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后成了首辅大人的锦鲤妻》 第1章 被卖了冲喜 韩家二丫头被她奶奶做主给卖了，是用四两银子和半袋大米就卖了的。 从永和三年开始大旱，如今已经干旱了快两年了。夏秋无雨冬天无雪，田间颗粒无收，整个大楚已经是饿殍遍野。皇上的罪己诏书都不知道下了几道了，老天依旧滴雨未下。韩二丫能在这个时候卖上四两银子还有半袋大米，可见对方是很舍得了。 韩家破落的院子里，正屋前韩老婆子正两手叉腰，瞪着一双三角眼，看着韩书云冷冷说道：“赶紧走，家里也养不起你了，早去也早享福，人家还是个读书人呢，你这也是积了八辈子的福才得来的因缘，别不识好歹，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韩书云看看一旁抱着自己妹妹的母亲刘氏，就在一旁看着默默哭，眼神躲躲闪闪也不说一句，争辩或者能挽留一下的话。心里默默叹气，真是失望。 她的这个娘啊，好像只有她自己和妹妹，从来没有过她和爹爹。 “奶，大伯家的大莲姐比我大，怎么不让她去？既然是这么好的福气，怎么不给她？”心里已经失望至极，唯一还疼她体谅她的爹又去县城里做工不在家，无人再替自己说一句话。 韩老婆子冷笑一声，咬牙切齿说道“大莲有哥哥有弟弟，你呢？谁让你娘这个贱货就生了你们两个赔钱货，要怪就怪你娘！”说完又看看刘氏，厌恶地瞪了一眼“你不去，哪有粮食和钱过冬？你妹妹就等着饿死！反正也是个赔钱货，死了也省事了，养头猪还能吃肉，养条狗还能看门，养的你们就只能浪费粮食，你不去，就三丫头去，反正你两给我去一个！”说着指向刘氏旁边的妹妹韩意云。 刘氏吓得赶紧抱紧了韩云意，顿时紧张了起来，看看怀里的小女儿，又看向韩书云，眼里充满了哀求。 韩云舒心彻底凉了。 家里有自己的娘和妹妹，都要靠着这些钱粮过冬度日，就当是她能为这个家能做的最后的事。母亲向来偏颇妹妹，奶奶又向来偏颇大伯家，是她想多了。 都说患难见真情，这两年干旱的大难下来，如今算是看到了这份“真情”了。 心里难受，堵得慌。 “好，那我去。”韩云舒冷声说道，说的很决绝。说完回二房的屋子里收拾了一个小包袱，里边只装了两件衣服就没有别的了。 “站住！”韩老婆子突然叫住了刚要出门的韩书云，几步过来夺过包袱打开翻了一遍还抖了几下。 检查完塞回韩书云怀里“哼，还算你老实。行了，赶紧走，别在这里碍眼了。”说完直接回了正屋数银子去了。没再多余看一眼。 “书云，要记得你妹妹啊，要多回来看她呀”看着要出门的韩书云，刘氏哭腔的喊了出来，手里依然死死压着一边哭的妹妹。 看看，她都这样了，还记得的是妹妹。 “再说。”她实在不想再说话了。 她还能不能回来都两说，如今被人买去是给人冲喜的，当童养媳。虽说对方是读书人家，可要嫁的是什么人，底细怎么样谁又知道？媒人只说过那人前段时间受伤了，已经大好。媒人嘴里的话又能信几个呢？路途又遥远，谁家嫁了人的姑娘又能随意回远方的娘家。 门外的媒人看不下去了，露出一个标准笑脸说道：“好了，这三山七村的能有几个读书人？更何况那家人都是殷实人家，遭不了罪的，以后说不定呀都是当官夫人的呢！到那时可不就是光耀门楣了么，可不要再如此了，又不是生离死别再也见不到了。” 刘氏愣了愣，点点头嗫嗫的说到“那就好，那就好。”眼里也渐渐没有了愧疚，就好像大好的日子已经马上要到了一样。 “对方呀，都是厚道人家，你们就放心，你看这也出手大方，以后也断不会亏待你们二丫头的，这年头谁家养个人都不容易，更何况你家还是已经养大能干活的丫头了。”媒人说着各种好话，安慰的刘氏已经在脑子里开始描绘着各种美好的未来了。 “麻烦你了张婶子，谢谢你了，等我们当家的回来，好好谢谢您。” 张媒婆笑着摆摆手：“不用不用，都是自己人。也是你家姑娘养的好啊，这满山头谁不知道二丫的能干？不然这年头谁家愿意多养一个闲人呢，就算是富户也没有多少余粮的。” 说着看看门口站着的姑娘，心里默默叹气，唉，这么个能干的丫头没有家里人心疼的，整个人看着就瘦小单薄，看着就营养不良，衣服也是补丁叠着补丁，好在却洗的干净，穿的也利落不邋遢。 终究也是个苦的。 “好了？好了咱就走。” 韩书云点头，直接迈步离去，没有再回头。 “姐姐！”后边的妹妹哭喊着，却被刘氏死死拉着。 韩书云脚步更快了，直接跑了起来，直到快要看不到家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张张口，默默说了一声“爹我走了。” 第2章 到达 不觉间韩书云脸上流下两行泪，抬手狠狠擦掉，长舒一口气，眼神里似乎坚定了什么。身后的张婶婆子气喘吁吁的追上来。 “你这小丫头，跑的还挺快，让我好追。”张婆子一边喘气一边说着，看着韩书云不说话，脸上也没有不舍和难过，只是眼眶红红的，还以为是小的不懂事。 “你还小，以后的日子总归比你现在的日子好的，不然你看看你们家现在的是什么日子？都要饿死了。”虽然待的时间不多，作为媒人的张婆子眼可是毒的，看的也大差不差了，这一家子没有几个心疼这丫头的，还不如找个心疼她的人家。 “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我能干活，不会饿死的。”韩书云想为自己争口气，辩解的话脱口而出。 “唉，你这丫头，都这年头了，哪里还有活干？这吃人的时节，能活下去不易呀，更别说要活的好了，切不可逞强了。”张婆子也是心疼她，心里也不忍心看她受苦，只能劝她了，也只能祈祷希望她以后过的会更好了。 而且她要嫁的那人 张婆子不再忍心想下去，叹口气：“走，再不走晚上就到不了了。以后呀，就多想想自己的日子，如今你要成家了，就要以自己的家庭为主，婆家说的话，要听，不好听的呢就忍忍，别总记着这边了，这边”这边大概也没什么人心疼你了，最后这句话，终究是没有忍心说出来。 张婆子一路说着，给她说着各种生活经验，婆家的生存之道，唯独每次说到她的“丈夫”的时候，就换个话题。 韩书云没怎么在意，在意了又能怎么样了呢，都已经是定数了。她能做的唯有把以后过好，至于这边，算了。 路上走的不慢，到的时候却也是傍晚了才到杨李村。 村里最多的是杨家和李家人，她要去的程家是外来户，所以坐落也在村子的边缘。 程家是上上辈逃荒来的，在这里落了户，不过子孙不旺，基本都是单传，直到这一辈的才有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女儿也是早早就远嫁了。所以整个程家也依然人口不是很旺，如今程家的两个儿子也都早早分家，各自也都有了自己的孩子，韩书云要去的是程家老二家，给他家的二小子做媳妇。 韩书云跟着张婆子，经过了村口的大场，又上了两个土坡才到程老二家的门口。 高高的围墙，大大的木门，看着就是殷实的，不像她们家，矮土墙，小小的木门，还破的补了又补。 家境殷实，看来张媒婆没说谎。 看着马上到了，张婆子的脚步也快了起来，几步到大门口，拍门叫人。 “程二哥！程家嫂子！快开门！你家儿媳妇来了！” 韩书云听的心里发酸。将将十三岁的她，就这样被家人给“嫁”了。 没有和正常人家一样的流程步骤，也没有一个像样的仪式。别人家的姑娘这个年岁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正遐想着各种各样的少年和婚礼，她也曾想过，却没有想到过是这样的一个“嫁”法。 “来啦！来啦！”不一会儿里边的人就应声来开门，声音听着洪亮利落。 大门哗啦一声从里边拉开出来了一位妇人，长得一脸正气，看着温和中还略带些英气，整个人也很爽利。应该不是个难缠的，能好好相处的人。 只是脸上的略带的一丝愁容，尽管笑着也没有掩藏住。 韩书云看了一下又赶紧低下头。 周春花看着眼前的姑娘，也猜到这估计就是他家的儿媳妇了。 “好嫂子，你回来了！走，赶紧进屋喝口水歇歇脚，真是辛苦你跑这一趟！累坏了，走走走。”说着就热切邀请张婆子进去。 第3章 程家 “哎呦这啥话，你家的好事我还能沾沾喜气，累啥累，今日天色晚了我就先不去了，”说着拉过一旁的韩书云“这就是韩家的二丫头书云，是个好孩子，顶顶能干的，家里的一把好手。” 说完看向韩书云“二丫头呀，这就是你婆婆了，她是个好人，你好好侍奉，定然是会疼你的，要比对自己的亲娘还亲晓得？记住我说的话啊。”这句话听着怪怪的，却也没有毛病，出嫁的人不是靠丈夫就是靠婆家，如今丈夫还是那样，不就只能靠她这个婆母了么。 韩书云又紧张又害羞，长这么大，也是头一回嫁人，还是个这样的情形，一时真的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能点头应是。 周氏再次邀请张婆子进去坐会儿，张婆子拒绝，又在周氏旁边小声道“这孩子你带回去，唉，都是自己人，我再多啰嗦几句，这孩子呀，在家是个没人疼的，不过看着瘦弱人确实能干，也是个实诚的，你好好待，将来必定会好好奉养你的，也会好好照顾二小子的”说着拍拍周氏的手，就要走了。 周氏点点头，“是是 ，我知道了，那嫂子稍等等下！”说完周氏转身跑进屋里，拿了个包裹出来，递给张婆子“这是一点心意，嫂子别嫌弃就拿着。” 这次张婆子没再拒绝，她帮程家跑成了这门亲事，这个谢礼她还是可以收下的。 “行了，你们也回，我就走了。”张婆子说完招招手，转身就走。 “唉，那你路上小心！”周氏目送着张婆子走远，长叹一口气，“咱也回。”说完也转身进大门回了院子。 “以后呀，你就是我们家的二儿媳了，你放心，我们家不会亏待你的，”周氏正说着，转头一看身旁怎么没人，韩书云没有跟进来，还在门口红着脸站着。 周氏过去一把拉过着进来“你这孩子，怕甚？以后呀，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来找我，知道吗？” “嗯”韩书云小声应了一声，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这么给她说过撑腰的话，虽然还是刚认识的人，可这种感觉真是不错。 不过以后就是她婆婆了，也不是陌生人了。想着，韩书云抬头看看周氏，微微笑了下。 程家的院子真不小，四四方方的院子三边盖满了房子，收拾的也干净利落。 院墙下边有一排大大小小的水缸，一般人家院子里都会有这些水缸，以及各种坛子放各种泡菜什么的，只是殷实人家就多，穷苦人家少而已。大水缸里就存水，小的水缸就腌制各种菜或者存水都有，平时使用也方便。 西边看着是厨房，旁边还有两间房子，门都开着，看着像是柴房和杂物间。东边是大小一样整整齐齐的三间房子。正屋两边也是一边一间和东边一样的房子。整个看着很整齐美观，还气派。 她韩书云难不成这是走了狗屎运了嫁了个这么有钱的家？ “奶奶，这是不是给我的新二婶呀？”东边的屋子里突然窜出一个小孩子，兴冲冲的问道。 “嗯，是的，以后她就是你二婶，行了，走进屋吃饭。” 所有人都介绍过了，唯独没有见到她的“丈夫”，程家老二。 “微安前些时间受伤了，腿还没好利索，所以现在还在卧床养病，一会儿去见他。” 韩书云心里有些忐忑，却也不敢多问。 一家人都很好，程家老二一共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哥程大成，以前经常打猎，这几年没得打猎了，就时不时的也去城里做工，靠力气挣钱，大嫂也是温和和善，刚刚的小孩是大哥家的女儿，刚满三岁。 还有个三弟程微辙，已经读书了，不过最近没有再去学堂。 小妹程微兰，刚十一岁，一家子的大小孩子，都被养的很好。 周氏拉着韩书云，去了另一间屋子，屋里炕上躺着一个男人，正闭眼睡着，周氏小声说道：“书云，这就是我们家老二，微安，以后她就是你相公了。” 第4章 断腿又发狂的夫君 韩书云好奇，这个屋子怎么捂的这么严实，她一进来都感觉闷得慌，这炕上的人是怎么睡的着的，难道他这身体病的严重丝毫见不了风吗？ 只是这毕竟是她要过一辈子的人了，还是盼着他早点好起来。 之前媒人也说过，买她主要是冲喜，希望她这个冲喜的，真的能有效。 正想着，炕上那人似乎是听到动静突然睁开了眼睛，一瞬的平静之后，眼里脸上全是凶狠“滚！给我滚出去！滚！”说着，身旁能动的东西都扔了过来，还要扑着打过来。 周氏赶紧过去一把抱住他，连同他的胳膊都抱住，整个人好似被捆起来的一样，给控制住。 “好了好了，这是娘给你娶的新媳妇，以后就有她来照顾你，你就好的快了。” 周氏柔声安慰着他，韩书云吓一跳，就在一旁惊的呆呆的看着。 炕上的人已经是癫疯的状态了，嘶吼咒骂着。就不知道脑子和心里还清醒不清醒。 韩书云此刻脑子里混乱不已，心里也是又惊又怕。 这是她的丈夫啊！ 原来她要嫁的是这样一个人！ 此刻，那人正满脸狰狞的盯着自己，韩书云也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脸色刺激到了，他再次嘶吼着“滚！”接着依旧是咬牙切齿的瞪着她。 韩书云心里复杂极了，此刻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也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这是受了什么伤，能让一个人可以伤的如此严重。那人瘦白的脸颊上颧骨突出，脸色也白皙的要透一样，整个人瘦弱不已，周氏一把就抱住了。看他的腿确实也是动不了，人看着好像没有多少力气，却也奋力挣扎着。 也是，瘦成这样了，还哪里能有力气？ 心里默默叹气，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是她的夫君了，那她就照顾好他，就和他共生死。 沉默一瞬后，韩舒云便反应过来，出声叫他“夫，，夫君，，” 程微安听到这声底底的“夫君”，眼里震惊了一瞬，人也愣了一下，接着又开始骂人，看着是不想见任何人意思。 “好了，好了，好儿子，别再气了，她就是以后要和你共度一生的人，你要见她的！你还要和她一起生活的，不能欺负她。”周氏一边说着一边拍着程微安的后背，像哄小孩子一样，安抚着他。 “这是你的娘子，她是个能干的，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的，知道吗？”周氏说的很温和，她的情绪像是感染了程微安一般，让他也渐渐平静下来。 韩书云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准备给程微安擦洗一下，再给他的腿热敷按摩一下。 “夫君，我先给你热敷按摩一下。”小声说着，听着似乎有点小心翼翼。抬抬手好似不知道如何下手一般。 这会儿倒还平静的程微安把她的不知所措看在眼里，瞪了一眼，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韩书云拿起帕子，烫了热水，慢慢掀起下半部分被子，又看一眼程微安，发现他依旧闭着眼，咬咬牙给他提醒道：“夫君，我要开始了。” 刚刚周氏让她去先准备些热水，那时候不知给程微安说了什么，她回来之后，竟没再发狂。 不管说了什么，他能接受自己了也算是好事。 程微安穿着宽松的裤子，方便随时让人看他腿上的伤情。韩书云一掀开，受伤的两截小腿映入眼帘。 膝盖以上是白皙的腿，膝盖以下却有些青紫，看着也是没有似乎也没有什么活力。膝盖以下能清楚的看到像是断过的，腿骨明显的能看出来是被接过，还矫正过的。 当年她爹上山打猎时也断过腿，当时一条腿算是断了一半，治过之后就是这样了。断过的地方再长了之后看着就比别的地方稍微大一点点。 “干不了就滚！”察觉到没有动静的程微安忍不住出声，他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盯着他的腿看，不知道是可怜还是嘲笑，总之都很讨厌。 韩书云吸一口气继续了手里的动作，一边热敷一边按摩。 他的两条腿都动不了，也不知道接的怎么样，不过看着样子是接了之后没再练习过走路。小腿要按摩，不能让腿上的肉死了，要不然以后都动不了了，大腿怕是也要按按的，毕竟长时间不动，怕是会受影响的，不过，今天就先，先不按大腿了 第5章 不用管我这个残废 韩书云一边给按摩一边想着刚刚周氏在厨房给她说的话。 “以后就辛苦你照看微安照顾他的起居了，他如今偶尔会发狂，那也是被这伤打击到了，他终究是个心善的好孩子，这个你放心。” “家里没多少活，重活有你大哥和你爹他们，轻省些的活也有我和你大嫂还有小妹，如今微安是这个家里的重中之重你明白吗？只要他好了，咱们家就能好起来了。一家子，劲往一处使，不愁过不好日子的。” 韩书云认真点点头，眼里略带了些疑惑，她这夫君的腿也不知究竟是为何伤的。想知道，却也没问。 周氏还给她说了很多程微安的事。自从他受伤之后，全家人都不敢在他面前说 走，跑，跳之类的话，让她也要注意，别惹的程微安发火。 这腿伤了大半年了，受伤之后也没少找大夫，镇子上县城里的大夫都看，如今还是个这样的结果。 而程微安自从知道大夫说恐不能走路了之后，一度不想活了。好不容易劝下来，安抚好之后，他就不理任何人了，平日里都将自己关在屋里，吃饭就周氏给端进去，平时就他大哥给帮着伺候伺候。 刚开始的时候谁都不接受，可是后来“出了几次事”之后，也不得不接受了。 他读书很不错的，已经考过了童生，之前在书院也是说的上名号的，全家都铆足了劲供他上学，也都指望着他日后能有大出息的。 这一伤，彻底把他的前途都给断了，人也彻底垮了。 热敷好了，也按摩了好一会儿，韩书云轻轻拉下被子盖住替他掖好被子。期间程微安一直闭着眼，一声没吭。 他的两截小腿到现在也还是没有什么知觉，虽然一直有在按摩，但他的心里却是越来越不抱希望了。 “我给你擦擦手？”韩书云轻声问他。 程微安睁眼撇了她一眼，没说话又闭上了。 在韩书云看来，不说话那就是默认的意思了。 拉起他的手，仔细擦拭。看着这瘦弱却骨节分明的大手，韩书云忍不住心里感叹，这么好看的手，要是写字那得多好看啊，不止手好看，字肯定也好看的。 若是让程微安知道她此刻所想，估计会再给她一个白眼。 他那些同窗不管手好不好看，字丑的倒是不少。 两只手都擦完，也给掖好在被子里，韩书云有些犯难，他的脸，还没擦。 “你，你要擦脸么”小心翼翼的问完就有点后悔了，他要擦的话肯定会说的，暗自咬咬牙。 见他没有声音，估计也不想擦了，刚准备洗洗帕子去把水倒了，就看见那人又撇她一眼。 得，那上手。 俯过身刚擦了一下左侧的脸就见程微安眼睛突然睁开瞪她，给她吓一跳。 程微安白皙的脸也突然红了起来。 “我断的是腿，不是手！”程微安说着，一把拽过韩书云手里的帕子，自己在脸上胡乱擦几下，而后又把帕子塞回来。 “好了！”整个过程不过两个呼吸间就完成了。 韩书云也红了脸。 倒也是，他的手又好好的。 周氏看到了倒水的韩书云：“可还好？老二没有欺负你？”自己的儿子那样周氏有些担心，也有些愧疚，之前还给小丫头说了那么多也不知道她一时能不能接受的了。 “他没欺负我。”韩书云又想起给程微安擦脸，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没有就好，周氏这才放心的笑笑“那你也赶紧洗洗睡，今天也累了一天了，锅里我给你又温了热水，去。” 洗漱完了的韩书云站在门口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咬咬牙进去。 她嫁人了，这就是她以后的家和她的丈夫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屋子里一点昏暗的灯光照着，炕很大，程微安在中间睡着，旁边再睡两个人都绰绰有余。 韩书云一点点挪着脚步，到凳子旁边准备坐一下，想想该怎么睡觉。 “你不睡觉？不必管我这个残废，你随意。”炕上的人突然传来了冷冷的声音，给韩书云还吓了一跳。 “不！你，你不是残废，会，会好的。”不知为何，韩书云心里下意识的听不得他这样说自己。 “呵！”似乎是自嘲的冷笑一声，也没再理会韩书云了。 韩书云顿时没有了犹豫，她现在是他的妻子了，那和他睡一个炕上也是无可厚非，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韩书云吹灭了灯没再犹豫麻利爬上炕，在程微安旁边轻轻躺下，不再多想闭眼睡觉。 不一会儿，旁边传来了浅浅的呼吸声，这让程微安有些不习惯。睁开眼借着月光看向旁边的人，程微安苦涩一笑，为何还要再连累一人，他这辈子真的还能好吗？ 韩书云被吓醒的，她梦见自己在山上被一个不认识的怪物追着跑。 那怪物长的高大，好像是羊一样，头顶却是圆的，还长着狼一样的蹄子，身上各种颜色，身子像鹿尾巴却不是鹿的样子，长满了鳞片。追的她满山跑，最后跑到了一个小泉边差点给她掉下水里去。 刚一睁眼就觉得有人注视着她。 程微安手撑着脑袋，正一动不动的冷眼看着她。 “这是做了什么美梦？梦见我打你了？吓成这样。”程微安冷眼看着她，毒舌的问道。 第6章 我和你一起吃 谁家的美梦还能被吓着？ 韩书云有些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道“我先起床了。” 看天色不早了，她才来第一天可不能赖床起晚，若是平时这个时辰她把家里都打扫完开始做早饭了。韩书云赶紧起床了，没再理会程微安。 “好孩子，过来帮娘拿一下。”周氏在打扫后院，后院里还养了三只鸡。看样子是下了蛋了，周氏递给她四只鸡蛋。之前还养了猪，前半年程微安受伤的时候养不住了，就给杀了卖了。 这年头还能有鸡养也是不容易。好在后院大，鸡平时就翻翻墙角的虫子什么的吃或者是小妹和大嫂家的孩子也就是圆圆平时给鸡捉些虫子拔点鸡能吃的小草吃。 “今天的鸡蛋，昨天好像漏了一个，今天看到了。正好今天咱们给吃了它。给你这瘦小的身子也补补。” 说完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倒是辛苦这几只小家伙了，这时节还能让我们有蛋吃，也是难得。” 确实是，韩书云不记得她上次吃蛋都是哪年的事了，韩家更穷，老太太还抠的很，有个鸡蛋也会留给孙子吃或者攒下来卖钱了，他们这些孙女想都别想的。这两年韩家的鸡也早都杀光了，没人再养鸡了。 “娘，我都还没干活。”韩书云有些脸红，憋出一个娘，让她非常不好意思，更何况她还没干活，没资格吃蛋。 “哎！”周氏高兴的答应，脸上乐开了花，笑道：“你是老二媳妇，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说你没干活，你看看前院子你扫了，屋子都你打扫了，怎么就是没干活了？放心，今天炒鸡蛋，大家都吃！” “好。”韩云书这才心理放松，没有了负担。 帮着大嫂张氏做了早饭，周氏做主，还多做了个炒鸡蛋，这让全家惊了一下，而后都开心的吃了起来。 韩云书拿起给程微安的碗，夹了一些炒的鸡蛋，还有其他的几个小咸菜，又端了两碗糜子粥。 “娘，我去陪相公一起吃，两个人一起吃他能多吃点。” 自从程微安受伤之后，一直在自己屋里待着，也不出来，吃饭都是周氏给他拿过去，他自己吃。 “去！菜再来点，你那点两个人不够。”周氏眉开眼笑高兴极了，说着要给再加些菜，。 “够的，我去了。” 东屋里，程微安脸色有点不好，他还是昨天傍晚上的茅房，过去了一夜今天一早还没上茅房。 之前韩书云洗漱的时候，进来帮他擦了脸就走了，好像忘了这茬一样。 韩书云一进来就看到程微安黑着个脸，在炕上半倚着，冷冷的看着她进来。 “吃，”刚说了个吃字，果然那人就吼了出来。 “吃什么吃，滚出去！”程微安眼里酝满了怒气。 韩书云觉得奇怪，早上起来还好好的，这突然是怎么了？ 堂屋那边有人要出来看看，被周氏拉住没让来，让他们自己解决，他们总要自己慢慢相处的，她相信昨晚她给儿子说的话是听进去了的。 韩书云默默吸口气，将端碗的木盘放到一旁的桌子，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腿不舒服了？”。 程微安深吸一口气，忍着心里的怒气，忍耐的说道：“先出去，把饭也端走。” 他不想说出自己尿急的窘迫，他觉得羞耻，没有尊严，更没有了脸面。 这让韩书云更不放心了，赶紧放心碗过来急切的问道：“是不是腿不舒服？可是很严重？我看看”说着就要掀开被子看看。 “我要上茅房！你先把饭拿出去。”程微安咬牙切齿的说道，他真的忍不住了。 韩书云这才明白过来，随之脸一红。 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只是，自己该怎么帮他？ “那，那你，怎么上？我要怎么帮你？”韩书云有些慌乱。 程微安闭闭眼，沉默一瞬，指向一旁的地上的矮柜，压着声音道：“那边柜子里有夜壶。” 韩书云赶紧过去打开柜子，路边果然有个不大的夜壶，好像清洗过，也没有异味。 “饭！”他受不了饭在一旁放着自己就这么尿尿。 “没事，先放着，你先解决。”说着把夜壶放到炕上，脱掉鞋子准备上去抱起程微安。 此时的她没有了男女之别也没有了不好意思，勇敢的很。 倒是程微安满脸通红，之前都是大哥帮他，如今让一个小女子来，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看她要上来，程微安心下着急，赶忙吼道：“你上来做什么？把它放到炕角，你出去！把饭也先端走！”终究还是过不了心里的那关。 韩书云还是有些担心，却也妥协道“哦哦好，那，那你行吗？” “怎么？我不行你就很开心？赶紧走！”程微安气恼的很。 “那，那你慢慢来，我就在门口，需要我了喊我。”韩书云端上木盘出门，还体贴的给他关上。 “走远点别站门口！”尿出声了多尴尬！还站门口！ 过了好一会儿，韩书云觉得差不多了，又端来了水盆拿了帕子，敲敲门“我进来了。”屋里没人吭声，她推门进去。 地上的炕角下放着刚刚的夜壶，不知道他怎么放下来的。人还是和之前一样半倚着，闭着眼。 韩书云将洗好的温热的帕子递给他“还要擦擦吗？” 程微安睁眼：“你自己去堂屋，一会儿吃完饭让大哥过来一趟，这边你不要再进来。” 韩书云没理会，过去拿起夜壶就往外走。 “你放下！你给我放下！你这蠢女人，你，，你，，你，谁让你动了？”程微安又气又急又羞又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怎么能让一个女人给他倒怎么能让一个女儿伺候他 虽然这个女人是他以后的妻子，可他，可他一个大男人！ 手里的帕子都朝着韩书云的背影扔了去。 说到底还是自尊心作祟，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不一会儿，韩书云拿着洗好的夜壶回来放在了柜子里，又去把饭端来放在小炕桌上摆好，一脸平静的说道：“过来吃饭。” 两个人，两碗粥，还有几个小菜和炒鸡蛋。 “过来吃，我和你一起吃。”韩书云真的已经平静了，没有了刚刚的害羞和不知所措。 这毕竟是他的丈夫不是么，要过一辈子的人。 第7章 邻居的酸话 程微安气得手有点哆嗦，最终拗不过她，瞪了她好几眼也没有效果，最终心里叹一口气，默默拿起筷子吃起来。 不知道是人多了吃饭胃口好还是怎么回事，程微安感觉自己比平时多吃了好多。 嗯，肯定是被气的。 原来在韩家时，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都是韩书云一个忙进忙出的，什么都要她做，如今怎么感觉突然闲下来了。 程家一切都井井有条的，家里人也都勤快，小孩都没有个偷懒的，有个活也很快就干完了。大嫂带着圆圆也在绣花，她总不能陪着程微安大眼瞪小眼。 鼓起胆子找到周氏：“娘，这附近有没有能去的地方，让小妹带我去挖点野菜什么的。不过我不会耽误程，，微安的，我一会儿就回来。” 周氏看看她，想了想才说道：“不是怕你耽误老二，是现在外边也没什么了，不过东边有座大山，外围现在也没什么了，往深却不能去，里边太危险。” “娘，我和二嫂一起去！我陪着二嫂，我们不往深山里去。”程小妹，也就是小女儿程微兰突然过来拉着韩书云的手，一脸期盼的看着周氏，看的出来她也是想出去走走了。 “行，那你俩注意安全早去早回，不可往深山里去。”周氏叮嘱一番，给二人准备了篮子。 刚一出门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两个妇人在窃窃私语，时不时的还看看这边。 “那个黑色衣服的是村西头的杨婶子，最能说嘴了，谁家的事能给人传的全村都知道，还能瞎编排。”程小妹拉着韩书云的手，边走边给她解惑。 “深蓝色衣服的是咱邻居李婶子家的儿媳妇，可惜了李婶子和李大哥是个好人，可这个儿媳妇是个嘴碎的。天天净和人说嘴不干活，哼，讨厌鬼，她来了之后，我们家和李婶子家的往来都不多了。”程小妹说着，远远瞪了他们一眼，这两个人在一起不知道又在说着什么。 “好了咱们不理他们就好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 “哟，这就是程家老二的媳妇呀！唉，真是可惜了，怎么嫁给了那么个残废呢，还不如给我家老大呢。”钱婶子看着二人老远过来，忍不住开口，一边打量着韩书云一边酸着。 “杨婶子，你说什么呢！我二哥会好起来的！而且，你家的杨大狗谁不知道他混账，他能和我哥比？真是不要脸！活该娶不上媳妇。” 韩书云笑笑，她没想到程小妹在家看着文文静静的，没想这嘴也是个不饶人的。 杨家大狗都二十了，还没娶到媳妇，家里还穷，如今看谁家娶媳妇都要酸一下别人，典型的见不得别人好那种人，好像谁家儿子都不如他家的。纯粹就是嫉妒别人。 程小妹这话踩到了杨婶子的痛处，作势就要打过来：“你这嘴碎的贱丫头，我家大狗怎么了，我家大狗还看不上你呢！你想给我家当媳妇都不要你！” “呸！谁眼瞎想找死才去你家，我就是当姑子也不会去你家，我才没瞎呢！” 韩书云认真的对程小妹说道：“你放心，微安会好的，不会如了有些黑心人的愿的，而且我们不会让你当姑子的，也不会让你嫁给那种人渣混混的。”很适时的补了一句。 程小妹笑着点点头：“我就知道！” “你，，你们，，，”杨婶子颤颤巍巍的指着二人。 “你什么你，话都说不利索，”说着瞪了一眼：“嫂子，咱们走！哼。”冷哼一声，拉着韩云书走了，不再理会这二人。 第8章 喜欢过程微安的人 程小妹挽着韩书云往山上走去，边走边聊天。 “刚刚你看到李家媳妇的脸色了没？”程小妹问韩书云，一脸兴奋。 “看到了，好像一直盯着我看。”韩书云也奇怪，刚刚那人一直盯着她干啥。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她呀，当初可是看上我二哥了的，可惜我娘死活不要，媒人来说亲娘愣是没有答应。”程小妹说着笑笑，接着感叹道：“当初她可不是这样的，人也还算文静有礼。不过自吹是上李村有名的美人，我呸，还美人，就那矫情的样子，就是个狐媚子，搅家精！还好我娘机智，愣是抗住没有答应。” 上李村是隔壁的村子，不过比杨李村小点。 说完又觉得好像有些不对。 又急忙拉着韩书云的手“对不起啊二嫂，我说这些你别在意，我发誓，我二哥对她是没有任何心思的，当初他读书，都不知道这些的。而且她现在对二哥可是死心了的，”说着情绪低落了下来。 “你是不知道，之前二哥刚受伤的时候她们都知道了，特地来看了笑话，然后私下请人去了隔壁的李婶子家说亲，李婶子家老实，见有人对自己儿子有意思，还不要多少彩礼，立马就答应了。” “他们是故意来膈应我们家的，故意来气我哥的！”程小妹越想越气愤。 韩书云听完，觉得这女人倒是个奇怪的，还能为了气别人去嫁给人家的邻居，笑道：“我不会在意她的，你放心。”停顿一下想了想刚刚那女人的样子“而且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个多大的美人，所以我才不担心你哥会看上她。” “哈哈你说的对，她才不是什么美人了，而且我哥有你这个美人了哈哈哈”程小妹觉得韩书云说的很有道理。 二人一路上山，山脚下和外围部分确实也没什么了，树都剩下干枝子了。而且这个趋势还在往深山蔓延。走了很久，才看到远处的一些绿色的树木草地。遇到的草木大多都是人不能吃的，所以二人还得继续往深山里头走。 家里程微安依旧那样倚靠着，好像他永远都是这样的姿势，不会累一样，一直不动。 他在想从昨晚到今天，韩书云来到他家的事。 这个女人，到他家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已经让他不知道窝火了几次。 他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以后不能考学了，也不能干什么活来养家了，他怎么能娶她呢？让他们二人成家了之后，他又怎么养家？怎么做才能撑起一个家？ 枉他读了这么些年的书，如今沦落到这么个结果。 看向被子里自己不能动弹的两条腿，程微安眼里渐渐冷了起来，周身煞气渐起。 他是腿断了可脑子没坏，当初他被人袭击打晕，中间腿疼醒，又被人迷晕了，最后打断了腿扔在了山脚。被人从山底下捡回来的时候他是昏迷不醒的，隐约记得当时似乎听见看过他的大夫好像说过他中了一种什么稀有的迷药。 前段时间只顾着难受 没有细想，如今仔细想来，害他的歹人怕是个熟人。只是，他又没和人结仇，书院里也没有什么仇人 程微安胡乱想着，又想起昨夜母亲给他说的话：儿子，你还年轻，你的一辈子还长，你不能这么下去的，你需要个人和你一起努力，你们能一起组成个小家和和美美的生活下去的。 咱的腿断了，可别的还好好的，往后总有办法的。人的眼睛长在前边，那就是要往前看的。你要为你的将来计划呀，不能总看着过去，总盯着眼前的困难！ 娘能看的出来这是一个好姑娘，你们很般配，可是人家姑娘都在接受你，都在努力的活着，你为什么不呢？ 你好好想想罢。 程家举家给他找大夫治腿依旧没有治好，一度想去死了算了,可是如今，他却有些不想死了。 只是，她是个好姑娘，可是他值得么？ 程微安一时不知道自己以后要怎么办，之前没有想过，现在开始想了，脑子里却还是如同一团乱麻。 身后的炕柜上还给他放了几本书，那是家里为数不多的几本书，平时就他看，连老三都没给。放的有些远，是为了避免被他扔了或者是撕掉。 等他想看的时候，使劲够一下还是可以够着的。 好几个月没有看过书了，今天突然想看看。程微安拖着自己还疼痛的断腿，使劲爬到炕柜旁边，伸手随便拿了一本书。 翻开书看了起来，可是看了半天也没有翻页，眼里空洞洞的，不知在想什么。 第9章 镯子 韩书云和程小妹在深山里运气不错，她们挖了不少野菜，还采了不少蘑菇。这可是真的走狗屎运了，平日里哪里还能挖到这么多的野菜，哪里又还能有蘑菇？估计野菜根都没有了更别说蘑菇了。 韩书云突然看见一个闪光的白色的东西，扒拉开朽木看清了，好像是银子！ 赶紧再扒拉几下，原来是个旧旧的银镯子！ 这给韩书云激动坏了，四周看看发现没有其他人，这才把这镯子拿出来。 长这么大见都没见过几个银子更别说还是银子打的镯子了。只依稀记得小时候村里有个老人好像手上带着一个细细的镯子，还被磨的锃亮，看的出来是珍惜的很。 更别说这年头一个大钱都恨不得掰成几瓣的花，哪里还能有富裕的去打个镯子了。 这东西，富贵人家不大看的上，穷人家又玩不起。 只有那些不穷不富又喜欢在穷人堆里显摆的，就弄这些。 韩书云做梦都没有捡到过钱财，如今倒是捡了个大镯子，这简直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擦了擦上边的图，才看清图案。暗沉的镯子上雕刻着两个图案，一个看着像是个简单的花草的样子，另一个看着好像是一只鸡，不过尾巴倒是挺长的还挺好看。 韩书云四周看看，见没人，就他们两个，这才敢出声喊道：“小妹！你过来一下！”声音略微还有些颤抖。 “怎么了二嫂？”程小妹听着声音不对，立马几步跑过来。 “你看看这个，刚刚枯树下的。”韩书云打开手心，赫然是个大大的银镯子，给程小妹也惊着了。 “这，，，这是？”程小妹眼睛都瞪大了，说着还指指地上。 已经冷静下来的韩书云点点头。 “你，你赶紧收好！”程小妹一边也是向四周看看，一边赶紧把镯子塞回韩书云的怀里。 这深山里没有什么妇人和小孩来，虽然这两年来的人，不过来的都是穷的吃不上饭的，哪里还有富贵人家把镯子掉在了这里的。 “咱们带回去，这应该不是这村里人的，你捡着了就是你的了。大不了，大不了给它熔了！”程小妹说完还认真的点点头。 “行，咱们拿回去，让娘做主。”韩书云也赞同，她才不是圣人还有什么拾金不昧的思想。既然是自己捡到的，那自己就是自家的了，总不能坐在这里等失主，或者是拿着镯子去挨家挨户的问这是谁的。 那估计失主会有成百上千了，指不定还把她都能给吃了。 “咱们也挖的差不多了，早点下山。”韩书云一边背起背篓，一边说道。 “嗯好！” “小妹，要不咱下山的时候挖几个陷阱，保不齐能猎到个兔子野鸡什么的呢？”韩书云突然想起，自家公爹和大哥之前都是能打猎的，只是这一两年天不行，猎物更少了，打猎也就渐渐少了。 如今虽然可能猎到猎的机会少，但也并不是没有。 “行，那咱边走边挖，挖几个隐蔽些的，省的要是真有猎物了还被别人偷走。”程小妹觉得韩书云的建议很不错，挖几个小陷阱又不费力气。 二人换了一条人少的路下山，一路挖了好几个陷阱。有大一点的有小点的，有的还削了几根尖尖的小枝子插在了底下，以防止猎物逃跑。 第10章 人参 “真希望咱们的陷阱里能多掉几只大兔子！”程小妹一边挖一边开心的想象着。 “说不定会的，咱们明天下午再上来看看，或者让大哥上来看看。”韩书云觉得会有猎物的。 “哈哈对！肯定到时候多的咱两都那不动，得大哥来！” 虽然知道是开玩笑，但韩书云还是忍不住的想了一下，也点点头咧嘴笑了起来。 “好了！都十五个了！再挖五个小的，咱就回家！”韩书云算了一下，他们挖的不少了。 都说广撒网多捞鱼，多挖陷阱肯定也会多得猎物的。 只是，刚要挖第十六个陷阱的时候，扒开草地就发现了一个红红的小花。 韩书云觉得好看，第二铲子要抡下去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赶紧小心翼翼的从小花周围挖了起来。 果然，不一会儿，挖出一个大大的人参。 这可真是老天的恩赐！ 韩书云的心砰砰直跳，手都哆嗦了起来。自己今天简直就是走了八辈子的狗屎运啊！ 还真从韩老婆子的话上来了，怕是积了八辈子的福气，才能换回今天的运气！ 没有敢再喊程小妹，这马上到山下了，她怕有人来。悄悄挖好人参，埋在自己的野菜里，赶紧喊上程小妹回家。 “怎么了嫂子，咱还没挖够二十个呢。” “不挖了，咱回家！”韩书云声音有些发颤。 “你不舒服了吗？那咱赶紧回家。” “嗯是的。”韩书云胡乱应承着，此刻就想赶紧回家了，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她有些扛不住啊！ 二人匆忙往家里走，好在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人。一进门韩书云赶紧插上大门，还拉了几下试试，确定拉不开了才作罢转身进屋。 “娘我们可挖了好多野菜，还有蘑菇哩！”程小妹兴奋的周氏看着今天的战果。 后边的韩书云也一脸忐忑的朝着周氏走来，拉着周氏进了屋子。 “娘，我，，我” 看着韩书云紧张的脸色，给周氏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屋里的程微安听到院子里的声音也是一顿，这人回来了，怎么了，难道出了什么意外？心下不免有些着急，手里的书也早都扔到了一旁。 “娘！今天”程小妹突然看向大门，原来嫂子都关上了！这才放心的附在周氏耳边小声道：“今天嫂子捡了个镯子，银的！”听的出来，明显是压抑着激动的心。 周氏也是一惊，看向韩书云，韩书云认真的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周氏。 周氏拿在手里仔细看着摩挲了一下，点点头脸色也凝重了起来。过了半晌才开口道：“既然是书云捡的，那就是书云的了，切不可去外边张扬，也不可给任何人说知道吗？” 两个小的赶紧小鸡啄食一般点头。 “这是书云捡的，那就是书云的，你带着也好，收在屋子里也好，总之你自己仔细收好了。不可让其他人再碰”周氏看向韩书云，给她认真的说。 韩书云立马摆手拒绝“娘，这不妥，使不得的，这不行！” 周氏摇头：“是你的就是你的，这是你的幸运才得来的，如果这镯子咱家真的换钱用了，那才不妥，你收好就是！”周氏说着拉过韩书云的手，直接给她戴上去。 “看看，虽然不亮，但也是好看的，你说是不是”说着问向韩小妹。 韩小妹笑着点头“对，好看，嫂子的手好看！” 韩书云想摘下来，却怎么也摘不下来了，明明刚刚戴上的时候，是很大的，怎么突然小了？ “娘！它怎么小了？”韩书云摘不下来有些着急，手都撸红了也不行。 周氏翻过韩书云的手看看，确实好像小了“那就别摘了，你平时藏着些就好，别让外人看到了就行。”安抚了韩书云便去收拾他们二人挖的野菜了。 只是刚把韩书云的背篓里的菜倒出来就看到了个大人参在里边躺着，：“书云！这，这是？” 韩书云看到赶紧跑过来，小声对周氏说道：“娘，这个是人参，我今天挖陷阱的时候发现的，没敢声张赶紧回来了。” 周氏笑了起来，她们家这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才摊到这么个好儿媳啊！ “是的，是人参，这样子怕是年份还不小呢！”周氏满眼含笑，看完又将人参小心翼翼的放回背篓。 “嫂子，我说你怎么突然着急回来，原来是这样啊！还是嫂子聪明，还是嫂子运气好！”程小妹这才明白过来，说着又拍拍韩书云的肩膀“嫂子今天绝对是走狗屎运了！” 韩书云脸一红，不好意思的说道：“也是你带我去的地方好，所以，所以才，，” “好了，好了，是你两运气都好，咱们书云运气更好！”周氏笑的见眼不见牙，开心极了。看向韩书云问道：“书云，这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也是韩书云挖到的东西，是得韩书云做主的。 第11章 又做梦了 韩书云看向背篓，又将背篓推到周氏跟前说道：“娘，这个要是能给微安治腿的话，咱能不能给他先治腿？”眼里满含期待，又赶紧说道：“如果，如果用不上的话，那咱卖了，卖了换些粮食。” 周氏点头，心想到这孩子第一个惦记的就是老二，看来也是上心了。拍拍韩书云的手：“不知道这人参对微安的腿有没有用处，改天了去镇上问问大夫看看有没有用，能否入药。若是不能咱就将它买了。你便和我一起去。” 韩书云眼睛都亮了：“真的可以去吗？” 周氏点点头，又嘱咐二人：“今天镯子的事和人参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你们爹那边我自会说。记住，就是你大哥大嫂那边也别说，还有我今日说的话，你们也都要记住知道吗？”神色严肃认真。 二人也认真点点头。 这一天韩书云都笑着，晚上陪着程微安吃饭的时候，也是不停的傻笑。 程微安白天的时候就好奇她们在屋子里做什么，忍住了没问，到晚饭的时候，看着一会儿笑一下一会儿笑一下的韩书云终究是忍不住了。 “你在开心什么？有什么开心的让能你笑一天？” 正在开心吃饭的韩书云突然听到程微安冷冷的声音，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是开心的事呀，好事就开心！”说完继续吃完。 程微安看她卖关子，好面子的没再继续问下去，接着吃饭。 韩书云看看他欲言又止，还是决定告诉他：“改天我要和娘去镇上。” 说完认真看着程微安，又挪挪屁股坐到程微安旁边，附到他耳边刚要准备在他耳边说什么，被程微安一脸嫌弃的推开“坐好！好好说话。” 韩书云没理会，又凑到跟前小声的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今天挖到了一个人参！还捡到了一个镯子！”说完程微安还没笑她自己又开心的笑了起来。 娘说不能给外人说，不过他是自己丈夫，应该可以说的。 说完把胳膊伸出来，给他看了看镯子，又试着摘下来，可惜不行。 遗憾道：“可惜摘不下了，不过娘说先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所以我打算以后能摘下来了给熔了，就能换钱了。” 程微安也惊了一下，接着释然。难怪今天嘀嘀咕咕那么半天，还一整天那么高兴。 人参，镯子，难得至极，看来她运气极好。 “娘让你不要到处说你还告诉我，就不怕我说出去？”程微安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调侃她。 “你又不是外人，而且我相信你不会说出去的！”韩书云脸上笑着，话里却处处透着对程微安的相信。 这让程微安有些恍然，她居然这么信她。 正想就听到身边的人又说道：“我和娘去镇上，找之前给你看腿的大夫问问，看看人参能不能给你入药用，能的话就给你治腿用，不能的话，我们就卖了它，给咱家换粮食！”虽然说的小声，语气里也挡不住的慷慨激昂。 程微安心里震惊，看向韩书云的眼里也起了漩涡。握着筷子的手似乎也抖了一下，旁边的韩书云只顾着开心，丝毫没有注意到。 程微安冷静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说道：“不必，我的腿好不了了，还是不要浪费的好，直接拿去卖了。” 韩书云错愕，他难道不希望自己的腿好起来吗？看着他的脸上，他依然是那么一副冰冷不抱希望的样子，好像认定一辈子就这样了。 “才不是浪费！” “随你。” 韩书云的激动的心也平静了下来。一直到晚上给程微安按摩热敷，两人也没再说话。只在最后要给程微安擦手的时候，他伸手拿过帕子淡淡说道“我自己来。” 自己擦了手和脸，没再说话。 不过在韩书云看来虽然还是冷着脸，却比昨天好多了。 这一夜韩书云又做梦了。 她梦见自己去了一个地方，那地方和天堂一样美。绿绿的草地上，草长的很丰茂。还有好多良田，田里是各种花好像还有草药，还有他不认识的东西。 她高兴坏了，一直往前跑，就看见一棵大树下一个小小的泉眼在流着清澈的水，但是泉眼下边却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清潭，清澈见底。 韩书云趴在水潭边上，看着倒影里的自己，却看到一个大美人。 不这不是她！ 她在水盆里看到过自己的倒影，干瘪的脸枯燥的头发没有这么好看，估计是这水会把人给照好看了。这水也太神奇了。 看着这清澈的泉水，韩书云顿时觉得自己非常渴，她要好好喝个够。 小心翼翼拘起一捧水就着手喝下去。 真舒服！有水真好！这水真甜！ 接连喝了好几捧终于喝好了，才起身接着往前走去。 越走越发现这地方的奇妙，这地方还种了不少蔬菜水果，韩书云丝毫不客气的，边走边摘边吃。 反正是梦里，她要吃个够。 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样子，又看见了一座木屋。 木屋建的很是精巧，韩书云走近一看禁不住暗自点头，这屋子建的又结实又好看啊。 这边看看，那边摸摸，最后还是没忍住推门进去。 这屋子外边看着小，里边却很大。 进门左手边是个案桌，书桌后边是个一整面墙的书架，书架里放满了书，可惜韩书云不识字。 书架旁边是个多宝阁，里边亦是各种好看的花瓶器皿和各种摆件。 右手的窗边是个软塌，榻上有个小桌子，让人惊奇的是，这桌上还放着精巧的茶壶，壶嘴似乎还冒着热气。 韩书云心里一惊，难道她是闯入别人的家里了？ 那，她这一路过来可是吃了不少东西，这可怎么办？ 正急的转圈圈，就发现自己突然还在炕上睡着，还在程微安旁边。 啊，原来真的是一场梦。 韩书云长舒一口气，没有发现她手上的镯子似乎在发热，隐隐泛着亮光。 第12章 大嫂的请求 韩书云今日洗脸时，还是忍不住又摸了摸镯子，发现才戴了一夜好像亮了不少。又试了试还是摘不下来，好像还又小了不少。昨天还有点松，今天紧到只是不勒手腕的程度了。 吃完早饭时候，周氏提出后日有大集，她和韩书云一起去赶集。 济雨镇，以前叫济阳镇，由于两年多没有下雨了，被县令做主把名字给改成了如今的济雨镇，估计也是希望老天给救济救济，下点雨。 济雨镇以前是每隔三日一个大集，每月的初一初三初六这样的日子附近的村子里大家就都去赶集，买卖东西。只是这两年赶集的人少了，不少人也都逃荒去别的州府了，就把三日一个大集也改成了五日一个大集。 后日正好是初十，可以去赶集。 “后日我和老二媳妇去趟镇上，老二的腿也该问问大夫，看看以后怎么养着好，让老二媳妇也听听。”没人反对，大家都一致同意。只是程小妹显得异常兴奋，圆圆也想去。 周氏笑笑：“太远了，圆圆和小妹就不去了，我准备再扯一些布，几个小的好几年没有做新衣裳了，今年正好老二也有媳妇了，也做身衣裳。”说完顿了一下，接着解释道“虽然光景不好，可日子还得过，今年家里又添了人口，咱也算是庆祝一下。” 周氏觉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那他们一家就更得积极向上，好好过日子。 就每个人穿的衣服来说，不管是程小妹还是程圆圆或者是程家老三，大家都已经好久没做衣裳了。 老话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所以大家都是一件衣服穿了好几年了。 韩书云也有些愧疚，之前买她的时候可是花了四两银子的，一家子攒一两银子都不容易更被说是四两了。而且之前程微安还要看大夫估计也花了不少了。 韩书云赶忙拒绝：“娘，不用，我不用的，您给我的已经很好了。”昨天周氏见韩书云的衣服洗都没法洗了，就把刘氏和自己的衣服找了几件改了改，给韩书云穿上了。 “你不用拒绝，这是应当的”这个家是周氏拿事的，她是个说一不二的，也没人能拒绝她。 “这次先少做些，紧着几个小的先做，下次再给大人做，可都同意？”说完看向四周。 小孩子做衣服所用的布料少，没有大人的多，虽然都花钱，却终究是没有大人用的多。 周氏看了一圈，就老大媳妇张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大家的，你有什么话要说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张氏红了脸，小心的说道：“娘，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也带一点？下个月我娘家堂妹要嫁人” 张氏本来不好意思说的，但是奈何娘家那边之前就通知了她。 之前她还不知道一向和她不和的堂妹，为何非要请她也去，后来才听说堂妹要嫁给镇上的一家富户了，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要给她显摆。 之前家里就她性子最软，能嫁到程家还是她娘托媒人仔细给找的。程家殷实，大家都说她嫁了个好人家，之前老被大伯一家嘲笑也不怎么嘲笑了。 可今年老二受伤的时候，偏偏来请她。当时还将她又是一顿嘲笑，刘氏本来不打算理会，只是看着二弟媳妇也有了，二弟虽说腿断了，人还好好的，也就起了要争一下的心思。虽然知道光景不好，自己不该这么做的，可还是没忍住。 没想到周氏想了想说道“应该的，你也自打生下圆圆就没再做过几件新衣裳了，那这次给你做上，老三就下回。”说着看向三儿子程微辙。 刘氏眼里一喜，随即又歉意的看向三弟。 程微辙点点头“娘我无所谓的，先给大嫂做。”他如今也没上学，就是帮人家抄抄书，帮别人写些信件什么的，都无所谓。 “那就这么定了。”最后周氏一锤定音，刘氏也脸上笑开了花。 只是看着程微辙，韩书云心里也有了个想法。 第13章 济雨镇 到初十这日，天还没亮韩书云就起来了。轻手轻脚穿衣服却没想到旁边的程微安依然被她吵醒。 “去这么早吗？”程微安有些暗哑的声音突然传入韩书云的耳中。 先是一愣，随后小声对他说道：“昨晚娘说可能没人去赶集，没有牛车，我和她走着去镇上。”而且坐牛车要花钱，她们能走还是走着去。 程微安了然。只是那么远，走路的话得两个多时辰了，还得走快些。 程微安没有忍住的说道：“嗯，那，那你和娘小心些。” 韩书云听着这别别扭扭的话，“嘿嘿”一笑，摸黑凑到程微安跟前：“你放心，我一定会和娘早些回来的，我也会好好问大夫的！”说完想仔细看看程微安的脸，却奈何太黑她没点灯，所以什么也看不清。 都说黎明前是最黑的时候，看来是没错。 程微安只觉得自己耳朵旁有热气传来，顿时浑身僵住。 韩书云浑然不觉，她还以为看着的是程微安的脸，完全不知道是凑在了他的左边耳朵旁边，又认真的叮嘱道：“我没在的时候，没人陪你的话你可以叫圆圆，要是圆圆不在的话，你也要多吃饭知道吗？要是想上茅房了，叫叫大哥或者三弟，别憋着。” 她这几天发现这人一天只上两次茅厕，早一次晚一次。每天还控制着喝的量。 这可不行，对身体不好的。 躺着的程微安不止身体僵着，脸也红了，好在天黑韩书云看不到，要不然他这样子要丢死人了。 “等我带来好消息！” 听着韩书云满怀信心的话，程微安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了些信心。等她出去之后，他才松下一口气。刚刚，实在是，憋得难受。 黑暗中，程微安似乎笑了起来，只是没人看到。 周氏带着韩书云一路快走，走了快一个时辰的时候，韩书云有些走不动了。之前的身子亏空太严重，这来程家也没多久，虽说相比韩家程家的伙食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但一时也养不回来。 周氏看着韩书云有点蜡黄的小脸，心疼了起来，拉着韩书云一边坐下“咱歇歇再走。” 这丫头，自己都没力气走了，也还是撑着一声不吭，唉。 “好”韩书云觉得她答应的力气都没有了，赶紧坐下歇口气。 “后边咱们慢点走，天渐渐热了起来，就不能走太快了。”早上天凉，可以走快些多走点，天热了就慢点，反正着急也就这两条腿了，急不来。 “那不会耽误吗？”韩书云虽是有些着急，却也气自己的破身子，几步路都走不了，看来自己得好好练练了。 “不会，没事的，来，你喝口水。”周氏说着，打开出门时带的一小壶水。 如今村里吃的水都是从东边的一口井里担回来的。这两年这口唯一的水井也被挖深了好多，家里的用水更是一遍又一遍的用。比如洗脸的水留着洗衣服，留着擦东西等等。 歇了一刻钟，二人起来继续赶路，终于在中午之前赶到了济雨镇。 果然，即便是大集人也不多，倒是有不少难民。 破败的城墙上，只有个济雨镇三个字略新些，只是不知被晒的久了还是怎么的，好看的大字看着稍微有些斑驳了。 周氏拉紧韩书云的手“跟紧我，小心别被拍花子的拉走。” 二人排队进城，韩书云看着周氏说了来处，然后给钱，进城。心有疑惑，却忍住没问。 进城之后，周氏拉走韩书云，边走边说：“咱们进城一个人要一个大钱，之前是三个大钱，后来县令倒还仁慈，见光景不好就改成了一个了。” 韩书云心里震惊，原来进城还要钱的！难怪都不来镇上了，活命的钱都没有了，哪里还有闲钱进城。 旁边走着看样子也是一个农妇样子的女人，也是点点头，附和道：“是啊，县令是个好县令，可惜这老天不长眼，就是不下雨”说着看向韩书云笑道：“大妹子，怎么还带小孩子了，花钱不说最近这镇上不太平啊！” 原来济雨镇附近最近出现了一批专门掳人的人贩子，让县令头疼不已。 这年头有人就做着人口生意。落单的姑娘小姐，流浪的无处可去的流浪汉，小姑娘都是直接给拉走圈起来，然后卖了。 来报官说自家孩子丢了的人不少，可都没见过这个歹人是什么样子。 周氏一惊，赶紧拉紧韩书云的手：“是吗？那歹人还没抓住吗？” 这妇人遗憾的摇摇头“是啊，要是抓住就好了，这该死的人贩子，都这世道了还买卖人口，就不怕遭天打雷劈么，唉。” “谢谢大妹子告知，我们办完事就赶紧回家。” 周氏拉着韩书云直奔镇上最大的药房而去，这家药房有个坐馆大夫，是个姓闵的老头子，人也厚道，给人看病都是出了名的神医。药房的掌柜和老大夫是好友，人也不错，附近有人卖药材也都到他这里来，给的价格也公道，不坑人。 第14章 药没用 之前给程微安看腿的老大夫就是这家医馆的坐馆大夫，闵大夫。 “闵老先生可在？” 药房小厮正在扫地，正在药柜整理药品的掌柜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熟人：“原来是程家婶子，怎么样，你家儿子的腿可还好？” 之前程微安的腿受伤之后，程家人连夜拉过来，找这边的大夫给看腿。大半夜来的，那腿伤的特殊后边还复诊了几次，所以他们印象深刻的很。 只是心里也不免遗憾，那样一个俊朗的小子就这样被人毁了。听说还是个童生，就等着过几年考秀才，可惜了。 周氏上前谢过惦记，问好，直奔主题：“掌柜的我这边得了个药材，想问问闵老先生看看能不能给我儿的伤腿用上。” “他在的，有福，带二位去后院找一下老先生。” 叫有福的小厮应声带着她们进了后院，见到了这位老先生。 是一位白胡子老爷爷了，看那样子，韩书云都有些担心，他给人把脉的时候手会不会抖。 闵渊抚摸着自己的长长的白胡子，看着周氏递过来的人参，先是惊讶而后叹气摇头：“你家二小子的伤是硬伤了，我交代的按摩和热敷都在做的？” 周氏赶紧点头，“一直都在做的，一天都没敢落下。” 闵渊点头：“一直在做就好，不过之前我给你家二小子叮嘱了让他好点了就做锻炼走路，我估计他是没练，当时看那样子，啧啧啧，”说着还摇摇头。 周氏眼眶湿了些：“是的，老先生说的不错，他不出屋子，也不见人，之前还经常发狂，见人进去就打砸东西，最近才好了起来。”说着心痛了起来，韩书云赶紧拉住她的手。 “那看来是有好了，既然情绪好了起来那就还有希望，回去就把锻炼提上日程。只是，你这这药是好药，不过他用不到。待会儿我再开些药，回去给他泡脚，有条件的话泡药浴也行。”说完递给周氏。 周氏赶紧应下，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泡，最起码脚要泡上。 “那，那这？”周氏听说能好起来，这药虽然用不到，人也不再难过，只怕这药不知道人家收不收。 此时正好外边忙完的掌柜进来问清情况先是一惊，随即说道：“既然如此，那这支人参我收了，程家嫂子你看如何？” 周氏看看韩书云，二人脸上皆是一喜：“那就太好了！” “这支人参我看大概是二百年的，我这里最高能开五十两，二位看如何？” 韩书云和周氏都惊了，原来人参这么值钱！以前只是听说过值钱，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要知道，农家人几辈子都挣不到五十两的多的是。 韩书云脑子顿时想要是以后都种人参那岂不是发了？ 此时的韩书云只听到五十两，却没听到 “二百年”三个字。 一旁的闵渊抚着自己的胡须笑道：“倒也可以了。” 周氏开心道：“可以可以，谢过老先生，谢过掌柜的！” 掌柜的问要银票还是怎么说，周氏不敢，麻烦给换成碎银。掌柜的了然，去准备银子。 银票虽然好放，但是不好用，他们庄户人家，还是碎银子好用些。 闵渊突然看向韩书云，问道：“这丫头是？” 周氏拉过韩书云：“这是给我家二小子取的媳妇，也是个好姑娘。”想起其中缘由，周氏也红了脸。 闵渊点点头，一脸怪异的说道：“难怪那小子好了起来，原来是这样。那小子有福了，哈哈哈，是个有福的，有福的！”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 韩书云红了脸，只觉得这老先生的眼神怪怪的。 前堂忙碌的小厮有福听到似乎有人在叫他，再想仔细一听却没有了，摇摇头继续忙了起来。 财不外露，周氏和韩书云留好了要用的银子，韩书云直接将银子给了周氏，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她可不敢碰。 周氏也接过手，小孩子拿着不安全，还是她拿着妥当，回去了再给儿媳。 抓好了老先生新开的药也都放在了背篓里，从药房出来，脸上没有了进去时的凝重。 周氏拉上韩书云说道：“走，咱先去吃个饭！” 第15章 置办 二人走了大半天，这眼看着都晌午，也是饿了。 周氏拉上韩书云，直接在街上的为数不多的一家小面摊上要了两碗杂粮面。 韩书云想了想问道：“娘，咱们除了给家里买布，还准备买别的么？”虽然心里也有了一点计划，不过还是得先问问周氏的计划。 周氏略微沉思，“出来的时候都计划了些，先置办齐了，其他的话我想想看再置办些什么。”虽说突然有了好几十两银子，还得计划着来。 “娘，那咱多买些粮食，还有能存放的菜，像地瓜，番薯什么的”说着又高兴道“这次给三弟的衣服也可以做上了！” 周氏点点头认同韩书云的说法。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如今最重要的肯定也是粮食。 快速吃完饭便找了一家比较大粮食铺子。 铺子门可罗雀，柜台上一个小厮撑着脑袋似乎是在打盹。可是铺子里人都进来了还丝毫没有察觉的样子可见是睡熟了。 周氏上前道：“小哥，我们买粮食。” 小厮这才一惊，热情的问道：“哟！二位，买什么米呀，我这边大米小米秫米都有，各个价位的也都有，二位看看？”有顾客来，小厮也是立马就精神了起来，热情招待。 “我们买便宜的，买的多，只是您看能不能给我们送一下，送到城门口？”周氏心里也拿不准，要买粮肯定得雇个车拉回去，总是不能让他们两个女子扛过去的。 “可以可以，怎么不可以？给您送到家都可以！”小厮热情的让周氏和韩书云都不好意思了。 倒也不能怪小厮太热情，只是这光景不好，大多是买粮食的都是有钱人家才来买，一般的大户人家都去了他们家斜对面还有死对头家买粮，所以他们这生意实在不怎么样。这好不容易来个客人，可不得伺候好招待好了？ 周氏思索一番：“我们要买便宜些的，陈米或者次一些都没关系，不过要的量大，若是真的可以送的话，那我们出路费，反正也得雇个牛车拉回家，你们若是有空闲的车看看是否也跑这一趟挣这个钱。” “我们还要去买些别的东西，所以还得麻烦再等等，大概到申时之前我们买好就走，您看如何？” 周氏问的很详细，计划的也不错，如果这家店铺有车，那省的他们再雇车了。 小厮赶忙点点头“得嘞！二位稍等，我给您去问问掌柜的。”说完便往后院跑去。 不一会儿一位穿着一身青色长袍的中年人笑眯眯的快步朝二人走来。 “这位便是我们掌柜的，刚刚您的情况我已经给掌柜的说了。” 掌柜的点点头“这位嫂子，可是买大米？” 周氏点头称是，又复述了一遍刚刚的要求，确定了要买的数量。 掌柜的摸摸下巴看着周氏道：“车倒是有空闲的板车，只是我这边的陈米不少，次一些的也不少，您确定要的三担么？确定的话我让小厮给您送回去，路费就不收了，就当结个善缘了。”没看出来，一个老妇人，居然要三担。 周氏连忙感谢并点点头“是的，如今光景不好，我们家也多买些，即便是不好也能吃饱肚子。” “成，那就按您需要的量给您装了，您随我去看看大米，咱们就给您装车，我让他们申时就在城门口等着您！”掌柜的人倒是干脆利落，说着便引了二人去看大米。 虽说都是陈米和次米，掌柜的也算厚道，给的却也都不差。庄户人家，不需要和富贵人家一样吃多好的精米，有的吃就不错了。 看完粮食，定好时间，周氏付出去了三两银子。 韩书云心里算着，大头花出去了，剩下的就不用这么费钱了。 后边又给家里买了日常用物，以前没有添置勉强能凑合的，如今都添置上了。还给家买了些许吃食，最后也买了布匹，不过还是只给家里的女眷和小孩买了。 布先买回去，买了还得忙里偷闲了慢慢做。 周氏死活自己不要，韩书云劝了好一番才答应了给自己也买了一身衣服的料子。 趁着有车，又买了一批冬瓜、番薯、土豆之类的可以长时间存放的菜。这才慢慢往城门走去。 路过一个专门打家具的店铺时，韩书云突然停下了脚步，脑子里灵光一闪。 看向周氏的眼里满是惊喜，指着那店铺激动的说道：“娘！咱们给微安做个椅子！能走路的椅子，和牛车一样带轮子的那种！” 周氏疑惑，什么带轮子的椅子？ “让微安坐个椅子就可以正常出入了，”韩书云越说越激动，也越觉得她这个想法可行，“让微安坐在椅子里就可以进出，也不用走路，平时练习走路的话，还可以出来在院子里练习了，不用一直呆在屋里了！” 周氏听的有些绕，倒也听出了些意思，只是有些怀疑：“能成么？有了它微安就真的能出来了？” “嗯！”韩书云一脸激动，“他不出来咱就推他出来！” “好！那就按你说的办。”为了儿子，她也豁出去了！ 说完二人走向做木工的老师傅。 第16章 担心 如今这木工师傅一般都是给大户人家定做家具啥的，其他也就没什么生意了。 听了韩书云的意思，沉吟了半晌，才点头道：“做应该是能做，不过我得想想怎么做，还有大概样子该怎么设计。” 韩书云赶忙道：“我给您画一个大概的样子，内里怎么做还得您来，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说着就捡起地上的木头条子，就地上画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轮椅的大体轮廓出来了。 老木匠看了看韩书云画的样子，背过手转着圈的看了几遍，看看韩书云赞赏的点点头道“可以，你这丫头想法倒是不错。下下个大集了来拿，这东西怪新鲜的，我这几天给看看怎么做出来。” 下下个大集？那就是半月之后了！ “真的可以吗？”韩书云一脸惊喜，周氏亦是。 “嗯，只是这个样子，我也尽量给你往好了做些。” “好！好！” 周氏和韩书云都是激动不已。 “您看多少钱？我们给您把定金付了。”订做家具的一般都是先付了定金，到拿成品的时候再结剩下的钱。 老木匠想了想道：“不然先付五十个大钱的定金。”说完又去研究韩书云画的那个样子了。 五十个大钱，倒也不少了。周氏付了定金，二人一番感谢便赶紧往城门口走去，时间已经不早了。 一边走着韩书云想了想说道“娘，咱们做椅子的事，可以先不告诉微安么” 周氏疑惑的问道“为何？这不是好事吗？” “我想，等做好了再给他说，我有点担心，要是没有做好或者是做的不好了，也让他白白期盼了。”韩书云思量着，首先可以给程微安一个惊喜，再一个程微安若是喜欢这个的话说早了让他有了期待，要是心里有了期待，有了设想，等见到了真的又有了心理落差那就不美了“再者如果提前说了，他排斥不要怎么办？等咱们把东西拿到他跟前，他也没得说了。” 给程微安一个惊喜的话韩书云没好意思说。 周氏觉得韩书云说的有道理，随即也觉得这事还是先保密的好。 济雨镇的城门口东边不远处有个大场子，专门用来停马车牛车的，让这些车进出城也方便。平日里也有人直接就在这边交易了，来来往往的人相互寒暄几句，了解对方要买卖什么，若是价格合适直接就从这个牛车换到那个牛车了。 只是如今车比较稀少，所以二人一过去就看到了粮食铺子的小厮和一个驾车的车夫在那边等着。 回去的半路上，韩书云心里有点忐忑，“娘，要不咱路上稍微慢点，省的让村里人都看见，俗话说财不外露么”韩书云有些小心翼翼，她是想起了韩家老婆子。 韩老婆子不管看见谁买了东或者是拿了东西，都会给你想方设法的拿走，所以她小时候为数不多的几次偷吃都是私下里带上妹妹偷偷干的。 如今这可不是一点吃食的问题，是这么多粮食，身上还有银子，还买了这么些东西。 这粮食要是村里人都看见了，先不说抢不抢，就是来借，你是借不借给他？只要一开个口子，那估计就和抢没区别了。 周氏也明白了韩书云的一思，点头道：“你说的在理，咱是得藏着些。” 是以，二人到天擦黑才到家。 程微安不安了一天了。 一会儿想想韩书云，一会儿唾弃自己瞎操闲心，一会儿却又看看窗户外面，伸长了耳朵听，可惜就是听不到有人回来的声音。眼看天都要黑了还没回来，他有些焦躁烦闷，想看书却也看不进去。 该不会是见了镇上的繁华韩书云不回来了？正好人参一卖也有了银钱，看不上自己这个残废也是无可厚非。 脑子里还时不时的闪现着早上韩书云走的时候对他的叮嘱，还有给他说话的时候 他自己都没觉得，被一个刚来他家的小姑娘影响成这样。 一边患得患失的担心着，一边又摇摇头，鄙视自己。他怎么能这么想，再说了自己娘还跟着呢，他不能这么想！ 若是，若是韩书云真的要走的话，那，她就走。 正暗自伤神着就听到院子里程小妹和圆圆惊喜的叫着娘（奶奶）和嫂子（二婶）。 程微安稍稍愣了一下，随即长舒一口气，脸上也浮现出一抹轻松的笑意，放下心来。 随即又呆住，他为什么要担心她？ 第17章 猎物 程小妹看着盼了一天的人终于回来了，激动的立马迎上去，小圆圆紧随其后。 一家人看着今天的收获，皆是一脸震惊，震惊过后又是惊喜。 和程家老爷子商量一番，将粮食放后院的地窖里藏起来。 最激动的莫过于程小妹了，虽然没有去得了镇上，却得了新衣服。而且今天在家里也让她高兴了一天。 拉上韩书云的手激动的说道：“嫂子，你知道我今天和大哥去山上，带回了什么吗？” 韩书云一时愣住，去山上带回的不是野菜吗，难不成“又是人参？” 韩书这一问让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周氏摸摸她的脑袋笑道：“你这傻丫头，这人参哪里是随意就能碰见的，要不是你运气好，估计咱们家一辈子都见不着！” “嫂子，你记得咱们前几天挖的陷阱吗？”说着程小妹和看了一眼小圆圆，二人又开心又激动的一眺，简直就是一个大孩子和一个小孩子。 韩书云这才明白过来，前几天挖了陷阱，本来想着第二天就去看看，程老爹和程大哥却说再等一天了再去，一天估计也扑不到什么猎物，还是多给些时间。 今日周氏和韩书云去了镇上，程小妹就带着程老大去看山上的陷阱。 不成想，还猎到了不少！ “有一只大兔子，还有两只小兔子，还有四只野鸡！”程小妹掰着手指头一个个算着，生怕说漏了一个。 这可真是不算少了！ 要知道，现在山里可是没有什么能猎到的了，她们挖陷阱纯粹是想碰碰运气的。 连周氏听了也是一愣。 其他人都一脸笑的听着，程小妹又有些可惜的说道：“野鸡倒是死了两只，是掉进了咱们放了扎刺的陷阱里，扎死的。还有两只也不大行了，那两只小兔子真不错”说着顿了一下先是看了一眼小圆圆，又看了看韩书云，最后看向周氏，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咱可不可以不吃？先养着给养大？它们好小，看着好可怜！”一脸期盼，说着还暗地里戳一下圆圆。 程老大和媳妇看的失笑，这两个丫头，养了一天的兔子已经舍不得了，就担心周氏做主给吃了。 一旁的赶紧圆圆点点头，一脸期待的看向周氏。 周氏听完一笑，看向二人认真的说道：“那行，你们自己养，只是它们的吃食还有兔子窝，清理它们拉的粪也都由你们自己来知道吗？” “嗯！”二人小鸡啄米一般使劲点头。 “那就好，说到要做到，那明天咱家就吃鸡肉！”周氏发话了，明天又有肉吃，这又是一个好消息，所有人一片喜气洋洋。 韩书云看的也开心，不过她想着，就算她俩不说，也会养大的？ 毕竟现在小的话也没什么肉，养大了才有肉吃不是么。 看着所有人都很开心，韩书云想到了程微安，她给周氏说了一声，自己先去看看程微安，周氏微笑着点头让她赶紧去。 看着韩书云出去的背影，周氏心里很是熨帖。从韩书云进门，这才几天，家里就好事不断。虽然是花了四两银子买来的，但一个人不能单纯拿钱来估量。 就比如韩书云，她就是个无价之宝。先不说其他地方做的如何，可她始终惦记着自己的夫君，也不嫌弃他的腿断之事。更何况她还是个能干的，这就非常难得了。 周氏感叹道：“这丫头，是咱家的福星啊！” 东屋里，听到脚步声的程微安立马闭上眼睛装睡。 韩书云兴高采烈地的一进来就看到炕上的人睡着，自言自语道“已经睡了呀，还想说说话，，”算了，她还是去打水来给他按腿，她就不信到时候还按不醒他！ 果然，韩书云给他按摩的时候，故意往膝盖的位置也按了按，按着按着就感觉背后有人盯着自己。一转头，只见程微安一脸气愤，要是眼神能杀人，韩书身上都不知道挨了多少刀了。 韩书云笑的跟朵花似的问道：“你醒了呀？” 第18章 准备泡脚 看到一脸开心的韩书云，程微安顿时没了被捉弄的怒气。 冷哼一声道：“这是又有什么好事了，让你咧着个嘴。”程微安也是又奇怪又郁闷。 他家这两天好像好事不断。 还好像都和韩书云有关。 韩书云想起今天药房老先生的说法，一脸遗憾的慢慢道“咱们家的人参没有用到，，老先生说你的伤用不到这个，所以卖给药房了。”越说声音也渐渐小了下来。 程微安听闻先是一滞，随即又释然。 感受着韩书云的按摩，平静的说道：“那不是正好，补贴家用了。”说的很无所谓，很是淡然。 韩书云看向他，昏暗的灯光下程微安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却没有了平时的冷漠，如今看上去更多的是寂寥。 也是，正值青春的大好时光，却只能呆在这方寸之间的屋子里，谁还能有好心情呢。 不过韩书云又语气轻快起来，一脸认真的对程微安说道：“可是，老先生说了，你的腿还能好，日后能走路不是问题。只是你要练习起来，不能一直躺着。老先生又开了些药，我们就要泡药浴，或者是要泡脚专用的。你好好泡，好好练习，肯定会好的！” 韩书云对老先生的话深信不疑，她觉得程微安的腿好好治，好好练习肯定可以好。 只是此时她也没考虑过后遗症，能站起来，能走路就已经是很好了。 闵渊也没有给他们多讲后遗症，他治过不少人，见过不少各式各样的病症，像断胳膊断腿都是常见的了。一般断了骨头的这种，就算好起来了日后也少不了带出各种病痛，比如阴雨天来临的话，身上会疼起来。或者是胳膊腿会没有以前灵活，更严重者，等稍微年纪大一点，胳膊腿疼头疼等各种病就都出来了等等。 所以影响还是很大的。 程微安听着她满含希望又肯定的话，心中微动。 看向手里还一直给他按摩的韩书云，瘦小的身子，一边和他说着话一边手里也没闲着。看向他时眼里又充满了希望。一双黑白分明大眼睛张的大大的，坚定的眼神看向他时让他都忍不住相信了。 她怎么就那么坚信他能好呢？若是真的好不了呢？ 那岂不是辜负了她？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韩书云拍拍手，活动活动酸涩的手指，拉下被子给程微安掖好。 看向程微安，道：“老先生说了，先让你泡药浴，后边还要练习走路，所以这些必须要做，你逃不了了，谁让你之前不听老先生的话呢，明天就开始！”说完洗洗手，拿起帕子递给程微安让他擦手擦脸。 程微安皱眉，一脸不愿的盯着她，半晌之后才拿过帕子。 他没忘记之前那老大夫给他说的话，让他好点了就练习走路的事。 其实他之前在屋里自己偷偷练习了，他想撑着炕沿试试来着，好不容易将两条腿挪到地上，脚也挪顺，刚想试着撑起来走一步就摔倒了。 小腿使不上劲，整个膝盖都会酸麻痛，大腿想带动小腿可大腿也带不起来。给他疼出了一身汗却一步都没迈开，最后却只有拖出来的一点点痕迹。 心里说不上的气愤和暴躁，各种难受，气的他锤炕。 当时就想死了算了，也省的以后一辈子瘫在炕上了。 他也听说过不少人断了腿后边还是可以好，为什么他的就行？ 想起自己当初试着走路的事，程微安的脸色越来越差，心里很复杂，脸也不擦了，帕子扔给韩书云，歪过头闭眼睡了。 韩书云奇怪，却也没多问。 次日，吃过早饭韩书云就找到周氏，商量给程微安泡脚的事。 “娘，老先生说的药浴一天一次两次都可，咱家泡不了药浴，只能泡脚，那一天泡两次不然？”药浴一次能泡全身，泡脚却最多只能泡到腿。 周氏点点头道“成，那从今天开始，每天早晚两次，你记得老先生说的，你来弄就行。” 其实韩书云担心的是水，如今吃的水都艰难，这再加个泡脚，更别说一次用的还不少。 周氏像是知道她的顾虑一般，说道：“水你别担心，有你们爹和老大，多挑两回就是了，如今没有什么比老二的腿重要。” 如今吃的用的水都是从村子东头的一个水井里挑回来的。那一片有七八个大小不一的水井。之前更多，好几家用一个，程家和程家老大，还有隔壁的李家，以及程家老大的隔壁的几户人家，总共十来户共用这个水井。 再早之前却是在西边的一个泉眼里接水，泉眼旁边整个村子还打了一口大大的水井，既有水井存水又有泉眼里的活水，可以说是很不错了，只是如今那边都干了。 这边的水井已经又往深挖了三次了，如今倒也还算幸运，里边还有水。 韩书云点点头，确实，如今程微安的腿是重中之重。 韩书云提议道：“娘我没事了也去挑水，我可以挑水的。”反正之前在家里她也经常干。 周氏立马拒绝：“你一个小姑娘去做什么，那水井如今深的很，让他们大老爷们去！”她一个成年的人都费劲，她一个小丫头作甚？ 再说了，家里又不是没有男人了，这些力气活他们不干谁干？。 韩书云答应，也不再顾虑烧水备了药，准备给程微安准备泡脚。 韩书云端着一个桶进来的时候，程微安又在发呆。 手里拿着书，眼睛定定的看着窗外。似乎在想什么事，韩书云喊了他一声才反应过来。 看着韩书云放在地上的深深的大桶心里了然。 韩书云准备了个比较深的桶，但是比较窄小，估计将将可以放下程微安的两只脚。深度却大致能到程微安的小腿以上快到膝盖了。 韩书云一边掀开被子，对程微安道：“你坐到边上来，坐好了我给你加热水。”说着抬起程微安的腿，程微安配合着挪挪屁股，撑着坐到炕沿边上。 炕的高度刚刚好，程微安垂下腿放到桶里，正好能到桶的底上。 看着程微安的腿韩书云莫名莞尔一笑，道：“你这腿还挺长，虽然你躺着大体也能看出来身量应该不矮，不过毕竟没有站起来，如今这样一看腿倒是长，”说着还顿一下又点点头道：“嗯，还很白！” 这不要脸的话，让程微安先是一愣，看了看自己那将裤子掖到大腿的两条白净的腿，随即红了脸。怒喝道：“还泡不泡了！” “泡，泡，泡，这不是欣赏你么”看他这么沉闷，调侃一下也不行？ 程微安气结。 第19章 我不回去 收起心思，韩书云认真给他兑水放上药物，开始泡起来。 “应该会有些烫，还会有些疼，你得忍一忍，要泡够一个时辰的。”那老先生说了，水要热一些的，还要一直加着热水不能让凉了，不然药性发不出来。程微安的腿若是疼那也是正常现象，也是好的征兆不必担心。 程微安没吭声，心里还气着。 看着韩书云的小手一会儿加水一会儿放药，一会儿又给他按按脚，不知不觉间心里也没有气了，倒是渐渐有了愧疚之情。 周氏和程老大还有程小妹以及圆圆几个也过来看。 刚开始程微安尽量忽视他们，可是没一会儿他就受不了了。 他讨厌被人盯着，感觉自己被人跟看猴子一样看着。 虽然知道都是自家人没有那些心思，也都是担心自己才来看着，但是他真的泡个药而已，又不是好了站起来了！ 程微安一脸阴沉的抬头看向周氏，周氏随即明白过来：“好了好了，就让书云丫头看着给老二弄，其他人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说完众人呼啦啦走了，屋里剩下韩书云和程微安二人。 程微安松了一口气，安心开始泡脚，感受着桶里的两截腿。 泡在热的发烫的水里，不一会儿周身都是汗。腿上脚上也渐渐酥酥麻麻的，跟针刺一般渐渐疼了起来。 程微安皱皱眉，闷哼一声。 韩书云抬头，就发现程微安皱着眉头，满头大汗。 心里不禁担心起来，“很疼么？可是，可是才泡了半个时辰啊，还得一会儿呢！你得忍着，老先生说了，疼是好征兆，说明肉都还活着！”虽然心里干着急却也没有办法，只能让他疼着了。 已经疼的有些重了，程微安咬牙道：“没事，你给我去倒碗水。”喝点水，稍微分散一下。 “好！”韩书云赶忙去正屋给他倒了一大碗水，递给程微安。 程微安一饮而尽将大碗递给韩书云“再来一碗。” 韩书云又倒了一大碗，这次程微安只喝了半碗。 他怕喝多了要上茅房 如今药还没泡完，还得一个时辰，不能间断的话他还得忍着。 脸色稍霁，长舒一口气，静静的泡着。 韩书云不时往桶里加些热水。 终于，一个时辰泡完了，程微安只觉得很累，好似干了很多活一般。泡完就直接躺下了睡了。 韩书云收拾了药桶，又拿了帕子，想问问程微安要不要擦擦汗，刚刚出了很多汗，却发现这人已经睡着了。 韩书云愣愣，而后又轻轻的给他擦了擦手，又擦了擦脸，悄悄离开。 程微安这一觉睡到下午，是被尿憋醒的。 还好韩书云和周氏几个都在院子里收拾猎的野鸡，听到动静赶紧进去看，果然他醒了。 看着进来的韩书云，程微安轻咳一下，喑哑的声音不自然的小声道“我，我要上茅房。” 尽管他说完脸看向了一边，可韩书云还是看到了微红的脸颊和红红的耳朵。 韩书云没工夫笑，赶紧去把夜壶给他拿来，放在炕角，然后出去。 还体贴的给他关上了门。 程微安这才转过来，红着脸拿过夜壶解决。 今日的晚饭做了肉，韩书两妯娌和周氏一起做的晚饭，整个院子里都是香味，估计半个村子都能闻到香味了。 果然今晚的大门口都来来回回过了好几拨人，有的更是热切的问周氏，这是做了什么肉了，这么香。 周氏打哈哈，只说是老爷子和大儿子好不容易打了一只野鸡，给受伤的老二补补。 众人一边嫉妒一边羡慕，只是村里谁人不知道程家老大打猎厉害，老二读书厉害，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有的眼馋又多事的止不住的酸道：这光景还能打到猎，也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周氏道：可不就是走了狗屎运么，要不你也去山上多守个几天，看看能不能走个狗屎运。 说完转身回家。 隔壁李家儿媳看着程家的大门，啐了一口，瞪了一眼，才转身回去。 可即便如此，也耐不住闻到肉香肚子咕咕叫。 依然是韩书云单独盛饭菜，和程微安一起吃。 周氏笑着给她夹菜，碗里压的满满的。 程微安倒是吃的比之前还多了一碗，也吃了不少菜，不知道是今天累着了还是确实饿了。 吃完饭大家都还没睡周氏却叫住韩书云问道：“书云丫头，你要回家一趟么，如今家里也有粮食了。” 韩书云一怔，为什么要回去？ 两手攥着衣角，紧张道：“娘，我，我可是做错什么了？为何要让我回去？可是要”赶她走？心里顿时害怕起来，思绪乱飞。 她觉得这个家很好，大家都很热情，就是爱给她耍小性子的程微安也很好。 这是要将她赶回去吗？ 可是，可是一切都还好好的呀，难道不养她了？ 看着这样着急的韩书云，周氏赶紧拉住她的手安慰，道：“你别怕，别担心，你没有做错什么！你这么好的丫头，我们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不要你？” 周氏笑笑：“你可知道，嫁人是要三朝回门的？之前三天的时候没让你回去我们已经做错了，很是失礼，当时形势所迫，如今想着家里也有粮食了，你看看要不要回去一下？” 韩书云这才明白过来，紧张到竖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想了想，看向大家坚决的说道：“我不回去。” 众人一脸疑惑，周氏都说了，现在有粮食了，意思就是可以让她带上粮食回去一趟，面子也有了，也能勉强算是全了礼数，按理说现在她完全可以去的，怎么还能拒绝？ 韩书云长出一口气，又肯定的说道“我不回去，不需要回去了，我爹，估计也不在家的。而且，而且之前就已经给他们四两银子了，够他们用了，咱家也不用再给粮食了，所以我不用在回去了。” 四两银子可以说已经买断了她，不必再多有回门这一说法了。 多此一举，完全没有必要浪费东西去填那些无底洞，他们给多少都不够，也不会感恩。 只是这些韩书云没有说出来。 看着这样子的韩书云，周氏不禁想起了当初张婆子给她说的话。 “这丫头在家也是个没人疼的” 当初来的时候穿的衣服是补丁叠着补丁的，还有他们打听过的韩书云的好名声：是家里干活的一把好手，里里外外都很能干。 可是谁家稍微能娇养一些心疼一些的女儿，让她里里外外的活都是她干呢？ 一个女儿家，太能干了日子就过的累。 第20章 是真是假？ 程微安觉得韩书云的情绪不太对。 今天一天都高高兴兴的，怎么晚上到了睡觉的时候感觉蔫了起来，看着情绪不是很好。 韩书云确实没有什么心情。 虽说让她回家，这是为了她好，也是给她撑脸面。可是如今她还需要这些吗？ 自己说的也是实话。 只是让自己想起了之前过的日子，之前的生活，难免悲从中来。 多少替自己有些不值。 心情沉重，没有多和程微安说什么话就直接睡了。 韩书云睡的并不安稳。 她以为自己又做梦了，她又到了那个仙境一样的地方。 这次梦见的和上次大同小异，却多了很多果树。 各种果子，看着枝繁叶茂，硕果累累，给她馋的流口水。 天人交战一番，最后决定还是去摘一个吃。 走到一棵看着像是梨子的树下，伸手就摘了一个。大树很是繁茂，抬手就能够着枝子。 这果子长势也很好，又大又干净，一点都没有病虫害。韩书云在衣服上随意擦了两下张口就吃。 一口咽下去，只觉得通身舒畅。 果子甘甜又嫩，还汁水充足，说不出来的好吃。 几口吃了大半个果子，肚子里已经有些饱腹感。看着手里的果子，韩书云继续吃了起来，边吃边溜达，继续往前逛了起来。 这次看到的地方先是一片果园，果园过去又是一片空地。经过空地再往前走又是看着像是草药的地方。 走着走着不觉间又看到了之前梦见的那潭小泉边上。 看手里吃完的果子，已经露出了里边的果核。韩书云思索一番将果核里的种子拿出来，徒手在小潭边上挖了小坑，顺手给埋在了小潭边上，还拘了几捧小潭里的水给浇了一番。 看着埋好的种子，韩书云觉得，她真是个好人，就是做梦都忘不了做好事。希望这粒种子能长出来，长个大树，保不齐以后做梦还能梦到它。 拍拍手，继续往前走去，走着走着又到了之前的小屋旁。 在小屋的四周看了一番，发现这小屋盖的真是巧妙。 房前一片通畅明亮，屋后又有几棵高高的大树，长得有两人合抱的那么粗壮。 整个大树都蓬在了屋后沿上，大树底下还有小桌椅，还有茶壶，很是惬意。 韩书云惊奇之余还感叹，这地方真好啊！ 东西就这么放着，也不怕风吹日晒给脏了。 唉，她若是能有这么个地方，那此生足矣！ 砸砸嘴，嘴里全是刚刚吃的果子的味道。 人家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这白天的时候也没有妄想着能有这神仙一样的地方，这晚上怎么还能梦到？更奇的是，这做梦还跟唱戏一样，一段一段的还能接起来？ 她白天倒是想了不少希望程微安的腿快些好起来，怎么就梦不到呢？ 韩书云长叹一口气，估计程微安的腿若是能好了，站起来也是很高大的。再加上以他的姿色，那妥妥的一个俊俏少年郎啊！ 唉，可惜！ 这老天爷，怎么这么得不长眼！可恨！ 韩书云觉得自己这梦做的，越做越清醒。 这梦里就她一个人，这个地方也就属于她一个，真真是享受。坐了一会儿，又去四周看了看，发现这附近除了田地就是果园，远处就是各种山林。 她还看到了一个让她更为惊奇的事情：有一小片人参！ 自打那天卖了人参得了一大笔银子之后，她觉得这辈子都满足，那天听到人参这么贵，妄想了一下要是种人参卖那得多挣钱，后来也想了想，一株上了年份的人参才能卖那么贵，那这样下来，她几辈人才能熬出来一个能卖上高价的人参？ 还是算了。 可今天她居然见到了！ 虽然是在梦里，却也让她见识了一番。 要是自己真有这么一片人参，那她估计睡觉都能笑醒。 啊不，那她就天天睡在人参地边上，把地圈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 嗯，只给程微看，让她看看她又多厉害。 啊，想想都开心！ 韩书云嘿嘿笑了起来。 将旁边的程微安笑醒了。 程微安看看外边的，天将将发亮，时间还尚早。 只是，这女人是怎么了？梦到了什么让她这么开心，？还时不时的砸嘴。 程微安皱着眉头，看着身旁的人。 沉睡中的她也是一脸开心，长长的睫毛时不时的还微动着。挺挺的鼻梁，看着也小巧精致，放到这张脸上似乎很和谐。 只是这嘴巴，这是都要咧到耳朵后边了 他一直没有仔细看过韩书云，如今细细看下来，才发觉这人居然长得还不赖！ 这算什么？ 他一个残废，他配吗？ 韩书云感觉有一道很强烈的视线在看着她，挣扎着睁开眼，才发现天亮了。 转头看看程微安，发现他还睡这。 完全没有察觉程微安是装睡，也没看到他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和微微颤抖的眼皮。 韩书云回味着昨晚的美梦，心里又是一番感叹，那地方真好！ 砸砸嘴，正轻手轻脚准备起来去做早饭，就听到旁边嘲讽的语气传来。 “这是做了什么美梦？吃的到清醒了都还惦记着？”程微安听到她又砸嘴的声音，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 “咦？吵醒你了呀，抱歉抱歉，我下次轻点。”韩书自动忽略他的问题。 听到韩书云这么说，程微安也没了脸再去出言伤人家，脸色温和了下来，又问道：“做了美梦了？” 韩书云这才一听，立马高兴道：“是啊！你怎么知道？我又做梦了，前几天梦到了那个地方，昨天晚上又梦到了！”说的一脸激动，本来要下炕的人又回来了。 “那个地方好的良田，有空地，还有长了各种草药的，还有种了果子的，还有种了各种好看的花的，还有其他的好多东西，长势还都很好！” 说着，又往程微安旁边趴了趴“啊，还有一个小水潭，里边的水清澈见底，那水可真好喝，还有那地里的果子吃起来可真甜！” 第21章 轮椅 听着韩书云的描述，程微安眼里似乎渐渐浮出了一丝丝的笑意。 似是调侃的说道“你就不怕进了别人家的地，吃了别人家的果子了？” 韩书云听的也是一愣，睁大了眼睛，“哦，你说对！不过我开始也怕是别人家的，我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别人，还有个很好看房子，我也敲门去问了，也没有人。”说着，声音也渐渐小了。 “可是，我突然又想到，这不是我做的梦吗，那就是我的梦里，我还怕什么呢？那肯定都是假的了，既然如此，我就在梦里好好享受一番好了！” 程微安听完也是一怔。 是啊，是他想多了，既然是梦那还管什么呢？做个美梦总比噩梦让人心情来的好。 自我嘲笑一番，说道：“那就好，那希望你天天能做上这个美梦！” 韩书云听的一笑：“嘿嘿，你还别说，我这梦啊一回一回的还真能连起来！下回保不齐我就梦到你了。” 程微安听到自己，不想听了，梦他做什么？梦他的断腿？ 韩书云一看天色，才发现已经大亮：“哎呀！已经这么晚了，我得赶紧去做烧水！”说完径直跑了出去。 看着韩书云的背影，程微安微微勾起了唇角，似乎是在笑。 韩书云现在每天早起必须要先干的三件事一是先帮程微安上茅房，二是给程微泡脚，三是给他擦洗。 总之一切都是围绕着程微安。 所以现在程微安每天也没有被尿憋着的尴尬，每天的饮水也逐渐正常，整个人看着也渐渐没有了之前的阴郁之色。 除了这些韩书云就天天盼着大集，时不时的看看程微安，一副很高兴又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 倒是程微安不大自在，以为她有什么话说，又憋着不说。开始还想问问来着，最后见她一直这样，他索性也不问了。 就看她能憋到几时。 整个程家人也一片喜气洋洋。 周氏和程老大的媳妇给几个小的做衣服，韩书云一边看着学。她之前没有没有做过衣服，如今还不会做，只会绣帕子，好在手巧绣的帕子还可以。 “娘，裁的这个样子会不会小了呀？”韩书云看着给圆圆裁剪的衣服，小小一点点，心里不禁有些怀疑。 周氏笑道：“怎么会，等以后你练习的可以做了，做几个就知道了。现在布匹都紧张，就不让你们做了。” “好！”韩书云高兴应着，心里却惦记着什么时候到大集，能去赶集。 最重要的是能给程微安取轮椅。 “对了，娘，后天又是大集了！”韩书云心里默默算着日子，好不容易快到了大集的日子，韩书云提醒周氏。 周氏这才反应过来。 “啊！是啊，又大集了”要取定做的椅子！ 也不知道多大，去多少个人能拿住。不过既然是椅子，那估摸着应该不会很大。 “那后日了，就我和你还有老大去。” 韩书云高兴的立马点头，想起进城的路程却又有些犹豫，问道“娘，我也去吗？可是进城要大钱，多去一个人就要多花钱。”韩书云有些犹豫，可是转头又想起来，他们的卖了人参的，也没有当初那么紧迫了。 “京城要大钱的，不过咱们是干正事，没事花就花。”周氏思索一番，大成必须得去，要不然她们不知道那东西多大，怎么搬都麻烦。书云丫头的话，做椅子是她提出来的，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话她还可以给当场提出来。 “嗯！” 众人疑惑，微周氏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周氏却是笑笑，说道时候就知道了，一副不再多说的样子。 韩书云见到老木匠做的轮椅的时候，眼里满是惊喜。 甚至可以说是两眼冒光。 看着打磨的光滑又有精巧的一把椅子，样式简洁，能需要的到功能却都全，扶手，轮子，还给加了脚踏，简直完美！ 众人忍不住手轻轻摸了上去。 看着众人的反应，老木匠也颇有些自信的又傲娇的笑了起来，他就猜到他们会是一脸惊奇，这让他对自己的技术又自信了几分。 “这椅子呀，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我按照那丫头的意思和大概的图样，做了几版，最后的就是这个了！不知道各位可否满意？”老木匠话说的谦虚，可那神色却一点都不谦虚。 “满意满意！”众人齐齐点头。 “有轮子，就可以随意出入，只要有人在后边推着就可以，回去在座板上在加个垫子，坐着就不硌得慌了，长时间做也是没有问题的。” 韩书云对轮椅完全满意，她都有些期待程微安看到这个轮椅的样子了。 第22章 发怒 因着轮椅不是很沉，这次没有雇牛车，买的东西也不多，最多的也就是给程微安的泡脚的药材，程老大直接把轮椅也背在了背上，几人疾步回家。 程家院子里就程小妹和圆圆在后院门口看着小兔子。 听到声响，立马跑过去就想看看周氏几人到底带了个什么宝贝回来。 周氏让程大成直接将轮椅放到程微安的屋子里，众人都跟着过去，就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宝贝。 听见吵闹声心里正烦的程微安一抬头就看见自家大哥拿了个大物件进来。 程微安皱着眉头一脸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是要作何？” 看着后边的周氏和韩书云都是一脸的喜气洋洋，更是疑惑了。 看着程大成渐渐打开包着的轮椅，程微安慢慢看明白了这是个什么东西，眼里也渐渐的没有之前的平静，由疑惑变成了惊愕，继而是愤怒，痛苦。 韩书云看到他眼里似乎微微有了些湿润，这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压着愤怒，又有些颤抖的声音从程微安口中传出。 “这是想让我一辈子都坐在这个上边吗？啊？！”程微安两手紧紧攥着拳头。看的出来是在压制着挥出去的冲动。 仅仅两句话让众人脸上皆是一变，没想到程微安还是如此不接受，受的刺激。看着程微安最近的表现，他们以为程微安最近好起来了，却没在他的角度想，他的心里还有刺啊。 周氏赶紧道：“老二啊，你别多心！这个是轮椅，以后能让你出入自由，还能帮助你以后练习走路的呀！” 周氏刚一说完成为安就吼道：“我不需要！用不着！我一辈子都不出这个屋子，瘫在这个炕上！”说着将身旁的一个小碗直接朝着众人摔了过去。 飞过去的碗砸在了韩书云的肩膀上，给她一痛。 众人吓的呆住了，虽然之前也见过程微安发火，这次却和之前不一样，之前是刚受伤的时候，不想让人看他的腿，而这次，似乎是它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给周氏几人都吓的连忙问韩书云有没有事？ 韩书云瑶瑶头表示自己没事， 倒是给韩书云从惊愕中砸清醒了过来。 这是她第二次见程微安发火。 而这次和上次不同的是，上次是程微安对她的排斥，而这次她好像看到了程微安心里的痛楚。 他还没彻底接受自己的腿受伤，也没对自己的腿抱有治好的希望，心里的刺还深深的扎着，这么刺激他他受不了，他以为他一辈子都走不了路了。 最近的好转都只是表象，掩藏住了他内心深处的问题而已。 既然如此，那就借着这个机会把他心里的那些担心和那根刺都给拔出来。 韩书云看着攥着拳头大喘气瞪着众人的程微安，暗自吸一口气，缓缓上前肯定的说道：“夫君，这是我的主意，老先生也说了，你的腿会好的。而且这段时间以来我天天给你按摩，给你用药泡脚，我最清楚不过了，你的腿完全没有问题。” “而咱们要练习走路的话，那就需要这个椅子，这个椅子是卖了人参的钱买的，人参没有用上，这个椅子能用上，不是挣好吗？难道你就真的不希望好起来吗？” “你那长的腿的，不站起来多可惜？所以以后我不仅天天盯着你泡药，还天天推着你出去晒太阳，盯着你练习走路，直到好起来为止。” 韩书云一口气说完，只觉得自己背后出了一身汗。 程微安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她，听到卖人参钱做的椅子的时候，眼神微闪。 刚想出口骂韩书云就听到她又说：“你刚刚还用碗砸了我，现在很痛，”说着揉了揉肩膀，“晚上给你按摩的时候就在你腿上砸回来，你要再想砸我我就跑远，让你砸不着，谁让追不上我呢。”说着还握握拳头手，眼神奇怪的看向程微被子里的腿。 你用碗砸我肩膀，我就吃你的豆腐，砸你的大白腿，看看谁吃亏！ 看着韩书云，程微安也想起了之前韩书云夸他腿白又长的事。 这个疯女人！ 程微安气急，指着韩书云怒骂道：“你，你这疯女人！不知羞耻！都给我走，都给我出去！” 其他人没有理解程微安的不知羞是什么意思，韩书云无所谓的笑笑，拉着周氏，看向其他几人道：“娘，大哥咱走，让夫君先好好歇息！明日泡完脚就让他出去晒晒太阳！” 韩书云说的轻松又肯定。 众人一脸疑惑，可是看着程微安的样子，又不得不出去生怕再惹怒了他，半犹豫着半被韩书云拉着出来。 身后还传来程微安大吼的“滚”。 周氏担心不已：“书云啊，他，他真的没事吗？明天真的会能出来吗？” 韩书云看向盯着他的一圈人，众人一脸期盼，笑道：“爹，娘，自打夫君受伤之后，你们都不敢在他跟前说走，更别说跑跳之类的话了，所以这次做了这个椅子让他刺激到了，但是，如果不刺激一下，那他心里的那根刺就永远拔不出来，他后边也不会好好练习走路的。我和他相处的来看，他肯定是想好起来的，只是觉得没有希望，觉得不会好。所以一来要让他相信自己能好起来，二来，得让他走出之前受伤时的心里创伤。这样他才能好好面对这个椅子，好好练习走路。” 程父扣了扣自己的烟锅，“书云丫头说的有道理，短短几天能做到这些也是容易，老二那边以后你得多盯着他些。”他是多少看出来了些，这丫头是个胆子大的，也是个有主意的。 韩书云认真的点点头：“我会的爹。” 周氏看看韩书云，满脸愁容，却也只能无奈点点头。这个儿子现在他们是没有办法了，只能顺着的，如果韩书云有办法，那就让她试试。 晚上，韩书云给程微按摩的时候，看着一脸笑意的韩书云，程微安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不再看她。 韩书云拉起被子，长叹一口气还啧啧两声，非常遗憾的语气说道：“可惜了可惜了，这么长了的腿，这么白的腿，可惜只能我一个人欣赏了。” 听到这话，程微安又气又羞，他的腿是什么？是个物件吗？还欣赏！ 刚要出口骂回去就听到韩书云又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一个男子，长那么好看做什么，这要是以后再站起来了，岂不是迷死旁人，还哪里能有我的份，我还是趁着此时多看看摸摸。” 说着，按摩的手渐渐往上 第23章 出门晒太阳 程微安气急，急忙说道：“你这个疯女人，你要往哪里摸，你住手！”说着就要翻身起来。 长时间的躺着，让程微腰上也不如之前的有力。平躺的他，一下没起来，就被韩书云拉过一个枕头，压在他肚子上，韩书云的手死死压在枕头上。 刚刚还不正经韩书云一此刻一脸认真地看着程微安，给程微安也是愣住，她这是做什么？ 韩书云认真地问道：“说，你到底想不想出去，想不想好起来？信不信我的话？” 程微安怔住，看着灯光下不是很清晰的韩书云，她的眼睛却出奇的亮。认真的神色也让他为之一振。 她这是要作何？ 为什么这么问？她看出了什么？ 此刻她还半趴在他身上，活了十几年了的他就没有见过这么大胆的女子。可是明明她之前不是很胆小吗？ 程微安心里莫名地感觉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程微安脸稍稍有些发热，撇开脸不让韩书云盯着他看，道：“我不想！都不想，你，你先起开。” 看着他口不对心的样子，韩书云笑了起来。 “你这撒谎撒的自己都脸红了！”说完嘿嘿笑了起来。 程微安脸更红了。 韩书云慢慢温声道：“其实，你自己也想好起来的是不是，当然了，谁受伤了不希望自己快好起来呢？而且，全家人都盼着你快些好起来。你好了，你就可以继续读书，你才十六岁，而且你已经考过了童生，可不能因为一时的挫折，让你后边一辈子都困住呀！” “而且，那个话怎么说来着，有祸，就有福，靠着。”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程微安冷声纠正。 “对对对，就是这个，反正就是这个意思。所以咯，我爹就说过，人可不能被一时困住了，要一直往前走的！在哪里跌倒了，就先在那里睡一会儿，歇好了，就起来继续。” 听着韩书云不知道哪里得来的谬论，程微安心里渐渐想起了之前韩舒云刚来的时候母亲给他说的话。 “眼睛长在前边，要往前看。” “不能总盯着眼前的困难” “人家姑娘在接受你，都在努力的活着，你为什么不呢” 没想到，这丫头说的话，倒是和娘的话异曲同工。 她爹说的，她爹倒也是个有想法的。都是农户泥腿子，能起出来个 “韩书云”这样的名字，书云，可见也是有所期盼的。 是啊，他以前也是有所期盼的，所以他一直为他的期望他的目标努力着，可是，这才经历了一些波折，他就撑不住了。 挣扎了，还是没撑起来。 可是如今有人要和他一同共进退，他为什么不愿意呢，他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韩书云看着程微安思索着什么，她没有打扰，他是该好好想想。 同时，他的心也得打开。 程微安转过来看向韩书云，她的眼里依然是明亮如星。 程微安缓缓说道：“在这屋子里困了这么久，有时我想出去看看的，可是我走不出去，我不喜欢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我，太扎人了。” 说着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就是个残废了，家里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成了无用之人，出去也是无尽的嘲笑罢了。” 本来还安静听着的韩书云听到这话立马反驳道：“怎么会无用呢，你那么优秀！还有，外人嘲笑你那也是因为你比他们优秀啊！他们嫉妒你呀！” 不是无用之人？比他们优秀？所以才会嘲笑他？ 这是什么道理，程微安一脸不解。 韩书云看着他的神色“嘲笑你，是因为你之前太优秀了，所以看到你受了伤，就会踩踏你，这样才能提醒出他们的优秀来，这不是嫉妒是什么？” “而对于这些东西，忽视就好了，为什么要理会他们？自己舒心就好了。” “你可不是什么无用之人，你是读书人，你识字，你还可以教书不是吗？”给小孩子启蒙总够用了。 是啊，为什么要理会那些！ 程微安仿佛听到了什么真理一般，醍醐灌顶，顿时心里就顿悟了。 既已如此，他还在乎什么呢，管别人怎么看他作甚呢，他不是无用之人，他也能有用处。 过的是自己的日子，其他人说什么也只是一句话，随风吹散。若是被他听到，那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若是没有听到，那背后说什么他都没听到，还在管什么。 爱怎么看怎么看！ 程微安渐渐勾起唇角，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笑了。 韩书云倒是嘿嘿一笑：“明天早上泡了脚之后，等晌午了，我推你出去晒会儿！” 程微安低声说了一个字“好。” 韩书云开心极了，收拾好帕子和盆，上炕睡觉的时候，几乎是跳上来的。睡觉的时候也是咧着嘴。 看得出来，她很开心。 程微安目光看向门口的轮椅，虽然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可他的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越来越亮。 翌日，韩书云给程微安泡完脚，帮他穿好衣服，又找出了很久没穿的鞋子套在脚上。扶着他先坐到炕边上。 “你先坐这里，我去把轮椅推过来。”韩书云还怕她抱不动程微安，结果人家胳膊一撑，屁股一抬就过来了。 她只帮忙挪了个腿。 如此，甚好。 轮椅比炕是低一些的，程微安不好下来，第一次坐轮椅费了好一番力气。 韩书云先把他的脚放在轮椅脚踏上，放的角度稍微有点斜着，这样他坐过来的时候，就算脚没放正，却也没有影响很大。 程微安让韩书云在他旁边稳住轮椅，他先是撑住轮椅一侧的手扶，一手扶住韩书云撑着她借着巧劲缓缓坐到轮椅上，韩书云就是一个虚抱着程微安的姿势，也乘势慢慢放下去。 待程微安坐稳，二人均是长吁一口气。 相视一眼，韩舒云笑了。 程微安还是一副沉静的样子，不过唇角却微微勾起。 门槛已不高，韩书云推着他一步步走出来。 程微安心里有些期待，有些激动，感受着轮椅的前进，手紧紧抓住扶手。 院子里众人看着他们二人出来，先生愣了一瞬，随即又都开心的咧嘴笑了起来。 韩书云将他推到了阳光不强的位置，却能晒到太阳。 感受着阳光温度，程微安抬起头看向空中。缓缓抬起手，似乎要抓住这股温暖一般。 真好啊！ 再不出来，他都要忘了外边的天空是什么样子了。 第24章 练习走路 天很蓝，万里无云的天空看着非常干净。 程微安闭闭眼，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胸中的浊气。顿时感觉轻松了很多。 韩书云微笑地看着他，道“好了，那你先在这里坐会儿，要是觉得热了或者凉了就自己挪挪，你看，这边使劲一划就轮子就可以一起动了，试几次就能掌握放方向了。”说着就推动轮子给程微安示范一下。 “我就去收拾收拾屋子了？”韩书云看着韩微安，等待他的答复。 程微安点点头。 韩书云转身去了他们的屋里，准备把他的被子褥子都给晒晒。 正屋外，一脸担心的圆圆和程小妹也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笑。 躲在正屋里的周氏捂着嘴无声的哭着，大嫂刘氏在一旁安慰“娘，没事了，二弟没事了！会好起来了，二弟没有发火，他出来了他很开心！”刘氏说的哽咽了起来。 自打程微安病了之后，全家胆战心惊，天天就怕他想不开，心情不好。 这下好了，他不但开始泡脚，还能出屋，再过几天就可以练习走路了，不久的将来很快就好了！ 希望就在眼前！ 程父和程家老大和老三去山上了，没在家。 小圆圆拉拉程小妹的衣角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姑，咱们去和二叔玩？还有咱的小兔子，也和二叔一起玩？” 自打家里养了两只小兔子，周氏之前安排的喂兔子的任务程小妹和圆圆全包了。 只是程小妹现在十一岁，正是半大不大的年纪，过两年也就到了说亲的年纪了。程家周氏比较娇养女儿，加上天天和小侄女儿在一起玩，所以到现在看着还是一副小孩模样，比较稚嫩。 韩书云比她大两岁，在同龄人里却已经比较老成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呀。 程小妹咬咬唇，思量了一番：“嗯！好，我们去找二哥玩，要不然他一个人坐着多无聊。走，我去帮你拿，你去给二哥，和二哥玩玩。” 二人蹑手蹑脚，偷偷从程微安身后悄悄去了后院，程小妹将两只小兔子装进小笼子，提到前院。 “二，二叔，我，我陪你玩，玩兔子。”小圆圆壮起胆子，一步一步挪到程微安身侧，红着一张小脸，奶声奶气又结结巴巴的对韩微安说道。 正闭着眼晒太阳的程微安听到声音睁开眼就就看到一个自家少侄女又期待又忐忑的站在自己跟前，几步之外是程小妹，紧张的握着手看着。 看着圆圆稚嫩的小脸，心里被什么刺了一下。 程微安抬手，想摸摸圆圆的头，好像自打他伤了之后，就没和这孩子说过话。 之前虽然她会粘他，可他一直都在读书，也不怎么好好陪她。更别说和她玩了。 可是刚一抬手，圆圆吓的一紧张，马上一个后退。 程微安脸色一变。 心里也不是滋味。 缓缓放下手，尽量温声道：“可以呀，给二叔看看你的兔子，看看你养的兔子长得大不大，以后咱们一起把它养大。好不好？” 小圆圆看看程微安，又看看程小妹，一旁的程小妹给她鼓励地点点头。 “好~” 不知道是这奶声奶气的声音融化了程微安还是怎么回事，听到之后，他竟然笑了起来，给一旁的程小妹都惊呆了。 “二，二哥，你竟然笑了！”程小妹半是惊讶的叫了一声。 刚刚还在笑的程微安，突然冷了下来，沉声道：“怎么，我以前是吃人？” 程小妹赶紧摆摆道：“啊不不不，就是，就是你以前比较严肃，就是，之前不管是读书的时候，还是，还是，，”还是受伤之后，她没敢说。 程微安了然，想想以前的他也是只记得读书，一心只要考学。家里供他读书不容易，所以他要好好读书。 后来，后来他收拾了，一颓不起，还经常朝着他们发火。 也不怪圆圆会怕他了，摸都不让敢让他摸了。 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这是都干了些什么缺德事儿！ 韩书云收拾完屋子，抱着被子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三个人和两只兔子在院子里非常和谐的两个站着一个坐着。 默默一笑，就去晒起了被子。 程小妹看到赶紧跑过来：“二嫂我帮你！” 忐忑的圆圆看到也赶紧跑过来：“二婶婶我帮你！” 韩书云看着二人笑道：“你们都来帮我了，二叔和兔子怎么办呀？好了，就让小姑姑帮我，圆圆去看看二叔和兔子，别他们晒坏了或者饿着了。” 小圆圆认真的沉思一番之后点点头，“好，我去配二叔和兔子，要不然他们一个人也很可怜的。”说完跑向程微安和兔子。 韩书云看向程微安，发现他也在看着她，却好像又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 韩书云笑笑，没再说话。 慢慢来，总能成功的。 韩书云性子要强，有主意，干活也毫不含糊。性子有些小孩子，有时却又有些大胆。 比如看到程微安美色的时候。 晚上，周氏和刘氏高高兴兴的做饭，韩书云准备了程微安的泡脚的药之后，又找了六七跟手臂一般粗壮的小树。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饭，饭桌上，程父和程老大，程老三，也都满脸含笑。 而这些都是因为时隔大半年之后，程微安又一次在饭桌上和他们一起吃饭了。 程微安坐着轮椅，韩书云在他旁边，时不时的给他夹菜。虽然不是很丰盛的美味佳肴，可今晚的程家人都吃的心满意足开心不已。 程家父子刚回来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没想到这韩书云真给他弄出来了。随即就哈哈大笑起来，高兴的刹不住。 全家的热情让程微安刚上饭桌时还有点不适应，大家都是一脸热切的看着他，直到程父和周氏发话吃饭，才都开心的边吃边聊起来。加上一旁的韩书云时不时的照顾着，渐渐的才没有那么拘束了。 “那明天开始老二就开始练习走路了。”差不多快吃完的时候，程父一脸笑意的看向韩书云，他现在也是愈发的决定这个媳妇取得好。 韩书云看看程微安，见他一脸平和，面色没有什么异常，点头道：“是的，今天下午我想着也给他做了练习走路的辅助工具，”说着看向程微安，问道“明天泡完脚，歇歇之后，练习走路，可以么，开始的话咱们少练会儿，后边再循序渐进，你看可以么？” 第25章 跌倒 程微安攥攥自己的手，暗暗深吸一口气，这才点头。 “好，那就这么定了明天老二媳妇你就盯着些，照顾着老二，老大也留下，帮衬这。”程父拍板。 “爹，我也留下，我也帮忙看着。”程微辙赶紧发声，要留下帮忙。 家里三兄弟里他最小，大哥一直都是忙家里的一摊子，二哥又读书好，两位哥哥都在他前边撑着，他过的可以说很是轻松了，从小书家里就支持他读书，都没受过什么苦，直到这次二哥受伤，他才开始帮着爹和大哥开始干干活，跑跑腿。要不是光景不好了，书院束修又涨价，他可能都还在读书。 这让他心里很不好受。 周氏看看小儿子，“第一天，就都别挣了，都在家，等老二熟悉了之后，就该干嘛干嘛”说着看向程微安，问道“老二，你怎么说？” 程微安看着众人思索一番：“明天先试试，不过不必兴师动众，我明天午后再练习。”午后练习，大家也都在家，就不耽误什么了。 “成，那就这样，今晚都早点休息，估计练习也不轻松。” 次日上午，韩舒云在院子的东南角上支起了四个不高的木桩子，上边还横着搭了一根。 “好了，给你的扶手搭好了，下午练习！”韩书云一脸微笑，灿烂的笑容晃到了程微安。 之前程微安还有些不解，在看到他这么一个残废之后，她为什么还留了下来。 他问过他娘了，没有卖身契，也就是说韩书云还是自由的，她要是想跑可以直接跑了。 可她留了下来还不辞辛苦的照顾着他。 此刻看着她的笑脸，程微安心里似乎被什么炸开，看着韩书云有些移不开眼了。 察觉到自己的行为，程微赶紧转过轮椅，不再看她。 嗯，有些鄙视自己了。 午后，稍微休息了一下日头没有那么毒了的时候，韩书云推着程微安出屋到搭起扶手杠前。 韩书云看向程微安，问道“准备好了吗？” 程微安看看韩书云，看看扶手杠，脑子闪过母亲周氏给他说的话，闪过韩书云给他说的话，闪过全家人满是期盼的脸。最后莫名的还有了书院的那些同窗。 长舒一口气，坚定地说道：“好了，你扶我起来。” 家中其他人都已经悄无声息的来看着。 韩书云扶着程微安缓缓站起，程微安手抓住扶干，韩书云从他的腋下抱着。程微辙也在一边紧张的扶着程微安的身体，就怕他摔倒。 通过这段日子的药浴泡脚，程微安的腿已经被药物刺激的差不多了。此时他刚刚一站起来，缓缓将撑在胳膊的力量往脚上卸去，立马就感觉到了疼痛。 双腿一软，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了。 韩书云和程微辙一人一边赶紧拉住，两条腿也以扭曲的姿势歪立着。 程微安感觉自己狼狈不已，满脸通红。 一边看着的其他的都是作势就要过来扶起程微安，周氏更是眼里噙满了泪水。 一家人又着急又担心。 程微安被拉的有些凌乱的衣衫让他更显狼狈。 此刻没人在意，韩书云和程微辙二人将程微安半架起，只是韩书云的个头有些矮，程微安这一站起来才发现，她才到他的肩头。 所以她整个人使劲抱着程微安的腰。 重新放到扶手上，这次程微安不敢再往腿上使劲了，一直就用胳膊撑着。 一旁的韩书云看了出来，她看了一眼程微辙，二人走近程微安，以半护着的一个姿势，守在程微安旁边。 看着程微安不敢再动腿，韩书云鼓励道：“慢慢来，先慢慢的一点点来，先试着抬抬腿。” 才开始程微安已经满头大汗，感觉疲累不已，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是点点头。 试着一点点抬腿，大腿上使劲，然后迈腿。 可是每次都费劲了力气却还是感觉没动，也动不起来。 眼看连了一刻钟了，程微安的脸色也渐渐焦躁了起来。 韩书云赶紧给他擦擦汗，让程小妹把轮椅稳住，她和程微辙将程微安再放回轮椅。 程微安大出一口气，看着就是累极了的样子。 韩书云帮他擦擦汗，柔声说道：“你都连了一刻钟了，赶紧歇歇！你真行，第一次就坚持练习这么久，胳膊酸了，我给你揉揉，以后不仅给你按摩腿，还给按摩胳膊！”嘴里说着，手里也没闲着，有力的按摩起来。 程微安只觉得四肢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之前只是两条腿抬不起来，闲着两只胳膊也抬不起来。 程微辙赶紧去给他倒了水：“大哥，来，张口，我给你喂点水喝。” 程微安换换抬手：“我自己来。”将程微辙倒的水一口饮尽。 休息了一会儿，韩书云看向程微安，笑着问道：“要不要再来试试？” 程微安点点头，让程微辙和韩书云再将他拉起来。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撑扶杆的明显比刚刚顺利了好多。 韩书云惊喜道：“你好厉害啊！这么快就能利索的撑住扶杆了！”满脸的惊喜和开心。 程微安憋着一口气，不敢放松。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他学什么都快，之前在镇上的鹤山书院读书时，邢夫子还让他学习上别那么着急，慢慢学，一步步来基础打坚实些。 只是他一心考学，没听老夫子的劝教，后来那夫子也不教鹤山书院了，听说是去了别的书院。只是他还没打听清楚就消息的真伪就受伤了。 在一家人的紧张和忐忑中，程微安练习了半个时辰就赶紧歇了。后边都有跌倒过，但程微辙和韩书云二人及时扶住他，倒也没有受伤什么的。就是出了一身汗，整个人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人也已经累的瘫软。 周氏赶紧烧水，韩书云给程微安擦身，程微安都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要是平时，他都不让她给擦脸。 今日不仅擦了脸，脖颈，后背，胳膊手，都擦了，两条腿还给热敷了一下。大腿放松了按摩了，就怕他明天起来肌肉酸痛。 比较大半年没有走过路了。 帮他默默擦完，韩书云悄悄出了屋子，这才长出一口气。 面上虽然一直乐观的鼓励着程微安，但她心里其实也担心的。 看韩书云出来，周氏悄声问道：“怎么样，睡了吗？” 韩书云点点头，道：“今天累坏了，显现应该是睡了，让他好好歇歇，娘别担心，我会看着的。” 周氏含泪，捂着嘴巴使劲点头：“好孩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娘。”看着他好起来是大家都希望的，辛苦真的谈不上了。 如今她大多时候都是照看着程微安一人，之前在韩家的时候，她不得伺候一家子吗？虽说都是健全的人，却一点都不比照顾程微安来的轻松。 而且，程微安好起来了她也开心。 屋子里程微安累极了，眼睛睁开的力气都没有，想好好睡一觉，却睡不着。 第26章 蕨根粉 今天他一度要撑不下去了，不想练习了。 今天练习了半个时辰，摔了七次，差点压到韩书云五次。 中间歇了四次。 就这他已经累的不行了，不知道以后练习会怎么样。这让他有些泄气。 而且每次在他要练习不下去的时候，韩书云就让他歇下来，程微辙不是给他倒水就是给他拿点吃的。 想着想着程微安突然觉得不对劲。 原来，她是看出来他憋着火吗？ 那程微辙给他倒水是给他灭火？ 家里人都看的出来 程微安心里突上来了一股气。 道不清说不明的气。 不知是被韩书云的察言观色气到了还是，还是被程微辙的行为气到了，亦或者是被全家人的关注气到了。 砸砸枕头，满脸的怒气。 只是怒气中似乎又有一丝的别扭。 今日的晚饭比往常要晚点，都掌灯了才开始吃饭。 而原因是程微安不下炕。 韩书云去屋里时，这人已经睡着了。将他晃醒让他穿衣服自己将轮椅推来，结果程微安坐着不动，阴着一张脸。 韩书云开始还温声细语的问他怎么了，结果被瞪了一眼。 还以为他累着了，不想下来：“要不我再端过来？咱俩在这屋吃？” “不吃！” 好家伙，这是有气啊！ 察觉到这一点，韩书云心里为难了起来，思索一番决定，还是上手。 跳上炕去，给程微安披上衣服，直接将从他腋下一搂将他抱到炕边上。 程微安本来累的不行，睡了一觉稍微好点了，可奈何胳膊还是酸软无力，使不上太大劲。 程微安气急：“你放开我！你给我放开，我不去，我不想吃饭！” “那不行，你今天本来就累了，再不吃饭，那明天更没有力气练习了。” “那就不练了！” “那更不行了！”韩书云说着，就想喊来程微辙抱一下他，结果手比脑子快直接就上手抱了。 嗯，是有点沉。看不出来，这人看着不胖还挺有分量。 半拖半抱的给拉到了轮椅上，任凭程微安怎么反抗怎么咒骂，韩书云都没理会，不知道韩书云的手摸到了哪里，还给他整了个大红脸。 她就是厚脸皮了。 正屋一屋子等着吃饭的人听到动静，还以为怎么了，程微辙就要起身看看，被周氏拉下：“再等等。”要是打起来了再去拉，听着动静不像是要打起来的样子。 听着只像是她儿子的单方面使性子。 果然，不一会儿一脸笑意的韩书云就推着脸上略微泛红又阴沉的程微安吃饭来了。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夫君不穿衣裳，不好意思出来，哈哈，以后不会了，不会了。赶快吃饭。” 什么叫他不穿衣裳？ 什么叫他不好意思？ 看着自己爹娘和大哥大嫂几个一脸笑意的看向自己，程微安想微自己辩解，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算了，若是有地缝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了好了，都吃饭！动筷，吃饭！”程父发话了，大家开始吃饭。 程微安瞪韩书云，她只当没看见，正常吃饭，给程微安夹菜。 程微安使劲咬牙，嚼着嘴里的菜，就好像咬的是韩书云一样。 又不能把她生吞了。 吃完晚饭又开始了日常的老一套：泡脚，热敷，按摩。 只是今日的按摩除了腿，还加了胳膊。 韩书云觉得，她的技术还不够，她按摩一直得不到精髓，只能是照着之前周氏教的来了。可以说是只得其型，不得要领个和其理。 程微安倒是舒坦了，韩书云按完他就觉得四肢轻松无比。 由于下午谁睡了一觉睡的多了，晚上就睡不着了。 心里开始思绪万千。 看着身旁的人，一脸安静的睡着。一会儿笑笑，一会儿又安静了。难不成她又做什么美梦了？ 还真是，韩书云又梦到了她之前梦里的那个地方。 她在小木屋里，看到书架上的书，终究是忍不住去拿了来看。 翻了几本发现有的上边画的看着是人的形状，有的上边画的又是花花草草，有的上边还画了斧子刀剑什么的，各种各样的都有，给她看花了眼。还想着这要是给程微安拿去看看他肯定能知道这都是什么书。 只可惜拿不回去，翻看完又给人家放了回去。 借着月光看到她又咧嘴笑了起来，不由自主的程微安也笑了起来。 反应过来立马收回勾起的唇角，不再看韩书云闭上眼睛开始装睡。 眼看着秋天了，多少还是要储备些过冬的菜，韩书云准备收拾收拾院子里的空坛子，找个合适的，腌一些之前去镇上买的萝卜。 打扫罐子的时候，发现一个不大不小的罐子里，底上沉淀了一层厚厚的东西。 她挖了一些一看，发现又软又滑。 不知这是何物，只能找周氏和大嫂。 周氏看了摇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是何物，我也没见过。” 大嫂也是摇摇头：“我也不认识这是什么，看不出来没见过。” 韩书云皱起眉头：“我觉得它不像淤泥，倒像是什么东西的汁液，不知道家里之前有没有往那个坛子里放什么东西？”突然韩书云灵光一现，她去问问程微安啊！ 抱着罐子就跑去了东屋，边跑边说“我去问问程微安看看！” 周氏和刘氏相视一笑。 韩书云一脸期待地看着程微安：“怎么样，认识吗？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程微安心里疑惑，面上却没怎么显出来他也不大懂，慢慢悠悠道：“东西你先放这里，去把老三叫来。” “啊？”这看了半天也是没结果？ 程微安瞥她一眼，似乎对她的不行动有所不满。 “哦哦，好，你稍等。”说完又跑出去找程微辙。 不一会儿，程微辙回来，去程微安的屋子里，没多久又出来了，去自己屋里翻腾了一番找了几本书给程微安又出来了。到了天色暗了程微辙才回来，怀里抱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布包，径直进了东屋。 又过了两三日，韩书云看着除了练习走路时不怎么淡定，其他时候越来越淡定的程微安，心里隐隐有些没底，又有些失望。 怕是那东西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程微安倒是研究了好几天，最后得出的结果是：此物乃蕨类植物的根茎的汁液，无毒。 得到这个结果，韩书云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失望，不知道算不算是个好消息。 既然无毒，那先放着，随手便搁在了厨房的水缸边上。 这日晚上烧水的时候不小心水给撒在了罐子里，她忘了罐子里还有东西，直接罐子拿起来，里边的水给倒锅里没再看直接烧上了。 等她觉得烧的差不多了，揭开锅要舀水的时候，给她吓傻了。 第27章 拿去卖吧？ 只见锅里一条一条的黑乎乎的东西。 这给韩书云吓了一跳。找了筷子捞起来看了看，黑乎乎的，看不出什么来。 疑惑一番，找了个盆给盛到了一边，准备明天好好看看。 重新烧了水，给程微安准备了泡脚的药材，和热敷的帕子等。 程微安按摩到一半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按摩完之后轻手轻脚给掖好被子，悄悄离开。 一番忙完已经是深夜，给自己也收拾好之后睡下时，看到一旁安静睡着的程微安，韩书云无声轻笑，悄然睡去。 韩书云惦记着盆里的未知物，早上起了个大早。 来到厨房拿出昨晚的装饿的半盆东西，其中一大半是水。又将水滤到另一个盆里，留着用，这才看清盆中之物——黑灰的软软的不明之物。 韩书云有心拿起来尝尝，拿起却又没敢吃下去。 周氏一出来就看到韩书云拿着一块什么东西，要吃不吃的样子不由得疑惑问道：“书云丫头，你这是在作甚？” “啊，娘，这是之前坛子里的那些东西，被我昨天不小心给倒锅里煮了，之前问了微安他说这是什么蕨类植物的什么汁水，没有毒，如今被我煮了，我就看看这是啥，能不能吃。” 周氏笑笑，“你这丫头，想法倒是多，我都没有想到吃的。” 韩书云嘿嘿一笑，又看看手里的东西，准备吃一下试试。 下了很大的决心，拿起一小块刚要吃，周氏一把拉住说道：“先给鸡吃一块试试。” “啊？那鸡要是吃坏了，多可惜”韩书云有些舍不得鸡。 周氏一笑：“你这丫头，鸡要是吃坏了就坏了，人可不能有事。好了，去喂鸡看看。” 韩书云想想有道理，拿了一小块给鸡吃。 看着小鸡，犹犹豫豫转来转去不吃 的样子，韩书云深深叹口气看着小鸡悠悠道：“小鸡啊小鸡，要是成功了，你可以就是咱们家的大功臣了，以后我们就不杀你了，天天给你好吃的。” 似乎是听懂了韩书云的话一般，转了两圈的小鸡，开始一口一口叨着吃起来。 韩书云一脸兴奋又期待。 不一会儿，韩书云拿来的一小块小鸡全部吃完。韩书云又紧张了起来，就怕小鸡有什么问题了。 算了，既然吃了那就等会儿过来再看看，她也不能在这边一直盯着。 这天的早饭吃的韩书云心焦。 程微安也感觉出来了，时不时的看她一眼，她也丝毫没有察觉。 等早饭吃完，韩书云一会儿去看看小鸡，一会儿去看看，都好好的。 看着时间好不容易又熬过了一个时辰，韩书云决定最后去看一次，要是没有问题，她就尝尝。 果然，小鸡没有丝毫问题。 韩书云满脸韩笑的快步跑向厨房。 从盆里拿起一笑块，缓缓放嘴里。 嗯，很滑，还很软。 嚼了一下，还有嚼劲。 刚嚼了一下，一个不注意顺着嗓子眼就滑了下去。 这也太滑了！ 韩书云两眼放光。 这么好吃，看来她的想法没错，那么她就能做出好吃的来！ 再嚼了一块儿，还是好吃，越吃越好吃！ 韩书云放下木盆，拔腿跑向西屋，边跑边喊道：“程微安，你那天说这是什么植物？在哪里有？怎么拿回来？” 屋里的程微安先是一愣，旋即微微一笑，看着这地上站的韩书云，一脸激动的笑着。 沉吟一番，程微安才悠悠道：“这是蕨类植物，既然在咱们家的院子里，那估计是爹或者大哥拿回来的，若是想知道在哪里能有，那就得问问爹和大哥了，不过我估计是山上的那个地方。” 刚说完就看到韩书云已经跑出去了。 程微安一愣，失笑的摇摇头。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韩书云问起程父院子里的哪些草根是哪里来的，给程父还问的一懵。 程微安解释一番程父才明白过来：“哦，那些呀，是山上的。有一次我和你大哥去那边打猎，猎没打着，就砍了些柴，没带绳子随便找了些东西绑起来回来的。” 韩书云兴奋的问道：“那还有么，远不远，我给再去砍些！” 程父摆摆手：“不必，下午我和你大哥再给你带回来些！就看你要多少了。” “好！爹带些就成，我先试试。” 晚上，程父和程大程各自背了一大捆蕨根回来。 第二日韩书云找了个大大的石槽子，将这些蕨根分批在石槽里锤烂，将它们都砸透，砸的够烂。又都捞出来放在一个大盆里，用水冲洗。 最后捞出洗干净了的烂枝，找了个滤布，将洗出来的汁水过滤一边。 蕨根汁水彻底赶紧了。 韩书云一脸笑的看着自己的成功，如今就等着它们沉淀了。 次日，韩书云又起来个大早，一起来就去看她的蕨根汁。 果然，底上沉了厚厚的一层，上边是一层清水。 趁着空闲的功夫，韩书云滤出了清水，下边的沉淀物彻底暴露出来。 韩书云想了想，脑子里渐渐有了想法。 她给和擀面条一般，把这些沉淀物给和好，好好揉了一番，又给擀开，切成粗细均匀的条，锅里之前烧的水已经烧开，韩书云快速将细条给下到锅里。 一会儿轻轻搅拌一下，一会儿轻轻搅拌一下。 终于，出锅了。 晚饭的桌上多了一道菜，看着似乎是面条一般的样子，却又好像不是面条。 “这是？” “大家快尝尝！”韩书云赶紧给大家都介绍起来“这是我新做的菜，大家尝尝看看怎么样，好不好吃！” 众人这才放心吃起来。 韩书云紧张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生怕漏了谁一样。 程微安也夹起一筷子，慢慢悠悠放进嘴里，给他一惊。 这，难道是她这两天折腾出来的那蕨根的汁水？ 怎么的如此顺滑，还酸酸辣辣的，甚是好吃！ 今天韩书云做的是凉拌的，她试了几个，刚出锅时的热吃和放凉了凉拌两者之后，她还觉得先试试后者。 “怎么样？”韩书云面上期待的笑着，心里却多少也有些忐忑的。 看着众人，渐渐的，大家互相看看之后，均是一脸笑的说道：“好吃，非常好吃！” 韩书云看向程微安，他还是一脸平静，吃完给的反馈只是淡淡的点点头。 韩书云不看他了。 韩书云又道：“既然如此，那咱给做了去卖呢？不过要卖的话，得起个名字了”说着看向程微安，默认就是：你是读书人，那起名字得你来了。 韩书云的脑洞过快，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程微安一怔，思索了一会儿道：“既然是蕨类植物的汁水，那就叫蕨根粉。” “蕨根粉，好！那大家可同意这个去卖？” 周氏担忧地问道：“书云丫头，你说的是做成菜去卖吗？” 第28章 小江南 韩书云点点头道：“第一回卖的话，可以做成菜，后边的话，也可以做成半成品，卖给酒楼，当成下酒菜啥的。”说着看向程父问道：“爹您觉得做下酒菜如何？” 程父笑道：“很不错，此物吃起来酸辣，还又软又滑，很有嚼劲，是不错的下酒菜。” 韩书云激动的拍手：“那我可以试试，做出来去卖么，可以先给镇上的酒楼去卖试试！” 程微安微微皱眉。他并不希望韩书云去抛头露面做生意。 但是每次看着韩书云脸，他就忍不住被她吸引。 看到她每每伺候自己，看到她的笑容，也不由得让他觉得自己好像都好起来了一样。 算了，让她去做。 至于他自己，也得好好练习，好好配合治疗。 尽量做到，能配上她。 众人先是眼前一亮，不一会儿周氏渐渐露出愁容：“那这，酒楼会要么？” “这么好吃，他能不要？”程小妹忍不住反驳。 韩书云笑道：“是呀，再不济咱们给散卖了，去试试就知道了。” “行，那改天咱们去镇上，找酒楼试试！” 众人商量一番，商量了个章程出来：周父和程大成先砍些蕨根回来，周氏，大嫂刘氏和韩书云几人，负责做出来。分别做些半熟和做好的成品，就是他们桌上的这道一样。 韩书云思量一番，觉得这个形状还有待改良一下。 程微安看着众人热火朝天的干着，心里不自觉的有些愧疚。 摸摸自己的腿，暗暗下了决心：他要快点好起来。 是以，程微安每天练习走路的时候，他自己都在逐渐加长时间。 起初韩书云还没注意，后来她发现这人都练习的满头大汗，累的起不来了，歇了一会儿还要继续。明明都已经过了半个时辰，都快一个时辰了，他也不说歇着的话。 不过，韩书云也在晚上给他按摩的时候，更加用力了，时间上也会多按一会儿，给他好好放松放松。看着他越来越努力练习，韩书云心里也高兴，程家一家人也都高兴。这让周氏越发觉得，这个媳妇是娶对了。 在下一个大集的前一天做好了菜，都准备好之后，就等明天的大集了。 韩书云建议到：“要不要让相公去看看大夫？最近练习了很近的走路，也泡了药了，也不知道进展怎么样，让相公去镇上，看看？” 因着程微安的腿不能走，除了刚受伤的时候，是借了牛车拉去镇上治了腿，后边再也没有去过，一般都是家里人去找闵老先生拿药，只又一次程微安的伤复发严重，才去镇上将闵老先生给请了来。 所以，一般太远了，老先生来不了。 韩书云的本意一来是看看最近练习的进展，二来实则让程微安散散心。出门一趟松快松快。 听着韩书云这么一说，周氏倒是立马就同意了，程父也赶紧让程大成去里正家借牛车。 明天就坐牛车去。 韩书云替程微找明天要穿的衣服，鞋子，弄的活像不是去看病，是要见什么人一样。 要出门就得穿的得体好看，更不能浪费了他那张好看的脸！ 程微安就那么由着韩书云折腾没有多理会，她高兴就让她弄。 就几件衣服，可是她已经折腾了快一个时辰了。 “哎呀，这件不好看，你长的这么白，这么美丽，这件衣服让你不好看了，不行不行。”韩书云面前摆着三四件衣服，这是程微安现在能穿的所有衣服了。 程微安皱眉，他能用美丽来形容？ 韩书云又拿起一件，和前一件比较“嗯，这个更不行” 程微安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拉过她手里的那件：“就这件了，我是去看病，不是去花会！” 最后，程微安穿了前年做的一件青色长衫，稳稳的坐在牛车上，韩书云坐在她对面，程小妹坐在一侧，程大成驾着牛车。一路没停很快就到了济雨镇。 先去找闵大夫给程微安看诊，结果闵大夫今日还没在，说是给人看诊去了，估计晌午才能回来。倒是药堂的掌柜看到程微安坐着轮椅来，看着人也还不错的样子倒是惊奇了一番。 既然闵大夫暂时不在，那他们先得去把做的菜给卖了。 掌柜的摸摸下巴道：“不然让你这夫君先在这里呆着，你们去办事，忙完了再来找他也可。” 韩书云有些犹豫，程大程不放心她和程小妹自己去，要陪着二人去找酒楼，但是程微安觉得自己可以，就在这里坐着而已。 掌柜的看着几人的犹豫，顿时失笑摇头道：“哎呀，好了好了，你们就放心去，我这里是药堂，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快去快回，快去快回！” 韩书云看向程微安，他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掌柜的，那我夫君就拜托您了，麻烦了。”韩书云认真道谢。说完就拉起程小妹，和程大成去了镇上最大的酒楼：小江南。 虽说酒楼叫小江南，这里的菜却是哪里的都有，江南菜只是作为主要菜色。因着这两年光景不好，是以有钱的富庶人家才来这里吃饭，之前都能进来吃个本地菜的人都不怎么来了。 整个酒楼占了一小座楼，一共三层。外边看上去大气，牌匾上‘小江南’三个字更是写的遒劲有力，很是闪亮。 到了酒楼，因着不是饭点客人也是寥寥无几。三人一进门小二就热情的迎过来：“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我们这小江南最好吃的菜可是整个” 韩书云赶紧打断：“小二哥，我们不是来吃饭的，我们是来卖菜的。” 小二怔了一下，这，他们酒楼一向是给别人卖菜，还没见到过一个来给他们卖菜的。 “这，这我的找我们掌柜的，您稍等。”小二说完，转身朝着后堂跑去。 不一会儿，后堂出来一位约莫四十来岁的高个男子，蓄了短胡子，穿着一身褂子，整个人看去眼里就透着精光。 看到几人，这人笑的一脸和煦：“几位请随我来。”领着几人上了二层的一个小间。 这人慢慢悠悠倒茶，还时不时的隐隐约约看看几人，心里也不住的思量着，嘴上却愣是没有说话。 第29章 买卖 此人便是‘小江南’的掌柜，司掌柜。 众人坐定，韩书云心里也是有点忐忑了，不过她撑着面上不显。旁边的程小妹就完全是一个紧张的样子，韩书云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另一边的程大成倒也是还算镇定，不过脸上却是多少能看出来。他也在担心这自己的弟媳和妹子，不管这生意能不能做成，人的安全才是第一位，是以他一直警戒的看着这位一直面含微笑的掌柜。 韩书云倒是不以为然，毕竟这个酒楼也算是镇上最大的了，而且从他们进来这里不管是掌柜还是小二，都有礼有节，完全没有看不起人的行径，倒也不必怕他们会有迫害他们三人的嫌疑。 司掌柜的看了一圈，立马就锁定了韩书云是这次谈话的主要人物。 摸摸自己的小胡须，这才问道：“鄙人姓司，是这家酒楼的掌柜，不知几位是想和我做什么生意？你们也知道，我这小江南如今是南北的各色菜都有，且口味尚佳，完全不用再入别的菜了。只是不知你们带来的是什么？是否出色？”他们是靠江南菜发展的，不过既然要在本地发展，那免不了就得多少有些本地的菜色了，要不然，光靠着镇上为数不多的几家富户，也撑不起他这酒楼了。 这一番自我抬高，表明了态度：这里不缺菜，端看你的菜能不能打动我了。 韩书云笑笑，抬起头直视司掌柜道：“我们带了，而且我敢保证，这道菜，便是整个大楚也是独一无二的。”说着，便从一旁的篮子里拿出了两份包的严严实实的小木盆。 “我这道菜，可热炒，可凉拌，不过凉拌应该更爽口些，下饭吃好吃，当成小菜吃也好吃，当成下酒菜更是妙不可言。”渐渐打开包裹，只见两个小盆里，略黑的两份‘菜’，一份看的出来，是没有加工过的，一份是已经做好了的。 “热炒不好拿，今日我便做了一份凉拌，掌柜的可先尝尝！”韩书云微微笑着，抬手示意，让掌柜的试试。 司掌柜稍稍犹豫一下，只是看着眼前的这黑乎乎的条状物，确实没有见过这‘菜’，他们家的酒楼是整个大楚都有开的，就连这样的重要小镇都不放过，自然知道这菜别的地方有没有，也更没听别人的分号掌柜说过。 司掌柜拿旁边的筷子，夹了一口尝到嘴里：嗯！好吃！酸爽，软滑！ 韩书云眼看着司掌故猛然发亮的眼睛，心里就又了底气。 韩书云笑问道：“怎么样？掌柜的，您觉的味道如何？” “好！”司掌柜放下筷子，拍拍手“这菜确实新鲜，就单这凉拌的，已经足矣爽口，确实好吃。不知这菜叫什么？小娘子打算怎么卖？” “这菜叫蕨根粉，最有爽口软滑的特性。若是您的酒楼出了这个菜，估计您就是独一份儿了。”说着韩书云笑笑。 “不知掌柜的想怎么买？我这里倒是这材料倒是可以按供货的方式，不过供货的话，我们家人少，不知道您需要的量多大，太大了我们供不过来。以您的见地相信您也知道我是没有唬您，这菜别家都是没有，所以您要是要的量大的话，那我这么可以给您买断，告知您这蕨根粉怎么做。买断之后，这菜想怎么做就端看您自己了。”韩书云暗自提了两个方案，其实她侧重于买断。 因为她现在只想要钱，给程微安治腿。 司掌柜又摸摸自己那短小的胡须，沉吟了好一番才道：“小娘子，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们今日带了多少，我都收了，还有你这菜谱，我也要了，近几个月的话，暂时先按你们供货的来，我给你们个供货价，五日一送，你看怎么样？”他得先给京城那边送个信！让京城那边和江南那边也都试试才看看是否能买断，虽说银两不多，但他也不敢大刀阔斧的花出去！ 韩书云略微思量，又转头看看大哥程大成，毕竟这蕨根弄起来也是比较累的，目前家里又都是爹和大哥在弄，所以得看看大哥的意思。 只见程大成微微点头。 他今日倒也是见识了一番，没想到这个弟媳还能有做生意的脑子，这让他颇有些不好意思。 “好，可以，暂时我们可以供货，这份凉菜单的话您找支笔来，我说您写。” 最后，韩书云的菜单卖了二十两，今日带的蕨根粉半成品和那份凉菜小江南全要了，一共给了一两银子。最后谈定五十个大钱一斤价格后续供货。 攥着二十一两银子，几人出门离去。 “司掌柜留步，我们就先回了。”小江南门口司掌柜笑容满面的相送韩书云等人。 “几位走好！”司掌柜看着几人离去赶紧跑向后厨，完全没有了刚刚谈生意的精明劲头。 到后厨却只见到了一个空盘子和围着盘子的几个小二以及后厨师傅。 掌柜的气的一脸菜色，还好他留了菜单。 程大成程小妹一脸不敢置信，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挣了那么多的银子！她（他）这嫂子（弟媳）可真是厉害！ 几人笑的开心至极，刚刚在酒楼韩书云暗地里拉着程小妹，尤其是最后听到银子的时候，程要不是拉着，程小妹差点都能叫出来。 程大成也有眼色的丝毫不敢露出什么表情，这会儿离开了，才敢笑出来。 “二嫂，原来你这么厉害的呀！”程小妹一脸崇拜的看着韩书云，就连一旁的程大成也是一脸欣赏。 说的韩书云都有些不好意思，：“没，没有，其实还好，还好”满脸通红，不好意思抬头：“哎呀我们赶紧去看看夫君那边，估计都等急了。 程微安确实等的都着急了。 整个药堂，除了忙碌的小厮和掌柜的，只有他坐着个轮椅，在一旁的窗户边上坐着。 开始他还和这掌柜的寒暄了几句，可眼见家人都走了，他也没有了聊天的心思。掌柜的大概也看出来，就给他安排的一角落的小茶几旁边，还倒了水让他坐着。 开始做在角落里，因着看不见门口和外边，他自己又一点点的挪过来。 药堂掌柜还一脸疑惑，他不是坐在墙角么，怎么在窗口，难道他记错了？掌柜的摇摇头，觉得要不要给自己开服药了。 程微安捏着自己的手，时不时的看看外边，虽然面上淡定，眼里却掩藏不住的着急之色。 程微安正一边发呆一边盯着外边就听见一阵洪亮的声音传来。 “哎呀，有福啊，赶紧给我来个茶，可是渴死我了，快快快！” 只见门口进来一老者，如旋风一般，直冲小茶几旁边，拿起桌上的茶水就喝起来。 程微安抬头看去，原来是之前的老大夫。 第27章 复诊 连着三杯茶饮尽，闵先生才看向周围发现药堂的吴掌柜不在，却看到了角落的程微安。 “哦？竟是你这小子来了，”说着看向程微安的轮椅“你这个倒是新鲜，不过倒是方便不少，不错不错。”一脸赞赏还点点头。 程微安不能站起来行礼问好，只能颔首示意并作揖道：“还没谢过老先生的搭救之恩。” 闵渊摆摆手：“哎，作为医者都是本职，无需道谢，你这腿如今怎么样了？我看你既然能出来了，想必是有进展了？来来来，老夫给你看看。”说着就抬手去拉程微安的衣服，就要看看他的腿。 倒也不能怪这闵渊如此着急，他一个一心行医之人，最大的心愿莫过于看着自己手里的病人都好起来了。 倒是程微安心虚，面色微窘。 看着闵渊就要拉自己的裤子，下意识的抬手就想阻止，奈何手没有闵渊来的快。况且人家医者都不嫌弃的给自己看，自己再拦着那就是矫情了。 闵渊又摸又捏，好一番观察才道：“不错，养的挺好，按摩和药浴看来是都做了”说着点点头，又看着程微安问道“练习走路了没？” 程微安有些不自然的捏捏手，人家之前就让他练习的，可他没练习不说还屋子都不出。 亏了人家费的一片心思了。 半晌才犹犹豫豫地说道：“练习了，每日都有练习，没敢落下。”说的他自己都莫名的心虚极了。 闵渊看了一眼他，没点破什么。上次他那小媳妇和老娘来的时候说了什么他可还记得呢。估计也是那次回去才练习了的。不过如今看着腿上的肌肉都还好，他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程微安面色稍霁，静静地看着闵渊把他捏来摸去，不再做声。 刚一抬头就看见韩书云几人满脸含笑从门外走来。程微安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韩书云一进来就看见闵渊坐在拉程微安的衣裳，像是刚刚给他看完腿。 韩书云赶紧几步走来顾不上说别的紧张的问道：“老先生，劳您给看看，我夫君的腿如今如何了？最近按摩，泡药，练习都没落下。” 闵渊看着韩书云笑道：“你这小娘子，着急个甚？不可着急要慢慢来。我看了你这小夫君的伤了，你们做的不错，恢复的很好，待我再给他换几味药，回去再泡，练习也不要落下，想必不久就可以独自行走了。” 小娘子小夫君听的韩书云脸热，不过此时还是程微安的伤最重要，便没再多说什么。 闵渊又写了个方子，让有小厮有福去抓药，又给韩书云程微安几人叮嘱着：“吃饭也要忌口，不可吃太刺激的食物，双腿不可用力过度，就是练习的时候，也不要为了尽快好去超量的练习，那就揠苗助长了，伤也不能彻底好利索了” 几人认真的听着闵渊的叮嘱，没有注意到此时药堂里进来一人。 进来的人没有找大夫，只找小厮买几味常见的补药。等的时候就听见一边老大夫说话的声音，本来还没在意，不经意间看过去待看清那奇怪的椅子上坐的人，脸上顿时煞白，不一会儿，额头都冒起了冷汗。 有福过来递给他药，看着也心里奇怪，这人刚刚还好好的，怎的就这副样子了？ “您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给您找个大夫？” 那人脸上慌张，强撑着说道“啊，不，不必，我就是有点热，麻烦把药给我，我还有事。”说着掏出银子也没看多少，伸手拿过有福递过来的药，略有些踉跄的夺门而出，走的时候还看了一眼程微安等人。 有福奇怪，看看外边的天气再正常不过了，更别说如今已经是秋天了，还热吗？摇摇头没再理会。 这边程微安觉得有人看他，开始还以为是错觉，可后边越发觉得有个热烈的目光在看着他。 待他看去却只看到一片衣角。 是刚刚看他的那人走了。程微安眼神稍暗，自从他们进城就不知道又多少人盯着他看了，开始还颇不自在，韩书云捏捏他的手之后，渐渐的他也会忽视那些眼神了。 只是，刚刚的感觉实在有些不一样。 闵渊改嘱咐的嘱咐了一番，新的药有福也给抓来了，程家众人一番道谢，准备离去。 药堂掌柜的却过来问程微安的轮椅。 程微安和程大成程小妹几人齐刷刷的看向韩书云，让韩书云一愣。 “啊，这，这个是我找西街口的木匠做的，我，我想着腿脚不方便的话，一般都出不了屋子，想晒个太远都不行，有了这个，进出就方便多了，平摊的地方，更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反正他们家自打程微安接受了这个轮椅之后，不仅出入都自由了练习腿也自由了，就连上茅房如今也是可以直接去后院解决了。 之前做轮椅的时候，那老木匠只是意思的收了一点木料的钱，当时就问韩书云这物件自己以后能不能做了去卖，韩书云是打印了的。 毕竟这东西是给伤着用的，她没有藏私也算是积德了。 “那位老先生他如今应该是做了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售卖，你们有病人若是需要的话可以去问问。” 吴掌柜点点头：“我也是看着东西甚是方便，所以特来一问，既然如此那我就替那些需要的人谢过小娘子了。” 韩书云赶紧摆摆手，表示不必道谢。 闵渊这个爱笑的人这次倒是没有笑思索了起来。半晌之后悠悠道：“确实是个好东西，小娘子，你这想法不错，以后我看有需要的病人我就给推荐了！” 韩书云微红着脸，她这辈子还没几个人这么夸她，好像自打来了程家，才渐渐大家都开始夸她，让她知道自己其实做的也不差。 想到这里，韩书云突然有些忐忑的问闵渊：“老先生，我每次给夫君按摩，都是按照您之前教的手法按摩的，但是我并不知道这些手法都有什么作用，您，您可以，教教我吗？” 闵渊探究地看她一眼：“你可识字？” “我不识字”韩书云有些气馁，忽而又想到“我夫君识字！”说着看向程微安，程微点点头。 “嗯，既然如此，我这边有本书，你可以等识些字了先看看，这本书比较简单，主要讲人体的穴位经脉等，还有一些常见的草药，这里有讲。不过还是一样，不可着急要将里边的东西记牢了，记住了吗？” 韩书云使劲点点头，激动不已。 闵渊给她大致讲了一点入门基础，看着天色不早就让几人离开了。 程大程架着牛车，拉上程微安韩书云程小妹几人往回走。 韩书云摸这怀里医书，眼里止不住的笑意。摸着摸着又想起今天卖的银子，笑的更欢了，这一趟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程微安看的一脸疑惑，想问问程小妹，可看她居然也是满脸喜气洋洋的样子，程微安又憋了回去。 算了还是等回家再问。 第28章 下雨 家里周氏和程父几人早都等不及了，担心了一天就怕出什么问题。 “圆圆，你去门口看看你爹和你二叔他们回来了没。”周氏已经是第十七次让圆圆去看了。 “好！”圆圆应着就跑去门口看。 程父叹气，“你着什么急？你说你自打过了晌午你都让圆圆看了几次了，孩子腿都让你使唤的跑细了，真是的。”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不着急么？”说着一脸忧愁道“就是不知道老二会不会好好的。”又朝着门口看去，却只见圆圆跑回来。 奶声奶气道：“阿奶，我爹和二叔二婶还有小姑都没回来！” 周氏摸摸圆圆的头一脸慈爱，“好，阿奶知道了，你去玩。” 直到申时，外边才渐渐传来声音。 周氏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往外跑去。 只见程大成驾着车，其他三人都在后边好好坐着，韩书云和程小妹看着还脸色不错。 周氏舒了一口气，心也放到肚子里。看着几人到了跟前才招呼着和程父抬轮椅，回家。 程大成去还了车也给给了钱。一般人进城一趟坐牛车要两个大钱，这借了一趟车，周氏让程大成给了二十个大钱。里正家推辞了一番最后也收下了。 这年头养个人都不容易，更何况还要养个牛，所以程家该给的也都给了。 “怎么样？可还顺利？你们回来的慢，可担心死我们了。老二的腿怎么说？”刚一进屋周氏就拉着韩书云和程微安问。 韩书云拍怕周氏的手说道：“娘，您放心都好的。大夫说咱们做的不错，夫君恢复的也不错，又给咱们换了几味药，还得接着泡，练习的也继续练习就好。” 说着韩书云有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又说道：“大夫还说让咱别着急，慢慢来。对了，大夫还给了我一本医书，可以学习上边的按摩手法什么的 ，以后可以帮夫君好好按摩。” 周氏看看程微安，又激动又高兴，皇天不负有心人，之前的活终于也算是有见效了，随即开心道：“那就好！那就好！”说着拉起韩书云的手“闵大夫既然能让学医书，那你就好好学，不管是不是为的老二，你都可以去学！” 韩书云微红着脸点头。 程微安又道：“日后我给她教识字，圆圆也一起。” 大嫂刘氏先是一愣，随即开心到拍大腿：“这好呀，我们圆圆也可以开蒙识字了！” 程微安又道“小妹要学也一起。”说着话是考虑程小妹如今正在学习针线，要不是光景不好怕都要议亲了。 既然如今不着急，若是想学那能学便一起学。 “学！都学，想学的都学！”周氏拍板。 程家老大虽然是个庄稼地的人打猎为生，却多少也识得几个字，算账更是随口就来。前几年打的猎物大多数也都是去卖了的，这块就是程大成负责的。 程老二程微安更不用说了，年纪轻轻就考了童生。 老三倒也开始上书塾了，本来今年也要去考的结果程家老二受伤了，老三就没有再去读书了，更别说下场去考了。 总之程家在读书习字这块还是相当重视的，只要有条件，能学的就都学。 待这些事情都落定之后，众人才想起今天的另一个任务——菜卖的如何了？ 程大成倒是一脸佩服又高兴的看着韩书云，意思是让她来说。 韩书云掏出二十两多一点的银子摆在桌上，这让大家眼里都是一惊。 韩书云心里算着，嘴上慢慢说道：“今日带去的大约那些半成品，和一个成品菜，他们都要了，给了一两，我做的凉菜我也把菜单买给了他们，买了二十两，一共就是买了二十一两。” “后边抓药，我又买了些用料和一些小食,这些花了快半两，所以现在就这些了。”想起买小食她先想到的是圆圆，再一个就是程微安，给他解解闷吃来着，只是韩书云没好意思说。还给家里买了些平日里吃不到糕点。 这给圆圆高兴坏了。 周氏先是哈哈一笑：“好好好，还是我们书云丫头厉害，没想到我们的蕨根粉居然卖的这么好！”周氏连声说好，她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容易的买卖，这书云丫头也是有福的，做个买卖都能这么顺利的。 “还和小江南的老板定了以后我们供货，五十个大钱一斤的价格。”说着韩书云抬头看看程父和周氏。 程父倒是点头，“价格倒也合理，一来我看你们做的时候就麻烦，二来书云丫头琢磨的这东西估计别处也没有，物以稀为贵，估计也会成为酒楼的招牌菜了。” 周氏也笑着附和着“以后就你爹和大成子给咱们砍蕨根，家里我和你大嫂几个做。” 韩书云有些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娘，我和掌柜的谈暂时给他们供货，我想后边等他们尝试好了销量之后，准备做法都打包卖给他们，您看怎么样？” 韩书云想着打包一起卖一笔钱，做蕨根粉虽然挣钱，但是他们家人不多，而且都是力气活，加上还有个程微安要照顾着，恐怕不是长久之计。 卖一笔钱了再寻么个别的活计干，而且这东西原料简单，后边吃到的人多了渐渐也就传开了，做的人也就多了，到那时也挣不了多少钱了。 他们能挣着钱，主要还是占了一个新字。 周氏听着韩书云说这些想法，心里渐渐也有了思量，“成，你有心里又计划就成，家里累就累些没关系，不过老二这边确实也不能耽误。” 程微全程没有多少参与感，只在一旁坐着听他们说。时不时的韩书云转头看看他，想征求他的意见，他也就是点头赞同支持。面上一片沉静。 心里却翻起来惊涛骇浪。 他没想到，韩书云这么会做生意，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拿回来了二十两。 她是个心思活泛的。不但脑子喜欢琢磨，还喜欢学习新鲜的东西。在医馆找老大夫要医书学习的时候他就惊讶不已，这回来听到她谈的买卖和刚刚的那些想法，更是让他惊奇了。 程微安暗自摸摸自己的腿，心里不禁又冒出来一丝丝的自卑感。 夜里，程家在从一片欢喜热闹中逐渐进入了睡眠，渐渐安静。 只是程微安却有点睡不着。 半夜他似乎听见外面由什么声音，窸窸窣窣的，又好像莎啦啦的。程微安一愣，难道下雨了？随即又嘲讽的一笑，怎么可能呢，都旱了这么久了，而且白天的时候都没有一点下雨的征兆，肯定是他出幻觉了听错了。 程微没听错，也没出幻觉，确实下雨了。 这场秋雨来的有些晚了，大旱了这么久它才来；却又来的刚刚好，如今真是秋种之时，要是雨量下的客观，那大家就可以秋种了。 只是不知道，明天天亮之时，又有多少人会不会以为这是幻觉呢？ 第29章 种地 果然，次日一大早整个村子就沸腾了起来。 尽管下着雨，却丝毫不影响人们的喜悦之情。 “程微安，程微安！快醒醒，快醒醒，下雨了！”韩书云是在早上的雨声中醒来的。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慌之下拉开房门一开——一丝凉意袭来，天空中下的不小的雨，这让她激动坏了，赶紧跑回去和程微安分享。 被她扒拉醒来的程微安先是一怔，又疑惑问道：“真的？” “真的！你听！哎呀算了，你穿衣服我推你出去看！”说着就要拉程微起来穿衣服。 原来昨晚没有听错啊。 随即也笑了起来，二人相视傻笑。 就听见周氏也开门出来，然后喊了起来。 “天爷呀，真的下雨了！下雨了呀！”有开心，有激动，也有一种盼望已久终于到来的感觉。 确实盼望已久，都按年计算了。 程家人老老少少都站在屋檐下，开心的笑着，看着下雨，不一会儿村里的人也都出来。 喜大普奔，家里的院子已经装不下这颗躁动的心一般，大家都不由的往外边走去。 “终于下雨啦！” “是啊，这下庄稼就能种了，有救了啊！” “老天爷终于开眼了啊！” “这雨来的太是时候了！再晚个几天咱们秋种都要晚了，明年又没有粮食收成了呀！” “可不是！” 整个村子里都弥漫着一种喜悦的气氛，不管之前有仇有怨的，如今都被一场雨冲刷干净了。大家都只顾着能多下点雨然后去种地了，谁还能有时间去和别人费口舌去。 确实，这场刚刚好的大雨，淅淅沥沥持续下了五日。将之前已经干旱的几尺干土的地，一下子滋润透了，如今地里墒情正好。 “她娘啊，我去看看地里啊，一会儿回来。”这日程父吃完早饭就坐不住了，穿上蓑衣准备去自家地里看看情况。 “行，那你早点回来，累了几天了也不在这一时，小心点儿。”周氏习惯性的叮嘱着。之前程父和程大成每次出门打猎的时候，周氏都会这么叮嘱。 下雨的这几日，程大成和程父，还有程微辙几人，都去山上砍蕨根，韩书云和周氏几人在家做蕨根粉。虽然下雨天不方便，好在家里屋子多，西边还有两间没人住，正好一间用来处理这些蕨根了。 程微安就在另一间屋子里来练习走路。 很快程父回来：“地里如今下的正好，不知什么时候雨停，若是这几日雨停了，再停个两三日，就能下种了。” “水泉河的水也大的很，估计别的地方也下的不少，这一下都给补回来了。”水泉河是村子不远处的一条小河，前些年还在那里洗衣捞鱼，只是今年来渐渐干枯了。 韩书云听着心里有了个想法：“爹，咱村里有人会做木工么，如今不缺水了，我着想打个浴桶，给夫君全身都能泡药浴。” 如今下了雨，水也就不缺了，“之前大夫说最好是泡药浴，如今咱们不缺水了，我想着给能不能泡药浴，会更好些。” 程父点头：“有道理，村里你高叔会木工，明日我去找找他。” 程微安听的心里微动。 自打他坐了轮椅，他就不在屋子里呆着了。早上起来自己去洗漱，和大家一起吃饭，上茅厕的时候，不再喊韩书云而是韩程大成或者程微辙一起，然后就是看看书，或者是看着大家他带着圆圆玩兔子。 吃完午饭就躺平睡会儿午觉，下午就由韩书云和程微辙看着练习走路。练习完毕再躺着歇会儿，直到晚饭时分，再来和大家一起吃晚饭。平日里练习走路总是出一身汗，说实话他是想好好泡个澡的。 此刻，心里渐渐有了些期待。 傍晚，天晴了。 一连五日的雨，让所有一切都好像新生了一般。地里开始有人了，之前都闭门不出平日里没啥声音的村子，如今大家都笑着打招呼，人来人往，忙碌起来了。 吃完早饭韩书云跟着周氏也出门去地里送饭，程家已经在犁地了，准备趁着这两天赶紧种些。 刚一出门就碰到了一位年纪和周氏差不多的妇人：“他二程婶子，你这是做什么去？”程父兄弟二人，还有个大哥，所以大家平日都管周氏叫二程婶子。 “这眼看着可以秋种了，我们也去看看，好歹种一点！” “这，要是后边又干旱了可怎么好，岂不是连种子都浪费了？”这担心不无道理，有的人家如今连口粮都没有，那还能敢浪费一点粮食。 “就算不种那些种子的粮食又能吃多久呢，多少还是种点！” 这婶子一拍大腿：“哎呦，还是你说的有道理，你看看，这家里有读书的就是不一样！我们这脑子就被糊住了一样，得嘞，我也去找点能种的种子，赶紧去看看。”说罢摆摆手就小跑着离去。 周氏笑笑，拉上韩书云“走，咱也去看看，也不知道你爹那边犁地犁的怎么样了。” 没有养牛，大多数都还是人力拉着犁地。全村只有里正家有牛，如今他家也已经开始犁的了，所以借不了了。 程家人齐上阵，家里只留了程微安看家，就连圆圆都跟着去了地里。 程大成和程微辙拉犁，程父后边掌握方向，刘氏时不时和程微辙换换，或者是拿着锄头也在一旁挖着。 韩书云和周氏来的时候，一块地已经拉了小一半了。 “他爹，歇歇吃饭啦!” 程家有三十亩地，如今只准备种十亩。 不敢多种的一来也是怕后边再干旱，二来，他们家也“没有”那么多的种子。 家里之前买了不少粮食，自己有的吃就行。明年确定天气都好了，春种的时候再多种些也不会耽误秋收了。 倒是程微安，每日上午一人在家，或者是只有圆圆和他两人外加一只兔子一起大眼瞪小眼，让他多少有些着急，手里拿的书怎么都看不进去。 程微安终于安奈不住了，“圆圆，你过来。” 圆圆眨巴着大眼睛，听到程微安突然叫她，赶紧放下手中的兔子跑过来，“二叔，怎么了呀？” “你去厨房里” 听完程微安的话，圆圆捂着嘴张大了眼，又忐忑又认真的说道：“可是，二叔我不会呀，我不会的东西娘都不让我瞎动的！” 程微安安抚的笑笑，“没事，你按二叔说的去做，我会，我教你。” 程微安觉得他今日又点疯了，不但坐立不安，心里还火烧火燎似的，不知道做什么才好，这才指使圆圆去干这事。 圆圆推开厨房的门 第30章 做了饭 程家今日种一天，明日再种半天十亩地就都种结束了。 只是今日一进院子，就看见圆圆花猫似的花着一张脸慌慌张张的从厨房跑出来，“啊！”了一声又跑进去。 这可给周氏和韩书云几人吓了一跳。刘氏赶紧拔腿就跑去厨房看看，生怕圆圆把厨房给烧了。 结果到门口就愣住了。 后边的周氏和韩书云也慌了起来，快步走来边走边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圆圆没事？” 来到厨房门口也是一惊。 只见圆圆花着一张脸，满脸忐忑的抓着程微安的衣角，程微安脸上也花花的，不过没有圆圆的严重。 满脸通红，手里攥着菜刀，好像有些紧张似的，手还略微的有些颤抖。 案板上还摆着好些菜，看着分好的样子，大概是三个菜，锅里烧着热水，正呼噜噜的响着，冒着热气。 周氏先是哈哈笑了起来。 她这个儿子出息了呀！ 都说君子远庖厨，可程家人却不这么认为，总不能因着自己不会做饭把自己饿死。所以大儿子炒菜是一把好手。 之前过年的时候更是给家里做过菜，还相当不错，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而已。 如今这二儿子读书好却什么都不会，也就不指望他能会什么了，往后只要别把自己饿着就好，没想到今日居然下厨了。 程微安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知是害羞还是窘迫，总之非常的不知所措，手里的菜刀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韩书云笑着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菜刀：“我们家的两位可真是厉害,饭都给我们快做好了!”说着还看看程微安还摸摸圆圆的头。 圆圆咧嘴一笑。 程微安也抬头看看她。 “好啦，既然主要的你们二人做好了，那剩下的小事就我们来，现在你们就先去洗洗手，准备吃饭！”说着看看二人的脸，又是一阵笑。 她想，程微安肯定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什么样，要是知道了，他估计半个月都不想出门了。 只是，她没想到程微安居然能来做饭，之前可是连下手都没打过的人。 不止韩书云惊奇，刘氏更是惊讶不已。 她嫁到程家也有好些年了，这个二叔受伤之前就是读书，受伤之后就屋里困着，她也没有想到，居然还能看到他做饭，还是带着圆圆！ 好事，好事，这可真是好事！ 后续的没再让程微安来，韩书云将程微安推进房里，还给他打了水笑着说道：“你先好好梳洗一番，等会儿就吃饭！”说完笑笑就出去了。 程家人今日格外开心，虽然干了好几日的活已经累极，可听到程微安做饭的消息，一扫身体的疲累，全家都咧着嘴乐呵呵的笑着。 相反的程微安今日格外的安静。平日里就算不说话，可家里其他人说话他多少也参与些，可今日丝毫没有参与。 尤其是洗脸时看了自己的脸之后。 更是又羞又恼。 晚上吃饭时也不说话，韩书云给他按摩时也不说话，到睡觉时还是不说话。 韩书云笑着推推程微安：“你别不说话呀，你今日做饭是好事为何闷闷不乐的，又不是什么坏事。” 程微安扭扭身子，没出声。 “你别害羞呀，你看你多厉害，书读的好，还会做饭，这以后我们可都比不上你了。” 韩书云实在不会安慰人，要是让她闷头干活可以，若是让她去劝慰人的话那还不如去干个活了。 所以现在微安心里别扭着，韩书云却没有什么招来安慰安慰他。 无奈，像拍小孩一样拍拍他：“好啦，你就安心睡，不要别扭了，你难道没看见今日大家都多开心么，今日大家都比平日里多吃了几碗饭呢，一知道饭时你做的，吃着都香了。” 程微一脸不信的看向她。满脸的质疑。 “真的！” 韩书云不再看他：“睡睡，我都困了。”没再看程微安，打了个哈欠就睡了。 韩书云又是一夜好梦。 每次做梦都会到那个神秘的地方，每次去她吃着好吃的水果，时不时还喝杯茶，每次做完梦醒来就感觉精神抖擞，浑身有劲。 程家今日再干大半天计划种的就都种完了。 临出门前周氏却笑嘻嘻地对程微安道：“儿啊，今日我们几个去就可以了，留下书云丫头和你看家，你要帮着书云丫头做饭，可不能躲懒知道吗？” 这是要做什么，要将他练出来吗？ 程微安有些黑脸，一旁的韩书云却笑的乐开了花，满嘴应下：“娘，您放心，我一定让他帮着我！” 果然到了快中午，程微被韩书云拉着摘菜，烧火。 看着他不会烧火光冒浓烟，韩书云赶紧过去：“你这样是烧不着的，你看下边要支空，不然全压实了火就烧不着了。”说着手里动作着，几下就有了小火苗起来。 韩书云切好菜，锅里倒上油，不一会儿锅里刺啦一声开始炒。只见她不大的手上下翻飞，不一会儿一道菜就出来了。 程微安看的有些恍然，待反应过来，赶紧给灶膛里加上柴。 今日的饭菜韩书云掌勺，程微安打下手，一共三菜一汤还蒸了杂面馒头。 大家都累了好几日，下午好好歇了一番，就连程微安练习走路的事也比平时晚了半个时辰。 到傍晚的时候，高叔家的大儿子来了。带来了程家定做的大木桶。 高叔木工好，不但做的速度快还又大又结实。 将木桶放在了程微安房间。给房间做了个小隔间，刚能放下浴桶，还可以直接在这边梳洗，洗完就直接可以上炕休息了，很是方便。 韩书云给程微按摩着，“等过两日，你就可以在哪浴桶里好好泡了。这两日先将就两日。”打的隔断还没干，得等干透了才能用。 “到时候烧一锅热水，让你舒舒服服的泡一下，对你身体也好了。”说着嘿嘿一笑。 程微安没出声，韩书云还以为他不愿意。 捏捏他的腿奇怪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程微安这才闷闷的出声：“没有”确实没有，听韩书云说的他心里也痒痒的，自打他受伤之后，就没好好洗过，如今自是想好好洗一下的。 “那就好，你放心，肯定让你舒舒服服的泡一下！”说完就停下了按摩，掖好被子。 第31章 泡药浴 程微安不再纠结做饭的事之后，倒还算安稳睡了一晚。 过了几日，程微安的东屋里打的隔断都干透了，程微安泡药浴的事也提上了日程。 韩书云将平日里泡脚的药拿了三份出来，放在了浴桶里。锅里烧了满满一大锅的水，又提了两小桶凉水去了东屋。 如今下了雨，各处的水都充足了，用起水来自是没有了顾忌。 先是将好几桶热水倒在了放了药的浴桶里，韩书云伸手一试烫坏了，手都烫红。 等了一刻钟左右又加了一桶凉水进去，这才不那么烫了。 调好了水就将程微安推了过来：“你过来试试水温，看看热不热。” 程微安有些着急道：“不必，你都弄差不多了，不用试了。” “我帮你进去？”韩书云说着就帮程微安脱衣服。 程微安脸上一红，赶紧推开韩书云的手：“不，不必了，我自己就行。” 最近这段时间练习走路，腿还没练好，倒是给他的双臂连的都有肌肉了。如今完全可以两手撑起自己。况且为了方便他洗澡，打隔断的时候还给他做了几个方便的扶手，所以如今不用韩书云或者其他人帮助自己已经完全可以。 就是费点儿劲的事了。 “你真的可以吗？你能行？”韩书云表示疑问。 “说能行就能行，你赶紧走，快些！”说着就要推韩书云出去。 “好好好，那我走了，一会儿要加水的时候你喊我啊！”韩书云有些担心，但是架不住他不想留人，不过估计他也是不好意思，便也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还给他体贴的拉上帘子，关上门。 站在门口想想，她好像也有点不好意思。 韩书云摇摇头，自己怎么会不好意思，他又不是别人。 还是先忙别的。 倒是屋子里的程微安，此刻有些慌乱，却又不好意思喊人来。 脱了衣裳，撑着扶手到浴桶跟前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进不去。 得，嘴硬话说的早了。 挣扎半天，程微安才撑着桶壁慢慢站了起来。又抓到另一侧的桶壁，整个人俯着身子横跨过去，直到臀部下沉整个人才算进了浴桶。 还好胳膊还算够长。 水热热的，里边还有草药，泡了一会儿就开始刺刺的。之前只是泡脚，如今泡了全身才发现其中的区别。 难过那老大夫让泡药浴。 舒服的喟叹一声，又长舒一口气，这才闭上眼感受了起来。 恍惚听到两声叩门声，而后门开了。一睁眼发现是韩书云又领着一桶热水来了。 程微安赶紧抱着手臂滑到水中。 “我估摸着你的水该凉了，来给你加点水。” 这一脸正气和坦然，倒是让躲在桶里半起都不敢的程微有些羞恼。好像他一个大男子倒是和小姑娘一般羞答答的。 不自然的轻咳一声“还，还好，水还热。” 韩书云直接拿过水瓢就往里填热水：“你稍微躲开点，别溅到热水烫着了。” 程微安身子往一边挪挪。 “就算不凉也不行，老先生可说了，要保持热水泡的，这热水就要给你一直添上。”说着，半桶热水又加里了，剩下的半桶直接提起桶倒水。 程微安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就等她赶紧加完了出去。 “好啦，两次热水加完了，再泡一刻钟就可以了，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我就进来帮你出来。你再泡会儿。” “不！”程微安想都没想就出声拒绝。 “不，不必你来，你帮我把大哥叫来就可以。”进来的时候折腾了好一番，这要出去，他还是别死要面子了。 退而求其次，就找老大。 听着这么干脆的拒绝，韩书云怔了一下随点点头“也成。” 拎着桶出去，又给他关好了门。 程微安这个澡泡的舒服极了。心情也如山一般，高高低低起伏好几次。过程虽然艰难了些终究倒也是完成了。 这天晚上睡觉都感觉比平日里舒服了许多。 韩书云倒是累的倒头就睡。主要是今天来来回回提水给她跑了好几趟。 本来要程微安叫了程微辙帮她，结果做粉的那边不行又需要人，韩书云就干脆让他去帮那边了，自己这边慢慢来就行。 倒是没有再做之前老做的梦。 如今家里的地也秋种上了，不能种的也就还放着，等来年开春了就春种。程父和程大成每天打猎顺便砍蕨根回来。周氏和刘氏程小妹几人平日里除了做粉就是绣绣帕子，等到去镇上的时候卖给一些绣坊或成衣铺子之类的。 程微安这边倒是开始了给韩书云教习字。 “哎呀，娘，二弟，既然给弟妹教识字，看看能不能把圆圆也带上呀？”大嫂刘氏看着韩书云学习，觉得自家圆圆也可以识字了。 不说去书塾多么正式的上学，就认识几个字或者给教教认识自己的名字都成！ 周氏倒是答应了。 程家不管是做家务，还是识字都不拘着，只要你想学，有人能教自己可以学那你就去学。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样的话，程家人不听。 用周氏的话来说这就是屁话，要不然以后女子嫁人了，什么道理都不懂，怎么持家？ 所以程小妹是识字的，不管认识的不多。因为她实在不读不进去。 是以，程家读书最好的程微安，在自家开起了书塾。 学生就三人：韩书云，程圆圆，程小妹。 程小妹还是被拉来了。 “二嫂，你可不知道，我二哥之前读书好，好多人都嫉妒他，说什么年纪轻轻就考了童生肯定是有不正当的手段，各种诋毁我二哥。” “后来在镇上的两家书院的一次联考中，我二哥考了头筹，那些诋毁的话才渐渐没了。 “不过他们私底下也还是会酸我二哥，还嫉妒。那些人真的是，自己不行还见不得别人好，哼，活该他们怎么考也考不上！” 韩书云倒是还没听说这些。她只知道镇上有个小书院，但是没什么人去，好像先生也不行，最多就给小孩子启蒙。待渐渐长大之后，就得去泉城读书了。 泉城是这附近能去的最大最繁华的地方了。 第32章 蘑菇 而程微安和程微辙开始都在镇上的书塾读书，程微辙读的不多。 程微安倒是读了好些年，在十四岁时就去了泉城的鹤山书院读书。 读到十五岁就下场，考过了童生。 本该是人人羡慕的时候，却没成想一朝到了人人都嘲笑的境地。 程微辙的书也就不读了。 韩书云听完这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都说他是少年天才，如今却被困在家中，天才的脑子却只能来教她们几个妇孺识字，实在是可惜。 自打那场雨下了之后，连着天晴了好几日，后边又下了几场不大的小雨。不过天却还没有凉下来。 这日上午，程微安给韩书云几人教完字之后，便无所事事了。如今他每天也起的早，起来就和其他人一样出屋活动。 是的，其他人都是干活，他是活动。 待活动一会儿，吃过早饭之后，就开始教大家习字。明日学习一个时辰。 这之后大家就是各干各的了。 “嫂子，咱去山上！听大家说下过雨之后，山上又长了好多蘑菇，咱去摘。” 因着韩书云就比程小妹大了两岁，所以她们二人倒是经常能走到一起。 只是韩书云一般都围着程微安转，程小妹很少有机会拉着韩书云单独去做什么。今天这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了。 韩书云倒是有点犹豫，看看程微安，倒是想问问他去不去，不过这念头只是在脑子里闪了一下，没有问出来。 “那给娘说一下，咱们早去早回。” “行行行，我去说，娘肯定答应！你去给二哥说一下，省的他过会儿又找你。”说着又对着韩书云挤眉弄眼的。 这个二哥好像什么事都找二嫂一样，比她和圆圆还粘人。也不知怎的就那么黏二嫂，爱使唤人，比小孩子还小孩子！ 不过这话可没敢说出来，到底是有些怕这个二哥的。 还是大哥好！ 果然，周氏什么也没多说什么，只叮嘱道：“那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倒是程微安，看了看韩书云话没说脸黑了几分。 半晌之后才说：“那把老三叫过来。” 程微辙心里默默流泪。 自家二哥明显是想赖着二嫂，不想一个人待着却不明说。等到他们都走了，就折腾他。 真是的！ 看着韩书云和程小妹二人相携出门而去，程微辙心里叫苦不迭。 就是不知道这次二哥会考自己什么。 自家亲哥太天才了，倒头来受苦的却成了自己。 程微辙心里叫苦也不是没有缘由。原来是最近程微安开始奋发之后，不止开始练习走路了，之前落下的课业也开始重新学习了。本就年纪轻轻考了童生的人，学识基础本就扎实，倒是程微辙因着程微安受伤好久没有去读书，课业落下了不少，之前学习的更是没有人家程微安学的好，所以就有了程微安时不时的给程微辙开小灶的事。 本来这也是好事，奈何程微安搞的太严格，用程微辙的话来说，比夫子还夫子，学过了要考问，有的他都没学的也考问，考不下来说了没学还就说他是狡辩。这就让程微辙生怕自己哪个没有学好被自家二哥批评了自己还无话可说。 是以开始的时候还好，到后来每次说要叫他过去他这心里就开始发憷。 而今日正赶上程微安这心气不顺，不知道又要问些什么。 程微安黑着一张脸，看着程微辙在门口站着。 其实家里人有时也想不明白，这程微安到底是为何时不时的就要生一场气。 实在是莫名其妙。 就权当他是受伤导致心情不好，或者是腿还没治好一时心情不好罢。 “进来。”这两个字说的冷的能将人冻起来一般。 程微辙打了个寒颤，迈开步子：“二哥。”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眼皮也没抬的程微安，从嗓子眼里压出了一个“嗯”字。 又是半晌没说话。 “学到哪里了？”似乎是等程微心气略微顺了些他才开口问话了。 “哦，刚开始读四书，只是读了还没读注解。”程微辙赶紧回答。甚至连没读注解都说了，这下总不能来考校他怎么解读了。 刚说完就见程微安皱起了眉头。 如今他们读的四书注解都是朱熹的《四书集注》。程微辙十四岁，按理来说完全可以不用这么着急就去读这些的。只是程微安当年这个年纪时已经读过这些了。 他是读了，可他有几个和他一般，年纪轻轻已经考了童生了？若不是受伤了，估计这两年秀才都要考下来了！ 看着程微脸色不太明朗程微辙赶紧道：“二哥，最近家里活多，而且二嫂有时候需要我帮我，我暂时读其他的时间都不够了，这些我后边再慢慢读”二嫂，请你原谅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的。 听到韩书云，程微安突然没有了心情，“今日先这样，你去忙你的。”说完，翻出自己的书来看。 “唉好。”程微辙心里乐的翻了天，面上撑住没显，他可不想乐极生悲了。 还是提二嫂有用！ 程微安自己在屋里看书，只是半天过去了，书却没翻一页。 这个韩书云，好像越来越影响他心情了。 算了，不看了！ 程微安放下书，转过轮椅朝着炕推去。一时也不知为何会有些郁闷。 倒是山上的韩书云和程小妹，不一会儿就满载而归了。 一上山，韩书云就和程小妹往一个放向走，一直都是韩书云领路。不一会儿就遇到了一大批蘑菇，二人赶紧摘了好些大的。 却又遇到了很多木耳，这让韩书云多少有些犯难。 “嫂子，你对这个山上倒是比我这个经常来的人还熟悉，知道哪里有蘑菇，看看咱这才多大会，就摘了这么多！”程小妹看着满满两筐的蘑菇和木耳，心里乐开了花。 这话让韩书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也是凭着感觉走，而且看脚印那边去的人应该比较少。”她确实是随便走的，最多就是选择了地上被人踩踏的相对较少的方向而已。 “二嫂，咱们也摘不完这些，怎么办呐。要是咱走了，被别人也来摘了，那下回来也没有了。” 第33章 书童 虽说这山又不是谁家一家的，这块地方却是她们二人先发现的，就算她们摘完也无可厚非。若是他们走了，别人来摘了那她们也无话可说。 所以这才让程小妹愁了起来。 不摘好可惜啊！ “那这样，咱把外裳也脱下来当成包裹，能摘多少就多少，下次来了再说。”韩书云思索一番，觉得只能这样了，再跑一趟也晚了要来也得明天了。 最后，二人出门时背的小背篓都装满了，上边还盖了一些杂草和树枝子。两人的衣服里也各包了一大包，最后又背又包着才回了家。 好在程家是在村子边上，没在村子中间，路上也没有碰到什么人。 二人快步回家，到家就关门。 周氏和刘氏看到二人倒是吓了一跳：“你们这慌慌张张的作甚？关门干什么？” 待二人转过身来这才看清楚二人的样子。 前边抱着一大疙瘩，后边背着一大背篓。 “哎呦，哈哈这可给累坏了，赶紧赶紧卸下来！”说着，周氏刘氏二人赶紧帮着卸下背篓接过包袱。 院子里卸下来了一大堆蘑菇和一小堆木耳。 “瞧瞧，瞧瞧我们家这两个丫头多能干！”周氏看着这些蘑菇和木耳不由得夸起来。心里由衷的觉得她家这两个姑娘，可堪比男儿了。 刘氏笑着说道：“是啊，娘，今天得给她们二人加餐！”她也是看的惊讶，两个小姑娘小小的身板居然背回来了这么多蘑菇和木耳，实在是了不起。 “好！今晚吃肉！给你们二人还有加蛋羹！”周氏大手一挥就做了主。 这下也明白了二人刚回来时候的慌张。 虽说都是一个村子里的，却也不乏那些看着你好了就眼红的，各种酸别人，更过分的还干损人不利己的事。 更甚者还有凭空捏造，攀诬，层出不穷。 总之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看了看这两堆战利品，韩书云问周氏：“娘，摘了这么多，咱要不拿些去卖了？”确实太多，这倒下之后韩书云才发觉她们二人摘了多少。 “倒也行，只是这东西大家平日里也都有，都是平常所见，有人能买么？”周氏担心太常见了，要么没人要，要么卖不上价钱还累人，还不如留着晒干了以后自己慢慢吃。 韩书云沉吟一瞬，随即眼睛一亮，刚出屋的程微安就看到韩书云这一副鲜活的样子。 “娘，咱们可以和肉一起卖呀！爹和大哥这两天不是打猎了么？”韩书云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道菜，这样他们的蘑菇就不会贱卖了！ 前几天程父和程大成打了好几只野鸡，又打了几只兔子，只是这次的兔子都死了。所以兔子倒是自己吃了，野鸡将死未死，所以准备买了。正好这几天就要给小江南去送蕨根粉了。 周氏有些犹疑：“这能成吗？” 刘氏见状出言道“娘，你还不放心二弟妹吗？”她反正是相信韩书云的。 “行！那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正好这两日晒晒，等后日一起去镇上给卖了。”周氏拍板了，这事就定了。 “行！” 几人相视而笑，韩书云还看看出来的程微安，发现他就静静的看着几人，也没说话。 咧嘴朝他一笑，程微安却立马歪过了脸。 周氏这才发现他：“老二呀，怎么在这儿，看啥呢？”刚问出去又好似知道了一般“哦~，你看我这问的，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么。”说完还看看韩书云又是一笑。 院子里众人大笑起来。 韩书云红了脸，程微安不自在的咳了两声才道：“我也去。” “啊？”这让周氏一愣。 “我说，后日我也去，该复查了。” 算算日子，距离上次去看诊倒也是快一个月了。 只是，这相对于之前半年不出一次屋来说，这复诊复的多少有些频繁了？ 算了，儿子愿意去就去！ “行，既然如此，那你也去，让你媳妇陪着你去，娘也放心。”周氏没有挑破，反正到时候有程大成和韩书云一起陪着去，她也放心的。 到了这日，一大早程大成就架上借的牛车出发了，周氏目送着几人走远，心里也免不了有些担心。 依旧是先到药堂，放下程微安，他复诊，韩书云和程大成二人去酒楼。 这次就顺利的多，韩书云一来就见到了掌柜。 “哎呦，程娘子，你可来了！”这司掌柜没有了之前的客气倒是变成了热情的过火。 “掌柜的，生意兴隆啊！”韩书云笑着打招呼。 “兴隆兴隆！托你的福，如今甚是兴隆！每个大集就等着你家大哥送货呢！”这倒是实话，自打有了蕨根粉，让所以客人都一新鲜，都说好吃。闻声而来的客人更是络绎不绝。而且就他发出去的信件收到的回信来看，附件几个地方的都卖的特别好！ “那就好，今日我又带来了一个菜，不知掌柜的可有兴趣？” “哎呀，那还不赶紧的？”司掌柜笑着让韩书云赶紧拿出来，别再卖关子了。 只是当他看到拿出来的是野鸡和蘑菇时，面露疑惑。 “这是？” “可否借掌柜的后厨一用？这倒菜热食的好，凉了就不好吃了。”一共五只野鸡，家里试了一只，如今四只他们全带带来。 “请！”几人去了后厨。 不一会儿，一道山鸡炖蘑菇好了。 司掌柜尝了之后，当即又买下了所有的食材，至于菜单，韩书云本打算不卖告诉他们就可以了，毕竟这道菜也不是多难，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收钱了。 不过最后思索一番还是收了银子。 毕竟她也不是做慈善的不是？人家富商才不会在意这一点半点的。 收完银子，韩书云和程大成告辞，司掌柜依依不舍的送二人离开，好似他的银子要跑了一般。 回到医馆，接上程微安，又问了一番闵老先生程微安的伤势，说是一切都好。又拿了一些泡药浴的药材就准备回家了。 几人走着出城，路上韩书云见着家里需要的东西就停下买上，有的碰到一些小东西，也就悄悄地快速买上。 程微安只当没看见。 平日里都是很快就出城了，今日却碰到了一个人贩子再卖一群小孩子。 估计应该都是之前干旱时逃荒的或者被卖的，如今都到了人贩子手里。 韩书云刚慢下脚步，那群孩子中就有一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抬头看向了几人。眼神有些犀利，又好似在哀求一样。一时看的韩书云心里负责极了。 韩书云咬咬唇，低下头小声问程微安：“要不，要不咱卖下那个？以后给你当书童？” 最后，回家的车上多了一个人。 第34章 意外 书童本是富户人家才有的，他们只是个村里的泥腿子，哪里还用的起书童？ 再说了，他也还没读书！ “你没读书还是三弟呀！实在不行还能给家里干活！咱就买了！” 好，她的理由最充足。 买就买，如今和以前不一样了，最近一段时间家里里里外外都在忙着挣钱，他都看在了眼里。如今买个人是她第一次张口，便遂了她的心意。 程微安想起当时韩书云俯下身在他耳边求着他的样子，又忍不住红了耳朵。 前边的程大成看了一眼后边坐在程微安一旁的人，一脸复杂，又叹了口气。 只是怎么能买个哑巴呢？ 刚刚二弟直接答应了，他也就没多说什么，反正弟妹手里有钱，既然是买个人，二弟都答应了，他便也支持。 如今还说什么呢，人都买回来了。 算了，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人。 全当是给圆圆的玩伴了。 一两银子就一两。还好因着是个不说话的就卖了一两。 当初老二媳妇还不是四两银子？ 当然了，这二者是不可比的。 回家的时候走的比较消停，程大成就驾着车，不慌不忙的慢慢走着，有的路上不平坦，他便尽量将车往稳了驾。 眼看着走了快一半的路程了，突然从旁边的林子里窜出一伙黑衣蒙面人来，拦住了牛车。 个个凶神恶煞，手里还提着大刀。 程大成赶紧拉住缰绳“吁”的一声。 看到这架势，几人心里皆是一惊。心里忍不住的跳起来。 程大成和程微安还能撑着些，韩书云明显就不大行了，一手紧紧地抓着程微安的胳膊，另一手抓着刚买的书童。 程大成暗自咽了口唾沫。这才问道：“不知各位为何拦我的车？”想想也没惹着什么人呀。 后边的程微安眼神渐冷，这些人明显是来者不善。 听到程大成的问话，那些人先是相互看看，而后开始大声笑起来，好似听了多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自然是爷想拦就拦了。”那领头之人看着几人傲慢的说道。 看这架势，是故意找茬的了！ 韩书云看了看四周，不是山就是沟的，也没有个能跑的地方，而且程微安还不能跑，这可怎么办才好！ “不知几位爷是为何人跑这一趟？”后边的程微安突然问道，这让几人皆是一愣。 好似被人知道了底细一般，心虚了一瞬，随即却又猖狂起来。 管他们知道是谁派来的，都杀了即便是知道了也没什么用了。如此想着便渐渐近上前来。“你管我们是谁派来的，总之是来要你命的！” 几人不再废话，说着便举起大刀要过来。 “坐稳了！”前边的程大成突然大喝一声，而后一手拿着长鞭先是朝着前边挥去，打向来人，另一手摔开驾车的缰绳，让牛车先跑了起来。 刚刚一鞭子下去准准地打在了最先过来的人的脸上，顿时那人脸上起了一道长长的皮肉都有些翻的鞭伤。可见这一鞭的力气又多大。 只见那人“啊”的一声，然后捂着脸就叫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皆是顿了一下，这明显是低估了这人了，看来不可大意。随即便追了出去。 可惜牛车跑步快，后边的黑衣人都是练家子，几下就追了上了。 车上不是妇孺就是伤残，程大成一人明显支撑不住这十来个人的围攻了。 只能用鞭子一边招呼着黑衣人一边驾着赶紧跑了。 还好牛车上经常会加一把锹，一般都是为了路上遇到走不了的路时，用来应急的。 如今被韩书云拿起身边能当做了武器，虚晃着尽量别让后边的人上车。 程微安紧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切思索着这些人的来历，一手紧紧抓着车辕另一手抓着韩书云不让她掉下去，努力也让自己保持平衡不掉下去。 这些黑衣人眼看追了好久了却拿不下几个泥腿子和一个残废，顿时有些着急了。 “老二，你给我上去把那个小娘们拉下来！” “好嘞大哥！” 后边几个黑人的交流，车上的程微安和韩书云也听得清楚，韩书云顿时心里一慌，手慢了一下，这让黑衣人也有了可乘之机。 只见那个叫做“老二”的黑衣人一把抓住了锹，直接往下一拉，韩书云尚未反应过来就被连带着一把拉了下去。 眼看着就要被拖下了车。 危急关头，程微安和小书童一把抓住了韩书云。 程微安一个用力，将韩书云拉了回来，韩书云顺势撒开手里的锹。 如今他们真的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了。 前边的程大成也渐渐没有了力气，有里的鞭子明显没有之前的杀伤力。 韩书云看看程微安，程微安看看韩书云。 “别怕，我给你挡着！”韩书云突然对着程微安说道。 这危急关头本不该分神，可韩书云的话却让程微安一愣。 程微安嘴里发干，看着眼前的情形说道：“怕是也挡不住了。” 果然，刚说完就又一个黑衣人直接上车，一把托住程微安，将他拉下。 韩书云拉着程微安，一起被带了下去。小书童已经被吓傻，一直往程大成旁边靠。 前边的程大成也没发现二人已经掉下去。 “哼，倒是让本大爷费了好一番力气，本以为一个残废能有什么难的，如今看来是我低估你了。” 看着两人掉下来，后边的几个黑衣人便也停了下去，有两三个还在前边截杀程大成。 “如此看来，你们也知道我是谁了？”听着这么熟悉他情况的人，倒是让程微心里一紧。 “哈哈笑话！难道爷还能乱杀人不成？” “既然你们要杀了我，那就让我死个明白，不知道到底是得罪了何人，居然能大费周章的来杀我一个残废。” “如此便也让你四个明白，谁让你不识好歹，当了别人的路呢？本来以为你都残废了，安安生生就待在家里好了，倒是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大的骨气，又出来招摇了，你说，不杀你杀谁？” 挡了别人的路？ 谁的路？ 他如今也就考了童生而已，能挡了谁的路？ 第35章 惊险 程微安自认没有招惹任何人，更没有得罪谁，如今居然招来了杀身之祸。 “我自认没有招惹过谁也没得罪过谁，何来就挡着了别人的路，还要来杀我夫妻二人？”说着看了眼韩书云，眼角看过一旁的陡峭的山坡，又斜了一眼韩书云。 程微猛地想到了什么一般，惊道：“难道，我的腿” “哈哈哈哈，算你有自知之明，好了，不跟你废话了，既然知道了那就心里也有数了，要想知道自己具体招惹到了谁就去阎王爷那里问个明白！”说着抬起大刀就要砍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 眼瞅着刀就要落下来了，就在这当口韩书云一把抱住程微安朝着一边的山坡下滚下去。 不知道滚了多久，好似到了坡底了。 韩书云抬头看看上边已经看不到人也听不到什么声音了。 赶紧看看怀中的程微安，发现他的情况不太好。 “程微安？夫君？你怎么样？”程微安好像有些撞到了，韩书云心里着急了起来。 着急之间手摸到他的后脑勺上，发现黏糊糊的。 一看满手的是血！ 韩书云心里更慌了，喊出来的话都颤抖不已，“程微安？程微安？”拍拍他的脸，才看见他微微睁开了眼。 “你怎么样？坚持住，我先给你抱一下。”韩书云颤抖着手，撕下一块衣服，赶紧捂在程微安的脑袋上。 “我还好，你没事？”程微安好像渐渐缓了过来。 问完又抬头看看上边，亦是担心追下来。 韩书云连声道：“我没事我没事，你放心，他们也没追下来。”说完看看四周，发现这地方不太隐蔽，又托起程微安“我们得稍微挪一下，找个能藏住人的地方。” 看了一圈发现不远处有个大树根，底下多少可以掩藏一些。 “我们去那边！” 程微安也看到了，可是他此刻脑袋都是晕晕的，怕是走不了路了。 刚想着让韩书云找个树枝子让他撑着过去，就见韩书云在他腋下一个用力，就把他架了起来。 程微安趁势靠在韩书云身上，努力提起两条腿，迈开步子想走过去。可是小腿依然不听使唤，迈不开步子，如今能勉强站住已是不错了。 此刻的程微安面色越来越差，不但煞白，还满头的虚汗，脸色也是阴沉的厉害。 “不要着急，我们慢慢走过去，他们一时也追不下来。”韩书云驾着程微安，一边安慰，一边往前走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二人终于走到了一个大树根底下，走近一看后边原来还有个比较隐藏的小山洞。 韩书云将程微安放好，一边喘着粗气又跑了回去，清理了二人走过的痕迹。 程微安全程可以说是靠在韩书云身上半拖着两条小腿拉过来的，二人走过的地方又两条很明显的拖痕，这得处理了。 只见韩书云折了两个不大的树枝子，一通乱花，二人走过的痕迹就没有了。 韩书云想了想，又将自己的衣服撕下一角，挂在另一个方向的小刺上，这才赶紧躲到树下的小洞里去。 刚掩饰好，就听见了黑衣人追来的声音。 “找，必须要找到了，活要见人是要见尸！不然少爷可是饶不了！” 少爷？ 程微安只觉得自己越发的晕了，感觉天旋地转一般，却听到了少爷两个字。 他得罪过哪个少爷？ 要这么算起来那只能是书院里见过的人了。 韩书云只觉得那人就站在自己的头顶上，此刻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一手抓着一手的手腕，紧紧困抱着程微安。 “找！给我找仔细了！” “老大，这边发现了这个！”一个黑衣人发现了韩书云故意留下的衣服碎片，拿过来给这个“老大”看。 “那边发现的，人估计往那边跑了，老大，我们往那边追。” 这个老大拿着碎步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四周，而后冷哼一声：“和我耍花招，我看起来就这么蠢？” 说完往程微安二人藏身的方向走了过来。 韩书云全身心听着外边的动静，心都跳到嗓子眼了，箍着程微安的胳膊越发的紧了，连程微已经陷入半昏厥状态都没有发现。 韩书云不禁想起自己老是做梦梦到那个地方。 要是能到梦里的那个地方该多好，他们也就不必受着歹人的追杀了。 自己握着自己的手腕都已经充血到发紫更是没有感受到。 倒是忽然觉得自己手腕发烫，烫的手生疼，随即一道白光之后，二人不见了。 大树下，黑衣人举着大刀缓缓走来，而后猛地一刀砍下去。 “没人，去那边追！” 回杨李村的路上，眼看不久就要到村子里了，两个黑衣人愣是没有把程大成打下牛车，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的意思：放弃，跑了。 程大成这才长出一口气，停下了车，给后边的人说道：“好了，我们到村子里了，这下就安全了。” 慢慢回头才发现，程上就挂着一个刚买回来的哑书童，程微安和韩书云早已不知去向了。 程大成只觉得浑身瘫软，心也一下子停止了跳动。 爬了好几次才抓着车辕颤抖着爬起来：“你，你就不能叫我一声，一声？”说完才想起他不会说话又颤抖着吼到：“你，就不能拉我一下？” 这哑巴书童也是脸色惨白，刚刚爬起来张口就吐，只是吐出来的只有酸水。 程大成无声嘶吼。 此刻他自责不已。 怎么就只顾着跑没看看后边呢？ 怎么就没有发觉那些人的意图呢？ 明显是两个人专门对付自己，其他人对付二弟啊！受伤的二弟和柔弱的弟妹，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人去对付那么多人！ 不行，他得回去找他们！ 以他那弟弟的脑子，说不定是可以逃脱的，他得先去找找。 “你可以还记得他们是在哪里下的车？” 书童点点头。 “那好，我们去找！”说着就要去找。 哑巴书童赶紧拉拉他，又指了指村子方向。 “干什么！” 书童又拉拉他。 这次程大成倒是冷静了下来。 对，他得找帮手！他一个人去不一定能行。 程大成赶紧驾车回家。 第36章 梦境？ 这边韩书云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到了另一个地方。 可这个地方她却熟悉不已。 这，这不是她梦里的地方？ 看看怀里抱着的程微安也在。 韩书云不敢相信，抬手掐掐自己胳膊。 哎呦，真疼。 又掐掐程微安，将半昏迷的程微安给掐的皱眉，人也有了些清醒。 “这，是哪里？” 听着程微安虚弱的发问，韩书云心里揪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经常梦到的就是这个地方，你怎么样？”说着看看他的脑袋，果然，后脑勺一个血口子，韩书云赶紧给又包扎了一遍。 听到韩书云说着是她梦里，程微安咧嘴一笑，似乎听到了多么荒唐的事一样。 不过不管这是哪里，既然已经脱险，那就是万幸了。 “我口渴，想喝水”此刻程微安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脑子也不大清醒，急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你等等，我给你去找！”如果这真的是她梦里的地方，那她常来的那个地方肯定就会有水！ 轻轻将程微安放在一边，快步跑向脑子里的那个地方。 果然！一个水潭！ 来不及过多的心惊，先找了个大叶子给程微安盛了水。 程微安发白的嘴唇喝到水的时候，顿时感觉滋润万分。 喝下之后心里也犹如干旱之地淋过雨水一般，似乎万物都活了起来，有了生命力了。 一口气全部喝掉，韩书云见他还没喝够，又盛来一捧。 全部喝完，程微安这才感觉到自己还活着，活过来了。 细细打量着四周，只见周围不是良田就是果树，果然如韩书云之前说的梦里的一般，远处还有一间屋舍。 韩书云自己也喝了些水，这才纠结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何处，只是和我之前梦过的地方一模一样，刚刚我给你去找水的那水潭也是，完全没有差别，我，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回事。” 程微安叹气，他已经没有了最开始觉得荒诞的心思，认真对待起来。 “那你有跟其他人说过吗？” 韩书云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就你一人！” “那就好，不要告诉任何人，如今我们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而且还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去，还是先找找看看怎么回去。”说完顿了一下又叮嘱道：“记住，不能跟任何说起这个。” 韩书云又是一通猛点头。 程微安担心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先不说会不会觉得她是怪物，将她杀了什么的，若是知道有这么个富庶的地方，还不一定将她带走做什么。 如今既然躲过了那些黑衣人，他们还是得先回去，要不然家里人肯定担心。 “那你还记得来到此处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你仔细想一想” 韩书云细细想了一番，“我记得当时我就想，要是能到我梦里的地方该多好，”说着，哎呀一声又撸起自己的袖子“我记得当时手腕上课烫了，烫的我生疼！” 可是撸起袖子一看，手上没有别的，就一个越发明亮的不像银子的镯子。 韩书云将胳膊转来转去看了还是没有发现什么。 倒是程微安盯着那个镯子看了半晌。 韩书云也发现了，怀疑的说道：“难道，是这个镯子？” 看着程微安略有些确定的眼神，韩书云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再使劲去摘镯子却也是摘不下来。 看着她手腕都发红，程微安劝道：“别摘了，估计也是和它多少有些关系，先别管他了，看看咱们怎么出去，我，我想睡会儿，你找到了叫我。” 看着他满脸的疲惫，韩书云心里发疼。又去不远处的屋舍里找了件衣服，来给程微安披上。将他放在一个比较舒适的位置，让他歇着。自己则在四周看看这地方怎么出去。 好在这地方好像不冷也不热，很是舒适。 周氏刚喂了一遍鸡就见程大成神色慌张又急切的跑了进来。 “娘，我们遇到了歹人，是我不查，二弟和弟妹被歹人拉下了车，怕是危险了！”说着直接跪下了。 周氏手里的盆“啪”的一声掉地上了。眼看周氏就要跌倒，屋里听见声音跑出来的程微辙和刘氏程小妹几人赶紧过来扶住。 “你，你你说什么？你二弟和弟妹？”周氏只觉得头晕眼晕还耳鸣。 “是啊娘，是我不孝，没照顾好他们，爹呢，我得和爹再去找，他知道二弟是在哪里掉下的车。”说着指向了跟着跑来的哑巴书童。 看到后边还有一人在，周氏这才渐渐缓和过来，“你爹，你爹，老三，老三赶紧去叫你爹！”后便是对程微辙说的。 程微辙也犹豫，赶紧跑出门去山上找程父。 “你说说，怎么回事！”缓过来的周氏也冷静了下来。 程大成则大概叙述了一遍过程：“我们本来好好走的，到上坡林那块突然窜出十来个黑衣人来，看着是来找茬的，我看那架势好像是我们得罪了什么人，专门来的。” “眼看我们也斗不过，只能驾车跑，我让二弟弟妹抓紧，可是，可是快到村子的时候，对付我的黑衣人突然就跑了，我往后一看这才发现二弟和弟妹不见了！” “娘是我不孝，我弄丢了二弟和弟妹！”说着哭了起来。 周氏思索一番，沉声对刘氏说道：“老大媳妇，你扶老大起来。” “老大，这事不怪你，看来是又预谋的。我们程家，本分做人也不曾得罪过谁，如今不知是谁这么狠心要你们几个的命！此事先放一边，先找老二和老二媳妇要紧。依着老二脑子，估计会逃脱的，只是他不能走，怕是会受些罪，不过一时应该不会被他们抓去。” 知子莫若母，而且周氏和程大成想的一样，程微安的脑子好使，一时肯定会先想办法逃脱。 但是他们还是得抓紧去找才行！ “娘我们都去找！”旁边的刘氏和程小妹几人早已惊慌又担心。 “不行，你爹和老大还有老三去，他不是记得地方么，带上他。”说着指了买的哑巴书童。 说着程父脸色阴沉的回来了，赶紧和周氏交代一番带上几人立马就出发，临走前还带了几个火把。 临走前周氏交代道：“千万要小心，你们都要安全回来！” 第37章 不醒 程大成驾着牛车，带上书童指路，与程父、程微辙几人又出发了，朝着进镇子上的路匆忙走去。 “那地方你还记得？记得给我指路！”程大成将书童拉着坐在前边，并交代着。 哑巴书童点头。 韩书云又去了趟之前的屋舍，找些热水和小薄被子来。二人从山坡翻滚下来的时候，身上的衣裳早已破烂不堪。虽然这地方不冷但还是怕程微安冻着，将小被子给也拿过来了给他盖上。 程微安又昏迷沉睡了，叫了好几次叫不醒，这让韩书云担心不已。本来她想把他背到那边的小屋舍里去，可试了好几次还是没有背不起来。 给程微安喂了些热水，倒是喝下去了，呼吸也正常。 看着眼前的程微安，韩书云叹了口气。 他还真是命途多舛啊！ 听着那黑衣人的话，他这是惹到谁了。可是一个乡下的泥腿子家里出的穷学生，能惹到谁呢？ 上一次伤了腿，这次直接要命了。 应该是去镇上被人看到了，所以才又来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唉。 济雨镇的一个大院里，屋里正有人发火。 “蠢货！十个人都没有抓住一个残废，我要你们何用！” 一个面色清秀年轻人，穿着一身月白长袍，如果忽略他那张生气扭曲的脸的话，完全是一个翩翩公子。 下边的黑衣人面色紧张，就是之前追杀程微的几人。 其中一人上前道：“少爷，我们虽然没有找到尸体但是人已经掉落山下，估计已经是死了。” 若是程微安在的话，他就能认出来，此人正是他之前在鹤山书院的同窗：高剑。 “哼！估计，你倒是会估计！” 高剑长出一口气，端起一个没摔的一个茶杯吹吹茶叶抿了一口才道：“算了，这次没有抓住就没有抓住，以后再找机会。他的腿已经断了，料他也干不了什么。” 下边的人一身冷汗。 这高剑如今还在鹤山书院读书。他家在整个济雨镇乃至泉城都可以说是一手遮天，只因这高家的家主在朝廷上有人。 据说是朝廷某位大官的旁支。 如今朝中姓高的，只有次辅大人高正德了。所以，在这一片谁都不敢惹高家，有的只是攀附。 是以，这高剑完全是个只爱风流的纨绔，倒着提起都倒不出来几滴墨水的人，居然顺利通过了县试和府试，如今只等明年院试了。 程微学识出众，只在书院读了一年多些就下场了还场场都是以头名通过。这让学子们好一番嫉妒。 而高剑和程微安勉强也算的上是同窗了，程微安平日里大多安静读书，不多与人社交，那书院多的是有钱有权人家的公子哥，所以你腿子出身程微安平日就更加沉默了。这就让这些公子哥们更看不过眼了，只当他是假装清高，不喜与他们为伍，或者说是不愿攀附他们。再加上嫉妒程微安的才学，所以程微安成了众人孤立的对象，时不时的还有各种污言秽语以及诋毁的传言。 可以说，程微安的那段求学之路，走的还是非常不容易的。当然了，这些他没给家里人说，也没给韩书云说。 家里人只知道个大概，知道他们因为程微安的腿断了而嘲笑他，也知道程微安学识好时不时诋毁他，其他的程微安却什么也没说。 韩书云看着程微安，心里愈发的着急了。 程微安一直睡着不醒，她的尽快回去！ 怎么样才能出去呢？怎么才能回到他们刚来的地方么！ 韩书云一遍遍的想着怎么出去，怎么回去，又想自己当时是怎么进来的，可是怎么想也想不通。 正想着，突然脑子里闪过什么。 抬起手腕，盯着手上的镯子，心里想着要到之前来的那个地方。 果然！他们回到了之前的那个大树下。韩书云心砰砰直跳，只想着这东西还真是神奇。 此时天已经暗下来了，他们又在荒郊野外，还是得赶紧回去才是。 韩书云试着背程微安，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思索一番，她解开他已经破烂的外衣，和自己的外衣，先拿了一件在程微安的腿弯拦过来，绑在自己腰上。而后又那起一件在程微安的后背拦过来，通过他的腋下，最后绑在自己胸前。 大体绑了一下，再次尝试着背起程微安，虽然不稳，好在试了几次之后成功了。 就韩书云这么折腾，程微安还是没醒。 “程微安，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我们要回家了啊，你醒醒，给我指路呀。” 程微安没有声音。 韩书云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和胆子，身上背着比自己大了好多的程微安，开始一步一步挪着上坡。 “程微安，我才到你家连半年都没有，你可不能让我做寡妇啊！我可不当你的寡妇，你要给我好好醒来，不然，不然我以后带着你的家人可都走了！” “程微安，我要是带你爬上去了，你以后是不是得好好谢谢我呀，怎么谢我呢？那你还是先把腿治好，治好了腿好好读书好不好？以后当个大官，让我也好好当一当官夫人，你应不应？你沉默我就当你默认了哦！” “程微安，可不能返回的啊！”韩书云说着不知不觉间有了哭腔。 可是她又死死撑着，不能哭，不可以哭！ 此刻已经过去了好半天了，他们才爬了不过正常人两三步的距离。可韩书云的腿已经打颤了。 心里也有些发颤了。 她担心韩书云的伤，担心那些黑衣人，不知道会不会再回来，也担心如今天都要黑了，他们还能不能回去。 喘着粗气，没有看又多远，只管低头往上爬。 所以上边一闪而过的火把她也没看到。她依然一边爬坡，一边自言自语给程微安说话给自己壮胆。 “程微安，你知道么，我当初来你家的时候看到你的样子给我吓了一跳，我都绝望了。可是我又想想，你长的又不差，还是个读书人，人肯定很好，我就又想开了，总归不能比我之前更差了不是？” “嘿嘿，你说说你，是不是美色误我？不对，不能是误我，是美色留我是不是？” “程微安，你还记得我说你腿白的时候，你的反应不？哈哈，真好看！” “啊，程微安,你”韩书云说累了也走累了，刚想歇一歇，无意间一抬头就看见上边有人影和火把。 韩书云的心要跳出来了，喘气都小心翼翼的了。 难道是那些黑衣人又找回来了？ 韩书云四周看看，哪里能藏身，可是周围连一颗树都没有，一个突出些的石头也没有，这可怎么藏！ 第38章 梦里 就在韩书云准备原地趴下的时候，上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那边有吗？” 这，这是程父的声音？ 韩书云赶紧小心翼翼，又颤颤巍巍地喊道：“爹，爹，爹！我们在这儿！” 程大成歪头定了一下：“爹，你有没有听到弟妹的声音？我好像听到弟妹的声音了！” 众人噤声果然有小小的声音传来。 “我们在下边！” 是韩书云的声音！ “快，下边！”几人急忙往下找去，不看脚下的路，就找远处的人。 下了好久，这才看到狼狈的韩书云和程微安二人。 “爹！大哥！三弟！”韩书云要哭出来了，撑了好久终于要撑不住了。 “这，老二这是？”程父看着程微安这样又惊又吓。 几人赶紧把程微安卸下来。 “爹，咱得快回去，程微安下来的脑袋应该是撞到了石头上，伤口我给包了，之前还能清醒现在昏迷不醒了。” “走走！”程父说着就要背起程微安。 “爹我来，您在前边看着路！”程大成一把背起程微安，利索的往上走去。 程父边走边交代：“老三，你拉着你二嫂和这小哑巴！” 几人快速往上爬，走了大约两刻钟才上到之前的路上。将程微放在路边拴着的牛车上，几人赶紧驾车回家。 在家里等待的周氏几人忐忑不安了半天了，就盯着大门口。 眼看天都黑了，还没有动静，周氏只觉得心都要烧起来了。 好不容易听到外边有声音，赶紧出门去看，结果就看到车上躺着的程微安。 周氏腿一软，旁边的刘氏赶紧扶住。 周氏这才清醒过来，赶紧小声道：“快快快，先进屋！” 放好程微安，这才看清楚他的样子。 和韩书云一样，满脸的污秽，破烂的外衣还在韩书云怀里抱着。身上倒是没有了别的外伤，只是脑袋后边的伤虽然不大，但是也不敢小觑，毕竟是伤在脑袋上的。 腿上的伤也没有严重，只是腿上有小刺划到的小口子，程小妹已经打来了水，周氏赶紧给他擦了一番。 程父的脸上阴云密布一般，沉吟了半晌才沉声道：“看来得明日一大早去镇上了，这附近的乡野郎中怕是不行。” 韩书云突然想到那些黑衣人，“爹，今天追杀我们的那些黑人，怕是镇上的。他们说是夫君惹到了他们少爷，这附近可以哪家富户可以养的起十多个打手吗？” 是啊！这不就是今日遭此劫难的原因吗？ “爹，不然明日一早我去请闵大夫来？”程大成建议道。 刚出口就遭到了周氏的拒绝，“不行，你今日已经和他们缠斗了一番了，他们肯定认识你，如今我们只是村子里的平民百姓，惹不起那些权贵，更不能报官，还是得先避着些。” “你娘说的在理，这样，明日我就行，今日先好好休息，老二媳妇，夜里你好好看着老二，要是有什么异常赶紧喊我们。” 韩书云赶紧点点头。 众人也都没有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都吃不下了。看了看程微安就都睡了。 韩书云看着程微安，又酸涩又心疼。 她能怎么帮他呢？怎样能让他快点好起来呢？ 摸索到腕上的镯子，韩书云眼皮一跳，心里有了一个想尝试的想法。 不一会儿，韩书云一边紧张地看着窗外，一边颤抖着手拿着一个明显不是程家的碗，给程微安喂水。 昏暗的屋子里，让人有点喘不上气的压抑。床榻上的人已经瘦骨嶙峋。眼睛微微睁开着，嘴里似乎在叫着谁的名字。 旁边一人凑近仔细听才听清是一位女子之名：书儿，书云 是程大人一年前难产逝去之妻：韩书云。 地上几个下人匍匐跪着，大夫在一旁把完脉，再翻看一下病人的眼睛，随即对身旁人瑶瑶头，收拾收拾就走了。 “大人，夫人难产，去了！” “大人，小程大人在运河遇险！” “大人，卫夫人撑不住了，她，她想见您，而且，卫将军至今还没有消息！” “大人，您怎么了大人！大人！” 耳边是心腹赵立的声音，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让程微安终究是撑不住了，郁积于心，气血不畅。最后全汇集成一口血吐出来。 眼角的泪水也渐渐滑落下来，最终没入鬓角。 脑子里划过的是妻子的面容，是弟弟的微笑，妹妹的撒娇。 “我，我大哥呢，他，他们可走了？” 赵立赶紧小声道：“大公子带着老爷和老夫人走了，如今怕是已经快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程微安气喘吁吁的说道，心里也顿时放心了些。 “那，那就安排一下，明日去见卫夫人。” “可是大人，现在外边可都盯着您呀！” “无妨了，盯着我还能做什么，无非是看看我死了没死罢了，去安排。” 赵立刚刚应声退下，屋子里就响起了震天的咳嗽声，似乎要将肺都要咳出来一般。 程微安感觉自己气刚顺，就见刚出去不久的赵立又快步回来，满脸的惊慌。 程微安心里预感不好，轻声问道：“怎么了？” “大人！”说着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说！” “大人，大公子，大公子和老爷老夫人，遇险了！” 程微安愣住，煞白的脸似乎又白了几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他们再泉城地界遇到了山石塌方！”说完哭着跪了下去。 程微安攥起拳头，锤向床边的小桌，又抬手扫出去桌上的药碗，愤怒喊道：“他们怎么能！他们怎么敢！他们” “噗！”又是满口的血，程微安彻底倒下了。 赵立见状赶紧爬过去，抓住程微安的手喊道：“大人！大人！” 程微安微微张着嘴，好像要说什么。赵立赶紧凑过去，只听到他断断续续的说：赵立，我给你存了五十亩地，在南边，地契在书房的桌上的砚台底下，你，为我劳碌了大半辈子，以后隐姓埋名好好过日子。 “大人！”赵立大哭在床前，外边跪了一地的仆从。 第39章 医仙 想他程微安，从一介草民到一朝首辅，到头来家破人亡。 他这一生，一心为功名利禄，只想着怎么为官做宰，最后却失却了当官的初心，充满矛盾和仇恨的那颗心被人加以利用，最后差点还落下祸国殃民之罪，如今快到死了他才醒悟。 他恨那人！更恨自己呐！ 这一生，他太累了。 满腹才华，得不到重用，一直不甘心。 开始他是别人手中的利剑，被人当成利益斗争的牺牲品，随时可杀可弃，他勾心斗角小心翼翼。 后来他为了摆脱那只控制他的手，把别人当成手里的剑。 这短暂的一生，从没有为自己活过，没有为自己妻儿活过，到头来还害的自己家破人亡。 他悔啊！ 床上的人渐渐闭上了眼睛，没有了呼吸，眼角的泪却还挂着。 赵立一下子瘫软的坐到了地上。 世人都道：程微安是奸臣、是走狗、是专门给吴大人杀人的刀。 而只有跟了程大人半辈子的赵立才知道大人是什么样的。 赵立知道程大人，虽然他是程大人的随从，可他却知道程大人的一切。最初的程大人也是一腔热血考科举，要报效国家，热情单纯，一心只想为国家办事的，却被当时的首辅吴大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把大人一步步陷害，最后到了无法脱身的地步。 小地方上来的考生，没有丝毫背景，只能被世家大族生生拉下水。逐渐的也见识到了官场的黑暗和不由自主，最终成为了别人的棋子，被人鱼肉。 “大人，只希望您下辈子，能过的畅快些，能为自己而活。”安葬完程微安，赵立在他的墓前喃喃自语的说着。 程微安觉得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是却清晰的如真的一般。 梦里的“程微安”官至首辅，却一生过得不顺畅。 家破人亡！甚至孩子都没有一个，几个孩子相继夭折，最后妻子也难产而去。 这是何等的劫难！ 不觉间他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那是他吗？ 如果不是，那梦里的“程微安”腿也受过伤的，只是后来费了很大的劲才治好，又穿了特制的鞋子这才看起来走路和正常人一样。 如果不是，那“他”的妻子也是韩书云，只是她是后来自己考上秀才之时，他娘在去镇上的路上遇到她捡回来的，并不是买的。 梦里的程微安阴郁深沉，性子孤僻，不与人来往。玩起手段来却是一把好手，以至于后来的他谈笑间就将人置于危险之地，那人还不自知。 这，真的是他吗？那是梦吗？ 程微安不敢想了，此刻他只觉得头痛欲裂。 睁开眼就看见他炕对面的书桌，和旁边的一把轮椅。 这是他的东屋。 “娘，您也别担心，那医仙都说了，用了他的药肯定没有问题，一定会醒的，而且闵先生也说了，他没有外伤，如今只是沉睡，说不定那天就好了。”是韩书云的声音。 “唉，说是会好的，这都要过去半个月了，老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周氏说着叹口气。 院子里是韩书云和周氏说着话，手里干着活。 自打程微安受伤之后，叫了闵渊来看了一趟，说是程微安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人就走了。可是程微安无论如何都不醒来。 程家将镇上酒楼的生意已经不做了，韩书云将做法的方子买给了小江南，卖了一百两，卖的很不错了。 也是运气好，去小江南的时候，碰到了小江南来了一位姓林贵客。这位贵客得知韩书云是因为家中有病人要照顾才不做生意时，立马来了兴趣，当即就说要来看这位病人。 抱着好赖都要医的心态，韩书云和程大成将人领回了家。 结果这位林医仙看完之后，一个药方子都没开只说是颅中有淤血，慷慨的给了几粒药丸，说是什么活血化瘀的，吃了淤血化开了自然就好了。 可是这都过去半月了，药丸也吃光了，医仙也找不到了。 韩书云如今每天除了照顾程微安，也就是日常的按摩擦脸喂水什么的，就是折腾着种菜了。 韩书云越来越觉得她梦里那个地方的水好喝，好像还有别的效果，所以她天天夜里就偷偷给程微安喂那里的水。家里瞒得死死的，谁也不敢告知。 她见那地方长的不管是花还是草药都一直生长着，估计是那地方一直都不冷的原因。就在家里也烧起了炕，炕角上放了小盆子，种上了菜。 都折腾完了，程微安还是没有醒来。 嘴上安慰着周氏，心里却也焦急的厉害。 韩书云给手里长长木头匣子装好土之后，打扫干净了院子，这一个匣子里她准备种上小菜。 “娘，咱家又小菜的菜籽么，我种些。” 之前种了蒜，青菜，十天过去了蒜看着好像发芽了，青菜好像还没动静，这个打算种小菜了（青菜的一种）。 周氏想了一下“有，你等等，好几年没种了，我去给你找找。”说着往后院走去。 韩书云叹气，搬着不大的木匣子往西屋去。 最近天凉的快，不过只有东屋烧了炕，其他的屋子还没烧炕。为了方便她折腾这些，直接都把这些放东屋了。程家人也由着她折腾，反正也都知道韩书云是个闲不下来的人。 刚打开门的韩书云，就看见程微安睁着眼睛愣愣的看着她。 韩书云还以为她出现幻觉了，虽然这半个月里每次进门都希望程微安已经醒了，但是每次等他凑近来看的时候，他还是平稳的呼吸着，眼睛也闭的紧紧的。 韩书云摇摇头，朝着炕角走去，放好木匣子，再回头，程微安还是看着自己。 韩书云这才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试探着叫道：“程微安？” 程微安似乎从嗓子眼里发出了一个单调的声音：“嗯。” “程微安？” “书云。” 这次是两个字！还是她的名字！ 韩书云顿时又哭又笑，“程微安！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呀！” 看着韩书云激动的样子，程微安微微勾起唇角，轻轻一笑，“嗯，是的，我醒了。”不管之前是什么做了什么梦，此刻，他醒了，他还活在十六岁，他的家人都好好的。 那都是梦。 韩书云已经跳下了炕，跑着出去，边跑边喊：“娘！爹，程微安他醒了！娘，他醒了！”喊的又哭又笑。 第40章 醒来 刚到正屋前的周氏听到韩书云喊的，手一松，手里的东西“啪”地一声掉地上，抓着韩书云颤抖着好似在确认一般：“你说什么，老二，老二醒了？” 韩书云一个劲地点头。 周氏赶紧往东屋跑去：“老二，你觉得可还好？没有不舒服？”周氏看着眼前的程微安，小心翼翼的问道。 程微安点头：“娘，我没事了，让你们担心了，是儿子的不孝。” 周氏这才笑道：“好好好，醒了就好！苍天开眼，我程家列祖列宗开眼呐！终于让我儿醒了！” 刘氏也和程小妹也是掩着面，喜极而泣。 不一会儿，程家的人都回来了，程微安醒了，家里终于不是一片死气沉沉了。周氏做主，今晚吃肉，好好吃一顿，程父还派了程微辙去村里杨三嫂子家打了一壶酒来。 程家的人似乎都活过来了一般。 程微安好了已经十几日了，懈怠了好久的走路也又要开始练习了。 韩书云给程微安按摩完之后，一贯的帮他掖好被子，擦手擦脸。 韩书云这几天越来越觉得程微安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时不时的就老盯着她看，而且之前还时不时爱闹小脾气的人，好久都没见他闹了。了。再有之前不怎么大家说话，一般只是坐着听大家说话的人，如今好像也时不时的提意见什么的，还说的挺强势，谁也不能反驳一样。 就比如前几日说是有人家要来给程小妹说亲，程微安第一个没有答应。只说道：“我们家小妹还小，先不着急说亲。” 看着他擦完了脸，韩书云出声道：“明天你该练习走路了，都好久没有练习了，不可再懈怠了。” 程微安撩起眼皮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我说的是实话，不能再耽误了！”看着他不为所动的样子，韩书云有些着急，还以为他病了一茬之后，放弃了不想练习了。 看着她着急的样子，程微安才懒懒的说道：“知道了，对了，你之前说的那个医仙，是叫什么你知道么？” “我不知道，我知道他姓林，而且还神出鬼没的，就连小江南的掌柜都不知道具体在哪里才能找到他。” 之前林医仙走了之后程微安一直没醒，等了十日依然没有醒来，他们又去了小江南找了林医仙来着，可惜司掌柜也不知道，他知道林医仙是他们东家的朋友。 “好了，睡，就算练习不也是明天才练习么？怎么难道你还要我这就去练习，娘子也未免太狠了些。”说着就皱起眉头，还一脸的楚楚可怜。 韩书云气急，“你！当然是明天，明天！”他怎么能胡说八道！ 程微安拉起一旁的被子，这才笑道：“好了！睡觉，你都忙活了一天了，赶紧休息。” 他怎的，怎的，，，变得这样，，， 韩书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他，不再理他，出去给自己打水去了。 程微安眯起眼，脑子里想起这个林医仙来。若是按照他梦里的情况来看，这个林医仙八成就是太医院院正林毅的孙子，林瑶了。 林瑶会医不稀奇，他家是医学世家，这林毅更皇帝跟前伺候的人，太后跟前更是说的上话。可以说整个京城谁都不敢惹他家。一来他们家都是大夫，人都吃五谷杂粮，也都会头疼脑热，林家个个医术了得，上赶着交好都来不及怎能去得罪。二来，他们家虽说没有什么背景，可家里每个人单独拎出来却也都是轻易不敢得罪的。 这林毅娶的是忠勇侯的嫡次女，后生了一子，林毅想让他传承他的衣钵，可这儿子不听话，如今只醉心与水利，天天跑的找不着人，不是再这个里搭桥，就是再那里挖河。后来终于娶了定国公府的嫡长女，这又只生了一子，怕就是这位林医仙了。 林医仙，看来他来了。 只是，这林医仙又和小江南的掌柜认识，这小江南，那梦里虽然知道这个地方，可没有了解到这背后的人是谁。 算了，暂时先不想了。 程微安的走路练习又开始了，只是出奇的走的如此顺利！ 看着只是有些使不上劲，走着有些僵硬，好像经脉都已经通畅了。而且之前伤的地方，也渐渐的消下去了，如今不仔细看的话，都和正常的腿一般无二。 这让程微安不禁有些疑惑，难道那林医仙的药就这么好使？ 韩书云整理着手里的草药，准备给程微安泡药浴用的。看着研究自己腿程微安，慢悠悠说道：“之前一直都是镇上的闵老先生给你治腿，林医仙是你这次沉睡不醒的时候来的，他给你给了些活血化瘀的药丸，不过我感觉应该都有关系，既有了外边的药物的刺激，又有内部的活血疏通。”说完还确认似的，点点头。 程微安失笑，看来她的字没有白认，那本医术也没有白看。 “啊！”韩书云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又神秘兮兮的凑到程微安跟前“会不会是还和水又关系？” 水？哪里的水？ 看着程微安一时想不到的样子，韩书云跺跺脚，着急道：“还记得咱们滚落山下时去的那个地方吗？” 程微安这才了然。 “我当时给你喂了水，喂完就觉得你脸色好了些，后来我又时不时的晚上偷偷给你喂那里的水” 这给程微安吓了一跳，最近事多不说他都忘了这个了，“你，你怎么，，怎么拿出来的？” “我，我，我发现，只要我心里一直想着那个地方，我就能进去，要处出来的时候，也是只要心里一直想着要出来，我就出来了。”韩书云有些忐忑，她倒不是怕程微安，只是心里总是怕这个地方是别人的，但是好像总有个声音在说服自己，这就是你的。 说着抬起胳膊，又看看自己的手上明亮的银镯子。 程微安沉吟了好一会儿，“这事反正永远都保密着，你自己也要小心，不可在别人面前泄露了。至于是不是水的事，以后再试试就知道了。” 韩书云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第41章 暖房 看着韩书云认真的样子，程微安忍不住微微一笑。 以前没有发现，这人倒是可爱的紧。 如今这个家里就韩书云和程微安两个人知道镯子的秘密，程微安告诫韩书云：如今我们也是有共同秘密的人了，以后你可不能随意再欺负我，不然我将你的秘密说出去。 韩书云一脸的呆滞。这，这人怎的还带威胁人的？再说了他何时欺负过他？ 不就是，给他按摩的时候，他出言不雅，掐了他几次他大腿么，她都没敢使劲 他才是欺负人 至此，程微安和韩书云默认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条船上的人”了，当然，这也是程微安说的。 韩书云没工夫去计较这些，因为她种的菜出来了。 看着木匣子里绿油油的小苗，韩书云笑的乐开了花。 “娘，这些蒜苗已经可以吃了，咱今日做蒜苗！” 周氏笑笑，“好，今日吃蒜苗炒肉！”已经深秋，天凉了，外边连野菜都没有了，吃了好久的土豆子，倒是可以来点绿菜改改伙食。 韩书云突然灵机一动，就村里人，秋冬吃多了不新鲜的老菜，也都想改改口，吃些新鲜的绿菜，那城里人岂不是更想吃了！ 最重要的是，城里人有钱，也舍得买呀！ 刚吃晚饭，韩书云就提议了，“爹，娘，我看那些菜都长得不错，我想弄个暖房，多种些来，说不定以后还可以拿出去卖！” 周氏倒是犹豫了起来，一旁的程小妹和程微辙倒是眼里一亮。其他人不约而同的都露出了疑惑之色。 只有程微安老僧入定一般，照样优哉悠哉的吃着饭。 那梦里，“程微安”一贯不大喜欢韩书云这些奇特的想法，只觉得她是个贯能折腾的，折腾的有时候只顾着挣钱不理会他，这让他有些不喜。倒是不曾想过，他花钱的时候，从来没有后顾之忧，也从没担心过家里没钱。 如今，他有了经验，当然不会再阻止韩书云了，而且他还得大力支持她才是。 这么想着，程微安放下碗筷，悠悠道：“我看东边的那个小屋如今也没什么用，你可以去做暖房了。” 程家四四方方的院子，东边一排的三间屋子如今只有住了两间，还有墙角的一间还没住人，但是之前有放着杂物，要用的话，收拾出来倒是也可以的。 “老二说的不错，那个屋子倒是可以，”如此周氏便也同意了，毕竟韩书云也不是瞎折腾，之前卖的银子也是实打实的。 “不过得好好收拾一番，既然你要做成暖房，那你按照你的需要来，到时候其他人给帮忙。”说着朝着程大成几人看去，几人皆是连连附和。 如今都这天还能有种菜的活来干，要是真的去卖，可不比绣帕子挣着来的多？ 韩书云笑的见牙不见眼，“好的娘，我一定会做好的！”发誓一般，这是有着势必要做好的决心。 既然计划好了，那就开始动工了。程微安找程大成帮忙做几个大的木托盘，这个托盘还不能和平时见的一样，得有一个巴掌宽的深度。不过要求简单，程大成也不用再找什么木匠，一天就做了二十来个，还顺带着做三个大大的有三层的木架子。 同时，程微辙帮忙又拉来了一些土，程小妹和韩书云刘氏几人，把土压细，又均匀的铺在木托盘里，顺便给种下了菜籽。最后在给淋了些水，保持着不让土干了。 暖房中间搭了土灶一般的火炉，烟囱直接顺着靠近路边的墙上给挖了洞让烟出来。火炉的周围不远不近的放了一圈的木架子，托盘一个个都放上去了，火炉里的火也架起来了，如今就等它们发芽长大了。 看着做好的暖房和种好的菜，韩书云长舒一口气，心里却多少也有点担心，不长了怎么办。 好像看出了韩书云的担心一般，程微看着她温声说的“担心什么，都是一样种的，你之前的那些都长出来了还怕这些长不出来？” 韩书云皱皱眉，说出了她担忧的地方“之前的那些事我给放到了炕上，如今的这些都是在暖房里，烧的火炉。” 这让程微安不禁一笑：“那就把火炉烧大些，而且我看了你的那些木架子，放的位置也都正好，既不会热着也不会冻着，难道你还怕暖房不比炕上热？” “好了，你就将心放到肚子里，肯定会出来的，难道还不相信你自己不成？再说了，你不是还有秘密武器吗？”说着，朝着韩书云的手腕撇了一眼。 啊！对呀，她还有这个，不行了把那里的水和土都给弄些！ 韩书云顿时眉开眼笑，丝毫不见刚刚一脸担忧的样子。 周氏和刘氏看着她之前担心的样子还准备安慰一番，让她别有压力。结果不一会儿见人家又眉开眼笑的，自家老二又是一副轻松的派头，周氏摇头暗笑，这个儿子这病了一回似乎是开窍了。 转眼十日过去，程家各物也都开始烧炕了，程大成和刘氏的屋子也早都烧上了，天气渐冷，暖房里的火也烧的更旺了。 韩书云翻看了几个木盘的土，发现有的菜籽上已经开始发芽长苗了。嫩黄色的一点点小芽，碰都不敢碰。 之前种的还在他们东屋的炕上，小苗都长的有些大，韩书云又给间了一次苗，占的地方更多了。本来西屋的炕很大，即便有个炕柜，睡他和程微安两人一个都碰不到一个。如今一头放着炕柜不说，另一头还放了不少的木匣子，来程家几个月让她睡习惯了大炕，如今就觉得有些挤了。 她觉得要不然搬去暖房几个，程微安建议还是别搬了，他说：“你这边已经习惯了炕上的温度了，再换一个又得习惯好久，再说了，你出去冻着了怎么办，或者是不习惯了火炉的热，活不了了怎么办？” 韩书云想想觉得有道理。 算了，还是别折腾了。 也是她太娇气了，这才睡了几天的大炕就不习惯了，再说了，又不是多挤。 只是，有时候觉得，好像离得程微安太近了。 这还，怪不好意思的。 第42章 心思 倒也不能怪韩书云，是刚间完苗的第二天，心里一直惦记着不能压着苗，被子不能碰着土，就不由自主的睡得离得远远的。这边是远了，倒是离得程微安越来越近了。 早上刚醒来就觉得自己的腿搭在什么地方，手里好像还抓着什么东西。 待反应过来才发现，她的腿搭在程微安的大腿上，手还抱着他的胳膊 韩书云顿时清醒了过来，好像程微安的胳膊烫手一般，赶紧把手里的胳膊扔出去。 动静有点大，程微安虽然没醒，但是不由得皱了皱眉。 待她将自己的腿慢慢挪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了一眼炕上，果然，离得菜苗倒是远了，倒是紧挨着程微安了。 都怪自己，谁让自己种那么多，谁让自己来间的苗！ 都抱着人家睡了，真是丢脸！ 韩书云拍拍自己发红的脸，平复了一会儿这才悄悄开门出去。 韩书云刚出去程微安就睁开了眼，眼里有说不尽的流光。 昨晚半夜他就被韩书云折腾醒了，好久才又睡着的。原来一个不挨着一个，还睡的离得远，竟不知道她还有睡觉抱着东西的习惯。 只是，胳膊上的触感和腿上的触感，程微安想着也是老脸一红。 虽然自己已经过了十六，可韩书云说到底还小。 还有那梦里，韩书云还小就生了孩子，导致她身体一直不好。如今可不能再让韩书云早早就生孩子。 感受了下自己身体的变化，程微安长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先别想了。 这几日，韩书云每天醒来，不是抱着程微安的胳膊，就是头窝在程微安的怀里，再不然就是抱着程微安的被子。好在炕烧的够热，两个人被子也够用，不然程微安都要挨冻了。早晚的天已经很凉了。 韩书云不好意思，倒是程微安一脸的坦然。还一本正经的说道：“无妨，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抱着我还要往我怀里钻的，我也不会嫌弃你压着我的，也不会说出去你睡相不好，况且我们还是夫妻，我不会见外，你也不必见外。” 听听这话，什么叫往他怀里钻！什么叫抱着他！ 韩书云顿时无言以对。 算了，就等这些菜都赶紧大，到那时炕就腾开了，自己也就不会挨着程微安了。 眼看着菜都渐渐长好了，绿油油的几个木匣子，看着就很是喜人。 终于，到了这日中午，韩书云看了暖房里的一排排小苗之后，喜气洋洋的来的东屋，小心翼翼地拔下了第一茬青菜。旁边的小菜准备明天了再来拔。 韩书云笑眯眯的拔了青菜就走了，丝毫没有注意大旁边看着她的程微安。 待她走后，程微安放下手里的书，倒是看着那空下来的木匣子看了好半天，最后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心里有了注意。 这日，程家的晚饭桌上多了一道秋冬天从来没见过的青菜，做的很是爽口。不一会儿就盘子见空了。 众人吃的非常开心。 “大家觉得怎么样？可能卖出去？”如今暖房里的已经长成小苗了，估计大概再又半个月多些也就差不多了。 程父今日都多吃了一碗饭，感慨道“非常不错，如今这季节能吃上个青菜，已经是奇了，更别说还不止一种。” 程微安也是点点头，提议道：“我看东屋里这一茬拔了下一茬也赶紧种上，如今暖房里的都是一起种的，等过段日子他们都一起长好了，再要吃或者要卖又得等很久了。最后还是不要间断。”本来打算弄点别的，既然提到这个了，那他就顺势而为了。 韩书云只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却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也跟着点头：“一会儿我就去把空了的再给翻翻土，给再种些。” 东屋里种的菜是她偶尔给浇一些“镯子”里拿出来的水的，所以即便不用施肥也长得很好，倒是暖房里的，开始的时候还得给小苗撒一层草木灰。 程微安想了想又道：“嗯，估计到时候会供不上，可以考虑多做几个木匣子或者托盘，给暖房里和东屋里都再加点。”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倒是都纷纷说自己屋子里也可以加，程微安赶紧拦住，一脸正色道：“不必大家都去折腾，一来这东西种起来麻烦，一个照顾不好就白费力气了，二来咱们种的虽然不多，不过卖的时候价格可以要高些，毕竟咱们程本也大，费的功夫也多。” 韩书云看他一眼，没敢做声，因为只有他们二人知道炕上的菜是怎么不施肥也长这么大的。 倒是程家人，听了程微安说的这么有道理，众人这才歇下不再争执。 都知道老二是读书人，读书人说的就是有道理。 夜里，韩书云看着炕角又多了两个木匣子自己的被子离得程微安又近了一些，心里不免又有了些不好意思。 看了眼程微安，韩书云低声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谢谢你替我说话，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什么来。 程微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晚上大家一起说的时候，他就知道她看他的意思了。不过还是一脸正经说道：“我们是夫妻，如今还有共同的秘密，我不得替你思量为你考虑么，虽说都是一家人，不过既然是秘密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韩书云非常认同，点头应是。 “好了，如今不必再担心了，赶紧。”程微安说着，吹了灯。 黑夜的掩护下，程微安渐渐勾起了唇角。 终于，暖房里的菜都长好了，趁着有大集的这日程家又去借了牛车，不过韩书云提议不然今日卖了菜，他们自家还是卖一个，方便些。 这次是程大成和程微辙去，临走前，程微安私底下给程微辙交代了一番，让他去镇上的书局看看能不能买几本书。又给程微辙拿了一本最近他写的字，让书局老板看看能不能有抄书的活计。若是能有抄书的活，又交代了最好能抄哪些书，一一讲清楚了，二人这才拉上菜，将牛车捂得严严实实的出发了。 第43章 不哑 一大早出发，到了镇上二人直奔小江南。 如今程家有什么新鲜的菜，都是先去小江南。最近的猎的猎物也都是先往小江南送。小江南则来者不拒，都收了。 因着之前的蕨根粉，小江南的生意好了不少，新鲜的菜品更是不少有钱人的必点菜。 程家两兄弟刚一到，看着来人是程大成，知道这是程家人下人立马去通禀。不一会儿就见司老板喜笑颜开得来了。 人未至声先到，“真是好久不见呀，不知这次程大兄弟和程二娘子给我带来了什么惊喜！”自打知道韩书云是程家老二的娘子之后，就将韩书云叫程二娘子了。 程大成先是行礼问好，介绍了程微辙，讲明来意：“司老板，这次我们带了些菜来，不然您看看。” 看着这样子，司老板两手一拍“好啊！快，我来看看。” 打开捂着的粗布，一小筐一小筐嫩绿的青菜映入眼帘。司老板当即两眼放光。 拍手连声说“好”。 大手一挥，叫来小厮赶紧都搬进去：“小心放好，别压着碰着！” 不管怎么说，都要先过秤称一下。司老板全程看着，笑的见牙不见眼，盯着那菜好像看着一筐筐的银子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叮嘱着“小心点，别碰到了。” 最后，五十个大钱一斤的价格，司老板全收了。今日拉来的一牛车青菜，一共卖了三两。 “以后有了再送来啊！”程老板看着离去的二人，摇头感叹不已。 “这程家可真是个聚宝盆！”以后他得和他们搞好关系了，可不能让他们再去找别家合作了。 说起合作，看来得找机会和他们好好说一下，最好能达成个长期合作。 程老板觉得他的想法妙极了，转头就进去给京城去写信。 程微辙心里有些感叹，上次二嫂说是卖了之前的方子，好像也是一大笔，他没问。 这次看着他们就做暖房的时候费了一点功夫，其他都没做什么长的菜，一下子就能卖了二两。 二两银子，有的人家可是大半年都赚不到的。 程微辙心里感叹。 没再多想，赶紧去办二哥交代的事。 好在书局老板见了二哥的字，连连称赞：“好字，好字，不过却多了些隐忍。不过想来有朝一日定有所成。” 老板答应可以拿回家去抄，每隔一月送来一趟。 二人又去了一趟小西市，小西市都是各种买卖家畜和牛骡的，只是一般卖牛骡的比较少，毕竟价钱高，能买卖的也不多。 看了一圈，今日却没有见着牛也没有骡。 二人只得回家。 家里的人兴奋了一天，都想知道今日的菜能卖多少钱，倒是只有程微安和之前买来的哑巴看着淡定些。 韩书云按耐住心里的激动，继续给托盘里种上新的菜籽，淋好水，烧好火。一会儿又和周氏去喂喂鸡，看看兔子。 如今兔子也长大了，母兔子看着也有了小兔子了。尽量让自己忙起来就不想今日卖菜的事了。 程微安看在眼里，无奈的摇摇头，只得将她叫来教她识字。等到下午，练习完走路又说自己腿不舒服，让韩书给给他看看，是不是又严重了。 其实只是感觉痒痒的而已。 韩书云看看毫无变化的程微安的腿，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般。倒是没有之前一般没有底气着急了。 待程大成和程微辙回来说了情况，全家欢腾起来。 “真的没有想到居然还能卖这么好！早知如此我们就应该多种些。”程小妹一脸兴奋的说道。 周氏连忙摆手“哎，贪多嚼不烂，如今这些能挣着钱，而且还能挣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切勿再贪心了！” 程大成憨厚笑道：“娘说的正是！” 家里一片祥和。 只是不多一会儿，大家只听得左边耳房传来一声尖叫，这陌生的声音让人一惊。 待大家赶过去一看，程微着红着脸，手里抓着衣服又无措的站着，身上还穿着一件中衣和半挂着一件短衫。 倒是屋里的墙角，之前买的哑巴书童一张脸煞白，紧张的盯着众人。 要说这哑巴，自打买来之后不说话，所以大家开始都叫他哑巴却又觉得不好，便让程微安给他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程阡陌”。 大家不知道他几岁，见是个男的，看着比程微辙小点，就将他安排和程微辙一个屋子。 当时她没有反对，也一直表现不满什么的，而且每天起的比程微辙早，晚上也是等程微辙睡了他才睡下。平日里更是什么也不做，大家干什么他就跟着屁股后边干啥，看他行为都正常大家以为也都就这样了，只当个书童小厮培养了，就是多一张口的事。 只是如今，程微辙指着这刚刚还“尖叫”的哑巴，惊慌又不敢确信的问道：“女，女的？” 啊？ 这不禁是程微辙懵了，大家也都懵了。 这“哑巴”程阡陌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开来这是有情况了。 不，“他”不是哑巴了。 程微安眸色渐深，难不成之前做好事还带一个祸害回来？记得当时的情形，要不是她一直看着韩书云，估计韩书云也是不会买她的。 程微安对大家说道“好了，大家都先去正屋，我们等你出来，既然不哑，那还是说说。”最后一句是给这个“哑巴”程阡陌说的。说完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和众人一起去正屋等着。 屋里的人感受到了程微安的眼神，莫名的背后一颤，生出一身汗来。没多犹豫便也抬脚出屋，去了正屋。 当知道了“他”是“她”时，仔细看来确实不大一样了。 以前只觉得这小子洗干净了倒还蛮好看的，现在看来，不光是好看了。 正屋里静的针落地都可以听得见，看着一屋子人都等着她的答案，她张张口，没有说出话来。 半晌只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略有些不安的说道：“我叫赵白榆。” “家在京城。” 第44章 轻松 家在京城！ 刚两句话，就让惊的众人不知如何反应了。 只见她顿了一会儿看了看大家又道：“我是被人暗害之后卖给了人牙子，一路辗转才到了这里。开始我绝食了，也偷跑过，都没成功。” 她说的很简洁，可是这简单的几句话里却透露着各种不简单。 “后来人牙子见我卖不出去，一来太小，卖给人家当童养媳人家都不要，而且我说，我说，我有暗疾，更没人要我了。最后，直接将我一番男子装扮，打算把我卖到青楼去。” “不过，我给跑了。” 说到这里，赵白榆眼神一暗，脸上不由得也露出了悲戚之色。 “没想到，却又落到了一个更坏的人贩子手里，冻着打骂。所以，所以一到济雨镇，我就在想办法逃出去，可是，可是”说着说着，似乎是难以言说一般，看了看韩书云，说不出口了。 “可是在那天，你看到了我娘子。”程微安冷冽声音传来，替她说完了她说不出口的话。 赵白榆红着脸点了点头。 那天她远远地就看见过来的几人，韩书云更是一脸含笑的和程微安有说有笑，程微安时不时的一脸嫌弃又无奈，却每每低下头时，又微微笑着。程大成则驾着牛车还时不时的看看他们四周。 这可真是幸福的一家人，虽然那男子不良于行，可那女子也看着丝毫不在乎，即使被男子嫌弃了也笑的一脸开心。 她就这么一直盯着韩书云，直到被她发现他们。 程微安又问道：“那你在京城可是大户人家的姑娘？” 赵白榆有些犹豫，最后却也点点头，“是的。我是赵家唯一的小姐。”却也没说这赵家是何许人家。 程微安这就明白了。 “那你可知是何人害你？”周氏一脸担心赶紧问道。 听到这话，原本稚嫩的小脸有了一丝不属于她的深沉，脸色也沉了下来。好一会儿才道：“我大概知道几人，所以猜得到幕后黑手。” 韩书云看了看这赵白榆，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那他们暗害你，如今你都被卖了，可还会来杀你？” 听到这话赵白榆愣了一下，然后想起了她刚来的那次路上遇到的追杀。思索了一番这才分析道：“不会，他们只是不想我在京城，而且他们更多的是希望我‘自然地’死掉。” 这个“自然”地死掉，那就有的说了，比如你病死，饿死，或者是遇到不测了，再或者是被山匪杀了等等。 听了赵白榆说的，程微安喝了口水，如今能知道的大概都知道了，自己大概也猜到了些，今日就先这样，而且这丫头还得赶紧安置起来，“既然如此，那你先在我家带着，不过”说着顿了一下，又看看赵白榆“你这身份得换了，得恢复女子身份，不然这村子里不乏眼睛毒的人，容易被看穿。” 程家几人也附和。 住的总不能再和程微辙住了，韩书云建议道“娘，您看她要不就和小妹先住一起？” 周氏也点点头，“成，一会儿我再找点小妹之前的衣裳，你可以换换，对外就说是我娘家那边的远房侄女。” 赵白榆赶紧跪下，就要磕头感谢，周氏顺手拉起，“你这丫头，这是作甚，既然来了我家，那就是有缘，如今家里也不缺你这一口饭吃，便只管好好带着，等什么时候你家人来找你了，你就再走。”说完又觉得欠妥，又说道“或者是等你长大了想回京城了便再回去！” 赵白榆顿时泪如雨下，在家有家里父兄都宠着自己，那是因为他们都是自己的亲人，如今糟了这么一遭，还能遇到如此人家，却也是她的运气了。 于是又要向韩书云跪去，毕竟当时她也算是利用了她的善良。 韩书云赶紧拉住：“不必如此，就算不是你，是别人我也会买了，既然能将你带回来，那就是娘说的一般，和我们家有缘，你就且安心带着。” 倒是角落里的程微辙摸摸鼻子，有些不自在。 这些日子，他丝毫没有注意，只当他是买回来以后和自己一起干活的男子，所以睡觉什么的也和自己一个人一样随意。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自己，自己那丝毫没有形象的一面。 不过，好在，好在他没有大哥那裸睡的习惯。 想到这里，程微辙又松了一口气。 赵白榆安顿好了，以后就和程小妹一个屋子，大家就都叫她小白。没了秘密的赵白榆心里顿时放松了下来，好好的睡了一夜，第二天也是到日上三竿才醒来。起的晚了，给自己也弄了个大红脸。 如今也不用再装哑巴，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之前不会干活，一直是别人干什么她就跟着，也不说话。如今她和程小妹二人，跟着韩书云，种苗识字什么的，时不时的还给韩书云提一些种苗的意见。对于识字她更是已经学过不少了，偶尔还能给程小妹教几个。 程微安想着自己梦里的那个赵家，国公府赵家，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京城赵国公，如今估计已是花甲之年，当初他在京城的时候，听说老国公家的小孙女不见了，找遍了京城最后也没有找到，老国公直接病倒了，最后不久便撒手人寰，留下国公老夫人强撑着，人却也一夕之前如同老了十岁一般，身体大不如前了，国公府小姐失踪一事，当时被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往后好几年每每说起都让人唏嘘不已。只是可惜到后来这位国公府小姐也是一直没有找到。 程微安想起了小江南，这小江南是全国大多地方都有分号的，京城更是他们的大本营，若是传消息，怕是也不难，自然也能传到。 只是，以程家如今还是个泥腿子的身份，怕是还管不了这桩闲事。 现在想这些只是依着自己的猜测，他那小娘子韩书云怕是会找他来商量帮着赵家来找家人了。 唉，程微安心里叹息，如此心思纯善的人，为何老天不开眼，那梦里，让他们程家 不管那梦里如何，这一次他一定要避开这些。 如同程微安担心的一把，这些日子的京城里，已经流言纷纷。 国公府里，老国公正在发火。 “滚出去，京城找不到就给我去京城以外去找！我堂堂国公府还能将一个大活人平白不见了，还有脸叫国公府吗！继续找！还有那几个丫头，若是再不说实话，给我往死里打，将她们老子娘一起带来，我就不信问不出来！” 第45章 习惯 下人们战战兢兢的在一旁伺候着，生怕一个不注意被国公爷的怒火波及到了。 一旁的老夫人沉着脸，看着老国公发完了火才沉声道：“我看着让人在京城之外也去看，如今已经过去好几日了，咱们把这京城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人怕是早都不在京城了。” 他们赵家的子孙，还是唯一的孙女，竟然失踪了！都不知是被人给掳走了，还是自己走掉了。伺候的丫鬟婆子更是一问三不知，看来这家里也不干净了。 老国公气的冷哼一声：“待查到那背后暗害榆儿之人，定将他碎尸万段！” 老夫人无言。 “我去趟余家，他家四小子生意做的遍地有，找人也能快些。”余家四公子余瑾的生意做的很大大家都知道的。 “嗯，你去。”她也该好好清理清理这家里了。 看着老国公出去，老夫人喊了身边的嬷嬷，“你去将夫人请来。若是卧床不起了，那就抬着来。” 看着老夫人阴沉的脸，嬷嬷没敢说话，应声退下去叫夫人。 老国公夫人面上撑着心里却不住的担心。这个孙女在她身边养大，人也机灵，好在没有像她娘那爱哭还软弱无能的样子。 想起这个儿媳妇，老夫人就来气。自己儿子看上的死活都要取，自己管不了就没再管。可是如今自己的女儿都不见了她这当娘的倒是好，不是在屋子里抹泪就是和娘家人一起嘀嘀咕咕。 真是个拎不清的东西，上不了台面！ 待在杨李村的赵白榆最近倒是过的很是愉快。 因着她是习过字的，自打说明身份之后，就不跟着程微安学习了，倒是单独教起了小圆圆来。两人一起画画兔子，画画小花，然后找小布头再给绣出来。当然绣的都是赵白榆动手了。年仅十岁的她绣工倒是了得，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女子。 也见到了许多她没见过的东西，看着明明已经是快要入冬的时节了暖房里还在渐渐长大的菜，更是让她好奇，平日里伺候这些菜的活，她最是积极了。 倒是让韩书云解放了。 这让程微安舒心了不少，不过他眼珠子一转，就安排程微辙多看着她，别有危险了就行。别再来骚扰他和他娘子了。 程微辙脸色不大自然，却也不敢不答应。他最近老是时不时的想起之前他换衣服的那天和他们二人睡在一张炕的时候 如今的程微安，走路已经能走顺畅了，只是还要扶着东西走，独自走还走不稳。 韩书云一直觉得他练习的有些着急了。每天的练习的时间也从一个时辰加到了两个时辰了，之前中间还歇一歇，可自打醒来之后，练习走路的时候中间歇都不歇了。 韩书云怕他累着，劝他歇歇却也只是温和笑笑然后嘴上应着，然后下次练习的时候还是那样。结果到晚上泡药浴的时候，每次都要韩书云伺候他。 “让你歇歇别那么累你就是不听，看看，累了。本来上午还要抄书，下午再练习走路，时不时的还要教识字，你这还要加时间练习走路，你说，不累你累谁？也不知道那么着急做什么。” 听着韩书云一旁不停地碎碎念，手上还给桶里添着水，程微安微微勾唇笑，右手食指和拇指空搓着。 好像自打程微安醒来之后，时不时的就会有这个动作。尤其是思考问题的时候。 程微安闭着眼，舒服的泡着，听韩书云说完才笑笑道：“无事，身体怎么样我自己知道的。” 明明还是那个声音，那张年轻的脸，韩书云怎么都觉得他好像变了好多。 泡完药浴，接下来依旧是按摩。 只是今日按着了一会儿之后，程微安拉住了韩书云的手。 程微安拉住韩书云的手，连着整个人一起拉到他怀里，“好了，可以了今日的够了。” 韩书云脸上热了起来，最近她每天晚上规规矩矩的把自己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睡好，早上起来却都在程微安的怀里，从开始的慌张和紧张到如今都坦然了，只因程微安说：我们是夫妻，睡一起天经地义，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渐渐的，韩书云也慢慢习惯了。而且每天不管程微安做什么，只要韩书云稍微闲着些，他就得叫她伺候着。比如泡药浴，谁都不要，就要韩书云伺候，还时不时打湿她的衣服。 面对突如其来的拥抱，韩书云挣扎着想起来，程微安拉着不让。 抱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口气才放开她，“好了，你先去收拾，收拾了回来睡觉。”韩书云赶紧翻身起来麻利的收拾收拾出去了，头都没抬。 看着出去的背影，程微安眼神幽深，心里却感叹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不过，他的练习还是得再抓紧些，不然明年就又要错过了。 待韩书云回来，程微安已经闭着眼好像是睡着了。韩书云轻手轻脚上炕，吹了灯，刚把自己裹好，旁边的程微安突然连同被子抱住她，箍的紧紧的。 韩书云试着挣扎了一下，没松开，又试了试，还是没松开，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小声道：“你快松开，我，我不能睡了！” 抱着她的胳膊送了些，却没有放开，依然抱着。 韩书云叹气，最后无奈只能这样睡了。 入冬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还下了好几场大雪，虽然所有人都在家里窝着，心里却不由得美滋滋。 都说瑞雪兆丰年，旱了好久，如今终于能有个好年了。 程家程父和程大成时不时的出去打猎，或是出去挖几个陷进，偶尔猎一些猎物。暖房里的菜还种着，中间又长了好几茬，都送到了小江南去卖了。倒是程微安东屋里的，一部分卖了一部分是自家吃了。 只是程家人都说，程微安屋里的菜，比暖房的好吃很多，长得还比暖房的旺盛。 韩书云和程微安相视一笑。 如今东屋里喝的用的水，基本都是韩书云的那个空间里的，吃了这次菜的程家人，脸色也是一日日的越来越好，程微安和韩书云更是越来越明亮了。 就连大嫂刘氏前几日和韩书云几人一起做绣品，做着做着盯着韩书云看了起来，突然间笑说道：“我看着书云怎的越来越好看了，还有二弟，如今更是看着温和英俊！” 第46章 怀孕 确实是，韩书云这半年来，养的已经和在韩家的时候完全两个样子了。皮肤白皙起来，脸上也渐渐有了肉，没有之前那般消瘦。程家后半年日子好了起来之后，周氏做主更是给大家都做了几身衣裳。如今看着完全就是一个漂亮的大姑娘。 而这一点，程微安最是清楚不过了。 是以，他最近也粘韩书云粘的有点紧。 尤其是看某日韩书云和村里的李二狗说话之后，脸上更是黑的和锅底一样。 只因二人说说笑笑，韩书云一脸的开心。 韩书云来了也小半年了，村里人也来来往往的都认识了。那日刚出门走了几步碰巧就碰见了那李二狗，问她程微安的状况韩书云说一切都好，如今快好了。李二狗笑道：那就好那就好。韩书云也笑笑。 坐着轮椅的程微安，在院子里就看到大门外的韩书云和李二狗“说说笑笑”。 生起了闷气。 李二狗不识字，还没他好看，有什么好说好笑的？说几句话就能那么开心？ 要去院子里的人，冷哼一声又推着轮椅回了屋。 当天晚上，韩书云给程微安泡药浴的时候程微安没说话，按摩的时候，程微安依然没有说话，却在韩书云刚躺下，程微安又一把拉过她紧紧抱住，韩书云喊难受也没理会，好似在惩罚她一般。 昨日刚刚又下过一场小雪，眼看着到年底了，各家都开始了准备年货。虽然这几年都没有什么收成，可年还得过，而且今年更是下了雨又下了雪，明年必定是个好年了。 今日，程父和程大成进山了，准备进一趟深山去打猎，年前就不进深山了。 以往去深山打猎时多则七日十日，少则五日才能回来。如今是冬日里，更难打猎了。周氏不免担心起来。 傍晚，看着还晴好的天，周氏看看门口担忧道：“也不知道你爹和老大进山了没。” 刘氏心里也悬着，以前不怎么去深山，还没觉得什么。这几年老是进山里去，而且去的一次比一次时间长，回来更是大伤小伤不断。每每替自己丈夫擦伤口刘氏就忍不住流泪。 而最怕的，就是怕他哪次一去不回了。 好在这半年来家里渐渐做起了小生意，才不怎么进山了。大成才算不怎么进深山，身子也养的健硕了不少。 “娘，大嫂，你们也别担心，相信爹和大哥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我们守好家里便是。” 周氏点点头，：“好了，我们去吃饭。” 今日晚饭做的简单，不过任然是有三菜一汤。 刘氏刚吃了两块就胃里就开始翻腾，恶心不已感觉就要吐出来了，刘氏赶紧跑出去呕吐，可吐了半天却什么都没突出来。 “怎么了这是？可是不舒服？”周氏韩书云几人赶紧跟着出来。 “可是吃坏肚子了？”韩书云也是吓了一跳，饭菜也都好好的，其他人都正常吃着，依着她看大嫂的身体也不像是有问题的。 之前的那本医书她快看完了，如今一些简单的病症也能看一点。草药的药性，还有人身上的一些穴位小的病症等都已经熟练判断了。 刘氏缓过气来，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几日只觉得有些累，其他都正常，就是今日都还好好的，刚刚吃饭不知道为何恶心的厉害。” 周氏突然一愣，随即笑起来，小声问刘氏：“癸水可是来过了？” 这次刘氏愣了起来，算算日子好像都快两月没来了。 刘氏顿时眼里氤出泪水，“娘，您，您是说” 周氏笑着点点头，虽然心里已经大体确定了，但还是拉起一旁的韩书云：“书云丫头，你如今可会把脉？会的话给你大嫂把把脉！” 韩书云也这才反应过来，大嫂这怕是怀孕了！只是她还不会把脉，书上倒是说了什么病症是什么脉象，但是她没把过脉，根本不知道怎么分辨。 韩书云只能摇摇头，“娘，我只知道怀孕是滑脉，如珠走盘，却并没有把过脉，根本不知道怎么分辨。” 周氏思索一番，“也罢，且看着几日如何，若是不确定的话，等老大他们回来了再找个郎中或者去镇上送菜时也带你去。” 程家对子嗣向来看重，不管男女。 刘氏温声应是，不过她和周氏猜得一样，九成九是有了。 摸摸自己的肚子，心里也期待起来。圆圆都四岁了，她一直能没生下个儿子，虽然公公婆婆和丈夫都不说什么，可她自己心里都过不去，一直都想再生一个。 如今终于是盼来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回去再吃饭，我再去给你们大嫂煮两个蛋羹，现在这饭菜她不不了。”周氏笑着，让大家都进屋继续吃饭。 韩书云赶紧起来“娘我去，我去给大嫂煮！”说着就往厨房去。 “这丫头，你跑个甚，小心脚下！”说着笑着摇摇头，到底还小。 又看看程微安，他倒是一脸温和平静，还是那么淡定，周氏眼里划过一丝精明，虽然大儿媳如今怀上了，却也知道韩书云还小，急不得。 总之，刘氏怀孕的事，程家人都已经认定了，个个都满脸含笑，圆圆更是开心的喊：马上就要有弟弟啦！ 晚上睡觉的时候，程微安一直看着韩书云。虽然知道她好看，如今却觉得怎么也看不够。这半年来她养的还可以，身上该有的该长的也都开始长了。如今灯下看过去，越发觉得她好看了。 在那梦里，韩书云后来是长得很好的，京城人都知道程大的妻子是个大美人。就连当时的首辅吴大人还曾笑着调侃说他有福，有个大美人的妻子。 他心里紧张起来，也生了韩书云的气，别让她抛头露面非不听，这下好了，这老东西都惦记上了。 回去之后就和韩书云吵了一架，还勒令她以后不许再出门。 梦里，是他因为这些别人对韩书云的评价限制了她，后来她也真的不出门了，可是就连同在一个院子里的他也不怎么见到她了。限制了她的喜好，限制了她的自由，终日郁郁。后来他更忙，更加见不到她了。 看着灯下还在认真叠衣服的她，渐渐姣好的面容，逐渐有致身体，程微安的身心具是烦躁。 “好了，叠好了赶紧睡。别再磨蹭了。”程微安想她靠近些自己，终究是忍不住发出了声音，可话到嘴边，说出来的却和心里想的不一样了。 韩书云没注意到程微安的注视，头也没抬手里的活继续着，笑道：“马上就好了，最后一件了，我得仔细看看有没有需要缝补的地方。”说着手里的最后一件衣服叠好，和其他的整整齐齐放在一起。 还没躺下程微安就一把拉过她，将她拢在自己他的被子里。 “啊！”韩书云吓的轻叫一声，心砰砰直跳。待发现自己是被他拉到他的被子里，心跳的更响了，脸也烧了起来。 他们还从没睡过一个被子！ 第47章 年货 猝不及防被裹在被子里的韩书云挣扎了一下，这人却抱的又紧了些。 头抵在程微安的怀里，不再挣扎。这人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时不时的就困住她，还不让她动弹。 过了半晌，程微好在叹息了一声道：“大嫂怀孕。” 是啊，大嫂怀孕了是好事呀，怎么了？ 韩书云莫名，“嗯”了一声。 程微安看了看低着自己下巴韩书云的头顶，又用下巴揉了揉，好一会儿才道：“咱们也要抓紧了。” 韩书云明白了过来，顿时也面热起来，耳朵也又红又烫。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再过两年她也要及笄了。早在家的时候也和那些村妇们偶尔混在一起说说话。村里人荤素不忌啥都说，她也就听几句，开始还不懂，听得多了便也能知道些。 此时她只觉得程微安的怀里就是个大火炉，要将她烧化了。 韩书云又挣扎了起来，她要离开这个被子。不料被程微安在后背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别再动了！” 韩书云的腿一动好像碰到了什么。压抑的声音让韩书云不敢再动，就这么僵持着。 过了好半天，她实胳膊酸腰酸，实在坚持不住了想找个舒服的姿势再睡，想了半天发现灯还没吹灭，这才赶紧说道：“我，我去把灯吹了！” 程微安微微抬头，“嗯，我来。” 一下子整个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韩书云还是那么僵着。 她实在是难受，忍不住啊！ “我，我我不舒服” 小猫似的声音在程微安的耳边响起，程微安轻笑一声，这才半松开胳膊，韩书云赶紧放松下来，刚想拉自己的被子，就被程微安抓住，又将她窝在自己的怀里。 “以后就这样睡，睡。”说完还好像亲了一下韩书云的耳朵。 韩书云半夜没睡着，所以早上也醒来的晚了好多。 一醒来就发现程微安的手，放在自己的前边胸脯上 韩书云脸大红，赶紧拉过程微安的手，起身下炕。 后来的几日里，晚上睡觉时，程微安一定要抱着韩书云。而早上醒来，不是手在韩书云的身上，就是在腰上。甚至有一日韩书云去收拾要洗的衣物时，平时都在一个空柜子里放置的脏衣物，反而出现在了炕角。 韩书云刚要拿起来去洗，就发现了和以往的不同 程家父子在七日后终于回来了。 猎了一只很大野猪，还有几只雪兔子，野鸡。 “这次怎么时间用的这么久，可是遇到了危险？”一进门周氏就赶紧拉住儿子和丈夫前后左右的看一遍。 看着自己的老妻子的动作，程微呵呵一笑，这才解释道：“无事，就是要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两头狼，本来打算杀了他们，不过我们的工具用猎这只野猪用的差不多了，就躲着它们，等他们离开了我们才回来的。” 上山打猎时，会带好多自己削的尖尖的那比长矛精细短小一些，又比箭长一些的自制“箭”。还对带好多小的坚硬的“尖刺”，类似长匕首一般，这种一般是放在挖的陷阱里。 待猎完野猪兔子，这些都用的快没了，就没有和狼正面去硬碰。 此刻听他们说的简单，却能想象到，两头狼对两个已经疲累还没有武器的人，可见是多么凶险。稍有不慎便是葬身狼口。 “娘子，真的？！”这边程大成听到自家娘子怀孕的喜讯，抑制不住的高兴，直接傻笑了起来。 刘氏怀孕的喜讯，盖过了打猎危险带来的担心紧张的氛围。 程家今年过了个好年。 先是程家父子猎的野猪，给村里人卖了三分之一，价格比镇上稍微底了两个大钱。剩下的三分只二自家留下了。 今年大多都没有养猪，很多人家要么是少买一些别人家的或者镇上的，要么就是吃不起的，所以多少也买了一些。 还有韩书云将之前留下了一些粉条，年前最后一茬青菜也只卖了一般，给自家留了一半过年。 总之，今年是肉菜都不缺，吃的相当不错。 再就是刘氏怀孕了，家里又要添丁进口了，这又是一大喜事。 最重要的是，程微安的腿，快好了。 经过几个月下来坚持不懈的泡药浴，练习走路，如今已经可以缓步走了。 当然了，这当中只有韩书云和程微安知道的一个原因，就是那泉水的作用。 程微安也发现了，那梦中他的腿虽然好了，但是拖了好几年，吃了不少苦头还最后要做了特制鞋子的。而现在，不但好的快，还和之前没有两样了。程微安看看韩书云，微微一笑。 再加上今年程家也挣了不少钱，是以程家的这个年过的也就格外喜庆。 眼看就要三十了，韩书云赶紧自己要忙的飞起。就连程小妹和赵白榆也跟着忙活着。刘氏因着怀孕，周氏和韩书云几人都没让她动，只是刘氏实在闲不住，就让程小妹给她拿些需要摘的菜，她在屋子里帮着摘菜什么的，做些轻松的活计。 程大成和程微辙也跟着帮忙，好像只有程微安还那么悠哉悠哉的。 韩书云叉着腰看看他，看着对着她笑的程微安，愠怒的瞪了他一眼。 程微安笑的更欢了，他越看越觉得这么鲜活的韩书云可爱的紧。 不一会儿，韩书云抱来一堆红纸。 “既然你这么空，那你写对联，多写一些，还有福字什么的，都写些，一会儿给大伯家还要送些去。” 程家两房，二房是三子一女，大房是三女一子。其中就二房的程微安如今已经是童生了，程微辙也在读书却还没考过。大房一个儿子被老娘娇惯的不成样子，书读的不成，活也干不了。三个女二更是早早就嫁出去了两个，如今家里多是一个小女儿程秀秀干活，还没说人家。其实说的也不少，只是她娘张氏看不上给的彩礼所以也就一直拖着。 这眼看着过年了，家里要啥啥没有。虽说分家了，却也一笔写不出两个程字，早在种地的那会儿，程父就去给自己大哥送了些种子，让他也种些，不过最后好像是没种，给吃了。 这过年了，村里人都知道程老二家今年过的不错，还猎了头大野猪，程老大本来也拉不下脸来，却抵不住自家媳妇的嚷嚷。 “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程字，怎么说你都是他大哥，就算分家了也还是他大哥的，他孝敬你不是应该的么，本来应该自己就拿来的，还等着人去说，这也太不知礼数！你就应该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你给我赶紧去，今天没有肉你就别回来，没看到你女儿都瘦成什么样了吗，瘦成这样还怎么取儿媳妇，还怎么考秀才？” 第48章 新年 程家老大程飞红着老脸实在听不下去了，呵斥道：“你别说了！都已经分家了，自己的日子自己过，我还有什么脸去找人家要！” “你不去也得去，你不去这个年就别过了！我和你儿子都饿死！”张氏丝毫不顾形象，只耍赖皮。 程飞没有办法，叹气一声转身出去。 院子里看到不说话还洗刷的小女儿，又看看炕上坐着的老媳妇，又是一声叹气。弓着身子出门去了。 一般人家在腊月二十四之后就开始洗刷，洗刷两天就开始准备过年的菜的。 程家这边正热火朝天的做着过年准备祭祖的菜和除夕到初三的菜。因着初三之前不能动刀，初五之前不能扫地的习俗，前几天天天在大扫除，又是清洗又是扫除灰尘，干的热火朝天。今天要将以后几天的菜都要做个大概，等后边几天就只管炒和蒸什么的，还有日常吃饭需要切的也都提前先切好放着。 程飞来的时候，程父正在外边砍柴。过个年需要不少的柴火，而且他家不光是烧火做饭，还有个暖房也要烧柴火的。 如今更是想种什么就都直接在暖房里去种了，前几日程微安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了些花种子，找了小坛子也给种上了。 刚要抡起大斧子砍下去的程父看到来人，歇下手里的活问道：“大哥，你怎么来了，这边老二在写对联，等写好了让老三给你送几幅去呢。家里过年的可都准备好了？” 之前韩书云给程微安找好红纸之后，让程微辙盯着些，还嘱咐道：写好的赶紧就贴上，别耽误，写完了也就贴完了，等福字也写好了再给大伯那边一起送去。 程飞抬头看看大门，人家已经贴上对联了。 字写的真漂亮。 程飞不好意思张口，憋了半天才开口道：“起子（是程父的小名，程父，名程起）你砍这多柴干甚，对联我自己来拿便是了，家里，家里都在准备呢，也在准备的。” 他不实在不好意思说。 大概看出了些自家大哥的窘迫之色，程起放下斧子，“那先去喝口水，老二应该还没写好，得再等等，先进屋。” 果然，人家一家都在热火朝天的忙着。 程微安坐着轮椅，在正屋的一个大桌前写这对联，圆圆一旁眼巴巴的看着，程微辙一边看着他写一幅就拿开一幅晾起来，别把字糊了。 几个女眷都在厨房里院子里来来回回忙碌着，一看就是准备的不少。 程微安刚写完一副，一抬头就看见自家老爹和程飞进来，“大伯，您来了？快进来坐。老三，稍微收拾一下。”后边这句则是对程微辙说的。 看着程微安和程微辙，程飞心里更是酸涩不已。 都说这辈子完了的程微安，人家依然动手干活，丝毫不见他气馁，看着更是比以前更加稳重了少。自家那个不成器的，之前天天吹嘘，童生有什么好考的，结果他却没有考上，现在还不是在炕上窝着就是去找他的狐朋狗友聚会，还美其名曰交流学问。 一旁的程微辙更是不用说的懂事。 心里长叹一口气。端起程微辙准备的热水，喝了一口。 “大伯，这些是给您的，今年多写了些福字，您也可以在各个门窗上都贴些。”说着，程微安说着，程微辙将一旁的一叠对联以及福字拿过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往年是只写对联的，今年韩书云提议就写了不少。 程飞接“好好，写的不错，辛苦你了。” “大伯客气了。” “大哥这是什么话，小辈既然能写，那就应该写，说啥辛苦不辛苦的。” 程飞点点头，又问道“过年的可都准备好了？” 程起吸了一口旱烟，亦是点头道：“都好了，如今他们娘几个在做菜，今日做完也就都好了。柴可能还缺些，大成又去再砍些柴，往后到初十就都不用砍了。” 其实程家后院的一三面包围的棚子下，码了整整齐齐的一棚子柴火，再烧一个月都不是问题。 干巴巴的问了几句，程飞实在坐不住了，就准备起身回去。 “大哥，你等一下。”程起压下程飞，出去了。 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个大袋子进来。 “这里是些菜和肉，你拿上，知道你们也准备了，不过这些不多，给你们过年添点菜。” 程飞顿时脸红了起来，“这，这怎么能，怎么好意思拿你家的东西！”说着就推辞了起来。 “大哥就拿着，不然我一会儿让老三再去送一趟。” 最后，程飞拿了那些菜，程微辙给将对联单独包好，一起拿走了。 程飞家过年的菜除了自家的几个土豆和白菜，就是在程老二家拿回来的那些了，等三女儿程秀秀洗刷着忙完，才赶紧去准备了些过年的菜，连着除夕这天，终于在除夕的下午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程飞也就只能给砍柴，打水了，其他的他也做不了。而张氏，要么就是坐炕上看着，要么就是骂骂咧咧的骂人。 程飞实在是呕心的厉害。 等到除夕这天，大家欢欢喜喜的吃了饭，就开始守岁。 刘氏怀孕，周氏让她带着圆圆早早睡了。韩书云一直到子时的时候，眼皮子开始打架了。程微安看的直笑，还时不时偷偷捏捏她的脸。韩书云瞪他，他却依旧我行我素。 见她实在撑不住了，程微安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要不你去睡，没事的。”其实之前周氏也让他和程小妹去睡的，但是韩书云拒绝了。 韩书云摇摇头，她要陪着大家，陪着程微安。 好不容易到鸡叫头遍了，程父发话，大家都先去睡觉。 其实只能睡一会儿，不过也能缓过些精神来。灯不灭，要烧一晚上。 次日一早，韩书云睁眼就看到的是程微安的肉。 原来是他的衣裳散开了。 韩书云脸红了一下，没好意思在看那白白的肉，抬头就看见程微安正微笑着看着她。 似乎是被他感染了一般，韩书云也咧嘴一笑：“新年好！” “新年好！”程微喑哑着声音同样向她问好。 第49章 不怀好意 初一一般都不去拜年，等到初二的时候，程父和周氏带着程微辙和程小妹去了周家，程大成带着程圆圆带了东西去了趟刘家，将刘氏怀孕的消息也送道，早上去下午赶紧就回来了。 家里就程微安和韩书云还有赵白榆几人看家，哪里都没有去。 本来周氏私下问过韩书云，要不要回去拜年，韩书云摇摇头，她不回去。 等到初三，程父带着一家子，去了自家大哥程飞家，家里留下了刘氏和赵白榆在家待着，刘氏怀孕了，不好出门，赵白榆帮忙看着。 程飞家里倒是都在，大女儿和二女儿也都昨天就回来了，不过没走，今日过了中午才走。 两个女儿要走张氏不让走，说是来的时候带没带什么东西，那就帮着干几天活了再走，非要给人强留着。 可是家里也没有多少粮食米面，留下这么多人，吃食都是问题，还怎么留人家？张氏不管，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她和儿子不能饿着，谁让她们几个来的时候不多带些东西。 女儿们要强走，张氏就发飙：“你们今日若是出了这个门，以后就再也别回来！我们就当没有生你这两个不孝女，就当我和你爹都死了！” 听听这是什么话，大过年的就要死要活，让两个女儿心碎，泪流满面却不能做声给自己辩驳一句。 正此时，程起一家来了。 程大成和程微辙手里拿着东西，韩书云推着程微安。本来程微安不打算来的，程起考虑一番：“如今你也能出行，况且今年是新娶了妻，按理是都要去的，再说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就去一会儿，咱们坐坐就回，不多待。” 可是虽说程微安已经能走了，但他出门还是要坐轮椅的。所以平时都不出门，有事也基本都是让程微辙去办。 看到程起一家到来，程飞出来迎接几人，“二弟，快进来！”家里刚刚小吵了一架，此时气氛有些低迷。 “大哥”说着就问候起来，一众小辈行礼问好。 倒是程飞的儿子，程有才看着程微安很是不屑的嗤笑一声。 若是以前的程微安，估计就要红着脸，埋下头自卑的丝毫不说话了。可如今的程微安，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 程微安微笑着看向程有才，关切地问道“有才哥今年这可是下场了？不知考的如何？”一脸的温和，话中说不尽的关切之情。 既然你笑我，那我也刺刺你。 而反观程有才，先是脸一红，而后梗起脖子道：“要你管，我明年，哦不，今年，一定会超过你的！”说着又看向程微安的腿，笑了一声。 好似是嘲笑一般：“二堂弟，你腿断了，已经不能走路了，以后也只能是个童生了，可不像我，我一以后可是能考上状元的人。”说完高傲的扬起了头。 “有才！你混说什么！”一直和程起说话的程飞听到这话，气得脸色发青。有歉意的看看自家二弟。 程有才看看他爹没有说话，钻到她娘张氏的旁边，张氏瞪了一眼程飞。 按理说，过年家里来了亲戚都是做饭招待的，可张氏就是没有动身， 程微安依旧是微微一笑：“那小弟就在这里祝有才哥早日实现梦想了。” 倒是程微安后边的韩书云低着头，小声笑道：“嗯，梦想，白日做梦的想法。真有趣。”程微安听到抿嘴轻笑。 程有才没有听清说的什么，却看清了韩书云。待看清她的样子，满眼都是贪婪之色。好色的样子丝毫不掩藏起来。手里拽拽张氏的衣服，示意她看看韩书云。 张氏看了一眼，掩饰不住的惊讶，随即又是瞪了一眼，小声对自家儿子骂道：“一个狐狸精，有什么可看的，你给我做好了！” 两人的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的韩书云心里害怕，拉拉程微安。程微安自然也是发现了。 程微安看向程父，“爹，咱出来好一会儿了，该回去了。” 程父个自家大哥说话还没注意到这些，只当时孩子心急了，大过年的，也不知道着什么急。 “你这孩子，刚来没一会儿，急什么？”倒是程飞先出声了。 周氏一向不喜欢和张氏说话，自打进门就没出声过，冷眼看着。看到瘦弱的程秀秀时，倒是心里默默叹气，这孩子，被她娘磋磨成什么样子了。 听到程飞的这话，周氏直接冷声挑明：“大哥，您要是去我们家，我们欢迎，若是您家里的人不怀好意，那我们的路还是断了的好。”说完又看看歪在张氏旁边一脸色相盯着韩书云的程有才。 断了路，这可是重话！ 程飞也明白了，脸顿时黑的如同锅底一般。 “周氏，你这是什么意思？谁还能稀罕你家这个小狐狸精不成！” 程有才跟着附和道“就是！” 程飞赶紧大声呵斥：“你给我闭嘴！” 程飞的两个大女儿看着形式不对，赶紧出来拦着自家拎不清的老娘“娘，您别说了！二婶，您别生气，改日我们姐两去您那边看您，给您赔罪。”最后这句是对着周氏说的。 周氏看看二人，稍微温和了些，“本来大过年的，我也不想说什么，可是我们你们也看到了，你弟弟和你娘说的那叫什么话。如此这亲戚还是不走的好。” “往后，你们要来，就去二婶家里，二婶随时欢迎你们，这边就不来了。” 张氏母子二人今日的行为，可谓是碰到周氏的底线了。 好不容易给儿子找的好儿媳，还让你个下三滥的给盯上了，这还能了得！她的儿媳，谁也不能觊觎，天王老子也不行！ 程起带着一家子出门，不再多呆。 院子里程飞一脸愧疚，“二弟，弟妹，你们别生气了，是我没有教好这个不成器的”说着，就低下了头。 程起见状，心里也是有些心疼自家大哥，取了个那样的媳妇，祸害的家宅不宁。 “大哥，恕小弟多管嘴一句，这有才，实在得好好教教呀，他都那么大了，一直说不上媳妇，可不能再拖下去了，给说个媳妇管管，兴许能好点呢？” 说到底，还是被他娘教的品行不好。你当爹的也管不住，当年的给惯成了那样，不行再给换个人管管，说不定还能有救了。 程飞点点头，“二弟说的是，可是我也打听过好多，也托别人给说过，一直没有成，这才拖着。”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看来程有才德行不好的消息，已经传的够广了。 程起不在多话，带着一家子回家。没再管后边程飞那边张氏又怎么闹了。 只是这程有才，到底还是盯上韩书云了。 第50章 放狗 去了趟程飞家闹了不愉快，一家人明显情绪不高的往回走。 倒是程微安心里，隐隐有些担心。梦里，他这个堂哥也是个不成器的，他后来是跟着他所谓的“好友”去了江南了。最后也不知是死是活。张氏闹着要去找儿子，大伯拦不住直接休了她这个搅家精，只是大伯到底还是担心儿子，后来也一直拜托他帮忙打听来着。 如今他盯上了韩书云，那他就不得不小心这些了。 程飞家里，程有才还闹着。 “娘，我就要那韩书云！” “你要那个狐狸精做什么，一看就不是个过日子的，一脸狐媚子的样子，哪里能配的上我儿？”张氏满嘴刻薄，在她的嘴里，她儿子便是最好的。 程秀秀抬头看看张氏和大哥，没有说话又赶紧低下头。 程飞门口抽着旱烟，本来大过年的是人人都欢乐的时刻，可他家却是一团乱麻一般。扣了扣烟锅，程飞长叹一口气，“大丫，二丫，你们也这就回去，时间长了，孩子没人看着不行，婆家也多说你们。” “你们敢！”程飞刚一出口，张氏就开口大叫。 “我看她们敢不敢，这个家还是我当家，你若是拦着她们，我连你一起送回去，别回来了！”说着又看指向程有才“还有你，整天不是胡混就是腻着你娘，跟着个妇人嚼舌根子学的这是什么做派！心比天高，成天眼高收底，你能做什么？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开春了跟我下地，不去就别吃饭！” 程飞难得发火，多少算是震慑了些。只是在他没有看见的地方张氏拍拍儿子的胳膊，程有才也撇撇嘴，好似两人都知道，他只是个纸老虎一般。 程有才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什么，咧嘴一笑，心里有了主意。 程家两个女儿倒是终于走了，临走前，二丫看着自家娘亲欲言又止，刚要说话，大丫一把拉住摇摇头，直接拉走了。 年很快就过完了，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农家人都闲不住，过年闲了几天之后就开始干活了。 这天傍晚程有才出去玩了一圈，天擦黑才回来。看样子是高兴的很，程秀秀看的一脸疑惑。 次日一早，程大成和程父去了山里，看看能不能猎几个猎物。 韩书云和赵白榆还有程小妹三人悄悄商量一番，准备去也去山上玩玩。家里圈了一个冬天了，都要憋死了，如今终于忍耐不住了。 周氏虽然担心，奈何架不住几人的软磨硬泡，最后无奈只得答应，“行，那你们小心些，别进深山，还有，早去早回。” “谢谢娘，我就知道娘最好了！”韩书云开心的摇摇周氏的胳膊。 周氏笑着点点韩书云的额头，“你这个精怪的丫头，对了，小白，你和书云丫头的戴个帽子再去。”周氏说着去就去屋里找了两个帽子，一个是程微辙的小时候的，一个是程微安小时候的。 三人里，她两长得出色，如今渐渐长大，容貌也逐渐显露出来。按理说长得好看是好事，可是这穷乡僻壤的，说什么的都有，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就麻烦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还是防着些的好。 二人一人拿了已定帽子，戴上都能捂住眼睛了，这才出发。 程微安看着几人高高兴兴地出门，就喊了程微辙过来，“你去” 交代一番，程微辙越听眼色越是凝重，最后郑重道：“好，二哥放心，我一定办好。”说完也匆匆出门。 韩书云几人刚出门没多久就被人不远不近的跟上了。 开始，程有才一人跟着，到快到山里的时候，跟着的人变成了四个，另外三个，则是程有才的几个好友，杨家的一个混子和李家的一个混子，还有隔壁存的一个，四个人自诩是整个山头的四大才子，也就是“翠峰山四大才子”。 杨家和李家是这个村里的大户，族长都知道这程有才不成器，暗中叮嘱过不让他们族中年轻人与程有才和隔壁存的那个走的近，可奈何他们几个耐不住寂寞，几人狼狈为奸，谁也离不开谁，最后组长也索性不管这两人了。 程飞那边还因着这是臊了好久的脸，那段日子都不出门。 最后边成微辙越跟越心惊，这还好二哥让他跟上了，不然岂不是被这几个狗杂碎给得逞了！ 旁边的高游也是看的心里害怕，“程三，这，这他们这是要干啥，欺负你二嫂和妹妹啊！” 程微辙出来时叫了个帮手，也是村边边上的外来人家高家的小子，高阳。这高阳很是崇拜程大成的打猎身手，所以最喜欢和程家的几个孩子往来。 可是眼前这眼看他们有四个人，自己这边就两个人，怕是斗不过呀。 程微辙看他一眼，问道：“你家的狗呢？不时让你来的时候带上吗？刚不是还在？”高家有两条很是高大威猛的大黑狗，平时怕咬人都拴在后院里不出来。 高阳眼睛一亮，嘿嘿一笑，“我这不是看出村了，就让他们去跑了么。”不过这下也不担心了。 “那你赶紧叫回来。”眼看着那几人就要跟着二嫂上山去了！ 高阳跑远几步，轻轻吹了一个口哨，远远的只见两只大黑狗就朝他跑来。高阳套上绳子，拉着它们追上程微辙。 “终于来了，今天你们两个立了大功，我就让我二哥给你们肉吃！”程微辙说着还拍拍两只狗头。 果然，那几个人搓着手，准备的要动手了。 “大黑，小黑，看到了吗？去！”高阳摸摸两只狗，又卸掉它们的绳子，轻轻一拍，只见两只狗机灵的朝着那四人狂奔而去。 这边刚要上去追几位姑娘的四人，刚要出去，就看见两只大黑狗朝直奔几人儿来，一下子就扑到两个，咬伤胳膊就要往山下拉。 另外两个吓的僵住了，好一会儿一个才开始吓得拍打另一个的胳膊：“程有才，你不是说没事吗不是安全吗？怎么还有狗，哪里来的狗啊~”正说着，两只狗又朝着他们二人来了。 “我，我怎么知道啊，啊！赶紧跑啊！”程有才确实没怎么见过，一来高家的狗基本都拴在院子里，做为外来户的周家，一般人家都不怎么去，再不就是知道周家养狗，却很少见过什么样。二来这程有才和杨家李家的这两个混子成天鬼混，根本了解不到这些，也没心思去观察这些。 所以，被扑到的程有才左边屁股被咬了一口，另一个隔壁村的右边大腿也被咬了一口。 于是，杨家的被咬了右胳膊，李家的被咬左胳膊，程有才被咬了左屁股，隔壁村的被咬了右大腿。 翠峰山“四大才子”，成了狗嘴里的四大才子。 第51章 提议 狗跑了，剩下几个人哭天喊地，叫苦连天，不停地骂着程有才。 “什么美人，恶狗倒是凶的很！程有才，我告诉你，我看大夫的钱你得给我，不然我上你们家闹去，就说你拉着我们几个去招惹你二嫂！” 杨家小子最先反应过来，主意是程有才出的，他可不能白白被这狗给咬了。赶紧先放了狠话，既然美人没有尝到，那先赔偿才是正经。 “就是，程有才，你得赔我们！” 其他几人纷纷龇牙咧嘴叫着。 程有才不知是痛的还是气得，涨红着脸，“你，你们，注意是我出的，那你们别来呀，好事让你们占了，如今没落着好就让我赔钱，我哪里有钱，你们找我娘要去！再不然，你们嚷嚷去，反正谁也不怕谁，我看谁的族长打人最狠。”说着不知道蹭到了伤口还是怎么回事，疼的龇牙咧嘴。 程有才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虽说他们几个混子，脸皮厚，可以不要脸，但是要命呀，尤其是杨家和李家。若是这件事捅出去，那程起和周氏能安然了？不得打死他们也会让他们族长给个交代。 为了面子，自然不能放过他们。 倒是程家，也没什么族长，就是亲爹打一顿又能打的多重？ 所以，他们不但不敢捅出去，还只能吃下这个暗亏。 几人气的咬牙，“程有才，你，你小人！” 程有才撇过脑袋“哼”的一声。 好像他们几人谁又不是小人一样。 山上，韩书云几人也正藏在隐蔽些的地方看着他们几个。 其实他们在出门不久后就发现有人跟着，只是不知道是何人，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原想着等她们先上山了藏起来，或者是到山脚那人再不露面就回家，没想到刚刚竟然看到这么一幕。 “没想到是有才哥！”程小妹看着下边的人，一脸的气愤。 “好了，还好我们及时发现，没有让他们靠近，别气了，回去了告诉一下爹和大哥，这事不管怎么说都得让爹告诉大伯。”不然还不知道以后祸害谁家的姑娘去了。 又疑惑道：“这两条狗倒是不错，不知是谁家的狗，小妹，你可知道？”韩书云还没见过高阳家的狗。 程小妹摇摇头，“我也不太确定，不过好像是高阳家的狗，但是我也没有见过两次，所以不能肯定。” 一旁的赵白榆也阴沉着脸。她不知道哪个是程有才，但是看这几个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人。虽说她是大家小姐一向被保护的很好，但是经过自己被人暗害的这一遭，也是见了不少了，如此被人惦记着还真是让人又恶心又不安。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看着山下的几人离开，韩书云几人也没再进山，匆匆回家。 程微辙长舒一口气，总算没有出事，也没有辜负二哥的嘱托。只是这个程有才，还是得想办法解决一下，不然这个毒瘤一直在，还真是让人不放心。 拉拉高阳，“走，我们也回去，对了，回去你家的狗记得关好，最近别让出来，省的这几个杂碎暗害。” 高阳嘿嘿一笑，“你也太小看它们了，它们才不会人随意忽悠了去呢，这你就放心！”说着还保证的拍拍胸脯。 出门的回家了，害人的也回家了，后边跟着保护的也回家了。 程微辙一回家就赶紧去找了程微安，和他说了。程微安越听脸越黑，手不自觉的摸摸自己的腿，脑子里逐渐有了想法，随即微笑了起来。程微辙看的心里一颤。 他这个二哥，自打开始好起来之后，他是越来越看不透了，而且好像还跟之前不一样了。 现在看他虽然笑着，可他后背莫名的冒着一丝丝的凉气，还莫名的有些瘆得慌。 看来有才哥要倒霉了。 “好了，我知道了，这段时间你多看着些程有才，先让他松快几天，等我好起来再处理他。对了，高阳家的狗，还有没有小狗你问问，有的话看看能不能给咱们家一只，要凶一些的。” 程微辙奇怪，却也没有多问，“好，我知道了二哥。”说完便出了东屋，临走出了门还又回头看程微安一眼。 程微安拿起地上桶里的水勺，给炕上的菜缓缓浇水。 正屋里，程小妹越说越气，周氏越听越气，韩书云也是皱着眉头一旁站着，她也没劝。 周氏实在忍不住看向程父，“我就知道那小子不安好心，果然，真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我看你还是好好给大哥说说，他要是不管，那张氏也不管的话，我替他管，保管给他管到位！” 当初自家老二受伤之后，他可是没少嘲笑，既然他一个好腿的出来祸害人，那还不如打断了算了！ 程父皱着眉，随即点头，沉声道：“找机会我和大哥好好说道说道。” “哼！意思你最好传达到位。”周氏气得不轻，说完就出屋做别的去了。 韩书云心里到底是有些忐忑，她还是觉得得去问问程微安。如今不知道怎么的，她什么事都习惯性的去给程微安说。只是听了她的话程微安倒是笑着让她放心，最近先别出门就好，他会解决。 韩书云疑惑，他一个更不出门的人，怎么解决？ 却也没有再多问。 过了几天，程家的兔子又生了，这次生了五只。从兔子抓回来到现在已经是第二次生了，上次生了七只，只是留了三只，两只自家吃了，一只小的养着，其他的四只买了。 这次又生了五只，等长了几天，程微辙就给周氏说了什么，抱走了两只。剩下了三只也就没有再买。 结果没几天程微辙又抱来了一只不大不小的白狗。是高阳知道他们家需要，帮他们家找的。 程微安天天看着这只小狗，韩书云还笑话他：看小狗跟看儿子一般认真。谁料程微安头也没抬的说道：那它是我的儿子，你就是它娘了。 给韩书云说了个大红脸。 只是在家人都不知道的地方，程微安让程微辙不知道在哪里找了程有才的一件衣服，还在这件衣服前边时不时的挂一些肉。等到程有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老是丢的时候，不知道已经被这狗刨烂了多少了。 眼看渐渐天气暖和了，地里都化冻了，再过几日就要开始准备春种了。此时程微安提出等春种完了就和程微辙去书院读书，今年秋天下场考试。 第52章 书院 听到这消息程家皆是一愣，随即让程家人为难了起来。 主要是程微安的腿。 程微安看着周氏等人看看他的腿，欲言又止的样子，微微笑着摇头，又抬手招呼韩书云过来，韩书云赶紧过去。只见程微安扶着韩书云，渐渐站了起来，然后慢慢的走了起来。 程家人皆是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 虽然都知道他在天天练习走路，可是自打天冷了之后，程微安不管是泡药浴还是走路，都在屋子里，开始还要程微辙帮忙，后来连程微辙都不用了，所有的都是韩书云一把抓。 所以也就只有韩书云一脸正常，后边都逐渐放开了程微安的手，就看着他和正常人一样，走了起来，只是稍微慢些而已。 程微安看向周氏和程父，“爹，娘，我已经好了。”说的很温和，很平静，却又好像有一些没有表面那样的平静，多少有些激动在里边。 周氏眼里止不住的泪水流了下来，擦都擦不及，“好好好好，我儿，我儿好了，终于好了！”说着还动手拍打起了旁边的程起，拍的他一个踉跄。 程起也是一脸的激动，完全没在意旁边拍打他的周氏，只连声道好，“好好好，既然好了，那就不能耽误我儿，你们，你们想读书便读书！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眼看着程微安已经没事了，这样大家也都就放心了。只是既然要去读书，那就得准备起来了。 程微安也说了，是他和程微辙两人都去读。 说起来程微安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他受伤了不说，连程微辙的书都读不成耽误了这么久。幸好他年岁还小，耽误了一年，没有和那梦中一般一下子就是两三年。 既然说是要去书院了，那就得看看还是去原来的书院，还是怎么办了。 镇上没有书院，一般去书院都是镇上，之前程微安就是在泉城的鹤山书院读书的，只是这鹤山书院，如今程微安是不打算去了。 梦里，这鹤山书院后来是被人查封了的。书院的山长和夫子联合县太爷考试作假，还贪污了不少银子，最后被新来的县令将整个书院一锅端了。那些凭着不正当的道道考过的学生要么被打回原籍重考，要么被直接禁考了。 再有，就是他的腿和被人追杀的事了，暂时还得先避着这些人，让他们先多蹦跶几日。 “老三，下次你去镇上的时候，在书局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人知道鹤山书院的杜濂杜夫子还在不在，若是不在了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去了哪里。” 过几日程家人准备去趟镇上，这次一来是送最后的一茬菜，这次送完他们就不种了，二来是准备买牛车或者是骡车了，年前要买没有看中的，后来给耽误了没再买，这次无论如何也得买了。 再有就是程微安和程微辙要去书院，虽然之前的好些东西都还在，但是这次不比之前，还有许多东西得置办上。 “好的二哥，我觉得那书局掌柜是个见多识广的，我问问他看看。” “嗯，好。”程微安点点头。 过了三日，又一个大集到了，依然是程大成和程微辙去。 傍晚，程大成驾着骡车，程微辙驾着早上去的时候借的里正家的牛车回来了。 “正好碰到一家人着急卖，索性就连他们的车也一起买来了。”程大成一边喝水，一边解释着。 “行，那正好，以后都方便，也省的再打个车厢了。”周氏程父都满意。 程父摸摸新买的骡子，不住的点头，这骡子养的实在不错，虽然没有马来的好，但是骡子已经很不错了，比牛车快，还稳不少。 “书院打听的怎么样了？” “二哥，你让我问的杜负责，他半年前就离开鹤山书院了，被他的好友邀请去了青山书院教学了，如今就在青山书院了，对了书局掌柜还说，在泉城，青山书院远远比不上鹤山书院，府衙有什么好的东西也都是往鹤山书院送，而且，”说着程微辙顿了下。 “听说这鹤山书院的先生和县衙的人有关系，和省府的什么人也有关系，所以，所以大家都去鹤山书院。”走后门也有门路。 “不过，掌柜的还说，这青山书院清贫是清贫了些，老师都是好老师，有一位还是他哥哥的老友，那人非常不错，是姓宋的一位夫子。好像是叫宋康。” 程微安摩挲着手指，确实，这位宋夫子等明年乡试过后，怕就是举人老爷了。梦里这位宋康也是干过不少事的。 “那，我们也去青山书院。你觉得呢？”程微安问程微辙。 “我都行，我跟着二哥就好，不过我也不怎么喜欢去鹤山书院，那地方束修贵不说，而且，人也不怎么好。”之前他二哥可是没少受欺凌，虽然二哥不说，他却又一次偷偷看到过二哥身上的伤。 程微安点点头。 韩书云什么都听程微安的，只是她最担心的就是程微的住处了。如今腿虽然可以走路了，但还是要再泡几个月的药浴的，总不能在书院的号舍里去？ 还没说出她的问题，程微安看她一眼，就好像知道了她的想法一般，问起了周氏：“娘，我们再外边赁个小院子，我的腿虽然好了，但还不能干重活之类的，所以生活还需要人照顾，书院的号舍自己住怕是还不小，我和老三问问夫子，看看能不能再外边住。带上舒书云照顾我，还有她——也一并带上。”说着，指向了一直在一边看着的赵白榆。 程家的事她说不上话就一直听着，时不时的看看程微辙。这突然大家都看向她，给赵白榆还一愣。 众人疑惑，程微安解释道：“她既然京城的人家，那肯定也有家人在找的，也不能一直在咱们家里待着，带着去了泉城一来和书云作伴，二来看看能不能给她找找门路，帮忙给送回京城去。” 赵白榆下意识的就想拒绝回京城，可是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是啊，京城还有她的家人在找她，在等她。 周氏程父思索一番，最后拍板，“行，那这几日跑一趟泉城，去看看书院，看看院子，尽快动身。” 其实有的书院这个时候怕是都已经开学了，他们如今已经是多少有点晚了。 一般书院都是春季和秋季两季收学生，很少有书院一直收学生，只是看你学的如何再放入不同的班。 如今他们稍微晚了些，只能盼望书院能收下他们二人了。 次日，程大成没有歇息，这次架上骡车，又出门了，这次去了比较远的泉城，去一趟更是得两个半时辰。 第53章 租房 程大成这次赶着大早去，直到晚上天都黑了才回来。 一进门拿起水壶就灌水似的喝。 周氏和刘氏一边心疼的看着，“慢点，慢点，这一天给累坏了。”刘氏一边给拍拍身上的土，一边说着。 “娘，我按老二说的，进城找牙行，果然他们熟悉泉城各个地方的房子，听了我的要求直接就带我去了青山书院附近的几个院子看。” 本来他看那牙行对他各种打量还怕骗了他，所以和牙行的人看了好几个房子之后，最后确定了三个，说是后日去定就假装走了。等牙行的人走了，他又去那附近打听了几家倒是价格都差不多，这才放心的回来。 其实那牙行的人只是奇怪，这人看着穿的不怎样，倒是驾着骡车来的，还要赁个大点的院子，最少要有五间房子的，这倒是让人有些看不透了。 不过碍于专业素养，最后还是没问。毕竟现在什么人都有，说不定这是个什么大人物家的呢？ 程微安轻笑，他让大哥去找的，算是泉城数一数二的牙行，一般是不会骗人的，端只看带你那人的嘴。若是碰上个长了三寸不烂之舌的，死的都能给你说活了，然后多少提一点价，你也最后会乐的接受。 程大成继续说着，“还有那书院，我也去看了一眼，”说着，看向了程微安，犹豫道“老二啊，这个书院看着着实有些，有些清贫呀。那鹤山书院确实是比青山书院”确实看着大气有钱了不少。 程微安微微笑了下，“大哥，无妨的，书中自有黄金屋，那鹤山书院看着富丽堂皇很是贵气，却依然要和青山书院的学子们一起下场去考，对一样的书，考一样的题，且不说这鹤山书院束修还要更贵些，我们又不住书院的号舍，要那么好的屋子作甚，不管是什么屋子能避雨能读书即可。再说了，谁又知道青山书院的老师就一定不如鹤山书院的老师呢？” 程大成听完程微安的这一番话，恍然大悟一般，“还是老二想的周到，想的明白，是我浅薄了。” “不会，是大哥被那鹤山书院唬住了。”程微安轻轻摇头。 程大成又说了些细节，看的房子到书院的路又有多远，是不是平路，那附近买菜是否方便，日常出行是否方便等等。 听完程大成的叙述，程父最后拍板：“那明天收拾收拾，后日一大早我们就去，一来看看赶紧入学，二来将房子定下来。” 周氏也点点头，最近几日也都有在收拾，明日得再赶紧收拾些日常的用物。 这临到跟前了，韩书云却担心了起来，“娘，这眼看到春种了，大嫂也怀孕，要不然，先让三弟照顾夫君几天，我这边等春种完了再去照顾他。” 周氏摆摆手，严肃道：“不必，家里有我和小妹你不必担心，再说了，今年又买了骡车，比往年也轻松了不少，你就好好照顾老二就行了，他们两人读书是大事。”老二的腿虽然如今能走了，不过平日里还是要注意了，可不敢大意。 看来她还得再叮嘱叮嘱韩书云。 韩书云点点头，不再纠结。 此次，程家人都忙的脚不沾地，就连平日里稳稳当当的程微安，也在屋子里收拾起来。 炕柜里的衣服，书，还有桌子上最近半年来抄的书，还有平日里看书做的笔记等，都一一仔细收拾了起来。 韩书云一进来就看见这人在不紧不慢的收拾着，又着急又无奈，“唉，你怎么还是这么磨蹭呢，咱们都赶上搬家了，你就不能着急起来？”韩书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着，又紧张又慌乱。 估计是要去城里的原因，或者是要陪程微安开始新的行程了。 程微安依然丝毫不乱的笑笑，“急什么，慢慢来，若是后边缺什么了，再让大哥帮忙送就是。” 韩书云：“” 难道不得麻烦大哥么。 唉。 次日一大早天还没亮的时候，程家兴师动众，开始动起来了。 周氏，程父，韩书云，程微安，程微辙，还有赵白榆几人都要去。家里就留下了程小妹看着刘氏和圆圆，这让周氏有些不放心。 “娘没事，大家先去将二弟弟妹还有三弟几人都安顿好，家里这边不必担心，不是还有小妹在么。” “行，那你们今日别出门，我们晚上也早点回来。” 刘氏和程小妹都认真点头，看着一家人拉着一车东西和几人离去。 天还没亮就走，等到泉城的时候都快晌午了。 泉城果然比济雨镇繁华的多，不过依然老旧。斑驳的城门，略有点破烂老旧的城墙脚下还有不少枯草树枝。 程微安心里感叹，没想到他程微安到底还是回来了。 算上梦里来过泉城，这算是第三回了。 事不过三，这次他不会再是别人的垫脚石，也不会任人宰割。 程大成驾着骡车到之前看好的几处房子的那巷子，果然那牙行的人已经在巷口等着了，正在和人闲聊着。看到程大成驾着骡车还多了人，远远就迎了过来。 牙行的人笑脸相迎，“哎呀，小哥总算是来了！这是家人都来了吗？”说着就帮忙接人下来。 看着车上陆陆续续下来了好几日，牙行的人心里渐渐定了下来，看着架势，今日这房子指定能交易成了，这笔生意算是能妥了。 寒暄了几句，牙行的人找了个人看着骡车，带着程家人去看房子。 最后韩书云和周氏都看上了距离巷子口不远的一个一进的小院子。 “这个房子位置朝向都方正，是个好院子，这家的主人去京城了，因着太贵，没有人买所以才暂时挂在我们牙行租赁的。” 听到这话韩书云心里微动，若是以后能买了 牙行的人继续说道：“前边巷子口的那个，大小也还合适，只是在街口，怕是太吵，咱们两位公子都是要读书的人，所以我不建议那个，看看还是在这件和隔壁巷子的那间选一下还是好些。” 这人说的倒是没错，也算诚心。 隔壁巷子的稍微便宜一点，只是房子没有这个的好，而且那边的院子也没有这边的好。 程家人也都更乐意这边一些，这边的小院子里还有课书，夏日乘凉也不错。 “那就这边，也不在这几两银子了。”周氏拍板，定了这边。 最终，程家以一年三十两的价格，签了契书，房子算是定下来了。拉来骡车，赶紧卸东西，大概安置下来。 趁着程大成几人搬东西的时候，周氏赶紧叮嘱韩书云，“到了这城里，一切不比咱们村里了，就都得你看的了，不管如何，老二的身子最重要。这边娘再给你二十两银子，你自己拿着，平日吃食用度上也别省着，家里如今也都能挣钱，不必担心家里，这边就托付给你了。” 第54章 入学 韩书云顿时觉得背上背了千斤重的东西一般，心里有了压力，又有一点点害怕。 微微有些颤抖的手，赶紧将银子推了回去，“娘，钱太多了，我不用，我这边还有。夫君，夫君这边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的，娘放心！”说着眼神又坚定了起来。 如今她做饭也算是能拿的出手，平日里韩书云的泡药浴，按摩至今也都韩做着，尤其是自打确定要上书院之后，程微平日里走路多了起来，坐轮椅渐渐少了，晚上的按摩力度就加的更大了。 她如今唯一担心的是程微安若是在书院碰到什么意外，那就难办了。 周氏又叮嘱程微辙一番，又赶紧和程父程大成回去。 程父巷子口送别的几人，挥挥手说道：“行了，你们回，等过几日春种完了我让大成再来一趟，到时候看看还缺什么让人捎信再给你们拿过来。” 周氏也忍不住捂着嘴，上了车，赶紧回过头去。 等到快要出城的时候，程父这才沉声道：“行了，孩子大了，遇到什么事会自己处理的，你也别担心了。” “我是担心老二啊，这孩子受了不少的苦，本来以为读书是为了他好，结果他的苦难都来自这读书，也不知是对还是不对，唉。” 听到这话，程父也沉默了下来。 当初想让老大读书，结果老大就喜欢跟着他往山里跑，让老二读书，老二倒是一个读书的料，年少就聪慧，小小年纪就能下场考。奈何被人嫉妒，人也越来越沉默，性子也没有小时候好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果然还是受伤了。 如今好不容易算是又起来了，孩子也依然能读书，也想读书，总不能再难着他。 一切端看他的命了。 程微安如今却不再信命。 上房里，程微抱着韩书云睡着。累了一天的韩书云已经睡着了，程微安却有些睡不着，脑子里思绪万千。 那梦里，他是几年后才再来的泉城，最后幸运之下才碰到杜濂教他。 那个时候鹤山书院已经腐败不堪，学生欺凌学生，夫子老师都是看银子教学。杜濂也准备走了，碰到了他见他可怜就带着自己教了他，最后他考走了，没再来鹤山书院，只听说杜濂也走了，也不知道杜濂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次没想到杜濂倒是提前离开，比他梦里的提前了好久，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腿也提前好了，所以这事也提前了？ 不管如何，杜濂正好去了鹤山书院，这就再好不过了。 黑暗中程微安看向自己的腿，眼神晦暗不清。明日不能再坐轮椅，要自己走着去入学，说实话，到底还是有一点紧张。 长舒一口气，不管如何，这一步总要迈出去的。 就看明天了。 这么想着又抱紧了旁边的韩书云，看了看她，眼里好像又有了光。 次日一早，韩书云就起来做早饭了。新院子的厨房，昨晚已经简单做了一顿饭了。如今他们所有的吃食调料都是家里带来的，所以用起来也方便，不至于说是手头没有缺东少西的。 有赵白榆帮忙，早饭很快就好了。简单的白粥，两碗鸡蛋羹，还有家里带来的小咸菜，热的馒头，又炒了两个小菜。可以说很是丰富了。 韩书云一边麻利地摆饭，一边说道：“不知道今日就开始上课还是怎么说，一会儿去报道的时候，我们两人陪着你们，等你们正式都入学了我们就回来。” 看着眼前的蛋羹，程微安无奈笑笑，看向韩书云，“不必特意如此，只是正常的入学而已。” “家里带来的鸡蛋多，这几日先给你们两人都做上蛋羹，不然时间长了蛋也放坏了，等鸡蛋不多了我就不做了。” 程家开年就买了不少的小鸡，小鸡长的飞快，这半个开始陆陆续续下蛋，没想到半个月就下了不少。来的时候周氏更是家里的鸡蛋都给带上了。 “既然如此，那大家都吃才好。”说着，拉过韩书云的晚，筷子划拉一半到韩书云的碗里。 程我辙见状，拉过赵白榆的碗，闷闷的说道“我还没吃。”说着也往她的碗里拨了一半。 赵白榆不知道说什么，脸还有些红了起来，程微辙也颇有些不自在。 “这” 那便吃，赶紧吃饭上学要紧。 看着眼前的书院，程微安心里感慨。书院虽然有些破败，牌匾上的“青山书院”四个字却遒劲有力。 没多停留，就带着程微辙进去，临走前叮嘱韩书云：“你二人可还记得回家的路？我们进去了，你们二人先赶紧回，等过两日都熟悉了届时想逛了再逛。” 韩书云点头，看着二人步子稳健的进了书院的大门，二人才转头回家去。 书院门口，一名斋夫看着来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带着二人去见夫子。 “你们怎么才来，别人都读了好几日了，虽然还没到最后的入学时间，却也比平常的晚了好些日子了。”斋夫边走边问着。 程微安惭愧道：“之前受了点伤，最近大好，这才来晚了，连着舍弟也耽误了，实在是惭愧。” 听说成为安受过伤，斋夫脸色正了起来，回头又是一番打量：“如今可是彻底好了？” 程微安赶紧保证道：“确实已经好了。” 嗯，看着样子也不像还病着的人。放下心来带着二人继续走。 路过讲堂时，里边果然已经坐满了人，有的在写字，有的在读书。似乎是在自理自习。 继续往后走，又看到了一座不大的藏书阁，只是那门好像还锁着。 领路的斋夫看见程微安看向了藏书楼，神情顿时骄傲了起来，颇有些自豪的说道：“那边是我们的藏书阁，别看那楼小，里边可是收藏了不少大家作品和好的孤品，就是那鹤山书院，都比不上的。不过如今刚开学，所以才锁着，等过段日子学生都稳定了，那藏书阁就打开了，一般甲字班的学生去的比较多。” 青山书院里，甲字班是学过了基础，要开始做文章的，乙字班的是才开始学的，或者是基础还没学好的。等在乙字班基础学习合格了，书院内部老师出题考合格了，才能去甲字班。 而甲字班的学生，要求不但要学新的东西，旧的东西还不能忘记，时不时的都会考，或者是出的考题里多少都会引用上之前的知识。所以虽说是进了甲字班，压力却不小，竞争也会越来越大。 第55章 绝望 程微安是考过了童生的人，按说他估计是可以直接进了甲字班的。 二人跟着斋夫一直往里走，一直走到书院的最后边的几间房子跟前。 “夫子们都在这里了，后边那两座小楼不能去，那里是夫子家人住的地方，切记。” 程微安两兄弟不多问，赶紧躬身称是。 那小楼是有带家属的老师就住在里边，所以学生一般不能进去。 掀开帘子进去，只见里边坐着四位夫子，两位在写什么东西，两位在看书。 “杜先生，这是今日来的两个学子，说是之前受伤耽误了，所以今日才来，您看看要不要收。”领路斋夫说完，将他们二人交给杜先生，然后躬身作揖然后就走了。 程微安两兄弟赶紧作揖，“学生程微安（程微辙）见过杜先生，见过各位老师。”他们初来乍到，还是要多礼貌些。 程微安看到杜濂，眼里一时有了些说不清的情绪。 这个曾经救他于水火的人。 杜濂听到这两个名字，却突然抬起头来，看向程微安问道：“你叫程微安？” “学生正是。”即便如今已经有了童生的身份，瓤子里也有了那个梦里的经历，面上却也还是恭恭敬敬，他还是之前的程微安，不敢有懈怠。 “嗯。”杜濂看了他好一会儿，面色不见什么变化，又低下了头，继续看着手里的东西。 半天又是没有动静，程微辙心里有些没底，悄悄戳了一下他哥的胳膊。 程微安轻拍了一下他的手，示意安静。然后二人没敢吱声，继续等待。 又过了两刻钟，杜濂这才收拾好手里的东西，抬起头来看向二人，随即又向二人走来。 此时程微安最担心的事，也就是他的腿，这会儿已经有些麻木了。 “这是你弟弟？”看向程微辙，问程微安。 “正式，今年十四了，叫程微辙。” 杜濂点点头，“可识字了？”这次是直接问程微辙。 程微辙赶紧回答：“启蒙过了，如今粗读一些四书五经，不会解义。”只是粗度，真的就只是读了，若是老师以为你读了就是读会了，那随口出个考题让他解答，那他可就危险了。 还好之前二哥叮嘱过这些。 是的，程微安昨晚吃完晚饭，趁着韩书云和赵白榆收拾的功夫，给程微辙叮嘱了一番：明日不管老师问什么，都只管老实回答，还有若是问你读过什么，切记回答仔细了，只读过就是只读过，说清楚，会不会解义，若是你说成读过了，若是老师让你解题或者解义，到时候再不会，不但丢脸，主要还怕以为你说假话，会不收咱两了。 程微辙有些紧张的回答完，杜濂沉吟了半晌才道：“那你就先去乙字叁号班。”那是基础班，或者可以说是差生班，一般年纪不大的孩子比较多。 等他的基础都差不多了，就可以一直考到乙字壹号班，届时等他的基础都学好了，就可以往甲字班考了。 “至于你，”杜濂看向程微安，倒是有了犹豫。 之前在鹤山书院的时候，程微安的名声他多少也听过一点，再加上他当年可是最年轻的童生，一时可谓是名声大噪。 当然，这个名声有好的也有坏的。 “这样，一会儿我给你出个题你先答了，我看完再决定你去哪个班。”说着朝着门外喊来了一个人，让他带着程微辙去乙字叁号班去。 “你先去做那边，等我一下。”说着给程微安指了个位置，自己向着刚刚他的座位走去。 还好没有不要他们，程微辙临走前担心的看看他哥，程微安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自己暗暗长舒一口气，抬脚就想往那个位置走去。 突然，程微安心里一沉。 右腿抬不起来了！ 今日站的时候有些多，而且还一直站着没动，这下坏了。程微安顿时心跳如雷，还着急了起来，几个呼吸的功夫，额头上顿时冒了一圈冷汗。 这次抬右脚再试一下还是不行！ 这，难道刚来报道准备入学的第一天就要被劝退了吗？难道他还得和那梦里一样，要再等几年吗？程微安此刻脸煞白，心里又绝望又着急，额头上的汗珠子斗大，频频滚落下来。 坐在窗户边上的一人好似抬头，好似发现了什么一般，突然微微一笑站起来朝着程微安走来。 “怎么了，听说要考试吓到你了？”说着摸摸自己蓄了小胡子的下巴，“不至于，放心，依你的知识难不倒你，不过是个小测试罢了，放心便是，我们回收你的。”说着还拍拍程微安的肩膀，以示安抚。 程微安心里发颤，抬手作揖：“谢，谢过先生，学生不紧张，学生只是，只是，有些不舒服罢了。”最近半年一向沉稳的程微安，此刻却忐忑至极。 他最怕的就是站在这里动不了了！ 这位先生这才严肃了起来，摸摸程微安留着汗的脑袋，顿时紧张了起来“你这是怎么了？身体可是有什么问题，我该怎么帮你？哎呀，我还以为你是被吓的！” 一边准备题目的杜濂也赶紧过来，皱着眉头就问：“你不是好了吗，怎的这是怎么了？没好透？这样可还怎么考科举？” “几位，先生，学生，学生腿不能动了，请让学生稍稍缓一下就可，稍稍缓一下就可以。”不知道是说服两位老师还是在安慰自己，程微安觉得自己肯定可以走，都练习了那么多，韩书云给他费了那么大的劲，还喝了那么多的泉水，不可能这么没用。 几位老师盯着程微安看，只见他深呼几口气，又试着慢慢抬起右腿，这才迈开了。 终于可以走了，程微安有一种想热泪盈眶的激动，但是心里成熟稳重却不自觉的让他没这么做。 扶着墙，一步一步走向杜濂指的那个位置，再坐定，这才抬头看向几个还在愣住看他的人，微微笑了下，“让几位老师受惊了，是学生的不是，学生可以考试了。往后学生也会注意的，今日是学生来的太高兴了，一时忘了形，还往老师勿怪。” 没有说过多的原因，赶紧一番道歉，表示自己可以了，又将今日的问题的原因说成了自己激动忘形。 杜濂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去给他拿考题，之前还安抚他的那位再看看程微安，眼里虽然有不大放心，但也还是没再说什么掀开帘子出去了。 程微安认出了他，他就是宋康了，没想到今次他们二人会以这样的方式详见，而不是朝堂上的政敌。 待杜濂拿过来了考题，程微安颔首感谢，看了一眼题目依旧微笑着开始答题。 第56章 衣服 因着程微安已经考过了童生，但是他又一年多没有了消息，所以杜濂出的题目略微偏难了一些。 可是这位少年天才程微安最后答了个不上不下。 杜濂看着程微安的答题直皱眉。 字倒是写的不错，只是看着倒不像是个这么大的人能写出来的，还似乎略有些随意。这字里行间处处体现着似乎有些“不求上进”的意思。 这才是让杜濂皱眉的地方。 都说一个人的字就能体现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程微安如今怎么看起来不像是当初大家都传说的那般了。 人人羡慕又嫉妒的少年天才去哪里了？ 确实和之前有了很大的差别，端就说这字，程微安自打做了那梦之后，似乎就和梦中的那个“程微安”融为一体了，写的字也不觉间就写成了梦中自己写的样子，所以这次答题他还刻意收敛了些。 再说这“不上不下”和“不求上进”的“随意”，其实程微安是不想冒进，不想再出头。 一来之前是他太招摇了，如今他在泉城也没有什么底气或者权势，所以还是收敛些的好，二来他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能安全参加每一次下场考试，若是考的太好了，给他分到了难度高的班里，他一个半路来的就能进去，这岂不是冒出头来让人砍。 虽然这只是个大家都看不起的书院，但是多少还是防着些的好。 所以，这个入学考试，他只想拿个入学资格。 看着程微安的卷纸好一会儿，杜濂才轻叹一口气，“这样，你一会儿就去甲字叁号班。” “是，学生谢过先生。” 杜濂又叫来了之前的斋夫，让带着程微安去甲字叁号班里。 程微安再次道谢告退，杜濂却只是摆摆手，一副有些嫌弃他的样子。 “嗯，去去。” 待程微安走缓步跟着斋夫走后，杜濂看着他的背影出了神。 宋康拍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你说怎么了？” 宋康笑道：“我说你怎么了，喊你半天你不答应。” “唉，你看看。”说着，杜濂将手里程微安刚刚答的递给他看。 “哦？可是有什么稀奇？”说着接过纸张，认真看了起来。 “你看看，这小子，唉。”说着杜濂摇摇头。 只一会儿，宋康笑了起来，：“这小子，倒是个会藏拙的，也不枉他年少成名，少年天才了，哈哈哈。” 说着，还给他程微安的试卷，一脸神秘的笑着看向杜濂，摸摸自己的小胡子又接着说道：“我估计呀，多少和他今日的那出有关系。” 杜濂脸色微凛，今日程微安的状态，他们二人可是瞧的真真切切的，他的腿脚有问题，如今怕只是还没好透。 “你去叫”杜濂又喊了人，叫了门口的那个斋夫来。 入学期间，那位斋夫在门口迎接学子，另一位斋夫专门管学子们的住宿等问题。 程微安打听清楚之后，去找了专门管住宿的那位，表明了自己身体虚弱，在外租赁了房子和弟弟一同由家人照顾着住，不住书院的号舍。又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落下学业，会好好学习，白天认真上课，晚上回去也不会懈怠认真复习等等。 最后斋夫上禀了杜濂，杜濂答应了。 程微安的问题，也被两位先生看的明白了。 韩书云在家里忐忑了一天，赵白榆看的失笑摇头。 “那是书院，又不是什么虎狼窝，二嫂怕什么？干着急也没用的。”赵白榆也跟着程家人喊韩书云二嫂。 “我看二嫂实在着急的话还不如绣个花样，待下午了我们做好晚饭再去接他们，二嫂你看如何？” 韩书云这也觉得自己多心了，却忍不住的就想到程微安。 听了赵白榆的建议，韩书云长出一口气，坚定地说道：“你说的对，我在这里干着急也没什么用，还是干点什么来的实在。下午咱们就去接他们。” 刚说完又想起什么“对了，你可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下学？”韩书云一脸懊悔，“哎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问了，我这真是的，什么脑子。”说着还拍拍自己的脑袋。 赵白榆赶紧拉住，笑道“好了我的好二嫂，我问了，他们是酉时就下学，咱们提前去就成。” “好好好，还好有你。”说着韩书云拍拍赵白榆的手。 二人找出家里带来的绣了一半的绣品，开始动手接着绣。干起了活来的韩书云，心里也渐渐静了下来，一心开始绣绣品。 “二嫂，我看你这绣的怎么越来越好了，还进步飞快呀。”看着韩书云手里的绣品，赵白榆一脸惊奇。 韩书云笑笑，“之前我还没嫁人的时候，村里有个孤寡老奶奶，我出门的时候经常见她在门口绣东西，好奇去看她就给我教一些。这一次两次下来，渐渐就教的多了。” “只是后来家里活多，我没时间绣了，再次拿起来已经是嫁给程微安之后了。”到了程家没什么活了，而且大嫂刘氏一般空闲了也都是绣绣帕子什么的，她也就再次拾起来绣活了。 赵白榆摸摸她的绣品，“我看二嫂的绣品要是照这样发展下去，估计京城里有的都比不上。” 韩书云赶紧摇头，“哪里哪里，我的这怎么能和京城里的比，比不了比不了。” 赵白榆倒是一脸的坚信，肯定道“我相信二嫂会的。” 韩书云笑着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过了晌午，赵白榆见韩书云对一块月白的布摩挲着，出于好奇问韩书云：“二嫂，你这是要给二哥做衣服吗？” 韩书云一愣，她好像还没给程微安做过一件像样的衣衫。之前家里的都是周氏和刘氏主要做的，她就打个下手。 如今说来，倒也是可以。 韩书云脸微红，看了看手里的布，又摇头道：“不是这个，我过几天再给他做件。”这个先做个别的。 程微安的里衣有些旧了，之前还想着这块布这么好，不知道做什么，如今看来她先给他做件里衣。 第57章 锦衣 韩书云打定了主意做什么，就开始动手。 下午韩书云做饭，赵白榆打下手四个人的饭菜两个人很快做好。这才去了书院门口接下学的二人。 书院门口不远处，韩书云翘首以盼。旁边的赵白榆倒是冷静的站着。 待程微兄弟二人出来告别斋夫之后，远远就看见两个不俗的女子在那边站着。 “怎么样，可还顺利？一切都还好？腿也还好？”二人刚一出来，韩书云赶紧过去接过程微安的书匣子拉着程微安上下查看还不停的问。 看着自家娘子如此关心自家，程微安心里很是熨帖。笑着拉起韩书云手，一边缓步往回走，一边回答她：“今日都很顺利，一切都好，我的腿也好，娘子不必担心，你要相信你夫君。”说完还摸摸她的头。 程微安没提今日考试的事和考试前的那个事故。 韩书云闹了大红脸。说话就说话，摸他的头做什么，最近这程微安老喜欢摸他的头，把她当小孩子一般。 又看了眼旁边的程微辙和赵白榆，二人皆是抿嘴笑着。 除了程微安，可以说是今日一切顺利。 晚饭几人很快吃完，程微辙帮忙打好水就温习去了，韩书云依旧是在她和程微安的屋子里准备好了水，让他泡药浴。浴桶是刚来的那天程大成给买的。本来韩书云觉得将家里的那个拿过来就好，周氏和刘氏却大笑了起来给她说道：“你这傻孩子，既然这药浴还要泡，那老二在泉城得泡，难道他就不再回来了，难不成这个浴桶他的走哪里带哪里么？” 韩书云一想也是，她多绣些绣品，浴桶的钱也能出来了。 而且如今她还打算将那“镯子”里的草药也给想办法弄出来卖了呢。要不然长着也白长，卖了一来还能挣钱，二来还能救人了。 程微安泡药浴就趴在了床上。 今日他的腰腿都不舒服，韩书云见他泡完就是一脸的疲累，也没多说什么，坐在他腰上先是给她推了一番背。如今她也知道那个穴位在哪里有什么效果，所以很快给程微安就推舒服了。待给他按完腿就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韩书云轻手轻脚收拾好东西，又给他掖好被子这才躺下睡下。 一切都渐渐步入正轨。白日里，韩书云和赵白榆做衣服绣绣品，早上和晚上就给两位上学的人做饭。只是程微安不再让二人去接送，他们自己回来。 韩书云思索一番还是提出要不再买个书童。 赵白榆倒是红了脸，当初他们就是想买个书童，也没有嫌弃她“哑巴”，结果书童没做成，倒是给人家成了拖累，如今还得帮着她回家。程家人没说什么她自己倒是有些过意不去。 程微安答应了，却说不着急，慢慢看着来。 他说不着急那她也就先不急着去找了，就先等等。这样一等就是半个月过去了。韩书云的衣服也做好了，绣品也绣了一堆帕子荷包什么的。 “小白，今日咱们出去逛逛，看看哪里又绣坊，这些得买了，手头也能添些钱。你也带上你绣的，咱们一会儿出门。”吃完早饭收拾完了家里，韩书云就叫上赵白榆，收拾收拾绣品，准备去出去看看。 这半个月也没怎么出门，即便出门也是在巷子口迎迎下学归来的两人，要不就是早上去巷子口送送二人。如今这条巷子是熟悉了，大家都知道中间那家住了两个书生和他们的小娘子。 赵白榆开始还解释了一番，说她只是寄居，结果人家一脸暧昧的看着她直点头：“我懂我懂。” 算了，不解释了。 二人在附件的街上转了转，打听了一番泉城的绣坊。就去了卖布匹成衣最多的那条街。 倒是赵白榆突然看见一家名叫“锦衣”的绣坊。 “那家绣坊好像在京城也听说过，据说他家是全国都有分店，如今看来是真的。” “走，那咱们去那家看看。”说着韩书云拉起赵白榆就朝着那边走去。 三开门的铺子，不大不小，里边客人不多，小厮也有两三个，看到二人进来，立马热情的迎了过来。 “二位小娘子不知要看什么，是布匹还是成衣？我们这边都有的。” 韩书云看着这精神小伙，打开手里篮子里的布包：“我们是来卖绣品的，你们看看要不要。都是一些自己绣的东西，可以搭配着你们的成衣卖。你看下。”说着将她的绣品和赵白榆的绣品都打开给这小厮看。 小厮看了下，将二人的东西拉上，领着二人在一旁的小几上坐下，又到：“二位稍等，我去叫一下管事来。”说完就朝着后边跑去。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位年纪大些的男子，只是看他样子有些五大三粗，怎么看着也不像是能看绣品的人。 韩书云心里稳稳忐忑，却不由得想到程微安的话，心里默念：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 “听说二位要卖绣品？可是这些？”见二人点头这管事那起几样仔细看了起来，样子颇为认真。 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不错，二位小娘子绣的不错，这些我们收了，这个包袱里一共二十条帕子，十五个荷包，这个包袱里一共是十三条帕子，十七个荷包，两位我都给半两，二位看如何？” 二十跳帕子的是韩书云的，十三条帕子的是赵白榆的。各给半两的价也还可以，没有黑她们，当然了两人的绣品都是极好的，也能值上这个价。 “二位往后若是有其他的绣品了也可以来我们这边，当然了，若是有布匹或者程成衣的也可以来嘛哈哈哈。”这管事很是慷慨大方，热情的对二人发出了邀请。 “行，那就谢过管事了。往后我们有绣品了可还是先来您这边。今日正好我也有需要，那就顺便再您这边买些布匹。” 不一会儿，韩书云抱着些蓝色的布和白色的布同赵白榆二人出来了。 管事一脸笑着看着二人走远，赶紧又从刚收的一堆帕子和荷包里，翻翻捡捡挑出来了三个帕子和一个荷包，嘴里还念念叨叨的快步往后院走去。 第58章 留下 “真是的，也不知道少东家为何要这么折磨我，让我一个大老粗来管绣坊，还好我眼尖，看见了这等上品。哼，如今就等着我立功，我看他王三还笑话我！” 一进门就喊身边的随从：“赶紧准备笔墨，我要写信，马上给京城那边送去，哦对了，少东家如今在哪里你可知道？” 那随从摇头：“少东家一向神秘，我不知道如今在哪里的。” 这管事摆摆手：“唉，算了算了，那就先给京城那边写个信。问问看看少东家会不会来泉城，什么时候来，我这边有大事。”刚说完随从要出去，又喊“算了，还是我来写，你赶紧去准备信鸽，快点！” 随从看了他一眼，又恭敬的退下，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您写的信少东家不知道能不能看懂。 这边韩书云和赵白榆二人出来，也是等走远了才回头又看了看这个锦衣绣坊。 “既然你说过他家铺子在京城有，如今咱们搭上了待以后实际成熟了可以打听打听，若是他们能信得过再看看能不能带你进京城。”韩书云思索了一番，通过刚刚买卖的过程，她觉得这个管事人还行，也没有看不起人的样子。 只是人心隔肚皮，更何况是做生意开铺子的老板，那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还是再观察观察，也问问程微安再说。如今韩书云什么都喜欢问问程微安，听他给建议。 赵白榆倒是眼眶一热，虽然也想家，但是自己却也知道，她目前还不能轻易暴露，更不能着急。何况如今在程家已经生活了这么久，渐渐的也习惯了这一家人了。 他们善良还热情，比起那京城里看着繁花似锦的高门大院有人情味的多了。 想到这里，赵白榆笑笑，“二嫂不用担心，我还不着急，和大家一起我很开心，不着急回去。” 韩书云拍拍挽着她的手，似是安抚一般，也没再多说什么，二人买了些菜回家准备做饭。 韩书云麻利的切着菜，赵白榆一边烧着火，如今二人干的已经很顺手了。赵白榆这个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干起活来也有模有样，简单的灶上的活计也都能搭把手。 韩书云想起了家里，嘴里也就念叨了出来：“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春种的活都怎么样，快种完了没。” 听到这话赵白榆也略有沉默，便提议：“那要不要等二哥他们下次休息了咱们回去看看？” 程微安程微辙两人上学是十日休息一日，五日前刚刚休息过一次，再过几日他们又能休息了。算起来他们来了也快一个月了。 韩书云摇摇头：“还是算了，来回一趟折腾不说，他们也就休一天假若是再赶不回来他们吃不上饭了。” 韩书云不盼着程微安和程微辙两人会做饭，也没想着说二人完全可以在书院的饭堂吃饭，或者是外边买饭吃，完全忘了这茬。 赵白榆想想倒也是，如今吃惯了家里的，也是觉得家里的好吃，而且这几日韩书云还念叨着程微安和程微辙都瘦了，要给补补，如此外边的更不行了。 不知是她们二人的念叨被家里听到了还是怎么回事，第二日程大成驾着骡车带着程小妹就来了。 程小妹看到一脸惊讶的韩书云和赵白榆，兴奋地如小鸡一般朝二人扑过来抱住：“二嫂，小白姐姐，我可想死你们了！你们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可憋死了，都没人陪我说话，家里也静悄悄的，一知道大哥今天来，我求了好久娘才让我来，娘真是太狠心了！”拉着二人说着还嘿嘿一笑。 一旁的程大成看的只摇头：“弟妹，你们别听她胡说，也别惯着她，这丫头太皮，娘怕吵着二弟三弟，这才不让她来。真是的，让你来你还来告状来了，早知道就该咬死不让你来。”最后这句是给程小妹说的。 程小妹朝着程大成吐了吐舌头。 韩书云拍拍程小妹的手，“好了，既然娘让你来了，那你就得让娘放心才是。”说着又走向程大成，几人帮着卸东西，这次程大成又拉了不少东西。 “大哥，家里的春种怎么样了？可都还好？还有大嫂，现在应该有五个月了，都好？”刘氏是十月底十一月初怀上的，如今已经进了三月了，算起来有五个月了。 听到韩书云问这个，程大成憨厚一笑：“都好都好，你大嫂如今肚子也大了起来，娘看着都好的很。家里今年有骡子，种的地都已经种上了，比往年快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咱家都种的早了好多，你们不必担心。这边你们不比家里，才是要注意安全才是，还有吃食也不必节省，娘说了，如今老天赏脸光景也好了起来，今年肯定又是大丰收，你们也不必节省，该吃就吃！” 这话就说的很阔气了，听的韩书云赵白榆也是乐了起来。好像他们家突然有钱了一样，顿时底气十足。 “那就好！爹娘和大哥都辛苦了，还有大嫂也是，待你走的时候，我这边还给爹娘做了几双鞋，走的时候大哥给带上。”韩书云之前就在家里做了一半的鞋子也如今也都做好了，正好让程大成都带回去。 几人说着手里的活也没停下，一会儿就卸完了车，院子里堆了小山包似的一堆。有鸡蛋，有家里之前屯的菜，还有暖房里的种的青菜。韩书云还以为暖房已经停了，没想到还开着。 “是你大嫂在家看着，她说她现在做不了什么，就在家里绣绣东西，再看着些柴火种点菜家里人吃，所以弄的不多，就家里吃也没去卖，不过过几日就要停了。” 开春了天暖了，青菜不用暖房也都能种了，也就不稀奇了，自家也不用再废柴去烧暖房了。 程大成本来打算等等程微安和程微辙两人，见个面再走，结果得知两人酉时才下学。直接就要走了，韩书云说了休沐的日子，下次可以按着日子来。 韩书云又将鞋子包好，给了程大成，有给大嫂刘氏带了些不药，让回去了给平日里和吃的东西煮在一起吃，隔几日吃可以吃一顿，家里人都可以吃。 这是韩书云最近从“镯子里拿出来的一些上好的补品，这几天给程微安几人都时不时的吃着，如今给家里也带些去，大家都可以吃，对孕中女子更是有好处的。” 程小妹不舍，一从家里出来，她就好像笼子里的鸟飞向天空一般，顿时活了起来，如今回去家里又是她和圆圆，可是她不回去就圆圆一个也很可怜，左右为难。 韩书云想了想，便对程大成说道：“大哥，不然就让小妹待几日，我们会看着小妹的，正好最近我和小白都在做绣品卖给绣坊，正好小妹可以帮我们。” 最后，在韩书云好一番说服之后，程大成驾车走了，剩下三个女子在门口相送。 第59章 打算 看着程大成远去，几人也转身进屋。 韩书云看着一脸雀跃的程小妹，“好了，如今留下了就安心待着，家里反正也不忙，那正好在这边做做活，正好我最近打算干个活你就帮忙。你还是和小白住一起可行？” 程小妹小鸡啄米一般赶紧点头，“我听二嫂的！” 安排好程小妹几人开始收拾家里带来的东西，鸡蛋青菜都好收拾，就是还带了好些肉。 韩书云看着手里的肉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小妹，家里怎的带了这么些肉，都带这边了家里怎么办，大嫂正是要补的时候。” “二嫂放心，家里如今大哥和爹打的猎物都吃不完，春天了动物们都出来了，每次上山大哥和爹都能打好多的猎物，这次本来打算给你们也带些的，最后娘看了装的肉多了就没拿，说是下次就不拿肉了，再拿猎物，省的吃不完坏了。” “虽然猎物多，但打猎终究是危险的。”韩书云准备将肉先给煮了，再熬出油渣，这样容易存放些。看着切好的一大堆肉，不禁感叹“还好娘没让带，要不然真坏了。”说着手里的动作没停。 等将所有的东西都安置好，时间也不早了，几人又赶紧做饭。如今城里这个小家已经五口人了，也热闹了起来，几人说说笑笑做着饭，程小妹说着最近村里的八卦给二人听。 “你们是不没见到，大伯娘闹的那叫一个欢，大伯家今年的春种差点都被耽误了，大伯实在气得不行，将大伯娘打了一顿才算老实。有才哥也不知道又去了哪里，她娘挨打都没见到人，枉他娘还那么偏心他。最后还是爹让大哥带着咱家的骡子去给大伯家种了的，我去给爹送饭的时候，也只见了秀秀堂姐，胳膊上还青紫的，估计是被大伯娘打的。”程小妹说的一阵唏嘘。 本来是眼看着到了春种了，程飞让张氏都赶紧帮忙下地去春种，结果张氏是个懒的就是不动，让程飞叫女儿女婿来给帮忙。这给程飞气的不行，都是农家人，谁家不春种？况且嫁出去的女儿了，有事没事就叫回来，她的日子还过不过了？然后就这么吵起来了，张氏也就闹了起来，什么自打跟着程飞就没有过过好日子，她辛辛苦苦生了那么些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程飞脑袋都大了，实在不想再费口舌和这泼妇纠缠，直接就上手了。张氏被打的狠了，没处发泄最后也就虐待到了程秀秀身上。 “以前我还以为大伯是舍不得大伯娘，经常看她那样也不管管她，这次倒是没有想到，老实人气急了也是能下手的。”程小妹说着摇摇头。 可不是，老实人气急了也是能下手的，把人逼急了什么事干不出来？ 傍晚，程微安和程微辙进来的时候，就听到院子里叽叽喳喳的。还以为哪个邻居串门来了，他们来了之后也和邻居打过招呼，不过也没听说哪家有姑娘的。 仔细一听，这不是程小妹？ “小妹，你怎么来了？” “二哥三哥，你们回来了！” 两方同时发问，韩书云笑笑，接果程微安手里的书匣子，“是大哥今天来了，和小妹一起来的，家里如今春种完了也没什么时候，小妹想待几天正好我也有事需要她帮忙就留了下来，你们可饿了？先洗洗手吃饭。” “大哥来了怎的没有待一天，或者是去给我说一声。”程微安接过韩书云递来的帕子，一边问这今日的情形。 “大嫂怀着孕，离不开人的，大哥来也不想耽误你们上学，所以才没通知你们。等下次休沐了大哥估计会再过来，到时候再一起吃饭。” 程微安点点头，这倒也是，是他考虑不周了，忘了大嫂怀孕都已经上了月份了。 程微辙已经帮着赵白榆摆好了饭，程家两兄弟都不是站着等人伺候的人，一般能上手的都会上手去干。只是韩书云将程微安伺候的面面俱到，让程微倒是没有地方施展。 多了一个欢乐的程小妹，吃饭也没有之前那么安静了，时不时的和几人说话一顿饭下来将所有的菜和饭倒是都吃干净了。 晚上韩书云给程微安按摩。 “你如今走的可还习惯？平日里会不会腿疼或者是走不了？”韩书云按着程微安的腿，程微安凑着灯看书。 “没有，都好的，每日坐一个时辰我都会起来走动走动，也不会僵硬，以后其实也不用按摩泡药浴了。” “那不行！”程微安刚提议出来，就遭到了韩书云的拒绝。 关于程微安身体的事情上，她是丝毫不会让步的。 程微安赶紧打住，转移话题地问道：“你今日说你有事要干是要干什么？”他平日里见她最近不是绣东西就是晒草药，也没做别的什么，难不成又在这泉城找了什么活？ 韩书云神秘地嘿嘿一笑，凑到程微安跟前，小声道：“我和小白去了连京城都有的锦衣绣坊，我看了那铺子里的成衣，很多样式我觉得不怎么好看，也不知道京城的人怎么看上的！”吐槽了几句又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准备做几件衣裳去他们那边卖，然后再看看能不能同他们做个长期的合作，我出样子，他们做衣裳，不然就我和小白是做不过来的。”韩书云将自己的想法丝毫没有保留全说程微安，说着眼里还露出又狡黠又自信又期待的神色。 程微安看的入迷，听的也惊奇，能想出这些方法的脑子，果然是做生意的脑子。 她心里素来是个有成算的，还心灵手巧，如今到了这大城里更是见到了许多从前没有见过的，有这样的想法倒也能想的通。 “之前我们去卖绣的荷包和帕子，我就看那老板很喜欢我们绣的样式，嘿嘿，虽然他压着自己的情绪，不过我还是看出来了。” “哦？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看着小娘子这鲜活的样子，程微安也配合着问她。 韩书云递给程微安一个眼神，“他第一眼看到我们的绣品的时候，两眼放光，唰唰唰的那种！” 韩书云的说法倒是给程微安听笑了，可是又说的没错。看到好东西怎么就不是两眼放光呢？他的小妻子绣的东西他也见过，可以说是上品的，有的好像还是双面绣。 梦里的他曾在京城见过，只是不曾多做注意，不过这个锦衣绣坊倒是识货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给赵白榆搭个回去的路子。 再不然就得等到他明年春闱的时候带着她们进京了，就是不知道赵家还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正想着就听到韩书云问他：“你觉得怎么样？可还行？” 第60章 送饭 程微安笑着摸摸她的头，“行，怎么不行，我娘子这么聪明，手又这么巧，出来的必定是精品。” “你就夸我。”韩书云只觉得程微安是自家人私心里的夸赞，拨开了他的手。 “当然是实话，不过这个你可以找赵白榆多问问，你们二人多沟通沟通，毕竟她是从京城里来的，更了解京城的情况。” 韩书云点点头，他说的有道理。 只是他最近怎么越来越喜欢摸她的头了，不长个了可怎么办？ 他自己如今倒是竹子一般的往高了窜。 确实，自打过完年，程微安突然开始长个了一样，蹭蹭蹭的往高了长，如今韩书云连他的肩头都不到。韩书云在女子中间还不算是矮的了。 “对了，我看你和三弟最近都越来越瘦了，看来还是书院饭堂里的饭不好吃，明日开始，中午还是给你们送饭，别吃书院的了。” 书院中午休息有一个时辰，按理说程微安回来吃饭的时间是够的，可韩书云念着他的腿就没让他回来，开始就说中午送饭，程微安和程微辙都拒绝了，书院有饭堂，还是在书院吃。 如今吃了快一个月，眼看着越吃越瘦，韩书云有些按耐不住了。这么下去身体还怎么能撑得住？ 程微安无奈，刚要张口拒绝她，其实他是开始抽条长个头了，所以就显得瘦了而已。 还没说出来就被韩书云打断：“不许拒绝，不然我回去告诉娘，你不好好吃饭！” 无奈，只得应了她。 还能知道拿娘来压着他了。 次日中午，韩书云和程小妹一人拿着一个食盒往书院走去。食盒是上午韩书云去买的，本来只有一个，还比较小，就又买了一个，兄弟两个人，都是男子吃的也多，索性就做了两食盒的饭菜。 待到中午下课，大家都往饭堂走的，本来和程微安一起出来要去饭堂的同窗却见程微安不去了。 “微安啊，你去哪里呀，你不吃饭了？还是要去找你老三呀？”因着程微安比较小，这些日子下来也都知道了他有个弟弟在乙字叁号班，是以大家要么管他叫老二，程微辙叫老三，要么就管他叫微安。 “褚兄去吃，今日我就不去了，我家里送了饭。” 这一下可不得了了，别看都是书院的学子，八卦起来却堪比村口的妇人。 “什么？你晚上回家住就算了，中午饭的都不吃饭堂了还要家里送？你这过的也太滋润了？这让我们还怎么活？不行，我也要去，我倒要看看，是谁将你娇惯成了如此样子！” 程微安无语，什么叫“娇惯”成了如此样子。 正无奈摇头，程微辙也过了。早上他和二哥出门时，二嫂千叮咛万嘱咐让中午下学了就来门口拿饭，他来找二哥一起去。 “褚大哥好。”程微辙看着眼前的明显粘着二哥的人邻桌，他之前见过的，便先开口见礼问好。 “好好好，你这是来找程老二去吃饭？” 刚刚还清热的微安，这就程老二了？ 程微安心里闭了闭眼，说实话，他不怎么喜欢这个“程老二”。 “正是。” “那正好，走，一起去。”说的有理由气，丝毫不见外。给程微辙倒是愣住了。 程微安微微叹气，“走。”今日看来是摆脱不了他了。 两人其实就是临桌，平日里程微安聪明，刚开学的时候帮过他几个先生的提问，这就赖上他了。 三人刚到门口就看见两个女子拿着食盒在门口翘首以盼。 “这边！”韩书云看到他们出来就招招手，小声叫了一声。 他们看到了她们，她们也看到了他们。 只是，来人怎么是三个？ “程老二，这是？”褚明看的有些呆住了，这门好看的小娘子，来送饭？ “这是我娘子，这个是舍妹。这个是我同窗，褚兄。”程微安简单介绍。 韩书云和程小妹颔首示意问好。 程微安和程微辙接过食盒，程微安问韩书云：“你们吃饭了没？” “我们吃过了来的，一会儿还要去趟绣坊，给你和三弟的饭菜是一样的，你们赶紧去吃别凉了，我们就先走了。” “好，那路上小心些，早点回家。”程微安眼里的温柔的不像话，一旁的程微和程小妹习以为常没觉得什么，倒是旁边还呆着的褚明，眼睛越睁越大，越来越震惊的样子。 他看到了什么？！ 韩书云点点头，挽着程小妹就要走了，“二哥三哥，我们走了，晚上回来的时候记得带着食盒啊。” 两人点头。 看着远去的两人，褚明“啪”地一声拍在了程微安背上，还给他拍的一个踉跄。 程微辙赶紧一把扶住，还有些愠怒的看向褚明。 “失手失手哈哈，我说程老二，你深藏不露啊，你看看你的样子，啊，我说你怎么天天回家，原来家里又这等小娇妻在家暖被窝啊！” “褚兄！”程微安瞪了他一眼。 “嘿，你看看你刚才看你那小娘子的眼神，哎呦喂，那叫一个温柔似水哟！再看看你平日里那叫什么样子，要不就是永远的温温和和，要不就是万事与我无关的样子，完全就是天差地别啊！”说着话坐着夸张的表情。 程微安没有理会，和程微辙二人快步朝着饭堂走去，他们要在饭堂吃饭的。 这日的饭终究是没吃安生。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还有褚明这个大嘴巴。 是以，从这天开始，书院里大家都知道了程微安有他漂亮的小娘子在陪读，还天天送饭。所以时不时的韩书云中午去送饭的时候都会有人后边偷看。 渐渐的程微安课堂上的“左邻右舍”都和他熟络了起来，而目的都是想吃韩书云每日送来的“好吃的”。 杜濂和宋康两人也都听说了，气得杜濂直皱眉头，却也没有说什么。 宋康倒是哈哈一笑，“这程微安家里倒是颇重视此人。倒是咱们书院的饭菜，确实该给他们提一提了。” 学子们没想到，因着程微安，他们的饭菜待遇都提高了一个档次。 韩书云送了饭之后，先是和程小妹回了趟家，拿上了给程微安做的衣服，还有绣的荷包帕子，又包了一些晒好的草药又和程小妹出门了。今日赵白榆突然开始腹痛。身子不舒服，所以她就没去。自打学了医，韩书云也知道了怎么回事。 虽然她自己还没有过。 韩书云也奇怪，她到底比赵白榆大了两岁，怎的她还没有来癸水。 二人先去卖了草药，都是上品的好药，卖了不少钱、然后直接去了锦衣绣坊。 还是之前的那个小厮。 “小哥，我们又来了，你们管事可在？” 小厮满脸含笑相迎：“在在在，您先这边做，管事嘱咐了，说是您来了就立马去喊他，我这就给您去叫，您且稍等！”说完快步往后院跑去。 不一会儿之前的管事就来了。 只是他旁边还有一个之前没有见过的公子哥。 第61章 谈成 “哎呦，小娘子，你们来啦！给你介绍下，这位就是我们的锦衣的东家，上次你带来的绣品我们东家看着很是喜欢，这是又有了吗？”管事一介绍完就满脸期盼的问绣品。 韩书云倒是一怔，这么“年轻貌美”的东家也是少见了。 穿的锦衣华服不说，人还上的白净又英气，再加上那双丹凤眼，通身说不上来的贵气。虽说面无表情的看着几人，介绍的时候也仅仅是点头示意了一下，一动一静之间却是充满了散漫之意。 韩书云身后的程小妹更是惊了一下，还有这么好看的男子！ 不过比起他大哥二哥还是差了些火候。 程小妹私心里觉得他比不上自己的哥哥。 韩书云倒是很快淡定了，也是颔首问好：“这次我不止带了帕子和荷包，还有成衣，想和东家谈个生意，不知东家可有意？” 这位东家，也就是京城余家四少爷：余瑾，倒是眼皮一掀，来了兴趣。 没想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还能有人和他谈生意。 本来他正要去江南的，结果路上接到了家里的信让帮忙打听个人，正好离得这边近就先过来了。没想到这一来就给他接二连三的带来惊喜。 先是几个京城都少见的上品绣品，本以是出自大家的手法，没想到是个农妇。更没想到的是刚来就碰到了她，她还要和自己做生意。 实在是有趣。 看着前边的这个谈话的小娘子还能挣着和他谈，后边的那个一看到他就吓得跟鹌鹑一样。他这样的美貌，能将人吓成那样？ 真是不识货！ 余瑾看了眼程小妹，有些来气她不懂欣赏，闭了闭眼，“不知小娘子要和我谈什么生意？” “我今日来不止是带了帕子荷包，还带成衣，两位可以先看看。”说着，还书云打开了一个包的严实的小包裹，拿出了一件男子的衣裳。 衣裳是按程微安的尺寸做的，程微安身量高，比这东家都要高个一两分，倒是没有他胖，但是比他能撑的起衣服。 待管事展开衣裳，余江看的眉头一跳。 没想到这小妇人的手艺还可以，这样式、颜色搭配整体下来看着很是大气，舒适。 “这件衣裳是给我夫君做的，他比较肤白，身量也高，所以我设计了这个白色调的。”韩书云说完，顿了一下看了看二人的脸上接着说道“本来是打算在贵铺子里直接买一件的，可惜。” “可惜样式没有我看上的。” 这话就比较严重了，一个连京城都开的旺铺的，里边的衣裳没有一件让你一个村妇看上，这不是打脸吗？ 管事顿时觉得后背开始滋滋冒冷汗。 余江倒是斜了一眼韩书云，继续去看衣裳去了。 他看的很是仔细，袖子，领子，下摆脸腋下的细节都看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不知你夫君是做什么的？可是读书人？” “正是。” 余瑾点头，那袖口做成稍微收了一点点的就能理解了。 “行，你的衣服我可以收了，只是你一个人恐怕也做不了几件？”这衣服他们可以收了来买，只是这和普通的手帕子荷包没有什么区别，何至于就到了“谈生意”的地步？ 韩书云摇摇头：“不，这件衣服我不卖，这是给我夫君的，我也不做。” “不这不是耍人玩？”韩书云刚说完，管事的就忍不住了。 他看了半天了，合着这小娘子是想消遣人？ 余瑾倒是抬手示意他别说话。 韩书云也摇头，“不，请听我说完。” “我想和贵铺谈合作，我出样子图纸，你们来做，你们来销。” 刚说了这些，余瑾眼睛立马一亮，他知道了。 韩书云接着道：“我这个人喜欢创新，喜欢新鲜的东西，自己也经常会弄一些别人没有弄过的东西，所以在衣服方面，我也能画出别人没有出过的款式。我出样式图，你们来批量做，然后你们也有铺子，正好来卖。” 余瑾笑了，“你这小娘子脑子倒是活泛的很，合着你就出个图，其他的都是我们来咯？” “那我不出图，你们如今的销量如何呢？听说你们也是店铺都开到了京城的，就是不知京城是否也是卖这些衣裳样式，或者是年年也就是这些样式？卖的可还好？” 确实一般，很难有好的。而且衣服这东西，除去京城和江南这种富庶的地方，一般都是卖给平民老百姓的，而他们的衣服正好就卡在中间，贫穷的地方太贵了卖不出去，富庶的地方样式不新鲜没人看上，富人钱倒是有，可是新样式少，整体下来销量也就一般了。 余瑾思量着，就听见韩书云又说道：“而我只收样式图的钱，其他的你们卖的多就挣得多，卖的少就挣得少，样式图我没给季度出应季的新款，就看你们的卖的手段了。” 她本来想按卖的成衣销量来要抽成的，可是这个销量也是任由人家上报的，她又没有铺子，思索一番还是算了，太麻烦。她还直接收图钱来的干脆利落些。 余瑾摸索着茶杯，盯着韩书云脑子里思量着。 这小娘子说的也不无道理，一般销量好的地方肯定是京城江南等地，如果只把这两些地方的销量提高上去，也能挣的不少。而这些地方的人都是喜好新鲜的。 还有一个就是爱攀比，就看这个新鲜玩意儿谁有，谁没有！ 韩书云也没打扰她，半晌余瑾笑了笑道，“也可，不过我要先试行两个季度，这两个季度你先给我出几张图，我也给你付钱，我看看效果如何。” 韩书云听得莞尔一笑，这人倒是谨慎，也难怪生意能做的这么大。 “好，那我这几天赶紧给你先出几张夏季的图，就两套男款，三套女款，还要三套年轻女子的款式。一共八张图，每张我要八十两。” 管事和程小妹听得都是倒吸口凉气。 余江倒是笑笑，只觉得这小娘子倒是敢要，还八十两！ 不过最后只是笑笑，却也答应了她。如果不成功，六百四十两，他还能亏的起。 见他抱着必亏的心态，韩书云给他吃定心丸：“你就放心，你们上新的时候好好办，必定会赚的盆满钵满。” 第62章 妹妹 看着韩书云满脸自信的样子，余江不觉得心中也满含期待。 不一会儿，签好了契约，韩书云又将衣裳包好，拿了回来。 同时带回来了一张一百两的定金，还有按了手印的契约书。 “那十日之后，我来交图，然后你们抓紧做，天马上热了，二十日之内先出一批上新你们应该是可以的。到时候就等着收银子了。” “你这小娘子嘴倒是会说，二十日出一批，这是拿嘴说出来的吗？” 韩书云嘿嘿一笑，做生意的多是长着七窍玲珑心的，谁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的。他说做不出来她就能信了？他说没有作坊做衣服她就能信了？ 笑话！她是没见过世面，但不代表她没有心，最近这半年，他可是跟着程微安学了不少东西。 二人算是满载而归，韩书云一回家就将脑子里的几个样式赶紧先画了出来，还有给程微安做的那个也画了上去。还写了用什么料子会有什么效果，怎么穿会更好看，更能体现衣服的长处和人的美感等。 她在这地方见的好料子少，回来的时候倒是问余瑾他们铺子有没有好些的料子，余瑾也明白了她的心思，什么闺女贵妇就喜欢好料子的衣裳，这种就得是好料子的。 韩书云临走前还给余瑾赠送了个主意，“这种上好的料子的衣裳，最好是定做或者是，限量做，别大量做。” 余江顿时露出了狐狸一般的微笑。 没想到这女子的脑瓜子实在不凡，完全是个做生意的料子呀！ 韩书云先是花了五日画了一遍图，隔了一日，又看了看仔细改了改。又隔了一日又看不妥当对方改了改。还仔细了程微安程微辙赵白榆几人的建议。 看着她天天忙，程微安心里不忍，想让她算了，想想又不想拦着她。 这是她喜欢的，看的出来她干的很开心。不再说什么，只有大力支持。 待到十日后余江拿着韩书云的图纸一张张看的时候，惊叹的只摇头。 “程娘子，要不你和我一起开铺子算了！”自打韩书云说了他夫家姓程之后，这几位就都叫她程娘子了。 韩书云果断拒绝：“还是不了，我这个人不喜欢麻烦，还算不来账，家里就一切得靠夫君撑着，我没有那个功夫做的。” 这话听的余江想翻白眼，你没工夫做那这是在做什么？都靠夫君撑着那你这些图都是你夫君画的了？ 八张图给了，五百四十两银子拿到手里，韩书云笑的见牙不见眼。 “好了，现在就看你们的了，马上入夏，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能快还是尽量快些。” 余瑾赶紧吩咐下去，自己也忙着安排去了，完全忘了他来这边的初衷是什么。 韩书云这边倒是挣钱的挣得快乐，完全不知道自己家里，也就是韩家，又闹翻了天了，而自己的妹妹，也正在找她的路上。 年初的时候，韩书的娘又怀孕了。 其实年底韩书云她爹韩大山回来的时候，发现女儿不见了，问谁都不说，气的发火也没人说。最后还是问了小女儿才知道大女儿“嫁人了。”气的他一口气憋住差点背过气去。 好不容易气顺了过来了，最后过年的时候也没见韩书云回来，便知道女儿已经回不了了。又四处打听了一番听说女儿嫁了了断腿的人，更是呕的不行。 他正准备要和离，然后带着小女儿出门来找女儿来，结果自己老娘又闹腾了起来。 无奈困在了家里， 心情郁闷之下，打了些酒喝却被韩书云她娘刘氏不知道在哪里弄的那些见不得人的药，把人喝糊涂了。 最后没过多久韩书云她娘又怀孕了。 韩大山无奈，和离算是没戏了。 本想着这又怀孕了那就好好过日子，结果刚过了两个月多，还不到三个月，韩老婆子又闹了起来。 “春种没人种，吃的人倒是多，光养了些白眼狼。” 没过两天，就来了个人牙子，说是给韩书云的妹妹韩书意，介绍了一门顶好的亲事，那边还给十两银子的彩礼。 这下韩老婆子怎么会放过？ 找上刘氏就问：“你是要肚子里的这个还是要那个赔钱货，你选一个。” 这不是明显的逼着要卖女儿吗，已经卖了一个了还不够，这又要卖。 韩大山去田里了，如今正忙着春种，刘氏怀孕了也没人帮他干活，韩老婆子更是个懒货，饭都不做一口，家里做饭还都是韩书意做呢，这就要把人卖了。 刘氏摸摸自己的肚子，她偷偷问过村头的神婆了，说是这一胎是个男娃，她一定要生下来。 转头为难地看了眼韩老婆子：“娘，一定要选吗？” “选！必须选，要不然你就做，这个家里不养白眼狼，吃白饭的！” 刘氏又是掩面哭泣，最后只说了一句“那就带走书意！”说完人倒是很是决绝地直接去屋里哭去了，也没说看看女儿的问问女儿的话。 韩老婆子倒是嘿嘿一笑，反正都是赔钱货，能卖十两也是高价了。 怀里揣着银子，看着牛车上被困着还塞着嘴巴的孙女，丝毫不见心疼。反而满眼的笑意。也不管说是没法给儿子交代的话。 待韩大山回来，都到晚上了也不见韩书意，饭也没人做，刘氏就在屋里哭着，倒是韩老婆子，看着心情很是不错。 韩大山感觉不妙，问来问去，这又是给“嫁人”了。顿时气的背过气去，等到半夜才醒来。一醒来拉着刘氏就是一顿打，刘氏也是当场流产。而后找了韩老爷子韩老婆子，自家大哥，分家。 这个家必须要分，不分的话也行，那他要和这个家断了关系。 最后，刘氏被休，没人管她的死活韩大山也没管。 韩大山也离开了那个吃人的家。 倒是韩书意，夜里半路上的时候，自己悄悄从车上滚下来，顺着山坡滚到山下去，待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自己又挣了半天绳子，最后脱了绳子，跑了。 没有去出的她只能一路打听着，找到杨李村，准备去找自己的姐姐姐夫。 她准备给姐姐告知家里的事情，让她再也别回去了。只是没想到，这一路来这么曲折。这一走就是几个月下来了。 等找到韩书云的时候，已经都快入夏了。韩书意也瘦的脱了像没了人型。 韩书云看着妹妹，更是惊的说不出话来 第63章 心疼 眼前的这个妹妹，还是当初娘偏心的那个妹妹吗？ 怎的如此不成样子？ 即便韩家其他人都不是东西，她爹也会心疼孩子的，而且她娘一向疼妹妹的呀！ “赶紧进来！”韩书云不敢想到底发生了什么，既然妹妹都找到泉城来了，那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我给你找几件我的衣服，你先洗洗，我们去给你准备些吃的。” 听到韩书云的这话，憋了几个月的韩书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的肝肠寸断。 从家里被奶奶买了绑走的时候她着急，害怕，嘴巴都被塞着，只是干流泪；后来她一心想逃命，哭的心都没有；再后来，杨李村找不到姐姐，不敢去姐夫家里，失望的时候，也没敢哭，如今终于听到姐姐的声音了，她才敢放松下来哭一场。 韩书云抱着韩书意，轻拍她的背安抚着她。等她哭了好一会儿，慢慢不哭了才放开她。 “好了，既然找到了，那就放心了，先去洗洗，等吃完饭了再给我说说。” 韩书意抽噎着点点头，程小妹带着她去了洗漱房里洗漱。 看着她的背影，韩书云长叹一口气。 “好了，好在人没事，说明你妹妹也是个机灵的，还好没有像我一样，被人卖了好几次。”赵白榆看着韩书云一脸的忧愁，无奈安慰。 “我知道，也是她命大，若不然这么远的路，她一个从没出过门的人，没有那么容易找到我的。我估计又是我那好奶奶作了什么妖。” 韩书云实在不想去想韩家的那一家子人。 过了好一会儿，韩书意洗完了出来。洗干净之后的她穿着韩书云的衣裳，看起来更瘦了。 “先吃饭。”赵白榆给韩书云搭手两人给简单做了些粥和小菜。长时间饥饿过的人一下子不能吃太多。 看着韩书意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饭，在场的三人看的心酸不已。 “姐，奶奶把我卖给了一个四十岁的老头子做小妾。” 这话一出来，三人俱是一惊。 “为何？娘没有拦着吗？爹呢？”韩书云又惊又气。 “爹回来的时候听说你被卖了，要来找你，奶奶和娘都不让。后来爹要和离，可是娘又怀孕了。前段时间春种，奶奶又开始闹腾，爹天天忙着种地，家里就我一个人干活，大莲姐八月要嫁人，现在一直在屋子里准备自己的嫁妆，什么也不管。” 韩书意说着，眼里渐渐茫然了起来，她不知道，家里的活她也干着的，为何又要卖掉她？ 真是和当初卖姐姐的时候如出一辙啊。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几天奶奶没有闹腾，每天看着还高兴的很。那天我正在后院喂猪，就听到家里来人了，我没管，结果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我刚要看看是谁结果那人把我打晕了。” 韩书意渐渐的浑身颤抖了起来。 韩书云心里翻江倒海一般翻腾着。卖她的时候，好赖还有个名目，如今都这么大胆了吗？直接打晕偷偷买掉？ 可是想想又不对，娘一直在家的呀，又没去地里，这么想着便也问了出来：“那娘呢？” 韩书云眼里噙着泪水，无声掉落：“我没见到娘，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人困着了，后来他们帮我扔了板车上拉走了。我看到他们给奶奶银子。奶奶一脸开心的看着我被拉走。”韩书意渐渐说的无力了起来。 “在路上我听到他们说，要把我卖给哪里的张老爷，一个四十岁的地主应该是。”其实原话比这更露骨，韩书意不好意思说出来。 韩书意眼里没有神采，只是两眼无神的叙述着：“我趁着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在驴车走在一处深沟附近的时候，偷偷使劲滚了下来，最后在山沟底下藏了一夜。” “我想去找姐姐，天亮之后我就打听着去了杨李村，我到的时候没敢声张我是哪里人找谁的，他们都当我是逃难的，也就没有说什么。我听到他们说，姐姐姐夫都在泉城，姐夫在这边的青山书院读书。” 说道这里，韩书意眼泪掉的更凶了，又是失望又是绝望。 韩书云很程小妹赶紧过去拉住她：“没事了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我就在你们杨李村的大场后边柴垛子里睡了一晚，我不敢走远。” “后来我装成去投奔亲戚的，亲戚没有了，我自己就要饭的人。又捡了几件破衣服，一路打听着来到了泉城，一路上晚上经历找村子里没人的房子住着。” 想起那段黑暗的日子，韩书意心里说不出来的后怕。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下来的好在她终于找到了。 “好了，现在没事了，你终于找到了我就行，放心，现在不用怕了。以后你我都不回去了，我们都不回去了。” 韩书云心里钝痛，她没想到，那是亲娘，亲奶奶啊，居然是恶魔一样的人。 渐渐安抚好了韩书意；“这是我的小姑子程微兰，我们都叫她小妹，这是我婆婆娘家的远方侄女，叫小白，你都叫姐姐就行，”说着韩书云看向二人：“暂时的话你们先住一起可行？” 两人都表示没有问题，这边的屋子也大，加一张床的事。 几人开始着手支床，不一会儿，就给韩书意弄了一张小床。 晚上程微安两人回来的时候，倒是吓了一跳，这家里怎么又多了一个女眷？ 韩书云又给他们兄弟解释了一番，座下众人介绍气愤，又无可奈何。 程小妹气愤着一张脸，替韩书云姐妹不值：“真是太不要脸了，简直没有人性啊，生了女儿难道都是拿来卖的吗，这种人怎么不遭天谴！” “小妹！”程微安瞥眉，他一向不喜欢别人说韩书云是买来的，听着跟买小厮丫鬟一样。 他还准备办个成亲仪式呢。 韩书云也是感叹：“小妹说的没错，这种人本就没有人性，真的怎么不遭天谴呢，难道这就是祸害遗千年吗？” 也是到今天，赵白榆也才知道韩书云是程家买来的。心里微动，看向韩书云的眼神从之前的时不时的钦佩又好像包含了一丝的心疼。 程微安却是满眼的心疼，今日听了韩书意的描述才知道曾经的韩书云过的那么艰难。可她却也还是在努力生活着，而且如今还渐渐的光彩外露，有着别人都没有的聪慧和坚韧。 她的到来给他带来了希望，给他们程家也带来了希望。 这是他的福气，是他们程家的福气。 程微安无声拉过韩书云的手，暖暖的大手缓缓握住了韩书云的小手，稳稳捏住。 杨李村里，此刻也还正热闹着。 第64章 上门 周氏正在自家门口两手叉腰气愤的瞪着地上的人 地上的人蓬头垢面，形如枯蒿，可不正是被韩大山休了的韩书云她娘，刘氏么。 此刻，刘氏正在程家门前哭天抢地闹着要见韩书云，要让韩书云养她。 韩大山一纸休书休了刘氏之后就走了，他没再理会韩家任何人，也没再管刘氏。韩家自是不能再养着刘氏，而且刘氏还流产，不敢活也不生孩子，韩老婆子直接也就将她赶出了门。 刘氏没有地方可去，最后去了自己哥哥家，却没说是被休也没有说被韩家赶了出来，只说是想家了来看看哥哥。就这么住了一段时间，刘家嫂子就觉得不对劲了，让自家丈夫去问，刘氏开始还死咬住不说，被刘家嫂子看不下去了一顿恐吓家威胁这才说了真相。 结果就是被刘家嫂子硬是给赶出了家门，不再要她，死活与自家无关了。 本来刘氏的哥哥看着自己妹妹那样心里有些不忍，结果被自己婆娘瞪着他给他来了一句：“她连自己的女儿都能卖了，还有什么不敢卖的？我可不敢让她同我的孩子在一起，我怕她再给我卖了我的孩子！” 刘家哥哥想想也就没再管。 是啊，虎毒尚且不食子，他这个妹妹怎么连个禽兽都不如呢？ 就这样，刘氏又一次被赶出了门。一脸愁苦的刘氏四顾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去。 小女儿也不知道被卖到了何处，大女儿说是卖给了读书人家，没记错的话是什么杨李村。那就去找大女儿。 刘氏打定了主意，便一路打听着来到程家。 先是在村里打听了一番，听说这程家如今过的非常好，人家老二老三还去读书了，这让刘氏心里又定了几分。 既然女儿过的好，那没有不养着她的道理。 找上程家就去叫门，周氏看到来人还愣了一下，这是哪里来的叫花子？可是看着又不像。正疑惑着只听得柔柔弱弱的声音说道：“我，我是书云她娘，我来找她。” 听到这里，周氏就皱起了眉头。 之前那媒人给她说过，韩书云在家里没有人疼，再说了，要是有人管的话，也不至于把她卖了！如今倒是好，怎么出来了个娘，还是个这样一副样子的！ “你走，我们家书云没有娘，我不认识你！”说着就要关门。 刘氏赶紧扒住，急切道：“亲家，真的，真的是我，不信了你把书云叫出来，让她看看我”说着就朝着院里边喊了起来“书云，书云啊，娘来了，娘来看你了！” 周氏气的不行，一脚踹过去踹到了刘氏的腿上将她踹倒在地上。 “我家里有孕妇，你要是惊扰到了她我就拉你去报官，告你害人性命！” 左邻右舍的还有些闲人都来看热闹。 “这不是早上还在村口打听程家的那人吗？还真的找上来了呀，她说她是你们家儿媳的亲娘，可是真的？看着倒是和你家老二媳妇有些像 了。”后边这句是问周氏的。 周氏瞪了那人一眼，没有理会。 刘氏眉眼看着确实和韩书云有几分相似，却没有韩书云生的好看。 “就是啊，程家嫂子，若是真的是你们家老二媳妇她娘的话，那就是你们家亲家呀，你还是先迎进去给点水喝，你看看这都怎么成了这样子了。”这人说着还一脸鄙夷又嫌弃的看着刘氏。 这些人看热闹不闲事大，事又不关自己，只会听得一面之词不说，连分辨好歹的脑子都不带。只带一张嘴胡说。 周氏冷哼一声，：“我可不认识这个疯婆子，我们书云更是早都没有娘了，她娘在她来之前就已经早死了！” “李婶子，你那么可怜她怎么不迎到你家去？” “反正我们程家是没有这样的亲家，再说了，大家都知道我们家书云是我买来的，我可没见过什么亲家。谁知道是不是骗子或者是哪里来的人贩子呢？我劝大家还是将自己家都看好了，省的一个不注意被这恶妇给偷了盗了。虽说现在光景好了，可偷手拍花子的也是不少。” 周氏这么一说，众人倒是都紧张了起来。前几年光景不好，买卖孩子的不在少数，拍花子的和专门偷孩子的人牙子更是不少。 全村的人都知道，韩书云就是当时托人媒人找的，虽说是有媒人，却也没有什么三书六礼，就连个最基本的迎娶都没有，大家也都了然，这就是一桩简单的钱和人的交易了。 如今虽说光景好了，但是这些人到底还是存在的。周氏这么一说，这刘氏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个好人了。 听到周氏这么说，刘氏心里着急：“不！不！她说谎，我就是她亲娘我也没死，我就生了她们姐妹两个，她们怎么能不养我，她是我女儿她要奉养我的！” “我不是坏人，我不是啊，是家里遭了难，书云她唯一的妹妹也不见了，我也找不到她，这才来找书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啊。”周氏这谎话也是张口就来，说的还情真意切，哭的更是梨花带雨，让人更信了几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而且我们家书云也没说过她还有个妹妹。”说着周氏看向人群中的一个小孩子“小虎子，你帮我去水路上的地里喊一下我家老大，让他赶紧回来。” “好，我这就去二奶奶！”小孩子应声而去，跑的飞快。 周氏看向地上的刘氏眼神冰冷，没有丝毫的同情和可怜：“不管你今天说出什么来，我都不信了你，也不会让你进去，你就死了这条心。” “还有大家，不管来的是何人，只要没人接没人认的，我觉得大家还是都看好自己家的家门，省的被那来路不明的人给骗了，咱们都是一个村的熟人，总不能被外人骗了去。还有大家咱这附件地里的暗房，我劝大家还是都锁好了，要是被歹人住了，最后却害了咱们村的人，那就成了贼窝了。” 周氏看着看热闹的人，出声说道。她就怕那个多事的刘氏给收留了。附件有的人家地里以前都会盖个看地的小房子，俗称暗房。一般没人去住，等弄忙了都会住的，所以都是可以住人的。所以就算不往家里收留，也会有别的地方能让这刘氏住了。 听周氏这么一说，有的人也就紧张了起来。 “哎呦，我赶紧去给我家的暗房上个锁，家里的人也盯着下。” “我也是我也是。” “我也是。” 看热闹的走了一部分，程大成到是回来了。 “娘，这是怎么了？” 看着大儿子回来，刘氏这才放心下来，毕竟家里就她和一个孕妇，没有个男丁在家她还是有些怕的，拉着程大成到一边小声给她叮嘱：“你去书云他们村里暗中打听打听，看看书云她家是怎么，这女子说是她是书云的娘，书云妹妹也丢了，现在要找书云，我觉得不对劲。你架上骡车，快去快回，天黑之前应该能回来。” 现在还没到中午，骡车跑的快，程大成去一趟还来的及。 第65章 驱赶 果然，到下午程大成就回来了。只是阴沉着的脸色难看至极。 回来之后那妇人居然还在他们程家门口的不远处待着，听着几个爱嚼舌根的杨李村的人说话。再看向她时，程大成打死她的心都有了。 程家大门紧闭，没再理会外边的人，直到程大成敲门，周氏和程父才从里边出来。 程大成还担心自己媳妇受到惊吓，看着周氏出来也没见自家媳妇赶紧问周氏，“娘，我媳妇都还好？” 周氏安抚他“大媳妇都好，你放心，怎么样，打听的如何？” 程大成瞬间来气，看向不远处的刘氏，冷哼道：“她可不是弟妹她娘，她早都被弟妹她爹给休了！” 程大成将打听到的娓娓道来，刘氏怎么闹家里的，和韩老婆子怎么伙同起来卖女儿的，怎么被韩大山休了的，都说的清清楚楚。 韩家这次闹的大，再有韩大山找村长里正主持的分家，所以到底怎么回事村里人也都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一打听就全知道了。 周氏几人越听越气，随手抄起门口的一根同胳膊一般粗柴火棍子，几步过去就朝着刘氏的腿打去。 刘氏还在听着别人说话，只见那人突然不说话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一抬头就见周氏正抡起大棍子朝着她砸过来，吓得刘氏赶紧翻滚躲开。 “你这毒妇，禽兽不如，猪狗不是的东西，给我赶紧滚！自家女儿都能全买了？还有什么是你干不出来的，啊？还说是什么书云的亲娘，有你这样的娘吗？大女儿卖四两，小女儿买十两，怎么不再生几个，多卖些？简直就是畜生！畜生都比你又人性！” 周氏气的手发抖，一边骂着一边挥着棒子打着。那刘氏好几次也都没有躲开，背上腿上挨了好几下。 程父看着周氏打的也差不多了，这才过来拉周氏。 “你别拉我，我要打断这个毒妇的腿，看她还怎么害人！老大，你赶紧去叫下村长，就说咱们村里来了人贩子了。”最后是对程大成说的，既然要想着毒妇不再上门骚扰，那还是得一下子解决了她，不然时不时的来一趟，还不够恶心人的。 程大成应声而去。 “还有各位，你们最好看好家门，这毒妇自己的孩子都能全买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而且她如今是被夫家休了的人，自己一个人可是豁得出去的，还相信她的话的人，可好好好考虑一下了。” 说着看向了不远处的程飞的媳妇，张氏。 这不是个让人省心的。 周氏顿了一下，看着周围又多了一圈的人，来了一句强心剂：“还有，各位可要看好自家的爷们儿儿子了，可别被某些人钻了空子了！”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家也都能听明白了。 果然，听了这话的张氏眼里也是一个紧张，她家老的她能管住，可是这个儿子什么性子她多少还是了解些的。 这刘氏长得也还算过的去，要是真的勾引了自家的老子，再沾上那还怎么活？农村人多一口人都养起来困难，更没有纳妾的说法，到那时，苦水只有自己咽下去了。 在场的女眷看向刘氏的眼神都变了，不再是之前的单纯看热闹或者是可怜的神色了。 “程二家的，你说的这个就严重了。”正好村长杨全过来了，听到了周氏的这句话，面色不虞。 说的好像他们男人有多么饥不择食多么好色一样。 周氏冷眼看了一他一眼，“村长端方正直自是不会受了毒妇的勾引，可大家还是以防万一的好，不然受苦的可就是咱辛辛苦苦伺候的妇人家了。”说着又看了一圈其他村妇。 “就是就是，还是赶紧轰走的好！” “轰走，轰走！” 村长来的路上听了程大成的话还有些担心，怕来人给杨李村带来什么危险，结果来了之后一看是个柔弱的妇人，匍匐在地上哭的那么可怜，这看着也不像是有什么危险的人。更何况现在的村里人都是传言，谁知道是真是假，听听就好了。 村长有点犹豫，不过好在却没有说出留下的话，再加上周氏刚刚的话，更是戳中了很多人的痛处，这下肯定得驱赶了。 “村长，为了咱村里的小孩安全，还是趁早赶走的好。要不然谁家小孩被她卖了可怎么办？”周氏看着村长有些犹豫之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再这里我可说明了，她和我们程家没有任何关系，和我们家书云也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家就是这杨李村的人，我觉得为了杨李村还是赶紧赶走的好。”说清楚了关系，以后若是谁偷偷留下了，那就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行，找几个力气大的小伙子，将她赶走，赶到五里外去，看她爱去哪里去哪里。”村长发话，找了几个年轻人来拿着棍子就敲打。 这下刘氏身上也不疼了，赶紧爬起来，要去挠周氏，“不！我不是，我不是，我冤枉啊！我没有！韩书云，你个白眼狼，我白生你了啊，你不得好死！” 本来还打算走的周氏上去左右开弓“啪啪”两巴掌“我让你嘴巴不干净，让你嘴巴喷粪，打死你这个地方，在我李杨村里还骂人，你可真会看啊。” 周氏还觉得不解气，抡起棍子要再打，村长看不下去了，怕给人打死了，赶紧喊：“程二！程二赶紧将你家这悍妇拉走，快快拉走，出人命了可不行！” 一直护在周氏后边的程起，这才拉上自己婆娘的，赶紧推着回家了。程大成也不再管着烂摊子，看着几个年轻人将刘氏打着出去，自己也回家了。 看着这情形，村长叹气；“行了，都散了回家，看好自家门户，别让歹人钻了空子。”说完背着手往自己走去。 可是这脑子里却总是萦绕着那刘氏的哭的我见犹怜的面容。摇摇头好像要将那人甩掉一般，可是怎么都甩不走。心下安奈，面上不敢表露一丝往家里走去。 自家的那个泼妇可是比那周氏还能闹的，他可不敢有一丝丝的旁的心思。 渐渐的村子里安静了下来，程家也终于安静了下来，周氏扒着门缝看，看见大家都走了那刘氏也走了，这才长舒一口气。 “终于走了，这下就能安心了。”说着拍拍自己的胸脯。 “好了，赶紧回去，该吃饭了。”程父看着自家老媳妇这个样子，又想起刚刚打人的那架势，一向沉默的他居然有些想笑。有些想不清楚，在别人眼里的悍妇，他是怎么相处了这大半辈子的。 无奈摇摇头往屋里走去。 第66章 吃醋 “都是你，刚刚拉我干什么，你不拉我我还能给那毒妇再来几下，让我解解气。哼！” 程父皱眉：“行了，你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到时候你有理都成了没理了，赶紧去看看，大媳妇在做饭！” 周氏这才一慌，赶紧往厨房跑去：“哎呦，老大媳妇，赶紧放下，我来我来！” 见今日情形不对，周氏将程大成媳妇和孩子都关在家里没让出门。大嫂刘氏也一直担心着，眼见晚了也还在外面吵吵嚷嚷的，她就下手先摘菜做饭了，虽然身子有些重了，但轻活还是能干的。 “娘，大家都没事？” “没事没事，行了，我来，你赶紧回屋去。”周氏说着就要推她回去。 “没事娘，我就这边坐着也行，大家都没事就好，今晚咱们再煮个药膳粥。” “行，你说什么都行。”说着，周氏的手里也麻利的干了起来。 自打之前一次韩书云给家里带了些滋补的药材之后，程家时不时的就煮一次药膳粥，后来每隔一段时间，韩书云就让程大成带些药材回来，基本都是不一样的。不过倒是给程家人吃的气色越来越好了，用大嫂的话说就连周氏看着都年轻了好几岁。 这边远在泉城的几人还不知道家里闹了这么热闹的一出。 韩书云画的图纸做的衣裳在京城卖的非常好，锦衣本来就有名气，又搞了个新鲜的噱头，出了些新的衣服样式，一下子又火热了起来。余瑾如今也就待在泉城，盯着韩书云要第二季度的图纸。 “你就是催我我也出不来，而且你这夏季的刚上没多久，定做的怕是也还没做多少？” 韩书云之前给出了主意，将有些样式的图纸用上好的料子做成稀有成衣，每个季度少出几套，这个方案如今也在执行，只是富贵人家目前还定做的不多罢了。 “你们家在京城的地位怎么样，你生意做这么大总不会没有几个富贵人家的朋友，她们若是有什么宴会，你给她们定几套，那不就是最好的宣传了么。” 看着摇着扇子品茶的余瑾，要说他没有什么宣传的主意，韩书云是一百个不信。 余瑾慢慢悠悠品了一口茶，摇摇头：“你这就想岔了，即便我有这样的朋友，那人家也要愿意穿才是，”说着又顿了一下“而且，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不喜欢巴着人家，谁若是喜欢那自然去买，若是不喜欢，我也不稀得去上赶着巴结。”说完又开始品茶。 “确实毛病不少。”韩书云旁边的程小妹小声嘀咕着。 这段时间韩书云带着他干了不少活，也见了不少人，如今和这余瑾也熟悉了起来。听着他们两人的说话，程小妹不插嘴，只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时不时心里嘀咕几句。 她老觉得这个余掌柜不正经，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正经，总之跟个长毛山鸡一样。 就怕他把自己嫂子勾走了，所以中午和赵白榆去给二哥送饭的时候赶紧偷偷告诉了二哥，今日下午要来这锦衣谈生意，让他早点来接她们，就是不知道二哥什么时候能来。 刚嘀咕完程小妹没有在意，她以为没人听到，时不时的还往门口看去。 余瑾却听的清清楚楚，喝茶的一下子愣住了。这个不识好歹的小村妇，居然这么说他？ 余瑾脸色沉了下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程小妹只觉得后脊背发凉，这才抬头看向盯着她的二人，小声道：“我， 我没有说什么啊。” “哼，你这棵草，这回便饶了你，下次再敢说我看我不拔了你！”说着还瞪她一眼。 自打知道程小妹的名字叫程微兰之后，每次见到她就管她叫草，美其名曰：什么兰花，明明就是长的像棵草。 韩书云无语，谁家的草开花？好好的兰花成了草了！ 程小妹缩缩肩膀，不敢吱声。 看着爱开玩笑的余瑾，韩书云笑了笑，“好了，余大掌柜就别吓我家小妹妹了，我们农家人，没有什么见识，自然听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你大人大量，就别恼了。” 自己有毛病是你自己说的，又不是我们说出来的，气也该气你自己，犯不着吓唬我们家人来。 余瑾撇了一眼韩书云，冷哼一声，又端起了半天没有喝下去一半的茶。 正好门口来了人。 “二哥！”程小妹顿时高兴了起来，赶紧跑过去拉住程微安就往里边走。 程微安看着走向他的韩书云，满眼的温和宠溺：“可谈完了？” “谈完了，今日怎么的下学这么早？”好像也还没到酉时。 “明日休沐，大家都坐不住了，夫子就让早点走了，我猜家里你没在，就来接你了。” 两人旁如无人深情款款地说着，余瑾忍不住咳了两声。 这也太不将人放在眼里了，这么大哥活人看不见么就，他还是她那小娘子的金主呢！ 听到咳嗽生，韩书云赶紧拉过程微安介绍：“余东家，这就是我夫君，程微安，”说着就看向程微安“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锦衣的大东家，余东家。” “没想到，程娘子的夫君原来长这样。”模样倒还可以，不过比他还差点。 程微安依然和煦的笑着，也没管这“长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依旧只是微笑着：“也没想到余东家如此年轻，便是这锦衣的东家了。还得感谢余东家能赏识拙荆的手艺。”说着浅浅颔首示意了一下。 余江倒是摆摆手，浑然不在意“到也不是我赏识，程娘子的想法也不错的。” 程微安也点点头：“正是，在下也觉得娘子想法好，画的也好，其他人自是比不上的。”这毫不遮掩的话说的程微安不脸红，韩书云倒是脸红了起来，赶紧拉拉程微安的袖子。 余江倒是一时被噎住，不知说什么是好。 “既然事情已经谈完，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说着几人行礼告辞，余瑾也颔首。 出门时程小妹悄悄回头傲娇的看了余瑾一眼，似乎在说：看到了，我二哥比你好看。 看着远去的几人，余瑾摩挲着手里的折扇，不知在想些什么。 路上程微安没说一句话，一到家拉着韩书云就进了屋子。 关上门，转身就将韩书云压在门上，盯着她有些气恼又认真的问道：“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第67章 喜欢 这个猝不及防的问题让韩书云怔住了，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程微安疑惑不已：“啊？什么？” 看着韩书云这个样子，程微安更觉得周身燥得慌，语气更沉了几分“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半晌，韩书云噗嗤一笑，她明白了，这是吃醋了呀。 可真是难得一见！ 不过她依然假装自己不知，“你说的是谁？” 程微安气得喘着粗气，压着她的胳膊的手力气加重了几分“你说呢？。” 韩书云开心一笑，主动去抱住程微安的腰，把自己贴在他的胸膛直到听到他心跳的声音，这才柔声道：“当然是夫君好看呀，其他人不管是谁我都不看一眼的，家里有这么好看的夫君，我已经够看了，怎的还能去看别人？根本没有的事。” 说实话，程微安的好看是本来就长得好看，就算他穿的粗布麻衣站在那里也好看。尤其是受伤之后，温润如玉的气质让人不可忽视。而余瑾的好看，虽然底子不错，但也和他后天的富贵家境的养成不无关系。 听到这话，程微安心里才没有了之前的慌张。 搂过韩书云的腰紧紧抱住她，下巴也搭在她的肩头，贴着她的耳朵这才别扭道：“知道就好，你可是我娘子了，你要记得的。” 说话间，呼出来的热气全部喷在韩书云的耳朵上，韩书云只觉得此刻她的耳朵烧得慌。不过还是笑着甜甜的答应他。 “我知道！我家夫君才是最好的。” 就这么抱了半晌，程微安才放开了她，又亲了亲她的额头长叹一口气，只听得他小声说：“快些长大。有些事，还是比较着急的。” 尤其是今日他远远看到笑的那么灿烂的韩书云，心里又嫉妒又不安。 本来最近她都比较忙，一直在弄自己的图纸也没怎么管他，连每天的送饭都不是她天天来送，只是偶尔送一趟，他也一直由着她，支持她。 可是今日看到了她那自信又充满活力的样子，他承认他怕了，他怕她被别人抢走。 韩书云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 “走，去吃饭”说罢便拉着她的手，开门出去。 只见院子里几双眼睛顿时都朝着他们二人看过来。 一进门程微安就拉着韩书云进了屋子，其他人想问什么都来不及，现在又不敢问，都只是齐刷刷的看着二人。 韩书云的脸更红了。 程微安倒是依然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丝毫没有尴尬，只是和往常一样平淡说道：“吃饭。” 好在一顿晚饭吃的顺利，没有发生什么“意外”，韩书云也不再尴尬。 吃完晚饭，韩书云要给程微安按摩时，程微安就拦住了她。 “以后都不用按摩了，如今我已经没有问题了。平日里多注意不要累着就行。” “那怎么行！按摩还得继续的。”韩书云说着就要继续。 程微安一把压住她的手，拉过来将她抱在怀里，温声道：“说了不用就不用了，如今天天泡药浴，每天还都在正常走路，按摩真的就不用了，我自己注意活动练习就行。” 她也天天忙碌的很，还要伺候他，已经够累了，现在能减一样就减一样。按摩如今也就是活络肌肉，这个如今完全可以不必了。 “可是，你的腿还酸痛了怎么办？”韩书云还是有一些不放心。 程微安亲亲她的额发，“不会，如今每天的走路的量也够，肌肉早都练习的适应了，不会再酸痛，而且晚上泡的药浴效果也很好的。你就放心好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的。” “况且，我如今可是比谁都珍惜我这条命的。”说着，看向她的眼睛。 想起了他下午的行为，韩书云又红了脸。 过了半晌，韩书云又抬头：“夫君？” “嗯。” “我只喜欢你，你最好看。” 听到这么直白的表达，程微安心跳的更响了。将韩书云也抱的更紧，这是他无声的回答。 好一会儿他才道：“我知道。”我也是。 后边三个字他没说出来，他没有韩书云直白表达的勇气。 如果他没做那个梦，或许会能直接说出口。可是自打做了那个梦之后，他一直觉得那就是他活过的一辈子。所以两辈子加起来都快五十岁的人，他没有了那些少年的勇气。 程微安此刻觉得，他即便活了两辈子心还是不够稳。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能力也还远远不够，即便是有之前的学识和记忆，还是得多用功，好好筹谋一番。给她一个安稳的家，他们一家能够平安建康无虞。 可不能再像那梦里一般 翌日是休沐，今日不出意外的话程大成会来，上个休息日他就没有来，今日大概率会来的。 虽然是休息日几人还是一大早就起了。 程微安在院子里练上了不知哪里找来的五禽戏。开始就他一人练习，后来程微辙也练了。每日早起之后，两人都会先练习两刻钟再吃早饭去上学。 其实程微安是病怕了，那梦里他的腿好之后身体一直就不好，后来更是在各种噩耗之下早早就死了。 所以这次他要好好珍惜身体，身体好了才能活的久，才能好好的和韩书云一直过下去。 等他们二人练完，韩书云的早饭还没做好，赵白榆也刚打扫完院子。 院子角落里的水井那边，赵白榆看了看水缸发现水不多了，正准备拿桶去打些水来。一个不注意就让程微辙结果水桶。 “我来。” 没有其他话，径直往水井边上去打水了。 赵白榆没再说什么，只能由着他去。 等到晌午，果然程大成驾着骡车来了。这边也做好了午饭等着他。 又是给他们拉了一车的东西，这次除了带了米面和柔菜，还带了家里的做的泡菜，腌菜。 “娘说现在虽然菜都下来了，不过这些也可以就早饭吃，更下饭。” 韩书云咧嘴笑，“太好了大哥，娘说的不错，这些就早饭吃更下饭的。我本来也准备做些腌菜的，可惜一直忙，没工夫做，这下正好家里带了。” 几个人一起吃了午饭，便吃饭程大成就说了刘氏来闹的事。 听的韩书意脸越来越白。 韩书云更是气愤不已。 “大哥，你们做的对，她已经不是我娘了，她是陌生人。” 程大成也只得点点头。 程大成吃完饭也没再多逗留就要走。 “大哥，这边有几匹布，你带上给大嫂和娘还有圆圆让做衣服，还有这些衣服是给爹和娘的，这些布里你看看你喜欢那个挑出来让大嫂给你也做衣服。”韩书云说着，将好几个样式花色的布都抱了出来。 大哥的衣服还是让大嫂或者娘做，她不好做。 “还有，这些银子你拿着，也告诉爹娘让他们别担心，我这边和小妹几个人在给绣坊做活，钱也不少，家里也不用担心用度。”说着又给程大成一百两银子。 第68章 惧内 刚休息完就迎来了一次小考。 这次算是学习了这么久的一次检测了。虽然不怎么重要却也关乎着班级调整的问题。 比如原本在甲字叁号班，这次考试你若是考的好，那你就可以从叁号班到壹号或者贰号班去，所有的都是视成绩而定。而此次考试，是同一个级别班级的调整，不会涉及到从乙字班往甲字班升的情况。 所以大家还都是铆足了劲头要考好的，毕竟你只有到了每个级别班级的壹号班，才有更大的希望去升班级，去学更多的东西，学好了才能去下场。 程微安也看重这次机会，他准备要进甲字壹号班的，不然等到八月下场的时候他怕去不了。 所以原本不怎么凸显的程微安，一下子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他的文章和字写的太好了！ 完全不是平日里上课时的状态，平时上课时老师也偶有提问的，但他的回答一般也都是中规中矩，和大家都想的一样的，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和眼界。 一群甲字叁号班的学子和甲字贰号班的学子在书院的一角正在研究着程微安。 “哼，他肯定是抄袭了！” “是不是又夫子给他开小灶了？”一个年纪小点的刚小声说出来旁边的人啪的一巴掌乎在他的后脑勺。 “你是不是瞎，带甲字班的也就宋夫子和杜夫子，还有个王夫子带着叁号班却也兼着乙字班，谁有时间给他开小灶？” 那人摸摸头，嘟囔“我也就是猜猜么，说不定人家每天晚上回去都在下苦工呢，谁又知道” 旁边一人冷眼看了他一眼，却也没再说话。 而程微安本尊还在饭堂正在和程微辙还有褚明外加一个齐思远四人在吃韩书云刚刚送来的饭。 “哎我说程老二，你这是突然开窍了还是怎么回事？最近的文章和课堂小题都回答的那么好呢？”褚明说着，又夹了一口程微安眼前的菜放到自己碗里，程微安也没有说什么，明显是已经习惯了。 还好自家娘子给他的饭分量都大，就是听说自己的饭别人也蹭，怕自己吃不饱。 程微安没有吭声，依旧冷静吃饭。看似优雅缓慢的动作下，碗里的饭菜却下的很快。 齐思远笑笑，“好了褚兄，程老弟每天都回家去，你怎的知道他每天晚上没有下功夫苦读？咱们都在号舍也不怎么学习的时候，他可是在挑灯夜战呢。”这说法倒是和刚才那人的话出乎意料的一致。 程微安直到自己吃的差不多了，这才放下碗筷，淡然一笑：“我可不得挑灯夜战下功夫苦读么，我若是不读我家娘子也会督促着我读。”说着还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好似被韩书云逼迫的多严一般。 可是那满脸藏不住的笑意，明显就是一副“我很甜蜜，这个苦我吃的很甜”的样子。 “唉，我家娘子离家来陪我读书，平日里还要绣东西补贴用度，原来我还能抄抄书也赚点，现在她说这些太费眼睛都不让我干了，只让我一心好好读书，你们说，我能不好好读么，若是读不好岂不是辜负了娘子，辜负了家中期盼的父母？” 这一番话，说的一旁的程微辙也是目瞪口呆，齐思远倒是直点头，深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 褚听的激动，从对面坐到程微安的旁边，“啪”的一巴掌拍在程微安背上：“你说的对，要好好读书！我也要好好读，都要好好读，不能辜负家中父母，虽然我还没有娘子，但也不能辜负未来娘子！”说的慷慨激昂。 说完还看看旁边的一脸呆滞看着他们二人的程微辙：“听到了吗老三，要好好读，你也不能辜负你嫂子！” 程微辙愣愣点头。 周围的人频频回头看他们几个，没多久书院又传出了两则传言：一是程微安家里的小娘子天天逼着他读书，简直就是悍妇。二是程微安惧内。 眼看着下学了大家却都没走，程微安没管依旧收拾东西走人，只是他要出来的时候，齐思远拉住了他：“你说，抄书可以挣钱？” 其实能来着青山书院的，说实话没有几个家里是富的，不然的能来这里？齐思远家里也是穷苦的，虽然这个书院收的束修不多却也是举家之力在供他读书。 家里如今就自己的老父亲撑着，还有年迈老奶奶和幼小的妹妹要养，可以说是很困难了。倒出褚明算是他们三个里家境比较好些的。 程微安点点头，告知了他之前在济雨镇抄书的经历。 “在泉城这边我还没去书局问过，一般缺什么书了也是让我娘子去借或者去卖的。” 齐思远倒是一惊：“你娘子还识字？” 程微安点头，“嗯。”说的平淡，微笑的眼里却无不显露着一丝丝的骄傲和自豪。 齐思远点点头，思索着自己要不也去书局看看。程微安大概猜出了他的意图，没有多问，倒是提议道：“要不然等着两日小考完了，我和你一起去，我也得抄书。” “哦？你不是说你娘子不让你抄了么。” 程微安失笑摇摇头：“她确实不让我抄了，可是既然也要看，那抄一遍也能加深记忆了，眼里过千遍不如手里过一遍不是么。” “程，那下个休沐了我们去，这两天先好好考试！” 二人别过，程微安和程微辙回了家，给韩书云也说了这个提议。他没说书院的传言和他给同窗们说的那些话。 韩书云只得答应，只是要求他不能太累。 次日，所以学子小考，整个书院都透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小考考了两日，大家都放松了下来，可是这等成绩的这个时间又是一番忐忑不安。 又过了三日，大家的成绩贴在了书院进门左侧的两面墙上。 甲字所以班一个，乙字所以班一个。 “程微安，他是甲字叁号班第一名！” “什么？程微辙是乙字叁号班第一名！” “这，这兄弟两个，他们” 这个结果让大家一片哗然。 人群中，有那么几双眼睛，又气又恨的盯着墙上的成绩单，似乎是淬了毒一般。 “他们怎么考的？他们入学又不久！” “听说那程微安之前就是考过童生了。” “可那都是快两年前的事了！” 这些人似乎都见不得别人比自己优秀。 倒是褚明，挤过人群，看了单子就哈哈大笑着又挤出去，一路又跑又笑。 第69章 抄袭 “哈哈哈，程老二，你们兄弟二人真是的神了啊程老二！”一路跑到讲堂，只见程微还是雷打不动的在写字，听到来人也没有说话，手里也没有停，倒是一旁的齐思远和其他仅剩的两三个人都看向褚明。 除了程微安，这几人都是又忐忑又嫌挤所以还没去看成绩的人。 几人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褚明。 “程微安你可知你是甲字叁号班的第一名啊，哈哈哈”褚明说着，又忍不住大笑起来，旁边的人都还惊在程微安是第一名的消息中。 “还有啊，还有你家老三，你那个弟弟，他，哈哈他是乙字叁号班的第一名！”又说又笑。 说着还要动手去拍程微安的肩膀，刚要落下手才发觉他还在写字，这才忍住没下手。 其他人又是一脸羡慕。 人家这兄弟二人是怎么学习的？ “你们是不知道，现在那个小广场啊，咦，可是酸死了，都在说你们二人的这成绩，是不是真的。”贴成绩的那个地方，大家一般都叫小广场。 程微安这才缓缓放下笔：“哦？难不成还能有假？怎么，夫子还能给我们二人开个后门不错？我们兄弟还是夫子的亲戚了？” 刚到外边的杜濂听到这话，脸一黑，又转头走了。 这边褚明继续说道：“嗨，管他们呢，待会儿咱们答的题不是就贴出来了么，到时候他们就清楚你的实力了！”这次说着拍了下程微安的肩膀。 “哦对了，齐老弟，你也不赖哦！”说着还一脸神秘的笑着，让齐思远心又突突的跳了起来。 自打今年开始，他一直在埋头苦学，虽然没有程微安的聪明应该不会太差？ 看着齐思远紧张忐忑的脸色，褚明这才哈哈一笑：“放心啦，你是第三名！” “嘿嘿我嘛，我是第六名！”说着还拍拍自己的胸脯，一脸的自豪骄傲。 这可是他有史以来考的最好的一次！ 一般一个班级的前十名是可以或者前八名是可以调班的，所以说，他们三人里，除了第一名的程微安，他们两人也都是安全的了。 只是，这份高兴还没持续多久，就乌泱泱的进来一群人。 “程微安，你们兄弟抄袭！” 后边程微辙也红着脸，一脸气愤的跑来，后边还跟着乙字班的一群人。 程微安抬起眼皮，看向来人，是他们班的钱有金。一直自诩家里有钱县衙有人，所以拍他马屁的人还不少的。 好半晌程微安才说道“哦？说我抄袭，证据呢？” “你！你考第一就是证据！”说着还指着程微安。 刚刚还在讲堂的几人皆是一脸震惊，这是什么虎狼之词，考第一就是抄袭的证据了？ 程微安施施然站起来，看了一眼旁边着急的程微辙，给了他一个淡定的眼神。 “哦？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考第一就是抄袭了，若是我们大家都考个零分，那你考第一，你可是抄袭？而且，每个班都有第一名，你怎么不说他们也是抄袭？” 越说，程微安的脸色越冷。 “就是，钱有金，你他娘的在这胡咧咧什么呢？你长没长脑子啊？”褚明实在看不下去这人胡说八道。 钱有金顿时着急，“你，你们，莽夫！怎么可能考第一名！” 程微冷笑一声，“我就奇怪了，先不说夫子怎么判卷的，端说你们还没看到我的试卷就来说我抄袭，试问一个考场的第一名，他能抄谁的？再者不知是谁，之前还传出我惧内，我娘子逼着我读书，怎么，我有娘子逼着我读书我如今考的好了，你们就见不得了？” 说着程微安嗤笑一声，“既然如此，我看啊还是先回家说媳妇去，让你们的老子娘也抓紧给你们娶个媳妇，专门用来——督促读书。” “谁让你们读不进去还见不得别人读的好呢！” 旁边的齐思远和褚明等人实在憋不住了笑了出来。 钱有金气的脸红跟猪肝一般，“你狡辩，你奸诈！” 笑了好半晌，齐思远赶紧劝解：“好了好了，抄起这完全就是诬陷，是无稽之谈，第一名抄谁的去？这用脚指头想也能想明白的事，怎的还来这里说，小心夫子知道了惩罚。” 这是说着钱有金没有脑子，连脚都不如了。 果然，正说着，杜濂又来了。 “在这里闹哄哄的做什么！很闲吗？看看考的那成绩，还有脸在这里闹？” 听这杜濂的语气，明显是火气正大着，大家赶紧四散走了。程微安拍拍程微辙，让他放心也走。 “夫子，有人说程微安兄弟抄袭！”有不嫌事大的直接说了出来。 杜濂一听，顿时阴下了脸，皱起了眉头。 直接冷声问道：“程微安，你怎么说？” 程微安坚定不移，“夫子，学生没有抄袭，学生的弟弟更没有抄袭。” 杜濂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只从嗓子眼冒出一个“嗯。” 什么？这就完了？ 大家人更惊了，这，这难道真的是亲戚，走后门的？ 还是有什么特殊关系？ “行了，你们几个过来，把这些去挂起来，让大家都看看，看看自己答的是什么替，我都替你们臊得慌！平日里学习一个个不见上进，说嘴倒是一个比一个积极。”杜濂说着脸色难看了起来。 杜濂指了几个人，去把所以人的答过的题挂在贴在成绩名单的小广场前边，在那边挂十天之后就会又收了。 杜濂还在讲堂口沫横飞：“这个样子，读什么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还指望你们考学，怎么考，拿什么考？一个个的，我看过年放假都放野了，赶紧给我把心收回来，不然我看你们八月下场和明年还怎么下场！” 下边有人撇撇嘴，这两年总是这样，每年第一次考试完杜夫子总是要这么发一通火，不管考的好赖。 今年他们书院本来有好几个去考了童考的，结果就考过了四个，所以杜濂和宋康这才着急。 实在是不想打击他们，可是眼看这些人就是不好好学，实在是忍不住啊。 等到大家都看到了程微安和程微辙答的题时，这才羞愧的摇摇头，自叹不如。 有的人甚至想着：要不，真的让家人给娶个媳妇来督促自己？ 人群中的那一双充满嫉恨的眼睛，却越来越浓烈。 而钱有金却在书院后边一处荒废的屋子里，来回走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第70章 雪花 程微安还是被杜濂叫来问话了。依然是上次他入学考试的那个屋子里。 杜濂看着下首站着的程微安没有说话，端起茶杯，吹吹茶叶，抿了一口又放下茶杯，半晌才沉声道：“说说，怎么回事。” “就是老师看到那个样子”程微安不卑不亢的应着。 “哼，我看你倒是高兴的很。”程微安怼人的时候，他已经到了也听的清楚，那嘴可是会说的很。 程微安估计他是听到了，心里顿时觉得这个老师实在是有些顽固，便有些生气又有些别扭的说道：“是他们嫉妒我，说我惧内。” 一旁听着喝茶的宋康“噗”的一声刚喝进去的茶喷出来。 “咳咳咳，没事没事，你们继续，继续！”宋康看着二人看向了他，赶紧摆摆手。 杜濂也是脸一黑。 这几天他也听说了不少，说什么的都有，堂堂书院，都成了村头的妇人说闲话的地方了。 再看看程微安，心里又来了一股火气。 这个程微安，真是不让人省心！ “你一个学子，不好好读书，怎的还让自家娘子督促？再说了，你督促就督促，怎的还光荣的给说出来？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这明显是把传言当真了。 程微安想辩解，张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 杜濂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还真的觉得光荣一般，气不打一处来。 算了，好不容易有个成才的，还是先算了。 杜濂轻咳一声：“行了，如果你想八月下场的话，先收收心，不管你的书是怎么读上来的，还是都放在书本上，你这次的考卷很不错，却也还有些小问题，今日先回去，明日午后来我这里，去。” 程微安应声告退。 一旁的宋康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来。杜濂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你是怎么想的，我看这小子倒是不错，你不考虑收了他？” 听了这话，杜濂倒是沉默了，没有说什么。好一会儿才看向宋康：“你呢，你是怎么想的，可有打算？眼看明年又要到了。” 宋康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也沉默了下来。 “我看你呀，就是放不下。”杜濂说完，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程微安回去的时候，韩书云正皱着眉头在看一本书。 听到声音就看到程微安回来了，皱着的眉头立马舒展开来，朝着他笑。 “怎么了，在看什么？可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我在看这个医书，才发现之前看的只是皮毛，再看一遍，又发现了好多不一样的东西。” 程微安笑着抚摸她的头：“这就叫书读百遍其义自见，第一次读只是看到了它最表层的意思，等到第二次的时候，第三次的时候，又不一样了，直到最后你研究透了这本说。” 韩书云似懂非懂点点头，最近她一直都在忙，都有些忽略了程微安，看来晚上得好好给他按按了。 韩书云一直觉得给程微安按摩，做好吃的，照顾好他的一切就是表达自己的诚意，这让程微安颇为头疼。 所以这一晚上，在书院闹了不开心的程微安在家里享受了超高的待遇。 次日，听完杜濂教导的程微安，心里暗自叹气。 杜濂说他有些胆怯了，放不开，写的文章最后有些缩手缩脚了。 他倒是想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可是写到最后想想又收住了，没想到却被杜濂看了出来。 果然是他两辈子都没活到的岁数，眼睛也够毒。上辈子他将将不到三十岁就死了，这辈子也才过了十六岁。这杜濂却已经快四十岁了。 他计划用后边的两个月循序渐进到壹号班，然后八月顺利下场就行，还在书院，还是别太扎眼。 而且他这辈子最大的期盼还是家人健康，别死的太早，再就是别被人暗害。 可是 试考完了，班也调了，程微安齐思远以及褚明都到了甲字贰号班。程微辙也到了乙字贰号班。 休沐这日，上午程大成就来了，他带了个消息来：程有才走了，说是和人去做生意挣钱去了。 “大伯母气的不行，说是小时候算过命，说有才是有做宰辅之才的人，还说你和老三都读书了，有才更要读书的，可是她也不看看有才是不是个读书的料。最后有才也没听，还是偷偷跑了。大伯母又将大伯父闹了一场，我看这秀秀的婚事，是难说了。” 程微安心里一紧，程有才是个什么货色他是知道的，前世他也说是去做生意了，可是最后等被找回来的时候也是被骗的身无分文的，更何况他如今还惦记着韩书云。 程微安可没觉得放狗咬他一次就能让他死了贼心。 程微安心里着急了起来，看来找个能办事的随从这事得抓紧了。 “大哥，雪花如今可还好？”雪花是之前从高阳家报来的小白狗，因着全身是白，韩书云和程小妹一商量就叫它雪花了。 家里人笑她们一只小公狗叫个雪花，听着和女孩子的名字一样。 “嗯，雪花如今长的也快，都快赶上高阳家的狗了。” “那大哥过几天再来的时候带上，家里我和老三上学去了之后，就几个女眷在家，我不放心。” 程大成看看周围坐的几人，确实，只有两个男丁，四个女子。 “成，那等你下次休沐了我给带来。” 程微安摇摇头，“不必非要等到下个休沐，这几天大哥哪天空了哪天就来。” 韩书云也觉得程微安说的对：“大哥，大嫂现在月份越大了，你这次回去了也问问娘，看看我和小妹几个是不是可以回去一下，要不然娘一个人忙不过来。” 程小妹也点点头。 “成，那我去了看看，今日就先走了。” 饭也吃了，事也说了，程大成直接驾车回去。 程微辙若有所思的看看自家二哥，他倒是清楚二哥防着什么。只是这程有才应该不会来？ 下午程微安约好了和齐思远去书局的，没想到褚明也一起来了。和程微辙四人便一起去了这附近的一个不算太大却有些年头的书局。每人都拿了自己平时写的笔墨，好让掌柜的看字。 “听说这个书局是祖传下来的，想必那书局掌柜的肯定是个学识渊博之人。”一说去哪个书局，褚明就立马知道了这个书局的传说，给众人说了起来。 等到了书局，表明了自己都是青山书院的学子之后，这掌柜的倒是一笑。 “我倒是和你们青山书院缘分不浅呐。” 原来这掌柜的居然是宋康的朋友。 第71章 看见 “我看你们几个的字也都写的不俗，那就抄，都是青山书院的我也放心你们。” 程微安是抄过书的，有经验，便说出他们几人的情况：“多谢先生，只是我们几人都还是学子，所以不能日日来您这边抄书，看看能否让我们带回去抄，每个休沐再给您带来抄好的？” 掌柜的也明白他们的情况，手一挥就答应了：“可以，看你们写的这些也能知道平日里都是个爱惜的，你们带走就是，笔墨和纸张我这边也都提供了，你们只管好好抄，好好读书就是。” 几人皆是一高兴，赶紧行礼道谢：“谢过先生！” 不一会儿，每个人抱着几本书和纸张从书局出来。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这下我也能挣钱了，我爹总不能说我是一无是处的无用之人了！”褚明兴奋的说道。 平日里在家实在没事干，最后被亲爹送到了青山书院，又因着一直没读好，每次回去不是被骂就是非常不待见他。可他又是个叛逆的，每次回家都把自家亲爹气得抡起扫把打他，他则拔腿跑路回书院。 “你们可是不知道，我爹对我可凶了，不过每次他打我我就跑，我可不会傻的等着挨打。嘿嘿，我都练出来了，我爹就是追三里地也追不上我。” 其他几人听的摇头失笑。 “微安，这次真的要谢谢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齐思远非常认真的给程微安道谢。他家最为困难，能有一份收入已经是实属不易了。 程微安温和道：“不必谢我，是你们的字也不差。而且书局先生也说了，他和咱们宋夫子相识，估计也是看在这个面子上的，要感谢咱们感谢书院感谢宋夫子就是。” 程微安没觉得他有什么功劳。 “哎，微安老弟，你家可方便？我们去你家？”褚明突然两眼放光，说着还咽了口唾沫。 一看这样子，齐思远和程微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平时吃他的饭吃上瘾了。 程微安笑笑，算了，总少不了的，择日不如撞日，就请他们一回。 “倒是方便，家里就内子和几个妹妹，没什么。”韩书云几人经常给他们送饭，大家也都知道。 程微安看向程微辙：“你快走几步，回去的路上再买几个菜，告诉一下你二嫂，要来两位客人，这些银子你拿着。” 程微辙点点头，没有拿银子：“我知道了，银子我有，二嫂给过我的，那你们后边来，我先去了。”说完给其他两人点头示意。 看着远去的程微辙，褚明又八卦起来：“程老二，你这还真的是惧内啊，我可是听的清楚，你弟弟的银子也是你娘子给的？” 程微安没觉得惧内是什么丢人的事，还颇有些自豪道：“是啊，我们家我娘子管家。” 他们是没见着他娘子给大哥一百两的那阔气样子，想起这个他心里还越发的自豪。 这副样子，看的齐思远和褚明不知道说什么好，几人说说笑笑往程微安家里走去。 路边一家酒楼上，窗边正站着一个人，一脸阴沉的看着下边走过的几人。 高剑看了半晌，看着几人远去这才摔开袖子，冷声道：“回家。”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又读书了，还来了泉城！ 还真是打不死的蜚蠊（蟑螂）！ 更重要的是之前打断的腿居然好了！ 一到家里就开始摔东西，下人们守在门口也不敢吭声。 “少爷这是怎么了？”管家听到下人的禀报来看看。 “小的不知，今日少爷出去了一趟回来就这样了。” “行了，你下去，这边的事先别告诉夫人那边，省的夫人操心。” 小厮应声下去。 这个家里如今就高剑和夫人两个主子，再就是高管家最大了，他们只能听管家的话。 “少爷，我进来了。” 高剑长舒一口气，缓了缓神，才应道：“进来高叔。”高管家是从京城跟过来的，高老爷的心腹，高府的老人，所以就连高剑都叫他一声“高叔。” 推门而进的高管家看着满地的狼藉，心里不住的叹气，摇摇头这才一脸慈祥的看向高剑。只见他满眼的愤怒，脸都变的扭曲起来。 “少爷这是何苦，有什么时候您和我说，我去给您办，您只要好好读书就好。”当初听了吴大人的话，一家子来这边暂避风头，没想到这一避就是五六年！ 如今老爷和大少爷在外边跑，家里也就夫人好二少爷了。 高剑心里憋着气，咬牙道：“高叔不知道，当初的那个程微安，如今又来泉城了！” 高管家也是一惊，“程微安？可是当初那个在鹤山书院读书又年纪轻轻就过了童考的程微安？” 听到高管家的这话，高剑更气了，冷哼一声：“谁说不是呢，没想到一个断了腿的残废，还能再读书。” 高管家也顿时心里提了起来：“他，他不是腿？”当初可是他安排人去办的呀，当时打的确确实实是救不回来的样子了，才离开的。 高剑想起之前在济雨镇碰到的情况：“哼，高叔可是不知道，他可能耐着呢！”说着，便将他在济雨镇碰到的情况和他后边的安排都给说了一边。 这让高管家心里不安，“如此，看来还得再安排才是，”说着思索了一瞬又道“只是如今怕是不好安排，而且估计次日怕是要下场考的，还得拦着些才是。” “当初他一个屁都不是泥腿子敢和我挣，我让他尝了断腿的滋味，如今既然不死心又来了，那就别怪我要他性命了！” “高叔，这事你去安排一下” 若是让程微安知道高剑这么说他，一向沉默的他估计也会问一句：你亏不亏心？ 鹤山书院的时候，程微安可没和他挣过什么，一心只读书。纯粹是他嫉妒人家书读的好又长的好罢了。正好程微安第一次下场就直接过了童考，这更是刺激到了这位才情不俗的高门大户家的公子哥。 第72章 贼人 这边程微安还丝毫不知有人已经又惦记上了他，他如今只担心着成有才这个人。就怕他哪天他不在家了突然来害人。 程微安轻轻叹气，旁边的韩书云立马就发现了。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是听到他叹气就感觉到他皱着眉头。轻轻在被窝里伸出了手摸索着扶上他的额头。 果然，他又皱眉了。韩书云轻轻抚摸着，好似要抚平一般。结果被程微安一把拉下，将她的手攥在自己手里，拉入被中。 自打之前在家里睡了一个被窝之后，来这边程微安还是要一个被窝。就算什么都不能做，光抱着他也知足了。 他失去怕了。 抱着她他才能感受到她在他身边。 “也不知你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老爱皱眉，平时也不怎么说话，也不笑，跟个老学究一般。”一点都没有她刚来的时候可爱了。那个时候虽然爱发脾气，但是时不时的还是能开玩笑，笑一下的。 程微安笑起来很好看的，不是那种表面敷衍的微笑，而是真诚发自内心的阳光的笑。 这话倒是让程微安笑了：“怎么，你见过老学究什么样子？” “不就是你这样子？” 程微安捏捏她的手，另一只手又抚摸上她的脸：“这么说来倒也没错，不过你也就只有我这一个老师，就算是老学究也就只有我这一个。” 韩书云想想倒也是，她识字是她教的，平时遇到什么问题也是他教，就连看的医书，也是遇到什么问题就找他。 如此说来程微安简直就是个万能的！ 韩书云嘿嘿一笑，黑夜里程微安看不清她的脸庞，但是能听清她轻快又开心的话：“这么算下来，你可真是我的宝贝！” 她的宝贝！ 这能是随便说的话？ 程微只觉得脸上发烫，赶紧拉了拉韩书云，两条长长的手臂将她抱紧，小声道：“赶紧睡觉，明日还要早起。” 一夜无梦，天微微程微安就醒了。 这边大家都以为程大成怎么着也得再过个五六日才能来，没想到隔了一日他就来了。 一只雪白的大狗看到韩书云立马朝着她飞奔过去，扑向韩书云的怀里。 韩书云程小妹也是笑的开心，和雪花玩了起来。 程大成拴好骡车，赵白榆赶紧给倒水。 “成大哥先喝水，一会儿我们就摆饭，没想到你今日来的早，饭要稍微等一会儿。”谁能想到，京城大户人家的小姐，如今也能锻炼的和他们如此通情达理了。 程大成摇摇头，：“不必了，我这就要走，如今狗我带了也就放心了，只是那有才村里那边也没有消息，你们要小心些才是。” 几位女眷皆是神色严肃的点点头，狗也在一旁看着，不再顽皮。 程大成继续说道：“娘说暂时不用回去，不过下回来估计得小妹回去了，家里快要准备夏收了，而且你们大嫂也就快生了，不能离开人，家里得有人看着。” 大嫂刘氏是去年的十月底十一月之前怀上的，如今算来，生产也就是八月左的事了。再加上农村人都不敢托大，生孩子都是人命关天的事，都要提前准备着。 韩书云点头，“是，那到时候大哥来了就回去，到时候我也回去。” 程大成直接摇头反对：“也不必都回去，那个时候估计老二要下场的，你这边也得照应着。今年倒是都挤在一起了，家里那边能腾出人来就出个人来，老二考学最大，其他都是小事。” “大嫂最要紧，什么都没有人重要，那到时候就看情况，这边我也能应付的过来的，大哥都放心。” 程大成点点头，又叮嘱了一番就直接驾车离开了。 韩书意听了这些下来，心里也不是滋味，犹豫了一番便说道：“姐，我和兰姐姐一起回去，还能帮忙。”她是家里逃跑出来的，也不会再回去，在家里也是干过农活的，所以去程家帮姐姐家的忙到也是可以。况且她在这边实在是没有做什么，一直在白吃饭。 韩书云看着思索了一瞬，便也大概能理解些她的意思，“行，那到时候再看。” 这下，小院子里又多了一条狗，更热闹了。 这日，程微安和程微辙上学去了，中午韩书云和赵白榆去书院送饭，程小妹先去了锦衣送一些绣的荷包和帕子，韩书云送完了饭再过去谈事情。虽然如今有在画样式图，可这些绣活她们也没丢下。 家里就韩书意一人在院子里的树荫下绣着帕子。 后院的一角，一个人悄悄爬了进来。 成有才盯了好些天了，他本来是准备来找韩书云的，上次有碍事的狗这次总该没有了，而且家里就三个女眷，他还不是轻易就拿下。 所以这几天好好准备了一番，今日刚来却看到她们几个都出去了。 本来打算走的程有才又犹豫了下来，准备进去偷些银子，或者贵重的东西拿来卖倒也可以。 若是让韩书云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估计会大笑一番问他：这就是贼不走空吗？ 可是等他好不容易在之前踩好点没人的后院矮墙上爬上来一看，院子里竟然还坐个一个女子！ 程有才心里顿时兴奋了起来。 几下溜到后院，先是在后院翻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东西，这才悄悄的往前院走去。丝毫没有发现院子门口角落里的大白狗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程有才的眼睛冒着绿光一般盯着树下背坐对着他坐着的韩书意。前边一只脚刚迈出去后脚还没落下就被雪花一口吞在前脚根上。 “啊！” 顿时院子里叫声如雷。 程有才疼的满身冷汗，这才看清楚脚下一只大白狗凶狠的咬着他。 韩书意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更是吓得走不动道，住了这么久也没见过这人，而且还一副小偷打扮，一看就是歹人。 程有才此刻又疼又气，“哪里的死狗！赶紧给我放开！”一边挣脱一边挥舞着手里拿的短匕首。 眼看刀就要到雪花身上了，韩书意这才反应过来，“雪花小心！” 雪花放开了程有才的脚后跟，程有才疼的摊倒在地，疼的直吸气。换了几个呼吸，又要朝着韩书意扑来。 雪花又扑过去一口咬到他拿匕首的胳膊。 咣当一声，匕首掉到了底下。 此时大门外正来了人，听着里边的动静着急的拍起了门。 第73章 目的 门外韩书云和赵白榆程小妹三人提前回来了，听到院子里的狗叫声更是担心不已。 “小妹，赶紧去锦衣绣坊找一下管事来帮忙，快！”锦衣绣坊离得不远，如今一起打交道已经很熟了，这巷子里也没有见过几个能用的壮年人，最快的只能是去锦衣绣坊找人帮忙了。 程小妹应声赶紧跑步去找人。 “书意！书意？你怎么样？”赵白榆拍门赶紧着急的叫着，可惜大门做的好门缝都没有，所以外边干着急的两人看不清里边的任何情况。 里边的韩书意看着雪花正拖着那人，一时没有靠近她，赶紧朝门口去开门。 程有才这才慌了起来，想转身往后院跑爬去，可惜被雪花龇牙咧嘴堵住，动不了分毫。 半大的雪花此刻显露出了它的野性，只要一动就下口。 韩书云正要找东西砸门，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大门里边开了。 一脸煞白的韩书意，浑身发抖着，赶紧躲到韩书云后边，这才哭腔道：“姐，家里，家里来了贼人！” 韩书云和赵白榆这才看清了情况。 院子中间，爬着拖着被雪花咬了脚后跟的人是程有才。 看来被咬的不轻。 韩书云心里气，程有才是个什么货色她多少知道些。看着他不好想放弃了跑路这才冷声道：“程有才，你倒是厉害，还能找到这里了！” 看着来人，程有才渐渐冷静下来。三个无知女子，还不是他说了算？ 程有才刚准备摆摆架子，结果一动腿就疼的龇牙咧嘴，头冒冷汗。 缓了好几个呼吸，这才冷眼道：“怎么，你们就是这么迎接大堂哥的？我来二堂弟家，居然还放狗咬人！回去我要找找二叔，看看他是怎么教人的，还读书呢，看来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完全是一副不要脸的样子了。 旁边的雪花倒是又起势，又要准备下口。 韩书云气笑了，“呵，我倒是不知道，谁家的亲戚还是和贼一样，偷着进来的，小白，我看咱们还是准备报官，这人我不是人，可不是什么大堂哥，我估计是假的，我大堂哥那么风流倜傥的人可是我们翠峰山的才子，他才不会做贼的！” 赵白榆点点头，“我也觉得是，此人还带着凶器，明显就是来杀人的杀手，杀手和小偷可不一样，还找得县太爷来查查的好，可别是什么大的罪犯了。” 正说着，进来了程小妹，余瑾还有锦衣的管事外带五六个打手小厮。 “什么？杀手？”余瑾刚到门口就听到赵白榆刚刚的话。 程小妹的脸更是白了几分，赶紧跑进去，见大家都没事这才舒了口气。 她就怕来晚了，一路上催着他们的。 韩书云看到来人，一笑：“余东家，你来的正好，可否让你们的人帮我们去报个官，家里来了‘不知名’的人，还带着凶器，要杀了我这妹妹，幸好被家里的狗拦住了，此人我们不敢处置，怕还是得县太爷来出来的好。” 看着气势汹汹的来了这么些人，程有才也慌了起来，“她，她放屁，我是他们大堂哥，我叫程有才，我才不是要杀人！” 程小妹一脸气愤：“你才不是我堂哥，我堂哥才不会这么畜生的要来杀人！”听到有凶器她也才看到居然还有匕首，这得亏是有狗，不然岂不是真的出人命了！ 她才没有这样的堂哥！ 一旁的余瑾微微看了她一眼，摇摇扇子慢悠悠问道：“哦？不是来杀人那你是来做什么？还拿着凶器，而且不是从正门进来的那估计是后院了，你们几个，去后院看看！证据确凿，你还怎么抵赖。” 程有才着急，实在想不到了，“我不是，我不是的，我，我是来探亲的！” 余瑾摇摇头：“她们说了，你不是她们的亲人。” 韩书云适时说道：“我大伯家的儿子可是很久之前就出门去做生意了，断不会出现在这里。” 程有才又急又慌，这要是真的闹到县太爷那边去，他还有好果子吃？而且程小妹找来的这帮手看着也像是有身份的人，要是再给走个后门，那他别活了！ “我，我真的是来探亲的!” 韩书云无心在和他废话了，“算了， 我看还是让雪花看着送去县衙，省的路上再伤了余东家的人。” 余瑾点头：“正是，”随即转身看向身后的人“你们几个，拖着他去县衙！” 眼看着几个打手就要拉程有才，程有才大叫起来：“我说！我说我说！” 院子里，所有人都看着他，等着他说。 “我，我是出来做生意的，可是我身上的钱全赔光了，我，我知道你们也在这边，村里的时候，就听说程老二和程老三是在青山书院，我就打听着来了。” 韩书云眼神一冷，“程老二和程老三是你叫的？” “微安，微安，微辙！”程有才下的赶紧改口。他不知道平时看着就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哪里来的这样的气势。 “没了？”韩书云不信他来的目的这么单纯。 “没，没了，就这些了。” “看来你还是不说实话，既然如此，雪花。”韩书云朝着雪花看去，“看你的了，既然不说实话，那就放开了咬，不死就行，反正也是私闯民宅的杀人犯，想咬断了腿县太爷也不会怪罪于我。” 一旁的余瑾憋着笑，看不出来，这个爱财的小娘子还有这等心思。赵白榆也是又佩服了韩书云几分。 雪花朝着程有才过去。 看着又到跟前的恶狗，上一次被咬了左屁股的痛似乎又冒了出来。 “我说！我说我说，”程有才屁股底下流出了一股气味难闻的东西。 被狗下尿了！ “我，我是，我是来找你和她的！”说完直接闭上了眼。 韩书云也是想起了之前山上那次他们几个的跟踪，顿时如掉进了冰窟一般，气的婚事发冷。 这要是今日没有这狗，家里就他们几个在家没有出门，岂不是让他得逞？ “看来被咬了一次还是没让你长记性！” 听着这森冷的声音，就连一旁余瑾带来的手下都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看着赵白榆和程小妹的脸上也明显不对，余瑾也觉得这里边估计还有问题。即便没有问题，都打着这样的注意来了，今日真的被他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想着，余瑾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第74章 送回 本来还打算死扛的程有被韩书云一顿恐吓加上余瑾带来的人造势，撑不下去了就说了自己的目的，结果这一说，顿时觉得周身如寒冬一般冷了，身上的疼也感觉不到了。 闭着眼睛装死的人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说话，慢慢睁开眼才发现韩书云和一旁的程小妹赵白榆三人正死死盯着他。 霎时，韩书云一把夺过身旁余瑾手下手中的长棍，朝着程有才的大腿抡了下去。 “啊——！” 只听得院中发出阵阵哀嚎。 “既然你那么喜欢跟着人，那我就打断你的腿，看你还跟不跟。”韩书云打完，泄了气，这才冷声说道。 “你！你竟然敢！”程有才颤抖着手，指着韩书云。 “我有何不敢，你看我敢不敢！”说着，棍子又要抡起来。 “程小妹！我可是你亲堂哥！”眼看韩书云不行，程有才看到了一旁白着脸的程小妹。 程小妹摇摇头，“我没有这样等着害我的堂哥。而且你这不是第一次了，别以为我们都不知道。” 程有才心又凉了半截，“难道，难道那次山上” 几人没有说话。 正僵持着，程微安和程微辙来了。 两人一到大门口就看见里边乱哄哄的，赶紧跑了进来。看到大家都没事这才放心下来。 “你们都没事？”程微安拉起韩书云的手，上下看看，见她没事才安心。 韩书云摇摇头，问他今日怎的这么早回来，程微说放假了。韩书云这才将事情给他说了一遍，程微安越听越心惊。 程有才还在地上躺着，一旁的狗也守着他。而且周围站着一圈人，一个个都堵住他，程有才此刻只想离开，他死都不想死在这里了。 “老二，微安啊，你放我好不好，你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程有才朝着程微安一边爬一边求着。 程微安看着他，冷声道：“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是我们去报官，你去衙门，让县太爷处置我们不再追究你，全看衙门的处置；二，把你送回杨李村，从此不再登我家门，你的死活与我们家无关，你娘若是去闹我们家，那时候就连你和你娘一起送官府，官府去管。” 程微安刚说完，程有才立马哭着答应：“我回家！我回家我回家，我保证我娘不会去闹，我保证！” 程微安闭闭眼，程有才他不能打死，也不能送官府，只能交给大伯自己去管了。一来他大伯是好的，要是能将程有才再管管，说不定还能留个后，二来，也算是将他困在家里，以后别出门，也就不会出现上辈子去江南做生意的那事了。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他心慈手软了。 或者说是还留又一丝希望，只是这一丝丝的希望，是留给大伯程飞的。 而且看这架势虽然他的腿还在，但是又是被狗咬又是被韩书云打就算没断估计也差不多了。 程微安看向余瑾，行了一礼，给余瑾吓了一跳，“这是作何？” “我这边没人手，不知余东家能否借几个打手，将这人连夜送回去，再说清楚情况。”实在不想再看到他，他怕自己忍不住下手。 “不必客气，我派几个人去便是。”余瑾说着，就指了身后的几个人，让他们去找个车，给拉回去。 “如此麻烦余东家了，改日登门道谢。”程微安说着又行了一礼。 余瑾摆摆扇子，“哎，不必不必，小事一桩，若是想感谢我，那就让你这娘子多给我画几张图，让你这妹妹多给我绣几个大件！”余瑾说的浑不在意，开玩笑似的缓解了下气氛。 不一会儿，余瑾的手下便找了车，拉走了程有才。 众人看着地上的血和尿，又是一阵气。 “今日家中杂乱，改日宴请余东家以表感谢。”程微安几人送余瑾出门。 “无妨，以后若是有事，就让那丫头再来找我便是，不过我看你们还是最好找几个下人或者是护院，安全些。”毕竟女眷多。 程微安点点头，“已经在找了，前些日子有些忙给耽搁了，如今看来得抓紧了。” “嗯，若是有需要帮忙的话给我说便是，如今也都算是老朋友了，不必客气。” “若有需要定去麻烦余东家。” 送走余瑾，众人这才开始收拾院子，准备做饭。知道吃饭大家都还很是沉默。 “这两日休沐了我们去买几个人。日后大家出门也都要多注意。”程微安看向几位女眷。 众人都是点点头，韩书云说道：“行，我和你去。” 虽然这事算是过去了，程微安的处理方式大家也都逐渐回过味儿来，但是依然心有余悸。 程有才被人半夜扔到家门口，给程飞和张氏又是饭警告，说了程有才的私闯民宅，还要杀人的恶行，张氏又是哭闹。 奈何程有才死咬着牙，就是不说怎么回事。最后程飞也只能给他找大夫看伤。张氏闹了几天也渐渐消停了下来。 过了几人，韩书云和程微两人去了趟牙行，选了四个半大的小孩子来。两个会一点拳脚功夫，可惜孩子还小，也只会一点点，还抵挡不住什么，余瑾就让他那边的人暂时再教教。还有两个就平时跑跑腿偶尔送个饭。 “真是想不明白，谁家买护院买小孩！” 锦衣的管事一边教功夫，一边不住的吐槽。 虽说这两个孩子底子还算尚可，却也算不得多好，管事无奈叹气，却只得认命继续教着。 经过那档子事，韩书云轻易不敢出门了，余瑾那边有事也是直接上门来谈，或者让两个孩子去传信，来去的时候顺便拿走程小妹几人绣的绣品。 所以平日里除了偶尔卖菜，中午的送饭，大家都不出门了。 一不出门，韩书云脑子里就又琢磨了起来。 要说人活一生也莫过于衣食住行了，最重要的也就是吃穿了。俗话说，千里做官为的是吃穿，如今穿她倒是在做，不然再整些吃的出来？丰富一下平日的吃食？ 第75章 岳父 韩书云摩挲着手腕上的镯子，脑子里思索着。想了好半天却也没有想出个头绪来，有些气馁。 正准备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吃的，忽的，看向了手腕上的镯子。 韩书云顿时咧嘴一笑，心里渐渐有了想法。 只是韩书云没想到，一个人的突然来临打乱了她的计划。 这日，程微辙和程微安都去上学了，院子里四个姑娘坐着乘凉，手里也都各自忙活各自的活。画图的画图，绣帕子的绣帕子。韩书意正晒完了草药，又挑一篮子不知道什么花。 大门突然被人拍响。 韩书意放下手里的篮子，到门口去，程小妹也跟了过去。 “谁呀？” “请问这里可是程家？”门外的人问道。 “是，请问您是哪位？”程小妹有些紧张。 自打程有才的事情之后，大家都如惊弓之鸟一般。新买的小厮长岐刚要去开门，韩书意一把拉住。 “我是韩大山，我找韩书云不知道在不在。” 这下，给韩书云和韩书意皆是一愣，半晌，韩书意赶紧跑过去开门。 哗啦一声，大门打开。 看到外边的来人，韩书意再也忍不住了，“爹！”抱着韩大山就哭了起来。 韩书云手里的毛笔都没放下，几步跑过去，看着门口的人，呆住了。 韩大山也先是一愣，看看怀里的小女儿，再看看里边的大女儿，眼眶顿时热了起来。 程小妹最先反应过来，赶紧拉着二人进来。 韩书云算起来有一年多没有见到韩大山了。此刻看着满脸憔悴胡子拉碴的他，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赵白榆拿过韩书云手里的笔，轻轻推了一下她，韩书云这才找回自己一般，轻声叫到：“爹？” “哎！我的好丫头！”韩大山顿时泪流满面，抱住了两人。 父女三人抱着哭了起来。 看着眼前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的大女儿和变化很大的小女儿，韩大山心里愈发的难受起来。 看来，离开了那个吃人的家，她们都过的还好。 这就好！这就好！ 一旁看的程小妹和赵白榆也不禁心酸不已。赵白榆却又想到自己，想到京城，也不知道她的家里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赵白榆也是止不住的泪水流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三人才渐渐缓过来、。 程小妹赶紧拉着韩书云“二嫂，韩家伯伯想必也累了饿了，大家先做下，让韩家伯伯喝口水吃点饭！” 韩书云这才反应过来，一边擦着脸一边说道：“对对，看我，爹，快过来做，书意，你让爹先歇歇。” 韩书意抱着程大山的胳膊，拉着他坐在刚刚她们几个坐的石桌旁边。 程小妹和赵白榆帮忙倒茶摆了些点心吃食。 韩书云定下心神，这才细问起来：“爹，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当初我离开家的时候，死活问不出来将你们二人卖去了哪里，你娘也是打死都不知道，你奶更是不说，我只能靠自己打听了。于是我便挨个镇上去打听消息。”卖韩书云姐妹的时候，他都不在更不知道去哪里找，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一般镇上都是附近村里的人，打听消息也快一些，不用一个个村子跑，还能找份活先干着。 韩大山叹气，“我离开家里之后，先去了武山镇没打听到什么，后来又去了济雨镇的，结果偶然一次听到路人说是他们村里程家来了个找女儿的人闹的很是热闹，我细问一番才知道那是你娘。”说着，韩大山的脸色又冷了起来。 “呸，她如今不是你们娘了，我已经把她休了。” “我便又去了打听这去了这杨李村，想着先把你找到也行。”说着一脸愧疚的看向韩书云。 “我没敢贸然登门，只是在村子里不经意的打听一些，没想到村里的人都很是防范，打听不出什么来。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知道你是嫁给了程家老二，现在跟着他在泉城读书。” “我就又来了这边，我不知道程微安长得怎么样，只能先去书院看看，看了好久才发现就几个人经常回家，又再书院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你们在这附件，我才挨个巷子问过来。” 韩大山说的简单，可是这其中的曲折韩书云能明白，韩书意更清楚。 听了这话，看来韩大山出来的够久了。韩书云赶紧问道：“爹，那家里那边？” 韩大山沉下了脸，冷哼一声，“你娘我休了，韩家那边，”说着，韩大山顿了一下“家里那边我已经分家，也断情了。” 这下算是彻底断了！ 韩书意又道：“可是，可是娘不是怀孕了吗？” 之前程大成来说过刘氏去闹的，可是没细说怀孕的事。 “我打了她一顿，没了。”程大山说的很是冷静，似乎没有什么遗憾和不舍。 韩书云和韩书意到底是有些后怕，韩书意咬咬牙说道：“如此，如此可是爹，若是，若是娘怀的真的是个弟弟呢？” 韩书云也看向韩大山。 “哼，她就是怀个金子，也不能卖了你们两个！” “没有一点人性，就算是个儿子，也养不好！还指望支应门庭，我看我还是绝户的好，省的以后再给我惹祸患。别说还有一个那样的奶奶，越老越糊涂，眼里只有钱和你们大伯！”这话虽说是气话，却也不无道理。 韩大山越说越气，紧攥着拳头。 也是，这样的家，除了天天闹得乌烟瘴气，也没见着有啥好的，有的只是无尽的磋磨。 韩书云心里没有什么波动，只是韩大山能断情这一层她还是没有想到的。不过却为他的魄力多少还是感到惊叹。 “爹，那你如今在何处住？之前是在镇上干活，如今呢？”韩书云担心他的生机问题，不行得给他找个活先干着了，这个院子眼看也有些小了住不下了。 韩大山长舒一口气，“之前在镇上干活时我攒下了不少钱，离开家的时候我都带来了，哦，也给了你娘一部分。如今我在泉城的一处工地上干活，这几日正好活干完了，下一个要干的还没开工，我就过来了。” 既然是工地上，那少不得还是力气活。难怪一身的潦草。 韩书云点点头，思索了一会儿道：“爹，既然如此，不然你先把那边的活辞了，我这边有个事可能得需要你去办。” 这让韩大山有些疑惑。 第76章 庄子 韩书云本来准备先用那“镯子”里的花花草草还有各种水果先做些吃食出来，可是既然韩大山来了那就可以先干点别的了。 韩书云斟酌了一番，还是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爹，我这边要在城郊买些地，需要人帮忙看着，你来的正好，我这边买些人去种地，你帮我看着可行？” 什么？要买地？还是找人来种！ 韩大山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一脸震惊的问道：“你能在这泉城的城郊买地？” 韩书云点点头。 “你种地还要请人来种？我自己种不行吗？” 韩书云摇摇头，“我要买大庄子，你一个人不行，忙不过来。” 周围的几人也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韩书云，等着她说。 “爹，你也别怕，我买这庄子一来是种果树，种菜，二来是种药材。正好我手里还有点钱，夫君和三弟也都在这边读书，后边家里有小孩了也都要来读书，所以索性就准备买个庄子，种些东西以后自家吃也方便些。” 为了自家吃着方便就买个庄子，这么大的手笔，也是少见了！ 只是，她婆家能同意？ 韩大山还是有些迟疑的问道：“这，你在泉城买庄子，你，你婆家”说着，看了一下程小妹和赵白榆。 倒是程小妹一脸惊喜！“真的吗二嫂？” 韩书云笑着点头，并给韩大山介绍道：“爹放心，家里都支持的，对了，这位是我家小姑子，”又看向赵白榆“这位是我婆婆家的远房亲戚，也是来给我帮忙的。” 赵白榆颔首示意。 韩大山点点头，又看向自家闺女，有些犹豫的问道：“你，你真的行？” 韩书云笑着点点头。 韩大山到底是有些不放心。 韩书云倒是没再说什么，先安排着做了饭，等着程微安两人晚上回来一起吃饭。 “这几日爹先住这边，等过几日再去辞了那活，我也托人看看庄子，赶紧种一茬，到时候又免不了要劳烦爹了。”韩书云说着对韩大山嘿嘿一笑。 韩大山摆摆手，“都是农村的泥腿子，种地的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如今能帮上你一把就好。” 说着，又将自己身上的十几两银子拿了出来，递给韩舒云。 “当年，你走的时候，爹没在，平白让你受罪最后还那么卖了你，如今我身上还有这些，既然你要买庄子，能添一点是一点了。” 韩书云笑着退回去：“爹，没事的，说起来若不是他们把我卖给了程家，我也不会有如今的生活了。程家很好，我也很好。” 韩大山点点头，看的出来，女儿过的不错。 “你一向是个能干的，也是个有福气的，只是前些年受苦了。” 家里的老大，要么就是偏心的那个，要么就是撑家的那个，而韩书云不巧就是撑家的那个，再加上是个女儿，更是活干了也没有好。 “爹，放心，我有银子！” 韩大山不再推辞，想着那后边看看女儿需要什么他再给帮忙买。 傍晚，程微安和程微辙回来的时候，也是惊了一番，程微安还好，毕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程微辙却是心下说不出的滋味。 这韩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家，能将日子过成如此样子！ 饭桌上没有喝酒，程微安便以茶代酒敬韩大山：“岳父大人，是小胥的不是，没有及时去看您，还望您莫怪。之前腿受伤了走不路，后来书云日夜照料这才好了起来。身体好了又赶紧来读书了，一时间耽误了下来。” 程微安是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见韩大山。梦里，或者说是前世，他没有见到过韩大山，也不知道韩家人最后是都怎么样了的。 韩大山赶紧摆摆手：“不不，读书重要，读书重要！”说着韩大山眼里又热了起来，心里又忍不住的酸涩。大女儿嫁的人当初是腿不好，这一点却没有人给他说过。 韩大山当年若不是老二，也是有机会去读书的，最后他没读程，给女儿起名字的时候却特意在镇上找了读书人给起，这才有了：书云、书意。 程微安算是正式见了岳父，一顿饭下来韩大山对他已经喜欢不已。 晚上，程微安抱着韩书云，听她说着今天的事情。 “对了，我买个庄子之后，后边再买个大些的院子，家里爹娘和大哥大嫂还有圆圆，都就可以来住了，要不然我看咱这边都要住不下了。” 这边一共才五间屋子，如今都有些挤了，而且每间房子都是双人或者多人住的。 这倒是让程微安也没想到：“哦？那你买庄子准备做什么？房子的话，倒是不急，而且咱有那些银子么。” 这话让韩书云嘿嘿一笑，翻身爬起来给他说起自己的打算，还算起了账：“买个庄子我准备主要种些药材，少部分种些菜什么的咱们自家吃，你忘了呀，我还有这个！”说着拉起程微安的手覆在自己的手腕上。 “我准备这里的药材挪出来些种在庄子上，所以一定要找个好一些的地方。还有这里的边的其他的人吃的东西，也都多少弄出来些。对了，之前从这里拿出来的药材我去药堂卖了，掌柜的说都是上品，卖的不错的。” “所以我不想浪费了，还有我们自己的种子我也打算种到里边，看看长的情况，要是好的话，给菜什么的养苗的时候，给种在里边，等苗长大了移栽的时候，我们再种到庄子上，这样长的肯定好！” “还有，银子的话如果庄子不是很贵的话那就不用担心，而且这东西拿在手里终究是死的，留下一部分剩下的还得让它活起来，能给我生更多的银钱！”韩书云说的满眼放光，即便是在黑夜里，程微安都好像看到了一般。 程微安轻笑，：“行，既然你有计划那就去干，不过要注意两点，第一，注意安全，第二，不能累着自己，知道吗？” “嗯嗯！”韩书云笑着点头，小鸡啄米一般，看的程微安失笑揉揉她的头顶。 过了一会儿，程微安又道：“可想好要买哪里的庄子了么？” “还没有，改天我问问锦衣的管事，他应该人脉广，知道哪里的好，我托他打听打听，你说可行？”韩书云着，笑的一脸奸诈。 程微安宠溺笑道：“好，你们如今合作的也顺利，上次那余东家也帮了咱们忙，有不知道的倒是也可以问问他。” 听到这话，韩书云倒是看向了他，好一会儿才笑问道：“你，不吃醋了？” 程微安一愣，随即一把拉过她压在身下，俯身在她耳边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边！” 韩书云想哈哈大笑，却又反应过来是深夜了，赶紧捂上嘴，晃着脑袋小声说道：“我没有！” 第77章 房子 黑暗中，程微安看着眼前笑的明媚的韩书云，心里不禁一颤。 梦里，她就喜欢钻研各种新鲜的东西，也是用这些来挣钱的，只是没有那个镯子，也没有学医。 梦里，她好像也从来没有这样笑过，没有如今这样肆意的做过什么，一般都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去做的。虽然他们二人相敬如宾，他也没有对她讨厌，可后来终究是不喜她做太多的商贾之事。 有些知情人也知道，程大人不喜夫人抛头露面。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程大人也曾经私下看过夫人做的一些东西，而且有的还爱不释手。 程微安看着眼前人，忍不住轻轻亲了下去，亲到了韩书云的额头上、眼睛上、捂着嘴的手上。 韩书云只觉得脸一烫，继而手也一烫，又浑身都烫了起来。 虽然最近一直是一个被窝里睡着，可也没有做过什么。 这，这他这是要做什么！ 程微安慢慢拉开韩书云的手，轻轻吻了下去。 浅尝辄止，最后在韩书云的呆愣中，程微安叹息一声，又抱着她睡了下来。 “赶紧长大。”黑暗中，韩书云的耳边传来这么一声似乎是满含无奈的话，脸上又烫了起来。韩书云心想，还好是晚上什么都看不到，不然该丢人了。 梦里，他们也生了孩子的，只是最后都没了，更甚者最后他死的时候，她为了生孩子还难产而去。所以，这次他不能着急，得等她再大些了再说。 韩书云的医书他偶尔也看了，知道女子太小生孩子对身体也有损，所以不管是之前腿不好的时候还是后来好了，他都一直没有做什么。 还是要等她长大了再说。 想着这些，抱着韩书云的臂膀又紧了几分，韩书云被勒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你，我喘不过气了。”蚊子一般的声音出来，程微安只是微动了一下。韩书云又挠痒痒一样一般拍了拍他坚实的胳膊，这才放松了些。 韩书云不知道他今日怎么了，说不有些不对，又是和平日一样没什么区别，说没什么问题，却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 “你，你怎么了，是不是我爹来了，或者是我说的这些你，你” 程微安给她拉拉被子，“没事，你爹来了我也很高兴，但是了解到你小时候受的那些苦，心疼你。”说着又搂了搂她“你说的这些我都支持，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都支持。” “那，那你真的没吃醋？” 程微安掰过来她的脸：“你再说我可就真吃醋了，我吃醋的后果你想知道吗？” 韩书云赶紧闭嘴摇头：“睡觉睡觉。” 次日一早，因着韩大山在家，韩书云就带着长岐去了锦衣。 “余管事，不知你们东家可在？”韩书云一进门见管事在就直接问了。 “程娘子来了？快快里边请，少年在的！” 余瑾看着好些日子没来的韩书云，立马笑的见牙不见眼。韩书云来保准是有好事的，还是能挣钱的好事。 “哟，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如今还没到上秋衣的季节，也没有什么图纸要交的。 韩书云微笑，“余东家还是这么喜欢玩笑。” 余瑾倒了茶，给韩书云，“好了，还是别叫我余东家了，这好些日子没听，如今突然一听要说亲切倒也亲切，可怎么听着有些别扭，还是叫我余瑾就好。” 韩书云颔首谢过，“那好，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想着你人脉广，见识多，便来找你打听打听。” 余瑾正色，“哦？还能有需要我的地方？说来听听。” “我这边准备买个庄子，买个房子，庄子要环境好些的，房子要稍微大点的，最好是两进的距离书院近些的最好。”韩书云说着又想了一下“房子我可以去牙行看，但是庄子我把不稳，所以来问问你，索性就连房子一起问了。” 听了这话，余瑾一脸不怀好意的看过来：“怎的突然要买庄子了？这是又憋着什么大招？”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韩书云不止在衣服上和店铺销售上点子多脑子好，其他的也不遑多让。 听说她还做着什么药材的营生，难道是要种药？ 可以说余瑾的脑子也是可以的，立马就能想到一些。毕竟是做生意的人，多少都能想到这些。 韩书云笑着摇摇头，“我能有什么大招？何况我再大的招能大过你去？” 余瑾摆手：“哎，话不是这么说的，我才不怕你大过我，我是觉得，你若是有什么大招，”说着，满含深意的看向韩书云“可以带我一起玩啊！” 听到这话，韩书云倒是有些遗憾道：“这怕是暂时没有能和你合作的了，我买庄子一来是想在这城郊买块地，给我爹种，二来，家里如今人口多了起来，种些菜什么的自己吃着方便。再就是你也知道，我还折腾些药材，得再找个大些的地方统一种起来。”韩书云将庄子的重点放在了韩大身上。 “再说，一个庄子能做什么呢，也就那点地，我也不能把他们全搞成菜来卖。” 余瑾突然眼前一亮，“说的好，那我们就买地，不过种的东西我得好好斟酌斟酌。确实不能全部种菜。”谁家都离不开吃穿，更何况是这城里人。 “这样，我让余田去看看附近有没有要买的庄子，我也正好买一个。”余田就外边的管事。“还有你的房子，我也着人打听一下去，你且等着！” 这是也要凑个热闹的意思了。 韩书云好笑，却也没说什么。 没过几日，余瑾就摇着扇子带着小厮抱着一个盒子来了家里。 “啪”的一声，一张房契拍在桌子上。又拿出来了一张泉城的简图。 “看看，这个房子怎么样，二进的房子也不错！” 韩书云看了看图，又看了看房契，惊讶地问道：“房子你都去看了？” “嗯！”余瑾应的丝毫不以为然。 “我不但去看了，我还在你家旁边的也买了！” 韩书云：“” 啊这就，下手多少有些快了。 韩书云不解：“你怎的也要买房子？你在泉城没有房子？” “有呀，可是我不喜欢去。”他的住处静都没有什么人气，再说也不怎么来，来了也不怎么喜欢去。 “那你怎么又要买，还买这个隔壁？”韩书云刚问出来就后悔了。拍拍脑袋，她这是问了个什么不长脑子的问题，人家想买有钱自然就买了啊！ 第78章 朋友 余瑾倒是愣住了，思索了半晌，不以为意地说道：“你家人多，我以后蹭个饭也方便。反正也不贵，就顺手买了。”他也算是吃了两次程家的饭，除了开始的时候程微脸色不好看之外，饭倒是好吃的紧。 不过程微安什么脸色他才不管，饭好吃就行。 韩书云：“” 这有钱了就是好，任性啊！ 不喜欢去，想蹭饭！ 行！ “行，既然你都看过了，那想必不错的，明日正好休沐，我们去看下，这个我们买了。”在泉城，两进的房子二百两也可以了。而且看着位置地段也都还可以，不算远，整体都好。 笑话，余家少爷看上的，能不好吗！ “那庄子呢？”庄子也重要。 “庄子的话，成西有一处不错，听余田说那庄子不大，不过胜在精致，庄子的北边还有个不大的小山，平时也可以进山去。还有股从山上下来的小泉水，所以庄子上的东西都长的不错。是庄子的主人要离开泉城，所以这才出手。” 看来也是不错。 韩书云思索一番，不大就不大，点点头，“行，那也就这个了，这两天我们正好一起去过户办契。”这些东西都要去县衙的走了文书的。 程微安知道要买房子买庄子，却没想到这么快。 等到休沐那日全家人去房子的时候，程微安和程微辙这才知道房子已经选好了。 前几日余瑾来的时候他们没在，韩书云也叮嘱家里人先别跟他们说。这等到他们知道的时候，已经出门了。 程家几人加上韩书意和韩大山，外加一个摇着扇子的余瑾，几人站在一座院落的门前，看着眼前的房子。 “这，会不会买不起啊？”程微辙语气不坚定的问了出来。 其实大家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除了程微安和赵白榆二人。 “先进去看看。” 推开大门，一进门就是雕刻的好看的照壁。 “这会不会太大了呀二嫂？”程微辙和程小妹，两人还是忍不住又问了出来。 韩书意和韩大山心里也是憋着话不敢问。 “还行，以后大哥大嫂都来了也都有地方住了。” 不算太大的二进院子，进门就是一个大院，往里走是一进，除了堂屋和正屋，还有东西两边各三间屋子，厨房在第二进的院子里也是一样的布局，堂屋和东西两边各三间。只是西边三间是厨房和两间闲置的房子，看来之前的人家人口也不多，所以没用起来。 从角门过去就是后院，后院还有一排后罩房，还有一口水井。 大概看了下院子之后，大家都坐在了前院的石桌旁。 “从这边去青山书院比之前多了一刻钟，所以住这边你们两估计每日也要早走一些。”余瑾在余田那边已经了解清楚了这边的情况。 程微安点点头，这些不是问题。 韩书云不再犹豫，直接说道：“今日就去办了，连着庄子一起，庄子就先不去看了，我相信余东家。” 余瑾不不慌不忙的摇着扇子，“行，那就去，只是你们什么时候住这边？” 什么时候住过来他好过来蹭个饭？ 韩书云思索了下，又摇摇头：“暂时怕是不行了，估计得等到夫君考完之后。” 那个时候家里农忙也差不多结束了，再来人也都可以随便来了。而且程微安和程微辙还得接着读书。 “这边还有部分需要修缮的地方我们也还得修缮一番，最后再打扫打扫就可以了。”韩书云记得刚刚看的有些门窗什么的，都不大好，还得找人稍微修缮一下的。 “行，那什么时候搬了记得喊我，若是我还在的话。” 听到余瑾这话，韩书云倒是一惊：“你是要走了？回京城了？” 余瑾说道：“倒也不是，估计得去趟江南，之前本来就答应了帮别人去寻个人，如今耽误了这么久，我江南那边的人打听的说是好像有消息了，我得去看看。” 听到这话，韩书云和程微安相识看一眼，又看了眼赵白榆，赵白榆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沉吟了一会儿，程微安试着问道：“余东家可是帮京城的人找人？” 余瑾精神一震，看向程微安，眼里也没了之前的散漫，微微笑道：“是一个世家朋友。”也没说是不是京城的。 虽说生意上交情好了，这事却也不敢给她们多说。 尤其是他了解到之前的失踪的人并非正常是正常失踪的。 程微安收敛神色，微笑着点头，看了眼韩书云道：“我们家倒是有一位朋友，是从京城来的。” 韩书云也是微笑着点头。 这让余瑾有些意外。 他们家不是几辈子的农村人吗？还有京城的朋友？ 只听得程微安继续说道：“我们家这问朋友，是我娘子——”说着又看向韩书云，小声道“买来的。” 这下让余瑾立马正色了起来。 韩书云却赶紧打住，笑道：“好了，大家歇好了我们就先回去，先契书办了。” 余瑾只觉得他们夫妻二人此刻在吊着他的胃口，却也不能多说。 又看向余瑾：“余瑾要是想吃晚饭，可以去我家吃晚饭，今日大家都在，我准备多做些东西。” 也是，这里也不是家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余瑾又恢复了之前那不羁的样子，“好，那就说定了，我一会儿让人回去带些酒来。” 韩书云赶紧拒绝：“酒就不必了，明日夫君和三弟都要上学，不能喝的。” “这不是还有韩大叔？” “我爹也不喝，我爹明日要去给我看庄子的。” 余瑾叹气，又看看程微安，摇摇头：“你这算了！” 程微安一本正经地直接说道：“我惧内，全书院都知道。” 余瑾顿时无言以对。 众人笑着离开。程小妹和程微辙还有赵白榆韩书意倒是先回了家。其他几人去县衙办契书。 余瑾找的人，去县衙办理契书也很快就完成，办完了契书直接去了程家租的小院子里。 晚饭韩书云几人准备一大桌子的菜，饭桌的中间还有一个菜放在了小火炉上小火一直烧着，香味不住的飘散。 第79章 不回 这让余瑾看的新奇，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这是何意，已经做好的菜为何还要放在火上烧着？” 韩书云笑道：“这是一道羊肉菜，之前做的刚出锅时还很好吃的东西，稍微凉了一下就口味就变了不好吃了，于是我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这让余瑾不住的点头，有道理，有想法。 既然凉了不好吃了，那给它一直加热着不就行了么？ 果然，脑子好使！ 看来得回去了给他自己的酒楼也想点招。 看着余瑾若有所思的样子，没有人去打扰他，等了好半天，程微安发话：“好了，还是先吃饭了。”众人这才动筷。 余瑾赶紧去尝了一口。 嗯！果然好吃！ 程小妹皱着眉头实在看不下去了，看他还一直吃，渐渐的也皱起了眉头。 最后实在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我嫂子做的菜都很好吃！”你别光盯着那一道菜吃了。 大家都能听到，也都听到了。 嗯？余瑾听到一愣，看看大家，看看程小妹，又看看桌上的那个菜，这才发现这个菜已经下去了大半。 “咳咳咳，也是，也是太好吃了，没忍住，没忍住。”话虽这么说，嘴里却没有停，也吃起了其他菜。 程微辙也忍不住问道：“京城不是好吃的很多吗？” “可是二嫂做的更好吃呀！”余瑾还没说话，程小妹就先出了声。 “正是，京城好吃的是不少，可你二嫂的更好吃！” 韩书云无奈摇头，没再管什么，给程微和韩大山夹菜吃饭。 程微辙眼看那个菜就要没了，赶紧夹了几筷子，给旁边的赵白榆也夹了些。 不知是有了余瑾还是怎么回事，一顿饭吃的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 吃完了饭，韩书意和程小妹先去休息了，韩大山知道他们有事要谈也先避开去休息了。 屋子里剩下韩舒云程微安，以及余瑾赵白榆以及程微辙几人。 余瑾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看向程微安夫妻，等他们说话。 程微安也不再犹豫，缓缓开口：“去年秋后，我去镇上治腿，我娘子便想着要给我家买个书童，等我腿好了方便差遣。” “那个镇？”余瑾问道。 “济阳镇。” 余瑾点点头。 程微安继续说道：“在镇上，我们遇见一个所谓的人牙子，拉着一群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人在街上卖，我娘子看见一个小童，长得也清秀，准备买来。” “只是没想到那小童是个哑巴，我本来是要拒绝的，一来我的伤不知何时好，二来家里也没有什么能力多养一口人。” 听着程微安的话，赵白榆也陷入了过去的那段记忆。 她记得她看到远远过来的韩书云和程微安，一个坐着轮椅，一个在一旁有说有笑，即便看穿着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可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他们，好似阳光一般。 她不想再受流浪之苦了，她期盼着能被他们买走，可也担心他们不会买她，尤其是听到他们要买的是小厮之后，心里又要绝望了。 若是，若是实在不行，她也就不装哑巴了，让他们买她做丫头！ 好在，忐忑和不安之后，他们还是卖了她。 “我娘子心善，见不的小孩子家受苦，虽然她自己也没多大。”程微安说着也看着韩书云笑笑。 “所以，最后这孩子被我们买回了家。只是，后来偶然之下才发现，‘他’原来是个女子。” 余瑾听的心里跌宕起伏。 “所以，我家的小厮也就没了，家里多了个我娘娘家来的远房妹妹。” 说到这里，余瑾看向了赵白榆。 他只知道，这姑娘叫小白，是程家的亲戚家的孩子，远房表妹，而且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长得也更是不怎么地。 这么说来？ 赵白榆看向余瑾，镇定地说道：“我姓赵。” “我叫赵白榆。” ！ 余瑾睁大了眼睛。 这，这不就是，赵老国公托他找的人？ “平日里我脸上稍稍化了妆，所以看着和我的真实长相有些差距。” 这还是韩书云给她出的注意。完全是因着在程家伙食渐渐好了起来之后，赵白榆养了回来，越长越好看，韩书云怕出事这才出此下策。 程微辙看看赵白榆没有说话。 余瑾消化了一下这些信息，本来他还以为程微安和韩书云只是知道一些事，没想到直接给他见到真人了。 余瑾看看几人，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这，可是真的？” 韩书云笑着点点头：“本来我们也打算给小白帮忙送回京城的，可惜没有信得过的人，这才拖到如今。原本想着实在不行等到夫君进京赶考的时候，我们带着一起去也行，没想到你今日说是要帮忙找人。”说着看向赵白榆一笑。 “小白之前就大概猜出了你的身份但是不敢确认，可这段日子合作下来，渐渐的却也确定了。正好今日你提了，这不，更加确定了。” 赵白榆点点头，“我估计我祖父会找人帮忙，可是我只知道我祖父和余家老太爷还有大老爷有联络，并不知道关系是否亲厚，所以这才一直不敢开口。” “啪”的一声，余瑾甩开折扇，看看几人，使劲给自己扇起了风。 他之前就觉得这程老二不简单，没想到这一家子都不简单。 又“啪”的一声合上扇子，“那你准备怎么办？可要和我回去？”余江问向赵白榆。 赵白榆看看韩书云和程微安程微辙，思索了半晌，摇摇头道，先是问道：“不知四公子来的时候，我祖父和祖母可都好？” 余瑾点头，“我来的时候，你家都还好。除了你。” “那我暂时还不回去，此次我出事并不是偶然，所以也不能贸然回去。” 余瑾明白了些，又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可否拜托四公子帮我祖父带句话？” 余瑾点头，“写信？” “不，告诉下我爷爷，说我一切都安好，但是不要停止找我，让我祖母也接着伤心，但是我的消息我祖父和祖母知道就行，其他人不必说。” 余瑾点点头，“行，那话给你带到。” 程微安倒是若有所思的开口：“之前余东家说是江南那边有人传来消息？你帮着赵家找人的事，其他人可有人知晓？” “我是要去江南那边的，我的人在金陵打听了消息，不过赵家来找我的消息，我家和赵家人应该都知道。其他外人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不怎么在京城待。” 第80章 回村 程微安点点头，“那你如今是打算直接回京还是？” “既然人找到了，那就先传信回京。” 程微安摇摇头，看了看赵白榆，“我建议你依然正常去江南，至于传信的，还是先别细说，只提人已经有线索了，而且，这个消息最好从江南送回去。” “至于赵姑娘托你传的话，你还是等去完了江南再亲自给赵家人告知。” 余瑾沉思了起来，过了一会儿，看看赵白榆又看看程微安夫妻，“你说的对，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一趟，顺便也看看那边的情况，若是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和程娘子有合作的机会。” 倒是时刻都不忘记挣钱！ 韩书云好笑，却也没有说死，只无奈道：“那等有机会了和你合作。” 这边赵白榆也放心下来。 一直以来她还怕自己露馅了，就连平时做的绣品都有刻意收一些，这下好了，既然有人在江南放了一个她，那这边暂时也就可以安心了。 说完正事，大家都放松下来，闲聊了几句余瑾也没有留宿，带人离开了。 大家也都赶紧收拾睡觉休息。 这几日，书院里又要来一次小考了，这才考完，等到再过段日子再考一次，大概就能估摸来自己的实力，差不多的就可以去下场了。是以，大家最近都憋着一口气，下苦功学着。 尤其是甲字班的学子。 还没到休沐的时候，程大成来了，带来了两个消息。 “家里去年秋种的那些，趁着这几日天好，也到时间了，如今要夏收，我是来接小妹的。”程大成看着院中的几人，说了这次来的目的。 去年秋天种的，今年夏天收成，虽然种的不多可是都要赶场，要在几天之内都收完，所以还是人越多越好的。更别说程家如今还有个孕妇在家需要人看着。 小院这边韩大山这几日已经去了庄子上了，家里也还是几个女眷。 韩书云思索一番，转头看向韩书意：“书意，你愿不愿意去姐姐家，帮着小妹做饭干点杂活？”忙月里，还是人越多越好的，多一个人总归是多一双手的，何况韩书云出嫁之后，韩书意这两年也是干惯了家里的大小事的。 话题突然到了韩书意，而韩书意倒是紧张了起来，看了看程大成：“我，我都行，看，看姐姐和程家大哥。” 这就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弟妹，这，这合适吗，毕竟”毕竟家里没有这边舒服自在的。 程大成还没说完，韩书云抬手示意打断他：“这边夫君和三弟都在，我得看着，小白不能回去，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小妹要回去，书意也是自己人，地里的活她做不了，家里也能帮小妹一把，再不行帮忙看着圆圆和大嫂也行，大哥放心，没事的。” 见韩书云已经定了，程大成没再说什么，之前韩书意来的他也知道了情况，更别说刘氏去他们家闹的那事，便也没再说什么点头答应。 “行了，你们两个先去收拾收拾，我也给你们收拾些东西带回去。到了家里就帮家里好好干活记得吗，当成我们这边一样干活知道吗？”最后一句是给韩书意说的。 韩书意点点头，转身也去收拾了。 看着憨厚老实的程大成，韩书云心里说不上来的歉意。 他们夫妻一直在这边，家里全靠程大成和程起，还有周氏撑着，“大哥，辛苦你们了！” 程大成老实一笑，挠挠后脑勺，“这是哪里话，都是一家人，再说了，你挣钱也辛苦的，还那么厉害，你和老二都厉害！”给程大成还说的不好意思了。 韩书云抿嘴一笑，又递给程大成一张银票和一包银子：“大哥，这些钱拿着，我觉得还是雇个人的，你和爹都轻松些，可以少雇几个都行，多少能让你和爹轻松些的。” 程大成瞪大了眼，赶紧推开：“哪里就能累着了，去年秋种种的少不说，今年还有骡车，更轻松了，不会不会，这是你挣得，赶紧收起来！”说着赶紧看看后边，门口没人这才安下心来。 “你可不知道，每次我回去都带东西，娘都说我要泉城搬回来了，上次你给我的银子拿回去，爹娘还以为我干了什么打家劫舍的事了！” 这话听的韩书云这赵白榆直笑。 “家里如今也不缺银子，你手里有了就好好赞着，老二老三上学还要花不少哩。”这两年他们之前做粉，后边种菜，再家上平时的打猎，后边那一窝兔子更是生了不少兔子，不知道送去酒楼了多少。还有韩书云卖方子的钱，家里进项可是不少。 家里花不着钱，还经常从这边带动东西回去，所以现在还真的不怎么却银子。 想了想韩书云也就没再强给了。 “那大哥记得，热了一定要雇人。” 程大成点点头，“放心，能行的，不行了我们就会雇人。”看着两个姑娘已经收拾好出来，程大成也就准备出发回了。 “行了，我们走了。” 牵着骡车，从巷子里出去，车上两个姑娘也依依不舍的挥手告别。 突然少了两个人的家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今日送饭也由韩书云和长岐去送了，赵白榆和领一个小厮长之在家看家。 送到余管事那边帮忙的两个说是差不多再过一段时日才能送来，到那时，正好就是院试之前了。 这边程大成拉着程小妹和韩书意回家，给程家人吓了一跳。 程大成解释了一番，大家这才明白。 周氏摸摸韩书意的头，“好孩子，那就就在家里帮小妹干些活，看着圆圆好不好？”话里说不出来的慈爱心疼之情。 韩书意红着脸点点头。 她还担心程家人会不喜欢她，毕竟多加了一个吃饭的人。没想程家一家人都这么好，看来姐姐运气不错，不止姐夫对她好，这程家人也好。 杨李村大多已经渐渐开始夏收了，虽然去年秋种的都不多，但自打去年下了雨后来又下了雪，今年可以说是风调雨顺。所以收成还是可以的。 看着大家都收成好，热火朝天的干着，程飞蹲在自己门口一锅又一锅的吸着旱烟。 他们家最后他只种了一点点，还是自己抢种的，如今也还能再等一段日子。 回头看看自家院子，程飞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怎么就把日子过成了这样呢，又想到了程起 第81章 打赌 “秀秀，你个挨千刀又干什么去了？你哥哥要饿死了不知道给做个饭的吗？真是白养了你个赔钱货，要你有什么用？你哥哥那样了一点忙也帮不上。我真是不知道造了什么孽生了你们这么几个白眼狼，大丫二丫那两个也不知送些钱来给你哥哥治治的，一个个的翅膀硬了，都不听话” 听着院子里张氏的声音，程飞又抽了一口烟，满脸的沧桑和疲惫。 唉，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个这样的。 程飞家的鸡飞狗跳丝毫影响不到程起这边，还好两家离得也不近。这边倒是一片喜气。 “大嫂，这么酸的果子，你怎么吃的下去的！”程下没和韩书意还有小圆圆三个人一人拿着一个程大成前些日子从山上摘下来的果子，正皱着眉头吃着。 看的刘氏和周氏直笑。 这些果子刘氏说好吃，他们三个也信以为真拿起着吃了起来，小圆圆更是一张小脸皱在了一起，也奶声奶气道：“大嫂，这么酸的果子，你怎么吃的下去！” 听到这话，正酸的不行的二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刘氏挺着大肚子，也是一愣，“你这小东西，你娘都不认了？这两天跟着小姑姑玩疯了，连她的话都学！”说着刘氏伸手轻戳了一下圆圆的脑袋。 之前圆圆一个人在家待着除了和狗就是和兔子玩，后来连狗都带走了，就剩下兔子。 这刚一回来，还带来个朋友，又兴奋又激动，欢闹了好一番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周氏看着几人，笑着摇头，又看看大媳妇：“行了，老大家的，你也少吃点，那东西确实酸，吃多了对牙口不好！”都说酸儿辣女，大儿媳这次确实经常喜欢吃各种酸的，可辣的也喜欢吃，刘氏也不担心是男是女，心里却说不出来的高兴。 韩书云让程大成还时不时的给带来些果子，也经常吃。一个孕期下来刘氏还养的越发温润好看了些。 程家明日开始夏收，这两日程大成和程起都在准备着。 泉城这边，程微安也有要准备小考了，这次考试，程微安准备进甲字壹号班。 几人正在饭堂吃着午饭，说着自己的计划。 “这次考完进甲字壹号班，再过段日子再考一次，等到下场的时候，也就都稳了，心里也没有什么慌张了。”程微安边吃边说着。 齐思远点点头，“正是，我也和你一起。”今年二月和四月，他参加了童试，虽说成绩不是很好，却也考过了县试和府试。 “哈哈，那就太好了，看来我也还得再努努力，说不定等到明年，我们就可以去京城了！” 褚明也下场考了，成绩更是差了些，不过堪堪吊车尾过了。 如今几人却也都算是有童生身份的人，八月几人都可以去参加院试。 正说着，就听见旁边有人“哼”的一声。 几人抬头看去，就见另一张桌子上的钱有金一脸不屑的看着几人。 褚明是个忍不住的，当即就骂道：“钱有金，你有毛病啊，我们吃饭说话也惹到你了？” 真是莫名其妙！ 钱有金轻蔑一笑：“我是觉得有些人自不量力，还妄想着进京城，真是鸡窝里飞出个金凤凰，异想天开，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有没有那个实力！” 褚明气得吃不下饭了，“啪”的一声，筷子一拍，“我让你见识见识能不能飞出来，我看你才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钱有金，你取了这个名字也没见你多有金，还有金，真是异想天开！我看你那脑子里是有屎才对！” 这话说的，齐思远和程微辙都是没忍住一笑，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程微安都是抿起了嘴，轻笑了起来。 “你！你！”钱有金气站站了起来手指着褚明发抖。 “你什么你？上回你诬陷别人抄袭都没找你算账放过了你，你还不知好歹，非要装上来？看你不止是异想天开，还头上流脓脚底长疮，坏到底了。不止脑子里有屎，肚子里还一肚子坏水！”说着还将钱有金从头上看到脚底下。 “褚明！你这个粗鄙小人，你污蔑，你血口喷人！你说你没抄袭，程微安没有抄袭，那你们怎么考那么高的？你敢说你们不是抄袭？” 褚明无语的给他翻一个白眼。 “说你脑子有屎你还说我污蔑，你看看，都又要考试了，还揪着上一次考试的事在这里胡言乱语，上次夫子饶了你，这才你又要搞个事？我们考的好当然是有实力啊，不想你，啧啧啧。”说着，又是一脸嫌弃。 钱有金旁边的人坐不住了，“褚明，你说你有实力，这才要考进甲字壹号班，若是考不进了怎么办？” 褚明一脸不解，我考进考不进和你有什么关系？ “关你们什么事？” “看，心虚了，上次肯定抄袭了！”这下好像认定了褚明几人上次就是抄袭了一样，还哈哈大笑起来。 程微安和齐思远看的无语，拉着褚明就要走：“走，不必和他们废话了。” “他们要跑了，肯定是做贼心虚了！不敢说了！” 这下，倒是让收拾碗筷的程微安和齐思远都停了下来。 程微安依旧是微微笑着，笑的很是温和。 看到这样子，程微辙心里嘀咕，看来谁二哥是生气了。 “那你们说怎么办？”程微安笑着看向那几人。 见他笑的如此温和，倒是让几人一愣。 “退学，要是考不进去，你们就退学！”钱有金最先反应过来，赶紧出声。 齐思远和褚明听到脸一沉，这也太歹毒了，刚要开骂就听到程微安声音。 “好，若是我考不进去，我退学，若是我考进去了，你钱有金退学，如此可公平？” 听到这话，钱有金心里一紧，“这，我，我为什么要退学！” “这问题是你提出来的，是你说我们考不进去我们就退学，那我若是考进去了，不该是你退学吗？这不是你提出来的赌注吗？怎么，不认？那我们走便是。” 事情好像有些超出钱有金的预想，赶紧假装看周围，转头看看自己的身侧，见身后的人微微点头，这才放心下来，高声喊道：“好，既然如此，那大家都做个见证，不过你们不是你一人，是你们三人！” 褚明忍不住道：“钱有金，你有病，你一个人对我们三个？谁教你这么做生意的？” 程微安也摇摇头，明显一副不想再说了的样子。 第82章 退学 见几人要走，有人戳了一下钱有金后腰，钱有金赶紧道：“那你说怎么办？” 齐思远微微一笑，“那你便也找三个，最好是能陪你一起退学的人。” “这，这”说着看看周围，平日和他很要好的，此刻都下意识的躲得远远的。 看到这情形，褚明莞尔一笑，“钱有金，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说着就要走。 “你们等等！” 钱有金拉着同号舍的两人，小声道：“你们今日先帮我，我保证他们考不进去的！” “可，可是” 两人明显有些犹豫，钱有金没有办法了，又想起之前嘱咐他的那人说的话，一咬牙附在二人耳边说道：“你们放心，即便这边我们退学了，我们也能去鹤山书院，那边我有人，还比这边好。” 这话打动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犹豫着还是点头了。 见此，钱有金高傲的看向程微安三人，抬起下巴喊道：“好，我们三人，对你们三人，谁输了谁退学！” 程微安看了看几人，沉声道：“你可确定？” “确定！” 程微安看看褚明和齐思远，两人一脸严肃，却也点点头，程微安看向钱有才：“好，既然如此，那大家都做个见证，我们三人若是进不了甲字壹号班，我们退学，我们若是进了，你们三人：钱有金，卢大才，万斗，你们三人退学。” “好！”钱有金应下。 程微安点点头，“那咱们走。” 褚明和齐思远一脸沉重的收拾东西跟着程微安出来。 “二哥！”程微辙担心的拉拉程微安的袖子。 程微安揉揉他的头：“没事的，你放心。” 褚明也担心的看着程微安：“程老二，这次，这次真的能行吗，会不会玩大了呀？” 听到这话，程微安轻笑一下：“怎么，你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对思远没信心？” “我，我当然是对自己了！”他们几个里，这段日子下来最他的学习差。 程微安聪明还学习好，齐思远更是扎实，只有他一直都是吊车尾。 程微安拍拍他的肩膀，“既然如此，那就赶紧学习，考试可以没有几日了。再说了，你自己不相信你自己，我们可相信你，是？”说着看向齐思远。 听到这里，齐思远也一笑，随即点头。 几人不再犹豫，往讲堂走去。 下午是自己理书，再就是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记下来，去请教夫子。程微安依然是先抄书，一来静心，二来现在抄的书也都是平日里学的东西，可以做为巩固。 好不容易到下午下学，程微辙倒是被人围了起来。 “程微辙，听说你哥和人打赌了？你哥能赢么？” “程老三，是你哥能赢还是那个有钱能赢啊？” 大家都管钱有才叫有钱。 “程老三，你说，你哥要是真的退学了，你怎么办，还会不会继续读啊？” 程微辙忍不住了，高声喊道：“你胡说什么，我哥才不会输！”毕竟年纪还小些，心里到底是有些害怕。 “你们让开，我要走了！” “哎，你这人，还让人说不得了” 没再理会后边的人，程微辙提着书匣子一顿跑，等到书院门口才发现褚明和齐思远也在。 程微安看着他们二人，无奈道：“行了，我们要回去了，你们也回去，还是和之前一样，抓紧复习就好，下午我给你们说的你们也可以看看，而且咱们这段日子的书也没有白抄的。” 下午，褚明实在忐忑，搞的齐思远也不安，程微安就给两人开了个小灶。 而且最近这段时间，他们几人也都有认真学习着，抄书更是一直抄平日学的东西，所以肯定会比上次考试好的更多。 “我们回家了。”程微安安慰了一番两人，不再多说和程微辙直接回家了。 四日后，到了考试这天，三人还没开考就看见钱有金一脸高傲的看着几人。 “哼”的一声，才离开。 褚明气的上去就要给他两下，程微安和齐思远赶紧拉住，程微笑道：“行了，最好的方式就是用成绩，赶紧走。” 开考，试题发了程微安看了一遍试题。 嗯，还好，也不算太难。 褚明看了看简直就要大声笑出来，这和这几日程微安给他们压的题差不多啊！ 还好他思绪还算清醒，冷静了一下也赶紧开始答题。 齐思远看到试题也是微微一笑便开始答题。 几人都顺利考完。 三日后，开始放考试榜单，小广场上不管是甲字班还是乙字班都围在那里等着看结果。 这才打赌整个书院人人皆知，就连杜康宋濂都知道了。 杜濂听说时，皱着眉头摇摇头，宋康倒是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褚明倒是紧张的不行，齐思远也没有程微安来的淡定。 最淡定了莫过于程微安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还是在抄书。 褚明搓搓手，看了看程微安，还是没忍住问道：“程老二，你不紧张？” 程微安摇摇头。 褚明看看他，又看看齐思远，欲言又止，不再说话。 大家等了好半天，一名斋夫才过来贴榜。 好不容易等斋夫贴完，大家赶紧凑过去看，褚明也赶紧跑过去挤进人群看榜单。 不一会儿，人群中传来褚明哈哈大笑的声音，随即就听到他喊道：“钱有金，你等着退学！” 果然，程微安又是第一名，齐思远第三名，褚明第六名。 三人都可以进甲字壹号班。 而钱有金几人，依旧是榜单的末尾，没有丝毫的进步。 钱有金几人愣住了，面如死灰的看着榜单。 不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又高喊道：“抄袭！肯定是抄袭！我要去告发他们 ！” 周围的人看疯子一样看着他。 “这人莫不是颅中有疾？回回说人家抄袭！” 大家嘿嘿一笑，“可不是颅中有疾么！” “钱有金，愿赌服输！” 钱有金已经慌张到不知如何是好。 那人不是说可以换掉卷子的吗？不是会帮他吗？怎么，怎么程微安还是第一名，他们几个还是名列前茅？ 第83章 密谋 钱有金同号舍的卢大才和万斗此刻也白着一张脸看向钱有金，慌张的嘴里喃喃自语：“怎么办！怎么办？要被退学了！怎么办？钱有金，对，钱有金，你说你有人有钱，我们要退学了，你赔！”说着过去就拉住钱有金的衣裳拽住，一个劲儿的让他赔。 “你们给我撒开！”钱有金气得一下子甩开二人，眼看就要跑了。 卢大才一把抱住他的腿，高声喊着：“钱有金，你休想跑了，你赔我们，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们要退学！” 周围看热闹的也是吓了一跳，纷纷躲开，不自觉的围成了一个圈看着他们。 “闹什么闹！”就在此时，几个斋夫和杜濂以及宋康等人过来了。 “大老远就听见你们闹腾，有什么闹腾的？考的很好吗？”杜濂人还没到跟前就已经开骂。 等几人过来看到卢有才和万斗趴在地上一人抱着一条钱有金的腿，也皱起了眉头。 “胡闹什么？这是成何体统！” 地上二人这才慢慢放开了手，缓缓起来。 宋康看了看成绩榜单，笑呵呵道：“看来大家都考的不错啊！” 钱有金心虚的不敢看几人，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低下了头。 卢有才喃喃道：“夫子”却也再没有什么后话了。 杜濂黑着脸看着几人，沉声道：“怎么回事？” 万斗这才结结巴巴的说了事情的经过，包括他们打赌的事情，以及钱有才撺掇他们和程微安几人一起打赌的情况。 听完杜濂和宋康几人本来不白的脸又黑了几分，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好一会儿才问众人：“他们说的可属实？” “属实，属实，我们都可以作证，人很多的！” “对对对！” 听了这话，杜濂看向钱有金，心里说不出来的气。 这小子当初是他爹领着他来的，当时见他基础还可以就收了，没想到这都三年多了还没有一丝长进，倒是养成了纨绔的性子。 看来他这书教的也不怎么行。 杜濂看向人群找程问安，既然是双方打赌，那就得两方都在才行。 外围墙角看热闹的程微安自知不能再多了，这才拉着早就火烧火燎的褚明过来。 “见过夫子！”几人过来也没问怎么回事，先行了一番礼。 “你可知道这边的情况？”杜濂看着程微安和齐思远，他有些不相信他们才过来。 “学生刚过来，尚不知晓。”程微依然一脸镇定，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 “那你可知道你们的成绩？” “学生知晓。”刚刚褚明那么大声的喊完就去找他们了，而且大家都在这边，肯定知晓。 看热闹的人也看着褚明点点头。 “你们打赌是怎么回事？”一提起这个，杜濂就心里憋着火。 “学生几人好好吃饭，想努力考进甲字壹号班，可惜被钱同学嘲笑，最后嘲笑不过瘾还要让我们退学。”说着程微安还叹口气，摇摇头一脸委屈的样子。 “学生不堵他就说我们抄袭，还侮辱我们。” “我哪里侮辱你们了！”程微安还没说完，这边钱有金就喊了起来。 程微安也没看他，继续说道：“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更何况还是这等荒谬之言，我们只能打赌。” “对，不挣馒头挣口气！况且我们还是真刀真枪考的！”程微安话刚落，一旁的褚明就忍不住了，想起那天的情况他也是窝火的很，现在最好是能将这个狗杂碎给退学了才好。 杜濂听的气都不顺了，这完全就是一幅好学生被坏学生逼迫的样子，而且这个坏学生还自不量力！ 齐思远看了看上前一步说道：“还望夫子给我们做主！那日，钱同学说和卢同学，万同学退学了可以去鹤山书院，他在那边有人，还有钱，可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们指望着在咱们青山书院读书的，若是此次我们几人失手了没有考好，那该退学的便是我们了！” “你！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 这话自己私下里吹牛皮可以，可是放到面上，拿到夫子跟前说，那就不怎么好了！ “你有，怎么没有，你经常说自家有钱也有人，此次院试肯定会过的，还让我们给你银子，你家帮我们过呢！” “就是就是！” 几个乙字班经常受到钱有金迫害的人终于是喊了出来。 果然，不止杜濂和宋康，连其他的斋夫脸都气绿了。 要知道，如今青山书院和鹤山书院可是势不两立的！ 杜濂冷哼一声，看着钱有金：“既然钱同学又有钱又有人，我们去商量一下怎么处理钱同学的好，至于卢有才和万斗，”说着杜濂看了一眼宋康，宋康点点头。杜濂接着道：“此次鉴于你们是受钱同学的逼迫，就暂且不让你们退学了，但是，若有下次，直接走人！” “是是是，谢夫子成全！我们发誓，保证不敢有下次！”二人赶紧谢恩发誓保证。 褚明刚要说什么，被程微安和齐思远一人一边拉住，这才没有说出来。 杜濂看看几人，“你们几个，明日去甲字壹号班。这书院，不是赌坊，往后不准在打赌！设赌！”最后一句是给所有人说的。 看了一眼钱有金，几个夫子直接转身回去。 “程老二，这，这就没了？”褚明不明所以。 “行了，赶紧回去！你还要怎么样，难道真的让那二人退学了吗？”齐思远拉着褚明和程微安回去。 “难道不是吗？” “好了，走。”程微安也说着就拉着他走，和齐思远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就知道，如果没有齐思远和那几个乙字班的后边补那一句，依着杜濂心软的性子，估计钱有金也不会被退学。好在给程微辙还给些消息，让程微辙也稍微扇了些风。 打完赌的那几日，程微辙无意间听说有乙字班有学生也受钱有金的压迫，程微安就让他有意无意的和他们说话，至于内容无非就是钱有金这个人的坏，欺负别人，还欺负自己的哥哥，他一定要报仇等等。 果然，到最后他们还是说了出来。 次日，钱有金被退学。 书院一出来，他就赶紧跑到一处院子里去，焦急不安的等着什么人。 过了好一会儿，一位穿着斗篷的中年男子进来。 钱有金赶紧过去拉住他的袖子就哭泣：“先生，你不是说能成吗？怎么没有成啊，我，我如今都被退学了，你要送我去鹤山书院啊，不然，不然我都没有地方读书了!” 黑衣人俨然也是气得不轻：“愚蠢！那么多机会你看不见，非要再考试上边来，我是让人去换卷子了，可惜你用到了吗？” 而且他们的人明明都说是卷子换成功了。 “那，那我怎么办啊！如今我怎么办呀！” 钱有金现在也顾不上别的了，只管自己能不能读书了。 黑衣人沉思了好久，这才凑到钱有金跟前，“你附耳过来” 钱有金听完两眼发亮，这才兴冲冲的走了。 等他走后，黑衣人摘下斗篷的冒着，正是高家的管家：高叔。 第84章 生了 程微安这边还似乎不知高剑还没放过他。 不管这些，他如今也到甲字壹号班了，虽然有之前的基础，如今却也还得继续学着。 即便是装，也得装得认真学习着。 不过经此一事，书院里对程微安齐思远以及褚明三人大家都钦佩了起来。连带着程微辙都时不时的有人拍他马屁。 褚明听了哈哈大笑：“怎么，有人拍你马屁你还不高兴？” 程微辙皱眉，“他们拍我马屁一来是巴结我，二来是想着通过我来巴结我哥，可是我们如今都还是学子不说，就算是考完了，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有什么可巴结的。学子不应该先好好学习么。”光闹的他不能好好读书。 “嘿，你还知道的挺多呀！” 齐思远也看着他笑。不过他的话虽稚嫩却也没错，如今他们也没有什么让人值得巴结的，都还是微小的学子，也不知道能有什么意义。 程微安也笑着摇头，难道那些人就这么笃定他们三人一定能考上？ 而且就算考上了，他们几个村里出来的泥腿子，在那些世家大人物面前可连根草都算不上。 世家 想起世家，程微想起了余瑾，也不知道余瑾怎么样。 京城赵家，余家，如今托韩书云的福和他们两家搭上了关系。 可是，赵家，他死的那会儿，已经不怎么好了。而余家，好像也是已经低调行事，一点都不敢张扬了。 算了，反正也暂时还不进京，到时候再说。 程微安摇摇头，不再想这些，告别褚明齐思远和程微辙回家。 一进家里就发现桌上已经摆了一些饭菜了。 听到声音的韩书云抬头看见来人甜甜一笑：“回来啦！正好，赶紧洗手吃饭！” 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只有他们四人，吃饭便更是随意。 “也不知道家里夏收怎么样了，还有咱们今年秋天还是别秋种了。”韩书云边吃边说着。 “二嫂说的是，今年秋天还是别种了，要不然等明年又是夏收完就得接着秋收了。”程微辙也附和。 “就是不知道大嫂怎么样了。”赵白榆也惦记着怀孕的大嫂刘氏。 在大户人家，生个孩子可是不容易的。 “就是，我也有些担心大嫂。”韩书云脸上也挂着担忧。 “要不然等那日我们休沐了，咱们回去一趟看看？”程微辙出声提议，他们都来了好久了，还一直没有回去过呢。 听到这个，韩书云先摇摇头：“不行，你们还是认真读书的好，等考完了再回去。” 程微安也点点头，要回家不能急于这一时。 几人不再说话，认真吃饭。就是气氛稍微有些沉闷。 谁也没成想，几日之后的晌午，程大成就来了。 程大成满脸肃穆，看着韩书云两人，沉声道：“你们大嫂生了，是个儿子。” 韩书云听了先是一喜，然后一愣：“可，可是还没到十个月吗？” 去年十月底怀上的，如今满打满算也就九个月啊！ 程大成顿时气的咬牙，“是大伯娘来闹了，还有杨二狗家的杨婶子。” 这！ 这是两个无赖啊！ 这杨二狗家的杨婶子，是村里谁都不想沾染，也不敢沾染的人啊！更何况还有一个张氏！ 这不是把人往死了闹吗？ 韩书云赶紧问道：“那大嫂，大嫂还好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程大成点点头又摇摇头：“闹的厉害，你大嫂这次伤的也厉害，被人绊倒，她自己胳膊撑在地上护住了孩子却没有护住自己。又惊又吓的，早产了。” 赵白榆紧张的拉住了韩书云的手，也是一脸着急的看着韩书云。 韩书云气的心里发颤，周身散发着寒气。 过了好一会儿，韩书云沉声道：“大哥，你稍等我下，我和你一起回去，这边有长岐看着，我让他给我爹去个话，我爹照看着夫君和三弟，我和小白回去。” 说着拿了些吃食就叫上长岐去了一起去了书院。 到了书院，让斋夫帮忙把程微安叫了出来。 给程微安吓了一跳，赶紧跑了出来。 见到程微安，韩书云拉着他的手就说道：“大嫂生了，生了个儿子，我懂些医理，我和大哥回去一趟看看大嫂。”说着有些哽咽。 “怎么了这是，家里出事了吗？大嫂怎的早产了？”程微安也是心里一紧。 韩书云摇摇头：“大嫂早产了，好在孩子和大人都没事，”说着韩书云了一下，又咬牙切齿道：“是大伯娘和杨婶子闹的，你们先好好上学，我去看看大嫂，报仇的事，等你考过了回来好好报。这边我让长岐把我爹从庄子上叫来。” 程微安听的也是一愣。 随即明白过来，看来这个张氏不好好收拾是不行了，程有才可是刚放回去的。 程微也沉下了脸，“行，那你回去的时候带上雪花岳父就不必了，家里也有小厮，我和老三吃饭也都在书院吃就行。” 想了想，韩书云也点点头。 程微安嘱托了一番，韩书云赶紧回去了，程大成还等着她。 看着韩书云离去的背影，程微安眼里如旋风一般刮起了一阵风暴。片刻后才消散。 几日如此，那就先收拾张氏母子！ 韩书云回来之后收拾收拾拿了好些药材就和赵白榆回了杨李村。 周氏看着回来的人，也是立马眼里泛起了热泪。 韩书云拉住周氏的手：“娘，大嫂可还好？” 周氏勉强点点头。 “我先去看看大嫂。” 说着就去了程大成夫妻的屋子。 轻轻掀开帘子，里边刘氏正睡着，旁边的小小的孩子也睡着。 韩书云轻手轻脚过去，先是看了看孩子。小小的一点，不过看着都还好。等到抬头看刘氏的时候，发现她已经醒了。 韩书云赶紧轻声问道：“大嫂，可还好？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说着就拉起她的手开始把脉。 泉城的时候，去药局卖药材的时候，也碰见过几个老大夫，就将把脉这些深入学习了一下。 赶紧周氏脉象还可以，可是身体虚弱不堪。韩书云心里担心，却面上没显。 第85章 打上门去 过了好一会儿，韩书云才轻声安抚道：“大嫂，都还好，就是刚生完孩子还有些虚弱，你好好休息。你放心，我给你做吃的，很快就会补回来了。”说着，朝刘氏一笑。 刘氏笑着轻轻点头。 韩书云替她拉了拉被子就转身出去，一转身就变了脸色。 大嫂明显是身体虚弱的厉害，身体还受了伤害，以后再孕怕是都艰难了！ 待她出来，拉着周氏就去了她和程微安的东屋，沉着脸就问：“娘，你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周氏红着眼眶，也是气得不轻，喘了好几口气这才说道：“那日，我们家夏收的最后的一天了，家里留着小妹和你妹妹书意看着你大嫂，也不知道怎么的张氏就来了，说是他们家的程有才那样是你们害的，接着杨二狗他娘就来了。说是他家的杨二狗不见了，也是你们害的。” 原来，自打程有才回来之后，一直在家里窝着，张氏给找了不少江湖郎中看过可惜还是不管用，腿依旧跛，这让张氏急的火上房。 就这一个儿子残废了可不行！ 先是来找程起，说是之前程微安的断腿能好，肯定是有神医，让程起去叫神医来。 程起直接拒绝了，说是不知道。 且不说你这是不是无理的要求，这不是挖人伤疤吗，当年程微安的腿断了，她可是没少嘲笑的，如今还来打听大夫，没有落井下石嘲笑你就算好了！ 于是就在村子里开始传程起一家不怀好意，自家儿子腿断过非要别人家的儿子腿也断。本来程起一家忙着夏收也没理会，没想到这张氏闲的没事更加蹬鼻子上脸了。 不知怎么问的程有才隔了几天就来说程有才的腿是韩书云打瘸的，要讨公道。又给杨二狗家的不知什么说了几句，这杨二狗她娘也闹了起来，说是他家侄子被程微安放狗给咬了，要程家赔。 程家地里的活眼看就要干完了，正好最后一天的时候，张氏闹上门来。家里就两个小姑娘和一个孕妇，来就敲门，问是谁也不说话就一个劲敲门。 程小妹疑惑就打开门看谁成想着一下让张氏扑了进来。 两个小姑娘拼尽全力愣是没有挡住一个嘴快手快的疯婆子，本来刘氏看张氏来了，还想着劝一下，结果还没说几句杨二狗她娘来了。 吓的刘氏赶紧往屋里走就被张氏一把拉住，刘氏一下子就跌倒在地。 “你大当时就吓的失了魂，我们刚进院子就看到你大嫂跌倒在地，小妹和书意一人拉着一个张氏和杨婆子。” “你大嫂当时就不好了，赶紧去镇上请了闵老先生来，好在老先生的那位朋友也在，一起请了来，才算是给你大嫂和孩子保住了命。” 可是从家里到镇上，就算骡车快跑都要快一个时辰的！ 这一个时辰，可想而知的艰难！ “要不是我们运气好，找了闵老先生，还有神医在，你大嫂怕是，怕是都” 韩书云听的心惊胆战，气的也是不轻，好半晌才问道：“娘，那大伯家怎么说？张氏呢，杨二狗他娘呢？” 周氏也是摇摇头：“你大伯来道歉了，张氏回家了也没再出门。村长说着是我们自家的事情，他没法管，至于杨二狗他娘，说是这是张氏干的，和她没关系。可是谁稀罕他的道歉！”如今再提起周氏也是气的攥着拳头。 一向强势的周氏，这次也是被气的没了主意。 韩书云咬了咬牙，气愤道：“好，既然是自家的事情没法管，那就按自家的事情来处理。” 说着，韩书云掀帘子就出去，在院子中找了一个胳膊一般粗细的棍子，喊道“雪花，走！”带着狗就出了门。 家里人还没反应过来韩书云就不见了。 张氏这几天在家里过的也是心惊胆战的，一直惴惴不安。 当时她回来就有些后悔，可是再一想她儿子都这样了，她周氏还想要孙子？想的美！ 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没错，还幸灾乐祸了起来。 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哼着歌翻着她前几年攒的一些粗布，准备做个新衣裳。 刚察觉大门被人推开张氏一抬头就一个大棍子抡了下来，直接打在后背上。 韩书云没管家里有没有人，直接左一棍子又一棍子，朝着张氏就是个打。 背上，肚子上，腿上，脚脖子都没放过。 打的张氏吱哇乱叫。 屋里睡觉的程有才跛着腿赶紧出来，可看到是韩书云又缩了回去，还关上了屋门。 韩书云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也任凭张氏喊着。 “啊，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要杀人了！”张氏一边滚着，一边叫着。 韩书云没有理会她，打了一轮打的张氏在地上哼哼唧唧之后，这才撸了撸袖子，“雪花，看着大门，谁都别让进来！” 说完又开始新一轮，一棍下去：“我让你害人！” 又一下下去：“我让你害我大嫂！” “我让你不怀好意胡乱攀咬！” “我让你上门闹！” “打断你的腿！看你还闹不闹！” 张氏已经鼻青脸肿，都喊不声音来了，只是哼哼唧唧的叫着，地上匍匐往前爬。 韩书云这才停下了手，喘了口气说道：“我告诉你，你要报仇就去长杨二狗他娘，可是她说是你害了我大嫂的！” 正说着，门口的雪花叫了起来。 终于有人来了，张氏好像看到希望。 “老二媳妇，你这是在干什么！”刚地里回来的程飞和张秀秀看着地上的张氏，惊呆了。 这是要杀人吗？ 想要进来，可是雪花门口叫个不停。 “雪花，过来！”韩书云看着二人，这才叫了雪花过来。 “看不出来吗大伯，我在报仇啊，杨二狗他娘说是我大伯母害的我大嫂早产，差点一尸两命，如今我这小侄子瘦小虚弱，大嫂更身体差的不行。大伯，你说这怎么办？村长又不管，也说这是咱自己家的事情。” 韩书云停了一下，又笑着说道：“既然是自己家的事情那就我按自己家的事情来了。”说完脸上笑着又是一棍子轮下去，只听得轻微咔嚓一声响。 随即张氏仰天长啸。 “啊！” 估计半个村子的人都听见了。 程秀秀吓得在一旁颤抖的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门外，有不少人已经看热闹来了，刚有人说赶紧去叫程起，转头就看见程起和周氏还有程小妹几人来了。 “二嫂，你没事？” “书云，你还好？” 周氏和程小妹看到这个情形，赶紧拉着韩书云上下看看。 程起上下打量了一番韩舒云，见她没事，又看看院子里的情况，这才暗暗舒了口气。 第86章 断亲 韩书云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程飞见程起一家都来了，韩书云也停手了，这才黑着脸看向程起：“二弟，你家这是怎么回事！”虽然他也看不惯张氏，但目前还是他的妻子，如今被弟弟家的儿媳打了自己的妻子，也是下了他的面子。 程起一向沉默，今日韩书云为了自家儿媳上门打了张氏，又被自己哥哥这么质问，心里也对程飞逐渐没有了什么情感。 “大哥这是什么话！”周氏看了眼刚要张口的自家男人，先开了口。“你怎么不问问书云为什么来？” “要我说打的好！这种人渣，死不足惜！” 张氏趴在地上哼唧：“你，你，你无耻，你们家都是一家杀人犯！来人啊，救命啊，这家人要杀我啊！” 韩书云一笑，看了眼程起，又看向地上的张氏：“大伯母，你这话就不对了，要说杀人犯，还得是你家呀！” “大家都知道，我大嫂怀孕了，可这腌臜婆子居然不管不顾的上门去闹，害的我大嫂绊了一跤早产了，如今我大嫂还在床上躺着，身体更是亏损的严重，小侄子虽说保住了一条命，却也还是瘦弱不堪，不知这个算不算杀人？” 程飞听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才喃喃说道：“这，这不是没事吗？” “大哥！”虽说声音不大，可是院子里的人都听的清楚，程起更是心凉了半截。 “哦？按照大伯这话，那人没了才算吗？这么说来还得怪我大嫂和侄子命大了？”韩书云周身冒着寒气一般，明明是夏天说出来的话却冷的能冻死人。让人忍不住打了寒颤。 “我，我不是这意思，不是”程飞连忙摆摆手。 地上的张氏挣扎着爬起来，指着韩书云气得本就肿胀的一张脸更加扭曲，“是她活该，活该！谁让你们害我儿子，没有死算她命大，下回，我，我弄死她！” 程小妹听了这话心里一惊，喊道：“大伯母，你才血口喷人！” 韩书云对程小妹摆手，让她别说话，看向张氏：“大伯母这么说，想必是认定程有才是我们害的是？大伯父也是这样认为的？” 程起看看韩书云没有说话。 开始他还是有些不相信的，可张氏说的言之凿凿，分析的也很有道理，他渐渐的也信了几分。 再说，他也就这一个儿子，虽然不成器，如今看他瘸了心里却也不好受。 所以程起家出事后，就开始的时候担心却也没有那么担心。 韩书云了然，点点头，随即朝着程有才的屋里喊：“程有才，你最好给我出来！滚出来说清楚了！” 程有才这才慢慢打开了门，缓缓一瘸一拐的出来。 看了眼韩书云，又赶紧低下了头。好似很害怕一般。 “你看看你将我儿吓得，你给我滚！”张氏虽然自己身上也疼的不行，此刻却更担心儿子被打。 虽然自己刚刚被打的时候儿子还关了门。 “说！”韩书云盯着程有才，冷眼看着他。 程有才看看她，有看看院子里的人和门外的人，又低下头。 韩书云冷哼一声，“好！看来你是不敢说了，你不敢说我说！” 韩书云刚要开口，有认喊“村长来了！里正来了！” 看着来人，韩书云瞪了一眼，没有搭理，自己直接开口：“程有才，私闯民宅，谋财害命，却被人家的看家狗给逮住，人家本来准备要报官你求爷爷告奶奶，人家也看在是亲戚的份上，没有报官还将你送了回来。怎么，现在要倒打一耙了？也好，你们娘两一起送官府，反正我那里人证物证都有！” “你，怒胡扯！”张氏不信。 “是不是胡扯你问他呀，他趁着我家人不多，后院翻墙进去，准备偷东西，还带着匕首，准备要杀了我妹妹，被我的狗给拖住。” “也幸好我的狗在，不然又是一条人命了！怎么，我们家的人命就是草芥了？任由你们家随意杀刮？” 说着，韩书云停了一下，看了看众人，手里的棍子拿来起来。 “程家人都是读书人，不动粗，我韩书云不是！谁动我家的人，我就和他拼命。这次是棍子，下次就是斧子，反正我贱命一条，一点都不怕死，就不知道你们怕不怕！” 说完又看向珊珊来迟的村长和里正：“村长，前天出了事的时候，我们家人去找你做主，你说着是我们自己家的事，既然如此，那我就按家事来处理了，如今也是我们家事，希望您也别插手。不过，不是我们家的事，还得麻烦您一下。” 说着韩书云看向门外人群中遮遮掩掩的杨二狗他娘。 “杨家婶子，你别藏了，出来！出来也好和我大伯母对峙一下。” 众人都看看自己的周围，最后发现她还真在后边。 “大伯母，是杨家婶子说是你绊倒的我大嫂，所以我才来找你的，若是有什么问题，你就去找他。对了，还希望村长能秉公处理，别冤枉了我大伯母。”最后一句是给村长说的。 杨家婆子躲躲闪闪，不敢看人，张氏缓了半天也有了力气，一下子翻起来朝着杨家婆子扑过去。 “我让你胡说，明明还有你！是你说孕妇好对付的！是你说他们家没有人，是你说过会帮我的！” 两人眼看着撕打了起来。 互相扯这头发，扇着耳刮子，谁也不放开谁。甚至韩书云还看见她们相互都上嘴咬了。 张氏被韩书云打过一顿，很快就落了下风，却也挣扎着让杨家婆子吃了不少苦头。 看到这架势，里正赶紧叫人拉开。 本来大家都不敢靠近，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拉了好半天才将两人拉开。 二人皆是脸上一道道的口子，杨家婆子的嘴角也裂了，耳朵后边也流着血。 韩书云看的暗暗咋舌，看来张氏的底子还是不错的。 “好了！”村长看着还闹的二人终于是看不下去了，赶紧出声喊停。 “老二家媳妇，你说，你要怎么办！”他是看出来了，这个韩书云就是个麻烦精，是个难缠的。 韩书云微微一笑：“村长这话就差了，不是我要怎么办，是您处理您的问题，我家的问题等您处理完了再说。” 村长皱眉，“你还是先说你的！” 韩书云沉思了一会儿，走到周氏更前，附耳说了几句，周氏先是一惊，随即看着韩书云又肯定地点点头。 韩书云这才道：“我家没什么，就是一会儿我们家要和大伯家断亲，村长做个见证就好。” 这话出来里里外外都惊了！ 程飞更是一脸惊恐：“什么？” 第87章 感谢 程起也是一惊，刚要说什么被周氏一拉，然后摇摇头。程起这才闭了嘴。 “你一个小毛丫头，妇人家，怎么能做主！”村长出言反对，其他人更是点头。 韩书云笑笑：“我们全家都同意，而且，这样专门杀人的亲戚，我们可不敢走，我们害怕再要了我们的性命，还是断了的好，可不敢再有什么瓜葛。” 刚要说话的程飞一噎住了，张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村长看看里正，二人相视一会，随即都点点头。 里正问程飞：“你可愿意？” 程飞自是不愿意，可是看看儿子，再看看妻子，又没说出话来。 里正又看向程起，问了同样的话，程起沉默一瞬，随即点头。 “行，那就断！” 不一会儿，由村长和里正做主，证明程家两家断亲。 程有才也自始至终没有再敢辩解一句，今日也是被韩书云打周氏的那样子吓破了胆了，这才觉得，之前韩书云完全是手下留情了。 韩书余云将手里的棍子递给程小妹，拍拍手又拉着周氏：“娘，我们回去！”气也出了，亲也断了，如今她神清气爽的很。 程起看看程飞，没有说话摇摇头也出了大门。 韩书云看着外边还看热闹的人，这才笑着说道：“大家都累了一天赶紧的都回，感谢大家的见证，都是邻里，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也尽管开口！” 需要帮助什么，帮你打人吗？ 大家都暗自摇头，面上却笑呵呵的告辞。 今日算是见识了韩书云的手段了，估计也不怎么会有人喊她帮忙也不怎么敢有人来惹程家人了。 毕竟她可说了，她会拼命的！ 好不容易到了家里，周氏赶紧拉着韩书云又上上下下看了一番。 韩书云失笑说道：“娘，我真的没事儿！” 周氏这才轻戳了一下她的脑袋，嗔怪道“你这丫头，一个不注意你就不见了，还好没有伤到自己，要是伤到了怎么办！” 韩书云拉着她撒娇：“不会，我才不会伤到自己呢！” “娘，今日断亲一事”说实话，韩书云还是有点担心程起那边。 “没事，你放心，你做的对，你爹那边也能想通的，想不通我去给他说。” 韩书云也放下心来，点点头。 韩书云心里畅快至极，今日教训了张氏，张氏又和杨家婆子打了，气也出了，仇也报了，晚上可得做些好吃的，庆祝一下。 随即又想起大嫂刘氏的身体，韩书云心里又沉了下来。 晚饭，韩书云和张氏做了一大桌子，又给刘氏做了好些清淡温补的饭菜药膳。给刘氏的熬药膳的水，是韩书云趁着周氏不注意从“镯子”中拿的。 自从程微安之后，她就认定那里边的水是有养生体的作用的，所以这次给刘氏也偷偷用上了。 反桌上，韩书云问起给刘氏请大夫的细节，听完之后，想了想便说道：“爹娘，要不咱这几日去镇上看看闵老先生，人家救了咱的命，总得感谢一下人家。” 周氏也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这样，明日准备些东西，后日你和你大哥一起去。他爹，你还觉得呢？” 程起也是点点头。 当初程大成将人直接拉来，人家给看诊了，都没有收诊费，只收了药费，还是去一趟的好。 韩书云点头，“行，那东西我来准备。” 这些事情都说好了之后，周氏这才问起程微安程微辙两人。 “老二老三怎么样？都可还好？吃穿用度可都够用？你们也别省钱，你看看每次大成去就带回来一堆东西，都带回来了你们用什么。” 韩书云听着笑了笑，一边的程小妹也是，“二嫂，你看看，我说的娘还不信，这还得问你！” 韩书云笑着点头，一一回答道：“娘，你就放心，夫君和三弟都好，而且最近考试也都好，我们几个平时在城里没事干就做做绣活也能挣不少，所以那边不缺的！” 说说笑笑一顿饭终于吃完。 两日后，韩书云背着一个背篓，和程大成早早去了镇上，找到之前闵渊所在的药局去拜访。 韩书云一进门就看到之前的掌柜还有那个叫有福的小厮都在忙着。 看了看发现闵渊不在，韩书云和程大成就一旁等着没有出声。 等了好一会儿，就见闵渊满头大汗的进来。 “哎呦，这天可真是热！”说着，赶紧拿起桌上的茶壶，猛灌一通。 待他喝完，喘了口气这才发现一旁的韩书云。 韩书云先笑着打招呼：“老先生，好久不见！”程大成也赶紧鞠躬。 “哈哈，是你这丫头呀，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你娘子和孩子可还好？”最后一句是问程大成的。 程大成赶紧点头：“都好都好。” 一直忙碌的掌柜的也这才发现她，笑道：“是你们二人呀，这丫头呀，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吭声，我都没发现，赶紧坐那边。” 说来这里的掌柜对韩书云或者说对程家人还挺友好。 就连这闵渊也是。 “小丫头，你们今日来是？”这程家这两年实在是事多，还都严重。 韩书云打开背篓，从里边拿出几样药材：“今日来是特意来感谢老先生也那位医仙的，若不是有您二位，我大嫂和小侄子怕是性命不保。”说着，话渐渐沉重了起来。 闵渊摆摆手：“救人是医者的本职，不必说谢不谢的，倒是苏家那小子药好用，要不然也不能那么顺利生产。” “哦，就是你们说的那医仙。”怕韩书云不知道他说的苏家小子是谁，便给她家解释了。 韩书云点点头，也没再多细问，：“之前我夫君是老先生和苏医仙治好的，这次我大嫂危险又是麻烦了二位，家中没有什么好东西，我在泉城那边遇到了两个药，却不敢用，这次就拿来给您，您看看能不能用了，可以用来救人的话也算是我积福了。” 韩书云说着将眼前的几样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草药推给闵渊。 之前闵渊还没注意看，刚要拒绝他低头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 第88章 悍妇 这，这不是通天草和天山雪莲吗？ 就通天草来说，此药功效众多，可最难得的是具有解毒之效。虽说它生于温暖潮湿的地方，却不易寻得，所以也是极为难得。更遑论这天山雪莲了。 看着闵渊惊奇的样子，韩书云也是露出了笑容。 她就知道，医者，最喜欢的还是药物。 闵渊看看她再看看药，好半天才感叹一声说道：“你这丫头，这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么好的药材。” 韩书云笑着一边将装药材的盒子盖上，推给闵渊一边说道：“您也知道，我夫君如今在泉城读书，平日里我也就那边关照着他的吃住，闲暇之余去逛街的时候无意间在地摊上看到这个，当时想起老先生给我的那本医书里对此两味药材的介绍，直接就收了它们。这才回家得知这么大的事，正好就给您拿来了。”说着韩书停了一下。 “若不是老先生给我的医书，我也不知道这些，这药也依旧流落到不知何处，说来说去也这药也还是应该到您这里。正好，如今给您也希望能派上用场。” 闵渊听的点点头，摸摸自己的胡子，“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了，不过你是银子得给你。”说着就要叫小厮有福帮他取银子。 韩书云赶紧拦下：“老先生，千万不必，都说了是谢礼，您若是再给银子，我们一家还如何自处？若是可以，您再借我本医？这个我是厚着脸皮也要问您要的。” 闵渊听了哈哈大笑，：“你这丫头呀，好，那老夫就再给你本医书，顺便再考考你！” 韩书云这才松了口气，也是笑着使劲点头。 过了好久，韩书云和程大成才从药局出来，二人和闵渊告别回家。 临走时闵渊又给韩书云给了两本医书，考校的过程还给她教了不少新的知识也纠正了不少之前的小错误。不过最后连闵渊也说她学的不错，进步很大，学的很好。 虽说是来感谢人家的，韩书云此行却收获满满。 “老先生，这次没有碰到苏医仙，往后若是他再来了，麻烦您告诉他我们全家也感谢他的神药。”说着鞠躬致谢告别。 “行行行，那小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见到了一定将话带到，不过要是有什么药就不用给他了，那小子也是富的很！” “嗯！”韩书云笑着点头。 走了好远，程大成才将憋了半天的话问了出来：“弟妹，你那药我看出来了是珍贵的好药，是多少银子买的，我，我给你钱。” 韩书云摆手，：“大哥这就见外了不是，而且我也说了，这是我在地摊上遇到的，估计那人也不识货所以才收了回来，也没花多少钱，大哥不必忧心。都是一家人，大嫂和小侄子好就比什么都好。” 那药本就是她在“镯子”里的那个屋子里找到的，为了防止别人疑心这才说是地摊上收的，也没说是药局买的。毕竟地摊上你查也没有地方去查。 更别说那“镯子”里还有别的各种上好的药材了。只是为了方便，她也就正好拿了这两个晒好的而已。 程大成微微点头，没再说话。心里暗暗决定了，不管以后老二还是他媳妇需要做什么，但凡他能做到的，一定万死不辞。 “大哥，咱再买些东西，我看得再买些棉布，软和些的，吃的家里倒是有，不过得再看着添些” 韩书云念念叨叨还是说了一大堆，二人又去置办了些这才回家。 倒是在出城的路上遇到了高阳，顺便又拉上了高阳几人结伴回家。 如今大家都刚刚夏收完，闲了下来，村子里倒是经常又说闲话的人。 韩书云几人刚到村头的时候，就看见一堆人坐在大树下说着闲话。只是看到程大成驾着骡车过来大家都齐齐住了口，不说话了。 韩书云看他们一眼，没有说话，只有高阳的妹妹和他娘看到高阳也一起回来了，这才起身打招呼。 “书云嫂子，你们回来了呀！”高阳妹妹甜甜的问道。 和程小妹差不多的年岁，却没有她长得健康好看，看着总觉得有些瘦弱。总的来说还是前些年被饿的，身体亏了，如今家里吃的也一般，并不怎么好，这才一直没有养起来。 韩书云笑着点头，“这边玩呢？” “嗯！” 高阳他娘也打招呼：“今日来的还挺早，正好凑上你们的车了，一会儿让高阳他哥哥去谢谢你们。”说是谢谢其实就是来给钱来。 韩书云赶紧大声说道：“婶子这话就见外了，都是顺路的事，再说了高阳和我们家三弟的关系也好，都不是外人，不必如此客气。何况村里大家都一样的。”程小妹之前刚去泉城的时候可没给韩书云少说村里的事情。 自打程家买了骡车，若是去镇上碰上人了，程大成都谁捎上，来也是去也是。开始大家还客气客气，意思要给钱程大成也没要，后来就都当成理所当然的事了。 只有个别人家还记得这份情谊。 高家婶子也知道，在这里说话不是合适的地方，她如若是执意说要给程家给谢礼或者给钱，那估计村里人会恨死她，思量一瞬高家婶子又说道：“行，不过正好我家的狗刚逮了两只野鸡，一会儿我让高阳给你家拿一只，给老大家的补补身子。” 程大成刚要拒绝，韩书云就出声了：“行，那就谢过婶子了，正好我家没有鸡了！那一会儿婶子也来，我们就先回家了！” “哎。”高家婶子点点头，带着高阳和女儿高月回去了。 “唉，可真是怕了这个悍妇了，看到她我就想起那天拿着棍子带着狗上门打人的情形。”这村妇说着还哆嗦了一下。 “可不是，唉，看来以后她家的车也得少坐了。” “也不知道高家那狗是怎么养的，还能逮鸡！” “这有什么，我听说还能逮兔子呢！” “难怪有给程家的。” 韩书云没再理会那些闲人，和程大成也直接回家了。 自打她打了张氏，程飞一家是不出门了，程有才也没有再出门，老老实实一直在家呆着。听说程飞要休了张氏后来却被女儿们劝了下来，程起一家也都当做没听见。 而韩书云也并不知道这件事之后她有了一个新的绰号：悍妇。 不过她却知道程微安是“惧内”的。 之前程微安告诉她书院的人都知道他惧内的时候，韩书云还笑话好半天的程微安。 第89章 知晓 周氏看着韩书云又买了七七八八一堆东西，嘴里念叨着，脸上却是笑着的。 “你这丫头，不知道存钱的，你说说你，回回给家里带东西，什么都不缺的，这又买这些。” 韩书云也一边收拾一边笑着说道：“娘，我也存了钱的，给夫君存够了去了赶考的钱，您就别担心了。家里人最辛苦，而且大嫂如今身子也亏，要好好补补才是，小侄子才有好奶吃的么。” 提起这个，周氏也心里难受了起来，：“书云丫头，那天，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你大嫂的身子真的以后难再生了吗？” 韩书云有些犹豫，好半天才说道：“亏是肯定亏了的，不过再难生育是我吓唬他们的，咱们好好补补肯定还是行的。” 周氏想了好半晌，才重重点点头，“对，咱给你大嫂该补的还是好好补，至于孩子，就看缘分，如今咱们也有了圆圆和团团了。”团团是刚生的这个孩子的小名。 不一会儿，高阳他娘带着高月提着一篮子野鸡来了。 韩书云赶紧接住，笑说道：“刚回来我还和我娘说呢，我娘说我就不能答应，让您多心了。” 周氏也笑着拍打一下韩书云，“这丫头，对自己人就不知道客气的，这又让你破费不是。” 高婶子也是笑着拉过韩书云的手：“这是哪里话，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我就喜欢老二媳妇这样的，多好，别人才不会欺负了起，你看看我家小月，蔫蔫的，我是愁的不行。”说着摇摇头。 周氏拍拍高婶子的手摇头道：“可不要，女孩子家的，厉害也都是被逼出来的，不然等的就是被那恶人要了性命不是？照我看啊，还是都好好的才好，儿女都平平顺顺的。” 高婶子点头称是。 周氏拉走高家婶子去堂屋坐，高月和韩书云程小妹还有韩书意几人在院子里的阴凉地也坐着说闲话。 “二嫂，你是不知道，现在啊，村里人都管你叫，叫”高月看了看几人，有些不敢说了。 程小妹拉拉她着急道：“叫什么你倒是说呀，没事你赶紧说！” 韩书云也点点头。 程月咬咬牙，又看了看大家，才忐忑地说道：“叫，叫你悍妇。”声音越说越小。 “什么？！”倒是程小妹听的叫了起来。 虽然声音小，但是大家都听见了。 悍妇！ 韩书云愣了一瞬，随即哈哈笑了起来。 程小妹气得拉拉她：“二嫂，什么时候了你还笑，人家都管你叫叫”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一旁的赵白榆和韩书意也是先一愣，随即看着韩书云笑了起来。 倒是赵白榆，这次的事也让她好好见识了一番平时柔柔弱弱的韩书云还有如此的另一面。 韩书云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笑说道：“怎么，不好吗，以后你们出去了，有人欺负你们就提我，这样们就不敢欺负你们了，岂不是正好？” 程小妹气得跺脚，“二嫂！” 她这个二嫂，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好了，无妨，不管叫我什么，我都少不了一块肉不是？随他们去。就我说的，大家知道了我的为人，也正好不敢欺负你们的。而且那天说的话也不是假话，谁若是欺负我的家人，我韩书云虽然看着柔弱，却也是个能拼命的。” 高月听的睁了大眼睛，定定地看着韩书云，眼里说不出是羡慕还是什么。 她家嫂子怎么就不是这样的人呢，大哥家的大嫂却一点都对她不好，还处处看不起她，如今更说她是嫁不出去白吃饭的。还好家里爹娘和二哥对她还好些。 高月渐渐沉默了下来，就听着韩书云几人叽叽喳喳的说着。 最后高家母女离开的时候，韩书云和周氏将准备好做药膳的药材和一些猪肉送给周氏。 “你们家高阳给我们家送来的那小狗你可还记得？那可是救了命的，这些东西都算什么，难不成还能比命重要？”看着高家婶子一直拒绝，周氏拉着她又说起了这茬。 所以说，程家是记着你的恩情的。 只要你对我们家好，我们也能对你好。 韩书云彪悍的能杀人又怎样，你不惹我，我自然不会动你分毫。 韩书云也附和道：“是啊婶子，都是寻常东西，你也别嫌弃，你做出来给月妹妹补补。” “你这孩子，说的是哪里话！”高家婶子没再拒绝，拿着篮子带着高月回家了。 高月暗暗咋舌却不敢说话。 村里人都传程家富了，天天吃肉，经常半个村子都能闻到肉的香味，如今看起来真的是富。那么些猪肉，眼都不眨一下就给她们了。要知道一只也鸡也没多少肉的，这一下给她家的看着就有三四斤。 回去的路上，高婶子叮嘱高月：“丫头，你可以要记住了，以后不管村里人说什么做什么，咱家都不能跟着，知道吗？” 高月点点头。 “你也看到了，别的不说，就自打程家买了骡车，但凡谁家借，程家都是二话不说就给借了，谁家去镇上也是碰到了就给拉上的，还不要一个钱，就这份心胸，这村子里也没有几个人能有。就咱家，你看看程家老三和你二哥哥在一起玩的多，他还给你二哥哥教识字，可是同村的呢，就知道到处祸害人。” “人啊，要多记得别人对我们的好，别光记得我们给别人给过什么，你可记住了？” 高月点头，“我记住了，娘。” “嗯。”二人不再多说。 程家也安定了下来，夏收也完了，刘氏也生了，虽然过程不太美好，结果还算好的。怎么说都是家里添丁进口的喜事。 韩书云本来问周氏要不要办个满月的喜宴，闹闹喜。周氏和程起、程大成几人都商量了一番还是觉得不办了。 “一来孩子还小，办满月的话，来的人又杂，还是别着急。再者，你大嫂的身子我也担心着，还是先不办了，等百日的时候，看看再说。”村里人家一般也就婚宴办一下，丧事办一下，孩子满月百日什么的，没有多余的粮食和肉，都不富裕所以不怎么办。 韩书云也点点头：“娘说的有道理，是我考虑不周了。” “无妨，毕竟是喜事，谁家不想热闹一番呢。” 周氏接着说道：“既然家里没事了，你看看要不要让老大再送你回去，老二怕是也快要下场了。” 第90章 回泉城 韩书云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周氏的提议。 之前听程微安那边说过，今年要在八月二十去省府参考，前段时间已经报过名了。好在泉城距离省府比较近，有日便可到达，所以他们八月初十左右去便可，就这也可以早早到达。 如今已经是七月底了，算起来倒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韩书云想了又想还是将买了宅子的事告知了家里。她问了下，程小妹还没有告诉家里人这事的。 吃完晚饭，韩书云和周氏坐一起做着手里的衣服，酝酿了一番韩书云开口道：“娘，我在泉城买了个宅子” 韩书云小声的说着，说的有些没底气。 周氏听了先是一惊，随即也了然，又赶紧问道：“买的多大的？可有借别人的银子？”韩书云买宅子只是意外了一下，倒也不担心。唯一担心的是她身上银子不够，或者又借了外人的银子。 韩书云赶紧摇摇头，“没有的娘，我银子够的，不知道小妹给您细说了没，泉城那边我和绣坊有合作，生意还不错的。”说到这里，她又想起该给余瑾秋装的图纸了。 看来还是得赶紧回去。 周氏这才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买了就买了，多一处宅子也多了份产业，不打紧，只要够花就行。”说着想了想又道：“不行，你走的时候我再给你拿些银子，之前你让老大拿回来那么多，家里也用不着，你还是留着用。” 说着周氏就要去她的屋子里找银子，韩书云赶紧拉下，说道：“娘，真的不缺，而且我还没说完，您先听我说。” 周氏这才又坐下来，静静听韩书云说。 “本来呢，我是想着夫君这才考完了也还得继续读书，而且还有三弟也要读书，更别说这又有小侄子了，以后肯定还是要读书的，要是一直赁人家的院子多少有些不方便，所以这才有了买宅子的主意。” 韩书云说着笑了一下，颇有些讨好的意味看着周氏接着说道：“还有，我说了娘您别大我，我看了看手里还有银子，我就又做主在泉城外买了庄子。这样不但是多了一份产业，而且以后咱们全家都去泉城了，也就吃住不愁了！” “不过这庄子我还管不过来，正好我爹找我妹妹找到了泉城，我就先拜托他给照看着了。” 本来她还想买田买山头的，可惜手里银子不够。 周氏听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跌宕起伏，不过听到她最后的安排却也是暗暗点头，“你这丫头，心里是有成算的，既然手里宽裕，那你自己做主就好，不过若是手里紧张了可千万要记得和家里说，切不可逞强知道吗？” 韩书云小鸡啄米一般使劲点头。 周氏又问道：“你做的这些，老二可知道？” “嗯，夫君知道的，我有些拿不准，他休息的时候，先让他帮我盘算了一番，他也说这都是手里的实打实的产业，不打紧，我这才敢买的。”说着嘿嘿笑了起来。 周氏看的失笑，“行了，既然你们夫妻二人都有计划那就放手干就行。”听着儿媳这话，也是个清楚的，老二的学业听着也是没有耽误，她也就不操这份闲心了，随着她闹去。 韩书云笑着抱着周氏的胳膊，晃了晃。 如今的她已经完全没有当初刚来时候的拘谨，整个就是一副程家小娇女的架势。 翌日，协商了一番之后，最终还是确定韩书云和赵白榆赶紧回去，给准备程微安下场。程小妹和韩书意还留着，一来是照顾家里的还没出月子的大嫂和小侄子，二来是再过不久就该秋收了，留家里帮忙。 又过一日，一大早程大成就驾着骡车，准备送韩书云和赵白榆回泉城。 “估计老二下场之前我们也去不了，你就叮嘱他好好考就是，不必担心家里知道吗？”千言万语，说不尽的担忧和挂念。 毕竟程微安上次考试还是三年之前。 韩书云认真点头，“我知道了娘，您和爹放心，我会带到的！” “等到初九，老大就去了，到时候要是却什么就提前托人来知道吗？” 初九的时候，程大成要去泉城，等初十了就要送程微安去府城考试的。 “知道了娘，你们快回去！” 看着家门口越来越远的人，韩书云心里渐渐难受了起来。 上次一走的时候一心只想着要读书的事情，也没有多少不舍，这次心里却说不上来的各种情绪，酸涩不已。 赵白榆拉拉她的手，给韩书云无声的安慰。 韩书云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一大早开始赶路，等到快中午的时候，几人到了泉城住的地方。 “大哥，我们这就做饭，你等吃了饭再走。我还有些事要给你说。” 本来打算拒绝的程大成，听到韩书云这话，便也就先不着急走了。 自打他们走后，程微安和程微辙两人就在书院的饭堂吃饭，晚上也是带饭回来吃，所以中午没人送饭。 家里就长岐和之前一起来的长屿在家看家，打扫卫生什么的。 送到锦衣管事那边学功夫的两个更小一点的长峤和长峋至今还没回来。 不一会儿，赵白榆和韩书云做好了饭。 三个人，烧了简单的四个菜，让长岐去买外边现成的热馒头和粥。 韩书云一边盛饭一边说道：“大哥，这才我大闹了一场，估计村里人会避着咱家。” 程大成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不过无妨，也没什么影响。”避不避的，对他们家的生活也没什么关系。 韩书云也是这意思，“还有，这次算是震慑一番，但是还是不得不防着些，你回去的时候叮嘱下小妹和书意，让他们别单独出门，咱们那村子里，什么豺狼虎豹也都有，这次大伯娘还打了杨二狗他娘，我怕他再盯上咱家。不过大伯他们家应该是不敢动弹了。” 杨家势大，是这个村子的大家族，杨二狗那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整体偷鸡摸狗不干好事。 最过分的是还喜欢盯着他们这些杂姓人家的姑娘。 因为杨家和李家的他不敢。 韩书云分析了好一番，程大成的心里也越来越沉重。 “好了，大哥你路上慢点，可以的话，问问高阳婶子能不能再给帮忙找一只狗，养家里，看着小侄子和大嫂。”人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养只狗也算多个帮手。 “行，我回去了再问问，你们也回。” 程大成驾车回家了。 下午，韩书云就又忙活了起来，她得赶紧将图纸先画出来一批给余瑾，剩下的就有时间准备程微安考试的事情了。 傍晚，程微安和程微辙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院子里的石桌上韩书云正认真的干着活。 堂屋里，赵白榆正摆着饭。 第91章 准备 看到韩书云回来，程微安心里轻轻一颤，随即渐渐暖了起来。 温和笑着朝她走去。 长岐在院子里给雪花梳毛，看到来人刚要起来问好，程微抬手，示意他下去。 程微辙也是愣了一下，往堂屋走去。 好半天，韩书云感觉背后有人，转头才发现这人在她后边站着。 韩书云惊的站起来，满脸开心问道：“你回来了呀！” 程微安微笑着点点头，张开双臂抱住了韩书云，柔声道：“嗯，回来了，你回去这么久，可有想我？” 程微安肆无忌惮的抱着韩书云，这让韩书云脸上一热，顿时红了起来。头埋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心跳的声音。 结结巴巴说道：“哪，哪里有好久，也就几天而已” 程微安捏了一下她的腰：“也没说想没想我。” 韩书云不好意思，本来就红的脸，顿时如熟透了一般，赶紧推他：“有，有有人，你，别别” 程微安叹息一声，很是失望的说道“唉，看来还是没有想我，罢了。”说着，就要放开抱着她的臂膀。 韩书云顿时紧张了起来，这人，这人怎的小孩子样子一般？何时成了这样子？ 赶紧拉住了他，扭捏半天，小声道：“想，想了。”说完赶紧推开了他，红着一张脸，慌慌张张的往屋里走去。 身后的传来程微安轻笑的声音。 走了一半的韩书云又折回来，瞪了一眼后边跟来的程微安，去石桌上收拾自己的图。 堂屋里的程微辙一脸迷茫的看看院子里的二人，又看看赵白榆。 赵白榆轻挑眉头，也是轻笑一下，没有给程微辙解释。 饭桌上，程微安问起这次回家的事情，韩书云简单说了下情况。 只是一开始就有些后怕，眼神躲闪地看了看程微安，琢磨了好半晌才开口。 “我把大伯母给打了！”眼一闭心一横说了出来。 总归他们也是要知道的，虽说现在给自己的夫君说起多少还是有些害怕和不好意思，不过自己亲口直接说了还是比别人告诉他的好些。 顿时屋里响起了程微辙不停的咳嗽声。 程微安心惊，接着瞳孔猛的一沉，他那个大伯娘的厉害他可是知道的。 赶紧开口问道：“你可有受伤？”说着就要放下筷子给韩书云去看看。 上辈子可完全没有这出的！ 韩书云赶紧摆手，急忙解释：“我没事，我没事！就是，就是，大伯母的怕是，怕是被我打的有一点，一点严重” 程微安这才放心下来，舒了一口气。 紧接着瑾听到韩书云犹犹豫豫说道：“而且，而且我做主，做主和大伯家，断了情。” 这话一出，堂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程微辙满脸的不敢置信，看了看一旁还是稳稳吃饭的赵白榆，又看看韩书云，还是不敢置信。 好半晌才轻声问道：“大嫂，可是真的？” 韩书云认真点点头，“是大伯母害的大嫂差点一尸两命，还挑唆杨二狗他娘也来家里闹，闹完了还不认错，村长也不管。”说着看了眼程问安“村长不管我就管！” “你就上门去给打了大伯母？”还是程微辙问。 “大嫂没事？可都还好？那杨二狗他娘呢，她岂不是逃脱了？” “没有，” 韩书云详细说了下那天的情况，和教训张氏的过程，最后也说了断情家里也都支持的，程微辙这才放下心来。 倒是程微安，听到最后眉眼间净是冰冷，脸色也沉了下来。 不过他不动声色的拿起了碗，又吃起了饭。 好半晌才说道：“你做的没错，我也支持你，不用担心。也幸好你闹了，不然家里可真的就吃亏了。” “就是，二嫂你是不知道，之前大伯娘又多过分！”程微辙说着，又讲了一些张氏早年的“英雄战绩”。 “这下好，他们再也不敢闹了！二嫂，还是你威武！”程微辙说着，又想起了什么一般，顿时笑了起来。 赵白榆一脸疑惑的看向他，程微辙才轻咳一下，小声说道：“书院，书院的人都说，都说我二哥，惧内”这下，倒是真的怕要落到实处了。 毕竟有这么能打的二嫂，说惧内也不为国。 赵白榆一听，微微一笑说道：“村里人都说，”说着停了一下看了看韩书云和程微安“二嫂是悍妇。” 韩书云顿时红了脸，程微依然面不改色微微笑着，“那倒是般配。” 最后几人笑着吃完了晚饭。 晚上，程微安看书，韩书云依旧画这图。 看着认真的韩书云，程微安微微出神。 这几日她没在的时间让他总觉得又失去她了一般，夜夜失眠，每夜只睡两个时辰左右。 还好她回来了。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丫头居然收拾了那张氏！本来他还打算等他这次考完就回村一趟，到时候正好大嫂生产，顺便再把这张氏给收拾了，最好能撺掇大伯给休了。 没想到这丫头倒是做的干脆，直接给断亲了！ 如此到也好。 韩书云画了半天，就察觉到他那热烈的眼神了，只是一直忍着。可是现在实在忍不住了。 韩书云直接收拾一番，准备休息，不画了。 将程微安手里的书也收了起来：“你看看你的黑眼圈，肯定没有睡好，今日早些睡！”说着，吹了灯，直接拉开被子睡觉。 程微安也任由她拉着，睡了下来。等她躺好之后，又抱着她这才感觉到了真实干。 满足的喟叹一声，轻声道：“睡。” 一夜无梦，程微安这才睡了个好觉。 次日，程微安二人上学之后，韩书云又开始画画。中午送了饭之后，回来趁着休息的时间，就开始准备给程微安去考试的东西。 大大小小吃的穿的用的都要准备。尤其是笔墨等还要再带个备用的，省的有东西残了缺了或者笔断了等等到时候再没的用。 韩书云将自己能想到的都列了一个单子，能准备的也都准备了起来。 还有她不知道的，等程微安回来了再问问他。 十天总能给他准备齐全了。 第92章 带信 这边，韩书云正在给程微安准备着，另一边余瑾却正在回泉城的路上。 他这次回来主要也是为了图纸来的。 马车上的余瑾正喝着茶，就听到外边有人来报。 “四老爷，咱们晚上就在前边的镇子上歇脚了，若是一直赶路，晚上就得在野外歇了。”一个小厮跑来说道。 因着这一路四老爷都一直让按最快的速度赶路，所以一直没怎么敢停，今日虽然天色还早，若是一直赶路的话，晚上就只有野外烤火的份儿了。 余瑾想也没想就点头道：“行，既然如此，那一会儿到了就歇下！” 这一路虽然着急，却也不急于这一时。 下人听到明显一高兴，大声回道：“是！” 余瑾没管，自顾自的喝着茶。脑子里不由的想着此次回去京城的格局。 他们余家又一位有关的人撸了。倒是赵国公家的儿子还高升了。 不过此次回去带给赵老国公的消息算是救了他家老夫人一命。 想到这里，余瑾摇摇头，轻轻叹气。 虽说高门大户之家肯定都藏着不少腌臜事，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这赵家比之他们余家有过之无不及。 余瑾讽刺一笑，他这次回去，倒是将他的哥哥嫂嫂们吓坏了！ 余家，算是京城中有名望的老牌家族了。 余家祖宗一共生了两子一女，其中二儿子就是余瑾的爹。余瑾他爹有一房正妻，三房小妾，所以一共加起来又生了五个儿子两个女儿，倒是前边四个儿子都是嫡出，后边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都是庶出。 余瑾大伯共有一妻一妾，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嫡出。 而在余瑾这一辈，就他自己前边的三个哥哥，后边两个妹妹，都已经成婚生子，就剩下余瑾孤身一人了。而且就他大哥二哥的孩子都和余瑾差不了几岁。 甚至这些小辈里，好几个都已经成亲，甚至孩子都大了。 所以余家老夫人，也就是余瑾他娘，现在不怎么管家里的烂摊子，天天就盯着怎么给余瑾找个好媳妇。 临走前余家老夫人还拉着他恋恋不舍道：“孩子，银子多少是个够啊，咱不管那些了好不好，让那一家子狗吃的自己去养活自己去，咱不管他们了！好孩子，你都二十一了，该娶媳妇了啊，你要上心些啊！” 说到最后，老夫人完全不管一屋子其他人，眼泪涟涟的又骂了起来，实在是心疼极了自己的小儿子。 饶是听老夫人如此直言不讳的骂着，一屋子人面面相觑却什么也不敢说。 因为余家，如今是靠着余瑾的。 余家一大家子，也没有分家，所以每年光是公中的支出就是一大笔，更别说家中大大小小的几个在朝为官的官员还要上下打点了。 余瑾笑笑，只能哄道：“娘，是我自己喜欢赚钱，我只有赚的足够多的银子，才能有钱娶媳妇不是？” 老夫人哭着摇头。 这些年来尤其这几年，小儿子一年只回来一两次，而且来了待不了几天就走。她天天想着念着却又希望着他别回来。 这一家子的豺狼，光知道吸小儿子的血喝，从不为这个小儿子想想。 她如今也是恨透了这一家子，就盼着自己有生之年能看着小儿子成家。 余瑾二十有一了，和他同龄的有的孩子都好几岁了，可余瑾愣是天南海北的跑着，一点都不着家。早年余老夫人还准备将自己贵重好友的女儿孙女合适的介绍给自己小儿子，奈何儿子不回家。 她也不能让人家女孩子空守着一个院子不是，看着儿子没有丝毫那一时，她又歇了这份心思。 而这些，余瑾也都知道。 不由的想到这些，待余瑾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客栈门口了。 泉城这边，眼看着已经到了初六了，程微安没有着急倒是韩书云，渐渐焦急了起来。 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天天都要检查一边，程微安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再这么焦虑下去了，便让长岐和长屿带着韩书云和赵白榆去之前买的庄子上看看，看看要不要种些什么。 没想到等韩书云和赵白榆下午回来的时候，余瑾来了，带着几个小厮风尘仆仆地正坐在门口扇着扇子等着他们。 远远看到来人，本来面无表情的余瑾这才微微一笑，“终于回来了，赶紧给我弄些吃的，这一路可饿死我了！” 韩书云好笑，“难道余大东家缺我家这口吃的？不过倒是辛苦你了。”说着邀请几人进去。 “你可是不知道，这一路上我可是马不停蹄的赶路，就怕你们提前走了。别说吃的，连口水都没地方喝。”余瑾夸张的说着，随从看看他看看韩书云，又觉得自家主子没有说错，倒也确实是马不停蹄的赶路，一天都没玩。 赵白榆赶紧给他倒了茶，这才做一边。心里虽有期待，但此刻还冷静的坐了下来安静等着。 韩书云也看着余瑾喝完了茶，期待的看着他。 余瑾喝完，看了看二人，遗憾似的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赵白榆。 赵白榆赶紧接过，立马看了起来。 余瑾又扇了扇子，悠悠说道：“此次我先是去了江南打了个转，就赶紧去了京城，不过路上的尾巴确实不少。”说着停了一下。 接着说道：“我到京城之后，约了赵老国公出来喝茶。” 说道这里，只听得赵白榆着急问道：“我祖父怎么样？可还好？我祖母呢，您可见到了？” 余瑾摇摇头，“我没见到老夫人，不过我将你没事的话带给了老国公，还有你说的那些，都告知了他，老国公倒是好了起来。” 这么说来之前怕是不好了！ 那她祖母！ 余瑾又说道：“不过我倒是听了一桩传闻。”说着看了眼赵白榆，好像在说你决定我说不说。 哪有这样吊人胃口的，赵白榆赶紧催促道：“关于什么的？没关系都说！” 余瑾这才轻咳一声说道：“听说国公爷家的老夫人处置了家里不少人，连夫人都处理了，哦，也就是你娘，如今已经在城外的三清道观住了好些时日了。” “你哥哥倒是求了好久，可惜老夫人要死不放，不过最近这三清道观里好像又有传闻说是天天有什么贵人进进出出，很是热闹。” 赵白榆听得脸色渐渐白了起来。 第93章 出发 赵家因着赵老国公都还健在，所以赵白榆她爹也还没承袭。 她是个安分的，可架不住她娘花花肠子多啊。如今这都被老夫人放到道观了还不是安生，就不知道又在搞什么小东做。 这次赵白榆出事，估计多少和她那个好舅舅家有些关系的。可她娘却一心觉得舅舅家好，舅舅家的几个表哥表妹也是疼的能堪比她的亲哥了。 而她自己，她娘的亲女儿，却比不上那些人，永远都是：你让着些你表妹，你表哥喜欢便给他如何等等。 从没问过她怎么想的。 所以，赵白榆一直都是和老国公夫妇亲近些。 只要她祖父祖母没事就好。 信里，老国公嘱咐她好好过，家里都好，他好，老夫人也好。如今既然人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让她放心家里，最重要的是要小心外边，可以先不着急回来，等她自己觉得什么时候安全了什么时候再回来。家里那边他和老夫人也会继续演戏的，让她放心。 赵白榆看的心里酸涩不已。 韩书云拍拍她的被，无声安慰。 过来好一会儿，赵白榆问余瑾：“那这传言我家里那边没人管吗？我爹和我祖母都没管么？” 余江摇摇头。 倒也是，她爹是个耳根子软的，而且年轻的时候迷恋她娘的很，不顾老夫人和老爷子的反对非娶了她娘，最后老夫人也不管了。 估计这次老夫人也是由着她折腾。 算了，料她娘也不是祖母的对手，只要祖母搞好的就行，其他的爱怎么样怎么样！ 想通了这些，赵白榆渐渐松了口气。 余瑾这才看向韩书云，热切问她：“可有新的图样了？” 韩书云一愣，这话题转的也太快了？ 随即笑道：“看来生意不错？” 余江傲娇的扬起下巴，：“那是，也不看谁的手笔！”这不知道是在夸他还是在夸韩书云。 韩书抿嘴笑，起身去了她和程微安的房间，拿出了这几天刚刚画好的几张女子样式的图样，“前些日子我回了家，这几日刚画好这些，你看看。”说着，递给余瑾。 “我画的时候也问了小白好些京城那边的秋衣样式，然后又修改了一番，你看看怎么样，可以的话就先做这些女子样式的。” “至于男子的，我还没画完全，如今都还是半成的图样，我们初十动身，你可以初十早上来或者是初九晚上来拿，或者是我让长岐长屿给你送过去都可。” 余瑾看着点点头，手里的几张图样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耐看。 “这才的图样似乎和上次的不是一个路子？”看着看着余瑾问了出来。 果然是眼睛毒的。 韩书云解释道：“这才咱们是秋装衣，虽然还是要保持样式的新鲜，但也得注重保暖了，而且女子的衣服更得注重这些。所以，其实这次的衣服买的时候，成衣摆放也就要注意了，最好不要混着放，从初秋的，薄一点的，到最近秋末的就要厚起来的，都有考虑。”说着，韩书云重新排了一下桌上图样的顺序。 余瑾点头，心里觉得甚妙，等他们的衣服上的时候再做个安排，再搞个噱头宣传一波。 韩书云心里倒是有些担忧，一来是她见的不多，二来是她不知道卖的怎么样，所以每次上新之后，还是比较关注这个销售量的。 “京城的夏衣卖的如何？”前边开玩笑一般的说不错，她还是得详细问问。 余江想了想京城那边的情况，这才给她说了起来。 知道程微安都回来了，赵白榆饭都做好了，这边两人还讨论着。 程微安一进门就听到韩书云正说着：“这样算下来的话，这个特定的还有特殊料子特制的倒是可以多做做了。” “你倒是想的好，如今一些少量独有，特殊材料的倒是每次都会抢着要，可定制的我们还是没敢接。” 韩书云一脸疑惑的看向他。 余瑾摊手：“之前一个店铺的掌柜接了一桩，结果没成，做的人家看不上！” 那看来是设计的问题。 算了，这个得慢慢来，她一个人也顾不了那么多，只能按自己的所见所想尽力多画图了。 “余东家不妨培养几个心思巧妙的画手试试。”刚进门的程微安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他实在不愿看着自己的娘子和别的男子讨论的连他回来都不知道！ 听到声音的韩书云一转头就看到进门看着她的程微安，“夫君，你回来了！” 程微安微微点头，“好了，你们别讨论了，小白姑娘饭都做好，先吃饭。” 韩书云这才惊觉时间已经不早了，“呀”一声，赶紧往厨房跑去。 倒是后边余瑾，赶紧追上程微安：“程老二，你刚说的那个法子可行？好主意啊！”确实，他再培养几个画手，专门画各种样式，反正他手里有的是成衣铺子，首饰铺子，鞋铺子，各种铺子，凡是需要做样式，都需要画样式。 这样下来，岂不是经常有新鲜的样式了？ 程微安却只说道：“余东家不妨先试试，总不能让我娘子一人给你画不是？人多力量总会大些。” 是啊，可以先试试！ 只是，这话怎么听着有些奇怪？ 几个主子热闹吃饭，余瑾带来的人让他都支回去了，就留了两个，和长岐长屿一个小桌在外边吃着。 “对了，过几天我让余田给你把人送回来。” 这说的是之前给送去教功夫的长峤和长峋。 “嗯，有劳余东家了。”程微安应着。 想想他得准备去府城了，是得把人送回来了。 余瑾摆手，“客气了不是？让程娘子多给我画几张图就好！” 程微安刚刚生出的感激之心顿时又灭了下去。 初九这日，过了中午，程大成来了。成微安也没上学去。从初八开始，他们需要下场的就都可以不用去上了。 韩书云和程微安几人先是问了一番家里，得知家中都好这才放心下来。 到了下午，余瑾也来了，带着长峤和长峋。 韩书云决定好好做一桌饭菜，大家正好都一起坐坐。 给余瑾介绍了程大成，余江这才见到了“程老大”的样子。 傍晚，韩书云准备了满满一桌子饭菜，赵白榆帮忙。本来下午的时候还准备了几样自己琢磨做的点心，几人都不算是很饿，却也架不住韩书云的饭菜好吃，结果一桌子菜全吃光了。 次日一早吃完早饭，程大成驾着骡车，带着程微安，韩书云，还有功夫稍微好些的长峤，还有齐思远几人出发了。 因着褚明家里老爹准备了马车，而且他娘心疼他去的太早受苦让他等几天再走就没有和程微安等人一起。 家里留下程微辙赵白榆和三个看家小厮。 韩书云走的时候叮嘱了韩大山，让他时不时的回来看看。 第94章 失火 程大成驾车，因着几人不着急赶路，路上不慌不忙的走了四天就到了府城。时间不算太晚却也不算太早。 到了之后直接找了一家距离贡院比较近的客栈住了下来。 往后从十五到十八这几日正是入住的高峰期。虽然来的已经算是早的了，但是入住的时候，这客栈已经住的差不多了。 齐思远和程大成还有长峤几人一间房，韩书云和程微安一间房。 “行了，大家都先梳洗一下，我叫了饭菜，一会儿咱们就在屋子里吃饭不下去了，吃了之后今日也就早些休息。明日了再到处转转。”韩书云分配好放房间顺便要了饭，然半个时辰后送到他们房里。 一般考前大家都会去酒楼茶楼这种地方相互交流交流，顺便探探对方的底细。 毕竟能来考的算起来都是对手了。 韩书云洗漱完了就检查带的东西。程微安在一旁拿着书看。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程微安这才放下书，倒了一杯茶。 韩书云也整理完了手中的活，端起茶喝了一口，感叹道“这考试的学子可真多，还好咱们来的早，不然都得住很远的地方了。” 程微安点头，“是挺多的，毕竟都攒今年了。” 前几年光景不好，很多之前读书的都不读了，这两年光景好了又拾起来了。 所以，今年应该算科考大年了。 两人正说着，门外齐思远和程大成敲门进来。 程微安给二人倒了茶，二人也坐了下来。 齐思远端起茶杯，问程微安：“怎么说，你明日要不要出去转转？” 程微安微微摇头：“我就不去了，你若是想去的话可以去看看，带上长峤。” 齐思远点头，“行，我准备去看看，那明日中午了，我去，长峤跟着我。”后边的长峤躬身应是。 韩书云倒是看向程大成：“大哥若是想去逛逛也可以，可以给大嫂和圆圆小侄子几个买点东西。” 程大成有些想去，又有些不敢去，心里很是犹豫。 程微安看出了他的纠结，“不然娘子和大哥一起去，娘子一个女子也好给大哥参考参考。” 这下韩书云有些纠结了，她倒是想和程微安在一起。 想了想便说道：“要不然大哥和齐大哥一起出去逛逛，等考完了，咱们再一起出去好好逛逛，买东西？” “好好好，这个可以！”程大成立马赞成。 齐思远倒也赞成，他也不会天天出去，中间一两天出去看看剩下的时间还是得自己多看书的。 这下程微安也没说的了。 几人决定好后边几日的行程，等小二送来饭便开始吃饭。 等吃晚饭收拾的时候，韩书云倒是问小二能不能借个他们的小锅和小炉子，自己准备做饭。 这客栈的饭菜她觉得不大行。 看着小二一脸难为的样子，可是韩书云掏出银子，立马笑着答应。 一旁的程大成看的目瞪口呆。 要这么明显的吗？ 韩书云笑着说道：“没事的大哥，出门了都这样的。” 程大成摇摇头，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摸出了十两银子给韩书云：“这些你还是拿着。” 韩书云赶紧推回去，小声说道：“大哥不必，赶紧装好，我这边拿的够得，财不外露，别看这大地方，小偷说不定在什么咱们看不到的地方盯着呢！” 吓得程大成左右四周看看，赶紧装了起来。 “那弟妹有需要了给我说。” 韩书云点点头，“会的，大哥放心。” 次日一大早韩书云就找了之前借炉子的小二，借了锅和炉子在客栈的厨房一角做了早饭。 吃完早饭，齐思远又来给韩书云银子。 “咱的饭菜都是小嫂子你辛苦做的，菜也都是你买的，这下来也得好几日，我，我不能一直白吃。”齐家不是富裕人家，倒是这段时间跟着程微安抄书挣了不少。 这才来的车也是凑的程家一起的，客栈也是韩书云安排的，如今吃饭他不好意思再白吃了。 韩书云失笑，“齐大哥不必，你怎的和我大哥一般，好了好了，就是你们都没在一起，我也得做的，多一双筷子的事，若是我的饭能让你们都考好了，那才是最好的报酬！” 齐思远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那我尽力。” 韩书云笑着点点头。 直到八月十八，大家都紧张了起来。整个府城也热闹非凡。 当然，除了程微安。 上辈子，院试的时候，他是拼尽全力才最后考了第四名的。 这次 到了八月十九，齐思远提出大家出去走走，看看考场，熟悉熟悉路。 因着今日大家都是在程大成这屋子里吃的饭，吃晚饭齐思远和程微安也就顺便在这屋里看书讨论了，如今要出去几人便也收拾收拾就直接走了。 几人逛了一天，中午又在外边的酒楼吃了午饭，到了傍晚才回来。 韩书云简单做了晚饭，几人吃了晚饭收拾完就准备睡觉。明日天不亮就要早起去贡院，大家检查了准备的东西就都直接休息了。 半夜，突然起了风。 不一会儿，睡熟的程微安突然惊醒，醒来才看到外边屋子里已经到处是浓烟。 赶紧摇醒了韩书云，韩书云更是又惊又吓！ 赶紧拉着程微安往屋外跑去。 可是拉了半天门却拉不开了！ “救命！着火了！”韩书云赶紧拍门喊了起来。 程微安一边躲着，一边去另一边打开窗户，看了看发现太高了，下不去。 韩书云这边还在试着拉门，拉不开又抡起一个小椅子砸。 程微安过来也拿起个凳子一起砸了起来。 隔壁的程大成几人被惊醒，赶紧起来看，发现他们的屋子里也有了浓烟。 程大成和齐思远长峤几人赶紧起来看，发现他们的门也打不开了！ 好在程微安力气大，长峤也学了好久的功夫了，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合力一起使劲从里边算是半砸开了门。 赶紧到程微安这边来，一看竟然是他们的门被人从外边用一根胳膊一般粗壮的棍子给别住了，难怪拉不开！ 这是谋杀啊！ “老二，你别担心，我们这就开门！” 两人赶紧拿开棍子，拉出来程微安和韩书云。 另一边眼看火势已经大起来的齐思远，赶紧将几人的包裹都拿了出来。 尤其是明日还要用的笔墨等物什。 此时，已经陆续有很多人吵醒了或者是察觉到失火了，店家也已经起来了，大家喊的喊，救火的陆续开始救火。 第95章 开考 待几人安全出来，重要东西都赶紧拿了出来，观察了一番这才看清了形势。 程微安脸色黑的厉害，到这里他若是还不明白那他就白活两辈子了！ 且不说这火能不能将人烧死，就这一烧，定力不足的人明日的考试就有影响了，今日睡不好，明日第一日精力肯定不足，还要坚持两日，第二日还怎么考。 更别说要是带的笔墨还有准备的吃食都烧了，那也别想考好了，就算匆忙准备上，也没有之前精心准备的来的全了。 这是要存心废了他啊！ 齐思远一脸沉重的走来：“火是从你那边的楼下烧上来的，是有人不想让我们考了。” “不，是有人不想让我们活了！” “什么！” 听到这话，几人皆是心惊的厉害。 韩书云刚刚还在砰砰直跳的心这会儿感觉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下意识的赶紧拉住了旁边程微安的手，紧张的看向他。 程微安捏捏她的手，表示没事。 这会儿上上下下已经开始吵嚷起来了，客栈的掌柜也逐个安抚着，给烧的严重的重新找房间安排，能住的安抚好赶紧住进去。毕竟明天要下场考试，也不能耽误太久。 程微安几人还在门口站着等着，程微安接着说道：“现在到天亮还有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还是接着休息，不能浪费了，不然明日到了下也会没有精力。” 正说着，客栈掌柜的朝着几人走了。 见几人除了脸上有些乌黑，其他都还好，掌柜的暗暗舒了口气，赶紧躬身道歉：“各位客官，实在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我们也没想到还能发生这样的事，这样，我马上给各位再安排房间，大家接着休息一会儿。几位先安心考试，待几位考成归来我给各位备酒席，以致歉意可行？” 笑话，这几日住的可都是来参考的学子，谁知道哪个会出人头地，以后不会再找他麻烦？ 还是先尽着最大的诚意来伺候。 自己摊上这茬也是倒霉！ 本来见这掌柜的过来程大成忍不住气得刚要开骂，就见这掌柜的如此低声下气道歉处理，这让他想骂都张张嘴骂不出来了。 程微安听着他说完，依旧是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沉着脸说道：“掌柜的也看到了，估计上上下下也就树我的房间和我下边的房间烧的最厉害了，如此节骨眼上还能失火，干扰种学子明日参考，若是被大家将你告到衙门，抓了你怕也不为过。” 可不正是如此！掌柜的额头冷汗直冒，却也知道，这学子说的正是他心里担心的。 而且就算没有告他，若是惹了读书人，他这客栈也别想开了。 掌柜的连连点头：“可不正是，都是睡前检查好的，我也不知怎的就突然烧起来了，而且留下守夜的人还没发现！” 此时他才是各种头痛，就盼着各位爷明天能好好考了，都考好才好，不求靠着他们出名，就盼着能别找他麻烦就好。 听着掌柜的这么说，程微安微点点头，“既然检查过了还能失火，那掌柜的还是再仔细的好好检查检查，可别漏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说着看看他的屋子又往楼下看看。 掌柜的立马精神一振！ 是啊，这种情况下都是严格检查过了的，如今居然还出现了这种意外，看来，真的是有人和他过不去了！ 这么大的事，就是把他全家都赔上也有赔不起的可能！ 他得赶紧去查查，看看是哪个挨千刀的害他！ 想着，这掌柜的感觉吩咐后边的小二，给程微安几人又安排了两间顶层的房子，又安抚了其他的学子，这才匆匆去找昨夜守夜的人和昨晚睡前检查的人。 其实整个客栈也就三层，还好之前掌柜的给三层留了几间屋子，准备给后边来的人要高价的，没想到高价没有收到，倒是给他解决了燃眉之急了。 这次程大成和长峤说什么都不睡了，他两在外边守着，让程微安韩书云和齐思远赶紧去睡。 韩书云拉拉他：“大哥，你就算不睡，那也躺下歇着，不然齐大哥也睡不好的。” 齐思远赶紧点头，他确实不好意思让别人给他守门。 程大成想了想，便也点点头，“行，那大家都回屋歇着，你们二人放心睡，我和长峤听着动静。” 几人也就没再又异议，检查了一番东西就赶紧去睡了。 睡了没一会儿，刚到寅时韩书云就悄悄翻身起来，轻手轻脚出门去了。 韩书云刚出去，程微安就醒了。不过醒了倒也没有起来，他脑子里渐渐开始想这次考试的主考官来。 上辈子说没有失火这事，考试也是顺利考的，而如今却不大顺利。 就是不知道这次的主考官还会不会是和上辈子一样的那位裴大人 不一会儿，韩书云就和长岐一人拿着温水，一认拿两个食盒回来了。 赶紧叫了众人起来，熟悉吃饭。 早饭韩舒云准备的是比较清爽开胃的菜，包子和粥。还准备一些能带进去能放住的吃食，让两人带上。 因着带入考场的东西都是要检查的，就是包子馒头也都要掰开看看的，所以函数云也没准备这些。 倒是准备了些稠稠的粥，今日晚上就可以喝，装粥的罐子下边加了一层，里边放了一块小小的碳。 又依着样子装了几罐能带的别的半熟的肉蛋之内的，吃的时候只需点燃下边的炭火，烧一会儿便是。 不大的小罐子，也能烧也能加热，不担心吃到凉的，也不担心被检查的拦下。 这边吃好收拾好之后，那边程大成已经驾好了骡车，等着出发了。 天还没亮，也不过刚到卯时。 几人不敢耽搁，赶紧出发。 就这到贡院附近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往贡院走，人多的骡车已经进不去了。 只能停下骡车，带上东西步行赶紧往贡院去。 好不容易走到贡院门口，只看见士兵举着火把，把守着贡院大门，一律不得靠近。 等待。 开门。 一个个喊名字进考场检查。 程微安看到自己的号房，心里暗自一笑。 还好没有分的那又低又矮的或者是茅坑猪圈旁边的号房。 不过，这主考官倒还是那裴大人。 第96章 回程 这边程微安看着手里的题目，面色不改。 心里却多少还是泛起了涟漪。 上辈子，他拿到题目就开始分析然后答题，最后导致自己错失案首。 虽说题答的好，卷面和整体逻辑却多少有些欠缺。 所以，这次程微安没有着急开始下手写。 看完题目就收起了答题的卷子，开始闭眼打腹稿。 一上午一直都是这么静坐着。 他不知道的是，角楼上正在居高临下观察着这些学子们和考试情况的裴大人以及两位副考官，也在看着他。 “那小子倒是个淡定的。” 裴文举所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程微安所在这排号舍里的情况。 副考官稍稍颔首，微微一笑，又摇头小声道：“他淡定有什么用？” 这话让裴文举马上察觉到什么，心里也是一惊，严肃道：“副考官大人慎言！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这位副考官笑一下，凑到裴文举跟前刚要在他耳边说什么，裴文举立马后退一步，低声呵斥：“我不管李副考官是要做什么，但我不会允许与有人在我主考的时候做什么手段！”虽说是低声说的，可声音是在场大家都可以听到的声音。 “若是有人不听劝，还要掺手学子的考卷，那就别怪本考官不客气上报陛下了！说着，一脸警告地看了一圈后边的几位副考官和一众人。 科举可是给朝廷选拔人才的大事，要是在他这里闹出个舞弊的事，那他就是有八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刚才出言不逊的这位李副考官此刻觉得自己背后滋滋冒冷汗。 本来打算私下里给这位主考官大人说一下的，奈何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他一个人又完不成别人给他的嘱托，这下好了，这位裴大人直接将这些挑在明处！ 都说裴文举是个刚的连皇帝都能顶的，他还不以为然，总觉得就算再刚硬总是个能变通的。 没想到是个油盐不进的！ 这可怎么是好！ 算了，还是不管了，他的小命要紧。 里边的人考着，外边的人也着急的等待着。 好不容易等到终于考完，几人在贡院门口翘首以盼。 倒是齐思远先出来了。 远远看去，他已经有些虚脱，程大成和长峤赶紧过去扶住他，两人驾着他去了不远处的骡车上。 齐思远这才发现程微安还没出来。 “微安还没出来吗？按理他应该是比我早一些的，他的学问一向比我好的。” 韩书云赶紧说道：“无事无事，他应该也快了，你先休息休息，等他出来咱就回去。” 说完吩咐长峤照顾着，她又赶紧往贡院门口看去。 这次等了好半天，才看到缓缓出来的程微安。 韩书云赶紧给他招手，程微安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她，这才快步走来。 程微安的状态，明显就比齐思远好多了。 韩书云赶紧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夫君，怎么样，可累着了？” 程微安笑着轻轻摇头，“无妨，我们赶紧回去。” 几人快步往骡车上去。 齐思远已经缓过来了些，没有刚出来那么虚弱了。 没再耽误，程大成赶紧驾车回客栈，今晚就都先好好休息了。 到第二日晌午了，程微安和齐思远这才醒来。 饶是‘有经验’的程微安，这一次下来也是费了不少心神。 午饭的时候，褚明来和他们一起吃饭。 “微安兄弟，你觉得怎么样？思远呢？我觉得我悬了，你们二人应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褚明一进门就问。 褚明是十八的那天才到的，家人给他找了程微安几人隔壁街的一家客栈，几人可以说离得不远。 到的那两天太仓促没有相互找倒是在贡院门口碰到了，就相约考完了聚一聚。 程微安笑问道：“褚兄怎么对我们两个这么有信心，对自己反而没有信息了？” 齐思远笑着附和。 褚明挠挠头，：“我这不是对自己的估量不够到位么，而且，对你们能客观分析，对我自己就不行了。”说着耷拉下了脸来。 齐思远看他这样子，拍拍他的肩膀，：“你就放心好了，肯定会中的。” 好似吃了定心丸一般，几人也不讨论了，热热闹闹吃起饭来，一个劲儿的夸“小嫂子”也就是韩书云手艺好。 “赶紧吃，等回去可别再蹭我饭了。”程微安有些不想让他吃了。 但是也不想承认自己小心眼的不想让别吃自己小娘子做的饭菜。 齐思远笑着摇头。 午后，褚明想出去逛逛。 如今考完了，各酒楼也正是学子们高歌饮酒的时候。 这次程微安倒也答应了，带着韩书云程大成几人一起出去。 只是他们主要是出去置办些要带回去的东西，而褚明想出去听听酒楼里学子们的高谈阔论。 于是他们又分成了两队，褚明和齐思远一路，程家人一路。 韩书云第一次和程微安这么逛街，心里说不完的开心和激动。本来还拘谨的她被又被程微安拉悄悄拉着走，让韩书云的脸红了又红。 程微安在一个摊子上看到一只好看的钗，边拉着韩书云过去。二话不说，拿起钗子直接往她头上插去。 给韩书云又羞又惊，就要动手拿下来。 一旁看着的摊主笑道：“小娘子可别羞，这钗子可是配你的很！我看了这么多，还没见过你戴上这么好看的！” 虽然知道这摊主为了生意也是有夸张的成分在，但韩书云又摘了钗看了又看，心里也是欢喜不已。 微红着脸，也就没有拦着付钱的程微安。 看到一旁的程大成，韩书云赶紧叫他：“大哥，你给大嫂也挑个，我给小白也小妹还有娘也挑个！” 程微安接话道：“你们都看看，喜欢的都挑挑。” 摊主高兴的笑的嘴都要咧到耳后去了。 最后，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后边的长岐手里抱着好几样，程大程和程微安手里也拿着。就韩书云空着手。 韩书云给程小妹韩书云挑了两个珠花，给赵白榆挑了一个简单又大气的簪子。程微安给韩书云也又买了一只簪子。给周氏买了梳篦和簪子。程大成倒是给刘氏买了簪子、珠花、朱钗等等好几样。 光最开始的一个摊子上就挑了好几样。 夜里，几人都回来之后，程微安和齐思远商量了一番，决定明日还是先回去了。 褚明还不急，准备过两日再回去。 当天也里，大家都睡了之后，程微安带着长岐悄悄出去了一趟。 次日一早吃完早饭，程微安和韩书云以及齐思远几人不缓不急的启程回家。 又四日之后，终于到了泉城。 回到泉城的程微安和齐思远先去拜访了宋康和杜濂。 这次考试给他们做担保的廪生就是宋康。再者他们又是自己的老师，所以回来之后首先去见了他们。 见完夫子的程微安又准备先回家几日，等放榜出结果之后再说回泉城接着读书。 第97章 回家 赵白榆和程微辙还在泉城，还有几个小厮也都在。所以程微安考试回来之后程大成也就没有停留人送回来他自己直接驾车回家了。 等程微安拜访完老师之后，正好到了该休沐的日子了，书院里需要秋收的农村学生直接放了十日的假，让回家去帮忙秋收。 所以程微安准备和程微辙一起回家。 因着之前没有给程大成具体的回家时间，所以这次程大成没有接来，四人雇了个骡车回家。 一路说说笑笑，韩书云给赵白榆说着在府城的所见所闻，和遇到的各种小吃和没有见过的吃的。 程微辙想问自家二哥考的怎么样，可看了他好几眼却都不敢问，最后没有说出口。 “你想问什么便问。”程微安头也没抬，手里拿着一本游记看着。 给韩书云和赵白榆还一愣，又反应过来不是给她们说的，二人又拉着手小声说起自己的话来。 程微辙看了他几眼，最后才下定决心一般问道：“二哥，我想问，想问这次考的你有没有把握，题难不难，和平日所学相比怎么样？” 程微安一怔，好像还没人问过他这次考的有没有把握，就之前他和齐思远几个聊天时分析了一下。 “有没有把握不好说，但是题不难。” “和平日所学的，相差不大，不过要多变通。”程微辙的问题程微安简单两就就回答完了，可程微辙还是没有听明白。 追问道：“为何不好说？” 程微安沉吟一下，合起了手里的书，“还得看考官的判卷，你所写的，不一定是考官喜欢看的。” “啊？”程微辙惊讶的张开了嘴巴，小声说道：“这，这不就是，要，要拍马屁？” 旁边的赵白榆和韩书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听他们二人的说话，听到程微辙的这话“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程微安也笑着点点头，“倒也可以这么说，不过还是要投其所好，比如有的考官喜欢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有的考官就喜欢委婉的说。有的考官喜欢歌功颂德，有的就喜欢脚踏实地谈论当下。” 程微辙已经听的睁大了眼睛，他之前倒也是见过不少考试，不过最多也多是县试什么的，而且那时候都小，完全不知道什么是什么。如今听了程微安这么说，心里感觉凉了半截。 好半晌才蔫蔫说道：“要这么说，那要是不知道考官是谁或者是不知道考官脾性的岂不是吃亏？” 程微安又摇摇头，“那倒不全是，有的人学问好，做的文章也好，所以不管他是怎么样的考官，还是都能看中他的文章。” 程微辙自知不是那样的才子，耷拉下脑袋不准备问了，过了好半天才喃喃说道：“好。” 程微安摸摸他的头，温声说道：“你如今还小，其实不必在意这些，只管学好你的学问就是。这样不管以后碰到什么样的考官，就都不必担心了。” 程微安还没准备让程微辙好好去研究考试的东西，也不准备教他这些。现在他也确实还小，还不是知道这些的时候。 终于到了村里了。 几人在村头下车，带着东西往家里走。刚到村口就碰见一堆闲聊的人，他们都是不用秋收或者是种的少已经秋收完了的人。 “哟，老二老三这是回来了呀，这是考完了吗，这么回来是没有考上吗？” “是啊，怎么就自己这么回来了呀？” 程微安微笑着给几人微微躬身见礼，这才说道：“是考完了，没等结果就回来了。” 听到程微安这话，又有人一脸遗憾道:“哎呦，这怕是真没考好，也是，腿断了那么久，估计落下的多了。”说着还可惜的摇摇头。 韩书云看不下去了，“至于考的怎么样就不劳烦各位叔伯婶子们费心了，有我娘费心就够了，我们先回家了。”说着就拉着程微安回家去。 看着韩书云生气的样子，程微安捏捏她的手，柔声道：“好了，犯不着和她们生气。” “哼，我就是生气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随便说人家，考没考上是她们说了算的吗？无知！哼！”韩书云也是气的不行，这些闲人，怎么说自己她都无所谓，可是说她夫君就是不行。 尤其还是科考这种大事。 呸呸呸，韩书云赶紧呸了几下，心里暗暗说道：她们说的都不准！ 看着担心他的韩书云，程微安心里暖暖的。 不过，还好这才他没“藏拙”，再加上考官是那裴文举，所以他还是有把握的。 周氏看到回来的几人，顿时热泪盈眶。 好几个月没见两个儿子，老二还去下场了。思念加上担心，周氏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好好好，都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不过怎的没有让你大哥去接呢，下回回来了提前说，你大哥去接！”说完又接着说道：“赶紧进屋歇歇，娘去给你们杀鸡，给你做好吃的好好补补！” 程微辙和程微安赶紧拉住：“娘，下回我们给大哥说，不过今天那鸡您可别杀，我可舍不得，而且我和二哥还想吃鸡蛋呢！”一旁的程问安也点点头接过话说道：“娘等晚点您还是给我做个野菜烫和野菜包子，就想吃这个了。”这个容易，也简单，还是以前家里经常吃的。 虽然是简单的野菜，可经过周氏的手做出来之后，香味十足。 韩书云更是一度喜欢的天天想吃，那之后夏天或者春天了，韩舒云就和周氏都会晒一些新鲜的野菜，等到秋冬没有也菜的时候，也就可以吃到了。 秋冬的时候，开水一烫，或者轻轻焯水，然后再炒或者做别的都是十足的好吃。 周氏高兴的赶紧做饭了去了，韩书云和赵白榆也去厨房帮忙。 程微安和程微辙又赶紧让程大成把小侄子抱出来看看。 虽然已经出了月子，可孩子是不足月生的，还太小，所以一般不出屋子。 看着眼前的小人，程微安眼热心也热。 程家人今日算是团员了，而且两位学子也辛苦了好几个月，如今算是放个假，好好在家歇歇。所以程家今日的饭菜尤其的丰富。 有程大成打的兔子，野鸡，还有前段时间猎的野猪，猪耳和猪头肉猪心这些都被周氏给卤了，如今正好下酒下饭。 周氏让程小妹带着程圆圆去村里李老七家打了二斤酒回来，他家之前酿酒，后来不没有粮食啥的不酿了，这今年又开始。 今日程家势必是要好好吃喝一顿了。 李老七看着远去的程小妹和圆圆，心里还有些奇怪，村里人不是说程家老二没考上吗，这怎么都来打酒了？ 已经庆祝上了？ 第98章 上山 程家今日是极其热闹的。 大家吃吃喝喝到了很晚才算歇下，却都很是高兴。 次日一早也都是睡到自然醒才起来吃早饭。 当然，韩书云和周氏还是最先起来的，刘氏也起的早，还要照顾小孩子。所以程大成也就起的一起起来帮忙给忙活着孩子，完了又给家里挑水去了。 周氏和韩书云饭做好的时候，赵白榆已经扫好了院子，程下没和韩书意也已经喂好了鸡和兔子。 吃了早饭，家里还是留了程小妹和韩书意在家里帮刘氏看着圆圆和小儿子，其他人都去地里秋收了，赵白榆也要一起跟着去，大家拗不过她便也让跟着了。 程家其实也开始秋收了几天了，不过因着今年春种的多，所以秋收比夏收就要的时间长，人也更累了些。 还好大家都回来了，人多力量大，收起来快了更多。 几人还没到自家地里，路上有人看到他们就开始笑话了。 “哎呦，我们的大才子回来了，也不知道这读书的手还能不能收的了庄稼呀，人家可都说着书生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哈哈哈哈” 其他人听到一阵哄笑，随着就是一片闹笑起哄。 程起听的皱起了眉头，老实巴交的他刚要说什么就听到旁边自家娘子说话了。 “是啊，我们家的是书生，是考学问的，就算劳动挣钱也是靠脑子的，不像有些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天天只知道在这土地里刨食。” 韩书云听了笑着附和：“可不是，夫君读书的时候家里的活也都不落下呢，里里外外都帮衬着我，而且还明事理，不像有的人，书没读，活也不干，脑子里估计就糊了屎，只知道吃了。” 刚刚还在高声笑话程家的老妇人顿时黑了脸，高声吼道：“你说谁呢你！” 韩书云扬扬眉，瞥她一眼：“谁接话我说谁！” 周氏赞许的一笑。 村妇：“” 如今村里大家都知道，程微安娶的这个媳妇是个能打能杀的悍妇，轻易还是别招惹的好。 可是看着程家日子过的越来越好，大家还是忍不住的都要酸几句。 再不就是盯着他们家看，哪里若是不好了，赶紧去嘲笑一下，落井下个石头。 好似把韩书云忘了一般。 可不就是忘了么，年轻时候的周氏也不是谁能欺负的，可这些年被程起照顾的好，加上几个孩子都懂事，周氏也就在家里当当家做做主，外头不怎么说话了，这就让大家都忘了她了。 韩书云上次闹完这段时间没在家，大家也渐渐的差点就要忘了。 没再理会那些长舌妇，程家一家子抓紧干活。 这次人多，再加上有骡车，程家的秋收又干了六七日就干完了。 大家都空了下来，如今也就等着程微安的院试结果了。 这日，程微安在家里有些待不住，实在不想看书了便拉着韩书云上山去。 韩书云还以为程微安是想上山挖些点野菜什么的，“夫君，你是想吃什么野菜，我知道哪里有什么，我带你去？” 程微安拉着她的手，“我不是要找什么野菜，就是想出来逛逛。怎么，你不愿意？”捏捏她的手，和她开玩笑说道。 韩书云连忙摇摇头，“哪里哪里，我才不会不愿意，我，我也喜欢和夫君一起”说着就红了脸。 程微安笑笑，又揉揉她的发顶，温声道：“娘子不嫌弃夫君就好，那便陪我走走。” “嗯嗯！” 韩书云以为程微安估计也是等考试结果心里紧张不安，这样的话，确实是该出来走走，放松一下了。 只是她不知道，程微安真的只是在家里觉得憋闷的慌，这才出来走走。 因着上辈子没有这么早考试，家里也没有如今这样的美满，看着眼前一切都好的他，本该是心里欣慰的，可每每细想到此心里就有些憋闷。 不知道是怕如今变了以后会失控，还是说怕以后也会变成和上辈子一样。 他分不清了。 要说变了的话，那他娶了韩书云没变，他依然正常参加考试了也没有变，院试的主考官还是裴文举也没变。 可是，若是说没变的话，那他的腿好的早了，参加考试的早了，他的读书的书院杜濂去的也早了，所以他也就去了青山书院了并未在鹤山书院读书了。 还有，赵白榆，余瑾这些 程微安拉着韩书云随意走着，脑子里过着这些。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已经走的快要翻过半山腰了。 赶紧拉住还在往前走的韩书云。 “我们，这是到了半山腰还要翻过去了？” 这座山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整个是属于翠峰山脉的。而他们村子附近的只能算是其中一座小山。 所以最怕走迷路了。 韩书云点点头，“是啊，我之前给你说话，问你去哪里，可是你没说话，我看你在想事情，就没有再问你，你就一直拉着我走了。” 韩书云刚说完又笑着对他说道：“不过夫君你放心，我记住来的路了！” 程微安这才放心的点点头，“还好有娘子在，要不然我今天就要走丢了。” 还书云嘿嘿一笑。 程微安看着眼前的草木，心里暗暗叹气，算了，还是回去。 先不想这些了，走一步看一步。想着，就要拉着韩书云往回走去。 猛然间“轰隆”的一声巨响，传遍山林。 吓的韩书云一跳，紧紧抓住程微安。 程微安也是脸色一变，赶紧四周看看，却也没有发现什么。 等了好半天再没有声音，二人才要松口气，猛地又传来一声“轰隆”的巨响。 韩书云直接抱住了程微安，吓的她小声颤抖着说道：“夫，夫君，我们，我们赶紧回去！” 程微安也点点头，沉声道：“好，我们赶紧回去。” 两人一边走一边往四周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程微安觉得，还是回去问问自家老爹和大哥，看看之前有没有听到过。 那两个声音实在有些诡异。 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上辈子的一件事。 只是二人没想到，他们一路紧张的下山，刚走到村里就发现村里热闹极了。 第99章 案首 两人刚到村口，远远就看见好多人围在自家门口，正吵闹着什么。 不远处还又是马匹又是轿子，看来是家里来人了！ 程微安韩书云相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拔腿就往家里跑去。 “哎呀，老二回来了！快快快我们的秀才老爷回来了！” “什么程老二，现在人家可不能叫程老二了，应该是叫秀才公，我们的秀才公回来了！”秀才现在可是非常少见的，好几个村子都不一定能有一个秀才。 “什么秀才，人家可是案首，是案首老爷回来了！” 案首啊，可是所有考试学子中的第一名！ 大家都是羡慕的看着程微安进门。 听到这话，程微安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是家里出事就好。 门口围着的众人看见程微安和韩书云回来，纷纷自觉的给两个让出一条路来。 周氏看见来人，赶紧过去拉了程微安过来：“还好你回来了，让你大哥去找你好久了也不见人，快快快，县太爷来了！” 村里人，见过的最大的最大的官就是村长和里正了，虽然嘴里时不时的说着报官，却也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官。 程家院子里，站着五六个衙役，还有几个身着不同衣裳的人。 看的出来是报喜的人。 程微安心里了然，将背上的背篓递给韩书云，整理了一下衣裳，这才往屋里走去。 只见正屋里，便衣的县令朱正坐在上首，村长和里正下首站着相陪，程起在更后边站着，程起的旁边站着程微辙。 周氏和赵白榆韩书意程小妹四人之前就在厨房忙活着给县令大人做菜，准备酒席。 屋子里人看见程微安进来，都停下了说话朝着程微安看去。 朱正也是没有想到，这程微安居然这么年轻！ 还长的貌美！ 这自己要是有女儿嫁给他多好，又有才又有貌。 这才貌双全的，多好！ 可惜，自家那个不成器的是个儿子，还才五岁！ 实在是遗憾呐。 看着眼前的程微安躬身作揖行礼问候，听到他的声音朱县里才反应过来，停止了脑中的胡思乱想。 “学生程微安见过大人！” “请起！你就是程微安？”朱县令虚虚扶了一下，一脸和煦的微笑着问道。 “学生正是。”程微安不卑不亢。 朱县令笑着点头，又看看后边的程起，笑说道：“看来程老丈教子有方啊，两个儿子读书都不俗，您可是不知道，你们家程微安此次可是给咱们整个北阳乡争了脸啊！”说着朱县令停了一下，下首的程起赶紧惶恐的弯着腰作揖，朱县令赶紧上起身去虚扶一下“不必如此多礼，此次我也是便服出访，就是想看看这位案首是何等人才。”。 村里人可是没有见过这些，县令大人亲自扶人，只觉得这县令更加的和蔼亲民了。 旁边的村子也笑着附和：“正是的，大人您不知道，这程家两兄弟是我们村子里唯一读书好的两个，是我们村里的希望啊。” 里正也附和着。 说起这话来，村长其实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杨李村，村子里最多的是杨家人和李家人，可这两个大家族却没有一个成器的。倒是这一个杂姓的越来越出息。 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了，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勉强起来。 朱县令听的高兴。要是在他的任上，他所管辖的地区若是能出个考的好的，那也能算是他的“成绩”了。 所以他不管是谁家的，只要是他管辖，若是考的好的，他一律喜欢！ 朱县令摆摆手，示意安静下来，“好了，既然我们的主人公来了，那就快快说正题！”说着，点头示意旁边的随从，开始他们的工作。说完他们也该走了。 接下来便是衙役宣读程微安考绩，名次，还有奖赏了。 众人听到案首和奖赏五十两时，脸上不由得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考功名可真好！不但能免除赋税，还能有奖赏的银子。 此刻，没有让自家儿子好好读书的人家，都要悔青了肠子。 县令没有吃程家准备的饭菜，没有坐一会儿就直接走了。 成起想着要不要请一下村里人活着是办个流水宴什么的，周氏直接拒绝：“我看还是算了，就请一下村长，里正还有高阳家，还有，程飞那边也不用了！” 若是之前，她肯定会想着请一下，可都断了亲了，那大可不必了。 程微安也同意点头，“低调些总没有什么错处。” 在之前周氏几人做的酒席基础上韩书云又加了几个菜，做了整整三桌席面。程家的桌椅不够又借了高阳家的桌椅，请了高家高阳和高月和高家婶子还有高阳他爹都来了。 三桌结结实实的席面，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又分了半大的小孩和程小妹这样的小姑娘们一桌。 都知道程家吃的好，到今天吃了他们家的席面才知道，这哪里是好，简直是好的流油！ 做菜也舍得下手，桌上荤菜素菜都有，还有好喝的汤粥。众人吃的满嘴流油，到最后摸着肚子很是满足。 倒是已经在路上的朱县令，心里还在想着程微安和程家。 这程家看着确实是富庶的，三个儿子两个读书都好，看来是个会管家的。这样家里出来的程微安大概率也是差不了的。就程微安还没回来的时候他也问了程微辙几句，虽然小小年纪，可能听的出来学识和见底已是不凡了。 来传信的人可是给他带了府城那边的话的，让他切不可徇私，一定要好好探访一番。 虽说这话是让他查清楚这程微安的底细，可自己见了都舍不得这人，更何况是别人？那些比他更精明的人？ 旁边的下属问道：“大人，今日那村长叫您去他家，咱为何不去村长家中呢？”按说，县里的大人来了，首先去的肯定是村长家的。 朱正摇摇头：“你是没有看见，你们在问程微安家在何处时，所有人都是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样子，就连这村长也是满脸的不在乎。估计他要不是看到后边的衙役，也不会正面管你们。” “既然如此，我还是不去掺和的好。”怎么说一个案首秀才都比一个村长来的重要的多了，更别说这个案首以后还指不定还能给他考个什么呢！ “属下受教了。” 朱县令点点头没再说话。 程家这边一直热闹到傍晚，等到程起父子几个送走最后一个客人，程家一家人这才坐在一起开心起来。 程微安叮嘱道：“若是有人来投献，爹，大哥，还有大家都要记住了，咱们家谁的都不能答应。” 第100章 桂花 投献，就是正常的村民将自家的田地挂在有功名的人之下，以达到免除赋税的目的。 程微安是如今是秀才，程家的所有田地都会免除赋税，所以怕有心之人来找程起。 但是程微安知道，在新皇登基之后，烧的三把火之中，有一把就是查税的事。 那一次，不知拉出来了多少官员。 当时新皇倒是没有杀没有株连九族什么的，就让你补税。他记得补的最多的，可是整整补了五百万两的白银。 等整个补税差不多完成之后，国库都一下子满了，新皇整天都是满脸的笑意。 之后，他就动手开始收拾军兵事宜。 程微安给家里说清了利害关系，程家人也都谨记于心。 周氏更是叮嘱道：“不管老二以后考到如何，老三考的如何，咱们家都不允许有人这样知道吗？若是有谁私下做了这等有害老二老三的事，我不会客气的，赶出门都是轻的。”其实主要是怕周氏自己的娘家和大儿媳的娘家，如此一说一来是给大家说清楚自己的态度，以身作则；二来是警告一下，任何人都不能害她儿子的前途。 众人连连点头。 一旁的赵白榆看的心里也是暗自点头佩服。 难怪程家人一家越来越兴旺，有这么拎得清的当家主母，还有能分是非，知黑白的又努力还团结的家人，程家不兴旺就说不过去了。 得知程微安的考的结果，程家人的心都放在肚子里了。 这一闲下来，韩书云又忍不住手痒了。 这日，她看着后院角落里一棵桂花树发起了呆。 程微安找了半天找不到她问了程小妹才知道她人去了后院。 等程微安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正看着书发呆的韩书云。 程微安笑笑，悄声走过去，俯身在她耳边悄声问道：“娘子可是在这树上看出什么来了？花有你夫君好看？” 韩书云先是一惊，随即就红了脸。 之前腼腆的程微安去哪里了？如今的他怎的如此不要脸？ 韩书云掩饰性的咳嗽一声，又看向桂花树这才说道：“眼看着这些桂花落了，怪可惜的，我在想能不能给它做成吃的吃了。” 程微安眉头一跳，他这个小娘子，脑子里的奇思妙想一贯是多的很，如今看着她被吃的难住了，倒是少见。 想到这里，程微安便温声说道：“既然是吃的，那做不过就是那几类了，做成干的，还是湿的。若是做成干的，再想想看看是单做还是和别的什么做一起？做成湿的看看是做汤粥还是做菜还是做别的？” 上辈子程微安在京城里见过很多桂花的东西，比如桂花糕点就最多了。 韩书云听着，心里也想着。想着想着脑中便有了主意。 激动的韩书云抱着程微安就着他的脸猛地亲了下去，“还是夫君厉害，我知道要做什么了！”说完就往外跑去，不一会儿，又拿了个长杆，一个大大的笸箩，还有几块破粗布补成的平日里晒东西的大单子，铺在了地上。 等都铺好之后拿着杆子就往树上敲打了起来。 赵白榆和程小妹几人听到动静也来看热闹，见此，大家都纷纷开始帮忙。 倒是将之前就帮忙的程微安渐渐挤开。 几个姑娘折腾了半天，韩书云先是做了几个桂花糕，又按着自己见过的点心，加上赵白榆和周氏的指点做了几个桂花味的点心，最后还做了一些桂花茶。 于是，程家晚饭的桌上多了很多桂花相关的东西，就连喝的粥都是桂花味的。 等程家大大小小一众人都品鉴之后，大家一致在四种桂花糕中选出了一个最好吃的。又在五种桂花味道由轻到重不同的桂花味点心种，选出了一个最好吃的。 桂花糕里，最多的则是桂花和各种面粉，而且吃着口感软糯。最重要的是不易存放，当天做的，当天就要吃完。 而桂花味道的点心，则是在点心里，家上了桂花，而好吃不好吃主要是在于桂花个别的材料的比例了。最后下来口感更酥一些，存放要比糕点能多存放一些时日，这个最多可以存放个三日到五日。 等吃完了饭，韩书云又泡了桂花茶，大家喝下之后都是一致叫好。 桂花茶更是不用担心放坏了，这东西如今都是被烤干的，只要保存好别受潮，一年半载都行。 韩书云心里乐开了花。 她脑子里好像又不自觉的有了一个挣钱的法子了。 果然，后边的几人韩书云将自己后院的桂花都折腾完之后，又去山上找桂花。 等桂花弄的差不多菊花刚好又渐渐开花了。 韩书云看着开的茂盛的菊花，笑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后跟了。 这日，程大成要去镇上。 大嫂刘氏最近有些不舒服，喂孩子奶孩子也不好好吃，他得去找找闵渊大夫，问问是怎么回事。 本来韩书云是看了来着，韩书云看了之后，怕自己的判断的不对，决定还是再找闵渊去问一下，心里也能放心了。 程微安却一直说是韩书云不自信。 程大成走的时候，韩书云给他收拾了两个小包裹，让他将一个给闵渊，一个送给小江南的司掌柜。 程大成奇怪，却也没多问。 东西给闵渊的时候，闵渊打开一看，顿时满脸的欢喜。 这丫头真是个好丫头，就知道他最喜欢好吃的了！ “好吃，好吃，真是不错，辛苦你了，你回去了替我谢谢那丫头！”闵渊一边吃一边叫好，京城都没有这么好吃的桂花糕和桂花点心！ 程大成看着他吃了好一番，才开始说刘氏的情况。等闵渊说完刘氏的病情，发现和韩书云判断的差不多，这才送了一口气。 “你娘子之前亏的厉害，如今好好温补就行。你娘子好了，你家孩子吃奶也就好了，放心，不是什么大事！还有让那丫头自信些，被畏畏缩缩的，省的以后说是我教的再丢我的人！”最后一句是说韩书云的。 程大成赶紧躬身感谢。 从药局出来，又往小江南走去。 这次倒是运气好，这小江南的司掌柜正巧在酒楼。 程大成将包裹递给司掌柜，按照韩书云的嘱托说道：“这是我们家二弟妹亲自做的，让司掌柜先分别尝尝味道。” 司掌柜先是吃了一口糕点，品了好一会儿。 又拿起一块儿点心吃了起来，吃着吃着，眼睛渐渐睁大。 最后，又打开装桂花茶的罐子。 一打开罐子一股桂花香的味道扑鼻二来。 第101章 再回 清新淡雅的桂花香，一下子让整个茶变得不一样了。 且不说这茶会怎么样，一个农村人，就这份巧思也是没有几个人能比的。 饶是在京城见过不知多少珍品茶叶的人，也没从没见过这样的茶叶。直接将花和茶叶混合起来，还能炒制的恰到好处，实在是不容易。 要知道这花可是个娇嫩的东西，多一分少一分或是香味浓一分淡一分都是不好控制的。 看着司掌柜惊喜的样子，程大成就知道，这弟妹做的东西，肯定是又成了。 程大成一直没有说话，就等着司掌柜先开口。 过了好半晌，等司掌柜尝完了所有的东西，这才放下茶杯一脸热切的问道：“不知程娘子可能一直做下去？” 这是要和他们合作让他们供货的意思？ 程大成思索一番，却摇摇头，解释道：“弟妹这几日就要去泉城了，不会一直呆在家里的。” 因着程微辙的假马上就要完了，而且程微安那边还得回去继续读书，准备明年的秋闱。 司掌柜面露难色，难道这些真的就只是给他来尝尝的？ 泉城，司掌柜脑中飞速想着这个地方，突然想到了什么。 笑着对程大成说道：“程大兄弟，你们家什么时候去泉城可有具体时间？若是方便的话，可否留个地址，到时候我去拜访一下呢？”说着又尴尬一笑“倒是有些着急了，不过，你们家这东西好，我甚是喜欢，可以的话还望能继续合作。” 要知道，他们之前合作的菜，现在可是卖的很热的。 程大成想了想，随即点头，说出了目前他们在泉城住的地址和大体回泉城的时间。 送走了程大成，司掌柜看着手里的地址笑的乐开了花。 他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碰到这么一个脑子活泛的聚宝盆啊！ “来人，去给少爷送个信，快快快！”司掌柜大步回到书房，就给自家少爷写起了信，说明了今日的一切。 这边程大成回家，给韩书云说了今日司掌柜的反应，还说给他留了地址，等他们回去的时候，估计他会去拜访的。 韩书云笑着点头：“大哥做的不错，辛苦大哥了，不过往后可能真的得多劳烦大哥来回跑了。” 若是他们真的达成合作，短时间之内，这些东西还得她自己研究自己做的。 韩书云又看看自己手里的菊花，尤其是每个时令不同的花要做出不同口味的糕点点心茶叶，这些都得自己来一个个尝试调整的。 以后得程大成帮忙给她弄各种花，这些东西城里毕竟没有多少，还得从村子里找。 程大成无所谓的摆摆手：“说的什么见外的话，都是一家人。” 知道了自己做的东西很受人喜欢，韩书云就放下心来，准备放开手脚做了。 程微辙和程微安后日就要走了，韩书云和赵白榆也跟着去，韩书意倒是想留下帮刘氏看孩子。 她现在尤其喜欢小孩子，天天抱着不撒手，整天和圆圆一起看着程大成的儿子。 于是，家里就留下了韩书意，让程小妹再跟着回泉城了。 因为韩书云做吃食需要帮手。 等到走的这一天，程家一家又是早早就起来，将前一日收拾好的东西装上骡车，人也都上车了，这才告别周氏程起离去。 看着远去的骡车，周氏眼角渐渐湿润，“唉，这一下到过年才能回来了。我儿读书也不容易啊。” 程起温声安慰道：“好了，也别难过，等秋后活少了咱也可以去看他们不是？” 听到这话周氏眼角一亮，是啊，儿子回不了他们完全可以去！ 这么一想，周氏顿时心里松快了，笑着回屋去。 韩书云知道司掌柜回来拜访，却也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他们晌午刚到，他下午就来了。 司掌柜一脸尴尬，笑说道：“实不相瞒，我是打前日就来了，这几日天天在此等候着，就怕和你们错过。今日我刚去吃了个午饭，回来就听说你们回来了，这这就赶紧来了，实在是冒昧了。” 确实挺冒昧了。 韩书云看着一院子还没收拾的东西，也不知是先待客还是先去收拾东西。 程微安拉拉她的手，温声道：“好了，你先去和掌故的说话，这些我来安排。” 韩书云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谁让这司掌柜来的这么着急？ 领着司掌柜去了堂屋，又给他泡了新带来的菊花茶。司掌柜喝了一口自然又是一番惊奇。随即也反应过来，一脸惊讶的看着韩书云，长大着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韩书云笑笑：“就是掌故的想的那样子。” 司掌柜激动的拍拍手，“妙啊，妙啊！还是你脑子好使，我一个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的人居然没有想到这些！” 韩书云赶忙摆手：“司掌柜这就谦虚了，您走的桥都比我走的路多，怎么会没有见过？”相互吹捧一番，司掌柜也不再说这些，直接聊起了合作方式。 “如今我每日还有别的活干，点心和糕点也做不了太多，茶叶虽然麻烦些，不过茶叶一次做的多了倒是可以买好久。” “那我给你配几个人手如何？”司掌柜一听韩书云说她做的不多，心里着急了起来。 韩书云摇摇头，“配的人一时怕也难上手，尤其是点心这东西，火候也很重要，糕点倒是可以，或者和之前一样，我卖方子，你们自己做。” 司掌柜思索着点点头，那难就难在这点心上了。 过了好半晌，司掌柜说道：“这样，明日，哦不，后日，后日我带我们家少爷来，不知程娘子可否方便见面？我们家少爷很是佩服程娘子，一直都想见一下程娘子真容，奈何就是没有机会。”这话虽然夸张了些，倒也是事实。 韩书云想了想便点头同意。 明日她再收拾收拾家里，在做些准备工作，既然后日要来那就后日，看庄子的事就先放到大后日。 司掌柜激动的拍手，“那我们后日不见不散！今日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回去了，告辞！告辞！”说着就已经笑着往外走去。 他得赶紧回去见自家少爷，赶紧安排一下。 看着出门去的司掌柜，韩书云稍稍叹了口气。 程微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站在韩书云的身旁。 第102章 名声大噪 “娘子累了便先去歇歇。”程微安温声说道。 韩书云拉住他温暖的大手，捏来捏去，程微安也任由她这么捏着。 也不知道这厮的手是怎么长的，这一年来，越来越好看了，比她的都好看了。脸也好看，手也好看。 实在是羡慕的紧。 还好他是自己的人！ 好半韩书云天才说话“我觉得有些麻烦，又觉得我自己能力不够，做不了这么多事。想来想去还是喜欢做甩手掌柜，做不费脑子不费心思的那种事。” 程微安轻笑一声，上辈子，开始做生意时，摊子铺的可是很大的。 只是被他 想到这里，程微安眼神暗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柔声说道：“娘子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若是强行去做一件事，那到最后喜欢的也就成了不喜欢了。” “娘子既然喜欢做甩手掌柜，我倒是觉得娘子可以那些人谈谈，看看怎么合作一下。” 韩书云看向程微安，等着他下边的话。 程微安接着说道：“不管是司掌柜还是余瑾，他们是做了多年生意的人，手里能人肯定不少，简单一些的可以给他们方子，让他们自己做，若是复杂些的，何不让他们自己找个机灵又可信的人来在你这里学呢？难道你怕手艺外泄？” 韩书云连连摇头。 程微安就知道她才不会在乎这个，捏了捏韩书云圆润的脸颊，“剩下的就可以让他们去想办法了。第一，你只管出方子，教手艺；第二，你只管研究新鲜的东西，若是好，那他们也会不遗余力的去处理剩下的事情的。这样下来，你的事情不就少了吗？也不用你天天去做这些了。”主要是他不想让自己的娘子累着。 有时候太忙了，看着她进进出出忙的脚不沾地，哪里还有功夫记得他？ 还是想法子让她能多关注着些自己的好。 韩书云听的也是眼前一亮，顿时高兴了起来：“夫君你真好，读书人就是厉害！改天我就和他们谈。” 就等着看司掌柜家的这个“少爷”会不会同意了。 程微安揉揉韩书云的发顶，“我是读书人，知道的多一点点，娘子有事尽管来问。”天天来找他才好！ “嗯！”韩书云笑着点头。 次日一早，程微安和程微辙两兄弟又要去上学了。 只是今日两人一进书院明显就觉得大家看他们的目光不一样。 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自然也有恨的。 程微安这次得了案首，也算是给书院挣了一个大大的脸面，连鹤山书院都嫉妒坏了。一时青山书院名声响了起来。 程微辙刚进学舍，旁边的人就围了上来：“程老三，你二哥是案首是真的吗？” 程微辙一怔，随即点点头。 问的这叫什么话，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又有人问：“那你二哥真的是因为他娘子让他考第一才考上案首的吗？” 这让程微辙愣住了。 为何这么问？和二嫂又有什么关系？ 旁边的人看他不明所以，赶紧拉过刚刚的人，解释道：“哎呀，就是大家不是都说你二哥惧内么，然后肯定是他娘子让考什么就考什么，就想知道现在是不是这样子的！” 这是哪里来的传言？还如此奇葩？ 程微辙想解释一番，却张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这下，大家都当他是默认了。 一到中午，乙字班就传遍了这个事。 当然，甲字班的也不甘落后，尤其是看到来送饭的是韩书云和长峤之后。 “这程老二这小子可真是个有福气的，有这么好看的娘子，还天天送饭，主要还脑子好！” “可不是！他娘子让他怎样他就怎样，这让我们怎么活！” “唉，人家娘子让他考个案首，人家就考个案首，这要是以后他娘子让他考个状元，他再考个状元回来？” “哎，还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饭堂里，程微辙频频看向程微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程微安也没有理会他，他想说自然就说了。 倒是齐思远和褚明，憋笑憋的实在是难受。 程微安放下筷子，擦擦嘴说道：“你们想说什么说。”他一上午忙着找一些书，没有理会别的杂事。 褚明哈哈大笑，一边笑还一边拍起了桌子，“程老二，你可是不知道，你如今可是大红人啊！” 程微安眉心蹙了蹙，没有说话。 一旁的齐思远看不下去了，拉了拉已经引得好多人看过来的褚明，又笑着说道：“程兄弟是案首，如今自然是大红人了，而且就连咱们书院也连带着红了起来，好像已经有好多学子来求学呢。” 这次考试结果除了程微安是案首之外，齐思远的名次也不差，考了十四名。褚明考的比较后边，却也危险度过了。 青山书院还有其他六名下场的学子，倒是有三个没过，其他三人也过了，名次比褚明排前。 只是，程微安的名次最高，其次就是齐思远了。 听到这话，程微安微微点头。 只听得齐思远继续说道：“不过怕是要不了多久，整个泉城都会知道，我们的案首老爷，是个惧内的了。” 褚明憋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程老二，你可是不知道，如今大家都说是你媳妇让你考案首，你才发奋用功考上案首的！” 程微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好半晌。 他这是惧内出了名了？ 此时正是大家吃饭的时候，都在饭堂聚集着，周围人说话的说着说着也不自觉的说了程微安的身上。 “你说他之前都好就没有读书了，居然一下子就考中了案首，这得是什么脑子才能做到！”这个学生说的一脸羡慕。 “你要是羡慕，你也让你娘给你娶个彪悍的娘子，让她也日日督促你，来给你陪读？” “就是，我听说着程老二还和齐思远几人一起超过书的，就连抄书钱都上缴给了自己媳妇，身上没有一个铜板！要不然她娘子怎的天天来给他送饭吃？” “啊”开始说话的那个学生已经呆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想着他才不要这样的娘子，给他管的死死的，怎么能让一个女子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还是不要了，不要了。 程微安听的直揉额头。 这都是哪里出来的谬论！ 可是想着想着，程微安却渐渐勾起了唇角，似乎还笑了起来。 果然，没过几天，连县令朱大人都知道程微安是个惧内的，这次考上案首是他娘子给他下的死任务，考不上就别回家了。 朱大人听完先是一愣，随即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只能说着传言传着传着，就传成了真的了，而且还越发的离谱了。 第103章 茶楼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次日一早，程家来了一位韩书云没有想到的“熟人”。 司掌柜一大早就带着自家“少爷”来拜访程家娘子，商量做茶点之事。 只是这位少爷走着走着就发现了不对劲，眼看着走的路越来越熟悉，不由的将自己的猜测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不过他还是没有说什么。 等司掌柜叫开门，韩书云看着眼前的人，不由得一愣。 “余瑾？你怎么来了？你和司掌柜” 这下让司掌柜愣住了，只有余瑾一旁摇着扇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 自从司掌柜说他是在济雨镇碰到的这家人，又有之前的菜的事，这次又是茶点之事，可是这家人又来了泉城，渐渐的他不由的将“这家人”和程家联系在了一起。 果然，来的路上他就知道了他猜的没错了。 “少爷？”司掌柜看着自家少爷的样子，明显是知道的，可他居然什么都没说！ “他就是你们少爷啊？”韩书云这下知道了。 小江南居然也是余瑾这厮的产业！ 余瑾大摇大摆的进门，嫣然是一副很熟稔的样子。 径直往院中的小石桌那边走去，还给自己倒了茶，慢慢品了一口，这才解释道：“小江南是我娘的嫁妆，虽说是给我了，可用的还是之前的老人，我分开管理，和余家可没有什么关系。” 这下就明白了。 韩书云笑着摇头，看来他们程家和这余瑾倒是有缘分的很。 司掌柜这下也是恍然大悟，他前段时间就听别的掌柜说他们请了一位专门设计衣服样式的高人，这位高人做的衣服都能大卖，看着两人这样子，估计这程家娘子就是这位“高人”了。 司掌柜心里顿时激动不已。 熟人的话，那就更好谈了！ 赶紧过去坐下，激动的说道：“少爷，既然您和程家娘子是熟人，那您二位快说说这其中的细节！” 司掌柜一副期盼的等不及的样子。 余瑾看了他一眼，却也没再耽误，直接问起了韩书云这茶点的情况。 听完韩书云的说法，余瑾又摇着扇子思索了起来。 倒是韩书云先问了个问题。 “不知你们这边可有专门茶楼？我看小江南是酒楼，一般都是以吃饭为主。我想，这样的地方若是做点心糕点的生意，就算是好吃，并不是专卖，怕也是卖不上多好。” “程娘子大可放心，我们小江南到处都有，不愁卖，不愁卖！”余瑾还没开口，司掌柜急忙说道。 倒是余瑾，听了韩书云的话，悠悠点头，“我这边确实没有专门的茶楼，不过，既然没有，那咱们开一个便是！” 司掌柜一惊，“少爷？” “程娘子说的不错，酒楼虽然卖的好，却也不如茶楼来的更好些。一般来酒楼的大多数除了吃饭还是吃饭，茶楼就不一样了，平日里谈事情，逛街累了，都能来茶楼坐坐，喝口茶，吃些点心歇歇脚什么的。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茶楼。” 韩书云听着这财大气粗的话，不由的暗暗吃惊，这说的真是一点都没有波澜啊！ 有钱可真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余瑾又笑着看向韩书云，“程娘子有没有兴起一起？” 韩书云一怔。 余瑾接着说道：“若是可以，我倒是觉得这茶楼我们二人合作开最好不过。你也说了，不管是茶还是糕点等东西，经常会出新品，而且这些东西的新品可比衣裳的新品更新的更快，若是可以吃的花种类繁多，那你更新的就会更频繁，我的人没有能做这些的，总不能天天来找你买方子不是。再者，茶楼虽然管理简单，但是我没空去看管这个，顶多找几个人看管着经营。所以，平日里还得由你管着，这掌柜的得辛苦你来了。” 韩书云知道，这是余瑾给她面子，照顾她了。 不管是出于程微安还是出于她韩书云自己，这都是余瑾给她在递好意，表达友好。 一旁的司掌柜要惊掉下巴了。 他实在不明白自家少爷怎的这么随意就给别人好处，虽然他说的那些是些理由，但比起挣的利润，那些算什么？ 可是他终究还是忍住没有问，少爷自由少爷的理由。 韩书云想了想，“你的意思是我们合作开茶楼，但是这茶楼由我做主，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余瑾点头。 韩书云接着问道：“也就是说，不管我出什么主意，怎么做，你都不会管，最后只和我分利润是。” 余瑾接着又点头。 韩书云想了想，觉得可以考虑，但是她还是没有答应，“行，那我想想，过几日再给你图纸的时候一起回复你。”说完又轻笑一下接着说道：“不过你可以让你那边门路广的人先物色个地址了，茶楼肯定是要开的。” 余瑾同意，“这个我回去了就让人看看。”得先在泉城开一家，就得好好选选地方。 接着韩书云又说了昨天程微安说的那个法子，余瑾全然同意。 “这个法子没有问题，不然你一个人也做不过来。这事就交给你了，回去了你找几个信得过的而且机灵的人，最好会做灶上活计的人。”最后一句是给司掌柜说的。 司掌柜连忙点头应下。 余瑾喝了口茶点头，“，既然如此，我们也就先回去了，你先好好画图！”说着放下茶杯就要走。 韩书云失笑，笑骂道：“你这是时刻都不忘奴役我？” “这是哪里话，我可没有这想法，这不是替你着想么，你赶紧画好了好想着茶楼的事，如今咱们也是干大事的人，可不能耽搁了。” 这话说的，大气凛然，慷慨激昂，就差口号了。 余瑾带着司掌柜告辞离去。 路上，司掌柜实在憋不住问了出来。 余瑾斜了他一眼，问道：“难道你有那们多心思和奇思妙想去经营一个茶楼？还是你能在一个茶楼里挣出那么些利润天天去买方子？难道京城里你见过的倒闭的茶楼还少了？再者你怎么会知道人家的方子一直都是一个价格？要知道，越到后边越难做，且不说会不会挣回来，若是不合作，就前期来说，你还没开张，就得搭进去不少。” 司掌柜想开口反驳的话，被余瑾几句话问的反驳不出来了。 最后只听得余瑾悠悠说道：“所以我说，只有合作才是最好的！” 而且，这样他们还能和程微安一家关系越来越亲密。 他才能经常去他家吃饭。 司掌柜自然是不知道余瑾心里的小心思，先下只觉得余瑾说的有道理。 送走二人的韩书云仔细了起来，想了半天还是有些纠结，决定还是等程微安回来了问问他。 第104章 同意 晚上，程微安刚刚洗漱完，韩书云就拉着他说起了今天余瑾说的事。 程微安听完他说的话，思索了起来。 上辈子，这余家最后好像是没落了的。 他只记得余家的老夫人去世之后，余家落败的非常厉害，这位余家四少爷他也没怎么听说过。不过这一世 很多事情变了，他也就说不准了。 不过余瑾却说的没错，他和自家小娘子合作开这个茶楼才是最好的双赢。 茶楼的大小事有余瑾找的人看着，他娘子不用管太多的事。关于做点心这块，余瑾也同意再教些人的做法，这样她娘子也不用太累，倒也还可以。 而余瑾那边，出了人力物力，也“出了”现在他们背后没有的权势，这样也就不担心有人来找茬惹事了，他娘子也可以安心干自己喜欢的事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若是茶楼做好了，分利润可比卖方子挣的多。 想着想着，程微安脑子里不禁闪过一个韩书云数钱的画面。 没忍住轻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这到底行不行啊？”韩书云推推他，问道。 程微安抓住她推他的手，“我觉得可行，就是别太累了就行。” 韩书云开心的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会答应！” “那你怎的还会问我？”听着她肯定的语气，程微安不由的问了出来。 “我虽然知道可行，但是我心里没底，还是想说给你听听，有了你的肯定，我心里就有底气了。” 原来还是不自信。 “你的判断是没有问题的，夫君相信你的判断，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程微安温声说道。 “嗯！”韩书云高兴点头，此刻她动力十足。 又过了七八日，韩书云拿着画好的初冬衣裳款式的图，和她拟的一个经营方式的一个简单章程，带着程小妹去见余瑾。 本来余瑾要赶司掌柜回去的，可他死活不回去，一定要看着茶楼开了他才走，厚着脸皮求了好半天的余瑾。 见到韩书云和程小妹的这一刻，别提多激动了，如同见着亲人一般热情。 圆圆看见二人就出门相迎，“两位来了，快快请进，我们少爷在里边！” 余瑾看着他狗腿的样子，忍不住头疼扶额。 韩书云进来就看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道：“余东家这是碰上什么难题了？” 余瑾顿时好了起来，又扇起了扇子，面色如常道：“无事，就是有些热。” 韩书云和程小妹不信。 程小妹看着他那骚包的样子，忍不住心里吐槽：这人就爱装腔作势，喜欢花里胡哨的，这都秋后了，还天天扇扇子，也不怕冻着自己。 余瑾似乎听到了一般，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 吓的程小妹顿时心虚的往回退了两步。 韩书云适时出声，“好了，这是初冬的几张，过些时日，就可以上了。还有这个，是我做的一个计划，不成熟，你看看，给指点指点。”说着，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余瑾。 余江接过，“哦？这么说是同意合作了？” 韩书云点头。 余瑾笑道：“那就太好了，茶楼的位置我已经找好了，一会儿了我们去看看，还有学习做茶点的人手这边找了十五个，你再筛选筛选，最后留几个你看上的就行，其他的咱们看完茶楼再说。” 余瑾说着，先看起了韩书云给他的东西，先将图纸大概看了下，没有什么不清楚的放便直接放过，看起了韩书云做的计划书。 一旁的司掌柜伸长脖子想看一眼，奈何一直看不到，心里如猫挠一般。 不一会儿，只听得余瑾喊道“妙啊！” “啪”的一拍桌子，放下手中的计划书，“程娘子果然是奇思妙想，这脑子是怎么长得，怎的比其他人的想的不一样呢？” 这夸人的话，让韩书云不知道怎么回答。 最后只说道：“这，这是个初步，初步的计划，还得让你这边看看可不可行，后边能不能行的通” “行！怎么不行，完全行的通！”韩书云还没说完余瑾就打断了她的话。 韩书云的初步计划是：如今秋天，当然是主打秋日可食用花卉的茶点，等到冬日的时候，再做冬日花卉的茶点，另外可以多一些暖性的茶饮和冬日滋补的药膳。当然了，主推还是茶点这些。 夏秋的，除了做日常的花卉的各种茶点之外，这两季水果多，可以做一些水果茶类饮品，至于这么做，她已经在研究了。 当然了，这只是韩书云的一个想法，写在这里，算是给余瑾的一个看点，日后也好宣传。而且，这里好多还是程微安给她的思路。 至于春日的，她还没想好有什么特别的点子。 只是单纯就这些，就让余瑾觉得和韩书云合作绝对没错。 两人又商量了一番细节，又赶紧动身去看选好的茶楼。 等韩书云看到余瑾选的茶楼，心里又是一番感叹：有钱就是好啊！ 余瑾选了一个四层的小楼，处于闹市区的边缘，能算的上是闹中取静。而且这个位置去哪里多方便，往来的人也不少。 几人进去上上下下看了一番下来，韩书云更是满意。 楼上临窗的位置，景色自是不必再说。 奇妙的是，这小楼外边看着不大，里边进来却另有乾坤。看着颇为宽阔不说格局还相当好。 余瑾看着她满意的神色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意见？” “相当满意，你办事别人能不放心？”韩书云直接夸赞。 接着韩书云又问道：“这里还要装修的是？” “是的，多少还得装修一下，这里之前是做过酒楼的，酒楼的格局虽说和茶楼差不了太多，不过还是再雅致些的好。” 韩书云点头他同意，接着又说道：“一层是大堂，那给二层和三层都做成稍微大一点的包间，尽量宽敞大气些。还有就是你说的，要雅致。四层的话，做的更大些，不过可以少做几间。再留两间给自己人呆的地方。” 余瑾眼里一亮，问道：“四层准备预定？” 韩书云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家伙，她想什么他都能给猜的透透的。 余瑾怕“啪”的一下合起了扇子，“这个不错，四楼景致更好，平日里若是有人想要上四楼我们不让上去，那这名声不用我们说自己都能出去了。” 两人又讨论一些装修的细节，韩书云这才告辞回家。 天色已经不早，她和程小妹又去买了些菜，回家到底是有些晚了，赵白榆已经在做晚饭了。 第105章 安排 次日一早吃过早饭，韩书云又准备好中午要给程微安兄弟吃的饭菜，做好后又放在锅里热上，留下长崎长屿看见中午送饭，带上其他所有人去了之前买的庄子上。 几个姑娘雇了个马车，没叫驾车的车夫，长峤驾车一路往庄子跑去。 韩大山已经在这庄子上干了好些时候了，有些能收的东西他还收了些。如今见到自家女儿前来，更是高兴不已。 庄子上还有五六个之前的下人，韩书云买的时候叮嘱过了让他们接着干活，后来韩大山来了之后让韩大山带着他们一起，如今这几个人一已经和韩大山混的很熟了。 韩大山领着几人绕着庄子看了一番，这才发现这庄子买的一点也不亏 虽说这庄子不大，却也占地五十多亩，而且种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东边是一些果园子，不过不多，最多的还是种的各种粮食，今年我给秋种些能种的，等明年收成就多了。”韩大山一边介绍着，一边说着对着庄子的规划。 “还有那边有一片水田，我看了，地是上好的田地，非常不错。还有那边我之前是种过花还，不过花败了，我将地翻了，现在就等着种。你说你有安排我也就没动。” “还有那边，我看了，还有一股从山上下来的小泉水，水质也非常不错。那边还有鸡圈，不过鸡没了，等你发话了我们就再买些鸡仔，回来了养上” 韩大山一边说着，一边给几人指着看着。一番下来，整个庄子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韩书云想了想说道：“爹，我这边需要三成的地来种草药，三成种瓜果蔬菜，还有三成种粮食，最后再留一成的地方养鸡鸭这些，您看着帮忙安排，种草药的地方我会先划出来，其他的您帮忙看着来。” 韩大山立马点头，“成，那你先安排，然后需要怎么种了给我说，地我都给你先翻好，到时候是撒籽还是插苗就能直接种了。” 韩书云点头，又看向来时的路口以及现在有几间屋子的地方，问道：“爹，这边还能再盖一排房子么，不过不着急，等再过几天闲下来了可以雇几个人来，再盖几间房子，我有用。” 她准备做暖房和仓库用。 “这个可以，范家的以前就是个盖房子的好手，今年正好在家。”说着就朝着一个汉子喊“老范，你过来一下！” “舅老爷。”一个穿着粗布的汉子走了过来，躬身问好。 其他的女眷他没见过，也不敢问。 自打韩大山来的时候，自己介绍过，这是他女儿的庄子，所以这里的人都管他叫舅老爷。 虽说这庄子是她女儿的，可既然是女儿的为何不在城里去享福来这里干啥？又觉得韩大山是农村的，肯定是女儿不要他了，所以大家都有些看不起他。 结果人家全身心的在地里，丝毫不理会他们，也不管他们怎么看他。 渐渐的也没了招惹的兴趣。 后来长屿长峋又来了几次，对韩大山很是尊敬，他们这才渐渐重视，并巴结起韩大山来。 奈何韩大山还是油盐不进。 后来倒是和一个姓范泥瓦工以及一个姓张的地里干活好的两人整天在一起干的热火朝天。 韩书云看着眼前的人没有说话。 韩大山问道：“老范还是和往常一样叫我韩大哥就可以。这是庄子的主人，知道你会盖房子，问你些话。”说着看向韩书云，介绍道：“这就是我给你说的会盖房子的那个。” 韩书云点点头，打量了他一番问道：“我要在那边盖两边房子，一边盖三间一边四间，不必太大，比你们现在住的那些稍微大一点就可以。再给你们现在住的这边翻修一下，要你盖的话大概要多久？” 范辉看着韩书云所指的方向，略略思考之后，回道：“回夫人的话，所有的一共加起来三个月内可以盖好。” 韩书云摇摇头，“不行，那太慢了，我要一个半月最多两个月盖好。” 范辉又想了想，“那人手得最少要十五个，二十个更好。我这边的人手不够。” “那你现在能有多少人？”韩书云听他的话的意思是他有自己的队伍。 “我这边只有十个人，都是我们村里的，他们农忙的时候也就回家，等庄子上闲了，家里的地里没有活了就跟着我在这附近帮人修缮房子，盖房子。” 看来这原来庄子的主人管的不严格，空闲了也可以经常出去。 韩书云微微点头，又想了想问道：“那这样，你自己再招十个人，工钱我给你，不管是你们村里招还是在你同伴的村里招，只有一个要求，干活要老实。” 范辉赶紧点头，这是大好事啊！ 如今秋收完了，家里人都闲了下来，谁不想多挣两个？ “是，多谢夫人，我明日就回去找人，两三日就可以开干！” “倒也不必着急，找的人务必要登记好，我会让人来拿册子，你不会写字了我让人来帮你。还有，房子务必盖好了，不可偷工减料。” “不敢不敢，一定给您盖好！” 接下来韩书云又吩咐了好些，又和赵白榆几人去了隔壁的小山包上看了看。 最后下来划好了种药材的地方，这才回去。 临走前给韩大山留了话，会让长岐三日后来这边。 韩大山也放下心来，根据韩书云划好的地，开始准备着。 安排好了庄子这边，韩书云便也开始着手准备教学的事。 看完了这边的小院子，韩书云觉得是时候搬家了。 之前买的院子让人简单收拾过，却没有来得及仔细打扫。 韩书云便先派了长峋长峤去打扫，这边韩书云赵白榆几人便开始收拾，准备选个日子搬家。 第106章 搬家 程微安下学回来，看见各自的卧室已经摆的满满的。 韩书云跟他说过要搬家了，还以为才计划，而且会慢慢来，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 “这么着急？”饭桌上程微安问韩书云。 韩书云点点头：“是啊，那边余瑾装修好差不多就要开业了，我这边也要赶紧把人教出来，而且最近我有新的打算。”至于新的打算是什么韩书云没说，桌上也没人问。 程微安点头，这么算下来倒也是。 这边院子小，往来的人多，确实不方便。 “行，那这两日收拾好了可以先搬，等后日休沐大哥来了，正好让大哥也去那边。”程微安想着程大成估计回来一趟了。 韩书云同意，“那你看着选个日子，那边我明日要过去先布置一下。”那边她得再安排一下厨房的锅灶这些。 还有给程微安兄弟的书房，她得去选两张好些的书桌。 心里想着明日的计划，韩书云直接随口就安排给了程微安。 村里人搬家得选个吉利的日子，还得请好多亲戚好友都来吃席，俗称入烟饭。可是程家人都不在，这里也没有多少朋友。 程微辙想了想，说道：“二哥，要不要让大哥把爹娘大嫂他们都接来？” 程微安还没说话，倒是韩书云先开了口，“你说的对，不然咱们稍微往后两天，那边我再收拾收拾，让大哥把他们都带来。” 程微安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果然，到了休沐这日，程大成来了。 他一来，见到院子里满是狼藉还给吓了一跳。 程微安给他解释一番，这才放下心来。 程微安嘱咐他，让他两日后将家里人都带来，到新院子那边去。 韩书云这边时间紧，搬家安排的也就紧张些。 程大成犹豫了起来，好半晌才说道：“可是我们来了一天肯定回不去，家里可怎么办？”还是不放心家里。 程微安微微笑了下，又看了看程微辙，说道：“可以给高阳托付几日。” 程大成担忧道：“可，可是人家能答应么？” 程微安没回答他，让程微辙解释。 程大成这才知道，程微辙和高阳关系不一般。最重要的是，程微辙说高阳是可信之人。 程大成这才放心。 “行！那我一会儿就走，回去和爹娘说一下，安排一下家里，后日就来，前后待三日！” “大哥来的时候，家里东西什么的都别带，需要什么我会给大哥说的。”韩书云适时插了一句。 吃过午饭，韩书云又让程微安带着程大成先去了一天那边，程大成又顺路驾着骡车，给他们拉了一车东西过去。 最后干脆兄弟三人外加一个长岐一起过去了。 小院在长柳巷，和余瑾家挨着。 因着是离书院也不远，所以倒是和之前的小院也不远。 几人过来这边发现这边已经收拾的都好了，就差那边的东西再搬过来了。还有住处都已经安排妥当。 程大成看着整整齐齐的小院，心里多少有些激动。 “二弟，三弟，你们好好读书，我一定多努力，和弟妹一样能挣，给家里买更大的宅子！” 看来程大成是个买宅子杠上了。 程微安笑道：“大哥，我们一家够住，虽说宅子买了也不多，不过你还是先留着，可不能忘了家里的我那小侄子和小侄女！” 程大成憨笑着挠挠头，“我，会给他们留的。” 兄弟几人又前前后后看了一圈院子，程大成惊叹这院子的大。 这要是全家人都来了也是不愁住的。 看了一圈，程大成放心下来，又驾着赶紧回家去了，小院都没有去。 这边程微安回来又帮着几人收拾，到下午余瑾又带着一些人来了。 这下，这几日他们收拾好的东西都让余瑾带来的人给帮忙拉了过去。 余瑾摇着扇子，看着院子里忙活的众人，他自己悠然自得品着茶。 程微安收拾着自己的书卷，韩书云今日收拾着厨房。 今日这边最后再吃一个晚饭，明日简单吃个早饭就去那边了。 余瑾带来的人往新院子那边运着。 “怎么，余东家不搬？”程微安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又倒了两杯给韩书云送过去一杯。 余瑾摇摇头，“我才不要这么麻烦，缺什么再买就是。身边用习惯的东西带着就行了。” 这财大气粗的话，没人敢接。 下午又收拾了一会儿，早早收拾完韩书云几人做了晚饭。大家又在这边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晚饭。 次日一早，余瑾的人又来了，这次余瑾倒是没来。 来人帮忙收拾着把最后的一些东西拉到长柳巷那边，这边直接就锁了门。 今天一整天，这边都不会开火，要等明日这边才正式开火。 下午，余瑾又请几人去他的酒楼吃饭。 这次倒不是小江南，而是一个叫醉香楼的酒楼，虽然人不多，不过大家吃的还是一片欢声笑语。 次日一早又派长峤去将韩大山叫了回来，没想到还没到中午，程大成那边带着程家人都来了，比程大山先到了。 “爹，娘，大嫂，都快进来！” 程起和周氏都看着房子，不住的点头。 韩书云选的房子很不错，对韩书云又是一番夸赞。 这让韩书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是我托人找的，就是和我合作的余东家，他门路广，给他找房子的时候顺便给咱家也找了一个。” 周氏拉住韩书云的手，一脸欣慰的说道：“那也是你有本事，能结识这么厉害的人物。”他们程家，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儿媳娶的好了家也旺啊！ 这么想着，周氏也直接说了出来：“你可真是个有福气的丫头，自己还努力，是我们家的福气！” 几句话说的韩书云红了脸。 今日程微安和程微辙都告了假，没有去书院。 中午的时候，程家正式在新院子里开了火。 这边就算是正式居住了。 饭桌上，几人吃着吃着，程起说起了村里听说的一件事。 “最近听说别的村子有人去山上失踪了，再也没有下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程微安和韩书云相视一眼，二人都不由得想起之前上山时听到的两声巨响。 一直记得要问程起和程大成倒是给忘了。 程微安赶紧问道：“那咱们村子可有出事的？” 程起摇摇头，虽说是别的村子的人出事了，却也终归都是人命，还是不忍心的。 程微安又问道：“爹，您和大哥之前上山可有发现过什么异常？或者听到过什么？” 第107章 心惊 程起又是摇摇头，他没听到过什么也没见到过什么异常的。 程大成倒是想了想犹豫说道：“不知道算不算。” “大哥说来听听。”韩书云赶紧说道。 “那是好几年前了，”程大成一边数着手指头一边说着，“我没记错的话是四年前，有一次我和爹上山，那次去了深山，我好像听到有人说话，可仔细一听又没有。过了一会儿好像又有了，可再仔细一听还是没有。” “当时我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没有在意，可是过了几天再上山时，又听到有人说话。我还以为我撞邪了，赶紧下了山，三四天没去山上。”说着看了看成起，因为成起当时还说他懒得都不上山了。 程起看也看了他，显然是也想起来了。 点点头也说道：“你这么说起来，也是那几年，我们老是听到山上有响声，村长和里正还都组织人去看过，可是什么也没找到，最后响声倒是没了，所以大家也就没再管了。” 这么说来，这巨响前几年就有了？ 那最近为何又响了，还有人口失踪？ 程微安心里有些不安，他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问题，只是他现在一时却想不通其中的问题所在。 上辈子，关于翠峰山好像也没有什么事，难道他忽略了什么？ 程微安暗自摇摇头，暂时不再想了。和自己的亲爹岳父几人先吃起了饭。 傍晚，倒是齐思远和褚明来了。 没过一会儿，余瑾也来了，身后更是带着好一串人。 韩书云看着来人，笑说道：“你们倒是来的巧了！” 将几人迎到一进院子的客厅，余瑾坐下来喝茶，和他谈事，齐思远和褚明拉着程微安去外边看院子去了。 程家人都自己选了后边二进的院子住着，说是小孩子吵，他们住后边不耽误前边的读书人和韩书云做事。 客厅里，韩书云看着外边余瑾带来的那些人，不由得问道：“怎么，你今日是来干架来的？阵势这么大。” 余瑾点点头，“本来打算早点来，也让这些人给你露一手的，结果出了点事耽误了。” “哦？可需要帮忙？” 余瑾摆摆手，“不必，个把小事，不足为惧。” 韩书云似乎在他眼里看到一闪而过的嘲讽。 知道他也是个有本事的，既然如此便也不再担心了，“那就好，那我这边这两日就开始教他们，他们可要住我这里？” 这十几个人她这里可住不下啊！ “不必，他们白天在你这边学，或者干活，晚上了就让他们去隔壁，他们暂时安排在隔壁。” 隔壁就是余瑾的宅子。 “他们住隔壁呀，那也行，倒也方便，你也能经常一起过来。” 听到韩书云这话，余瑾稍微正色了起来，“我明日要出去一趟，回来的时间不定，这边都嘱咐好了，不过我会在咱们茶楼开业前赶回来。” 这倒是让韩书云有些意外，这眼看着茶楼就要开张了的，却也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嘱咐道：“那你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余瑾拿茶杯的手一怔，随即满不在乎道：“好，我肯定好好回来，还等着和你挣大钱呢。” 韩书云失笑，“你这” 这边两人聊着，院子里程微安和他的同窗也没闲着。 褚明一遍又一遍的惊叹：“程老二，你可以真行，你娘子可真厉害，这院子可真漂亮！” 褚明连连感叹。 程微安笑着又一遍解释道：“都给你说了，这是和你们前后脚来的余东家介绍的，他的房子，便宜卖给我们的。” 几人来的时候，程微安夫妻给几人相互介绍过。 齐思远也是感叹了起来，“倒是没想到，这位余东家年纪轻轻就那么厉害，锦衣，可是很多地方都有的铺子。” “哦？这个你也知道？”褚明问出了程微安也想问的话。 齐思远点头，“我也是听说过，之前干过很多杂活，什么人都有，曾经听到有人说过这个锦衣，好像是京城来的？”最后说的有些不确定，转头看向程微安。 程微安点点头，“我们也听说是京城来的，却也没也多问，我娘子他们绣的绣品被他看上，所以一直合作，这才渐渐有了交流熟悉了起来，余东家人好，一直帮衬我们，所以也就成了朋友。” 齐思远同意着说法，“这么年轻就能将生意做的这么大，心胸自是我等不能比的。” 程微安突然想起翠峰山上的事，齐思远他们家说起来也是靠着这个山脉的，“对了阿远，你可去过翠峰山上？可知道那山上有什么么？”程微安问完，又说了程起听说的人口失踪的事。 听的二人一惊，齐思远思索了半天才说道：“山上我倒是经常去，却也不去深山，我们那边年轻力壮的人少些，所以一般上山的人比较少了。”说着，齐思远停了一下。 又有些疑惑道：“好些年前有传言好像说过曾有不让上山的禁令，可是最后不知道怎的又没了，大家都正常上山，传言便也成了子虚乌有。” 听到这个程微安心里一惊，赶紧问道：“哦？那可知道是谁发的禁令？” “好像是南边一点吴王，可是你说这奇怪不奇怪，吴王，距离这翠峰山也有好几十里地，咱们这里也没在他的封地内，他管这里作甚？肯定是谁传的谣言。” 齐思远说的肯定，可程微安却听的心惊。 吴王，上辈子皇帝削藩失败的可就是这位！ 确实没错，吴王距离这里少说也有两三日的路程，还得是快马加鞭，说好几十里怕都少了，他管这些干什么？ 除非，这里有他不得不管的人，或者东西！ 是啊，那么大的大山，绵延不绝，谁在山里做个什么，别人又怎么能知道？ 估计什么时候将那大山都掏空了外人也不清楚！ 旁边，齐思远和褚明已经说起了山上的吃食以及各种惊险之处，程微安额头却已经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程微安长舒了一口气，喝了口茶这才说道：“阿远，你有时间了还是给家里那边捎个信，让家里人别上山去，我听我爹说的很是凶险。”程微安暂时只能用这个借口来叮嘱其他人了。 齐思远立马点头，这事他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程微安决定，这几日就去找一趟县令朱大人。 第108章 大雨 次日，程家人都要回去，可程微安看了看天气，有些不放心。 “爹，这天看着不大好，您还是别着急，若是无聊了您可以和我爹去庄子上转转。”韩书云也心里不安，天气阴沉的厉害。 秋后的雨，说来就来，路又远，人也多，还是从稳妥处来。 “是啊爹，还有大嫂，还有孩子，还是别着急。”程微安也不答应。 程起思量一番，又看看了看周氏，周氏也点点头这才答应先不回去。 倒是带着长峤和韩大山去庄子上了，到了傍晚才回来。 “若不是这天阴沉的厉害，老爷还不想回来呢！”长峤笑着给程微安韩书云几人说着。 “是被我硬拉回来的！”说着还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程微安拍拍他的肩膀，“做的不错！”说到底，长峤几人也还是孩子。 倒是程起，时不时的去院子里看看天，心里很是担忧。 “这天看着有些凶险呐！”程起长叹一口气，说着。 周氏看着他，手里抱着小孙子，笑骂道：“好了，你就不能歇歇？这好不容易出来了，还是少操些心。秋收的也都收完了，下便下，秋天不下雨什么时候下？” 程起摇摇头，“我倒是不担心粮食了，我就是有些担心地。” 说完便也没再说什么，从周氏手里接过孩子，哄孩子去了。 周氏看了看天，脸色也沉重了起来，却也没再说什么，往厨房去了。 到了半夜，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了雨来。 程微安慢慢起来从窗户里往外看了看，好像下的不大。便又回到床上躺下。 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程微安看着旁边韩书云，轻轻抚摸着她的眉眼，眼里心里说不尽的怜惜之情。 看了好半天，这才又抱紧了韩书云，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天刚微微亮，程微安和韩书云差不多先后睁开了眼。 二人对视一眼，都是赶紧往窗户外边看去。 果然，外边大雨倾盆，院子里水已经都能没过人的脚脖子了。流水的水渠也正涌满了水往外流着，可是就这也流不及院子里的积水。 不一会儿，两人听到了说话的声音，像是后边的程起和程大成。 韩书云就要开门出去，程微安拉住了她，“先别急，穿件衣服！”说着去床边给二人一人拿了一件衣服。 穿上自己的，给韩书云也披上了这才去开门。 后边几个小厮和程起，还有程大成，韩大山都出来了，韩书云夫妻刚出来没多久程微辙也出来了。 韩书云夫妇和程微辙在一进住着，几人顺着走廊，一边走一边避着尽量别让自己淋湿，往后边走去。 得去看看后边的女眷们，还有后院不知道有没有积水。 程微安紧紧搂着韩书云，亦步亦趋的往后走着，走到一半，对面的长峋送来了伞，这才松了口气。 到了后边看到除了孩子，大人都已经醒了，看来都是被这大雨吓到了。 程微安看了一圈见大家都没事暗暗松了口气，这才问道：“爹，您没事？”程起的脸上不太好。 程起摇摇头，可是看着眼前如天破了窟窿一搬的大雨，程起说不出话来。 “大家先别担心，这大雨估计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了，这样的情况还是先保护好人最要紧。”韩书云看着面色沉重的大家，无奈安慰道。 知道大家不是担心房子就是担心地的，可是有了人才能有这些不是么？ 若是人都没了，那要房子要地还有什么用？ 程微安也点点头，又吩咐长峤和长峋，让去库房找找有没有蓑衣，有的话带过来。 两人接过程微安递过来的伞，沿着房檐下的长廊往库房走去，不一会儿，便抱来了几件蓑衣。 “我得去书院看看，大哥，你和我去，其他人都在家里呆着，不可乱走，知道吗？”最后一句是给看着他们的其他人说的。 程微安心里有些惦记书院，那里是有老房子的，那种房子经不起这样的大雨。 程微安刚说完程微辙就要去，“大哥，我也去！”他有个同窗，是住号舍的，他也有些担心。 “不行，你在家呆着，和爹一起要看好嫂嫂和妹妹们，不可以胡来！”程微安直接拒绝。 听到程微安这话，程微辙便不再强求，还是看着家人最重要。 程微安说完又嘱咐了一番韩书云和小厮们，便和程大成赶紧出门。 路上，水已经到了小腿，到处都是湍急的流水，还好两人出门的时候手里都拿了一根长长的棍子拄着，这才好走些。 街面上没有一人，到处都是被雨水冲来的树枝垃圾以及各种不知道哪里冲来的家里的用具。 程微安越看越心惊，“看来哪里已经有房子被冲毁了。” 两人没敢再耽误，赶紧往书院走去。 好不容易到了书院门口，就发现里边已经有些乱糟糟的。 “坏了，这边也漏雨！快快快，这边快遮起来，书别被淋了！” “还有这边，这边也是，油布不够用了！” 书院里到处都是有书，而这东西最怕被雨淋了。如今看来是不少屋子都在漏。 程微安带着程大成一进去，就看到大家都在冒着大雨，补救着各处的漏洞。 有的人也冒雨去上房，堵一些大点的窟窿。 程大成看着那人不专业的手法，赶紧过去帮忙。程微安也赶紧跟过去。 “大哥，你先帮着这边，我去那边看看，你小心！” “好，你快去！” 程微安又走了好一段才看到齐思远几个，也正在忙着收拾书本。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程微安没有停留，又接着往后走。 开始还好点，可到越往后走程微安的心里越不安稳。 后边有好几个小屋子已经塌了！ 好不容易看到宋康和杜濂，程微安赶紧过去。 “夫子，书院可有人受伤？” 宋康这才转头看到来人，见来人是程微安这才说道：“倒是无人受伤，就是漏雨的房子太多，之前没有下过大雨，一直也没有注意这些，这下才发现好多房子都是需要修缮的了。就怕里边的书被淋了。还好藏书楼我们经常修缮的，要不然这下可就坏了大事了！” 虽说藏书楼没事已经是万幸了，可听到这话，程微安心里也还是忍不住着急了起来。 别的地方还有书，而且也不能光顾着书，还有人那么多人的！ 看来只能冒雨修补房子，找油布了。 可是这么多房子，还有那么多书，上哪里去找那么多油布？ 第109章 塌方 眼看又有书要被淋湿了，大家又赶紧给挪地方，也将漏的地方也赶紧让人去补一下。 “夫子，这么下去不行的！”程微安看不下去了，看着杜濂沉声说道。 杜濂也知道这么下去不行，可是现在有什么办法？ 如今已经半上午了，泼天的大雨丝毫不见下的小点，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看着大家浑身淌水的来回搬书，不止杜濂愁，程微安的眉头也越拧越紧。 发愣间，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赶紧朝着外边喊来了一位斋夫，急忙安排道：“城里的锦衣绣坊你们可知道？带几个人去找他们的余管事求助，问问他们有没有多余的油布，有的话能否借我们或者是买也行，就说程家娘子出钱来买，程微安欠他们一个人情。快，快去！” 锦衣是做布匹生意的，最重的就是防水防潮了。而且人家是多年的老货商，这些常备的东西肯定比他们多，如今就希望他们这些防水的油布能多出好多了。 现在雨下个不停，就只能寄希望于锦衣，和余瑾了。 那斋夫领着六七个人，找了知道锦衣的人带路，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到。 这边书院里的人还在这边修补，那边搬移，拆东墙补西墙的忙碌着。那边没湿就把书搬到那边。 等的时间越长，程微安心里越是没底。 旁边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对程微嗤之以鼻，嘲笑他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了。 “哼，以为自己是老几，人家锦衣绣坊的人就能听他的名号借东西了？把自己当根葱了！” 程微安拧了拧衣服上的水，没有理会。 “就是，还以为自己考了案首就了不起了，好像谁都要巴着他一样！” “猪鼻子插大葱，我就等着看你装象！” 程大成听不下去了，不知是气得还是累的，红着脸喊道：“你们怎的不讲理？你们厉害你们怎么不去借！有这里质疑别人的时间，还不如多读读书，自己也考个案首回来！连个房子都不会补”说到后边，程大成的声音小了下来。 他一直以为读书人都像自家弟弟一样，是知书达理的，没想到还有这样不讲理的，真真是和村里的泼妇没什么区别了 “你算老几，我们岂能让你这种泥腿子说三道四！” 程大成刚说完，有人就忍不住了。 程大成气急，“你”一向老实的他刚要争辩几句，就被旁边的程微安拉住。 程微安心里很不踏实，此刻也不想听大哥和他们做这些无谓的争辩，他做到对的起良心，对的起自己，对的起书院就行了，其他人怎么样他不想管。 “够了！”突然传来一声呵斥的声音。 正说着，宋康沉着脸看了过来。 “看来我们这书院白开了，教了这么久也没有教会个人怎么说话，怎么做事！”宋康沉着脸看着刚刚的那几个学子，冷声说道。 宋康一般很少发火，一向都是笑盈盈的，骂人的都是杜濂。 “既然这么不识好歹，不辨是非，那我看还是退学了算了！反正书也读不好，做人也没学会，别到最后鸡飞蛋打，什么都没学着！”这话就有些严重了，就是说你读书不行，人品也不行！ 别说做官，就是传出去，娶个媳妇都难了。虽说你一个读书人，可老师都说你品行不行，那可见是真的不行了。 刚刚还在叫嚣的几个学子，面面相觑，底下了头。 “别以为自己是个读书人就了不起，高人一等，不就是时的几个字吗？若是真一辈子考不上了，我看你出去是肩能挑还是手能提？怕是连个房子都不会修补！”宋康说着还指了指外边。 霎时，众人都红了脸。 连个房子都不会补，这是程大成那个泥腿子刚刚说他们的。 “哼，还是谦虚些的好，别到真到了最后” 宋康还在说着，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隆”声。也不是打雷，倒是像哪里的高墙倒塌了一般。 紧接着，脚下的地微微晃动了几下。 顿时，大家都停止了说话。 程微安脸一白，心里不由的急了起来，不知道这是哪里塌了！ “老师！”转头像宋康看去，宋康明显也是一副猜到了的样子。 过了几个呼吸，宋康还是选择先安抚好学子，“好了，大家都好好做好防水，切不可大意，也不可有人单独行动，外边雨大水大，单独行动若是不小心被雨水冲走，到时候我们找都没地方找！” 说完就要转头出去，找杜濂。 “老师！”后边程微安着急跟着出来。 宋康看到来人，微微皱起了眉来，这小子，是个机灵的，可是这个时候来填什么乱？心里这么想着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说道“程微安啊，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你放心，你帮助书院的是我会给杜夫子说的，你赶紧回去，注意安全！” “夫子，不是！是刚刚的声音”程微安赶紧出声，拦住他说的。 “哦，没事，你先回去，放心，我们会安排人去看的！” 说完不再等程微安说什么，直接冒着大雨去找杜濂了。 程微安心里着急，他怕真的是山塌了！ 若是真的遇上山体塌方，那山下的村子遇到的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老二，怎么了？你脸色很差。”程大成跟着出来叫程微安进去，他准备回去了，这边也没有其他什么能帮忙的了，可以帮的他们都帮完了，如今就等着看能不能借到油布了。 听到程大成的话，程微安没说话，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心里却开始想着，上辈子有没有这回事来。 上辈子这个时候，他还在家里呆着，刚刚开始做康复治疗。确实是有一年秋天下了大雨，可不出门的他却没有听说有没有山塌了，毁了村子的事。 既然上辈子都没有，那这辈子应该不会有了？ 虽然这辈子很多事都提前了，而且他们家过的比之前也好了，但都是往好处发展的，还没有碰到个不好的。如今，应该也不会？ 正想着，之前派出去的几个斋夫回来了。 第110章 雨停 斋夫的后边还跟着几个锦衣的小厮，他们平时没怎么近距离看过程微安，却也远远见过。 是一堆人抬着不少油布回来了。 “程家少爷可在？”跟着斋夫一起来的小厮刚到门口就开始喊。 所有人一听这喊的，好家伙，程家少爷？难道是程老二这小子真人不露相？是什么世家大族的少爷？ 可是看看今日跟着他来的程家老大也不像啊！ 程微安赶紧出去看着眼前的油布赶紧一番感谢，又说道：“今日实在劳烦你们了，等你们东家回来了，我好好请你们大家和东家管事吃个饭！” 那人赶紧作揖行礼，说道：“程少爷言重了，我们管事说了，这些是我们那边能挪出来的最多的了，全部给您带了过来，若是还不够，您再告诉我们，我们管事看看能不能去外边再借些来。” “够了够了，这些够了，主要是书别淋到就行！”人的话总能自救，他也没那么多力气去搭救了。 “那就好，我们管事还说了，这些您先用着就行，也不用您夫人付钱，也不用您花人情，您只管用，小的这就回去了！” 小厮说完，再一个作揖，就要告辞回去。 程微安赶紧叮嘱道：“那你们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替我好好谢谢你们管事，等这雨下完了我亲自登门感谢！” 那人再一个见礼，又见其他人将油布都已经放好，转身就走，没再逗留。 后边一众学子看到来人带来的油布，还有听到刚刚两人的交谈，看程微安的眼神变了又变。 这时候，看着终于宽裕了的油布，斋夫赶紧招呼大家，先把需要遮盖的地方赶紧遮盖起来。 又给其他地方包括藏书楼这些地方又留了些油布，也给学子们的号舍和饭堂有漏雨的地方都分了油布，让赶紧去护一下。 程微安看了一圈，书院里除了又有一座已经颤颤巍巍就要倒塌的危房之外，其他地方都暂时安全了，他出来也大半天了，准备告辞回去。 宋康和杜濂还在研究之前的到底是什么声音，可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 正巧程微安来告辞。 二人没有拦着人的道理，只能嘱托注意安全，让他早点回去。 只是，走到一半的程微安，又回来将齐思远和褚明叫了一起回去，告知了斋夫和夫子，只说是程家家里宽敞，还能住两位同窗，可以暂时住一起。这几日若是上不了学，还可以一起讨论学问。 其他人眼热，程家他们虽然没有去过，却总比书院的号舍好些。而且号舍还在漏雨，又冰又冷的。 也有人不以为意，“谁知道他们家又是怎么样，说不定寒酸破败呢？谁稀罕去！” “难道你刚刚没有听见，人家都叫程老二是程少爷了！” “是啊” 齐思远和褚明是知道的，他们没说话，直接跟着程微安走了。 此刻他们感谢都来不及还要说什么？ 出来的时候两个人，回去的时候成了四个人。 而四个人都是一身湿，褚明和齐思远打着一把不大油纸伞，程微安和程大成虽然穿着蓑衣，可是在书院干活的时候，是都淋湿了的。 所以，此刻四人看着是都有雨具的，效果却都是无济于事。 程微安几人一路观察着周围的情形，淌着到小腿肚的深的水回去。 家里，大家都在前院的堂屋等着。韩书云和周氏几人早都等不及的看了好几遍门口了，也让人去门口看了好几次了。 “快快快，赶紧把熬好的姜汤拿来，人回来了！”周氏远远就看到有人来了。 果然，是自家两个儿子和两位同窗。 长岐赶紧去拿了姜汤来，更刚进门的几人倒好。 “哎呦，怎的淋成了这个样子？不是穿了蓑衣么？你们两手里有伞怎的也是这样了？这是要生病的啊，老二你什么身体你不知道？”周氏看着几人浑身湿透的样子，实在忍不住说道。 程微安的腿可是好了没多久，如今若是受寒了，再复发了，那她的天可就塌了。 “就是，你赶紧喝了姜汤，我给你去找衣服，准备些草药，你泡个药浴！”程微安还没开口，韩书云也出声了。 虽然她对自己的医术还有那“镯子”里的水都很自信，可对程微安的身体如今却不敢自信了。 程微安接过韩书云手里的姜汤说道：“好，一会儿就去。娘，我们没事，这两位是我同窗，前两日你们见过，书院号舍也漏雨，我带家里来了。”程微安给大家简单介绍了一下，前几日也都见过，所以并不陌生，这两人也赶紧问好。 “伯父，伯母，我们多有打扰了。”就连平时不怎么正经的褚明也认认真真的和齐思远一起行礼。 程起赶紧拉起两人，周氏也给他们递过去姜汤：“好了好了，不必拘礼，快喝了暖暖身子，可别把身子搞坏了！” “娘子，你多找两件我的衣裳，给阿远和阿明也换。”程微安递给韩书云喝完姜汤的碗，一边说道。 “我知道。”说完又对其他几人说道：“你们也快喝！长岐，你去让厨房那边多烧些水！”最后一句是吩咐长岐的。 “是！”长岐应声而去。 “老二，你们书院都没事？你和老大去可有帮到什么忙？”程起这才问起来。 “书院没事了，只钱油布不够用，找锦衣的管事那边借了些，算是欠了他们一个大人情。”程微安说着，看向了韩书云。 韩书云会意，轻轻点点头。 不过余瑾如今也算是自己人，看来她得想些别的办法感谢一下。 说着，程微安想起之前的那一声响和地动，结果家里人也都感受到了。 “给我们还吓坏了，还以为是地动！都准备要跑出去躲躲，可外边下着雨，又没地方躲，好在后边没有了。” 程微安沉默，他的印象里，这几年也是没有地动的，倒是往后的几年，好些地方都是洪涝。 先是干旱了几年，又是洪涝了几年，朝廷经常给各地拨救灾的银子粮草，可地方上还是一茬又一茬的流民。 而且等到他后边当官的时候，国库都已经是空的了。 户部是管银子的，户部尚书却没有几个人喜欢去干。 因为天天就是和别人扯不净糊涂账。 程微安看了看天色，心里叹息道：如今，可千万别从他的担心处来。 大雨断断续续的下了四日，到了第五日，终于雨停了。 “这雨要是再不停，家里的吃的也该没了！”周氏看着外边的天喃喃说道。 “可不是，还好秋收了，要不然又不知道要毁掉多少良田了。”程父一边应着。 第111章 病情 程家人有些着急回去看看家里。这些日子大雨，还不知道家里什么情况了。 城里，断断续续的商户也都开始开门做生意了。 清淤泥的，修补房子的，街上来来往往的也都开始有人了。 程微安拦着程家人没有让回去，下来这么大的雨，路上还不知道怎么样，怕又不安全让程家人再等几日再回。 而他自己却憋不住了。这不，天刚一放晴，他就出门了。 程微安出门一路往县衙走去，他要去找朱正朱县令。 在家里这几天，他详细问了齐思远他们村里关于翠峰山的事，问的越多，他越是心惊。 一番抽丝剥茧的分析下来总结就是一句话：山上有秘密，闲杂人等别上去，上去了就会没命。 所以程微安有些坐不住了。 虽说这辈子他不是什么心怀天下，想着以后做官为民的好人，尤其是他多活了一辈子之后更是没有了这样想法。 可是架不住这是在他家门口犯事！ 唇亡齿寒，他最怕的就是担心山上被歹人嚯嚯了，那样的话，他哪里还能有个安生的家？ 所以，刻不容缓！ 到了之后，程微安报上自己的姓名，“在下有急事见大人，还麻烦通禀。” 那衙役看了程微安几眼，却还算客气的说道：“我们大人昨日就出门了，还没回来，你等几日再来！” 什么？人没在！ “那可知道去哪里了？”程微安面色着急。 那衙役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去了乡下视察了。” 去视察了，如今刚下完大雨，视察确实是一个称职的官员应该做的事。 想到这里，程微安行礼告辞。 既然去视察，那除了下乡还是下乡了。 一来要看看有没有被大雨冲毁的民房，二来得看看有没有被冲毁的田地，大路这些。 可是这样下来，要是去找，便没地方去找了。 如今只能希望着朱正先去翠峰山一带。 韩书云见程微安有些心不在焉的回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拉着他去屋里问。 程微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到家了。 “娘子，我没事，只是有些担心这大雨之后，又会有很多问题。”说着，程微安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娘子，家里可还有药材？” 韩书云有些奇怪，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药材了。 虽然心有疑惑，却也没多问，只管实话实说道：“家里药材还有些，不过也不算太多，但是我这里有不少，什么药材好像都有。”说着拉起程微安的手，放在自己手腕上。 看到韩书云的镯子，程微安稍微放心下来。 还好有书云，还好有这个。 程微安突然想到，难道这个“镯子”，是上辈子她死的太冤，老天爷这辈子补偿给她的？ 想到这里，程微安心里又是不由的一痛，又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他一定不会让她再受苦！ 韩书云见他问了药材又没了话，生怕他有什么不测，赶紧问道：“夫君，你可是身体有不舒服了？” 程微安摇头，“我没事，只是如今大雨刚过，还不知道外边的情况怎么样。若是情况不好，我们也得防着些。”说着程微安停了一下，又一字一句对韩书云认真的说道：“大雨过后，一若是情况不好，我怕会有瘟疫！” ！！！ 韩书云马上也反应过来了。 确实是，若是有死了人活着牲畜，没有及时处理，这个时候是很容易引发各种病的。 “我赶紧去吩咐下家里，最近的最近的吃食和喝的水一定要注意！还有余掌柜那边，你让长岐也给去传个话。”韩书云说着，赶紧出门去了厨房。 刚到厨房就看到有人把之前大雨的时候接的水舀了一瓢要喝。 “等等！”韩书云赶紧出声制止。 众人都向她看去，韩书云赶紧过去，夺过长峋手里的飘，这才说道：“之前接的雨水，大家还是不要喝，即便要喝，也要先烧开，滚沸了再喝。” “还有，从今日开始，所有的碗筷菜碟，还有茶壶茶杯，每日都要有用烧开的沸水好好煮一遍才能用，大家切记。”说着看了一眼刚刚她说话出来看她的众人，又叮嘱道：“切不可嫌麻烦就不干了，大雨之后，最容易有各种不健康的小虫子什么的，我们还是从安全处来，尤其是家里还有小孩子，千万不可大意！” 大嫂家的孩子还在的，还有圆圆也都在，丝毫松懈不得。 大家这才意思到问题的严重性，赶紧连连点头。 程微安要安排长岐去余掌柜那边的还没走，韩书云又叮嘱了一遍，让他把刚刚自家的做法给余管事那边也带到。 “若是余管事问为何这么做，就说是这样做干净，要不然下了这么些天的雨，什么不干净的我们也看不到，太脏了，记住了么？” 长峋赶紧点头，跑着往锦衣去。 韩书云想了想，还是回屋去研究了一个药方子出来，又配了些许药材，给大家熬了很多药汤，看着众人喝下去这才放心下来。 其实就是韩书云不放心，配了一个清毒的药方，然后熬药的水又是她加了“镯子”里的泉水，所以这才放心。 书院这两日也没开课，大家晒了两日书，又修缮了两日的房子，还找人将塌掉的房子废墟清理掉这才复课。 可是渐渐的，城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拉肚子，有的人甚至上吐下泻，吃什么药都不管用了。 更有严重者，高烧不退，医馆一时人满为患。 出去视察的朱大人更是还没回来。 程微安这日中午赶紧去书院的饭堂，找到专门做饭的斋夫，让他也做饭之前先将碗筷什么的都用沸水煮一遍再用。 可惜这斋夫就是不听，“你一个不吃我们饭堂饭的人，还管那么多闲事！赶紧出去，别耽误我干活。” 说着，就将程微安赶了出来。 程微安顿时气笑了，枉他一番好意来提醒他们， “我的提醒传达到了，既然你们不听那我也没办法，等到受苦的时候就知道了。” 说完，程微安转头就要走，临走前还有些不死心，又回头，想给他们说一下。结果刚一回头就看见那斋夫一脸鄙夷的看着他，嘴里还在嚷着什么“危言耸听”的话，对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程微安彻底放弃。 算了，他人死活，和自己和干？ 上辈子他倒是关心天下人的很，结果不是照样家破人亡！ 还没两日，书院就开始有人上吐下泻，发烧的人一大片，病情来势汹汹。 第112章 帮忙 书院里到处请大夫，可惜都请不到。 又找人去医馆看看，结果医馆中也是人满为患。 不止是青山书院，鹤山书院更是如此，而且那边的人病情比这边更严重，基本就是全军覆没。 整个青山书院里，身体没有不舒服的人寥寥无几了，为数不多的没有生病的人里，就有程家兄弟两个，就连褚明，也开始拉肚子了。 程微安下学回来，就看见韩书云收拾好了行李，人在整理药材。 程微安想了想，大概猜到了什么。 默默走到韩书云身后，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撑在韩书云的肩窝里，小声问道：“什么时候走？” 韩书云想了想，慢慢转过身来，也抱住他。 他进来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 好一会儿才说道：“明日一早，爹娘和大哥回去，我也一起去，不过我先去镇上，去看看闵老先生在不在。”她有些拿不准，这究竟是瘟疫还是光是吃的东西不干净了引起的。 而且，她韩书云一个小女子又不能大大方方的出门去行医去。 就算她能治好，此时怕也没人能相信她。 程微安心里不是滋味，而且还担心韩书云。 听完韩书云的话，顿时胳膊发力抱紧韩书云的腰，“我和你一起去！太危险了，我不放心。”他肯定拦不住她，也不会拦着她，所以他只想和她并肩，一起去。 韩书云轻笑，拍拍他的背说道：“你这不是说笑话了，我还等着你给我挣个举人，挣个状元回来呢，你和我去了，学业怎么办？” 程微安闷闷的，不出声。 “好了，你也别担心，我肯定会没事的，我都学了这么久的医了，难道你不还不信我？” 程微安还是没说话。 “我若是真的能行医治病救人，也算是功德一件，以后我们若是有了孩子，也算是为孩子积福了不是么。”韩书云红着脸说了这么一句。 她也没想到，自己安抚程问安，说着说着，这么突然说出了这个来。 听到韩书云说孩子，程微安心里钝痛。 如今韩书云也快及笄了，想想明年年初也不远了。等她及笄，他们就圆房，到时候 程微安默默叹息一声，低下自己的头，碰了碰韩书云的额头，只说道：“那不管如何，我只要你安全回来！” “这当然是肯定的，我作为一名医者，肯定首先是要保证自己安全，才能救治他人不是？” 听了韩书云这话，程微安这才放下心来。 又抱了她好半天，直到韩书云说她腿麻了，程微安这才放开。 最后，程微安还是找韩书云配了好些药材，准备明天带书院去。 他终究还是没有真正狠的下心来。 程微安一夜没有睡踏实。 次日，韩书云走之前，给程微安配好了药材，又留了两大桶泉水，让他将一桶留家里，一桶带到书院去给书院里的人熬药喝了。 程大成驾着骡车，拉着程家人和半车药材，韩书云带着程微安非要让他带的长峤，往济雨镇走去。 一路上，越走越心惊，越走越心慌。 程家人也越来越担心家里的情况。 好不容易到了济雨镇，程大成拉着韩书云往之前的药局走去，结果这边也是人满满的。 无奈，韩书云又绕到后门，敲了半天才敲开了门。 “闵老先生可在？”韩书云看着来开门的人，她不认识，只能问闵渊了。 “老先生正在前边看诊，你们若是看诊，也去前边！”说着，那小厮就要关门。 韩书云赶紧推住，急忙道：“我拉来了药材，老先生需要的，你先帮忙卸下来，放在你们后边的空屋子里，我去见老先生，长峤，你看着！” 没等长峤应声，韩书云就往里走去，刚走了两步又快步折回来，给骡车上的程家人叮嘱：“爹娘，你们先回家，千万记得我的说的话，还有，回去了也先别和外人接触，若是村里有人不舒服，让他们来镇上，千万记得！”说完又往里跑去。 程起和周氏看着韩书云，也没有拦着，只喊道让她小心。 这边，韩书云给自己稍微伪装一番，来到前堂就看见闵渊忙的脚不沾地。 “老爷子！”韩书云快步朝着闵渊走来。 闵渊看到韩书云，顿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心里更是激动不已。 他就知道，这丫头不会袖手旁观的！ 闵渊还没张口，韩书云就赶紧说道：“不知老先生怎么看？我这边带了些药材，可以暂时防止，轻症的也有效，但是重病的我不判断不来。” 她判断不来时不时瘟疫，闵渊知道她的意思。 闵渊想了想，“那你先按你的熬夜，让这些人尤其是轻症的，先好下来，其余的我们晚上再说。” “好！” 韩书云赶紧喊长峤来，一起帮忙，又让药局的小厮帮忙着找了大锅，架在门口，让轻症的和身体好些的先排队，坐着等候着。 又让人在一旁架起一口空锅，里边烧满了水，让所有人将喝药的碗都放里边，煮沸。 韩书云又去后院，偷偷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从“镯子”里接了一桶泉水，提着去门口熬药。 这一忙就忙到半夜，好在来看医的人都喝了药，给一些重症的也喝了药，但是效果却没有轻症的好。 等到药都喝完，韩书云这才站在门口，对大家说道：“大家家里若是还有人不舒服的人，赶紧去带过来，还有，大家家里吃饭的时候，不不管是碗筷还是茶杯，都先像我一样，先在锅里煮沸，煮上两刻钟知道吗，这样对我们的身体好，也会将我们看不到的病害给煮死了！大家切记！” 韩书云又让这些人明日一早来领药，今日先回家。 众人身体好了些，这才放下心来，往回走去。家里还有病人的，也都赶紧再回去带人来。 闵渊看着韩书云，心里说不出的欣慰。 韩书云一回头，就看见他正有些，满含热泪的看着她。 韩书云一笑，朝着他走去。 “还好你这丫头来了，苏家那小子走了，可累死我了！你干的不错！”今天半天下来，韩书云干的井井有条，药方也开的很好。 这到是让韩书云有些意外，“哦？苏医仙怎么走了？” 闵渊有些沉默了下来，好半天才沉声说道：“还有地方比这里更重，我本来也打算去的，可刚要走，这边也来的人就多了起来，这才没走掉。” 韩书云听的心里一惊，她以为这就已经很严重了，没想到还有更严重的地方！ 赶紧问道：“您可知道是哪里？” “吴梅村，那边有山体塌了，掩盖了不少村子，跑出来的人也有不少受伤的。”闵渊越说心里越沉。 韩书云听的也是如此。 若是程微安和齐思远此刻在这里的话，肯定会知道这个吴梅村。 这个地方，挨着翠峰山，和齐思远他们村子很近。 第113章 共同前往 韩书云想了想，决定也去这个地方。 “老先生，您看这样可行，今夜我们观察着些重病的人，看他们明日情况怎么样，明日了给较轻的那些人再喝我的药方，给重病的这些，咱们再不行了再研究个药方，然后告知大家预防的方法，我们也去吴梅县。” 闵渊看着韩书云，刚要说什么，就听到韩书云说道：“那么既然那么严重，虽说有苏医仙在，可多个人总是多一分力量。” 闵渊想了想，又看了看韩书云，便说道：“好，既然如此我们就按你说的来！” “你来，我们讨论一下这些药方” 韩书云和闵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工作。 其实，韩书云这边刚走掉，那边县衙的告示就出来了。 全城邀请医者去吴梅县，但凡会医的都可以去揭榜，若是医术好的，更是有重赏。 可惜没有招到多少人。 城里也渐渐传起了吴梅县那边的情况。 韩书云走的那日，程微安带着药和水去了书院。这次他直接找了宋康，给宋康说了其中缘由。 “这药是我娘子之前给我找的治腿的一位老先生给的，水是我家娘子和人一起去十几里外的山上接的泉水，这药必须得这水熬的效果才好。所以希望夫子还是安排个可信的人去熬一下。” 宋康听到程微安这话，明显就是话中有话，可他却说的又没错。 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也为了以防万一，这事，确实得让信得过人来。 接着，程微安又说了一遍韩书云在家里的嘱咐，就是喝水的时候别喝生水，用的炊具都用水煮沸等等。 说到这里，宋康也疑惑了一番，程微安也按韩书云之前给长峤的解释一样说了：这样做干净。 一开始，还是有人不喝药，说是这药来路不明，死活不喝！ 有人一带头，其他人就开始犹豫了。 杜濂看到，又是一通发火，骂了好一番，大家这才都喝了药。 果然，下午大家喝了药都好多了。 程微安拉着齐思远几人，说起了吴梅村的事，分析了一番，也大概猜到了这朱大人估计就是在吴梅村。 “这地方离得我们村子很近，而且比我们村子更靠近这翠峰山。不行，我得和夫子告个假，回去看看。” 齐思远完全坐不住了，他担心家里的老父亲和奶奶，还有幼小的妹妹。 程微安看了看他，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他得去吴梅村看看。 两人相视一眼，都沉默了下来。 次日一早，韩书云和闵渊安排好一切之后，由长峤驾着闵渊找来的马车出发了。两人还带走了一部分韩书云之前带来的药，闵渊也带了好些药局的药。 准备工作做的很是充足。 而两人完全没有想到，还没到吴梅村，路就走不了了。 一路上，开始路还算平坦，可越到后边，路上的淤泥或者是塌下来的山石越多，有的还有堆积的土块。整个路上，马车完全没办法走。 “这样下去不行的，太慢了不说，咱们的身体也受不了。”韩书云看着面色发青的闵渊，满是担忧的说道。 思考了一番，对长峤说道：“这样，先慢点走，等会儿看看有没有能遇到村子什么的，我们再买马，或者买骡子，骑马去或者骑骡子去。”韩书云也完全不记得，她还是个不会骑马的。 长峤也没有说什么，只能应是。 一行人的速度慢了下来，等到了半路的茶水棚子时，已经中午都过去了。 韩书云安排长峤要了两碗水，她将闵渊扶着下来，刚准备要歇会儿，就听到后边有人策马而来。 远远看去，是三个少年人。 等到跟前了才看清，正是程微安齐思远和褚明三人。 “你们怎么来了？” “倒是巧了！” 程微安和韩书云同时出声问道。 “小嫂子！”齐思远和褚明看见韩书云和闵渊也是惊了一下。 韩书云这才解释道：“济雨镇的情况好了很多，我和老先生准备去吴梅村看看，听说那边很严重。” 程微安心想，果然所料不错，“我们也是要去那边看看，阿远他家离得吴梅村很近，我们怕他家里出事，所以告了假，一起去看看。” 说完，程微安又接着说道：“你放心，家里我都安排好了。” 韩书云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闵渊看着几人，也是欣慰的点点头，“好小子，那正好，先喝口水，一会儿我们一起走！” 程微安也正有此意。 几人歇了一刻钟，长峤卸了马车，将药材驮在马背上，自己也骑上了马。闵渊和褚明共骑一乘，韩书云和程微安共骑一乘。 韩书云心里暗叹，正好他们来了，要不然他们三人得走着去了。却也忘了问，从没有骑过马的程微安，如今怎的会骑马了。 骑上了马速度就快了很多，没有两个时辰，他们就到了吴梅村。 眼前的景象让几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大半个村子被土掩埋了，被掩埋的那些已经看不到原有的房屋，能看到了就是剩下的一些颤颤巍巍的老房子。 几人呆愣了片刻，闵渊和韩书云赶紧去找伤者所在的位置。 齐思远一刻也待不住了，他告别了程微安，马上就要走。 “这样，你和褚明一起去，这边我找找朱大人，看看有没有别的需要帮助的。” “好！” 说完，几人分头行动。 韩书云在一个小山坡上见到了浑身狼狈的苏医仙，和他一起的是一些老弱妇孺，还有一堆的病患。 此刻，他不再是容貌俊朗衣袂飘飘的贵公子，已经和这些受灾的难民没有什么区别了。 白色的衣衫已经被撕的七零八落，他也丝毫不在乎，只忙着熬药。 苏医仙的药是有用的，已经有很多轻症的患者好了起来，去村子里帮忙了。还有些还不太行的，就在这小山坡上坐着。 此刻，他们最需要的除了药材，还有粮食。 程微安跟在韩书云后边过来，看着这些人的样子，随手拉了一个人问起了情况。 “我们整个村的人能找到都在这里了，不过还有一百多人没有找到，现在朱大人安排了人带着我们这边能干的人已经去村子里翻了，希望能再找出来些人。” 只是这个希望怕是不大了。 程微安心里叹息，这都这么多天了，恐怕再找出来的，也是一具具的尸体了。 “那朱大人呢？” “那带着人去山上看了。”说着，这人又哭了起来。 程微安心里奇怪，赶紧问道：“怎么了这是？大人上山去查看情况可是有什么不妥？” 那人抽抽噎噎说道：“我的家人，都，都去山上了，山上也死了不少人。” ！！ 山上居然也有人！ 第114章 掏空 程微安赶紧拉住那人，“你详细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在下雨的前几天，山上有人失踪的事俞传俞烈。更有甚者说是山上有宝物，肯定是有人挖宝去了。 这下，让大家都眼热心热了起来，摩拳擦掌的都要上山去挖宝。 本来村长还能限制限制，奈何有的人就是不听，偷偷的去。 等下了大雨之后才发现有好多人没有回来，村长趁着雨势小点有召集了一些人去山脚下找找，结果找的人没有回来，找人的人也没有回来。 没过多久，整个村差点毁掉。 “你可知道在大概在什么位置？” “我，我知道一点点，大体的方向。”那人看着程微安年纪不大，说出来的话却气势十足，不由的有些发怵。 “好，那你带路，我们去山上！” “啊？”这人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程微安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你带我，我们去找县令大人，看看山上的情况如何。”说完，便朝着韩书云走去。 给韩书云说了些大体的情况，又叮嘱了她一番，留下了长峤帮韩书云，这才带着刚刚的那人往山上走去。 上山的路上才发现，整个山已经塌方的不像话，可以说已经没有了一条路可走。 眼看天色不早了，程微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后边的人跟的有些勉强，却也在全力跟着。 走了快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大人！大人！”原本还落后几步的看到远处的人，好像顿时不累了一般，朝着那边跑去。 原本还要拿刀的衙役，看到来人是村民，这才慢慢放下刀来。 朱正也这才看清后边的来人。 原来是程秀才来了。 “见过大人！”程微安没有多余的话，只是面色沉重的行礼问好。 “程秀才，你们怎么来了？这山上可不安全，而且，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朱正有些生气，难道这程秀才是来显自己来了？ 程微安听出朱正语气不善，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问道：“不知道大人在这山里查证了这么久，可发现了什么？” 朱正看了看他，压了压心里的不满，“能发现什么，还不是山体塌方，引起的泥土滑落，淹没了村子。” 程微安想了想，绕了几步到人少的方向，又略微小声的问道：“不知道大人可看出这山塌方的方向？” “这山塌方的方向，能有什么特别，不是朝着村子”程微安问完，朱正还没说完，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猛地，他看看程微安，又看看这山。 随即，朱正又往上跑了几步，看了看四周。又一脸深思的走了回来。 和程微安对视了起来。 “你是说”后边的他没说出来，可是程微安轻轻点了点头。 朱正心里惊骇！ 顿时，各种思绪在朱正脑子里缠绕了起来。 这几天实地查看的情况，之前的传言，还有人口失踪的案件 如今串联起来，这些都是 朱正只觉得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此刻，他觉得心跳的快要嗓子眼里出来了。 等他沉思了好一会儿，程微安提醒道：“大人，天色已晚，还是先回去！” 听到程微安的话，朱正反应过来，“回去，回去，赶紧先回去！”说着，朱正赶紧拉着程微安疾步往山下走去。 其实这一路上来程微安看了个大概。 山体塌方的方向，只有靠近村子的那一面是半个山体扑向了村子，其他的地方更多的都是原地塌陷下去了。 所以，受灾的村子应该不多。 而这个村子，更多的算是碰巧了。 从山上下来天已经黑了，朱正拉着程微安，一刻不停的往他暂时修正的一间小茅草屋里去了。 程微安连韩书云都没来的及见。 “你快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刚一进屋，朱正一脸急切的问道，连口水都没有喝。 程微安想了想，便将自己观察到的说了出来。 说完，和朱正相视一眼，他们二人都从对方眼中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山被掏空了。 掏空了！ 何人能做到如此？ 他们不得而知，可是这一次的大雨，却让这事提前暴露了。 朱正急的来回踱步。 这可怎么办？救灾都还没救好，这还救出个别的事端！ 这让他还怎么安安生生的当这个县令？ 程微安这才慢慢倒了两杯桌上已经凉透的水，给朱正的放下放了一杯。 朱正看着他不慌不忙的样子，心里又有些来气，拿起程微安倒的水一口饮尽，又“啪”的一声重重放下杯子。 “你有什么注意你赶紧说！” 这个读书人，真的是，蔫坏！ 程微安喝了一口水，这才问道：“不知大人可已经查过这山上了？” “今日才刚发现，我当然没”说着，朱正看向了程微安。 程微安接着说道：“如此，那岂不是需要大人先探查一番？” “话是如此，可”可谁知道会查些什么出来？ 朱正心里顿时又有些犹豫了。 程微安好似没有看到他的犹豫一般，点点头说道：“大人一个人确实不行，还是找个帮手来帮您的好，如此，大人还是找朝廷求助。” 是啊！ 他不敢，可以找个敢的来呀！ 程微安几句话就解决了朱正的燃眉之急，朱正顿时心情畅快了起来。 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水，又给程微安添了些。 程微安赶紧扶着杯子颔首谢过。 “程秀才说的是，是我着急了，看来我得先写个折子找帮手要人了！” 程微安微微笑了笑，又有意无意的问到别的地方的情况，朱正是官府的人，其他地方受灾了他也多少能知道些情况。 说的这里，朱正长长的叹了口气，“整个西直隶此次受灾的地方不少啊！” 程微安也面色沉重了起来。 上辈子，他这个时候还在家里呆着，完全没有心思操心外边的事，如今看来，是漏掉了不少信息。 现在，却也没有办法，他如今虽已是个秀才，却还是人微言轻，什么都不是。 浑身的无力感，让他很是不喜。 无奈之下只能尽力了。 程微安突然不想再聊了，剩下的由朱正去安排，他此刻就想去找韩书云。 程微安告辞了朱正，朱正派人护送了程微安往之前的那个山坡上去。 送走了程微安，朱正赶紧写起了折子，写好之后，让人连夜八百里加急送走。 连同折子一起送走的，还有一封密信。 虽然只是个小小县令，却也是官场浸染过的人了，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敢私自定夺。 而且，这次受灾的地方这么多，都这么久过去了，也完全没有听到个朝廷派人来赈灾的话。 不管是粮食还是银子或者是人，什么都没有见到，一丝丝的音信都没有。 这可就有些不正常了。 第115章 意想不到 程微安从朱正处出来就往小山包上找去，还没到地方远远就看见有三个人在火堆前边坐着。 是韩书云和闵渊以及苏医仙也就是苏元决，三人正在讨论药方。 “如今看来不存在人与人之间的传染，倒是用具这块不得不防。”是闵渊的声音。 韩书云也点头，“苏医仙的药好用，可以在大家吃的水源上先施以解药，不过我们的用具暂时还是继续得用沸水煮。” 旁边苏元决随意拉拉已经破旧不堪的衣衫，一张已经看不出原来样子的脸皱了起来。好半晌他才说道：“行了，这里没有事了我就先走了，这地方我实在待不下去了。”说的话里也是满含嫌弃。 闵渊听的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小子，一向爱干净的很，这下好了，你这毛病总算是给你治了。” 正说着，就看见有人过来。 “嘿，这小子回来了！” 听的闵渊这么说，韩书云也向闵渊看的方向看去，只见夜色中，一人孤身走来。 “夫君！”韩书云立马起来，朝他走去。 “这丫头，难道还怕他丢了不成？”话虽如此，闵渊还是笑着抚了抚胡须。 苏元决看着来人，挑了挑眉。 这小子，如今倒是风流的很了，腿也好了，美娇娘也在身侧，全然没有当初他见的时候那个昏迷的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前辈，医仙。”程微安过来，恭恭敬敬给两人行礼。 “嗯。”苏元决看了看他，应了一声。 闵渊这才问道：“你小子，一来就不见人了，去哪里了？” 韩书云也看向他。 程微安拉着韩书云，往旁边坐了下来，这才说道：“去别处看了看，也往山上也走了走，到处看了下。” 程微安大大概说了几句，可是听到这话的苏元决眉头一挑，黑夜中，他眼神不明地看向了程微安一眼。 程微安也察觉到了，看了过去。 可他已经低下了头，又嫌弃起了自己的衣服。 几人又闲说几句此处的情况，便相互告辞，找地方睡觉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朱正忙了起来，先是让人死守着山上，不准任何人上去。又亲自带人又明明暗暗的上了好次山，只是回来的时候，一次比一次脸色沉的厉害。 朝廷那边依然没有任何音信。 这让朱正不免着急了起来。 这日，苏元决要走了。 此处的伤着大多已经渐渐好了，而且也没有什么疑难杂症需要他再帮忙了。 “苏家小子，你之后是回京还是去哪里？不然你帮我带个信回去？” 苏元决看了闵渊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收拾了起来。 听到闵渊这话，韩书云才反应过来，原来闵渊也是京城的人。 她的这些朋友怎的都和京城有关？ 韩书云暗自摇摇头，只是听说苏医仙要走，那是不是程微安也要走了？ 这几日倒是也没怎么见到他。 程微安这几日时不时的出现在朱正身侧，一直在打听着山上的事。 他想知道，这山上的秘密，到底是不是和他猜的那样。 这边，闵渊耍起了无奈，“你若是不帮我，我回去就找你爹去，我告诉那个老东西，他生的小东西没有良心！”闵渊说的丝毫不顾及。 这话，听的韩书云目瞪口呆。 苏元决有些恼了，看了闵渊一眼，“你带的那些信，除了告我状还有什么？哪里的吃的好吃？哪里遇到了什么好药？又是在哪里看了什么热闹？还有你带了信之后，又在哪里放着什么东西让我去取？”他似乎深知闵渊的安排。 听他这话，闵渊蔫了下来，看了几眼苏元决，似是泄了气的球一般，不说话了。 “好了，信我可以带，东西我不会去帮你找。”又过了好办晌，苏元决突然说道。 苏元决不给闵渊带只是因为之前帮他带的多了，而且每次闵渊都是给他说个地方，让他去取东西，结果那东西要么就是极难拿到，要么就是还有别的乱七八糟的事关联着。 他向来是个嫌麻烦的人，所以现在最不喜欢的就是这老头让他带东西了。 算了，今次，就在帮他一回。 闵渊一下子跳了起来，“好好好，你等着，我这就去拿。” 不一会儿，闵渊拿来了一个箱子。 我好些年没回去了，这些信需要你帮我带回去，给你爹，还有孙家老头，卫家老头 苏元决没再听直接拿过小箱子，就走了。 很是干脆利落。 闵渊闭了嘴，看着他的背影，不再说话。 倒是韩书云，她还没见过这样的一幕，也是让她小小的开了一次眼。 这边韩书云开了眼，那边程微安也开了眼。 今日，朱正一大早就叫他一起上山，说是找到了一处没塌陷的山洞，今日进去看看，请程微安一起去。 这个地方的，除了朱正是县令，唯二有身份的也就是程微安了。 而且，程微安脑子好，朱正估计程微安多少知道些这山里的事了，所以便没再避讳程微安，叫了他一起，说不定还能给他出个注意什么的。 几人一早上山，往这几日找到的一个半遮掩的，能容纳四五人并排同行的大洞口来。 “这处估计是建的比较结实，所以这才没塌，我们去看看。”说完便吩咐人点了火把，拉开了洞口旁边的遮掩，带了几个手下走了进去。 里边四通八达，越走，分叉越多。 程微安这才觉得，之前他料想的是这山已经被掏空看了完全是说的无知了。 这哪里是被掏空，说是建了一个四通八达的山中小城也不为过啊！ “这边，这边路大，我们过去看看是什么。”朱正看着前边的大道说道。 可是这大道走着走着，突然小了下来，只能单人通过了。 越往前走路越窄了起来，就在几人要折返的时候，路到了尽头了，出现了一个小房子。 “过去看看。” 朱正的手下提前两步，慢慢打开了已经潮湿不堪的木门。 火把进去，照亮了里边，几人这才看清里边的样子。 紧接着，大家都提起了一口气。 朱正看着眼前的刀戟等兵械，心中犹如巨浪翻滚，一口气更是差点咽不下去也提不上来了。 不大的小间里，堆的满是兵器。 各种战场上用的武器！ “大人！”旁边的人亦是心惊。 朱正抹了抹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汗珠子，咽了口唾沫，没有说话。 他以为，最多怕是在挖矿了，如今看来，这是比挖矿更甚啊！ “大人，再看看，还有其他地方。”过了好半晌，程微安沉声说道。 第116章 来人 朱正闻言，这才回过神来。 “对，再去别处看看，都给我看仔细了！”最后一句，朱正几乎是压着嗓子喊出来的。 程微安心里的计算着这山大致的大小，如今他们虽然走了半天，和整个山系比起来，也还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这里有了武器，就是不知道再往后走，遇到的会是什么了。 果然，再往后走了大概两刻钟的样子，他们看着像是渐渐走进了矿区。 朱正看着眼前的景象，不敢置信的说道：“这是？” “金矿。”程微安沉声回答他。 兵器！ 金矿！ “咱们得往出去走，不能在里边走了，从外围进看看。”朱正怕自己再吓死在这山里了。 几人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出来的路没有找到，却好似遇到了铁矿 又是铁矿。 这下，锻造兵器的原料找到了。 朱正心里此时已经不能用惊骇来形容了，他觉得今日一日下来，他快要得心疾了。 此刻，他不止心一直突突跳个不停，如今就连他额头两侧的太阳穴也突突跳个不停。 程微安最初也是的心惊不已，到如今却平静了下来。 他猜测是会有铁矿，却是没有想到会有金矿。 能在此次锻造兵器，想必原料并不远。而且这么大的山里，说不定真的会有铁矿。 可他意料之外的是居然还有金矿。 这可真是，齐全了。 而且，过来这一路都没有怎么塌陷，整个山体塌陷最多的也就是吴梅村那一段。 如今看来，那一段不知里边是什么，掏的肯定比这边都要严重的多才导致那边塌陷了。这边过来的时候有的地方挖的几乎是和外边的大路没有什么区别了也没有塌陷，那边倒是塌陷了，可见，那边怕是有更让人意想不到的结果。 一边走着，程微安一边脑子里思索着上辈子的他死之前的局面。 吴王是没有造反的，他后来被削藩时也是没有反抗的，总之在他死之前，也没听说吴王有什么动作，难道这些东西，不是吴王的？又或者他死的太早了，吴王最后还是骑兵谋反了？ 就光眼前见的这些，已经容不得他不多想了。 有兵器，有锻造兵器的原料，还有金子。这些下来，粮草和兵马都不用愁了，完全满足起兵造反的条件啊！ 兵马！ 难道说，吴梅村那边是藏了人？ 山里是在练兵，所以才挖空了？ 不由的，程微安后背渐渐的也出了汗。 此时，旁边的朱正长长叹息一声，“程秀才啊——” 没有了后话，好似就只是单纯的叫他一声。 可程微安却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来了惆怅，忧虑，甚至是——不安。 他，应该也想到了程微安刚刚想到的。 想了想，程微安便出声安慰道：“大人也不必忧心，如今查到这些，大人只管尽心尽力就是，这烫手的山芋，等朝廷的人来了，只管丢出就是。”只看来的人是谁了。 “对对对，你说的是，说的正是。”还是这程秀才脑子转的快，好使！ 前几日光看外围了，还没这样情况，如今这里边看下来，朱正越来越觉得自己心里不适了。 他是得赶紧这烫手的山芋丢出去，就当他是无能，等他任满了，大不了再来三年。如今这情形要是被他捅上去，那他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再升官了。 还是命重要！ 几人接着往前走，走着走着却走到了出山的出口。 外边已经是中午了，朱正出来之后便长长的舒了口气，席地而坐了起来。 “先整点吃的，先吃饭！”朱正吩咐到。 跟着的随从赶紧架起了火，准备了起来。 程微安没有说话，也在一旁默默站着，看着远处。 好半晌，朱正突然又叫他，“程秀才啊——” 这次，更多的是叹息。 “大人。”程微安依旧恭敬地应他。 “程秀才往后继续好好读书。为我们争光才是。”朱正不知怎的，心里期盼起了程微安来。 他看的出，程微安是个心里有乾坤的。 听到朱正这话，程微安想了想，也点点头，“大人说的是，我娘子也是这么说，还让我给她挣个状元回来。” 朱正一愣，这？ 这状元是说挣就能挣到的？ 他这娘子说出如此大话，他怎的还应着胡来？ 看看程微安一脸的认真模样，朱正心里刚刚的期盼又少了几分。 朱正心里又是叹息，算了，终究还是个惧内的少年郎，不知深浅 刚刚还想着他是个心里有乾坤的 吃了些东西，几人观察了一番又往前走了一段。这次倒是没有碰到别的，就是走到最后，路越来越多了，差点又出不来了。最后走到一处开阔的大场地，能聚集百十来人的地方，又辨了好一番方向，这才出来。 等几人出来，太阳已经西斜了。 不再多逗留，赶紧往吴梅村回去。 等他们还没到村子里，就听到村里热闹至极。 村民们已经在开始重建村子了，又有县令大人在此坐镇，谁也不敢放肆，大家齐心协力，一家一家帮着盖起了房子。 等到程微安朱正几人快到村口的时候，却看到了村外不远处的扎的许多帐篷。 “大人，您可回来了！哎呦，上边来人了！”朱正衙门的一个随从远远地一看到朱正，就快步跑来，急忙说道。 朱正赶紧拍了拍衣裳，问道：“人在哪里，来的是谁你可认识？快快快，我们快过去！”说着，就朝着村子里跑去。 程微安没有跟着，他准备回去找自家娘子。 只是没有想到，韩书云和闵渊所在之地，却也有人在。 韩书云正帮着闵渊给村里还有其他身体不适的人看诊，这些人都是之前长年累月有疾病的，正巧韩书云和闵渊这两人无事，也都还没走，就帮着看看。 此刻，韩书云正忙活着，不见闵渊。 看着忙碌的韩书云，程微安自觉的在一旁站着，帮忙递个东西什么的，没有多打扰她。 韩书云在看到程微安的那一刻，对着他一笑，也没有说话，接着忙碌了起来。 不大的草屋里，闵渊正和一人喝着茶。 “看到没，我这老师教出来的徒弟，自是不差的，这次要不是她，这边可有的乱呢。”闵渊看着外边的韩书云，一脸欣慰的夸着，丝毫没有谦虚之意，也不脸红。 旁边的人似是军中人一般豪放的坐姿，听着闵渊说的话，丝毫不以为意，更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这人微微一笑，“老先生的徒弟，自是没得说。”说完，看向了后边来的程微安。 温文儒雅，一看就是读书人。 正看着，外边有人禀，县令大人来了。 第117章 将军 朱正也是没想到，来接收的人来了这么个煞神。 不大的屋子里，朱正一进去头也没敢抬头一软就扑倒一般的跪下。 “下官见过卫将军！” 上首的人慢慢看向地上的人，好半晌才冷声道：“嗯，朱大人起。” 一旁的闵渊放下杯子，准备出去。 正主来了，要谈事了。 看着要走的人，这位卫将军起身说道：“老先生莫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闵渊随意的摆手：“知道知道，你忙，我也去看看我那半个学生。” 看着，闵渊离去，朱正这才反应过来，随即感觉自己后背汗涔涔的。 是他眼瞎，这么多时日竟然没有看出来这老大夫居然是个有头有脸的，仔细回想一番，还好他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这才稍稍安慰了下来。 随即就听到上首的人说道：“今日朱大人可是去山上了？不知朱大人勘查的如何了？” 朱正赶紧俯首说道：“下官去山上看了一番，一部分山体并未塌陷，那山里，山里”有些说不出来了，他实在是害怕。 这位卫将军抬眸，看向朱正，朱正只觉得如同那战场上的兵戈，冰寒的让很害怕。 “山里有兵器，有铁矿还有金矿，而且，而且整座山在下还未查完。” 朱正咬牙说完，赶紧闭上了嘴，静静等待着上边人的指示。 满室的静默，此刻外边的村妇和韩书云说话的声音是如此响亮，时不时还传来程微安温柔的声音，只是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过了好半晌，朱正只觉得他要站不住了的时候，上边的人出声问道：“朱大人在此次几年了？” “在下在此上任快满三年了。” 一任三年，满任之后，朝廷考核若是合格，他要么迁升，要么调任。如今快要满一任了。 “看来这三年，朱大人未曾好好看管过，不然怎会放任这样的事出在管辖的地方？” 很是平常的语气，朱正却只觉得如同如刀子一般。 一下一下的在他的后背挥舞着。 “看来朱大人是不打算好好做这个官了。” 淡淡的语气，说着要人命的话。 刚说完，朱正腿一软，跪倒在地，大喊：“将军明鉴！” 声音大道外边的程微安都听到了微微一怔。 后来，不知道这位卫将军和朱正说了什么，总之朱正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如同洗过一般，还浑身虚脱的样子。 韩书云和闵渊又待了一日，这边彻底没有什么问题了。整个村子及其方圆百里都由这位卫将军带来的人看管了起来。 对山上的看管更是严密。 程微安等到齐思远回来便也不再逗留，直接回书院了。 他也没再见到朱正，朱正此刻也顾不上他们，没有多问。 回来的时候，大家顺便回了趟杨李村，家里一切都安好，倒是村里杨家和李家的不少人家有房子塌了。 村里人都正在帮忙盖着。 几人在家里停留了两日，周氏就赶着他们赶紧回去，“老二是个读书人，如今怎的也到处跑了起来，赶紧回去干正事去！” 明年开春他还要去下场的，这才是正事，万万不可耽误了。 程微安无奈，却也知道周氏说的是才是对的，便不再多留，带着韩书云又赶紧回去了。 余瑾那边还没回来，这边的茶楼也因着之前的大雨停下了装修，最近才又开始动工，韩书云回来之后来看了一下，却是已经快要完工了。 只是这余瑾还不回来，韩书云心里多少有些担心。 一切似乎都回归了正常，一场大雨引发的一切，渐渐也都平息了下去。 韩书云每日照常给哪些人教做花茶点心，自己研究各种口味，程小妹更是迷上了此道，渐渐的，韩书云便也给程小妹一起教了。 倒是韩书意，最近却开始研究起了韩书云之前看的医书，还让赵白榆教她识字。 本来大雨过后，韩书云想要和程小妹一起回去的，奈何程小妹不想回去，想跟着自己嫂子混，韩书意一人回去没意思，便也留下了。 如今这个家里，更多的却是赵白榆领着两人，韩书云却没人除了那几样固定活，之后就不见人了。 渐渐的，天气开始寒冷，时间已经进入初冬了。 这之前，韩书云画好的各种冬装的图，都是交给锦衣的余管事，做好的点心和茶叶暂时都给了小江南去售卖。 因着余瑾一直没回来，韩书云就一直没有给茶楼开张。 就在程微安也以为就要平平稳稳等过年时，泉城来了一位大人物。 是朱正，陪着那位卫将军来了。 他还驻扎在了泉城。 程微安想了想，这泉城位置处于西北，到不了边境，也不到中原，顶多算是个边境的后方，能给边境上一些物资的支持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如今一个将军怎么的还来了？ 难道是之前山里的事？ 想了想，程微安一时之间没有想透。 如今朝中局势他不清楚，他分析不来了。 这位卫将军，名卫英。算是将门之家出来的人物，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他的大伯应该是镇国将军卫墒。只是如今将他安排到此处来查案，也不知上边那位是怎么想的。 这几年虽然不打仗，边境却总会时不时的遭到小股狄人的偷袭。上辈子他死的时候，边境可是失去了两城的。 如今，一个军中将军，却给派到此处。 虽说这边的事也不算小事，可是这次山塌陷之后，明显人都已经跑路了，若是上头有人包庇，就如今这事态，能让你轻易查出东西来？如果此次派遣不是刻意排挤下放出来的，那便是有人要往军中动手了。 上辈子，程小妹是嫁给了卫家的后人的，一个小将，卫墒的一个小孙子卫阙。 只是卫阙 程微安不想再想了。 这位卫将军，确实如同程微安所猜的一般，他是被人刻意安排下来的，而意图，却远比程微安猜的要复杂的多了。 不过，来此处，却也是他顺势而为。 朝堂之中，永远都是兵不血刃，几句话之间，就能将一个人处置了。 此刻，泉城的一座宅子中，卫英正看着京城来的书信。 这是朱正刚给这位卫将军安排的宅邸。 第118章 碰见 快到秋冬了，每年这个时节，北面的戎狄都要来抢夺一番物资，今年，吴大人要在军中安插自己的人手，培植几个能用之人。如此，就要挣些军工了。 这消灭戎狄的大功劳，自然不能由他们卫家的人再抢夺了去，正好，顺势就给他安排了赈灾的活计来。 他大伯如今在京城养伤，如今卫家一门里，就他最显眼。这次这个活，他要是办好了，那是本分，若是办不好，那便是降职的手段了。 皇帝那边倒是给他说了这朱正写了写了密信，这边查出了别的东西。他们的老皇帝和众位大臣较劲了一辈子了，到头来却还是在忍气吞声。 吴大人和那些大臣们提议他去，皇帝最后却只能同意。 卫英看完了家里送来的书信，心里沉沉的。 这边赈灾的事宜已经完成，他上书言明了这边山里的发现，如今皇帝陛下让他在这边继续查案，并且查清楚此案，他还还需要继续这边待着。 家里大伯身体最近好了些，却又有人上门来给他提亲了，问他意见如何。 将门之家，不管和谁人结亲，都可说是“万众瞩目”的。 卫英心里有些愈发的烦躁了起来。 扔下手中的书信，准备出去走走。 “不用跟着我。” 头也没有回，给后边的小厮扔下一句话人就往外走去。 韩书云今日带着赵白榆几人来了茶楼。 余瑾那边传信，他再有日就回来了，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茶楼开张。 今日她们几人没有事干，正好出来看看。 卫英出来之后走了一段就有些后悔了，想了想，便想着寻个安静些得地方喝个茶，结果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韩书云的茶楼：清风。 门口的匾额上，只有简单的“清风”两个字，里边没有人。 卫英在门口看了看，便迈步走了进来。下边看了一眼没有人，边走继续走着，边喊了一声小二，径直往二楼上去。 等到二楼，却还是没有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没客人，怕是还没开张。 卫英正准备转身下去，就见上边下来了三位女子。 两方的人看到彼此皆是一愣，随即韩书云开口：“这位客官，我们这里还没开张。过几日开张，您可等那时再来。” 卫英看着眼前的几人，都是女眷，便自觉不好意思，出声解释道：“是我唐突了，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见此处无人便进来了，打扰了。”说着就颔首示意就要走。 身后却传来轻轻的一声笑，是后边的韩书意。 她觉得这人有意思，照他的话说来，若是他们是开张了的，那安静到这样的程度，岂不是亏死？ 一下子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卫英略略皱眉，顿了一下，却也没有再书什么。 笑声韩书云也听到了，她也看到了这人面色突然不好了起来，看了一眼看书意。 韩书意随即赶紧出声解释：“不好意思，不是笑您，是我们自己，听得您要找寻一处僻静的地方，若是我们这里是开张的，僻静成这样，怕也就开不下去了。”越说声音越小。 卫英还没出声，韩书云想了想便接话道：“我们这边今日在试菜，不知您可有兴趣试一试？如此算是我们赔罪，也算是给您找个僻静的地方。” 卫英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 “请。” 韩书云邀请他继续进了刚才准备进的雅间，让他稍等。 便和其他几人下去了。 吩咐好后边这几日已经在准备的厨子，给这人做两个简单的药膳，几个他们准备的特色点心，最后再上一壶他们的特色茶。吩咐好之后，几人便打道回府。 今日这一个小小的意外，解释清楚之后，大家也都没有放在心上。 没过几日，余瑾回来了，清风茶楼正式开张。 因着茶楼得名字起的雅致，里边的格局也很是风雅僻静，一时也吸引了不少人来。 渐渐的，更是传出此处的吃食也不简单。 来往的人，倒也一直是络绎不绝。 渐渐的，开始寒冷了起来。 清风茶楼又推出了新的冬日养生药膳，一时又吸引了不少的女子。 过年之前，下了两场很大的学。 等到腊月初十的时候，程微安的书院放假了。 书院太冷，家里大多也都开始准备过年，学生们都开始焦躁，很是浮躁。夫子压了几次没有压下去，索性直接放假。 程大成初七这日来了泉城，拉了两车韩书云准备的东西回去，等初九再来。 主要是拉了好些菜，今年程家没有再做暖房，而是韩书云的庄子上盖了三个暖房。长的菜也只和余瑾合作，送到他的酒楼。用余瑾的话来说，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好菜不进他人锅。 当然了，也有一部分是进了韩书云的茶楼。 韩书云提前安排好茶楼和大家放假的时间，等到初十这日，直接和大家一道回去了。 泉城这边的家里，留下长岐长峋几个看着。 程微安叫韩大山一起回去却被他拒绝，“我在这庄子上带着就好，已经在这里习惯了，这边也挺好，今年就不折腾了，等明年你下场考完了，我们再一起过年。” 听到自己岳父如此说，程微安看向了韩书云。 韩书云却也知道这是自家亲爹的真心实意。 去年过的不好，后又有韩书云她娘去闹过。今年所说日子过的好了，可他心里一时还没过去。 “你们带着书意一起回去就好，我这边不用管我。” 韩书云想了想，便放弃了劝阻。 算了，与其让他再程家不自在，还不如让他在这里呆着。 程家一家人回家了。 家里这边，过年的氛围很是浓烈，大家都在准备着过年。 周氏看着回来的儿子儿媳，笑着说道：“正好你们回来了，十六了咱们家杀猪，书云做的菜好吃，今年的杀猪菜还是你做！” 韩书云抱着小侄子，笑着点头应是。 杀猪菜是过年前的重头戏，程家今年周氏给养了两头猪，都养的膘肥体壮，肉非常不错。 准备卖一头，留一头自己吃。 正巧，十五这天，余瑾带着两个小厮，来程家了。 第119章 过年 余瑾的马车一进入杨李村的时候，就吸引了不少了的人围观。 等最后看到这马车去了程家，众人心里也都了然了。 这一年来，村子里传程家什么的都有。 有的说是程微安能力出众，被县令大人看上了，如今已经去县衙谋了一份差事了。有的说是韩书云做生意，攀上了什么富贵人家。更有甚者说是韩书云不生养，正巧程微安被贵人看中了，如今程微安已经在城里娶了人家的姑娘，还给那姑娘在买了宅子专门养着了，韩书云现在成了下堂妇，整天伺候着人家。 周氏在家含饴弄孙，从秋收之后，也就不怎么出门，自然是很少听得这些，程家父子更是少说闲话的，就算听说了也是呵斥几句，不好再多说什么。 如今程家来了驾着马车的贵人，大家更是印证了之前的传言一般，又纷纷议论了起来，说的好像都是自己亲眼看到韩书云不检点了。 而韩书云丝毫不知道这些，倒是看着眼前的来人，不由得失笑。 “你倒是来的巧了，明日我们家就要杀猪了，你正好赶上了吃杀猪菜。” 余瑾摇摇扇子，不由得眉头一挑。 “杀猪菜？这倒是新鲜，既然被我赶上，那岂不是说明我有口福？” 韩书云不明白，这人大冬天也摇着一个扇子，不冷？ 余瑾又看看程微安，问道：“程老二，你什么时候开学？等你开学的时候我和你一道走好了，今年就在你家过年了！”说的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用余瑾的话来说就是：那赵家的姑娘都能再你家常住，想来我也没有什么问题。还让韩书云不许偏颇。 接着便吩咐随从，将带的东西搬进来。 随行的两个随从，依次从马车上一趟又一趟的搬进来了许多东西。 周氏看着放了半院子的东西，不由的眼皮跳了起来。 刚刚介绍的时候，他们都已经知道这人是和儿媳妇合作做生意的大东家，还是京城来的人。可虽说要在她家过年，也不至于如此。 估计那不算小的马车上，除了他这个人，剩下的地方都装东西了。 程微安和韩书云看着余瑾这等做派，也是心里暗暗佩服了好几遍。 这明显是准备好了来他们家过年的啊！ 夫妻无奈相识，韩书云便和程小妹给余瑾收拾住的房间去了。 余瑾带来的小厮卸下东西就走了，余瑾安排他们初十再来接人。 这晚，程家甚是热闹。 隔壁的李家媳妇更是出出进进看了好几遍来人。 余瑾本来就长得不赖，如今跟着程家人进进出出，被村里人看到不少。 而正主却浑然没有在意。 次日一早，程家人就收拾着开始杀猪，请了村里的专门杀猪的杨叔来。 每年一到腊月，大家就都开始准备杀猪。杨叔会杀猪，所以大家都请他。每天杀一户人家，每次杀完，大家都会给他一些猪肉和一些银子。 余瑾兴奋的跟着程起，跑前跑后的看杀猪。 程微安没有凑热闹，倒是时不时的来厨房，看看韩书云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进来了几次之后，韩书云不由得开始赶他出去。 程家杀两头猪，给了杨叔一副猪脚，另外还有二十个大钱。算的上是村里给的丰厚的了。 杀猪菜是韩书云做的，油水很足。加上韩书云如今做菜的手艺越发的好了，做的饭菜大家边吃边夸赞着。 程家刚猪杀完程起就说卖一只，按着比市价底了一个大钱卖。 听到这话，大家都很是高兴，不一会儿，一整只猪就卖完了。 给自家留的一只，次日由韩书云和周氏两人收拾了出来，都准备好就等过年了。 从二十六开始，过年的气氛就很是浓烈了。程家今年也是格外的热闹，余瑾居然带着程微辙高阳还有圆圆几人，到处跑。 开始程微辙还放不开，可是周氏让他看着圆圆，圆圆又喜欢跟着如今撒欢的和小孩子一般的又长得好看的余瑾玩，这下他也不得不跟着了。 无奈，程微辙只得跟着他们。一会儿上山，一会儿还去河边玩冰吓得程微辙丝毫不敢离开。来找他的高阳也只得跟着几人，没到半天和几人都混的熟熟的。 还驾着程家的骡车去镇上买了不少的烟花爆竹来。 直到除夕过年的时候，村里人看着程家一直燃不净的烟花爆竹，都出来院子里看。离得程家近的人家，大多都能听见程家热闹的声音。 村子的人背后议论纷纷，又是酸话不断，却也是羡慕不已 要知道，整个村子里能卖的起烟花爆竹的，可是没有几家的。更何况和程家这样一直放了几个时辰的，更是想都别想了。 到了初二，今年程大成带着媳妇，程起带着周氏和圆圆都去了娘家拜年。 家里就剩下了韩书云，赵白榆，韩书意，以及程微安，余瑾，和程微辙。 正当几人没事干，韩书云准备烧个茶的时候，余瑾不知道在哪里寻么了一副叶子牌。 “程老二，程娘子，来来来，一起打牌！”还好他在去镇上的时候，看到了这个，便买了。 他倒也是没有想到，居然能在一个小镇上看到叶子牌，还好他没有犹豫果断下手了。 韩书云看了看，摇了摇头，“我不会。” 韩书意也不会，便直接躲在韩书云的身后。 赵白榆拉过她的手，“来，我教你，这个很简单。”赵白榆是京城人士，京城的后宅妇人有宴会的时候，或者闲暇时候都会聚在一起打叶子牌来打发时间。 赵白榆从小耳濡目染，自然也是会的。 韩书云真的不会，心里却不由的有些跃跃欲试，拿不准的他看了看程微安，程微安笑着给她点点头，眼里充满了鼓励。 韩书云心里随即一定，便跟着赵白榆去了。 “来来来，你们兄弟来一个！还差一个人。” 程微辙摇摇头，他是真的不会，边伸手推了推自家二哥，“哥，你去，我先看看。” 程微安想了想，便坐了下来。 赵白榆和余瑾先开始了给两人说怎么打，程微安却一会儿就会了。 程微安其实会这东西，看着眼前的牌，心里思忖着，看来有时间了得给韩书云教点玩的玩意儿了。 叶子牌这东西，其实他是会的。上辈子他后来参加宴会的时候，看别人打过。本来一般的宴会男子是不屑于干这些东西的，可是开始的时候很少有人和他说话，他又不得不去参加那些虚伪的宴会，便不怎么说话，不是看看下棋的，就是看看打牌的。 看的多了，自然就会了。 第120章 及笄 最后，以余瑾输的最多，输了三十个大钱收场。 程微安赢的最多，赢了四十个大钱，结束的时候，钱全部给了韩书云。韩书云本来就输了二十个大钱，如今程微安给他，韩书云便红着脸推开，程微安没有管其他人，还是给她，最后韩书云悄悄接下。 今年程家人没有去程飞家，他们断了亲，便不再去拜年了。而且去年和他们家闹的不愉快，今年想起来还是让人心里膈应着，今年程家人干脆没有人提这茬。 整个年过的很愉快，程家丝毫没有因为多了几人而觉得不自在，反而过的很是欢快。 转眼便到了初十。 刚到晌午，余瑾的小厮就来接人了。 因着之前就和程家人商量，韩书云和程微安决定还是早点去，和余瑾一起走。 一来要看看茶楼，过完年得做生意；二来，庄子上的暖房也得看看去。 后边程微辙几人来的时候，再由程大成来送。 临走前，韩书云拉着周氏的手说道：“娘，泉城那边也有地方住，如今您也都知道，家里若是空了，您和大嫂一起来，就算不想一直住着，时不时的待几天都是可以的，正好也能去看看我的茶楼。” 程家人都知道韩书云和余瑾合作开了茶楼，利润还是韩书云占大头，两人四六分账，韩书云占六。 大家都很是为她高兴。 周氏拍拍她的手，“好，我知道你这丫头是个能干的，也别累坏了自己，等天气暖和了，我和你大嫂就转转，看看你的茶楼！”周氏柔声说着。 又将程微安拉到一旁，嘱托道：“老二，你也别光顾着读书，多关心关心你媳妇，今年她也都要及笄了。”周氏这话说的意味深长，说着还回头看了眼韩书云。 韩书云是三月十六的生日，从来到程家之后，开始到她生辰的时候，周氏会给她做个鸡蛋长寿面，如今她来程家一年多也快两年了，这马上也要过第二个生辰了，还是及笄，周氏这话算是提醒程微安，要让他上点心了。 而且，韩书云及笄之后，就算是大人了。 之前她太小，周氏不放心，也提醒过程微安，让他注意着些。本来两人去泉城的时候，周氏还有些担心，后来看程微安没有做什么，便放心了下来。 如今，韩书云马上及笄，她便也不准备再管了，全看他们二人了。 听到周氏说起这个，程微安也心头微微一跳。 思量了半晌，沉声说道：“我知道了，谢谢娘的提醒。” 看着几人起，周氏不由得又落了几滴泪下来。程起看在眼里，轻轻叹息了一声，便拉了拉自家老媳妇的袖子，拉着进屋去了。 正月十六这日，程大成送程微辙和赵白榆韩书意来了，程微安和程微辙正月二十开始也要上学了。 茶楼一切都好，庄子上的暖房里，韩书云也种上了一些能种的药材。 当然了，都是从“镯子”里拿出来的长得差不多了的，在暖房里长个几天，算是意思一下，就能用了。 转眼就到了三月十二。 韩书云没有想到，三月十二这日，程大成带着程家人都来了。 看着家里的来人，韩书云又惊喜又激动。 “及笄是大事，我们不得都来？虽然不能像富贵人家那样办的盛大，却也不能马虎。”周氏说道。 距离三月十六还有三日，周氏拉着赵白榆，给韩书云准备起了及笄宴。 赵白榆是京城姑娘，虽然年岁不大，见的却多，知道的东西怎么都能比他们多一些。 再加上程微安的安排，韩书云的及笄宴，准备的算是很盛大了。 到三月十六这日，能来的人都来了。 除了程家人，韩大山，韩书云，还有余瑾和程微安的两位同窗，以及齐思远的妹妹也来了。 自从去岁大雨过后，齐思远便时不时的回家去，看看自己的妹妹和老父亲。他的奶奶身子如今越发不行了。 因着他去年抄书挣了一些，今年便也在泉城赁了个小小的院子，来上学的时候，带上了自家的妹妹、奶奶和老爹。 平日里，妹妹就绣些绣品，老爹则是去找些活计干，他自己则每日还是抄书，准备着今年秋闱的盘缠。 晚上，程微安抱着红着脸的韩书云，喟叹了一声。 虽然怀里的人已经及笄，可他还是不敢冒险。 其实，他是害怕她有孕的。 每次想起这个，他脑子里都会不由得想起韩书云难产的事，和几个孩子都夭折的事。 怀里的韩书云听着程微安的心跳，觉得自己的心也跳的有力了起来。 “夫君。”韩书云了一下程微安有力的臂膀，柔声叫他。 “嗯。” “夫君。” “嗯？”听一直叫他，不由得有些疑惑。 “怎么了？” 韩书云轻轻一笑，“没事，我就想叫你。” 她今日很开心，不止是因着她及笄，还有周氏说的，她终于长大了，以后就可以给夫君生儿育女了。 程微安看着她宠溺一笑，复揉揉她的发顶。 过了好半晌，又没头没尾地轻声说了句：“我再等等，你快些长大。” 之前他倒是时不时的说过，盼着韩书云快些长大的话，可是今天他又说再等等，这是要等什么，韩书云心里疑惑。 “夫君，你要等谁呀？” “等你，好了，快些睡觉。”程微安压下他柔软的手，将怀里的人儿抱紧，闭上了眼睛。 说实话，这辈子，他最怕的便是失去她。 所以，他不容有任何闪失。 想到这里，程微安又想起了之前下场之前失火的事。 黑暗中，程微安闭着的眼渐渐睁开，深邃的眸子也渐渐充满了冷意。 次日，韩大山带着程家人去了趟庄子上。 如今马上春种了，之前韩书云做的计划也都在渐渐的实施着。 庄子上的房子也都盖的很结实，暖房已经马上又要停了，等暖房一停，韩书云就准备将所有空着的房子都拿来装药材和粮食。 程家人看着不大的庄子却侍弄的整整齐齐，心里又是一番热切。 周氏说道：“不如再多养些鸡鸭什么的，这边也方便。” 第121章 约人 韩大山亦是点头，“正是，如今开春，我这正准备和书云丫头说呢，看看买些小鸡小鸭回来，先养一批。” 程起看着眼前的庄子的这些好地，心里不由的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番，可转眼又看到韩大山，又有些失落了起来。 这是儿媳妇的庄子，如今也是他亲家在照看着。 自然是轮不到他了。 身为农家人，种了一辈子的地，可以说地就是地就是自己的命。 是以前几年不管年景多不好，他都没有放弃他的地。 如今也是，看到好地心里依然会忍不住的欢喜。 周氏看着自家老头子的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失落的样子，拉了拉他，示意让他别失态了。 几人看了一圈，又在庄子上吃了饭这才回城。 一会儿周氏就拉着自家老头子进了屋子。 “好了，你看看你，怎的还跟个小孩子一般。咱家里的那些地不够你种了？” 程起面色微红了起来，“这，这不是看到好地了么”小声给自己找面子。 听到这话周氏嗔着瞪了他一眼，“这好地多了去了，你倒是都喜欢，都能成你家的了？” “好了，如今亲家帮忙给老二家的看着，你就好好看着咱家里的，这么算下来你应该感谢人家才是！” 说到韩大山，周氏不由得叹了口气，“这老二家的她娘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好在她们爷几个都算是摆脱了那搅家精了。” 这个程大山倒是同意，好在韩大山是个清醒的。 大家都能看出来。 韩大山平时也会时不时的从庄子上回来，回来的时候对韩书云和韩书意姐妹俩也是好的没话说，一个父亲能关心到的也都做到了。 就连程微安对这个岳父也很是尊敬，一丝都不懈怠。 程家人在泉城待了两日，就催促着成大程赶紧回去了。 家里要春种，这边程微安兄弟也要安心读书。 今年程微安是要参加秋闱的。 韩书云这些日子想了想，便不准备再搞别的东西了，认真学习起了医术。 倒是赵白榆，最近老是魂不守舍的。 韩书云看她样子，估计着她是想家了。 也是，自打来了程家都要两年了。 这日，余瑾摇着扇子从隔壁过来了。 “怎么，二位今日看着都不忙？正好，明日咱们去茶楼看看。我带来了两位朋友，你们见见。” 韩书云心生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她想着应该介绍个生意上的朋友什么的。 余瑾今日的算是来约人来了，提前打好招呼。 赵白榆也无所谓的点点头，她的猜测和韩书云差不多。 次日，吃过早饭，韩书云和赵白榆带着程小妹和韩书意一起去了清风茶楼。 约的人是巳时见的。 如今天渐渐热了起来，清风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晌午不到客人就渐渐多了起来。 多的是谈事的，聚会的等人。 几人进门一直上楼往四楼走去。 清风的四楼专门做了六间大雅间，韩书云他们自己时不时来谈事的时候，经常有固定雅间。 几人上来的时候，门口站着两个人守着。 赵白榆看着门口的人，不由得心里一跳，却说不上来缘由。 待大门打开看清里边的人，赵白榆愣了下来。 随即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祖母！祖父！” 赵白榆再也忍不住的扑了过去，抱住了老国公夫人。 离家两年，终于再见到了亲人，赵白榆心里再也忍不住的难过了起来。 雅间里，赵老国公和老夫人看着孙女，也立马湿了眼眶。 韩书云这才明白了眼前风尘仆仆的老人的身份。 老夫人抚摸着赵白榆的脸，哭红着脸，哽咽着说道：“好孩子，你受苦了，你受苦了！” 旁边的赵老国公看着自家孙女也揉了揉红了眼眶。 等了好一会儿，这才拍了拍赵白榆和自家老夫人，“好了，先坐，让孩子也好好先坐下来。” 赵白榆和老夫人这才擦了眼泪起来坐下。 “瑾小子，辛苦你了，待你回京我好好谢谢你！”老国公给余瑾说道。 余瑾摇摇头，“哎，不辛苦不辛苦，您老要是谢我，那就把您的那副象棋给我！” “好，给你！” 说完，又看向其他三位女眷。 赵老夫人上下左右看了看自家孙女，见她都好，也看向门口。 赵老夫人看向韩书云，“想必这位就是程娘子！好孩子，快过来，让我看看你。” 韩书云走向她，给老夫人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说着边拉着韩书云和坐到赵白榆旁边，后边余瑾招呼着其他人坐下，又安排了小厮准备了好些菜。 “好孩子，辛苦你，我家这孙女也是幸好遇到你了，你什么时候去京城？去京城去我家？”老夫人一番热切的温和，随即就邀请她们去京城。 韩书云一番感谢，又解释道：“我家夫君今年秋闱，待明年春闱了，去京城了定然去府上拜访。” “好好好，到时候一定来，到京城就到我们家去，我在家等你们。”看着后边的两个姑娘，又是好一通夸赞。 待几人坐定，老夫人又问起了韩书云几人，韩书云也说了遇到赵白榆的情况，听着听着，又哭了起来。 老夫人拉着赵白榆的手，看着自己疼了这么大的孩子，不由又心疼了起来，“这丫头是在我更前长大的，她娘不疼她，她爹也不管他，就我看着她，没想到被歹人所害，我自是不会放过那挨千刀的。”老夫人说着气得咬牙切齿起来。 听到这话，韩书云便知是有内情的，却也不好多问，便安慰说道：“老夫人别担心，小白是个有福的，往后定会幸福的。” 老夫擦擦眼泪，“对对，你说的对！” 余瑾适时打断，几人这才上桌开始吃饭，又是一番热闹。 团聚之后的喜悦，让赵老夫人和赵白榆激动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 第122章 赵家老人 吃完饭，韩书云和余瑾去谈事了，安排长峤跟着程小妹和韩书意出去逛街。 给赵家老夫人和老国公留了和赵白榆相处的时间。 雅间里，赵老夫人看着赵白榆，又是上下看了又看，“好孩子，苦了你了，你放心，你娘那边我给处置了已经。哼，你舅父家的那些狗东西，我也给处理了，你放心，你受的苦，我让他们也受了一遍。” 原来，在没有找到赵白榆之后，赵老夫人便让老国公去查家里的人，里里外外都查。 老国公起初还不准备去，老夫又闹了一番，老国公照顾着自家老夫人，就答应她去查了。 结果这一查，还真查出了东西。 赵白榆的贴身丫鬟串通赵白榆舅父家的二小姐，一起陷害了赵白榆。 而他们本来是要设计让人侮辱了赵白榆的，没想到阴差阳错的，给弄到了人牙子手里，和一个别家的本来要卖掉的丫头给混了，赵白榆也算是因祸得福，躲开了那遭暗害。 可她却因此又被卖了出来。 “你娘那个不是东西的，让我给弄到三清观去了，没想到还是个不安分的，一直和她娘家那边联系着。当初你爹娶她的时候我就不同意，结果他非要娶。” “哼，现在到他自食恶果了，看看，他的好夫人儿子不管儿子，女儿不管女儿，天天就惦记着娘家那点事！” 老夫人越说越气，赵白榆听到这样的内情，也是低下了头。 “孩子，程家人待你怎么样？”老国公赶紧岔开这个话题。 说道程家人，赵白榆脸色也好了起来，“程家人待我很好，开始的时候见着我小，也没让我做过什么，就陪着四岁的小侄女玩，程家人的生活也过的挺好的。” 老夫人也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后来，后来他们发现我是女孩子，”说到这里，赵白榆的脸不由的一窘。 “我是女孩子之后，也知道了我是在京城被卖的大家小姐，也没有说什么，我自己不想回去，也一直让我待着。” 赵老夫人长出一口气，“这就好，当初你让余家小子带来信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是多担心。本来心都死了，没想到余家的这个带了信，我这才放心了下来。”说着，赵老夫又激动的哭了起来。 “是啊，今年实在忍不住了，便找了个借口出来，我们先去了金陵绕了一圈，甩掉了跟着的那些尾巴，这才来了泉城。” 他们是找了要去江南散心的借口出来的，出门时儿子也是不同意的，奈何老夫人和老爷子不管，死活要去，不然就给自己赔孙女，儿子无奈。两位老人自己准备了一番，带了几个人就启程走了，丝毫没有理会儿子。 刚出门上路，赵老国公就发现了好几拨跟着他们的人，老爷子甩了几拨，结果还有人跟着。老爷子又悄悄找了余瑾，在余瑾的帮忙下，几人这才甩开了跟着的尾巴。 到了金陵之后又转了几圈，这才往泉城这边来。 算是绕了好几圈， 赵白榆听着两位老人一路艰难，又心疼了起来。 “祖母，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老夫人随即恨恨说道：“哼，我们不回去了，我们就在泉城陪着你一起了。” 现在，京城那边现在自家孙女的名声，算是出去了。往后说人家算是不好说了。 都是那个祸害害的！ 想起这个，老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赵白榆摇了摇头，“祖母，该回去回去还是得回去，您不回去，家里没有人主持大局，难道要让人祸害咱们家？ 我估计如今京城里我的名声怕是已经坏透了，我回不回去都无所谓了，但是您得回去，您回去了，我也就有靠山了。”说着，赵白榆看着老夫人笑了起来。 看着这脸上的笑容，老夫人又心疼的抱起了赵白榆。 原来，她什么都清楚，什么都能知道。 几人一直说道了下午。 韩书云几人早已经回去在家里准备饭菜了。 下午申时，韩书云派长峤和长岐两人来，让赵白榆带着赵家两位老人回家去。 长峤恭敬的说道：“夫人说，两位老人是小白小姐的亲人，便也是她的亲人。家里都有地方住，也住着自在舒服些，所以请两位去家里和小白小姐一起。” 程家人都管赵白榆叫小白，赵家两位老人都知道了。 思付一番，赵白榆便带着两位一起回去。 到家才发现，韩书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等到程微安和程微辙回来，又叫了余瑾回来，程家又热闹了起来。 赵老国公看着程家两个兄弟，不由得心里暗自点头。 看来自家孙女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程微辙心里有点不自在。 以往他顺手干的事，今天都别扭了起来。 其他人没有发现，程微安倒是发现了。 一大桌子人热闹的吃完，饭后程微安兄弟和余瑾同赵老国公去了书房，又是一番畅聊。 到半夜，老国公才笑着出来。 老夫人同家里的几个姑娘也好好说了一番话，这才发现这几个姑娘都是单纯心性的好姑娘。 “看来这程家不错。” “是啊，程家二小子还是案首，今年还要秋闱，我看也是笃定的很，考了下他的学识也不错。那个小的也不错。”老国公话里对程家兄弟很是欣赏。 “我看那个小的和咱们阿榆年纪差不多，你说”老夫人今晚看了程家兄弟之后，心里不由得有了打算。 如今京城的那些趋炎附势的墙头草他们是不想再去看了。 而且这次之后，他们家阿榆名声也不行了，索性还是看看别的好人家。 老国公听到这话立马出声，“你可行了，咱们家阿榆又还小，都还没及笄，急什么？再说了，程家大的这个是不错，小的这个还没考呢，等他考了之后再看看。”若想娶他家孙女，他还得好好考察考察才是。 老夫人想了想倒也没有反对，阿榆确实还小，又经历了这一遭还是先等等。 次日一早，赵家两位老人起来的时候，就发现程家的人都已经起来了。 程微安和程微辙在院子里练这五禽戏，韩书云已经做好了早饭，赵白榆和程小妹几人也都起来了。 赵老夫人看到这情况心里暗暗点头。 看来着程家人确实是不错的。 第123章 祖母 早年赵老国公是上过战场的，当年年少时在南境拼杀了不少战绩，却也在那个时候坏了身体，落了大大小小一身的伤。 后来回来之后家里给在禁军中谋了个职位，后来少了战乱，加之老国公袭爵，便也就没有再上过战场了。 老夫人是早年间家里给定的忠义侯家的嫡长女，这位是在宫中长大的，什么人没有见过，什么场面没有见过，看人便也是一看一个准。 尤其是她那不成器的儿子儿媳。 知道他们不成器，便也早早就撒手不管了。 用老夫人的话来说：“我少管些他们，自己也多活几年，多看几眼我这孙女。” 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跟前长大的这个孙女。 如今看着眼前的程家人，心里便欣慰的很。 昨日就和自家孙女说了个透彻，今日亲眼一见更是觉得自己的眼光不错。 这家人不错，看来她得抓紧了。 听说程家老二今年秋闱，老三年岁和自家阿榆差不多大，明年却也要下场了。 他们家老头子也说了，这兄弟两个的在治学上都不俗，如今看着程家老二就不错，等程家老三后边考了，肯定也是不错的。 看来她得提前和人家家里长辈说说话了。 “老夫人！”韩书云看着在屋檐下看着众人明显笑的开心的赵老夫人，心里有些莫名其妙。 “好孩子！”赵老夫人听到韩书云的声音，这才往院中走去，“辛苦你们了，都起了大早。” “老夫人这就见外了，那里就辛苦了，而且我们平日里也这样。”韩书云笑笑,“您准备一下咱们吃早饭。” “好！”赵老夫人高兴的应着，又看看屋子里自己孙女正在摆早饭，便回头往屋里去了。 因着人比较多，今日就分开两桌吃早饭。 男人们一桌，程微安兄弟早早吃完便告辞去上学了。 这边韩书云和赵老夫人赵白榆程小妹等人一桌，赵白伺候着老夫人吃饭。 好久没有这样同自家孙女一起伺候她吃早饭了，如今这情形倒是引得老夫人不由得心里酸涩了起来。 “好孩子，你受苦了。” 赵白榆安抚道：“祖母，我很好，从家里出来的这段时间，我也学到不是，不信你问问二嫂，我是不是和她还一起做生意来着。” 韩书云应道：“正是的，您不知道小白有多厉害，我们如今一起做了不少生意的。”说着，韩书云就给赵老夫人说了赵白榆帮她参考生意，给建议的事。 “我们没有出过门，没有见过大世面，是小白给我们说了不少呢。”韩书云给赵白榆一通夸。 到最后赵老夫人笑的见牙不见眼，看着赵白榆也是一脸欣慰。 “这就好，往后啊，我也就不担心你了。” 白日里，赵白榆又带着老夫人去泉城逛了一圈。 等到下午乏了，又领着老夫人去了韩书云的茶楼，给老夫人要了清爽的茶和几样好吃的点心，又让点了几样养生的药膳。 “好了好了，你这孩子，够吃了，出来之前吃的多，也吃不了多少了。”老夫人看着一直点菜的孙女，不由的拉了拉她。 “怎么样，你随不随我和你祖父一起回去？” 既然他们来了，一来自是想孙女；二来，还得看看孙女愿不愿回去。 如今孙女名声不好，可是即便如此，若是孙女想回去，那也会想办法让她安然无恙地回去的。 赵白榆自打昨日问了老夫人京中的情形之后，心里便有了些思量。 如今的情况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端看她怎么看这事了。 若是天天因着考虑外人怎么说自己，那活着得累死了。 她如今回去，自然是流言满头飞的，肯定是说什么的都有。自己的最重要的亲事肯定也是难了。 可是难道能让别人的嘴堵住自己回家的路了？ 那她活的也太无能了。 所以她决定回去，还是大大方方的回去，还得让害她的人知道，她不但回来了，还好好的回来了。 不看别人的脸上，也不听别人的嘴怎么说。 这是她从程家人身上看到的。 杨李村她待的时间也够长了，村里人说程家的话不少，可程家人从始至终没有怎么理会过。 思及此，赵白榆想了想说道：“祖母，我和您一路回去。” 老夫人笑着点点头，她的孙女，果然是不错的。 “好！”老夫人欣慰的拍拍她，“至于你的亲事，你就别管，回去了我自会再料理一番，那些传播流言的人也自然就会闭嘴，届时，我这么好的孙女，自然是不愁嫁的。” 虽说自己也知道这些，可是老人家这张口就说亲事的事，还是让赵白榆忍不住泛红了脸。 赵白榆红着脸小声道：“那我回去和二嫂说一下。” “那程家小子怎么样？”突然，老夫人来了这么一句。 “程微辙挺好的呀。”赵白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口就这么接了一句。 待反应过来，抬头一看才发现老夫人一脸意味深长地笑着。 赵白榆这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不好意思地咳了几声。 老夫人没再点破，和赵白榆说起了回去的打算。 后边几日，便由着家里的几个小娘子陪着老夫人和老爷子好好逛了几天，将泉城能玩的玩了个遍。 其实他们再京城什么没有见过，如今只是自己挂心的人在一起，便决定不管玩什么都是好的了。 这日晚间，大家吃了晚饭之后，赵老夫人和赵老国公相视一眼，似乎是决定了什么，随即老夫人开口了。 “程小娘子，你看我们家阿榆和你也是颇有缘分，既然如此，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也叫我一声祖母？” 韩书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程微安听了这话，倒是看了眼两位老人。 见他们也是认真且诚心的，便也没有阻拦什么。 “当然愿意，”韩书云笑着说道，“也不怕您笑话，我便是被自己的亲祖母买了的，但是这些时日下来，我觉得您待我才是和亲的一般，甚至是比我那亲祖母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怎能会不愿？” 说着，韩书云便甜甜地叫了声：“祖母！” 第124章 回京 赵老夫却笑着摆摆手。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愿不愿意认我做你的干祖母？往后，你和阿榆便是姐妹了。” 啊？ 这倒是让韩书云意想不到。 其他人也皆是一愣。倒是程微安暗自一笑。 没想到，这丫头倒是个缘分好的。 赵家两位老人自是看在她帮赵白榆的份上对她好，但是就算是认亲，却也得是入得了他们眼的才行的。 而且别看这两位老人看着都是仁慈和蔼的，可却也是不简单的。 如今韩书云同他们交好他觉得就已经挺好了，往后他肯定还是要入京的，届时有了赵家，若是他不在了，也可以帮衬着些韩书云，他也能放心些。 倒是没有想到，是要认亲。 程微安看向韩书云，韩书云也看向了他。 大家也都看向了程微安这个韩书云的夫君。 程微安稍稍思忖，便起身向两位老人先是行了一礼，这才说道：“能得两位的青睐，是我们家的福气，也是我娘子和老夫人的缘分，我自是非常同意。” “只是，我家岳父大人那边我还是要问一下的。”虽说岳父肯定也是听他的意见，但该问还是得要问的。 老夫人一听便知这事成了一半，随即高兴道：“好好，那明日就将你岳父请来，咱们好好说说话。” 读书的女婿都支持，亲爹应该不会不支持了？ 只是这些日子下来她也是听说了，这韩书云的亲爹也是非常疼韩书云姐妹二人的。 韩书云便也是盈盈一笑，算是答应了。 次日一早，赵老夫人就催促着自家老头子让长峤带着去了庄子上将韩大山接来。 路上两人倒是闲聊了一路，赵老爷子也没说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是赵白榆的祖父。 韩大山也知道赵白榆是京城人，那这赵家老爷子也是京城人士，开始还拘谨的很是放不开。 老爷子是个能说会道的，自打不上战场之后，对农事也能说上几句，一路下来，到家的时候，韩大山已经不拘谨，两人说了好些了。 看着韩大山回来，老夫人又和蔼的问了一遍，满脸期盼的等着韩大山的答案。 韩大山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既然您看的上眼这个孩子，那自是这孩子的福分。”说着看向韩书云。 “她在家时没有人疼惜，我也常年在外，最终却落得个被亲祖母卖的结果。好在她命好，去的是程家。” 肉眼可见的，韩书云在程家过的是要比韩家好了不知道多少。 而且到头来，还帮了他和妹妹。 韩大山对程家没得说。 “如今，我自是答应的，能多一个人疼着孩子，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会拒绝呢？” “只希望老夫人以后不要嫌弃才是。” 他只盼着韩书云越来越好，孩子过的好了，开心了，他也就好了。 赵老夫人高兴极了，做出了自己都没有注意的动作：拍了拍大腿。 “好！那准备准备，看看那天是吉日，办个仪式！” 认干亲，要有认亲礼的。 赵老国公翻了翻黄历，看两日后便是吉日，赶紧定了下来。 众人又开始一番忙碌。 第二日一早，长峋长岐一起去杨李村接了程家人来。 两日后，程家的院子里办了认亲礼。 韩书云亲切的喊了赵老夫人“祖母”，赵老国公“祖父”。 赵老夫人随手就脱下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套在韩书云的另一只没有镯子的手上，“好孩子，收着，这是老头子当年给我的，一只我给你，另一只给阿榆，正好你们一人一只。” 韩书云本要拒绝，老夫人推了推手，便也就安心手下了。 这是老夫人的爱意，且长者赐不可辞。 随后又喊了赵白榆妹妹，赵白榆自是亲切应了。 家里一片其乐融融。 认亲礼之后，赵家两位老人便计划着要回去了。 韩书云想他们再留一段时间，“如今眼看就要天热了，现在上路岂不是辛苦？还是在等等？” 韩书云又想了想，说道：“不然再等些日子，我们一起走？再过几月就要秋闱了，我们也是要启程的。”如今已经五月了，八月就要去州府考的。 赵老夫自是不舍，看向了赵老国公。 老国公想了想，却也拒绝了。 “我们还是先回去，路上走慢点，回去也好好安排一番家里，待你们明年到京城了，届时也就能好好再见了。” 家里还有一摊烂摊子呢，而且这次孙女回去，指定又是要起一番风浪的。 老夫人也想到了这些，也点了点头，算是同意自家老头子说的了。 韩书云看着拦不下，便也不再留，开始专心给他们准备一些土仪。 三日后，赵家人出发了。 程小妹和韩书意一左一右抱着赵白榆非常不舍。 老夫看在眼里，却也只是笑笑，“等明年了，你们都一起来京城，到那时，就让阿榆带着你们再好好玩！” “那我们便说好啦！”程小妹现在是个什么都不怕的，想比以前更是活泼了不少。 后边的程微辙看了看，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看着赵白榆随着赵老夫人上了马车。 一家人目送着赵家马车离去，余瑾给安排了两辆马车，后边拉着韩书云准备的东西，和赵白榆的一些东西。 看着马车走远，几人舍不得进去，眼看到巷子口了，马车的帘子上突然伸出一只手，随即是赵白榆看了回来。 看着送她的几人，赵白榆还是不由的红了眼眶。 程家兄弟还好些，或者说是看不出什么来，倒是几个姑娘家和周氏，都长长的叹了口气。 毕竟在一起也快两年了，自是非常不舍的。 送走赵白榆之后，程父和周氏程大成几人都回去了，而泉城这边，便专注开始准备程微安的秋闱。 等到七月中旬的时候，程家人也准备去州府了。 这次，依然是和齐思远一起，不过这才倒是将几个小厮都带上了。 除了程大成驾着骡车，又找余瑾借了马车，两辆车一起往州府走去。 韩书云准备这次不住酒楼了，他们提前去，在州府租个小院子。 毕竟上次的危险如今想起来还是历历在目，心有余悸。 第125章 秋闱 你的生命里有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一个人，和他的遇见仿佛是跨越了星辰和大海。 “杜一一，不然给你们组发给个安慰奖，公司批一些钱，你们去团建一下，玩一圈也可以？” “谢谢，不用了，我辞职！老子不干了！哦，不，是我炒了你的鱿鱼！” “杜一一，你可是要考虑清楚了，你今天从这里走出去，再也别想回来了！而且，同行业内你也别想再干了！” “刘经理，你开玩笑呢？怎么，是要和我说竞业协议吗？好啊，那怎么补偿呢？考虑好了吗？” “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给我滚！再也别回来！” 杜一一摔下工牌“哼，这么黑心的老板，谁稀罕来！”转身出门利落拿起自己的包出门。 身后的刘经理气得发抖，激动的手还颤抖着指向摔门而出的杜一笑。其他同事看到动静也都没敢出声，静静看着。 这个自己工作了五年的地方，今天终究是不欢而散。 本来这个季度定了业绩第一名的小组奖金五十万，临到月末还是杜一一她们组的第一。本来他们组稳拿第一没有任何悬念了，结果昨天开会的时候，数据突然变了，刘经理的业绩第一了。 刘经理家的亲戚给他喂单了！结果就是只比她们租的业绩高了五万！ 为了不掏出这五十万，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杜一一，因为发现了自己领导，也就是刚刚的刘经理业务作弊，实在忍不了了。 属于自己的奖金没有了，和经理理论无果之后，毅然决定炒了这个黑心经理，拉磨五年，把自己都要熬成鹰了，结果是这么一搞结果，晦气！ 五年前杜一一面试五十三家公司最后面试到这家入职，当时也就十几个人，应聘成了为数不多的销售之一。 当时面试的自己差不多要吐了的，最终选择了这家。理由首要是给的工资高，再者人也不多，没有勾心斗角，业务简单，有人带等等，一切都是为了能快速挣钱为目的。 如今直接裸辞，五年拉磨到此结束。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从22岁到27岁。 这中间她经历了从刚出校门的小白到这个岗位的半个老油条。 从一个从未涉世的小姑娘到算是见了一些不同的人性和面孔的社畜，也让她的性子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洒脱走出公司大楼，头也没回的向前走径直回家。 次日早上十点，杜一一才悠悠醒来。 今天没有闹钟，她一觉睡到自然醒。 而在昨天这还是个不可能事。 她从昨晚十二点左右睡到了今天的十点。 嗯，睡了快一圈了。 辞职是真爽啊！ 起床，抻抻胳臂腿，伸伸懒腰。慢悠悠去洗漱。 一切行动无不展示着今天这个工作日她过得优哉游哉。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慌不忙满脸的悠闲很是放松，看的出来，心情也不错。丝毫没被昨天影响到。 而在一个月之前或者是半个月之前，她的状态完全不是这样。每天焦虑，慌忙，每天紧绷着神经。全心全力的付出，却也没有得到自己应有的回报。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让她有些感慨，当年那个满脸单纯，满脸胶原蛋白的人，好像已经渐渐的有些淡忘了。好像只有翻看以前照片的时候，才会看到之那个满脸胶原蛋白开心笑着的小姑娘。而现在，满脸显现的是一个长期熬夜过的状态。 不过，现在又将是一个新的开始了。 杜一一决定出门走走，去见见世面。 俗话说职场失意情场得意，上帝给她关上了职场的门，难道不给她开个情场的窗吗？这几年净拼了工作了，男朋友都分了，现在也该为自己想想了。 说走就走，收拾了旅行必备品，准备先去南方走走。因为她最喜欢的是江南水乡的那种小镇的生活。 说起男朋友，前几年杜一一也是有的。 同刚开始工作时不一样，工作三四年的时候，那个时候也算是熟悉了这个环境，而且手里也有了些继续，加之年纪也到了，便开始了成家的念头。 经由别人介绍，有了男朋友范亮。 范亮初始还好，每周都会来找她，时不时的一起约着去逛个街，吃个饭，看个电影什么的。 当时说来奇怪，不管是吃饭还是逛街看电影，杜一一都不会让范亮来掏钱。 若是她买电影票，那吃饭的时候他买单她也不会拦。 若是他买了电影票或者是做了别的，那她势必就会买单。 总之就是杜一一在保持这个一个平衡，两人交往了将近五个月，小半年了。 再后来，她的好男友，在一次饭局之后没有送她回家。 杜一一和他分手了。 估计大家都会觉得杜一一奇怪，只是一次没有送着回家，至于这么矫情？ 至于。 因为那次饭局后，她听到的电话，让杜一一忍不了的就直接分手了。 杜一一不想给别人细说，便也从没有给任何人提过。 也是凑巧，那天杜一一参加一个饭局，范亮说是等她吃完了两人去约会， 杜一一吃了饭悄悄出来，准备给范亮一个惊喜，没想到不巧听到他在给家里人打电话。 “没事，我知道的，我有分寸你们放心。嗯，嗯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一个家里净是麻烦的人进我们家门的，不然以后他们亲戚岂不是天天来找我？”范亮笑着说着。 范亮继续说着。 “好了，那东西既然给我了你们放心用就行，不必担心什么，而且我看她也不缺这些。” 杜一一反应过来，是她给他的那些东西。 她公司发个福利，比如油或者是大米什么的，再或者是自己买多了用的什么东西，都会给他让他带走。 甚至有一次她看直播囤了八盒牙膏，最后让他带走了四盒。 听到这里，杜一一满脸嘲讽的轻笑一下。 那边电话还在继续，范亮的电话里不知说了什么，他脸上逐渐没有了开始那般轻松，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知道，外地的你放心，我不会认真的。” 至此，杜一一不想再听下去了，她已经知道了。 随即转身又躲开他往别的门口走去，准备自己回家。 这种人，不分手难道留着过年？ 第126章 开始 这次考试时间定在了八月初八。 程家一行人和齐思远七月中旬出发，七月下旬便到了。 到了之后，一行人先去了客栈安顿，待暂时安顿好了之后，韩书云几人找去了牙行。 倒是运气好，本来牙行的人是不给短期租赁的，可正好有个人着急用银子，他的院子也本来是要卖掉的一时没有卖出去，便暂时租给了他们。 也算是先能收到一点银子了。 一进的小院子，六间房子，位置也距离贡院不远。 虽然贵了一点，但韩书云觉得很不错，当即就定了下来。 剩下的时日，几人继续在这里温书准备，等待着考试的到来。 临到跟前，齐思远不由的紧张了起来，尤其是初十左右褚明来了之后。 倒是程微安一直淡定如老僧。 “程老二，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有谱了？我看这般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褚明实在忍不住问道。 程微安失笑，“你怎么就看出来我胸有成竹了？” 褚明噎住了，挠挠头，“可我看你就是这个样子么，不信你问问他们。”说着指了指齐思远。 齐思远倒是微笑着，认同的点点头。 程微安想了想，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眼前的书说道：“罢了，不然我给你们开个小灶？” 程微安这个第一名开小灶，那是机会啊！ 褚明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好好好，来来来。快，快，就等你这句话了！” 一向稳重的齐思远也肉眼可见的有些激动。 这下，程微安又给两人开了好几日的小灶。 临到跟前，又打听清楚了主考官之后，接着又给两人说了好一番。 两人觉得收获颇丰，好多时候都是程微安的一句话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让他们思路大开。 好不容易到了八月初七这日。 一大早，韩书云就给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大家一起往贡院走去。 还是和上次一样的，带足了吃食用具，等待贡院开了门，便排队一个个往里走，挨个检查，登记。 看着程微安进去，这几日一向同程微安一样平静的韩书云，心却提了起来。 韩书云在门口待了好久，贡院门口是不容闲杂人等待着的，眼看着又被兵士把守了起来，韩书云才往远处走去。 三年一次的乡试，如今算是开始了。 考试共三场，每场三日，整个考下来，会让人脱一层皮。 若是身体不好的，甚至都能直接晕倒在里边，所以带的吃的就尤为重要了。 如今天气还尚可，带的东西也容易坏，若是带了包子一类的东西，人家检查的时候更是要掰开揉碎的检查，所以她便没有给程微安带这些。 所以韩书云再给程安准备吃的时，便也如同上次一样，准备了一个可以烧的小陶罐，又带了好些容易烧制的菜，比如泡过的大米，鸡蛋，腌好的开胃咸菜等。 所以，程微安整场考的很是顺利。 当然，他煎鸡在考棚煎鸡蛋的事，人刚一出来就传遍了整个贡院。 “真是的，闻着那味道越发的让人饿了！” “可不是！也不知道哪个挨刀子的，怎的这么损，在这里做饭，他的心咋就那么大！” “唉，当真不是我等能比的。” “哎哎哎，我知道，我知道是几号的，他就在我隔壁，真的是，说起来，我才是哪个最受罪的，吃吃不到，还文闻的最清楚。” “我就看他能考个什么样！” 程微安也是没有想到，他能以此出名了。 是以，三场考试下来，“那个吃鸡蛋的”考生，比考试内容还受大家关注。 韩书云听了褚明齐思远说的这些，听的张大了眼睛。 愣住了。 又看了看程微安，不由得又笑了起来。 如今好不容易考完了，褚明和齐思远又出去听了听消息，程微安依然没有出门。 可他们二人带了这样的消息回来，却也让他哑然失笑。 “算了，他们喜欢说就说去，横竖我也不在意。” 却不成想，没过两天又传出来：这个煎鸡蛋就是之前泉城的一个案首，还是个惧内的。 这下大家都不气程微安，开始笑话他。 原来是个惧内的，难怪还会煎鸡蛋！ 想来，肯定是被自家娘子不管吃的，只能自己做饭吃了。 程微安听了这些一愣，失笑之余又再一番体会了人言可畏，能肆意到这个地，随即便也释然。 上辈子他又不是没有经历过，不然大奸臣是怎么出来的？ 饶是他做的已经很好了，或者说他开始的时候做的并不是能由着自己的，可依然没有放过他，何况如今这还是他并不讨厌的，且甘之如饴的“流言蜚语”。 人言的力量，他也不是没有试过。 只是这辈子安稳了这些日子，倒是把这些东西给忘了。 程微安暗自摇头，却也没有多理会。 如今这些东西都不算什么，不管就好。 程微安想回去，韩书云和其他人却都想等着结果。 尤其是程大成。 无奈，程微安只得答应。 十日后，放榜了。 当报喜的人来到小院时，一路上已经围观了不少人，小院前后都被围了起来。 程微安又是第一名，解元。 韩书云开心坏了，等报喜的人和大家都走后，她扑向了程微安，亮闪闪的眼睛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厉害！” 他说过给她挣个举人老人，他真的挣回来了。 他明年还要挣状元，那也是有希望的。 程微安那么厉害，状元也不是没有机会。 高兴过后，一行人开始回家。 回程的时候，便没有了来时候的着急。 程微安第一名，齐思远十八名，褚明这次也是二十四名。 三人又是都过了，都是举人老爷了。 只是，大家也都知道了，那个“惧内的煎鸡蛋”，考了第一名，顿时哀嚎遍地。 都叫着苍天不开眼，让那么个“胆小如鼠”的居然考了第一名。 随即，程微安之前在书院说过的话不知怎的流传了出来。 是我家娘子想要第一名，他便要挣个第一名给她。 你们嫉妒我的第一名，也回家娶个娘子去。 这下又炸锅了。 这是赤果果的嚣张啊。 顿时又是一片骂声，都说这程微不要脸，没有读书人的气节，不能和同读书人为伍。 实在是，丢人！ 第127章 情不自禁 程微安人还没回来，消息就传到了泉城。 朱正比书院的老师还高兴，消息传来的时候他都愣住了。 原本和卫将军刚战战兢兢喝完茶的他反应过来之后差点跳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这小子，以后必定是个成大器的！” 激动的朱正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好几圈，又赶紧叫人，“你赶紧去，去催一催报信的人，给他们家报信。” 等到程微安几人终于回来，朱正也顾不上那什么一直不走的卫将军了，专门跑来找刚从书院回来的程微安。 “大人。” 程微安依旧是恭恭敬敬见礼。 “好了好了，不必多礼。”说着，赶紧热情的拉起来程微安，一脸热切地上下左右打量着他。 “好小子，好！你算是给我们整个县都挣脸了！”说着，朱正激动的拍拍程微安的肩膀。 程微安温和一笑，“也多亏了大人照顾，这才不幸辱命。” 这话其实就客套了，程微安说来也没和朱正有多少深交，最多也就是当初看中了他，去了他家，再就是之前吴梅村翠峰山的事上打了几天交道，而且还对他的学业上更是没有丝毫的关系。 朱正如今虽然只是一届县令，治下却也算是有方，如今他管辖的地区，都也还算是齐整。听到程微安这话，知道就是在哄他开心。 哈哈大笑之后，摆手说道：“哎，这是哪里的话，你考出来的就是你考出来的，不必哄我开心。” 说完又一脸欣慰的看着程微安，长叹一口气，“好了，你可得好好考，等明年春闱，我再等你的好消息！” 程微安考的如此之好，算是他在这个任上的一大喜事了，更别说还有其他的两人，也是考中了。是以此刻朱正神清气爽，准备好好表彰一番青山书院和程微安。 随即，他又想到鹤山书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之前听说这鹤山书院何等的了得，可是从他来之后，贿赂他的人倒是不少。 起初他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后来越来越放肆，他便不再放水，对所有的书院都一视同仁，没想到这一下就原形毕露了。 而且，此次下场的听说是鹤山书院也有，可都名落孙山了。 思及此，朱正决定和青山书院的夫子去商议一下，好好办一个表彰大会。 可惜，这表彰大会最后还是没有办起来，青山书院的夫子拒绝了，而且程微安也拒绝了对他的公开表彰，倒是好好收了县衙对他的奖励：一百两银子，转头就交给了韩书云。 朱正又细细思索了一番，觉得确实不合适，便也放弃了。 只是多少抑制不住他的开心，以至于后边几日见卫将军的时候，时不时想起来想笑一下，却不敢放肆大笑，又压着开心。 程微安考完之后，便没再去上学，和夫子请了假好好先好好休息半月。 也让人给家里捎了信，说是准备等程微辙休沐之后，一起回家。 程起高兴，和村长商议一番之后准备办个流水席。 程大成来说了之后，程微安便也点头答应了，如今就等着他们回去。 白日里，程微安在院子里看书，韩书云便也陪着他看书，或者是他看书，她看账本。 自从茶楼开张之后，韩书云就渐渐开始了看账本，又不会的地方，还是程微安教她。 此刻，正一人坐在石桌旁，一人坐在藤椅上忙活着。 秋日上午的阳光甚是温和。 程小妹和韩书意两人也没有和这两人一起，她们二人在后院一起说着小话。 只是，程微安看书看着看着就有些看不下去了。 认真算账的韩书云，渐渐的让他离不开眼。 认真的样子看在他眼里，微微笑着的唇角，连眼睛都有些笑的弯着。 程微安暗自想着，看来最近新出的茶点卖的不错。 小巧的鼻尖，下边的红润的嘴唇让他不由得喉咙里有些发紧，想去咬上一口。 白皙的脸庞在阳光的照射下略显红润，从他这一侧看过去，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的分明。 程微安不觉间伸手抚摸了上去。 突然的抚摸让韩书云吓了一下。 看到程微安一脸温和的盯着她看，韩书云笑笑，随即问道：“夫君，你怎的不好好看书了？” 程微安拉过韩书云，让她坐在他腿上，又捏捏韩书云的透光红润的耳垂，直白地笑说道：“你在这里，我看不下去了。” 韩书云初时还没反应过来，随即程微安又曲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俯身亲了上来，这才惊觉他说了什么。 猛地，韩书云脸一红。 这院子里，光天化日的，韩书云的脸顿时如火烧一般，伸手推他，却推不动丝毫。 程微安只觉得，唇齿间尽是甜蜜一般，让他不由得加深了这个吻。 韩书云只觉身子发软，推他又推不动。 以前不是没有亲过，只是都仅仅是额间的轻吻或者是轻轻一亲，从没像今日这边的热切。 韩书云不知道程微安怎么了，只觉得要失去控制了，“夫夫君夫君，来，来人了。” 不能再继续了。 程微安听到这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她。 沉重的呼吸声，在韩书云耳边响起，随即程微安又咬了她的耳朵，韩书云浑身发麻，只听他轻声说道：“今日先放过你。” 好一会儿，程微安才放开了抱着韩书云的手，又将她放在她之前的石凳上，自己起身回屋去了。 韩书云红着脸，看着他走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四下看看发觉没有人，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韩书云已经及笄，按理来说，他们是该圆房了。 可程微安就是一直坚持着，都大半年过去了，也没有见他有丝毫的动作。 韩书云不知道，程微安此刻心里的苦。 他倒不是不想，只是每每想起，都觉得她还小。 如今过了乡试，又突然放松了一些，加之今日光景这般好，两人之间的氛围实在是好，这才让他不由的情不自禁起来。 第128章 流水席 这日，程大成来了，他来接人。 等次日程微辙休沐之后，大家都回家去，庆祝程微安考中，家里办流水席。 程家家里都已经准备好一切，如今就等主人公回去了。 程微辙在临走前又告了两日的假，所以这次时间很是宽裕。 程大成拉着几人，外加韩大山一起高高兴兴的回家，待回来时，杨李村的村口已经聚满了人。 韩大山如今是说不出的高兴，本来就看好程微安，如今看他更是和亲儿子没有区别。 “快快快，我们的举人老爷回来了！” 程微安如今已是举人的身份，大家自是都要好好看一看的。 要说之前，村里最大的官也就是村长，后来见了说不定一辈子都见不着的县令。 何况若是哪个村子里有个童生就很了不起了，有个秀才更是就能到处吹牛了。 这下好了，他们村子里出了个举人！ 还是连中两元的，这要说出去，都是别人羡慕不来，别提多骄傲，多有的面子了。 村口围着的人已经让骡车走不了了，大家只好下车。 程微安见村长里正都在，便下车先往一边走了走，人群也不自觉的跟着他往一边挪了挪。 程大成这才笑着驾车回去。 程微安依旧礼貌的给村长和里正见礼。 他们哪里敢受，赶紧又是拉又是躲。 村长更是笑的满脸的褶子都深了几分，看着程微安笑着说道：“二小子啊，你可是给我们村里，挣了大脸啊。你辛苦了！”还好他之前没有听村里的那些混账在韩书云打人之后将程家赶出去。 如今村里杨家和李家却连个像样的读书人都没有，倒是几个杂姓的如今都渐渐起来了，这让他这个村长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却也不得不认。 程微安听着这熟悉的话，也熟悉的答道：“还得感谢村长和里正对我们家的关照。” 程微安这话说的实在违心。 当初就村里人暗中使小动作欺负他家的也没人管，亲大伯和杨家婆子联合起来欺负大嫂的，他更是没有管，还是韩书云上门去讨债的。 他对这个村子说不上多有感情，也知道谁家人好，对他家好，谁家假惺惺，恨不得他们家都不好，就如同当初他的额腿断之时的样子。 只是经过了两辈子的人，面上的虚与委蛇，他如今也能做些。 村长和里正听的多少有一丝丝的心虚，可随即心里的那份虚荣就压过了这点心虚，都高兴的笑了起来。 “各位叔伯明日都来我家吃席。”程微安平静的看着众人说道。 “一定一定！” “我们一定去！” 东拉西扯说了好一番，家里的周氏都着急了，人这才回来。 周氏看着眼前的儿子，如今他终于一步步往高处走了。 随即，想到他当初受的苦，又不由的眼眶一热，哭了出来。 “好了，娘，您看我现在不是一步步都在往好了走么。”程微安满眼的温和，温声安抚着周氏。 “好好好，我不哭，我儿如今都好，我是高兴的，高兴的！” 程微安这才往屋里走去。 程大成正巧抱着小侄子，程微安见到顺手接了过来抱起来。 程大成笑说道：“让你举人二叔抱抱你，沾沾你二叔的喜气，以后也好好读书，出人头地。” 程微安无声一笑，“大哥，你放心，小侄子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的，没有我他也会出人头地的。” 倒是韩书云，看着他抱孩子的那顺手的样子的，心里不由的泛起一丝丝的甜蜜。 不由的想着，往后他是不是也会这么抱他们的孩子？ 韩书云看着程微安，渐渐露出了笑容。 次日一早，程家摆开了流水席。 不一会儿，村里人都来了。 附近的邻居和村长安排的一些手脚麻利人还老实的妇人家来帮忙。 高阳也领着一众人，跟着忙前忙后的帮忙着。 只是没有想到，到了中午，县令大人也来了。 不由的又引起一阵轰动。 又过了一会儿，齐思远和褚明领着杜濂和宋康也来了。 又是一阵沸腾，况且来的两个程微安同窗也是此次中了的，更别提他们的老师了。 “老师，又让您折腾一圈。”程微安也赶紧躬身行礼。 杜濂看他行礼，赶紧拉了起来，“我们也是来凑个热闹，看你们这边如此热闹，想来是来对了。” 停了一下又说道：“你这次考的好，大家都很高兴。” 他其实心里也很是欣慰，只是面是上没有多展现而已。 宋康则就不一样了，满脸高兴的恭喜程微安，程微安笑着将几人迎进去，邻进了上房。 原本还在陪着县令的村长几人见程微安的老师都来了，不由的更紧张了起来。 最后，程微安兄弟和褚明齐思远陪着他们的老师和县令大人一起。 其他人都在外边，好是一番热闹。 到了下午席快散了，几人才回去。 褚明不想走，齐思远硬拉着他走，“好了，再不走我们晚上天黑都到不了了，程兄家里没地方住，总不能给你放院子里？而且过几日就又见到了，又不是见不到了。” 经过这次，两人更粘程微安了，齐思远到还好，褚明现在对他是深信不疑，比亲弟弟还亲，甚至都能叫他哥了。 最后，褚明还是一脸不舍的走了。 程家人今日也高兴，却也是忙活了一天。 韩书云和刘氏周氏程小妹几人都还在忙活着，高阳和他娘也都还在帮忙。 天渐渐暗了下来，流水席也结束了。 程微安有些头疼的揉着额头。 好不容易等到韩书云回来，赶紧拉住韩书云闭着眼睛抱住她。 韩书云看这样子，轻声问道：“夫君可是累了？” “嗯。”程微安也轻声回了一声。 “今日我看夫君喝了不少酒，我去给夫君煮点茶，解解酒。”今日虽然在陪着那些大人物，可喝的依然不少，而且那些人走了之后，大家又都要找他喝酒，程微安也不好都拒了，所以喝的就多了些。 程微安没有放，倒是撒起了娇来，“不要，我就想抱着你。” 韩书云听的想笑，还从没见过这样孩子气的程微安。 笑说道：“你怎的和圆圆一般？” 程微安听了丝毫没有在意，也没有放人，就这么抱了好一会儿，听到周氏屋外周氏在找韩书云，这才依依不舍的放手。 又咬牙说道：“好，你去忙，晚上再说。” 第129章 来信 到了戌时程家这边才忙完，院子里渐渐安静了下来。 程家人也歇了下来。 大家都虽然忙碌却不觉得累，心里都是非常高兴。 程微安看着眼前睡熟的韩书云，心里也高兴。 虽然上辈子也是一次就考中的，可心情却和现在完全是天差地别。 是不是第一名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辈子他身边的人和事。 上辈子，他可以说是在努力和自卑中一路爬上去，而如今，他不再被排挤，也没有自卑，拿了大家都羡慕的第一。 身边的人高兴，他也就高兴。 为了她，让他做什么都愿意，什么藏拙之类的，先放一放。 如今也都知道了，他和朱正的关系，目前在泉城轻易也不敢动他。 如今他已经是解元，成了大家都关注的对象，暂时更不用怕什么了。 伸手抱了抱一旁的韩书云，黑暗中，程微安微微勾唇无声轻笑了起来。 如今，他是幸福的。 程微安想的不错，现在确实不敢有人轻易动他了。 高剑此刻气的要疯，又打砸着东西。 “混账！废物！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一个村里的泥腿子都杀不了，还能干什么？ 满脸都是压制不住的愤怒，红着的眼眶瞪得大大的，看着地匍匐着吓得发抖的打手。 “你说，我要你们有什么用？几次了，几次了？！” 说着，又是一个花瓶砸了下去。 那人的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少爷，我的好少爷，您先消消气。”高管家赶紧进来拉住他。 高剑喘着粗气，瞪了他一眼。 “少爷，都是老奴的不是，找的人不靠谱，让那小子一次次逃脱了。”说着，拍拍高剑的后背。 可这动作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随即，高管家摆手示意，让地上的几人出去，这才接着说道：“少爷，您着什么急呢，他程微安不是要进京么，等他进京了，咱们找老爷，现在咱们只能先忍着。” “我忍不住了，我要去杀了他，谁让他挡我的路！” 高管家听到此话，吓得赶紧拉住高剑的胳膊，“少爷，的好少爷，他现在是大家都关注的人物，还是那个油盐不进的县令大人重点关注对象，咱们如今轻易动不得呀！” “我管他什么县令不县令的，他区区一个县令，能管我了？” “我的好少爷呀，您不能冲动，他自是管不了您，可谁让他如今不听咱们话呢？不一万就怕万一呀，尤其是如今老爷不在，咱们更得小心了。” “实在不行，等咱们回去了，让老爷帮忙找吴大人，到那时，您该放心了？”高管家又说了这么一句。 这个吴大人，高剑是清楚的。 也是相信他的。 眼珠子转了转，看向高管家，“高叔，我爹会帮我么，之前我找他他都不理会我也不帮我。” “少爷放心，我去找老爷，他一定能帮你。” 高剑有些怀疑的看向他，“真的？”话里透出的全是质疑意味。 高管家看着他，肯定的点点头。 高剑这才放心下来，“好，那就拜托高叔了！等我们也回京了，我一定和爹好好说说你这些日子的功劳可苦劳。” 高管家立马低下头，轻声说道不敢。 程微安几人在家里待了两日就又走了，不但程微辙还要继续上学的，他这边也还要继续往下学的。 程微辙明年也要参加童试了，所以今年尤为重要。 天气渐凉，韩书云庄子上的该收的收成都已经收完。 果然，好地长得粮食就是好，只是长药材就没有韩书云“镯子”里的长的好了。 如今，所以的收成除了一家正常要吃的，其他的都在庄子上房子里存着，时不时的让程大成往家里带些家里没有的。 暖房韩书云又已经安排上了，等再过个十几日估计就能开了。 韩书云这几日准备再买个小丫头和能帮忙做饭的厨娘。 自打赵白榆走后，虽然家里有小厮，可有些活他们还是做不来，所以，韩书云也比之前忙了很多。 谁知，她还没出门去，余瑾就来了，还带来了赵白榆的信。 “看看，赵家姑娘给你的信，我可是第一时间就给你拿来了。”余瑾摇着扇子悠悠说道。 韩书云高兴的赶紧拿过来，拆开要看，随即又反应过来余瑾还在，又斜过身子去。 余瑾见她这样，轻声一笑，迈步出去院子里喝茶了。 韩书云这才打开信件看了起来。 赵白榆说她很好，他们一路游玩回家。回家之后，也没有人敢再面子上说她闲话，如今她也过的逍遥自在。赵老夫人又给她给了个有温泉的庄子，她时不时还去庄子上住几天，甚是舒服，等韩书云来京城了，带她一起去。 韩书云看的渐渐笑了起来，也放心了下来，知道她好就行了。 接着又问了一番韩书的生意，和具体来京城的日子等等。 韩书云笑着看完信，又叠好装起来。想了想，提步往外走去。 “你什么时候再回去？” 正喝茶的余瑾听见韩书云突然问话。 想了想才说道：“我怕是得过年了，你们不是也要进京么，怎么，要不要一起？” 余瑾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主意倒也不错。 韩书云却有些犹豫，她想问问程微安再说。 “我们进京怕得年后了，今年估计不行，我问问夫君再说，只是我想先给小白回信。” 紧接着又说道：“算了，不然还是等我年后去京城了直接去见她。” 余瑾挑了挑眉梢，“我以为什么难事，这还不简单？你先写，写好了我让人带去，我这边有的是经常到处走的人。其他的空了再说。”回京的事现下也不是很着急，可以慢慢再计划。 韩书云眼里一喜，“可信得过？” “嗯，那是当然。”余江扬起下巴，自信地说道。 “好，那我这就去写。”说着就往屋里跑去。 余瑾又端起茶杯，这才发现，茶已经和完了。 随即朝里边喊道：“小丫头啊，小丫头！给我添个茶！” 不一会儿，程小妹端着茶水出来，一言不发的给他添茶，完事转身就走。 “嘿，你这小东西，我惹你了？”这样子让余瑾不由的有些奇怪。 程小妹停下来回头看他，又看了看屋子里，这才小声狠狠地说道：“你可别惦记我二嫂，我二嫂最喜欢我二哥了！” 余江听的一愣，他哪里惦记她二嫂了？ 待反应过来，“啪”的一声合起扇子就不轻不重的敲在程小妹头上。气的程小妹又瞪着他。 “你这死丫头，哪只眼睛看见我惦记你二嫂了？怎么不说我惦记你？” 第130章 圆房 程小妹顿时羞红了脸。 “你，你这人” “我怎么了，你倒是说说。”余瑾不以为意，和程小妹开玩笑着。 程小妹憋红了脸，气得跺脚，“怎么的如此不知羞！” 说完就往屋里跑去。 这次余瑾倒是没有说什么，看着她红着脸走了。 又打开自己的扇子，摇晃着，喝起了茶。 不一会儿，韩书云写好了信，又用封蜡封好，这才交给余瑾。 “行了，那我就先走了。” 韩书云送走了余瑾，这才仔细考虑起他说的一起进京的事来，心里不由觉得，甚是可行。 待晚上程微安回来的时候，又将今日赵白榆来信的事和余瑾说一起进京的事说给他听。 程微想了想，也觉得可以，人多了一起走安全些，相互也多个照应。 而且，能靠着余瑾这个大靠山，路上也能轻松些。 韩书云见他答应了，笑着说道：“那我后边找余瑾再商量商量，看看他什么时候走，咱们也再和家里商量一番。” 程微安摸摸她的头，“行，你做主就好。” 天气渐冷，暖房里的菜已经能出一茬了，继续供给余瑾的酒楼和自己的茶楼。只是量不大，也就图个新鲜。 程大成来的时候，韩书云给家里带了信，问了去京城的事。 没想到过了几日程大成带来的消息是让他们跟着余瑾进京。 和程微安想的一样，人多了路上能有个照应，安全些。 最后，韩书云和余瑾商量之后，确定了他们走的时间，便开始为进京准备。 此次是程微安和韩书云跟着余瑾走，齐思远和褚明过完年再走。 齐思远是放心不下家里，决定还是晚点走。 褚明是想在家里过年，他娘给他介绍了个姑娘，他很是喜欢，所以想一起再过个年了再走。 程微安自是没有什么异议。 待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已经快要到寒冬了。韩书云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了起来。 程微安见她这惴惴不安的样子，不由的好笑。 拉过她的手，轻声安慰：“你放心，你夫君必定给你挣个状元回来，别怕，也别担心，知道吗，嗯？”上扬的尾音，让韩书云的耳朵有些发痒。 “我，我不怕，不管状元不状元，我知道，你会尽力考的，这就够了，夫君。” 听着她这乖巧的话，程微安不由的叹息一声，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倒下，贴着她的耳朵问道：“娘子，要不然我们在走之前先办件事？” 韩书云面露疑惑，“什么事呀？” 程微安盯着她看，将她看红了脸。 好半晌才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圆房。” 韩书云顿时脸上如火一般烧了起来，“你，你你” 看着她娇羞可爱的样子，程微安笑了起来。 “娘子，我怎么？” 韩书云抬起胳膊，就要锤他。 程微安一把拉住韩书云的手，“娘子，可答应？” 韩书云已经闭上了眼，不好意思再应声，可是半天都没有察觉到动静，复又微微睁开了眼，这才看到，这人又一脸含笑的静静盯着她。 “你，你不是要”韩书云见他只是看着她，心里又微微疑惑。 程微安又问了一遍，“那娘子，可答应？” 过了好半晌，韩书云才轻轻应道：“嗯。” 程微安当即俯身亲了下去。 窗外，已是将要进入寒冬的冷夜，屋内，却渐渐热了起来，一室春光。 疼痛传来的时候，韩书云疼的咬住了程微安的肩膀。 程微安赶紧停下，轻声安抚。 好一会儿，韩书云睁开眼，只见程微安也是大汗淋漓，“我，我没事了，你，你” 程微安又亲了亲她，又继续了起来。 次日一早，程微安醒来的时候，韩书云还静静睡着。 看着身边恬静的面容，程微安撑起胳膊，盯着她看了起来，另一手还玩起了她的乌黑的头发。 这是他的娘子，他喜爱之人，是他要保护一辈子的人。 程微安静静的看了她好半晌，等他不得不起的时候，这才放开头发，轻轻动身起来。 没想到，还是将她吵醒了。 “你醒了？时间尚早，你再睡会儿，昨夜你累了。” 韩书云刚要翻身起来，顿时感觉浑身如拆过一般，又听到程微安的话，不由的脸一红。 直接又躺了下去，用被子抱住自己，连头都捂住了。 闷声说道：“夫君，你自己准备去书院，别叫我。”早饭程小妹和韩书云会做好，她也不用担心他吃不上饭。 见她这样，程微安无声一笑，已经起来的人又坐到床边，拉了拉被子，“别自己捂坏了，快放开。” “没事的，我是你夫君，你羞什么，好了，不羞了。”到底还是小，之前他刚开始抱她的时候她也不习惯，后来好久才习惯。 看来还得让她习惯了才好。 程微安笑着拉下了被子，里边韩书云渐渐出来，眼神四处飘，不敢看他。 “夫君，夫君快去书院，别迟到了，再晚夫子该说你了。” “夫子不说我。”程微安盯着她，直接说道。 说完，程微安又怕她不好意思，接着说道：“好了，你再睡会儿再起，我先去了。”话说了，人却一直不动，也不走。 韩书云见他不走，伸出胳膊推了推他，“好了，我知道了，夫君快走！”好似就怕他不走一样。 程微安笑着，又抚了抚她的头，俯身亲了一下，这才转身走了。 出门之时，还给轻轻的给她又拉好了门。 程微安一出来，就不复屋里那如沐春风一般的样子，不过依旧是笑着，也能看的出心情不错。 又对程小妹嘱咐了一番，先别叫韩书云，她要再睡会儿，再给韩书云做些别的补身体的东西，让她待会热起来了吃，嘱咐完这些，这才和已经有些着急的程微辙往书院去。 再有五日他们就要出发了，韩书云的茶楼和庄子都已经安排好，这几日再回程家一趟，来了之后就直接和余瑾一起进京了。 程大成这日来接几人回家。 第131章 到京 又回了一趟程家之后，正式出发了。 程微安和韩书云两人走，在余瑾的建议下又带了长峤和长屿两人，同余瑾一行，开始了京城之行。 有余瑾在路上自是不会无聊，走到哪里介绍到哪里。 韩书云觉得这人好像是全天下都走过一般，眼里不由的露出羡慕之色。 程微安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上辈子，他一直忙着升官，根本都没有注意到她是喜欢出门的人。 这辈子，他得多带她走走。 几人越走越冷，终于在临过年前到了京城。 京城的繁华，自是不必多说。 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显示着天子的威严和权势的气息。 “你们先去我的别院，我那家里就不邀请你们了，省事儿些。”他那家里都是些牛鬼蛇神，还是不去的好。 韩书想拒绝，拉了下程微安的袖子，程微安想了想说道：“不然你给我们介绍个离你的酒楼近的客栈，去你别院也不大好。”虽然这京城他再熟悉不过了，可是现在也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余瑾听到这话，立马拒绝，“客栈多不好，我那别院也不远，去了就能住，再是方便不过，等过几天我再找你们去也方便，就这样定了。你，送他们去安仁那边我的院子里。”最后这句是给安排的一个熟路的车夫说的。 接着，余瑾又说道：“你们可以多准备些吃的东西，我这边估计初三最多初五就来找你们了，行了，你们赶紧走，回去歇歇。”说完就赶车夫赶紧赶车走。 见此，程微安也没再拒绝。 韩书云想了想小声说道，“夫君，我们年后也找个院子。” 程微安点点头，“嗯，年后我们就找，方便些。”住别人家总归是不方便。 韩书云看着帘子外边热闹的街道，心里不由的感叹：这皇城就是热闹啊！ 不一会儿，车夫就到了余瑾的院子。 此处是个不大的一进院子，甚是精致。周围也都是静静的，但这个位置却离得闹市区并不远。 实在是一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程微安知道这个地方，周围住的都是富庶人家，能在这地方有宅子的，非富即贵。 有两个老人在看院子，日常也打扫打扫，这样来人就能住了。 两位老人看着来人，和善一笑，待车夫解释清楚这才将几人领进去。 程微安和韩书云安排了东边的一间交大的寝室，程微安带来的两个人，则主动问了门房的住处之后，直接就住到他们他们的旁边。 至此，夫妻二人算是暂时安置了。 “少爷交代了，这边二位随便住，随便用，若是有不知道的地方，让老关带二位去就好。”车夫临走前说了余瑾的交代，又交代了看门的老关一声，这才放心离去。 卧室里，程微安和韩书云大概看了看，这才开始收拾东西。 如今时间也就中午，还尚早，一会儿他们得去买点吃的，回来自己再做些饭菜吃。 大概收拾了一番，两人便出门去了，等下午了再收拾。 程微安拉着韩书云，不由的走到了一家酒楼。 韩书云抬头一看，小江南。 倒是巧了。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进去。 一进门小二就迎来问候。 里边已经坐的算是比较满了，一楼人满的很，程微安看了看问道：“雅间可还有？” “客官请上楼，楼上还有雅间。”说着，引二人上了二楼的一个包间。 三楼四楼风景好，视野也好，二楼相对一般，所以大家都想往上边去，但是往上现在都有人了。 韩书云点了几道菜，最后又追问道：“可有蕨根粉？” “哎呦，客官您这可问对了，这道菜可是我们家独有，您点了最是好不过了，给您下上，您好好尝尝！” 韩书云笑着点点头。 不一会儿，菜就上了，小二说了声二位慢用便推了出去。 “尝尝我们家的粉。”韩书云笑着给程微安夹了蕨根粉这个菜。 程微安莞尔一笑，尝了一口。 不吝啬的夸赞道：“不错！” 两人京城的第一顿饭，算是在不陌生的小江南吃了，最后程微安付了钱。 两个人吃了三两银子。 实在算是不少了，可是在京城这地界，却也不算多。 回去的路上，程微安又似有似无的看似拉着韩书云随便走，其实暗暗带路，带着她多看看，顺便再去往了一个不大的菜市场。 两人又买了好些菜，因着快过年了，也没有觉得多余，甚至有的还特意多买了些。 两人没有多逛，买完便回去了。 晚饭是韩书云做的，院里的之前的一个婆子给她帮忙的。 韩书云做了所有人的饭菜，大家一起吃的很是高兴。 没过几日，便是除夕了。 京城热闹至极。 虽然只有两个人的除夕，却是韩书云和程微安的第一个单独过的除夕。 好在有程微安在。 韩书云准备了好多菜，又叫了几个下人一起来守岁。 不过最后还是剩下了他们二人，几个下人悄悄下去在别的地方不知道玩什么去了。 韩书云看着时不时满天的烟花，微微笑了起来，随即又想到了家里，不由的又失落了些。 程微安从后边悄悄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担心，家里都会好好的，我们也会好好的。” 韩书云回头也轻轻拥住他，抬头望向他，温声说道：“嗯，夫君说的是。” 程微安看着看着，俯身轻轻亲了下她那红润的唇。 韩书云顿时红了脸。 程微安见此轻笑道：“怎的还是如此喜欢脸红？”说着，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韩书云直接羞的底下了头。 程微安轻声叹息一声，随即抱起韩书云往寝卧走去。 韩书的吓的轻呼一声，随即赶紧说道：“夫君，守岁，守，守岁！” “好，守岁，这边来守。” 没有人再来吵他们，也没有别的事来烦他们，知道三更天才平静下。韩书云则直接睡了过去，没再顾上其他。 只是他们夫妻两人没有想到，余瑾说的初二就来了。 “怎么样，可做了什么好吃的？待在那个家里实在是无趣的很，今年还好有你们在，我还能来坐坐，轻松一下。” 韩书云有些发愣，却也没有多问，便去准备了些酒菜吃食，又准备了些酒，几人又吃吃喝喝闲聊了起来。 第132章 买房 “你可知道有哪里有房子？我们也得买个房子的。” 说着，韩书云提起了这茬。 “哦？你们这便要找房子了？”虽然他知道他们是要找的，却也没有想到这么着急。 韩书云点点头，“夫君考完之后，肯定得留在京城的，不过暂时先买个小的。等以后有钱了再买大的。”韩书云说的一脸认真。 余瑾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程微安，随即挑了挑眉梢，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这话。 程微安的本事，他也是有些了解的。 他们这，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成，这几天我让人看看。有信了给你们说。” “那便麻烦你了。”程微安颔首示意感谢。 余瑾摆摆手里的扇子。 几人闲待了几天，却也都没说着出去逛逛。 余瑾是深觉没意思，不如在家里待着。 而韩书云是惦记这程微安还要下场，不可多打扰，这几天他们不是在看书就是下棋，作画。 韩书云已经开始了给余瑾画春季的图样了。 这一路上见了不少，如今来了京城，也见了京城时下最多的样式，心里不觉又有了新的打算。 趁着这几日闲的功夫，正好给画出来。 余瑾一直没有回去，住在这边的主寝卧里。 直到初十这日，程微才放下手中的书，和韩书云一起同余瑾又去了小江南。 却是没有想到，碰到了赵白榆。 赵白榆又激动又欣喜的拉着韩书云的手，高兴地说道“年前我收到了你的信，我有些拿不准你来的时间，却也知道个大概，这几日我还在想，不知道你有没有来，没想到今日竟在这里碰到了，你倒是说说，既是来了京城，为何不来我家，不来找我来？” 韩书云笑说道：“一来是来的仓促，同余瑾一路来了，如今也还在余瑾的院子里，这不是过年么，想来你会比较忙，本想着过完了十五就打听着去找你，我也是没有想到，今日居然碰到了！你怎么样？可还好？之前的信里好多话想问，想了想还是等来了再问。” 余瑾带着几人一直往上走，径直到了四层他的包间，程微安和余瑾倒茶喝茶，两位女眷在一旁小声说着话。 “我今日是来给我祖母带几个菜回去，这边有几道菜我祖母很是喜欢，其实是想让我出来逛逛了。你们如今住的地方是哪里？改日我去找你？” 赵白榆见到韩书云，才算是放开了。 之前回来的那段时间，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便有什么宴会也很少有人邀请她，她则更是省事了。 今日终于再见到了她，自然是欣喜万分。 赵白榆也没有客气，直接派了人回去说了一声，然后留下和几人一起好好吃了一顿饭，直到申时了才回去。 另外三人则直接回了余瑾的小院。 次日，赵白榆很早就找上了门来。 “你们可真会享受，这边真是雅致。”赵白榆看着精致的小院，不由得笑说道。 如今这样的院子不好找，找到也不大好买。 别看它不大。 因着有的达官富庶最喜买这样的院子用来养个外室什么的，所以之前有一段时间这样的小院甚是热卖。 “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是谁选的院子！”余瑾闻言傲娇的摇着扇子扬起了下巴。 赵白榆知道他的性子，掩唇一笑。 整整一日，几人都在这边消遣。 韩书云画的图样有拿不准注意的，正好找赵白榆商量商量。 余瑾则细细品着茶，似乎不参与，坐在窗下的躺椅上晒着并不暖和的太阳。 只是，没过几日，余家下人找来了。 “四少爷，你还是回去，老爷说今日您要是不回去，小的也别回去了。”来人哭丧着一张脸，求着余瑾。 余瑾不以为意的撇撇眉头，“随你，你不回去了也正好，和我这边一起呆着！” “少爷，我的好少爷哟，您这不是要小的的命么，小的一家老小都还在家呀！” 用家眷威胁，这是常用的手段了。 余江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 又过了好半晌才说道：“你回去告诉那老东西，我十五了自然会回去，还有，让他少管我的事，若是想好好过日子了，那就安安分分待着，别真等我断了他们的财路，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下边的小厮听到这话已经有些微微发抖了。 这话他怎么敢传？ 他是不要命了啊！ “行了，你回去，就原话传给他。” 说完，余江转身回屋去了。 那小厮头疼了半天，拍怕脑袋又转身出去了。 没人敢问什么，也没人说什么。 余瑾在屋子里待了一下午。 傍晚，来了个人找了余瑾，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晚饭之前，余江拿着一张图出来了。 他铺开图，对程微安，指着上边的几处院子说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几处，都是在卖的，位置都还不错的，你们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不过有的是自家想卖的，有的在牙行手里，就得找牙行了。” 找牙行倒是没事，就是就不知道人家的价格了。 不过余瑾应该能知道个大概。 韩书云看了两处，又看了看离皇城的距离和路，否决了相处，“这两处不行，夫君以后若是去皇城的话，会太远，路太绕。” 余瑾也点点头。 韩书云又指了两处问道：“这两处不知道邻居怎么样？来人可有说？” “这个倒是说了，”说着，余瑾指向一处说道：“这出的是个发家了的屠夫，现在专做贩肉的生意。” 韩书云听的皱起了眉。 倒也不是她看不起人家，主要是她夫君都是读书的，多少有些不合适了。 “这一处呢？” “这个邻居，可就有的说了。”余江说的，轻声一笑。 第133章 公主 韩书云露出疑惑的神情，等着余瑾细说。 程微安也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后话。 “此处，是安宁公主的一处宅子，估计是用来养面首的。” 韩书云听的睁大了眼睛。 余瑾继续说道：“都说着安宁公主乖张跋扈，前些年到了说亲的年纪，却一直没有看上的人，也没有人看上他，最后没有办法被咱们的皇帝陛下一道圣旨，嫁给了前京兆府尹高进高大人。” “这高大人做的驸马之后，这府尹就被下了，给他安排了个京兆衙门的闲职。谁知我们这位高大人不是个喜欢吃软饭的，愣是又去学了仵作的工作，天天开始到处帮忙验尸判案。安宁公主受不了他天天和死人打交道，居然想休了他。”说到这里，余瑾嘿嘿一笑。 “谁知我们的皇帝陛下非但没有答应，还说支持高大人行为，让公主不得合离，更不得休夫，也不得用公主的身份逼迫驸马休了她。如此可算是将她的后路都堵死了。据说最狠的是，咱们这位皇帝陛下还轻飘飘的叮嘱了一句：驸马若是受伤了或者是身体有恙，那他就直接找公主，驸马怎么样，公主都要陪着他。” “所以，公主无奈，惹不起，只能躲着了。和自己喜欢的面首，今日住这个别院里，明日住那个宅子里，就是不去和驸马一起共住的宅子。” 说完，余瑾笑着摇摇扇子，还咂咂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韩书云听的张大了眼睛，小巧的嘴巴也微微张着。 她是真没听过，还有这么样的女子啊！ 程微安微笑着看着她，轻轻捏了捏她的手，韩书云这才反应过来。 随即有些犹豫地问道：“那，这处宅子虽然不错，可是既然邻居是公主的宅子，那，咱们要不要买呀？”说着，看向了余瑾和程微安。 余瑾倒是觉得无所谓，“那地方听说公主也不常去，而且就算去了，那也和你们没有关系，说不定还能听到几件新鲜事儿来。” 这完全就是个等着看热闹的了。 韩书云不再看他，看向程微安，等他的话。 程微安想了想便也点点头，“我也觉得无所谓，我们不惹她就行。” 主要是上辈子，他也没有听说这位公主有什么不好的名声，听的最多的，也就是私生活混乱，养的面首多了。 不过这些都妨碍不了他们，这个宅子他们喜欢，那就无所谓了。 韩书云想了想，便也没觉得还有什么能惹到这位公主的了，便也同意了下来。 “行，那就定这处，明日我们去看宅子，合适的话，就给了钱过了契书，定下来。” 次日一早，余瑾的人联系了那宅子的主人，这边几个人也一起去看宅子。 不大的二进小宅子，进门就是一排门房和几间倒座。往里走就是一进院子，屋子的格局都很好，主屋以及东西厢房的格局和大小韩书云也都很满意。 再往里走就是倒座房，厨房杂物间都在两边，后边还有一排后罩房目前也是空着，如今主要是用来给下人住。 韩书云拉着程微安前前后后看了院子，甚是喜欢，觉得可以是它了。 这才问原来宅子的主人，这宅子多少钱。 宅子主人伸手比划道：“八百两。” 韩书云一听顿时肉疼了起来，旁边的程微安也微微皱眉。 他娘子赚钱实在不容易，他到现在也没赚多少钱。 韩书云不经意的挪了两步，看了看一旁的余瑾，余瑾微微点头。 那看来着宅子是值这些钱了。 不过余瑾又“啪”的一声，敲了敲扇子，给这前主人直接说道：“六百两。” 那主人一听立马摇头，表示拒绝。 见他如此，余瑾轻笑一声，稍微走了两步到他跟前小声说道：“你这宅子是好，可是你的邻居呢？我这朋友是身后有人，所以这才没有忌讳什么，若是有忌讳的呢？”说着，余瑾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斜对门。 那主人顿时脸色一绿。 他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碰到这么个对门邻居，如今自己想回乡宅子都卖不掉了。这都快一个月了，才好不容易有人来问。 想了想，他又一脸难受地说道：“可是这六百两实在太低了！” 最后，余瑾和韩书云一起砍价，以六百八十两的价格拿下了这座宅子。 虽然宅子前主人甚是为难，却也答应了。 几人谈妥之后，就准备离开。 谁知，刚出门就碰到对面马车上下来一女子。 看到这边的几人，也是停了下来。扬着下巴，鼻孔看人的样子，看了一眼众人，冷哼了一声，这才继续下马车进门。 谁知，刚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过来，直勾勾地看向了程微安。 韩书云心里一慌，还没动弹，后边的程微安就上前来拉住她的手。 程微安微皱了皱眉，不再看她，转头，一脸温和的笑着看向韩书云，还搂上了韩书云的肩膀。 见程微安这个样子，对面的女子顿时皱起了脸，甩袖进门去。 余瑾看看程微安，不由得笑出了声。 看来这公主是盯上程微安了，这下又有好戏看了。 随即便说道：“这便是安宁公主了。” 这前房主心里不由得跳了起来。 这成了的生意，可别黄了啊！ 好在程微安和韩书云都没有说什么，相视一眼，接着走了。 见如此样子，那便是说定不变了。 这前主人不由得舒了口气。 房子定下了，两人却没急着搬家，韩书云决定等过了十五再搬。 十五这日早上余瑾回去了，程微安决定晚上带着韩书云出去走走，看看京城的元宵灯会。 韩书云有些担心，毕竟眼看着他会试在即，不可多耽误了。 程微安笑笑，“娘子就如此不相信你的夫君？你放心，这一日两日的耽误不了我，何况你夫君我也想放松一下，带你出去走走，难道你也不答应吗？”说着，还颇有些委屈的意思。 第134章 会试 见他如此，韩书云微红着脸，笑着点点头。 吃完晚饭不多时候，天色就暗了下来。 程微安催促着韩书云赶紧去收拾一下，穿上暖和的衣裳，带她出去。 结果韩书云过了半天回来，还是之前的衣衫。 程微安拉着她又回了卧房。 好一会儿，两人才出来。 韩书云穿了一件和程微安差不多颜色的厚厚的斗篷，头上也多了一根簪子。弯弯的翘眉毛好似也重新化过，嘴上也隐隐多了一些唇脂。整个人看起来愈发的赏心悦目，让移不开眼。 程微安拉着她的手，两人出门去。 街上各种花灯，热闹至极。 韩书云觉得都要看花了眼。 还有表演的节目的，猜灯谜的，各种各样，很多都是以前没有见过的。甚至是泉城都没有的。 韩书云看着热闹的街市和节目，程微安含笑看着韩书云。 韩书云被一个小摊上的各种面具吸引了去，拉着程微安就要试试。 程微安也任由她在自己脸上比划着。 “小娘子，你夫君长的好，戴这个面具最是好看不过了！” 韩书云笑着看他一眼，“既然是长得好看，那戴上面具岂不是遮住了？” 随即又挑了两个好看的，给程微安绑了一个，让他给自己也绑上一个，“既然好看，那更要藏起来，只给我一人看。” 程微安笑着捏捏她的脸颊，随即动手给她绑上，颇为宠溺地说道：“好，只给娘子一人看。” 绑完，又看到旁边的一个朱钗，拿起来，在韩书云的头上比了比，觉得甚是不错，直接就将朱钗簪在了她的发间。 这才向摊贩主人说道：“老板，结账。” 韩书云就静静的一旁等待着他。 “哎哎，好好好，两位看着就是恩爱夫妻，以后定会地久天长！” “谢谢，一定会的。”听到摊主的话，程微安甚是开心，不由的也朝他温和笑着表示感谢。 摊主都被他的笑容看呆了。 两人又逛了好久，看了不少的灯，又猜了好些灯谜，程微安还给韩书云赢了一个兔子灯，韩书云高兴坏了。 直到亥时两人才回去。 可到家之后，程微安又是一番折腾。 次日，直到日上三竿，韩书云才悠悠醒来。 看着韩书云满眼娇媚的瞪他一眼，程微安心里又不由的跳了起来。 她是真不知道，她的样子有多么吸引人。 程微安深深呼吸了几下，这才向韩书云走去，“娘子，是为夫的不对，让你累着了。”说着，摸摸她的发顶。 韩书云甩下他的手，斜眼瞪着他，“你还说！” 两人选了正月二十这日入住新买的宅子。 这日，宜搬家，意嫁娶。 前几日派长峤和长屿来看过，余瑾也安排了几个人来帮忙打扫了一番。 此次，两人不准备办宴席了，只请了赵白榆和余瑾来一起吃个饭就罢了。 程微安还得准备着下场考试。 新的院子很好，程微安书房安排在卧房的不远处，还给书房放了两张书案，夫妻俩一人一张。 没几日，齐思远和褚明到了。 韩书云没有说着是新买的宅子，依然说这是借的余瑾的。 毕竟这事不好多说。 给两人安排的厢房，他们和程微安每日也方便讨论治学。 渐渐的，京城也热闹了起来，来自五湖四海的学子，都要来参考了。 终于，到了会试这日了。 提前准备好了一切，这日一大早，几人依旧早早出发。 按着之前的经验，这次也顺利入场，开考。 程微安觉得有人盯着他，不过他也没有多管，只管自己考自己的。 三场考完，好些人都如同脱了一层皮。 有人高兴，必定就有人悲伤。 不过，不管如何，如今已经考完，接下来只等殿试就是了。 有把握的，已经开始安心会友，聚会去了。 没有把握的，便也放开了自己，已经如此了，那更可以放开了。 整个京城热闹非凡。 程微安依旧在家戴着，韩书云在一旁研究药材，他就在一旁看书，或是画画。 韩书云甚至觉得，这人的画都可以拿出去卖了。 实在是画的好。 程微安听到她的这话，无奈一笑，“娘子，如今你夫君是个无名小卒，没有人买我的画的。” 韩书云扁扁嘴，“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你的画我才舍不得卖！” 又过了几人，会试结果出来了。 第一名，程微安。 齐思远这次考的是二十三明，褚明这次却考了八十四名。 此次录取人数一百八十人，好在三人又一起都过了。 看到这个名字，一下子又炸了锅。 “这不就是我们那边的那个炸鸡蛋的惧内吗？他怎的又!” “什么，又是这个人？！” 上次乡试，程微安便是第一名，这次会试又是，可不得炸锅。 而且，程微安的名声，不可谓是不大。 尤其是那个惧内，算是走到哪里传到哪里。 算是被青山书院的同窗们给传遍了。 以至于乡试完了之后，被传的更是离谱，如今会试又被提了出来。 这一下更是更多的人知道了。 褚明回来的时候，又提前这茬，听的程微安一愣。 他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这个，甚至还拿这个说事。 随即也是无奈一笑。 随便他们怎么说，反正他幸福就行。 如今就等着殿试了，他还得想着怎么给他娘子整个状元回来呢。 宫里，也正有不少人说着这个次的这个会员。 有人说道，此人名声不好，不能做会员。 而有人却说：荒谬，惧内怎的算是名声不好？我还惧内，可是我家夫人将家里里里外外都管的好好的，丝毫不用我担心，我可不觉得这是不好，我倒是觉得好的很。 老皇帝听了内官传来的这些冷哼一声，“看来朕的这些肱股大臣是闲的没事干了，都能盯上一个学子的后院了，去，给朕将这人的考卷拿来，朕倒是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担得起这个会员的名头。” 内官应声告退，下去找相关的人要考卷了。 程微安依旧稳如老僧入定一般，就安安稳稳看着书，等着即将到来的殿试。 又十日之后，到了殿试的时间了。 第135章 状元郎 到了殿试这日，所有学子按照会试名次排队列好，只等一声令下，进金銮殿去面见圣上，考最后的这一哆嗦了。 已经年迈的永嘉皇帝看到前排的程微安时，抬眼看向了一旁的太监。 太监立即悄声过去。 得知长的俊俏的这个就是程微安，永嘉皇帝微微一笑。 如今，他就等着看这小子最后的文章了。 等宣布了题目，永嘉帝坐着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留下首辅吴大人和其他几位大人继续监考。 一直到殿试结束，也没有再见永嘉帝的面。 殿试结束后，众人离开。 永嘉帝的桌上放着程微安的文章。 旁边还有他用过的稿纸。 永嘉帝看了文章，又看了看稿纸，哼笑一声，“这小子，怎么不藏了？看着也不像是个惧内的，倒像是个有城府的。” 确实，程微安在看到上首的首辅大人吴阁老时，心里不由的渐渐想到了上辈子的事来。 以至于在他看到题目之后，打腹稿准备的时候，想着要不还是别露头了。 可随即又想到，自己已经是会元，名声也出去的差不多了，在这个时候若还是藏拙，那连自己以后的路岂不是又窄了几分？ 再看看上首的皇帝，虽说状元多的是，可若是能入了老皇帝的眼里，那也多少能算是给他留个印象了。 更何况，最重要的是他还答应了他的小娘子，给她挣个状元的。 想到这里，程微安又放开了手脚写，不再束手束脚。 三日后，殿试出了结果。 程微安，一甲第一名，赐进士及第，是为状元郎。 第二名是来自江浙府的一位年纪稍微比程微安大些的人，叫顾易的一位学子，是为榜眼，赐进士出身。第三名探花，赐同进士出身，是京城人士，年纪比程微安大比榜眼小些，据说是哪位大人的亲戚。 如此，程微安的状元郎又挣着了。 到了此时，已经没有人再大惊小怪了。从院试开始，这人就一路以第一名的身份，顺利科考完成，大家从最开始的鄙夷到后来的不敢置信，到如今的渐渐习惯，已经平淡了下来。 状元郎跨马游街，好不风光。 在游街必经之路的酒楼之上，赵白榆和韩书云两人也在窗户旁边坐着。 “这下你就安心了，二哥给你的状元郎也挣到了。”赵白榆笑着调侃道。 韩书云听的脸微微一红，“别人不知情那么说，你怎的也如此笑话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内情。” 赵白榆笑道：“我自是知道呀，所以我也才这么说嘛，不过二哥真的惧内吗？我们平时怎的没有看出来，就看着你天天围着他转了。” 韩书云羞的伸手作势就要去打她，就听别人喊：状元郎来了！ 赵白榆赶紧拉住韩书云的手，往窗户边上看去。 路上，程微安一袭状元郎的衣袍，加上他本就俊俏的面容，又加上这两年多了些沉稳气质，整个人看起来，甚是引人注目，让路边的女子不由的都红了脸。 似乎是感受到了楼上热烈的目光一般，程微安一抬头就看到了韩书云。 一路本分的他，这才微微一笑。 这下，又是一片沸腾。 这状元郎笑起来竟如此好看！ 韩书云也回他一笑。 等程微安走后，旁边却有位女子看了看赵白榆和韩书云二人，冷哼道：“都声名狼藉了，还带个村妇出来看状元郎，也不值得羞不羞，要不要脸了。” 赵白榆脸色一沉，转身看去，这才发现多嘴的人是谁。 赵白榆看了看她，这才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嫁不出去的万姑娘，这状元郎游街的热闹自是大家都想看的，不过我就算是声名狼藉，却也不着急这嫁人，不像有些人，都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还有心情来看状元郎，怎么，难道是想嫁给人家？” 说出，赵白榆嗤笑一声，“可惜呀，人家状元郎早都成家了，只是，就算不成家，人家年纪轻轻，也看不上你这样的——老人？” “你！”先前还笑话别人的万姑娘气得张张口，没有说出话来。 又看了看赵白榆旁边的韩书云，扔下一句：“无知村妇！”转头领着下人回去了。 赵白榆冷哼一声，又拉上韩书云的手，两人也准备回去了。 韩书云看着她掩唇笑了笑。 “你笑什么，她戳我的痛处，我就不能说她了？最看不惯这种人了。”赵白榆见韩书云笑了，不由的说道。 韩书云拉住她的手，“我没有笑你，我是看你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不过却觉得你这样子，挺好。”说着，还上下看看她。 听到此话，赵白榆掩饰性的咳嗽两声，“我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名声了，京城谁人不知道我？谁人不笑话我？既是如此，我还顾忌什么，还不如自己痛苦些的好。” 韩书云也点点头，“你说的很对。” 要说起这位万家小姐，其实也算是京城人人都知道的。 万父是礼部的一位四品官员，家里就一儿一女。 儿子早年因着嚣张跋扈，被人打的差点断了胳膊，这两年被老万送出去读书了，家里才算是消停了些。 而大女儿却让他头疼不已。 早已经过了及笄之年，可给她说亲却是老早就开始说了的，可惜她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看不上，来回一直挑。 本以为送走了儿子能让自己省心些的万父，不成想这个女儿却让自己的头更加疼了。 如今这个女儿已经被她娘娇惯的不成样子，对下人动辄打骂，对外人也是颐指气使的，就要人人都顺着她。 可这不是异想天开吗？她又不是别人家的祖宗，人人都要伺候着她。 渐渐的，她品行不好的事，全京城人都知道了。 是以到了如今眼看着已经过了十八了，仍旧没有定下亲事。 韩书云回家时，邀请赵白榆也去她家坐坐，两人再说说话。 可赵白榆看了看她，又笑了笑，还是拒绝了。 “我就不去打扰你们夫妻了，等过些日子，咱们再一起去城外走走，我知道一处非常不错的地方，你肯定会喜欢。” 韩书云笑着应下。 第136章 当爹 直到晚上很晚，程微安才回来。 韩书云看着他，笑着迎了上去。 程微安伸手抱住了韩书云，温声说道：“娘子，状元郎我给挣回来了。” “夫君很厉害！”韩书云看着程微微安，亦是笑着。 程微安看她的眼睛，亮的如同星星一般。 不由得俯身亲了下去。 “夫，夫君，夫君，先去洗洗手，换衣服吃些东西。” “我不饿，娘子帮我换衣服。”说着，就拉起韩书云，往寝卧走去。 这一进去，再也没有出来，晚膳也没再吃。 韩书云羞的不知道怎么见人，可程微安一本正经的说道：“此次就你我二人，是我们的家，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若是在意那些下人，那让他们不要近咱们的寝卧就好” 程微安还要继续说下去，韩书云赶紧捂住了他的嘴，“我，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自从考完之后，褚明和齐思远就搬出去了，两人又找了个小院子两个合租住了起来。 如今这个院子，又成了他们二人的世界。 一夜无话。 程微安是状元郎，可如今他也还做不了什么大官。 翰林院就算是他们这些学子的第一站。 程微安如今就进了翰林院，做了编修了。 俗话说，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若是想着以后为官做宰，想要到入内阁，那翰林院，就是你的第一步，也是必经之路了。 程微安往后也就要天天去翰林院点卯。 这日，程微安正常去了翰林院，家里韩书云一人。 午后的时候，余瑾来了。 韩书云给两人倒了茶，准备了些点心之后，这才开始说正事。 说起来，自打正月十五之后，倒是再也没有见过余瑾。 “这些日子可是忙的很？倒是多日不曾见你了。”韩书云笑问道。 余瑾摇摇扇子，随意说道：“也无甚大事，就是最近和老头子吵了一架，出去了一趟，断了些他的财路而已。”说的很是轻巧随意。 余瑾是余家四少爷，除去每个人的私产，整个家里的生意基本都是靠他养活着，如今居然有人要那着身份威胁他，还背着他私下做手段，他自然是要给点颜色看看。 就算不重打，也得意思一下。 韩书云听了，没有多问，最后只说道：“不管如何，你自己还是要注意安全，保护自己的羽毛。”说完，随即又莞尔一笑，“你做生意多年，这些你自是比我只得的多了，倒是我思虑过多了。” 余瑾一笑，“即便我知道，却也除了你和我那老娘，从没有人给我说过一句，还得谢谢你，我记下了。” 韩书云微微颔首点头。 “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夏季的图纸我早都给你了？最近记性不大好了。”说着韩书云拍拍脑袋。 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老是忘这忘那的。 “给了，早都给了。” 随即，余瑾又斜她一眼，问道：“怎么，你家程老二都是状元郎了，我好心好意来庆贺一句也不行？” 韩书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掩盖住自己的笑意，“既是来庆贺的，怎么的余东家还空着手来？也不见带个贺礼的。” 两人你接我我接你的玩笑了起来。 余瑾来庆贺一声是真，韩书云要贺礼却是玩笑话。 韩书云随手拿起一个她这几天行做的点心，“这个是我新做的，你尝尝看看如何。”说着，自己也吃了一口。 可这一口还没咽下去，胸口就止不住的恶心了起来。 顿时就吐了好些酸水。 余瑾吓了一跳，“怎的了这是？可是点心不对？来人，快，快去请个大夫来！”说着，就赶紧喊了下人，让去请人。 过了好一会儿，韩书云才渐渐缓过来，喝了口茶，压了压那股恶心劲，这才说道：“好了，现在好了。没事了，让人回来。” “还是看看才能让人放心，这点心也别吃了。”余瑾说着，就拉开了点心。 韩书云无奈笑道：“应该不是点心的问题，都是我自己做的，前些日子吃也没事的。” 余瑾脸上渐渐严肃了起来，“不能大意，先让你这里的下人都在外边等着，等大夫看的结果。” 韩书云这边因着和程微安两人不喜欢太多的下人，所以除了他们带来的两个，自己又买了两个洒扫的婆子和一个看门的。 余瑾看了觉得少，又给送来了两个做饭的。 而他让将下人都叫来，主要是怕——有人下毒。 这事，高门大户里最是常见不过了。 听到余瑾的话，韩书云也是一愣，随即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不会？” 余瑾点了点头，“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两人皆是静了下来，只等着大夫来。 不一会儿，余瑾的小厮带着一个长胡子老大夫来了。 先是问了症状，随后给韩书云把脉。 几人都静静盯着他。 好一会儿，这老大夫结束了把脉，笑道：“恭喜夫人，夫人有喜了，看脉象，已经有一月了。” 啊？ 这下，两人又是一怔。 随即，韩书云笑了起来。 有一个月了，如今已经马上是四月了。 接着，余瑾倒是赶紧让大夫看看点心有没有问题。 大夫又查看了一番点心，表示都没有问题，余瑾这才放心下来。 老大夫又说了好些女子有孕需要注意的东西便离开了。 “好你个程老二，你倒是迅速！”余瑾扇着扇子，颇有些恶狠狠的笑说道。 韩书云听的笑了笑。 “行了，今日我要吃了晚饭再走。”说着，就吩咐外边的人，让做晚饭的时候，给他也做上。 完全就是一副和自己家一样的做派。 做饭的张婆子看韩书云，韩书云笑着点头。 程微安回来的时候，余瑾已经喝了四壶茶了。 看到余瑾，程微安眉梢轻轻挑，随即释然。 这人好久没见了，估计是刚回来。 看着进来的程微安，余瑾一脸别有意味的盯着他看，看的程微安有些莫名其妙。 “哼，程老二，你倒是厉害的很，我恭喜你都恭喜不过来了！” 程微安一怔。 随即明白过来，他估计是知道自己中了状元的事。 余瑾见他无所谓一笑的样子，接着又一脸暧昧地说道：“你小子倒是厉害，都当爹了，可以啊！” 正说着，韩书云进来了。 听到这话的程微安，正好转身看到了进来的韩书云。 第137章 欣喜 程微安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韩书云，轻轻问道：“娘子，可是真的？”说着，看向韩书云的腹部。 韩书云笑着点点头。 微微颤抖着手，想去摸一下，可是没有摸到又缩了回来。 韩书云见此，拉住他的手，覆上自己的腹部，“这里，有我们的孩子了，已经一个月了。” 程微安认真的抚摸着，摸了好一会儿，伸手紧紧抱住了韩书云。 好似是确定一般，肯定的说道：“我们有孩子了。” “是的，我们有孩子了。” 上辈子，他有过孩子，可到后来却也没有孩子。 这辈子，他的第一个孩子来了，来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但是，他一定会好好保护他的，还有孩子他\/她娘。 程微安的眼里好像有了不一样的东西。 余瑾本不想打断两人这温馨的画面，想偷偷溜走算了。可他实在是没有看程微安这一会儿发愣，一会儿微笑又一会儿严肃的表情。 假意咳嗽了一声，“我说两位，不然你们还是去屋里，这要分享喜悦我理解，不过这门口有风，还是别站门口了。” 程微安这才反应过来，随即拉着韩书云的手，赶紧往里走去，“对对，是我大意了，娘子，往后有什么活都交给我，你不可再劳累了。对了，还有你们的生意，往后不可再劳累我娘子了，你自己想办法去。”程微安说着赶紧将韩书云按在凳子上坐下，说着说着随即脸色一变，最后对余瑾说了这么一句。 程微安虽说上辈子也经历过韩书云怀孕的事，可上辈子韩书云怀孕的时候，他一直关注着朝着的事，实在是没有怎么关心过韩书云。 所以，如今的他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余瑾见他这副自己从没见过的样子，不由的一愣。 一向沉稳温和的程微安居然还有如此的时候，如同毛头小子一般。 不过这变脸变的也太快了些？ 余瑾不由的笑道：“好好好，都听你的，往后我再也不着你娘子了，不过你还是问问你娘子同不同意！”他笃定，韩书云肯定不会同意因着有了身孕就一直卧床在家坐着的。 韩书云听到这话，也抬头看向程微安，一脸的期待，柔声叫了声：“夫君？” 程微安看着她，可她却还是微微笑着看他，就等着他的回答。 程微安无赖，随即宠溺一笑，摸摸她发顶，温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答应你还是干活。”程微安说着，停了一下。 韩书云听到这话，两眼发亮，笑的见牙不见眼。 随即程微安接着说道：“但是，不可劳累，每日要适量。还有，许多事你也不能亲手去做了，能吩咐下去的就吩咐下去，可知道了？” 韩书云赶紧使劲点头。 余瑾看的憋着笑。 这人，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行了，我先回去了，今日你们先消化，改日我再来” “改日你别来了，有事你都别来，没事你再来。”余瑾还没说完，程微安就打断了他。 余瑾被噎住，张张嘴没再说出话来。轻挑了下眉梢，摇着扇子转身走了。 韩书云看着这情况，忍不住笑了。 “好了，还笑。”程微安捏了捏韩书云的耳垂。 “走了，吃饭去。”韩书云拉下他的手，往偏厅走去。 “余瑾还说要留下吃饭呢，见你回来他都走了。” “哼，算他有眼色。”说着，就给韩书云布菜。 “要不让娘来，我不在的时候也可以照顾你。”程微安一边吃着饭，一边提议道。 韩书云倒是有些犹豫，一来是月份还浅，二来家里也离不开人。 想了想便说道：“其实我月份还浅，家里又离不开娘，不然还是先别让娘来了，等家里忙完了，爹娘大哥都一起来。” 程微安思索了半晌，却还是摇摇头，“不行，现在你月份还浅，等家里的人到了就不浅了。现在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接着又说道：“要不然先看看，让小妹先来，等后边了再让娘来帮你，你一个人肯定不行，我不放心。” 若是在家里，那都有人看着，在这里只有下人小厮，他实在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待着。 怎么着得有个自己人。 嗯，看来得再买两个伺候的丫鬟了。 韩书云听他的安排，便也不再拒绝。他一个人出门了她自己确实一个人停无聊的，小妹来了也可以，可以陪陪她。 次日一早，程微安出门之前，叫了几个下人吩咐了大大小小的好些事才出门去。 待韩书云起身时，见着一众小厮婆子小心翼翼的样子，猜到这必定是自家夫君所为。 不由得失笑，他这是将她当做什么了，又不是瓷器，一碰就碎了。 程微安今日心情甚好，虽然和往常一样碰到人时还是微微笑着，却也往日有了本质的不同。 同是编修坐在他对面的顾易也就是和程微安同科的榜眼，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可以稍稍歇会儿的时候，顾易凑过去，小声问道：“程小弟，你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我看一上午都笑的要成了花了。” 程微安疑惑地抬头看他，他有笑吗？ 顾易又坚定的点点头。 程微安笑着摇摇头，这才一脸幸福地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喜事，是内子有孕，我要当爹了。” 顾易惊的张大了嘴巴。 第138章 拜访 “可以啊，你小子，状元郎！”说着，抬手握拳轻捶了一下程微安的肩膀。 程微安依旧笑笑，没有说话。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眼里那毫不遮掩的喜悦和骄傲。 “说说，当爹的感觉怎么样呢？”顾易一脸好奇的看着程微安，他是家里给定亲了，却还没成亲，今年正好他考完了，如今就等着成亲了。 “挺好。” 顾易看着程微安若有所思的样子，等了半天就等了这两个字。 随即又一拳头捶过去。 “算了算了，我也是多余，看你这样子，哪里不像好的，就算有不好的你怕也是不敢说了。哼，老子也要成亲了，等我成亲了，看你还嘚瑟！” 这两人平日里相处也还算融洽，所以闲聊说起话来也就无所顾忌些。当然，两人都是聪明人，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分不说。 程微安语气平和的朝他作揖：“那就提前恭喜顾兄了。”说完，施施然走了。 顾易：“” 两人说话的境况让之前的和他们同科的探花郎，也是京城吴大人门下一位学子的侄子，徐天看到了。 看着两人热聊的样子，徐天眼神暗了暗，却也没有贸贸然插话进去，径直离开了。 夜里，程微安总是不由的轻拥住韩书云，然后抬手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 刚开始的时候，韩书云还稍有不习惯。可到后来，若是没有这人温暖的大手，她倒是会睡不着了。 所以，每天晚上睡觉前，韩书云总会拉着程微安一只手，而程微安先要抚摸她的小腹一番，然后两人也不松开，就这么睡觉了。 程微安也因着上辈子的在韩书云怀孕阶段的他丝毫没有关心到，也没有多照顾她，这辈子他一定要好好陪着她。 所以程微安每天踩着点去，踩着点就回。 是以，程编修娘子怀孕，程编修天天要陪自家娘子，丝毫不敢在外边多待的话又传开了。 众人不禁感叹：这位状元郎，是个实打实的惧内的。 韩书云刚有孕时，程微安赶紧给家里写了信，又找了余瑾那边让帮忙带信带人回京城来。 余瑾气的吹胡子瞪眼，“你现在使唤我是使唤上瘾了？”虽然气，可该办的事依然丝毫不差的赶紧办了。 程微安则心安理得的回答了个：“是的。” 余瑾气结。 程小妹跟着余瑾的人来的时候，已经五月过了大半了。 见到韩书云程微安更是激动不已。 “爹娘知道二嫂嫂怀孕了，都高兴的很，大哥大嫂也不放心，让娘和我一起来，可以照顾二嫂，娘想了想还是先按着二哥信中说的先让我一个人来了，他们等后边再来。” 韩书云很开心。 程微安也早已经没有了刚知道时候的那毛头小子气了，又恢复了一脸温润，人畜无害的微笑样子。 见程小妹来了，有了稍微能给韩书云帮些忙的人，程微安心下稍安，暗地里又嘱咐了程小妹好多事儿，程小妹一一应答，都记下了，这才放心去点卯。 只是，韩书云不知道的是，程微安还拜托了余瑾，再帮他找两个人。 是的，这次不但给余瑾付了钱，还好好拜托了一番。 这日，韩书云准备带着程小妹去拜访赵老国公家的老夫人。 她都来京城了半年了，一直没有去拜访过，都是赵白榆经常来找她，老夫人也经常托赵白榆给她带话。 韩书云想了想，近来也没有什么事了，还是得去一趟。 派人提前去给赵白榆说了下，又备了些礼物，准备带着程小妹一起去。 巧了，韩书云这日晌午一出门就见到了要出门的安宁公主。 刚要上马车的安宁公主看到门里出来的人，看了一眼没有理会。 刚抬脚要继续，似乎又想起什么一样，转头朝着下人吩咐了一句，又上了马车，却没有进去。 “听说你怀孕了。”安宁公主扬着下巴，看向韩书云发问。 韩书云一愣，是在问她？她这是哪里听说的？ 安宁公主的宅子里有人拿出来了个锦盒，径直朝着韩书云走去。 “我这里有些宫里给的东西，用不着，送你了！”安宁公主看着韩书云复杂的脸色，随即无所谓的摆摆手，解释了一句转头就上马车了。 这简单粗暴的送礼，让韩书云不由的怔了半晌。 公主的下人递给她盒子，然后行礼，再转身离去，跟着马车走了。 没有多余的一句话。 这主子和下人一样的简单粗暴。 “先放家里，等我回来了再说。”韩书云无奈，也没时间再看这盒子里的东西了，吩咐给下人就带着程小妹和长岐长峋走了。 到了国公府门口的时候，赵白榆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终于来了，我就猜着你肯定是这个时候来，看我说的准不准！”赵白榆见人来，赶紧迎下来，拉着人一起进去。“我祖母可是盼着你来，终于把你盼来了，如今可正等着你呐！”说着，又看到了程小妹，去拉住她的手“小妹也来京城了！真是太好了！” “赵姐姐！”程小妹见着赵白榆，也是高兴坏了。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以后呀，我找你们可就更方便了！”说着，赵白榆看看韩书云微微隆起却用衣服遮住的小腹。 她也能猜到，程小妹是来帮韩书云的。 赵白榆带着两人一路往里走，边走边问程小妹家里的情况。 程小妹回答一切都好，周氏后边也要来的打算也告诉了赵白榆。 国公府大的很，也很是漂亮，几人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找老人的寿安堂。 刚到门口，一位老嬷嬷就笑着迎了出来：“大小姐，程夫人你们可终于来了，老夫人都让老奴来看了好几回了！”一边笑说着，一边给几人掀起帘子。 “嬷嬷你看看，祖母还说我着急，看看，她这不是比我更着急？” 韩书云和程小妹，笑着和这嬷嬷点头打了招呼一起走了进去。 “快快快，让我看看这孩子，你说说你，都来京城这么久了，也不说来见见我这把老骨头！”几人一进门，上首的赵老夫人就起来，向她们走来。 韩书云和赵白榆赶紧过去扶住，又向老夫人行礼。 赵老夫一把拉住韩书云：“快快不要多礼了，赶紧过来坐下！” 第139章 孝出强大 待韩书云和程小妹坐下，赵老夫人这才细细问了起来。 赵老夫人倒是不知道韩书云怀孕的，赵白榆之前知道了，却也没给她说。 只是老人家眼光如炬，韩书云这一进门就看出了不对劲，这才赶紧拉住了她也不让行礼，还吩咐人上了养生甜汤，没有上茶。 “你说你，这都有身子了，就别折腾来这边了，叫人传个话，我和这丫头过去才是，你怎的还跑过来了！你这丫头也是，给你祖母我都瞒着，也不说告诉我一声。”赵老夫人亲热地拉着韩书云的手说着，转头做发怒的样子瞪了一眼赵白榆。 赵白榆掩唇笑道：“祖母你这就偏心了不是，我要是给你说了，你哪里还等坐的住？恐怕早都忍不住要天天跑出去了，到时候再忘了大夫的叮嘱，腿养不好了，你让二嫂嫂心里再担心上你。” 韩书云听的一惊，“老夫人，您的腿怎了？小白怎的也没说过呢？”说着就要给看看，毕竟她也是学过几天医的。 赵老人摆摆手，全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哎，无妨无妨，已经好了，早都好了！是这丫头和老头子，天天看着我这里那里都不让我去，真的是。” 老夫人叹了口气接着道：“是上月初三的时候不小心将脚给崴了一下，人老了不中用了，就那么不小心的轻轻一下骨头就撑不住了。” “都那么久了！可看大夫了？看的是哪里的大夫？伤筋动骨最是不容易养您就该听国公爷和小白的话。”说着，赵白榆还是不放心，想看一眼“不然我还是给您看下。” “哎，你一个孕妇，赶紧坐好！”赵老夫人拉住韩书云。 一旁的赵白榆也说道：“二嫂嫂放心，如今祖母已经大好，太医也看过了，如今已经不妨事了。” 虽说知道韩书云是给程微安照顾过腿的也是有经验的，不过此时还是不宜让韩书云再多动手了。 之前赵白榆也隐晦地问过韩书云给程微安当初治腿的细节，只是韩书云没有发觉。而且当初在程家时她也见过不少，所以一直都有按照韩书云的方法和自己见过的在给自己祖母细细伺候着。 即使如此，韩书云便也不再强求，“既已看过太医，那就放心了，不过平日里还是要小心。”接着稍稍思索后又说道“我家里还有夫君之前用过的方子和药材，都是食补的，若是老夫人不嫌弃，回去之后我让人送些过来给老夫人用上，是我夫君之前用过甚是不错，那老少皆宜，您就当补身体了。”韩书云摸着手腕上的镯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程微安之前是断了腿的，大家也都知道。 赵老夫人哈哈一笑，“看看这孩子，真是有心了，不嫌弃不嫌弃！我呀，还都知道你那里都是顶顶好的东西，怎么会嫌弃！” 这是实话，且不说之前他们二老去看赵白榆的时候，吃过韩舒云做的饭食，韩书云也给送过不少东西，就单说自打程微安夫妇来京城之后，韩舒云也让赵白榆带过不少东西，完全说是亲嫂嫂也可以了，甚至比亲的还要亲厚。 韩书云笑着点头。 几人正说着话，只听得外边传来一个颇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听说母亲这里来了客人，我当是哪里的客人呢，原来是来打秋风的！” 屋子里的人均是脸色一变。 赵老夫人也是立马阴沉下了脸。 来人远远看去整个就是一副珠光宝气的样子，与赵老夫人的大气素雅和赵白榆韩书云清丽淡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衣着亮丽，满头的朱钗首饰，细长的眼角看着都要到了眉梢了。 来人正是赵白榆的母亲，赵夫人。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程夫人！”程夫人三个字咬的很是中，特意强调一般。 “怎么，帮了一回我家这个不成器的，就赶紧巴着，生怕把你们家的恩情给忘了吗？” 如此尖酸刻薄的话，倒是让韩书云一愣。 说起来她也不是没有和不讲道理的人碰过，可她却是没想到，国公府如此世家也能出此等人物！比她们村里农妇也是来的差不多了。 韩书云愣住一瞬还没说话，旁边的程小妹忍不住就要张口，韩书云赶紧拉住。 这是国公府，看着来人的样子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恐怕除了小白的母亲，也没人能这么大胆在老夫人面前胡言乱语了。 只是，这人不要脸，自有赵老夫人和赵白榆来收拾她，她们二人又不是不讲理不知情的。若是她还得寸进尺，她再张口也不迟。 果然，韩书云没有见过如此威严摄人的赵老夫人。 她的脸色顿时沉的能滴下水来，只听到她深沉冰冷的声音说道：“怎么，老大家的，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死，你就要替我做主了？” “这是我的院子，怎么做还轮不到你做主！是想让我现在就死，好给你腾院子？哼！可惜了，我托这孩子的福倒是越活越硬朗了，如不了你的意了！不过，我看你是三清观还没待够是？” 赵夫人一噎。 虽说如今家里除了两个老的都是她做主，可这老婆子更是个有主意的人。 如今两老的还不管家事不当家，这段时间也没怎么管她，可怎么说也是还能说得上话做的了主的，地位在整个府中无人能的，更别说老夫人还是连老爷子都得让着的人。 今天听说家里来了什么客人，府中上下都在议论，说是小姐亲自去迎接，还和老夫人有说有笑！她倒是要看看是何方妖孽。结果这到院子里一问才知道，是什么程夫人！ 当初自家女儿刚回来之后便也知道了，是什么程家救了她，当时她还想肯定又是什么泥腿子，说不定就指着这救人来挣钱。 果然，虽迟但到，还是来了！ 见赵老夫人脸色不对，赵夫人不再说话，哼唧一声，这才去一旁坐下，嘀咕道：“母亲严重了，我是看不惯打秋风的。”说着，还瞪了韩书云二人一眼。 赵老夫人闭了闭眼，赵白榆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恭敬却疏离地说道：“母亲此言差矣，且不说二嫂嫂是不是你认识的人，知不知道她是我的恩人，即便就是不认识的人，进了家门便是客，何况有祖母还在这边同二嫂嫂说着话。” “母亲自诩大家出身，不知却连这点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赵白榆一边软钉子似的说着，一边看向赵老夫人，一脸认真语气诚恳地接着说道： “祖母，我看母亲之前去三清观修习的怕是都忘了，不如家里的琐事我来办，再有您帮我盯着，定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就让母亲再去修习一阵子，不然我怕母亲往后若是出门参加个宴会什么的，也是如此不得体的话，京城中人怕是要笑话我们国公府了。”说着，还一脸担忧地看向赵夫人。 闻言，赵夫人腾地一下起来，指着赵白榆喊：“你！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你这个没良心，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的东西！” 赵白榆依旧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良心？呵！如今她的良心也要看是对谁了，毕竟她如今也是这京城中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这其中却少不了她的这位好母亲和好外祖家功劳。 而且她的这位母亲可是当已经没有她了的，既是如此，那自是不必再顾忌什么孝不孝了。 赵老夫人端起茶杯，慢慢悠悠品了一口，“嗯，我们榆儿说的道理，你母亲是该再好好修习修习了，你自己也正好可以锻炼一下掌家。” 说完，就喊人去准备，夫人明天要去三清观，让人赶紧收拾，明日一大早就出发，不得耽误。 “母亲！”赵夫人着急地看看上首的老夫人，大喊了一声，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得到。 她可不想再去三清观了呀，吃的不好不说，行动还颇为不便。干点什么要么偷偷摸摸，要么又寻这那的借口，哪里能有家里来的方便自在？ 她可实在不想再去！ 可这老夫人明显就是听了赵白榆的话了。 赵夫人又气又急，行礼都顾不上，转身匆忙离去。 第140章 商议
<\/header> 都是这该死的村姑！<\/blk> 害的她又要遭罪了，她得赶紧去找找老爷看看能不能给她说说情来。<\/blk> 这边且不再提。<\/blk> 倒是韩书云这边，有些意外的看了下赵白榆，眼里却也带上了许久没有见的心疼。<\/blk> 当初她们捡到赵白榆时，她是遭了不少罪的，可她回来之后，人人都指指点点说着各种子虚乌有的话。<\/blk> 而唯一庇护她的，却也只有老国公和老夫人了。<\/blk> 就连这赵白榆的亲娘，也是对她<\/blk> 一直有听说她不怎么疼赵白榆，今天倒是见的真真切切。<\/blk> <\/blk> 不多时，韩书云和程小妹就起身告辞了。<\/blk> “好孩子，我们家不是个什么让人安心吃饭的好地方，今日既然你不想吃我也就不留你了，改日请你在外边酒楼吃，去余家那小子的酒楼，他那里不错！”老夫人拉着韩书云的手，恋恋不舍地告别。<\/blk> 虽然老夫人这么说，韩书云也不敢真这么认为了，“您这是哪里的话，这么说您可就折煞我这个小辈了。回去我让您送些东西来，等过段时日您好透了，我再请您去个地方。”韩书云说着，神秘一笑。<\/blk> “哦？二嫂嫂可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赵白榆也好奇地问。<\/blk> “暂时先不告诉你们，等准备好了我通知。”韩书云算是留了个念想。<\/blk> “好好好！那就听你的，我等你好消息！”赵老夫人也好奇，却没有再多问，只等韩书云的好消息了。<\/blk> 韩书云和程小妹告辞直接回家，到家时没想到程微安居然已经回来了。<\/blk> 屋子里，程微安正翻看着安宁公主送来的盒子，疑惑着宫里的东西，怎的到他家了。<\/blk> “夫君，今日怎的回来这么早？还没到下值的时间？”韩书云问道。<\/blk> 程微安拉着韩书云的手，又去摸摸她的肚子，点点头道：“是还没到，是孙掌院今日派我出来办事，说我办完了就可以直接回家了。办完了事，你夫君我自然便可以直接回来了。”<\/blk> 其实，这翰林院掌院学士孙史的原话是：我知晓今日派你出去你不愿，不过你放心，今日之事若交给你办，肯定早早完成，这样你也能早早就直接回家了，不必担心耽误时间回家受气了。<\/blk> 程微安：“大人，不必了，大人”<\/blk> 孙掌院抬手阻止：“哎，不必多言了，我理解你，早去早回！”说完还拍拍程微安的肩膀，径直走远了。<\/blk> 多么体贴，还怕他回家受气。<\/blk> 只是，这样的体贴，倒也大可不必啊！<\/blk> 程微安摇摇头，算了，不解释了。<\/blk> 这派的活说是难却也不难，只是这爱表现的孙掌院想挑个好的，脑子机灵的，替他给吴首辅吴大人送个信罢了。<\/blk> 要说来这送信也不是没有下人小厮来干，不知为何偏要拍个正经当值的人去。<\/blk> 本来在听到这个吴首辅这三个字时，程微安一时心中激起一层涟漪。后来这孙掌院又一个劲的说服他，让他更是心里有了怀疑。<\/blk> 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藏着什么打算了。<\/blk> 可惜，这一趟太平静，也毫无意外。<\/blk> 吴首辅也像是第一次私下见到程微安一般，一番夸赞，甚是礼遇。<\/blk> 正常地太不正常了。<\/blk> 这是程微安这一趟的总结。<\/blk> 一路思索着回家，到家之后又看到了宫里的东西，程微安这心里顿时又悬了起来。<\/blk> 问了下人才知道，是对面的安宁公主送来的，这才稍稍放下心来。<\/blk> 程微安拉着韩书云去吃饭，边走边问着她今日的行程。<\/blk> “夫君你是不知道，那赵夫人真的让人意外，还好小白秉性善良，也没有被她教坏。”韩书云说着，又想起什么一般，愤愤的说道：“夫君，你以后当值上衙门可得小心些，千万注意安全！”<\/blk> “二哥，嫂嫂说的是啊，我今日也算是开了眼，这京城的大家夫人，原来连我们村里人都不如，一点都不知道礼数！”程小妹也接话道。<\/blk> “嗯，我知道，你们若是无事便也就别出去，若是出去一定记得带人，别自己出去，再不行就叫上余瑾，让他和你们一起。”程微安已经非常习惯的使唤余瑾了。<\/blk> 说起余瑾，韩书云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事找余瑾商量。<\/blk> “夫君，你看我现在除了偶然给余瑾那边画画图样子，其他基本没什么可干的，我准备在京城再开一家清风，和咱们之前的一样，你觉得如何？”<\/blk> 他准备叫上赵白榆，余瑾二人，在京城也开一间清风，不然这平日里也太闲了些。<\/blk> “真的吗嫂子？！”程小妹先是兴奋了起来，她是非常喜气清风的，能在京城开一家，她是最高兴不过。<\/blk> 程微安皱起了眉，又看看韩书云的肚子：“可是，娘子，你的身体能行么？”<\/blk> 韩书云笑道：“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小白还有余瑾，我这边的话，不是有小妹给我跑腿么，夫君不必担心，我会小心的。”她是不会让他们孩子出任何问题的。<\/blk> 程微安思索了下，便也点点头，“也行，不然我不在家时你一人在家也无聊，不过光你和小妹也不行，有需要的地方我也帮你跑腿。”<\/blk> “嗯！那明天我就让人叫余瑾过来，我们仔细规划一下。”<\/blk> 临睡觉前，程微安洗漱出来又看到安宁公主送的那个盒子，刚想细问下韩书云却发现她已经有些困倦地都在不由自主的闭眼了，又挣扎着想睁开眼。<\/blk> 看的程微安不由轻笑一下，过去拥住韩书云，轻声道：“好了，赶紧睡，都困得睁不开眼了，还不睡。”<\/blk> 韩书云迷迷糊糊道：“可是，我想等你一起，一起睡呀”<\/blk> 程微安轻拍着韩书云，看着她渐渐熟睡，这才轻笑一下缓缓闭上眼。<\/blk> <\/blk> 次日，余瑾收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blk> 风风火火进门就看见韩书云正坐在树荫下，研究着什么。面前还摆着不少的茶壶杯子等物什。<\/blk> 韩书云抬头，就看到一身华丽的余瑾，身后还站着两个十多岁的小丫头，看着很是小巧伶俐，眼里也净是小孩童一般的好奇。<\/bl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