医诊出德妃娘娘已有龙种，皇上念及德妃娘娘思家，所以特命老奴来带三小姐入宫陪德妃娘娘小住。马车已经在外等候了。”
    莲笙看着父亲，小声唤了一声：“父亲。”
    于公公缓缓退出门外。
    “去，去了宫里不要给你姐姐惹祸，皇宫惊险要懂得谨言慎行，要好好保护好你姐姐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莲笙点点头。
    “切记，在皇宫不可亲信任何人。”
    “父亲放心，女儿谨记。”莲笙福身行礼。
    莲笙随于公公来到皇宫，自家大姐早就在宫里等候她了，她见到大姐跟个孩子似的抱住大姐：“大姐，上次除夕宴都未同你说上话。我可想你了。”
    俞丹舒抱着自家小妹，抚摸着她的头发笑着说：“今年就要及笄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不管，在姐姐面前我就是孩子。”靠在大姐怀里的莲笙撒娇的说道。
    “好了，我今儿命小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蜜酱莲藕。”
    莲笙还是不肯撒手：“再好吃的菜都比不上靠在姐姐怀里好。”
    “哦，我听说有好菜？”此时门外传来男子的声音。莲笙立即起身跪在地上，只听见脚步越来越近，大姐行礼道：“臣妾拜见皇上。”
    皇帝赶忙扶起德妃：“爱妃身子不便，就不要行礼了。”
    此时皇帝坐下看着跪在地上的莲笙：“这就是、、、、、、”
    还没等皇上说完，莲笙立即磕了一个头说：“臣女俞莲笙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你姐姐宫里不必多礼。”皇上威严的声音落在她的头顶。
    莲笙欣喜的抬头：“谢谢皇上姐夫。”
    “你叫朕什么？”皇上从未听到有人如此称呼他。
    “我称呼您皇上姐夫啊。”莲笙有些害怕，难道皇上不喜欢这个称呼？
    “哈哈哈哈。”只见皇上会心一笑，“丹舒啊，你这妹妹可真是有趣啊。”
    “她一个孩子，只怕说错了什么冒犯了您。”德妃轻言细语的说着。
    “快起来，难怪连皇后都如此喜欢你。在你姐姐宫里不必拘束。”
    莲笙起身，坐在了德妃旁边的位置，德妃朝身后的宫娥点了一下头，宫娥出去跟外面的一个小太监附耳小声说了什么，此时那小太监朝门外做了一个手势，接着就见一行宫娥端着菜有序的走了进来。然后门外的另一个小太监再用银针在每一道菜里验毒，一系列操作做完之后，菜方能端上桌。接着就是德妃身后的另一位宫娥开始为他们布菜。这些操作让从小长在宫外的莲笙很不习惯，她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出错，毕竟皇帝就坐在她对面，她还是有一些心悸的。皇上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朝着屋内的人说：“你们都下去。”
    “是！”所有的宫人立即放下手中的事务出去了。
    这时皇帝看着莲笙：“朕刚刚说了这是你姐姐的宫里，不必拘束。就当是来我这姐夫家做客了。”
    “谢谢皇上姐夫。”莲笙笑着，虽然皇上嘴上说着不要她拘束，可是他毕竟是皇上啊，莲笙还是不敢造次，整顿饭吃得难以下咽。
    等到晚上皇上才离开，皇上离开后，丹舒命人端来一碗银耳羹递到莲笙面前：“刚刚没吃饱。”
    莲笙接过银耳羹：“还是阿姐懂我。”
    “你的饭量我还是记得的。快喝，一会凉了。”丹舒嘱咐着，都说长姐如母，此话一点都不假，母亲去世时她还年幼，所以她从小到大都是听姐姐们的教导，以前在家的时候每当她因为调皮犯错，被罚跪祠堂的时候，半夜她的两个姐姐总是一个送吃的，一个送垫子。因为母亲早逝，所以平时就是大姐照顾她和二姐。虽然大姐对她们很是宠爱，但是有时候也很严厉，记得有一次父亲不在家她和二姐闯祸了，大姐处罚她们，一边打她们，一边流眼泪，那场面莲笙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从那次过后她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惹大姐伤心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从此去校场的时间就少了，因为大姐希望她成为一个大家闺秀。

 第13章 初识宫廷手段

    翌日，果然陆琮辜负工部尚书嫡女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早上早朝争论的事情也是这件事情，有说工部尚书家风不严的，有说陆相纵子放荡的，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话。皇帝也懒得听，争论了一个早上也没有争出个结果来，而后宫之中谈论的最多的还是此事，莲笙不禁想到自己当时怒闯右相府时大概也是这样的样子了。
    她早上跟随姐姐来到皇后处请安，彼时皇后正在用早膳，她只得陪姐姐在殿外等候，同时各宫妃嫔也都和她们一样站在殿外。她看着姐姐身怀六甲还要在这殿外站着，她的心里就有说不出的心疼，她只得一直搀扶着丹舒，好让姐姐觉得舒适一些。
    无意间她听到后面有人窃窃私语着，只听见一个妃嫔说：“皇后娘娘平时可都很早的，今日为何用膳这么迟？”
    这时另个一个妃嫔小声回答：“你还没听说？工部尚书弹劾皇后弟弟辜负他家嫡女，此时早已闹得满城皆知。听说因为这事左相也被牵连了呢。”
    “那皇后娘娘不是会很生气？”
    “这不，把我们晾在这儿出气呢。”那个妃嫔一边说着转动着戴在手上的翡翠手镯。
    莲笙听着她们的对话，看着自己大姐，大姐给她一个眼神示意让她安心。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一个太监出来报到：“请各宫娘娘入内请安。”
    莲笙跟着大姐进入殿内，众人纷纷给皇后行礼，皇后还是之前她除夕宴见到时的那样雍容华贵。完全看不出半点不悦。
    皇后让众人平身，待众人坐毕。然后对着身边的太监训斥道：“德妃来请安，你为何不通报？德妃如今有孕在身，你让她在外面站这么久，她要是有什么闪失，你是有十个脑袋也赔不起的。”
    那太监听罢，吓得连连磕头求饶。
    丹舒见状起身跪下对皇后说：“每日给皇后娘娘请安，是我等妃嫔的本分，也是我们的福分，丹舒虽身怀有孕，但也不敢逾规了去。”
    皇后赶忙起身扶起丹舒：“德妃妹妹，你现在身子最是要紧，什么规矩不规矩的那都是虚的，你身上是皇上的龙子，这才是最重要的。”
    皇后说完扶丹舒坐下，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对丹舒说：“听说德妃的三妹妹近日也进宫了。”
    德妃回头示意莲笙，莲笙走到殿中跪下给皇后磕了一个头：“臣女俞莲笙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
    皇后看着她：“这次进宫可要多住一段时间。”然后又看向德妃道：“可真羡慕你有这样的妹妹。”
    一旁的淑妃插嘴道：“可不嘛，臣妾在家时也有一个妹妹，也如莲笙这般大小，每次看的她，便会不禁想起我的妹妹来。”
    这时皇后叹气道：“本宫要有个妹妹我肯定多加疼爱，可惜，本宫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弟弟。最近发生的事儿想必大家也都听说了。如今闹出这等事来，我也知道对此事外面诸多议论，可此事皇上自有定夺。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上流传下来的规矩。望各位妹妹知晓。”
    此时各宫妃嫔也纷纷站起身来行礼回到：“是！”
    皇后也不着急让她们平身，继续说着：“要是我听到有哪个宫的人议论，本宫绝不轻饶。”此话一落，各宫的人无不战战兢兢。
    只见她凤眼轻轻一瞥，对着众人说道：“好了，你们回。”
    从皇后处回来，莲笙陪着丹舒挑选了一些丝针房送来的刺绣，然后用了一些午膳之后，莲笙小憩了一会，当她午睡醒来，就听见宫里的丫头窃窃私语着，她好奇的叫来一个丫头询问：“发生了何事？”
    丫鬟见她询问赶忙低着头回复道：“回小姐，没，没什么？”
    丫鬟越是这样莲笙越是觉得有问题，“肯定有事？到底什么事？”
    这时德妃的宫里的主事丫鬟玉彤走进来给莲笙行了一个礼，“小姐午安！”说完又开始训斥其他宫女：“小姐都起来多久了，怎么还不帮小姐更衣？规矩都学哪儿去了？”
    这时几个宫女连忙行礼赔罪，然后各自忙碌起来，有给莲笙梳头的，有更衣的，莲笙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玉彤：“玉彤，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玉彤将手放在她的肩上温柔回答道：“三小姐多心了，没发生什么事。”
    看着玉彤极力掩饰，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大姐，她紧张的问：“是不是我阿姐、、、、、、？”
    还没等她说完，玉彤笑着回答她道：“德妃娘娘没事。她命我过来伺候你梳妆，说是一会要你陪她一起去瑶台听戏呢。”
    听到玉彤这么说，莲笙才放下心来。
    莲笙梳妆好后与德妃来到瑶台，她在德妃身旁坐下，台上表演的是《牡丹亭》，莲笙对这些咿咿呀呀的曲子丝毫没有兴趣，她看着身旁的大姐听得正尽兴，她便偷偷向后溜走，这时玉彤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也不声张，只是朝旁边一个小宫女使了一个颜色，那个小宫女便立即跟了上去。
    莲笙漫无目的超前走着，那小宫女跟在身后唯唯诺诺的说：“三小姐，我们回去听戏。”
    “我对那个不感兴趣。”说完莲笙继续朝前走，那小宫女依旧弓着身子跟在她身后。
    莲笙回过头看着她：“你回去，不必管我。”
    宫女摇摇头：“奴婢不敢。”
    莲笙无奈只得让她跟在身后。这时莲笙路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她朝甬道看过去，没什么人，只有一辆马车，马车上是一张破席，那席子好像覆盖着什么，莲笙正欲走过去看个究竟，那小宫女不知哪来的力气赶忙拉住她：“三小姐，别过去。”
    莲笙看着宫女害怕的模样，又侧过头看着那辆马车，这时马车的席子一角掉出了一只手来，那手上还戴着一只翡翠手镯。莲笙只觉得那只手镯格外熟悉。她把小宫女拉倒一个无人的角落问道：“刚刚马车上的是谁？”
    “奴婢不知道。”宫女摇着头。
    “到底是谁？”
    宫女依旧摇摇头回答：“奴婢不知道。”
    莲笙生气了，“你要不说，我就告诉阿姐，说你偷了我的东西。”
    小宫女听到这话赶忙跪下，带着哭腔说道：“三小姐饶命，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
    莲笙觉得自己这样吓唬人家，有点过分了，她赶紧扶起小宫女语气缓和的说：“你不告诉我，我也猜到是谁了。”
    宫女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她，她故作肯定的说：“我只是想知道是否如我猜测一般。你现在要告诉我是谁了吗？”
    宫女点点头：“确实是李美人和张美人。她们今天突然暴毙的。”
    莲笙突然想起来，张美人和李美人不就是今天早上给皇后请安时，偷偷议论皇后的两个妃嫔吗？莲笙只觉得心惊，虽然以前总是听父亲和姐姐们说权力有多恐怖，但这却是她第一次直面这样的恐怖，也是她第一次见识到深宫的凶险，在这红墙琉璃瓦内，人命就如同草芥，朝不保夕。她突然就明白大姐为何在深宫之中步步小心，这是世界上最富丽堂皇的地方，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
    她看了一眼甬道，马车早就没有了踪影，她对小宫女说：“你带我回宫。”

 第14章 书楼偶遇

    回到宫里，莲笙将自己锁在屋内，过了好久，德妃掌着灯走了进来，她看着坐在床上发呆的莲笙，心中有说不尽的心疼。放下手中的灯，她走过去将莲笙抱在怀里，“本不想让你看到，可你还是看到了。”
    “大姐，这宫里好危险，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莲笙哭着说。
    德妃摸摸她的头发说：“说什么傻话呢，既入了这深宫，又怎么出得去呢。”
    “可是大姐，我不想你身处在危险之中？”
    “我不在这里，皇上怎么对俞家放心？怎么对俞家军放心？小妹，你不是从小就要做女将军吗？这点小事你都面对不了，将来如何统领俞家军？”
    莲笙看着自家大姐，有些不可思议：“大姐你不是不喜欢我舞刀弄枪吗？”
    丹舒笑着看着自家妹妹，“怎么会，每次看你舞刀弄枪的样子，像极了父亲年轻的时候，我和你二姐都身不由己的嫁了出去，所以俞家的重担就落在了你的身上，我们都希望有朝一日看着你统领俞家军，为天下百姓带来和平。还记得我们俞家军的军训是什么？”
    “凡入我俞家军者当一生为国为民！”
    “对，一生为国为民，小妹，你既然要做这女将军，那首先你得有一颗坚毅且无所畏惧的心。”
    莲笙点点头，这是大姐第一次和她说这样的话，这一瞬间她突然明白过来了，皇上娶大姐就是因为俞家军，所以，只要俞家军在，皇上势必会保住大姐。
    “哈哈哈，谁要做女将军啊？”这时门外传来皇上的声音。
    莲笙赶忙从床上下来，跪在丹舒身后，皇上进来及其温柔的将丹舒扶起来，“都说了，你有孕在身，不必行礼。”
    丹舒温柔的笑着回答：“臣妾知道了。”
    “朕刚刚在门外听你们姐妹在说当什么女将军？”
    丹舒笑着回答：“这啊，是我这小妹妹从小的心愿。皇上你说哪有女孩子当将军的？”
    皇上听了一时龙颜大悦：“看来坊间传闻是真的啊。俞家三小姐不爱红装爱武装。”
    “让皇上见笑了。”莲笙低着头回答。
    “好了，起来。不过我晋朝还没有女将军呢。”
    莲笙站起身来，丹舒看着她说道：“看，我说，哪有女子当将军的，所以别一天看那些兵书了。”
    “哦，你还看兵书？”皇上有些惊讶。
    “她啊，从小到大只抱着父亲的兵书不撒手呢。让她学个书法写得都是用兵之道。”丹舒有些嗔怪自家妹妹不争气的说。
    皇上听了笑的更开心了，“既然你喜爱看兵书，那朕就送你一个恩典，允许你去朕的御书楼看书如何？”
    皇上这突如其来的恩典，让莲笙有点不敢置信，丹舒看着她笑着说：“皇上的御书楼可是有很多古本兵法呢，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战事情况，还不快谢恩。”
    莲笙这才反应过来，立即跪下磕头道：“谢谢皇上。”
    “你不是爱叫我皇上姐夫吗？”
    “谢谢皇上姐夫。”
    “时间不早了，爱妃你有孕在身该休息了。”说完皇上扶着德妃走出了屋子。莲笙知道今晚大姐是故意告诉皇上她爱读兵书的，目的就是让她进御书楼。毕竟那里是兵书最全的地方，大姐说得没错，要做女将军，就得有一颗坚毅且无所畏惧的心。今日见到远远不如战场上的残酷，如果这就怕了，那还扬言做什么女将军呢，那自己与那些闺中女子又有何异。大姐和二姐牺牲自己保全俞家和俞家军，而自己却胆小如鼠，如果没有俞家军大姐和二姐的牺牲就没有了意义，所以自己也要保全俞家军，保住俞家军在晋朝的地位，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守护住姐姐和父亲。
    翌日，莲笙早早洗漱完毕，就去了御书楼，只见那楼依水而建，楼有九层，每一层的雕刻都不一样，琉璃瓦在早上太阳光的照射下晃得人眼花。每一层的楼的四角都挂有铜铃，莲笙觉得这楼里全是书，依水而建不是糟蹋这些书了吗？可当她走进去才发现外面看到的是这楼的外层，原来这楼整个楼身是分为两层的，外面一层和里面隔了几丈远，且里面藏书的楼都做了防水的措施，就连外层窗户上都用的具有防水功能的御水纱，这种纱一段需十金。价值连城。
    莲笙来到楼中，虽然没有什么人，但是楼内却一尘不染。她随手拿出一卷书来，竟然是失传已久的《广域散》，这是前朝一本介绍山川地域的书，相传前朝哀帝得到此书，后为了不让蛮人得到它早已将它焚烧掉了。也有传奉命执行的老太监因不舍这奇书被焚，所以偷偷藏了起来。莲笙又随便拿了几卷书来，不是孤本就是失传之物。
    莲笙找到关于兵法所藏之处，一边看书，一边拿出纸笔摘录，这些书都是她从未见过的，不知道舅舅家的藏书楼是不是也有这些书。正当她聚精会神的看着书，突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颗石子，莲笙将身体往后一仰，精准的躲过了石子。
    “三小姐果然功夫了得啊。”坐在窗户上的陆琮一脸嬉笑的看莲笙说。
    莲笙也不看他，直接将手中的笔当做飞镖朝陆琮扔过去。谁知在笔将要和陆琮的脸撞个正着的时候，陆琮用两根手指及时接住了笔。然后一脸惊险的说：“好险，陆某的脸差点就花了。”
    “我说陆大公子，你现在居然还有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和我说笑。”
    “为什么不能有？”陆琮坐在窗户上也不下来。
    “现在朝堂上下都在等着你陆大公子给唐玉儿一个交代呢。”
    陆琮笑笑，一边把玩手中的笔，一边说：“我说了我和唐玉儿什么事都没有，没什么可交代的。”
    “跟我说有什么用，你得去跟皇上说啊。快把笔还我。”
    “你过来拿啊。”陆琮继续把玩着手中的笔，好像那笔能玩出什么花似的。
    莲笙瞪着他，走过去，伸出手：“还我。”
    陆琮瘪瘪嘴摇摇头，“态度不好。”
    莲笙气急了，伸手拿住了笔的另一头，想要抢过去，陆琮死死拽住就是不松手，莲笙也用力的拽着笔的另一头，陆琮往后一拉，莲笙整个人朝他倒过来，他忘记了自己坐在窗户上，一个重心不稳二人往窗外掉下去，陆琮赶忙松开笔，一把抱住莲笙，想着这样掉下去没有被楼里的机关杀死，也得被摔得粉身碎骨。因为这楼是里外两层，这时他看见旁边连接楼里外两层的横梁，他一只手抱着莲笙，另一只手抓住一根横梁，这样他们才没有掉下去，莲笙此时也不敢妄动，因为她害怕陆琮一松手，她就摔下去了，此时她身上的丝帕掉落出来，缓缓向下坠，她看着丝帕在他们脚下一尺的地方突然被分成两段，然后再分成四段，这时她才发现，这楼是有机关的。

 第15章 娶你当正室

    她看着陆琮，虽然此时她很生气，但是她知道不能在这时表现出来，因为她真的怕陆琮生气了一松手把她扔下去。她尽量语气平和的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陆琮发现她在压制着怒火和他说话，并没有觉得生气，反而觉得这样识时务的丫头有些可爱，抱着她才知道原来她这么瘦，大概是因为常年练武的原因。她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这味道好像腊梅的香气，和她的性子一样的香气，他甚是喜欢。
    莲笙见陆琮没有回答她，有些压制不住怒火的再次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陆琮故意装作为难的说：“我也不知道啊，这里一向没什么人，大喊估计是没用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吊着。”
    “一直吊着也不可能，毕竟陆某不知道这一只手还能支撑多久。”
    莲笙看着陆琮抓着横梁的手，已是青筋突起。一只手要承受两个人的重量确实太难了。突然她想到了一个方法：“你把我往上拽一拽，我试试能不能两只手抓住横梁。”
    “好。”陆琮抱紧她，然后抱着她的手尽量往上抬，莲笙尽力往上伸手，好容易才双手抓住横梁，然后她借用手的力量往上一跃，坐在了横梁上，陆琮也用同样的方法坐在了她旁边，这时她才发现下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细线，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那个，对不起啊，让你涉险了。”陆琮率先发话。毕竟不是他开玩笑，也不至于掉下来。
    莲笙听到这个火就更大了，她转过头正想发火，却突然看到陆琮刚刚抓住横梁的手有血迹，“你受伤了？”
    陆琮把手伸出来看看：“你说这，一点小伤，不足挂齿。”
    “不行，还在流血。”这时莲笙一边说着，一边解下系在腰间的披帛，拉过陆琮受伤的手包扎起来。
    “你把披帛系腰上？”陆琮看着她低着头认真包扎着。
    “我向来不喜欢这种样式的衣裙，我觉得这披帛碍事，所以就系腰上了。”莲笙说着已经将他的手包扎好了，那玫红色的披帛因为太长，系在陆琮手掌上好似一只大大的蝴蝶，迎风起舞。
    “不知道要在这坐多久。”
    “最多到晚膳时间，我大姐见我没回去会来找的。”
    两人不知道坐了多久，莲笙已经靠在陆琮肩头睡着了，这时下面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对陆琮行礼道：“主人、、、、、、”
    还没等他说完，陆琮将食指放在嘴上，做出一个“嘘”的手势。他侧过脸看着靠在他肩头睡得正熟的莲笙。见她没有动静，朝下面的人眨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那黑衣人压低声音的说：“主人，我们已将机关全部关闭。”
    他朝黑衣人摆摆手，黑衣人得到指示退了出去。这时陆琮抱起莲笙用轻功飞了下去，落地很轻，生怕吵醒怀里的人。陆琮看着怀里的莲笙，他心中有一个念头，那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一种念头，他想一生护她周全，他突然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到了，他开始意识到他大概此生都要葬送到她手里了。他将她抱到之前她看书的屋内的矮榻上，他蹲在旁边看着她，莲笙翻了一个身，然后微微睁开眼睛，陆琮的俊脸就怼在她面前。她吓得一个拳头朝陆琮砸去，陆琮往旁边一闪，完美躲过！
    “俞三小姐，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搞突然袭击啊，幸亏陆某身手好，要不然我眼睛非得被你打瞎不可。”
    “谁让你靠我这么近啊？”莲笙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我们不是在外面吗？怎么进来的？”
    “刚刚你睡着了，一个小宫女路过，我叫住了她，让她跟管事的说我们困在这里了，然后找人来救我们的。”
    “那救我们的人呢？”
    “被我打发走了，我今天可是出了大价钱呢。”
    “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
    “完了，那不是很多人都知道我们两今天独处一处？”莲笙突然就担心起来。
    “是挺多人看到的。”陆琮一脸肯定的说。
    “那怎么办？”莲笙的额头皱成了川字。
    “没事，陆某可以负责的，我好歹一表人才，嫁给我你不亏，你放心，你嫁给我，我一定好好待你。”陆琮一脸坏笑的说。
    莲笙看着他的笑脸，已经火冒三丈，转念又想：“你今天不会是故意带我下去的，然后觉得靠我的名声结束你和唐玉儿的事？”
    陆琮笑的更深了，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着：“对。以你我的身份，肯定更多人关注，再说了，换个思路也可以，娶你当正室，然后娶唐玉儿做妾，这样两头都有交代了。岂不完美？”
    莲笙听了这话恨不得将陆琮一剑封喉，她立即出手，她只想杀了这个陆琮。几个回合中陆琮也不还手，只是闪躲。陆琮见莲笙不依不饶，只得反手将她擒拿住说：“我刚刚骗你的。”
    陆琮松开莲笙：“我刚刚不是说了么，我今天花了大价钱啊，我花了五千两银子买通那些人不要说出去，他们知道我姐姐是皇后，你姐姐是德妃，谁敢说出去啊。”
    莲笙听了听他的话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想到昨天李美人和张美人，就可以知道皇后的狠辣，谁还敢得罪她最疼的弟弟。
    此时门外传来玉彤的声音：“三小姐。该回宫了”
    莲笙朝门外应了一声：“好。你们在门外等候，我马上出来。”等她说完回头，屋内哪里还有陆琮的身影。这是她第一次觉得陆琮并不简单。
    接下来的几天，莲笙都是在御书楼度过，期间她再也没有见过陆琮。不过那天之后的几天京城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唐玉儿在春游之时被人发现和京城东巷梁侯家的小公子苟合。听人说是被众人撞了个正着。那梁侯家的小公子本就生性放荡，家中侍妾一大堆不说，还是烟花柳巷的常客。在这京城之中没有哪家肯把女儿嫁给他，就算是老梁侯放下面子求人，别人也是不肯将女儿嫁与他家。所以这梁侯家小公子至今二十有八却尚未娶亲。如今闹出这档子事来，梁家自然是欢喜，而唐家却是一筹莫展，陆琮得了个差点替人背锅的名声。而唐玉儿自然是不愿意嫁入梁家，加之名誉受损，一时羞愧难当，竟投湖自尽了。
    而此事陆家全身而退，唐家却有告无门，皇上并不想继续纠结此事，所以唐家被逼着咽下这个暗亏。而工部尚书更是因丧女之痛将近半月未上朝。

 第16章 行宫遇虎

    已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天气也越来越暖和，皇上因着这暖和的天气决定在瑶山行宫办一场春日宴。这场春日宴皇上只带了皇后，德妃和淑妃。京中的达官贵人世家子弟也去了不少，莲笙因着在宫里小住，自然也随德妃前往。这行宫就建在瑶山的山顶上，景致和宫里很是不一样，因为它的宫殿建设完全依着山势建设，宫里大多种植桃李杏这三种树，这个季节正是这三种树开花的时节，所以格外美。这个地方让人觉得不像一处行宫，反而更像仙人的居所。
    因这行宫修建在山上，所以在这里除了赏花之外，还多了一项新的打发时间的事情，就是围猎。好久没有摸到弓箭的莲笙早就手痒了，到这儿第二天她就央求德妃放她出去围猎。德妃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她选了一匹棕色骏马，只身来到山林处，这儿因为是皇家之地，没有猎户敢来此处狩猎，所以这里动物极多。但是现在是春季，是很多动物孕育的季节，她也没有想过一定要猎到什么东西，只是觉得近来日子太闷，找个由头出来解解闷。不知不觉她骑着马就到了丛林深处，这时她看着一头健壮的鹿在溪边喝水。想着既然是出来围猎，如果不带任何猎物回去也说不过去，她从背后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来放在弦上，朝着那头鹿拉开了弓，这时旁边出来一只母鹿，看着它鼓鼓的肚子，看来是孕育了小鹿。莲笙突然有点于心不忍，索性放下弓箭。这时她无意间注意到两只鹿左边有一头虎似乎正在等待时机，她立即拿起弓箭朝虎射去，此时两只鹿被箭惊到，立即四处逃窜，而那只猛虎也同时注意到了莲笙，莲笙见势不妙，立即调转马头狂奔，那头虎亦在后面狂追，莲笙不时回头看着身后的猛虎，同时亦朝那只虎连射三箭，虽然都射中了，但猛虎却还是紧追不舍，这时莲笙看着身后的老虎突然跳起，朝她扑来，她立即拔出腰上的匕首一个闪身，朝老虎的身上扎上一刀，她也摔在了地上，她的肩膀被老虎抓出了一道伤痕，此时她顾不得伤口的疼痛，立即站起身来，她的马早已向前跑远了。莲笙拿着匕首警觉的看着此时正朝她龇牙咧嘴的老虎。
    “嗷！”突然老虎又一次跳起朝她扑来，她一个利落的闪身，将匕首插入老虎的背上，她立即向后退几步，老虎发出嘶吼，莲笙看着旁边的树，立即用轻功飞上一根树干上，匕首还插在老虎的背上，此时她和老虎身上皆是满身鲜血。她手中没有了防身的东西，老虎在树下朝着树上的莲笙嘶吼着，几次欲爬上树去，就这样僵持了许久，老虎也不走，一直在树下守着，朝莲笙嘶吼着，莲笙看着树下的老虎笑道：“看来势必要有一个了结。”
    她摸了摸箭筒，里面还有五六支箭，她将箭全部取出握在手里，然后从树上飞到老虎身后，老虎转个身，因为身上的伤它的动作已经迟缓了许多。眼见老虎朝她冲过来，莲笙一个闪身立即骑在老虎背上，然后握着手中的箭朝老虎脖子插了下去。老虎当场毙命，莲笙已是精疲力竭，心想着，要是再来一只猛兽，那她的命就该交代在这里了。这时她隐隐约约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踉跄起身，四下看了看，又没有人，可是呼唤她的声音越来越近，她走到旁边的树，靠着树坐下，这时她才感觉到身上伤口撕裂的疼痛。
    这时骑着马的陆琮发现了坐在树下的莲笙，他立即飞奔过去，看着她浑身是血，“莲笙，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谁干的？”
    莲笙微微睁开眼睛朝老虎尸体看去：“它干的。”
    陆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只老虎倒在血泊之中，他眼中一片惊愕，但是他看着浑身是伤的莲笙，又满是心疼。
    莲笙脸色一片苍白的说：“陆云深，我厉害。”
    陆琮苦笑着回答：“果然是女中豪杰。走，我带你回行宫。”陆琮说完就抱起莲笙，莲笙因陆琮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有些吓到，挣扎着说：“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我劝你不要动，不然伤口会流血更多。”陆琮突然一脸严厉而又心疼的看着她。莲笙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陆琮，她看着他的眼睛，眼中一片坚定，让人不容反驳。她只好任由他抱着，只感觉陆琮抱着她的手收紧了几分。
    陆琮抱着她上了马，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莲笙脸色越来越难看，陆琮一边策马一边看着怀里的莲笙，他跟她说：“莲笙，马上就到了，再坚持一下。”
    莲笙只觉得陆琮怀里一片温暖。回答道：“陆云深，我觉得好困。”
    “莲笙，不要睡，我们聊聊天。一会就到了。”
    “好。”
    “你刚刚真厉害，居然杀死了老虎。”陆琮胡乱找着话题。
    莲笙笑笑：“我可是要当女将军的人呢。”
    陆琮回答她：“嗯，我也觉得你可以。”
    “嗯。”莲笙看着陆琮好看的脸，确实比女人都好看，她第一次觉得陆琮好看，以前只觉得他讨厌，却从来没有觉得他如此好看，陆琮低头看着怀里的莲笙：“在想什么？”
    “就突然觉得你长得好看。”
    “陆某知道。”说完陆琮对着她一笑。看着那笑容，莲笙竟觉得心中一片安心。而此时陆琮只想赶快回到行宫，他一想到前段时间还想着要护她一世周全，这才多久，她就伤成这样，他在心里暗自发誓，以后一定不能再让今天的事情再次发生。他看着莲笙闭着双眼，因为疼痛，她的额头已经渗出汗来。他紧紧抱着她，轻轻呼唤着她的名字：“莲笙，莲笙，莲笙。”
    莲笙虚弱的回答：“你好吵，放心，我不会死的，我只是觉得痛。”
    陆琮看着莲笙因为伤口疼痛而皱起的眉头，他回答：“莲笙，你不要睡，一会就到了。”
    “陆云深，我觉得好疼啊，还有多久到。”莲笙的声音越来越弱。

 第17章 行宫养伤

    陆琮揪着心，一路策马狂奔。终于回到行宫，而此时的莲笙早已晕了过去。他赶忙跳下马，抱着莲笙就朝太医院跑去，他把莲笙放到太医院内的床上，呼唤着太医赶快医治，并放下狠话：“她要是有什么事，我陆琮要你们整个太医院的人陪葬。”
    “陆公子，请移步外室，我们要给俞三小姐上药了。”这时一名女医官对陆琮恭敬的说道。
    “好。”陆琮见医官将帘子放下来才出去。
    陆琮来到外室，室内无一人，整个屋子内全是药草的味道，他走出去，飞到房顶上，这时一个黑衣人朝他飞来半跪在他身旁：“主人，有何吩咐？”
    “去给我查清楚，这皇室行宫之处为何会有猛虎出没？查到之后立即来报。”陆琮眼中露出如寒冰利刃一般的狠戾，跪在他旁边的黑衣人看着自家主人的神情，只觉得不寒而栗，许久没有见过主人这样的神情了。
    “是！”黑衣人应了一声就朝旁边小巷子中飞了下去，一转眼就没有了身影。
    陆琮回到太医院的前厅，他看着那些医侍一盆又一盆鲜红的水端出来。他内心万分焦急，这时得到消息的德妃和皇上正匆匆赶来。陆琮朝皇上行了一个礼，皇上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陆琮只是低着头不看他。德妃焦急的问着医官：“我妹妹怎么样了？”
    皇上安抚着德妃，然后宣救治的医官出来回答，救治莲笙的女医官出来回复道：“回皇上，德妃娘娘，俞三小姐好在未伤到筋骨，目前血已经止住了，休养几日应该无大碍。”
    这时众人的心才落了地。德妃这才注意到旁边的陆琮，“不知陆公子，是怎么找到我家小妹的。”
    陆琮作揖回道：“回德妃娘娘，只因早上陆某无意间见俞三小姐骑马出去，后来只见马独自回来了，陆某就觉得有不妥，所以才去树林里查看。等陆某去时俞三小姐已经晕倒在树下了，她旁边有一只猛虎倒在血泊里。”
    “什么？猛虎？”
    “确实，那猛虎尸体应该还在树林里。”
    “皇室行宫，为何会有猛虎？来人。”
    这时从屋外进来一个太监：“皇上？”
    “着命人去查为何皇室行宫林中会有猛虎出没？”皇上有些愠怒。
    这时德妃向陆琮福了福身：“谢谢陆公子救下舍妹。”
    陆琮赶忙回礼道：“臣不敢当！”
    皇上看了一眼陆琮，陆琮心领神会的继续说道：“既然俞三小姐已无大碍，那臣先行告退了。”
    “去。”皇上给了陆琮一个眼神，陆琮回了皇上一个眼神就出去了。只是一瞬间，无人察觉二人眼神传递的东西。
    陆琮从太医院出来并未回到自己所住的宫殿，而是直接去了太极殿。太极殿平常都是皇上处理重要事务的地方。只见陆琮一路进去，并没有人阻拦，相反，他每到一个门口，门口的守卫皆向他行叩拜之礼。而这时的陆琮也一改往日玩世不恭的样子，一身冷厉，仿佛一尊行走的万年寒冰，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
    他来到殿内，不一会皇上从内殿出来。他朝皇上行了一个礼。
    “朕说过，只有你我二人，你不必行礼。”
    “谢皇上。”陆琮起身。
    “今日之事，你可有什么想法？”皇上慵懒的坐在殿上的龙椅上。但是身上的帝王之气却丝毫不减。
    “微臣已命人去查了。今晚应该会有结果。”
    “朕一向知道你墨殓营的办事效率。朕只是问，你对此事有什么想法。”
    “猜也知道是谁，这种事情，那几个老家伙不屑于做，而且做了也无任何好处，只有那些小喽啰才干出此等事情。”
    “呵”皇上邪魅一笑，“那这老虎是为朕而放？”
    “不，他的目标恐怕是臣。”
    “朕今日看出，你很是在意俞莲笙？”
    陆琮没有回答，只听见皇上用淡漠的语气说：“也没什么，最开始也是朕让你去接近俞莲笙的，你知道朕的目的，若你娶了俞莲笙，那俞家军就真正可以掌握在朕的手里了，只是朕要提醒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陆琮行礼回道：“云深曾经是陛下手里的刀，今后也会一直是陛下手里的刀。”
    “哈哈哈。”皇上听了龙颜大悦，上前扶住陆琮的作揖的手说道，“别忘了，你我还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兄弟。云深，你知道朕对你有愧疚。”
    “皇上不必说了，臣愿意誓死效忠皇上，为皇上守护这江山。”陆琮立即跪下回答。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陆琮，“朕知道你是永远忠于朕的。”说完皇帝将他扶起继续说着，“你我兄弟，你知道我最信任的人只有你。云深，如果有一天你想跟朕要什么，直接开口。”
    “臣没有什么要向陛下讨要的。”
    “现在没有，或许以后有呢？”皇帝只丢下这句话就转身回了内殿。
    陆琮站在原地良久，心中暗自揣测着皇帝说的话，皇帝看出了他对莲笙的心思，不知为何，他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将来一定会发生什么大事。
    这行宫修建在山顶之上，本是春季花开之时，加之山顶上时常夜风徐徐，一阵风吹来，花瓣簌簌落下，随风飞舞，夜晚灯光下的树影也随风摆动，摇曳生姿。陆琮身着一件月白长袍坐在一株桃花树下，手持一卷诗经，他轻轻翻着每一页，风吹来，只见桃花的花瓣落了他满身，这时白天的黑衣人出现在他身后，他也不回头看他，直接问：“查的怎么样了？”
    “回主人，听山下的人说，老虎出现在这山上已有十日之久了。属下又打听到北街万宝楼那些蛮人杂耍团有一只老虎。”
    “还有呢？”
    “属下去找了万宝楼的老板，那老板说一个月之前有一个人去找过那群蛮人，然后那群蛮人就离开了万宝楼。属下也将万宝楼老板带回，万宝楼老板确认这只老虎就是那群蛮人的老虎。”
    “通知下去，全城搜捕那群蛮人，还有，查出他们走之前见的人是谁?”陆琮一边说着，一边优雅的将手中的书翻到了下一页。
    “是，主人！”黑衣人回答完后转身向暗处走去。
    此时从房顶飞下来一位身穿玄色衣服的女子，该女子长相清秀，眉宇间透着英气，腰间配着一把软剑，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令羽见过公子。”
    “有何事？”陆琮依旧低头看着手中的书。
    “今天营里巡逻的兄弟，发现山下有异动？”
    陆琮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她：“有何异动？”
    “他们发下工部尚书进了郊外巡防营统领的大帐，许久才出来。”
    “工部尚书唐巍和郊外巡防营的统领是连襟，他们见面也不奇怪，可是为何会在这个时候？”陆琮突然深思了起来。突然他好似想起什么似的，狠戾的说道，“这老匹夫，是不想活了。”
    随即他吩咐令羽：“让人继续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你最近就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保护皇上。”
    “是，公子！”令羽低着头，脸上微微露出欣喜之色。

 第18章 我希望是以身相许

    因为从小舞刀弄枪，加之太医院的上等药材，莲笙第二天就醒了。梅沁夫妻也得到旨意到行宫参加这场春日宴，刚来到这儿就听说自家小妹负伤了，她在给皇上和皇后请安后立即来到莲笙的住处，看着自家小妹身上的伤，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你遇到老虎不撒腿就跑，你还跟它干架？”梅沁有些责备的看着莲笙。
    “我是跑来着，可是没跑掉啊！”莲笙心虚的回答。
    “幸好没伤着脸，不然我看谁还会娶你。”
    “二姐，这嫁不嫁人也没什么，我以后可是要和祖父一样上阵杀敌的。要这脸蛋何用？再说了，那喜欢我的人，如果是因为我的脸蛋喜欢我，那也牢靠。毕竟芳华易逝，容颜会老。”
    梅沁看着自家小妹这无所谓的样子，心头一个劲的替她担心。
    “你快别说她了，今早上我已经说过她了。”这时德妃从外面走了进来。
    梅沁起身行了个礼，轻轻唤了一声大姐。德妃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在莲笙的床沿边坐下。德妃朝屋内的侍女说道：“你们都下去。这里不需要暂时不需要伺候。”
    “是！”屋内所有的侍女纷纷退了出去。
    德妃见所有人都出去了，方才开口道：“你我姐妹三人好不容易团聚，就不要责备她了。”
    这时莲笙立即抱着梅沁的胳膊撒娇道：“二姐，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一定撒腿就跑。有多快跑多快。”
    梅沁看着自家小妹身上的伤，心疼的问道：“伤口还疼吗？”
    莲笙摇摇头：“不疼了。”
    “虽然你从小到大舞刀弄枪也经常受伤，可从来没有伤成这样。”
    “二姐，我已经没事了，过几天我又生龙活虎了。”
    德妃看着莲笙这生机勃勃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她反而有些担心的看着梅沁：“你和那柳湘怎么样了？”
    突然被问道的梅沁云淡风轻的回答道：“还是老样子，他住他的暮云轩，我住我的清逸居”
    莲笙立即担心的问道：“他没有欺负你。他要是敢欺负你，我一定拿鞭子抽死他。”
    “他没有欺负我。”
    德妃心疼的看着梅沁：“沁儿，你不会是想这么过一辈子。”
    “我觉得就这样过也没什么不好。”
    德妃心疼的攥紧梅沁的手：“实在不行，我与皇上说去，让你们和离。一辈子可是很长的。”
    “大姐。不用，你可以为了俞家来这虎狼之地，我又怎么只顾自己呢？你放心，我会好好过日子的。”
    “可是、、、、、、”德妃刚继续说下去，梅沁打断了她的话：“大姐，你相信我。为了我们俞家，也为了俞家军，这都不算什么。”
    莲笙看着自己的两位姐姐为了俞家而牺牲，可是自己却什么都没有为俞家做过，顿时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生活在家人的羽翼之下，她在心中暗自发誓，今后也一定要保护好她们。
    因莲笙有伤需要休息，所以德妃和梅沁没有多待便一起回到各自的住处。
    莲笙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外面天色昏暗，已经到了晚上，她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脑海中突然就闪现出那天陆琮救她的情形。她只觉得那天的陆琮和以往的陆琮完全不一样，觉得他可靠，可信赖，同样也让她觉得安心。猛然间，她居然被自己这些想法吓到了，她转念又想，一定是自己受伤伤糊涂了，陆琮那个吊儿郎当的人会值得信赖吗？她一定是疯了才会有这种想法。
    “俞三小姐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突然一个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她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陆琮脸上带着原来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直挺挺的站在她的床边，她立即用被子捂住脑袋，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居然都想出幻觉了，明天一定要叫太医好好检查一下，对，一定是与虎搏斗的时候摔到脑袋了。
    陆琮被莲笙这突如其来的一系列动作弄懵了，心想这是怎么了，自己好歹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一句感谢没有就算了，见到他还立即用被子捂住头。再说了她身上有伤，这样蒙着头也不好。他伸手过去扒她的被子：“你别这样捂着头，对伤口不好”
    莲笙这才反应过来是陆琮真的来了，她揭开被子，随即奉上一个假笑：“陆大公子你来了?”
    陆琮见她这样随即也面带笑容的问：“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谢谢陆大公子的救命之恩。”
    “那你要怎么报答这救命之恩呢？”陆琮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怎么报答这救命之恩？”莲笙真没想过该怎么报答，“那陆大公子想要什么？”
    “不如！”陆琮一脸坏笑，随即凑到她面前，“不如俞三小姐以身相许如何？”说完还不忘跟她抛了一个邪魅的媚眼。
    听到以身相许几个字，莲笙的怒火瞬间点燃，起身抬手就想打过去，可是一抬手就撕扯到了她肩上的伤口，“嘶！”一股疼痛让她动弹不得。
    陆琮见状立即收起脸上的坏笑，紧张的询问道：“怎么了，扯到伤口了”一边说着，一边检查她肩上的伤口，只见伤口处有一点点血渗出来，“不要乱动，快躺下。”
    莲笙看着他此时的表情，那天救他时的陆琮好似又回来了。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突然就觉得心头有一个什么东西，在她心底滴下，然后缓缓的化开。她的直觉告诉她，陆琮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这才是真正的他。
    陆琮一脸紧张的问：“疼吗？要不要我去叫太医？”
    “不用叫太医，我没事。”看着他一脸紧张的样子，她也不好意思再跟他斗气，再说了，她现在是有伤在身的人，不适合生气。
    听到她的话，陆琮才安下心来，他替她将被子好好盖上：“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的报答。当然，如果俞三小姐想要报答的话，也可以，我希望是以身相许。”
    “别想激怒我，不会上当！”莲笙可不敢再动了。刚刚那一下可太疼了。
    陆琮笑笑：“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
    说完陆琮转身向屋外走去，莲笙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叫住他：“陆云深？”
    走到门口的陆琮回过头来，莲笙微微侧躺着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陆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走了出去。

 第19章 春日宴

    因为宫里都是上好的药材，所以五六日的功夫。莲笙便可以下床走动了，只要没有大动作，伤口也不怎么疼了。太医院里的女医者每天按时给她换药，莲笙一人打死老虎的消息短短几日便传遍了整个京城，就连最近茶楼说书的经典段子也是这件事情，有人夸她巾帼英雄的，也有人觉得这事不可信，不过反应最大的还是要数京中权贵的那些和她年龄相当的公子，他们现在看到莲笙皆纷纷绕道而行，生怕她看上了他们谁，然后要嫁给他，毕竟这样的女子，他们心底还是发憷的。
    眼看春日宴就要正式举行了，莲笙的伤也好了一半，这行宫的花开得好不热闹，随处可见落英缤纷，来到这行宫的勋贵们，每日皆已赏花为乐，莲笙自是不爱去的，因为她觉得这落花虽好，但是太过短暂，而且去赏花又免不了吟诗作赋什么的，这些都不是她喜欢的东西。所以她乐得在屋子里养伤，虽然是乏味了些，但至少清净。
    平时易躲，可是春日宴皇上宴请群臣，她是怎么也躲不过去了。这日她早早起床，换上大姐给她准备的衣裙，那是一套雪青色的烟罗裙，裙面是当下最时兴的软烟罗，上面绣着一片桃花，衣服的袖子也是她喜欢的窄袖，外面套一件银白色的对襟外衫。这一身既轻松又实用，莲笙满心喜欢，就连她身边的宫女都夸到：“还是我们娘娘知晓小姐的喜好。”
    莲笙听了笑笑，小时候她的衣服都是大姐给她定的，大姐永远知道她想要什么样的。待她梳洗打扮之后便跟随玉彤来到大殿，已经有一大半人落座了，她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所有人都到齐了，不多时，皇上携皇后和二妃上殿，众人齐行跪拜之礼三呼万岁，场面有些浩大，尽显皇家威仪。待皇上坐定，众人平身，皇上宣布春日宴开始，丝竹之声也随之响起，一群舞姬婀娜多姿的从殿外移步而来，仿若光临人间的仙娥。一时间殿中觥筹交错，流光溢彩。有人互相攀谈，有人认真欣赏歌舞，有人则只对桌上的美食兴趣盎然，没错，这个只爱眼前美食的人就是莲笙。坐在她旁边桌的陆琮，看着她只顾吃喝的样子觉得甚是可爱，眼睛是怎么也挪不开，此时旁边的丝竹之声也迎来了新的一曲，此时一位飞天装扮的女子入场，只见她头戴一顶流苏金冠，身材修长纤细，腰肢柔软如杨柳，她的舞步也很是优美异常，一时间竟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众人看着这女子带着面纱翩翩而舞，心想不知这面纱之下是何等可人儿。正当所有人看得起劲的时候，陆琮微微侧目看看坐在他旁边席位的莲笙，只见莲笙早已放下手中的筷子，正全神贯注的看着跳舞的女子，心想安静的她却是别有一番风味。突然一段金色丝巾投在了他脸上，他回过神来，不知何时跳舞的女子已跳到了他的面前，他看着女子，只见该女子对他莞尔一笑，众人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女子用舞蹈做出邀请，陆琮回以温柔一笑：“实在抱歉，陆某不善舞。”
    女子听闻后露出有些落寞的神情，众人觉得陆琮有些不识趣，只恨不得自己此时就是那个被女子看中的人，就算自己不善舞，那也要陪佳人跳上一曲啊。此时丝竹之声也停了下来，女子站在那里，有些尴尬，莲笙也如众人一样，将目光投向了陆琮，只不过她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是觉得陆琮辜负佳人有些可惜，莲笙只想知道他接下来要怎么化解。
    “既云深兄不善舞，但佳人意亦不能辞，众人皆知云深兄琴艺冠绝天下，不如云深兄以琴声与姑娘合作一舞如何。”正当气氛尴尬到极点时，柳湘的声音自席间响起。
    莲笙朝柳湘看去，心想怎么哪儿都有他。柳湘被莲笙这突然一眼看得有些发憷。只好把目光移到陆琮身上，假装什么也没看见。而陆琮此时只恨不得就地挖个坑把柳湘埋了。殿上众人也纷纷附和着。皇上也觉得柳湘说得有道理，遂开口道：“云深啊，朕觉此意甚好，况且朕也许久没有听到你的琴声了。”
    皇上身后的太监总管心领神会的吩咐几个小太监抬来一张矮榻放到殿中，塌上放着一架古琴，还有一个精致的香炉，陆琮再也不好推辞，只得领命坐于矮榻前，只见他随手拨弄了两下琴，确定琴音准确，然后微微侧目向莲笙看去，只见莲笙正幸灾乐祸的看着他。那名女子注意到了陆琮的目光，立即走过去，挡住了陆琮的视线，陆琮朝她微微点头，然后便开始拨弄琴弦，只见他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或勾或挑，或托或抹，悦耳的琴音便自他指尖而来，而那修长的手指仿佛如另一个舞者一般在琴弦上翩然而舞。莲笙看着陆琮，只见他浑身上下散发着儒雅高洁之气，以前总听军营里的兄弟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此时她觉得谁说书生无用了，书生他好看呀。而殿中女子也踩着旋律跳着动人的舞姿，还时不时的朝陆琮送去秋波，陆琮也配合的颔首微笑，仿佛两人真是一对闲云野鹤的神仙眷侣。当香炉飘出的香断，琴声即停，舞蹈也随着琴声停止了，沉醉在这琴音和舞蹈里的众人良久才回过神来，全然不觉一曲已罢。突然满堂皆是一片喝彩之声。陆琮起身，抱拳谢过众人。
    “云深啊，你的琴音还是如从前一般绕梁三日啊”皇上开口道，“此舞姬也是舞姿卓绝。说说，你二人想要什么赏赐啊？”
    “臣不敢。”陆琮回答到。
    舞姬看了看陆琮，然后行礼道：“奴婢谢皇上，奴婢不敢要什么赏赐。”
    皇上看她的眼神已然明了，“那朕将你，赐给你身边的公子为侍妾可好？”
    女子立即跪下欣喜道：“谢皇上。”
    “皇上，不可。”陆琮立即跪下。
    皇上一脸不解，但很快脸上就释然了，转而对舞姬说：“你可知你看中的公子是皇后的胞弟。他一向只喜欢美人。”
    此时女子抬起头来，轻轻将面纱摘下，一张绝世倾城的容颜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见她眼含秋波，面若桃花，楚楚动人，仿若嫦娥临凡，在座众人皆屏息凝气，生怕打扰这美貌。女子微启朱唇道：“不知青箩此等容貌，可伺候公子否？”
    “回皇上，云深尚未娶亲，不应有侍妾，何况姑娘此等美貌，臣断不敢消受。”陆琮也不看她，只低着头拒绝皇上好意。
    “可这在场这么多人，这青萝姑娘只钟情于你，云深啊，佳人之情不可辜负啊。”皇上继续说道。
    “可是皇上、、、、、、、”
    “好了，就这样，朕做主了，青萝姑娘就赐给你做侍妾。”皇上打断了陆琮的话，看来皇上是软的不行就要硬塞啊。陆琮不好再分辨，只得退回到自己的席位上，那青萝也随他坐在了他的身旁。众人皆举酒杯，跟陆琮贺喜。陆琮也只得假笑应付。莲笙觉得这戏码甚是无趣，只隐隐感觉胸口憋闷得慌，便趁着众人跟陆琮贺喜之时谎称出恭偷偷溜出了大殿。

 第20章 行宫危机

    莲笙出了大殿，因为今日是春日宴，所以行宫里的人大多聚到了大殿，她径直回到了自己住的宫殿，脑海中全是刚刚宴会上陆琮和那个青萝合作一曲时的画面，越想就越觉得胸口有一口气堵着上不来，可不想想，那些画面却怎么都挥之不去，她觉得一定是自己太闲了，所以才那么关注陆琮的事情。她看见宫殿里无人，于是取下挂在东面墙上的剑，她最近躺得可是浑身发痒了，她走出房间，来到院中，院子里那棵大桃树花开得正盛，一阵风吹来，花瓣簌簌落下，莲笙拔出剑，只见她轻轻旋转着手腕，手中的剑如闪电一般在这夜色里闪动着寒光，雪青色的身影如一只青燕，在花丛中飞舞着，她一招一式皆出神入化，仿若与这天地融为一体。突然她肩膀伤口一阵巨疼，她立即停下手上的动作，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朝地下栽了下去，她急忙抓住一根树枝，本以为自己得救，只听见“咔嚓”一声，看来还是逃不过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的机会啊 ，她闭上眼睛正想着怎样才能摔得不难看，突然就跌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怀抱让她觉得好熟悉，她睁开眼睛，接住她的不是陆琮还能是谁。她看着他，心底有一丝欢喜，但是之前胸口那口气又突然堵在了原来的位置，那一丝喜悦立马变成了不悦，突然就觉得这张脸让人看了心烦，她下意识的紧皱眉头，陆琮也不管她紧皱的眉头，轻轻放下她关切的问道：“是不是刚刚扯到伤口了？”说着便要伸手检查她肩上的伤。
    莲笙一把推开他：“不劳陆大公子，你还是回大殿。”
    陆琮被她这莫名其妙的脾气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扯到伤口了？”
    莲笙这才注意到肩膀的疼痛：“谢陆大公子关心，没事。”莲笙说完，转身向屋内走去，突然一阵嘈杂声从远处传来，莲笙回头：“是大殿方向。”
    陆琮看着大殿方向：“遭了！”
    “发生什么事了？”
    陆琮不说话，径直朝大殿赶去，莲笙也紧随其后。两人来到大殿，大殿里的人已经乱成一团，只有皇上不露声色的坐在龙椅上。这临危不惧气势，果然是天下君王。莲笙跑到德妃身边：“大姐，发生什么事了？”
    “工部尚书和西郊大营统领勾结，已到山脚之下。”
    “是要逼宫？”
    “不，是想皇上杀了陆家和梁侯家，为他女儿讨回公道。”
    “唐玉儿的死和陆家有关？”莲笙怎么也想不明白。
    “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怎么脱困。”德妃一边说，一边抚摸自己的肚子，似是做了什么决定，只见她转身，一把抓过一个侍卫的佩剑，然后跪倒皇帝面前：“臣妾誓死保护皇上，绝不让奸臣得逞。”
    这时一旁的梅沁，亦取下身后墙上的剑，跪在德妃后面：“梅沁也愿与姐姐一同保护皇上，”
    皇上赶忙走下龙椅，扶起德妃：“爱妃，你身怀六甲，应当是朕保护你。”
    “是啊，德妃妹妹，你有孕在身，怎么能让你冲锋陷阵。”皇后一脸和善的拉着德妃的手说。
    此时一个太监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叛军已经攻到半山腰了。”听到这句话大殿里顿时炸开了锅，每个人都如热锅上的蚂蚁，有好几个人已经趁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什么？”皇上一脸震惊，但他又很快的平复了情绪。他坐回龙椅长叹一声：“现在叛军已经攻到半山腰了，不知各位谁能为我退敌？”
    殿中议论纷纷，但没有一人回应。莲笙看看德妃，她答应过父亲要保护好大姐姐以及她腹中的孩子。她看了看这满堂畏首畏尾的人，无一可靠。她又看了看陆琮，只见青萝轻轻拉着他的衣袖躲在他身后，楚楚可怜的看着他，这一看还不如不看，胸口又开始堵着了。她立即回过头转身跪在皇上面前：“皇上，臣女愿为皇上分忧。”
    当她一出来，殿中众人又开始议论，有人说：“她一女子，能有什么办法？”
    还有说：“虽是出生俞家，可是又能怎样？终究是一女子。”
    过了很久皇上才缓缓开口：“你打算怎样退敌？”
    “离行宫五百里外，就是俞家军驻扎地，臣女愿意只身赶往我俞家军求援。”
    这时殿中有人说道：“五百里再怎么也要一日的时间才能到，等你俞家军到了，我等估计早就成了叛军的刀下冤魂了。”
    “可是这附近也只有我俞家军最近了。”莲笙答道，“再者，皇上，工部尚书无非是想要皇上替他主持公道，他是不会伤害你的，你可与其周旋，借机拖延时间。”
    “如果叛军要是打上来呢？难道我等就等着葬身与此吗？”殿中又有人气愤的说道。
    “是啊？难道朕只顾自己要他们送死吗？”
    “西郊大营兵士数量不过六七千，臣女这几日算过，我们来行宫所带侍卫大约两千余人，加上常年守备行宫至少也有五百人。加之行宫在山上，我们占据着绝对的地理优势。再说了，皇上的墨殓营可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啊。”莲笙一边回答一边偷偷观察着皇上的表情。皇上听了邪魅一笑：“不愧是俞家人啊，才几日，便摸清了这么这行宫守卫人员数量，还算上了朕的墨殓营。”
    “一切都得益于皇上栽培。眼下，不知皇上觉得此意如何？”
    皇上想了想，“那这行宫部署？”
    看来皇上是打算将什么都交给她了，“臣女自当部署好一切。”
    “好，来人，那行宫堪舆图来。”
    不多时，一位太监呈上了行宫堪舆图，莲笙打开地图，将路口山势险要之处，让一到两个墨殓营高手驻守，大多数人都留在了正门，说是为了凑人数，让宫女太监也都穿上铠甲，说是到时候气势上用。然后又命人随时准备热油火把，谨防叛军强行攻城。再则让行宫内丝竹之声不断，以制造一切平和的迹象。

 第21章 抓到奸细

    等到部署完这一切，已是深夜，她自己则要独自从小路下山求援。当她换上一身男装，准备走出大殿时陆琮叫住了她:“莲笙。我陪你一起去。”
    莲笙回过头看着他满是担忧的脸，她想到了当天他在树林中找到她时的情形，那时候他也是这样一副表情。
    “我一个人去就好，陆云深，你要替我保护好皇上和我姐姐，等我回来。”说完她决绝的转身走出大殿，骑上马，消失在一片黑暗里。
    此时的大殿里，虽然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但殿中早已人心惶惶，每个人此时都有着心底的算计，试问谁不想活命呢。这丝竹之声于此时显得格外突兀。柳湘看看身旁坐定的梅沁以及立于她身旁的剑，小心翼翼的问道：“想不到夫人会武功？”
    梅沁睁开眼睛，看着弱不禁风的柳湘：“这有什么稀奇的，我是俞家的女儿，自幼跟随父母出入军营。会武功不是很正常吗？”
    柳湘一时语塞，梅沁说的也不无道理，他只觉得今日的梅沁和往日不同，以前他那样胡作非为她也不曾发怒，弄得他一直以为她就是软弱可欺，想来人家是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因为不在意，所以也就无所谓啊。如此一想，他不免在心中长叹：“柳江城啊，柳江城，你平常自诩不可一世，可如今，在眼前女子眼里啥也不是。”想到此不觉竟叹出声来。
    “你怎么了。”梅沁见柳湘突然一声长叹。
    柳湘立即堆上笑容：“没，没，只是感慨夫人乃将门虎女。”
    梅沁听了只是轻笑一声再无他话。
    这边陆琮也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期间他朝皇上那边看了看，皇上安坐在龙椅上，正闭目养神。突然皇后起身对皇上说：“皇上，德妃妹妹有孕，不宜久坐于此，臣妾带她到后殿歇息一下。”
    “准！”皇上依旧闭目养神。
    “云深，陪姐姐和德妃到后殿坐坐，”皇后看着陆琮说。
    “是，皇后娘娘。”陆琮说完，便起身随皇后来到后殿，而原本坐在他身边的青萝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月上三竿，已是深夜，殿中的人只觉得时间格外漫长，但是皆不敢声张，突然一个太监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入大殿：“皇上，俞三小姐的方法果然奏效，叛军在山腰上未曾前进一步。”
    此时殿中众人的心才落了地，纷纷夸赞道：“果然是将门虎女啊。”仿佛他们之前说的那些话皆不是出自他们之口。柳湘只觉得眼前这帮人真是墙头草，他站起身来说道：“也不知刚刚是谁说我家姨妹，只不过一介女子。”
    众人听了他的话，有一些人只觉得羞愧难当，还有一些人赶紧分辩道：“我们可没这么说啊。谁不知道泰安侯骁勇善战，他的女儿肯定不会差啦。”
    柳湘冷哼一声，只觉得和这群人同居一室，简直污了他的身份。此时皇上微微睁开眼，看了一眼陆琮空空如也的席位，嘴角微微扯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然后继续闭上眼，养神！
    此时行宫外一处小路旁，一个纤细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正准备下山，月光照在她的脸上，露出倾城的容貌，正当她一脸得意的回过头时，突然从她头顶传来一个声音：“你要去哪儿啊，青萝姑娘！”
    青萝抬头，只见莲笙抱着一把剑坐在一颗开满杏花的树上，月光洒满她一身，让她浑身上下充满清冷之气。
    青萝冷笑一声，立即转身想逃，突然陆琮自暗处走出来：“你觉得你今夜还能走吗？”
    青萝立即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娇滴滴的说道：“我是看公子不在，所以出来寻公子的，叛军就在山下，妾身好怕。”
    陆琮用手托起她的下巴，邪魅一笑：“果然是一张漂亮的脸蛋啊，只不过可惜了。”
    青萝立即收起自己的楚楚可怜懒得再装下去，她挣脱陆琮的手：“哼！现在尚书大人已经攻至半山腰了，你们还能活到几时啊，对了，俞三小姐不是去请援军了么？却在此处，没有援军，只怕到天亮他们就会攻上来了。”
    莲笙从树上跳下来笑道：“你大概不知道，我俞家军通风报信从来都不是靠人。我们俞家军除了行军打仗了得还有一事天下不出其右，那就是训鹰，在战场上我们俞家军都是靠鹰隼通风报信的。”
    青萝听了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我从未听说过。”
    “没听说也正常，毕竟我俞家军已经很久没出山了，对了，忘了说了，我们俞家三姐妹从小就各有一支俞家护卫军，通常是我们在哪里，他们就会跟到哪里？我大姐进宫，她的护卫队没有跟随了，我这次也是从皇宫出来，所以也没有带，可是我二姐是从京城赶来，这一路难免需要护送。所以我俞家军最近的驻扎地应该就是行宫山脚。”
    青萝听完不可置信的说：“怎么可能？”
    “不信？”莲笙冷笑一声，“我留你到明日天亮，我保证，你可以见到你的主人。”
    听到这一句的青萝脸色立马变得苍白，“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设下这陷阱来抓我？”
    “我想唐大人派你来是另有目的，让我来猜猜？”陆琮看着眼前的美人说，
    “如果可以攻下行宫，你就趁人不备将我一刀毙命，如果不能攻下行宫，那你就负责将行宫布防带回去。好实现攻入行宫计划。”
    “你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啊，因为工部尚书恨透了我，觉得他女儿的死是我指使人干的。还有就是莲笙在说布防的时候你听得太认真了。”陆琮回答道。
    青萝看着二人一脸运筹帷幄的神情，自知大事已败，她是没有颜面去见自家主人的了，但是眼下她还是可以了却主人一桩心事，想到此她的眼神突然狠戾起来，立即拔下头上的发簪，转身朝陆琮刺去，说时迟那时快，陆琮见状立即一个敏捷的转身完美躲过向他刺来的发簪，莲笙见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紧将她擒拿住：“你说你好好一个美人儿不当，偏干这杀人的勾当。”
    突然被擒住的青萝一点都动弹不得：“今日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陆琮和莲笙对视一眼，突然陆琮出手将青萝打晕了，莲笙扶住青萝，这时从暗处出来一个黑衣人，陆琮看着他说：“把她带入地牢。”
    “是！”那人简短的回答然后从莲笙手里接过青萝，转身朝暗处走去，待那人走远之后，莲笙小声问：“刚刚那就是墨殓营的人？”
    “嗯。”陆琮点点头。
    “你可以使唤墨殓营的人？”莲笙发觉刚刚陆琮用的是命令的口吻，“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琮被这一问，有点不知如何回答，果然女人太聪明了不好。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回答，莲笙又继续问道：“难道你也是墨殓营的人？”
    陆琮笑笑回答说：“我可没那个资质，这是皇上安排的。”
    好像他的回答也说得过去，毕竟皇上是何等的精明，今夜这行动，不也是皇上部署的么，在她和陆琮发现大殿异样的时候，他们在赶往大殿的途中被一宦官带到了一个偏殿，在那里他们见到了皇上，皇上问他们：“有何对策？”她便说出了二姐的俞家护卫队在山下的事情，然后他们一起和皇上演了这出戏，只是到现在她也没有弄明白，为何皇上不直接在山脚将叛军拿下，为何要演这一出戏，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抓住青萝这个内奸？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是她也想不出到底演这出戏的其他意义何在。
    “那就姑且相信你只是一个浪荡的世家公子。”
    “我哪里浪荡了？”陆琮辩解道，“我好歹也是仪表堂堂，文武双全。”
    “嗯。”莲笙懒得跟他废话，她朝行宫内吹了一声口哨，这时从行宫方向跑来一匹棕色的马。莲笙骑上马，低头看着陆琮：“记得我在大殿跟你说的吗？保护好皇上和我姐姐。”
    “记得。”这两个字陆琮说得格外郑重，“你下山务必要小心。你肩上的伤还未痊愈，不可意气用事。”
    莲笙只是一笑，没有回答，然后立即朝山下策马而去。陆琮望着莲笙去的方向，良久不舍离开，那方向哪里还有莲笙的身影，只有一片月光洒了满地。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22章 搬救兵

    莲笙一直朝小路下山，山腰上她隐隐可以看见叛军扎营的火光，看那架势，是要等到天亮了才进攻啊。她让马先走，然后自己悄悄靠近叛军营地，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她自己独自一人在山腰上已经将敌情摸了一个大概，正当她准备继续往山下赶时，突然发现前面有悉悉索索的响动，她拔出腰间的剑，小声询问道：“是谁？是谁在哪里？”
    突然一道寒光朝她刺来，她一个侧身完美躲过，待她准备向那人出击时，那人突然转身，她立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声唤道：“子煜哥哥？”
    这时那人听到这声称呼也立即放下了手中的剑：“莲笙，你怎么在这儿？”
    “这不是应该我问你吗？”
    “侯爷命我同他一起来行宫觐见，可是刚到行宫山下，就听见二小姐的寒字营兄弟来报说工部尚书和西郊大营勾结，欲威胁皇上，所以侯爷命我上山看看行宫情况，接应你们。”
    “我父亲也来了？”莲笙听到父亲也在，只觉得悬着的心已然落地。
    “现在侯爷正在山下营地。”
    “快带我去见我父亲。”
    莲笙跟随林萧来到山下营帐中，见到父亲，她首先是行了一个礼，毕竟多日不见她心中其实还是惦念父亲的。
    俞文骁扶起莲笙上下看了看，问道：“行宫情况如何？”
    “回父亲，现在行宫安好，叛军只是在山腰上驻扎了下来，看样子应该是准备等到天亮进攻。”
    “他要等到天亮进攻，那我们就攻其不备。”俞文骁掷地有声的说道。
    “可是这行宫地势险要，他们在上，我们在下，加之叛军人数是我们数倍之多。怕是不好攻。”莲笙有些担心。
    “所以只能智取。笙儿，你有什么想法？”
    “我？”莲笙有点不敢相信父亲会问她。
    “对，我听你大姐说你这些日子在宫里熟读兵书，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觉得我们可以拿一队人假装佯攻，然后再派一队悄悄潜入叛军营，抓住工部尚书，我刚刚在叛军驻扎地探过，南面那边靠着山崖，他们的防守很是薄弱，可是他们不知道，在崖边有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直通山下。不知父亲觉得此计可行吗？”
    俞侯听着莲笙的汇报，他突然觉得那个顽皮异常的小女儿长大了，看她面对军情如此镇定自若，且还能有应对之法，突然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年少时的影子，自己也曾与父亲一起征战沙场，也曾在军帐之中运筹帷幄，虽然现在的日子安宁闲散，但是有多少个午夜梦回之时，他也独自怀念着那段意气风发的岁月：“此计虽好，可是潜入的人，怎样才能找到唐义简的军帐呢？如不能已最快时间找到，那潜入的人就会有性命之虞。”
    莲笙觉得父亲所言极是，如果没有顺利找到唐义简，那么潜入的人极有可能被擒，这样于我军和行宫是极大不利的，因为这样不仅不能解围，还有可能成为叛军谈判的筹码。可是我军和叛军人员数目悬殊，如果不用此法，怕是也难解行宫之困。莲笙想了又想，实在没有比这个办法更好的了：“父亲，此法虽有不足之处，但是女儿觉得可以一试，女儿愿意前往叛军营，捉拿唐义简。”
    “不行，你有伤在身。不能担此重任。”俞侯厉声拒绝。
    “可是父亲、、、、、、”莲笙还要继续说下去一旁的林萧打断了她的话：“侯爷，属下愿意潜入敌营。”
    俞侯看看林萧，觉得眼下能够担此重任的也怕只有他了，可是一个人终究还是胜算不大啊。莲笙看出了父亲的担忧，随即跪下说道：“父亲，我的伤已无大碍，如若你不放心，我可以同子煜哥哥一同前往，毕竟没有比我更加了解叛军布防情况了。”
    俞侯犹豫着，莲笙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她身上的伤，作为父亲，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可是眼下能调派的人手确实有限。
    “父亲，还有三个时辰天就要亮了，请父亲早做决断。”
    俞侯看着自家女儿态度如此坚决，他扶起跪在地上的莲笙：“好，为父命你和子煜一同前去，切记不可鲁莽行事，如不成功，不可恋战。”
    “侯爷放心，子煜一定会保护好三小姐的。”
    莲笙从父亲的军帐出来，看看头顶的月亮，因为近日天气晴朗，所以今夜的月亮特别的明亮，夜空中星辰却是极少。她利落的换了一身军营里的男装，然后束起头发，和林子煜悄悄从山脚的小路来到叛军驻扎之地。他们趁着天暗，悄悄从山崖边的小路绕到守卫身后将其打晕，然后趁四下无人，换上守卫的铠甲，这时几支带着火苗的箭突然从山下窜到营地，一时间山下战鼓如雷，莲笙看着山下的灯火：“父亲已经开始了，我们要赶快趁乱找到唐义简。”
    此时叛军内部被这突如其来的进攻，弄得一片混乱，莲笙和林萧随即抓住一个小厮问：“兄台，请问唐大人如今在何处？听闻俞侯的俞家军马上要攻上来了，将军命我赶快找到唐大人，好商量对策。”
    那人此时正忙着集合，哪里有功夫细想，立即朝东边一指：“那边最大的营帐就是唐大人的住处。”
    “多谢兄台。”两人相视一笑，看来得来全不费功夫。
    待他们来到东边的营帐时，那唐义简正在整理自己身上的衣物，急急忙忙的朝账外走，莲笙和林子煜急忙上前去：“大人，听闻俞家军要攻上来了，我家将军命我们前来接大人过去商量对策。”
    “好，赶快！”那唐义简回答间已经穿戴整齐了。
    “大人请。”林子煜躬身与唐义简并行，莲笙则走后面。
    “唐兄，这是要去何处啊？”突然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莲笙只觉情况不妙，微微转身，只见一个长得三大五粗身着金色铠甲的男子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想必那就是西郊大营的统领了。唐义简转身看着西郊统领：“不是你找我商量对策的吗？”当他说完这句话，再看看眼前莲笙二人，一下子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突然西郊统领指着莲笙他们一声令下：“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此时莲笙立即拔出手中的剑架在唐义简的脖子上：“谁敢过来，我便杀了他。”莲笙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走到唐义简身后。
    “你杀了他你也跑不了。”西郊统领故作轻松的说。
    “哦，是吗？既然我敢来，我就自有法子离开。”要比轻松是，别的不说，这故作轻松她倒是信手拈来。
    西郊统领面对莲笙眼神中的平静，不自觉露出一丝惊慌，只听见莲笙继续说道：“我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造反。”
    “我们没有造反，我们只是想请皇上为我家侄女讨回公道。”
    “讨回公道大可去敲登闻鼓，你们集结一大群人马，不是造反是什么？”
    “如今陆氏权势滔天，这登闻鼓形同虚设。老夫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啊。”唐义简突然回答。
    莲笙动了动架在唐义简脖子上的剑说道：“没让你这老家伙说话。就算陆家再权势熏天，你也不该拉着一家老小的性命以身犯险。你也是置这一队人马性命于不顾。”
    “哼，大丈夫做事，何惧小节。”
    “我看你不是为你女儿讨回公道，我看你想的是若此事成了，你就挟天子以令诸侯。”
    唐义简听到莲笙的话，顿时恼怒又心虚起来：“我没有，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想为我的女儿报仇。”
    唐义简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突然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一下子推开莲笙，莲笙肩上的伤口一阵痛楚袭来，西郊统领看准时机立即命令人：“快把她拿下。”
    林子煜还来不及反应，一群人就围了上来，千钧一发之际他伸出手想抓住唐义简，可是却只扯下他一只衣袖。这时唐义简自认为情势逆转，朝西郊统领跑去，突然一个石子朝他的右腿袭来，他一个踉跄，直接摔了个狗吃屎，莲笙抵挡着朝她袭来的士兵，突然一个白色的身影落在她身旁，只见那个白色身影三下五除二就将她身边的一群人打倒在地，此人出手太快身法奇特，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不过就因这身影，莲笙也猜到了八九分，待那群士兵已经倒了一片，他方才停下手，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头发。一脸笑意的回过头看着莲笙：“我是不是来晚了一点？”
    莲笙笑着回答：“刚刚好。”可是莲笙心中却有更多疑惑，这陆琮到底是何许人，功夫如此了得，以前总觉得他是个浪荡公子，可是这世间又有几个浪荡公子会有如此身手，说他这身手可以以一敌千也是低估了。
    陆琮看看了旁边的林子煜，心中本能的生出一份男人敏锐的警觉：“他是谁？”
    “我从小的玩伴，俞家军校尉林萧。”
    “在下林萧，字子煜，敢问阁下是？”林萧见眼前之人风姿俊逸，身手不凡，想必不是什么普通人。
    只见陆琮拢了拢衣袖，含笑回答道：“在下陆琮，字云深，林校尉久仰大名。”
    “我说你们别再这儿废话了，唐义简都跑了。”莲笙好心提醒二人。
    “放心，他跑不了。”陆琮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
    这时从远处令羽押解着唐义简朝这边走了过来，“公子，人给你抓回来了。”
    “看，我说他跑不了。”陆琮得意的朝莲笙说着，仿佛一个居功待夸的孩子。

 第23章 表姐病重

    此时他们好像都忘了西郊大营的统领，突然西郊大营统领抡起手中的大刀朝陆琮背后砍去，莲笙见状立即跑过去拉开陆琮，自己用剑挡住了落下来的刀，因为刚刚的打斗和之前身上的伤，加之这西郊大营统领一身蛮力，莲笙有些抵挡不住，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肩上的本快愈合的伤口，又一次被撕扯开来。陆琮见状立即飞身上去，朝西郊大营统领的头击下重重一拳，只这一拳，那人便倒地不起，莲笙也顺势丢下手中的剑，赶紧捂住肩上的伤口，很快伤口流出的血，浸湿了她的衣裳。陆琮赶快上去扶住她，一脸担忧的问：“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陆琮话音刚落，俞侯带着山下的部队也攻了上来。俞侯见莲笙受伤，赶紧过来接过陆琮手中的莲笙：“笙儿，你受伤了。”
    “父亲，我没事，只是之前的伤口裂开了。你快去见皇上和姐姐。”
    “陆琮拜见泰安侯！”陆琮朝俞侯行了一个礼。陆琮见泰安侯虽然两鬓斑白，但是将帅之气却依旧不减当年，当年他小时候也曾在街上见过泰安侯挥师凯旋的情形，往事皆历历在目。看来莲笙眉宇间的英气是遗传了泰安侯的。
    俞侯见陆琮，果然样貌像极了当年那位故人，不过他身上又有着另外的一股气质。方才见他对自家女儿一脸担忧，不像是假意，俞侯思忖半天才将女儿交给他：“小女有劳陆公子了。”
    陆琮接过莲笙：“俞侯，你去，小生一定照顾好三小姐。”
    俞侯只是一笑，便命人押着唐义简和西郊统领转身朝山上赶去。林萧也与部队前行。陆琮扶着莲笙目送部队上山去，待父亲走远，莲笙方觉有些不支，突然脚下不稳，眼看就要朝地上栽下去，幸好陆琮扶住了她，才不至于真的栽在地上。此时陆琮摸到她肩上衣服已经湿透了，他立即命令令羽：“令羽，止血散。”
    令羽从未见过自家公子如此担心的模样，一脸极不情愿的从腰间摸出一个玉色小瓶。陆琮将瓶中的药倒出几粒在手中，然后轻声说：“莲笙，来，把药吃了，这是止血的。”
    一旁的令羽更是从未见过自己公子如此温柔的一面，曾经她甚至都不敢想自家公子温柔起来的样子。她自小跟公子一起长大，除了皇上她从未见过自家公子对什么人如此上心。她没想到公子会对这个俞莲笙这样上心，他们家公子好像变了，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她不知道这俞莲笙有何能力，竟能让她家公子做到如此，不过她清楚的知道，俞莲笙在她家公子心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而且那个位置是她永远都无法企及的。
    待莲笙吞下药丸，陆琮便将她抱入一处军帐中，然后他命令羽替莲笙包扎好伤口。陆琮站在帐外，已是黎明时分，过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吃了药的莲笙已经昏睡过去，而陆琮则一直守在帐外，他看着天色由黑暗一点一点变亮，他脑海中一直浮现出刚刚莲笙救他时的情形，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明知自己有伤在身，却还是拼命挡住了向他袭来的刀。他心中有一些害怕，是的，是害怕，他从未如此害怕，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从一开始就不该接近她，他曾经想要此生护她周全，可是他突然发现本身他自己在她身边就是隐患，像他这样的人，仇家无数，朝不保夕，说不定哪天就身首异处，甚至还会给她带来危险。他回头看着帐中熟睡的女子，想着她一向看不惯他的样子，他甚至有些庆幸，但也有些许无奈，他想着自己一向算完算尽，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握之内，可是这次他算错了，他却低估了莲笙，高估了自己。
    当莲笙醒来之时，她发现自己竟然在自家的房间里，床边的痕碧顶着两只哭肿的眼睛，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见她醒来，一时间竟然又哭了起来：“小姐，你终于醒了！”
    “好了好了，快别哭了”莲笙起身，替她擦去她脸上的眼泪，“你看你眼睛肿的跟个桃子似的。对了，我睡了多久了？”
    “两天了。”痕碧擦干脸上的眼泪，“老爷昨天带你回来的时候你就一直昏睡着，可把奴婢吓坏了。”
    “我这不是醒了吗？放心，我没事了。”
    “那我去禀报老爷。”痕碧说着就欣喜的向门外跑去。莲笙看着痕碧欢快的背影，看那丫头如此伤心，也不枉平时自己疼了她一场。
    不一会，俞侯就来到了莲笙的房间，莲笙见父亲进来，正欲下床行礼，俞侯及时制止了她：“你身上有伤，不要乱动。”
    随后他又让屋内伺候的人都出去，自己则在莲笙床榻旁的凳子上坐下，轻声问道：“伤口还疼吗？”
    “已经不疼了。”莲笙小心翼翼的回答。
    “对了，皇上念你护驾有功，封你为清莲县主。这次行宫事件，你做的很好。”
    听到父亲夸奖自己，莲笙内心一阵窃喜，从小到大，父亲只夸过两位姐姐，而对她，父亲总是很严肃，突然她又想到那天的事情：“父亲那天为什么去行宫？”
    这时俞侯从袖口拿出一封信递给她：“前不久你舅舅送来了这封信。”
    莲笙打开信，一脸震惊的看着父亲，俞侯长叹一声：“你舅舅信上说韵芝病了，说是想见你一面。”
    “韵芝姐姐走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
    “是啊，看这信是你舅舅写得，想必韵芝这孩子、、、、、、”俞侯没有说下去。
    “父亲，我要马上去江南。”
    “你现在身上有伤，不易舟车劳顿。”
    “父亲，我没有大碍，我可以走水路，这样又快，又没有颠簸，我没事。”
    “那明日你便动身去你舅父家。路上一定要小心，最近切忌动武。”
    “女儿知道了。”
    看着自家小女儿，俞侯还想再说什么，可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第24章 赶往江南

    翌日，在京城码头，一辆棕色马车停在不远处，马车上的陆琮目不转睛的朝码头泊船处看去，坐在他旁边的令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公子，那是泰安侯家的船。”
    “我知道。”
    这时令羽看着穿着银色斗篷的莲笙在痕碧的搀扶下，带着一群守卫上了船。令羽看着自家公子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公子，那是俞三小姐。”
    “她现在是清莲县主。”
    “是属下失言了。”是啊，俞三小姐有了新的身份，“那公子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陆琮放下帘子，坐直身体：“不了。”
    “可是公子来这码头不就是想见清莲县主吗？”公子可是从卯时就跑来守在这儿，眼神一刻都没有离开过码头的方向。她从来没有见过公子为了一个人这样。
    “知道她没事就够了。”陆琮说着脸上竟流露着一丝悲伤，甚至连他自己也未察觉。“对了，我昨日吩咐你的事情？”
    “他们已经来了，就在外面。”令羽说着将头探出马车外吹了一声口哨。
    这时马车外突然来了一男一女，他们皆平民打扮：“公子招我兄妹二人前来有何吩咐。”
    “我要你们今后在暗处保护俞家三小姐的安全。”说着陆琮从马车窗户递出去一个精致牌子，“这是凌云阁的出云令，如果有需要可以找凌云阁出面。”
    黑衣男子接过令牌：“是，属下定不负公子所托。”
    待二人走后，令羽实在不明白为何自家公子会为一个俞莲笙做到如此地步，“公子、、、、、、”
    “不该问的不要问。”陆琮打断了她的话。
    令羽看着自家公子脸上又恢复到原来冷漠的样子，她也不再追问下去。
    坐在船里的莲笙，刚刚安顿下来，此时她只想赶快去到江南，正如父亲所说，信是舅舅写的，可见韵芝姐姐病的很重，可就算是水路，也得走上好几天才能到江南。
    痕碧正端着药进来：“小姐，该喝药了。”
    “好，拿过来。”
    这时从外面来了一个小厮，小厮在帘外等着，莲笙看着帘外的小厮，接过痕碧手上的药：“去问问有什么事？”
    痕碧出去询问了一番，进来回答道：“小姐，小厮说外面有一对兄妹也要去江南，他们问我们可否捎上他们。”
    “既是同路，当然可以。”
    痕碧随即对着帘外大声说道：“小姐同意了，你叫他们不要在这船上乱跑。”
    “是，小的记住了。”
    船走了一日，莲笙白天睡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反而睡不着了，她躺在床上，侧身看着窗外的月亮，大概是在江上的原因，今晚的月光格外皎洁，古人有诗云“江清月近人”果然是这样，突然她想起韵芝来，除夕夜时候他们还一起躺在床上有说有笑，她本以为今年会去江南的原因会是去韵芝的婚宴观礼，可不想却变成了探病，只求她身体无恙，药到病除。
    这时外面一阵悠悠的琴声随着江水的声音传来，莲笙静静听着这琴声，她虽是不懂音律的人，但也觉得这琴声伴着江水的声音在这月夜却别有一番趣味，莲笙不禁想到了春日宴那天陆琮在大殿上抚琴的样子，想着想着发现自己竟满脑子都是陆琮的身影，她听着这琴声，和那天的曲子不一样，想必这也是一位琴艺高超的人，莲笙想着，突然她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此时抚琴的人会不会就是陆琮。她立即起身，随手披了一件衣服，跑出船舱，可当她来到甲板上，看着四下只余滔滔江水，哪里有什么陆琮的身影，这时连琴声也停止了，莲笙顿感失望满怀。她悻悻转身，这时痕碧拿着斗篷从船舱跑出来：“小姐，甲板上风大，你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了，快把斗篷披上。”
    莲笙披上斗篷暗笑自己刚刚的臆想，陆琮怎么会来呢，她最近是怎么了，脑子里总是会不经意的想到陆琮，自己明明恨不得离他远远的啊。她回到船舱中重新躺回到床上，没过一会儿就开始觉得眼睛好累，她慢慢闭上双眼，隐隐约约那琴声又伴随着江水悠悠而来，缓缓流入她的梦里。
    一连走了七日才到江南，在码头上来接他们的是韵芝的丫鬟月胧，随行还跟着几个丫鬟小厮，莲笙刚下船，看着眼前来接的一众人皆腰上系着白绫，她顿觉不妙，一个踉跄险些掉入水里，她急忙问月胧：“你们为何做此打扮？府上可是出了什么事？”
    月胧一见莲笙问她便跪下哭着回道：“莲笙小姐，我家小姐未能等到您，昨日夜间，便香消玉殒了。”
    莲笙听了只觉得胸口一下子如千斤巨石压了下来，她紧紧抓住自己的领口，怎么也喘不过气来。最后径直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卢府的紫薇苑，这是她母亲做姑娘时的闺房，以往每次他们三姐妹过来，舅舅都会让她们住在这里。她看着屋里的陈列摆设，从来没有任何变化，房间左侧是书案，书案旁边的墙上还挂着几幅她母亲留下的墨宝，书案上依旧摆着一盆墨兰，正是墨兰开花的时节，那一朵朵墨色的兰花开得如此热闹，细细闻，整个屋里都是墨兰淡淡的清新的香气。房间右边则是几个大的雕花的柜子，每一个雕花都不一样，但每个柜子上的雕花图案都是极其精致。床的对面摆着一扇屏风，屏风上的图案是一幅游园戏春图，图上有一棵大大的桃树，树下是一位美人正翩翩起舞，屏风上的蝴蝶栩栩如生，好似立即就能破画而出。屏风后面是一张雕花矮榻，矮榻旁放着一个大瓷缸子，里面种有几株睡莲，还有几尾红色的小鲤鱼。莲笙起床，取下横架上的衣服和斗篷自行穿上。屋内一个人也没有，也不知道痕碧这丫头跑哪里去了。
    紫薇苑中以紫薇花树居多，大概由于前几天下了雨的缘故，院中的树木一片翠绿青葱，很是繁茂。因为现在不是开花时节，所以院中除了一片绿色并无其他颜色，她走出院中，看着卢府上下皆挂着丧幡，看来韵芝姐姐是真的不在了，她一步一步来朝韵芝生前住处走去，每一步她都走得沉重且艰难，当她来到碧落园外，却怎么也不敢踏进去，因为她还是无法接受韵芝已故的事情，她总觉得这一定是韵芝在和她故意开玩笑，她在门外驻足了很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决定进去，她刚走两步，一瞬间脚下一滑，整个人朝后仰去，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她。她抬头一看，此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平南世子宇文珏。她赶忙抽回手福身道：“莲笙见过平南世子。”
    “不必多礼。”头顶传来稳重且富有磁性的声音。
    莲笙看了看脚下，原来刚刚自己是踩到了一块青苔：“刚刚谢谢世子殿下了。”
    这时月胧从碧落园走出来，赶忙向宇文珏行了一个礼：“奴婢见过世子殿下。”
    “起来。”
    月胧起身，站在莲笙身旁：“莲笙小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刚醒来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这里。”接着莲笙问宇文珏：“世子，也要进去吗？”
    “不了，我只是路过。卢世伯还在前厅等我。”宇文珏说着转身就朝前厅方向走去。
    月胧扶着莲笙进了屋，莲笙好奇的问：“月胧，这韵芝姐姐不在了，按照习俗，舅舅只需要将庚帖退还给平南王府就好了啊，这平南世子怎么来了？”
    “是老爷看小姐不行了，所以将庚帖退还回去，好退了这门亲事，可平南王说既然做不了亲家，但世子和小姐毕竟定过婚约且两家又是世交，所以平南王才命世子过来代他看望小姐。”
    “原来如此。”正说着莲笙就同月胧进入了韵芝的房间，月胧扶她坐下：“韵芝姐姐走的时候可有什么什么话？”
    这时月胧从梳妆台上的木匣中拿出一封信来说：“我家小姐自知时日无多，她怕等不到你来，所以给你留下了这封信。”
    莲笙接过信，打开，只见信上写着：
    莲笙吾妹，见字如面。
    我自知将不久于人世，恐等不到你来了，所以留书于你，我有两憾事，一是因我身子孱弱久病于榻恐将辜负平南世子，二是未能见你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我知你绝非寻常女子，你自小便有鸿鹄志愿，但恐前路艰难，但我信你可以如愿，上次于你家小住，我见你的丫鬟忠心尚足，但不够稳重。我今去了，我的丫鬟月胧，你是知晓的，我将她托付于你，希望日后能够助益于你。在我的柜子里有一套嫁衣，这本是我为自己而绣，可我用不上了，我知你不善女红，所以留给你了。望你多加珍重，莫要因我悲戚。
    莲笙看完信上的字，早已泪流满面，此时月胧从柜子里抱出一只楠木所制的木箱放在莲笙面前：“莲笙小姐，这便是小姐留给你的东西。”
    莲笙缓缓打开箱子，一件红色的喜服静静躺在里面，喜服上用金丝绣着并蒂莲花，朵朵绽放，每一针每一线都及其细致，针线穿插之间，莲笙可以想到韵芝在绣它们时，是怎样喜悦的心情。可是天不随人愿，在她绣成之时，她也病入膏肓。
    莲笙将箱子盖住，跟月胧说：“你先在外面等着，我想在这坐会儿。”

 第25章 江南游园

    月胧退出了屋子，莲笙坐在屋内，环顾四周，每一处都有韵芝的痕迹，窗边书案上还有她未写完的花笺，砚台里的墨汁早已干涸，莲笙看着这些东西，仿佛只要她一回头，就可以看见韵芝拿着书站在窗边跟她微笑。
    直到晚膳时间，她才见到舅舅，舅舅头发已然花白，大概是伤心过度的原因，他竟比去年冬天时看着老了许多。舅舅见到莲笙开口道：“既然来了就多住些时日，等把身上的伤养好了再走。”
    莲笙点点头：“怎不见表哥？”
    “他最近在忙着丧仪的事情，就不过来跟我们用膳了。”
    一顿饭下来，舅舅并没有吃多少，莲笙也觉得食不知味。所以晚膳便早早结束了。
    因为心情不佳，加上本身有伤在身，所以莲笙几日都未出门，每日只是在紫薇苑待着，偶尔看看书，听丫鬟婆子们说一些闲谈，日子也不至于过得太漫长。几日过后便到了韵芝出殡的日子，这天宇文珏也来了，不过他只是远远看着，并未相送，韵芝虽是未出阁的女子，但卢家毕竟是江南世家之首，整个江南无人不尊重敬仰的，加之她生前在家里父母兄弟多有疼爱，所以她的葬礼十分浩大，整个江南府街道家家户户沿街设祭，莲笙坐着马车一路跟随送葬队伍来到了韵芝的陵地，只见一行人将她的棺椁抬入地陵，前面一群亲戚以及丫鬟婆子皆嚎嚎大哭，有的已经哭晕过去几回了，韵芝生前待人友善，这是整个江南府家喻户晓的事情。只是可惜如花的人儿就此陨落。莲笙亲眼看着韵芝下葬，这几日每每想起她就会哭一场，而到了此时反而却没有了眼泪。痕碧守在她身边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抱住她。她看看痕碧，示意她没事。
    韵芝葬礼过后，舅舅以要编撰古书为由将自己关入了藏书楼，不再见客。她虽无法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但是她知道，舅舅心底的悲戚是永远都无法消除的了。
    在卢府里住了半月有余，也是百无聊赖，幸好她表哥卢韵松对她是极其疼爱的，日里也总是差人送来一些稀奇玩意儿，供她消遣。这日，一大早卢韵松就来到紫薇苑中，他跟莲笙说：“莲笙，今日城东有个学子辩论会，要不要去看看？”
    “我还是不去了。”莲笙最烦与那些读书人打交道。
    “你整日在园子里难道不闷？我可听说那里的茶水点心堪称一绝。”
    莲笙听到茶水点心堪称一绝，她顿时就两眼放光了：“我去。”毕竟除了舞刀弄枪之外，她最爱的就是美食了。
    于是她赶紧换好衣服，就随卢韵松出门了。他们一路上坐着马车来到城东，这江南街道和京都就是不一样，这里城中皆是小桥流水的雅致，房子皆依水而建，街边的垂柳随风而摆，水中的莲叶也已舒展开来，一片连着一片。那江中的花船上坐着婀娜多姿的女子，她知道那是艺伎，她们皆有貌美容颜，每日生活在这花船上以卖笑为生。他们大多身世凄苦，有的来自贫苦人家，也有一些来自家道陨落或获罪的豪门官宦人家。
    约莫半个时辰，他们就到了城东学子辩论会的地方，这里是一处庄园，园中建筑皆雕梁画栋，景致雅致清新，里面的一草一木极具考究，就连墙角那几根翠竹，也都透着别样的风姿。
    “这园子的主人，肯定是一个高人。”莲笙看着这精致的布置，嘀咕着。
    一旁的卢韵松笑笑：“大概是。”
    “表哥你不知道这园子主人是谁？”莲笙一脸惊讶。
    卢韵松点点头：“所有人都在猜测这园子的主人是谁。”
    莲笙跟着卢韵松一行人来到园子内部，他们被安排在了东面楼阁的桌椅坐下。辩论早就开始了，莲笙对这些辩论题目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她是冲着美食来的，待她们坐好，园子里的侍女便端上来了各色茶点，色泽清新淡雅，形状精致趣味，莲笙见了甚是喜欢。这时陆陆续续有一些人过来和卢韵松打招呼，莲笙也懒得理会，毕竟她又不认识他们，她只顾着吃自己的。不过他们每一个过来的人都会问一句：“这位姑娘是？”
    然后表哥卢韵松则会回答：“我表妹俞莲笙。”
    可不知为何，当那些人知道她的名讳后皆赶紧称故离开，一两个人这样莲笙并不在意，可是接连十几个人皆是如此，莲笙难免觉得蹊跷，她问卢韵松：“表哥，他们为何听了我的名字之后皆如老鼠见了猫似的？”
    卢韵松笑笑回道：“你是真不知道？”他记忆中他的这个表妹精着呢。
    “难不成我在京都干的事情，都传到这儿了？”
    卢韵松点点头，莲笙一脸的无奈：“流言真可怕！”
    “也没啥，你本就是将门出身，与别的女子不同，也没什么稀奇的，只是这帮人见惯了江南这边的柔弱女子，再加上他们自己是连鸡都不敢杀的文弱书生，所以他们面对你心里发怵也是自然。”卢韵松倒了一杯茶，递给莲笙，“尝尝，今年的新茶。”
    莲笙接过茶杯，小酌一口，一股浓浓的茶香顿时沁入心脾：“这茶真好喝。”
    莲笙放下茶杯，将一块糕点塞入口中，这时她发现宇文珏坐在了他们对面的楼阁上。宇文珏一身玄衣，头戴玉冠，俨然一副闲散公子的打扮，可就算如此，也难掩他的桀骜英武之气。他旁边坐着一位身穿青衫的男子，只见该男子半束着头发，头上插着一根玉簪，脸上戴着一面银色的面具，手中摇曳着折扇，每一个动作无不透露着温文尔雅四个字。莲笙看着那人，总觉得那人的身形有些相熟，她将手中的糕点一块一块掰进嘴里，歪着头想了又想，到底像谁呢？这时卢韵松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对面坐着宇文珏，“莲笙，莲笙、、、、、、”
    莲笙立即拉回思绪：“表哥，什么事？”
    “平南世子在那边，我们应当过去打个招呼。”
    “好！”莲笙也想过去看看那个戴面具的人。
    于是二人起身，向宇文珏那边走去，宇文珏那边也很快注意到过来的莲笙二人，遂起身相迎。

 第26章 文武之辩

    “拜见世子殿下。”卢韵松带着莲笙行礼道。
    “不必多礼。”莲笙看着戴面具的男子，这身形确实在哪里见过，她发现那男子也正注视着她，对了，她猛然发现这个人的身形和陆琮好像，旁边的宇文珏注意到莲笙在观察他身边的男子遂介绍说：“这位是我们西南的连公子，也是一位博学多才的先生。我等听说今日有学子辩论，所以前来观摩一二。”
    “连公子为何戴着面具？”莲笙好奇的问，其实她心中一直在猜测这个人是不是陆琮。
    “只因在下相貌生的丑陋，怕惊扰了世人，故常以面具示人。”他的声音很是低沉，和陆琮的声音一点也不像，陆琮的声音更为温润悦耳。
    莲笙心底猛地升腾起一阵失望，一旁的卢韵松赶紧打了个圆场：“实在不好意思，小妹生性乖张，只怕唐突了先生。”
    “无妨。”连先生回答着。
    莲笙想着也许只是身形相像罢了，陆琮怎么会在这里呢，自己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时常想起陆琮，就连梦里也时常是他的身影，莲笙一边想着一边叹气，连自己是怎么回到原来位置上的她都不记得了。
    卢韵松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问：“笙儿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样子。”
    莲笙立马堆上笑容：“没，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个朋友，他的身形与刚刚的连先生挺像的。”
    “世界之大，身形有几分像也很正常啊。”
    莲笙点点头，也许是她想多了，这时楼下的辩论也进入到了白热化，楼下时不时传来一群喝彩之声，莲笙看着楼下：“表哥，他们今日辩的是什么？”
    “今日辩的是国家应该尚武还是崇文？”
    这时楼下一人说道：“国家就该以武为先，因为只有一国军事强大方能再无外敌来犯。”
    话音刚落，对面另一人马上开口道：“军事强大又怎样，不过是一介武夫，粗鄙之人，又怎么能延续这江山基业？圣人有云，当以德服人。如果真是以武为先，那你们还读什么孔孟之道？”
    “那如果敌军来犯，是不是你们也打算用你们的孔孟之道来击退敌军？”
    双方皆互不相让，一时间争论不休，好似要打起来一番，莲笙来到栏杆边上看了看楼下那群人转过头跟卢韵松说道：“表哥，这些读书人脑子皆是一根筋么？”
    莲笙本以为没有人会注意到她说的话，好巧不巧，这句话却偏偏全部落入那些人的耳中。
    她一回头，发现楼下的人全部盯着她。她只觉得一阵尴尬恨不得面前有个洞，好让她立马钻进去。
    这时楼下有人窃窃私语：“她是谁啊？”
    “没见过啊。”
    突然人群中有人高声问：“敢问姑娘是何人，为何说我等皆是一根筋。”
    莲笙尴尬的笑了笑回答：“我叫俞莲笙，自京都而来。”
    楼下听到“俞莲笙”三个字皆倒抽一口冷气，有人甚至手心冒汗，只见莲笙一脸笑意：“我刚刚不过胡说八道，大家不必当真。”
    莲笙说完就欲转身回到自己位置上去，可是都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总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人啊，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我等今日因此辩聚在一起，既然清莲县主说我等皆一根筋，我等也想听听县主有何高见？”
    莲笙回过头，那个不怕死的人居然是一个相貌清俊的儒生，莲笙看着他：“我刚刚都说了，我不过是胡说八道，你们不必放在心上。”
    “既然县主说了，那就证明县主自有高见，何不与我等辩上一辩。”看来这人是不会放过她了。莲笙长叹一口气看着楼下的人，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坐在对面的宇文珏将茶杯放在嘴边，一副玩味的表情看着对面的莲笙，坐在他旁边的连先生，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茶，然后放下茶杯，他一直看着对面的莲笙，因着面具的缘故，让人看不清他的任何表情。
    莲笙来回踱了两步，看看楼下的人，这架势如果她今天不说些什么，那些应该是不会让她走出这个园子了，她转身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回到栏杆旁边说道：“今日你们的辩题是国家应该尚武还是崇文？我想问在座的各位怎样的国家才算是好的国家？”
    莲笙的这一问像一颗炸弹四下顿时议论纷纷，这时刚刚问莲笙的儒生高声说道：“百姓安居乐业。”
    “对，就是百姓安居乐业。可百姓如何才能安居乐业？如外有强敌，百姓能安居乐业吗？如果朝廷内有忧患，百姓能安居乐业吗？”这时楼下又是一阵哗然。
    待楼下逐渐安静，莲笙接着说道：“武能御外敌，免百姓战火之苦，内有文治，可兴国运昌盛，我们为何不能二者兼顾，各司其职，做到内外无患，天下太平。尔等与其在此争论该崇文还是尚武，还不如想想自己能为天下百姓做些什么？”
    莲笙说完，楼下顿时鸦雀无声。这一席话如当头棒喝砸在这些人的心上，他们每天读着孔孟之道，学着经世治国之道，可是却没有人想过何用。此时楼下的人皆面露愧色，突然楼下那个儒生向莲笙行礼道：“清莲县主在上，学生受教了！”
    这时楼下后堂突然走出来一位老者，只见老者笑道：“看来今年的辩论到此结束了，虽然今年辩论比往年结束得稍早了一会，不过我想今年在座各位，应该收获比往年都多。”这时老者转身看着莲笙，行礼道：“想不到清莲县主不仅武艺高强，却还有着经世之才。”
    莲笙赶忙回礼道：“老先生，过誉了。”
    “今日听县主一席话，胜却读书十年呐。后厅为各位准备了午膳，请各位贵人移步后厅用膳。”
    莲笙跟随着卢韵松来到后厅，说是后厅，其实是另一个园子，园子里摆着许多长案，案上摆着各种精致的菜肴，江南本是风雅之地，所以这里人的衣食住行无不透露着雅致二字，莲笙坐在卢韵松身边，他们对面坐的还是宇文珏和那位连先生。刚才的老先生举杯相邀说：“今日我家主人不在，就由小老儿陪各位畅饮。”
    老先生话音刚落，莲笙后面的亭子里的乐人则开始奏响音乐，这时一群如仙女下凡的舞者皆翩翩起舞而来。

 第27章 连先生

    莲笙来这种宴会每次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吃，谁让她如此酷爱美食，这不，这案上的菜有好几个都是她从未见过的菜式，在座的男子皆欣赏歌舞，只有她埋头苦吃。她也不管别人的目光，毕竟这时应该也没有人会注意她。
    但是她偏偏想错了，此时她对面的两道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就连坐在上位的老者也察觉到了，然后轻声问她：“县主，可喜欢这些吃食？”
    莲笙立即抬起头，看着问话的老者，因嘴里塞满了食物，她只得尴尬笑笑点点头。
    老者很是欣慰的说：“既然县主喜欢我家厨子的手艺，那到时候小老儿命下人再做一些花样精巧的点心让县主带走如何？”
    莲笙听了赶紧咽下嘴里最后一点食物：“那谢谢老先生了。”想不到还能连吃带拿，这老头儿真好。
    这顿饭莲笙是吃的舒适至极，从她入宫以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得如此畅快了，用完午膳，这园子的主人还为到来的人准备了厢房，以供大家午休，莲笙因为中午吃得太多，却怎么也睡不着，无奈她只得出来到园子里闲逛，她来到一处莲池旁边的凉亭坐下，此处的莲池与别处不同，此处莲池中的荷叶长得格外茂盛，甚至在莲池中央还长出了一些花苞。
    莲笙突然看见那茂盛的荷叶中间停着一只翠鸟，她顽皮的在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朝翠鸟旁边扔去，那翠鸟吓得立即扑棱着翅膀逃离。
    “谁？是谁扔的石子。” 这时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荷花池中传来。
    莲笙哪顾得上声音熟悉与否，吓得赶紧躲在柱子后面，可这时突然一阵清风吹来，莲笙的裙摆被吹了起来，只听见身后的人说：“原来是清莲县主！”
    莲笙有些心虚的从柱子后面走出来，才发现原来说话的人是连先生，只见他正站在莲池中央看着她，莲笙有些抱歉的说：“对不起啊，我刚刚是想吓那只翠鸟的，没想到莲池里有人。”
    只见连先生笑笑：“无妨！”
    “你是怎么过去的？”莲笙觉得此人还蛮好相处。
    “我来时见此处有一艘小船，索性就撑船来到这莲池中间，竟发现这莲池之中自有一番清净。”连先生一边回答一边拿着竹篙将船撑到莲笙面前，“不知县主可否愿与在下同游？”
    “荣幸之至！”莲笙说着便提起裙摆跳上小船，连先生随手摘了一根荷叶递到莲笙手上，莲笙坐在船上撑着荷叶，抬头间见他撑着竹篙，微风吹起了他两鬓的头发，自有一番飘逸，莲笙觉得他不仅身形和陆琮像，就连行事作风也有几分像，要不是他们声音不一样，只怕她真会觉得他就是陆琮。
    “县主这样看着在下作甚？难不成在下头上有花？”
    莲笙笑笑：“我只是想到了我的一个朋友。”
    “哦？什么样的朋友？”连先生放下手中的竹篙，在莲笙对面坐下来饶有兴致的问道。
    莲笙想了想笑着回答道：“不过一个浪荡公子哥。”
    “哦？那我更感兴趣了，到底是怎样一个浪荡公子，能够让清莲县主视为朋友？”
    “嗯，你们身形很像，行事作风也挺像的，如他见了这一大片莲池，大概也会如你一般泛舟其间。”说到此处，莲笙脸上一脸笑意，“他平时虽吊儿郎当，但是每次有他在，我便觉得安心。”
    莲笙说完看向对面的连先生，可连先生却迟迟没有答她的话。
    “先生，这是怎么了！”
    这时对面的连先生才回过神来：“没什么，听县主说的，连某真想见见县主的这位朋友了。”
    “只可惜他远在京都，我也有一些时日未曾见他了。不过有机会我倒是可以让先生与他一见。”
    这时连先生起身作揖道：“那在下先在此谢过县主了。”
    “先生客气了。”
    这时发现莲笙不见的痕碧找了过来，她见自家小姐坐在船上，便大声呼喊着：“小姐，小姐。”
    “我的丫鬟来了。”
    连先生将船靠岸，痕碧一边扶莲笙下船，一边关心的问道:“小姐，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睡不着，不知不觉就到这里来了，恰巧遇到连先生在此泛舟。”
    “下午的诗会快开始了，在下要先去更衣了。”
    “先生请便。”
    待连先生走后莲笙和痕碧也回到自己的厢房，下午她换了一身衣服，来到了诗会处，这江南的人就是会玩，还整了一个曲水流觞，将一个放上酒杯的托盘置于溪流中，托盘停到谁面前，谁就饮酒一杯，并作诗一首。莲笙自是对这种文人墨客的事情提不起丝毫兴趣。庄园的老先生见莲笙无意于这诗会，故允她在园中游玩。
    莲笙带着痕碧在这庄园中四处逛着，她发现这庄园里每一处院子景致皆不相同，但又处处考究，大到一处亭台，小到一处角门，每一处都布置得恰到好处，这园子的主人真真是将一个雅字发挥到了极致。莲笙一边逛，一边在心中感叹，就连皇宫的御花园，恐怕也比不上这园子半分。
    莲笙一路逛着，突然她来到了一处院落前，此处与别处不同，这里没有其他院落的雅致，只有一间竹屋建在小河之上，莲笙推开院门走进去，一座木桥连通着竹屋和院门，小河里种着莲花，河里的水很是清澈，可以看见鱼儿在河里自由的游弋，竹屋前种植着一大片墨兰。而那片墨兰此时开得正盛。莲笙身边的痕碧指着那片墨兰惊讶的说：“小姐，你快看，这不是和夫人房里一样的墨兰吗？”
    莲笙笑笑，这片墨兰比母亲房里那一盆开得要好得多：“有什么稀奇，江南人最爱兰花和莲，这里有一片墨兰，也不奇怪。”
    莲笙走近竹屋，轻轻推门进去，只见屋内东面放着一张梅花案，案上纸笔皆放得整整齐齐，屋中还有一些杯盏器物，虽算不上名贵，但样式却是精巧得很。
    “小姐小姐，你快过来看，这屏风和夫人房里的屏风一样。”痕碧惊讶的叫嚷着。
    莲笙走过去，一看那屏风确实和自己母亲闺房里的屏风一样，但是又不一样。一样的是屏风上都画的游园戏春图，不一样的是屏风上的木头雕花不一样。母亲闺房里屏风的木头雕花是兰花，而这架屏风的木头雕花却是桃花。莲笙心头疑惑着，这家主人会不会认识自己的母亲。莲笙走到屏风背后，屏风背后是一张床，床左边的横杆上挂着几件女人的衣服，床右边是梳妆台，在梳妆台的上方挂着一幅女子的画像，莲笙走近画像，只见画上女子一身绿衣，面若芙蓉，眼如点漆，她站在那一丛荷叶之间，恍若洛神降世，莲笙想传说中的梅妃，大概也不过如此了。这时莲笙发现画上还有题字，题的是《诗经》里的《周南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第28章 回京都

    莲笙看着这幅画，她突然发现画中女子和陆琮倒是有几分相像，她最近是怎么了，怎么看谁都像他，她一定是着什么魔了，莲笙赶紧收回目光对痕碧说：“痕碧，这地方太诡异，我们赶紧出去。”
    痕碧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嘟囔着：“哪里诡异了？”
    莲笙说完就朝外走，刚踏出竹屋的房门，就和庄园的老先生撞个正着，只见老者一脸笑意：“县主，如今天色已晚，卢家公子叫老夫来告知县主该回去了。”
    “谢过老先生了。”莲笙说完又看看竹屋，“老先生，这屋子是何人住所。”
    “哦，这是我家主人一位亲人生前的居所。”
    “不知原来住在这里的人是否认识我母亲？”
    “老夫不知。”老先生笑着摇头回答，“县主，莫让卢家公子等久了。”
    莲笙这才朝外面走，当她走到院门外，蓦然间回头才看见这院门上题着：揽月居三个大字，而这字迹与她母亲的字迹太像了。直觉告诉她这个地方原来住的人一定和母亲有什么关系。
    刚走出庄园，莲笙便看见卢韵松与宇文珏正在辞别，莲笙走近乖乖站在卢韵松身后，只听见卢韵松说：“不知世子殿下此次要留驻江南多久？在下好找个时间尽尽地主之谊。”
    宇文珏微微颔首道：“大概还有一月。”
    “哦?这么快？”
    “有公务在身不敢多留，一月之后我将赴京都述职。”
    此时卢韵松好似想起什么似的说：“一月之后，世子殿下要去京都？”
    宇文珏点点头。
    “那正好，一月之后我家表妹也回京都，不知可否与世子殿下结伴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表哥，不用了。我可以照顾自己。”她不知道自己的表哥是怎么想的，难道还怕她照顾不了自己，她又不是小孩子。
    “当然可以！到时候韵松兄只需跟我的手下约定好日子就行。”
    “那就多谢世子殿下了！”这两人对话从头到尾都完全忽略莲笙，莲笙有些生气的登上了马车。不一会儿，卢韵松也钻进了马车，见莲笙不与他说话，便笑着询问：“表妹这是生气了？”
    “表哥为何要我与平南世子同行？”
    “我不是怕你回去路上会有什么危险吗？”
    “哪有什么危险，来的时候就一路太平，再说了，就算有危险，我也不怕啊，我的伤已经痊愈了。”
    “你是不怕，可你有想过痕碧这丫头？我记得你这次出门并未带你的炎赤军。”
    莲笙看看痕碧，确实，如果遇到十几个人，她一个人尚能解决，可是如果对面人数众多，虽然她自保不难，但是痕碧他们就只能命丧黄泉。看来表哥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莲笙突然想起在庄园看见的竹屋，她小心翼翼跟卢韵松打听道：“表哥，你可曾听舅舅有没有跟你说起过我母亲的事啊？”
    “姑姑？你想知道什么？”
    “比如我母亲的闺中好友？”
    卢韵松想了想：“好像是听说过姑姑有一位好友来着。”
    “然后呢？”
    “只是偶然听父亲提起过一句，具体怎样我也不清楚。”
    莲笙想着舅舅如今在藏书楼，已不见客，只怕是问不到什么了，那么唯一有可能知道的也就只有自己的父亲。看来回去可以问问父亲。
    一个月时间很快就到了，卢韵松早就将莲笙回去的日子转达给了宇文珏。莲笙到码头时看见宇文珏站在江边，他身后跟着一位剑侍，她在京都时是见过的。
    卢韵松上前同宇文珏寒暄了几句，莲笙站的有点远，加上码头嘈杂，她完全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不过见自家表哥对着宇文珏再三作揖道谢，她大概也猜了个七八分。只见卢韵松回过头朝莲笙招了招手。莲笙走过去朝宇文珏福身请了一个安，四下看了看，一脸疑惑的问：“世子就两人？”
    “我不喜欢出门多带人。两人足矣！”
    “前些日子那位先生呢？”莲笙问的是连先生，她还想着等到了京都介绍连先生和陆琮认识呢。
    “连先生有事回西南了。”
    “哦！”莲笙有些可惜一路上少了一个有趣的人，不免有些乏味。
    待他们登上船，莲笙站在甲板上看着码头的人越来越远，心中突然有一些伤感，不知道下次再来之时将是何时。痕碧将披风批在她身上：“小姐，我们进去。”
    莲笙似是想到什么似的：“宇文世子的住处安排好了吗？人家是世子，我们万不可怠慢。”
    “小姐放心，少爷早就吩咐人安排好了。”这时月胧从船舱走了出来。
    莲笙看着月胧，脸上泛起一丝笑意：“那就好！”
    “小姐快进去，外面风大！”月胧走过来将莲笙扶到了船舱内。莲笙来到自己的住处，看着屋子里床上被褥皆铺得整整齐齐，果子点心也配备齐全，香案上的香炉也燃起了淡淡香薰，在香炉旁边还摆放着一本闲书。瞧着这些，莲笙不得不认同韵芝生前所说的：月胧果然是最细心的丫鬟。
    见莲笙进屋后只是眼睛巡视四周，她心中不免打鼓，难道是自己的布置，不合她的心意？她依旧小心翼翼瞧着莲笙的一举一动，见她半天不发一言，想着自己应该是做错了。她当及低下头问道：“奴婢布置的这些，小姐是不是不喜欢？如果不喜欢，奴婢立即命人撤走。”
    莲笙听了此话，觉得她肯定误会了，赶紧解释道：“不不不，我没有不喜欢。”
    月胧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莲笙。只见莲笙来到旁边塌上坐下，并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月胧走过去，莲笙伸出手去握着她的手：“这些我没有不喜欢，只是不大习惯。韵芝姐姐觉得你可靠才将你留给我，所以你以后就是我的丫鬟。”
    “奴婢知道！”月胧点点头。
    “既然你是我的丫鬟，那你以后可以在我面前做自己就好，不要这样拘着。”
    月胧听到这儿瞪大了眼睛，以前韵芝小姐对她也特别好，但是都没有这样的。这样也是不符合世家处事风范的，她赶紧摆摆手：“小姐，万万不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在她想要继续说下去时，莲笙打断了她的话，“但是在我们泰安侯府里面是不讲究这些的。你去过侯府，你应当知道侯府没那么多规矩。”
    “是，小姐！”泰安侯府确是和别家不同，里面没有那么多规矩，侯府里的小姐也都没有恃宠而骄的脾气。
    莲笙看着一旁的痕碧：“痕碧，月胧以后就是我们园子的人了，你要好好对她，她比你长两岁，你要听月胧的话。”
    “知道了小姐！”痕碧笑脸盈盈的跟莲笙行了一个礼，然后又向月胧行了一个礼，“见过月胧姐姐。”
    月胧笑着赶忙过去扶起她。莲笙看着二人，不免又想到了韵芝。要是她在该多好！

 第29章 江上赠鱼

    这不觉已经到了晌午，莲笙见日头甚好，便跑出船舱来到甲板上，痕碧不知从哪里搬来一张矮凳：“小姐，快坐下。”
    莲笙坐在矮凳上看着江面波光粼粼分外刺眼，她抬起手放在额头上挡住阳光，眯缝着眼睛看着两岸的风景，因为是晌午，只见岸上炊烟袅袅，偶尔还能看见渔船停在江上，船上坐着夫妻，他们正分食着羹汤。这一派烟火气，让莲笙觉得十分惬意。此时她放下遮挡阳光的手，托着腮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一旁的痕碧凑到她面前，小声询问着：“小姐在想什么呢？”
    莲笙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只见痕碧转动着她的咕溜溜的大眼睛说：“那让我猜猜？”
    莲笙只是看着她，笑而不语，她倒想看看这丫头能猜出什么来。
    只见那丫头一脸坏笑的说：“我猜小姐在想陆大公子。”
    莲笙一脸惊讶，她是怎么知道的。但是她立马堆上笑容否定道：“我没有。”
    “真没有？”痕碧这丫头不依不饶。
    “真没有！”莲笙说完就转过身去，她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丫头是怎么猜到的。
    痕碧还是不依，又凑到她跟前：“就有！”
    莲笙见她不依不饶，便拿出她最怕的“绝招”开始在她身上挠起痒痒来。一时间主仆二人竟嬉笑打闹成一团。
    “咳、咳”此时突然一阵咳嗽声传来，莲笙主仆二人立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莲笙回头望去，只见宇文珏和他的侍卫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
    莲笙看了痕碧一眼，痕碧赶紧替莲笙整理着衣服头饰，莲笙尴尬的又一次回头看了看宇文珏，随即对痕碧小声嘀咕着：“你快一点呀！”
    “马上好了小姐，马上好了。”痕碧急急忙忙的回答着，手上的动作也是丝毫没停。
    “算了算了就这样。”莲笙见宇文珏站在那里，虽然他不看她，只是盯着远处的风景。但是她还是觉得尴尬至极，人家是王府世子，自己这般尊容已是不妥，总不能叫人家等着自己收拾好了再行礼。
    莲笙大方的走过去，福了福身：“拜见世子殿下，让世子殿下见笑了。”
    跟在她身后的痕碧也随着自家主子乖巧的行了一个礼，然后便低着头小步缓缓挪在了莲笙的背后。
    宇文珏看着主仆二人一系列动作，嘴角轻轻浮现出一抹微笑：“县主与我同乘一船，不必多礼。”
    莲笙谢过宇文珏，觉得此人虽然样貌气质看着威严，但是言语却和善，看着身穿便服的他，哪里还看得出他是那个驰骋疆场的鬼面阎罗。说他是一介书生，只怕也没有人不信。不过看他这样子，不像是偶然来的，倒像是有事而来：“不知世子有什么事？”
    宇文珏看了看身后的侍卫手上的东西：“今日上午停船歇息之时，我钓了几尾青鱼，但我手下不善烹饪，不知县主手下可有善于烹鱼者，在下也能讨口鱼汤喝。”
    “好说！”莲笙示意痕碧接下侍卫手中的木桶，“待鱼烹好，我便命人给世子送去。”
    “那多谢了，本世子只要一碗汤即可，其他的县主自行处置。”
    痕碧接过木桶，好几伙这得有十斤重。她提着木桶吃力的跟着莲笙回到船舱，正在整理内务的月胧见痕碧吃力的提着一个木桶，赶忙走过去：“你提的什么？”
    “鱼！”痕碧吃力的回答。
    月胧赶忙接过她手中的木桶定睛一看：“呀，这么新鲜的青鱼，哪里来的？”
    “世子殿下钓的，说是手下的人不善烹饪，所以交给小姐命人烹煮。”痕碧叉着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答月胧。
    “月胧，你可会做鱼？”莲笙询问，她知道江南府家家户户都是会烹鱼的。
    “会。”
    “那你把这鱼拿下去煮了，给世子送去。”
    “好的小姐。”月胧说完便提着木桶走了出去。
    莲笙见月胧出去之后，便一脸严肃的问痕碧：“刚才在甲板之上你为何说我想的是陆大公子？”
    痕碧走到她身边：“小姐来江南的时候，一路上都在昏睡，可是你睡梦中时常会叫陆公子的名字。所以、、、、、、”
    莲笙赶紧起身捂住她的嘴：“你在瞎说什么？不要胡说。”她知道自己的丫头从来不会说谎，可是这种事怎么可以说出来，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去，该如何是好。她松开捂住痕碧嘴的手，一脸心虚的转过身去：“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
    “可是小姐你明明、、、、、、、”你明明就是叫了陆公子的名字啊，痕碧将后半句生生咽了回去，看自家小姐心虚的样子，她是怎么都不会承认的。
    “就算有，那也是我当时病糊涂了，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外一传出去可怎么办？
    痕碧赶紧摇头：“这事只有奴婢知道，我不敢告诉其他人。”
    莲笙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安下心来：“以后这事不可再提。”
    “我知道了。”就算小姐不说她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这时月胧端着几样小菜从外面进来：“小姐，世子的鱼我已经做好了。我是现在就送去？”
    莲笙看了看那几样菜，都是用鱼做的，菜式新颖，别具一格。连旁边的痕碧看得都流出了哈喇子。
    “现在就送去。”
    一旁的痕碧一脸不舍的问：“全送去啊？”
    月胧看出了她的小心思：“放心，每样菜我都留了一份。你快去厨房端来给小姐尝尝。”
    痕碧脸上立马堆上笑容，屁颠屁颠的朝厨房跑去了。
    “那奴婢这就将菜送过去了。”
    “好！你去。”
    待所有人走出去后，莲笙慵懒的躺在床上，想着刚刚痕碧说的话，自己是怎么了？怎么时不时的就想起陆琮来。这么久没见，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自从行宫一役之后，就再没有见过他。
    日半夜，江上突然狂风大作，吹的船摇摇晃晃的，莲笙睡得也不安稳。她起身轻唤：“痕碧，月胧？”
    月胧立即起身披了件衣服，掌着灯走了进来：“小姐，怎么了？”
    痕碧这时也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进来：“小姐？”
    “这船摇晃得很，我睡不着。”
    月胧看了看外面：“这风这么大，想必是要下雨了。”
    痕碧从横杆上取下一件外衫，披在莲笙身上。这时外面传来一位男子的声音：“禀县主，我家世子说，这天恐将下雨，不宜乘船，所以命船家将船停靠在附近码头，等雨过去，在乘船回京。”
    “还是世子想得周到，多谢世子。”
    待宇文珏侍卫走后，莲笙对身边的人说：“快去收拾一些细软用品，一会船到了码头好直接下船。”
    “是！”

 第30章 行侠仗义

    待船到码头之时，雨已经下了起来，莲笙主仆三人刚走出船，便看见宇文珏主仆骑着马带着斗笠披着蓑衣，在外面等着了。他们身后有一辆马车，看样子应该是替她们准备的。莲笙福身行礼：“拜见世子殿下。”
    “不必多礼，现在雨大，县主赶快上马车。”
    莲笙点点头，坐上马车，待他们来到客栈时，已是卯时三刻。
    “小姐，都卯时了，还睡吗？”痕碧关切的问道。
    莲笙走到窗台边，见外面倾盆大雨，答非所问：“这雨来得可真快。”
    这时月胧抱着一床褥子走了进来：“小姐当然要睡了，忙活了半宿，早该累了。”
    月胧说着便将褥子放到床上：“我想着下雨天气凉一些，所以问掌柜的要了一床厚点的被子。”
    莲笙走过去坐在床边，月胧伺候她躺下，痕碧将窗户关好。
    “你们也快去睡，我这儿没事了。”莲笙看着忙碌的二人。
    听到莲笙的话，二人灭了灯退了出去。莲笙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这时恍惚间她听见了一阵琴声，想起去江南的路上也听到了琴声，不知道弹琴的是否是同一人，算算路程，好像也不是一个地方。管他是谁呢，这雨夜听琴也是另一番风味。
    这雨一连下了两日都没停，莲笙吃过早点觉得无聊便对身边的人说：“这雨下不停，不如我们出门逛逛？”
    在客栈关了两日的痕碧早就闷得发慌了，听见自家小姐这么说她赶紧接话：“好呀好呀！”
    “不过，我得换身衣服才好。”莲笙一脸狡黠。
    痕碧看她家小姐这个表情，大概也就猜到了几分，她赶紧回复道：“我早有准备。”
    不多时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带着两个俊俏的丫头出现在这无名小镇的一处茶楼里，茶楼里的小二见这三人举止非富即贵，赶紧笑脸相迎，并安排了最佳的位置。
    莲笙环视了这茶楼一番，四下早已坐满了人，只听得台上一个小姑娘一边弹着琵琶，一边唱着：“都说江南好，清风杨柳花枝闹，碧波青山相映好。都说江南好，风流才子佳人俏，惹得仙人红尘难了、、、、、、”
    莲笙一边听着小曲一边喝着茶，一旁的痕碧时不时投喂几个果子糕点啥的，真是活脱脱一纨绔啊。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哪见过这做派，茶楼里的人纷纷朝她投来艳羡的目光。月胧好似发现了周围的异样，小声凑到莲笙耳边低语：“小姐，茶楼里的人都在看咱呢？”
    莲笙抬眼轻扫一圈，这种事她早就见怪不怪，毕竟这是个小地方，这些人没见过也正常：“没事！咱玩儿咱们的。”
    “小二，快给我们爷上茶！”莲笙话音刚落，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茶楼所有的人目光纷纷聚集到门口，只见一个彪形大汉走在前面，他后面跟着一个满面油光的胖子，看那胖子的穿着，应该是一方富户，那胖子的身后还跟着五六个打手。只见店小二低头哈腰的将他们迎进屋来，然后快速跑到莲笙的身边，满脸歉意的说：“公子，不好意思，您看能不能劳烦您挪个位置？”
    挪位置？莲笙回过头，轻摇手中的折扇，一派稳坐如山的气势：“我为什么要挪位置？”
    “公子，实在不好意思，这个位置是我们侯公子定下的。”
    莲笙回过头，那群人已然走到了她们身后，莲笙轻笑一声：“他出多少钱定的？我出双倍！”
    这时茶楼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这里，就连台上卖场的姑娘，也都停止了。
    那小二一脸为难凑到莲笙耳边说：“他是我们县太老爷的儿子，我若得罪他，我这店只怕不保。公子，你就行行好，挪个位置。”
    看着小二一脸为难，她也不想在此处生出什么事端来，于是她起身指了指东面的位置说：“我们坐那边去。”
    这时小二松了一口气对着四下招呼道：“没事儿了，大家继续啊。”
    痕碧虽不理解，但是也乖乖端着东西去了莲笙所指的位置，待她们坐定，痕碧一脸委屈的嘟囔着：“小姐，我们为什么要给他让位置啊。在京城我们都不曾这样憋屈。”
    “怎么，我们家痕碧觉着委屈了？”莲笙笑道。
    痕碧嘟着嘴不回答，她怎么好说委屈，她只是替自家小姐委屈，毕竟在京城都没有人在小姐面前这样。这时一旁的月胧见痕碧这委屈的模样赶紧解释道：“小姐是不想在这边生出事端，我们毕竟出门在外，还是少惹事得好。”
    莲笙笑着点点头，月胧果然是心思细腻的人。
    这时台上的曲子已经唱完，那姑娘抱着琵琶款款下台，当姑娘从她们刚刚的座位路过时，那胖子突然拉住了姑娘，并一脸猥琐的说：“曲唱完了，是不是该陪爷喝一杯了？”
    姑娘早已吓得面色发白：“我不会喝酒，你放开我。”
    那胖子却不依不饶：“不会喝酒没关系，那就让爷教你啊。”说着便拿着酒杯往姑娘嘴里灌。
    那姑娘挣扎着：“你放开我。”
    这时莲笙已经看不下去了，她走到胖子面前：“人家姑娘不从，兄台何必用强。”
    这胖子看着莲笙：“哪来的小白脸？给老子滚。”
    莲笙听到这句，也不气恼，只是走到胖子身旁：“兄台你难道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么？你要找人陪你喝酒，那些秦楼楚馆的女子，不是更好？”
    胖子一听，顿时两眼放光，他赶紧放开那个卖唱的姑娘。莲笙见状赶紧说道：“这样，在下做东，请兄台去那秦楼楚馆好好玩玩。”
    这时胖子嘿嘿笑道：“想不到你这小子还是个上道的。”
    莲笙笑着拍拍他圆滚滚的肚子：“男人嘛，都懂！”
    胖子笑容满面的说：“那这就走着！”
    “好！”莲笙转身对着痕碧和月胧说：“你俩就在此处，等本公子回来。”
    “知道了，公子！”
    这时那胖子一脸的疑惑的问：“你不带上她们吗？”
    “带她们作甚？我们去那种地方带着她们岂不扫兴？”
    “也对！”胖子点点头。然后就见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去了。
    待他们走远月胧一脸担忧的看着门外：“小姐不会真要去那种地方。”
    痕碧磕着瓜子一脸无所谓的说：“放心，最多一炷香的时间，小姐准回来。”
    这时茶楼里的人继续品着茶，小二忙前忙后的给每一桌客人掺着茶。台上的节目也继续进行着。卖唱的姑娘在台下最不起眼的角落擦拭着她的琵琶，仿佛擦着一件珍宝。

 第31章 茶楼吃自己的瓜

    刚刚一炷香的时间，莲笙就打着伞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衣服上没有一处被打湿的地方，只是脚下的一处衣角沾染了一些泥水。只见她在门口收好了伞，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痕碧一边给她倒茶，一边小声询问着：“小姐，都解决了？”
    莲笙并不看她，也不答话，只是点点头。月胧有些担忧的问：“小姐不是不想惹出事端吗？”
    莲笙放下手中的茶杯，耐心解释道：“有些事情可以忍，可是有些事情是不能忍的。”
    “可是小姐、、、、、、”
    月胧还要说什么，莲笙立即打断她的话：“我有一身武艺，不说上战场杀敌，如果连锄强扶弱都做不到，那我还有何颜面立于这天地间？”
    听到这话，月胧才住了嘴，她也是在这时才明白，她现在的主子和以前的韵芝小姐完全不同，因江南卢家是世家之首，她也曾见惯了世家小姐，起初她以为莲笙和其他世家小姐比起来，除了性格顽皮开朗一点，其他的应该也没什么不同，可是她想错了，她和那些世家小姐完全不一样，她知世间疾苦，并且还有一颗侠义的心肠。
    一旁的痕碧正将一块糕点送到莲笙嘴边：“小姐，这个好吃，你快尝一块。”
    莲笙轻轻咬了一口问道：“这说书的说的什么？”
    “不是特别清楚，好像说的是一个世家小姐救架的故事。”痕碧回答着，突然她似是想到什么似的又补充了一句：“好像就是说的小姐你。”
    “咳！”莲笙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什么，说的是她？
    只听见台上说书先生拍案道：“那三小姐在下山之际已将敌情摸了个大概，然后骑着的卢马奔至山下，恰巧遇到其父亲也在山下，父女二人商议，给敌军来了个擒贼先擒王！”
    还的卢马，她怎么不记得她骑得的卢马。
    这时茶楼里的人正听得津津有味，有人高声问道：“后来呢？后来呢？”
    说书先生笑了一下，继续绘声绘色的说道：“这三小姐带着一员小将，趁夜入敌营，拿下叛军首领，其父也趁机攻入敌营，一举拿下叛军，皇上才得以脱险啊。”
    茶楼的人纷纷赞叹虎父无犬女！
    也有人议论道：“听说这三小姐就是泰安侯家的啊。”
    “你说对了！”说书先生赶紧灌了一口茶。
    “先生，这俞家三小姐如此英武，不知道她长相如何？”
    莲笙听到这个问题，顿时来了兴致，女孩子不都喜欢被人夸奖外貌吗？
    只见那说书先生捋着胡须说道：“听说这三小姐长得那是身材魁梧，壮如牦牛啊，她的脸如圆盘那么大，我还听说她一顿能吃十只烧鸡，一头羊呢。”
    莲笙怎么听怎么不对，幸好也有对这说法存疑问的人：“她不是一个女的吗？怎么可能吃的了那么多？”
    不过这个疑问很快被打消了。
    “她可以只带一人就入敌营，那能像一般的女子吗？要是如一般女子，只怕连刀都提不动呢。”
    “哈哈哈哈哈！”此话一落，茶馆内顿时笑成一片。
    莲笙攥紧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她立即起身头也不回的就朝外走，身后的痕碧和月胧一路小跑紧跟其后。
    回到客栈的莲笙一想起今日在茶馆听到的就觉得烦躁，这群说书人也太能编，她好好一女子，就成了壮如牦牛的悍妇了，真是人言可畏啊！
    这晚莲笙早早就睡下了，待到第二日清晨，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她还没睡醒，就听见外面闹哄哄的，她起身披了一件衣服，痕碧一路小跑进来：“小姐小姐，昨天那个胖子找过来了。”
    “找过来了？”
    痕碧赶紧给莲笙洗漱好，待她们走出房门，楼下的胖子就指着莲笙跟他身边的老头告状道：“爹，就是她，就是她昨天打了我。”那胖子脸都被打的不成型了，说话声音也迷迷糊糊的。莲笙见他浑身缠着纱布，圆圆滚滚的甚是滑稽，不免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笑？别以为你打扮成女的我就认不出你了，你身边的丫头我是见过的。”
    “你是何人？竟敢打我儿。”这时胖子旁边的老头说话了。
    “看来你就是县令大人了。”莲笙悠悠的说道。
    “你既知道本官，那你见了本官为何还不下跪？”
    莲笙轻笑一声，看来这山高皇帝远造就了这一方恶霸啊，莲笙突然就来了兴致，她走到楼道扶手边抓住扶手，稍稍一用力，这扶手硬生生被拆了一块下来，莲笙将手中的木头丢下去轻轻一笑：“我若是不跪呢？”
    那县令见状已是吓了一跳，自知自己这次碰上了硬茬，但是他好歹也是这地方官，怎么在此就退缩了。
    他强装镇定的吩咐着左右：“去，把她给我抓下来。”
    “慢着！”突然宇文珏从旁边的房间走了出来。
    “想不到你还有帮手！那就一起抓!”
    这时宇文珏身边的侍卫纵身一跃，跳下楼去，将一个腰牌怼在那县令面前：“你是瞎了你的狗眼了？”
    那县令见了腰牌，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拜见平南世子殿下，是小的有眼无珠，请殿下饶命。”
    宇文珏也没有立即对他发难，他转身问莲笙：“不知清莲县主为何打人？”
    那县令听到莲笙身份之后，本身害怕的他，吓得更是汗如雨下。
    “这胖子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宇文珏轻笑一声：“那确实该打！”
    “请世子和县主饶命！”县里知道了其中厉害，心想赶紧求饶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宇文珏不紧不慢的说：“你作为堂堂一方县令，却管束不好自己的儿子，我想你也做不好这一方县令了。”
    “是臣教子不严！”
    宇文珏压根就不理会他的话：“还是你觉得山高皇帝远，你就是王法，所以纵着你家儿子乱来。”
    莲笙听着宇文珏的话，一句比一句狠，这一层层罪名压下来，这县里就算有十个脑袋也怕是不够砍。
    那县令已经吓得浑身颤抖，所跪之处竟流出一滩水来。
    宇文珏冷着脸继续说道：“我会给林州知府修书一封，你这县令还是给别人做。”
    莲笙想想突然就觉得这县令也挺冤，就因为生了个儿子，弄得连官都丢了。只怕他现在恨不得把这个儿子塞回他家夫人的肚子里去。
    “天气已经晴了，县主，我们该启程了。”

 第32章 校场比武

    船在江上行了两天方到京城码头，莲笙待宇文珏下船之后才慢慢下船，离开了许久，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只觉得神清气爽。下船后她福身跟宇文珏道谢：“这些天谢谢世子了！”
    “县主客气。”
    突然一辆马车停在了他们身旁，莲笙和宇文珏一起侧身看着马车，那马车四周挂着纱帘，马车顶上襄着黄金和琉璃，马车顶沿四周都垂着一些碧玺珠子的串珠，马车的四角皆挂着个铜铃, 不知是谁这样招摇？
    这时一柄折扇撩开了对着他们的纱帘，一张俊逸非凡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莲笙看着那张脸，心头情不自禁的泛起一丝喜悦，想不到竟能在此遇见他。
    “好久不见！”陆琮一脸笑意的看着宇文珏。只见他一身红衣，用一支黄翡玉簪半束着头发，额前左边一缕青丝自然的垂下，腰间佩戴着一个金丝绣的荷包，绣工和样式都是格外的精巧，他探出头来轻摇折扇俨然一副清闲之态。
    莲笙以往只觉得红色这等妖艳的颜色只适合女子，男子穿这样的颜色总显得娘气。可看到陆琮这身打扮竟然没有让人丝毫有这样的感觉，反而让他本就俊逸的脸上平添出几分邪魅来。这世间能将这红色穿的这么好看的男子也只有他了。
    “我当是谁这么招摇。原来是陆大公子啊。”宇文珏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不知你为何今日在此。”
    陆琮捋了捋额头垂下的一缕头发：“这不知道你要来京城，我是特来堵你的。”
    “想不到三小姐也在！”陆琮好似才发现站在一旁的莲笙，但这句话却让莲笙觉得格外疏离。
    “陆云深，好久不见！”
    “公子，是谁在马车外？”这时马车里传出娇媚的女子声音。
    “是平南世子和清莲县主！”陆琮微微坐直身子。一位花容月貌的女子自马车探出头来，她的玉手轻拂纱帘，只是轻轻一笑，便叫人酥了半身骨头，天下竟真有这妩媚入骨的女子。
    “霓裳见过世子、见过县主。”那女子因在马车上不便，所以只能垂首向他们行礼。
    听到她的名字莲笙便知道她是谁了，京城皆说云香楼花魁霓裳妩媚至极，是一个所有男人见了都会动心的尤物，就连京城第一美男陆琮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果然传言不虚。
    宇文珏只是礼貌性的点头，并不多看她一眼。而莲笙则觉得心头一紧分外难受，一时竟忘了回应。
    她注意到陆琮撩起霓裳一缕头发在手上细细把玩着，此时的莲笙恨不得立马爬上马车扒了陆琮的皮。她不理解自己看到这一幕为何会有这样的冲动，但是她又有什么理由这么干呢？
    “三小姐，三小姐？”陆琮见她突然呆住便唤了她两声。
    “这几日赶路回京，县主应该是累了。”宇文珏好心替她解围。
    莲笙努力堆上满脸笑容点点头：“是的，在船上呆了几日，我是觉得有些累了。世子，陆公子，我先行回侯府了，二位自便。”
    莲笙朝他们福身行礼，还没等他们应答便头也不回的登上自家马车扬长而去。
    莲笙刚踏进侯府，就发现府里上上下下一派喜气洋洋，难道是因为她回来了？以前她去舅舅家回来也没有这样的氛围啊。
    “刘叔，什么事儿让大家这么高兴？”莲笙赶忙问前来迎她的管家。
    刘叔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还没有恭喜三小姐呢，前些日子宫里传来消息，德妃娘娘诞下龙裔。”
    “大姐生了，是公主还是皇子？”莲笙顿时喜上眉梢，这也许是最近发生的最让人开心的事情了。
    “是一位公主，皇上赐号端福公主。德妃娘娘也被晋封为贵妃了。”
    “公主好，公主好。”在皇宫虽然生皇子是人人期盼，可是生皇子无疑是更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生公主才是最安稳的。
    刘叔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遂笑着说道：“侯爷听到宫里消息时也这样说的。”
    “父亲现在在琅琊水榭吗？”
    “侯爷今天一大早就去校场了。”
    莲笙听说自家父亲去了校场，赶忙跟身边的丫头说：“月胧、痕碧赶快回屋将东西放好，我们要去校场。”
    “校场！”那不是男人才去的地方吗？月胧听到要去校场心中顿时惊呆。但同时她又有点好奇校场是什么样子的，“小姐，我和痕碧也去吗？”
    “去啊。”
    “小姐，我们先去收拾东西了。”痕碧一脸兴奋的拉着月胧就往清莲居跑。
    待她们收拾完带回来的东西时已是午时，用过午膳，主仆三人便都换上男装，一人骑一匹快马朝校场赶去。不过让莲笙有些意外的是月胧这江南来的女子，竟然会骑马，她们江南女子出行不都是坐轿赶车的吗？兴许是因为俞家的关系，舅舅家自然就与别家不同。这样想也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来到校场门口就听见里面欢呼阵阵。莲笙下了马将马交给痕碧，校场守卫一见莲笙，纷纷半跪行礼高声道：“三小姐好！”
    “快起来！”莲笙冲他们笑笑。
    里面将士不知是谁听到了门口守卫的声音，高声呼道：“三小姐来了，三小姐来了！”
    这时围在训练场的士兵皆纷纷转身，整齐划一的对莲笙行礼：“拜见三小姐。”
    “各位兄弟都起来。”莲笙上前扶起为首的将士，这时林萧从人群中走出来：“莲笙来了。”
    “子煜哥哥今天什么日子，这么热闹？不是说侯爷来校场了吗，你们居然还敢聚众喧哗？”
    “侯爷是来了，但是听说军中来了一位贵客，所以侯爷此时顾不上我们。”这时她身旁一个军官咧着嘴一副憨厚的表情跟她说。
    “那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我们在和林校尉比试呢。”那军官还是一副憨直的样子。
    “你们和他比？会不会有点欺负你们？他可是拿过练武场魁首的人。”那可是她这十几年来见过的演武场最精彩的比赛了。
    这时周围的士兵有点泄气了：“难怪我们五个都打不过他一个。”
    “没事儿，只要大家勤加训练说不定有一天林校尉就是你们的手下败将了呢。”莲笙的安慰顿时又让他们燃起了信心。
    突然一个声音从人群里冒出来：“不知道三小姐和林校尉谁厉害啊？”
    站在莲笙身边那个憨直的军官也一脸兴奋的说：“平时都是你们跟我们比武，我们私底下还谈论来着，你和林校尉到底谁武功厉害？”
    “额、、、、、、”莲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毕竟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和林萧自幼一起长大，一起习武，他们好像还真没有切磋过。今日这些士兵一句话，道让她也有了想与林萧切磋的想法。
    “要不今日二位切磋切磋。也让我们开开眼。”
    “对呀，对呀！”四周一片起哄的声音。
    莲笙笑着问林萧：“子煜哥哥意下如何？”
    “既然说道这里了，我也想知道咱两到底谁输谁赢？”
    “既然这样，咱还是定个赌注可好？”
    “赌什么？”这丫头满脑子主意。
    “这样，我要是赢了，你送我一坛十里铺的桃花醉如何？”桃花醉是当今最出名的酒，其中十里铺的桃花醉那更是价值千金，京城好多勋爵人家也是一坛难求。
    “好！你挑兵器。”想不到他如此爽快的答应了。
    “那要是你赢了呢，你要什么？”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莲笙笑了笑，他想要的无非就是她房中那把清越剑：“那一言为定！”
    此时场中已经有人在预判他两谁会赢，更有人如他们一般定下了赌注。莲笙转身挑了一杆枪，林萧则选择了偃月刀。二人飞上比武台，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四周的人顿时鸦雀无声，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两人，生怕错过了这场比试的每一个细节。林萧率先冲上前去，一刀便向莲笙劈将过去，莲笙一个激灵，往后一退，完美躲过这一刀。随即她乘势而上，跳在林萧落地的刀上，一枪刺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林萧见势使出全身力气举起偃月刀，莲笙如一只青燕，从空中落下。毫无半分空隙二人又开打起来，一时间场上只听得刀棍相撞的声音，只见两人出招越来越快，一时竟难分伯仲。台下众人皆倒吸一口气，谁都不敢大声出气。台下只有月胧一脸担忧的看着莲笙，想着莲笙毕竟是女子，她如何能赢呢？她凑到痕碧耳边小声问道：“这刀剑无眼，小姐她、、、、、、”
    “你放心，长这么大我还没见小姐输过呢。”痕碧安慰着她。
    台上二人依旧打的难舍难分，这时俞侯从主帅营帐里走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比武台，这时压根没人注意到他，接着宇文珏自他身后走出，俞侯看着正在台上比武的女儿一脸阴沉，正欲叫停二人。一旁的宇文珏赶紧拦住俞侯：“侯爷、、、、、、”
    俞侯向他行了一个礼：“世子殿下，小女顽皮异常，恐惊扰殿下。”
    “无妨！”宇文珏轻轻吐出这两个字，眼睛却没有一刻挪开过比武台。
    只见台上的莲笙如一只青燕，轻盈而又敏捷，看她手上的招式千变万化，眼神坚定而又敏锐。几个回合都难分输赢，看来她对林子煜还是不甚了解啊。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莲笙明显感觉到林萧的招式变慢了，看来她得趁机一鼓作气将他拿下啊，莲笙连续几式快招，已经让林萧有些吃力了，突然她一个飞快转身，绕到林萧身后，将枪头对准了林萧的后脑勺。
    “子煜哥哥，承让了！”她满身皆是自信。

 第33章 家中日常

    与此同时周围的士兵皆欢呼起来。
    “看来我低估你了。”林萧将兵器放回原位。
    台下的士兵高声欢呼着：“三小姐，三小姐、、、、、、”
    这时莲笙的余光突然看到了营帐外的一脸阴沉的俞侯，他旁边还站着宇文珏，营中士兵口中的贵客，说的应该就是他了。
    看父亲的脸色，完了，不会刚回来就要被罚跪祠堂。她一脸心虚的朝主帅营帐走过去，其他人顺着她走过去的方向望去，顿时所有人都吓得纷纷跪了下去。莲笙径直走过去跪在俞侯面前，轻声唤了一声“父亲”。
    俞侯只是嗯了一声，但并没有叫她起来，莲笙微微抬头偷瞄一眼自家父亲铁青的脸，心想这祠堂肯定是跪定了，但想到刚刚赢了一坛桃花醉，就觉得这祠堂跪值了。
    “还不见过世子殿下。”
    莲笙抬起头看了看自家父亲，又看了看一旁的宇文珏，然后朝宇文珏磕了一个头：“见过世子殿下。”
    “平身。”
    莲笙看了一眼自家父亲，俞侯脸上表情已经稍稍缓和：“起来。”
    莲笙起身乖乖的站到自家父亲身后，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宇文珏，发现他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她赶紧收回目光，心想这几日与他同船，好像从未见他笑过，甚至她曾怀疑过他是否会笑，她承认他也是长得好看的人，但是他身上如寒冰袭人的气质，加上他的不苟言笑，总让人不敢靠近。今日见他一笑，想不到这一笑竟褪去了他一身的冷厉。
    俞侯看着营内的士兵：“你们也都起来。”
    “是！”
    “不知世子殿下是否有空移步侯府用过晚膳再走？”
    “不了，多谢世伯盛情，此次来京是为述职，眼下还有一些事务尚未处理，故怀清先行告辞。”
    “好！那我就不留世子了。”
    送走了宇文珏，莲笙跟随俞侯进入账内，俞侯坐回书案前，收拾着桌上的堪舆图，莲笙于书案前席地而坐，仰着头问道：“父亲，宇文珏来干嘛？”
    “他父亲与我是故友，他来代他父亲问候一声。”
    莲笙看着这满桌的堪舆图，觉得父亲没有跟她说实话，她随手拿起一张看看，可还没等她看清楚，父亲就从她手中夺走了：“女孩子，看这些干嘛？”
    莲笙听到父亲这句话就知道他下一句要说什么，于是她干脆接着他的话假装老成的说道：“是，女孩子看这些干嘛？女孩子就该跟大姐二姐一样，好好的做个大家闺秀。”
    “你知道就好。”父亲拿着手上卷起的图纸一脸笑意的敲了敲她的脑袋。
    看来父亲已经忘了刚刚的事情，这祠堂也是不用跪了，莲笙不免在心中暗喜。莲笙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不悦的说道：“我们家已经有大姐二姐这样的大家闺秀了，我为何要和她们一样？我倒是希望有一天能和父亲一起并肩作战为国为民。”
    俞侯微微抬头，长叹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将手中最后一张堪舆图放回到架子上，转身来到莲笙身旁伸手摸了摸莲笙的脑袋：“战场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你娘只希望你们三姐妹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可是父亲、、、、、”
    “好了，回府。”俞侯打断了莲笙的话，径直朝帐外走出去。
    回到侯府用过晚膳之后，莲笙便回到了自己的清莲居，她趴在雕花窗边的榻上，看着廊下的那株腊梅枝繁叶茂。梅树下几株月见草开得正盛。不知何时她的园子里西面的墙角下多了一株昙花，那昙花结着许多花苞，有几朵大约今晚就会盛开。都说昙花一开为韦陀，也不知今夜这昙花是为了谁呢？
    鬼使神差的莲笙又想到了今日在码头上见到陆琮的情形来，她有些气急败坏的在榻上扑腾了几下，吓得外间正在讨论花样的月胧和痕碧赶紧进来问询：“小姐这是怎么了？”
    莲笙看着她们话到嘴边，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问道：“你们在干嘛？”
    “我和月胧姐姐正在讨论这料子上面绣什么花样呢？”
    “给我看看。”莲笙坐直身体伸出手去，接过月胧手上的料子。
    “这是今天我们收拾东西时从箱子里翻出来的，应该是表少爷送小姐的。”
    “我和痕碧见这料子漂亮，觉得做成衣裳肯定好看，所以正想着绣什么花样呢。”
    莲笙仔细端详着手中银白色布料，只觉这布料极为柔软，在灯下还泛出点点银光，她笑了笑：“表哥这是有心了，这可是清晖锻。”
    “清晖锻？”痕碧和月胧一脸懵，这名字她们压根就没听说过。
    莲笙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布料：“你们看它像不像一片月光？”
    “像！”
    “那这么珍贵的布料做成衣服不就可惜了？”月胧看着那一匹料子。差一点就毁了。
    “布料本就是拿来做衣服的，如果就这样把它放在箱子里，那才是暴殄天物。”
    “可是小姐我们实在想不出绣什么花样才能配得上这料子。”
    莲笙想了想，又望了望窗外，那墙角的昙花此时正悄然绽放，她顿时一脸欣喜，回过头对月胧和痕碧说：“不如就绣昙花。”
    “昙花？”月胧亦是豁然开朗，“昙花好，只怕也只有昙花能配得上这料子了。小姐，交给我，我一定给你做一身最漂亮的衣服。”
    突然房顶传来一丝瓦片移动的声音，虽然很小，但莲笙听得足够清楚，她赶紧将手中的料子塞入月胧的手里，跳窗而出，朝房顶望去只见一个月白的身影往屋后飞去。她飞上屋顶，再看时，哪里还有什么人影。想必那人已经躲起来了，她看了看四周，沉着冷静的说道：“我知道你还在，兄台既然来了，何不露面与小女子一叙。”
    然而四下一片安静，无人回应，莲笙心想这人刚下去她就上来了，他应该还来不及跑远。那么他现在的位置大概就在她脚下的屋檐下。

 第34章 心尖之人

    “放心，只要你出来，本小姐放你安全离开侯府。”莲笙故意说话放松那人警惕，然后一个翻身飞了下去，可是下面漆黑一片，哪里有什么人影，这时痕碧和月胧也正好赶了过来。
    痕碧手里抡了一根棍子喘着气问：“小姐，人呢？”
    月胧手里则拿着拿着她房中的一把剑，看来是情急之下随手抓的一件兵器。
    莲笙见眼前二人紧紧握着手中并不趁手的兵器，想来她们也是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就跟着追了过来。
    “跑了。”
    莲笙说完，带着她们绕到前面院子，那墙角盛开的昙花已经完全盛放，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清丽动人。
    而此时有人却趁着月色一身狼狈的跳入了云香楼花魁的房中，霓裳好似提前知道会有人来似的，一点也不意外。她为来人斟上一杯酒，一脸幸灾乐祸的问道：“公子这是去哪儿了？弄得如此狼狈 。”
    陆琮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拍了拍自己身上月白色袍子上的灰，正欲开口回答，霓裳却将一根手指放在他的唇上：“公子先别说，让奴家来猜一猜。”
    陆琮轻哼了一声，端起桌上的酒杯，正欲饮下。只听得霓裳说着：“我猜公子刚刚是去了泰安侯府的内宅。”
    陆琮刚到嘴里的酒一口喷了出来，他一脸疑惑的看着霓裳，只见霓裳沿着他身后从右边绕到左边，一边轻摇手中的小扇，一边接着说道：“公子一定是在想我怎么知道的。”
    “那你如何得知。”陆琮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那日在码头，我从公子看那县主的眼神就知道了，她才是公子心尖上的人。不过我还看出来了一些东西。”
    “哦，你还看出了什么？”
    “奴家还看出了县主心里是有公子您的。”
    霓裳本以为陆琮听到这句话会很 高兴，可是陆琮脸上并未有丝毫喜悦，反而有些许失落，她转念又想，也许他有自己的考量，但她从心底里是不想自家公子错过这清莲县主，见陆琮没有阻止她，故她继续说道：“我瞧那清莲县主也是个标志人儿，和公子甚是相配，既然你们心中皆有彼此，那公子就该抓住这修来之福。”
    陆琮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冷笑一声，便自顾自的喝起了酒。
    “公子如若就此放手，那县主将来最终归宿只怕会是那日码头上的那位平南世子了。”
    “他？不会的，皇上是不会让他们两家结亲的，这样于皇上不利。”
    “那如果平南世子愿意为县主放弃某些东西呢？”
    “怎么会？”宇文珏是绝对不可能放弃他宇文家浴血奋战多年才得来的兵权的。那是他宇文家的根基，他不觉得他会为了谁做到如此地步，“再说了他俩不过数面之缘，又怎会为了她做出什么惊世之举。”
    “公子都能在此为县主牵肠挂肚郁郁寡欢，又怎知道世子不会为了县主做到世人所以为做不到的事情呢？就算现在不会，那以后呢？”
    陆琮似笑非笑的看着霓裳：“如果以后宇文珏能为了俞莲笙什么都不要，那将是皇上之福，也是县主的福气。”
    霓裳轻轻摇着手中的小扇，一脸妩媚的看向陆琮：“我突然好想知道公子你能为了县主做到什么地步。”
    陆琮邪魅一笑，一把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轻轻托起她的下巴，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道：“不知霓裳是替自己问，还是替你身后的那个人问呢？”
    霓裳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陆琮看着怀里的人儿，虽然他脸上挂着一抹玩味的戏谑，但是他的眼神却如一汪寒潭，让人觉得既冰冷又深不可测。
    霓裳赶紧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低着头跪在他的面前。陆琮拿起桌上的酒杯倒满，一饮而尽。
    霓裳用近乎颤抖的声音问：“不知公子如何得知？”
    陆琮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从你入我凌云阁第一天起，我便知道你的来路。”
    任谁也想不到，京城最有名的花魁，如今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哪里还有半点魅惑迷人之态。
    陆琮扫了她一眼，手中把玩着酒杯，突然他一松手，只听见“咣当”一声，那酒杯就摔了个四分五裂：“放心，你是他的人，我不会杀你。不过你要知道一个道理，一个人知晓来路固然重要，但是后面该何去何从可得慎之又慎啊。”
    霓裳抬头看了一眼陆琮，曾经她只当他是她要监视的对象，虽然她也曾有无数次倾倒在他这张绝色容颜之下，她也幻想过，如果他们只是普通的花魁与恩客。可是此刻她觉得这男人是如此的可怕，如神一般，让人不敢妄视。
    “多谢公子饶命！”
    陆琮起身看了她一眼，顺手拿走了桌上的酒。转身跳出了窗外。从云香楼出来的陆琮寻了一处高楼的屋顶坐下，一边欣赏着月色，一边独饮，他望着城西的方向，眼神里有说不尽的柔情和缱绻。
    “你陆大公子此时不应该在温柔乡里吗？怎的在此吹凉风？”
    陆琮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宇文珏，便打趣着回道：“那你平南世子这是少了温香软玉睡不着？”
    “你知道我素来不爱那些东西。”宇文珏于陆琮旁边坐下。
    陆琮将酒壶递给他：“喝一口？”
    宇文珏接过酒壶，轻啄一口：“酒不错。”
    “再好也比不上你家的西南仙酿啊。”陆琮拿回酒壶仰头猛喝了一口。
    宇文珏见他这样子，关切的问道：“你这是有什么心事啊？”
    陆琮笑着摇摇头以没事二字搪塞过去，随即话锋一转：“这次准备在京城呆多久？”
    “最近西南边境安定，我想在京城多待一段时日再回去。”
    “也好！你看今晚这月色多好，突然就想起我们小时候也是趁着这样的月色偷偷溜出宫去玩。”
    “我记得那时候你那胆子可真让人敬佩啊，每次你都横冲直撞的。每次被抓回去也都是因为你的横冲直撞。”
    陆琮笑笑：“那还不是因为当时我有九皇子撑腰吗。”
    宇文珏看着陆琮，迟疑了半晌才开口回答道：“我知道他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是同样作为兄弟，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伴君如伴虎，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九皇子了。”
    “我知道。”陆琮点点头，“也许他从来都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九皇子。”
    陆琮说完拿着酒壶就往嘴里倒，可是酒壶已空，是一滴酒也没有倒出来：“酒没了！”
    “要不换个地方继续喝？”
    “算了，好酒易得，可这月色却难求啊。”陆琮望着城西的方向，风景更是难得。

 第35章 清晖锻

    回到屋子里的莲笙想着这段时间都是在船上度过，加之今天也累了一天，就吩咐痕碧和月胧回她们自己房里睡觉，可是两个丫头却怎么都不肯，说是一定要在外间守护她，莲笙无奈只得同意她们的请求。
    躺下的主仆三人在床上躺了许久怎么也睡不着，痕碧看了看睡在一旁的月胧，她也是瞪着个眼睛，牢牢地盯着房门和窗户，好似要将它们盯出花儿来。
    痕碧小声问月胧：“月胧姐姐，我们刚刚将所有的门窗都关好了吗？”
    月胧看了她一眼，突然她也不太确定起来：“应该都关上了。”
    睡在里间的莲笙听着二人的对话，只闭着眼睛回答道：“放心，他不会再来了，至少今夜不会再来了。”
    “小姐，你还没睡着啊？”回话的声音是痕碧的。
    “我听着你一直在那翻来覆去的，怎么睡得着？”
    “对不起小姐！”痕碧小声道歉着。
    “小姐为何说那人不会来了？”这时传来月胧的声音。
    “那人在我们发现的时候想必是来了许久了，如果他是贼，又怎么会来这儿，不是应该直接去父亲的琅琊水榭吗？如果他是冲我来的，刚刚园子里刚刚也就我们三人，那么他刚来之时就该动手了，何必等到我发现他了，然后逃之夭夭。”
    “那依小姐所见，那人应该是干什么的？”
    “我也不知，如果是有所图谋，我们在明，别人在暗，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只不过往后你们要多留心些。家里的东西都要定期清点。”
    “知道了小姐！”
    “还有，今晚的事，不要同任何人说。”
    “我们难道不应该告诉侯爷，让他加派守卫吗？”痕碧一脸不解，差点从被窝里跳起来。
    “傻丫头，小姐名声不要啦？”月胧赶紧解释，“如果传出去说有人夜探小姐闺房，那小姐以后还怎么嫁人？”
    痕碧听了觉得月胧说得很有道理，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
    莲笙翻了个身看着月光透过窗纱照在前面的屏风上面，仿佛屏风盖了一层轻纱。
    “这是一则，二来，如果我们加派了守卫，只怕那人就不敢再来了，到时候我们可就逮不到他了。”
    “小姐还想逮住他？”
    “不抓住人，始终不放心啊。睡觉！”
    不过说来也怪，莲笙接连几天设下陷阱，可是却连苍蝇也没抓住一只。大概那贼知道了她的厉害，所以不敢再来了。
    转眼就到了端午，天气渐渐变得热了起来，痕碧早早就唤莲笙起床，这个时节是最好睡的，她是怎么也不愿意起来，痕碧见叫了数次自家小姐还没动静，于是她只好到床边去请求她家小姐起床了。
    “小姐，快起床！”痕碧一边说一边将蚊帐挂好。
    “我要再睡会。别叫我！”莲笙带着慵懒的声音回答，然后将被子往上一拉，整个把头蒙住。
    痕碧去拉开她蒙住头的被子：“小姐，该起来了！不然老爷又该说了。”
    莲笙翻了个身：“我就想再睡会，就一会。”
    这时月胧端着衣服从外面进来：“我的好小姐，快起来，今天是端阳节，你忘了城南宁远侯府早早就下了帖子，邀我们去他家赴宴吗？”
    城南的宁远侯是父亲的多年好友，他家当家主母是个喜爱热闹的人，所以每一年都会举办各种宴会，并下帖子到京城各个达官勋贵的人家，而京中的年轻一辈也大多喜爱参加他家的宴会。不过莲笙是没去过几次的，以往都是大姐二姐去，因为她从小太过顽皮，所以父亲一般都是带大姐二姐去。就算是她去了，她也只能在大姐二姐眼皮子底下活动，所以她也不知道这样的宴会有什么乐趣，不过宴会中的骑马射箭打马球这样的项目她还是很爱的。可是两位姐姐一般不让她参加，所以每次去了也只能干看着。索性后来她就不去了。
    月胧放下手中的衣服，来到床边将她拉起来：“小姐，该起来了！不然一会侯爷等久了。”
    “我不想去！我只想睡觉！”莲笙微微睁开眼睛，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望着月胧。
    “小姐，往年大小姐，二小姐都在，你可以不去，可是现在这侯府只有你一位小姐了，你必须得去了，昨夜老爷还吩咐我们，说是一定要叫你早点起来呢。”
    莲笙一想到自家父亲生气的样子，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梳妆！”
    月胧和痕碧这才笑了，月胧走到桌前，将衣服放到莲笙面前：“小姐，你今天就穿这身出门怎么样？”
    莲笙看着眼前月白的衣服，一朵银色的含苞待放的昙花映入她的眼帘，那花瓣栩栩如生，好似随时都会绽放。她伸手轻轻抚摸着这昙花：“真是好看！没辜负这料子。”
    莲笙起床坐在梨花镜前嘱咐道：“头发还是按平时的就好！”
    痕碧摇摇头：“不行，昨夜侯爷嘱咐过我们，说是今天一定要将你打扮好。”
    又是父亲，莲笙每次一听到自己父亲，她就无可奈何。
    这时月胧走过来接过痕碧手中的梳子：“让我来！包小姐和侯爷都满意。你去把小姐的早膳端上来。”
    痕碧点点头就出去了，待她端着早膳再次进来时，她被眼前的自家小姐惊艳到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小姐这么漂亮，以前她都觉得家里三位小姐最漂亮的是大小姐，然后是二小姐，她甚至觉得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完美继承了侯爷和夫人相貌优势，而自家小姐虽说不上不好看，却与貌美无关。但是看到今天的她，她好像错了，这三小姐只怕比她的两位姐姐还要美上几分。
    莲笙看着目瞪口呆的痕碧，一脸不解的问她：“痕碧你怎么？”
    “小姐，你今天好美？比大小姐二小姐还美！”
    “有吗？”莲笙细细端详了一下梨花镜中的自己，是比平时看起来好看一些。月胧也确实没有给她弄什么复杂的发式，头饰也不繁琐，每一件都恰到好处。只不过月胧给她上了一点妆，是比平时看起来温婉了不少。

 第36章 端午佳节（一）

    莲笙吃完早膳，月胧和痕碧伺候她更衣，她穿上那身清晖锻，让她整个人和平时大不一样。临行前月胧将一面团扇递给她，一切都恰到好处！就连俞侯看着自家小女儿今日的装扮也是十分满意。
    他们坐着马车来到城南宁远侯府，父亲随来接应的人去了书房，而莲笙主仆则由一名老嬷嬷带入了后面的骑马场。莲笙一路看着来人可真多，平时见过的没有见过的都来了。赛场上打马球捶丸的，还有比骑射的人可多了，莲笙刚入场，宁远侯家的当家主母便上前拉住莲笙的手：“哟，县主到了，真是稀客！”
    “婶婶叫我莲笙就好。”
    “真是好孩子。”宁远侯家的薛大娘子是见过莲笙的，虽然外面都传莲笙是多么凶悍的样子，但是她一直觉得莲笙是一个听话的好女孩，要不是她家嫡子年幼，只怕她早就将她定做自家儿媳妇。
    “哟，薛大娘子这是哪家的姑娘，竟这样标致？”说话的是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夫人。
    “你刚来京城不久，没见过她，她是泰安侯府的三小姐。”
    “原来是清莲县主！”那位夫人向莲笙行了一个礼。
    薛大娘子跟莲笙介绍着：“这位是新晋的工部尚书的夫人，姓沈！。”
    莲笙回礼道：“沈夫人好！”
    薛大娘子见莲笙彬彬有礼，哪里是传闻中的样子。心中对莲笙更是喜欢了。她拉着莲笙的手辞别沈夫人，安排莲笙在离自己最近的观赏亭坐下：“我早就给你安排好了位置！”
    “谢过婶婶了！”莲笙于自己的位置坐下。抬眼间她看到旁边亭子里坐着的正是陆琮和宇文珏。那亭子里围着许多人，有一些是世家子弟，还有一些貌美的世家小姐，想来也正常，那以那二人的容貌和权力，从来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小姐，陆公子和世子在那边！”痕碧小声跟莲笙说着。
    莲笙收回目光：“宁远侯家设宴，他们在也正常啊！”
    莲笙专心看着场上的马球赛，突然旁边传来一群女子的一阵哄笑声，接着就有女子的娇嗔着：“陆公子，你好坏！”
    莲笙只觉得心底一阵厌烦，她吩咐痕碧和月胧：“这里太吵了，我想去别处走走。”
    于是她起身，跟薛大娘子说了一声，就领着两个丫鬟离开了这个地方。
    “小姐怎的突然不开心了？”月胧见自家小姐刚刚进来时还好好的，就在观赏亭坐了一会就突然不开心了。
    “那里太吵了。”
    痕碧却知道自家小姐为何不高兴，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能说，也不好安慰。突然她看到旁边的箭术比赛：“小姐，要不我们去射箭！”
    莲笙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时边上一个管事的高声叫着：“下一局开始！彩头五彩香囊一对。”
    “哇，小姐，你看那香囊好漂亮！”痕碧激动的拉着自家小姐的手不放。
    “是挺别致的。”月胧眼睛一刻也没有挪开过那个香囊，“还是金丝绣的呢。”
    “小姐，你就去嘛！”痕碧央求道。
    莲笙实在拗不过她，走到射箭比赛处，将手中的团扇递给他，然后挑了一把还算顺手的弓箭，其他人都已经将三箭都射了出去，她从箭筒里抽出三只箭，一起放在弦上，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玩的。莲笙拉开弓，瞄准了前面的把心，然后松手，只见三支箭皆命中把心上面，四周的人纷纷拍手叫好。
    莲笙拿到那一对香囊，是挺精巧的。月胧直接将一个香囊挂在了莲笙腰间，莲笙拿着另一个香囊，正想着要怎么处理时，这时一个男子来到她的面前：“不知小姐，是哪家闺秀？梁某怎的从来没见过。”
    莲笙见他一副猥琐的样子，也不理他只朝旁边走，但是那人却不死心的跟了上来：“小姐，留步！”
    莲笙停下脚步：“我不认识你，请你让开！”
    “小姐如此花容月貌，你刚刚一进来我便看见你了。”那男子并不理会莲笙的话。
    莲笙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他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个世家子弟，也不知是哪一家的，竟如此无状。
    莲笙继续朝前走，那人紧随其后，痕碧看着后面的人甚是讨厌，便偷偷问莲笙：“小姐，要出手吗？”
    “不可，这是在宁远侯府，今日人多嘴杂的小姐不能动手。”月胧规劝着。
    莲笙停下脚步，那人赶紧上前：“梁某实在是仰慕小姐，见了小姐之后才知天下竟有小姐这样美貌的人儿。”说罢就要伸手向前，去拉莲笙。幸而莲笙闪躲得快。那人也只是扑了个空。
    “你别再跟着我了，小心我对你不客气。”莲笙此时真想一脚踢上去，奈何今日在他人府上做客，她不能鲁莽行事。当那人再要上前拉她时，突然一只手擒住了那人的手，莲笙抬头一看，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正是陆琮。陆琮一脸笑容的看着那个男子：“梁公子，是还想被老侯爷再关一个月？”
    虽然他脸上是一脸笑容，但是他手却是使出了全力，那梁公子的那只手怕是废了。莲笙看着陆琮，他还是如原来一样深不可测，他到底是谁？
    那梁公子吃痛的赶紧求饶：“陆大公子，你放了我。我不敢了！”
    “放了他。”莲笙不想惹出事端来。
    陆琮这才放了手，那梁公子赶紧溜之大吉。莲笙感激的朝陆琮行了个礼：“谢谢陆大公子替我解围。”
    “俞三小姐不必客气。”陆琮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莲笙突然意识到自己手中的香囊，反正她也正在想这个香囊要怎么处理，眼下不正好吗？她将手中的香囊递给陆琮：“我无以为谢，这个香囊送你了！”
    “送我？”陆琮很是惊讶。
    “是啊，我刚刚在箭术比赛赢的，我自己有一个。”她还给陆琮看看了她腰间的那一只，“这多出来的就当做谢礼送你了。”
    月胧本想阻止，可是陆琮却接过了香囊。亦将它系于腰间：“那就多谢俞三小姐了。”
    莲笙点点头：“我们应该回马球场那边了，先行告辞！”
    说完莲笙就带着两个丫头朝马球场那边走去，等她们走的有点远了，月胧才拉住莲笙：“小姐怎么把香囊送给陆公子了？”
    “怎么了？”莲笙一脸疑惑。
    “小姐可知女子送男子香囊代表什么？”
    莲笙和痕碧皆摇摇头，但是她从月胧的话语间隐约猜到了几分，这香囊应该不能随便送。
    月胧看着自家小姐和小丫鬟，一脸无奈：“这女子送男子香囊是表达爱意的。”
    莲笙震惊了：“那你刚刚为什么不拦住我？”
    “我想拦来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再加上小姐你这只香囊和那只本就是一对，可是眼下送出了又不好要回来。”
    “放心，他才不会往那处想。”莲笙说着将自己腰间的香囊摘下，“这香囊是不能佩戴了。回头找个柜子锁起来。”
    “小姐怎知陆公子不会误会？”
    “这陆公子是留恋花街柳巷的男人，他肯定知道其中含义，如果他误会了我的意思，那他肯定是不会接的。毕竟我不是他喜欢的那种。好了，我们回马球场那边。”

 第37章 端午佳节（二）

    莲笙带着两个丫鬟刚来到观赏亭坐下，这时陆琮就从后面回到了他的位置，只听见隔壁一女子笑着说道：“公子腰上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香囊？”
    “哦，刚刚在园子里捡到的，觉得还不错就戴上了。”
    莲笙听到这样的回答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是高兴，也不是悲伤，而是有那么一点点失落。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将香囊赠予陆琮，当时只想着这香囊不错，他应该会喜欢，所以就借着感谢的由头送了。
    “县主这是发什么呆呢？”
    莲笙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回过头，宇文珏正从后面过来，她赶紧起身行礼 ：“见过世子殿下！”
    “县主不必多礼。”说罢就在莲笙身旁坐了下来。他看着眼前马球场上的人正在奋力拼杀，“县主观这一局，哪边会赢？”
    莲笙看了看赛场：“红队！”
    “哦？可是他们现在好像正落后。”
    “不然，他们虽然比分暂时落后，但是看他们步步稳健，打得也很有章法，不出意外应该会赢。”
    “想不到县主还懂马球。”
    “偶尔玩玩罢了。”
    “那不知县主下一局可否与本世子一起赢一局？”
    “可以一试。”莲笙随即吩咐痕碧和月胧：“走，去帐篷换衣服。”
    等到莲笙换好衣服回来时，上一局刚好结束，果然如她所说，红队赢了。莲笙换了一件修身利落的衣裙来，后面的头发也束了起来，一个小厮将马牵到她的面前，她翻身上马，接过球杆，宇文珏也骑上了马，随着一阵锣鼓声，比赛就开始了。
    “驾！”莲笙策马而去，宇文珏紧跟其后。骑上马的莲笙犹如一只飞燕，她身手矫健利落，宇文珏也是球技了得。虽是第一次一起打球，但是两人却配合得极好。才进了几个球就有人退下阵来，而这二人，但凡球到了他们其中一人手里，那别人就再也没有碰到球的可能。所以才半炷香的时间，赛场上打球的人已经少了一大半。而计分的旗子却全插到他们那一边。赛场边上看球的人，见这碾压之势，以及二人的惊艳球技，连连拍手叫绝。
    而坐在看台上的陆琮就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了，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球场上的二人，虽然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但是他的心里早已如翻江倒海一般！他想起了那夜霓裳说的话，心中一阵酸楚。
    这时他身边的一位世家小姐说：“那场上两人配合得真好。”
    其他人也连连点头，这时不知是哪里来的声音说道：“你们不觉得此二人甚是般配吗？”
    陆琮索性闭上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最近的做法对不对，但是他心底还是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现在很生气，他不允许她身边有别的男人，她不能与别人相配，他恨不得飞出去将她拉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比赛终于结束，结局没有丝毫悬念，他们赢了。莲笙接过彩头，是一支玉簪，她将簪子递到宇文珏面前。毕竟他也出了一份力，何况他是世子，她不敢独占彩头。
    “簪子你留着。”
    “谢过世子殿下。”
    这时陆琮从观战台下来，还没等莲笙反应，他顺手就拿过莲笙手上的簪子看了看：“这簪子成色一般。世子殿下要送人，也得送个贵重的啊？”
    “这是我同世子殿下一起赢来的东西，你还我！”莲笙说着就伸手想将簪子抢回。
    陆琮拿着簪子往后一退，一脸的嫌弃的说：“这簪子成色这么差，配不上县主。那就便宜陆某。”说着他就把簪子揣进了怀里。
    莲笙一脸怒气的看着他，他也不理会，这时一旁的宇文珏看不下去了，跟陆琮伸手道：“给我！”
    陆琮走过去，将手搭在宇文珏肩上：“你好歹也是个世子，要送姑娘东西，怎么着也得送个贵重一点的，这个不符合你的身份。”
    宇文珏哪里跟他客气，直接伸出手去想要探入他的衣服里将簪子拿出来。只见陆琮反应敏捷，转身飞向了后面的房顶，宇文珏也跟着飞了上去，然后陆琮再往前飞了一段，宇文珏紧随其后，突然陆琮停了下来转身问道：“你是看上俞莲笙了？”
    “把簪子给我！”他并不答他的话
    “你是平南世子，她是俞家军主人，你觉得皇上会同意你们两家结合吗？”
    “那是我的事情！”
    “那也是皇上的事情，我不能让你成为皇上的忧患。”
    “你知道我立誓此生为驻守边疆。绝无二心。”
    “你这样想，可皇上未必，同样，我也不想皇上杀了你。”
    宇文珏听了这句话，心情复杂的看着陆琮，他知道他为何会这样，他也明白他刚刚的话是出自真心，他从未见过陆琮如此在乎一个女人。过了好久，他才开口道：“难道你真的以为皇上会让你娶俞莲笙？”
    陆琮听到这话，倒是一点也不惊讶，他知道宇文珏知晓他的心中所想，毕竟这世界上除了皇上，和他走得最近的人就是他了。
    宇文珏见陆琮没有回答他，便继续说下去：“就算你真的娶了俞莲笙，以你的身份，难道皇上会觉得你不是一个威胁？”
    “我没想过一定要娶她，此生我只想护她周全。”陆琮也不想隐瞒，毕竟在他面前是隐瞒不下去的。
    “既然不曾奢望得到，那又何必如此在乎。”
    宇文珏的这句话狠狠的击在陆琮的心上，他紧紧握着那只玉簪，心底涌出一股不甘来，那是从心底而来的不甘，这感觉如洪水猛兽，在他的心上撕下一个口子，然后将他整个吞没。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那个人在世的时候，自从他死后，他便再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宇文珏见他半天没有一句话回答他，也只好转身回去。毕竟莲笙一人在那边，现在得去给在场的人一个解释，不然今天发生的事情将会成为明日全京城的谈资。
    “簪子我不要了，我们现在得回去给众人一个解释，我想你也不希望俞莲笙因为我们今日冲动的行为成为全京城的议论对象。”
    陆琮这才意识到莲笙一个人还在那边，他刚刚的举动也确实有些过了。他摊开手掌，那簪子在他手上已经断了，并且还划伤了他的手。

 第38章 我喜欢他

    二人整理好情绪满面笑容的回到马球场上，可是让他们意外的是所有人好似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根本就没有人在乎他们刚刚的行为。
    莲笙早已回到观战亭内，此时她正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一边看着马球，一边吃着桌上的果子，好不惬意。
    二人来到莲笙旁边一左一右坐下，莲笙被这突然到来的两尊大佛吓了一跳。
    “你的簪子被我弄断了，改日我亲手打造一枝新的赔你。”
    “不用！”莲笙并不想理会陆琮。她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然后朝嘴里塞了一块绿豆糕。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点气他。
    “那不如我二人赔点别的东西给你？只要县主开口，我二人一定做到。”这是宇文珏的声音。
    “真不用，那只是一个彩头而已，世子不必如此。”莲笙礼貌的回答，然后一脸无奈的看着二人，“我说二位，你们能不能回你们自己的位置去？你们这样一左一右，弄得我很像一个犯人。”
    陆琮和宇文珏对视一眼，二人便一起起身朝自己的位置走去。莲笙堆上满脸假笑的目送他们离开，突然她看到陆琮衣袖处有点点血迹，她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句：“陆云深，你过来！”
    当她喊出这句话时她心中又无比的后悔和懊恼，关她什么事呢？
    陆琮回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莲笙，莲笙虽然不说话，但他还是乖乖又倒了回去：“三小姐有什么事？”
    莲笙指了指他袖子上的血迹：“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无碍！”他将袖子往前拉了拉。
    莲笙一把抓过他受伤的手一看，手心里全是血。
    “小姐不可、、、、、、、”月胧正想劝阻莲笙的行为。还没等她说出口，只听见莲笙吩咐痕碧道：“痕碧，酒！”
    痕碧赶紧将桌子上的酒递给她，她也不看他，拿着酒酒往伤口上浇，其实她本可以换一种方式给他的伤口消毒，但是一想到他身边那些莺莺燕燕，她索性就拿着酒壶浇了上去。
    陆琮一阵剧痛袭来，他的额头上瞬间冒出汗来，他咬紧牙关，不发出一点声音。
    “你们刚刚是打架了么？”
    陆琮已经痛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哪里还能回答她的话，他觉得她一定是故意的。
    待他手上的血迹都被冲洗得差不多了，她从自己腰间掏出一个拇指般大小的小瓷瓶，然后将里面的药倒在伤口上。
    “月胧，帕子！”
    月胧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从旁边的一个小匣子里取出一方帕子递给莲笙。莲笙接过帕子，开始认真的包扎起来。陆琮见她低头包扎的样子，他不禁想到在皇宫里那次她亦是如此替他包扎。对了，那是他第一次抱她，到现在他还清晰的记得她身上腊梅的香味。
    “好了，切记这几天不可碰水！”
    “谢谢过县主！”陆琮向她鞠躬行礼道谢。
    莲笙只觉得他格外生分，她总觉得陆琮自行宫一役之后在刻意疏远她，这突如其来的疏远让她很是恼火，可偏偏这种恼火让她无处发泄，也无从发泄。所以刚刚她借着替他清理伤口，直接把酒浇了上去。看着他疼的说不出话来，她心中也就觉得舒坦了许多。
    “陆大公子不必客气。”莲笙说完便转身不再理会他。可是当她转身她才发现马球场上无数眼睛此时都盯着她这儿。是了，自己刚刚的举动是有点逾矩了。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刚刚竟拉着一男子的手光天化日之下给他上药。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假装正定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装作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她偷偷扫了一眼陆琮原来的位置，只见坐在那边的那些世家小姐正以一种想要将她杀之而后快的眼神看着她。她满面愁容地扶着额头，心中埋怨自己道：“怎的就失了分寸呢？怎的就失了分寸呢？”
    最后还是薛大娘子机智，以一支价值不菲的鎏金碧玉钗作为彩头，开启了新的一场马球赛。这才将这尴尬的局面打破。
    傍晚回到家，莲笙刚走进房间，月胧突然跪在莲笙面前：“小姐，月胧有事，不吐不快。”
    痕碧被月胧这突然的举动吓懵了，但也只是一瞬，她很快反应过来便去扶她：“月胧姐姐，你怎么了？快起来！”
    “你快起来说。”莲笙说着就伸手去拉她起来。
    可月胧则躲开了她的手，先是跟莲笙磕了一个头，然后挺直身子说：“小姐今日，真是毫无分寸。”
    “我知道。”莲笙回答得有些心虚。
    “这是我等的过失！没能及时阻止小姐。还请小姐责罚！”
    莲笙看着月胧，想到自己今日确实逾矩，而月胧能够冒着对主子大不敬的压力来规劝她，看来韵芝姐姐把她调教得很好。莲笙再次伸手去扶她：“你快起来，今日是我错了。这不怪你，以后我一定多加注意。日后如果我有任何逾矩行为，你也可以当场制止我。”
    月胧听到这些话才起身，她直言不讳的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我今日见小姐对那陆公子格外上心？就连他抢了小姐的彩头，小姐也不生气，还向众人替他解围。”
    莲笙来到塌上坐下，她没有想到月胧已经看出了她的异样，她只得叫痕碧关上门，然后吩咐她们和她坐在一处，她这才开口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以前可是很讨厌他的，可是自从行宫一行之后，我觉得他不那么讨厌了。”
    “仅此而已？”月胧觉得肯定不止。
    莲笙叹了一口气：“我不但不觉得他讨厌，相反，每次见到他我还会觉得欣喜。看到他身边有其他女子，我就觉得生气。我想我一定是因为打死那只老虎时摔坏了脑袋。”
    “就这些？”月胧越听越担心。
    “不止呢，小姐睡觉做梦还会喊陆公子的名字呢。”痕碧补充道。
    月胧看着眼前一脸天真的主仆，也难怪，自家这位小姐除开身份，也不过是个刚行了及笄之礼的小女娃。加上她常年养在军营，所以大抵有好多女儿家的事她是不懂的。
    “改天一定要请个大夫好好瞧瞧。”
    “小姐，你这个，你这个不需要大夫。”月胧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不需要大夫？听你这话好像是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
    月胧想了想，回答道：“小姐可看过《牡丹亭》这出戏？”
    莲笙点头。
    “那小姐可还看过《莺莺传》？”
    莲笙还是点头：“我这个跟那个戏有什么关系？”
    “小姐不妨把自己当做杜丽娘或者崔莺莺。那就都说得通了。”
    莲笙想了想，突然她反应了过来：“你是说我喜欢上了陆云深？”
    月胧并不回答，莲笙从她的脸上已然知晓了答案。可是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的就喜欢上了陆云深，他确实长得挺好看的，但是她从来不是一个只看脸的人。唉！喜欢就喜欢了，这也没什么好丢脸的，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他，再说了，看他身边花团锦簇的，他也不会喜欢自己，所以，这有什么好烦恼的，也许过一阵子就淡忘了呢。这样一想，好像也没什么担忧的。

 第39章 他的身份

    都说这世道传的最快的就是流言，可不，昨天马球场上发生的一切，今日满京城上下传了个遍。有说是陆家大公子和平南世子为一女争风吃醋的，有说俞家即将和陆家联姻的，还有人说是俞莲笙不要脸勾引二位男子的，总之好的坏的都有。
    一时间这三人成了满京城的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莲笙也因为这些流言被禁足在家，本以为无人理会这流言就会自行消散下去，可是谁知道半月过去了，这流言非但没有消退，反而越传越凶。甚至每日都有人在三位府外守着，都等着掌握事态下一步进展的第一手资料。
    莲笙好几次想偷摸出去，都未能成功，她在家也是关了许久，感觉就要发霉了。她是自由惯了的人，这样的日子她怎么熬得住。她必须得想办法让这场风波平息下去。可是如何让这场风波平息下去那就必须要发生更大的事情，可是眼下哪有什么更大的事情啊？莲笙不禁仰天长叹，人活一世已是太难，可女子为何还要被这莫须有的事情居于这小小的园子内。叹世道不公啊。
    如今已是六月，这天气热辣辣的，叫人是睡也睡不安稳。是夜，许久没有出门的莲笙趁夜幕降临，着一身男子打扮翻出了泰安侯府的围墙。因着流言的缘故她不敢过于招摇，遂找门下的小厮借了这身衣服。想不到穿上这身衣服街上居然没有一人认出她来。她也乐得这自由，遂在街上闲逛起来。忽然她看见三个黑衣人在追几个平民装扮的人，她好奇的跟着追了上去，待她追上去才发现那些黑衣人是墨殓营的人。她一路跟在他们后面，最后见他们追到了一处小树林，莲笙不敢上前，只得偷偷飞上一棵树，远远观看。那群平民装扮的人也不像普通平民，到了小树林双方就打起来了，看那几个平民的招式，不像是中原人倒像是蛮人。因为他们就算对上墨殓营的人也没有居于下风。这时突然一位黑衣人从天而降，他以折扇做武器，招式快如闪电，且每一招都狠辣果决。因为是夜晚的缘故，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用了几招便将那群蛮人统统制服。
    制服蛮人之后他看着天上的玄月，对墨殓营的人说着什么，只见墨殓营的人纷纷向他行叩拜之礼，然后便带着那些蛮人撤退了。
    而这时在树上的莲笙则一脸吃惊呆在了原地，因为就在那黑衣人看向月亮之时，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那黑衣人是陆琮，看墨殓营的人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以及他的功夫，她心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结论。或许她早就应该猜到了，毕竟上次在行宫她也见过他对墨殓营发号施令的场景。
    她突然只想逃离这里，她不知该如何再面对陆琮。因为整个晋朝谁不知道墨殓营是皇帝的暗部爪牙，虽然都知道墨殓营是皇上的人，但是晋朝上下却没几个人见过他们，但是提起他们世人无不恐惧。因为见过他们的人大多数都死了。
    皇上刚登基那一年，虽然整个晋朝表面看上去天下太平，可还是有一群人对新皇心怀不满。其中以宁王为首的几门大户暗自勾结，想要拉新皇下马。可突然有一天那几门大户一夜之间皆被灭门，而为首的宁王也是吓得一病不起，赶紧上表愿迁居别处，皇帝虽然答应，但宁王还是在迁居路途之中死于匪徒的乱刀之下。从此以后朝野上下无不活的战战兢兢，生怕某一天大祸临头。
    莲笙赶紧往回赶，加快脚步朝城中走去，可刚走到城门外，大概是因为她太着急，一时不察，竟被一个小石头绊倒了。
    这时一只大手伸到她面前：“这么大人了，走路还会摔跤。”
    莲笙抬头，见陆琮正看着她。她看着这张脸，本该好熟悉，可此时却又觉得那样陌生，她实在不敢回想他刚刚冷血无情杀人时的模样，他也不过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啊。莲笙自行站起来，并未让他扶自己。
    “三小姐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你离我远点！”莲笙紧皱眉头，有些不悦。
    陆琮一头雾水但还是向后退了两步：“为什么？”
    “你忘了咱俩现在流言缠身啊，我不想节外生枝。”她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其实那些流言她也不怎么在意，她讨厌那些流言的原因是因为那些流言让父亲不放她出门。
    “流言的事你放心，我会想法子解决。”
    “哪那么容易？都过这么久了，流言不但没有消失，还俞传俞烈。”莲笙摆摆手，反正她已经看开了。
    “不容易也得解决啊，毕竟三小姐的名声要紧。不然恐耽误三小姐的终身。”
    “就我这名声，你觉得这京城还有谁敢娶我？”从她打死那只老虎开始，京城的世家公子见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有多远逃多远。他陆琮不也是在和自己疏远吗。
    “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府了。”她实在不愿意和陆琮多待，她真怕他们之间再传出点什么来，要是那样，父亲一定会让她把祠堂的地板跪穿的，想想就觉得膝盖疼。
    “现在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
    莲笙连忙摆手：“别别别，千万别。我可以自己回去。”
    “好！”陆琮有些失落的吐出这个字。
    但莲笙并未察觉他的失落，只当是他也不愿与她有任何牵扯。莲笙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又矛盾，明明是自己也不愿与他多待，可是想到他也不愿意与自己有任何牵扯时，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失落起来。一时也说不出道别的话来，她索性转身，直接朝自家方向走去。
    夜色已深，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街边的摊贩也都纷纷开始打烊结束这一天忙碌的生活。她走在街上，想着自己与陆琮过去的种种，也想着他刚刚杀人的样子，她想不透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不过可以确信的是她还是喜欢那个抱着她策马赶往行宫寻医的陆琮。可是后来他就疏远她了，她从心底觉得也许她再也见不到那个陆琮。
    莲笙径直朝前走，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房顶上跟着她行了一路的陆琮。陆琮每一步都走得很轻，生怕让下面街道上那个小厮打扮的女子注意到。虽然她让他离她远一点，可是自己还是忍不住要跟在她身后。

 第40章 不嫁人

    当莲笙踏进侯府大门，就看见自己的父亲正拿着一本书在前厅翻阅着，莲笙见自家父亲那认真的样子，想来也是没有发现她，于是她蹑手蹑脚的想要从偏门进入后院。
    “咳、咳！”俞侯也不看他只是咳嗽两声。
    莲笙回头见自己父亲还是在认真翻阅着手里的书，心想只是一个巧合，他应该没有发现自己，于是转过头就要朝内院走，可她刚踏出去一步，父亲严厉的声音就自厅内传出：“这么晚回来，也不和为父打个招呼。”
    莲笙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这下完了，又要挨罚了，她立即装出一副乖顺的样子走到厅内，先是恭顺地朝父亲行了一个礼，然后低着头不敢发一言。
    俞侯待她行完礼后，方将自己手里的书扔在旁边的茶案上：“你瞧你这是穿的啥？真是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没有，这京城有哪家的小姐跟你一样没规矩的？”
    莲笙只是低着头，不敢出声，因为她知道，如果她此时出声，父亲肯定会罚得更重。
    俞侯见她不发一言，气也消了些许。想着这女儿这样肆意顽皮，自己这个当父亲的也是难辞其咎，他长叹一口气，语气稍缓的说道：“你已过了及笄之年，更应当有女儿家的样子。为父不希望你能为俞家带来多大的荣耀，只盼着你早些成亲嫁人，过平静的日子。”
    “嫁人？”
    莲笙听到这两个字立即抬起头，然后伴做可怜模样跪坐在俞侯面前，她将头枕在父亲的膝盖上，孩子气的说道：“父亲，大姐和二姐都嫁人了，我不想嫁人，我要一直留在父亲身边。”
    俞侯见自家小女儿孩子气的模样，他哪里还有什么气：“说什么傻话，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
    “我就是不嫁，我嫁人了谁每天在你跟前孝顺你？” 莲笙摇摇头，继续枕着父亲的膝盖，她觉得父亲的膝盖就是舒服。
    俞侯摸摸她的脑袋露出慈祥的笑容：“你呀，你不给为父惹祸我就烧高香了。”
    “我不管！”她撒着娇，在这个家里，她年纪最小，所以从小到大父母和姐姐们也都任由她撒娇。
    俞侯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放心，为父一定替你选一个好人家的孩子！只有看着你们三姐妹都有了归属，我才敢去见你们的母亲啊。”
    听自家父亲提到母亲，莲笙突然就想起在江南看到的那一处园子来。她扬起头问父亲：“父亲，女儿一直有一件事想问您？”
    “什么事？”
    “父亲，你认不认识母亲的好友？”
    “我与你母亲自小就有婚约，我小时候也是在你舅父家读书，当然认识你母亲的朋友啊。你是上次去江南见到什么人了？”
    莲笙摇摇头：“不是，我是见了一处宅子，那宅子里有一处园子，园子的匾额上的题字是母亲的字迹，而且那园子里种满了母亲最爱的墨兰，我还在那园子的屋子里见到了和母亲闺房里一样的屏风。对了，那屋子里还有一幅画，画上是一位穿绿衣的女子。”
    俞侯听着莲笙的描述，心中一阵悲戚：“那确实是你母亲的至交好友啊。”
    “既然是母亲的至交好友，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她？也没听你们提起过。”
    “她早已不在人世了？”。
    “那也很是可惜。”莲笙依稀记得那画像上的女子是何等美貌，都说红颜薄命，这世间姿色出众的女子大抵如此。
    “她姓夏，名叫绿瑶，是江南府原大族夏氏的小姐，也是江南府难得的美人。她自小便与你母亲相识，也是你母亲最要好的朋友。后来因为夏氏突遭变故，所以也就香消玉殒了。”
    “江南府夏氏？”莲笙从小对这夏氏还是有所耳闻的，“听说江南府夏氏是因为得罪了先帝，所以才遭遇变故的。”
    “都是陈年旧事，以后不可再提。这样的话也不要在别处乱说你可知道。”俞侯突然一脸严厉。
    莲笙点点头，起身小心询问道：“那父亲，我能先回房了吗？”
    俞侯点点头，还不忘威胁两句：“今日就饶了你，如有下次，那就罚跪祠堂了啊。”
    莲笙乖巧的行礼：“父亲早点休息。”
    俞侯见自家小女儿蹦跶着出了门，脸上扯出一抹苦笑，喃喃自语道：“夫人啊，咱们的笙儿怎么就不像你那样温柔娴淑呢？”
    每年到了夏季京城的达官勋贵们都会到自家山上的庄子避暑，泰安侯府也不例外。不过因为今年天气热的比往年都早，所以他们今年要比往年去的早。莲笙也是极喜欢山上的那处庄子的，因为那里种着许多夏季才有的水果，而且那处庄子里的也都很淳朴。
    他们一家到庄子上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老远就看见庄子管事的李老爹带着村民点着火把在庄外恭候了。莲笙他们下轿，管事的带着村民纷纷跪下磕头道：“拜见侯爷，拜见三小姐。”
    俞侯赶忙上前扶起李老爹：“老哥哥，不必多礼。”
    “谢侯爷！”
    莲笙上前跟李老爹行了一个礼：“伯伯好！”
    李老爹赶紧回礼:“三小姐折煞小人了。”
    “没有，没有，这礼伯伯是受得起的，从小父亲就跟我们说他的命是伯伯用您的一条腿换来的。”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李老爹那爬满皱纹的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部下保护将军那也是职责所在啊。”
    “今年庄稼如何？”
    “今年热的早，雨水少，幸而前些年侯爷吩咐我等修建渑池，并让我们常年蓄水，所以我们这庄子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是我听说隔壁好几家庄子的一些田地已有干涸之势啊。”
    “唉！今年只怕有旱灾啊。”
    “对了，老朽还有一件事，不知侯爷愿意上脸吗？”
    “何事？”
    李老爹一时喜上眉梢：“侯爷可还记得我有一子一女，儿子前几年就成亲了，近日我那小女儿也要成亲了，不知侯爷能否赏脸来吃我家一杯喜酒。”
    “这是喜事，乐意之至啊。”俞侯一脸高兴，随即转身跟刘管家吩咐道：“刘管家，替我备一份厚礼。”
    “是，侯爷！”
    “我记得伯伯您的女儿如我一般年纪，想不到就要成亲了，恭喜伯伯了。”
    李老爹点点头：“是，我那闺女只比三小姐大三个月，庄户人家自然成亲早些。”
    “侯爷，我们也赶了一天的路了，还是先进庄子。”一旁的刘叔提醒道。
    李老爹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在庄外站了许久了：“哎呀，老朽该死，竟让侯爷在外站了这许久。”
    “无妨！”俞侯今日心情大好，其实他每一次来这里也都是这般好心情。
    “庄子里早已经备好了吃食，还有汤浴。”李老爹一边介绍，一边将他们一行人引入庄内。
    吃过晚膳，莲笙沐浴完毕，正准备就寝时，门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三小姐在吗？”

 第41章 与父比武

    莲笙命痕碧去开门，接着就见痕碧领着一个和她一般大小的女子进来了，但见那女子穿着粗布衣裳，头上挽着一个发髻，发髻上只是简单的插了一根桃木雕刻的簪子，左边耳后一根大辫子自然的垂于胸前，虽是山野村妇的打扮，但那张干净的脸蛋上却自有几分清秀。
    女子手中端着一个香炉，香炉里飘出一缕缕艾草的香气。莲笙一见她就知道她是谁：“你是李老爹的女儿。”
    那女子拘谨的跪下，双手举起手中的香炉：“这是我阿爹叫我送来的，我阿爹说山里夜间蚊子多，三小姐可用这艾草驱蚊。”
    “痕碧，快接着。”
    痕碧接过女子手中的香炉，然后将香炉放在莲笙床头的案几上。莲笙看着跪下的女子赶忙招呼她起来：“我记得小时候咱俩还一块玩耍来着。今日我听你父亲说，你要成亲了？”
    女子有些害羞地点点头。莲笙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看了看自己的首饰盒子，她本就不爱那些东西，所以她的首饰也是很少，她挑了一只水头不错的玉镯来到女子跟前：“你我也算自幼相识，这个就当做我送你的新婚之礼。”
    莲笙说着就将玉镯塞入女子手里，女子赶忙推辞：“三小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拿着，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女子这才收下手镯：“谢谢三小姐。”
    “不必客气。”
    “三小姐没有别的吩咐，那我就先退下了。”
    “好！痕碧你去送送她。”
    待那女子走后，莲笙回到床边，月胧蹲下一边替莲笙脱鞋，一边问：“小姐，我有一事不解。”
    “说！”莲笙一边回答，一边将脚放入边上的铜盆里。
    “今日从到庄子开始，我就觉得侯爷和小姐对庄子上的村民客客气气的。他们种的是我们侯府的地，我们为何要如此？这样时间一长他们怕是要忘记主子的恩德了？”
    “月胧，你可知这庄子上的村民是何人？”
    月胧摇摇头。
    “这庄子上有五成是我俞家军的旧部，还有五成是我俞家军战死将士的亲人。他们或已年迈，或失了亲人兄弟家中无所依靠。从小父亲就教导我们不能以对待下人的方式去对待他们。”
    “奴婢明白了。”
    “像这样的庄子，我们侯府一共有十几处呢。”痕碧送完人回来刚好听到月胧和莲笙的对话。
    莲笙接过月胧手上的帕子，将脚上的水擦干，然后坐在床上说：“这十几处庄子，每一年的收成，除了留够他们自己生活之外，其余的都流入了俞家军作为军费或粮草。”
    月胧这才明白为何俞家不在朝堂，但是俞家军却屹立不倒，而俞家在整个晋朝也是影响深远。
    大约是因为许久没有到这乡下来住，莲笙这夜却怎么也睡不着，门外的各种虫子青蛙疯了似的叫个不停，莲笙索随手披了一件外衫就出了房门。这乡下自然不能和侯府相比，园子里灯光昏暗，一群萤火虫正停在池塘边上的菖蒲叶上，尾巴上的光一闪一闪，就像天上的星星，莲笙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伸手一抓，顿时许多萤火虫飞起，她不禁看呆了，哪里还顾得上手中是否抓到。
    这时隐隐约约，她听见有人练剑的声音，这乡下庄子，谁还会在深夜练剑。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发现在园子一处空地上点着一堆篝火。而练剑之人正是她的父亲，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父亲练剑了，上一次见他练剑，好像还是她小时候。她记得曾经的父亲很爱练剑，每天到了深夜就会在园子里练剑，所以她常常深夜偷跑到园子里学习父亲的剑法，也是因为有一次父亲发现了偷学的她，从那之后父亲再也没有练过剑。有时候她也会想，父亲是武将出身，他这么多年不碰刀剑是怎么做到的？俞家本是为国为民的良臣，可是现下却不入朝堂，父亲的心中就真的甘心吗？
    莲笙正想得入神，突然一把剑朝她飞过来，她立即回神一个侧身用手握住了飞来的剑，这时俞侯朝她袭来，她还来不及反应，只能本能地抵挡，毕竟对面是她父亲，她也不敢真的出手，几个招式下来，也只是抵挡或闪躲。
    俞侯似是不太高兴，一边出手一边激她：“笙儿，这么些年，难道你只学会了逃命的功夫？”
    听到父亲这句话，莲笙一下子就懂了父亲的意思：“如果父亲输了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先打赢为父再说。”
    莲笙这才开始出招攻击，两人虽大多数招式相同，但是仔细看又不同。莲笙虽是女子，但是每一招都格外灵敏，且变幻莫测。而相比之下俞侯就如泰山沉稳，每一招都孔武有力，收放有度。
    几个回合下来父女二人也是难分胜负，忽然莲笙察觉到一丝空挡，她只消一出剑就能直抵俞侯的脖子，但是她犹豫了，俞侯见她犹豫，立即一个擒拿手将她反手擒拿。
    “父亲，疼疼疼！”莲笙丢下手里的剑赶紧求饶。
    俞侯闻声放开了她，莲笙直起身子，揉了揉刚刚被拧住的胳膊：“还是父亲厉害。”
    俞侯笑了笑：“刚刚是为父输了。”
    “哪有，明明是父亲赢了。”
    “却是我输了，唉！我老了！刚刚你只消一剑便可要赢了为父，但是你犹豫了，我也是趁你犹豫之际才侥幸拿住了你。”俞侯虽是输了，但是脸上的笑却是欣慰。他来到旁边石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莲笙走过去，替他将茶续上，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父亲这么晚为何还在练剑？我记得父亲已经好些年没有练剑了。”
    “我这些年不练剑，你难道不知道原因？还不是因为你爱偷学，我和你娘只希望你是一个温柔乖巧的女孩子。”
    “我是温柔不如大姐和二姐，可是我哪里不乖巧了？”
    “你哪里乖巧？从小就顽皮，三岁上房，五岁打架。别的不喜欢，还偏偏就爱舞刀弄枪。”
    父亲说的也确实如此，莲笙不好辩驳，谁让她从小就和别的女孩不一样呢。
    “那父亲为何开始深夜练剑？”
    俞侯叹息一声：“今年雨水不足，百姓收成恐不足啊。我晋朝鱼米之乡且收成不尽如意，你说那北塞边陲今年又当如何？”
    “那肯定更加干旱了。”
    “是啊，到时候他们为了生存，保不齐会犯我边境，到时候恐怕将有一场恶战啊。”
    “可是父亲，我们俞家早就远离朝堂？就算要打仗，也轮不到我们去啊。”
    “这些年你真的觉得我们远离了朝堂了吗？你姐姐一个嫁入皇宫，一个嫁入右相府。难道你还不明白皇上是不会让我们远离朝堂的。再说了，我俞家军的军训是什么？”
    “凡入我俞家军者，此生当为国为民！”
    “是啊，为国为民，可民有难，我们俞家军怎能置身事外！”
    莲笙虽然一直很想做女将军，但是如果有那么一天，要她看着自己的父亲上战场，她还是会不愿的，莲笙跪在地上：“如到那时，女儿愿意随父出征！”

 第42章 参加婚宴

    俞侯看着眼前自家小女儿，他心中一阵怅然，她是他几个孩子里面最像他的，如若她是个男孩，定当建立一番功业。可是她是女子，这世道女子要生存本就不易，更何况要在这全是男子说了算的天下做出一番天地来，那更是难上加难。
    俞侯扶起跪在地上的莲笙：“女孩子家打什么仗！”
    “可是父亲、、、、、、”
    莲笙还要再说什么时俞侯打断了她的话：“你放心，如果边塞真起战事，为父也一定将你的终身大事定好才走。”
    “我不要嫁人！”莲笙说得决绝，“我不想就只活在后院的那一方天地里，那样活着和笼子里的金丝雀有什么分别？在说了，俞家，俞家军总得有人继承，大姐入宫，二姐性格温柔，她们都不适合，只有我才是最适合的，只要有俞家军在，大姐在宫里的日子才能安稳，二姐在相府才能不被欺负。所以父亲，我不嫁人，我要一辈子守护俞家。”
    俞侯怎么也想不到他平时总觉得宠坏了的小女儿竟然有这么多的心思，他一直拿她当孩子看待，可是突然他觉得她的小女儿在他不察觉之间已经长大了，她开始有自己的主意，开始为家人着想，也开始想要接过他身上的责任。
    “父亲，无论你同意与否，这就是我要走的路。”
    俞侯见莲笙如此决绝，他心中有一些骄傲，但是更多的却是作为父亲的担心，毕竟，这并不是一条好走的路：“既然你这么想，那这个夏天为父就让你知道如何才能承担起俞家军。”
    其实俞侯打心底还是不希望她走这一条路，他想着她平时贪玩的个性，索性就好好用军营里的那些东西磨砺磨砺她，说不定她会觉得苦，然后就此放弃。
    而莲笙则是满心应答下来，也就是从那天起，她每天都是卯时起，丑时睡。每天也都是各种训练，她以为她的父亲是真的训练她，可是她错了。她从小也是在军营长大，也从未见军营里这么训练士兵的，看来父亲是拿出了在军营十倍的手段来对付她，她知道父亲想要她知难而退，可是她偏不，父亲越是这样，她就越是要坚持下去。莲笙每日粗茶淡饭，这样的训练让她更加消瘦，但是眼神和招式也更加凌厉。
    月胧和痕碧见自家小姐每日累的半死，且身上时常有大大小小的伤，她们也劝过莲笙要放弃，但是每次只要她们一开口就会被莲笙轰出门外。她们也想过劝自家侯爷对女儿好点，可是一见到侯爷那严厉的样子，谁还敢上前说一个字。于是她们只得每日偷偷给自家小姐做点好吃的补补身体。
    当莲笙徒手拖着上百斤的木头上山时，俞侯有些心疼：“笙儿，如果你觉得苦可以就此放弃，为父也绝不多说什么。”
    “我说过要守护俞家，而俞家可比这重十倍百倍。我是不会放弃！”莲笙铁了心的回答。
    经过月余的训练。莲笙非但没有放弃，反而进步了不少，而俞侯似乎也想明白了，女子又如何？谁规定女子就不能继承家业，看着自家小女儿在这件事上如此认真，他开始认真教导起莲笙来，不仅在剑术上指导她，更是传授莲笙一些行军经验，以及带兵之术。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个小女儿平时学习琴棋书画是学的一塌糊涂，尤其是女红一类的事情，她更是怎么也学不会。但是学习这行军打仗她倒是一点就通，好像天生就是行军打仗的人才。
    因着训练，莲笙这一整个夏天都没有时间干别的事情，期间她还去参加了李老爹女儿的婚宴，因为是乡下，所以那场婚宴并不盛大，但是却格外的热闹，李老爹的女儿嫁的是村里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看着那小伙子憨厚的样子，应该是一位良人。
    这还是莲笙第一次参加乡下的婚宴，虽不如京城里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婚宴奢华，但是却是她参加过最有人情味的婚宴。见一对新人喜上眉梢，新娘子的脸也是红彤彤了一整日，村里的乡民们也都拿出了自家的好酒好菜，纷纷为这对新人送上最真挚的祝福。新人行过礼之后，宴席就开始了，先是所有的乡民一起给俞侯敬酒，俞侯亦是高兴愣是喝了好些酒。
    “小姐，好久都没见侯爷这么高兴了。”一旁的痕碧凑到莲笙耳边细声说道。
    莲笙看了看自家父亲，她是知道父亲的酒量的，这点酒还不至于让他喝醉。不过也确实好久没有见过父亲这般高兴了。
    这时村里一个胖乎乎的大婶走过来，见到莲笙欣喜的扯着大嗓门招呼着：“三小姐，你吃啊！多吃点，我们这儿虽是乡间，但是这些菜你在城里也很难吃到的。”
    莲笙不好意思的笑着点头，这时旁边又来了一个大约四十多岁拿着酒罐的大妈，她一把扯过那位胖乎乎的大婶，看见莲笙就是咧嘴一笑：“三小姐在城里什么没吃过。你以为跟你似的没一点见识。”
    那被扯到一边的胖大婶脸上顿时不悦，狠狠的挖了那大妈一眼，然后阴阳怪气的说着：“是，我是没什么见识，你老人难道就有见识了？”
    那大妈也不理她，只是拿着酒罐就往莲笙杯子里添酒：“这是我去年秋天去山上摘得野果酿的果子酒，没有城里的好，三小姐且尝尝。”
    莲笙端起酒杯轻啄一口，一股清甜的味道顿时弥漫整个口腔，一杯下去，喉间还有一丝丝淡淡的回甘。莲笙也喝过不少名家所酿的果子酿，但是如这般毫无一丝涩味的却是极少。
    “这酒可真好喝。”
    “三小姐若喜欢，那我这一罐酒就赠予三小姐。”
    “不不不。”莲笙连连摆手，“这既是你辛苦酿得，我饮上几杯就够了。其余的你留着自己享用。”
    “娘！”这时远处正在敬酒的新郎突然朝这边跑来，新娘子也跟了上来。新郎跟莲笙行了一个礼：“拜见三小姐。”
    新娘子跟在新郎身后亦福身行礼，真是夫唱妇随的一对璧人。
    “三小姐，我娘没有冲撞您。”
    “没有，她还给我喝了她酿的酒，真是不错的酒。”
    “那就好！那三小姐，我先扶我娘去那边。”新郎说着转身还不忘跟新娘交代着：“芸娘，你招待好三小姐，我先扶我娘过去。”
    新娘子点点头。
    待新郎走后，莲笙觉得刚刚新郎的表现有些奇怪，但是哪里奇怪她也说不上来，她只好问今天的新娘芸娘了。
    “芸娘，这新郎怎么了，好像很怕他母亲接近我？”
    “回三小姐，因为三日后阿生哥就要进入俞家军军营了，对阿生哥来说这是无比荣耀的事情，因为他一直希望自己跟他的父亲一样可以保家卫国。可是婆婆只有阿生哥一个儿子，她是怎么也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同自己的丈夫一样死在战场上。所以刚刚婆婆来找你，阿生哥以为婆婆是来求你让他不入军营的。”

 第43章 乞巧偶遇

    莲笙知道一旦入了俞家军军营，就算没有战事，平时也是很难归家的，更何况那日父亲所言。她能够理解那位母亲的担忧，她看着眼前的芸娘，虽然她愿意成全丈夫的抱负和荣耀，但是她心中也一定是不愿意刚成婚的丈夫就此离开。
    “芸娘，你希望他留在你身边吗？如果是，我可以去跟父亲说。”
    芸娘摇摇头眼神殷切的望着那边的新郎：“如果那样，那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开心了。”
    莲笙思忖了一下：“那我去请求父亲让他在你身边多呆些时日。可好？”
    芸娘听到这句话，眼睛里顿时有了光：“三小姐，真的可以吗？”
    “当然！”
    这时芸娘立即跪在地上给莲笙磕了一个头：“芸娘谢过三小姐。”
    莲笙赶忙将她扶起：“今天你是新娘子，快去招待乡亲们。”
    芸娘点点头，转身朝新郎那边走去。
    婚宴过后莲笙就同父亲说了芸娘丈夫的事情，俞侯也觉得让新婚夫妻刚成亲就分开也不好，所以他让阿生先做他的守卫，等他们回京，再去军营报到。
    而莲笙也就只有喝喜酒的那几天放松了一下，喜宴结束后，她又开始了残酷的训练。这个夏季就这样在如火的骄阳和残酷的训练中结束了。
    而整个夏季也只下了几场雨，因着乞巧节快到了，所以俞家才回京城，在回京的一路上，莲笙看到外面田地里的庄稼几乎都被旱死了，那些田里都开出了手指一般粗细的裂缝。有一些农户趁着庄稼还没死完，赶紧收割，而还有一些农妇则提着篮子在田间挖着野菜。如此干旱，那田间的野菜只怕也没多少。
    莲笙回到京城，就听说最近京城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因干旱皇帝昭告地方官员开仓放粮。第二件事就是不知什么时候京城来了一位北塞的皇子。
    莲笙对这两件事都没有什么兴趣，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排兵布阵那些东西。所以一回到侯府，她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在她的闺房里做了一个打仗用的沙盘，她在上面堆出了不同的地方的地势，然后每天就研究怎么防守，怎么进攻。
    乞巧节一大早，痕碧和月胧就将莲笙从床上捞起来，直到早膳端来的巧果，莲笙才知道今天是乞巧节，用完早膳，痕碧和月胧就端出针线，莲笙看着那一框子的五彩丝线就觉得头皮发麻。
    “小姐，今天乞巧节，我们来做点香囊什么的小玩意儿？”痕碧一脸兴奋的晃了晃手里的竹筐。
    “我可以看你们俩做吗？”
    “小姐做一做，难得今天是乞巧节。”一旁的月胧附和着。
    莲笙拗不过二人，开始坐下来穿针引线，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那根线就是穿不过去，而眼前的二位却轻轻松松就搞定了，这让她脸上难免有些挂不住。她赌气的将针和线撂在一旁：“不穿了。”
    “小姐，你再试试嘛！”痕碧好心央求着。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到大气走过多少个女红嬷嬷。”
    “小姐，这个很简单的，我教你！”月胧轻声细语的拿起针线教莲笙，“你看到这个孔没有，然后慢慢地将线穿过去就好了。”
    莲笙又一次鼓起勇气拿起针线，然后学着刚刚月胧的样子将线穿了过去。突然她觉得这好像也不太难。接下来她们就要做香囊啥的了，莲笙实在是对这些提不起兴致，索性她提议带她们出门。
    “今日是乞巧节，天气又这么好，今天京城的玉流泉肯定非常热闹，要不要去看看？”
    听到要出门，痕碧那丫头赶紧丢下了手里那团理不清的线团：“好呀，好呀！”
    “可是小姐，这些还没做呢！”月胧看着眼前一团乱的针线。
    “做啥啊，出门玩去。”莲笙说着就拉着她往外走。
    主仆三人让府里的小厮套了马车，来到玉流泉处，此处早已人山人海。此处虽叫玉流泉，实际上是一个湖，听京城老人们说在湖底有一汪泉水，那泉水自一块巨大的玉石中流出，源源不断，就算是干旱年，这湖水也丝毫不减。
    在湖边，莲笙下了马车。四处全是适龄的青年男女，想必这京城勋贵家的世家子女们都出来了。也对，毕竟乞巧节在他们这里还有个名字——姻缘节！所以每年到这一天就会有适龄男女出来寻求姻缘。而其他人这天来这里不过就是图个热闹。
    但是好像今年人比往年都多，莲笙带着痕碧和月胧往前走着，街上有许多小摊贩，卖的是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莲笙一个转身，就发现跟在身后的丫头不见了。她焦急的寻找着两个丫头，可是越往里走就越挤，她一边喊着两个丫头的名字，一边四处张望着。突然她迎面撞在了一堵肉墙上，她只觉鼻子一阵酸疼，她赶紧捂住鼻子。
    “三小姐？”
    莲笙眯缝着眼睛抬头，陆琮一张俊脸赫然映入眼帘：“陆大公子！”
    “让我看看你鼻子怎么样？”陆琮见她吃痛的样子，一脸担忧的轻轻拉开她捂住鼻子的手。
    “没事！”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莲笙好似又看到了在行宫的陆琮。
    “陆公子，这位是？”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莲笙闻声看过去，只见那男子脸庞棱角分明，眼睛深邃，整个面庞好像斧凿刀刻一般，他虽穿着晋朝的服饰，可是腰间却佩戴着一块月牙形骨饰。莲笙在心底大概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何陆琮会跟他一起。
    “这是泰安侯府的三小姐，也是皇上封的清莲县主。”陆琮耐心的给他介绍。
    “县主，有礼了！”那人很是客气，彬彬有礼。
    莲笙福身回礼：“敢问阁下如何称呼？”虽然知道他是谁，但是还是要走个过场。
    “这位是北塞二王子。”陆琮简单的介绍着。
    “见过二王子！”莲笙再次行礼。
    “你可以叫我哲也！”那人笑意盈盈的看着莲笙。
    可这笑却让一旁的陆琮很不爽：“此处人太多，我们打算寻一处清净之地，那就在此别过！”
    莲笙明显感觉到陆琮在有意支开她。这让她心里顿生不快，他不让和他一起，她还不想和他一起呢。
    “三小姐可愿意和我们一起！”哲也提议道。
    “可是我的丫鬟不见了。我还要去寻她们。”她一脸笑意的看着哲也，压根就不理一旁的陆琮。
    “无妨，我可以叫我们的人帮忙找，陆公子你说是。”
    “当然，可不知三小姐愿意否。”
    他这是要让她主动离开啊，莲笙心底顿时升起一团火来，她立即对陆琮摆出一脸我偏不的表情，然后堆上笑容对着哲也道：“既然二王子相邀，真是盛情难却啊，我怎么能拒绝呢。”后面几个字她说得格外大声，生怕陆琮听不见。说完她就邀哲也一起朝前面走了，直接忽略掉陆琮这个人。陆琮看着莲笙的背影，他知道她就是故意的，她肯定看出了他的想法。

 第44章 拜月

    几人来到湖边，租了一条船，莲笙和哲也相对的坐着，陆琮则坐侧面，莲笙理也不理陆琮，端起案上的茶壶给哲也倒上一杯清茶，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她就好似身边没有陆琮这个人一样。
    陆琮望着眼前空空如野的杯子，在看看眼前相谈甚欢的二人，他眼中的怒气已经快遏制不住了。而莲笙则完全无视他的怒气，跟哲也从家乡习俗一直聊到了人生理想！二人聊到相投之处，还不忘以茶代酒举杯共饮。那样子好似恨不得就地拜个把子。
    而陆琮则眼不见心不烦，一个人坐到了船头。可是这船就那么大，就算看不到，但是听声音也知道此时那二人是聊得有多开心。
    正当他烦闷之际，突然岸上一女子惊呼道：“快看，陆公子！”
    这时好多女子纷纷涌到湖边大声喊着：“陆公子，陆公子！”
    陆琮则站起身站在船头，对岸边的那些女子微笑点头。
    莲笙和哲也被这突然的嘈杂声吵到，莲笙走出去站在船尾，看着岸边那一群花痴的女子，她再看看前面的陆琮此时正摇着手中的折扇，面带微笑的跟岸上的那群花痴打招呼。
    “你能不能不要站在那里搔首弄姿啊？吵到我们了。”
    陆琮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她口中的我们格外刺耳，便直接转身过去，不理她。
    而此时岸上的人也看到了莲笙，那些女子顿时气的跺脚，甚至有人对着船大喊：“俞莲笙，你怎么在那里，你给我下来，不许你跟陆公子同船。”
    岸上的声音更吵了，大多数都是骂莲笙的话。莲笙气急的回到船舱，哲也看着气鼓鼓的莲笙安慰道：“三小姐，不要生气。”
    “都说红颜祸水，我看这男子祸害起来才更恐怖。”莲笙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一句话来。
    哲也听到这话笑的差点背过气去。
    这时外面的陆琮吩咐船家将船靠在了一处僻静之地。
    船刚靠岸，陆琮便走进船舱拉着莲笙就往外走，莲笙吓得赶紧抓住船上的桌案：“陆云深你干嘛？”
    “跟我出去！”陆琮一脸阴沉。
    “可人家二王子还在呢。”
    陆琮并不理会她的话，朝哲也说道：“二王子，外面的人会送您回去。告辞！”
    陆琮说完用手掰开莲笙抓着桌案的手，径直将莲笙拉了出去。
    莲笙被拉下船后一路挣扎怎么也挣不脱陆琮的手，她也尝试过用武功，可是几招下来，非但没有挣脱他的手，反而还让他怒气更深，他一脸阴沉的看着她，威胁着：“你再挣扎，我不介意先把你打晕。”
    莲笙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陆琮，此时她只觉得他的眼神像地狱爬出来的魔鬼。她竟然有些害怕，只得任由他把她拉到一处破旧的园子里。
    到了园子，陆琮这才放开她的手，她看着他，他还是一脸的不悦。莲笙偷偷瞄了一下破败的四周，而陆琮则一直看着她。莲笙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陆云深，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陆琮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走近她，莲笙也一步步往后退，直到她的背抵住了一面墙，她退无可退。她紧张的想着从旁边逃走的几率有多大。正当她思考时陆琮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他只需再往前一小步，就会贴到她的身上。他低着头看了她好久，就这样看着她，他脸上的怒气也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陆云深，你看我干嘛？”
    “别和哲也走那么近。”他答非所问。
    莲笙看着陆琮，忽然她闻到陆琮身上兰花香的味道，这味道甚是好闻，怎么她上次在御书楼没有闻到呢？
    陆琮见莲笙没有回答他，皱着眉再一次说道：“以后离哲也远一点！”
    “你现在才该离我远一点。”莲笙示意他他们此时两人的距离。
    陆琮这才注意到二人的距离有些太近了，他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几步：“我刚刚跟你说的话听到没有？”
    “听到了！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刚刚跟他聊天，觉得他人还不错，是个肆意洒脱的人。”
    听到从她口中夸别的男子，他还是有些不悦的。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她毕竟不属于他。他脸上的不悦也只是一瞬，他收起落在她身上的眸子，用一种及其疏离的语气说：“陆某是好心提醒三小姐，至于三小姐怎么想，与陆某无关。”
    说完他转身将她一人留在了这座废宅里。
    莲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恨不得冲上去用拳头将他打个半死，可是一想到那日在城外看到的情形，她应该打不过他。
    从废宅出来，莲笙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但见天色已晚，落霞在天边横飞，映得满江红彤彤的，一群飞鸟在天空中打着旋，疑似某种归巢前的仪式。天空中一轮上玄月已悄然升起，大概是天还没黑，所以让人看得不太真切。此时已有人在河边放起了花灯，也有一群女子正在摆放拜月时的香案和贡品。
    “小姐，小姐!”这时痕碧和月胧这两丫头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
    “小姐，我们找了你好久，都快吓死了。后来听陆府的小厮说你和他们家公子在一起。我们才安心。”痕碧紧紧的抱着莲笙的一只胳膊，好似生怕她一个不注意就又要将她弄丢似的。
    “是啊，小姐，我们都快急死了。后来我们等了好半天也不见小姐。于是只得到处寻，这才寻到你。”月胧一脸的对不起。
    “我这不没事嘛！今天街上人太多了，我一个转身就没看见你们了。”
    “我们以后牢牢跟在小姐身后。”
    莲笙见二人一脸歉疚，也不好责备什么。由于天色渐渐变暗，河上的花灯也越来越多，天上的明月也变亮了起来。
    “你们看，那边的花灯好漂亮!”
    痕碧和月胧顺着莲笙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各式各样的花灯飘在湖面上，直接照亮了一整片湖。此时已经有一些女子在香案前祭拜，只见她们双手合十，神情虔诚，满脸都写着小女儿家的心思。
    “小姐，本来府上也是置办了这些的，要不我们赶快回去拜月。”月胧提醒着。
    “心诚则灵，就在这儿摆。”
    “好！”两个丫头异口同声的回答。
    “可是小姐，我们要许什么愿啊？”痕碧因从小跟着莲笙，所以对这些也是懵懂无知。
    “当然是许你可以嫁个好郎君啊！”月胧故意打趣道。
    痕碧一脸害羞的跟莲笙撒着娇：“小姐，你看月胧姐姐欺负我。”
    “女儿家拜月不大都祈求这些吗？”莲笙也继续逗着痕碧。
    “我不想理你们了。”痕碧一脸气鼓鼓的转过身去。
    莲笙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大概是因为最近一直天气晴朗的缘故，今晚的月亮特别的亮，而星星却不见几颗。祈求姻缘吗？她虽知自己心中爱慕陆琮，可是看他对自己疏离的样子，他还是算了。再说了女子为什么就非得围着这世间的男子转呢：“谁说只能求姻缘的，我们也可以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啊。”
    两个丫头点点头，主仆三人来到湖边，双手合十，虔诚的祈求着天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第45章 她和他的谣言

    第二日一大早，莲笙刚起床正在青莲居心满意足的吃着早餐，俞侯就拉着个脸进来了。看着一脸怒气的父亲，莲笙赶紧放下自己手中的碗筷起身退到一旁。
    “给我跪下！”
    莲笙听话的跪在地上，她不知道她到底又哪件事做得不对了，让父亲如此生气。
    “昨儿个你去哪儿了？”
    “玉流泉啊，出府之前还跟您报备过的。”莲笙小心翼翼的回答。
    “你昨天见了谁？”
    “左相府家的陆公子还有北塞的二王子。”
    “那你们同乘一船是怎么回事？”
    “我们三人在船上品茶来着。”莲笙辩解道。
    俞侯一听勃然大怒，手一下子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碗碟都震了一震：“你说你一个世家小姐，居然和两个男子一同品茶？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莲笙低着头：“关键我们也没做什么啊，只是品茶了。好多人不也泛舟品茶嘛。”
    “可是别人只看到了你二人同乘一船，现在外面都不知道传的什么样了。”
    又是流言，上一次端阳节的流言好不容易平息过去了，又来？莲笙只觉得这满京城的人大概都是过得太安逸了。怎的就一直揪住她不放呢，而且每次都有陆琮，好似每次遇到他都没有什么好事。
    “上一次端阳节的流言，我饶过了你，这次你给我跪祠堂去，我不发话，不许起来。”见父亲如此生气，估计这会撒娇也是没用了，她只得乖乖听从。
    莲笙就这样又被发配到了祠堂，算算日子，她得有一年没有被罚跪祠堂了，她趁着四下无人便吩咐痕碧赶紧出去打听，外面到底都传了些什么？
    一炷香的功夫，痕碧就气喘吁吁的回来了：“小姐，小姐、、、、、、”
    “你先把气喘匀了再说。”
    痕碧跑到莲笙身边一屁股坐在了祠堂的地上，深呼吸了两下，待气息稳定了她才开口：“小姐，现在外面传得可疯了。”
    “都说什么？”
    “有说小姐你自端午就看上陆公子了，还有人说你昨日是去表白陆公子不成，所以才在船上破口大骂。反正传什么的都有，但是有一点是一致的，就是你爱慕陆公子。”
    “我昨日哪有骂他，我不过就说了一句。”莲笙听到这些话简直气了个半死。现在全京城都认为她看上陆琮了，虽然她确实如此，可是她从来没有表露过啊，“难道就没有人觉得是陆琮看上了我，我是被逼上船的？”
    痕碧抓抓脑袋，想了想然后摇头道：“好像没有。”
    这时一旁的月胧将旁边的垫子塞到莲笙膝盖下：“小姐，多垫一个垫子，会舒服一点。世人不这么想是因为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小姐会功夫，而那陆公子只是文弱书生一个。怎么逼得了小姐你。”
    文弱书生？莲笙脑海中浮现出那天夜里看到的场景，他哪里像文弱书生了？只怕是给他十个壮汉，他也能将其一一放倒。他太善于伪装了，现在弄得好似她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悍妇。而他倒成了弱的那一方。一想到这个她就来气：“好了好了，你们出去！我这跪祠堂呢。”
    一想到好不容易等到端午的流言过去了，可现在流言又起来了，她只觉得心情低到了谷底，不知道又要多久这些流言才能平息下去呢。
    七夕一过，中秋就来了。跪了三天祠堂的莲笙已经在家关了一个多月了，为着平息流言她只好足不出户。可是每年中秋宫里都会举办赏菊宴，今年也不例外，莲笙一早就进了宫，先是拜见了皇上皇后，然后再是去的自己姐姐的宫殿。莲笙抱着几个月大的小侄女一刻也不肯撒手，而那奶团子的女娃娃在莲笙怀里也是咯咯地笑个不停。
    莲笙搂着怀里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像个孩子似的说着：“小端福，来，给小姨笑一个。”
    丹舒看着这大孩子逗着小孩子，觉得甚是好笑又有趣：“公主该喂奶了。”
    莲笙这才依依不舍的将公主交到了奶娘手里。丹舒又摒退左右，拉莲笙坐在她身边，她温柔的问道：“最近京城在传的事，是怎么回事？”
    “那都是误传，世人的臆想罢了。”
    “那为什么别人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那天确实与他同乘一船了，但是船上还有别的人在。”
    “哦，那我问你，你与陆琮到底、、、、、、？”
    “我和他没什么，我们最多只能算是朋友。”莲笙赶紧解释。
    丹舒点点头，这时门外一个太监突然说道：“贵妃娘娘，陛下传旨，请贵妃娘娘和清莲县主去御花园裳菊。”
    “好了，知道了。你去回陛下，说我换了衣服就来。”
    “是！”
    不多时丹舒就携莲笙一起移步到了御花园，如今是秋季，这个季节最多的花就是菊花了，只见宫里各个角落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菊花，而菊花的香气更是弥漫了整个皇宫。御花园也成了菊花的海洋，各式各样，甚至还有一些她从未见过的品种。
    莲笙随姐姐见过皇上皇后之后，不一会儿梅沁和柳湘也到了，莲笙待二姐夫妇行完礼，便跟着二姐到园中寻一可坐之处，可是寻了半天也未寻到。因为今日来的人太多了，整个御花园围满了人。哪里还有什么位置。
    这时走在前面的柳湘突然朝他们招手喊道：“夫人快来，这里可歇息。”
    莲笙一时惊掉了下巴，这柳湘什么时候转性了？
    “二姐，那是柳江城吗？”
    “怎么了？”
    “他现在对你蛮好啊。”
    梅沁笑了笑：“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自从行宫一役之后他好似变了一个人。”
    “肯定是被姐姐当时手持长剑的样子给镇住了。”
    梅沁一脸苦笑，她这个妹妹怎么就一点都不开窍呢。
    “那你和陆琮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啊？”
    “现在可是满京城都在传你喜欢陆琮啊。”
    “那就是个误会。”莲笙说完就走到前面石凳上坐下。
    “最好是个误会。”
    这时坐在她们旁边的几位世家小姐正在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莲笙就坐在她们对面很难听不见。

 第46章 平南世子

    “你们觉得是陆公子俊俏，还是平南世子好看？”其中一个女子问道。
    “我觉得还是陆公子俊逸潇洒。”
    “我倒是觉得平南世子英武不凡。”
    “我觉得他们各有各的英俊。”
    “你们难道没觉得坐在他们旁边的那位公子也挺好看的吗？”
    “是不错，但是跟陆公子和平南世子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点。”
    “不过要是能得他们其中一人做夫君，那此生也是值了。”
    “你真不害臊！”这时一个女子打趣着另一个女子，其他几人也跟着应和。
    而那位女子则问她们：“难道你们不想他们其中一人成为自己的夫君？”
    那群女子顿时都羞红了脸，突然一人将话锋一转：“说到这儿，你们可听说了没，俞莲笙也喜欢陆公子呢！”
    “当然听说了，全京城都传的沸沸扬扬的，谁还不知道啊。”
    “真是讨厌，听说他们还同乘一船呢。”说话的女子气的跺脚。
    “就是，听说这俞莲笙曾徒手打死一只老虎，那简直就是个夜叉。”
    “你们说，会不会陆公子就真的娶了俞莲笙了？”其中一个女子满是担心的问道。
    “不会，谁会娶一个夜叉进门呢？”
    “要不我们去别处坐。”梅沁看着自家小妹攥紧了拳头，脸上早已怒不可遏。
    莲笙并没有听二姐的话，深呼吸一口，然后继续听着旁边那群女子的谈话。
    “怎么不可能，你们别忘了她是泰安侯府的小姐，现在又是皇上钦点的清莲县主。”
    听到这句分析，那群女子脸上顿时愁云惨淡。
    “怎么办，陆公子如果娶一个夜叉进门，那他这辈子就完了。”
    莲笙再也忍不住了，她站起身朝着那群女子说道：“你们在说别人是夜叉的时候可否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呢？”
    莲笙说完转身就走了，梅沁跟着追了上去。而那群女子被这句话弄得莫名其妙。
    “她谁啊？莫名其妙！”
    柳湘优哉悠哉的起身回答道：“她就是你们口中的那个夜叉——俞莲笙！”说完便朝梅沁的方向追过去了。
    而那群女子在听到俞莲笙三个字之后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赶紧闭了嘴，然后这一整天都不敢再开口多说一个字。
    莲笙路过一个亭子，见亭子里面陆琮和宇文珏，还有那个哲也正在一起喝茶说笑。他们老远就注意到了怒气冲冲的莲笙，陆琮正招手想跟她打个招呼，而莲笙直接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而陆琮的那句招呼就这样被死死的瞪了回去。
    “这三小姐是怎么了？如此生气！”哲也看着莲笙走过去的背影。
    “谁知道谁又惹了她。”陆琮瘪瘪嘴回答。
    “不过看三小姐刚刚的表情，我想与你有关。”
    陆琮知晓定是最近的传言，他拿着手里的茶杯顿了顿，随即邪魅一笑云淡风轻的吐出四个字：“谁知道呢！”
    梅沁追了好久都没有追上莲笙，突然在一个拐角处，莲笙就不见了身影。追上来的柳湘早已气喘吁吁：“夫人，你等等我啊。”
    梅沁望着莲笙消失的方向：“怎么突然就不见了人影。”
    “夫人放心，这是皇宫，没事的。”柳湘见梅沁焦急的神情，细心安慰道。
    梅沁这才注意到跟上来的柳湘：“你怎么跟上来了？”
    “我，我、、、、、、”柳湘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随口找了个借口，“你我夫妇一同进宫赴宴，若我们不同行，那像什么话。”
    梅沁也懒得应付柳湘：“我要去同大姐叙话，你找你的朋友去。”
    “这怎么行？我们这样分开行事，难免会被别人猜疑你我夫妻不睦的。我陪你去。”
    “你以前、、、、、、”你以前也没有有这样的觉悟啊，梅沁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既然你要一起，那就一起。”
    说完梅沁就朝前走了，而柳湘则开心的像个得到了糖的孩子，屁颠屁颠的跟在梅沁身后，甚至还一路相护，活像一个殷勤的跟班。
    莲笙一个人在宫里走着，可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梅园，怎么到了这儿了，她环顾四周，空无一人，宫殿大门上挂着一把生了锈的铜锁，大门上面的匾额上题着“关雎殿”三个大字。原来梅园真正的名字叫关雎殿，那匾额上的字落满了灰层，结满了蛛网，可是从这三个字的意义就能够看出了当年的梅妃是有多受宠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一个男子求爱之词，圣祖爷该是有多爱，才将这三个字赐给了她的宫殿。可是如果是真的爱，又怎会赐她三尺白绫。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故事还在坊间流传，不过流传最多的还是梅妃的美，却鲜少有人提及那段缠绵悱恻而又残忍血腥的帝王爱情。
    莲笙按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当时飞上屋顶的围墙，她纵身一跃像当初那样飞了上去，她坐在屋顶，因为不是梅花盛开的季节，下面园子里野草丛生，那些梅树也长的格外茂盛，没有丝毫美感可言。莲笙想起刚刚听到的那些话，心中甚是委屈。她看着远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突然她听见瓦片被踩裂的声音，她欣喜的回头，可看到的却是一身玄衣的宇文珏。
    不知为何她心底竟泛起一丝的失望，她在等什么呢？等陆琮？她真是傻，他如何会来呢。下意识的她收住了脸上的笑容。
    “县主可是在等谁？”
    “没，没有。”莲笙起身向宇文珏福身行礼，“拜见世子殿下！”
    “此处无人，不必行礼。”宇文珏说着便走到莲笙身旁坐下，然后仰头看着她问道，“那你刚刚为何满脸失落？”
    “哪有失落，只是没想到世子殿下也会知道这里，有点意外罢了。”
    宇文珏看了看她示意她坐下，他不想继续拆穿她：“县主为何独自一人在此处？”
    “那边人太多，太吵。我是过来找清静的。”莲笙坐回原来的位置上。
    宇文珏看着脚下的园子：“这里是梅妃曾经居住的地方，这个时节是没有什么好景致的。”
    “世子怎么知道这里的？”
    “这地方是陆云深发现的，我与他相熟，自然也就知晓。”
    “看得出来，你和他确实关系不一般。”
    宇文珏笑了笑：“我和他一样，小时候是皇子们的伴读，所以从小就认识了。”
    “哦。”莲笙也想不出多余的话来回答。
    宇文珏看着莲笙，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温柔来。
    莲笙见他盯着自己，那神情好似在怀念什么似的，他在怀念什么？难道是韵芝表姐，她和韵芝表姐长得也不像。一时间莲笙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她灵光一现赶紧找了一个话题：“世子此次进京不是为了述职吗？怎么这次住了这么久。”
    宇文珏这才注意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他赶紧收回目光：“还有一些事要办，所以这次逗留得久一些。”
    “那世子打算何时回西南？”
    “不急，现下西南还算安稳，所以得等事办完才回。”
    “我听说西南民风开放，且西南民众善于酿酒，是真的吗？”
    宇文珏点点头：“是，西南夷人居多，他们大多有自己的民族习俗，而且他们也没有这么多的繁文缛节。而且几乎家家户户都会酿酒。”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地方。”
    “那里不仅民风开放，而且那里山川秀美，子民皆热情好客。他们酿的酒也是堪称一绝。”
    “有机会一定要去那里见识见识。”
    宇文珏咧开嘴角微微一笑：“那随时恭候县主大驾光临。”
    此时莲笙觉得宇文珏平日里不苟言笑是有点让人觉得难以靠近，可相处下来，这位世子殿下还算是平易近人，不知道是不是常年驻守军营的缘故，他身上竟找不出一点那些京城贵公子身上的不可一世的傲气来。
    “那莲笙就先在此谢过世子殿下了。”
    “好说！”宇文珏一脸笑意，叫人看了如沐春风。
    “那边宴席好像要开始了，世子殿下，我先回去了！”莲笙起身行礼告辞。
    “好！”
    莲笙向后退了几步，翻身就跳下了房顶。从房顶下来的她早已忘却了刚才的不快，有时候要忘记一件不开心的事就是要用其他事来将它淡忘。想到此，她突然有些感谢宇文珏。从关雎殿的房顶下来，她穿过一条宫道，期间有一两个宫女太监自她身边路过，走了一会她又拐进了一条长长的甬道，这条道上倒是一个人也没有，她按照脑海中记忆朝前走着，这时她发现陆琮站在她前面，好似在等谁。

 第47章 只是自己

    她本想转过身绕道而走，可是就在她抬头确认他是否看见她时，她的目光正好对上他明媚的双眸。他看着她，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三小姐，好巧！”
    难道他也只是路过？莲笙心中一片疑惑。但是看见陆琮她就想起刚刚御花园那段经历来，她实在对他笑不出来。心中想着既然躲不掉，那就装作没看见。莲笙这样想着，继续朝前走，当路过陆琮身边时，她丝毫没有停留。
    陆琮见她不理自己，而且还打算无视自己，他赶紧拉住她的手：“三小姐，这是怎么了？”
    莲笙一脸不耐烦的回头：“你拉着我干嘛？这里是皇宫。”
    “我刚刚跟你打招呼呢。”
    “那不好意思，我刚刚没听见。请陆公子见谅。”莲笙只想离陆琮远一点，不仅是因为流言的事让她生气，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当她知道自己喜欢上陆琮之后，她每次见到他心跳就会不自觉的加快。
    陆琮见她这样对自己不耐烦，心中不免有一些失落，她和他何时成了这个样子，他是喜欢她的，可是他不能和她在一起，因为他的身边太危险，他每次都告诉自己对她尽量冷漠一些，疏离一些。但是每次当她看见她时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她，关注着她的一言一行。
    莲笙看着眼前的陆琮，他没有应她的话，只是看着她，手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可是他的眼神里却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悲凉，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失落。他是为什么而感到悲凉呢？也许是自己刚刚的话说重了。
    莲笙不想看到他这样的眼神，她将语气尽量变得柔和，轻声说道：“陆云深，你快放开我的手，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
    陆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冒失，他松开莲笙的手：“对不起！”
    “陆大公子这是有什么事吗？”她又恢复到平日里与他调侃的语气。
    陆琮见她不再不耐烦，开口解释道：“我见你这么久没有回去，所以过来瞧瞧，看看你是不是又迷了路。”
    莲笙不由得想起除夕宴时自己迷路的情形，会心一笑的说：“从那次之后我就告诉自己在宫里迷了路也要离那些假山什么的远一点。”
    “原来你还记得！”
    “虽然这是第三次来这皇宫，但是我还是不太熟悉，陆云深，你可以带我去御花园吗？”
    “好！”
    一个好字陆琮说得格外温柔，恍惚间那个她期盼的陆云深又回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甬道内，虽无话，但是心中也毫无尴尬。这条甬道很长，他们走得很慢。莲笙跟在陆琮身后，看着他的挺拔的后背，心想着靠上去一定很舒服。她虽然与他相识，可是好像她从来都不了解他，曾经她只认为他和大多数京城贵公子一样，天性浪荡，仗着自己好看的脸和优越的身份肆意挥霍着他的薄情。可是那晚她看着他杀人的情形，月光下那冷峻的脸，她好似从未认识过他，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有时候心中明明可以感觉到他很在乎自己，可是有时候又觉得他疏离得可怕。无论他是什么样子，可这一刻跟在他身后她是安心的，突然她有点希望这条路永远也没有尽头，她就这样跟在他的身后，踩着他映在地上的影子，一步一步往前。这一刻他不是墨殓营的首领，她也不是什么俞三小姐更不是县主，他们只是自己。
    莲笙和陆琮刚踏进御花园，哲也就迎了上来：“陆云深，我刚转过身你就和世子不见了，原来你去找俞三小姐了啊。”
    莲笙朝哲也行了一礼。哲也示意她起身。
    “哦，不是，我只是去别处逛逛半路遇到了迷路的三小姐。”
    哲也一副明白了什么的表情说：“哦，原来如此。那你看到了世子了吗？”
    “二王子找我何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宇文珏已经在哲也身后了。
    哲也转过身去：“我一转身你们皆不见了踪影，我差点就叫人去寻你们了呢。”
    “这不都回来了吗？”
    “走，咱去那边坐。”哲也指着远处假山旁一凉亭说。
    “不知三小姐，是否愿意与我等一起。”宇文珏率先邀请莲笙。
    “可是今日人多眼杂，会不会、、、、、、”哲也想着前段时间的流言还未消散，今日这么多人，外一又传出什么那就不好了，再加上刚刚溜达之际也听到了不少关于她的不好听的话。
    “反正已然被骂了，倒不如和你们一起，也算是没有白受这冤枉。再说了人活一世怎么可能管得住别人的那张嘴。”莲笙心想她到想要看看这流言到底还能怎么传。
    “不愧是女中豪杰！”上一次和莲笙在船上相谈甚欢，他就觉得她和别人不同，刚刚她的那句话，更是让他刮目相看。
    话语间几人已然到了假山旁边的凉亭。
    “三小姐你这谈吐不似你们晋朝女子，倒似我们草原上的姑娘。”
    “是吗？”
    “我们草原上的姑娘豪爽，而且个个都会骑马射箭，我听说你也是会这些的？”
    莲笙点点头。
    “二王子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京城坊间有传闻，泰安侯家三小姐，不爱红妆爱武装吗？”陆琮轻轻摇着手中的折扇说道。
    “按你们晋朝人说，三小姐这样的女子也算得上是奇女子了。”
    “莲笙不敢当，只不过是我太笨学不会琴棋书画而已。”
    “我倒觉得你比那些女子要真诚得多。”哲也眯缝着眼看着御花园里那些世家小姐。
    莲笙笑了笑，不作回答，毕竟她也不太喜欢那一群所谓的名门贵女。
    “今日天气不错，四处又都是花团锦簇，云深，不如为我等抚琴一曲？”宇文珏提议。
    “好啊！”陆琮答应着便吩咐身边的侍从去取琴来。
    不一会，刚刚离去的侍从抱来一把古琴，他将琴递给陆琮，陆琮放下琴，随手拨了拨琴弦，一阵悦耳的声音就自他指尖流出。这时陆琮放下手中的折扇，开始弹奏起来，宇文珏一边听着琴声，一边品着手中的茶水，莲笙则起身坐在亭子的护栏旁，望着下面满眼的菊花，而哲也悄悄跟身边的人吩咐着什么，他身边的人不一会就取来一支短笛，哲也应和着陆琮的琴声，两人合奏起来。听到笛声的莲笙回过头，看着合作无间的二人，她虽听不懂这曲子期间的奥妙，但是也觉得甚是悦耳。

 第48章 中秋宴

    不一会的功夫，这乐声吸引来了许许多多的人，那些陆琮的追随者们都纷纷听得入了迷。就连皇上也带着一众妃嫔围了过来。莲笙和宇文珏率先行礼，皇上示意他们平身，而陆琮和哲也则也入了迷，浑然不觉周围众人的异样。
    待一曲完毕，皇上率先拍手叫好，四周的人也纷纷称赞。陆琮和哲也赶忙向皇上行礼：“皇上万安，臣一时入迷，竟不知陛下驾到，请皇上恕罪。”
    皇上走过去：“无妨。是朕让他们不要惊扰二位的。”
    皇上看着哲也：“想不到二王子也会我晋朝的短笛。”
    “少时在家学过，所以略知一二。”
    “二王子自谦了，刚刚听你的笛声，那也是少有的高手啊。”
    “陛下谬赞了！”
    这时一个老嬷嬷走上来跪在皇上面前说：“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宴席已备妥当。请皇上皇后娘娘与众位贵人移驾宁和殿。”
    “好，走，摆驾宁和殿！”皇上起身牵起皇后娘娘的手握于掌心。皇后也是一脸的温婉贤淑。这大概就是人人口中称赞的帝后一心。
    随众人来到宁和殿。莲笙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哲也被安排到她旁边，案上备着各式菜肴，大多也是围绕着菊花来做的。待众人安坐，此时皇上身边的的太监总管扯着嗓子喊道：“宣今科状元齐为，榜眼于解，探花文言绍觐见！”
    莲笙这才想起今年的秋闱刚过，只是她没有想到皇上会在这样的场合宣召他们。
    这时只见三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身着红衣，一派正气。都说探花郎不仅有学问更有颜值，可是这殿中坐着陆琮和宇文珏二人，那探花郎瞬间便失了颜色。不过那状元却让莲笙觉得有些熟悉，可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三人一起跪下，三呼万岁，皇上坐在殿上，微微一笑：“你们可是我晋朝未来的栋梁啊，今日皇后娘娘设下这中秋宴，让尔等前来参加，也算是跟这京中的人熟识一下。”
    “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快快平身！三位请入席。”
    莲笙越看那个齐为越是觉得熟悉，可是她究竟在哪儿见过呢？而这时众人见她眼珠子都落在了那状元郎身上，纷纷猜测她是不是见异思迁看上了这状元郎。
    莲笙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时坐她旁边的哲也突然小声叫她：“三小姐，三小姐？”
    莲笙这才回过神来，转过头问哲也：“二王子叫我何事？”
    这时哲也从桌上的琉璃盏中拿起一只螃蟹：“这玩意儿能吃吗，怎么吃？”
    莲笙顿时惊掉下巴，堂堂北塞王子，居然不知道螃蟹怎么吃？
    莲笙朝左边挪了挪，然后伸出手：“给我！”
    哲也将螃蟹交到她手里：“这玩意儿全是壳，它能吃吗？”
    “它不叫这玩意儿，它叫螃蟹！这个季节正是它肥美肉鲜的时候。你这都不知道？”
    “我们北塞没有。”
    莲笙想了想：“也对！”毕竟你们全是草原戈壁。
    然后莲笙便拿起案上的各式各样的小工具，开始拆解起来。这时哲也偷瞄了一下对面的陆琮，只见他脸上带着微笑，眼底净是愤怒，拳头却是握得死死的，指甲都快要嵌进肉里。哲也见状心情大好的还夸了莲笙好几句。莲笙也很是受用，毕竟谁不喜欢被人夸奖呢？于是连带着哲也盘中的另一只蟹也一起剥了。
    剥完螃蟹的莲笙用早就备好的帕子擦了擦手，抬眼间，见好几个世家小姐朝陆琮暗送秋波，而此时陆琮正一脸不悦的盯着自己。
    他干嘛一脸不高兴的盯着自己？这谁又惹到他了。唉！男人心海底针啊！
    莲笙在心底总结出这句后，不免一声叹息，只好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然后拿起那些小工具开始心情愉悦地处理着自己盘中的螃蟹。
    中秋宴结束，她由宫里的宫女带路，来到宫门外，自家的马车早就停在那里等候了，她正要走上马车，突然身后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县主请留步！”
    莲笙转过身，见来人正是那状元郎：“不知齐状元找我何事？”
    齐为笑着作揖道：“齐为见过县主！我们又见面了。”
    “我们见过？”
    “县主忘了？在江南府那日辩论，县主一言让在座学子皆汗颜。”
    莲笙这才想起自己为什么觉得他熟悉了，他不就是那个当日在江南府辩论会上抓着她不放，偏要让她说清楚的学子吗？
    “原来是你。”
    “当日县主一言，我等才惊醒，所以从那之后我便专注读书，考取功名，为朝廷和百姓做我力所能及的事。”
    “那希望你不负百姓之托，做个好官！”
    “当然！”
    “我要回府了，状元郎请自便。”
    莲笙说完便转身钻进了马车。钻进马车的她吓了一跳。陆琮及时的捂住她的嘴。
    “别说话，”
    待马车行驶后陆琮才放下他的手。
    莲笙没好气的坐在一旁，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
    “你怎么又钻进我的马车了？难道你陆家没有马车？”
    “你知道的，我的马车太扎眼。我要是坐在那里面，那我今晚就别想走了。”
    “呵！”莲笙冷笑一声，“不是你自己招的吗？”
    “我可没有！倒是三小姐会招人得很啊，一个宴会就招来了状元郎。”陆琮酸溜溜的说。其实他也不是没有听到马车外的谈话，但就是心情不好。
    “说，去哪儿？我让我家车夫送你。”莲笙压根就不理他的那些话。
    “不用，等会我随处找个路口下去。”
    “随你！”莲笙说完便闭上眼睛，不再搭理他。
    突然马车在一处停下，只感觉一处衣袖轻轻拂过她的手背，一阵好闻的兰花香瞬间弥漫了在她四周。接着就听见陆琮下车的声音。她睁开眼睛，轻轻撩起帘子，街上哪里还有陆琮的身影。她看着这条街，心中不免堵得慌，因为离这街最近的就是云香楼了。
    她大概是知道了他的去向，还喜欢这样的人作甚，他虽长得好看，但是却是个眠花宿柳的货色，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喜欢上这种人。
    莲笙放下帘子。独自坐在黑漆漆的马车里吩咐着车夫：“走，回府！”

 第49章 及笄之礼

    中秋宴结束不久，北疆就传来消息，有北塞蛮人进犯边境，皇上也派遣朝中将士前往平乱。
    重阳刚过，莲笙就迎来及笄之礼，这也是继去年二姐婚宴之后最热闹的一天了，家中的亲戚早早就来了，莲笙待在房内一切都准备就绪，稍时一老嬷嬷面带慈笑的走了进来。
    “三小姐，老爷吩咐及笄之礼开始了。”
    “好！嬷嬷请先行。”
    月胧和痕碧扶着莲笙跟在老嬷嬷身后，待到前院时老嬷嬷回头示意莲笙停步。莲笙自是知道其中的规矩。但见老嬷嬷走出去，以盥洗手，于西阶处就位。这时莲笙才走出来，站在院子中央，朝四下观礼的宾客作揖行礼。礼毕，莲笙向西跪坐于席上。那位老嬷嬷颔首则为莲笙梳头，说是梳头，也只是随便梳几下，待梳完之后，那位老嬷嬷将梳子放到席子的南边。
    莲笙及笄的正宾是当今宣老王妃，因着父亲与宣老王爷关系不错，所以他们俞家三姐妹及笄之礼的正宾都是这位王妃。加上宣老王妃是京城出了名的贤德女子，虽然现已头发花白，但是从她的一言一行也能看出她少时的风采。
    此时做好准备的宣老王妃起身于东阶下盥洗手，一旁的丫鬟递上帕子，待她拭干手上的水后便向俞侯行了一个礼，俞侯亦同时回礼，然后各自归位就座。莲笙起身向东正坐，月胧奉上罗帕和发笄。宣老王妃走到莲笙面前高声吟诵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宣老王妃念完后，为莲笙梳头加笄，然后起身，回到原位。这时原来那位老嬷嬷象征的正了正莲笙头上的笄。莲笙起身，接受宾客的祝福后便来到东面的房间，换上一身素衣襦裙。
    换好衣服的莲笙出来，向自家父亲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拜礼。而后她又向东正坐。宣老王妃接过月胧奉上的发钗，来到莲笙的面前高声吟颂着：“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王妃吟颂完后便去掉了莲笙头上的发笄，为她簪上了发钗，并与莲笙作揖行礼。
    痕碧扶起跪坐于席上的莲笙回到东面的房间内换上一套曲裾深衣。换好衣服后莲笙出来向自家父亲再行拜礼。起身后又一次向东面正坐。
    这次宣老王妃为莲笙戴上的是钗冠，并吟颂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而后莲笙又换上一身大袖长裙礼服，几个回合下来，莲笙已是觉得很繁琐。想不到及笄之礼如此之累，往日见姐姐们行及笄之礼她只觉得好玩。难怪行完礼后大姐和二姐都是几天不爱出门，想不到如此累人。
    过来好久，也不知道行了多少礼，换了多少衣服了。宣老王妃看出了莲笙的疲倦，慈祥的安慰着：“县主，快好了！”
    莲笙挤出一抹微笑微微点头。
    “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昭月甫”
    “昭月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莲笙说完转身向王妃作揖行礼。
    莲笙跪于自家父亲面前，俞侯看着自家的小女儿：“汝今后当恭俭谦仪。不溢不骄，毋诐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
    “儿虽不敏，敢不祗承！”莲笙说完行拜礼，天知道她今天磕了多少个头，头上的钗冠有些重，她差一点就抬不起脖子。幸好痕碧上前扶了一把。她才起身，朝着前来观礼的宾客纷纷作揖行礼道谢。
    这时俞侯才对众人宣布道：“小女莲笙，笄礼已成，感谢各位盛情参加。”
    及笄之礼终于完了，莲笙长长舒了一口气。心想幸好人一辈子也只有这一次啊。不然不得累死。
    接着便是宴席开始，席间莲笙听得有人说着：“听说皇上派去北边的将士又吃了败仗。”
    她竖起耳朵听着，疑惑的问：“不是刚去吗？怎的说又？”
    这时一个官宦娘子说道：“县主有所不知，听说他们快要到达北境时，就遭受了一次伏击。这一次啊，又被偷袭了粮草。”
    “只怕这仗说不定真会打起来。”
    “各位快动筷，招待不周，各位就见谅！”莲笙招呼着众人。她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这仗如果真打起来，父亲势必会上战场。一想到这，她就忧心。
    此时工部尚书的夫人端着酒杯上前来行礼道：“县主今日及笄，真是恭喜了！”
    莲笙福身回了一个礼：“多谢沈夫人。”
    “难得县主还记得妾身！”此时她向后面的丫鬟示意，那丫鬟双手捧着一只木匣子过来递给她。她接过匣子，在莲笙面前打开，“小小薄礼，望县主笑纳。”
    莲笙一看里面是一只金镶玉的发簪，那簪子上还镶着上等的红珊瑚。
    “这礼物太贵重了，还请沈夫人收回。”莲笙当场拒绝了她，毕竟马球场匆匆一面，突然就送如此贵重的东西。她的意图多么的明显。
    沈夫人被当场拒绝有些尴尬的关上了手上的木匣，悻悻笑着离开了。
    晚上，痕碧看着桌上堆满的礼物：“小姐，你及笄之礼收到这么多礼物，可比当初二小姐及笄时要多啊。”
    痕碧一边打开那些盒子，一边惊叹连连。
    “小姐，平南世子那边也送礼来了。”这时月胧双手端着一个红木雕花匣进来。
    “送的什么？”痕碧好奇的跑了过去打开木匣。只见里面放着一把精美的匕首，那匕首上面还镶嵌着各色宝石。痕碧拿出匕首，递到莲笙面前：“小姐，你快看，这匕首真好看。”
    莲笙接过匕首，拔出刀身，见那匕首刀身如镜，刃口上凝结着点点寒光。
    “这确实是一把好刀啊。想不到这宇文珏挺会挑礼物的。”
    莲笙细细把玩手中的匕首，颇有点爱不释手的意思。
    突然她想到什么似的问：“陆琮送什么来了？”
    “好像没有陆公子的礼物。”痕碧在那一堆礼物里翻了又翻。
    突然莲笙听到有人飞过屋顶的声音。她立马跑了出去，飞上屋顶。哪里有什么人，正当她想下去时，发现房顶的翼角上挂着一只锦盒。她走过去，摘下锦盒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枝含苞待放的莲花样式的玉簪。玉簪下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望三小姐喜欢。”没有落款，正当莲笙纳闷是谁这么无聊，送礼也不露面。突然她发现在簪子上刻着一个小小的琮字。
    她满脸欣喜的将簪子放回盒子里。细细揣入怀里，好似得到了一件什么无价珍宝一样。
    痕碧和月胧见自家小姐自房顶上下来之后便一直坐在梨花镜前，摆弄着怎样插那只玉簪更好看。痕碧突然觉得自家小姐变了，以前从来不爱打扮的，如今却拿着个簪子左弄右弄的。
    “小姐，这是怎么了？及笄了是不一样了啊”痕碧小声跟月胧嘀咕着。
    月胧一边收拾桌上那些礼物，一边看着自家小姐回答道：“不是因为及笄了不一样，大概是送礼物的人不一样罢了。”
    “难道那簪子、、、、、、”痕碧捂住了自己的嘴，只差说出陆公子几个字了。
    月胧肯定的点点头。然后将几个盒子塞入痕碧怀里，她自己也抱了一堆：“走，将这些东西送库房去。”

 第50章 议亲

    霜降已过，天气微寒。已经离冬天不远了，京城时常传来北境的消息。说是北塞一些小部落，时常惊扰我晋朝百姓。而那些守边的将士却无任何办法。因为每次只要一出兵，就会遭遇埋伏。看来北塞想出兵我朝之心很明显。举国上下没有一人不恨蛮人，最近的蛮人亦是少了许多，就连哲也，也是甚少出门。
    是日莲笙被父亲叫到书房。
    “父亲叫我前来有何要事？”
    “你先坐！”俞侯指了指边上的凳子。
    莲笙听话的坐下，心中揣测着是不是自己又犯了啥错？可是最近自己鲜少出门，她实在想不出哪里惹到了他。
    “不用紧张！你最近表现还算不错。”俞侯看出了自家女儿的心思。
    “那父亲叫我来，何事？”
    “你已过了及笄之礼，现下有许多世家上门提亲，为父觉得还是问问你的意见。”
    莲笙听到提亲二字，立马站了起来：“我不嫁！”
    “胡闹，女孩子怎么能不嫁人！给我坐下！”
    莲笙看到父亲一脸严肃，只得乖乖坐下。
    “如今这京城里的适龄男子中符合我们家身份的也没几个。你觉得陆家长子如何？”
    “陆琮！”莲笙又是一阵惊讶。
    “我听说你与他走的颇近，加之先前的流言，如果你嫁与他，流言也就可变成佳话。而且，以他陆家的势力，此生你定然无忧常驻京城。”
    莲笙心中觉得有些欣喜，毕竟陆琮是自己喜欢的人，但是她从未想过要嫁给他，而且一但嫁了人，那她就永远无法成为女将军。
    俞侯见自家女儿有些犹豫，又开口道：“前些日子，平南王带书信与我，说是替他家独子求娶你，那宇文珏虽说之前和韵芝定过亲，可是如今韵芝已故，你们也是可以谈婚论嫁的，宇文珏你也是见过的，他以后会是下一任平南王，也会成为一位难得的夫婿。”
    “可我若嫁给他，俞家军也与我无关对吗？”
    俞侯点点头，有时候他这小女儿也是十分聪明的。
    “女儿谁都不嫁！我要一辈子守着俞家。”
    “这俞家不要你守。”俞侯生气的说。
    “那希望父亲希望我嫁给谁？”
    俞侯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作答，他看着自家女儿这脾气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他。莲笙见父亲已经气的额头青筋暴起，她有些害怕的拉了拉父亲的衣袖。
    “父亲，别生气了。这事我们后面再说好吗？”
    父亲转过身摆手示意她退下。莲笙这才退了出去。
    自从莲笙及笄之礼过了之后，整个京城都在猜测，她要嫁给何人。不过大多数人都觉得她应该会嫁给陆琮，毕竟他俩曾经传出过流言，而且两家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就当所有人都认为这婚事将成时，陆琮自己却在云香楼扬言：“这天下女子千千万，难道只有她俞莲笙配得上我？”
    一时间陆琮当众拒婚的消息闹得满京城是沸沸扬扬。京城众人皆看莲笙笑话，而莲笙则不予理会，独自关起门来，做自己的事情。
    这日夜里，皇宫大内里面，皇上发了好大一场火，整个承乾殿的人都吓得战战兢兢。陆琮走进殿中，皇上拿起手边的玉瓷茶杯就往陆琮脚下砸去。陆琮站在那里未动分毫，向皇上作揖行礼。
    “参见陛下！”
    “你还知道来？”
    陆琮未回答。
    “你到底在想什么？当初不是与朕说好你娶俞莲笙的吗？可如今你却当众拒婚，你可把朕放在眼里。”
    “请皇上恕罪！”陆琮跪了下去。
    “恕罪！云深，你是忘了朕的交代了？”皇上走近陆琮，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跪在地上的陆琮。
    陆琮抬眼，看着皇上那阴戾的眼睛，那眼神分明就是把他当做一条狗。他只觉得心中有一些东西碎了。
    “给朕一个你不娶俞莲笙的理由。”
    “没有理由！”陆琮冷冷的说出这四个字。
    皇上听了，邪魅一笑，回到自己的龙椅上往后一躺，悠悠的说道：“朕知道，你不想把她卷入这些是非里面，你怕她跟着你有危险。你想保她。”
    陆琮不语，而正是他的不语，让皇上更为火大。
    “既然你不打算娶她，那朕就将她许配给梁侯家的那个混账东西。”
    陆琮跪在地上，拳头握得紧紧的，他看着地上的碎瓷片，眼中露出如地狱修罗一般的狠绝。

 第51章 三小姐克夫

    翌日一大早，宫里就传来了赐婚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泰安侯之三女清莲县主，恭俭谦仪，温柔贤德，朕今将县主赐婚于东巷梁侯府第五子。于明年惊蛰完婚，钦此！”
    俞侯接过圣旨，丝毫没有给来宣旨的太监好脸色。
    那太监也知这不是一件好事情，故宣完圣旨便早早的识趣离开了侯府。
    俞侯待那太监走后，直接将手中的圣旨摔在地上：“欺人太甚！”
    莲笙倒是淡定，还劝自家父亲不要动气。
    回到房间的莲笙，直接趴在了床上，也不说话，亦没有任何表情。
    “小姐，我们要不进宫求求皇上，或者让大小姐求皇上，应该还是有转机的。”月胧在一旁出着主意。
    “陛下金口玉言，哪有什么转机？”
    “那小姐不真的要嫁给那个混账东西了？”痕碧急的快哭出来了。
    “放心，不会的。”莲笙从床上坐起来，“大不了我出家，这样皇上总不会逼我嫁了。”
    痕碧只觉自家小姐这一年都运势不济，前面弄得满身伤，而后就是流言蜚语，前头陆琮当众拒婚，已然被这京城之人笑话，而今，只怕更是要被笑话了。
    只消一个时辰的功夫，这泰安侯府要和梁侯府结亲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城。街上谁不知道这梁侯家的小公子什么德行，满京城凡是清白人家，是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那个混账的。现如今皇上下旨，众人皆等着看泰安侯会如何打算。
    可是就在众人等着看好戏的时候，第二天云香楼就传出，梁侯家的小公子从楼上摔下来摔死了。原因是他看上了替云香楼姑娘梳头的良家女子，并想要强迫女子与之苟合，那女子亦是不从，两人拉扯间，那女子一时失手将其推下了楼，当场摔死！
    既然人已死，那皇上的指婚也就不作数了。这时京城的人纷纷传言俞三小姐克夫。一时间竟无人敢上侯府提亲，莲笙也是落了个清净。
    “小姐，你说会是谁杀了那梁家公子？”痕碧替月胧理着丝线。
    “不知道！”莲笙一边喝茶，一边看书。
    “你说会不会是我们侯爷？”
    莲笙听到这话抬起头呵斥着：“不可胡说。肯定不是父亲。”
    “无论是谁，这亲事总归是黄了，只不过可气的是竟让我们家小姐多了个克夫的名声”月胧生气的捏紧手中的针线。
    “这有什么？我本就不想嫁人。”
    这时琅琊水榭的书房内，管家刘叔正在与俞侯商议着什么。
    “侯爷，如今我们原来的计划、、、、、、”
    “既然人已死，那就取消。”
    “是！那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当如何？”
    “皇帝既然没把我俞家放在眼里，那我俞家又何必出山呢。他前些日子多次昭我入宫，商量北境事宜，他今如此，那你就传下去，俞家军近日休沐，将士们可探亲会友。”
    “是！”
    冬天已然来到，天气也进入寒凉，前些日子刚下完今年的第一场雪。那场雪下的极大，纷纷扬扬硬是下了三天三夜。
    随着入冬北境的战事更加的紧张，皇帝先前派出去的将士已然死伤严重，前些日皇帝又一次派兵增援。敌方只是犯境扰民，却根本没有要打起来的意思。或许他们缺少一个契机。
    冬至日那天，哲也派人送了帖子，请莲笙去他的住处一聚。莲笙应约前往，那是一处皇家的庄子，哲也住的院子四周都有重兵把守，院子里有几个丫鬟侍卫伺候着。见莲笙一来哲也便迎上去。
    “三小姐来了，今日我手下的人猎了鹿，所以请三小姐过来一聚。”
    莲笙走进院子，就看见陆琮和宇文珏正在那里带着几个侍卫处理那只血淋淋的鹿。陆琮转过头和莲笙对视，二人皆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一旁的哲也赶紧询问道：“今日陆公子也在，三小姐不介意！”
    莲笙看了他一眼，如果她说介意，难道就能让陆琮走人？想必是不可能的。
    “不介意。”
    哲也带着莲笙主仆进入屋内，屋里的丫鬟拿来一个汤婆子递给莲笙，莲笙接过来，觉得暖和多了，前些日子那场雪太大，到这几天都还未化。而今日这天看着阴沉，想必是又要下雪了。
    “来，喝点酒，暖暖身子。”哲也细心的给莲笙倒了一杯酒。
    莲笙轻啄一口，还是热的，温度刚刚好：“二王子有心了。”
    “叫我哲也就好。”
    莲笙从进屋起，眼神就没有离开过陆琮那边，哲也见状问：“三小姐喜欢陆云深？”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从一进门就在看他，我提醒你啊，他可是你惹不起的人。”
    “哦，他是什么人？”莲笙故意装作不知道。
    “他可是墨殓营的首领。”
    莲笙一笑，在哲也旁边的位置上坐下：“哲也为何告诉我这个？”
    “大概是因为你与我妹妹年纪相仿。”
    “你有妹妹？”
    “是啊，我妹妹名叫珍珠，她和你年纪相仿，性子很是活泼，也喜欢舞刀弄枪。”哲也说起他这个妹妹的时候整个人都温柔了起来，看来他很是爱这个妹妹。
    突然他神情低落起来缓缓开口道：“我已经许久没见过她了。”
    “这边境要是这样继续乱下去，你应该很快就能见到她。”
    哲也听到这句话，低落的神情瞬间烟消云散，苦笑着说：“你作为晋朝的臣民，居然这样说。”
    然后他又指了指外面正在处理鹿肉的两人：“你们的世子爷和墨殓营统领还在那里呢，你不怕他们将你抓起来，告你俞家一个谋反的罪名。”
    “放心，这么远他们听不到。”
    哲也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不想回去那个地方。”
    “为何？”莲笙有些惊讶，“那不是你的家吗？”
    “是我的家，可也是让我厌倦和憎恶的地方。”
    莲笙讶异的看着他，心中暗自猜测着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他对生他养他的地方如此感受。

 第52章 分食鹿肉

    哲也看着一脸讶异的莲笙，他笑着捡起手边细长的铁钳子，翻了翻面前的火炉，然后将双手伸出去取暖。
    “我母亲其实是晋朝人，我外祖父是与北塞做买卖的商人，所以他时常穿梭于北塞和晋朝，因我外祖母去世得早，所以我母亲自懂事起便时常跟随我外祖父做生意。可有一次，他们在回晋朝的途中遇到了我遇险的父亲，我母亲以为他只是北塞的平凡百姓便好心救了他。那时我的父亲还只是北塞的王子，伤好之后我父亲没有一句道谢便离开了，我母亲生性善良也不以为意。”
    说到此处他喝了一口酒。莲笙则是听得入了迷：“那后来呢？”
    “后来他们再见面已是三年后，那时我的父亲已经成为了北塞的王。而母亲亦与同行商队的一男子定了亲，外祖父本打算做了那趟生意就回去让我母亲和那男子完婚，可是好巧不巧那次他们遇到了蛮匪，商队一行的男人都被他们杀了，就在我母亲以为自己也要死的时候，我父亲突然带兵赶到，救下了她。”
    “英雄救美，画本子里也爱这么演。你母亲是不是为感救命之恩，所以以身相许，然后就有了你。”
    哲也冷笑一声：“狗屁的英雄救美，后来他将我母亲接入王庭，我母亲因为受了那场刺激，所以什么都不记得了，然后他诓骗我母亲做了他的侧妃，就在我母亲生下我时，当她见到那满盆的血水，她就什么都想起来了，大概是因为有了我的缘故，她很快就原谅了我父亲对她的诓骗。直到有一天她在奴隶营遇到曾经商队里与她要好的女子。那女子偷偷带她远远的见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当初那群蛮匪的头领。而此时那人正坐在大帐里谈笑风生。”
    “所以，那群蛮匪是你父亲派人假扮的？”莲笙有些不可置信的说出了心中所想。
    哲也点点头：“我的母亲知道真相后，便一心想要报仇，所以她利用自己的美貌去勾引那个人，然后诱导那人谋反，可是我母亲小瞧了他们的君臣之谊，那人将我母亲告发，从此我父亲便将她关在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最后郁郁而终！”
    “那你不是在王庭过得很艰难？”
    “还好，我父亲对我倒是极为宠爱！当然，这也惹来了我那些王兄们的嫉恨。”
    “那你是怎么知道你母亲这些事的？”
    “我在一次清理库房中发现了我小时候穿的衣服，想不到里面夹层里有一封我母亲给我留的信，她在信上告诉了我发生的那些事情，她还说她毕生的愿望就是报仇。所以，我设计让我的父亲杀了当初那些所有假扮蛮匪的人，可是面对我的父亲，我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所以，你就来了晋朝？”
    “差不多，我跟着一群表演杂耍的商队来的晋朝。我掩盖身份，在团里谋了一个生计，想着做个平凡人混口饭吃。可是突然有一天一个人来买他们的老虎，想不到没过几天就传出你俞三小姐在行宫杀虎的消息，他们顿感事情不妙，所以四处躲避。”
    “然后你就被墨殓营的人抓住了，为了活命，你不得不亮出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可不是我自己暴露的，是你们那位陆公子看出来的。”哲也，看着此时正挽着袖子忙碌的陆琮，“不得不说，你们的这位陆公子可真是一位好对手！”
    “可是如果晋朝真的要送你回去呢？”
    “人物刀俎，我为鱼肉，你觉得我还能怎样？”
    是啊，这世间有太多的事情是不能随心所欲的，莲笙看着眼前的哲也，觉得就算是他贵为王子，也还是难逃为人鱼肉的境遇。
    “你可曾想过搏上一搏？说不定会有转机？”
    “听天由命！”
    “你们在说什么呢？”陆琮拿着一壶酒走了进来。
    “我们在说这鹿肉是烤的好吃，还是炖了汤好吃？”莲笙若有所思的看着外面那已经处理得差不多的鹿肉。
    “这还不简单，一半拿来烤，一半拿来炖汤。”宇文珏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他一边回答，一边用锦帕擦拭着手中闪着寒光的匕首。
    这时一群貌美的侍女端着处理好的鹿肉，和烤肉和炖汤用的碳炉走了上来，带她们放下手中的东西后便退了出去。
    莲笙见她们出去后，便迫不及待的将自己面前盘子里的肉夹在碳炉上烤了起来，只见肉片一放上去，就发出滋滋的响声，刚放上去一会，她就开始翻面，看着外面还是白雪皑皑，屋内却烤着肉，这日子真的舒畅。
    不一会，莲笙见刚放上去的肉已经烤好，她愉快的伸出筷子去夹，可当她的筷子刚要碰着肉时，就被一双突然伸进来的筷子给拦住了，她生气的瞪了那双筷子的主人一眼：“陆云深，你干嘛？”
    陆琮看了她一眼，然后满是宠溺的说：“放点香料更好吃。”
    他说着就从他怀里拿出一个洁白的小瓷瓶来，然后揭开瓷瓶的盖子，将一些粉末状的东西洒在了烤肉上。待他洒均匀后，收回那只瓷瓶，又将肉翻了几次面，最后将一片最大的夹到了莲笙的碗碟中，莲笙看着那块香气四溢的肉，小心翼翼的问：“陆云深，你刚刚洒的啥？不会是毒药。”
    “你尝一口不就知道了？”陆琮没好气的说。
    而这时宇文珏倒是自顾自的夹起那些肉吃起来。大概是她爱胡思乱想的毛病又犯了，她将那块肉放入嘴里，顿时肉香肆意的往她嘴里钻，还夹杂着香料的味道，莲笙觉得这是她这么多年来吃过的味道最好的烤肉了。
    “想不到陆大公子还随身携带香料，真是厉害！”莲笙一边吃，一边由衷的佩服着。她同时还不忘夹两块肉，让伺候在旁的月胧和痕碧尝一尝。
    “这可是我精心调配的香料，世上绝无第二瓶。”
    “说这个干嘛？我又不找你讨要。”其实她刚想开口讨要，但是人家压根就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陆琮只是对她一笑，她的那些小心思，他如何能看不出来。
    不知不觉，莲笙面前那盘肉已经被她消灭了一大半。此时外面也正好刮起了风，天色阴沉的很。估计又要下雪了。
    四人一边吃着美食，一边聊着天，天蓝海北什么了都聊，哲也说起他来晋朝的路上遇到的奇人之事，宇文珏说着西南边陲的风俗，陆琮则说他曾经游历时的各种见闻，而莲笙则静静的听着他们的高谈阔论，很多年后，这一幕就成了莲笙时常怀念的记忆。
    直到傍晚时分，几人已是微醉，从园子里出来，外面的风吹得更紧了，这寒风只吹得人脸疼。莲笙钻进马车，突然她发现陆琮那瓶香料赫然摆在她马车内的坐垫上。两丫头见了格外欣喜。
    “这不是陆公子的香料吗？她这是送我们了吗？”痕碧尤其开心的跟莲笙确认。
    “要不过几天咱在家也用它来烤烤肉？”
    “别过几天了小姐，能不能明天，明天！”痕碧一脸央求的看着莲笙。
    莲笙看着眼前的小可爱，哪里还会拒绝：“好，就明天。”
    “小姐刚刚喝了许多酒，我见你出门时都有点醉了，快休息休息，不然一会回家被侯爷知道，又要挨罚了。”月胧一边说着，一边替莲笙将身上的斗篷捂严实。
    “我没事，刚刚出来吹了风，酒就醒了。”
    月胧将汤婆子塞入莲笙斗篷里：“喝了酒最是不能受凉了，小姐刚刚出门就该把昭君套戴上。”
    “我哪有那么娇气。”莲笙微微一笑，觉得月胧好似把她当成了一个小娃娃。

 第53章 摘梅

    马车刚到侯府门外，外面已经开始纷纷扬扬的下起雪来。莲笙刚下马车，就见几位宫里的内官自她家出来。莲笙朝他们福身行礼：“拜见王公公！”
    “县主好！”王公公朝莲笙回礼。
    “不知公公今日来我家何事？是我大姐贵妃娘娘有什么事吗？”
    “娘娘在宫里一切安好。老奴今日是皇上派我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
    王公公看了看外面的天：“天色已晚，老奴要回宫复命去了。”
    莲笙点头示意：“公公慢走！”
    待送走了那些内官，痕碧一脸疑惑的问道：“小姐，最近皇上经常派人来我们府上，是为何事啊？”
    “我也不知。”莲笙云淡风轻的回答。
    这雪下了几日也未曾停过，整个京都城好似被雪封住了一般，由于天气愈发寒冷，莲笙也没了出门的兴致，每日只坐在房中的暖榻上看看书，或者欣赏欣赏廊下的那一株腊梅。才一年的功夫，这腊梅倒是长大了许多，今年的花苞也比往年多了些许。
    “这腊梅开得真好！赶明儿个有空，我摘些来给小姐做些香包什么的。”月胧正做着手中的针线活。
    “改日我带你去城外的春晓苑摘，那里腊梅多，我们院子里就这一株，摘了可惜了。”莲笙翻阅着手中的书。突然她想起了去年除夕宴时陆琮带她去的那个地方，不知道今年关雎宫里的梅花开得是否更好呢。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这时痕碧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进来。
    莲笙放下手中的书：“出什么事儿了？”
    “今日我同刘妈妈出去买菜，听到茶楼在议论，说是昨日皇上下诏，派禁军两千护送二王子回北塞，以平北境如今的局势。”
    “这一天终究是来了。”莲笙思忖道，“那北塞那边呢？怎么说？”
    “说是北塞那边说只要让二王子回王庭，那么北塞愿与晋朝结亲邻之谊。”
    这北境就这么安定了？莲笙总觉得还会有更大的事情发生，可是她实在想不出还能发生什么。
    第二日莲笙应月胧的要求，带她来到城外的春晓苑摘腊梅。春晓苑曾经本是京城一富商的宅子，后来因为富商一家获罪，此处宅子也就荒废了，这几年不知何人发现此处腊梅繁茂，让这一处荒废的宅子竟成了京都城里冬日赏梅的好去处。
    莲笙下了马车，看见门外已停了数辆马车，看来这京都城爱梅之人还是依旧的多啊，也不知是谁和她一样竟冒着这风雪来到此处。
    这春晓苑虽是一座废宅，但是大门却还好的，好似在等待原来的主人，莲笙领月胧一起进去，刚走到门口，腊梅清冽的香气就随着冷风迎面而来。
    她们进去，只见十几株腊梅开得正盛。里面还有其他各种品种。
    “小姐，这儿好多梅花啊？”
    “往里面走，里面园子里更多。”莲笙又领着月胧穿过一条破旧的回廊，来到后面的园子里。
    那园子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只见园子里开着各色的梅花。这里虽比不上宫里的关雎宫，但是也算得上是京都城里梅花较多的地方了。加上这几年这些梅花无人修剪，自然生长，所以就更茂盛了。
    “俞三小姐！”
    莲笙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和她打招呼，莲笙闻声看去，是哲也和陆琮。
    “你们怎么在这儿？”莲笙问道。
    “二王子想要赏梅，所以带他来了此处。”
    “想不到二王子也喜爱梅花？”
    “以前常在你们晋朝的书上看到说梅花乃花中之魁。所以既然来了晋朝，有恰好遇上花开时节，当然要欣赏一二了。俞三小姐今日来此也是欣赏梅花的？”
    “我是带我家丫鬟来摘花的。”莲笙说完觉得好像这样回答有点撒风景。
    “我们那边备了一些酒菜吃食，俞三小姐可否赏脸一起。”哲也邀请道。
    “乐意之至。”莲笙看了看旁边的陆琮。陆琮转身朝后面走。哲也完全不理会他，一脸笑意的引莲笙来到这废宅的一处亭子里。那里早就准备妥当，几样小菜也都是一些简单的下酒菜。杯盏倒是格外精致。
    莲笙看了看陆琮身后的侍女，这女子她之前是见过的，看她的身段，应是身手不凡。
    “三小姐，坐！”哲也将原本自己位置上的垫子放在莲笙跟前的石凳上。然后又吩咐下人道：“你们再从新取一个垫子来。”
    待三人坐定，莲笙跟月胧说：“你去摘花，摘好了我们就回府。”她没有打算多呆。虽然雪停了，但是还是有些冷。而且她也不好与哲也多呆，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是！”月胧回复完便提着带来的小竹筐子走进了那片梅林里。
    此时哲也给莲笙倒上了一杯酒，莲笙端起刚想喝，陆琮就打断了她：“别喝这个，天气冷。”
    他说着端起旁边温酒的炉杯里一壶酒，给莲笙重新倒了一杯。
    “谢过陆大公子了。”
    陆琮没有回答她，嘴角只是轻轻扯了一个弧度。
    “听说二王子你要回北塞了？”莲笙放下酒杯。
    “是啊！”
    “何时？到时候我必去相送。”
    “冬月十四。”
    “那快了！这几日你可要好好逛一逛这京都，吃一次这京都的美食啊。”
    “嗯！”哲也只回答了一个字，然后一脸悠然的笑着。不知道为什么，莲笙总觉得这笑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时月胧提着一筐子的梅花走了过来：“小姐，都摘好了。”
    莲笙点点头，起身说道：“我要回府了，你们继续。”
    莲笙走出亭子，脑海中一直想着心中的疑虑。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月胧关心的问道。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要摘一枝回去插在花瓶里？”莲笙随口找了一个说辞，毕竟她也没有想出到底哪里不对。
    “嗯，我也觉得可以摘一枝回去。”月胧说着就动手摘下一枝俊俏的梅花来，在莲笙面前晃了晃，“小姐，好看吗？”
    “好看！”

 第54章 下雪了

    回到侯府，莲笙还是想不明白自己心底的那个疑虑。她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可是到底哪个环节会出问题，她怎么也想不出。
    时间过得飞快，这几天倒是天气晴朗，每日都能见着太阳，先前下的雪也都化了。但天气还是一样的冷。
    腊月十四这天，莲笙早早就起了床，到城门外等候了。来送行的还有陆琮一行人，倒是没见着宇文珏的影子。
    护送哲也的一行人都打扮成了商人，其中有几个是墨殓营的人，莲笙是见过的。只见哲也跳下马车。
    向前来送行的人行了一个他们北塞的礼：“多谢各位前来相送。”
    莲笙拿出一壶酒递给他：“知你爱酒，带着路上解解馋。”
    哲也接过酒就打开喝了一口：“真是好酒。”
    “二王子，一路珍重！”陆琮行礼道。
    “这些日子多谢陆公子了。”哲也走到陆琮面前。然后将陆琮拉到一边说：“你喜欢俞三小姐你就去说啊？”
    “我没有！是二王子你想多了。”陆琮立即回答。
    “真没有？”
    陆琮递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哲也这时笑呵呵的说：“既然陆公子不喜欢，那我回到王庭之后就让我父王前来提亲，帮我求娶这俞三小姐。”
    陆琮听到这话，脸上堆起一抹玩笑，但眼神却好似一把利刃，恨不得将哲也就地捅出几个窟窿：“那二王子可要想好了。”
    哲也才不去理会他的怒气呢，他转身走到莲笙面前，神秘兮兮的说：“俞三小姐，告诉你一件事？”
    “何事？”莲笙一脸疑惑。哲也凑到她耳边，话到嘴边他犹豫了：“算了，还是你自己去发现。”
    然后对着众人说道：“告辞！”
    待哲也一行人走远，陆琮走到莲笙身旁小声问道：“哲也刚刚跟你说了什么？”
    莲笙转头看着不知何时来到她身旁的陆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陆琮看着一脸狡黠的莲笙，故作不屑的说：“确实没必要告诉在下。”
    莲笙暗笑着朝哲也远去的方向望了望，早已看不见大队人马的身影，转身同身后两个丫鬟说：“走，我们回府！”
    说完莲笙头也不回的上了自家马车。到了马车上月胧见莲笙突然闷闷不乐：“小姐这是怎么了？怎的突然不开心？”
    “没事!”
    “是因为陆公子吗？”
    “以后还是少见他为好。”莲笙敛去脸上的不悦。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不高兴，其实刚刚只要陆琮再问一句，她就会告诉他，可是他没有，而且他好像丝毫不关心。可见他的心中是没有自己的。更何况他曾放言不会娶她，她又何必将他放在心上呢。
    今年冬天异常寒冷，雪也是一场接一场的下个不停，因着下雪的缘故，这京城里冷清了许多。冬至已过，马上就到年关，因着姐姐们都出嫁了，所以今年就由她准备家中过年需要准备的东西。第一次接手，她也只是按照往年姐姐们的样子备好一切。
    很快除夕就到了，今年和去年一样，皇后娘娘在宫里举办了除夕宴，可是今年莲笙称病并未前往。晚上与父亲吃完团圆饭，她便回到自己的园子里守岁，由于积雪的缘故，虽然是夜晚，但园子里也还亮堂堂的。她坐在窗边的暖榻上，看着廊下的那株腊梅，花已经快开过来，那些奇形怪状的树枝上面也只有几个花苞勉强迎着寒风。
    “小姐今日为何不去除夕宴？”痕碧一边拿着剪子剪着烛芯，一边回头询问自家小姐。
    “那宴会没什么意思。”
    “我觉得小姐不去也好，年前那么多事儿，那宴会那么些人，小姐去了少不了要听些闲话。不去才是对的。”月胧抱着一床灰狐毯子将莲笙腿盖得严严实实的。
    “我看小姐是不想见某些人。”痕碧将剪烛芯的剪子收好。
    “我没有不想见谁。”
    这时外面又纷纷扬扬的下起雪来，莲笙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想着今年除夕宴一定也是那般热闹：“下雪了！”
    痕碧朝窗外望了望，开心的说道：“小姐，我们这守岁反正也没事，不如我们在园子里堆个雪人。”
    “这主意好！”莲笙说着就下了暖榻，拉着痕碧就要往外走。月胧赶紧将莲笙的斗篷拿来与她披上，然后将风帽替她戴好。
    “小姐快将斗篷穿好，小心着凉。”
    “你最是细心了。”莲笙一脸笑意的夸奖着月胧，月胧也只是甜甜一笑，然后看着一旁的痕碧：“你也等等。”
    月胧说完，就走到前屋的柜子里拿出一件刺绣马甲和帽子跟痕碧说着：“过来把这个穿上。”
    痕碧走过去，看着那绣着花的马甲：“这是给我做的？”
    月胧点点头，痕碧开心得活像一个孩子，抱着月胧又笑又跳：“谢谢月胧姐姐，月胧姐姐你最好了。”
    “那你也得穿厚一点啊。”莲笙看着越来越亲密的两个丫头。
    “我知道。”
    主仆三人穿好衣服后，来到园子里，开始堆起了雪人，莲笙看着眼前纷纷扬扬的雪花，不一会功夫一个大雪人就初见原型了。然后主仆三人用厨房里的红萝卜做雪人的鼻子，用树枝做雪人的手。莲笙又取来房中果盘里的小柿子做了雪人的眼睛。待一切做好后，莲笙总觉得这雪人还缺点什么。
    “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主仆三人对着雪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突然痕碧灵光一闪，跑入房里，拿出一把折扇，她将雪人右边的树枝拔了，然后将折扇插在雪人胸前，接着她又做了一个雪球放在雪人头顶，捡起地上一根又细又直的树枝插在了雪人头顶的雪球上。
    “大功告成！”痕碧插着腰，雪花落了她 一身。
    月胧看着眼前的雪人：“这雪人好像一个人！”
    莲笙看着眼前的雪人笑着问痕碧：“你这弄得谁？”
    “不明显吗？”痕碧一脸疑惑，小姐居然没有看出来？
    “你这是弄的陆大公子？”
    “好像是。”一旁的月胧还仔细的瞧了瞧。
    莲笙随即哈哈哈大笑出声：“若是陆大公子知道这个雪人是他，他定会气的吐血。”
    “就让他气到吐血，谁让他对我们小姐不好？”
    “人家凭什么要对你家小姐好？”莲笙这才知道为何她要把这雪人弄成陆琮的样子了。
    “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觉得他有眼不识金镶玉！我们家小姐这么好，他居然还在人前说出那样的话来。” 在她的眼里她家小姐是世上最好的小姐。
    “算了，我们进屋，外面怪冷的。”
    回到屋内，莲笙看着园子外面那个雪人，今日她不去除夕宴，其实就是不想见陆琮。因为她想着两人不见面，那么自己心中的情感，也就会渐渐淡下去。

 第55章 哲也出事

    大年初一一大早，莲笙正与父亲吃着早膳，管家刘叔急急忙忙从外面赶到房里。
    “侯爷，出事了！”
    莲笙立即起身问：“出什么事了？”
    刘叔看看莲笙，又看看俞侯，俞侯吃着自己碗里的早膳，慢悠悠的问：“出什么事了？”
    “北境急报，说是北塞二王子一行人马于北境揭阳关遇袭。”
    “什么？”莲笙一脸震惊，“那二王子可转危为安？”
    “听说二王子坠身悬崖，尸骨无存！”
    莲笙坐了下去，哲也于她也算得上是至交好友。他回北塞，她料到这一路必然艰险，但是有墨殓营的人保护，想着就算遇袭，但也可保命。而如今却听到他尸骨无存的消息。只觉得心中悲戚。
    俞侯放下手中的碗筷：“可知是何人所为？”
    “尚未查清！”
    “你下去。”俞侯看着自家女儿一脸愁容。想安慰几句，但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莲笙已经无心再吃下去，告别了父亲，便闷闷不乐的回到自己房中。
    莲笙一直猜测着到底是谁杀了他，晋朝？不可能啊，因为晋朝想利用他平息北境安宁，如今他死了，那么北塞一定会以此为借口进攻晋朝。
    莲笙想着他之前跟他说起的故事，他一心想要逃离北塞，可是最后还是回到了北塞，她本以为他终将会回到疼他的父亲身边，可是他却落得一个尸骨无存。
    大年初二，柳湘便陪着梅沁归宁，可刚一下马车，梅沁便撇下柳湘径直朝自家父亲的琅琊水榭赶去。
    “父亲，父亲！”
    此时正在看书看得入神的俞文骁被梅沁急切的呼唤打断，他抬起头，梅沁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梅沁见了自家父亲，还没来得及解开身上的斗篷，立即下跪给自家父亲磕头行礼：“女儿拜见父亲。”
    俞侯久未见到次女，此次看见心中亦是欣喜，遂放下手中的书，走上前去将她扶起：“沁儿，快起来。”
    “父亲，今日朝中的事你听说了吗？”梅沁焦急的问。
    “自然是听说了。”
    “那父亲有何打算？”
    “但听天意。”
    “可如今这局势，这场仗十有八九会打起来。昨日听我公公说，如今北塞人人认定是我晋朝杀了他们的二王子。誓死要报这血海深仇。”
    “这北境已不是一日之乱。今日不打，来日未必就能永久太平啊。这几年北塞步步逼近我晋朝边境，这仗迟早是要打的，这些年他们只是没有找到合理的借口罢了，如今他们的二王子死了，那么这个借口也就有了。”
    “父亲是打算出征？”
    “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趁着此次，一举将他们赶回北部深处？”
    “虽然父亲半生戎马，但是如今您年事已高，女儿不想父亲上战场。况且，我们俞家早已退出朝堂。父亲虽然爵位犹在，但也不过是一个闲散侯爷。”
    “为父知道你孝顺，可是我俞家军怎能弃百姓于水火而不顾？”
    “父亲！可是您久不征战，那战场刀剑无眼，女儿害怕！”梅沁说着说着已经声泪俱下。
    俞侯看着脸色挂着泪珠的次女，心中亦是不舍。
    “父亲，我听说二姐到您这儿来了。”莲笙得知梅沁到琅琊水榭的消息，匆匆忙忙赶过来刚好撞见这一幕。她发现二姐背对着她在擦眼泪，急忙走过去询问：“二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呢？”
    梅沁赶紧擦干脸上的泪痕摇摇头：“没事，我没事！”
    这时柳湘也刚好走到书房门外。莲笙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门口的柳湘，想着二姐对着父亲流泪，自小父亲便不会对二姐发脾气，更是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看了让二姐流泪的原因只有一个了。
    她突然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看着柳湘,大声朝门口吼道：“柳江城，你是不是又欺负我二姐了？”
    门口的柳湘被这突如其来的震慑力吓得一哆嗦，这也不怪他，毕竟他时常午夜梦回还能想起莲笙对他挥舞鞭子的情形，那简直叫人不寒而栗。他赶紧摆摆手，结结巴巴的解释着：“不，不，不，不是我！我没有欺负你二姐。”
    梅沁拉过莲笙：“不是他，我没有受什么委屈。”
    “那你干嘛流眼泪呢？”
    “大概是许久不见父亲了的缘故。”
    “一天就知道大呼小叫的，还有没有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俞侯瞪了一眼自己的小女儿。
    这时柳湘进屋来，朝着俞侯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拜见岳父大人。”
    “贤婿不必多礼。小女性情急躁，还望贤婿体谅。”
    柳湘作揖回到：“小婿知道三妹妹的性子。她也是护姐心切。”
    俞侯发现这柳湘虽然之前很是荒唐，可近来表现还不错，他心中是有点越来越喜欢这个女婿了。
    “今日知道你归宁，为父早就命人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马上就到午膳时间了，你可得多尝尝。”俞侯看着自家大方得体的二女儿，算算日子他也是有许久未见到她了。
    午膳时间，虽然只有他们四个人，但是依旧摆满了一桌美味佳肴。桌上都是梅沁最爱吃的菜，看着这满满一桌子的菜，梅沁觉得虽然父亲当初在她成亲时将做这些菜最拿手的厨子都让她带了去，可是那些菜也只有在这桌子上吃着最好吃。
    “父亲，来，尝尝这鱼。”梅沁挑起一块鱼肉放入俞侯面前的碗里。
    “你也吃，你不是最爱吃这鱼吗？”
    “二姐，我也要。”莲笙说着就将碗递到梅沁面前。
    “好好，都有！”梅沁挑了一块最大的放在了莲笙碗里。
    这时一旁的柳湘挑起一块鱼放入梅沁碗里：“夫人，吃鱼！”
    梅沁看着碗里的鱼又看了看柳湘，嘴角浮起一抹微笑：“谢谢！”
    “看着你们都长大了真好啊，往后如果为父不在家，你可得回来管束管束你妹妹。”
    “父亲、、、、、、”梅沁想要说什么，可是终究没能开得了口。
    莲笙低着头不说话，这饭桌一时间安静得可怕。
    莲笙突然抬起头：“二姐成亲了，相府有一堆事要管，我啊，我要跟在父亲身边，这样就不用劳累二姐了。”
    “那你是想劳累为父这把老骨头了？”
    “对啊，全天下除了你，谁还能管住我？所以你要我规规矩矩的，那你就把我带在你身边啊！”莲笙说着就放下碗筷，一把抱住俞侯的胳膊撒娇起来。
    “好好吃饭！”俞侯脸上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哦！”莲笙只回答了一个哦字，便坐直身子，乖乖拿起桌上的碗筷，继续开吃。
    一旁的柳江城却是看傻了眼，他哪里敢相信，那个脾气火爆的俞莲笙，居然还有这样一副面孔。这一点也不像老虎，更像一只猫，简直是人畜无害！
    梅沁和柳湘一直逗留到用过晚膳才回相府，莲笙送梅沁夫妻出门，梅沁本已踏上马车，但又从马车上下来。
    “二姐可是忘了什么东西？”
    梅沁将莲笙拉过一旁，小声说：“小妹，今日我听父亲所言，他是准备上战场了。你在家多劝劝他。”
    “二姐，你觉得我们谁能劝过父亲？”
    梅沁觉得莲笙说的也对，除了自己的母亲能劝住父亲，她们姐妹三人，都无法撼动自己的父亲的主意。而如今自己的母亲已故多年，这世上只怕再也没有人能够劝住自己的父亲。
    莲笙见二姐一脸担忧安慰道：“二姐放心，我会去劝父亲，如果实在劝不住，那我就陪父亲一起上战场。”
    “夫人，天色已晚，只怕一会下雪天天黑路滑不好走。”
    梅沁回头看了一眼柳湘，见确是天色昏沉，只怕一场大雪将要降临。
    “小妹，我先回府了。你好好照顾父亲。”
    莲笙点点头：“二姐放心。快上马车。”
    莲笙将梅沁扶上马车，见马车走远才转身进府。
    “小姐，老爷真要出征了吗？”痕碧小声的问。
    “大概。”莲笙其实也是很不愿意让自己的父亲出征，“明日是大年初三，是祭祀的日子，你备一些东西，我想祭拜一下哲也。毕竟也是相识一场。”
    “奴婢知道了。”

 第56章 元宵节

    大年初三，莲笙随父亲在祠堂祭拜过后，便带着两个丫鬟身着男装来到了当初为哲也送行的地方。
    她命痕碧和月胧摆放好祭品。她倒出一杯酒洒向地上。
    “二王子，我知你素日爱饮酒，所以今日带来一壶桃花醉，与你共饮。望君喜欢。”
    随即她又为自己倒上一杯饮下：“确实是好酒。”
    莲笙说着又倒上一杯洒向地上。
    这时痕碧注意到后面正向这边走来的陆琮主仆，她赶紧走到自家小姐身边，小声说道：“小姐，陆琮陆大公子正朝这边走来。”
    莲笙微微斜眼，见陆琮一袭披着一件银色的狐裘大氅，里面穿着一袭青衫正朝这边走来，后面跟着的自然是那位英气不凡的侍女。
    “收拾东西，我们回府。”
    “好！”
    痕碧和月胧听到自家小姐的吩咐，便赶紧收拾带来的东西，可是还没等她们收拾完，陆琮已然来到了她们主仆三人面前。
    “俞三小姐怎么见了我就要走。”
    “没有啊，我只是刚祭拜完而已？怎么，陆大公子也是来祭拜二王子的？”莲笙故意将话题岔开。
    “是啊，既然俞三小姐也是来祭拜的，何不一起？”
    “不了，我已经祭拜完了，这就要回府了。”莲笙说完还不忘询问身边的丫鬟一句：“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已经收拾好了小姐！”月胧俯身拿起最后一只烛台起身回答道。
    “既然收拾好了，那就回府。”
    莲笙说完就往前走，可当她刚走过陆琮身边，突然陆琮伸出手去拉住了她。
    “除夕宴为何没见你来？难道也是为了躲我？”
    “陆大公子想多了，我只是生病了而已。”莲笙又看看四周，“陆大公子还是快放手，这里人多眼杂，要是传出什么可就不好了。”
    陆琮见她一脸别扭的样子笑了笑：“今日你作男装打扮，谁又能知道你是俞三小姐呢？”
    “可是京城里的人如果见你和一男子当街拉拉扯扯，你觉得还会传出什么？”
    一旁的痕碧偷笑着小声跟月胧嘀咕着：“只怕满京城的人都会觉得他们的京城第一美男居然有龙阳之癖。”
    痕碧说完还不忘偷偷盯了陆琮两眼，可当她目光落在他身边的侍女身上，顿时觉得一股杀意袭来，吓得她赶紧躲在了自家小姐身后。
    这话陆琮说没听见那是假的，只见陆琮脸上抽搐了两下，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继续对莲笙不依不饶：“你为何要躲我？”
    “我再说一次，我没有！”莲笙用力的甩开陆琮的手，转身便朝自家马车走去。
    “公子，俞三小姐好像真的讨厌你了呢。”
    陆琮站在原地，看着莲笙马车走远的方向，心中的不甘又翻涌起来。如今这样子，不正是他所要的吗？他不愿骗她，也不愿利用她，更不愿意将她拉入这权力的斗争之中，他只愿她永远是那个如太阳一般明媚耀眼的女子。
    正月十五元宵夜，莲笙带着两个丫鬟出门在街上赏花灯，今年的花灯格外漂亮精巧，颜色也比往年要鲜艳得多。莲笙给两个丫鬟一人买了一只莲花灯，两个丫鬟便开心得如孩子一般。
    “小姐，我还是觉得元宵节最好，这花灯，真是一年赛过一年的漂亮。”痕碧东张西望着。突然她好像想到什么似的问身边的月胧：“月胧姐姐，江南元宵节也会有花灯吗？”
    “当然有。只不过没有京都这样盛大。”
    “痕碧你知道吗？江南元宵节还会吃一种甜点，好像名字就叫做元宵。”
    “是吗？小姐。你怎么知道啊？那元宵好吃吗？”
    “很是香甜。”
    “月胧姐姐你会做吗？”
    月胧点点头：“等会回去，给你和小姐做。”
    痕碧开心得手舞足蹈。
    这时莲笙看见身穿玄色大氅的宇文珏正迎面走来，莲笙福身行礼道：“拜见世子殿下！”
    “三小姐不必多礼。”
    “这些日子不见世子殿下，我还以为殿下回西南过年了呢。”
    “前几天确实回去了几日，昨日才又回到京都。”
    “怎的这年还没过完世子殿下就回了京都？”有什么事会比过年还要要紧的？
    “还是之前的那件事，上次没有任何进展，所以西南那边一忙完就赶紧回来继续未了之事。”
    “不知是什么事如此棘手，让世子殿下如此费时。”莲笙心想这宇文珏虽然不常驻京都，但是以他的身份，要在京都办一件事应该也不那么难。
    宇文珏笑笑：“大概是时间久远，所以有些难办。”
    “哦！”如果是时间久远的事情，那确实要费时一些。莲笙正想着，突然街上一个耍灯人，向她冲撞过来，眼看莲笙就要和那人手里的灯笼撞个正着，宇文珏眼疾手快地一把捞过莲笙，往旁边一闪，这才躲过那人手中的灯笼。
    莲笙从未如此近距离的看过宇文珏，只觉得他眼神坚定，身上有一种叫人无法撼动的气势，让人觉得十分可靠。
    宇文珏低下头看着莲笙：“你可有伤到？”
    莲笙摇摇头，小声回到：“没有。”
    然后她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宇文珏搂在她腰间的手，宇文珏这才反应过来此时他还搂着莲笙，他赶紧松开手向莲笙赔礼道：“对不起！”
    “没事，刚刚要不是世子殿下相救，我只怕是要与那些灯撞个正着了。”
    “对不起，对不起！”那耍灯人赶紧向莲笙道歉。
    “没事。”莲笙看着那耍灯人一身破棉袄，身子佝偻，脸上的褶皱如老树的皮，是一位贫苦的老人家，莲笙转身给月胧说：“今日是元宵节，耍灯本就是助兴的，这老人家这么大年纪还出来耍灯，也是不易，我们给他些钱。”
    “好的，小姐！”
    月胧从钱袋子里拿出几颗碎银子放在老人手里，那老人一时间老泪纵横。
    “老人家，今日过节，快回去！”
    那老人听了莲笙的话，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跟莲笙道谢。然后一步三回头的朝远处走了。
    待那老人走远，宇文珏开口道：“三小姐可知你刚刚也只能帮到那老人一时。等他将那些银子花完，又还是会回到朝不保夕的生活。”
    “世子所言甚是，但我刚刚看那老人的棉袄有些破，但是里面的棉花却还是白色，可见他亦不是一直都这样贫困，他这么大年纪还出来讨生活，我想应该是去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不得已才出来讨生活的。我刚刚给他的钱，大概可以挨到今年春耕了。待到春日，万物复苏，一切也都好了。”
    “想不到三小姐如此观人如微。在下佩服！”宇文珏给了莲笙一个赞扬的眼神。
    “只是在我家的庄子上呆的时间多了，所以才知道这些的。”
    “边疆急报，边疆急报、、、、、、”这时一个士兵骑着一匹黑色的马在大街上疾驰着。
    莲笙一脸担忧的朝那一人一马望去。只见那人径直朝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大事不好！”刚刚还一脸惬意的宇文珏，顿时严肃起来，他吩咐他身后的侍卫：“启风，你先送三小姐回侯府，我要马上入宫。”
    宇文珏吩咐完之后便牵过侍卫手里的一匹棕色的马，他骑上马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低下头对莲笙说：“我要马上入宫，三小姐，改日再叙。”
    他说完还不等莲笙回答，便骑着马朝皇宫的方向扬长而去。
    “三小姐，我送你回府。”一旁的启风跟莲笙说道。
    “好！”莲笙简单的回答着，其实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份边疆急报，看刚刚那士兵焦急的样子，想必是北境打起来了。

 第57章 跪请随军

    正月十五，北塞大军攻破揭阳关，一夜之间晋朝上下人尽皆知。
    正月十六，宇文珏派人送来书信一封，说是如今北境战事已起，恐西南乘虚而入，所以他连夜回了西南。莲笙想不透他为何要专门给她送来一封辞别的书信。但是眼下她最担心的还是北境的战事。
    正月二十，边疆急报，皇上派去支援的将士全军覆没，短短五天时间，北塞势如破竹，一口气攻下晋朝三座城池。
    现在整个晋朝上下都在议论，照北塞如此进度打下去，不出一月，北塞势必攻入京都，一举拿下皇城。顿时整个晋朝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小姐，北塞真的要打过来了吗?”月胧看着正在发呆的莲笙。
    “不会的。”一旁的痕碧安慰着月胧。
    “可我今天陪刘妈出去买菜，听街上的人说皇上派去的两队人马都已全军覆没。现在晋朝上下皆无将领敢领命前往。”
    “晋朝不是还有我俞家军吗？”
    “小姐，侯爷真的要上战场吗？”
    莲笙点点头：“是的。”
    “可侯爷最近还是如往常只是在水榭读书，没有丝毫要上战场的意思啊。”
    “父亲是在等。”
    “等？”月胧一头雾水。
    “是，父亲在等一个时机。”
    “奴婢不懂。”
    莲笙只是笑笑，不再做过多的解释。
    二月初一，北塞已经接连失去十座城池，整个晋朝都惶惶不安，就连茶楼说书的段子都是关于北境边疆战事的近况，整个晋朝上下都将目光递向了泰安侯府，所有人都期盼着泰安侯能够重新出山，逆转如今北境的局势。
    二月初二一早，皇帝亲临泰安侯府，泰安侯携全家上下相迎。皇上一下龙辇便亲自上前扶起泰安侯。
    “老侯爷快快请起。”
    泰安侯起身，引皇上到前厅。一上前厅，皇帝便屏退他身边的宫人侍卫。待那些人出门后，皇上走下座位单膝跪了下去：“岳父大人，请救救晋朝百姓。”
    俞侯赶紧扶起皇帝：“您是皇上，老臣怎敢受你一拜。”
    “侯爷，北境战事节节败退，现如今满朝上下，也只有您能力挽狂澜了”
    “现下北境确实叫人担忧，不足一月便损失十座城池，这北塞来势迅猛，看来不像是一时起意啊。”
    “想必北塞对这场战事早有预谋。现如今还望侯爷出山救一救这晋朝的百姓。”
    俞侯起身跪在皇上面前：“老臣定当竭尽全力。”
    皇上紧紧握住俞侯抱拳的手：“那一切都托付俞侯了。不知俞侯何时可以启程！”
    “待我集结俞家军，七日后可开拔。”
    莲笙倒是第一次看见这君圣臣贤的画面。这便是父亲要等待的时机了，看来父亲势必是要上战场了，七日之后便出征。莲笙立即从内堂跑出来跪在皇上面前：“臣女拜见皇上！”
    “莲笙？”皇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莲笙。
    而此时的俞侯一脸严肃，看着跪在地上的莲笙：“我与皇上商议要事，你于内堂偷听，你的规矩都学哪儿去了？”
    “女儿知道自己错了。皇上，臣女有事求您。”
    “你说！”皇上理了理自己的衣摆。
    “既然知道自己有错，那给我去祠堂跪着。”俞侯赶紧打断她的话。
    “祠堂女儿会去跪，但是得等我将话说完。”
    “皇上，小女顽皮，望皇上莫听她胡言。”
    “皇上，臣女愿做先锋随父出征。”
    “胡言！”俞侯怒不可揭，抬手就给了莲笙一巴掌，莲笙脸上顿时生出五条红印来。
    皇上喝了口茶：“莲笙啊，不是朕不愿意你去，是我晋朝自开国以来，还未有女子做将军的先例。”
    “皇上，事情得有人做了，才会有先例，臣女愿意做这先例，不做先锋也可以，哪怕做一个小兵，臣女也愿意。”
    皇上看了看莲笙，思忖了半晌，开口道：“朕不愿开这先河。莲笙你起来。”
    “皇上圣明！”一旁的俞侯赶紧行礼道谢。
    皇上起身走出前厅：“回宫！”
    一旁的太监扯着嗓子喊道：“起驾回宫！”
    跪在地上的莲笙久久不愿起来，她一定要随父亲一起出征，不单单是因为她想做这晋朝的第一女将军，更是因为她知战场上刀剑无眼，如今父亲年事已高，而俞家军军中只有子煜哥哥一员猛将，她必须保护父亲平安。
    莲笙从晌午就开始跪在祠堂，一直跪到深夜，她想出了各种法子进入军营，但是好像都行不通，到后半夜，她自祠堂起身回自己的园子，第二日她亦是整日待在侯府，俞侯当她已然放弃，加上这几日他整备军马也是繁忙得很，哪里还顾得上管莲笙。到第三日，莲笙一人跪在宫门外高呼：“臣女俞莲笙，愿随父出征，望皇上允准！”
    这一声高呼，震惊了整个晋朝朝堂，莲笙跪在原地一动不动。来来往往的人皆侧目而视，大多议论着这俞家三小姐不知天高地厚，毫无闺阁女子之德行。
    俞侯接到皇宫的送信，赶紧赶了过来。她见莲笙跪在地上，虽然这几日雪已化，但是地上还是寒凉。他走过去厉声说道：“给我回府！”
    “我不！”莲笙语气坚定。
    “我晋朝还轮不到女子上战场！”
    莲笙不吱声，俞侯已然发怒，吩咐身后的兵士：“把她给我捆了扛回去！”
    那两个兵士刚上前，莲笙只一招便将他们双双放倒。
    “你给我回去！”俞侯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我不！”莲笙还是一脸坚定。
    俞侯见自家小女儿完全不听劝，他扬起手里的枪，一枪打在莲笙的背上。
    莲笙几乎被打趴在地，但她还是强忍着疼痛，将身体跪直。
    俞侯再一次举起手里的那杆枪，正当那枪要落下时，莲笙开口道：“父亲，就算你今日打死我，我也不会回去的。你知道我从小的理想就是做女将军，然后跟着你上战场，我想上战场不是为了什么名利，我只想保护你，想保护我晋朝百姓！”
    俞侯听到这儿时手中的枪是怎么也落不下去了。只听得莲笙继续说道：“你从小就教我们俞家军训言，凡入我俞家军者当一生为国为民！你和爷爷做到了，我也想做到。世人皆言我俞家后继无人，可是父亲，小时候你也曾跟我们说谁说女子不如男！我倒要叫这世人看看，谁说我们俞家后继无人！”
    俞侯哪还有打下去的心思，索性将手中的枪扔在了地上，带着那两位士兵转身离去。
    待父亲转身后，莲笙继续高呼：“臣女俞莲笙愿随父出征，请皇上成全！”
    莲笙就这样在宫门外跪了一天一夜，她依旧没有起来，期间德妃派人给她送来了一些吃食，皇后娘娘也来劝过她，无非说的都是什么身为女子应有的德行什么的。她自然是不听的，既然她要做这晋朝第一位女将军，那她就得摆脱掉那些所谓的规矩，再说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比自己父亲的安危更重要。
    不远处的城楼上，陆琮远远的看着莲笙跪在地上的背影，眼里满是心疼！
    “公子，三小姐都跪了一天一夜了，你不去劝劝？”令羽看着莲笙的背影，她从未见过哪个女子这样敢，又或者说她竟然如此执拗。
    “那是她的理想！我不能去劝。”
    莲笙就这样在宫门外跪了三天三夜，第四日早晨，太阳刚刚出来，一抹金光顿时照亮了整个皇宫，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那红墙上的琉璃瓦闪着刺眼的光芒。一个老太监带着几个小太监飞奔到莲笙面前高声宣读着手中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清莲县主人品贵重，将门风范，乃当世巾帼，朕深感其致孝之心，遂封其为阵前校尉！以护侯爷安全。钦此!”
    莲笙简直不敢相信她刚刚听到的，她瞪大了眼睛望着宣旨的老太监，只见老太监和蔼的说：“县主，恭喜了！皇上答应了，还不快领旨谢恩。”
    “莲笙多谢皇上！”好半晌她才冒出这句话来，她接过圣旨，看了又看，脸上满是笑意，但笑着笑着，一滴眼泪自眼角滑落。她终于跨出了第一步。

 第58章 公子长得真好看

    大约是跪了太久，莲笙根本站不起来了，她是被侯府来接的人抬着回去的。还有三天她就要出征了，半夜她一瘸一拐的下床，然后自床底下翻出一只木箱来，她拂了拂木箱上的灰尘，打开箱子，只见里面是一身玄色的盔甲，她轻轻抚着盔甲，一股寒意自指尖传来。这还是她十岁那年趁父亲不在家时，偷偷让京城最好的匠人打造的这副盔甲，她记得她当时花了她所有的钱才得了这副盔甲，她一直期盼着能穿上它。可是一年又一年的过去了，当父亲说要给她议亲时，她差点以为她这辈子都穿不上它了。
    “幸好没有生锈！”莲笙拿着头盔仔细端详着。
    这几日两个丫头都忙着去准备莲笙出征要带的东西，月胧更是熬夜为莲笙做出两身轻便的衣服，
    “小姐，你真不带我们去吗？”
    “我是去打仗又不是游山玩水，战场那么危险，带你们干嘛？”
    “可是我们会担心的。”
    “我不在家，你们就好好守着这个家，等我回来。”
    月胧和痕碧点点头。这时月胧从她们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小姐，战场刀剑无眼，你是女子，你将这个戴上。”
    莲笙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青铜面具，那面具做得格外精巧，可以将整个脸覆盖住，面具上还雕刻着一只飞鸟。
    “好，这个我带去。”莲笙自然知道月胧为何赠她面具。
    “小姐，你明日就要出征了，你不去和陆公子道个别？”痕碧小声的问。
    莲笙脸色沉下来，往里间走去，她在犹豫要不要跟他道个别？
    她拿出她及笄时他送她的玉簪，仔细端详着玉簪上的那个陆字，她不得不承认虽然近些日子她总是躲着他，但是她还是没能放下他。虽然他公然拒婚，但是她对他还是一点也恨不起来。
    而今，她就要出征，战场上变数甚多，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有命回来。如果此时不去见他，只怕此生有可能都见不到了，想到此处，她眼角竟流出泪来，她何时变得如此儿女情长？她擦干眼角的那一滴泪，当即决定无论他是否想见她，她都要见他一次，纵然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是放肆，她是俞莲笙，更放肆的她都做了，见他一面又怎样。
    莲笙立即走出园子，在马厩里牵了一匹马，便往云香楼赶。
    她来到云香楼外，跳下马。径直闯入云香楼，见她手持马鞭，云香楼的人都以为她是来闹事的，那些女子个个吓得花容失色。
    云香楼的老鸨谄媚的走上前：“姑娘怕是走错地方了。”
    “没有错！”莲笙看也没看老鸨，眼睛一直在搜寻陆琮的身影。
    “哪有女子来这云香楼的。”老鸨掩面笑道。
    这时莲笙注意到东南角站着的令羽正看着她。
    “那我便是第一个。”莲笙说推开老鸨完径直朝令羽的方向走过去。
    令羽看到莲笙恭敬的称呼了一声：“三小姐！”
    “你们公子在里面？”莲笙看了看令羽身后的房门。
    令羽没有回答，既然不回答那就是了，莲笙这样想着，她迈步上前，令羽赶紧拦住她，莲笙推开令羽的手，令羽不甘示弱，两人竟于楼道上缠斗起来。云香楼里的人哪里见过这阵仗，纷纷不敢上前劝阻，只见她们将楼道上的扶手打的稀烂，就连楼道旁的一根柱子也被她们削断了一根。
    整个云香楼只听得木头破碎的声音，忽然莲笙用马鞭缠住令羽握剑的手，将她往楼下一扔，令羽整个人都被扔下了楼。莲笙见她飞身落地笑道：“功夫不错。”
    她说完转身一脚踢开了那扇门。她拿着鞭子走进屋内，只见陆琮被两个貌美的女子簇拥着，一人替他倒酒，一人喂他吃食。旁边帘子内还有一女子正弹着琵琶。
    莲笙一见此场景，顿时怒火中烧，全然忘了她来此什么目的了。
    “给我滚出去！”她冰冷的声音带着杀意。
    其中一个女子还不以为意，嬉笑着说道：“这里是云香楼，我们是伺候陆公子的。姑娘怕是来错地了。”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莲笙的语气更冷了，浑身的杀意更浓。
    这时帘子后面的女子识趣的出来拉着那两个女子赶紧出了那个房间。而陆琮一脸笑意的看完了整个过程。
    莲笙走过去，看着陆琮，只见他银灰色衣衫上用银线绣着祥云，头上戴着玉冠，嘴角浮动着一抹浅笑，当真是俊逸非凡，犹如谪仙！
    “三小姐，找我何事！”
    莲笙看着他，话到嘴边突然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陆琮见她不回答，笑着扬了扬手里的酒壶：“要不要喝一杯。”
    陆琮说完就替她倒了满满一杯。莲笙接过酒，仰头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莲笙觉得畅快了许多，然后又将杯子递到他面前。
    “还要？”陆琮询问。
    “嗯！”也许喝了酒更好开口了。
    陆琮又替她倒了一杯，她还是一饮而尽。她突然好像明白为什么那些男子喜欢来这种地方了，这里的酒还真不赖，入口醇厚香甜似有回甘。
    她不知道的是这青楼的酒都是专门酿制的，为着客人更快喝醉，楼里的姑娘少受些折磨，所以度数要比外面的酒高出许多。
    两杯下肚的莲笙已然有一些微醺了，她拿起桌子上另一壶酒，仰头就是一大口。陆琮赶紧起身夺过她手里的酒壶。
    “你不能再喝了，会醉的。”
    莲笙一大口下去已然喝醉了，她一把将陆琮推回到鹿角椅上，然后一只脚踩在陆琮面前的矮榻上，她栖身上前，脸颊微红，好似一朵玫瑰，娇艳欲滴。陆琮看着此时的莲笙，只觉得她妩媚至极，恨不能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莲笙用手中的马鞭挑起陆琮的下巴，一脸醉意的说着：“公子长得真好看。”
    “是吗，那你可喜欢？”陆琮温柔的问道。
    莲笙点点头，但又立即摇摇头。她颤颤巍巍的站直身体：“我已有意中人，只怕辜负公子！”说完还笑了笑。
    “不知小姐意中人是何人？”陆琮突然就觉得逗她挺好玩，继续套着她的话。
    “全京城都知道啊！我的意中人是陆云深啊。”当她说完这句话时整个身体朝后仰去。
    陆琮赶忙接住了她：“你说你的意中人是陆云深？”
    莲笙乖巧的点点头：“可是他不喜欢我，他身边好多女人。其实我今天是来跟他辞行的，我就要出征，不知今生是否还有机会相见。但只求见他一面就好。”
    莲笙说到此处，脸上泛起忧愁。而陆琮心里这一刻所有的情感都如洪水决堤，他之前一直克制自己，可此时他是再也克制不住了。
    他紧紧的搂着莲笙，恨不得将她嵌入他的身体里。莲笙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她试着推开陆琮，可奈何醉酒让她全身柔软无力。
    “陆云深！”当一股浓烈的兰花香的味道钻入她的鼻子时，她才艰难的吐出这三个字。
    此时陆琮才发现自己搂她太紧，他赶紧松开手。莲笙看着眼前俊美无比的男子，她捧起他的脸轻轻唤着他的名字：“陆云深”
    陆琮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莲笙此时只想亲他，她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当她温润的唇触碰到他的唇，只觉得一股冰凉袭来，让人觉得甚是舒服。也只是一下，陆琮还未来得及好好感受这特异的感觉，亲他的人就往地上缩了下去，他赶紧重新搂住她，莲笙此时已然沉沉睡去。
    他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的人儿和自己。此时此刻他只觉心中的某一处被什么填满了。他捋了捋莲笙额前的头发，然后将人打横抱起，从云香楼的后门溜了出去。

 第58章 令羽随军

    他将莲笙抱到马车上放下，可莲笙搂着她的脖子是怎么都不撒手，他只好就一路这样抱着她，身体不敢乱动一下。
    “公子，泰安侯府到了。”
    陆琮撩起马车窗户的帘子，向外看了看：“等天黑再说。”
    大约是感受到了外面的冷风，莲笙迷迷糊糊的在陆琮身上蹭了蹭，嘴里含含糊糊的吐出一个字：
    “冷！”
    陆琮赶紧放下帘子，将一旁的斗篷盖在了莲笙身上。他看着怀里熟睡的人儿，只求这时间过得慢一点，可是天很快就黑了下来，他趁着四下无人，抱着莲笙就朝旁边的墙飞了进去，熟络得好像回自己家一样。他见莲笙屋里无人，才将莲笙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他轻抚她清秀的面庞，脸上醉酒的红晕早已散去。突然他听见脚步声，一个闪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他来到东面的墙角，正打算用轻功飞出去，身后却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既然来了，何不走正门！”
    陆琮转过身去，毕恭毕敬的作揖行礼道：“晚生拜见泰安侯！”
    “不必多礼！”
    “晚生是因为在街上偶然遇见俞三小姐，所以送她回来，为了不打扰老侯爷，所以才走此道。”陆琮有些心虚的解释，其实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解释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她就是去寻你的。”自家的女儿那点小心思他是全然看在眼里。
    陆琮见俞侯一语道破，只得和盘托出：“是！她是特意去找我的，却不想喝醉了，我怕您罚她，所以只得偷偷将她带回。”
    俞侯点点头：“我不知道小女在你心里是怎样，但是做父亲的总希望自己的女儿过得安稳些。”
    陆琮立即跪了下去：“请侯爷放心，陆琮此生定当护莲笙周全。”
    “可如果有一天你的皇上要我女儿的命呢？”
    陆琮抬头看着俞侯，听他这么说，他是知晓了自己身份。
    “那我便用我的命去换莲笙的命！”
    俞侯笑了，转身背对着他：“你走！”
    陆琮起身行了一个礼，便从围墙跳了出去。俞侯回过身看着围墙外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夫人啊，他们真如你和绿瑶期盼的那样互生爱慕，可不知前路是福是祸啊！
    第二日，天还没亮，俞侯于城下点兵，莲笙一派英姿勃发，只见她身穿玄色铠甲，头戴玄色头盔，腰间配着一把长剑，眉宇间英气更加，仿佛她天生就该穿着这身衣服肆意驰骋。与林萧站在一起，就算是身为女子，气质也是高出了一大截。
    但见俞侯站于高台之上厉声说道：“兄弟们，北塞蛮人犯我边境，杀我同族，掠我城池，我等应当将他们如何？”
    “杀、杀、杀”台下将士齐声高呼，震动天地。
    俞侯抬起左手，顿时场上所有的呼喊戛然而止。这时皇帝出现在了城楼之上，俞侯转身半跪，城下的将士也都纷纷跪下。
    “各位将士，我晋朝的安宁就靠各位了！”
    “愿为陛下而战！”俞侯高声回答。城下的将士也高声应和着。
    “愿为陛下而战，愿为陛下而战，愿为陛下而战”
    三声过后，皇帝继续说道：“朕期待着众将士凯旋的那一天，到那日，还在此处为各位接风洗尘！”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俞侯起身，骑上战马，所有的骑兵皆都骑上各自的战马。
    “出发！”
    莲笙看着从自己身边陆陆续续走过的士兵，这是她俞家军全部兵力，她回头望了望城楼的方向，也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回到此处。就让她再看一眼，她仔细端详着城楼上的“京都”两个大字，她好像从未仔细瞧过这两个字，那是工工整整却苍劲有力的两个字，听说这还是圣祖爷当年请一位名士写下。这是晋朝上下奉为神明的地方啊。
    不知何时林萧牵着马走到她身边，小声说道：“莲笙，该上马了！”
    “嗯！”
    她转身翻身上马，跟在父亲马后，城外的道路两旁挤满了人，他们看俞家军的眼神无不充满着期待，好似在看那些庙里的菩萨。
    莲笙于人群中看到了柳湘和二姐也来了，看他们如胶似漆的样子，想来她也可以安心了，至少有人护着她。
    二姐看着她，她知道她眼神里说着什么。她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突然人群里一道青绿色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她看见陆琮站在那里，眼中带着几分赞许，但是又还有几分担忧。她突然想起昨天她去找他了，然后她就喝醉了，后面的事情一片空白，就连自己怎么回的侯府，她都不记得了。
    她只是看着他，眼神一刻不移，她只想自己能将他的面容看得再仔细一些，这样就能把他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了。
    陆琮亦是朝着她的方向移动，奈何人太多，让他怎么也不能前进一步。
    当部队行了半日，正是烈日当空。突然后面的一位将领带着一个女子上前。
    “三小姐，这女子自我们出城就一直跟着我们，我恐有疑。”
    莲笙停马看了一眼那个女人，这不是陆琮身边的那个侍女吗？
    “我认识她！你先退下。”莲笙下马对那位将领说道。
    令羽恭敬的给莲笙行礼：“见过三小姐！”
    “我知道你，你是陆云深的侍女。你今日跟着我军，有何事？”
    “是我家公子叫我来的，还望三小姐收下奴婢！”
    “你家公子叫你来作甚，这战场凶险，虽然你武功不差，但犯不着跟我冒险。”
    “我家公子说，小姐独自进入军营，恐有许多事不便，所以特意命我前来伺候小姐。”
    “发生何事？”俞侯见莲笙久久没有跟过来，便折返看了一眼。
    “奴婢拜见泰安侯！”
    “你是何人？”
    “我乃左相府陆家大公子的侍女，令羽！”
    “陆琮的人。”
    “是，我家公子念及三小姐一女儿身入军营，行事恐有诸多不便之处，所以特命我前来做小姐的侍从。”
    俞文骁想了想，确实，军营中皆为男子，只莲笙一个女子，到时候有很多事情不太方便，想不到这陆琮倒是心细。
    “好，那你就留在三小姐身边。”
    “多谢侯爷！多谢三小姐。”
    “来人，给她一匹马。”莲笙吩咐着左右。后转身骑上马跟着部队继续前行。
    而骑上马的令羽很快便跟上莲笙的步伐。
    令羽本就不愿意来跟着莲笙，但是因为是自家主子的吩咐，她是断然不敢拒绝，所以不得不跟了莲笙，她算是墨殓营里跟着公子时间最长的侍卫了，所以平时也跟着陆琮见识了不少这京城中的世家小姐做派。她本以为就算莲笙出生武将之家，身手也算了得，但毕竟养在京城那种阳春白雪的地方，自然也比那些世家小姐好不了多少，就连莲笙跪的那三天三夜，她都觉得不过是一时小姐脾气上来了，执拗而为之。
    但是行军这几日下来，她发现自己的想法错了，她见莲笙和军中将士同吃同住，每日行军几百里，她愣是一声都没吭，甚至有时候还会将自己的马让给那些年纪小一点的士兵，自己则步行前进。她从未见过哪家世家小姐如此，她越来越明白为何自家公子会如此倾心于她，只怕这世间也只有这样的女子堪配她家公子了。

 第59章 无庸城

    出征后的第七日，俞家军赶至无庸城。这是离目前北塞部队最近的一座城池了。但是当他们到城外时发现无庸城正在抵御北塞军队，双方打的如火如荼。但是相比之下，我军还是伤亡惨重。莲笙见势，沿着城楼上的云梯，飞上城楼，令羽也紧随其后，两人如切菜一般，杀死了城楼上的几个北塞士兵。
    莲笙看了一眼令羽，而后拿出背在身后的弓箭，她瞄准着城楼下正骑着马厮杀的北塞将领。令羽则替她抵挡着前来袭击的士兵。
    只听见“嗖”的一声，那箭便穿过了北塞将领的脑袋。莲笙见那人头颅的血浆喷涌而出，她不免有些害怕，就连手都在发抖，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杀人。
    这时俞文骁高呼：“杀！”
    于是所有的俞家军全部涌入城内，而那群北塞部队，首领突然死了，他们已是乱了阵脚。不知道该如何撤退，只得四下逃窜。最后纷纷死于刀下。
    直到夜间，这一场仗才算打完。
    俞家军有序的打扫着战场，莲笙则被叫入帅帐。
    “跪下！”俞文骁满脸怒气的说。
    “父亲？”莲笙被父亲这怒气整的一脸懵，这仗打完了，父亲为何生气了，但是父亲让跪，她也不好反驳，只得乖乖跪下。
    “你可知你今日哪儿错了?”
    “女儿不知！”
    “今日你擅自登楼，不顾军令。你可知错。”
    “可是女儿杀了那个将领啊。不登城楼怎么有机会啊？”莲笙反驳道。
    “你可知军中大忌就是擅自行动，无视军规和军令。你今日能够登上城楼，杀死敌方将领那是侥幸，你可知你的冲动在战场上是会害死你的同袍的。”俞文骁厉声说道。
    “女儿知错。”
    “军中无父女！”
    “下官知错，请将军责罚！”莲笙高声喊道。
    “念及你今日有功，我且只罚你二十军棍，自行去领罚。”
    “是！”
    莲笙退出帐外，令羽上前问道：“小姐，你今日虽说没有先听军令，但你也立了功，侯爷为何还如此罚你？”
    “我俞家军向来赏罚分明，父亲这么做没错。今日我确实犯下大错了，应当被罚，等会还得烦你帮我上药。”
    莲笙趴在地上，执法的士兵面面相觑，皆不敢妄动。在帐中的俞侯听见外面久久没有声音便走出来，就看见执法的士兵面面相觑，他冷着脸说道：“怎么还不行刑？我俞家军向来赏罚分明，今日俞校尉不听军令，善自行动，理应处罚。”
    那执法的士兵这才敢行刑。莲笙咬着牙，二十军棍打下去，他愣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当二十军棍打完，令羽赶紧上前要扶她：“小姐，你怎么样了？”
    “别扶我，还是找人来把我抬进去。”莲笙吃痛的说。
    几个士兵将莲笙抬到屋内，令羽小心翼翼的解开莲笙身上的盔甲，只见莲笙屁股上已有一片血迹透了染湿了裤子。
    令羽小心的给她上药，莲笙趴在床上，突然觉得陆琮将令羽派来，确实是帮了她大忙的，就像现在这时候，如果没有令羽，只怕她要自己动手了。
    “你们家公子想的真周到。这会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上药呢。等回去了，我得好好谢谢他。”
    “公子自然事事都会为小姐考虑周全的。”
    莲笙一脸疑惑的看着令羽：“怎么说？”
    “小姐、、、、、、”令羽正想要说小姐难道不知道我家公子心悦于你，但是话到嘴边，她还是咽了回去，毕竟这是公子自己的事情，她若今日说了，只怕公子会嫌她多嘴。她虽然跟了公子许多年，但是她还是不知道公子到底在想什么。
    莲笙正想听下去，但令羽却没有了声音：“继续说啊？”
    “哦，我想说我家公子与小姐也算得上朋友，他自然会为小姐考虑细致。”
    莲笙点点头，他们现在只能算是朋友，他这样对自己，大概也只有这个理由说得通了。
    第二日，莲笙的伤便好了大半，大概碍于她是女子，又或许是因为她是俞三小姐的原因，昨夜打她的两个士兵都手下留情了，加上军中伤药皆是最好的药，所以她才能恢复得如此迅速。
    莲笙来到俞侯的住处，俞侯正在和军中几个将领商量军事。她站在门外：“阵前校尉，俞莲笙求见。”
    “进来！”
    莲笙走了进去，俞侯也不看她，继续和几个将领商量着。
    莲笙细细的听着他们的议论，俞侯指着堪舆图上的一处说：“此处叫破云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这北塞一定有军队驻扎于此。”
    俞侯又指着旁边一处说：“若要收复云向城，就必须要经过这破云关。这一仗不太好打啊。”
    “那侯爷，我们可否绕道而行呢？”其中一个和俞侯一般年龄的将领说，莲笙知道他，父亲让她们称呼他为四叔。
    俞文骁摇摇头：“若要绕道到云向城背后，那要耗时一月之久，况且我们不能确保云向城背后是否还有北塞军队。”
    “那我们只能从破云关过去了。”林萧立即跪下：“侯爷，林萧愿请命带一队人马，强攻破云关。”
    “此事还得再斟酌斟酌！”俞侯一说完，突然一阵风吹开了旁边紧闭的窗户，将桌上的纸吹得乱七八糟。
    四叔一脸不耐烦的招呼外面的士兵道：“来人，将这窗户关好。这地方的鬼天气真是万年不变，这月份风吹得还是这样紧。”
    “四叔，这季节都是这样吹风吗？”
    “是啊，每天啊风大的很，恨不得把人吹走了。”
    莲笙心中顿时心生一计：“侯爷，下官有一计，不知可行？”
    俞侯看了看她：“说！”
    “这破云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是这季节风大啊，女儿观察过，这风是自南而来，而破云关地处于北，既然我们上不去，那就半夜趁其不备放火烧山！”
    这时旁边另一位将领一听：“这计不错啊，既然我们上不去那就烧死他们。”
    其他的几位将领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可是放火烧山，我们怎么上去？这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俞侯还是觉得不妥。
    “我们不必趁火势上山，我们要等他们将火灭的差不多的时候再上山，因为那时候的他们早就因为救火而精疲力竭。”
    俞侯听了，思索了半天，好像就目前的情况，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林萧听令！”
    林萧上前跪听：“末将在！”
    “本侯命你今夜丑时带一队人马，放火烧山，势必要做得隐秘一些。”
    “是！”
    “其余人等，同我一起，于寅时攻上破云关。”
    “侯爷，我愿与林先锋一起完成烧山任务。”莲笙下跪请求道。
    “你身上有伤，不适合！”俞侯根本就不看她。
    “可是侯爷、、、、、、”
    “你难道忘了自己身上的伤因何而来？”莲笙想要再请求一下，俞侯立即打断了她的请求。
    “是！末将知道了！”莲笙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低下了头。
    “今日议事就到这儿！”
    “是，末将告退！”
    待所有的将士都出去了，俞侯看着还跪在地上的莲笙，他回到正位的太师椅上坐下：“还不起来？”
    莲笙乖乖起身，稍稍抬眼瞧了一眼自家父亲。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俞侯气定神闲的说。
    “那父亲说说女儿在想什么?”
    “你想赶快立功，因为这样日后你在俞家军军中才能有威信。为父说得可对？”
    俞侯一语便道破了莲笙心中所想。莲笙倒是一点也不惊讶，毕竟都说知女莫若父，更何况她的父亲是足智多谋的泰安侯：“父亲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阻止我？”
    “可是凡事不能太冒进啊，你可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莲笙不言，她还是不懂父亲说的，现下不正是最好的时机吗？她只知道错过了一次机会，谁都不知道日后会有什么变故。
    俞侯深知自己女儿的性子，他接着说道：“一次机会固然难得，可是有时候要懂得何为关键所在。你且沉住性子，万事要谋定而后动。”
    “是，女儿知道了！”莲笙压根没有听进俞侯的话，只想赶快结束这场谈话，“若没有其他事情，女儿先出去了。”
    俞侯点点头，他知道莲笙没有听进去一个字，但是他可以肯定日后她一定会记得今日他说的话。

 第60章 战争的残酷

    莲笙闷闷不乐的从俞侯住处出来，刚走出门便见到正在整备人马的林萧。林萧看见了莲笙，急冲冲的跑过来。
    “你怎么了，不就是没有让你一起行动吗？至于这么不高兴？”
    莲笙摆出一张懒得解释的脸：“你不懂！”
    “侯爷也是为你好，你想，上战场你万一伤着他该多着急啊。”
    莲笙白了他一眼。小时候她受了多少次伤，也没见自家父亲有多着急过。
    “再说了。你身上不是还有伤吗？”这林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人马集结好了？”莲笙是一秒也不想听他在她耳边叨叨。
    “还没，那我去准备了！”林萧说完转身就大摇大摆的往回走。
    莲笙见那架势，哪里是来安慰她的。这分明就是来给她添堵的。
    莲笙走出他们落脚的地方来到这城中，因为这里刚经历了战争，所以很多房屋都被烧毁了，她看着满目疮痍的无庸城，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一些士兵正在清理尸体，他们将一具具尸体拉上车，然后运往城外埋掉，当遇到还有一息尚存的人，就将他们送往临时搭建的医馆。
    莲笙看着那些尸体如货物一般被人抬上车，他们有些早已尸体不全。莲笙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尸体。昨日大战的时候她根本来不及注意到这些，这会见了这惨状，她只觉得心里难受至极，她闻到空气中夹杂着木头的烧焦味和血腥味，一时竟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她赶紧跑到角落呕吐起来，可是却是什么都吐不出。
    “救我！救我！”这时一只黑呼呼的脏手拉了拉她的衣角。
    她顺着那只手看去，是一个约莫十岁大的男孩，他脸上被熏得漆黑，叫人看不清他的脸，他的腿正被一根柱子压着，被压之处早已血肉模糊。
    脸上赶紧去挪那根柱子，可是她一个人如何能挪动。
    “别担心，我马上救你！”
    “谢谢！”男孩虚弱的回答。
    “来人啊，这里有人活着，来人啊！”莲笙朝街上大声喊道。
    这时十几个士兵纷纷朝这边赶来。
    “他的腿被压住了，得把这个柱子挪开！”莲笙吩咐着。
    这十几个士兵皆拿出来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柱子挪开。见柱子挪开，莲笙抱起那男孩就往医馆冲。
    她冲到医馆焦急的喊着：“快救救这个孩子！快救救这个孩子。”
    她将孩子放在床上，两个医者闻声过来，然后先是用止血散给那孩子止血，然后再看他的伤势。
    莲笙站的远远的，医馆里全是伤者的呻吟声，到处可见鲜血，此时她才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战争的残酷。
    过了好久，救那孩子的医者走到莲笙面前：“三小姐，那孩子的伤包扎好了。”
    “他怎么样？”
    “身体无大碍，不过是些皮肉伤，可是腿，是废了！”
    “就医不好吗？”
    “他的腿骨已被压碎，就算华佗在世恐怕也无力回天啊。”
    “好，那就先将他暂放在医馆，你们好生照顾。”
    “是！三小姐请放心。”
    莲笙自医馆出来，回到自己的住处，她一进屋便趴在床上，就算身上的伤好了大半，但是碰着还是会疼的，她也只能趴着了。
    令羽走进来见莲笙一脸愁容便问：“小姐这是怎么了？”
    “刚出门救下了一个孩子，他还那么小，双腿就没了。”莲笙叹息道。
    “那他还真是幸运！”
    莲笙转过头看着令羽：“你们杀手都是如此冷血吗？”
    令羽不以为意的回答：“在这战场上能保住性命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一条腿又算的了什么？”
    令羽思忖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小姐怕是说错了，我只是公子的侍女，不是什么杀手！”
    莲笙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她怎么可能相信她的回答。
    莲笙点点头继续说道：“昨日看你出手狠戾，觉得以你的功夫不做杀手可惜了。”
    “小姐真是说笑了。这战场上一招一式不都是为了保命吗？”
    莲笙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我们不说这个，说说你家公子！”
    “我家公子？”令羽被这突然的话锋一转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对，说说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家公子俊逸不凡，颖悟绝伦！这些三小姐都知道呀。”
    “那就说一说我不知道的？”莲笙狡黠的看着令羽。
    令羽有些心虚的堆上笑容：“三小姐不知道的？”
    “对，我不知道的。”莲笙用手撑着脑袋，半卧在床上。
    “既然三小姐都不知道，那奴婢又怎么可能知道呢。三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了！”令羽说完逃也似的跑出了屋子，她生怕自己再待下去，自家公子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令羽跑出屋子，莲笙又重新趴回了床上，渐渐地她觉得眼皮格外重，就这样趴着趴着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中她好似看见陆琮一脸笑意的朝她走来，她伸出手去亦是满心欢喜，可正当她要触碰到他的手时，陆琮却突然不见了，而她也从梦中突然惊醒。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是亥时，突然就想起今夜的行动，她翻身下床，慌慌张张的穿戴好铠甲，父亲早已在城中集结人马，幸好赶到还算及时，他们还没出发要是错过了时辰，说不准又要挨一顿军棍。
    “你怎么来的这样迟？”林萧小声嘀咕着。
    “睡过头了！”
    “这是行军打仗，你竟能睡得好？”林萧一脸的不可思议。
    “就是因为打仗，所以才应该睡好觉。养足精神。”莲笙小声的回答，“我说，你怎么也不派人来叫我？”
    “我这不以为你今夜不出战嘛。”
    莲笙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答他的话。
    “林萧！”
    “末将在！”
    “放火之事就交给你了！出发！”
    “领命！”
    林萧带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出发了。稍时，莲笙亦跟着大军主力出发，他们来到山下一处丛林埋伏了起来。
    不到一刻的功夫，便见山上火光四起，一片喧哗哀嚎之声。这时林萧亦带着人马回到定好的埋伏地点。
    今夜的风吹得真疾，莲笙眯缝着眼看着山上火光冲天，天空被映得通红。一个时辰过去了，山上的声音渐渐没了，俞侯赶紧下令进攻，莲笙正准备跟随部队一起，俞侯严厉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
    “莲笙，你且待在我身边！”
    “父亲！”莲笙一脸不悦的转过身看着父亲。
    “过来！”俞侯一脸严厉。
    莲笙只得乖乖站到父亲身后。不一会，那山上就响起一片厮杀之声。莲笙伸长了脖子向山上望去，她想知道战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为将者运筹帷幄之中，当静心静气！一切方定！”
    莲笙看着父亲一派安坐如钟，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但父亲那句话让她心定了不少。她安静的守在父亲身边，等待大军得胜的消息。
    辰时，前方士兵来报，我军已拿下破云关。俞侯脸上自是喜不自胜，他看着同样欢喜的莲笙，心中亦觉得骄傲。

 第61章 中计

    此时朝堂之上，皇帝正和大臣议事，他们纷纷揣测俞家军能否如当年一般英武勇猛，甚至有的大臣已经提议和北塞议和的事项了。皇帝坐在龙榻之上亦是忧心，自俞家军走后，他没有一个晚上是睡好了觉的。常常是整夜整夜的不眠。
    “众爱卿可还有奏？”
    堂下鸦雀无声。
    “既然无奏那就退朝！”皇帝摆摆手起身，欲回后殿。
    此时一太监自殿外赶来，口中大声喊道：“陛下，大捷啊，大捷啊！”
    皇帝欣喜的望着殿外，那太监气喘吁吁的跑到殿上：“陛下，捷报，泰安侯率领俞家军一口气拿下庸城和破云关。”
    皇帝欣喜的说：“赶紧呈上来，给朕看看。”
    皇帝拿着军报逐字逐句的看着，随即合上圣心大悦：“泰安侯果然不负朕望，赏！”
    这时整个晋朝人的心也都纷纷安定下来。
    占领了破云关，那下一座城就是云向城。听说云向城以前是一座繁华的城，那里是北塞和晋朝人交易的地方，所以那里时常都是热闹非凡的。莲笙曾想过要找个机会游历一下这座城池，今想不到，却是以这样的机会前来。
    待他们拿下破云关，俞侯便开始了下一步的部署。
    “我们接下来要夺回的就是云向城了。”
    “这云向城一向好打，今夜我们就可夺回。”这时一个跟随俞侯多年的老将说。
    只见俞侯摇摇头，叹息一声说：“这云向城是好打，可是好打却难守啊。我们现已攻下两地，只怕云向城的援军已在路上了。”
    “那我们应该当如何？”
    “目前北塞能够最快到达云向城的援兵，只能是东面的秦梁关和西面的凌夜城，所以我们必须先切断这两面的援兵，争取最快时间拿下云向城。”
    “末将愿意带兵前往！”每次有任务林萧总是最积极的那个。
    “末将也请战前往！”莲笙亦下跪请求出战。
    俞侯看了看二人，欣然同意：“好！”
    莲笙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抬头望向父亲。
    “那林萧，你带五百人马，即刻前往东面的秦梁关，莲笙亦带五百人马，前往凌夜城。三日后我们一起在云向城汇合。”
    “是，末将领命！”林萧领命，而这时旁边的莲笙却有些还没有反应过来，林萧偷偷拉了拉她的衣服，莲笙这才反应过来。
    “是！末将领命”
    从帅帐出来，她和林萧去清点好人马，临行前林萧反复跟莲笙嘱咐着：“切记，遇到问题千万不可冲动行事，一切要见机行事。”
    “我知道了！你怎么比老太太还啰嗦。”
    “别不听，一定要记住了！”
    “好，知道了！”莲笙不耐烦的回答完便扬起马鞭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扬长而去。
    林萧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担心。毕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一直拿莲笙当自己的亲妹妹。
    莲笙带着一群人马一路往西，这里的风光和京都很是不同，京都全是雕梁画栋，亭台楼阁，而这儿，更是延绵不绝的山峰，那些山上还堆积着皑皑白雪，而此时的京都算算日子已是四五月的天气，正是草长莺飞的好时节。
    莲笙一路行走一命人到前方打探消息，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他们找了一处山阴处休整。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咬了两口，令羽将水递给她：“小姐，我们还要行多久？”
    “应该没多久了。”
    莲笙吃完干粮起身对着跟随她的士兵说：“今夜我们就暂住于此，轮流值守！”
    “是！”
    莲笙将剑立于身旁，她靠着一块大石，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一条银河横穿过天空，银河里星光一闪一闪，她第一次发现夜空也能如此美。她想陆琮见了也一定会喜欢这美丽的夜空，可惜他是看不到了。
    “小姐，你在想什么？”
    “令羽，你看，这星空可真美！”
    令羽抬头看着也不禁被这夜空惊艳一场：“是挺好看的！小姐快休息一会。毕竟也累了一天了。”
    “我睡不着！你去休息！”
    “小姐为何睡不着？”
    “大概这是我第一次独自带兵出来执行任务，所以睡不着。”
    令羽不再说话，只是盘腿在莲笙身边坐下，亦靠着那块大石，闭目养神起来。
    莲笙则继续看着这漫天的星斗，心中是抑制不住的对京都的思念。她记得小时候母亲刚去世的时候，她整天哭着要母亲，大姐和二姐实在没有办法，便告诉她母亲是变成天上的星星了，于是她小时候总是喜欢搬一张椅子到园子里看漫天的星斗，希望可以看见是母亲的那一颗，可天上的星星太多，她怎么也辨别不出那一颗是母亲，后来她想着，就算她不知道那颗是母亲，但是母亲一定能看见她。后来随着她年岁渐长，她也便不再相信这样的话了。
    寅时一刻，前方探路的人也回来了。
    “校尉！凌夜城的大军正朝这边赶来！”
    “大概离这里还有多远？”
    “不到两百里！”
    “莲笙看了看四下的地形忽然她见前面有一处山涧，而那处山涧是凌夜城大军的必过之地。”
    “所有人听令，跟我去前面的山涧之上，我们务必在一个时辰之内做好攻防，一些人随我上山，另外一些多运一些大石上山。”
    “是！”
    就要第一次独自面对敌军，莲笙手心里全是汗，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得胜，但是总得拼上一把。她带领着军队做好一切准备，此时就等凌夜城的军队过来了。
    卯时三刻，一声战马的嘶吼声打破了这山涧的寂静，莲笙知晓敌人已经到达此处，随着马蹄声渐渐的接近，众人皆屏气凝神，莲笙在心中大概估算着敌军的位置，她轻轻抬起右手，预估着敌军完全进入山涧，才下达命令：“放！”
    只见一颗颗巨大的石头纷纷滚落下去，下面人声马声一片哀嚎，待石头放完，莲笙下令道：“杀！”
    一时间山涧一片厮杀之声，莲笙带着众将士勇往直前，一夜之间山涧里血流成河。直到天亮，才结束了这一场战斗，山涧的溪流早已被鲜血染红。周围的士兵也都为这次胜利欣喜的欢呼着。
    “来人！”
    “在！”一名小将来到莲笙身边。
    “去清点一下我方伤亡！”
    “是！”
    莲笙将手中的剑放回剑鞘，她看了看脚下的尸体，心头总有些隐隐不安。因为敌军似乎有些太少了。忽然她感觉到了地上震动的声音，她趴在地上一听，是北塞的铁骑！
    “所有人，撤退到山上。”莲笙大喊，“赶快！”
    “小姐，怎么了？”
    “我们中计了，这只是敌军的一个诱饵。你听，铁蹄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令羽一听也跟着莲笙大喊：“所有人，快撤回到山上！”
    “小姐，快走！”
    “你先走！”
    “我答应过我家公子，小姐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莲笙看了令羽一眼，见她一脸执着，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心想以她的功夫和她一起断后，也是个不错的助益。
    于是她又朝着将士们喊着：“所有人，到山上集合！”
    众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山上，莲笙招来清点人数的士兵问道：“我方情况怎样？”
    “回校尉，我方今晨死十人，二十人重伤！”
    莲笙估算着目前她的兵力，一度陷入沉思。
    “小姐，我们得尽快做出决断，因为敌军快来了，等他们到此处的时候看见山下的落石也会知晓我们在此处，这里不安全。”
    “我知道！”
    莲笙思忖了一会喊道：“来人。”
    “属下在！”
    “找个脚程快的，赶紧回去告诉侯爷务必赶快拿下云向城，因为西面有铁骑。”
    “是！”
    “其余人，带着伤员赶往云向城。”
    “那三小姐你跟我们一起吗？”所有士兵还是习惯称呼她为三小姐。
    “你们先走，我要想办法拖住铁骑。”
    “三小姐不走我们也不走！”其中一个士兵说。
    “对，对，三小姐不走，我们也不走！”
    “你们必须走，快走，时间来不及了。”
    “我们不走，我们不走！”那些士兵一脸坚定。
    莲笙看着他们，从小父亲就说要爱兵如子，昨夜是她太轻率了，竟然会觉得敌人会乖乖进入陷阱，却不想自己中计。
    但是看他们一脸坚定，莲笙决定赌一把：“好，那派五十位将士护送伤员回营，其他人跟我留下。现在敌军正朝这边赶来，我们要躲过他们就要往他们来的方向继续前行，但是一定要注意隐蔽”
    “是！”

 第62章 逃跑

    于是莲笙带着四百左右的人继续往前赶，当他们刚走出山涧，就遇到了敌军的铁骑。莲笙带着众人藏匿在一处隐蔽的地方，看着上千铁骑从他们眼前路过。
    “小姐，我们要打吗？”令羽小声问。
    “现在不打，等天黑。偷偷跟在他们的后面！”
    那群铁骑很快就到了山涧，看见山涧的惨状，他们很是恼怒，还派人搜了那座山大半日， 要不是莲笙在他们后面撤到了后面的山上，只怕要有一场恶战。
    下午那群人见搜山无果方才继续向前进。到了傍晚，天还没黑，那群人就停下了，莲笙带着令羽偷偷打探着他们扎营地势。
    “小姐，这天都还没黑，他们怎么就停下了？”
    “不知道，大概是他们在为明日大战养足精神。”
    夜晚很快就降临了，到了夜晚莲笙才明白为何北塞人要早早扎营，因为今夜的风异常的大，地上的砂石也被吹得到处乱飞。
    “小姐，今夜风这么大，我们还行动吗？”
    “也许今夜才是最好的时机。吩咐下面的人，每人腿上绑上石头，今夜我们夜袭敌营。”
    莲笙拿出随身携带的面具戴上，虽然打了几次仗，这还是她第一次戴上这面具，她带人偷偷潜入敌营，她和令羽打头阵，将值守的士兵解决掉，然后其余人再跟上，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火把点燃扔进敌帐。一时间整个敌营火光四起，马匹见了火光亦是吓得四处逃窜， 趁敌军还没反应过来俞家军发起攻势，如切菜一般，将刀落在敌人身上。莲笙趁乱摸到敌军将领的大帐，突然一把刀闪着寒光朝她袭来，莲笙双手举剑接过这重重一刀。
    随后莲笙轻盈一闪，越过那持刀人身旁，反手一剑刺过去，那人转身抵挡住了那一剑。在二人兵器相撞的那一刻，两人皆被弹开数米远，莲笙以剑支撑着身体往后移动。她看着眼前的男子，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脸上长满络腮胡，右边眼睛旁边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但是看眼睛和脸的轮廓，也算得上是一位美男子。那人看着莲笙，又看了看他手中刀刃因刚刚相撞而缺掉的那一块缺角，脸上露出如魔鬼般的微笑说道：“好久没有遇到能够接住我这一刀的人了。你的剑不错！”
    莲笙看看自己的剑，剑锋上也是缺了一块。
    只见那人扯着嘴角一笑，随即就朝莲笙袭来，一时间刀光剑影划破了这夜色，大约是夜太黑，只听得一阵刀剑相撞的声音，根本让人看不清他们的身影。
    打了好久，突然声音戛然而止！只听见那男子说：“功夫不错！你刚刚那一招让我想起一个故人。”
    “谁？”莲笙低沉的问。
    “你们晋朝的泰安侯，俞文骁！你是他什么人？”
    莲笙没有回答，她知道这人故意跟她说话，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
    莲笙突然朝那人飞过去，两人又缠斗起来，几个回合下来莲笙觉得越来越累，而那人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照这样下去，只怕再打几个回合她的小命就要交代到他手里了，忽然令羽赶到，朝那人面前扔下一颗弹丸，炸的那人赶紧后退，趁此机会令羽带着莲笙赶紧逃走。
    那人待烟雾散去哪里还有莲笙的身影，他正想上前追去，突然一士兵上前来报：“将军，我军突遭袭击，死伤过半！”
    那人听到此报，并未有多生气，只是看着莲笙逃走的方向说道：“俞家军，果然厉害！”
    “将军，那我们接下来还去云向城救援吗？”
    “既然死伤过半，那就撤退！”
    “是！”
    那人看了看手中的刀，有好几处缺口，他露出阴戾一笑，将刀扔了出去。那笑简直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让他身边的侍卫不自禁的打了几个寒颤。
    令羽将莲笙带到一处山上。
    “刚刚幸好你来了，不然我得死在那人手里。”莲笙说完不忘看看四周，“我们的人呢？”
    “我让他们先撤退在前面山洞等我们。”
    “那我们快去和他们汇合。”
    莲笙和令羽急急忙忙赶到山洞，此时将士们早已等在此处了，他们见了莲笙亦是喜出望外：“三小姐没事就好！”
    “我们这次伤亡如何？”莲笙看着眼前的人，似是少了大半。
    “报告俞校尉，我方只有一百二十名兄弟活着撤了出来。”那人用几乎哽咽的声音报告完。
    莲笙听到这数字，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心中满是内疚，想想那些死去的皆是大好儿郎啊。他们如果不是因为她也不会死，她将剑丢在地上，随处找了一处石头坐下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令羽看着外面的天色：“小姐，天快亮了，你答应侯爷三日汇合，今日正是第三日。”
    莲笙这才回过神来，她看着眼前的将士，对呀她得带他们和大军汇合，她起身：“即刻出发，与大军汇合！”
    莲笙待所有人走出山洞外，她拾起地上那把满是缺口的剑，带着所有人往云向城的方向赶去。
    待莲笙带着这一百多号人赶到的时候，云向城已经被大军拿下，林萧早就站在城门外迎接他们，林萧见众人如此狼狈，大概也猜到了他们经历了怎样的恶战，见莲笙满脸愁容，他也不好多问。
    莲笙洗梳完来到了帅帐内，一进帅帐莲笙便下跪道：“莲笙有负侯爷所托，未能及时赶回，还望侯爷责罚”
    俞侯抬眼看着眼前的小女儿安然无恙，他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地，但是他还是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问：“这一路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莲笙便将这一路的战事一一述说给俞侯听，俞侯越听越是后怕，莲笙报告完毕之后依旧跪在地上说：“此次损兵折将皆因我判断有误，莲笙愿意接受责罚。”
    “听你说了这一路战事，只怕也怪不得你，因为你遇上的可是北塞的大将军扎木勒。”
    “您认识他？对了，我与他打斗中他也向我提起了您。”
    “我与他不认识，但我与他父亲可是渊源颇深啊。”
    “他难道是曾经北塞大将军疏勒齐的儿子。”四叔恍然大悟的说，“当年疏勒齐可是死在你的手上啊。”
    “是啊！当年北境一役，他死在我的剑下，如今他的儿子亦坐上了他当年的位置，与我俞家军又一次相遇，这真是命啊！”
    那他这次是来报仇的，莲笙这样想着。她正想要说什么，俞侯打断了她：“你先出去。我与你四叔还有要事相商。”
    “是！”莲笙说完就退了出去。

 第63章 喜讯

    从帅帐出来她来到军医处，那些受伤的将士见她来了纷纷起身唤她三小姐，她看着他们有的被卸了胳膊，有的少了一条腿，有的甚至双目失明，她的心里一点也不是滋味。
    “你就是三小姐？”这时一个坐在轮椅上约莫十岁的男孩问她。
    “对！你是？”
    “你忘了？是你在无庸城救了我。”
    莲笙想了半天才想起他是那个双腿被压的男孩：“原来是你！”
    那日救他之时他满脸黢黑，全是烟尘。想不到这孩子洗干净了却是清秀得很，且那双眼睛炯炯有神，右边眼角那颗红痣更增添了几分俏皮感，也正是那颗红痣，她才能认出他来。
    “谢三小姐救命之恩！”男孩恭恭敬敬作揖行礼道。
    “你可要我命人送你回无庸城，回到亲人身边？”
    男孩低垂着眼，伤心的回答：“我家里没人了，无庸城一战，我的亲人都死了。”
    男孩说完，一大颗眼泪落下，他抬手擦去，可是却越擦越多，但是他倔强的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莲笙伸手摸摸那孩子的头，安慰道：“不哭，你的家人见你活着，应当也是欣慰的。”
    男孩突然抬起头，一边哭着一边说：“请三小姐答应我留在俞家军内，我虽然双腿已残，但是我的手还在，我想留在俞家军内做一名随军大夫。”
    莲笙看看军医，男孩怕莲笙不答应赶紧继续补充道：“我家以前也是开药铺的，现下我虽不懂医术，但是我可以学。只求三小姐将我留在俞家军内。”
    莲笙见他眼里满是真诚，于是开口问众军医：“不知众位军医是否愿意收你为徒啊。”
    “这孩子聪明，我等自然是愿意收他为徒的。”
    男孩一脸欣喜赶紧跟各位军医行礼：“徒儿余安，拜见各位师父。”
    “原来你叫余安啊？好巧我们都姓俞。”莲笙一边说一边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不是一个字！”余安解释道，他心里倒是想自己姓俞就好了。
    “不管，既然都姓俞，那你以后也别叫我三小姐了，叫我莲笙姐姐。”
    余安点点头，乖巧的唤了一声莲笙姐姐。莲笙的心情这才好了些许。
    从军医处出来之时天已经黑了，莲笙走在军营里，她看着天上的明月，今晚月色特别的好，就连远处的山都能隐隐看见其形状。算算日子，他们已经出来三个月了，说不想家那是假的，也不知道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咳咳！”
    突然身后传来两声咳嗽声，莲笙转过身去，原来的自家父亲。
    “在想什么呢？”
    “想京都，也在想这仗什么时候才能打完。父亲，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呢？”
    “谁知道呢。”俞侯将手背在身后，抬头对着那一轮明月深深叹了一口气。
    “今日陛下派人送来嘉奖，顺便也带来了你大姐的锦书，你要看看吗？”
    “大姐的信！我要看！”
    俞侯将信递给莲笙，莲笙打开信一看，欣喜的给俞侯行了一个礼：“恭喜父亲，又要做外祖父了！”
    俞侯微微一笑，但脸上并未有过多的欣喜。
    “父亲怎的不高兴，大姐又怀上龙胎，这是好事啊。”
    “可现下为父不在京都，只怕生出什么变故。”
    “父亲，我俞家军现在在外为皇上杀敌，皇上肯定会处处为大姐考虑。”
    “伴君如伴虎，君心深不可测啊。”俞侯感叹道。
    “父亲，大姐一向谨慎，她能应付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二姐在京城吗，他们互相照应，大姐不会有事的。”
    俞侯想想莲笙说得也对便不再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山脉。莲笙知道父亲在担忧大姐，毕竟皇宫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如今俞家军不在京都，总是不放心的。
    接下来的几个月，俞家军所向披靡势如破竹，接连收复数城，整个晋朝无不连连称赞。世人纷纷感叹俞家军乃神兵也。甚至在民间还传出一段歌谣：“上有天神兵，下有俞家军。只要泰安在，万世开太平”！
    可是越是这样莲笙心里就越是担忧，今日因为连破数城，父亲很是忙碌，就连她也是很难见到，行军数月，她早已习惯这军旅的生活，虽然苦，但是看着每日有所成，她的心里亦觉得回家有望。
    皇上收到近日捷报不断，亦是龙颜大悦，这代表着那些失掉的城池除了揭阳关，其他的已经拿回来差不多了，到时候只等北塞求和。皇帝用过午膳，便去看了看有孕的丹舒，正巧淑妃也在，皇帝把近日捷报告诉丹舒，顺便和她们闲聊了两句，然后便离开了丹舒的宫殿，皇帝刚走到御花园处便听见有人窃窃私语，走近一看是两个宫女在说悄悄话。皇帝身边的太监想要呵止她们，皇帝却阻止了，只听得她们说：“听说俞家军又打胜仗了。”
    “我知道。今日听御前的小太监说了。”
    “泰安侯真厉害！”
    “那是，只要有泰安侯在，有俞家军在，我们晋朝必定安稳。”
    “你没听过那民间传唱的歌谣？”
    “什么歌谣？”
    “上有天神兵，下有俞家军。只要泰安在，万世开太平！”
    这时淑妃从另外一头走了过来，她赶紧呵止那两位宫女：“说什么呢？这宫里岂容你们妄议朝堂之事？”
    两个宫女齐齐跪下，其中一个宫女求饶道：“娘娘饶命！现在宫里宫外都这么说的，奴婢亦是跟着他们胡乱说的。”
    “好大的胆子，你们这样说置皇上于何地？他俞家军再厉害也是皇上的臣子。”
    “奴婢们知道错了，请淑妃娘娘饶命。”
    “来人，拖下去掌嘴。”
    “是！”说着那两个宫女便被拖了下去。
    皇帝将这一切看完，问身边的太：“你可听过这歌谣？”
    那太监有些为难的笑笑，但他很快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刚刚淑妃娘娘说得对，俞家军再怎么厉害，也是皇上您的臣子。”
    皇帝这才满意的笑笑跟身边的太监说道：“回议政殿！”

 第64章 美人计（一）

    眼看这天气越来越热，如今已经进入夏至，这北塞更是比京都热了许多，营中很多士兵有中暑现象，不知什么原因近日从京都运来的药材也是迟迟未到，军中上下很是担心军中的药材不够用，毕竟行军之中仅次于粮草重要的东西就是药材。
    她来到军医处，正好俞侯也在此处。莲笙见好些伤员身上的伤只是简单的包扎，并未上药。她小声问坐在轮椅上正在熬药的余安：“近日可有药材到？”
    余安摇摇头：“没有！这些药材还是附近百姓送来的，如今也快见底了，”
    莲笙看着旁边晾晒的药渣：“这些是？”
    “这是药渣，想着还有一些药性，索性晒干，再熬一熬。”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快让让！快让让！”这时两个士兵抬着一个晕厥的士兵跑了过来，莲笙赶紧让出路来。医者赶紧上前查看情况。
    “是中暑了！赶紧替他解开衣物。拿解暑汤来。”
    “解暑汤好了！”余安大声回答。
    俞侯看着那碗里的汤一点颜色都没有，好似一碗清水。
    “这汤怎没有一点颜色？”俞侯疑惑的问。
    “回侯爷，如今药材紧缺，这些药都熬了好多次了。”大夫一边叹息，一边将那碗汤喂入那晕倒的士兵嘴里。
    俞侯见到此情，亦是伤神：“如今我们的药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回侯爷，也不过两三日。”
    “若要从其他地方调配药材过来，恐赶不上！”
    莲笙思考了半晌开口道：“侯爷，我有一法子，可暂解此困。”
    “说！”
    “不如我们自己派人采药。”
    “可是你们不熟悉药材啊！”一位大夫说着。
    “你们派两人同我们一起即可。”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了。”俞侯思虑了一圈，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那我就命你带上二十人出去采药。”
    “是！”
    莲笙选了二十人和令羽换上了当地人的衣服，拿着采药的工具就出门了，他们先是让大夫采几株，然后两人一组，对比着寻找草药。
    莲笙和令羽一起，寻找着药材，不一会功夫就找来了很多药材。突然他们听得一阵马蹄声。莲笙与其他人赶紧躲在树丛里，远远看着那人的旗帜是白虎旗。
    “小姐，快看，白虎旗！”
    “我知道，这是镇守揭阳关的北塞四十八部部落的旗帜，白虎旗。”
    “我看他们没多少人，我们要不要直接解决掉他们？”
    莲笙想了想，他们下一步就是要攻打揭阳关，这揭阳关很是难打，而且听说这四十八部是北塞精锐，父亲想了好多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应对之策。突然一个想法浮现于莲笙心头。
    “我们不必解决他们，我有个更好的办法。”
    她看看左右的士兵，然后将她的想法告诉他们。那几个士兵听了赶紧摇头：“三小姐，这样太危险了。”
    “我们就要攻打揭阳关，这是最快拿下揭阳关的办法。”
    “小姐，我同你一起！”令羽不想莲笙一人涉险，加上她这次的任务就是保护俞莲笙，如果俞莲笙死了，她家公子也一定活不下去。
    莲笙看了看她，点头同意，她让那些人赶紧往回走，并特意嘱托：“一定要告诉侯爷我的想法。”
    带那些将士走远，莲笙抓起一把地上的尘土就往自己脸上抹，顺便也给令羽抹了一个花脸，然后将衣角撕破，制造出逃难的样子。然后轻轻摇动了一下树枝。
    远处那群北塞士兵果然察觉到了动静，他们几人赶过来，拨开树枝，莲笙假意吓得瑟瑟发抖，令羽则躲在莲笙身后。莲笙见了那些士兵赶紧跪下求饶：“大人饶命，不要杀我们。”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有演戏的天赋，那群士兵一看是两个女子，便放松起来：“原来是两个姑娘。”
    莲笙继续求饶：“我姐妹二人是逃命到此处，求大爷放我姐妹二人走。”
    “什么事？”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那些士兵纷纷散开，莲笙抬头一看来人，脸上长满络腮胡，右边眼睛旁边有一道长长的伤疤，这不是扎木勒还能是谁。
    莲笙心里咯噔一下，遭了，她和他过过招，他会不会认出她，但是回想那晚，她戴了面具，加上她当时身着男装，今日这装扮还是她这几个月来第一次女装打扮。他应该认不出她。
    只见扎木勒看见她们一脸冷漠：“原来是两个女子！你们是何人？”
    “我们姐妹是逃难到此处的。”莲笙继续哀求，“请将军放我们姐妹走！”
    “来人，带回军营！”他冷漠的如同一头雪地的狼。
    莲笙和令羽只得随他们进入军营。她来到揭阳关内，见扎木勒将那些晋朝商贩关押到一个巨大的笼子里，就连老弱妇孺也不放过。甚至他把这些人当做牲口一样，任由他手下的人去折磨，凌辱。她这一路过来，见过屠城的，也见过抢财的，但是如扎木勒这样变态的她还是第一次见，莲笙在心底直恨得牙痒痒。
    那些人将莲笙和令羽关到一处房间，令羽见那些人关上门赶紧问：“小姐，这里太危险了。”
    莲笙立即捂住她的嘴：“嘘！”
    然后她看了看门外。她拉过令羽的手写下：“既然来了，就要好好完成计划。”
    令羽点点头。
    莲笙立即假哭道：“小妹，对不起，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
    令羽也跟着抽泣道：“姐姐他们不会杀了我们。”
    “你放心，姐姐会保护你的。”
    两人抽泣了半日，直到下午，她们假哭都快哭得没有力气了，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个老妇人领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
    那老妇人说：“我们家将军想见你们姐妹。我们是特地来帮你们梳洗打扮的。”
    “将军是要杀我们姐妹了吗？”莲笙怯怯的问。
    “将军没说，只吩咐我等伺候两位姑娘梳洗打扮。”那老妇人面无表情的说。
    一炷香的功夫，莲笙和令羽穿戴整齐，那老妇人便带着她们来到一处营帐内，营帐里是很简单的装饰，一点也不像高官居住的样子。
    难道他识破了她的身份，莲笙正想着，扎木勒就带着两个士兵进来了。莲笙和令羽学着当地人的样子跟扎木勒行礼：“拜见将军。”

 第65章 美人计（二）

    扎木勒看着眼前的莲笙和令羽，他的眼神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绪：“果然，人靠衣裳马靠鞍。想不到竟是两位美人。”
    莲笙羞怯的低下头，下跪祈求道：“求将军放了我姐妹二人。”
    扎木勒看着莲笙好似要将她看穿：“你姐妹二人叫什么？从何而来？又为何会在那树林中？”
    “我叫云儿，这是我妹妹雨儿，我们姐妹本是和父母出来探亲的，却不想路上遇上战乱，父母皆死于乱刀之下，我们姐妹二人一路躲避才误入那片树林的。”莲笙说完还不忘啜泣几声。
    扎木勒见莲笙那一脸梨花带雨，只觉得眼前女子是那样的楚楚可怜，竟让他心底泛起一丝怜悯。他在草原上见过许多美丽的女子，可是如这般美丽又楚楚动人的女子却是没几个，但是心里的那份理智还是在告诉他不能轻易相信眼前这个女人。
    “那你们可有其他亲人？我可以派人送你们回去。”
    莲笙摇摇头，一脸凄楚的说：“没有了！年前都饿死了，父母也被乱刀砍死，如今只有我们姐妹相依为命。”
    扎木勒往前走了几步，转身坐在那张铺着虎皮的椅子上：“既然你姐妹二人无处去，那就留在这军营。”
    “多谢将军！”
    莲笙和令羽从帐中出来，那老妇人依旧将她们带回了原来的帐篷。待众人都出去，令羽小声问莲笙：“小姐，我们现在当如何？”
    莲笙看着她，然后径直走到门口掀开帐篷的帘子就被门口的士兵拦住：“将军有令，不得让你们随处走动。”
    莲笙只得放下帘子回到屋内，心想这美人计好像也行不通啊。难道是自己姿色平庸？她看了看一旁的令羽，就算自己姿色平庸，可令羽这长相也算得上是上乘啊，怎的就没被看上呢？也许她低估了扎木勒，既然这不行，那她就得另辟蹊径，寻找其他的方式。
    “你会什么乐器吗？”莲笙问令羽。
    令羽被问得一脸懵，摇摇头：“不会！”
    “你不会？你家公子琴艺了得，你怎的就没学个一星半点？”莲笙打死也不信，毕竟有句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难道就未沾染到分毫？
    “真不会！”她一个女杀手平常就只是研究怎么杀人，怎么有功夫学什么乐器。她家公子是一个多才多艺风花雪月的人，可是她不是啊。
    莲笙叹息一声：“我也不会！”
    突然她就有点对自己恨铁不成钢了，那些日子她怎的就只学了功夫，曾经大姐为了让她成为大家闺秀，什么琴棋书画的好手都给她请回来了，可她把那些人全都气走了，就连古琴也是被她弄断了不少，名贵棋子全被她用来砸水里的鱼玩了，至于毛笔，那更是损坏了一筐，大姐见她那般顽劣，也只得放弃，让她只学些礼仪和读书。
    就这样在这帐篷里关了两日，她是绞尽脑子也想不出其他能够引起扎木勒注意的方法了，再这样关下去，只怕扎木勒都要忘记她们二人了。
    第三日，正当莲笙愁得薅头发的时候，突然隔壁帐篷传来走水救火的声音，莲笙一听开心得跟什么似的，她顺势点燃了自己住的帐篷，然后焦急的大声喊道：“救命啊，失火了，失火了！”
    这时一群士兵涌了过来，后面跟着的正是扎木勒，莲笙赶紧跑过去，拉着扎木勒的胳膊，一脸害怕的说：“将军救命！”
    扎木勒看了她一眼，然后抽出胳膊对那些士兵说道：“快救火。”
    莲笙跟在他身后，走到旁边正在燃烧的帐篷边，帐篷里只住了一个老婆婆，虽然她被人救了出来，但是救她的人将她扔在地上便赶去救火去了。莲笙看见她的腿上不知道被什么划出了一条口子，鲜血已然浸透了身上的粗布衣裳，但所有人都忙着救火，无暇顾及她。莲笙最是见不得这些的，她赶紧将衣服撕下一块布条来，将老婆婆腿上的伤口简单的包扎好。
    “你还会包扎！”扎木勒看着蹲在地上的莲笙。
    莲笙根本就没听见他的话，只见她跟那老婆婆温柔的说道：“一会巫医就来了。你且安心！”
    “我们将军问你话呢？”扎木勒身后其中一个侍卫大声的朝莲笙吼道。
    扎木勒看了那侍卫一眼，那侍卫吓得赶紧后退，将头垂下。
    “将军问我何事？”
    “想不到你还会包扎？”
    “以前在家中跟着家人学过。”这次莲笙没有骗他，她本就是在家中学习的这些。
    扎木勒点点头，他居然相信了她的话，扎木勒用余光看着身后的侍卫说：“还不将这老人送往巫医的住处医治！”
    “是，将军！”那两个侍卫赶紧跑过去将老婆婆抬走了。
    莲笙心里对扎木勒有了新的看法，在上次夜里和他过招的时候，只觉得他为人狠戾，张狂。但是今日只是普通的帐篷失火，他作为将军还会亲自前来查看，也许他还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将军。想想之前真是她肤浅了，她现在才明白看一个人不能只观其外表，像扎木勒这样的对内爱民如子，对外亦是狠绝暴戾，难道就能咬定他是坏人吗？只不过各自立场不一样罢了。这扎木勒应当是个可敬可佩的对手
    想到此，莲笙不觉笑出了声。
    一旁的扎木勒见莲笙莞尔一笑，犹如雪莲绽放，他一时竟看得失了神。
    “将军，老人家已送到巫医处。”送完老人的侍卫回来回话才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为何笑？”扎木勒走到莲笙面前问。
    莲笙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的大意，她立即收起笑容低着头对扎木勒说：“我刚刚在想，将军如此爱民如子，真是北塞之福。想到这儿不觉欣喜，所以才笑出了声。”
    扎木勒笑了笑：“当然，我们吃的，穿的都是来自于他们，他们亦是我们的亲人，我自然应当对他们好些。”
    “那，那些人呢？”莲笙指着远处笼子里的人。
    “他们有的是晋朝人，有的是投靠了晋朝的北塞人，所以那是他们活该！”

 第66章 美人计（三）

    莲笙不再说什么，只觉得扎木勒这人真是两个极端，好得如此平易近人，可是坏却又坏得那么变态。这样的人也许就是那些人们常说的从地狱爬出来的人，因为来自地狱，所以他们喜光，一但他们抓到那束光，便视若珍宝，可是当他们面对敌人狠戾起来，就是那地狱的阎罗也要怕上三分。
    想到此处，莲笙不觉就想起陆琮来，他也好似这样的人，只是他心底的那束光是什么呢？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到时候我能不能去看那位老婆婆呢，见她年迈独自一人亦是凄苦。”
    扎木勒犹豫片刻，但还是点头答应了莲笙的要求。
    自那日起，莲笙就每日都去看望那位老婆婆，她本以为她就此可以在这军营畅行无阻，可是扎木勒真的就只放行了去看老婆婆的那条路。其余的地方她是半步也不得踏入。
    不过自从那次之后，扎木勒来见她的次数倒是增多了，也着人送来了不少首饰衣裳。莲笙看着铜镜里一身北塞装扮的自己，这北塞女子平日里要骑马劳作，所以她们的衣服以简单方便为主，而发式也是简单，多以编发为主。然后再加上一些配饰即可。莲笙倒是有些喜欢这样的装扮，她看了许久，一旁的令羽看看她，这日子可太难熬了，每日只能在这方寸之间移动，而且时时还有人监视着。
    “小姐，我们总不能就这样在这儿混吃等死。”令羽幽怨道。
    “我正想办法呢。我们得尽快知道他们如何布防。”
    这几日那老婆婆的伤也是好的差不多了，她已经没有什么理由再出去了，她得想个其他的方法。
    还未等到她想到其他的方法，这天扎木勒就找上了她。
    “今日云儿姑娘陪我去一个地方，如何？”
    “既然将军相邀，云儿深感荣幸。”
    “好！”扎木勒大笑一声，随即拉着莲笙的手，一脸笑意的看着莲笙，但莲笙看得出来那笑，是如此的假。
    扎木勒拉着莲笙来到一处旷野高台，他坐在早就备好的椅子上，莲笙则站在他身侧，他笑着看了一眼莲笙，那笑依旧很假。
    “将军带我来此处作甚？”
    “表演一会就开始。”
    这时不知何处涌出一群百姓，他们皆穿着晋朝服饰，莲笙发现其中有好些人是那些关在笼子里的人。莲笙看了看扎木勒，他究竟要干什么？
    这时那群人身后出现一名将领兴奋的高声喊道：“想活的就逃命！”
    随即远处十几名骑兵扬着手里的刀，骑着战马朝他们疾驰而来，而那群百姓亦是吓得四处逃窜，看到这里，莲笙大概猜到了他们要干什么了，他们想以狩猎的方式来一场杀人的游戏。
    只见那些骑兵一个个如饿狼一般朝那群百姓疾驰而去，追上了，就立即砍死。而一旁还有人为他们记录着胜负。莲笙看了看坐在她身旁一脸惬意的扎木勒，此时觉得他犹如地狱魔鬼，她恨不得将他就地割喉，大卸八块，但是她不能，若此时杀了他，可是北塞就会派另一个强劲的人来驻守这揭阳关，到时候这几日的蛰伏也就全废了。她知道这是扎木勒对她的试探，她就知道这只狡猾的狐狸怎么肯轻易相信她呢。她极力压制住自己心头的愤怒和恨意，一脸平静的看着这场杀人的游戏。
    这时不知从何处突然一支箭朝扎木勒射了过来，莲笙一看，这就是一个好机会，她立即上前，替扎木勒挡住了那支箭，幸好她分寸掌握得好，那支箭只射到了她的肩膀上。
    扎木勒立即抱住倒在他面前的莲笙：“云儿，云儿！”
    莲笙吃痛的看了他一眼，随即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待莲笙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在一个巨大的帐篷里，这里成列摆设皆是上品，她猜想这大概就是扎木勒的营帐了。
    扎木勒走进来见莲笙醒了，赶紧上前，温柔的问道：“云儿，你醒了？”
    “这是哪儿？”莲笙虚弱的问。
    “你放心这是我的营帐。”
    “将军，那贼人抓到了吗？将军可有受伤。”
    “我无碍，倒是你，怎么就不顾自己呢，要不是运气好，你的小命就丢了。”
    “我死不要紧，只要将军安好便可。”莲笙深情的说着，她在心里称赞着自己的演技，但同时又对自己这种做作的样子感到恶心。
    扎木勒温柔一笑，接下来的几日他都守在她身边，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就连练兵他也是带着莲笙一起，莲笙知晓这扎木勒已经对她毫无防备，她便借机将揭阳关的布防一一记了下来。
    莲笙将布防告诉令羽，让她想办法将此物带出去。令羽先是借故推辞。
    “小姐，我哪有办法把布防送出去啊。”
    “不，你有办法！”莲笙肯定的说。
    令羽心虚一笑：“小姐怕是太高估我了。”
    “若真是高估你，那隔壁帐篷如何起火的？难道真是意外？”
    “那就是个意外！”令羽肯定的说。
    “如果隔壁帐篷起火是意外，那行刺扎木勒也是？到底是什么样的高手，让扎木勒到现在也抓不到人？”
    “我怎么知道！”令羽冷冷的说。
    “那你趁我熟睡之际，半夜溜出去见的又是谁？”莲笙偶然间醒来见到令羽总是半夜将门口守卫迷晕，然后偷偷溜出去，莲笙断定她一定是去见什么人了。
    “好。”令羽见实在瞒不下去，只得应下此事，“我答应帮你把布防送出去，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小姐莫要再问其他的。”
    莲笙点点头，她知道令羽背后有一个组织，但是这个组织不是墨殓营，因为墨殓营是皇帝的暗卫，如果这北塞有墨殓营的暗卫，那这场仗早就不用打了。但是这个组织居然能够将手伸到这北塞军营，那它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就连北塞王庭也有他们的人，可是近几年江湖上并没有听说过有如此庞大的组织。如果是这样，那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组织。

 第67章 美人计（四）

    翌日，一大早，莲笙刚刚起床，令羽就给了莲笙一个“完成任务”的眼神。莲笙知晓揭阳关布防已经送出去，估算着大概今夜父亲就会带兵攻城。
    莲笙正用着早膳，突然一群侍女端着东西走了进来，为首的侍女向莲笙行礼道：“这是我们家将军送来的东西，说是让姑娘随便挑。”
    莲笙放下手中的馕饼，起身看了看那些东西，皆是名贵的珠宝首饰，看来这扎木勒是用了心的。
    “我们家将军还吩咐说，小姐用完早膳之后去他的营帐，他要带小姐去个地方。”
    “你家将军可有说去哪里？”
    “这个奴婢不知”为首的侍女摇摇头。
    “好！”
    莲笙用完早膳之后，莲笙便去找扎木勒，老远莲笙便见到扎木勒在营帐外等候了，但是今日的扎木勒莲笙看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莲笙走过去，扎木勒亦是欣喜，他上前握住莲笙的双手。就算是做戏，莲笙亦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她笑着轻轻将手抽了出来。扎木勒以为她是害羞，所以才这样。
    “听说将军要带我去个地方，不知是什么样的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莲笙这才注意到扎木勒今日将他那满脸的络腮胡都刮了。这扎木勒刮了胡子，还是有几分清俊的，虽然比不上陆琮和宇文珏那般样貌，但是相较于常人，他也算生的好看的了。
    扎木勒说着就将莲笙抱上了马，莲笙还来不及反应，扎木勒亦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这两人同乘一马，莲笙觉得极为不舒适。她别扭的扭了扭身子。可耳边传来扎木勒温柔的声音：“云儿不要动，小心摔下马。”
    扎木勒说完，只听见“驾”的一声，马儿便如箭一般朝前疾驰。莲笙一路都在想扎木勒要带她去哪儿，最后他们在一处山顶停了下来。
    扎木勒下马后亦将莲笙抱下马。
    “将军带我来此处做什么？”
    扎木勒指着悬崖对面问道：“云儿知道那边是哪里吗？”
    莲笙知道那是晋朝的方向，但是她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假装不知。
    “那是晋朝的方向！我听说那里有无数的高楼，有最多的美酒，那里昼夜通明，繁华异常。我们一定要占领那里。”扎木勒述说着他心里的野心。
    “可是他们有俞家军啊，我听说这俞家军可是一队虎狼之师啊。”
    “虎狼之师？那他俞文骁于月前就到了揭阳关外，为何至今不敢来攻？”
    “将军还是莫要轻敌。”
    扎木勒笑笑：“只要他俞文骁敢攻打揭阳关，那这揭阳关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莲笙看着他，不再说话，只听见扎木勒喃喃自语道：“那样我也算是为我父亲复仇了。”
    “你父亲？”
    “对，当年我父亲就是死在俞文骁的手上。我父亲死后，家族内斗，我和我母亲被家族的叔伯赶了出来，我们开始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我那年幼的弟弟，亦是在那个时候被冻死。幸而后来二王子降生，我母亲被选为了二王子的奶娘，二王子的母亲因谋反被幽禁，我母亲就承担起照顾二王子的事务，二王子心慈，让我做了他的伴读，然后我才有了今日一番作为。”
    扎木勒口中的二王子就是哲也，哲也多好的人啊，最后却落得个尸骨无存。
    “所以我恨透了俞文骁，我一直勤加练兵，就是为了找他报仇。”扎木勒愤恨的说道。
    “那是战争，没有对错，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国家效命罢了”莲笙望着晋朝的方向。这所有的战争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国家和百姓而已，虽然有的是为了掠夺，有的是为了守护，但是战争永远都无关对错。
    “话虽如此，可我还是放不下。我一定要攻入晋朝的京都，然后带你一起去看那京都的繁华。”扎木勒看着莲笙，眼中一片温柔。
    莲笙将眼睛挪开，扎木勒朝他伸出了手：“所以云儿，你可否愿意做我的妻，陪我看尽这天下繁华？”
    莲笙看看扎木勒的手，她能感受到他的真诚，莲笙突然觉得自己这欺骗显得有些不折手段了，她转过身去背对着扎木勒说：“将军，我觉得我们有些太快了，我要再想想。”
    扎木勒以为自己一定会求爱成功，可莲笙这反应让他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莲笙赶紧走到马旁边，用手理了理马的鬃毛，看着站在原地的扎木勒说：“将军我们还是赶快回去。”
    扎木勒脸上有些挫败答道：“好！”
    待莲笙回到军营，她一头钻回了自己住的帐篷，令羽见她回来一脸不悦便问：“小姐这是怎么了？”
    “没事！”莲笙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那今天扎木勒带小姐去了何处？”
    莲笙见令羽正坐在床头擦拭着手中的剑，便问道：“你哪儿来的剑？”
    “我随身带的啊。”
    “哪儿？”莲笙将令羽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也没见哪里可以藏剑。
    只见令羽按了按剑柄上的机关，这剑立马就缩回去，变成了一把平平无奇的匕首。莲笙顿时瞪大了眼睛，什么兵器她没见过，可这样的剑，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前几日她还见令羽拿它切肉吃呢。
    莲笙拿过匕首，仔细端详着感叹道：“这剑真是精巧。”
    “那是自然。”令羽夺过莲笙手里的匕首，然后将其插入了腰间，发现怎么刚刚聊的话被莲笙岔开了呢，于是继续绕回了刚刚的话题：“扎木勒带你去哪里了？”
    莲笙见躲不过，只得坦白扎木勒向她求爱之事，末了还问了一句：“你说我这骗人家，是不是有些不折手段啊？”
    而令羽听了之后，心里想的却是，要是她家公子能这样勇敢就好了，要是她家公子如这扎木勒一般，也用不着每日夜里偷偷上人家房顶了。
    “我问你呢！”莲笙见令羽没有回答她。也不知这丫头在想些啥，平时就冷冷的，果然她和月胧痕碧不一样，这种谈话还是适合月胧和痕碧。
    令羽回过神来，一脸淡然的回答道：“战场上不都这样吗？”
    果然，令羽不适合聊这种体己话！

 第68章 攻下揭阳关

    晚上，莲笙和令羽早已准备妥当，只待俞家军前来攻城，她们一直等到半夜，林萧和几个人偷偷摸入她们的帐篷。
    “你快换了衣服，这是你的剑。”林萧将莲笙的装备带了过来。
    莲笙换好衣服，走出帐篷，俞家军已经开始攻城，莲笙和令羽趁乱来到关押百姓的笼子处，偷偷将笼子打开了，那些人纷纷跟莲笙磕头感谢。
    “现在正在打仗，趁着战乱，你们快逃。”
    那些人纷纷往外跑，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来到莲笙跟前，朝她行礼道：“多谢俞三小姐救命之恩。”
    莲笙见他行的是晋朝之礼，随口便问了句：“你是晋朝人？”
    那老头站直了身子笑道：“三小姐难道真不认识老朽了？”
    莲笙仔细看了看，确实觉得他有些眼熟：“我们何时见过？”
    那老头一听，回答道：“当日行宫一役，难道三小姐就忘了。”
    听到行宫一役莲笙立即想起来这人是谁，他不就是晋朝前任工部尚书唐巍吗？当日他为了给女儿讨回公道，所以想逼宫皇上，最后还是她让他的计划落空。她当日并未来得及去理会皇上如何处置了他，后来听京都里的勋贵们谈起才知道皇上念他爱女心切所以留他一命，并将他流放，想不到流放的地方竟是这北境。
    莲笙有些尴尬，毕竟当日是她坏了他的事。
    “原来是唐大人。”
    “什么大人不大人的，我如今戴罪流放这北境，早已不是什么大人了。”
    “当日之事、、、、、、”
    莲笙想要说什么，那唐巍立即打断了她的话：“当日之事已经过去，今三小姐救了老夫一命，也算是扯平了。”
    “这儿不是说话叙旧的地方，小姐，侯爷快要攻上来了。”令羽提醒道莲笙。
    “那我便称你为先生，你快些逃命，我还要赶去接应大军。”
    莲笙说完转身就往前走，那唐巍赶紧叫住她：“三小姐留步。”
    莲笙转过身来：“先生还有何事？”
    “三小姐，这揭阳关外城门旁有一处山坳，那扎木勒在那里布满了弓箭手和一众精兵，俞家军只怕到了城门外就会遭遇伏击啊。”
    莲笙来不及去想他为何会告知她此事，只是抱拳行礼道：“多谢先生相告。”
    莲笙说完拿着剑转身向前走去，令羽紧跟在她身后问道：“小姐，你当真相信他的话？”
    “信不信的，去看过不就知道了。”
    此时军营里的兵全都在往城门方向赶去，林萧带着几名好手也趁机在军营里厮杀莲笙找到他，一边对付那些扑来的士兵，一边跟林萧说：“听说城门山坳有埋伏，我们得先去那里。”
    “好！”林萧已经杀得畅快淋漓。
    他们随便骑上旁边的战马，林萧冲着他的手下喊道：“兄弟们，撤。”
    莲笙和令羽亦各自骑上一匹马朝城门方向赶去，令羽上马后吹起了一声暗哨，顿时十几个黑衣人不知从何处飞了过来，一路追随在他们身后。莲笙回头看了一眼，她知道那是来帮忙的，便没有多问，加上此时也并不是询问的时候。
    当他们赶到山坳时，大军也正好赶到山坳处，两方正激烈交战，莲笙一行人直抵山坳深处，从后面偷袭敌人。一时间那山坳里一片哀嚎，血流成河。此时莲笙只当自己是一把杀人的工具，她戴上面具，露出的双眸只有冰冷和狠戾。
    此时正在城楼上指挥的扎木勒发现了山坳里的他们，他着急的带着一行人赶到山坳。他看着莲笙，冷冷的说道：“又见面了！”
    莲笙自是知道这扎木勒的厉害，她握了握手里的剑，死死盯着扎木勒，凡是向她靠近的北塞士兵，她只消一抬手，便能直击要害。所以没有人可以近得了她的身。扎木勒扫了一眼四下死去的士兵，他的脸上不知何时沾满了些许鲜血，他抬手用指腹擦了擦脸上的血，然后便如一头巨狼一般向莲笙猛攻过去。
    这扎木勒的刀还是如此强劲锋利，莲笙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两人互搏之间莲笙亦是只守不攻，但她比上次亦是进步了不少，起码十几招下来，她没有丝毫觉得不济。
    “比上次有长进了。”扎木勒讥笑道，“不过还不够。”
    “放心，总有一天定能胜你。”
    “只怕你活不到那一天了。”扎木勒使尽全力一刀砍下。
    莲笙一个闪躲，只见那地上的石头被生生劈成了两半。
    山坳里的士兵有莲笙一行人拖着，虽然敌众我寡，但是林萧带去的人个个皆是好手，加上令羽招来的那些人，个个如杀人的利刃，莲笙猜想他们应当是一群死士。令羽见城门无法打开，她赶紧跳到城门处，将城门口堵门的士兵个个杀死，然后打开城门，俞家军趁势一举攻入揭阳关。
    而这边莲笙和扎木勒打的亦是如火如荼，这时一个士兵高声喊道：“将军，不好了，俞家军攻入城门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扎木勒更是气极，他恶狠狠的看着莲笙：“我今日，必杀你！”
    扎木勒说着就朝莲笙攻击过去，他的刀往莲笙脸上划过，莲笙一个闪躲，她脸上的面具破成两半，她的脸上顿时出现一条血痕，那鲜血自脸上留下，衬得她的脸愈加白皙。
    扎木勒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他一时愣在原地，好半天才从嘴里蹦出两个字来：“云儿？”
    这时他旁边的士兵拉着他着急的说：“将军快走。俞家军攻入揭阳关了。”
    扎木勒根本就不理会那士兵的话，他的脸上有疑惑，有不甘，亦有失望，他紧紧拿着手里的刀，想上前杀了眼前这个女人，可是他却怎么也挪动不了步子。
    随即他脸上露出一片冰冷眼中冒着杀气问道，：“你到底是谁？”
    “泰安侯俞文骁幺女，俞莲笙！”莲笙冷冷的回答道。
    “想不到我区区一武夫，竟让俞三小姐如此费功夫！”扎木勒冷笑道，“真是好一出美人计啊。”
    “我也不想用这样的计策，奈何这揭阳关部署周密，我只有拿到布防图才能攻城。”
    扎木勒转身对身边的士兵说：“吩咐下去，撤！”
    扎木勒回头看了一眼莲笙，莲笙亦没有再出手，毕竟此次她只为攻城，她不想杀扎木勒，毕竟对北塞的百姓来说他是一个好将军，对她来说亦是个好对手，她可不想要这样的对手死的太快。

 第69章 收留唐巍

    莲笙站在城楼上，看着扎木勒带着一队人马落荒而逃，城内的俞家军正为这场蛰伏已久的胜利欢呼雀跃。莲笙看着远去的人马，不知道下一次相遇又会是怎样的场景，大概还是会在这北境战场。
    自从这场战斗过后，莲笙可谓是名声大噪，有人夸她英勇无双，有人说她乃当世巾帼，总之平日里那些跟她沾不上边的溢美之词，世人恨不得都加到她和俞家军身上。
    莲笙身着一身红白相间男装坐在城头上，这身衣服是临行前月胧连夜为她赶制的。风吹动着她高高束起长发，脸上一道细细的血红的伤口让她眉宇间更添几分英气。她看着手里破成两半的面具，当初月胧和痕碧给她做的这个面具，是为了让她在战场上不至于被伤到脸，可是这小小面具又如何能够抵挡得了利刃。
    “莲笙姐姐！”远处令羽推着余安的轮椅正朝她这边走来。
    莲笙看着他们，微微一笑，可这一笑又扯到了她脸上的伤口，让她疼得顿时僵住了脸。
    “你怎么带他到这儿来了？”莲笙问令羽。
    “是这小鬼求我带他来的，说是有什么东西给你。”令羽表情冷冷的，但是莲笙感觉得到她的心是热的。
    “你找我做什么？”莲笙从城墙上跳下来蹲在余安面前。
    余安那瘦弱的小手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这是我按我家祖传的方子做出来的玉容膏，你涂在脸上就不会留疤了。”
    莲笙接过那小小的瓷瓶心中甚是感激，虽然她立誓要做个女英雄，但是她也不想自己变成满脸刀疤的丑女。
    令羽这时将手里的小匣子递到莲笙面前，莲笙这才发现她手中一直有个小匣子。
    “给你！”
    “这是什么？”莲笙问。
    “你打开看不就知道了？”
    莲笙打开小匣子，里面是一只青铜做的面具，虽是青铜但是做得却格外精巧，和她的脸很是贴合，而且还更显威武霸气。
    “你从哪里弄来的？”
    “这是前些日子，我家公子派人送来的。”
    “你家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莲笙问出这句话，令羽却不开口，她推着余安的轮椅，一边转身还一边说：“好了，东西已经给了，该走了！”
    她推着轮椅径直朝前走，压根不管轮椅上的人激动的抗议。
    莲笙自知她是不会回答的，所以她也不必追上前去问。
    而令羽从京都出发前公子就再三叮嘱过她，不要暴露自己和他派去的高手，但是这战场危机，加上俞莲笙如此聪明，她真不知道她还能瞒多久。
    “俞三小姐？”
    莲笙回头，见唐巍那个老头正站在她身后。
    “你居然没走？”
    “这北境有什么地方比俞家军的军营更安全呢？”
    莲笙笑而不语，这老头还真是机灵，也对，曾经堂堂工部尚书，又岂非等闲之辈。
    见莲笙不语，唐巍继续说道：“不过俞家军有可能将要大难临头。”
    “目前揭阳关已破，很快就到北境边境了。只需再打上几场，北塞势必会要求谈和。”莲笙实在觉得这老头有些危言耸听。
    “三小姐聪慧过人，难道不知道我们的陛下是怎样的人？这俞家军自出山以来一路势如破竹，难道朝堂上那些人就没有几个眼红不服的？”
    听他这么一说，也不无道理。当今皇上是猜疑心很重，但是他一向厚待俞家军，加上俞家军出山之事亦是他跪求父亲而得来。他应该不至于这时候过河拆桥。说朝堂上的人眼红不服，那肯定是有的。但是他们立于朝堂，大抵不至于置晋朝危难于不顾而去满足他们的一己之私。
    “先生如此明了之人，当日怎会为了一女而毁掉全家基业和自己的一番前途？”
    莲笙这一问，问得那唐巍有些尴尬，他只得笑笑答道：“玉儿是我最爱的女儿，我作为父亲怎能不为她讨回公道，只是当时我太天真，才会铤而走险，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回想起，那时候还多亏俞侯跟皇帝求情，才让我免去死罪，流放北境。
    “我父亲？”莲笙只怎么也想不到是自己的父亲会为唐巍求情。
    唐巍点点头，随即下跪道：“我唐巍愿誓死效忠俞家军，请三小姐成全。”
    “你要加入俞家军，应当去求我父亲，求我作甚？”
    “因为老夫知道，未来统领俞家军的一定会是三小姐。加上我本是有罪之人，如果我去求泰安侯让我加入俞家军，那么朝堂上的人难免不会用此事拿来弹劾俞侯。”
    “你求我难道就不会？”
    “三小姐现在还不是俞家军主人，若我求你，你同意了，别人若要借此事做文章，三小姐大可以说不认识老朽，是被老朽诓骗了。再说了，三小姐才及笄不久，就是任性一些，也情有可原。”
    莲笙听着他一番言说，她更加不明白为何唐巍当年会那么糊涂了。大概是人在愤怒的情况下会更容易失去理智，也只能这样解释。其实留一个足智多谋的老头也挺好的，将来或许会有用得着的地方。
    莲笙当及拍板：“好，我同意了。”
    “谢三小姐！”唐巍恭恭敬敬地给莲笙磕了一个头。
    “你要留在俞家军效力，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你办？”
    唐巍抬起头看着莲笙，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心思竟被这小丫头看穿，也没有意料到俞莲笙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缜密，他低下头：“老夫确有一事要求三小姐。”
    “何事？”莲笙坐回了城墙之上。
    “我有一幼女，年方十二，为妾室所出，但却被我连累为奴，她是我唐家仅存的血脉，望三小姐搭救一二。”
    “那你可知他被发配何处为奴？”
    “江南府！”
    莲笙轻哼一声笑道：“你这老头，我真是不懂你当年为何要铤而走险，当年你可曾想到你这幼女如今境地？”
    唐巍低着头不发一言，想来也是后悔当日所为。
    “好，我会修书一封给我表兄，让他寻找你幼女下落，并加以照拂可行？”
    “深谢三小姐大恩啊！”唐巍一时老泪纵横，趴在地上抽泣着。
    “你赶快起来，我会命人为你在军营中收拾一处住处，你且安心呆着，若你幼女有信，我自会告知于你。”
    唐巍想来是太过激动，又或许是这北境苦寒，让他身体不济，他颤颤巍巍的起身，好似再快一点他的身子骨就会散架一般。莲笙瞅着他的样子，去年见他时他不似这般苍老，老的她在那笼子里竟然没有立即认出他。

 第70章 粮草短缺

    通过日以继夜的奋战，他们的军队终于将北塞军赶到了两国边界。本想着这仗很快就要结束，战士们也都期待着回家，毕竟他们已经离家太久了。
    可不知什么原因，这月的粮草却迟迟没到，而军中所剩粮草已不足半月，莲笙看着碗里的粥是一天比一天稀，她喝了一口，桌上只一盘野菜，莲笙夹一筷子放到嘴里，觉得甚苦，但她还是咽了下去。
    她看了看坐在她一旁的令羽：“你怎么不吃？”
    “不饿！”
    莲笙将碗里的粥喝尽，想着那日唐巍说俞家军将大祸临头的话，她心中隐隐觉得不安起来，如果真是因为皇上的猜忌，那么现在确实是对付俞家军的最好时机，俞家军已经收复了所有失掉的城池，如今再有几战，就可以打完这场战争了，如果此时俞家军全员战死，那么皇帝振臂一呼，晋朝上下全员皆兵，一定会为之全力而战，那时候他将获得不世之功。亦会成为晋朝史上最伟大的帝王。
    莲笙想到此处，不觉浑身一阵冷汗，她赶紧跑到帅帐，想着让父亲赶紧早做准备。她刚来到帅帐外就听见父亲正和几位叔叔商量粮草的事情。
    四叔有些激动的说：“大哥，眼下军中粮草短缺，这个月的粮草到现在了还没到，不如我带几个兄弟出去抢一些回来！”
    “不许！”父亲严厉呵斥道，“我俞家军军规第一条，不准抢百姓任何东西。”
    “那你难道打算眼睁睁看着将士们饿死吗？”
    “会有办法的。”父亲的斩钉截铁的说，但是那言语中亦有点点不确定。
    “能有什么办法，也不知这皇帝小儿怎么想的，眼见这仗就快打完了，居然来这一手。”四叔的语气很是气愤。其余几位叔伯也是义愤填膺。
    “你快些住口！”帐中另一名老将赶紧说道，“小心隔墙有耳。”
    “你们都出去。”父亲已然没有了耐心。
    当帐中几名叔叔出来，莲笙赶紧低头作揖行礼：“各位叔叔好！”
    几位叔叔亦是颔首点头。待他们走远，莲笙来到帐中，父亲一脸愁容的坐在案旁，莲笙看着案上的饭菜父亲一点也未动，她端起案上的粥递到父亲面前：“父亲，吃点。”
    父亲闻声抬起头一脸慈祥的问：“你吃过了没？”
    “我吃了！父亲你也进一些，吃饱了才好想办法啊。”莲笙依偎在父亲身旁。
    俞侯将粥送到嘴里，脸上的愁容依旧未散。
    莲笙看着自家父亲，这几日为了粮草发愁，白发都生了不少，她小心翼翼开口道：“父亲，皇上真的要这么对俞家军吗？”
    俞侯的手顿时僵住，莲笙接着说道：“当初爷爷，不也是因为所谓的功高盖主，退出朝堂的吗？”
    俞侯陷入了沉思，脑海中全是那些年的影子。那是俞家军最黑暗的时刻，当年俞家军辅助先皇平定右王之乱，自己的父亲亦是三军统帅，他彼时还是少年，一路跟随父亲征战，那真是一场残酷的战争，但是父亲都能凭借其高超的智慧和指挥赢的胜利，就算是这样，可还是让原本有二十万的俞家军，折损成九万多人。
    本以为战争胜利，他们就能安稳度日，可是因为那场战争，俞家声名在外，更是百姓人人称赞爱戴。这招来了朝堂上很多人的不满，彼时俞家一个小小的事情都会被放大，亦有很多人时常跟皇帝进言提防俞家，但百姓对俞家的称赞之声亦是不绝于耳。
    因着小人谗言，加之百姓对俞家军的信赖，最终皇帝还是动了心思！在一次围剿右王余孽的战役之中，那些余孽本已投降，但皇帝送来密诏，一个不留，立即处死。父亲无奈按皇命行事，可等到班师回朝，却成了另一番说辞，朝中无数言官弹劾俞家，说俞家主帅手段残忍，肆意滥杀俘虏，简直令人发指。可当父亲看向殿上的皇帝，皇帝脸上亦无任何表情，好似对此事全然不知。
    那次事情过后皇帝虽然没有追究俞家，但是俞家在朝堂之上亦成了众矢之的，也是自那次之后父亲便一病不起，最后含恨而终。他痛定思痛，继承了俞家世袭的爵位，亦是从那之后，他告知外界，他膝下无子，所以不想再让俞家立足于朝堂。从此他放下手中的剑终日居于琅琊水榭与诗书为伴。
    每每想到此处，不觉潸然。此次他为晋朝百姓出战，想着当今皇上当日下跪求他出征时的情形，亦觉得可笑。看来君心甚是难测啊，想他俞家军只为百姓，却还是不免落入别人的算计，他心有不甘啊。
    俞侯想到此处，长长叹了一口气：“你可还记得我俞家军的训言？”
    “凡入我俞家军者，一生定当为国为民。”
    “你要记住，我俞家军只为国为民。百姓有难，我俞家军当义不容辞！”
    莲笙跪在俞侯面前：“女儿记住了！”
    俞侯拿起案上的一支笔喃喃道：“虽说已经打到北境边境，但这仗也才打到中局。”
    莲笙不解的看着父亲，俞侯看着自家的小女儿，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对莲笙说道：“你是最像我的孩子，如若有一天为父不幸战死，到时你要继承俞家军训言，带领俞家军保百姓安宁。”
    “有我在父亲不会有事的。”莲笙有些生气的说道，因为她不想自己的父亲战死。也不许父亲提这样的事情，她知道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但是她一定会保护好父亲，绝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她起身跑出了大帐，不想再听父亲说下去。
    因俞家军内粮草短缺，俞侯不得不加快行军步伐，他愣是一口作气，将北塞敌军打退道到边境以外。可是接下来的日子更是苦不堪言，一个月已经过去，朝廷依旧未有粮草送到，俞家军不得不以挖食野菜充饥。可是这北境边境本就荒芜，就算是野菜不过几日也被挖了个精光，军中每个人都饥肠辘辘，甚至有了杀战马的念头。

 第71章 筹集粮草

    那日莲笙巡营，在一帐外偷听得一个士兵说：“我都好几天没有吃饭了。都不知道米饭是啥味儿了。”
    另一个人叹了一口气说：“可不，大家都一样。”
    “你说现在军中都缺粮到这个份上了，要不把那些马杀上一匹，也够兄弟们吃上一顿的了。”
    “你快住嘴，那是战马，你要是动它，是会被杀头的。”
    莲笙走进去，那些人吓得躲在角落里。
    “三小姐，你别生气，他就是胡说的。”
    “我知道现下粮草短缺，放心，会有粮食的。”
    莲笙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她来到伙房，看着伙房灶台上那几把蔫了唧的野菜，开口问道：“能吃的就这些了吗？”
    那些伙夫纷纷低下了头：“三小姐，是我们无能，没能挖到更多的野菜。”
    “我们昨儿个找了几处山坡，才找到这些。”另一个年轻的伙夫说道。
    “不怪你们！”等会我会带一群人再出去找找。
    “伙夫长，我找到了这么些野菜。”这时一个兴奋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莲笙回过头一看，只见一个小伙子提着一篮子野菜兴冲冲的跑来，莲笙看着那人越来越近的脸，这人她是认识的，这不是芸娘的丈夫阿生吗？上一次见他还是在他入营之前。
    阿生见了莲笙赶忙放下篮子行礼道：“拜见三小姐。”
    “阿生，好久不见！”莲笙示意他赶快起来。
    阿生起身，将篮子递到伙夫的面前：“今日我挖了这许多。”
    “你在伙房当值？”莲笙问他。
    伙夫长接过阿生手里的野菜，真是沉甸甸的一篮啊。
    “他啊，刚来的时候在这边，后来被调到前边队伍里了。这些日子见我们为挖野菜着急，所以他自告奋勇的来我们这帮忙，而且每次他都能寻到好些呢。”
    这时一旁的阿生咧着嘴笑着，一如当初她初见他时那样淳朴。
    莲笙看着那些野菜，和他手上的伤痕，想了半天也只是说出了一句：“辛苦了！”
    阿生摇摇头：“不辛苦！”
    “你手受伤了，快去军医处包扎。”
    阿生看看手上的伤：“我这些伤不碍事。”
    阿生伸着脖子看了看伙夫长正开始准备晚上的吃食：“三小姐，我要过去帮忙了。”
    莲笙点点头，阿生便放下腰间的刀，挽起袖子就开始帮忙做饭。
    莲笙回到自己的帐内，她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能只想着朝廷的粮草，她得求援，她立即提笔写了一封信，然后唤来自己从小豢养的鹰，将信送了出去。她看着鹰远去的方向：“希望二姐能赶快收到信。”
    彼时京城内，梅沁早就听说朝廷未拨粮草接应，她一时间也是着急得紧，这一月以来她动用一切关系购买粮草，因为去年大旱，整个晋朝余粮也不多，价格自然也比往年贵了好几成。她手上的银钱也是有限，这段时间也已花的七七八八。所以她不得不到库房清点自己的嫁妆。
    “小姐，不如我们卖这一箱！”春雪指了指面前的红色雕花木箱。
    梅沁走过去打开，里面有许多的金银玉器。
    “这些应该值不少钱。”春雪继续说道。
    梅沁摇摇头：“先不说这一箱子卖了够不够，单是这么多东西拿出去也是太招眼了。我如今已嫁入相府，如果我再拿着一堆东西出去卖，外面的人怎么看我，怎么看俞家？”
    春雪点点头：“小姐顾虑得是，可是眼下侯爷的军队正需粮草接济。不如我们还是告诉贵妃娘娘。”
    “千万别，如今大姐怀有身孕，她是受不了刺激的。”梅沁一边说一边朝库房里面走。她从里面拿出一只精致的木匣，用衣袖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然后打开，里面是一只镶了各色宝石的匣子，她小心翼翼的打开那只匣子，那尊羊脂白玉的观音雕像静静地躺在里面，以前父亲是用一只雕花木匣装着的，后来她无意间得了这镶着宝石的匣子，所以就将原来的匣子换了下来。
    “卖它！”
    “小姐，这可是夫人的遗物啊。”
    “只有买它才能更快筹到钱，而且目标也最小。”梅沁说着就将匣子重新盖上塞到春雪手里。
    春雪还想劝劝自家小姐，这玉观音那么名贵，又是夫人遗物，不该就这样卖了。
    梅沁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微笑着给予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去。”
    春雪抱着那只木匣刚从清逸居出来路过院中的回廊时与柳湘撞了个正着，春雪跪下行礼道：“拜见姑爷！”
    柳湘见她怀里抱着的精致木匣便问：“你这抱的什么？”
    春雪低头不语，她知道自家小姐是不希望柳府的人知道这些事的。
    “不肯说？”柳湘看着眼前的丫头。他不想再多问，径直伸出手去拿那个匣子。春雪往后一躲，柳湘未能如愿。
    柳湘也不恼，理了理衣服，坐在回廊边上的栏杆上：“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家小姐最近在做什么，她最近在四处购买粮草不是吗？”
    春雪满脸惊讶的看着柳湘，说实话她与小姐来到柳府这些年，她对这个姑爷也确实没有什么好感，她家小姐如此温婉之人，这柳湘浑身上下一点也配不上她。
    柳湘见她一脸惊讶，一点也不意外，继续开口说道：“你家小姐是银钱不够了。你且将东西放回去，其余的交给我处理。”
    春雪半信半疑的看着柳湘，柳湘见她不放心，遂继续道：“我与你家小姐夫妇一体，她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
    春雪听他这样说也不无道理，于是放下芥蒂娓娓道来：“这是小姐的嫁妆，也是夫人留给小姐的遗物，可是最近小姐得知朝廷未拨粮草，小姐担心侯爷和三小姐，所以只得自己购买粮草，送往北境。”
    “你把东西放回去，其他的我来想办法。我保证如约弄到粮草。”
    “可是小姐不想把柳家拖累进去。”
    “这个我知道，放心，我自有办法。你先下去。”
    “是！”春雪突然觉得这位姑爷也不是那么讨厌，遂抱着那木匣往回走。
    春雪抱着木匣刚走进清逸居。正在品茶的梅沁见她又抱着那玉观音折了回来，便起身走到门口问：“你怎么回来了？”
    “我刚刚碰到姑爷了。”
    “他知道了？”
    春雪点点头。
    “看来得想别的办法了”梅沁垂下眉来，一丝忧愁爬上心头。

 第72章 琴瑟和鸣

    这几日梅沁为粮草的事情急的焦头烂额，正当她发愁怎么弄到粮草时，柳湘突然闯进清逸居，一脸灿烂的看着梅沁：“不知夫人现下有空吗？陪为夫去个地方。”
    “我。”梅沁犹豫着，毕竟现在最要紧的事是粮草，她没工夫应付他，“我没时间。”
    “我不管，夫人必须要跟我去。”柳湘说着就硬拉着梅沁出了门。
    柳湘拉着梅沁上了马车，梅沁抽出被他拉着的手：“你要带我去哪儿？”
    对于梅沁将手抽出来这一动作柳湘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他想着自己最近也算是中规中矩，想不到自家夫人还是嫌弃他：“夫人到了就知道了。”
    马车走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最终在一处仓库停了下来，柳湘扶梅沁下马车，并命人将仓库打开，梅沁跟着柳湘走进仓库，好家伙，仓库里装的全是粮食，几乎要把这仓库堆满。梅沁一脸震惊的看着柳湘，她不知道柳湘是什么意思。
    “你哪儿弄得这么多粮食？”毕竟现下就算出钱买粮食也很难买到的，何况眼前这么多粮食。
    “这几日我派人到各地收购得来的。”
    “你的这些粮食可不可以卖给我？”梅沁急切的问，她知道这一堆粮食已经够身处北境的俞家军吃两个月的了，加上她手上那些维持两到三个月不成问题。
    可柳湘听到梅沁的那个卖字心里一阵不舒服，看来她并没有将他视作家人，他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可是看着梅沁那娇俏的脸上一脸期待，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梅沁见柳湘半天没有做声，便急切的再次问道：“可不可以？”
    柳湘没有回答，梅沁更急了问道：“你是有什么别的条件吗？别的条件我也能答应的。”
    柳湘叹了一口气回答道：“可以卖给你，但是我不要夫人的银钱，只要夫人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梅沁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想她能够答应他的事情大概就是和他一别两宽，虽然自从行宫一役之后他们关系有些缓和，也一起在父母面前装作相敬如宾的夫妻，她想过以后他们都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可是如果他要自由，她也是可以给的，毕竟眼下俞家军和父亲最重要。
    柳湘看着眼前的梅沁，一语不发。
    梅沁见他这样，觉得他大概就是要说那事了，但她不知道他为何久久不开口，难道是怕她不答应？于是她继续补充道：“你说，何事我都答应你。”
    “真的什么答应？”柳湘问道。
    梅沁点点头，毕竟她太需要这些粮食。
    “我要夫人答应此生与我两心相悦，共赴白首。”
    听到这话梅沁很是意外，她抬头看着柳湘，虽算不上绝色美男，但亦是仪表堂堂。见他一身儒生之气，一脸真诚，梅沁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柳湘见梅沁如此继续解释道：“曾经的我也有诸多荒唐，曾一度以为你嫁我柳家是看中我柳家于你俞家有利，所以我百般气你，可你对我一度忍让，我就更加肯定这一点了，可是直到行宫一役，我发现你也如你妹妹那般英勇果敢，且会武功，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你是压根没有将我放在眼里。”说到此处柳湘竟自顾自笑起来。
    柳湘继续说道：“那日你手持宝剑，一身正气，我才发现你与我以往遇到的女子皆不同。也是从那时开始我的眼睛再也无法从你身上挪开了。不知夫人可愿意？”
    梅沁听着他的话，低下了头，她那时确实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她一度觉得他就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公子哥，文不成武不就，简直一无是处，她也曾抱怨过老天的不公，因为她觉得她适合更好的人，可是皇帝赐婚，怎么能拒绝？她本就对这段婚姻没有抱任何希望的。最开始她也确实是为了俞家，可是今日柳湘的话让她颇有意外，既已嫁他，今日这局面便是最好的。良久她抬起头看着柳湘笑了笑，然后抬手挽着他的手臂。此时两人相对无言，柳湘亦明白了答案。他将梅沁的手拿下来紧紧握在他宽大的手里。
    在回程的马车上，梅沁靠在柳湘肩上：“现在粮食有了，我得去一趟北境，将粮草送过去。”
    “那我随夫人一起去。”
    “你不会武功。还是不要去。毕竟北境不比2京城，且我是去战场，不是游玩。”
    “可我不放心。”
    “没事的。我们俞家女子早已见惯了。”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柳湘问赶车的人：“怎么停了？”
    “回公子，前面有一辆马车。”
    柳湘撩开帘子，看到前面那豪华又熟悉的马车，而马车上的人正从马车上下来。
    “云深兄！”他赶紧走下马车相迎。
    陆琮转身看着柳湘便问：“你家夫人可在马车上？”
    柳湘一脸懵：“是。不知云深兄找我夫人何事？”
    “陆某有要事要与夫人相商。”
    听到马车外对话的梅沁此时亦走出马车，柳湘赶紧扶她下来。
    “陆公子找我何事？”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二位跟我来。”
    于是他们又各自上了自家马车来到一处僻静的溪水边，陆琮命人在溪边摆放好茶点，然后他替柳湘夫妇各倒上一杯清茶。
    “陆公子要谈何事？”梅沁问道。
    陆琮也不想拖拉，直接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二位最近购买了大批粮食，要将其送往北境。”
    “是！”梅沁也不隐瞒，“你要说的就是这个？还是你要拿我夫妇二人去跟皇帝邀功？”
    柳湘听到此处，立即警惕起来，但是看到自家夫人那气定神闲稳如泰山的气势，他又直了直身子，但心里想他还是不如她。
    “夫人何出此言？”陆琮问道。
    “你是陆家公子，我们陆柳两家可是死对头。此时都知道皇帝想弃了俞家军，而我们夫妇今日之事不正是扳倒柳家的好时机吗？”
    陆琮抿了一口茶笑道：“原来二小姐是这样想我陆某的。若是我真要去邀功今日便不会来了，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第73章 为了她

    “那你今日来干嘛？”柳湘问道，虽然平日里他和陆琮也算是有些交情，但是陆柳两家不和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我要护送这批粮草去北境。”
    “你要去北境！”梅沁和柳湘听到这话一时间惊讶不已，“你为何要去北境？”
    “去找令妹！”他开口道
    “你要去找莲笙？”梅沁怎么都不信。之前他们的传言沸沸扬扬，但都不是好的传言，梅沁继续问道，“你找莲笙做什么？”
    “实不相瞒，陆某心悦于她，此时她有危险，我又怎能置身事外。”陆琮放下手中的茶杯，郑重的说道。
    “这些粮草是我俞家军的命，你要我怎么信你！”虽然之前他和莲笙传出过流言，但是梅沁还是不敢轻易相信他的话。
    陆琮轻轻一笑：“你只能信我！你以为你们最近购买这一大批粮草皇上会不知情？你觉得你们能够送出京都？”
    梅沁见他一脸笃定，让她不得不有所思虑。
    陆琮见她不开口遂继续说道：“所以只有我才能将这批粮草送出京都。”
    “如果我们送不出去你又如何能送出去？”
    “不知二位可知墨殓营？”陆琮不得不亮出他的身份。
    听到墨殓营三个字柳湘夫妻顿时一脸惊讶，他们是怎么也没想到平时风流的贵公子，京城第一美男居然是墨殓营的人。
    “可据我所知墨殓营只为皇帝效命。”柳湘下意识将梅沁护在身边。
    “不错！可我刚刚说了我要去北境，我不能让她有事。”陆琮一脸真诚，“柳兄，你也有自己心悦之人，假如你是我，你明知她入险境而不顾？”
    “当然不能。”柳湘有些激动，他也是男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管不顾。
    “你真的心悦莲笙？”梅沁确认道。
    “是！”
    “如果未来有一天皇帝要莲笙的命呢？”梅沁问道，她还是要慎重。
    陆琮轻笑一声：“俞家军出征前，侯爷也问过我这样的问题。”
    “那你如何回答的？”
    “我愿用我的命换她的命。”
    梅沁听到此处，才敢放松警惕微笑道：“那这批粮草就交给陆公子了，不知公子打算何时启程？”
    “三日后。”
    梅沁起身恭敬的朝陆琮行了一个大礼：“我俞家军就有劳陆公子了！”
    陆琮赶紧起身扶住梅沁：“二小姐不必如此。”
    梅沁抬头道：“对于我俞家军，我当行此礼。”
    梅沁行礼完毕之后，柳湘扶起梅沁，然后将仓库钥匙交到了陆琮手上。转身跟梅沁说：“夫人，我们回去！”
    “嗯！”梅沁点点头。
    陆琮看着柳湘夫妻二人远去的背影，两人相敬如宾，倒是让他生出几分羡慕来。
    是夜他来到太极殿，皇上早已在在殿中等候，他恭敬的行了一个礼：“拜见皇上！”
    “平身！”清冷的两个字，“你找朕有何事？”
    陆琮起身看着高高在上的皇上，这一刻，他竟觉得他有几分陌生：“我今日前来是来跟你说我要去北境。”
    “你要去北境？”皇上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是的。”
    “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皇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指上的碧玉扳指。
    “你是真的打算如此对待俞家军吗？你明知道俞家一心只为百姓，是这世道里的忠良。”陆琮答非所问。
    “可是他们不一定是朕的忠良！”皇上露出阴戾的神情。
    “何为陛下的忠良？阿谀奉承，还是奸佞谄媚？”陆琮问道，“俞家军为国为民，这不算忠良算什么？”
    皇帝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中流露着一种不明的情绪。
    陆琮冷笑一声，能说的，他都说了，但他知道他此时说再多也是无益，故转身欲往外走。
    突然只听见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陆琮停下脚步微微侧身，只听见皇帝愤怒道：“你当真要为了一个俞莲笙而背弃朕？”
    “我从未背弃陛下！只是她是我此生想要守护之人，还望皇兄成全！”
    “呵，呵呵。你已经许久未称呼我为皇兄了！”皇帝语气有一丝缓和，但是却满是失望。
    陆琮没有再说什么，径直走出了太极殿。当晚，太极殿内所有侍奉的人皆被处死，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只知道接下来的几个月皇帝的心情更加阴晴难测。
    陆琮从皇宫出来，来到陆府门前，他看着陆府的大门，世人皆知他是左相府的大公子，其实这里他已经许久未回来，因为这里的人大多不欢迎他。而他看这里的人亦是厌恶。
    他大摇大摆的走进陆府，身后跟着一个黑衣侍卫，陆府的奴仆对他表面上还算恭敬，一个个低头哈腰的奉承着：“大公子您回来啦！”
    陆琮狡黠一笑，顺手将身上的钱袋子扔给那群人。那些人如野狗扑食一般争抢了起来。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径直朝里面走。
    “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踏足这里了！”突然一个严厉的声音自正面传来。
    “我姓陆，所以这里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陆琮见左相迎面朝他走来。
    “你有真的当自己姓陆吗？”左相满脸愤怒。
    “就算我不当，我就可以不姓陆吗？你别忘了，我这个陆可是那个人拿陆家的荣华富贵跟你换的。”
    左相一时语塞，但是额头的青筋因为愤怒已然暴起，陆琮则悠然一笑继续说道：“难道你觉得你现在拥有的还不够吗？左相大人，我劝你一句，做人还是不要贪得无厌的好。”
    “你是真的要为了一个女子而与皇上作对吗？”左相几近咆哮道。
    陆琮刚想走，但听到这句话他又转过身来：“怎么？你是怕我牵连陆家？”
    陆相被拆穿了心中所想亦是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他依旧坚持：“你也知道你姓陆，我不能让你毁了陆家，不能让你拉着陆家往火坑里跳。”
    “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陆家对你来说永远没有你的高官厚禄来得重要。毕竟你的女儿不就被你送到那种地方的吗？”
    左相的脸被气的一阵发白，一阵发青。
    陆琮冷哼一声便一边摇着手中的折扇，一边朝内院走去。只留下左相一人怒不可遏的站在原地。

 第74章 槐树

    陆琮来到内院自己曾经居住的园子里，他看着园中那株槐树，这是当年那个人赐给陆府的，那日的情形他依旧历历在目，那天下着小雨，正是花谢的时节，整个京都无处不透着一股颓败的气势，虽是春雨，但是那天异常的冷，那滴滴细雨的寒意，好似可以直接渗透到人的骨子里。
    那天他破天荒的带着他出了宫，一路上他都好奇的看着马车外的景象，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象，他十分好奇。
    “父皇，这是哪儿？”
    “这是京都城。是老百姓生活的地方。”
    “父皇，那些人在干嘛？”他指着路边的摊贩道。
    “他们是一些，摊贩，在售卖东西。”
    “父皇，什么叫售卖东西？”
    “就是以一种东西去去交换自己没有的东西。”
    彼时的他还不知道此时的自己与那些小摊上的物品无异。
    他带着他来到陆家，让他与陆府的孩子一起玩耍，那是他第一次发现有那么多人愿意与他玩耍，毕竟在宫里，与他一般大的孩子，有的只会欺负他，而有的也不敢靠近他。但是在这儿他就像一个香饽饽，所有的人都围着他转。那天他开心极了。
    临走的时候那个人问他：“琮儿可喜欢这里？”
    “喜欢。”孩子总是善于直接表达自己的喜好，那句喜欢他答得十分响亮。
    “那让琮儿以后都住在这里如何？”
    “真的可以吗？”他睁大了眼睛，因为那时的他确实觉得此处比皇宫好。
    那个人点点头，但是眼神中却是不舍，然后他吩咐左右拿上来一棵槐树，他看着那小树苗说道：“那琮儿以后就住在这里，父皇让这棵小树苗陪伴我们琮儿长大好不好？”
    “好。”他愉快地答应了。
    从那天起他再也没有机会叫他父皇，也是从那天起，陆府多了一个从乡下接来的儿子，而且陆府也开始一路飞黄腾达。那陆老头亦是识趣的将它种在了这个院子里。这棵树就一直长在了这个园子里，真的就陪着他一路一长大，一路见证着他的喜怒哀愁。
    陆府最开始对他还算不错，且他也以伴读的身份去到皇宫读书，只是那儿再也不是他的家，他亦不再是他的儿子，后来那个人病重，陆府待他也不如从前，加上他的其他儿子们开始接二连三的谋反，他早已卧于病榻，又怎么顾得上他，他在陆府的待遇就更差了，为了自己，亦为了兄弟情谊，他不得不成为当初九皇子手里的刀，助他夺得天下，他最后见他时亦是一个下着春雨的日子，那天和他将他送入陆府时一样冷，他看着病榻上的他，怎么也喊不出一句“父皇。”
    而他看着他想要开口，但是却由于久病早已不能言语，而终究没能说出他要说的话来。
    想到此处他指了指槐树下：“挖那儿！”
    “是！”
    陆琮找一处石凳坐下，环视着这院中的一草一木，这么多年来，这里的景致竟一点都没有变，唯一变的大概就是眼前这棵槐树，如今它已是枝叶扶苏。这是那个人给他的唯一的东西，想来也是可笑。
    不一会儿，黑卫挖出一只长长的铁匣，他弹弹上面的土，然后捧到陆琮面前：“公子，挖出来了！”
    陆琮接过铁匣，放在石桌上，然后打开铁它的盖子，只见里面躺着一把玄铁宝剑，陆琮拿起宝剑，抽出一部分剑身，只见剑刃上闪着寒光，他仔细端详着这把剑，它还是一如从前的让人胆寒。
    “公子，你真要用此剑吗？”
    “没有比它更合适。”
    “可是寒鸦出鞘，必见亡魂。”
    陆琮笑笑不再说话，因为他深知此剑的威力，毕竟这是跟了他许多年的剑，当初他亦是拿着它为皇帝扫清障碍，如今他要去北境没有比它更好的武器了。
    莲笙带着一队人正在营中四处巡视，她看着眼前那些士兵纷纷瘫坐在地上，因为缺粮，所以大家尽量不动，保存体力减少消耗。想起刚来时，大家脸上都还神采飞扬，如今一个个饿的只剩下皮包骨，她心中亦是一阵酸楚。她抬头看着这阴霾的天空，如今才到八月，可这北境竟有着些许寒意。
    “报！”前方的哨兵踉跄的跑来。莲笙赶忙过去扶住他：“何事？”
    “城下有敌军叫阵！”
    “你快去禀报侯爷，我先去城楼看看。”莲笙说完便加紧的朝城楼赶。
    她来到城楼上，只见城楼下约莫两千人马，且以铁骑居多。只听见城下的人叫嚣道：“俞文骁出来啊！怎的如缩头乌龟不敢出门迎战？”
    莲笙一把夺过身后一个士兵身上的弓箭，一箭射在城下为首的将领的战马前，那马一时受惊，差点将那人撂下马去。
    “家父之名，岂容尔等直呼。”
    “哟，这不是三小姐吗？”那人稳住胯下的战马，嬉皮笑脸道，“素闻三小姐亦是骁勇无极，我等今日可愿领教。”
    这时俞侯来到城楼上，看了看城下的形势开口道：“走，不理他。”
    俞侯说完头也不回的朝营中走去。
    莲笙跟在父亲身后不解的问：“父亲为何不迎战，此战我们能赢。”
    “是，此战是能赢，可是你没看到北塞人强马壮，就算赢了，我们却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父亲是说北塞想要用车轮战？”莲笙恍然大悟。
    俞侯没有再说什么。可是接下来的几日，北塞的军队却日日前来叫阵，他们也不进攻，好像在等俞家军出击，他们好似知道俞家军内粮草已断，他们在等，在等着俞家军出击，然后一举灭掉俞家军。
    “小姐，那些人骂的如此难听。侯爷还是不打算出兵吗？”令羽看着瘦了一圈的莲笙。
    “此时我们不能出兵，放心没多久了，前几日我收到二姐的来信，粮草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莲笙看着手上的面具，只希望二姐的粮草能够快一点。
    这北境的冬季比京都早了许多，这不过才八月底便已经开始下起雪来，军中粮草短缺，之前还能挖些野菜，可这冬天一来，这地里哪里还能找着什么野菜呢，这日子更是艰难无比。但军中的将士不能一点东西都不吃啊，虽然他们身上都裹着厚厚的棉衣，但是一个个还是冷的发抖，军中只得时时烧着热水，让他们驱寒。被逼无奈之下，俞侯只得杀掉一两匹战马，但这远远不够，每个士兵也只分得少量的马肉。
    莲笙手中端着一碗肉汤，可那汤里却无一块肉的影子，曾经她梦寐以求想要做晋朝的第一位女将军，但是她也从来没有想过战争是如此的残酷，她一直以为战士要死也是死于疆场，死于敌军的刀下，可是谁能想到也能饿死，此刻她无比的恨高高在上的皇帝，亦恨那些玩弄权术的人。他们视人命如草芥，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顾一切。她仿佛明白了当年父亲的选择，退出朝堂，远离是非！但是父亲如今的选择她亦是明白的。

 第75章 心痛至极

    “报！”这时她见一个士兵正朝帅帐跑去，她放下手中的碗赶紧跑往帅帐，只听得那人禀报到：“禀报侯爷，城外来了比往日多两倍的兵力。”
    “父亲，他们这是要攻城了？”她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俞侯瞪了她一眼：“越发没规矩了。”
    莲笙赶紧抱拳行礼道：“见过侯爷。”
    “侯爷，我愿作为先锋，率先迎战！”这时林萧跪下请命道。
    “不急，我们先去城楼上一探究竟。”俞侯一副稳如泰山之势。
    莲笙跟随父亲来到城楼上，确实今日敌军增加了有两倍之多，她看着城楼下那带兵的头领，她此前从未见过，看那人骑着一匹黑色骏马，头上带着北塞王室才有的徽记，衣服也比一般的北塞将领华贵得多，看这人周身气度想必身份不一般，一定是北塞很是尊贵的人，在这北塞最尊贵的人除了北塞王，也就只有北塞王的儿子们了。看那人年纪约莫三十几岁，比哲也还要大几岁，那么他一定就是北塞大王子。
    毕竟他旁边的那个人她再熟悉不过了。
    莲笙看着那人右边的扎木勒，此时扎木勒正以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同时她也注意到了另一道看着她的眼神，她顺着那眼神望去，只见那人戴着面具，穿着北塞贵族的衣服，那身形让她觉得有几分熟悉，但是她却又想不出会是谁。但这莫名的熟悉感让她心中感觉到隐隐的不安。
    “俞侯，你若投降，本王子可免你一死。”那北塞大王子嚣张的开口道。
    “你若投降我也可请旨我们陛下留你一个全尸。”俞侯气定神闲的说。
    “俞侯真是可笑啊，这样，本王子再加一条，你若助我北塞拿下晋朝，我北塞王愿与俞侯共治天下。”
    “多谢北塞大王子了，只是本王对这天下不感兴趣。如今这战事起，百姓多苦，希望大王子为这北塞百姓多多考虑，退兵。”
    “俞侯为何不退？”
    莲笙还在看那个戴面具的人，她知道他也在看她，但是她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俞侯，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怎么样？”
    “三天之后也是一样。”俞侯回答。
    那大王子笑笑，然后调转马头：“撤，三天后再来。”
    北塞军就这样撤了，而莲笙却越来越觉得那个戴面具的人熟悉，她想了几日也没有想到那人是谁，但是就是觉得熟悉。她把她认识的人几乎想了个遍，但是她还是不知道那人是谁？
    第三日，北塞军果然又来了，他们依旧在城外叫嚣，那气势一点不减，让人感觉好似一切都是故意的，是他们故意将俞家军带到这里，然后进行一场巨大的阴谋。
    莲笙依旧看着那个戴着面具的人，忽然她想到了什么似的。
    对了，哲也！她又看向那个戴面具的人，那身形确实和哲也很像，可是哲也不是死了吗？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正当她脑中一片疑问之时，双方将士已然对骂了好久。正当两边人都吵得火热之时，突然一只利箭朝俞侯射来，说时迟那时快莲笙立即拉开了俞侯，而她的手亦是被刺伤，正当她回身看向下面时，第二支箭正好朝她射来，她还来不及反应，只见一个黑影挡在了她面前，待她看清楚时，俞侯已口吐鲜血看着她。莲笙一时间慌乱无比，赶忙接住朝她倒下的父亲的躯体：“父亲！父亲！”
    莲笙看着父亲被射穿的胸口，那里鲜血直流，她极力压制住眼里的泪水，用手捂住父亲的伤口，口中一遍一遍的叫着“爹爹”两个字。
    军医也是很快的到达了现场，一个个把能上的药齐齐撒上，可是那血好似决了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
    此时楼下的敌军乘势攻城，只听见一片厮杀之声，莲笙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她抱着父亲赶紧往后撤，军医们也纷纷赶上，她将父亲安置于一处营帐内，军医继续施救，她站在一旁不知道此时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强忍着泪水一直盯着父亲那清瘦的脸庞，她生怕一个眨眼父亲就不在了。可是医师们用上了所有的药那血还是止不住的流，
    这时一个军医走到她面前：“三小姐，侯爷他、、、、、、”
    莲笙生气的上前拉开一个医师大吼道：“滚开！”
    她继续用手捂住父亲那被箭刺穿的伤口：“父亲，你要挺住！”
    “父亲，你不能丢下我！”她一边说，一边将药粉往俞侯箭伤上洒，可是刚洒上去，就被流出的血液冲掉了，根本止不住血。
    “父亲，我们这仗还没打完，大姐和二姐还等我们回去呢！”莲笙哽咽道。
    “父亲，我答应你回去之后一定做一个大家闺秀！”
    莲笙一边哽咽，一边捂住伤口，无论她如何强忍，眼泪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突然她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覆在她的手上：“笙儿！”
    听到父亲的呼唤。莲笙转过头在手臂手上蹭了蹭，擦去脸上的泪水。
    “父亲，你会没事的。我不要你有事。”
    “笙儿，不必了，能死在战场上为父心中亦是欣喜，我终于可以去见我的那些兄弟了。”
    “不，父亲，你不能丢下我们，大姐和二姐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呢。”
    “笙儿，俞家军以后就靠你了，你要带他们回家，要保住俞家军！”俞侯已是弥留之际，他使出全身仅有的力气自腰间扯下一块令牌，放在莲笙面前：“以后，你就是俞家家主，是俞家军的统帅！”
    “我不要。”莲笙一边摇头一边哭。
    此时俞侯微笑着说：“此生唯一遗憾，就是未能见到我的笙儿穿上凤冠霞帔的样子。”
    俞侯说完，只听得令牌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这时那群医师跪在地上哭了起来。莲笙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父亲的体温正在一点一点的自她手心消失。他看着父亲苍白清瘦的脸，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哭了起来。而此时帐外早已厮杀了许久，且厮杀之声不绝于耳。
    过了好久，她才听到外面的厮杀声，想起刚刚父亲的话，起身擦干泪水，捡起地上的剑和令牌，她随手撕下一条布来将自己手上的伤包住，然后走出营帐。

 第76章 被俘

    令羽一直站在外面等候莲笙，忽然，从帐内传出莲笙绝望的声音，她焦急上前，刚想拉开帐帘，莲笙就出来了，只见莲笙出来时一脸冷血而又坚定，犹如地狱爬出来的鬼魅，她不是没有见过莲笙狠戾的一面，但她知道现在的她和以往已然完全不同，她的眼里充满着侵入骨髓的恨意。
    莲笙并未看她只是说道：“无论此战结局如何，我要你将我父亲送回京都。”
    令羽还来不及回应，莲笙却已翻身上马，只见她拿着剑一路厮杀，所过之处的敌军无一幸免。
    林萧见到莲笙大声询问：“侯爷现下如何？”
    莲笙来到他面前，将令牌塞入他的手里：“现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给我守护好这块令牌。”
    林萧接过那令牌定睛一看，这不是俞家家主令吗？他已然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萧转头看着此时正在奋力厮杀的莲笙，她双眼绯红，全是杀气，且她每一剑皆刺要害，她脸上身上沾满鲜血，浑身透着阴狠，仿佛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又或者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莲笙，冰冷、无情、狠戾。此时她就是一个杀人机器，机械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剑。。
    而莲笙的狠戾却让俞家军的士气增加不少，所有进入城中的敌军皆被他们一一斩杀，莲笙又来到城外，林萧想要喊住她，可是她好似什么都听不见一般，带着俞家军径直朝外面的敌军扑去，外面的人吓得连连后退，莲笙骑上马硬是穷追不舍，俞家军的士兵根本追不上她，在一处山坳里扎木勒拦住了她。
    “让开！”她声音沙哑。
    “几日不见你的功夫更加了得！”扎木勒的话语间带着几分温柔。
    “少废话！”
    这时令羽带着几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骑着马追了上来。
    “小姐，快撤！”
    莲笙并不回答她，此时那些黑衣人和扎木勒已然缠斗起来，莲笙乘机骑马继续往前追去。
    可是追了不过五里地，那个带面具的人拦下了她，她差一点就被他一刀斩于马下，还好她反应及时，那人顺势攻击，莲笙也不是吃素的，她本就从小练武，加上最近的历练，她的功夫已然炉火纯青，两人打的那是如火如荼，竟一时难分伯仲，几百个回合下来，那人已然有些破绽，莲笙乘机一剑刺过去，那人幸好躲避及时保住一命，可莲笙也将他的面具挑了下来。当她看见面具下的脸时，脸上却没有了多少震惊，更多的是愤怒和仇恨。
    “哲也，真是下的一手好棋。”
    哲也先是一脸惊恐，不过数秒他就换上一种闲散的表情开口道：“三小姐，别来无恙！”
    莲笙冷笑道：“北塞二王子，我真是小瞧了你。”
    “我才是小看了三小姐，没想到你真的上了战场。”
    可当她正要出手时，忽然四周窜出数条铁链，她还来不及躲闪，便被那铁链束住了手脚，她奋力挣扎着，但是由于刚刚厮杀的伤，以及那般悲痛，她踉跄了几步，愣是没有挣脱那铁链。
    “有本事，你杀了我。”莲笙怒吼。
    忽然脖子后面传来一下重击，她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待她醒来之时，她却是什么也看不见，她被人用布条蒙住了双眼，手脚被铁链束缚着。耳边寒风呼啸，这风好似利刃，刮得他脸生疼。
    她感觉自己在一个囚笼里，马车拉着她摇摇晃晃地缓慢前行着。突然她听见后面一匹马因受惊嘶吼的声音，接着便听见什么东西翻了，然后一群人喊着：“快拉住！”
    这时她听见一个人骑着马从她身边路过：“发生了什么事？”
    那说话的人正是扎木勒。
    “报告将军，前日下了雪，这路滑的很，刚刚这马车差一点就掉下悬崖了。”
    “来人，快帮忙拉住。”
    然后又有几个人的脚步从她身边路过，接着便听见一群人奋力拉那一辆马车，好一会，那群人才停下来，然后便是一阵欣喜之声。
    “你们多注意点，这车里装的可是两位王子给公主的礼物。”
    “是，属下知道了！”
    这时扎木勒返回，在路过莲笙的囚笼时停了下来：“三小姐这是醒了？”
    莲笙微微动了一下并未答话，此时她明白自己大抵是被俘了，她什么话都不想说，她满脑子都是父亲的影子，父亲是替她挡箭而死，她当时怎的如此大意，没有料到还有一支箭呢？她心中悔恨得要死，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去见两位姐姐。
    她果然还是太冲动，忽然她就觉得自己何其可笑，曾想做什么女将军，可第一次上战场就害的父亲丧命，自己被俘。她真是俞家的罪人，是晋朝的罪人，或许她应该以死谢罪，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可是她的嘴里被塞满了恶心肮脏的布条，手脚已被束缚，眼下就算是死，也由不得她决定。
    她在囚笼里浑浑噩噩睡了许久，那些人偶尔还是会强行给她灌一些汤水，但是大多被她吐了出来。此时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求死”。
    “三小姐？”扎木勒试探性的喊道，扎木勒顺手拿出她嘴里的布条。
    “自古成王败寇，要杀要剐，请便！”莲笙淡然的吐出这几个字。
    然后她便听见扎木勒拔刀的声音，那刀锋出鞘的声音在这雪地显得那样冷冽，好似滴水成冰，莲笙一下一下的数着自己的心跳，她是要死了吗？终究是要死了，她终于可以见到父亲，也终于可以在那边与俞家军死去的兄弟相见。
    忽然，她又听见刀锋回鞘的声音，她失望极了：“为何不杀我？你今日若不杀了我，来日我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杀了你？岂不便宜了你。况且，我的这把刀从不杀女人。”扎木勒说完命令一个士兵，用布条将她的嘴塞住便离开了。莲笙听着他脚步走远，心想着还是没死成，差一点她就成功了。
    父亲，兄弟们，你们走慢一点，等等我！

 第77章 计划

    她亦恨透此时身边的这些人，恨不得踏遍这北塞，一路杀到他们的王庭。是啊，北塞王庭！其实北塞这种地方，要攻打起来也不是那么的难，在历代王朝皆有要灭掉他们的打算，可是北塞却依旧安然无恙，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北塞人蛮横善战；二是这么多年，天下没几个人可以找到北塞王庭。此时，莲笙心中顿时有了一个计划，她得活着，必须要活着！
    车子一路行驶着，莲笙一路上皆昏昏欲睡，虽然她心中打定了一个主意，但还是不能让她忘却心里的悲痛。
    也不知行驶了多久，待莲笙再次醒来时已是夜晚，突然有人解开了她眼上的布条，哲也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看着她：“醒了？”
    莲笙只是看着他并未答话。
    哲也见状也不气恼，将手上的碗递给她：“北塞夜寒，喝了会暖和一点。”
    莲笙扯着嘴角轻笑一声接过他手里的碗：“想不到你们北塞对待俘虏还不错。”
    哲也笑了笑：“三小姐真会开玩笑，只是在晋朝时你我秉性相投的情谊罢了。”
    “真的只是情谊？”莲笙知晓他的想法，自然也是不会相信他口中的情谊。她捧着那热气腾腾的汤，确实暖和了不少。
    “三小姐真是聪明，俞侯死了，你就是俞家军的统领，再则你的姐姐是晋朝皇帝的宠妃，所以你就是我们的筹码。”
    听到他说“俞侯死了”这四个字时莲笙心里如万箭穿心，她看了看旁边侍卫腰间的佩刀，她正想立即夺过那刀，插入眼前之人的心脏。但是她不能，至少此时不能。眼下她必须要镇定自若，绝不能让人看出她的盘算。
    “二王子真是好算计啊，可是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晋朝的皇帝生性凉薄，他又怎能一定会认可我这个筹码呢？”
    “他会，就算他再凉薄，可是也怕晋朝上下悠悠之口啊。毕竟俞家军在晋朝百姓的心中可是举足轻重。”
    莲笙吹了吹手里的汤，轻轻啄了一口，浅笑道：“你难道真觉得我父亲死了吗？”
    听到这句话哲也顿时有些慌了神，他亲眼见他中箭怎会有假。他们这次的主要目标就是杀了俞文骁，但他又立即换成一副不相信的神情：“怎么会，我亲眼见他中箭！”
    莲笙摆出一副悠然的姿态：“可你有亲眼见到他死了吗？”
    哲也看眼前的俞莲笙没有任何的悲伤之态，他心中也泛起了嘀咕，难道计划真的失败了？
    “如果俞侯没死，那我们就更要留你了，毕竟你在我们手上俞侯不会贸然出兵！”
    莲笙喝完碗里最后一口汤，将碗递给哲也：“那二王子可要好好留住我的性命！”
    莲笙见他接过碗，便闭着眼睛假寐起来。她心中盘算着，哲也一定要信啊，因为只有让他们相信父亲还活着，他们才不敢贸然进攻北境，这样也能为她预留更多的时间。当她听到哲也脚步远去之后，她才睁开眼睛看着四周。此时远处传来凄厉的狼嚎声，她看着远处虽然天很黑，但是也能隐隐看见那些山的形状，那些山山好似鬼魅一般矗立在天边，对着这片大地张牙舞爪。
    夜深人静之时，莲笙见到哲也派了一小队人马往回赶，莲笙知道那是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他们一定要去探知父亲是否真的身死。如今她不在俞家军中，只怕林萧也不敢将父亲死去的消息传出去，毕竟这是一件大事。
    算算日子，二姐的粮草应该快到了。粮草一到，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二姐在信上还提到了一个人，在上战场之前她就想着也许会和他天人永隔，如今这处境，说不定真会如她所想，这样也好，一切都未发生，就算他身死异乡，他亦不会觉得难过。而她也不会觉得亏欠，虽然心中还是有小小遗憾，遗憾未能将自己的心意告知。
    此时她趁四下无人注意，偷偷捡起一块石头，在上面磨出一条小小的痕迹。然后悄悄放在了一旁。
    早上天还没亮他们就出发，她依旧坐在囚车里，今日这风如刀子一般吹得脸生疼，他们依旧用布遮住她的眼睛，就连白天吃饭也不曾解开，不过她每日只有一顿饭，能活命足矣！
    就这样走了几天几夜，他们穿过一处风特别急的地方时，天空下起雪来，她可以清晰感受到雪花落在她身上，那天晚上格外的冷，大雪覆盖了所有的山峰，整个大地如白昼一般，北风还是吹得紧，莲笙坐在囚笼里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都快结冰了，骨头也冻得生疼。她开始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王庭。是的，出来了她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可是此时她必须要活着。
    “将军！”守着她的侍卫突然开口。
    可来人好像并不想让她知道，她蜷缩在那里根本就动不了，突然有人将一件兽皮扔在了她身上。她依稀睁开眼睛，可来的人早已走了，她知道那个人是扎木勒，这让她颇感意外，他应该恨透了她才对。她看着眼前那一片苍白，整个大地都被积雪覆盖，毫无一丝生气。
    她艰难的将兽皮盖在身上，此时她竟开始想念昔日在京都的日子，想起年少时与姐姐们相处的时光，想起父亲的疼爱与严厉，她还想到了陆琮。这天夜里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回到了京都，所有的人都在，父亲还是那般严厉，要罚她去跪祠堂，姐姐们将她护在身后，画面一转她看见陆琮身着大红婚袍，骑着一匹红棕色的骏马前来迎亲，彼时她亦头戴凤冠，手持合欢扇，拜别父亲及亲人，然后就是她与陆琮婚姻美满，儿孙满堂。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而又美好，美好得让她不肯醒来。
    可是她深知这只是一个梦，终究会醒。当她醒来之时亦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她明显感觉到他们的方向变了，她依旧小心翼翼地留下小小的记号。

 第78章 到达北塞

    第二日她在一阵嘈杂声中醒来，她听着身边的人欣喜的欢呼着：“大王子和二王子回来！”
    还有许多小孩子跑来跑去的脚步声。接着就是大王子安排发放东西给那些人，这时一个孩子跑到莲笙的囚笼旁：“快来看这个人，她怎么被关在笼子里？”
    立即又围上来几个小孩子，这时一个大一点的孩子说道：“这是晋朝的坏人！”
    那孩子话音刚落，接着就朝着莲笙扔来一块石头，因为这几日她几乎都蒙住双眼，所以她的听力变得特别灵敏，她一歪头完美躲过了那个孩子扔来的石头。可是接下来那群孩子纷纷朝她扔来石头，她哪里躲得过。
    “你们在干吗？”这是扎木勒的声音。
    “扎木叔叔，我们在打晋朝的坏人。”一个小女孩奶声奶气的说。
    “快去那边，那边大王子和二王子在给大家发礼物呢。”他的声音格外温柔，倒是与他的那张脸极为不匹配。
    “好！”那群孩子听了他的话纷纷跑开了。
    这时扎木勒蹲在囚笼外面，看着莲笙额头渗出的血，他鬼使神差的抬手想要去抚摸那伤口，可还是迟疑在了半空，他收回自己伸出的手说道：“三小姐没事。”
    “无碍！”
    “几个调皮的孩子，三小姐莫怪！”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他心里又很想和她说说话。
    “将军这话真是搞笑，我如今为阶下囚，能怪罪谁呢？就算不是如今处境，我与北塞本就立场不同，我又怎会与几个稚子计较。”
    “三小姐真是见识与别人不同！”
    “将军过奖！”莲笙只想早点结束这谈话，因为每次跟扎木勒谈话她都觉得心虚。
    这时哲也走过来，命人摘下她眼睛上的布条，强烈的阳光让她不敢立即睁开眼睛，过了好久她才微微睁开眼睛，她环顾四周，皆是大大小小的帐篷，在那些帐篷最里边露出几个金色的塔尖，金色塔尖的周围全是白色的宫殿，看那奢华程度，大概那就是北塞王庭了。她看着四周的人，除了哲也他们的军队，皆是妇孺老人和孩子，他们的脸上颧骨处皆有着这地方特有的红晕。
    “三小姐，欢迎来到北塞。”
    莲笙浅浅一笑亦是无言。她看着四周雪山绵延，亦是雄壮奇特，真是一个漂亮的地方，若是老天让她死在这里，她亦觉得还不错。
    “大哥，二哥，你们终于回来了。”这时一个轻快明朗的小女子的声音自人群中传来。
    周围的人纷纷跪下，这时才露出一个身穿绯红色衣裙的女子来，只见那女子笑容明媚，就如这周围山上的皑皑白雪一般，纯洁而又明亮，她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满是喜悦，两根如藤蔓的辫子自耳后垂挂于腰间，头上的发式以红宝石居多，唯有额前一串蓝色细珠串起来的 抹额格外惹眼。
    只见那女子走到哲也身旁挽住哲也的胳膊撒娇道：“二哥，我都好久没有见你了。”
    哲也对她温柔一笑：“这次是有点久了。”
    “唉！你的眼里只看得见你二哥吗？”一旁的大王子吃醋道。
    “大哥，我早就看见你了，只不过人家真的很久没有见到二哥了嘛。”那女孩嘟着嘴分辩着。
    大王子脸上一下子就喜笑颜开了。
    那女子这时注意到一旁戴着手链脚链的莲笙，指着问道：“她是谁？”
    “他是晋朝的坏人。”一个小孩上前道。
    “她是俞家三小姐，此次随父出征的。”哲也解释道。
    “你们晋朝不是一向都只有男子能上战场杀敌么？怎的你一女子也出来了打仗了，你们晋朝当真无人了吗？”她蹲在莲笙的囚笼旁。
    “你们北塞女子不也一样上阵杀敌？”
    “可我听说你们晋朝的女子可只会绣花啊。不像我们北塞女子个个骁勇善战。”那女子口中带着几分自豪。
    “同为这天下的女子，我们晋朝女子从小学的诗书礼仪，但是我们一样可以上阵杀敌，公主说你北塞女子骁勇，我为何在战场上从未见过公主身影？”
    那公主见说不过，便有些懊恼，扬起手中的鞭子就想给莲笙一鞭，这时扎木勒赶紧开口道：“公主，不可！”
    那公主见扎木勒求情，便立即软了下来，软糯糯的喊道：“扎木哥哥！”
    接着她又警告着莲笙道：“今日扎木哥哥给你求情，我就饶了你。”
    “是谁惹我的小珍珠生气啦？”这时一个苍老且威严的声音传来，所有人纷纷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白发老头步子稳健的朝这边走来，他衣着华丽，头戴金冠。这时周围的人纷纷跪下，不敢抬头直视，那跪着的身子很是虔诚，
    莲笙从现场所有人的反应就猜到了他是何人。能有如此威望的除了北塞王还能有谁！
    那北塞王走到莲笙面前：“你就是俞莲笙？”
    “正是！”莲笙不卑不亢。
    “本王听说过你，亦与你的父亲是旧识，你长得很像他。”
    “是吗？我可从未听我父亲说与你认识啊。”
    一旁的大王子呵斥道：“大胆！你竟敢跟我父王这么说话。”接着他侧过身对北塞王说：“父王，这俞莲笙生性狡诈，如今她落入我们手中不如我们将其一刀了结，以绝后患！”
    “不可！”哲也和扎木勒异口同声道。
    北塞王见自己钟爱的儿子和大将军如此，便饶有兴致的问道：“你二人为何反对？”
    “父王，这俞莲笙是我们与晋朝谈判的筹码，现在还不是杀她的时候！”
    “那大将军怎么说？”
    “属下意见与二王子一致！这俞莲笙是俞家军的少主，且其姐姐为晋朝皇帝宠妃，对我们甚是有用。”
    “我们可以先杀了她，不要将消息传出去即可。”大王子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可俞家军就在北境边上，如果俞文骁知道我们杀了他的女儿，他便再没有疑虑了。”哲也继续说道。
    “俞文骁不是死了吗？”
    “可王兄有亲眼见到他死吗？”
    “他明明中箭了啊。”
    “我们都没有亲眼见到他死。”
    “哲也说的有道理，那就将这俞莲笙关到养马场那边。”北塞王作最后的定夺。

 第79章 被囚

    莲笙就这样被人带到了养马场，这里虽然离北塞王庭不远，但是却人烟稀少，这里是一望无际的白雪，雪地上只有一两座木屋立在这苍茫白色之中，显得那样孤寂而又冷清，她被人用铁链锁在一处小屋内，那屋内很是昏暗，屋内还夹杂着一些牛马粪便的味道，且四面密不透风，只在房顶有一处狭小的天窗，将外面的光亮透射进来。
    从被关进来那一刻，莲笙就想着怎么逃出去，她将屋子检查了个遍，可这屋子好似铁桶一般坚硬牢固。门外四处还有重兵把守，莲笙的手脚均被铁链拴住，她每走一步那冰冷的铁链便叮当作响。她根本就没有机会逃出这里，她心中盘算了无数的可能，可是皆一一行不通，看来，若要出去，还得等待时机，只是这时机只怕短暂几日是没有了。
    自从被关在这小屋，北塞一连几日也不给她送吃的，彼时她已经饿的奄奄一息。她躺在冰凉的地上，微微睁开眼看着头顶那一处天窗，不知此时是什么时辰，只听见外面传来马匹嘶鸣和奔跑的声音，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曾经她也想过自己死时是怎样的感觉，可是都没有此时来的真切，她曾以为她会害怕，可此时她是那样的坦然，一种超乎平静的坦然，甚至还有一丝欣喜，因为她终于可以和父母团聚，但是她又想到两个姐姐听闻她死讯之后，一定会伤心难过，想到此她心中不免有一丝伤怀。
    她的脑海中开始出现很多画面，那是她从小到大经历过的所有事情的画面，那些画面就如跑马灯一般在她的脑子里闪过。小时候听庄子里的老婆婆说过，人在死前脑海里会出现此生经历过的所有的事情，她说那是人在和这个世界告别，他是该和这个世界告别了吗？可是她的计划都还来不及施展，一切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当她正在心底和这个世界做最后的告别时，突然一股暖意蔓延至全身，她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她这是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了吗？她微微睁开眼睛，从天窗照射下来的光亮将她拉回了现实，原来她没死，她朝四周看了看，发现离门的不远处有一只满是缺口的破碗，那碗里盛着白色的奶浆，这时她听见外面一个女子的声音，说的什么，她也没有听清，这时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门被轻轻打开了，然后从门外探进一个小脑袋来，一双骨碌碌的眼睛打量着莲笙。随即她又转个身奶声奶气的喊道：“阿妈，她醒了！”
    那孩子开门进来站在莲笙的面前，莲笙这才看清楚她的样子，一双清澈无辜的眼睛正仔细的打量着她，那孩子头上扎着许多小辫，头上还戴着一顶灰色的小毡帽，那小毡帽下，圆圆的脸蛋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大人衣服改小的。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女子，那女子和大多数北塞女子一样，眼神中透露着淳朴，脸颊上有着这北塞独有的红晕，她将头上的辫子盘在脑后，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但是干干净净。
    “你醒了！”她的语气并不好，但是她还是将门边那只破碗递给了莲笙，“喝。”
    莲笙看着她满是冻疮的手，想来这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她接过碗，将碗里的奶浆一饮而尽，顿时这几天的饥饿烟消云散：“谢谢！”
    女人听到莲笙的谢谢，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原先的冷漠。开口道：“你不必谢我，是有人吩咐我这么做的。”
    “可否告知是何人？”
    “苏果儿，我们走！”女人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起身牵起那个孩子收拾好那只破碗就往外走，倒是那个叫苏果儿的孩子回过头来对着莲笙，并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莲笙看着那纯真的笑容，不由得自觉回应了那孩子一个笑容。这时莲笙才想到无论是晋朝的孩子，还是北塞的孩子，原来他们都一样啊。
    后来每天这母女俩就来给莲笙送一次吃的，那女子依旧不多话，且对莲笙依旧没有好脸色，但是那孩子却与莲笙熟络起来，偶尔还会趁母亲不注意偷偷跑来此处与莲笙说话，因为年纪小，所以对所有的事物都充满了好奇。
    她会问莲笙：“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儿。”
    莲笙回答：“因为打仗！”
    “为什么要打仗？”
    是啊，为什么要打仗，为了土地，为了食物，为了财物，为了奴隶、、、、、、为了那高高在上的人的私心。
    她还会天真的问莲笙：“姐姐，你是晋朝人吗？”
    莲笙也不隐瞒：“是，我是晋朝人。”
    “他们说晋朝的人都是坏人，对吗？”
    当她问到这个问题时莲笙会跟她说：“晋朝人和你们北塞人都是一样的。也不都是坏人，但也不都是好人。”
    听到莲笙这样的回答，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但确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莲笙见她这样子甚是可爱，那圆溜溜的眼睛骨碌碌转着，透着满满的灵气。
    “苏果儿，你在哪里？”外面传来苏果儿阿妈的声音。
    每到此时，苏果儿总会转身一溜烟跑远，然后就会传来苏果儿阿妈严厉说教的声音，这倒是让莲笙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父亲也是这般严厉。
    经过几天的交谈，莲笙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北塞最下等的奴隶，他们母女的工作就是终日在此处喂马。莲笙眼见自己终日被铁链锁着根本逃不掉，且十几日过去，北塞王庭好似忘了她这个人，她也乐得这份安静，心中开始反复回忆来时路上的所见所闻。她将那些山的样子以特殊符号画在墙上，她也想过自己有可能就这样在北塞幽闭一生，可每每想到此她心中满是不甘。与其被幽闭一辈子，还不如一死了之。可是当她想到父亲和俞家军死去的将士时，她又不敢死。

 第80章 抵达北境

    自那日一战之后，整个俞家军群龙无首，人心惶惶，如今泰安侯一死，整个俞家军好似没了魂，但是为了稳住军心，为首的几个将领将俞文骁已死的消息隐瞒下来，每日只能安抚下属，其实他们心底也没有数，对于未来更是没有方向，毕竟现下也只能如此。
    令羽见莲笙被擒了，她赶紧放出消息，可见信鸽两天都没有回信，她很是心急，于是便连夜往京城赶，好将这个消息告知自家公子。当她快到揭阳关时，远远看见一队人马，自晋朝方向赶来。看那些人的打扮，应当是晋朝人。
    她悄悄往前靠近，但见到来人首领她只觉鼻子一酸，她不知道为什么作为一个杀手她很多年都不曾流过眼泪，可这次却有了想哭的冲动。
    令羽赶紧上前跪在地上带着哭腔喊道：“公子！”
    陆琮及时勒马，看着地上跪着的人。他立即翻身下马：“你怎么在这里？”
    “公子，小姐她、、、、、、”令羽还未说完，陆琮赶紧打断她的话：“你的消息我都知道了。”
    “走，快带我们去俞家军军营。”
    陆琮话音刚落，突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的声音，陆琮回头看去，只见来人一身桀骜，风姿绰约，但看那马匹疲惫的样子，应是连夜赶路，风雨兼程而来，他思忖道：他为何也来了这儿？
    那人疾驰骏马，来到陆琮面前停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西南现下不是正局势紧张吗？”陆琮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宇文珏。此时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大概是连夜赶路所致。
    “西南那边局势已定。”宇文珏并不想多说，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目标，“我们快赶路。”
    陆琮看着他，心中自然知晓他是为何而来，他也知道宇文珏对莲笙的心意，可是他不敢想，而且此时也没有功夫让他去想这些事情。当前他们只能合作，这样才能挽回局面。杀人或许他在行，可是论行军打仗，他是比不上宇文珏的，如今这局面，他来了，倒是帮了大忙了。
    陆琮和宇文珏一进俞家军军营，眼前的景象让他们触目惊心，他们看着一个个士兵饿的只剩皮包骨，但是他们依旧没有想着逃跑，他们还是严加警戒，防止敌人来犯。就连靠在墙角亦是牢牢握住手中的兵器。
    在帅帐内，他们见到了已故的俞文骁，心中很是悲戚。陆琮从小就听闻过俞家军的英雄事迹，加之他也知晓这位泰安侯不仅仗打的好，且谋略天下无双，让他很是敬佩。可如今只剩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躺在那里，可叹一代英豪就这样死于皇帝的权谋之中，未免让人唏嘘。
    “陆公子和世子可是为了三小姐而来？”林萧仿佛看到了希望。
    “是的！”陆琮回答。
    “林校尉，现下军营情况如何？”宇文珏知道现下军中情况最重要。毕竟他们断粮多日，军中恐有不安。
    林萧低下了头：“自从莲笙被擒之后我们便将侯爷去世的消息隐瞒下来，只是我们多日断粮，军中的兄弟怕是拿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今我和陆公子皆带来了粮草，让营中炊事赶紧做饭，犒赏三军。”
    “是！”
    “还有，将如今俞家军现下可战人数，伤员人数以及布防一起给我。”宇文珏吩咐道。
    “我这就命人去取来。”林萧还是很佩服宇文珏的，毕竟在他心里这世子，可是当世智谋无双的人物，他指了指一旁的一个士兵：“你去将世子刚刚吩咐的都取来。”
    “是，校尉！”
    陆琮看着宇文珏，果然是行军多年，这些军中事务处理起来很如此雷厉风行，他开始在心里觉得也许莲笙和他在一起才是最合适的。
    “那我们要如何救出莲笙？”林萧赶紧问，这件事是他目前心头的头等大事，这几日他为此想破了脑袋，也未能想到办法，他真恨自己为何当初没有去拦下她。
    他林萧本是侯爷在路边捡到的一名孤儿，是俞家将他养大，侯爷还将他培养成才。加之他与莲笙姐妹从小一起长大，他一直将她视为亲妹，所以他必须要将莲笙救出来。
    “你刚刚说你们将侯爷去世的消息隐瞒了下来？”陆琮问道。
    林萧点点头：“因为我们怕军中知道侯爷已死的消息会军心不稳。”
    这时陆琮和宇文珏对视一眼，便知道了对方心中的想法。他们总是这么有默契，他们亦是如此了解对方，两人都曾暗自感慨，幸好他们是多年好友，不然自己这辈子将永无安宁。
    “林校尉，我要你让人放出晋朝粮草已到俞侯不日就要进攻北塞的消息。”宇文珏决定搏一把。
    “那不是要莲笙的命吗？”
    “不，他们不会，他们只会拿莲笙和我们做交易。只要莲笙出现，我定能救她。”陆琮将最后几个字说得很重。好似在跟自己立下军令状。
    宇文珏转身看着墙上的堪舆图，指着图上的某一处说：“等消息散播出去后，我们要在三日内攻下此处。”
    林萧瞪大了眼睛，三日内拿下两座城池，这怎么可能？
    陆琮看出了林萧的质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们只有让北塞觉得我们势不可挡，他们才会用莲笙出来威胁我们。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救出她来，我看这几处地势，并不是易守难攻之地，加上这些日子的战斗，北塞军也已疲乏。一鼓作气，还是有可能的”
    陆琮又走到宇文珏面前：“这仗你指挥，我负责救人。还有，你的伤、、、、、、”
    “你怎么知道？”宇文珏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一脸惊讶的看着陆琮。本就是一处小伤，但因为连夜赶路，却迟迟不见好。他以为无人会察觉，可想不到还是被陆琮看了出来。
    陆琮轻轻一笑，以一副你明知故问的神情回答了他的疑问：“还有，你要掩藏好，不要让人认出你来。”
    “这是自然。”

 第81章 被打

    莲笙本以为自己这一生都逃不出这里，可是那日北塞公主的突然造访让她看到了希望。
    那天她正与门外的苏果儿说着毫无边际的话，突然她听见门外传来嚣张跋扈的声音：“滚开！”
    然后莲笙便听见什么东西撞在墙上的声音，这时门外传来几声苏果儿的呜咽，可是苏果儿还没发出几声便没了声音。同时门也被一群士兵撞开了，那群撞开门的士兵士兵分散排开，一袭绯红色的身影走了进来，这人莲笙是见过的，她是北塞公主，只见她此时手中握着马鞭，眼中满是愤恨的走到莲笙跟前。
    “你们晋朝人真是讨厌，居然还想着攻打我们北塞。”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莲笙，眼中全是鄙夷。
    莲笙不不理她，继续靠墙坐着，但是她的心中却很是欣喜。
    北塞公主见莲笙不理她，更加恼怒了，扬起手中的马鞭狠狠的抽在了莲笙的身上：“你很得意是，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莲笙吃痛的皱了皱眉：“要打你们北塞的可不是我，公主何须来找我的麻烦!”
    “确实不是你，可是那人是你的父亲，我父王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病了，所以我今天就要打死你这个晋朝走狗！”北塞公主说着就继续扬着马鞭对着莲笙一顿猛抽，莲笙因被铁链锁着，哪里有地方可以躲闪。几鞭子下去，她身上已是皮开肉绽。
    看来这北塞公主真的是打算打死她了。
    “公主住手！”突然一个声音自外面传来。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屋外，莲笙虚弱的抬头，微微睁开眼睛，来人正是扎木勒。北塞公主一改刚刚打人的狰狞面孔，一脸乖巧的跑到扎木勒身边：“扎木哥哥，你怎么来了。”
    “公主住手，公主怎么会来这里？”
    “父王病了，我来这里是要打死这个晋朝女人。”她恶狠狠的看着莲笙。
    “公主，现在还不是处死俞莲笙的时候。”
    “不许叫我公主。”那公主一脸娇嗔。
    “臣不敢！”扎木勒朝后退了两步苟着身子行礼说道，“这不符合规矩。”
    “可是小时候你就叫我珍珠的啊，人家喜欢你叫我名字。”北塞公主不依不饶继续凑上前去。
    “那时臣年幼，不懂得尊卑，还望公主见谅。”
    珍珠被扎木勒的话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她这才注意到屋内的莲笙。
    莲笙见到此时的情形心中暗自笑道：扎木勒真是个榆木脑袋，没看出这公主倾慕于他？不过也是，他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怎么可能懂得小女孩的心思，若是他真懂，那次美人计，他就不会那么轻易中计了。
    而珍珠看着此时屋内正看着他们的莲笙，只见她已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在角落里，虽然她身上满是血痕，而且脏兮兮的，但是她身上却透着一种绝世独立的气质。她竟然会觉得自己比不过她，她堂堂北塞公主，竟然在这晋朝女人面前失了颜面，她怎么能不恼怒，而且看扎木哥哥看她的眼神，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也是她一直期盼的眼神，可是如今却被这个晋朝的女人夺了去，她又怎么不恨呢。
    珍珠气的走进屋内，抬手就想用鞭子继续抽打莲笙，以发泄她心中的不悦。而扎木勒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那拿着鞭子的手：“公主，现在不能处死俞莲笙。”
    “为什么？她是晋朝人，是我们的仇人，她父亲还害得父王生了病，我现在就要处死她。”
    “你这样会坏了两位王子的大计。也会害了整个北塞子民。”
    “是扎木哥哥心思不纯。”她有些生气。
    “没，没有。”扎木勒不敢抬眼看她。
    珍珠听到这话，才悻悻的放下那扬着鞭子的手，然后恶狠狠的看了莲笙一眼，便带着人出去了。
    扎木勒看着莲笙一身的伤，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滋味，他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递给莲笙：“吃了它！”
    “这是什么？”
    “我们北塞特有的伤药。”说着那拿药的手往莲笙面前凑了凑。
    莲笙接过药，一口服下：“谢谢！”
    “不必谢我，给你药是因为此时还不是让你死的时候，因为你现在可是我们的筹码。”
    莲笙笑了笑，其实她明白扎木勒的心理，遂开无力口道：“那我求扎木将军一件事！”
    “何事？”
    “帮我救救门口那个孩子，她好像被你们公主的人踢伤了。”
    扎木勒看着门口那躺在地上的孩子一动不动，他没有说什么，径直走到门口探了探那孩子的鼻息，然后抱着那孩子就走了。
    夜里，关押莲笙屋子的门又被打开了，来人是那个孩子的母亲，她一进来就给躺在地上的莲笙上药，莲笙被药刺激得疼醒过来，她看着女人，女人脸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只是给她上药。
    “苏果儿她怎么样了？”莲笙问道，那可是难得的好孩子，是她在这个异国他乡唯一得到的慰藉。
    “扎木将军替她找了最好的巫医，她没事了。”女人回答道，她的语气一改往日的冷漠，竟有几分温和。
    “那就好！”
    “谢谢你求扎木将军救了我的孩子！”女人放下手中的东西，匍匐在莲笙的面前哭着感激道。
    “你不必这样。你和苏果儿是北塞的子民，他们本就会救，怎会是因为我救人呢。”莲笙可不敢受这恩情。
    女人直起身子，摇了摇头一脸苍凉的说道：“你是晋朝人，自然不懂我们北塞，我们是这北塞最低等的奴隶，我们的命如草芥蝼蚁，根本不值一提。”
    女人说完拿着药继续给莲笙上药，莲笙好奇的问：“你们没想过逃跑吗？”
    “想过，也有人逃过，可是没两天就会被抓回来处死，苏果儿的阿爸，就是因为逃跑被处死的。”女人提及往事，豆大的一滴泪自眼角流出，莲笙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很是清澈明亮。她突然有些心疼眼前这个女人。
    如果有朝一日她可以出去，她一定要带走这对母女。

 第82章 计划救人

    很快俞侯要进攻北塞的消息在北塞传的沸沸扬扬，接着便是北塞连失两座城池的消息也传到了王庭，此时的北塞瞬间如热锅上的蚂蚁乱了方寸。他们本以为俞文骁会忌惮，但是却没想到局势一下子就乱了。大王子和哲也不得不赶紧带人出征迎战。
    那日以林萧带着人马来到了北塞的无烬城之下。陆琮和宇文珏打扮成侍卫跟在他两侧，大王子和哲也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城下的俞家军，大王子见为首的是林萧，便高声问道：“俞侯呢？”
    “对付你们，还不需要我家侯爷亲自出马。有我林萧足矣。”
    陆琮看到城楼上的哲也，他倒是没有丝毫意外，毕竟在知晓他的死讯之时，他就怀疑事有蹊跷，果然印证了他心中的猜疑，真是一局好棋啊。
    “莫不是你家俞侯已死，所以不能来这儿了。”大王子故意激林萧。
    在来之前陆琮和宇文珏就再三的告诫过林萧一定要镇定，不能让他们看出破绽。林萧直了直身子笑道：“我家侯爷是有伤在身，但那只是小伤不日就会痊愈。”
    城楼上的哲也见林萧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开始在心里不得不怀疑俞莲笙当日说的话，难道俞文骁真的没死。他赶紧对着城楼下的人说道：“如今你们俞家三小姐在我手里，你们若是攻城，难道不怕我杀了她。”
    听到莲笙，林萧还是迟疑了一秒，随即他又开口道：“你说我家三小姐在你手上我就要信吗？”
    “呵呵！”哲也轻笑一声，然后侧身对身后的侍卫说了什么，不一会只见两个侍卫带来一位蓬头垢面的女子，那女子身形有七八分像莲笙，加上头发挡住了脸，一般人远远看着应当很难分辨真假。。
    哲也拿着刀架在那女子脖子上吼道：“俞莲笙在我手里，你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她。”
    陆琮看着城楼上的那个女人，他小声跟林萧和宇文珏说：“那不是莲笙！”
    “你确定？”林萧小声问。
    “确定！”他看过她那么多次，怎么会认错呢，陆琮死死盯着哲也，恨不得立即飞上去将他碎尸万段。
    这时陆琮看向宇文珏，宇文珏已然知晓他的想法，只见宇文珏拿起弓箭，朝城楼上的女子的胸口射了过去，那女子当场毙命。
    哲也也没料到他们会这样，只听见城下林萧讥笑道：“何必拿个假的来威胁。”
    “林校尉真是好眼力。”哲也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知道这个女人是假的，这彻底打乱了他的节奏。
    “不是我眼力好，是你们找的这个女人与我家小姐没有一丝相像。可见我家小姐并不在你们手上。”
    “你们是真不信她在我手上？”这时哲也拿出莲笙上战场时所戴的面具，“这个你们总认得。”
    看到莲笙的面具，林萧是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愤怒的问道：“快放了我家小姐。”
    见他如此愤怒，哲也得意道：“要放俞莲笙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们退兵，退出庸城以外，我就放了你们的三小姐。”
    林萧的情绪很激动，他想立马冲上去灭了这些人，然后救出莲笙，此时一旁的陆琮小声提醒道：“别忘了我们此次的目的。”
    可林萧哪里听得进去，反驳道：“他拿的是小姐的面具，小姐现在有危险。”
    “我们得先确认莲笙是否活着。”宇文珏压低着自己的声音提醒道。
    这时林萧才意识到自己这样会乱了计划，他立即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对着城楼上的人继续说道：“退兵不是不可以，首先我得亲眼见到我家小姐还活着。”
    “好，三日后，我会让你们见到她。”此时他心中已有了另一个计划，毕竟他在那一群人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他可是比俞莲笙有价值多了。
    林萧听到这句话才将大军又撤回到原来的位置。
    一回到军营陆琮便吩咐他的部下在无烬城的四周打探，因哲也答应三天，那么就有两种可能，一是莲笙不在无烬城内，所以需要三天，他试着派人去打探一下莲笙所在的位置，说不定会有所收获。二是莲笙就在无烬城中，哲也说要三天，那他一定有什么阴谋，让人去打探，也能及时知道无烬城的动向。
    直到第二日夜里，去打探的人都回复城外无任何人出入，那么莲笙就在无烬城中，陆琮突然明白了什么，他赶紧找到宇文珏和林萧商议。
    “哲也答应三天，他是想让我去救人。”
    “让你去救人？”林萧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他那天应该已经认出了我。他算定我会去救人，所以才会有所谓的三日之约。”
    “是啊，相比起来，在皇上面前你可是比莲笙值钱得多。”宇文珏亦洞穿一切，“我和你一起去。”
    “可是世子，你身上的伤、、、、、、”宇文珏的下属抢先开口道，也不知为何自家世子对这俞三小姐如此上心，在这场北境之战发生时西夷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可他家世子自从知晓俞家军的事以来，便连日征战不眠不休，以最快的速度平息了西南的动乱，接着便不顾自己身受重伤，又连日赶路偷偷来到这北境。
    宇文珏斜睨了一眼身后的启风，责怪他的多嘴。
    “是啊，你身上有伤，不宜跟我一起去。”陆琮劝道，见这几日宇文珏连日征战，脸色就没好过，他猜测他这次应当伤的很重。
    “可是、、、、、、”
    “再说了，如果我失败了，到时候还得靠你来救我们。如果都折进去了，那就没希望了。”宇文珏还要再说什么时，陆琮打断了他的话。陆琮心里很清楚他此次前去会有多凶险，哲也断然不会放过他，但是他不得不去，因为莲笙在那里，所以他必须去，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是阎罗地狱，他都必须去，因为那是他发誓要用命去守护的人。

 第83章 营救

    夜里，陆琮带了几十名凌云阁的死士，趁着夜色潜入无烬城，当他们进入无烬城，发现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无烬城内的守卫看似很是松散，实则主力皆藏于暗处，在入无烬城前他们就分成了三队人，每一队皆有一人穿着陆琮平时的衣饰。并各自朝不同的方向散开，陆琮则独自一人潜入。当他们刚进城内还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有一队被发现了，然后就听见城内某处刀剑相撞的声音，虽说都是死士，但也是寡不敌众，很快便被擒获，就算是这样北塞也没有讨到任何好处，亦是死伤过百。而那些被擒获的死士，亦是当场服毒身亡。
    接着便从其他地方传来骚乱，又有一队被发现了，陆琮趁乱寻找着关押莲笙的地方，可是他找了几个时辰皆一无所获，他不仅要找人，还得对付那些迎面撞上来的敌人。一时间整个无烬城被搅得混乱不堪。眼看着他带来的人皆被发现，可是还是无法找到莲笙的下落。
    陆琮看着混乱的四周，眼看天就要亮了，白天更不容易行动，他知晓自己这次很难全身而退，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直接一点，他飞上这无烬城最高的楼顶，他忽然就明白了，这城楼能将整个无烬城收入眼底，如果他没有猜错，哲也他们应当就在这楼下，他看着这天色，离天亮已经不远了，四周骚乱的声音也越来越弱，看来他带来的人已经所剩不多。
    他小心翼翼揭开这屋顶的一张瓦片，他看着哲也一行人坐在屋内，他本打算用暗器将他杀掉，可是正当他准备动手之时，那哲也却走出了屋子，他观察了一下屋内，还是没有莲笙的影子，她不在这里。
    看来要见到莲笙，他必须现身了。他看着哲也一行人正站在自己脚下的楼台上，缓缓开口道：“二王子，好久不见！”
    听到声音的哲也转身抬头见到陆琮正站在他身后的屋顶上亦是惊骇，他知道陆琮武艺高强，可是却没想到强到了这种地步，连他飞上自己身后的屋顶都无人察觉。
    而此时四周的人见那屋顶的男子身着玄衣，手持宝剑，一缕青丝随风飞舞，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不寒而栗，犹如来自地狱索命的修罗，让人不敢靠近。
    哲也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的将站在他身旁的大王子护在身后故作镇定的回道：“陆兄，真是好功夫！”
    “功夫好有什么用呢，也不及二王子的阴谋诡计啊。”
    哲也勉强一笑：“不过是为了各自的立场罢了，陆兄不也是为了你的立场做了很多腌臜的事情吗？”
    陆琮邪魅一笑，也不多废话，直接拔出手中的剑，就朝哲也刺去，可刚到半空中几个高手从下方飞上来拦截了他，虽说他平常多以扇子杀人，但是殊不知他剑术更是高超，这世上没几个人见过他用剑，因为但凡见过的皆死于他的剑下。
    只见他身法奇妙，那把剑好似与他心意相通，一招一式皆干脆利落，且招招要命，他与那些人缠斗几个回合下来，那些高手皆落于下方，而楼台下的哲也则趁他打斗之际带着自己的王兄逃离。
    陆琮不得不快速解决掉那些人，然后追了过去，可是当他向前几步，便又有高手拦住他的去路，看来哲也为了抓到他，亦是下了一番功夫。虽然那些人皆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还是能拖延他几步。他就这样一路追着杀了一路，早已杀红了眼，此时他身上满是鲜血，不过那都是别人的，那血迹溅到他俊美的脸上，让他看上去更加邪魅，更加阴狠。那红色的眸子已无半点温度，更是猩红的可怕。
    就在一处阁楼转弯处，陆琮好不容易要追到他了，并将手中的剑直指他的咽喉，哲也突然停了下来开口道：“你若是杀了我，俞莲笙必不会活。”
    “若她死，我要你整个北塞陪葬。”陆琮的脸上带着狠戾，这让他的面容更是妖冶。
    “是吗？”这时哲也阴笑道，然后全身放松下来，“看来陆兄对俞三小姐是真的爱啊。”
    “少废话，莲笙在哪里？”陆琮睥睨着他。
    “陆兄不如把剑放下我们聊聊。”他笑道。
    “你我没什么可聊的，告诉我，莲笙在哪里？”
    “本想与陆兄叙叙旧，却不想陆兄还是太心急啊。”哲也说着便跟身后的人说，“你们去把她带上来。”
    “陆兄现在可与我叙旧了？”
    “我与二王子无话可说。”陆琮收起手上的剑。
    “想起那些在京都的日子，我与陆兄可谓最是相熟，若你我不是因为这立场，我想我们会成为知己。”
    “陆某可不敢与二王子成为知己。”
    不一会，那两人将莲笙带了上来，陆琮看着一身狼狈，蓬头垢面的莲笙心中满是愤怒和心疼，待那两人带着莲笙走进些，陆琮才发现莲笙浑身是伤，如今正昏迷不醒：“你们把她怎么了?”
    “放心，她只是昏迷而已。”哲也接过侍卫手中的莲笙，将匕首放在莲笙的脖子上，“你若再敢上前一步，我杀了她。”
    “我劝你最好放了她。”陆琮抽出手中的剑指着他道。
    “放了她？”哲也笑了笑，“现下俞三小姐对我来说还是很有价值的。”
    “你不就是想利用她与俞侯谈条件吗？你放了她，让我替她，我可比她有用得多。”陆琮往前走了一小步。
    这时哲也将匕首往莲笙脖子上按了按，顿时莲笙的脖子上渗出一条血迹，这突如其来的痛感让莲笙苏醒过来。她一睁开眼就看见浑身是血的陆琮站在他的面前。在看到那张脸时，她以为自己在做梦，而脖子上传来的痛感是那么的真切，她发现那个拿着匕首抵在他脖子上的人正是哲也。她方才意起，那日哲也带人前来，将她带出了那个黑暗的屋子，然后从北塞出来，哲也就命人将她迷晕，她亦不知睡了多久。

 第84章 软肋

    “陆琮你快走！”莲笙此时脑海中冒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你把剑放下。”哲也挑衅的看着陆琮。
    陆琮见莲笙脖子上的伤痕，那鲜红的血由刀尖流出，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乖乖将剑放下，突然不知旁边何处蹿出一个人来，上去就捅了陆琮一刀，幸好陆琮及时闪躲，那一刀只是捅到了他的腿上。
    “陆云深你快走！”莲笙挣扎着喊道。
    而陆琮则一脸笑意看着她答道：“要走一起走。”
    接着陆琮又对哲也高声说道：“我父亲是当朝左相，姐姐是当今皇后，而我是墨殓营的统领。我怎么也比一个俞莲笙值钱。用我换她！二王子，你不亏。”
    “可是陆兄武艺高强，我怕你、、、、、、”哲也没有将话说下去，他知道陆琮明白他的意思，和聪明人打交道就这点好，不用说明，自然明了。
    陆琮知晓他的想法，点头道：“好！”
    陆琮答完，便将手中的长剑丢在了一旁。莲笙亦突然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她害怕急了，她挣扎着：“哲也，你要是敢动他我必踏平你北塞王庭。”
    而哲也并不理会她的话，只见他向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旁边的几个人围了上去每人捅了陆琮一刀，每一刀皆避开要害，但又刺得极深，莲笙看着这情形，急的奋力挣扎，可是哲也将她锁的牢牢的，她怎么都挣扎不开，只得喊道：“陆云深，你快走，我不要你救。”
    “陆云深，你快走。快走、、、、、、”莲笙亦是喊得声音嘶哑，眼泪也模糊了她的视线，当那些人散开时，她只看见陆琮跪倒在地上，血自他身下流出，那鲜红的血液宛如盛开的花，在地上伸展绵延，一时间竟侵染出一片红色。
    “陆云深，陆云深、、、、、、”
    陆琮抬眼，微笑着看她，张了张嘴道：“笙儿，别怕”
    莲笙此时只觉得那红色格外刺眼，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来救她，并且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她看着他身上的血自衣服滴下，他的脸色惨白，犹如死人。他就这样跪倒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就这样倒在了她的面前。她奋力挣扎着，好不容易挣脱了哲也的手，她以为她可以触及到他了，可这时哲也却拉住了缚在她身上的铁链，她奋力向前，几个侍卫上来一起拉住了铁链，让她无法前进一步，尽管那些铁链将她的身体勒出了道道血痕。她只得一边向前挣扎，一边一遍一遍喊着他的名字：
    “陆云深，陆云深，陆云深、、、、、、”
    早知道他会如此，她还不如就死在北塞。她喊了半天他亦是没有反应，莲笙赌气的喊道：“陆云深，你要是敢死，我就马上跟你去死，让你死的不值，让你成为这世间笑柄。”
    一旁的哲也见陆琮那般，才觉得心头的石头落了地，只不过他是不会放了俞莲笙的，毕竟俞家军对北塞一直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此时他正暗自得意，抓住了俞莲笙，眼下又送上门一个陆琮，真是赚了。
    此时一名侍卫火急火燎的跑上前来：“报告大王子，二王子，俞家军已到城下了。”
    哲也对这个消息也是始料未及，正当在场所有人不知所措时，突然跪倒在地上的陆琮捡起地上的剑一跃而起，一个闪身将北塞大王子擒住。
    四周的人顿时慌了神，陆琮将剑架在大王子脖子上掷地有声的说道：“放了俞莲笙。”
    “陆琮，你抓了他也没有用。”哲也故作镇定，但是他眼底的慌张却没能逃得过陆琮的眼睛。
    “哦，是吗？”陆琮不以为然的扬起手上的剑就朝大王子的腿狠狠刺去，顿时那血如泉涌般冒了出来。
    而大王子亦是不屈开口道：“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
    “是吗？”陆琮玩味的看着哲也，“如果二王子说是，那我索性成全二王子，我听说北塞是立长为王，大王子若死了，二王子就会是继承王位的人。”
    哲也不发一言，只是看着他。
    “所以说杀了我他求之不得。”北塞大王子以为陆琮会信他的话，以求活命。
    “二王子，你说我下一剑是直接拿下他的头颅呢，还是刺穿他的心脏？”陆琮虽然脸色惨白，说话亦是有气无力，但是他手上的力道确是半点没有松懈。他一边说，还一边扫视了大王子全身，好似正在纠结到底该刺哪里，那张俊逸的脸亦好似随时就会将手里的人生吞活剥。
    哲也半晌不说话，但是神色已是尽显慌张。
    陆琮见他迟迟不开口，便扬起手中的剑邪魅的说道：“还是割头颅，二王子，他日你登上北塞王座，记得感谢陆某。”
    只见陆琮抬手，要一剑抹向大王子那白皙的脖子时，哲也慌忙的开了口：“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不过你放了我大哥。”
    “二弟，答应他做什么，你不能答应他。为了北塞的百姓，我死又何干？”那北塞大王子一副视死如归的喊道。
    “王兄，我不能看你死。”
    “让他杀了我，我们好不容易走到现在。”
    “话可真多，真是兄弟情深啊。”陆琮显得有些不耐烦，“我要你和大王子送我们出城。”
    “好。”
    就这样哲也将他们送出城外，此时俞家军正在外面，双方正僵持着。陆琮直到俞家军队里面才放了大王子。就在他放开大王子那一瞬间，他整个人就往地上栽了下去。
    莲笙赶紧扶住他，林萧和令羽也赶紧跑过来，林萧命令几个士兵将陆琮抬去医馆。
    莲笙跟着跑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叫住了哲也，但她没有说别的，只冷冷的说了四个字“后会有期！”
    哲也听到这四个字心底好似有无限恐惧喷涌而出，他明白莲笙在对他说什么。其实从俞家军踏向北塞开始他就在害怕和后悔，他害怕俞家军的所向披靡，后悔挑起这场战争。

 第85章 他们两情相悦

    陆琮被送到军医处，军医一点也不敢怠慢，他们拨开陆琮的衣服，一时震惊不已。站在军医营帐外面的莲笙只看着一盆一盆的血水自里面端出。她赶紧拉住一位医者问道：“大夫，他怎么样了？”
    “三小姐放心，陆公子的血已经止住了。”
    “那他身体可有大碍？”
    “回三小姐，虽然陆公子的伤都避开了要害，但是他被捅了十二刀，失血过多，只怕是要养好一阵子了。”
    十二刀，他为了救她就那样被人捅了十二刀。她将拳头攥得紧紧的，眼神亦是冰冷得可怕。
    “小姐，你身上也有伤，我带你去敷药。”站在身旁的令羽关切的看着莲笙。
    “不，我要等他！”
    “可是小姐，我家公子若是看到小姐有伤他会担心的。”
    莲笙转过头看着令羽，是啊，她不能再让他担心了。她朝营帐内望了望，轻轻答道：“好！”
    令羽给莲笙上药时才发现莲笙身上也是遍布伤痕，甚至有些伤痕已经结痂，留下了红色的疤痕，她看着也是心疼，这好好的世家小姐，就这样遍布伤痕，她心中不由得又敬佩了几分。
    上完药的莲笙是一刻也不想多等，她赶紧来到安置陆琮的营帐内。令羽支走了所有人。莲笙走过去，看着躺在床上的陆琮，他紧闭双眼，好似熟睡一般。她拂了拂他披散在床上的青丝，然后趴在了床边。她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在他耳边轻轻唤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她想要将他唤醒，可是无论她喊多少遍，他都没有睁开眼睛。
    此时宇文珏自外面进来，他刚到门口就听见莲笙的喃喃自语，他朝里面看了一眼，便又默默退了出来 ，此时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是无形的，但又那么刺痛。或许他早就应该明白，里面的人互相喜欢。原来真的如常人所说的那般，一步晚，步步晚！终究是他太迟，这也许就是天意弄人。
    宇文珏望了望身后的营帐，他的眼里是满满的落寞，是懊悔，当然还有一丝不甘。可是他又能怎样，他望着天空，已是傍晚，天边彩霞红透了半边天，好似被烧着了一般，那火红的颜色映在地上的积雪上，整个世界都变得红彤彤的。也许他该走了。这是他心头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启风，通知我们的人，今夜回府！”
    “是！”他身后的启风亦是有些懵懂，自家主子不就是来救俞三小姐的吗？如今三小姐得救，他怎的就要立马回西南呢？但是既然主子吩咐了，那他也不能多问什么。只得转身去通知他们带来的人立即收拾行装。
    夜里因宇文珏要走，林萧赶紧找到莲笙，并告知她平南世子要走的事情，莲笙也没想到为何如此突然，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便赶到营帐外，见宇文珏的人正在清点人马，却独独不见宇文珏的身影。
    她找到宇文珏的侍卫问道：“你们世子殿下呢？”
    “世子殿下在那边！”那侍卫指了指西南边的小山坡，莲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宇文珏一身戎装，骑在马上，正望着远方那乌黑的山峰，他就这样停驻在那儿，好似一幅画，莲笙心头不仅感叹道：好一个少年将军！
    她走过去，那边的人也注意到了走来的莲笙，他翻身下马，看着莲笙，自从把她救回来，他都还未仔细瞧过她，与去年相比，她瘦了，而且瘦了很多。
    “拜见世子殿下！”莲笙毕恭毕敬的跟他行了个礼。
    “免礼！”他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扶她，但还是缩了回去。
    “听闻世子殿下今夜就要回西南。”
    “是的，我来这里本就是悄悄前来，只怕呆的太久，夜长梦多。”
    莲笙点点头：“也是！”对于宇文珏她一向是话少的，大概因为他是一个清冷的人，所以她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
    猛然间她想到什么似的说道：“还未感谢世子殿下救命之恩，我定当再次拜谢。”
    莲笙说着又毕恭毕敬朝他作揖。
    “以身犯险的是陆琮，我不敢受此礼！”
    “不，我都听子煜哥哥说了，若不是你指挥俞家军攻下两城，只怕我现在还在北塞。你此次冒险前来，我自知是因着王爷与家父的情谊，所以我还是要谢谢你的，为家父谢你，为俞家军谢你！”莲笙说着又行了一个礼，“等战后，莲笙必当登门拜访，以感谢平南王府的大恩。”
    宇文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他此次前来，他父亲并不知情，他是为着她来的，他接到探子的报信，说是她有难，他愣是一夜就端了西南那些趁机闹事的蛮夷的老巢，连战场善后都来不及处理，便带人赶到了北境。
    “不必，家父与侯爷情谊深重，不必言谢。只是不知道三小姐接下来打算如何？”
    “踏平北塞，为我父亲报仇！”
    “那之后呢？”
    “之后？”莲笙不懂他问的是什么。
    “是，之后！”看来她一点都没想过后面的事情，他接着问道，“俞侯身故，以后谁来统领俞家军？而俞家军未来要走什么样的路？”
    莲笙望着宇文珏，是啊，这些事她都没有想过，如今父亲已死，家里能够统领俞家军的人只有自己，此战之后俞家军在朝中威望只怕更胜，但是在这朝堂之上，越多的称赞只会带来越多的危险。
    她想了想回答宇文珏：“多谢世子提醒，我定当记在心上！”
    此时西南的人已经整装待发，启风小跑过来报告道：“世子，人马已经集结完毕！”
    “那就马上出发！”
    “是！”
    宇文珏看着莲笙笑道：“等陆琮醒来，你替我告诉他我先走了！”
    “好！”莲笙看着宇文珏脸上的笑，是她错觉了吗？她竟觉得宇文珏的笑里有点苦涩。
    莲笙目送宇文珏的人马走远，才返回父亲所住的营帐。她看着父亲静静的躺在那里，她的心中如狂风施虐，撕拉着她的每一处神经，她恨不得立马杀入北境，为父报仇。

 第86章 俞家家主

    她点燃三炷香，开始祭拜，第一摆：“父亲，我回来了！”
    第二拜：“父亲，女儿定当为您报仇，杀入北塞王庭。”
    她直起身子，又拜了下去：“父亲，女儿一定秉承您的遗志，带领俞家军为百姓分忧。”
    莲笙起身，将香插入香炉，她的心是沉痛的，好似万箭穿心般的疼痛，她看着那随风飘动的香烟，好似无数英灵的魂，他们在等她带他们回家。
    此时一旁的林萧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这是那天她追杀北塞军时塞到他手里的，他知道这是可号令俞家军的军令，是归俞家当家人所有，如今侯爷身死，俞家军群龙无首，如今能担起这一切的人自然非莲笙莫属。
    “这个还你。”林萧将令牌递给莲笙。
    莲笙接过令牌，那日父亲死时的情形历历在目，她的心里早已痛得麻木，她只有一个念头，杀入北塞王庭，为父报仇！
    “多谢子煜哥哥替我保管。”
    “俞家军校尉林萧，拜见家主！”林萧忽然半跪行礼道。
    “子煜哥哥。”莲笙看着他，想将他扶起。
    只听见林萧继续说道：“林萧愿此生誓死为家主效命。”
    “子煜哥哥，你请起。如今只你我二人，你还是我的兄长。”莲笙将他扶起。
    “莲笙，各位叔伯还在帅帐等你呢。”林萧起身道，那些叔伯只怕没有那么容易认可莲笙。
    “那我们过去。”她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莲笙和林萧来到帅帐内，那些叔伯将军早已等候，他们现在急需一个领导人，但是对于莲笙他们还是持怀疑态度的，虽说莲笙是他们看着长大，也都知晓她头脑灵活，这段时间随军表现也很是不错，但是她毕竟是一介女流，若要她统领俞家军，总觉得还是有点小材大用了。可是眼下如果不是她，那谁又行呢？
    “各位叔伯好。”莲笙先是给各位叔伯问安作揖
    “莲笙丫头，你可算回来了，这些日子，我们很是担心啊。”那些叔伯将军寒暄道。
    “有劳各位叔伯担心了。”
    然后也不管他们的眼光，她径直朝帅帐的上方的统领之位走去，然后坐下。
    “各位叔伯可是有什么事？”莲笙开口道，她知道他们心中的疑虑，“总不是过来找我寒暄聊天的。”
    见她径直坐上了那个位置，他们也不好掩饰什么，四叔走上前问道：“莲笙丫头，你这是要做这俞家的当家人了？”
    “四叔觉得呢？”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四叔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一向疼爱这丫头。他刚刚那一问，只不过是代其他们所有人问的。
    莲笙坐直了身子开口道：“难道眼下还有谁比我更适合做这个当家人？”
    “不是，只是你、、、、、、”只是你是一个女人，一个老将觉得此话不妥，他将话又噎了回去。
    “我知道各位叔伯觉得我一介女流，不配做这当家人，可是我父无子，只得我姐妹三人，我大姐进宫为妃，二姐嫁入右相府，也只有我至今未嫁，我愿继承我父遗志，统领俞家军，为国为民。且父亲在弥留之际将这统帅令牌交于我，我想这也是他的意思。”莲笙将令牌亮了出来。
    在场所有人皆面面相觑，忽然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着：“可你也不可能不嫁人啊。”
    但是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被莲笙听见了：“家仇未报，国恨未灭，莲笙如何能嫁人。”
    四下所有人皆安静了。
    “他日若我真要嫁人，我也定当带着俞家军一同出嫁，我发誓，无论我嫁给何人，俞家军永远姓俞。”
    这时一旁的林萧补充道：“三小姐论武力，连我也不是她的对手，论智谋，各位可觉得有人能胜过她？”
    林萧一番话，点醒了众人。四叔高声开口道：“确实，俞家的当家人，需要的就是武力和智谋，是男是女又怎样呢。再说了，又没有哪条家规规定当家人一定得是男人。”
    账内的叔伯将军觉得这话也有几分道理，毕竟眼下战事最是要紧。
    这时他们纷纷下跪道：“拜见三小姐！我等今后定当以三小姐马首是瞻。”
    “各位叔伯请起。”莲笙走下去将他们扶起来，“莲笙以后还得仰仗各位叔伯。”
    “莲笙丫头哪里的话，我们俞家军向来一体一心。”四叔乐呵呵的说道，其实这是他喜欢看到的结果。
    “你还叫什么莲笙丫头，要叫家主。”一旁的老将提醒道。
    四叔摸摸自己的脑袋笑呵呵的说：“这不叫习惯了吗？”
    “没事，我本就是小辈，各位叔伯叫我名字也没什么。”莲笙笑道。
    “不不不，还是得叫家主，这是俞家规矩。”
    “老四，你坏了规矩，一会记得去领罚啊。”一个老将笑道。
    “哈哈哈哈哈”众人笑作一团。
    “罚就罚。”四叔无所谓的说，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一脸严肃的问道：“三小姐，接下来，我们这仗要怎么打？”
    听到这一句，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莲笙。莲笙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说道：“接下来我们要一路向北，攻向王庭！为老侯爷报仇！”
    “对，为老侯爷报仇！”众人也是激动。
    可愤慨之余有人也提醒道：“可这北塞王庭没人知道在哪儿啊！”
    听到这儿，所有人心中的激动，瞬间湮灭下来。是的，都知道这北塞王庭无人知晓它在何处，这北塞又是茫茫一片，他们要到何处去寻找呢。
    莲笙看出了众人所想，开口道：“在我被俘时曾到过北塞王庭。”
    众人听闻此言，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三小姐到过王庭，那太好了！”他们看着莲笙长大的，自是知晓莲笙的本事，俞家的人从小便会作暗记，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莲笙坐回到统帅的位置上，她眼神坚定，以一种果敢刚毅的口吻吩咐道：“吩咐下去，让众将士于明日卯时校场点兵！”
    “是！”

 第87章 攻入王庭

    翌日卯时，莲笙身着一身银色盔甲，立于校场上方的高台之上。此时虽是卯时，但是地上的积雪却将四周映得一片明亮，也映得那银色的盔甲熠熠生光。
    莲笙看着高台之下的士兵，经过这些日子的休养生息，他们精神状态极好，她知道时候已经到了，她微微抬头，猛吸一口冷气，这北塞的严寒，让人瞬间清醒。她走到高台中央，紧紧握着腰间的长剑，对着下面的士兵高声说道：“各位俞家的将士，你们知道你们身后的方向是哪里吗？”
    “是晋朝，是我们的家乡。”林萧带头回答。
    莲笙看着远方继续说道：“是的，那是晋朝的方向，是家的方向，如今离年关只有三月，我们的家人正等着我们回家。可是我们不能退缩，因为我们的敌人还在我们的前方，他们掠夺我们的城池，杀害我们的百姓，毁掉我们的家园，我们必须前进！为了我们身后的亲人，我们必须前进。”
    “前进，前进，前进！”下面的士兵高呼着。
    “我们俞家军的训言是什么？”
    “为国为民！为国为民！”这声音响遍了整个北境！
    “为国为民，为国为民！”莲笙也高呼着。这一刻她才明白如今自己手上捏着的是什么，这一刻她才真正体会到何为俞家当家人，也真正感受到身上肩负的东西，是俞家军将士的性命，也是天下百姓的安宁。
    欢呼声持续了很久，等众人安静下来，莲笙翻身上马，拔出手中的长剑高声说道：“开拔！”
    之后的一个月莲笙带着众将士四处征战。整个俞家军顿时如有神助，一路过关斩将，势如破竹！北塞部队被莲笙打的节节败退，她谋略过人，用兵如神，每次都打的北塞措手不及，她直接住到了议事厅，每天都在部署，有时候甚至亲自上战场。甚至有一次她带着五百骑兵一路向北，大破敌军两千精锐，一时成了整个晋朝用兵神人。她更是放出话去，北塞各部落，顽抗者，必杀之；降者与百姓，绝不伤及一分一毫。
    最开始很多部落都拼命抵抗，可是莲笙压根就不给他们机会，她将孙子兵法变着花样用，那些人根本招架不住，直到她血洗了几个部落后，其余的部落也都纷纷投降。她每过一个部落，就直逼北塞王庭更近一步，那段时间简直就是北塞的噩梦，也是北塞历史上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直到哲也晚年，想起这一生最大的遗憾，也是没能在抓住俞莲笙的时候即刻就杀了她。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北塞节节败退，哲也不得不带着躲回王庭，本以为躲入王庭就没有事了，但是莲笙愣是凭着自己对山势的记忆，还有风向，以及自己当初留下的小记号，一路追到了王庭。她连夜就带着人攻入了王庭，但是她勒令手下的人不得伤及北塞任何一个百姓。两国之战，百姓无辜，这道理她还是懂的。
    是日她骑着马自王庭街道穿梭而过，突然不知何处投来一块石头，她眼疾手快的接住了石头，她顺着石头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正愤怒的盯着她。那孩子的母亲害怕的全身发抖，赶紧将孩子护在怀里，莲笙看了看这街上的百姓，他们身体瘦弱，看上去很是凄苦。去年北塞干旱，缺粮，今年的天气雨水也少，他们的日子也是不好过，她吩咐身边的人道：“将我们的粮食分一些给他们。”
    “三小姐？”莲笙身边的士兵有些迟疑，这不是我们的敌人吗?为何还要将粮食分给他们。
    “他们亦是百姓！”莲笙解释道，“我俞家军从来不欺负百姓。”
    一路从街上穿过，莲笙便来到了那白色的宫殿之中，果然天底下的皇宫都一样，都极尽奢华，她踩着脚下的大理岩，看着这宫殿之内处处装饰着黄金和五彩的宝石，屋顶上镶嵌着一块巨大的水晶，让人抬头便能看见自己的影子，那水晶周围亦是镶嵌着各色宝石，好似天上的星星璀璨夺目。她站在大堂内，手下的人将王室之人纷纷带了上来。
    她看着哲也：“二王子，我们又见面了！”她的语气虽然很平淡，但是却透着几分清冷。
    哲也看着她，心中一阵懊悔：“在下以前真是小看三小姐了。”
    “哼！”莲笙发出一声冷笑，“我不也曾对二王子看走了眼吗？”
    “要杀要剐随便！何必那么多废话！”一旁的大王子有点按耐不住了。
    莲笙看向他，说道：“大王子放心，我会成全你的！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俞侯已经死了？”哲也惊讶道！他这才明白因为自己的多疑错过了多好的时机。他竟开始佩服起俞莲笙来。突然他意识到莲笙的弦外之音，赶紧分辩道，“杀你父亲的人是我，不是我大哥！”
    “我知道！”她阴狠的斜睨他一眼，但就这一眼愣是让哲也产生了绝望。
    “那你为何还要杀他？况且你私自处决王室成员，你要怎么跟你们的皇帝交代？”
    “要杀就杀，何必那么多废话！”那大王子听了哲也的话，心中竟有几分肆无忌惮起来。
    “哼！”莲笙冷哼一声，回身抽出一旁侍卫的刀，只见寒光一闪，手起刀落，那大王子当场就毙了命。王宫里的女子见状吓得纷纷哭了起来，北塞王也气急攻心昏了过去。有好几个王子吓得尿了裤子。
    哲也蹲下去抱着大王子，愤恨的看着莲笙：“你居然、、、、、、居然、、、、、、”愣是半晌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娇俏小姐俞莲笙会如此狠戾。
    莲笙见状蹲下去在他面前问道：“失去亲人的滋味如何？”
    她这是要杀人诛心，她继续说道：“我就是要你登上那无人之巅，然后孤独终老！”
    莲笙说完径直走了出去。她得赶紧处理完这边的事情，然后回去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而且她也许久没有见到陆琮了，不知道他的伤恢复得怎么样，是不是已经醒了过来。

 第88章 我只喜欢你

    莲笙在北塞逗留了几日，因为她要拿到北塞的降书，其实按照正常程序，取降书这件事情应该后续皇帝派人来取，可是她等不及，因为她要拿到降书告慰父亲以及俞家战死的军士。
    哲也最开始拖拉着不肯写，莲笙便他一日不写，她就杀一位他的兄弟，直到她杀了他所有的兄弟，下一位她本打算杀公主，最后他不得不写了降书。
    莲笙拿到北塞的降书之后火速赶回了北境，她一下马就来到父亲灵前，将北塞的降书放置在案上，她看着父亲的棺椁，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眼泪不住的流，那眼泪里有数不尽的悲伤，也有喜悦，过了好久她才缓缓开口道：“父亲，我做到了！我们打到了北塞王庭，我们赢了！”
    她想父亲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为她感到欣慰的，曾经她的梦想是做晋朝第一位女将军，如今她做到了，可是她却并没有觉得快乐，毕竟这是一条堆满尸体和鲜血的路，曾经她从来不知道这条路会如此血腥，若是让她重选，她决计不会再选这样的路。此时她才明白原来长大真的会伴随着痛苦，她亦知晓如今自己肩上的责任，她要保护好俞家军，也要保护好两位姐姐。她想起那天宇文珏问她的话来，眼下她得好好想想俞家军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从灵堂出来，她看见令羽正扶着一身素衣的陆琮站在门外，此时他脸色如纸，毫无一丝血色，在那阳光的照耀下，他显得更加虚弱。许久未见，莲笙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回来了！”他的脸上挂着一丝笑意缓缓开口道。
    “嗯！”莲笙点了点头。
    “可有受伤？”
    “没有！”莲笙摇摇头。她想到他当初为了她几乎被人放干血，她就觉得一阵酸楚。
    陆琮眼神示意令羽退下，令羽虽然很是担心他的身体，但还是听话的走开了。他强撑着身体，向她靠近，可还没走两步就差点摔了下去，幸好莲笙冲上前扶住了他。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儿疼？”莲笙一边焦急的问，一边检查他的身体是否有伤口裂开。
    陆琮看着她那焦急的神情，一把将她揽入怀里，轻轻在她耳边回答：“我没事！”
    莲笙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懵了，只觉得那股思念已久的兰花香味正朝她铺天盖地的袭来。她抬手环住男人的腰，大口的吸着那好闻的味道。她感觉到男人的手在一点点收紧，好似要将她嵌入怀里。
    “快放开我，我的盔甲很硬，会压到你的伤口的。”
    “我不管！”他孩子气的回答，此时他只想抱着她，天知道他等这一刻等了好久，曾经他差点以为他会失去她。那个时候他有多害怕，害怕到夜夜噩梦。
    “陆云深！你放开我”莲笙用力将他推开，发现他身上的衣服上已隐隐现出点点红色的血迹，“你的伤口出血了。”
    她扶住他，赶紧吩咐人找来医师。
    她看着靠在床上刚上完药的陆琮，虽然他面无血色，肤若白纸，但还是难掩他那俊美之姿。他一脸笑意的看着她，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她，莲笙待那些人出去之后，狐疑的问道：“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觉得你好看！”他的脸上带着笑意。
    莲笙听到这句话，差点惊掉下巴，这还是那个陆琮吗？他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已经很反常了。
    陆琮朝她招了招手：“莲笙，过来！”
    莲笙走过去，坐在床边。陆琮伸出手去，将她的手握在手里，莲笙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掉。
    “我前些日子有一个人跟我说了一件事情。”陆琮云淡风轻的说道。
    “什么事情？”
    “那人说你喜欢我。”
    莲笙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她还在猜测是不是有人将她在北塞所作所为告诉了他，她是真怕他知道她那样残暴。听到这句话，她不由得暗自舒了一口气。
    “以前全京都的人不都在传吗？”她一边回答一边思考陆琮到底要说什么。
    “是吗？可是这话我是从你俞三小姐口里听到的。”
    莲笙一脸震惊！她什么时候说了？虽然她知道自己心里喜欢他可是她从来没有亲口告诉过任何人啊。
    什么时候？她心中反复想着，可是怎么也记不起自己何时跟他表白过。
    陆琮见她不信，继续说道：“你还记得你出征之前来找过我吗？”
    这个她记得，她那次去见他是在青楼，她还喝了酒。想到喝了酒，莲笙瞬间明白，一定是自己喝醉了说的：“那只是酒后胡言，当不得真。”
    “那俞三小姐还记得那天你对陆某做过什么吗？”
    她那天对他做了什么？做了什么，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是看陆琮一脸委屈的样子，她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她把他打了？
    “做了什么？”
    “想知道？”
    莲笙点点头。
    “过来！”陆琮朝她勾了勾手指。
    莲笙栖身过去，凑到他面前，期待着他的答案。
    陆琮突然往前一探，他的唇准确无误的吻上了莲笙的唇。突然而来的温热，吓得莲笙赶紧后退，她那天吻了陆琮！她又一次震惊了！
    “你说就好了，为何要、、、、、、”莲笙羞于说出后面的话。
    而陆琮则依旧一脸无辜加委屈的说：“三小姐难道不觉得该对陆某负责吗？”
    “你哪需要我负什么责，你又不喜欢我。”莲笙知晓陆琮对他的情意，但是有些话没有说出来就总觉得无法顺理成章。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喜欢你？”陆琮有些看不明白了，自己为她做的那些，她难道没有感觉？这下该轮到他慌了。
    “因为你身边总是很多女人啊。”莲笙说起这个就有些生气。
    “俞莲笙你听好，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陆琮斩钉截铁的说。
    莲笙听了这话，顿时如小女儿家那般害羞地背过身去，但心里却乐开了花。
    陆琮摩挲着莲笙的手心，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俞三小姐，会负责吗？”
    莲笙回过头看着他点点头：“确实该负责！”
    两人瞬间笑了起来，此时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也只容得下彼此。

 第89章 与你日久天长

    如今战事已平，大局已定。莲笙站在城楼上看着这北塞风光，忽然才觉得这里是真的冷啊，这几日来，她开始学着处理俞家军务，不做不知道，做了才知道往日父亲有多么辛苦，一个人撑起俞家数十万人的事情。
    经过几日调养陆琮的伤势有所好转，躺了这几日，已然躺乏了，所以他便披了一件狐裘，就走出了大帐，抬头间他看见莲笙一个人站在城楼之上，她望着远方，好像有很多心事。他一步一步走上城楼，虽然伤势好转，但是伤口依旧会疼，每一步他都走得疼痛得很。
    “你怎么上来了。”莲笙走过去扶着他。
    “躺累了。”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然后抬眼看着她，“你怎么了，好像有心事。”
    “这几日我开始学着理事，才知道原来做当家人要管那么多的事情。我真还有点怕自己应付不过来。”莲笙一脸担忧的看着远处的山峰。
    陆琮亦看着远处的山脉笑道：“我相信你可以。”
    “为什么？”
    “因为没有人是一开始就什么都会的，你自小长在军中，很多东西从小耳濡目染，我想你很快便能学会的，莫要着急。”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笑道。
    她扶他坐在城楼之上，他握住她的手，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她自然而然的将头靠在他的肩头。此时天空飘亦起了点点雪花，已经是十一月的天气，这北境的雪比京都要大上许多，亦不如京都的雪那般温柔。她将一个汤婆子塞入陆琮手里：“有这个会暖和一些。”
    陆琮拿着汤婆子，亦将她手拉过来放在上面，他从未想过日子可以这样简单。如果可以，他愿意一生都这样与她看遍四季变换。
    “前些日子，我已将北塞的降书和父亲的死讯传回了京都，约莫这几日圣旨就会到了。”
    “确实是该回京了。”是啊，他出来得有些久了。
    “可是我想等你的伤好一点了再走。”莲笙担心他的伤势，毕竟流了那么多血，到现在他的脸色都还有些发白呢。
    “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
    “但你的脸上还是毫无血色。”
    “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好了。总要多些时日的。”
    “想到你为救我流了那么多血，我就恨不得杀了哲也。”莲笙说到此处，便又想起那日的情形来。
    “但是好在救了你，我的血没有白流。”
    莲笙听到这话，他低下了头，当日自己太过冲动了，若不是自己的冲动，又怎会被俘，若是没有他和宇文珏，只怕如今北境早已城破，俞家军也早已不复存在。
    “对了，我还得好好谢谢宇文珏，这次他也帮了不少忙呢。”
    “是，若不是他坐镇军中，计划也不会进行得那么顺利。”
    “宇文珏走之前问我可想过俞家军以后的路。我这几日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莲笙抬眼看了看陆琮。
    陆琮理了理身上的大氅，将大氅一边盖在莲笙身上：“眼下俞家军打了胜仗，整个晋朝皆是称赞之声，这不是我们的皇上希望看到的。”
    提起皇帝莲笙心里就是一团怒火，这次回去一定要为俞家将士讨个说法，也要为父亲讨个说法。
    “自己的臣子打了胜仗，不高兴的反而是他自己，这算哪门子的道理？”莲笙有些愤恨的说道。
    “这大概就是帝王心术！”陆琮倒是见怪不怪，毕竟他跟了他这么多年。他什么样子他都见过。
    “回京之后你有何打算？”陆琮不想进行刚刚的话题。
    “当然先是将我父亲安葬，然后上殿为俞家军枉死的兄弟讨回公道！”这是眼下她唯一可以想到的事情。
    “然后呢？”
    “当然是做好俞家的当家人，带领俞家军继续守护百姓，守护晋朝。”
    陆琮听了迟疑了一下，她要做俞家的当家人，是啊，如今的俞家只有她了！能扛起俞家军的也只有她，可是她若是做了这俞家的当家人，那他和她之间只怕前路艰险。
    莲笙见陆琮不答话，疑惑的将头立起来看向他：“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没事！”他笑着看她，将她脸颊上的头发捋到耳后。
    莲笙看着他，觉得许是她刚刚的话让他觉得被忽视了，她遂伸出手去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畔娇嗔道：“当然还有一件事，就是与你日久天长！”
    “呵呵。”陆琮不觉笑出声来，他环住她的腰：“俞将军果真女中豪杰，行事也是如此直接。”
    “怎么，你不愿意？”她歪着头一脸玩笑的看着他。
    “俞将军之命，陆某怎敢不从。”他亦笑道。
    莲笙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要是父亲还在，那该多好。”
    莲笙每每一想到父亲的死，眼泪就会不自觉的流出来，陆琮察觉到她在流泪，便抬手轻轻将她脸上的泪拭去：“侯爷没有死，他一直活在我们的心中，活在晋朝百姓的心中。”
    陆琮说着，环着莲笙的手臂收紧了几分，心中暗自对俞侯发誓，此生定当守护莲笙，无论未来如何，他都至死不渝。
    抱着她他才觉得心中踏实，此时此刻他好像才明白此生的意义，他也不再是那冷漠的杀手，拥着她他才觉得自己真正的活着。陆琮只觉得自己以前那些时日都荒废了，原来两个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向她吐露心迹，想到此，他不自觉的将手收紧了几分。
    果然没多久，班师回朝的圣旨就下来了。她终于要回去了，她望着这茫茫北境，这地方她是再也不想来了，这里埋了多少忠骨，又结下了多少血恨。她看着眼前绵延不绝的雪山，想起刚踏入这片土地的日子，一切恍如隔世。营中的士兵皆收拾着自己的行装，她在军中一路走着，看着，大家都累了，终于可以回家了，忽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荷包，那荷包她见过，是芸娘身上携带的。
    “这荷包的主人呢？”她急忙问。
    “最后一战的时候死了，阿生哥是为了救我才、、、、、、”那回答的士兵哭泣着。
    莲笙将荷包递给他：“那你把它带给他的妻子。”
    那士兵接过荷包已然哭得泣不成声。

 第90章 俞家军的未来

    “三小姐！”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莲笙转过身，看见唐巍站在她身后，他好像越来越瘦了，瘦的只剩下皮包骨，是不是人老了都这样，可是这北境如此严寒，只怕这老年人是最受不住的。
    “先生找我何事？”
    “老夫见三小姐在此，所以过来招呼一声。”唐巍笑眯眯的咳嗽了两声。
    莲笙才不信他只是来招呼一声：“听说先生最近身体不好，还得仔细着。若有什么需要可与我说，我会尽我所能一切满足先生需求。”
    “无碍！只是年纪大了而已。”那唐巍轻轻捋着花白的胡须。
    “我想先生不只是过来打声招呼。”莲笙不爱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唐巍笑笑：“如今三小姐是俞家当家人，那三小姐想过俞家军的未来吗？”
    “俞家军的未来？”这老头的话勾起了她的兴趣，这也是她这几日正想着的事情，可是她想了许多天都不知道该选哪里。
    “我们的陛下生性多疑，如今俞家军全民爱戴，只怕如今的皇上是视俞家军为眼中钉了。”唐巍试探性的说。
    “先生继续。”
    莲笙思忖着，这老头说的不无道理，想起那时俞家军断粮，除了得到皇帝的允准，谁的胆子这么大敢这么做，她想听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见最近三小姐和陆公子走的亲近，可三小姐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莲笙不答话，她知道陆琮是墨殓营的头领，也知道他是皇帝的人。唐巍见莲笙不回答，已然猜到莲笙知道陆琮的身份，继续开口道：“三小姐，可有想过，他接近你或许是皇帝授意的呢？”
    这事莲笙还真想过，最开始知道陆琮身份的时候，她就想过他接近她是不是就是皇帝授意，毕竟她俞家在晋朝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可那时自己已然中意于他，加之后来与他的种种，也就不想再去想这些事情。今日这老头提起来，她是大抵不会相信，毕竟他曾为了她差点送命。
    “多谢先生！可先生还没说俞家军的未来呢！”
    唐巍见莲笙不想跟他谈及陆琮，只好作罢：“三小姐若想要俞家军置身朝堂之外，只有一条路选。”
    “请先生赐教。”莲笙作揖躬身行礼道。
    “那就是驻守北境！”
    莲笙听到此言，只觉当头棒喝，是啊，如今要将俞家军拉出朝堂，这是最好的方法。可若是这样，那她和陆琮只怕是难以相守。
    “谢先生教诲！”莲笙朝唐巍再次作揖行礼。
    “你们聊什么呢？”陆琮不知何时来到了莲笙身后。
    莲笙转过头对陆琮莞尔一笑，陆琮来到莲笙身旁，见到唐巍他是一点也不惊讶。毕竟当初是他将他送至此处，然后保住了他一条命。
    “陆大公子好久不见！”唐巍没好气的说，他和陆琮有着深仇，若不是他做局让他的女儿失贞，他的女儿也不会死，那他唐家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是挺久的了，我还以为你死在了北境呢。”陆琮亦不用正眼看他，毕竟他平素是最见不得这种冥顽不灵的老头的。
    “哼！老夫命大，仇人不死，老夫怎会闭眼。”
    陆琮邪魅一笑：“只怕老头你恨错了人。”
    莲笙见两人剑拔弩张，赶紧推着陆琮说：“好了，走了！”
    临走时莲笙还不忘用眼神跟唐巍示意道别。
    莲笙将陆琮拉入营帐，将他按坐在椅子上，然后替他倒上一杯茶说：“你跟他斗什么嘴，他都这样了。”
    陆琮喝了一口茶说道：“茶味道不错。不过那老头确实恨错了人，害他女儿的是陆家，不是我。”
    “你不就是陆家的人吗，恨你还不应该？”当初要不是他乱撩拨人家女儿，那唐玉儿也不会看上他，也就自然没有后来的事情发生了。人家恨他也不是没有缘由。
    “我是陆家人，也不是陆家人，但是他女儿的死确实和我没多什么关系。那是陆老头做的。”
    “陆相？”莲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对，就是他，为了所谓陆家的声誉，所以才策划让梁侯家的小公子侮辱了唐玉儿。”
    “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对。”陆琮放下手中的茶杯，严肃的说：“他和你说了什么？”
    “说俞家军的未来！”
    “俞家军的未来，他说了啥？”
    “他给了我一个建议。”
    “建议？”他有不好的预感，“什么样的建议？”
    “让俞家军远离朝堂，驻守北境！”
    听到这个他却是有一些难受，因为这样的话他们之间的前路将会无比坎坷。
    “还有呢？”他沉吟半刻继续问道，但是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
    “说你！”莲笙不想隐瞒。
    “说我？说我什么？”陆琮听到说自己，他的双眸顿时沉了下去 ，此时的他很是心虚，他在脑海里猜测唐巍会跟她说的事情，会劝她离开他吗？还是会跟她说起他的身份，毕竟他不能确定唐巍是否知晓他的身份，因为他害怕她知道他是墨殓营的人，如果她要是知道自己是那样残忍的人，她说不定会嫌弃他的。
    莲笙见他双眼黯淡，便看出了他的心事，她蹲在他身边说：“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了？”他抬眼看着她，那眼神里充满惊讶，也充满害怕。
    “对，我知道你是墨殓营的头领。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了？”
    “你还记得你抓哲也的那个月夜吗？其实那天晚上我什么都看见了。”
    “那你、、、、、、”会不会怕我，会不会嫌弃我，他实在问不出口。
    “那我会不会觉得你很可怕？”莲笙问出他的疑虑。
    陆琮点点头，他不敢看她，但是他又希望看着她说出自己期待的答案。
    “那又怎样呢？你不过是替皇帝办事的人，再说了，如今的我手上沾的血难道还比你少吗？”
    陆琮见莲笙没有丝毫害怕和嫌弃，他心里的大石瞬间落了地。他笑着牵起她的手，可是他这时他心中有一个疑虑开始了，或许他不该隐瞒她。

 第91章 陆琮的身世

    他本想开口，可是却不知从何开口。毕竟那是一件大事，他不知道让她知晓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思忖着还是以后有机会再跟她说。
    翌日，莲笙带人出去打猎，毕竟陆琮的身体还得多补补，她想着打一些野味给他熬汤，她骑着马在林中驰骋，忽然间看着一只兔子，她一箭射了过去，她走下马，刚拿起兔子，就发现一个北塞的小女孩站在她跟前，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只兔子。
    “你想要吗？”莲笙试探性的问。
    那女孩浑身脏兮兮的，好似一直躲在这丛林之中，莲笙再次问了一声，那女孩才怯怯地点点头。
    莲笙正想把兔子给她，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女人，拿着木棍就狠狠往莲笙身上敲，幸好莲笙眼明手快的抓住了向她袭来的木棍，她一把夺过木棍，想要上前理论，只见那女人将孩子护在怀里，然后及其害怕的看着莲笙一行人。
    那女人一边护着孩子一边警惕的看着莲笙，她还在用颤抖的声音安慰着怀里的孩子：“别怕，阿妈在。”
    “阿妈，兔子。”那女孩自女人的指缝中看着莲笙手里的兔子。
    “别过去，他们是晋朝人，是吃人的恶魔。”
    “小姐、、、、、、”忽然莲笙身后的侍卫想说什么。莲笙打断了他：“她只是北塞的普通人罢了。”
    莲笙上前两步，那女人便警惕的带着孩子后退两步，莲笙索性将手中的兔子扔给了他们：“拿去吃。”
    随即她还将身上携带的干粮也一并放在了那兔子旁边：“这些都是给你们的，好好活下去。”
    莲笙说完便带着人走了。因为若是他们在，那母女是不会去拿那些东西的，这不由得让莲笙想起了苏果儿母女。她向扎木勒要过那对母女，可是扎木勒告诉她那对母女在一个雪夜被冻死了，她也去原来关押她的地方找过，真的没有苏果儿和她母亲的影子，这事也就这样作罢了。
    因为这对母女，莲笙狩猎的心情也是全无，她只是草草打了一只野鸡就回去了。回到营帐中，她急冲冲的去找陆琮，很不巧的是刚好撞见余安在给陆琮换药。
    她立即转过身去说道：“对不起，我忘了现在是换药时间。”
    莲笙有些懊恼自己的冒失，可是刚刚她好像看到陆琮肩上有什么东西，虽是匆匆一眼，但是她还是看见了，那东西好像是个纹身，想不到他还有这个癖好。
    “好了。”余安转着轮椅来到她面前。
    莲笙这才转过身去，只见陆琮已然穿好了衣服。莲笙跟余安道了谢便来到陆琮面前：“今天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已经不疼了。”
    莲笙对陆琮身上的东西有些好奇，她直接了当的问：“我刚刚看见你的肩上有个东西，那是什么？”
    陆琮看了看自己的右肩回答：“胎记。”
    “什么样子的啊？”
    陆琮叹了一口气，自己本想找个合适的时机，看来是瞒不住了，他撩开右肩的衣服，只见一个淡红色龙纹形状的胎记显现了出来。
    “这是胎记，也是符号。遇冷它会更明显。”
    “这么神奇。”
    “莲笙，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何事？”
    “此事事关我的身份！”
    “我都知道了呀！”莲笙起身坐在他旁边。
    “不是这个，是我真正的身份！”
    “真正的身份？”莲笙一头雾水。
    “其实我不是什么陆家大公子，我真正的父亲也不是陆相，我不过是他位极人臣的一个助力罢了，我的亲身父亲用丞相之位跟他换了一个我的身份。”
    莲笙听得一脸懵：“那你的父亲是谁？”她猜到了，但是还是不敢相信。
    “先皇！”他说得轻飘飘的，好似在说一个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人。
    “你是皇子！”莲笙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是这样的身份。
    “是的，所以我身上才会有这个胎记，当年圣祖爷打下江山，他害怕前朝血统混乱之事出现在我朝，所以他命一些奇人弄出了这么一个东西，只要有皇室血脉的男子，待他们长到十六岁时身上就会出现如龙纹一般的记号。”
    “你既然是皇子，那为何先皇会将你留在陆家？”莲笙疑惑，皇子不都应该住在皇宫，锦衣玉食，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
    “还记得你在江南府那个庄园里看到的绿衣女子的画像吗？”
    莲笙点点头，突然她想到他是怎么知道她在江南府看到过那幅画像：“不是，你是怎么知道我、、、、、、”
    她没有说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是连先生？”
    陆琮点头默认！
    “那你为何要戴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
    “因为你离开京都，我想你得紧，所以便跟了去，但是又怕你知晓，所以就带了面具，易了声线。”
    “那我在船上听到的琴声？”
    “也是我，我知负伤，定然睡不好觉，所以便弹琴，助你入眠。”
    原来他竟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言归正传：“那绿衣女子是你母亲？”
    陆琮点点头！
    难怪当初看到那画时就觉得和陆琮好像，原来那是他的母亲。
    “我母亲本是江南府的一位富家小姐，与你的母亲自幼交好，因为你母亲每年回娘家小住，所以你父亲经常去江南府看望你的母亲，可有一日，他带了一个人来，那人就是先皇，先皇见我母亲生的貌美，便心生爱慕，而我母亲亦不知他是皇帝，只以为他是一位少校将军，一来二去，两人亦互许终身。”
    “后来呢？”
    “后来，我母亲知晓了他的身份，他是皇帝，怎会娶一个平民女子，我母亲只好与之断绝往来，可那时我母亲已经怀了我，而先皇却不肯放手，死缠烂打，我母亲依旧不为所动，这也惹怒了他，于是先皇用我祖父一家的性命要挟我母亲随他入宫，我母亲不得不就范。他将我母亲偷偷送入皇宫，幽居在了关雎殿，我也是在那里出生。他想用我的出生给我母亲一个名分，可是他低估了朝臣的力量，彼时朝野上下无不反对，差一点就铸成宫变。他最终无法给我们母子一个名分，在宫里，宫女们从不叫她娘娘，只称呼她为夫人。而我亦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子。”
    莲笙终于明白为何陆琮会去看那些梅花了，她原以为他是贪图那里的美景，原来竟是这样。她有些心疼的看着陆琮。陆琮看着她继续笑道：“你知道吗？我见过小时候的你。”
    “你见过我？”
    陆琮点点头笑道：“那年我四岁，因为你出生，母亲请求皇上出宫看望你母亲，而我缠着母亲不肯松手，母亲便将我一同带去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你！那时的你还是小婴儿，只知道睡觉。”
    原来他们那么早就见过。莲笙不免感叹，看来缘分真的早就注定。
    “那你是皇子的事情，当今陛下知道吗？”
    “知道。”
    难怪皇帝会将墨殓营交给他，他们是兄弟，同时他亦没有和他争的权利，这样的人最适合收作心腹。
    陆琮将她抱在怀里说道：“等回去后，我就跟皇上辞去墨殓营的事务，然后我就一直陪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好！”莲笙在他怀里蹭了蹭，这怀抱让人觉得异常温暖，还有这好闻的兰花香，真是百闻不厌。

 第92章 回到京都

    三日之后，俞家军终于接到了班师回朝的诏书，翌日清晨，莲笙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下面整装待发的士兵，她的心中五味杂陈，有喜悦，有难过，还有悲戚。
    “各位俞家的将士们，我们终于赢得了这场战争，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莲笙高喊着。
    “回家，回家，回家。”台下的士兵三声齐呼，那声音真是惊天地而泣鬼神。
    “我们不仅要自己回家，我们还要带着我们死去的战士回家。”此时莲笙将一条白布扎在了头上。
    台下的所有士兵也都将白布条扎在了头上，大家都很安静，好多人还一边扎一边抹着眼泪。莲笙亦是流着泪，她继续高喊着：“倒酒！”
    不一会功夫，台下每个士兵手上都端起了一碗酒，莲笙双手高举着一碗酒喊道：“俞家死去的将士们，跟我们回家了！”
    莲笙说完将那碗酒倒在了地上，下面的士兵也纷纷将酒高举，然后倒在地上。
    接着就是第二碗酒，莲笙依旧将它倒在了地上，下面的士兵也是一样；第三碗酒，莲笙喊道：“我们回家！”
    莲笙喊完，仰头就将那碗酒饮尽，然后将碗重重摔在了地上。台下的士兵亦是饮尽碗中酒，然后将碗摔碎。
    她望着有序出发的将士，抬头看着头顶微微泛白的天空，她轻轻说道：“父亲，我们回家。”
    班师回朝的路上，俞家军去时二十多万，如今只余十万余人，俞家军一路皆身披素缟，他们在为死去的兄弟披孝。所过之处的百姓见状无不掩面痛哭，追悼哀思！他们感念俞家军的英勇，也感谢泰安侯的庇护，有的地方的村民更是沿路设祭，告慰亡灵。莲笙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他们守护百姓的意义，此时她才明白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她也大抵明白了父亲常说俞家军是百姓的俞家军的道理。
    与他们一同回去的还有北塞公主，她是北塞王献给晋朝皇帝的礼物。那公主在轿撵中哭了数日，莲笙有些心疼她，毕竟两国战事，何关女子，可这用女子求和的伎俩却是数千年来历来的传统。莲笙看着她，想起她往日那娇纵跋扈的样子，和现在可是大相径庭。她也不去安慰她，毕竟让她远嫁和亲这件事，她是主要推手，若不是她打入王庭，她应该还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北塞公主。
    眼看离京都越来越近，莲笙的心却不能平静，她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也知道未来的路艰险异常，她固然做好了一切准备，但是心中也担心着有什么事是她所顾及不到的。
    “在想什么？”一双手自她身后伸过来将她环住。
    “快到京都了，觉得今年的京都没有往年那么冷。”
    “北境比京都冷上许多，你习惯了那里的严寒，自然就觉得今年的京都不冷。”
    “也对！”
    陆琮知晓她心中的顾虑，他站在她面前，郑重的跟她说道：“放心，有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谁能伤害我，我可是女将军！”她笑道，她不想让他看出她心中的担心
    “嗯！”陆琮笑着点点头，然后将她拉入怀中，并在她的头发上落下轻轻一吻。
    数日之后，莲笙带着俞家军进入京都，彼时京都上下全城素缟，百姓掩面流涕，整个京都都是哀嚎哭泣之声，让人听着也是甚感悲恸。整个京都皆十步一祭，全城百姓在用最真挚而直接的方式来悼念俞家军。
    莲笙骑在马上，她看着街边的百姓掩面而泣，哭声震动天地，蓦然间，她在人群中发现一个熟悉的人，那是芸娘，她带着孝，怀里好像还抱着一个孩子，她记得的，她与她的丈夫刚成亲不久，他的丈夫便上了战场，可是她的丈夫留在了北境，她知道像芸娘这样的人有很多，一场战争，他们与亲人就这样阴阳两隔。这战争才是最无情的东西。
    她骑在马上，目视前方，此时她的心中有些害怕，因为她不知道大姐和二姐会不会责怪她没有保护好父亲，她亦不敢想象她们如今伤心成什么样了，虽然她早已做好被责怪的准备，可到京都时她还是觉得忐忑，以及惭愧。
    快到皇城，她远远就瞧见二姐等在宫门边上，她翻身下马，见到二姐，竟是不知所措，但是她又觉得极为委屈和难过，而二姐早已泣不成声，幸得一旁的柳江城将她扶住。她就这样看着二姐，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想到自己食言，没能护住父亲，她都觉得自己无颜面见他们！
    她走到梅沁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她只是低头垂泪，此时她希望二姐打她一场，或许她的心里还痛快些。二姐看着跪在地上的莲笙，也跪下去，抱着她痛哭起来。
    两姐妹就这样哭在了一团，好一会梅沁才缓过来。
    “快让二姐看看，快让二姐看看。”梅沁捧着莲笙的脸颊，眼泪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瘦了，也黑了，笙儿，你受苦了！”
    莲笙只是摇头，她不知该如何跟姐姐交代。她低着头，哭着说道：“二姐，父亲他，父亲他、、、、、、、是我没用，我没能护住父亲！二姐，你打我，你打我。”
    “快起来，快起来！这不怪你，这不怪你。”梅沁将她扶起。
    “二小姐，三小姐。”此时一个老太监气喘吁吁的从宫里跑出来。
    他来到莲笙姐妹面前，以最快的速度定了定呼吸，然后急忙说道：“二位小姐快进宫。”
    “公公何事这么着急？”梅沁问道。
    “贵妃娘娘她，贵妃娘娘她、、、、、、”那太监愣是半天也没有说出来。
    “我大姐她怎么了？”莲笙急忙问。
    “贵妃娘娘她难产，好不容易生下小皇子，可是忽然大出血，恐怕性命堪忧。皇上命我赶紧出来迎你，二位小姐快进去。”那老太监说着说着也开始流泪。
    莲笙见情形不妙，赶紧翻身上马：“二姐，我先进去看看大姐。”
    “好！”梅沁点点头。
    然后莲笙朝身后的人吩咐道：“林萧，你将北塞公主送往驿站，其余人将老侯爷遗体送往俞府。”
    她吩咐完立即调转马头，朝皇宫内疾驰而去。

 第93章 贵妃身死

    宫门口的侍卫见她纵马疾驰而来，哪里拦得住，纷纷朝两边散开，然后一路追赶，高声喊道：“县主，入宫者不能携带兵器。”
    莲笙听了索性将身后背着的长剑，以及身上的其他兵器扔在了地上，只听见咣当咣当的声音，兵器落了一地，后面的士兵在后面一路拾起。她的这一举动还惊动了墨殓营，可是人哪里跑得过马，，墨殓营的人根本就追不上，他们有的甚至想投去暗器，可是被后面的侍卫和公公拦下了。
    她一路策马来到姐姐居住的宫殿，只见那里里里外外围满了人，皇后娘娘和一众嫔妃都在那里，只见皇后娘娘焦急的望着里面，而淑妃正在安慰她，那门口的太监见她来了，赶紧跑进去高声喊道：“俞三小姐回来了，俞三小姐回来了！”
    莲笙跑进内屋时，里面的宫女无不啜泣着，整个屋子里充满着血腥味，她走过去，只见皇帝正守在姐姐的床边，见她来了，便轻声跟躺在床上的丹舒说：“舒儿，莲笙回来了，莲笙回来了。”
    莲笙赶紧跪在地上行礼道：“莲笙拜见皇上！”
    她的声音透着冷冽和漠然，皇帝似有所察觉，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开口道：“快过来见见你姐姐，她一直在等你。”
    “是！”
    莲笙走过去，见躺在床上的大姐瘦削了许多，脸色亦是极差，好似一张白纸，不见丝毫血色，她气若游丝，连呼吸都分外困难，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那汗浸湿了她额前的突发，她知晓大姐如今已是回光返照，她应是一直强撑着一口气，等着她回来。
    “姐姐，我回来了！”她附在丹舒的耳边轻轻说道。
    丹舒听见莲笙的声音，才缓缓苏醒过来，她睁开眼睛，在看到莲笙面容的那一瞬间，一滴泪自眼角流了出来，她望着皇帝说道：“陛下，我想同她说几句话，您、、、、、、”
    “朕知道！”他在她手上轻轻拍了两下，以让她安心。随即皇帝带着一群人走了出去，顺便将其他人也唤了出去。
    见屋内的人已走光，丹舒开口道：“我听他们说父亲去了，你也被北塞抓了，我害怕急了，你总算回来了！”
    “我回来了，大姐！我从北境回来了。”莲笙哭泣着。
    “我们赢了吗？”
    “赢了，我们打赢了。”
    “打赢了就好。”丹舒这时才注意到莲笙额头绑着的白色布条：“父亲他，他、、、、、、”
    “大姐，是我不好，我没能保护好父亲！”她已经哭得一脸泪痕。连话也有些说不清楚。
    丹舒抬起手抚摸着莲笙的脸颊，并帮她擦去泪水：“傻孩子，你回来了就好！战场多凶险，父亲肯定是舍不得你丢命的。不哭，不哭！”
    “是我没用，是我没用，我没能保护好他，大姐你责罚我！”
    “不怪你，真的不怪你，笙儿，不哭！”丹舒喘着粗气，“笙儿，答应姐姐，以后要照顾好自己，要保护好俞家军！姐姐要走了，我已经为你和俞家的未来铺好了路，能做的，我都做了，只是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不会的，姐姐，你不会有事的。”她握着丹舒的手哭泣道。
    “我知道，我早已油尽灯枯，我只是撑着一口气，盼着你回来。如今你回来了，我也就安心了，记住姐姐的话，保护好俞家军，守护好俞家！”
    莲笙哭着点头，丹舒这才安下心来，也就是这时，丹舒紧紧闭上了眼睛，莲笙见姐姐没有了任何反应，她颤抖着将手放在丹舒的鼻息之间，而那里已然没有了呼吸。莲笙见自家姐姐走了，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门外皇帝听到了声音，赶紧冲了进来，他抱起床上丹舒的身体亦开始痛哭起来：“舒儿，舒儿，你不要离开朕，朕不许你离开！”
    可是怀里的人没有丝毫回应。
    顿时殿里殿外哭声一片。
    而莲笙因着接连的打击，也是哭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自己已在偏殿，一旁的宫女见她醒了，赶紧朝她行礼道：“拜见县主！”
    “我睡了多久？”
    “眼下已是深夜子时。”
    “那贵妃！”她想起姐姐去世的情形，她心底是不信的。
    “贵妃，贵妃已经仙逝，县主请节哀！”那宫女认真回道。
    是了，那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她不明白为何大姐走的这么突然，之前一定发生过什么事？她得找个人问问，对了，姐姐的丫鬟玉彤，她肯定知道什么，可是回忆起今天的情形，她好像压根就没见过玉彤。
    “玉彤呢？我今日怎么没见到她？”她激动的抓住那宫女的肩膀询问道。
    “玉彤姐姐、、、、、、”那宫女见她这样，亦是害怕起来，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玉彤怎么了？”莲笙生气的问道，难道遭遇了什么不测。
    那宫女吓得赶紧跪了下去：“玉彤姐姐，已经不是宫女了，她现在是皇上的玉嫔娘娘！”
    “玉嫔娘娘？”
    这时殿外传来了脚步声，接着便有人在外面扣动门环问道：“不知县主醒了没有？”
    “你是谁？”莲笙警惕的问，并同时将那个宫女打晕了过去。
    “县主一见便知。”
    “进来。”她倒要看看，来人到底是谁。
    这时门被推开了，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莲笙警惕的看着来人，只见那人将头上黑色围帽拿了下来，这时她已然明了一切。
    因着丹舒是贵妃，又生了皇子，加之俞家军的功绩，所以皇帝赐她以皇后尊荣下葬，而她生下的公主和皇子皆由皇帝亲自派人看顾。莲笙知晓这是皇帝的手段，他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安抚俞家军，安抚天下百姓，只是如今皇后尚在，而自己的姐姐却是以皇后的尊荣下葬，陆家那边未免有些挂不住，听说那陆相对于皇帝这一行为很是恼怒，接连几日都称病不上朝，莲笙本以为皇后应该有大的动作，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件事皇后那边却异常的平静。难道她真的为了一个贤明而默许了这一切？

 第94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已是冬月月尾，天空飘着点点雪花，今日是莲笙回京以来第一次觐见，亦是她生平第一次以官身入朝，这些日子着实因着大姐和父亲的丧礼着实忙碌。今日一早天还没亮她就身披战甲于宫外等候，在等待的过程中，那些朝中的臣子们，皆纷纷对她侧目，评头论足。
    “这世上哪有女子上朝的道理。”一个离他站的不远的大臣对身边其余几人说道，那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不屑与鄙视。
    “是啊，牝鸡司晨，绝非吉兆。”另一个大臣亦是附和道。
    “与这女人同朝真乃我辈之耻。”旁边那人愤愤道，他甚至还跺了一下脚，好似要将这地砖踩裂，才能彰显他的愤怒，可是奈何自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怕是踩到明天早上，那块地砖也不会有丝毫变化。
    在场其余的大臣也纷纷朝莲笙投来不屑和鄙夷的眼光，一个个都站的离她远远的。好似她是瘟神一般。
    莲笙也不理他们，任由他们说去，可是这伙人好似越说越来劲，甚至她听到有人说：“没办法，俞家没有男人了，所以只得女人当家了，唉！真为俞侯感到遗憾啊，一生也没能生出个儿子来继承家业。”
    莲笙忍无可忍，朝那群人喊道：“够了。”
    那群人吓得往后缩了缩，莲笙看着他们继续说道：“我是女人怎么了，谁说女子不如男？你们自恃自己七尺男儿，可是北境战起，你们之中哪一个上了战场的？”
    这一问问得那些人心虚起来：“我等是文官，何须上什么战场？”
    “呵。”莲笙冷笑道，“我觉得诸位是不敢，可是我敢！我父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尔等有什么资格评论我的父亲。我看你们倒是连我这个女人都不如。”
    “与你这等女子相较，简直有辱斯文。”
    “斯文？若能靠诸位一身斯文就能收复北境诸城，那我俞莲笙也就不必站在这里了。果然戏文里唱的一点都没错，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莲笙直接将那群文臣气的吹胡子瞪眼，只有站在那群人后面的那位，去年的状元郎低头浅笑了一下。
    良久，一个老太监过来客客气气的说道：“拜见县主，皇上宣诸位觐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于是那一行人与莲笙跟随那太监一路步行至大殿，她依旧记得当初自己在这里跪了三天皇上才允准她随父出征，而如今，这一切仿佛还是昨日。
    来到大殿之上，她下跪道：“臣女俞莲笙，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皇帝用他那威严的声音只说了一字。
    这时皇帝旁边的太监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泰安侯抗敌有功，且为国身死，特赐泰安侯国公称号，其灵着入太庙。俞家三女，勇毅果敢，智谋双全，大破北塞王庭，特封为郡主，赐号昭澜，并赐黄金百万，良田千亩，食邑万户。其余俞家军有功者皆官升三级，赐黄金万两！钦此！”
    “谢陛下隆恩！”
    “莲笙请起！”皇帝的声音极其和蔼，好似他和她真是一家人似的。
    刚刚还和她剑拔弩张的那些官员皆与莲笙道喜，莲笙却觉得极为讽刺，一是她俞家的牺牲只换来这些许赏赐，如果可以选，她肯定不选这些东西；二是这些人的嘴脸未免也太会见风使舵了。
    皇帝见莲笙并未起身，疑惑的问道：“莲笙可是有什么事？”
    “启禀陛下，莲笙有一事不解？”
    “何事，说来听听。”
    她听出了皇帝口中的丝丝不悦，但还是开口道：“俞家军于北境之时，曾断粮断药，莲笙想问，这是为何？”
    “什么？前方曾断粮？”皇帝勃然大怒，“户部尚书，你可有解释？”
    这时从众多官员里走出来一个老头，回复道：“之前是有一些时日粮草未按时送到！”
    “一些时日吗？”莲笙转头看着那老头。愤怒的说道，“明明是长达数月之久。”
    “曹乾你作何解释啊。”皇帝已然震怒。
    那户部尚书，吓得跪了下去，战战兢兢的说道：“因着去年收成不好，今年收成也比往年少，所以才耽搁了军粮。”
    “曹乾你真是该死！”皇帝阴狠的说道，“你可知你延误的是朕的将士的性命吗？”
    “陛下，臣知错了！请陛下饶了臣。”那老头早已吓得身如筛糠。
    “来人，摘取他的官帽，拔了他的官袍，给我立即处死！”
    此时殿外来了几个护卫，进来拉着那户部尚书就往外走，那户部尚书已然吓得尿了裤子。莲笙看着殿上的皇帝，他坐在那里，尽显威仪，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如果不是她对眼前的皇帝有所了解，只怕她真会觉得这一切是那个户部尚书的失职。可是如今他用户部尚书这一条命，让她再没有追究的理由。真是好手段，好朝堂！
    早朝完毕之后她去后宫看了端福和小皇子，许是没了母亲，端福进一下子长大了，懂事了不少，她是寸步也不愿离开出生不久的弟弟，因着在这皇宫长大，端福自然懂得这深宫险恶。
    端福见她进来，小小的人儿立即跑到她面前，抱着她的腿，糯糯的喊道：“小姨，小姨！”
    莲笙蹲下去，将她抱在怀里：“公主长大了，也长高了。”
    “小姨，你快来看看弟弟。”
    端福将莲笙拉到婴儿床边，只见那里正躺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儿，他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手脚也是乱舞，他一看见莲笙就笑了，莲笙伸出手去想摸他，但是想到自己这双手沾满了鲜血，她赶紧缩了回去，她看着那小皇子，长得可真像大姐，尤其是那眉眼，简直一模一样。
    “小姨，你怎么不抱抱弟弟啊？”
    “小姨怕身上的盔甲硌到弟弟。”
    “才不会呢，母妃说小姨是女英雄，是奇女子！小姨，什么是奇女子？”
    “你母妃真这么讲？”莲笙蹲下来问道。
    端福点点头，莲笙再次抱住了她。
    “小姨，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是奇女子呢？”
    “奇女子啊，奇女子就是行事非凡的女子。”她粗略解释道。
    “那端福长大了也要做奇女子。”
    莲笙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我们端福是公主，自然是奇女子。”
    莲笙在宫里待了许久，临走时她嘱咐端福一定要保护好弟弟，别轻易相信任何人。
    端福也懂事的点点头。

 第95章 面见齐为

    莲笙自从皇宫领赏谢恩回来之后她就病了，她不明白北境那么恶劣的天气她都没病，为何回到这京都她却病了，这几日她一日也未曾出门，就连登门拜访的人她也一律不见。只是晚上陆琮会趁着夜深人静之时偷摸进来看她。
    睡意朦胧间，莲笙隐隐约约见到了一个人靠坐在她的床头，那股好闻的兰花香，让她不用睁开眼也能猜到是谁。
    “你来了？”她轻声问道。
    “嗯！”来人回答一声，莲笙从他身上的兰花香还闻到了一股酒气。
    “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说话的人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烧退了！你今日可好些了？”
    莲笙拉过他的手，然后将脸枕在上面，一股温热自脸颊传来，让人觉得舒服：“好些了，就是不想动。”
    “不想动那就不动，那些人也不是一定要理会。”
    “嗯！廊下的腊梅好像开了。”莲笙突然想起今早闻到的腊梅香。
    “那我折一枝进来送你好不好？”
    “好！”莲笙脸上挂着微笑。
    陆琮起身走出屋外，不一会就见他拿着一枝腊梅走了进来：“又开始下雪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腊梅插入花瓶里，那腊梅花朵上还能看见点点雪花，黄白相间煞是好看。
    “外面下雪了，你扶我去那边暖床，我想看。”莲笙指了指窗边的暖榻。
    “窗边冷，你还病着呢。”
    “可是我想看。”她撒娇道。
    无奈，陆琮只得将她裹在被子里抱到暖榻上，他就那样一直紧紧抱住她，他们就那样在暖榻上看了一夜的飞雪。她连自己何时在他怀里睡着的都不记得了。
    不过第二日早上她却在自己的床上醒来，而陆琮早已不见了身影。痕碧端着洗脸水进来，见莲笙已经醒了，她欣喜的说道：“小姐，你醒了，昨夜下了一夜的雪，今日天气却极好，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这丫头快一年没见确实稳重了不少。看来她不在的时候月胧教了她很多。这时月胧端着衣物进来：“小姐，今日天气真的很好，你要不出去走走。”
    “不了。你们想出去玩，就去。”
    这时一旁的痕碧惊讶的指着花瓶里的腊梅说：“小姐，你昨晚下床摘的腊梅？你现在还病着，夜间里冷，可不能再受风寒了。”
    听到这句话，莲笙顿时否定了刚刚的想法，正当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时，一旁的月胧赶紧打了个圆场道：“这是昨晚半夜，我去替小姐摘的，我想着小姐醒来见着会高兴一些。”
    “哦。”痕碧却是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
    莲笙看着月胧，莲笙露出一个感激的表情，月胧心领神会的回应了一个眼神。
    这时门外传来刘叔的声音：“三小姐，今日又有不少人送来了帖子。您要过目吗？”
    “都退回去！”
    “那，那些礼物呢？”
    “也一并退回去。”
    “小姐，你几日什么人都不见，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刘叔很是担忧，毕竟以前老侯爷在的时候也没有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刘叔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如今我与谁接触都不太好，置身事外反而是好的。”莲笙穿好衣服，走出房门。
    “我知道了小姐。”刘叔说完便退出了园子。
    莲笙看着廊下那一株腊梅，此时开得正盛，一股清幽的味道缓缓飘来，让她觉得舒畅了许多。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一年之前，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可是心底的伤痛提醒她，一切都已经变了。
    因着莲笙几天不见客，那些人也都消停了，莲笙也终于落得了清净。已是十二月，年关将近，因着几场大雪，整个京都都被埋在皑皑白雪之中，这几日莲笙的身体已无大碍，她如当年一般换上男装带着痕碧和月胧出了门，他们随处找了一间茶楼，刚进门掌柜的就认出她来。
    “三小姐光临本店，真是蓬荜生辉啊。”那掌柜的谄媚道。
    莲笙微微一笑：“小声些，我不过想来吃碗茶而已。”
    “是，是，那您随我来。”
    莲笙点头跟着掌柜来到一处角落的雅室，这里虽是角落，但是大街上的情形却看得一清二楚，茶楼里说书的也是听得清清楚楚，实为闹中取静。
    “小姐，你听，说书的在说您呢。”
    “不过是虚名罢了。”茶楼里正说着她打破揭阳关的事迹，上了战场她才明白，所有的荣誉那都是用同胞的鲜血堆出来的，就凭她一人，又怎能做到，所以她愈发的看淡名利这些东西。
    不多时，小二端上一壶上好的清茶，莲笙抿了一口，茶味入口涩而回甘。但茶香却是浓厚，是好茶。她让痕碧和月胧一同坐下。她看着外面的街景，所有人都各司其职，天下太平，这样的日子真是好啊。而外面随着故事的高低起伏，掌声延绵不绝。
    突然，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闯了进来，痕碧最先拦住了他：“你是谁？怕是走错地儿了。”
    那人也不理会痕碧，只是对着莲笙拱手作揖道：“郡主，好久不见！”
    莲笙看着来人说道：“我记得你，去年的状元郎！”
    “多谢郡主记得在下。”
    “请坐！”莲笙请他坐下，并吩咐痕碧道：“痕碧，给齐大人倒杯茶。”
    痕碧乖巧的给齐为倒了一杯茶。
    “齐为谢过姑娘。”齐为给痕碧道谢。
    “齐大人怎知我在此处。”
    “若我说我是偶然遇见郡主，郡主信吗？”
    莲笙嘴角浮出一抹浅笑，她当然不信，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偶遇：“不知齐大人找我何事？”
    这时齐为看向旁边的痕碧和月胧。莲笙即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吩咐痕碧和月胧说：“你们到门口看着，别让任何人进来。”
    “是！”痕碧和月胧退了出去。
    “齐大人这下可以说了。”
    这时齐为起身，恭恭敬敬的跟莲笙行了一个礼，莲笙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齐大人，这是何为？”
    “齐为愿为郡主效力，在所不辞！”
    “嘻嘻。”莲笙不觉笑出了声，“齐大人，我想你找错人了。我是一女子，不适合做人靠山。”
    “我知道在下这样说有些冒失，但这是在下发自肺腑之言。”齐为一脸诚恳。
    “我想你是找错人了，世人都知道我俞家不慕名利。只怕会误了大人前程。”莲笙亦是诚恳的回答。
    “呵，如果我是郡主所想的那样，那我大可以去找陆相或者柳相。我当年是因为郡主一句良言才入仕为官，到了这官场却发现如郡主所言那般，也只有俞家了，所以齐为愿入俞家，为俞家效力。再说了，在下于郡主可是大有用处呢。”
    “何解？”莲笙倒是想听听他于俞家到底有何用处。
    齐为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开口道：“俞家军北征大获全胜，整个晋朝无不称颂，俞家在百姓心中更是地位不凡，可是这一切却是当今皇上不想看到的，我想郡主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这些时日才闭门谢客的。”
    想不到这人竟说准了，也看明白了她的用意。
    齐为见莲笙不回答继续开口道：“而如今，要让俞家安然，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郡主带着俞家军镇守北境。可是郡主镇守北境之后，我想在朝堂之上是需要一双眼睛的。”
    是的，他说的很有道理，俞家军唯一的出路就是镇守北境，但是俞家仍然需要一双眼睛时时盯着朝堂。
    “你说的不错，分析得很到位，可我怎么信你？”
    这时齐为自身上携带的香囊拿出一方手帕来，开口道：“此绣帕为我母亲所绣，前些日子，我在江南府您母亲的一处庄子上买下一处房产，将她安顿于此。郡主这下可以信我了。”
    莲笙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以自己母亲作为让她相信的筹码。
    “那以后有劳齐大人了！”莲笙只想赶快结束这谈话，因为她刚刚无意间瞥见了外面街道上一辆华丽而又熟悉的马车。
    “不敢！多谢郡主愿意相信在下。”齐为正行礼，莲笙转身从窗外翻了出去，一时间这齐为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尴尬朝身边月胧和痕碧笑笑。
    “大人，我家小姐有急事，您可稍坐！”月胧得体的解释着，并将他跟前的茶杯续满。
    “不了不了，在下还是先行归家。”齐为亦是有礼告辞。
    待齐为走后，痕碧小声嘀咕着：“月胧姐姐，你说小姐去哪儿了呢？”

 第96章 恋爱两三事

    莲笙跳出窗外，借机跳上马车爽利的开口道：“陆大公子，载我一程可否？”
    待她坐定时才发现车里除了陆琮还有一位美人儿，她看向陆琮，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随即尴尬地堆上满脸笑容说道：“看来我来的很是不巧，打扰二位的兴致了，我还是自己走路回去。”
    莲笙说完便起身，这时陆琮眼明手快的抓住了她的手，眼神中透露着另有隐情，脸上亦带着假笑说：“郡主既然需要我载你一程，我又怎么敢拒绝。”
    “还是算了，毕竟您不太方便。”莲笙看了看旁边的美人，她用力的挣扎着手腕。可是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陆琮随即跟身旁的美人说道：“慕雪姑娘，你也看见了，我要送郡主回家，只怕不能送你回云香楼了。”
    那美人见此状不得不开口答道：“妾知道了！”但是她的脸上却尽显委屈。
    陆琮叫停马车，待那女子走下马车后，莲笙赶紧起身，想要借机下车：“我也下车。”
    这时突然马车动了起来，莲笙因为惯性脚下不稳，结结实实的摔在了陆琮身上，陆琮借机将她牢牢抱在怀里。
    “你放开我。”莲笙挣扎着。
    “不放！”他有些孩子气的说。
    莲笙继续挣扎，他却抱的更紧：“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她是皇上的人。”
    “皇上的人？”莲笙一脸不信的看着他。
    陆琮点点头，然后故作委屈的说：“可不嘛，人家当初为了你违逆了皇上，皇上现在可是不信我了。还不得安排个人监视着我。今天还要多谢郡主突然跳上马车，我才有理由将她赶下车。”
    莲笙看着他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如果真如他所说，确实是自己害了他：“那你就不怕皇上知道了开罪你？”
    “所以啊，还望郡主对陆某好些，少让陆某受委屈。”他活脱脱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那你先放开我行不行？”莲笙望着箍在她腰上的手臂。
    “那你不生气了？”陆琮小心翼翼的问。
    “再说。”莲笙并不想就这么轻易相信他，毕竟他是一个拥有一百八十个心眼的人。
    “你就不要生我的气了嘛。”陆琮撒娇道，并还在莲笙身上蹭了蹭。
    莲笙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撒娇雷到，要不是他长得好看，估计她会当场吐出来。
    “你要是不放开我，那连机会也没有了。”莲笙故作生气道。但她心里想的却是谁又能想到杀人如麻的墨殓营统领此刻正如一只小奶狗似的跟她撒娇，这要是传出去，只怕皇帝要颜面扫地。
    陆琮听到连机会也没有，赶紧松了手，莲笙坐回旁边的位置，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一脸高冷的说：“送我回家！”
    陆琮见状却心情大好的对着外面赶车的小厮开口道：“去俞府！”
    一路上莲笙并不和他说话，也不理他，他反而心情不错，一路上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玩了起来。
    莲笙用余光偷瞄着他，只见他一脸闲适，如一个孩子一般正凝视着她的手指，此时的他不是陆琮，是陆云深，是只属于她的陆云深。而陆琮偶然间的抬头，发现莲笙正在偷瞄他，他立即如一个乖孩子一般堆上满脸的笑容问道：“郡主觉得在下好看吗？”
    莲笙没好气的挖了他一眼，不回答他的话。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赶车的小厮说道：“主子，俞府到了。”
    听见俞府到了，陆琮有些失落的看着莲笙：“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我该回家了。”
    “不行。”他随即孩子似的跟外面的小厮说，“再绕一圈。”
    那马车立即就动了起来，莲笙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你如此粘人，您的皇帝陛下知道吗？”
    “我只会在郡主面前如此，外人自然不会知道。”
    “怎么以前不见你这般油嘴滑舌？”莲笙疑惑道。
    “那是因为以前我们错过了太多了，现在我要将错过的全都补给你。”
    莲笙听到此言，有些羞怯的低下了头。
    此时外面赶车的小厮说道：“公子，俞府到了。”
    莲笙生怕陆琮又让转一圈，她立即起身正欲下车，此时陆琮伸手一捞，将她带入他的怀里，莲笙看着这个男人，她正要说什么，但是还没等她开口，他的唇已经覆了上来，此时莲笙只觉得全身好像被什么击中一般不能动弹，脑子里也是空白一片，她甚至都忘了呼吸。
    陆琮轻轻吻着她的唇，好似在品尝这世间某种美味。
    过了好久陆琮的唇才离开，他有些无奈的说道：“笙儿，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莲笙不知是因为刚刚没有呼吸，还是刚刚那个吻让她害羞了，她满脸通红的如一只小猫在他怀里点点头。
    陆琮这才松了口气，摸摸她的头说道：“真乖！”
    原来亲吻是这样的感觉，莲笙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个画面，就连她自己怎么下的车，进的府她都不记得了。
    半夜，陆琮趁所有人睡着，翻身进院，来到莲笙的房间。莲笙躺在床上亦是没有睡着，突然一阵兰花香的味道袭来，想到白天那一吻，她赶紧闭上了眼睛。
    陆琮走近，见莲笙睡了，他索性在她身旁躺了下来，他看着她的侧颜，虽不是倾城倾国的容颜，但是那眉宇间的英气，却是世间女子少有。
    莲笙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陆琮的目光，她怕自己被他看出来自己未睡着，于是她闭着眼睛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可这时她感觉一只手臂忽然横在她腰间，背后也传来一阵温热，她轻轻朝里面挪了挪，谁知那手臂一捞，她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她正在犹豫该怎么挣脱时，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别动！睡觉！”
    “你回你家去睡啊，来我这闺房作甚？”
    “一个人睡不着。”他回答得真切。
    “你这样像什么话，我好歹也是名门闺秀，这传出去，我还要不要做人？”莲笙推了推他的手臂。
    “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再说了，我是定要娶你的，我又不做什么，只是睡个觉，我都好几天没有睡好了。”
    莲笙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另拿了一床被子盖在他身上说：“你盖这个被子，我们楚河汉界，不可逾越。”
    陆琮无奈只得答应，但他还是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那你把手给我，让我抓着你的手睡。”
    莲笙无奈，只得在被窝底下将手伸了过去。
    这晚他就这牵着她的手入眠，不一会就听见了他均匀的呼吸。她看着从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她只觉得这一夜月亮很亮，被窝异常的温暖。

 第97章 我喜欢你，我爱你

    接下来几日她都不见陆琮的身影，不过这几日也是发生了两桩轰动京都的事情，一是北塞公主被皇帝纳入后宫，封为昭仪。莲笙对这事并不意外，只是听说这北塞公主爬上龙床的手段并不光彩，莲笙并不在意这些流言，她只是为自家姐姐感到不值。她才刚刚为那个男人生子而亡不到一月，那男人就纳入了新人，只怕是早已将她抛之脑后了。曾经柳湘成婚不足一月就纳妾，她可为自家阿姐出头，可如今她亦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恨此时的自己，更想拿着鞭子进宫抽那个男人，可是她不能，如今她的身上是俞家军几万人的性命，她不能做到全然不顾。而另外一件事就是江州李家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因为听说江州李家惨遭灭门的原因是因为前些日子李家家主写了一篇文章，而那文章似有对当今皇上不满的意思。这和当今皇帝刚登基时所发生的事情一模一样，手法也是如出一辙，整个朝堂都心知肚明，而朝堂之上所有人亦是战战兢兢，
    过了几日陆琮才出现，他一身玄衣，双眼猩红，满脸疲惫，脸颊上亦有许多胡渣冒了出来，她不知他这几日干什么去了，如此狼狈，她见他站在那一株腊梅树下，脸上对着笑容，向她伸手道：“笙儿，过来，我抱！”
    莲笙欣喜的跑过去，全然不顾身边的月胧和痕碧。她一把扑到他的怀里，他身上依旧是好闻的兰花香，不知为何，她隐隐在这香味中闻到了一丝血腥气。她一下子明白他这几日做什么去了，可是这有什么呢，她本就知道他是墨殓营的头领，更何况比这更重要的难道不是他平安的出现在她面前吗？想到这，莲笙收紧抱着他腰的手臂。
    似是感受到莲笙收紧的手臂，陆琮笑意更深，他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心想就算为了她赴汤蹈火，丢了这条命也在所不辞。
    夜晚，陆琮靠坐在莲笙房间的暖榻上，莲笙靠在他身上，他们看着窗外的月亮，今夜的月亮又大又圆，好似一轮玉盘悬挂在夜空之中，廊下那株腊梅开得异常繁盛。
    “最近江州的灭门案是你吗？”莲笙问道。
    陆琮看着外面的月光，虽然无言，但已是默认。
    “为什么？”莲笙坐了起来，因为她知道李家被灭门绝不是因为一篇文章这么简单。莲笙看着陆琮。陆琮却不看她，此时莲笙好似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李家是陆相夫人的娘家，难道皇上要动陆家？”
    “他叫我替他办这最后一件事，他要扳倒陆家，然后他就让我同陆家人一起发配边疆，这样我就可以一直和你在一起了。”
    莲笙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就这么相信他？”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陆琮笃定的说。
    可是几日后，皇帝却没有动摇陆家一丝一毫，反而给陆琮封了个兵部侍郎的头衔，满城皆是哗然，毕竟陆琮并无功名在身，而皇帝封他官的理由是他在北境之战中有立功，这一个理由立即堵住了悠悠众口。
    齐为亦是不解皇帝此番作为，一大早便跑到俞府与莲笙商议此事。
    “皇上难道是想要陆家一枝独秀？”齐为很是不解。
    “这不是他的风格。”莲笙思忖着。但她的心里却暗自担心起来，只怕这招是冲着她和陆琮来的。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和陆琮只怕前路坎坷。
    “而且那陆公子长得是俊逸非凡，可是毫无功名，且听说平日里他时常流连于烟花之地，只顾吃喝玩乐，怕担不起着兵部侍郎一职。”齐为分析的头头是道。
    莲笙听着齐为那一套分析，陆琮在世人眼里竟这般差劲？要是本尊听到这番言论，只怕齐为的脖子早就断了。不过这也说明陆琮这些年伪装得极好，就连齐为这样细致的人都未察觉。
    齐为见莲笙不搭他的话，赶紧问道：“郡主，你觉得皇上这是何意？”
    “不知！”莲笙摇摇头，突然话锋一转问道：“齐大人定是还没用早膳。”
    齐为被这突然一问有点不知所措，结巴的回答着：“没，没有。”
    “那好，痕碧你快命人准备早膳，好好招待齐大人。”莲笙吩咐着。并对齐为说道：“齐大人有什么要忌口的只管和我这丫头说就是。”
    说完莲笙打着哈欠自言自语道：“我得回屋睡个回笼觉，怎么都睡不够。”
    莲笙回到屋内，只见陆琮正悠然的喝着茶：“这齐为还真是为你着想。这一大早就来找你商议了。”
    莲笙并不接他的话，反而打趣道：“哟，怎的不见陆侍郎的紫袍金带呢？”
    “你知道我怎么想的。”陆琮听到莲笙这打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我就知此事不会那么简单，陆云深，我忽然有些害怕，害怕我们不能在一起。”莲笙一脸愁容。
    陆琮怔了一下，他最近何尝没有这样的感觉，他随即放下手中的茶杯，走过去将莲笙拥入怀中：“不会的，有我在，不会的。”
    这话听着是在安慰莲笙，又何尝不是在安慰他自己。
    “陆云深，在我心里最重要的是俞家，然后才是你，所以如果有一天、、、、、、”莲笙的话还没有说完，陆琮的吻就落了下来，只因他不想再听她说下去。
    过了好久陆琮才放开她，随即从身上掏出一只雕花银镯套在莲笙的手腕上：“这是我母亲的手镯，今天我把它送给你，无论未来如何，你永远是我所爱之人，我陆琮此生的妻子只能是你。”
    “而这儿，也只有你。”陆琮戳着自己的心口说。
    莲笙看着手腕上的雕花银镯，上面是雕的是一株莲花，这是他母亲的遗物，和她的名字如此相似，她伸出双手环住陆琮的脖子，在他耳边喃喃说道：“陆云深，我喜欢你，我爱你！”
    “我知道！”而男人却将她抱的更紧，好似要将她嵌入他的身体里。

 第98章 难两全

    已是腊月中旬，年关将至，街上也开始张灯结彩起来，而春天还没有来，地上的积雪好似永远都化不了似的，仿佛这个冬天也无法过去。因着年关，好些旧日亲友送来拜帖，莲笙依旧一一拒绝，如今父亲不在了，她好像也不再喜欢热闹。先前因为父亲和大姐的去世，她借口不去觐见，可是如今年关，她不得不去宫里觐见皇帝，因为晋朝一向的传统是年关时，所有京中大臣皆要进宫觐见，自然，今年的她也免不了。
    莲笙跟随一位老太监来到太极殿，莲笙很是疑惑，父亲曾跟自己说过年关时节，大臣觐见皇帝都是在议政殿，可皇帝为什么要命人带她来这太极殿。
    “郡主稍后，陛下马上就到。”老太监将莲笙带入殿内便退了出去。
    莲笙打量着这殿内的设置，没有议政殿的威仪，亦没有其他殿宇的华丽，这殿中的陈设一律按照五行设置，考究亦是十分雅致。难得这偌大的皇宫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莲笙此时注意到南面墙上挂着的一幅画，画中是一株莲花，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虽然画者的笔力不够，但那份青涩却让这画别有一番意趣。
    “那是云深十二岁时所作。”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莲笙赶紧回身下跪道：“拜见陛下！刚刚是臣失仪了。”
    “无妨！”皇帝坐在上方的雕花乌木椅上，看着下跪的莲笙。
    “臣今日前来觐见，祝陛下福泰安康！”
    皇帝半眯着眼：“今日朕有一事要与你商议。”
    听到这话，四下的宫人皆都纷纷离开。只余一个贴身老太监在一旁伺候。
    待莲笙出宫之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寒风呼呼的吹着，一如莲笙此时的心境，她跟随那老太监一路出来，临上马车之时那老太监突然叫住她：“郡主，这世间万事，皆难两全，还望郡主莫要伤怀。”
    莲笙回身看着这老太监，只见他垂胸颔首，一脸慈祥，她努力堆上一脸的比哭还难看的笑意。福身行礼道：“多谢公公。”
    莲笙说完转身踏上马车，她坐在马车之内，心中亦是五味杂陈，她撩开马车小窗上的帘子，见外面因年关将至皆一片喜气祥和，忽然一丝冰凉落在她的手背上，那凉意一瞬间便蔓延至心头，她抬头看天，只见天空中飘起了点点雪花，都说下雪之时不算冷，可此时她竟觉得周身如遁冰窖，仿佛连身体里的血都结冰冻住，她觉得胸口紧得慌，好似被什么堵住，喘不过气来，难受至极。
    “快回府！”她的声音里透着冰凉，身体却死死靠着马车。
    赶车的小厮听着莲笙的语气亦觉得异样，愣是一刻都不敢耽误，狠狠朝马背抽了一鞭：“架！”
    莲笙一路颠簸的回到俞府，她踉跄的走下马车，脚下虚浮，几近摔倒，还好赶车的小厮扶住了她。
    莲笙只觉得喘不过气来，身体里犹如巨狼翻滚，赶车的小厮赶紧将她扶进府里，并高声喊道：“快来人啦！快来人啦！”
    当刘叔赶到之时，只见莲笙吐出一口鲜血来，整个人也随之晕了过去。
    “赶快叫大夫，叫大夫。”刘叔焦急的吩咐道，老侯爷已经不在了，三小姐不能有事。
    她不是晕了吗？可是为什么她能够清晰的听见房间里的人来人往的声音，一片繁杂。
    她清晰的听见二姐询问大夫：“我家小妹怎么样了？”
    “二少夫人，郡主一时急火攻心，加之之前在战场上旧伤未完全好，所以才会吐血晕倒。”
    “那她什么时候醒来？”
    大夫一边诊脉，一边叹息道：“郡主脉象虚浮，这要看她自己了。”
    “你们都下去。”梅沁摒退屋内所有的下人。待人都出去完了，梅沁小声问道：“大夫，你给我个实话，确实是急火攻心加旧伤所致？”
    “是。”
    “大夫，你知道这里是俞府，躺在床上的可是统领几十万俞家军的主人，若你不说实话，我俞家定让你一家五口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确，确实只，是是是，急火攻心所致啊。”那大夫吓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梅沁见那大夫吓得身体抖如筛糠，想必是没有说谎。她看着躺在床上的莲笙，亦不知今日皇帝对她说了什么，让她竟突然一病不起。
    而在房顶上将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的陆琮，眼中露出阴狠的表情，他径直闯入皇宫，皇宫中值守的暗卫见他如此，也是不敢上前询问一句。而皇帝好似知道陆琮会来似的，早早地就在太极殿等候了。
    陆琮见到皇帝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皇帝放下手中的折子，看着来人，明知故问的问道：“你说的是谁？”
    “你知道的。”
    “云深，你是不是忘了该有的礼数了。”皇帝将话题扯到一边。
    陆琮亦不理会，只是冷冷的问道：“你还没回答我。”
    皇帝见陆琮一身冷厉之气，轻轻抚着额头说：“我没把她怎样，我只是跟她说了些话而已。”
    “你对她说了什么？”陆琮一个箭步上前，质问着皇帝。
    而皇帝则悠闲的起身，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说道：“你还是第一次对朕这么放肆。不过朕不怪你，毕竟我们是兄弟。”
    “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陆琮上前看着皇帝，几近疯狂的质问道。
    皇帝走到陆琮身后悠悠地说道：“朕只是给了她两个选择，她只不过选择了其一而已。”
    陆琮转身看着他，皇帝继续笑道：“云深，虽然她做了选择，但是看她这样，你在她心里还是很重要的。”
    皇帝说完微笑着走了出去，独留陆琮一人在殿内，他自然明白了皇帝口中所说的选择，他想起莲笙曾经说过的话，俞家在她心里是排在首位的。所以她选择了俞家！可是就算选择了俞家，她如何会一病不起？虽然是知道的结果，可是他还是觉得自己掉入了无边深潭，没有光，没有声音，一片死寂，或许他本来就属于这死寂深潭，只不过见过一次光的他便忘记了而已。

 第99章 抉择

    莲笙听着四周的声音，但是她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忽然她发现四周白茫茫一片，空无一物，可是她又能听见屋内的声音，她听到二姐的哭泣声，听到大夫的叹息，甚至可以听到房顶上的动静，可是她却怎么也看不到那些人。
    “笙儿！”一道浑厚而熟悉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她不敢置信的回过头，只见父亲面带笑容的站在她身后。他着曾经在家时的闲散装扮，一头花白的头发垂于身后，头上插着一根黄翡玉簪，一身青衫，简洁而又精神。
    “父亲！”她用颤抖的声音呼唤道。
    “过来！”父亲一脸慈祥的朝她招手。
    莲笙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飞奔过去，来到父亲面前，她跪下哽咽道：“父亲，对不起！对不起！”
    “傻孩子！快起来。”父亲将她扶起：“苦了你了。”
    莲笙哽咽着摇摇头：“女儿不苦！”
    “笙儿，你做得很好，为父深感欣慰。”俞侯伸手擦去女儿的眼泪，“只是为父要走了，答应父亲，要好好活着。”
    “不，父亲你不要走，你不要抛下女儿。父亲，你带女儿一起走！”
    “莲笙，莲笙，莲笙、、、、、、”此时不知何处传来陆琮的声音。
    “笙儿，你听，有人在呼唤你。”父亲微笑着说，“你快回去！”
    “是陆琮！”莲笙四处寻找着陆琮的身影，可是却没有看到人，待她再看向父亲时，哪里还有父亲的影子，她赶紧呼喊道：“父亲，父亲，父亲！”
    忽然四周开始坍塌，她亦掉入深渊，她一遍遍叫着父亲，忽然她睁开了眼睛，一张熟悉的脸映入她的眼中。
    “陆琮！”
    “你终于醒了！”
    莲笙看着眼前的男人，满头青丝凌乱的垂在肩头，脸上现出点点黑色的胡渣，两只眼睛红的可怕，她从未见过如此邋遢不堪的陆琮。
    陆琮一时间又哭又笑，他将莲笙的手放在他的脸上：“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你的胡子好扎人。”莲笙有气无力的抱怨道。
    此时陆琮赶紧将她的手拿下来，笑道：“想吃什么？我命人去买。”
    见他如此，莲笙忽然想到那日和皇帝的对话，不免心头一阵酸楚。她抽回被他握在手心的手，不敢看他。
    “我都知道了。”
    莲笙看向他：“是了，你当然会知道。”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显然陆琮不想继续那个话题。
    “陆琮，我、、、、、、”她终究是开不了口，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要说了，我都知道。”陆琮一边说一边替她掖好被角。
    此时月胧从外面进来，看到床上的莲笙，欣喜道：“小姐，你醒了！”
    莲笙看向她轻轻回答了一声：“嗯！”
    “我去告诉二小姐！”月胧说着就往外跑，一边跑着一边喊道：“三小姐醒了，三小姐醒了、、、、、、”
    顿时整个俞府突然欢腾起来，下人们也都觉得欣喜。
    “我该走了！一会我会命人带些聚香斋的糕点过来。”陆琮转过身去。
    “陆琮、、、、、、”她终究说不出那句挽留的话。她做了选择，又有什么理由挽留他呢。
    听到她唤他的名字，他赶紧转过身，等着她后面的话。
    莲笙看着他说道：“路上湿滑，注意脚下！”
    陆琮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了，其实只要她开口，他就会留下来陪她。
    “好！”他笑笑简单的回答，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此时莲笙眼角一滴泪随着他的身影消失，亦滑落下来。
    “小妹，你醒了！”梅沁的声音突然响起。
    莲笙赶紧擦去眼角的泪水，看着关心自己的二姐：“二姐，让你担心了！”
    梅沁则接过痕碧递来的粥说道：“你醒了就好，喝点粥。”
    梅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醒了，怎的不见陆公子呢？”
    “陆公子刚刚还在呢。”月胧说道。
    “他走了。”莲笙一边喝着粥，一边回答。
    “走了？”梅沁有些不敢相信，见他这几日对自家妹妹如此上心，这人醒了怎的就走了呢。
    梅沁看看四下吩咐道：“你们下去，这里有我就够了。”
    “是。”
    屋内其他人纷纷撤了出去，梅沁这才说道：“这陆公子对你还真是上心，这几日都是他不眠不休的在照顾你。你可想过你们的以后？”
    “没有以后！”莲笙一脸漠然。
    梅沁见她这样，也不好再问下去，想到什么似的又问道：“那日皇帝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俞家军以后的事情。”
    “俞家军以后？”
    “嗯，我请奏让俞家军戍边。”
    “戍边？”
    “对，就如今这局势，我们俞家要远离朝堂，没有比戍边更好的路了。”
    “确实！”梅沁心里很清楚莲笙为何这样选择，“那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年前！”
    “什么？年前？这离过年也没几天了。”
    梅沁好像明白了为何莲笙会说她和陆琮没有以后了。她看着自己小妹，自从她从战场上回来以后就变了，她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莲笙了，如今的她更加刚毅，更加果决，同时也没了往日的天真和快乐，想想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在她面前撒娇，而如今她是连笑容都少了。
    莲笙将碗里的粥喝完，将碗放在床边的凳子上，见自家二姐一脸怜惜的看着自己，想来她近日应是为她忧心：“二姐，你怎么了？”
    梅沁握着她的手开口道：“以前我和大姐以为只要我们两牺牲，就能换来俞家安稳，这样你就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而如今却没想到俞家的责任还是落在了你的肩上。”
    这些年她一直都知道大姐和二姐想要护着她护着俞家，可是就算她们牺牲了自己的姻缘，俞家不也走到如今境地吗。
    “二姐，俞家在我们这一辈没有男子，所以我们姐妹总得有人继承父亲的遗志，你与大姐皆身不由己被安排嫁人，且你们功夫也不如我，所以，没有比我更适合做这俞家家主的人了。”
    “可是，你也应该有自己的幸福啊。”梅沁听到那个原来天真无邪的小妹说出今日这话，她的心里满是心疼。
    “你和大姐可以为了俞家牺牲，这次轮到我了。二姐我们一定要守住俞家，因为俞家的背后是天下百姓。”
    “若是父亲还在，定不想见你如此。”梅沁深叹一口气说。
    莲笙当然知晓自己的变化，可是她不想再谈下去，索性她高声朝门外喊着：“痕碧，痕碧！”
    痕碧听见莲笙的呼唤，赶紧进屋道：“小姐，你叫我何事？”
    “你叫人去把林萧叫来。我有事吩咐。”
    “是！”痕碧欠了欠身，退出屋外。

 第100章 戍边北境

    这夜莲笙便吩咐林萧让俞家军收拾，为做戍边的准备。夜深人静之时，这府里所有人都睡下了，可是莲笙却睡不着，她望着屋外，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此时她的脑海中很乱，心中好似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又好似憋了一股气，无处释放。她开始回想自己这十几年的一切，虽然现在的自己看起来很是辉煌，毕竟整个晋朝没有任何女子可以比得上她，但是那又如何，她得到了曾经想要的，可是现在想要的却终究要放弃。
    她想着往日与陆琮的点点滴滴，心中满是伤情，此生她注定要欠他了，曾经她从不信命，可如今她好像也开始觉得这世界或许真的有注定。忽然她听见屋顶有丝丝异动，她知道是他来了。以前他来，她毫无察觉，这次大抵是因为这夜太静的缘故。
    她听见他从房顶飞下的声音，她赶紧闭上眼睛假寐。她不是不想见他，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忽然一阵好闻的兰花香味道袭来，陆琮看着躺在床上的莲笙，她的脸色差如白纸。他知道她并未睡着。他就那么看着那张脸，从小他就知道此生他注定活在黑暗里，永远见不得光，所以他可以做墨殓营的头目，可以杀人不眨眼，亦可以看轻这世间的一切。他以为自己就是来自地狱的魔鬼，所以这一辈子都只配活在阴暗里。
    可是后来皇帝让他去接近她，那时他才知道世间还有如太阳般的女子，从她在房顶上豪情万丈的说出俞家军训言的时候，他真正感受到了光。是那样的耀眼，亦是那样温暖，让他这个深处阴暗的人发现了这另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世界。
    他看着莲笙的脸，俯下身去，吻在了莲笙的额头上。
    “我知道你的选择，莲笙，我愿意等，等你回来，等到我们可以在一起的那一天。”他的话带着祈求。
    莲笙听到这话，心中更加难过，她很想回答他，可是她不知自己要如何回答他，她索性翻了个身，让眼角的泪顺势落在了玉枕之上。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到除夕，这些日子，京都里的勋贵皇亲们在知道俞家要戍边，便也不来巴结了，毕竟俞家远离了朝堂，对他们无一点助益。所以谁还会来巴结呢。
    除夕当日，宫里一早便送来了帖子，皇后娘娘今年又办了除夕夜宴。想想那年除夕夜宴，与陆琮初相识，现在想来，好似昨天的事情，但又让人觉得过了许久。
    俞府上下忙的不可开交，下人们都收拾着行装，刘叔见莲笙在琅琊水榭坐了一上午了，想着以前三小姐是三位小姐里最坐不住的人，就算是侯爷在世时强制让她静坐，她也是坐不住的。而如今，却一坐一上午，心中不免有些伤感和心疼。
    “小姐，您看还有什么别的要带的。”
    “刘叔，让他们别收拾了，我是去戍边，不是出游。”
    “可是你这一走不知是多久，能多带的尽量多带。”
    “到那边了再制，再说了，如果缺什么，我可以写信让你捎来。”
    “小姐，您就让我跟着你一起去，我跟着老侯爷打了一辈子仗了，若是上了战场我绝不拖您后腿。”刘叔不放心的说。
    “刘叔，昨日不是说好了吗，我只带痕碧和月胧前去，你年事已高，加上又有旧伤，你就留在府里替我看好这院落。”
    “可是小姐，老奴不放心啊。毕竟北境严寒，局势不定啊。”刘叔亦是苦口婆心。
    “刘叔，你觉得这朝堂局势就稳定吗？我留你看府，是另有想法的，因为我要你替我办一些事。”
    “何事？”刘叔听到这两眼放光。
    “我要你帮我知晓这京都每一处动向，我要你做我在京都的眼睛。”
    “老奴知道了。”刘叔亦是心领神会，此时他才觉得原来那个他看着长大的三小姐真的长大了，可是这长大并不让人喜悦，反而让人难过。
    傍晚时分，莲笙穿戴好盔甲，来到俞家校场，她立于高台之上，看着台下的将士，此时他们好似一颗颗苍松，岿然不动。校场的四周亦是灯火通明，照亮了这快要暗下来的天空，仿佛在与这黑暗做最后的决斗。
    “众将士们，我们俞家军世代为天下百姓而战，如今的太平盛世，是我们的先辈和同袍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现下虽然北境已定，但是仍然不可忽视，所以我愿戍边北境，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安宁，守住我们脚下的土地。不知尔等可愿与我并肩而行？当然，愿意留在京都的，我也绝不阻拦。”
    “我等愿誓死追随郡主！”
    “我等愿誓死追随郡主！”
    “我等愿誓死追随郡主！”
    台下将士的三声高呼，一时惊天动地，气吞山河！这声音顿时响遍了整个京都。
    “上酒！”莲笙亦是一身威严，不可冒犯。此时她终于成了俞家真正的家主，成了这几十万俞家军的首领，她没有任何喜悦，反而对这一责任心生敬畏，她明白此时她的肩头不止俞家军的荣耀，还有二十万俞家军的生命。
    林萧将一碗酒递给莲笙，莲笙高举那碗酒口道：“这第一碗酒，是我俞莲笙敬各位，谢众将士愿追随我戍边北境！”
    莲笙说完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然后将碗递到林萧面前，林萧为她倒了第二碗，莲笙再次开口道：“这一碗，我代表俞家敬各位，谢谢你们世代的信任。”
    说完还是一饮而尽，林萧再为她倒上第三碗，莲笙端着第三碗酒说道：“这第三碗酒，我替天下百姓谢过你们，谢谢你们的牺牲，谢谢你们为其带来安宁。”
    莲笙喝完，便将酒碗砸在地上，此时台下亦是一片咣当碎碗之声。
    此时莲笙抽出腰间的长剑：“俞家军，众将士听令！”
    “在！”台下的将士整齐划一半跪在地。
    “开拔！”莲笙眼中坚毅无比。
    “是！”

 第101章 除夕出征

    莲笙带着俞家军走出校场，一路上除了寒风，一个人影也没有，就连街上的店铺也早早打了烊，虽然这是她早已预料到的情形，可是心中难免还是会有些凄凉，今夜本是除夕，本该阖家团圆，可是她却要离开这里，离开这生她养她的地方。
    她回头看向皇宫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张灯结彩，甚至还能听见隐隐约约的丝竹之声，看来今年的除夕宴依旧热闹非凡。
    “这街上当真一个人也没有！”身旁的林萧有些凄凉的说道。
    “正常！今夜是除夕，家家户户都在自己家中与家人团聚，街上自然是无人。”莲笙跟林萧解释着，又好似在以这个借口说服自己。
    城门口，莲笙老远就看见了梅沁夫妻，莲笙示意军队停下，她骑着马走到前面，梅沁穿着一件鹅黄色的斗篷，显得她极其温婉。
    莲笙下马，唤了一声二姐。梅沁这还是第一次打量穿着盔甲的莲笙，不得不承认她这小妹很是适合这身衣服的，仿佛她本就该这样，甚至她在自家小妹身上看到了往日父亲出征的样子，在莲笙还没出生之前，她与大姐还有母亲也是这样在城门口送父亲出征，那都是幼时的记忆了，记忆中父亲也是这样骑着高头大马，身披银甲带兵出城，她都快忘记那是怎样的情形了，如今见自家小妹这身装扮，倒是让她想起了这些过往来，梅沁替莲笙重新理了理身上的披风：“小妹，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
    莲笙笑了笑：“是吗？”
    梅沁点点头，她伸手握住莲笙的手说：“你不要我去校场送你，所以我便来此地等你，小妹，你要保重，要保护好自己。”
    “二姐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倒是你，最近清瘦了不少。”莲笙说着便看向梅沁旁边的柳湘警告道,“对我姐好些，如果我在北境知道我姐受了半分委屈，我就是抗旨也会回来打断你的肋骨的。”
    莲笙这厉声的警告让柳湘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他赶紧回复道：“你姐姐是我的妻，我自然会对她好，这个你不用担心。”
    “最好是这样！”莲笙狠狠剜了柳湘一眼。一旁的梅沁见自家夫君每次见了莲笙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笙儿，他来了，就在城楼之上，你去见见他。”
    莲笙自然知道梅沁说的是谁，她抬头看了看眼前那黝黑的城楼说：“还是不见了。”
    莲笙说完便翻身上马，然后朝后面的俞家军队招了招手，待军队赶上，她便骑马走出了城，在走出城之际，她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突突跳个不停，她知道此时他正站在城楼上看着她。她在心中告诉自己千万别回头，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一回头，她便再也走不了了。
    她看着前方，心里却全是他的影子，他们终究是情深缘浅，终究是身不由己，她终究是负了他的一片深情。她从未如此决绝，可是又必须如此。亦是此时她才真真正正的体会到这人世间的艰难与不易。
    莲笙正想得出神，突然一团火光将她拉回了现实。只见前面火光冲天，道路两旁站满了人，男女老少几乎整个京都的百姓都在这里了，他们高举着火把，见莲笙和俞家军行来，便纷纷下跪。莲笙见状赶紧下马，将为首的一位老者扶起：“乡亲们快请起！”
    那老者并不起身，抱拳说道：“俞家军，除夕之夜前往戍边，守护晋朝安宁，还请接受我等一拜。”
    老者说完朝着莲笙叩头，莲笙赶紧上前扶起老先生：“乡亲们快请起！”
    这时一旁的人，递来一碗酒，那老者接过酒递给莲笙：“这酒是给俞家军饯行之酒，还请郡主替俞家将士饮下此酒。”
    莲笙接过碗，将酒一饮而尽，然后带着俞家军下跪还礼。
    那老者赶紧扶起莲笙：“郡主这是折煞老夫啊！”
    “俞家军因百姓而立，为百姓而战，这一拜诸位可受。”
    “恭送我军将士出发！”那老者亦是激昂高呼。
    莲笙骑上她的马，她突然真正感受到俞家军的训言，为国为民，她此时亦觉得为这样的百姓牺牲也是值得。这一刻她才明白她存在的意义，俞家军存在的意义。忽然天空中飘落下点点雪花，落到身上便瞬间融化。莲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黑色的城墙，那冰冷的颜色只让人觉得格外的阴冷。可是那黑色的城墙里面却是繁华一片，歌舞升平。那样的景象她只怕是会很久都见不到了。
    莲笙回过头，低头一笑。随即一鞭抽在了马背上：“驾！”
    就这样她带着二十万俞家军一路向北，朝着北境赶去、、、、、、
    而城墙之上，一双深邃的眼眸望着俞家军远去的方向久久不肯离去。
    站在陆琮身后的令羽有些凄凉的说道：“俞家在晋朝也算是首屈一指，而今日戍边出行，这满城的勋贵竟无一家前来相送。”
    “这有何妨，那些百姓已经胜过那些权贵千家万家了。”陆琮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是，公子所言甚是！”令羽赶紧附和道。
    陆琮不再说话，只是望着俞家军远去的方向出神，但是他的脸色却阴沉得可怕。
    令羽赶紧岔开话题：“公子，下雪了，皇后娘娘的除夕夜宴已经开始了，我们该走了。”
    “哼！”陆琮冷哼一声说道：“那种地方有什么可去的。”
    令羽忽然发现自家公子的眼神变了，不对，应该说是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加阴沉，更加让人难以揣测，也变得更让人害怕。
    俞家军走后，那路边的人良久才肯散去。这漫天的雪花亦是越下越大，才一会功夫便铺了满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四周亦是一片死寂，只余一些枯枝野草在这风雪中摇曳，可是却没有人留意到在路边的枯草从中，一抹新芽正在悄然生长、、、、、、。

 第102章 归来之入城风波

    天顺十年腊月二十九，距离京都城外两百里的栈道上，一小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朝京都前行，今年入春较早，还未过年，已不见积雪，路两边柳树光秃的枝条上已冒出点点新芽。
    那一小队人马，前面四人骑马而行，中间只一辆马车，那马车亦不算华贵，但是看那马车的装饰倒是出自北境的风格，马车后面还拉着一辆车，那车上放着大大小小的箱子，那箱子看着亦是寻常置地，但是若仔细瞧，便会发现其实价格不菲。马车后面亦跟着四个骑马的人，看他们的气势皆是训练有素之人。
    “小姐，今年春天来得格外的早啊。”马车内响起一记轻快的声音。
    马车内的女子轻轻撩开马车小窗的帘子，看着外面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色，只觉得漠然。这些年她早已心如止水，毫无半点波澜。
    “是挺早的，这春来得早，只怕来年的冬天会很长。”说话的人正是五年前戍边北境的俞莲笙。
    她看着窗外的一草一木，心中估摸着还有半日就可抵达京都城中，不知这京都城内如今是怎样的光景。亦不知这城中之人过得可好。戍边五年，只怕这京都城内早已忘了俞家了。毕竟从来只见新人笑，何曾见得旧人哭呢？
    “还有半日就到京都城中，让他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们不着急入城。”莲笙吩咐道。
    于是他们就在路边的茶铺饮茶，痕碧还叫了几样小食，她将一块小食放入嘴里，然后极其享受道：“好久没有吃过京都的小食了，还是京都的小食美味啊。”
    “那你多吃两块。”莲笙品着茶，这茶味道有一丝淡淡的苦味，但也算得上能入口，她不得不承认，这茶可比北塞的树叶子好喝多了。
    “小姐你瞧她，吃的满嘴都是。”一旁的月胧笑道。
    “让她吃。”莲笙微笑道。
    这时隔壁桌的谈话进入到莲笙的耳朵里：“你们听说了吗？镇守北境的郡主要回京了。”
    “郡主？你说的是那个城西俞家的三小姐？”
    “对对对，听说是皇帝特意昭郡主回来成亲的。”
    “夫婿是谁？”
    “还不知道呢，不过这京都之中，适龄男子应当有她任意挑选。”
    “你们说郡主会选上谁？”
    “那谁知道，反正不会是你我。”那些人说着便哄堂大笑起来。
    一旁正在吃东西的痕碧听见那笑声有些气不过，她起身便要去找那些人理论，谁知莲笙拉住了她：“坐下！”
    “可是小姐，他们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当众言笑郡主婚事。”痕碧气愤的说。
    “罢了。”莲笙说完起身，并理了理衣裳，“跟他们说启程回京。”
    “是。”一旁的月胧回到，并起身跟护卫说，“快收拾收拾，我们要启程了。”
    大约半日的功夫，他们一行人马就抵达了京都，在京都城外，守城的士兵将他们拦住：“马车里的人，请下车检查。”
    “你可知车中坐的是何人？”为首的侍卫厉声道。
    “无论是谁都要接受检查，”那守门侍卫心想这城中豪门勋贵他是见惯了的，这外来的还能大过这城里的。
    一旁痕碧看了一眼莲笙，有些埋怨的说道：“小姐，我说今日让你骑马，你偏不。”
    “可是我就算骑马，这京都也不一定人人都认识我俞莲笙啊。”
    月胧看着莲笙，这些年她从不质疑自家小姐，因为她总有她的考量，她相信她的一切所作所为。
    莲笙将腰间令牌递给痕碧，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给他们瞧瞧。”
    痕碧将令牌伸出帘外并问道：“我们现在可以过了吗？”
    那侍卫只草草的看了看令牌，估计连令牌上的字都没有看清楚，且他上任不足一年，自然是不知晓持有这令牌之人何等尊贵，毕竟往日入城掏令牌的人还是有些多的。而人家的令牌都是镶金镶玉的，如今这块令牌，就是一块黑乎乎的石头，想来也不是什么尊贵人家，只不过拿个令牌做做样子罢了。
    “一块牌子而已，我当是什么？”那侍卫有些不屑的说道。
    为首的侍卫见此人口出狂言，立马拔刀相向，四周的人顿时吓得赶紧逃离，而那守城的侍卫威胁道：“这可是皇城之内，天子脚下，你们竟敢行凶。”
    他话虽然说得很硬气，但是那不敢上前的脚步以及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他。
    听到这边的动静，这守城官赶紧前来查看询问。
    “发生了何事？”
    “这马车不配合例行检查。”那守城侍卫见自家上司来了，便也开始硬气了起来，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说道。
    这时痕碧又将令牌拿出：“这京都难道无一人识得此令牌？”
    那守城官看清令牌，吓得赶紧下跪道：“是小人眼拙，不知郡主今日回京，还望郡主恕罪。”
    那守城侍卫听得郡主二字，又看着令牌上的俞字，他才知晓这马车里坐的莫不是俞家三小姐昭澜郡主，这些年她一直镇守北境，听说她杀人如麻，还喝人血食人肉，人送外号修罗郡主。
    那侍卫赶紧下跪，生怕慢了半拍就脑袋搬家了。一旁的百姓听闻昭澜郡主的名号，纷纷围了上来一探究竟，甚至还有些老百姓指着那侍卫骂道：“你个狗娘养的，连俞家令牌都不认识，只怕是眼睛被马桶糊住了。”
    而后四周的百姓纷纷下跪道：“郡主安康，郡主安康！”
    莲笙给月胧投了一个眼神示意，月胧立即心领神会的走出了马车对下面的百姓说道：“我家郡主说，春日虽至，但天气寒凉，还望给为父老乡亲快快起身。”
    那些百姓纷纷起身，而那下跪的守城官战战兢兢的回答道：“是小的管教不周，还望郡主大人宽恕。”
    莲笙坐在马车内悠悠的说道：“此次皇上召我回京，我乔装一番，本打算低调入城，却不知竟是事与愿违啊。”
    “是小的该死，是小的该死！！！”那些守城侍卫纷纷磕头如同捣蒜。
    “罢了，今日回京心情不错，林正，回府。”
    这时那为首的侍卫才将剑收回剑鞘中，骑上马，一队人朝城西赶去。

 第103章 抉择缘由

    俞府上下这几日早已忙得不可开交，因为他们等待已久的俞家主人终于要回来了，刘叔的脸上满脸笑容，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马车很快就来到了俞府门外，莲笙走下马车，抬头看着俞府的大门，此时她的心中真是感慨万千，在北塞这五年之中她没有一刻不想家，如今到了这门外，她居然不争气的湿了眼眶。
    “我回来了！”她小声说道。
    莲笙踏进俞府那一刻，这几年悬着的心已然落地，她先是去祠堂上香，告慰俞家祖宗，而后便回到自己原来居住的小院，刘叔本来将打算让她住在琅琊水榭，那是俞家家主的居所，可是她还是喜欢自己的院子，一走进院子，里面的花草比之前长得茂盛了许多，亦粗壮了许多。可是廊下却只有几株兰草在这寒风中青翠正盛。
    “那株腊梅呢？”莲笙询问，她还记得那腊梅盛开之时，在屋内也能闻到阵阵香气。
    “小姐戍边的第三年那株腊梅就生病了，愣是两年不曾开花，树枝也慢慢枯萎。所以我便自作主张将它移了出去。”刘叔答道。
    “哦！再种一株，我喜欢这里有株腊梅。”
    “好，等开了春我便命人去办。”刘叔答道。
    莲笙径直走回屋内，这屋内的陈设依旧，仿佛她刚走几日一般，“刘叔，这些年有劳您了。”
    “小姐那里的话，老朽只怕做得还不够好。”刘叔泪然，想到自家小姐这些年在边境吃的苦，他就心疼，如今回来了，他恨不得将这最好东西都呈上。
    莲笙微微一笑：“我命人带了些北境的东西，您帮我给家里的仆人分发下去，就当做过年的贺礼了。”
    “是，小姐，我替众人谢过小姐。不知小姐还有何吩咐？”
    “明日除夕我要进宫参加皇后娘娘举办的除夕宴，这京中的勋贵应当去的不少，你想办法给我一份应邀的名单。”
    “老奴知道。我这就去办。”
    “嗯。”莲笙点点头，待刘叔走出小院，她对痕碧和月胧吩咐道，“你们下去，我想休息一下。”
    “是！”
    莲笙环顾屋内，房中虽然陈设依旧，但是她的心境却变了，她来到梨花镜前，卸下头上的玉簪，她轻轻握在手中，心想着明日应当会遇到曾敬送这玉簪之人。这些年她常常会听到他的消息，她知这些年他一改往日的行事做派，一路兢兢业业从兵部侍郎做到仅次于丞相的太傅。她明白他为何如此，可是他与她大抵是无缘了。
    一时间所有的往事纷纷涌上心头，这么些年过去，她依旧记得那日在太极殿中皇帝与她说的话。
    那日皇帝坐在太极殿的龙椅上挑明道：“你应当知道云深的身份。”
    “臣不知。”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朕告诉你，云深与朕一样，是先皇的儿子。”
    “陛下想要说什么？”
    “曾经我是让云深故意接近你，让他娶了你，可那时你只是俞家三小姐，朕承认，朕当时那么做是为了俞家军的兵权，因为你若嫁人，俞家再无后继者，那么俞家军自然便归朕所有，而今，你已是俞家家主，若你再与他在一起，那朕就会睡不着了，所以我是断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
    莲笙从来没有想过皇帝会直接将自己的野心摆在她的面前，她的心里是愤怒的，甚至还带着一丝畏惧：“可是没人知道他是皇子。”
    “若他日被人知晓了呢？”
    是啊，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永远的秘密，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他既是皇子，所以就不能沾染兵权。朕知你们惺惺相惜。这样，朕给你一个选择，云深和俞家军二选一。”皇帝的脸上尽是高深莫测。
    莲笙深吸一口气，虽然心中恐惧，但是她还是硬着头皮回答：“若我都要呢？”
    皇帝扶额，好似头疼难舍一般说道：“那朕就只有让云深死了。”
    “皇上刚刚不是还说他与你是兄弟吗？”
    “可朕是皇帝。”皇帝无奈的说，“当然你可以选择云深放弃俞家军。”
    “那俞家军会如何？”
    “不复存在！朕会将他们安排到各处大营，让他们成为朕的兵。”
    “不复存在”这四个字掷地有声的扣在了莲笙心头。莲笙心头一震，她只觉得恐惧，从未有过的恐惧，那恐惧如同暗夜里的鬼魅，一瞬间将她吞没，无论她如何挣扎，皆无济于事。她看着皇帝那一张邪恶的脸，只觉得想吐。
    莲笙整理了一下情绪，跪直身子说道：“只怕我放弃俞家军，选择陆云深，你也不会让陆云深活多久。”
    皇帝邪魅一笑，端起手边的茶杯轻抿一口：“你很聪明。那你的选择是？”
    “我选择俞家，那皇上可否答应我三件事！”
    “你说！”皇帝突然来了兴致，毕竟这世上能与他谈条件的人不多。
    “第一，我要陆琮好好地活着。”
    “可以！”皇帝点点头。
    “第二，我要皇上保护好我大姐的一双儿女。”
    “当然，他们也是朕的儿女，朕自然会保护他们。”
    “这宫中危机四伏，尔虞我诈，他们是失去母亲的孩子，我希望他们可以得到更好的保护和教导。”
    “那第三件事呢？”
    “第三件事，北境虽平，但边境形势依旧不稳，请皇上允许我带领俞家军戍边北境，远离朝堂。”
    皇帝思忖了一下，答道：“好，朕答应你。”
    “那你打算何时出发？”皇帝问道。
    “除夕之夜！”莲笙轻声回答，可此刻她的心头却已是怒气满满，她恨不得拔剑剐了这皇帝。可是她不能，如果她这样做了，只怕有更多的人被牵连，她只得攥紧拳头，指甲嵌手心，鲜血直流。
    莲笙躺在床上，望着床头的琉璃灯，那火光自琉璃瓦中散出，五光十色，让人觉得格外温暖，今夜月胧照理为她点了一盏安神香，可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忽然她听得屋顶一阵窸窣之声，她知道那是他来了，她心中泛起一阵欣喜，这是久违的欣喜，可是欣喜之余，亦是满满的哀伤。

 第104章 重逢

    翌日一早，痕碧和月胧早早就进来为她梳洗，痕碧端着两身衣服进来问道：“小姐，今日要穿哪一件？”
    莲笙看了看面前两套衣服，都是近日她们新做的，一套鲜红如血，那红色的衣裙上用金线绣着暗花。一套银白如月，衣服上用银色的丝线绣着梅花，很是素雅。
    “这件红色的。”
    “好！”痕碧回答着便伺候莲笙更衣，莲笙极少穿红色的衣衫，偶然穿一次红色，竟衬得她妖冶异常。颇有几分倾城倾国之姿。
    月胧将一只金冠戴在莲笙的头上，开口说道：“听说这是现下京中时兴的头饰呢。”
    痕碧递上莲笙平日戴的发簪，莲笙赶紧开口道：“今日不戴这玉簪。”
    “为何？小姐素日只戴这玉簪的。”
    莲笙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月胧见状，赶紧解释道：“小姐今日这头饰和这玉簪不搭。不如戴这个。”说着月胧便在首饰匣子里挑选出一支点缀了玉石的金簪来。
    “好，就这个。”
    待梳洗完毕，用过早膳，莲笙便将下人的红包分发下去。以往在家时这些事情都是父亲做的，后来她去了北境，这件事就是刘叔办了。
    下人们领了红包，纷纷跟莲笙说着吉祥的话，这时莲笙才有了一丝过新年的感觉。
    下午，莲笙便坐上马车来到宫中，一位老嬷嬷领着她一路来到御花园，这园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那老嬷嬷恭敬的跟莲笙说道：“老身就带郡主到这儿了，一会皇后娘娘会亲临，郡主稍作歇息。”
    莲笙朝她点点头：“多谢嬷嬷。”
    莲笙看着这御花园，比往日增添了许多的景致，而来此宴会的人有许多她都未曾见过，不过五年光景，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忽然她抬头，发现一株红梅自她面前的假山垂下，且花开正当时，莲笙看着这一树的红梅，好似一抹红色的烟霞，让人陶醉。这不仅让她想起了那年看到的一片红梅。
    “这女子是谁啊，你们见过吗？”这时几个官宦小姐自莲笙身边路过，她们的话很小声，但是还是全数落入莲笙的耳中。
    “不知道，从未见过。”
    “对了，你们知道吗？平南王进京了。”这时其中一位小姐岔开话题道。
    平南王？想不到他也来了。前年老平南王因病逝世，她还特意派人去吊唁，而平南王是晋朝唯一一个有世袭罔替的异姓王，那么她们口中的平南王说的应当是宇文珏。
    “是吗？我听说这平南王可是一位美男子，且至今尚未婚配。”另一个女子有些激动的说。
    那几位小姐中有人不服气的说道：“美男子？难道他还能将我们陆太傅比下去？”
    “那你们说今日陆太傅会不会来？”
    “难说，虽然皇后娘娘是他的姐姐，但是这些年的除夕宴他是一次也没参加。”
    听了这话那一群官宦小姐顿时如霜打了的茄子，蔫了下去。
    莲笙亦无心再听她们的谈资，继续抬头望向眼前的那一株红梅，以往她喜欢腊梅，今日一观这红梅，却发现这红梅亦是娇俏夺目，惹人疼爱。但又忽觉这花虽好亦有凋谢之日，心中不免失落起来。
    忽的身旁突然嘈杂起来，这园中的女子纷纷激动起来，有的甚至不顾闺阁小姐的身份，竟欣喜的大喊道：“快看，快看，那是太傅大人，太傅大人来了。”
    莲笙闻声转头望去，那张让她朝思暮想的脸映入眼帘，只见他身着一件月白长袍，袍子上是一幅水墨丹青，在他衣领处泛出点点青色。他束起了头发，一尊玉冠衬得他温润如玉，俊逸非凡。这五年并未让他的容颜改变分毫，他依旧是五年前的样子，只是眉间多了一丝哀伤。
    他此时亦正看着她，两两相望已是愁绪万千，当她的目光与他相交时，这五年的思念如洪水猛兽一般将她吞没。虽然无话，但是这一刻仅一个眼神，便道尽了这无尽的思念，两人已是热泪盈眶。仿佛为等这一刻倾尽了一生。
    “郡主。”忽然一个声音自莲笙身后响起。
    莲笙赶紧收拾好情绪转身，才发现不知何时宇文珏竟来到了她的身后。她有些慌乱的福了福身：“拜见平南王。”
    “郡主不必多礼。郡主为何红了眼眶？”
    “大抵是这京都风大，吹着了。”
    “见过平南王！”不知何时陆琮来到了莲笙身旁。
    “太傅大人有礼了。”宇文珏淡淡一笑回应着陆琮。
    陆琮微微一笑，看向身旁的莲笙，目光温柔得可以掐出水来：“你回来了？”
    “是。”莲笙并不看他，因为她怕自己看到他会真的哭出来。
    “皇后娘娘驾到！”这时一个太监扯着嗓子喊道。
    接着几个宫女井然有序的走了过来，并分开站立，皇后自她们后面款款走来，一频一步无不彰显着母仪天下的威仪，莲笙见她头戴凤冠，举止优雅，那雍容华贵的气度比往日更增几分，这皇后虽然有两子，但皆早夭，但是她的地位确实稳固如山，这几年因着陆琮的精益，她的地位更是无人可攀。
    “拜见皇后娘娘！”众人下跪参拜道。
    “各位平身，今日是除夕夜宴，各位当无拘无束才好。”皇后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柔绵软。要不是那一年莲笙见识过她的狠辣，只怕她会真觉得皇后是这世界上最温柔之人。
    皇后看向众人，随后将目光落到莲笙这边，遂挪步走了过来说道：“平南王难得进京，今日可要尽兴才好。”
    “是！”宇文珏作揖行礼道。
    “这北境苦寒，这几年真是委屈了郡主为我晋朝边境安宁辛劳。”皇后一脸感激之色。
    莲笙赶紧半跪说道：“娘娘哪里的话，为国戍边此乃做臣子的本分。”
    皇后慈爱的将她扶起，握住她的手说道：“我也时常怀念与你姐姐作伴的日子，只可惜她福薄，早早就去了，你就将我当作你姐姐一般。”
    “微臣不敢！”莲笙低下了头。
    皇后笑着继续说道：“皇上此次昭你入京，主要是为了你的姻缘，婚姻是女子的大事，你可得好好的选。”
    “臣志愿戍边北境，守护边境安宁。不敢懈怠。”她当然知道皇帝昭她入京的目的，她戍边五年，已然过了女子最佳婚配的年纪，如今她这个年纪，在京城只怕孩子也应该有了。自然会有人为她不平，久而久之，说的人就更多了，皇帝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只得昭她入京，而她也是时候该回来了。
    “为国戍边固然重要，但韶华易逝，不能误了大好年华啊。你放心，我与皇上定会为你觅得佳胥良缘的。”
    “谢皇上皇后娘娘。”
    “快起来！”皇后说着又将莲笙扶起。这时她看向旁边的陆琮说道，“往年你皆因公事不来参加宴会。今日事做完了？”
    陆琮作揖行礼道：“云深见过阿姐。今日得知平南王要来，所以前来作陪。”
    皇后娘娘笑道：“你们自小便熟识，难得见面，定要好好叙叙旧。”
    “知道了。”
    这一番谈话下来众人才知晓原来这红衣女子是那个罗刹郡主。这时下面已有人小声嘀咕道：“原来她就是昭澜郡主俞莲笙啊。”
    “我可听说她杀人如麻，如罗刹呢！今日所见，没想到是个娇俏小姐。”
    这时皇后娘娘说道：“本宫有些乏了，摆驾回宫。”
    “是，恭送皇后娘娘！”

 第105章 又赴除夕宴

    待皇后走后一个太监前来宣布今年这除夕夜宴设在合宜殿，众人也跟着带领的宫娥来到殿中，因如今莲笙有官身在身，所以便也有了专属的位置，待她坐下之后才发现陆琮和宇文珏竟坐在了她的对面。
    自坐下开始陆琮的眼睛便一刻也不曾从她身上移开，这让她很是不自在。她也不看他，只是一味品茗。而陆琮的这一举动无疑落入了在场所有人的眼里，尤其是那些勋贵小姐们，她们看着莲笙心中有几分嫉妒，但更多的是羡慕。
    偶然间莲笙的目光对上陆琮的，她也是赶紧移开，或许她根本就不该来这除夕夜宴。
    稍时，宫人门传来酒食，不一会皇帝和皇后带着一众妃嫔也来了，原来的淑妃成为了淑贵妃，而玉彤则升为玉妃，就连北塞公主也由原来的昭仪变成了珍妃。
    接着便是皇家小辈们前来参拜，莲笙看着眼前这一群大大小小的皇室子孙，最大的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最小的还是窝在奶娘怀里的婴孩。
    莲笙在那群孩子的第一排便找到了端福，如今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端正大方。她手中牵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那男孩眼睛骨碌转着，正仔细打量着四周的人，好似在寻找着什么。到参拜行礼的时候还是端福小心提醒着。但还是比其他孩子慢了半拍。
    “瑞儿，你在找什么？”皇帝询问道。
    “三皇子平日里没有见过这里的许多人，好奇呢。”一旁的淑贵妃好心解释道。
    “回父皇，儿臣今日听阿姐说小姨回来了，我未曾见过小姨，所以想看看小姨坐在哪儿。”三皇子先是行了一个礼，然后奶声奶气的解释着。
    皇帝微笑道，然后打趣的说道：“瑞儿，你猜猜在座的哪一位是你小姨。”
    “我可以每一个人都看看吗？”三皇子眼睛亮亮的。
    皇帝笑着点点头，以示默许。
    三皇子作揖行礼道：“谢父皇。”
    看着这小小的人儿，一言一行皆礼仪周到，莲笙很是欣慰。姐姐若泉下有知，应该觉得欣慰。只见那小小的人儿四下看了看，然后将目光落在莲笙身上。他看着莲笙咧嘴一笑：“你是我小姨。”
    莲笙起身抱拳行礼道：“微臣俞莲笙见过三皇子，端福公主。”
    “父皇，我找到了。”三皇子笑着乖巧的说道。
    皇帝亦是满脸老父亲的微笑，看三皇子这般，可见皇帝是遵守了曾经的诺言的。
    “小姨为晋朝戍守北境，劳苦功高，不必多礼。”这小人儿说起话来如小大人一般，果然是皇家的孩子，自是比别家孩子稳重些。
    “这是微臣的职责，不敢罔称劳苦。”莲笙回答着。
    “莲笙啊，你这些年为晋朝戍守北境，自然是辛苦的，这些朕都知晓。毕竟如你这般年纪，如在京都，已然早已婚配，所以这次朕昭你回来，想为你寻得良缘佳偶，这样朕也好对你姐姐有个交代。”
    皇帝的话让莲笙只觉得恶心，若是他真觉得她辛苦，每年也不见他为俞家将士多发些衣食和恩裳，这些年她不仅要抵御外敌，以及平定边境动乱，还得带领俞家军耕种开荒，若是仅靠着朝堂那点军奉，只怕北塞军队早已反扑。
    “多谢皇上，让皇上费心了。”莲笙回答道，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亦可以装的这般波澜不惊。要她嫁人，这世上敢娶她的人只怕没几个，更何况这皇帝真能就这样让她嫁了？
    这除夕宴和往年一样，都是一行人吃吃喝喝，看宫廷表演，这些事情依旧让莲笙觉得毫无兴趣。加之总有人过来朝她敬酒，她也不好推辞，索性随便寻了个借口跑出了殿外。
    来到殿外莲笙深吸一口气，虽然已经立春，但这夜晚空气之中依旧有一股冷冽。皆知立春是每年的第一个节气，代表寒冬已过，万物复苏。可是立春后面开花时节有一段时间却是极为寒冷的，这便是文人笔下的春寒料峭了。
    莲笙四下望了望，发现北边的凉亭中有一团黑影，莲笙定睛一看，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心想自己是出来寻找清净的，还是赶紧离开
    正当莲笙刚转身，就听见身后一道声音传来：“郡主既然来了，何不一叙。”
    莲笙回过身，赶紧堆上笑容说道：“王爷哪里话，我看王爷一人在此我怕打扰您的雅兴。”
    “无妨！”
    莲笙走过去，行了一个礼，宇文珏招呼她坐下，并拿着桌上的酒壶给莲笙倒了一杯。莲笙本不打算喝，可是却又不能拒绝这位新晋王爷，只得端起酒杯，泯了一口，谁知那酒却入口清甜，饮下之后喉间又有一股山间野果的香气。但却毫无一丝酒味。
    莲笙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拿着酒杯疑惑道：“这是酒？”
    “嗯。”只见宇文珏轻轻掉头回答道，“此酒名为清泉，是我闲来无事之时所酿。郡主觉得如何。”
    莲笙细细回味着那酒的味道，笑着说道：“我倒觉得它不像酒，更像是蜜饮。”
    莲笙说完，拿起酒壶，欲给自己再倒上一杯，宇文珏见状赶紧按住她的手：“此酒虽无酒味，却后劲十足，郡主刚刚在殿中已饮下许多，莫要再饮了。郡主若是喜欢此酒，明日我便命人送些到郡主府上。”
    莲笙意识到宇文珏正按着她的手，脸上一阵尴尬，亦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根本就没有听清宇文珏说了什么话，只是看着宇文珏的手。
    宇文珏见莲笙无回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正在莲笙的手背上，他亦发现了莲笙的尴尬，他赶紧将手收回，亦是一阵尴尬。
    莲笙赶紧起身行礼道：“王爷，我先回殿中了。”
    “好。”他回到，当他抬起头时只见莲笙已经转身往合宜殿那边走去，他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刚刚手心的温度好似还未散去，而他那深不见底的双眸里，却不自觉的流露着另一番情愫。
    莲笙一直朝前走，她一路上都在看四下有没有人，要是被人看到刚刚那一幕，真不知道明日京都会传出什么来。她心中这样想着，突然从宫墙拐角处，伸出来一只手将她拉了进去，她眼疾手快将那人顺势按在了墙上，然后拔出腰间暗藏的匕首，直抵那人的咽喉处，。

 第106章 你果然还是吃醋了

    当一股好闻的兰花香钻入她的鼻腔，她才惊觉此时眼前的人是谁，一瞬间她头脑一阵空白，整个人好似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两人就在黑夜里静静看着对方，过了好一会，陆琮才缓缓开口：“三小姐，好久不见，这身手真是愈发了得了。”
    莲笙放下手中的匕首，往后退了两步：“太傅大人才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喜欢躲在暗处。不知太傅大人躲在这暗处又是在躲哪处的桃花呢？”
    当说完后半句，莲笙只想抽自己两耳光，心中不禁暗暗的骂自己，真是嘴欠，何必加后面半句。只希望陆琮不要乱想才好。
    可是事情往往事与愿违，陆琮听到这话，这几年心头的不甘竟消散了许多，他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开口道：“郡主这是，在吃醋？”
    “不是，是我手中的匕首没有长眼，下一次或许就不会只是抵在你的咽喉了。”莲笙摆出一副冷漠的样子。
    “我相信郡主的匕首与陆某心意相同，它是不会插入我的脖子的。”
    陆琮故意将心意相同四个字说得特别长，莲笙转过身心想这妖孽这些年怎的还是如当年一般，这齐为不是传信说他一改往日的做派，一心公务，变成了一个严谨，自律，正经的股肱之臣了吗？这齐为到底有没有好好观察他。
    “太傅大人说笑了，兵器无情，哪来的心意相通。太傅大人应当与那些爱慕您的勋贵小姐心意相通才是。”
    “你果然还是吃醋了。”他好似得到了正确答案的孩子一般，一脸笑意的看着她，那笑容温柔的好像四月的清风，让人稍不注意就沉沦。
    “太傅大人说笑了，像太傅大人这种面若冠玉，玉树临风的男子，总免不了被那些勋贵小姐喜欢的。你我如今本无瓜葛，我又怎会吃醋。”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就越解释越不对，莲笙此时只想逃，因为她明白当自己闻到那兰花香时，她就已经乱了方寸，在他的面前她还是做不到应对自如。
    陆琮听到莲笙话，并未回答，他看着她，然后一步一步走向她，而她则一步一步往后退，他靠近一步，她便往后退一步，直到她的后背抵住了墙，让她退无可退，她亦不敢抬头看他，仿佛毕生所学的防身之术此刻皆失去了效用。
    “太傅大人，你，你离我，离我太近了。”她结结巴巴的说出这句话来，她在犹豫要不要动手。
    他哪里理会她说的话，只是低下头轻轻说道：“你知我心中只你一人，从前是，以后也是。”
    莲笙听着这句话，她只觉得心头一阵绞痛，似乎所有的情绪一股脑的涌上头顶，可她的理智却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那些情绪，她一把推开他，逃也似的说道：“我要回合宜殿了。”
    莲笙好不容易逃回合宜殿，她坐回自己的位置，宇文珏早已回到了他的位置上，他随口便问了句：“郡主怎么才回？”
    “哦，我刚刚迷路了。”莲笙解释道。
    “还是如从前一般。”宇文珏笑道，笑得温文尔雅。
    “啊？”莲笙有些没有听明白他的话，待她看向他时，他的眼睛已经盯在了别处。
    莲笙顺着宇文珏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陆琮刚好从外面走了进来，此时一位世家小姐羞答答的上前，一脸纯真的行礼道：“小女青妍，见过太傅大人。”
    谁知陆琮理也没理那小姐，略过她径直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那女子却不依不饶，追着陆琮一路来到陆琮的座位旁边，依旧羞答答的说道：“太傅大人，小女青妍仰慕您许久，今日得见大人，小女倍感荣幸。”
    此时周围的目光皆看着陆琮那边，有等着看好戏的，有气愤懊恼的，还有一脸事不关己的。而莲笙则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着那边，她下意识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而后一饮而尽，好似却不能尽兴，索性她又倒了一杯，一口喝下。
    那小姐见陆琮不理会她，又察觉到了周遭目光，她尴尬的笑着端起桌上的酒壶，就要为陆琮斟酒。
    “青妍为太傅大人斟酒。”那女子反复强调自己的名字，生怕陆琮记不住似的，陆琮见她倒酒，直接便把酒杯移到另一边，然后起身直言正色道：“我没记错，你是李御史的女儿，不知你家父兄可曾教你女子要恪守女戒，你这样追着我一路，可有半点体统可言？”
    确实如齐为所言，正经了不少，莲笙心中想到。可是他陆大公子，曾经一个烟花场所的常客，如今却一言一行皆是体统规矩，倒是让莲笙觉得好笑，他陆云深何时把体统和规矩放在眼里过？她只是看好戏一般的看着那边，不知不觉第三杯酒已然下肚。
    那女子见陆琮一脸严肃，又听得他这样说自己，可周围目光灼灼，她只得害怕的低下头，赶紧道歉：“小女子错了，太傅大人莫要动怒。”
    “回家好好让你的父亲给你请个教习嬷嬷，让她教教你何为女子。”
    陆琮说完冷眼看了那女子一眼，便不再说话。
    “是！”那女子小声回答着，好似一只受伤的小猫儿，耷拉着脑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陆琮无意间见莲笙正看着自己，他有些得意的朝莲笙挑了挑眉，好似自己正干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莲笙立即收回目光，看向那女子，心想此女子只怕难以在京中立足了，不止是她，或许她家里的其他姐妹，亦会被她连累。毕竟当众被太傅大人教训毫无半点体统，世人亦会觉得她的家族毫无家教，谁家会娶这样的家族的女子。总得说来还是这世间对女子的诸多的不公平，想想自己，就算是征战的女将军，不也还得被皇帝昭回来选婿成亲。
    这让莲笙不禁想起了当年的唐玉儿，亦不知这女子结局会如何。
    想到此，莲笙有一种轮回的感觉，五年前的种种皆由那场除夕宴开始，而今日这场面何其相似，可是却又不同。

 第107章 大年初一

    从除夕宴回来，莲笙早早便躺下了，因为是除夕，月胧在床头为她点上了一盏琉璃灯，她看着那五彩斑斓的灯光，想起那年除夕之夜，她也是这般参加完宫里的除夕宴，然后和韵芝表姐躺在床上，说着贴心的话，也是在那场除夕宴上她认识了陆琮。
    她想如果当年她按照皇帝的安排，与陆琮早早相爱，而后成婚，是不是如今他正躺在她的身边，大概他们正一起说着今日除夕宴的所见所闻，可是如果那样，俞家军只怕早就没有了。
    古人原来不曾欺人，事实皆难两全，若要一处圆满，则必有一伤。而今俞家军犹在，那么她和陆琮就永远不可能，而她亦不能不顾天下，而手刃皇帝，虽然她曾这样想过，而且不止一次，但是她明白这种事情，她是不能做的，且不论能不能做到，就算做到了，那么俞家也会背负乱臣贼子的罪名。俞家军是百姓的俞家军，决不能做带来乱世的祸根。
    忽然“砰”的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只见一道亮光划破夜空，无数的烟花在空中绽放，莲笙起身来到窗前，她看着那绚烂的烟花，自是许久未见了，北境虽有新年，可是北境苦寒，那边的人是不能放这样绚烂的烟花的。她侧过身看着外面那绚烂的光，心中却毫无半点欣喜，记得小时候自己最爱看这除夕烟花，每年都央求父亲带着她到城西最高的警示台观看，而如今看着这烟花，心中却是觉得怅然。
    大概是烟花爆竹的声音太响，让她早没有了睡意，她索性自床下拿出一壶酒来，一个人爬上房顶，看着整个京都灯火通明，这是陆琮看过无数次的风景，她也是在这时发现原来她的房顶可以将整个京都收在眼底。
    冬日的夜晚，异常的冷，她缩了缩身子，猛灌一口酒，虽然今夜她已经喝了许多酒，可是好像今夜的酒怎么也醉不了人。也不知在这房顶上待了多久，只知道最后那壶酒见底，她亦在房顶睡着，酒瓶顺着瓦楞滚落下去，但是却没有砸在地上，一袭月白袍子的陆琮忽然出现在下面，然后登上房顶将莲笙抱下房顶。
    大年初一一早，莲笙早早便带着家里的仆人随从于祠堂祭拜，这是他们俞家的习俗，从祠堂出来，月胧便告诉她齐为来了。
    莲笙到厅上见齐为正襟危坐的坐在那里，还不等莲笙吩咐，痕碧便早早为他端上茶和点心，很是周到。而齐为亦含笑道谢，痕碧回礼，可脸却不知怎么红了。
    莲笙看出了那两人的小心思，看来是郎情妾意啊，其实这几年她不是不知，齐为趁着给她送信之时，总会托人送一些好吃的好玩的。而痕碧也开始跟着月胧学做针线，可是学了这么些年也没见她绣的东西。
    “咳咳。”莲笙假意咳嗽两声，两人这才发现莲笙到来。
    “见过郡主。郡主新年好。”齐为起身行礼道。
    “齐大人不必多礼。请坐。”莲笙还顺便递给齐为一个红包。
    齐为愣在当场：“这是？”
    “今日初一，家中的人都有份的，给你一个讨个彩头。”
    “谢过郡主。”齐为收下红包并朝莲笙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齐为坐下，莲笙开口笑道：“齐大人这么早来，不会只是向我拜年的。”
    “下官此次前来是想问郡主，怎么打算？”
    “什么事怎么打算？”
    “郡主的姻缘。”齐为见莲笙没有答话，继续说道，“皇帝此次昭郡主回京，就是为了郡主的姻缘，如果他没有把郡主嫁出去，他怎么给天下人交代，而这朝中，又有几人能够配得上郡主。”
    莲笙根本就不想嫁人。她早已和扎木勒说好，让扎木勒找人故意扰乱边境，这样她就有理由回去：“我没有打算嫁人。”
    “我知道郡主的打算，可是今日不嫁，后面呢，难道能躲一辈子。我刚刚也说了，让郡主成婚，是皇帝要给天下人的交代。”
    “那你怎么想？”莲笙觉得齐为说的也在理。
    “与其等着他指婚，不如自己选。找一个好掌握世家公子，免去这后顾之忧。这朝堂之上能配得上郡主的没几人，而皇帝肯定不想让郡主嫁给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可是他又不能随便选一个人，若这个人是郡主自己所选，那就不一样了。”
    “你这么说，很让我怀疑你是皇帝的人。”莲笙背靠着太师椅，两手插在胸前。
    “齐为是什么样的人，我想这几年郡主定然知晓。”齐为激动的站起身。脸上带着几分怒气。还真是书呆子！
    “你喜欢我这丫头？”莲笙话锋一转，看向一旁正在续茶的痕碧。
    被莲笙这么一问，齐为怒气顿时全消了，一时竟有些惊慌失措起来，脸顿时涨的通红，随即一本正经道：“在下正和郡主说正事。”
    “我问的也是正事。”莲笙继续问道，“喜欢我家丫头吗？”
    齐为看看痕碧，只觉得那大大的眼睛透着股灵气，甚是可爱。痕碧被他这么一望，脸顿时红了起来。
    “喜欢。”齐为语气软了下来，“痕碧姑娘机灵可爱，绣工亦是精湛，是难得的好姑娘。”
    莲笙在听到绣工精湛时，望向痕碧，心想她怎么不知，难为自己一直以为这些年她没有学会绣工，所以才没有绣出个半块帕子，原来是绣给了外面的汉子了。
    而痕碧见莲笙的眼神，亦是心虚的低下了头。
    “小姐，你们不是在谈正事吗？怎么说到我了。”痕碧这才反应过来对着莲笙娇嗔道。
    莲笙收回目光一笑，想不到这丫头还会有情窦初开的那一天。
    “对呀，郡主，我希望你能想想我的建议。”齐为这才想起今日来的目的。
    “我知道了。”想想齐为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就算这次搪塞过去了，那后面呢，皇帝还是会想把她嫁出去。可是她要嫁给谁呢？这京中的世家公子，不是草包就是纨绔，似乎还真没有人能让她将就嫁的，除了他，可是她与他此生只怕是只能如镜花水月了。想到这时她又想起除夕宴那晚他说的那句话：“你知我心中只你一人，从前是，以后也是。”想到此她只觉得心痛难忍。

 第108章 赴春日宴

    送齐为离开之后，接下来的日子每日都有人来俞府拜年，上到世家功勋，下至商贾巨贾，每天络绎不绝，这倒是比以前父亲在的时候更热闹啊。也对，如今她可算得上是这晋朝炙手可热的新贵，这京都城内谁不想巴结一二。
    几日下来，就应付那些人，莲笙觉得劳累不堪，这应酬可比打仗累多了。莲笙送完最后一波人，赶紧跑回自己的园子，一进门就摆成一个大字躺在床上，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世家小姐的规矩。
    而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亦是累的径直坐在了桌旁，月胧捶着自己的小腿，这几日她忙着为客人引路，倒茶，以及用膳，每天里里外外的跑，早就累的感觉腿不是自己的了，以往就算在江南卢家，她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
    痕碧倒了一杯茶猛灌一口：“小姐，这是最后一波了，太累了。”
    “嗯，应该是。”莲笙自顾自的回答着，看着床顶发呆。
    “想不到今年来那么多人，今年府里的仆人真是累得够呛。”
    “可不嘛，厨房的胖婶都累得喘不上气了，听说昨日晚上还请了大夫来给开了几贴膏药。”月胧说道。
    “这应酬可比打仗累多了，我这几天笑的脸都僵了。”莲笙躺在床上抱怨道，“终于完了。”
    “小姐，可没完呢。今日午后宫里送来帖子，说是今年的春日宴在城东行宫举行，三日后宫里自会派人来接小姐。”
    “春日宴。”莲笙赶紧坐起身来，眼神变得幽暗起来，“终究还是来了。”
    “是皇上要为小姐选婿了吗？”痕碧紧张的问道。
    “自然，皇上此次昭小姐入京，不就是为小姐选婿吗。”月胧一脸担忧的看着莲笙。
    莲笙觉得还不如不回来，这一回来如此累人。三日后的春日宴还不知该如何应付呢。
    三日后，果然宫里的人来接了，莲笙踏上马车，月胧拿着一些行李正准备上马车，可来接的公公却拦住了月胧。
    “姑娘将东西交给老奴就好，春日宴是不允许家奴去的。”那公公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月胧看了一眼莲笙，莲笙笑着对月胧说道：“交给公公。”
    继而又对着那公公说道：“让公公见笑了，我家婢女在我身边伺候惯了。”
    “郡主哪里的话，家中奴仆忠诚，是天大的好事呢。”
    莲笙莞尔一笑，对着月胧说道：“你既然想跟着我，那你就跟着后面的炎赤军。”
    “是！”月胧回答完便转身朝身后走去。
    莲笙看着月胧离去的背影，她不是不知道春日宴不能带家奴，其实这都是她故意的。
    见月胧走远，莲笙这才转过头笑着看着公公：“我让她跟着炎赤军，这样不违背规矩。”
    “郡主哪里话，跟着炎赤军，没有进行宫，就不算违背规矩。”那公公谄媚道。
    莲笙这才心满意足的坐直身子。
    到了城东行宫，莲笙被安排在一处名叫桃坞的宫殿里，只见这宫殿里有一株如碗一般粗的桃树，那桃树树枝错落复杂，长得异常繁茂，且每根枝条上都长着许多含苞待放的花朵，莲笙看着那朵朵粉色的花苞，心想待这花盛开之时，一定是一处盛景，来年一定也会结好多好多的桃子。
    “这是皇后娘娘特意为郡主安排的宫殿。”随行的太监介绍道。
    这宫殿里这么大一株桃树，这是皇后娘娘祝她桃花满园啊，莲笙笑着向公公行礼道：“那莲笙在此谢过皇后娘娘美意了。”
    “哟，好大一棵桃树。”突然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莲笙闻声望去，此时门外站着的不正是她那二姐夫柳湘吗？莲笙先是眉头一皱，接着便是一脸不悦的看着柳湘。
    那柳湘见莲笙这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毕竟当年那几鞭子留下的印子还在他的身上。
    就连莲笙身边站着的太监也感觉到了来自莲笙身上的杀气，他下意识的朝后面退了几步。
    全京都都知道这俞莲笙与她的二姐夫水火不容，如今这两碰上，那太监生怕波及自己，赶紧插话道：“郡主要没有别的事情，老奴先行退下了。”
    “公公慢走。”莲笙立即挂上一脸笑容的回答，这表情切换得毫无违和。
    那公公讪讪笑道往外退出去，可是在踏出殿门的那一步，却踩空差点摔个大跟头，幸好被门口的柳湘眼疾手快的扶住。柳湘向公公行了个礼便走进来，看着莲笙一脸杀气的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二姐如今身怀六甲，你还让她奔波。”
    “你二姐没来。”
    “没来？她现在怀着孕，你居然不好好陪她，你还来这赴宴。”莲笙更加生气了，心想这柳湘真是靠不住。
    “你别这样行不行，还不是你二姐说怕你一人赴宴，有什么意外，所以才要我也来赴宴，让我这姐夫来保护你。”
    听到这话，莲笙的情绪才缓和下来，不过她觉得若是正发生什么，她这姐夫只怕还需要她来保护。
    这时突然一道黑影自外面飞进来，莲笙一把将柳湘拉往自己身后，定睛一看，来人是陆琮身边的侍女令羽，令羽正跪在地上，五年不见，她的武功精进了不少，但容貌却没什么变化。
    “令羽拜见小姐。”令羽半跪着低下头。
    “你来这干什么？”莲笙明知故问。
    “公子要我来此保护小姐安全。”
    “不必了，我想在这行宫里只怕没几个人可以打赢我。”莲笙拒绝道。
    “可是、、、、、、”可是公子说如果她没能留下，她就不必再回去见他了。
    “你是想说你家公子说过如果你不能留下，那就不要回去了？”莲笙意料到陆琮会用这一招，可是这一招只会对以前的俞莲笙管用，而对现在的俞莲笙是一点用都没有，“你回去告诉你家公子，心意我领了，我不需要。”
    莲笙说完转身走入殿内，顺便还关上了宫殿的门，只留下柳湘和令羽呆在原地。

 第109章 在梦里陪陪我

    这春日宴来了不少世家功勋的子弟，就连那些不常入京的王侯子孙也都来了，莲笙心想不知何时自己也成了香饽饽，这世间之人对于名利果然是趋之若鹜，哪怕他们都不敢直视她，甚至有几个柔弱公子见到她都害怕得发抖，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她可是杀人饮血的修罗郡主。
    不过让她很意外的是，今年宇文珏述职之后并未离开京都，反而来参加这春日宴，这倒是让京都的人觉得稀奇，甚至开始有传言，说他留下是因为也想做这昭澜郡主的夫婿，不过莲笙倒是觉得他是留在京都看戏的。
    春日宴还有几日才开始，莲笙每日也是百无聊赖，她每日不是睡觉就是看书，或者躺在那棵桃树的枝干上看天空。偶尔她也会带着一两个宫女一起转转这行宫，这处行宫和瑶山行宫很是不一样，瑶山行宫依山而建，而此处则是开阔平原，这行宫以春夏秋冬为题分为四处，而每处又以花分为各个院落，比如她园子里的桃花，宇文珏住的地方是兰花，而陆琮住的宫殿则种的是莲花，甚至还有菊花牡丹等十二花神之花。
    这日莲笙正坐在桃树上发呆，忽然听得外面通报：“珍妃娘娘驾到！”
    莲笙立即跳下桃树，见珍妃雍容华贵的走了进来，她身边的宫女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进院子，莲笙赶紧作揖拜见道：“参见珍妃娘娘。”
    “郡主不必多礼。”
    莲笙抬头见她，现在的她完全没有了当年北塞公主的样子，此时她全然成为了皇帝的宠妃，真是风情万种，仪态婀娜！
    “不知娘娘来此有何事？”莲笙问道。
    “郡主从北境而来，我只是想问问郡主北塞可好，我二哥可好？”珍妃在桃树下的石凳上坐下。
    “娘娘虽是皇上的妃子，可是皇上还是允许娘娘与母族互通家书的，娘娘又何必来问莲笙这些。”莲笙不想和她有过多接触。
    “虽是这样，可是我怕兄长对我报喜不报忧啊。”珍妃一脸忧愁的样子。
    “娘娘和北塞王是亲兄妹，北塞王不会对娘娘隐瞒什么的。”莲笙假意宽慰道。
    “我亦是许久未有见过北塞的牛羊了。”她的眼中带着思念，还有一抹幽怨。
    莲笙见状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不是因为自己，她也不会来到这晋朝的皇宫之中，这皇宫虽然豪华奢靡，可是习惯了在天空遨游的鸟儿，就算是再华丽的笼子，怕也是喜欢不起来的。
    “对了，此次春日宴是为郡主选婿，不知郡主选中了哪家的公子？”珍妃见问不出什么，便换了一个话题。
    “臣全听皇上安排。”
    珍妃见莲笙不愿与她多言，随即起身说道：“我要回宫了，一会皇上该来了。”
    “恭送娘娘！”莲笙作了个揖，待她走出院子才起身，不知为何，她心中总觉得不安，可是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这几日淑妃和皇后都来过她的院子，每次来也只是闲聊两句便走了。只有玉妃却从未踏足，宫里甚至有宫女传出玉妃与莲笙不合的传闻，有的传玉妃不念旧恩，甚至还有人猜测当年贵妃的死和玉妃有关。莲笙对这些传言本就不在意，她深知这宫里有多惊险，稍不注意就会成为别人手中杀人的刀。
    说来也怪，这陆琮也住在这行宫，她竟然一次也没见过他，想想其实不见也好，见了不过是徒增伤感。
    莲笙自知这些年来自己没有一天是真正快乐的，在北境的日子除了打仗就是想他，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去想他，习惯到不知道见到他要怎么面对。在北境有时候想他想得紧了，就独自一人拿着酒到城楼上独饮，每次都是但求喝醉了，能与他在梦中相聚。
    扎木勒偶尔也会过来陪她一起喝，她知道扎木勒对她的心思，可是他却不是她喜欢的人。所以她便一直与扎木勒兄弟相称，好几次扎木勒想要跟她说出心中所想，她都借口打断了她的话，她明白，不能给与，便不取。
    这次扎木勒知道她回京都的目的，所以听说他亦向皇帝提交过求亲书，可是晋朝皇帝看也没看就回绝了，皇帝怎么可能让她嫁到北塞去。
    莲笙忽然又开始想陆琮来，明明十几天前才见过，为何还是会想呢，她觉得惆怅，于是拿着一坛子酒，就在桃树上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想，也只有这时，她才能毫无顾忌的让自己的思念跑出来，但求与他梦里一叙。
    她看着这树上依然有些开放的桃花，那花朵粉粉的，很是娇俏。她大口大口的喝着酒，不知不觉竟然喝醉了，喝醉的她松了手，手里的坛子掉落到树下，摔得粉碎，那咣当的声音，将她惊醒，喝得有些醉意的她翻身想要一探声音的来源，却忘了自己在树上，眼看就要从树上掉下来，此时一个白色的身影自宫殿的房顶飞来，将她稳稳的抱入怀里。
    莲笙觉得自己真的是醉了，她竟然觉得自己见到了陆琮，她一只手挽着陆琮的脖子，另一只手毫不留情的拍打着陆琮的脸，那神情很是委屈和无奈，可是在拍打几下之后，她哇的一声哭了，然后两只手紧紧抱着陆琮的脖子，将头埋在陆琮颈窝深处哭了，似乎这些年的委屈终于释放了。
    “陆云深，我终于又在梦里见到你了。”
    陆琮看着此时自己怀里哭得像个孩子的莲笙，不由得将手臂收紧了几分，他将她抱入宫殿，摒退了宫殿里的宫人，将她轻轻的放在床上，可是莲笙却怎么也不肯松手，陆琮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说：“笙儿乖，先躺会儿。”
    莲笙还是不肯松手，带着哭腔撒娇道：“我不松手，我要是松手你就走了，陆云深，你就在这梦里陪陪我好不好。”
    听着这话，陆琮只得妥协：“好。”
    陆琮说完，便坐到床上，将莲笙抱在怀里，然后将床上的锦被盖在莲笙生上。而窝在陆琮怀里的莲笙睡得异常安稳。

 第110章 顾小公子

    待她再次醒来，哪里还有陆琮的身影，难道那真的是个梦？莲笙有些失落，可是当她闻到锦被上的兰花香，她的心底顿时泛起一丝欣喜，可是欣喜之余更多的是哀伤，毕竟她早已做了选择，她和他终将难有结果。
    在这行宫住了几日，春日宴终于来了，莲笙住的桃坞里的那株桃树也盛开了，那满树的桃花，开得一簇一簇的，好不热闹，那粉色的花瓣，随风飞舞，自成一道绝美的风景。这日莲笙换上一身藕粉色的广袖衣裙赴宴，许久未穿此类衣衫让她倒觉得有些不自在。
    春日宴上，酒过三旬，皇帝突然发话道：“近日朕要为昭澜郡主选得佳婿，昭澜郡主为我晋朝屡立战功，且品貌出众，尔等有倾心于郡主的何不前去认识认识？”
    看来这皇帝是打算将她吊高了卖啊，莲笙心中很不是滋味，当皇帝此时发话，在座的世家子弟中，有几位还真的朝莲笙走过来，莲笙看了一眼皇帝，只见皇帝正以一种看好戏的表情望着这边。
    “郡主安康！”那几位男子朝莲笙行礼。
    莲笙点点头，并未作答。而那些男子见莲笙不愿搭理他们，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又不好立即走开，毕竟此时皇帝正看着这边。忽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位十四五岁的男孩，只见那男孩一屁股坐在了莲笙身旁，并高声说道：“你们没看见人家郡主不想搭理你们吗？”
    那些男子见那男孩将他们的窘境当场脱口而出，脸上越发挂不住了，这时其中一个不悦的说道：“郡主不爱搭理我们，难道她就会搭理你？”
    “那可说不准！”这男孩说着，便看向莲笙。
    莲笙慢悠悠的喝着自己的酒，听着男孩与那群男子的对话，觉得有些好笑，她转过头看着男孩，见那男孩清秀的长相，甚是熟悉，心中对男孩的身份亦是猜到了七八分。
    只见莲笙对男孩微微一笑，那男孩得意的朝那几个男子挑挑眉，那些男子更加气愤。
    “顾小公子，平日里我们看在你父亲宁远侯的面子上，任由你为非作歹，可今日在这行宫，你可知道这宴会为何而设吗？你要是坏了郡主的好事，你父亲定不会饶你。”
    “今日的宴会不就是给郡主选婿嘛，我已到束发之年。郡主可以与我先定亲，明年我就可以将郡主娶回我宁远侯府。”那顾小公子越说越起劲。
    而这时那群男子却讥笑道：“娶郡主？你也不看看你那小身板？”
    这话说完在座的人皆哈哈大笑起来。
    坐在一旁的莲笙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心想着这么多年不见，这小子是长大了不少，记得上一次见他还是二姐大婚那年的端午节，后来这小子就出门读书去了，就再也没有见过。
    而那顾小公子却丝毫不受影响，拿过莲笙手边的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抬头看着面前的那些男人说道：“我这身板如何？你们一群人只怕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再说了，小爷我比你们有钱，比你们尊贵，更加比你们年轻。”
    那顾小公子一边说一边将脸凑到莲笙面前，挑了挑眉贱兮兮的说：“万一郡主就喜欢我这种呢？”
    莲笙见他一脸贱兮兮的样子，直接上手扯着他的脸颊假笑着说：“是啊，又年轻，又有钱。本郡主很是喜欢呢。”
    而那些男子听到这话，只得识趣的走开。待那些人走完了之后，莲笙才肯放手。而那顾小公子则捂住脸道：“莲笙姐姐，还真下得去手。”
    莲笙见他捂着脸，一脸小可怜的模样，笑着回答道：“怎么，这就受不住了，刚刚不是还说要娶我吗？”
    那顾小公子听见这话，立马放下手说道：“是啊，从小到大我母亲就在我耳边念叨，说我为何晚生了几年，要是早生几年，就可以让我把你娶进门了。”
    这个莲笙倒是知道，毕竟在她还小的时候，宁远侯夫人很是喜爱她的，也曾惋惜她不能做她顾家儿媳。
    “你父母这些年好吗？”
    “母亲这些年陪着父亲去各地巡查，游山玩水，两人啊是有些乐不思蜀了。可怜我这当儿子的还得替他们看着家。”
    听他这么说，想来宁远侯夫妇这些年远离纷争，应当过得也不错。
    “莲笙姐姐，皇上设这春日宴给你相亲，你选得怎么样了？”
    莲笙笑笑不说话，下意识朝陆琮看了一眼，但她很快便收回了目光，但是这一切却被那顾小公子尽收眼底。
    “看来这些人是皆入不了姐姐的眼了。唉！”他说完长长叹息了一声，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不如姐姐就嫁给我。”
    这句话，让莲笙差点被自己刚喝进嘴里的酒噎死。亏她刚刚觉得这小子是来为她解围的。这时那顾小公子见状，还十分周到的递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帕子。莲笙接过帕子擦了擦衣服，待她整理完之后恶狠狠的看着顾小公子道：“顾琛，你胆子肥了啊。”
    那顾琛吓得缩了缩脖子，然后立即讨好道：“莲笙姐姐，开个玩笑嘛，何必认真。实不相瞒，我本不打算来这春日宴的，是我母亲不放心你，千里传书，要我过来帮你来着。”
    莲笙这才收回阴狠的目光，觉得逗这小子也挺有趣的。
    这时传膳的宫人端来一份糯米藕，摆在莲笙面前。
    “莲笙，朕记得你最爱食这一道菜，所以朕今日便命人特意为你准备了这道菜。”
    “谢皇上。”
    莲笙看着那粉色的糯米藕，上面的糖渍晶莹剔透，还撒着秋日里晒干的桂花，看着格外的美味，这是她曾经最爱的一道菜，可是如今她却不那么爱吃甜食了。
    “莲笙，你快尝尝。”皇帝说道，那语气和她当年第一次进宫陪有孕的姐姐时一样。
    莲笙点点头夹起一块，尝了一口，那甜蜜的味道顿时溢满口腔，还是那熟悉的甜，可是却又与往日有一丝不一样。
    “好吃吗？”
    “回皇上，好吃！臣谢过皇上。”莲笙起身行礼道。
    皇帝亦是满意的笑了，并示意莲笙坐下。这时一行宫女端着美酒从殿外走进来，领头的宫女率先替皇帝斟满一杯，皇帝端起酒杯对着下面的人说道：“众位爱卿，这是御酒坊新酿的御酒，滋味甚好，朕觉着应当与众卿同享。”

 第112章 宴会阴谋

    此时下面的宫女纷纷为在座的人斟酒，莲笙看着那酒雪白如牛乳，酒香却是清新淡爽，为她斟酒的宫女将酒递给她，莲笙示意道谢，当她的手刚碰到酒杯，还未拿稳，那侍女却松开了手，好好一杯酒洒在桌子上，溅到了莲笙的衣裙上。
    那宫女见状，吓得赶紧下跪道歉，只听得她结结巴巴的说道：“郡主恕罪，是奴婢失仪，请郡主饶恕奴婢。”
    听见声音的众人，纷纷侧目盯着这边，皇帝也放下手中的杯子，看向这边，还未等皇帝发话，皇帝身边的太监赶紧走下来，狠狠踹了那宫女一脚：“大胆奴婢，竟敢在陛下的宴席上失仪，惹得郡主不悦，你是有是个脑袋怕也不够削。”
    那宫女赶紧爬起来，匍匐在地上拉着那太监的衣角带着哭腔道：“公公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那太监很是绝情的扯回自己的衣角，喊道：“来人啊，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拖下去打死。”
    那宫女更加害怕了，哭着求上座的皇帝：“陛下，你饶了奴婢，陛下。”
    而皇帝却无动于衷，那宫女见所求之人皆不成，她赶紧爬到莲笙面前，拉着莲笙的衣服说道：“郡主，求求你，我不是故意要把酒洒在你身上的，求求你，我不想死、、、、、、”
    这时来押她的人已然走了过来，她死死拽住莲笙的衣袖：“郡主，郡主，我不想死。”
    莲笙见她那哭得一脸狼狈，衣服也被前来拉她的人扯得凌乱不堪，小时候听大姐说过，凡是入宫做奴婢的人，除了各宫娘娘自己带去的丫头，其他人皆是苦寒人家的子女。本就是命苦的女子，却因为一杯酒丢了性命，人命当真轻贱至此。
    “皇上，此宫女不过是不小心洒了一杯酒，还请皇上从轻处罚。”莲笙起身抱拳行礼道。
    “郡主您千金贵体，怎能任由此等奴婢冲撞。”那太监一脸谄媚道。
    莲笙并未接他的话，只是斜睨了他一眼。那太监好似察觉到什么似的，吓得赶紧用手捂住嘴，而后偷偷瞄了一眼坐在龙椅上却从未发话的皇帝。
    莲笙低着头，皇帝看着这边，在座皆鸦雀无声，约莫一息时间，皇帝笑着开口道：“莲笙，快平身。”
    接着又对着那闯祸的宫女说道：“既然郡主为你求情，那朕就饶你不死，从今日起罚入浣衣局。”
    那宫女听见此言，赶紧爬上前来磕头谢恩：“谢陛下饶奴婢不死。谢陛下饶奴婢不死。”
    而后又对着莲笙连连磕头：“谢郡主，谢郡主、、、、、、”
    还未等她说完那来押她的人便将她带了下去。
    莲笙看着自己身上的酒渍，对陛下说道：“陛下，臣这衣衫被洒了酒，可容许臣回园子换身衣服。”
    “好。”皇帝点点头。
    “姐姐，我陪你去。”那顾琛正欲起身跟随莲笙。
    “不用。”莲笙起身间将他按了下去。然后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本来在那宴会上就觉得甚是无聊，奈何一直找不到借口出来，现下刚好趁这个机会好好透透气。
    莲笙走出宫殿，见跟在她身后的宫女频频回头，莲笙突然转身，那宫女一下子撞在了莲笙的身上，幸好她是久经沙场的女将军，不然还真的被撞个人仰马翻，那宫女赶紧下跪认错道：“郡主恕罪，是奴婢冒失了。”
    “你为何频频回头？”
    那宫女见莲笙语气温和，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索性大胆的说出来：“奴婢是新进宫的宫女，这是奴婢第一次见到如此盛大的宴会，所以、、、、、、”她没有再说下去。毕竟自己面对的是大名鼎鼎的郡主，她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莲笙笑了笑，见她那样子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自己在她那么大的时候不也是贪玩得紧吗。
    “那你回去，不用跟着我了，我可以自己回桃坞。”
    那宫女听见莲笙这样说，连连磕头谢恩。
    莲笙笑着转过身，便朝桃坞走去。
    莲笙回到桃坞，发现殿中一个人也没有，她试探性的唤了几声伺候她的宫女的名字，依旧无人应答，难道趁着主子外出，跑哪儿偷懒去了？
    忽然一阵风吹来，那满树的花瓣簌簌落下，好似一场花雨，美的让人心醉，不知为何，莲笙竟忽然觉得自己身体发软起来，想来是刚刚在宴会多喝了几杯的缘故。
    她定了定神，便朝殿内走，刚走到门口，便觉得身子更加软了，明明是倒春寒时节，为何她会觉得有些燥热。
    本能的她开始发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她警觉起来，摸了摸腰间佩戴的软剑，那是她随身携带的东西，是她专门请北境的铸剑师替她打造的，此剑极薄，束于腰间无人能够搜得出来。
    莲笙椅着门框，她知道此地不能呆了，她刚转身欲走，只听见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郡主，要去哪儿啊？”
    莲笙转身，只见五个壮汉正一脸淫笑的看着她，莲笙觉得身体无力，且浑身燥热的紧，但是她还是装作没事似的说道：“此地乃皇室行宫，尔等怕是不想活了。”
    “能与郡主春宵一度，我等死也值了。”那为首的男人说着便伸出手想要拉莲笙。
    莲笙一闪，躲过了向她伸来的魔抓，但是身体里药物的反应在提醒她必须速战速决。她闪身之际从腰间抽出软剑，一剑便刺伤了那人的胳膊。
    “修罗郡主果然名不虚传，就算中了合欢散，亦还有此等身手。”那男人捂着自己的胳膊说道，“不过，我等就是喜欢这等烈女。哈哈哈哈哈、、、、、、”
    其余四人亦起哄道：“就是就是，这样的玩起来才够劲呀。”
    莲笙不想多做纠缠，转身便向外走，但由于药物的作用，她的速度还不到平时的一层，忽然一男子抓住了她的穿在外面的衣衫，然后往后一扯，莲笙眼明手快的将衣服砍断，她知道要跑出去很难，加上她刚刚注意到，园子的大门不知何时被人关上了。看来她只有一搏。

 第113章 春宵一度

    那几个男的长的三大五粗的，但是从他们刚刚的步伐看，应该是会武功的。那几个男人依旧在继续调笑，嘴里说着污秽不堪的言语。
    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朝莲笙袭来，莲笙强撑着与他们过招，但是这药物不仅让她觉得浑身燥热无力，甚至于还让她的意识开始模糊。
    看来今日她必须杀人，可是就算她杀了这些人，她身体的毒要是解不了，她亦只有死路一条，她从前听营里的兄弟说过，中了合欢散的人，如果不能及时解毒，那就会暴毙而亡。
    真没想到她堂堂修罗郡主，要被这么下三滥的毒给毒死。
    那群男人，亦是觉得累，他们以为会很容易得手，没想到，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们连她的手指头都未碰到过。
    莲笙拿着剑，朝自己手臂刺了一剑，红色的鲜血自衣服内渗透出来，这强烈的痛楚让她清醒了一大半，她双眼猩红，如索命的修罗一般，对着那几个男人说道：“既然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说着只见那软剑如青蛇吐信一般朝那些人袭去，她只一招便将第一个人一剑封喉，而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其剑影犹如一道道闪电，让人根本看不清。直到第五个，莲笙将剑架在了那人脖子上，那人吓得瞪大了双眼，而后求饶道：“郡主饶命！”
    “说，是谁指使你们加害于我？”莲笙说完，只觉她的手已经拿不住剑了，只听得咣当一声，她的剑掉落在地上，她整个人亦瘫坐在地上喘息着，脸颊绯红，浑身是血。身体里亦是觉得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
    那人见状，亦是知晓她身体里的药性已经达到了顶峰，于是试探性的轻声呼唤着：“郡主，郡主。”
    见莲笙只是喘气，并未回答。那人眼见就要得手，本来还以为自己无法完成任务，没想到，这药效来的这么及时。那人随即搓了搓手，一脸淫笑的朝莲笙走去。
    在宴会上的陆琮见莲笙久久未回来，心中还是放心不下，便借故从宴会出来，待他来到桃坞之时，他看到的情形就是，桃坞的院子里躺着四具男尸，院子凌乱不堪，到处是血，而莲笙正浑身是血的瘫坐在地上，一个男人正一脸淫笑的向她走去。
    他赶紧随手抓起一颗石子将那人打晕，而后来到莲笙身旁，他轻轻唤她：“莲笙，莲笙。”
    “嗯。”莲笙抬起头看着他，娇嗔着回答，但她本能的却想要去拿手边的剑。
    “莲笙？对不起，我来晚了。”他看着她手臂上的伤，他赶紧用自己随身携带的汗巾将其包裹住。
    莲笙听见有人叫她，但是她却看不清，不过她闻到了熟悉的兰花香味道。而来人触碰到她的手时，她只觉舒服。
    跟着陆琮后面赶来的令羽见这满地狼藉，亦猜到刚刚发生了恶战。
    “主人。”
    陆琮没有看她，而是将自己身上的狐裘脱下来将莲笙包裹住，冷冷的说道：“命人迅速把这里清理干净，还有凡是与郡主接触过的人，都给我关押起来。”
    “是！”令羽自知自己此次不力，而且她也是很关心莲笙的：“主人，莲笙小姐她、、、、、、”
    陆琮并没有理会她，只是焦急的抱着莲笙就朝墙外飞去，当他抱着莲笙来到自己的住处，他见她双颊绯红，好似熟透的苹果。他对上她那迷离的眼神，简直媚态横生，陆琮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而此时她的手还很不安分的在他身上乱摸着，好像在寻找什么，直到她将手从他的脖颈处伸入他的衣服里时，她才稍稍安分。可也就只稍稍安分了那么一刻。
    陆琮自然知晓她中了什么毒，他将她放在床上，又打来冷水，替她擦拭着额头和手心，而她则拉着她不放，一个劲的朝他怀里钻，甚至主动亲吻他的脸颊，忽然莲笙用力一扯，竟将他压在了身下。
    “莲笙，莲笙，乖，不要这样。”陆琮想要推开她，而她偏偏俯下身来亲吻他，手还胡乱的拉扯着他的衣裳。
    面对这样的莲笙，他心头已然升起一簇火苗，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反应，可是他不愿这样对她，所以他一直在尽量克制，克制到满脸通红，克制到额头青筋突起。
    奈何此时的莲笙早已没有了理智，在她的胡乱拉扯之下，竟解开了陆琮的腰带，而后掀开他的衣服，属于男子结实的胸膛映入眼帘，她贪恋的俯身亲吻下去。而莲笙的这一动作，无疑让陆琮几近疯狂。
    陆琮双眼猩红，他敏捷的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并且将她的双手控制住在她的头顶。他看着身下的人儿难受的娇喘着，她的每一个呼吸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俞莲笙，你知道你在干嘛吗？”他沙哑的声音带着些许怒意。
    “好热，好难受！”莲笙摆动着身体，双眼迷离，朱唇微启，极尽媚态。
    “你可知我是谁？”他用自己仅存的一丝理智，控制着自己。
    大概是熟悉的兰花香，莲笙此时只能想到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她带着哭腔娇喘道：“陆云深，救我，你在哪儿，啊，救我、、、、、、”
    从她口中听到他的名字，陆琮那仅存的理智瞬间被击得粉碎，他放开她的手抱着她俯身亲吻着她的每一处，那吻由最初的温柔逐渐变得疯狂，而身下的人儿好似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浮木，她亦满足的回应着他的疯狂。一时间春意浮动，满室生香。
    一阵春风自屋外吹来，吹得屋内悬挂的水晶珠帘叮咚作响。那风将屋外的花瓣吹进了屋里，有几朵甚至飞在了案几的砚台之中，真是春景已盛，叫人缱绻。
    不觉已至黄昏，那天边的斜阳自窗外照射进来，让整个屋内一片金黄，倒是增添了几分暖意。
    陆琮餍足的看着怀中早已熟睡的人儿，眼神中尽是温柔，但看着她身上点点红斑和吻痕，他不禁暗自责怪自己刚刚的粗鲁。
    “主人！”此时门外令羽的声音响起。
    “那些与郡主接触过的人都抓住了？”陆琮声音冷冷的，好似自寒潭发出。
    “人都已收押至暗狱，待主人发落。”
    “我知道了，你下去。”
    “是！”
    忽然陆琮好似想起什么似的说：“慢着、、、、、、”
    “主人还有何吩咐。”令羽又折返回来。
    “你去桃坞给郡主拿一身衣服过来，务必要保暖严实的衣服。”
    “是！”
    陆琮听着屋外没有了声音，才小心翼翼抽出莲笙脖颈下的手臂，然后轻手轻脚的起身，取下横架上一袭墨色长衫披在身上，他坐回到床沿边，看着熟睡的莲笙，此情此景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情景，他将她额前一丝凌乱的头发理至一旁，然后落下轻轻一吻，才心满意足的走出屋外。

 第114章 抓奸

    陆琮刚走一会，莲笙渐渐苏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翻个身，只觉得身体好似被碾压过，浑身酸疼无比，她看着这陌生的宫殿，殿内陈设简单，精致的雕花桌椅，墙上挂着几幅书法，案几上放着一本翻开的，这里看起来是一位男子的居所。想到男子，她这才想到自己中毒的事情，她记得她杀了四个人，，还有一个人她本想拼尽最后的力气杀死他，可是她却怎么也动不了，而且意识也已经模糊。想到自己身体的酸疼，她大致猜到自己发生了何事，她这才意识到此时被子里的自己浑身赤裸不着寸缕，她赶紧用被子裹紧自己的身体，这时她闻到被子上淡淡的兰花香的味道，脑海中亦浮现出许多零星的画面，那些画面让她顿时红了脸。她将脸埋在被子里，对于这样的事情，她不知道是喜是忧。喜的是陆琮一直是自己深爱的男子，她不后悔与他有肌肤之亲，可忧的是，皇上是不会轻易让他们在一起的。
    这时令羽端着衣服走了进来：“小姐，您醒了。”
    莲笙看着令羽问道：“你家公子呢？”
    “公子有事要办，命我伺候您梳洗。”
    “哦。”莲笙心中有些失落，然后动了动身体，可这酸疼让她行动有些艰难。令羽见状赶紧上前伺候着，莲笙无意间瞥见自己身上的痕迹，有些害羞的跟令羽说：“你先去外面等我，我自己可以。”
    “是！”令羽退出屋外后，莲笙才敢下床穿衣。
    待她穿好衣服，才吩咐令羽进来帮她梳头。令羽拿起梳子，有些迟疑，莲笙看着镜子中不知该如何下手的令羽。她才明白过来令羽大抵是不会梳这些小姐的发髻的，毕竟她是一个杀手，虽然以前她也给她梳过头，但是都是简易的适合战场的发式。
    “梳子给我。”莲笙接过令羽手里的梳子，随意梳了一个跟这套衣服搭配的发式。
    “走。”莲笙吩咐道。
    “小姐要去哪里？”令羽疑问道。
    “回桃坞。”莲笙自知自己不能在此处久待，她知道今天的事情是有人刻意安排的，那刻意安排的人真是好狠的心计。她倒要去看看这戏接下来会怎样。
    令羽扶着莲笙一路回到桃坞，他们刚到桃坞门口，就看见皇帝的随从齐刷刷站在门外。这还真是印证了她的猜想。
    她信步走过去，与伺候皇帝的公公撞了个正着，那公公见来人赶紧说道：“郡主，你这是去哪儿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可来了一会了，正命人四处找你呢。”
    “我知道了，谢谢公公。”
    莲笙走进去，下跪行礼道：“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莲笙，你去哪儿了？让朕好找。”皇帝示意莲笙起身。
    “启禀皇上，臣方才换完衣服就去园中四处走了走。”
    “这女子不是小陆大人的贴身侍女吗？”一旁的淑妃看着莲笙身后的令羽说。
    莲笙微微抬头，只见此时皇后脸色很是难看。
    “是啊，朕见过她，她确实是云深身边的侍女。”皇帝跟着附和。
    “回皇上，令羽确实是小陆大人的侍女，少时臣与小陆大人是朋友，令羽是他的侍女，又是女子，所以臣与令羽也很是相熟。而且伐北之时令羽还救过臣的命，所以我与令羽也便成了朋友。”
    “哦？令羽还去了伐北战场？”皇帝的表情很是微妙。
    “是的，珍妃娘娘也曾是见过令羽的。”莲笙看着皇帝身后的珍妃说道。而此时的珍妃正一副坐等好戏的样子。
    她也没有想到莲笙会突然扯上她，她见状赶紧笑道：“是了，是见过。”
    “令羽，你为何会去伐北战场？是你家公子派你去的？”
    “启禀皇上，不是。是我仰慕郡主巾帼风姿，所以才跟去战场的。今日也是偶然遇见郡主，心中很是欣喜，所以才找机会与郡主叙旧说话。还望陛下不要将此事告知我家公子。”
    “有什么事 是不能让我知道的啊。”此时门外传来陆琮温润的声音。
    众人皆闻声望去，只见陆琮身着一身玄衣，手持一柄松木折扇，头上束着一条长长的靛青发带，与他一同进来的则是头束金冠，也是一身玄衣的宇文珏，而宇文珏的玄衣下摆却绣着金色的祥云。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两人异口同声行礼道，好似训练有素。
    “你们怎么来了。”皇上问道并摆摆手示意他们平身。
    “回陛下，我透完气回到殿内，见殿内没什么人，就四处溜达来着，然后就遇到了平南王，我俩本想找个地方小酌一杯，路过桃坞时却听到了我家这丫头的声音。”陆琮说着便转身对着令羽说道，“我说你这丫头去哪儿了？原来在这儿。”
    令羽只是低下头，没有作声。
    陆琮又严厉的说道：“虽然皇后娘娘允许你可以跟来，但是也没有说过可以乱跑！”
    “奴婢知错了，请公子责罚！”令羽将头低的更低了。
    “那我就罚你鞭笞二十，自己回府领罚去。”
    “是！”令羽应声，起身行礼后转身走出了殿外。
    陆琮赶紧跟皇帝行礼赔罪：“对不起，陛下，是下官的婢女鲁莽了。”
    “无妨！”皇帝回答道。但是看陆琮的脸色却有几分不满。
    “皇上，既然郡主在这儿，我们还是回宴会。”一旁的珍妃柔声说着，但整个身子却贴到了皇帝身上，如此媚态，莲笙很难将她和那个嚣张跋扈的北塞公主联系到一起。一旁的皇后看着这情景眼中更是难掩怒色。
    “好，好。”皇帝轻轻拍了拍珍妃的手，满是宠溺，但也只是宠溺。
    “皇上，臣妾有些身体不适，就不去宴会了。”一旁的玉彤行礼道。
    “你既是身体不舒服，那就先回宫休息。”
    “谢陛下。”
    皇帝朝她抬了抬手，示意她平身。这时一旁的珍妃有些不乐意的拉着皇帝的袖子娇嗔道：“陛下，我们快走。”
    “好！”然后皇帝又对着莲笙说：“莲笙，这场春日宴是朕为你准备的，你要多与这京中的青年才俊接触接触，若是有看上的，与朕讲，朕给你赐婚。”
    “多谢皇上，只是臣今日多饮了几杯，有些不胜酒力，还望陛下见谅。”此时的她只想躺在床上睡觉，大概是被下药的原因，现在她的头都还有些晕乎乎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留在这殿内好好休息。”
    “多谢皇上！”莲笙下跪行礼道。
    待皇帝一行人出去之后，莲笙才回到殿内，她躺在床上，反复在猜想，到底是何人给她下的药，是皇帝吗？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想想若不是她拼死反抗，如今这会她只怕身败名裂，可是她想不通她是何时被人下药的，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想着想着，她便合眼睡去，因为她知道此时令羽就在这殿中的某个角落。

 第115章 查出真像

    在郊外一处暗狱里，那里哭声震天，哀嚎一片，整个屋子里夹杂着潮湿和血腥味，在昏暗的灯光下，几个宫女被打得遍体鳞伤，身上的衣物在鞭子的抽打下，和伤口粘在一起，鲜血淋淋，她们皆被吊着，而抽打她们的壮汉更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
    那些女子有的哭喊着，有的已经被打晕过去，这时一身玄衣的陆琮自外面暗处走来，那抽打的壮汉即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毕恭毕敬的作揖道：“公子。”
    “她们可招了？”陆琮找了一个凳子坐下来，他翘起二郎腿，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折扇。
    “回公子，没有！”
    “看来骨头还挺硬。”他冷冷开口道，好似地狱来的魔鬼，“我倒要看看骨头是有多硬。”
    陆琮说着便拿着折扇指了指前面一个宫女：“来，把她的手脚砍去，丢出去喂狗。”
    陆琮说完，他身后便走出几个身着黑衣，带着面具的人，那些走过去将那女子放下来，而后手起刀落，那女子瞬间变为人彘，其余女子大多吓晕过去，有的更是嚎嚎大哭的求饶：“大人饶命，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呜呜呜、、、、、、”
    “把那些晕过去的给我弄醒。”陆琮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的手下用水把那些晕过去的人弄醒，那些女子醒来看着旁边奄奄一息的人彘又是一片哭泣哀嚎，这时一个宫女开口道：“我说，我说。”
    陆琮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他抬眸看着那宫女，眼神如地狱恶魔一般。只听见那女子声音颤抖的说道：“是，是珍妃娘娘。她让我将御酒打翻在郡主衣服上，而后又趁着郡主不注意将玉箩粉抹在了郡主身上。”
    陆琮这才反应过来为何莲笙会中毒，原来殿上那一幕不过是一个陷阱，他记得御酒是用这春日的醉宵草酿造，这醉宵草、玉箩粉本无毒，聚在一起也无妨，可是他们聚在一起，要是再加上桃花花粉，那就会变成让人情难自已的春药。
    “真是一条好计谋！”陆琮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几个字，他手中的折扇亦被他一只手折成两段，他眯缝着眼睛，神情流露着阴邪与狠戾。
    他松开手，破碎的折扇应声落地，他起身转过背去，只留下一个字“杀”，便向暗处走去。
    此时整个暗狱只听得一阵鬼哭狼嚎和手起刀落的声音，但这声音也只是维持了数十秒。很快便只剩下一片死寂。
    半夜莲笙醒来，她扶了扶额，只觉得还是没有什么精神，她从床上坐了起来说道：“进来！”
    此时令羽自窗户外翻身进来，抱拳行礼道：“小姐！”
    “我先前的衣物呢？”莲笙问道，因为此时她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只觉得一切好似太过巧合，一定有什么蛛丝马迹是她漏掉的。
    “在我家公子那里。”
    “你能帮我拿来吗？”
    令羽犹豫了片刻，面色艰难的说道：“这、、、、、、”
    “他若问起，就说是我要的。”
    “是！”
    令羽飞过重重宫殿，来到陆琮所住的宫殿，此时的陆琮正坐在案前写着什么，夜间的春风吹起他额前的一缕青丝，让身着黑衣的他更添几分阴郁之气。
    “公子！”令羽行礼道。
    “她醒了？”陆琮并不抬头，手中的笔亦是不停。
    “是！”令羽答道，可后面的话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因为她不确定公子是否想要郡主去查这件事。
    “还有什么事吗？”陆琮见令羽欲言又止，遂停下手中的笔抬头开口问道。
    “郡主，郡主想要她之前的衣物。”
    陆琮犹豫了片刻，放下手中的笔说道：“给她。”
    “可是公子，你真的愿意郡主搅入这些是非之中吗？”
    “既是我不愿又能怎样，树欲动而风不止。生在红尘中，又怎能没有是非。与其一味护着她，倒不如让她强大。”陆琮一番话说得很是无奈，他曾以为，他可以一直护着她，可是她还是一次次陷入危机。
    令羽明白自家公子的无奈，她只得退下去将莲笙先前的衣服拿给莲笙。
    莲笙看着眼前沾满鲜血的衣服，不，应当说破布，因为那衣服早已没有了衣服的样子，她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自己与陆琮白日里发生的事来，她只觉得脸颊有些隐隐发烫。但很快她便收起自己的情绪，仔细检查着那堆破布，无意间她发现了粉末状的东西，她嗅了嗅，自言自语道：“玉箩粉！”
    果然，她一下子就明白自己是怎么中的毒。曾经她在余安的医书上，见过此毒，三者本无毒的东西放在一起就变成有毒了，可是此事到底是何人所为？难道是当今皇上？他为了堵住百姓之口，故意借机将她嫁出去？可是这也说不通啊，她记得白天一共是五个男人，而且那些人皆是三大五粗的莽夫，如果真将她嫁给这样的人，只怕百姓会更加不平。
    而且后面皇帝带着一行人来到桃坞，这害她的人，只怕是想她身败名裂。到底会是何人呢？
    “敢问郡主歇息了没有？”忽然外面传来一个小太监的声音。
    莲笙看了一眼令羽，令羽微微点头，随即转身躲在了屏风后面。
    “还没。”
    稍时只见那小太监跟着门外的宫女走了进来，那小太监手中端着一盘白玉糕说道：“皇后见郡主白日未食多少，所以特命小的送来这白玉糕。”
    “那有劳公公替我多谢皇后娘娘了。”莲笙微笑着示意一旁的宫女接过糕点，然后莲笙起身，到梳妆台前打开一个小匣子，随手抓了一把金瓜子放到那小太监手里。
    那小太监哪里见过这么多金灿灿的金瓜子，开心得赶紧下跪道谢：“多谢郡主赏赐，多谢郡主的赏赐。”
    “公公客气了。”
    “郡主要是没什么事，奴才就告退了。”
    “好的！”莲笙举止大方得体，跟身边的宫女说道，“你去送送公公。”
    “是！”那宫女福身行礼道。
    待他们二人出去后，令羽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莲笙看着桌上的白玉糕，她随即拿起 一块，然后又放下，心中揣测着，难道是皇后？可是皇后又有什么理由呢？
    莲笙拿起糕点，随手掰开一块下来，忽然她发现糕点里有一张纸条，莲笙打开纸条看了一眼，随即将纸条烧毁。
    她靠在床头思忖着，今夜，只怕会很漫长。

 第116章 还爱

    这晚，莲笙早早便打发了宫女睡下，她躺在床上，寝殿里的灯才刚灭，只见一道黑影自窗户闪过，莲笙起身，端坐在床边。来人摘下披风的帽子半跪道：“奴婢拜见三小姐！”
    莲笙走过去扶起跪在地上的人：“玉彤姐姐，快起来！”
    玉彤起身，虽然身着黑衣，但是依旧端庄秀丽。虽然她是俞家大小姐的丫鬟，但是容貌却是生的秀丽，且她自小与姐姐一起长大，小时候的她也是格外好学，姐姐也乐于教导，所以她在俞家之时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生的秀丽又多才，也难怪皇帝会将她纳入后宫。
    “玉彤姐姐今夜为何事而来？”
    “我来是想告诉你，小心珍妃！”
    “珍妃？”
    玉彤点点头，然后说出来意：“今日中午我的人听见她与她的宫女谈话，话间提到了小姐你的名字，可是具体谈论了什么，却不得而知，我想着一定要告诉你，可是白天却怎么也找不到机会，所以只得晚上前来。”
    莲笙听了这话，她也就想明白了今日那件事，是了，这宫里只怕没有谁比珍妃更恨自己了，五年前那场北境之战，她大破北塞，在北塞王庭她亦杀死了她不少的亲人，而她的族人为了求饶示弱，所以把她献给了皇帝。若是没有那一战，只怕她还是那个骄横跋扈的公主，也不至于落得如今以色侍人的下场。
    “只怕她已经动手了。”莲笙喃喃道。
    听到这句话的玉彤，顿时眉头深锁，然后打量着莲笙：“小姐今日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莲笙想开口，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开口，毕竟这种关于女儿家清白的事情，她还是难以说出口。
    看到这样的莲笙，玉彤更急了，她拉着莲笙的手急切的追问道：“小姐可有受伤？”
    莲笙想起自己手臂上的伤，随即捂住手臂说：“一点小伤，无妨！”
    玉彤看着莲笙并无半点虚弱之态，便也放心了，心下猜想珍妃无非就是收买杀手一类的事情。但是自家小姐的身手她是知道的，毕竟她自己那两下子功夫都是她教的，在整个俞家只怕也只有侯爷可以打败她了。
    “小姐，我不能久留，你要保重好自己。”
    “好，玉彤姐姐，这宫门似海，你也要保重。”
    “在这里陪了小姐这么多年，我自然应付得过来。”她宽慰莲笙。
    玉彤说完，便将斗篷上的帽子戴在头上，然后翻身越墙而出。
    莲笙回到床上继续躺下，但是她怎么也睡不着，因为她知道此时屋顶有人，而那个人是陆琮，虽然她很想见他，但是经过白天的事情，她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毕竟今日他没有等自己醒来就先走了，他是什么意思，打算不认账，还是别的什么？
    她索性闭上眼睛，只求尽快睡着，但闭上眼睛之后，脑子里出现的也还是陆琮的脸，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索性对着房顶说：“下来聊聊。”
    忽然听见一声瓦片清脆的破裂声，一个身着黑色长衫的男子从窗外跳了进来，他来到莲笙床头站定，却不说话。
    月光自窗外照射进来，也照亮了他半边脸，只见他用一根木簪半束着头发，其余青丝垂于身后，站在月光之下，好似神仙临凡。
    莲笙躺在床上，侧卧着看他：“想不到你还是那么喜欢爬别人的屋顶。”
    “嗯。”千言万语此时到了嘴边，陆琮却不知该从哪一句开口。
    莲笙对这一句“嗯”很是不满意，今日发生那么多事，难道他不该说些什么吗？
    莲笙有些懊恼的坐了起来说道：“今日之事，谢谢太傅大人了。我知道太傅大人是为我解毒，事急从权，所以太傅大人放心，我不要你负责。”
    而莲笙这话，则直接刺激到了陆琮。陆琮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不过因为屋里没有掌灯的缘故，莲笙是看不见的。
    “郡主不要我负责，那陆某的清白呢？陆某为郡主解毒，失了清白，郡主就想着不了了之？”
    莲笙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团火，他这什么意思？他一个男的，还需要清白，虽然听说这几年他行事作风一改往日，可是以前他也是秦楼楚馆的常客啊，只怕早就不干净了，还在这跟她论清白。
    “陆大公子以前可是秦楼楚馆的常客，只怕早就没有清白了。”莲笙阴阳怪气的说道。
    陆琮见莲笙如此，发现她正在生气，也是，今日发生那么多事，他还没和她好好说过话，她生气也是理所当然。
    他低下头轻笑一声，然后坐到床沿边上，伸手将莲笙揽入怀里，轻声说道：“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他们从始至终都是她对不起他，五年前也是她抛弃了他。
    “贞洁对于女子至关重要，虽然是事急从权，但是还是让你、、、、、、”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怕她伤心，“明日我便去跟皇上求娶你。”
    其实天知道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心里是怎样的复杂，他害怕，亦欣喜。害怕的是，他自作主张污了她的清白，她怕她生气，怕她恨他，毕竟五年前的那个除夕夜，她走的那样决绝，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那件事情始终是他心中的一个结，她就那样舍弃了他，轻而易举的已走了之，他甚至还恨过她，想着有朝一日她若回来，他一定让她后悔当日的选择。
    可是就在他看到她的那一瞬间，这五年的愁绪竟然全都烟消云散，那些对她的爱意如潮水，来势汹汹。他欣喜她回来了。
    他的欣喜是因为她回来了，她终于属于他，虽然是以那样的方式。但今日在她意乱情迷的时候，他听见她口中呼唤的是他的名字时，他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他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意。原来她和他一样，还爱！
    “只怕没有那么容易。”皇上生性多疑，而你又本是皇子，他怎么可能让你娶我。莲笙没有将余下的话说出来。
    “无论再难，我都不怕。哪怕倾尽我所有。”陆琮捧着莲笙的脸坚定的说。
    莲笙伸手环住陆琮的腰，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不作答，她不是对陆琮没有信心，她只是怕世事多变。

 第117章 陆氏倾覆

    又过了几日，这春日宴才结束，莲笙从宫里出来，她坐上自家马车，无意间撩开马车的帘子，看见外面街上多了很多难民，她问道：“月胧，这些难民怎么回事？”
    月胧看了看外面，答道：“回小姐，奴婢托人去打听了，这些难民自云州而来，说是那边的堤坝决堤了，大水把房屋都冲毁了，所以才有了这么多难民。”
    “堤坝决堤？怎么会，现在不过阳春三月，不是沣水期，堤坝怎么会决堤？”莲笙疑惑道。
    “奴婢也不知。”
    莲笙看着街上这么多难民，而救济难民的粥棚却一个都没有，这京都中的达官贵人还真是一毛不拔。
    莲笙回到家中便让家中奴仆开粮仓，支粥棚，因着俞家的威望，京都的达官显贵们也纷纷紧跟俞家的步伐，在城中支起了粥棚，有的甚至还给那些难民建起了临时居所。
    莲笙觉得此事绝非偶然，她暗中派人前去查访，可查到的结果却让人震惊。而朝中亦为此事闹得不可开交。
    早朝之上，皇帝极为震怒的将奏折扔在殿上，并大声呵斥着：“你们谁来跟朕说清楚，现下春季，为何堤坝会决堤？”
    而下面却是鸦雀无声，皇帝起身，指着工部尚书问道：“这堤坝之事，你工部有何话说？”
    那工部侍郎吓得浑身打颤，上前回答道：“这堤坝决堤，想必是常年失修所致。”
    “常年失修？可是我记得前年皇上才拨了款对云州堤坝进行修葺。就算是去年，户部亦是有拨款对云州堤坝进行维护。”齐为上前说道。
    “你工部还有何话可说？”皇帝指着工部侍郎的鼻子问道。
    那工部尚书听到此处，浑身抖如筛糠，一时间左顾右盼，可却无人站出来为他分辩，他见状亦知自己在劫难逃，只得扑通跪下去求饶。
    而此时右相朝他身旁一个官吏使了一个眼神，那人接着便上前开口道：“皇上，堤坝一事我想绝非一日之功，此事当彻查。”
    皇帝听闻此言，亦是觉得有礼，遂问道：“不知哪位爱卿愿意为朕分忧啊。”
    “臣定当为陛下效劳。”刚刚那臣子毛遂自荐道。
    “你一个小小从四品竟敢应下此事。”一旁闭目许久的左相开口道。
    “那左相可有人选？”皇帝望向左相。
    左相微微躬身行礼答道：“臣举荐吏部侍郎李大人。他本就是吏部，也擅长此类事宜。”
    此时一旁的右相一脸不悦的说：“谁不知道那吏部侍郎是你左相的门生啊。”
    “右相你何出此言？老夫用自己的门生怎么了？老夫又不涉案其中，有何不可？”
    “哼！不涉案，我没记错的话，户部侍郎当年可也是你的学生。”
    “你、、、、、、”左相被右相气的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帝见状打着圆场道：“两位爱卿不必争了。朕做主，此事朕就派给陆太傅和齐大人彻查。陆琮、齐为，你二人可有异议？”
    陆琮和齐为两人皆上前行礼道：“臣定当为陛下分忧。”
    接下来几日莲笙皆不见陆琮的身影，不过却时常传来朝堂上的消息，此事最开始并没有查出什么，可是到后来忽然就找到了证据。这证据就这样鬼使神差的冒了出来，且每一项都直指陆氏。陆琮和齐为一路查下去，事件查到最后的结果，是左相利用职务之便贪赃枉法，一时间朝堂上皆是对陆家的声讨，上奏的折子皆是弹劾左相如何行不法之事。
    而皇帝动手很是迅速，不过大半月的功夫，陆家就被抄家，而皇后亦被幽禁，莲笙再一次看到陆琮，是在刑部大牢里，她买通狱卒，才得片刻探视时间。
    她来到狱中，四周皆是一片哀嚎。她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见陆琮一袭灰袍，一脸淡然。大抵是有人跟刑部打过招呼，他住的牢房倒还算干净，里面一张矮榻，榻上一盏青灯，灯旁有一摞书，一支笔，一方简单的砚台。
    陆琮见到她来，脸上是欢喜的微笑。
    “为什么会这样？”莲笙隔着牢门问道。
    “如你所见，陆家获罪，我是陆家人，亦不可幸免。”陆琮说得坦然，可是未免太坦然了一些。
    “可是这案子是你查的啊？而且你不是、、、、、、”不是陆家人。
    “你不是常说要为国为民吗？”还不等莲笙说完，陆琮便打断她的话。
    “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放心，我没事。”陆琮抬手抚摸着她的脸坚定的说道，“你忘了，我与皇上一起长大，他不会杀我。”
    “可是、、、、、、”莲笙想起五年前皇帝说过的话，他是皇帝，他会杀人，陆琮也不例外。可是她终究没能说出口。
    “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郡主，探视时间到了，一会儿我的头儿回来看见就不好了。”一旁的狱卒催促道。
    “好！”
    “快回去。”陆琮温柔的说道。
    莲笙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可是刚走出刑狱的大门，莲笙便觉得一阵眩晕，她赶紧扶住刑狱大门口的石狮，才没能倒下。
    “小姐，你怎么了？”一旁的痕碧和月胧赶紧扶住她。
    “没事，只是一阵头晕。”莲笙定了定神，这才坐上马车。
    “小姐这是最近太忧思过度了。”痕碧心疼道。
    “放心，我没事。”
    待她们回到俞府，发现门口站着几个宫里来的侍卫。
    “宫里来人了！”
    莲笙走进去，发现刘叔正招待一位公公喝茶，那公公见莲笙回来，赶紧放下茶杯上前行礼道：“奴才拜见郡主。”
    “公公平身。”
    “皇上特派奴才前来接郡主进宫的。”
    “不知皇上叫臣前去是有何事？”
    “不是陛下想见您，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莲笙听见是皇后想见她，很是惊讶，毕竟现在皇后可是在被幽禁着，她为何此时要见她？而且她自始至终与陆家，都没有过多的牵扯。
    “是！”那太监谨慎的低下头，不做过多的回答。

 第118章 皇后召见

    莲笙虽有疑虑，但还是跟着那太监进了宫，那太监径直将莲笙带入皇后的宫中，莲笙刚踏入这宫门，就感觉到了一丝萧索的气息，她抬眼望去，只见这宫里无一位仆从侍婢，这园中的树木皆枯槁而死，花瓣和树叶落得满地都是，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失去了往日的华贵与辉煌，而今显得十分荒凉。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是却是第一次见到这副景象，毕竟以前这里可是花团锦簇的皇后居所。
    那公公推开殿门，莲笙走进去，只有一个小宫女朝她行礼，她往里面看去，只见皇后一身素衣坐在梨花镜前，她披散着头发，毫无往日的母仪天下之气。
    她自镜中看到莲笙进来，遂将胸前的一缕头发拢在身后，她转过身来，莲笙行礼道：“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我很快就不是什么皇后娘娘了。”她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但又有一些坦然。
    莲笙见她脸上优思疲倦，毫无往日的贵气可言，想必是陆家的事情也连累了她，是啊，陆家出这么大的事，她作为陆家的女儿，又怎能置身事外呢。
    莲笙想宽慰她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皇后亦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说道：“你不必同情我，我是陆家的女儿，陆家出事，我怎么可能毫无干系。我今日叫你来是叙叙话的。”
    “皇后娘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我知道你一直觉得你大姐的死与我有关，近几年你也安排了不少人进宫查访，却一无所获。”
    莲笙有些惊愕，她派的人都是暗中查访，皇后居然知道。但转念一想，她是皇后，是这后宫之主，且她是何等犀利敏锐之人，若要她不知道，只怕很难。
    皇后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继续说道：“我与你姐姐一个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一个是宠冠后宫的贵妃，世人皆以为我们为争宠斗争不休，其实却恰恰相反，因为我们都是为了家族进宫，所以我们惺惺相惜，一见如故，而外界所看到的我与她的争斗不过是因为我们的陛下乐见而已，所以我们才约定做这一场大戏。”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姐姐和我刚入宫的日子，她喜欢牡丹，我喜欢芍药，所以我们常常相约一起到御花园赏花。她还会作诗，还会谱曲，你姐姐可真是个妙人啊。”
    皇后说着说着，眼角不自觉流出一行泪来。莲笙听到此处，很是惊讶：“那我姐姐因何而死？”
    “是有人故意为之，当时因皇帝的忌惮之心，所以在俞家军收复北境时就动了杀机，俞家军当时的境况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你姐姐当时身怀六甲，皇帝本不打算让你姐姐知晓军情，可有人却将泰安侯身死，俞家三小姐不知所踪的消息传到了你姐姐跟前，这才导致她难产而死。”
    “是谁做的？”
    “我不知，这些年我也暗中追查，可是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确实，这些年来她也没有查到当时任何蛛丝马迹：“皇后娘娘今日宣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不，我今日宣你来是想跟你说，离开陆琮，他不适合你。”
    莲笙没有想到皇后找她来是说这个。
    皇后一眼便看出了莲笙脸上的意外，接着说道：“你可知我陆家何以到今日的境地？”
    “和陆琮有关？”莲笙想了想，小心翼翼说出这几个字，虽然她不明白其中缘故，但是听皇后的话所指，大抵是和陆琮有着某种关系。
    “陆琮本是皇子，我想这你是知道的，我陆家也因为替先皇养育在外的子嗣而得到富贵，先皇为感激陆家，一早便定了我为太子妃。而我亦是将他视为亲弟，后来他追随九皇子，也就是当今的皇上，为他杀人办事，也为他接近你，可是没想到他却爱上了你，那些年他就如地狱的恶鬼，不见天日，而你却是照进地狱的那一缕光，他怎能不贪恋，可是皇帝不会轻易同意你们在一起，因为他是皇子，而你代表俞家，你们在一起，对他来说亦是最大的威胁。”
    “可这与陆家有何关系？”莲笙知道皇帝对于他们在一起这件事的忌惮。
    “可是他偏要与你在一起啊，所以他将陆家扳倒，他作为此案的主审，皇帝必然不会杀他，只会将他贬为庶人，他想作为庶人和你在一起。”
    “为了和我在一起？”莲笙不敢相信陆琮为了和她在一起连养育他的陆家都可以牺牲。
    “他是出生在地狱的人，心怎么可能干净呢？”皇后说出这些只觉轻松，她倒了一杯茶，心满意足的喝了下去，“再说了，陆家对于他也不算什么。”
    “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莲笙不解，她何故如此好心告诫她这些真相。
    “因为我答应过你姐姐丹舒，要保护你。上次春日宴的事情，我很抱歉，没能护住你，可是珍妃已然得到了她该有的惩罚。”
    “珍妃的惩罚是什么？”她没有听说珍妃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后她微闭双眼，斜卧在东边的软塌上说道：“你跪安！”
    莲笙见皇后不想再多数，她便下跪行了个礼，抬头见皇后斜卧在榻上紧闭双眼，一脸祥和。她亦退出了皇后的宫殿。
    从皇后殿里出来，她见这庭院深深，草木正盛，与前面楼台的金碧辉煌相比，更添几分凄楚。这世道女子大多依附男子和家族而活，这后宫更是如此，一人获宠，而全家受益，同样，家族落败，女子之命则如草芥，隐约间她好像知道了什么，她回头再一次朝皇后宫里看去，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莲笙独自走在宫道上，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太监的声音：“郡主留步，郡主留步。”
    莲笙回过头，正是今日去家中传旨的老太监。
    那太监因为年迈，稍快走几步，便气喘吁吁，莲笙站定，等他上前来：“公公有何事？”
    老太监整了整衣冠，而后行礼道：“拜见郡主，皇上有请。”

 第119章 皇后死了

    于是莲笙又随老太监折返回去，她来到熟悉的宫殿里，皇帝早就等在那里了，她下跪行礼道：“微臣，拜见陛下。”
    “平身。”
    莲笙起身，见这殿里还是和五年前一样的陈设，丝毫未变。皇帝正望着陆琮那一幅莲花图出神。
    皇帝没有说话，莲笙亦是不能开口，良久皇帝才收回扬起的脖子开口说道：“去见过皇后了？”
    “是！”
    “她可曾对你说起什么？”皇帝漫不经心的问道。
    “不过是些陈年往事罢了。”
    皇帝听到此处，忽然来了些兴致转身问道：“哦？你与皇后有什么往事可叙？”
    “回皇上，皇后娘娘不过是跟臣说了一些关于我大姐的往事罢了。”
    皇帝听到莲笙提起丹舒，双眸忽然垂了下来，脸上有些许伤感，感慨道：“已经许久没人与我谈起你姐姐了。她是那样明媚的女子。”
    莲笙见皇帝一脸深情的样子，心中只觉泛起一阵恶心。
    皇帝抬起头看着她继续说道：“春日宴后，有许多人向朕求娶你，有清河郡晏家公子，有景国公家的独子，还有平南王宇文珏，当然云深也跟朕求了。不知郡主更青睐哪家？”
    “臣只愿誓死守护北境安宁。并无心婚嫁。”
    皇帝侧身望了望那幅莲花图与莲笙说道：“想来你与云深甚是有缘，他自小便喜爱莲花。今日为了你，竟毁掉陆家，也是让朕意外。”
    “陆琮他一直效忠陛下，且只忠于陛下，陆家的事，是因为陆相贪婪导致。他毁掉陆家，只不过是还天下百姓安宁，亦是为陛下分忧。”莲笙辩解道。
    “看来你还是倾心于他。”
    莲笙并不反驳。
    皇帝随即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说道：“今日朕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俞家军和云深，朕给你半炷香时间，你告诉朕你选什么？”
    又是五年前一样的选项，可是今日她俞莲笙已不是五年前的俞莲笙。这五年她看惯了人心的险恶与黑暗。心中亦生出与往日不同的坚毅与果敢。
    “这个选择，陛下五年前就问过了。”莲笙轻笑道。
    “那你今日的选择是什么呢？”
    “五年前我选择了俞家。若今日我都要呢？”莲笙坚定的看着皇帝。
    皇帝见莲笙一脸坚定，这是他没有想到的，看来这些年她成长不少。他倒是有些小看眼前这看上去有些瘦削的女子了。
    “五年前我就说了，如果是这样，那云深就得死。”
    “若我偏不让他死呢？”莲笙脸上露出几分狠戾。
    “那你要如何做？”皇帝饶有兴致的问。
    忽然莲笙抽出腰间的软剑，直朝皇上逼近。这时房顶一个黑影飞下，护在皇帝身前，莲笙依旧不惧挥剑朝皇帝刺去，不过两招那人就被莲笙一脚踢到角落，这时窗外一群黑衣暗卫涌入，而他们看到的，正是莲笙将剑架在了皇帝脖子上。
    那群黑衣人皆面面相觑，不敢向前，可是还是有人不死心，朝莲笙投去一枚暗器，却被莲笙用另一只手接住了。在场的人皆倒吸一口冷气。
    到底是九五之尊，当剑架在自己脖子上时，却还能一脸平和，就连呼吸都如平常。
    “这便是臣的回答。”莲笙回答刚刚皇帝的问话。
    “你以为你杀了朕就能活着出去？”皇帝口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你知道我不会杀您。俞家背不起这弑君的罪名。”
    “而你今日此举，就不怕朕迁怒俞家军？”
    “不，你不会，毕竟俞家军是你的神兵不是吗？再说了，若没有了俞家军，那谁还替您守护北境安宁呢？”
    皇帝叹息一声说道：“想不到你竟能为云深做到如此地步。不过你对云深了解还是不够啊。”
    “不知皇上要说什么？”
    “你可认真查过你的表姐卢韵芝因何而死？”
    韵芝表姐的死因？她不是生病而死吗？难道有什么其他的原因。莲笙握了握手中的剑，问道：“韵芝表姐的死与陆琮有何关系？他们甚至都不曾见过。”
    “你可别忘了云深可是墨殓营首领，他的职责就是为朕分忧。在遇到你之前，他对朕可很是忠心呢。”
    皇帝将话说到这份上，莲笙亦是猜到了七八分，平南王府已经称雄整个西南了，如果在与江南府卢家联姻，那必定如虎添翼，毕竟江南府可是整个晋朝的粮仓。若落入平南王这异性王手里，难保以后人心不生变故。
    原来韵芝表姐的死不是疾病，而是人为，韵芝表姐那样的女子，她温柔，善良，最后却成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莲笙放下手中的剑，整个人呆立住，若真是陆琮所为，那他和她就再无可能，枉她与他相恋一场，她该如何去面对韵芝表姐，该如何面对舅舅，以及卢家的家人。
    那些黑衣暗卫见势上前，想擒拿莲笙，皇上立即摆手作罢。并吩咐那些人退下。
    “你姐姐死之前曾嘱托我，要我护住你。所以今日之事，朕不追究于你。亦无人会知晓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这时屋外顿时响起一片厮杀之声，但不过片刻便安静下来。
    莲笙看着眼前的皇帝，只见他一身明黄，但眼中却透着深不可测的寒意，她知道屋外被杀的人是刚刚那群黑衣暗卫。她心底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她自屋内出来，见屋外地版还残留着水渍，那地板甚是光亮，只要低下头便可看见自己的倒影。她望着那深幽的倒影，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她捂住嘴，跑到角落吐着，可是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郡主，你怎么了？”那个传旨的老太监不知从哪里跑出来，赶紧过来扶住莲笙。
    “无碍，想必是感染了风寒。”
    “要不要老奴传来太医瞧瞧？”那老太监关切道。
    “不必了，多谢公公。”莲笙道完谢便转身朝宫外走去。正当她走到宫门口，忽然远远听见宫里传来钟声，那是祝祷死者亡魂的钟声，接着她便听见太监扯着嗓子高喊声：“皇后娘娘薨了，皇后娘娘薨了。”

 第120章 昭仁皇后

    莲笙回过头望向宫内，她想起了她临走前皇后喝的那杯茶，她应当是什么都知晓的，所以那个时候她才那般安详的躺在椅子上。想到此处莲笙只觉脚下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幸好一人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莲笙抬头一看，扶她的人正是宇文珏。
    莲笙赶忙抽回手行礼道：“拜见平南王。”
    “郡主请起。”
    “刚才谢过王爷了。”莲笙有些不好意思道。
    宇文珏笑了笑答道：“这宫里的路如此平整，郡主还会摔跤，莫非郡主还如稚子？”
    “王爷说笑了。”莲笙低头回应道，“只是一时出神，没有看清脚下。”
    这时宫内又传出一声：“皇后娘娘薨了！”
    “你听见了吗？”莲笙问道。
    “皇后娘娘死了，那陆家的案子很快便会有结果了。”宇文珏望向宫内，莲笙看不出此时的他在想什么。他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哀叹，亦有几分同情，还有一些让她说不清的情绪。
    接下来几日，莲笙都不曾出门，她吩咐刘叔去暗地里调查韵芝表姐的死因，虽然她已猜到结果，但是她还是想知道究竟。这几日她反复问自己，查到了又如何？难道要他偿命？虽然他只是执行者，不是指使人，可是韵芝表姐终究死在了他的手上。她该如何跟舅舅交代？如何面对卢家的亲人？
    时间就这样浑浑噩噩又过了几日，不知是因为春季的原因还是什么，莲笙觉得最近她总是昏昏欲睡，好似怎么也睡不醒一般。
    果然才几天对于陆家，皇上的判决下来了，左相虽然贪污，但是念在其为国分忧这么多年，所以只是让他告老还乡。
    而陆家其他人也都被贬为庶人，只有陆琮，皇帝用“大义灭亲”四个字堵住了悠悠之口，让他官复原职。至于皇后，皇帝为皇后举办了盛大的葬礼，一切仪式都做到历代极致，并且他还昭告全国为皇后守孝一年，天下百姓纷纷赞扬他们帝后鹣鲽情深，外界亦传皇后因家中罪业羞愧自杀。故称赞她是晋朝第二代贤后，其实晋朝到目前为止也没有经历几代，而之前能够称得上贤后的，无非是圣祖爷的昭仁皇后。
    晋朝的开国之君圣祖爷，为建立晋朝留下不世之功，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之笔，同样他的后宫也很是绚烂，整个晋朝皆知，圣祖爷的后宫有两位奇女子，一位是倾国倾城，宠冠后宫的梅妃，而另一位就是圣祖爷的结发妻昭仁皇后，传说昭仁皇后出生于医学世家，家中几代名医圣手，甚至还出过几位御前太医。
    她在十六岁时听从父命嫁给圣祖爷，两人的感情虽然不是那般天雷勾地火，但在两人少时亦是恩爱非常。听说圣祖爷打天下之时，她亦随军陪伴在其左右，她利用家学在军中救死扶伤，当时在军中声望颇高。
    可是一朝天下初定，自家夫君黄袍加身，她亦理所应当的被册封为皇后。可是在晋朝建立的第三年，也就是圣德三年，江南府献上一女子，那女子美艳绝伦，倾国倾城。
    她的到来让整个后宫佳丽都失了颜色，也让整个晋朝都为之倾倒，她就是梅妃。都说梅妃的貌美犹如神女下凡，且梅妃能歌善舞，且才情亦是前无古人，这样的女子生来就是注定了万千宠爱。
    也是自那之后人们就鲜少看见昭仁皇后的笑颜，梅妃宠冠后宫众人皆知，那些年圣祖爷鲜少出入皇后寝殿，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梅妃这样的女子，昭仁皇后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甚至活不过那个冬季，可是昭仁皇后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所有人都惊讶了一番。
    因为皇帝宠爱梅妃，昭仁皇后也落得清闲，她利用这段闲暇的时光研习医书，不理外界的所有是非，她亲自为宫中的宫人看病，也自己在宫殿里种植草药，所有关于医药之事她每每事必躬亲。彼时民间皆赞扬昭仁皇后大度。而她在研习医书之时，也补齐许多医书残本，甚至还将那些因为战乱而残缺的医术，从新补齐，然后从新编撰成册，直到现在那医书还在民间广为流传。
    圣德十年，一场瘟疫席卷了大半个晋朝，在太医院束手无策之时，作为皇后的她，挺身而出，带领太医院的人，不眠不休一月，终于开出治疗瘟疫的方子，而后她又不顾身份亲临民间，为百姓看病问诊，一时间人人称颂，甚至有人称赞她为活菩萨。
    经历过那次疫情，民间皆称颂她为贤后，整个晋朝的人都觉得有这样的贤后是晋朝之福，反观那位盛宠的梅妃，除了那副皮囊她竟一无是处。就连圣祖爷也重新注意到了他的那位发妻，两人关系竟回到少时恩爱模样，皇后也因为这恩泽，再度怀孕。
    那盛宠的梅妃怎么忍受得了这样的冷落，她是被娇宠惯了的人，怎知这后宫恩宠如流水落花。她买通皇后宫里的一个侍从，在皇后药圃的台阶上抹上清油，昭仁皇后一尸两命。
    皇帝虽查到始作俑者是她，但往日情分，以及那动人的美貌，他并未严惩，只是将她软禁在宫里，而昭仁皇后生前的侍女为替皇后讨回公道，将梅妃害死皇后的事情传至民间，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各地纷纷上书要求圣祖爷杀了梅妃，还皇后公道。可是圣祖爷终究不舍美人赴死，直到各州县开始频繁发生暴乱，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千辛万苦打下的江山总不能就这样倾覆，他是这天下之主，他曾为了这天下耗尽半生，所以在江山与美人之间，他选择了江山。
    他不得不赐下五尺白绫，让一代佳人就此香消玉殒。而后他再用一道罪己诏，细数自己的罪过，这才平息了民怨。
    但是民间亦有流传，说圣祖爷没有将梅妃赐死，而是将她藏到了别的地方。可是至于是哪里，没有人知晓。
    但这件事后不久圣祖爷也病了，不过短短年的功夫，他就驾崩了。但是他用那年的时间培养了新的继位者，好似一开始就在着手安排此事。所以对于圣祖爷的死，还有说法是他并没有死，而是去梅妃的藏身之所陪她了。至于事情到底是怎样，又有谁知道呢？这世间所有的情爱都会被时间遗忘，痴男怨女，大多不得善了。

 第121章 有孕

    莲笙看着手中这本晋朝开国史，上面只记载了圣祖皇帝如何英明神武，睿智果敢。对他后宫的两个女人却不过寥寥数字，昭仁皇后：圣祖之妻，贤德仁厚，为天下女子之典范！而梅妃则是：绝伦之姿，帝盛宠！
    她将书扔在桌上，这些天她一直觉得浑身无力，她走到床边的暖榻上，正准备躺下，门外就传来了痕碧的声音。
    “陆大人，我们小姐说了，谁都不见。陆大人、、、、、、”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来了，莲笙起身见陆琮正踏进屋内，痕碧皱着眉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痕碧见到莲笙，很是无奈的回了句：“小姐，我拦不住他。”
    “没事，你先下去。”
    “是！”痕碧简单的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陆琮上前，关切的问道：“听痕碧说你病了？到底哪里不舒服。”
    “不过偶感风寒罢了。”莲笙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你怎么了？”陆琮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你说！”这种不安更加的明显。
    一阵沉默，莲笙艰难的开口问道：“韵芝表姐是怎么死的？”
    此时她心中很是害怕，她知道是那个答案，因为昨天刘叔派去查这件事的人，查到了结果，正如皇帝所言，可是她却害怕从陆琮嘴里说出那个答案。
    陆琮在听到这个问题时，也是怔住了，他知道江南卢家在莲笙心中的重量，想着卢韵芝已死，他本打算一辈子也不让她知晓此事，可是她是怎么知道的？是宇文珏？还是皇帝？宇文珏向来行事光明磊落，他若要说早就说了，何必等到现在，那么答案也就只有一个。
    莲笙见他不回答，继续问道：“我表姐到底怎么死的？”
    “是我杀的。因为江南府是晋朝的粮仓，而卢家在江南府地位尊崇，所以皇上不希望卢家与平南王府结亲，所以我在卢家赶赴你二姐婚宴的路上将毒下到她的茶里。我本不打算要她性命，所以在宇文珏离开京都之时便将事情告知于他，顺便将解药一并给了他，可是没想到她本就体弱，待解药到卢家时，那毒已经侵入她的骨髓，无力回天了。”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直击她的胸口，她不能原谅自己竟然爱上杀害韵芝表姐的凶手，她随手拔出挂在墙上的剑，指着他哭泣道：“为何是你？为何是你？”
    “莲笙，我、、、、、”他想要辩解，却说不出口，无论怎么辩解，卢韵芝就是死在他手上，这是事实。
    他上前，握住剑，将剑对准自己的胸口：“我知道我错了，我没有想到我会倾心于你，你可以杀了我，为她报仇。”
    他说完，慢慢向前，不一会他的胸前就晕染出一片鲜红来，莲笙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有愤怒，悔恨，亦有心疼。
    她终究是不忍杀他，可是又不能继续爱他，她松开握剑的手转过身去，冷冷的说道：“你走！”
    陆琮捂住伤口想要上前，可是却又不敢上前。他明白她心中的恨，亦明白她和他大抵是不可能了。
    莲笙发现身后的人迟迟未动，她回过头去，只见陆琮脸色苍白的站在原地，他很是伤情的望着她，胸口的鲜血已经将身上的衣服染红了一片。
    这让她想起了曾经他为了救她被捅的经历，那日，他身上的鲜血也如今日一般鲜红，刺眼。
    “莲笙，你听我说，我不是真心想要杀你表姐的，如果我真的想要杀她我就不会给宇文珏解药。而且当时的我没有想到我会爱上你，如果我早知道会这样，我肯定不会去伤害你的家人。”伤口的疼痛让他微微皱眉。他在强忍，强忍着伤口带来的疼痛，也强忍着心上的疼痛。
    而莲笙又何尝不疼呢，此时她只觉心口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疼的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看着眼前自己深爱的男子，她多想与他长相厮守，可是一切都已不可能。
    她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开口说道：“陆大人，如今事已铸成，我说了，我不杀你，但你我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陆琮听到莲笙最后吐出桥归桥，路归路六个字时，心瞬间崩溃了，他喃喃的问道：“你不要我了？”
    莲笙没有说话，她终究还是无法对他说出那般决绝的话来。她只是摘下头上那只玉簪，轻轻将它折断，这玉簪还是她及笄时他所赠，想起那些事情，仿佛还在昨天。可是一切都回去不去了。
    虽然莲笙没有回答他，但是他已然明白她的答案，他终究还是得不到光。他亦不再逗留，转身落寞的朝屋外走去。
    莲笙站在那里，她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此刻她才知道，原来心下如此疼痛。她就这样看着他走出房门，走出院落，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她只觉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她再次醒来时，外面天已经黑了，痕碧趴在她床边已经睡着，月胧也趴在桌子边上睡着了。刘叔也带着几个仆人守在外屋。
    此时一位灰袍少年，正坐在轮椅上翻看着手上的书籍，还时不时朝床上看看。
    “莲笙姐姐你醒了？”
    一句话将屋里所有人都惊醒了，痕碧睁开睡眼，欣喜道：“小姐，你醒了？”
    “小姐，你觉得怎么样？”月胧赶紧递来水杯。
    “小姐，你终于醒了。”刘叔亦从外间进来。
    “我这是怎么了？”
    “你晕倒了，小姐你吓死我了。”痕碧带着哭腔一把抱住莲笙。
    一旁的余安赶紧说道：“她刚醒，你别这么大力的抱着她。”
    “我不，我就要抱着我家小姐。”痕碧有些憨憨的回答。
    “你这样抱着她我怎么给她诊脉？”
    痕碧这才有些不甘心的松了手。
    余安看着周围的人开口道：“你们围着一屋子，我怎么诊脉？”
    月胧听言赶紧跟刘叔说：“刘叔，您也累一天了，小姐已经醒了，您快回去休息。大家都回去休息。”
    “可是小姐、、、、、、”刘叔有些担心。
    “刘叔，您放心，我没事了，您带着他们先下去歇息。”
    “好！”刘叔这才安心的带着一众下人出去了。
    待众人出去，莲笙吩咐痕碧道：“痕碧，我有些饿了，你去给我找些吃的来。”
    “好！”痕碧欣喜的往厨房跑去，一边跑，一边盘算着给自家小姐做点什么好吃的。
    月胧见所有人都出去了，于是说道：“小姐，我先出去守着。”
    “不必，你就在这儿。”随后她又问余安，“我到底怎么了？”
    “莲笙姐姐，您，您，您怀孕了。”
    莲笙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呆住了，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情。
    “怎么会？”一旁的月胧一片惊讶，她看了看莲笙，发现自家小姐脸上并无丝毫疑惑。她一下子便猜到了什么，不再多问。
    “小姐！”她蹲在床边握住莲笙的手。
    “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余安点点头回答道：“此事我定然帮您保守秘密，可是您要早做决断，毕竟能够守住秘密的时间很短。”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余安转动轮椅离开，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轮椅，回过头想要再说什么，但看莲笙脸上毫无波澜，便没有开口，而是径直坐着轮椅出去了。
    待余安走后，月胧蹲在莲笙床边，握着莲笙的手问道：“小姐，这孩子是陆大人的吗？”
    “是！”
    “小姐何时、、、、、、”月胧想要继续问下去，但是话到嘴边，她又觉得难以开口。
    莲笙自是知道她想问的事情，遂直接回答道：“是春日宴的时候，我被人下了药。原本那下药之人是想毁了我的名声，当时是他救了我。”
    “那小姐打算留下这个孩子吗？”
    “我不知道。”是的，她真的没有想过，也真的不知道，此时她只觉得这孩子来得突然，也来得很不是时候。

 第122章 决定留下孩子

    接下来的几日，莲笙皆闭门不出，就连府中的下人也是很少见到她，他们只知道自家主人病了，至于病情如何，无人知晓。
    这几日莲笙每日都在想，自己是否该留下这个孩子，如若留下，这孩子的父亲是陆琮，她该如何跟舅舅交代，她目前尚未婚配，又该如何生下这个孩子。
    照目前的状况，这孩子一但生下来，陆琮就一定会知情。到时候他们又当如何？她此次与陆琮决裂，也不单单只因为韵芝表姐的死，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皇帝对陆琮的忌惮和猜忌，毕竟有些人还是捏在手里更放心。
    如若他们执意要在一起，陆琮势必会死，就算皇帝放他一马，那些曾经他结下的仇家，亦会让他死，而彼时没有皇帝的护佑，陆琮不过就是刀俎上的鱼肉。
    可是若要她杀死自己腹中的孩子，她心中亦是不舍，毕竟这也是她的骨肉，哪个做父母的可以做到对自己的子女无情。再则这孩子虽然来自意外，但是这也算是她与陆琮那段情的结果。如果要在他还没看一看这个世界就让他死，她这个做母亲的是做不到的。
    莲笙就这样关在屋里反复想这个问题，脑海中两种想法反复拉扯着她，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
    她来到父亲曾经所住的琅琊水榭，这里陈设依旧，只是书案上那盆腊梅早已枯萎，莲笙坐在案前，望着那株枯萎的腊梅出神，那黑色的枯枝轻轻一掰便断了。
    “父亲，女儿应当如何？”
    这屋内一片寂静，毫无回应，莲笙趴在书案上，依旧看着那一盆枯枝，不一会功夫竟迷迷糊糊睡去，睡梦中，她恍惚间竟发觉一阵冷风，她睁开眼，看到一片白雪皑皑，远处的毡房外，一些牧民们正将这雪装入锅里，而后便看见阵阵炊烟飘起，这时，远处又传来马蹄的声音，这是要去北塞交易的商队，莲笙望着眼前的景象，她何时回到了北境？心中正一片疑惑。
    “这景色美。”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她身边传来。
    她顺着声音侧脸望去，只见父亲身穿盔甲如从前那般站在她的身旁，她赶紧上前抱住父亲，眼泪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而父亲看着莲笙哭得像个孩子，安慰道：“都是大人了，还哭成这样。”
    莲笙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只听见父亲说道：“我刚刚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莲笙看着远方一派祥和，答道：“这样的景色是很美，有什么景色能够比得上太平盛世呢？”
    “是啊，所以我们俞家军就是要守住这美景，守住这太平盛世啊。”
    “可是父亲，人生匆匆数十载，我们又能守到何时？”
    父亲笑道：“可我俞家亦守了三代了。”
    莲笙望着父亲，是啊，时间易逝，但生命亦有延续，从爷爷到父亲，再到自己，这不就是生命延续的最好证明吗。
    莲笙忽然就觉得豁然开朗，她笑了笑，自顾自的说道：“还是父亲英明。”
    可是却无人回应她，她焦急的四下望去，哪里还有父亲的身影，她焦急的喊着：“父亲，父亲，父亲、、、、、、”
    “小姐，你怎么了？”
    莲笙抬起头，看着痕碧焦急的脸，才知道原来刚刚是一场梦。
    “小姐是梦见老侯爷了吗？”
    “是！”
    “小姐不必伤心，我听厨房的张婶说，能梦见逝去的亲人，那是因为他们还在我们身边的缘故，小姐能够梦见老侯爷，一定是因为老侯爷舍不得小姐，所以还未离去。”痕碧安慰着莲笙。
    莲笙笑了笑说道：“你把月胧和余安叫来。”
    “是！”
    不一会，月胧和余安便也来到这琅琊水榭，莲笙命痕碧关好门窗，才开口说道：“我决定了，我要留下这个孩子。”
    “孩子！”痕碧很是吃惊，她仔细打量着莲笙全身。
    莲笙点点头，最开始不让痕碧知道，就是因为她这一惊一乍的性格，痕碧赶紧上前扶着莲笙：“那小姐你得当心。”
    “可是小姐，这孩子的父亲、、、、、、” 月胧提醒着莲笙，但她又不敢说出孩子的父亲是陆琮来。
    莲笙明白月胧心中所想，确实，陆琮害死了韵芝表姐，而今她却怀了他的孩子，从这一层说这孩子是不该留的。
    “他只是我俞家的孩子，与别人不相干。”莲笙说道，她已打定主意这孩子只做俞家的孩子。
    “那我们下一步计划是什么？”余安问道。
    “我们得赶紧回北塞，毕竟我们的时间不多。”莲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得在自己显怀之前离开京都。
    “那我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给扎木勒将军报信。”余安说着便转着轮椅往外走。
    痕碧听着自家小姐怀孕的事情，心中很是欣喜，赶紧问道：“小姐，你可想吃什么？”
    “我想吃你做的甜汤了。”
    “那我现在就去做。”痕碧说着便一蹦一跳的往外走。
    “我去帮你。”月胧说着也跟着追了出去。
    终于下定了决心，莲笙心中畅快许多。这一刻她只想赶快离开这里，然后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厨房内，月胧和痕碧一起准备着食材，月胧小声问道：“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陆琮的孩子，你可知道？”
    痕碧点点头：“知道啊。”
    “知道？”痕碧的回答让月胧心中一阵疑惑？
    “小姐与陆公子相爱，这不是你我都知道的事情吗？所以小姐怀的当然就是陆公子的孩子啊。”
    “可是陆琮杀了韵芝小姐，而小姐还要生下这个孩子。”
    “小姐说了，这孩子是俞家的孩子，也只是俞家的孩子。”
    “可是小姐未婚先孕，你觉得留下这孩子合适吗？”
    “小姐自有她的打算。”痕碧专注的弄着锅里的甜汤，忽然看着旁边的鸡蛋，她灵机一动，自言自语道：“小姐现在需要补身体，加颗鸡蛋进去。”
    她说着便朝里面打入一颗鸡蛋，然后仔细的搅动着锅里。
    月胧见她满心都在这甜汤上便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第123章 酸杏

    莲笙坐在回廊边上，看着外面下得淅淅沥沥的雨，好似这天气知道她心中的悲戚，自那天起就没有停过，都说春雨润物细无声，可是哪里就无声了，明明滴滴都下在了人心头，那水滴石穿的力度，虽不叫人丧命，但也能让人心痛，是那种潜移默化的痛。
    痕碧拿着一件绣花披风过来，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但京都却还有些许阴冷。她将披风披在莲笙身上：“小姐，这雨都下几天了。”
    “春雨不都是这样吗？下起来就没完没了。”
    “消息送出去几天了？”莲笙伸手接下自屋檐掉落的雨滴，那雨滴掉落在她的手掌中，飞溅得到处都是。
    “已经三天了，算算日子，应该快到北境了。”
    莲笙一边擦手一边想着这几日她得好好养好身体，等皇帝召见她让她回北塞。在此之前，不能让任何人看出她身体的破绽。
    “小姐，皇上就真的会让你回北塞御敌？”痕碧也坐在回廊旁，给莲笙倒上一杯热茶。
    “会，如今晋朝能统兵的人除了平南王和我俞家，就只有禁军统领吴其将军，其余的武将不是泛泛之辈就是年事已高，而平南王要镇守西南，禁军统领要保护京都，所以就只剩下我了。”
    “那小姐，你可要多吃些，不能被别人看出来。”
    “知道了。”莲笙莞尔一笑。
    “对了，”痕碧说着，便偷偷摸摸的跟做了贼似的从腰间掏出一个小袋子来，然后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她才将布袋打开，狡黠的说道：“小姐，猜猜我给你带了啥？”
    “是什么宝贝？”莲笙见她如此谨慎，觉得肯定是什么新奇玩意儿。她赶紧凑上前去低头一看，那袋子里装的却是几颗酸杏蜜饯，那金黄的蜜饯，果肉清晰，看着色泽很是诱人，但是莲笙想到那酸味不由得皱了皱眉。
    莲笙一脸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我以为是什么宝贝呢。”
    痕碧却不以为意说道：“小姐，我听厨房的王大娘说孕妇最易呕吐，说是这酸杏可以缓解，所以我特地偷摸寻来的。”
    “你一个姑娘家问这事，那王大娘就说了？”
    “小姐，你不是有了吗？又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我只好偷摸问家里的仆人了，放心，我只是跟她说我问这个是为了我自己，我说我以后得成亲嫁人啊，所以早问早有经验嘛。”她一脸聪明的说道。
    莲笙心头一阵感动，痕碧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她们虽然名义上是主仆，但实际更像姐妹，她没有想到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能够为了她去打听这些事情，弄不好，这可是会坏名声的。莲笙一把抱住痕碧，痕碧被这突如其来的熊抱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小姐，别抱我了，快尝尝。一会有人看见就不好了。”
    莲笙这才放开她，然后将一颗酸杏放入嘴里，一时间那酸味弥漫整个口腔，莲笙眉毛鼻子被酸的扭作一团，她艰难的咽下去，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好酸！”
    痕碧见状赶紧将一旁杯子里的水递给莲笙，她赶紧喝了一大口水，这才将口中的酸味压下去，她严重怀疑痕碧是被王大娘骗了。
    痕碧见自家小姐这样，也有点不敢相信，到底哪里错了呢？难道是因为小姐怀孕不久，所以还没到时候？还是王大娘骗了她？
    “小姐，宫里来人了。”这时刘叔从外面进来，行礼道。
    一旁的痕碧赶紧将手中的那袋子酸杏蜜饯收好。
    “宫里来人了？”怎么会这么快？是他们的消息提前到了，还是皇帝有别的事情？
    “让宫里的人在偏厅等候，痕碧，你去奉茶。我随后就来。”
    “是！”刘叔见痕碧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有些疑惑，但是心想她是小姐一起长大的丫头，应当没什么事，所以也就不管了。
    稍时，莲笙换上一身紫色的衣服来到偏厅，那正在喝茶的太监见莲笙进来，赶紧放下手中的茶碗上前拜道：“给郡主请安！”
    “公公免礼！”莲笙抬手示意，“公公这边请。”
    莲笙示意公公坐下，她亦坐在厅上左边的上座，坐下时她还不忘理了理衣服，俨然一副当家人的派头。
    “不知公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皇上要召见郡主，说是天大的好事呢。”那公公喜笑颜开，好似那好事与他有关一样。
    “是何等的好事呢，公公可否透露一二？”
    莲笙向旁边的刘叔递去一个眼神，刘叔心领神会的掏出一包银子来塞在公公手里：“这是孝敬公公您的，请公公笑纳。”
    那公公也不推辞，只是面色为难道：“我也不知具体是什么事，我来时我师父只说是天大的好事。我想着师父既然这样说那一定就是好事了。”
    莲笙知晓问不出什么，便又问道：“皇上可说何时召见？”
    “晌午之后。”
    “好，那公公就留在府上用膳。”莲笙随即对刘叔说，“命人备一桌上好的酒席，好好招待公公。”
    “是，小姐！”
    那公公在宫里就听同僚们说昭澜郡主为人很是大方，纷纷争相来她家办差，今日一见果真如传言那般，下次有这样的机会，他一定全力争取。
    晌午之后，莲笙便乘着马车跟着来传旨的公公一同进宫，刚到宫门口，上次来迎接她的老太监已然弓着身子等在了那里。
    “老奴拜见郡主。”那老太监行礼道。
    莲笙坐在马车内，撩起小窗的帘子见是熟人，笑着开口道：“公公好。真是好久不见。”
    “是，听说郡主最近身体有恙，不知郡主可好些了。”
    “劳烦公公挂记，我身体已然好了许多，多谢公公关心。”莲笙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问道：“公公可知皇上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郡主去了不就知道了吗？”那公公一边走一边说，那副慈眉善目之下看不出任何波澜。
    莲笙索性放下帘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不一会儿，外面的老太监细声说道：“郡主，到了！”

 第124章 平南王求娶

    莲笙睁开眼，走下马车，眼前是巍峨的议政殿，她走进去，只见皇帝正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莲笙来到大殿中央下跪高声道：“臣，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郡主平身！”皇帝见她行礼，放下手中的笔抬头见莲笙脸色有些差随口又问道：“郡主这气色不是很好啊。”
    莲笙起身开口问道：“臣只是今日偶感风寒，不知陛下，召见臣所为何事？”
    “朕当初命你回京，是为了你的婚事，如今你已回京数月，春日宴后亦有许多高门子弟前来提亲，不知你可有中意者。”
    “皇上上次问臣时，臣已回答，臣只愿守护北境，护国安宁。”
    “那朕给你指一人。”皇帝根本不理会她的推脱之词，一派闲散的端起旁边侍从手中的茶杯，继续说道，“昨日平南王也来提亲，朕觉得你们一个是疆场将军，一个是红颜巾帼，很是般配，不知你觉得如何？”
    宇文珏，莲笙在心中默念出这个名字，她是怎么也想不到宇文珏会来提亲，她一直觉得他们相交虽说不浅，但也算不上深厚，他这是闹得哪出？
    “朕问你呢，若朕将你指婚于他，你可觉得好？”
    “臣一介武将，不够温柔娴淑，恐担不起平南王妃头衔。”
    “可朕觉得这天下女子，也只有你能够配得上他，而这天下百姓亦觉得只有他能够与你相配。”
    这听着怎么有点奇怪，莲笙心想着。确实，自从皇帝召她回京，说是给她选婿，民间就有过一个奇葩的配对传闻，就是把她和晋朝上下的所有勋爵显贵拿来配对，其中宇文珏的呼声是最高的，原因有三：其一他们都是将门之后，有共同语言；其二，两家曾是世交，比较熟悉，最后则是因为他们都镇守边疆，所谓夫妻同心，晋朝边疆绝对安稳。
    当然，陆琮也被拿来配对了，只不过呼声不高，原因竟是因为陆琮长得太帅，怕她沉迷于男色。也有觉得让陆琮那样一个绝世帅哥和她这个修罗郡主成亲简直是暴殄天物，不过有这言论的多半是那些妙龄女子。
    “臣、、、臣何德何能能与平南王相配。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你不会是觉得平南王配不上你？”
    “臣不敢！”
    “你不敢？你俞莲笙有多大的胆子朕还是知道的。”皇上说着就想起当日她将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情形，虽说当时他稳住了心神，但现在想来依旧觉得脖子发凉。
    莲笙不接话，毕竟那日她确实冒犯了他。
    “好了，你且回去好好考虑考虑，三日后，朕要你的答复。”三日？可真是紧急得很啊，也不知道宇文珏允诺了他什么，皇帝竟然会答应他的求娶，而且还极力撮合他俩。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皇帝用她卖了一个好价钱，而且是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价钱。
    从皇宫出来，莲笙一直在想宇文珏求娶她的事情，可是无论怎么想她都想不出宇文珏要求娶她的理由。既然想不出，那就干脆去问清楚。
    “去城南的平南王府！”莲笙吩咐道。
    “是！”驾车的是家中的老仆。
    马车又由西向南行驶而去，一路穿过繁华的街道，来到平南王府外，莲笙走下马车，只见大门匾额题着“平南王府”四个大字，听说这是先皇亲笔所题，这四个字苍劲有力，果然气派。
    随行的仆人上前敲了敲那朱红的大门，只见一位兵士前来开了门。仆人将俞家信物递了上去说道：“我家郡主前来求见。”
    “郡主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那兵士很是有礼客气。
    不一会，平南王府的大门就敞开了，先前去通报的兵士行礼说道：“郡主，我家王爷有请。”
    “多谢！”莲笙点头道谢，她一向尊重军中的将士。
    走进平南王府，发现里面视野开阔景致简约但又不失雅致，这倒是和京都其他勋贵宅邸很是不同，院子多植松柏，鲜少花卉，就连那亭台楼阁都透着威仪和清冷。这倒是很符合宇文珏的性子，莲笙这样想着。
    那兵士将莲笙引入前厅：“郡主请在此稍后，王爷马上就到。”
    莲笙点点头，那兵士便自行退下。
    莲笙仔细观察着四周，屋内整齐的摆放着一些金丝楠木的椅子，那些椅子无任何雕刻，只是最简单的式样，只有椅子中间的的茶案有少许雕刻，但也都是简单的样式，屋内两边摆放着剑架，那些剑架上放着各式各样的剑以及刀，见那些样式，想必一定出自名家之手。这很符合平南王以武封王的风格。
    莲笙随便找一处椅子坐下，不一会一名小厮端上一杯茶上前，莲笙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想了半天才发现这诺大的平南王府竟没有看见一个女眷。
    忽然她的脑海中就蹦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不得了的想法，难道这宇文珏不喜欢女人？
    有可能，毕竟他当初和韵芝表姐有婚约之时，明明二人都到了成婚的年纪，可他也不着急娶她。
    可是他为何要向皇帝求娶她呢？难道是因为年岁渐长，家里不放个女人，他的癖好就藏不住了？也是，他堂堂平南王，要是被人知晓有龙阳之好，那可就真不得了了。
    “郡主在想什么？”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莲笙那满脑的思绪瞬间被拉回，抬起头见宇文珏正看着她，她好似被抓住什么把柄似的，结巴着回答：“没，没，没什么。”
    而后起身抱拳行礼道：“拜见王爷！”
    “郡主不必多礼。”宇文珏走上主位坐下。
    “不知郡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莲笙也不墨迹，直接开门见山，道明来意：“我此次前来是因为今日听陛下说你要娶我！”
    “是！”宇文珏也是坦荡。
    “为何？我觉得王爷没有任何理由求娶我。”
    “理由？”
    “对，俞家虽是勋爵世家，但我自知是比不上平南王府，你娶我毫无任何助益，反而会让皇帝更加的忌惮平南王府。”
    宇文珏笑了笑，那笑容就如冰山上的暖阳，虽然看着暖，但还是掩盖不住那自带的寒气：“本王可没有郡主想得这么多，娶你是因为我正好缺一位王妃，而郡主也正好缺一位夫君。”

 第125章 桥归桥，路归路

    莲笙本以为宇文珏会说出何等豪言理由来，却不想说出来的竟是这样一句话，一个普通竟又有些荒诞的理由。
    “可我不想嫁你。”莲笙直截了当的拒绝。
    “皇上召郡主回京，主要就是郡主的婚事，因为现在全晋朝的人都关心郡主的婚事，若你没有嫁出去，他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那也不一定要嫁给你！”
    “是，郡主嫁给谁都可以，可是本王觉得，这晋朝没有谁比我更适合郡主。”
    莲笙在心底一声轻笑，不免觉得这宇文珏是不是有些太自信了。
    “王爷就这么自信？”
    “一则，我家中父母皆逝，只余祖母，祖母为人和蔼，定不会为难郡主；二则，我常驻西南，远离京都，逍遥自在；三则，婚后我不会限制郡主自由，郡主可以做任何想做之事。”宇文珏答得诚恳。
    莲笙看着他一脸诚意，不似玩话，倒是出自肺腑。可就是因为这样反而让她觉得眼前的男人深沉得可怕。
    “王爷到底在图谋什么？”她不相信他毫无图谋，“是我手里的俞家军？还是别的什么？”
    “本王方才说了，我要娶郡主只是因为我缺一位王妃，而郡主缺一位夫君。”
    “王爷缺王妃，这晋朝勋贵世家的女子那么多，想嫁给王爷的如过江之鲫，莲笙何德何能能得到王爷的青睐。”
    “我是平南王，常驻西南，而西南山势险峻，地域复杂，所以本王的妻必须是可以与本王并肩而立的女子。而这普天之下也只有郡主可以做到了。”
    原来娶她是因为她能吃苦，不过他那句并肩而立她却觉得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
    “再则，我是晋朝唯一的异姓王，身份尊贵，你嫁与我，于俞家、俞家军而言，亦多一分保障。郡主可好好考虑本王今日的话。”
    莲笙看着眼前的男子，面部棱角分明，眼眸幽暗深邃，其实他的容貌不比陆琮差，只是那周身冷峻的气质，让人不敢靠近。她虽认识他多年，也曾得他相助，但是她却是从未看透过他。
    莲笙从平南王府出来，就一直在想宇文珏的话，她清楚如果她真的嫁给他，对俞家来说确实是多了一份保障，毕竟这晋朝的异姓王在在晋朝的威望是很高的，更何况他家的王位可是世袭罔替，这在晋朝可是独一份。
    莲笙垂下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如果是之前也许她会为了俞家而考虑嫁给他，可是现如今她有孕在身，又怎么嫁给他呢。她只等着北境的军报就好，那样她就可以回到北境，然后生下这个孩子。
    第二天天刚暗，莲笙刚用过晚膳，正准备躺下休息片刻，刘叔提着灯从外面走进来说道：“小姐，出事了！”
    “什么事？”
    一旁的痕碧倒了一杯茶递到刘叔手中，刘叔接过茶说道：“小姐，听说陆太傅和平南王动手了。”
    “动手了？”莲笙一脸惊诧，这两人不是好友吗？怎的动手，难道是因为她。
    “事情到底是怎样？”
    “老奴只听说陆太傅今日早上醉醺醺的敲开了平南王府的门，大约进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出来脸上还挂了彩。听说平南王府今日也闭门谢客。”
    “好，我知道了。”莲笙镇定下来，一定是因为宇文珏求娶她的事情，陆琮才会上门找宇文珏的麻烦。
    她摒退屋内所有的人，一个人趴在窗台上，看着天上月亮一点一点的上升，今夜并非月圆之夜，但月光却格外的皎洁，让这夜色透着一股清冽的寒意。
    忽地她听见一声瓦片轻轻破裂的声音，她知道是何人，这轻功路数她太熟悉。
    “太傅大人有何事？”她不看他，依旧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天空的月亮。
    “笙儿、、、、、、”他只是轻轻的唤她的名字。
    她收起脸上的情绪，转过身，看着一身青衣的他，脸上隐隐可以看见点点胡茬，以及因为白天打架而留下的淤青，那额前的两缕发丝更是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的悲凉。见他如此，她只觉心疼。他们终究是无法走到一起的，命运总是在跟他们开玩笑，每次快要走到一起的时候，老天爷都会将他们拆开。五年前如此，今日又是如此。
    她走到他面前，不自觉的抬手想要抚摸那张让她魂牵梦绕的脸，可是刚伸到半空中，那些事情，便又将她拉回现实，她只得放下伸出去的手。
    陆琮眼疾手快的将那只伸出去的手抓住，然后将眼前心爱的人一把拉入怀里。
    他几乎是带着哭腔低吼道：“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我错了，我愿意用我的手脚去抵你表姐的命，或者用我的命去抵她的命也可以。”
    “我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嫁给别人。”他抱的很用力，好像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莲笙只觉得窒息，她用手推着抱着自己的人艰难开口道：“你放开我，放，放开我。”
    无论她怎么挣扎，抱着她的手都没有丝毫松动。她有些气急的喊道：“陆云深，你放开我！”
    陆琮听出莲笙生气了，他赶紧松开手，看着一脸生气的莲笙，小心翼翼的说道：“对不起！”
    莲笙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知道她不能和他在一起，他们得做个了断。
    “太傅大人，上次我就说了，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又何必纠缠。”
    “我不想和你分开。”
    “那你觉得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能，能！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他一脸坚定。
    “好，那我要你杀了皇帝，为我俞家报仇。”她实在想不出用什么话让他知难而退了。她知道皇帝于他而言是如何重要。
    陆琮听到这句，很是意外，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莲笙会提这样的条件，这世间所有的事他都愿意为了她去做，可独独这件事情。那是他的兄长，是他在这世上仅有的亲人，而且当年若不是他，他早就被那些皇子打死在雪地里了。

 第126章 九皇子

    他记得那年冬天的雪下得很大，也下得很久，那一年积雪几乎覆盖了整个晋朝。三岁之前他都被关在梅园里，从前还有娘亲陪着他，可是后来娘亲死了，关雎宫里就一个太监和宫女陪着他。大概是因为父亲的缘故，所以宫里的人也都待他很好。
    那一日小小的他好奇外面的世界，偷偷躲开宫婢，一个人跑出去玩耍，那时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住的地方那么大，有那么多房间。
    他无意间来到一个园子里，他遇到了几个衣着华贵，比他稍大的孩子，那些孩子身边各自跟着一个小太监，他们看着他，趾高气昂的问：“你是哪个宫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梅园的。”他糯糯的回答，也是那时他才发现原来在这个地方还有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你们是哪个宫的？”
    他学着他们的样子询问他们？心想说不定他们会与他一起玩耍。小孩子的心总是想得那样单纯，可是也坏的单纯。
    “梅园！”那几个孩子听到梅园两个字立马就怒了，其中一个孩子上前揪着他胸口的衣服说道：“你就是梅园那个小野种。哼！你也配做父皇的儿子。”
    而三岁的他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立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还哭！”那些孩子更加恼怒了，那揪着他衣服的孩子一把将他推到地上，然后吩咐身后的小太监将他按在地上打，其他几个孩子也附和着，吩咐自家的小太监围了上去。几拳下去，小小的人儿早已被打得奄奄一息。
    那是他第一次被打，他只感觉那些拳头一记一记的落在他小小的身上，他只觉得好疼，他挣扎着，那些人不仅打他，还把雪往他的衣服里塞，他觉得好疼，觉得好冷，他一边哭一边喊着：“父皇，救我，父皇，父皇、、、、、、”
    可是那些人听到他喊父皇，却打得更狠了。
    就在这时一旁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你们在干嘛？快住手！小心我告诉我父皇。”
    那群人听见来人的声音，纷纷停了手，齐刷刷的看向身后，透过缝隙，小陆琮看见一抹红色的身影，那身影比他大不了多少，但是站在那雪地里却分外惹眼。
    “你们几个快住手！”
    “原来是九弟啊，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那大一点的孩子不屑的朝那抹红色走过去。
    “打人就是不对。”
    “怎么？九弟想给那小子出头？他可是梅园那野种。”
    “无论他是谁，他都是父皇的儿子，你们这样就是不对。”九皇子据理力争道。
    “你就不怕我们连你一起打？”
    “大胆，九皇子乃皇后所出，各位皇子还是回宫问问自己的母妃再说。”九皇子身后的太监呵止道，那些小孩瞬间怂了，皆愤愤离去。
    待那些人走开，九皇子跑到陆琮面前，他扶起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陆琮问道：“你没事？”
    小陆琮看着他只说了一声谢谢便晕了过去。
    当他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不知名的房间里，那房间异常华丽，是他从未见过的华丽，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地方还有这样的房间。
    “你醒了。”来人比他大几岁，是那个救他的孩子。
    “你是谁？”他怯怯的问道。
    “我？嗯、、、、、、”那男孩想了想，回答道：“我是你九哥，在这里，你应该称呼我为皇兄。”
    “九哥？皇兄？”
    “嗯。”九皇子点点头，继续说道，“我父皇也是你父皇，只不过我是皇后的儿子。你母亲只是一个宫人。”
    “哦。”他点点头，“今天谢谢你帮我。”
    九皇子端起药吹了吹，然后用勺一口一口喂给陆琮，一边喂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三哥他们真是狠，你这么小，竟然出手这么重。”
    “三哥？”
    “是啊，今日打你的也是父皇的儿子。”
    那时他才知道他并非自己父亲唯一的孩子，原来他的父亲除了他以外，还有很多很多的孩子，难怪父亲不会时常来看他。
    自那次后他便一直跟着九皇子，也是自那次事件不久之后，他的亲生父亲将他丢给了陆家，从此他便再也不是父亲的儿子。
    莲笙见他犹豫了，她知道，皇帝的命一直是他的底线，她本不打算触及，但是目前也确实只有这一个法子逼退他。
    陆琮低着头想了很久答道：“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可我只想要这个。五年前，若不是皇帝听信谗言，置我俞家于绝境，我父亲就不会死，俞家十万将士亦不会死。你说我怎么能不记这仇恨。而且这仇我迟早是要与他清算的。”
    “那这些年你为何没有动手。”
    为何没有动手？她虽时刻不忘往日之仇，可是国家利益摆在面前，晋朝百姓的性命摆在面前，孰轻孰重，她还是能够分辨的。再则俞家军威名亦很重要，所以她从来没有动手，只是一味退让，以求保全俞家。
    “有你们墨殓营在，我如何动得了手。”她冷笑道，眼中阴郁得深不见底，“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动手吗？”
    这笑让陆琮觉得格外陌生。他看着眼前的她，他知晓她从来都与别的女子不同，曾经她好似一轮太阳，让人觉得温暖。他从未想过她会有这样一面，眼中藏着阴狠，续满了仇恨，以及还有深不见底的算计。
    果然世间没有两全其美，也从未优待过他，在爱人与手足之间，叫他如何选择，此时倒不如给他一刀来的痛快。
    “那你有想过，如果他死了晋朝势必会天下大乱吗？”陆琮开口道，他不信莲笙不为天下考虑，因为他记得她说过的俞家训言。
    “所以，你还是下不了手。”莲笙答非所问，“那太傅大人请回，以后不要乱爬人房顶，如果改不掉这毛病，那也请不要爬我俞家的屋顶，毕竟我俞莲笙还是要名声的。”
    莲笙说完，便自顾自的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了下去。只留下陆琮呆呆站在原地。

 第127章 下毒

    第二日一早，莲笙还未起床。月胧便早早炖好鸡汤，送到莲笙面前。
    “小姐，你今日吃不下，清瘦了许多，我熬了鸡汤给你补补。”
    莲笙带着睡意翻了个身：“谁大清早喝鸡汤啊。我不喝了，我先睡会。”
    “可是小姐，你现在、、、、、、”
    “我真不想喝。”莲笙一脸为难的回答道。因为近日她一闻到油腻就觉得不舒服，胃里总是翻江倒海。所以吃不下，每天仅靠着痕碧偷偷投喂的各种点心蜜饯过活。
    “小姐，你最近都瘦了，喝一口。”月胧劝道。
    莲笙起床端起送来的鸡汤，她将碗送到嘴边，刚准备喝，忽然一股油腥气袭来，她止不住的朝一旁呕吐起来。
    走进来的痕碧见状赶紧倒上一杯水上前：“小姐，你这也太煎熬了。”
    “阿娘以前也是这样的。”莲笙说着，想来自己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所以她对母亲毫无印象，就连长相，也只限于父亲书房里的那幅画像，而此时，她竟觉得自己离母亲很近。
    莲笙喝了一口水，对月胧说：“月胧，你把鸡汤拿下去，我真喝不了。”
    “好。”月胧垂下眼帘，将鸡汤端了下去。
    可到了下午，家中一个小厮闯进园子里，跪在院外喊道：“小姐，请救救我老婆。”
    “出了何事？”莲笙问痕碧。
    痕碧摇摇头：“奴婢不知，我出去看看。”
    莲笙点点头，过了一会痕碧跑进来说：“小姐，是赶车的小厮，名叫大壮的，前两月刚成亲，前儿个刚诊出怀孕，可不知怎的今日他媳妇突然出血不止。他想让小姐找余安救治。”
    “这么严重。那你快去寻余安救人啊。”
    痕碧点点头就往外跑。
    直到傍晚，余安才摇着轮椅来到莲笙园子里，他一脸心思的对莲笙说道：“莲笙姐姐，那妇人我救过来了。”
    “这点事情，怎么让你来回话啊？”莲笙一脸意外。
    “二位姐姐，你们可否先出去，我有话跟莲笙姐姐讲。”余安看向痕碧和月胧。
    痕碧和月胧心领神会的退出门外。余安摇着轮椅将门关上，才来到莲笙面前。
    莲笙见他这样谨慎，似是感觉有什么不妙，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姐姐可知道今日那妇人为何会流血不止？”
    “为何？”
    “近日那大壮媳妇是吃了堕胎药。”
    “她为何要吃堕胎药？是夫妻闹矛盾了？”难道他关起门来是和她聊下人的八个卦？
    “非也，是今日早上，大壮见厨房有一锅鸡汤无人要，他想着自家媳妇有孕在身，所以便偷偷盛了一碗回去给自己媳妇补补，可谁知他媳妇才喝了几口便腹痛难忍。我查了那碗里剩余的鸡汤，里面被人放了堕胎药。幸好她喝的少，救治及时，才保住了腹中胎儿。”
    莲笙听了大为震惊，她立刻想到了今日早上月胧送来的鸡汤：“今日早上月胧熬过鸡汤。”
    “是她？”余安颇为意外问道。
    “不会，月胧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忽然她想起昨日她见皇帝，细细品味他说的话，难道昨日被皇帝看出了什么？
    她想到卢家的守卫何其深严，韵芝表姐却能中毒，那么他若要在俞家动手脚，也不是没有可能。
    此时她只想赶紧离开京都，可是北境的消息却迟迟还未传来，不知是不是路途中出了什么变故。
    第三日一早，痕碧就急匆匆的跑进来：“小姐，小姐，北境传来消息了。”
    “是吗？”莲笙喜出望外，她终于有理由离开了。
    今日莲笙赶紧起床梳洗，穿着为她特制的官服上朝去了，刚到太极殿门口，就见许多大臣眉头紧锁叹息连连。
    她装作一无所知的随便拉了一位大人问道：“你们叹气作甚？可是有什么事？”
    “郡主。”被她询问的大人开口道，“昨夜北境传来消息，说有匪徒作乱扰民。一路烧杀抢掠，民不聊生啊。”
    “哦，又有匪乱！”莲笙脸上浮现出一抹优思，“这北境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啊。”
    “他们一定是见郡主不在北境坐镇，所以就忘乎所以了。”那大人恭维道。
    “大人哪里话，真是抬举我了。”莲笙装作一副恭谦的模样，等着早朝开始。
    早朝之上所有人都为了北境匪乱一筹莫展，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的大臣开口道：“各位爱卿有谁愿意去平息这匪乱啊？”
    殿中一时雅雀无声。皇帝眯缝着眼看着殿中一群大臣：“在此皆为我晋朝股肱之臣，难道就没有能够助朕破这小小匪乱之人？”
    “陛下，老臣愿意前往。”此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从人堆里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越老将军您都八十高龄了，如何能上得这战场？”说话的是前年新晋的状元，如今的户部侍郎允追。
    听说他是近年来皇帝身边的红人，深得皇帝的器重。
    “那允卿你觉得谁合适啊？”
    “臣举荐昭澜郡主俞莲笙，一则俞家军本就驻守于北境，再则郡主驻守 北境多年对北境匪徒很是了解。”
    莲笙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允追会帮她说话，难道他是齐为的人？她悄悄朝齐为看去，可齐为的眼神告诉他，他并不知情。这让莲笙很是费解。
    “郡主！”皇帝思忖道，“郡主固然合适，只是郡主此次进京是为婚事，而今却迟迟未定，如今又要郡主去打仗，朕怕误了郡主的大好年华啊。”
    “臣愿为陛下，愿为百姓暂缓婚事。回北境平息匪乱。”莲笙上前说道。
    “可是郡主的婚事一样重要，现在全天下的人都关注着郡主的婚事啊。”那越老将军开口道。
    莲笙有些诧异，这越老将军虽然每日都上朝，但是鲜少发言，今日是怎么了，一次说了这么多话。
    “说到此事，朕也是忧心，郡主回京已有数月，但婚事迟迟未定，朕愧对国公在天之灵啊。”
    为了迎合皇帝，殿上顿时一片哀叹之声，好像真的惭愧似的。

 第128章 拒婚

    “皇上不必觉得愧疚，守护晋朝和百姓本就是俞家的职责，父亲他会理解的。”莲笙将话锋转了回来。
    “莲笙啊，三日之前朕问你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显然皇帝并不想岔开这个话题，但他这一问，让莲笙有点措手不及，她没有想到皇帝会在这大殿之上问要她的答案。
    莲笙低下头没有回答，在这种场合她要怎么回答？她不想嫁给宇文珏，可是也不想当众得罪宇文珏，毕竟人家是王爷，而且曾经也帮过她。
    “你是觉得平南王配不上你？”皇帝淡淡的说道。
    莲笙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宇文珏，但也只是看见他的背影，看不见他脸上此时的表情。可此时文官那边站在稍前面的陆琮正看着宇文珏，那眼中有不解，亦有恨意。而宇文珏却岿然不动的站在那里，只是站在那里，那周身的气场就彰示着不可冒犯的坚定。
    她赶紧抱拳行礼道：“禀皇上，臣从小生长于行伍，实在配不上平南王。”
    宇文珏听闻此言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莲笙，莲笙心虚的低下了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她贬低的可是自己啊。
    “据我所知，郡主上战场之前也是名门闺秀，怎就配不上本王了？”
    莲笙抬起头，只见宇文珏脸上洋溢着笑容，那笑容在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竟有几分暖意。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宇文珏这样。但这样的笑让她极度不适。
    “皇上，平南王地处西南，郡主驻守北境，二人成婚实为不妥。”陆琮上前奏道。
    实为不妥，至于哪里不妥，他的话里已经说明一切，因为平南王府手握西南兵权，而她手握俞家军，如果他们联姻，就意味着他们二人拥有晋朝绝大多数的兵力，皇帝究竟为何要她嫁给宇文珏，毕竟这对于皇室来说，可是极大的威胁。宇文珏究竟给了皇帝什么好处，让皇帝改变了看法。
    “哪有什么不妥，平南王和郡主皆是我晋朝栋梁，二者结合，此乃天作之合。”皇帝反驳道。
    “可是皇上、、、、、、”
    “好了，不必再争了。”皇帝打断了陆琮的话，“二位当事人都还未表态呢。太傅，你是否过于激动了。”
    陆琮被这话噎得说不出话来，脸上满是无奈与不甘心。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全汇集于莲笙身上，似乎都在等她一个答复。莲笙正想着要怎么解开这困局，忽然一道清冷而又有力的声音传来：“各位，此乃我与郡主的私事，在这朝堂之上争辩恐耽误北塞军情啊。”
    宇文珏的话将众人的思绪又拉了回来，此时外面一位小太监欣喜的跑进来喊道：“陛下，北境急报。”
    皇帝身边的老太监赶紧走下去，接过小太监手上传来的军报，而后递到皇帝手上，皇上翻开折子欣喜道：“好啊，真是好啊！”
    “皇上是何军报啊？”
    “刚刚北塞王来信，说是他已替朕平息了北境匪乱。来人啊，传下去，北塞王平乱有功，赏黄金万两、绸缎百匹、牛羊千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大臣纷纷跪拜高喊。
    莲笙心中咯噔一下，此计是不行了，哲也这是要将她困于京都啊。也不知道扎木勒怎么样了？而如今她要脱离这京都，怕是只有嫁人这一条路。
    散朝之后，莲笙一回到俞府，痕碧便急匆匆的跑出了，然后附于莲笙耳边焦急的说道：“小姐，北境来信，北塞王平定了匪乱，而扎木勒将军亦被控制。”
    “进去再说。”
    回到屋内，莲笙思虑片刻，随手从腰间扯下一块玉石递给痕碧说：“将此物传给林萧，告诉他，我要它出现在北塞王的床头。”
    这几日因为北境匪乱平定，朝廷休沐，莲笙也落得清闲，说是清闲，但也算不上，因为这几日平南王府频频送上帖子相邀，她是每次都拒绝，可是这平南王好似一点都不气馁，竟由一天一封帖子，变成一天两封。
    痕碧看着眼前桌子上堆的帖子：“今早上又送来了两份拜帖。这平南王真是懂得锲而不舍呢。”
    “哟，小丫头还会用成语了？是谁教的啊？”莲笙俯身瞧着痕碧。
    “什么谁教的，不是小姐你教的吗？”痕碧涨红着脸。
    “我何时教过你？”莲笙摆摆手，装作不知，而后又说道，“听说齐大人文采斐然呢，几个成语肯定不在话下。”
    痕碧害羞的站起身，假装生气的说：“小姐可别取笑我了，还是想想法怎么应付平南王。”
    莲笙看着这桌上的帖子，想来那宇文珏是见不到她不会罢休。
    “走，赴约！”
    与其闭门不见，还不如说开了好。
    莲笙坐着马车来到宇文珏相邀的地方，此处是一处山谷，十分僻静，相传这里原本是旧朝一处行宫，因为战乱，殿宇尽毁，此处也就荒芜起来，因为地处偏远，所以也就鲜少有人来此处了。想不到宇文珏会约她来这么个地方。
    莲笙走下马车，见宇文珏一身玄衣，半束着头发，手持一本不知名的书翻阅着。这倒是她第一次见到这般模样的宇文珏，以前只看惯了宇文珏鲜衣怒马，少年将军的样子，今日这打扮，还真有了几分儒士之风。
    莲笙走过去，福身行礼道：“拜见王爷！”
    “郡主请起！”宇文珏放下手中的书，抬手端起石桌上的茶盏，递于莲笙手中。
    莲笙接过茶水，于一旁石凳坐下，坐下去她只觉得软乎乎的，丝毫没有石头带来的冰凉之感，她看看其余石凳，才发现原来这里所有的石凳都铺上了软垫。
    “这地方还真是清净。”莲笙环顾四周。
    “此处人迹罕至，自是清净。”宇文珏拿起桌上的书继续看着。
    莲笙想要开口继续询问什么，但看宇文珏看书看得入迷，又不好打扰，只得安静坐着，可她的脑海里却在反复揣测宇文珏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129章 答应出嫁

    但看他一边翻阅书籍，一边喝茶，不一会他的茶杯就见底了，莲笙见状，自觉为他斟满，他看也不看她轻声与她道谢。
    在为他倒满第五杯茶时，莲笙实在有些按耐不住了，开口道：“王爷、、、、、、”
    可她刚说出两个字，宇文珏便打断她的话说道：“郡主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四处走走。赏一赏此处的风景。”
    宇文珏这样说了，莲笙也不好再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只是简单的回答一句：“好。”
    于是她百无聊赖的起身，这才仔细打量着这周围的景致。这里虽然残破，但那些花草树木却长得十分茂盛，好似释放了天性一般，自由生长。
    这里的草长得有半人之高，却绿意盎然，她沿着小路往前走，不过数米，却见一方莲池映入眼帘，现下虽不是夏季，但那池中已有不少荷叶已经舒展，她望向水里，却发现在此野外荷塘却有许多漂亮的锦鲤。
    这真是个难得的地方，京都里的人，因此处为前朝旧宫，且动乱之时死了许多人而觉得晦气，所以鲜少有人来往。也幸好没有人来，也让这里清净了许多。
    “这鱼还不错。”莲笙夸赞道。
    “郡主可是想垂钓，我这就去取渔具来。”说话的人是宇文珏的贴身侍卫启风，自莲笙离开石凳，他便一直跟在后面。
    莲笙是见过他的，在那年北境。
    “不了，难得他们如此自由，何必要它们的命呢。”莲笙摇摇头，而后又小声问道，“你家主子是怎么找到这样的地方的？”
    启风恭敬的答道：“此处本就是平南王府的地啊，先皇当年为了犒赏老王爷，所以将此处赐予平南王府。”
    这个莲笙倒是没有听说过，不过这平南王府确实厉害，老皇帝竟然会把这么个地方赐给他。看这山势地貌，这里也算得上是个风水宝地了。
    她看着坐在远处看书正入迷的宇文珏，他出自平南王府，自是不简单，这在那年北境战事，她已然知晓他的谋略，可这样显赫又睿智的人为何要非她不娶呢？
    她正想得入神，不知何时那凉亭中的人已然来到了她的面前。
    “郡主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将她的思绪一把拉回，她看向他，只觉得眼前这张脸是好看的，只是这种好看里透着丝丝冰凉，还有着不可靠近的威严。
    “我在想王爷为何想要娶我？”
    他听到莲笙这问题，抿嘴一笑：“郡主这是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了。”
    “可你上次的回答太简单了。我不信！”
    “那好，因为平南王府常驻西南，但是西南关系复杂且时常动荡，所以我的王妃不能是什么大家闺秀，因为那样的世家小姐于我毫无助益，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
    他这说的不就是韵芝表姐吗？
    “而郡主手握俞家军，那人反而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放眼这晋朝，还有谁比郡主更适合做我的王妃？再说了，嫁给我对郡主来说不也是最好的选择吗？”
    “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莲笙很是疑惑这话。
    “是啊，难道郡主看不出皇帝已经不打算让郡主回北境了么？一来是天下众人不忍郡主误了青春，二来，郡主如果一直驻守北境，我们皇帝那多疑的个性，只怕是觉得郡主要联合北塞对晋朝不利了。”
    “联合北塞？”
    “郡主难道以为你和扎木勒的交情皇帝会不知晓。郡主就没想过皇帝为何执意要你回京嫁人？”
    他说的这些她心中自是知晓，毕竟当年北境之战，朝廷让俞家断粮之事，一直都是她心中的疙瘩，她不是没有动过杀他的念头，可是一但皇帝死了，晋朝势必会天下大乱，在天下百姓的安宁和俞家的家仇之中她选择了前者，安心的保卫着晋朝的边境，可是皇帝心中会怎么想呢？她亦是能够猜到。
    而且最近听北境传来的消息，皇帝已经秘密命人收买俞家军中的将领了。虽然俞家军团结一心，但是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他忌惮。
    所以她这次回来是势必要让她成亲的，如今边塞稳定，只要她嫁了人，他就有理由让她回不了俞家军军中。而她也会变成空有俞家家主头衔的郡主。
    “那我也未必非得嫁给王爷您。”
    “郡主是可以嫁给任何人，但郡主可否想过，如果你就这样嫁给一个普通的勋贵公子，那贵妃娘娘留下的一双儿女在宫中又会如何？”
    宇文珏这一问，直击莲笙心口，是啊，如果她只是嫁给一个普通勋贵，那大姐的一双儿女会怎样？那宫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也曾见识过一二的。而今俞家军于千里之外，若她嫁人，就凭郡主的头衔是护不住他们的。如果将来皇帝身死，那时她又当如何护住姐姐的孩子们？可是如果她背后有平南王府，就凭平南王府的声威，亦可以护他们一世。
    “所以，我是诚心求娶郡主！”宇文珏温文尔雅的朝莲笙抱拳行礼。
    莲笙看着他，心下想着此路是好，可是如今她有身孕，她如何能嫁给他？
    “可是、、、、、、”莲笙心中一横，打算将身孕之事告知。
    可宇文珏却打断了她的话：“郡主不必多说，安心嫁我便好”
    宇文珏说着便向莲笙伸出了手，莲笙看着他，但是从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她看不出任何东西。
    她犹豫着，她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嫁给他，嫁给他定然好处多多，可是如今她的身体，又让她觉得如若嫁给他，那么对他是何其的不公。
    她看着摆在自己眼前的那只手，她的心在纠结，在反复被拉扯。最终她还是缓缓将手放在了那只手上。他的手大而温暖，莲笙没想到平时看着那么冷若冰霜的人，手竟然如此温暖。
    而那只手亦是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是她的错觉吗？她感觉到那只手先是紧紧将她攥住，而后又稍稍松了些许，好似得到的什么来之不易宝贝。而握着她手的人，她竟有一瞬在他脸上看见了如少年般得意的笑容，但也只是一瞬，让她一度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第130章 备嫁

    才第二日，他们要大婚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晋朝上下，而宇文珏亦是着急，他竟然向皇帝请旨十日后大婚，婚期这么快的原因是为了满足家中祖母的心愿，说是远在西南的祖母迫切想将孙媳妇娶进门。
    而晋朝上下却觉得是因为平南王早已仰慕昭澜郡主，好不容易郡主答应，平南王怕郡主反悔，所以才想要加快举办婚礼。
    于是民间开始谣传起他们各种不切实际的故事。但大多数都是传平南王早已对她心生爱慕，而她不知。于是有人便扒出他们曾经那寥寥数次的偶遇，然后绘声绘色的添油加醋，总之最后就是平南王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莲笙听到这些传言，心中不免一阵叹息，世上皆传他如愿以偿，传她觅得良婿，殊不知他们之间不过一场她需要他的威名，而他需要她的才能的交易而已。
    这晋朝历来有女子自缝嫁衣的习俗，可是她俞莲笙自小便不擅女红，这可真是难为她了，想起前些年二姐大婚之时她曾想，是不是到自己成亲，大姐也会为自己准备嫁衣，她终是没能得到。
    前几日宫里来人，说是要为她定制嫁衣，结果被二姐拒了。二姐也说要亲自为她准备嫁衣，可是由于婚期太紧，加之二姐如今身怀六甲，生产在即，她不忍心让她操劳，所以便推辞了。正当她为难之际，月胧将这匣子摆在了她的面前。
    莲笙看着眼前那精美的木匣，里面是一件漂亮的嫁衣。当年韵芝表姐弥留之际将这嫁衣赠予她，她不忍睹物思人，所以从未细细看这件嫁衣，今日打开来，看着嫁衣上针脚匀称，配色精美，衣服上每一颗珠子都缝得恰到好处，就连那龙凤呈祥的图案亦是栩栩如生。
    莲笙猜想韵芝表姐绣这嫁衣之时必定满心欢喜，可是她还来不及穿上它便香消玉殒。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现在竟然是她要穿着这身嫁衣嫁给宇文珏，一切都是那么猝不及防，但又好似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这几日因着她与宇文珏的婚事，整个京都热闹非凡。来府上送礼的人更是络绎不绝，而莲笙亦是都交于刘叔打理，她亦懒得过问。前几日北境传来消息说扎木勒已然无恙，只是被降了官职，不过想想这几年他在哲也那里只怕是早已失去了信任，她终究还是欠了他一笔。
    近日这京都又有另一番密闻，听说近日陆太傅包下整个云香楼，夜夜留宿于那温柔乡中，似是回到了曾经那副做派。陆琮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也是让整个京都众说纷纭，有说是因为陆家之事他在皇帝面前失势，所以才放浪形骸。不过如今这节骨眼，说的最多的却是他对她的爱而不得。
    “坊间原话是这样的，说是当年陆太傅当众拒绝小姐，如今见小姐有才有德，悔不当初，可是眼下小姐要与平南王成婚，他心中不忿，所以才青楼买醉。”痕碧绘声绘色的说着，“对了，还有人说，曾看见太傅大人为了小姐与王爷大打出手呢。”
    “这都传的什么跟什么？”莲笙听了只觉得脑仁疼。
    “什么传了什么？”屋外传来梅沁的声音。
    莲笙抬头，见梅沁挺着肚子走了进来，莲笙赶忙起身去扶：“二姐，你怎么来了？”
    “你都快要出嫁了，我不得来府里料理事务。就你那懒散的性子，嫁人之后可得改改了。”
    “我知道了。”莲笙嘴上说着知道，可实际，她如何改的了。
    莲笙扶梅沁坐下，继续说道：“你最近身子不便，就不要操劳了。”
    “我若不操劳，待你嫁入王府，别人就该笑我们俞家没有家教了。”
    “普天之下，谁敢笑我？”
    “我知你有军功傍身，可是王府是何等高门，再则，你既嫁为人妇，就算是王妃也要学习内宅事务的。”梅沁说着便示意一旁的春雪。
    春雪随即走出屋外，不一会便领着几个丫头婆子进来了，前面几个丫头将书本放置在桌子上，莲笙随手一翻，全是账册。只觉头皮发麻。
    “这些全都要看？”
    梅沁点点头：“嗯。”
    “二姐你饶了我，你知我从小就不爱这些东西的。”莲笙哀求道。
    “姐姐相信你，你自小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这点东西难不住你。”梅沁苦口婆心的说道，“你是要嫁入王府的，你说别人要是知道堂堂平南王妃不懂得治家，岂不是很丢脸？”
    “那也是丢他们平南王府的脸，谁让那宇文珏要娶我的。”
    “夫妇本一体，那也是丢俞家的脸啊。”
    莲笙见拗不过，只得点头答应。
    忽然她似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二姐，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情。”
    “你说。”
    莲笙看了看一旁的痕碧，开口道：“我想认痕碧为义妹。”
    梅沁听到这个消息颇为惊讶，但随即又笑着开口道：“好呀。痕碧自伴你长大，虽是我俞家丫鬟，但也算是俞家人。痕碧，你愿意吗？”
    “小姐、、、、、、”痕碧有些惊讶，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莲笙见痕碧迟迟不开口，便抬手敲敲她的小脑瓜笑道：“你是傻了吗？”
    “恭喜痕碧姐姐。”屋里的几个小丫头通通围着痕碧道喜。
    “小姐，为何？”
    “傻丫头，那齐大人是状元出生，你们情投意合，若你为丫鬟，怎么入他家门？你若是我的义妹，那便可做他的正室娘子。”莲笙笑道。心想这丫头心中定是欢喜。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痕碧却跪下哭了：“小姐，你是不要我了吗？”
    莲笙见这丫头眼泪啪嗒直掉，赶紧解释道：“我没有不要你啊，只是我如今要嫁给平南王，以后是会去西南的，你若跟我去了西南，齐大人怎么办？难道你要让人家等你一辈子？”
    “可是小姐，我从小都没有离开过你，我也不想离开你。”痕碧带着哭腔，她是真心不想离开自家小姐。
    莲笙将痕碧扶起来，替她擦去脸颊的泪水说道：“我没有不要你，只是我希望你可以去过我想过的日子。”
    痕碧自然知道自家小姐想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但是她还是好舍不得，想到要离开她，她就担心，小姐身边要是没有她，可怎么办？
    “可是小姐、、、、、、”
    “别可是了，你与我本就一起长大，虽然你是我的丫鬟，可是我却一直拿你当妹妹的。”莲笙一边说一边将痕碧抱在怀里。

 第131章 只要你活着

    接下来的几日对莲笙来说可谓炼狱，因为她被自己二姐关在家里学习规矩和看账本。这是她从小就讨厌的事情。宇文珏来下聘的那日，见莲笙被一堆书本包围，对俞二小姐这揠苗助长的方式也是一惊。他赶紧跟俞二小姐说道：“我平南王府人丁简单，没有那么多规矩的。”
    梅沁看看里面一心想开小差的莲笙说道：“女子要嫁为人妇，势必要学会这些规矩。莲笙虽有军功，但也是女子。”
    “可是她生性最爱自由，婚后我亦不想她过得不快乐。”宇文珏说着，眼神却一直落在莲笙身上一刻也不曾移开，“莲笙往后是平南王妃，自然府里都由她说了算。她能治理好俞家军，我相信小小一个王府自然没问题。”
    一旁的梅沁见这平南王看自家小妹的眼神，心已然放下一半。她亦望着正如坐针毡的莲笙，心中不免感叹，自家小妹应当会是他们三姐妹最幸福的那个。
    自从宇文珏那日的话后，梅沁便将那些规矩账本撤了一半。莲笙这才稍觉轻松。不过她也疑惑姐姐为何突然改变，但又生怕提了又被加回去，索性只好打消那心头的好奇心。
    眼看离婚期只有一天了，虽然这婚不是莲笙所求，但是这毕竟是女子一辈子的事情，她的心中还是有些许忐忑。
    这几日她去祠堂的次数更多了，不知道是不想离开这个家，还是觉得心里忐忑，她一向不信鬼神，可是这时她心底深处却是希望在天有灵的，她希望父亲和母亲可以知晓她成婚的消息，虽然这婚不是她所愿，所嫁之人也并非她心爱之人，但是好歹嫁出去了。父亲母亲应该会觉得欣慰。
    莲笙正虔诚的望着堂上的灵位，忽然她听得枯枝折断的声音开口道：“既然来了，就进来。”
    莲笙话音刚落，令羽便自屋外走了进来：“小姐！”
    莲笙起身，将手中的香插入香炉，转身见令羽跪在地上便问道：“找我何事？”
    “小姐，你去看看我家公子。”
    “我与他终究不可能，又何必相见，徒增烦恼。”莲笙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
    令羽抬起头，脸上尽是愁云：“可是小姐，我家公子受了很重的伤，他不肯就医，你去看看他。”
    “怎么会受伤。你家公子前几日不是还包下整个云香楼寻欢作乐吗？”莲笙说起这事，心底还是有些许生气，可是她如今待嫁他人，她又有什么资格去生气。
    “公子前几日是包下云香楼不假，可是他只是为了买醉，楼里的姑娘更是一根手指都未曾碰过，前日他接到皇上指令，去办一件事，回来时满身是血，昏迷不醒。这两日好不容易清醒了，可是他却不愿就医。我知道他如今因小姐伤心，生无可怜，甚至求死。小姐，您看在曾与他相知相恋的份上去看看他。”
    听到此处莲笙亦是心疼，但是她做不了任何事，她犹豫了半天也只是冷冷的说了四个字：“与我何干。”
    她说完便走出了祠堂，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她的心是疼的，好似一条快结痂的口子，突然又被人撕扯开，那痛是锥心刺骨的痛，痛到让人窒息。
    从祠堂出来她便将自己关在了屋里，她想出去看他，她不想他死，如果他死了那她要怎么办。可是是他杀死了表姐，她和他是仇人。
    莲笙在屋里想了好久，可是最终她还是不放心，待到夜深人静之时，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偷偷溜了出去。
    皇帝虽然治了陆家的罪，但是却将陆府赐给了陆琮，以示他的皇恩浩荡。莲笙来到陆府，见偌大的宅子却四处清冷，这是她第一次来，绕了好久才找到陆琮的房间。
    她走到陆琮床前，见他双眼紧闭，眉头紧锁，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月影之下，那俊美的脸显得异常清冷俊逸。
    她自床沿坐下，想伸手去摸一摸那张脸，可是手到半空却停住了。这一瞬间她才恍然大悟过来，自己不应该来这里。她赶紧起身转身来到窗前，准备跳窗而出。身后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她的手臂：“既然来了，为何要着急走。”
    莲笙心中咯噔一下，转过身来看着陆琮拉着她的手，便故作冷漠的说：“放开！”
    陆琮见莲笙脸上冷漠，只得不舍的松开手，然后有些虚弱的走回床边坐下，顺势斜靠在床栏之上。
    “你不是与我决裂，又何必来管我死活，既然来了，又何必要急着走。”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无力。
    “是你的侍女叫我来的。她说你快死了。”
    “那你来这儿是来看我死的？”他自嘲的冷笑，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不是。”莲笙辩解道。
    “那你是因为什么？”
    “虽然我怨你，但是我不恨你，可是我也做不到问心无愧的去爱你，你手上毕竟有我亲人的血，但是我唯一能够期望的是你不要死。”
    陆琮半低着头，听着莲笙诉说着心底的话：“所以你要嫁给宇文珏？然后离我远远的。”
    “陆琮，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又何必纠缠。”
    “仅仅是因为我杀了卢韵芝？”
    “是！”
    “我不信，你告诉我，要怎样，你才能回到我身边？”
    “你真的想知道？”莲笙看着他。
    当他听到这一线希望，眼睛顿时亮了：“你说，我一定办到。”
    “我上次就说了，杀了皇帝，杀了皇帝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但是听到莲笙说要他杀了皇帝之时，他那刚燃起希望的心，瞬间被浇灭。他如何去杀了皇帝，那是他的皇兄，是他的九哥啊。
    陆琮迟疑了好久才缓缓开口：“换成别人行吗？谁都可以，除了他。”
    “我说过，我只想要他死？”
    陆琮不再说话，他不是不知道莲笙这心思，也知道她为何要如此，可是这确实是他做不到的事情。他才终于明白他和她之间隔着太多的人和事。那些人和事是他们都抛不开的，他终究逃不开那属于他的黑暗。
    “陆琮！对不起，我身上背负的太多，只能辜负你。你要好好活着，我希望你好好活着。”莲笙说完扬起一脸笑容的看着陆琮，只不过那笑脸之上挂着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滴落。

 第132章 为她而活

    陆琮看着她，亦是泪眼婆娑，脸上却硬生生的挤出一个笑容，这一刻他知道她心中是多么难过，他曾努力想要护住她，可是终究还是让她伤心难过。最开始的决定或许才是对的，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招惹她。
    这时陆琮自腰间拿出一枚黑色的玉佩，说是玉佩，它更像一枚令牌，他伸手拉起莲笙的手，将那枚玉佩放到莲笙手中：“这是我自己培养的暗卫，以后，你就是凌云阁的主人。”
    凌云阁，江湖中最大的杀手组织，没有人知道凌云阁的头目是谁，只知道凌云阁杀手每次出任务都会在现场留下云的图案，而每次图案皆不一样。
    而且迄今为止，朝廷从未抓到过一个凌云阁杀手，因为他们都是死士，任务失败，则自杀，绝无苟活。
    莲笙有些惊诧的看着他：“皇帝知道吗？”
    “他不知道。”
    “我不能要。”莲笙将玉佩还给他，她这才明白他原来一直都给自己留有后路，而这后路就是凌云阁。
    他将玉佩塞到她的手里：“俞莲笙，你以为西南是什么地方？那可不是什么太平之地，那里地势复杂，人际更是复杂，虽不如北境苦寒，可是却更加凶险。这是我最后能够给你的东西了。”
    莲笙看着眼前的男子，就算她如此伤他，他却还是为她考虑，还是一心想护她周全。若她不是俞莲笙，他也不是陆琮该有多好。
    她看着他殷切的双眸，自知若是不接他定不会安心。
    “好。其实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她接过玉佩，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腹部，“我该走了。记住我今晚说的话，我要你好好活着。”
    陆琮艰难的扯出一个笑来，他看着这个自己深爱的女子，他明白她的心思，她是为了保住他的性命才放手。他想起那日皇帝跟他说的话，只觉得自己真是荒谬。
    那日皇帝正式下旨，给莲笙和宇文珏赐婚，他疯了似的跑进宫里质问他的九哥，为何要给他们赐婚。为何不成全他和莲笙？
    那日皇帝坐在那金灿灿的龙椅上悠悠的问他：“云深，你觉得痛吗？”
    “痛。”他木然的回答。
    “你可知我母后当年也如你现在一般痛。”
    陆琮疑惑的看着他，这与故去的太后有什么关系。
    “当年，父皇本与母后恩爱有加，相敬如宾，可称为天下夫妻之典范，可是后来因为你的母亲，一切都变了。我从未见父皇那般疯狂，他为了占有你的母亲，将她幽居宫内，也为了你母亲与群臣抗庭。更为了你母亲，多次斥责我母后，更加几度想要废后，自你母亲出现后，母后脸上再无笑容，终日郁郁寡欢，所以我恨你的母亲，亦恨你。”他盯着他，眼中满是愤怒。
    “老天有眼，你的母亲终于死了，可是就算她死了，父皇还依旧为她疯魔，无视母后，母后最终抑郁病逝，从那时候起，我便告诉自己也要让你尝尝这滋味。”
    陆琮惊诧的看着他，他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那是他的九哥，曾经救他的九哥啊。可是眼前皇上那痛恨的目光，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那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泄愤？”他问。
    “杀了你？呵。”皇帝起身冷笑道，“云深，你知道一把刀永久了，若是要换一把，还是很难趁手的。毕竟这世上还没有比你更好的刀。”
    他看着殿中的陆琮，只见他紧握着拳头，一脸的愤怒，而他自己却很享受这一刻的快感，他仰头想着什么？然后继续说道：“你知道俞莲笙为何放弃你的吗？”
    陆琮不说话，他此刻只觉得世界瞬间倾覆，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那日她抽出剑已然要杀我了，可我知道她不会杀我，所以我告诉她是你杀了她的表姐卢韵芝。而且我还曾告诉她你们若是要在一起，你便只有死。可她深爱你，又怎能让你去死。”皇帝说完竟笑了起来，好似在说一个什么笑话。
    “你今日与我说这些，你不怕我杀了你吗？”陆琮冷冷道。而那眼神却如利刃，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云深，你不会杀我！”他走到陆琮面前，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是你的皇兄，是这世上你仅有的亲人。”
    皇帝微微一笑，接着便附在陆琮耳畔继续说道：“你觉得你杀了我，俞莲笙会活吗？”
    陆琮微微侧脸，心想难道莲笙身边有皇帝的人。这些年他千防万防，终究疏漏。
    他很快收拾好自己脸上的情绪笑道：“陛下虽恨我，但是当年终究是陛下救了我，云深依旧感激，我是你手中的刀，刀只会对着外人，怎会对着主子呢。”
    他虽然在笑，但那笑里却藏着愤怒，阴狠、以及不甘。
    皇帝对他这话好似很满意，站直身子说道：“云深，这话说得甚妙。”
    陆琮依旧一脸笑意，随即皇帝招呼道：“来人。”
    “奴才在！”一老太监自门外走进来。
    “传旨下去，太傅因陆家之罪，自觉有愧，所以请旨流放云州，任云州司空，修筑云州堤坝，且太傅立誓，堤坝不成，誓不还朝！”
    “谢陛下！”陆琮恭恭敬敬的下跪谢恩，但是心中却是充满愤恨和不满。
    他从未想过自己一直追随敬重的九哥恨他，他以为他们是这世上彼此唯一的亲人，他们一路腥风血雨，他甘愿为他成为杀人的魔头，就算莲笙那般恨他，他也不曾想过替她杀了他。甚至他想过有一天莲笙若是想要他的命，他一定会用自己的命去交换。
    而如今一切都颠覆了，那一刻他有难过，有懊恼，亦有如释重负。他已然忘记自己是怎么出的宫，那一刻他只觉得那红墙的宫殿如此的陌生。
    他看着眼前的莲笙，仿佛看见了自己的一生，从出生开始他便不得圆满，没有身份，后来没有母亲，再后来没有父亲，再到后来连他觉得的仅有的亲情也不过是一场戏，大抵他就是这世界上多余的那个人，他此生注定不得圆满，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奢求。
    “好！”他轻轻吐出一个字，可是却用尽了他一生的力气。他看着莲笙离去的背影，忽然他就释怀了，余生他只为保全她而活，那怕她不在他身边，他只想要她好好的。他要护住她想要的所有东西。

 第133章 明算账

    自陆府出来，莲笙刚走到街角，忽然从旁边巷子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郡主这是大婚前夕准备逃婚？”
    莲笙回过头，见宇文珏身着玄衣双手环抱胸前站在暗处。不过从他的语气里倒是听出了几分愠怒。莲笙心想着这宇文珏不会以为她给他戴了绿帽子，不过自己如今肚子里的情况，好像比戴绿帽子也强不了多少，想到此她对宇文珏还是有些惭愧的。
    “王爷放心，我俞莲笙答应别人的事情从不毁约。今日来这里，不过是念在相识一场，与陆琮作个诀别。”既然要成亲，她觉得她有必要解释一二。
    “不过若郡主真放不下过往，此刻倒还来得及。”大概是她先前的话，他的语气稍稍缓和了几分。
    “王爷都说是过往了，又何必在乎，再说了，我与王爷这场婚事不过是各取所需，王爷又何必如此。”
    “你既要嫁进王府，那我就得为王府声誉考虑。”不知为何他的怒气又上来了。
    莲笙简直莫名其妙，难道她说错什么了吗，他们明明就是各取所需啊。唉！真是阴晴不定。
    莲笙也懒得搭理他，转身就往前走，宇文珏被莲笙这不愿搭理他的样子，弄得更愤怒了，
    莲笙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见宇文珏生气，以前见他都是彬彬有礼，然后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这样的宇文珏还真是稀奇，难不成以前都是装出来的？
    宇文珏跟在她身后，想想自己与她也确实是她口中的各取所需，他又有什么立场生气呢。他想要叫住她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在后面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叫住了莲笙：“郡主！”
    莲笙回过头，见他一副彬彬有礼的状态，心想这男人的脸变得还真快。
    “王爷，何事？”
    这时宇文珏看了看前面不远处的铺子说道：“郡主要不要去前面吃一点热乎的？”
    莲笙看了看前面，她今晚也确实没有吃什么东西，便点头应了。
    两人走近一看才发是一处面馆，老板正打着盹，忽听见脚步的声音，警觉的睁开眼，见两人进来，赶紧上前招呼道：“二位想吃点什么？”
    “老板，来两碗面。”宇文珏开口。
    “好嘞！”那老板笑脸盈盈的去准备了。
    “老板，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没打烊？”莲笙好奇的询问。
    “近日郡主要和平南王成亲了，这街上格外热闹，人也多，大家伙也高兴，所以就多摆一会。”
    老板这么说，莲笙才发现这大街上此时人少，许多店铺也是刚刚打烊。
    宇文珏听到此处倒是心情好了不少。他起身帮店主端面，他将手中的那碗端给莲笙，莲笙眼神示意感谢。
    宇文珏嘴角浅浅笑了一下，而后接过老板手中另一碗面，坐回原来的位置，吃了起来。
    那老板手中无活，便坐在一旁自夸道：“我这面好吃。”
    “嗯！”莲笙一边吃一边点头。
    “不够锅里还有！”
    老板真是大方，莲笙不由得在心底赞叹道。
    “不知你们夫妇二人这么晚，是出门还是归家？”那店主对着宇文珏说。
    “咳！”莲笙差点没把嘴里的面喷出来。
    宇文珏看看莲笙，却只见莲笙埋头吃面，并不理会他们的谈话。
    “我们还没成亲。不过快了。”宇文珏一边说一边看向莲笙。
    “哦，那恭喜恭喜了！”
    “多谢！”宇文珏笑的一脸温润，“我们这既不是出门，也不是归家。”
    “那你就是惹你这未婚妻生气了？”店主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笑眯眯的说，“这老婆啊，要哄，多哄哄就好了。”
    “老板说的是。只是啊，她呢，脾气倔，不好哄。”宇文珏微笑的脸上略带几分尴尬。
    莲笙听这二人一唱一和，觉得还真有点像那乡下家长里短的妇人。
    “公子要用心。这、、、、、、”店主正准备传授过来人的经验。
    “老板，再来一碗！”莲笙将碗递到老板面前，打断了他的话。
    “好，小姐稍等！”老板只得起身去为莲笙添面。
    莲笙看着宇文珏面前的面，却是未动几根，她将碗往宇文珏面前一推说道：“不得浪费粮食。”
    宇文珏嘴角一笑，这话已是许久未曾听到：“好！”
    于是他端起桌上的碗，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此时莲笙的面也刚好端了上来。
    “老板你家中几口人啊？”莲笙真是怕他们续上刚刚的话题，赶紧找了个话题岔开。
    “我家中一共四口人，八十岁的老娘和一双儿女。”老板笑笑，但是笑容里又带着几分苦涩与伤感。
    “你的妻子呢？”莲笙小心翼翼的问。
    “六年前那场大旱饿死了。”
    “当年京都没有饿死过人啊。”莲笙记得，虽然那一年干旱，但是京都没有饿死过一个人。
    “我们老家本是林州人，我们也是那一年逃难来的京都，我老婆就是在逃难的路上饿死的，幸好我们刚到京都的时候遇到泰安侯府施粥，我的老娘和孩子才能活。”老板说到此处眼泪不自觉在眼眶里打转。
    莲笙自是记得那年大旱，也正是那年大旱，所以才发生了后来那么多的事情。
    每每想到这六年的种种，莲笙心里总是愤怒的，因为那场干旱，她失去了父亲，也让俞家十万军魂埋骨他乡。
    莲笙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筷子，一旁的宇文珏注意到莲笙情绪的变化，他生怕莲笙会当场爆发，于是笑道：“吃饱了，就该回家了。”
    莲笙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失态，她很快恢复平静的说道：“待我吃完。”
    莲笙三下五除二的将面吃完，然后浑身上下摸了摸才惊觉自己忘了带银子，然后看着宇文珏道：“你先付，改日我再还你。”
    宇文珏听到这句，有些好气又好笑，他们天亮就要成亲，一碗面钱又算什么，这女人还要和他明算账。
    宇文珏付了面钱，然后自顾自的走了出去，莲笙紧随其后。最后是宇文珏将她送回了俞府。

 第134章 嫁妆

    回到府里，莲笙赶紧上床睡觉，无意间腰间的硬物硌了她一下，她掏出塞入腰间的玉佩，看到它，想起今夜陆琮的样子，她依旧还是会心疼，她明白真正杀韵芝表姐的人是皇帝，不是他，但是他和她终究还是不可能。大概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有一个生命，一个关于他和她的生命，这个生命好像他们的结束，但是又好似另一种形式的开始。
    可是她要怎么告诉宇文珏，她不能骗人。可是她还是骗了人。
    清晨一早，莲笙便随意梳妆一番，来到父亲生前所居的琅琊水榭，她望着墙上父亲和母亲的画像出神，此刻她想起二姐大婚那日早上，她陪二姐来向父亲请安，那日父亲送了二姐一尊玉观音，说那是母亲的嫁妆，这一切仿佛还是昨日，而今早已物是人非，她没能得到父亲送她出嫁，若是父亲今日在，他会说什么呢？
    “若是父亲今日在，他一定会跟你说，笙儿，嫁人了不可任性，要像母亲一样端庄贤淑。”梅沁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后。
    “二姐，你怎么这么早起了？多睡会。”如今梅沁身怀六甲，不日将要生产，莲笙是最怕她劳累的。
    “大概是他知道他小姨今日出嫁，早早便踢我了。”梅沁笑着，那笑容一如当年在家一般，这些年二姐的面容变化倒是不大，想来是柳湘照顾的缘故。
    莲笙亦笑了，然后蹲下身去附耳在梅沁肚子上：“你小子要对你娘好些，不然等你出来，小姨我揍你。”
    “哎呀！”梅沁捂住肚子。
    莲笙仰起头，一脸紧张的问：“二姐，怎么了？”
    莲笙赶紧起身扶梅沁坐下，梅沁笑道：“没事，他只是动了一下。”
    莲笙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柳湘也不来陪着你。”
    “昨晚来了，今早刚走。最近家里事多，你也知道如今这局势，我公爹最近要辞官，所以家里忙着收拾呢。”
    “辞官？”
    “我公爹不是看不清形势的人，你看那陆相一家，虽女儿贵为皇后，可到最后不还是说倒就倒。我公爹虽与陆相斗了一辈子，可是皇帝的心思他们清楚得很。与其等人来拿你的把柄错处，到不如急流勇退的好。”
    “也是，这皇帝心思诡谲，实在是难以捉摸。”
    “笙儿，你听说了吗？陆琮自请流放云州，说是要去修筑云州堤坝，弥补陆家之罪。”
    “我听说了。他是陆家人，这也是正常。”他回答，好似一切都与她无关。
    “我听说皇帝让他今日动身。”
    “他与我又有何干。我今日要嫁之人是平南王宇文珏。”莲笙在心底告诉自己，既然放下，那就要彻底。
    “不说这些了，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梅沁说完指了指书架顶上摆着的匣子：“你把那个拿下来。”
    莲笙将匣子拿下来，她好像从没注意到那书架上还有一个长匣：“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莲笙将木匣摆在案上，然后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两柄短剑，那剑柄和剑鞘上还镶嵌着各种颜色的宝石，尤其是剑柄底部那两颗红色宝石，异常剔透精美。剑鞘上还刻有琴瑟和鸣四个小字
    “这是？”
    “这是父亲为你准备的嫁妆，是父亲和母亲当年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剑？”
    梅沁点点头：“我小时候听母亲说过，父亲送与母亲第一件礼物就是这短剑。母亲当时收到这东西也是惊讶。她本是书香世家之女，但父亲凭自己的喜好就赠予这一对剑。虽哭笑不得，但也可见父亲的用心。这上面的字还是父亲后来刻上去的。”
    “想不到父亲还有这样一面。”莲笙回头看了看画像，她实在无法想象一向严厉的父亲会有那样一面，想想当年的父亲不过十多岁，正是少年气盛之时，不懂得女孩子的喜好，也属正常。
    “其实自我们出生，父亲和母亲就为我们定好了嫁妆，大姐是玲珑百花玉冠，我是观音像，你是这两把剑。我们的父母好似真的冥冥之中预感到了我们今后要走的路一样。”
    莲笙看着这匣子中的两把剑，她是喜欢的，但是“琴瑟和鸣”四个字，她和宇文珏只怕这一生也做不到。
    梅沁似是看出自家小妹的心思，其实她亦明白她答应嫁给宇文珏的原因，心中不免感慨，以前她和大姐以为只要牺牲自己的幸福，就可以让她活的快乐，活得自在，可谁知，她却是她们三姐妹背负最多的人。
    她拉过她的手，轻轻摩挲着莲笙手心因常年拿刀剑而生出的茧，她是心疼的，亦是无可奈何。如今柳家亦将退出朝堂，她终究没能为俞家尽到什么力。
    “小妹，这些年辛苦你了。”梅沁满眼心疼，话语间不自觉流出泪来。
    “不是，二姐，你别哭啊，孕中女子最忌哭泣。你别哭。”梅沁这泪掉的莲笙猝不及防。她赶紧抱住自家二姐，撒娇道：“二姐，别哭了，再哭就丑了。一会二姐夫来，该打我了。”
    梅沁被这一句话逗笑了：“还打你，他可怕你了，他跟我讲，想起当年你拿鞭子抽他的情形，他就不寒而栗呢。”
    “真的？”莲笙抬头。
    梅沁点点头。
    “他知道就好，这样他才不敢欺负你。”
    “好了，你该去祠堂祭拜祖先了。”
    莲笙点点头便带着丫鬟婆子到了祠堂，她进去点燃香，而后跪在早已备好的蒲团上，双手合十说道：“今俞家三女莲笙，蒙上赐婚，不敢奢求夫妇和美，但求此生无悔。愿祖宗在天有灵，佑我前路坦途，亦佑我俞家平安顺遂。”
    莲笙知道新娘子在拜祭祖宗之时，多是告诉祖宗自己觅得良缘，所求也多是夫妻和美，相守白头，可是她和宇文珏不过利益婚姻，怎能和美呢。
    从祠堂出来，莲笙便回来房间，开始沐浴更衣，今天的俞府，一如几年前一般热闹，到处用红绸扎的花，丝竹之声亦是不绝于耳，来来往往的人，有认识的，还有一些是不认识的，

 第135章 大婚

    今日在场所有人都赞叹着这婚宴，都夸赞新郎新娘天作之合。
    莲笙坐在梨花镜前，她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看过镜中的自己了。她长得更像自己的父亲了，她看着自己满头青丝，如墨汁瀑布一般垂于胸前，脸上更多的是坦然和坚毅，却少了女孩家应有的娇羞样子。
    这时宫中的一行女官走上前来：“郡主，该上妆了。”
    莲笙沉思入神，根本没有听见女官的话，她只是想着，自今日之后，她不再只是俞莲笙，还是平南王妃。
    “郡主，郡主？”一旁的宁远侯夫人轻轻唤道。
    “好。”
    好半晌莲笙才回过神，神情淡然的挤出那一个字来。
    宁远侯夫人赶紧打着圆场对众人道：“嗨呀，郡主呀是害羞了。”
    莲笙尴尬的笑笑，这时她才反应过来，是啊，新娘子是要笑的，毕竟这样的日子一生只有一回。
    宫里的女官再次毕恭毕敬的问道：“请问郡主，可以上妆了吗？”
    “可以！”
    于是几个宫女围了上来，莲笙坐在那里，任她们摆弄，只见她们一会描眉，一会腮红的，忽然一个宫女拿出一盒香粉，莲笙赶紧问道：“可不可以不用那个，我用它易起风疹。”
    “拿下去。”为首的女官吩咐宫女将香粉收起来，而后笑道：“郡主皮肤本就白皙，不用香粉也是可以的。”
    几个时辰后，莲笙穿戴整齐，被为首的宫女搀扶着起身。只见她身着华服，头戴华冠，眉目含情若秋水，肌肤白皙犹胜雪，那一套婚服衬得她越发的艳丽动人，她这样子着实惊艳了在场不少人。
    宁远侯夫人赶紧道：“呀，我就说我们郡主自小就生的美，便是天仙来了也得低头啊。”
    痕碧走近莲笙身旁：“哇，小姐，你今天真美。”
    稍外边几个宫女也窃窃私语道：“曾经京都人人都说郡主的姐姐先贵妃容貌乃京都第一，可今儿见了郡主这模样打扮，才知这容颜亦并不比先贵妃差啊。”
    莲笙侧目看着试衣镜中的自己，忽然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她看着镜中自己妆容明艳，她从不知道自己有这么美。以前的她，看到这样的自己，只怕是要开心好久，而今，她只觉得这美不过皮相而已。
    傍晚时分，接亲队伍已然到来，俞府门口早就聚集了人山人海，宇文珏命人洒下一些银子，才能通行，可到了门口却被林萧众人堵住。
    林萧高声道：“我俞家以武出生，亦知王爷功夫了得，今日要从此过，必须赢了我们兄弟几个。”
    “怎么赢？”
    “先掰手腕赢过我这兄弟。”
    “好！”这时宇文珏看向身后的启风，头微微一歪，示意他上。
    启风活动活动筋骨后上前来坐下，便与那人开始掰起手腕，两人力量不相上下，周围的人都看得紧张非常，忽然启风一鼓作气，赢了比赛。四周的人皆起哄起来。
    “这第二关嘛，就是比射箭。”林萧说着的间隙，下人已经将箭靶搬上来了，林萧率先射了三箭，且每支箭皆中靶心。
    宇文珏笑笑 ，看来是一关比一关难啊，他接过弓箭，三箭齐发，直接射穿了林萧的三只箭，此时的林萧眼中瞬间充满了崇拜和敬仰，之前一直只是听说他武功了得，当年北境那段时间，他因为有伤在身未得一件，日后一定要找个时间好好跟她讨教。
    “林将军，第三关是什么呢？”宇文珏人逢喜事精神爽。
    “看来王爷知道我们的考验还没完啊。”而后他悠闲的指着园子里一处高楼说道：“王爷可看见那高楼上的红绸没有，王爷能拿到便算赢。”
    “就这？”宇文珏诧异道，这么简单？
    “哦，对了王爷，我的人已经开始了哦。”
    宇文珏哭笑不得，早知道没这么简单，只见他轻功上前，身手敏捷得如林中的野兽，只见他几个健步飞过假山，到高楼之下时，林萧的人已然到了倒数第二层，他朝上纵身一跃，动作干脆利落，如履平地一般飞上高楼，最终在那群人快要触碰到红绸一角时，将那红绸取下。
    楼下顿时响起一片欢呼之声，林萧更是大声的喊道：“王爷厉害！”
    莲笙坐在内院，听见外面一片热闹哄笑便问道：“外面什么事这么吵？”
    “林将军在拦门呢。”月胧答道。
    此时痕碧欣喜的跑进来：“小姐，小姐，王爷真厉害，竟然全过关了。”
    莲笙便不觉得有什么稀奇，林萧一向头脑简单，想必设的关卡也都是考武力值的，而宇文珏六岁习武，十二岁开始混迹军营，十六岁便统领西南军，立下赫赫战功。她亦是见过他少年将军的风采。这点东西，怎么可能难倒他。
    此时莲笙脑海忽然就浮现出五年前，夕阳之下骑着高头大马，迎风而立的那位少年将军，在那夕阳之下，是那般桀骜，好像大漠的雄鹰。
    喜娘扶着莲笙出来，二人拜别俞家，莲笙坐上花轿。花轿起轿的一瞬间，轿帘被风吹起，莲笙微微侧目，便见人群中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她就知道那是陆琮，可是又能怎样，一切都该放下了。
    她放下手中的合欢扇，觉着就算所嫁之人不是所爱之人，但也算是出嫁，她应该笑的，于是她开始笑，可是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下来。她赶紧拭去脸上的泪水，脸上依旧倔强的保持着微笑。
    今日大街上也算热闹非凡，各家各户为了庆祝她的婚事，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绸，显得整个京都都红彤彤的，上一次这样盛大的婚礼还是皇帝和陆皇后大婚那日，但那日是朝廷要求家家户户挂红绸，而这一次是大家自发挂上的，京都的人皆感叹许久未见这样盛大的婚礼。
    黄昏的余晖，洒满了大街，亦照的花轿更是金碧辉煌，仿佛老天爷也很满意这场婚宴的安排。
    下轿、跨马鞍、拜堂，所有的流程皆在一句句吉祥话里进行着，莲笙亦按照之前嬷嬷教的规矩流程一步一步进行着。她只觉得这成亲真是累，比打仗还累。她如一个工具人一般走完流程，终于在众人簇拥下被送进了洞房。

 第136章 洞房花烛

    待众人热闹的出去喝酒了，莲笙赶紧放下合欢扇，吩咐痕碧道：“痕碧，你快去给我找点吃的来。”
    一旁的月胧赶紧将一旁的合欢扇递到莲笙面前：“小姐，快拿着。一会该叫人笑话了。”
    “现在又没人。”
    痕碧出去找吃的去了，月胧则陪着莲笙，莲笙只觉得头上的冠太重，压得她脖子都快断了。
    “月胧，你能帮我把这取下来吗？好重。”莲笙指了指头上的冠。这可是皇室重金打造的。
    “小姐，这不行，不然一会来人了，来不及啊。”
    莲笙想到今天带上去的时候插了好多发簪固定，确实如果来人，会来不及摘掉。她也只得放弃。
    忽然她看着月胧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今天好像一天都这样。
    “月胧，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我见你最近心事重重的。”
    “小姐，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小姐，你怀有身孕嫁给王爷，你不怕，王爷知道了会出事吗？”
    “我明天就会和他说清楚。而且，我和他成亲只不过是利益交换，没有那么多的事情。你放心好了，就算有什么事，我也护得住你和痕碧。”莲笙想起宇文珏那张冰块脸，明白月胧心底的担忧。她视她和 痕碧如家人，又怎么会让她们置于危险境地。
    痕碧这丫头机灵得很，很快便找来一堆果子糕点。莲笙见了那些东西，赶紧往嘴里塞，哪里还有一点新娘子的样子。
    月胧赶紧倒水递上：“小姐，你这样哪还有半点新娘子的样子啊。”
    “谁规定新娘子不能吃东西了？”莲笙接过月胧的水，猛喝一口，她是从上妆开始便没有喝过一口水，吃过一口食，这新娘子简直太难了。
    这时，只听得一群人哄笑着朝这边走来，莲笙赶紧擦嘴，两个丫鬟纷纷收拾残余，莲笙慌张的找着：“扇子，扇子。”
    “这儿呢，这儿呢。”月胧赶紧将丢在一旁的扇子递给莲笙。
    莲笙看也没看，赶紧将脸挡住。
    “小姐，反了？”月胧一边朝外面看，一边提醒，而一旁的痕碧跟个没头苍蝇一样想着把吃剩的糕点藏那儿。
    “什么反了？”莲笙歪头问。
    “扇子，扇子。”
    人声越来越近，莲笙赶紧将合欢扇转了一个面，正襟危坐着，好似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此时喝醉的宇文珏被一群人簇拥着偏偏倒到的走了进来，嘴里还喊着：“再喝一杯。”
    “王爷该洞房了。”众人劝解道。
    只见宇文珏醉醺醺的看着坐在床沿的新娘子，而后吩咐屋内的下人道：“你们先下去。”
    月胧和痕碧无奈对视一眼，只得走出房门，而后宇文珏又醉醺醺的关门，门外的人皆起哄道：“我们还没见郡主呢。”
    “我要洞房了，尔等回。”宇文珏醉醺醺的关上了门。
    莲笙见宇文珏那脚步轻浮的样子，想必是喝了不少。但是想着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她心底还是有些抵触和担忧的。她此时紧张得不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
    她下意识的摸摸腰间的软剑。要是宇文珏敢那什么，她就敢让她今夜见血。虽然这不是她的第一次，但是上次她被人下药，迷迷糊糊，什么也不知道，可是她不愿与自己不爱的人做那种事情。而且现在她的身体应该也不适合做那种事情。她依旧正襟危坐，不让宇文珏看出她的紧张。
    宇文珏在关上门的那一刹那，一收刚刚的醉态，他理了理自己的身上的喜服，踱步走到莲笙面前：“他们都走了。”
    莲笙心里紧张得要命，哪里听得见他说了什么。
    宇文珏见莲笙不动，便伸出手去拿掉她手中的扇子，这一眼，他只觉甚是惊艳，从前他只知道她长得尚可，却不知能够如此明艳动人，那殷红的嘴唇如带着朝露的玫瑰花瓣，一双杏眼，流光婉转，好似天上的繁星，这一瞬间他竟看得出了神。
    “王爷。”莲笙轻声唤道。
    宇文珏这才回过神来开口重复道：“他们都走了。”
    “王爷，我有事跟你说。”莲笙想今夜摊牌。
    “你还没吃东西。”他不理她的说辞，只是打开门吩咐门外的启风，“去拿些吃食来，王妃饿了。”
    “是！”
    “王爷，有些话，我必须与你说清楚。”
    “改日再说，今夜我有些累了。”
    莲笙听到这句话又一次神经紧绷了起来，今夜是她和他的洞房花烛夜，她自然知道今夜应该要发生些什么，可是她不想。她有些警惕的看着宇文珏的一举一动。
    她发现宇文珏却没有要上前的意思，只见他来到这屋子东面的案前，他伸出手朝案几下方摸了摸，此时旁边的柜子缓缓打开，推出一张床榻来。莲笙看得惊讶不已，这机关设置得甚是巧妙。
    而后宇文珏也不理她，自顾自的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来。
    “从今日起，我睡这儿。”宇文珏指了指那床。
    “哦。”他早有准备，看来刚刚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宇文珏将那隔着案几的红色纱幔放了下来，挡住案几那边的所有事物。
    此时，启风正好带着一行丫鬟端着吃的进来，莲笙见桌子上摆了各种菜肴，且都是她爱吃的，早知道会有这么多好吃的，刚刚就不该吃那些糕点了。
    莲笙忽然想起前些日子二姐教她的规矩，夫为天，夫不落座，当妻子的亦不能先落座，虽然莲笙觉得这规矩好没意思，但是想着此生要与他过一辈子，既然不能如别人家夫妻那般恩爱有加，但至少也可以给足他颜面。故莲笙见宇文珏未坐下，便迟迟不敢入座。
    宇文珏随即找了个位置坐下，莲笙亦跟随坐下。
    “王府没有那么多规矩，且王妃是这后宅之主，一切王妃自己决定。”宇文珏开口道，他深知莲笙素来不爱那些规矩。今日这般，只怕她是觉得亏欠，所以想与他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可是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相敬如宾。
    “好。”莲笙实在看不出这宇文珏什么意思，他娶她不过是利益，利益夫妻能做最好的不就是相敬如宾吗？难道要相护算计？
    吃完东西，宇文珏命人将食物撤下去，他看着桌上的交杯酒，犹豫了一下，便谎称自己累了，转身进入纱幔之中。
    莲笙看着桌上的交杯酒，这礼没有完成，到底算不算成婚呢？也是，这酒有什么好喝的呢。她嘴角浮出一抹苦笑，为了俞家，为了亲人，什么都是值得的，随即她端起其中一杯一饮而尽。

 第137章 王府主母

    不知是认床还是什么这屋子睡了另一个人的缘故，莲笙这一夜没睡多久，天还没亮她就醒了，她只是躺在床上，看着纱幔那边，毫无一丝动静，外面早已传来仆人起床洒扫的声音，没有太吵，与这黎明倒是相得益彰。
    她听着那“沙沙”的声音，不知不觉再一次睡去。等她再次醒来，已见宇文珏穿戴整齐，他还是一身玄衣，头戴金冠。只是金冠以一根玉簪固定，看上去华贵，却又不失雅致。
    莲笙坐起来，走到梳妆台前，正要呼唤守在门外的丫鬟，却见宇文珏走到床前，用匕首将自己手指割破，而后将血滴到床上一块白布上。
    他难道知道了什么？莲笙脑海中立即闪现出这个念头，但是随即她又否定了这个念头，心想毕竟他们成亲，晋朝上下皆关注着，要是传出去他们昨夜没有圆房，只怕又会传出什么闲话来。
    “你们进来帮王妃梳洗。”他朝屋外喊道。
    这时痕碧和月胧以及其他两个丫鬟走了进来。
    月胧和痕碧开始为莲笙梳头，其余两个丫头则负责收拾床褥，忽然她们好似看见了什么，两人偷偷笑了起来。
    莲笙此时只觉得尴尬，想必是那两个丫头看见那白布上的血迹，臆想出了什么。
    而月胧和痕碧则一脸惊讶的看着莲笙，莲笙只是笑笑，不好做过多解释。
    此时，王府管家来到门外行礼道：“拜见王爷王妃。”
    “林伯不必多礼。”宇文珏回答道。
    “王妃，府里的下人都已到齐，正站在园子里等主母训话。”
    “你昨晚没睡好，要不下午再训话。”莲笙自宇文珏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温柔。
    这本是一句在平常不过的话，可是旁人听在耳朵里，却又是另一个意思了。
    莲笙见众人怪异的眼神，她赶紧说道：“没事，你跟他们说，我一会就来。”
    “是！”林伯回完话便退出去了。
    “要快些。”莲笙不想下人多等，她催促身边的丫鬟道。
    “王妃今日第一次训话，不得精心打扮一番？”月胧一边梳头一边问。
    “样式简单的就好，不必复杂。你知我最烦那些钗环了。”
    宇文珏一旁听着这主仆的对话，看来这主仆三人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啊。但是这感觉让他有一点舒服。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惬意。他好像终于明白军中那些糙汉为何总是想家想老婆了。
    “咳。”宇文珏故意咳嗽一声。痕碧和月胧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王爷，两人赶紧闭了嘴。
    “你们慢慢弄，我在前厅等你。”他的话带着几分温柔。
    “好。”莲笙看着镜中的宇文珏回答道。
    待宇文珏出去，收拾床铺的两个丫头也出去了。待这屋里没其他人，痕碧才停下手上的动作迫不及待的问道：“小姐，你不是、、、、、、那个、、、、、、”
    莲笙知道她要问什么：“那是宇文珏的血。”
    “那他是知道了什么？”
    “我目前尚不能判断，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是这个事情我还是会尽快跟他讲明。”
    而月胧则安静的为莲笙梳着头，心中似乎在想着什么。
    “月胧，你怎么了？”莲笙察觉到月胧的心不在焉。
    “没，没什么。”
    “王妃，我可以进来吗？”此时一个女子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进来。”
    只见一个约么二十出头的女子走了进来，她一身淡绿色的袄裙，衣裙上绣着杜若，看上去很是清丽雅致。
    “奴婢锦儿，是这后院的一等女使，今日来晚了，还请王妃恕罪。”那锦儿跪下磕头道。
    “抬起头来。”
    那锦儿抬起头，脸上除了精心打扮过以外，还有些许傲气。
    “有意思。”莲笙在心底暗自嘀咕着。
    “你起来。”莲笙一脸和善。
    “谢王妃。”那锦儿起来后偷偷扫了一眼这屋子一周，而后神情有一丝黯然。但她很快便恢复如常。不过这一切都被莲笙收入眼底。
    “你过来和他们一起帮我更衣。”
    “是！”
    梳洗完毕的莲笙，全然一副新的打扮，她将发盘起，头上只戴了几支样式简单的簪子。和一些红色珠花作为点缀。
    今日的她依旧是一身红衣，只是今日的红衣显得更加稳重和成熟。莲笙看着这大大的衣袖，心想这还怎么拿剑啊。想到此处，她竟有些后悔成婚。
    莲笙带着丫鬟三人来到前厅，只见这府里下人按等级从前往后依次整齐站立，让人觉得不像王府，倒像军营。
    而宇文珏早已坐在案前，扶额假寐，莲笙心想难道他昨夜也没睡好？
    他们见莲笙到来，一齐下跪道：“拜见王妃！王妃福寿康宁。”
    “各位请起。”莲笙招呼他们起身，“我这初来乍到，对府里很多事情不甚清楚，日后还要仰仗各位为我们王府尽心尽力。大家都知道，我曾镇守北境，所以，对后院闺阁的事务了解甚少，但我想打理后院和军营总归有相似的地方，若将来，我有什么不周之处，还望各位海涵。好了，今儿个就到这儿了，各位各司其职。”
    “是！小的们定当尽心竭力。”
    “慢着！”宇文珏忽然开口，原本想要离开的众人，又站回了原地，等着宇文珏训话。
    只见他坐直了身子，看了看下面站立的仆人开口道：“以后在这王府之中王妃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在王府，除了老王妃，所有人都要听王妃的，包括我！”
    “是！”下面的人异口同声的答道，丝毫不敢怠慢。
    这时宇文珏看着站在下面的锦儿，然后对林伯说：“林伯，将那丫鬟送到庄子上去。”
    “是，王爷！”
    而下面的锦儿却赶紧下跪哭道：“王爷，您别撵我出去。王爷，求您了。”
    她见宇文珏不为所动，然后又恳求莲笙不要让她出去，莲笙虽不明白为何宇文珏要将那丫头送到庄子上去，但是她知道他一定有他的理由，她亦不好反驳。那锦儿就这样被人带了下去。虽然她一路上都哭喊着，不愿离府。
    莲笙训完话转身于案前另一侧坐下，此时一旁传膳的丫鬟们，将早膳纷纷端上桌。莲笙一看全是她爱吃的东西。心情畅快不少。
    “王爷，我有一件事要与你说。”莲笙放下手中吃到一半的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宇文珏一边喝粥，一边回答。
    莲笙听到这句，颇感意外，难道他知道她的事情了？想到确实是自己骗了他，婚前没有说清楚，心想宇文珏会不会恨她一辈子。
    只听见宇文珏继续说道：“我知道，二姐快生产了，放心，我们先不回西南，等二姐平安生产，我们再回西南。”
    莲笙听到二姐，刚刚提起的心才放下来，是的，虽然她打算跟他实话实说，可是想到若是从他口中说出来她还是会觉得紧张，毕竟那样，那她就得重新思考他娶她的理由。
    宇文珏见莲笙没有丝毫反应，继续问道：“难道夫人要说的不是这个？”
    莲笙在这才拉回思绪笑道：“是，谢谢王爷。”

 第138章 婚后生活

    用完早膳宇文珏便出去了，接连几日他都是早出晚归，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干嘛，只知道每晚他都回来很晚，好几次回来她都睡着了，还有好几次她起床的时候他早已出门。他们也都如新婚夜那般，莲笙睡床，宇文珏则睡在东面的那张机关床上。
    过去很久，除了他们一起进宫谢恩，他和她几乎见不到面，她也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与他说明她想说的事情，她看看自己的肚子，一个月又过去了，她再不说她的肚子就该显怀了，虽然她很瘦，目前穿宽松的衣服显不出来，于是她决定今夜与她言明，可是她在房中等了一晚上他竟没有回来。
    之前他可是每晚都回的，今晚她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回来，她差人去问，来人却说王爷觉得太晚，所以今夜宿在营队了。
    她只好放弃，想着总有一日能见到他。第二日清晨，宇文珏倒是很早就回来了，早膳间，他说道：“今日用完早膳，夫人可愿与我同去工部尚书家？”
    “做什么？”
    “今日她家次女定亲，前几日送来了帖子。毕竟是朝廷重臣，不去不妥。”
    是该她履行王妃义务的时候了，莲笙心想，随即放下手中碗筷得体的说道：“好，不知王爷需要我准备什么样的礼呢？”
    “这个不劳夫人操心，我已经备好了。”
    那就是让她出场就行了，也省事。不过他一口一个夫人，叫的还真是顺口。
    “好！”
    用完早膳，莲笙重新梳洗打扮了一番，毕竟她得得体些，这样也不会给他丢脸。
    今日这京中的勋贵到了约莫七八成，他们刚下马车，一群衣着华丽的人便簇拥上来了。
    “拜见王爷，王妃！”
    “诸位不必多礼。”宇文珏抱拳回礼道，“恭喜尚书大人！”
    “多谢王爷！”
    “王妃能来，妾身真是荣幸之至啊。”一旁的尚书夫人对莲笙笑道，“这多年不见，郡主依旧风采明艳。”
    “你，见过我？”莲笙不敢置信的问道。
    “当然见过，王妃忘了那年在宁安侯府的端午宴上了。”
    莲笙这才意起，这尚书夫人就是当年宁远侯夫人跟她介绍的沈夫人。
    “我记起了。沈夫人好。”
    “原来夫人与沈夫人是旧识。”宇文珏一脸和煦，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
    “当年也是匆匆一面，好了，别站在这儿了，王爷王妃，快去内堂坐。”
    莲笙笑着点点头。这样的场合她还是有些许不适应的。
    于是浩浩荡荡一行人，便跟在他们身后往里面走，刚走到一处台阶处，宇文珏捞起莲笙的手臂，温柔的说道：“夫人，小心台阶！”
    莲笙侧过脸看着宇文珏，只见宇文珏一脸温柔，眉目含情，这让她一阵恍惚，好似他们真是一对恩爱夫妻。莲笙也不得不在心中赞叹，宇文珏这演技，连眼神也是如此到位，真不愧是平南王，也对，没点演技与手段，怎么能让平南王府屹立不倒啊。
    而周围的人，也纷纷赞叹他们夫妻恩爱，琴瑟和鸣。甚至周围的女子皆对莲笙投来羡慕的目光。
    莲笙亦是一脸笑意答道：“谢谢夫君！”
    既然要演戏，那就真诚点。
    宇文珏文言先是一阵错愕，随即脸上的笑容更盛，如沐春风一般，莲笙看着他，她忽然有点不认识眼前的宇文珏了，那周身生人勿近的冰冷气质去哪儿了？她从未见过笑得如此阳光的宇文珏。原来这张脸配上这样的笑容，同样好看。
    进到内堂，各自落座，莲笙与宇文珏自然坐在贵宾位置，因着时辰未到，堂内男子说着话，一群大臣说的自然是朝堂上的事情。
    “如今陆相倒台，柳相亦有归隐之心，不知这局势下一步当如何啊。”其中一位老大人最先挑起话头。
    “是啊，连陆太傅也被贬，你们说皇上到底是何意啊？”
    “如今这朝堂，何人敢为相？”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宇文珏全程喝茶，不搭一言。
    忽然有人注意到从进这内堂都未开口的宇文珏，便问道：“不知王爷对此有何见教。”
    “本王常年驻守西南，近日也是因为成婚，所以在这京都呆的时间长一些，对这朝堂之事所知甚少，但无论皇上有何打算，我们做臣子的，做好分内之事就可以了。”宇文珏这一席话，堂内的大臣纷纷缄口。
    坐在他旁边的莲笙倒是听出来了，宇文珏这句话表面意思就是一个忠心，可言外之意却是，我坐镇西南，这朝堂斗争关我屁事。
    “王爷所言甚是。”工部尚书赶紧打圆场。其余人也跟着附和。
    宇文珏忽然对着莲笙说：“我听说尚书大人府中有两株早春杜鹃，此时花开正盛，夫人要不要去看看？”
    早春杜鹃？莲笙没有记错的话在京都这个时节是没有杜鹃花的，但是南方有。
    “是啊，我是岭南人，前些日子，我娘家刚送来两株杜鹃花，这两天开得正盛，要不大家移步到园子里欣赏欣赏？”沈夫人赶紧言明杜鹃来历，生怕惹出什么事来。
    莲笙只见在座众人纷纷拿出汗巾擦拭额头细汗，她看向坐在她身旁的宇文珏，此时那生人勿近的气质已然回到他的身上，她看着眼前这张邪魅狂狷的脸，让她看不清眼前这个男人的真实想法。
    “好。”此时莲笙亦挤出一个笑脸看向沈夫人。
    于是众人又移步到了园子里，园子里早已来了不少人，皆是那些勋贵小姐，她们大多为尚书千金的闺中密友，所以一早便在这园子里了，她们成群坐在一处嬉闹，倒是和这满园春色匹配至极，那身穿红衣的女子想必就是今日宴会的主角，尚书千金了。
    这园中的女子见宇文珏走来，哪里还有心思赏花，纷纷垂首害羞，不敢直视。这小女儿的心思，莲笙是一直学不来的。以前她觉得这样做作，但是现在她却觉得甚是有趣。
    此时尚书千金上前来福身行礼道：“小女子玉烟，拜见王爷，王妃。”
    其余女子也纷纷上前行礼，莲笙微笑着道：“不必多礼。”
    而宇文珏则全程没有正眼看过任何一位女子，径直拉着莲笙来到那两株杜鹃花前：“夫人，你看，这花开得多好。”

 第139章 二姐难产

    莲笙见那开得红艳艳的杜鹃，甚是娇美，在她的记忆之中，还是很小的时候在江南府见过杜鹃，这京都是甚少有这种花的，毕竟这京都的冬季格外长，不适合它生长。
    “要是王妃喜欢，我可将这杜鹃送与王妃。”
    “不了，我不会养花，到我手里只怕暴殄天物。”
    沈夫人闻言也只得尴尬的笑笑，此时启风突然自外面走了进来，凑在宇文珏耳边细声说了什么，宇文珏看向莲笙说道：“我有一点事情要暂离一会，你在此等我回来。”
    “好。”莲笙装出一副贤妻的模样。
    “沈夫人，我有要事要暂离一会，还请夫人好生照顾我家王妃。”
    “是是，王爷且去。民妇定然会照顾好王妃的。”
    宇文珏深深看了莲笙一眼，便转身离去，莲笙看着宇文珏远去的背影，心想着这样假装一辈子恩爱夫妻也是好的。虽然知道那眼神中的情愫不是真的，但是应该也能这样演着过一辈子。
    宇文珏走后，她不想被人簇拥，索性让众人随意，而她则带着月胧逛着这尚书府的园子，这园子精致一般，但是场地还是大的，府内精致多以岭南风格，但也算得上别有一番意趣。
    莲笙经过一片竹林小径时听得几个女子在说话，她不好打扰，想往回走，但忽然听见他们在说自己，便又停下脚步，
    “谁说王爷冷若冰霜来着，刚刚他看王妃的眼神，简直能温柔道掐出水来。”
    “是啊，还是俞莲笙名好，能够嫁给王爷这么好的男子。”
    “可惜啊，王爷再好也娶亲了。”
    “哪有什么，男子自古三妻四妾，谁规定王爷就得一个女人。”
    “听你这话，你是想给王爷做妾了？”
    一时间哄笑一团，不过这倒是点醒了莲笙，对呀，她日后可以给宇文珏娶妾，这样也能弥补他，忽然一个念头在她心中生根发芽，那就是她一定要为宇文珏选一个好的妾室。
    “王爷成亲了又怎么样，我们不是还有小陆大人。小陆大人可没有成亲，你我都还有机会呐。”
    莲笙自然知道她们口中的小陆大人是谁。陆琮可是全京都女子的男神呢。
    “可是小陆大人被贬了。”
    “我相信以小陆大人的才华，很快便能回来的。”
    跟自己说好要放下，可是听到他的名字，她还是会觉得心痛，莲笙捂住胸口，觉得一阵难受，月胧见状赶紧上前搀扶她，莲笙只是摆摆手示意她没事，此时身上忽然多了一件披风。
    “这风大，夫人小心着凉。”
    莲笙回过头，看着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的宇文珏，他脸上并无过多的表情，只是替她整理着披风。
    此时那边的女子亦听到了宇文珏的声音，赶紧走了过来，行礼道：“拜见王爷王妃。”
    莲笙瞥见她们，其中一个女子身体好像还在发抖，莲笙一下便猜出她就是那个扬言要给宇文珏做妾的女子。若是她爱宇文珏，此时定然会不悦，也许会给她使绊子，但是她不爱啊，所以又怎么会在乎她说了什么呢。
    “你回来了。”莲笙只是一句话。
    “仪式要开始了，我们去前厅。”宇文珏并不看她，也不理会身后跪着的人，拉着她就往前厅去，莲笙揣测宇文珏是生气了，可是他为什么会生气？
    仪式完了之后众人便纷纷入席，他们刚坐下，启风又一次进来了。
    “回王爷王妃，柳家传来消息，柳二夫人要生了。”
    莲笙赶紧起身朝外面跑，也来不及跟主人道别，宇文珏只得匆匆跟主人辞别，而后跟着莲笙往外赶，莲笙出来只见外面停着一辆马车，她看见启风出来，便拉着启风问：“你的马呢？”
    “这儿呢，王妃！”启风指了指旁边角落。
    莲笙走过去刚要翻身上马，宇文珏一个箭步上前拽住她：“莲笙，你不能骑马。”
    “为何，我姐姐要生孩子了，生孩子可是女人的鬼门关啊。我得尽快赶去。”
    “莲笙，你听我说，你不能骑马。”他抓住莲笙的肩膀给她强调着。
    “可是我姐姐、、、、、、”莲笙几乎哭出来，因为她想到大姐就是因为生孩子死的，她不能在经历那样的痛，她不能再失去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我一定要在她身边。我大姐就是因为生孩子才去世的，我不想我二姐也、、、、、、、”她有点说不下去了，她努力想要挣脱宇文珏的手，可是因着宇文珏亦是习武之人，她竟然丝毫不能动弹。
    “莲笙，你放心，前两天我就让宇文家最好的医师去你姐姐府上了，她会没事的。相信我。”
    莲笙看着他，他一遍遍跟莲笙说相信他，而且跟她不断保证她二姐会没事。莲笙这才情绪安定下来。乖乖跟着他上了马车。
    来到柳府，柳湘早已在房外的园子里急的跺脚，而屋内则传来产婆的声音，以及梅沁断断续续的叫喊声。
    莲笙第一次知道女人生孩子如此难受，她听着屋内姐姐的叫声，心中亦是焦急，但更多的是害怕，她害怕失去亲人，这五年里，那种失去亲人的感觉在无数个夜里循环着，她看着柳湘，眼中不觉多出一丝愤恨。此时一个产婆自屋里出来。
    “二公子，夫人她胎位不正，不好生呐。”
    “什么？”那柳湘听到这消息，竟一时腿软瘫坐在地上。好似真的危机关头来了似的连滚带爬的来到产婆面前带着哭腔说道：“无论如何要保住夫人。”
    莲笙看着眼前的柳湘，只觉得还是看不上她这二姐夫，怎的如此窝囊。
    “可有什么办法？”莲笙上前询问道。
    “回王妃，若有医术高超的大夫施针，可以正胎位。只是这妇人生产，府上没有女医师啊。”
    “无妨，我俞家女儿，不在乎这些细节，救命要紧。”莲笙看向地上的柳湘。
    柳湘赶紧喊道：“叫医师啊，我自己的老婆，我都没说什么，我夫人的命更重要。”
    这时启风带着两名医师刚好进来，医师进去之前，柳湘连忙拉住医师嘱咐道：“医师，孩子什么的都无所谓，你无论如何要保住我家夫人。”

 第140章 宣告怀孕

    医师连连点头，接着便冲进了屋内。
    莲笙忽然觉得这柳湘虽然窝囊，但是对自己二姐还真是好。看来当年那顿打没有白打，这样她也就放心了，也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京都了。
    不一会，一阵婴儿的哭声自屋内传来，屋里的丫鬟赶紧出来道喜：“恭喜二公子，夫人，生了个小公子。”
    柳湘听闻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然后声音颤抖的问：“我家夫人怎么样了？”
    “母子平安。”那出来通报的丫鬟也是一脸欣喜。
    这时产婆抱着孩子就出来了，谁知柳湘竟一眼也没瞧孩子，径直冲到了屋内，而后就听见屋内传来他的鬼哭狼嚎。
    “夫人啊，你受苦了，都是我不好，我让你受了这样大的苦。夫人，呜呜、、、、、、。”
    莲笙竟觉得有些好笑，她走到屋内，见柳湘跟个孩子似的匍匐在床边，拉着梅沁的双手哭得泪眼婆娑，梅沁有些虚弱的安慰他道：“都是当爹的人了，哭啥呢。”
    “我心疼！”柳湘带着哭腔。
    梅沁见莲笙夫妻进来，便笑着喊她：“笙儿，你也来了？”
    莲笙赶紧跑过去：“姐姐，你刚刚吓死我了，还疼不疼？想不想吃东西？”
    “笙儿不怕，姐姐没事。”梅沁有些虚弱，“已经不疼了。”
    然后她又对柳湘说：“你不去看看我们的孩子吗？”
    此时产婆将孩子抱了过来，柳湘小心翼翼的接过来，身体僵硬的抱在怀里。脸上明明还挂着眼泪，可是在看到孩子那一刻，他露出了初为人父的喜悦。梅沁看着他怀里的孩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但是她的脸色却很是苍白。
    莲笙走到医师身边询问：“我姐姐生了孩子，为何这般虚弱。”
    “女子生产，本就如此，加之夫人难产，所以消耗的精力比普通妇人更多，虚弱也是正常。养几个月就好了。”
    “谢谢大夫。”莲笙行礼道。
    “大夫，王妃最近亦是觉得身体不适，你可否帮忙看看。”宇文珏说完看了一眼莲笙。
    莲笙听到这话，脸上先是一惊，她有些心虚的看着周围的人。没有发现宇文珏和大夫之间眼神交换着什么。
    “当然可以。”那大夫和蔼的答道。
    “不用了，只是风寒。”莲笙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拒绝道，“过两天就好了。”
    “莲笙，你最近不舒服吗？快让大夫看看。”床上的梅沁听说自家妹妹身体不舒服，也担心起来。
    “姐，我没事，一点风寒而已。”她极力拒绝。
    “没事，看看总是好的。”宇文珏说着便拉着她的手递给大夫。
    莲笙赶紧将手抽了回来，但见到姐姐担心的神情，她犹豫着：“我真的没事，再说了侯府有余安，回头我找他那些药就好了。”
    “莲笙，听话!”梅沁担心道。
    莲笙看看躺在床上焦急的梅沁，又看看四下众人，她无奈只得小心翼翼将手伸了出去，大不了就知道，反正迟早要说的。
    那大夫把把脉，然后欣喜的说道：“恭喜王爷，王妃已有孕月余了。”
    月余？莲笙惊讶，这大夫莫不是庸医，她明明怀孕两月了，怎的就是月余。可他若是庸医，刚刚又怎会救下姐姐。那答案只有一个，就是宇文珏早就知道了。这大夫是他命人找来的，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可是他为何明知自己有孕，却还要娶她？
    “王妃，这刚怀孕要当心啊。不可劳累，要注意饮食。不可吃寒凉之物。”一旁的大夫嘱咐道。
    莲笙哪里还听得清大夫说了什么，宇文珏赶紧谢过大夫：“多谢大夫了。”
    梅沁见莲笙还在愣神，想来是她这妹妹自己呆住了：“笙儿，笙儿？”
    “啊，姐姐你叫我。”
    “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冒失。”
    她忽然想起刚刚宇文珏不让她骑马的事情来，心中更加确信宇文珏知道她怀孕的事情。
    自柳府出来，莲笙便心事重重，她想不出宇文珏明知她有身孕还要娶她的理由。他们回到房内，莲笙吩咐下人都出去，然后将房门关上。她也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问他：“你为何要娶我？”
    “成亲前我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了。”他径直越过她，不想与她交谈这个话题。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怀孕了是不是？”莲笙追问。
    “是！我知道。”他也不隐瞒。
    “那你还娶我，你明知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莲笙有些说不出口，这事也是她理亏。
    “是陆琮的吗？”宇文珏坐在案前说道，说得云淡风轻。
    “这你也知道？那你为何还要娶我？”莲笙一脸震惊。
    “我们成亲前不是说好了吗？”宇文珏望着她。
    只见莲笙忽然下跪道：“王爷，我希望您不要伤害我肚子里的孩子，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做王府世子。若您能大人有大量，我愿此生效忠于你。”
    宇文珏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然后嘴角浮出一抹不明笑意说道：“如何效忠？弑君夺位？”
    莲笙抬头望着眼前的男人，他那周身的寒意又多了几分：“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你也不屑这天下。”
    宇文珏起身上前，将莲笙扶起来说道：“放心，今日只怕全京都都知道你怀孕了，这孩子只会是我宇文珏和你俞莲笙的孩子，没人敢伤害他。”
    莲笙看着他，心底更加没有谱了，一个人做一件事若没有缘由，那就太可怕了，她还是看不懂宇文珏的心思，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对了，你姐姐已经平安生产，宫里也会知道你怀孕的事情，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得回西南了。”
    回西南，没想到这么快，她没有忘记陆琮跟她说过西南的局势严峻，只怕接下来才是她作为平南王妃要过的真正生活。
    “好。”莲笙回答。
    宇文珏动作也是迅速，第二日上朝他便以老王妃要见孙媳妇之名，请旨回西南，他都搬出自家奶奶了，皇帝也不好推辞，只得答应。

 第141章 准备回西南

    于是京都的平南王府几日忙得不可开交，而宇文珏以她怀有身孕之事，亦不让她操劳，一个人打理着这府里的所有的事。
    这日莲笙正在二姐屋里逗弄小侄儿，那胖乎乎的脸蛋让莲笙爱不释手，她拿着拨浪鼓摇着。
    “小宝，真乖！”
    梅沁见自家妹妹这样温柔，心想原来自己妹妹也有这温柔的一面。
    “二姐，他长得真好看，眉眼像极了你。”
    “这么小能看得出什么？”梅沁半卧在床上笑道。
    “怎么看不出。明明就是像你。真漂亮。”
    “就凭你家王爷的长相，你肚子里的这个也不会差的。若是男孩，以后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子。”
    “我倒希望是个女儿。”莲笙笑道，长相嘛，随了孩子的爹定然不会差的。
    “为何？”
    “女儿好啊，贴心啊”莲笙笑道。
    “不过说真的，你这嫁人一个多月了，觉得怎样？”梅沁问。
    “你们不都看见了吗，我和王爷相敬如宾，挺好的。”莲笙不敢看梅沁，假装继续逗着小孩儿。
    “我觉得王爷挺喜欢你的。既然成亲了，就要好好过日子。”
    “我知道了姐姐。”喜欢她，怎么可能，他们只是一场利益婚姻罢了。这一切无微不至皆是做给别人看的。
    “你就要去西南了，姐姐还是得嘱咐你几句，去了西南，一定要好好孝顺老王妃，凡事要和你家王爷商量着办。”
    “我知道了姐姐，你才是，柳相归隐，柳湘呢只是一个文职小官，等柳相告老还乡后，这相府只怕也是不能住了，你们要不搬回家住。”
    “不用，公公早就在京都为我们置办了宅子。”莲笙想想也是，柳相虽然为人心机颇深，但是确实对自己儿子很是溺爱。明知道自己儿子不堪重用，但是还是为他留在京都谋了一个差事。明里看着是为了儿子，其实是为了自己柳家后辈做长久打算，毕竟一个家族，要出京很容易，可是要回来，并立足那是很难的事情。
    “小姐，王府来接你的马车到了。”
    莲笙这才起身并依依不舍的起身：“姐姐，我先回去了。”
    “去。”
    莲笙走出柳府，进了马车发现宇文珏也在马车上，她笑道：“王爷这是亲自来接我？”
    “刚从宫里出来顺路。”他依旧波澜不惊。
    莲笙见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亦不再说话。忽然马车转了个弯。
    “这不是回王府的路，我们要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
    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才停下了，宇文珏先行下车，并转身扶莲笙下了马车，莲笙见四下灯火通明，抬头一看这聚香斋啊。
    宇文珏走了进去，老板很热情的上前打招呼：“王爷，三小姐好！”
    老板突然意识到自己称呼错了，赶紧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赔笑道：“不是，是王妃。”
    “老板无妨！”
    “不知王爷今日来要买些什么？”
    “还是老样子。”
    看来他常来，难道他爱吃糕点？
    “好嘞，王爷王妃稍后。”
    宇文珏似是发现莲笙的误会，解释道：“是奶奶爱吃这儿的糕点。”
    “哦。”她知道老王妃是生在在京都的侯府嫡女，爱吃也是正常。不过她发现宇文珏说起老王妃时眼中满是温柔。
    “去选一些你爱吃的，回了西南可就难吃到了。”
    “好。”莲笙心想反正不用自己花钱，何乐而不为呢，她赶紧跟老板补充道：“老板，挑一些我爱吃的一并打包。”
    “好嘞！”
    从聚香斋出来，宇文珏看向旁边的酒楼说道：“你下午可用了膳？”
    “在二姐那里吃了一些。王爷还没吃？”
    “嗯”宇文珏点点头。
    莲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要不去吃点？”
    “好！”
    他们来到酒楼，小二将他们带到楼上包间，宇文珏随意的点了几个菜。莲笙则看着窗外万家灯火，只觉得这样的繁荣盛好，小二很快便将最后一道菜端了上来，莲笙闻到那油腥味，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呕！”
    她赶紧别过头去，捂住嘴，呕吐起来，宇文珏亦是慌了神，焦急的朝小二吼道：“快把那肉撤下去。”
    一旁的月胧递来一杯水，宇文珏赶紧接下，递到莲笙面前，他一边轻轻拍着莲笙后背，一边焦急的询问：“舒服了没。”
    莲笙什么也没吐出来，平息了好久。
    宇文珏将水递给她：“喝一口。”
    莲笙接过水喝了起来：“不好意思，刚刚失态了。”
    “你们知道吗，听说云州又闹水患了。”这时隔壁传来谈话之声。
    “朝廷不是派了小陆大人去修堤坝了吗？”
    “是啊，我听说小陆大人去了，设计好堤坝图，正搬运修筑材料呢，那山洪就来了。而小陆大人差点就被那山洪冲走了。”
    “当初皇帝可是下旨，小陆大人修不好堤坝，不得回京的啊。”
    “也不知道小陆大人能不能回得来。”
    莲笙听到这个消息，心头亦是一紧，也不知道陆琮有没有受伤，她有些慌了，此刻她心头亦是无助，她看向身旁的宇文珏，他一定知道陆琮现在的状况，可话到嘴边，她终究开不了口。
    是了，家里刘叔一定知道他的消息，毕竟在她知道他要去云州之时，她就让刘叔在云州安插了人。
    她收好自己的情绪，笑着跟宇文珏说：“我想回一趟俞府。”
    可是她不知道她的这一系列情绪全被宇文珏看在了眼里。宇文珏没有拆穿她，亦是笑着回答她：“好！”
    莲笙听到这个字立即出了门，启风见莲笙出了门，他有些心疼自家主子：“王爷，王妃她、、、、、、”
    “别说了，你送王妃回俞府。”宇文珏失落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举杯一饮而尽，此时他的心中各种感觉交织，有嫉妒，有心痛，亦有不甘。
    莲笙回到俞府就问：“刘叔，云州那边怎么样了？”
    “小姐莫担心，陆大人一切安好。只是轻伤。”
    莲笙紧绷的心思这才放松下来。小声嘀咕着：“他没事，他没事，没事就好。”
    这夜莲笙歇在了俞府，她趴在暖榻的窗户边看着外面月色皎洁，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像今天一样对他的事再有波澜，她已然嫁人，她就该做好她的平南王妃。幸好她和宇文珏只是利益婚姻，不然她今日的所作所为，还真是对不起他。

 第142章 痕碧之死

    接下来几日她都住在俞府，宇文珏也不曾上门，莲笙只当他忙于准备回西南的事宜。也并没多想。
    直到一天夜里，宇文珏登门俞府，彼时莲笙已经睡下，他是径直闯入莲笙房间的，任凭外面的人如何拦，也未将他拦住，莲笙听着门外丫鬟的声音才从梦中惊醒。
    “王爷，王妃已经睡下了。”是月胧的声音。
    莲笙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王爷，宇文珏来了？
    正当她迷糊着呢，宇文珏已经进到屋内，撩开了她的床幔，莲笙也算是久经沙场的人，对于突然有人闯入的动静，她也是立马就清醒了。
    宇文珏伸手，她一个激灵躲开了，而后两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边过了数招，最后莲笙还是不敌，被宇文珏裹着被子抱了出去。
    莲笙有些生气：“宇文珏，你干嘛。”
    “接王妃回家。”
    “就不能明天吗？”莲笙明显闻到了宇文珏身上的酒气，“你喝酒了？”
    “放心，不会把你摔了的。”他一脸冷冰冰的。莲笙虽然不知道此人为何发疯，但是她却明显感觉到他的怒意。
    就这样在俞府上下众多目光里莲笙被宇文珏抱出了俞府，此时而莲笙只觉得丢脸，她无奈只得将头埋在宇文珏胸前。
    可是宇文珏见莲笙这动作，脸上冰冷的表情，一下被什么东西融化了，就连嘴角也不自觉弯出了一个弧度。
    他将莲笙放在马车上，莲笙裹着被子，狠狠的瞪着宇文珏：“我们成亲前说好的，只是为了各自利益。今夜平南王又是闹哪出？”
    “现在外界在传我们夫妻不睦，这严重影响了我平南王府声誉。所以才来连夜接夫人的。”
    “别叫我夫人，如今四下无旁人，不必做戏。”莲笙很是生气。
    “那叫什么？莲笙？笙儿？还是、、、、、、？”
    莲笙越听越离谱，无奈只得妥协，她从没想过宇文珏会如此不要脸，她深吸一口气：“算了，还是叫夫人。”
    马车很快就回到了王府，宇文珏弯腰想抱莲笙。
    莲笙一副惊恐样问：“你想干嘛？”
    “难道夫人是想光脚走进王府？”
    莲笙看着自己赤裸裸的脚，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府里下人众多。而且此时她的身上只穿了里衣。她可不想就这样裹着被子进入王府，那样她的威严何存？
    宇文珏这才又将莲笙抱起，然后一路从正门抱进了二人卧房。宇文珏将莲笙放在卧房的床上，亦不多留，也无多话，只见他径直睡在了东面的机关床上。
    莲笙实在看不懂宇文珏今夜这一番作为。他一定是在耍酒疯。想不到堂堂一个王爷，耍起酒疯来这般流氓。
    她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可睡意还是占据了她的思绪，她最近开始嗜睡了。
    第三天，她和宇文珏带着一队人马回西南，城中百姓皆夹道相送，莲笙看着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的宇文珏，是那样的威风凛凛，她这才发现他身上除了那生人勿近的冰冷气质，他身上还透着世人不可攀的矜贵。
    出了京都十里后，他们皆换上平民衣物，见齐为早已等着十里长亭，莲笙和宇文珏走过去，齐为恭敬行礼道：“拜见王爷王妃！”
    “不必多礼。”
    此时莲笙将身后的痕碧拉出来，将痕碧的手递给齐为：“这丫头就交给你了。”
    齐为接过痕碧的手：“王妃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痕碧的。”
    莲笙拉着痕碧的手说道：“记住我昨晚跟你说的话，好好过日子。”
    莲笙本打算要给他们在京都办婚礼的，让痕碧以俞家义女的身份嫁出去，可是痕碧不愿，她告诉她，齐为若是真心娶她，就不会看中这些。再加上齐为母亲不在京都，所以才没办这婚礼。
    忽然莲笙和宇文珏听得四周竹林一片骚动之声。此时几个黑衣人自竹林飞出来，莲笙立即拔出腰间的软剑，与来人缠斗起来。
    宇文珏和启风亦是加入战斗，此时林中忽然放出数支冷箭，莲笙将他们一一击下，宇文珏反手抹掉了一个黑衣人的脖子，此时又来了另一波人，前来相助，先前的黑衣人见人多，转身便撤了。
    此时令羽跪在莲笙面前：“小姐受惊了，是属下来迟了。”
    “快起来。”
    “痕碧，痕碧，痕碧。”忽然身后传来齐为的呼唤。
    莲笙回过头，看见一支箭自痕碧身后刺穿了她的胸口。
    莲笙跑过去，拉着痕碧喊道：“痕碧，痕碧！”
    痕碧这才缓缓睁开眼：“小姐，小姐，我在。”
    “你是不是傻，你为什么要替我挡下那一箭？”齐为哭着将痕碧抱在怀里。
    痕碧虚弱的笑笑：“你没事就好。”
    “痕碧，我带你去找大夫，别说话了。”
    “小姐，不用了，我没有时间了。”她转头抚摸着齐为的脸颊，“齐为，你要好好帮小姐做事，她一个人太难了。”
    “我知道！”齐为点点头，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对不起，不能陪你读书，写字了。我要食言了，你找个更好的姑娘照顾你，小姐、、、、、、。”痕碧的话还未说完，只见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她最终还是难受的闭上了眼睛。
    “痕碧，痕碧！”莲笙亦是哭得泣不成声，忽然她觉得腹部一阵疼痛，她赶紧捂住肚子：“我的孩子。”
    宇文珏赶紧跑过去：“莲笙你怎么样了？”
    “我肚子，好痛！”莲笙说完只觉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她发现她在一处医庐，药味弥漫了整个屋子，宇文珏则趴在她的床边，她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绝望的喊着：“痕碧，痕碧！”
    宇文珏被她的声音惊醒：“笙儿，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痕碧呢，痕碧呢？”
    宇文珏低下头，满脸哀伤：“她死了，齐为将她带走了。”
    莲笙只觉得悲痛万分，痕碧虽是她的丫头，但是却情同姐妹，她连最后一程也不曾送她。莲笙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是我没有保护好她，都是我。”

 第143章 别怕，有我在

    宇文珏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安慰道：“这不怪你，当时太突然了。”
    “不，就是我，就是我害死了她。”莲笙趴在宇文珏肩头放声哭着
    “不怪你，要错也是那些杀手。”宇文珏继续安慰。
    “就是我，你说，我为什么不早早把她嫁给齐为，如果我不带她去那儿，她就不会死了。”莲笙继续哭着，忽然哭着的她似是想起什么似的，她推开宇文珏问：“我的孩子呢？”
    她记得她觉得肚子一阵疼痛，然后她就疼晕了过去。
    “我的孩子呢？”她反复问。
    “没事，孩子没事，他还在你肚子里好好的。”
    “他还在我肚子里好好的？”莲笙喃喃道，只觉得庆幸。
    “是的，他还好好的。”
    此时一个老头端着药进来：“王妃，该喝药了。”
    宇文珏接过药，舀一勺药吹了吹，确定不烫了，再喂给莲笙。
    那老头站在一旁说道：“王妃常年驻守北境，但北境天气寒凉，导致王妃体寒，王妃如今有孕，此时这身体本就不宜动武，加之极度伤心，所以才有了流产之兆。王妃要当心啊。”
    “谢过大夫了。”莲笙微微点头谢道。
    “你要谢的是王爷，他若是晚送来一刻钟，只怕老夫也保不住这孩子。”那老头说完便摇摇头出去了。
    莲笙看着宇文珏，很是真诚的道了一声：“谢谢！”
    宇文珏救了她的孩子，一时间她只觉得自己又欠了他一次，以后一定要从别的地方偿还他。
    宇文珏微微皱眉，不理会她的话，继续将药喂给她：“快喝药！”
    莲笙喝完药，宇文珏扶她躺下，并替她掖好被角，见她闭上眼睛，才离开那个房间。
    走到外面，宇文珏见那老头正在喝茶，他走过去自对面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那屋里的就是你当年给我说的女娃？”那老头捋着胡须问道。
    宇文珏点点头，轻抿一口那杯中的茶：“老头，你这喝茶的品味退步了啊。下次我派人给你捎些好茶。”
    “我听说你们刚成亲一月有余，可是我刚刚探她的脉象，那孩子却已经两月有余了啊。”老头疑惑的问道。
    “怎么？不行？”
    “这不像你小子的行事作风啊？”那老头不信，“你别被人骗了，做了这冤大头爹。”
    宇文珏却笑了说道：“老头你打一辈子光棍了，你哪懂男女之事！”
    那老头听了这话，气急败坏的夺过了宇文珏手中的茶：“哼！不给你喝了。”
    那老头说完将那茶一口饮下，继续指着宇文珏鼻子骂道：“当年好歹也是老子救了你，我怎么的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居然这么打趣我。”
    宇文珏也不生气，拿起茶壶想给自己重新倒上一杯，谁知那老头一把夺过茶壶，径直喝了起来，一边喝还一边嘟囔着：“就不给你喝。”
    “老头你给我留点啊。”宇文珏想去夺茶壶。
    那老头则一个轻巧的闪身，躲了过去。然后将喝完的茶壶放在桌上：“要喝自己泡去。”
    宇文珏不得不拿起茶壶，去掺水泡茶。可茶刚泡到一半，他就听见屋内莲笙的喊声。
    莲笙睡着之后，迷迷糊糊她好似又回到了五年前那场战役时，她又一次眼睁睁看着俞家将士一个个饿死在她的面前，又一次看着父亲如何战死，以及北境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雪地。
    这是一直困扰她五年的梦魇，回到京都后，她亦很少在做这个梦，可今日，她又一次梦到了，梦里的感觉那样的真实，只是这场梦还增加了痕碧的死，这痛亦是又增加了一分。
    梦里她看见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她想要去救，可是怎么都无法靠近，她大声呼喊，却没有人理她，她疼的倒在了苍茫的雪地之中，最后被梦惊醒。
    宇文珏丢下茶壶，赶紧跑进去，只见莲笙满头大汗的坐了起来，他冲过去紧紧抱着她：“笙儿，我在，我在，不怕，不怕！”
    “他们都死了！”莲笙靠在他肩膀上喃喃道，那声音充满绝望还有崩溃。
    “没事了，都过去了。”宇文珏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别怕，有我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宇文珏发现靠在他肩头的莲笙没有了声音，才又将她放回床上，这一刻，他是一步也不敢离开了，他怕她又一次梦魇。
    莲笙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天亮，睡梦中她感觉得到有一只温热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手，一夜也未曾松开，她醒来时才发现是宇文珏，她看着宇文珏的睡颜，他的下巴上已经冒出了点点胡茬，他守了自己一夜，他为何要这样做？
    宇文珏微微睁开眼睛，就看见莲笙正望着他出神：“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了？”
    莲笙回过神来：“我没事了！”
    宇文珏这才放开她，莲笙问道：“可有查出，这次刺杀是何人指使？”
    “做得很干净，没有任何痕迹。”
    “看来筹谋了很久。”
    “对，尸体上也查不出任何痕迹，不过我推测有可能是西南，也有可能是北境。”
    “不，还有可能是宫里。”莲笙猜测道，“无论是谁，这仇我一定要报。”
    “你先养好身体，我一定会查到是谁的。”
    莲笙想起昨日宇文珏跟她说痕碧被齐为带走了，便问道：“齐为带痕碧去哪里了？”
    “齐大人说虽然他与痕碧未有仪式，但他早已将她视作他的妻子。所以他要带她回江南府老家，将她葬入祖坟。”
    “齐为也是性情中人，早知如此，我就应该早早风风光光的将她嫁出去。”莲笙说到此处，眼泪也跟着落下。她很后悔，后悔不早些把她交给齐为。后悔那日带她出来。
    莲笙在这药庐养了几日，身体已好的差不多，他们这才启程回西南，他们必须在到西南之前赶上队伍。
    一连赶了几日路，一路上她与宇文珏也无多话。但是经过这次，莲笙觉得宇文珏是可信的，只是她还是没有想出宇文珏娶她的理由。
    这日，马车忽然在一处城镇停了下来，赶车的启风禀告道：“公子，夫人，我们到云州了。”

 第144章 云州之别

    云州，莲笙听到云州两个字，她下意识疑惑的看向宇文珏，他为何会带她来这里？
    “你不想见见他吗？”
    是啊，她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这里。
    宇文珏走下马车，然后扶着莲笙下车，他们听着堤坝上的人喊着号子，莲笙跟在宇文珏身后，一路来到了堤坝前，只一眼她就认出了自己想见的人。
    她远远看着他，但见他一身粗布麻衣，头发亦是随意束起，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陆琮，从前的他都是翩翩公子模样，她细细看着那熟悉的侧脸，只心疼他清瘦了不少，但这清瘦却显得他多了几分坚毅。
    “你们找谁？”一个端着簸箕的小姑娘问。
    “我们找陆大人。”宇文珏指了指远处的陆琮，“我们是他的朋友。”
    “我去帮你们叫。”
    接着那女子小跑到陆琮身边，跟正在议事的陆琮说了什么，陆琮抬头看了看他们这边，只见他拿的图纸都手都松了。
    他亦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她，随即他笑着朝他们跑来，莲笙很想跑过去，冲到他怀里，可是他不能动，陆琮跑到他们面前，她与陆琮四目相对，只觉恍如隔世。
    “云深！”还是宇文珏唤了他的字。
    “怀卿，好久不见。”他们二人没有用彼此的身份作为称呼。
    接着陆琮指了指旁边简易的茶棚：“我们去那边坐。”
    三人坐下，陆琮倒上两杯茶：“这茶不如平时喝的好，你们将就喝喝。”
    莲笙端起茶轻抿一口，虽不是名贵的茶，但是喝着别有一番滋味，唇齿留香。
    “你们成亲，我还没好好恭喜你们呢。”陆琮说出这句话，脸上带着几分苦笑。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端起茶杯继续说道，“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他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莲笙，莲笙只觉得难受，好似一口气堵在心头。她只是呆呆的看着他，也只能看着他。
    “你这工程进行得如何了？”宇文珏岔开话题
    “目前进展不顺，总是有山洪，很是难。”
    “可否给我看看这图纸。以及堪舆图。说不定我能给你出出主意。”
    陆琮命人取来这两样东西，他们看着这堤坝图纸和堪舆图，宇文珏指着图纸上河上段问：“此处可是平地？”
    “算不得平地，但比这儿好。”
    “那为何不将堤坝修至此处。”
    “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此处山洪汇聚，只怕更难。而且此处一但修筑堤坝，那么隔壁县就没水了。”
    莲笙看着那图纸，开口道：“若是将堤坝一分为二，在此处再挖一条河道，怎样？”
    宇文珏和陆琮同时看着莲笙，陆琮看着那堪舆图：“再挖一条河道，那就可以分流，然后两座堤坝，可以控制水量，且这边能出一大片灌溉之地。甚妙！”
    “此计确实妙啊，不仅解决山洪，还造福百姓啊。”宇文珏亦是惊叹。
    “多谢！”陆琮朝莲笙行礼道。
    “不用。陆大人多礼了。”是的，他朝她行礼，她叫他陆大人，好似他们本就应该这样。
    “天色不早了，我们还得赶路。云深兄，祝你早日完成这工程。”
    要走了吗？莲笙踌躇着，她舍不得挪动脚步，舍不得移开眼睛，虽然她知道此时的她是那么的明目张胆，她也想过宇文珏定会生气，可是那又如何，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就让她放纵这一次，放纵这最后一次。
    “月胧，扶夫人上马车。”
    “是！”月胧行礼道，“夫人，我们走。”
    莲笙被月胧扶着朝马车走，莲笙依依不舍的回过头，彼时眼泪已然模糊了眼睛，而陆琮则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他的神情何尝不是悲痛万分呢？
    莲笙坐回到车上，见宇文珏转身正过来却被陆琮叫住，由于隔得太远，她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最后只见两人互相行礼道别。
    宇文珏回到车上，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安静的可怕，莲笙撩起帘子，看着远处的山，她知道她离他越来越远了，她开始想，如果一开始她为了他放弃俞家，放弃做女将军，他们现下当是如何，是不是一起期待着她肚子里孩子的出生，是不是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可是他们会过着平淡的日子吗？
    人生来这世界上本就背负太多，他背负着他的身世，而她也注定要背负俞家的责任，也同样背负着俞家的命运。
    马车走了好久，天早已黑了，莲笙看着一路闭目养神的宇文珏，她终究还是开了口：“你今日为何要带我去见他。”
    “只是路过，我与他亦是好友。”
    “你明知道、、、、、、”我与他的事。莲笙没有说出口。
    “明知道你与他的事吗？”宇文珏又回到了那副生人勿近样子，“那我就是提醒夫人你现在的身份。”
    此时马车忽然停了，启风在外面喊道：“公子，夫人，我们到客栈了。”
    宇文珏立即走下马车，莲笙走出马车时，见宇文珏早已走进了客栈。
    启风有些尴尬，因为以前自家主子都会扶夫人下车，不知这次为何，竟丢下夫人自己进去了，他只得扶夫人下车。
    待莲笙走到店里，宇文珏已经定好房间，让她意外的是，他居然定了四间房。但是想想也说得通，之前在京都，要做戏给所有人看，所以不得不随时装出一副恩爱夫妻模样，如今出了京都，自然不需要再装了。
    莲笙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收拾收拾，早早便躺在床上，她脑子里全是今日看到陆琮的样子，她知晓此生与他不再有可能，可是终究觉得遗憾，或许这就是命，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过，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呢。
    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也许自己得到的已然够了，世事哪能两全。总有辜负，总有遗憾，也许放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莲笙缓缓闭上眼睛，可是却怎么也无法入睡，今夜她想了许多，想起了逝去的亲人，想起她和陆琮，不自觉眼泪就滴落下来。她亦闭上眼，任由眼泪落下。

 第145章 孕妇不宜饮酒

    忽然一道清幽深远的萧声传来，那萧声中夹杂着无奈，不甘，以及痛苦，莲笙想不知是哪个吹箫人，来扰乱了她的思绪。
    她起身推开窗，萧声很近，她本想制止，可是听得萧声中的忧愁，她亦有些不忍心，索性将窗户关上，就在她刚关上窗户的那一瞬间，一道寒光朝她袭来，莲笙一个轻盈的闪身，便避开了，她抽出腰间的软剑，那软剑如灵蛇吐信一般朝那黑衣人袭去。那黑衣人亦是躲过，从他的身手不难看出其身手非凡。
    忽然，另一道黑影自窗户闪进来，将那黑衣人一脚踹倒，然后两人便是一场恶战，莲笙这才看清与那黑衣人搏斗的正是宇文珏，此时听到打斗之声的启风也进来了。
    宇文珏见启风进来便吩咐道：“保护好夫人。”
    启风抽出剑将莲笙护在身后，只见几番缠斗下来，那人已被宇文珏制服，宇文珏将剑架在那人脖子上问道：“说，谁派你来的？”
    谁知那人一句话没说就倒了下去，宇文珏扯开他的面罩，那人已然服毒自杀了，与那时竹林里遇到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痕迹。
    “我们立即启程，回西南。”
    此时莲笙注意到他手臂上衣服的一道口子：“王爷，你受伤了。”
    宇文珏看看自己手臂的伤口，答道：“无碍！你们先收拾，我自己会处理。”
    他说完便独自出去了。
    等到再见面的时候，宇文珏早已坐在马车上了，莲笙下意识的看向那只手臂，只见那伤口已然包扎好了，看来我们得换一条路回西南了。
    于是他们来到渡口，由陆路转为水路。由于事情太过紧急，他们也只是找到一条小船，莲笙到船上不久就靠着船舱睡着了，她太累了，怀着身孕本就消耗，但由于今夜的事情，让她觉得更累。
    待她醒来时已是第二日中午，她醒来时发现她的身上正盖着宇文珏的斗篷，她看着启风在后面撑船，宇文珏在钓鱼，而月胧则在船头煮着什么。
    月胧见她醒来，赶紧盛了一碗汤递给莲笙：“小姐，你醒了，快喝点鱼汤暖暖身子。”
    莲笙接过碗，看着碗里奶白的鱼汤，尝了一口，觉得甚是鲜美。这让她想起那年她与宇文珏同乘一船回京都的情形，那年他也是这样钓鱼，然后将鱼分给他们主仆，她到现在还记得她与痕碧在甲板上打闹，被他看到的样子。可惜痕碧已经不在了，若是她在，这会一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月胧见莲笙一脸忧愁，便说道：“小姐，又在想痕碧了。”
    莲笙点点头。
    月胧上前握住莲笙的手说道：“小姐，你还有我。以后我会照顾你。”
    “好。”莲笙笑着端着碗又喝了一口。
    莲笙见天气晴朗，她坐在船头，看着宇文珏手里拿着鱼竿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她实在看不透这个男人，他坐在那里，身如松柏，英挺而坚毅，而脸上的表情却沉寂如深潭。他那好看的容颜，又让人心生几分畏惧。
    “王妃这样看着本王，莫不是看上了本王？”宇文珏看着湖面开口道。
    这话差点让莲笙被一口汤噎死：“咳，咳，咳。”
    “王爷哪里话，我是在看王爷能不能钓到一条大鱼。”
    “王妃莫担心，这桶里的鱼已经够王妃吃两天了。”他看了看他身旁的木桶。
    莲笙有些不相信的走过去，只见那桶里已有六尾足斤的青鱼，这时宇文珏的鱼竿动了一下，宇文珏顺势拉起鱼竿，只见一尾约莫两斤的青鱼，挂在鱼线上不停的挣扎着。
    “好大的鱼。”莲笙欣喜道，“鱼竿给我给我。”
    宇文珏见她难得高兴，便把鱼竿递给了她，莲笙接过鱼竿，将鱼竿往后扬，那鱼拼命的地挣扎着，这突如其来的力道让莲笙控制不住，突然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栽到水里去。
    幸好宇文珏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了起来，莲笙由于惯性直接栽倒在他怀里，莲笙望着眼前的俊脸，一时间她觉得无比尴尬，又觉得不知所措。而她手里的鱼竿，猛烈的动了几下，就没有了任何动静。
    而此时宇文珏居然脸红了，宇文珏脸红了？莲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她切切实实看到宇文珏的脸一路红到了耳根，她又觉得有些好笑，一人之下的王爷也会脸红，而且按照他现在的年纪，应该早就有过几个女人了。难不成？
    莲笙立即掐断了自己的想象，她得赶紧找个话题缓解这尴尬，她讪讪笑着起身，然后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鱼，鱼好像跑了。”
    “没事，再钓就是。”宇文珏继续看着湖面，虽然脸还红着，但是声音已然恢复正常。
    傍晚，启风不知从哪里捞到一块平整且薄的石头，他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将其洗干净，晚上宇文珏在船头将它放在生火的炉子上，然后把白天钓到的鱼虾一并烤了，那香味瞬间弥漫四周。
    莲笙看着月亮倒影在水里，天上是漫天繁星，四周虽有蛙声虫鸣，但却让这夜晚显得更加静谧，一阵风自湖面吹来，带着些许寒意，莲笙本就穿着斗篷，却没想这湖面比陆地上温度低太多了，宇文珏见莲笙冷的缩在一团，他赶紧递上一碗热汤，并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王爷我不冷。”莲笙捧着碗道。
    “你是有身子的人，着凉了可不好。”宇文珏说着走回原来的位置，然后将烤好的鱼虾分给启风和月胧。
    “多谢王爷。”月胧接过鱼虾。
    启风则进船舱拿出一只扁壶递给宇文珏：“公子，喝两口暖暖身子。”
    宇文珏接过扁壶，打开盖子猛灌一口，然后笑着将壶递给启风。启风咧着嘴笑着，也喝了一大口。
    莲笙亦是许久没喝酒了，今夜的菜确实适合喝酒。
    “那个，可以给我喝一口吗？”莲笙说着就要去拿酒孕妇不宜饮酒。
    “不行！”宇文珏将扁壶盖好，然后放到自己身后，“孕妇不宜饮酒。”
    “就一口。”
    “一口也不行。”宇文珏自顾自吃了起来，不再理会她。
    莲笙瘪瘪嘴，抬头望着这夜空，以及天空中那满天的繁星。宇文珏则将一只烤好的河虾放到莲笙面前的碗里。

 第146章 老王妃

    他们就这样在船上过了五六天，在莲笙将河鲜吃腻的时候，他们终于追上了回西南的部队，越往西南走，山越高，且那些山和北境的山完全不一样，这里的山分外陡峭，且山上绿树成荫，随时抬头都能看到陡峭的岩壁，那些山好似被刀斧凿过一般，是那样奇异。
    这边的天气跟京都相比稍显热。莲笙坐在马车里，见西南的城楼边守着许多官兵，那些官兵见到他们的车驾，纷纷下跪高声道：“恭迎王爷回城！”
    然后一个卫兵朝他们行礼后转身便朝城中跑去，一边跑，一边高呼：“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莲笙撩起马车帘子，看着外面的百姓纷纷跟宇文珏行礼，而宇文珏则侧目点头回礼。
    莲笙见他们穿着和京都大不一样。他们的衣服大多为窄袖，且修身，衣长也只到小腿部，而且他们的衣服上都是各色的图案和花纹，就连女子的裙摆上也都是绣满了花纹，这里的普通女子也都穿着裤子，而不是袄裙，这样大抵是由于西南多山路的原因。
    “那马车里的是王妃吗？”莲笙听得街边的妇人质疑道。
    “那肯定是王妃啊。”其中有人附和。
    “不是说王妃被称为修罗郡主吗？想不到竟生得这样标致啊。”
    “咱们王爷不也是被称为鬼面阎罗嘛。不也生得貌比潘安嘛。”
    莲笙看着这宇文珏在西南的声威，她好像明白为何宇文珏会娶她了，他在西南如此，而她俞家在京都亦是这般受人爱戴，确实他们两个家族的结合，如今整个晋朝，真正一人之下的怕只有他了。
    马车走了很久，才到平南王府，莲笙坐在马车里，远远就看见一座巨大的宅邸，那宅子庄重威严，但却简朴，因为屋顶盖着的大多数是青瓦，不比京都的琉璃瓦那般奢华，但这青瓦却更显持重。
    她远远看见一位白发苍苍，但衣着庄重的老太太站在人群前面，她知道那是老王妃，老王妃曾也是京都有名的士族小姐，她和老王爷属于青梅竹马，少时便心生爱慕，后来老王爷跟随圣祖爷去打天下，一走便是十年。
    作为士族小姐，来求娶的人络绎不绝，而老王妃皆都拒绝，因为这个原因，她和家族决裂，她离开家后毅然去到战场，奔赴自己的情郎，然后两人结为夫妻，一路跟随平南王平定天下，而后常驻西南。
    “孙儿拜见祖母！”宇文珏下马磕头道。
    “好，好，回来就好。”
    莲笙亦走下马车，然后上前恭敬的行礼道：“拜见祖母！”
    老王妃见了莲笙笑得都合不拢嘴，赶紧拉着莲笙笑道：“好，好，我这可算盼来了孙媳妇了。”
    然后就拉着莲笙往府里走。老王妃一边走一边说：“你现在身子最是要紧，路上累坏了。”
    “我不累，祖母。”
    “怎么会不累，赶了那么远的路。我说让回来办婚宴，可是怀卿说，是皇帝赐婚，得在京都办，唉！让我这老婆子都没参加自己孙子的婚礼。”老王妃埋怨道。
    “祖母，以后我们就在你身边陪着你。”莲笙从未见过自己的祖母，老王妃的慈祥让她觉得心底格外的暖。
    “好，好！”老王妃轻轻拍了拍莲笙的手。
    莲笙一路跟着老王妃从外院走入内堂，她发现这西南的王府和京都王府精致完全不同，在平南王府内到处种满各色奇花异草，就是这个季节，也是鲜花怒放，比皇宫御花园的花开得还要绚丽。
    其中有好些花莲笙竟连见都未曾见过。莲笙走进内堂，一株巨大的梧桐长势繁茂，几乎遮住了内堂大半间屋子，而那梧桐树的对面，几株粉嫩的牡丹开得正盛，就这西南的气候，倒真是牡丹会开放的温度。
    莲笙随老王妃步入内堂中，只见里面摆着一套黄花梨桌椅，桌椅只是简单的式样，没有过多的修饰，在屋内上方摆着两盆精致的文心兰，在文心兰中间摆着一盏香炉，那香炉里的烟正袅袅飘起，别有一番韵味，且那味道清清的，好似雨过天晴。
    那屋内也只站了三四个丫鬟伺候，那几个丫鬟也都是各色打扮，穿戴并不相同，但长得却是格外娇俏。
    莲笙待老王妃坐下，她才就座，老王妃见她如此守礼，心中不免对这个孙媳妇更加疼爱几分。
    待他们三人坐定之后，下人才将菜肴端上，待菜上齐，老王妃吩咐左右道：“你们先下去！”
    “是！”那四个丫鬟毕恭毕敬的行礼，而后退出内堂。
    莲笙也递给月胧一个眼神，月胧也就随着她们一起出去了。
    老王妃夹了一块肉放进莲笙碗里：“莲笙，来，吃块肉！”
    “谢谢奶奶！奶奶您叫我笙儿就好。”莲笙回答道。
    “好！”老王妃说着又夹了一块递给宇文珏：“怀卿啊，你要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
    “好，奶奶！”宇文珏像个乖孩子。
    莲笙见宇文珏满脸笑意，整个人完全放松，原来他在长辈面前也是孩子啊。
    “笙儿啊，要是我家这小子日后欺负你，你只管告诉奶奶，奶奶帮你教训他。”老王妃一边说，一边还不忘往莲笙碗里夹菜。
    “好！我以后也是有人撑腰的。”莲笙笑道，她发现她很喜欢这样的氛围，没有战争，没有心计，有的只是一家和谐。曾经父亲在时，她家也何尝不是如此。
    老王妃被莲笙这一句话逗乐了，连连点头得意的说：“那是！”
    吃完饭后，宇文珏带着莲笙来到他们住的园子，莲笙走进园子就发现了几株腊梅立于窗下，长得格外茂盛。
    园子里有一道小水渠，水渠里种着莲花，如今五月，那些荷叶正是长势喜人的时候，园子东面的墙上爬满了蔷薇，那些蔷薇早已结满花苞，只待时机成熟，便可怒放满园。
    西面的墙角种着几株翠竹，翠竹之下种着菊花和萱草，莲笙看着这园子，怎么看都像是女儿家的闺房，实在不像男子的住处。

 第149章 又一次洞房

    莲笙走进屋子里，只见屋里东面一片墙皆是书架，书架的正中央摆着案几，那案上还有几本书和一摞竹简，案几上的砚台旁整整齐齐的排放着笔架和笔洗。那案几与寻常案几不同，那案几整个造型更像是一处机关。
    屋子西面则摆放了一处暖榻。而暖榻两边皆摆放着名贵的玉雕摆件。宇文珏走过去，转动着旁边的摆件，此时暖榻后面的墙则缓缓升起下面就是水渠，而墙上的蔷薇花枝则探了进来。
    她往里走，发现一扇雕花屏风，而这屏风像是整块木头雕刻而成，上面的图案皆是圆满一类的寓意，床两边各一个雕花衣柜，梳妆台设在床的左边，那台子足足有一米见方，上面只有一方梨花镜。
    “我不知夫人喜好，所以只得等夫人来时再按照夫人的习惯摆放。”宇文珏说着随手拉开了梳妆台下的抽屉，只见里面摆放着各种精美的首饰，金银玉器应有尽有，这华丽的程度让莲笙大开眼界。
    “这些首饰一些是祖母送你的，一些是母亲留给你的，还有一些、、、、、、”他没再继续说下去。
    “还有一些是什么？”莲笙好奇的问。
    宇文珏迟疑的答道：“还有一些，还有一些是我让人去买的，也不知夫人喜欢什么，所以就都买了一些。”
    莲笙看着那些首饰，做工无不精巧，她发现这园子比她在家住的都还要大上一倍，这屋子亦是格外宽敞。这平南王府，果然不一样。
    但是看这园子的景致，莲笙还是不信这是宇文珏的房间，于是便问道：“这真是你的房间？”
    “是。如今是你我二人的房间了。虽然回了西南，但是我们还是要好好配合。不能叫人看穿了。”宇文珏回答。
    “可是你一个男子的住所怎么如此多的花草。且还都是女子喜欢的花草。”
    “因为祖母喜欢花草，祖父生前便将这王府所有角落种满各种花草。为的就是讨祖母欢心。”
    果然老王爷和王妃如传闻那般十分恩爱呢，听说曾经老王爷年轻时，圣祖爷的妹妹迎宣公主也看上了他，可是他心系老王妃，在大殿之上公然拒婚。而后才被圣祖爷派遣常驻西南。
    莲笙从心底是有些羡慕老王妃的，一个人对自己从一而终，且违抗皇命。而后更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何其难得的情义。怎能不让人心生羡慕。
    这世间女子本就不易，更难得是有情郎君，莲笙曾觉得她与其他女子不同，她要做建功立业女子第一人，但是如今不也居于一人后宅嘛，她开始有点分不清自己是摆脱了命运，还是兜兜转转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以前我听姐姐们讲过祖母和祖父的故事。”
    “拜见王爷王妃！”此时外面进来一个打扮端庄，约莫二十多岁的婢女。她还带了两个小婢女跟在后面。
    在内厅用膳时莲笙见过这婢女。
    “何事？”宇文珏转身问道。
    那女子端着各式首饰，后面两个小婢女端的是一些衣裙。
    “这些是老王妃前些日子定下的首饰和衣裙，都是现下最时兴的样式。王妃一定会喜欢的。”
    莲笙走过去一看，老王妃果然喜欢花草，那些首饰竟全都是各色花朵，但样式却是格外精巧和新颖。
    “告诉祖母，我很喜欢。”
    莲笙看她们放下那些东西，心想自己带来的东西怕是没有一席之地了。几个丫鬟将东西放下便退出去了。
    今夜老王妃命人将他们的房间布置成新房的样子，以弥补他们没在她眼前成亲的遗憾。莲笙看着这满屋红烛摇曳，连屋内陈设也都贴上了红红的喜字。莲笙躺在床上，宇文珏早早就被老王妃赶了回来，此时他正拿着一本书细读，虽说是细读，但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他好像也没有翻几页。
    大抵是见他们太久没有熄灯，老王妃便带着贴身嬷嬷走了进来。
    宇文珏赶紧放下手上的书，起身快步迎接：“奶奶，你怎么来了。”
    莲笙见老王妃进来，也赶紧下床乖顺的喊道：“奶奶！”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老王妃拉着莲笙的手和蔼的说道，“你现在有身子，得早些休息。对胎儿好。”
    “我知道了奶奶。”
    “还有你，怎的一点也不心疼你媳妇儿。大晚上的看什么书？”老太太有些严厉的对宇文珏说。
    宇文珏一点也不敢吱声，只能低下头听着，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老王妃见宇文珏不吱声，继续说道：“怎的不说话，是嫌我这个老太婆话多了？”
    “没有，没有，奶奶说的是。”宇文珏赶紧讨好的说，“奶奶的话最是有道理了。”
    “别学你祖父生前的样子，一天天板着个脸。”
    “我知道了奶奶。”宇文珏脸上立即堆满笑容，“奶奶，这么晚了，你也该休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别送我了，好好陪你媳妇休息。”
    和老王妃一起来的老嬷嬷开口道：“王爷和王妃休息，我陪老王妃回去。”
    “谢谢福嬷嬷了。”宇文珏将老王妃的手递给福嬷嬷。
    “奶奶您慢走！”莲笙笑眯眯的恭送着。
    谁知明明已经回头的老王妃，忽然转过头来，朝宇文珏招了招手：“你过来，奶奶有话跟你说。”
    宇文珏赶紧上前，附耳过去，也不知老王妃说了什么，只见宇文珏回头看了一眼莲笙，然后又有些尴尬的拜别老王妃。
    见老王妃走远后，莲笙好奇的问：“奶奶刚刚说了啥？”
    宇文珏看了看莲笙，话到嘴边，他却开不了口，他看着莲笙期待的眼神，深吸一口气说道：“灭蜡烛，睡觉，不然一会奶奶又折回来了。”
    “睡觉？”莲笙看了看屋内，依旧只有一张床。
    宇文珏瞬间就了解到莲笙的疑虑，然后指着那边的暖榻：“你睡床，我睡那儿。”
    “谢谢！”莲笙看了看宇文珏，她本以为回到西南他们就可以不用睡同一个房间了，可是眼下有老王妃，这只怕很难啊。

 第150章 夫妻逛街

    接下来几日，莲笙都陪着老王妃，老王妃待她极好，有什么好的东西，都想着她，还给她各种买买买不说，逢人便夸她可心孝顺，一时间整个西南都知道王府的王爷娶的王妃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媳妇。
    老王妃这毫不掩饰的疼爱，让她心里觉得格外温暖，同时也让她扫清了她心头的几分寂寞，虽说与宇文珏的婚姻是交易，但是对老王妃她却是用了真情的。
    但回了西南的宇文珏却是格外的忙碌，竟几日也见不到人，因着她嫁到了西南，北境那边暂时就由林萧接管，最近林萧那边传来的消息，皇帝有意无意的给他各种嘉奖，似乎是要收买他，他常年混迹军中，本就是个直肠子，遇到这样的事情，亦一时没个主意。莲笙随即去信一封，让他将计就计。
    她明白皇帝想掌握俞家军的心思，毕竟一个国家除了钱财那就是军事了，他没有一天不打俞家军的主意，几年前北境之战不也是因为他那自私的心思，所以当年俞家军才损失那般严重。与其一直防着他，倒不如假意让他收买，觉得事成，这样或许也是一种保全的办法。
    这几日因着天气好，老王妃便带着贴身丫鬟婆子们一起去西南的伏龙寺上香祈福，莲笙本打算一起去的，可是老王妃念着她怀孕，不忍让她舟车劳顿，所以就将莲笙留在家中，她临走之前还特意将宇文珏叫回来，嘱咐他多陪陪她。莲笙见老王妃待她这样好，一想到她和宇文珏欺骗了老人，她这心里就觉得不是滋味。
    而宇文珏还真就听老王妃的话，这几日都不出门了，还将军中事务搬回了家中处理，只不过苦了启风，每日搬着一堆文书来回奔波。
    “其实你不必这样，事务带回军营处理就好。省的他们来回跑，累得慌。”莲笙看着一旁因为搬运了几日文书略有疲态的启风道。
    “你觉得累吗？”宇文珏一脸严肃的问启风。
    “不累！”启风看着自家主子那一脸严肃，他哪里敢回答累，天知道他最近几日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的，就算是打仗也不至于如此，他觉得自己的腰都快断了，屁股也快开花了。
    “奶奶让我在家多陪着你，若不按她老人家的话做，只怕回来该生气了。”宇文珏摆出一脸无奈来。
    “可是奶奶近日不是不在府里吗？”
    “奶奶可狡猾了，谁知道她在府里有没有安排眼线什么的。”宇文珏看着莲笙道，那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莲笙想了想，觉得宇文珏说的也有道理，老王妃也不是干不出这样的事情。她本打算这几日老王妃不在府里，等宇文珏去了军营，她好出去逛逛呢，毕竟来西南十几日了，也没能出去好好逛逛，平日里老王妃买东西都是商铺送上门来挑选，她还没出门去看看这西南的集市呢。
    宇文珏见她一脸小九九，便放下手中的文书笑道：“夫人要不要出去逛逛？”
    他又叫她夫人，莲笙觉得他这夫人叫的还挺顺口，不过他说要出去逛逛，这不正是她想干的事情吗？跟他出门也挺好，这样也能骗过老王妃的眼线。
    “要！什么时候？”
    “现在！”宇文珏起身吩咐一旁的启风安排车马。
    他们坐着马车一路来到集市，宇文珏扶莲笙下马车，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繁荣景象，这里各种客栈酒肆，好不热闹，而这里的人也都热情，这繁华与京都相比，也不出其右啊。她终于明白历代晋朝皇帝为何忌惮西南了，这里繁荣得犹如第二个京都，可是西南已然如此繁华，为何当初还要与舅舅家结亲，若是西南要反，就算没有江南府，也是可以直入京都的。
    想到此处，莲笙只觉得韵芝表姐死的何其冤枉，明明她置身世外，可是却突遭横祸，成为权力较量的牺牲品。
    “夫人怎么了？”宇文珏见莲笙在想什么事情正出神。
    “没，没事！”莲笙回过神来，忽然瞧着旁边卖糖人的摊子，“卖糖人的。”
    莲笙说着便走过去问道：“老伯，糖人怎么卖？”
    “一文钱一只。”价格与京都相比也是格外的亲民啊。
    莲笙随手拿了一支，宇文珏立即付钱，这看上去还真是一对恩爱的新婚夫妇，不过莲笙还是小声的跟他说着：“钱回府了还你。”
    说完莲笙便拿着糖人朝前走了。
    宇文珏跟在后面，一路上莲笙买东西，他则跟在后面付钱，启风则负责拿东西，莲笙忽然觉得就这样跟宇文珏过一辈子也挺好，至少她现在觉得宇文珏将这夫君之职扮演得还不错。
    逛到中午，宇文珏带莲笙来到西南最大的酒楼，那酒楼一进去就是一个偌大的舞台，舞台上几个身姿摇曳的女子，正不停的舞蹈着，而这酒楼的桌椅则摆在两边的楼上，这样吃饭的人就可以一边吃饭，一边欣赏歌舞。
    “拜见王爷！王爷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啊。”此时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来到他们面前行礼道。
    “丽娘子请起。我们不过来吃饭，不必声张。”
    那女子见到一旁莲笙主仆便笑道：“这是王妃。”
    宇文珏点点头，并不作答。
    丽娘行礼道：“见过王妃！”
    还未等莲笙开口，此时一旁一个身着异域服饰的女子朝这边走来，但见她皮肤白皙，一双杏眼透着满满灵气，与她那一身叮叮当当的银饰很是相配。
    “哟，宇文王爷带着王妃出来逛街啊。”她手拿鞭子，将手环于胸前。她看着莲笙，眼中有着几分嫉妒和坦然。
    “颜欢小姐，你这般出来，颜寨主知道吗？”
    “自然不知。”
    那颜欢说完便不再理会宇文珏，而后对莲笙到：“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女将军俞莲笙？”
    “正是在下！”莲笙一脸笑意。
    “我叫颜欢，早听俞郡主威名，今日可否一决高下！”她说着便摆出要打架的姿势。
    “我夫人不便动武，颜小姐若真要一决高下，本王可代劳。”

 第151章 不能纳妾

    那颜欢见宇文珏如此护着莲笙，脸上不免有一丝不悦。
    丽娘见势赶紧插嘴道：“哎哟，打什么打，二位是要将我这幻楼拆了吗？颜小姐，您看在妾身的面子上，饶了我这幻楼。我待会送你一壶好酒如何？”
    颜欢见老板递出台阶，也只得应下，毕竟她可打不赢宇文珏。而老板娘则为了免去一场灾祸而欣喜，虽然这群人不是赔不起，可是她还是不想自己精心打理的店铺被砸。
    “好，今日就不打了，可是宇文王爷，你这娶妻如此突然只怕是洛羽裳要伤心好久了。”颜欢故意说出这话后，便转身朝楼上走了。
    莲笙在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颜欢喜欢宇文珏，由于不服她嫁给宇文珏，所以是想借比武教训教训她，可是宇文珏为她出头，她只得作罢，不过临走却丢下一个炸弹，若是她真是在乎宇文珏，只怕此时应当质问宇文珏谁是洛羽裳了。
    不过这洛羽裳到底是谁？宇文珏的红颜知己？若是他有红颜知己，她定然成全宇文珏。改日她要会一会这个洛羽裳。毕竟这是王府纳妾，她还得看看人品不是。
    莲笙跟在宇文珏身后上了楼，两人坐定，宇文珏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见莲笙正关注着下面舞台上，他也就没有开口的机会，转而跟老板娘点了些吃食。
    待那些吃食端上来，莲笙看着这精致的菜肴，有好些她倒是闻所未闻。她一一品尝，只觉得味道异常的好。
    想不到这西南还有许多她未见过的食物，比如这野果炖肉，就是她第一次吃到，想不到野果也能做菜。
    宇文珏见莲笙吃的嘴角都是油渍，他自怀中掏出一方手帕，伸手擦去莲笙嘴角的油渍，莲笙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她是看错了吗？因为她竟然在宇文珏眼中看到了几分宠溺。
    她赶紧一把抓过那手帕，讪笑道：“谢谢王爷，我自己来，就不劳您了。”
    而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吃起来。
    难道宇文珏是看上她了？怎么可能，一个男子怎么会看上肚子里怀了另一个人的孩子的女人，刚刚那一定是她看错了。
    吃完饭他们就回了王府，刚好此时老王妃也回府了，莲笙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去凌华堂给老王妃请安。
    老王妃几日不见孙媳妇，心中的疼爱更是多了几分，她不容许莲笙行礼，但莲笙还是坚持行礼，然后拉过莲笙将一个平安符交到她的手里。
    “这是我去伏龙寺为你求的平安符，它可保佑你顺利生产，为我们宇文家添丁。”
    莲笙听到此处，心中不免一丝愧疚，若是老王妃知道她腹中并非宇文家子孙，该如何？她不敢想，她一定要弥补，对，为宇文珏纳妾，这样就会有真正的宇文家后人了。
    “你可得好好带在身上呀。”老王妃继续嘱咐道。
    “我知道了奶奶。”
    “乖！”老王妃笑得一脸慈祥。
    “奶奶，我想跟您商量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老王妃一边回答，一边端起茶杯细细品茶，举手投足之间极尽优雅。
    “奶奶，我这身怀有孕，近期不便伺候王爷就寝，我想着，要不咱给我们的王爷纳个妾？”莲笙小心翼翼的说着，后面几个字她更是说得极为小声。
    老王妃听见此言，脸上顿时挂着怒气，将茶杯重重放在案几上。
    莲笙也是被吓了一跳。她说错啥了？历来王侯将相三妻四妾不是家族兴旺的象征吗？
    “说，是不是那个洛羽裳又来缠着怀卿了？”
    老王妃也知道洛羽裳。
    “不不不，我都没见过奶奶说的这个人，我只是想着我这身子不便伺候王爷，再说了，不是都说历来王侯府里三妻四妾不是家族兴旺的象征吗？”
    “什么家族兴旺的象征，这是什么歪理。”老王妃脸上依旧一脸怒气。
    莲笙心想完了，老王妃生气了。
    可老王妃怕吓着莲笙，语气稍稍缓和道：“是怀卿那小子做了什么吗，还是他说了什么？”
    “没，没有，这只是我自己想的。”莲笙赶紧解释。
    老王妃拉过莲笙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宽慰她道：“笙儿放心，怀卿的爷爷早就立下家规，宇文家的男子终身只娶一妻，不得纳妾。若有违反者，逐出家门。”
    莲笙惊呆了，还想着要给宇文珏纳妾，想不到宇文家还有这样的规定。那宇文珏为何还要娶她，这不是自己断后吗？
    “那若是所娶之妻不能生呢？”莲笙问道。
    “那就从旁系过继一个孩子。”老王妃回答道，“若是旁系也没有，那就将宇文家交给品行端方之人继承。”
    “哦！”
    “你不必担心，你这肚子里不就有我们宇文家的血脉吗。”老王妃一想到要抱重孙，心中便乐开了花。
    莲笙赔了老王妃一会，便回了她与宇文珏的园子。
    她刚进房间，便看见宇文珏正在案前处理公务，她摒退屋内的下人，走到宇文珏面前问道：“王爷为何娶我？”
    宇文珏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莲笙：“这个答案我不是早就跟夫人说了吗？”
    “我今日才知道你宇文家不得纳妾，而今你我只是为利益成婚。我们不可能、、、、、、”莲笙没有说出不可能有子嗣这样的话。毕竟说出来还是有些伤人的。
    “不可能怎样？”宇文珏脸色有点不好看。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这世间谁又知道以后的事情？”他立即恢复了往日的冷若冰霜。
    “所以，你为何娶我？”
    宇文珏起身走到莲笙面前问道：“你想我为何娶你？”
    “我不知道。”
    “好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下次再说。”宇文珏快速的结束了这个话题。然后走了出去，莲笙知道宇文珏不愿意回答她，所以借故逃避。可是她实在想不出他为何会娶她，难道真的看上她了？怎么可能，成亲之前他们也没有几次交集。

 第152章 西南的端阳节

    不过她真的很好奇那个洛羽裳，到底长什么样。很快端阳节就来了，这是莲笙第一次在西南过端午，这边的端午和京都很不一样，这里的民俗是端午节那日家家户户包粽子，且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艾草一类的药草。让人闻起来格外清香。
    端午早上用膳时老王妃便交代宇文珏今日陪莲笙出去观看祭祀。说是莲笙刚来，还没见过这习俗，所以定要带她去看看，但是临出门前，她还是嘱咐他们不要离人群太近，远远看看就好。
    莲笙随宇文珏来到城中一处茶楼坐着，茶楼窗户正好对着城中的祭祀塔，许多身着异族服装的人早早在塔下等候。
    “宇文珏，他们在干嘛？”
    “等待祭祀！”
    “祭祀？”
    “对，这边百姓有端午祭祀的习俗，为的是祈求风调雨顺，秋日丰收。”宇文珏品着茶。
    莲笙静静看着，很快又来了三个盛装的人，走到塔下。
    “那三个是什么人？”莲笙好奇的问。
    宇文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三位寨主。也是这里的大祭司。”
    “其中一个是我们那天见到的颜欢的父亲？”莲笙问道，那颜欢确实让她记忆深刻。
    “对！”
    “谁在说我？”忽然从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接着颜欢便从门外进来，今日的她头上还戴上了银冠，那银冠上的吊坠相互碰撞，声音真是好听。想来是因为节日，所以才作盛装打扮。
    “哦，原来是王爷和王妃。我是说我一来要这个雅室，小二说早就订出去了，原来是你们。”
    “那你过来跟我们一块看。”莲笙邀请她。
    而颜欢被莲笙这友好的邀请弄得有点不知所措，毕竟她可没有想过和她做朋友。但是见她如此大方，这让她觉得俞莲笙也许和传说的并不一样。
    咚、咚、咚。此时外面传来了厚重的鼓声，莲笙随即趴在窗户边上，颜欢也很快移步过去欣喜道：“开始了，开始了！”
    宇文珏亦起身看着窗外，莲笙侧脸望去，见他今日一改往日的打扮，身着墨绿色衣衫，一尊玉冠将头发束起，黑色的青丝垂于脑后，直抵腰间，他腰上绑着一条翠绿镶玉银丝腰带，腰间还挂着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这样子脱脱一少年郎的模样，是啊，算算年纪他今年也不过二十四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忽然又是一阵鼓声，莲笙的思绪被拉回到祭祀场上，只见听见他们吟颂着什么，而后又有几人抬出一位正在舞蹈的女子，由于距离太远，莲笙看不到那女子长相，但是可以看见那女子身着纱衣，好似天上来的仙子，只见她一边舞蹈，一边吟唱，那舞姿与京都也不一样，那舞蹈好似在迎接神明，让人觉得不可亵渎。
    “天女出来了！”颜欢欢呼道。
    “那就是天女？”莲笙看着那舞蹈的女子。
    “对，只能在节日的时候才能见到呢。”
    “节日才能看到？”莲笙很是惊讶。
    “对啊，天女平时都住在天女宫里，只有节日她才能出来。”颜欢跟莲笙解释道。
    莲笙听了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一个人一直住在一个地方不能出来，那得多痛苦。莲笙看着祭祀场上那舞蹈的女子，她的舞姿惊艳，身段柔美，下面的人纷纷磕头，祈求福祉。那场面还很是壮观。
    过了很久那祭祀仪式才算完成，那女子也被众人抬下。所有人员也四下退散。此时小二端上来一盘粽子。
    “各位贵客你们尝尝小店粽子，昨夜老板娘亲自包的。”
    莲笙拿起一个，扒开叶子，尝了一口，糯米的清甜夹杂着竹叶的清香，味道很是清新。这与京都的也不一样，京都的粽子一般都包着肉馅，这边的只有糯米。但是吃着却是清甜的，大概是这边的米不一样。
    屋里几人吃得正欢，此时外面一位白衣女子走了进来。
    “羽裳见过王爷。”那女子上前行礼道。
    “洛小姐请起。”宇文珏彬彬有礼道。
    莲笙眼睛都亮了，这是洛羽裳，只见那女子一身白衣，妆发精致，眉眼极尽温柔，整个一个柔弱美女，让人不免心生怜惜。这样的女子确实和宇文珏这种少年将军很是相配，真正符合了人们口中的美女配英雄。
    那女子见着莲笙问道：“这位是？”
    “不明显吗？除了王妃还有谁？”颜欢没好气的答道。
    “哦，原来是王妃啊。”随即她又行礼道，“羽裳拜见王妃。”
    “平身！”莲笙一边吃，一边说。见着这洛羽裳与宇文珏极为相配，但是一想到宇文珏不能纳妾，心中不免一丝遗憾。
    “听说王妃刚来西南，可得好好逛逛。”洛羽裳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简直能酥到人骨头里。
    “好！”莲笙已然扒开了第二个粽子。
    “这还用你说，这不，王爷今日百忙之中抽身带王妃出来看祭祀嘛。”颜欢一副看不惯洛羽裳的样子。
    洛羽裳有些尴尬的笑笑。莲笙倒是觉得这两人有几分好笑，看来两人这些年因为宇文珏矛盾不少啊。
    为了缓解尴尬，莲笙随即拿起一个粽子递给洛羽裳：“来，吃一个，这挺好吃的。”
    “我们洛大小姐才不吃这些东西呢，是！”颜欢阴阳怪气道。
    洛羽裳没有理会她，并彬彬有礼的接过莲笙递来的粽子：“谢谢王妃！”
    “不客气！”莲笙说着，便伸手拿起第三个粽子。
    正当莲笙准备扒开手上的那个粽子，忽然一只大手伸过来将粽子一把夺了过去：“别吃了，这都第三个了，糯米吃多了容易积食。”
    此时莲笙好似听到了心碎的声音，她悄悄瞄了一眼一旁的颜欢和洛羽裳，而她发现颜欢和她一样，正看着洛羽裳，眼中没有丝毫悲伤，反而还有几分看好戏的样子。而洛羽裳就不太好了，她有些委屈的看着宇文珏，双目含泪，好似早晨带着露珠的花。
    “夫人，我们回，奶奶在家等我们呢。”宇文珏忽然拉起莲笙的手就要往外走。
    “可是两位姑娘、、、、、、”
    “不用管我们，恭送王爷王妃！”颜欢心情大好的说。
    莲笙见她这般，倒觉得第一次见她之时误会她了，看来她是一心想要气洛羽裳，而非喜欢宇文珏。可是那位洛姑娘就不太好了，只见她小脸都白了，但还是行礼恭送他们离开。

 第153章 天女

    回到马车上，宇文珏立即放开了莲笙的手，一脸严肃的说道：“看戏看够了吗？”
    “二女争一男的戏码吗？”莲笙看着宇文珏脸上虽然严肃，但是却并没有生气。
    宇文珏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夫人没有想要争一争，若是夫人加入，那这戏不是更好看？”
    莲笙朝他翻了个白眼：“王爷这么喜欢看戏，何不包个戏园子在府里唱个几天几夜。”
    “戏园子的戏哪有夫人唱的好听。”宇文珏继续打趣道。
    “我不会唱戏，只会舞刀弄枪。可没有王爷你那我见犹怜的红粉佳人会唱戏。”
    “我哪有什么红粉佳人。”宇文珏一本正经道。
    “刚刚那个洛姑娘，王爷走时没看见人家楚楚可怜的望着你？如此柔弱佳人，难道算不得红颜知己？”
    “她不是，我只能管住我自己，可管不了人家姑娘。所以我也是冤枉。”宇文珏故作头疼道。
    “说正经的。”莲笙突然坐直身子，一本正经的说道，“王爷，我有个想法、、、、、、”
    “宇文家家规，纳妾可是要被族谱除名，赶出家门的。”宇文珏一下就猜到莲笙要说什么。
    “这个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莲笙继续开口。
    “养外室也是一样的处罚。”宇文珏完全不给她说出口的机会。
    莲笙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叹了一口气：“那你娶我图什么呢？你作为平南王，总不能没有自己的孩子。”
    “你肚子里的不就是吗？”
    “宇文珏，你知道这孩子他和你没有血缘。你何必、、、、、、”
    “这孩子生下来姓宇文，会叫我父王，吃穿用度也是出自我平南王府，且这孩子以后的荣辱也是事关我平南王府，所以有没有血缘又有什么关系。”
    莲笙听宇文珏这样说，心中不仅没有欣喜，反而更多愧疚：“你难道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吗？一个身体里流着你的血的孩子？”
    “如果夫人愿意，本王也是可以的。”宇文珏突然凑近莲笙说道。
    莲笙被突然凑近的宇文珏吓了一跳，加上他的话，让她心中那份愧疚瞬间烟消云散，她微微别过头去，躲避着宇文珏那深不可测的双眸，忽然一股清远而悠长的香气弥漫在她的周围，她知道这是宇文珏身上的沉水香，和陆琮的身上清新的兰花香不同的是，这沉水香更为沉稳悠长，让人沉心静气，与他这性子倒是相配。
    此时莲笙真想一脚将他从这马车里踹下去，她忍住了用脚，而是一把将他推开：“想不到堂堂平南王居然是流氓。”
    “夫人是否忘了你我本是夫妻。”宇文珏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幽幽开口道。
    此时莲笙只怕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嫁给他了。
    “可你我只是为共同利益结成的夫妻，这样的夫妻，算得上真正的夫妻吗？”
    宇文珏听到这句话，脸色沉了下来。
    莲笙见宇文珏的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冷若冰霜，心中安定了些，因为她不愿意与他有过多的亲近。
    “王爷，我们定个约定。”
    “什么约定？”
    “若有一日王爷寻得知心之人，我们便请旨和离可好？你在明知我有孕娶我进门，给我的孩子来到这世界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我很是感激，这恩情，我亦不知该如何报答，我不愿耽误王爷一生，所以我们定下这个约定。可好？”
    宇文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没有回答莲笙的话，而是闭上双眼，不让莲笙看见他眼底的慌乱。
    虽然没有得到宇文珏的答复，但是莲笙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也觉得轻松许多。过了好久马车突然停住了，宇文珏睁开眼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回王爷，是天女的座驾！”外面传来启风的声音。
    宇文珏撩开帘子走下马车，莲笙亦撩开帘子，朝外面看去，只见四个白衣女子抬着一架步辇，那步辇上坐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由于步辇垂着纱幔，让人看不清 那女子的长相。那步辇后面亦跟着一群女子，但从那些女子的身形来看，皆是有功夫在身。莲笙见这仙气飘飘的做派，倒是对这天女更加好奇了。
    只见宇文珏上前行了个礼：“好久不见，天女别来无恙。”
    那些侍女放下步辇，天女起身行礼道：“清影见过王爷！”
    那声音轻轻柔柔的，让人听着很是舒服，好似泉水滴落水中之声，清脆且悦耳。
    忽地不知哪里一阵微风吹来，那步辇的纱幔被风吹开，莲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世间绝色女子她见过不少，但是如那天女那般的，她倒是从未见过。往日那些她见过的美女若与她比起来，皆黯然失色。此时她不知该怎么形容她的美，就算是月下嫦娥，只怕也会被她比下去。
    “王爷这是？”天女看了看他们的马车。
    “今日陪夫人出来观看祭祀，现在要回府了。”
    “那是王妃？”清影指着探出个脑袋的莲笙。
    “正是贱内！”
    清影笑了笑，便对着莲笙行礼道：“清影见过王妃！”
    “姑娘不必多礼。”莲笙亦走下马车。上前仔细打量着清影，“我从未见过如姑娘这般样貌的女子。”
    “王妃说笑了，不过一副皮囊罢了。不及王妃巾帼不让须眉之姿。”
    “姑娘，我们该回了！”此时清影一旁的侍女提醒道。
    “嗯！”那清影脸上明显闪过一丝不悦，但随即又堆上笑容对宇文珏和莲笙说道，“王爷、王妃，清影该回天女宫了。”
    宇文珏只是点点头。
    “王妃，若有时间可来天女宫找我吃一杯茶。”清影临行前说道。
    “好的！”莲笙亦是一脸笑意。
    宇文珏望着清影离去的方向，长长叹了一口气。
    “往年每次都会在此路偶遇天女，我驾车走了半天，本以为今年不会看见天女了，想不到还是遇见了。”一旁的启风喃喃自语道。
    “每次都会遇见？”莲笙惊讶的问道。
    而莲笙身旁的宇文珏，一张脸整个黑了下来，眼神中带着杀意的看向启风，启风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解释道：“对啊，毕竟这路是通往天女宫唯一的路嘛。”
    “哦！”莲笙心中冒出的小猜疑，瞬间被浇灭。但是细想这女子若是与宇文珏相配，亦是不错的，莲笙脑海中瞬间脑补出霸王虞姬的戏码来。容颜这样出尘绝艳的女子，她就不信宇文珏从未动过心。不过一想到这样美丽的一个女子一直被关在一座楼里，如同养在鸟笼里的金丝雀，不免为她感到惋惜。

 第154章 上药

    端午节后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宇文珏都不曾回府，府里只剩下老王妃和她，老王妃一向疼爱她，所以也免了她的日常请安，由于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她的肚子也日渐显怀，她只得日日在家看书发呆。
    园中的蔷薇也渐渐开放，就连园中的荷花也结出一个个花苞来，莲笙看着这园子一派生机勃勃，很是惬意，想着这样的日子过着也是不错，没有战争，没有杀戮，只有岁月静好，和静待生命的成长。
    “算算日子，王爷有半个月都没回来了。”月胧端来刚做的点心。
    “管他呢，这是他的府邸，他想啥时候回来就啥时候回来。”莲笙一边喝着茶汤，一边说。
    她看见月胧手上的点心造型格外奇特：“这是什么？”
    “这是刚刚老王妃派人送来的，说是叫鲜花饼，小姐尝尝？”月胧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递给莲笙。
    莲笙接过饼，忽的觉得一阵恶心，赶紧放下了：“我还是不吃了。”
    月胧只得将饼端了下去，莲笙摸摸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语道：“你还真能折腾你娘我呢。”
    轰隆！
    莲笙忽然听见一声巨响，她立即起身，跑到老王妃的园子里，只见老王妃正在悠闲的喝茶。
    “奶奶，你可听见有什么巨响？”
    “哦，那是西夷人又来了。”
    西夷，莲笙听说过，这是西南的一个大患，曾经也算是在西南称霸一方，但自从宇文家在此驻守之后，他们一直被抵挡在玉龙山外，听说他们野蛮非常。这些年也时常来犯，但都被宇文家击退。
    “王妃不必担心，我们王爷会击退他们的。”老王妃身边的老嬷嬷笑道。
    莲笙看着那响声传来的方向，开始明白为何西南的民众会如此爱戴宇文家了，一连三代皆守于此处，只为护一方百姓百年安宁。
    “那这仗要打多久？”
    “不知道。”老王妃拉过莲笙坐在她身旁，“莲笙放心，没事儿的。”
    “奶奶，我想去帮帮王爷。”莲笙说着，就想起身。
    老王妃拉着她：“你如今身怀六甲，如何上的了战场，我知道你心系怀卿安危，但是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这仗打了有四五日，在第六日时，宇文珏回来了，只见他满身是血，且略带疲惫。但是那身玄色的盔甲却衬得他更加的英武不凡。他一回来，老王妃就拉着他不肯松手，莲笙这才知道，其实打仗的那几日老王妃心中也是万分担心的，但是她为了安抚她，所以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她被一个老人家保护着，莲笙一直觉得自己是脱离于王府之外的，但是而今看来，是她错了，这里的人都拿她当家人。
    “快让奶奶看看，有没有伤到哪儿了？”老王妃喜极而泣的拉着宇文珏。
    “奶奶，我没事！”宇文珏轻声细语安慰道。
    “奶奶，王爷肯定累了，你先让他去沐浴更衣，休息休息。”莲笙亦安慰着老人家。
    “好好好。”
    宇文珏这才能脱身。他们回到自己的园子里，宇文珏脱下战袍，便去王府后山的温泉了。宇文珏刚走，老王妃身边的老嬷嬷就端着一身玄色的衣服走了进来。
    “王妃，这是老王妃让送来的，您亲自给王爷送过去。”
    “好！”莲笙命一旁的月胧接过衣服。莲笙一看，这是这几日老王妃在家赶制的一件新衣服。
    她随即带着月胧去了后山的温泉，在温泉口，莲笙带着衣服独自进去，她心想着宇文珏去了这么久，应当也洗得差不多了。她蹑手蹑脚的进去，小声喊道：“宇文珏？宇文珏？”
    此时莲笙发现那烟雾缭绕的温泉里坐着一个人，莲笙稍稍走近，才发现那是宇文珏，她赶紧背过身去：“是奶奶叫我来送衣服的。”
    “知道了！”他的话很冷淡，“你放一边。”
    莲笙将衣服放到一边，继续背过身去，她听着宇文珏走出温泉发出的水声，过了一会，没有动静了，她才转头过去，只见宇文珏正光着上半身，在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瓶药来。
    莲笙赶紧继续背过身去，然后就听见宇文珏在吃力的干着什么事情。莲笙悄悄转身，发现宇文珏背后有一条很长的伤口，此时他正自己擦着药，但是由于伤在后背，要自己擦药确是极为艰难。
    莲笙叹息一声，走过去拿过桌子上的药瓶，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
    “你还没走？”
    “嗯！”莲笙一边说，一边将药粉洒在宇文珏的伤口上。
    宇文珏只是乖乖坐着，但是从他脖子突起的青筋，以及额头上滴下的汗珠，她知道这药一定很痛，她赶紧吹了吹，以缓解那伤药带来的痛苦。
    “宇文珏，我终于知道你为何要娶我了。”
    宇文珏没有说话。
    “你我虽然是协议夫妻，但既已成为夫妻，我便会守护住你的家人。你只管去做好你的事情。”
    莲笙一边说一边将他的伤口包扎好。
    “嗯！”宇文珏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待伤口包扎好后，莲笙取来刚刚拿进来的衣服，她看着宇文珏那精壮的身体，每一份肌肉都恰到好处，莲笙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但还是硬着头皮帮他把衣服一件一件的穿好，最后将腰带系上，莲笙这才发现宇文珏的衣角上用暗线绣了一朵蔷薇，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是蔷薇？”
    “嗯，奶奶最爱蔷薇花，所以也喜欢在衣服上绣上这花。”宇文珏看了看衣角上的那朵花。
    “奶奶最爱蔷薇花？可是她的院子里最多的是茶花啊？”莲笙有些不解。
    “茶花是爷爷喜欢的花，而且我们现在的住的园子是奶奶以前的园子，爷爷死后，奶奶就搬去了晚山园。”
    “老王爷和老王妃还真是相爱啊。”莲笙不由得感叹道。
    “好了，走，该去陪奶奶用膳了。”宇文珏说完便走了出去。莲笙也紧跟其后。
    这场仗打完了之后许多天老王妃都不让宇文珏出门，莲笙也不得不每日都对着宇文珏，自从那日她替他上药之后，他便日日要她替他上药，理由是他受伤的事情不能传出去，亦不能让老王妃知晓。不知为何莲笙倒真觉得他们还有点夫妻的样子。两个人如此过一生，也未必是坏事。

 第155章 造访天女宫

    随着园子中的鲜花盛开，天气也越来越热，那莲花水渠里的莲花竞相开放，虽是小小水渠，但是却开花不少，有的甚至已然凋谢，长出个个莲蓬，莲笙的肚子也是渐渐长大，看着莲笙的肚子老王妃心里也是乐开了花。
    由于身体原因，莲笙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少，而宇文珏却时常在家，好似真的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丈夫。得闲的时候他还会将水渠里的莲蓬摘下，并将那些莲子剥出来，让下人给莲笙煮莲子羹。
    只不过这些事情莲笙也是许久之后才知道的，只是那段时间，她总觉得水渠里的莲蓬减少，一直怀疑是被下人们摘了吃了，想到这样的行为也许是老王妃默许过的，她也不好发作，再加上这些下人平日里伺候也是得力，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想那些莲子都入了她的腹中。
    不过就算府里的花开得再妖艳，景致再美，可是长时间不出门对莲笙来说也是极大的煎熬，毕竟少时在家时，她也是个关不住的主。再加上在北境那几年她也算是过得肆意，所以被困在这园子里她是怎么都觉得不自在的。
    此刻她看着屋外的鲜花，觉得自己就像只被逮来关在笼子里的鸟。外面花花世界，而她出不去！想到此处，她忽然就想起了那位绝世美人，住在天女宫的天女，端午那日她还曾邀她喝茶来着。心中顿时就有了一个想法，要不去那天女宫逛逛？当她正准备出门，她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天女宫在什么位置。于是她跑到宇文珏书房，见宇文珏正在写些什么，但是见她进来，他就藏起来了，莲笙也不以为意，毕竟他没有要同她坦白一切的理由。何况每个人都有秘密。
    莲笙直接开门见山：“王爷，你能告诉我天女宫怎么走吗？”
    “怎么？你要去？”
    “不行吗？”
    “可以，只是我要同你一起。”
    “可以！”
    就这样莲笙就跟着宇文珏出了门，马车走了很久都没有到，忽地听见一声钟声，莲笙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莲笙看见一座白塔矗立与山间，在那茂盛的树木之间显得更加庄严。
    “那是哪里？”
    “伏龙寺！”
    马车又行驶了一会，忽然停了下来，莲笙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只见“伏龙寺”三个大字映入眼帘，而落款却是晋朝圣祖爷的名讳。圣祖爷来过此处？
    宇文珏起身下马，莲笙亦跟随起身，却被宇文珏制止了：“你不要下马车，寺院人多眼杂。”
    “哦！”莲笙又坐了回去。
    不过看到那落款是当今圣祖爷的名讳，她倒是很诧异，毕竟从来没有哪一本书记载过圣祖爷来过西南啊。难道说这寺庙修成之后，平南王曾跟圣祖爷讨要的这幅字？但也不像啊，因为如果是这样，那落款处应当是年号，而不会是名讳。这到底是一座怎样的寺庙？
    不一会儿，宇文珏就出来了，跟他一起出来的是寺院的方丈，那是个年近八十的老和尚，宇文珏掌心合十，朝他拜了拜，然后便转身朝马车走来。
    宇文珏上了马车，马车又继续行驶着，莲笙问宇文珏：“刚刚那寺庙有何特殊之处？”
    “香火鼎盛！是这西南香火最好的寺庙了。”宇文珏回答道。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
    听见宇文珏这样说，莲笙便不再开口。看来这伏龙寺很有来头。
    马车约莫又行驶了半个时辰，他们终于在一座白色的宫殿外停下，启风下车，和守门的女子说了些什么，然后他们的马车就驶入了宫内。
    在一处殿外，他们的马车停了下来，宇文珏扶莲笙下车，莲笙看着这宫殿外都是用汉白玉修葺的，地上的地砖是大理石的。这地上干净明亮得能照出人影。
    莲笙跟随宇文珏走进去，天女早早就等候在了殿门前，她恭恭敬敬的朝他们行礼：“拜见王爷王妃！”
    “天女请起。今日前来叨扰天女，还望天女见谅。”
    “王爷说笑了，您和王妃能来看清影，清影亦是莫大感激。”
    接着清影便领着莲笙和宇文珏来到内殿，说是内殿，还不如说是一个园子，这园子里，假山清秀，各种奇花异草，如今已是六七月的天气，而此处却凉爽异常。
    天女将莲笙和宇文珏领到一处凉亭，凉亭四周亦是纱幔飞舞，好似人间仙境。她招呼他们坐下，而后为他们泡茶，莲笙看着她这点茶的功夫，亦是出神入化。她不禁有些怜悯起她来，一个人是有多寂寞，才能将这些事情练到如此地步。
    清影做好一杯茶汤，递给莲笙，莲笙仔细端详着那杯中的茶，不禁夸赞道：“天女这点茶的手艺真是出神入化。就算是在京都，也是少有这样的茶艺高手的。”
    那清影笑道：“王妃可是取笑我了，这本是我为了打发时间练着玩儿的，怎能与京都名手相比。”
    而后她将另一杯递给了宇文珏。宇文珏接过茶杯，只是浅浅喝了一口。莲笙亦喝了一口，只觉这茶香肆意，回味悠长，而且到后面还有一丝回甘。
    “天女这茶真不错。”
    “王妃若是喜欢，欢迎以后常来。”
    “我倒是想，可是这身子愈发重了，怕是行动不便。”莲笙将茶盏放到面前的白玉案前。
    清影看看莲笙的肚子：“看王妃这肚子，倒是比普通人的三个月肚子要大些。”
    “有吗？”莲笙一脸平静的问道，虽然她脸上一脸平静，但心中确是有些慌的。
    “因为祖母每日都是补品喂给她，所以比普通人要大些，也正常。”宇文珏解围道。
    “也是，这可是王府第一位玄孙，老王妃自是喜爱。”清影笑道，接着为莲笙和宇文珏续上杯中的茶。
    “天女还熟识孕妇的肚子呢。”莲笙随口说了一句。
    “不，我只是猜测而已。”莲笙发现清影倒茶的手明显顿了一下，但是她很快便掩盖了过去。这倒是让莲笙很是诧异，她隐隐觉得这背后是有什么事情的。

 第156章 送礼交朋友

    此时莲笙发现角落的回廊处有好几个侍女抬着各种箱子走向了里面，而且紧随其后的还有几个男子，那些男子一看就不像天女宫的人，毕竟天女宫的丫鬟都是穿着一样颜色的服饰，而这些衣服，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莲笙好奇的朝那边看着。而这边的清影也注意到了莲笙的举动。
    “王妃，怎么了？”
    “没，没事！”莲笙赶紧回过头。
    “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宇文珏起身开口道。
    莲笙亦跟着起身，清影起身，直接送他们到天女宫门口，待他们登上马车，走远后才离开。跟随清影一起出来的侍女看着远去的马车道：“若小姐不是天女，当配平南王。”
    清影笑了笑：“王爷虽然俊逸不凡，但是他太过清冷，不适合我，我亦无意于他。”
    “那天女心中喜欢谁？”侍女问道。
    此时从宫内走出一个长相刻薄的侍女：“瞎说什么，天女不能婚配，你又不是不知。”
    “别骂她了，她也是刚来。”
    见清影替那丫头说话，那刻薄的侍女亦不好发作，但是她的眼神却透着阴狠。
    “对了天女，今日洛寨主命人送来了好些东西呢。”那刻薄的侍女言语中带着几分欣喜。
    清影脸色沉了下来：“把那些东西扔到后山去。”
    “为什么？”
    “我的话听不懂了吗？”清影带着几分愠怒。
    那侍女害怕的应道，便走了进去。
    自从那日去了天女宫，莲笙便不再出门，因为确实她的身形会让人起疑。虽说这里是西南，可是不排除有京都沿线的可能。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她开始感觉到肚子里新生命在动，她觉得这个感觉很是神奇，她也试着跟肚子里的孩子说说话，她觉得他一定能听见。
    而这些时日，宇文珏也命人找了许多婴幼儿需要的东西，甚至还命人打造了一架金丝楠木的婴儿床。听说那婴儿床上的雕花是宇文珏亲手雕的。王妃见自家孙子这样，心中也很是欣慰。
    这西南的夏天却是湿热难耐，这是莲笙没有想到的，如今她身怀有孕，更加觉得炎热，王府里知道她怕热，但又不敢直接给她用冰，所以每日也都将冰放在屋外。
    老王妃心疼孙媳妇，还拿出了她的嫁妆，一只寒玉枕，给莲笙做枕头，自从有了这寒玉枕，莲笙这怀孕的日子觉得好受多了。
    随着莲渠中莲花越来越少，莲蓬越来越多，中元节一过，时间就快得很，这一年又所剩无几了。
    莲笙发现最近宇文珏好像消失了似的，一连十几天都见不到人。
    “去查一查王爷最近在忙什么？”莲笙吩咐月胧道。
    “是！”
    到了下午，月胧才过来回话：“小姐，王爷最近很忙，说是因为洛寨主向皇上请旨，将他家女儿嫁给王爷做妾，王爷本来写奏折拒绝了，可是谁知陛下还是不肯放过，所以王爷去京都了。”
    “去京都了？”莲笙心想这洛寨主是真的想把女儿嫁给宇文珏啊，看来这洛羽裳，也是非宇文珏不嫁了。这宇文家的家规也是，别人家的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而他宇文家的男子就得只守一妻。也是没有为家族后代考虑啊，还白白伤了人家姑娘的心。
    莲笙想到此，赶紧命人送一些精巧首饰过去给洛羽裳，但是为了不让人生疑，她也同样送了一份给颜欢。
    那洛羽裳只是命人传来了一句谢谢，而颜欢则命人送来了一整头牛的牛肉，和几筐青鱼。这让莲笙大吃一惊，她吃惊的是颜欢为人如此豪爽，更惊讶的是这颜欢家的家底。
    而且颜欢还书信一封，那信上写道：“多谢王妃馈赠，颜欢奉上一头牛，这牛是我亲自挑选，肉质肥美。但想到王妃如今身怀有孕，不知能否食牛肉，所以又命人打捞了几筐青鱼。希望王妃喜欢。”
    寥寥几句，却让莲笙对那丫头又多了几分喜欢，她知那丫头喜欢红色，故又命人送去了几匹大红色的蜀锦过去，想着做成衣服倒是和她极配。
    布匹送过去的结果就是又换来了几筐野味野果。这两人因为这次你来我往的送礼，倒是送出许多女子间的深情厚谊来，这是莲笙曾经没有过的。
    以前在京都做姑娘时，因着自己顽皮，所以鲜少在京都勋贵小姐的圈子里打转，且自己也不喜欢那些世家小姐的做派，所以她从未有过闺中的朋友。
    莲笙知晓宇文珏不跟家里打招呼就去了京都，一定不止是为了拒绝纳妾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
    莲笙立即给京都侯府写了一封信，她明白一定是因为她身体，所以京都侯府，没有跟她通报。
    莲笙的信寄出去很多天都没有回复，大约过去半个月之后，京都传来消息，皇帝要立新后！与此同时，莲笙也接到了京都侯府的消息，皇帝要立新后，且新后不是来自后宫，而是世代世家的清河崔氏。
    清河崔氏，世家之首，就算是自家舅舅家也是不如清河崔氏的。这些世家世代相传，且他们鲜少与皇室通婚，若问原因，那就是他们瞧不起玩弄权势，杀人如麻的皇家，因为一但沾染皇室，那就难免卷入皇室权力斗争的风波，只要卷入轻则没落，重则绝户。
    莲笙不明白为何这次崔氏会将女儿嫁入皇宫，虽说是皇后，但是继后，尊荣始终是比不上原配皇后的。她将这封信派人送去了江南卢家，她不知道这事对舅舅家有没有什么威胁，但是她得让舅舅早做防备。
    莲笙忽然就想起了先皇后，不知陆琮知道这事，又会怎样？他虽不是陆家人，但好歹也是叫了她那么多年姐姐。想想陆皇后死时，那皇帝对着天下人是如何的悲戚，而今，陆皇后去世才短短半年，他就迫不及待迎娶新皇后，这人是何其凉薄。难怪世人皆道，最是无情帝王家。

 第157章 中秋危机

    八月十五的中秋，因着宇文珏不在西南，王府只余莲笙和老王妃，老王妃怕莲笙觉得烦闷，便请来了西南最好的戏曲班子，在家里演了天。
    中秋这日，莲笙与老王妃一起在园中看戏逗趣，也是觉得惬意。
    “这西南的中秋，有放花灯的习俗，很是热闹，今年你身子不便，不能出游，明年我让怀卿带你好好逛逛。”老王妃一边说着，一边往莲笙碗里夹菜。
    “在家陪奶奶也好啊。”莲笙笑道。
    “哈哈哈，今日啊，你就和我的小玄孙在家陪奶奶。”
    “哎哟！”莲笙吃痛的捂着肚子。
    “怎么了？”老王妃紧张道。
    “踢我呢。想必他也喜欢陪奶奶呢。”
    老王妃听了脸上乐开了花：“真是个好孩子！”
    吃过晚宴，莲笙便与老王妃到花园里赏月吃茶，她们坐在花园的躺椅上，月光照满了整个园子，园子里的花开得格外娇艳，老王妃是喜爱花的，也爱同下人一起打理这些花。所以王府里的花总是开得格外鲜艳，花期也格外长。
    “笙儿，你在家时是如何过的中秋？”
    “我母亲去的早，所以在我的记忆里，过中秋都是和父亲和姐姐们一起过的，只不过每年父亲吃过晚宴便回了琅琊水榭，所以每年也只余我和两位姐姐赏月。”
    莲笙望着天空中那一轮明月，想到曾经和姐姐们一起赏月的情形，仿佛一切都还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事情。这月亮好大好圆，她甚至有些怀疑这月亮和京都的明月是不是同一个。
    这几日她收到消息，说是云州的河道已然挖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便是修筑堤坝。也不知陆琮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正望着那天上大大的月亮。
    “笙儿，怎么了？是不是想家了？”
    “奶奶、、、、、、”莲笙很想承认，但是想到老王妃如此疼爱自己，她还想家，会不会有些不识好歹。
    “想家很正常，我当年刚嫁给怀卿的爷爷时，也是想家啊，有时候想到我母亲，我还会哭呢，好笑的是，每次我哭，怀卿的爷爷总以为他做错了事，然后就变着花样的哄我开心。”老王妃说出这话时，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来，好似怀春的少女那般。
    “奶奶，你给我讲讲你和祖父的事情呗。”莲笙也来了兴致。
    老王妃端起茶杯，轻泯一口茶，放下茶杯缓缓开口道：“我与怀卿的爷爷是青梅竹马，你不知道，他少年时可淘了，十里八乡的孩子都怕他，可我不怕他，他朝我扔一块石子，我就朝他扔十块，每次他都被我打得哇哇乱叫。”老王妃说到此处，便哈哈哈大笑起来。
    “那后来呢？”莲笙兴致更高了。她简直无法想象那高高在上的平南王，被一个小女娃打得哇哇乱叫。
    “后来呀，他就不敢惹我了，每日便跟在我身后，做我的小跟班。”老王妃说得很是得意，“当初我们两家人也有意结亲，于是便定下婚约。可是后来宇文家遭难，他们家也就败落下来，我父亲是个势利眼，便不愿意承认这婚事，那时候战火四起，他毅然离乡投军。我父亲逼我出嫁，我不肯，于是在他离开后的第三年我与家中决裂，去军营找他。我找到他时他已经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了。”
    莲笙静静听着，老王妃继续说道：“我到了军营，想到自己父亲那般对他，他还会承认与我的婚事吗？人家如今今非昔比，外一他不承认怎么办呢？可转念啊，我就想，如今我与家族决裂，已无后路，他要是敢不承认，我就打得他承认。”
    “哈哈哈哈哈哈。”莲笙听得直乐，想不到一向和蔼可亲的祖母，年轻时也是一个泼辣狠戾的性子。
    老王妃说起这些很是得意，也是一脸幸福：“笙儿啊，你和怀卿要好好的，我看得出来我家怀卿心悦于你。”
    “怎么会？”莲笙笑道。
    “你要相信奶奶的话，那可是我一手带大的孙子，你别看他整天板着个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我知道他最是心热，他认定了，就一定会坚持。怀卿与他爷爷长得像，性子也像，都是钟情之人。”老王妃说着说着声音就没了。
    莲笙转过头去，见老人家呼吸均匀，已然是睡着了，便命人拿来一张狐皮褥子，盖在老人家身上。
    莲笙知道宇文珏是个好人，也算得上良配，而今也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她本该一心一意与他相守，可是他终究是晚了一步，她心里装着另一个人，又怎么装得下他呢。
    其实她也明白这样为了利益和别人成亲，而且还会耽误宇文珏一生，这样很不好，所以她才会跟宇文珏说出和离的话来。她只希望此生宇文珏能遇到与他两厢情悦的女子，这样她也不至于误了他。
    “轰隆！轰隆！轰隆！”忽然三声巨响震天动地，莲笙立即起身，经过上次的事情，她知道这是什么声音。西夷人又攻城了，一定是因为他们接到了宇文珏不在西南的消息，只是这几日整个王府都做出宇文珏在府里的假象，为何他们还会打来？难道是府里出了奸细？
    那三声巨响也将老王妃惊醒了，她起身紧皱眉头道：“西夷又来犯了。”
    此时启风自屋外赶来：“拜见老王妃，王妃！西夷人攻城了，请二位暂避。”
    “暂避？”莲笙惊诧道。
    “是，王妃！请王妃放心，我等会尽力守城，至死方休！”启风决绝的答道。
    “曾经王爷不在，西夷可有打来过？”莲笙问道，“如何退敌，又是谁退的敌呢？“”
    “是西南三寨十六城的首领负责退敌。”
    “那今日他们人何在。”
    “目前没有接到他们出战的消息？”启风答道。
    莲笙知道这三寨十六城，三寨的兵力皆掌握于三家寨主手中，而这十六城是平南王府管辖，可今日怎的也不出动？难道是因为宇文珏不在他们就不认这王府？也是她俞莲笙在北境名声赫赫一呼百应，可是西南的军未必认她。

 第158章 为夫守城

    “那掌管十六城的虎符何在？有虎符在，不怕他们不出兵。”
    “虎符，虎符、、、、、、”启风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出口。
    “王爷带走了？”莲笙问道。
    “不是！”启风有些心虚。
    “那虎符在何处？”莲笙追问。
    被莲笙紧紧逼问的启风已是心虚的满头大汗，他心一横，只得说出实情，就算王爷回来打死他，他也认了。
    “王爷当日为了娶郡主，将虎符献给了陛下。”
    莲笙心中咯噔一下，她就知道为何皇帝会让宇文珏娶她，她一直没有猜到宇文珏的筹码是什么，而今她终于明白，宇文珏用西南兵权换了她，这可是平南王府几十年奋战得来的东西，也是平南王府保命的东西，他居然拿来换了她。
    宇文珏，不值啊！
    “月胧，把我的铠甲和长剑取来。”
    “笙儿，你如今身怀六甲，不便上战场。就让奶奶去会会他们。”老王妃将拐杖狠狠的杵在地上。
    “奶奶，你年事已高，怎上的了战场。”莲笙扶着老人家。
    “二位都暂避，我等会誓死守住城门的。”启风恳求道。
    “有敌来犯，我平南王府何有暂避之理，若我们退了，城中的百姓当如何？”老王妃说道。
    此时莲笙倒是有些佩服老王妃的胆魄了。她满头银丝，平时只觉得她温柔慈祥，而此时她却看出了威严。
    “我是做了几日王妃，却并未忘记我是俞莲笙，而我俞莲笙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退避二字。”莲笙坚毅的说道，接着她又跟老王妃说，“奶奶，你放心，我会没事的。我可是上过战场的女将军啊。你且守着王府，其他的交给我。”
    “可是笙儿，你、、、、、、”老王妃看看莲笙那隆起的肚子。
    “这不正好让他在肚子里就见识见识战场的残酷吗？这样等他长大才能守护百姓安宁。再说了，我只是指挥，不会轻易上阵的。”莲笙宽慰着老王妃。
    此时月胧也正好取来铠甲和长剑，莲笙拿起长剑，拔开剑鞘，那剑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让人生畏。
    莲笙换上铠甲，老王妃目送莲笙离开王府，因为怀孕，莲笙不便骑马，所以只得坐马车，一路上她问启风：“而今城中可调配兵力多少？”
    “回王妃，不足两万！”
    “不足两万，加上我的寒字营，也就区区两万。”莲笙默念着，只希望情况不要太糟，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宇文珏回来。
    “给王爷的信发出去了吗？”
    “回王妃，已经派人赶往京都了。”
    “不行，人太慢了。”
    “去我的寒字营，用俞家军的送信鹰隼。”
    “是！”
    稍时，莲笙来到城门处，她走下马车，士兵早已集结，可是众将士见一个孕妇提剑而来，皆面面相觑，士气已然消了大半。甚至有的士兵已经在悄悄议论了。
    一旁的启风见这情形，想上台呵止住这些士兵，莲笙抬手拒绝了。
    只见她走上高台，将剑重重立在地上，而后将两只手腕交叠放在剑柄上。
    那剑重重置地的响声，立即让所有的士兵停止了躁动，皆看了过来。但眼神中还是充满不信任。
    莲笙见众人安静，心想自己领军几年，已许久没有见过这样看她的眼神了。她也不觉得慌。毕竟六七年前，她早已经历过了。
    “各位将士，我是平南王妃，也是俞莲笙！今日王爷不在西南，那么就由我带领各位击退西夷，守住城门。”莲笙的脸上不怒自威，只这坚定的眼神，便震慑住了在场一半的人，毕竟俞莲笙三个字，这几年在晋朝颇有威信。
    这西南的士兵，知晓他们的王爷娶了俞莲笙，但是毕竟都没见过，谁知道这威名是不是吹出来的，就算她是俞莲笙，战功赫赫，可是如今她是一个孕妇，又怎能上得了战场。
    莲笙见还有一些人不服，她便向一旁伸出了手，启风立即奉上平时宇文珏使用的一把弓箭，然后朝空中随手一箭，一直正飞过他们头顶的夜鸦笔直的落在他们面前，此时众人皆心悦诚服，纷纷跪拜道：“我等拜见王妃，愿誓死追随王妃！”
    “各位请起！”
    莲笙见众人起身，高呼道：“今夜是中秋团圆之夜，西夷来犯，扰了我们的团聚，我们应当怎样？”
    “杀！”启风率先开口。
    “杀，杀，杀！”众人随后三声高呼，振聋发聩。
    “迎敌！”莲笙高声喊道。
    所有的将士有序的散开，驻守在各自的位置上，启风带着莲笙来到军帐中，莲笙刚坐下便问：“如今我们调不了十六城的兵力，那三寨呢？”
    “皆无动静！”
    “他们以往也这样吗？”
    “并不，王爷在时他们是出兵最快的。”
    “看来他们是对我俞莲笙不信任啊。”莲笙叹息道，先了解战情要紧，或许还有什么其他办法，“随我上城楼？”
    “王妃，城楼正在交战，那里危险！”启风说道，他得好好保护王妃，不然王爷回来得杀了他。
    “不去城楼，怎知军情，又怎么知道哪里对我们有利呢。”
    莲笙说完起身，健步如飞的来到了城楼之上，只见西夷人在攻城，他们的士兵正以弓箭和火球抵挡，心想幸好这城易守难攻，不然照西夷人这蛮横的样子，只怕撑不了多久。莲笙算一算时间，宇文珏自京城回来，用最快的马也得半月，而她的鹰隼送信最快也要七天。这二十多天她一定要守住了。
    莲笙跟身边的启风说道：“给我拿弓来！”
    启风将弓箭奉上，莲笙接过弓，对准地方的旗帜，只一箭便将那旗帜射倒。此时敌军中一阵惊慌，那领头的将领周围，赶紧围上一波挡箭牌，莲笙又拔出一箭，瞄准射出，这次她对准的是来袭将领头盔上的盔缨。
    只听得“咻”的一声，那将军的盔缨被一箭射下。
    那将军惊慌的赶紧叫停喊道：“敢问城楼上是何人？”
    莲笙叫人拿来火把：“在下俞莲笙，今日为夫守城！尔等来犯，我必杀之。”
    那人刚刚已见识过莲笙的厉害，只吓得悻悻撤退。

 第159章 我在城在，城破我亡

    “王妃，追吗？”
    “不！”莲笙坚信他们不会害怕多久，毕竟现在满城皆知她怀孕的消息，既然这城中有奸细，那肯定也会告诉他们这个消息，况且，怀孕的她，也不适合上战场。毕竟无将领带领，贸然追敌，恐落入陷阱。
    此时身边的将士皆欢呼道：“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启风，快安排受伤将士进行救治。务必要用最好的药材。”
    “是！”
    接下来一连三日，西夷并未来犯，而三寨的寨主莲笙着启风前去请了几次，也并未见一人出现，那十六城的守将皆如死人一般，看来，皇帝拿到虎符之后，已然将十六城将领都换成了他自己的人。不然凭平南王府往日的威信，他们也不敢不出动。她好像终于知道那些日子宇文珏在忙些什么了。
    那西夷人虽然已经三日未来进犯，但是她知道他们很快会再来，毕竟她还没抓到奸细。莲笙不得不拿出陆琮给她的出云令。
    她摒退身边所有人，开口道：“出来！”
    这时令羽自帐外走进来，半跪道：“拜见小姐！”
    莲笙知道自她来西南，令羽便一直作为影子跟在她身边，保护着她。就算是月胧也不知晓。
    “你跟我来西南，是你家公子授意？”
    “是公子授意，亦是令羽所愿。令羽佩服小姐才能，所以愿一生守护小姐。”
    “你是替你家公子监视我？”
    “不，公子授意我保护小姐，并未令我跟他汇报小姐的事情。而今，令羽只是小姐的人。”令羽抬起头答道。
    “让我如何信你！”
    令羽自怀中拿出一黑一白两个药瓶：“此为千机之毒，我今服下，而后若小姐见我可用，可每月赐我解药。”
    “外一你有别的解药呢。”
    “这千机所有的解药都在这里了。”令羽将那白色的瓶子放在莲笙身前的案上。
    而后拿着那黑色的药瓶，就要往嘴里倒，莲笙眼疾手快的夺过了药瓶。
    “我信你了！”
    “多谢小姐！”令羽继续跪下道。
    “而今我交代你一件事，我怀疑这城中有奸细，你派凌云阁的人暗中查一查。抓到后带来见我。”
    “是！”令羽退了出去。
    “小姐刚刚和谁说话呢？”此时月胧端着吃食走了进来。
    “没有谁。”莲笙淡淡一笑，接过月胧端来的吃食。
    “这是老王妃差人送来的鸡汤。”月胧将鸡汤盛出来递到莲笙手里。
    莲笙端着那碗鸡汤，汤还温热，也是难为祖母，她此时一定很为她担心，想想自己镇守北境那几年，二姐肯定也是那样日日担心。
    莲笙端着碗，仰头便将那鸡汤一饮而尽，她让月胧叫启风，以及军中一些将领进来。
    稍时那些将领都来了，莲笙摊开城防图，她已经研究这城防图三天了：“今日叫各位来，是为了商议我们如何才能抵御西夷来犯。”
    “什么，他们还要来？”其中一个将领有些不敢置信道。
    “是的，现下王爷不在，他们定会乘机进攻。我们只需要挡住他们二十天的时间，也许十几天就够了。”
    “就我们这些人？二十天，我看三天都难，王妃，去请三家寨主支援。”其中有人建议道。
    “如果他们要来支援，早就来了，何必等我去请。”况且她已经去请过多次了。
    眼下的几个人都没有信心。
    “放心，我不会逃，我在城在，城破我亡。”莲笙将一把匕首插在了桌子上。她明白这些人在想些什么，他们都不信她一个女人能带他们守住这城，这世俗的偏见真是顽固。
    “启风愿意追随王妃！”启风行礼道。
    “我等愿意追随王妃。”其余的人也露出坚定的眼神。
    莲笙指着地图接着说道：“西南三寨十六城，以我们辽洲为门户为何？”
    “辽洲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对！所以，我们要好好利用这一点。加上西南树林密布，这也是我们可以利用的。”
    “王妃有什么妙计？”
    莲笙刚想开口，可突然想到这军中还有奸细，她不敢贸然说出口，只好说道：“我是想到了一条计策，只是有一处还有遗漏，我的细细斟酌。”
    待众人出去，莲笙便派凌云阁的死士，去探西夷人的路线，她预计他们应当在路上了，可是若要带一队人杀出去，那这城中的老少该如何，况且她刚来此地不久，与那西夷人也未曾打过交道。
    也不曾知晓他们的用兵习惯，所以她赶紧让启风带着一小队人去查看，还有就是她当前务必要找出城中的奸细，知晓王爷不在，且能够与西夷人结盟的人，身份肯定不会那么简单，想到这些莲笙不仅叹息一声，这西南一般人还真应付不来。
    莲笙吩咐完刚上卧榻休息，近日大抵是太操劳，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她半卧着摸摸自己的肚子轻声道：“这些日子，你要乖乖的，稳稳的，待在娘亲肚子里，切不可太闹腾。”
    那肚子里的孩子，好似听懂了似的轻轻踢了莲笙一脚，莲笙轻笑出声：“真是娘亲的好孩子。”
    此时一个士兵焦急的声音自帐外传来：“报！”
    莲笙扶着腰艰难的坐起来：“进来！”
    那士兵自帐外进来，下跪道：“报告王妃，那西夷人又来攻城了。”
    “快去集结人马，我随后就到。”
    “是！”
    莲笙待那士兵走后，开口喊道：“月胧，月胧！”
    不一会月胧便自屋外进来：“王妃何事？”
    “快伺候我穿上铠甲。”
    “是！”
    莲笙刚好穿上铠甲，启风便带人进来回禀道：“王妃，小的去探查了，他们驻守在西岭以外已有半月。看来是有备而来。”
    “有备而来，看来他们也拿不准王爷什么时候回来。走，随我上城楼。”
    莲笙走上城楼，那步履轻快很难让人想到她是个孕妇。
    莲笙看着城下叫嚣的西夷人，那些人穿着兽皮制成的铠甲，脸上亦用颜料画了些不知名的图案，果然是没有开化的蛮人，但是经过上次的交战，从他们撤退的阵势来看，还是属于训练有素的。
    且他们个个强壮，这也是晋朝军队所缺乏的。难怪这边经常有战事，而宇文家能够镇住这群人数十年，她不由得从心底里生出敬佩。

 第160章 找出奸细

    “王妃，我知你曾镇守北境，可是如今你有孕在身，我劝你弃城投降，这样或许我还能饶了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其中为首的西夷人道。
    “呵！”莲笙一声冷笑，开口道，“你若肯臣服，我倒是可以保你项上人头。”
    下面的人瞬间哈哈哈大笑起来，随后那人便命令攻城，莲笙亦下令防守，幸好平时宇文珏对这些士兵训练有素，打起来了个个英勇，莲笙早就命人将城墙上倒上油了，待那些西夷人拿着云梯，攻城时，莲笙一支箭，在城墙上擦出火花来，顿时城墙上生出一片火海，而侥幸趴上来的，则被杀死，城墙上的弓箭手，被射伤了，则有人来移开伤员换人续上。
    莲笙见这些士兵训练有素，可见平时宇文珏对他们是很严格的，她倒是有几分欣赏起宇文珏来。
    宇文珏，此时他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莲笙看着眼前的火海。
    这一场战役直到第二日天亮才停止，莲笙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有西南军的，也有西夷人。那城墙足足烧了一夜，早已烧的漆黑一片，有的地方甚至还冒着黑烟，还能看到点点火星，莲笙扶着城墙，虽然这场战斗他们赢了，但是他们也伤亡不少，这西夷人善战，没想到如此善战。这城里的奸细还没抓到，如果西夷人卷土重来，那这城还能守住吗？
    莲笙望着天空，这早晨的天真蓝啊，今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王妃，我扶你去休息。”启风昨晚确实捏了一把汗，昨晚他还看到王妃提剑杀人，他是真怕王妃有什么闪失。到时候王爷回来该如何交代。
    “启风，你去找个和王爷身形相似的人，然后换上王爷的衣服，假装王爷赶路回来了。”
    启风有些疑惑地看着王妃：“为何？”
    “这西夷人为何驻守半月，近日才敢攻城，可见他们不敢相信王爷不在，只有等消息确切了，他们才敢攻进来。可见他们是怕王爷的。”
    “属下明白了！”启风恍然大悟。
    到晚上整个西南城都传出了平南王回城的消息，莲笙回到王府，传下命令，就说王爷因着急赶路，路上感染风寒，不便见客。有事者可直接说来，王爷自会处理。
    老王妃也不多问，只是负责给她炖汤，而且还给她做了一套新衣裳。
    “这是奶奶这几天做的，你看怎样？”
    莲笙接过衣服摸着上面的绣花：“奶奶，以前宇文珏打仗你也是每次给他做衣服，你的手艺真好。”
    老王妃笑了笑，但眼中却难掩苦涩，莲笙好似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她抚摸着老王妃后背：“奶奶放心，我们都会没事的。”
    “嗯！”老王妃轻轻嗯了一声。
    “奶奶，以后你也教我做衣服好不好？”
    “你想学？”
    莲笙点点头：“嗯！”
    老王妃拉着她的手抚摸道：“你这提剑的手，能拿绣花针？”
    “肯定没问题。”莲笙安慰着老王妃。
    就这样一连过了七日，这十日之中那些西夷人真的没有来犯。不过也常有人来看宇文珏，但都被谢绝了。
    莲笙眼看过了七日，她问启风：“近日可有什么人常来，或者府外有没有什么眼线。”
    “属下看了，城西左家家主多次上门拜访，说是有要事求见王爷。而且府外确实有不少眼线。”
    “今晚，把那些眼线拔除了，然后将那左家家主带来。”
    “是！”
    亥时三刻，启风来报，所有的人皆已抓住，莲笙随他来到地牢，因着地牢湿冷，所以她特地穿上了一件紫色的斗篷。
    她坐在地牢中央的太师椅上，四周都是正在接受刑法的人，牢里一片哀嚎和惨叫，莲笙扶着肚子，靠着椅背，启风将那左家家主带来，莲笙见他光鲜的衣服之下的躯体早已抖如筛糠，她懒洋洋的开口问道：“你就是左家家主？”
    “回王妃，正是在下。”
    “你近日找王爷何事？”
    “是王爷走时在我家铺子里定了东西，近日东西到了，我特地来回王爷的。”那左家家主偷偷打量着莲笙。
    “什么东西？”
    “无非就是些粮食什么的。”那左家家主讪笑道。
    “粮食！”莲笙揉了揉她的斗篷一角，“就那么着急吗？要来问次？”
    “这边王爷前日子只交了定金，如今货到了，我等着王爷回来，给剩下的钱，我就好将货款结给别人啊。”
    “理由还真是不错呢，可是我怎么听说你左家虽比不上西南三寨，但是在这城中也算得上排进前十的富户了。”莲笙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人听了赶紧磕头回道：“王妃，确实因为货款太多，我出不起啊。”
    “启风，你天天跟着王爷，可知王爷有这笔买卖？”
    “不曾知道。”
    那家主趴在地上，见行事败露，趁人不备，拔下头上固定头冠的簪子就朝莲笙刺来，幸好莲笙警觉，直接一脚将那人踢得老远，而四周的下属围上去将他按在地上制服。
    莲笙走过去居高临下的说：“还不说实话？”
    “我要去告御状，告你俞莲笙草菅人命！就算你是王妃，你有功绩，可是我朝规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草菅人命？”莲笙冷冷的重复着这四个字，然后坐回太师椅上，“今日我就草菅人命了。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我也觉得你家五十八口也没必要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莲笙说出这句话时，四周的人看着她皆倒抽一口凉气，毕竟这样的话从一个孕妇嘴里说出来怎么也不适合。
    “俞莲笙，你个心狠手辣的毒妇！”
    “你到底说不说实话！”莲笙咬牙切齿道。
    “我呸！”
    莲笙冷笑一声：“骨头还挺硬，我先告诉你，我俞莲笙可不是什么君子，我是女子，说得出来做得到。”
    莲笙说完便跟身后的启风说：“按我刚刚说的话去办。”
    那左家家主见启风转身欲走，赶紧喊道：“我说，我说！”
    “是洛家寨寨主，是他让我来看王爷是否真的回来的，也是他让我将王爷不在的消息传给西夷的。求王妃放过我的家人。”
    “好了，我知道了。今日我且放你回去，你知道该怎么办？”
    “谢谢王妃，谢谢王妃！”那左家家主磕头如捣蒜。
    莲笙起身就往外走，此时启风问道：“王妃，其他人怎么处置？”
    “等王爷回来发落。”她不想杀人，至少不想在此时杀人。
    “是！”
    莲笙算算日子，宇文珏应该快要回来了，她还需再撑几天，可是如今骗了那些人七日，已然再骗不下去了，而城外的那些西夷人只怕也即将反应过来，然后攻城，她不知道这次她能不能守住。

 第161章 背叛

    眼看重阳节就要到了，她望着路边的茱萸，树上依然结满红色的果子。西南九月份左右就会有一种很美的花开放，而且开得漫山遍野，那花初开时是白色，然后随着开放时间越久，它会慢慢红，颜色最深时，它就会如茶花一样，整朵凋谢。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等这战事完了，一定要问问祖母那花的名字。
    莲笙怕西夷人突然来犯，所以她又搬回了军营。果然在第九日西夷人就来了，这一次他们人比上次要多，这三寨十六城就如死绝了一般，无一人支援，这些日的操劳让莲笙疲累不堪，她一直强撑着身体，安排好一切部署，西夷人在城楼下叫嚣着，莲笙看着那群人，经过两次对战，死的死，伤的伤，他们目前能够出战的不足一万人，她该如何打破这局面？
    莲笙举剑高喊：“但是这是我们的城，城在人在！誓死护城！”
    众将士也跟着一起高呼，莲笙知晓此战，她必定上战场，虽然身边的人都劝她不要上战场，但是如果她不去这仗要怎么打？
    莲笙穿上盔甲，骑上马，而后带着兵打开城门。
    “想不到王妃还是个足智多谋的女子，真是让阿启刮目相看。”这次与莲笙对话的是一位年轻的将军，他看上去与宇文珏年纪相当，一脸的邪魅狂狷，虽然他脸上画着颜料，但是也难掩他的帅气。
    “将军过奖，不过是小把戏罢了。”
    那将军邪魅一笑，而后便带着人冲了过来，莲笙亦带人冲了出去，她明显感觉得到肚子的异样，但她一直极力忍着，嘴里念着对孩子的歉意，心中呐喊着：宇文珏，你怎么还不回来？
    这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没有输赢，只做休整。但是对莲笙来说她是赢了，因为她守住了城，莲笙最后是被抬着进营帐的，肚子的疼痛冒出的汗水以及那些分不清是谁的血液，已然让她全身湿透。
    老王妃听到消息赶紧带着王府所有女眷前来，莲笙只觉得自己快要疼死了，她没想到生孩子比她任何一次受伤都痛，她疼的叫出了声，这声音传遍了整座城。
    稳婆一边按她的肚子一边说：“王妃，忍一忍，别浪费力气。来，跟着老奴呼吸。”
    莲笙跟着稳婆调整着呼吸，因为是早产的缘故，所以帐外还候着一群大夫，城中的百姓知道莲笙因御敌生产，百姓们纷纷来到大街上设下神龛祈福。
    莲笙此时好想陆琮，她真的好想他，她从未如此想他。她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所有人都觉得是她是疼哭的。
    “王妃，不怕！放心交给老奴。”那稳婆细心安慰道。
    “好！”莲笙带着哭腔，接着问，“我的孩子会没事吗？”
    “没事的王妃！”
    正在莲笙生孩子之际，西夷人趁着夜色又攻来了，所有人都不敢进屋回话，莲笙听着外面的吵闹问道：“他们又来了吗？”
    “没，没，没有。”启风确实不太擅长撒谎。
    莲笙此时有些无助，她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嫁给宇文珏了，如果不嫁给他，是不是就不会遇到今天这样的状况。
    身体的疼痛已然让她麻木，她更是无法起身。
    突然外面一个声音响起：“王妃，您安心生孩子，我会替你守城。”
    是颜欢的声音，莲笙听到这声音，都快哭了。
    “王妃放心，我在城在，城破我亡。”启风喊道。
    然后就听见他们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不一会老王妃进账来：“笙儿，别怕，奶奶在，你安心生孩子，让他们去守城。”
    “奶奶，我知道。”莲笙有些虚弱的说，然后便晕了过去，帐内的人见莲笙晕了过去，赶紧呼唤大夫，为首的大夫进来，赶紧拿出银针，给莲笙扎了一针，莲笙这才醒了过来。
    大夫见莲笙醒来，赶紧吩咐下面的人道：“快去准备参汤。”
    不一会参汤端来，老王妃喂莲笙喝了几口，莲笙这才觉得缓了过来。她又感觉到了身体的疼痛，这痛一阵一阵的，好似要将她的骨肉拆开。她死死抓住床沿，使着劲。
    直到寅时三刻，一阵婴儿的哭声，自帐内传出，所有人的心才落了地。因为早产，所以大夫便第一上前查看孩子的情况，大夫见这孩子倒不像是早产两月生下的孩子，反而像是早产一月的孩子，但是想想宇文家历代骁勇善战，自然也就觉得能够说通。
    “回老王妃，小公子没事！很健康。”那大夫说着。
    稳婆将孩子抱到莲笙枕边，莲笙虚弱的看着那襁褓中的小婴儿，皱成一团，活像个老人。但是看他的额头眉峰却是和陆琮一模一样。
    “幸好你怀孕的时候肯吃，不然，他提前两个月出来也不会如此健康。”
    “谢谢奶奶。”莲笙道完谢。忽然营帐的小窗户被一阵风吹开，屋内的蜡烛在此时也都灭了，莲笙感觉有人抱起了她身边的孩子，可是虚弱的她却没能及时抓住那只手。
    忽然帐内亮了起来，只见令羽背对着众人站着。她一手持剑，一手拿着一只火折子。帐内其他人将蜡烛点燃，令羽移过身，只见她的剑此时在架在月胧的脖子上，而月胧的怀里还抱着那刚出生的孩子。
    莲笙看这情形，已然明白了几分。她吩咐道：“月胧，将孩子交给令羽。”
    月胧看着怀里的孩子，小婴儿似乎也感觉到了危机，大声的哭了起来。
    令羽的剑往后缩了缩，说道：“给我！”
    月胧这才把孩子给了令羽，但是她的眼里有很多的不甘心。
    “令羽，你先带着孩子和祖母回王府。”
    “可是小姐您、、、、、、”
    “我要你好好保护他们，如果城破，你也要保护好他们。”莲笙打断了令羽的话。
    “是。”
    待众人出去，帐内只剩下莲笙和月胧，她躺在床上，问道：“你刚刚要做什么？”
    “我要杀了那孩子，给韵芝小姐报仇。”
    “可我说过，那孩子只是俞家的孩子。”
    “但是他的身上留着那个人的血，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那你为何现在才动手。”莲笙疑惑道。
    “我前面动手了，可是没有成功，后来月份大了，如果动手，恐伤及小姐您，所以我就想着等生产那日再动手。”月胧说着，眼中带着泪，“小姐，要杀要剐，月胧毫无怨言。”

 第162章 王爷回来了

    莲笙思忖良久，这月胧伺候她也是尽心尽力，她为韵芝表姐报仇，也是理所当然。她不能去责怪她，但是也已不能留她在身边。
    “等这场战争结束后，我会派人送你回江南卢家，可好。”
    “你不杀我？”月胧惊讶道。
    “痕碧已经去了，我不想你不在这世上，况且，你为韵芝表姐报仇，也算是忠心。所以，我不杀你。你再最后伺候我几日。”
    莲笙说着便艰难起身，朝月胧招招手说道：“你来替我更衣。”
    “小姐，你才刚生产，而今如何上的了战场。”月胧担心道。
    “你去把刚刚屋内的那个大夫叫进来。”
    “小姐您不能、、、、、、”月胧带着哭腔道。
    “去叫。”莲笙语气决绝。不容半点质疑。
    月胧起身叫来了大夫：“大夫，我这身体，要上战场可行？”
    那大夫替莲笙把脉道：“王妃刚刚生产，身体还很虚弱，若强行上战场杀敌，恐有不测。”
    “若我硬要如此呢？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恢复元气？”
    “王妃，万万不可啊。”那大夫下跪道。
    “大夫，西夷人打来了，难道你想看着满城百姓被屠吗？”
    那大夫听闻此言，朝莲笙磕头一拜：“王妃大德，老夫感激涕零！”
    “你直接告诉我有什么方法？”
    “用老参熬汤服用。”
    “那你去煮一碗参汤来，让我恢复元气。”莲笙压根不听他说的。
    那大夫哪里敢去，想着王妃有什么不测，王爷回来了他的项上人头还能保住吗。
    “军令如山！先生当懂。”莲笙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那大夫只好下去熬参汤，不过他盘算着自己熬得慢些，这样，王妃也能多休息一会。
    莲笙见大夫出去，便闭上眼睛道：“月胧，参汤来了你叫我。”
    “是！”
    外面战事进行得如火如荼，今日的西夷人异常勇猛，就在莲笙睡去之时，伏龙寺的和尚也下山来了，身为出家人，为了守护家园却开了杀戒。城中的百姓也都拿起了家中的农具棍棒，准备随时加入战斗，启风右臂中了一箭，他还在奋力抵抗，那些西夷人撞着城门，城墙上飞石不断。
    莲笙被巨大的撞击声惊醒，月胧赶紧递上参汤，莲笙摸着那参汤已然微热，她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卯时二刻。”
    莲笙仰头一口喝将参汤饮尽，然后起身：“更衣！”
    她知道月胧是为了她的身体，才没有叫醒她，她也不好怪罪，她只得赶紧收拾好出去，也不知道战事进行得如何了。
    莲笙穿戴整齐，提着剑就出去了，她出去正看着城门快要被撞破了，她赶紧命人去堵住城门。
    莲笙大喊：“誓死守城，城在人在！”
    启风见莲笙出现，赶紧上前跪请道：“王妃，这城怕是保不住了，还请王妃撤离。”
    “撤什么撤，我若走了这城怕是更守不住。”莲笙一脸决绝，她明白这场战斗多么的难，但是她不能走，她若走了这城中的百姓就真成了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她心想着虽然不能替宇文珏生孩子，但是能够替他守住这方城池，也算是还他的情谊了。
    此时城中的百姓也纷纷赶来帮忙堵住城门，莲笙跑上城楼，因着刚生了孩子她很是虚弱，启风一直跟在她身边，她哪里顾得上身体的不适，一味拼命厮杀。
    启风跟在她身后，此时忽然来了几个高手亦是围在莲笙身边，启风虽然不认识，但是看得出来他们是为了保护自家王妃而来，他的心亦是稍稍放了半截。他知道王爷回来肯定会罚他，但是只要王妃活着就好。这样他的小命才会保住。
    莲笙随地捡起一把弓箭，趁阿奇不注意，一箭朝他射了过去，那阿奇一躲，那本该射中他心脏的箭，只射到了他的手臂上。这一箭更是惹恼了他，他开始命人奋力进攻。那城门眼看就要破了，就算众人堵门，可是那门哪里经得住强力冲击。最终那门在一声声撞击声中破了。
    “杀！”
    莲笙便带着众人冲向攻入进来的西夷人，她知道她身边出现的高手是凌云阁的人，此时她的心里有些愧对宇文珏，要是她能再坚持一天，是不是就能等到宇文珏回来了，不过幸好，她让令羽带走了老王妃和孩子。
    她好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那种直面死亡的感觉，这感觉里有绝望，有不甘，还有一些不舍，是啊，她的孩子刚出生，甚至连名字都还没有，她好像来不及看着他长大了。
    莲笙因身体虚弱，差点倒了下去。这时幸好颜欢手快扶住了她。
    “王妃，你怎么样啊？”
    莲笙用剑支撑着身体，说道：“颜欢，谢谢你，你快回去。”
    “现在说什么傻话呢？我好不容易从家里逃出来，这还是我第一次上战场，你知道吗俞莲笙，我可佩服你了，你能成为晋朝第一位女将军，你可是这世间众女子的榜样。”颜欢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鞭，每一鞭都落在那些敌人的身上。
    莲笙凭着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挥舞着手中长剑，他们硬是没有让西夷人进去一个人，慢慢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堆满了城门口，那些西夷人见到他们开始发怵起来。此时城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城楼上正在厮杀的士兵高声喊道：“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接着便是如雨一般的箭矢从外面射进来，阿奇见状赶紧命人撤退，撤退间还是伤亡不少，宇文珏压根不管，直接快马冲进城里，他看到莲笙赶紧飞身下马，来到莲笙面前，只见她脸色苍白，浑身是血，莲笙看着宇文珏只是浅浅一笑，幸好他回来了，她又逃过一劫！
    宇文珏眼中满是愤怒，上前一句话不说，直接将莲笙拥在怀里，天知道他这一路有多害怕，他生怕再也见不到她。
    莲笙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错愕，她虚弱的开口道：“宇文珏，这城我替你守住了！”
    宇文珏没有回答她，只是抱着她的手收紧了几分，莲笙说完，直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她太累了！

 第163章 新手奶爸

    莲笙不知道睡了多久，恍惚间她看到前面有一个人，那身影她再熟悉不过，是陆琮，是她心心念念的陆琮，只见陆琮宠溺的看着她朝她伸出手说：“笙儿，过来！”
    莲笙笑着朝他跑去，她有好多话要跟他说，她要告诉他她想他了，还要告诉他他们的孩子出生了。
    可是她上前，陆琮却跑着后退，好似在与她嬉闹，无论她怎么样都抓不住他。
    “陆琮，陆琮、、、、、、”她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他只是后退，然后时不时朝她笑着。
    忽然他在前面站定，莲笙欣喜的跑过去，她终于抓住他了，她赶紧抱住他的腰，靠在他的后背，此时抱着她的人转过身来，那张脸不是陆琮的脸，而是宇文珏的脸，她惊愕的看着眼前的脸，宇文珏亦是一脸深情的看着她说：“笙儿，还不想醒吗？”
    此时她明白过来这是梦，她努力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而自己抱着的人也消失了，她听见孩子的哭声，亦听见一个男子哄孩子的声音。是啊，她的孩子，她还来不及好好看他。
    她努力挣扎，最后眼前浮现出一丝光亮，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王府自己的房间里。
    耳旁传来男子哄孩子的声音，莲笙闻声望去，只见一身常服的宇文珏正抱着一个婴儿笨拙的哄着。
    这画面好似那孩子是他亲生的孩子一样。让莲笙倒是觉得有几分温馨。
    宇文珏见她醒来，赶紧上前询问道：“笙儿，你醒了？”
    此时外间的嬷嬷走了进来，跟宇文珏说：“王爷，把小公子给我。”
    宇文珏将孩子交给她，莲笙眼巴巴的看着孩子被抱出去：“孩子！”
    “放心，彦儿没事。只是睡着了，嬷嬷抱去祖母房里睡觉了。”
    “彦儿？”这是他给孩子取的名字？
    “对，我给他取名宇文彦。”
    “我睡多久了？”
    “你睡了三天了，吓死本王了！”宇文珏皱着眉一脸担心的说着，然后朝外面喊，“启风，去把老头拉来，就说王妃醒了。”
    “回王爷，翁老先生好像喝醉了，正睡着呢！”屋外的启风回答道。
    “那就用水泼醒。”宇文珏不耐烦道。
    “这、、、、、、”启风有些为难。
    “不用，我没事了。”莲笙知道宇文珏口中的老头是何人。
    “谁说要泼醒我啊。”翁老带着酒气走了进来。
    他斜睨宇文珏一眼，狠狠的说：“我好歹也算你半个师父，真是没大没小。”
    宇文珏冷着脸且带着嫌弃的看着他：“还好意思说是我师父，我当初跟你混一个月，有二十多天都在帮你解决追杀你的人。你算哪门子师父？”
    翁老并不理他，而是直接给莲笙把脉，莲笙躺在床上见宇文珏虽然和这老头不对付，但是可以看得出他们之间情谊深厚。
    翁老把完脉说道：“幸好王妃经年习武，不然就那种状况，肯定会落下病根。”
    “看，我就说我没事。”莲笙笑道。
    “虽是这样，但是王妃还是需要静养半年，这半年切不可再动武，不然就是神仙来了也没办法。”
    “知道了。”莲笙乖乖点头。
    翁老见状又是斜睨宇文珏一眼：“她是你媳妇儿，你得让人家享福，而不是为你冲锋陷阵。”
    宇文珏没有说话，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莲笙发现宇文珏好像在见到老王妃和这老头的时候一点也不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更像是一个桀骜的少年。
    接下来随着莲笙身体慢慢恢复，彦儿也被搬到了他们房里，听说最近宇文珏因着上次的战事和三寨十六城的首领进行了一次密谈，谁也不知道谈的内容是什么，只知道那些人首领出来后个个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而且从那次之后宇文珏好像更闲了，他军营也不怎么去了，反而天天在家带孩子，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时常半夜醒来，每次孩子一哭，莲笙就能听见宇文珏起身抱起孩子，然后轻声哄着，将孩子抱到外间奶妈处喂奶，然后等孩子吃完奶，他还会抱着将孩子哄睡着。然后轻轻放回他做的婴儿床内。
    莲笙见宇文珏对这孩子如此，心里更是觉得愧疚。她怎么也没想到平时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宇文珏会那般温柔的哄一个孩子，他真的是一个好父亲。
    宇文珏进来不仅带孩子，还趁着孩子睡着，给孩子做了许多玩具，不仅有适合婴儿的拨浪鼓，还有一些小木剑什么的。他甚至还雕了一个小老虎。莲笙见他妥妥一个孩儿奴，只差拿起针线给孩子做衣服了。莲笙见宇文珏这样，也私下问了启风他家王爷是不是最近受了什么刺激？
    启风也说不出个什么，毕竟他也没见过自己王爷如此。
    “王妃，这个得你自己去问啊。”
    “我怎么问啊。”
    此时一阵拨浪鼓的声音传来，莲笙回过头看见身着一身玄色长衫的宇文珏正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摇着拨浪鼓，嘴角噙着笑念着：“彦儿，给父王笑一个。”
    那怀中的小婴儿咿咿呀呀的伸出手想要拿那摇晃的拨浪鼓，然后看着抱着自己的人露出了笑脸，宇文珏嘴角的笑意更甚了：“彦儿真乖！”
    他抬头看见莲笙和启风正在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他一脸疑惑的问：“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莲笙和启风纷纷摇头，莲笙更是走过去，看着他怀里的孩子：“彦儿，来，娘亲抱抱！”
    宇文珏将孩子交给莲笙，莲笙刚抱着那软软的小婴儿，那孩子就开始哭闹起来，宇文珏在一旁摇拨浪鼓也无济于事，宇文珏只好又抱回孩子，那孩子好似能分辨似的，到了宇文珏怀里，就立即停止了哭闹。
    莲笙有些委屈的看着孩子的小脸说道：“我才是你娘啊。”
    “我们彦儿更喜欢父王是不是？”宇文珏有些得意的说道，那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傲娇。
    那小奶娃咿咿呀呀几声，然后就渐渐睡去。宇文珏又抱着孩子回到了屋内。
    莲笙心中很是难受，想到自己生的孩子，自己一抱就哭，她失落极了，这几日就连老王妃也看出了她的失落，问她：“笙儿，你怎么了，最近闷闷不乐的。”
    “奶奶，彦儿是我生的，为什么我一抱就哭，宇文珏抱着就不哭了。他是不是我喜欢我这个娘亲？”她委屈的靠在老王妃肩上。
    老王妃笑道：“傻孩子，他还那么小怎么知道啊，只不过怀卿带她多一些，他自然熟悉他一些，等他两三岁了，就只亲你了。”
    “真的？”莲笙抬眼。
    “当然。怀卿父亲小时候就这样，怀卿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听见老王妃这样说，莲笙心里才觉得些许安慰。

 第164章 世间最好的女子

    冬月二十五，天气越来越冷，晋朝却有两件喜事，第一件是皇帝终于迎娶了新的皇后，她和宇文珏本该回京观礼，但是他们选择没去，原因是因为彦儿早产，离不得父母，也不适宜长途跋涉。因着彦儿是因为退敌早产，所以皇帝也没有说什么，第二件就是云州的河道已然修成。
    这日莲笙抱着彦儿进来，见到宇文珏在写什么，莲笙走过去一看，才知道宇文珏在写一道立彦儿为西南世子的奏书。
    “我不想要彦儿做西南世子。”莲笙一把夺过桌上的奏折。然后将孩子塞入宇文珏怀里。
    “他是我王府嫡长子，如何做不得世子。”
    “你知道他不是、、、、、、”莲笙说不出口。她犹豫了一下，缓和语气道，“至少我不想他现在成为西南世子。”
    “可是王府嫡长子出生，却久不立世子，这也说不过去。”宇文珏开口道。
    “就说西南嫡长子因早产，身体不好，恐福薄担不起世子之名。”莲笙说道。
    宇文珏见莲笙这样说他也不知用什么话来回答她，他明白莲笙心里所想，她无非想着以后某一天他看上其他女子，然后她便与他和离。然后让拥有真正宇文家血脉的孩子来做西南世子。可是在他的心中已然拥有了这世间他最想要的女子，又怎么会看上其他女子呢。
    宇文珏转念一想，也好，若彦儿此时成为世子，那势必会有人对他更加关注，这也保不齐会给他带来危险，毕竟他小时候可就是因为自己是西南世子而差点被人绑架。
    转眼已到年关，十二月的西南，冷得刺骨。莲笙的房里日夜炭火不断，从外面回来的令羽下意识的搓着手，坐在案旁的莲笙将手中的汤婆子递给她。
    自从她将月胧送回江南后，她的贴身丫鬟就变成了令羽。令羽接过汤婆子，跪坐在她的身旁：“今日侯府送来了一堆东西，还有这封信。”
    莲笙接过信，她拆开看了看，信上说的都是近日京中发生的事情，其中说新后上位后，宠冠后宫，我们这位新后很是跋扈，一上台就降了北境公主珍妃的位份。且崔氏也陆续有人入朝为官，且都身居要职，看来这京都已然变天了。
    莲笙看完信什么也没说，直接将信烧丢入炭盆烧毁。
    “王爷呢？”
    “王爷正抱着小公子在老王妃处玩耍呢。”
    莲笙觉得自从她生了孩子之后，这宇文珏过于清闲了，甚至就连议事他都未参加。这年关将至，来拜府的人越来越多，但他都一概不见。每天就抱着孩子哄。就连她这个做亲娘的都很难抱到自己的孩子。
    莲笙起身看着外面，夜幕将临，就算是冬天这西南的山上也依旧生机勃勃，甚至于，由于天气变冷，那山间的树叶被北风染红，色彩很是绚丽。
    也不知这西南会不会下雪，眼前崔氏势力过大，恐对舅舅以及其他士族不利，莲笙想罢，便回到案前，写了一封书信，命令羽派人送至江南卢家。
    令羽刚走，宇文珏就抱着小奶娃走了进来，他将怀里熟睡的孩子放到婴儿床上，然后将被子盖好，一举一动，皆是充满父爱。
    “王爷，我有一事想求王爷。”
    宇文珏回身看着她：“何事？”
    “我想让舅舅家迁府到西南。”莲笙开口，毕竟只有到了西南，她才好保护他们。
    “他们会同意吗？”
    “为了藏书，舅舅会同意的。”
    “好，我会命人选好地方的。”宇文珏一边说着，一边将婴儿床的床帘放了下来。
    莲笙走到婴儿床旁，她看着熟睡的孩子，这孩子的眉目长得越来越像陆琮，但其他地方确像极了她。
    “王爷，谢谢你！”莲笙说着，“谢谢你将彦儿视如己出，谢谢你答应卢家迁入西南。”
    莲笙的一通感谢，倒是让宇文珏有点不知所措。
    “你不也曾帮我守住了西南吗？”
    莲笙听到这句话，心中的疑虑才放了下来，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其实她内心是很纠结的，而她纠结的点是她可以感觉得到宇文珏对她的好，但是她却并无以为报，她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明明自己已经选择了，为何还在希冀，她在希冀什么呢？希冀和陆琮的未来，可是越是这样，对宇文珏她越是觉得亏欠。
    很快便到了过年，这西南终于还是下了雪，但是这雪虽纷纷扬扬，但却不算厚，只是将屋顶铺上了薄薄一层。莲笙穿着雪白色的斗篷，伸手去接那飞舞的雪花，可是雪花刚到手心便化了。这园中也有腊梅，不过它们却是这几天才开放。
    此时令羽领着林萧走了过来，林萧见到莲笙便下跪行礼道：“拜见家主！”
    “子煜哥哥请起。”
    莲笙见到林萧却是格外欣喜。毕竟已经快一年不见了，而这次见面也是私下相见。
    林萧跟随莲笙进入屋子，命令羽倒了茶：“子煜哥哥，这一路辛苦。”
    “小姐，这是林萧该做的。”
    “近来北境如何？”莲笙问道。
    “自从之前扎木勒欲帮小姐脱困，制造混乱，他便不再得北塞王的信任了。听说近日北塞王器重一位名叫莫都的将领。”
    “你可探知此人来历？”
    “听说他出自北塞南部的一个小部落。对了，我最近怀疑北塞在秘密训练死士。”
    “一定要盯好他们。切不可让他们有机可乘。”莲笙吩咐道。
    “这个我知道。”
    “还有，要记得我们之前的计划。”
    “目前皇帝对我已有信任。”
    “子煜哥哥，俞家军，我就暂时交给你了。”
    林萧起身下跪道：“小姐，子煜有一话要说。”
    “你起来，直说。”莲笙赶紧扶起他。
    “小姐，我知你心中有百姓，但是你也得为俞家考虑，上一次，你差点遭遇不测，我本派兵救援，可你迟迟不允。你可是俞家的家主，若你有什么不测，我如何跟侯爷交代。”
    “我当时不让俞家出兵，是为了俞家军考虑，也是为了让陛下确信，如今俞家军在你手里。”
    “莲笙，莲笙，莲笙！”忽然外面传来一女子欢快的声音。莲笙知道是颜欢来了。
    莲笙看了一眼林萧，林萧便了然于心的拜别莲笙！
    颜欢见莲笙有客，脚步也慢了下来，她侧目打量了一下与她擦肩而过的人，只觉得此人外貌俊朗，一身正气。待要再看时，那人已走出园子，只看得那挺拔的背影。

 第165章 在西南过年

    颜欢跑到莲笙面前问道：“那人是谁？”
    “是我侯府的人。”
    “哦！看着挺精神的。”颜欢望着背影远去的方向。
    “怎的？看上了？”莲笙故意打趣她，毕竟她平时也没见颜欢这样看谁。
    “哪有，就是第一次见到，有些好奇。”颜欢解释道，但是越解释却越让人不能信服。
    “你今日怎么来了？”莲笙坐下继续喝茶，一旁的令羽又倒了一杯新茶来。
    颜欢对着外面喊道：“你们抬进来。”
    只见两个小厮抬了一口箱子进来，颜欢欣喜的打开箱子，只见里面是一箱子的小孩玩具，还有好几身小孩穿戴的衣帽，莲笙拿起一顶老虎帽，只见上面的老虎配色鲜艳，还镶嵌着许多珍珠，绣工也是堪称一绝，她不仅赞叹道：“真是精巧。”
    “我们西南的小孩子都戴这个，好看又暖和，这是我特地为小公子选的。”颜欢跟献宝似的。
    “真是谢谢你！”
    “谢啥，这不过年嘛。”
    颜欢随手端起手旁的茶杯，仰头就喝下一口，她皱着眉问道：“你家茶怎么冷了？”
    她说完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拿错了茶杯，一想到自己喝的茶是刚刚离去的那位男子的，她的脸不由得就红了，莲笙此时也是愣住了，赶紧假装责备令羽：“喝完的茶要及时撤下去。”
    “是属下错了王妃！”令羽赶紧行礼道歉，“请颜小姐不要怪罪属下。”
    “没事！”颜欢顿时觉得没了兴致，说道：“东西也送了，那我就回去了。”
    “令羽，送送颜小姐。”
    “是！”令羽这才将颜欢送了出去，莲笙看着那拿错的杯子，心想，其实这颜小姐和林子煜好像还挺般配的，若是能将他俩凑成一对，一定会很好，她想到此，不禁莞尔一笑。
    “王妃在笑什么？”
    也不知何时宇文珏来到了她身后。
    “没什么。”她赶紧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假装正襟危坐的样子。
    “奶奶说年夜饭前要带彦儿去祠堂祭拜。彦儿睡醒了没？”宇文珏说明来意。
    莲笙走过去看着正在熟睡的婴儿，彦儿已有四个月大了，眉目也慢慢长开，所有见过他的人都说这是他们目前见过的最漂亮的孩子。每次他们这么夸的时候，莲笙就想，一个男孩子要那么好看有什么用？
    此时熟睡的奶团蠕动了一下身体，然后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亲娘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莲笙很是挫败啊，这可是她的亲儿子，怎么就这么不待见她。
    宇文珏听到哭声，拿起一旁的拨浪鼓走过来，一把将孩子和被子裹一起抱了起来，然后轻声说道：“我们彦儿醒了啊！”
    然后便是一边摇着拨浪鼓，一边轻声细语哄着。那奶团就立即不哭了，反而咯咯笑了起来。但这一幕更是伤了莲笙这颗老母亲的心啊。
    宇文珏便抱着孩子去了祠堂，莲笙紧随其后，王妃的除夕夜过得很是热闹，下人和主人齐聚一堂，每人都说一句吉祥话，然后便是老王妃发红包，许多年没有受到过红包的莲笙，今年又一次受到红包，而且还是整个王府最大的那一份，别提她心里有多欢喜了。
    年夜饭后，便是守岁，老王妃因年事已高，加之这西南天气阴冷，所以早早就回她的园子了。
    而莲笙则让奶娘先抱彦儿回园子，他们夫妇二人则在这守岁，下人见外面下雪了，便又端了一个火盆过来，然后一群下人就在外屋守岁。顺便说着悄悄话。
    宇文珏不知从何处拿来一本兵书漫不经心的翻阅着，莲笙则坐在一旁看着这府里的账本，两人颇有各司其职，举案齐眉的样子。
    莲笙从来就对这些账本不感兴趣，才翻看了几页，便打起了哈欠，心中埋怨道：“也不知是哪个老祖宗发明了守岁，这大冬天窝在被窝里不好吗？”
    一旁的宇文珏注意到莲笙打起了哈欠，放下手中的书跟她说道：“王妃要是困了，就回去睡。”
    “没事！”莲笙堆起一脸假笑，然后又假装看起账本来。
    可是她还没看多久，便觉得瞌睡得不行，但是这宇文珏还在这守着，她作为一家主母，怎么好独自去睡，于是为了假装在看账本，她用手撑着头，希望能够清醒些。但是奈何瞌来了，无论怎样都难以抵挡，她索性趴在案上睡着了。
    一旁的宇文珏见莲笙趴在案上没了动静，他放下手上的书，取下一旁架子上白色狐裘，轻轻盖在莲笙的身上。然后将她抱起，就往外走，当走到外屋时，见启风正靠着门框打盹，他朝他轻轻踢了一脚，突然被踢醒的启风差点摔下去，但看着自己主子，他正想开口，被主子一记眼神瞪得闭上了嘴，一旁听到动静的令羽也醒了。见莲笙在宇文珏怀里熟睡，她转身拿出一把伞，然后跟着宇文珏和莲笙走出了前厅。而启风则拿着宇文珏的大氅走在后面。
    大概是外面寒风刺骨，熟睡的莲笙感觉到一丝凉意，她迷迷糊糊的将脸往宇文珏怀里贴了贴。一旁的令羽为他们撑着伞，来到王府的日子里，她看得出来王爷对莲笙的心意，她也看得出来莲笙心中的纠结，其实莲笙已然对宇文珏不一样，只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她心中为自家公子惋惜，但是想着莲笙能有一个爱她的人守在身边，这也很好。
    到了他们所住的园子，宇文珏将莲笙轻轻放在床上，然后替她掖好被角。他看了看一旁婴儿床熟睡的彦儿，此时他只觉得人生圆满。虽然他的妻还没有爱上他，而且她的心里还有别人，但是能够这样每天看着她，也是好的。只要她在他身边，一切都会有转机，他相信来日方长。
    此时一旁的婴儿床上的奶团子突然哭了起来，他赶紧上前抱在怀里，然后抱到外间细声哄着，这奶团子好似认得出人，立马便不哭了，又甜甜的睡去。

 第166章 天女病了

    过节之时天女本该下山与民同乐，但是清影却称病未能下山。因着彦儿时常宇文珏看顾，所以她也落得很是无聊，她想着天女病了，便套了马车去看望一二。
    马车行驶到伏龙寺，莲笙便叫停下，那赶车的小厮疑惑道：“王妃不是去天女宫吗？”
    “一会再去，我要去寺里给彦儿和王爷求一个平安符。”莲笙开口道。
    莲笙便走下马车，她又看了看那匾额，那字迹是圣祖爷的字迹没有错，大概是由于下雪的缘故，寺里的香客很少，整个寺院显得有几分冷清。莲笙了进去，只见里面十分庄严，就连柱子也是雕刻了各色莲花，所有柱子之上都刻着经书语录，那墙角的莲花池已然破败不堪，但是却别有一番禅意。几个年轻的小和尚正在扫着院中的落雪。见到莲笙前来，其中一个小和尚停下手中的动作，行礼道：“拜见王妃，不知王妃前来烧香还是许愿。”
    “你认得我？”莲笙很是诧异。
    “当日王妃带领城中将士护城之时，我与师兄们皆在。”
    她记起来了，那日他们也来帮忙来着。莲笙回了一个礼：“我是来给家人求平安符的。”
    “那王妃随小僧来。”
    莲笙跟着他去了一隅偏殿，
    只见那殿中坐着一位与宇文珏年岁差不多的僧人，莲笙一眼就认出了他，当时是他带领僧人前来帮忙的。而此时他正专心念经。
    “王妃，这是我师叔了尘大师。方丈和寺里的其他师叔都下山云游去了，了尘师叔是我们这儿辈分最高的，你要求什么跟他说。”
    “我认得他，那日多谢大师了。”莲笙朝他行了个礼。
    “了尘见过王妃！”那了尘放下木鱼亦起身行礼，“那日不过是为守护家园，小僧本就应当下山。王妃不必多礼。”
    今日走近了看，莲笙方觉得这了尘长得清秀俊逸，气质出尘。就算是与宇文珏站在一起，也差不了多少，且看那日他下山御敌，功夫十分了得，不知道为何在此做了和尚。
    这时一个侍卫端着一套茶盏走了进来，并将茶盏放在西面的案上，然后朝了尘行了礼就出去了，莲笙更是惊讶了，一个和尚还有侍卫？从刚刚那侍卫的步伐来看，此人功夫不低。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和尚？
    “王妃请那边喝茶。”
    莲笙这才回过神坐下，了尘拿起火炉上已然烧开的茶壶，倒入刚刚拿来的杯子里：“王妃请用茶。”
    莲笙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这茶茶香浓郁，入口甘甜，不似寻常茶叶。
    “这茶不错啊。”莲笙夸道。
    “王妃过奖，今日怎么不见王爷呢？”了尘问道。
    “在家带孩子呢。”
    “哈哈哈！”那了尘听到这话，即刻大笑出声，一点也不像个出家人。
    “师父为何发笑？”莲笙问。
    “我实在想不出他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是怎么带孩子的。”了尘继续笑道，好似宇文珏带孩子这事是什么奇闻轶事。
    “大师与我家王爷很熟？”
    “我们自幼便相熟。”了尘还是止不住脸上的笑意，而后说道，“不过也说得通，这天下除了你，只怕也没有人能够让他做这些了。”
    “大师何意？”莲笙没有听明白他后面的话，为什么说只有她能让他做这些事。
    “王妃还是自己去问他。”了尘狡黠一笑，然后岔开话题，“王妃今日来寺里有何事？”
    “我想为家人求平安符。”
    “哦，可以，不过这平安符需要开光，王妃需要等一会。”
    “不急，我要去天女宫看望天女，一会下来取。”
    “看望天女？天女可是出了什么事？”他着急的问道。
    “听说天女近日病了。所以前去看望。”
    “哦。”这了尘这才察觉刚刚的失态，于是稳了稳心神，开口道，“那王妃一会来取。”
    “那就谢过大师了？”
    “无妨！”
    莲笙自伏龙寺出来，觉得有很多怪异之处，这寺很怪，这了尘更是怪。
    到了天女宫，天女宫的侍女接待她进去，她走进宫内，发现这宫中盛开着许多红梅，上次来没有仔细看，如今这花儿开得十分绚烂，与这白色的宫殿真是相得益彰。
    莲笙看着这一片片红梅，这让她想起了关雎宫中的那一片红梅。这里好像还要更多些。如今年月关雎宫的红梅应当又开了。
    “王妃请进！”给她带路的侍女打断了她的思绪。
    莲笙跟随侍女进入了一处寝殿，只见清影躺在那一张雕花床上，脸上毫无半点血色，这病恹恹的样子更是让人心生怜悯。
    “你这是怎么了？”莲笙坐在她的床边。
    清影抬眼看着莲笙：“没事，只是风寒而已。”
    “这大过年的你竟病的如此厉害。”莲笙有些心疼眼前的美人儿。
    “可不是嘛，就这么巧，赶上这时候。”她脸上略带几分歉意。
    “那你好好养病，等病好了，我再来看你。”
    清影点点头。
    莲笙自天女宫出来时，又一次看见有人往天女宫送东西，那些拿东西的人自莲笙身边路过，莲笙这才看清，放那些东西的器具上都雕刻着一个洛字，莲笙记得上次她来看到送东西的也是洛家寨，怎么这次还是，上次送的是什么她不清楚，这次确是送了许多补药。看来这洛家寨很是信奉天女啊。
    莲笙和令羽坐回自家马车上，当马车行驶处天女宫时，令羽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道：“王妃有没有觉得天女病的有些蹊跷？”
    莲笙递了个眼神，以示赞同：“谁风寒会那么严重，你看她脸上并无半点血色。”
    “而且我刚刚在天女房里闻到了淡淡的当归味道。”令羽开口道。
    “她到底得了什么病呢？”莲笙嘀咕着，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出来，然后想想也就算了，想着她大抵是一直一个人住在天女宫，所以优思较多，身体也就弱一些。
    就在这时，赶车的小厮也提醒莲笙，伏龙寺到了，一想到伏龙寺，莲笙觉得这伏龙寺还是疑点更多一些。
    “如今天色已晚，王妃着急回府，还是你去取。”令羽吩咐着外面的小厮。
    “好的，王妃！”那小厮说着便跳下马车去取平安符了。

 第167章 盖好被子，小心风寒

    回到王府已是晚膳时分，老王妃和宇文珏早就等候了，莲笙小跑进去，然后将身上的狐裘脱下来递给令羽。
    “去做什么了，这么晚才回来。”宇文珏询问道。
    莲笙自怀里掏出两枚平安符：“我去看天女了，顺便去伏龙寺给大家求了平安符。”
    莲笙说着便一一发放：“这是奶奶您的，祝奶奶长命百岁！”
    “好！”老王妃开心的接过平安符，然后挂在身上，并有些炫耀的说，“还是我孙媳妇疼我。”
    “这是彦儿的。”莲笙一边说一边将平安符套在彦儿的脖子上，小娃娃得到这个，用手扯了扯，然后回敬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彦儿真乖！”莲笙笑着又掏出一个来，递给宇文珏：“这是王爷您的。祝王爷新的一年平安顺遂！”
    宇文珏接过这平安符，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的揣进了怀里。
    待用过晚膳后，莲笙见宇文珏正在书房看着什么，她提着一篮水果走了进去。宇文珏听见动静抬起头来，见是她，便赶快招呼她过来：“快过来看看。”
    “看什么？”莲笙走过去。
    “看看这些房子，哪一处适合舅舅家居住。”
    莲笙看着宇文珏桌子上全是不同房子的图纸。她放下水果，每一张都仔细看着，然后说：“用不着这么急，这年还没过完呢。”
    “不，这事得尽快办了，而且得越快越好。”
    莲笙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难道他知道什么？但是想想赶早不赶晚总是好的。她仔细挑选着，然后开口道：“我觉得都不适合。”
    宇文珏看着她：“为何？”
    “这些府邸适合居住，但是舅舅家的藏书放哪里？要找一处有藏书楼的。”
    “藏书我另有安排，目前我们只找住处。”
    “另有安排？那可是舅舅的命根子，他不会同意的。”
    “正因为重要，所以我才另有安排。我想把那些藏书先放到伏龙寺的藏经阁中。”
    伏龙寺的藏经阁！莲笙想着，可是若有什么事，别人也知道就在藏经阁啊。
    “是因为那寺庙的匾额是圣祖爷所题？”她想到了那块牌匾。
    “是，也不全是。”
    “伏龙寺到底有什么玄妙的？”莲笙很是好奇。
    “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宇文珏还是这句话。但是莲笙选择相信他。
    “那你告诉我了尘是什么人？”
    “你见过他了？”
    莲笙点点头。
    “他是这三寨十六城中穆家寨寨主的独子，穆川。与我自幼一起长大。”
    穆家寨独子，这就是了，莲笙嫁来这么久，其他两寨的人他是都见了，唯独这另一寨穆家寨，却是没有见过，她也曾打听过，只听说这穆家老寨主久病缠身，一般不会出来，只听说老寨主有一个儿子，如今也不知在何处。
    “那他怎么去当和尚了？”
    “谁知道他抽的什么风，大概是为了那山中佳人，我只记得六年前我自京都回来，他就剃度出家了，不过这和尚他是当不了一辈子的。穆家寨寨主就这么一个儿子，这寨主之位迟早都是他的。”
    “难怪他当了和尚还有侍卫伺候。这山中佳人，可是指的天女？”莲笙心中顿时讶异非常啊，她这是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八卦。
    宇文珏笑笑不语，然后从那一堆图纸中拿出一张来问道：“这座宅邸怎么样？”
    莲笙看了看，只觉得甚好，于是二人就定下了那一座宅邸。
    夜间莲笙看着睡在暖榻上的宇文珏，她觉得他们无形之中越来越像夫妻，除开夜间同床共枕这件事之外，她好像越来越信他，觉得只要有他在，便不会有什么事情。这让她很是安心，自从接手俞家以来，她好像很久没有这般安心了。
    莲笙偷偷走过去，蹲下来看着宇文珏的睡颜，觉得睡着的他倒是没有了平时那副生人勿近的冷漠，不得不承认他是长得好看的，如果说陆琮是儒雅风流之气的俊美，那他则是坚毅凌厉的英俊。
    猝不及防地，宇文珏猛然睁开了眼睛，两人四目相对，顿时皆已呆愣住。
    只见宇文珏笑道：“王妃为何偷窥本王？莫不是看上了本王？”
    莲笙赶紧起身，尴尬的拉着宇文珏的被子就给他盖好：“我是起来给彦儿盖被子，看到你被子也没盖好，所以帮忙来着。”
    莲笙一边说一边给宇文珏盖被子，然后还苦口婆心的说：“盖好被子，小心风寒。”
    谁知宇文珏一把拉过她的手，然后用力一拉，莲笙整个人猝不及防的就倒在了他的身上。还没等莲笙回过神来，宇文珏又是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
    莲笙想挣扎，可奈何宇文珏死死压着她，竟让她动弹不得。
    “王爷这是要干什么？”
    “王妃觉得呢？”
    “王爷不要忘了我们只是协议夫妻。您这样做怕是不妥。”莲笙提醒着宇文珏，但这话又好似提醒着她自己。而宇文珏听到这话，脸色顿时恢复如常，他面若冰霜的看着身下的人，好似在隐忍。
    他不发一言，只是盯着她。四周的空气顿时寂静得可怕，莲笙惊觉宇文珏那捏着她手腕的手力道又增加了几分，她有些吃痛，但是却不敢开口，毕竟是自己欠他较多。
    她心中亦是明白，如果此时宇文珏若要强行与她发生些什么她亦是不能说什么的，抛开他们本就是夫妻这层因素，她还欠他许多，若他要她以这种方式偿还，她亦不该有任何异议。
    “哇，哇，哇、、、、、、”忽然婴儿床上奶团子的哭声打破了这寂静氛围。
    莲笙心中不由得一阵庆幸，真是为娘的好大儿啊，哭得真是时候。
    “彦儿好像醒了。”莲笙小声说道。
    宇文珏看看放在莲笙床边的婴儿床，这才放开她起身走到那婴儿床边，抱起里面的奶娃，然后跟莲笙说：“王妃先休息，彦儿应当是饿了，我抱去外间交给奶娘。”
    “好！”
    莲笙起来回到自己的床上，直到她睡着也不见宇文珏回来，第二日她不见宇文珏询问下人才知道昨夜彦儿闹了一夜，所以他就带着孩子去了书房睡。

 第168章 抓周

    舅父一家自正月便秘密朝西南搬迁，到正月过完，已然全家迁移到了西南，莲笙为他们准备的宅邸他们很是满意，月胧回到卢家以后负责伺候卢家的少奶奶，也就是卢韵松的妻子。
    表哥是莲笙驻守西南的第二年成的亲，娶的是东陵谢氏之女，名唤谢莹，谢氏出身大家士族，自然端庄贤惠，做事也是大方得体。谢氏还为卢家生下两个男孩，自然在家族中也是备受尊崇的。
    除谢氏外，表哥卢韵松还娶了一房妾室，而那妾室，正是唐巍的那位庶女。
    莲笙见那女子与那唐玉儿有几分相似，但是举止却是大方得体，一点也没有唐玉儿身上的骄纵之气，大抵是因为年少时经历家中变故的缘故，做事也是极为谨慎。
    她膝下只有一女，亦是表哥唯一的女儿，因她与谢氏相处也是极为融洽。所以谢氏对她的孩子也是如亲生一般疼爱。莲笙见到自家表哥这家庭关系，心中也是不免感叹，这才是男人们都想要拥有的齐人之福啊。
    卢家搬来两月之后，晋朝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大事，有好几家士族，被一夜之间灭门，其中还包含域北王氏，莲笙派人去查过，其作案手法很像是皇帝的墨殓营做的，可是如今陆琮还在云州修筑堤坝，那到底是谁带领墨殓营干的呢。
    莲笙将此事派令羽去打听，打听的结果是，如今墨殓营的首领是皇后的兄长崔嵩。这崔氏是想要一家独大，如今是王氏和一些小士族，那么接下来又会是哪一家？东陵谢氏？还是已经搬来西南的卢氏。
    还是说皇帝在下一盘大棋，他要将士族摧毁，然后巩固自己的权力，而崔家无疑就是最趁手的刀。
    她现在才明白为何宇文珏要让舅父一家这么早搬来西南了。她看着身边的男人，这男人自从那夜之后已有半月对她爱搭不理的了，想来是真的生气了。莲笙也是觉得无奈，因为自己确实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转眼彦儿也满周岁了。这一年里，宇文珏全用来带孩子了，就连议事他也不参与，偶尔西夷人来袭，他也是闭门不出，好似真的想做个闲散王爷似的，她知道他是在给那群人难堪，毕竟西夷人来袭的几次，他们都是持续好久才赢的胜利。
    有好几次那三寨十六城的首领都来请他出马，他都是闭门谢客。每次都是以家中妻儿作为借口。她也曾试探性的问过他，当真不管西南那群人了，他的回答都是：做个闲散王爷，挺好。
    而他这般作为倒是让老王妃极为欣慰，老人家素来喜欢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在一处的，莲笙明白，其实每一次宇文珏出征老王妃都是提心吊胆。
    也因为宇文珏在家，彦儿更是离不开他，彦儿的许多事他都亲力亲为，大到彦儿的吃穿住行，小到彦儿手中的小玩具，无一不是出自他手。从这一点看，宇文珏还真是一位合格的父亲。
    在彦儿满周岁那日，家中来了许许多多的达官贵人，他们皆是为祝贺而来。这满周岁自然少不了抓周这个项目。
    他们一行人拿来一块红色褥子铺在地上，然后将彦儿放在上面，胖乎乎的小奶娃爬在垫子上抓周，那红褥子上面摆好了各种东西，有金元宝，书本，还有串珠，还有一些小木剑啊什么的，甚至宇文珏还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腰牌摆了上去，当然也有小孩日常喜爱的吃食。
    当一群大人围着那个小奶娃，都好奇他要抓什么时，只见他很是认真的每样东西都扫了一遍，拿起又扔掉，然后坐在那里咿咿呀呀的，好似在说这些都令他不满意。
    而后这奶团子忽然看见卢韵松手中的折扇，两眼放光，还招了招手，卢韵松蹲下来，以为奶娃要他抱，他赶紧张开手臂逗着小孩道：“彦儿，快到表舅这里来。”
    谁知那奶娃儿爬上前并未抱他，而是一把便抢过他手中的折扇，嬉笑起来，然后打开看了看，转头对着莲笙笑，莲笙蹲下去：“彦儿到娘亲这里来。”
    那奶娃娃爬过去，扶着莲笙的膝盖站了起来，然后顺手抓住莲笙挂在腰间的俞家家主腰牌，怎么也不肯松手。
    而一旁的宇文珏立即抓过自己放在褥子上的腰牌，在彦儿眼前晃了晃：“彦儿，看父王这里，父王这个最好。”
    可小孩一直扯着莲笙腰间的令牌，由于扯不动，还有些恼怒。而宇文珏继续朝他喊道，但他就是对宇文珏手中那块晶莹剔透的腰牌看也不看。
    莲笙只得摘下来给他，拿到这两样东西的奶娃娃，瞬间兴奋得手舞足蹈，甚至还鼓起了掌。
    一旁的令羽却是皱着眉，小声嘀咕着：“这小公子日后是要干嘛？接管俞家？还是做一潇洒公子？”
    “会不会是做个潇洒侯爷？”一旁的启风开口道。当他得出这个答案时，一脸发愁道，“那我们西南怎么办？”
    莲笙对于彦儿这抓周很是满意的，毕竟抓了俞家家主令。她俞家后继有人了。不过这孩子为何会喜欢折扇，难不成是因为、、、、、、她不敢继续想，只能说，血缘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宇文珏对这个结果也是不以为意，他觉得抓周只是好玩，并不代表什么。毕竟待他成年，若宇文家只有这一子，那宇文家的家业自然而然就会落到他的头上，未来的路还很长，谁会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呢？
    时间就这样过着，自从有了彦儿之后，莲笙便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也过得特别幸福。转眼彦儿已经两岁，他的眉眼长得越来越像那个人，每次看着他，莲笙总会想起陆琮，也不知如今的他怎么样了。那堤坝快竣工了。
    两岁的小孩已经懂得很多了，这些日子以来，老王妃总是催莲笙和宇文珏再要一个娃娃，可是她和宇文珏成婚以来都没同过床，怎么可能有孩子呢。

 第169章 生弟弟妹妹

    这日彦儿从卢家回来，他赶紧跑到老王妃的住处，从怀里掏出一块精致的糕点来，递给老王妃，奶声奶气的说着：“太祖母，你快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老人家亦是疼爱曾孙，便掰了小小一块尝了起来：“嗯，真香！”
    “这些都是彦儿给您留的。太祖母不能浪费。”小孩看着手里剩下的糕点。
    老人家将彦儿圈在怀里问道：“好，我的彦儿真好，彦儿啊，去舅爷爷家好玩吗？”
    “好玩！他家好多哥哥姐姐，不像王府只有彦儿一个。”小团子皱着眉。
    “那彦儿叫父王和娘亲给彦儿生个弟弟妹妹好不好？”老王妃询问道。
    “嗯！”小孩听见弟弟妹妹，瞬间兴奋的点着头。他赶紧从老王妃怀里挣脱出来，拉着令羽就往外跑，令羽不好意思的朝老王妃行礼告退，然后一边追赶小孩子，一边喊道：“小公子，你等等我啊。你干嘛去啊？”
    “令羽姑姑快点，我要去找父王和娘亲给彦儿生弟弟妹妹。”
    令羽听到这只觉得小孩子还真是异想天开，说了就立马要。
    “额，小公子，生孩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令羽一本正经给她解释道。
    宇文彦抓抓脑袋，似是想不通这个问题，然后问道：“那要怎么才能生孩子啊？”
    令羽被这一问问得有点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可是小孩子又追问个不停，令羽只好说：“首先男的和女的要睡在一起。然后、、、、、、”
    然后她也说不下去了，那小孩听到这个亦是皱起了眉头，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府里只有他一个小孩了，因为自己父王和娘亲每晚都没睡一起，于是心中便盘算着一个计划。
    到了夜里，小奶娃见莲笙躺在床上，他气鼓鼓的在床上翻来覆去，莲笙便问他：“彦儿今夜怎么还不睡？是有事吗？”
    “娘亲，怎么父王还不睡觉啊？”小奶娃扑到莲笙怀里问道。
    “父王要处理政务啊。”莲笙耐心的回答。
    “不要，我就是想要父王睡觉。”小孩皱着眉头。莲笙看着这奶团子皱着眉，只觉得格外可爱，她家儿子是怎么都可爱。
    “那你去叫父王休息了。”
    “好！”奶团子立即翻身，然后趴在床上一点一点往床下挪，终于双腿够到了地板，然然飞快的跑到宇文珏身边：“父王，该睡觉了。”
    “等父王批完这个就睡，你先去跟娘亲睡觉。”宇文珏摸了摸奶娃的头。
    “不嘛，我就要父王陪我睡觉。”小奶团子撒娇道。然后就钻进宇文珏怀里不依不饶。
    宇文珏没有办法，只得抱起奶团子说道：“好，父王陪彦儿睡觉。”
    奶团子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宇文珏抱着他到了暖榻上。
    “彦儿不睡这里，彦儿要睡床上。”彦儿指着那边的床。
    宇文珏又将他抱到床上：“好了，彦儿睡。”
    “父王也躺下来。”小奶娃一脸真诚看着他。
    宇文珏看了看莲笙，莲笙也是不清楚状况。宇文珏只得蹲下来跟小奶团说：“彦儿乖，父王的床在那边啊。”
    “对呀，父王的床在那边，彦儿不是知道吗？”莲笙也帮腔。
    谁知小奶娃不干了，立即大哭起来：“我就要父王睡在这儿。”
    “父王睡那个床睡惯了，睡这里会不舒服的。”莲笙还解释了一下。
    “我不嘛，我就要父王睡在这儿。”小奶团那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直掉。
    “彦儿不是最乖的嘛，父王睡这儿会睡不着的。”宇文珏依旧耐心解释。
    可小娃娃哪管那么多，他只哭着喊着：“我就要父王睡在这儿。我就要和父王娘亲一起睡。”
    莲笙无奈，只得点头同意，宇文珏也把自己平时用的被子搬到了床上。彦儿睡在他们中间，不一会就睡着了，甚至脸上还挂着泪珠。
    宇文珏擦拭着彦儿脸上的泪珠叹气道：“这孩子今晚是怎么了？哭得这样厉害。”
    “我也不知道。早些睡。”
    宇文珏见彦儿睡着了，便想着起床，可是他刚一动，彦儿就醒了，然后一脸不悦的看着他，宇文珏无奈只得继续哄道：“彦儿快睡。”
    哄着哄着，彦儿又睡过去了，这时他发现一旁的莲笙早已睡着，本想回到暖榻的他，索性躺回到床上，他看着旁边熟睡的妻儿，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他替他们盖好被子。然后一脸幸福的睡去。
    早上彦儿醒的最早，他起床看着父母睡在身边，小脸乐开了花。
    “彦儿醒了？”宇文珏最先被弄醒，一边说着一边抱起小奶娃，“我们先起床，让娘亲多睡会。”
    然后父子二人蹑手蹑脚的起床洗漱穿衣，待他们穿戴完毕，莲笙才醒，小奶娃见娘亲醒来赶紧爬上床扑到莲笙怀里：“娘亲，昨晚睡得好吗？”
    “好啊。”
    然后小奶团一脸天真的仰着脸问：“娘亲，你的肚子里有小孩子了没？”
    “啥？”莲笙先是一阵惊讶，然后便是一脸疑惑。
    一旁的宇文珏也是被这话惊到了。只听见小奶娃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昨天问令羽姑姑怎么样才会有小孩，令羽姑姑说首先要父王和娘亲睡一起。那娘亲你肚子里有小孩了吗？”
    莲笙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宇文珏也被这稚子之言弄得哭笑不得。
    “没有。”莲笙回答道，她一定要找令羽好好谈谈，怎么能教坏她儿子呢。
    小奶团的脸顿时不悦起来，歪着脑袋想了想，嘟囔道：“是不是要一起多睡几晚才会有？”
    莲笙脸色顿时沉下来，宇文珏见状赶紧将小奶团抱起，岔开话题道：“我们用早膳去，”
    当他抱着小奶团走出屋子后说道：“我也觉得要多睡几晚才会有。”
    小奶团见自家父王与他的想法一致，顿时又看到了希望。
    于是接连几日，彦儿每晚都能想出各种奇怪的借口让他们一家三口睡在同一张床上。直到有一天，京都送了信来，说是云州的大坝已然修好，而陆琮又被调回了京都，皇帝给了他丞相之位，是的丞相之位，晋朝上下自此便只有一位丞相。不过随着丞相之位的褒奖，皇帝还给了他赐了婚。是当今皇后最小的妹妹，婚期定于下月初六。

 第170章 王爷失踪了

    莲笙在得到这个消息之时，她的心顿时觉得有一块空了。她开始回忆着自己与陆琮的过往种种，只觉得心疼，可是明明是她先嫁的，是她先放手的，也许她与他终究是过客罢了，她明白心空了，就永远也填不起来，她早就该放下过往了，只是她舍不得。她亦不想自己困住他一辈子，终究还是该往前看。她如今已是平南王妃，他们其实早就错过了。
    她独自坐在水渠边，只叹人生无常，彦儿朝她跑来，问道：“娘亲怎么了？”
    莲笙看看彦儿那与他相似的眉眼，摆出笑脸道：“娘亲没事。”
    “娘亲，你不开心吗？谁惹你不开心了，”彦儿的小胖手环住莲笙的脖子。小脑袋也靠在莲笙的肩膀上，“娘亲不要不开心，你还有彦儿和父王呢。”
    “好！”莲笙将小奶团紧紧抱在怀里，此时她释然了，有儿子就够了，觉得老天待她不薄，让她有这么乖巧的儿子。虽然这小子平时挺调皮的，但是乖的时候也能将她的心给融化了。
    “我们去找父王带我们去幻楼吃好吃的去。”莲笙抱着小奶团说。
    “好。”这时小奶团对着后面的宇文珏喊道：“父王，我们要去幻楼吃好吃的。”
    莲笙这时才发现宇文珏一直站在后面。不远不近，刚刚好。
    此时外面又传来了久违的轰隆声，莲笙抱着彦儿，走到宇文珏面前，望着那城门的方向：“快两年了，这是又来了吗？”
    “也该来了。”
    “看这次这声响，只怕和那一年差不多，甚至更凶。”莲笙皱着眉，“王爷打算这次又闭门不出么？”
    “先看看。”宇文珏从她手里将彦儿抱过来，对彦儿说道：“外面打仗了，今日是不能带你们去吃好吃的了，我们在家吃可好？”
    “听娘亲的。”彦儿奶声奶气的回答。
    “那娘亲觉得呢？”宇文珏问莲笙。
    “好！”
    这仗一连持续了多日，战事依旧胶着，眼看城门将破，那三寨十六城的将领在王府的院子里乌泱泱跪了一片。
    “请王爷出兵救百姓于水火。”为首的一个将领说道。
    “尔等吃朝廷俸禄，应当有所应对，我如今只是一个没有兵权的王爷，怕是难当大任。”宇文珏看着下跪的一群人。
    “王爷说笑了，王爷镇守西南十几年，西夷人不曾踏足一步，王爷的本事我等自是佩服的。”洛家寨寨主谄媚的说道
    “请王爷出兵！”那颜欢的父亲倒是直接了当。
    “不好了，城门破了。”此时一个士兵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高声呼喊道。
    “王爷！”下跪的人几乎哀求道。
    “王爷！”站在一旁的莲笙轻声唤道，她不信宇文珏会不顾这一城百姓的安危。
    宇文珏见时机已到便说：“诸位不必担忧，我的副将启风已然去了。”
    莲笙这才注意到启风今日一直不在。而下跪的人听到此言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西夷人近几年时常来犯，今日我们就一举破之，断了他们的念想。”
    “王爷威武，王爷威武！”下跪的人齐声喊道。
    宇文珏说完转身牵起莲笙的手就往里走。
    “原来王爷一直在等一个时机，在等他们求你。”莲笙开口道。
    宇文珏笑了笑，他倒没有多想，他只是气那群人当年让自己的女人一人守城抗敌，他不过是要给他们一些教训罢了。
    “还请王妃为我更衣。”
    到他们的房里，莲笙帮他穿上盔甲。
    “我能同王爷一起去吗？”莲笙问道，她知道这仗会打很久。
    “你在家守着祖母和彦儿就好。”
    “可是此战凶险。我怕有什么意外。”她是很不相信这三寨十六城的。因为自从上一次，她就看得出他们个个包藏祸心。
    “不会的，等我回来！”宇文珏看着她说，此时他很想在她额头落上一吻，让她安心，可是他怕她因此讨厌他，所以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取下自己的长枪，就朝外走。可走到园子门口，他还是不舍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听说宇文珏早已计划好，待西夷前来，假意他们攻破城门，然后待他们进入，便关上预先设计好的机关，给西夷人来了一个关门打狗。才不过半日，前来进犯的西夷人便被全数歼灭。而后宇文珏又带兵西行，他将整个西南军兵分五路，然后拿下西夷一个又一个的关口。真如神兵天降，打的西夷节节败退。
    这场战事一直由三月持续到七月，宇文珏已经四个月没有回王府了，彦儿每日都问父王什么时候回来，小小的人儿，时常坐在大门口等待。
    而莲笙也跟老王妃学习起了做衣服，她由最开始针线都拿不稳，到现在也能绣一些简单的图样，她觉得拿绣花针可比拿剑难多了。
    其实她最想学的就是绣莲花，这样以后给彦儿做衣服时，在他的衣服上都绣上莲花，可是现在她只会绣一根草，而且就算是绣一根草，她的手指都还会被扎几个洞。
    这天莲笙正学着，忽然启风回来了，他一脸焦急，但是因着老王妃在，他又不敢开口说什么。
    “启风，你怎么回来了？是仗打完了吗？”老王妃问道。
    启风下跪道：“没有，是王爷，王爷叫我回来看看。”
    “哦哦，我们好着呢，你叫他安心打仗。”
    莲笙见启风有话，便说道：“你跟我来，替我带几件衣服给王爷。”
    “是！”
    启风跟随莲笙来到园子里，启风刚走进屋子扑通一声跪下了：“王妃，您救救王爷。”
    “发生了何事？”
    “王爷失踪了！”
    “失踪？”莲笙焦急的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三天前，王爷带兵围剿狮子岭的西夷兵力，说好与洛家寨寨主汇合，然后一起进攻，可是洛家寨寨主回来说根本就没有看见王爷，他到时，狮子岭已经打完了，但是他怎么也没找到王爷。”
    莲笙瘫坐在椅子上，此时她有些害怕，她害怕宇文珏遭遇不测，她定了定心神，然后从衣柜里拿出几件衣服打包好给他：“你先假装把衣服带去军营，今夜我会出去找王爷，但是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第171章 他娶她的真正原因

    “是。我替王爷谢过王妃了。”
    “放心，如今我与你家王爷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不会看着他出事的。”
    启风听着莲笙这般说，他的心又打起了鼓，开口说道：“王妃，其实王爷对你一直都是有意的，有些事情他从来不告诉你，那年北境之战，他听说你被俘，他不顾一切硬是几日不吃不喝打退敌军，然后带着重伤日行千里去北境救你。当时你只看到了陆大人为你挨刀流血，而王爷他也是负伤前去营救，如今每到阴冷之际，那伤口还会作痛。他曾有意成全你和陆大人。可是那年春日宴你遭遇不测，身怀有孕，而皇帝却断了你和陆大人的可能，他以兵符交换，让皇帝允了你和他的亲事，而后又找准时机，让所有人都以为小公子是你与他的孩子，更是视小公子为己出。”
    莲笙听到这些，才知道原来无意之中她欠宇文珏这样多，她现在才明白当年北境之战他为何来救她，曾经她一度以为那只是父辈间的情义。而今才知道原来他是为了她，难怪冬日宇文珏鲜少与她同室而居。他几乎都是宿在书房，想想他一定是不想让她知道他旧伤复发，疼痛难忍。
    “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出王爷，彦儿那样喜欢他，我是不会让他死的。”
    启风听到这话才放心下来，启风走后莲笙坐在这屋子里良久，她从来都不知道宇文珏为他做的这些事情，她之前也怀疑过宇文珏因何娶她，可是都被宇文珏搪塞过去，她现在明白他为何娶她了，当初全京都的人都在传他爱慕她，想来这消息也是他放出去的。后来是整个西南都知道他爱她，她依旧是不愿意相信，以为一切不过是他们婚姻协议。
    “娘亲，娘亲！”一道小奶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看着彦儿正拉着她的手唤她。
    “彦儿怎么了？”她将小奶娃抱在自己的腿上。
    “娘亲，刚刚启风回来了，是父王要回来了吗？”
    “没有，父王最近有事。等父王的事情忙完了，就回来了。”
    莲笙看着彦儿，忽然她心生一计，搂着自己的儿子道：“彦儿，帮娘亲一个忙好不好？”
    “什么忙？”彦儿的小脑袋扬得高高的。
    “彦儿是不是很想见父王，可是那些人不让父王走，娘亲要去接父王回来。”
    “那彦儿需要怎么做？”娘亲去接父王，和彦儿有什么事情？小脑袋想不出。
    “彦儿就在家假装生病了，然后娘亲就去跟那些人说，彦儿生病了，父王要回去看彦儿，这样他们就放父王回来了。”
    “真的？”彦儿问道。
    莲笙点点头：“但是彦儿要装病的话就不能离开园子了。我让令羽姑姑在园子里陪你玩好不好。”
    彦儿想了想，比起出去玩，他更想父王回来，于是点点头说：“好。”
    夜间待彦儿睡着，莲笙便与令羽说出了她的计划，令羽很是担心，想要一同前往，但是被莲笙拒绝了，因为整个西南都知道，令羽是她的贴身丫鬟，若是她不在，怎么演这出戏，因为她觉得这洛家寨很是可疑。毕竟上一次抓到的奸细也和洛家寨有关。这洛家寨一定很不简单。
    在她换上夜行衣临走之时，令羽给了她一支哨箭：“小姐，若是遇到危难，就放出这支哨箭，凌云阁的人会立即前来相救。”
    “好！”莲笙接过哨箭，犹豫了一下，但觉得此时还是要说出来得好，外一就没有机会了呢，“替我保护好祖母和彦儿。如果我与王爷有什么不测，你就带彦儿回京都，找你家公子。”
    “找我家公子？”令羽看看彦儿，看看莲笙。
    “是的，就是你这么多年一直想的那样。”莲笙告诉了令羽这么多年她心中的疑问，因为彦儿的眉眼和陆琮长得实在太像了。
    “你为何现在才告诉我。你为何不告诉公子。”令羽问道。
    “因为我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回来。我怕以后没有机会。而且当时他身不由己，告诉他不是给他增添麻烦么，且他现在已有婚配，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想打扰他的生活的，再则，王爷视彦儿为亲子，我如何能断了王爷与彦儿的父子情分。”
    令羽看着床上熟睡的彦儿，才知这确实是自己的小主人，她暗自发誓一定要誓死守护。
    莲笙穿着夜行衣，只带一剑便从王府房顶飞了出去，她确定没人发现她的行踪后，便一路向西翻山越岭，她要先到达狮子岭探查情况，当她到达狮子岭时已是三日后，她来到这战场，战场上的尸体早已腐败不堪，她捂住口鼻，小心探查着，忽然她从一具死尸的身上找到了洛家寨的令牌，看来此事绝不简单，难道洛家寨通敌？
    她又仔细寻找着，和启风说的一样，没有发现宇文珏的影子，没有找到那就还有生机，忽然她听到脚步声，她赶紧找到一处丛林躲起来。
    是几个洛家寨的士兵，其中一个说：“都找了这许多天了，都没有找到宇文王爷，是不是被狼叼走了？”
    “从第一日都没找到，怎么会，肯定藏在哪里。”
    “可这些山我们都寻遍了也没找到。”另一个士兵一边找一边说。
    “反正寨主说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找，找。”跟在后面的一个士兵不耐烦的说。
    莲笙见他们找了又找，看来此处不可久待，她转身欲走，谁知踩断了一根枯木。
    “谁？是谁在那里？”那些士兵听着声响赶紧追了过来。
    莲笙转身拔腿就往后跑，可那几个士兵还是追了上来，莲笙一跃飞到树上，那几人警觉性极高，莲笙见只有五人，尚能应付，于是她一个俯冲下来干净利落的杀死了树下那个士兵，其余四人围攻上来，莲笙拔出腰间的剑，与他们打了起来，她以最快的招式杀掉其中两人，然后抓住一人问道：“那日战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她发现另一人想跑去通风报信，她捡起地上一根枯树杆，向那人投射了过去，那人当场而死。
    “我不知道。”她手上的士兵害怕的说道。
    “说不说。”莲笙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我是真不知道，我只知道寨主命我等前来山上寻找王爷。”
    “找到王爷怎么办？”莲笙问道。
    “寨主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莲笙见问不出什么，于是便手起刀落，直接抹了那人的脖子。

 第172章 找到王爷

    大抵是刚刚打斗的动静惊扰了附近寻找的士兵，莲笙听见响声，便赶快离开了。
    然后就是她一路躲藏，那些人一路追，就这样赶了一天一夜，直到她离开狮子岭，来到旁边的一座山头。此处树木茂盛，人迹罕至，但是她在一一棵树下发现了一点血迹，她猜测宇文珏是不是带人到了这山上。
    她心头浮现出希望，她趁天还没黑四处寻找着。这山林里树木茂盛，更是人迹罕至，到处都是蛇虫鼠蚁，幸而她不是普通的闺阁小姐，不然早吓死在这山上了。
    忽然她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心想难道是遇上巨蟒了，这山上也不是不可能，她提着剑戒备起来。此时一个士兵自她身后袭来，她一个转身，巧妙的躲过了，她见那人身上的盔甲，是宇文珏的银甲卫。
    “王爷在哪里？”莲笙收起手中的剑。
    “属下拜见王妃！”那人一身脏污，且满脸疲惫。
    “快，应当是朝这山上跑了。”忽然身后传来一记声音，想来那些追赶莲笙的人也到了这山上。
    “真是难缠。”莲笙咬牙切齿道。
    “王妃请随我来。”那侍卫低语。
    莲笙跟着那士兵一路来到一处山洞，他吹起暗哨，那山洞里的人才将洞口的巨石移开，然后莲笙走进去，见里面有许多银甲卫，那些人见到她纷纷半跪行礼。
    “拜见王妃！”
    “你们快起来。”
    莲笙往里走，幸而这几日未下雨，这洞穴还算干燥，里面有一堆火堆，宇文珏此时正闭着眼睛靠在洞壁上。
    她走上前看着他，只见他双唇发白，头发凌乱，丝毫没有了平日里的生气。她心中暗自觉得不妙，她赶紧走过去检查他的身体，忽然在他的腰间摸到一抹湿润，她知道那是他受伤了。
    虽然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情形，她赶紧放下背上的包袱，然后将里面的药品拿出来，她缓缓脱掉他身上的盔甲，大抵是扯到了伤口，宇文珏眉头一皱，额间青筋暴起，那额头瞬间渗出许多汗珠来。
    莲笙一看那伤口，虽然已经包扎过了，但是那白布早就被鲜血染红。她小心翼翼的拨开那包扎伤口的布条，看那伤口就知道是箭伤，且伤口处还在流血。
    她招呼一旁的一个银甲卫给宇文珏擦拭着额头上的汗，她则替他上药。大概是因为上药时触碰到了伤口，宇文珏疼醒了过来，他看着正在埋头替他包扎的莲笙，以为是自己伤糊涂了，但定睛一看确实是她。他的心底泛起一丝愉悦，但是一想到此处环境和城中的情况，他便觉不妙。
    “你怎么找来了？”男人虚弱的说，但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责备。
    莲笙抬头看着已经苏醒的男人，她好心来找他，但他的语气却是责备，她有些不悦，在最后打结时手上下意识的勒了勒纱布。
    “嘶！”宇文珏顿时疼捏紧了拳头。
    莲笙这才注意到自己下意识的动作，赶紧包扎好道歉：“对不起，弄疼了。”
    “你出来，城中怎么办？”他忍着腰间的疼痛。
    “你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莲笙胸有成竹的说，“此时城中没有人知道我不在。”
    “那就好。”宇文珏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是洛家寨投敌了么？”莲笙询问。
    “我早就知道洛家图谋不轨，这不过是我唱的一出戏，就是要等他攻城。”
    “那你这戏唱得还真是逼真，还受了伤。”莲笙看着他的伤，有些不信。
    “我不中箭，他又如何相信。”他虚弱的说，“有句话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你就不怕他一箭射死你，你要是不在了，我和彦儿怎么办？我怎么跟祖母交代。”莲笙有些生气道。
    宇文珏听着莲笙的话，只觉得心中有一丝甜甜的，他微笑道：“我相信，若我死了，你会灭了洛家寨，替我报仇的。”
    “我会替你报仇。然后彦儿会成为新的平南王，说不定皇帝念我年轻，再给我介绍个夫婿啥的。就算皇上不给我介绍夫婿，那军中总有喜欢我的人。然后我就改嫁，或者直接招婿。”莲笙说着没有宇文珏以后的日子，莫名觉得那样的人生还是不错的。
    只是一旁的银甲卫听着纷纷瞪大了眼睛。生怕自家王爷提刀杀人。
    宇文珏倒是不以为意，他只是握住莲笙的手说道：“放心，我不会死的，我心里有数。”
    “就在这山里，给我仔细找。”这时外面远处传来其他人的声音，看来追莲笙的人也追到了此处。
    “尾巴追来了。”莲笙望着洞口。
    “王爷，我等前去引开他们，你和王妃再走。”
    “好，那你们注意安全。非必要，不要正面交锋。”宇文珏吩咐道。
    “是，属下明白。”
    “摆脱他们后，你们一路向东，有人会在那里接应你们。”莲笙补充道。
    “好的。”
    于是银甲卫出去了，然后就听见追赶的声音。
    宇文珏上了药靠着莲笙小憩了一会，他这几日太累了，莲笙看着他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她想起临走时启风说的话。
    刚刚给他包扎伤口之时她看见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她知道其中有的伤痕肯定是为她而留。她觉得自己欠他太多了，这一刻她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原来那么在意自己，想到之前的种种，好像一切都已说得通了，若不是因为太爱，谁娶一个怀着别人孩子的女子呢。若不是因为太爱，怎么会那样奋不顾身。
    她看着他，无论品行样貌，还是权势，都是这世间女子梦寐以求的夫君。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他的偏爱。
    夜幕降临，宇文珏醒来，见莲笙已然睡着，透着石缝透进来的月光，他看着她的侧脸，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她单独相处，他将披风披在她身上，此时他才发现她的手还牢牢抓着他的手。他然后往里挪了挪，让她整个人靠在自己身上，他看着外面的月光笑了。

 第173章 夫人看上我的脸

    第二日，确定外面没有人了，莲笙便扶着宇文珏往外走，尽管没有人，但还是得小心。她带着他一路往山下走，在走到半山腰时她在一户农家偷了两身衣服换上。此时他们就像是一对普通夫妻。由于宇文珏的伤势，莲笙觉得他还是不要乱动得好，所以她收集了一些木材，做成木筏，然后让宇文珏躺在上面，她则拖着木筏前行，忽然他们走到一户农家，见那农家冒着炊烟，她拖着宇文珏走近喊道：“有人吗？有人吗？”
    此时一个妇人走了出来。
    “大姐，能否讨口水喝？”
    “老陈。快出来。”那老妪对着屋里喊道。
    此时一个长相憨厚的中年男子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一身狼狈的莲笙和地上木筏上的宇文珏。
    “大姐，能否讨口热水喝。”莲笙开口道。
    “这是？”那妇人看着昏迷的宇文珏。
    “这是我夫君，前些日子在山上砍柴伤到了，本打算带他到城中医治，谁知最近打仗，路不好走，所以才到了此处。”
    “快进来，快进来。”好心的夫妇将他们迎回屋。
    莲笙将宇文珏扶起，那对夫妇也帮忙将他移到自家床上。
    “妹子，看你夫君这样，想必是伤得不轻啊。”
    “是啊。可是眼下打仗，如何能到得了城里。”莲笙一脸优思的看着宇文珏。
    “那你打算如何？”
    “幸好在家时，家人教我识得一些药草，既然去不了城里就只能自己采药先治着。只是如今打仗，怕是回不了家了。”莲笙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你们家在哪儿？”
    “狮子岭后面那座山。”
    “那边正在打仗，是回不去了。没事儿，大妹子，你们夫妻且住下，我家房子就我和我家汉子，本就有多余的。”那妇人爽快道。
    “那就多谢大姐了。”莲笙说着，自腰间拿出一枚小小的玉佩，塞到那妇人手里，“这个还请您收下。”
    那妇人一看那玉佩晶莹剔透，成色水头十足，便推辞道：“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大姐，您拿着。”
    在莲笙的再三要求下，那妇人只得收下。
    半夜宇文珏醒来，发现莲笙正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他抬手想将自己身上的被子盖在莲笙身上，这动作惊醒了熟睡莲笙。
    “你醒了？”莲笙顺便还看了看他腰上的伤，还好伤口没有异样。
    “我们这是在哪儿？”宇文珏问道。
    “在一户农家。我想着先让你把伤养一养。然后我们再回城里。”
    “可是洛家寨、、、、、、”宇文珏担忧道。
    “放心，暂时不会有事的，毕竟他们都不知道我出来了。而且，你等的不就是他暴露吗？”
    “也好！”
    第二日一早，莲笙便出门采了一些药回来，这些还都是在北境时余安教她的，都是一些简单的治疗伤口的药。她也没想到会用得上。
    莲笙晒着药，那妇人走上前来跟莲笙闲聊起来：“妹子，你和你家夫君是怎么认识的？”
    莲笙看了看宇文珏躺着的屋子，脑袋里翻阅着自己看过的各种戏文本子，然后开口道：“我们两家本是世交，在我们小时候家中为我们定了亲，可是后来他家道中落，我父亲看不上他家境贫寒，想着就要毁掉婚约。可是我俩本就两情相悦，所以我就跟着他私奔到了山上，结为了夫妻。”
    “我就说嘛，看你们这长相，这气度，就不像我们这庄稼户的人。”
    莲笙腼腆的笑笑。
    “你给大姐说，你是不是就看上你家相公那张脸了？”
    “大姐你怎么知道？”莲笙故作惊讶，好似真的被人拆穿了心思。
    “你要不是看他长得俊，干嘛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做，要跟他私奔啊。”
    莲笙掩面笑着，看来这故事编的还挺成功，她可是一向不爱看那些话本的。
    莲笙将药材晒好，然后又拿了一些捣碎，走进屋内给宇文珏换药。宇文珏见她进来，开口道：“原来夫人是看我生的好看才与我私奔啊。”
    莲笙白了他一眼，并不理会他这句话：“该换药了。”
    宇文珏便乖乖解开上衣，看莲笙弄着草药。
    莲笙小心翼翼替他换药，生怕弄疼他一分，待莲笙包扎完毕。
    “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
    莲笙看了他一眼：“我不编个故事，别人能信吗？”
    “那夫人是没有看上我这样貌了。”宇文珏假意叹息道。
    莲笙真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宇文珏，一点也不像那个杀伐果决的王爷，倒是像被家中宠坏的公子哥。
    莲笙只觉得好笑，但又不敢笑出来，只是帮他把衣服穿好。
    “妹子，我进来了。”那农家妇人端着吃食走了进来。
    “越大姐，您坐！”莲笙也是这几日的相处，才知道这户人家女主人姓越，男主人姓黄。她接过越大姐手中的吃食，放在一旁桌子上。
    “这是我家汉子今日早上在山上猎的野鸭，他中午便炖上了，你们快尝尝。”
    “多谢大姐收留，我夫妇二人甚是感激。”宇文珏开口道。
    “这没事，谁都有难处，你们安心住下就好。”那越大姐说着便起身，“好了，你们吃，我回了。”
    “大姐慢走。”莲笙将她送出屋外，正巧见到那黄大哥出门来寻她。
    “花儿，你再不回来，饭菜该冷了。”
    “知道了。”那越大姐一脸幸福的看着自己丈夫，两人携手便进了屋。
    莲笙见他们进了屋，才转身来将那肉汤盛在碗里端给宇文珏，宇文珏接过碗，看着窗外：“这家主人还真是相爱。”
    “是啊，只可惜这世道还是有人作乱。容不下这清净平常。”莲笙亦望着窗外恩爱的二人。
    宇文珏看着碗里的肉汤，趁热喝了一口道：“我们要赶紧与启风他们联系，不知现在城里怎么样了。”
    “明日我就去城中瞧瞧，看看形势到底如何。”
    “一切小心。”
    莲笙点点头：“快喝，一会该凉了。”
    宇文珏饮下最后一口，沉吟半刻对莲笙说道：“夫人，嫁与我让你受苦了。”

 第174章 表白

    莲笙听得这话，知道他话中的真诚，她看着眼前的男子，这些年他处处保护她，为她着想，纵使她当初为他护城，但细细想来也不是为了他，守城不过是为了百姓，为了她心中的道义。为了俞家军的训言。
    “你我夫妇本为一体，有什么苦不苦的。”莲笙将碗筷收好。
    宇文珏听到这一句，眼中顿时亮了起来。而后欣慰的笑了，用半开玩笑的声音说道：“我就知道我这相貌夫人是喜欢的。”
    莲笙亦是笑了，她忽然觉得轻松，这些年她一直在那一条路不得快乐，如今换一条路，好似眼前一切都开阔了，她走到宇文珏面前开口调笑道：“那夫君可知以色侍人，终不能长久的道理？”
    宇文珏顺势抓住莲笙的手问：“那夫人想要我以何侍候你？”
    莲笙看了看他，然后又看了看宇文珏的胸口。
    谁知宇文珏竟将莲笙的手放置他心口处，莲笙欲抽手，但那握住她的手力道更重，他让她的手贴近自己的心口，莲笙明显感觉得到从手掌传来的他的心跳之声，是那样有力，而且还带着温热。
    “夫人放心，此处从始至终只有夫人一人，此生不渝！”他温柔的开口，窗户外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是那么的温和。
    她听着他的誓言，望着他深情的脸，那份深情不容她拒绝，也不容她质疑。四目相对，她深切的感觉得到她心中的变化，她才发现她以前竟从未好好看过这个男人。
    宇文珏看着莲笙，觉得心中一时汹涌澎湃，她的眼神让他心中泛起一阵阵巨浪，好似要将他吞没，他看着她那如樱桃一般娇艳的唇，他知道此时想要的更多，莫名的心中升腾起一股勇气，让他情不自禁缓缓抬手，扣住她的头吻了上去。这是他梦中重复过无数次的情节，如今已然实现，他只觉得她的唇是那样清甜，让他流连忘返。
    这样的事情对莲笙来说虽不是第一次，但是她还是觉得紧张，如果说陆琮的吻是春风化雨的温柔，那宇文珏则是惊涛骇浪的霸道。这霸道让她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得沉沦，他吻得忘情，而她则是浑然忘我。忽然她想起他身上的伤，费了好大的劲才挣脱出来，因为她知道如果继续吻下去会发生什么，其实她不是不愿意，只是她不想在这儿，更不想在这个时候，毕竟城里的情况让她担忧，而且自己儿子和老王妃还在城里。
    “我去将碗筷洗了。”莲笙丢下这一句话，便拿着碗筷逃也似的跑出了屋外。
    第二日莲笙借口去看城中情况，才得下山，凌云阁的人早已在城外接应，他们将城中的情况一一报告给她，如今城中还未有人察觉她不在王府。这样也给宇文珏养伤争取了更多的时间。她细细盘算着，总要给机会让狐狸露出马脚。
    大抵是因为那日两人的亲密接触，莲笙忽然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去对待宇文珏，因为她发现自从那天之后宇文珏对她也是小心翼翼的。她有些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于是也不去提那天的事情，两人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经过几日休养，宇文珏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而城中的形势已经很严峻了。
    听启风传来的消息，现在城中的人都知晓宇文珏失踪的消息，甚至于还有一些谣言说宇文珏已经战死。莲笙知晓时机已到，她连夜潜入城里，回到王府。见彦儿正在园中玩耍，小小的人儿见到亲娘，丢下手上的玩具，便跑过去抱住自家娘亲的腿撒娇：“娘亲，你终于回来了，彦儿好想你。”
    莲笙蹲下抱着儿子就是一阵猛亲，亲的小人儿咯咯直笑。
    “娘亲也想彦儿了。”她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
    “娘亲，父王呢？你不是要将父王带回来吗？彦儿都装病这么久了，他怎么还不回来。”小人儿皱着眉奶声奶气的说。
    “父王很快就回来了。”
    “娘亲，父王没有回来，彦儿还要装病吗？一直待在这园子里好闷。”小人儿一本正经询问道。
    “彦儿这次很棒，父王很快就回来了，彦儿不需要装病了。”
    “耶！”小人儿开心的跳了起来，“终于不用装病了。”
    “笙儿。”不知何时老王妃来到了他们母子俩身后。
    “莲笙给祖母请安！”莲笙起身行了一个礼。
    “彦儿拜见太祖母。”彦儿也有模有样的行礼道。
    “好，彦儿乖！”老王妃见到这小人儿，脸上不觉露出慈祥的微笑。
    彦儿跑过去牵起老王妃手便往屋子里走：“太祖母，快坐！”
    “我们彦儿就是懂事。”老王妃摸了摸彦儿的小脑袋。
    “笙儿，你快告诉我，怀卿到底怎么样了。你找到他没？”老王妃焦急的问。
    “祖母放心，王爷他没事。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老王妃听到莲笙这么说，才放下心来。
    她逗了一会彦儿，待彦儿睡着后，便回自己的园子歇息了。
    “小姐，一切准备妥当！”此时令羽也刚好从外面回来。
    第二日一早，彦儿一如往常那般一个人坐在王府的大门口等父王回来，他两只小胖手托着下巴，微微皱着眉头，乖巧的样子活像画中的年画娃娃。
    “小公子，你怎么在这儿，王妃不是要你装病吗？”令羽说着就将彦儿往屋里带。
    “可是娘亲说、、、、、、”小人儿挣扎着哭喊道，“你放开我。”
    令羽哪里管他的哭闹，拎着那小人儿跟拎小鸡仔似一路进了王府内堂。一直到了内堂，令羽才放下他，四下看了看无人才擦去他脸上的眼泪：“小公子，别哭了，我错了行吗？”
    “哇、哇、、、、、”小人儿哪里理会她，继续哭喊着。
    “别哭了，给你这个。”令羽从怀里掏出一块饴糖塞他手里，“原谅姑姑好不好？”
    小人儿看到手里的饴糖，立马停止了哭声。果然这天下没有一颗糖哄不好的小孩。
    令羽看着眼前的小人儿，想起那日莲笙与她说的话，她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自家公子这孩子的存在，可是想到自己公子已经够苦了，若是知道了骨肉分离，不得相认，那不是更添一份伤心吗，她开始赞同莲笙的决定，毕竟这孩子现在有合理的身份，也有那么多人的疼爱。

 第175章 叛乱结束

    傍晚时分，整个辽州狂风大作，忽地王府门外有人砸门，门外的人叫嚣着：“开门，给老子开门。”
    老王妃将彦儿护在怀里，王府里的家丁死死堵住门，而门外的人见无人开门，便开始撞门，老王妃见这情形，她一边护住彦儿，一边对身旁的令羽说：“一会屋外的人杀进来，你先带彦儿走。”
    “王妃放心，小姐和王爷早有安排。不会有事的。”令羽的这句话让老王妃心安不少。
    忽然只听得一声巨响，王府的大门被一根巨大的柱子撞开，一群官兵站了整整一个院子，这时为首的洛家寨寨主得意的走了进来，并行礼道：“拜见老王妃！”
    “哼！就尔等宵小，也配给我行礼。”老王妃紧紧牵着彦儿，起身不屑道。
    “老王妃，如今王爷下落不明，王妃也不在府里。我不过是顺应局势，接管这辽州城。放心，我暂时会保住你们的安全。”
    “接管辽州城，西南的其他两寨和十六城答应了吗？”老王妃不屑的看着洛家寨寨主，“洛长阎，你觉得你今天做的事情，皇上知道了会如何处置你？”
    “哈哈哈哈哈，老王妃多虑了，今日之事没人会知道，就算传出去，也只会是西夷大破辽州，西南王府灭遭遇灭门，而我洛长阎力挽狂澜，救百姓于水火。”
    老王妃狠狠瞪着洛长阎：“狂妄之徒，天必催之。”
    “随你怎么说。”洛长阎气定神闲道。
    忽然一支箭“咻”的一声，自洛长阎头顶飞过，并直接射掉了他的头冠。
    “洛寨主是不是太自信了。”莲笙拿着弓箭坐在房顶上。
    那洛长阎看见莲笙，脸上瞬间露出一丝恐惧，但他很快便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王妃原来在府里啊。”
    “若是不在府里，又怎么能见到你这般目中无人呢。”莲笙自屋顶飞身下来。
    一旁的令羽将老王妃和彦儿带到后面。那洛长阎见老王妃往后走了，欲上前相阻，莲笙伸出手臂拦住了他：“你的对手是我，欺负老人和小孩算什么本事呢？”
    “既然你在，也省的我去找你了。”洛长阎有些得意的说。
    “洛寨主，我奉劝你一句，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莲笙转身仪态自若的坐到老王妃刚刚坐的椅子上。
    “哼，现在辽州城已在我的掌控之中，倒是王妃你要早做打算。”那洛长阎更是一派得意。
    “呵。”莲笙冷笑出声，一想到此人一会将会身首异处，不知他还会不会如此狂妄，若然刀没有落下的那一刻，人是不会怕的。
    “那我也给王妃一些建议，王妃可以选择殉城，当然我也可以给王妃一条活路。”
    “哦，有活路？那肯定有条件了。”莲笙倒是想知道他以什么给她活路。
    “条件嘛，就是王妃可隐姓埋名，终身为我暖床。”那洛长阎正以一副极其猥琐的表情看着莲笙，甚至于他还想对莲笙动手。
    莲笙听这话只觉得无比的恶心，要不是她的目的是拖着他，给宇文珏攻城留够时间，她早就一刀了结了他。
    莲笙坐在椅子上将椅子往后移出一丈远，才躲开了那只肮脏的手，笑道：“洛寨主看来对我俞莲笙了解甚少啊。我可不是那貌美柔弱的女子，你今日若是敢伤我王府分毫，来日我俞家军必踏平你洛家山寨。”
    “你已远嫁西南，俞家军远在北境不说，我可听说俞家军如今在一位姓林的将军手里，听说他与你素有嫌隙，人皆为己，他难道还会为你报仇？”洛长阎虽然忌惮俞家军，但是他还是有把握自己听到的。
    他只觉得此刻俞莲笙只是在吓唬他，毕竟如果她要搬救兵，俞家军早就应该在路上了，而他这几日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没有传回任何俞家军向西而来的消息。
    莲笙自箭筒里抽出一只箭来把玩着，算算时间宇文珏现下应当顺利攻入城了：“我还是不逗洛寨主了，洛寨主，你怕是太小瞧宇文珏了，若是我没有算错时间，此时宇文珏应当已经入城了。”
    “怎么可能？就算他宇文珏还活着，也不可能打进来。”洛长阎笃定道，但是就算他如此笃定，也还是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恐慌。
    “你指的是城外你勾结的那些西夷人？”莲笙猜出了他心中所想。
    “对，西夷人蛮横，宇文家三代人都无法让他们退却，而今外面屯了比平时多数倍的西夷兵马，宇文珏他能攻进来？”他心中还抱有一丝希冀。
    “报！”此时外面一个士兵跑了进来。
    “何事？”洛长阎转身问道。
    “寨主，您快走，平南王带人以攻入城中，同时城里不知何时竟然屯了大批俞家军队。”
    “什么！”洛长阎几乎站立不稳。他看了看莲笙，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抓住她，可保命！”
    屋中的士兵犹如饿狼一般，朝莲笙厮杀过来，莲笙抽出腰间软剑，那剑犹如灵蛇吐信，所过之处，皆是伤亡。忽然一道黑色身影，自她身后而来，替她解决身后的敌人。
    “令羽，你怎么来了。”莲笙一边打一边问。
    “我不放心小姐你一个人。”令羽回答。
    “奶奶和彦儿呢？”
    “小姐放心，他们此时很安全。”
    “好！”莲笙听到这，杀的更猛了。整个王府乱成一片。
    这时一支冷箭不知从何处射来，莲笙发觉时，自己已经来不及躲了，这时忽然一道黑影将她揽入了一个怀抱，她抬头，看见揽着她的正是宇文珏。她侧目发现宇文珏的手臂处的衣服被利器割了一个口子：“你受伤了。”
    宇文珏只是说了一句：“保护好自己！”便又投入到厮杀之中。
    很快王府所有叛军均被拿下。洛长阎与洛家寨所有人都被关了起来，待城中安定下来，老王妃便带着彦儿回了王府，许久没有讲过父王的彦儿，看见宇文珏便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就连宇文珏写公文他都要宇文珏抱着，吃饭也要父王喂，就连晚上睡觉也要父王和娘亲一起陪睡。

 第176章 她动心了

    宇文珏只有等彦儿睡着之后，才小心起床，来到案前写着什么，莲笙亦小心翼翼起床，走到案前：“王爷在写什么？”
    “洛家寨这么大的事，要怎么处理，得皇上定夺。”宇文珏一边说一边写。
    莲笙看着他一笔好字，可堪媲美那些书法大家，不像她自己的字，歪歪扭扭，很是难看：“你觉得皇上会怎么处理？”
    “大抵会羁押上京发落。”他抬起头看着她，“你去睡，时候不早了。”
    “你也早些睡。”
    “我已经写完了，你先去睡。”
    “父王、父王、娘亲。”本来睡着的彦儿却突然在床上哭喊起来。
    宇文珏放下手中的笔，赶紧跑了过去，彦儿已经坐在床上了，他抱着彦儿哄着：“彦儿怎么醒了呢？”
    “父王，我以为你和娘亲又走了。”彦儿哭着说。
    宇文珏一边擦他的眼泪，一边说：“父王以后都不会离开彦儿了，彦儿乖，睡。父王在呢。”
    莲笙看着这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心中不觉为之动容，这些年他真的将彦儿视如己出，这让她好多次都觉得彦儿就是他的亲生孩子，可是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欠他的。加上曾经他为她做的，她知道此生，她是如何也还不清了。
    彦儿在他怀里很快又睡着了，他将他轻轻放在床上，然后盖好被子。他来到自己常睡的暖榻上，拿出被褥，铺在暖榻上。
    “你要不今晚还是睡床。”莲笙看着他说道。
    宇文珏有些意外，但是他的内心是欣喜的，但他还是装作不知的看向莲笙。
    “我是怕彦儿半夜醒来发现你不在身边，又要闹了。”
    “哦，也对！”原来她是怕儿子伤心哭闹。他收起被褥，又将被褥抱到了床上，躺在了彦儿的另一边。躺下时顺便挥手用内力将屋内的蜡烛弄灭。
    他侧过头看着莲笙，只见莲笙已经闭上了双眼。他只得安心睡下。
    莲笙虽然闭上了双眼，但是她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她想着与宇文珏的点点滴滴，想着他为她做的事情，想着那日他们接吻的情形。仿佛到现在她的唇上还留着那时的余温，她侧过身看着宇文珏，想到他为她做的那些事情，她是感激的，想着那日知晓他失踪，她的心是担忧的，想着昨日他为救她被箭刺伤，她的心却异常紧张。她知道她心动了，因他而心动。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做到与他长相厮守。
    就这样想着想着，莲笙亦进入了梦乡。外面的夜色正浓，秋风正紧，这秋已然越来越深了。
    没过多久果然朝廷下达了旨意，内容与宇文珏想的一样，皇帝要将洛家寨发往京都发落，宇文珏带着莲笙出城看着洛家的人被关在囚笼里，洛羽裳早已没有了昔日大家闺秀的样貌，她头发凌乱，衣衫单薄，她在看着宇文珏那一瞬间，眼神顿时亮了，那眼神好似地狱的鬼魂看着凡间的光明。
    “王爷，王爷救我。”洛羽裳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就算是看在我追随王爷这么多年的份上！”
    宇文珏并不看她，洛羽裳那双饱含希冀的眼睛又暗淡了下来。这时押送他们的人与宇文珏行礼辞行。莲笙看着洛家寨老老小小，她倒是有些怜悯，他们何其无辜，不是主谋，但此去京都只怕是不死下半辈子也少不得为奴为婢。年纪大的有七八十的老人，而年纪小的也不过五六岁。真是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她好像这才明白曾经父亲为何宁愿闲散在家，也不愿参与朝堂争斗，毕竟朝堂何其艰险，稍不留神便祸及全家。莲笙看着他们远去，只觉得人生无常，也许就是一转身的事情。她看了看身边的宇文珏，下意识的她上前牵住了宇文珏的手。
    宇文珏侧目看了看身边的人，他没有说话，然后笑着看向远处山上那五彩斑斓的树林，将她的手微微握紧。
    洛家寨的发落在十月就下来了，听说洛长阎在去京都的途中被人截杀，而且死无全尸，而洛家的男丁充军，女子为奴。这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经过那场战争，西夷重创，他们的王在冬季病死，整个西夷陷入了内乱，而西南三寨十六城却是格外的团结。
    颜欢这丫头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老是跟她打听林萧的事情，看来这丫头是真的看上林萧了，不过莲笙也乐于成全，总是给她将一些林萧过去的事情。这丫头还听得津津有味。
    这冬天越来越深，今日一早宇文珏便带着人出门打猎去了，说是要猎一头鹿回来烤，莲笙带着彦儿吃过早膳，外面已然下起了雪，她看着外面的雪，这西南的雪与京都的很不一样，京都的雪大如鹅毛，很快便是一片雪白，而西南的雪虽纷纷扬扬，好似天女散花，但有一番意境。
    “下雪了，下雪了。”彦儿欢快的喊道。即刻便冲出屋外，在雪地里欢快的跑着跳着。
    莲笙拿着一件小小的灰狐斗篷好不容易逮住他给他穿上，待一穿上，他便如脱缰的小野马跑开了。
    莲笙看着儿子，她只觉得此时心中无比的幸福，她现在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看着他慢慢的长大。
    “你去看着他。”莲笙吩咐令羽道。
    “是！”
    她走进屋内随意拿着一本书看了看，只觉得有趣，这书中讲的是一对痴男怨女，女的本是青楼花魁，男的是风流公子，两人一见倾心，奈何公主看上了男子，但男子此志不渝，不愿与公主结亲，公主为了泄，愤将那花魁赶到尼庵，做了尼姑，那男子见此还是不从，干脆在尼庵山下建了一座寺庙，做了和尚。
    莲笙看着这故事不免笑出了声，谁家清白公子会留恋烟花柳巷，哪家公主又会看上留恋烟花的男子。写这故事的人也忒无聊了。
    “看什么呢，笑成这样？”忽然宇文珏的声音自屋外传来。
    莲笙抬头，只见他正抱着彦儿走了进来，彦儿的手里还拿着几枝含苞待放的腊梅：“娘亲，这是父王送你的，好看吗？”
    莲笙接过来，凑近闻了闻：“好看！”
    “王爷！有急事。”启风在屋外通报道。
    宇文珏放下彦儿，然后走了出去问道：“何事？”
    “穆老寨主快不行了？”

 第177章 穆川

    “什么？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
    “说是今早带人进山猎鹿，不小心摔下了山崖。”
    “那我们马上去看看。”宇文珏说道，而后转身跟莲笙说，“我有急事需要出去一趟，那鹿肉等我回来再弄。”
    “好。”
    宇文珏这一走，一直到晚上都没见回来，莲笙早早就哄彦儿睡下了，她看着外面一片漆黑，到了夜间，这雪下的更大了，渐渐有了鹅毛状。她对外屋的令羽说：“令羽，这雪越来越大了。”
    “是，好像京都的雪。”
    “你派几个人去屋外守着，一会王爷该回来了。”
    “好。”
    不知为何，今夜她是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到半夜，宇文珏才回来，莲笙见他进屋一身风雪，她赶紧上前拂去他青丝上的雪花，宇文珏脱下身上的玄色大氅，递给身后的启风，启风接过大氅退了出去。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穆老寨主故去了。”
    “那穆家寨谁来管？”
    “那个人也该下山了。”
    “穆川？”
    宇文珏点点头，叹息一声：“只怕这事，不是那么好办啊。”
    “你能跟我说说这穆川为何做了和尚吗？”莲笙一边倒茶一边问道。
    “你明天问他好了。”宇文珏不愿提及别人的事情。
    “明天？明天他要来王府？”
    宇文珏点点头，顺便喝了一口莲笙刚刚倒的茶。
    翌日，那穆川真的来了，他见到莲笙恭敬行了一礼：“见过王妃！”
    “这么大的雪，我还怕你从山上下不来呢。”宇文珏端上一杯茶递到他手里。
    那穆川倒也接过茶，并不朝宇文珏行礼，莲笙不仅觉得这穆川有点意思，他朝她这个王妃行礼，却不朝他这个王爷行礼，这是何道理？
    “就算为你这口茶，我也得来啊。”他这突如其来的轻快语调让莲笙一惊，心想这穆川不会是个假和尚。
    那穆川接过茶，坐下就喝起来，就跟来到自己家一样，举手投足毫无一丝外人之感，看来宇文珏曾经和他关系很是要好啊。
    “不要大惊小怪，这小子在我们家就是这样的。”宇文珏看出了莲笙所想。
    莲笙笑着点头：“要不要我叫厨房送点小点心来。”
    “那就谢过王妃了。”穆川笑道。
    莲笙出去吩咐小厨房准备一些小点心，当她刚走出门，就听得屋内穆川说道：“你这成婚了是不一样了。”
    “嗯，那你啥时候娶一房媳妇儿？”这是宇文珏的声音。
    “罪过罪过，我是出家人，不能娶妻，阿弥陀佛。不过你这王妃娶的真好，爱民如子，英勇善战。这世间也只有她能配得上你了。”穆川夸奖道。
    “我家夫人自然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宇文珏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得得得，在这儿酸谁呢！”那穆川带着不屑。
    “洛长阎的事情，是你干的。”忽然宇文珏语气严肃起来，站在屋外的莲笙听到这事亦是一阵惊讶，洛长阎是的死是穆川干的！
    “这些年要不是你和我家老爷子压着我，我早就结果了那个老淫贼。”穆川的话音里带着咬牙切齿。
    老淫贼？这又是什么原因，那洛长阎却是猥琐，难不成他还奸污了穆家寨什么人？
    “如今你家老爷子已经过世，你接下来该还俗了。”
    “我只想守在伏龙寺，一生青灯古佛，也算是了了我这心中的遗憾。”这穆川的话音显得有几分超脱，也有几分无奈。
    “那你穆家寨怎么办？如今老寨主离世，这穆家寨群龙无首，你总不能不管他们死活，你这几年出家，还真当自己是个出家人了？你若真的出家，就不会守在伏龙寺，就不会去杀了洛长阎。”宇文珏的语气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莲笙在外面听着，她也知道听墙角是不对的，可是这个点她进去二人只怕会尴尬。毕竟他们在说着那么机密的事情。
    一会令羽端着些许点心果子走了过来，莲笙见了她，赶紧拉过她，并抢过她手上的东西说道：“去彦儿抱来。”
    令羽虽然疑惑，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令羽走后，只听见里面很久都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只听见穆川缓缓开口：“王爷是娶了自己心爱的女子，那是王爷的福气，可我穆川，没那个福气，我就算没那个福气，我就不能守着她吗？”
    “你为了一个女人，弃家不顾，值得吗？你可想过穆家寨的百姓和老寨主留下的基业。”宇文珏的语气里明显是有点生气了。
    “王爷用兵符交换亲事的时候，可曾想过王府的基业。”那穆川也不甘示弱。
    莲笙在外面听着，这二人刚开始还好好的如今怎的就互相揭起短来。莲笙只盼令羽赶紧将彦儿抱来，谁知道这两人一会会不会打起来。
    此时令羽抱着彦儿一路小跑过来，彦儿刚想叫娘亲，莲笙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小嘴，并将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作出嘘的姿势。
    彦儿一下子就知道了自己娘亲的意思，小人儿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莲笙放下捂住小嘴的手轻声说道：“父王和一个叔叔好像在里面吵架了，你进去抱抱父王让父王不生气了好不好？”
    彦儿点点头：“好！”
    然后小彦儿又看着莲笙手上的点心，指着一款绿色的糕点舔了舔嘴道：“娘亲，彦儿可以拿一个吗？”
    “当然可以。”莲笙一边回答一边将一块绿色的糕点放到彦儿的手里，顺便还在他的胖脸上轻轻捏了一把，她觉得自己儿子不仅长得好看，还十分聪明，越来越像她了呢。
    令羽放下彦儿，彦儿小跑着进去了，然后就听见他奶声奶气的声音：“父王，父王。”
    由于彦儿突然进来，让整个屋子里的气氛瞬间缓和不少。彦儿看着旁边坐着的穆川，他有些疑惑了，娘亲说不是一个叔叔吗？可是这是个和尚啊。小脑袋歪着，小手抓着头发嘴里嘟囔着：“这和娘亲说的不一样啊。”
    穆川见这长得如年画娃娃的奶娃看着自己，他笑着问道：“你是？”

 第178章 第一次遇见

    “我是彦儿！王府的小公子。”彦儿挺着小胸脯说道。
    “哦，平僧见过小公子。”穆川起身双手合十行礼道。
    “娘亲说来者是客，不必多礼。”彦儿小大人一般回答着。然后看着上座的宇文珏，随即跑过去撒娇道：“父王，抱抱！”
    宇文珏起身将小人儿抱了起来，并坐下将小人儿放在他的大腿上，彦儿看了看自己已经咬了一口的糕点，便举着糕点仰头看着宇文珏道：“父王吃。”
    “父王不吃，彦儿吃。”宇文珏笑的一脸慈祥，这倒是让一旁的穆川大跌眼镜。
    这时莲笙端着糕点果子走了进来，放在穆川旁边的案上：“大师请用。”
    穆川看了看桌上的糕点，微微笑了笑：“多谢王妃！”
    “大师客气了。”
    此时穆川起身：“王爷，你的话我会好好想想的，穆川告辞了。”
    穆川说完便走了出去，莲笙见宇文珏没有一丝反应，想必心中还有气。她赶紧追出去喊道：“大师留步！”
    穆川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双手合十行礼道：“王妃有何事？”
    莲笙双手合十回了一礼说道：“你与王爷的对话，我都听见了，王爷也是为了穆家寨好，他并非是想逼你还俗，只是如今的他已无兵权，他不敢保证自己可以护得住穆家寨，所以才会恨铁不成钢的说出那些话来，请大师回去仔细想想他的话。”
    “你果然懂他。”穆川笑道，那笑容有些许欣慰。
    “我知道你要守的人是清影，但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故事，可是你为她如此，可曾问过清影的想法。这是我要跟你说的，请大师好好想想。”
    穆川听到莲笙猜出他心中所想，赞叹道：“王妃果然是冰雪聪明之人，今日你们夫妻二人的话，我记下了，我也会好好考虑。”
    穆川说完便转身走了，莲笙回到屋里，见宇文珏抱着彦儿正在发呆，她走过去说道：“王爷放心，他会想明白的。”
    宇文珏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
    “彦儿，我们去给太祖母请安好不好？”宇文珏温柔的说着。
    “好！”彦儿眼睛亮亮的喊道。
    宇文珏便抱起彦儿往外面走。宇文珏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背影，心中觉得安稳，还有些许幸福。
    大约过了四五天，穆川宣布还俗，接管穆家寨。而穆川接管穆家寨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王府见宇文珏夫妇，不过这次的他和上次倒是大不一样，换下僧袍的他，好似做回了自己，整个人神采奕奕，俊美不少，说话也吊儿郎当的。
    “感情你做和尚时那态度是装的啊。”宇文珏没好气的说。
    “谁说是装的，做和尚当然得有做和尚的样子啊。如今我是穆川，那就得有穆川的样子。”穆川狡辩道。
    “什么谬论。”宇文珏叹息着摇摇头。
    “那你能给我说说你为什么要做和尚吗？”莲笙好奇问道。
    “你不是知道吗？”穆川答道。
    “那你能给我们讲讲你们的事情吗？”莲笙依旧满脸好奇。
    穆川叹息一声，只得娓娓道来：“我娘亲死的早，我外祖舍不得我，所以便从小将我养到身边，在我十二岁那年，我才回到穆家寨，在这儿我遇到了王爷，遇到了清影，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小姑娘不是凡人，是天上的仙女。然后我们三人一直朝夕相处，成了至交好友。大概就是这相处之间让我对她的仰慕之情更盛，所以我求我父亲把她救出来，可我父亲不同意，所以我一气之下便在伏龙寺出了家。既然无法救她，那就在伏龙寺守着她。”
    “还真是痴情男子呢！”莲笙感叹道。
    “这痴情可比不上你家王爷。你家王爷可是六岁就看上了人家小姑娘呢。然后一直惦记着。”穆川一副不怕死的样子。
    “王爷六岁就有惦记的小姑娘了？谁啊？”
    “咳咳咳”一旁的宇文珏咳嗽了两声。
    穆川看了看宇文珏，只见宇文珏一脸铁青，恨不得掐死他，他笑着，假装要说出来似的开口道：“这个嘛，你问你家王爷啊。”
    莲笙一下子垮下脸来，好不容易就可以知道答案了，莲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她看了看坐在上面的宇文珏，心开始好奇起来，穆川口中那个让宇文珏小时候便惦记的女子是谁？是韵芝表姐吗？
    她记得他和韵芝表姐也是从小订的亲，那就是韵芝表姐了，他现在心里是不是还惦记着韵芝表姐呢，莲笙想到此处心中有些许失落，可是她在失落什么呢，与他有早有婚约的人本来就是韵芝表姐啊，他惦记她也无可厚非。如果不是她死了，如今她与宇文珏应是幸福美满。
    想到这里莲笙心里只觉得闷闷的，她起身走了出去，想着这一路走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假如陆琮没有杀死韵芝表姐，如今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呢。
    “在想什么？”宇文珏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
    “我在想如果韵芝表姐没有死，如今你的王妃应该是她。韵芝表姐是一个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的人，你们一定会过得幸福美满。”莲笙并不打算隐瞒自己心中所想。
    “你怎么不问我穆川说的那个女孩是谁？”宇文珏坐在旁边的石凳上。
    “不是韵芝表姐嘛。”莲笙理所当然的回答。
    宇文珏淡淡一笑。
    “难道不是？”
    “我问你，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宇文珏问道。
    “是我鞭打我二姐夫的那一天，在聚香斋。”
    “不是。”
    “不是？”莲笙这酒稀奇了，她记得明明就是那一天啊。
    “比这更早。”宇文珏微笑着，然后娓娓道来，“是我六岁那年冬天，我父王带我进京述职，那一天他带我去了侯府军营。我趁着父王与侯爷议事的时候，偷偷跑出账外，我看到四岁的你正耍着一把比你高出许多的枪，台下的士兵纷纷叫好，我便挤了进去。拍手叫好。我第一次看见女孩子的枪法那么好的。”
    莲笙听着一脸茫然，这听见宇文珏继续说道：“你耍完枪问台下的人你像不像女将军，台下的人都欢呼是，我在台下小声嘀咕着，我朝并未有女子入军营的先例。谁知我这小声的嘀咕被你听见了，你拿着枪指着问我，你是谁？”
    宇文珏说道此处不由自主的笑了：“然后理直气壮的说，没有先例，你就是先例，可是那时候我不服啊，我说女子应当嫁人相夫教子，你只能想着嫁给一个将军。谁知你生气了，跳下台子按着我就打，打完后你起身看着地上的我不屑的说，还平南世子，武功这么差。”

 第179章 重回京都

    莲笙这才想起当年这事情来，她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有记忆，因为当年她打了平南世子，她被父亲足足禁足了三个月，这让她那一年春节都没过开心。好像也正是那年开春，韵芝表姐就与宇文珏定了亲。
    “那一次后我就在想，这女孩真有意思，我长大了一定要娶她，然后告诉她，看你只能嫁给一个将军，于是我跟父王说我要定亲，要与那日在俞家见到的小女孩定亲，可是我哪知道你打了我便跑了，我父王压根就没看见你，那日是你表姐跑去报信告诉大人你打我的事情，所以我父王以为我要定亲的人是你表姐，于是便与卢家定了亲，我当时一直以为与我定亲的是你，直到我十四岁那一年，又一次去了京都才知道一心想当女将军的京都小姐是泰安侯府的三小姐俞莲笙，那时候我才反应过来父王定错了亲，我想让父王退亲，可是父王不允，所以我当年才离家出走，直到我父王生病我才回到西南，但是我不愿娶你表姐，所以一直以公务为由拖延婚期，我想着找个机会与你舅舅家说明退婚，除夕宴见过你后我便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所以当时陆琮给我解药时我也正好要去江南，处理这事，谁知我日夜兼程，等我赶到江南府卢家的时候，你表姐的毒已经深入骨髓，回天乏术了。”
    莲笙听到这事她只觉得表姐何其无辜，她本不该卷入这是非，一场错误的联姻却让她丧了命，可是与她联姻的人却并不想娶她，这世间之事的巧合如何能说得清。如果那日她没有打宇文珏，表姐也不会去报信，表姐与宇文珏也不会定亲，如果一切都没发生，表姐她现在一定还活得好好的，然后嫁人生子，终究一切还是因自己而起。
    “所以，我从小到大喜欢的人，想娶的人都是你。”宇文珏握着莲笙的手。
    莲笙看了看他，她抽出手，然后不发一言的回到自己的园子里，她躺在床上，想着原来一切因她而起，心中便觉得难受得紧。而后几日她都不想理任何人，她将自己关进屋里，深深自责着。
    舅舅知道后，拄着拐杖来看了她，舅舅看着她说：“这事不怪你，一切都是命运啊。”
    “舅舅，对不起！”莲笙跪下说道，“我连累了表姐，还不能手刃仇人，为她报仇。”
    舅舅颤颤巍巍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这些年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笙儿不必自责，笙儿，上阵杀敌容易，可是直面命运却是最难。我家笙儿是巾帼英雄，应当有面对命运与世事的勇气。”
    “我只是觉得表姐何其无辜。”
    “唉！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舅舅说完便回去了，就在他回去后的第三日，他去世了，莲笙只记得那日下了很大的雪，早上仆人伺候舅舅起床时发现舅舅已然去世，听到舅舅去世的消息时，莲笙愣住了，她以女儿的名义前去扶灵，看着舅舅盖棺下葬，想着小时候的点点滴滴。
    小时候她最是淘气，时常喜欢去藏书楼捣乱，可是舅舅却从来没有处罚过她，只是禁止让她踏入藏书楼。如果她听话，他还会命厨房准备好吃的奖励她，会搂着她教她读书写字，虽然那不是她喜欢的，可是他总是能耐心的教导她。
    舅舅死后的第七日，京都的旨意来了，大致就是皇后娘娘邀请平南王夫妇二人前去京都参加今年的除夕宴。
    如今离除夕不到一月的时间，接到旨意的平南王夫妇，必须立即动身才能在除夕前赶到京都，本来不打算带彦儿去，可是临行时，彦儿哭得撕心裂肺。
    经过上次西南大战，彦儿好像更粘她和宇文珏了，宇文珏不忍，只得带他一起去京都，一路上莲笙都交代彦儿，去了京都不可乱跑，不可出门，理由则是京都太冷怕彦儿生病。毕竟京都的人都觉得彦儿因为早产，身体一直虚弱。
    他们终于在腊月二十八那天晚上到了京都，因为突然，他们谁都没有告诉，回到京都王府后，莲笙发现如今的王府与前几年大变样，如今的王府精致雅致，且种满了腊梅和各色花草。
    “这王府怎么？”
    “回王妃，这是王爷这些年让弄的。说是怕你觉得原来的园子太清冷。”王府的管家林伯说着。
    大抵是因为京都比西南冷，所以刚进入京都地界的时候彦儿便感染了风寒，宇文珏抱着彦儿，将彦儿用自己身上的大氅裹着：“还是回屋。彦儿该觉得冷了。”
    “好。”
    莲笙来到当年与宇文珏成亲的园子，她发现此处和以往一点都不像了，这里的一花一木完全就是侯府家中自己闺房的院子。她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路，她看了看宇文珏：“这是、、、、、、。”
    “喜欢吗？”
    莲笙笑着点点头，这一笑，让宇文珏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见过她笑了。
    “那进去看看。”
    莲笙走了进去，发现里面的陈设与自己的闺房也是一模一样。
    “你是把我侯府的园子搬来了吗？”
    “没有，只是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宇文珏将彦儿抱到床上，探了探彦儿的额头，烧已经退了，但是风寒还没有好。
    莲笙刚进京都就吩咐令羽去俞家找余安。此时莲笙听见车轱辘的声音，她跑出去一看，只见回廊里一位长相俊美，风度翩翩的少年坐在轮椅之上，此时他正满脸笑容的看着她：“莲笙姐姐，你回来了。”
    莲笙笑着点点头：“嗯，我回来了。你都长这么大了。”
    莲笙笑着走过去，将他推到屋子里。
    “莲笙姐姐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余安问道。
    莲笙看着躺在床上的彦儿说道：“彦儿感染了风寒，你给看看。”
    “那个孩子是？”他见宇文珏在场谨慎得并没有说出来。
    莲笙却点点头说道：“就是他。”
    余安轮椅移过去，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小娃娃，笑道：“长得真好。这是俞家军的未来啊。”
    余安说着便把了把脉，然后将小手放进被窝里：“莲笙姐姐不必担心，小公子只是风寒，我开一剂药，明日便好了。”

 第180章 父子相见

    只见他将轮椅移到案前，开了一张方子，然后宇文珏便吩咐下人去买药熬药。待下人走后，余安便跟莲笙说道：“后日的除夕宴莲笙姐姐务必当心，如今这位皇后可不比曾经的陆皇后，如今这皇后手段阴狠，听说今年夏天宫里有一个宫女欲爬龙床，飞黄腾达，可提前被这皇后知道了，于是命人将她丢到了禁军营，听说那女子最后被活活凌辱致死。还有去年冬天一个官家小姐，因舞姿卓绝，获得皇帝青睐，于是第二日她便命她穿着舞衣在御花园跳舞，最后那女子被活活冻死在了御花园。”
    “看来这嫉妒之心不小啊，皇帝就不责罚她？”
    “如今还算新婚，加之皇帝还要利用她崔氏，拉拢士族，巩固权力，所以这些事情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们的皇帝为皇权可是从来都不顾别人的死活的。”宇文珏点评道。
    “也是，如今崔氏的人三分之一的朝堂，这短短两年也是迅速，如果皇后诞下嫡子，只怕往后这朝堂将来会姓崔。”余安担心道。
    “若是皇后生出嫡子这朝堂必定会变天。”宇文珏亦有些担忧。
    莲笙有些担心大姐的一双儿女，如果是那样，那么端福和瑞儿在宫里将会很难过活。
    第二日一早梅沁便带着丈夫和儿子登门，两年没有相见的姐妹，见了面先是抱着一阵寒暄，而后一起聊着家事和孩子，二姐家的逸儿比彦儿大了半岁，看上去虎头虎脑的，那孩子长得既不像柳江城，也不像二姐，反而更像她们的父亲，这大概就是隔代遗传。
    这让莲笙觉得这孩子格外的亲切。这两年，柳江城谋了一个文职闲差，一家人在京都也算过得不错，他一改往日的作风，没事就在家陪妻儿，所以二姐如今腹中又有了一胎。
    梅沁一脸幸福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问莲笙：“你什么时候和王爷再要一个孩子啊？”
    “这个事情嘛，这个事情随缘。”莲笙憋了半天才想出随缘二字。
    外屋逸儿正在教彦儿背诗，两个小娃娃你背一句，我重复一句，很是好听，逸儿教完一遍之后，准备教第二遍，可是但他念出第一句，彦儿便念出第二句，然后你一句，我一句，整首诗就这样背完了，逸儿惊喜的跑到梅沁身边说道：“娘亲，彦儿弟弟好厉害，我教一遍他就会了。”
    “是吗？那一定是我们逸儿哥哥教得好。”莲笙笑道，她是知道自家儿子脑袋灵光，记忆好，可是没想到记忆如此之好，看来回西南之后要给他请个先生了。
    逸儿听了莲笙的话，更加开心了。然后便又跑到外屋教彦儿另外一首诗。
    梅沁夫妇用过晚膳后便回去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大雪的彦儿，很是兴奋，吃了晚膳便偷偷央求启风陪他堆雪人。莲笙和宇文珏在库房仔细检查着明日除夕宴要送的礼。
    此时一辆蓝色精致的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口，此时从马车里走出来一位俊逸非凡的男子，他依旧半束着头发，脑后插着一根玉簪，身着灰色一件墨绿大氅，在这雪地里衬得他犹如谪仙下凡。
    他看见门口启风正和一个小娃娃堆着雪人，那小孩穿着一件小小的灰色狐裘，头上带着一顶黑色的狐狸皮子做的帽子，他走近一看，只见那小娃娃生的粉雕玉琢，好似年画娃娃一般。
    启风见到他，赶紧抱拳鞠躬行礼：“拜见陆丞相。”
    陆琮并未看他，只是做了一个平身的手势，他蹲下去看着正望着他的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彦儿！”彦儿扬着白嫩嫩的小脸回答道，而后又低下头吭哧吭哧的挖着地上的雪。
    陆琮笑了笑：“你在做什么呢？”
    “堆雪人呀。我从来没有堆过雪人。”小奶娃继续用力挖着，也不看他。
    “为什么？”
    “因为西南没有这么大的雪。”小奶娃解释着。
    “那叔叔帮你堆好不好？”陆琮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喜欢这个小娃娃，大抵是因为这是她的孩子。
    “好。”彦儿欣喜的抬头，心想这叔叔人还怪好的，他有点喜欢这个乐于助人的叔叔。
    于是陆琮解开身上的大氅递给下人，他挽着袖子开始帮忙堆起来，很快他们就一起动手堆好了一个雪人，陆琮看着雪人，发觉缺了什么似的，她看了看，然后命驾车的小厮拿来一顶斗笠戴在了雪人的脑袋上。
    “雪人堆好了。”彦儿开心得手舞足蹈。
    “我抱你进去找你父王和娘亲好不好？”
    “好！”彦儿说着便张开小小的手臂，陆琮将他抱起，小孩子也将手臂环住他的脖子，两人好似不是第一次见面。
    陆琮抱着彦儿，一路从正厅，来到后院，本打算出门找彦儿的莲笙夫妻，刚走到园子门口，便见到陆琮抱着彦儿走来。莲笙见到这一幕，一时竟呆愣住了。
    她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陆琮抱着彦儿朝她走来，如今这场景就在眼前，她竟有些无措。她看着一大一小有说有笑，此时她才明白血缘这个东西是如此强大，曾经她只觉得彦儿眉眼像他，后来她渐渐觉得彦儿脸上没有了他任何影子，可是如今两人一起，莲笙才发现他们如此相似，只要一看便会觉得他们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忽然手上的疼痛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她看着一旁的宇文珏，此时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拉着她手的那只手力道却是加重了。直捏得她生疼。
    彦儿看见父王和娘亲，他便往下滑动身子，陆琮放下他，他一路小跑过去，抱住宇文珏的大腿奶声奶气的喊道：“父王，我刚刚堆了好大一个雪人，比彦儿都高呢。”
    宇文珏放开莲笙的手，低下头看着挂在他腿上的小孩，然后弯腰将他抱起，慈祥的笑道：“是吗？那明日父王给彦儿堆一个更大的好不好？”
    “好！”小奶兴奋的就在宇文珏脸上唧亲了一口。
    “云深，好久不见。”宇文珏看着陆琮。
    陆琮看了看他身边的莲笙，两年不见，她容颜身形丝毫未变，身上反而多了些许温婉的气质，是因为做了母亲吗？他望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如今见她过得好，心中亦是觉得欣慰，他克制着心中的激动，只是深深的望着她。

 第181章 继后

    莲笙看着昔日所爱之人，他好像瘦了，眉宇之间多了几分颓然的破碎感，见他如今还好好活着，她便觉得这样就好，他活着就好。她不清楚自己如今对他是怎样的情愫，但是她清楚知道，只要他活着她便觉得好。在回京都之前她想过会见到他，她以为她会哭出来，可是如今她却只说出了四个字：“好久不见。”
    陆琮笑了笑答道：“好久不见！”
    “云深，今日来我府上是有何事？”宇文珏一只手抱着彦儿，一只手牵着莲笙，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听说你们夫妇二人回了京都，昨日事务繁忙，所以今日特来拜访。”陆琮不紧不慢的说。
    “如今你贵为丞相，事多繁忙，不必特意前来，命家中仆人前来即可。”
    “你我多年好友，我定当亲自前来。”
    宇文珏笑了笑，然后将彦儿递给莲笙：“你先抱彦儿去睡觉，我和云深有事情商议。”
    “好。”莲笙抱着彦儿往园子里走。
    彦儿趴在莲笙的肩上笑着对陆琮喊道：“叔叔，你下次来再帮我堆雪人哦。”
    “好！”陆琮笑着回答，待莲笙母子走远，他随即他又看着宇文珏说，：“这孩子长得倒是像极了莲笙。”
    “都说女像父，子向母。彦儿自然向笙儿多一些。”宇文珏望着远去的母子俩答道，此时他心中的石头才觉落了一半。
    莲笙抱着彦儿进了屋，她和彦儿躺在床上，彦儿转过身来问道：“娘亲，今天来的那个叔叔是谁？”
    “他是父王和娘亲的朋友。”
    “哦。以前没见过他呢。”
    “他一直住在京都，彦儿从出生没有到过京都，所以没见过。”莲笙跟小人儿解释道，然后他问道，“那你喜欢那个叔叔吗？”
    彦儿想了想：“喜欢！”
    “彦儿为什么喜欢？”莲笙好奇的问。
    “因为他帮彦儿堆雪人啊。”
    小孩子的喜欢就是这么简单。
    莲笙再要问什么时，她发现彦儿睡着了。今夜宇文珏都没有来房里睡，他托启风来禀报，说是有事情要处理，所以睡书房了。莲笙明白宇文珏是吃醋了。可是她没有哄过男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哄他，自从那一次在山上农家两人亲吻之后，宇文珏就没有再碰过她。有时候男人的心也挺难猜的。
    第二日午时过后莲笙便与宇文珏坐上自家马车来到宫里，一位老嬷嬷在宫门口接的他们，那位老嬷嬷给他们恭敬行礼后，便一路将他们引入了后花园，此时京中勋贵来了不少，见莲笙和宇文珏进来，许多勋贵家主便都围了上来，给他们行礼问好，莲笙与宇文珏也都一一回礼，旁边的那些待字闺中的小姐无不侧目朝他们看来，莲笙知道他们看的是宇文珏，忽然西南角传来人声，此时有人嘀咕着：“陆丞相和他的夫人来了。”
    “真是不公平，陆丞相那般俊美，那崔月实在是配不上他。”一旁不知哪家的勋贵小姐小声嘀咕着。
    “没办法，谁让人家有个当皇后的姐姐。”另一个小姐语气中透着羡慕。
    而后两人见陆琮夫妇过来，便含笑得体的行礼。
    莲笙见陆琮身着墨绿衣衫，他一旁是一位长相端庄的女子，只见那女子身穿绯色衣裙，衣裙外披着一件红狐斗篷，头上那只金钗上镶嵌的红色玛瑙甚是夺目。看上去无不彰显着她的尊贵身份。
    陆琮夫妇来到他们面前，陆琮先是抱拳朝他们行一礼：“拜见平南王、、、、、、，平南王妃。”
    平南王妃四个字他愣是犹豫了良久。
    “陆丞相。”宇文珏抱拳回礼。
    “这是我家夫人，崔月！”陆琮介绍道。
    “陆夫人好。”莲笙福身行礼道。
    “给王妃请安。”那崔月恭敬行礼道。
    “不必多礼。”
    “皇后娘娘驾到！”此时一个太监夹着嗓子喊道。
    四周的人纷纷下跪：“拜见皇后娘娘。”
    “各位平身。”
    众人起身，莲笙这才看见这位继后，这皇后长得虽然端庄秀丽，打扮亦是雍容华贵，但是与已故的陆皇后相比，仪态气度还是差了些。果然，同一身衣服穿在不同人的身上，效果总是不同的。以往的陆皇后穿着这身凤袍，仪态举止皆是无可挑剔，就连那衣服上镶嵌的贵重珍宝都无法压过她自身的仪态气度。而今这皇后倒是有些像穿错了衣服的普通闺秀。
    “虽是除夕，但这天气还是寒冷，我命人在长春殿备好热茶，各位尽可进去暖暖身子。”那皇后开口道。
    “是！”
    于是众人又一齐去了长春殿，莲笙坐在宇文珏身旁，皇后坐在殿上，昔日的淑妃，如今也成为了贵妃坐在皇后身侧，玉妃和珍妃分别坐在两侧稍下的位置。莲笙看着玉妃，这些年她的样貌倒是没怎么变，只是如今的她倒真的越来越像皇帝的女人，完全没有了以前做丫鬟的影子。
    “听说今日平南王妃来了？快上前让本宫见见。”皇后待众人坐下开口道。
    莲笙起身上前叩拜道：“微臣俞莲笙，拜见皇宫娘娘。”
    “大胆，王妃你一介臣妇，何以微臣自称。”忽然殿中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起身呵斥道。
    莲笙直起身子，转身望着这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只见她穿着一身鹅黄色衣裙，脑袋微扬，一脸的傲娇。也不知是哪一家的勋贵小姐。
    “你才大胆，我家小姨是泰安侯府家主，父皇亲封的昭澜郡主，曾大破北塞，守护边疆安宁，如何不能自称为臣。”此时一个身着金色衣裙，头戴玉冠流珠的小姑娘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是六名身姿婀娜的宫娥。
    此时屋内众人皆行礼道：“拜见端福公主！”
    莲笙看着端福，见她如今出落得更加高贵明艳，那模样简直与自家大姐一模一样。她仿佛看见了十一二岁的大姐，一时间竟忘记了行礼。
    端福朝她递来一个安心的笑容，便上前给皇后行礼道：“端福拜见母后，及各宫娘娘，祝母后福寿安康，青春永驻！”
    “公主快快请起。”

 第182章 故地

    谢母后！”那举手投足皆彰显着晋朝公主的风范。
    “拜见端福公主。”莲笙这才忆起应当行礼。
    “小姨不必多礼。”端福握住她的手。
    此时端福走到刚才呵止莲笙的小女孩面前：“你难道不知我小姨是晋朝第一位女将军吗？称臣，乃理所应当。”
    那小女孩见说不过，气的吹胡子瞪眼的，然后眼巴巴的看着上座的皇后，撒娇道：“皇后姑母，端福欺负人。”
    “本宫欺负你？本宫只不过告诉你实情，省得你因见识浅陋，而让崔氏蒙羞。”
    此时皇后的脸上亦是有些挂不住，随即呵止那小女子道：“萍儿，不可造次，平南王妃军功赫赫，当然可自称为臣。想是我平日太纵着你了，在这宫里也无法无天起来，明日我便叫你爹爹接你回去。”
    “姑母！”那小女子委屈巴巴的，几乎要流出泪来。
    “坐下！”皇后严厉道。那小女子这才委屈的坐回自己的位置。莲笙扫了一眼一旁端坐的宇文珏，只见他坐如洪钟，竟是一点也不帮自己。还是自己的小外甥女靠得住。只不过她觉得端福的脾性也着实大了一些，下来得好好给她说说，在这深宫之中还是要收敛些。
    “王妃，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那是本宫兄长的小女儿，平日里被家里人宠坏了。王妃莫怪。”皇后摆着一副和颜悦色的态度对莲笙说道。
    “无妨！小女儿家，娇惯些，才显得活泼灵动。”
    “对了，怎么不见你家幼子呢？”
    “哦，犬子因早产，所以身体不如同龄小孩，到了这京都便病了，我与王爷想着莫让他那病气传染给诸位，所以便没有带他来。”
    “那很是遗憾了，本宫还想着让他见一见宫中的皇子公主，与他们一同作伴玩耍呢。”
    莲笙听到这句话顿时机警起来：“怕是不行了，我家彦儿早产三月，身体一向羸弱，更是药不离身，大夫说若是时时小心，精心养护，莫要劳累，这孩子兴许能养到成年。”莲笙一边说，一边眼含泪水，她在心中不免赞叹一句自己的演技卓绝。
    “竟这样弱！”皇后亦故作惋惜。
    “是啊，早产三个月，一般这种生下来便活不了，也是劳皇上眷顾，家中殷实，不然只怕早已、、、、、、”莲笙说道此处亦是泣不成声，活脱脱一个爱子慈母。在座的人无不动容。天知道她差点哭不出来，那几颗泪珠是她硬挤出来的。
    “真是个苦命的孩子。本宫虽无孩儿，但听着也是心疼，一会宴会结束，让太医院的太医前去瞧瞧。”
    皇后的话让莲笙有点不知所措，她没想到皇后会宣太医，若是太医去了，那彦儿不就要留在京都了吗？她看向宇文珏，他一定能听出皇后的言外之意。
    “多谢皇后娘娘盛情，如今翁斐石翁老先生就在舍下为小儿治病，世人皆知翁老的脾气的。”宇文珏起身开口道。
    翁斐石？莲笙这才意起那个时常和宇文珏拌嘴的老头，在西南的时候他们都叫翁老先生，自己也没多想，原来那老头便是这天下第一圣手翁斐石。有了他在，其他什么太医啥的哪里排得上号。
    “哦，既然有翁老先生在，那本宫就放心了。”皇后脸上虽然堆着笑，但脸色却是有些难堪。
    “王爷和王妃也是许多年未回京都，这次回来可得多住上些日子。”
    “多谢皇后娘娘！”莲笙夫妇二人行礼道。
    傍晚，除夕宴就开始了，莲笙坐在宇文珏的旁边，陆琮夫妇坐在他们对面，莲笙看着那陆夫人一直给陆琮夹菜斟酒，真是伺候得好周到，这半日也没见她多说话，看来是一个贤德的女人。
    看着对面两人相敬如宾，莲笙倒是完全放下了。她拿起酒杯，饮下一口酒，那酒的辛辣顿时呛得她咳嗽起来，宇文珏听到她咳嗽的声音，放下刚刚端起的酒杯，轻拍着她的背：“你怎么了？”
    “被酒呛到了而已。”莲笙抬眼间，见陆琮正一脸紧张的看着她。她朝他微微一笑，以示安心。而这一切却被身边的人尽收眼里。
    “莲笙，这是怎么了？”皇帝突然发话。
    莲笙赶紧起身回禀道：“回禀皇上，微臣没事，只是呛了一口酒而已。”
    “没事就好！你许久没来这除夕宴了，今夜可要尽兴。”
    “是！”莲笙坐回自己的位置。这除夕宴的歌舞一出接着一出，索然无味。莲笙看了看身旁的宇文珏，也不知他今夜怎么了，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好似有什么心事。
    “我出去透透气。”莲笙在宇文珏耳边说了一声便走出了大殿。
    她漫无目的一路走着，大约是因着过除夕的缘故，宫里大多数人都去了前殿，这宫里其他的地方，倒是鲜少有人来往。
    莲笙走着走着发现自己迷路了，心想来这皇宫许多次，竟然还是会迷路，她只好继续往前走，心想说不定能遇到一个宫女或者太监，到时候就可以回去前殿了。可是却越走越偏，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一处冷宫前，莲笙抬头一看，正是关雎宫，只是这殿门更破了，那匾额也已是摇摇欲坠。那雕梁画栋上早已被蜘蛛网盖得严严实实，已然没有丝毫往日的荣光。
    莲笙也不知怎的，她一跃向上，飞上这屋顶，他看着这皇宫灯火璀璨，而眼下这关雎宫内却是一片黑暗，也不知这红梅今年开得如何，是否还是如那一年那般开得一片灿烂，莲笙忽然就想起那一年的夕阳，和红梅花海，以及那个英俊的少年。
    恍惚间莲笙好似闻到了一阵阵红梅花香，忽然她好像悟了，大约那一切不过只是风花雪月，如今花事已了，一切就该往前看了。
    忽然莲笙听见一阵脚步声，她往下看去，发现来人正是陆琮，他走到这关雎宫门外，看上了许久，她正犹豫着要不要下去打个招呼，此时正好看见远处一女子朝这边走来，莲笙只觉得有些好笑，怎么每一次都能撞见他的风流韵事。

 第183章 他吃醋了

    可当那女子走近，莲笙才发现那是他的夫人，只见崔月将一件大氅披在陆琮身上。
    “就知道夫君在此处。”她的声音好温柔，她一定是爱极了他。
    “多谢夫人了。”
    “你我夫妻之间，不必言谢。”
    陆琮对着她笑了笑，犹豫片刻说：“夫人，此处冷，我们回殿中。”
    “好！”于是二人携手朝远处走去。
    莲笙见到此情此景，心中觉得闷闷的，是的，曾经那么爱的一个人，如今完全与她无瓜葛了，心中的某一处倒是觉着空得很。
    忽然一件狐裘披在她的身上，她吓得一激灵，差点摔了下去。幸好身后的人护住了她。
    “夫人莫看了，人家两口子已经走远了。”宇文珏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他的话里透着几分冰冷。
    莲笙有些心虚的转过身去，然后笑着看他，只见他一脸冷漠，好似别人都欠他什么似的。
    “王爷怎么来了？”
    “我是怕夫人冻着呀。”他一边说着一边帮莲笙整理狐裘，但是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告诉莲笙，他怒了！
    “你生气了！”莲笙抬头望着他，以一种肯定的语气说。
    “生气？不就是王妃多看了别人几眼，有什么值得本王生气的？”宇文珏不屑的说，但他的眼睛却不看莲笙。
    “回大殿。”莲笙转身朝下面跳下去，宇文珏则紧随其后。
    回到大殿之上，端福朝莲笙小跑过来，她紧紧抱着莲笙的手臂：“小姨。”
    “刚刚怎么没看到你？”
    “唉！还不是父皇请了什么教养嬷嬷，说是每日必须上课上够三个时辰。”端福那小脸委屈得皱成一团。
    “竟连除夕都不放假？”莲笙疑惑道。
    “可不。每年只有我的寿辰和父皇的寿辰，以及母妃的寿辰和忌日才能休息。”
    莲笙抬手摸摸她的小脸：“当公主也这般辛苦。”
    “那可不！”端福嘟着嘴，很是好俏皮。
    “端福，你过来。”皇帝朝她慈爱的招招手。
    “小姨，父皇在叫我了，我去去就回。”端福说着便去到陛下身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儿臣拜见父皇。”
    “过来。”
    端福笑着走到皇帝面前，皇帝拉着她的手，一脸老父亲的慈爱：“手这么冰，也不知道多穿一点。前几日朕命尚衣司为你做了一件白狐斗篷，一会我让他们给你送过去。”
    “多谢父皇。”端福拜谢道，“父皇，我可以去跟我小姨说说话吗？我都许久没有见她了。”
    皇帝看了看莲笙和宇文珏，只见宇文珏正在一杯接一杯的饮酒，莲笙正百无聊赖的吃着葡萄，只觉得这两口子有点貌合神离。
    “去！”
    “谢谢父皇。”端福行了一礼便来到了莲笙身边坐下。她如孩子一般靠在莲笙身上。莲笙见她如此天真无邪，看来皇帝对她很好。
    “端福，怎么不见三皇子啊？”莲笙问道。
    “阿弟与先生外出游学去了。”
    “游学？他是皇子，若是有什么意外怎么办？”
    “小姨放心，阿弟一路有暗卫保护，不会有事的。”
    “暗卫？是墨殓营吗？”莲笙有些担心，如今墨殓营不在陆琮手里，如今的墨殓营统领可是皇后的兄长，皇后终会有自己的孩子，她不一定容得下别人的孩子，而首先她要对付的必定是现在唯一的皇子瑞儿了。
    只见端福摇摇头：“不是！”
    “不是？”这让莲笙更加意外了，不是墨殓营，那皇帝还有别的暗卫？他到底何时有别的暗卫的？还是说他一直都留了后手，从来不信陆琮。
    莲笙看向对面的陆琮，此时他正和几个大人说着什么，难道皇帝一直都将陆琮视为自己的一把刀，而且还是随时都可以丢弃的刀。
    端福点点头：“是啊，不是墨殓营的人，那些人我也没见过。”
    “端福，小姨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小姨你说。”
    “我今日看你行事有些莽撞了，你虽贵为公主，你的父皇宠爱你，但你也不能恃宠而骄，今日皇后殿中那女子好歹是皇后的侄女，你与她不对付，皇后该怎么想？在这深宫之中一定要谨言慎行，你可是一国公主，是这天下闺中小姐的典范。”莲笙说出这一番话来她自己道是先惊讶，一想到此话可是以前两位姐姐教导她的话，如今她也用这话教导后辈。这大概就是时过境迁。
    “我知道了小姨。”
    “端福真乖！”莲笙宠溺的将端福抱在怀里。
    端福窝在莲笙怀里撒娇道：“小姨怀里真好，和母妃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莲笙听到这句话，瞬间就想起大姐来，看着怀里这孩子，这些年来一定也很想她。无意识间她伸手摸着她的头，就好像她小时候窝在姐姐怀里时姐姐也是这般抚摸着她的头。她看着殿外，那漆黑的天空，她有些想父亲了，想大姐，还有俞家那些死去的将士。
    今年的除夕宴很晚才散，也不知宇文珏喝了多少，从大殿出来他整个人都靠在莲笙的身上，莲笙拉都拉不开。
    “要我帮忙吗？”陆琮问道。
    “不必了。”莲笙一边扶着宇文珏，一边回答。
    “王爷，让咱家扶你。”
    一旁的老太监好心道，正想去拉宇文珏，谁知宇文珏拂过他的手醉醺醺的说道：“我只要我家夫人。尔等别碰我。”
    那老太监也只得尴尬的收回了手。
    莲笙好不容易将宇文珏弄上马车，幸亏她是个练武之人，不然还真将他弄不到车里去。将宇文珏弄上马车后，莲笙才与众人道别：“诸位，告辞！”
    莲笙这才登上马车，可是当她进入马车之时，她显然吓了一跳，这宇文珏哪里喝醉了，只见他闭目端坐，一脸冷漠，敢情刚刚是装的。
    两人一路无话，就这样回到了王府，马车到了王府，莲笙径直下了马车，直接往里走，宇文珏紧随其后，就在莲笙刚踏进王府大门时，宇文珏疾步跟上，然后将莲笙打横抱起。莲笙吓了一大跳：“你干嘛，你放我下来。”
    宇文珏根本就不理她，依旧冷着一张脸，莲笙挣扎着，可是宇文珏力气更大，将她抱的死死的，她是一点余地也没有，只能狠狠瞪着他。
    宇文珏就这样一路将莲笙抱入他们住的园子，令羽见他们这样，她刚想上前帮莲笙，就被启风拽了回来：“人家小两口闹矛盾，你去掺和啥？”
    “可是小姐、、、、、、”
    “好啦，不会出事的，他们是夫妻。”启风安慰道。
    令羽觉得启风说得也不无道理，他们本就是夫妻，夫妻吵架很是正常。
    “你看，我给你带了是什么？”启风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来。
    令羽有些嫌弃的看着那包东西，启风乐呵呵的一点一点打开，直到最后一层纸打开，令羽才知道他带了什么东西：“芙蓉糕！”
    “嗯，你尝尝！听说很多女孩子都喜欢这糕点。”启风将芙蓉糕递到她面前，她看着芙蓉糕，心中五味杂陈，她看了看那糕点，又看着启风那傻子一般的表情，她用剑柄将他的手推开：“我不爱吃这种东西。”
    启风还来不及反应令羽转身就走了。

 第184章 圆房

    而屋内，宇文珏将莲笙抱进房间，并用脚关上了房门，然后径直来到床边，将莲笙丢在了床上，是的，是用丢的，幸好冬季床上的被褥厚实，不然莲笙一定会摔的浑身疼。她正想起来与他分辩，谁知宇文珏动作更快，他钳制住莲笙的双手，然后将她压在身下，一脸愤怒的看着她。
    “你要干什么？”莲笙看着宇文珏这表情，她有些害怕，是的，她从来没有见过宇文珏这样。
    “俞莲笙，我在你心里算什么？”他看着她良久，才颤抖的问出这一句话来。
    算什么？对呀他在她心里算什么，是可相伴一生的夫君，还是互相利用的合作者？若是夫君，他们虽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若是合作者，他那般爱护，那般的深情，倒是让她觉得亏欠。
    “俞莲笙，今日你看他那眼神，那般期期艾艾，若你放不下他，你告诉我，我宇文珏就算是屠尽京都，也会成全你们。”
    “王爷你喝醉了。”莲笙回答。
    听到她的回答，他一脸悲戚的看着她久久不再说话。莲笙看着他那悲伤的样子，是心疼的，她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心疼，他说他可以为了成全她屠尽京都，他竟爱她这样深，可他从来不说。
    “是啊，我醉了，为你醉了。”宇文珏放开她的手，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嘴里念着自己醉了，莲笙忽然感觉到脖颈处传来一股湿热，她捧起他的脸，发现宇文珏居然哭了，她顿时觉得慌乱了，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他可是那个驰骋疆场的常胜将军，他怎么会哭了呢。
    “俞莲笙，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呢？”他带着哭腔，完全没有了往日威风凛凛，此时狼狈得像个得不到糖的孩子。
    她心疼的看着他，原来自己真的伤了他，其实她是愿意的，是愿意和他靠近的，她也愿意放下过去，珍惜眼前。她俞莲笙何德何能，能得到他这样的爱。
    莲笙看着他这副样子，觉得甚是好笑。
    “俞莲笙，你居然笑我！”见到莲笙的笑，宇文珏的脸上更添了一份委屈。正当他还要说什么时，莲笙仰头用嘴堵住了他的嘴，两人唇齿相触，一时激起各自心中的惊涛骇浪，两人抱着彼此，犹如搁浅的鱼儿，谁也不愿离开谁。这吻是如此的缠绵悱恻，两个人仿佛都耗尽了一生的情动，只为这一个吻。在二人吻到几近缺氧之时，他们才松开了彼此。
    “俞莲笙，这可是你主动的。”此时的宇文珏双眼猩红，声音中充满了赤裸裸的情欲。
    “嗯。”莲笙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宇文珏好似得到命令似的，笑着吻了下去，他吻很温柔，好似那窗外的飞雪，一点一点 ，每一下都犹如蜻蜓点水，让人意犹未尽，莲笙就在这细密的吻里一点一点的沉沦，此时她觉得自己的身心都被需要着，她知道此时身体的变化，但是此时她又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她想要的更多，而宇文珏则好似温水煮青蛙似的一点一点的控制着她，直到她嘴里发出一声嘤咛，宇文珏再也控制不住，他开始吻得疯狂而热烈，好似要将她吞入腹中，莲笙承受着他带来的一切，她此时才明白过来，她今夜好像上当了。
    午夜时分，外面渐渐飘起了大雪，整个夜里都静静的，那白色的雪照的大街亮堂堂的，好似白昼。屋内红烛灯火摇曳，炭火正旺，照的那青纱帐格外的暖。
    半夜莲笙醒来，只觉得被窝格外的暖和，身后传来他均匀的呼吸，他结实的胸膛紧紧贴着自己的后背，他的手牢牢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此时莲笙觉得十分安心，她转过身，却不想惊醒了抱着她的人。宇文珏迷迷糊糊的问：“夫人，怎么了？”
    “没、、、、、、”莲笙刚要回答，可后面的字被宇文珏的吻尽数吞没，不仅如此，在他吻完后他却开口说出那句：“夫人，我还要。”
    宇文珏刚说完，莲笙又一次被他压在了身下，只留下一室旖旎，红烛将尽。
    外面寒风呼啸，那鹅毛般的大雪，已然覆盖了整个京都，这夜真的好长。
    翌日一早，彦儿就在屋外喊道：“父王，娘亲！”
    宇文珏早已醒来，他餍足的看着怀里的人儿，他不敢相信她已完全属于他。想起昨夜她的点点滴滴，想起她在他耳边一声声唤他怀卿，嘴角便不自觉勾起一个弧度。
    他看着门口，待彦儿推门进来时，他立即将食指放在唇上，做出嘘的手势，彦儿心领神会，一步一步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趴在床边小声问：“父王，娘亲还没醒啊。”
    宇文珏小声回答他：“娘亲昨晚累坏了，需要休息。”
    “参加宴会很累人吗？”小脑袋不解的问。
    宇文珏被这天真一问弄得有点不知如何回答，他只得点点头说道：“是啊，可累人了。”
    “父王，等彦儿长大了，彦儿替娘亲去。”小孩认真的说道。
    “好。我们彦儿真乖。”宇文珏摸了摸彦儿那胖乎乎的小脸蛋。
    “嗯”莲笙被父子俩的谈话吵醒，她想坐起来，可是却发现稍微动一下，身体都疼痛的很，好似骨头散了架似的，“疼！”
    宇文珏赶紧问道：“怎么了？”
    莲笙白了他一眼：“自己干的好事，自己不知道吗？”
    宇文珏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心下想，下次还是温柔点，轻一点。
    “娘亲，父王干了什么？”小脑袋噌的一声冒了出来。宇文珏和莲笙这才反应过来，彦儿还在这儿呢。
    彦儿哪管，他见娘亲醒来，赶紧爬上床，躺在莲笙和宇文珏中间，忽然他看到莲笙脖子上有几块红红的印记，小眉头一皱问道：“娘亲，你脖子怎么了？被虫子咬了吗？”
    “是吗？”莲笙摸着脖子，想起昨夜与宇文珏那般，她又一次瞪了一眼宇文珏，宇文珏也只得陪着笑脸，莲笙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跟彦儿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不是被虫子咬的，是你父王咬的。”

 第185章 幸福的一家三口

    莲笙说完还假装哭了起来，那样子要多像有多像。
    莲笙原以为彦儿听了这个会心疼一下他这个娘亲，谁知道彦儿望向宇文珏，接着便朝宇文珏挥舞着小拳头：“你为什么要咬娘亲，都咬红了、、、、、、”
    这可让莲笙意外坏了，毕竟这儿子从小到大都是只认他这个父王，对她这个娘亲可以一点都不黏啊。
    宇文珏有些招架不住赶紧求饶道：“我没有咬你娘亲。”可是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又觉得不对，毕竟他昨晚是咬了，但是是轻轻咬的。
    莲笙抱着彦儿安慰道：“好了彦儿，别打了，父王知道错了。”
    彦儿这才停手，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宇文珏，心想再也不理父王了，然后搂着莲笙的脖子问道：“娘亲，疼吗？彦儿给你吹吹。”
    “不疼，父王轻轻咬的。”莲笙安慰道，心里只觉得还是儿子贴心啊。
    “真的？”
    “嗯，不信你问父王。”
    彦儿半信半疑的又转个身去看着宇文珏，宇文珏摸了摸彦儿的头，他点点头：“父王最爱娘亲了，怎么会把娘亲咬疼呢。”
    “那父王，我刚刚把你打疼了吗？”他好像意识到自己刚刚行为是错的，小心翼翼问道。
    宇文珏却忽然捂住自己的胸口，然后喊道：“啊，好疼，好疼呀。”
    “父王，对不起！”彦儿嘟着嘴，心疼道，“父王，你哪儿疼，彦儿给你揉揉”
    宇文珏趁彦儿伸手，他立马把手伸到他的胳肢窝，挠起了他的痒痒肉，小彦儿笑的缩成了一团，莲笙见状立马加入战斗，一家三口一大早在床上嬉笑个不停。
    接下来的几日，莲笙只觉得劳累不堪，她白日里要接待来王府拜年的人，晚上还要被宇文珏折腾，她实在想不通，同样是人，她和宇文珏每晚一起睡觉，为何宇文珏可以那样精神抖擞，而自己却精神不振。这宇文珏精神也太好了，她只想躲着他，得个清净。于是她找了一个借口带着彦儿回了侯府。
    回到侯府的莲笙，立马回到自己的青莲居睡了一个好觉。就连晚间令羽唤她起来用膳，她也不曾起身。到了半夜，她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一只大手正环在她的腰间，一阵好闻的沉水香钻入她的鼻子，她将他的手移下去：“你怎么来了？”
    “家里没有夫人，睡不着！”那人迷迷糊糊的说，但手臂又环了上来。不仅如此，他还渐渐收紧手臂。
    莲笙觉得勒得慌，她转过身去，靠着窗外的月光，看着眼前的俊脸，宇文珏感觉到了迎面的气息，他凑上前，在莲笙唇上落下一吻。正当他想要再吻的时候，莲笙用手挡住了他的嘴。
    宇文珏睁开眼睛，不解的问：“夫人怎么了？”
    “你就，你就不能，不能节制一点？”
    “我哪里不节制了？”
    “你、、、、、、你、、、、、、”就算是夫妻，也让莲笙实在难以启齿。
    “你还是回王府，或者去外屋睡。”
    “为什么？”
    “因为我要睡觉啊。”
    “我在这儿你就不能睡觉了？”宇文珏很是不能理解。
    “对！你每天晚上都那啥，我、、、、、、”莲笙还是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宇文珏倒是听明白了，他笑道：“夫人不要，我便管好自己。”
    宇文珏将她搂入怀里，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说：“睡。”
    第二日清晨，莲笙起床却没见到宇文珏，就连彦儿也没看到，她问令羽：“王爷和小公子呢？”
    “在园中练射箭呢。”
    莲笙倒是有些好奇起来，她洗漱完毕，穿戴整齐，便来到园中，只见彦儿小小的人儿拿着一把小弓箭，拉弓，瞄准，射出。姿势倒是标准，只是力道不行，毕竟只是一个两岁的小孩子。
    彦儿见那只箭插进雪堆里，他憋着嘴，将箭捡了回来。然后又一次拉弓，瞄准，射出，还是没射中，彦儿转身跑到宇文珏面前：“父王，一点都不好玩，射不中。”
    “刚刚可是你吵着要学的，才射了几箭便想放弃了？”宇文珏一边喝着茶，一边教育道。
    彦儿看到站在远处的莲笙，小跑过去，抱住莲笙的大腿：“娘亲！”
    莲笙蹲下，摸着彦儿的小脑袋：“彦儿在练习射箭吗？”
    “嗯。”彦儿点点头，“可是射不中。”
    “那娘亲教彦儿好不好？”
    “好！”他是见过自家亲娘的箭法的。
    莲笙便牵着彦儿来到箭靶前，她看着这个箭靶，脑海里全是过去的记忆，她蹲下，向以前父亲教她射箭的样子教着彦儿：“彦儿，来，肩放平，双脚打开，眼睛瞄准，用力将弓拉满。娘亲说一二三，我们一起放手好不好。”
    彦儿认真瞄着箭靶，点点头。
    “一、二、三，放。”
    只见那箭咻的一声，射了出去，直中靶心。彦儿欢呼的跳了起来：“中了，中了。”
    “那你自己一个人试试。”
    刚刚还垂头丧气的小人儿，瞬间充满信心。只见他用娘亲教他的方法，瞄准，射出，虽然箭没有正中靶心，但是也射中了靶子。
    莲笙坐到宇文珏身边：“看着彦儿，就想到了以前的自己。这箭靶，还是父亲为我做的。那时候我总爱去军营，父亲不想我去，于是他才在这园中让人做了这箭靶。”
    “岳父真是一个好父亲，我就没有夫人那么好命了，被你打了之后，我便去了军营，在那里我和所有士兵一样，一起训练，一起杀敌。”
    “公爹真是严厉的父亲呢。”莲笙调侃道。
    “那可不，可真是一点也不拿我当亲儿子呀。”宇文珏笑道，但是他的脸转瞬间低落了下去，“但他却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父亲。”
    莲笙见他神情低落，紧紧握住他的手说道：“你也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父亲。”
    宇文珏抬眼看着莲笙，很是感激她说的这句话，他笑着看她：“有时候我真怕自己把彦儿宠坏了。”
    “怎么会！我们彦儿可聪明懂事了，怎么可能被宠坏。”莲笙继续安慰着他。
    彦儿正在那边练着箭，可认真了，莲笙看着那小小的背影，认真的样子和自己小时候真像，可是小时候的自己很是倔强，而彦儿要天真可爱得多。想到这里她好像也有点担心彦儿长大后是否能够担负起俞家，但若是他长大后担不起俞家，那就做个闲散的富贵人，只要他平安、快乐的长大就好。

 第186章 偶遇洛羽裳

    大抵是与这京都严寒的气候，彦儿又病了两场，虽然都是风寒之类的小病，但是却也耗了些时日，直到元宵佳节，彦儿才算康复。
    刚刚康复的彦儿便吵嚷着要去街上看花灯，宇文珏一向惯着孩子，所以便带着他们母子二人出门逛街，元宵佳节，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满了各色灯笼，街道上也是热闹非凡，各色灯笼挂满了大街，还有猜灯谜的，卖艺的，无不与灯笼有关，宇文珏一手将彦儿抱在怀里，另一只手牵着莲笙，他们登上一座茶楼看着这满目的繁华，百姓安乐。
    彦儿晃动着手中的小老虎样式的灯笼，奶声奶气的说：“父王，我们下次带太祖母来看好吗？”
    “好！那我们明年带太祖母来好不好？”
    “嗯。”彦儿点头。
    “我们彦儿真是孝顺的孩子呢。”莲笙摸了摸彦儿的小脑袋，然后将头靠在宇文珏身上。
    “王爷，王妃！”忽然身后传来柔柔弱弱的女声。
    宇文珏和莲笙同时回头，只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来人正是洛羽裳，只见她怯生生的站在那里，身上艳丽的衣服被撕破了，肩头雪白的肌肤露了一大片，头上的发髻也松了一半，就连那插在头上的珠翠也是摇摇欲坠，她的脸上还有五根手指印。哪里还有当初柔弱闺秀的样子。
    她见到宇文珏和莲笙径直跪到他们面前：“求王爷救我。”
    宇文珏只是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
    “你怎么了？”莲笙问道。
    “我，我、、、、、、”那洛羽裳还未吐出半句话，便眼泪涟涟，而后又直了直身子，“王妃难道不知道罪臣之女何等下场吗？”
    莲笙自然是知道的，作为罪臣之女，无非两条路，卖为奴婢或卖入青楼，看她今日这样子，定当是被卖入了青楼，因为不听话，而被狎妓之人打了。
    “你要我如何救你。”宇文珏开口问道。
    “求王爷为我赎身。”她凄楚的看着宇文珏，祈求着他的怜悯。
    “为你赎身之后呢？”宇文珏俯视着她，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整个人冷漠如寒冰。
    “我愿入府为婢，伺候王爷，和王妃。”最后三个字她说得掷地有声，但也暗含着不甘。
    “你且回去。三日后，我会派人来赎你。”宇文珏不再看她，而是抱着彦儿转过身看着外面的灯火。
    “谢谢王爷，谢谢王爷，谢谢王爷。”她不住的朝宇文珏磕着头，磕得地板声声作响，她起身时，脸上亦是惊喜，但是额头却磕破了皮。
    见她下了楼，刚走到大街上，就被妓院的人拉到了马车上，莲笙很是不解的问：“王爷为何答应要救她。”
    宇文珏看看她，随即牵着她的手道：“一时心软。”
    这话从宇文珏口中说出来，让莲笙倒是觉得意外，他和她一样，都是行军打仗的人，也从来都不是心软的人，他又何来为了洛羽裳心软。是因为洛羽裳曾倾心于他，还说是他察觉了什么？
    果然三日后，宇文珏就差人去将洛羽裳赎了出来，并且他还将洛羽裳安排在了他身边伺候，这让她更加迷惑。这宇文珏到底在想什么？
    她只知道洛羽裳来到王府的那天，宇文珏只是跟她说了一句：“看来我们要在京都多留一阵了。”
    这几日天气转晴了，莲笙看着外面还未化的雪，她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不爱出门了，对啊，就是从成为俞家家主那日开始的。今日也不知为何，她心血来潮，翻箱倒柜的搜出以前的衣服，她伴着男装，自王府墙根翻了出去，令羽紧随其后。
    莲笙在以往常去的街道溜达，这条街的铺子已经换了很多，大多老板都已不认识，只是聚香斋还在，莲笙走了进去，那老板看见来人，立即上前迎道：“三小姐，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老板说完，好似又觉得有什么不对，继而笑着改口道：“王妃，王妃。”
    莲笙已是许久没有人唤她三小姐了，她心里倒是觉得这样更亲切：“就叫三小姐。”
    “那三小姐今日要买些啥？”
    “照以往的样子，来一套即可。”
    “好嘞，您稍坐。”
    莲笙挑了个位置坐下，店中的小厮端来一杯热茶，莲笙仔细打量着这家店，还是以前的样子，她忽然发现自己此时坐的位置正是她第一次在聚香斋遇到宇文珏时坐的位置，当时她还想着这是哪家的公子，如此俊俏。却不想如今成了她的枕边人。
    老板很快打包好一份点心，莲笙命令羽付了钱就拿着点心走了。可她刚走出殿门，迎面就遇见了陆琮，两人四目相对颇为意外，但陆琮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意外，只是垂首笑了笑，而后抱拳行礼道：“俞三公子，好久不见！”
    莲笙见状亦作揖回礼：“陆大人，好久不见。”
    “不知公子是否有空，与在下品一品茶。”
    “有的。”莲笙犹豫半晌，她犹豫是因为怕被传出什么闲话来，毕竟他们二人如今都是有家室的人。但是她还是同意了，因他们几年不见，且都未曾好好说过话，陆琮于她来说，曾经是爱人，而今却也类似亲人的存在，无论她承认或是不承认，他是她心里永远不可磨灭的一部分。
    二人来到一处茶楼，陆琮叫了平时她最爱喝的茶，不多时小二将茶具端了上来，只见他从选茶，泡茶，每一步都极其优雅而温柔，他还是如当年一般，将泡好的第一杯茶递给她，她接过茶轻声说了句谢谢，再无她言。
    他亦为自己倒上一杯，轻抿一口，然后放下，他看着她，也只是看着她。
    “陆大人邀我品茶，应当不止是品茶。”莲笙先开了口。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他认认真真的问。
    “好！”她认认真真的回答，是很好，儿子可爱，夫妻恩爱，这样的日子是很好。
    “那便好。”他笑着，可是那笑容却多了几分苦涩。
    “你呢？你过得好吗？那日除夕宴见到你的夫人，看她照顾你无微不至，她一定是个好妻子。”
    “她是个好妻子，但、、、、、、”但不是我想要的妻子，他没有说下去，毕竟现在时过境迁，说多了亦是无益。他想了想，继续问道，“怎么今天不见怀卿陪你出来？”
    “我是偷溜出来的，他在家教孩子练箭。”
    “这么小就开始教他箭术了吗？”他记得那个娃娃才两岁多的样子，站着也只有他膝盖高。
    “说是练习箭术，不过是玩闹罢了，那么小的孩子只会撒娇贪玩。”说起儿子她总是眉眼带笑的有说不完的话。
    “我那日见他，觉得他长得甚是像你，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他仔细回忆那天见那个孩子的情形，可是一想到那是她和别人的孩子他的心就沉了下来。

 第189章 王爷生气了

    莲笙听到这句明显一愣，她以为陆琮会发现什么，但是他却觉得孩子长得像她，
    “那么小的孩子，最是讨人喜欢，听说陆大人家有一个小女儿是吗？”这也是她最近听那些来王府送礼的勋贵家眷们提起的。
    “是，那是我在云州修筑堤坝时收养的孩子，那孩子命苦，父母亲人皆被洪水冲走了，那时候她才刚刚出生，见她无亲无靠，我就收养了她。”他耐心的跟她解释着，生怕她误会什么。
    “哦。”她以为他也放下过去生儿育女，却想不到是这样的原因。
    “二位好雅兴，喝茶也不叫我。”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莲笙回过头，见来人正是宇文珏，他身后跟着洛羽裳，这几日见她恭敬有礼，这丫鬟倒是做得越来越熟练了。
    陆琮抬眼看了看他也不起身行礼，只是为他斟上一杯茶摆在他的面前，而后他也注意到了宇文珏身后的洛羽裳，他斜了斜身子看着洛羽裳问道：“怀卿，这位是？”
    “哦，那是王府新买的家仆。”他看也不看她，自顾自喝起茶来，“云深，你这泡茶的功夫又精进了啊。”
    “如今因着你们夫妻二人，才得天下太平，我也就落得闲散，自然在这些小玩意儿上精进了不少。”
    “我来伺候三位品茶。”这时洛羽裳自告奋勇的伺候他们品茶。
    “怀卿，你这丫头，好像有点不懂规矩啊。”陆琮递给宇文珏一个眼神，但那眼神之中没有笑话，也没有不悦，而是一种默契，这让莲笙很是看不懂。
    洛羽裳装作听不见的样子，继续伺候着，此时宇文珏放下手中的杯子，生气的说：“没听见陆大人的话吗？下去！”
    莲笙第一次见他对下人发火，以前在西南王府，就算是家中仆人打碎了祖母最爱的花瓶，他珍视的砚台，他都不曾这样生气，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来了京都脾气都变了。
    “是！”那洛羽裳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
    陆琮拿起茶壶又替他续上一杯：“怀卿准备何时回西南？”
    “这不被绊住了嘛。”宇文珏语气中有些无奈。
    “有时候可以选择，也可不选择。”陆琮说道。
    “我想那位的手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陆琮听到这，眼眸顿时阴郁起来。
    两人的对话让莲笙听得云里雾里，不过他们说的那位她知道指的皇上，难道皇上又安排了什么？莲笙思索着，她慢慢将目光移向门外，一切了然于胸。
    “我想云深还是莫要管我的事情了，你如今的处境，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陆琮低下头笑了笑：“王爷所言甚是。好，陆某先告辞！”
    陆琮起身，正欲走，他终究还是不舍的回过头来看了看莲笙。
    陆琮走后，宇文珏黑着一张脸问道：“夫人难道没有什么要同我说的。”
    莲笙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我们只是偶遇。”
    “夫人说是偶遇，那我便信。”他起身就往外走。
    看他这态度，也只是嘴上说信，他还是不信的。
    莲笙跟着他回到王府，二人就开始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就连晚膳也没有一起吃，听说今晚是洛羽裳伺候他用的晚膳，她只觉得这男人真记仇。
    自从除夕那夜过后，宇文珏就说彦儿已经长大，不适合与父母睡在一处，于是便安排他去了旁边的屋子独睡，小小的人儿刚开始那几日还是害怕的，经常半夜拖着被子跑来找他们，每次这时候宇文珏就会趁他睡着又将他抱回去，然后第二天夸他很勇敢可以一人睡了，就在宇文珏的夸赞声中，彦儿慢慢就不和他们睡了。
    晚间，莲笙早早便睡下了，直到半夜，她感觉有人掀开被子的一角，然后在她身旁躺了下来，随即一只大手放到她的腰间，她转过身去，对上宇文珏明亮的双眼。
    “笙儿，下次不要单独去见陆琮了好不好？”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祈求。
    “我说了，今日我和他只是偶遇。”
    “好，你说我便信。”他的目光暗淡下来，放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了几分，然后在她额头上落下浅浅一吻，“睡。”
    他还是不信，莲笙有些生气的掰开那放在她腰间的手：“宇文珏，你还是不信。”
    “我说了我信。”宇文珏分辩道，再次将手放在她的腰间。
    莲笙又一次将她腰间的手掰开，宇文珏也有些生气了，他翻身仰躺着，不想再多说，他只想回避此事：“睡。”
    可是莲笙却不是一个想回避的人，因为她知道有事情不说清楚，这将会是她和宇文珏之间最大的一个阻碍：“你生气了！”
    “没有。”宇文珏闭着眼睛冷冷回答。
    “我们好好谈谈。”莲笙坐了起来。
    “我不想谈。”宇文珏起身下床，然后熟稔的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被褥来，打开门，将被褥扔给门外的启风，然后走了出去。
    令羽赶忙走了进来，见到莲笙一个人坐在床上，她关切的问道：“你和王爷怎么了？”
    “没事，你先去休息。”
    令羽有些担忧的回头，但还是走了出去，莲笙坐在床上，外面一片黑暗，她紧皱着眉头，她明白，这些天虽然宇文珏不说，但是她知道他心里的难过，哪怕他们已经圆房，他心里还是没有安全感。可她不知道该如何给他他要的安全感。
    第二天，宁远侯府送来帖子，说是京都几个勋贵家的夫人一起办了一个赏春会，邀她前去参加，这赏春会是近两年才兴起的玩意儿，说是赏春会，其实是几家夫人聚在一起闲聊家常罢了。前几天也有人送帖子邀她，她觉得无趣便推辞了，今日她本还打算推辞，但想到宇文珏和她吵架，她就想着不如跟其他人讨教一下如何哄夫君开心。所以她还是去了，等到了地方，那里繁花正盛，这京都的官眷差不多来了一大半。
    莲笙被宁远侯夫人领着与一众官眷打招呼，最后她带着莲笙坐在了最里面的一处位置，莲笙听着这些妇人聊天，他们聊的大多数是家里的鸡飞狗跳，家长里短，而这些话题最多的是作为家中主母的他们是如何压制家中的妾室。而这些莲笙皆插不上嘴，因为宇文珏家不许纳妾。

 第190章 偶遇崔月

    听了几个时辰，莲笙皆没听到她想要的东西，最后她不得不开口问道：“我有一事相问。”
    “王妃有什么事请说。”那些夫人眉开眼笑的。
    “我想问诸位夫人，若是家中的夫君生气了，怎么哄？”
    各位夫人听到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妇人说：“那我可为夫君新纳一房妾室。这样既能让夫君高兴，也能分了家中那些狐狸精的宠。”
    莲笙差点没将口中的茶吐出来。
    这时另一个妇人倒是提出来一个可靠的答案：“我会亲自下厨为夫君做几道爱吃的小菜，陪他饮上几杯，然后、、、、、、”
    那妇人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低着头害羞起来，脸却是红了个透。
    “然后，然后怎么着？”一旁的一位妇人打趣的问道。
    顿时大家哄笑起来。
    此时一位身着碧绿衣衫的女子自人群中走了过来，莲笙一见了她便知道她是何人。
    “陆夫人，请上座。”在座的妇人皆纷纷起身相迎。
    “崔月见过平南王妃。”
    “陆夫人不必多礼。”
    崔月在莲笙身旁坐下，她把玩着手中的团扇，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优雅得体。
    “王妃刚刚问如何哄夫君？”
    “对，只是随口一问。”莲笙笑道。
    那崔月低头笑了笑，然后想了想回答道：“夫妻之间若是同心，只需开口说清楚就好了。”
    “陆夫人所言甚有道理。”
    崔月也只是笑了笑，她笑的是那样的温婉，犹如一股清风细雨，让人心底自然升起一股想要靠近的情绪。
    崔月说完，便起身一人走到了湖边，莲笙跟过去，看她那般沉静内敛，她不明白明明眼前的女子更适合做皇后，为何崔氏却让她的姐姐做了皇后。
    莲笙走过去与她并肩而立：“夫人真是聪慧之人，可我见你脸上似有优思。”
    “没有，我只是感叹这春天来了，花开了，可也没多少日子便就凋谢了，不知这花儿为这一时灿烂，可有后悔。”
    “可若花儿不开，便也就只有死了，迟早都是要死的，为何不轰轰烈烈一把。”
    听见这话，那崔月看着她笑了：“从前只听说王妃行军打仗的故事，没想到王妃也看闲云落花。”
    “都有无聊的时候罢了。”
    “王妃今日真不该在这儿问那句话，只怕明天整个京都都会传王爷王妃不和了。”
    “这么夸张？”莲笙有点不敢相信。
    “这些妇人一天无事，聚在此处无非是为自家夫君打探一些内情消息，又或者自己无事闲来聊聊八卦。王妃还是不适合这样的圈子。”
    “那陆夫人因何而来？”
    “打发这无聊的时间罢了。”她看着枝头那盛开的樱花，露出笑容。那笑容也带着宁静祥和。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夫人。”莲笙见四下无人开口问道。
    “王妃请讲。”
    “夫人内敛沉静，且聪慧，崔府为何没将你送入宫，倒是送的如今的皇后娘娘。”莲笙索性直截了当的问。
    那崔月摘下枝头较低的一朵樱花笑道：“皇后娘娘为崔氏嫡女，我虽养在主母身边，但我的生母只是一名妾室。且姐姐自小便受家中千宠万爱，所以也只有她当得起这皇后之职。”
    莲笙倒是听明白了，主要原因是因为嫡庶。难怪会是如今的皇后坐上了那个位置。
    果然第二天正如崔月所说，整个京都都在传莲笙与宇文珏闹矛盾了，而且传的还有板有眼，有理有据。莲笙真是后悔那日去那个什么赏春会，现在全京都都知道了她和宇文珏闹矛盾的事情了，而宇文珏这几日跟没事人一样，依旧睡书房，不和莲笙说话。
    接下来就传的更离谱了，甚至有人传出他们已经快和离了，许多年不在京都，这京都传八卦的速度还是那么的离谱，看来她得赶紧找宇文珏和好，不然这事儿就传到皇帝耳朵里了，到时候不免又生出什么事情来。
    晚膳时分，莲笙在屋内等宇文珏用膳，可是宇文珏却传话过来说就在书房用了，莲笙气不过，带着饭菜就去了书房，可是她刚走进书房看到的就是他正在与洛羽裳一起吃饭。
    “王妃怎么过来了。”
    他不唤她夫人，而是王妃，他不和她吃饭，却在这儿和另一个女人吃饭，她只觉得心里某处酸酸的，她也不甘示弱，命人将带来的菜摆在桌子上：“来给王爷加个菜。”
    一时间那小小的圆桌摆的满满当当。宇文珏举起筷子，竟不知该如何下筷，莲笙见菜放好，便带着人走了出去，转身之际，一阵风将她眼角的泪吹了出来，她抬手抹的没有一丝痕迹。
    回到屋内，莲笙根本就吃不下饭，彦儿不知从何处进来，他来到莲笙身边，抱着莲笙问道：“娘亲，你不开心吗？”
    “娘亲没有啊。”莲笙努力挤出微笑。
    “就有，令羽姑姑都跟我说了。”彦儿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彦儿放心，娘亲没事。”莲笙摸摸彦儿的小脑袋。
    “那彦儿陪娘亲吃饭。”彦儿说道。
    “娘亲不饿，娘亲累了，只是想休息。”
    彦儿牵起莲笙往床边走：“那娘亲躺一躺，睡一睡就好了。”
    莲笙笑着躺下，彦儿爬上床拉过被子，把被子盖在莲笙身上，然后自己也窝进了被子，小小的身体紧紧抱着莲笙，甚至还学着莲笙以前哄他入睡的方式轻轻拍着莲笙的身体，莲笙这老母亲的心，甚是欣慰她将小人儿紧紧抱在怀里，很快便睡着了。
    半夜，宇文珏又一次摸进了莲笙的被窝，其实从他进房间的时候莲笙便知道他来了，她听着他将彦儿抱到了旁边的暖榻，听着他拿出被褥将彦儿盖好。然后他才钻入被窝。
    钻入被窝的宇文珏将莲笙抱在怀里故意开口问道：“夫人睡着了”
    莲笙想挣脱他的怀抱，奈何抱着他的人早有预判。
    “宇文珏，我和陆琮真的没有什么，那日也只是偶遇，我俞莲笙既然嫁了你，那我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她跟他解释道。
    “我知道！”宇文珏其实后来也查过此事，他们那天确实只是偶遇。
    “你不许抱我！”

 第191章 夫妻演戏

    “夫人怎么还生气了呢。”
    “你来干嘛，陪你的青梅竹马去。”他们都长自西南，一定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什么青梅竹马？”
    “洛羽裳啊。”
    “原来夫人是为了此事生气。”宇文珏随即笑了起来，“夫人这是吃醋了？”
    “我没有，我为什么要吃醋。”
    宇文珏将莲笙的身体翻过来对着自己，他心情大好的径直亲了上去，天知道这个吻他想了好久，其实他早就后悔那天跟她生气了，他扣着莲笙的头将这个吻加深，几乎吻到两人窒息。
    吻完后将莲笙抱在怀里说道：“夫人终于也会为我吃醋了。”
    他一边说手还不老实的在莲笙身上游弋着，莲笙在她的撩拨之下变得浑身发烫，她还是保持着理智问宇文珏：“你和那个洛羽裳到底怎么回事？”
    莲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感觉自己的呼吸加重了，而宇文珏的手也更加不老实，他直接将手伸进了莲笙的衣服里面，一寸一寸抚摸着那光滑的肌肤，他的手抚摸过的地方就会变得滚烫。
    忽然莲笙感觉到后背一丝凉意，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宇文珏竟将两人身上的衣物都褪去，宇文珏还将她的手放到他身上，一路拉着她的手一路从上到下摸下去，当她的手心触摸到他结实精壮的身体时，她开始心神荡漾起来，呼吸也更加急促。而宇文珏则一点一点的吻着莲笙的耳垂、脖子、脸颊、、、、、、好似在亲吻手心的珍宝。
    “你还没回答我。”莲笙想要推开他，但却觉得自己浑身发软没有了力气，身体也十分的的燥热，好似有一团火将要让她燃烧。
    “我一会回答你！”宇文珏说完便将莲笙压在身下，低头吻了下去。真是温香暖帐，一室春光。
    过了好久，莲笙得浑身汗涔涔的，粘腻得很，宇文珏将她抱在怀里，手中把玩着她的一缕头发：“夫人问我和洛羽裳怎么回事。”
    “对。”
    “那夫人怎么想？”
    “那洛羽裳是皇帝派来的？”
    “对！”宇文珏在莲笙额头落下一吻。
    “可皇上为何要这么做？”
    “为了离间你我夫妻。”
    “用我得到了西南兵符，如今西南已平，再离间我们，这样你对他来说就不是威胁了。而现在林萧成了他的人，我回俞家军已无任何威信，这样就架空了我们。”真是好手段。
    “我们的皇帝陛下真是狠呐。”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莲笙问。
    “既然已经有人传我们不合，那我们就继续夫妻不合。”宇文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不忘在莲笙的唇上落下一吻。
    “那我明日就装生气带着彦儿回侯府住。”
    “可以。”
    外面的更夫已打了五更，宇文珏看看外面的天色，长叹一声：“我得回书房了。”
    他依依不舍的起床穿衣服，穿好衣服后，他转身又吻了一下莲笙，然后对莲笙说道：“为夫走了。”
    莲笙见他那样子，好似情窦初开的少年，只觉得好笑。
    可他刚走到门口，又折返了回来，附在莲笙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莲笙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羞怯的将头埋在被子里。而他则留下一句：“今夜夫人在侯府记得为本王留门。”便一脸得意的走了出去。
    第二日莲笙按着约定好的搬回了侯府居住。而他们夫妻不睦的消息传的越来越凶，殊不知平南王爷夜夜如采花大盗一般出入她侯府的闺房。这让莲笙很是郁闷，这天下间有哪对夫妻如他们这般，他每夜都是子时前来，卯时就走，好好的夫妻，弄得跟偷情一样。
    果然没几日京都的流言已经从平南王夫妇不合，传成了平南王夫妇要和离，而且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宫，这天下午莲笙就接到了皇帝召见的消息。
    她穿上许久不曾穿戴的朝服入宫，宫里的小太监将她带到议政殿，此时皇帝正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莲笙见了他半跪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平身。”皇帝连头也没抬，依旧批阅着奏折。
    莲笙起身：“不知皇上召臣过来，所谓何事？”
    皇上这才停了下来，放下手中的笔：“朕听说现在京都之中皆在传言你与平南王不睦啊。”
    “那不过是谣传，信不得真的。”莲笙回答。
    “那最好。”皇帝漫不经心的回答，“若是真有不睦，你且与朕说，朕为你做主。”
    莲笙对于皇帝这话倒是有些意外，自己回答是谣言，皇帝却回答那最好，难道他不希望他们夫妻不睦？
    “臣多谢皇上。”
    “莲笙啊，朕知道你心中对朕有嫌隙，但朕不希望你被这嫌隙给迷了双眼。你曾叫朕一声姐夫，朕也定会为你死去的姐姐护着你。”
    皇帝这态度让莲笙很是摸不透，她只是看着那高高在上的人，她不敢相信他的话，毕竟曾经因为他，让她失去那么多的亲人。
    “我听说你们夫妻不睦是因为一个叫洛羽裳的女子，若是需要朕出手，就开口。”
    “多谢陛下，我与王爷没有不睦。”
    “可我听说你最近搬回了侯府。”
    “搬回侯府是因为许久未回京都，我还是习惯在侯府住。”
    “那就好，你且退下。”皇帝说着又拿起了笔架上的笔。
    “微臣告退。”
    回到侯府，莲笙秘密约见了齐为，这几年他的官越做越大，如今他已担任太傅之职，只是一直没有成亲，家中也无其他婢妾。
    “小姐叫我来所谓何事？”
    “当年的事查的如何？”她知道这些年他一直在查当年袭击他们的黑衣人是谁。
    “是齐为无能，这些年什么都没查到，但是我在那些人身上发现了这个。”齐为拿出一把匕首，递给莲笙。
    莲笙接过那把刀看了看，她在刀柄不起眼处发现了一个图案：“这图案我好像见过。”
    “小姐见过？”齐为震惊道。
    “这是北塞某个小部落的家徽。”
    “那小姐可知是哪个部落？”
    “我不记得了。北塞大大小小的部落太多了。不过你可以交给我，我让林萧暗中查一查。”

 第192章 夫君能屈能伸

    “那齐为在此谢过小姐。”齐为朝莲笙行礼道。
    “不必谢我，当年那些人是来杀我的，痕碧也是因我而死，所以那些人也是我的仇人。”
    “齐为，如今宫里的形势到底如何?”
    “如今皇上只有三皇子、四皇子，以及两位公主四个孩子，三皇子和端福公主自小养在皇上身边，所以大家之前也都觉得三皇子是继承人选，可是如今皇帝却让三皇子游学，将四皇子留在宫里，所以皇上的心思谁都猜不透啊。”
    “四皇子的生母是淑贵妃，这淑贵妃姐姐在世之时她的恩宠仅次于姐姐，如今也是有为她儿子争一争的资本了。那珍妃呢？”
    “珍妃为北塞公主，这些年也算是恩宠不断了，只是不知为何竟无所出。”齐为回答道。
    “我要你安排你一件事情。”
    “小姐请说。”
    “我要你投靠珍妃。”
    “是！”齐为应着，也不多问，“在下先告辞了。”
    “好。齐大人慢走！”莲笙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发现他明明只有二十多岁，可是却沧桑了好多。真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痕碧若是在天有灵，看到自己所爱之人如此，想必也会心疼。
    “你怀疑是后宫之人？”宇文珏从暗处走了出来。
    “是，今日陛下召见我入宫，听他所说，他并未想要离间我们。”
    “哦？”宇文珏思索着，“但洛羽裳那日出现在我们面前也绝非偶然。”
    “你可有探过她的口风？”
    “试过，一无所获。”宇文珏开口道。
    “那要不你牺牲牺牲，用用美男计？”莲笙朝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宇文珏环住她的腰：“我可不会对其他的女人用美男计，我的美男计只会用在夫人身上。不知夫人愿意中计否？”
    “若没中计怎会与你私奔。”莲笙打趣着说。
    “夫人果然是看中了我这脸啊。”宇文珏叹息着，脸上假意摆出一副失望的表情，“看来日后打仗得带着面具了，可不能花了这张夫人喜欢的脸。”
    莲笙笑了笑，然后环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身上：“刚刚我看齐为，他不过二十多岁，头上竟有了白发。”
    “失去挚爱，定然比死还难受，也是难为他能让自己活下来。”宇文珏紧紧抱着莲笙，他可不敢想象失去莲笙自己会如何。
    “所以我们要好好活在当下。”莲笙抬头看着他。
    “嗯。”宇文珏一脸宠溺的看着她，然后将她打横抱起就往里走。
    “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莲笙的语气中都带着幸福。
    “是夫人说要活在当下的。”
    往后几日为平息谣言，宇文珏也搬到了侯府居住，这些日子宇文珏还为彦儿请了一位师父，教他习字，小小的人儿捏着笔认认真真的样子很是可爱，莲笙见他一丝不苟的一笔一划写着，自家儿子这字比她好上了许多。
    莲笙发现她这儿子脑子特别好使，读起书来称为神通也不为过，那些文章先生教一遍他便能倒背如流，可是学习箭术嘛，就差了点，如今练习几日了，也是偶尔射中靶心，但却不能每次都百发百中，也不知道他这样是随了谁，她小时候可是学习三日就能百发百中的啊。
    莲笙跟宇文珏抱怨，为何自己儿子读书犹如神童，但学习箭术就不行了。宇文珏一边看着书，一边回答：“这大概是随了那个人。”
    “你是说陆琮？”
    宇文珏放下书，抬眼道：“想听？”
    “额，你不愿意说，那就不要说。”莲笙怕宇文珏和他谈起陆琮他会吃醋，索性想避开这个话题。
    “云深小时候便是这样，先生教的东西他一遍就会，可是骑马射箭他却是我们几个里面学的最慢的。你不用担心，彦儿如今才两岁，大一点，多练习自然会好的。”
    “那你小时候是怎么样的？”莲笙趴在案上看着他，眼睛亮亮的。
    “我那个时候成天就只知道玩，什么都不爱学，每天不是上树掏鸟窝，就是去御花园的 池塘里捉鱼。后来我还带着云深一起捣蛋。那时候因为我是平南世子，整个皇宫没人敢管我。所以干了不少捣蛋的事情，可比彦儿调皮多了。”
    “那后来呢？”
    “后来就是在你们家遇到你了啊，被你揍了一顿，那时候才知道有人还比我无法无天，所以从那之后我就立誓要做个将军，然后将你娶了，并且在新婚之夜跟你说，看，你只能嫁给将军，做将军夫人，不能做女将军。”
    莲笙听了笑的前仰后合：“不好意思啊，断了您的念想。”
    “可不嘛。”宇文珏故作头疼的叹了一口气，“既然你先一步做了女将军，那我就只能勉为其难的做女将军的夫君。”
    莲笙笑得更欢了，朝宇文珏竖着大拇指调笑道：“夫君能屈能伸，真乃大丈夫是也。”
    “夫人谬赞了。”
    “王爷、王妃！”令羽从外面走了进来。
    “何事？”
    “禀王爷，洛羽裳来了。”
    “她来作什么？”莲笙问道。
    “说是来给王爷送换洗衣服的。”
    莲笙叹了一口气：“你到底打算如何处置她？”
    “明日我就派人将她送回西南。”
    “那我们何时回？”
    “再过一阵。”
    “你是还有什么事吗？”
    “是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你将衣服留下，让她回王府。”莲笙吩咐道。
    “我刚刚也跟她这么说了，她说她要见王爷。”令羽回答道。
    莲笙转过头看着宇文珏，宇文珏脸上明显出现了不耐烦，他放下书，起身问道：“要一起去吗？”
    “你的事，你自己去处理。我就不去了。”她是真不想见到那个洛羽裳，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宇文珏的眼神也是充满渴望和希冀，这是她讨厌那个眼神，因为她怕宇文珏会动恻隐之心，然后留下她。
    她知道宇文珏收留她，还要将她送回西南，其实已然是宽容，他虽杀伐果决，但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她亦不是，所以她不想见洛羽裳。

 第193章 彦儿失踪

    “那我去去就回。”宇文珏在她额头留下轻轻一吻，让她安心。
    “快去。”莲笙笑着。
    待宇文珏走后，令羽才开口：“王妃不亲自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王爷是不会留她的。不过像她这样被家族连累，最后可以脱身，也算是幸运的了。”
    莲笙坐在暖榻上，一手托着腮，她看着廊下那株早已开败的腊梅，花朵已经在枝头枯萎，毫无一丝生机，今年这冬天有点长啊。
    她起身，往琅琊水榭走去，自从回来，她还未来过此处，她推开门，屋内陈设依旧，只是在原来母亲画像的旁边，还放着父亲的画像，父亲桌上那株梅花又一次枯萎了。她坐在原来父亲常坐的位置，闭上眼睛，感受着这屋内的一切，她也曾在父亲的庇佑之下无忧无虑，在俞家危难之际，她扛起了俞家，自从当上这一家之主之后她才明白，维护整个家族，就跟端着一盆水走钢丝一样艰难。但是既然上了那钢丝就只得小心翼翼走下去，不然就是万劫不复，这世间有太多因为一人而毁全族的事例。可还是有人以一己之私，置家族不顾。最后累及全族，甚至招来灭族之祸。想到此，她就觉得累，无意识间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过了很久，宇文珏找了过来，他一来看到的就是莲笙趴在那案上睡着了，他走过去，将她抱起，就在他抱起她的时候她就醒了
    “我，我怎么就睡着了呢？”莲笙迷迷糊糊的说。
    “觉得困就该去床上睡，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宇文珏有些宠溺道。
    “我也不知道，最近老是觉得困，总睡不够。”一定是宇文珏晚上折腾太久了，才害得她最近时常打瞌睡。
    宇文珏一路抱着她，将她抱到青莲居，放在床上：“你好好睡一觉，到晚膳时我叫你。”
    “好!”莲笙躺在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到了晚膳时，宇文珏叫她起床用膳，刚坐下，她便觉得少了什么，她看了看四周问道：“彦儿呢？”
    “彦儿？”宇文珏想了想，“今日午后是没有见过他。”
    这时令羽和启风一脸焦急的跑进来：“王爷，小姐，小公子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会。”莲笙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道。
    “刚刚我与启风想着这一下午小公子都在读书，都不见出门玩，所以我们推开了书房，发现先生被人打晕了，而小公子不知所踪。”
    “这府内其他地方可有找过？”莲笙问，心想着这孩子是不是顽皮，自己把先生打晕了跑出去玩了，毕竟她小时候是干过这事的。
    “王妃，这府内我们都找遍了都没有看到。就连侯府的狗洞都不曾有人爬过的痕迹。而每一道守门的也都说没有见过小公子出去。”启风回复道
    莲笙愣在当场，她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手都在发抖，她在心中想着一切可能带走彦儿的人，她忽然想到一个人，她拉着宇文珏说道：“是，是洛羽裳，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启风，你快回王府找洛羽裳。顺便通知我们的暗线，秘密寻找小公子。”宇文珏扶住莲笙。
    “是！”
    莲笙将出云令递给令羽：“通知凌云阁和侯府暗桩，务必找到彦儿。”
    “是！”
    令羽和启风各自出去寻找彦儿，莲笙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是如今出了这事，她哪里冷静得了。约莫半个时辰，启风回来了，他报告到：“回禀王爷，洛羽裳自晌午出门来侯府后，便一直未回王府。”
    “一定是她。怀卿，一定是她。”莲笙拉着宇文珏的手，她脸上的担忧转为愤怒。好似一头要吃人的狮子。
    “我知道，我知道，莲笙，你先冷静，我保证彦儿不会有事。”宇文珏安抚着她。
    “怀卿，我们去找皇上，让他派兵寻找彦儿。”莲笙忽然想到，可突然她想到彦儿的脸又沉吟下来，“不，不能，不能让他们见到彦儿的脸。”
    莲笙焦急的想着办法，可是越是焦急，她越想不到办法，那是彦儿，是她拿命换来的儿子，是她的心肝宝贝，她怎能不慌。
    “我出去找，笙儿，你放心，我会把彦儿找回来。”宇文珏抱住她。
    她点点头：“那你快去，你快去好吗。”
    “好，那你在家乖乖的等我的消息。”宇文珏说完就带着启风出去了。
    莲笙守在屋内，她开始胡思乱想，开始想象着彦儿可能遭遇的不测，她越想越害怕，她已经许久未这样害怕，上一次如此害怕还是在陆琮快要死的时候，对陆琮，只要她开口，他一定会帮忙的。
    “令羽，驾车。”
    “小姐，要去哪儿？”
    “去你家公子的府上。”
    令羽驾着车，一路来到陆琮的府上，可是到了府外，莲笙却不想打扰他了，她看着那相府的大门，她不该来打扰他的生活，彦儿也不能来打扰他的生活。
    “令羽，我们回去。”
    “小姐，我们不进去了吗？”
    “不去了。”莲笙靠着马车，继续问道：“阁中和暗桩可有消息传来？”
    “还没。”令羽一边驾车，一边回答。
    莲笙撩开帘子，看着陆府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想着是她乱了方寸了，彦儿一定会没事的，若是彦儿有什么不测，她定要将洛羽裳扒皮、抽筋、削骨。
    莲笙回到府内，天已经黑了。刘叔早早就在门口等候，莲笙走下马车：“刘叔，可有什么消息？”
    “刚刚我上周围打听，说是今日晌午，有几个人在我们侯府附近徘徊。还有，暗桩那边递来消息，说是今日下午有一队商队出了城，东西带了不少。”
    “可有告诉王爷？”
    “王爷已经带人追过去了。”
    “好！”忽然莲笙觉得一阵眩晕，幸好身旁的令羽将她扶住。
    “小姐，你怎么了？”
    莲笙摇摇头：“没事，我只是觉得一阵头晕。”
    “我先扶你回房。”令羽说着就扶着莲笙回了房，她将莲笙安置在床上，“小姐，我去找余安来。”
    “不用，找彦儿要紧。”
    “小姐，在找到小公子之前，你不能病倒啊。”
    “我没事。”
    令羽哪里肯听她的，她还是去找来了余安来。

 第194章 他和她有一个儿子

    余安替她号着脉，他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号完脉他只是叹息一声：“莲笙姐姐，还是要多注意，有了身孕的人切忌操劳。”
    “你说什么？”莲笙好似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
    “莲笙姐姐生小公子之时，本就伤了元气，虽说养了两年，身体已有好转，可是若怀孕了，还是不能如平常孕妇一般，就你现在的状况，你需要静养。”余安担忧的说，他知道此时要她静养，是一件多难的事情。
    “你说我怀孕了。”莲笙压根不听他后面的话，继续喃喃自语道“我怀孕了。”
    莲笙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她怀孕了，这是她和宇文珏的孩子，她和宇文珏有孩子了！可是她的彦儿，如今正处于危难之际，想到此，她竟哭了起来，心中陡然升起的喜悦，也瞬间熄灭，她只觉得肚子里的孩子来得并不是时候。
    “你倒是听一听医者的话啊，莲笙姐姐，小公子会没事的，你要好好静养，不能操心了。”
    “小姐，你好好休息，找小公子的事情，交给我们。”令羽上前安慰道，她知道这是莲笙一直盼望的和平南王的孩子。
    “可是彦儿他，他现在一定很害怕，他正在等我去救他。”莲笙哭了出来。
    “我知道，小姐，可是你现在怀了孕，需要静养，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很重要啊。”令羽上前坐在床边，揉了揉莲笙的手臂。
    “你一定要把彦儿带回来。”莲笙抓住令羽的手，语气中带着请求。
    “小姐放心，就算豁出去我这条命，我也会把小公子带回来，你好好养着，等我们回来。”
    莲笙这才躺下，令羽替她掖好被角，然后走了出去，临行前她交代余安照顾她。令羽出了门，此时她只想快些找到小公子，她站在廊下，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决定，看来是要去找他了，毕竟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只怕莲笙小姐会恨她。罢了，还是小公子的命要紧。
    令羽趁着夜色来到陆琮的书房外，她还未敲门，就听见屋内的人喊道：“进来。”
    令羽推门进去，行礼道：“拜见公子！”
    “如今你我不再是主仆，你不必拜我。”陆琮抬头看着她。
    “公子永远都是令羽的主子。”
    陆琮微微一笑，真是难得她这一片忠心：“今日你来，是为何事?”
    “请公子救救小公子。”
    “小公子？”
    “就是宇文彦，莲笙小姐的儿子。”她微微抬头，想看看陆琮的反应。
    “他怎么了？”他见过那个小孩，他还挺喜欢那个孩子的，但是心中却觉得很可惜，因为那是她和宇文珏的孩子。
    “他被人带走，失踪了，我们都找遍了，都没有消息，请公子救救他。”令羽见自家公子微微皱眉，看来他还是没有察觉到小公子是他的孩子。
    “你家小姐在京都设有暗桩，王爷在京都也有势力，要找到他不难。”他虽然很想去帮她，可是她不能让她被夫君误会。以免给她带来困扰。
    “公子，您救救小公子，他不仅是莲笙小姐的孩子，他也是您的孩子。”令羽思忖再三，最后不得不说出这句话来。
    陆琮听到此言，手中的笔顿时掉落在了地上，这是他如何都想不到的：“你说那孩子是谁的孩子？”
    “是莲笙小姐和你的孩子，公子可还记得那年春日宴，莲笙小姐被人下药，与公子春风一度的事情吗？且公子是见过那孩子的，难道公子就看不出那孩子眉眼像极了你吗？莲笙小姐鲜少带小公子出门，就怕别人看出来小公子长得像你。以免带来非议。”
    “你为何今日才说。”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愠怒。
    “是小姐，小姐说你如今已有婚配，她和小公子不能打扰你的生活，且王爷待小公子视如己出，她也不肯辜负王爷的心意。今日我来求公子，她亦不知。”
    陆琮听了这席话愣在当场，他有孩子，他有一个儿子，那孩子是他和她的孩子，可笑的是自己第一次看见那孩子时，心中对宇文珏还生出过几分嫉妒。
    原先他看那孩子只觉得像极了莲笙，他从未往自己身上想，那是他和她那场故事的结晶，她原以为此生与她将再无关联，原来他们还有一个孩子。此时的他已然坐不住，那是他的孩子，是他和莲笙的孩子，是他们那段过往的结果。
    陆琮起身喊了一句来人，一个黑衣人自房顶跳了下来：“主人。”
    “通知我们的人，全力寻找王府小公子。”
    “是！”
    陆琮带着那柄许久未启封的寒鸦，走出了房门，他来到马厩，正当他要骑马时，角落里一个人影出现了。
    “夫君。”崔月还牵着一个与彦儿一般大小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女。
    “爹爹。”那小女孩糯糯的叫了一声。
    陆琮走过去蹲在小女孩面前温柔的开口道：“清儿乖，爹爹去去就回。”
    这一刻令羽才明白为何莲笙不愿打扰自家公子，他已然有了新的归属，有了新的珍视之人，此时她挺后悔自己一意孤行，让自家公子知道了彦儿的身世，本身安好的局面，如今看来是要打破了。
    崔月看了看令羽，她是认得令羽的，她知道那是莲笙的丫鬟，她开口问道：“夫君是要去找她吗？”
    “不是。”陆琮的语气冷漠起来。
    “那夫君为何连夜出门。”她虽是责问，但语气里却充满着小心翼翼。
    “不该问的不要问。”他根本就不看她，只是低着头，语气中满是疏离，而后抚摸着小女孩的脸颊说，“清儿好好在家陪娘亲，爹爹有事要出去。”
    “好！”那小女孩乖巧的回答。
    陆琮起身来到马匹旁边，上马之际他冷冷的开口道：“有的事情夫人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
    “是。”崔月轻轻回答，但神情里却满是失落和委屈。
    “走。”陆琮对令羽说。
    随即令羽也骑上一匹马一路跟随陆琮出了城。
    经过三方人马几个时辰的寻找，他们终于在京都旁边的一个小县城找到了那群人的踪迹。

 第195章 第一杀手莫奇

    他们一路追杀，那群人一路逃亡，宇文珏顺着那群人的马蹄痕迹，在一处山洞里找到了洛羽裳。而此时的洛羽裳身上的衣服全被撕成了布条，整个人如同刚被人从泥潭里捞起。
    身上的皮肤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嘴里还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可是平南王妃，你们要是敢碰我一下，王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宇文珏上前，抓住她的手恶狠狠的问：“彦儿被带去哪里了？”
    “别碰我，别碰我。”那洛羽裳更加激动了。
    “她已经疯了。”身后传来陆琮的声音。
    宇文珏回过头来，只见陆琮站在山洞口，他身后是令羽：“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们有麻烦，所以前来帮忙。”
    “是你告诉他的，王妃知道吗？”宇文珏回过头，他这话问的是站在陆琮身后的令羽。
    “回王爷，王妃不知。”令羽察觉到宇文珏的不满，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我只是来帮忙的，别无他想。”陆琮解释道，“我的人刚刚来报，他们往北去了。”
    “令羽，你先回去保护王妃。”宇文珏吩咐道。
    “是！”
    “我们走。”宇文珏看着陆琮。此时他也无法多想，毕竟彦儿还在那群人手上。他提着剑就走出了山洞。
    他们一路继续往北追赶，从晚上一直追到了第二天早上。这一路，暗藏许多杀手，他们都一一解决。到快要追上他们时，陆琮和宇文珏分成了两路。
    这两人许久未合作，默契还是依旧，这不仅让他们想起了从前，想起了彼此年少之时，一起战斗一起练功一起读书的日子。那些日子明明过去了很久，却在这几个时辰里面全都清晰起来。
    那群人刚要出地界，便被宇文珏赶上，他们想要往前时发现陆琮带着人堵住了他们的去路。只见那些人背着一个竹篓。
    “哼，不愧是平南王和丞相，不过几个时辰就追上了。”
    “把我儿子交出来。”宇文珏怒吼，周身带着杀意。
    “把孩子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陆琮一副气定神闲，但眼底却是蓄满杀气。
    “你们别过来，你们若是敢往前一步，我便摔死这孩子。”那人将竹篓抱住。
    “我劝你最好不要动他，他若少了一根毛发，我让你们乃至你们的家人死无葬身之地。”宇文珏的手握了握腰间的长剑。
    那群人很是不屑：“少威胁我们，我们早就没了家人。”
    此时身后的陆琮冷笑一声：“这不是威胁，这是告诉你们后果。而且你说你们早就没了家人，我看未必。”
    然后他指着为首的那个人继续说道：“你姓章，家住北境无庸城，你在家中行四，当年你家于北塞勾结，助其破城，奈何北境之战，俞家军入城，你的家族被灭，如今你家除了你，好似还有一个失了一条腿的兄长。”
    那人听到此处只觉得不寒而栗：“我没有什么兄长。”
    “哦，是吗？那我即刻命人送他去见你们的家人。”陆琮眼底的杀意更深，此时的他好似一只地狱恶魔，仿佛只要一瞬间就能拧断猎物的脖子。
    那人的脸上有些许慌乱，他犹豫着要不要放人：“不要杀我兄长，我、、、、、、”
    那人还来不及把话说完，他身后忽然出现一把利剑刺穿了他的脖子，那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人栽了下去，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主人果然想得没错，这厮靠不住。”说话的人拔出利剑，并将剑上的鲜血抹在了刚死之人的衣服上。
    他身边其他的人早已吓得瑟瑟发抖，他斜睨着眼睛左右看了看，冷笑道：“平南王爷，我可没有家人。”
    “北塞第一杀手莫奇，果然名不虚传。”陆琮笑道，但背在身后的手却握紧了拳头，因为他知道此人的武功，杀手榜上一直有流传，没有他莫奇杀不了的人。
    “丞相大人果然见识广博，居然还知道在下。”
    “最初是不认识的，但看到刚刚那一剑，也就认识了。”陆琮回答，他一边说，一边朝宇文珏递去一个眼神。
    “在这北塞如今还有这功夫的除了扎木勒，也就只有北塞第一杀手莫奇了。但我见过扎木勒，所以猜测只有你。”
    陆琮话音刚落，宇文珏趁他不备，立即拔剑冲了上去，那莫奇因被袭，来不及躲闪，硬生生接下这一剑，被击退约莫一丈之远。待他再要上前时，陆琮用剑与他缠斗了起来。
    “莫奇，你的对手是我。”
    而宇文珏趁着莫奇与其他人分开，他顺手抢过了竹篓，然后两方人马缠斗起来。
    宇文珏趁着打斗间隙打开竹篓，只见彦儿好似睡着一般躺在里面，他探了一下鼻息，这才安下心来。
    而陆琮却不敌莫奇，两人缠斗下来，陆琮已然身中数剑，宇文珏见状立即上前，与之缠斗，他们一群人就这样打了几个时辰。到最后只剩下他们三人。
    “你先带彦儿走。”陆琮说道，“我来对付他。”
    “你打不过他的，若你死了，我该如何与莲笙交代。”
    “不用交代，如今她心里的那个人是你，我死不死又有什么关系。”陆琮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说什么死不死的傻话，要走一起走。”宇文珏一手护着竹篓，一手握着插在地上的剑。
    “二位别废话了。今日且将命都留下。”莫奇踉跄的起身，紧紧握着手里的剑。
    宇文珏冷笑一声：“我们两人，你胜算不大。”
    莫奇只是笑了一下，便提着剑朝他们二人袭来，三人再次厮打在一起，打斗间隙，那莫奇一味防守，忽然他趁宇文珏不注意，一脚踢在了宇文珏护住竹篓的手，然后竹篓被抛在空中，陆琮见状上前欲夺下竹篓，却被莫奇脚踢开，莫奇抢过竹篓，而后抱出孩子，将竹篓朝宇文珏砸过去，他转身便朝身后的悬崖跳了下去。
    宇文珏和陆琮亦跟着跳了下去，而此时莲笙带着人马赶到，刚好就看见宇文珏和陆琮往崖下跳。

 第196章 悲恸

    她追到悬崖边喊道：“王爷，陆云深！”
    “小姐小心。”若不是令羽抓住她，只怕她也会跟着跳下去。
    “他们掉下去了。来人，来人！”莲笙朝左右喊道。
    她焦急的看着这深不见底的悬崖，她揪着一颗心，祈祷着他们没事，她无比害怕，害怕失去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她趴在悬崖边，看着手下的人拴着绳子一点一点的下去。
    过了好久，忽然下面的人喊道：“我找到王爷了，我找到王爷了。”
    莲笙顿时喜出望外，可是她又开始纠结起来，陆琮呢，她不敢想陆琮如何，只待人将宇文珏带了上来，
    带上来的宇文珏昏迷着，他还摔断了一条腿。身上的伤口还流着血，她心疼的呼唤着：“王爷，王爷！”
    宇文珏在她一声声呼唤中苏醒过来：“你怎么来了。”
    “你终于醒了。”莲笙上前一把抱住宇文珏，“你终于醒了。”
    此时又有下崖的人喊道：“陆丞相还活着，快拉绳子！”
    不一会儿，那人将陆琮也救了上来，莲笙起身回头看着被救起的陆琮，只见他的鲜血已经将衣服完全染红，那俊逸的脸上苍白的如同白纸，她在看着陆琮那一瞬间掉下泪来，她在庆幸他们还活着，她看着他此时的样子，忽然就想起七年前他也是这般狼狈，为她身中数刀，她走过去，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脸，可是她忽然感觉到背后的目光，她又将手缩了回去。
    陆琮渐渐苏醒过来，看着莲笙艰难且自责的开口道：“对不起，我没能救下孩子。”
    “彦儿，彦儿呢？”莲笙这才想起彦儿来。
    “莫奇带着他跳崖了，莲笙，对不起，我没能救出我们的彦儿。”宇文珏开口道。
    莲笙此时只觉得五雷轰顶，整个天地都塌了，她的儿子、、、、、、她悲戚的跑到悬崖边，欲往下跳，陆琮拼尽全身最后的力气上前抱住她，莲笙大声的哭喊着：“彦儿，娘亲来了，彦儿、、、、、、”
    陆琮死死抱住她，不让她有一丝挣脱的机会。
    一旁的宇文珏亦大声喊着莲笙的名字，直到晕了过去，此时看顾着宇文珏的人喊道：“王爷，王爷！”
    莲笙听到喊叫声侧过脸看去，只见宇文珏昏死了过去。她这才冷静下来，与此同时抱住莲笙的手松开了，莲笙感觉到身后的人，瞬间朝后倒了下去。
    “陆云深！”她回过身，只见陆琮晕倒在她的身后。
    接下来的几日莲笙都将自己关在彦儿的屋里，她一直在自责，她觉得若不是她心软带彦儿来京都，彦儿就不会出事，若是她将彦儿时时带在身边，彦儿也不会被人掳走，总之这一切都是她这个做娘亲的不负责罢了。
    她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去看任何人，不去关心任何人，亦不让任何人来关心她，下人们只得把饭菜放到门外，可是每天送去什么样，收回去的时候就还是什么样。她看着这屋内的一切，看着桌上彦儿最喜欢的小马，以及他的小弓箭，她好像还能听见他唤她娘亲，看着看着就哭了，哭累了就躺在彦儿的床上，闻着彦儿的味道睡着，可是却没有一次睡得踏实，她总是被噩梦惊醒，在梦中她总能听见彦儿叫救命，亦或是看着彦儿血淋淋的站在她的面前。噩梦惊醒过后，她又是一阵哭泣，她就这样不知关了多久，期间宇文珏与陆琮皆来看她，她都闭门不见。
    这件事连皇帝也惊动了，皇帝不仅命人彻查此事，还派人四处寻找彦儿的消息，可都是一无所获。这日梅沁来到莲笙门外，她敲了敲门：“笙儿。你把门打开好不好？”
    “笙儿，你听姐姐说，你要养好自己的身体，这样你才能去寻找彦儿。”
    “笙儿，你开门，你不是一向最听姐姐的话吗？父亲母亲，还有大姐都不在了，我只有你了，笙儿，你不要丢下姐姐，姐姐需要你，俞家需要你，大姐的孩子们也都需要你。”
    “笙儿，你是俞家家主，你有想过俞家二十万俞家军吗？”
    “笙儿，你就算不为我们考虑，你也得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
    莲笙听着门外梅沁的话，她这才忆起如今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啊，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忽然她觉得一阵腹痛，整个人倒在了地上，门外的梅沁听到屋内的动静，焦急的喊到：“笙儿，笙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她用脚的踢门，以身撞门，一边撞一边喊道：“笙儿，笙儿。你回答姐姐，你怎么了。”
    “来人，来人。”
    家中的仆人前来将门撞开，只见莲笙躺在地上，身下有一些血迹，她见到梅沁，只是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然后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这样昏死了过去。
    待莲笙再次醒来，只见梅沁趴在床边守着她，她看着二姐的睡颜，不知为何她发现二姐好像老了几岁，看她那黑眼圈，大抵是熬了许久。她微微动了动手指，这细小的动作却惊醒了梅沁。
    她见莲笙醒来，一时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笙儿，你终于醒了。想不想吃东西。”
    莲笙虚弱的摇摇头。
    “那喝点水好不好？”
    莲笙还是摇头。
    “好，我们不喝，你想要什么你跟姐姐说。”
    莲笙看着桌上那匹木雕小马，梅沁一下子就动了，她赶紧起身将小马拿过来，递给莲笙。莲笙拿着小马像个孩子一般哭着跟梅沁说：“二姐，彦儿他，彦儿他、、、、、、都是我不好，我若不带他来京都，他就不会遇上这事。二姐、、、、、、我好没用，我不配做他的娘亲。”
    梅沁听了亦是跟着跟着哭泣，她安慰着莲笙：“不是的，谁都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怪你的。”
    梅沁替她擦着眼泪说道：“笙儿乖，我们养好身体，这样才能去找彦儿，姐姐相信彦儿一定会没事的。如今整个晋朝都在寻找彦儿，没有任何消息，这就是好消息，这证明彦儿还活着。你要打起精神，彦儿还等着你接他回家。”
    莲笙一边哭，一边点头。
    “喝点粥。”梅沁将粥一勺一勺的喂到莲笙嘴里，见莲笙将粥咽下，梅沁心里的石头才稍微落了地。

 第197章 同时爱着两个人

    此时翁老先生走了进来，见到姐妹二人此状，作为医者的他有些生气道：“怎么又哭了，你有孕在身，加上之前悲恸绝食，本已有流产之兆，老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帮你保住孩子，现下你这样悲伤，老夫没有把握能再一次保住你和孩子。”
    是啊，她肚子里还有孩子，那是她和宇文珏的孩子。
    “他呢？”想起宇文珏，她才意起他那日受伤了。
    “那小子已无大碍，如今正在养伤。”翁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陆琮呢？”她记得陆琮伤的很重。
    “那姓陆的小子，伤的很重，但是有老夫在，就没有治不好的伤。”他吹了吹茶水，然后轻泯一口，“你就别管那两小子了，你管好你自己的身体，你之前因为生产后不顾身体就上战场，本就伤了根本的，如今怀孕更是难得，若是你不好好保重身体，再次有流产征兆，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看来她这个娘亲真是不称职呢。弄丢了彦儿，还差点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想到此，她的眼泪又不听话的流了下来。
    那翁老见到莲笙的眼泪，急的直跺脚：“你怎么又哭了，老夫刚刚的话是当耳旁风了。”
    “笙儿不哭。”梅沁替她擦去泪水，可是眼泪就是那么不听话，越擦越多。翁老没有办法，只得将一根银针插入莲笙的昏睡穴，让她昏睡了过去。
    约莫过了半月，宇文珏才能下地，他下地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莲笙，梅沁为了莲笙身体着想便将她带回了侯府。宇文珏来到她的门前，见她坐在那暖榻上，上半身趴在窗边，眼神空洞，好似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他来到她身边轻轻唤她：“夫人。”
    她好似没有听见，依旧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他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唤她的名字：“笙儿。”
    他想要再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这些日子他也责怪着自己，若不是他将洛羽裳放在身边，也就不会让那群人钻了空子，那么彦儿也就不会被掳走。每每午夜梦回，他脑海中都是彦儿小时候在他怀里的样子，耳边都是彦儿糯糯的唤他父王的声音。
    这些日子他都在想要怎么面对莲笙，他想了各种情形，可是皆不是今天这种，他不愿见她这样，他反倒是希望她可以拿着剑指着他责问，为何招来了洛羽裳，为何没有保护好她的孩子。而现在她抱着她好似抱着一具木偶，除了胸口传来的心跳，他在她的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生气。
    “笙儿，别伤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彦儿的。”他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说着，这话是安慰莲笙亦是安慰着他自己。
    莲笙其实知道他的自责，她很想跟他讲话，可是她却做不到不去怪他。至少现在做不到。
    又过了几日，陆琮来了，他如从前那样，自屋顶跳下，然后从窗户翻进来。令羽正替莲笙梳妆，见自家公子前来，她识趣的退了出去，陆琮来到莲笙面前，他蹲了下去，将莲笙耳边垂着的头发撩到耳后：“这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俞莲笙。”
    莲笙看着他，眼神里是一种说不出的悲哀。
    陆琮起身，拿起梳妆台的梳子，替她梳头，他看着镜子中的她苦笑道：“我曾经有多少次幻想过此情此景，你端坐在梳妆台上，我为你梳妆。”
    “莲笙，你难道不打算跟我说些什么吗？比如我们的孩子。”他一边梳着头发，一边问道，“作为他的父亲，我却对自己的孩子一无所知，而我也只仅仅抱过他那一回，你与我讲讲好吗？”
    是啊，他是孩子的父亲，可是对孩子是一无所知，好不容易知道了真像，可是孩子丢了，想到此，她有些觉得对不起陆琮，于是她开口说了这几日以来的第一句话：“彦儿是这世上最乖，最贴心，最孝顺的孩子，他眉眼像你，他可爱笑了，他最爱吃糯米糕，最喜欢那匹小木马，他箭术不好，但是却智力超群。怀卿说这也是随了你。你看，你们虽然没有见过，但他好多地方像你。”
    莲笙说着，眼泪不自觉的滑落。
    陆琮蹲下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笙儿，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回我们的孩子。我一定会将他安全无恙的带回到你的身边。”
    莲笙点点头，犹如一个听话的孩子。
    “笙儿，可是你也要保护好你自己的身体，还记得你跟我说的吗？你要我活着，我听你的，可是笙儿，若你不在，叫我怎么活。”
    “陆云深，我终究是辜负了你。你该怪我的。”
    他微笑着抚摸着她的脸：“我不怕你辜负我，我只怕在这世间，再也寻不到你”
    莲笙看着面前的陆琮，他还是如从前那般，看着她时，他的眼里充满爱意，这温柔总能将她心底融化，她多想自己还能回应他的爱，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就好像两条交叉过的直线，如今无论再爱，也无法交汇。她不得不承认此时的自己何其纠结，她心里是有宇文珏的，但也有陆琮，她觉得自己未免太多情，一个人一颗心，如何容得下两个人，但是她心里确确实实同时爱着两个人。
    这些年她一度觉得自己放下了过去，可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那曾经爱他的心却突然又活了过来。
    “陆云深，对不起！我、、、、、、”
    “不要再说了，我该走了。”陆琮说着起身便转身就走，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笙儿，莫要责怪怀卿。此事并不是他的过错。多想想他如何疼爱彦儿的。”
    陆琮说完便翻窗走了，只留下莲笙一人呆在屋内。此时宇文珏端着一碗粥推门进来，莲笙看着他，心想难道他听见了她和陆琮的对话。莲笙不觉有些心虚。但是他却什么都没问，只是坐在她身边，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递到她的嘴边。
    “这是刘妈刚熬的鱼片粥，喝一点。”
    莲笙张嘴喝着。然后他开始喂第二勺，第三勺，直到一碗粥全都进入莲笙肚子里。宇文珏这才欣慰的笑了。他放下碗，温柔的将莲笙搂在怀里，下巴在莲笙的额头上蹭了蹭，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这样静静的抱着她，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和呼吸。

 第198章 复仇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着，彦儿依旧没有消息，但是这次事件的主谋却被查了出来。
    陆琮和宇文珏自彦儿失踪起就开始追查是何人指使，他们查到了那群人的身份，他们皆来自北境，家族与北塞一向交好。
    最初他们以为那些人是为了复仇，可当日与莫奇交手的时候，莫奇提到了主子，他们才确认是有人指使，而能够驱策莫奇的人，必定不简单，因为北塞有个传说就是莫奇杀人，需要万金。而北塞能出得起万金的，只有那些贵族，以及王室。
    后来他们一路追查莫奇的身份，这才知道莫奇原来是宫里珍妃母族的人，而珍妃的母族早就被灭，而灭她母族的人正是莲笙的父亲俞侯。所以他们假意放出莫奇被抓的消息，然后一招引蛇出洞，将珍妃引了出来。
    宇文珏和陆琮提交了所有的证据，皇帝本想着珍妃为北塞公主，一切还是要问过北塞那边，谁知北塞那边竟说此事他们不知，也不管，并且为表歉意，又献上两名美女，皇帝见北塞放弃了她，于是将她才将她打入天牢，交给莲笙发落。
    任凭宇文珏和陆琮用尽了手段，逼她说出孩子所在，可是她什么也不肯说。反而以各种言语妄想激怒他们，好给她一个痛快，可宇文珏和陆琮是什么人物，哪里会让她得逞。
    莲笙来到天牢，已是她被关十日之后了，莲笙看着洛羽裳蜷缩在天牢那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她看见有人来了，便上前问道：“王爷来了吗？是王爷来了吗？”
    莲笙看着她全身污秽，衣不蔽体，听手下的人说，在找到她时，她就疯了。
    “不是啊，王爷没来。”她低沉道，而后突然又大笑起来，“我是王妃，王爷封我做王妃啦。”
    忽然她指着莲笙呵斥道：“大胆丫鬟，见了本王妃还不下跪？”
    莲笙极其厌恶的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让洛羽裳低下了头，不停往后退。
    接着她又温柔起来说着：“下雪了，下雪了，王爷，下雪了。”
    莲笙只是看着她疯疯癫癫的样子，只觉得她罪有应得。想着自己曾经还一度可怜她的遭遇，而今，当真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继续往里走，珍妃在最里面的那间牢房里，她看着珍妃现在的样子，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矜贵，她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身上各种青紫，甚至于被挖掉了一只眼睛，她见到莲笙很是镇定。
    “告诉我，我儿子在哪里？”莲笙咬牙切齿的问。
    “俞莲笙，你是见不到你儿子的，因为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或许，他已经被杀了。”她冷冷的笑道，那笑声是如此的尖锐刺耳。
    莲笙生气吩咐着左右的人：“来人，把她给我带出来。”
    随即那些人打开牢门，将她强行拖了出来，莲笙命人将她倒吊起来，然后让令羽用鞭子抽她。听着那一声声的鞭响，她居然想起了在被俘的那些日子，曾经她也是这样被她鞭打。
    在打了二十几下之后莲笙叫停了令羽，而后她走到珍妃面前：“快告诉我，我儿子在哪里？”
    “我不知道。”珍妃强忍着痛回答道。
    “你为何要做这些？”莲笙命人将她放下来。
    她艰难的坐了起来，冷笑道：“为何？你居然问我为何？俞莲笙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因为我踏平了北塞？”
    “对，因为你踏平了北塞，因为你杀死了我哥哥，害死了我父王，是你让我为了生存不得不毫无尊严的爬上龙床。若没有你，我将生活得多好，我的父兄皆在，等我长大他们会把我嫁给扎木哥哥，对，因为你，扎木哥哥都不看我了。”她说着说着开始抽泣起来，随即她又恶狠狠的说：“俞莲笙，真让我觉得恶心，你们整个晋朝的人都让我觉得恶心。”
    “你既要报仇，那就应该冲我来，为何要掳走我儿子。”
    “我是报复了你，那年春日宴的毒是我下的，我当时想着要让你们晋朝所有人都看看，他们口中的巾帼英雄是多么的淫荡不堪，我就是要你声名扫地，可是陆琮救了你。他不仅救了你，他还给我下了药，让我终生不孕。你要知道对后宫的女人来说，孩子有多重要，没有孩子的女人活的有多艰难。”她满是不甘的说出这一切。
    “你俞莲笙凭什么就可以拥有那么多。所以我要毁了你最珍视的东西。哈哈哈哈哈哈哈。”她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莲笙却很是冷静，她拿着匕首走到她面前，在她那只完好的眼睛面前比划着：“你说我要是将你这只眼睛送到哲也面前，他会怎样？”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她顿时害怕起来，整个身子颤抖的向后缩着。
    “我可记得哲也同我讲过，你可是他最爱的妹妹。虽然现在北塞在极力撇清和你的关系，但是我觉得他那时候的话还是比较让人相信的。”
    “俞莲笙，你不得好死，你会遭报应的。”她企图用诅咒恐吓莲笙。
    谁知莲笙手起刀落，生生将那只眼睛挖了出来，顿时整个天牢传遍了女人凄厉的哀嚎。
    莲笙看着手中那只鲜血模糊的眼睛，那鲜血已然糊满了她的双手，她甚至还能感受到那只眼睛的温度，看到这满手的猩红她这才有了一丝复仇的快意，她看了看蜷缩在地上的珍妃，然后将手中那团血肉递给令羽。
    “把这个送给北塞王。”她说完便转身朝外面走，而身后的珍妃凄厉的喊道：“俞莲笙，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她倒是希望以自己的死去换彦儿的平安归来，她的彦儿如今下落不明，不知是否还活在这个世间，不知道他见不到娘亲和父王会不会哭，会不会害怕。想到此，她只觉得这些伤害彦儿的人都该死，不，也许死太便宜他们了，她必须要让他们尝够了生不如死的滋味。她要一刀一刀的结束她的命。

 第199章 我不想和离

    从天牢出来，她回了侯府，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坐在暖榻上，她手上拿着的是彦儿的小木马，木然的看着外面一草一木，廊下的那株腊梅长大了不少，如今已经能遮蔽这一半边屋檐。
    宇文珏走了进来，虽然春天来了，但是花开时节，天气依旧是冷的，他将一件鹅黄色斗篷披在莲笙身上：“莫着凉了。”
    莲笙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王爷，等孩子这出生之后，我们就和离。”
    宇文珏本打算将她额前的头发捋一捋，可听到这话，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他缩回了手，好半天才答道：“我不同意。”
    莲笙以为他是为了孩子，接着说道：“你放心，和离后你可以带走孩子。”
    “你觉得我是为了孩子？”宇文珏有些暗伤，她为何会觉得他不同意是为了孩子。
    莲笙看着他不说话，可就这态度让宇文珏更加难受：“笙儿，我知道彦儿的事情我难辞其咎，我也很后悔，恨不得拿命去换，可是我不想和离，哪怕你取了我这条命我也不与你和离。”
    “可是你要我怎么面对你？”
    这话让宇文珏直击宇文珏要害，这也是他这段日子想过的他最害怕的话，他起身，长舒一口气：“俞莲笙，我是不会和离的，无论你要怎么面对我，就算你恨我，怨我，要杀了我，我都不同意与你和离。”
    宇文珏说完转身就往外走，莲笙看着他那倔强而又宽阔的背影，她心中亦是煎熬，她就这样看着他一步一步往外走，直到眼泪模糊了眼睛，直到她再也看不清他的身影。
    宇文珏刚踏出园子的门，他那紧绷的弦忽然就松了，他脚步踉跄，几乎站不稳，只觉得胸口一阵翻涌，忽然一口鲜血直接吐了出来。一旁的启风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他：“王爷，你，你、、、、、、”
    “不要告诉王妃。我们走。”他淡淡的说道，然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园子。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依旧没有彦儿的消息，已然过去了几个月，她的肚子也越来越大，比怀彦儿的时候还要大，余安替她诊断时告诉她，她怀的是双胎，让她多多注意，大约是因为肚子里的小家伙，她好似已经平复了许多，只是在午夜梦回还是会想到彦儿，她还是会想她的彦儿吃饱了没有，穿暖没有。每次想到此处，肚子里的小家伙好似有感应似的便会踢她的肚子，仿佛在跟她说：娘亲，你还有我们。
    而这两个孩子在她的肚子里也是异常听话，有时候她也会摸着肚子跟他们讲话，会告诉他们，他们有一个哥哥，会告诉他们，他们的爹爹是个英雄，他们好似听得懂，会动一动来回应她。这让莲笙心中的郁结宽慰不少。
    因为彦儿还有她怀孕的缘故，她留在了京都，宇文珏中途回去了一趟，老王妃因为彦儿的事情，病了许久。她顾不得自身的病，让宇文珏一路护送她进京，如今已经年过花甲，头发都白了，还要舟车劳顿的来看她。
    莲笙深感老王妃对她的疼爱，这老年人不顾辛苦，一到京都便直奔侯府，她见到莲笙之时，亦是悲痛，拉着莲笙哭了几场，然后又数落宇文珏好多次，她是真正拿莲笙当自己的亲孙女，她也怕莲笙正与她那孙子和离。
    “莲笙，奶奶知你难受，有什么话你同奶奶讲，若是要我将那逆子赶出去，奶奶也是同意的。”
    “奶奶，谢谢你，我如今好多了，我现下只想好好生下孩子，然后寻找彦儿。”
    “彦儿那孩子那么懂事，真是命苦，我的大重孙啊！”老太太说道此处，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宇文珏赶紧上前安抚道：“奶奶，你还病着，不能伤心。”
    谁知那老王妃一把推开宇文珏：“还不是你，你还我大重孙。”
    老王妃想起彦儿小小的就不知所踪，她气愤得拿着拐杖狠狠的敲着宇文珏的背，宇文珏也只是站在那里，任由她打。
    一旁的莲笙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想着宇文珏的伤初愈，那里经得起这样打，她是心疼了：“奶奶，别打王爷了，这事也不能怪他。”
    “笙儿，我就是要打他，他是怎么做爹的，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老王妃痛心疾首道。
    “奶奶，他也不想的。”
    “笙儿啊，莫伤心，如今没有消息就证明彦儿还活着，我相信有一天我们一定会找到彦儿的。”她轻轻拍着莲笙的手背安慰道。
    “嗯嗯。”莲笙点点头。
    老王妃慈祥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孩子，你受苦了，你看你都瘦了。”
    “好好将身子养好，彦儿还等着我们接他回家呢。”
    “我知道了奶奶。”
    老王妃以照顾莲笙为由暂时住在了侯府，宇文珏也是无奈，西南的事务，还等着他处理，他虽然将绝大多数的事情都搬到了京都，可是有些事情，必须要在西南处理，所以他这些日子都是京都西南两头跑，甚至好多的公务都是在路上处理。就连他身边的启风都心疼起自家王爷，他甚至时常找到令羽，希望令羽可以帮他说说好话。
    “你劝劝王妃，王爷这样，迟早有一天会累垮的。”
    “劝不了。”令羽回答得简单明了。
    “不是，这主子吵架，我们这做下属的是不得劝劝？”
    “我仰慕小姐，追随小姐，不干涉私事。”令羽一边吃着零嘴，一边解释。
    “那你还吃了我的东西呢，不得帮帮忙？”启风有些委屈的说，那可是他用自己平时攒的银子买的。
    谁知令羽平身最恨受人把柄，她赶紧将吃在嘴里的零嘴吐出来，然后和手中拿的一并塞回他的怀里，并且嫌恶的说道：“还你。”
    “不是，我说错了，这是特意给你买的。”启风辩解道。
    令羽本来都要走了，听他这话，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以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
    启风见她停下脚步，赶紧上前将零嘴塞到她手里：“你不劝王妃，也可以吃。我是特意给你买的。”
    “那我更不想吃了。”令羽又将零嘴塞回到启风手里。然后大步流星的就走了。
    此时躲在暗处目睹了这一切的宇文珏走了出来，只见他椅着一根柱子说道：“真是难为你为我做这些。”
    启风听见是自己主子的声音，他赶紧转过身行礼道：“拜见王爷，属下，属下只是不忍王爷辛劳，所以想让令羽劝劝王妃，可谁知事情也没办成。”

 第200章 帝后相劝

    宇文珏见他那傻里傻气的样子，轻笑一声，心想难怪人家看不上这小子。
    “你是看上人家令羽了。”
    “没有。”启风低着头。
    “真没有？”宇文珏歪着脑袋看着他。
    “是，属下是喜欢令羽，属下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姑娘长得不仅好看，功夫还那么好，而且这性子清冷，简直太飒了。”启风几乎将自己所有会的好的词语都用在了令羽身上。
    宇文珏这次以一种看病人的眼神看着自家的下属，他抬手扶额，心想这小子的追妻之路只怕还长，可是想想自己现下的状况，与他可谓是难兄难弟，而且有可能他的追妻之路只怕更长。
    想到此他下意识的长叹一声，但是只要莲笙还在，只要他没死，他就觉得这一切都还有希望。
    彦儿的事情实在让人痛心，作为朝廷重臣，此时皇帝这边又怎么可能不过问，加之这些日子听说他亦让皇城司巡查此事。只不过还是毫无音讯。
    待她身体渐好，皇帝便下了一道旨意，让她进宫。皇帝并未在议政殿召见她，而是在皇后娘娘的寝宫永春殿召见的她，这永春殿她还是第一次来，听说这里是先皇第一任妻子住的地方，只不过那位皇后在位三年便突然去世，且无一位子嗣留下。
    不过坊间多有传闻这皇后死的蹊跷，有人说是病死的，也有人说是被我们如今陛下的亲娘，也就是先皇的第二任皇后害死的，众说纷纭，都说的有板有眼，但都经不起推敲。
    莲笙来到这殿中，只见这屋里奢华无比，满目望去无不是当时珍宝，随便拿出一件，也够那平民百姓两代人衣食无忧，莲笙见过奢华，但是此等奢华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就连脚下踩着的地砖都是上好的碧玉砌成。更不要说这屋内的程设，就连这屋子里的香味，也是她没有闻过的。
    看来皇上很是器重皇后，莲笙心头莫名的有些为自家姐姐和陆皇后感到惋惜，想想也是，这皇宫佳丽三千，从来只见新人笑，哪里还有人记得旧人。
    皇上搂着皇后自里间走了出来，这帝后为国之表率，加之见她一个外臣，竟也毫无威仪可言，那皇后倚在皇帝的怀里，不像皇后，倒是像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妃。除夕宴见她时只觉得她毫无一国之母的仪态，如今看来，就是连德行也是全无的。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皇后则半靠在皇帝的身上，皇帝见莲笙跪在下面说道：“莲笙来了，你有孕在身，不必行跪拜之礼。”
    “谢皇上。”莲笙因为肚子的缘故，她起来的也是艰难，还是一旁的公公上前搀了一把她才起来。
    “多谢公公。”莲笙是记得他的，他曾经是大姐宫里伺候的。
    “王妃客气。”
    “赐座！”
    那公公招招手，两个小太监随即搬来一把椅子，放在莲笙旁边。
    “莲笙，你如今有孕在身，快坐下。”
    “谢皇上。”莲笙坐在椅子上，闻着这屋内的香，应当是百合的味道，但是这百合味道却也不纯正，因为里面好像还有其他什么香味，但两者相配起来甚是好闻，只是如今她有孕，闻这些香味却让她觉得有些闷，且觉得心跳有些快，她微微皱着眉头，并咳嗽几声。
    “把那香先撤下去。”
    此时两个小太监进来将香炉搬走，可是在搬动的过程中却将香炉打翻了，幸好莲笙动作敏捷，才躲过了，只是衣服上沾到了一些香灰。
    “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恕罪。”两个小太监吓得连连磕头。
    “罢了，没有伤到人，你们且收拾了下去。”皇帝也是仁慈。
    那两个小太监连连谢恩，然后将地上打扫干净后便出去。
    “王妃有孕在身，怕是闻不惯这香。”皇后笑道，“这是皇上专门叫人给我做的，我甚是喜欢，所以就日日叫人点上了。”
    “还请皇后娘娘恕罪。臣身子不便，扰了皇后娘娘的雅兴。”莲笙低着头。
    “无妨。”
    直到那香炉撤下，莲笙才觉好些。
    “莲笙，彦儿的事情朕都知晓了，如今你有孕在身，要养好身体才是，彦儿的事，朕已经交给皇城司处理，且墨殓营也会帮忙找寻，你不必担心。”皇帝是在安慰她
    “多谢皇上关怀，臣知道的。”
    “听平南王说，你要与他和离？”
    “是。”
    “朕劝你还是好好想想，而今你是一个母亲，你要多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臣知道了。”莲笙答道，她并不想在这皇宫多待。只想快点结束谈话，然后回府。
    “莲笙啊，朕发现现在的你话都变少了，真还记得你刚及笄的样子，活像一只快乐的鸟儿，而现在你变得沉静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皇帝若有所思，“对了，是俞侯战死的那一年，自那一年起，你在朕的面前话就少了。”
    “人总要长大，何况经历那么多的变故，臣少时无状，还望皇上莫怪。”
    似乎是莲笙的回答没有达到他的预期，皇帝微微叹了一口气。
    “皇上，你也知道王妃是已经当娘的人了，怎么可能还和以前做姑娘的时候一样呢。”一旁的皇后娘娘说道。
    皇后只是对她微微笑了一下，然后继续看着下面的莲笙说：“和离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你且回去，和怀卿好好谈谈。”
    “是。微臣告退。”
    莲笙从永春殿退了出来，她跟着带她进来的小太监往回走，总觉得皇帝今日的话不痛不痒的，难道找她来就是为了，说那一堆无关痛痒的话，正当她走出朱雀门时，皇帝贴身的太监李公公追了出来。
    “王妃且慢走！”
    莲笙回过头来，见他一路跑的气喘吁吁，他来到莲笙面前跟旁边的小太监吩咐道：“我送王妃出宫，你先下去。”
    “是。”那小太监行了一礼便走了。
    见那小太监走远，李公公才跟莲笙说道：“王妃请！”
    莲笙一边走，一边问：“公公不是特意来送我的。”
    “王妃真是英明，老奴跟来是因为得皇上吩咐，说是珍妃日日在天牢里乱骂，那语言很是腌臜不堪。”
    “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说既然交给王妃处置了，那就王妃做主。”
    “那就把舌头拔了。”莲笙冷冷的说。
    “好，老奴一会就去吩咐。”那李公公谄媚笑道。

 第201章 皇帝的算计

    “皇上还有什么话？”
    “皇上说如今珍妃入狱，北塞王对外宣称病了，亦不知真假，希望俞家军好好守着北境。”
    “如今守着北境的是林萧，我就算是家主，可如今远在这京都，也是鞭长莫及。毕竟军中常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王妃为俞家家主，在俞家军中自然是有威信的。”
    “也许。”莲笙笑了笑，语气中故意带着些许不确定。
    那公公一路相送，对莲笙刚刚的话，亦不作答，只是讪讪的笑着。不知不觉二人便来到了宫门口，莲笙看着自家马车早已候在了那里：“我到了。”
    “那老奴就送王妃到此了，恭送王妃！”李公公行了一礼，然后目送莲笙上马车离开。
    莲笙回到侯府，路过回廊的时候，正巧余安想要出门，她走过去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丞相府。”
    “去丞相府？”莲笙有些不解，“你去丞相府做什么？”
    “其实我一直有一件事没有跟你讲。”余安有些心虚的看着她。
    莲笙坐在回廊边上，等待着他的解释：“说，何事？”
    “其实两年前我就拜陆相为师，我不想只做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大夫，我还想能够为你，为俞家，乃至天下百姓做一些事情。”
    莲笙看着他一脸桀骜的样子，她才发现，这些年自己一直忙碌于国事，家事，以及一些其他的事务，倒是有些忽视他了，猛然间她发现他好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她救下来的断了腿的小孩。
    “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我，我想着你一直忙碌，尚有许多事情无暇顾及，所以我不想你再因为我而麻烦。”他低着头有些歉意的说。
    莲笙起身摸了摸他的头笑了笑：“你长大了，要走什么样的路，你自己选择。姐姐都支持你。”
    因着莲笙忽然靠近，余安好似闻到什么似的，他赶紧拿下莲笙的手把起脉来。
    莲笙对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诧异：“怎么了？”
    他抬头皱眉，一脸凝重的问道：“姐姐刚刚是去哪里了？”
    “我刚从宫里回来。”
    他随即看向莲笙身后的令羽：“你赶快带姐姐下去沐浴更衣，还有，把这衣服烧了。”
    “怎么了？”
    “姐姐这衣服沾了一种特制香，对孕妇极为不利。”
    莲笙这才赶紧去沐浴更衣，在沐浴更衣时她想起这香应当是在皇后娘娘宫里沾染上的。而皇后说过这是皇上特地为她定制的，难道皇上只是利用皇后，看似无尽的恩宠，实际上却并不想让她怀上龙种。
    莲笙更衣出来，余安在外面等着，她问他：“你怎么还没走，不是要去丞相府吗？”
    他上前，再一次替莲笙把脉：“那香很是霸道，我得确定姐姐无虞，我才能安心离开。”
    “如何？”
    “幸好只是衣物上沾染了一些，且姐姐吸食的不多。我会开一些固胎的药物，姐姐记得服用。”余安这才安下心来，然后写下一张药方，递给令羽。
    “这是什么香？”莲笙问。
    “这种香是东黎特制的一种香，一般人是不知道的。我也是有一次在丞相府闻到过。这香用一点则女子可避孕。这香味很淡，一般不易察觉。”
    “这种香可长期使用吗？”
    “这种香若长期使用，则会终身不孕。”
    看来她的猜测是对的，皇帝对崔氏只是利用，利用他们为他卖命，好收服所有的士族，然后再灭了崔氏，这样天下就没有看不上皇族的士族了，他们的皇帝，果然步步都在算计！
    舅舅一家还是很危险，就算如今他们在西南，这也不能保证哪天崔氏不对他们动手，看来她与宇文珏近期是不能和离了，虽然她有俞家军，若再加上宇文家的声望，那便是如虎添翼，这些年，崔氏灭了许多士族，他们没有对卢家下手，大抵是因为她与平南王府的缘故。
    莲笙心中不免感叹道：宇文珏，看来这夫妻缘分，你我还未尽啊。原谅我又一次自私的利用你了。
    “莲笙姐姐，你怎么了？”一旁的余安问道。
    莲笙拉回自己的思绪，她方才想起余安刚刚要出门的事情：“你与陆琮怎么认识的？”
    莲笙有些好奇他是怎么拜陆琮为师的，毕竟两人要见面还是很难的。
    “是姐姐嫁入王府后，有一次我路过姐姐的园子，我见到丞相大人坐在房顶，我以为是贼人，本想叫喊，可是他先捂住了我的嘴，就这样我们认识了。后来他回了京都，他更是日日前来，就这样我拜了他做师父。”
    “那他都教你什么？”
    “权谋纵横之术。”
    “那你去。”莲笙看着余安的双腿，如果只是当个大夫，他如今的医术也是很够了，此生他要拿刀剑，已是不能，但既然他有出仕之心，那也只能走权臣之路。
    余安朝莲笙行了一礼，然后便出了门。
    夜间，莲笙躺在床上睡不着，自从彦儿失踪后她的睡眠就不好，半夜她躺在床上，忽然听见窗户有人跳进来，她无法断定此人是谁，当那人靠近时，她闻到了一股好闻的沉水香的味道，这是宇文珏独有的味道，这味道的沉水香只有西南王府才有。
    只听见那人坐在床边，替她盖好被子，也不说话，然后就听到他躺下来的声音，但是他也只是躺下来，并未触及她一分。
    莲笙想着往常二人的恩爱，仿佛还在昨日，他们何时走到了今日这一步，她侧过身，背对着他，他依旧为她重新盖好被子，两人明明知道对方都醒着，可是谁也不愿开口。
    好半晌，不知是因为睡不着，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宇文珏开口道：“是睡不着吗？”
    “嗯。”莲笙简单的回答。
    “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余安。”身后传来关切的声音。
    “没有不舒服。睡。”她的语气冷冷的。这冰冷的语气，让他本想靠近的手，又缩了回去，他眼睛暗淡下去，但是很快他又想，今日她与他说话了，不是说要和离，他觉得他们之间又进了一步。

 第202章 避暑

    莲笙这几日在府内养胎，这天气也越来越热，但因为怀孕，她不敢用冰，每日见启风给令羽送各种冰饮，她可是眼馋得很
    前些日子，莲笙还以为启风是为了他家王爷，然后才日日借送礼来她面前刷存在感，可是后来她发现这人每次都是来找令羽，且只找令羽，而令羽每次对他都是爱答不理的，可他却每次都跟哈巴狗似的贴上去。不过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这日莲笙抓到正在享用冰饮的令羽，她在令羽旁边坐下：“吃的啥呢？”
    “杨梅冰饮。”令羽一边吃一边说。
    “好吃吗？”
    “还行。”令羽有些漫不经心。
    “启风送的？”
    “嗯。”令羽点头。又喝了一口。
    “那小子对你有意思？”莲笙说道。
    “怎么可能，我天天揍他，他送这些是为了感激我指点他武艺的。”令羽说得理所当然。
    莲笙不仅为令羽这脑回路连连称赞，转而她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令羽想着，然后脑海里出现陆琮那张脸，但是摇摇头还是算了，她曾经是对自家公子有意，可是自家公子心里只有莲笙小姐，她也就放弃了自己的痴心妄想。
    “你家公子那样的？”莲笙问道，毕竟令羽接触得到的男子也只有那么几个，她想了一遍，觉得陆琮的可能性最大。
    “我还是去别处吃。”令羽端着冰饮转身就跑了。
    跑得这么快，那她就是猜对了，她不禁心中为启风捏了一把汗。
    由于天气太热，莲笙最终还是选择去庄子上避暑，她选的庄子还是往年父亲带她居住的庄子，她来到庄子上，此时庄子上的管事已经不是当年的李老爹，听说李老爹在去年去世了，而今庄子上的管事是五年前从俞家军退下来的徐叔。
    她依旧住在原来的屋子里，她看着这里一点都没有变，还是原来那般，夜间，有人敲门。
    “谁？”
    “小姐，我是来送送点心的。”外面女子的声音让莲笙觉得有些熟悉。
    令羽打开门，将那女子迎了进来，莲笙看见来人很是欣喜：“你是云娘？”
    云娘笑笑：“难得三小姐还记得我。”
    莲笙见她穿着粗布衣服，皮肤有些黝黑，她很瘦，莲笙不禁意起她的丈夫就是在当年北境之战战死的，彼时他们刚成亲不久。她的丈夫就上了战场，一去便没再回来，她依稀记得回朝那日，在大街上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你的孩子呢？”
    “我儿子已经快十岁了，顽皮得很。”她笑笑。
    “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劳三小姐惦记，这些年靠着府上给的抚恤金，日子过得还好。”
    “有事一定要跟我讲。”莲笙想着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日子必定会不好过。
    “会的，小姐和侯爷待我们一向很好，有俞府才有这里安定的日子。”她知足的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那明日把你的孩子带来我见见。”
    “他呀顽皮得很，怕冲撞了小姐。”
    “无妨的。”
    芸娘将点心摆放在桌子上，她还还带了一个香炉，开口道：“都是小姐往年爱吃的东西，我知小姐有孕，所以带了艾草熏香，小姐若想用，点上即可。”
    “好，这天色也晚了，早些歇息。”
    芸娘笑着退了出去。
    这里虽然也是京都，但是却比城中凉快，这里的夏天夜晚凉风习习，蛙声一片，就连微风中都能闻到稻穗的香气。
    半夜，大约是这蛙声太吵，莲笙睡不着，起床来到院子里，这里和往年一样，只是树木更加茂盛了，她坐在石桌旁，一边的含笑开得正盛。
    她抬头望着那轮明月，想起了当年在此与父亲比试的场景，一切仿佛还在昨日，明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而她一转眼就由俞三小姐变成了平南王妃。她开始明白了人们口中所说的转眼便是一生。
    她看着旁边的兵器架，那架子上还立着几杆枪，只是那枪上的红缨已所剩无几，莲笙起身，拔出一杆枪来，挥舞了几下，但是看到自己的肚子，她还是将枪又插了回去。
    “怎么了？”忽然身后响起宇文珏的声音。
    莲笙回过头去，看着宇文珏一身灰白衣衫，站在一株含笑树下，从前只见惯了他穿黑色衣服，如今见他这般打扮，倒是让他平添了几分慵懒。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送祖母回西南了吗？”
    “到了就回了，你在这里，我当然要来。”宇文珏走近她，看她脸色不是太好。
    “又睡不着吗？”
    “嗯。”莲笙点头，想到自己当年怀彦儿的时候是有睡不完的觉，怎么这次怀孕却是睡不着，她每次睡不着都好想她的彦儿，她都会想她的彦儿有没有挨饿，有没有挨冻。每每想到此处她都觉得心如刀绞一般疼痛。
    “你如今有孕在身，这样可不好。回屋休息。”
    “嗯。”
    莲笙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当她踏入房门，便转身过来：“我要休息了。”
    莲笙说完便将门关上了，宇文珏就这样被关在了门外，对于这个他早已见怪不怪了，他明白莲笙的心里始终有那一个结，他只能慢慢等，等到她可以原谅他的那一天。
    第二日，芸娘真的将她家儿子带来了，那小子长得虎头虎脑的，皮肤被晒得黝黑，眼睛却闪着机灵，一看就是个机灵调皮的孩子。
    他见到莲笙便开口问：“你就是家主？”
    莲笙点点头：“嗯。”
    他眼神瞬间充满崇拜：“你真的带过兵，打过仗？”
    “嗯。”莲笙饶有兴致的点点头。
    “那，那你、、、、、、”那小子忽然吞吞吐吐起来。
    “你要问什么？”
    “那家主见过我爹吗？”
    莲笙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也是，一个孩子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他一定很好奇，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见过。”
    那孩子听到这两个字眼睛都亮了：“我爹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莲笙想了想，要从哪里说起呢：“你爹，他是个一个勇猛的将士，每次冲锋都跑在最前面。而且他还爱护同袍，在俞家军缺粮食的时候，他总能带着同袍挖到野菜。”
    “那他，是怎么死的？”那孩子怯怯的问。
    莲笙想了想开口道：“在最后一战之中，他为了救同袍被敌人的长矛杀死。”
    莲笙说到此处，眼前开始浮现出那一年的北境之战，那一年他们死了很多兄弟，那一年她也失去了父亲。也是那一年，她不得不担起俞家的责任，也是从那一年起，她不再为自己而活。
    那孩子听到这话，竟低着头哭了起来，莲笙见状赶紧哄道：“小石头，你怎么哭了呢，不哭不哭。”

 第203章 桂花糕

    莲笙跟身后的令羽示意，令羽赶紧将旁边桌子上的果子点心端来递给她，莲笙赶紧将果子端在他面前哄道：“小石头，不哭了，吃块点心好不好？”
    那小石头还是哭泣不止，莲笙见哄不住，很是犯了难。此时宇文珏拿着书刚好路过，刚好就见到莲笙手足无措的样子。他走进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刚刚这小子问小姐他爹的事情，然后就哭了。”令羽回答道。
    “他爹怎么了？”
    “当年北境之战，牺牲了。”莲笙低沉着回答 。
    宇文珏大概是知道了，只见他放下书，在孩子面前蹲下，然后将小石头挡住眼睛的手臂轻轻掰开。
    “小石头不哭了。来叔叔跟你说说。”
    “你的爹爹为国而死，这是荣耀，正是因为有他们这样的人，所以大家才能安居乐业，这是身为晋朝男儿的责任，这样的人是受万人敬仰的大英雄。”他将小石头牵到他的面前温柔的跟那孩子说着，宇文珏一边说还一边给小石头擦着眼泪。
    莲笙见他这样，便想起了他往常跟彦儿说话的时候也是这般温柔，甚至他还会把彦儿抱在腿上，轻言细语的哄着，彦儿的事情他也一定很难过，毕竟他那么疼彦儿，看他最近却是瘦了许多，眼眶还有些发黑，想必他每个夜晚也是难以入眠。
    “家主，是这样吗？”小石头扭头问莲笙。
    莲笙这才收回落在宇文珏身上的目光，她点点头，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说：“是这样的。”
    “家主，那我长大了也能上战场吗？”
    “你现在要好好读书，等长大了再说。”若是可以，她是再也不愿有孩子上战场了。
    “嗯，我知道了家主。”
    “真乖！”莲笙又将那点心果子端到他面前，“拿去和庄子里的小伙伴分。”
    刚刚还哭得止不住眼泪的小孩子，现在看到点心便两眼放光了：“真的吗？”
    莲笙点点头：“真的。”
    “谢谢家主！”小石头端心就往外跑。
    莲笙看着那欢快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而她的这一笑，让宇文珏看呆了，毕竟从彦儿失踪之后，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她这样笑过了，下意识的，他不由得也笑了。
    “哎哟。”忽然肚子里的孩子踢了她一下。
    “你怎么了？”宇文珏关心道。
    “孩子在踢我。”莲笙笑笑。
    “你们要乖乖的，别折腾你娘亲。不然等你们出来父王绝不轻饶”宇文珏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
    那肚子里的孩子好似真的能听懂一般，竟都安分了。接下来多日，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也都是轻轻的动，莲笙觉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真是懂事的孩子，想着以前怀彦儿时，彦儿踢得可有劲了，常常让她疼得双眼含泪。
    夏季很快便过了，一晃就在这庄子上住了几个月，眼看就快到中秋，这庄子上亦开始丰收，今年风调雨顺，收成很好，那田埂上的桂花树，亦开满了桂花，处处可闻见桂花的香气，莲笙闻到这桂花香便想起了往年痕碧在时总会想着做桂花糕，只是这些年在西南，西南那边桂树虽多，但西南人不食桂花，所以便没有桂花糕，想来她也是好久没有吃过桂花糕。
    “令羽，又到吃桂花糕的季节呢？”
    “小姐想吃桂花糕？我去城里买。”
    “你会做吗？”
    “不会。”令羽回答得斩钉截铁。
    莲笙堆起满脸失望：“看来今年就算在京都也吃不到了。”
    “小姐想吃，我去买就是，怎么说吃不到呢？”
    “买的哪有自己做的好吃？”
    令羽也是无语，难怪都说孕妇刁钻，果然是这样。
    第二日清晨，莲笙刚刚睡醒，她起身就看见桌上摆了一盘桂花糕，心想这令羽何时这般细心体贴了，她拿起一块尝了起来，真是花香四溢，但是好像有些过于甜了，果然不做饭的人，做点心也不太好，但是对令羽来说应当算超长发挥了。
    此时令羽正提着剑走进来，一看就是上山练剑了，莲笙不仅疑惑那自己手上的桂花糕是哪里来的。
    “令羽，这是谁做的？”
    令羽看了看那盘桂花糕，一脸诚恳的回答：“不知道。”
    “不是你做的？”
    令羽抬了抬自己的手：“我不会做饭。”
    此时启风忽然不知从哪里端来一些早点，看见令羽和莲笙便咧开嘴笑道：“王妃醒了，快来用膳。”
    莲笙走过去一看，好家伙，桂花糯米糕，桂花蜜栗，桂花粥，还有桂花馒头，就连小咸菜上面也有桂花点缀，这真是桂花开会啊。
    “这些都是你做的？”莲笙问道。
    “属下可没有那个本事，这是王爷大清早起来做的。”
    “王爷？那我桌上的那碟桂花糕？”也是王爷做的，她没有说出来。
    启风笑道：“昨日王妃不是说想吃桂花糕吗？王爷今日一早就起来做的。”
    “哦，那你家王爷现在何处？”
    “王爷还在厨房忙呢。”
    “哦。”莲笙说着便往厨房走。
    她还未靠近厨房，老远就听见一阵欢闹之声，莲笙走进，只见宇文珏系着围裙，正在一群大妈的指点下做着美食。
    “王爷真厉害，一学就会。”那些大妈夸赞道。
    “我们家主真是好福气。”
    “能娶到她才是我的福气。”宇文珏一边揉面，一边笑道。
    此时他亦注意到站在厨房外的莲笙，他赶紧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走过去扶着她在厨房院子里的竹椅上坐下：“你怎么来了，这厨房人杂，碰到该怎么办？”
    莲笙看着他冷峻的脸上沾着些许面粉，腰间还系着围裙，玄色的衣服上，也沾上了一点面粉，她不是没有见过他下厨做饭，但是以往那些，也只是当时一时之急，现在他堂堂一个王爷，一个手握重兵的王爷，却在这一尺方寸之地为她洗手做羹汤，她怎么会不感动呢，她伸出手，轻轻将他脸上的面粉抹去，然后露出浅浅的微笑。

 第204章 龙凤胎

    他亦朝她笑，那笑容让他冷峻的面孔变得温暖起来：“你先乖乖坐好，我去做些好吃的。”
    他说完便起身又钻进了厨房，这时一个大娘走了出来，她来到莲笙身边说道：“没想到，王爷还会做饭。”
    “我也没想到他这么会做饭。”
    “家主，王爷真是好男人呢。”
    莲笙看着厨房中宇文珏忙碌的身影，她只是笑而不语。
    “家主，您喝口粥。”此时另一位大姐端来一碗粥，递到她面前，“家主，这是南瓜粥，可甜了，您尝尝。”
    莲笙接过粥，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南瓜的清甜顿时弥漫了整个口腔。
    “这里还有南瓜馒头呢。”那位大姐将一碟子南瓜形状的馒头放到莲笙面前，莲笙看着 那一个个小小的橙色的南瓜形状的馒头，只觉得甚是可爱。
    可是她却不太想品尝这些东西，她只待了一会，便独自回房了。
    她还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与宇文珏相处，她其实早就不怪他了，可是一跟他相处，她就会想到她的彦儿，她始终无法心无旁骛的过以后的生活。她早已打算生下孩子后，全力寻找自己的彦儿。或许她本就做不了一个合格的母亲，总是辜负自己的孩子。
    日子就这样安静的过着，中秋节那日她与宇文珏回到了京都，只不过她还是住到了侯府，因为她即将生产，所以宇文珏也搬来了侯府，她自然明白他的心意，毕竟他还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她不能阻挠他看着他们出生，所以她跟他说他可以选择住在侯府任何一个园子，当然除了她住的园子，不过让莲笙很意外的是，宇文珏居然选了父亲曾经居住的琅琊水榭。
    中秋已经过去，还有几日便是彦儿的生辰，往年都是他们一家陪在彦儿身边跟他一起过生辰，而今年不知彦儿那日是否过得好，越是这样她越是想念彦儿，也就越是责怪自己的大意。彦儿生辰那日，莲笙早就准备好一身彦儿三岁穿的新衣，她直直望着那衣服流泪。而宇文珏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甚至不敢出现在莲笙面前。
    中午时分，宫里的公公来报，说是珍妃死了，表面上看似因为伤势太重死了，实际是北塞新送来的美女派人动的手，莲笙知晓这是哲也不愿看到自家妹妹被折磨，所以派人给她一个了断。
    “死了就死了。”莲笙轻描淡写的说着。
    然后她好似想到什么似的问：“皇上对新送来的美女是怎么处置的？”
    “只是送到了别苑，毕竟还没伺候皇上，就露了马脚。这样的人皇上也不敢放在枕边啊。”
    莲笙笑了笑不作回答。但是她听到珍妃已死的消息倒是觉得很好，只是她死的消息，会不会给彦儿带来危险，她有些不敢想。
    “皇上打算如何处置珍妃的尸体。”
    “皇上说为了两国友好，他会对外宣称珍妃因病暴毙，然后以妃位下葬。”
    莲笙听到这个结果，她也算满意，毕竟这样既成全了皇帝的皇权，也不至于让她的彦儿深陷危险，可是大半年过去了，她的彦儿到底还在不在这世间。
    傍晚，刚用过几口膳食的莲笙，忽然觉得肚子疼痛难忍，她当然知道自己这是为何，只是她没有想到，本该月底出生的孩子，竟提前要出来了。
    因为她临近生产的缘故，宇文珏早早便在府里安排好了稳婆，一切都准备妥当，只待孩子出世。
    莲笙在屋内艰难的生着孩子，她疼的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上一次生彦儿也是如此难受，可是那时，她一心在战事上，并未觉得这痛有多难捱。
    宇文珏在屋外等着，他听着屋内莲笙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喊叫，以及自屋内进进出出的侍女，他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他曾经只听别人说生孩子很痛苦，但是他却不曾知道是这样痛苦，早知如此，他就不让她怀孕了。
    直到半夜，一道婴儿的哭声打破了这夜晚的宁静，屋内的令羽惊喜的出来喊道：“小姐生了一位小公子。”
    “她现在怎么样了？”宇文珏用颤抖的声音问。
    “小姐现在很好。”
    听到此言，他才将心落了地。轻轻拂了拂自己的胸口，就在此时另一道婴儿的哭声响起，屋内的另一位侍女出来喊道：“恭喜王爷，王妃诞下龙凤胎。”
    宇文珏激动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是他的孩子，他喜极而泣的转身抓住站在他身后一脸笑意的启风道：“生了，她生了。”
    “不好了，王妃大出血了。”此时屋内的稳婆喊道。
    刚刚还喜极而泣的宇文珏，顿时慌了神，他朝屋内跑去，刚跑到屋内就被一个婆子拦了下来：“王爷，这产房不是男人该来的地方，您还是出去等。”
    “她怎么样了？”
    此时床边稳婆回复道：“回王爷，王妃大出血，情况不是太好。府中可有大夫。”
    “令羽，你去找余安来。”
    “启风，启风。”宇文珏朝门外喊道。
    “王爷，王爷，我来了，您有什么吩咐。”
    “去王府请翁老爷子。”
    “是。”
    宇文珏安排好后，还是朝屋内走，那婆子依旧拦着他：“王爷，这产房您不能进啊。”
    “她是我的妻，有什么不能进的。”他推开那婆子，走到了里面，他看到莲笙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生气，且床尾的褥子上有一大片血迹，让人看了只觉心惊。他蹲在床边，伸手抚摸着莲笙的脸：“笙儿，笙儿。”
    可是床上的人没有丝毫反应，他有些慌了，嘴里喃喃道：“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
    “笙儿，我错了，你不要吓我，你不要离开我，你别离开我。”宇文珏用自己额头紧紧贴着莲笙的脸。他拿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带着哭腔说道：“笙儿，你别离开我，你还没看看我们的孩子呢。你还没找到我们的彦儿呢，你怎么能离开呢。”
    这时令羽带着余安进来了。

 第205章 取名

    “王爷，余安来了。您先让余安看看小姐。”
    此时宇文珏才放开莲笙，给余安让出位置。余安看了一眼宇文珏，心想他堂堂一个王爷，居然会哭，这真是笑话，他真是有点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人们口中的那个鬼面阎罗，但是也因为这样，他才更加确定，当初莲笙嫁给他是何其的正确。
    余安替莲笙把脉，随后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一颗药丸放在莲笙嘴里，然后拿出银针给莲笙扎了几针，翁老先生赶到的时候，余安刚刚做完这些，他有些欣赏的看着余安，忽然就有了想要收徒的想法，毕竟自己这医术也得找个传人不是。
    宇文珏见他进来，便要他也给莲笙把把脉，他把了把脉跟余安说：“你做的很对，小小年纪，医术倒是不错。”
    “王妃的血止住了。”一旁的稳婆欣喜道。
    宇文珏这才平复过来，他坐在床边，为莲笙将被子掖好。看着她那虚弱的样子，他难受极了，莲笙微微睁开眼，就看着宇文珏一脸担忧，甚至眼睛还红红的，她虚弱的问：“你怎么了？”
    宇文珏听到她的声音，他欣喜的将额头放在她的额头上，带着些许哭腔道：“我差点就失去你了，笙儿。”
    “你哭了？”莲笙有点不可置信，堂堂平南王爷，居然因为自己老婆生孩子哭了。
    他轻轻摇摇头，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倔强的回答：“没有。”
    “那你眼睛怎么红红的。”她虚弱的说道。
    “我是高兴的。”
    “孩子呢？”
    “孩子有奶娘，你且先休息。等你休息好了，再看孩子。”宇文珏抬头说道。
    “是啊，丫头，当下你应该休息，孩子睡醒了再看。”翁老先生说道。
    “好。”莲笙回答，便闭上双眼休息了，宇文珏吩咐了令羽好生照看，他也就跟着翁老出去了，因为此时他的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宇文珏随翁老先生走到外面，他便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先生，我有一事、、、、、、”
    “你不必问了，那丫头的身体因为之前生彦儿，刚生产就上战场，所以当时是伤了根本的，这两年虽然将养得不错，本因没什么问题，但是又因为怀孕时悲痛交加，所以才会大出血。而这次大出血，幸得余安救治及时，所以才捡回一命，但是日后恐怕再难有孕了。”
    宇文珏愣在当场，他不是惋惜莲笙不能再有孕，而是忽然觉得莲笙好像从嫁给他开始便没有一日安好，他开始怀疑当日要她嫁给他是否是对的。
    “你也别难过，如今你有二子一女，宇文家已是后继有人。”翁老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转身走了。
    宇文珏侧身看着莲笙的园子，他心中很是自责，他想着当初若不是自己要她嫁给他，若是当初他不是为了私欲，帮她和陆琮在一起，她现在是不是就不会经历这些了，那她是不是会幸福很多。
    莲笙再次醒来之时，亦是第二日中午了，虽然立秋，但已是九月，天气还是有些热的，只见屋内放着两个小婴儿床，床中两个皱巴巴的孩子，正熟睡着，一旁的小丫鬟正轻轻摇着婴儿床。阳光自窗户照射进来，时光很是静谧。
    大概是因为昨晚大出血的缘故，她还是很虚弱，身体也动不了。想起以前生彦儿时，刚生产完便可以下地打仗，看来生两个确实要辛苦得多。
    “小姐，您醒了！”令羽自屋外走进来就见到莲笙醒来，“来人，快将参汤拿来。”
    这时一个小丫头端着参汤走了进来，令羽接过参汤，一勺一勺喂给莲笙：“小姐慢点。”
    “嗯。”莲笙喝着参汤问道：“怎么不见王爷。”
    “王爷有事出去了，说是夜间才回来。”
    “可知是何事？”
    “不知道。”令羽摇摇头。
    莲笙喝完参汤又睡了过去，傍晚时分，莲笙醒来，跟屋内的小丫头说：“让我看看孩子。”
    于是屋内的小丫头将婴儿床搬到了莲笙床边，莲笙坐了起来，看着婴儿床上的两个小婴儿，他们不哭也不闹，安静的睡在床中，她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小手，虽不是第一次做母亲，但是这孩子还是融化了她的心。
    这是她和宇文珏的孩子，她终于为他生了属于他的孩子，这让她想起了与他刚成亲的时候，她觉得愧疚，曾还想着给他纳妾。
    想到这些，她不禁笑了起来，宇文珏刚回来就见她一脸笑意看着孩子，他走过去，坐在婴儿床旁，开始逗孩子。他虽逗着孩子，但手却为莲笙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莲笙看着他这一些动作，只觉心中暖暖的。
    “孩子取名字了吗？”莲笙问。
    “还没，想等你醒了再取。”
    “那你想好叫什么了吗？”
    “男孩就取一个澈字。”
    “宇文澈，取清澈之意，挺好，那女儿呢？”
    “女儿你来取。”
    莲笙想了想开口道：“凰，凤凰的凰。”
    “好，就叫宇文凰。”
    “澈儿，凰儿。”莲笙轻轻唤道。
    宇文珏亦是带着慈父之笑看着两个小婴儿，莲笙开口道：“请王爷请旨，封澈儿为平南世子。”
    “彦儿是长子，才应当世子之位。”宇文珏开口道。
    “可是彦儿并非宇文家血脉，自是不能继承王位。”
    “血缘有那么重要吗？”
    “可是彦儿如今下落不明，又如何能当这世子之位。”莲笙心痛的说道。
    这无疑又触及到了宇文珏的痛处，莲笙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刺痛了她，她又继续说道：“我想你应该知道陆琮的身份，如果让彦儿做了日后的平南王，他若有一日知晓自己的身世，那又当如何？若这世人知晓了一切真相，那又当如何？你应当知晓，我晋朝亲王不得手握兵权。”
    “好，我会上书，封澈儿为世子。”
    “好。”
    “笙儿，你曾说待你生产后，我们就和离，我们和离。”宇文珏看着孩子说道，此时他不敢看她。

 第206章 重拾心性

    莲笙听到这话，看着他，她有些意外，他不是不肯和离吗？怎么如今就这样答应了，他到底怎么了？
    其实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她早就打消了和离的念头，可是如今从他口中说出来，她不免黯然伤神。
    “你，想好了？”她抚上他的衣袖问道，其实她想给他一个反悔的机会。
    “嗯，想好了。”他依旧不敢看她。这次他要放手，不再让她陷入危险，离开他，也许她会过得更好。
    莲笙将放在他袖子上的手缩了回来，可是当她的手缩回一般，他的手却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她生气的想抽回手，可是那只握着她的大手却牢牢不肯松开，反而紧紧攥住她的手，让她觉得有些疼，她明白他不想和离，她不知道他为何忽然要与她和离，毕竟那日她提起的时候，他是言辞拒绝了的。
    “既然和离，那怎么也得等孩子满月。”她明白自己在拖延时间，因为此时她的心里是有他的
    “好。”他沉吟半晌，才吐出这一个字。
    莲笙听他声音低沉，觉得有些心疼，但是若他们和离，对他亦是好的，毕竟俞家拖累了他许多，而自己亦给他带来了许多麻烦。
    因为他当日收留洛羽裳，导致彦儿失踪，其实她明白这也怪不得他，毕竟那些人在暗处，所谓暗箭难防，所以才给了敌人可乘之机。可是这件事情也成了他们之间的疙瘩，怎么也抹平不了。
    那日之后，宇文珏上书要求和离，一时间整个京都都盛传平南王夫妇即将和离的消息，坊间更是各种传闻，有说是因为丢了孩子，夫妻离心的；有说是王爷另有新欢，所以王妃才选择和离；还有说是因为王妃难忘旧爱，所以才导致和离。反正众说纷纭，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梅沁听得这事定然是在家坐不住的，一大早，她就回了侯府，她一进莲笙的园子，就见莲笙正在和几个小丫头逗孩子，她一脸严肃的走进来，摒退左右，并且还叫人将孩子带了下去。
    “二姐今日怎么来了。”莲笙起身相迎。
    “你知道我为何而来。”梅沁坐下，脸上带着不悦。
    莲笙倒了一杯水给她：“二姐，你也听说了？”
    “你告诉二姐，外面的传言不是真的？”梅沁握住莲笙的手，一时眉头紧皱。
    “是真的。”莲笙的语气淡淡的，好似不在说她的事情。
    “为什么？是因为陆琮？这都过去好几年了，你怎么、、、、、、”梅沁猜测道，但她没有再说下去，毕竟曾经自家小妹，曾经和陆琮有那么一段过往。
    “不是。”莲笙回答，亦坐在了她的身旁。
    “你跟姐姐说，好好的为什么要和离。”
    “因为彦儿的事情，彦儿一日没有找回来，那就是横在我和王爷之间的一根刺。”
    梅沁听得此言，眼神也是落寞下来：“可是彦儿的事情，也并非王爷的错。就算王爷不留洛羽裳，他们也会找到别的机会拐走彦儿的。”
    “我知道不是他的错，其实我早已不怪他了，可是这件事情，在我和他之间永远有根刺，只要一靠近，便会扎的生疼，倒不如离得远远的，倒能相安无事。”
    “可是你们那般恩爱，你忍心就这样放弃了？两个人在一起本就不容易，难免经历坎坷。若就这样放弃了，那就在没有了可能。”
    “二姐，如今在我心里，除了家国天下，就 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找到彦儿。如今我的孩儿流落在外，我这个做人母亲的，怎能安睡于榻。”
    “小妹，真是苦了你了。”梅沁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哭泣起来，自父亲走后，俞家一应事务皆由自己这个妹妹撑着，当日她嫁给平南王，本以为她终于否极泰来，可以过安生日子了，却不想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二姐，我最近常常在想，彦儿遇到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因为当日我在北塞杀戮太重，所以上天为了惩罚我，才让彦儿与我亲情缘薄。”
    “你怎会这么想？当年北境之战，本就是北塞用计挑起，我俞家军不过是保家卫国，收复失地，且当日之战，你我的父亲不也葬送于北塞之手，若是有真有报应，那北塞才是真该有报应。”梅沁擦了擦眼泪。
    “到是姐姐看得比我清楚。”她轻声说。
    “小妹，你可是俞莲笙啊，人称修罗郡主的俞莲笙啊，如今怎会这般？”她看着自家小妹颓废的样子，曾经父亲那般让她退却，她都不曾颓废失落，而今怎么就因为孩子一蹶不振。
    是啊，她是俞莲笙，驰骋疆场的俞莲笙啊，她是修罗郡主，亦是俞家家主，她如何就这样了，这不是她，不是那个让北塞闻风丧胆的俞莲笙。
    梅沁的一番话，倒是忽然点醒了她，倒是让她觉得自己的变化，她一向心性稳定，如今却失了心性。
    “姐姐，是莲笙错了。”莲笙忽然半跪道。
    “小妹，你我本是俞家之女，当秉承父志，有时候不得不承认，生于俞家，我们就本不同常人了。小妹，你是俞莲笙，军功赫赫的俞莲笙，自从你选择了成为余家家主这条路，那就注定没有坦途。”
    梅沁扶起莲笙，为她拂去额间的碎发：“小妹，父亲无子，只我们姐妹三人，我们也是要好好将俞家交给下一代的。”
    “二姐，莲笙明白了。”
    “好了，我这难得来一趟，快让我见见孩子。”
    莲笙眼神示意门外的令羽，令羽便下去叫人将两个小婴儿抱了过来。梅沁看着两个小孩子，只觉得心都化了。
    “你看看这小丫头，眉眼真是像极了你家王爷。”
    “是啊，真的像他。”
    “澈儿倒是长得像你。”
    莲笙点点头，这两个孩子长相像极了她与宇文珏。
    那日自梅沁走了之后，莲笙将自己关在屋内想了许多，她亦坚定了自己的心性，她是俞莲笙，敢爱敢恨的俞莲笙。

 第207章 重归于好

    因为宇文珏上交了他与莲笙要和离的折子，这桩婚事是皇上促成的，他自然不能不过问，待莲笙刚出完月子，他便昭二人入宫，莲笙与宇文珏站在殿内，皇帝看完宇文珏的折子，他问莲笙：“莲笙，他要与你和离，你可知晓？”
    “自然是知道的。而且，这是我们商议后的结果。”
    “你们二人真的决定好了。”皇帝将奏折扔在桌上。
    “决定好了。”宇文珏回复道。
    “你们啊，让朕怎么看你们，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何况你们还有子女，你们可为他们想过。”
    莲笙与宇文珏皆不答话，皇帝见殿中夫妻二人，明明他们没有下好决定，却还是站到了这里。
    “昨日老王妃上了奏折，她不愿你们和离，所以为了不伤老人家的心，你们之事还是暂时搁置。”
    那道和离的奏折就这样被驳了回来，二人从宫里出来，莲笙叫住宇文珏道：“这些日子，你也不来看看孩子，就不怕他们不认识您这个父亲？”
    “我知道了。”她看着他脸上有些胡茬，面容憔悴，好似许久没有休息好了。
    “你不仅是孩子的父亲，还是晋朝的将军，请务必珍重自己，我想在彦儿的心里他一定觉得他的父王应当是个意气风发的大英雄。”莲笙开口道。
    宇文珏听闻此话，他抬头看着莲笙，眼中忽然就有了光，他一把将莲笙拉入怀里：“笙儿，我们一起将彦儿找回来好不好？”
    “好。”莲笙抬手环住他的腰。
    没几日，老王妃就从西南赶了过来，听说她一回到京都王府，就将宇文珏喊了回来，然后打了他五十军棍，直接让宇文珏几日都起不来床。
    第二日老王妃便带着仆人，和一堆东西来到了侯府，她见到莲笙就笑的合不拢嘴，拉着莲笙说：“听说你生了，奶奶就带着东西来了，你可别嫌奶奶啊。”
    “怎么会呢祖母。”
    她拉着莲笙说着话：“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怀卿不好，昨日我到京都就替你打他了，哼，真是无法无天了。”
    “听说奶奶您打了他五十军棍？”莲笙问道。她也是今日早上听启风说的。
    “怎么？心疼了？”老王妃打趣道。
    莲笙只是笑笑不说话，心想五十军棍，老王妃还真下得去手，这打下去，估计宇文珏三日不要起床了。
    “不怕，打不坏他，以前他老子爹打得更狠，谁让他想要和离来着，我宇文家的男儿，绝不抛妻弃子。”
    “谢谢奶奶。”莲笙靠在老王妃身上，好似一对亲祖孙。
    “以后他再欺负你，你就跟奶奶说，奶奶收拾他。”
    “奶奶，我有一事要与你说。”莲笙想了想开口道。
    “你说。”
    “奶奶，我想留在京都，我想继续追查彦儿的下落，只怕以后难以承欢祖母膝下。”
    “奶奶知道，彦儿我们一定会找回来的，奶奶也懂你的孝心，想做什么你且放心去做，不要担心奶奶。”
    莲笙感激的看着老王妃，这是她见过的最通情达理的老太太，自父亲走后，除了二姐，她倒是第一个让她有家人感觉的人。
    “小姐，小世子和小小姐已经睡醒了。”刘妈进来说道。
    “哦，是吗？快抱过来我看看。”老王妃喜不自胜。
    丫鬟们将两个孩子抱了进来，老王妃见了很是欣喜，她抱着凰儿一刻也不想撒手，只欣喜的一直说道：“宇文家终于有女儿了，真可爱！这小模样像极了怀卿小时候。”
    莲笙本以为老王妃会更加疼爱澈儿，却想不到更疼爱凰儿。老王妃见莲笙一脸不可思议道：“怎么这样的眼神看奶奶？”
    “是莲笙无礼了。”
    “呵呵，我本就喜欢女孩儿，可是没那个福气，只得怀卿父亲一个儿子，可是想不到宇文家到怀卿这一辈时还是一脉单传，他母妃也没生下女儿，这下好了，我们宇文家终于有女孩儿了。”
    “原来祖母这么喜欢女孩儿啊。”
    “是啊，怀卿小的时候，长得也像女娃娃，所以也时常被我和他母妃打扮成女娃娃。”
    “还有这事？”莲笙惊讶道。她实在无法想象宇文珏簪花的样子。
    “看着凰儿，我就想起怀卿小的时候。”
    “是很像他，只盼着她长大了性子活泼些，不要像她父王才好。”
    老王妃听了仰头哈哈笑了起来：“不会的，女孩儿，还是要活泼一些的。”
    然后的日子就是老王妃住在了侯府，任凭宇文珏怎么上门，她都不见，看来老人家是真的生气了。
    宇文珏只好借着看孩子的名义去与老王妃亲近，都说老小孩，老人既是小孩，那就得哄着，宇文珏便借着看孩子，送来了许多老王妃爱吃的东西，以及一些首饰。老王妃才稍稍给他点好颜色。
    与宇文珏和离的事情就这样搁置了，其实她也没有真的想与他和离，两个人就如今这样也是好的，只待找到彦儿，他们一家就团圆了。
    时间过得真快，很快冬天就来了，廊下那株腊梅今年开得异常繁盛，今年京都的雪也是很大，莲笙看着那飞舞的雪花，不久就要到年关了，不知她的彦儿有没有受冻，有没有挨饿。
    莲笙站在廊下，伸手去接那飞入屋檐的雪花，那雪花飞入掌心，遇到来自掌心的温度，便瞬间融化。她一直接着，可是没有一朵完整的雪花在她手心停留，好似她遇到的人，遇到的事情，所有的美好都如这雪花稍纵即逝。
    忽然一只手拉回她伸出去的手：“不冷吗？”
    宇文珏一边说着，一边替她搓着手。
    “你看，今年的雪也很大呢。”
    “京都哪一年的雪不是这样。”宇文珏亦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是啊，每一年皆如此。”
    “我们进去，屋外冷。”
    “嗯。”莲笙发觉自己自从生了双胞胎后，好似比往年更怕冷了，往常屋里只一个炭火盆就够了，如今则需要三个炭火盆，才能受得住。大抵是伤了身子的缘故，她得好好养养，近日接到北境那边的消息，北塞那边，又有些不太安稳了。

 第208章 陆府赏梅

    果然住在京都不如西南清净，这日日皆能收到其他府里送来的帖子，总之各种缘由，要他们夫妇参加，莲笙总以要照顾孩子为由推脱了，可是这日她却接到了一封特殊的帖子，那下帖子的人正是陆琮的夫人崔月。
    拿到帖子的她不知要不要去，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与她不过两面，她却给她们夫妇下了帖子，帖子的缘由是赏梅。
    莲笙拿到这帖子，找到宇文珏，宇文珏看了看问道：“想去吗？”
    “想，也不想。”
    “你若想去，我便陪你去。”
    “你愿意陪我去？”
    “他们不是邀请的我们夫妇二人吗？”他反问道。
    是了，可是那是陆琮的家，她以为他怎么也不会让她踏足那里：“我以为、、、、、、”
    “以为什么？”
    “没什么，那我们一起去。”
    宇文珏放下手中的书，命人取来大氅狐裘，便与莲笙套上马车来到了陆琮的府里。她本以为他们宴请了很多人，可是去了才发现，也只有他们夫妻二人。
    崔月邀莲笙进屋同坐，而陆琮则与宇文珏在书房商议着什么事情。莲笙这才见到陆琮收养的那个女儿，只见那小姑娘软软糯糯的，眼睛又大又圆，两边的发髻上各绑着两个小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她穿着粉嫩的小棉袄，真是让人稀罕得很。莲笙见到这，她心中开始盘算着等她的凰儿长大些也要做这样乖巧的打扮。
    “我听说王妃素来喜爱腊梅，我家有几株，近来开得繁盛，所以便邀郡主前来赏梅了。”
    “真是打扰你们夫妇二人了。”莲笙客气道。
    于是二人又一起来到一个园子，那园子里有一株巨大的槐树，在槐树的旁边还有一株红梅，此时也开得无比娇艳，在那红梅与槐树的对面对面种着几株长势喜人的腊梅，此时那白色的雪，点点飘落在鹅黄的花朵之上，衬得那梅花愈加的清冷。
    “这是我家夫君少时居住的园子，后来皇帝将这宅邸赐还给他后，他便将这里闲置了起来。”
    这是他少时住的园子，莲笙看着那株槐树，她曾经听陆琮说过这株槐树的由来，这是他的亲生父亲先皇所植，这株槐树陪伴了他长大。她走过去，伸手轻轻抚着那株槐树，树上的叶子早已掉光，那树皮冰冷且坚硬。她终于是见到了它，这株代表着陆琮过去的树。
    她看着旁边那株开得正盛的红梅，那颜色娇艳欲滴，好似女子的面容，它与这槐树植在一起，也算得上是另一种成全了。莲笙细细打量着这红梅，忽然一阵风吹来，那枝头上的雪被吹落了下来，她赶紧闪到一边回避，并撩开身上的狐裘一角替崔月挡住了掉落的雪花。
    待风过，莲笙放下狐裘，看着崔月道：“刚刚那阵风好大。”
    “是了，王妃身上可有雪？要不要换一身衣裳。以免感染风寒。”
    “不用，没事的，以前在北境雪可比这大多了。”她笑的爽朗且干净，也正是这一笑，让崔月放下了心中多日的困惑。
    两人在园中待了一会，莲笙折了几枝腊梅，然后便与崔月一起走了出来，当她们携手走出园子之时，正好撞上迎面走来的宇文珏和陆琮。
    宇文珏和陆琮见莲笙手中拿着梅花，头上还有一些雪，想必是折花弄的，他们赶紧走过去，终究还是宇文珏快了一步，他来到莲笙面前轻轻将她头上的雪拂去，有些责备道：“身体刚好就在这雪地里折梅，下次这种事情，让身边的人去做。”
    “好。”莲笙乖巧的回答。
    而一旁的陆琮看着他们那熟稔的夫妻默契，亦是有些难受。他终究是晚了一步。
    “夫君，你们怎么来了？”一旁的崔月挽住陆琮的手问。
    “我们听下人说你们到了这里，所以来寻你们。”陆琮感激的朝崔月笑道，而后对着宇文珏道，“今日府上送了来些鹿肉，我们不如烤着吃。”
    “好啊。”宇文珏揽着莲笙的肩笑道。
    然后便是他们四人一起来到另一处园子，莲笙和崔月拿着手炉说着话，而宇文珏和陆琮则在雪地里庖解着一只肥美的鹿。
    她们坐在屋内，品着茶，看着屋外的忙碌的两个男人，他们好似在暗自较劲一般，但是却又配合默契。这样的情景倒是和当年的情形一样，只不过，当年与她坐在一起的是哲也，也是那次哲也跟她说了他母亲的故事。
    “我可以称呼你的名字吗？”崔月问道。
    莲笙看着她：“当然，现在会直接叫我名字的人不多了。”
    “其实我早就听说过你了。”崔月说着，好似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在我还待字闺中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你了，那时觉得你可真了不起。后来入了京都，也听说了你与我夫君的往事。”
    “那只不过是年少时的荒唐事罢了。”她解释着，她可不想破坏崔月与陆琮，毕竟崔月虽生于崔氏，但是性子却与崔氏其他人不同，她会是一个好妻子，她是陆琮的未来。
    “不，我相信你知道云深他爱你，直到现在他心里的那个人都是你。他只是无可奈何才娶了我，我曾经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那么喜欢你，你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让他念念不忘。可是就在刚才，我好像知道了。”崔月一边说着，脸上带着笑意，还有一些释然。
    “刚才？”她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嗯，就是刚才，就是那一瞬间我就明白了。若你是男子，那我想嫁的人大概就是你了。”
    这倒是让莲笙吃了一惊，平生第一次听见女子跟她说这样的话：“你很好，我想陆琮有一天他会看到的。”
    “不，他看不到。因为你太耀眼了，耀眼得让周围的一切都成了陪衬。”她看着外面，眼神中有一些空洞。
    莲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外面的雪比刚刚大了一些，纷纷扬扬，随风飞舞。
    “你说他们弄得好么？”崔月看着外面正在调味烤着鹿肉的二人突然问。
    “可以的。”莲笙回答。
    “你吃过？”崔月转头看着她。
    莲笙点点头：“曾经有幸品尝过一次。”
    稍时，二人便将烤好的肉端了进来，宇文珏切了一小块放到莲笙碗里：“这烤鹿肉性热，你少吃些，不要贪嘴。”

 第209章 为了王爷好

    莲笙突然发现宇文珏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她一边吃着鹿肉一边答道：“知道了。”
    而陆琮则将手里的肉切了一小块放到崔月的碗里，崔月举止得体的道谢，两人一派相敬如宾的模样，倒是不像一对夫妻，好似客人或朋友。
    这时陆琮的女儿跑了过来，她直接环住陆琮的脖子喊道：“爹爹，清儿也要吃肉肉。”
    “好，爹爹给清儿切一块最大的。”陆琮宠溺的看着那孩子，然后切了一块肉放到小孩嘴里，吃到肉的女孩又跑到崔月身边：“娘亲，爹爹烤的鹿肉可好吃了，你吃了吗？”
    崔月一边擦着小孩嘴上的油渍，一边笑道：“你都快吃成小花猫了。”
    这一瞬间他们倒是像极了一家三口。这样的画面，让她又想起彦儿来，要是她的彦儿在身边该多好，他也一定会跑到宇文珏身边要肉吃，然后抱着自家娘亲撒娇。想到此处，莲笙不觉又心痛起来。
    一旁的宇文珏看出了她的心事，他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好像再说：别担心，有他在。
    这一场四个人的聚会，因着雪越来越大，莲笙和宇文珏下午便告辞回府。
    他们夫妻二人自陆府出来，坐在马车上一路无话，莲笙看着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也越来越厚，那纷纷扬扬的雪花如鹅毛一般。让人有些看不清前路。
    马车一路缓慢前行着，忽然听得前面马儿一声嘶鸣，整个车瞬间朝左边翻了过去，宇文珏眼疾手快的将莲笙护在怀里，然后抱着莲笙就从马车里翻了出去。
    “你有没有伤到哪里？”宇文珏赶紧询问被他护在怀里的莲笙。
    莲笙摇摇头，她看着身下的宇文珏，刚刚那一瞬间，他第一想的居然是护住她：“你呢，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
    “王爷，王妃，你们没事。”启风跑上前来。
    莲笙从宇文珏身上爬起来，见启风一脸歉意的样子，想来他此时心中一定很是自责，索性也没有要责备他的想法了。
    可宇文珏起来后却是满脸怒意的看着他：“你现在是废了么？连个车也架不好。”
    她从未见宇文珏这样跟启风说过话，往常他们虽然说是主仆，但更多的是如兄弟那般。
    “王爷，我错了。”启风道歉的态度极为诚恳。
    “去牵两匹马来。”宇文珏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已不想多说什么。
    “是。”启风这才走了。
    此时莲笙发现宇文珏的腰间大氅上被什么刮破了，她上前查看，只见那里面的衣服亦是被什么刺破。她转过身看去，只见一跟段成两节的木头上的钉子还赫然挂着宇文珏身上的衣服布条，甚至那布条上还有一丝血迹，这大概是他刚刚抱着她跳下马车所致。
    “王爷，你受伤了。”莲笙将那大氅带着血的口子递到他面前。
    宇文珏看了一眼那血迹：“一点小伤无碍！”
    “我们快回家。”
    宇文珏看着一脸焦急的莲笙：“好。”
    此时启风牵着两匹马正好过来。
    他们回到俞府，莲笙便命人拿来药品，给宇文珏上药，他褪下身上的衣服，一条手指长短的伤口赫然出现。莲笙生怕他冷，便将屋中的暖炉皆放到周围。看到这条伤口，她很是心疼，回来这一路上他愣是没有半点吭声，那伤口处早已血迹斑斑，好似一条鲜红的蜈蚣，这该有多疼啊。
    而此时屋外的某处，两个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讨论着屋内的情况。
    “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对王爷太不厚道了。”启风端着一碟子蜜饯说道。
    “没事，我们这是在帮他。”令羽将一颗蜜饯放到嘴里。
    “可是就算是帮忙，为何要王爷受伤？刚刚我进去看了，王爷腰上那口子还真有点长。”
    “就是要王爷受伤才行啊，只有王爷为了小姐受伤，小姐才会心疼，小姐心疼了，他们之间才会亲近，这样他们之间才会和好，不然照现在这样下去，他两说不定就真和离了，所以我们这是为了王爷好。”
    “嗯，有道理。”启风点点头。
    而此时屋内两人相对无言，莲笙一边替他上药，一边在心里感叹，上一次替他上药还是她刚嫁入王府不久，彼时他们只是协议成婚，彼时还能惺惺相惜，而今两人虽在人前恩爱模样，可是私下却是常常相对无言，他们为何走到了今日这般境地，可是他们明明可以感觉到对方的爱啊。
    她小心翼翼将药粉涂在伤口上，当药粉进入伤口时，宇文珏的背抖了一下。
    “疼吗？”莲笙轻声问。
    “嗯！”宇文珏轻轻嗯了一声，莲笙涂药的手更轻了，她一边上药，一边朝着伤口吹了吹，宇文珏感觉到一股凉意扑在伤口上，很是舒服，他微微侧脸，看着正一脸认真的莲笙。
    莲笙上完药后，收拾着药瓶，宇文珏忽然起身转过去从后面抱住莲笙，莲笙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连药也洒了一地。
    “我们不要这样了好不好？”他在莲笙耳边轻轻说道。
    莲笙放下手上的东西，只是任由他这样抱着，四周的炭盆里烧的很旺，让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这样的温度，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莲笙，我们好好在一起好不好？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我那么远。”宇文珏带着沙哑的声音说着，那呼出的热气弄得她脖颈处痒痒的。
    “莲笙，我发誓，我一定会将彦儿找回来，就算搭上我这条命都在所不辞。”
    莲笙感觉到脖颈处传来湿润的感觉，她知道他哭了，为他们之间这种无奈哭了，他堂堂一个军功赫赫的王爷，居然靠在她的背上哭了。
    她转身抱住他的腰，她尽量不碰到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我早就不怪你了，我们一起把彦儿找回来好不好？”
    “好！”他抱着她点头，声音却更加沙哑。
    “你要多来看看我和孩子好不好？”
    “我以后日日都陪着你们。”他说着便将莲笙搂得更紧。

 第210章 赴宴

    过了好久，他才放开莲笙，他捧着莲笙的脸，看着这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他低头便吻了下去，也许是许久未有这样的温存，当两人唇瓣相触之时，那柔软的触感，让二人心中的情感如干柴烈火，瞬间被点燃。此时他们放下所有，眼中只有彼此。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算完全属于彼此。虽然有点迟，但未来还很长。
    第二日，宇文珏早就醒来，他看着怀里熟睡的莲笙，他将她的头发捋了捋，而怀中的人儿，好似感觉到了他的触碰，蠕动了几下，向他怀里靠了靠。
    宇文珏对莲笙这一举动很是欣慰，他将被子重新往上拉了拉。这一举动应当是扯到了伤口，他吸了一口气。还是不敢出声，亦不敢动，生怕惊动了怀里的妻子。
    直到中午他们才起床，中午奶妈将两个小婴儿抱了进来，那小小的人儿被裹在厚厚的貂皮和小棉被之中，好似两只大枕头。
    莲笙抱着澈儿，澈儿就对她笑了，都说澈儿长得像她，她小时候大概也是这个样子，脸圆嘟嘟的，两只如黑葡萄的眼睛，滴溜溜的打量着周围一切事物。
    而宇文珏则抱着女儿不肯撒手，可是无论宇文珏怎么逗她，那孩子都高冷的看着他，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倒是把莲笙逗乐了。
    看来这孩子脾气也是随了他的。莲笙想着，曾经总是想不出彦儿的脾气随谁，现在想来，彦儿的脾气应当是随了陆琮。
    时间一天天就这样过着，今年的除夕宴，莲笙夫妇因为小孩生病所以没有参加，不过听说那天却传出了大新闻。
    说是在除夕宴会上，宫里发现一宫女与一个御前侍卫私通，被人当场发现，而那个宫女还是皇后宫里的人，这事情可让皇后丢尽了脸面，甚至京都城内开始有传言，说皇后德不配位，就连自己宫里的宫女都驾驭不了，甚至还因为此事将宫里的人换了几波。
    可是宫外此事却传的沸沸扬扬，最后因为压不住舆论，墨殓营出手了，一夜之间有好几家被血洗，导致这个年大家都过得人心惶惶。
    正月初八那一日，宁远侯家设宴，邀请了许多京中权贵赴宴，当然也邀请了莲笙夫妇，因为是旧交，莲笙不好推辞，宇文珏有公务缠身，所以莲笙只得只身赴宴。
    在这宴席之中，莲笙一人坐在一隅，她是不想跟那些妇人一起八卦的，她对那些后宅秘事一点兴趣也没有。无非就是谁家宠妾灭妻，闹得后宅不宁，又或者是谁家正室发现自己丈夫在外养外室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
    忽然一个贵妇小声的说道：“你们听说了吗？昨晚京都城内又有一家被灭门了，真是惨啊。”
    “是吗？”
    “可不，离我家不远，那哭喊声响了一夜呢。想起我都害怕。”那妇人一副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可不嘛，这已经是今年第五家了，今年这个年过得真叫人不安生。”另一个妇人有些埋怨道。
    “丞相夫人到！”此时外面传出小厮喊话的声音。
    “你还请了她家啊。”其中一个妇人问了问宁远侯夫人。
    “丞相府是京都贵人，大家又都在这京都谋生，不好不请。”宁远侯夫人解释道。
    崔月来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那些妇人即刻停止了刚刚的话题，个个都正襟危坐。
    不一会只见崔月身着一件浅紫色的比甲袄子走了进来，那袄子的边上绣着花，还镶嵌着白色的狐毛，看着很是暖和。
    那些妇人见崔月进来便都迎上去问好，而崔月也很是得体的一一回礼。莲笙本以为她不会注意到她，可谁知她与那些妇人寒暄之后便来到了她面前跟她行礼道：“拜见王妃！”
    “平身。”
    “我可以坐这里吗？”她指了指莲笙旁边的位置。
    “当然！”
    崔月坐下，屋子里瞬间安静了，宁远侯夫人觉得有些尴尬便问她：“今日怎么不见你带你家女儿？”
    “最近冷，小孩子易感风寒，所以就没有让她出门。”她答得很是从容，让人无半点挑剔之处。
    “我瞧见那园子里的梅花开得盛艳，不知王妃可否与我一同观赏？”
    “好啊。”莲笙说着便起身与崔月来到了园子里。
    而这园子里的梅花快开过了，只有枝头还有几朵梅花尚未凋零，虽然今日天气好，有些许阳光，但是还是格外的冷，这冬日的阳光就算再灿烂，也是冷的。
    “这园中哪有什么花可看？这外面虽有阳光，却是还是冷。”莲笙望着那零星的枝头。
    “我不这么说，怎么出来呢，我不出来，她们怕是该不自在了。”崔月随手摘下一朵凋零的梅花，那梅花的花瓣已然掉落，只留下空空的花蕊和花心。
    “你知道？”莲笙问道。
    “怎会不知道，京都都在传长姐御下不严，且近日京都的灭门惨案那么多，而刑部却不敢查，京中谁不知道这是崔家的手笔，我虽嫁了出去，也无心崔家的事，可是在别人眼里我终究是姓崔的，她们就不得不防备我了。”
    莲笙听着她的话，她好像说的不是自己，是别人的事情。原来她是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子，明明看破一切，却不点出，总是以一副世外之身看着周遭的一切。
    “既知如此，今日又何必要来？”莲笙问她，毕竟来这里不就是等于受人冷眼吗？
    谁知她忽然转过脸来一脸灿烂的笑着对莲笙说：“因为我知道你会来啊。”
    “你是为我而来？”莲笙问道。
    她点点头：“上一次与王妃一叙，便觉王妃是难得的妙人，只是认识的时间太晚了。”
    “也不晚，以后我会常住京都。闲暇有空，可一起吃茶。”
    “那真是太好了。”她笑道，笑得极其温婉。莲笙忽然发现这崔月虽然算不得貌美，但是也不丑，且她自身所带的那份温婉的气质更是动人，那温婉犹如山顶阳光下的白雪，那是她怎么都比不了的。

 第211章 护送崔月

    在宁远侯府用过膳，已是下午，也到了宴会该散场的时候，莲笙与崔月一起走出侯府，侯府的小厮便将莲笙的马牵来，只见莲笙纵身一跃便跳上了马背，在场的妇人小姐见她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无不侧目惊呼：“王妃好帅！”
    “王妃真不愧是征战沙场的将军。”
    他们觉得此时骑上高头大马的莲笙，可比家中那一无是处的丈夫帅气英武的多，有的甚至还脸红了，她们心中不免遗憾，为何她不是少年郎，若是她是男儿，这京都城的美男子必定有她一席之地。
    “你骑马？”崔月仰头问道，毕竟莲笙刚刚的动作也直击她的内心深处。
    “对，前些日子坐马车马车翻了，觉得还是骑马方便。”莲笙解释道。
    莲笙看了看一旁的马车她的马车，马车上只一个小厮和丫鬟，没带什么护卫：“你这出门一个护卫都没带？”
    “离家不过几条街，所以就没有带。”她笑笑。
    “你上马车，我送你回去。”莲笙开口道。
    “那有劳王妃了。”她福身行礼道。
    于是莲笙骑着马走在她的马车旁，崔月撩开马车窗户的帘子看着骑着马前行的莲笙，只见她骑在马上稳如泰山，一脸桀骜，北风吹起了她鬓边的两缕头发，倒是有些极致的美感。这风吹得有些紧了，晌午还见过太阳，下午就乌云密布，看着风吹得越来越大，想必是又要下雪了。
    “王妃骑上这马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陆夫人哪里的话，我不过会些功夫罢了。”
    “王妃你也不用一直叫我陆夫人，你唤我月儿便是。”她笑得娇俏。
    “那你也别总叫我王妃，叫我莲笙。”
    “好！”两人相视一笑，在这闺阁之中，女子的友谊何其难得。
    忽然莲笙听得四周有一丝动静，她心中预感有些不妙。
    “莲笙、、、、、、”崔月还要说什么，莲笙立即小声的打断了她：“别说话，躲在马车里不要出来。”
    她从莲笙的话里意识到了危机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
    “别怕，有我。”她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点点头照做，此时一支箭朝这边射来，莲笙往后一仰不仅躲过了那支箭，她的右手还接住了那支箭。她骑在马上坐直身子，然后将马头调转到箭射来的方向。
    “尔等何人，何必鬼鬼祟祟！”她对着前方喊道。此时风吹动着她的头发，她将手移至自己腰间，整个人的气势与此时的天空一般，压抑得让人可怕。
    此时从前方的破屋里出来了一群拿着各种兵器的杀手。
    “王妃，我们的目标是马车中的人，不是你，还请你让开。”那为首的杀手说道。
    “你们受人之托报仇，何必要找一个柔弱的女子，你们不是应该去找崔嵩吗？”莲笙见这些人的装扮就知道他们的目的。
    “崔嵩残忍无道，我等自会杀他，但是在杀他之前，我等得先让他尝尝痛失亲人之苦。”
    “别说的这么大义凛然，买命之人难道不知道崔嵩最亲之人是当今皇后娘娘，这丞相夫人，不过崔氏庶女，怎会与他们亲近。”真是奈何不了硬的人，就来捏这个软的。
    那群人被莲笙看出了心思，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既然王妃不肯让开，那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
    说着那群人就朝莲笙袭来，莲笙眼明手快的自腰间拔出那把软剑，顿时那软剑如灵蛇吐信一般朝他们袭去，且所过之处无不见血。但这些人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看来买他们命的人，是拿出了血本的。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血本无归。莲笙想着，只见她身轻如燕，一招一式皆出神入化，收放自如，那些人根本就无法捕捉到她的招式，更何况想要困住她，简直犹如登天，很快那一群人有一半的人被莲笙打倒在地，疼的起不来。
    莲笙看着自己今日这身浅色的衣服，上面已然沾染了些许血迹，那些血迹倒是像点点红梅飘落在白雪之上。虽然这些人训练有素，但是对她而言，也不过如此。
    接着又是一轮进攻，而那些人却未能靠近马车一步。此时不知从哪里又来了一群人，莲笙见人数增加，顿觉事情不妙，但是既然来了，既然出手了，又怎能退缩。她退到马车旁小声说道：“这里离陆府不远，一会见机就跑。听到没？”
    那崔月早已吓得浑身发抖，但也还是硬着头皮点头：“好。”
    莲笙立即朝那群人攻去，一时间打的那是眼花缭乱，难舍难分，只听见刀剑相撞的声音，以及刀剑割肉之声，和一片惨叫之声。
    那崔月听了莲笙的话，见机带着丫鬟小厮踏出马车，忽然被一个杀手看到，那杀手直接将手中的刀扔了过去，直直插入那小厮的胸口。崔月哪里见过这样的画面，活生生的人就这样立即死在了自己面前，她和丫鬟顿时吓得大叫起来，那些杀手也很快注意到了他们，便纷纷朝她们袭去，莲笙见状，快人一步的将那群人又拦了下来。并朝身后喊：“快跑啊。”
    “可是莲笙你。”她犹豫着。
    “我可以应付。”莲笙已然杀红了眼，已经许久没有上过战场的她，很久没有尝过如此痛快的杀人的滋味了。
    崔月便带着丫鬟往前旁边跑，可是还没跑出几步，便被一个杀手拦住，那杀手得意的举起刀，想要一刀了结崔月，此时崔月的丫鬟却忠心的挡在了她的面前：“小姐，快跑。”
    崔月又往另一面跑。而莲笙这边已然杀尽。只见她的眼一片血红，身上，脸上皆是鲜血，只不过那大多数是别人的。她眼看那杀手就要追上崔月，她赶紧将剑朝那人扔过去，直插那人心脏，在那人反应过来时，她已然来到他身旁，一脸漠然的拔出了那把剑。
    “莲笙，救我！”莲笙忽然听见崔月的哭喊声。
    她闻声望去，只见崔月正被人拿刀抵着脖子。

 第212章 崔嵩

    她走过去，那抓着崔月的人亦踉跄的往后退：“你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莲笙拿着剑直指那个人：“我劝你放开她。”
    “你别过来。”那人见四周都是自己死去的兄弟，他只觉得自己倒霉，要不是老大贪心，接了这单子。这下好了，让所有兄弟都死在了这里。他们也确实倒霉，不然怎么会遇上修罗郡主俞莲笙，以前只是听说她杀人如麻，嗜血成性，当时还想一个娘们儿能厉害到哪里去，而今才知道传言对她还算是低估了。
    正当他分神想着，莲笙将地上的刀踢了过去，直接刺破了他的手，那人手中的刀因突来的痛楚，而掉落在地，正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刀掉下时，莲笙以最快速度跑过去直接抹了他的脖子，那鲜血溅了崔月一脸，她吓得已然呆滞。
    莲笙看着她吓得魂都掉了，赶紧摇摇她的肩膀：“月儿，崔月。”
    听到莲笙的喊声，她才回过神来看着满身是血的莲笙：“你受伤了没有啊？”
    “我没有。”莲笙说着自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将她脸上的血迹擦去。
    此时不远处传来马蹄的声音，莲笙闻声望去，来人正是宇文珏，而另一面陆琮的马车也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他们二人皆不可思议的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犹如战场那般惨烈，他们二人同时朝莲笙这边跑来，脸上都带着焦急和担心。
    不过终究是宇文珏快人半步，他来到莲笙面前，看着莲笙浑身是血，可见刚才的有多激烈。
    “你有没有受伤？”二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问。一旁的陆琮亦是一脸关切的看着她。
    “没有，都是小伤，不碍事。”她看着自己手上那道口子。
    此时崔月才意识到莲笙受伤了，她赶紧将自己的袖子扯下一条，然后给莲笙包扎好。
    “都是因为我。”崔月带着哭腔道。
    “没事。一点小伤。”莲笙安慰道，她实在不喜欢见到女孩子哭。
    “你可受伤？”陆琮问崔月。
    崔月摇摇头：“没有。”
    宇文珏看着地上这些人：“看来这是冲着崔氏来的。”
    “这些尸体我来清理，他们崔氏的仇，让他们崔氏去解决。”陆琮冷冷的说。
    崔月直到现在吓得还在浑身发抖，莲笙摸了摸她的手臂说道：“没事了，没事了。”
    崔月坚强的点点头，毕竟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刺，也是第一次见到死这么多人，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你怎么来了？”莲笙问宇文珏。
    “我从宫里出来，去宁远侯府接你，可顾夫人跟我说你和陆夫人走了，所以我就朝这边过来，然后就听到了打斗声。”
    “这些人明显是两拨人，可是若是崔氏的仇人， 他们为何会分成两拨？”莲笙看着这眼前横七竖八的尸体。
    宇文珏上前扒开一个尸体的胸口，只见在那个人的胸口处有一个狼的图案，莲笙看过去：“这是北塞北狼部。”莲笙说道，“可是这个部落在二十多年前酒被我父亲灭了啊。”
    “难道还有余孽？”陆琮也上前查看了一番。
    “不，我查过，北塞所辖之中没有。而且如果北塞的目标是我，何必会这么明显呢？”莲笙有些不解的问。
    “确实，如今北塞虽然一直想要出掉你，可是在晋朝的地盘上，这也太明目张胆了，我不觉得他们有这样的胆子。”陆琮继续说着。
    “这事情还要仔细查一查。”宇文珏开口道，“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莲笙注意到身后脸色苍白的崔月，她大概是受惊吓所致。她走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崔月：“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
    从那日之后，崔月就病了，整个正月，她都在家病着，而对于这件事情，在正月底的时候墨殓营查出了买凶之人，原来是之前被灭门的其中一家的旧友。但是那人却始终不承认有收买北狼部的人，也是这一次莲笙才得以见到如今墨殓营的首领崔嵩。
    那是买凶之人行刑的日子，虽然是刑部主刑，但是莲笙还是想要去看看，她知道崔氏这样做的目的是杀鸡儆猴，只怕经过这一件事情，崔氏必定成为晋朝谈之色变的存在。
    莲笙站在城楼之上，看着下面围了许许多多的百姓，而断头台上，是一家十五口，从老妪到幼童，真是一个都不放过。
    “王妃站在此处观行刑，也不怕污了您的眼睛。”忽然身后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
    莲笙回过头，只见那人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一身墨绿色长衫，手中拿着一只鸟笼，头戴金冠，脚踏玉靴，看上去不像杀手，倒是像养尊处优的富贵闲人。
    “国舅爷说笑了，莲笙本就出入沙场，这场面是见惯了的。”
    “王妃知道我。”他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
    “如今这京都，乃至整个晋朝，有谁不知国舅爷呢？”莲笙望着下面的人，前来看行刑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崔嵩只是一笑，然后站在莲笙旁边道：“前些日子还得多谢王妃救了我家小妹。”
    “国舅爷不必客气，她是陆琮之妻，我们两家本就交好，不过是朋友之谊罢了。”
    此时下面刑部的官员正在念那些罪犯的罪责，可是那些罪责好似说服不了百姓，随即下面的百姓开始哄闹起来。
    “说他们买凶杀人，那证据呢？”
    “晋朝有律法，犯罪之人犯罪，但罪不及妻儿老母，而今，你们要让人家灭族，这是何道理！”
    “他们是城南的王家，王家从来至善，想必是被人陷害的。”
    “这没有实证，怎能定罪。”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所有百姓皆喊道，而刑部的那位官员因为本就是被施压而来，面对这场面愣是慌了神。
    紧接着那些百姓开始喊着要伸冤，而崔嵩给他身后的侍卫递了一个眼神，只见那侍卫一声暗哨，顿时有好一些墨殓营的守卫自人群中出来，他们开始抵挡那些百姓，甚至殴打站在最前面的百姓。
    “叫你的人停手！”莲笙看着崔嵩。
    “这些刁民妨碍公务，小小处罚算的了什么？”他有些冷漠的说道，那神情好似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说了，叫你的人停手。”莲笙有些不耐烦的说。

 第213章 刑场

    那崔嵩开始逗那笼子里的鸟，装作听不见莲笙的话，那笼子里的鸟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挣扎着想要逃出这笼子，可是无论它怎么煽动翅膀，都逃不出去。
    莲笙见下面已经官民打成一团了，场面一度很是混乱，她原以为这个崔嵩是一个有分寸的人，却不想竟然是个疯子。
    疯子是，她俞莲笙平生只怕蠢货，却从来不怕疯子。若是疯起来她应该更疯，于是她趁崔嵩不备，拉着他一起跳了下去。
    那崔嵩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拉着跳了下去，他厉声喊道：“俞莲笙，你要干嘛？”
    崔嵩话音刚落，他们就落到了刑场之上，要不是莲笙抓住他，他差点从刑场的高台之上栽下去，莲笙一手抓着崔嵩一边高声喊道：“都给我住手。”
    “是郡主，是昭澜郡主！”百姓纷纷停手，指着那刑场高台喊道。
    “郡主要替我们做主啊。”百姓下跪道。
    “大家快起来，我此番与国舅定当为百姓做主。”莲笙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崔嵩。
    那崔嵩面对百姓，只得隐忍自己心中的不悦。
    此时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莲笙又问那刑部官员：“可有直接证据证明王氏所犯之罪。”
    “没，没有！”那主审的官员下跪着战战兢兢回答道。
    “既然如此为何就直接要行刑了，不是应该等证据确凿了之后再发落吗？”莲笙厉声道。
    “是，是，郡主说的是。”那刑部官员结巴的回答着。
    莲笙满意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崔嵩说：“不知国舅觉得在下说的可对。”
    那崔嵩笑了笑，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俞莲笙会直接将他拽下来，与全城百姓对峙：“是，郡主说的是。当然需要真凭实据。”
    “看，国舅爷都发话了，看来此事我们的国舅爷也很是关心啊，所以在案子查清楚之前，王氏老小是不能出事的，不然到时候我们国舅爷怪罪下来，那可就要你吃不了兜着走了。”
    “下官不敢。”那刑部的主审官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毕竟这两人他谁都得罪不起。
    “你们放心，有国舅爷在，他定当为你们做主，你们还不快谢过国舅爷。”
    王氏之人赶紧磕头喊道：“谢谢国舅爷，谢谢国舅爷。”
    “刚刚殴打百姓的官兵，下去每人领二十大板，罚俸半年，不知各位可有异议？”莲笙此时看着在场的官兵，这些人真是拿着俸禄，不干人事，还真敢打百姓啊。
    那些官兵听着莲笙的话，皆面面相觑，而后纷纷下跪求饶道：“还请郡主开恩，小人此为也是受大人吩咐。”
    莲笙这时看着一旁战战兢兢的行刑官，那行刑官已然吓得抖如筛糠，他赶紧磕头求饶道：“郡主饶命，是下官不对，下官也是一时情急。”
    “情急就可命人伤百姓？”
    “是下官失职，请郡主饶命。”
    “国舅爷，你说这样的要饶了他吗？”莲笙将话递给一旁的崔嵩。
    那崔嵩先是狠狠的瞪了莲笙一眼，但是看着台下如此多的百姓，他可以想象此时若是自己说的令俞莲笙不满意，她肯定会将自己扔出去。
    “这样的肯定不能饶了他，民乃国之本，为官者当以民为乐。你作为官员，如此对待百姓，你就修书一封自请降级。”
    莲笙听到这话笑了笑：“国舅爷说的甚有道理。你们觉得如何？”
    四下顿时鸦雀无声，毕竟俞莲笙的名号不是那么好惹的，她可是靠自己实打实拼杀出来的身份和地位，这京都这样的人如今也没几个了，毕竟现下京都大多数勋贵人家靠的都是父辈庇护。
    “既然尔等不回答，那我就当各位没有异议了，那就这么办。”
    “多谢郡主做主，多谢郡主做主。”下面的百姓纷纷欢呼道。
    这崔嵩的计谋被莲笙破坏，自然心中很是不忿，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被莲笙架上了高台，他亦不好多说什么。
    待百姓散去，刑场撤离，莲笙本欲还家，那崔嵩便叫住莲笙：“王妃留步。”
    莲笙停下脚步：“国舅爷还有什么事？”
    “俞家军受皇上器重，可终究还是皇上的兵。”
    莲笙听到这句话，转过身来说道:“这话国舅爷还是留给自己，毕竟墨殓营是皇上的暗卫，不是崔氏的府兵。”
    那崔嵩听见莲笙如此说，脸上亦没有生气的痕迹，莲笙朝前走两步，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再次回过身来说道：“对了国舅爷，有句话，你刚刚说错了。俞家军是皇上的兵，但更是这天下百姓的兵。”
    莲笙说完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她明白经过今日之事，这崔嵩怕是恨上她了，来日定然会有许多绊子，可是那又何妨，她可是俞莲笙，见神杀神，见魔杀魔的俞莲笙。
    而崔月在经过这次的事情后，本就鲜少出门的她，更是不敢出门。也是从那次日她开始在家中设置佛堂，且自己亦日日诵经祈福，好似一个在家居士。
    莲笙知道她在求什么，可是这世间的事情，如果只靠那些神仙菩萨，那就好了，那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也就没有那么多的不公，以及苦难。
    莲笙好几次下帖请她，接送都是派令羽护送，她才肯出来。两人一来二去竟处成了闺中密友，崔月更是有什么好的东西都往莲笙跟前送，想来她也是没有什么朋友的，莲笙看自己，其实自己的朋友也不算多，像崔月这种安静的女子那是更少。
    两人时常相聚，偶尔崔月抚琴，莲笙舞剑，那场面真是和谐，莲笙这才知道原来一动一静的两个人也能这样合得来。
    有时候她甚至有一些羡慕崔月，虽然她是崔氏的庶女，在崔氏无足轻重，但是她也不用背负那么多责任，她可以听从父兄安排，嫁给一人，然后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不欠任何人，亦不是任何人的指望，平平淡淡就此一生，才是可贵。

 第214章 女儿奴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三年，这三年里，莲笙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京都，其余很多的时间皆是赶赴于各个城，因为她要寻找她的彦儿，而这京都是所有消息最广的地方，她派出去的人皆传消息到此。
    在这三年里，她，宇文珏，陆琮无不为了此事奔波，他们几乎耗尽自己所有的势力去寻找莫奇的踪迹，这几年里他们得到的消息何其之多，可是每每皆失望而归，本来有几次差一点就打探到彦儿的消息，可是每每他们赶到寻找到的地方时，就扑空，不见踪影。
    无数次的失望，打击着她，但是她告诉自己必须坚强，因为她的彦儿还没有找回来，她就在这无数次的失望中重新筑起信心，然后继续寻找着。
    宇文珏则时常往返于京都和西南，这三年老王妃年纪大了，就更不愿意挪动了，所以龙凤胎是每年春夏季节在京都，秋冬则回西南陪老王妃。又或者两兄妹轮换着待在莲笙和老王妃的身边。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过着，悄无声息，它送走了春夏，然后又踩着秋日的阳光迎来了冬雪。
    在西南到京都的官道上，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缓慢行驶着，马车的车沿上吊着一个水晶铃铛，那铃铛随着行驶的马车，一晃一晃的发出清脆的声音。
    “哇，好大的雪。”此时马车的小窗探出一颗小小的脑袋来。
    “坐好，外面冷！”马车内传出低沉的成年男子的声音。
    那小脑袋瘪瘪嘴，这才缩了回去。
    赶车的人正是宇文珏的侍卫启风，随即马车内传出一道稚嫩又略带抱怨的声音：“启风叔叔，你能不能快一点，你这样赶马车，怕是明日早上也到不了家。”
    “小郡主，这下雪天路滑，马车不宜行驶太快。”启风解释道。
    此时马车帘子里忽然探出一个脑袋来，这才让人看清那小模样，长得真像街上卖的瓷娃娃那般，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唇，明明是个孩子，但是已经是可见的美人胚子，那五官眉眼真是像极了宇文珏。
    “启风叔叔，要不你带我骑马，那样更快些。”她小声的说，然后又望望马车内，好似生怕什么人听见似的。
    启风听到这话，咽了咽口水道：“小郡主，还是算了，王爷该生气了。”
    他可不敢再带她骑马了，上一次带她骑马，这小孩到了马场压根不听话，由于自己个子太矮，够不到马，于是她捡起一根树枝，去戳马的鼻子，那马差点没有发狂踩死她。
    然后带她骑上马，这孩子学着大人的样子让马跑起来，可是那马怎会听她的，她索性直接用手里剩下的树枝狠狠戳马背，然后就是那马带着他俩狂奔了数十里。
    因为这事，他被王爷罚了整整一个月的俸禄，直到现在说起这事，王爷都还会咬牙切齿的看着他。
    “咳咳。”此时马车内忽然响起一个男子咳嗽的声音。
    那小脑袋立即就缩了回去。
    “启风，时辰不早了，找一个客栈住下。明日进京。”马车内的宇文珏发话道。
    “是，王爷！”
    “父王，你让启风叔叔快一些，我们今夜就回家好吗？”那小奶音乞求道，“我都想娘亲了。”
    “路上全是雪，夜间行路不安全。明日回家也是一样。”
    “哼！爹爹不好，不喜欢爹爹了。”宇文凰生气的将脸扭到一旁。
    宇文珏看着自家女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别人家的女儿都是黏着父亲，怎么到自己这里女儿却异常黏自己的娘亲，无论自己对她多好，多顺从她，这小丫头心里都只有莲笙，他这个父王在她面前就好似一个工具人。
    看着她生气皱眉的样子，完全就是缩小的女装自己，他赶紧哄道：“等会到了客栈，我让启风叔叔给你买糖葫芦，你不要生父王的气了好不好？”
    果然是小孩子，听到冰糖葫芦眼睛顿时亮了，但是她转过脸看着自家父王此时一脸得逞的笑意时，她的眸子又暗了下来，是欺负她小孩子好哄是，随即她抬起手伸出两根小手指说道：“我要两串！”
    但又觉得两串太少，随即又立起一根手指更改道：“不对，是三串。”
    宇文珏见自家女儿那副精明又腹黑的样子，暗自叹气，这女儿怎么就随了他的性子，明明那么黏莲笙，但是从长相到心性却一点也不像莲笙。
    傍晚，夜幕降临，马车在一家镇上最大的客栈停了下来，宇文珏抱着她一路来到客栈内，启风安排好一切，宇文珏抱着女儿一路来到客房，小人儿因为住过太多次这样的客栈，倒是一点也不稀奇，她脱下身上的小白色狐裘，递给宇文珏，然后坐在一旁的矮榻旁问道：“我的冰糖葫芦呢？”
    “小郡主，这天都快黑了，哪有卖糖葫芦的啊。”一旁的启风面露难色。
    “不管，我就要。”小人儿气鼓鼓的说道，“父王坏，骗小孩。”
    宇文珏也是头疼，要是儿子，他早就揍了，可是谁让这是自家最可爱的小女儿呢。本就是自己答应下来的，如今不能实现，却实也是自己的过，宇文珏败下阵来跟启风说：“你出去看看还有没有卖糖葫芦的。”
    最难的是启风了，自家主子自从有了小郡主，那就化身女儿奴，对小郡主事事有求必应，可是就苦了他这个跑腿的了。还是小世子让人省心，从来都是为别人着想。
    启风又苦哈哈的跑出去买冰糖葫芦。然后宇文珏又蹲下来对自己的小女儿说：“凰儿要乖，明日我们就可以见到娘亲了。你乖乖的待在屋里，陪父王看会书好吗？”
    “好。”宇文凰点点头。
    宇文珏随即坐下看起书来，而在屋内的宇文凰，不过三岁的孩童，定然是坐不住的，不一会，她就一个人偷偷跑出房间，只见楼下大门紧闭，小二趴在桌子上抱着茶壶取暖假寐，账房先生趴在柜台睡着觉。这镇本就偏远，所以除了赶路的也没什么客人。

 第215章 客栈偶遇

    此时从楼梯下走出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那男孩眼睛亮亮的，身上穿着破旧的麻布衣服，他很瘦，但是却生的格外好看。
    他抬头看着站在楼梯上的宇文凰，眼中蕴着一丝朦胧。
    “你是谁？”宇文凰开口问道。
    那男孩并不理她，只是坐在一旁的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宇文凰见那小哥哥不理自己，她随即下楼，费力的爬上那凳子，那坐在了那孩子旁边歪着头问道：“你为何不理我？”
    那孩子只是倒了一杯水递给她：“你喝吗？”
    孩子之间果然没有太多的防备，宇文凰接过杯子，大口喝了起来。
    “你多大了？”那小孩问道。
    宇文凰伸出手比划着三根手指道：“我三岁了。小哥哥你呢？”
    “我？我六岁。你父王和娘亲对你好吗？”
    “好啊，他们可疼爱我和哥哥了。”小女孩有些骄傲的说道。
    “你还有哥哥？”小男孩眼睛亮亮的问道。
    “嗯嗯。”宇文凰点点头，然后继续奶声奶气的回答着：“我和我哥哥是双胞胎，他和娘亲在京都的家里。”
    小男孩听到这里，眼神立即黯淡下来。他低着头，只是待在那里，半天不出声。宇文凰见他不说话又歪着小脑袋问他：“小哥哥，你怎么了？”
    小男孩听到宇文凰的声音立即用手抹了一把眼睛厉声道：“你还这么小，不能一个人离开大人，快回去找你父王。”
    宇文凰被小男孩突然而来的厉声给吓到了，只见她小嘴一撇，眼泪立即夺眶而出：“啊，小哥哥坏坏。”
    “你回去，小心坏人把你抓走。”小男孩继续厉声说道，谁知道小女孩却越哭越大声，快要惊动这屋中的小二和账房，那小男孩立即就跑开了。
    楼上的宇文珏听见哭声，才从书中抬起头来，见屋内自家女儿已然没了身影，他赶紧跑下楼，就看到自家的小女儿正坐在桌旁大哭。
    他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安慰道：“怎么了？怎么哭了，快告诉父王。”
    小女孩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小，小哥哥，坏坏，坏人，抓走我。”
    宇文珏看了一圈，哪里有什么小哥哥，他擦拭着自家女儿的眼泪细心安慰着：“凰儿没事了，有父王在，不会有坏人来抓走凰儿的。”
    这时外出买糖葫芦的启风忽然推开了门，他手里正拿着三串糖葫芦，一进来就见自家小郡主在王爷怀里哭，他赶紧拿着糖葫芦走过去哄道：“小郡主，怎么哭了呢，小郡主不哭了，你看启风叔叔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宇文凰立即停止了哭声问道：“是糖葫芦吗？”
    “小郡主真聪明。”启风随即自身后拿出三串糖葫芦，并递给她一根，小女孩接过糖葫芦瞬间就不哭了，然后把甜甜的糖葫芦塞入嘴里。
    启风拿着另外两根糖葫芦问道：“这两根是不是给父王和启风叔叔的啊？”
    谁知小女孩眉头一皱说道：“这是给娘亲和哥哥的，父王和启风叔叔不能吃。”
    启风看着手中的两根糖葫芦心想，这小郡主眼里果然只有王妃和小世子啊，而抱着她的宇文珏，那老父亲的心此时也是碎了一地，自己千宠万爱的小女儿，心中只有她娘亲和哥哥，他记得彦儿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恍然间，彦儿的脸又浮现在他脑海中，也不知他现在在哪里，找了这些年，消息是越来越少。
    宇文凰刚吃完一颗山楂，宇文珏就制止道：“不能再吃了。”
    “我不。”小女孩全身拒绝道。
    “你还记得余安哥哥怎么说的吗？糖葫芦吃多了，会肚子疼的。”宇文珏用余安的话吓唬着她。
    小女孩立即乖乖的，将糖葫芦递给了一旁的启风，临了还不忘嘱咐一句：“启风叔叔可不能偷吃啊。”
    “小郡主放心。”启风笑道。
    殊不知此时在暗处有一双稚嫩的眼睛正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那眼神中充满渴望，也充满羡慕，却也有几分失望。
    忽然那小小身影后面传来低低的声音：“义父没骗你。”
    “义父走。”小身影转过身去说道。
    自从客栈出来，他一路便闷闷不乐，低着头，只有眼泪在啪嗒啪嗒的掉。而牵马的汉子厉声道：“我都让你见了，你小子摆这副样子给谁看，信不信老子杀了你。”
    马背上的小孩吓得一个激灵，他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回头再看了一眼那个客栈说道：“义父，你给我改个名字，我不想叫彦儿了。”
    牵马的汉子这才咧嘴笑道：“好。”
    这冬日的风越来越烈，眼看又要下雪了，在这漆黑的冬季夜里，一大一小骑着马就这样消失在了这个风雪夜里，冬季的夜真是冷啊，尤其是大雪即将来临。
    翌日一早，雪早已停了，客栈外的树枝被压断了不少，宇文珏抱着女儿自房间出来，正巧小二收拾楼下的房间出来，他手中拿着一只玉佩一边看一边嘟囔着：“看着没什么钱，想不到身上还有这么好的玉。”
    宇文珏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小二手中的玉佩，他将女儿塞到启风手里，赶紧上前夺过小二手中的玉佩，那玉佩他再熟悉不过，那是彦儿的玉佩，是他送给彦儿的玉佩，那一年他打败西夷，在西夷的城里他得到一块暖玉，他见那块玉晶莹剔透，所以他就命人刻了将它雕刻成一只小老虎，然后把它送给了彦儿。
    “这玉从哪里来的？”
    “这是住地字房一对父子留下来的。”
    父子，难道真是他的彦儿，他激动的捏住小二的肩膀问：“你告诉我那孩子长什么样？”
    那小二见宇文珏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吓得结结巴巴：“那孩子，那孩子生的甚是好看，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对了，那孩子眼角还有一颗痣。”
    是了，一定是他的彦儿，他随即吩咐启风道：“那对父子呢？”
    “不知道，我早上起来，他们已经走了。”

 第216章 他一定会回来

    宇文珏近乎疯了一般的吩咐启风道：“快，快让鹰隼送信到京都。”
    启风也瞬间明白了，然后放下宇文凰就往外走，当他走到门口时，宇文珏再次叫住了他：“还有，通知附近州县，给我搜寻昨夜出入记录，务必要查到他们从哪个方向去了。”
    他心中从未如此激动，这么些年，这是离彦儿最近的一次，也是最有可能找回他的一次，他甚至有些恨自己，他昨夜差点就见到彦儿了，可是他居然就这样错过了，忽然他想起了昨夜宇文凰哭的情形，他才反应过来，昨夜凰儿见到的小哥哥就是彦儿。
    他蹲下去问自家小女儿：“凰儿可还记得昨晚见到的小哥哥长的什么样吗？”
    宇文凰歪着小脑袋思索着，然后奶声奶气的说：“小哥哥长得很好看，比哥哥还好看呢。他也比凰儿高，他还倒水给凰儿喝呢。”
    “那小哥哥跟你说了什么？”他殷切的问着自家女儿。
    “小哥哥问我几岁了，我告诉他我三岁了。”小女孩有些自豪的说。
    “还问了什么？”宇文珏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哥哥还问我父王和娘亲对我好吗？我当然回答好啊。”小人儿一边回忆一边说。
    “然后呢？”宇文珏继续问道。
    “然后小哥哥就低着头。”宇文凰回忆着，猛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我还看到小哥哥抹眼泪了呢。”
    宇文珏听到这，心疼的眼泪盈眶，他的彦儿一定是以为他们不要他了，所以才会不出来与他相见。
    可是不是这样的，他是那样的思念那个孩子，尽管他不是他亲生的孩子，但是是他让他初尝为人父的感觉，每个夜里他都在梦中听见他唤他父王。这些年看到自己的一双儿女长到如他那般大小时，他心里更加想他了。
    他听着女儿的话，浑身都在发抖，此时他只盼一切还来得及，来得及他告诉他，他们一直在盼着他回家，一直在思念他。
    “对了，小哥哥昨晚还凶我呢，他还说我若是离开你们，就会被坏人抓走。”小女孩想到这里时，就生气，甚至还跺了跺她的小脚脚。
    宇文珏听到女儿的话，心中更是难受至极。他捏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的彦儿一定在心里责怪他们为何让坏人把他抓走。他一定要找到彦儿，一定要抓住莫奇，然后将他千刀万剐。
    小女孩注意到自己父亲的情绪，她以为自家父王在生小哥哥的气，她赶紧握住宇文珏那握紧的拳头安慰道：“父王，别生气了。小哥哥，不是故意吓凰儿的。”
    宇文珏看着自家小女儿，才放松下来，他对女儿说：“昨晚凰儿遇见的，不是别人，是大哥，是凰儿的大哥哥。”
    “他是被坏人掳走的大哥。”这些年宇文凰自然知道她与哥哥还有一个哥哥，因为在京都和西南的家里，有一个房间就是大哥的，那里面的东西，父王和娘亲都不许他们兄妹碰，好多次她想偷偷进去玩，都被逮住，然后就免不了一顿责骂。
    因为那里有好多玩具，她最喜欢的就是京都家中那一只小木马，有好多次她和哥哥都看着娘亲抱着小木马哭。
    小女孩好似突然懂事了一般，上前抱住自家父王的脖子，贴心的安慰着：“父王，别担心，哥哥会回来的，如果下一次凰儿遇见哥哥，凰儿一定替父王和娘亲把哥哥留住。”
    小孩安慰着还不忘轻轻拍着自己父亲后背，因为她记得每次娘亲哭的时候，父王就是这样做的。
    不过半日的功夫，莲笙就骑着马带着一队人来客栈，莲笙一踏进客栈，一道毛绒绒的身影就朝她奔来。
    宇文凰抱住莲笙的腿，糯糯的喊道：“娘亲。”
    莲笙蹲下去捏了捏小女儿肉肉的小脸，然后一把将她抱起问道：“在西南王府有没有惹太祖母生气。”
    “没有，凰儿可乖了。”小女孩邀功似的说，然后将一根冰糖葫芦递到莲笙嘴边，“这是给娘亲留的，娘亲吃。”
    “娘亲不吃，凰儿吃。”莲笙将她放下，然后蹲下来跟她说，“凰儿自己玩，我跟父王说会话。”
    “好！”小女孩乖巧的应着，然后便独自拿着糖葫芦跑到了一边自顾自的玩了起来。
    莲笙走到宇文珏面前，只见宇文珏一脸挫败感的坐在那里，她问道：“查的怎么样了？”
    “守城的说他们是昨晚亥时离开的，朝东南方向去了。我已派人去追，可是昨晚一场大雪，早已没有了痕迹。我昨晚怎么就没有想到，凰儿口中的小哥哥就是彦儿呢，笙儿，你说，彦儿会不会怪我，会不会以为我不要他了？”
    “不会的，你那么疼他，他怎么会觉得我们不要他了呢。一定是莫奇说了什么骗了他。”
    “他一定是昨晚看见我抱着凰儿，所以以为我这个父王不要他了。所以他才不肯与我相认。”
    “别想了，我们一起去找彦儿好不好？”莲笙蹲下去，握着他的手说道。
    他抬起头一脸自责的看着莲笙，莲笙知道他此时的心情，她从未见过这般挫败的宇文珏，她继续安慰道：“虽然这次我们错过了，但是至少我们知道他还好好的活着。等我们找到他，他就会知道我们一直都爱他。我们一起去找他好不好？”
    “好！”莲笙的话，让他重新燃起了斗志。他们将女儿交给令羽和启风，然后他们则带着人马朝东南而去。
    可是他们去了东南无数个地方，大大小小的城镇走遍，也没有彦儿和莫奇的行踪，一时间莫奇和彦儿仿佛消失于天地之间了一样，但是他们没有放弃，因为这一次也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彦儿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他们就能找到他。
    听他与凰儿的对话，他是记得自己的身世的，说不定有一天他自己就回来了。莲笙心中燃起了无限希望，她越来越相信，自家的彦儿会回来。

 第217章 兄妹学箭

    他们回到京都时已是开春之际，今日晋朝出现了一桩大事，那就是崔嵩带人灭了东陵谢氏，这谢氏处于晋朝与东黎国交界处，从来都是两方不靠，独善其身，谢氏一向以铸剑而闻名于天下，且天下各方江湖人士，大多为是谢氏门人，亦或受恩于谢氏。且听说东黎国国主与谢氏家主是好友，年少时曾一起作伴读书，而今谢氏被灭门，只怕会为晋朝引来祸端。且谢氏还是表嫂的娘家。而今遭逢巨变，也不知卢家那边如何了？
    到了京都，莲笙就听说国舅府一月之内遭遇了五次刺客，想必这些人是来为谢氏报仇的。而崔月更加不敢出门，想想她何其无辜，只因生在崔氏，只因有一个疯狂的嫡长兄，就必须过得战战兢兢。莲笙甚至派了凌云阁不少暗卫前去保护她，所幸这些江湖人士恩怨分明，他们是一次也没有进入陆府，崔月也才稍稍安心。
    而东黎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这样反而让莲笙觉得不安。
    “莲笙，你家澈儿可是越来越有大将军的风范了呢？”一旁品茶的崔月夸奖道。
    只见在侯府园中的箭靶前，小小人儿用力的拉着弓箭，仔细瞄准着靶心。莲笙看了看说道：“还差得远呢。”
    此时凰儿拿着一根糖葫芦，蹦蹦跳跳的朝这边走来，她身后跟着的是宇文珏，那宇文珏手里还拿着各种好吃的和好玩的。只见宇文凰走到宇文澈身边，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中的糖葫芦：“哥哥，你看我给你带了糖葫芦。”
    “拿开，我在练箭呢。”小男孩奶声奶气的说，虽然声音稚嫩，但是语气中却带着不容忽质疑的坚定。
    “练箭有什么好玩的？”宇文凰气鼓鼓的说。
    “练箭不是为了好玩，是为了像父王娘亲一样，将来保护百姓。”小孩依旧拉着弓盯着箭靶，眼神很是坚定。
    “保护百姓可以练习剑术啊，为什么非得练射箭啊。”小姑娘嘟囔着。
    宇文珏在莲笙旁边坐了下来，莲笙有些不悦的说：“又给吃糖葫芦，你就宠她。”
    “女儿嘛，自然是要宠些的。”宇文珏解释道。
    “可不，陆琮也是，很是宠清儿。对了，你家凰儿不习武吗？”崔月好奇的问道。
    “女儿嘛，我还是希望她文静些，不想她上战场。”宇文珏解释着。
    这时一旁的两个小孩忽然争执了起来，只见凰儿伸手就要夺过哥哥手中的弓箭：“哥哥，你给我玩会。”
    “这不是玩的，小心伤着你自己。”宇文澈担忧的说，因为手里是兵器，他自然不敢紧紧拽着，毕竟生怕真的伤到了自家妹妹。
    宇文凰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夺过了弓箭，她将糖葫芦叼在嘴上，学着哥哥刚才的样子，把箭放在弦上，然后将弓拉满，只听见“咻”的一声，那支箭直接正中靶心，宇文凰很是得意的拿下帮糖葫芦，叉着腰对自己哥哥说：“哥哥，你看，也没那么难嘛。”
    在座的几个大人，也都惊讶了一番，莲笙此时才发现，谁说自家女儿不像自己的，这箭术，不就是完美的继承了下来嘛。看来得好好培养一番了，就连培养计划，莲笙都已在脑海中成形了。
    而一旁的宇文珏见状却是头疼不已，他不是反对女子为将，只是他深知女子为将是多么的艰难，他一直因为这个心疼莲笙，所以他不想自家女儿也背负这样的命运。可是好像一切冥冥之中已有安排。
    而一旁的崔月，则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莲笙夫妇，然后对着宇文凰那急需赞扬的小脸，拍了拍手温柔的夸奖道：“小郡主好厉害！”
    听到这句夸奖的宇文凰更加得意，而一旁的宇文澈看着自己练了几日都没有成效，可是自家妹妹却能一举就中，他心中有很多不可置信，也有很多的不甘，可是一想到输给的人是自己的妹妹，他也就释然了，因为自家娘亲的箭术就要比父王的好。
    莲笙笑着朝宇文凰和宇文澈招了招手：“你们过来。”
    两个小奶团子随即跑到自家娘亲身边，不过那小女儿却撒娇的抱住莲笙的腰：“娘亲。”
    莲笙捧起她那萌气十足的小脸亲了又亲：“我家女儿怎么这么厉害，很有为娘的风范啊。”
    嘻嘻，小女孩笑得格外的清脆。而一旁的哥哥，脸上倒是有些许羡慕，莲笙注意到一旁的澈儿一脸的羡慕，她伸手将澈儿拉到自己怀里：“我们澈儿也很努力，都练了好些日子了呢。一定会成功的。”
    “真的吗，娘亲？”澈儿眼睛亮亮的问道。
    “当然，没有哪个大将军是一朝一夕就成功了的啊。”莲笙摸摸自家儿子的小脑袋，“而且我相信我们澈儿，以后一定会成为父王那样的人。”
    “说谁要带兵打仗啊？”此时陆琮正牵着六岁的清儿正从正门进来。
    清儿看到崔月，松开陆琮的手就往崔月怀里扎：“娘亲，娘亲。”
    莲笙看着清儿：“清儿真贴心啊。”
    “凰儿也很贴心的。”正在莲笙身上撒娇的宇文凰抬起小脑袋说道，生怕自己娘亲忘记她。
    莲笙摸摸她的小脑瓜：“嗯，我们的凰儿也很贴心呢。”
    宇文澈走到陆琮跟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澈儿，拜见先生！”
    陆琮看了看莲笙，又看着眼前的孩子：“今日有些冷，课程就取消。”
    “谢先生！”宇文澈行礼欣喜道。
    宇文珏看着自家儿子对陆琮的喜欢，好像胜过自己，不过想想也是，今年自家儿子拜了陆琮为先生，且这半年他都不在他身边，小孩子就是这样，不常见则生疏。
    “娘亲，我们回家！”清儿忽然抬头说。
    “好。”
    崔月起了身，一一拜别莲笙和宇文珏，然后跟着陆琮回去了，莲笙看着那远去的一家三口，心想陆琮应当是接受崔月了，这样也很，毕竟这几年的相处，看得出崔月是真正对他好的人。
    第二日，东部的消息就传来了，说是近日东陵城中发生暴乱，一群暴民不满崔氏，不满朝堂的所作所为，所以他们将东陵的衙门给烧了，一时间这一事件震动了整个晋朝。皇帝也在第二日早朝之上发了一通的火，而殿中所有的朝臣皆战战兢兢，因为他们知道事出何因，但是如今崔氏的地位，却无人敢动。毕竟如今谁也揣测不出在皇帝心里，崔氏是何种地位。

 第218章 出发东陵

    “这件事情有哪位爱卿可为朕分忧？”皇帝将手边的折子丢到众大臣面前。
    而殿中却是鸦雀无声，皇帝看着殿中那一群朝臣，脸上满是失望：“各位乃晋朝的栋梁，难道连这点事都做不了，你们是要朕自己亲自去查吗？”
    “请皇上息怒。”殿中的朝臣皆纷纷下跪，莲笙见他们下跪，自己也跟着跪下了。
    “息怒，你们只会叫朕息怒，你们若真是怕天子之怒，那就不会跪在这里了。”皇帝指着下面的人的鼻子骂道。
    “启禀皇上，臣愿前往东陵平息民怨！”站出来的是刑部侍郎允追，这允追本是户部侍郎，这几年不知怎的各个部都呆过，但都呆不长，所以他无论到哪个部门，都是侍郎职位，听说这是因为他为人固执，太不懂得变通的缘故。
    皇帝见到允追站了出来，心情大好：“好，既然允卿愿为朕分忧，那朕就封你为东陵巡查使，赐你金令，可先斩后奏！”
    “是，臣谢主隆恩！”
    “只是允卿你一介书生，行路怕是不安全。这样，朕派一人与你一起前往，协助于你。”
    皇帝将下跪的朝臣巡视了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到莲笙身上：“莲笙，要不朕将允卿的安全交予你？”
    “我？”莲笙对这个任务会落到自己身上很是惊讶。
    “对，就是你。”
    “可是皇上、、、、、、”此时一群大臣跳了出来。
    但皇帝没有让他们说下去，而是直接起身说道：“好了，此事就这么办？”
    皇帝转身说了退朝二字就往后面的勤政殿走去，一点不容殿上的朝臣质疑。
    走出大殿的莲笙悄悄的问宇文珏：“你说皇帝为何派我去？好似他一早就想好的，容不得半点质疑。”
    “照今日这形势，他应当一早就定下你去的。允追，只是意外。”
    “王妃难道不知？”允追突然走到他们身后。
    “我要知道什么事？”莲笙转身问允追。
    “三皇子，此时正在东陵，且失去了消息。不然允某一介侍郎，哪里能要王妃护卫？”允追倒是一点也不隐瞒。
    “你说什么，三皇子在东陵消失了？”瑞儿在东陵，失去了消息，那皇帝让她去，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是如何得知？”莲笙继续问允追。
    “允某不才，前些日子遇到一位东陵逃难而来的好友，我是听他说的。”
    “消息可靠吗？”莲笙追问，毕竟此事颇大。
    “如不可靠，皇上为何会派王妃你呢。”
    那允追说的也不无道理，毕竟这朝野上下，能够尽心尽力去寻三皇子的人，除了俞家人，还会有谁呢？
    下朝后回到王府的莲笙，便开始收拾行装，两个小孩一直跟在她身后问东问西，活像两条小尾巴。
    “娘亲，你要走吗？”
    “是的，娘亲要出远门。”
    “娘亲，你能带上凰儿一起吗？”
    “不行。”
    “娘亲，你是要出去寻找大哥吗？”毕竟这几年自家娘亲出门，都是为了寻找大哥，“凰儿乖，母亲出去寻找大哥，我们就乖乖在家待着，等娘亲和大哥一起回来。”
    “对呀，凰儿，哥哥说得对，你们要乖乖的在家等娘亲回来，还有，在家要听父王的话。”莲笙摸了摸两个小脑袋。
    “嗯，知道了。”两个小家伙虽然答着知道了，但是眼中还是噙满泪水。
    莲笙有些心疼的摸摸他们：“好了，娘亲答应你们一定尽快回来，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好不好？”
    两个小脑袋捣蒜似的点头。
    而一旁的宇文珏却很是不舍：“路上要小心，若有危险，一定派人通知我。”
    “我知道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莲笙有些嫌弃的看着宇文珏，他比两个孩子还黏人。
    “要不你把启风也带上。”宇文珏思忖了好久，还是开了口。
    “为什么？”
    “你知道的，令羽不在，他会无聊。”宇文珏想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一旁的启风向宇文珏投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而一旁的令羽则给了他一个白眼。要说这启风不行呢，都三年了，还不见令羽松口，真是让他们夫妻着急。
    “好，可以。”莲笙当然知道宇文珏的想法。
    待到夜间，孩子们都睡着了，莲笙将要带的东西再一次清点了一遍，忽然两只有力的手臂从后面环住她。
    莲笙闻到熟悉的沉水香，她拍了拍那环住她的手：“好了，你又不是澈儿和凰儿，怎的如此黏人？”
    身后的人不说话，只是将头埋在她的脖子里。那温热的气息，让她的脖颈暖烘烘的，还有些痒。
    莲笙将行礼打好包，转过身望着宇文珏，这些年他两头跑，清瘦了不少，但是面容却没多大变化，只是气质更显成熟稳重，但是对外人，他却更显冰冷了。
    他低下头，用自己额头抵着莲笙的额头，声音有些沙哑且委屈：“还没和你待多久，你又要走了！”
    “我很快就回来了。现在说不定瑞儿有危险，我这个做小姨的，自然不能不管的。”
    “我知道！”他此时好像一只听话的大狼狗，他说完就朝莲笙吻了上去。
    两人正吻得情到浓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宇文珏压根就不管，他依旧忘情的吻着莲笙，莲笙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他的头掰开：“谁啊？”
    “小姐，该出发了。”门外是令羽清冷的声音。
    “好，你到门口等我，我马上出来。”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莲笙待听到令羽走开的脚步声，她才捧着宇文珏的脸说：“好了，我要出发了。”
    “可是我还没亲够！”他笑着撒娇，脸上还带着不舍。
    莲笙就这样捧着他的脸狠狠亲了上去：“好了，孩子都那么大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我真的该走了。”
    莲笙说完就挣脱宇文珏的怀抱，然后朝屋外走去。
    她骑马来到城门边，允追一身麻布青衫牵着一头驴，身旁跟着个十二三岁的书童，早已等候在那里了，莲笙看着那头半老的驴，心想这侍郎之位得有多穷，竟然连一匹马也买不起。

 第219章 允追

    “我说允大人，你这样猴年马月才能到东陵啊？”莲笙打趣的问。
    那允追一脸的不好意思，他低着头有些羞怯的说道：“家中就此牲畜可行路，王妃莫要见怪。”
    “这朝廷这么穷了？堂堂侍郎大人的俸禄还买不了一匹马？”一旁的令羽嘟囔着，她的话虽不大声，但是周围的人却全都听见了。
    允追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莲笙转身跟令羽说道：“令羽，你与我骑一匹马，把你的马给允大人。”
    “哦。”令羽虽然不满，但还是照做了。她翻身下马，允追蹑手蹑脚的走到那马前，他先是摸了摸那马的鬃毛，然后又费劲的朝马上翻，可是翻了几次也没爬上去，莲笙见他那笨拙的模样，实在不忍直视。她朝启风招了招手，启风便心领神会的骑着马往回赶。
    “允大人，你不会骑马，不必勉强。”
    “让王妃见笑了。”允追的脸上有些尴尬。
    “你且稍等一会，我的人去找马车了。”
    “那允某谢过王妃了。”允追躬身行礼道。
    “允大人客气了。”
    此时几人皆无言，莲笙看着允追，发现此人虽然简朴，但是却极有风骨，他虽然身穿粗布麻衣，但是却也难掩他那清风朗月的气度来。这是独属于清官独有的气质，是他们这些世家勋贵养出来的子弟所没有的气质，他就好比那山中深藏的溪水，清冷而又明澈。朝堂有这样的人，是晋朝之福，亦是百姓之福。
    不一会，启风就架着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待允追和他的书童上了马车，他们才出城去一路往东。
    出了京都城，莲笙他们在一家客栈住下来，然后第二日，莲笙就叫启风把准备好的衣服给到允追，莲笙和令羽则换上了男装。
    莲笙给允追准备的是一身很华丽的衣服，允追不解的换完衣服出来，莲笙才发现果然人家都说人靠衣装是对的，这允追打扮一番，倒还是真有几分潇洒公子的气度。
    “王妃，为什么要这么穿？”穿上这贵重的新衣服，允追很不自在。
    “我们一同出行去东陵，总不能就这样大张旗鼓的说我们一个是巡案使，一个是平南王妃。我们得有新的身份，一个不容易被人怀疑的身份。”
    “那我们的身份是？”允追问道。
    “你是我们家少爷，我们是你的手下，陪你出来游山玩水的。”莲笙说着，“从现在开始，你不能称呼我为王妃，你要叫我连晟。”
    “可是朝廷派我们往东，只怕已有人知晓。”
    “不用怕，我已经命人假扮我们先行一步了。”
    “王妃考虑甚是周全。”允追开始钦佩起莲笙来。
    五人就这样约定好，然后一路向东而去。他们越是靠近东陵，一路上就遇见更多的流民。他们经过打听，才知道如今的东陵城已经草木皆兵，府衙里的人简直见人就逮，听说牢房都关不住了，好多人被关在了五里以外的义庄。
    “你们不要去东陵城了，去别的地方游玩。”一个流浪的老婆婆说，她的手中还拿着莲笙刚刚分给他们的饼。
    “就是，听我们的，不要去东陵城。”
    “那里现在到处都在抓人，凡是外来人，一入城立马就会被抓的。”一个老者说道。
    这已经是他们听过的第五波人说这样的话了，看来如今东陵城的形势很严峻，虽然百姓发动了暴乱，可是眼下却是府衙无故押人，看来是有人在暗中搅弄风云。这一趟或许会比预料的有收获得多。
    待那群流民走后，允追望着东陵的方向感叹道：“王妃，看来我们入城注定逃不过那牢狱之灾了。”
    莲笙看了看他身旁的书童：“要不将这孩子送回去，我怕到时候有什么危险。”
    “我不，我不离开先生。”那书童倔强的说。
    “可是你跟着我们继续说不定会丢了小命。”莲笙耐心的解释着。
    那书童根本不听莲笙的话，只是满眼祈求的望着允追，允追看着他说道：“小牧，听王妃的。”
    听允追这样说，那书童也只得软下来：“那让我再待一晚行吗？”
    “好！”允追言语很是温柔，好似那孩子不是他的书童而是弟弟，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们之间的感情却是不像主仆，允追对他更像是兄长，教他读书习字，以及待人接物。
    夜间，莲笙睡不着，她从客栈的房间走出来，就看见小牧一个人坐在允追房门外的石阶上，那孩子生的清秀，但是骨子里却有一股子倔强。莲笙走过去问他：“你坐在你家先生屋外干嘛？”
    他不回答莲笙的话，还将身体转向了另一边，看来还在为白天的事情生她的气。
    “哟，这是生气了？”莲笙也不恼，故意打趣的说道。
    那小子只是哼了一声，还是不理他。
    “挺有个性啊。”莲笙在他旁边坐下，“我们相处这些天，我见你也不怎么与我们搭话，是看不起我们？”
    “你是女将军，谁敢看不起？”他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语气却出卖了他。
    “看，还不承认。”
    他也懒得装了，继续说道：“是又怎样？女子就当坚守妇德，相夫教子，哪能像你一样打打杀杀。”
    “你小子还懂这？”莲笙笑道，“这是你家先生教你的？”
    “不是。”他赶紧回答，“这是我爷爷跟我说的。”
    “那你家先生怎么说女子？”
    “我家先生说你上阵杀敌，镇守百姓，是巾帼英雄。”
    “那你先生教你的你没听进去啊。”莲笙觉得这孩子逗起来挺好玩的，至少比她家那个大夫有趣多了，“看来你家先生当官不行，就连教书育人的功夫也不行啊。”
    “你胡说，我没听进去，是我不足，绝非我家先生的问题。”小牧有些急眼了，努力争辩着。“我家先生是侍郎大人，还是巡察使，他哪里不行？”
    “那他做了五年怎么还是侍郎？别人都到尚书了。而且他这官做的穷得叮当响。”莲笙故意套他的话。
    “不是这样的，是先生将自己的俸禄捐给了善堂。自己靠卖字画为生。”
    “捐给善堂？”莲笙有些惊讶。
    “嗯，先生每个月都将自己的俸禄捐给了善堂，自己则靠卖字画维持生计，先生这样做是因为他自己就是孤儿，自善堂长大，然后得人救济，才能读书考取功名。”
    原来允追是这样的人，难怪他一身清贫却有傲骨，莲笙倒是对他有些欣赏了。毕竟这世间之人，承人恩情的多，但是拥有反哺之情的人少之又少，世人都贪慕飞黄腾达，然后好脱离原来的一切，甚至对自己原本的样子避之不及，可是这样坦荡面对而又感恩的人，真是凤毛麟角，像允追这样的人可以称得上是君子。

 第220章 到达东陵

    “这些是你们富贵人家不会懂的，我家先生是这世间最好的人。”小牧有些骄傲的扬起了下巴。
    “你如此敬重你家先生，那你应该知道你家先生不让你跟着是为你好，毕竟东陵城凶险。”
    “我知道，这一趟本来先生是不要我跟的，是我求着来的，我想要保护我家先生。”
    莲笙看着小牧那瘦削的小身板开口道：“就你这副小身板，还保护你家先生？”
    莲笙说着就把自己手上的剑递给他：“我这剑十五斤二两重，你试一试？你能举着它跑，你就能保护你家先生。”
    小牧看着眼前的剑，看着也没有那么重，他觉得这一定是她骗他的，于是他鼓起勇气接过剑，可是在剑到他手里时，他才发现莲笙所言非虚，这剑那样的沉。他试着将它举起，可是就算用两只手都没办法举过头顶。
    “举不起来，这可是玄铁制造，你可知东陵城拿这剑的人特别多，你觉得你还能保护你家先生？”
    小牧低着头，不吭声，他确实不能，而且说不定还会成为自家先生的累赘。
    莲笙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然后笑道：“别垂头丧气了，我派人送你回京都，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家先生。”
    “真的吗？”他将信将疑。
    “当然！皇上派我来不就是因为你家先生不会武功吗？”
    小牧见她说的也不无道理，也同意了她的提议，但是他临走前还是不忘嘱咐道：“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家先生。”
    莲笙重重的点了点头，小牧才跑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一早小牧就离开了，莲笙一行人也朝东陵而去。当他们来到东陵，只见东陵城外是一个人也没有，他们踏入东陵城中，城中也是一样没有人，整个东陵城好似一座死城。荒芜得有些可怕。
    “不是说进城就会被抓吗？一个人都没有。”启风有些不屑道。
    可当他话音刚落，旁边的屋子就忽然冲出一群官兵，其中为首的是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看他的穿衣打扮应当是府衙的通判。
    “你们是什么人？”那个通判恶狠狠的问。
    “官爷，我们是陪我们家少爷出来游玩的。我们不知道此处是这样的，所以都是误会。”莲笙有些讨好的说。
    “少废话，把他们带走。”那通判一点也不管他们的解释，径直叫人将他们关在了一处庄子的大牢里。
    而这里面已经关进来很多人，莲笙一行人被关在了里面稍空的一间屋子里，只见那屋子里关着一个老人还有一对夫妻，以及角落还有两个与他们年纪相仿的男子，那老人明显已经病了，因为从他们被关进来开始就听见那老人一直咳嗽不停，而那对夫妻应该是老人的家人或者相熟的人，他们全程服侍老人喝水，且还给捶背。
    角落的两个男子，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很明显就是主仆，站着的男子身材魁梧，一脸严肃，一看那体型就是平时训练有素的人物。而那坐着的男子则一脸清风朗月，俊美绝伦，他坐在那里，身上竟有一丝威严凛然的贵气。从他的举手投足之间，可以看出他绝非一般人，毕竟这等长相，与气质可不是一般富家子弟所有。
    在这东陵城中，除了谢家还有什么人会与这样的气，难道他是谢家人？莲笙揣测着，而后又很快否定了这一想法，毕竟刚被灭门，再则她也没有听表嫂说过自家有这样一号人物。
    启风给允追找了个好一点的位置坐下，莲笙则一直站在门口，她看着这牢里关着的人，男女老少皆有，且每间房都关的满满的，那些人也不说话，只是坐在地上，没人一丝生气，那漠然的神情，好似在等死。
    “小姐。”令羽走到莲笙身边低声说道。
    “看来这东陵城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啊。”莲笙感叹着，本想着找三皇子，可是如今一进城就被关了进来，更是无从找起了。
    “小姐，我们下一步怎么办？”令羽低声问。
    “见机行事。”
    此时正好启风端着两碗水过来递给莲笙，莲笙拿着水也是喝不下，毕竟三皇子在这边，如今下落不明。
    莲笙他们被关了几日，这几日有人按时送来吃食，不过都是一些稀粥，经过这几日的了解莲笙已然与这里关着的人开始熟络起来，除了与他们关在一起的那两个男子，他们虽然偶有交谈，但是却从未深入，莲笙亦看不明白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过这几日莲笙了解到这里的府衙将本地人和外地人分开关押着，他们这屋子里全部都是外来的。几天下来，什么信息也没有。
    半夜令羽趁着四下无人，偷偷撬开了关押他们的地牢，然后溜了出去，可是她出去后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便又折了回来，并重新将锁上好。
    莲笙看向她，她只是摇摇头：“出不去，外面把守森严。”
    “那可以与外面联系吗？”莲笙问。
    令羽还是摇摇头。
    “出不去的。”与他们关押在一处的男子悠哉悠哉的说道。
    莲笙看着那男子，就算是在这种地方，还是掩盖不住这人身上的贵气：“难得公子在此处还能如此悠哉。”
    “不然呢？不过我倒是好奇，诸位都是习武之人，若要硬闯出去，应当还是容易。”
    “那我也很好奇，若能出去，公子为何还在此处？”莲笙反将一军。
    那人笑了笑，然后很是认真的说着：“若此处有人逃走，那么其余的人就会被杀，他们何其无辜。”
    他有些悲天悯人的看着四周熟睡的人。
    莲笙当下只觉得不管这人是何人，既然他能为百姓着想，那么他应当也会是个不错的人。
    “来这这么久，还不知阁下尊姓大名？”莲笙抱拳行礼道。
    “哦，在下姓谢名君鹫。不知阁下名讳？”谢君鹫起身回礼道。
    “在下连晟。”
    “哦，连兄。”他故意将哦字拖得有些长。
    莲笙也察觉到了，估计他是看出什么了，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女扮男装。
    “不知谢兄与这东陵城的谢氏是何关系？”莲笙开口问道。
    “我与谢氏没任何关系，若是非要说有什么关系，那就是我曾与谢氏大公子有过同窗之谊。此次听闻谢氏噩耗，所以想着前来拜祭，谁知一进城，就被抓了进来。”他不以为意的说道，然后又坐了回去。

 第221章 解救东陵百姓

    莲笙听闻他与谢氏大公子是同窗，她记得坊间有传闻，说东黎国现任皇帝与谢氏大公子就有过同窗之谊。
    “传闻东黎国皇帝与谢氏大公子曾同窗，不知谢兄是否见过这位东黎国君？”
    “在下没有那个荣幸，未曾见到。再则，这本就是市井传言，不足以信。”谢君鹫一脸自若的回答，甚至脸上还有一丝遗憾。
    莲笙看他那样子，应当不是在骗人，不过就算是他骗了人，那他为何会骗人？难不成他就是那位东黎国君？毕竟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原因会让东黎国君亲自出马，难道仅仅就是因为同窗之谊。这不符合一国之君的行事作风，为了这情谊以身犯险，这代价还是太大了。
    “那谢兄可有什么法子救大家出去？”莲笙看他一脸悠哉的样子，想必是有什么方法的。
    “我比你们早来几日，谢某不才，有一些江湖朋友，他们见我久不回去，定会过来寻我。到时候还要连兄出一臂之力啊。”
    “好说，只是我家先生不会武功，到时候乱起来还得谢兄多多照顾。”莲笙看了看一旁的允追。
    那谢君鹫笑了笑点点头：“这是自然。”
    “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连兄为何会来这东陵城呢？”
    “我家先生好游山玩水，路上听闻东陵城山水堪称一绝，所以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莲笙回答。那谢君鹫听闻此言，也不好再问下去。他们又各自回到原来的位置，然后各怀鬼胎的假寐着。
    三日之后的一个夜晚，果然有一群武功高强的人闯了进来，不过看那些人的身法，一点也不像是江湖高手，反而像是训练有素的暗卫。
    莲笙心想当下管他什么暗卫还是江湖人士，眼下救下这些人，一起出去才是硬道理，日后再去深究这谢君鹫的真实身份也不迟。莲笙一行人亦趁机打开了各个牢房的门，然后将里面的人放了出去。
    待他们做完这一切，来到外面时，莲笙忽然心生一计，她吩咐道：“令羽，启风，你们保护先生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我去去就回。”
    “可是、、、、、、”令羽差一点喊出小姐二字，幸好莲笙及时插话道：“放心，我没事的。”
    接着莲笙便拿着剑带着斗笠一个人往回走了，她一路越过街上的房屋，身手轻盈，犹如轻燕。她一路来到府衙后院，这里的人早已睡熟，她摸到正屋的房间，床上的一男一女睡得正香。
    莲笙拔出手中的剑，抵在那熟睡的男子的脖子上，大约是感受到了剑尖传来的寒意，那熟睡的男子瞬间惊醒，一睁眼就看到莲笙拿着剑抵在他的脖子上，魂都吓掉了一半。
    而他身旁的女子，亦是惊醒，刚想张嘴大叫，莲笙便冷冷的开口道：“若敢出声，杀了你。”
    那女子吓得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全身颤抖着不敢看来人。
    “敢问阁下是何人？”那男子声音颤抖的问。
    “我是何人，你自不用知晓，可是你身为一方父母官，遇事不去调查，就将所有百姓羁押于牢中。自己却在此处安睡，此为何？”莲笙冷冷的问，那周身的寒气，让人望而生畏。而她手中的剑亦闪着寒光，好似吐信的灵蛇。
    “他们都是刁民！”那男子恶狠狠的说。
    “看来，你是嫌自己命长了。”莲笙冷笑道。
    那男人听闻莲笙这句话，自知自己刚刚失言，他赶紧求饶道：“请大侠饶命！刚刚，刚刚是我失言。”
    “饶命也不是不可以，我要你放了那些被你羁押的百姓。”
    “好，好，我放！”
    莲笙听到这句话才将剑收回剑鞘之中，临走之时还不忘驻足嘱咐道：“大人若明日没有放人，那明晚我还来。”
    “定然放，定然放。”那男人谄媚道。
    莲笙这才破门出去，可是她刚走，那男人便大叫道：“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可是当那些人出来时，哪里还有刺客的身影。
    翌日，那男人却并没有遵照莲笙的吩咐，将被关押的百姓放出来。整个东陵城的大街上还是空空荡荡，甚至还加大了巡逻。
    不过这一切都在莲笙的意料之内，毕竟当结果没有发生的时候，人们大多数都是会抱有侥幸心理的。
    “看来连兄昨晚的吓唬，没有用啊。”身后忽然响起男子的声音。
    莲笙转身，手中的剑亦同时出鞘，就这样直直的架在了谢君鹫的脖子上。待莲笙看清来人之时，她才收回了手中的剑。
    “你昨晚跟踪我？”
    “算不得跟踪，只是连兄先一步做了谢某想做的事情而已。”他站在她身旁，看着城楼下空荡荡的街道。
    “连兄下一步打算如何？”
    “今夜就去废了他一条腿！”莲笙说完，将手中的剑扛在肩上就往府衙而去。
    “连兄，我愿帮忙！”一旁的谢君鹫赶紧追上去。
    这晚夜间，莲笙与谢君鹫来到府衙，因为昨夜的事情，整个府衙守卫森严了许多，前面的院子里更是站满了人，那府衙大人的卧室则黑灯瞎火。
    莲笙趴在屋顶上觉得有点被这太守的智商侮辱到，随即她就与谢君鹫偷摸溜到后院一处偏僻的院落，那里灯至今还亮着。莲笙径直破门而入，而那个太守正好就在屋里，见到莲笙闯了进来很是惊讶。
    “你，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说你真当我们是傻子啊。”谢君鹫上前看着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太守。
    “不必跟他废话。”莲笙说完拿起地上的实木凳子，一把抓过那个太守，然后朝他的右腿狠狠的砸了下去。
    前院的人听见一声惨叫，纷纷赶到后院，当那些人刚踏入这个园子时，只见一团黑色的东西自屋内飞了出来，狠狠砸在地上，那些人定睛一看，刚刚飞出来的东西不正是他们的太守爷嘛。
    那太守早已疼的晕了过去，莲笙和谢君鹫走出屋外说道：“若明日再不放人，那就不是一条腿这么简单了。”
    莲笙说完转身就飞上了屋顶，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第222章 宣帝

    第二日，那太守果然放了全城百姓，莲笙也与令羽他们汇合，接下来几日东陵城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莲笙与令羽他们找到一处客栈住下，可是这谢君鹫与他的仆人则与他们住在了一起，好似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其实这东陵城的困境已然解了，只差将那太守伏法，可是眼下他们对于三皇子的行踪，还是没有丝毫线索。
    这段时间她亦吩咐凌云阁的人暗中查访，可是却没有任何三皇子的消息。但是凌云阁却在东黎城的三里之外发现了两名晋朝的暗卫高手。她曾听端福说过，三皇子游学，就是带了一位先生和两位暗卫，从身形看，确实是那两人没错了。
    那么瑞儿此行定当凶险。目前越是找不到他，她就越担心。瑞儿是大姐的骨肉，一定不能有事。
    夜间，莲笙睡不着，一个人飞上屋顶，看着已然恢复的东陵城，前几日，这里还是安静的犹如死城，如今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连兄这是有心事啊。”谢君鹫亦飞上屋顶，在莲笙身旁坐下。
    “谢兄才是，不是说祭拜友人吗？谢兄祭拜完了吗？”莲笙并不理会他的话，反问道。
    “已经完了，可我查到友人尚有一子流落世间，所以我得找到那个孩子。”谢君鹫一点也不隐瞒。
    “哦，谢氏还有一孩子存活？”这倒是让莲笙大为吃惊，如果谢氏还有一孩子存活，那她也不能坐视不管了，毕竟那孩子可是表嫂的侄儿。
    “我听说连兄也在找一个孩子？”谢君鹫问道。
    听见他这一问，莲笙马上警惕起来，只觉还是告诉她，这谢君鹫一点也不简单。
    “你到底是何人？”莲笙问道。
    “在牢里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姓谢，名君鹫。连兄未免太多疑，你看我，就没有，我可是一直相信连兄就是连兄啊。”
    莲笙笑了笑，看来她最开始的猜测有可能是正确的。只不过这结果倒真是让她意外，而她不得不更加警醒一些，看来这趟差事一点也不简单啊。
    “这样，我与连兄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连兄帮我找故人之子，我答应连兄一件事！”他看着莲笙，眼角带着笑意，但眉宇之间的威严丝毫不减。
    “成交！”
    接下来几日，莲笙继续寻找着三皇子的下落，整个东陵城内他们都翻遍了，还是没有三皇子和谢家孩子 的下落。他们也暗中查访了很多人，有人说在东陵城的梧桐县，曾经有一位少年，挡在百姓之前与那些官差据理力争，想要庇护那一县百姓，可是结果就是那一县的人都被官府抓了起来，而那个少年也没有了音讯，有人说看见他也被抓住和百姓关在一起了，可是大家被放的时候却没有那少年的影子。
    莲笙一行人连夜便赶到了梧桐县，他们刚一落脚，便开启了地毯式的搜索，可是整个城里还是没有三皇子的下落。
    就在莲笙一筹莫展之际，她看到梧桐县有一座荒山，她赶紧与人分头去找，经过一天一夜的搜索，他们终于在一处山洞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莲笙与谢君鹫两人一步步靠近。
    “请问有人吗？”莲笙试探性的问。
    他们一步步靠近那山洞，当他们走进去，就看见一个脏兮兮的孩子拿着一根枯树枝害怕的对着他们。
    莲笙看着那孩子，并不是她要找的三皇子，可是这时她开始留意到山洞内还躺着另一个孩子。
    她看着那孩子的脸，虽然满是污秽，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萧瑞，因为他的脸和大姐长得太像了，小时候便觉得像，十岁的他更像了。
    她焦急的想要过去，而那个拿着树枝的孩子却挡住了她：“你们不要过来。我可是会杀人的。”
    “端儿？”莲笙身后的谢君鹫试探性的喊道。
    那孩子听到这两个字，先是一愣，然后依旧拿树枝警惕的对着他们。
    “端儿，是我啊？”谢君鹫哪管孩子手上的树枝，上前抓住那孩子的肩膀，激动的说：“我终于找到你了，端儿。”
    “宣、、、、、、”他意识到一旁的莲笙，然后立马改口道，“君叔叔，是你吗？”
    “是！我可算找到你了。”
    莲笙哪里有空管他们，她来到萧瑞身边，只见听见萧瑞迷迷糊糊的说着什么，她凑近一听，只听见萧瑞迷迷糊糊的喊着：“皇姐，皇姐、、、、、”
    莲笙摸了摸萧瑞的额头，那额头烫的很，看来是发烧了。
    “瑞儿，瑞儿、、、、、、”他轻声唤道，可是萧瑞却没有醒来，可是他却抓住了莲笙的手，嘴里喊着：“娘亲，娘亲、、、、、、”
    莲笙听到这句娘亲，心中很是心疼，大姐要是知道她的孩子在这里受苦，一定会心疼坏的。
    她自怀里掏出一瓶药丸，这是余安给她配的既能治伤，又可解风寒的药丸来。她赶紧给萧瑞服下一颗。
    然后拿出挂在腰间的水囊，给萧瑞喂下，然后将萧瑞抱在怀里，最后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在萧瑞身上。
    莲笙这才注意到那边相认的两个人，她看着那孩子，眉目间是有些像表嫂，这就是谢氏尚存的那个孩子，莲笙忽然觉得有些讽刺，因为皇帝灭了谢氏，可谢氏的孩子却救了他的皇子。
    因为太晚，夜间行路艰难，莲笙和谢君鹫决定今夜就在这山洞住一晚，莲笙照顾着萧瑞，而谢家的小孩亦躺在谢君鹫的身旁。
    “真是孽缘啊，老子灭了人家一家，小的却救了人。”谢君鹫讽刺道，他是一点也不装了。
    因为刚刚那谢家小子告诉谢君鹫，当时墨殓营灭谢家，刚好被路过的萧瑞看见，所以他趁乱救下了他，然后两个孩子一路逃到梧桐县，可刚好官府正在抓人，萧瑞为民抗争，却被打伤，然后两个孩子又趁乱一路躲在了山上。
    “所以，人生处处有巧合。我们能遇见不就是巧合吗?”莲笙答道。
    “你说我是该叫你平南王妃还是昭澜郡主？”谢君鹫看着莲笙，他的脸上是让人摸不透的情绪。莲笙对这种情绪可太熟悉了。
    “那我是不是该叫你宣帝呢？”
    谢君鹫莲笙微微一笑：“看来还是瞒不过郡主啊。”

 第223章 寻回故人之子

    谢君鹫看了看躺在一旁的萧瑞：“看你如此紧张他，想必，他就是你们俞家那位皇贵妃所生的皇子。”
    莲笙不否认也不承认，她只是警惕的看着谢君鹫。而谢君鹫则笑了笑，一脸自若的说：“放心，朕乃一国之君，不会为难这还没成气候的孩子。”
    “宣帝果然如传言那般磊落，倒是让莲笙佩服了。”莲笙想了想，继续说道，“在下还有一事想问您？”
    “问！”
    “不知宣帝乔装来我朝东陵所为何事？难不成真的是来寻这故人之子？”莲笙看了看一旁熟睡的谢家小儿。
    “正是！”他开口继续道，“我对你们晋朝的事情不感兴趣，此次前来也只是为了寻回故人之子。”
    “就这么简单。”莲笙是万万都不肯相信，一国之君会为了故人之子犯险，毕竟这不符合一国之君的作风。
    “我与他父亲本就是知己，再则他父亲曾于我有救命之恩，如今谢氏蒙难，作为故人，所以我当亲自前来。”他坦然的说道。
    “真想不到，东黎的皇帝还是个如此有情有义之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在莲笙的意识里，皇帝都是冷酷无情的，而且他们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朕可不是你们晋朝的皇帝，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莲笙见他这坦然的样子，确实与他们晋朝的皇帝不一样，虽然他的帝王之路一样艰险，听说他作为皇子之时，本是皇帝最不得宠的儿子，因为他的母亲是贵妃宫中的一个宫女，他的父皇阴差阳错宠幸了他的母亲，所以才有了他，由于他的母亲没有家族权势，所以他也就成了众多皇子中最不受宠的那个。
    彼时东陵皇子众多，皇子一多，就难免争权夺位，他是皇子中最不受宠的，他最后当了皇帝，无非是因为他的兄弟们自相残杀，他最后捡了个漏。
    是滴，在东陵朝野，他刚当上皇帝那时，所有人都说他是捡漏，因为彼时皇子争夺的最后，是他的十皇兄赢得了太子之位，可是当所有人都以为他的十皇兄会成为皇帝，却不想，在他十皇兄夺得太子之位的第二年，就因为外出打猎坠马而死。
    然后这太子之位就自然而然落在了他这个唯一成年的皇子身上，传闻宣帝还有一个弟弟，那是他父皇晚年与一个得宠的妃嫔所生的儿子，在宣帝登基初期，那位妃嫔对他有很大的助益，所以宣帝很是疼爱他的那位兄弟。
    莲笙不相信这世界真有那么多的巧合，她也不信皇子夺位，能有哪位皇子可以置身事外，她更加不信一个从小被欺凌的皇子，会忍气吞声做个闲人。
    看他继位之后，整个东陵国运昌盛，百姓安居乐业。这几年东黎整个国力变强了很多，莲笙不信这一切的治国之道是几个月能够习得。哪有什么天生的王者，不过都是后天的准备，以及磨砺而来。
    “郡主看我作甚？”他见莲笙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而后打趣道，“可惜郡主已经成亲，朕若是早些遇见郡主，定当向你们晋朝皇帝求娶郡主。”
    “陛下说笑了。我是俞家家主，怎可嫁与他国。”
    “不过，让宇文珏那小子娶了你也好。”他笑道，但那笑里有着些许遗憾。
    “你认识我家夫君？”莲笙问。
    “岂止认识，我们当年可是书院里的死对头，我可是最看不惯他那副冷若冰霜的死样子了。不过他却是挺让朕佩服的。”
    “是吗？”
    “可是那小子冷冰冰的，郡主若有一日要与他和离，请给我传信，我定当举东黎全国之力求娶郡主。”他的语气虽是玩笑，但是眼神中却透露着些许真诚。
    “那可能要让您失望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两个人就这样在这山洞中聊了很久。谢君鹫见夜色已深，他便起身往洞口走去，然后坐靠在洞口的岩壁上，看着外面的天空。
    “陛下这是何意？”莲笙问他。
    “我一个男人总不能让女人和孩子来守着。外一这晚上有野兽什么的。”说着山洞外传出一道悠远的狼嚎，声音十分凄厉
    “可你是一国之君，你不怕外一来个野兽把你吃了，你东黎怎么办？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还没有皇子。”
    “放心，东黎没有我一样转，那帮老匹夫估计要不了半日就会选出新皇的。况且我的弟弟现已成年。”他说出这话时，脸上甚至堆满了笑容。
    莲笙不明白一个皇帝竟然会是这样的心性，可以为了友人而不顾危险，明明处于权力的中心，却又可以肆意洒脱。好像人人趋之若鹜的权力，于他而言不过是不值一提的东西。这世界大概就是这样，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最好，而得到了，却会觉得不过如此。
    第二日一早，萧瑞的烧早已退去，他睁开眼睛，看着将他抱在怀里的莲笙，他一时想不起是谁，只觉得很是熟悉。
    他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莲笙就醒了，她看着他醒来，然后摸了摸他的额头笑道：“瑞儿，你醒了？”
    他想了好半天才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小姨？”
    “你有没有觉得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了。”他起身坐了起来。
    “你告诉小姨，你到了东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瑞想了想，他本想开口，可是当看到一旁的谢家小孩时，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问道：“小姨，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外面现在允追大人应该在收拾残局了。”
    “好！”他低下了头，莲笙觉得这孩子肯定是经历了什么事情，所以才会这样。她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待日后他想说之时，他自然会说的。
    虽然萧瑞病情好转，但是身体还是很虚弱，正当莲笙想着要将他扛下山时，谢君鹫则主动要求背萧瑞，莲笙则背着年纪较小的谢家小孩。
    他们刚下山，就遇到了前来寻他们的允追等人，允追见到萧瑞便明白了他的身份。他们一行人回到东陵城内，莲笙照顾着生病的萧瑞，她让令羽和启风去帮助允追，而她则住在客栈里，一步也不曾离开，她的这一举动让很多人都不明白，虽是自己的侄子，也不用一直呆在客栈里寸步不离。

 第224章 灭门真像

    这日谢君鹫带着谢家小孩来看望萧瑞，那谢家小孩跑进来就趴在萧瑞的床头唤着：“萧瑞哥哥？”
    萧瑞睁开眼看着谢家的小孩，露出少年明朗的笑容：“你怎么来的？”
    “君鹫叔叔带我来的。哥哥你好些了吗?”
    “我好多了。”他伸手抚摸了一下端儿的头，好像他真是他的哥哥。
    “你们怎么来了？”莲笙问跟在后面的谢君鹫。
    “端儿吵着想来看萧瑞。”
    莲笙与谢君鹫来到屋外：“你既已找到了故人之子，为何还不离开。”
    谢君鹫笑了笑：“郡主就这么不想见到朕吗？”
    “你毕竟身份特殊，很难不让人多想。”莲笙解释道。
    “郡主放心，我可对你们晋朝不感兴趣。”他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继续开口道，“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况且我东黎国力若要与你们晋朝相抗，还是差了一点。”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当然，若是郡主夫妇愿意投效我东黎，那就不一样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腰板都挺直了。
    “陛下怕是多想了，我晋朝皇帝虽不如您这般通透，但是关于治国安邦，他也不比您差，再则我夫妇也不是那等背弃自己国家的人，陛下还是莫想了。”莲笙回怼道。
    “所以呀，有时候我真的是羡慕你们晋朝的皇帝啊。”
    “你到底为何还不离开？”
    “你为何这么盼着我离开？”他看着她。
    “因为你一日不走，我大晋就会一日不安。”
    “郡主果然与别的女不同，别的女子不过是养在笼中的金丝雀，每天只想着如何取悦身边的男人就是了，而郡主则如翱翔天空的鹰。眼中看的却是这天下，唉！宇文珏为何会有这般福气啊。”他看着莲笙，眼中充满欣赏，还有一些遗憾，以及对宇文珏的羡慕。
    “陛下过誉了。”她不去看他的眼神，毕竟她于公于私都不想与他有过多的牵扯。
    “郡主放心，明天我们就走了。”
    “你们？那孩子也跟你一起走，我可记得他还尚有亲人在世。”
    “你是说他的姑姑？你的表嫂。”
    “陛下还知道这层关系。”也对，他一国之君知道这些事情很是容易，再加上卢氏与谢氏本就闻名，两家结亲，自然人尽皆知。
    “他在晋朝会有危险，还不如我带回东黎。至少能让他平安长大。”他看着屋内两个玩闹的孩子。
    是啊，去东黎确实是最好的路，毕竟在晋朝，无论他在哪里都会有危险，而东黎则会让他平安长大。
    莲笙亦望着屋内的孩子，那孩子不过八岁的年纪，就失去了几乎所有的亲人，想来也是十分可怜。
    而此时屋内的两个孩子也在诀别：“萧瑞哥哥，我明天就要和君叔叔走了。我们大概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
    “端儿，那你要好好听话，好好读书，平安长大。”
    听到长大二字，那谢家小孩眼睛都亮了，似是想到什么似的说道：“萧瑞哥哥，等我长大了，就回来找你。”
    对于谢家小孩这句话，萧瑞没有立即答应，他沉吟了一下，然后又抬头笑道：“好！”
    待谢君鹫和那孩子走后，莲笙看着萧瑞心情很是低落，她走过去坐下问道：“瑞儿，你怎么了？”
    他低着头使劲摇头不让别人看见他的表情，但却不答一言。
    “有什么事情你跟小姨说，你是我姐姐的血脉，是我俞家的孩子。无论发生什么，小姨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莲笙说完见他依旧低着头，看来这孩子是不愿意说，她索性准备出去，可是一旁的萧瑞却开了口：“小姨！”
    莲笙转过头，看见萧瑞脸上满是委屈，还有恐惧，还有一些难过：“小姨，你知道吗？是父皇杀了端儿一家人。”
    “你到了东陵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到了东陵，借住在谢家，可是第二日，墨殓营的人就来了，他们一进门见人就杀，谢家家主将我和他的儿子一起藏在了枯井之中，那一夜到处都是厮杀之声。”萧瑞说着便开始浑身颤抖起来，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莲笙看着他那个样子，只觉得心疼，他虽是皇子，但是也还是个孩子，她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后背：“别怕，都过去了。后来呢？你们怎么逃到梧桐县的？”
    “后来我的暗卫找到了我们，他们一路护着我们，可是墨殓营的人却一路追杀我们。”他继续说道。
    “那你告诉他们你的身份没有？”
    “我说了，我还拿出了我的腰牌，可是他们看也不看，一味一路追杀，然后我的暗卫为了保护我们，就留下来拖住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你亮出了身份他们还是一路追杀？”莲笙有些震惊，就算墨殓营的人只听皇帝的，可是他们也万万不敢杀皇子啊。
    “是的。”萧瑞低下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他抬头一脸惊惧的看着莲笙：“小姨，会不会，会不会是父皇要杀我？”
    莲笙看着他瞳孔放大，脸色惨白，整个人亦缩在一团，莲笙赶紧安抚道：“不会的，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你父皇不会杀你的。相信小姨，无论是谁都不得动你分毫，小姨永远都会保护你。”
    莲笙将这孩子抱入怀中，她一想到这孩子从小没了亲娘，小小年纪就要经历灭门之乱，也实属不易，只希望这些事情将来不要给他留下阴影。
    莲笙安抚了很久，他才安心的睡去，莲笙来到屋外，她写了一封信，让鹰隼送回京都宇文珏手里，她想要他去查这件事情，她不信皇帝会杀自己的孩子，毕竟他没有理由杀瑞儿。
    这件事还有很多蹊跷，她必须一一查清楚。而在这边，允追为了办案，亮出了自己巡案使的身份，这里的太守听闻则连夜跑路了，最近官府的人正到处缉拿，不过他理清楚一切的来龙去脉发现，这整件事情是有人背后在指使，谢家被灭门，是墨殓营的手笔，但是煽动百姓暴乱，则是另有其人。
    莲笙很难不怀疑这个另有其人就是谢君鹫，可是她又拿不出实际证据。毕竟对方是一国之君，他应该不会做出这样暗箱操作的事情来。

 第225章 放走宣帝

    翌日，谢君鹫一大早便带着谢家小孩与莲笙辞行。莲笙看着谢家那小孩乌溜溜的大眼睛，想来长大了也一定是个美男子，她蹲下问道：“这么久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谢无端。琴瑟无端五十弦的无端。”那孩子答道。
    “谢无端，真是好名字。”以前就听表姐说起过，她谢家大哥与大嫂的爱情事迹，她记得她家大嫂是一位名叫华年的女子，可是刚生下孩子就去世了，想来谢家大哥给孩子取这个名字也是为了思念亡妻。
    莲笙叫令羽提来一只小鹰隼，然后递给他说：“你姑姑在我们西南，我将这只鹰隼送你，你好好喂养，好好待它，它长大了会替你和姑姑送信。”
    “你认识我姑姑？”那孩子接过笼子问道。
    莲笙点点头，那孩子继续问道：“姑姑为什么没来，她是也不要端儿了吗？”
    “不是，姑姑没有不要端儿，是因为这里离西南太远了，姑姑不会骑马，所以才没有来。因为姑姑希望端儿平安长大，所以才将端儿交给君叔叔，所以端儿要听君叔叔的话。”莲笙撒了个谎，因为此时只怕自家表嫂还不知娘家被灭门的事情。
    谢无端点点头，莲笙见他是个乖巧的孩子，继续说道：“如果姑姑不要端儿，那她就不会让我将这小鹰送给你了，还说让你给他写信。”
    “端儿一定会好好养它的。你让姑姑放心。”
    “好，端儿真乖！”
    莲笙说完起身，跟谢君鹫说：“这孩子就交给你了。”
    “我本就为他而来，你放心，我会将他收为义子，别人家孩子有的，我都会给。”
    莲笙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而谢君鹫自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递给莲笙：“这个你拿着。”
    莲笙看着那枚玉佩，疑惑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私人玉佩，以后若有什么困难，可凭此玉佩来东黎都城城东柳树下的铁匠铺，你将此物给那个老板，他便会带你来见我。”
    “这怕是不妥。”莲笙不接。
    “放心，除了我的心腹，整个晋朝以及东黎，没人知道此物为我所有。”他说着便将玉佩塞到她手里。
    然后他低着头对谢无端说：“端儿，我们该走了。”
    “好。”
    他说着便牵起谢无端的小手就往外走，可是他们刚走到门外，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和马蹄之声在门外响起，莲笙朝外面望了望，就看见东陵城西驻扎的军士正往这边赶来，还未等谢君鹫走出门，那群人便围了上来。
    “真是大阵仗啊。”谢君鹫感叹道。
    “宣帝，既然来了，何不留下！”那为首的将军说道。
    莲笙见这一群人，城内暴乱的时候没有见到他们，如今却这般积极。
    “就凭尔等，也能留住朕？”谢君鹫一脸不屑。
    “如今这是晋朝的地盘，要走要留，恐怕由不得您了。”那为首的将军将刀扛在自己肩膀上说道。
    谁知谢君鹫侧目朝屋内喊道：“郡主，谢某可以走不？”
    众人听到他叫郡主，他们皆一脸疑惑，什么郡主？哪来的郡主？
    屋内的莲笙本不想管这等事情，毕竟此处不是她昭澜郡主所辖之地。
    谢君鹫见莲笙不理他，他继续说道：“郡主这是舍不得谢某离开啊，是看上谢某了，郡主这样难道不怕平南王宇文珏吃醋？”
    这人真是满口胡言，但是屋外的人却是听明白了，谢君鹫口中的郡主是何人了。
    莲笙自屋内走出来，那些人虽然没有见过俞莲笙本人，但是看见她腰上悬挂的俞家家主令牌，他们也就知晓了她的身份，皆纷纷下跪行礼道：“拜见王妃。”
    “平身。”
    待那些人起身，莲笙开口道：“放他们走。”
    那些人听到这句话也是一脸愣住：“可是王妃，他是东黎宣帝啊，我们若是抓了他，到时候可拿他让东黎割地赔款。”
    莲笙觉得这些人真是太天真了，前些日子她就见识到了他的暗卫，加上他本身武功不低，这些人还真觉得自己可以拿下人家。
    “放他们走。”莲笙还是那般说，且这一次比上一句更加笃定。
    “王妃！不行，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那些将士喊道。
    莲笙一脸无奈的看着谢君鹫，好似在跟他说，这事你自己看着办，不是我的辖区我管不了。
    而谢君鹫则低声跟她说：“我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莲笙听到这，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谢君鹫接着大声的说：“不知郡主要如何才肯放我走啊。”
    莲笙看着他，被问得一脸懵，但是既然他的话到嘴边了，她也不得不接：“那我要东陵边境十年太平如何？”
    莲笙以为他不会答应，虽然这对她来说是功绩一件，但是对他以及他背后的东黎却不是很好，十年太平，那就预示着，他们要蛰伏十年，而且，将来东黎的史书上一定会说他宣帝为了求生，不得不对晋朝一个郡主低头，这对皇室来说可是极其丢脸的事情。
    “好！朕答应！”
    莲笙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就这么爽快的答应了。他刚刚说礼物，就是要给她一件功绩，可是这礼物代价会不会太大。
    “各位可听见了，放他们离开，若有阻拦者，就地正法！”莲笙厉声道。
    在场的将士见莲笙一身威严，皆不敢妄动。
    然后就见谢君鹫将谢无端放在马背上，他自己也翻身上马，临行前他一脸笑意的看着莲笙策马高呼道：“恣雅态、明眸回美盼。同心绾。算国艳仙材，翻恨相逢晚。”
    他这几句，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听出了其中的意思，莲笙竟觉得这东黎皇帝真是越来越不像皇帝了。
    “听他这话，他这是看上我们家王妃了？”一旁的启风跟令羽小声嘀咕着。
    “不明显吗？相见恨晚！”令羽一副吃瓜的样子。
    “那我得赶紧写信告诉王爷，情敌出现了！”启风一脸焦急。恨不得马上去书房写信给宇文珏。

 第226章 回京

    待谢君鹫走后，莲笙便让令羽搬来一张椅子，她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外面的将士，她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让人看不清她此时的想法。
    “王妃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等就先告退了！”那为首的将军行礼道，其实他此时心中还想着去追谢君鹫，毕竟那是敌国皇帝，抓到了他，那可是会封侯拜相的啊。
    “慢着！”莲笙当然不会让他们走，第一是为谢君鹫拖住他们，第二便是她想知道到底是何人泄露了谢君鹫的身份，毕竟这事情只有她知道。
    “王妃还有何吩咐？”那将军低眉顺眼道。
    “我想知道你们如何得知宣帝的身份的？”这件事情，她都是通过这几日的猜想才得出的答案，而这群人，前几日是连谢君鹫的面都没见过的，他们如何得知他竟是宣帝？
    那为首的将军听到这话却犹豫了，好似难以启齿：“额，这、、、、、、这、、、、、、”
    那人愣是半天没有蹦出几个字来，莲笙可是没有耐心的主，这样的她见多了，只见她将手中的剑狠狠立在地上：“有什么事情本王妃不能知晓的？”
    “回王妃，也没什么，是因为前几天我们与他交手，他自己说的。”
    “一派胡言！这几日我都与他们一起，我是连面也没见过你们，说，到底从何而来？如果不说实话，小心军法伺候。”
    那将军原还当她是个女人好糊弄，但是看她那周身的威严与杀伐，他不仅开始额头冒汗，只得如实回答：“回王妃，是，是东陵太守，是他告诉下官，宣帝在这城中。”
    那老头何其阴险，竟然想借着边境战事脱身，真不知道这样的人如何做上这一方太守。
    “那老头现在何处？”莲笙怒道
    “他昨夜借了一匹快马，出城了。”那将军战战兢兢的回答。
    “你可知他朝哪个方向走的？”
    “朝，朝京都方向。”
    莲笙一声冷笑，朝京都方向，这是去找靠山了啊，也不知道此时他那个靠山能否靠得住，莲笙觉得那太守现在只怕是凶多吉少了。若是他死了，那不是证据就没了，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令羽，你通知凌云阁的兄弟，务必截住东陵太守。”
    “是，小姐！”
    莲笙说完转身就朝客栈里面走，此时她身后传来一道很小的声音：“将军，虽然她是王妃，但也不过是个女流之辈，我等好歹也算是有军功傍身的人。你怎么如此怕她？”
    莲笙听到这句话，顿时停住了脚步，她只是微微侧目，便杀气已盛，她的余光瞟了一眼那将军身边的侍卫，那将军赶紧低头行礼：“是属下管教无方，望王妃恕罪。”
    莲笙这才继续上楼，那将军见莲笙上楼去，才呵止刚刚说话的士兵：“你以为她只是依附男人的王妃？当年她踏入北境王庭的时候，你们还是穿开裆裤的稚子呢。”
    “难道？”那位将士不敢说出他脑海中的答案。他们晋朝人还有谁不知道，晋朝的北境之战，还有人谁没有听说过俞莲笙的大名。
    “是啊，她就是俞莲笙，那位晋朝第一女将军。”这将军有些后怕道，“好了，撤退回营。”
    经过几日的照料，萧瑞的病情已然好转，而凌云阁也传来了消息，待他们找到东陵太守的时候，那太守已经被人杀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而允追这边已然调查清楚所有事情的经过，墨殓营灭了谢家，然后有人煽动说是东黎那边要开战，百姓纷纷跑到府衙求救，但那东陵太守不想处理此时，所以便已暴乱将百姓关押起来，可谁知这一切惹了众怒，就变成真的暴乱了，那太守便将城中所有百姓关押起来，然后就是关押了谢君鹫与他们。
    然后这事情传到了京都，皇帝派人平乱，这事情很快便传入东陵太守耳里，于是他又关押了所有前来东陵的人。这太守真是胆大妄为，莲笙不信他有那么大的胆子，可以胆大妄为道随意关押朝廷的巡案使。
    在回京的路上，莲笙一路想，到底何人才是那东陵太守的后台，为何墨殓营明知瑞儿是皇子，还要步步追杀？这一切只怕到了京都才会有结果。
    一路上因着凌云阁人的保护，一切也都还太平，只是萧瑞自那日之后，便一路忧心忡忡的，一点也不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也是皇室的人，本就早熟，要明白和懂得的事情更多。
    当回京的马车进入京都时，萧瑞有些害怕的看向莲笙：“小姨，我、、、、、、”
    我不想回去，莲笙知道这是萧瑞想对他说的话，她轻轻拍了拍萧瑞的手：“别怕，有小姨在，你不会有事的。”
    “可是小姨、、、、、、”
    他还想要说什么，莲笙打断了他的话：“瑞儿，你是我姐姐的儿子，亦是俞家的血脉，那你定当是有勇气的。瑞儿，你可知你的祖父在你这般年纪时已追随他的父亲出入军营，征战沙场？你贵为皇子，应当更有胆量和气魄。而不是这样畏手畏脚，贪生怕死。”
    那萧瑞听到莲笙说这样的话，心中不免升起一丝勇气来，是啊他是母妃的孩子，亦是俞家的血脉，他不能做贪生怕死之辈。
    “瑞儿，你放心，你的身后的整个俞家军，这天下没有人可以动你。”莲笙继续跟他保证道。
    “嗯！”萧瑞点点头。
    很快马车就来到宫城之外，莲笙领萧瑞走下马车，那迎接的太监早已在宫门外等候，他们见到萧瑞，纷纷下跪道：“拜见三皇子殿下！”
    “各位平身！”莲笙终于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丝皇子的气度。
    “进去！”莲笙对他说道。
    “三皇子，宫内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只等你回宫。”
    萧瑞有些不舍的看向莲笙，莲笙安慰道：“记住小姨说的，别怕！”
    萧瑞点点头，这才往宫内走去，莲笙刚转身，那公公随即叫住了她：“王妃请留步！”
    莲笙转过身来：“公公还有何事？”
    “王妃，陛下有请！”

 第227章 皇帝的誓言

    莲笙随那公公来到议政殿外，只听得殿内传出皇帝怒吼的声音：“你怎么敢的？”
    然后便是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的声音，那带莲笙来的公公有些尴尬道：“王妃稍候。奴才这就进去通报。”
    “有劳公公。”
    那公公走了进去，不一会，只见国舅爷崔嵩从殿内出来，他见到莲笙便笑呵呵的上前打了声招呼：“王妃回来了？”
    “怎么？国舅爷不希望我回来？”莲笙见他额头上顶着一块淤青，想必是被刚刚的殿内的东西砸到的，看这力道，皇帝的怒气不小呢。
    “怎么会呢。”他讪笑道。
    此时正好那公公自殿内走出来：“王妃，陛下有请！”
    “好!”
    莲笙一脸假笑的看着崔嵩，她忽然明白了为何墨殓营明知瑞儿是皇子，却还是追杀的原因了，只是如今皇后无子，也无孕，他这手动的有些早了。
    “国舅爷，我先进去了，就此别过。”
    崔嵩笑着点点头，莲笙转身朝殿内走去。
    “微臣拜见陛下！”莲笙下跪道。
    “平身！”皇帝的语气很是平和，好似刚刚在殿内发火的是另一个人。
    “近日的事情你办的很好，想要朕如何赏你？”
    “为陛下分忧，臣不要奖赏。”莲笙的语气很是生硬。
    “有什么要说的你就说。”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
    “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当年我驻守北境之时与我的约定？”莲笙问道。
    “朕当然记得。我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瑞儿是朕的儿子，朕自然会保他安全！”皇帝说道，但是他的语气却没有几分底气。
    “这些年臣一直有一句话想问陛下，既然瑞儿是皇子，为何陛下要将他放逐在外游学？”这确实是她想问的问题，淑妃的四皇子一直养在宫里，而瑞儿却要出宫游学，这是她一直很不理解的事情。
    皇帝沉吟片刻，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知道为何先皇会将云深养在陆家吗？”
    “臣不知！”莲笙回答道。
    “因为当时在宫里，云深已被后宫之人盯上，随时都会有人对他不利，先皇总不能时时将他带在身边。所以先皇才会想着将他养在陆家，宁愿没他这个儿子。”
    “所以，陛下对三皇子也是如此想法？”
    “瑞儿是朕的皇子，又是你姐姐所出，我对他的爱自然比其他皇子更甚。”
    “可三皇子不是陆琮。”
    莲笙的言外之意，皇帝已然明了：“你是在告诉朕，你会为了保住瑞儿造反？”
    “臣不敢！”莲笙低头道。
    “你放心，朕不会亏待俞家，亦不会害自己的亲生儿子。朕对着你在天之灵的姐姐发誓，朕所言句句肺腑。”皇帝郑重的说。
    莲笙只觉得恶心，还当着他大姐发誓，他配吗？若不是他，姐姐亦不会难产而死，虽然这些年她一直没有查到姐姐的死因，也没有找到那些传话的宫女，可是这一切不就是他的手笔吗？
    当年若不是他的猜疑之心，她俞家军就不会因为年草和药材缺失而死那么多的人，她的父亲亦不会死，而她也不会被俘，自然也就不会有坏消息传回京都，那么就不会有人拿此言做文章，姐姐也就不会死，如今他竟有脸拿她立誓。
    “陛下若无其他事宜，请允许微臣先行告退。”莲笙对此，亦不想多言。
    皇帝见到莲笙这态度，他的眼神黯淡下来，将头扭向一旁，并朝莲笙摆摆手道：“你下去！”
    莲笙亦丝毫没有留恋的起身，退至殿门口，方才转身离开。
    到家门口，她老远就看见宇文珏带着两小孩等在了门外，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一幕有些好笑，因为宇文珏这样子像极了那些等待丈夫归来的妇人。
    莲笙刚下马，宇文凰就将手里的猫塞到哥哥的怀里，然后跑过去抱住莲笙的腿：“娘亲，你可回来了，我好想你！想得都瘦了。”
    莲笙蹲下去，摸了摸她那胖乎乎的小脸，这哪里瘦了，明明还胖了几圈：“是吗？娘亲怎么就不信呢？”
    小姑娘听到自家娘亲不信，噘着嘴说道：“人家真的瘦了。”
    然后宇文澈抱着那只雪白的猫来到莲笙面前：“欢迎娘亲回家！”
    莲笙看着那只雪白的猫，圆滚滚的，很是可爱，尤其是那一双异瞳眼睛，更增添了几分高贵的气质：“这是？”
    “这是陆叔叔送我的，它叫雪媚娘！”
    雪媚娘！莲笙听到这名字，倒还真像是陆琮才能取出来的名字，不过这猫通体雪白，一双异瞳，确实也担得上雪媚娘这个名字。
    莲笙抬手摸了摸雪媚娘那毛绒绒的头，那猫很享受的顶了顶莲笙的手掌，看来这猫很黏人。
    “好了，该进屋了。”一旁的宇文珏一只手将宇文凰抱起，另一只手则接过莲笙手中的剑。
    莲笙则牵起一旁的宇文澈往里走，一家人真是其乐融融，让人好生羡慕。
    夜间两个孩子都已经睡下，宇文珏将莲笙圈在怀里：“这次去东陵有没有什么收获？”
    “我见到了宣帝！”
    “宣帝？楚鹫？”宇文珏眉头轻拧，一脸头疼的样子。
    “嗯，原来他叫楚鹫。他还跟我说他认识你呢？”
    “是啊，少时有过几月的相处。”宇文珏说道,“他去东陵干什么？”
    “接走谢氏遗孤。”莲笙也不隐瞒。
    “就这么简单？”
    莲笙点点头：“最开始我也以为他来东陵的目的不简单，可是后来我发现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接走了谢氏遗孤。”
    “他与谢氏是十分交好，这次皇上灭谢氏，也大多是因为这个原因。如今世家已然凋敝，唯崔氏独大。看来我们的陛下要走下一步了。”
    “下一步？你是说？”莲笙转过身看着他，嘴里轻轻吐出崔氏二字。
    是了，皇上的下一步就是崔氏，他拉拢崔氏本就是为了灭掉从来不服皇家集权的士族，所以他拉拢其中一支，然后灭掉其余大的士族，以巩固他在晋朝的政权。如果皇上接下来要灭崔氏，那么崔氏若要保命，则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卢家，卢家就是他的保命符。

 第228章 回到西南

    莲笙思忖着，她要怎么保护舅舅一家，对，她要先下手为强，要找到崔氏的错处，然后一举击中。
    宇文珏看出了莲笙的疑虑，他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放心，有我呢！”
    五日后，晋朝发生了一件大事，东黎国送来国书，以及许多的贡品，说是为了应当日与莲笙的十年之约，东黎答应开放东陵互市，已交两国之好。这对晋朝来说可谓是一件大事，因为自晋朝建国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与邻国互市，这对晋朝来说是一次非比寻常的进步。
    而莲笙因为这事也收到满朝的爱戴，皇帝更是施下不少恩典。莲笙对这一切倒是没有什么感觉，毕竟她从来都知道钱财乃是身外之物。
    最近登临王府的人比往日更多了，莲笙觉得吵闹，便趁一天夜晚带着孩子们回了侯府，躲一躲清净。
    她刚回侯府第二日，崔月便登门而来，她来时还带上了一盅好茶，莲笙叫人煮了一壶山泉水，将她带来的茶泡好。
    “前几日我在王府，也不见你登门。”莲笙一边泡茶一边说，想来她这泡茶的手艺还是跟着崔月学的，以前在家做女儿时总是学不会，如今到了这般年纪倒是学会了。
    “我可不敢去王府，如今去王府巴结的人想必是把你家门槛都踏破了，我才不去凑那个热闹。”她轻摇手中的团扇说道。
    “你倒是会避嫌。”
    “那可不，我可没有好东西送你。”崔月打趣道。
    “你这茶不就是好东西？”
    “也只有这些了。”崔月叹息道。
    “堂堂丞相夫人，竟这样抠门。”莲笙笑道。
    崔月眼神黯淡下来，但是很快又浮现出一抹欣喜之色。她端起茶杯，轻啄一口，只觉得一股暖意自喉间流入胸口，很是温暖。
    莲笙亦是端起一杯，轻泯一口，茶香顿时满口肆意，让人很是惬意：“最近崔家有什么动静没？”
    莲笙虽是随口一问，但是多少还是带了些私心的。
    “我娘家？你怎么关心我娘家了？”崔月疑惑。
    “没，就是随口一问。”莲笙有些心虚，但是面上还是装得不露一丝破绽。
    “哦。”崔月亦没多想，然后说道，“我家最近也没有听说有什么事情，不过我大哥倒是新纳了一房妾室。”
    “新纳的妾室？”
    “对，听说曾是云香楼的头牌。”
    “曾是云香楼的头牌？”莲笙对这云香楼的头牌很是记忆犹新，“你可知叫什么名字？”
    “听说叫什么霓裳的！”
    “霓裳！”莲笙记得她，她第一次见霓裳还是在陆琮的马车上，可是自从北境之战回来，她便没有听说过她了，彼时云香楼的花魁换成了其他人，而她则好像人间蒸发一般，失去了音讯。
    这霓裳到底是陆琮的人还是皇帝的人？她不免在心中疑惑，若是陆琮的人，陆琮安排她接近崔嵩是何意？若她是陛下的人，这倒是觉得一切说得通，毕竟皇帝历来喜欢在大臣身边安插自己的眼线。
    “莲笙你认得她？”崔月见她在想什么想的出神。
    “额，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莲笙解释道。
    “哦！我以为你认识呢。”
    “算不得认识。”莲笙放下茶杯，替自己续满，然后又替崔月续了一杯。
    自那日回来时，莲笙便派人盯着崔府，而这崔府如今真是烈火烹油，每日进进出出上百人，吃穿用度也是极尽奢华，就连府中的丫鬟小厮身上亦是绫罗绸缎，每月月钱高达二十两银子往上。莲笙无数次在心中感叹，这就是所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看这崔家的架势与以往的左相府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近日，宇文珏又安排了不少好手保护卢家，但就算如此，莲笙依旧担心，无奈之下，莲笙决定暂时回去西南，加上她已经许久未见老王妃，作为宇文家的媳妇，这些年她为了寻找彦儿，各地奔波，未能承欢膝下，她还是有些愧疚的。
    于是在五月之时，她与宇文珏带着孩子便一起回到西南，想着一家人可以过一个端阳节。这样一来，也可以保护舅舅一家，虽然她知道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要护住舅舅一家，还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端阳节那日，莲笙与宇文珏便回到了西南，莲笙走入城中，她记得在西南过节，天女都会献舞，为黎民祈求风调雨顺，可是今日她入城却发现今年的端阳节却没有往年那般热闹。
    “今年怎的没有往年热闹？”莲笙询问，她记得往年这广场上是围满了人的，而今却没有几个人，也不见祭祀坛。
    “这些年因为天女病了，所以就取消了天女献舞，自然也就不如当年那般热闹了。”一旁的启风答道。
    “清影病了？”莲笙记得当年自己离开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是，病了好些年了。”宇文珏开口道。
    这些年她忙着寻找彦儿，当真是不知周围的人过得如何。
    到了西南王府，老王妃还是站在大门外等着他们，这些年她好像更老了，那手上的皮肤好似树皮，都是褶皱。她的行动亦是缓慢不少。这让莲笙心中的愧疚更深了。
    他们一下马车，两个小家伙便跑上前扑到老王妃的怀里，糯糯的喊道：“太祖母好！”
    “好好好，太祖母可想死我家小乖乖了。”老王妃抚摸着两个孩子的脸颊。
    莲笙上前下跪磕头道：“孙媳俞莲笙，拜见祖母！”
    老王妃见了莲笙，哪里还顾得上两个小孩，她赶紧将莲笙扶起来：“傻孩子，下跪干啥，地上凉。”
    莲笙起身，见老王妃还是那样慈祥，只觉得自己亏欠这老人家太多了。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老王妃自然喜不自胜，她拉着莲笙的手就往里走，完全不顾身后的父子三人。
    “我原以为太祖母最疼爱的是我和妹妹，如今看来，她最疼的竟然是娘亲！”一旁的宇文澈见状感叹道。
    “那是当然，你娘亲人见人爱。”令羽有些得意的在自家两个孩子面前说。
    “那父王，是太祖母亲生的吗？”一旁的宇文凰小声问道，并还不忘看了看一旁的自家父王。
    而宇文珏听到自己闺女这样的疑问，他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第229章 天女病危

    “父王肯定是亲生的了，历代平南王都是姓宇文的。”
    “那为何太祖母更疼娘亲？”宇文凰反问。
    “因为娘亲是女的啊？”
    “可我也是女的啊。”宇文凰有些不服气道。
    宇文澈想着自家妹妹说的也没错，可是他该如何解释太祖母更喜欢母亲的事实，忽然他小脑袋里灵光一闪：“一定是因为娘亲不仅是女子，而且还有战功。”
    “哼，我长大了，也要立战功。”宇文凰的小手抱在胸前说道。
    宇文珏见两个小孩闹得不可开交，他赶紧插嘴道：“好了，到家了，赶紧进去。”
    他说完便拉着两个孩子走了进去。由于莲笙许久未归家，老王妃亦是分外惊喜，用过晚膳之后，她拉着她说了许多的话，直到半夜，才回房来。
    莲笙回到房间，见宇文珏还未睡下，而是在案前处理军务，她走过去，看见他正在看舅舅家的房屋布局图。
    “这么晚不睡，在看这个？”莲笙走过去，拿过他手中的图纸。
    “我想着在舅舅的府邸挖一条地道，直通王府，如果有什么事情，也好及时脱逃。”
    莲笙看着那房屋布局图，心想这办法是极好的：“或者我们可以多挖几条，通往后山？”
    “也好。我明日便着人去办这件事情。”宇文珏拉过莲笙，将她抱在怀里。
    “明日我想去见一见清影，作为朋友，我竟不知道她病了这许久。”莲笙放下手中的图纸，脸上有些忧虑。
    “好！我们早些睡。”
    莲笙点点头。
    翌日，莲笙便带着令羽套了马车，往天女宫赶去，当她来到伏龙寺时，她还是下了马车，走进了寺庙，她想求一求菩萨，让她的彦儿平安长大，早日归家。
    她来到伏龙寺的大殿之上，看着那庄严肃穆的菩萨像，心中亦生出悲悯众生的心性来，她跪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放于额头之上，心中虔诚的祈求道：“求菩萨保佑我儿宇文彦，平安喜乐，早日归家。”
    以往的她并不信奉神佛，但这些年她四处寻找彦儿，她便开始相信起来，她希冀着有一日，这神佛真的会把她的彦儿带回到她的身边。
    “王妃，好久不见。”
    莲笙拜完之后刚刚起身，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转过头，看着穆川一如几年前一般站在她的身后，她看着他：“原来是穆寨主。”
    “平僧拜见王妃。”那穆川双手合十朝莲笙行了一礼。
    莲笙走到他面前疑惑地问道：“你如今是穆家寨寨主，不是应该还俗了吗？怎地还是一个和尚？”
    “哪一条规定当了穆家寨寨主就不能做和尚了？”那穆川辩解道。
    “看来穆寨主真是性情中人啊，既然喜欢何不想办法在一起？这样守着白白蹉跎岁月。”莲笙直截了当的说。
    那穆川被这句话愣是怼的说不出话来，不过莲笙也不想多留，她虽不知穆川和清影到底为何缘由，但是她看得出来穆川喜欢清影，可是喜欢却只是远远守着，从来不言，这又算怎么回事呢。
    莲笙走出伏龙寺，坐上马车径直来到天女宫，这许多年不见，天女宫还是从前的模样，只是树木更加的茂盛了。那园中的花开得很是妖艳，一簇一簇，为这洁白无瑕的天女宫增添了不少色彩。
    莲笙来到清影床前，只见清影躺在床上，形容枯槁，面如白纸，整个人清瘦了不少，本就是弱柳扶风的佳人，如今却也没有了初识之时的光彩。
    “天女，王妃来看你了。天女？”清影的侍女轻轻唤道。
    清影听着侍女的呼唤，才渐渐苏醒过来，她看着莲笙，脸上随即浮现出一抹微笑，但那笑竟是那般的无力：“莲笙，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你怎么病的这样严重？”
    “我病了好久了。云雀，快去给王妃泡茶。”她笑了笑，吩咐着自己的侍女，然后虚弱的说，“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你若想见我，可以派人给我捎信啊。”莲笙握着她的手，那手愈加的纤细，握着之时竟能感受到那棱角分明的骨节，好似握着一把枯枝。
    “你忙着找彦儿，我怎么好打扰你啊。”她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对了，彦儿找到了吗？”
    莲笙摇摇头，只轻轻吐出两个字来：“没有！”
    她伸手拍了拍莲笙的手背：“你不要担心，彦儿会回来的。”
    “你到底得的什么病，我记得我走时你还好好的啊？”莲笙无意间流出了眼泪。
    “我的身体，早就不是那么好了。这对我来说何尝不是解脱，你当为我高兴。”清影安慰着她。
    “你为何这样说，若你不想待在这里，那么我去和王爷想办法，让你脱离这里，做个自由的人。”莲笙还真那般想过，若是有一日清影不想待在这天女宫，她定会为她想尽办法逃离这里，“你应当知道穆川他还一直守在伏龙寺呢。”
    “穆川，我终究还是辜负了他一片深情。”她的脸上带着些许悲凉，继续说道，“我是终其一生都不能逃离这里的。我母亲如此，我母亲的母亲亦是如此。”
    莲笙听着，只觉得骇人，她的母亲是这样，外祖母也是这样，到底是何缘由，让她家一脉都要被关在这里。
    “为何你家女子都要被关在这里？”
    “有些事情，你现在知道的越少越好。待我死后，你问王爷，他定会告知于你。”
    “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相信我，我立马派人去寻翁老先生，他定会治好你。”莲笙想起自己多次为难都得那翁老先生相救，便觉得他一定可以救她。
    “不了，别救我，我不想再拖着这幅残破之躯活着了。”她祈求道，言语间毫无求生之念。
    “那穆川呢？你就这样辜负他？”莲笙追问，她隐隐觉得清影对穆川是有情的，她不信穆川凭着一身执念，甘愿出家守着她这么多年。
    “不然呢，命中注定不可能的两个人，也只有被辜负。”她已是万念俱灰，一心待死。
    说了这许多话，清影已然毫无力气，她强撑着身体，努力的想要跟莲笙说话，说更多的话，好似要将这一生的话都要说完。
    “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好不好？”
    “莲笙，我只说最后一句。”
    “好！”
    “若我死了，你们能否将我火化，然后把我洒向这山涧河流，好吗？生时不得自由，我希望自己死后可以化作这山涧清风，吹向各处。”
    “好！”莲笙早已哭得视线模糊，“你好好休息。”
    “嗯。”清影说完，这才微微闭上眼睛，睡了过去。莲笙自她屋中出来，随口询问了几句她的贴身侍女，亦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想来口风也是异常的紧。

 第230章 天女之死

    回到王府，她还是为清影的病忧心忡忡，索性派人去寻找翁老先生，可是找了几日，也是没有半点音讯，接连几日她都是往返于天女宫和王府之间，那清影的病情更是越来越重，这两日她前去时，清影也都熟睡着，就算醒来，也是只有几个时辰清醒，总得来说就算进去的气多，出去的气少，这让莲笙很是担心。
    而宇文珏近日，则忙着密道的事情，好几日也不见人影，这日夜间，用完晚膳，她的心很是不安，好似有什么事情发生将要似的，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整个人都是心神不宁。
    令羽见她这般，开口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心神不宁，要不要我点一盏安神香？”
    “不用，你去看看，澈儿和凰儿在哪里？”她以前这般心绪不宁还是彦儿被抓走之时，还有父亲死的那一日。
    “小世子和小郡主正在老王妃房里，小姐且安心。”
    “房屋周围再加一倍守卫。”莲笙疑虑道，“对了，还有舅舅家。”
    “是！”令羽接到吩咐便往外走，但是她心里却嘀咕着，自家小姐是不是太谨小慎微了些。
    令羽刚出去一会，宇文珏就自外屋走了进来，他见莲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样子，很是焦躁，他走过去，坐在床沿上握住她的手问：“你怎么了？为何心神不宁？”
    “不知。”
    “是不是我最近忙于密道之事，未能陪你？”
    “不是。”
    “那你是为何？”
    “怀卿，你跟我说说穆川和清影的事情呗？”她还是很好奇他们之间的事情，为何清影不得自由，为何穆川出家？
    “现在还不能说。”宇文珏开口道。
    此时启风往外面跑进来，焦急道：“王爷，王妃，不好了，天女宫传信来，说是天女快不行了。”
    “什么？”莲笙听到惊讶坐起，她明明中午离开之时她还好好的。
    莲笙赶紧下床：“我今天离开时她还好好的。”
    “快去给我和王妃备马。”宇文珏吩咐道。
    “是。”
    莲笙随意换了一身衣服，便与宇文珏一起骑马赶到天女宫，待他们到达时，正遇见穆川被天女宫的侍从拦在外面，看地上的受伤的女子，想是缠斗许久。
    “你们快停下。”
    “拜见王爷。”天女宫的侍女跟宇文珏行礼道。
    “放他进去。”宇文珏的言语掷地有声吗，不容那帮侍从拒绝。他们只得让出一条路来，而穆川则急切的朝里面跑去。
    待莲笙和宇文珏赶到时，他们看到床上弥留之际的清影正抬手抚摸着穆川的脸颊啜泣着：“你来了？”
    “我来了，我来了，清影，我来了。”穆川亦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握着放在他脸颊上的手。
    “这些年，苦了你了。”清影啜泣道，“对不起，是我负了你。”
    “没有，没有，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是我无能，不得带你逃离这里。”那穆川竟是那般深情。莲笙一直以为他们只是互相爱慕，如今看来他们早已两情相悦。
    “终究是我害了你终身，清影这般污浊之身，配不上你的爱！”
    “怎么会，你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如何能配不上。”穆川将她抱在怀里。
    清影见到莲笙夫妇前来，她朝莲笙招了招手：“莲笙，你也来了。”
    穆川坐在床头，让清影靠在他的怀里，莲笙走了过去，握住她的手：“你好些了没？”
    虽问出这句话，但是她心里明白此时她肯定是很疼。
    “好多了。”她虚弱的回答，然后她看着莲笙身后的宇文珏，“王爷，你也来了。”
    “你还是如幼时叫我怀卿。”宇文珏回答。
    清影笑了笑，她将莲笙的手递给宇文珏：“怀卿，莲笙，你们真是让人羡慕啊，我祝福你们。”
    “清影，你不要再说了。你好好休息。”莲笙哭着说道，因为她已经摸到清影的脉搏已经很弱了。
    “我这一生，全困于牢笼了，没了自由，还失了清白，我好恨啊，我好恨啊、、、、、、”她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喊出这句话。
    而抱着她的穆川则将她抱的更紧了，然后安慰道：“清影，没事了，没事了，我已经将那个人大卸八块了。我替你报了仇了。”
    “清影，对不起，是我失察。”宇文珏诚恳道歉道。
    莲笙则一脸懵，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不怪你怀卿，其实我早就被那人玷污了，从我及笄那年开始。”
    天女被人玷污，莲笙瞪大了眼睛，她不是人人称颂的天女吗？怎么会被人玷污。
    “你当早些让我知道此事。”宇文珏亦是自责，莲笙从未见过宇文珏如此自责。
    “好了，怀卿，有你们夫妇二人作为朋友，还有穆川，我觉得此生值了。”她的气息越来越弱，她一遍一遍喊着穆川的名字，穆川抱着她，早已泣不成声，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在穆川的怀里没了气息。
    她死后，天女宫的侍女们哭倒了一片，整个天女宫无处不传出哭声，就连那些花儿，在这夜色烛光中，也失了颜色。
    那穆川在清影死后一整天，都抱着清影的尸身不肯撒手，无论宇文珏怎么劝，他都不为所动，他只是抱着她，抱着他心爱之人。宇文珏用尽办法劝他放手，他只是回一句：“生前不能好好抱她，她死了也不允许吗？”
    而就是这句，宇文珏便再也不敢劝了。他自清影屋内出来，莲笙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宇文珏叹息道，“若此时我是他，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莲笙走了进去，发现他就那样抱着她，一动不动，整个人好似都废了，她开口道：“清影生前跟我说，她生不得自由，死了，希望可以随着风去到山涧河流，你那么爱她难道不成全他吗？”
    听到莲笙这话，他才抬起双眸：“她真这样说？”
    “对，你可以问她的侍女。”
    他看向一旁的侍女，一旁的侍女，则点点头回答：“是的，天女生前就是这样说的。”
    “既然是你想的，那我答应你。”他抚摸着爱人冰冷的脸庞喃喃道，那语气是那样的温柔，亦是那样的动听。

 第231章 伏龙寺秘密

    第三日，他们将清影火化，他们来到一处山顶，将清影的骨灰随风而扬，那灰跟着风随风而起，飘落在了各个地方。那样一个绝色美人，如今也不过一捧灰，好似从未来过一般。
    莲笙望着风吹拂的方向，心想清影此时应当自由了，她肯定去到了她想去的山涧，河流。
    他们夫妇二人，生怕穆川会想不开，所以便在伏龙寺住了下来， 穆川更是清冷了，他每日跟着寺里的师父们早起参禅，打坐，念经。一夜之间，他好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和尚，沉默寡言，看透凡尘，他的眼神里漠视着周遭的一切，这世间之事，好像都与他无关了。
    莲笙和宇文珏住的客房的园子内，有一株松柏，长得很是挺拔玉立，自从住到这里，莲笙才知道原来这偌大的伏龙寺有一处禁地，那便是伏龙寺后山。
    也不知这后山有什么稀奇，整个山都被十丈高的围墙围了起来，那墙面亦很是光滑，只在伏龙寺后院开了一道小门，但那门却是落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
    莲笙回到客房，宇文珏正在写着什么，她上前，发现宇文珏正写着奏折，而奏折之上提及的却是清影的死。莲笙很是不解，清影虽说是天女，在西南极为尊贵，但是也不至于她的死需要上报给皇帝。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由？
    “你为何要将清影的死上报给皇帝，而且你写的还是密函。”莲笙不解的问。
    “等我写好就带你去个地方。”宇文珏回答。
    “好。”
    莲笙等了许久，宇文珏才写完，只见他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大篇，真不知是何事需要写得如此详尽。
    他将密函交给启风，然后便带着莲笙来到伏龙寺的后山前，他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然后将门打开。待他们进去后，他将那锁再次往里面锁住。这般谨慎，倒是让莲笙的好奇心更盛了。
    这树林里的树长得很是茂盛，他带着她朝着树林深处走去，一路上莲笙还担心着：“这山里没有老虎那些。”
    “没有。”宇文珏牵着她的手回答，然后笑道，“就算有，为夫也会护着你，所以，夫人莫要担心。”
    “有我也不怕啊，我可是打死过老虎的人。”莲笙回答道。
    “那就夫人护着我。”宇文珏打趣道。
    他们一路朝里面走，虽然是树林，但是这一路皆有小道，在小道旁，还有一些石刻的宫灯雕塑，以及一些石头护栏，但那护栏之上雕刻的却是龙或麒麟图案。
    越是往里走，莲笙越是感觉这秘密应当很大，也许大到她不敢想象。
    最后，他们来到一座墓前，那墓修葺得很是考究，垒墓的石头，皆雕刻着皇家龙纹，以及祥云，那墓碑上虽未刻字，但碑上却是刻着一条龙，那龙雕刻得极为精巧，就连一根龙须也都栩栩如生，只见那条龙自下而上盘旋在那墓碑之上，这一物饰让莲笙觉得墓中之人更加尊贵，是什么样的人可以用龙作为装饰，却不能刻字表明身份？
    “这里面埋的是何人？”莲笙小心翼翼问道。
    “你可记得伏龙寺看到的圣祖爷题字的匾额？”
    莲笙点点头揣测道：“你别跟我说，这里面埋的是圣祖爷？”
    “是！”宇文珏回答得干脆利落。
    这回答着实惊呆了莲笙，因为她怎么也想不到这里埋的是圣祖爷。
    “圣祖爷的棺椁不是在皇陵吗？怎么会在此？”
    “你可知圣祖爷与梅妃的故事？”宇文珏问道，毕竟整个晋朝都知道圣祖爷与梅妃的故事。
    “知道啊，梅妃因陷害昭仁皇后，被晋朝满朝文武抵制，逼得圣祖爷不得不杀了她。这又和梅妃有什么关系？”
    “若是梅妃当初没有被赐死呢？”
    没有被赐死？是了，民间有传闻，圣祖爷将梅妃藏匿了起来，那皇陵里的并非梅妃。
    “当真没有被赐死？”莲笙小心翼翼反问。
    “对，当年梅妃下狱之时便诊出了三个月的身孕，皇帝疼惜幼子，加之对梅妃的宠爱，他自然不想要梅妃死，所以，他派人替换下梅妃，因为当时民怨很甚，所以他不得不将梅妃藏起来。然后他便祈求我祖父，将梅妃带到了西南。我祖父念及那腹中的孩儿无辜，只得答应，并与皇帝约定，在西南建造宫殿，幽禁梅妃，让梅妃终身不得出。”
    也难怪宇文珏从前不与她说，因为这事是何其的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这和清影有什么关系？”
    “西南莫名有了一座宫殿，宫殿里有人，外人难免生疑，所以祖父便对外宣称，这是天女临凡了。”
    “那这圣祖爷的墓为何又会在此？”
    “第二年，梅妃于天女宫生下一名女婴，圣祖爷知道了此事，所以便对梅妃的思念愈深，他竟然自导自演了一出假死之计，想着自己假死后脱离这皇位，然后与梅妃以及孩子一起隐居。可是很不巧的是，他在赶赴西南的半道便驾崩了。”
    “那伏龙寺门口的匾额？”
    “那是在天女宫修成的下半年修成的，这寺庙是圣祖爷取名题字的。现在想来还真是一语成谶。”宇文珏感叹道，“伏龙寺，还真是伏着一条真龙啊。”
    “那后来梅妃和她的孩子呢？”莲笙追问。
    “梅妃生下那孩子，不过一年便去世了。我祖父本打算将那孩子带出来，交予别人抚养，做一个平凡女子。奈何圣祖爷刚死在路上，先帝便命人带来了诏书，若要那孩子生，那就得永远幽禁于天女宫。”
    “那为何还会有清影？”
    “梅妃的女儿，随着时间慢慢长大，长居于宫里，难免向往自由，所以她有一日趁着侍女不注意，便偷偷从狗洞跑了出去。她本就继承了其母的容貌，她在山间遇到一位少年猎人。两人竟然相爱了，他们常常私会，后来竟有了孩子。”
    “那孩子是清影？”
    “是，也不是，清影还有一个兄长，梅妃的女儿将其生下来，给了那个猎户带走。那猎户带着孩子四处躲藏，竟也长到了五六岁，而这期间他们又有了一个孩子，那就是清影，他们如法炮制，欲将清影带出，可是这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先皇的人还是发现了。然后他们命人杀了那猎户和男孩，只留下了清影。”
    “为何杀了清影的兄长，却留下了清影？”
    “你可知皇室血脉图腾印记？”
    莲笙这才想起曾陆琮说过的话，说是皇室血脉者长到十多岁身上就会出现龙纹图腾，这是皇室独有的，她大概明白了为何先皇会杀了清影兄长，因为那孩子长大了，就有可能会被其他人发现他的身份，而他们的存在，是皇室对天下的谎言。

 第232章 天女落幕

    “所以清影被抱回了天女宫？成了下一届天女。而其实她身负皇室血脉，是宗室身份！”原来清影是梅妃之后，难怪容颜生得那般美丽动人，那样的容颜，莫说是圣祖爷，这世上大多数男人，只怕都会甘愿为之去肝脑涂地。可是这美貌却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好处。
    莲笙想起她临终之前说的话，她不敢去打听到底是何人污了她的清白，她又忆起曾经那次去看她在她的房间里闻到的当归味，以及曾经洛家寨的各种补品。一时间，这所有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对！可是也就是这身份，将她囚禁了一辈子。”宇文珏有些惋惜道。
    “那清影与穆川又是怎样？”
    “我年少时常随父亲去天女宫，所以认识清影，然后我与穆川本就自小熟识，所以我就让他们认识了，我也不知他们何时在一起的，我只知道那一年我去了京都，在皇后的除夕宴又见到了你，也是那一年，穆川与他父亲大吵了一架，然后我回去就见到他落发为僧了。他们两人何其可怜，明明爱慕，却不能在一起，一个住在山上，一个守在山下。”
    “他们才是懂爱之人。”莲笙牵起宇文珏的手，并将头靠在宇文珏的肩上。
    “如今清影已死，也没有后人，那么以后是不是就不会有天女了？”莲笙问。
    “嗯，应当没了！”
    “那我们怎么跟百姓说呢？”
    “找人造一个神迹，宣称天女归天，这样也算是对西南百姓有了一个交代。”宇文珏叹息着说道。
    莲笙捋了捋整个事情，她发现有一些细思极恐的事情，比如圣祖爷既然脱离了皇位，为何会死在去往西南的路上？
    “你不觉得圣祖爷死的很蹊跷吗？”
    宇文珏看看她，又看了看那块无字龙纹碑：“在那个位置上哪有什么父母兄弟啊。”
    宇文珏的话，又让莲笙想起皇帝对陆琮的利用，是啊，哪有什么父母兄弟，不过是利益算计罢了。
    “我们回去。”宇文珏牵起她的手，往回走。待他们来到那门口，只见穆川早已等在那里了。
    宇文珏重新将那把锈迹斑斑的锁锁了回去，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何人打开这里。穆川见他们回来，行了一礼道：“你们不必守着我了，我不会有事的。”
    “你这样我们才更担心啊。”莲笙见他一脸淡然。
    “放心，我不会求死，我要好好活着，然后一生为她诵经祈福。”他已然完全没了以前那般少年模样。
    “那你保重好自己。”宇文珏嘱咐道。
    穆川拿出一块黑色令牌来递给宇文珏：“这是穆家寨家主令，如今我将它赠予你，还望你对穆家寨百姓多加照顾一二。”
    宇文珏却并不接：“照拂百姓本就是我作为平南王的责任，至于这家主令，你自己还是留着。”
    “你拿去，如今你这个王爷没有兵权，万一有什么状况，穆家寨还能帮你一二。”穆川连这个都想到了，看来他真的拿宇文珏当自己人。
    “我宇文珏还没有落到那个地步。你自己收着，继承家业，这是父亲的遗愿，穆川啊，人一生不能只有爱情的，还有亲人和责任。”宇文珏劝解道。
    “我们回家。”然后宇文珏就牵着莲笙往外走了。
    当他们走出伏龙寺，莲笙好奇的问他：“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当如何？”
    宇文珏骑上马，看了一眼远方：“找到彦儿，养大孩子，守住晋朝边境，然后终身不娶。”
    “好！”莲笙很庆幸，自己嫁的人是宇文珏，他爱她但是他也有责任，他不会因为他的离去而颓败，他会带着他们的信念继续走下去。
    “那夫人呢？”
    “我也会同你一样，好好守住晋朝，养大孩子，孝顺祖母，然后不再嫁人。”
    “我可记得夫人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原来他还记得当年那一次在山洞里她说的话，这男人的记忆未免也太好了，看来自己以后说话得当心啊。
    “此一时，彼一时啊，毕竟在这世界上，要找到夫君这样俊美无双的脸还是难。”莲笙打趣道。
    他们两人骑在马上相视一笑，然后朝城内疾驰而去。
    这世界上也许爱情真的刻骨铭心，但是肯定会有比爱情还要重要的事情，比如责任，比如家国大义。
    回到王府，已是晚上，对于父母的归来，两个小家伙也没有显得异常欣喜，澈儿本就性子沉稳，见到父母回来，也只是请安行礼，而一向被宠坏了的凰儿，却一个人抱着猫生气了好久，宇文珏也是用了各种办法去哄，都不得自家女儿的笑颜，小丫头生气的原因是父王只带了娘亲出去，却将她留在了家里。
    莲笙见自家女儿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又是好笑，又是担忧，好笑是因为那样子实在是可爱极了，活像画里观音菩萨身边的龙女，但是担忧的是，像她这般如此骄纵的脾气，只怕长大后会吃亏，虽然她喜爱舞刀弄剑，而且在这些方面确有天赋。
    “好了，不要生父王的气了，好不好？”莲笙上前安慰道。
    “那父王下次出门可以带我吗？”
    “可以！”宇文珏回答道。
    “哼，那你下次要出去就自己出去，不能把娘亲带走。”宇文凰撅着小嘴说道。
    听到这句的宇文珏顿时觉得心头拔凉拔凉的，因为他刚刚还觉得是自家女儿黏他，却不成想人家黏的是娘亲，压根就没有把他这个爹放在心上。
    莲笙见宇文珏一脸无奈，也只得忍着笑，拍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大约过了三日，一条夜里，听说在辽州城的广场上出现了音乐，然后便见天女一身白衣跳着祭祀的舞蹈，那日广场之上围满了人，只见天女跳完舞之后，便缓缓飞上天空，然后消失不见了。于是整个西南都传出，天女归天的话来。
    莲笙知道这是宇文珏口中所说的神迹，但是不知怎的，这反而让她觉得更加难过。
    莲笙与宇文珏在西南一直待到快过年了都不见崔氏行动了，不过这段日子最开心的要数老王妃了，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老人家不就是最喜欢享受天伦之乐嘛。

 第233章 莫奇死讯

    不过今年的西南冬天倒是不怎么冷，竟是连往年纷飞的雪也一点没下，莲笙看着远处的山上还是青葱一片，要不是这寒风，她一点也不觉得这是冬天。
    “娘亲，你在看什么呢？”宇文凰抱着那只叫雪媚娘的猫走到她身边。
    “娘亲在看远处的山啊。”
    “山有什么好看的？”小女孩一脸疑惑的看着远处的山，她怀中的猫咪，一激灵就跳到了地上。
    莲笙弯腰将她抱起：“你看，今年冬天，那些树还是绿色的。”
    “树不就是绿色的吗？”小女孩更是懵了。
    “往年这个时候应当是彩色的了。”
    小女孩一脸不解的问：“那为什么今年还是绿色的？”
    “笨，因为今年不太冷啊。”此时另一道稚嫩的声音自她们身后响起。
    只见宇文澈带着一个比他大一两岁的书童走了进来。
    “澈儿这是下学了？”莲笙问。
    “拜见娘亲！”宇文澈行礼道。
    他身后的书童亦行礼：“拜见王妃！”
    “娘亲，儿子要去温书了，就先告退了。”
    “好！”莲笙一直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性子未免太沉稳了些。老王妃说宇文珏小时候就是这副性子，不过澈儿长得像自己，莲笙真不敢想象自己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哥哥最近好忙，天天读书，都不和我玩了。”
    “因为哥哥以后要做大将军啊，所以就得多读书。”
    “做大将军就要多读书吗？”小女孩不解。
    “是啊，做大将军就得多读书啊。”
    “那娘亲，凰儿可以去读书吗？”
    “凰儿真想去读书？”莲笙问，毕竟最开始是打算让她和澈儿一起读书来着，可是当时因为她撒泼打滚的不去，宇文珏心软，所以才暂时作罢。
    小姑娘点点头：“要去，因为凰儿也想像娘亲一样做大将军。”
    “好，那我们明天就去。”
    “去干嘛？”宇文珏和启风从外面走进来。
    “凰儿明天开始要跟哥哥去读书呢。”
    宇文珏看看外面：“这段时间太冷了，要不等明年开春再说。”
    果然是女儿奴，这大冬天让儿子去读书，他倒是一点都没有说啥，到了女儿这儿就觉得天气太冷了。
    “哥哥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小姑娘一脸不服，“我就要去。”
    宇文珏无奈只得同意，可是就在送去的第二天，私塾先生就登门，说是小郡主将一同上学的其他孩子打了。
    莲笙和宇文珏跟先说了许多好话，先生才勉强答应让她继续在私塾学习，这才刚答应，却不想才过几天，私塾先生又一次找上门。
    只见那教书先生捂着脑袋，找到王府，宇文珏一看，那先生的头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个大包不说，脸上还青了一块。
    “王爷，王妃，你们另请高明教小郡主。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先生您这?”莲笙指了指老先生脸上的伤。
    “这是小郡主和其他孩童打闹，不小心砸到的。”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抱歉啊先生。”宇文珏赶紧上前低头哈腰的道歉，这样子还真是活脱脱老父亲一枚。
    莲笙见他这样子，倒是想起了自家父亲，自己年幼之时也是这般顽劣，父亲也一定是这样跟那些教书先生道歉的。也一定是这样说不完的好话，表不完的歉意。曾经的自己不能理解父亲堂堂一个侯爷，为何会这样低三下四的道歉，现在自己当了父母，才终于理解了父亲的良苦用心。
    宇文珏又跟那私塾先生说了些好话，那先生才肯继续留凰儿去读书，待送走那先生宇文珏才问莲笙：“刚刚在想什么呢？”
    “在想我父亲，我小时候也是这般，父亲也曾为我说了许多好话，给许多人赔礼道歉。”
    “看来咱们的女儿是遗传到了你啊。”宇文珏似是一脸担忧。
    莲笙看着他那一脸担忧，忽然就觉得宇文珏刚刚那话不对劲了：“不是，你这表情什么意思？”
    “为我们女儿的将来担忧啊。”
    “有啥可担忧的？”
    “女儿性格像夫人你，只怕以后这种事情多着呐！”
    “为何这么说？”
    “当年岳父大人为了夫人你做的那些，可是整个京都人尽皆知的。”
    莲笙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会他，径直朝里屋走去。
    本以为西南不会冷，可是到了过年的时候却是冷了不少，甚至在过年那几日还下起了雪，今年年关是有一件大喜事发生的，那就是颜欢和林萧的婚事定了下来。
    原本颜寨主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因为林萧现在的身份，他不能大张旗鼓的娶颜欢，他们的婚事也只能秘密进行，所以对颜寨主来说，他觉得自己女儿很是吃亏，所以这些年一直阻止这件事，可是无能怎么阻止，也拦住颜欢对林萧的喜欢，只是那年匆匆一瞥，便心生爱慕，然后就是一路相随，相知相伴，到许下终身。
    他们这一路走来也是不易，莲笙觉得自己耽误了林萧，也觉得甚是对不起林萧，让他为了俞家，不能与自己相爱之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他们二人成亲那日，也只有几个亲近的人在场，因为是秘密结婚，在他们成亲后的第二天林萧便赶赴北境了。
    可是这个年还没有过完，凌云阁的人就传来了消息，说是在庸城，发现了莫奇的踪迹，莲笙夫妇来不及将年过完，便日夜兼程赶往庸城，待他们到了庸城，他们确实找到了莫奇，只不过他已是一具尸体，就连他随身携带的刀都不见了。
    而庸城也只有莫奇的尸体，压根就没有彦儿的踪迹，而莫奇也死的蹊跷，因为看他身上的刀痕，那是出自和他一样的招式，莲笙怀疑杀死莫奇的是莫奇的同门，可是莫奇的师门早已寥落，到底还有什么样的人，能够用和他相同的招式杀了他？
    莲笙打听到，莫奇的尸体是被人连夜挂上城楼的，城门的守卫均未发觉，而发现莫奇尸体的还是早上进城的百姓。

 第234章 西南变故

    莲笙看着莫奇的尸体，她压制住自己想要鞭尸的冲动，她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可是莲笙觉得彦儿或许就在庸城里。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她不眠不休的带着俞家军寻遍了庸城各个角落，以及周边的各个城镇，就连山林，她也是带人寻遍，而这一寻就是好几个月，宇文珏见她为寻儿子，日渐消瘦。
    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见到她这般疯狂了，这些日子她好似一个机器，每日只是带着人寻找着。他劝她注意身体，可是她却告诉他，彦儿一定在等她，彦儿一定是生气了，所以才躲起来。
    最后为了能让她休息，宇文珏不得不将她打晕，但是他打晕莲笙，并将其安顿好后，他又继续带着人四处寻找着。
    当他们正找着，突然西南传来消息，说是西南来了一对不知名的人马，趁夜冲入卢府，幸好莲笙他们夫妇二人走之前有所打算，表哥一家借着地道逃到了伏龙寺，才得以保全，只是可怜家中一些来不及撤离的奴仆，皆死在了那日。
    那群人见找不到表兄一家，便进攻西南王府，幸得那几日伏龙寺的红梅花开得甚好，老王妃便早早带着孩子上伏龙寺吃斋去了。
    而王府的家丁侍卫，为了守护王府，死伤过半，而前来的那群人则在颜寨主的帮助下一一抓获，但是那些人皆是死士，自然一个活口也没留住。
    宇文珏和莲笙又赶往西南王府，只见整个王府死气沉沉，就连那些平时老王妃喜爱的花草，也被践踏得不成样子。
    虽然王府被人打扫过了，但是还是可以闻见些许血腥味。莲笙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伏龙寺接老王妃和孩子，她来到伏龙寺，只见两个小家伙规规矩矩的守在老王妃的床前。
    她走进去呼唤龙凤胎的名字：“澈儿，凰儿。”
    两个小孩见到自家娘亲，赶紧跑上前抱住她，然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娘亲，你终于回来了。”
    “好了，别哭了，娘亲这不是回来了吗？”莲笙替两个小孩擦着眼泪，然后问，“太祖母怎么样了？”
    “太祖母还在睡觉。”
    而床上的老王妃也被两个孩子的哭声吵醒，她转过头轻轻唤着莲笙：“笙儿。”
    “祖母！”莲笙赶紧走过去，“祖母，你怎么样了？”
    老王妃伸出手握着莲笙的手，微笑道：“祖母没事儿，就是年纪大了。”
    “祖母，没事了，我和怀卿都回来了，没事了啊。”莲笙安慰着老王妃，想来也是后怕，若是那一日他们没有来这伏龙寺，那么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笙儿，祖母不怕，祖母本就年纪大了，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没事啊。”老王妃反而安慰起了莲笙。
    “老王妃，该喝药了。”此时门外传来一道女声，莲笙转过头，见自家表嫂正端着药走了进来，她进来看见莲笙，脸上亦是欣喜，“莲笙回来了啊。”
    “嗯，把药给我。”
    表嫂一边将药递给莲笙，一边问：“彦儿找到了吗？”
    “对呀，我的大孙子找到了吗？”老王妃亦是焦急的问。
    只见莲笙摇摇头，不肯多言。
    “来，奶奶，喝药。”莲笙就这样将药一勺一勺喂给老王妃。
    因为老王妃的身体，加上王府现在的状况，所以莲笙决定也住在伏龙寺，期间宇文珏也来过几次，不过这些日子他都忙着追查此事，听令羽说，她检查过那些人的尸体，那些人并不是墨殓营的人，可是他们的手法却是和墨殓营很像，令羽在经过查询，发现他们身体里都有一种毒，那是江湖流传的一种名为牵机的毒，可是这毒明明早已失传，却不想今日又会出现。
    莲笙只觉得牵机这个名字好似前几年在哪里见过。又或者在哪里听说过，可是具体是哪里，她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很快，京都那边便传来消息，皇帝知道了西南王府一事，便大发雷霆，他将此事交给了刑部去追查，而接下来的日子，莲笙在伏龙寺照顾老王妃以及孩子，宇文珏则带人重新修葺西南王府。
    而王府这次被毁坏得太严重了，于是宇文珏与莲笙合计，等老王妃身体好转之后，他们举家搬回京都。
    这天莲笙与宇文珏找老王妃商量：“祖母，我和笙儿有个想法，这次王府毁坏严重，我们打算带着您和孩子回京都，你看成吗？”
    “要回你们一家人回，我这个老太婆就不回了。”
    “可是祖母，你这样留在京都我们也不放心啊。”经过这次，宇文珏是有些害怕了。他不是怕王府的人护不住自己祖母，而是怕老人家在禁不住这样的折腾。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都这把老骨头了，能活一天就赚一天。”老王妃固执道。
    而宇文珏则有些气急了：“祖母，你就不能听孙儿的吗？”
    老王妃见宇文珏一脸严肃的样子，亦是生气道：“怎的，不听你的你就不认我了？”
    莲笙见这剑拔弩张的祖孙俩，她明白老王妃的固执是因为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年纪大了，说不定哪天就有个什么事情，然后出去了就回不来了。再则因为年纪大了她更加不想挪动了。
    “祖母，别生气，我们现在不是在商量嘛，还没做决定呢。”莲笙轻言细语的劝道。
    宇文珏生气的走出屋外，而老王妃见自家孙子生气的走了出去，她指着宇文珏远去的背影跟莲笙说道：“你看看他那样子，像是商量吗？”
    “哼，反正我不去京都。”
    宇文珏从屋外出来，便见一身袈裟的穆川站在外面等着他：“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生气。”
    宇文珏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你倒是越来越像个和尚了。”
    “贫僧本就是和尚，王爷，可有雅兴与平僧品茶？”他双手合十，一脸虔诚。
    “好！”
    宇文珏说着便跟随穆川来到禅房，宇文珏走进这禅房，发现这里佛经比以往更多了，他随他坐下，穆川将炉子上早已煮沸的茶水提过来给宇文珏倒上了一杯。
    “我从未见你如这几天一般。这可一点都不像宇文珏你啊。”

 第235章 老王妃去世

    宇文珏端起眼前的茶水，一脸忧愁：“曾经我总觉得一切我都能顾上，可是这次想来我真是后怕。我知道祖母和孩子会没有事，王府的人誓死都会保护他们，可是我不想他们担惊受怕。”
    “这次事情不怪你，因为一切都太突然了，那日我也是接到穆家寨的消息，说是有一队可疑人马进入西南，我怕万一，所以才借着寺里红梅盛开，然后下帖子邀老王妃带着孩子前来赏梅。”
    宇文珏听到此话，赶紧站了起来，端着茶杯行礼道：“穆川，您当受我一礼。”
    穆川托住他的手臂；“你我兄弟不必言谢。”
    “不过这次你们夫妻可有查到是何人所为？”
    “京都那边的人。”宇文珏说道。
    “那你们接下来打算如何？”
    “本打算回西南，然后再彻查此事，可是如今祖母不愿一起回，唉！”
    “老王妃不愿回也是可以理解的，她如今年纪大了，害怕出去了就回不来了，你要体谅她，体谅她对你祖父的心意。”穆川将宇文珏面前的茶杯续满。
    “我不是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我担心独留她在西南。”
    “那你们夫妻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行。其实好几日之前我都想同你说了，老王妃的身体目前怕也是经不起舟车劳顿！”穆川一脸优思的说道。
    这倒是宇文珏没有发觉的，毕竟刚刚她和他争执的时候还声如洪钟：“你告诉我，我祖母到底怎么了？”
    “唉！老王妃本就年纪大了，本就容易患上一些隐疾，再加上这次事情让她忧思劳累，所以身体很难回到从前了。”
    “隐疾？”他印象里祖母从来都是好好的，身体康健，有时候他甚至觉得祖母活到一百岁都不是问题。
    穆川点点头：“老王妃本就常年优思，你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牵挂的人，所以很多事情她都不曾告诉你们夫妻。我也是这次替她诊脉才得知。”
    宇文珏简直不敢相信，他说祖母常年优思，这他知道，因为祖母一生，年轻时盼丈夫打仗得胜归来，后来盼儿子，再后来是盼他这个孙子，可是他却从来不知祖母有什么隐疾。
    自穆川的禅房出来，宇文珏来到祖母的住处，只见里面祖母正在和莲笙说什么，两人说着说着还笑了起来。
    宇文珏耷拉着脑袋走了进来，他倒了一杯水递给老王妃，谁知老王妃一脸傲娇的说：“怎么，来赔礼道歉了？”
    “嗯，是孙儿错了！请祖母原谅。”
    老王妃见自家孙子这般低声下气，然后接过杯子，跟个小孩似的说：“好，那我原谅你了。以后别跟你老子似的老跟我犟。”
    “嗯。”宇文珏回答道，但一旁的莲笙却看出了他脸上的异常。
    莲笙送宇文珏离开之时，她将他送到山门外问道：“你怎么了？从祖母房里出来就奇奇怪怪的。”
    “穆川跟我说祖母有隐疾，她都没告诉我。莲笙，你说我是不是太不孝了。”宇文珏说着说着竟流出眼泪来。
    这还是看他第二次流泪，莲笙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脸颓废与自责。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眼前的他像个孩子似的为了亲人而哭泣，莲笙上前抱住他：“祖母不说，是怕我们担心。那我们就先不回去了，好好陪陪她。”
    “嗯。”宇文珏将头埋在莲笙的颈窝，轻轻回答道。
    于是夫妻二人决定还是暂时留在西南，多多的陪一陪老王妃，也是从这一次开始，他们就再也没有了彦儿的消息。
    第二年的五月，正是蔷薇花开正盛的时节，老王妃还是没能熬住，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安详的走了。在她走的前一夜，她还邀莲笙一起赏月，那夜她好似冥冥之中知道自己要走了似的，她同她说了许许多多的话。
    莲笙记得那天晚上她拉着莲笙的手说：“若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怀卿。”
    莲笙点点头，莲笙将头放在她的腿上：“奶奶，你不要担心，你会长命百岁的。”
    “傻丫头。”老王妃抚摸着她的头发，“我知道你最是刚毅，可是你要知道你终究是女子，我们身为女子有时候是可以不刚毅的，你要跟怀卿说，你需要他。有时候我们可以试着靠一靠身后的男人。”
    “好，我知道了。”
    “对了，还有彦儿，一定要将他找回来。知道吗？”
    莲笙点点头。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彦儿不是我们宇文家的孩子，可是我还是最喜欢那个孩子。”
    听到老王妃这句话，莲笙很是惊讶，她一度以为老王妃是不知晓这事情的。她抬起头看着老王妃，脸上有惊讶，还有愧疚。
    “笙儿，你不必觉得愧疚，都是生育过的妇人，我怎么可能看不出呢，但是我相信我孙子，我相信他自有他的道理。而且彦儿那个孩子，确实深得我心。祖母还要谢谢你带给我那么一个重孙，只是现在、、、、、、你们夫妻，一定要将孩子找回来啊。”
    莲笙听到此处，亦是泪流满面，她哭是因为原来祖母那样的体谅她，并且明知彦儿不是宇文家的血脉，还将他当做宝贝似的疼爱。她只觉得惭愧，自己竟不敢跟她坦诚，亏她对自己那般疼爱。
    这时宇文珏过来看见莲笙擦着眼泪：“你们这是怎么了？”
    “你训她了？”宇文珏一脸看好戏似的问老王妃。
    “我怎么舍得训你媳妇，我疼还来不及呢。”
    “那怎么哭了？”宇文珏指了指一旁的莲笙。
    “我是沙子吹到眼睛里了。”莲笙擦干眼泪说，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哽咽。
    “是吗？那让为夫替你吹吹。”宇文珏说着就上前，要给自家媳妇吹眼睛。
    莲笙赶紧推开他：“吹什么吹，奶奶还在呢。”
    一旁的老王妃见自己孙子和孙媳妇这般恩爱，脸上已然乐开了花。
    宇文珏蹲在老王妃身边，温柔的跟自家祖母说道：“祖母，太晚了，该回房休息了。”
    “好。”
    于是宇文珏蹲着转过身去：“祖母，我背您！”
    “好。”老王妃眼中一片笑意。她靠在自家孙子的肩膀上，只觉得回到了年少之时，彼时她也曾这般靠在自家夫君的背上。
    莲笙一旁扶着，将老王妃送回房，他们安顿好老王妃准备离开之时，老王妃却叫住了他们：“怀卿啊。”
    宇文珏和莲笙转过身来，只见老王妃侧着身子看着他们，是那般的慈爱：“要记得好好吃饭，战场凶险，要保护好自己，还有多让着你媳妇。”
    “我知道了。”宇文珏又折回去，坐在她的床头，替她将被子再掖了掖，“祖母，你睡，澈儿还说今天学了首诗，说是要明天早膳时分念给您听呢。”
    “好，好，好。”老王妃点头。
    宇文珏直到老王妃睡着他才出来。可是第二日一早，伺候老王妃梳洗的丫鬟，就发现老王妃去世了。她是在睡梦中走的，走的很安详。
    老王妃去世的消息很快便传回了京都，皇帝还为老王妃赐下谥号，这是在整个朝野都未曾有过的先例，但是老王妃也实至名归。

 第236章 三年后

    可老王妃走了，宇文珏好似没有太多的悲伤，但只有莲笙知道，其实每个夜里，宇文珏都会去老王妃的房里坐一坐，莲笙偶尔也会在将孩子哄睡之后去陪陪他。
    因着老王妃去世，宇文珏要守孝三年，所以接下来的三年他们一家三口都在西南度过。这三年里身边也发生了许多的事情，颜欢怀孕生下了一个女儿，而京都听说三年前国舅爷一家因为一件小事被皇帝斥责，而这件事让崔家收敛了不少，甚至崔嵩几个月都不曾出门。
    而这三年里，令羽终于答应了与启风在一起，可是也只是在一起，好像令羽并没有要成亲的打算，莲笙找她聊过几次，她都含糊其辞搪塞过去，莲笙觉得令羽一定有她的原因，所以也就不再追问，但是能够在一起，这样算不错了。
    三年的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即逝，这些年边境稳定，莲笙和宇文珏决定回京都居住，一则是因为上京述职，二则是因为京都的消息灵通，虽然这些年他们一直没有彦儿的消息，但是他们还是丝毫没有放弃。
    回京都的路上，莲笙和自己的女儿以及令羽三人坐在马车上，宇文凰如今已是九岁的女孩，长高了不少，只见她嘟着嘴，一脸不悦的看着别处。
    “别不高兴了，你都不高兴一路了。”莲笙说道。
    “哼！为什么哥哥可以骑马？我就不行。”宇文凰生气道。
    “都说了，你哥哥是男子，自然随你父王骑马，你是女子，得有女子的样子啊。”莲笙这几年教育这个女儿也很是头疼。随着孩子越来越大，她也越来越能体会当年父亲的辛酸。
    “谁规定女子就得当个大家闺秀啊？娘亲不也曾骑马打仗，上阵杀敌！”
    莲笙扶额，每次她规矩女儿言行之时，女儿总是拿这句话堵她，她每每听到这话，都头疼，因为每次听到这话她都恨自己当年为何不端庄一点，如今却成了教育女儿的路上的绊脚石。
    “彼时娘亲只是侯府小姐，不是郡主，所以可以骄纵些。而你生来就是郡主，你的一言一行代表了整个西南女子，所以自是不同。”莲笙一本正经的说道。
    马车外的父子听到马车内的对话，宇文珏对莲笙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自觉嘴角弯出一个弧度。毕竟他一向觉得自家女儿性格像莲笙没有什么不好。
    而一旁的宇文澈对于自家母亲这番言论，很是担忧，毕竟到了京都，那么多的勋贵人家，这言论迟早会露馅的。
    而马车内的宇文凰听到自家娘亲这么说，觉得也有道理，这才规规矩矩的端坐着，不过这宇文凰，性格虽然像莲笙，但是模样却像宇文珏，眼睛大大的，眉间自带英气，哪怕虽是不到十岁的孩子，就已经可以初见其美貌。
    马车一路驶入京都，守城门的将士见到是王府车驾，便纷纷下跪行礼。莲笙撩开马车车窗的帘子，看见外面的街道一如当年，竟是丝毫没变。她看着外面一片热闹繁华，百姓安居乐业，这让她想起那一年自己带着俞家军扶棺进城的样子，虽然这皇帝多疑又自私，但是从政绩上来看他又不失为一个好皇帝。
    莲笙他们一路回到王府，府内早就有人在等候了，来人正是齐为，如今的太傅大人。
    齐为见到莲笙宇文珏先是行了一礼：“拜见王爷王妃。”
    “不知太傅大人进宫所为何事？”莲笙问道。这齐为还真是痴情之人，自痕碧死后，他当真没有娶妻，甚至连个妾室也没有，听说去年有人送他两个美妾，他愣是派人将其捆了送还了回去。
    “我们先进去说。”宇文珏插话道。
    到了堂屋之内，齐为说道：“不知小姐可否知道近期北塞将来访我朝。”
    “略有耳闻，前几日，林萧给我的信息提到过。”
    “那郡主可知他们来是为何？”
    “这个倒是不知。他们臣服于我朝，前来出使也是平常啊。”毕竟历来就有臣服之国出使的先例，齐为会不会太过于担忧了。
    “可臣收到的消息是，北塞此次是来求亲的。”
    “求亲？”莲笙盘算着，如今皇上的公主里适龄的怕是只有端福，可是如果端福嫁去北塞，那地方偏僻严寒不说，且北塞王庭与她俞家有仇，他们定当不会放过端福，“他们要求娶端福公主？”
    “没有明说，但也差不了，毕竟皇上的适龄公主也只有端福公主。而端福公主也到了该出嫁的年龄。”
    莲笙没想到一回京都，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她是绝不会让端福嫁到北塞的。
    “这件事你容我想想对策。”莲笙思忖道。
    “如今这北塞使团还没来，我就还有时间。”宇文珏说道。
    “那在下就告辞了。”齐为说完便朝外面走去。
    “齐为。”莲笙起身叫住他。
    齐为转过身来：“王妃还有何事？”
    “我听说你还是一个人？”
    齐为听到这话，沉吟了一下，然后拿出一方手帕来说：“你看，她一直在我身边呢。”
    齐为这样说，莲笙也不知该怎么说下去，齐为只是笑笑，然后转身便朝屋外走去。
    莲笙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很是抱歉，她又想痕碧了，想来，她好像许久没有想起过她了，这些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让她没有一丝松懈。她也不敢松懈，忽然她想起老王妃跟她说过的话，不必时时都刚毅凛然，偶尔也要靠一靠身后的男人。
    她望向宇文珏，她不是不想靠，是不能，也不想，因为他肩上的东西不比她少。她不忍心让他一个人挑起双倍重担前行，或许她本就是个要强的女子。
    “夫人看着我在想什么？”宇文珏察觉到了莲笙的目光。
    “我在想这些年来，你的容貌居然没有什么变化？”是啊，他还是如当初她在聚香斋看到的时候一样，若要说真有什么不一样，那也是周身的气质更加成熟稳重。
    “唉！不保养好，我怕夫人就看不上我了。”宇文珏故作无奈的笑道。
    莲笙朝他翻了个白眼，这件事看来这辈子都过不去了。
    而躲在内堂的兄妹，亦是一脸无语，宇文凰问宇文澈：“娘亲看上父王是因为父王长得好看？”
    “我怎么知道，毕竟你认识他们的时候，我也刚认识他们不久。”
    宇文凰靠着门框有些失望道：“我一直以为娘亲看上父王是因为父王的武功和头衔呢。”
    “可是父王武功和头衔不都有吗？这也不耽误啊？”宇文澈说道。
    宇文凰觉得自家哥哥说的有理：“哼，我以后也要找个貌比潘安的男子做夫君。”
    “中看不中用？”宇文澈提醒道。
    “肯定不行啊，武功肯定得在我之上啊。”宇文凰这样说着，但又觉得不行，“不行，武功还是要比我差那么一点点才行，不然我打不过啊。”

 第237章 调皮的小郡主

    宇文澈见到自家妹妹，除了那张脸，其余所有都遗传了自家娘亲，他也是感到头疼。
    此时一道严厉的声音自他们头顶响起：“在这儿聊什么呢？今日的功课做了没。”
    “没，没什么。”宇文澈被吓得一激灵，脸上瞬间露出一脸害怕的样子，然后行礼道，“父王，我先去看书了。”
    宇文澈说完还不等自家父亲回应，便撒腿朝自己的书房跑去。他深知自家父亲那处罚人的手段，这三年在西南，他可是没少体验，所以眼下赶紧溜才是上策。
    而一旁的宇文凰则堆上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家父王：“父王，今日刚回来，坐马车都坐累了，能不能休息休息啊？”
    宇文珏见自家女儿那乖巧的模样，声音也软软糯糯的，他可是慈父，怎么可能拒绝女儿的撒娇哀求呢。此时宇文珏正想同意自己闺女的祈求，忽然他身后的莲笙严厉的说道：“你坐车，哥哥骑马，哥哥比你更累都去读书了，你还在磨蹭啥？快去。”
    “娘亲！”宇文凰不依不饶，继续撒娇道。
    “撒娇没用！”莲笙依旧一脸严肃，她将脸扭向别处，尽量不去看自家女儿。
    宇文凰又抬头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自家父王，只见宇文珏也将头扭向一边，毕竟在女儿和妻子面前，他一直都是站在妻子这边的。
    “哦。”宇文凰见祈求无望，这才撇着小嘴朝书房走去。
    见两个孩子都走远，宇文珏才说道：“夫人对凰儿是不是太严厉了？”
    “分明是夫君对她太纵容了。”莲笙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凰儿性格像我，自然是要多多约束的，不然以后闯祸了怎么办？”
    “我偌大的西南王府，还有平不了的祸？”宇文珏爱女心切。
    “就算如此，夫君也不能如此纵容啊。”莲笙生气道。
    宇文珏见自家王妃生气，赶紧讨好道：“好好好，都听夫人的，严加管束。”
    莲笙知道宇文珏也只是口头说说，但每次他女儿跟他撒娇，他就什么都忘了。
    可是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想一个万全之策，断了北塞求娶之意。
    莲笙刚回到京都，崔月就得了消息赶了过来，与她一同前来的还有她的养女陆清，莲笙见十二岁的陆清，模样标致，且彬彬有礼，看来崔月将她教养得很好。那性子也如崔月那般沉稳，让人甚是喜欢。
    “早就盼着你回来了，这可终于是回来了。”崔月说道，“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一个人有多闷。”
    “在西南守孝三年，期满就回，主要是因为京都消息及时，孩子流落在外，做母亲的总是不能安睡的。”
    崔月点点头，而后又问道：“你回了京都，怎不见你二姐前来？”
    莲笙听见崔月这话，倒是觉得好笑起来：“你这个住在京都的人却不知京都的事情？”
    “我母亲一向不爱出门，所以就不知道这京都城中发生了何事。”一旁的陆清替自己母亲解释道。
    “我二姐夫半年前就外调出京了。”柳湘自从父亲告老还乡，自己立身朝堂后，这官倒是做得顺风顺水，莲笙知道这背后肯定少不了二姐的指点，如今一家人随着他外迁，对二姐来说也是好事，毕竟曾经的右相府那样的荣光，如今只是小官，京都人皆是阿谀奉承的常客，在这京都二姐难免听到些闲言碎语。
    “我还真不知道这事情。”崔月说道。
    “听说你哥哥家的女儿要议亲了？”莲笙是见过那个女孩子的。
    “是，说了几家，她都看不上，我哥哥只这一个女儿，自是从小宠坏了的。”崔月语气淡淡的，好似在说别人家的事情。
    “一个女孩儿自然是要娇惯些，你看我们家凰儿，就是被她父王宠的无法无天。”莲笙每每说到自家女儿她就头疼。
    “王妃不好了，王妃不好了。”此时一个小丫鬟从外面叫嚷着跑了进来。
    她跑进屋子里，然后焦急的跟莲笙说：“王妃，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小郡主掉水里了。”
    “掉水里了？”莲笙听到是掉水里了，那提起的心瞬间放了下来，她的这个女儿，游泳，摸鱼，打架斗鸡哪样不行，有时候她想若是凰儿是个男孩子，只怕天上都会有她的脚印。
    但是她还是不放心，随即跟着那小丫头出去看了看，待到她来到莲池，只见自家女儿忽然自水中冒了出来，双手还抓着一条绯红的锦鲤，那样子有多喜庆就有多喜庆。只不过那头上挂的水草却让她显得有些滑稽。
    “娘亲，你看，我抓到好大一条鱼。”宇文凰兴奋道，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家娘亲铁青的脸。
    “宇文凰，你给我上来。”莲笙生气的吼道。
    宇文凰先是一愣，那鱼趁着她愣神之际，扑通一声扎入了水里，并溅起好大的水花，而岸上的人除了莲笙，其余的人皆哈哈大笑起来。
    “小郡主，好可爱！”陆清在一旁小声的说。
    崔月则用手中的帕子捂嘴而笑，心想这小丫头挺有趣的，她看了看莲笙，心想莲笙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顽皮，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娘亲、、、、、、”站在水里的宇文凰怯怯的喊了一声。
    “世家郡主，哪有你这样的，回来的路上不都说好了吗？”莲笙越想越气，继续开口道，“你如此不听话，今天晚上就罚你不许吃饭。”
    莲笙说完转身就走了，崔月跟在她身后，上前替宇文凰辩解道：“莲笙，莲笙，这只是孩子一时顽皮，何至于不给饭吃。”
    莲笙看了看跟在她们身后规规矩矩的陆清，心想自家女儿要是能这般乖巧就好了，但是转念又想自己是生不出这样的孩子的，她随即对崔月说：“你看你家清儿，乖巧得体，你再看看她，简直就是混世魔王。”
    “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唉！都被王爷宠坏了。不说她了，今天留下来用膳可好？”
    “不了，今日下午要回崔府，所以我这就先告辞了。”
    “也好。”莲笙说着便招呼令羽送崔月母子出门。

 第238章 小郡主病了

    到了夜间宇文凰就发起了高烧。莲笙担忧的看着床上小脸烧的通红的宇文凰，此时那小人儿口中还喊着：“娘亲，我错了。”
    “令羽，你去把余安找来，让他替凰儿看看。”
    “是！”令羽说着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令羽就推着轮椅走了过来，轮椅上坐着一位儒雅，俊逸的男子，三年不见，余安长大了，那双眸子不再是当初稚子模样，而是多了几分深沉，莲笙见他这样子，虽坐着轮椅，但是气质却是出尘，这倒是有几分他师父的影子，若不是他坐着轮椅，只怕京都城中的小姐也会为之倾倒。
    不过这孩子医术了得，心中又有谋略，这倒是让莲笙很是欣慰。
    到门口之时，余安拿出轮椅旁的一根手掌长短好似木棍的东西，只见他按下一头机关，那短棍内瞬间伸长，最终成为一根拐棍，他起身，依靠这拐棍站起来，然后慢慢的一步一步挪到床边。
    莲笙看见这一幕，她是又惊又喜，因为余安终于可以走了，但是看着他那颤颤巍巍的样子，她不自觉的想要上前去扶住他：“小心！”
    余安摆摆手：“没事的莲笙姐姐，我可以。”
    他来到床边，然后便开始给宇文凰把脉，而微微苏醒的宇文凰看着给她把脉的人，她有气无力的喊道：“小叔叔，我觉得好不舒服，我是不是快死了？”
    余安听到这稚子之言，不免觉得好笑，然后安慰她道：“放心，有小叔叔在，小郡主不会有事的。”
    “嗯！”宇文凰听到自己会没事这才安心下来。
    “下次不要去池塘里抓鱼了，要去，也得等天气更暖和了再说。”余安温柔的说。
    “嗯。”宇文凰乖巧的点点头，“那小叔叔，你能给我开甜甜的药吗？我不想喝苦的。”
    宇文凰这句话倒是让屋内的人哭笑不得，莲笙笑道：“现在怕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听话。”
    “你乖乖听小叔叔的话，爹爹命启风叔叔去给你买糖好吗？”一旁的宇文珏细心哄道。
    余安把完脉，莲笙上前问道：“她怎么样？”
    “着凉而已，我一会开一副药给她吃了，发发汗就好了。”余安一边说，一边挪回到自己的轮椅上。
    “谢谢你。”
    “莲笙姐姐客气了？”他那乖乖的样子，倒是让莲笙想起了他小时候。
    莲笙随即又问：“听说你现在在宫里教皇子们读书？”
    这是她前段时间听到的消息。
    “是。”余安回答，“这差事还是师父举荐的。”
    “哦，那也挺好，只是你本就一身医术，怎么没有想过去太医院？”莲笙疑惑道，她知道他的医术的，常年在俞家军营学习，后来又拜了翁老先生为师，他的医术在这世上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
    “我的医术只为俞家军的将士，不为别人。”他云淡风轻的说道，但语气中却还夹杂着一丝执拗。
    余安打开自己轮椅左边的机关，然后拉出左侧的抽屉，里面各色物件摆放整齐，还有小小的药匣，只见他拿出套笔墨纸砚来，摆放整齐。莲笙看着那方砚台，觉得甚是熟悉，她好像在哪里见过，是了，这砚台是她前年所得，然后托人带回京都送给了端福。
    难道这砚台是端福送他的？他们关系很好？
    只见余安很快便写下一个方子然后递给令羽：“这是小郡主的药方，你们按照上面的抓药煎服即可。”
    莲笙看着那方砚台，心中顿时产生了很多疑问：“余安，你这砚台从何而来。”
    余安也不慌，好似他早就知道莲笙会问他砚台的事情：“这是我去年生辰，端福公主所赠。”
    还真是端福送的，既然是生辰礼物，那就没什么，莲笙笑道：“原来如此，我是说看着熟悉呢。”
    “嗯，端福公主为人和善，体恤下属，所以得到这方砚台之时，我真是觉得受宠若惊。”余安又将文房四宝放回原来的位置，而后仰头对莲笙说道，“莲笙姐姐，我就先回了，有什么事，你派人叫我即可。”
    “好。”莲笙回答，然后来到床前看着那生病的女儿，眼中满是心疼。
    到了晚上，莲笙和宇文珏依旧守在床前，每次孩子生病之时是她觉得最难熬的时候，简直比打仗还让她心焦。如今，她也终究是体会到了为人父母的难处。
    “你先回房睡，我陪着凰儿就好。”一旁的宇文珏将一件斗篷披在莲笙身上。
    “王爷你回，明日还要上早朝。”
    “我已经告假，你可别把自己熬坏了。”
    “这刚回来就告假，会不会遭来言官非议？”莲笙有些担心。
    “怕什么，我不都三年不理政事了吗，多这一两天有什么关系。”宇文珏倒是不以为意。
    “那是在西南，而今是在京都，到处都是眼线、、、、、、”
    “好了。你快回去休息。”宇文珏不容莲笙将话说完，便拉起她，将她拉出屋外。
    此时令羽正好端着药走来：“王爷，小姐，小郡主的药熬好了。”
    “给我！”宇文珏一把接过药，然后大步走到床边，他将药放在床边的案几之上，然后将女儿裹着被子抱在怀里，温柔的唤着女儿的名字：“凰儿，该喝药了。”
    生病的宇文凰睁开眼看着自家父王舀了一勺药递到她嘴边，她整个人都不好，皱着眉头，小脸也沉了下来：“我不喝药，不喝药。”
    “凰儿乖，这药不苦，我让小叔叔放了甘草，我们凰儿把药喝了，明天就好了。”宇文珏耐心的哄着怀里的小娃娃。
    “真的？”
    “父王何时骗过我们凰儿。”宇文珏说着，便将药喂到宇文凰的嘴里。当宇文凰尝过药的味道，发现真的不苦时，她径直端起碗，一口便将那碗里的药喝了个精光，那架势颇有饮酒的豪气。
    “我们凰儿真棒！”宇文珏夸赞道。
    “还是父王最好了。”
    宇文珏听到这句话，眼中闪过一抹恍惚，他家女儿夸他了，知道他的好了，他那老父亲的心瞬间得到了安慰，脸上立即堆上一脸慈爱的笑。

 第239章 郎旭来访

    莲笙站在门外，看着这父慈女孝的一幕，这让她想起了曾经无数个夜晚，宇文珏也是这般照顾彦儿，每次彦儿都会跟他说父王最好了，刚刚他的恍惚，一定是在那一瞬间想起了彦儿。
    是啊，她也想她的彦儿了，不知道如今的他在何处，是否有吃苦，他是否还记得自己的父王和娘亲，他是否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么多年，她从来不敢朝这个方向想，因为哪怕有这么一个念头她都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她是一个母亲，怎么能去想自己的孩儿是否还在人世呢？她不能原谅自己有这样的想法。
    喂完药的宇文珏，将孩子哄睡着后，发现莲笙还站在门口，他走过去，为莲笙拢了拢那斗篷：“怎么还舍不得走？”
    莲笙忽然扑到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我想我们的彦儿了！”
    莲笙只觉得头顶传来一声叹息，然后一双手臂紧紧拥着她道：“我也想他，一直都想。”
    “怀卿，不知为什么，我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说到这里，她不知自己到底该不该说下去，“我突然在想，我们的彦儿还在不在这世间。”
    她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而宇文珏听到这句话，忽然就推开她，脸上带着满腔愤怒：“他活着，他一定活着。”
    “可是我们这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我怕、、、、、、”莲笙不敢继续说下去。
    “俞莲笙，你不能因为凰儿生病了，就觉得彦儿不在了，他在，他是我宇文珏的儿子，他没那么容易死。”
    莲笙还是第一次见到宇文珏跟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她真是有点被吓到了。而宇文珏也忽然意识到自己此时的愤怒，他敛了敛自己的情绪，沉吟片刻才吐出三个字来：“对不起。”
    也是从那天起，宇文珏出去的更加频繁，他甚至将自己手中的人都放了出去，此时莲笙才明白，原来这么多年，宇文珏还是没有原谅自己。可是她又何曾原谅过自己呢，对彦儿来说，他们不是好的爹娘，是啊，孩子都是独立个体，可是彦儿的出生并不是因为她爱这个孩子，而是他是俞家血脉，他从出生，便被他这个娘亲赋予了继承俞家军的血脉。
    大约她的这个想法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让彦儿离开了他们。
    随着天气越来越凉，树叶纷纷落下，那北塞的使团也抵达了京都，他们住在了城外的驿馆里，听说这次前来出使的是北塞王的侄子，莲笙当年见他时他不过是个一两岁的孩子。
    因为是孩子，所以才能在莲笙血洗北塞王庭的时候，得以存活。听说他此次带了三十二名随从，外加一名侍女，以及许许多多的珍宝，这倒是让晋朝的皇帝喜不自胜。
    因为临近中秋节，所以皇帝将他们的觐见日期定在了中秋宴席之上，而这些日子，京都所有的人都在揣测，这北塞王爷第一个要去拜访的是谁。
    有人觉得是如今御前红人国舅爷，也有人猜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陆丞相，甚至还有人猜测会不会是官声最佳的齐太傅。
    但是有一点是一致的，大家觉得这王爷肯定不会去见俞莲笙，毕竟谁会第一个去见自己的杀父仇人。
    可是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位北境王爷第一个去见的居然真的是她这位杀父仇人，莲笙对这位王爷会先来拜访自己也是很诧异。
    而此时这茶厅里，站了满满一屋子的人，莲笙和宇文珏坐在上座，那位北塞小王爷坐在左侧的椅子上，他的身后站着一位身穿湖蓝色北塞衣裙的姑娘，莲笙看着那女子，一张鹅蛋脸，脸上的肌肤吹弹可破，一点也不像北塞的下人，她五官端庄，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睛更是动人，
    莲笙朝她看去，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在她们目光交汇的刹那，那女子居然朝莲笙露出淡淡的笑容，莲笙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那女子是在对她笑吗？为何她会觉得这笑是那样的熟悉。
    “真是没有想到王爷到了这京都，第一家拜访的居然是我平南王府。”宇文珏率先开口。
    “平南王爷说笑了，来了这京都，自然是要拜访老朋友的。”那小王爷看了看一旁的莲笙，并将老朋友三个字说得特别重。
    老朋友，可不嘛，跟他们打了那么多年的交到，能不算老朋友吗？
    “你王叔好吗？”
    “王叔身体一如既往的康健，不过扎木叔叔倒是时常想念您，他还时常跟我们说您当初是怎样，运用兵法在揭阳关让他兵败的。”
    这小王爷不是来拜访的，是来找茬的，莲笙看了看一旁的宇文珏，只见他正转动着左手大拇指上的那枚青玉扳指，莲笙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往事不值一提。”莲笙轻轻吐出这几个字来，她的赶紧将话题绕开，“小王爷，初来乍到，可得好好玩一玩，当年你王叔可是逗留了好久。”
    “郎旭也曾听王叔说起过他在晋朝的那段日子，他跟我说，那是他平生最快乐的日子，他说在那段日子他认识了此生最特别的朋友，并和那群朋友一起喝酒，吃肉，赏雪，每每听到王叔说起这些事情，我都十分向往。”
    “小王爷来的不是时候，如今还未到中秋，没有雪。”
    想起那一段往事，莲笙就打心底里恨得牙痒痒，要不是因为哲也当初那场阴谋，也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么多的事情，回想起来，所有发生的一切好像都源自于那一场阴谋。
    那郎旭沉吟片刻，好似找不到话题了，于是便起身行礼道：“我今日还有别的事情，先告辞了！”
    “好，小王爷慢走！”宇文珏起身送客。
    但是那郎旭身后跟着的丫头，在转身之际，朝莲笙笑着行了个礼。然后才跟着郎旭走了出去。
    她到底是谁？莲笙的直觉告诉她，那女子认识自己。
    可没想到郎旭带着人刚走，宇文珏便转过身来，双手撑着莲笙坐的椅子，将莲笙圈在了椅子内问道：“你当初在揭阳关是怎么让扎木勒兵败的？”
    莲笙就知道他会问这个，她其实不太想说这个：“那什么，我要去看看凰儿和澈儿在干什么。”

 第240章 苏果儿

    她说完起身想走，可是宇文珏哪里肯让她走：“夫人说说嘛，都说夫人用兵如神，为夫倒是很想跟夫人学习学习，所以敢问当初是怎么大破揭阳关的？用了何种兵法？”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莲笙笑着看看左右，“夫君还是放了我。”
    “哦？”宇文珏自是不信的，他见莲笙眼神闪躲，觉得其中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你说了，为夫就放你。”
    “真想知道？”
    “嗯。”宇文珏点点头。
    “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不许生气！”
    宇文珏听到这个条件，他就觉得一定是他不想听到的，但是话都到这个份上了，他似笑非笑的点头：“好！”
    “是美人计，我当初用美人计打入揭阳关内部，然后与父亲里应外合，大破揭阳关。”莲笙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宇文珏的表情。
    只见宇文珏听后，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更诡异了，他好像生气了，但是脸上还极力维持一脸笑容，说他没生气，可那笑却是假的很，好似带着千把利刃。
    “你答应了你不生气的。”莲笙好心的提醒着他。
    只见宇文珏起身，叉着腰嘴里咬牙切齿的念着：“我不生气，不生气。”
    他甚至还点头肯定了一下，然后继续念着：“夫人真是好计谋啊，美人计！好计谋！”
    他夸赞着，还朝莲笙竖起了大拇指，莲笙倒是一点也没看出来他在夸赞自己。她只觉得此时宇文珏脸上的笑容有点瘆人。
    “我去看孩子们了。”她想着还是快逃离。
    正当她转身想走时，宇文珏拉住她的胳膊，将她一把拉入自己的怀里，然后一脸邪魅的说：“夫人将兵法用的如此出神入化，不如也对为夫用用这美人计？”
    “不，不了。”莲笙笑着拒绝道。
    “怎么，夫人对扎木将军用得，对我就用不了吗？”
    莲笙挣扎着反驳道：“不是、、、、、、”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宇文珏去解释，那是打仗，不过是战场上的阴谋算计，这怎么就扯到自己和他身上来了。
    只见宇文珏叹息一声，瞬间活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哀怨道：“在家里要我以色侍人，可出去就跟别人玩起了美人计，唉！”
    俞莲笙此时才觉得这男的倒打一耙的功夫真是了得，且不说当初那场战争时她和他压根没有什么交集，要是当初知道自己会嫁一个这般爱吃醋的丈夫，就算是拼了项上人头，她都不敢用什么美人计。
    但是自己的老公能怎么办，打又打不过，装委屈也装不赢，也就只能满足啊。
    莲笙心中一横，伸出双手勾住宇文珏的脖子，踮起脚在宇文珏脸上落下浅浅一吻，然后轻轻说道：“夫君，可能原谅我了？”
    宇文珏勾了勾嘴角，然后抬手托住莲笙的脑袋，低头吻了下去，这个吻他吻得很深且很长，长到莲笙觉得窒息，他们如今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可是这么多年他的吻还是那般热烈，那般惊涛骇浪。过了好久他的唇才离开，然后便听见他在她耳边轻轻说着：“夫人的美人计当真厉害！”
    这句话让莲笙的脸瞬间红了个透。她只觉得此时脸上火辣辣的，好似要燃烧起来一样：“夫君过奖了。”
    她有些尴尬的赶紧逃离此地，因为她可不想宇文珏在这青天白日里，再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
    到了夜间，莲笙将女儿刚哄睡着，忽然她听到屋顶瓦片的细微响动，她立即站在床前，整个人都戒备了起来。
    “既然来了，就请阁下现身！”
    莲笙话音刚落，屏风的那一面就出现一道黑色的影子，从身形上看，是一名女子。莲笙抚摸了一下缠在腰间的软剑。
    果然一个女子朝屏风一侧走了出来，莲笙看清楚来人的脸，亦是一阵诧异，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随郎旭前来的那个侍女，不，她的穿着可不像是什么侍女。
    她见到莲笙便对莲笙微微一笑，然后行礼道：“见过俞家三小姐。”
    虽然看来人没有什么敌意，但是莲笙还是丝毫未放松警惕：“不知姑娘夜间造访，所谓何事？”
    “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她将脸凑到莲笙面前。
    她突然的凑近，让莲笙有些懵，她下意识后退两步：“我应该认识你？”
    莲笙脑海中仔细搜索者这副面孔，可是却没有能够对得上的，那女子对莲笙的这句问话弄得有点委屈，她皱着眉头再次问道：“你当真不记得我了？我是苏果儿啊。”
    莲笙听到苏果儿三个字，脑海中立即浮现出那个眼睛大大的小女孩，她再次看看那女子，是了，眼睛一眼，她怎么就没能第一时间认出她来呢。
    “苏果儿，你真的是苏果儿，你长这么大了？”在她的记忆中苏果儿还只是个孩子，当年她大破北塞王庭之后，就跟扎木勒打听苏果儿母女的消息，可是扎木勒怎么都不愿意告诉她。
    后来她驻守北境，又有还几次跟扎木勒讨要苏果儿和她的母亲，可是得到的消息却是苏果儿母亲病死，苏果儿不知所踪的消息。
    苏果儿点点头：“嗯。”
    “我其实无数次都向扎木勒打听你的下落，可是他告诉我，你失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当年被救之后，珍珠公主来到你住的那个房子，她一把火烧了那里，并且，并且还打死了我阿妈，我因为之前被她打伤然后得义父所救，才幸免。”
    “义父？”
    “就是扎木勒将军，我阿妈死后，他就收养我为义女。对了，他还托我带来了这个。”苏果儿说着便从腰间掏出两块赤色的冰魄石来，“义父说你会喜欢的。”
    莲笙看着这两块晶莹剔透的冰魄石，那色泽极为鲜艳，没有一丝杂质：“你带回去，替我谢谢他的好意。”
    “我也跟他说你不会收，可是他还是执意让我带来。好，那我带回去。”
    “你义父最近怎么样？”

 第241章 愧对扎木勒

    “义父在你回京都那一年出去平乱受了伤，然后就一直身体不好。如今整个北塞已经没有人记得他这个曾经的大将军了，北塞人都怪他当年贪图美色，才丢了揭阳关。”苏果儿没有继续说下去。
    莲笙其实一直都知道北塞被破之后扎木勒的处境，可是就算是她知道，她也不能做什么，因为战场本就无情，也处处是阴谋诡计，在战场之上只有胜负之分，不过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何况她是晋朝人，自然管不到北塞的事情。
    但是听到他因为当年助她回北境之事而收到牵连，虽然那件事也没有办成，但是她心中对他还是深感歉意和感激，她不是不知道他对她的情意，可是此生她注定辜负他，有时候两个人相遇的时机很重要，立场也很重要，更重要的是心意相通，但是莲笙知道此生她都不会与他心意相通。那本是一场算计，可他却当了真。
    “你们这次出使晋朝是做什么？”
    “姐姐，原谅你我立场不同，有些事情，我不便告知于你。”苏果儿忽然有些歉意的回答。
    莲笙点点头：“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她是北塞人，自然为北塞效力，有些不能说的，却是不当说，她能够理解她此时不愿意跟她说的立场。
    苏果儿看了看窗外的明月，正是当空：“姐姐，我该走了。”
    “好！”
    临走时苏果儿转过身来继续说道：“不过姐姐可以放心，我是不会伤害你和你的亲人的。”
    “谢谢。”
    苏果儿微微一笑，然后转身一跃，自窗户出，很快便没有了人影。这时宇文珏自屋外走进来：“今日我就觉得她看你的眼神不对，原来你们认识。”
    “你在外面站了多久？”莲笙很是疑惑，毕竟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感觉到他在屋外的气息 。
    “从她替扎木勒送冰魄石时！夫人喜欢冰魄石？”这么多年他怎么没有听说过自家夫人喜欢那些石头。
    看来他又抓住了他的关注点：“曾经我驻守北境之时，无意中在戈壁滩上捡到过一块，觉得甚是好看，然后扎木勒知道了，见我喜欢，就时常送一些给我。不过我都没有收。”
    “每一次送都没有收？”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没有。”彼时她满心满眼都是陆琮，怎么可能收别人送的礼物啊。
    “这男人脸皮可真厚，夫人都拒绝了他那么多次，还不死心。”
    “扎木勒性子本就如此。”莲笙说道。
    “那这丫头又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
    “你还记得当年我被俘一事吗？”莲笙开始回忆起那段黑暗的日子，“彼时我被关在一座小黑屋里，每日都是那个丫头来陪我度过的。”
    “哦。”宇文珏轻轻吐出一个字，“那她是扎木勒的义女？如何能跟你一起？”
    “彼时她还只是一个奴隶的女儿。与她阿妈在那牧场干活。”
    “原来如此。”他要问的也都问了，然后安慰莲笙道：“一切都过去了，夫人，天色已晚，该休息了。”
    而后几日，北塞使团都只是在街上逛一逛，竟没有再去任何一处府邸。但是凌云阁的探子来报说，在前日的深夜，国舅爷的人倒是去了一趟驿馆，可是进去不到一刻钟便出来了。
    随着天空的月亮越来越圆，中秋佳节也如期而至，今年因为北塞使团到来，宫里也举办了中秋宴，京都的各个勋贵世家也都应邀前来，莲笙想着今日人多眼杂，加之自家女儿顽劣，所以便一个孩子也没带。
    莲笙今日装扮异常华丽，莲笙坐在马车内，觉得自己今日这头上的头饰感觉比自己上阵杀敌时戴的头盔都还要重，今日她本打算如往常一般，一切从简，可是架不住宇文珏的想法，以及两个孩子的央求。所以才穿了一身如此隆重的行头。
    到了宫门外，宇文珏扶着莲笙走下马车，刚好崔月母女也下了马车，崔月见莲笙这番打扮，赞叹道：“呀，今日这打扮真好看。嗯，这才是王妃的样子嘛!”
    “俞伯母今日真好看。”一旁的陆清也夸赞道。
    莲笙被这对母女的话逗乐了，她问崔月：“王妃应该是什么样子？”
    崔月挽着莲笙的手臂边走边说：“王妃呀，王妃就该是你今日这般，雍容华贵，明艳动人啊。”
    “谁说的，我平日里不这般，不也是王妃吗？”
    “那不一样！”崔月说道。
    此时莲笙注意到从刚刚下马车到和崔月一起走进宫里都没有看到陆琮，只有宇文珏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你家陆丞相呢？”莲笙问道。
    原本还一脸明媚的崔月，在听到这问话的时候眼眸低垂了下来，没有答莲笙的话，倒是一旁的陆清答道：“爹爹说他公务繁忙，就不来参加宴会了。”
    “哦，你爹爹还真是大忙人。”莲笙附和道，然后小声在崔月耳边问道：“你们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吗？”
    崔月苦笑道：“大概我就不该嫁给他。”
    莲笙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她曾经和陆琮那般，无论她怎么说，都不对，她不想伤害崔月。
    不知不觉他们也来到了中秋宴的宴席之上，他们找到位置坐下，今日前来的人真是不少，整个京都朝廷勋贵都来了。莲笙看着这大殿之上的人，好些就连她也是不认识。是了，他们在西南待了三年，三年的变化已经很大了。
    此时一片笑声自屋外传来，接着便见到三皇子萧瑞和几个同他一般大小的公子小姐走了进来，他的步伐还带着几分春风得意的意味，三皇子已然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模样，他长得太像自家大姐了，莲笙不由得想，若是姐姐当年女扮男装大抵就是这个样子。
    莲笙不知道短短三年，那个在她怀里恐惧害怕的小孩，竟会变得这般浮躁。其中一个小姐还一路跟着他，拉着他的胳膊乞求道：“三皇子，你就告诉我嘛，那到底是什么？”

 第242章 救下苏果儿

    莲笙是认得这个女孩的，这是崔嵩的女儿，她只是不知道为何瑞儿会和他走得那样近，而那边的萧瑞也看到了莲笙，他随即朝莲笙走来，莲笙起身朝他行礼：“拜见三皇子殿下。”
    “小姨快快平身。”他对她的敬重还是一如当初。
    “三年不见，三皇子长大了。”莲笙微笑着。
    “是啊，小姨一去三年，孤也好生想念小姨。”
    “你这是？”莲笙指了指他身后的那些公子小姐。
    “哦，他们都是世家子弟。”萧瑞随即指着崔萍说道，“她是国舅家的女儿，听阿姐说你们是见过的。”
    那群人随即跟莲笙行礼道：“见过平南王妃。”
    “不必多礼。”
    “小姨，父皇和母后马上就要来了，我先过去了。”
    莲笙并没有听明白他说的什么，因为她听到萧瑞唤皇后母后，唤得那样亲切，她心中的某一处被揪住了，而且揪得生疼。
    此时刚好皇上和皇后也来了，所有人起身纷纷行礼道：“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
    “宣，北塞使臣觐见！”皇上身边的老太监扯着嗓子喊道。
    然后使臣上殿，苏果儿依旧跟在郎旭身后，他们先是行礼，而后进献带来的奇珍异宝。
    这次北塞确实下了血本，看着他们将一箱一箱的奇珍异宝抬入大殿，莲笙知道，他们此行势在必得。而殿上众人，看见那些奇珍异宝都瞪大了眼睛，而皇帝的神情亦然是无比自得。
    “这些宝贝都是叔父让我带来给陛下的，望陛下喜欢。”
    “甚好啊，替我谢谢你们北塞王了。”
    “郎旭一定将话带到。”那郎旭一言一行皆礼数周到，不愧是哲也教养出来的孩子。
    “小王爷远道而来啊，此次可多住几日，也好领略我晋朝的民俗风情。”
    “多谢陛下，臣自幼就听王叔说起过京都的繁华，亦说起京都之人皆知书达礼，所以小王此次前来，还有一事，望陛下成全。”
    郎旭此话一出，殿上忽然就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看向郎旭和皇帝，此时大家对于郎旭要说的话都心照不宣，可是大家都想知道皇上对此事是怎样的想法。
    “哦，何事？”
    “小王想求娶晋朝公主，与大晋结秦晋之好。”
    皇帝听到此言，脸上带着一脸笑意：“北塞有此心甚好啊，看来是真心与我晋朝修百世太平啊。只是朕今晚喝的有些多了，此事改日再议。小王爷，我知你北塞女子善舞，何不让你身边这位美女，为我们一舞，也让殿上众人见识见识这北塞之舞。”
    皇帝这番话，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说自己不胜酒力，而后便将话题扯向了别处，莲笙看着他那一脸让人捉摸不透的样子，他到底会不会将端福赐给郎旭？若是他不想，大可拒绝，若是想，为何不答应？是因为筹码不够？还是另有他谋？
    而郎旭听到皇帝的话，也不好拒绝，只得用眼神示意苏果儿，苏果儿朝他微微点头，然后使团的人被引到一旁的上宾席位坐下，接着使团一人吹起了笛子，那是他们北塞才有的短笛。
    那笛子约莫三寸长，而声音却是极为悠远，听着那曲子仿佛就能见到北塞那延绵不断的雪山，这笛子是北塞人人所会的乐器，也是北塞随处可听到的声音。莲笙觉得也只有那样的地方才能生出那样的音律。
    只见苏果儿犹如一只北塞蝴蝶一般，在大殿上翩翩起舞，随着她的旋转舞动，她身上的铃铛也跟着响起，这清脆悦耳的声音倒是让整个舞蹈显得格外活泼，北塞女子善舞，这是由来已久，当初珍妃虽然不能生育，可是靠着这般舞姿身段，亦是宠爱不绝。
    莲笙看着这舞蹈，忽然就想起自己镇守北塞的年月，那时候，虽然凄苦，时常打仗，可是却自由随性，累了就睡会，渴了就喝一口酒，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
    坐在莲笙旁边位置的崔月感叹道：“这北塞女子果然善舞。”
    苏果儿舞动着， 可皇帝看她的眼神却是耐人寻味，那眼神中充满了征服之欲，还有那高高在上的作为帝王的优越。在场所有的人皆都看出了皇帝眼中赤裸裸的欲望。
    而一旁的皇后则一脸阴狠的看着苏果儿，恨不得立马将其赐死。而贵妃则一直一脸笑意的看着，并且时不时的给皇帝斟酒，也是莲笙心想看着她这么些年，好似都是这般优雅贤惠大方得体。
    而坐在贵妃身边的玉妃，则只是漠然的看着，好似这一切与自己无关。也是，若不是当年她的情郎战死，要不是姐姐的托付，要不是为了俞家，她是断然不会入这后宫的。莲笙记得当年玉彤是有恋人的，她的恋人是俞家军中的一位校尉，那人和林萧的关系特别好，当年姐姐本不打算带她入宫，可是谁知在姐姐入宫之前，俞家军参与的一场剿匪，让那人战死，所以玉彤才跟着姐姐入宫。
    很快苏果儿一舞完毕，她微微喘气，给皇帝行礼，皇帝看着她：“你叫什么？”
    “奴婢，苏果儿，拜见陛下。”她下跪行礼道。
    “你的舞跳得很好，可愿留在这宫中，只为朕舞？”皇帝向前探了探身子。
    而苏果儿看看一旁的郎旭，而郎旭的脸色并不好看，他的目光在接触到苏果儿的目光之时，立即收回，然后将头转向别处。
    此时苏果儿目光暗淡下来，这大抵是她没有想到的，她见求郎旭不成，便将目光投向莲笙，那目光中充满了祈求。
    “朕问你话呢？”皇帝再次开口。
    苏果儿低下头不回答，莲笙起身说道：“皇上，微臣觉得此事不妥。”
    “哦？有何不妥？”皇帝看着莲笙问道。
    “微臣记得这苏果儿在北塞的身份只是扎木勒将军帐下的一介奴隶。其身份地位卑贱，没有资格伺候陛下。”
    “莲笙知道她？”皇帝问。
    “臣驻守北境之时与之有过数面之缘。”
    “你真是奴隶？”皇帝问下跪的苏果儿。
    苏果儿匍匐在地回答道：“是！奴婢的阿爸阿妈皆是奴隶。”
    “既是这样，那如果朕帮你削去奴隶的身份如何？”
    皇帝此话一出，在座众人皆是哗然，莲笙觉得这皇帝大抵是疯了。
    “陛下，微臣的儿子还未找到，微臣已然有九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莲笙继续说道，而她一旁的宇文珏看着自家夫人为了一个女孩当众提起此事。他未免觉得莲笙有些太冒险。

 第243章 点破

    莲笙此话一出，在座之人皆明白她话中之意，她这是要与皇帝对着来啊。
    而一旁的皇后随即接过莲笙的话茬，说道：“陛下，平南王妃也是思子心切，臣妾虽未做过母亲，可是能理解做母亲的心意。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此时众人皆起身下跪附和道。
    皇帝见一众大臣反对，随即摆摆手道：“罢了！今夜你这舞跳得不错，朕就赐你黄金珠宝，以示嘉奖！”
    苏果儿迟疑了一下，然后拜道：“谢陛下赏赐。”
    就这样宴会继续进行着，整个宴会都不见端福的影子，听说端福今日病了，所以没有出来相见，其实莲笙明白，她是不愿嫁到北塞，所以才躲起来。
    宴会过半，莲笙觉得甚是无聊，她遂一人走出了大殿，在这御花园中散起步来，偶然间，她路过一处废旧的宫门外，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人声，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她心中正感叹自己为何每次入宫都能遇到这样的事情，她正想着要走，却听得那男子声音如此熟悉，她走过去，透过门缝只见萧瑞正亲吻着大他四岁的崔萍。而此时两人如两条交缠的蛇，正吻得忘情忘我。
    莲笙眼里满是惊讶和失望，她下意识的后退，无意间踩断了地上的一根枯树枝，此时正吻得起劲的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莲笙见状，一个转身，躲在了拐角处，只听得那崔月惊恐的说道：“有声音，我该走了。”
    “真是舍不得你呢。”萧瑞的声音极尽轻佻。
    “讨厌！”那崔萍娇嗔道。
    “让我再亲一下。”这言语犹如那妓院里的嫖客，不用看也能猜到萧瑞此时的嘴脸。
    不一会儿就见到崔萍捂着脸害羞的跑开了，此时莲笙自拐角出来，刚好撞见从废弃宫殿出来的萧瑞，萧瑞见了莲笙亦不惊慌，他好似从一开始就知道门外的人是莲笙。
    他整理整理了衣衫，朝莲笙行礼道：“拜见小姨。”
    莲笙看着他，脸上自然没有好脸色：“你为何要和崔萍在一起？”
    “因为他父亲！”
    “为了权势？”莲笙说得很直白。
    “是！”萧瑞亦回答得理直气壮。
    “你可知崔氏是我西南王府的仇人？你可知他刚刚差点灭了你表舅一家？”莲笙有些生气的质问道。
    “知晓。”他回答得还是那般简单。
    “那你还、、、、、、”莲笙有些恨铁不成钢。
    “小姨，要保护俞家，要保护你，还有阿姐，就必须拥有权势，你看我那高高在上的父皇，若没有那高高在上的皇权，他如何可以那般为所欲为？”
    莲笙看着他，只觉得陌生，他的那一番话，让莲笙失望至极，他口口声声说着是为了俞家，为了端福，为了自己，可是他的眼中却满是对皇权的欲望。
    她依然记得三年前自己在东陵寻到的那个少年，彼时他害怕到颤抖，那如小鹿受惊的眼神，让她打心底怜爱，不知道这三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不过十四五岁的孩子，竟变得如此渴望权力，为达目的不惜牺牲自己。
    “瑞儿，要玩权势可以，但作为俞家人是有底线的，你身上也有俞家的血，你应该知道底线在哪里？如果有一天你越过了，那我不介意会代你母亲实行俞家家法。”莲笙漠然的说着。
    她说完转身便朝着宴会的大殿走去，她刚要走到大殿的门口，就见到刚出来寻她的宇文珏，宇文珏见她脸色不是很好，便关切道：“笙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王爷，我们回府。我觉得有些累。”
    “好。”
    宇文珏进殿跟皇帝告辞，然后便出来，带着莲笙出宫，待他们走到宫门处，刚要上马车，苏果儿就一路追了出来，她来到莲笙的面前说道：“姐姐，谢谢您。”
    但是莲笙的脸上却没有过多的喜悦，她依旧板着脸跟苏果儿说：“试探出了我俞莲笙在晋朝的地位了吗？”
    苏果儿听到莲笙说的话，脸上的笑顿时僵住，莲笙继续说道：“苏果儿，回北塞，回到你义父身边。这种斗争不适合你。”
    “你如何得知这是一场试探？”被拆穿的苏果儿有些疑惑。
    “真是傻啊，如果我告诉你，你们的小王爷真正的目的不是试探，而是要把你送给那个大你十多岁的老男人呢？”
    “怎么可能，不会的。”苏果儿有些不信。
    “回去好好问问你义父，他为何会让你带着那两块赤色的冰魄石来找我。或者你也可以去问问你们的小王爷，他为何就肯把你带来，然后在皇帝要留下你时一言不发，他是不是告诉你，你要求助于我，然后就可试探我俞莲笙在晋朝的地位？那你可曾想过若我不帮你，你又当如何？”
    莲笙的一番话让苏果儿愣在当场，她从未想过这样多，难道小王爷真的是想把她送给晋朝的皇帝。
    莲笙见她愣住，亦不想再多说什么，她看向宇文珏：“王爷，我们回去。”
    “好！”
    二人坐上马车，莲笙靠在宇文珏怀里，她神情落寞，只觉得累。
    待马车走了很远，宇文珏问道：“你刚刚跟那丫头说的，你如何得知他们要将那丫头送给皇帝？”
    “其实她那晚带来的冰魄石有一块是我捡到的。”
    宇文珏更是不解了：“你捡到的？”
    “对，在北境之时，我知道扎木勒对我的情意，可是我却给不了回应，我自知欠他，所以当时我便给了他一个承诺，若有朝一日需要我的帮忙，就拿着这冰魄石来找我。而那日我见到这冰魄石，我想着他一定是有求于我，可是苏果儿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什么事情，直到今日，她那一舞，我就全明白了。”
    “难怪你今日连那般话都说了，原来是受人所托。”
    “嗯。”莲笙往宇文珏怀里蹭了蹭，这么多年了，他身上还是这股好闻的沉水香。此时她只想依偎在他的怀抱里，什么事情都不去想。

 第244章 谢君鹫来了

    北塞使团又逗留了数日，皇帝迟迟未开口是否赐婚，晋朝上下也都担忧着，莲笙依旧在寻找崔氏加害西南王府的罪证，她还是没能找到那毒的来源，她甚至命人去江湖上寻找。可是终究不得线索。
    她亦是焦急，到底该如何才能不让端福嫁去北境，想了各种各样的法子，好像都行不通，最近她都觉得自己的脑袋想得快秃了，仿佛一时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堆到一起了，让她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而就在这时，东黎那边也派来了使臣，也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王爷，听说那王爷是如今东陵城唯一的亲王，是宣帝的同胞兄弟，当年因为年纪小，所以才免于皇室内斗，而存活下来。
    莲笙那日站在城楼之上，看着东陵使团入城，在东陵的使团之中，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谢君鹫，莲笙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可是骑在马上的谢君鹫亦看到了站在城楼上的她，甚至还朝她得意的笑了笑。
    莲笙觉得这东黎宣帝，是不是也太不正经了，竟如此喜欢乔装。所有人都在猜测东陵使团为何会突然造访，大家都揣测是不是也是如北塞一样，是过来求亲的。
    这东陵的到来，让莲笙觉得如今的局势更乱了，说实话，她不想端福嫁到北境，但也不想端福嫁入东陵，亲人总不愿看着自家孩子远离故土，远离亲人。虽然她心中很明白，作为公主，端福嫁去别国，那才是公主应该的命运，亦是她作为公主的责任。
    听说东黎使团，没有选择住在驿馆，而是住在了城西最大的客栈内。东黎选在了重阳节觐见，眼下中秋刚过，街上的热闹气氛还未散去，现在两国使团皆在这京都，所以街上就更加热闹了，这样的热闹怎么少的了宇文凰呢，她可是一大早就翻墙而出了。这让莲笙夫妇气到不行。
    这不，莲笙又一次出门是为了去找自家那丫头，那丫头年纪越大，越来越像自己，莲笙也是这时候才知晓父亲当年一个人养育他们是有多么的不容易，幸好，他还有大姐二姐那般乖巧的孩子。不过她的澈儿倒是乖巧，可是未免性子太清冷了些。
    莲笙和令羽骑在马上，忽然见到那边街上围满了人，令羽定睛一看：“小姐，那边好像在打架！”
    “你去看看，什么人在打架。”
    “是。”令羽骑着马刚走了两步，便折返回来：“小姐，好像是小郡主和人打起来了。”
    莲笙听到这句话，先是深呼吸，平复好自己的心情，接着便骑着马过去，一看果然是自家女儿和一个北塞使团的守卫打了起来。且宇文凰一招一式很是灵动，那比她高出两个头的侍卫，愣是没有套到一丝好处。
    “小姐，小郡主的身手又精进了呢。”令羽夸奖道。
    莲笙怎会不知道自家女儿的身手，那完全就是将她的武功和宇文珏的武功来了个大融合嘛，若是再过几年，只怕他们也不是对手了。
    “宇文凰。”莲笙严厉的喊道。
    听到自家娘亲声音的宇文凰，顿时害怕起来，就在她愣神之际，那北塞侍卫一拳朝她袭来，说时迟，那时快，莲笙飞上前，将那侍卫一脚踢飞。
    “娘亲好厉害！”宇文凰拍着马屁。
    “给我回家！”莲笙厉声道。
    “哦。”宇文凰耷拉着脑袋。
    此时那侍卫听得来人就是俞莲笙，然后便抽出自己身上的刀来，然后朝莲笙后背袭来。令羽眼疾手快的，抽出剑，只几招便将那人又一次打飞出去。
    “俞莲笙，我要杀了你。”那人咬牙切齿道。
    莲笙回过头，冷冷的看着那人：“我劝你还是回去找个师傅再练一练。”
    “我们回家。”莲笙像拎小鸡仔似的将宇文凰拎上马，然后便朝京都王府走去，一路上宇文凰小心的问：“娘亲，你生气了？”
    “嗯。”
    “娘亲，你别生气了，我跑出去是不对，但是我和那人打架可是为了你。”
    “哦？”自家女儿说打架是为了她，她倒想知道事情原委。
    “娘亲，那人骂你，说你是一个母夜叉，我家娘亲那么美，他居然敢说你是母夜叉，所以我气不过就跟他打起来了。”
    “气不过？这点气都受不了，以后如何当大将军？”
    “当大将军会受气吗？”
    “当然，受的气可多了。”一旁令羽搭着腔，“比如，下属不服，敌人恨你等等。”
    “那么多气要受啊。”宇文凰听到这些就皱起了眉头。
    “嗯，怎么后悔了？”莲笙问道。
    “哼！那我以后要当个不受气的大将军。谁要是敢让我受气，我就打飞他。”宇文凰双手叉在胸前说道。
    这句话倒是让莲笙笑了起来，她本以为她刚刚那样说就让她女儿打消了从小当大将军的想法，可是人家找到了新的重点。
    她们一路回到王府，刚到大门外，就见到陆琮的马车停在王府门外，而他刚好从马车上下来。
    “陆叔叔！”宇文凰老远就喊着。
    陆琮听到宇文凰的呼唤，朝她们这边看来，莲笙将马骑到他面前：“今日是有何事？”
    “怀卿在吗？”陆琮一边说一边将宇文凰从莲笙的马背上抱下来。
    “在的。”
    “那我们进去找你父王好不好？”陆琮牵着宇文凰低头问。
    “陆叔叔，你跟我来。”宇文凰便拉着陆琮就往里面跑。
    莲笙看着那一高一矮的朝屋里冲，她忽然想起了年少时的陆琮，是不是也是这般明媚，步伐轻快。
    莲笙和令羽将马交给府上的小厮：“走，回去看看澈儿的书念得怎么样了。”
    “小姐不去听王爷和公子说什么？”
    “不去了，我知道他们要说什么。”
    “小姐知道？”令羽有些不信的问道。
    “嗯。”莲笙并没有多说什么，然后便朝自己住的园子里走去。
    宇文珏送走陆琮之后，便回到园子里，见莲笙坐在躺椅上，然后脸上还盖着一本书，他知道她一定是看书看得睡着了。

 第245章 使唤锦王的侍卫

    宇文珏将她脸上的书拿下来，大约是感受到阳光的刺激，莲笙也跟着醒了，她有些睡眼惺忪的看着宇文珏：“谈完了？”
    “嗯，怎么在这儿睡着了，现在是秋季，天气凉了，别睡在外面。”
    “嗯。你们是在谈谢君鹫来了的事情吗？”
    “你知道？”
    莲笙点点头：“嗯，那天他们入城时我看到了。这次他乔装成侍卫入城的。”
    “侍卫么？”宇文珏问道。
    “嗯。”
    “呵，侍卫！”宇文珏听到侍卫二字就笑了，而且笑得如一只狐狸，莲笙不知道他在打什么样的算盘。
    三天之后，莲笙终于知道宇文珏那笑是为什么了。
    三日后，皇帝派陆琮和宇文珏接待东陵而来的锦王，这日他们办了一场接待宴，地址就选在了西南王府城郊的那处荒宅，那里曾经是荒宅，这几年其实也被宇文珏修葺的差不多了。莲笙站在那凉亭之中，想起成亲前宇文珏带她来这里坐了一整日，现在想来也是好笑，彼时自己竟然真的就信了他说的为了各自利益成亲。
    一旁的崔月走了过来：“今日说是为了宴请东陵来的锦王，可是怎么却一点宴会的样子都没有。”
    “谁知道他们安排的什么。”
    “可这东陵锦王一会就到了啊。”
    崔月话音刚落，启风就快步走了进来：“王爷，他们来了”
    “好。”然后四人一起去门外迎接。
    只见那马车之上，下来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他的眉目和谢君鹫很像，但是脸却不同，他的脸上带着和煦，以及温柔，整个眸子都如沉静在一汪清泉之中，真是英俊潇洒的少年郎。这便是谢君鹫那唯一的胞弟：锦王。
    “欢迎锦王恭临寒舍。”宇文珏说道。
    “拜见锦王殿下。”陆琮行礼道。
    “平南王，陆丞相不必多礼。”
    “锦王请！”宇文珏和陆琮引路道。
    “好！”那锦王亦是彬彬有礼。
    待他们进去后，崔月和莲笙在后面，崔月小声说道：“这锦王竟然只带了一人前来。”
    只带了一人吗？未必，莲笙早就听见四周的细微声响了。
    不过看刚刚的情形，她记得谢君鹫和她说过，他和宇文珏是相识的，可是刚刚两人，完全没有一丝目光的接触，好似两个陌生人。
    她开始有点怀疑谢君鹫跟她说的话的真假了。
    可是接下来，莲笙就对谢君鹫的话必信无疑了。
    他们来到那处凉亭，宇文珏开口道：“今日，没有什么好招待锦王的，最近京都流行一种野趣，不知锦王可愿体验体验？”
    “何种野趣？”那锦王好奇道。
    宇文珏的目光扫视一周，然后说道：“就是我们在这屋外，找到什么，然后当场烹制，就地而食。”
    “听平南王说起，还真是有趣。”
    “对，这是如今京都时兴的吃法。”
    “好！那我们今日就吃这个。”宇文珏说道。
    “为了这宴席更有趣味，锦王你是客，今儿就不操劳了。你且等着。”宇文珏心情大好，忽然他又皱起眉来，“哎呀，我忘记带调料了。”
    说着他便吩咐一旁的启风道；“启风，你速速骑马回去将我那秘制调料拿来。”
    “是！”
    “夫人啊。”宇文珏忽然唤莲笙，并吩咐着，“你带着丞相夫人去挖个野菜啥的。”
    “我们也要去？”莲笙有些疑惑。
    “这野趣嘛，就是要大家一起动手。”宇文珏朝莲笙递来一个“夫人且心安的表情”。
    莲笙也只得答应了，此时锦王有些兴奋了，大抵一个从小养在皇室的皇子，对这种事情，是觉得新鲜又好奇的。
    “那王爷，本王做什么呢？”那锦王跃跃欲试的模样。
    “王爷就不劳你千金之躯了，这样，云深，你就在此好好陪王爷，我嘛、、、、、、”
    宇文珏看了看周围，然后指着那条河道：“这河中有许多鱼虾，王爷可否将你的侍卫借给我啊，我带他去捞些鱼虾来。”
    宇文珏说要带着侍卫去捞鱼虾，这让锦王犯了难，他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开口，眼神也时不时向自己带来的侍卫瞟。
    那作侍卫打扮的谢君鹫开口道：“王爷，就让属下去。”
    “那，那你就随他去。”锦王结结巴巴的回答道。而后他的脸上一直都是一副担忧的表情。
    “那你跟我走。”
    “是。”
    “对了，还不知该如何称呼您的这位侍卫啊？”宇文珏问道。
    “哦，哦，他叫阿鹫。”锦王假笑道。
    于是宇文珏就带着谢君鹫去到了河边，莲笙和崔月挖野菜，她们刚离开那亭子一会，令羽就拿着两筐野菜过来，然后跟莲笙和崔月说：“王爷在那边准备了一些茶水点心，小姐和陆夫人可以去尝尝，休息一下。”
    莲笙此时不由得赞叹自己男人，刚刚那一连串的演技，简直了得。
    她们喝茶吃点心的位置刚好可以听到河边的动静，而河边却看不到这边的情形。
    她们刚坐下，就听见下面宇文珏的声音传来：“阿鹫啊，你下去摸些鱼虾上来，顺便摸一块薄一点的石头，记得洗干净啊。”
    这吩咐的语气，倒真是高高在上的王爷。
    “平南王不是要和我一起吗？”这是谢君鹫的声音。
    “我堂堂王爷，千金之躯，怎能下河。你们侍卫不就是干这个的吗？”听听在嚣张而又纨绔的语气。
    “看来你们东陵的主子御下不严啊。”她隐约间，看着宇文珏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河边树荫下的躺椅上。
    而谢君鹫被逼无奈，不得不下河摸鱼。这一幕简直骇人听闻，若是让别人知道，晋朝平南王让东陵皇帝下河摸鱼，那势必会天下大乱。
    那谢君鹫一脸怒气不可发，只得下河摸鱼，不一会儿，只见他从河里抓起一条鱼就朝宇文珏扔过去，宇文珏一个闪身，躲过了，然后嘴里还骂骂咧咧道：“你个侍卫怎么这么大怒气。”
    莲笙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宇文珏，行事如此乖张，她开始怀疑他们的女儿，遗传的不是她的性格，而是宇文珏的这一面。

 第246章 东黎求娶公主

    最后宇文珏还装作好人一般下了河，他一边走进河里一边说：“还是得本王出马。”
    “我谢谢你啊，平南王。”谢君鹫没好气的说。
    而此时一旁的崔月见到这情形说道：“这侍卫也忒胆大了些，这东黎的下人都是这般么？”
    “额，大概。”莲笙也不好回答，总不能告诉她其实这不是侍卫，是东黎的皇帝，崔月听了，只怕会晕过去。
    而这一天里，宇文珏让谢君鹫抓了一上午的鱼，而那个锦王自从谢君鹫下河抓鱼后他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愣是一脸担忧了一上午。
    不过这顿饭却是极为野趣，所有的吃食皆是野味，宇文珏亲自所做，这些年来，他的厨艺倒是精进了不少。
    傍晚他们送别了锦王，而后就各自回府了，可是到了夜间，锦王和谢君鹫则来到了王府。
    宇文珏和莲笙先是招呼锦王坐下，而后再摒退下人，待屋内下人走后，锦王起身，谢君鹫坐了下来，宇文珏也不行礼，径直坐了下来。
    “多年不见，你这礼数倒是欠佳啊。赶紧给我倒杯茶。”谢君鹫吐槽道。
    “从前见你不行礼，现在在我家，亦可不行礼。”宇文珏一边说，还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顺便给谢君鹫倒了一杯。
    谢君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茶，不错。”
    “你这远道而来，不会就是为了夸我这茶。”宇文珏开门见山，“说，来干嘛？”
    “求娶公主！”他倒是直接。
    “求娶公主，那你跟我们皇帝求啊，来我家作甚？”宇文珏有些不耐烦。
    “我听说那端福公主，是王妃的侄女，既然是俞家血脉，必定不会差的，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帮我。”
    “这事，我不能帮，也帮不了。”莲笙亦坐了下来。
    “不，这事，你帮的了，也必须帮？”
    “理由？”宇文珏问。
    “如今北塞也在求娶公主，公主若是嫁到北塞会怎样？北塞可是与俞家有仇啊。若是嫁给我东黎，我定然优待于她，我保证我这不争气的弟弟此生只她一人。”谢君鹫开口道。
    “是，若是娶了公主，我定会好好待她，始终如一。”那锦王补充道。
    “二位可以想一想。”
    “你拿什么证明？”
    “证明嘛，我东黎之主一言九鼎，难道还不足以证明？”
    “就算我们答应了，可我们的皇上未必啊。”宇文珏说道。
    “我自会有让他答应的条件。”
    莲笙看了看这锦王，虽然现在还是有些稚气，但是看他身份地位，以及言行举止，人品等，若是端福嫁给他，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这一切她还是希望端福自己选，毕竟那是她一辈子的事情，自己选才好。
    “我想让端福自己选，我不会干涉她的想法，我想宣帝，你今晚是来错了。”莲笙说道，言语间，明显有了逐客之意。
    谢君鹫起身，临走时只说了一句：“公主会选择东黎的。”
    最近莲笙时常在想，如果端福不是公主那该多好，假如端福不是公主，她就可以寻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嫁了，也不必担心，嫁人后会有什么麻烦。一生都会平安喜乐。
    秋已经深了，天气越来越凉，此时已到了菊花开得最盛的时节，重阳节来临，到处插着茱萸，菊花也是随处可见。今日便是东黎使团觐见的日子。
    在觐见的大殿上，不仅有京都勋贵，北塞使团也来了，苏果儿依旧站在郎旭的身后，她不敢看莲笙，只是低着头站在郎旭身后。
    东黎使团觐见之时，谢君鹫并未在其中，而是只有锦王和数名使者。
    “东黎锦王，谢辰，拜见晋朝陛下。”锦王行礼道。
    “平身！不知锦王此番来我晋朝出使所为何事？”
    “自然与北塞小王爷一样，求娶晋朝端福公主。”谢辰不卑不亢，一言一行皆礼数周到。
    那郎旭听说要谢辰要求娶公主，顿时心生不悦，他赶紧起身跟皇帝说道：“陛下，凡事有先来后到，我先求亲，还望陛下成全。”
    谢辰听了这话，不免一笑：“小王爷，这求亲又不是买卖物件，哪有什么先来后到。不过是看陛下的心意以及公主的想法。”
    那郎旭被这一句话噎得哑口无言，只得用眼神狠狠瞪了回去。
    “陛下，谢辰一片痴心望陛下成全。”谢辰再次祈求道。
    “陛下，臣愿意以本次出使十倍的珍宝求娶公主。”那郎旭自然不甘落后，此次入京他们带的那些奇珍异宝已然让在场的人大开了眼界，他们实在无法想象十倍之数，那得有多少啊。在座之人皆惊叹，恨不得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小王爷出手真是阔绰啊。”皇帝也不免感叹道。
    此时众人皆将目光投递到谢辰身上，心想这东黎能拿出什么东西来求娶。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东黎最有权势的人是宣帝，而谢辰虽然是他的胞弟，但是听说并无实权，这样的王爷能有多大的能耐？大多数人都等着看谢辰的笑话呢。
    “前几日我还问我皇兄呢，让我求娶晋朝公主，总得有点像样的聘礼，毕竟公主何其尊贵啊。”
    “哦？那你皇兄如何回答。”皇帝饶有兴致的问。
    只见谢辰双手抱拳，行礼道：“我东黎愿以十座城池为聘，只为求娶陛下掌上明珠。”
    十座城池，这就是谢君鹫所说的皇上会答应的条件，舍掉十座城池，只为求娶一个公主，会不会太不值了。
    这个条件确实很诱人，这世界除了东黎，哪一个国家能开出这样的条件，莲笙看着皇帝有些得意的样子，此时他心中一定惊叹于自己的女儿如此值钱。
    在场的人听到十座城池，刚刚还一副看笑话的表情，瞬间就惊掉了下巴，而那郎旭瞬间脸色巨变，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然后说道：“十座城池，怎么可能？”
    谢辰见他不服，于是便看向身边的侍卫，那侍卫将手中的木匣递给谢辰，只见谢辰打开木匣，展示给众人，里面赫然放着十座城池的堪舆图，以及地方印信。

 第247章 端福与余安

    看来是真的了，东黎真的愿意拿十座城池求娶端福公主。此时莲笙没有高兴，也没有欣喜，她只觉得端福此时好像一件货品，被她的父皇摆在货架上，然后待价而沽。她只觉得心里极其难受，又格外恶心。若是大姐在世，定然不愿看到如此局面。
    “两位王爷的诚心，朕已然看到，这公主的婚事啊，还得问过公主自己的想法。”皇帝脸上俨然一副慈父的表情，莲笙知道他如此回答，不过是一时间还没有拿定主意选哪一家的好。
    而在座之人皆在讨论到底选谁好了，好似要嫁出去的是他们自己的女儿。
    从宴会上回来，莲笙并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回了侯府，她来到父亲的琅琊水榭，这里陈设依旧，她看着父亲和母亲的画像长叹一声：“父亲，求你保佑端福能嫁一个好郎君。”
    她一脸无奈，曾经她只觉得在那个宫里，做一个公主是极好的，当初大姐生下端福的时候，她还欣喜着幸好是个公主，可是如今看来公主就未必好，公主的命运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就连搏上一搏的机会也是极少。这些年，本以为自己守住了边疆，守住了晋朝，端福就可以免去和亲的命运，如今看来，这命运从来不如人愿。
    从琅琊水榭出来，她无意间看见园子里有一个熟悉的人影，那身影她记得是端福的贴身宫女，虽然她穿着便服，但是她还是能够一眼就认出。
    她为何会在侯府，难道是端福来了，她怎么不知道端福今日要来侯府？
    这一连串的问号，让莲笙一路跟了过去，最后那宫女进入了余安住的园子，莲笙更加好奇了，因着对这园子的熟悉，她从另一个方向绕到了余安所住的屋子后面，她清晰的听得见里面的人说话的声音。
    “先生，我就要去和亲了。”这是端福的声音，她的声音中很是悲凉。
    “那我就在此恭喜公主了。”这是余安的声音。
    “我说我要去和亲了，先生为何这般无动于衷？”端福质问道。
    “您是公主，在课上我记得给你们讲过，皇家儿女，受万民供养，同样，也得为万民谋福，如今公主要去和亲，此举正是为万民谋福。”余安的声音很平稳，没有丝毫情绪。
    “我不要做什么公主，此生我只想与先生为伴。”
    莲笙听到这里时惊呆了，难道端福和余安？她不敢想，中秋宴会上才撞见了萧瑞和崔萍，今日又是端福，这两姐弟都不让人省心啊。
    “余安一介废人，岂敢与公主为伴。”余安的声音有些颤抖。
    “先生明明知道我心悦于你，你怎么每次都这么说，你知道我不介意的。”端福的语气中带着哭腔，“先生，你带我走，我们去过那平淡的日子。”
    “有些东西，你不介意，不代表我不介意。我早就跟公主说过，我一生只醉心于医道和文章，此生没有他想。”
    屋内传出端福的哭泣声，那哭声中带着愤怒，哀伤，还有绝望。
    “公主该回宫了，以后断不能如今日这般，冒然前来。”余安的语气中带着平淡。
    他见端福并未动，而后继续劝道：“公主，该回宫了！”
    这时端福才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那阴郁布满了她全身，就连她的背影都显得那样可怜。莲笙看着她出去，其实就在她转身之际，余安的目光就一直看向她，一刻也不曾移开，莲笙见他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一直望着屋外，就连她来到他身后都不知道。
    “你喜欢她？”莲笙自里间走出来。
    余安立即转过头来，看着来人是莲笙，他的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他不敢看莲笙的眼睛，过了好久，他才小声说道：“莲笙姐姐，对不起，我不该招惹公主。”
    他自是知道公主在莲笙心中的分量，可是有时候情之所起，并不是人人都能自持。
    “你们在一起过？”
    “没有。”
    “看得出来，端福很喜欢你。”莲笙望着门外，那里早就没有了端福的影子，只余下斑驳的树影。
    “喜欢又能如何，我这一副残躯，能带给她什么呢。”他的眼中带着悲凉，但又带着一份执拗，还有一丝隐忍。
    此时莲笙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毕竟她从来都不擅长安慰人，而且，他和端福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皇帝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平民呢。
    “余安、、、、、、”她想要说什么，可是终究还是开不了口。
    “莲笙姐姐，你不必说什么，我都懂。人生本就世事难全，这才是常态，所以有时候不强求，也是为了自己和别人。”
    “你才十几岁，怎么就这么淡然？”
    “从那一年我腿断开始，我就知道此生，我是再难圆满。”
    “那端福呢？”
    “她会过去的，会有人好好待她。”
    余安说完，便独自摇着轮椅回到了他那些药物之中。
    莲笙看着他低头专注于药材和医术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心疼这个少年，要不是他双腿残疾，也许他早就是俞家军中的一员少将，可是事情就像他说的那样，没有什么事是可以两全的，总有一方要妥协。
    莲笙从余安的园子里出来，远远就看见端福和自己的宫女站在琅琊水榭外面，她走过去行礼道：“拜见公主！”
    “小姨不必多礼。”
    “公主今日怎么来了侯府？”
    端福不敢看莲笙的眼睛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我是偶然路过，所以进来看看。”
    莲笙知道她在撒谎，可是她并不拆穿她：“哦。”
    “小姨，最近可好？”
    “好。”莲笙肯定的回答。
    “那就好。”端福点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是有什么话要跟小姨说吗？”莲笙问她。
    端福低着头，两只手纠缠着，然后委屈的扑到莲笙怀里哭了起来：“小姨、、、、、、”
    “怎么了？”莲笙抚摸着她的头发。
    “小姨，我不想做公主，我不想和亲，我只想一辈子待在京都。”端福越说哭得越厉害。
    “公主不哭，公主不哭。”莲笙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小姨，你能不能给父皇说一说，我不想和亲，只要不和亲，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那如珠子断线一般的眼泪自端福脸颊流下，让人怎能不心生怜爱。
    “好了别哭了。”莲笙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端福，你要知道你是公主，公主受万民供养，也得为万民谋福，这是你的责任，我们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有自己的责任，就如我，我的责任就是保护你们，保护俞家军，保护百姓。”
    “可是我不想做什么公主，我只想做个普通的女子。”她带着哭腔，眼泪也未停止，“小姨，我求你帮帮我。”
    她说着就要跪下去，莲笙一把拉住她：“我试一试，但是也不能保证就能成功。”
    端福点点头，这几日她心里难受极了，现下听到莲笙的这句话，她的心才好受了许多。

 第248章 崔氏危机

    自那日重阳节后，莲笙便一直想着用什么方法让端福免于和亲，可是她想了无数的办法，好像都行不通，她是公主，迟早是要嫁人的，可就算是嫁人，她也不能让端福嫁入北塞。她清楚的知道端福一旦嫁入北塞，就只有死路一条。
    要她不嫁入北塞，看来，还是要从北塞入手，忽然她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这些日子她正准备着实施她的计划，可是京都城中却出现了一件大事，崔氏的庄子上传出了人命，听说还有好几十条人命，原因是因为崔氏擅自采矿。在晋朝所有矿产皆属于朝廷，私自采矿、冶炼等都是大罪。
    皇帝因为这个事情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听说国舅爷被软禁在家，就连中宫皇后，也被训斥了。京郊的驻军也都被调遣去了矿洞救人。
    由于矿洞的事情，皇帝这几日亦是焦头烂额，无暇顾及两国求亲之事，莲笙趁机安排好计划中的一切，这计划只差最后一环，那便是怎么将郎旭引入她的圈套里来。此时她想到了苏果儿，她还没有回北塞，或许她可以帮助她。
    这日莲笙找到苏果儿，并约她茶楼一叙，她其实也不知道苏果儿会不会来，她在茶楼等了许久，从早上等到了下午，她以为她不会来了，可是没想到，她还是来了。
    莲笙招呼她坐下并问她：“你为何还未回北塞？”
    苏果儿低下头，抿着嘴，没有回答，但是莲笙看得出她是有什么苦衷的。
    “你是不信我那日的话？”莲笙问道。
    “不，我信。”苏果儿连忙解释道，“我是信的。”
    “那你为何还不回去？”
    “我，我，我怀孕了。”
    “什么？”莲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但看她在北塞使团的地位，这一切好似又说得通了，“孩子是郎旭的？”
    苏果儿点点头：“是的，是他的，已经三个月了。”
    苏果儿，一边说一边抚摸她的肚子，但是眼神中却是落寞的。
    三个月了，上一次他还想着将她送给皇帝，莲笙简直不敢想，北塞是揣着怎样的心思。
    “郎旭居然要将怀孕的你送入宫？苏果儿，这样的男人不是好人，他根本就不顾及你，你何必还要待在这样的人身边。”
    “姐姐，我知道他这样的人不好，但是我又能怎么办？我离不开他。”苏果儿说着就开始啜泣起来。
    “可是他要求娶公主，不会娶你啊。”莲笙提醒着她。
    “我知道他要娶公主，且势在必行，可我只是一介奴隶的女儿，怎么配得上他。所以他不娶我也是对的。”
    莲笙本以为这么多年，扎木勒的教养，让她会有所变化，可是她忘了奴隶的奴性是经过几代人刻入骨子里的东西，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祛除呢。看来自己要她帮的忙她应当是不会帮了。
    所以从始至终莲笙都没有开口，她打算另外制造机会实施计划。
    矿洞的案件，皇上最后交给了齐为和允追去查了，可是这案子越查越发现诸多端倪，比如矿洞开采出来的矿去了何处？且矿洞的账本亦不见踪影，还有这次矿洞的坍塌，多处证据，证明此次事故属于人为。可是却又怎么都查不出是何人所为，最后查了好些日子，查到一个苦力身上，然后便没了线索。
    皇帝早就暴跳如雷，毕竟当下的局势是两国使团都在京都，而京都竟发生这么多的事情，简直是让其他两国看了一个大大的笑话。
    但是这桩案子里唯一明确的就是这矿是崔氏的。皇帝亦审问过崔氏一干人等，询问所采的矿去往何处，但是崔氏却无人知晓，最后皇帝将国舅爷下狱，但是数日过去，崔嵩却是什么也没有交代。
    他只说那些矿全都卖了出去，至于卖到何处，一无所知。
    目前的情势就是整个京都都在等着皇帝如何发落崔氏，也在等着崔氏的落幕，之前崔氏灭掉其他士族的时候，结下了不少的仇怨，如今竟有人开始上书，细数崔氏的罪状。一时间整个晋朝都期待着崔氏的灭亡。
    可是就在所有人期待之时，事情突然发生了一个转机，那就是皇帝忽然放了崔嵩，在释放崔嵩的第二日，皇帝便颁下一道旨意，就是将崔嵩之女崔萍，过继到皇后名下，并封为月萍公主，然后和亲北塞。
    这一旨意让所有人大跌眼镜，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崔氏最后会选择牺牲一个女子来保全崔氏一族，不过那崔萍难道会同意，莲笙想着那日她撞见萧瑞与崔萍的事情来，像她那样自小锦衣玉食的小姐，如何能够愿意去北塞那种苦寒之地。
    可是莲笙却从崔月的口中得知，这去北塞和亲是崔萍亲自去求来的，为的就是救出她的父亲。
    莲笙也是见过那崔萍的，她本以为她是个养在深闺的跋扈小姐，却不想，她竟能为家族为父母做到如此地步来。人大概真的只有在变故之下，才会长大。
    那北塞小王爷听说皇帝要指婚的人是崔氏女，心中很是愤恨，可是因着皇帝的旨意又不得不隐忍不发，毕竟这崔萍名义上已是公主的身份。
    如今北塞求娶的危机已然解除，那么就只剩下东黎了，东黎这边她和宇文珏去跟谢君鹫说和说和，说不定此事也就了了。
    这日莲笙拉着宇文珏去找谢君鹫，打算让他放弃求娶。可是他们来到客栈，发现萧瑞也在此处。
    “参见三皇子。”莲笙和宇文珏行礼道。
    “平南王，小姨，不必多礼。”萧瑞一脸和煦，看来和谢君鹫他们聊得很投机。
    “你怎么会在这里？”莲笙问道。
    “哦，之前不是得宣帝所救吗，所以前来拜见一下。”萧瑞看了一眼谢君鹫，解释道。
    但直觉告诉她，他们这次见面不止是这样。
    “小姨来此，是为何？”
    “哦，你姨丈与宣帝是旧识，所以前来见见。”
    “我记得之前父皇让姨父和陆丞相一起接待过锦王殿下啊。”看来萧瑞也不信他们。
    “是啊，可是那日没有见到宣帝。”宇文珏说道，然后向谢君鹫投递了一个眼神。
    “是，许多年不见呢。”谢君鹫补充道。
    “哦，那你们聊，孤就先回宫了。”
    “好。”莲笙夫妻行礼道。

 第249章 答应和亲

    待萧瑞走后，谢君鹫看向莲笙夫妇：“你们二人怎么来了？来我跟前秀恩爱？”
    宇文珏在谢君鹫旁边坐下来，莲笙则坐在他们对面，莲笙刚想要开口，谢君鹫就打住了她的话：“如果你们是来劝我们放弃求娶端福公主的话，我劝你们回去。”
    “你们为何非得娶端福？”莲笙不解的说。
    “因为她是如今唯一适龄的公主，而且，她背后可是你们啊。你说外一那一天你们晋朝对我们东黎有想法了，那因为她，你们不得手下留情啊。”谢君鹫笑道。
    莲笙压根就不信他这话，毕竟以现在东黎的实力，晋朝还是不敢轻易觊觎的。
    “说实话！”一旁的宇文珏有些不耐烦了。
    谢君鹫叹了一口气，然后挪到了其他位置上问道：“真想听？”
    宇文珏脸上的不耐烦已经很明显了。
    “因为你。”谢君鹫看向莲笙。
    “我？”莲笙疑惑道。
    “是啊，因为我仰慕于你！”谢君鹫这话一出，宇文珏就起身了，然后谢君鹫机敏的亦起身站到莲笙身后，然后指着宇文珏说，“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他看着宇文珏那愤怒的脸，赶紧补充道：“我是仰慕你，可是你这不是朋友的妻子吗，所谓朋友妻不可欺，这道理我还是懂的。所以我这不就让我弟弟娶端福公主吗，因为端福身上也有俞家的血脉啊。俞家女子怎么都不会太差的。”
    宇文珏这才回到了位置上，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这时谢君鹫才又回到原来的座位上：“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们，绝不强娶，让公主亲自点头答应，如果公主不愿意，我们也不强求。”
    “可以啊。”莲笙知道此时端福心里只有余安，她怕是怎么都不会答应谢辰的求娶了。
    因着崔萍的和亲，矿难案也暂时告一段落，皇帝这才腾出手来，继续公主和亲的事宜。
    端福在听到莲笙跟她说东黎不会强求她之时，她欣喜的跑到余安面前：“先生，我不用嫁了。”
    余安见到端福，眼神中闪过一丝欣喜，但很快便淡然下来：“是吗？那恭喜公主了。”
    “先生不高兴吗？”端福只觉得余安冷漠。
    “臣自然为公主感到高兴。”
    “只是为我感到高兴吗？”端福失落起来，“先生，你的心里难道就没有端福吗？”
    “我与公主只是君臣，若再亲近一点，那也只是先生和学生的关系。”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喜欢过我？”端福其实知道他的回答，可还是问出了口。
    余安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她：“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受万民供养，整个晋朝上下无不喜欢的。”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种喜欢。”
    “我早说过，我一介废人，怎能觊觎公主，微臣不敢有妄念。”
    “真没有一丝喜欢？”端福再次问。
    余安看了她一眼 ，然后轻轻吐出两个字来：“没有！”
    可这次的端福。没有伤心，没有流泪，只是苦笑道：“我知道了。”
    然后失落的便回了宫。可正是这样，余安心中的伤口，好像又被割了一下，他是彻底看不进那些书了，他索性打开那香炉鼎盖子，将书丢在那香炉中，那书瞬间被点燃，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却显得更加悲凉。他看着那那火光，忽然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可是那手刚触碰到火，便惯性的缩了回来。
    他看着那被烧红的皮肤，只觉得自己何其的懦弱，世人都说身残志坚，可是他不仅身体残了，心也跟着残了。
    对于端福，他是喜欢的，是想靠近的，可是他如何能让她堂堂一个公主，嫁给他这个残废，他不想她被世人耻笑，何况他还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在这京都之中没有一丝根基。
    一个月之后，便是崔萍和亲的日子，那日崔萍一身嫁衣，皆已公主规制，莲笙见她坐在那婚车之中，脸上皆没有一丝喜悦，也是，若不是为了救她父亲，救崔氏，她也不会选择远嫁。
    可是却在她临行之际，莲笙看她看萧瑞的眼神那般期期艾艾，萧瑞看着她，脸上亦露出一丝不舍，虽然莲笙不太喜欢崔月，但是看到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她心中还是难免觉得伤心，这崔月又是一个为了家族牺牲自己的女子。
    待北塞使团和送亲队走远，莲笙无意间看着萧瑞脸上早就没有了那一丝不舍，反而眼中夹杂着一丝得逞的笑意。
    莲笙看着远去的队伍，她心中忽然有些不安，好似要发生什么事，可是能发生什么呢？
    不过崔氏经过这次的事情，在京中的地位已然大不如前，而崔嵩则更加深居简出，听说现在皇帝也很少宿在皇后娘娘的宫中，而皇后在宫内更是举步维艰。
    可是就在崔萍出嫁三日之后，皇帝竟然答应了东黎的求娶，端福在明年春日便要嫁到东黎，莲笙在得到消息之后，也是惊讶不已。她第二日便进宫去想要问个究竟。
    在端福宫内，莲笙问她：“皇上逼你嫁的？”
    “不，是我自己同意的。”端福回答道。
    “你不是跟我说你不嫁吗？”莲笙到现在都记得那日端福哀求她的样子。
    “小姨，你们不是都说我是晋朝公主，受万民供养，也得造福于民。这是我的责任。”端福起身说道。
    “可是你不是不喜欢谢辰吗？”
    “我记得小姨当初嫁给姨父之时，不也是心中另有其人吗。”端福说着。
    莲笙在她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欣喜之色，她如今拿自己当日之事，来说服她。
    “小姨，我此时的心情就和你当初一样，你当年可以为了俞家，为了我和我弟弟牺牲，我又为何不能为了晋朝百姓和基业牺牲呢。”
    这让莲笙想起了自己的当初，她忽然就理解了此时端福的想法，可是她能有幸遇到宇文珏，那她能有自己这般好运气吗？
    “端福，如果你不愿意，你可以跟小姨说，小姨就算带着俞家军踏破东黎，也定然不会让你受委屈。”
    “小姨，我知道，我有时候在想，我们俞家的女子大抵都逃不过牺牲的命运，我认命了小姨。”端福整个人都淡然了，她更像一个端庄的公主，心中只存大义，无欲无求。
    此时莲笙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递给端福：“这是你母亲的丹阳军，她入宫之后，这支护卫队就一直在俞家军中，若你真要嫁到东黎，就把他们带上。”

 第250章 崔氏败落

    端福看着那令牌上的丹字，这是属于她母亲的东西，且与这皇宫没有任何关系的东西，虽然自家父皇也替她准备了不少，可是母亲留下的东西却没有几件。
    “谢谢小姨。”端福感激道。
    “我们是一家人，何必言谢，你记住，若是那谢辰让你受了委屈，你告诉小姨，小姨就算杀也要杀到东黎去，替你讨回公道。”
    “嗯！”端福双眼含泪点点头，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有人真心对她，她虽然是公主，宫里的人皆对她恭敬有加，无非是因为她的身份。其实她一直都明白，就算是父皇对她的疼爱，也只是因为俞家军，因为小姨的功绩。
    从端福的宫里出来。经过御花园之时，莲笙见到了玉彤，此时的她带着自己的女儿在莲池喂鱼。
    她见到莲笙前来，便屏退所有的宫人，至于他们二人。
    “皇上终究还是让公主嫁了。”玉彤看着远处，“倒是没有一丝父女亲情。”
    “帝王之家本就情薄，这样也正常。”莲笙说道。
    “如今这局势，崔氏只怕风光不了多久了，如果此时再有什么事情，那么崔氏也便倒了。”玉彤的神情中带着漠然。
    “可如今还能有什么事情？崔氏的势力已然败落。”莲笙叹息道。
    “那也只是他们咎由自取罢了。”玉彤开口道。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莲笙问。
    “那暗处的黑手太狡猾，每次都差一点。”
    “这么多年了，我总觉得我们忽略了什么。”
    “我会再去查的三小姐。”
    “好了，皇上要过来了，我先走了。”莲笙说完转身便往回走去。
    十月初的时候，谢君鹫和谢辰以回国筹备为由，回了东黎。秋日已过，天气很快就冷了起来，随着第一片雪花的飞舞，这告诉着人们，又一次进入冬季了，莲笙总是觉得不安，感觉总有大事即将发生，大概是因为这几个月太风平浪静，每次这时候，她总是不安的。
    而这段时间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名叫寒鸦的杀手，听说这个杀手身手不凡，一但出手，无一活口。且目前江湖上没人知道他的长相，因为见过他的人都死了，但是唯一知道的是他的武器是一把刀，而且是一把长刀。由于他每次杀人后都会在现场画下一只乌鸦，所以人们便称呼他为寒鸦。
    随着一场一场的大雪，很快冬至就来了，今年的雪比往年都要大，好似要掩盖什么似的，可是就在冬至日时，北塞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在郎旭和崔萍大婚当晚，崔萍用匕首斩断了郎旭的命根子，让一代王爷变成了太监。这着实让整个京都哗然。
    崔萍的这一举动，无疑就是压死崔氏的最后一根稻草，皇帝得知消息后，连夜将崔氏下狱，听说那一夜整个崔氏一片哀嚎。那些反抗的则当场杖毙，可作为崔氏族长的崔嵩却不见了身影。
    皇帝，命陆琮一路追查，可都没有崔嵩的影子，他好像早就知道一般，在前些日子便逃了，又或者这一段时间的深入简出都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皇帝此次倒是利索，他很快就将崔氏定罪，最后崔氏的族人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就连皇后都被打入了冷宫。
    莲笙听宫里的眼线说，皇后被送入冷宫当天就疯了。虽然早就知道崔氏会有这么一天，可是真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还是不免让人唏嘘，当初有多荣耀，如今就有多不堪。
    而同样作为崔氏族人的崔月，皇帝因着陆琮的原因，所以没有让崔氏之案波及到她，可是就在崔氏被行刑的第二日，崔月的丫鬟就急匆匆的跑来莲笙这里，只见她满眼泪水，一身脏污，她见到莲笙便直直跪了下去，祈求道：“王妃，你劝劝我家夫人。”
    “你起来。”莲笙将她扶起来，“你家夫人怎么了？”
    “王妃，我家夫人此时正在东山上的白云寺，她要出家。你一一向与我家夫人交好，你快去劝劝她。”那小丫头早就哭得泪眼婆娑。
    “什么，出家？皇上不是赦免她了吗？她为何要出家？”
    那丫头摇着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今日一早夫人便要人套了马车去了白云寺，她先是让我们等，可是等了好久我见她不出来，所以我就进去了，发现她正准备出家。王妃，你快去劝劝她。”
    莲笙听完，赶紧让府里的下人将她的马牵了来。她骑上马便朝白云寺赶去。
    等到她赶到白云寺之时，她冲入寺内大殿，彼时崔月已然剃度完毕，她看着她身披袈裟，一副四大皆空的样子，她就知道，她终究是晚了一步。
    崔月见莲笙前来，她朝她笑了笑：“你来了。”
    “你为什么要出家啊？皇上不追究你的啊。”莲笙走过去问道。
    “机缘到了，放下了，自然就出家了。”她依旧一脸笑意。
    “走，我们回去，我们不出家了。”莲笙拉着她就要往外走。
    她却用双手拉住莲笙：“我不回去了，红尘俗世，已然与我无关，自此世上再无崔月，只有静无。阿弥陀佛！”
    “可是哪能放下，清儿和陆琮正在家里等你啊。”莲笙说着，她想用清儿和陆琮来挽留她，她知道，她是那样的爱陆琮。
    “不，陆琮他心里等的人从来都不是我，他等的人是你。”崔月开口道，她回首看了看那庄严的佛像，眼神中似是找到了归属。
    崔月的这句话，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去接，是的，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知道陆琮对她的心意，虽然她一直都希望陆琮可以放下。所以这些年来她也时常支招崔月，可是好像都没有用。此时她是有些自责的，虽是无意，但是因为她，崔月还是受了伤。
    “你知道吗莲笙，其实我最开始接近你和你成为朋友，我是带着意图的，我想着陆琮那样喜欢你，要是我能够多学学你，是不是他也会多看我一眼。可是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正眼看我，在你们眼中我们的相敬如宾，其实都是做给你看的，他只是想要你安心。”她看着佛像，口中好似说着别人的事情。
    莲笙心中亦是惊讶，原来他们在她面前的相敬如宾都是假装的。那她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过的啊。

 第251章 崔月出家

    “当然，这一切并不怪你，一切都始于他的执着，以及我的执拗。”崔月说道，“你也不要怪他，他其实心中很苦。他这些年不是公务就是忙着帮你找孩子，莲笙，我真的很羡慕你。”
    “其实莲笙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也很累，崔氏将我嫁给陆琮，是想要拉拢他，监视他，活在他们之间，我太累了。我自知崔氏作孽深重，你就当我为他们赎罪。”
    “可是你不欠崔氏。”
    “怎么不欠呢，崔氏生我，养我，让我嫁给陆琮，这便是我欠崔氏的。你莫要劝我了，我已经想好了。”
    莲笙听着她说着的一字一句，她才明白这些年她的不易，或许这才是她想要的：“出家真的是你要的吗？”
    “是。莲笙，我现在觉得自在，觉得我只属于我。”她一脸欣喜。
    “好！”莲笙亦不再劝，她知道这是她的决定，是她深思熟虑的决定。
    莲笙从白云寺出来，便骑着马一路赶到了陆府，她没有经过通报便直接闯了进去。彼时陆琮正在书房写着什么，见到闯进来的莲笙他一点也不意外。
    陆琮看着守门的家丁跟着莲笙进来，他只是朝他们挥了挥手，那些人便出去了，莲笙质问道：“你为何要那么对她？你明知道她喜欢你。”
    “她从一开始就是崔氏派到我身边的眼线，纵使她喜欢我，可我给不了她任何东西，唯一能给的就是这崔氏了结后，给她自由。这是她的选择，我不能干预。”陆琮回答。
    莲笙听到这句话，心中顿时产生了一种无力感，是啊，他不能干预，而她也不能左右别人的感情。
    此时陆清自外面哭着跑了进来，她一边哭，一边喊着要娘亲。
    “爹爹，你去劝劝娘亲，把娘亲接回来好不好？”陆清的一张小脸哭得有些泛红。
    陆琮坐下来摸着她的脑袋跟她说道：“这是娘亲自己的决定，我们要尊重她的决定，再说了，她就算出家了，也还是清儿的娘亲啊。”
    “爹爹，你带我去看看娘亲。”
    “好，明日爹爹就带你去。你先出去，爹爹还有话要和王妃说。”
    陆清点点头，然后就朝外走，莲笙忽然有一种错觉，刚刚陆清经过她时，陆清看她的眼神里有一种恨意。但又想了想陆清还是个孩子，大概是自己看错了。
    待陆清走后，莲笙说道：“陆琮，有些事情应该放下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有些事情真那么容易放下那便好了，笙儿，我时常在想，若是当初我不顾及皇上，是不是如今我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陆琮，曾经的过往是我欠你，是我一次又一次的放手，可是我希望你能有属于自己的未来，而不是一直为我而活。”
    “你看，我就这么执拗的人，曾经我的执念是与皇上的兄弟情，而今我的执念是你，和我们的儿子。”
    “可崔月她是无辜的，她那么爱你，你本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可是你为何就是放不下呢，陆琮，我们之间都过去了。”莲笙认真的说着，殊不知她的这一番话此时正如一把把尖刀，狠狠的刺向陆琮的心。
    “过得去吗？大概你过去了，我却始终留在了那个时候。你走，我想要静一静。”
    莲笙见他不想再理自己，便转身回去了。回到王府的她发觉这一切虽然不是自己所为，但是却不能说和自己毫无关系。她很是苦恼，不知道该如何去解决这样的事情，她就是这般，论打仗，她可以想出千千万万的办法，可是若是论感情，她却是毫无头绪。
    晚上从校场回来的宇文珏，见她一个人坐在一处，也不说话，满脸愁容，他走过去倒了一杯茶递给她：“这是怎么了？”
    莲笙见宇文珏回来，她随即靠在宇文珏肩上：“崔月出家了，你说我该如何帮她啊。”
    宇文珏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一边抚摸她的头发，一边说道：“有些事情我们是帮不了的。”
    “陆琮既然不喜欢她，那他娶人家干嘛，既然娶了，不就应该负责到底吗？”莲笙说出自己的想法。
    “其实我挺理解陆琮的，因为有时候有些事情真的会身不由己，他娶了她，虽然精神给不了，但是物质以及其他的却是从来没少，如今崔月出家，既是成全了她自己，也是成全了陆琮。”宇文珏说道，但心想自家老婆怎么如今这年岁，还看不透那个情字。
    “成全？”莲笙疑惑的抬起头看着宇文珏。
    宇文珏将她的脑袋又按回到自己的胸膛上，继续说道：“是成全，你想她是崔氏女，如今崔氏已然倾覆，这京都之人该如何看她，再则，这崔嵩还流落在外，你说如果她还是丞相夫人，崔嵩会不会找到她，一边是亲人，一边的所爱之人，她当如何选择。”
    “那你说成全陆琮？”
    “是成全陆琮啊，陆琮本就不爱她，与其让他煎熬，还不如放手，退一步大家都好。”
    “若你是陆琮当如何？”
    “若我是陆琮，我的选择不会比他更好，因为我们都遇到了这世界我们最想要的人，所以很多事情便就变得身不由己，只是我比他幸运，我可以和你长相守，可他只能长相望了。”
    莲笙这才明白原来在这两个男人的心里自己都占据着最重要的地位，可是奈何这世界没有两个她，只能成全一个，辜负另一个。
    “我现在很能体会他此时的心情，因为曾经的我也如他这般，只能远远的看着你，护着你。”
    莲笙将头埋在宇文珏的怀里，她觉得自己何其幸运，能够遇到宇文珏和陆琮这样的两个男人，他们为自己付出了几乎一生的情动，而自己却总是拿不出对等的东西，对于宇文珏，她明白他始终爱她更多，而她能够做的就是此生一直陪在他身边，而对于陆琮，此生她欠他太多了，她总是在辜负他的情意，如果有来生，她愿意一生偿还。

 第252章 除夕夜出现的少年

    今年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所以今年的除夕宴也就取消了，没有除夕宴，这京都城中的繁华丝毫不减，甚至因为没有除夕宴，这京中所有的达官贵人皆走到了街上，这些人是最会享乐的，所以这也使得这除夕之夜更加热闹了。
    除夕晚宴之后，宇文珏和莲笙便带着两个孩子出了门，街上灯火璀璨，人山人海，宇文凰生性活泼好动，一转眼的功夫人就跑的没影了。宇文澈则性子沉稳，他见自家妹妹不见了，赶紧上前追去。
    因着两个孩子的都有功夫，且在京都城中，所以莲笙和宇文珏也并不担心。他们反而乐于此时两个人的相处，宇文珏牵着莲笙的手，莲笙看着这满城的热闹，她忽然想起还没有双胞胎时，她与宇文珏以及彦儿上街看灯的情形，想到此她不禁黯然伤感起来。如今亦不知彦儿身在何处，今夜是否过得开心。
    “怎么了？”宇文珏察觉到她的伤感。
    “没事。”她抬头看了看宇文珏，脸上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想彦儿了吗？”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
    莲笙点点头：“还记得那时我们一家三口也是在这样的夜晚出来游玩。彼时彦儿才三岁。你说，今夜的他会不会想我们呢？”
    “会的，他会想我们的。”宇文珏说着，然后将莲笙护在怀里。
    而此时宇文凰拿出自己身上的零花钱，给自己买了一盏兔子灯，她拿着灯，一蹦一跳的往前走着，毕竟她也有三年没有见过京都的除夕夜了。忽然一个人迎面撞了上来，一下子将她的兔子灯撞到地上，那灯里的火瞬间将那灯笼点燃，小女孩见状眉头一皱，叉着腰看着眼前的两三个大人：“你陪我灯笼。”
    而撞她的人低着头看着她：“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个小女孩。”
    “陪我灯笼。”宇文凰恶狠狠的喊道。天知道她这零花钱来的有多么不容易，平日里他们是很少有钱的，自己唯一的钱财来源也是家中父母部下趁过年偷偷塞一些，美其名曰：压岁钱！
    “就一个破灯笼而已，呐，给你！”那人朝身边的同伴说着，顺便朝宇文凰扔下几个铜板，这些人明显喝了些酒，见只是个女娃，所以也就拿出了平日里对付下人那一套来打发这个小女孩。
    宇文凰见这几个人这般，让本就生气的她火气更大了，只见她撸起袖子，就准备冲上去打一架，忽然这时，她发现自己的衣领被人从后面拽住了，让她无法上前，然后一道少年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几个大人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宇文凰正准备转身看，忽然一道少年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只见那少年长发及腰，身形挺拔，宇文凰心中估摸着他应当有自己父王肩膀那么高，他身后背着一把长刀，那刀柄上还刻着莲花和一条小鱼。这莲花与他此时的周身的杀气显得反差极大，但是却没有丝毫的违和。
    那几人似是感受到了少年身上带来的杀气，只得悻悻离开。
    待那几人走后，那少年转过身来，宇文凰本以为可以看见他长啥样，可是转过来的，却是一张戴着青铜面具的脸。
    那少年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然后将手里的莲花灯笼和糖葫芦递给她：“给你！”
    刚刚这人救过自己，宇文凰心中觉得他是个好人，所以就直接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谢谢大哥哥。”
    那少年并没有应她的话，只是接着说道：“别一个人乱跑，小心被坏人抓走。”
    宇文凰听到这句话只觉得熟悉，可是她到底在哪里听过呢？
    “快去找你的父母。”
    “小妹，妹妹！”此时身后传来宇文澈焦急的喊声，宇文凰见是自家哥哥来了，她转过身去开心的朝宇文澈挥手：“哥，我在这儿呢。”
    “大哥哥，我哥哥来了！”她开心的回过头来对刚刚的少年说，可是她回过身来，哪里还有刚刚少年的影子。她朝人群里张望着，都没有了那个少年的影子。
    宇文澈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一个大哥哥，可是我转过身人就不见了。”
    宇文澈此时的心警惕起来，因为他自小就听自家父母和家里人说过，自己的大哥就是被人抓走的，父王和娘亲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他可不想自家妹妹如大哥那样被人拐走。
    “好了，咱们快去找父王和娘亲。”宇文澈说着就拉着宇文凰往回跑去。
    可是一路上宇文凰总觉得熟悉，到底是为何她也清楚，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没有记起来。
    两人往回跑了没多久，就找到了自家父母，莲笙见到宇文凰手里的莲花灯笼，赞叹道：“这灯可真好看。你自己买的？”
    “这是一个哥哥给我的。”宇文凰得意的晃着自己手中的灯笼。
    因着这京都认识他们的人不少，莲笙和宇文珏也没有多想，只觉得是哪家的小公子见自家女儿可爱，便赠予了这个灯笼。
    此时他们没有看到不远处的城楼屋顶上一个年少的身影正看着他们一家四口的一举一动，那少年一直坐在屋顶，直到街上再也没有了那一家四口的身影，他还是久久不愿离去。
    年已过完，在春风到来之时，寒冬最后一片冬雪还未落地便被吹散，那些枯树草地，仿佛一夜之间就得到生机，整个枯败亦瞬间消失不见，取代的是新春树芽的萌发，就连那失去生机的冬日结冰的河流，亦一下子得到生命一般活了起来。
    “总觉得今年的春日来得比往年早。”
    “是啊，端福公主的婚期将近了。”一旁的齐为说道。
    今日一早齐为便来了，而且来之时整个人一脸严肃。
    “今日来有何事？”
    此时齐为拿出一摞折子出来递给莲笙：“你看看这个。”
    莲笙见齐为一脸凝重，心想还有什么事，能让他这般，莲笙随意拿起一个折子看了起来，看完第一个折子她就眉头深锁，而后又是第二个折子，然后将所有的折子都看完，看了之后，她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到诧异，再到惊骇。

 第253章 公主出嫁

    她合上所有的折子，沉默了许久，然后才低声问道：“这上面所诉之事皆是真的？”
    “我都细细查访过，皆是真的。”齐为肯定的说。
    莲笙深吸一口气：“你把折子留下。这事情我会处理。”
    “好！”齐为自是相信她的，“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启风！”莲笙朝屋外喊道。
    “王妃！”守在门口的启风回复道。
    “你送送齐大人，莫要让其他人撞见。”
    “是！”
    莲笙待齐为走远，她才将那些折子收起来，放到一个木匣子里。她还在想着那折子上的事情，可是眼下，并不是处理这件事的时机，毕竟端福要大婚了，她不想出任何变故。
    但她还是给在北境的林萧写了一封信，毕竟那折子上的事情不算太小，她不能只听信一言。
    此时莲笙的心是担忧的，甚至还有一些恐惧，如果折子上真的是事实，那她如何对得起逝去的父亲和大姐，百年之后，她又有何颜面去面对他们。可眼下最要紧的是端福大婚，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冒出任何岔子。
    三月初三，整个天气格外晴朗，正是这春日里花开正盛的时节，整个京都好一片繁华似锦，真正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时节。
    端福大婚准备了这许久，各个环节也都以公主出嫁的最高规格办理，只见她一袭红色婚服，那婚服上各种珍宝点缀，一针一线都做到了极致，她那婚服的后摆足足有五米长，且每一处刺绣都出自京都最厉害的绣娘。
    那头冠上的东珠宝石，以及点翠更是精心打造，就连那小小的珍珠流苏，都是花费了好些时日，这是京都许多年来第一次有如此盛大的场面，上一次公主大婚还是先皇的妹妹，长公主的婚礼，但是若是相较于规格和奢靡，这一次只能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莲笙站在人群中，只见端福按照礼仪拜别皇帝，她向皇帝三拜九叩，身边的侍从亦搀扶着她。
    “父皇，儿臣今日出嫁望父皇保重龙体，切勿挂念。”
    “好！”皇帝一时间亦是老泪纵横，其实这些年他对端福还是极尽宠爱的。
    “今我嫁入东黎，定当为两国百姓和平做出最大的努力。”她跟旁边的朝臣行了一个礼。
    四下的朝臣皆下跪行礼道：“端福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后便是礼乐起，端福踩着那礼乐之声转身一步一步朝出嫁的步辇走去，她往前走了几步，便回头看了看，可是就这一看，弄得当场的妇人以及一些感性的大臣大哭起来：“公主，公主、、、、、、”
    那些人掩面拭着眼泪，好似真的心疼到心头似的。而端福那回头一望，莲笙知道并不是这其中虽然夹杂着不舍，但是更多的是，她在人群中找人，她在找余安。可是这一天余安一早便带着人上山采药去了。莲笙知道他是为了逃避这一切。所以才假称上山采药。
    而端福望了几眼也没看见她想要见的人，她只得失落的回头，朝步辇一步一步走去。
    来到步辇前，随行的侍女搀扶她坐上步辇，然后只见那步辇缓缓的出了城，莲笙看着她远去，出城之际她还是回了头来，依旧在寻找什么人。
    待马车走远，皇帝擦了擦眼泪戚戚然道：“朕最是疼爱这个女儿，后世无论谁继承朕的大统，都不得对端福公主无礼。”
    “请陛下莫要伤心！”众大臣劝解道。
    “余安在哪里？”莲笙问令羽。
    “在侯府的药材房里。”
    “我们回去。”莲笙说完便走下城门，骑马回到侯府。只见余安早已回来，此时正在药房里磨着药材，而他的手正流着血。
    “她已经走了！”莲笙坐下来。
    听到莲笙的话，他才停下手中的事情，过了好久，他才装作淡然的回道：“是吗？”
    莲笙自然知晓他在伪装，因为他刚刚听到她说端福已经走了时，他的手分明就在发抖。
    只见他又从旁边抓起一把药，然后放到研磨药材的臼里，然后又开始磨了起来。
    “余安，没有谁的人生就是全然完满的，总会有遗憾。”
    “我知道。”他低着头回答着，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过，“姐姐，你放心，我没事。我和她本就没有可能，所以，我不强求。而嫁入东黎，对她来说亦是好事。”
    “你的手受伤了，包扎一下。”
    “好，我会包扎的，姐姐你去忙你的。”他下了逐客令。
    “好。”莲笙只得回去。
    在端福出嫁三日之后，莲笙命人入宫，趁夜将三皇子劫到了侯府。
    三皇子是被人打晕带过来的，带来的人将他放到俞家祠堂内，莲笙早已在此处等候。也不知等了多久，他终于是醒了。
    醒来的三皇子警惕的看着周围，在看到莲笙的时候，他才放松下来：“小姨！”
    莲笙听见人醒了，她转过身来，一脸严肃。
    那三皇子见到莲笙问道：“小姨要我来见你何必叫人打晕我将我带来，你大可以直接送信于我。”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莲笙并不接他的话，开口问道。
    三皇子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落到堂上的灵位之前：“这是俞家祠堂。”
    “对，这是俞家祠堂。你可知我俞家军训言是什么？”
    “凡入俞家军者，一生当为国为民。”三皇子想了想答道。
    他起身站在莲笙身旁，看着俞家世代英灵感慨道，“我们俞家还真是满门忠烈啊。”
    “三皇子也将自己视作俞家人？”莲笙问道，脸上带着不明的笑意。
    “我母亲是俞家大小姐，我自然也就是俞家之人。”
    莲笙的笑意更深了，然后将自己手边的木匣子递给他：“你看看这个，看了之后再告诉我，你觉得你自己还是俞家人吗？”
    “这是什么？”三皇子有些心虚的问道。
    “看过你就知道了。”
    萧瑞打开那木匣子，将里面所有的折子看完，可看完后的他却愤怒道：“这是谁写的，简直一派胡言。”
    “真是一派胡言？”莲笙问道。
    “当然，我怎么会做这些事情。一定是有人在诬陷我。”萧瑞虽然极力辩解，但是还是掩饰不住他内心的心慌。
    “给我跪下！”莲笙厉声道，她再也听不得他这般辩解。

 第254章 三皇子的算计

    那萧瑞被莲笙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只得跪下，但他还是不忘狡辩着：“小姨，一定是有人陷害我，你要相信我。”
    “你非得要我拿出证据来吗？”莲笙此时对萧瑞失望至极，她转身又从香案上拿出一个盒子，她打开那盒子，里面躺着一只沾满鲜血的发钗，那发钗还是崔月出嫁时，崔氏皇后替她簪上的。
    萧瑞在见到这发钗时明显慌了神，他抓住莲笙的衣摆祈求道：“小姨，我，我，我什么都没有干。”
    他眼神闪躲，完全不敢直视莲笙，且那语气也心虚得紧，就连那辩解，也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牢牢抓住莲笙的衣摆，好似在害怕什么似的。
    “你告诉小姨，你为何要那么做？”莲笙蹲下来擒住他的下巴，让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在看到莲笙的脸那一刻，萧瑞瞬间如泄了气的皮球，他所有的心理防线被一瞬间击碎，他此时才明白自己那故作无辜显得多么不堪一击。
    “因为我要扳倒崔嵩。”他半天吐出这样一句话。
    “为了扳倒崔嵩你就让那么多的百姓葬身矿洞？”莲笙心痛的问道，并将他一掌推到地上。
    “如果不这么做，怎么能引起父皇的注意呢。”他终究是露出了自己最真实的那一面。
    “你为何一定要扳倒崔嵩？”
    “小姨可还记得当年东陵谢氏被灭满门，那日墨殓营的人可也要杀我啊。”他几近疯狂的回答，“他要杀我，我难道就能不能扳倒他？”
    “所以你无视矿山里的百姓，然后命人炸了矿洞。然后你还唆使崔萍远嫁北塞？”
    “若不这样，那嫁入北塞的人就是阿姐，我怎么可能让我的阿姐落入北塞之手。所以我就跟她说，只要她跟父皇说她愿意嫁入北塞，父皇就会放了她父亲和族人。”他一边说一边笑道，“我还跟她说，北塞王族到郎旭这一代就只他一个人，只要她杀了郎旭，或者将郎旭变成太监，我就立马派俞家军再次攻入王庭，接她回来。”
    他越说越疯狂：“哈哈哈哈，那傻女人居然真的相信了我的话，哈哈哈哈，她真把郎旭废了！”
    莲笙看着他几近疯狂的样子，她心里揪着疼，她脑海里的萧瑞一直是那个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她的小孩子，亦或者是那个因为害怕而躲在她怀里的孩子。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可以这样算计着别人，可以这样视人命为草芥，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大姐的儿子，或者一直都是她错了，她以为他是俞家的孩子，就该如俞家人一般，可是她错了，他的身上不仅流着俞家的血，还流着皇室的血。而皇室的人最是擅长权谋和算计。
    “那你可知道，崔萍在嫁入北塞时已有一月身孕？”
    他听到崔萍有身孕那一瞬间才收起了脸上那疯狂又得意的笑，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莲笙，莲笙知晓他心中的疑惑：“她废了郎旭，北塞的人就将她关了起来，可是没两日她就死了，我的人连夜将她的尸体偷回，仵作验尸时发现她已有三个月的身孕，算来，她在出嫁之时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莲笙本以为他不会信自己说的话，又或者他会意识到自己的错，可谁知他却冷笑一声开口道：“不就是个孩子吗？我以后还会有的。”
    莲笙心痛的看着他他若不是大姐的儿子，此时她真想一剑刺死他。
    “你还不知错吗？”
    “我有何错？若是因为那些因矿难而死的百姓，我是有错，我不该拿他们的命去牺牲，可是他们是牺牲了，我也让我的人好好安抚他们的家人啊。他们好多人就算是在那矿洞挖一辈子都不能给家里人生活，可是我让他们的家人有了安定的生活、、、、、、”
    忽然听见“啪”的一声，对于他的狡辩，莲笙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愤怒的一巴掌甩在了萧瑞的脸上，萧瑞那白净的脸上瞬间出现五根红色的手指印，就连嘴角也被打出了血。
    萧瑞对于莲笙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也是懵了，他下意识的抬手捂住自己那张火辣辣的脸，他有些害怕的看着莲笙，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莲笙真的会打他。
    “你为了一己私欲，牺牲百姓的性命，你觉得你还有理了？”莲笙指着堂上那些灵位说道，“你可知俞家世世代代守护百姓，死了多少人？你可知你的太外祖父，祖父，以及你的母亲为了俞家和天下百姓做出了何等的牺牲？”
    萧瑞此时低着头不敢开口，他只有悄悄微微抬头看着莲笙，莲笙只觉得胸口疼：“你祖父，为了抵御北塞，被人一箭射死。你母亲，本可以不嫁入皇室，可是她为了俞家军，为了百姓有庇护，所以她嫁给了你的父皇，她用自己一生的幸福和自由去换的。而你呢？你看看你又做了什么？”
    “我俞家人，为天下百姓而生，亦随时准备为百姓而死，你觉得你还有脸称自己是俞家人吗？”
    “萧瑞，我也不怕告诉你，什么名利，什么皇权，我俞家从来都看不上。你以为当年北境之战因为你父皇的猜忌，让我俞家军伤亡惨重这件事我忘了吗？你以为我这些年没有任何动作，是因为怕了那所谓的皇权？我告诉你，我是为了晋朝百姓的安定，所以才一直忍着。”
    萧瑞顿时瞪大眼睛看着莲笙，他此时好像才明白为何俞家军会那般受百姓爱戴，甚至那爱戴让自己的父皇生畏。
    此时他亦明白了自己的错，但是他不后悔自己做的那些事情。
    “我再问你一句，萧瑞，你可知错？”莲笙问道。
    “我，我错了！”
    “错在了哪里？”
    “错在无视俞家组训，视百姓生命如草芥，害人家破人亡。”他喃喃说道。
    “我今罚你，你可认？”
    “认，我认！”
    “来人！”莲笙朝门外喊了一声，顿时从屋外整齐有序的进来约莫十名拿着军棍的军士。他们分两行站立。
    “上家法！”
    此时又有四名军士抬上来一方长长的矮凳放在了祠堂中央。
    “萧瑞，我今日就按俞家家规罚你二十军棍，你可认？”
    萧瑞没说话，而是径直起身趴在了矮凳之上，莲笙见他已经趴好，她蹲下去递给萧瑞一方帕子，萧瑞将那帕子塞入嘴里。
    莲笙起身吩咐道：“行家法！”

 第255章 严惩皇子

    她说完转过身去，只听得身后军棍打在身体上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每打一下，她的心也跟着颤抖一下，莲笙心中默念着：大姐，你不要怪我，我也是为了瑞儿好，我不能让他走上歧途，你就原谅我，若是你生气，等有一日我去到那边，你再罚我便是。
    二十军棍打完，金尊玉贵的萧瑞早已晕了过去，莲笙转过身，蹲下去，拿下他口中的帕子，然后抚摸了几下萧瑞的头：“将三皇子带到药房医治。”
    “是！”那四名军士将矮凳与萧瑞一起抬了下去，其余人也都跟着走了出去。
    莲笙见所有人出去，她才拿起香案上的香点燃，拜了拜：“俞家的列祖列宗，瑞儿只是一时糊涂，还望你们莫怪！”
    她将香插到香炉里，此时旁边的门被打开了，宇文珏自里屋走了出来，他亦点燃三炷香，插入香炉中。
    “我以为你只是吓唬吓唬他，想不到真打了。”宇文珏开口道。
    “我也不想打他，可是他有些冥顽不灵了。”
    “希望他能够明白，并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只是眼下，打了皇子，我正在想该如何跟皇上交代。”莲笙心想一定要想好的借口，既不能让皇帝知晓萧瑞犯的错，还能让俞家和王府全身而退。
    “这种事，就让为夫来。”宇文珏牵起她的手说道。
    “好。那交给你了！”
    宇文珏点点头，然后伸手在莲笙的鼻子上点了一下：“这下该开心了？都见你愁眉苦脸几天了。”
    莲笙这才笑了，然后抱着宇文珏的胳膊，靠在了他的怀里。
    最后以余安在侯府讲学为由，将三皇子留在了侯府，那一次之后，萧瑞整个人变了很多，因为余安时常跟他讲那年北境之战的事情，他好似真的能够理解俞家军的训言了。他闲暇之余甚至跟着余安学起了医术。
    因着崔氏的倾覆，最后皇帝将墨殓营的统领之权交回了陆琮的手中，而整个晋朝也都平静了，好似真的天下太平一般。
    自崔月出家之后，陆琮虽去看过几次，但每次都是陪着女儿去，其余的时间皆忙于朝堂之事，以及寻找彦儿，这些年他已然是个合格的国家肱股之臣的模样，真让人不能够将此时的他和曾经那个流连于花街柳巷的京都第一美男联系到一起。而陆清自从崔月出家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踏足过王府。她要么深居丞相府，要么就去白云寺陪崔月。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匆匆易过，莲笙看着自家儿女渐渐长大，她更加的想念彦儿，因为自从莫奇死后，他们便再也没有了那个孩子的消息，彦儿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无论怎样他们都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线索。
    这些年，允追终于当上了刑部尚书，对他这样的一个人来说真是不容易，而齐为，因为身体不适，所以选择早早隐退，他走后，太傅一职便空缺了，而且这几年皇帝的身体亦不如当年那般，但是他还是时常拖着病体上朝。这些年莲笙总觉得他在弥补什么，可是有些东西单靠弥补，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莲笙看着自家孩子长大，儿子宇文澈虽然长得像她，但是性格却是像极了宇文珏，甚至那周身的气质比宇文珏还要冷上几分。
    这些年宇文珏将他赶到他自己少年时曾就读的书院就读，前几年他还把自家儿子丢给翁老先生，假扮翁老先生的侍卫，跟着翁老游历天下。
    而女儿宇文凰，虽长的像宇文珏，但是性格像极了莲笙，如今也时常身作男子打扮偷偷翻墙出去游玩，不过她的身手却是极好，这习武的天赋是遗传了莲笙的，但是这也是莲笙极为头疼的事情。
    “你说我是不是老了？”莲笙看着窗外廊下那一株在雪中开得正盛的腊梅，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株腊梅的枝干已经长得如碗口般大。
    “小姐还不到四十，怎么就觉得自己老了呢？”一旁的令羽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银耳羹走了进来。
    “你看门口那株腊梅，这园子刚搬进来的时候它还只是一株小树苗，而今都长这么大了。”莲笙有些怅然若失。
    令羽当然知道自家小姐为何会有这样的感慨，这几年也不知怎么的，开始流行送侍妾，这京中已经有好几家给王爷送侍妾了，当然他们都不敢明目张胆的送，都是偷偷摸摸的送，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偷摸着，可都逃不过自家小姐的眼睛。
    “昨晚宁国公家送来的人王爷怎么安排的？”她还是忍不住问。
    “小姐放心，王爷可没敢让那那些女子进门，在送来的路上就被王爷派人捆了送回到宁国公的床上了。”
    “哦？”莲笙倒是有些震惊，毕竟以往那些人送的侍妾，宇文珏都是给人送还回去就是了，这次怎的将人送到主人家床上了。而且听说那宁国公夫人可是个母老虎，所以那宁国公只敢偷摸着养外室，这么多年一个小妾都不敢有。
    “听说那宁国公这几日都不敢出门，大家都猜测是不是被他家母老虎打了呢。”令羽说着，并放下手中的碗。
    莲笙听到这，未免觉得自家夫君这事儿干的有些缺德了：“如今快到年关了，今年澈儿应该要回来了。”
    “前些日子世子写信回来说就这几日了。”
    “你让府里的厨子这些日子备些澈儿爱吃的，这样他一回来就可以吃到。”莲笙端起银耳羹吃了一口，此时宇文珏和启风也刚好回来，莲笙见他满身风雪，手中还拿着几枝开得正盛的腊梅花，莲笙看着他，只觉得那满身的风雪也掩盖不住他那周身清冷的气质，这么多年过去，这个男人依旧俊美，且更加成熟威严。
    他将斗笠和大氅交给身后的启风，然后拿着腊梅走进里间，并把腊梅插入一只汝窑花瓶之中。瞬间屋子里就弥漫了腊梅的清香。
    “哪里摘的腊梅，好香。”莲笙走过去嗅了嗅那梅花。
    “回来时路过春晓苑，看见那里的梅花开得正盛，所以就随手摘了几枝回来。”他上前从莲笙身后将她圈在自己怀里。
    “听说又有人给你送侍妾了？”莲笙问道。
    “哪有？夫人是听了什么人的闲言碎语？”宇文珏盯了一眼一旁的令羽，令羽赶紧离开此地，因为她觉得自己再不走就会被王爷瞪死。

 第256章 长得像陆琮的年轻人

    “这王府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莲笙转过身来看着宇文珏。
    宇文珏叹息一声，说道：“我已经将人送回去了，我可不想被逐出家谱。”
    这句话倒是让莲笙想起自己刚嫁给他那会，满心思的想给他纳妾的场景了。有时候她很是庆幸宇文家有那样一条家规，不然自己和宇文珏如今会不会也如那些平凡夫妻那般，后院一片不堪。
    不过这些年，她倒是让这京都的女眷羡慕得很，但是在京都的男人堆里，她却成了不折不扣的妒妇，可是因着她的军功以及地位，所以那些人也只敢在背地里说说，不敢将心中的想法说到明面上来。
    莲笙笑了笑：“这几日澈儿就要回来了，澈儿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回家过年了。”
    “男儿应当志在四方，他应当出去历练历练。我小时候不也这样过来的吗？”宇文珏说道，想着自己这儿子日后可是要继承他宇文家的爵位的，若是没有能力，如何能够继承呢。
    时间一日日过去，这些日子雪下的紧，如今已是腊月二十八，这日宇文凰被莲笙拒在家里，就因为宇文澈今日要回来。莲笙一大早便吩咐家中的下人将一切准备妥当。
    中午时分，莲笙便带着宇文凰和家中下人在门口等候。
    宇文凰看着这雪越来越大了：“娘亲，你先回屋，我和他们在这儿等就好了。”
    “不用，这点风雪算什么？”莲笙一边说一边翘首以盼。
    这时只见远处四人骑着马朝这边来，宇文凰远远就看见了，她欢呼雀跃的拉着莲笙喊道：“娘亲，哥哥，回来了，哥哥回来了。”
    莲笙亦看见自家儿子骑着马朝这边过来，此时她亦注意到自家儿子身旁还有另外一人，但是隔得太远她看不清楚那人的脸。
    而宇文凰则开心的朝宇文澈那边跑着，并大喊着：“哥哥，哥哥、、、、、、”
    宇文澈见自家妹妹飞奔而来，赶紧下马，将朝她飞奔而来的妹妹抱了个满怀，这兄妹从小关系就好，再加上这几年不见，自然是想得紧的。
    此时宇文凰才注意到自家哥哥身旁的人，只见那人头戴玉冠，眉宇俊秀，那样貌说是貌比潘安也不为过，就是自家哥哥，也比不上他那容貌，除了陆家叔叔，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俊美的男子，不过她觉得这人倒是长得有几分像陆家叔叔，大概好看的人，长得都像。
    宇文澈将宇文凰放了下来，然后跟旁边的人介绍道：“莫兄，这是舍妹，单名一个凰字！”
    “哦，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双胞胎妹妹？”那公子笑道，“草民莫寻，见过郡主。”
    “你是哥哥的朋友，不必多礼。”宇文凰一派豪爽。
    此时宇文澈注意到了站在屋檐下的莲笙，他赶紧跑过去，下跪道：“娘亲，孩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莲笙脸上笑着，但是眼中却是泪眼朦胧，她扶起宇文澈说道，“快让娘亲看看。”
    莲笙抚摸着宇文澈的脸颊，心疼的说：“晒黑了，也瘦了！”
    “哪有，是孩儿让娘操心了。”宇文澈说道。
    “拜见王妃！”此时宇文凰与莫寻走了过来，莫寻鞠躬作揖行礼道。
    莲笙这时才注意到与自家儿子一同前来的人，想来是自家儿子的朋友：“不必多礼。”
    “谢王妃！”那莫寻抬起头来，莲笙看到那张脸，她一脸震惊，眼前这不就是年轻时候的陆琮吗？
    那样子简直与年轻时的陆琮一模一样，莲笙看着他，一时竟愣了神。
    “娘亲，娘亲？”一旁的宇文澈轻声唤道。
    莲笙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宇文澈：“何事？”
    “娘亲，这是我在书院结交的好友，他比我大一届，叫莫寻。”宇文澈介绍道。
    “不知莫公子年方几何，家住何处？家世如何？”莲笙颤抖着声音问道，她发现他的眼角隐隐有一点伤疤。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彦儿此时也该这般大了。
    “哦，晚生今年十八，江南府人士。父母皆是从商之人。”他答道。
    他十八岁，他十八岁，莲笙心中盘算着，自己的彦儿，今年也正好十八岁了，他与陆琮长得那般相像，他会不会就是、、、、、、？想到此她的内心激动起来，这人会不会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彦儿。
    可是他说他的父母是从商的人，可是这世界上有长得相像的人，也不足为奇，他说他是江南府人士，陆琮的母亲也是江南府的人，说不定他是陆琮母亲家的亲戚。
    还是待一切查清楚再说，毕竟这些年，来王府贸然认亲的也不少，可是他们终究不是自己的彦儿，此次她一定要稳住心神，将一切查清楚。
    “哦，江南府真是个好地方。”莲笙笑道，然后转身就向屋内走进去，当莫寻走进王府时，令羽见了那面容亦是一阵错愕。
    待家中人安顿好他们，令羽便跑到莲笙的屋里：“小姐，那人长得好像公子，他会不会就是小公子？”
    “是很像，简直一模一样，我也怀疑，所以，令羽，你快让凌云阁的人去查一查江南府是否有这个莫家？”
    “是！”令羽说着便出了门。
    待令羽出门，莲笙又跟屋内的下人说道：“来人！”
    “王妃有何吩咐？”守在外屋的丫鬟走了进来。
    “你叫人多拿一床褥子去今日那莫公子房里，这京都冬日里冷，不像江南那般暖和。”
    “是，王妃！”
    夜间，宇文珏回来，他也听说了莫寻的到来，他见到莲笙那魂不守舍的样子，他大概就能想象那莫寻是有多像他们失踪的彦儿。
    莲笙躺在宇文珏的怀里，想着今日所见的那个少年，其实这么多年来，她这个做娘的已然对彦儿小时候的样貌有些模糊了，可是今日见到那莫寻，她就觉得自己的彦儿就应该张这样。因为彦儿小时候就像极了陆琮，那么他长大了，也就该是陆琮年轻时候的样子。

 第257章 与莫寻畅谈

    “王爷，你说他会是我们的彦儿吗？”莲笙问道。
    “你不是派人去江南府查了吗？”宇文珏心中对这莫寻更加好奇了。
    “可是我看他的眼角并没有那颗痣。”莲笙失望的说，然后她就接着问宇文珏，“你说，会不会是我们彦儿长大了，所以痣就没了？”
    她想着，觉得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有的人长大之后身上的胎记就会变浅或者消失。
    “别想了，若他真是彦儿，他能回来，那证明他心中一定是想我们了。若不是，这也算是一场好的缘分。好了，睡，等过几日派出去的人回来，就知道答案到底如何了。”宇文珏抚摸着莲笙的头发，将她紧紧搂入怀里。
    这莫寻这几日住在王府，倒也不怎么出门，听自家儿子说着莫寻自进京就染上了风寒，所以每日也都待在所住的园子里读书写字。
    莲笙每日都会刻意路过他住的园子，但每次都见他坐在园中那棵大树下在读书，那样子，那神态真的很像年轻时的陆琮。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有些恍惚，居然时时想起那个陪她在关雎宫房顶上看红梅的陆琮来。
    “王妃？”莫寻注意到了站在园子外面正看着他的莲笙，“小生拜见王妃！”
    “哦，不必多礼。”莲笙笑道，然后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书，发现他正在看兵书，“你在看兵书？”
    此时那莫寻注意到手中的书笑道：“哦，不过是随手翻阅而已。”
    “听说你近日染上了风寒，怎么还独自坐在园子里看书吹风呢？”莲笙询问道。
    莫寻抬头看了看天空：“王府的医师很好，我已无大碍，今日我见阳光正好，所以便出来看书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书放在石桌上：“王妃可要尝尝我这从家乡带来的清茶？”
    莲笙坐了下来：“倒一杯试试。”
    他倒了一杯茶，那茶是只江南府独有的云峰，莲笙端起杯子轻抿一口，只觉得熟悉，因为曾经韵芝表姐最爱喝这茶。
    “那你可会拳脚功夫？”莲笙放下手中的杯子问道。
    “哦，不会。”莫寻有些羞愧的说。
    莲笙看着他一派书生气，看着也不像会武功的人。但是曾经的陆琮不也是这般，让人觉得是不会功夫的人吗？当年他那样子，谁能想到他就是墨殓营的首领呢。
    莲笙看着那张脸，她还是觉得他就是自己的彦儿，那莫寻见到莲笙这般看他，问道：“王妃，这是？”
    “哦。”莲笙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是失态，赶紧收回目光，“我觉得公子长得很像我的一位友人年轻的时候。”
    “哦，王妃说的是陆丞相？”那莫寻开口道。
    “你知道？”莲笙惊讶道。
    “曾经在书院听世子提起过，他第一次见到我，也说我长得像陆丞相。”
    “是，你们是很像。他母家也在江南府，说不定你们祖上有亲呢。”
    “哦？待我回家时问问父母，便知道了。”那莫寻好似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听说王妃还有一个儿子？”
    莲笙倒是很意外他会问这个问题，如今在这世上已经有很多人将她的彦儿忘记了，如今从别人口里听到，她不免有些意外。
    莫寻似是看出了莲笙的意外，他赶紧解释道：“初遇世子的时候，问起他的字，是仲远，我就想着他应当还有一位兄长。”
    “是啊，我还有一个孩子，叫宇文彦，只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带人掳走了，这些年我们四处寻找，却没有丝毫音讯。”莲笙说着说着就双眼含泪，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说，“怎么跟你说起这些了。”
    而莫寻见她那样子脸上的神情有些紧张，还有隐忍，那眼神中充满着疼惜，但是很快他就让自己恢复如常。
    “不知你父母给你的字是？”莲笙忽然问道。
    “我家乃商贾之家，从来不爱风雅，所以在我加冠之时，我父并未赐字。”
    其实晋朝只有勋贵世家以及书香门第才会给孩子赐字，一般普通的人家很少会有字，他这也属正常。但是莲笙看着他这张脸，觉得无字倒是有点惋惜。
    “嗯，那你读书，我不必打扰了。”莲笙说着便往外走，她走出园子，她心中多么希望他就是自己的彦儿，她吩咐着令羽，“莫公子爱读书，夜间多为他添一盏灯。”
    “小姐，这是觉得他就是小公子了？”令羽问道。
    “令羽，难道你不觉得彦儿就该是他那样吗？”莲笙说道。
    “我们派去江南府的人应该也快有消息了。很快我们就知晓他到底是不是小公子了。”
    约么六七日之后，凌云阁的人传来消息，他们查到的结果就是在江南府确实有一家从商的姓莫的人家，而且那家人确实有个儿子在外读书，当他们拿出许多画像的时候，那家人确实选出了莫寻的画像，说那是他们的儿子。
    莲笙得到消息，心中亦是失落，莫寻是这么多年来她觉得最像彦儿的人，可是如今查到的结果却不是那样，她甚至难过到病了一场，整个过年她都鲜少出门，这年刚过，那莫寻就命人在京中订下了宅子，然后搬出了王府。
    而京都因为莫寻的到来，整个京都很快便传开了，这京都第一美男子的称号，瞬间就被安到了莫寻身上。
    但是因为莫寻的长相，京都好多人都觉得他是陆琮的私生子，就连陆琮也上王府打听了一番，可是在得到结果之后，陆琮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回了家。
    没过多久，那莫寻的父母亦被接到京都来，莲笙远远见过，可是他与他的父母长得并不相像，不知为何她心中还是觉得这莫寻就是她的彦儿。
    她始终相信母子连心，她始终觉得自己的直觉是对的，毕竟这些年她从未如此在乎一个年轻人，毕竟这些年也从未有一个人长得那样像陆琮，她知晓陆琮亦未放弃，只不过他在找证据。
    而宇文珏则派出了自己人潜入那莫寻的宅子中，可是那莫寻好似知道似的，将他派去的人都安排在了外院，而且没过几日那些人便会因为各种缘由，被发卖出去。

 第258章 夜鸦首领莫寻

    这段时间下来，就算他不是彦儿，莲笙也觉得他不是一般的人物，因为他曾经住在王府之时，她明显看出他的手掌之中的茧子，虽然他的手很好看，但是却不像是一双读书的手，反而更像是握兵器的手。
    不过短短数月，这春末刚至，夏天还未到来，那莫寻在京都已然混的风生水起，他凭着自己的实力，以及家世，在京都开了一家又一家的铺子，一时间在京都城内风头无两。整个京都上至皇室宗亲，下至街上乞丐，没有不认识他莫老板的。
    在京都一座大宅院中的温泉池子里，一个男人正惬意的泡着温泉，他乌黑的长发亦漂浮在水面上，四周的花草摆设也是极为精巧，那氤氲的水汽，让整个池子恍若仙境。
    忽然一个女子扭着盈盈一握的腰肢走入那温泉池子内，她肌肤胜雪，眉目含情，这世上估计没几个男人可以抗拒这样的人间尤物。
    只见她游到男子身旁，那纤纤玉手如水蛇一般轻轻搭上男子的胸膛，而男子始终没有睁眼：“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
    男子的声音透着极致的冷漠，好似严冬的冰雪，滴落在无遮挡的皮肤之上，瞬间冷入骨髓。
    “莫老板，长得这么俊美，却一丝风情也没有。”那女子娇嗔道，手却肆无忌惮的抚摸着莫寻的胸膛。
    忽然莫寻抓住那女子的手腕，他睁开眼看着女子：“陆丞相还真是不了解我莫寻呢。”
    “什么陆丞相，奴家是仰慕公子京都第一美男子的雅名，前来伺候公子梳洗的。”那女子退到一旁，一脸委屈的说。
    莫寻邪魅一笑，然后将女子拉入他的怀里，他将头埋入女子的脖颈处：“如果你告诉我陆丞相和平南王妃什么关系，我就放了你。”
    这姿势极为暧昧，但是他的言语却冷的可怕。
    “这种事我怎么知道。”面对莫寻那充满杀气的双眼，以及冰冷的言语，她还是有些怕的。她不过是前年才加入组织，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
    忽然莫寻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将那女子推开，嘴里狠狠吐出一个字来：“滚！”
    那女子知道如果此时自己还不走，那么眼前的男人是真的会杀了他。她只得起身抓起自己刚刚褪下的衣物离开。
    待女子走后，莫寻起身，走出温泉池中，来到一处架子旁，那架子上摆放着各种药物，他拿起一个黑色的瓶子，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他将药丸放在一个茶杯里化开，然后再将那茶杯里的药水倒在了腰间那龙纹胎记上，不一会，那腰间就只剩下光洁的皮肤，哪里还有什么龙纹胎记。
    做完这一切，他随手拿了一件衣服穿上赤脚走了出去，他刚走出门，就对站在门外的侍卫说：“这样的人，以后还是别放进来了。”
    “是！”
    忽然另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子走了进来：“拜见主子，有一事，属下不知要不要禀报？”
    “说。”他一边系着外袍的带子一边回答。
    “昨夜我们营里接到了一笔生意，有人想雇我们去杀一个人。”那男子一边说一边观察自家主子的脸色。
    “一笔生意而已，有什么好禀报的？你安排人便是。”
    “只是，这生意要杀的人，是平南王妃！”
    听到平南王妃四个字，他系衣服的手顿时停住了。
    良久他才开口道：“去查一下，这笔生意的买主是谁？”
    “是！”那人回答着，然后又继续追问道，“那这生意是接还是不接？”
    “接，既然生意找上门，哪有不接的道理。”他将最后一根带子系好，然后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那男人与那位侍卫对视一眼，有些不明白自家主子的想法，但是既然主子说了，那就得照办。
    “那主子，我们哪日动手最好？”
    莫寻拿起外套给自己穿上，他一边穿一边想，然后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说道：“就定在端阳节。”
    “是！”那男子说完就下去了。
    很快就到了端阳节，今年的端阳节，因为宇文澈在家，所以王府摆了家宴，顺便邀请了一些朋友来访，而因为莫寻是宇文澈的好友，所以他也收到王府的邀请。
    中午时分，他便带着礼物来到了王府，到了王府他才知道原来今日也没多少人，就连一向与他们交好的丞相府也没有来。
    “不是说有宴会吗？怎的就这些人？”莫寻问前来迎接他的宇文澈。
    “哦，我父王和母亲不喜铺张，所以也就没有请什么人。”宇文澈解释道，随便问了句，“怎么不见你父亲和母亲？”
    “哦，他们在江南住惯了，在京都有些住不惯，所以前几日我派人送他们回去了。”
    “那太不巧了，我母亲还说要见见你父母呢。”宇文澈一边说一边将莫寻往屋里迎。
    “哦？王妃要见我父母？”他有些兴致的反问，好似有些感到意外。
    “是，我母亲曾提过。母亲说你刚入京时就住我家，所以也算是我家出去的孩子，所以这次家宴也请了你。”
    “哦，这样啊。”莫寻一路跟着宇文澈来到院中，那里早已放好了各种端阳节的东西，而他走进去时，莲笙正在给宇文凰系端午才有的香袋。她见到宇文澈和莫寻走进来，她赶紧朝他们招招手：“澈儿，这儿来。”
    宇文澈和莫寻走过去，莲笙拿起一只五彩香囊挂在了宇文澈的腰间。宇文澈这只和宇文凰那一只是一模一样的。
    “谢谢娘亲。”
    然后莲笙又朝莫寻招招手：“你过来。”
    莫寻走过去：“王妃可有何事。”
    “你父母呢？”莲笙看看他身后。
    “莫兄的父母回江南府了。”宇文澈替莫寻回答着。
    莲笙抬头看着他，她眼神中显着失落，因为她本想着今日能够见见他父母，然后再次确认莫寻是否是他们的亲生孩子。
    “在西南，普通人家都会给自己的孩子挂上这五彩香囊，你父母不在，今日我就当你的长辈，为你挂一次香囊。”莲笙说着，然后从木匣子的下一层拿出一只更精巧的香囊，然后将它挂在莫寻的腰间。

 第259章 王府端午宴

    莫寻亦不敢动，只得由着莲笙将香囊挂在他腰间，莲笙一边挂着，一边想着她的彦儿，她真的越来越觉得莫寻就是她的彦儿，她将香囊挂好，然后轻轻抚摸了一下那香囊。
    宇文凰看着自家娘亲将那只香囊挂在莫寻身上，她正想开口：“那香囊不是给、、、、、、”
    宇文澈为避免尴尬，瞬间捂住了自家妹妹的嘴，这才没让宇文凰把话说出来：“母亲有她的想法。”
    莲笙看着莫寻乖乖站着让她系香囊的样子，她的彦儿，是你回来了吗？
    而莫寻看着莲笙，他不知自己怎么了，竟这样让她将香囊挂在了自己身上，他看着自己的母亲，这一刻他心底的某处开始有了些许变化，他愣住了好半晌才开口吐出两个字来：“谢谢。”
    “不客气。”莲笙笑着回答。
    而宇文凰将宇文澈拉到一旁问道：“哥，那个香囊不是大哥的吗？今年娘亲为何会将它给莫大哥啊？”
    “大概是母亲太过思念大哥了，所以看到莫兄，就想起大哥，所以才将那个香囊给到了莫兄。”宇文澈倒是没有多想。
    忽然他们听得屋后的一阵窸窣的响动，宇文澈立即警觉起来，拉着自己小妹，提醒她不要出声，宇文凰从兄长的面部神情，读懂了兄长的意思，她仔细听着，亦听到了那窸窣的声音，然后轻轻开口道：“有人！”
    然后二人，赶紧跑到前面的院落，将听到的告诉自家母亲和父亲。宇文珏赶紧打着圆场说道：“各位，我最近偶然得到一幅古画，还望各位移步书房鉴赏一二。”
    宇文珏这样说着就让启风带着那些人去了书房，待他们刚走，一群黑衣人便自房顶飞下，可是就在他们飞下的时候，忽然有许多利箭从不知名的方向射出来。而来人皆是训练有素的高手，这些箭并没有将他们拦住。忽然一群暗卫从四面八方涌出来，他们挡在莲笙和宇文珏的前面。
    “你们是何人？”莲笙问道。
    “抱歉了平南王妃，有人拿钱买你的命，我等也是拿钱办事。”为首的黑衣人说着。
    此时宇文珏注意到那些人衣服上都绣着一只夜鸦，他想到江湖上最近兴起的杀手组织夜鸦，原本都以为夜鸦是一个人，后来发现竟然是一个组织：“你们是夜鸦？”
    “王爷好眼力。”那人说着，接着就带着其余人一起上，顿时与莲笙一家人以及暗卫打作一团。
    这些人都是武林高手，平时六七个或许莲笙和宇文珏还能应付，可是如今是几十个这样的高手，那些人虽然不能伤他们，但是若要马上解决，也并非易事。
    而宇文澈兄妹，两人平时虽高，但是实战经验却是不足，他们有好几次都差点被人从后面偷袭，但是不知为何好几次那些人的刀都次次砍偏。
    莲笙和宇文珏将与自己缠斗的人解决了后，才能又来帮助自家一双儿女。那群杀手自知不敌，只得仓皇逃窜。
    “有没有受伤？”莲笙问自己的孩子。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一个人影从自家房顶跳下去。
    “没有。”兄妹两回答。
    宇文澈和宇文凰对于这次的意外，他们这才认识到自己的不足。
    莲笙忽然发现地上有破裂的石子，那石子一看就是被什么撞击而裂的。她好似猜到了什么，她将石子递给宇文珏：“王爷你看？”
    宇文珏看着莲笙手中的石子：“被撞击才会这样裂开，你怀疑是他？”
    莲笙点点头，今天她一定要找个好机会，跟莫寻聊一聊。
    莲笙吩咐下人将院落打扫好，宇文珏装作没事人一般，走进书房：“各位欣赏得怎么样了？”
    “王爷，你何时得到这幅凌先生真迹的啊？真是太妙了啊。”其中一人感叹道。
    “前不久偶得的。我也不知这是不是真迹。”
    “这就是真迹啊。”莫寻回答道。
    “哦？莫公子知晓如何鉴别？”宇文珏一脸欣赏的看着他。
    “小的家里也有做古董生意，所以略知一二。”莫寻谦逊道。
    “哪有时间得跟你讨教讨教。”
    “王爷折煞小的了。”
    宇文珏一脸笑意的看着他，这笑里夹杂着一些莫寻看不出的东西，莫寻被他这一脸笑意盯得有些发慌。随即他借口道：“许久不见仲远，我得去寻寻他。”
    莫寻说完就朝外走了，他逃也似的走出书房，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嘴里念着两字：“好险。”
    “什么事，吓到你了？”忽然莲笙的声音自他背后响起。
    莫寻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来行礼道：“王妃好！”
    莲笙看着他，然后拿出那破碎的石子递到他面前：“这是你做的？”
    “什么是我做的？”他不以为意。
    莲笙将那石子往他面前凑了凑：“这个啊。”
    莫寻看了半天笑道：“怎么会，在下只是一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怎么弄得碎它。”
    “可是我看你的手却并不像拿笔的手，反而像是拿刀的手呢？”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故作轻松的说：“王妃眼里真好，我这手确实拿刀，只不过拿的是菜刀，我这人酷爱美食，和烹饪，虽然都说君子远庖厨，可是我却喜欢，所以这手上就有了茧子。”
    “是吗？”她就这样看着他撒谎，毕竟菜刀的茧子和平时刀剑的茧子还是不一样的。
    “王妃，我去找世子殿下了啊。”他说着便转身欲走。
    “你是彦儿吗？”她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一句。
    问完的她静静站在那里等他的回答，而听到这个问题的莫寻亦是停住了脚步，他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瞬间消失，取代的是沉重的表情。但是也只是几秒钟，他就又恢复了平日的神情。
    “彦儿？谁是彦儿？”他笑着问道。
    莲笙以为他会承认，可是却不想他竟这样回答她。她张嘴正想要说什么，莫寻打断了她：“那是你的另一个儿子么？”
    “是。”莲笙回答。
    “你为何会将我认作他？我长得不像你，也不像王爷。”他说着。
    “可我就是知道我的彦儿会长成这样。”
    “王妃，恕我直言，您的儿子，长得不像你，不像王爷，反而像陆丞相，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事情啊？”
    莲笙好似被人抓住把柄似的，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眼睛：“这是大人的事情，与小辈无关。”
    “真的能无关吗？”他是在反问，又好像在陈述，可是他却没有想要得到答案的准备，他说完这句直接转身就走了。

 第260章 陆清买凶

    到后面用膳之时，他跟宇文澈说临时有事便早早离开了王府。
    回到自己宅邸的他，只是呆坐在一隅，思索着什么，可是想了许久也没有答案。
    他的下属见他呆坐在那里走过去禀报道：“主人，平南王府的刺杀失败了，接下来我该如何，是安排下一次吗？”
    “不必了，这次刺杀本就会失败，这刺杀失败了，那幕后买凶之人也就该出现了。”他喃喃说道，然后又以一副看好戏的心态说道，“我倒是想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想要刺杀平南王妃。”
    端午刺杀失败之后，果然买凶之人出现了，那人一来就想见夜鸦的主人，然后他带着青铜面具坐在帘子之后，等待着那人的到来，但是当他看到来人之时，却是有些诧异的。
    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丞相府千金陆清。他实在想不出，为何陆清会想要莲笙死，不是都说这丞相府和王府关系匪浅吗？
    她此举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陆琮的意思？他倒是有些好奇了。
    他坐在帘子后面，见那陆清长得眉清目秀，温柔端庄，但是能干出买凶杀人的事情，倒是让人大开眼界。
    他一边悠闲的喝着茶，一边听那陆清说道：“你们失败了？”
    “胜败不是常事吗？何况你要杀的还是久经沙场的宇文珏和俞莲笙？”
    “难道对于这次失败，你们就没有一个说法吗？江湖上不是说夜鸦出手，必无生还吗？”她生气的说道，那生气的表情让她的脸有几分狰狞。
    “陆小姐，这江湖传言，何必当真呢？”他将茶杯送到嘴边说道。然后朝身边的人招了招手，他的下属立即端出一盘金子出来，走到她的面前，“这是你之前买凶的钱，陆小姐，你取走。”
    那陆清看着自己之前拿的钱被全数退回，她也自知不好再纠缠，而是撂下这样一句话来：“希望夜鸦能够保守住这个秘密。”
    “我们夜鸦做事，可是有原则的，不然怎么在道上混。你未免太小瞧我们了。”莫寻捏着手中的杯子，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质疑。不过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在下倒是很好奇，你为何会刺杀平南王妃？不是京都都知道王府和丞相府素来交好吗？”
    “这是我的事情，与夜鸦无关。”陆清警惕的说。
    “是无关，不过一时好奇罢了。”
    “因为我恨俞莲笙，因为她所以我父亲和母亲才生出嫌隙，因为我父亲爱慕她，所以才逼得我母亲出家。是她拆散了我的家，所以我恨俞莲笙。”
    “呵呵呵。”他玩味的笑着，然后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手边的案几上，“你就不怕你父亲知道这件事情？”
    “知道又如何，我只想要俞莲笙死。既然你们杀不了她，那我只有想别的办法。”她说着，便接过了侍卫手中的金子，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而莫寻听到她最后那句话，却表情凝重了起来，看来这事情是一点也不简单啊。
    待陆清走后，莫寻吩咐左右：“去查一查她背后之人？”
    “主人是怀疑陆丞相？”一旁的侍卫疑惑道。
    “不，应当不是陆琮，这背后肯定另有其人。
    “那王府那边？”侍卫心想刚刚那陆清放言不会善罢甘休，而今王府还是有危险的。
    “王府那边，派人盯着就是，不必近身保护，以免被人察觉。”莫寻负了扶额，眼下要杀俞莲笙的人他是如何都猜不到。他最烦这浑浊的局势，让人束手无策。
    而莲笙这边今日跟莫寻对话之后，莲笙更加确定莫寻就是自己的儿子彦儿，可是眼下那个孩子好像并不想认她这个亲娘，且他今日所言，如若他真是彦儿，她又当如何与他说起他的身世呢。
    宇文珏送完最后一位客人，来到他们的房间里，他进来就看见莲笙一个人坐在暗处发呆，今日自从莫寻走后，她就魂不守舍了，他走过去，握着她的手：“怎么了？”
    “他真的是彦儿，虽然他没有承认，但是我知道他就是彦儿。”她望向宇文珏，眼眶里全是泪水。
    “孩子大了，自有他的想法，如今他真的回来了，我们要好好疼他，这样他就会认我们了。今日那些杀手我看了一下，他们也并未下死手。我怀疑，彦儿就是江湖上夜鸦组织的首领。”他一脸担忧道。
    “你怎么这么说？”
    “前些日子，我查过那些被夜鸦所杀的尸体，他们其中有些人的招式和莫奇的招式是一样的，而如今能有这样身手的疑点最大的也就是彦儿了，毕竟他跟了莫奇那么久。”
    “可是莫奇也是死于和他一样招式的人手里。夜鸦的首领说不定是那个人呢？”
    “是那个人，但是那个人也有可能是我们的彦儿。”
    “可是莫奇死的时候彦儿应该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莲笙是不相信一个孩子是可以杀人的。
    “你别忘了，他是我们的孩子啊，你我在他那个年纪，要杀人也是可以的，再说了，彦儿本就聪明，且过目不忘，他肯定不是常人所能比的。”宇文珏分析着。
    莲笙听到他这个分析，亦觉得有道理，他们的彦儿在一两岁时就智力超群了。这种结果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当初他杀了莫奇，为何他没有回来，这些年他一个人在外面是受了多少苦啊，她依旧记得他手上那厚厚的茧子，那是拿了多少的刀，杀了多少人才会有那样的结果。她这个个做母亲的，说不心疼那是假的。此刻，她恨不得飞奔到她的面前，说他是她的彦儿，告诉他他有父母兄弟，是有依靠的。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已经吩咐下面的人，遇到夜鸦或者莫氏商号，都要帮助他们。”
    “怀卿，谢谢你！”莲笙将头靠在宇文珏肩上。
    宇文珏握紧她的手，转过头将下巴放在她的额头上。两人就这样紧紧依偎在一起，只觉得周遭静谧，时光静好。

 第261章 端福回晋

    随着夏季的来临，皇帝的病有些严重了，就连太医院的御医也瞧不出什么端倪，他时常头疼，且乏力，太医院换了一批又一批的大夫都没有丝毫进展。
    由于皇帝的病，朝堂上也渐渐有了立储之声，而立储无非分为两派，一派是三皇子，一派是四皇子。但是谁都不敢摆在明面上来说。可是暗地里却是暗潮汹涌。莲笙知道大多人肯定会将她和平南王府划为三皇子一派，但是她的态度是中立的。她不想帮任何一方，哪怕三皇子是她姐姐的儿子对俞家和宇文家来说，他们的职责是守护百姓。他们不想过多的参与皇室斗争。
    因为皇帝的病情，远嫁东黎的端福听说后，便在秋季赶回了晋朝探望，与她一起来的，有锦王谢辰，听说还有一位少年。
    因为他们的到来，皇帝还亲自为他们办了一场晚宴。这场晚宴整个京都勋贵也都去了，莲笙在宴会上见到了端福，这些年，她倒是成熟不少，只是她看得出来，端福和谢辰之间并不像是夫妻，虽然他们在人前装得很是亲密，可是他们之间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而那位少年她却是没有见到。
    听说端福这次回来，跟皇帝祈求不住皇宫，改住泰安侯府，莲笙自然知道她为何如此，可是余安在她出嫁那一年就搬出去了，已然不住在那里。
    莲笙知道端福回了侯府，因为担心她亦回到侯府，与她相见，可是当她回到侯府，却见到端福一个人，坐在大姐园子的秋千架上喝酒独醉。
    只见她靠在长满藤蔓的架子上，脸上泛着醉酒后的微红，她长发如瀑的垂于她的身后，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慵懒，妩媚。
    莲笙走过去：“你为何独自醉酒？”
    “小姨，你来了？”她微微睁开眼睛懒懒的喊道。
    莲笙想要将她扶起，可是她却晃着秋千躲开：“东黎欺负你了？”
    “没有。”
    “那你为何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这样不好吗？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也就可以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了。小姨，你有过这样的体会吗？东黎那么远，我怎么也见不到他，所以我只能将自己喝醉，这样，才能在梦中与他相见。”她自苦的说着。
    莲笙自然是知道她这般心情，曾经自己戍边那几年不也是如此。为了见到自己思念的人，她也曾将自己灌醉，然后只求在梦中可以见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端福，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人应该往前看。”
    “小姨，你知道吗？他居然连见我都不愿。”她一脸委屈的看着莲笙。
    莲笙在她身旁坐下来，端福靠在莲笙的肩头，然后便哭起来，莲笙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过了好久端福才平复了心情，她只是靠在莲笙的肩上，莲笙问她：“在东黎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东黎真的像成亲前承诺的那般，为我建了公主府，给足了我尊荣体面。”
    “那谢辰呢？”
    “他，他也还好，从来不提要求，相敬如宾。”
    “只是这样？”
    “嗯。”
    莲笙好像知道他们为何会是这样了，“可是端福，你如今不过二十出头，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你难道就希望这样蹉跎下去吗？”
    端福抬头看着莲笙，她不知道自己小姨到底要说什么。
    接下来听着莲笙继续说道：“端福，人生是会有很多选择的，所以也会有很多可能，我们既然做了选择，那就得好好走下去，而不是放任自流。”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我的路就是保住俞家军，守护百姓，你作为俞家的血脉，作为一朝公主，你亦有你的责任。”
    端福听着莲笙说到责任，她不由得低下了头，其实她一直明白自己的责任，可是她却不想担负那些责任，所以她一直麻痹自己。
    “那小姨我该怎么做？”她问道，“我心里很难受，我怕我担不起那些责任。”
    “你是一国公主，自有你一国公主的骄傲啊。端福，人这一生，逆境太多了，可是我们要学会在逆境中生长啊。逆风而起，浴火重生。”
    她亦被莲笙的话鼓舞了，是啊她是一国公主，她与锦王的一举一动皆代表着两国的关系，她们不合，那么世人就会以为晋朝与东黎不合，在这天下，自己这样却是有些自私了。她确实要换一条路走了。
    “和锦王好好谈谈，上次我见他，觉得他并非只是一介王爷。我相信他也有其过人之处的。”
    端福点点头，莲笙的话她都听了进去，亦都明白其中的道理。
    莲笙自侯府出来，就遇到谢辰从外面回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少年，不过这少年的模样倒是让莲笙觉得有些熟悉。
    “平南王妃安好！”锦王行礼道。
    “锦王这是？”莲笙见他提着一些干果点心，是聚香斋新出的吃食。
    “哦，听闻公主爱吃这些，今日路过聚香斋，便带了些回来。”他看着自己手中的点心笑道。
    她果然没有看错这谢辰，相信他定能好好待端福。
    “这位是？”莲笙看着他身后的少年，长得倒是眉清目秀，清风朗月。
    “王妃不记得我了？”那少年上前看着莲笙。
    “你是？”莲笙疑惑道，只觉得这孩子越看越熟悉。
    “我是端儿啊，谢无端。”他笑了，脸上还有两个酒窝。
    “都长这么大了。”莲笙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孩童来，如今已经快高出她一个头了。
    随即一声响亮的口哨自她嘴里发出，不一会儿一声鹰的啼叫划破长空，不一会儿一只成年的鹰朝这边飞来，并稳稳的落在谢无端的肩膀上。
    “这是你当年送我的鹰，你看它都这么大了，前些日子它还替我和姑姑送过几次信。”
    莲笙见那肥硕的鹦鹉，看来他养的很用心：“养的不错。”
    “还没有谢谢你呢！”
    “不客气，真论起来，你与我也算是亲戚，你在东黎过得怎样？”
    “无端如今是我皇兄的义子，皇兄待他视如己出。自然是好的。”谢辰揽住谢无端的肩膀。

 第262章 小郡主离家出走

    莲笙见这两人相处很是亲近，亦觉得看来谢君鹫没有食言，他将谢无端教得很好。
    “我还有事，要先走了，这是我俞家侯府，你们可安心住下，有需要差人来说一声就行。”莲笙说完便出去了。
    接下来几日京都大大小小的宴会不少，端福已然振作起来，不似刚回来那会那般忧愁。而这几日宇文凰倒是玩的撒欢，因为莲笙夫妇忙于应酬，无暇管教她，她也好似脱了缰的野马，乐得自在逍遥。
    听说前几日还在大街上与人打了一架，莲笙无暇顾及，只得命府上的人去街上那些受损的店铺给了多多的赔偿。然后将她关在了祠堂。
    可谁知宇文凰第二日又偷偷跑出去和那人打了一架。可第三日，宇文凰就自己不肯出门了，莲笙只当她是打输了，脸上无光，所以才不想出门。
    这一日，端福忽然登临王府，莲笙拉她在自己的园子里说话。
    “看你现在与刚回来时不一样了。”莲笙拉着她的手。
    “还得谢谢小姨那日的苦口婆心，不然我也断然不会想明白。”端福笑道。
    “那便很好。”
    “小姨，我今日前来是辞行的。”
    “辞行？”莲笙反问，她这次也没有回来多久啊。
    “是啊，我们明日就要回东黎了。”
    “这么快。”
    “此次回来本就是因为我忧心，王爷觉得我是想家了，所以才带我回来。”端福说着，脸上带着一丝幸福，“我亦是现在才明白王爷待我的好。”
    “以后好好过日子，以大局为重。”
    “对了小姨，我这几日入宫，发现父皇的病有些严重，我有些担心。”
    “你父皇没事的，这些年他这病确实反反复复。不过宫里的太医也都尽心尽力，他不会有事的。”
    端福向来就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小姨，虽说眼下如此，可是我们俞家还是要早做打算。毕竟日后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对俞家来说也是举足轻重的。”
    莲笙自然知道端福的话其中的意义是什么，但是她还是不愿意过多的搅入这皇权斗争之中。这些年萧瑞还算是安分守己，一言一行皆遵守着皇子的本分，但是莲笙知道他从未放弃对那个位置的渴望，毕竟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送走端福夫妻，莲笙也在反复推敲端福说的话，她不是在推敲俞家和王府是否要加入皇权争斗，她推敲的是端福今日说这话的缘由。
    宇文珏见莲笙一整天都在走神思考，他便问道：“何事想不明白？”
    “我在想端福为何今日跟我说早做打算的事情。”莲笙说道。
    “她那样说也是正常，毕竟三皇子是她的胞弟，且也是俞家的血脉，难道你就没想过让他站得更高？”
    “俞家素来不涉皇权，不涉党争，所以谁做皇帝与我俞家何干，那皇帝能够为百姓，我如何也会支持，若是只为一己之私，那就算是他做了皇太爷，我也会将他拉下来。”莲笙坚定地说道。
    宇文珏对她的这一番言论倒是觉得有些新奇，历来做臣子的，不都是讲究个忠君么，为何这俞家人口里只有爱国。
    “这些年我之所以对皇帝没有动手，那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臣子不好，但是对晋朝百姓还是不错的。为着这点，所以我才甘愿放下家仇，辅佐于他。”
    “想不到俞莲笙的胆子还是和以往一样，看来为夫对夫人了解得还是不够透彻啊。”他以为这些年，莲笙随着年岁的增长，以及做了母亲，她的性子已然变得柔软，现在想来，俞莲笙还是俞莲笙，从未变过。
    就在端福夫妇走后的第三天早上，王府就出了一件大事，那日早上，莲笙和宇文珏正在用膳，宇文澈也是早早就起来陪父母用膳，大半年来，宇文澈都在家陪父母，也难得清闲。
    “今天怎么不见凰儿啊？”莲笙问道。
    “那孩子怕是还没起床。”宇文珏倒是不以为意，自顾自吃着早饭。
    “令羽，你去叫那孩子起来吃饭。”莲笙有些严厉道。
    “是！”
    可令羽出去不到一会就折返了回来，她手中还拿着一张纸：“小姐，不好了，小郡主离家出走了。”
    宇文珏听到自家女儿离家出走，他那将要放入嘴里的粥瞬间停在了半空中。莲笙放下筷子，接过令羽递来的纸条。
    只见纸条上面写着：娘亲、父王、还有哥哥，我走了，你们不要寻我，我去东黎报仇去了，等我报完仇就马上归家！
    “这孩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莲笙生气道，从前她只觉得自家女儿顽劣，但是也算是听她的话，她是断然没有想到这丫头竟可以离家出走。
    “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等她回来，我一定要好好教训她。”宇文珏见莲笙那般生气，他也只得附和。但是他心里倒是不生气，他只怕自家女儿在外面吃苦。
    “你还说，都是你宠坏的，现在好了，人走了。”莲笙见宇文珏那和稀泥的态度，她愈发的生气了。
    “夫人，别气了，先吃饭。吃了饭我陪夫人去将那丫头找回来。”宇文珏一边说，一边将一碗粥递到莲笙手边。
    莲笙见他那讨好的样子，也只是白了他一眼，然后便吩咐令羽：“你去给凌云阁的兄弟说，让他们沿路查询小郡主的下落。”
    “找到之后是要立马押回来吗？”
    “先不用，我倒要看看她要找谁报仇。让他们一路暗中护着她。”她说完，端起手边的粥开始吃了起来。
    一旁的宇文珏见莲笙这样的处置，赶紧给莲笙夹了一筷子小菜到她碗里：“夫人还是疼凰儿的。”
    “母亲放心，妹妹自小顽皮，他在外面也不会吃什么亏的。我也给我的朋友写信，让他们关照一二。”一旁的宇文澈见到自家。
    “嗯。”莲笙冷冷的回答，觉得这两父子真是一个脾气。平日里也都是这两人将那丫头宠的无法无天。这次她离家出走，就让她在外面吃吃苦也是好的，不然她也不会知道在家里有多幸福。

 第263章 宇文澈的怀疑

    这丫头出走了几日，莲笙心头倒是觉得闷闷的，宇文凰走了，整个王府忽然清净了许多，她忽然还有些不习惯。
    她看着眼下快到中秋节了，这园子里的菊花也开了零星几朵，但是他们都长势喜人，并结满了花苞，这些年在京都，她也学着老王妃的喜好，命人在王府种下许多花草，每次看到这些花草盛开，她都觉得心生安宁。
    这些日子莫寻倒是常来府上与宇文澈一起读书，莲笙也不会刻意接近，今日莫寻又一次前来，莫寻正与宇文澈讨论着兵法，一个侍女端着茶水上前，忽然莫寻一个转身，不小心将那丫鬟手中的茶水撞翻了。
    那丫鬟吓得赶紧下跪认错：“公子对不起，对不起，请饶了奴婢。”
    宇文澈赶紧上前：“莫兄有没有烫着？”
    “没有，只是衣服湿了一点。”
    宇文澈看着跪下的丫头，看她那害怕的样子，应当也不是故意的：“你下去。”
    “学梧，你带莫兄下去换一身我的日常衣服。”宇文澈吩咐着自己的剑侍。
    “是，世子！”那学梧又对着莫寻行礼道，“公子，请随我来。”
    “不必了，就湿了一点，也没事。”莫寻推辞。
    “怎会无事，你看这都湿了，虽然现在是初秋，但是还是容易着凉，莫兄，你就听我的。”
    莫寻不好推辞，只得跟随学梧去到宇文澈的房间换了一身衣服。
    待到傍晚莫寻离开王府，莲笙才将学梧叫到跟前询问道：“今日替莫公子换衣服之时可有见到他身上有什么印记？”
    “回王妃，没有。”学梧回答道。
    “真的没有，你可看仔细了？”莲笙不信的问道。
    “属下看过，莫公子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印记。”
    “怎么可能呢。”莲笙低声喃喃自语道。自己怎么也想不清楚，按照正常来说，莫寻若是彦儿，那他身上一定会有龙纹印记，可若他不是彦儿，那为什么他会和陆琮长得如此相似，难道一切只是巧合，还是哪里错了呢。
    “王妃，你说什么？”学梧没有听清莲笙的低语，生怕自己错过什么吩咐命令，只得小心翼翼问道。
    “哦，没事，你先下去。”
    “是。”学梧有些发懵的摸着脑袋走了出来，可他刚出来就遇见正来寻他的宇文澈。
    “学梧，你怎么在这儿，我找了你好久。”
    “拜见世子！”学梧赶紧行礼道。
    “走，今日骑马去！”宇文澈说道。
    “哦，好。”那学梧傻头傻脑的就跟着宇文澈去了。
    待他们走远，令羽看着那远去的背影问启风：“你这侄子靠谱吗？怎么看着比你还傻？”
    “是傻气了点。”启风亦是赞同，“但是他功夫好啊，而且为人忠厚，这不就行了嘛。”
    “唉！”令羽叹了口气，摇摇头，眼中很是担心。
    学梧与宇文澈一起出来，宇文澈便问道：“刚刚母亲叫你去问了什么？”
    “王妃没，没说什么。”学梧支支吾吾的。
    “真没说什么？”宇文澈见他那样子闪躲，就知道是撒了谎。
    “没，没有。”学梧的头低得极低。
    “说实话，若不说实话，那我就命人将你屋内的那些鞋子都烧了。”宇文澈故作生气道。
    学梧听说宇文澈要烧了他的鞋子，赶紧求饶道：“世子，你不要烧了我的鞋子，那都是我娘亲给我做的。你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那你说。”
    “王妃问我莫公子身上可有什么印记。”
    “母亲问莫寻身上有什么印记？”宇文澈听到很是惊讶。
    他思忖着，自己母亲为何会问这个问题，莫寻身上有印记，这又代表什么呢？
    “世子，你这下不会烧了属下的鞋子了。”学梧小心翼翼的问。
    “不会，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烧了你的鞋子，不止是我，是谁都不能。”宇文澈明白那些鞋子是学梧母亲为他赶制了整整一年才做好的，那是学梧的命根子。
    “真的！”学梧听到宇文澈这么说，眼睛瞬间亮了。
    “真的，就算是小郡主，也不行。”宇文澈笑道，可是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凰儿，难道自己的母亲觉得莫寻是他那被歹人劫走的兄长。
    这一切好像都说得通了，他忽然记得前些年凰儿跟她说过，有一年除夕夜，她见过的一个大哥哥，那大哥哥身后背着一把刀，刀柄上有莲花和鱼的图案，那样的一把刀，他记得在莫寻的府上曾见过一次，当时他只觉得有些熟悉，可是也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今日这事倒是让他想起来了。
    “学梧，我们不去马场了，去莫兄家。”宇文澈说着便调转马头，往莫寻家疾驰而去。
    宇文澈来到莫府前，他叩响了大门，一个管家出来开门相迎：“是世子来了。”
    “莫兄可在？”
    “公子出去了。”
    “不怕，那我进去等他。”宇文澈说着就钻了进去，他按着记忆的路线来到莫寻的书房，然后在书架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翻阅起来。
    莫府的家丁见来人是世子，也是自家公子的好友，也不好直接赶人，只得小心伺候着。
    忽然宇文澈看着书房东面空空的兵器架上问道：“我记得那里之前有一把刀，怎么不见了？”
    “哦，回世子，我家公子说那刀放在那里恐生锈毁了，所以便命人收了起来。”
    “哦，这样啊。”宇文澈半信半疑的继续翻着书。
    而莲笙这边，她听说莫寻身上没有印记之时，她心中就久久不能平静，她命人套了马车，来到了白云寺中。
    她刚下马车，便遇见了陆清，那陆清见到莲笙，也只是微微行礼：“拜见王妃。”
    “今日你也来了？”莲笙微笑着问道。自从崔月出家之后，她就很少见到陆清。
    “是。王妃，我还有事，先行告辞了。”那陆清行礼道。
    “好！”
    陆清转身便朝自家马车走去，待陆家马车走远，令羽跟莲笙说道：“不知为何，我觉得这陆清小姐，虽然礼数有加，但是总觉得与您疏远。”
    “这孩子是因为崔月出家受了打击，这些年一直没有走出来。”莲笙有些心疼的看着那远去的马车，虽然她知道陆清并非陆琮和崔月亲生，但是崔月一直将她视如己出，她作为女儿自然会心中不快。

 第264章 刺杀被救

    莲笙走进白云寺，只见崔月正静心打坐，这些年她真的就放下了一切，潜心修佛。莲笙走过去，寺里的比丘尼与莲笙行礼：“王妃。”
    莲笙亦一一回礼，莲笙在屋外看着崔月打坐，亦不敢进去打扰，正当她准备离开时，崔月停下了打坐，她将手中的佛珠挽在手掌上，睁开眼睛道：“王妃刚来就要走？”
    “你知道我来了？”莲笙亦是欣喜。
    崔月起身：“要喝茶吗？”
    “好啊。”
    她跟随崔月一路来到禅房，两人对立而坐，崔月接了一壶泉水放在旁边的炉子上，不一会儿那壶里的泉水便咕咚咕咚开个不停，崔月又将备好的茶艺倒了进去，一并煮了。然后替莲笙倒上一杯。
    莲笙端起那茶杯，轻抿一口：“还是你这里的茶好喝啊。”
    “怎么会，水不过是山泉之水，茶叶也只是山中的野茶，哪有那么好喝？”
    “不不不，这山泉之水，很是甘甜，这山中之茶亦是很有灵气，怎能不好？”莲笙笑道。然后将手里的空杯子递给崔月。
    崔月接过杯子，又将杯子斟满：“你今日这是怎么了？是有事情？”
    “唉！小事而已。”莲笙接过杯子，放在自己面前。
    “我听说最近京都来了一位年轻人，长得很像丞相，他是那个孩子吗？”
    崔月这一问，倒是让莲笙惊讶了一番：“你如何得知？”
    “其实这不难猜，因为当年我知道你与丞相的那段情，以及那孩子丢了之后，丞相那般上心寻找，我大概就猜到了一二。”崔月一边拨弄手上的佛珠，一边说着，“他是那个孩子吗？”
    莲笙摇摇头：“他们是长得很像，可是有一处却不能确认。”
    “你且放宽心，待时机到了，一切便有结果。”崔月安慰着莲笙。
    经过与崔月的交谈，莲笙心中安定多了。她直到傍晚才从白云寺出来，崔月一路将她送到山门口，临别之时还不忘嘱咐莲笙道：“这夜间山路难走，你要当心一些。以后出门多带些人手才是。”
    “你忘了我是有武功的。”莲笙觉得崔月这话有些过于担心，但是崔月向来细心，她也就没有多想。
    “嗯。”崔月微笑着，莲笙见她现在这样子，倒是有几分佛家的庄严之像。
    转眼之间中秋已至，今年的中秋正是宁远侯的儿子娶妻之日，那小侯爷如今已然长大，他本该早就成亲，可因为在军中历练，所以到了这年纪才成婚。
    宁远侯府有喜事，她自然不能不去，整个喜宴之上，她见那小侯爷稳重得体的样子，就想起当年他在春日宴上扬言要娶她的场景，竟觉得有些好笑。
    这孩子这几年也是长大不少，而且还有着军功。看来成长的很好。
    而他娶的也是京中门当户对的人家，两人看上去很是般配，宁远侯夫人拉着莲笙的手笑的合不拢嘴，见到自家儿子成亲，她亦是喜极而泣，她拉着莲笙说道：“我家这小子终于成亲了。”
    “接下来就抱孙子了。”莲笙笑道。
    “嗯。他要是再不成亲，我只怕抱不动孙子咯。”宁远侯夫人笑道。
    整个喜宴热闹得很，莲笙见到这喜宴，想起当年自己的喜宴，曾经也是这般热闹。那时的自己怎么会想到，那场喜宴也是充满着祝福的。
    从喜宴出来，莲笙与宇文珏骑着马悠闲的在大街上走着，莲笙抬头看了看今晚的月亮，还真是明亮啊，街上也没有什么行人了，街边的摊贩也都开始收摊打烊，莲笙喜欢这样的夜晚，安静又充满人情味儿。
    “今日夫人心情很好啊。”宇文珏看着她。
    “参加婚宴，当然心情好啊。”莲笙回答。
    这时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队黑衣人挡在了前面，莲笙和宇文珏亦停了下来，她看着前面的那一群黑衣人，这些人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像之前袭击的人。
    莲笙和宇文珏正准备拿出兵器，忽然另一队黑衣人自他们身后出现，而从他们身后出现的黑衣人丝毫没有理会莲笙和宇文珏，他们直接上前与前面的黑衣人打了起来，莲笙和宇文珏亦是一脸懵。
    但是局势还是很明显，后面来的黑衣人是来帮他们的。但是从眼前的打斗局势来看，明显后来的黑衣人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莲笙和宇文珏也只是骑在马上静静看着他们的打斗。
    只见不到半个时辰，那些挡路的黑衣人就被团灭了，而后来的黑衣人打完则有序的离开了。
    好半晌莲笙和宇文珏才弄清这一些事情，宇文珏跟圣湖的启风说了句：“你带人来收拾一下，不要吓到百姓。”
    “是。”
    “夫君觉得刚刚是怎么回事？”莲笙还没从刚刚的蒙圈中完全回过神来。
    “很明显我们被人救了。”宇文珏也是好半晌才回答出这样一句话。
    “你说会是谁？会不会是彦儿？”莲笙问道。
    “应该是。”
    “可是他身上没有印记，他到底是不是我们的彦儿。如果他是，他怎么不与我们相认？”
    “也许他在等一个时机，等时机到了，他自会与我们相认。”宇文珏笃定的说道。
    莲笙和宇文珏一回到王府，就见到侯府的管家刘叔正在王府的前院里来回踱步，他好似有什么焦急的事情一般。
    刘叔这些年已然老了许多，就连头发都全白了，莲笙记得他与自己的父亲是同岁，如果父亲在世，如今大概也如他这般满头银发，但是以父亲的风姿，定然还是那般英武不凡。
    刘叔见他们夫妻二人进来，赶忙迎上去：“小姐，王爷，你们可算回来了。”
    “刘叔，是有什么事情吗？这般着急。”
    “回小姐，今日收到宫中的消息，皇上今日昏厥了。”
    “皇上昏厥？”但是今日一整天他们也没有得到消息啊，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看来这是皇室故意封锁了消息。
    “那皇上现下如何？”莲笙问道。
    “刚刚收到消息，皇上已经醒了。”
    “看来是皇室故意隐瞒了消息。”宇文珏一语点破。
    “是啊，幸得那个人，我们才能知道这消息。”刘叔感叹。

 第265章 苍水

    莲笙自然知晓刘叔说的是谁，确实这等消息若不是她与皇上亲近，不然别人是无法将这个消息送出来的。此时她终于明白当初大姐的用意。
    “看来快要变天了。”宇文珏望着那寂静的夜空感叹道。
    “凰儿那丫头已出去数月，眼下这局势，我们得将她找回来。”
    “那明日我们就启程出发东黎，将她找回来。”
    “好。”
    第二日一早，莲笙和宇文珏便出发去东黎，宇文澈将父母送至城门处。
    “就送到这儿。”宇文珏吩咐道。
    “父王娘亲，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寻妹妹。”
    “你就好好留在家里，有我和你父王呢。”莲笙说着便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那是她寒字营的令牌，“你把这个拿着，如有什么不测，便拿着它调派寒字营。”
    宇文澈接过令牌：“知道了娘亲。”
    “如果遇到什么事，不好解决的，你就去找莫寻，他会帮你。”
    “不用父亲提醒，莫兄素来与我交好，我有事他一定帮。”宇文澈笑道，其实他心中明白自家父亲说这话的缘由。
    “那就好。”宇文珏微笑着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恍惚间他只觉得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自己的儿子竟然与自己一般高了。
    莲笙与宇文珏一齐上马，然后便朝东黎的方向赶去。
    因着他们一直有派人对宇文凰暗中保护，所以他们知道自家女儿现在在何处，在做什么事情。所以一路上并未有什么耽搁，而是直接去到了东陵。
    夫妻二人来到东陵渡口边，只见渡口边只有一艘小船，撑船的是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此时的他正半卧在船上假寐。
    “船家，走吗？”莲笙高喊道。
    那船家微微眯着眼睛朝这边看了过来：“二位贵人要去何处？”
    “去你们总部？”
    那船家听说来人要去他们总部，立刻警醒起来：“贵人说笑了，我们一个撑船的哪有什么总部。”
    “我怎么听说你们苍水二十四寨，前些年分崩离析，是近日来了新寨主，所以才完成团结的。实不相瞒，我们要见你们的新寨主。”莲笙开门见山。
    “你们是何人？”那人握了握手中撑船的竹篙。
    “带我们去见了你们新寨主不就知道了？”宇文珏一脸冷漠。
    “我若是不呢？”
    宇文珏纵身跳上船，那撑船的人还来不及反应，他手中的剑即刻就架在了那撑船的人脖子上。
    “好好好，带你们去。”
    “夫人，请上船。”宇文珏温柔的跟站在岸上的莲笙说道。
    莲笙上了船，那人就带着他们二人一路顺水而走，莲笙看着这碧波，两岸的风景亦是十分美，有几分江南府的味道。两岸的石壁上开着不知名的粉色野花，有的甚至开满了整个石壁，真是好看得紧，之前她也来过东陵，只是未曾到达这苍水。
    这苍水历来就是晋朝与东黎的文人墨客喜爱的地方，今日一见只觉得那些文人墨客未能写出这十分之一的美。
    那人将莲笙夫妻送上岸：“剩下的路要贵人自己走了，小的不便前往。”
    “嗯。”莲笙点点头，她抬头看着眼前的石阶，那山门牌坊上赫然雕刻着“苍水太平”四个大字。
    莲笙和宇文珏刚走到半山腰，此时便涌出许多人来：“尔等何人，竟敢擅闯苍水总寨。”
    “我要见你家寨主。”莲笙开口道。
    “我家寨主岂是你们说见就见的。”
    “给你们家寨主说，要是不出来见我们，就不要想回家了。”莲笙说着，便就着身边的大石头坐了下来。
    那些人听闻此言，心中已有隐隐猜测，只得派人前去通报。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只见宇文凰一身红衣，蹦蹦跳跳的跑下山来，她见到山下的两人，赶紧跑过去：“父王，娘亲！”
    她跑到莲笙面前便一头扎进了莲笙的怀里：“娘亲！凰儿好想你。”
    那山寨上的兄弟见自家平时那威风凛凛的寨主，此时像一只猫咪一般撒着娇，纷纷惊讶得张大了嘴。但此时他们亦明了来者何人。
    一旁的宇文珏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给家里送个信。”
    “我怕你们骂人家嘛。”宇文凰嘟着嘴。
    “那你就不怕我和你父王担心？”莲笙语气中带着责怪，但是这许久没见自家女儿，心里还是心疼的。
    “拜见王爷王妃！”那山坡上的人下跪道。
    “你们快起来。”宇文凰招呼着众人，众人这才起身。
    宇文凰将父母迎上山，莲笙看着这寨子里井井有条，而且所有的人都团结一心，并且在寨子中的大殿上赫然写着寨归：第一条、欺辱百姓者，杀！第二跳、寻衅挑事者、杀！第三条、寨内离间寨众者，杀！
    莲笙见那寨规第一条便是为百姓而立，她心中感觉到了欣慰，只觉得自己后继有人。
    “拜见王爷王妃。”此时身后同时出现两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莲笙和宇文珏转过头去，其中一人她是认得的，那不是谢无端吗？他怎么在这儿。
    另一个她却是没见过，只见那人穿着青色长衫，面容如玉，一看就是一位书生，宇文凰走过去，拉着那位书生上前：“娘亲，父王，这是秦裴，他是我们寨子里的账房先生。”
    宇文凰这一举动，明显一旁的谢无端眼底有了些许不悦。但是很快他就用笑意掩盖而过。
    “小伙子长得倒是秀气。果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莲笙夸赞道。
    “王妃过奖了。”那秦裴再次行礼道。
    此时莲笙注意到了一旁的谢无端：“你没回东黎？”
    “没有，我现在是这苍水二十四寨的军事。如今寨中的事情为理好，暂时不回东黎。”他说道不回两个字时，却加重了语气。而此时一旁的宇文凰则是朝他翻了个白眼。
    莲笙看着这三人，她忽然就明白过来这其中的秘密。自家女儿那点小心思，她还是懂的。

 第266章 二十四寨寨主

    宇文凰将莲笙和宇文珏安顿到寨子里一处楼阁之中，这是整个寨子最好的房间，推窗望去整个苍水尽收眼底，宇文凰在来到这儿时就想着将这一处留给自己父母居住，这正好他们来了，她便命人紧急打扫起来，什么焚香，布置一样也不得马虎。
    莲笙来到这屋子里，倒也觉得极好，宇文珏刚刚坐下就问道：“你说咱女儿这是怎么回事?”
    “你难道没看出来，她是做了这苍水二十四寨的匪头子了呗。”莲笙开始整理行李。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她和那书生。刚刚我们的女儿居然还拉那书生的袖子。”宇文珏一脸不悦的说道，是滴，这世界上没有哪个父亲可以忍受自家女儿对别的男人上心。
    “你难道没有看明白？”莲笙停下手里的活说道。
    “看明白什么？”
    “你家闺女真正上心的不是那个书生，而是谢无端那个小子。”
    “谢无端那小子，嗯，长得嘛是还不错，只是比我们家的男子差了点。可是他也不能让我家闺女上心。”宇文珏有些生气了。
    “女儿长大了，你就接受。”莲笙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哼！”宇文珏表面不以为意，但是眼中却是充满了杀气。
    莲笙对他这样子也是蛮无语的，女儿奴的爹真是吓人啊：“你也不必如此，女儿大了，肯定要嫁人嘛。”
    “我家闺女不嫁人咋了？我堂堂平南王府难道还养不起她？”
    “好好好，不嫁。”莲笙像哄小孩似的哄着自家夫君，然后转身嘀咕道，“反正这事你说了不算。”
    正当两人聊得火热，宇文凰就端着茶走了进来，她将茶放在桌上：“父王，娘亲，快尝尝这山里的茶，可好喝了，比京都的好喝多了。”
    她一边说一边给自己父母倒了两杯，莲笙端起茶喝了一口，确实是清冽爽口，茶香四溢，这茶只有茶香，并无半点苦涩的味道。
    “这茶是不错。”莲笙夸赞道。
    宇文凰坐在一旁两手托着腮，笑眯眯的看着自家父母。
    而宇文珏喝了一口，亦觉得这茶不错：“这茶是比京都的好。”
    “是。”宇文凰笑着答道，然后又替他们续上一杯，“父王和娘亲怎么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如今局势不稳，我们是来接你回京的。你在父王和娘亲的身边，我们才放心啊。”莲笙解释道。
    谁知宇文凰听后摇摇头：“不回，我不想回。”
    “又不听话了？”莲笙严肃起来。
    “我们也是担心你的安危。”宇文珏一脸慈父之情。
    “我如今是这二十四寨的寨主，我怎么能丢下我的手下自己走啊。”
    “开始有责任感了？”莲笙问道。
    “娘亲统领俞家军，可有放下俞家军？今日我统领这二十四寨，我又怎能丢下他们离开呢？”宇文凰有理有据，倒是说的莲笙无话反驳。
    “可是你在这里我们就会担心啊，天下间有哪个当父母的不担心自家的孩子。”莲笙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娘亲，你放心，我没事的，如今我刚接手这二十四寨，寨中有好多事情没有理清楚，我此时是真不能走。”
    “凰儿，你要、、、、、、”
    还没等莲笙说完，宇文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们见面第一件事不应该是问我如何当上这寨主的么？”
    “额，这个嘛。”莲笙觉得总不能告诉她其实她一直都有派人在跟踪她。
    “我担心你的安危，所以从你李家出走之时便派人跟着你了。”最终还是宇文珏背下了这口锅。
    “你们居然一直派人跟踪我？”宇文凰亦是瞪大了眼睛。
    “是！”莲笙回答。
    本以为自家女儿会生气，却不想宇文凰说道：“既然你们有派人跟着我，那你们大可放心去做你们的事情啊。”
    她见自家父母不为所动，继续说道：“父王，娘亲，你们就放心。要是在这里有什么事，谢无端会帮我的，他好歹是宣帝的义子，是东黎的长庆侯。”
    “有他我才不放心呢。”宇文珏听到谢无端的名字，又想起刚刚莲笙说的话，他生气的脱口而出了。
    “父王，你怎么了，如此生气。”宇文凰跑过去，趴在自家父王的背上，双手环住宇文珏的脖子撒娇道：“父王不要担心，那谢无端不敢怎样的，他若是敢怎样，我就打得他满地找牙，而且，他打不过我。”
    宇文珏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真的是女大不中留啊。
    夜间两夫妻合计了一下，看来女儿是不会走了，其实让她留在这苍水也好，毕竟这里有二十四寨的兄弟会保护她，而且谢无端也在这里，宣帝一向疼爱谢无端。一定会让他无事。
    但是临走之时她还是要教会自家女儿如何管理这些人，毕竟做父母的总是要操心一些的。
    莲笙和宇文珏在这寨中住了约莫有一月之久，寨中的人对他们很是尊敬，这寨中上下也都齐心，万事井井有条。听自家女儿说，这很多的事情都是归于谢无端的功劳。看来谢君鹫将他培养得很好。
    这日一早，莲笙和宇文珏正在用早膳，谢无端就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
    “拜见王爷王妃！”他先是行了一礼，然后拿出身上的一封信，递给他们。
    宇文珏接过信，也是一脸凝重的将信交给莲笙。莲笙接过信，一看这信中的消息，顿时眉头紧皱，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她没有想到会如此之快。如今京中有变，他们得赶紧回京了。
    “看来我们该走了！”宇文珏放下手中的筷子。
    “可是凰儿这边。”莲笙担忧道，她还没有将自己一身的治军本事交给她，如今他们就要走了，不知道再次回来又是什么时候了。
    “王爷王妃放心，这里有我，我定当保护好小郡主，不会让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谢无端行礼道。他言语中带着笃定，这倒是让莲笙对他的喜欢又加了一分，倒是一旁的宇文珏，依旧摆着那副臭脸。

 第267章 京都之变（一）

    用完早膳之后，他们便与自家女儿辞别。
    “娘亲，我不想要你走。”宇文凰撒娇道。
    “如今京都之中出了大事，我们得赶紧赶回去，你哥哥还在京都呢。”
    “那我和你们一起回去，多一个人多一个照应。”
    “那你这二十四寨的兄弟怎么办？”
    “我、、、、、、”宇文凰说不出丢下他们的话来
    “好了没事，记住娘亲教你的，把这二十四寨管理好。”莲笙嘱咐道，“还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宇文凰听着自家娘亲的嘱咐，她赶紧扑到自家娘亲的怀里：“娘亲，我舍不得你走。”
    “好了，你的兄弟都看着呢。”
    宇文凰偷瞄了一眼山上的兄弟，只见他们正盯着这边。她只得离开自己娘亲的怀抱。
    “你既然选择留在这里，那你最近就不要回京，如今京都动荡，我怕生出其他什么枝节来。”
    “嗯。”宇文凰点点头。然后目送父母上船远去。
    莲笙和宇文珏刚来到岸上，一行士兵就等在那里了。
    “拜见王爷，拜见王妃！”那些将士纷纷下跪。
    “平身！”宇文珏吩咐道。
    “王爷，这是京都刚送来的消息，请您过目。”那为首的将士将一封书信递到宇文珏的面前。
    宇文珏拿起书信看了一下上面的内容：“即刻集结兵马，往京都出发。”
    “是！”
    而京都这边，京都城内早已人心惶惶，城中皆关门闭户，街上除了军士，不见一个普通百姓。
    宇文澈带着一群人马此时正在街上巡逻，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京都城，又或者可以说他长这么大没有直面过战争。
    他身着铠甲，站在京都城楼之上，他望着远处的山脉风景，四周寂静得可怕，他知道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他只希望父母赶回来之时，自己能够守住城池。
    他回忆起三日之前的事情来，彼时侯府的刘爷爷来报，说皇上已然昏厥，至今未醒，而就在这个时候，凌云阁来报，说是在永州城忽然有一股叛军冒了出来，他们不过一夜之间便拿下了永州，下面最近的一座城那就是齐州，从齐州过来就是京都了，只隔一城，而他作为平南王府世子，这样的事情，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母亲常说为国为民，而此时就是他出马的时候了。
    一切来的竟如此之快，且那一股叛军迅猛，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守住这城，所以他第一时间便派人疏散百姓，将百姓安顿好。他拿到了表哥的信件，让他守住城池。他自然责无旁贷。
    所以他连夜带着寒字营的兄弟接手了城门。他已经一天一夜未曾合眼，此时他才明白自家父母带兵打仗的辛苦。
    “报！”一个士兵的声音自远处想起。
    然后那个士兵跑到他面前：“回禀世子，已经查出叛军头目了。”
    “是何人？”
    “是原崔氏族长，崔嵩！”
    宇文澈听到崔嵩的名字倒吸一口气，他对崔嵩曾经的行事作风也有所了解，他曾是墨殓营的首领，且对暗杀灭门一事很有经验。
    “传令下去，全面戒严！不得有误。”
    “是！”
    此时莫寻亦走上城楼：“守得住吗？”
    “不知！”
    “既然没有把握，那就逃。”莫寻劝解道。
    “俞家军训言，凡入我俞家军者，当为国为民，此时京都有危，百姓有难，我身为娘亲和父王的孩子此时怎能退缩。莫兄，此时京中有变，你赶快离开。我派人送你回江南府。”
    “不必。你不用担心我，顾好你自己就行。”
    “那好。等这事情了了，我再请你喝酒。”
    “好！”莫寻说完转身离开，此时他的心中，也暗自下定了决心。
    第二日，便传来叛军攻破永州的消息，而此时宫里却没有任何消息。宇文澈来到俞家祠堂，他跪在俞家祖宗的面前，等待着叛军兵临城下的消息，他派去的探子每隔两个时辰前来报告一次叛军离京都的距离。
    如今父母还没回来，他不知道仅靠自己和寒字营的兄弟能否守得住京都，他知道前路艰险，但是使命告诉他，他只能一路前行。那怕付出生命。
    在等待一日之后，傍晚时分，探子来报：“回禀世子殿下，叛军距离京都已不足五百里。”
    他起身，走出祠堂，接过学梧手中的那杆枪：“走，迎敌！”
    他身穿铠甲站在城楼之上，这铠甲还是他十四岁时母亲为他打造的，当时他与自家妹妹一人一套，在做这幅铠甲的时候，母亲就说过，希望没有用得上的时候。
    他看见远处乌央乌央一片，正朝这边移动，他握了握手中的长枪，他从未杀过敌，所以这长枪上面的枪缨还是白色。
    他知道这是一场厮杀，他必须付出自己的全部力气。
    此时莫寻来到他身边，他亦穿上了铠甲，宇文澈见他这个样子，惊讶道：“莫兄，你这是？”
    “与你一起御敌啊。”他背上背着一把刀。那把刀的刀柄之上刻着莲花和一条鱼，这是与自家妹妹说的一模一样的刀。
    “你是？”那个称呼他几乎脱口而出。
    “现在不要说那么多，敌人快来了。”莫寻看了他一眼。但那眼神已然给出了确认的答案。
    此时宇文澈从身上掏出一块玉佩来：“若我死了，你替我将它交给娘亲。”
    “你自己的玉佩，你拿着，我不会让你死的。”他并不看他，而是眯缝着眼观察着城外的敌军。
    此时敌军已经兵临城下，崔嵩坐在战车之上，看着城楼上的士兵不屑一顾。
    “不知这守城门的是平南王妃还是平南王啊？”他的言语中有明显的轻蔑，因为他知道此时守城的不是这两人。不然他也不敢攻入京都。
    “对付您，还不用家父家母出手。”宇文澈站在城楼上镇定自若，其实此时他的心中还有有所胆怯的。
    “哦，原来是世子殿下！”他言语间满是得意，然后说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崔国舅你过奖了，还望你退兵，若你退兵，我定让家父家母在皇上面前替您求情。”
    “求情倒是不必了，来人啊，给我攻城！活捉平南世子！”只听见崔嵩话音刚落，接着那城下的士兵乌央乌央的朝城门攻来。
    “杀！”宇文澈亦高呼，一时间整个京都城楼一片刀光火海，处处都是厮杀之声，以及兵器相撞的声音。
    而莫寻则一直跟在宇文澈的身边，夜鸦其余得部众则分散在各个角落，与寒字营的兄弟一起御敌。

 第268章 京都之变（二）

    此时皇宫之内，宫里已然人心惶惶，甚至有一些宫女太监吓得开始往外逃，只不过他们还没逃出宫门就被守护皇宫的侍卫乱刀砍死。一时间没有人再敢往外逃，宫墙内顿时一片哭声。
    玉妃看着宫墙外城门的方向，那里已然火光四起，那火光照的满天通红，她吩咐自己的心腹宫女问道：“可知此时守城门的是谁？”
    “回娘娘，是，是平南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她震惊到，“是何人命世子殿下去守城的？”
    “听说是三皇子。”
    玉妃听到这个消息更是震惊了。她赶紧跑到皇帝所住的宫殿，只见那里宫门紧闭，她刚想走进去，却被门口的内侍拦住了。
    “现在皇上不见任何人？玉妃娘娘请留步。”
    “那里面是何人？”
    “是贵妃娘娘。”
    此时贵妃娘娘走了出来，如今的贵妃早已没有了曾经做小伏低的淑妃样子，赫然一副后宫之主的做派，她一出宫门，便阴阳怪气的问道：“是谁要惊动圣驾？”
    “参见贵妃娘娘。”玉妃下跪道。
    “哦，原来是玉妃妹妹啊。你找陛下可有何事？”她摆出一副亲和的样子。
    “我知陛下病了，特意前来侍疾。”玉妃回答道。
    “哦，不用了，此处有我便可。”
    “贵妃如此难道是想要独占皇上吗？”
    玉妃此话一出，贵妃瞬间就怒了：“你竟敢质疑本宫？”
    “贵妃不让我等侍疾，很难不让人有这种想法。”
    贵妃觉得自己理亏，加之她想到此时皇帝正昏迷不醒，让她进去了又能怎样呢，她只得说：“好，你进去。”
    “多谢贵妃娘娘。”
    玉妃说完便走了进去，皇帝确实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她来到皇上床前，先是哭诉了一通，迷惑守在门外的人，然后趁着四下无人，她便掏出袖中的银针，并将银针刺入了皇帝的人中。
    随着银针的刺入，皇帝渐渐苏醒过来：“玉妃，怎么是你？”
    “臣妾拜见皇上。请皇上救救俞三小姐的儿子。”
    “出了何事？”皇帝喘着粗气。
    “崔嵩带着叛军正在攻城！”
    “什么？”皇帝听到这个消息，震惊得几乎又晕过去。玉妃赶紧扶住了他。
    “如今我病重，又如何能够压住叛军！”他自知自己身体状况。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让叛军攻入京都城？”玉妃有些恼怒。
    “你去找陆琮来，他应当可以。”
    玉妃听到陆琮的名字，她仿佛看到了希望，她赶紧走出门外跟门外的内侍说：“皇上醒了，要见陆丞相，你快去通禀。”
    “是！”
    约莫半个时辰后，陆琮来到皇帝的寝殿中，他一脸冷漠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皇帝，此时他对自己这个曾经的兄弟或者主人，没有丝毫怜悯。
    “云深，你来了！”皇帝语气中带着讨好。
    “你昭我前来何事？”他依旧冷漠，其实自从莲笙嫁人，他知道了真像他便再也没有为他办事，他只一心为百姓着想，只因为天下百姓是莲笙爱护的东西。所以他才留在这朝堂。
    “你知道叛军攻城的事情吗？”
    “知道！”
    “朕知道你恨朕，可此时，朕要你派人抵御叛军，守护京都。”
    “你是怕叛军杀了你？”
    “朕是为了这城中的百姓。”
    “据我所知，这城中的百姓早已被人转移了。”所以这也是他这么久没有出手的原因。
    “云深，你别跟我置气了，我帮我守护住京都，我什么都答应你。曾经是朕不好，你拿朕当兄弟，朕因为母后与你母亲之事，利用了你，可是朕后来觉得有愧于你啊。”皇帝几乎泪眼婆娑。
    “你以为你说这些我会信？”
    “这样，你若帮我守护住这京都城，朕就即刻下诏，恢复你皇室身份，如何？”皇帝拉着陆琮的手说。
    “曾经这个名分我很在乎，可是如今我却不在乎了。什么皇室身份，让我恶心。”陆琮淡淡的说道。
    皇帝见自己无法说动陆琮，他有些心灰意冷，亦在心中责怪自己咎由自取。想不到会落到死于叛军手里的下场。
    忽然他似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你知道现在正在守城的是谁？是俞莲笙的儿子宇文澈，你说若那个孩子战死，她会不会恨你的袖手旁观？”
    他果然还是知道只有用俞莲笙才能让陆琮就范，俞莲笙就是陆琮的死穴，这一招他用了这几十年，且百试不爽。
    果然，陆琮在听到俞莲笙时，脸上的表情就松了几分，然后在听到守城的人是宇文澈的时候，他怒了！
    他走上前一把抓住皇帝的衣襟怒问：“是谁让他去守城的？”
    “是朕好儿子，瑞儿！”皇帝脸上已然一副得逞的模样。
    “我告诉你，宇文澈要是有什么事情，我定然将你们父子俩碎尸万段。”他将皇帝一把推到床上。然后转身就往外走去。
    当他走后，皇帝则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云深啊，你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
    而见完这一系列事情的玉妃走到皇帝面前问道：“皇上就如此开心吗？”
    皇帝停下了笑声，看着玉妃长舒一口气说：“你不懂。”
    “臣妾是不懂，不过臣妾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明白了什么事情？”皇帝疑惑的看着她。
    “终于明白了大小姐在世之时常说的，君王最是无情，所以我们在伺候君王之时，要抱着三分真情，两分假意，还有两分畏惧，两分揣度，以及一份恐惧。”
    皇帝在听到此言时，瞬间爆怒，他随手抓起一个玉枕便朝玉妃砸过去：“你胡说，这不是丹舒说的，丹舒最是爱朕，她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胡说！”
    “皇上就当臣妾胡言。”玉妃不以为意，毕竟刚刚的玉枕只是滚到了她的脚边。
    “你就是胡说，你就是眼红丹舒在朕心中的位置，所以假意哄骗朕，丹舒最是爱朕，他是朕唯一的爱人，她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对朕是全心全意的，怎么可能只有三分真情！”
    “你给朕滚，你滚！”皇帝吼完又晕了过去。
    玉妃走出皇帝的寝殿，跟殿外的内侍说道：“皇上又晕过去了，你们快去请太医。”
    “是，玉妃娘娘！”

 第269章 京都之变（三）

    刚刚回到自己寝殿的贵妃，她坐在窗前，命人将自己的钗环一一撤下，她看着自己精致的妆容，以及绝美的容颜。
    “贵妃娘娘还是那么漂亮。”她身边的宫女恭维道。
    贵妃微微一笑：“这容颜，还是比不过余丹舒啊。”
    “她已经死了，如今您才是贵妃。”
    “城门那边怎么样了？”她悠悠问道。
    “探子来报，崔爷说，大概丑时三刻便可攻入京都城。”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贵妃起身，来到一处柜子前，她拨动机关，只见那旁边一处暗门缓缓打开，她走了进去，只见里面灯火通明，在最里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牌位。
    “若今日事成，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灭掉俞家军。”贵妃咬牙切齿的说。
    “娘娘。”那侍女将香递给贵妃。
    贵妃接过香，跪了下去，对着灵牌说道：“当初，若不是俞家军攻入王成，我父王就不会死，我叔父也不会伺机夺位，母妃也不用委身于皇叔。我，也就不用前来和亲，嫁到这里。”
    “娘娘，此次国仇家恨我们一起报。”一旁的侍女亦下跪道。
    “父王，女儿无能，让您等久了。”她望着那牌位，好似自己父王正高兴的看着自己。
    “我们现在派人去帮帮崔爷。”她一脸笑意的吩咐着自己的侍女。
    那侍女得到命令后，便跪着退了出去。
    而此时战场之上，宇文澈与莫寻早已杀红了眼，宇文澈此时才知道他一向以为的书生莫寻，其实是一个高手，他不知他为何会对自己隐瞒，可是此时却并不是询问的时候。
    有好几次，都是他在自己的身后救了自己，他那银色的铠甲之上早被鲜血染红。宇文澈从来不知道战场是如此残酷，此时他只觉得自己是一个杀人机器，毕竟在这战场之上，停下来，就代表着死亡。
    此时京都城外的护城河水早被染红，河里也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而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远远没有结束。
    “报告世子殿下，从后方来了一队不知名的敌人，我们如今腹背受敌，战况堪忧啊。”忽然一个侍卫前来禀报道。
    宇文澈随手一刀砍在了一个刚从云梯上爬上来的敌军身上：“你说什么？后方有敌军？”
    “是！”
    “可知他们从哪里来的？”
    “不知！”
    宇文澈与他身旁的莫寻对视一眼：“看来城中有内应！”
    “仲远，此战是一部死局，要不你先走，我来断后！”莫寻抓住宇文澈说道。
    “我不能走，兄长。我若走了这城就破了。”
    “可是你不走这城也保不住。你快走！”
    “我不走！兄长，你走。”
    莫寻见自己说不动宇文澈，只得放弃：“好，那我们一起守城，我相信王爷和王妃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嗯！”
    这时另一个侍卫又跑了过来：“世子殿下，刚刚陆丞相派人传来消息，说是后面的敌人世子不用担心，他会派人解决。”
    “替我谢过陆叔叔。”
    “是！”
    “可是虽然后面的敌人有人解决，但是目前这城楼处的形势还是很危机啊。”莫寻看着城楼下的那一片火海。
    “是啊，寒字营的兄弟已然伤亡过半，可是敌军却没有丝毫要退的意思。”
    “如今得想个办法让他们退下去。”莫寻说道此处，心中已然有了一个想法。
    “能有什么办法，禁军保护皇宫，是不会轻易出来的。西郊大营那边我已经派人去求援了，如今硬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宇文澈有些绝望的看着这战场。
    “我有一个办法，只要我们捉住崔嵩。”
    “擒贼先擒王？”宇文澈感叹于这个好计谋，但是转念又想，如今这情形，如何能捉住崔嵩，“这是这崔嵩如何能抓住？”
    “你放心我定能将他捉回来！”莫寻胸有成竹的说，毕竟这晋朝没有比他更好的杀手。
    莫寻说完，便背着刀跃下城楼，瞬间便没有了身影，宇文澈还来不及拉住他。此时他心中只求莫寻平安，毕竟他还没有和娘亲父王相认。他可不能让他死了。
    因着莫寻趁乱潜入敌军，他带着人杀得更加凶猛，只为自己的兄长转移敌军的注意力。
    而陆琮这边，他刚带着人马出来，就见到一队黑衣人四处烧杀抢掠。他皱着眉，已然明了这城中有内奸的事情。
    “来人！”
    “属下在！”
    “你去跟平南世子传个话，就说让他不要担心后方的敌人，一切有我。”
    “是！”
    待那传话人走后，陆琮便带着人上前厮杀，可是没多久，陆清便乘着马车前来，她拉开马车帘子，老远就喊着：“父亲，父亲！”
    陆琮见到她，骑马过去：“清儿，你快回去。守着府门，这街上现在乱的很。”
    “父亲，你也同我一起回去。”她跳下马车，抓住陆琮的衣袖说。
    “京都有难，我如何能回去。”他看着自己这个女儿，“清儿乖，听父亲的话，快回去。”
    “父亲，我们一起上山，去保护母亲，说不定母亲此时也有危险。”陆清不依不饶。
    “你母亲此时没有危险。”陆琮说道，自他知晓这叛军首领是谁，他就知道崔月没有危险，虽然崔氏人曾经不将崔月放在眼里，但是崔嵩对他这个妹妹，虽说不上亲近，但是也还算放在心上的。
    “父亲，你难道就不管母亲的死活吗？还是您真的如传言那般，对平南王妃一往情深？现在她的儿子在守护京都，所以你就坐不住了，那是她和别人的儿子，我和娘亲才是你的亲人。”
    陆琮忍着怒意，其实就算不是因为莲笙，他今夜也还是会来，毕竟他也不想让京都一夜之间死那么多人。只是若不是因为莲笙他不会来的这样早而已。
    “庆来！”他吩咐着自己的手下，“将小姐带回府里。”
    “是，丞相大人！”
    陆清被拉回到了车上，但是她还是一路不甘的呼唤着她的父亲。

 第270章 京都之变（四）

    莫寻在跃下城楼后，从侧面一路绕到敌军后方，他随手打晕一个士兵，然后换上那人的衣服，潜入到了敌营，其实靠他的功夫潜入不难，难的就是如何抓走崔嵩，毕竟现在围在崔嵩身边的人有点多。而且皆是将领级的，个个身手都不容小觑。
    忽然他心生一计从容的走进帐中，低头参拜道：“报告！”
    “有何事？”
    “我方探子来报，说是平南王和王妃正带着大队人马朝京都赶来，如今已不足两百里。”
    “什么？”那崔嵩震惊道。
    四下之人皆有些胆怯了，嘀咕着：“这可怎么办。”
    莫寻见他们分神之际，拔出身后的刀，直抵崔嵩的脖子上，这时所有的人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那些人皆拔出刀来，莫寻呵止道：“谁敢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这时身边拔刀的人才将刀收了收。
    “你是何人？”
    此时莫寻才抬起头来，而崔嵩见到莫寻那面容先是一惊，然后才慢慢吐出一个名字来：“陆琮！”
    但是他又觉得不对，然后继续说道：“不，你不是陆琮，你比他年轻！眉宇间比他更多了几分英气。你到底是何人？”
    “我是谁不重要，崔国舅，您还是随我走一趟。”莫寻说着便押着崔嵩退出了营帐，他将崔嵩放在马上，然后骑上马便朝京都城中跑去。
    “年轻人，你到底是谁？”被擒的崔嵩也是不慌。
    “你对我的身份就那么好奇？”
    “当然，毕竟你长得那么像我的丞相妹夫。”
    “告诉你也无妨，我是俞莲笙的儿子，宇文彦！”他一边策马，一边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那崔嵩听到这个名字随即笑了起来。
    “国舅为何发笑？”
    “这京都的传言，果然是真的，都说昭澜郡主一女二夫，先是和陆琮不清不楚，后来又嫁给了平南王。难怪我那妹妹始终得不到陆琮的心啊。”
    “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莫寻咬牙切齿的说。
    这时他完全未察觉身后一支冷箭袭来，那支箭直直插入他的后背，他只觉得一阵吃痛，但是他咬咬牙，还是策马将崔嵩送入了京都城中。
    进入城中，他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径直押着崔嵩跑上了城楼：“我将崔嵩捉来了。”
    他将崔嵩推到宇文澈面前，宇文澈见莫寻身上都是血，而且还有好几处伤口正在流血，忽然他看见了莫寻身后的箭，还赫然插在他的后背。
    “兄长，你受伤了！”莫寻焦急的喊道，“军医，军医！”
    “世子殿下！”一个军医上前来行礼道。
    “赶快看看我兄长的伤势如何。”宇文澈焦急道，虽然他从小没有见过自己的兄长，曾经也只是听父母说起。但是经过此事，他对自家兄长的心，已是万分尊敬。
    “请公子随我来！”军医跟莫寻行礼道。
    莫寻便随他下去了。他随军医来到治疗伤患的营帐内，只见里面全是伤患的呻吟声，他们有的断了一条腿，有的断了一条胳膊，有的瞎了眼睛、、、、、、。
    “大夫，治伤的药不多了。”一个军医助手上前来说。
    “再去找找。”
    “大夫，我的伤不要紧，你将药给其他伤员就好。”莫寻说道。
    “不行，你这箭伤若不及时处理，会有问题的。”大夫劝解道。
    “不用，我没事的。你快给我包扎好，我还要去帮助世子殿下。若是世子殿下有什么好歹，你我可担待不起。”
    那大夫听了这话，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那可是平南王和王妃的儿子，他若是有什么事情，怕是他有九条命也不够砍的。
    他赶紧给莫寻处理好伤口，并包扎了一番。
    宇文澈看着崔嵩，命人将他捆了，然后将他押到城楼前高声喊道：“尔等速速停手，不然我就杀了崔嵩！”
    他一连喊了三声，底下的叛军才停了下来，叛军的其他头目皆喊撤退，而宇文澈也让寒字营的士兵撤退。
    “我就说平南世子是少年英雄啊。”崔嵩说道。
    “崔国舅就不要再说了。我如何，我自知！”宇文澈并不看他。
    “呵呵呵，真是年轻啊。”崔嵩笑着感叹道。
    “国舅爷为何发笑？”他疑惑道。
    “我笑你平南世子前途堪忧。”
    宇文澈看了他一眼并不理会他。只听见这崔嵩继续说道：“你可知刚刚那个年轻人是何人？我若没有猜错他应当是你母亲和陆丞相的儿子。”
    宇文澈知道莫寻是自己的兄长宇文彦，但是他没有想过他会是自己母亲和陆丞相的孩子，他当及一枪打在了崔嵩的双腿上：“休要辱我母亲。”
    其实莫寻的脸足矣说明他的父亲是谁，他觉得母亲一定有自己的缘由，他从不质疑自己的母亲。
    “呵呵呵，还真是大孝子，可是刚刚那人跟我说他叫宇文彦，若是他回到西南王府，你觉得你这个平南世子还能继承平南王位？”
    宇文澈听到这话，就知道他的意图是什么，宇文澈冷笑一声：“这有何妨，平南王的王位本就是能者居之，从未说过只能平南长子或者世子才能做，若是兄长才能在我之上，让他做这个平南王能够天下太平，那又有何妨？”
    宇文澈说这话的时候，莫寻刚好来到他身后，他曾经想过如果自己认了父母，对宇文澈的前途会不会有影响，他会不会后悔与自己的深交。原来他的胸襟如此之大，倒是自己心眼小了。
    “战事如何了？”莫寻询问道。
    “兄长你怎么来了，你的伤？”
    “我的伤不要紧。”
    “来人，将崔国舅押下去严刑看管！”
    “是！”崔嵩就这样被两个士兵带了下去。
    待崔嵩走远后，莫寻看着这战场，处处都是尸体以及伤员，大地被烧的焦黑，有些地方火还未灭，护城河的水早已被染红。
    “这场战争终于是平息了。”莫寻感叹道。
    “还得多谢兄长，若不是兄长以身犯险，今日只怕城门难保。”宇文澈亦望着城楼之下那片狼藉。
    莫寻看着他笑了一下，宇文澈继续问道：“兄长，等父王和娘亲回来，就相认好吗？”

 第271章 皇帝驾崩

    莫寻听到这样的话，脸上犹豫起来：“我如今的身份怎么认？我这张脸，母亲若是认了我，会给她带来很严重的后果，世人会觉得母亲水性杨花，会给母亲冠上污名的。”
    “可是我们这个家需要你啊，母亲和父王从来都没有放弃寻找过你，这些年他们也是奔波在寻你的路上。我和凰儿总觉得这些年来我们这个家是残缺的。总是少了一块，无论我们怎么闹腾，都少了一块。”
    莫寻看着宇文澈，此时他才知道原来那个家一直都有自己的位置，他才明白原来当年莫奇骗了他。
    宇文澈望了望头顶的星空，接着说道：“兄长，你可知你刚丢的时候，父王和母亲差点就和离了。他们那样相爱，我实在无法想象他们想要和离的样子。而且刚刚我以为我就要独自死在这场战场之上了，可是你说你要陪我，我顿时就有了勇气和信心了。”
    “兄长，回家！”
    “好！”莫寻轻轻回答，然后将手搭在宇文澈的肩膀上，“那我们接下来如何？”
    “打扫战场，但是依旧不能松懈！”
    “好，那我去那边了。”莫寻指了指前面说道，然后就朝前面走，他感觉自己中箭的地方还是很痛，甚至还能感觉那伤口处正在流血。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在父母回来之前，他一定要保护好弟弟的安全。
    很快，战事平息的消息就传到了宫里，皇帝很是欣慰，还说着要奖励宇文澈。而贵妃的宫里，贵妃正在休息，忽然外面的人来报。
    “贵妃娘娘，不好了，崔爷被抓住了，平南世子控制住了战局。”
    贵妃听到消息，顿时惊坐而起：“什么？”
    “崔爷被抓了，平南世子控制了战局！”那侍女重复道。
    贵妃气得面目狰狞，随手拿起床边的茶盏，砸了出去：“俞莲笙，想不到你儿子也要挡我的路。”
    “外面叛军如何？”
    “叛军皆撤出十里之外。”
    “好！很好！”她好似想到什么似的，得意的笑了笑，“军队还在就有转机。”
    此时宫内突然传出丧钟，她抓住那个侍女：“你听，是什么声音？”
    接着就有太监在外扯着嗓子喊道：“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
    “皇帝死了！”她开始癫狂的笑了起来，然后又想到什么似的说：“快给本宫梳妆。快！”
    皇帝已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宫，宫里顿时乱作一团，而贵妃也趁乱带着四皇子逃出了宫外。
    正在守城门的宇文澈也听到了丧钟，他心中顿感不妙，接着便有人来传：“皇上驾崩了！”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皇宫的方向，抓着那个人的衣襟再次询问：“消息当真？”
    “千真万确！”
    宇文澈松开了手，他嘴里嘀咕着：“父王，娘亲，你们快回来，京都要变天了。”
    此时，那本该退守在十里之外的叛军，又一次朝这边袭来，他有些惊恐的看着城下一步步靠近的叛军，心想自己难道真的要在这里结束了吗？
    此时莫寻也赶了过来：“他们又来了！”
    宇文澈转过头看着身边的莫寻，他准备说什么，可是他却看见莫寻那面如白纸的脸，他又看了看莫寻的后背：“兄长，你的伤口还在流血。”
    “没事，这叛军来了，我们又当如何？”忽然他看着宇文澈。
    此时陆琮刚好也赶到这里，因为年纪和阅历，他还算稳定，一上城楼就询问：“守城布防做好了没？”
    “对，布防！”宇文澈也是慌了，“来人，快快筑起布防，准备迎敌。”
    “镇定些！”陆琮拍了拍宇文澈的肩膀。
    宇文澈深呼吸一口，点点头，然后开始派遣士兵准备布防。当一切就绪以后，那叛军刚好回到城楼之下。
    此时宇文澈才看清，坐在叛军首领位的正是四皇子和贵妃。
    “难道造反的是贵妃和四皇子！”宇文澈这才醒悟过来为何他们抓到崔嵩时，崔嵩态度那般冷静，为何叛军只是撤退十里，原来这造反的首领另有其人。
    此时三皇子正好来到城楼之上，他找到宇文澈：“仲远，眼下也只有你能守住京都了。”
    “表哥请放心，我一定誓死守住京都城。”宇文澈半跪道。
    三皇子将他扶起来，然后朝他作揖行礼：“这是我拜谢众位将士的。”
    宇文澈赶忙扶住他：“我等怎能受表哥如此大礼，表哥真是折煞我们了。”
    “这礼当受。”然后他又来到众将士面前，高声呼喊道，“各位将士，如今叛军兵临城下，我愿与尔等同生共死！”
    那言语间很是激昂，让本来跌下去的士气瞬间高涨，他当即让身边的小太监递来一把剑，然后拿剑喊道：“来人，开门迎敌！”
    宇文澈赶紧抓住他的手臂劝解道：“表哥，不能开城门。”
    “区区叛军，有何惧之！”三皇子不以为意。
    “表哥三思，如今敌众我寡，若是开了城门，只怕京都不保。”宇文澈下跪祈求道。
    “既然仲远如此说，那想必你是有必胜的决心了？”
    宇文澈听到这话，只是抬起头看着他，他很意外三皇子会这样说，若是他最终没有胜利，那是不是就是他无能。
    只见三皇子将剑递还给身边的小太监，继续说道：“那本宫就将这京都城交给世子了。”
    他说完转身便走了。待他走后，莫寻来到宇文澈身旁：“你中计了。他这是要将这京都都压在你身上。”
    “如今皇上驾崩，宫中自是他最大，兄长可知有一句话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其实这些年待在父母身边他早就见惯了这样的事情，可是当这件事情出自自家表哥的手笔，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为这样的人值得吗？”莫寻问道。
    “兄长，我如今守这京都城不为任何人，只为这京都城的百姓。虽然我们只是暂时将他们转移，可是一旦城破，他们又能活过几时。”
    忽然，只听得“咚”的一声巨响，有士兵前来禀报：“报告世子殿下，叛军攻城了。”

 第272章 叛军再次来袭

    “各位将士！我们的身后是我们的父母兄弟，如今叛军攻城，我们不能弃他们于不顾，我们应当众志成城，守护家园！”宇文澈手举长枪高喊道。
    而这一刻的莫寻亦是受到了鼓舞，这是他第一次明白原来人也可以为别人而死，为大爱而战，从前他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总觉得这样的生活毫无意义，但是此时他才真正找回属于他自己的活法。也是第一次明白原来杀人也可以是一件正义的事情。
    陆琮看着眼前的宇文澈和莫寻，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和莲笙，这一刻他才明白传承的意义，他刚刚听见宇文澈唤莫寻为兄长，他心中已然明了，那莫寻正是他陆琮的儿子，是他和莲笙的儿子，是他们那段故事的延续。但是他明白此时并不是认亲的时候。在这场战争中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这两个孩子的性命。
    “陆叔叔，这战场凶险，你还是找个地方避一避。”在宇文澈的记忆中，陆琮从来都是一介文官。虽然他也曾听说他会武功，但是他毕竟是一朝重臣。
    “不必，想当年我也是上过战场的人。”陆琮拒绝道。
    陆琮说着便扒出手中的剑，跟身边的年轻人说道：“我们迎敌！”
    本来平息的战争在这一刻又开始了，厮杀之声，与撞击之声不绝于耳，那火海又席卷而来，此时所有人都杀红了眼，这场战斗一直从丑时，持续到卯时，他们反击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城，最后那城门还是被撞破了，所有的叛军涌进城来，宇文澈和莫寻，还有陆琮三人各带一队人马，与城郭之间伏击叛军，可是终究敌众我寡，他们的人越来越少，最后三人合成一队，与叛军作最后的厮杀。
    辰时，三人皆身负重伤，而莫寻因为伤势更重，赫然倒了下去，陆琮扶起他唤着他的名字：“彦儿，彦儿？”
    忽然四皇子拿出弓箭，对准宇文澈，宇文澈还在与叛军搏斗，此时他一心只想护住陆琮和自己重伤的大哥离开，压根没有注意到朝自己射来的箭，当他发现之时，已然躲不开了。
    就在这时，从远处又射来一支箭，将原本射向他的箭在空中折断，他才免于一死，他望着那箭飞来的方向，只见自家父母正策马而来。
    他们杀出一条血路来，很快便来到自己儿子身边，宇文澈见到自家父母，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在这场战争之中。
    “娘亲，娘亲，对不起，城还是破了。”
    “澈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莲笙骄傲的摸了摸宇文澈的脑袋，在回来的路上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宇文珏亦欣慰的看着自家儿子，此时他才发现自家儿子是真的长大了。
    “娘亲，你快看看大哥，你看看大哥、、、、、、”宇文澈指着身后陆琮怀里的莫寻。
    莲笙走过去，陆琮抬头望着她，声音颤抖的说：“他是彦儿！他是彦儿！”
    陆琮说着，便揭开莫寻那腰间被划破的衣服，一道龙纹图案赫然出现在莲笙眼前，那图案之上有一道伤口，那伤口还在渗出的血迹，让那个图案更加的鲜艳。
    “彦儿！”莲笙蹲下去，抬手抚摸着宇文彦的脸颊，他真的是自己的彦儿。
    此时昏迷的宇文彦口中还低低的喊着：“娘亲、父王、不要丢下我！”
    莲笙看着宇文彦身上的伤，此时她怒了，彻底的怒了。她起身喊道：“炎赤军，给我杀，一个都不许留！”
    莲笙说完，她将最后的目光锁定在贵妃和四皇子身上，而贵妃见莲笙那充满杀气的眼神，心头顿时一阵发怵，她紧紧抓住自己儿子的胳膊，口中害怕的念着：“杀了她，杀了俞莲笙，杀了俞莲笙！”
    “母妃，我们收手！”四皇子见到此时的俞莲笙亦是害怕的，因为他深知，自己带领的叛军，已经战斗了一夜，早已精疲力竭，肯定不是炎赤军的对手。
    “收什么收，已经来不及了！你以为收手了，她会放过我们？”
    “那，那，那杀！”四皇子最后喊出的那一声没有丝毫底气。
    宇文珏和莲笙带着军队一路厮杀，不过一个时辰，所有叛军皆已伏法，而贵妃和四皇子被团团围住。
    “贵妃娘娘，束手就擒。”莲笙骑在马上，微微抬眼看了看她。
    “谁敢动本宫！”贵妃拔出剑指着众人。
    “母妃，放下剑，我们败了。”四皇子跪求道。
    谁知贵妃一把推开四皇子生气的说：“我怎的生出你这个软骨头来，当年俞家军杀入我族，你祖父见兵败无力回天，当及自戕于城楼之上，那是何等的决绝和骨气。你竟未遗传到半分。”
    “母妃，你放下剑。”四皇子依旧抱着她的腿祈求道。
    “我就该杀了你这个软骨头。省的你被萧瑞那小人折磨死。”贵妃说着，便举起手中的剑，朝自己的儿子后背刺了下去。
    她的这一举动，让当场所有人都惊呆了，都说虎毒不食子，想不到她真杀了自己的儿子。
    她抽出那血淋淋的剑，然后大笑道：“哈哈哈哈，没用的废物，都该死！”
    “你疯了！”莲笙看着她说道。
    “我是疯了，我本来就疯了，在我七岁那年我就疯了，我恨你们俞家人，我恨你们晋朝的每一个人。你们都该死！都该死！”她几近疯狂的咆哮道。
    “来人，将她拿下！”莲笙吩咐左右。
    正当两个士兵要上前拿下贵妃时，城楼之上，响起了一道声音。
    “俞莲笙，你放了她，不然我就杀了崔月！”
    莲笙抬头，只见崔嵩押着崔月正站在城楼之上。此时陆清亦来到陆琮身边祈求着陆琮：“父亲，你要救救母亲啊。”
    “他不是被我关押起来了吗，怎会逃脱？”宇文澈嘀咕道。
    “崔嵩，你快放了她！我可以饶你不死。”莲笙朝崔嵩喊道。
    “俞莲笙，你放了贵妃！我自然就会放了崔月。你向来与我家庶妹交好，我想，你并不想看着她死。”

 第273章 认亲

    “父亲，你快救救母亲。”陆清拉着陆琮的袖子苦苦哀求道。
    “莲笙，不用管我！你当以大事为重。”崔月朝莲笙喊道，“我死不足惜。”
    莲笙随即收起手中的长剑，然后拿过下属的弓箭，只见她将箭放在弦上，将弓拉满问道：“崔月，你可信我？”
    “信！”
    而陆清看着莲笙拉满了弓，正对着城楼上的两个人，她焦急的对陆琮喊道：“父亲，俞莲笙要杀了母亲，你快叫她停手。”
    陆琮看着陆清：“她不会杀你母亲的。”
    “可是她的箭已经指着母亲了。”
    “清儿，你先回去好吗？”
    “父亲当真如传言那般只爱慕王妃，弃自己的妻子于不顾。”陆清开始口不择言。
    一旁的宇文珏看了一眼陆清，又看了一眼陆琮，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请管好你的女儿。
    而陆清继续咆哮着：“俞莲笙，你若是杀了我母亲，我要你血债血偿。”
    此时一旁的陆琮再也听不下去了，反手就朝陆清脸上呼过去一巴掌。陆清当场就被打懵了。她从未想过从小疼爱自己的父亲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
    与此同时，只听见咻的一声，莲笙的箭也射了出去，而那只箭刚好掠过崔月的脖子，直接刺入崔嵩的脖颈处。
    莲笙放下弓箭，此时众人才发现贵妃刚刚趁乱逃了。
    “贵妃不见了。”刚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城楼之上，压根没有注意到贵妃。就在莲笙正准备吩咐人去追时，夜鸦的两个杀手将人带到了她的面前。
    “拜见王妃，属下们刚刚见到这人要逃，遂将人带回交给王妃处置。”那两名杀手半跪道。
    “有劳了！”
    莲笙的三个字让那两个杀手头更低了：“为主子办事，是理所应当的。”
    陆清跑去城楼找到崔月：“娘亲，你没事可太好了！”
    崔月只是微微点头，脸上并无欣喜之色。她来到莲笙面前，此时众人正在猜测崔嵩是如何逃出之时，崔月上前来，对陆清说道：“清儿，你来给大家说，崔嵩是如何逃出来的。”
    陆清听到自家母亲这一番话，她径直看着自家母亲：“母亲，你这是为何？”
    “这里只有你最清楚！”崔月丝毫不留情面。
    “清儿，你到底知道些什么？”陆琮询问道。
    “舅舅，是我放出来的。”她低着头，随即她又说，“我总不能看着自家舅舅被关押而不顾。”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兄长为了抓他，身负重伤！”宇文澈激动的朝陆清喊道。
    “清儿，说说你还干了什么。”崔月满脸失望。这些年她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她也曾劝解过，可是这孩子好似着了魔一般听不进去。
    陆清见事情败露，她亦不再隐瞒：“之前一直是我帮着舅舅招兵买马的，也是我将战场的情况送入皇宫贵妃娘娘处。”
    “你为何要这么做？”陆琮痛心疾首，但是他也责怪自己，这些年对她疏于管教。
    “因为我恨俞莲笙。”她目光愤恨的看着俞莲笙，“我恨她抢走了父亲，所以母亲才会含恨出家。我也恨父亲您，我恨您见风使舵，崔氏覆灭，你见我母亲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便任由她自生自灭。”
    “原来在你心里事情是这样？”莲笙并不生气。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陆琮严厉的问道。
    “这都是舅舅跟我说的。可是事实不就是这样吗？就因为俞莲笙，你连家都不要了，还巴巴的去给她找儿子，完全弃我们母女于不顾。母亲，是父亲负了你，负了我们啊。”陆清哭着拉着崔月的衣袖。
    “你父亲从来都没有负过你我。”崔月一边拨弄念珠，一边回答。
    “他就是负了啊，就是负了。”
    “来人，将她押下去等候发落！”陆琮绝不手软，吩咐左右道。
    这一场惊天动地的变故就这样结束了，莲笙亦是几天几夜没有合眼，她一直守在宇文彦的床前，等待着儿子能够快一点醒来，因为他的伤势，她甚至将游历在外的余安都抓了回来。
    她看着宇文彦的睡颜，那是和陆琮几乎一样的容颜，她一刻也不敢睡，因为她生怕自己一闭眼，眼前的儿子就又消失了。
    她日日守在那里，轻轻握着他的手，有时候不经意睡着了，她都会惊醒，生怕儿子又失踪了。可是每次她醒来看见儿子就躺在床上，她都觉得这仿佛是一场梦。
    如今外面很乱，陆琮和宇文珏正帮着萧瑞处理后续的事情。现在她什么都不想管，她只想待在彦儿身边，日日都将莲子羹准备好，她在期待儿子的醒来。
    终于在第五日，宇文彦还是醒来了，醒来的宇文彦，第一眼就看见自己母亲趴在自己的床沿边睡着了。他抬头看了看四周，这个房间是他小时候的房间，里面的陈设竟丝毫没有变过。那床头的案几上还放着他小时候最爱的小马。
    他张了张嘴，可能是那个称呼太多年没有叫，此时他竟然喊不出声。而听到动静的莲笙亦醒了过来，她醒过来看着自家儿子正在望着她，她赶紧吩咐令羽：“令羽，把莲子羹端进来。”
    令羽和启风本来是回西南了，听到京都的事情，二人急匆匆的赶回来，可是等他们回来时，仗已经打完了。
    令羽将莲子羹端了进来，莲笙接过莲子羹：“彦儿，娘亲准备了你最爱喝的莲子羹，快尝尝。”
    莲笙的话，让宇文彦瞬间找到了小时候的那些温暖，这一切仿佛他从未和自己的母亲分离，他只是出了一趟远门。
    “来，娘亲喂你！”莲笙端起莲子羹，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再送进宇文彦的嘴里。
    此时宇文彦只觉得这莲子羹好甜，一瞬间就甜到了心里。他缓缓开口：“娘亲！”
    可是就这一声“娘亲”让莲笙这几日没有落下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点点头应着，继续将莲子羹送入宇文彦的嘴里。

 第274章 不公开身份

    宇文彦吃完后，她贴心的给他擦擦嘴，就像他小时候那样：“你可算醒了，吓死娘亲了。”
    “令羽，快，快去通知王爷，说公子醒了。”莲笙这才想起叫人去通知宇文珏。
    “是！”令羽退了出去。
    “孩子，是娘亲对不起你，让你这些年受苦了。娘亲应该保护好你的。”莲笙握着儿子的手。
    可是当她触到宇文彦那手中的厚茧之时她更加的心痛了。内心亦是更加的自责起来。她的眼泪也就更多了。
    “彦儿，彦儿！”此时门外响起宇文珏的声音。
    莲笙抬起头，只见一身玄衣的宇文珏刚踏进这屋子里，宇文珏来到床前：“孩子，你终于醒了。可吓坏父王了。”
    “父王！”宇文彦喊道。
    宇文珏听到这声父王，他有些激动的抓住莲笙的手说：“我们的彦儿回来了，我们的彦儿回来了。”
    宇文彦知道他的亲生父亲不是宇文珏，可是当他看着宇文珏看他那慈爱的目光，他发现原来父王一直那般疼爱他。
    “娘亲，父王，我有一件事要和你们说。”
    “你说！”
    “你们能不能先不要公开我的身份。”因为他的脸长得太像陆琮，所以他不想给宇文家的名声带来不利的影响。
    莲笙亦是明白他的用心，但是她又不能多说什么，但凡他长得像自己，一切都还好说，可是他长得像极了陆琮：“好，那你要答应娘亲，就在王府养伤。”
    “好！”宇文彦点头答应。
    而一旁的宇文珏却有些不太愿意了：“你是我儿子，公开身份又怎样？什么名声都是虚妄，我儿回来才是真啊。”
    “父王！我知你疼我，但是我不想宇文家因我有一处污点。”
    “彦儿，你不是污点，你是我儿！”
    “怀卿，就听儿子的。”
    宇文珏见莲笙这样说，他亦不好再说什么。可是到了晚上，莲笙与宇文珏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时，宇文珏最终还是爆发了。
    “让彦儿公开身份又如何？”他有些生气道。
    “孩子是不想有人背后议论宇文家。”莲笙解释道。
    “我想在这京都城中，还没人有那个胆子。”
    “夫君，有些事情不是我们不承认，他就不是事实啊。”莲笙委婉的说道。
    “你是想让彦儿认下陆琮？”宇文珏更加生气了，那是他疼爱的孩子，从出生就抱着不撒手的孩子，怎么能说给别人就给别人。
    “我听孩子的意见。”莲笙明白宇文珏对彦儿的感情，他那样疼爱的孩子，他怎么接受孩子不认他。
    “你还是要让他认陆琮是不是？”宇文珏走到莲笙面前。
    “宇文珏，你是要跟我吵架吗？我说了，我听孩子的。”莲笙亦被他勾起一团无名火。
    宇文珏见莲笙真的生气了，他才收敛几分，赶紧跟莲笙赔礼道歉道：“对不起，夫人，是我太激动了，我怕啊。”
    “你怕什么？”莲笙被他的一句害怕弄得莫名其妙。
    “我怕你和彦儿都不要我了。”他将莲笙抱在怀里，语气像个孩子。
    “说什么傻话啊，放心，我不会不要你的。至于孩子，孩子大了他们有他们自己的选择和道路，我们做父母的看着就好。”莲笙环住他的腰，莲笙发现这男人如今年过四十了，为何身材还是那样好。
    彦儿的身体渐渐恢复，莲笙这才有空来处理一些事情，前些天下面的人送来消息说贵妃都招了，她的招供里面只承认了造反一事，其他的都没有说过。可是莲笙觉得应该并不止这些。
    所以今日她来到了天牢里，径直走到了最里间，她看着牢里的贵妃，已然没有了往昔的尊荣和体面，她如今发髻凌乱，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碎不堪。莲笙命人打开牢房，然后狱卒搬来了一张太师椅。
    莲笙坐在椅子上开口道：“我看过你的供词，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交代？”
    “你想听什么？”她不屑的看着莲笙。
    “我想听关于我大姐，关于俞家和你的母族的事情。”
    “呵呵呵。”贵妃冷笑道然后缓缓开口，“你应当知道我是陈国的公主。”
    莲笙不回答，表示默认。
    贵妃望着天牢房顶的天窗，此时她的思绪亦来到久远的以前，彼时她还是一国公主，是她父王最疼爱的小公主。
    小小的她时常被自家父王抱着上朝，那时候她不过七岁，也是那一年，百官进言，要攻打晋朝，父王本是不同意的，可是最终抗不过群臣的逼迫，他只得应允，攻打晋朝。可是攻打晋朝的结果就是俞家军踏入了王宫。
    她亲眼看着俞家家主拿着长剑踏入王宫，她以为她会死，可是那俞家家主停手了，他没有杀她，亦没有杀王宫一人，后来她才知道他不杀她的原因，是因为家里有一个和她一般大的女儿。
    尽管俞家军撤军了，但是父王亦觉得愧对百姓，所以他就在俞家军撤军之时，在城楼之上上吊而死。
    那个疼爱他的父王就那样死了。
    而后她那野心勃勃的叔父乘机上位，他杀了她所有的兄长，母亲为了保住她的性命，不得不答应委身于他。她亲眼见着自己的叔父将自己的母亲压在身下，然后剥去母亲身上的衣服。
    她在宫门外听着母亲的挣扎和呼喊，可是小小的她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后来她被丢在冷宫长大，在冷宫长大的日子她总是被人欺负，那时候她好恨，明明她才是公主，她应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都怪晋朝，都怪俞家军。待她及笄之时，她被自己的叔父指婚赐给了一个宦官的养子，她以为她此生就这样了。这时晋朝新皇登基了，要各附属国献上公主，进宫伺候，可是叔父不忍自己的女儿去晋朝，所以去晋朝为妃的人就成了她。
    在去和亲的路上，她遇到了山匪，幸得崔氏公子相救，她才得以脱险。长那么大，从来没有哪个男子对她如此之好。她甚至动了要与他私奔的念头，当他们准备逃走之时，叔父派来的援兵找到了她，她还是被送入了晋朝的皇宫。

 第275章 贵妃的复仇

    来到晋朝的皇宫，她甚至想要自杀，可是这时，俞家的姑娘也来了，她忽然就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她要报复俞家，要俞家人都死。可是在宫里她并不得宠，反而是俞家的小姐盛宠不衰，就连封妃，都是她是德字，而自己是淑字，其中顺序可见一斑。并且很快她就为皇帝生下了第一个孩子，虽然是个公主，但是皇帝对她更宠了。
    她不仅恨，而且开始嫉妒，嫉妒俞家小姐得到的一切，她堂堂一国公主却要屈居人下，叫她怎么服气呢。
    很快机会就来了，北塞与晋朝开始了战争，随着俞家节节胜利，于是她在皇帝的耳边提醒，提醒俞家功高盖主，她知道自古帝王，最怕臣子功劳大于帝王权力。
    皇帝果然信了，然后开始断粮断药，再后来就是北境之战俞家军饿死不计其数，最后俞侯也死了，那一刻她体会到了复仇的快乐。
    可是一切都远远不够，只因德妃，再次有孕，听宫里的太医说，德妃这次怀的是个皇子，她怎么能比自己先生下皇子，皇帝本来封锁了北境战事，她偏要将事情透露给德妃，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她只用了两个宫女的性命，就让她扳倒了德妃。她看着德妃难产，看着她香消玉殒！她本要她一尸两命，但是她还是生下了皇子，所有的计划终究是百密一疏。
    这还不算，最可气的是俞莲笙赢了北境之战，居然凯旋了！
    皇后好像快要查到她陷害德妃的事情了，她最看不惯德妃和皇后，本来两人互为欣赏，却要装作明争暗斗的模样。所以后来她跟皇帝进言，让皇帝借陆琮之手除了陆家，但是在除掉俞家之前，她要先除掉俞莲笙，可还是晚了一步。
    俞家驻守北境，远离了这里，她开始不着急了，觉得自己应该下一盘大棋，她开始不满足于后宫，新来的珍妃与她有类似的经历，可是她却蠢笨至极，但是这也很好，蠢就蠢了，至少可伤人也是好的。她继续蛰伏，这五年里她终于怀孕生下皇子，可是自己的皇子却怎么也比不过皇帝亲自教导的三皇子。
    五年后俞莲笙回来了，她看得出皇帝对俞家的愧疚，皇帝还要亲自给俞莲笙选婿，让她很意外的是，皇帝给俞莲笙选的居然会是平南王，这晋朝唯一的异姓王，俞家更加不好对付了。于是她派人在竹林刺杀，可是没能杀了俞莲笙，只是杀了她的那个丫鬟。
    幸而此时她与崔氏联络上了，然后便是助崔氏女入宫，崔郎很好，他将他最没有谋略和城府的妹妹进献了来，她深知这是为了她行事方便。她感激，也觉得负了他。
    但是他对自己的情义从未变过，可是自己却不能与他相守。可是后来，崔氏也倒了，是她连累了崔氏，但是他却没有怪过她分毫，而是继续为她的那局棋努力。直到发动叛乱造反。
    可最终他们还是失败了！回望自己这一生，她不后悔，至少她没有嫁给那个宦官的义子，至少她也曾位及贵妃。至少有一个男人那样爱过自己，甚至为她搭上了族人的性命。
    莲笙听完这些，心中虽有愤怒，但是还有一丝可怜：“你应该恨的是你的父皇。是因为你父皇的懦弱，所以才造成了这局面，我父亲虽然攻入了你们皇室，但是他没有杀一人。是你父皇懦弱，才上吊自缢，然后让你和你的母亲走到如此。”
    “不是，我父王没有错，他没有错，那是他的君王骄傲。是他对子民的愧疚。那不是懦弱！”她争辩道。
    莲笙不愿与她争辩下去，她亦不想亲自动手，她知道，萧瑞不会放过她。莲笙起身往外走，在路过陆清的牢房时停了下来。
    她看着陆清，就想起曾经那个乖巧的小姑娘，如今沦落到这样的境地，真是难以预料。
    陆清看着莲笙，眼中带着恨意，那眼神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那般。
    “你不必这样看着我。”莲笙冷冷的回答。
    “俞莲笙，你不得好死！别以为我父亲会被你迷惑，我可看得清楚得很。你就是个狐狸精，狐狸精！”
    莲笙冷笑一声：“有些事情你好像并不知情。”
    “什么事？”陆清狐疑的看着她
    “那我告诉你实情。我少时与陆琮相识，相知，相爱，可是因为我身负俞家的责任，所以我不能与他相守，他受陆氏牵连，被发配永州修筑堤坝，一修就是两年，这两年里他认识了一对年轻夫妇，夫妻两协助他修筑堤坝，可是两夫妻不幸遇难，只留下一个一岁多的女儿，于是陆琮便收养了这个女孩，堤坝已成，陆琮回到京都，皇帝将崔氏庶女指婚给了陆琮，陆琮不好拒绝。只得答应。”
    陆清听到莲笙的话，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你不要骗我，怎么可能。”
    “事实就是如此，而崔月其实也是崔氏为了拉拢陆琮的工具，可是陆琮不从，所以崔月的存在便成了对陆琮的监视。”
    “事情不是这样子的，事情不是这样子的。”陆清明显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但是她又觉得莲笙说的是真的，原来她一直都被人利用了。
    莲笙说完就走了，陆清瘫坐在地上，她还是不能接受那个事实。
    莲笙回到王府，见宇文彦正在自己房里看书，她走进屋里：“你很喜欢读书？”
    “娘亲，你回来了！”宇文彦起身。然后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书，“我就随手翻阅了一下。”
    莲笙坐在凳子上：“你告诉娘亲，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我被莫奇抓走后，他也并没有多为难我，他见我天资聪颖，便传我武功，收我为义子。”
    “那这么多年你为何不回来？”莲笙问道。
    “因为莫奇告诉我，你们又有了孩子，你们早就将我忘了，最初我是不信的，后来有一次我见着父王抱着妹妹，耐心哄着，我就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你们不要我了。”

 第276章 新皇登基

    “没有，父王和娘亲没有不要你。”莲笙赶紧解释道，她生怕宇文彦误会。
    “我知道。我现在知道了娘亲。”
    “那莫奇是怎么死的？”
    “被我杀了的，我一直知道是他掳走了我，所以有一日，我趁他醉酒杀了他。后来我便一人行走于江湖，成为了一个杀手，在江湖上我遇到了很多与我一样没有家的孩子，我便收留他们，让他们习武，建立了夜鸦杀手组织。”
    “然后某一次我遇到了阿澈，他告诉我他的字是仲远，然后跟我提及他的父母从未忘记他的兄长。所以我才来到京都，我本意只是想见一见你们，却不想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莲笙听得泪眼连连，她知道这孩子这些年一定受了不少苦，十多岁就做杀手，她心中更是难过不已。
    “娘亲，有一件事，您能说实话吗？”宇文彦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出了心中想了许久的问题。
    “何事?”
    “我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你不是应当猜到了吗？”莲笙早就知道他会问她这个问题，所以她没有一丝波澜。
    “真的是陆相？”虽然是意料中的答案，但是从自家娘亲嘴里说出来，他还是有几分惊讶的。
    “对！我年少之时，于宫中除夕宴与陆相相识，我们也曾相爱，奈何我作为俞家家主，肩上担负着俞家，彼时陛下让我在他与俞家之间做出选择，我选了俞家，然后驻守北境五年。五年后我奉昭回京择婿，可是在那一年春日宴招人暗算，他为了救我，不得已有了肌肤之亲，也是那一次我便怀上了你。”莲笙跟他说起往昔的种种事迹，那些事情好像还发生在昨日。
    “虽然是因为中毒才有了你，可是你的出生却是我期待的，因为那个时候他是我最爱的男子。”
    “那父王知道吗？”
    “当初我怀了你，本打算回北境生下你，可是你父王锲而不舍，我最终还是嫁给了他，他从一开始都知道所有的事情。如今这些事你都知晓，要如何选择，都随你！”
    “我知道了娘亲。”
    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朝野上下，陛下的孩子已然只有三皇子了，所以他成了新皇，这几日刚办完国丧，礼部就又开始张罗着办理新皇登基的事宜。
    这日三皇子昭莲笙入宫，她进到宫里，一群人正围着萧瑞，正在给他量尺寸，裁新衣。其实对于京都之变这件事情，莲笙心中对这个外甥是有看法的。经过那件事情之后，她本以为他改过自新，可是却不想他的心机更深了。
    “拜见殿下！”莲笙行礼道。
    “小姨，不必多礼！”三皇子吩咐道，然后摒退左右，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小姨，给你说一件好事，我已经下旨，昭二姨和姨父回来了，他们此时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待我登基之日，姐姐应当也会来观礼，到时候我们就团聚了。”他欣喜的说，那样子好像一个孩子。
    但莲笙的脸上并无欣喜之色，曾经她觉得皇帝心思深，如今自己的这个外甥，倒是让她更加琢磨不透。
    “小姨，你怎么了，不是很高兴？”
    莲笙挤出了几分笑容答道：“臣，不敢！”
    他见莲笙如此生分，上前道：“如今小姨跟我说话倒是生分了不少，小姨是在怪我，当时要让表弟守城？”
    “做臣子的听君派遣，亦是常事。”莲笙说道，“只是做小姨的，见自己外甥如此凉薄，不免有几分心酸。”
    “小姨，你原谅我好不好？我错了！”他那求饶的态度好似一个孩子。他见莲笙不应他，便想要下跪请罪，正当他要下跪，莲笙接住了他。
    “你将君临天下，我怎受得你如此大礼。”莲笙依旧冷漠。
    “既然小姨不受，那孤便不拜了。表弟这不没事嘛，而且经此一役，来日他接手西南王府，不也能服众嘛。”
    莲笙紧紧握着拳头，她在克制自己不对他动手的冲动。
    “对了，听说小姨还找到了那位流落在外的那个表弟？”
    他是如何得知，如今还未公开彦儿的身份，但是既然他知道了，她也就只有认了：“是的，只是彦儿伤势未愈，目前我们不打算对外公开他的身份。”
    “是吗？只是不知道，我的这位表弟是姓宇文还是姓陆？”
    “无论他姓什么，他都是俞家人。”莲笙回答。
    “那最好。”萧瑞笑了笑，但是那笑意却让莲笙看不懂，只见 他两手一摊，坐在台阶之上继续说道：“好了，今日昭小姨来，就是为了告诉小姨二姨回京的消息。”
    “若没有事，臣告退！”
    “好，小姨慢走！”
    自皇宫出来，莲笙便心事重重，她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忽略的，只是她忽略了什么，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抬头看着这天空，一想到接下来晋朝会是萧瑞做皇帝，她实在难以相信，萧瑞可以做好这个皇帝。
    很快就到了登基大典，莲笙与所有大臣一起于辰时恭候在了金殿门口，这皇帝登基本是大事，所以晋朝凡事五品以上官吏，皆要到场。
    莲笙看着天从一片漆黑，到露出鱼肚白，虽然这是她第二次遇到新皇登基，但是这也是第一次参加大典。
    所有流程，礼部安排得很是到位，莲笙看着萧瑞加冕，然后便是祭天，他走上高台，接过香，朝天祭拜三下，然后将香插入备好的香炉，可是就在那香插入香炉之时，其中一炷香突然从中折断，在场的所有人皆胆战心惊。
    更有朝臣在下议论：“新皇登基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啊。”
    “这香断了，只怕是不祥之兆啊。”
    而萧瑞并没有慌张，只见他转过身来笑道：“这是天要朕勤勉啊。”
    而后见他有模有样的朝天三拜说道：“皇天在上，朕定当不负我萧家基业。”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众朝臣下跪高呼，那场面很是盛大。
    可是就在那一夜，听说皇宫内秘密处死了五十人，凡事与那香接触过的人，皆死了！
    莲笙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惊骇。

 第277章 儿媳妇来报道

    因为新皇登基，梅沁夫妇回到京都，他们的孩子也都大了。梅沁回到京都的第二日，莲笙便去见了自己的姐姐，两姐妹已是许多年不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二姐，这些年在外如何？”梅沁问道。
    “我觉得在外比在京都好。这京都看似繁荣，却处处约束，在外倒是悠闲得多。”
    “是吗？”
    “不过如今也好，三皇子做了皇帝，我们俞家总归比以前好了。”
    莲笙听到自家姐姐这样说，不免一阵叹息：“皇上若真能为百姓着想那就好了。”
    “你怎会这样说。”
    莲笙看了看左右，见四下无人，方才开口道：“如今皇上心思深沉，想的自然会很多。”
    莲笙也只能点到为止，不能多说什么。而梅沁听到自家妹妹这样说，她大概也就猜到了她的言外之意。
    “无论如何俞家不涉党争，不涉派别。”梅沁嘱咐道。
    “我知道二姐，我们俞家只为百姓，不涉政党。”
    “这次回来怎不见你家凰儿？”梅沁忽然问道。
    “在东陵呢。如今孩子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莲笙感叹道。
    “那俞家你可有后继之人？”
    “最近我也在想这个事情呢。”莲笙说道。
    “我刚刚瞧着彦儿不错。”梅沁开口道。
    “姐姐真这么想？”莲笙反问。
    梅沁点点头，表示确认。
    “我倒是觉得姐姐家的逸儿不错。”莲笙开口道。
    “逸儿不会武功。”
    “泰安侯不一定要会武功啊，有谋略就行。”莲笙说道，也许一个没有武功的泰安侯会让朝廷更加放心。况且她这几日见梅沁家的逸儿行事作风稳重有礼，且谈吐之间自有沟壑，她觉得这样的人做泰安侯挺好的。
    “你这是什么谋划？”梅沁看着自家小妹，忽然她就发现自家小妹的眼界已经很长远了，又或者她能够看到的比他们姐妹三人更高。
    新皇登基，天下太平，今年的冬天来的有些迟了。莲笙坐在暖阁之中，看着外面纷飞的雪花，周遭是那般沉静，只有廊下那株腊梅老树，开着点点梅花。这树是老了，今年树上的花苞也少了许多。
    今日一早便有人来报，说是贵妃被赐凌迟，而陆清则被关进了白云寺，出家为尼，以赎罪过，且终身不得出寺。
    这仇人找到了，且报了仇，莲笙亦告慰了当年北境之战俞家军死去的将士，可是报仇后的她却并没有多欣喜。
    如今朝堂之上风云诡谲，让她很是担心，这时令羽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摘下围帽，并抖了抖上面的雪。
    “小姐，江南府那边来信了。”令羽将一封信递给莲笙。
    莲笙接过信，打开看了看。她看完缓缓放下那信。
    “小姐，怎么了？”
    “齐为于一月之前死了。”她悠悠的说道。
    “齐大人死了？”
    莲笙点点头：“你吩咐下面的人，将他与痕碧葬在一处。这是他的心愿。”
    “是！”
    莲笙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冬天她接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齐为去世的消息，她一直觉得愧对齐为，因为自己而连累痕碧死去，让他们不能相守。
    同时她亦是为痕碧感到欣慰，一个男人为她守了一辈子，不娶不纳，这样的深情也是少见，唯一遗憾的是他们之间相处时间太短。
    齐为为官一生清廉，并无妻妾，此生只痕碧一妻，望死同穴！这是齐为给她的最后一封信。大抵当时他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在这个冬日，宇文凰也回到了京都王府，不过跟着她一起来的除了谢无端和秦裴二人，还有一位名叫谢凝的活泼女子。
    那女子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那圆溜溜的大眼睛很是有灵气，精致小巧的脸蛋，很是让人喜欢，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瓷娃娃。
    那女子先是给宇文珏和莲笙行了礼，莲笙倒是很喜欢这个女娃娃，觉得她长得好看，而且言行得体。
    可是就在她在心中夸赞这谢凝言行得体的时候，谢凝看见了站在人群后面的宇文彦，谁知她跑过去，立即挽住宇文彦的胳膊撒娇道：“莫寻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果然在京都。”
    她的这一动作让在场的人皆瞪大了眼睛，只有谢无端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了笑，此时宇文彦的目光正等着谢无端，眼神中好似在说：你若不赶快把她弄开，我就抹了你的脖子。
    那谢无端见状只觉得脖颈发凉，他赶紧上前把谢凝从宇文彦身上拉下来：“凝儿，快过来，这里人多。”
    “彦儿你认识这位姑娘？”莲笙问宇文彦，看样子，不仅仅是认识，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娘亲，这事说来话长，我改日跟你解释。”
    谁知那谢凝听见宇文彦叫莲笙娘亲，她赶紧松开宇文彦的手，走到莲笙面前欣喜道：“你就是莫寻哥哥的娘亲。”
    莲笙点点头。
    谁知那丫头竟然立马下跪道：“婆婆在上，请受儿媳妇一拜！”
    好家伙，这才刚刚认回儿子，突然就有了儿媳妇，莲笙也是整个人尴尬住了，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儿媳妇？”
    那谢凝眼睛亮亮的，朝莲笙点点头。
    “姑娘你快起来！”莲笙扶她起来，“这事儿、、、、、、”
    “婆婆唤我凝儿就好。”那谢凝也是自来熟。
    “你和我家彦儿是怎么回事啊？”莲笙那颗八卦的心忽然就来了兴致。
    “简单来说就是可爱公主和冷血杀手的邂逅。”谢凝毫不避讳的脱口而出。
    “公主？”莲笙看了看宇文彦，宇文彦此时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莲笙觉得此事应该谢无端更能解释，所以目光又落在谢无端身上。
    谢无端见莲笙那眼神，随即开口道：“凝儿是我义父唯一的女儿，毓凝公主。”
    “公主殿下，我儿怕是配不上您啊。”莲笙怎么也不想让自己的彦儿去娶邻国公主，因为他的身份那样的特殊。一但有人知晓，只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怎么会，莫寻哥哥那么好，他长得好看，武功又高，凝儿非他不嫁！”那谢凝好似铁了心一般。

 第278章 风雨将至

    “婆婆，是凝儿哪里不好吗？所以才不接受凝儿这个儿媳妇？”那大大的眼睛瞬间含泪，弄得莲笙倒是有些不忍了。
    “这事，我们还是跟你父王商议了再说。”莲笙委婉推辞。但是这话在谢凝听来，那就是两家父母要商议她和宇文彦的婚事了。
    待谢无端一行人离开王府后，莲笙便询问宇文彦整件事情的缘由。
    “你与那谢凝是怎么回事？”
    “儿子有一次在东黎执行任务，对手是东黎的一个老太监，任务完成了，但是我也受了伤，然后就误打误撞的闯入了公主的寝殿，是她救了我，为报答救命之恩，我曾答应她三件事，可是谁知她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我娶她！”
    宇文凰在一旁听着，不免为谢凝竖起了大拇指，觉得此招甚妙，先把人搞到手，其他的后面再议。看来她这个大嫂是个情场高手啊。
    “那后来呢？”
    “后来便是我躲，她追。这不一路追到了京都。唉！”宇文彦长长叹了一口气。
    莲笙想想觉得若不是彦儿的身份特殊，她倒是挺喜欢那个“儿媳妇”的，性格直率，却又不失礼数，而且还算得上有谋略。
    “你们二人先下去，我和你父王有事单独和你们大哥说。”
    “哦！”宇文凰和宇文澈随即便走了出去，屋内只剩下莲笙，宇文珏和宇文彦三人。
    莲笙想了想开口说道：“彦儿，不是为娘见不得自己子女幸福，而是你的身份太过特殊。”
    “身份特殊？”宇文彦一下子就想到了什么，“你是说我身上龙纹印记？”
    “你知道？”
    “十六岁的时候我的身上突然出现那个印记，我便私下命人去查，可是查到的却说这是晋朝皇室子弟的印记。”
    “对，因为陆琮就是太宗的儿子，所以，你本就身负皇室血脉。”
    “我知道了娘亲！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出去了。”
    “看得出，彦儿挺喜欢那个东黎公主！”宇文珏开口道。
    “何以见得？”
    “刚刚那女子挽住他，他没有亲自推开。”宇文珏笑了笑，“而且那女子介绍是我们儿媳妇的时候，他也没有反驳。”
    “那倒是观察得仔细。”莲笙打趣他。
    “都是男人，自然清楚。而且我还知道你挺喜欢那个儿媳妇的。”
    “你一口一个儿媳妇，你不也是喜欢？”莲笙反问。
    “咱儿子把谢君鹫那小子的心肝娶走，也挺好！”宇文珏说着不免哈哈哈大笑起来。
    “你到底和谢君鹫是敌是友？”莲笙不仅反问，这两人同过窗，互为欣赏，但是又见面就掐，处处暗中较量。
    “这可不好说。”宇文珏说着便握着莲笙的手，“最近下雪，夫人的手真凉，来我给你捂捂。”
    宇文珏说着便将莲笙的手放到自己的怀里。
    春日来临，永州堤坝因年久失修，冰雪融化，积水淹没了下游的农田，一时间造成水患。
    次日朝堂之上，工部尚书将此事上报，望朝廷拨款，重新修复大坝，但是因这一事，在朝堂之上吵得不可开交。
    “启禀皇上，永州堤坝，年久失修，望拨款重新加固。”工部尚书禀报道。
    “永州堤坝？朕记得这堤坝乃当年陆相所筑啊。陆相对此事可有什么异议？”
    “永州堤坝确实是臣当年所筑。”陆琮回道，“如今已然到了加固之期，望陛下同意工部尚书所言，拨款修葺。”
    “朕记得麟州也有一处堤坝，乃前朝所筑，至今也未见损坏啊，不知陆相当年修筑之时可有偷工减料？”
    萧瑞此话一出，大殿上的人皆侧目惊讶，因为他们都知道麟州的堤坝早已干涸，且地势平缓，这怎能和永州堤坝相比较。
    “启禀皇上，这永州堤坝常年蓄水，且水势湍急，与麟州堤坝很是不同，不能相较。”其中一位大臣解释道。
    萧瑞只是微微一笑：“那以你之言，是朕见识浅薄了。”
    “臣不敢！”那为陆琮说话之人赶紧下跪求饶。
    “陆相，朕刚刚所问之事，你还未回答朕。”话锋又一次转移到了陆琮身上。
    “回皇上，臣，没有！臣，也不敢！”
    “哈哈哈哈，那你如何解释这永州的水患？”
    “此为天灾还是人祸，皇上派人一查便知！”陆琮不卑不亢，只求清白。
    “朕，自会派人去查，不过丞相近日还是不要再出门了。”
    一句轻巧的话，就将陆琮软禁了起来。而皇帝所派之人，皆是他自己的心腹，几日查下来，倒是处处都是陆琮的不对，整个京都的人心里都明白，这永州堤坝和麟州堤坝的不一样，也都明白这是皇帝蓄意为之。
    而朝堂上有些替陆琮说话的臣子，也都遭到了驳斥，有的甚至还招来了杀身之祸。一时间整个朝野战战兢兢，无人敢为陆琮进言。
    一日下朝后允追追上陆琮：“陆相，你当真不为自己辩解一二？”
    陆琮看看这皇宫答道：“难道你还看不出来，这是陛下有意为之吗？”
    “知道，可是你怎么也得为自己辩解啊。”
    “允大人，你为官数十载，难道不明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陆琮悠悠说道。其实无论是萧瑞还是先皇，他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只为自己的权力算计，从未想过下面的人，就连百姓都是他们拿来安抚众臣的托辞。
    时间又过了几日，皇帝将永州之事放大，并且将一行罪责全都怪在了陆琮的身上，虽然他迟迟没有将陆琮定罪，但是也差不多了。
    莲笙对于此事她是坐不住的，她本以为皇帝只是打压老臣，所以她并未放在心上，可是如今罪责越来越多，一切并不是打压这么简单了。
    她不得不入宫觐见皇帝。
    “臣，拜见陛下。”莲笙参拜道。
    “小姨，好久不见，朕登基以来，总是难得见到小姨。”萧瑞说着便吩咐身边的侍从赐座。
    “小姨前来所为何事？”
    莲笙正准备开口，萧瑞赶紧插话道：“让朕猜猜！小姨莫不是为了陆相而来。”
    “是的！”
    “小姨这般为了陆相，姨父可曾知晓？”萧瑞笑道，语气间半开着玩笑。
    “他自然是知晓的。”
    “小姨，不过玩笑，别生气。”
    “我既然来了，那我就直言了，你为何想要陆琮的命？”
    “你们先下去。”萧瑞摒退左右，然后思考着，“小姨，你知道吗？那陆琮居然是皇室之人!”
    “你如何得知？”莲笙很是诧异。

 第279章 夫妻争吵

    “就在京都之变那一夜，朕亲耳听到父皇和陆相的谈话。”萧瑞说着，眼中带着愤恨，“我亲耳听到父皇说要恢复他的皇室身份。”
    “这就是你要杀他的原因？”莲笙知道自古皇室相残的事情很多，可是她没有想到已然当上皇帝的萧瑞，还是会对一个毫无名分的皇室之人赶尽杀绝。
    “是，如今陆相在我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身份，让朕很难安心。”
    “可是你已经是皇上了，他只是一个没有皇家身份的人，这天下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你又何必在意。”
    “小姨，朕曾经觉得父皇冷漠，可是当朕坐在这个位置上之后，朕才发现危机四伏，有他在，朕便不能安睡！”
    “你是真的打算杀了他？”莲笙再次确认！
    “对！陆琮必须死。”
    “若我不同意呢？”莲笙板着一张脸。
    “小姨这是对你的老情人心疼了？”萧瑞笑道。
    谁知莲笙反手一巴掌甩在了萧瑞脸上。被打的萧瑞，亦是一脸惊讶，他撕下伪装开口道：“俞莲笙，你好大的胆子，朕是皇帝，你竟敢打朕！”
    “我是打了你，怎么，皇上是要将我一起杀了吗？”莲笙瞪着他，那眼神中带着杀气。
    萧瑞面对那杀气，自然是畏惧了几分，他赶紧讨好道：“朕，朕怎敢杀了小姨，小姨是朕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朕若是对小姨不敬，母妃会在梦里骂朕的。”
    “放过陆琮！我跟你担保他没有入皇室之心。”莲笙缓了缓语气。
    “小姨，有些事情，不是说他想怎样就怎样的，这世界只有死人才会让朕安心！”
    “好，我知道了！”莲笙起身便往外走，她知道自己不能让皇上改变心意了，所以她得想其他的办法。
    回到王府之后，她便找到令羽，然后安排了一系列事情，莲笙躺在躺椅之上，闭着眼睛，此次她一定要保住陆琮的命。
    翌日整个大街小巷都在传，陆琮是太宗的儿子，与先皇是兄弟，就连茶社说书的也说的是太宗下江南偶遇陆琮母亲的事情，甚至还有自称陆家旧仆，出来当面作证的人，他们将太宗与陆琮母亲之事说得缠绵悱恻，又将陆琮寄养在陆家之事，说得痛彻心扉。
    一时间整个京都城都在可怜同情陆琮这位不被记名的皇室之子。这谣传才过一日，便有人反应过来，如今陆琮的处境，皇上要杀他，那是忌惮啊，一时间京都的百姓都在为陆琮打抱不平，毕竟京都之变之时陆琮也是带着人护住了京都。
    而今皇上要杀他，那不就是明摆着是因为皇上的私心吗？陆琮既没造反，也没不敬，反而这些年他的政绩很好，让百姓爱戴，如今知晓了他的身份，百姓也想着求一个明白，这陆琮到底是不是皇室之人，而那些流传的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待流言流传开了，宇文珏很是气愤的找到莲笙：“外面的谣言是你干的？”
    “是！”莲笙也不避讳。
    “你为何要这么做？”
    “我只是为了保住陆琮的命。”莲笙如实回答。
    “可你有想过陆琮吗？你可有想过陆琮他愿意吗？而且此事事关皇室，你要皇室的脸面放在何处？”
    “我不管，我只想救陆琮的命。”莲笙说道。
    “俞莲笙，你是疯了吗？你可以跟我商量啊，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啊。”宇文珏觉得难受至极。
    “你难道有什么其他的对策？”
    “我暂时是没有对策，可是你这么做，你也没有想过其他任何人。莲笙，每次遇到陆琮的事情，你总会这般失去理智，你告诉我，心里的那个人是不是还是他？”
    “我心里是有他，他对我来说是特别的。我不想骗你，此时我只想救他。但凡有其他的方法，我也不会这么做。”
    “所以，我算什么？”宇文珏挫败的问，他甚至有一种这么多年都痴心错付的感觉。
    “你，你算什么？你是我的夫君啊，你是我爱的人啊。”莲笙急忙解释。
    “你俞莲笙若真当我宇文珏是你的夫君，是你爱的人，你就不会这样急切的去救你的旧情人了。”
    莲笙在听到旧情人三个字，彻底怒了，她抬手一巴掌就打在了宇文珏的脸上：“我俞莲笙决定跟你，就没有其他的想法。”
    宇文珏自知自己用错了词，也觉得理亏，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接出去了。
    当夜书房里，宇文珏一个人喝着闷酒，家里的三个孩子都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娘亲吵架了，索性宇文彦和宇文澈拿着酒菜来到了父亲的书房，二人陪着宇文珏喝了起来。
    “父王，别生娘亲的气了，娘亲也是着急，我相信此时娘亲心里只有父王你一个人。”宇文澈替宇文珏将酒倒满。
    “她没有，你娘就是个没有良心的女人，我对她那般掏心掏肺，她心里还是只有陆琮。”宇文珏说得快哭了。
    “怎么会，娘亲跟你这么多年，她心里只有你。”宇文彦继续安慰道。
    宇文珏看着宇文彦，一想到宇文彦要认下陆琮，他就悲从中来：“彦儿，你可别丢下你父王啊，你小时候我曾那般疼你，你可别丢下我。”
    “父王，我不会的，无论何时，你都是我的父王。”宇文彦耐心哄着，他当然记得小时候宇文珏是如何疼他的。
    而莲笙这边，自然是宇文凰陪着，宇文凰见自家母亲亦是在生父亲的气，也只得在一边劝解道：“父王那不是因为爱你嘛，所以就慌了啊，他生怕你离开他啊。所以难免一时激动而说错话。”
    “你说他说的那话是做人夫君说的吗？”莲笙越想越气。
    “父王那是慌了，娘亲，你就原谅他好不好？”宇文凰像哄孩子似的哄着她。
    宇文凰见自家母亲不为所动，她继续说道：“他这不是因为情敌太过强大，然后你又没和他商量，所以才这般嘛。说白了，父王就是缺乏安全感。”

 第279章 夫妻争吵

    “就在京都之变那一夜，朕亲耳听到父皇和陆相的谈话。”萧瑞说着，眼中带着愤恨，“我亲耳听到父皇说要恢复他的皇室身份。”
    “这就是你要杀他的原因？”莲笙知道自古皇室相残的事情很多，可是她没有想到已然当上皇帝的萧瑞，还是会对一个毫无名分的皇室之人赶尽杀绝。
    “是，如今陆相在我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身份，让朕很难安心。”
    “可是你已经是皇上了，他只是一个没有皇家身份的人，这天下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你又何必在意。”
    “小姨，朕曾经觉得父皇冷漠，可是当朕坐在这个位置上之后，朕才发现危机四伏，有他在，朕便不能安睡！”
    “你是真的打算杀了他？”莲笙再次确认！
    “对！陆琮必须死。”
    “若我不同意呢？”莲笙板着一张脸。
    “小姨这是对你的老情人心疼了？”萧瑞笑道。
    谁知莲笙反手一巴掌甩在了萧瑞脸上。被打的萧瑞，亦是一脸惊讶，他撕下伪装开口道：“俞莲笙，你好大的胆子，朕是皇帝，你竟敢打朕！”
    “我是打了你，怎么，皇上是要将我一起杀了吗？”莲笙瞪着他，那眼神中带着杀气。
    萧瑞面对那杀气，自然是畏惧了几分，他赶紧讨好道：“朕，朕怎敢杀了小姨，小姨是朕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朕若是对小姨不敬，母妃会在梦里骂朕的。”
    “放过陆琮！我跟你担保他没有入皇室之心。”莲笙缓了缓语气。
    “小姨，有些事情，不是说他想怎样就怎样的，这世界只有死人才会让朕安心！”
    “好，我知道了！”莲笙起身便往外走，她知道自己不能让皇上改变心意了，所以她得想其他的办法。
    回到王府之后，她便找到令羽，然后安排了一系列事情，莲笙躺在躺椅之上，闭着眼睛，此次她一定要保住陆琮的命。
    翌日整个大街小巷都在传，陆琮是太宗的儿子，与先皇是兄弟，就连茶社说书的也说的是太宗下江南偶遇陆琮母亲的事情，甚至还有自称陆家旧仆，出来当面作证的人，他们将太宗与陆琮母亲之事说得缠绵悱恻，又将陆琮寄养在陆家之事，说得痛彻心扉。
    一时间整个京都城都在可怜同情陆琮这位不被记名的皇室之子。这谣传才过一日，便有人反应过来，如今陆琮的处境，皇上要杀他，那是忌惮啊，一时间京都的百姓都在为陆琮打抱不平，毕竟京都之变之时陆琮也是带着人护住了京都。
    而今皇上要杀他，那不就是明摆着是因为皇上的私心吗？陆琮既没造反，也没不敬，反而这些年他的政绩很好，让百姓爱戴，如今知晓了他的身份，百姓也想着求一个明白，这陆琮到底是不是皇室之人，而那些流传的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待流言流传开了，宇文珏很是气愤的找到莲笙：“外面的谣言是你干的？”
    “是！”莲笙也不避讳。
    “你为何要这么做？”
    “我只是为了保住陆琮的命。”莲笙如实回答。
    “可你有想过陆琮吗？你可有想过陆琮他愿意吗？而且此事事关皇室，你要皇室的脸面放在何处？”
    “我不管，我只想救陆琮的命。”莲笙说道。
    “俞莲笙，你是疯了吗？你可以跟我商量啊，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啊。”宇文珏觉得难受至极。
    “你难道有什么其他的对策？”
    “我暂时是没有对策，可是你这么做，你也没有想过其他任何人。莲笙，每次遇到陆琮的事情，你总会这般失去理智，你告诉我，心里的那个人是不是还是他？”
    “我心里是有他，他对我来说是特别的。我不想骗你，此时我只想救他。但凡有其他的方法，我也不会这么做。”
    “所以，我算什么？”宇文珏挫败的问，他甚至有一种这么多年都痴心错付的感觉。
    “你，你算什么？你是我的夫君啊，你是我爱的人啊。”莲笙急忙解释。
    “你俞莲笙若真当我宇文珏是你的夫君，是你爱的人，你就不会这样急切的去救你的旧情人了。”
    莲笙在听到旧情人三个字，彻底怒了，她抬手一巴掌就打在了宇文珏的脸上：“我俞莲笙决定跟你，就没有其他的想法。”
    宇文珏自知自己用错了词，也觉得理亏，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接出去了。
    当夜书房里，宇文珏一个人喝着闷酒，家里的三个孩子都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娘亲吵架了，索性宇文彦和宇文澈拿着酒菜来到了父亲的书房，二人陪着宇文珏喝了起来。
    “父王，别生娘亲的气了，娘亲也是着急，我相信此时娘亲心里只有父王你一个人。”宇文澈替宇文珏将酒倒满。
    “她没有，你娘就是个没有良心的女人，我对她那般掏心掏肺，她心里还是只有陆琮。”宇文珏说得快哭了。
    “怎么会，娘亲跟你这么多年，她心里只有你。”宇文彦继续安慰道。
    宇文珏看着宇文彦，一想到宇文彦要认下陆琮，他就悲从中来：“彦儿，你可别丢下你父王啊，你小时候我曾那般疼你，你可别丢下我。”
    “父王，我不会的，无论何时，你都是我的父王。”宇文彦耐心哄着，他当然记得小时候宇文珏是如何疼他的。
    而莲笙这边，自然是宇文凰陪着，宇文凰见自家母亲亦是在生父亲的气，也只得在一边劝解道：“父王那不是因为爱你嘛，所以就慌了啊，他生怕你离开他啊。所以难免一时激动而说错话。”
    “你说他说的那话是做人夫君说的吗？”莲笙越想越气。
    “父王那是慌了，娘亲，你就原谅他好不好？”宇文凰像哄孩子似的哄着她。
    宇文凰见自家母亲不为所动，她继续说道：“他这不是因为情敌太过强大，然后你又没和他商量，所以才这般嘛。说白了，父王就是缺乏安全感。”

 第280章 陆琮验身

    “缺乏安全感？”莲笙对这个理论倒是第一次听说，他堂堂一个王爷还会缺乏安全感？
    “对，主要是娘亲你在他心里太重要了，他害怕啊，怕你离开他啊。若是您不信，这会你去书房看看，他此时啊，肯定在跟哥哥们说自己多爱你呢。”
    “真的？”莲笙一脸疑惑。
    “是真是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宇文凰说着就拉着莲笙去了书房。
    莲笙半信半疑的来到书房门外，见宇文珏已有几分醉意了，她站在门外听着宇文珏说道：“你说我这么爱你们的娘亲，她怎么就老想着别人呢？真没良心啊。”
    是在说爱她，但是也没啥好听的，莲笙踹开门，宇文彦和宇文澈吓了一跳。只见莲笙走到宇文珏面前：“还带着孩子喝酒，像什么样子。”
    莲笙说着一把将宇文珏抓了起来，然后扶着他就朝外面走。谁知宇文珏口中说着：“谁啊，别动我，只有我家夫人才能动我。”
    “再说话，再说话我就将你扔池塘里。”莲笙没好气的说。
    靠在肩上的人听见这话，赶紧闭了嘴。
    这时宇文凰见自家父亲这般态度问道：“哥，你说咱们父王真的喝多了吗？”
    “你几时见过咱父王喝一坛酒就醉了的？”宇文澈拿着酒坛回答道。
    宇文彦看了看那书房的酒，回想起来，刚刚喝得比较多的其实是他和宇文澈，而自家父王好像根本就没喝多少，他不禁在心中对自家父王的演技竖起了大拇指。
    被莲笙扶到房间的宇文珏继续装着醉，莲笙将他扶到床上，并且帮他将鞋袜都脱了嗔怪道：“自己喝酒不说，还带着孩子喝酒。”
    但是想想宇文凰的话，又觉得不忍心怪他，她将被子拉过来将他盖好，就在她替他盖被子之时，忽然宇文珏的手抚上她的腰，将她拉近自己：“下次不喝酒了！”
    “你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莲笙看着眼前的男人。
    只见宇文珏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我想我应该是醉了，从小时候那次被你揍了之后，我就醉了！”
    宇文珏说完便俯下身去亲了亲莲笙。
    “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这般轻浮。”莲笙觉得这老夫老妻这般还真让她有点难为情。
    “谁规定这般年纪就不能亲自家夫人啊？”宇文珏说完还孩子气的再亲了一口。
    莲笙被他这举动给逗笑了，便开口问道：“不生气了？”
    “生气啊！那夫人哄哄我。”宇文珏开口道。
    “要怎么哄？”
    “夫人自然是知道怎么哄为夫的。”他一脸温柔。
    他这话，倒是弄得莲笙羞怯起来，宇文珏就喜欢她这个样子，两人同床共枕十几载，提及这些事情时，每次她都是害羞得不行，这总能让他心情大好，毕竟谁能想到叱咤战场的修罗郡主，床笫之间会害羞得像个小女人。
    如今京都的人都知晓陆琮的身份，也都期待着真相，皇帝索性就招来群臣，一起验证陆琮身份的真相。
    这倒是让莲笙有些意外了，毕竟她和皇上都知道陆琮身份是肯定的，可是他为何要在群臣面前去验证，难道他是打算恢复陆琮的皇室身份吗？这于他有何益处？她是如何也想不通。
    那一日，太阳高照，所有的大臣都等在了大殿前，他们一直从卯时等到了辰时，又从辰时等到了午时。所有人都没吃东西，所有人都站在太阳之下，有些受不住的文官，晕了过去的也有。而那些晕了的并没有赐他们下去休息，而是灌上一碗解暑汤，继续让他们等在那里。
    直到午时三刻，直到一个太监扯着嗓子喊道：“皇上驾到！”
    萧瑞的身影才出现在了大殿前，他悠然自得的开口道：“今日昭各位前来，是因为最近京都城内有人在传陆相乃我皇室之人，而今我们就来验明正身！”
    “不用验了，我不想做什么皇室之人。”陆琮开口道。
    “陆相，这今日要是不验，只怕朕难以跟百姓交代啊。朕想你也不想让朕为难。”
    “众所周知，皇室男子长到十六岁时，身上就会出现龙纹印记，且终身无法除去。朕身上有，陆相身为皇室之人，身上也应当有。陆相，请褪去衣物，让大家见见你的龙纹印记。”
    “臣说了，臣不愿做皇室之人。”陆琮还是不愿。
    “那丞相这是让朕失信于百姓啊。”
    萧瑞的这句话无疑是逼陆琮就范，陆琮不得不当众褪去身上的衣服，只见他一件一件的退下身上的衣服，身上那些旧伤痕也显露在重臣面前，在他的右肩之上，赫然能够看到那红色的龙纹印记。
    顿时四下嘈杂一片，议论纷纷。毕竟之前只是谣传，而今却是事实。
    “真是龙纹印记。”
    “陆相真的是皇室之人啊。”有人感叹道。
    “那大街上那些传言也都是真的了。”
    “你看那龙纹印记，真是第一次见啊。此生也算是无憾了。”
    “看来陆相还真是朕的王叔啊，陆相接旨。”
    莲笙站在人群里，难道萧瑞真的要封王。她看了看身旁的宇文珏，
    “臣在！”陆琮的脸上并没有欣喜之色。
    “从今日起，你姓回萧姓，朕封你为城王。皇叔请起！”萧瑞一脸笑意的将陆琮扶起。
    “多谢皇上！”陆琮谢恩道。
    “今日真是大喜啊，朕认回了王叔。说到此处，朕知道这京都之中还有一人身上也有着这龙纹印记。”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哗然，莲笙这才明白，原来他的意图在这里。这一切是冲着她来的。
    “敢问陛下，还有一人，是何人？”一位大臣好奇的问道。
    “哦，就是朕小姨的长子，宇文彦！”
    “可是据臣所知，王妃的长子已然失踪数十年了，陛下怎说在这京都。”
    “大家可还记得前些日子来到京都的莫老板，他长得和王叔极为相似，难道大家就没有怀疑吗？”
    “这宇文彦，是王妃长子，可是也是王妃与平南王所生啊，怎么会是城王的儿子。”
    “这，朕也不知，不过朕相信，朕的小姨一定知道。”
    “还是要眼见为实啊！”此时有人提出了异议。
    “人呢，朕已经命人去请了，很快就会知晓。大家稍安勿躁。”

 第280章 陆琮验身

    “缺乏安全感？”莲笙对这个理论倒是第一次听说，他堂堂一个王爷还会缺乏安全感？
    “对，主要是娘亲你在他心里太重要了，他害怕啊，怕你离开他啊。若是您不信，这会你去书房看看，他此时啊，肯定在跟哥哥们说自己多爱你呢。”
    “真的？”莲笙一脸疑惑。
    “是真是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宇文凰说着就拉着莲笙去了书房。
    莲笙半信半疑的来到书房门外，见宇文珏已有几分醉意了，她站在门外听着宇文珏说道：“你说我这么爱你们的娘亲，她怎么就老想着别人呢？真没良心啊。”
    是在说爱她，但是也没啥好听的，莲笙踹开门，宇文彦和宇文澈吓了一跳。只见莲笙走到宇文珏面前：“还带着孩子喝酒，像什么样子。”
    莲笙说着一把将宇文珏抓了起来，然后扶着他就朝外面走。谁知宇文珏口中说着：“谁啊，别动我，只有我家夫人才能动我。”
    “再说话，再说话我就将你扔池塘里。”莲笙没好气的说。
    靠在肩上的人听见这话，赶紧闭了嘴。
    这时宇文凰见自家父亲这般态度问道：“哥，你说咱们父王真的喝多了吗？”
    “你几时见过咱父王喝一坛酒就醉了的？”宇文澈拿着酒坛回答道。
    宇文彦看了看那书房的酒，回想起来，刚刚喝得比较多的其实是他和宇文澈，而自家父王好像根本就没喝多少，他不禁在心中对自家父王的演技竖起了大拇指。
    被莲笙扶到房间的宇文珏继续装着醉，莲笙将他扶到床上，并且帮他将鞋袜都脱了嗔怪道：“自己喝酒不说，还带着孩子喝酒。”
    但是想想宇文凰的话，又觉得不忍心怪他，她将被子拉过来将他盖好，就在她替他盖被子之时，忽然宇文珏的手抚上她的腰，将她拉近自己：“下次不喝酒了！”
    “你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莲笙看着眼前的男人。
    只见宇文珏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我想我应该是醉了，从小时候那次被你揍了之后，我就醉了！”
    宇文珏说完便俯下身去亲了亲莲笙。
    “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这般轻浮。”莲笙觉得这老夫老妻这般还真让她有点难为情。
    “谁规定这般年纪就不能亲自家夫人啊？”宇文珏说完还孩子气的再亲了一口。
    莲笙被他这举动给逗笑了，便开口问道：“不生气了？”
    “生气啊！那夫人哄哄我。”宇文珏开口道。
    “要怎么哄？”
    “夫人自然是知道怎么哄为夫的。”他一脸温柔。
    他这话，倒是弄得莲笙羞怯起来，宇文珏就喜欢她这个样子，两人同床共枕十几载，提及这些事情时，每次她都是害羞得不行，这总能让他心情大好，毕竟谁能想到叱咤战场的修罗郡主，床笫之间会害羞得像个小女人。
    如今京都的人都知晓陆琮的身份，也都期待着真相，皇帝索性就招来群臣，一起验证陆琮身份的真相。
    这倒是让莲笙有些意外了，毕竟她和皇上都知道陆琮身份是肯定的，可是他为何要在群臣面前去验证，难道他是打算恢复陆琮的皇室身份吗？这于他有何益处？她是如何也想不通。
    那一日，太阳高照，所有的大臣都等在了大殿前，他们一直从卯时等到了辰时，又从辰时等到了午时。所有人都没吃东西，所有人都站在太阳之下，有些受不住的文官，晕了过去的也有。而那些晕了的并没有赐他们下去休息，而是灌上一碗解暑汤，继续让他们等在那里。
    直到午时三刻，直到一个太监扯着嗓子喊道：“皇上驾到！”
    萧瑞的身影才出现在了大殿前，他悠然自得的开口道：“今日昭各位前来，是因为最近京都城内有人在传陆相乃我皇室之人，而今我们就来验明正身！”
    “不用验了，我不想做什么皇室之人。”陆琮开口道。
    “陆相，这今日要是不验，只怕朕难以跟百姓交代啊。朕想你也不想让朕为难。”
    “众所周知，皇室男子长到十六岁时，身上就会出现龙纹印记，且终身无法除去。朕身上有，陆相身为皇室之人，身上也应当有。陆相，请褪去衣物，让大家见见你的龙纹印记。”
    “臣说了，臣不愿做皇室之人。”陆琮还是不愿。
    “那丞相这是让朕失信于百姓啊。”
    萧瑞的这句话无疑是逼陆琮就范，陆琮不得不当众褪去身上的衣服，只见他一件一件的退下身上的衣服，身上那些旧伤痕也显露在重臣面前，在他的右肩之上，赫然能够看到那红色的龙纹印记。
    顿时四下嘈杂一片，议论纷纷。毕竟之前只是谣传，而今却是事实。
    “真是龙纹印记。”
    “陆相真的是皇室之人啊。”有人感叹道。
    “那大街上那些传言也都是真的了。”
    “你看那龙纹印记，真是第一次见啊。此生也算是无憾了。”
    “看来陆相还真是朕的王叔啊，陆相接旨。”
    莲笙站在人群里，难道萧瑞真的要封王。她看了看身旁的宇文珏，
    “臣在！”陆琮的脸上并没有欣喜之色。
    “从今日起，你姓回萧姓，朕封你为城王。皇叔请起！”萧瑞一脸笑意的将陆琮扶起。
    “多谢皇上！”陆琮谢恩道。
    “今日真是大喜啊，朕认回了王叔。说到此处，朕知道这京都之中还有一人身上也有着这龙纹印记。”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哗然，莲笙这才明白，原来他的意图在这里。这一切是冲着她来的。
    “敢问陛下，还有一人，是何人？”一位大臣好奇的问道。
    “哦，就是朕小姨的长子，宇文彦！”
    “可是据臣所知，王妃的长子已然失踪数十年了，陛下怎说在这京都。”
    “大家可还记得前些日子来到京都的莫老板，他长得和王叔极为相似，难道大家就没有怀疑吗？”
    “这宇文彦，是王妃长子，可是也是王妃与平南王所生啊，怎么会是城王的儿子。”
    “这，朕也不知，不过朕相信，朕的小姨一定知道。”
    “还是要眼见为实啊！”此时有人提出了异议。
    “人呢，朕已经命人去请了，很快就会知晓。大家稍安勿躁。”

 第281章 公布宇文彦身世

    就在大家等待的时候，宇文珏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件披风，他将披风披在陆琮的身上，陆琮感激的看了看他，并轻声说道：“对不起！”
    “就算他今天姓了萧，也是我宇文珏的孩子。”宇文珏安慰他，仿佛也在安慰他自己。
    不一会儿，两个内侍就带着宇文彦来到了大殿前，宇文彦看了看自家娘亲，他又看了看地上的衣物，瞬间就明白了皇帝昭他前来的缘由。
    “草民拜见皇上！”宇文彦行礼道。
    “表弟，无需多礼。”皇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宇文彦抬头看着皇帝：“是！”
    而周围的大臣在见到宇文彦的脸时，就开始议论了：“这莫老板确实跟陆相很像啊。”
    “这哪里是像啊，简直就跟陆相年轻之时一模一样啊。”
    “说他们不是父子关系，都没人信。”
    莲笙听着周遭的议论，她明白，今日这事情是瞒不下去了，就算不看那龙纹印记，单凭彦儿那一张脸，已然就瞒不住了。
    “禀皇上，此子确实乃我与陆相所生。”莲笙从人群里站出来，认下此事，毕竟让别人说出来，还不如自己去说的好。
    “呵呵，小姨，我们还没看表弟身上那龙纹印记呢。”皇上笑道。
    “不用看了，他既是我与陆相的孩子，那他就一定有龙纹印记。”刚刚陆琮脱衣的时候，她就想阻止了，如今他是万万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也受这等侮辱。
    “我皇室血脉可不容有失啊。”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莲笙。
    “母亲，他们要看，那就给他们看。”宇文彦开口道，随即便挺直脊背，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腰带。
    这时宇文珏走了出来，他按住了宇文彦的手，然后跟所有人说道：“他是不是你们萧家血脉，又有什么关系？我只知他是我宇文家的孩子，他出生在宇文家，长在宇文家，且唤我父王。他就是我们宇文家的孩子。”
    宇文珏说完就牵起宇文彦和莲笙要走，皇帝这是急了，呵斥道：“平南王这是要造反吗？”
    宇文珏微微侧过身，以一种蔑视的眼光看着皇帝：“造反？哼！我平南王府还不屑于干此事。”
    皇帝见无法勒令其停止，随即便扒出身边侍卫的剑，指着莲笙和宇文珏道：“看来这平南王府是真的要造反了，来人，将他们拿下！”
    “我看谁敢？”谁知此时陆琮亦拔出了一旁侍卫的剑，并将剑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
    此时那萧瑞亦愣住了，但是他很快便恢复了心神：“怎么，王叔也想造反，夺了朕这皇位不成？”
    “这里没有人想要你的皇位！”陆琮冷冷的开口道。
    莲笙回头看着眼前的一幕，此时若是说不清楚也许真的会让平南王府背上造反的名字，她看了一眼宇文珏，然后轻轻拍了拍宇文珏牵着她的手，然后松开他的手。
    莲笙朝皇帝走过去，皇帝见莲笙回来，他开始讨好莲笙，毕竟他也实在拿不准陆琮是否真的想要杀他。
    “小姨，小姨！”
    “陆琮，把剑放下。”莲笙看着陆琮。
    陆琮这才将剑收回，然后插入一旁侍卫的剑鞘之中。
    “我想今日所有人都想知道个中缘由。没错，这孩子确实是我与陆相的孩子，当日我被珍妃所害，身中剧毒，陆相不得已，才替我解毒，所以才有了这个孩子。”
    “或许世人会说我俞莲笙不知检点，未婚先孕，但那又如何，比起这些规矩，我更加在乎我孩儿的性命。”
    “怎能如此不守妇道！简直有辱斯文啊！”人群中有人嘀咕道。
    “我俞莲笙何时守过规矩，我若是守规矩，尔等今日还能站在此处？只怕早就死于北塞人的刀下了。”
    莲笙这句话，顿时让四下安静下来，确实，她俞莲笙何时守过规矩，朝中的旧臣都还记得当日她下跪祈求出征的事迹，以及她带着俞家军戍守北境的事情，这绝非一般女子敢为，她俞莲笙注定就不是一般的女子，而那用来束缚一般女子的规矩，自然是束缚不了她的。
    “皇上，此事就到此为止。”莲笙对皇帝作揖道。
    陆琮亦下跪道：“既然皇上封了我做这城王，那从今日起，我便退出朝堂，闲云野鹤！”
    皇帝见莲笙和陆琮都给他台阶，他也不好不下，毕竟他还是不敢当众杀皇亲，他也不敢真的得罪平南王府。虽说西南的兵符在自己手上，但是他有理由相信，西南还是只有宇文家才能镇得住。
    而这朝堂之上能用的武将并不多，且没有一人可堪匹敌宇文家和自己的小姨。所以此时他只能见好就收。
    “好，此事就此这样。既然宇文彦为城王之子，那也自当是城王世子。不知小姨觉得如何？”他问莲笙。
    “彦儿是我俞家的孩子，这世子之位，还是以后再说。”莲笙拒绝了。因为她实在不想自己的儿子卷入这权力的斗争中，此时她倒希望宇文彦只是一介江湖人。
    “夫君，我们回。”莲笙说完便带着宇文珏和宇文彦回了王府。
    这些日子来，他们的事情京都之中传得沸沸扬扬，什么版本的都有，众说纷纭，但是统一是都说她俞莲笙是不守妇道的女人。可是又一夜之间这些流言忽然就停止了，莲笙知道这是宇文珏和陆琮的手笔，她从未后悔生下彦儿，可是却没想到此事会引起此的轩然大波，而今彦儿的身份暴露，只怕不是好事。
    这不第二日，谢凝就上门了，她已然知晓宇文彦的身份，反而欣喜起来，她托着腮看着正在读书的宇文彦：“莫寻哥哥，你现在是世子了，那就代表可以娶我了啊。我父王肯定不会反对的。”
    宇文彦白了她一眼，不作理会。
    “莫寻哥哥，你到底什么时候娶人家嘛。”谢凝如一只小鹿一般，看着宇文彦。
    “娶不了了，如今我们的皇帝只怕是恨死了我的存在。说不定还会杀了我！”宇文彦半开玩笑的说。

 第281章 公布宇文彦身世

    就在大家等待的时候，宇文珏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件披风，他将披风披在陆琮的身上，陆琮感激的看了看他，并轻声说道：“对不起！”
    “就算他今天姓了萧，也是我宇文珏的孩子。”宇文珏安慰他，仿佛也在安慰他自己。
    不一会儿，两个内侍就带着宇文彦来到了大殿前，宇文彦看了看自家娘亲，他又看了看地上的衣物，瞬间就明白了皇帝昭他前来的缘由。
    “草民拜见皇上！”宇文彦行礼道。
    “表弟，无需多礼。”皇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宇文彦抬头看着皇帝：“是！”
    而周围的大臣在见到宇文彦的脸时，就开始议论了：“这莫老板确实跟陆相很像啊。”
    “这哪里是像啊，简直就跟陆相年轻之时一模一样啊。”
    “说他们不是父子关系，都没人信。”
    莲笙听着周遭的议论，她明白，今日这事情是瞒不下去了，就算不看那龙纹印记，单凭彦儿那一张脸，已然就瞒不住了。
    “禀皇上，此子确实乃我与陆相所生。”莲笙从人群里站出来，认下此事，毕竟让别人说出来，还不如自己去说的好。
    “呵呵，小姨，我们还没看表弟身上那龙纹印记呢。”皇上笑道。
    “不用看了，他既是我与陆相的孩子，那他就一定有龙纹印记。”刚刚陆琮脱衣的时候，她就想阻止了，如今他是万万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也受这等侮辱。
    “我皇室血脉可不容有失啊。”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莲笙。
    “母亲，他们要看，那就给他们看。”宇文彦开口道，随即便挺直脊背，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腰带。
    这时宇文珏走了出来，他按住了宇文彦的手，然后跟所有人说道：“他是不是你们萧家血脉，又有什么关系？我只知他是我宇文家的孩子，他出生在宇文家，长在宇文家，且唤我父王。他就是我们宇文家的孩子。”
    宇文珏说完就牵起宇文彦和莲笙要走，皇帝这是急了，呵斥道：“平南王这是要造反吗？”
    宇文珏微微侧过身，以一种蔑视的眼光看着皇帝：“造反？哼！我平南王府还不屑于干此事。”
    皇帝见无法勒令其停止，随即便扒出身边侍卫的剑，指着莲笙和宇文珏道：“看来这平南王府是真的要造反了，来人，将他们拿下！”
    “我看谁敢？”谁知此时陆琮亦拔出了一旁侍卫的剑，并将剑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
    此时那萧瑞亦愣住了，但是他很快便恢复了心神：“怎么，王叔也想造反，夺了朕这皇位不成？”
    “这里没有人想要你的皇位！”陆琮冷冷的开口道。
    莲笙回头看着眼前的一幕，此时若是说不清楚也许真的会让平南王府背上造反的名字，她看了一眼宇文珏，然后轻轻拍了拍宇文珏牵着她的手，然后松开他的手。
    莲笙朝皇帝走过去，皇帝见莲笙回来，他开始讨好莲笙，毕竟他也实在拿不准陆琮是否真的想要杀他。
    “小姨，小姨！”
    “陆琮，把剑放下。”莲笙看着陆琮。
    陆琮这才将剑收回，然后插入一旁侍卫的剑鞘之中。
    “我想今日所有人都想知道个中缘由。没错，这孩子确实是我与陆相的孩子，当日我被珍妃所害，身中剧毒，陆相不得已，才替我解毒，所以才有了这个孩子。”
    “或许世人会说我俞莲笙不知检点，未婚先孕，但那又如何，比起这些规矩，我更加在乎我孩儿的性命。”
    “怎能如此不守妇道！简直有辱斯文啊！”人群中有人嘀咕道。
    “我俞莲笙何时守过规矩，我若是守规矩，尔等今日还能站在此处？只怕早就死于北塞人的刀下了。”
    莲笙这句话，顿时让四下安静下来，确实，她俞莲笙何时守过规矩，朝中的旧臣都还记得当日她下跪祈求出征的事迹，以及她带着俞家军戍守北境的事情，这绝非一般女子敢为，她俞莲笙注定就不是一般的女子，而那用来束缚一般女子的规矩，自然是束缚不了她的。
    “皇上，此事就到此为止。”莲笙对皇帝作揖道。
    陆琮亦下跪道：“既然皇上封了我做这城王，那从今日起，我便退出朝堂，闲云野鹤！”
    皇帝见莲笙和陆琮都给他台阶，他也不好不下，毕竟他还是不敢当众杀皇亲，他也不敢真的得罪平南王府。虽说西南的兵符在自己手上，但是他有理由相信，西南还是只有宇文家才能镇得住。
    而这朝堂之上能用的武将并不多，且没有一人可堪匹敌宇文家和自己的小姨。所以此时他只能见好就收。
    “好，此事就此这样。既然宇文彦为城王之子，那也自当是城王世子。不知小姨觉得如何？”他问莲笙。
    “彦儿是我俞家的孩子，这世子之位，还是以后再说。”莲笙拒绝了。因为她实在不想自己的儿子卷入这权力的斗争中，此时她倒希望宇文彦只是一介江湖人。
    “夫君，我们回。”莲笙说完便带着宇文珏和宇文彦回了王府。
    这些日子来，他们的事情京都之中传得沸沸扬扬，什么版本的都有，众说纷纭，但是统一是都说她俞莲笙是不守妇道的女人。可是又一夜之间这些流言忽然就停止了，莲笙知道这是宇文珏和陆琮的手笔，她从未后悔生下彦儿，可是却没想到此事会引起此的轩然大波，而今彦儿的身份暴露，只怕不是好事。
    这不第二日，谢凝就上门了，她已然知晓宇文彦的身份，反而欣喜起来，她托着腮看着正在读书的宇文彦：“莫寻哥哥，你现在是世子了，那就代表可以娶我了啊。我父王肯定不会反对的。”
    宇文彦白了她一眼，不作理会。
    “莫寻哥哥，你到底什么时候娶人家嘛。”谢凝如一只小鹿一般，看着宇文彦。
    “娶不了了，如今我们的皇帝只怕是恨死了我的存在。说不定还会杀了我！”宇文彦半开玩笑的说。

 第282章 释放仆人

    “他若敢杀了你，我便让我父王踏平这晋朝，为你报仇！”她一脸认真！
    宇文彦放下手中的书看了看她，只觉得这丫头实在天真，而这种天真不是那种带着愚蠢的，而是带着精明的天真，这种天真，让身为杀手的他有了保护欲。
    “莫寻哥哥，这晋朝如此危险，要不你跟我回东黎，做我的驸马好不好？”她殷切的看着他。
    “此时我不能走。”他拒绝了，“不过你，最近最好是跟着谢无端回东黎，最近这晋朝这么乱。”
    “你是在关心我？”小丫头眼睛亮亮的。
    “咳咳。我是怕到时候会给两国带来麻烦。”宇文彦解释道，他可不能让这小丫头觉得自己被她吸引了。
    “哼，明明就是关心人家，还不承认！”谢凝说着便跑了出去。
    宇文彦见那一抹亮黄的身影跑远，嘴角不自觉的弯起了一个弧度。
    一月过去，京都之中虽然鲜少有人谈及莲笙未婚生子的事情，但是每次她走到街上，街上的人们纷纷侧目而视。皆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莲笙，以及王府的人。索性她也懒得出门，在家窝着也挺好。
    莲笙这日见天气好，便想着窝在屋里几日也是烦闷，不想出门，那就逛逛园子，可是在园子里她听到府里两个小丫头议论着什么，于是她和令羽躲在假山后面偷听了起来。
    “这些日子，我出门采买，那些商贩都不想卖东西给我们。”一个丫鬟说道。
    “可不，前几日我出府办事，一路上那些人皆对我们指指点点的。你说未婚生子的又不是我们，他们有本事找王妃说去啊。”这是另一个丫鬟的声音。
    “我娘说让我干完这个月就离开王府了，说是怕污了名声，到时候嫁不出去。”
    “你倒是好，可以离开王府，我们这些签了卖身契的，该怎么办？”那丫鬟羡慕道。
    莲笙将她们的话听在心里，觉得是自己耽误了她们，确实，她们都是如花一般的年纪若是因为她而断送了姻缘，那就不好了。
    “小姐，我去撕了她们的嘴。”一旁的令羽听不下去了。
    莲笙拦住了她：“别，她们这样也是情有可原。你今日撕了她们，明日也还有别人。”
    “可是小姐、、、、、、”令羽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莲笙的话打断。
    “你下午让所有的丫鬟婆子以及小厮来内院，我有话要说。”
    令羽叹了一口气，答道：“好。”
    下午，令羽将王府所有的仆人都招到了内院，莲笙坐在屋檐下喝着茶，那些丫鬟婆子有好些个嘴碎的，这时候也都一个个低下了头，战战兢兢的。生怕是自己平日里说的话被主子知道了，就要问责。
    莲笙还记得上一次这样叫来所有人，还是她与宇文珏新婚第二日早上，自那之后，她就没有这样将所有人叫一起说话，一来，她事务繁忙，二来，她确实不擅后院管理。
    “管家，所有人都来齐了吗？”令羽问道。
    “回令羽姑娘，都来齐了”老管家低头道。
    “人既然已经来齐，那我们就开始。”令羽抱着剑看着下面乌泱泱的人，“今日召集大家过来，是因为近日王府发生了一些事情，那本是王妃个人的事情，可是却不想连累了家中女仆们的声誉，所以王妃思前想后觉得，语气让你们受流言所累，还不如放你们离开王府。”
    下面的人听说是要放他们离开王府，顿时一阵议论。
    这时一个小丫头壮着胆子问道：“那些外聘的可以走，那我们这些签了卖身契的呢。”
    “签了卖身契的，今日也将卖身契一并发放给你们。一样可以离开王府。”莲笙解释道，然后朝管家递去一个眼神，管家心领神会的下去，不一会便捧出一个木匣子出来：“王妃，老奴拿来了！”
    “今日是去是留，全凭你们自己做主。”莲笙看着那一匣子的卖身契。
    “今日要走的可领卖身契，若是不愿离开王府的，我们王府也收留，不过还是会将卖身契还给你们。有言在先，离开王府之后，就不能打着王府的名号做事了，若是被发现，王府绝不轻饶。”令羽开口道。
    “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被念到名字的请上前来领。”令羽说完便开始一个一个的发放卖身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府内所有的卖身契皆发放完毕。
    发放完之后令羽开口道：“是走是留，你们自行决定。”
    那些仆人拿着手中的卖身契，皆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要放他们走。可是他们手中拿的卖身契却是切切实实的。
    约莫过了一刻钟，开始有第一个人走了，然后就是第二个，第三个，一直走到第五个的时候，有人喊道：“我不走，我就要留在王府，整个京都城，上哪里找王爷和王妃这般好的东家。”
    这人话音刚落，又有一个小丫头站了出来：“我也不走，我家中已经没有亲人了，我的亲人都在上次京都之变中死了，我是因为在王府才活了下来的。”
    “我，我，我年下要嫁人了，我还是走！”另一个丫鬟站出来，临走之时还跟莲笙磕了三个头。
    “我是俞家过来的，俞家为了百姓折了几代人，我愿意伺候他们，我不走！”这时一个三大五粗的大哥说道。
    “对，王爷和王妃带我们甚是和善，我也不走！王妃，就算您赶我们，我们也不走。”
    整个下来家中的仆人走了有四分之一，而其余人皆是自愿留下来的。莲笙看着留下来的仆人，这留下来的人倒是比她的预期多一些。
    “今日尔等愿意留下，莲笙分外感激，只是府中忽然少人，只怕近日各位要辛苦一些了。”
    “但凭王妃差遣！”留下的仆人皆行礼道。
    “难得各位愿意继续侍奉王府，从今日起，各位的月银皆涨一倍。”莲笙开口道。
    那些仆人听见这个消息，皆下跪道：“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第282章 释放仆人

    “他若敢杀了你，我便让我父王踏平这晋朝，为你报仇！”她一脸认真！
    宇文彦放下手中的书看了看她，只觉得这丫头实在天真，而这种天真不是那种带着愚蠢的，而是带着精明的天真，这种天真，让身为杀手的他有了保护欲。
    “莫寻哥哥，这晋朝如此危险，要不你跟我回东黎，做我的驸马好不好？”她殷切的看着他。
    “此时我不能走。”他拒绝了，“不过你，最近最好是跟着谢无端回东黎，最近这晋朝这么乱。”
    “你是在关心我？”小丫头眼睛亮亮的。
    “咳咳。我是怕到时候会给两国带来麻烦。”宇文彦解释道，他可不能让这小丫头觉得自己被她吸引了。
    “哼，明明就是关心人家，还不承认！”谢凝说着便跑了出去。
    宇文彦见那一抹亮黄的身影跑远，嘴角不自觉的弯起了一个弧度。
    一月过去，京都之中虽然鲜少有人谈及莲笙未婚生子的事情，但是每次她走到街上，街上的人们纷纷侧目而视。皆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莲笙，以及王府的人。索性她也懒得出门，在家窝着也挺好。
    莲笙这日见天气好，便想着窝在屋里几日也是烦闷，不想出门，那就逛逛园子，可是在园子里她听到府里两个小丫头议论着什么，于是她和令羽躲在假山后面偷听了起来。
    “这些日子，我出门采买，那些商贩都不想卖东西给我们。”一个丫鬟说道。
    “可不，前几日我出府办事，一路上那些人皆对我们指指点点的。你说未婚生子的又不是我们，他们有本事找王妃说去啊。”这是另一个丫鬟的声音。
    “我娘说让我干完这个月就离开王府了，说是怕污了名声，到时候嫁不出去。”
    “你倒是好，可以离开王府，我们这些签了卖身契的，该怎么办？”那丫鬟羡慕道。
    莲笙将她们的话听在心里，觉得是自己耽误了她们，确实，她们都是如花一般的年纪若是因为她而断送了姻缘，那就不好了。
    “小姐，我去撕了她们的嘴。”一旁的令羽听不下去了。
    莲笙拦住了她：“别，她们这样也是情有可原。你今日撕了她们，明日也还有别人。”
    “可是小姐、、、、、、”令羽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莲笙的话打断。
    “你下午让所有的丫鬟婆子以及小厮来内院，我有话要说。”
    令羽叹了一口气，答道：“好。”
    下午，令羽将王府所有的仆人都招到了内院，莲笙坐在屋檐下喝着茶，那些丫鬟婆子有好些个嘴碎的，这时候也都一个个低下了头，战战兢兢的。生怕是自己平日里说的话被主子知道了，就要问责。
    莲笙还记得上一次这样叫来所有人，还是她与宇文珏新婚第二日早上，自那之后，她就没有这样将所有人叫一起说话，一来，她事务繁忙，二来，她确实不擅后院管理。
    “管家，所有人都来齐了吗？”令羽问道。
    “回令羽姑娘，都来齐了”老管家低头道。
    “人既然已经来齐，那我们就开始。”令羽抱着剑看着下面乌泱泱的人，“今日召集大家过来，是因为近日王府发生了一些事情，那本是王妃个人的事情，可是却不想连累了家中女仆们的声誉，所以王妃思前想后觉得，语气让你们受流言所累，还不如放你们离开王府。”
    下面的人听说是要放他们离开王府，顿时一阵议论。
    这时一个小丫头壮着胆子问道：“那些外聘的可以走，那我们这些签了卖身契的呢。”
    “签了卖身契的，今日也将卖身契一并发放给你们。一样可以离开王府。”莲笙解释道，然后朝管家递去一个眼神，管家心领神会的下去，不一会便捧出一个木匣子出来：“王妃，老奴拿来了！”
    “今日是去是留，全凭你们自己做主。”莲笙看着那一匣子的卖身契。
    “今日要走的可领卖身契，若是不愿离开王府的，我们王府也收留，不过还是会将卖身契还给你们。有言在先，离开王府之后，就不能打着王府的名号做事了，若是被发现，王府绝不轻饶。”令羽开口道。
    “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被念到名字的请上前来领。”令羽说完便开始一个一个的发放卖身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府内所有的卖身契皆发放完毕。
    发放完之后令羽开口道：“是走是留，你们自行决定。”
    那些仆人拿着手中的卖身契，皆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要放他们走。可是他们手中拿的卖身契却是切切实实的。
    约莫过了一刻钟，开始有第一个人走了，然后就是第二个，第三个，一直走到第五个的时候，有人喊道：“我不走，我就要留在王府，整个京都城，上哪里找王爷和王妃这般好的东家。”
    这人话音刚落，又有一个小丫头站了出来：“我也不走，我家中已经没有亲人了，我的亲人都在上次京都之变中死了，我是因为在王府才活了下来的。”
    “我，我，我年下要嫁人了，我还是走！”另一个丫鬟站出来，临走之时还跟莲笙磕了三个头。
    “我是俞家过来的，俞家为了百姓折了几代人，我愿意伺候他们，我不走！”这时一个三大五粗的大哥说道。
    “对，王爷和王妃带我们甚是和善，我也不走！王妃，就算您赶我们，我们也不走。”
    整个下来家中的仆人走了有四分之一，而其余人皆是自愿留下来的。莲笙看着留下来的仆人，这留下来的人倒是比她的预期多一些。
    “今日尔等愿意留下，莲笙分外感激，只是府中忽然少人，只怕近日各位要辛苦一些了。”
    “但凭王妃差遣！”留下的仆人皆行礼道。
    “难得各位愿意继续侍奉王府，从今日起，各位的月银皆涨一倍。”莲笙开口道。
    那些仆人听见这个消息，皆下跪道：“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第283章 参加婚礼

    到了晚上，从校场回来的宇文珏，见家中少了许多人，不免觉得疑惑，他来到房中，见莲笙正在看书。
    他将剑放在架子上问道：“怎么感觉府里少了许多人呢？”
    “被我放走了，如今在这京中我已然是个不守妇道的女子，也累得家中仆人被外人说三道四，还不如放了她们，让他们有个好前程。”莲笙随意翻着书，但是她却并无看下去的心思。
    宇文珏自然明白此时莲笙心中的失落，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莲笙：“放了也好，这样家里也清静许多。”
    “嗯！”莲笙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知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便点头笑了笑。
    宇文珏想要说什么，可是却终究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有时候说的没有做的重要，他心中决定以后应当对她更好才是。他想着这些，那环住莲笙的手臂又不自觉的收紧了几分。
    夫妻十几年莲笙怎么能不知他心中所想，她放下书，转过身去，捧着自家夫君的脸颊：“夫君不必忧心，我很好！”
    “夫人何意觉得我忧心了？”宇文珏一脸纯真的看着她。
    “我就是知道。”莲笙继续捧着他的脸说。
    宇文珏将莲笙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忧心道：“虽然我们让那些人闭了嘴，可是如今，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了。我是怕你受不了这些闲言碎语，要不我们回西南。”
    “这战场上那么凶险，我都不怕，我还会怕那些闲言碎语？”
    宇文珏见劝不动莲笙，也只好作罢。
    莲笙将头埋在宇文珏脖颈处：“夫君，有你真好，能够嫁给你是我俞莲笙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有你在，我便什么都不怕了！”
    “我只想能够护你更多一些。”宇文珏伸手抚摸着莲笙的脸。
    莲笙在宇文珏的脖颈处蹭了蹭，宇文珏将她整个人抱入怀里。这让莲笙觉得很是安全。
    莲笙这些年都记得老王妃临终前的话，老王妃让莲笙试着去依靠身后的男人，这些年她也确实那般去依靠了，觉得自己甚是幸运，这些年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宇文珏总是能够挡在她前面，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事情已然过去三个月，京都城也迎来了夏季，这个夏季很是炎热，莲笙今年也懒得去庄子上了，且这些年，京中的勋贵人家，流行用冰纳凉，所以这些年去庄子上纳凉的人也越来越少。
    但是莲笙却觉得用冰劳民伤财，所以她不用冰，而是喜欢躺在廊下的那株腊梅树下乘凉。如今盛夏，那腊梅树枝繁叶茂，竟能将这园子遮住许多。
    这些日子，宇文凰回到了苍水二十四寨中，宇文澈和宇文彦与父母呆在家中。
    这日庄子上送来信，莲笙打开信，她笑了，是这些日子久违的笑容。
    “娘亲，是何事？”宇文澈问道。
    “庄子上来信说，芸娘的儿子要成亲了，邀我们全家前往呢。”
    “那我们明日就启程去庄子上小住。”宇文澈欣喜道。
    “好。”莲笙应着，还不忘吩咐令羽，“令羽，你去库房寻些好的东西，我们好当贺礼。”
    “是，小姐！”
    第二日莲笙和宇文珏便带着两个儿子去了庄子上，同去的还有令羽和启风，以及宇文澈的侍卫学梧。
    莲笙来到庄子上，她照例住在了往年来此所住的屋子里，夜间芸娘依旧带着艾草和点心来到了她的住处。
    许多年不见，芸娘老了许多，但是她依旧很瘦，身上的衣服虽然旧，但是依旧干净整齐。莲笙看着她，她的脸上有一些皱纹，脸是庄稼人独有的肤色，莲笙发觉她的鬓角边有些许白发。她拿着艾草熏香和点心，笑了笑：“见过家主！”
    “芸娘不必多礼！”莲笙示意令羽接过她端来的东西。
    “许多年没见家主，家主还是那般年轻！”芸娘夸赞道。
    “芸娘说笑了，我的孩子也大了，我也老了！”
    “家主请歇息，有需要可找我！”
    “好！”
    在这庄子上住着倒是惬意，就连宇文珏也都很适应，他每日早上都早起给莲笙做早膳，用完早膳，便带着儿子们外出打猎，或者练武。有时候还会教他们一些兵法。
    这倒是让莲笙想起了那个夏天，父亲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夏天教了她许多东西，她看着两个儿子，兵法宇文澈要强过宇文彦，可是武功，宇文澈则差一些。
    看着他们，她有一瞬间恍惚了，也许她也该为后面的事情想想了，自己的澈儿，日后自然是继承宇文家的家业，驻守西南。而彦儿，她更希望她的彦儿可以接替她成为俞家军的领头人，但是如今彦儿的身份已然不能掌握军队。但他转念又想，其实让二姐的逸儿做俞家家主也挺好，这也彦儿就可以远离朝堂了。
    很快就到了婚宴那日，莲笙与宇文珏坐在主宾位，看着一对新人拜堂成亲，看着他们在祝福之中结为夫妻，莲笙想起那年夏天，她和父亲来到庄子上，那一年，是芸娘成亲，而今，芸娘的儿子也成亲了。
    在席间，那些乡间的妇人皆喜欢围着莲笙，他们有的已经老了，她们是看着莲笙长大的，自然也更喜欢跟莲笙说说笑笑。
    “家主！我敬您一杯！”一个老妇人端着酒来到莲笙面前。
    “老人家，该我敬您！”莲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说还是我们家主福气好，嫁得王爷这样的郎君，还生下两位如此俊俏的公子。”
    “各位说笑了。”
    “家主，你家大公子也到了成亲的年纪！”
    是啊，彦儿今年，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她眼中觉得他还是个孩子，忽然有人这么一说，她倒是觉得自己该替他考虑了。可是想到儿媳妇，她的脑海里就是谢凝那个小丫头，他的彦儿怕是与她无缘啊。
    “是到了成亲的年纪了。”莲笙应到，“这是这婚姻大事，我和王爷还是希望他们能自己做主。”
    “家主就是有远见！”

 第283章 参加婚礼

    到了晚上，从校场回来的宇文珏，见家中少了许多人，不免觉得疑惑，他来到房中，见莲笙正在看书。
    他将剑放在架子上问道：“怎么感觉府里少了许多人呢？”
    “被我放走了，如今在这京中我已然是个不守妇道的女子，也累得家中仆人被外人说三道四，还不如放了她们，让他们有个好前程。”莲笙随意翻着书，但是她却并无看下去的心思。
    宇文珏自然明白此时莲笙心中的失落，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莲笙：“放了也好，这样家里也清静许多。”
    “嗯！”莲笙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知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便点头笑了笑。
    宇文珏想要说什么，可是却终究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有时候说的没有做的重要，他心中决定以后应当对她更好才是。他想着这些，那环住莲笙的手臂又不自觉的收紧了几分。
    夫妻十几年莲笙怎么能不知他心中所想，她放下书，转过身去，捧着自家夫君的脸颊：“夫君不必忧心，我很好！”
    “夫人何意觉得我忧心了？”宇文珏一脸纯真的看着她。
    “我就是知道。”莲笙继续捧着他的脸说。
    宇文珏将莲笙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忧心道：“虽然我们让那些人闭了嘴，可是如今，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了。我是怕你受不了这些闲言碎语，要不我们回西南。”
    “这战场上那么凶险，我都不怕，我还会怕那些闲言碎语？”
    宇文珏见劝不动莲笙，也只好作罢。
    莲笙将头埋在宇文珏脖颈处：“夫君，有你真好，能够嫁给你是我俞莲笙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有你在，我便什么都不怕了！”
    “我只想能够护你更多一些。”宇文珏伸手抚摸着莲笙的脸。
    莲笙在宇文珏的脖颈处蹭了蹭，宇文珏将她整个人抱入怀里。这让莲笙觉得很是安全。
    莲笙这些年都记得老王妃临终前的话，老王妃让莲笙试着去依靠身后的男人，这些年她也确实那般去依靠了，觉得自己甚是幸运，这些年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宇文珏总是能够挡在她前面，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事情已然过去三个月，京都城也迎来了夏季，这个夏季很是炎热，莲笙今年也懒得去庄子上了，且这些年，京中的勋贵人家，流行用冰纳凉，所以这些年去庄子上纳凉的人也越来越少。
    但是莲笙却觉得用冰劳民伤财，所以她不用冰，而是喜欢躺在廊下的那株腊梅树下乘凉。如今盛夏，那腊梅树枝繁叶茂，竟能将这园子遮住许多。
    这些日子，宇文凰回到了苍水二十四寨中，宇文澈和宇文彦与父母呆在家中。
    这日庄子上送来信，莲笙打开信，她笑了，是这些日子久违的笑容。
    “娘亲，是何事？”宇文澈问道。
    “庄子上来信说，芸娘的儿子要成亲了，邀我们全家前往呢。”
    “那我们明日就启程去庄子上小住。”宇文澈欣喜道。
    “好。”莲笙应着，还不忘吩咐令羽，“令羽，你去库房寻些好的东西，我们好当贺礼。”
    “是，小姐！”
    第二日莲笙和宇文珏便带着两个儿子去了庄子上，同去的还有令羽和启风，以及宇文澈的侍卫学梧。
    莲笙来到庄子上，她照例住在了往年来此所住的屋子里，夜间芸娘依旧带着艾草和点心来到了她的住处。
    许多年不见，芸娘老了许多，但是她依旧很瘦，身上的衣服虽然旧，但是依旧干净整齐。莲笙看着她，她的脸上有一些皱纹，脸是庄稼人独有的肤色，莲笙发觉她的鬓角边有些许白发。她拿着艾草熏香和点心，笑了笑：“见过家主！”
    “芸娘不必多礼！”莲笙示意令羽接过她端来的东西。
    “许多年没见家主，家主还是那般年轻！”芸娘夸赞道。
    “芸娘说笑了，我的孩子也大了，我也老了！”
    “家主请歇息，有需要可找我！”
    “好！”
    在这庄子上住着倒是惬意，就连宇文珏也都很适应，他每日早上都早起给莲笙做早膳，用完早膳，便带着儿子们外出打猎，或者练武。有时候还会教他们一些兵法。
    这倒是让莲笙想起了那个夏天，父亲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夏天教了她许多东西，她看着两个儿子，兵法宇文澈要强过宇文彦，可是武功，宇文澈则差一些。
    看着他们，她有一瞬间恍惚了，也许她也该为后面的事情想想了，自己的澈儿，日后自然是继承宇文家的家业，驻守西南。而彦儿，她更希望她的彦儿可以接替她成为俞家军的领头人，但是如今彦儿的身份已然不能掌握军队。但他转念又想，其实让二姐的逸儿做俞家家主也挺好，这也彦儿就可以远离朝堂了。
    很快就到了婚宴那日，莲笙与宇文珏坐在主宾位，看着一对新人拜堂成亲，看着他们在祝福之中结为夫妻，莲笙想起那年夏天，她和父亲来到庄子上，那一年，是芸娘成亲，而今，芸娘的儿子也成亲了。
    在席间，那些乡间的妇人皆喜欢围着莲笙，他们有的已经老了，她们是看着莲笙长大的，自然也更喜欢跟莲笙说说笑笑。
    “家主！我敬您一杯！”一个老妇人端着酒来到莲笙面前。
    “老人家，该我敬您！”莲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说还是我们家主福气好，嫁得王爷这样的郎君，还生下两位如此俊俏的公子。”
    “各位说笑了。”
    “家主，你家大公子也到了成亲的年纪！”
    是啊，彦儿今年，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她眼中觉得他还是个孩子，忽然有人这么一说，她倒是觉得自己该替他考虑了。可是想到儿媳妇，她的脑海里就是谢凝那个小丫头，他的彦儿怕是与她无缘啊。
    “是到了成亲的年纪了。”莲笙应到，“这是这婚姻大事，我和王爷还是希望他们能自己做主。”
    “家主就是有远见！”

 第284章 萧瑞的妥协

    整个婚礼都一派喜庆的进行着，莲笙忽然也期待能够看到自己的孩子大婚的那一日，她看了看自家的两个儿子，觉得这样的日子应该不会太远了。
    然后莲笙就想到儿子成亲了就会有孙子，那时候她也想像老王妃那样，管教自家孙子，想想就觉得未来的日子蛮好的。
    莲笙一家在庄子上住了一月有余，她本以为可以住到中秋，可是就在最炎热的七月之时，边关传来急报，说是北塞连夜袭击了北境，而林萧为抵御北塞军队，保存实力，不得不退守揭阳关。
    而且此次不仅北塞袭击了边关，就连西夷也开始重新进攻西南，两方好像是约好似的，一起攻打晋朝。
    莲笙此时很是担忧东黎，如果此时，东黎进攻，那晋朝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因着战事来临，整个晋朝顿时人心惶惶，皇帝连夜派兵支援，可是还是无法挽回战局。
    莲笙和宇文珏在庄子上住着也是不安心，索性又带着家人回到了王府。
    可是就算战局紧张，皇帝却还是不愿召见莲笙和宇文珏，莲笙知道皇帝心中的想法，此刻，她明白了当年父亲的心情，那时候父亲表面不问政事，可是在出发的前一月，他日日练剑，他是在等，在等天子低头的那天。
    而今，摆在她面前的也是一样，她只能等，等着天子朝她低头！
    虽然当年天子朝俞家低了头，可是后来那后果不堪设想，这些年，莲笙并未坐以待毙，她早就谋划好了后路，就算皇帝一如当年那般，她也可保住俞家军不受一丝伤害。
    这些日子她也开始更加勤练剑，一日夜晚，她刚练完剑，宇文彦端着茶走了过来。
    “娘亲今日练剑如此勤勉，是要上战场吗？”
    “嗯。”莲笙坐下来，宇文彦替她倒上一杯茶。
    “娘亲，如果你要出征，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为何？”
    “因为我要保护娘亲！多一个人，多一分照应嘛。”
    莲笙见他这般回答，竟不觉笑了起来。
    “娘亲在笑什么？”
    “我在笑我自己，当年我要随你外公去战场，也是这般说的。”莲笙喝了一口茶。
    随即她拿起剑，然后随手拔起兵器架上的一把刀，扔给了宇文彦：“让我看看你的武功如何？”
    莲笙话音刚落，便朝宇文彦刺去，几招下来，莲笙发现宇文彦只是抵挡，并无进攻。
    “别心软，在战场上，你的敌人可不会对你心软。”莲笙说着便与宇文彦又开打起来，宇文彦终于使出了全力，几个回合下来，莲笙竟觉得自己不是对手，她想过莫奇的刀法精妙，毕竟是宇文珏和陆琮联手都无法制服的杀手，可是却没想到会精妙至此，几个回合下来，她也落于下风。
    “好刀法！”莲笙赞叹道。
    难怪原来的莫奇会被称为第一杀手，彦儿能够在十四岁杀了他，那么如今的彦儿，只怕亦担得起这第一杀手的称号。
    “你真愿意跟娘亲去战场？”打完后莲笙问他。
    “嗯！”宇文彦点点头。
    “只是为了保护我？”莲笙不信他的说法。
    “我，我也想像娘亲和外公那般，为国为民！做一个真正的俞家人。这些年我作为杀手，时常会去到边境，在边境我见惯了百姓被屠的场景，亦看惯了他们那期待有人去救的眼神。如今既然我是俞家人，那就得将守护百姓的责任抗在肩上。”宇文彦说着。
    莲笙倒是觉得欣慰，看来他不在他们身边之时，是见过很多的。她很是欣慰，因为她的儿子，长成了她希望的样子。其实当日京都之变时，她就该知道了。
    这仗已经打了一月有余，晋朝依旧节节败退，皇帝已然坐不住了，朝堂上的大臣纷纷建议皇帝请莲笙和平南王府出山，他们压根忘了之前是怎样背地里议论王府和莲笙了。
    皇帝思忖再三，还是摆驾去了王府，宇文珏带着全家迎接。
    “不知皇上大驾光临有何要事？”宇文珏开口问道，但是语气里却带着几分不悦。
    “朕此次前来的原因，姨丈和小姨应当是知晓的，如今这战事吃紧，还望姨丈和小姨相助啊。”皇帝语气平和，竟没了一丝架子。
    “我们不知，托皇上的福我们都快被这京都的唾沫星子淹死了，所以不曾出门，亦不知最近有战事。”
    宇文珏这阴阳怪气的语气，让萧瑞很是不悦，但是他自知理亏，也不好发作。只得将话一一咽下。
    “小姨，姨丈，朕知道之前是朕鲁莽了，所以还望你们见谅。”皇帝说着好话，希望莲笙夫妻不计前嫌！
    莲笙坐在一旁，却不开口，皇帝见莲笙不开口，便起身走到莲笙面前：“小姨，是瑞儿错了，我们都是俞家人，当时是瑞儿听信了谗言，才会公开表弟的身份的。”
    “哦，皇上说是听信了谗言，那我问你，是谁的谗言？”莲笙问道。
    “都是朕身边那些内侍。”莲笙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将锅推给身边的人。
    此时萧瑞见还是说不动莲笙，便下跪说道：“还望小姨和姨父以边关百姓的性命为重！”
    莲笙见他跪着，不由得想起从前：“我记得当年北境之战时，先皇也曾这样跟你外公下跪，请求出兵，可是后来呢，却落得一个被猜忌的下场。我俞家军数万将士就死在了这天子的膝盖里。”
    “不是的，小姨，朕是真心祈求您能出兵的，朕这一跪，只是希望您能原谅朕之前的所作所为。”
    “小姨，百姓需要您，需要俞家军啊！你若能收复北境，就算是要了朕的命，也在所不惜。”
    莲笙见他的话里有几分真诚，便将他扶了起来：“这天下哪有皇帝给臣子下跪的道理。”
    “你是长辈，自然跪得的。”皇帝起身，讨好的笑道。
    “要我出兵，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的两位表弟也随军出征。”
    “两位表弟都要去吗？”皇上有些不可置信。
    “是，毕竟他们在这京都我不放心。”莲笙看着皇帝迟疑的样子，“难道皇上不同意？”

 第284章 萧瑞的妥协

    整个婚礼都一派喜庆的进行着，莲笙忽然也期待能够看到自己的孩子大婚的那一日，她看了看自家的两个儿子，觉得这样的日子应该不会太远了。
    然后莲笙就想到儿子成亲了就会有孙子，那时候她也想像老王妃那样，管教自家孙子，想想就觉得未来的日子蛮好的。
    莲笙一家在庄子上住了一月有余，她本以为可以住到中秋，可是就在最炎热的七月之时，边关传来急报，说是北塞连夜袭击了北境，而林萧为抵御北塞军队，保存实力，不得不退守揭阳关。
    而且此次不仅北塞袭击了边关，就连西夷也开始重新进攻西南，两方好像是约好似的，一起攻打晋朝。
    莲笙此时很是担忧东黎，如果此时，东黎进攻，那晋朝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因着战事来临，整个晋朝顿时人心惶惶，皇帝连夜派兵支援，可是还是无法挽回战局。
    莲笙和宇文珏在庄子上住着也是不安心，索性又带着家人回到了王府。
    可是就算战局紧张，皇帝却还是不愿召见莲笙和宇文珏，莲笙知道皇帝心中的想法，此刻，她明白了当年父亲的心情，那时候父亲表面不问政事，可是在出发的前一月，他日日练剑，他是在等，在等天子低头的那天。
    而今，摆在她面前的也是一样，她只能等，等着天子朝她低头！
    虽然当年天子朝俞家低了头，可是后来那后果不堪设想，这些年，莲笙并未坐以待毙，她早就谋划好了后路，就算皇帝一如当年那般，她也可保住俞家军不受一丝伤害。
    这些日子她也开始更加勤练剑，一日夜晚，她刚练完剑，宇文彦端着茶走了过来。
    “娘亲今日练剑如此勤勉，是要上战场吗？”
    “嗯。”莲笙坐下来，宇文彦替她倒上一杯茶。
    “娘亲，如果你要出征，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为何？”
    “因为我要保护娘亲！多一个人，多一分照应嘛。”
    莲笙见他这般回答，竟不觉笑了起来。
    “娘亲在笑什么？”
    “我在笑我自己，当年我要随你外公去战场，也是这般说的。”莲笙喝了一口茶。
    随即她拿起剑，然后随手拔起兵器架上的一把刀，扔给了宇文彦：“让我看看你的武功如何？”
    莲笙话音刚落，便朝宇文彦刺去，几招下来，莲笙发现宇文彦只是抵挡，并无进攻。
    “别心软，在战场上，你的敌人可不会对你心软。”莲笙说着便与宇文彦又开打起来，宇文彦终于使出了全力，几个回合下来，莲笙竟觉得自己不是对手，她想过莫奇的刀法精妙，毕竟是宇文珏和陆琮联手都无法制服的杀手，可是却没想到会精妙至此，几个回合下来，她也落于下风。
    “好刀法！”莲笙赞叹道。
    难怪原来的莫奇会被称为第一杀手，彦儿能够在十四岁杀了他，那么如今的彦儿，只怕亦担得起这第一杀手的称号。
    “你真愿意跟娘亲去战场？”打完后莲笙问他。
    “嗯！”宇文彦点点头。
    “只是为了保护我？”莲笙不信他的说法。
    “我，我也想像娘亲和外公那般，为国为民！做一个真正的俞家人。这些年我作为杀手，时常会去到边境，在边境我见惯了百姓被屠的场景，亦看惯了他们那期待有人去救的眼神。如今既然我是俞家人，那就得将守护百姓的责任抗在肩上。”宇文彦说着。
    莲笙倒是觉得欣慰，看来他不在他们身边之时，是见过很多的。她很是欣慰，因为她的儿子，长成了她希望的样子。其实当日京都之变时，她就该知道了。
    这仗已经打了一月有余，晋朝依旧节节败退，皇帝已然坐不住了，朝堂上的大臣纷纷建议皇帝请莲笙和平南王府出山，他们压根忘了之前是怎样背地里议论王府和莲笙了。
    皇帝思忖再三，还是摆驾去了王府，宇文珏带着全家迎接。
    “不知皇上大驾光临有何要事？”宇文珏开口问道，但是语气里却带着几分不悦。
    “朕此次前来的原因，姨丈和小姨应当是知晓的，如今这战事吃紧，还望姨丈和小姨相助啊。”皇帝语气平和，竟没了一丝架子。
    “我们不知，托皇上的福我们都快被这京都的唾沫星子淹死了，所以不曾出门，亦不知最近有战事。”
    宇文珏这阴阳怪气的语气，让萧瑞很是不悦，但是他自知理亏，也不好发作。只得将话一一咽下。
    “小姨，姨丈，朕知道之前是朕鲁莽了，所以还望你们见谅。”皇帝说着好话，希望莲笙夫妻不计前嫌！
    莲笙坐在一旁，却不开口，皇帝见莲笙不开口，便起身走到莲笙面前：“小姨，是瑞儿错了，我们都是俞家人，当时是瑞儿听信了谗言，才会公开表弟的身份的。”
    “哦，皇上说是听信了谗言，那我问你，是谁的谗言？”莲笙问道。
    “都是朕身边那些内侍。”莲笙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将锅推给身边的人。
    此时萧瑞见还是说不动莲笙，便下跪说道：“还望小姨和姨父以边关百姓的性命为重！”
    莲笙见他跪着，不由得想起从前：“我记得当年北境之战时，先皇也曾这样跟你外公下跪，请求出兵，可是后来呢，却落得一个被猜忌的下场。我俞家军数万将士就死在了这天子的膝盖里。”
    “不是的，小姨，朕是真心祈求您能出兵的，朕这一跪，只是希望您能原谅朕之前的所作所为。”
    “小姨，百姓需要您，需要俞家军啊！你若能收复北境，就算是要了朕的命，也在所不惜。”
    莲笙见他的话里有几分真诚，便将他扶了起来：“这天下哪有皇帝给臣子下跪的道理。”
    “你是长辈，自然跪得的。”皇帝起身，讨好的笑道。
    “要我出兵，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的两位表弟也随军出征。”
    “两位表弟都要去吗？”皇上有些不可置信。
    “是，毕竟他们在这京都我不放心。”莲笙看着皇帝迟疑的样子，“难道皇上不同意？”

 第285章 携子征战

    “哦，不，自然是同意的，但是阿彦是城王的孩子，小姨也是知道的，自古皇室子弟，不领兵权。”
    “不用领兵，给他做个小兵即可。”
    “这怎么行，好歹也是朕的表弟，怎么能只做个小兵，不知校尉一职可好？他的职责主要是保护小姨。”
    “皇上既然这么说，那就这样。”
    “那西南那边？”皇帝迟疑问道，毕竟宇文珏还没有松口。
    “西南那边皇上不必多虑。”宇文珏悠悠开口道。
    “那就好，那就好！”皇帝似是想起什么似的，再次行礼道，“那就有劳小姨和姨丈了。”
    待皇帝走后，宇文珏望着那皇室仪仗开口道：“这萧家的皇帝怎么越来越不堪呢？竟全遗传了萧家缺点。”
    “是啊，想不到从小在先皇身边养大的孩子，竟然毫无王者之气，竟是小人伎俩。”莲笙想起刚刚萧瑞的一言一行也不免感叹。
    三日之后，宇文珏带着宇文澈赶赴西南，而宇文彦则与莲笙赶赴北境。
    其实在动身之前，莲笙就与林萧通信部署好了一切，所以一路上行军也不是那么的急促，每日皆按照正常的部署前进，毕竟是去打仗，她看着军营中那些年轻的面孔，她还看到了一个熟人，那是芸娘刚成亲的儿子。
    她不由得想起了他的父亲，曾经他的父亲也是在成亲后不久入的军营，如今他亦投了军，这就是俞家军，他们世世代代皆信任俞家，皆甘愿为俞家效力。
    莲笙见到军队中的芸娘的儿子，她命令宇文彦将他带来。
    是日晚上，宇文彦将石头带了来，石头看着莲笙：“拜见家主！”
    他脱口而出，但是又觉得这场合不应该喊家主，他赶紧改口道：“拜见王妃！”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刚成亲吗？”莲笙问道。
    “小的的确刚成亲，正因为成了亲，所以我才来的。”他开口道。
    “这是打仗，很危险，你母亲就你一个儿子！”莲笙实在不想有人绝后。
    “我来这，我娘也是支持的。我娘说，这是我爹埋骨的地方，她让我替她来看看，然后替我爹继续当年没做完的事情。”
    莲笙听得有些难过：“我派人送你回去，我不能看着你娘亲失去儿子。”
    “王妃，我知道你是怕我家绝后，但是说不定现在我媳妇儿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了呢，王妃你就让我去。”石头再次恳求。
    “可是没有呢？我该怎么跟你父亲交代？”
    “如果没有，那就是天意。王妃，你就让我去。”石头一脸真诚的跟莲笙磕了一个头。
    莲笙知道这孩子是铁了心的，索性只得点头答应。待石头走后，莲笙吩咐将他调入了伙房，其实莲笙知道在这支队伍里还有许许多多跟石头一样的情况，他们为了保卫国家和百姓，不惜断送家族。
    莲笙拿着手中的针线，从战事起的那一天，她就开始做衣服，这是她做的最后一身衣服，还差一个袖子就完成了。
    “娘亲，早些歇息。这衣服等着战事平定之后做也来得及。”宇文彦见等递到莲笙面前。
    “快好了，只差一个袖子了。”
    “娘亲最近做衣服干什么？”
    “以前啊你太祖母在的时候，只要有战事她就会给你父王还有我做衣服，以前我不理解，可是现在我明白了。所以这次我也给你们和我自己做了衣服。”莲笙笑了笑，然后将旁边的一身衣服拿出来递给宇文彦，“这是你的。”
    宇文彦看着那衣服，是一件白色的衣服，衣服上还绣着祥云的图案，而且在袖口处，还绣上了一朵莲花。
    “娘亲不知你喜欢什么花色，所以便自作主张了。”
    “莲花，挺好！”
    “这衣服放好，待凯旋再穿。”莲笙笑道。
    随着离北境越来越近，往事也一幕幕浮现在脑海，还记得上一次来时，自己那满腔的抱负，而今已然今非昔比，莲笙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老了，才这般爱回忆往事。
    军队一路进入无庸城，莲笙在当年父亲处理公务的地方扎营，然后便派出探子打探前方揭阳关的消息。
    “娘亲，你明知林叔他们就在揭阳关，我们为何不直接前去？”宇文彦疑惑道。
    “我们虽知他们在揭阳关，但是目前揭阳关周边的情况尚不明确，我们若是贸然前去，万一有变怎么办？”
    “娘亲思虑得周全。”宇文彦才发现自己虽然平时看兵书，且自己过目不忘，但是真的到了战场，倒是一无用处。
    都说知子莫若母，宇文彦的心思她怎会看不出来：“是不是觉得自己所看的兵书，一无所用？”
    宇文彦点点头：“嗯，娘亲你怎么知道我此时的想法。”
    “因为当年的我初到战场之时，也如你这般，甚至还不如你。”莲笙忽然就想起自己当时那冒进的样子。想起自己第一次犯错，被父亲罚的情形。
    “怎会？”宇文彦觉得不可思议。
    “没有谁是生来就会打仗的，我亦如此，只不过我当年看的兵书比你看的更多。”
    宇文彦低下了头。
    “别担心，娘亲会将自己的会的都教给你。”莲笙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娘亲，我们接下来当如何？”
    “我们来到此处，北塞必然知晓，且一定会有动作。不可能让我们轻易的与林萧会合的。”
    忽然外面的守卫跑了进来：“报！”
    “说！”
    “禀报王妃，属下自揭阳关两百里内发现有异动！”
    “哦，有多少人？”
    “约莫五千人，且均是骑兵！”
    “五千人，且都是骑兵。”莲笙思忖着，这些人是为了她而来，还是为了揭阳关的林萧呢？
    “彦儿，我命你今夜带着人绕道进入揭阳关，与林萧汇合。”
    “那娘亲你呢？”
    “我带着人继续前进，我们以哨箭为号，里应外合。”
    “是！”
    是夜，宇文彦便带着人绕道，进入揭阳关，而莲笙则继续带着人前行。果然，当她带着人走到离揭阳关两百里的时候，就迎来了伏击。莲笙当然预料到，当那群人以为自己要得手之时，宇文彦带着人就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林萧。

 第285章 携子征战

    “哦，不，自然是同意的，但是阿彦是城王的孩子，小姨也是知道的，自古皇室子弟，不领兵权。”
    “不用领兵，给他做个小兵即可。”
    “这怎么行，好歹也是朕的表弟，怎么能只做个小兵，不知校尉一职可好？他的职责主要是保护小姨。”
    “皇上既然这么说，那就这样。”
    “那西南那边？”皇帝迟疑问道，毕竟宇文珏还没有松口。
    “西南那边皇上不必多虑。”宇文珏悠悠开口道。
    “那就好，那就好！”皇帝似是想起什么似的，再次行礼道，“那就有劳小姨和姨丈了。”
    待皇帝走后，宇文珏望着那皇室仪仗开口道：“这萧家的皇帝怎么越来越不堪呢？竟全遗传了萧家缺点。”
    “是啊，想不到从小在先皇身边养大的孩子，竟然毫无王者之气，竟是小人伎俩。”莲笙想起刚刚萧瑞的一言一行也不免感叹。
    三日之后，宇文珏带着宇文澈赶赴西南，而宇文彦则与莲笙赶赴北境。
    其实在动身之前，莲笙就与林萧通信部署好了一切，所以一路上行军也不是那么的急促，每日皆按照正常的部署前进，毕竟是去打仗，她看着军营中那些年轻的面孔，她还看到了一个熟人，那是芸娘刚成亲的儿子。
    她不由得想起了他的父亲，曾经他的父亲也是在成亲后不久入的军营，如今他亦投了军，这就是俞家军，他们世世代代皆信任俞家，皆甘愿为俞家效力。
    莲笙见到军队中的芸娘的儿子，她命令宇文彦将他带来。
    是日晚上，宇文彦将石头带了来，石头看着莲笙：“拜见家主！”
    他脱口而出，但是又觉得这场合不应该喊家主，他赶紧改口道：“拜见王妃！”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刚成亲吗？”莲笙问道。
    “小的的确刚成亲，正因为成了亲，所以我才来的。”他开口道。
    “这是打仗，很危险，你母亲就你一个儿子！”莲笙实在不想有人绝后。
    “我来这，我娘也是支持的。我娘说，这是我爹埋骨的地方，她让我替她来看看，然后替我爹继续当年没做完的事情。”
    莲笙听得有些难过：“我派人送你回去，我不能看着你娘亲失去儿子。”
    “王妃，我知道你是怕我家绝后，但是说不定现在我媳妇儿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了呢，王妃你就让我去。”石头再次恳求。
    “可是没有呢？我该怎么跟你父亲交代？”
    “如果没有，那就是天意。王妃，你就让我去。”石头一脸真诚的跟莲笙磕了一个头。
    莲笙知道这孩子是铁了心的，索性只得点头答应。待石头走后，莲笙吩咐将他调入了伙房，其实莲笙知道在这支队伍里还有许许多多跟石头一样的情况，他们为了保卫国家和百姓，不惜断送家族。
    莲笙拿着手中的针线，从战事起的那一天，她就开始做衣服，这是她做的最后一身衣服，还差一个袖子就完成了。
    “娘亲，早些歇息。这衣服等着战事平定之后做也来得及。”宇文彦见等递到莲笙面前。
    “快好了，只差一个袖子了。”
    “娘亲最近做衣服干什么？”
    “以前啊你太祖母在的时候，只要有战事她就会给你父王还有我做衣服，以前我不理解，可是现在我明白了。所以这次我也给你们和我自己做了衣服。”莲笙笑了笑，然后将旁边的一身衣服拿出来递给宇文彦，“这是你的。”
    宇文彦看着那衣服，是一件白色的衣服，衣服上还绣着祥云的图案，而且在袖口处，还绣上了一朵莲花。
    “娘亲不知你喜欢什么花色，所以便自作主张了。”
    “莲花，挺好！”
    “这衣服放好，待凯旋再穿。”莲笙笑道。
    随着离北境越来越近，往事也一幕幕浮现在脑海，还记得上一次来时，自己那满腔的抱负，而今已然今非昔比，莲笙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老了，才这般爱回忆往事。
    军队一路进入无庸城，莲笙在当年父亲处理公务的地方扎营，然后便派出探子打探前方揭阳关的消息。
    “娘亲，你明知林叔他们就在揭阳关，我们为何不直接前去？”宇文彦疑惑道。
    “我们虽知他们在揭阳关，但是目前揭阳关周边的情况尚不明确，我们若是贸然前去，万一有变怎么办？”
    “娘亲思虑得周全。”宇文彦才发现自己虽然平时看兵书，且自己过目不忘，但是真的到了战场，倒是一无用处。
    都说知子莫若母，宇文彦的心思她怎会看不出来：“是不是觉得自己所看的兵书，一无所用？”
    宇文彦点点头：“嗯，娘亲你怎么知道我此时的想法。”
    “因为当年的我初到战场之时，也如你这般，甚至还不如你。”莲笙忽然就想起自己当时那冒进的样子。想起自己第一次犯错，被父亲罚的情形。
    “怎会？”宇文彦觉得不可思议。
    “没有谁是生来就会打仗的，我亦如此，只不过我当年看的兵书比你看的更多。”
    宇文彦低下了头。
    “别担心，娘亲会将自己的会的都教给你。”莲笙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娘亲，我们接下来当如何？”
    “我们来到此处，北塞必然知晓，且一定会有动作。不可能让我们轻易的与林萧会合的。”
    忽然外面的守卫跑了进来：“报！”
    “说！”
    “禀报王妃，属下自揭阳关两百里内发现有异动！”
    “哦，有多少人？”
    “约莫五千人，且均是骑兵！”
    “五千人，且都是骑兵。”莲笙思忖着，这些人是为了她而来，还是为了揭阳关的林萧呢？
    “彦儿，我命你今夜带着人绕道进入揭阳关，与林萧汇合。”
    “那娘亲你呢？”
    “我带着人继续前进，我们以哨箭为号，里应外合。”
    “是！”
    是夜，宇文彦便带着人绕道，进入揭阳关，而莲笙则继续带着人前行。果然，当她带着人走到离揭阳关两百里的时候，就迎来了伏击。莲笙当然预料到，当那群人以为自己要得手之时，宇文彦带着人就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林萧。

 第286章 再次踏入北塞

    他们很快便剿灭了这一队骑兵，莲笙亦是许久未见到林萧了，林萧见到莲笙随即行礼道：“拜见家主！”
    “子煜哥哥，好久不见！”
    “爹爹，爹爹！”此时远处传来一个小女子的声音。
    莲笙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绯色衣裙的女子，她眉目清丽，明媚动人。只见她朝这边走过来，身上还背着一个匣子，看上去应该是个药箱。
    “爹！”那小女子来到林萧面前，“你可有受伤?”
    林萧摇摇头，随即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来了，香儿，快来见过家主！”
    “家主，这是小女，林香。香儿，快见过家主！”
    林香看着莲笙，然后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拜见莲笙姑姑！”
    莲笙看着这女孩，想起颜欢那骄纵的性子，以及林萧有些木讷的性子，怎么就生出来了这么乖巧的女儿的。
    “真是乖巧的女孩儿！”莲笙夸奖道，“你这是药箱？”
    林香点点头！
    莲笙对她刚刚的称呼倒是觉得有些喜欢，接着便听见林香解释道：“爹爹说家主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是他的妹妹，所以我应当称呼家主为姑姑。”
    “家主，别听她胡说。”林萧赶紧解释道。
    “是，是叫姑姑。”莲笙笑道。
    “是啊，叫姑姑有什么不对！”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莲笙转身，只见颜欢一脸笑意的站在她的身后。
    “好久不见了，王妃！”
    “颜欢！”她们也是很多年不见了，颜欢自从与林萧成亲之后，就来了这北境，莲笙则在京都，两人硬是没有见过一面。
    此时颜欢注意到了一旁的宇文彦：“这位俊逸的公子是？”
    莲笙刚准备开口，颜欢就打断了她：“让我猜猜！”
    只见颜欢看了看他，然后问道：“他是彦儿！”
    宇文彦一脸懵的看了看莲笙，毕竟他不记得自己见过她。
    莲笙点点头，然后告诉宇文彦：“快叫舅母！”
    “舅母！”宇文彦行礼道。
    “哎，都长这么大了，你小时候戴的虎头帽还是我命人绣的呢。”颜欢笑道，然后朝后望了望，“王爷和双生子没有来？”
    “如今西南也战事起，澈儿跟王爷去了西南，凰儿驻守苍水，以便观测东黎那边的动向。”
    “家主，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留存实力，以及在各个关口都留有暗探。”
    “嗯，这次就让我们完成当年没有完成的事情。”莲笙看着这布满尸体的战场。
    接下来的两个月，莲笙接连夺回数城，最后来到这北境的边境之上，此时她正站在这北境的城楼之上，曾经有无数个夜晚她都站在这个城楼之上，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甚至是一阵风她都那样的熟悉。
    她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喃喃道：“父亲，我回来了！”
    这时一阵风吹来，好似在回应她刚刚的喃喃自语。但这阵风也让她觉得冷，如今已是十月，北境的冬天已然来临，她将身上的斗篷裹了裹，忽然有点点雪花自天空中飘下。
    下雪了！北境的雪还是这般急促，来时总是毫无预兆，然后一下就是好几天，感觉要把人的耳朵冻掉。想想当年在北境的日子，是那样的苦，可是就算那般苦，痕碧和月胧也从未提过一个字。
    痕碧如今不在了，前两年，表哥的来信中说道，月胧也已病逝。而今只剩下她自己。
    “娘亲！”宇文彦怀中抱着一件白色的狐裘。
    莲笙转过身来，宇文彦将狐裘递给莲笙：“娘亲，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北境的冬天来了！”
    “娘亲，我们如今已经打到了北境，接下来是不是该踏入北塞了？”
    “对于最近的战争，你有没有发现什么？”莲笙问道。
    宇文彦想了想：“这几月，若要说有什么异样，那就是太容易了。”
    “怎么说？”
    “我记得当初与弟弟一起抵御叛军的时候，那是何其艰难，而今我们却在两月之内就打到了北境，这太容易了！”宇文彦分析道。
    “是，太容易了。”
    “难道这是个圈套？”宇文彦疑问道。
    “长进了！”莲笙欣慰道，“那你觉得接下来我们应当如何？”
    宇文彦想了想：“既然这是个圈套，那我们就将计就计！”
    “对，将计就计，一路前行，踏入北塞王庭！”莲笙看着远处山脉的阴影，那些山脉好似一只只打盹的野兽。仿佛只要一点响动，他们便会清醒过来，然后将这一切吞入腹中。
    接下来的日子，莲笙带着一队俞家军，一路势如破竹，最后踏入了北塞王庭，一如当年那般。莲笙看着北塞的王殿，一切陈设还是如当初那般，金碧辉煌！
    “回王妃，我等并未找到北塞王！就连其他王室成员也未找到。”这是她预料的结果。
    “回王妃，我们在王室的奴隶房里找到了他们。”此时几个士兵带着几个奴隶走了过来。
    莲笙转身看着那些奴隶，其中有一个奴隶女低着头，但是她的身形却让莲笙觉得分外熟悉。
    莲笙同时也注意到了她牵着一个小男孩，那男孩好奇的看着莲笙。
    莲笙走过去朝她喊了一声：“苏果儿？”
    那女子听见莲笙的声音，不自觉的朝后面退了几步。
    “苏果儿？”莲笙再次唤她。
    她微微抬起头来，看着莲笙，莲笙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苏果儿，只见她脸色蜡黄瘦削，早已没有了当年的美貌，莲笙记得当初她坏了郎旭的孩子，怎的会落到这般境地，而且她是扎木勒的义女，怎么想也不会如此啊。
    是了，扎木勒，从她进入这北塞开始，就没有见过扎木勒，他到底去哪里了？
    “王妃！”苏果儿开口唤道。
    “你义父呢？”莲笙问道。
    “义父，义父已经去世了！”
    “什么？”扎木勒去世了，她为何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这不可能啊，如果有意外，扎木勒一定会告知于她的，而且这些年林萧也没有告诉她任何关于扎木勒的消息。

 第286章 再次踏入北塞

    他们很快便剿灭了这一队骑兵，莲笙亦是许久未见到林萧了，林萧见到莲笙随即行礼道：“拜见家主！”
    “子煜哥哥，好久不见！”
    “爹爹，爹爹！”此时远处传来一个小女子的声音。
    莲笙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绯色衣裙的女子，她眉目清丽，明媚动人。只见她朝这边走过来，身上还背着一个匣子，看上去应该是个药箱。
    “爹！”那小女子来到林萧面前，“你可有受伤?”
    林萧摇摇头，随即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来了，香儿，快来见过家主！”
    “家主，这是小女，林香。香儿，快见过家主！”
    林香看着莲笙，然后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拜见莲笙姑姑！”
    莲笙看着这女孩，想起颜欢那骄纵的性子，以及林萧有些木讷的性子，怎么就生出来了这么乖巧的女儿的。
    “真是乖巧的女孩儿！”莲笙夸奖道，“你这是药箱？”
    林香点点头！
    莲笙对她刚刚的称呼倒是觉得有些喜欢，接着便听见林香解释道：“爹爹说家主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是他的妹妹，所以我应当称呼家主为姑姑。”
    “家主，别听她胡说。”林萧赶紧解释道。
    “是，是叫姑姑。”莲笙笑道。
    “是啊，叫姑姑有什么不对！”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莲笙转身，只见颜欢一脸笑意的站在她的身后。
    “好久不见了，王妃！”
    “颜欢！”她们也是很多年不见了，颜欢自从与林萧成亲之后，就来了这北境，莲笙则在京都，两人硬是没有见过一面。
    此时颜欢注意到了一旁的宇文彦：“这位俊逸的公子是？”
    莲笙刚准备开口，颜欢就打断了她：“让我猜猜！”
    只见颜欢看了看他，然后问道：“他是彦儿！”
    宇文彦一脸懵的看了看莲笙，毕竟他不记得自己见过她。
    莲笙点点头，然后告诉宇文彦：“快叫舅母！”
    “舅母！”宇文彦行礼道。
    “哎，都长这么大了，你小时候戴的虎头帽还是我命人绣的呢。”颜欢笑道，然后朝后望了望，“王爷和双生子没有来？”
    “如今西南也战事起，澈儿跟王爷去了西南，凰儿驻守苍水，以便观测东黎那边的动向。”
    “家主，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留存实力，以及在各个关口都留有暗探。”
    “嗯，这次就让我们完成当年没有完成的事情。”莲笙看着这布满尸体的战场。
    接下来的两个月，莲笙接连夺回数城，最后来到这北境的边境之上，此时她正站在这北境的城楼之上，曾经有无数个夜晚她都站在这个城楼之上，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甚至是一阵风她都那样的熟悉。
    她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喃喃道：“父亲，我回来了！”
    这时一阵风吹来，好似在回应她刚刚的喃喃自语。但这阵风也让她觉得冷，如今已是十月，北境的冬天已然来临，她将身上的斗篷裹了裹，忽然有点点雪花自天空中飘下。
    下雪了！北境的雪还是这般急促，来时总是毫无预兆，然后一下就是好几天，感觉要把人的耳朵冻掉。想想当年在北境的日子，是那样的苦，可是就算那般苦，痕碧和月胧也从未提过一个字。
    痕碧如今不在了，前两年，表哥的来信中说道，月胧也已病逝。而今只剩下她自己。
    “娘亲！”宇文彦怀中抱着一件白色的狐裘。
    莲笙转过身来，宇文彦将狐裘递给莲笙：“娘亲，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北境的冬天来了！”
    “娘亲，我们如今已经打到了北境，接下来是不是该踏入北塞了？”
    “对于最近的战争，你有没有发现什么？”莲笙问道。
    宇文彦想了想：“这几月，若要说有什么异样，那就是太容易了。”
    “怎么说？”
    “我记得当初与弟弟一起抵御叛军的时候，那是何其艰难，而今我们却在两月之内就打到了北境，这太容易了！”宇文彦分析道。
    “是，太容易了。”
    “难道这是个圈套？”宇文彦疑问道。
    “长进了！”莲笙欣慰道，“那你觉得接下来我们应当如何？”
    宇文彦想了想：“既然这是个圈套，那我们就将计就计！”
    “对，将计就计，一路前行，踏入北塞王庭！”莲笙看着远处山脉的阴影，那些山脉好似一只只打盹的野兽。仿佛只要一点响动，他们便会清醒过来，然后将这一切吞入腹中。
    接下来的日子，莲笙带着一队俞家军，一路势如破竹，最后踏入了北塞王庭，一如当年那般。莲笙看着北塞的王殿，一切陈设还是如当初那般，金碧辉煌！
    “回王妃，我等并未找到北塞王！就连其他王室成员也未找到。”这是她预料的结果。
    “回王妃，我们在王室的奴隶房里找到了他们。”此时几个士兵带着几个奴隶走了过来。
    莲笙转身看着那些奴隶，其中有一个奴隶女低着头，但是她的身形却让莲笙觉得分外熟悉。
    莲笙同时也注意到了她牵着一个小男孩，那男孩好奇的看着莲笙。
    莲笙走过去朝她喊了一声：“苏果儿？”
    那女子听见莲笙的声音，不自觉的朝后面退了几步。
    “苏果儿？”莲笙再次唤她。
    她微微抬起头来，看着莲笙，莲笙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苏果儿，只见她脸色蜡黄瘦削，早已没有了当年的美貌，莲笙记得当初她坏了郎旭的孩子，怎的会落到这般境地，而且她是扎木勒的义女，怎么想也不会如此啊。
    是了，扎木勒，从她进入这北塞开始，就没有见过扎木勒，他到底去哪里了？
    “王妃！”苏果儿开口唤道。
    “你义父呢？”莲笙问道。
    “义父，义父已经去世了！”
    “什么？”扎木勒去世了，她为何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这不可能啊，如果有意外，扎木勒一定会告知于她的，而且这些年林萧也没有告诉她任何关于扎木勒的消息。

 第287章 扎木勒的死讯

    莲笙想着等林萧前来与她会合了之后，她一定要问问林萧，扎木勒到底因何而死，以及为何她一点消息也没有。
    “我们就在这北塞都城住下，直到找到北塞王为止。”莲笙吩咐下去。
    但是对于莲笙的这一项操作她下属的将领有些看不明白，遂建议道：“王妃，在这都城之中安营扎寨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
    “这里到处都是北塞的百姓，对你的安全怕是不利。”
    “怕什么？我俞莲笙这次还能打进来，还有什么好怕的。”莲笙的语气带着几分猖狂的意味。
    而她属下的将领听见自家主将这般说，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服从是军人最基本的要义。
    傍晚时分，林萧带着兵前来与莲笙会合，这一路上他没有遇到任何伏击，一路都相安无事，这也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来到大帐内，就看见莲笙正看着那北塞的地形图出神。
    “拜见家主！”林萧行礼道。
    莲笙听到他的声音，便转过身来：“你来的倒挺快。”
    这时苏果儿端着热茶走了进来，她见了林萧，脸上浮现出一抹慌张，然后便将茶水放在了桌子上：“林将军来了，请喝茶！”
    林萧看着她，并未应她的话，但眼神中却是充满了厌恶。而莲笙则将两人之间的神情皆看在眼里。
    “你出去，我和林将军有要事相商。”莲笙吩咐道。
    “是，王妃！”苏果儿端着盘子退了出去。
    待苏果儿走后，林萧赶忙问道：“她怎么在这儿？”
    “子煜哥哥，认识她？”
    “她是扎木将军的义女，也是郎旭的侍妾。”林萧回答道。
    “她不是奴隶？”莲笙问道。
    “不是，起码扎木将军在时她不是！”林萧如实回答。
    莲笙望着那大帐的帘子，顿时觉得这事情有意思起来。
    “你告诉我，扎木勒为何而死？为何我一点消息都没有？”莲笙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道。
    林萧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迟疑了，他不知该如何跟莲笙说起扎木勒死的这件事。
    莲笙见林萧久久不回答，遂再次问道：“告诉我他为何而死，为何我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与扎木勒虽然于少时相识，且两人也曾经在战场上交锋，但是扎木勒对她的感情她是一直都知道，虽然扎木勒在她心里不如陆琮和宇文珏那般，但是至少，她将他视作朋友，而且是很重要的朋友。
    林萧索性坐了下来，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扎木勒是被北塞王以北塞叛徒的名义处死的。”
    “北塞叛徒？”莲笙有些不敢置信，虽然她与扎木勒交好，但是她也知道他们之间政治立场不一样，所以他们的往来从来都不涉及两国之间的政事。
    但若说是真有什么关乎国家政事的交往，那也只有那一件事，就是当年苏果儿被送来晋朝和亲，她加以阻挠，打乱了北塞的计划。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莲笙问道。
    “你也知道，当年北境之战，你利用美人计打败了扎木勒，因为那件事情，扎木勒在北塞百姓的心中地位已然下降。他也从此不被北塞王室重用。”
    “我知道。当初我驻守北境之时，他就被革去大将军职务了。”
    “这些年，他也安于平淡的生活，可是北塞王室的野心一向未灭，这些年哲也虽是北塞王，但是他将北塞几乎都交给了郎旭，而且当年郎旭来京都求亲，非但没有娶到端福公主，而是娶了一个罪臣之女，且崔萍还那样对他，所以郎旭对晋朝的恨意更深。”
    “这又和扎木勒有什么关系？”莲笙问道。
    “因为他们想要攻打晋朝，要更加激起北塞百姓对晋朝的恨意，所以他们对外宣称，扎木勒是北塞的叛徒，且他一直在为晋朝做事，他在北塞的目的就是为了替晋朝监视北塞。就连当初的北境之战，他也是故意败北。”
    “所以他们就处死了他？”莲笙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哲也也太会扭曲事实了，曾经的北境之战，不也是他们挑起的么。如今再一次故技重施，却杀了一个真正热爱北塞这片土地的人。
    林萧点点头：“他们挑断了扎木勒的手筋脚筋，然后割开他的血管，并且将他倒吊在城楼之上。”
    “你没有派人去救他？”莲笙听着只觉得触目惊心。
    “我派人去了，我们到的时候，我们晚上去的，可是当我们准备将他救下的时候，他拒绝了。他告诉我，他不能走，如果他被救走了，那就真的坐实了他叛国的罪名。而且他说北塞是他的家，他能死在那里，是他的最想要的结局。”
    莲笙听了只觉得心口疼，她捂住自己的胸口，好久她才开口道：“他可有什么话留给我？”
    “他央求我不要将此事告知于你，他说，此生他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无法与自己的云儿相守一生。”
    “对了，他说若有一日你知道了他的死讯，他让我便将这石头给你。”林萧说着便从怀里掏出那两块血红的冰魄石。
    莲笙听到这些话，只觉得心中愧疚，当年若不是她年轻，一时意气，以美人计大破揭阳关，如今他应当也不会死，是自己的出现断送了他一生。于自己来说，那本是一场战场上的计谋角逐，可是对于他来说，那却是一场风花雪月的邂逅。
    莲笙接过那一对血红的冰魄石，那石头冰凉的触感自手掌传来，让她心中亦是觉得悲凉，曾经她不后悔自己当年在北塞的计谋，可是如今想来，当时若是能够多想一想，她断然不会再用那个计谋。
    有时候她在想如果扎木勒没有遇见自己，是不是如今还是这北塞叱咤战场的大将军，一切美名，一切赞誉他都有，而且他还是那般意气风发。
    “你可知他的尸骨埋在何处？”莲笙问道，既然不能给予承诺，但是她还是想作为朋友去祭拜一二。

 第287章 扎木勒的死讯

    莲笙想着等林萧前来与她会合了之后，她一定要问问林萧，扎木勒到底因何而死，以及为何她一点消息也没有。
    “我们就在这北塞都城住下，直到找到北塞王为止。”莲笙吩咐下去。
    但是对于莲笙的这一项操作她下属的将领有些看不明白，遂建议道：“王妃，在这都城之中安营扎寨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
    “这里到处都是北塞的百姓，对你的安全怕是不利。”
    “怕什么？我俞莲笙这次还能打进来，还有什么好怕的。”莲笙的语气带着几分猖狂的意味。
    而她属下的将领听见自家主将这般说，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服从是军人最基本的要义。
    傍晚时分，林萧带着兵前来与莲笙会合，这一路上他没有遇到任何伏击，一路都相安无事，这也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来到大帐内，就看见莲笙正看着那北塞的地形图出神。
    “拜见家主！”林萧行礼道。
    莲笙听到他的声音，便转过身来：“你来的倒挺快。”
    这时苏果儿端着热茶走了进来，她见了林萧，脸上浮现出一抹慌张，然后便将茶水放在了桌子上：“林将军来了，请喝茶！”
    林萧看着她，并未应她的话，但眼神中却是充满了厌恶。而莲笙则将两人之间的神情皆看在眼里。
    “你出去，我和林将军有要事相商。”莲笙吩咐道。
    “是，王妃！”苏果儿端着盘子退了出去。
    待苏果儿走后，林萧赶忙问道：“她怎么在这儿？”
    “子煜哥哥，认识她？”
    “她是扎木将军的义女，也是郎旭的侍妾。”林萧回答道。
    “她不是奴隶？”莲笙问道。
    “不是，起码扎木将军在时她不是！”林萧如实回答。
    莲笙望着那大帐的帘子，顿时觉得这事情有意思起来。
    “你告诉我，扎木勒为何而死？为何我一点消息都没有？”莲笙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道。
    林萧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迟疑了，他不知该如何跟莲笙说起扎木勒死的这件事。
    莲笙见林萧久久不回答，遂再次问道：“告诉我他为何而死，为何我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与扎木勒虽然于少时相识，且两人也曾经在战场上交锋，但是扎木勒对她的感情她是一直都知道，虽然扎木勒在她心里不如陆琮和宇文珏那般，但是至少，她将他视作朋友，而且是很重要的朋友。
    林萧索性坐了下来，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扎木勒是被北塞王以北塞叛徒的名义处死的。”
    “北塞叛徒？”莲笙有些不敢置信，虽然她与扎木勒交好，但是她也知道他们之间政治立场不一样，所以他们的往来从来都不涉及两国之间的政事。
    但若说是真有什么关乎国家政事的交往，那也只有那一件事，就是当年苏果儿被送来晋朝和亲，她加以阻挠，打乱了北塞的计划。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莲笙问道。
    “你也知道，当年北境之战，你利用美人计打败了扎木勒，因为那件事情，扎木勒在北塞百姓的心中地位已然下降。他也从此不被北塞王室重用。”
    “我知道。当初我驻守北境之时，他就被革去大将军职务了。”
    “这些年，他也安于平淡的生活，可是北塞王室的野心一向未灭，这些年哲也虽是北塞王，但是他将北塞几乎都交给了郎旭，而且当年郎旭来京都求亲，非但没有娶到端福公主，而是娶了一个罪臣之女，且崔萍还那样对他，所以郎旭对晋朝的恨意更深。”
    “这又和扎木勒有什么关系？”莲笙问道。
    “因为他们想要攻打晋朝，要更加激起北塞百姓对晋朝的恨意，所以他们对外宣称，扎木勒是北塞的叛徒，且他一直在为晋朝做事，他在北塞的目的就是为了替晋朝监视北塞。就连当初的北境之战，他也是故意败北。”
    “所以他们就处死了他？”莲笙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哲也也太会扭曲事实了，曾经的北境之战，不也是他们挑起的么。如今再一次故技重施，却杀了一个真正热爱北塞这片土地的人。
    林萧点点头：“他们挑断了扎木勒的手筋脚筋，然后割开他的血管，并且将他倒吊在城楼之上。”
    “你没有派人去救他？”莲笙听着只觉得触目惊心。
    “我派人去了，我们到的时候，我们晚上去的，可是当我们准备将他救下的时候，他拒绝了。他告诉我，他不能走，如果他被救走了，那就真的坐实了他叛国的罪名。而且他说北塞是他的家，他能死在那里，是他的最想要的结局。”
    莲笙听了只觉得心口疼，她捂住自己的胸口，好久她才开口道：“他可有什么话留给我？”
    “他央求我不要将此事告知于你，他说，此生他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无法与自己的云儿相守一生。”
    “对了，他说若有一日你知道了他的死讯，他让我便将这石头给你。”林萧说着便从怀里掏出那两块血红的冰魄石。
    莲笙听到这些话，只觉得心中愧疚，当年若不是她年轻，一时意气，以美人计大破揭阳关，如今他应当也不会死，是自己的出现断送了他一生。于自己来说，那本是一场战场上的计谋角逐，可是对于他来说，那却是一场风花雪月的邂逅。
    莲笙接过那一对血红的冰魄石，那石头冰凉的触感自手掌传来，让她心中亦是觉得悲凉，曾经她不后悔自己当年在北塞的计谋，可是如今想来，当时若是能够多想一想，她断然不会再用那个计谋。
    有时候她在想如果扎木勒没有遇见自己，是不是如今还是这北塞叱咤战场的大将军，一切美名，一切赞誉他都有，而且他还是那般意气风发。
    “你可知他的尸骨埋在何处？”莲笙问道，既然不能给予承诺，但是她还是想作为朋友去祭拜一二。

 第288章 再次见到哲也

    “北塞人将他在城楼上倒吊了一月有余，然后将他的尸体切成了几块，弃在了荒山之上喂狼，我至今没有找到一块他的尸骨。”
    “那有衣冠冢吗？”莲笙喃喃问道。
    “他被捕之后，北塞人就烧了他的住处，而今整个北塞除了那个女子，估计再也找不出一样属于他的东西。”
    “说来我还真是佩服他，他可真是条汉子。”林萧将所有事都和盘托出，而莲笙的心里却是极不好受。
    “家主，今夜可要设个祭坛，祭拜一下他？”林萧建议道。
    “算了！他宁愿死也不愿逃，若我们祭拜了他，只怕他的族人就真的认为他背叛了他的国家，我想，他是不愿这样的。”莲笙拒绝道，“你先下去！”
    “对了，家主，我还有一事，就是这一路我来到这里，路上竟毫无伏兵，你说这会不会有什么变故？”林萧担忧道。
    “没事，你先下去。”她当然早就有了打算，不过此时还不是跟林萧坦白的时候。
    “是！”林萧说完就出去了。
    莲笙拿着茶从自营帐中出来，她抬头看着这北塞的月亮，今夜是十五，这月亮特别的圆，也特别的亮，前几日刚下过雪，那积雪还未完全融化，照的这大地上更加的亮了。
    只见她端着茶，倒满一杯，然后对着天上的明月说道：“敬你！对不起，我来迟了！”
    她将那杯茶倒在地上，然后再次斟满一杯，仰头便一饮而尽。
    她看着这月亮，想起曾经跟扎木勒相处的事情来，曾经无数个这样的夜晚，扎木勒拿着酒，找她共饮，那时候他们就坐在北境的边境线上一起喝酒，一起看月亮。
    “王妃真是好雅兴啊！”忽然莲笙的身后冒出一个低沉的声音，同时一把剑架在了莲笙的脖子上。
    “呵呵！”莲笙笑了笑，“何必故意放低声音呢？郎旭！”
    那郎旭随即走到莲笙面前：“王妃果然厉害。”
    莲笙忽然想到什么事情，她的眼睛下意识的朝下看了看，那郎旭见莲笙这一动作，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俞莲笙，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呵呵！”莲笙冷笑道，“只怕你还不能杀了我。”
    郎旭笑道：“确实还不会，不过也快了。”
    莲笙此时忽然觉得头晕乎乎的，看所有东西都出现了重影，她整个人也都不清醒了，随即便晕倒了。
    而郎旭则趁夜色将莲笙带走。
    待郎旭走后，宇文彦才从暗处走了出来，然后悄悄潜入了林萧的营帐内。
    莲笙醒来之时，只觉得阳光刺眼，醒来的她发现自己手脚都被束缚住，她眯缝着眼，好一会才适应这强烈的日光。
    “王妃这是醒了？”这是一道熟悉的有些苍老的声音。
    莲笙睁闻声看过去，只见哲也强撑着身体坐在一张塌上，如今的他年纪还不到半百，可是头发却已经花白。而且整个人显得格外的苍老。
    “好久不见啊，哲也！”
    “难得你还记得我。”哲也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很明显如今他的身体已然不济了。
    “怎么可能忘记呢？”莲笙说道，“说来我们也是十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了。”
    “你拿我当朋友？”哲也不可置信的问道。
    “如果没有当年那件事，或许我们还是朋友呢！毕竟我也曾为你母亲的故事动容！”莲笙说道不仅回想起当初那段不谙世事的日子。
    哲也冷笑道：“你居然真的相信那个故事！”
    “那个故事不就是真的吗？”莲笙开口道，“北境之战后，我也曾怀疑过那个故事是假的，后来我还派人去查过，是真的，不是吗？”
    “是啊，是真的。可那又如何？”
    “哲也，你说你的母亲在天有灵看到你如此，她当作何感想？”莲笙继续说道，“我也是一个母亲，如果我的儿子帮着自己的仇人去杀害自己国家的人，我会觉得痛心疾首。”
    “王叔，别听她说了，我们直接一刀了结了她，岂不正好？”一旁的郎旭有些疯狂道。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莲笙呵斥道。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哲也拔出手边的剑，指着莲笙道，“当年都怪我妇人之仁，没有立即杀了你，不然我北塞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田地。”
    “你们北塞落到如今的田地，不是因为我俞莲笙，是因为你们的野心，是因为你们的贪得无厌！再说了，你觉得我就那么容易被你们抓住？”
    莲笙的这一句话无疑让哲也惊惧起来，因为当年也是她这样，所以他当初才不敢杀了她，也就有了后来莲笙大破北塞的事情来。
    而今她又是这般，虽然他觉得这话有可能不可信，可是他还是如从前那般，不敢轻举妄动！
    “王叔，别信她，她都是骗你的。”郎旭提醒道。
    正因为郎旭的这声提醒，哲也才醒悟过来：“这一次我不会再上当了！”
    “哲也，看来你真的老了，你信不信，我的人现在就在外面！”莲笙胸有成竹的说道。
    “怎么可能？没有人能找到这里来，你是被我们迷晕带过来的，俞莲笙，别再耍花招了，这一次，你注定死在我手里。”
    哲也说着便举起了剑，眼看那剑就要朝莲笙劈过去，忽然一个士兵跑了进来：“报告吾王，前方发现晋朝军队正朝这边而来。”
    “什么？”哲也惊讶道，随即又看向莲笙 ，而莲笙则一副悠然自得的坐在那里。
    “怎么样，哲也，我刚刚说了，外面都是我的人。”
    “他们是怎么来的？”哲也问道，“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王叔，我们赶快杀了俞莲笙。趁俞家军还没攻过来。”郎旭在一旁怂恿道。
    “对对对，只要俞莲笙死了，那俞家军就是群龙无首，我不能再放过这次机会了。”哲也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拿着剑便朝莲笙走去。
    他稳了稳心神，然后举起手中的剑，此时，刚刚那个跪在地上的小兵，忽然一跃而起，一只手直抵郎旭咽喉。
    “北塞王，慎重而行！”宇文彦看着他道。
    “王叔，王叔，救我，救我！”被宇文彦掐着脖子的郎旭颤抖着声音喊道。
    哲也转过身看着宇文彦问道：“你是？”

 第288章 再次见到哲也

    “北塞人将他在城楼上倒吊了一月有余，然后将他的尸体切成了几块，弃在了荒山之上喂狼，我至今没有找到一块他的尸骨。”
    “那有衣冠冢吗？”莲笙喃喃问道。
    “他被捕之后，北塞人就烧了他的住处，而今整个北塞除了那个女子，估计再也找不出一样属于他的东西。”
    “说来我还真是佩服他，他可真是条汉子。”林萧将所有事都和盘托出，而莲笙的心里却是极不好受。
    “家主，今夜可要设个祭坛，祭拜一下他？”林萧建议道。
    “算了！他宁愿死也不愿逃，若我们祭拜了他，只怕他的族人就真的认为他背叛了他的国家，我想，他是不愿这样的。”莲笙拒绝道，“你先下去！”
    “对了，家主，我还有一事，就是这一路我来到这里，路上竟毫无伏兵，你说这会不会有什么变故？”林萧担忧道。
    “没事，你先下去。”她当然早就有了打算，不过此时还不是跟林萧坦白的时候。
    “是！”林萧说完就出去了。
    莲笙拿着茶从自营帐中出来，她抬头看着这北塞的月亮，今夜是十五，这月亮特别的圆，也特别的亮，前几日刚下过雪，那积雪还未完全融化，照的这大地上更加的亮了。
    只见她端着茶，倒满一杯，然后对着天上的明月说道：“敬你！对不起，我来迟了！”
    她将那杯茶倒在地上，然后再次斟满一杯，仰头便一饮而尽。
    她看着这月亮，想起曾经跟扎木勒相处的事情来，曾经无数个这样的夜晚，扎木勒拿着酒，找她共饮，那时候他们就坐在北境的边境线上一起喝酒，一起看月亮。
    “王妃真是好雅兴啊！”忽然莲笙的身后冒出一个低沉的声音，同时一把剑架在了莲笙的脖子上。
    “呵呵！”莲笙笑了笑，“何必故意放低声音呢？郎旭！”
    那郎旭随即走到莲笙面前：“王妃果然厉害。”
    莲笙忽然想到什么事情，她的眼睛下意识的朝下看了看，那郎旭见莲笙这一动作，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俞莲笙，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呵呵！”莲笙冷笑道，“只怕你还不能杀了我。”
    郎旭笑道：“确实还不会，不过也快了。”
    莲笙此时忽然觉得头晕乎乎的，看所有东西都出现了重影，她整个人也都不清醒了，随即便晕倒了。
    而郎旭则趁夜色将莲笙带走。
    待郎旭走后，宇文彦才从暗处走了出来，然后悄悄潜入了林萧的营帐内。
    莲笙醒来之时，只觉得阳光刺眼，醒来的她发现自己手脚都被束缚住，她眯缝着眼，好一会才适应这强烈的日光。
    “王妃这是醒了？”这是一道熟悉的有些苍老的声音。
    莲笙睁闻声看过去，只见哲也强撑着身体坐在一张塌上，如今的他年纪还不到半百，可是头发却已经花白。而且整个人显得格外的苍老。
    “好久不见啊，哲也！”
    “难得你还记得我。”哲也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很明显如今他的身体已然不济了。
    “怎么可能忘记呢？”莲笙说道，“说来我们也是十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了。”
    “你拿我当朋友？”哲也不可置信的问道。
    “如果没有当年那件事，或许我们还是朋友呢！毕竟我也曾为你母亲的故事动容！”莲笙说道不仅回想起当初那段不谙世事的日子。
    哲也冷笑道：“你居然真的相信那个故事！”
    “那个故事不就是真的吗？”莲笙开口道，“北境之战后，我也曾怀疑过那个故事是假的，后来我还派人去查过，是真的，不是吗？”
    “是啊，是真的。可那又如何？”
    “哲也，你说你的母亲在天有灵看到你如此，她当作何感想？”莲笙继续说道，“我也是一个母亲，如果我的儿子帮着自己的仇人去杀害自己国家的人，我会觉得痛心疾首。”
    “王叔，别听她说了，我们直接一刀了结了她，岂不正好？”一旁的郎旭有些疯狂道。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莲笙呵斥道。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哲也拔出手边的剑，指着莲笙道，“当年都怪我妇人之仁，没有立即杀了你，不然我北塞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田地。”
    “你们北塞落到如今的田地，不是因为我俞莲笙，是因为你们的野心，是因为你们的贪得无厌！再说了，你觉得我就那么容易被你们抓住？”
    莲笙的这一句话无疑让哲也惊惧起来，因为当年也是她这样，所以他当初才不敢杀了她，也就有了后来莲笙大破北塞的事情来。
    而今她又是这般，虽然他觉得这话有可能不可信，可是他还是如从前那般，不敢轻举妄动！
    “王叔，别信她，她都是骗你的。”郎旭提醒道。
    正因为郎旭的这声提醒，哲也才醒悟过来：“这一次我不会再上当了！”
    “哲也，看来你真的老了，你信不信，我的人现在就在外面！”莲笙胸有成竹的说道。
    “怎么可能？没有人能找到这里来，你是被我们迷晕带过来的，俞莲笙，别再耍花招了，这一次，你注定死在我手里。”
    哲也说着便举起了剑，眼看那剑就要朝莲笙劈过去，忽然一个士兵跑了进来：“报告吾王，前方发现晋朝军队正朝这边而来。”
    “什么？”哲也惊讶道，随即又看向莲笙 ，而莲笙则一副悠然自得的坐在那里。
    “怎么样，哲也，我刚刚说了，外面都是我的人。”
    “他们是怎么来的？”哲也问道，“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王叔，我们赶快杀了俞莲笙。趁俞家军还没攻过来。”郎旭在一旁怂恿道。
    “对对对，只要俞莲笙死了，那俞家军就是群龙无首，我不能再放过这次机会了。”哲也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拿着剑便朝莲笙走去。
    他稳了稳心神，然后举起手中的剑，此时，刚刚那个跪在地上的小兵，忽然一跃而起，一只手直抵郎旭咽喉。
    “北塞王，慎重而行！”宇文彦看着他道。
    “王叔，王叔，救我，救我！”被宇文彦掐着脖子的郎旭颤抖着声音喊道。
    哲也转过身看着宇文彦问道：“你是？”

 第289章 平定北塞

    当他看清宇文彦的脸时，顿时大惊失色，那个名字脱口而出：“陆琮！”
    但是随即他又开口道：“不，你不是陆琮，此时的陆琮应当没有你这么年轻！你是谁？”
    “我说了，我的儿子，只会跟我一条心！”莲笙开口道。
    “你儿子？”这也不可置信。
    “是，他是我与陆琮的儿子。”莲笙回答道，“这还得感谢你的好妹妹啊。”
    “你放了他。”哲也拿剑指着宇文彦说。
    “好不容易捉住的，我怎能放了呢 ？”宇文彦半开玩笑的语气说，而架在郎旭脖子上的刀，又往他的肉里嵌入了几分，那鲜血瞬间从刀锋顺流而下，流到了刀尖，然后滴在地上。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娘？”哲也威逼道。
    “我娘刚刚说了，她不会那么容易被你抓住的。”
    “就算你们杀了我们，也不能从这里逃出去，毕竟这里到处都是我的死士！”哲也忽然心平气和道。
    “是吗？真的都是你的死士？”
    莲笙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打斗之声，哲也亦听见了刀剑相撞的声音，他打开帘子，只见外面的死士竟然自相残杀起来，忽然他就明白了一切。
    “你，你怎会知晓？”
    “这些年我虽然不在北境，但是你们的一举一动我皆了然，你既然要建立自己的死士，那我就送你一些人好了。哲也，你还是太小看我了！”
    哲也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自己自以为一切事情都做得天衣无缝，其实一切皆在别人的算计之中，他总觉得年轻之时没有杀了俞莲笙是自己轻敌，而今这般，还是他的眼界太过狭隘。
    他与俞莲笙算计了这么多年，他终究还是败在她的手里：“我建立死士组织是谁告诉你的？是扎木勒吗？”
    “不是，扎木勒是最爱这片土地的人，他怎么会背弃自己的族人。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想过，你的一言一行一直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吗？其实这一切我都提醒过你。”
    “提醒过我？”哲也怎么也想不出，俞莲笙何时提醒过他。
    “还记得你妹妹的那只眼睛吗？它是如何到了你的床头的？”莲笙笑得讳莫如深。
    是了，他记得那一日他醒过来，就发现床头放着一个精美的盒子，他一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只血淋淋的眼睛，他顿时就吓坏了，而盒子的夹层里是一张字条，内容是此为令妹之眼，望君好好收之！最后的落款是俞莲笙。
    他记得他当时吓坏了，只顾着那只眼睛，以及那眼睛带来的仇恨，他一心只想复仇，他压根就没有想过那只眼睛是如何到达他的床头的。
    莲笙笑了笑，果然仇恨只会蒙蔽人的双眼，以及心智。她从身后拔出腰间的软剑，一瞬间便弄断了绑着她的绳子，她手中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架在哲也的脖子上，然后缓缓开口道：“当年我没有杀你，是希望你能吸取教训，而今，我也不想留你了。”
    莲笙话音刚落，她的剑就抹了哲也的脖子，哲也缓缓倒了下去，很快鲜红的血自他身下流出。
    而一旁的郎旭见状已然吓得魂飞魄散，他赶紧求饶道：“王妃，请饶了我，都是王叔让我干的。王妃，请饶了我！”
    莲笙愣是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只听见宇文彦开口道：“你这样的废人，留着有何用？”
    宇文彦说完，便一刀捅了郎旭，这叔侄两人，也就这样一命呜呼，死在了莲笙母子的刀下。
    这时林萧走了进来，与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宇文珏父子，莲笙看到那父子俩不禁诧异，他们什么时候来了。
    而宇文珏在见到莲笙时就赶忙上前询问：“夫人可有受伤？”
    “没有，你们怎么来了？西南那边这么快就解决了？”莲笙倒是有些意外。
    “西南那边压根就没打起来，西夷只是在边境观望了几日，便撤了兵，大概是见北塞城池接连被破，所以及时收了手。”宇文珏解释道。
    “那你们贸然来这北境，皇上那边怕是不好交代。”莲笙想起萧瑞那多疑的性子，只怕他会多想。
    “皇上如今应当没有空管我们。”宇文澈开口道。
    莲笙一脸疑惑，什么叫皇上没有空管我们？
    宇文澈看出了莲笙的疑惑，遂解释道：“京都那边传来消息，说皇上最近病了，而且病的很蹊跷，整个太医院都诊不出问题。如今皇上正张贴告示，找名医呢。”
    萧瑞病了，莲笙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她离开之时萧瑞还好好的，而她离开京都才两三个月，他居然就病了。
    此时林香亦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还是背着她的药箱询问道：“你们可有受伤？”
    莲笙摇了摇头，此时她注意到身旁宇文彦那拿刀的手有血迹，她随即放下药箱打开：“你受伤了？”
    宇文彦看看自己的手，上面是有血，但是他没有感觉到疼：“这应该不是我的血。”
    “不行，还是得看看才行。”林香随即将宇文彦的手拉了过来，她拿出擦拭伤口的布，小心翼翼擦拭着，擦完之后发现没有任何伤口，她这才放下心来。
    “我说了，这是别人的血。”宇文彦重复道。
    “没事就好！”林香说着，然后便开始收拾刚刚打开的药箱。待她收拾好药箱便开口道：“外面还有伤员，我先出去了！”
    临走时她又看了看身旁的宇文彦：“要不你帮帮我，那些伤员我一个人是搬不动的。”
    “好！”宇文彦随即便跟了出去。
    莲笙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心中不免感叹道，果然没有哪个女子能够逃过那张英俊的脸，但很快她脑海中又浮现出谢凝来，只觉得自己这儿子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这天夜里，莲笙半夜睡不着，起床开始写奏折，请旨回京。萧瑞的所作所为确实让她很生气过，也让她寒心过，可是他终究是大姐的骨肉，她又如何能够置之不理。
    正当她洋洋洒洒的写着，忽然一件狐裘落在了她的身上。

 第289章 平定北塞

    当他看清宇文彦的脸时，顿时大惊失色，那个名字脱口而出：“陆琮！”
    但是随即他又开口道：“不，你不是陆琮，此时的陆琮应当没有你这么年轻！你是谁？”
    “我说了，我的儿子，只会跟我一条心！”莲笙开口道。
    “你儿子？”这也不可置信。
    “是，他是我与陆琮的儿子。”莲笙回答道，“这还得感谢你的好妹妹啊。”
    “你放了他。”哲也拿剑指着宇文彦说。
    “好不容易捉住的，我怎能放了呢 ？”宇文彦半开玩笑的语气说，而架在郎旭脖子上的刀，又往他的肉里嵌入了几分，那鲜血瞬间从刀锋顺流而下，流到了刀尖，然后滴在地上。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娘？”哲也威逼道。
    “我娘刚刚说了，她不会那么容易被你抓住的。”
    “就算你们杀了我们，也不能从这里逃出去，毕竟这里到处都是我的死士！”哲也忽然心平气和道。
    “是吗？真的都是你的死士？”
    莲笙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打斗之声，哲也亦听见了刀剑相撞的声音，他打开帘子，只见外面的死士竟然自相残杀起来，忽然他就明白了一切。
    “你，你怎会知晓？”
    “这些年我虽然不在北境，但是你们的一举一动我皆了然，你既然要建立自己的死士，那我就送你一些人好了。哲也，你还是太小看我了！”
    哲也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自己自以为一切事情都做得天衣无缝，其实一切皆在别人的算计之中，他总觉得年轻之时没有杀了俞莲笙是自己轻敌，而今这般，还是他的眼界太过狭隘。
    他与俞莲笙算计了这么多年，他终究还是败在她的手里：“我建立死士组织是谁告诉你的？是扎木勒吗？”
    “不是，扎木勒是最爱这片土地的人，他怎么会背弃自己的族人。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想过，你的一言一行一直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吗？其实这一切我都提醒过你。”
    “提醒过我？”哲也怎么也想不出，俞莲笙何时提醒过他。
    “还记得你妹妹的那只眼睛吗？它是如何到了你的床头的？”莲笙笑得讳莫如深。
    是了，他记得那一日他醒过来，就发现床头放着一个精美的盒子，他一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只血淋淋的眼睛，他顿时就吓坏了，而盒子的夹层里是一张字条，内容是此为令妹之眼，望君好好收之！最后的落款是俞莲笙。
    他记得他当时吓坏了，只顾着那只眼睛，以及那眼睛带来的仇恨，他一心只想复仇，他压根就没有想过那只眼睛是如何到达他的床头的。
    莲笙笑了笑，果然仇恨只会蒙蔽人的双眼，以及心智。她从身后拔出腰间的软剑，一瞬间便弄断了绑着她的绳子，她手中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架在哲也的脖子上，然后缓缓开口道：“当年我没有杀你，是希望你能吸取教训，而今，我也不想留你了。”
    莲笙话音刚落，她的剑就抹了哲也的脖子，哲也缓缓倒了下去，很快鲜红的血自他身下流出。
    而一旁的郎旭见状已然吓得魂飞魄散，他赶紧求饶道：“王妃，请饶了我，都是王叔让我干的。王妃，请饶了我！”
    莲笙愣是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只听见宇文彦开口道：“你这样的废人，留着有何用？”
    宇文彦说完，便一刀捅了郎旭，这叔侄两人，也就这样一命呜呼，死在了莲笙母子的刀下。
    这时林萧走了进来，与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宇文珏父子，莲笙看到那父子俩不禁诧异，他们什么时候来了。
    而宇文珏在见到莲笙时就赶忙上前询问：“夫人可有受伤？”
    “没有，你们怎么来了？西南那边这么快就解决了？”莲笙倒是有些意外。
    “西南那边压根就没打起来，西夷只是在边境观望了几日，便撤了兵，大概是见北塞城池接连被破，所以及时收了手。”宇文珏解释道。
    “那你们贸然来这北境，皇上那边怕是不好交代。”莲笙想起萧瑞那多疑的性子，只怕他会多想。
    “皇上如今应当没有空管我们。”宇文澈开口道。
    莲笙一脸疑惑，什么叫皇上没有空管我们？
    宇文澈看出了莲笙的疑惑，遂解释道：“京都那边传来消息，说皇上最近病了，而且病的很蹊跷，整个太医院都诊不出问题。如今皇上正张贴告示，找名医呢。”
    萧瑞病了，莲笙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她离开之时萧瑞还好好的，而她离开京都才两三个月，他居然就病了。
    此时林香亦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还是背着她的药箱询问道：“你们可有受伤？”
    莲笙摇了摇头，此时她注意到身旁宇文彦那拿刀的手有血迹，她随即放下药箱打开：“你受伤了？”
    宇文彦看看自己的手，上面是有血，但是他没有感觉到疼：“这应该不是我的血。”
    “不行，还是得看看才行。”林香随即将宇文彦的手拉了过来，她拿出擦拭伤口的布，小心翼翼擦拭着，擦完之后发现没有任何伤口，她这才放下心来。
    “我说了，这是别人的血。”宇文彦重复道。
    “没事就好！”林香说着，然后便开始收拾刚刚打开的药箱。待她收拾好药箱便开口道：“外面还有伤员，我先出去了！”
    临走时她又看了看身旁的宇文彦：“要不你帮帮我，那些伤员我一个人是搬不动的。”
    “好！”宇文彦随即便跟了出去。
    莲笙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心中不免感叹道，果然没有哪个女子能够逃过那张英俊的脸，但很快她脑海中又浮现出谢凝来，只觉得自己这儿子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这天夜里，莲笙半夜睡不着，起床开始写奏折，请旨回京。萧瑞的所作所为确实让她很生气过，也让她寒心过，可是他终究是大姐的骨肉，她又如何能够置之不理。
    正当她洋洋洒洒的写着，忽然一件狐裘落在了她的身上。

 第290章 入宫觐见

    “要请旨回京吗？”宇文珏问道。
    莲笙回过头，看着宇文珏披散着头发，身上随意的披了一件玄色的大氅。
    “你怎么醒了？”莲笙抬头问道。
    “你不在，我怎么睡得着。”宇文珏回答，然后继续问，“就那么着急回京吗？”
    “无论怎么说，他也是大姐的骨肉，我不能不管。”
    “好，那我替你掌灯！”宇文珏说着就端起案上一头的油灯，小心翼翼的护着替莲笙照亮。
    莲笙看着他这样子会心一笑，心中想的却是，自己何其幸运嫁与这样的郎君。
    第二日，莲笙才想起被宇文彦关起来的苏果儿，莲笙来到关押她的牢房，只见苏果儿将那孩子抱在怀里，她见到莲笙到来，倒是没有任何表情。
    莲笙看了看她，然后吩咐左右道：“将他们放了。”
    而这句话倒是让牢里的苏果儿眼中泛起了光，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莲笙：“你居然不杀我？”
    莲笙无话，只是看了她一眼。
    “你为何不杀我？为什么不杀我？”她起身来到牢门前问道。
    “因为扎木勒，你是他的义女，他应该不想你死。”
    “呵呵呵。”她笑道，“你还是杀了我，我可不想因为那个背叛族人的罪人而活。”
    “你怎么能也这样误解他？”莲笙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果儿，她眼中再也看不到那个年幼的女孩了。
    苏果儿听见莲笙这话，有些心虚：“我没有误解他，北塞人都这么说。”
    “那我告诉你，若他真的背叛了你们族人，他就会跟着我的人走，就不会被你的族人放干血而死。”
    其实苏果儿知道自家义父是怎样的人，但是族里所有的人都说他是叛徒，她也就慢慢的信了。然后她就去王宫做了侍女，接着就是认识了郎旭，那个虚伪的男人。
    苏果儿看着莲笙，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莲笙看了看她旁边的孩子：“好好活着，你还有他。”
    苏果儿看着一旁的小孩，瞬间哭出声来，那小孩见她哭了，也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莲笙本转身想走，可是还是回过头来说了一句：“女人要独立，不能总想着依附男人，但是一个女人养孩子也是不容易，如果有需要帮助的话，你可以去找驻守北境俞家军。”
    莲笙说完这些便走了。
    十日之后，京都传来旨意，让她班师回朝，莲笙也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兵马，然后回朝。
    因为担心萧瑞的病情，莲笙愣是日夜兼程，一路赶回京都，当她带着俞家军快到京都之时，只见街边的百姓皆夹道欢迎，他们无不跪拜，口中更是赞扬连连。
    到这一刻宇文彦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外公和娘亲会那般执着于守护这天下百姓，原来一切都有回报，没有比这更好的回报。
    这一刻他以自己身为俞家人为荣。
    莲笙骑在马上看着两旁的百姓，她还是喜欢这样的日子，远远的她看见了芸娘和她的儿媳妇，此时她的儿媳妇小腹隆起，已然有了身孕，她回头看着身后的士兵队伍中的石头，此时他正朝自家娘亲和老婆挥手，当他的目光与莲笙的目光交汇时，莲笙微微点头示意，他便飞快的朝自家母亲和老婆赶去。
    宇文珏也注意到了莲笙的举动，亦明白此时她心中的愉悦：“开心吗？”
    “开心，这一次，他们终于没有阴阳两隔，而且以后应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莲笙看着湛蓝的天空感叹道。
    前几日京都下起了雪，今天天气却格外的晴朗，天空中一片云也没有，只有一片醉人的蓝，犹如一片宁静的汪洋。
    当莲笙带着人马走到城楼处时，几个内侍早已等候在了那里，他们见到莲笙和宇文珏，一点也不觉得诧异，而是恭恭敬敬的行礼道：“拜见平南王，平南王妃！”
    “公公请平身！”宇文珏开口道。
    “我等是奉皇上之命前来等候王妃的。”那内侍说明来意。
    “皇上可有什么话？”莲笙问道。
    “皇上昭王妃即刻入宫觐见。”
    “好！”
    莲笙说完便与宇文珏骑着马一路来到了皇宫外，到了宫门外莲笙和宇文珏下马，一个老太监早就等在了宫门口，莲笙是认得他的，他是伺候先皇的那个太监，以往每次觐见，也都是他引路。
    “见过王爷王妃！”那太监行礼道。
    “公公请起。”莲笙将他扶起来。
    “皇上等候王妃多时了。”那公公弓着身开口道，“二位，请！”
    那太监在前面引路，他并未将莲笙和宇文珏带向议政殿，而是将他们带到了皇帝寝宫承乾殿，莲笙和宇文珏对视一眼，觉得很是疑惑。
    先不论这打了胜仗论功行赏应当在议政殿进行，而且这大白天的，皇上怎么会在自己的寝殿，这萧瑞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还是说他这次病的真的很是严重！
    到了承乾殿门口，那公公开口道：“王妃，请随我来！”
    “好！”
    宇文珏想要上前跟随，那公公随即收回刚要迈出去的步子开口道：“皇上说了，只想见王妃，王爷还是在此等候！”
    宇文珏听到这话，才收回了跟上去的脚步，他一脸担忧的看着莲笙，因为他也拿不准萧瑞那疯狂的性格，在预谋什么。
    莲笙回过头给他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便转身跟那公公走入了承乾殿。
    莲笙走进去，只见里面乌泱泱的跪了许多人，有宫女，妃嫔，还有整个太医院的太医。莲笙隔着老远便看见了躺在那张明黄色的床上的人，她走过去，只见萧瑞形容苍白，毫无一点血色，脸颊也凹陷进去，整个人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
    守在床前的内侍，随即趴在萧瑞耳边轻轻说着：“陛下，王妃回来了！”
    他附在萧瑞耳边一连说了好几次，萧瑞才缓缓睁开眼睛，他微微侧目，见莲笙站在那里，虚弱的喊道：“小，姨，回来了？”

 第290章 入宫觐见

    “要请旨回京吗？”宇文珏问道。
    莲笙回过头，看着宇文珏披散着头发，身上随意的披了一件玄色的大氅。
    “你怎么醒了？”莲笙抬头问道。
    “你不在，我怎么睡得着。”宇文珏回答，然后继续问，“就那么着急回京吗？”
    “无论怎么说，他也是大姐的骨肉，我不能不管。”
    “好，那我替你掌灯！”宇文珏说着就端起案上一头的油灯，小心翼翼的护着替莲笙照亮。
    莲笙看着他这样子会心一笑，心中想的却是，自己何其幸运嫁与这样的郎君。
    第二日，莲笙才想起被宇文彦关起来的苏果儿，莲笙来到关押她的牢房，只见苏果儿将那孩子抱在怀里，她见到莲笙到来，倒是没有任何表情。
    莲笙看了看她，然后吩咐左右道：“将他们放了。”
    而这句话倒是让牢里的苏果儿眼中泛起了光，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莲笙：“你居然不杀我？”
    莲笙无话，只是看了她一眼。
    “你为何不杀我？为什么不杀我？”她起身来到牢门前问道。
    “因为扎木勒，你是他的义女，他应该不想你死。”
    “呵呵呵。”她笑道，“你还是杀了我，我可不想因为那个背叛族人的罪人而活。”
    “你怎么能也这样误解他？”莲笙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果儿，她眼中再也看不到那个年幼的女孩了。
    苏果儿听见莲笙这话，有些心虚：“我没有误解他，北塞人都这么说。”
    “那我告诉你，若他真的背叛了你们族人，他就会跟着我的人走，就不会被你的族人放干血而死。”
    其实苏果儿知道自家义父是怎样的人，但是族里所有的人都说他是叛徒，她也就慢慢的信了。然后她就去王宫做了侍女，接着就是认识了郎旭，那个虚伪的男人。
    苏果儿看着莲笙，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莲笙看了看她旁边的孩子：“好好活着，你还有他。”
    苏果儿看着一旁的小孩，瞬间哭出声来，那小孩见她哭了，也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莲笙本转身想走，可是还是回过头来说了一句：“女人要独立，不能总想着依附男人，但是一个女人养孩子也是不容易，如果有需要帮助的话，你可以去找驻守北境俞家军。”
    莲笙说完这些便走了。
    十日之后，京都传来旨意，让她班师回朝，莲笙也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兵马，然后回朝。
    因为担心萧瑞的病情，莲笙愣是日夜兼程，一路赶回京都，当她带着俞家军快到京都之时，只见街边的百姓皆夹道欢迎，他们无不跪拜，口中更是赞扬连连。
    到这一刻宇文彦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外公和娘亲会那般执着于守护这天下百姓，原来一切都有回报，没有比这更好的回报。
    这一刻他以自己身为俞家人为荣。
    莲笙骑在马上看着两旁的百姓，她还是喜欢这样的日子，远远的她看见了芸娘和她的儿媳妇，此时她的儿媳妇小腹隆起，已然有了身孕，她回头看着身后的士兵队伍中的石头，此时他正朝自家娘亲和老婆挥手，当他的目光与莲笙的目光交汇时，莲笙微微点头示意，他便飞快的朝自家母亲和老婆赶去。
    宇文珏也注意到了莲笙的举动，亦明白此时她心中的愉悦：“开心吗？”
    “开心，这一次，他们终于没有阴阳两隔，而且以后应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莲笙看着湛蓝的天空感叹道。
    前几日京都下起了雪，今天天气却格外的晴朗，天空中一片云也没有，只有一片醉人的蓝，犹如一片宁静的汪洋。
    当莲笙带着人马走到城楼处时，几个内侍早已等候在了那里，他们见到莲笙和宇文珏，一点也不觉得诧异，而是恭恭敬敬的行礼道：“拜见平南王，平南王妃！”
    “公公请平身！”宇文珏开口道。
    “我等是奉皇上之命前来等候王妃的。”那内侍说明来意。
    “皇上可有什么话？”莲笙问道。
    “皇上昭王妃即刻入宫觐见。”
    “好！”
    莲笙说完便与宇文珏骑着马一路来到了皇宫外，到了宫门外莲笙和宇文珏下马，一个老太监早就等在了宫门口，莲笙是认得他的，他是伺候先皇的那个太监，以往每次觐见，也都是他引路。
    “见过王爷王妃！”那太监行礼道。
    “公公请起。”莲笙将他扶起来。
    “皇上等候王妃多时了。”那公公弓着身开口道，“二位，请！”
    那太监在前面引路，他并未将莲笙和宇文珏带向议政殿，而是将他们带到了皇帝寝宫承乾殿，莲笙和宇文珏对视一眼，觉得很是疑惑。
    先不论这打了胜仗论功行赏应当在议政殿进行，而且这大白天的，皇上怎么会在自己的寝殿，这萧瑞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还是说他这次病的真的很是严重！
    到了承乾殿门口，那公公开口道：“王妃，请随我来！”
    “好！”
    宇文珏想要上前跟随，那公公随即收回刚要迈出去的步子开口道：“皇上说了，只想见王妃，王爷还是在此等候！”
    宇文珏听到这话，才收回了跟上去的脚步，他一脸担忧的看着莲笙，因为他也拿不准萧瑞那疯狂的性格，在预谋什么。
    莲笙回过头给他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便转身跟那公公走入了承乾殿。
    莲笙走进去，只见里面乌泱泱的跪了许多人，有宫女，妃嫔，还有整个太医院的太医。莲笙隔着老远便看见了躺在那张明黄色的床上的人，她走过去，只见萧瑞形容苍白，毫无一点血色，脸颊也凹陷进去，整个人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
    守在床前的内侍，随即趴在萧瑞耳边轻轻说着：“陛下，王妃回来了！”
    他附在萧瑞耳边一连说了好几次，萧瑞才缓缓睁开眼睛，他微微侧目，见莲笙站在那里，虚弱的喊道：“小，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