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六零之锦鲤小中医》 第1章 居然穿到六零末啦 努力想睁开眼的姜半夏，只觉得天旋地转，头疼欲裂，这是怎么了？ 只记得是和妈大吵一架，在雨中边走边哭，然后就听见车子不停地按喇叭，还不等她回头，就没有然后了她这是在哪儿？ “小五啊，你说你这是干啥啊，这不是要了妈的命吗！真要是想下乡找个靠家近的不行吗？非得去那大老远的地方，妈想去看你都不容易啊！” “呜呜呜” “小五啊，你咋不听话啊！爸妈能害你吗？你哪儿知道乡下过的是啥日子呦！你这一去是累了还是饿了，妈不得牵挂死啊！” “呜呜呜” 这一会说话一会哭的声音怎么觉得有些熟悉？突然又一阵强烈的头疼袭来，她又晕了 再醒来她才意识到，她居然穿越了！ 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姜半夏，现在是1969年初夏，还不满17岁！ 她是爸妈的老来女，上头有四个哥哥，是全家的宝贝疙瘩。因为生在仲夏，所以取名半夏。 爸妈是吉省吉市最大机械厂的双职工，爸是八级钳工，一个月能拿一百二十块！ 她妈生她的时候是大龄产妇，没奶喂她，从小是用奶粉，麦乳精喂大的。 她自小长得白嫩喜人，大眼睛樱桃嘴可招人稀罕了，一笑起来嘴角还有俩小梨涡。 整个家属大院小孩就没有敢招惹她的，谁让她有四个哥哥呢！ 高中刚毕业不好好在家待业，居然脑残到追着学校里的白月光男神非要下乡做知青！ 家里不愿意，就撞墙逼她爸妈答应，真是被惯坏的熊孩子！ 这下玩大发了，把小命撞丢了 知青名单已经是敲好章不能更改，姜半夏心里忍不住苦笑，这下换成她来买单。 直到坐在摇晃的驴车上，姜半夏还像做梦似的。 “半夏，半夏，你怎么了？咱们快到地儿了！”一个斯文悦耳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姜半夏回头一看，是一张斯文白皙的脸，一双桃花眼有些勾人，留着整齐的短发，瞧着文质彬彬，只是身形有些瘦弱。 这就是原主高中时代的校园男神白月光－-邵志勇。 “半夏，你咋这样看我？怪吓人的”邵志勇一脸疑惑地问道。 姜半夏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没事，走神了。” “是嘞，娃子们都快收拾收拾，俺们就快到地儿啦！”赶车大爷也出声提醒道。 说完大家都开始乱糟糟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姜半夏也利索地整理好从家带过来的三大个包裹，她妈给收拾的，个顶个的沉！ 她们一行共四个人，除了她和邵志勇，还有两个女生，林春华和李胜男，他们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只是不同班。 “到啦到啦！这儿就是我们公社！”赶车大爷身手矫健的停下驴车第一个跳了下来。 车上四人陆续地大包小包往下搬，姜半夏抬头就看到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向他们走了过来。 “同志们好，我叫沈青山，是山禾大队书记兼村长沈大川的二儿子，我代表我爹来接你们。”来人身材高大，肩宽腿长，大约二十岁的样子。 干净利落的短发，一双浓眉下的眼睛明亮深邃，穿着一身干净的深蓝色粗布衣裳，洗发白的手肘处还打了补丁。 “这里是胜利公社，山禾村是下属大队。左手边那一大片是小学和中学，几个大队的孩子都在这儿上学。旁边挨着的是公社和武装部办公的地方。右手边是供销社和邮局，你们以后有需要再过来。” 说完抬眼看了他们一眼接着说：“从公社走到村里还要一个多小时，稍微歇会我们就尽快出发，得在天黑前到，不然路不好走。” 看休整得差不多，他直接接过姜半夏她们几个女孩子的包袱，毫不费力地扛在肩上，招呼大家跟上他就大步出发了。 姜半夏在他接过包裹的一瞬间，注意到他的手掌宽大有力，虽因常年的劳作显得有些粗糙，但手指很长，指甲也修得光滑干净，一点黑泥都没有，不像个成天和土地打交道的人。 看他扛着三个大包裹，走起路来却毫不费力。 这就显得同是男同志的邵志勇有些狼狈了，同样也是扛了三个包裹，却吃力很多，干瘦的身体被压得直打晃。 “村里腾出来两间房给你们做宿舍，男女生各一间。屋前头有灶台，茅房仓库在屋后，院子里有三分自留地。” 沈青山边走边介绍，姜半夏不禁觉得神奇，背着这么重的包裹大步流星居然还能不喘！她才背了两个包裹，勉强能跟上他，却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青山同志，请问知青点还有别的知青吗？”邵志勇也喘着粗气问道。 “有，还有三个男知青，比你们早来一年，一会你们就能见到。” “谢谢啊，沈同志，我叫邵志勇，高中毕业！辛苦你今天特意来接我们。”邵志勇锲而不舍得和沈青山继续寒暄起来。 “谁还不是高中毕业啊！还值当特意拿出来说？”李胜男有些不看不惯地嘲讽道。 林春华一听就不乐意了，“李胜男！你怎么说话呢？邵志勇这是礼貌，代表我们大家感谢人家呢！” 姜半夏一听，心里暗暗吐槽，好么，又是一只舔狗。不对，怎么能用又？她可不是原来的姜半夏了！ “春华，你别急，是我不好！总把高中毕业挂在嘴边，容易让人家误会。”邵志勇朝林春华感激地笑了下，接着说“其实胜男同志这个意见提得很对！我以后一定注意。” 姜半夏在一边乐得看戏，忽地看到一直沉默不语的沈青山翘了翘嘴角，朗声说道：“我也是在县城读完了高中，大学停办了才回来的。” 刚才说话的三人全部哑然，只有姜半夏差点笑出声，这个沈青山够蔫坏的。 姜半夏越走越慢，原主家里实在是娇惯，下乡还让她穿了双小牛皮鞋！ 坑坑洼洼的黑土地上走得十分艰难，扭了几次脚踝也只能闷不吭声咬牙坚持。 “真是大小姐，都下乡了还穿皮鞋，臭显摆！”林春华撇了撇嘴，“为了缠着志勇居然在家里撒泼撞墙，真够没脸的。” 姜半夏不禁头疼，真是好事不出门，懒得和她费口舌，不如省点力气赶路呢。 林春华碰了个软钉子，脸色阴沉下来，看了看身边的邵志勇还是忍住了没再开口。 沈青山看他们越走越慢，落后了一大截。只能停在原地，蹙着好看的浓眉，不耐烦地等着。 大家都很累，嘴里都在或多或少地抱怨。 只有那个看着最白嫩娇气的，扭了脚却一声不吭地坚持走着，沈青山眸子里流出一丝玩味来。 又转过一个弯，终于看到了错落的屋子和袅袅炊烟。 大家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姜半夏也忍不住狠狠喘了口气，终于到了！ 第2章 知青点初次会议 看着眼前的知青宿舍大家都有些发愣，两间破旧的黄色泥土房，往里看黑漆漆的几乎什么也看不清，采光很不好。 外头搭着一个简易灶台和棚子，充作厨房和吃饭的地方。 沈青山有些不好意思地介绍，“这就是知青点。村里空房子不多，这两间也是好容易腾出来的，确实是旧了些。” “沈同志！我们知识青年下乡，就是来支援农村建设！又不是来享福，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克服！”邵志勇大声说道。 沈青山看了看他，继续说：“不过我爹说了，待秋天收完粮食，会组织大家伙帮你们修缮一下，屋顶和过冬的炉子也会帮你们弄好，不然太冷过不了冬。” 听到说话声，走出来三个男青年，热情地接过他们手上的行李后开始互相介绍起来。 领头的那个看着十分踏实稳重，“我叫陈平，今年22岁，来自辽省。是咱们知青点的小队长，以后有啥事都可以来问我。” 说完他指着身边稍高一点，笑起来眯眯眼的男生说：“这是赵解放，今年19岁，和我是一个地方来的。” “我叫刘大勇，今年刚18，我是吉省来的！”另一个稍矮些，长着张娃娃脸的男生抢先自我介绍。 陈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头说：“欢迎大家来山禾村，以后就是一起奋斗的同志了！” “我们四个都是吉省来的，是一个学校的同学，我叫邵志勇。她们是姜半夏、林春华和李胜男。” 几人互相打过招呼后，陈平笑着说：“你们先进屋收拾！三个女生一个屋，邵同志和我们挤一个屋。忙好了就出来吃饭，咱们还得开个小会呐。” 看他们都安排完，沈青山就道了别。 姜半夏扛着自己的三个大包袱进了左手边的女生宿舍，这下才看清里面的布局。 屋里不大，沿着窗砌了一溜大炕，一排睡四五个都没问题。 对面放着一张桌子两条凳子，挨着墙角有个已经旧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五斗柜可以给大家放东西，其他就没啥了。 姜半夏叹口气，迅速接受了现在的恶劣环境，毕竟上辈子自己最大的优点大概就是随遇而安和苦中作乐了。 行李全是原主的妈帮着收拾的，那会刚穿来光顾着惊讶自己穿越了，压根也没去管什么行李的事儿。 一个包袱里打开全是衣服，好几件碎花的确良衬衫，居然还有两条做工很精细的布拉吉，一条红色镶了白色的蕾丝边，一条嫩黄色的还配着根腰带。 姜半夏心里苦笑，好看是好看，可是没几件能穿着下地干活儿啊。 “哇，姜半夏！你带了这么多衣服啊，件件都好看！”林春华毫不掩饰地赞叹着，脸上也流露出一丝羡慕。 “居然还有布拉吉！这得大几十一件！”忍不住上手轻轻摸了起来，滑嫩的布料让她舍不得撒手。 “林春华！你怎么乱动人家的东西！”李胜男皱着英气的眉头，有些看不惯地责怪道。 “呵呵，都是我妈和我嫂子给我收拾的，带这些哪儿穿的上啊。”姜半夏有些尴尬地解释着，心里不禁嘀咕，以后还是要尽量低调些，少给自己惹麻烦！ 另外一个包裹里是两罐麦乳精和两罐奶粉，还有各种饼干糖果小零嘴儿，塞了满满一大包。 姜半夏禁不住扶额呻吟，看来原身家里果真是惯！ 要知道这个年代能吃饱饭，十天半个月能混上点肉星儿就算很好了，原主这发育得凹凸有致的身材，细腻白嫩的皮肤就是因为这啊！ 剩下的就是一整套新被褥，几条雪白的毛巾和两个搪瓷脸盆，外加各种洗头洗澡擦脸的瓶瓶罐罐。这配置放在现代也是不差了。 贴身藏好贵重的各种票据和大团结，姜半夏就被李胜男喊着一起出去吃饭。等晚上都休息了再好好数数小金库。 屋外简易棚子下，灶台前的陈平正在努力搅和着大铁锅里的玉米碴子粥，煮得很浓稠。 他笑着和大家招呼：“马上就好啦，大家自己动手，能吃多少装多少，我今天特意多煮了些不用怕不够！” 姜半夏端了满满一蓝边碗的玉米糊糊，就着小咸菜，一边吹气一边快速地喝着，折腾一天也真的是饿了。 吃完简单收拾一下，大家就围着坐在一起开起了山禾知青点的第一次知青会议。 陈平清了清嗓子“咱们知青点，一共是七个同志，四男三女。要在接下的日子里共同生活和工作。大家要互相理解配合！” “咱们就是为建设新农村奉献青春才下乡的，以后一定会好好表现，不丢咱知青的脸！”邵志勇表着决心。 大家都跟着点点头，陈平接着说：“你们新来的还没有口粮，要先去队里借，年底的时候凭工分抵扣，具体你们明天去找咱村的大队书记大川叔。” “我们能领多少粮？到年底会不会工分不够扣啊？到时候要怎么办？”林春华有些担忧地问道。 “大概一人一百斤玉米糁，再五十斤红薯或土豆。年底要是工分不够自己预支的粮食，那就只能花钱买啦。”陈平解释道。 姜半夏看看自己小身板，估计原主也是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要想赚够工分估计困难。 “什么！一点细粮都没有的吗？”林春华有些不能接受地问道。 陈平三人 像看傻子似的瞅着她，林春华的脸“唰”的一下变得黑红，额头也冒出了些汗来。 “你们刚从城市过来，习惯了吃供应粮还不知道。农村是没那么多细粮给大家吃的，就算有也舍不得自己吃。” 陈平接着和大家解释：“这两年已经是好很多了，能靠粗粮吃饱肚子。听老乡们说，前些年树皮都被大家吃光了。” “那也没得买吗？”李胜男也忍不住开口道，“一直吃粗粮估计怕是扛不住。” “买自然是有的，可以拿粮票和钱去公社的供销社买，还可以买肉，但也要肉票。不过量很少很难买。”陈平很耐心地和大家解释。 “不过过年的时候，村里交了给公家养的猪，就会杀年猪，到时候可以去问问卖不卖，那些不要肉票的！”刘大勇忽然接口说着。 赵解放也一脸幸福回忆地说：“是啊，去年过年，我们就买到一斤肉，一斤猪下水，可是过了个肥年！” 邵志勇三人都低着头不说话了，显然都低估了农村的艰苦程度。 只有姜半夏倒是一脸接受良好，她爸妈离婚后都不要她，从小是跟着外公外婆长大的。从小就爱听她外公讲史，这个特殊的年代也是属于外公那辈人的青春。 所以她穿过来后，知道下乡做知青已是木已成舟，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虽然条件会艰苦些，相信只要勤快努力，再加上自己有对这个时代的“预知”能力，日子总能过下去的， “咳咳…”陈平清了清嗓子说：“这几天你们还没拿到粮就先从我们这儿拿，回头还给我们就行。还有咱们知青点的分工问题。要和大家商量着办。” “队长，你就安排，我们刚来都不了解，全听你的！”邵志勇又代表新加入的四个知青表了态。 陈平点点头，继续说：“我想着呢，女同志们负责做饭，我们每人一天交一斤粮，统一放在一起做，怎么排班你们女同志内部商量，你们看行不？” 看三个女同志都陆续点了头，陈平继续说“咱们男同志就负责体力活，打水啊砍柴这些，也轮流来，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 李胜男先举手发言“我觉得我也可以挑水砍柴！我是来支援农村的，男同志能做的我都能做，不需要特殊照顾！” 她刚说完，姜半夏就看到林春华的脸都快绿了，两只手也紧紧搅在一起，焦急地朝自己眨着眼。 姜半夏想想也是头大，挑水砍柴可是重体力活儿，就她这副小身板估计也是干不了。 “胜男同志，妇女能顶半边天，分工不同责任不同。我看烧饭的活儿也不轻松啊，粮食多珍贵，给我们这些大老粗来做，万一糊了多可惜！”邵志勇立刻出来解围。 李胜男想了想也就犹豫着点了头，表示自己没有意见了。 陈平很高兴这么快解决了分工问题，就嘱咐大家伙早点洗漱休息，明天还得上工！ 回来简单洗漱躺下后，姜半夏听着耳边传来两人平稳的呼吸声，才小心翼翼借着月光开始数起自己的家底。 数完还真是吓一跳，大团结加上零碎的一共有两百七十五块八毛，肉票十斤，布票二十尺，副食品票五斤！还真是个小富婆啊！ 要知道这年代，一般普通城市家庭一个月也就半斤到一斤的肉票，一尺布票，农村布票更是一尺难求！更别说奢侈的副食品票了！ 不过想来这些也是原主爸妈和哥嫂能拿出来的全部了！姜半夏心里涌入一股暖流，被关爱和偏爱的滋味自从外公外婆去世后，真是太久没有尝过了！ 看来老天待他真是不薄啊！上辈子爹不疼娘不爱的，这辈子倒是给了她女儿奴的爸妈。 藏好自己的小金库，终于可以放心地美美睡一觉了，明天还有艰辛的农活等着呐。 第3章 山禾大队生活初体验 第二天姜半夏果然是起晚了，急匆匆洗漱喝了半碗粥，就和大家一起去了晒谷场集合。 现在不是农忙，还有些村民三三两两地凑成堆儿地在聊天。 “呦，穿花衬衫的小知青长得可真俊儿！瞧这小脸细发的，像新出炉的白面馒头似的。看这小腰条，盘儿可真顺！”一个大婶儿毫不避讳地大声点评起来。 姜半夏被说的头都抬不起来，在心里暗恨，这不是给自己招恨呢么！早上起晚了，套了一件碎花的衬衫就出了门，早知道应该找件不打眼的穿。 她抬头看过去，果然林春华的脸色有些僵硬，就连大咧咧的李胜男都有些面色难看。 正当姜半夏想着是不是说点啥时，就听见一个好听的男声“翠花婶儿，一大早不上工，在这闲磕牙，我娘看见了一准得批评！” “哎哟，是青山啊，就去就去！你娘这妇女主任，我还真有点怵她！”张翠花立马笑着讨饶和旁边的妇女们扛着锄头走了。 “谢谢你啊，沈青山！” 沈青山转头就看到姜半夏俏生生地站在那儿对着他笑，白瓷般细腻的皮肤，晃得他有些眼花。弯弯的眼睛，微扬的红唇旁还嵌着两小梨涡。 穿着一件白底淡蓝色碎花的衬衫，领口上镶着蕾丝边。仿佛黑白相片里突然出现的彩色般那么亮眼！ 沈青山莫名觉得心跳有些加快，耳朵也有些火辣辣得。 “不值当谢的，你也别往心里去，村里的婶子们就是说话直了些，没有啥恶意。”他有些紧张地挠了挠头。 看到邵志勇他们过来，立马恢复了神色：“我爹让我来通知你们，女同志去玉米地锄草，拿六分的工，男同志跟我去修渠，辛苦些，但是可以拿十个工分。” 玉米地真是一眼望不到头！长得比人个头都要高，风吹得唰唰作响，钻进去几乎看不到人影儿。 姜半夏戴着草帽，手上戴着从家里拿的白色棉布手套，全副武装地开始干活。 一开始还好，随着弯腰的次数增多，日头也越来越大，汗水没一会儿就顺着淌到眼睛里。更恼人的是玉米的叶子，刮得人脸上火辣辣地疼。 林春华也是累得直喘气，脸上被汗水冲得一条条道儿全花了。她还没有手套戴，一双手被野草划得全是红道儿。 “不行了，我不行了，实在是太累了，我腰都快断了！”她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口抱怨。 李胜男皱着眉瞅了瞅她，“快起来，才干了多大会儿，让村里人看了要说咱知青没用了！” “哎，你们看呐，俺就说城市里来的小姑娘哪儿能干得了地里的活儿啊！”又是早上的翠花婶儿咋呼地说，“这才干了多大会儿，就坐在地上啦！” “可不是嘛！来了咱山禾村，吃了咱的粮食倒是干不了活，这不是拖大家伙儿的后腿嘛！”边上另一个大婶儿也附和着。 旁边的村民听了都看了过来，脸上纷纷露出鄙夷的表情。 姜半夏和李胜男听了也都脸上火辣辣的，林春华赶紧爬起来，小声嗫嚅着“我就是休息会儿，没不想干了。” 好容易熬到中午休息，大家都没有回家嫌折腾，随意地坐在田埂边休息唠嗑。 来玉米地锄草赚六分工的大多是家里的女人，个比个儿的会节省，大多就着带的白水，吃带着的干粮，能有点小咸菜的就算条件好的。 姜半夏费劲地咽下嘴里最后一口杂面馍馍，猛灌了一大口水才觉得舒服些。 抬头看周边没人注意她，迅速地掏出一颗糖塞进嘴里。 甜味儿在口腔里炸开，抚慰了一早上的辛苦。姜半夏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又露出了嘴角的小梨涡。 下午放工回去的路上，遇上了挖渠回来的男知青。 除了陈平，剩下的都是累得半死不活的样子。 邵志勇也是狼狈的很，走路两腿直打飘，腰也塌着直不起来，本来白皙的脸被晒得通红，衣服上也透出汗干后成片的白霜。 “半夏，你怎么样？第一天上工还能适应吗？我今天上工的时候就一直担心你扛不住！”邵志勇温柔小声地问着。 姜半夏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干巴巴地笑着说：“谢谢关心！大家都很辛苦，下乡前我就做好准备了！这点不算啥！” “邵志勇，你怎么只关心半夏，你俩什么关系啊这么要好？”林春华娇笑着在一边半真半假说道。 “我和他就是普通同学关系！同学之间互相关心不是很正常吗！”姜半夏绷着脸一本正经地回道。 开玩笑！这个年代乱传男女关系，被人背后指指点点还是轻的，重了可是会被冠上“流氓罪”抓起来！ “是的，我们是同班同学又一起下乡，自然是要多关心。”邵志勇对林春华笑了笑继续说：“再说，你和李胜男，我也是一样关心的。” “林春华，就是心眼子多！”李胜男瞪了眼林春华，挽着姜半夏快步向知青点走去。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知青点，全都瘫在炕上动不了。 姜半夏觉得自己累得连饿都感觉不到，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林春华，快去做饭，我饿死了，今天是你值日！”李胜男踢了踢躺在身旁的林春华催促着。 “啊”林春华悲鸣一声，“我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手都被野草划烂了，真是做不了饭！你们看，我的手都肿成什么样了啊！” “你怎么这么娇气！今天才第一天，你就想撂挑子？你不做饭大家吃什么？”李胜男气急了说。 “可是真的很累啊！手上也全是口子，不像某些人有手套戴。你让我怎么做啊？”林春华有些不服气地呛声。 李胜男气得柳眉倒竖，“昨天晚上开会的时候答应得好好的，你想临时变卦啊！” “当时也没想到会这么累啊，我以为像学校那会放农忙假那样意思一下就行。”林春华有些心虚地小声辩驳。 “就你累？大家不都是干了一天的活儿嘛！邵志勇他们还去挖了一天的渠呢！你要这么不能吃苦，干脆回去算了！”李胜男彻底怒了。 姜半夏眼看越吵越凶，开口劝道:“不吃饭肯定是不行，春华，要不这样，你去煮锅稠点的粥，我和胜男再抓紧揉面做干粮。” “不行！第一天就破坏规矩！不是做多做少的事，这是原则问题！”李胜男立即反对。 姜半夏不由有些头疼，看来现代办公室的和稀泥大法在这儿不好用啊！ 隔壁的陈平他们也都听到了动静，出来看是咋回事。 发现是林春华嫌累不愿意做饭，面上表情都有些不好看了。 就在大家气氛僵硬的时候，沈青山端了一簸箕的杂粮面大馒头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第4章 后山历险记 “这是咋啦？怎么都站着不动呢？”沈青山不解地看着大家。 “没啥大事，大家伙商量着准备做晚饭呢。”陈平有些尴尬地说。 “什么呀，明明是有人耍小姐脾气呢，嫌累不肯做饭。”刘大勇小声嘀咕着。 沈青山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笑了笑说：“这是我爹让送来的。想着你们第一天上工，送些干粮给你们。” “这下可好了，今晚饿不着肚子啦！谢谢大川叔！”刘大勇孩子气的脸孔上露出真心的笑。沈青山摆摆手就回了。 好容易又干了两天活儿，姜半夏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撑下来的。 终于等到周末休息，决定今天一定好好睡一觉再去公社的供销社添点东西。 结果一大早就被李胜男拽起来，拉着她和林春华上山摘山货。说是昨夜刚下过雨，要趁着太阳不大的时候去，晚了就不好了。 山上林子里的树都长得很高大，遮天蔽日得，阳光从树冠的缝隙里洒了下来，微风吹过，初夏的天气一点也不觉得热。 山上的空气可真是舒服，熟悉的环境让姜半夏想起了上辈子和外公外婆住在乡下的美好时光。 记忆里最开心的就是去后山上疯玩，山上哪里有好吃的可是有经验的很！ 没走一会儿，就在树下找到一片榛蘑。这可是好东西，想想小鸡炖蘑菇的滋味，姜半夏不禁咽了咽口水。 小心地摘了几十朵放在竹篮里，然后重新铺上落叶枯枝，过几天再下场雨，又能长一片！她一边哼着歌一边继续往林子里走去。 没一会儿就走出很远，后面已经看不到李胜男和林春华的身影。 忽然发现路边横躺着一截枯木，估计时间不短了。 “呀！这可有好东西！”姜半夏兴致勃勃地绕着枯木走了一圈，果然发现很多长得又大肉又厚的木耳！ 忍不住欢呼，今天可是收获颇丰！ 不一会整整摘了有半篮子木耳，这东西好放，回去晒干了可以存好久，想吃的时候水泡一下，滋味好得很，和什么放在一起都很好吃。 又转了一圈，居然发现了一大片柴胡和半夏！ 蹲下辨别了半天，又摘了两株仔细闻了闻，还嚼了嚼，“呸，”吐出嘴里的叶子，“没错！味道也是对的！”姜半夏兴奋极了！ 这可是野生的草药！ 在21世纪，野生中药已经十分难得，大多都是集中种植了，药性可比野生的差多了。 上辈子姜半夏的外公是当地小有名气的中医，自小待在外公身边的她耳濡目染，也就识得很多草药，也大多知道药性如何。 外公闲时经常带着半夏一起去山上溜达，要是碰到好的草药都会开心地抓着她从药性，功效到忌讳详细地说上半天。 现在能看到几十年前的珍贵野生药材，姜半夏高兴坏了！ 挖草药是不能乱挖的，要很注意不能伤了根，这样没多久就能又长出来。 她没有合适的工具，只能用手慢慢地挖，没一会儿就累得满头是汗。 “半夏，你在哪儿？”好像是李胜男的声音。 姜半夏直起身，揉了揉蹲麻了的腿，大声回应道“胜男，我在这儿呢！”循着声音找过去，绕了两个弯才看到她们。 “半夏，你怎么乱跑，一会儿就看不到你身影了！这林子这么密，要是走丢了或者碰到熊瞎子可怎么好！”李胜男又急又气忍不住埋怨。 姜半夏十分愧疚，挎着她的胳膊娇声讨饶了半天。 “半夏，你的篮子都满了，都找到什么好东西啦！”林春华好奇地看着她的篮子。 “没啥特别的，就是些木耳、榛蘑，还有些草药。”姜半夏高兴地展示着。 “你运气真好！我们就采到些野菜和白蘑！和你比差多了。”林春华语气有些酸溜溜地，“以后上山都跟着你，你运气好，我们也能沾光。” 三人往回走，大家心情都不错，这些天日日都是玉米碜子就咸菜，摘点野菜回去也能改善一下。林春华走得有些漫不经心，眼睛不死心地四处搜寻着，凭啥她就只配那些烂野菜！ “啊~”一声长长的尖叫，姜半夏瞄到身侧的人影突然往下坠去，霎时间手比脑子快地一把拽住了下坠的林春华。 一瞬间胳膊传来剧痛！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几乎把她的胳膊硬生生拽断！ 她用两只手拽住下落的林春华，刚才那一瞬间巨大的下坠力度，把她整个身体拉跪趴在地上，脸上也被地上的断树枝和沙土磨出几道血印。 “快救救我啊，拉我上去，快拉我上去啊！坑下有尖刺！”林春华恐惧地大声求救！ “你快别晃了，半夏的胳膊快被你拽断了！”李胜男一边大声喝止林春华在陷阱里剧烈地晃动身体，一边迅速地趴下身体，和姜半夏一起拽住下坠的林春华。 “半夏，怎么样，还能坚持吗？”李胜男焦急地问着。 “还行，能撑的住！”姜半夏苍白着一张小脸，豆大的汗水从额角滑落，牙齿死咬着嘴唇很快就渗出血来。 姜半夏一边咬牙死撑，一边在心里懊悔，自不量力啊，这下好了，人救不上来，还要搭上自己的一双胳膊。 “来人啊，救命啊！”李胜男忍不住大声呼救，仅靠她和姜半夏，想把林春华拉上来，实在是困难。 就在两人被林春华的重量拉着也慢慢往洞下滑去，眼看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个修长有力，遒劲有力的大手一把拽住了林春华的另一只胳膊！ 有他的加入，终于拖出了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林春华。 来人竟是沈青山！ 李胜男抱住嚎啕大哭的林春华，耐心地安慰着。 沈青山则紧皱着眉头，眼睛紧张地四处巡视着姜半夏的胳膊腿，看着浑身狼狈的她，焦急地问：“除了脸上，还有哪里受伤吗？你动一动胳膊，看还能不能动？” 姜半夏一边小声吸气，一边小心地动了动两只已经痛麻木了的双臂，剧烈的疼痛让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直往下掉。 “我帮你看看，你忍着点疼！”沈青山小心翼翼地举起两只伤臂，轻轻地按压各处关节，低声询问着她的感受。 好一阵后终于呼出口气，“没事儿，应该就是挫伤，骨头没事！后面得好好养着才行！” 看着面前瘦弱纤细的女孩，脸上磨破了好几处，嘴唇也咬出了血印，身上的衣服也磨烂了。 这么瘦弱纤细的人，却又有着那么大的勇气。 他的心里竟不由得有些佩服。 沈青山好容易定了定神，才转头去看林春华。 检查半天得出结论，除了惊吓过度，受了些皮外伤之外，居然没别的什么大问题。 “你们怎么跑到这儿了，采山货在山边转转就行，往深里走有危险你们不知道吗？”沈青山脸色难看地低吼着，“这是村里人猎野猪的陷阱，旁边树上都有标志，你们新来的又不认识。如果真碰到野猪怎么办？” 李胜男有些愧疚又有些后怕地说:“我们知道错了，这是第一次上山不清楚情况。以后一定不会了！” “而且村子里没有医生，最近的医务站要去公社，真出事你们自己想想有多危险！”沈青山越想越气，心中莫名还有点后怕和庆幸。 姜半夏心里委屈极了，身上又疼的厉害，眼泪流的更凶了。 第5章 因祸得福 沈青山送三人回到知青点，众人都吓坏了，以为出了啥大事。 三人都很狼狈，尤其是姜半夏。 她本来就白，脸上又有几道血痕，就显得触目惊心。 听沈青山说了事情经过，陈平又是自责又是庆幸。 真要是他小队的两个女知青刚来就出了事，作为知青队长肯定是要跟着吃瓜落儿的。 邵志勇连忙扶着姜半夏，瞅了又瞅，斯文白皙的脸上又是焦急又是懊悔，“都怪我，我该跟着你们一起上山的！是我没照顾好你！” “赶快进屋，看看除了脸还伤到哪儿了，我帮你去医务站去拿药！” 姜半夏挣扎着抽出被邵志勇抓着的手，有些尴尬地道了谢。 看着殷勤的邵志勇，沈青山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忍不住开口道：“我已经帮她们看过了，没啥大事，都是皮外伤，只是看着吓人。” 顿了顿又补了句“半夏同志要严重些，胳膊伤到了，接下来要好好养！” “真是多亏你了，太感谢了！不然今天肯定是要出大事的。”邵志勇抓着沈青山的手不住感谢。 看他不见外的替姜半夏感谢自己，沈青川心里忍不住有些冒邪火，“我也是顺手的事，你不必这样。” 说完转头缓了缓，又语气正常地对姜半夏说：“你们也不用特意跑去公社医务站了，我家里存了跌打摔伤的药酒，一会就送些来。” 姜半夏坐在炕上，在李胜男的帮助下小心地换下已经烂掉不能再穿的衣服。 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身上的伤，看完后忍不住叹气。 原本一身雪白无瑕的肌肤，现在可怜兮兮的布满了吓人的青紫。 心里也是后怕的很，这个年代可不比以前，既没有119也没有120，真要是在山上出了事儿，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姜半夏想到这，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去山上多找些应急的草药才好。 “半夏，这次多亏了你！谢谢！”林春华看着一身伤的姜半夏，站在炕边愧疚地道谢。 “还有胜男，也谢谢你，不然我今天真是凶多吉少了！” “嗨，不是啥大事，不过以后咱再上山可是要多加小心了。”李胜男摆了摆手不在乎地说。 “是啊，春华，今天是意外，咱们都是同学，哪能见死不救呢！”姜半夏还调皮地眨眨眼。 正说话间，就听屋外响起村长大川叔在说：“真没事儿，我都听青山说了，还是不放心过来看看。” 姜半夏三人听到村长的声，赶忙下炕收拾好出来打招呼。 沈大川仔细看过两人，确定没啥大事，才放下心来。 “我带了药酒，你们好好休息！队里上工的事儿不急，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嘛！”说完又和陈平嘱咐了半天。 沈青山把药酒递给姜半夏，说了很多擦药酒的注意事项。 姜半夏发现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自己，眼神专注又温柔。 隔天一早，李胜男上工前，嘱咐两人说：“粥和馒头我都热在锅里了，你们一会自己弄了吃。小心别再受伤了！” 姜半夏起床后，先给自己冲了一杯奶粉，热热地喝下去，感觉五脏六腑都舒服了很多。 趁着休息，正好可以把昨天山上采的山货好好收拾一下。 好不容易翻出一张破竹席铺在地上，把挑拣干净的山货一股脑倒在上面晾晒起来。 看到那么好的柴胡和半夏，就忍不住笑弯了嘴角，看到这些亲切的药材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和外公在一起的日子。 “哎呦，能起来啦！”回头一看，来人竟是翠花婶子。 “俺们都听村长说啦，你说你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关键时候不掉链子！大家伙都夸你仁义呐！” 看着脸笑成一朵花的翠花婶子，姜半夏有点发愣，啥意思，这是全村都知道自己见义勇为啦？ “俺都听沈家二小子说啦。你说你这小细胳膊，咋还能有这么大力气呢！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一边说，一边还上手摸了摸。 “嘶”姜半夏疼的皱起了眉头。 “哎呦，瞧我这粗手笨脚的，碰疼你了是，真对不住啊闺女！”翠花婶子吓得慌忙收回了手。 “快来看，俺们给你带了啥！这不大家伙家里条件都不好，几家凑了凑，你可别嫌啊！“ “翠花婶儿，大家都挺难的，我可不能要！你快带回去，没几天我就全好啦！”姜半夏急着推拒道。 翠花婶子虎着脸说：”干啥！嫌弃俺们乡下人啊！也不是啥好东西，就是些倭瓜，红薯，还有些自家晒的菌子。” “这些啊都放的住，可以慢慢吃，俺们还凑了六个鸡蛋呢！青山他娘你玉兰婶子还让俺给你捎了半斤红糖，两斤白面！说让你好好补补！” 看着满满一篮子吃的，姜半夏眼眶有些湿了，这年头家家都很紧张，能把肚子糊弄饱就不错了！这些都不知咋省出来的。 “翠花婶子，我都不知道说啥好了！”姜半夏拽着翠花婶的手，心里酸酸的。 “客气啥啊，不说啦，我还得上工去呢！俺就是个代表来看看你，可不能耽误太久。”说着把篮子往地上一放，扭身就出门走了。 姜半夏一回头就看见林春华木着脸站在门边，吓了一跳，也不知道站那儿有多久了。 想了想决定不去管她，先去把东西收拾好。 李胜男他们回来后，姜半夏就把鸡蛋拿了出来，“这是翠花婶她们送给我的，晚上就做了，正好我摘了木耳，可以炒上一大盘，大家伙都解解馋。” “那怎么行，这是村上人送给你补身体的！”陈平连忙摇摇手。 “就是啊，半夏，一共才六个蛋，你还是留着自己吃！”邵志勇接着说，“你家里那么心疼你，你爸妈要是知道你刚来就受了伤，不知道要咋心疼呢！” “别推来推去了！天热，鸡蛋也放不住。再说我还有家里带的奶粉和麦乳精。” 大家看姜半夏是真心要拿出来一起吃，都有些高兴起来。 “行！一会我来做，都尝尝我的手艺！”李胜男也很高兴。 “太好了！今天沾姜半夏的光啦，也能开回荤了！”刘大勇兴奋地转来转去，恨不得让李胜男立马就去做。 想想也是，大小伙子，天天又干着重体力活，哪有不嘴馋的。 “我来帮忙烧火。”林春华这会也积极帮忙。 满满一大盘黄灿灿的木耳炒蛋，一盘炒青菜，凉拌了个黄瓜，配上杂粮馍馍和玉米碴子粥，也算是极丰盛的一餐了！ 大家伙饱餐了一顿，赵解放直嚷着今天晚上不擦嘴了，这满嘴的油，夜里都能香醒。 大家伙笑成一团，脸上像喝了酒似的红彤彤，仅仅是六个鸡蛋，就让大家这么开心，姜半夏觉得挺值！ 第6章 送礼 歇了几天的姜半夏，觉着身上好多了，就有些坐不住，打算去供销社看看添点啥。 背上背篓戴了个草帽，把门掩上就出发。 出门没走几步就遇上了接她们来山禾赶驴车的德庆大爷。 一听她也是去公社，就爽快地捎上了姜半夏。 “谢谢啦，德庆大爷！” “这有啥呀，顺带手的事儿。身上伤都好啦？下次上山啊可得多小心！” “德庆大爷，您也知道啦！”姜半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嗨，村子就这么点大，发生点啥大家伙都知道！你们这些城里来的年轻娃子，好好的城市不待跑来我们乡下，可不是来吃苦么！” 姜半夏笑了笑，心里虽也是认同，嘴里却只能是敷衍道：“我们年纪轻么，没吃过苦，就是来锻炼来啦！” 平时走路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搭驴车也就二十来分钟就到了。 供销社柜台后面，坐着个三十来岁的大姐，手里织着毛线，看见姜半夏进来，好奇地打量了两眼，也没管她就让她随便看。 姜半夏挑了个暖水瓶，平时经常泡奶粉和麦乳精，需要热水还得临时去烧，太不方便，早就想买了。 还选了两双底很厚实，一看就很方便的布鞋。 钱桂芬斜眼打量着姜半夏，看着长相和身上穿戴一看就不是缺钱的主。 于是衣服也不织了，就上来套近乎：“姑娘，家里要办事啊，咋买暖水瓶呢？”钱桂芬一脸八卦地问。 那个年代，暖水瓶也算是大件了，一般人家一个可以用很多年，宝贝得很。女孩子出嫁能陪送上一对暖水瓶可是很有面子的事。 “我是刚来山禾村的知青，买个暖水瓶方便。”姜半夏笑着说。 “啊，原来是新来的知青啊！我是咱供销社的售货员，你叫我桂芬嫂子就行啦，看看还要点啥！” 姜半夏犹豫了会，问道：“请问今天还有肉卖吗？” “嗨，你来的太晚啦，好肉都没了，就剩下一对没人要猪脚和棒骨。你要不？便宜给你，不要票” “行啊，那太谢谢了！”姜半夏觉得自己运气太好了！ “对了，小知青，还有好东西你要不要？”钱桂芬一脸神秘地说。 “啥啊，桂芬嫂子？” 钱桂芬瞅瞅左右没有人，从柜台下面掏出一块桂花香的肥皂。 “这可是好东西，听说是上海来的那！你闻闻，喷香！要的话只收你2毛钱。”钱桂芬一脸得意地说。 “行，给我来一块！再称半斤桃酥。”姜半夏爽快地说。 “好咧！”看姜半夏这么爽快，钱桂芬高兴地说：“以后你要是想要啥，提前和我说，给你留着！” 暖水壶5元，布鞋3元两双，猪蹄加棒骨一共1元，再加上桃酥香皂一共花了10元，正好一张大团结。 买的东西装满了半个背篓，姜半夏边走边想：这个年代，钱还是挺经花的。一会儿先把东西送去村长家，上次摔伤人家来看还没去感谢。 回去的一路上歇了三回，背篓越背越重，姜半夏心里暗下决心，得把这小身体好好锻炼才行。 好不容易到了村长家，出来迎的是一个脸色黑红，梳着整齐的短发很有精神的中年妇人。 “您就是玉兰婶儿！我是村上新来的知青姜半夏！” “啊，快进屋坐！听你大川叔说，你上次伤的可不轻啊！那天我走不开就让你翠花婶子去瞧你了，现在都好了！” “谢谢婶子！还特意送了红糖和细粮。这不好点了就赶紧来看看您！”姜半夏边说边拿出了一对猪脚和棒骨。 “早上去了趟供销社，也没啥好买的，这些就是个心意，玉兰婶儿可别嫌弃啊！” “看你这孩子也太客气了！咋买这么多，快拿回去自己吃！”张玉兰急忙摆手让拿回去。 “玉兰婶儿，这就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就收下！”姜半夏正说着，就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背着一背篓的猪草推门进来。 “娘，我回来啦！”欢快的童声响起。 “青荷，你回来啦！”张玉兰看到小女儿回来开心地说：“快放下歇歇，你哥让你在家看书，非要乱跑。” “娘，我看了一上午书了，去扯些猪草，也不累的。”沈青荷放下背篓，看着姜半夏说：“家里来客人啦，这是？” “嗨，瞧我，光顾着说话了，这就是那天你哥回来说在山上受伤的知青叫姜半夏。”张玉兰介绍道。 “你好，我叫姜半夏，是新来的知青。”姜半夏笑眯眯地说。 “半夏姐，我叫沈青荷，在公社上小学四年级。”沈青荷有些害羞地说。 “青荷，你可真能干！都很扯这么多猪草啦！”姜半夏拽了拽她刚放下的背篓，发现自己居然拎不动！ “这不算啥，暑假我每天都出去扯两背篓猪草，一背篓喂家里的猪，一背篓交队上，可以换两个工分呐！”沈青荷眼睛里有着小小的骄傲。 “你可真厉害，都能帮家里赚工分了！”姜半夏真心佩服。 “村里的孩子都是这样的，我哥让我上午看书。我只能下午出去，要是能上午出去，猪草更新鲜！”沈青荷有些抱怨地噘着嘴说。 “青荷，带你半夏姐进屋坐。”张玉兰拉着姜半夏的手说：“拿了你这么多东西，晚上就在家吃饭！” 姜半夏刚想推拒，就被张玉兰打断，“就这么定啦！” “行，玉兰婶，我来给您搭把手。”姜半夏笑着答应了。 于是，三个大小女人就在厨房忙活开了。 张玉兰手脚利索地燎好了猪脚，和大棒骨一起剁开丢进锅里焯水， 又让青荷去泡了一把黄豆，姜半夏负责烧火。 “今晚做个黄豆炖猪脚，再弄个大棒骨炖酸菜，可是赶上过年的好菜了！”张玉兰高兴地笑着说。 不一会儿，诱人的香气就飘了出来，酱红色的猪脚在锅里颤巍巍油汪汪得，大棒骨上虽然没什么肉，但是和酸菜却是绝配。 小半个月没碰过肉的姜半夏，馋得口水在口腔里疯狂分泌。 青荷也直勾勾的望着锅里的肉，眼神都有些发愣。 “哈哈哈，你们这两个小馋猫！”张玉兰笑得一脸慈祥，“青荷，带你半夏姐去屋里休息会儿，一会饭就得了。” 第7章 我和谁走的近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家正房有三大开间，左右两排东西厢房，都是青砖大瓦房。 家里一共有六口人，沈大川夫妻俩，大儿子沈青松去当兵了，现在就二儿子沈青山，大女儿沈青荷，还有个小儿子沈青林。 沈青荷一边利索地切猪草，一边和姜半夏说着学校里的趣事。 没一会，天色开始擦黑，两个男人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孩他娘啊，今天做啥了咋这么香，老远就闻着啦！”老远就听到沈大川的声音。 “呦，这不是小姜么，你咋来了！”沈大川发现坐在他闺女边的是姜半夏。 沈青山放下手里的家伙事儿，也有些惊讶地看着出现在自己家里的姜半夏。 “你俩快洗洗手，准备吃饭啦！今天小姜送了猪肉来，我推不过，就留她一起吃饭啦。”张玉兰从厨房出来用围裙擦着手。 “青荷啊，你去外面看看你弟，这野小子怎么还不回来！”张玉兰朝门外瞧了半天也看不到人影。 “娘，不用去找了，这小子到了饭点一准儿回来！”沈青山话音还没落，就看见一个晒得漆黑，六七岁的小子窜进院子里喊：“娘，好香啊，今晚吃啥啊！” 张玉兰今天难得煮了干饭，配上一大碗黄豆炖猪脚和酸菜大棒骨，还炒了个菌子凉拌了个黄瓜，可是比过年也不差啥了，全家人都吃了个肚儿圆。 尤其是沈青林，现在姜半夏在他心里可比他亲姐地位都高了！ 半夏姐，半夏姐，叫的别提有多亲热了。 直到姜半夏答应以后常来家里玩，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拽紧她衣袖的手。 “青山啊，天不早了，你送小姜回去。”沈大川嘱咐道。 “是的呢，让青山送你回去。半夏啊，以后常来家里玩！”张玉兰和沈青荷一直送到门外。 沈青山举着手电筒，背着姜半夏的背篓，照着她脚下的路。心里琢磨着该说点啥。 想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身上的伤都好了？” “扑哧，”姜半夏笑出声来。 沈青山也知道自己闹笑话了，人家身上不好能来家里么，也是有点埋怨自己嘴笨不会说话。 “都好啦！谢谢你啊！一直惦记着没有好好地谢过你！” 天太黑，沈青山看不清姜半夏的表情，只隐约又看到了她嘴边的小梨涡。 莫名就觉得手有些痒，很想去摸一摸。 农村的夜路很不好走，路两边显得黑影重重，风一吹还会发出怪声。 除了手电筒这一点微弱的光亮，就只剩天边一点月光。 “别怕，村里的路我走惯的，摸黑都能给你送到地方。” 看着身边这个高大的男人，姜半夏笑了笑觉得很心安，心里有一丝甜。 久久回了一句“我不怕！” 沈青山觉得平时要走半天的路，今天咋这么快就到了！ 不一会儿就看到了知青点的亮光。 “半夏，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我们都担心坏了！”邵志勇一看到姜半夏的身影就立马上前拽着她的手问道。 姜半夏抽出被他抓住的手，皱着眉，揉了揉被抓红的地方。 有些抱歉地看着大家“对不住啊，是我的错！没和大家提前说一声！本来也没想留下吃饭，就是想去给大川叔道个谢，让大家担心了。” “回来就好！原来是去了大川叔家，以后还是和大家伙交代一声。”陈平见人回来了，就放心回屋了。 沈青山放下背篓，和姜半夏道了别。 “半夏，我们可以聊聊吗？”邵志勇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又焦急。 “行啊。”姜半夏一脸迷茫，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邵志勇拉着她走到屋后，缓了口气，“半夏，我知道你感谢沈青山在山上救了你，但是你还是别和他走太近了！” “为什么？”姜半夏觉得有些好笑。 “为什么？”邵志勇一脸诧异地注视着她，“我们早晚是要回城的，他和我们不是一类人，走太近了别人会在背后会说闲话！” “我和谁走得近和你有什么关系？谁会说闲话？”姜半夏忍不住讥诮地看着他。 “难道你想一辈子留在农村？”邵志勇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再说，你不是对我…”他涨红了脸，有些说不下去。 姜半夏深吸一口气，“如果你只是担心我，那么谢谢你！” “但是，我和谁来往，要不要留在农村，都是我自己的事！以后不要这么晚拉我出来，这样才不好！” 姜半夏说完就转身进屋，没有注意到等她进屋后有个人影闪了出去。 第8章 救人 第二天姜半夏就恢复上工了，背着背篓和李胜男一路说笑着，没注意到林春华一直阴沉着脸不做声。 干到中午，大家伙又坐在田埂边休息，对比第一次下地干活，姜半夏觉得自己还是适应的很快的。 从背篓里掏出半斤桃酥，走到正在啃馍馍的翠花婶子身边， “翠花婶儿，我昨天去供销社买了点桃酥，想着今天给婶子们带来，大家下午好垫垫肚子。” “这，这怎么使得啊！太贵了，不用，不用的！”张翠花连忙摆着手，不敢接。 “翠花婶儿，不值当什么的！就是我的一份心，就准大家伙对我好，不兴我对大家好一回？”不由分说地塞进张翠花的手里，俏皮地眨了眨眼。 “你们说这丫头，真是个好的！”张翠花喃喃道。 “可不是么，俺们送的那都是啥啊，不值几个钱的。” “就是，俺听说桃酥可贵啦，得费很多细粮和油，别提多香啦！” “不是说给俺们吃的就是好，最重要是有这份心，你们说是不是？”边上的婶子们都分到了桃酥，心里都熨帖的很。 大家都不舍得吃，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留着回去给家里的孩子。 “这是给你俩的！可别说我偏心！”姜半夏从背篓里拿出提前准备好李胜男和林春华的那份。 “算你有良心！”李胜男笑着接过，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可真好吃！又香又甜！” 林春华在一旁默默地不说话，只小口小口地吃着。 “救命，救命啊，快来人” “什么声！啊呀，听着咋像俺家二妞！”边上王麻子家的慌道。 “还愣着做啥，快去看看！”翠花婶子一帮人全循着声跑去。 姜半夏也有些不放心，就跟着去看看咋回事。 循着声跑到河边，看见七八个孩子在岸边着急地呼救，姜半夏仔细一看，林青荷也在，忙抓着问咋回事。 原来几个孩子都在河边扯猪草，大中午的日头热，几个男孩就调皮地下河洗澡。 这在乡下都很正常，等大家玩儿累了上来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一个！王麻子家的大孙子铁柱不见了！ 孩子们都吓哭了，除了喊救命也不知道咋办了！ 铁柱的姐姐二妞吓得大哭，王麻子家的跌倒在地上，吓得脸色惨白，手脚发抖，连哭都不会哭了。 正当大家急的不知道咋办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影一个猛子扎进河里。 “半夏姐，好像是我哥！”青荷着急地直跺脚，眼眶里眼泪直转。 “是沈青山？你没看错？” “不能，半夏姐，那身形和衣服，一看就是我二哥！” 大家都在河边焦急地期盼着，能有奇迹出现。 短短几分钟，却觉得十分难熬，终于，一个人浮出水面，胳膊下还夹着一个小孩，姜半夏仔细一看，正是沈青山！ 沈青山托着铁柱游到岸边，大口喘着粗气。 铁柱湿漉漉地平躺着，双眼紧闭，脸色灰白，胸口已看不清有没有起伏。 王麻子家的抱着铁柱嚎啕大哭“乖孙啊，我的乖孙，你快醒醒啊！” 姜半夏犹豫了一瞬，一咬牙，推开只会哭的铁柱他奶。 快速检查清理了铁柱鼻子和嘴里的泥沙和异物，把他平放在地上，不停地用力按压胸口，做起了心肺复苏。 一下，两下，三下很快，姜半夏累得直喘粗气，额头的汗水一颗颗的流了下来。 “加油，快醒醒！加油啊！”姜半夏在心里给铁柱也给自己鼓劲。 铁柱吐出几口水，但是还是没有反应。 姜半夏把心一横，一边继续心肺复苏，一边做起了人工呼吸。 这会儿也管不了别人怎么惊讶了，姜半夏满脑子都是救人。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终于，一直毫无声息地铁柱剧烈地咳嗽起来，然后“哇—”的大哭出声。 姜半夏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感觉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 终于！救回来了！ 后面的事儿姜半夏就有点糊涂了，只隐约记得王麻子家的又是哭又是笑，耳边好多人在说话，闹哄哄的吵得她脑仁疼。 想大喊“安静！”却叫不出声来，再然后，就眼前一片漆黑晕过去了。 这下姜半夏是真出名了！不仅是山禾村，整个公社的几个村子，都听说了有这么个女知青。 第一次是在山上救了一起来的女知青，第二次是救了王麻子家的大孙子！ 都说沈家老二把孩子从水里救上来的时候，都不喘气了，结果硬是把人给救活了！ 那救人用的法子是听都没听过！ 先是在娃的胸口一阵按，然后往嘴里吹气，本来已经没气的娃儿居然又活过来了！这不是神了么！ 有的甚至在背后偷偷说，莫不是这小知青会什么神通？吹出来的是救人的仙气？ 谣言越传越广，听说还是公社书记在公社开大会的时候发了火，才慢慢没人说了。 第9章 第一次去县城 事后没过几天，王麻子一家拎着大包小包，带着铁柱来感谢了。 王麻子直接让铁柱给姜半夏磕了三个头，可把她吓得不知道往哪里躲。 “姜知青啊，你不用躲，这是臭小子应该的！”王麻子的脸上到现在都有些后怕。 “要不是你那个叫啥心肺复苏的法儿，我家铁柱就没了！”说完，全家又是上来一阵千恩万谢，尤其是铁柱他娘，也差点跪下了！只把姜半夏弄的不知道咋办好了。 好不容易送走王麻子一家，姜半夏累得像是刚打了一场架。 李胜男曾私下里问过姜半夏，怎么会这心肺复苏的法儿的，被姜半夏推说无意中在学校图书馆看过这方面的医书给搪塞过去。 因为这事儿，给姜半夏提了个醒儿。 原主是不会医术的，这次还能用偶尔看过急救书这个借口，但以后再遇上什么事儿，也不能次次用这个说法儿啊！ 看来还是得找个万无一失，不让人怀疑的理由出来才好！ 然后，姜半夏决定得进趟城！ 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医学书买回来，就说自己感兴趣想自学。之后挖草药会点医术什么的，就不用再编瞎话了。 因为这次的事儿，姜半夏在山禾村可以说是地位直线上升！ 下地挣工分干活，总有各家的婶子们来搭把手； 走在路上，遇到村里的孩子们，甭管认识不认识的，都亲热地“半夏姐，半夏姐”追在后面喊； 听沈青荷好笑地告诉她，沈青林那家伙，因为和她一起吃过饭，讲过话，现在俨然成了那帮小子们的大哥，牛气得很！ 李胜男倒是羡慕得很，想着自己哪次也能见义勇为一把，就能像姜半夏似的和大家伙搞好关系。 为此，林春华很是嗤之以鼻，撇着嘴说“你们还真想在山禾村待一辈子啊！” 没过几天，听说公社要去县里运几个村的化肥。 姜半夏赶紧找沈大川打招呼，说想去县里买些东西，问能不能捎上她。 沈大川爽快地答应了，还说正好沈青山代他跑这一趟，可以路上照顾着些。 到了那天，姜半夏起了个大早，刚出门，就看到沈青山已经等在知青点了，和她一道儿去公社搭拖拉机去县里。 沈青山看着站在清晨的雾气里，扎着俩麻花辫，穿一件嫩黄色碎花衬衣，还斜挎了一个军绿色帆布包的姜半夏，觉得哪儿哪儿都美得有些不真实。 想和她挨着更近，想天天看到她，想看她对着自己笑出小梨涡，想牵她的手，还想很多 沈青山终于和自己承认，这个姜半夏对他来说很不一样！ 既然上心了，就要想办法去争取！磨磨唧唧，扭扭捏捏可不是他沈青山的风格！ 这些天一直很困扰的沈青山，如释重负，脸上的笑容明朗得让姜半夏忍不住侧目。 心里忍不住嘀咕“他这是遇上啥好事儿了？进个城这么开心么？” 两人搭着公社的拖拉机，一路颠到县里。 姜半夏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要被颠散架了，下了车，腿都发软。 沈青山扶了一把姜半夏，待她能站稳后才松开手。 “我要和队上的人一起去搬化肥，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吗？”沈青山有些担忧地说。 “没事儿的！我就去逛逛百货商场，再看看有没有书卖，不会乱跑的！” “那中午我们在国营饭店碰头，县里就一家很好找。吃完下午一起回去。”沈青山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 在姜半夏再三保证不会有事，会小心之后才皱着眉头跟着拖拉机走了。 山禾村所在的县，叫宁安县。 县城很小，就一家百货商场，一家国营饭店。姜半夏撇撇嘴，心想就这么点大的地方，想走丢都不容易。 问好了路就先去百货商场，一幢两层小楼，就是县里最大的商场了。 一层是布料，食品和各种日用品，二楼是手表，收音机，自行车这些贵重物品。 姜半夏在二楼转了一圈，没啥是现在要买的，就回到了一楼。 一楼的商品可比公社的供销社又全又好！ 看了看各种布料，姜半夏犹豫半天还是忍了！ 布票得攒着到冬天的时候做棉衣，原主没有带棉衣下乡，布票也就够做一身棉衣棉裤的。 于是果断走开，去称了一斤五花肉，两斤排骨，和五斤白面，还买了一罐麦乳精。 问了一圈，发现没有奶粉，说县里不供！好，自己还剩下一罐，得省着点喝了。 又转了一圈，没看到卖书的，只看到一些本子和各种文具。 问了售货员才知道，现在没有书卖！ 姜半夏只好沮丧地买了几本本子和一些铅笔橡皮，打算回去送给沈青荷。 背着背篓出了商场，姜半夏忍不住在心里骂“真是太笨了，应该最后来商场的，这么重背着去找书，可真是有够蠢的！” 姜半夏在路上转悠了半天，打听了好久都没问到哪里有书店。 没想到这年代买书这么困难！ 就在准备放弃直接去国营饭店的时候，姜半夏发现了一条离大马路有些距离，光线阴暗又很隐蔽的巷子。 路口有人紧张的进出，个个都步履匆忙。 姜半夏脑子里灵光一闪，大概猜到这是什么地方了！ 她有些兴奋地背着背篓，跟着前面的一个人，钻进了巷子里。 巷子不深，两个路口好像都站了望风的人。几个人零散地各自站着，有的人面前摆着个筐。 姜半夏东瞅瞅西瞅瞅，正一筹莫展的时候，被人一把拽到墙边。 “你是新来的！瞎晃悠啥！你要买啥还是卖啥？问我，我都知道！”一个年纪不大，也就十七八的瘦高个小声地说。 “我不卖东西，我想买书！” “买书？”瘦高个嗤笑一声，“这年头可不多见了，饭都吃不饱还买书！” “是的，我要买医书，中医书！”姜半夏强调说。 “中医书？”瘦高个狐疑地看了看姜半夏。 “是的！我对中医很感兴趣，而且也和我外公学过，现在想自学，所以来看看有没有的卖！” “等着，我去帮你问问！”瘦高个说完，几步就看不见身影了。 姜半夏这才回过味来，估计这人是专干这个的，帮人买帮人卖，赚的就是个渠道信息差的钱。 等了有一会儿，还不见人来，姜半夏开始有些着急，犹豫要不要走的时候，就看瘦高个飞速地跑了回来。 他像做贼似的，掀开衣服，掏出一本《伤寒论》和一本《金匮要略》。 “就两本，要不要！全要的话3块钱你全拿走！”瘦高个一边说一边四处环视着。 “要，要！我都要了！”姜半夏激动地付完钱，把书放进背篓的最下面！ 瘦高个看姜半夏很爽快，也不还价，于是存了结交的心。 “我叫小四儿，这儿的人都认识我。以后你要是还想要啥，可以来这儿找我，没有我找不到的！” 姜半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背上背篓快速走出了巷子。 买到医书，姜半夏一下子就放松下来。慢悠悠地晃到了国营饭店。 一眼就看到沈青山已经站在门口焦急地等着了。一群人里就他个儿最高，想不注意都难。 终于看到姜半夏，沈青山悬着的心才放下，狠出了一口气。 第10章 肉包子真好吃 “饿了，需要的都买到了吗？先休息会儿，看看想吃点什么。”沈青山很自然地接过姜半夏的背篓。 姜半夏环顾了一周，现在已经过了饭点，所以吃饭的人并不多。 两人来到窗口点菜，发现来的时间太晚了，很多菜都已经卖完了。 沈青山有些懊恼，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姜半夏。 “没事儿！不是还有包子面条呢吗！已经很好啦！” “那好，麻烦请给我们六个肉包，两碗汤面！” “肉包一毛一个，汤面两毛一碗，一共正好一元。”收银员很快地报出价格。 不一会儿，大肉包子和面条就端上桌了。 虽然是素面，却应该是用骨汤下的，大骨汤的香味霸道地直往鼻子里钻。 姜半夏狠狠咽了咽口水，虽然是碗素面，但是这可是细粮啊！已经有多久没吃过细粮了！ 雪白的面条，擀的又长又细，面汤上撒着翠绿的葱花。 姜半夏看得食指大动，已经管不了什么吃相的问题了，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沈青山看姜半夏吃的香甜，不禁觉得这一元钱花的真值！ “吃包子啊，别光吃面条。”沈青山把包子推了过来。 “这面条也太好吃了，都没顾上！”姜半夏抬起头，拿了个包子咬下去。 一口下去，油汪汪的肉汤就流了出来，喷香的肉馅儿和绵软又有嚼劲的面皮组合的刚刚好！ 真是太好吃了！姜半夏忍不住在心里赞叹！ 这个年代的吃食都货真价实的很！肉馅儿给的很足，一个包子差不多有成人一个手掌大！ 一口气干掉两个包子，一碗汤面，连面汤都干净了的姜半夏，捧着吃饱的肚子，满足地瘫在椅子上，脸上露出像猫儿般餍足的表情。 看着这样的姜半夏，沈青山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心里暗暗地想：希望她可以经常露出这样的表情，可以一直过得舒舒服服！ “你喜欢的话，我以后经常带你来吃好吗？”沈青山说完有些忐忑，但眼睛却盯紧了姜半夏，不想漏了哪怕一丝表情。 姜半夏呆愣地抬头看着他，呐呐地说: “好吃是好吃的，就是来一趟不方便。” 沈青山想了想，决定还是得慢慢来，吓跑了可没处后悔。“是，不过我家正好要买自行车了，以后想来咱骑车来，也不算远！” 等姜半夏休息好，沈青山背起姜半夏的背篓，两人就往和拖拉机师傅约好的地点走去。 半晌，姜半夏才有些回过味儿来。 谁说这个年代的人都比较害羞含蓄的！这家伙就是个打直球的啊！ 但想起他在山上救她时的焦急严厉，送她回知青点路上的老实憨厚，还有他河边救人时的勇敢无畏… 姜半夏偷偷转头瞅了瞅身边俊朗高大的男人，嘴角忍不住有点翘起来，仔细想想还不算坏嘛！ 又整整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公社，两人还得步行回村里。 想想还得走一个来钟头才能到村里，姜半夏真是忍不住想哀嚎！ 不过全程有沈青山帮忙背着背篓，还是轻松许多的！ 终于看到知青点了，姜半夏接过背篓，喊住准备回去的沈青山，硬塞了中午吃饭的四毛钱在他手里。 沈青山一紧张，就急着想塞回去，大男人请客吃饭咋还能让姑娘家出钱！ “你别急，啥时候我愿意让你请客了，就证明你经过考验啦！”姜半夏说完，红着脸头也不回地跑回了知青点。 沈青山兴奋地在原地转了几圈，用力攥了攥拳头。“半夏，你放心！我会努力的！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说完又站在原地往知青点看了半晌，才恋恋不舍得回了。 这一幕让邵志勇看了个全部！平时斯文白皙的脸，变得阴云密布，五官狰狞，手也攥成了拳头。 在心里咬牙暗恨，是什么时候开始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转的傻丫头，居然变心了！ “志勇！上次我就说，姜半夏和沈青山肯定不一般，你就是不信！”林春华幽幽地从暗处走出来。 “你知道什么！她一直是喜欢我的！在学校里对我言听计从，不可能这么快就变的！”邵志勇愤恨地一拳砸在墙上。 “你怎么就是不信呢！”林春华着急地拧着眉头，拽过邵志勇砸伤的手，轻轻吹了吹，“值得生这么大气么，还弄伤自己。” “你看上次她偷偷一个人跑去沈青山家吃饭，还那么晚两个人一起回来，黑灯瞎火的，你知道他们都干了啥！” “就你还傻好心劝她不要和乡下人走太近，惹人闲话，你看她听么！” 林春华继续道“那天我就说她俩有猫腻，在山上那次两人就眉来眼去了！不然那个沈青山会那么紧张？” “不能！那会儿咱们才来了几天。”邵志勇不禁有些动摇。 “你想啊，不然那个沈青山为啥那么积极？上次她受伤又是送药，又是满世界去宣传？还哄得村上那些蠢货来送吃的？” 林春华的脸已经嫉妒到五官都有些扭曲。 不住地心里狂吼“凭什么，她凭什么！不就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嘛！在学校里就追着志勇不放，臭不要脸的浪货！来了这儿也是哄得大家都喜欢她！凭什么大家都要喜欢她！” 看着有些动摇地邵志勇，林春华又加了把火“志勇，你别傻乎乎地还以为人家心里有你呢！她是谁对她有用就喜欢谁，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浪货！” 邵志勇一把推开已经贴在他身上的林春华，对她大吼“我不许你这么说她！你就是嫉妒！” 说完就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看着狼狈跑开的邵志勇，林春华在心里忍不住嗤笑，这怀疑的念头一旦种下去了，只有扎根发芽的，还能除的掉吗！ 第11章 挖到灵芝啦 第二天一早，姜半夏把买的五花肉炼成猪油，混了一半白面一半玉米面发了面团，用剩下的油渣子和白菜拌了馅儿，做了整整两盖帘儿的大包子。 个个白胖喜人，香气扑鼻！ 又去地里摘了长势喜人的油豆角和土豆炖了一大锅排骨豆角，香的能跌人一跟头。 姜半夏不由得意，看来上辈子的手艺可没丢！记忆里原主可是没有半点厨艺的，不过幸好这儿也没人知道。 把排骨热在锅里，姜半夏装了十来个大包子，又装了一海碗的排骨炖豆角，小心地放在背篓里送去了村长家。 叫了门，应声的是沈青荷。 “青荷，你在家啊，正好，我去县里给你带了几本本子和铅笔，想着你正好用。”姜半夏放下背篓，掏出里面背来的东西。 “还做了白菜油渣子馅儿的包子和排骨豆角，只是也没做多少，也就能给你们尝尝味儿。”姜半夏笑吟吟地说。 “半夏姐，这也太多太贵重了，我不敢收！”沈青荷慌乱地摇着头，两只手绞在一起，急得小脸通红。 姜半夏看沈青荷这么紧张，赶紧摸了摸她的头安抚地说：“别紧张啊，我给你买的本子和笔你哥都知道，收了没关系，也没几个钱！” “再说，我们知青点没有挖井，肉我买回来也放不住，不做了万一坏了不可惜么！” 沈青荷看她说的也有道理，但要收下这么多东西，心里还是犹豫的很。 “对了，我还打算以后跟着你扯猪草赚工分呐！不得先来讨好讨好！你不是不想带我！”说完还假装生气地瞪着眼。 “半夏姐，你要扯猪草赚工分？”沈青荷到底是小孩子，一下就被姜半夏带偏了注意力。 “是呢！大夏天的地里也没多少活儿，我能干的也少。就想着上午和你一起去扯猪草，赚两个工分就行了，下午我想留着时间看书学习。” “行，我和我爹说，暑假里你就跟着我扯猪草，年底了要是工分不够，我家的粮便宜卖给你！”沈青荷仗义地拍拍胸脯说。 “行，那就说定啦！明天开始我们村口的大树下见！”姜半夏也高兴地扬起嘴角。 回去后的姜半夏不知道，晚上疯玩回来的沈青林，边满口流油地吃着大包子啃着肉排骨，边朝他姐嚷嚷。 “半夏姐来你咋不去找我！明天我带半夏姐去扯猪草，准比你找的又多又新鲜！” 沈青山一巴掌拍在沈青林脑后，笑骂道：“你个臭小子，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只唇边的笑容越来越大。 晚上等陈平他们回来后，姜半夏就招呼着大家一起吃。 还是那套理由，怕把肉放坏了。 大家都很犹豫，不好意思占便宜又确实馋的很！ 最后还是陈平拍板，一起吃！但是吃完后一人出一毛钱给姜半夏，讲好了只有钱没有票，他们可没有肉票！ 姜半夏想了想，也是，升米恩，斗米仇，也就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姜半夏戴好草帽手套，背着自己的小背篓就出门了。 刚走到村口，就发现买一送二，沈青荷后面还站着山、林俩兄弟！ “半夏姐，半夏姐，我们在这儿那！”老远的沈青林就开始挥着手招呼着。 走到跟前，青荷就无奈地噘着嘴说：“半夏姐，青林非得跟着来。” “听青荷说你夏天打算扯猪草了？”沈青山低着头看着姜半夏说：“工分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有我呢！” 姜半夏有些脸红：“嗯！夏天活儿少，也就暑假和青荷一起。后面农忙的时候，还是要和大家伙一起下地的。” “行了哥，你就别磨叽了，我们走啦！”沈青林拽着姜半夏就往前飞奔。 三人走到山边，由沈青林带着绕了几个圈，果然找到一大片猪草，又新鲜又茂盛！ 三人埋头苦干，没一会，就扯了两大堆。 姜半夏掏出三颗大白兔奶糖，一人一颗，浓浓的奶香味在嘴里炸开，那滋味别提多好了！ “半夏姐，我想去林子里掏鸟蛋，你去不？”沈青林是一会儿都坐不住，精力像是用不完。 正好姜半夏也打算去林子里转转，但是又怕像上次那样碰到陷阱，这下有青林和青荷带着就不用担心了。 三人往林子里走了没多久，姜半夏就看到树上有很多蝉蜕！ “青林，你不要掏鸟蛋了，捡蝉蜕！”姜半夏有些激动地说。 “那不是蝉衣么，捡它有啥用啊？又不能吃！”沈青林有些不情愿。 “那是药啊，可以入药的！还能卖钱！” 一听说能卖钱，姐弟俩的眼睛都亮了！立马开始找了起来。 姜半夏就继续在旁边转悠着，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啥。 没走多远，“咦~”姜半夏在一棵大松树下停了下来，不会，自己运气能这么好？ 小心地拨开地上覆着的一层厚厚的枯叶，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还真是一大朵灵芝！ 这是什么运气啊！姜半夏兴奋地剥开覆在灵芝上的草屑和泥土，用两只手慢慢挖出整朵的灵芝。 挖完之后，再把枯叶和泥土重新复位，不破坏生长环境的话，后面还会再长！ 完整的一大朵灵芝！有大概女人的两个手掌那么大，皮壳偏紫黑色，十分的光亮！ 姜半夏小心翼翼地装进背篓里，又继续在附近搜寻起来。 按照常理只要有一株灵芝，那附近应该就还有。果然！在不远处的树下，又发现了两朵！不过小很多。 姜半夏激动地脸通红，呼吸都急促起来。 果然是环境还没有被污染过的时代啊！好东西就是多，没准还能挖到人参呢！ 不好意思地在心里小小地鄙视了下自己，也太贪心了！ 如果外公能看到这么大朵的灵芝，还不知道得高兴成什么样呢！ 又继续转了半天，还找到一些山葡萄。 “半夏姐，半夏姐~” 姜半夏听到是青荷的声音，找了过去。 “还好你没事儿，刚又看不到你了，担心你出事。早上出门二哥还再三和我说，要照顾好你！”青荷看到她人，才放心地笑了。 三人回到山下，坐在猪草堆旁休息。 姜半夏拿出山葡萄，姐弟俩没几口就吃完了，显然是找了半天的蝉蜕又渴又累。 “真厉害！这么会功夫居然找到这么多蝉蜕啊！”姜半夏震惊地看着姐弟俩。 大半背篓的蝉蜕，得有两三斤！ 姐弟俩虽然累得满头大汗，也被夸的有些脸红。 “半夏姐，这些蝉衣真能卖钱？”沈青荷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是啊，晒干了就能！” “可是这漫山遍野的到处都是，要是能赚钱不早该被大家捡完了啊？”沈青荷还是不解地问道。 “哎呀，你真笨！大家都没有半夏姐聪明呗！不知道这蝉衣能卖钱！”沈青林人小鬼大地说。 姜半夏也不是很确定：“可能，反正蝉蜕确实是中药材，回去我们清理晒干，等攒多了我和你哥带去县里看看，应该有人收！” “太好了！如果能赚到钱就太好了！”沈青荷兴奋地小脸通红。 她一直因为自己读书，不能给家里多赚工分而有些内疚。 她的很多小姐妹都没有在读书了，可是二哥说，多读书多认字才能懂道理，爹娘也同意。 虽然她也很喜欢读书，但心里还是很不安。 沈青荷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姜半夏：“半夏姐，我接下来一个暑假除了每天扯两篓猪草，还要努力多捡蝉蜕，给家里贴补些！” “我也是！”沈青林也跟着攥着拳头说道。 第12章 被陷害了 三人交完猪草记完工分就先回了沈家。 姜半夏教会姐弟俩晒蝉蜕的办法后，才把青荷拉到一边给她看了那朵最大的灵芝。 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朵先放在你这儿，帮我晒干收好行不？” 沈青荷虽然才13岁，却是早慧的很，看着姜半夏眼里的犹豫和迟疑，心里猜出了些什么，就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小心无大错，姜半夏想，永远都不要去试图考验人性，即使是几十年前的人，也不行！ 财帛自古动人心！之前那些草药就已经让林春华说话有些酸溜溜了，这次这么大的灵芝带回去还不知道会怎样！ 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偷偷放在沈青荷这里比较放心。 交代完，姜半夏就背着背篓回了知青点。 中午简单垫了一口，就把剩下的两朵小灵芝清理好放在竹匾里和之前的草药一起晒干，做完这些就回屋看书。 《伤寒论》和《金匮要略》都是出自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一部是讲的外感热病一部是论述的内科杂病。 都是是中医的经典之作，不仅教了如何辩证，还保留了大量的传统古方！ 只是这两本书都已经十分破旧了，姜半夏小心翼翼地打开才发现，书页的空白处竟还写了密密麻麻的注释！ 原来就有和外公学中医的基础，再有批注，读起来就如虎添翼了。 姜半夏如饥似渴地看了一下午的书，等李胜男喊她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天都快黑了。 林春华盯着慢悠悠吃饭的姜半夏，看她皮肤依旧雪白细腻，再看看因为这些天的劳作显得更加粗糙黑黄的自己，心里不禁直泛酸。 “有些人，也不知道下乡来是干什么的！就会贪图享乐坐享其成！”林春华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姜半夏一听，就知道是在针对自己，抬头冷冷地看了一眼林春华。 看她一脸嫉恨地看着自己，心里实在厌烦，不想搭理她。 林春华看姜半夏不搭腔，火气就更往上冒。 “也是，还得说是有本事，背后有人靠，自然是不像我们这样累死累活的。” 姜半夏看她越说越过分，还把别人也牵扯进来，终是忍不住扬起眉毛怒道：“林春华，我是哪里惹到你了？要阴阳怪气地造我的谣？” “我就是看不惯，凭啥我们要天天下地受累，你却在屋里享福！” 姜半夏不禁觉得好笑：“我自己愿意每天就赚两个工分，这事儿也是报告给大队允许的。你要是嫌累也可以不干啊！” “我们是比不了你，谁不知道你大队里有人呢！”林春华露出一脸的鄙夷。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背后有人，我有谁了你要这样攀扯我！” “你背后有谁大家都清楚，还用说嘛！” 姜半夏把手里的碗用力地掼在桌上，猛地站起身来，“有本事你就说出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大家看事儿有点闹大了，就纷纷过来劝。 “林春华，捕风捉影的事情，还是不要随便拿出来说，我们好歹是知识青年，怎么好学村上的长舌妇。”陈平有些看不惯。 “就是！林春华，你这样说半夏，是有什么证据吗？”李胜男也站在姜半夏这边，不满地看着林春华。 邵志勇却上前拉住姜半夏，让她坐下，“你消消气，我相信你没有靠什么人。” “春华也是替你着想，只是语气有些急了。村子就这么点大，难免有人捕风捉影。” 姜半夏甩开他握着自己的手，嫌弃地拿手帕擦了擦他抓过的地方， “邵志勇，不用你在这里装好人！总这样左右逢源也不知道你累不累！” 说完看了圈屋里的众人，朗声说道：“我只是在暑假里干扯猪草的活儿，秋后农忙我还是正常下地的！” “再说愿意干几分的活是我自己的事，年底工分不够要用钱补也是我自己补，和别人无关！”说完转头就进屋去了。 事后几天，姜半夏照常和青荷姐弟俩一起扯猪草，上山捡蝉蜕。 在知青点碰到林春华则是看都不看一眼。 好几次邵志勇还想上来歪缠，都被她给躲掉了。 只是后来在山上再挖到的柴胡、黄芪什么的，都交给了青荷帮忙收着了，不想再带回知青点惹人眼。 那天和青荷刚去队里交完猪草，就看到李胜男一脸惊慌地找过来。 “半夏，总算找到你了！快回知青点，公社来人了，说要把你晒的东西都没收！陈平在拦着呢，快回去看看！” 姜半夏把背篓扔给青荷，就急忙跟着李胜男往知青点跑去。 “这是怎么了，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翻我的竹匾！”姜半夏急道。 院子里站了三四个不认识的男人，一脸的凶神恶煞。只有陈平在一旁小心地陪着笑。 本来好好放在架子上晾晒的柴胡、半夏还有两朵小的灵芝全被打翻在地上。 “你就是姜半夏？”其中一个男人斜着眼，扯了扯胳膊上的被看章。 “我们是公社的，有人举报说你上山采药！山上的东西不许随便采不知道吗？” 男人的脚用力地碾过地上的草药，“你是第一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哼哼…！”说完就带着剩下的人大摇大摆地走了。 其实山上的山货大家都在采，只不过民不举官不究，一般不会有人来管，这次肯定是被人害了。 姜半夏努力呼吸着，控制着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 蹲在地上默默收拾着被打散一地的草药，看着被踩烂的柴胡和半夏，心疼难忍，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对不起，我来晚了！” 姜半夏抬头，看见来人竟是沈青山，眼睛里盛满了着急，担忧和歉疚。 一直努力忍着的眼泪，在看到他后终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直往下流。 “半夏姐，咋的了！谁欺负你了！”沈青林咋咋呼呼地闯了进来，“哪个瘪犊子，敢在俺们山禾村欺负人！” “青林，你别吵了！”沈青荷拽住了他，摇了摇头。 “青荷，你和青林先帮半夏把药材收拾起来。”沈青山转头吩咐道。 然后低下身，扶起腿蹲软了的姜半夏，低声轻柔地问“可以站的住吗？” 看姜半夏缓缓点了点头，才松开扶着她的手。 沈青山抬头环顾了一周，面色各异的知青们或坐或站。 他不屑地看了眼面色复杂的邵志勇，至于一旁的林春华则是看都不看一眼。 然后朗声说道“我知道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今天我就干脆把话说清楚，没错，就是我在护着姜半夏！不管是谁看不惯，都直接来和我说！” 第13章 买自行车啦 全场鸦雀无声… “姐，我哥是啥意思？”沈青林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沈青荷。 “你别说话！”沈青荷无语地扯了下他的衣袖。 “我知道了！”沈青林突然福至心灵地说道：“我哥是不是要半夏姐做我二嫂的意思啊！” 全场再一次鸦雀无声 大家全都被这两兄弟的相继发言给震的说不出话来。 沈青山则赞许地看了青林一眼，这小子不愧是他弟。 “咳咳，”陈平十分尴尬地咳了一声，继续说：“青山，你可能有些误会了，我们没有啥看不惯的，都是一起来的知青。” “有没有看不惯，我们心里都清楚，有本事当面来，尽搞些背后的小动作上不得台面！”沈青山眼底划过一抹狠戾。 “沈青山，你少在这儿耍威风！”邵志勇的眼神有些躲闪，色厉内荏地挺了挺胸，“没有人搞什么小动作，你这是污蔑！” 沈青山嗤笑一声，眼里却是一片寒冰，“是谁搞小动作，你心里清楚的很！” 邵志勇哆嗦了一下，低着头不敢再吱声了。 林春华则一直头低得死死的，十根手指绞在了一起，身子还有些微微颤抖。 “今天去我家吃饭好吗？”沈青山看着姜半夏温柔地问道。 姜半夏还有点缓不过神来，这沈青山是霸总附体了吗？但管他的呢，真是解气！ “好的，我把药材收拾好就一起走。”说完就和青荷姐弟一起把还能要的药材挑拣出来收好。只和李胜男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到了沈家，沈青林就小嘴叭叭地把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张玉兰一脸鄙夷，“还知识青年呢，净干些下三滥的勾当！山上的东西他们吃少啦？就敢背后使阴的，没种的货！” 看着有些蔫的姜半夏，怜惜地说：“别怕！只要有我家在，山禾村那些人翻不出大风浪来！” “那些人就是没良心，那会还吃了半夏姐那么多好东西呢！”沈青荷也附和着。 “半夏姐，你别怕，有我保护你！”沈青林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保证着。 姜半夏被逗得笑出了声，一下午的憋闷消散了很多。 何必因为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呢，她让我不开心了，我就要让她更不开心！ 姜半夏斗志昂扬地攥了攥拳头，眼睛里迸发出绚烂的神采！ 沈青山看她恢复了往日的精气神，轻轻呼出口气，真好！ 晚上沈大川回来了后，也安慰了姜半夏。让她把心放到肚子里，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儿。 村里谁家不上山找吃的？从来没有人拿这事儿上纲上线。 这次指定是有人背后使坏，公社的人收了好处才会整这一出。 晚饭后，照例是沈青山送姜半夏回知青点。 两人默默无言地走着，沈青山犹豫半天才低声道：“半夏，今天我在知青点说话有些冲动，你别生我的气！”姜半夏微微点了点头。 沈青山接着说：“但是，我说的也都是真心话！只要有我一天，就会护着你一天！” 姜半夏抬头探究地看着沈青山，评估着话里的真实性。 就在沈青山觉得快喘不过来气的时候，“呵呵，行！暂且相信你！”姜半夏俏皮地笑着，“但也别高兴的太早，考验期还没过呢！” 沈青山原本紧张焦虑的脸像冰雪融化般的露出欢快的笑容。 “嗯，请组织放心！一定会好好表现！” 快到知青点门口的时候，沈青山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你能行吗？还要和她住一间屋睡一张炕。” “当然能行！我要不敢回去睡不正如她的意吗！放心，我没那么不禁事儿！” 看着恢复活力的姜半夏，沈青山笑着说：“对了，这周休息天我俩一起去县里！我去买自行车！” “行啊！正好背上青荷她们捡的蝉蜕！”姜半夏一脸惊喜道。 转眼就到了休息天，沈青山和姜半夏都起了个大早，背着一箩筐的蝉蜕往县里去了。 这次没有拖拉机坐了，是搭了别村的驴车，虽然慢了些，但是没有拖拉机那么颠。 青荷姐弟俩因为今天就能去县里把这些天捡的蝉蜕都卖掉，兴奋的半宿没睡。姜半夏想着一定得给他俩在县里带个礼物。 其实蝉蜕下面，还埋着那朵大灵芝！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找到买主。 或者可以去问问上次买医书遇到的小四，看他有没有办法。 到了县里两人就直奔百货大楼。 在这个年代，代表身份和家里过的好的奢侈品，就是“三转一响。” 三转是自行车，缝纫机和手表，一响则是收音机。 自行车不仅价格十分昂贵，还得要自行车票。 钱就算了，咬咬牙省个几年能攒出来，但票是真一票难求！ 所以别说一个村，就是一个公社，也没有几辆！ 沈青山和姜半夏都挺激动，在这个交通不便的年代，能有一辆自行车，那可真是方便太多了！ 到了百货大楼的二楼，两人直接就去了卖自行车的柜台。 其实也没啥可挑的，款式都是那种横梁很高的二八大杠，牌子也就“永久”或是“凤凰”。 最后沈青山选了款“永久”牌的，花了整整150元！ 在来的路上沈青山告诉姜半夏，这自行车票，是今年他大哥在部队里升到营长时发的。不然他家在农村根本弄不到票。 他哥来信说自己在部队里也用不上，就特意寄回来让他买了用。 两人推着崭新的自行车，路上的回头率别提有多高啦！ 第14章 赚到了第一笔钱 “半夏，接下来是去找人收蝉蜕吗？”沈青山一边推着自行车扭头问着姜半夏。 “嗯，是的。”姜半夏有些不好意思，“背篓里有这些天青荷青林辛苦找的蝉蜕和我有一次意外挖到的灵芝，都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人收。” 沈青山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好的，我陪你去。” 两人刚走到上次的那个路口，姜半夏一眼就看到了上次的那个小四！ “就是他！上次我就是找这人帮我买到的医书！”姜半夏有些惊喜的说。 “行，那你别过去了，帮我看着车，我去把他喊过来。”沈青山把车往路边一停，大步向小四走了过去。 两人交谈几句，小四还勾着头往姜半夏这里看了几眼。 没一会儿，就一起往姜半夏这里走了回来。 “呦，是你啊！小姑娘，这次又来买书？”小四有些不正经地笑着。眼尾不留神扫到沈青山，看他一脸寒冰的模样。 不由陡然心里一紧，心想：这乡下人，看着还真不好惹！ 于是立马收起了一脸的调笑，正经起来。 姜半夏摇了摇头说：“不是买书。我弟弟妹妹在乡下捡了很多蝉蜕，还有”她谨慎地看了看周围，继续说“还有一朵灵芝，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有人要。” 小四心猛地跳了一下，神情有些紧张地说：“咱不在这儿聊，去我家，没啥人。” 小四领着两人，弯弯绕绕了半天，进了一个外表破烂的小院子。 院子里有很多乱七八糟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的东西堆在角落，还有着很刺鼻的中药味。 小四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家里就我和我奶，有些乱你们别介意啊。” “小四儿啊，你回来啦？奶给你留了饭在橱子里。”一个满头白发，面色枯黄，十分消瘦却腰板挺的很直的老太太从屋里走了出来。 “哎，奶，我知道啦！您回屋歇着去，这是我俩朋友来家里玩一会。” “行，行，那你们聊啊，我回屋了！”老太太笑着和沈青山他们点了点头，就进屋去了。 “家里就我和我奶没外人，把你说的东西拿出来看看。” 沈青山从肩上解下背篓，倒出晒好的蝉蜕，小四蹲下仔细翻看了会儿，转头看了眼姜半夏。 “灵芝就在蝉蜕的下面。”姜半夏把埋在蝉蜕底部的灵芝掏了出来。 两人手掌大的灵芝，紫红发亮，一看就品相极佳。 小四忍不住赞叹了一声，“真是好东西啊！也是神了，怎么让你给挖到的！”他有些激动地搓了搓手，“这么好的品相在市面上可真是少见了！” 小四沉吟了会儿，绕着蝉蜕转了几圈后说：“这样！你俩就在我家里等！一会儿就能回来给你们准信！” 沈青山和姜半夏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就对小四点头表示同意了。 小四看两人没意见，兴奋地拉开院门快速地跑远了。 两人在院里等了也就一盏茶的时间，就见小四满头汗地跑了回来。 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妥了！对家肯收，价儿给的也公道！” 好容易喘匀了气，“蝉蜕三毛一斤，那朵灵芝，对家出了这个数！你们看行不行！”小四用手比了个二。 “二十？”姜半夏惊讶地叫出声。 小四瞥了她一眼，一脸嫌弃地看着她，“是两百！啥二十啊！” 姜半夏羞得的满脸通红。 小四一脸的得意，“人家说了，以后山上再弄到好东西，他还收！” 沈青山突然打断他开口说:“以后我们就不去巷子那儿找你了，直接来你家里找你。” 小四心中有数，“行！咱们也算是熟悉了！下次你们直接来家里，如果我不在家，中午肯定会回来。我得照看我奶。” 沈青山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最后一过称，蝉蜕一共有四斤八两，小四给了整数，一块五。 结完账后，小四用着商量的语气说:“对了，小姑娘！你还要书吗？上次那家也实在是困难，又送来了一本，你要是还要便宜给你行不？” “行啊！多少医书只要是我没有的，我都要！”姜半夏听了眼睛都亮了。 小四高兴地跑进屋里，没一会就手里拿了两本书出来。 “喏，你看，一本《黄帝内经》，还有一本是卖家说感谢你的，附送的一本说是他自己写的脉案。” 姜半夏激动地接过，忍住想立刻翻看的欲望。“小四，这次多少钱？” “卖家说了，随你给！上次你买那两本的钱帮了他家大忙了！要不是你，如今啊这些也就只能卖个破烂儿！” 姜半夏想了会，从兜里掏出五块钱，“小四，你帮我把这钱给卖家！不光是书贵重，脉案更贵重！人家这是存着帮我的心呢，麻烦你帮我转告，他的心意我心领了！” 小四接过钱，撇了撇嘴，嘀咕着，“也不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脑子里咋想的，饭都吃不饱了，还看书呢！” 道别了小四，两人推着车，出了小四家在的巷子。 沈青山神情严峻地看着姜半夏，“你答应我，以后不要一个人来找小四，更不要一个人去那个巷子！” 姜半夏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严肃的神情。 心里也明白他在担忧什么，于是重重地点点头，表示答应。 沈青山看她乖顺地点头，刚才身上的戾气就都散了，忍不住放软了口气，“乖，听话，我实在是不放心你一个人！下次再来一定得有我陪着，好吗？” 看着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沈青山觉得自己的心软成一片。 想到她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遇到危险，都觉得心脏一阵阵的抽疼！ 第15章 礼物 两人推着车回百货大楼，半夏打算去给青荷青林买礼物。 一边走一边给沈青山解释，“我打小就对学医，尤其是中医很感兴趣，一直在偷偷地自学。” 对不起啊，不能怪我说假话，真话是实在不能说！再说这也不全算假话！姜半夏在心里偷偷地想。 “上次来就是从这小四手里买到了两本医书，而且书上全是注释，这是非常宝贵的!” 姜半夏看沈青山边听边点头，就知道他听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接着说：“所以我心里一直就很感激，没想到这次居然又给了一本脉案！” “脉案是啥意思？”医书上有批注沈青山能明白，那是可以帮助理解的，但是看姜半夏明显对脉案更重视，就有些不懂了。 “你不是学中医的，自然是不知道了！”姜半夏忍不住把手伸进包里摸了摸那本被翻得很旧了的脉案。 “脉案你可以简单理解成医生看病的工作笔记！详细记录了每个来求医病人的脉象，以及针对脉象给出的治疗方案和开出的药方，甚至还会记录后续的恢复情况！” “这样说有点像西医的病例？” “是，但比西医的病例要复杂很多！中医讲究千人千方，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即使是流传了上千年的经典古方，也不是可以完全照搬的！要依据病人实际的体质，针对性地添减。” “哦，我大概明白了！听你这么说就觉得还是咱们中医博大精深！”沈青山不由地发出感叹。 “而且，中医一般都是家族世代流传。脉案和自家的秘方轻易是绝不会外传的！那位前辈肯把自家的脉案送给我，就是存了想教我的心了！所以我才这么感动！” 沈青山看着一提到中医就两眼放光的姜半夏，觉得此时的她，更加的迷人！ 听着姜半夏说了一路中医心得，没一会儿就到了百货大楼。 两人在一楼转了半天，最后决定给春林买一斤大白兔和一套《西游记》连环画，给春荷买一支钢笔。 春荷下学期就要上五年级了正好用得上。 “半夏，这是不是太贵了？一支要十块呢！” “贵啥啊！他们帮了我很多，再说今天不是赚大钱呢嘛！”姜半夏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两人骑着自行车回村，一想到姜半夏就坐在自己的车后座上，沈青山觉得自己浑身是劲儿！ 刚进村，村长家的二小子买自行车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在村里传遍了，估计都用不上明天，整个公社的人都能知道。 “要不说沈家日子好过呢！大儿子说是都做上营长了，月月往家里寄钱寄票的！” “可不是，听说这自行车票就是大儿子寄回来的！” “羡慕不来哦，家里三个壮劳力拿工分，吃饭的人口又少，可不是过的好！” “看见没，知青里最俊的姜知青，已经坐在沈家二小子的车后座上啦！要不说人家有本事那，城里的知青都拿下啦！” “你们说，以后沈家二小子是不是也要去做城里人吃上商品粮啦！” “那可了不得啦！沈家两个小子都能做上城里人的话，得是咱村头一份了！” “啥啊，我看是咱整个公社的头一份！” 村口大树下纳凉的大婶们，越说越热闹了。 这些话都没有影响到沈家此刻欢乐的气氛。 沈青林在收到大白兔和连环画的礼物之后，整个人就欢喜疯了！ 恨不得立刻就出去从村头炫耀到村尾，非得让铁柱他们跟在他屁股后面求一百句才能给他们看一眼！不，得两百句！ 沈大川夫妻俩围着自行车从头看到尾，锃亮的车把手看的沈大川啧啧称奇“看这车把手，咋能做的这么亮呢？真带劲！” 张玉兰嗔怪道：“瞧你这没见识的样儿，又不是没瞧过。” “那咋能一样，之前看到的都是别人家的，能这么凑到跟前儿仔细瞧么！”沈大川背着手昂着头辩解着。 沈青荷则是收到钢笔后，第一时间跑回屋里，小心地捧在手里看了又看，这可是钢笔呢！全班就只有她有，不，得是全年级！ 姜半夏又把卖蝉蜕的一块五也给了青荷，让她收好。 沈青荷慌忙推拒起来，“半夏姐，我和青林都收了你这么多礼物，咋还能收卖蝉蜕的钱呢！” “青荷，礼物是我想送给你的，和蝉蜕没关系。再说我那些草药好些都是你帮我收拾的，以后靠你的地方还多着呢。别推啦，再推我生气啦！” “行！谢谢半夏姐！” 后面的日子过的飞快，姜半夏继续日日和青荷姐弟一起去扯猪草、捡蝉蜕。 当然还挖到了很多草药，除了之前就挖到过的，还发现了好些东北常见的防风、桔梗、北沙参等。 但苦于没有合手的工具，挖起来很费功夫。 下午的时间就是姜半夏孜孜不倦学习的时间。 那些书上的批注常常让她有醍醐灌顶之感，至于那本脉案，更是让她看的如痴如醉，仿佛也跟着经历了一个个不同的病人。 没多少日子，姜半夏就觉得自己的学习成果一日千里，这让她觉得特别充实。 直到有天下午，姜半夏发现好像好多天没见到沈青山了。 第二天早上遇上青荷，就好奇地问她二哥去哪儿了。 青荷也觉得奇怪呢，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二哥天天早出晚归的，经常饭都不回来吃，还弄得浑身脏兮兮的。有时候身上还带了伤，我妈问他也不说。” “这家伙忙啥呢，也不说一声，之前话说得那么好听，要是真有事儿了人都找不着，哼！”姜半夏边踢着地上的石子儿，边小声说着。 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实际上惦记得很。姜半夏想着要是再过几天还是不见他人影，必须得堵住他问个明白。 还没等姜半夏去堵他，一个热得蝉都不叫的下午，沈青山找来了知青点。 一些日子不见的沈青山，好似又黑瘦了一圈，人却显得很精神。 “半夏，青荷说你找我呢，是有急事儿吗！” “这些日子你忙什么呢，怎么谁都不告诉一声？”姜半夏有些气鼓鼓地说。 沈青山的脸上慢慢爬上了可疑的红晕，脱下身上鼓鼓囊囊的解放包，把里面装着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倒在了桌上。 叮铃哐啷地掉下足有五六件东西。 姜半夏仔细一看，霎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说：“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原来，桌子上堆着的是各种中医药的工具。有药锄、药碾子、小铡刀、捣药罐和小铜称！ “听说做中医都得有好些专门的家伙事儿，就弄到这些还是不全，缺好几样。”沈青山看着还在发呆的姜半夏，继续说“不过没事儿，我和人家说好了，一有了就给我留着，一定能给你配齐，你放心！” 看着这一桌自己惦记了很久的工具，姜半夏彻底傻了。 第16章 你是傻的吗？ 姜半夏喃喃的问：“你从哪弄来的？现在这些东西那么难弄！” “嘿嘿，就是上次那个小四，没想到他还挺靠谱。我和他说了之后没多久就凑了这么多。” “那钱呢？你哪儿来的钱？”姜半夏又拧着眉怒道“别想忽悠我！这些东西很贵，我知道价！” 看姜半夏真急了，沈青山犹豫半天才磨蹭着说：“我这些日子有空就上山溜达一圈，抓些兔子啥的，去找小四换。” 看她又要发火赶紧补充：“你放心，一直顺的很，没遇上啥危险！” 姜半夏深呼吸好几下，才控制住自己，“你是傻的吗？一个人上山去猎野物，该有多危险！” 沈青山看姜半夏好似要哭，立时慌了神，手足无措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半夏，你别哭啊。真没事儿！有啥危险啊，自小就往林子里跑惯了的。” “你还撒谎！青荷都告诉我了，说你经常身上带了伤回来！”姜半夏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看到落泪的姜半夏，沈青山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似的，一阵阵抽疼。 满身翻遍了也找不到帕子，只能用手指一遍遍擦去她脸上的泪珠。 手下的滑腻和粉嫩让沈青山既陌生又沉醉。无法停手，只能流连忘返。 看着因为哭泣，而显得更加殷红的小嘴，就像有魔力般诱惑着他去靠近。 终于，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头，两片唇胆怯地贴在了一起。 他轻轻吸吮着她异常柔软的唇瓣，忍不住伸出手握紧了纤细的腰肢，感受到她在细微地颤抖。 沈青山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冲向大脑，心脏狂跳，一向沉稳的自己仿佛随时就能失控。 他强自按捺住自己，松手放开了她，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勉强恢复正常。 看着还迷糊着的姜半夏，心里仿佛流过一条暖流，柔软成一片。 姜半夏回味着自己两辈子的初吻，看着变得黝黑清俊，因为瘦而愈加轮廓清晰凌厉的沈青山，看着他眼里浓的犹如实质的欢喜，心里也觉得甜滋滋的。 沈青山轻轻拥着姜半夏，轻柔地叙述着，“我这段日子上山，真的很顺利，虽然偶尔有点小伤，但是也划算的很！” 忽的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唇边笑容加深，继续道：“我还猎到两只狐狸崽子，那毛色实在太好了！没舍得给小四，想着等硝好了留给你冬天做皮袄穿！” “咱这儿是山里，不比你们城里，一下雪冻人的厉害，冷的日子又长，想着有件皮袄你能好过的多。” 姜半夏舒服地窝在沈青山宽大的怀里，听着他絮絮叨叨得说着，觉得从没有过的安心和宁静。 自从外公外婆离开后她就一直是一个人，习惯了不依靠，不指望。 终于她的生命中又出现了这么一个人，让她觉得很安心的人。 屋里温情脉脉，屋外躲了半天的邵志勇终于看不下去，跌跌撞撞地跑远了。 接下的日子，姜半夏觉得好像泡在蜜罐子里。 事事都很顺，早上按例是和青荷姐弟俩扯猪草交工分，捡蝉蜕挖草药，有了沈青山弄来的药锄，的确是轻松很多。 下午则是和青荷一起清理翻晒草药，然后就是读书学习。学的越久越觉得中医知识浩瀚如海洋。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她和沈青山决定再去趟县里，不然马上要开始秋收了，至少得忙上两个多月。 一个是把青荷姐弟俩辛苦这么久捡的蝉蜕给小四送过去；一个是再去百货大楼看看，把缺的补齐。 两人骑自行车去，比搭车的时间自由很多。沈青山不舍得让姜半夏背那么久的背篓，硬是用麻绳把背篓固定在车后座的另一边。 沈青山奋力地蹬着车，骑得又快又稳。感觉到姜半夏虚虚搭在自己腰间的小手，心中忍不住一荡，差点冲进沟里。 听到身后传来姜半夏忍俊不禁的笑声，不禁又红了耳尖。 先把蝉蜕卸在小四家，背着空背篓，也不等小四就先直奔百货大楼。 两人到的很早，百货大楼还没开门，门口就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了。 姜半夏和前面的大姐打听了才知道，今天大楼到了一批瑕疵布，不要布票，价格稍微贵一点儿，所以大家伙一早就来排队。 真是太好了，今天来对了！ 百货大楼准时开门，大家都一窝蜂地往里冲。姜半夏有人高腿长的沈青山保护，有惊无险地冲到布料柜台。 姜半夏瞅着前面只有七八个人，心里盘算着应该能买到。看每个人都买的不少，又暗暗有些焦急。 “还有布料吗？怎么卖？” “就剩靛蓝色的了，瑕疵布不要票，但是一米贵三毛，一块五一米，一人限购五米。你看要多少？”售货员快速地回复着，手脚麻利的摊开布料给姜半夏看。 说是瑕疵布，但仔细看下来，其实也就有些地方稍微染色有些不均匀。并没有什么虫眼或是发霉。 姜半夏果断说：“要！我们两个人，要十米！”好容易遇上不要票的布，肯定是有多少买多少，可惜限购。 两人挤出排队的人群，已经是热得一头的汗。对视一眼，有默契得顾不上擦汗就直奔卖肉和副食品的区域。 乡下人都有个习惯，秋收农忙前都要吃顿好的，补补身体。 买完布再来买肉，已经没有太多好的部位了，最后只买到两斤五花肉，两斤排骨，还买了些不要票的猪下水。这东西难收拾又不好做，所以不仅不要票还很便宜。 副食品这里的人就少多了。大家手头紧，副食品票又少，饭都要吃不饱，更别说副食品了。 姜半夏手里还有两斤的副食品票，想着下次来县里估计得入冬了，索性全买了。称了半斤桃酥，半斤槽子糕和一斤大白兔。 最后两人又去买了些本子和文具，马上要开学了，青林也要入学上一年级。 买完这些，背篓就又变满了。 回到小四家，刚和他奶没聊上几句，小四就推门进来了。 第17章 做新衣 小四一进门就大笑着和沈青山打招呼，看他俩这么热络，估计这些日子没少来往。 小四爽快地结算了蝉蜕的钱，还和沈青山在一旁嘀咕着些什么，神神秘秘的。 姜半夏没去管他们，从背篓里掏出一副大肠一副猪肚包好了就直接放去小四家厨房。 小四奶奶姓徐，独自一人带大了小四，虽然过的苦，但是腰板一直挺得很直，花白的头发也都梳得整整齐齐。 徐奶奶眼神好的很，一眼就看到姜半夏的举动，忙跑去厨房死活不肯收。最后还是小四笑着让他奶收下，才勉强同意。 两人告别小四，只简单在国营饭店买了些包子带着路上吃，就着急往村里赶。 回去的路上，沈青山才仔细说了这些日子的事儿。 他先找小四打听，确定有门路去淘换那些工具之后，就开始日日满山地跑。 他打小就跟着他大哥往林子里钻，怎么追踪猎物，辨别脚印，设套挖陷阱都学了八九不离十。 运气也实在是好，那笨兔子像傻了似的就往陷阱里钻，还猎到一对公鹿母鹿。唯独那两只狐狸崽子费了些功夫。 姜半夏听他说的轻而易举，也不去拆穿他。“那小四家怎么一直好浓的中药味儿，是徐奶奶身体不好吗？” 沈青山看她不再追着问打猎的事儿，松了口气轻快地说：“是的，徐奶奶年轻的时候吃了不少苦，一身的老毛病。听小四说就是卖书给你的那家人家一直给帮着看的。” “小四家好像成分不好，他分配不了工作，又放不下他奶奶，就只能这么在城里混着，找些零碎活儿干。” 姜半夏听了点了点头，果然是这么回事，下次再挖到什么好药给徐奶奶送去些。就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病症，需要哪些药。 沈青山送姜半夏回到知青点，叮嘱了好些遍让下午早些去家里吃饭。 姜半夏回屋后就开始琢磨，十米布够不够沈青山和自己一人做一套的。 估计是最近常往林子里钻的缘故，沈青山那身衣服又多了几块补丁，要是不够就先紧着他。 比划了半天，姜半夏决定还是不自己瞎琢磨了。 专业的事得找专业的人做，自己压根就不会做衣服，还是找个靠谱的问问才行。 说干就干，带上布料再装了三斤白面，十块槽子糕就去找铁柱他娘。 自从上次救了铁柱，就和他家里人熟悉起来。铁柱他娘李桂花十分能干，尤其是一手裁缝活儿，十里八村都很有名。明明是一样的款式，她做出来的就是比别人的好看合身。 一敲门，李桂花正好在家，看到姜半夏来热情地端水让坐，笑着开口问：“半夏啊，咋突然来家里了，是有啥事儿不？” 姜半夏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红着脸硬着头皮说：“桂花嫂子，有个事儿得麻烦您！” “啥麻烦不麻烦的！有事儿你就直说，俺家铁柱的小命都是你救回来的，跟俺还客气个啥啊！” 姜半夏看李桂花笑的一脸真诚，才放下一半儿的心，拿出了布料艰难开口道：“今天去县里，百货大楼正好进了一批瑕疵布，好不容易抢到十米。可是我又不会做，怕把布给糟蹋了，想请桂花搜子帮忙做两身衣裳。” “嗨，就这点事儿啊，俺还以为啥大事儿呢，值得你为难成这样！”李桂花爽朗的哈哈笑着。“想做啥样式的？我给你量量尺寸。” 她手脚麻利地量着姜半夏的尺寸，嘴里问道：“咋要做两身呢？你瘦，用不了多少布料，做一身现在穿的，剩下的布料都够做一套棉衣过冬啦！” 姜半夏羞红着脸，支吾了半天，才小声说：“我自己就做一身，剩下的想给，嗯想给那个沈家二哥做一身。” 李桂花扑哧一下笑出声，“俺当咋回事呢！行，沈家二小子和俺那口子身量正好差不多，也不用特意量了，做大些里面也好加衣服，直接就能做，你放心！” 看着一脸了然满眼促狭的李桂花，姜半夏羞得头都抬不起来，“那啥，我是看他衣服都旧的不像样儿了，补丁垒补丁。自从来了咱们村，他又帮了我很多…” “哈哈哈，行啦！半夏，俺们都是过来人，都懂得，都懂得！” 看着李桂花笑得愈加欢快，姜半夏索性闭嘴不说了，简直是越描越黑！ 干脆直接掏出带来的礼，往桌上一放，头也不回逃也似的跑了。 “哎，半夏，别走啊，咋还带东西，快拿回去！”姜半夏低头不理，跑的更快了。 姜半夏早早就去了沈家，哪儿能真去吃现成的啊，得过来看看帮把手。 “玉兰婶儿，我来啦。有没有我能帮上手的？” 张玉兰还没来得及开口，沈青林就像个炮弹似的冲了出来。“半夏姐，半夏姐，你送我的笔和本子可真好看！上面还有小人呐，铁柱他们肯定都没有！” “你这臭小子，就不能稳当点？”张玉兰一掌拍在青林脑后，绷着脸吓唬道“让你二哥看到了非得说你！” 沈青林吐了吐舌头，就腻在姜半夏身边缠着她问东问西。 “你去找找你爹和你二哥，让忙好了早点回来吃饭！你还想不想吃肉了！”哄走小的，张玉兰才转头嗔怪着道：“你说你这孩子，次次进城都要给他们买东西，多费钱啊！” 姜半夏坐在灶前帮着烧火，“玉兰婶儿，咋又说这么外道的话呢。我是真喜欢青荷青林，再说，我今天不就又厚着脸皮来蹭饭吃啦。” “吃顿饭算啥的，我呀，巴不得你天天来才好呢！” 看着笑得意有所指的张玉兰，姜半夏的脸都不用火烤就红透了。 看着羞红脸的姜半夏，张玉兰笑的更舒心了。 大儿子在部队，轮不到自己操心了，剩下个二儿子虽然长得招人，可这性子实在不咋讨姑娘喜欢。一句好听话都不会说，还担心就这性子将来讨不到媳妇儿。 没想到是没遇上喜欢的，这缘分来了，可不是挡不住！ 第18章 知青点八卦 张玉兰在案板上揉着雪白的面团，利索地擀出一张张又圆又薄的面饼，姜半夏用酸菜和炼完油后剩的油渣子做出一个个馅饼，放进锅里两面反复煎成金黄色。 不一会儿两人配合着就烙了一大摞，香味传出去老远，勾得人直咽口水。 “娘，我们回来啦！”沈青林窜进厨房，看着锅里的金黄喷香的馅饼直嚷嚷“我饿啦，我饿啦！娘，啥时候吃饭？” “你个小馋猫，先去洗手！”张玉兰哄走他接着喊，“青山，青荷，来端菜！” 沈青山跨进厨房，就看到围着灶台忙的团团转的姜半夏。红润的脸颊，头发汗湿了贴在额上，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这样的画面，好像盼望了很久。未来属于自己的小家仿佛就应该是这样的，辛苦劳累了一天，回家能看到这样的画面就无比满足了。 酸菜油渣子馅饼，卤的猪大肠和猪心，再加上两盘青菜，一碟油炸花生米，香的能让人把舌头吞掉。 沈大川难得地喝了杯小酒，满足地眯着眼睛，“这日子，也太美啦！” 张玉兰招呼着大家多吃些，“马上要开学了，开完学再过个十来天就得收稻，可得多吃些补补不然扛不住！”她看着纤细白嫩的姜半夏，不禁皱起眉头，有些忧心忡忡。 “尤其是半夏，你刚下乡不知道农忙有多累人，再说你这小身板，真担心你扛不住。” 沈青山用眼神安抚了一下听了也有些担心的姜半夏，然后说：“娘，不用担心，不有我呢么！我会照顾好半夏的！” “就是，还有我呢！”沈青林鼓着塞得 满满的腮帮子口齿不清地说着。 “你这臭小子，有你二哥在，有你啥事儿！”沈大川瞪了眼小儿子，继续惬意地喝了口酒。 吃完饭，看半夏要回去了，张玉兰忙开口嘱咐：“半夏啊，家里还有些排骨，我吊在井里用凉水湃着了，能放上两天。过两天做了我让青山去喊你啊！” 姜半夏乖乖地点了点头，“谢谢玉兰婶儿，我回啦。” 回到知青点洗漱好后，准备上炕准备睡了，突然发现林春华还没回来。于是好奇地和李胜男八卦，“怎么这些天好像林春华都回来的挺晚啊？” “你刚发现啊！”李胜男丢了个白眼给她，“我就在想看你哪天能发现，你可真够迟钝的！” “额已经很多天了么？”姜半夏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 李胜男一脸兴奋地翻身坐起来，眉飞色舞地说：“我都憋了好多天了，你没发现她和邵志勇天天晚饭后前后脚出去吗？有时候回来的时候神色明显不太对劲” “不能”姜半夏皱着眉仔细回想了下平日的蛛丝马迹。 “我真是被你打败了！你天天这心思都放在哪儿了啊？除了盯着你那医书和摆弄那些乱七八糟的草药。全知青点的人心里都明白，只是嘴上不说而已，就你傻的看不出来。” 看着李胜男一脸鄙夷的神情，姜半夏不由在心里感叹：八卦的精神果真在哪个年代都盛行啊！ “他俩真在一起啦？不过倒是也不奇怪，好像在学校那会林春华就挺喜欢邵志勇的。” 李胜男突然一脸好奇地问：“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你不也是一直跟在邵志勇身后的吗？全年级的人都在传你也喜欢他啊，还说你是为了他才下乡的。” “谣言，那都是谣言！”姜半夏不禁有些头疼，“那会我才多大啊，哪儿懂什么叫喜欢。” 李胜男想了想，“也是，我看你对邵志勇就没啥特殊的，看来学校里都是瞎传的。” 两人正说着，林春华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两人都还没睡，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忽的想到好像进门前两人在聊天，是看到她走进来才突然不说的，林春华猛然意识到两人肯定在说自己。 她沉下脸，冷哼一声，“背后说人，长舌妇！” 本来两人因为说人八卦被抓包还有些不好意思，听她这么说李胜男就先忍不住了，猛然暴起，“你说谁长舌妇呢！就准你做不准人说吗！” 林春华也怒地往前一步逼问道：“我做什么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就乱说！” “你做什么了你自己心里知道，晚上鬼鬼祟祟地出去，你当别人都眼瞎啊！”李胜男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姜半夏看着吵得像乌眼鸡似的两个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最后还是拽了下李胜男，让她别说了，到底是她俩背后说人，总是不好的。 林春华转头瞪向姜半夏，“不用你装好人！就准你巴结个乡下人，还不准我谈对象了？” 姜半夏好笑地看着她，“谁不准你谈对象了。今天我们背后说你是我们不对，我向你道歉。”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还有，我确实在和沈青山谈对象，别说什么巴结这么难听！” 李胜男惊得张大嘴，都可以塞进一个鸡蛋。姜半夏好笑地说：“快把嘴合上，别下巴脱臼了。” 李胜男一边揉着确实有些酸疼的嘴，一边给姜半夏竖大拇指，“牛，你可真牛，还是你坦荡！” 姜半夏沉吟了会儿，决定正好趁这个机会干脆说开了好。 于是一脸认真地说：“林春华，趁这个机会咱俩说清楚，我从来没有对邵志勇有过什么特殊的想法。你以后都不用小心提防我。” “当然，也不要再在背后搞小动作了，上次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下次再有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林春华一脸古怪地看着她，眼里有不解，有疑惑，也有动摇，十分复杂。 第19章 农忙秋收 转眼就开学十来天了，田里的稻子全都黄澄澄的，稻穗被沉甸甸的果实压弯了腰，看着十分喜人。 沈大川挑了个日子在晒谷场开了秋收动员大会。 眼下全村最大的任务就是收稻，什么事情都得往后排。学校也放半个月的农忙假，大家从明天开始就要全力抢收。 趁着这些天天气好，要赶紧收下来晒干入库，万一下雨了，那一年的辛苦就算是泡汤了！ 全村16岁以上凡是能下地干活的全都拿镰刀下地，16岁以下10岁以上的算半个劳力负责捆稻，10岁以下的也会提着篮子跟在大人的后面拾稻。 沈家也是全家出动下地干活，家里有三个壮劳力出全工，青荷算半个劳力拿六分工，就连青林也能跟在后面拾稻，拿两个工分。 第二天天还没亮，村里的喇叭就响了起来。大家都像打了鸡血似的动了起来。 姜半夏也早早就起身，穿了桂花嫂子新做好的一套靛蓝棉布的长袖长裤，戴好草帽手套，还用水壶装了一大壶开水，里面还兑了一点糖，全副武装地和其他知青一起出门。 浩浩荡荡整个村的人都下地干活了，场面还是很壮观的。 今年村子还是弄了责任分包制，每家每户平均分好自己的责任田，所以想偷懒耍滑是不存在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到最后还是自己的活儿。要是耽误了好天气，那是要直接被扣工分的。 知青点也是按人头分配了责任田。姜半夏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责任田，眼前有些发黑。不由握了握了手里的镰刀，给自己鼓鼓劲。 割稻子真是个折磨人的活儿！没有干过农活的人是理解不了的。 重复不停地弯腰起身，再加上使镰刀是新手，全身配合不协调，动作怎么看怎么别扭。刚开始还能保持节奏看着很快，时间一长就不行了。 日头慢慢高了起来，温度很快上来，包裹严实的头脸，又闷又热，没多久身上就湿透了。还不到中午，就算戴了手套也被镰刀磨得痛到不行，脱下手套一看，手心里果然已经磨出两个水泡，亮晶晶的。 姜半夏哀叹一声，痛也没办法，集体的活儿，谁也不能偷懒不干。 咬牙戴上手套，深吸口气继续干了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通知可以休息了。 姜半夏扔掉手里的镰刀，一屁股瘫在田埂边，感觉自己的腰针扎似的疼。狠狠灌了一大口水，缓了半天才稍微好些。 她往四周看看，李胜男稍微好些，林春华和她差不多，也是狼狈的很，灰头土脸。 “半夏姐，我来啦！” 姜半夏抬头看去，“青荷，你咋来了？” 沈青荷晃了晃手里的水壶，“我带了井水，凉的很，用来洗洗手和脸，消暑的很！” 姜半夏脱掉手套，让沈青荷用水冲了好几遍，冰凉的水激得手上的水泡疼得她直吸冷气。又拧了毛巾，擦了擦头脸，感觉舒爽了很多。 “姐，娘还让我给你带了几个菜团子，里面放了油渣子，香得很！肯定比你带的杂粮馍馍好吃，快尝尝看。” “那你吃了吗？”姜半夏狼吞虎咽地吃着手上的菜团子，一口咬下去实在是太满足了。 “我吃过啦，你放心！”沈青荷看她吃的香甜，偷笑着说：“我二哥还让我嘱咐你，悠着点干，第一次干这么重的活儿，可别伤着了。” “知道啦，就他啰嗦。”姜半夏笑着娇嗔道。 又接着干了半个下午，姜半夏感觉脑仁发胀，眼前一阵阵发黑，就要往前栽的瞬间，一只大手一把托住了她。 看着满眼担心的沈青山，她晕乎乎地挥了挥手，“嗨，你咋来啦！” “让你别逞能，快去树下歇着。”沈青山把她扶到树荫底下坐下，又喂她喝过水，看她没啥大问题，才放心回到田里开始干了起来。 “唰唰唰”看着没一会儿就整齐倒下一大片的稻穗，姜半夏不得不承认，两人差距实在不是一般的大。 沈青山没一会儿就干完了一垄地，速度快得惊人。整整收了六垄地才回到树下休息。 “别担心你的责任田完不成。每天下午我都来帮你干两个小时，肯定能赶上村里人的速度。”仰着脖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水后继续说：“中午我听青荷说，手上都磨出泡了？快给我看看！” 姜半夏拗不过他，才小心翼翼脱下手套。 沈青山一看，两个水泡全都磨破了，肯定痛得很，可是又没办法。 “你没干过农活儿，就得经过这一遭。水泡磨破了结痂，然后再磨破，必须得折腾个几轮才能磨出茧子就不疼了。” 小心托起她的手，怜惜地吹了吹，“这是集体的活儿，必须得干，大家伙都看着呢。不然肯定不让你遭这罪。” 姜半夏有些脸红，“哪儿就这么娇气了，李胜男她们不都在干么，是我不中用，一点活儿都干不了。” “对了，你来帮我干，你家的责任田咋办？”姜半夏有些担忧地问。 “没事儿，我和爹娘都是熟手，收起来快得很，你和我们比差远了。我早就打算好的，每天来帮你干一些，你也能不那么累！” 姜半夏红着脸嘀咕，“还是不能太特殊了，春林铁柱他们还跟着后面捡稻子呢，我不能连他们都比不过！听春林说要是消极怠工，秋收后没准要到公社挨批评，那可丢人丢大了。” 沈青山笑着说：“不用怕，今年全是责任到户，你们知青也是分了责任区的，有我在，不会让你挨批评的。再说收完稻还要收玉米，你不省着些力哪里扛得下来？” 听沈青山说完，姜半夏苦着脸，皱着眉头哀叹“还要收玉米啊，这得干多少天啊！” 姜半夏哀叹完，转头发现沈青山还穿着一身补丁的旧衣，被汗水浸透了又干，起了一层层白霜。脱口问出：“你咋没穿新做好的衣服？” 沈青山支吾了半天，搓了搓手笑说：“这不下地干活儿呢么，穿新衣服糟蹋了！我留着后头穿。” 姜半夏看着一头汗，晒得黝黑对她露出一口白牙的沈青山，心里就像喝了蜜水般甜滋滋的。 下午放了工，大家伙全都累散架了。 姜半夏有沈青山帮忙干了两个小时，到底还是比林春华他们要强上许多。 强撑着熬了杂粮稀饭，贴了饼子，弄了点咸菜，大家伙简单糊弄饱肚子。 第20章 解暑饮 想着沈青山因为担心自己做不完责任田，不仅要忙完家里的活儿还得特意抽出空来帮她干。 看着他下午累得满头大汗还要装着满脸没事的样子，心里虽然甜蜜但也很担心。算算还得忙上半个月，再好的身体也扛不住啊！ 这个年代吃的不好，根本谈不上营养，也就是能吃饱而已。这鬼天气，秋老虎又威风的很，格外得热，好像比三伏天还厉害。 姜半夏想着弄个解暑的饮子来，检查了自己手里现有的药材，实在是太少只能是简单些。用薄荷，甘草、金银花和荷叶仔细用水煎，留在罐子里晾凉。 忙完已经很晚，月亮都升到半空了。身体虽然在不停地和自己抗议，但心里却很高兴。 回到屋里，李胜男和林春华都已经睡得很熟了，还发出低低的呼噜声。 姜半夏赶紧上炕，感觉自己刚躺下没一会，就被喊醒了。 一觉醒来，浑身肌肉酸痛的更加厉害。看看屋外天色都还没亮，咬咬牙，赶紧起来收拾。 背上装了满满两个解放水壶的解暑饮，就先去了沈家的责任田。 “半夏姐，这么早你咋来啦！”青林一看到她就笑出一口大白牙！ 拍了拍他的头，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叮嘱道“分你姐一颗！” “知道啦，谢谢半夏姐！”说完就兴奋地跑了。 沈青山一看姜半夏来了，就丢下手里的镰刀大步走了过来，“你咋来了？是有啥事儿吗？” 看着蹙着眉满眼担心的沈青山，姜半夏立马摇摇头，笑着说：“我好着呢，你放心。” “只是，这天太热，你活儿干得多，汗也出的多，我有点担心你，呃，担心你们！所以送些解暑降温的饮子来。只是药材不全，但也聊胜于无。” 看着越说声音越小脸上也泛起可疑红晕的她，沈青山心里就像喝了蜜似的甜。点头答应着“好咧！我会好好喝的！就是你太辛苦了，下工回去还要专门做这个。” 张玉兰也从地里走了过来，“半夏，你咋来啦？” 沈青山扬了扬手里的水壶，“娘，半夏给我们送了解暑的饮子来，担心我们天太热中暑呢！” 张玉兰笑着说：“你这孩子，就是心细，咋这么能干！” 姜半夏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讷讷地说：“婶子就别笑我了。地里的活儿我干不好，还要青山去帮我，拖累大家了。” 张玉兰一脸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说这就外道了，再说青山乐意得很！”说完促狭地看着她俩。 看着脸上爆红的两人，张玉兰哈哈大笑。 “好了，不逗你俩了。正好半夏你来了，就不用青山多跑一趟。昨晚和你大川叔商量了，天热活儿又重，这些日子你就别回知青点吃了就和我们一块。” 看姜半夏要推拒，挥手打断她接着说：“估计你们回去都是糊弄，抢收本来就累再吃不好，你这身板估计是扛不住，别再累出病来！你来也就是多加一勺干粮的事。” 本还想推辞的姜半夏看到一脸期待的沈青山，犹豫一下点头道“那好，谢谢婶子！我下午把口粮拎过去。” 趁着日头还不大，大家伙都赶着地里的活儿。 姜半夏也闷头干了半天，直起感觉要断了的腰缓口气，再喝口清凉解暑的饮子，觉得昏沉的脑子果然清醒很多。 看看左右大家的进度，和一直干农活的山禾村民们是比不了，但和知青们的速度比还是差不多的。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休息，姜半夏收拾一下就去了沈家那边。 身后的林春华啃着昨晚的隔夜饼子，心里不由得有些发酸，都是知青，都是有对象的，凭啥差别这么大。 人家对象又是管饭又是帮干活，样样仔细周到。再看看自己的对象，估计现在这会比自己还不如呢。 昨天回去邵志勇就累得瘫在炕上不起身了，四个男知青，他的责任田进度是最慢的。 姜半夏刚到就被沈青山拉去树下坐着，仔细瞅了瞅她疲惫的神色，不由心疼。 “一会吃过饭，你听话就别过去了，在这儿阴凉处歇着。等我这儿干差不多了再一起过去你那头。就你那点田，我抽手几天就能干完。” 姜半夏心里甜得很，这家伙，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张玉兰走了过来，“半夏，你别说，你那啥解暑饮真好用！你大川叔也说，一喝就醒神的很，比那啥糖水好使！” 姜半夏听了很高兴，“那太好了！晚上我再多做些，大家好一起喝。” 午饭吃的是晾凉的杂粮稀饭和菜团子，配上辣酥酥的泡菜，解暑又落胃。一家人坐在树下吃得都很舒服。 中午的日头实在是太辣了，这会儿下地干活也太受罪。干了一上午，大家伙其实都乏得很。于是都靠在树下歇晌。 没一会儿姜半夏就靠在树干上睡熟了。沈青山看着她已然晒伤的脸颊和眼下泛着的青黑，心里一阵阵地抽疼。 小心地托起她的右手检查，即使戴着手套，白皙柔嫩的手心还是被磨烂了。 拿起一边的脱下的外套，小心地给她盖上。 姜半夏醒来，发现大家伙都已经在干活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 连忙爬起来和沈青山招呼了一声就赶回自己的责任田。 干了不多会儿沈青山就过来了，赶她去休息硬是没肯。 “中午歇了那么久，不是逞强真不累！”沈青山看她一脸坚持也拗不过她，只能任她去了。 两人一起干到天快擦黑，果然进度喜人。沈青山擦着汗说：“估计再干个三四天，你这责任田就能干完了！今天就到这儿，咱先回去吃饭。” 两人到家，发现沈大川夫妻俩还没回来，青荷在烧饭，青林在喂猪喂鸡。 一问才知道，说是趁着天不热两人想多干会，比大中午干活要舒服。 打了水来两人擦洗完，沈青山去帮青荷做饭，姜半夏则去熬明天的解暑饮。 之前自己挖的中药有好些都是青荷帮着晒得也都放在沈家，正好省的自己再跑回知青点拿了。 晚上青荷熬了杂粮粥，割了韭菜摊的韭菜饼，沈青山又炒了大葱炒蛋和酸辣土豆丝。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了顿舒舒服服的晚饭。 张玉兰让沈青山早点送姜半夏回知青点，明天还得继续起早下地，顺便帮她把口粮扛回来。 两人打着手电筒在静谧的乡村小路上走着，忽的看见前面的草丛里钻出个人影，天色太暗看不清是谁，一拐弯就跑看不见了。 第21章 渣男现形 “是谁？”姜半夏拍着胸口，心脏被吓得狂跳。 农村的夜里很黑又很安静，路上几乎没有照明，除了天上的月光，就剩手电筒那点微弱的光亮，只能隐约照清脚下的路。 这样突然窜出个人来，真是吓人得很！ 沈青山眼睛微微眯起，迅速地把姜半夏护在怀里，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别怕！我在呢。” 感受到沈青山身上传来的温度，姜半夏被吓得冰凉的手才暖和了些。 等心跳慢慢恢复了正常，姜半夏抖着嗓子问:“刚才那是个人，你看到了吗？” 沈青山环顾了四周，没发现别的什么异常。“是，太黑了我也没看清是谁。”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等她不再那么害怕后，笃定地说:“这人看到我们就跑，鬼鬼祟祟的，肯定是个怂的。要是真敢做啥恶事，不会这样。” 姜半夏听着觉得很有道理，也就不那么怕了。 “保险起见，以后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夜路，白天最好也别落单。要是我不能陪你就叫上青荷或是青林，他们虽然小但是村子里熟。” 姜半夏乖乖地点头，小心驶得万年船，多些小心总没大错。 到了宿舍，姜半夏就赶紧告诉了李胜男和林春华，让她们以后也多注意些。 李胜男有些不在乎，挥了挥拳头，“就我这身手，碰上了指不定谁收拾谁呢！” 姜半夏忍不住翻个白眼过去，对她拱了拱手，“女侠，您威武！” 两人继续笑闹逗贫的时候，林春华突然打断她们，脸色有些僵硬地问“你是在哪儿遇上的？” 姜半夏仔细回想了下，肯定地说:“就是从沈家往咱知青点过来那个三岔路口的草丛里，那儿有棵老榆树。” 林春华顿时脸色就变了，“你没记错？” 姜半夏毫不犹豫地点头，“不会记错的，从沈家回来就一条路，那个老榆树多显眼啊！” 林春华的脸色开始发白，跌坐在炕上，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怎么会呢，不可能的，肯定是看错了！对，黑灯瞎火的，怎么可能看得清！” 李胜男和姜半夏对视一眼，走上前疑惑地说：“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变这么差？半夏说的那个人你知道是谁？” 林春华猛地抬起头，吼道：“瞎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知道是谁，村子里我才认得几个人！” “不知道就不知道呗，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李胜男被吼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呛声回去。 姜半夏也觉得林春华有些怪怪的，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不过看来是问不出来的，也就懒得去纠缠了，随便，以后尽量不落单多些小心也就是了。 第二天继续下地上工，出门的时候就看到林春华脸色很差，问她也不说话，只能不去管她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和沈青山说起了昨晚林春华的怪反应。 沈青山一脸的讳莫如深，不意外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 姜半夏看他一脸高深，气得捶了他一拳，“你快说啊，咋回事？” 沈青山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口气平淡地说：“也没什么，最近你那个男同学邵志勇，和大队会计的小女儿走得比较近。” “什么？”姜半夏瞪大眼睛，脑子里迅速消化整理这句话的意思。 “你说的是陈彩霞？上面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的陈彩霞？”看沈青山点了点头，一瞬间就全明白了。 姜半夏在心里怒骂：邵志勇这个王八蛋！这才多久啊，确定和自己没指望后就搭上了林春华，好了没几天又搭上了大队会计的小女儿，见异思迁的速度不是一般得快了！ 下午回到知青的责任田，看到旁边只剩下李胜男，就有些担心地问林春华哪儿去了。结果李胜男也不知道，说是吃了午饭就不见人了。 李胜男看姜半夏脸上有些担心，就开解道：“半夏，你别瞎担心，没准是昨天没睡好，回宿舍偷懒呢！” “希望，希望是我瞎操心了。”姜半夏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晚上吃过饭，两人回知青点的路上，沈青山边仔细地帮姜半夏照着路边告诉她， “陈彩霞自小最得陈叔陈婶儿的喜欢，上面哥哥姐姐又多，就养的有些骄纵。这下看上了邵志勇，估计后面还有的闹。你住在知青点，还是多留点神。” 姜半夏有些闷闷地点点头，“我知道的，凡事总要以自身安全为先。” 她恨恨地用手里的树枝抽着路边的草丛发泄着，“这个邵志勇，见异思迁，王八蛋！应该去告发他耍流氓！” 看着拿树枝发脾气的姜半夏，沈青山有些无奈地说：“去告发了是一时爽快，可是你那个女同学怎么办，还咋在村子里活了？” 姜半夏顿时嘴里有些发苦，心里感到无力又悲凉。 她明白这是个什么时代。就算告倒了邵志勇，林春华也活不下去了，光是背后的流言蜚语就能逼死她！ 到了知青点，没看到邵志勇，陈平也是一脸了然，只是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回到宿舍，看到林春华躺在炕上，拿被子蒙着头，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李胜男对姜半夏摇了摇头，小声说：“哭到现在了，晚上饭也没吃，邵志勇到现在还没回来。” 看来八卦的威力果然是最大的，一下午的功夫，邵志勇和大队会计小女儿的事儿全村都知道了。 知青点就这么几个人，心里都门清，除了觉得林春华可怜也没有别的办法能帮她。 姜半夏气得胸口起起伏伏，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都强自按捺了下去。 第22章 人不见了 第二日，林春华肿着核桃的眼睛照样跟着大家一起去下地。 刘大勇跟在后头，和赵解放小声聊着，“发现没，那谁昨天整晚都没回宿舍睡啊！” 赵解放翻了个白眼，“你管别人那闲事呢，人家有本事，爱睡哪儿睡哪儿，和我们有什么相干。” “我那不是看不过眼嘛！什么人啊，知青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陈平听得有些急眼，呵斥道：“好了，你们少说几句！”然后用眼神示意，林春华还在呢，当人家面说不是戳人家心窝子呢么！ 林春华就好像听不到似的，脸上一丝波澜也没有。 到了知青责任田，就看到田里已经有人在忙了。姜半夏仔细瞧了瞧，瞬间无语。 居然是邵志勇和陈彩霞的二哥三哥，三人一起在他的责任田里忙活，眼瞅着就把前两天落后的进度都补了上来。 陈平满脸尴尬，只能是硬着头皮上前和他们打招呼。“你们来得这么早啊，真是辛苦了！” 陈彩霞二哥陈建军直起腰不在乎地说：“嘿嘿，这有啥的。邵知青是文化人，手是拿笔杆子的。不像俺们就只有一把子力气，他这点责任田，也就是顺带手的事儿！” “就是呢，邵知青马上就和俺家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的活就是俺家的活。”陈彩霞三哥陈建设抹了把脸上汗，接口说道。 站在一旁听到他们说话的林春华身子微微晃了晃，脸色更加惨白，猛地转头盯着一旁低头不语的邵志勇，眼神里流出狂热的期盼，仿佛是希望他能说些什么。 可惜她注定是要失望了。邵志勇一直低着头，紧紧攥着手里的镰刀，他连抬头看一眼林春华的勇气都没有。 姜半夏看林春华眼里的光亮慢慢黯淡，脸上只剩下绝望和麻木。她只觉得胸口的那股气憋得她喘不上气来，忍不住脱口而出：“邵志勇，你有对象了？咋没和我们大家介绍下！” 邵志勇猛地抬起头，涨红着脸瞪大眼睛，语气急切：“半夏，我我也是没办法了”突然顿住，意识到身边还有陈建军哥俩，剩下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看着姜半夏，脸上不禁流露出痛苦、悔恨还有不甘，喉头剧烈地抖动着，有些哽咽地说：“你不也跟了个本地人么，怎么我就不能找？再说彩霞对我很好。” “邵志勇，你需要交待的人是我吗？”姜半夏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林春华，怒斥道：“斯文败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陈建军眼里露出一抹狠毒，歪着头盯着姜半夏，“这是姜知青？和我们志勇是同学？咋的，对我们家志勇有意见？”说完扔掉手里的镰刀，弯腰掸了掸裤腿，继续说：“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说话还是客气点好！” 陈建设在一旁笑得不怀好意，话里的恶意毫不掩饰，“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当着俺哥俩的面就敢骂俺家的人，你是仗着谁的势！” 姜半夏气得小脸通红，咬牙正准备开口，突的身边响起一个好听的男声：“陈三哥说笑了，满村的人都知道我家半夏最是温柔善良，哪会什么仗势欺人呢。真要是骂人了，那肯定是那人实在该骂！” 沈青山面带笑容地说完，看都不看陈家哥俩的脸色，只专心对着姜半夏温柔地笑，捏起一缕散落的碎发帮她别到耳后。 姜半夏看是沈青山，原本堵在胸口的那股气，莫名散去很多，深吸了口气，才开口说：“你咋来了？” “昨天晚上你走得急，做好的解暑饮也忘了拿。天热，我帮你送过来。” 沈青山细心地把水壶帮她挎好，继续说：“别太累了，上午慢慢干就好，中午早点过来吃饭，我娘今天做了酸菜肉的油饼，香得很。” 看姜半夏乖巧地点了点头，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指，“别怕，凡事有我。”他瞥了眼地里的邵志勇和陈家两兄弟，“别人的事我没兴趣，只姜半夏是我的人，谁要是想动她，都先掂量掂量。” 沈青山走后，姜半夏和李胜男约好，两人要多注意着点林春华。不知道为啥，她心里总觉得不安，这么安静的林春华透着古怪。 一天的活都干得心不在焉，午饭也是潦草吃完。 晚上收工回去，张玉兰私下里和姜半夏透了底。 虽然陈彩霞的爹只是村里的会计，但是她大哥陈建国是公社里的武装部干事，她大姐陈彩凤嫁了公社书记的外甥，二姐陈彩云嫁到隔壁村，是一户杀猪的，所以要钱有钱要人脉有人脉。 “那个陈彩霞心气高的很，一心要嫁个城里人，估计这才看上了邵知青。”张玉兰一脸鄙夷地“呸”了一口，“至于那邵知青图她啥就很好猜了，左不过是想过得舒服些，还真是啥锅配啥盖，绝配！” 姜半夏听了觉得实在是可笑，只是觉得林春华可怜，这哑巴亏只能是往肚里咽了。 沈家人刚吃完晚饭，就听到院外李胜男大力地敲门，“半夏，半夏，你在不？” 陈平也压抑着声焦急地喊：“大川叔，开开门，我是知青点的陈平啊！” 青林一溜烟地跑去开了门，两人大步跨进院子里，脸上满是焦急。 “半夏，不好了，都怪我，没看住春华！”一向要强的李胜男一把抱住姜半夏，忍了一路的眼泪就涌了出来。 沈青山让两人先坐了，歇口气慢慢说。 李胜男从兜里掏出一张捏皱了的纸，姜半夏接过一看，上面只写了寥寥几个字， 我走了，别找我！---林春华 第23章 找人受伤 姜半夏抓着已经满脸是泪的李胜男，焦灼地问：“这信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们下工回去后都还好好的，我去做饭，她还笑着和我打招呼，说去后院采点黄瓜。可是我等了半天没看到她回来，再然后，就找不到人了！” 李胜男忍不住大哭起来，“怎么办啊，半夏，你说她一个人能去哪，我去翻过了，她什么也没带，所有东西都好好地放在柜子里。” 姜半夏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有了个不好的猜想！ 她慌忙回头去找沈青山，“青山，你说她是不是”后面的话实在不愿意说出口，也不敢说出口。 沈青山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冷静地分析，“她如果什么都没带，就走不远。没有村里开的介绍信，她哪里都去不了，不管是长途车还是火车旅社通通不行。” 姜半夏一听就更着急了，“那我们往哪儿去找？岂不是要大海捞针？” 沈青山也皱紧了眉头，想了想还是艰难地说：“既然她什么都没带就出走，大概率是存了不好的念头，我们心里也要有个准备。” 陈平听完也慌了，抖着手一把抓住坐在一旁抽旱烟的沈大川，“大川叔，你说句话啊，这事咋办？咱队里的知青真要出了事儿，咱都要挨批！” 沈大川黑着脸又抽了几口烟，眉头皱得死紧，一旁的青荷青林都吓得不敢吱声。 “这个害人的邵志勇！他人呢？个瘪犊子的，祸害完人就躲起来不见人影了？”张玉兰气得破口大骂。 沈大川“啪”得一声把烟斗扔在桌上，怒道：“行了，别嚷嚷了，现在说那些还有啥用？”背着手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姜半夏几个人急得心里直冒火，但也没啥办法，只能都盼望地看着沈大川。 “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终归是条人命，后面的事以后再说，还是先把人找回来！”沈大川站定沉声说：“青山，你去找人，要年轻力壮对后山熟悉的，让他们带好手电筒，没有的就带好火把，来家里汇合。” “好的，爹！”说完沈青山转头就出去了。 陈平急急地说：“大川叔，我们知青点也有三个人那，也能去帮着找，你要不放心，我们跟好青山他们，绝对不自己瞎跑！” 沈大川沉吟了会，点了点头，“行，你先回去把他们叫上。” 很快，原本安静的村子就闹腾了起来，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人声狗声，到处都闹哄哄得。 不一会， 沈家的小院子里就站满了人，大约有十七八个大小伙子，聚在一起等着沈大川安排。 沈大川抬眼示意大家静静，叹口气说道：“你们都是从小在后山跑惯了的，今天出了这事儿，只能辛苦大家伙了。不管咋说，她也是咱村的知青，咱不能眼看着见死不救。” “大川叔，您就安排，大家伙都听你的！” “是啊，大川叔，咱不是那不讲情义的人，丢了知青找都不找那成啥人了？以后咱村里人出去不得被人戳脊梁骨啊！” “就是的！咱不能干那事儿！”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沈大川抬了抬手，立刻又都安静了下来。 “行，那听我安排，你们三人一组，分散开来” 看着给大家仔细交待搜寻计划的沈大川，张玉兰笑着拍了拍姜半夏的手，“半夏啊，你别急，只要林知青还在后山，那指定能找到。你大川叔解放前是民兵队长，经常组织村民们进山躲小鬼子，那后山熟悉得很，哪里能藏人一清二楚！” 最后三人一组，算上陈平他们三个人，一共七组人，全都举着火把手电筒出发了。 沈青山临出发前，只来得及和姜半夏交换了个眼神，示意她别担心，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闹哄哄的院子一下子安静下来，张玉兰带着青荷开始张罗着做些吃的，准备一会找完人，大家伙下山来也好填填肚子。 姜半夏和李胜男也跟着帮忙，让自己忙起来还能好些不去乱想，不然干等着实在焦心。 虽说是初秋的天还不算冷，但半夜里进大山可不是开玩笑的。 姜半夏去地里挖了好多块生姜，又拔了许多大葱，和张玉兰要了些红糖，熬了浓浓的一大罐驱寒汤水。 熬到月亮都升到半空了，才开始陆续回来了几组人，不过全都无功而返。 姜半夏感觉自己的心就像在油锅里煎，一会想林春华，一会又担心沈青山。看着夜里黑黝黝的大山，就像一座会吞人的怪兽。 又回来几组人，还是没啥线索。陈平他们也都回来了，累的眼睛都抠了下去，陈平更是上火到嘴边全起了水泡。 张玉兰张罗着让大家每人先喝一大碗半夏熬的驱寒汤，再吃些热粥热饼子，原本冻得直哆嗦的这下都浑身暖和起来。 姜半夏站在院门边，死死盯着上山的那条路，等了也不知多久还是不见沈青山的身影。 眼看天边都泛起鱼肚白，村里的鸡都开始打鸣，终于看到路的尽头走来了几个人影。 姜半夏缓了缓已经站僵硬了的身体，快步向那些人影迎了过去。 走近了些才看清，果真是沈青山那一组的人！ 其他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林春华，几人身上好像都刮烂了好几处。 沈青山一个人走在后头，走路的姿势好像还有些奇怪。姜半夏冲上前仔细一看，脸色“唰”得一下惨白，只见他左边的一条衣袖上全是血！ 几人回到沈家，姜半夏已经顾不上其他人，直接扶着沈青山先回了他屋。 看着脸色苍白，手指颤抖个不停却还硬撑着的姜半夏，沈青山扯着嘴角，努力抬了抬左手，“看，半夏，没事儿！能动，你别急别怕！” “你瞎动什么？是嫌伤的不够重吗？”姜半夏瞪着熬得通红的双眼，努力憋回眼眶里的泪水。 “我先帮你把衣服脱下来，看看到底伤成什么样了！”她不顾沈青山还想说些什么，就上前帮他把已经磨烂了好多处的上衣小心地脱了下来。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还是被眼前的惨状惊到。 沈青山的胸膛、腰腹和后背上全是各种青紫，还有好几处刮伤都在渗血。最触目惊心的是左臂，有一条长约十几寸的伤口，伤口很深皮肉外翻狰狞，到现在还在往外流着血。 姜半夏的眼泪终于是忍不住，“唰”得流了下来。 第24章 进城买药 姜半夏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都止不住。 长到这么大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今晚这样难熬过，担忧后悔和焦虑的情绪不停地撕扯着她的心。 既无法狠心放任林春华不管，又不愿沈青山为此深夜进山冒险去找人。如今，好在林春华是顺利找回来了。 只是看着伤痕累累的沈青山，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在努力装作没事的样子，她的心就止不住的抽疼，这人真是个大傻瓜！ 她狠狠擦掉脸上的泪，还想继续去脱沈青山的裤子再检查检查。可是他死活都不肯了，羞的满脸通红，指天发誓腿上就是扭了下，真没别的事。 姜半夏也怕再拉扯下去，他左臂的伤更严重也就只能随他去了。 转身出门忙活起来，让青荷先端一碗驱寒汤给她哥喝了，再去找张玉兰，翻箱倒柜找到一块干净的棉布，利索地撕成细条，用力扎在沈青山左臂伤口的上端止血，再一层层地绑在伤口上系紧。 仔细叮嘱青荷一定看好她哥别乱动，免得伤口再出血。 勉强处理好他的伤口之后，只嘱咐了一句李胜男照看好林春华，就骑着自行车回知青点宿舍拿上自己的小金库直奔县城。 熟门熟路地找到小四家，也才将将是吃早饭的时间。敲开门，把小四吓了一跳。 门口的姜半夏头发蓬乱，两眼赤红，眼下一片青黑，嘴唇干得起皮，两颊也有些凹陷。小四脱口而出：“你这是遭抢劫了？” 姜半夏把车推进院子里，口里还喘着粗气，“小四，我没空没你细说，快找纸笔来，我把需要的药材写给你，你先帮我寻摸去，能找到多少就多少，贵些也没关系！” 小四看情况有些严重，也就不追问了，进屋找来纸笔。姜半夏唰唰写完，递给他，嘱咐道：“如果还能弄些红糖鸡蛋什么的，也都帮我收了，一会我去趟百货大楼，但是也担心买不到东西。” 小四答应着揣上纸条就出门去了。 徐奶奶拉着姜半夏进厨房，把她按在凳子上坐好，又端来一碗热乎乎的小米粥，“闺女，不管啥急事你先吃点热乎的垫垫，你脸色难看的很！” 姜半夏喝了一口小米粥进肚，从嗓子眼一路舒服到胃里，才恍然记起从昨晚起到现在自己水米未进。 其实来的路上，姜半夏想过是不是直接送沈青山去医院。 但是想到这年代乡下人受了皮肉伤，能抹点跌打药酒就算重视了，不是啥要命的事压根不可能去医院。 再加上这个偏僻县城的医院里估计也没啥好药，能给点“某环素”片消炎算是很好了，但是这药副作用巨大不良反应严重后世都注销了，还是不要让沈青山来回折腾。 反正她也看过了，沈青山的骨头是没啥问题的，就是皮肉伤和失血有些严重，自己应该可以搞定。 休息完就直奔百货大楼。肉票不多了，只能是要了两斤肥肥的五花肉，和两根不要票的大棒骨。运气不错称到了半斤红糖，昨天夜里把玉兰婶子的红糖全用完了。 想到沈青山刮烂了的衣服，幸好是旧衣裳，不然又得心疼死。先紧着现在，后头冬天的棉袄只能到时候再说了。统共就二十尺布票，全都要了细软的靛蓝色棉布。 这些背篓就装满了一半，回到小四家，看小四还没有回来，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 徐奶奶看着在院里来回转悠的姜半夏，叹口气摇了摇头，转身进屋倒了杯热水，递给她，“闺女，是那个上次和你一起来的小伙子受伤了？” 姜半夏一脸惊讶，“您怎么知道的？” 徐奶奶扬了扬嘴角，“俗话说人老成精，你们小年轻的事儿啊好猜得很！”说完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喝口水。 “你别急，现在东西不好弄，但是小四那孩子能折腾，一准能把事儿办的差不离。你是个好孩子，和你一起的小伙子也是个好的。” 徐奶奶话音还没断，院子门就被人从外面撞开，小四背着背篓，手里还提了一个麻布袋子，闪进了院子里。 他缓了口气，笑着对姜半夏点了点头，“都办妥了，你放心！” 姜半夏一直惶惶不安的心终于落定了。 小四边解下背篓边说：“你要的药材，大部分都弄到了，你查查看，我不认识那些。不过应该不会蒙我，都是老关系。” 姜半夏仔细检查了药材，都没有问题，最重要的三七质量还出乎意料的好！终于放心地笑了，“小四，这次真是多亏你了！” “不容易，这闺女愁到现在，总算有个笑模样了。”徐奶奶在一旁也松了口气。 小四：“淘换药材那老兄还给了我一卷纱布，说你指定用的上。只是红糖实在没搞到，不过弄到只老母鸡，也是很不容易了！” 姜半夏实在是惊喜，居然好弄到了纱布！“真的是太谢谢你了，小四！等青山好了我让他自己来谢你！” 小四摆了摆手，“嗨，别这么客气，你们也照顾我很多。” 姜半夏急着回去也就不再和他客气了，约好等沈青山好了后再来城里见面就急匆匆地往回赶了。 第25章 养伤 回到沈家，从背篓里找出红糖、猪肉、老母鸡和棉布，一股脑地丢给沈青荷。 她傻傻地看着这一堆好东西，“半夏姐，你咋买了这么多啊！” “你先收好，玉兰婶子呢？” “爹和娘还有青林都下地了，田里的稻子还等着收呢，爹说不能耽误。” 姜半夏傻了，怎么把责任田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沈青荷捉住老母鸡放去鸡圈，猪肉放篮子里吊在井水里湃着，手里一刻不停地说着：“娘让你不用担心地里的活儿，他们会帮你干，本来就没剩多少了。” 姜半夏一听就不干了，“那咋行？” “咋不行了？娘说你照顾我二哥就够辛苦的！”青荷笑嘻嘻地继续说：“半夏姐，你就别操心了！你们知青陈队长也说你的责任田不用你管了，他们几个就能弄好，全当是感谢我二哥了。” 姜半夏听得正有些犹豫不定，就看沈青山从屋里走了出来，靠在门框上笑得一脸温柔：“别担心，你地里的活儿本来也不多了。熬了一宿又跑了趟县里，赶快歇歇！” 看他一脸苍白，胳膊上绑着的靛蓝棉布颜色又变深了，想是还在出血，心里一急，恨声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又乱跑啥，还不快回屋呆着去！” 沈青山摸了摸鼻子，老实地退回屋里，看着沈青荷笑的一脸促狭，姜半夏顶着涨红的脸开始收拾起药材。 药材先简单分类摆好后，先抓出一副补血的方子放药罐里煎煮。 其实四物汤补血就很好，药材也容易凑。这方子本来是治外伤淤血的，后来才被用来治疗月经不调。 然后取出三七，细细切片研磨成粉，倒进干净的小罐子里装好。 忙好这些，差不多药也煮好了。倒在碗里晾凉，再拿上纱布三七粉，轻轻推门进了沈青山的屋。 沈青山安静地阖眼躺在炕上，脸上因为失血透着苍白，鼻梁高挺，嘴唇有些干燥起皮。 姜半夏轻手轻脚地放下托盘。轻声唤道“青山，青山，醒一醒，该喝药了。” 他睁开眼愣神了一瞬，看到眼前的姜半夏，立时眉眼下弯，眼底盛满了笑意。 “突然觉得受伤也挺好，起码可以时时看到你。” 姜半夏忍着心里的甜蜜，故意虎着脸，“我看你是不知道疼！那么长一道伤口，不好好养可不容易好！药已经好了，再不喝要凉了。” 沈青山起身端过药碗，眉头都没皱一下就一仰脖喝了下去。 姜半夏小心翼翼地拆开原来胳膊上绑着的棉布，有些已经和皮肉黏在一起，再加上棉布粗糙，即便再小心地撕下来还是扯裂了伤口，血又流了下来。 青荷端了一盆水进来，“半夏姐，你让我烧开的水已经晾凉了。” 姜半夏用纱布沾着水，帮沈青山彻底清理完伤口上的污血，手脚麻利地往伤口上撒上满满一层三七粉，再用纱布仔细地包好，还恶趣味地系了个蝴蝶结。 “半夏姐，为啥水要烧开啊？直接用井水不行吗？”青荷好奇地问。 姜半夏手上不停，低着头说:“水里有细菌，煮沸了的水好很多，用这样的水不容易引起感染。以后你和青林也不要图方便喝生水，一定要把水烧开晾凉再喝。” “给你二哥现在撒的药是我自己磨的三七粉，这个药非常好，散瘀止血，消肿止痛还能消炎。不管是外伤还是内伤都很好使。” 一边弄一边让青荷仔细学，“隔一天换一次药，你看仔细，后面假如我不在，你好帮你二哥换药。” “为啥你会不在？我想你帮我换！” 看着仗病撒娇的男人，姜半夏不禁有些想捂脸，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临危不乱，沉稳机智，偶尔霸气侧漏的沈青山么？ 忍住想翻白眼的欲望，不去搭理他，转头问青荷，“都看清楚了吗？如果有不会的我再给你讲一遍。还要注意他今天夜里可能会发烧，我一会再抓一份药，要是发烧了你就熬给他喝。” 沈青荷也还没回过神，刚才说话的是她平素沉默寡言的二哥？是？ 终于全都忙完，姜半夏坐到炕桌边，才发觉到浑身酸痛，眼皮也重的睁不开。 沈青山看着一脸憔悴的她，心疼地伸出手指轻触她眼底的青黑。“半夏，辛苦你了！从昨夜一直忙到现在，去睡一会好么？” “不，不用睡，我还要去看下药材，有些还没整理好” 沈青山还想再劝，却看她已经别扭地趴在桌边睡着了。 等姜半夏醒来，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愣了会神，才想起昨夜的事。 环顾一周，发现自己睡在了沈青山的屋里，但是看不到他人。赶紧起身出屋才发现自己一觉睡得很沉，天色都已经擦黑。 厨房里亮着温暖的灯光，忍着羞涩进屋打招呼，“玉兰婶子，你们回来啦。” “半夏，醒的正是时候，我正准备让青山去喊你，准备吃饭了。”张玉兰在围裙上擦擦手，捏了一块馅饼递过去，“刚做的，酸菜肉的，快尝尝看，青山说你晌午饭都没吃，睡到现在饿了！” 正好，姜半夏的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噜”声，红着脸接过馅饼，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可真香啊！ 边吃边口齿不清地问：“玉兰婶，沈青山呢？又跑哪儿去了，他最好多卧床休息。” 张玉兰往灶膛里丢了根大柴，笑着说：“这小子，也就听你的话，我可说不动他。刚说躺不住，好像是去后院帮青荷喂猪去了。” 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身影低头跨进厨房。 姜半夏听到声扭头一看，视线正撞进一个幽深的眸子里，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两人就静静地看着彼此，不需要说话也不需做任何事，仅是这样安静地互相看着对方，就已足够。 沈青林冲进厨房，“娘，咋还不开饭啊！我都要饿死啦！” 霎时间，姜半夏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可以煮熟鸡蛋，沈青山的脸上还看不出什么，可是红了的耳尖出卖了他。 沈青林虽是迟钝，却也觉得气氛有些古怪，挠着头不知道咋回事，看到他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吓得哆嗦了一下。 晚饭十分丰盛，杂粮稀饭，酸菜肉的馅饼，五花肉炒青椒干豆腐，还有酱茄子。 沈青林吃的满嘴流油，满足地说：“要是可以天天都能吃上这样的饭该有多好啊！” 沈大川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脑勺，骂道：“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尽瞎咧咧，还想你二哥天天受伤啊！” “沈大川！你嘴上能不能有个把门的！”张玉兰气得指着他骂道：“我看你还不如青林，啥话都往外秃噜。” 沈大川支吾着不敢还嘴，瞪了眼偷笑的沈青林。 第26章 打上门了 姜半夏回到知青点宿舍，原以为会看到萎靡不振的或是自怨自艾的林春华，却没有想到她正在和李胜男一起和面蒸包子！ “半夏，你回来啦！第一笼包子马上就好，白菜猪肉馅儿的，正好你来尝尝咸淡！”林春华一边用力揉着案板上的面团，一边笑着打招呼。 看到全无异常反而比之前还要开朗些的林春华，姜半夏直接傻了，这是什么情况啊？ 看到呆住的姜半夏，林春华擦了擦手上的面粉，低着头小声说：“你和沈青山对我的恩，我会记在心里的。”忽的又扬起头，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等会回屋再说，先尝尝我做的包子。” 姜半夏也被她的笑容所感染，高兴地点了点头。 洗漱后，三人并排躺在炕上，林春华藏在漆黑的夜色里，语气毫无波澜地说起了仿佛是他人的故事。 “半夏，我一直嫉妒你，在学校那会就嫉妒。你样样都好，而我样样都不如你。与其说是因为邵志勇不如说是我心底的嫉妒，上次中药的事就是我去公社举报的。” 林春华在夜色里露出一抹苦笑，“自从你和沈青山在一起后，他可能是想报复，就答应和我在一起了。你们不知道我有多蠢，那会是多么的欣喜若狂！” “可惜，美梦醒得太快，他居然，只是因为农忙秋收太辛苦这种可笑的理由，就抛弃了我，选择了陈彩霞！” 林春华即便是现在，还是气得胸膛不住的起伏。“那天你晚上看到的人影就是他，我一听那个位置就知道是他！第二天下午我去找他对质，他竟然连掩饰都懒得去掩饰，直接就承认了！” “当时我绝望了，也气疯了，冲动之下做了傻事。可是当我一个人滑下山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我后悔了。那会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可笑至极，居然为了这么个人渣去寻死！” 林春华说得有些艰难，“半夏，胜男，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但我会记在心里，一直！” “衣冠禽兽！”李胜男狠狠地骂着。 姜半夏在心里也大骂渣男，幸亏是自己穿过来了，不然被骗的就是原主！ “春华，你看着，我就不信邵志勇和那个什么陈彩霞能过得好！”李胜男笃定地说。 林春华冷冷地说：“他们以后过的好不好，都和我不相干了，我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说完居然轻笑一声，“我的小命可珍贵的很，以后可得好好珍惜。” “半夏，”林春华在黑暗中握住姜半夏的手，“谢谢你，也谢谢沈青山！我一个人在山崖下绝望等死的时候，是他冒险下来救得我。我知道有大半的原因他是为了你。” 姜半夏回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春华，我们救你不是想着你怎么报答。我只是觉得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都是无比宝贵。不该为了这么点挫折就放弃。” “对！我们都要好好得过！”李胜男也握拳大声说道。 …… “林春华，你个贱蹄子，给俺滚出来！” “勾引人家男人，还整那出寻死觅活的贱样，呸，还知青呢，狗屁知青！” “快给老娘出来！俺倒要看看是个咋样的狐狸精！” 姜半夏她们昨晚睡得很晚，这会被屋外的骂声给吵醒了。仔细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转头去看林春华，只见她脸色虽然有些苍白，神情倒还算镇定。 三人快速收拾好出了门，屋外的叫骂声是越来越难听了。 吃饭的棚子下，站着老中青四个女人。 陈平尴尬地站在一旁劝解着，满脸的焦急。看到姜半夏她们出来，就一个劲儿的给姜半夏使眼色。 “你们谁是林春华？给俺滚出来！俺是彩霞的大姐陈彩凤。”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女人，长了个长条脸，梳着短发，一身板正的靛蓝棉布衣裳，一个补丁也没有，想是过的不错。此时正拿眼睛挑剔的盯着姜半夏三人。 “就是，让俺们看看会勾男人的浪蹄子长啥样！”另一个说话的稍年轻些，细小的眼睛，长了一身的肥肉。 “二姐，别说的这么难听么，俺家志勇才不会随便被人勾走。”看来一身肥肉的应该是陈家二姐陈彩云，至于现在说话婊里婊气得就是正主陈彩霞了。 “你就是林春华？”一个粗嘎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个老妇人，长得精瘦，一双精明的三角眼，头发花白在脑后扎了个小髻。刚才她打量了姜半夏三人半天，现在一脸笃定地看着姜半夏。 李胜男一脸犹豫：“不是的，她不是，她是姜半夏。” 忽的，林春华往前挺身一站：“我才是林春华，你们想怎么样？” “是你？”刚才认错人的老妇人一脸的怀疑。 陈彩凤在一旁嗤笑道：“长得也不咋样，咋能干出勾引人的事儿呢？” “大姐，你是不知道，这些不要脸的浪货，才不管男人有没有主呢，看到个长得周正些的就往上贴。”陈彩云斜眼看着林春华，“干巴巴的黄毛丫头，浑身没有二两肉，还以为自己天仙下凡？” 姜半夏怒了，刚想上前分辩，就被林春华一把抓住胳膊。 “俺是彩霞的娘，”老妇人走上前恶毒地盯着林春华慢慢说道：“今天来就是告诉你，志勇如今是俺家的人，马上就要和俺闺女成亲，是俺家的三姑爷，你最好老实点，别再干出丢人现眼的事儿！” 林春华只觉得这一幕实在可笑，终究是自己瞎了眼看错人，才惹出今天这样的事来。“你们不用担心，我和邵志勇没有任何关系，他和谁结婚，与我无关！” 陈彩凤：“说的好听，那会要死要活跑山上去的是谁？还害得大家伙夜里上山去找，不就是想缠着俺们家三妹夫！” 陈彩云：“可不是，现在嘴上说的好听，装出一副老实样！三妹呀，你可别被她骗了，狐狸精的尾巴现在藏得好着呢。” 陈彩霞一脸娇滴滴地样子，“大姐，二姐，俺家志勇可是无辜的，他说了，是这个贱女人自己不要脸，硬往上贴，甩都甩不掉！” 林春华终是被一声声“贱女人”“狐狸精”打击得满脸惨白，嘴唇已经被牙齿咬出了血，两只手颤抖地几乎握不住姜半夏的胳膊。 第27章 吵架 姜半夏实在忍不住，推开林春华一直握住她胳膊的手，“都和你们说了，她和邵志勇没关系，你们还一个劲地往她身上泼脏水，咋这么狠毒！” 李胜男也气得挽起袖子，“咋的？你们这帮臭娘们是欺负我们知青没人啦？” 林春华也想，算了，反正都撕破脸了，经过那晚出走，整个山禾村估计都传遍了还怕什么，她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于是一脸不屑地看着陈彩霞，“一口一个俺家的，呸，也不知道是谁不要脸，婚还没结呢，就满世界嚷嚷。还跑来找我，怎么，深怕别人不知道你找了个二手的？” 陈彩霞气了个仰倒，转头就抱着她娘哭，“娘啊，大姐二姐，这个贱女人当着你们的面就敢欺负我，我可没脸活啦。” 姜半夏心里想，这也是个没用的，遇到点事儿就会找人撑腰，怪不得会被邵志勇骗。 陈彩云先不干了，“小贱人，我看是不给你点颜色你不知道厉害！胡咧咧啥呢，俺家三妹农忙之后就要办喜酒了，咋就不能说是俺家的？” 陈彩凤：“二妹，她们这种文化人，就是嘴上功夫厉害。和她讲什么道理，她个没结婚的大姑娘，为了男人要死要活，羞也羞死了，要是放以前啊，是要浸猪笼的！是不是，娘？” 陈老太满脸狠毒，“呸“了一声答道：“是，现在是新社会，不兴那套了，搞得有些女人啊没皮没脸，要换以前哪儿还有脸活，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 看着这一群恶毒的女人，姜半夏心里一阵阵发寒，这是有多大的仇啊，要把林春华往死里逼？ 她回头在灶台边找到一个大扫把，用力在地上扫了起来，“滚，都给我滚！跑到我们知青点门上来欺负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陈彩霞尖叫着跳起来：“娘，大姐二姐，快抓住这个疯女人，俺今天穿的是新衣裳！” 正当两方都准备动手的时候，传来一声大喝，“都给我住手，简直反了天了！” 姜半夏回头一看，来人竟是张玉兰！她累得直喘气，显然是得了信着急赶来的。 陈彩凤阴阳怪气地说：“呦，是玉兰婶儿啊，您咋来了。” 张玉兰冷笑一声，“我这个妇女主任再不来，你们要准备干啥？我看都是吃饱了撑得！田里的稻子不抓紧着收，倒是有空来打嘴仗！” 她看着两边剑拔弩张地气氛，继续说：“有话都好好说，一大早这么多人跑到人家知青点门口来做啥？” 陈彩云：“玉兰婶，话不是这样说的，要不是有那小贱人干那不要脸的事，谁稀得到这儿来！” 张玉兰听着实在觉得刺耳的很，皱着眉看着一脸嚣张的陈彩云，“彩云，你也是当娘的人了，一口一个贱人的也不嫌难听？积点口德，你都嫁到隔壁村了，总往娘家跑做什么？” 陈老太怒道：“俺闺女愿意回来就回来，惹着你张主任啥事儿了？” 张玉兰装作刚看到她，“呦，是陈家嫂子啊，你家闺女愿意回娘家我是管不着，但是回来闹事那就不行！” “看来今天这事儿你是管定了？” “管定了！林春华既然来了咱们山禾村做知青，那就是咱山禾村的人。我是村里的妇女主任，我不管谁管？” 气氛僵持了一会，“娘，要不咱们回，今天咱也来过了，该说的也都说了。”陈彩霞拽了拽她娘的衣袖小声地说。 “三妹，你也太老实太好说话了，怕她什么” “二姐，咱回去，先别说了！”陈彩霞高声打断道。 她不禁有些头疼，自己这个二姐真是个没脑子的！张玉兰都来了，还闹啥。说到底他们家也没有占啥理，真要是闹大了，说不定还得连累志勇。 真要想收拾这个贱人，以后有的是机会。对了，还有那个姜半夏，也是个贱人，以前也是缠着志勇的。 陈老太临走前不死心地说：“志勇是俺家的三姑爷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了！那些不要脸皮的小贱人最好趁早死心，要是再作什么幺蛾子，俺可不是动动嘴皮了！俺们走！” 看陈家母女四人悻悻地走了，姜半夏三人总算松了口气。和乡下女人吵架，一般人还真是吵不过。 林春华看着张玉兰，低着头羞愧地说：“玉兰婶，又给您添麻烦了。” 张玉兰摆摆手，“不算啥，只是这陈家母女是村里有名的难缠！你以后还是多加些小心，尽量少和她们遇上，实在躲不开就来找我。” 林春华呆呆地点点头，心里一阵阵地发苦，刚才一直憋着的泪终是流了下来。 张玉兰叹了口气，这女人看男人，还真是不能有半点走眼，耽误一辈子的事儿。 姜半夏回到沈家，青荷迎出来，“咦，半夏姐，你脸色咋不好？” 沈青山听到声也快步走了出来，“半夏，怎么了？出啥事了？” 姜半夏摇摇头，上前检查沈青山的胳膊，看到纱布没有再印出血来，才松了口气，抬头看他脸色确实比昨日好些，还是不放心地问：“昨夜有发烧吗？” “没有，你放心，这点伤真不算事。”他低下头紧张地去看姜半夏的眼睛，“告诉我，出什么事儿了？” 姜半夏低着头心里还是一阵阵难过，把早上陈家母女上门的事给大概说了。 沈青荷听完一脸怒意，“陈家在村里就是最不讲理的人家！事事都要抢先占好处，和他们家对上最是麻烦！半夏姐，你们没吃亏？那个陈家老巫婆最难缠啦！” 听到青荷这样形容陈老太，姜半夏不禁露出笑来，“没吃亏，关键时刻幸亏玉兰婶来了，不然今天可真是不好说了。” 沈青山看到她笑了，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上次我就和你说后面还有得闹。” 姜半夏扶着他坐回炕沿，就听他接着说：“陈家这两年渐渐有些起来了，除了我家其他村里人都不放在眼里。你回去和林知青说，让她别太担心，我爹心里有数，不会出啥大事的。” 第28章 流言蜚语 沈青山看着愁眉不展的姜半夏，伸出手指轻触她的眉间，“我不喜欢看到你皱眉，希望能一直看到你的笑容。” 指尖渐渐往下移动直至她的唇边，“你可能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看到的就是你嘴角的这一对梨涡儿，我当时就在想，咋能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呢？” 姜半夏感觉自己的脸随着他的指尖移动慢慢发烫，心尖儿一阵阵发颤，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行。 “那那什么，你要换药了，我，我去拿药。” 说完就狼狈逃出屋，这臭男人，啥时候变得这么会撩了！姜半夏拼命扇着冒烟的脸，听到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羞恼地跺脚，回头怒瞪他，男人赶紧止住笑。 开玩笑，一会要换药了，还是不要惹急了她。 养伤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稻子都已经收完晒好入库，青荷青林也都恢复上学。 沈青山的伤也基本都养好了，早上和姜半夏一起扯猪草的人就变成了他。 两人早上一起去山下扯猪草，有时也一起上山。姜半夏挖山货草药，沈青山则去各个之前挖好的陷阱看看有没有猎物。 有沈青山陪着，就可以去大山深处，姜半夏经常有意外之喜。除了灵芝，有次居然还碰到一株野山参，虽然年份不是很大，却也有七八十年的样子！ 沈青山也运气不错，基本十次有八九次都不落空，于是就笑说，姜半夏是他的福星，不然以前自己单独进山的时候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下午还是她的学习时间，三本医书基本都快翻烂了，最近一直在钻研那本医案，越看越有滋味，常常能有新的感悟。 只是苦于没有人练手，天天就是沈家人和知青点的几个人让她把把脉。 现在又开始对推拿针灸感兴趣。推拿也就算了，张玉兰他们从地里回来，让姜半夏按按都还觉得挺舒服。 可是每当看到她举着从小四那儿淘来的闪闪发光的银针，就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了！连一向最喜欢她的春林也都怕得不行。 最后也就沈青山，老老实实地让她扎上几针过过瘾，不然没招啊，有几次看到这家伙居然往自己身上招呼，吓得沈青山只能牺牲自己了。 幸福的时光总是易过。一日放学，青林气冲冲地推开院门走了进来，姜半夏就看到他的衣服被扯烂了好几处，脸上鼻青脸肿，还挂着鼻血。 吓得她丢掉手里的草药，忙追着问咋回事。青林死活不吱声，低头回了自己屋。 接着一向利索干净的青荷，居然也灰头土脸的进了门。姜半夏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问也问不出来，急得她只好去找沈青山。 在沈青山的逼问下，两人才老老实实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两人放学时间是一样的，只是青林调皮，经常跟着小伙伴们跑在前面，青荷只能在后面跟着。 今天青荷追上青林的时候，就发现他在和几个男孩在打架。平时他虽然调皮但很少打架，小伙伴都比较服他，今天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打得这样凶。 沈青山转头盯着沈青林，“说，为啥打架？如果你有道理，那我带你去讨公道，要是你没理，那你就要小心了。” 沈青林低着头，死咬着唇，一脸倔强。 “你还不说？非要等爹回来？” 沈青林吓得一哆嗦，犹豫了会抬头迅速瞄了一眼姜半夏，才小声说：“他们太坏了！我还给他们吃过半夏姐给的糖。” 忍了一路的泪这会才流了下来，“他们偷着说，咱村上的女知青都是狐狸精。林春华勾着陈家的三女婿不放，半夏姐，说半夏姐勾着二哥你，没名没分地天天上咱家来，就是个狐狸精。” 沈青林大哭起来，“我气不过，就和铁柱跟他们打起来了。我俩没输！他们五个人呢，我俩也把他们揍得满地找牙！” 姜半夏呆呆愣在那儿，手里的草药掉在地上也没发现，原来是这么回事，打架是为了她啊。 她不禁有些委屈，自从来了山禾村，一直是老老实实参加劳动，与人为善的。最多也就是偷着上山挖挖草药，看看医书。 是，她是和沈青山谈对象了，可是也没害人，没干啥坏事啊，咋就成狐狸精了呢？ 青荷气得瞪了眼沈青林，这家伙就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了！半夏姐指定得难过了，她都不敢去看她二哥的脸色。 沈青山握住姜半夏冰凉的小手，放到嘴边轻轻呵着气，“半夏，看着我半夏，别怕，信我，好吗？” 姜半夏抬起头，看到沈青山眼中的焦急愤怒心疼和不舍，忍不住回握住他的手，反倒安慰起他来，“我不怕！我没有做啥见不得人的事，我不怕！” “你不要担心我，我比你想象中的坚强，他们伤害不了我！” 看着眼前明明柔弱却又坚强的姑娘，沈青山心里升起一股骄傲，是啊，这是他喜欢的姑娘！ 晚上回到知青宿舍，林春华和李胜男已经等她半天了。 看到她进来，林春华“蹭”地站起来，搓着双手，低头说：“半夏，对不住了，因为我的事连累你了。” 姜半夏诧异地问：“你们也都知道啦？” “是，半夏，其实村子里已经传了一段时间了，只是这次被青林听到了才打了起来。”李胜男看了看林春华又看了看姜半夏，气恼地一屁股坐在炕上，“都是些啥屁事儿啊！这帮臭女人就会在人背后说人坏话！” 姜半夏笑着拍拍李胜男的肩，安慰道：“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啊，你看我就不气。嘴长在人家身上，我们管不着。让她们说去，我不痛不痒的。” 转头看着林春华，“你也是！坚强起来，你弱她们就强，就让她们好好看着，咱们能过得好！” 第29章 邵志勇挨揍 姜半夏不去管那些人在背后说啥，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照样天天和沈青山一起上山，一道去大队交猪草记工分。 虽然有时候走在路上能感觉到那些婶子、嫂子们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 偶尔也能听到一两句什么“狐狸精，不要脸，看她一天到晚穿得这么齐整干啥，一看就不是个正经的！” “可不是，你啊可要看紧你家男人，男人们啊可不经勾。” “你个臭嘴说啥呢，俺家可是个老实的，遇到这种啊眼神都不敢给一个！” 说实话，一点都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可姜半夏偏不让她们看笑话，不就是想看她脸红难过吗，想看她哭吗，偏不让她们如愿！ 拼命憋回眼眶里的泪，昂着头笑着继续大步往前走。哪儿有一帆风顺的人生，不过都是过关斩将罢了。 铁柱他娘李桂花一边跑一边喊，“半夏啊，快跟我去看看，你家青山要把邵志勇揍死啦，你快去拉一下，村长和玉兰婶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姜半夏一听吓得拔腿就跟着桂花嫂子跑，“咋回事啊！好好的他揍邵志勇干啥？” 李桂花边跑边喘着粗气说：“那个邵志勇也是活该挨揍，嘴上实在太臭！他下了工没事就在柴火垛那儿和几个村上的二流子吹牛。” “说林春华咋地咋地也就算了，还说你，说上学那会你就跟他好上了，这是到了村子里了为了享福才跟了沈老二。” “那几个二流子就起哄，让他讲讲你咋和他好的，身上白不白嫩不嫩，啊，呸，俺就不说给你听了，实在太脏俺是说不出口。” “就这么凑巧，你家青山刚好下工经过那儿，听了个正着，当下扔了锄头就不干了，拎着那邵志勇往死里揍呢！” 该！这个邵志勇真是被揍得不冤枉！ 姜半夏虽说心里出了口恶气，到底还是担心沈青山真把人打坏了，就拽着桂花嫂子拼命跑。 两人刚跑到地方，只见沈青山满脸狠戾地掐着邵志勇的脖子，“再让我听见从你嘴里说出姜半夏三个字，我就直接送你去见阎王！” 邵志勇则是一脸灰白，眼里全是惊恐。 沈青山说完一脚踹开他，就好像踹开一袋垃圾。 旁边的地上还瘫着几个二流子直哼哼，至于邵志勇则是连声都发不出了。 姜半夏急忙上前拉住沈青山，上下仔细看了看，好像除了脸上有些擦伤，别的没发现什么。 “除了脸上还有哪儿有伤没？你打他做什么啊？身上的伤刚好没多久。” “你怎么来了？”沈青山喘着气，抓住姜半夏在他身上找伤口的小手，“没事，没受伤。就这几个货都不够看的。” 青林也带着铁柱和一帮小伙伴呼啸着来了，“二哥，二哥，听说你揍邵志勇啦，揍得好！快给我看看揍啥样了！” 李桂花一把拽住跟着往前冲的铁柱，骂道：“你跟着瞎跑啥！”他家可没有沈家的底气，得罪了陈家这种小人，在村子里可不好过。 沈青山瞪了一眼沈青林，“瞎跑啥，跟我回去。” “好咧，走，半夏姐，咱们今天晚上做点啥好吃的！”沈青林高兴地像过节似的，拽着姜半夏的胳膊蹦跳着回家。 到了家，姜半夏有些不安地问：“你把他给打了，会不会有事？大川叔那里估计要为难了。” 沈青山伸出手又去抚平她紧皱的眉间，“怎么又皱眉，如果他和别人说出那样的混账话，我还能忍住不去揍他，那还能算个男人吗？” “我爹那儿，你不用担心，我会去解释的。” 话音刚断，沈大川和张玉兰就前后脚进了院子。刚才还跳得欢实的沈青林吓得一溜烟跑回自己屋，进屋前还递给沈青山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姜半夏也有些担心地看着沈大川，鼓起勇气开口，“大川叔” 沈大川一扬手，拦住她要说的话，大着嗓门道：“不用说啥，我都听说了。要我说，揍得好！我沈大川的儿子儿媳妇儿都被人欺负到门上了，不揍他还等啥！” 姜半夏听到儿媳妇儿几个字脸就开始爆红。 “沈大川，你说话就不能有个把门的？你看半夏，都让你说不好意思了！”张玉兰不满地瞪着他。 沈大川：“嘿嘿，我这不是说顺嘴了嘛！再说，这还不是早晚的事儿。” 沈青林在屋里偷听到他爹竟然这样说，兴奋地跳出来，“就是，就是！爹，你真牛！你真伟大！” 沈大川大笑着，一巴掌抽他后脑门上，“臭小子，一边玩儿去，找你姐看看晚上吃点啥。” “沈大川！我和你说多少遍了，不要老是打他脑袋！已经够笨了！”张玉兰叉腰怒吼道。 姜半夏还是有些放不下心，“玉兰婶儿，真没事吗？” 张玉兰温柔地抓着她的手拍了拍，“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村子里就是这样，一点屁大的事都会传的很邪乎，更何况这次是有人故意使坏呢。” 张玉兰的眼里闪过一丝嘲弄，“别怕，啥事都怕这日子还咋过了。揍就揍了，我看他家能翻出啥风浪来，让他家来，我们老沈家等着。” “玉兰啊，玉兰，快整点好的吃吃，马上又要收苞米啦！”沈大川在屋里大声喊着。 “吃好的喽，吃好的喽！”沈青林高兴地从屋里偷摸着揣上几颗大白兔，边往外跑边喊：“娘，我出去找铁柱玩儿会，吃饭前就回来。” 张玉兰笑骂：“这准是去找铁柱炫耀去了。” 出乎姜半夏的预料，老陈家居然真就没敢来闹，只是在村里放了几句狠话。然后就说忙完收苞米这茬就办喜酒，通知大家伙都去。 最后还是沈青山给她解了惑，虽然这老陈家这两年是起来些，但是和他家比还是差的。 他爹解放前就是民兵队长，他娘是妇女主任。别说村里就是在公社都是有一号的。再加上他哥现在已经做到营长了，算是整个公社最出息的。 这次这个事儿闹这么大，除了往林春华身上泼脏水居然还扯上姜半夏，就是老陈家在后面推波助澜。 老陈家也是存了和他家掰手腕的想法，想看看他家是个什么态度。要是这次他家不吭声忍下，那就更涨了老陈家的气焰了。所以他爹这次就放任他揍了邵志勇，也算是表个态。 姜半夏听得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么复杂的事儿在里面啊。 第30章 半夜出诊 这次收玉米，沈大川直接把姜半夏的责任田划到了沈家名下，省的她还要两边跑。 反正村里也公开了，就让他们说嘴去，自己家的人自己家护着，怎么了！也没占公家的便宜。 姜半夏一开始还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张玉兰一锤定音。怕什么，陈家都能护住那个不要脸的邵志勇，他家还能护不住姜半夏啦？ 姜半夏只好摸摸鼻子，开启了掰苞米的日子。 收苞米最轻松的活儿就是掰苞米，最累的是背苞米。虽然一直待在苞米地里被苞米叶子划得脸上手上全是道道儿，但到底还是比割稻子要轻松很多。 就连姜半夏这种新手，速度也不慢。她看着沈青山一次次地背苞米来回跑。深秋的天还热的满头汗，实在是心疼。 想着帮他背一些回去，结果硬是蹲在地上没起来！她不信邪，使了吃奶的劲儿，刚背起来就被玉米筐拽得摔了个屁股墩儿。 张玉兰笑得直不起腰，“半夏啊，你说你逞啥能。这一大筐玉米估计都得比你重，你咋背的起来，快放下，别伤着了！” 姜半夏揉着摔疼的屁股，羞红着脸讷讷着说，“没想到这么重！要是有个板车就好了，用人这样背来背去实在是太辛苦。” “你这丫头，知道你有钱，可别闷声不响就去买板车。”张玉兰小声和她说着，“家里也不是没有买板车的钱。可是你看，整个公社都没有哪家自己买板车的，也就大队里有一辆！咱家今年买了自行车就够打眼的了，要是再买板车，就要遭嫉啦。” 姜半夏恍然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自古以来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都穷可以，你一家富就不行。 晚上回知青点，就看到李胜男一脸八卦地说“听说了没，邵志勇升官啦！” 姜半夏一脸懵，在山禾村能升什么官啊？ “人家今天做记分员啦！可以拿工分补贴，不用像我们这样苦巴巴得下地干活了，还不是升官！” 李胜男一边说一边摇头，“啧啧啧，可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找了个大队会计的老丈人，可不就鸡犬升天了。” 姜半夏一脸无语，大男人去做计分员，还真是不嫌磕碜啊，这种一般都是照顾谁家媳妇怀孕了或是身体不好的。“陈彩霞就没说啥？” “说啥啊，还很骄傲呢！说她家志勇是拿笔杆子的，就合适干这活儿。” 姜半夏只能是摇摇头，到底的别人家的事也就听听算了。正好林春华也进了屋，为免她尴尬，两人都默契地闭口不说洗漱睡觉。 半夜睡得正香，突得被“哐哐”砸门声吵醒，又响又急。大半夜的十分惊心。 姜半夏披衣起身开门，就看到沈青山举着火把，张玉兰拿着手电筒等在门口，两人都是一脸焦急，再往旁边站着个黑瘦的中年女人，已经是满脸泪痕。 姜半夏心里咯噔一下，忙问咋了。 张玉兰又是急又是为难地说：“半夏啊，快，大壮夜里突然起了高热，人都烧迷糊了，他娘实在没招找到我家去，托我们来求求你看能不能治。” 旁边黑瘦的女人一看开门的就是半夏，立马跪下了，哭求“姜知青，求求你了，发发善心，救救俺家大壮，俺给您磕头了！”说完就真往地上“砰砰”地磕了起来。 吓得姜半夏慌忙跳到沈青山身后，急着道：“快起来快起来，玉兰婶快拉她起来！” 动静闹这么大，知青点的人全都起来了。看到这场面都满脸惊讶。 张玉兰把跪在地上的黑瘦女人硬拉起来，“红梅，快起来，你说你整这出做啥，稳着点神！” 沈青山拍了拍姜半夏的背，口气平稳镇定，“别怕，快去看看要不要带点啥，具体咋回事我在路上和你说。” 姜半夏听到他的声音莫名就心定很多，点点头，转身回屋很快收拾了个小包裹。 和林春华她们打了个招呼就跟着沈青山急匆匆地走了。 路上沈青山简单和她说了下事情经过。 大壮是村东头陈德庆的孙子，和青林铁柱一直玩在一起。 昨天下午贪玩嘴馋，这么冷的天还一个人下河去抓鱼烤了吃，衣裳全湿了也没敢和他娘说，硬是自己捂着，结果天刚黑就开始发热，等到半夜已经烧到说胡话了。 他娘突然想起那次你救了铁柱，就认定了你有办法，先求到我家，怕自己来找你不肯去。 姜半夏点点头，这下心里有数了，这是受寒引起的高热。 几人路上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姜半夏只看到院子里站了好些人，天黑看不清，她也没管，拎着包裹就跟着大壮娘先去看孩子。 小小的孩子孤单地躺在床上，脸色因为高烧泛着异样的红，嘴里还在喃喃地念叨着什么，胳膊和腿时不时地抽动一两下。 “大壮啊，俺的儿啊，你要是有啥事不是要了娘的命么！”大壮娘一下子扑到床上，伏在小小的人身上嚎啕大哭。 姜半夏不由皱起眉头，张玉兰立马上前拖走她怒道：“你这不是添乱吗，快让半夏看看。” 姜半夏上前仔细看着大壮，她认得这孩子，总跟在青林身后疯跑，也嬉皮笑脸地叫过她半夏姐，她还给过糖，笑骂着“滚蛋”。 现在却毫无生气地躺在这，这样的瘦小无助。 姜半夏握了握拳，不管了，一定要把人给救过来！ 她上前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热得烫手，一丝汗也没有。再搭上孩子的脉，脉象很浮，重按一下跳动就减弱。 于是心中一定，回头问，“家里有没有高度的酒？” 屋里一圈人愣了愣，一个中年汉子猛点头，“有的有的！俺去拿！” 她迅速打开包裹，捡出几种药材交给张玉兰，“玉兰婶，就像之前给青山熬药那样，熬出浓浓一碗来。” 张玉兰点点头，出去熬药。 接着拿出随身带的针灸包，抽出一根针正准备下针，就听到一个粗嘎熟悉的嗓子阴阳怪气地说：“你干啥呢！到底会不会啊，就敢随便拿针祸害人家孩子？” 姜半夏回头一看，哎呦，是陈老太！ 不禁好笑，歪头莞尔，把针递出去，“要不，您来？” 第31章 又救人了 大壮娘也有些犹豫，结巴着说：“姜知青，这，这是干啥，咋还要用针呢？” 姜半夏静静地看着她，“这是针灸，大壮温度太高，我扎几针，可以把温度先降下来。” 陈老太一脸尖酸，撇了撇嘴，“啧啧，谁知道你是干啥呢，拿个针乱扎，听都没听过扎针能治人的！万一把孩子扎坏了呢，你个外乡丫头片子，能有这么大能耐？谁知道是藏了啥坏心思！” 姜半夏怒极反笑道：“我能有啥心思，大壮治不好对我能有啥好处？” “这哪个知道，万一你是知道大壮是俺家侄孙故意要使坏呢！” 原来大壮家和陈老太家沾亲，怪不得这么晚她在这儿。 抬头看了一圈，除了沈青山还是一脸沉静，大壮娘和刚才去拿烈酒的中年汉子估计是大壮爹都是一脸的犹豫不定，只能叹口气，把针收好，“那我就不多事了，你们明天直接送医院。” “哎，姜知青别啊，等到明天再送去县里孩子不都烧完了嘛！”大壮娘眼中满是为难，她也是真不知道咋办好了，直觉就是不能让她走。 “都在干啥呢？这是！”屋里进来个老汉，果然是当初赶驴车接他们的德庆大爷。 他扫了一眼就明白大概是咋回事了。当即就说：“姜知青啊，大壮爹娘是个没见识的，你不用搭理他们，该咋治就咋治！俺孙子就拜托你啦！” “哎，大哥，不是俺说，俺可是好心”陈老太还想说什么，就被德庆大爷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弟妹，谢谢你来看俺家大壮。但是俺家的事就不劳你多操心了。” 姜半夏重新抽出银针，又准又稳地扎在列缺、合谷、风池、太阳、外关、风门、肺俞几处大穴上。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大壮才终于安静了下来，不再一直喃喃自语，抽动的手脚也终是放松了下来，额头上也慢慢开始出汗。 姜半夏用手摸摸大壮额头，感觉温度也不似刚才那么烫手了。才松出口气。 慢慢收回大壮身上的针，转头看着大壮娘说：“接下来拿烈酒给大壮擦身，尤其是腋下和腿窝处，等药熬好了再喂下去，如果高热可以退下，能睁眼认人，那就是没啥大事了。” 大壮娘欣喜得满脸是泪，双手合十，也不知道是在谢漫天神佛还是谢姜半夏。嘴唇颤抖地蠕动着，“谢谢，谢谢你了，姜知青。” 大壮爹也激动地双手颤抖，又不好意思往姜半夏身边凑，只能是一个劲地对沈青山道谢。 德庆大爷也松开了一直皱紧的眉头，露出抹微笑，转身出屋去厨房看药。至于陈老太是什么时候走的就没人注意了。 沈青山一脸骄傲地看着床边忙碌的姜半夏，只觉心里热血沸腾。这是他的女孩，他一直都知道她可以！ 用烈酒擦完身又喂完药，到下半夜温度就彻底降了下来，人也清醒了，知道喊娘喊爹，还知道喊饿。 大壮娘激动得连连答应，她就这么一个独生子，万一要有个啥事，那真是要了她的命。 她转头就又冲着姜半夏跪下，“姜知青，俺真的不知道该咋谢你！俺就知道你能救俺儿，铁柱没气了你都能救回来。” “姜知青，俺给你磕头，你救了俺儿就是救了俺全家！” 大壮爹也在一旁激动地直搓手，老实了半辈子的汉子，激动得满脸通红，就是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姜半夏头疼地上前拽起地上的大壮娘，“红梅婶子，你快起来！大家一个村子里住着，大壮叫过我半夏姐，吃过我的糖，我咋能见死不救嘛。” “是，是，你是好人，俺知道！以后你就是大壮的救命恩人，俺全家的救命恩人！” 累了一夜的姜半夏，也就没回知青点，和张玉兰、沈青山一起回了沈家。到家倒头就睡，醒来已经是落霞漫天。 睡到这么晚难免不好意思，连忙爬起来。 正好青荷推门进来，“半夏姐，你醒啦！正好，我娘让我来喊你吃饭啦！” 青林也在门口直转悠，脸上写满了我有很多话要问的神情，“姐，我半夏姐醒了没？” 姜半夏好笑地回道：“青林，你进来，我醒啦。” 青林像炮弹似的冲进来，“半夏姐，听说你昨天夜里大发神威，救了大壮？昨天下午我就让那小子别下河，他偏不听，我就说不行！” “半夏姐，你咋那么厉害啊！现在村里都传遍啦，说你有神力，上次铁柱是吹气救活的，这次大壮是用针扎好的！半夏姐，你那针原来真能救命啊” 青荷忍不住一巴掌抽在青林的后脑勺上，“你咋这么吵！吵得半夏姐头疼。” 青林一脸郁闷，“姐，你咋也学着爹他们那样打我啊，娘都说了不能打脑袋，要变笨的！” “哈哈，不过没关系，我有半夏姐！”他又抱住半夏的胳膊撒娇，“半夏姐，你能不能把我扎聪明啊，这样我考试就能考及格，我爹就不会揍我啦！” 沈青荷实在受不了，揪着青林的耳朵就把他往外拖，“你再闹半夏姐我就去告诉二哥，看二哥怎么收拾你！” 姜半夏救了村东头陈德庆的独苗小孙子的事儿，就像插了翅膀似的不到一天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胜利公社！ 传得神乎其神，什么银针大法，什么烧酒擦身大法，五花八门的说法多了去了。 之前说她作风不好，为了贪图享受勾引沈家二小子，不满老沈家偏私照顾她的说法一夜间烟消云散。 全都口径一致，姜半夏真是个好姑娘，真是个大好人！ 开玩笑，整个大队出了个能救命的大能人，谁还不急着巴结啊。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家里会不会有人生病，真把人得罪狠了不肯治可咋整！ 第32章 家里来信 转眼就过去了十几天，田里的苞米也都收好晒干入库。需要吃的时候再拿出来磨碎就好，十分方便。 家里留了些新鲜的苞米棒子没有晒干，放在饭上煮熟了，格外的香甜，姜半夏最近每天都吃两穗苞米！ 邵志勇和陈彩霞的婚礼定在了十月初十，一共请了有十几桌。还特意杀了头猪，弄得很是风光热闹。 几乎全村的人都被请去坐席，沈大川这个村长碍着面子也是必须得去。 知青点的人则都没去，只派了知青队长陈平出面代表一下。 据陈平回来说，看到知青们都没去，邵志勇一脸平静，毫无异常。照样和人谈笑风生，一副文化人的派头。 惹得李胜男又是大骂了一通，道貌岸然的小人，厚颜无耻，臭不要脸。 林春华倒是全程没有反应，脸上一直是淡淡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姜半夏则更是不关心了，最近她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钻研医术上。 自从上次治好了大壮，虽然只是小病但还是大大增加了她的信心。也让她更加喜爱上了学习中医。 毕竟在这个年代，交通技术医疗各方面都十分落后，感冒挂水都得去很远的县里，能有这样的一技之长，治病救人，实在是太有意义了！ 一日，她正在屋里拿自己练习新学的针法，就被屋外的喊声吓得差点戳错地方。 她恼怒地瞪着来人，“胜男，你是要吓死我吗？差点下错针，万一给我扎瘫痪了咋办！” 李胜男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这不是家里来信了么，我太兴奋了！ “家里来信？有我的吗？”姜半夏不由有些好奇，回到这个时代，还没有和原主的家人联系过。 李胜男邀功地举起手上的信和包裹，“自然是有的，一封信一个包裹，所以我才巴巴地跑来和你邀功呢！” 姜半夏高兴地说：“行，给你记一大功！” 摸上去厚厚的一沓信纸，姜半夏心情有些复杂。 信一拆开，就掉下一堆五颜六色的票据。各种金额的现金，肉票，布票，粮票，油票，副食品票，应有尽有。 她先没去管票据，仔细读了信里的内容。 信是她大哥写的，先是怪她不听劝，非要下乡做知青，从小娇生惯养，现在知道苦受了很多罪！三哥四哥知道后气得没办法，实在是部队里有纪律回不来，不然一定过来抓她回去。 然后又说爹妈都很想念，尤其是妈，天天在家里念叨，觉都睡不好。总做噩梦，说你在乡下没饭吃，又是冻到又是饿到的。 让她在乡下一定照顾好自己，不要不舍得花钱，要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农活能干的就干，干不了的不要强求，年底工分不够了家里再寄钱过来。全家随信凑了些钱和票据，怨她出门急，没有带棉袄。拿着钱和票去做新的，山里不比城里，能冻坏人。 另外有个包裹，是给她买的一些日用品。如果还缺啥一定要往家里来信！ 家里的信，姜半夏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浓浓的关爱让她忍不住落泪！上辈子她没咋感受过亲情，外公外婆去世后她几乎就是靠着自己长大的。 没想到老天爷又给了她次机会，她有些羞愧又有些害怕，总觉得这些都是偷来的。 后来又想既然已经成为这一世的姜半夏，那就替原主加倍孝顺爹妈，也不枉她来这一趟。 仔细数了数，随信一共寄来一百块钱，十市尺布票，五斤肉票，两斤油票，二十斤细粮票和五斤副食品票。把这些钱和信一起小心收好。 拆开一旁的包裹，里面是一双厚棉鞋，两件新织的毛衣，一件红色一件嫩黄色。一条大红色的毛线围巾。几盒饼干和两斤大白兔。还有几瓶雪花膏和头绳这些女孩子用的东西。 这么多东西，估计把自己家和两个哥哥家都掏空了。 爹妈虽然赚的不少，但是城里开销也大，两个哥哥虽然工作了但也都结婚了有自己的小家庭要顾。 三哥四哥在部队里开销小，估计发的那些东西现在都到了自己这里。 姜半夏心里又是酸又是甜，一时五味杂陈。 “哇，半夏，你可真是富婆啊！”看着李胜男的眼神里只有艳羡并没有嫉妒。姜半夏笑着打趣，“那你可要抱紧我大腿，我让你抱！” 姜半夏边收拾东西，边笑着问：“就你我有信吗？林春华怎么没有？” 李胜男脸色有些尴尬，一脸背后说人的不好意思，“你不和她一个班不了解。她也是偷跑出来做知青的。我听说她家十分重男轻女，在家那会就过得很苦，现在下乡来了，家里就更不管她了。” 姜半夏不由有些感同身受，她上辈子也是，父母压根就当没她这个人，离了婚后更是不闻不问。心里不禁对她升起一股同情来。 姜半夏收了家里这么多东西，心里就一直琢磨着也送点什么东西回去孝敬爹妈和几个哥哥。 想来想去这乡下除了山货，也就没啥稀奇的了，还有就是自己挖的草药，正好还有两朵灵芝，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品相很好！ 于是收拾出了一大包晒干的木耳、榛蘑、榛子和黄芪灵芝，也算是很丰富了。 沈青山听说了她要寄山货回家，紧赶着送来了两张兔皮和一大块腊肉。红着脸说也算是他的一点心意，虽然皮子小，但是剥的很完整，做个坎肩还是很好的。 也算他这个毛脚女婿孝敬孝敬丈人丈母娘，被姜半夏羞恼地啐了一口，还是傻乎乎地乐着。 两人兴高采烈地直奔公社邮局，看着一大包的山货寄出去，姜半夏心里才觉得舒服些。 第33章 两个老爷子 转眼到了十月底，东北的天是越来越凉，地里的活儿基本都没啥了，一旦下了雪山也不能上，大家伙都开始准备过冬。 姜半夏和沈青山准备下雪前去趟县里，本来还犯愁没有布票做棉袄正好家里给寄了，就要赶紧把棉袄做起来，说不准哪天就得开始下雪。 再买些过年用的糖啊小零嘴这些，肉就不用多买了，今年沈家喂了两头猪，每头都有两百多斤，一头交大队，自己还能留一头过年。 两人出发这天，夜里就突然飘了初雪，姜半夏把家里寄的两件毛衣都套上身，还围上了大红色的毛线围巾，包住整个头脸就露出两只黝黑的眼睛，衬得肤色越发雪白，直把沈青山看呆了。 沈青山还是怕她坐在车后座上会冷，想都没想就脱下身上的军大衣硬是给她套上，顶着微雪蹬着车往县里赶，虽然天气很冷但沈青山心里却觉得热乎乎得，浑身是劲儿。 到了县里，两人一路都被风吹得够呛，进到百货大楼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冻僵了的姜半夏才觉得缓了过来。 沈青山心疼地碰了碰她冰冷的脸颊，“这棉袄还是做晚了，没想到今年冷得这样早。” 先去了布料柜台，这里总是最热门的柜台之一。这年代家家人口都多，快过年了，哪怕家里大人不做，但也总想扯点布紧着孩子，过年出门能穿上件新衣裳神气神气。 姜半夏有十市尺的布票，一口气全用了，五尺靛蓝色的斜纹棉布，五尺灰色的平棉布。又买了一斤棉花，算算估计正好可以做两身。 买完布两人就转战副食品区。平时没啥人的柜台今天却挤满了人。 到底是要准备过年了，像他们这样乡下来的进趟城都不容易，不光自己家要买还要帮左邻右里带，所以人就格外的多。 好不容易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挤进去，像打仗似的，称了两斤桃酥，两斤各色水果糖和两斤大白兔。 瓜子花生这些农家都不用买，家里就能炒。姜半夏不得不感叹，这百货大楼的售货员一天喊下来也真是个体力活。 因为家里要杀年猪，所以猪肉就不用买了，只要了两根不要票的棒骨，一会拎去小四家。 小四家就他和徐奶奶，天冷了，总是要比平时更难过些。 两人又转了一圈，姜半夏又给青荷青林一人买了一双棉线手套，一双红色，一双蓝色。她前些天就注意到两人写作业时露在外面的手上全是冻疮。 出了百货大楼，地上屋顶上已经是白茫茫一片。路上人少了很多，全都行色匆匆，突然的降温都让大家有些猝不及防。 两人加快动作赶去小四家，想着送完东西尽快回村，万一晚了雪下大了路就更难走。 两人骑车刚拐了个弯，就看到路边有个人倒在地上，他身旁的中年人急的团团转，这样冷的天已经是满头的汗。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下车去看看咋回事，能不能帮把手。 地上躺着的是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面庞方正，一双浓眉。 身边的中年人看到有人停下，不由欣喜地道：“两位同志，快请你们帮帮忙！刚才还好好的，我家老爷子不知道咋回事突然倒地人事不省了，我一个人搬也搬不动又不敢走开，真是急死人！”男人急得两眼通红，汗水一大颗一大颗得从额上淌下。 沈青山将老人从地上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姜半夏上前探了探老人的鼻子和嘴巴，又翻开眼皮看了看，又摸了摸老人的脉。 中年男人在一旁急得不行，又不敢开口催促。 姜半夏拿出随身带的针包，冷静沉着地扎了风池、内关、太冲几处穴位，也就一小会儿，老人就慢慢睁开了眼睛，恢复了意识。 中年男人几乎喜极而泣，“老爷子，您现在咋样，能动吗？” 老人缓缓点了点头，缓缓转了转头，疑惑地看着扶着他的沈青山和姜半夏，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姜半夏对他甜甜地笑了笑，转头对中年男人说：“现在只是暂时恢复清醒，保险起见你最好还是要送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 中年人连连点头，于是两人就好人做到底帮着他把老人送去了县医院。 临告别时，老人一直盯着沈青山看了又看，神色古怪，几次开口又欲言又止，最后实在忍不住，问到两人是下面胜利公社山禾大队的，才放他俩走。 两人也管不了是咋回事了，眼看雪越下越大，急匆匆告别后直奔小四家。 小四家屋里并不比室外暖和很多，城里要花钱烧煤炭，不像乡下有那么多树枝可以烧。但好在两人都穿得很厚，看着还过得去。 沈青山也不多寒暄打算放下大棒骨就回，却看小四一脸犹豫似乎有话要说。 小四挣扎半天才开口，“实在不好意思和你俩开口，但是到底他家对我们家有大恩，只能厚着脸皮求你们了。” 原来一直帮徐奶奶看病的那家老爷子，刚被定成了you派，眼瞅着要被下放。 这么冷的天，老爷子年纪又大了身体也不好，家里人急的跟什么一样，到处求人，四处托关系才能不往远了下放，就是下面的胜利公社，但具体哪个大队就实在打听不出来了。 正好小四知道他俩就是胜利公社的，就想着拜托他们打听着点，看到底下放到哪个大队，如果方便的话稍微照看些。 姜半夏听完赶紧问道：“是我买医书的那家吗？” 小四点头，“可不就是他家！他家真是好人，只是这年头，咋说呢，命中有这一劫。若是能帮一把求你们一定要帮一帮！老爷子姓顾，叫顾远之。” 沈青山笑着点头拍了拍他的肩头，“放心！只要确定是下放到咱公社，不管是去哪个大队，别的不敢夸口，总能不让他挨饿受冻，你放心！” “哎，哎，我放心！”小四一脸激动，没想到沈青山一口就肯答应下来。 这年头，谁碰上这种事都是不肯沾边的。哪怕是家里的亲戚都躲着走，划清界限的多的去了。 两人顶着越来越大的风雪，往村里赶，路上因为下雪也越来越滑。好几次都差点摔倒，两人只能下车推车往前走。 姜半夏看着脱了军大衣给她穿，自己一个人奋力推着自行车的沈青山，露出的一双手上也是布满了冻疮，心下不由有了计较。 第34章 林春华要结婚了？ 第二日，姜半夏就挎着布料棉花和沈青山送来硝好的狐皮，拎着半斤桃酥和半斤大白兔还偷偷放了两块钱敲开了铁柱家的院门。 铁柱娘一看是她，就笑了，“前些天就在念叨，不是说好要做棉袄，咋一直没见你来，果然这人啊经不起念叨。” “桂花嫂子，又要麻烦您啦这次！这不幸亏家里寄了布票，昨天赶紧去县里买了来，不然啊还犯愁弄不到棉布那。” 姜半夏摊开买好的布料和棉花。“做一件棉花的，一件狐皮的，您给看看还缺啥不。” “呀，这两张狐皮毛色可真好！多少年没看到过了，一丝杂色都没有！”李桂花爱不释手地轻轻摸着油光水滑的皮料，“啧啧，肯定是你家青山给你弄的，这小子啊打小就能耐，整个公社寻不到。” “只可惜啊，现在不能大喇喇地直接穿皮袄子了，只能是做里子。不然啊，就你这小模样再穿身白狐的皮袄，那非得迷晕十里八乡的小伙子不可！”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臊得脸通红的姜半夏，就笑得更畅快了！ 商量完自己棉袄的细节之后，姜半夏才和李桂花说出心里的打算。 原来上次的瑕疵布做完她和沈青山两人的衣服后还剩下不少碎布，做不了什么大件。正好这次她特意多买了些棉花，好给沈青山做一套帽子手套。 姜半夏忍着脸红，“桂花嫂，我想自己动手做，正好天冷了地里也没啥活儿，每天上午我过来，您教教我成不？” 看着有些扭捏的姜半夏，李桂花笑着答应下来，“你说你这丫头，就是面皮薄，这有啥不成的，后面你天天早上来，最多也就三四天功夫就得啦！” 之后每日上午姜半夏都准时去铁柱家报到，每次都不空着手，不是带斤白面就是带斤新榨的麻油，反倒整得李桂花不好意思。 姜半夏人聪明学得很快，手上又稳，两三天就做的很有样子了，帽子手套都塞了足足的棉花，手套还做成了挂脖的，这样戴着方便还不容易丢。 李桂花稀奇地夸她，“到底是读书人，就是脑子灵光，咋想出挂脖手套这招的，俺得给铁柱的手套也改成这样式儿！” 姜半夏被夸得有些心虚，原来这个样式到现在还没有吗？忍不住在心里合十，不好意思啊，哪位大神，不小心抄袭了你的创意。 还和李桂花学着，在帽子手套的角落处各绣了一个青色的小山，虽然针脚不是很细密，但也算很不错了。 帽子手套做好第二日，就下了一场大雪，温度猛得降到零下。 收到礼物的沈青山，满脸的惊讶和甜蜜。 翻来覆去地小心摸着手里厚实温暖的帽子和手套，心都跟着暖和起来，嘴角也翘得越来越高。 当看到角落处绣着的青山，才猛然意识到这是姜半夏亲手做的！一下嘴角直接咧到耳根，转身回屋就打算仔细收好。 姜半夏被气了个仰倒，嗔道：“你个傻子，做了就是戴的，你收到箱子里做啥啊！快戴上试试给我看看。” 沈青山晕乎乎地乐着，任姜半夏帮她戴好，心里直接是乐疯了。想起青林那个臭小子，收到蓝色毛线手套的时候得意成啥样了，恨不得满村去炫耀。 那会自己还偷偷嫉妒来着，原来有更好的等着自己呐！我的是半夏亲手做的，又厚实又好看，手套还是挂脖的，还有半夏亲手绣的“青山”！这可是独一份儿啊！ 沈青山幸福地不知道咋办好了，感觉脚下都有些发飘。 忍不住俯身拥住一直在眼前晃悠的这个小女人，脸埋在她白嫩馨香的颈间，深深闻着，嘴唇像自己有意识似的寻找她的耳后、耳垂直至耳尖。 忍不住喟叹，“半夏，你怎么会这么好，我总担心配不上你。” 姜半夏也伸出手搂住男人，靠着他健硕的胸膛，清楚地听到他心脏地狂跳。这个傻男人啊，还真是傻的有些可爱。 自从沈青林看到他二哥戴着的帽子手套后，直接就嫉妒疯了。 天天缠着他半夏姐，问她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了，他好可怜啊，为啥给二哥的是亲手做的，还绣着青山，还是挂脖的，为啥给他的是买的？ 最后姜半夏实在被他缠不过，只能帮他把两个手套用蓝色的绳子也做成挂脖的。结果青林还是不满意，最终被他二哥修理了一顿才算消停。 天越来越冷， 屋外的雪也越积越厚，山禾村一下安静下来。 姜半夏这些日子整个人都变得懒洋洋得，捧着本医书和青荷青林一起在屋里烤火。 时常往炉膛里扔些红薯或是秋天攒下的毛栗子，整个屋里都泛着一股诱人的香甜。 一日，院外响起敲门声，“半夏，半夏你在吗？我是林春华。” 姜半夏赶紧答应着穿好棉袄，掀开门帘，屋外清冷的寒气让人陡然精神一振。院外果然站着的是林春华。 两人沿着屋后的竹林慢慢走着，高耸的竹林间还有着片片白雪。 林春华看着走在身边的姜半夏，养得白嫩细腻的脸蛋仿佛比刚下乡那会还要好。 身上穿着新做的靛蓝色棉袄，领口袖边还花心思地绣着一簇簇白梅，把原本朴素的棉袄衬得平白雅致很多。 收回眼神，林春华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半夏，今天来找你是有件事要和你说，我想我可以谁都不用交代，唯独你，我想亲口说。” 姜半夏诧异地看着她眼中蕴藏着的苦涩和酸楚。 她忽地吐出一口气，努力露出一抹笑容，让自己显得有一丝喜意后才开口道：“半夏，我要结婚了，你会祝福我吗？” 第35章 顾远之 姜半夏看着努力笑得一脸灿烂，眼中却满是无法掩饰的哀伤和绝望的林春华，她虽然惊讶可心底又隐约有些猜测。 林春华看着虽意外却镇定的姜半夏，轻笑一声，“半夏，你知道吗，我总感觉你像是变了个人。” 姜半夏不由心中一动。 林春华却不觉，继续往前慢慢走着，嘴里的话轻的好似梦呓，“不像在学校那会，被那个人骗得团团转。呵呵，可笑的是，来了山禾村后看你不再搭理他，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开心。” 她停下步伐，转头对姜半夏凄然地笑了笑，“可能这是我的命。我我已经不再是清白之身，他那么决绝地抛弃了我，现在我的名声是已经烂透了，我一个人真的撑不住。” 姜半夏急得用力抓住她的手，“春华，你听我说，什么事情都是可以过去的，没什么大不了，你要真在这结婚，就真回不去了！” 林春华看着满眼焦急真挚的姜半夏，轻笑着回握住她的手，“谢谢你，半夏！你就当我懦弱，我实在是怕，一个人在这能冻死人的山里！” “反正回去是遥遥无期，反正城里也没有人在等我，我，好像没什么好放不下的。” 一向坚强不爱哭的姜半夏，看着仿佛没了活力的林春华，眼泪夺眶而出。 林春华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别哭，半夏，你该为我高兴！他，对我挺好的，人也很好。他知道我和那个人所有的事，但是却从不嫌弃我！我真的很满足，真的！” 姜半夏感觉到一股深刻的无力和痛，她不知道该恨什么，是恨邵志勇，还是陈彩霞，还是这个对女性极不公平极不宽容的时代。 林春华的结婚时间定在腊月初八，正好是腊八节。 她嫁的是村尾的一户独户，家里就一个男人，也是沈家姓，叫沈有福。因为太穷，快三十了还没娶媳妇。 但沈青山说，人还是很不错的，老实肯干，也没有啥恶习，姜半夏听完到底是有被安慰到。 那天去参加婚礼，知青点的人都去了，当然除了邵志勇。 姜半夏包了十块钱的贺礼，还把家里刚寄给她的大红色羊毛围巾也一并送给了林春华。 林春华轻轻触摸着厚实绵软的围巾，抬头对姜半夏露出了一个温柔的浅笑，“谢谢你，半夏！放心，我会好好过的！” 林春华的事让姜半夏闷闷不乐了好些天，青荷和青林想了好些招逗她开心，日子久了终是看开，每个人的路都只能自己走。 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是喜气洋洋，孩子们更是乐疯了，兜里揣着小零嘴满村子乱窜。 一日姜半夏正在帮着张玉兰拆洗被褥，过年前是农家最闲的时候，趁着不忙把家里洗洗晒晒。 沈青山急匆匆地回来，拉出姜半夏，小声说道：“我这些日子一直在留意公社的消息，没想到今天刚从我爹那里知道，咱们村里来了一个下放的you派，我怀疑会不会是小四说的顾老。” 姜半夏一听立马紧张起来，“会不会这么巧啊，正好来咱们村？而且还有十来天就过年了，怎么都不让人家在家过完年再来？” “我爹的消息是不会错的，那些人，哪还管过不过年啊！”沈青山迟疑了会，“我打算马上去看看，你要不要去？” “要的要的，不光是答应了小四，就为着那几本医书我也得去瞧瞧！”姜半夏立马穿戴好跟着沈青山出门去。 村尾最偏僻的地方划给了大队做猪圈和牛棚，除了村里养猪的一般没人来。 猪圈的猪是公家的，养猪也是正式拿工分的。所以猪圈被打扫得很干净，里头能有十几头猪，都有两百多斤，个个都很有精神，再过几天年前会送去屠宰场。 旁边的牛棚，是个茅草顶黄泥砌的土房，因为没人管再加上年代十分久了，非常破败，窗户纸也破了好几处。 走进去一看，屋里和屋外一样冷，里面什么像样的家具也没有，只墙边有个睡觉的炕，炕上没有褥子，堆了些干草。 炕上坐了个十分瘦弱的老人，却与环境很不一致的干净整洁。 听到有人进屋，抬头看了过来。姜半夏和他对上眼神，只觉得他眼里有平静、睿智和祥和，却没有她以为的害怕或耻辱。 看到他们来，老人立即直起身，客气地问：“咳咳，两位同志，你们是找谁？” 两人自我介绍之后，说了小四拜托的事，老人才微微笑着看向姜半夏：“你就是和我买书的小姑娘啊。一直想谢谢你，家里那会眼瞅着就要断顿，要不是你买下我那几本书，只怕熬不到现在。” 姜半夏莫名心酸，“顾老，您别这样说！您那些书的价值远不是那点钱能比的，更何况您还送了我宝贵的医案，这些日子天天都在认真学习！” 沈青山笑道：“是，我可以作证，看得废寝忘食。” 顾远之听到笑得很开心，“还好那些书能有人看，不然也只能用来点炉子了。” 看到在这样的境地，还能微笑着的顾老，姜半夏的眼圈有些泛红。 “幸好您到了咱们村，咱们村子虽然条件不好，但大家伙都很善良，您放心，不会遭啥大罪的！”姜半夏看了看沈青山。 沈青山也跟着点头，“您放心，我下午就找人来帮您把窗户纸重新糊好，我家里还有床厚被褥给您抱来，再多抱些柴来把炕烧透了，您也能好过些！” 姜半夏：“这就是乡下的好处啦，只要不惜力气，后山多的是柴，不像城里还得买煤烧。” 顾远之倒并没有文人那套酸腐气，听两人说完，只是点着头，“谢谢你们两个小同志了，我到了如此境地，也没有资格再和你们客气了。” 通过一下午的努力，牛棚虽然还是很破，但到底不再四处钻风，炕也烧的热热的，至少是能住人了，不然能冻死人的山里，这么瘦弱的老人估计是扛不过这个冬天的。 顾远之有些担忧地说：“差不多就得啦，能住就行，还是不要太招眼才好。那些人隔段时间就会来检查，不要给你们添麻烦！” 沈青山停下擦了擦额上忙出来的汗，“顾老，您放心，我心里有数。帮您的事儿我也和我爹说过，不会惹人闲话的。” 姜半夏也放下手里的抹布，笑着点点头。 第36章 有师父啦 沈家定了腊月十八杀年猪，那天天不亮姜半夏就早早得来了。 院子里十分热闹，除了沈家自家人，还有铁柱家，大壮家，翠花婶子家都来帮忙，还请了隔壁村的杀猪匠，也就是陈彩霞二姐的公公。 男人们在后院忙得热火朝天，女人们则忙得围着灶台转。 孩子们更是兴奋地屋里屋外地跑！ 沈家在村子里算是富裕的了，那也是难得有肉吃，别人家就更加了，一年到头也占不到几次荤腥。 杀年猪可是一年里油水最足的一天，别说孩子们了，大人们也都各个满面红光。 姜半夏给青林抓了一把大白兔，让他和小伙伴们分，孩子们的欢喜声大到后院都能听到。 沈青山本不想让姜半夏去看杀猪，姜半夏却不肯，不仅要看，还看得津津有味。要不是沈青山拦着，都想上手！ 沈青山真是搞不懂，血呼里拉的，能有啥好看的？ 姜半夏则是丢了个白眼给他，傻子，想做医生的还能怕这个？ 新鲜的猪血当即就留下准备做血肠，这是杀猪菜里是必须得有的一样重要配菜。 蔬菜则是地窖里老早就存好的大白菜，土豆，胡萝卜，豆角干。 还有家家户户都提前腌好的酸菜，这可是整个冬天每家上桌率都最高的菜，基本都是一整缸一整缸地腌。 一共是两桌人，一桌一大盆杀猪菜。 铺满了大肥肉片子和血肠，下面是金黄的酸菜和有嚼劲的粉条，看了就口水直流。 还有卤的猪肝，凉拌猪耳，酸菜炒肉丝，豆角干土豆炖排骨，张玉兰今天还直接蒸了杂粮干饭，七七八八摆了一桌子。 男人们那桌还喝起了酒，女人和孩子们一桌，也是吃得十分热闹。 张玉兰一个劲儿地让姜半夏多吃，“半夏啊，你快多吃，你们城里人不兴夹菜，你自己夹啊，千万别不好意思！” 翠花婶子在一旁促狭地笑着，“玉兰啊，你可不能偏心，除了你儿媳妇，桌上还坐着俺们呢，咋不听你劝？” 张玉兰笑骂：“这么多好菜都堵不上你的嘴！好好，我也给你夹！”满桌子都哄笑起来。 隔壁桌还好奇地看过来，不知道这一桌娘们孩子的，笑个啥。 只有沈青山注意到，在朦胧的灯光下姜半夏红成一片的小脸。 男人们还在继续拼酒，两人刻意比众人先吃完，偷摸着溜去厨房，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菜就出门向村尾走去。 两人到了牛棚，四周都黑漆漆的，只有屋内燃着一点烛光，好在屋里还是暖和的。 顾远之正准备用屋里的小炉子热点早上的剩粥，就见姜半夏笑着举高提着的竹篮，“顾老，今天来给你补一补！” 篮子里放了一碗杀猪菜，一碟凉拌猪耳，还有一碟酸菜肉丝。 一路拎过来已经是凉透了，姜半夏就用屋里的小炉子重新把菜都热上一遍。 顾远之笑着说：“我年纪大了，也不能吃太多荤腥，你们自己留着吃就好，不用特意给我拿，我吃的已经很不错了！” 姜半夏边热菜边说，“一点肉不吃也不行的，您都得很久没吃过荤了，不吃没有抵抗力的！” “抵抗力？是什么意思？倒是个很有趣的说法。”顾远之若有所思道。 姜半夏低头吐吐舌头，看，不能在真正的大佬面前太得意，嘴里没个把门的！ 幸好顾远之只是自己在一旁琢磨，并没有抓着她追问。 菜热好后，满屋飘香，破烂的牛棚里也有了一丝热闹和人气。 接下来的日子，姜半夏几乎日日去牛棚报到，不是给顾老带些吃的，就是带点用的。 虽然难免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她脑子不好，思想有问题，同情坏分子，居然总去牛棚去接济you派。 但姜半夏是完全不去理会这些的，还是我行我素。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顾老总是会让她想起上辈子的外公。 其实两人并没有哪里相像，姜半夏自己也说不好，可能是身上的那股子气质，只要靠近就能闻到浑身萦绕着的淡淡药香。 这日姜半夏又去找顾老，昨日两人就商量好今天要做些冻疮膏。 山里实在太冷，孩子们又不像大人们注意，青荷青林两人的冻疮越来越严重。 尤其是青林，手已经肿得像馒头似的，一块紫一块红的，严重的地方已经溃烂。 除了手上，耳朵上，甚至脸上也有，看得姜半夏十分心疼。 姜半夏跟在顾老身边，看着他把提前准备好的药材按顺序一样样放进钵里研磨，适时地加入蜂蜡和茶籽油。 为了气味好闻，姜半夏还把秋天攒的干桂花也加了进去，不一会膏体就成型了，还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 姜半夏抹了一些试试，淡淡的香味十分天然好闻，还没有后世冻疮膏的那种油腻感。 不由欣喜地抬头笑着问：“成了？” 顾远之点点头，“成了。” 看着捧着冻疮膏笑得喜滋滋的姜半夏，他不由脱口而出：“丫头，你给我做徒弟！” 姜半夏震惊地看着笑得一脸慈祥的顾老，忍不住鼻头有些发酸，用力点着头，“好的，太好了，谢谢顾老！” “哈哈，你这丫头，还不改口吗？” 姜半夏看着顾远之露出甜甜的微笑：“师父！” 第37章 生日 冻疮膏非常好用，抹上去香香凉凉的。本来冻疮奇痒难耐，抹上后立刻舒服很多，没几天就能消肿。 原来肿得像萝卜一样的手，恢复正常，这可把青林美坏了，满村子到处显摆。 果然第二天，铁柱娘和大壮娘就双双拎着东西上门来求。 幸好姜半夏和顾老后来又多做了几罐，不然还真不够分的。 这事引得张玉兰把沈青林说了一顿，嫌他太能显摆。 他也没当回事，吐吐舌头就继续出去疯玩。 沈青山希望姜半夏可以去他家一起守岁，可是她又担心师父一个人过年太孤单。 最后还是她师父拍板，除夕那天，中午他俩过来陪师父吃团圆饭，下午回沈家。 其实，姜半夏一直没有和任何人说，腊月二十七是她的生日，上辈子是这天，这辈子也是。 上辈子过生日就是和外公外婆在一起的那几年，每年外婆都会给她下长寿面再打上两个鸡蛋。 他们会一起守在桌边，齐声说：“祝愿我们家半夏，长命百岁，无痛无灾！” 自从外公外婆去世后，她就再没有庆祝过生日。 她妈总是会不耐烦地说，大过年的，都忙死了，哪儿有闲工夫给小孩过生日啊，过年也一样有好吃的。 倒是很羡慕原主，年年生日这天她们家都是比过年还热闹，为了争晚上谁能抱她出去放炮，她爸和四个哥哥都得抽签！ 腊月二十七这天约好和沈青山一起去供销社，姜半夏想去买几瓶酒，总不好空手去沈家吃年夜饭。 早上收拾好出门，沈青山已经在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帽子上全是积雪，睫毛都白了。 姜半夏不禁急了，“你是不是傻的啊，怎么不敲门，我也好快些出来啊！” “等会怕啥的，不想你急，我们山里长大的不怕冷！”说完沈青山突然有些忸怩，吭哧半天才从身后的背篓里掏出个大纸包来。 脸上浮出红晕，把手里的纸包递给姜半夏，“我看你把红围巾送给林春华了，一直没得戴。这是我昨天刚得的，今天正好又下大雪了，快围起来。” 姜半夏意外地接过纸包，打开一看，居然是一条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羊毛红围巾！ 看着一脸期待和紧张的沈青山，姜半夏想居然会有这种巧合！ 她对着他莞尔一笑，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沈青山同志，生日礼物我很喜欢，给你记一大功！” 说完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沈青山呆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姜半夏就一直静静地看着他。 “你是说，今天是你生日？”沈青山眼里迸发出欣喜来，快速地把围巾帮她裹严实，“走，我们先回家，我让娘给你下长寿面，再加两个蛋！” 张玉兰知道今天竟然是姜半夏的生日，就忙活起来。 嘴里埋怨着，“你说你这丫头，咋不早说！着急忙慌得，也来不及弄啥好东西！晚上一定来家里吃，婶儿给你做好吃的！” 青荷也是一脸幽怨，“半夏姐，你咋不早说啊，我都没啥东西可以送你！” 青林更是急得满院子乱转，最后猛地停住，“半夏姐，你等着，晚上肯定能给你个惊喜！”说完就跑了。 “这臭小子，又不知道疯哪儿去了！”张玉兰摇摇头，“半夏，快来吃面啦！” 张玉兰拿着一个煮好的鸡蛋，认真地在姜半夏身上滚着，从头滚到脚，嘴里还念叨着，“滚蛋啦，滚蛋啦，愿我们家半夏，新的一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姜半夏有些呆愣，听到张玉兰嘴里的念叨，才明白估计是这里风俗。 沈青山在一旁笑着解释，“咱们这儿，孩子过生日都得滚滚蛋，以求平安健康。” 姜半夏一瞬间眼眶有些湿润，吸了吸鼻子，才露出大大的微笑，“玉兰婶儿，谢谢您，我一定会乖乖得平安健康！” 雪下得太大，两人只能徒步去供销社，等到了都快中午。 天气不好，供销社里没什么人，坐在柜台后的钱桂芬正无聊地嗑着瓜子。 抬眼看进来两人，姑娘围着大红色的羊毛围巾，露出的眼睛黝黑明亮，身旁的男人穿着一身军大衣，高大俊朗，很是般配！ “呦，这不是沈家二小子么，这大雪天咋来了！”钱桂芬笑着打招呼，“这身边的是？” 还不待沈青山介绍，钱桂芬一拍大腿，“想起来了！你们山禾新来的知青，上次来过，是个标志姑娘！” 姜半夏拉下捂着脸的围巾，笑道：“桂芬嫂子记性真好。” 钱桂芬：“那可不，做咱这行的就得两个招子好使不是！这次来要买点啥啊？” 两人商量半天，挑了四瓶玉泉酒。两瓶送沈大川，两瓶送顾老。 钱桂芬笑得合不拢嘴：“好咧，真孝顺，还要点啥？” 姜半夏想了想，又要了两瓶雪花膏和一斤桃酥。 冬天天黑得早，两人买完东西，回到沈家天已经擦黑。 一进屋，看到林春华正在厨房帮张玉兰包饺子，抬头看到姜半夏进来，不禁有些埋怨：“可算是等到你了！” 林春华从身边的篮子里拿出一顶军绿色的棉帽，有些局促地说：“我也拿不出啥好东西来，这就是我一份心意。我自己做的，用的今年新下的棉花，暖和的很！” 姜半夏惊讶道：“你咋知道的？” 林春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这生日这么好记，再说就你家对你那稀罕劲儿，每年这天你爸你哥他们都会扛着你在家属院里又是放炮又是放烟花，你不知道，就为这个，整个家属大院的孩子对你没有不恨的！” 放下东西林春华就要走，张玉兰劝她留下吃饭咋都不肯，“谢谢婶子，有福还在家等我回去吃饭那。” 送她出门回来后，就听张玉兰说，林春华和沈有福过得挺不错，虽然家里人少，但人口少也有人口少的好处，少了好些口角和麻烦。 而且沈有福是个能干的，这些年也攒下不少家当，只要好好过，不愁日子过不好。 姜半夏也由衷地替林春华开心，是啊，不试试谁知道哪条路才是对的呢。 天都黑了，沈青林还没回来，急得姜半夏打算和沈青山出门去找，刚穿好棉袄，这小子就推门进来了。 帽子歪着，脸上脏得不行，鼻涕都快流到嘴里，跑得满头大汗。 “青林，你跑哪儿去了，满头的汗也不怕感冒！我去给你熬姜汤。”姜半夏掏出帕子给他擦着。 “半夏姐！你看我给你抓到啥了！”沈青林眼睛亮晶晶得，猛地举起一直藏在背后的手。 居然是一只活的兔子！毛色雪白，红红的眼睛，可爱到不行！ 姜半夏一脸惊喜，“这大雪天，你咋抓到的啊！也太厉害了！” 沈青林满脸骄傲，“嘿嘿，我和铁柱大壮在后山找了一天，运气不错，这是我们仨送你的生日礼物！” 沈青荷也在一旁怯怯地说：“半夏姐，时间太紧了，一天的功夫我就来得及给你做了一双鞋垫，你可别嫌弃啊。” 鞋垫的针脚十分细密，每只上面都绣了一株荷花。 姜半夏终于是忍不住流下泪来，抽泣着，“不嫌弃，咋还能嫌弃呢，这是我过得最幸福的一个生日。” 第38章 过年 除夕这天早上，姜半夏早早起来，穿上家里寄的红色毛衣和用狐皮做的棉袄，戴上大红的围巾和军绿的棉帽，扎两个麻花辫垂在肩头。 拎着提前买好的玉泉酒和一斤桃酥去了师父那儿。 路上遇到村里人，大家都热情地互相问着新年好。 今年年景好，收成也好，大家伙脸上都洋溢着轻松和愉悦。 姜半夏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空气清新凉爽，冷冽得沁人心脾。 刚到牛棚门口，就开心大喊着，“师父，我来啦！新年好啊！” 推开门，却发现屋里一片狼藉，之前她送来的白面白米全撒落在地上，炕上的被褥也扔在地上还被踩了很多脏脚印！ 烧炕用的柴也被踢散得到处都是，就连平时用来热饭菜的小炉子竟也被砸了！ 抬头一看屋里站着三个男人，个个凶神恶煞。 其中一个瘦高个，戴着皮帽，长了双有些熟悉的三角眼。很牛气地站在中间应该是他们的头儿。 顾远之一身狼藉，身上有撒了的白面还有地上的黑灰，平时整齐的白发此刻乱成一团，被推搡地得止不住地咳嗽，鼻梁上的眼镜也掉在地上，还被那人踩在脚下。 姜半夏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拎着酒和桃酥的手被气得有些颤抖。 “你们都是谁？是强盗吗？凭什么这么干！” 三角眼男人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姜半夏，缓缓开口：“你就是总往这跑的姜知青？” 他不屑地扯了扯嘴角，一脚踢开脚边的眼镜，上前几步，低头盯着姜半夏，阴狠地说：“凭什么？就凭我是公社武装部的陈建国！” 向外走出几步，又突地回头嗤笑一声：“你就是沈家老二的相好？替我带句话给他，他打我妹夫这事儿，我还没找他算账！” “不用她带话，你现在就可以找我算。”沈青山眼底一片冷色，就那样淡淡地站在门边，却气势惊人。 陈建国皮笑肉不笑地说：“呦，说曹操曹操就到，沈老二，你打我妹夫的事儿，不用给我个解释？” 沈青山露出一抹冷笑：“我揍他是因为他嘴贱欠抽，需要给什么解释！” “你！”陈建国突然暴起，上前一把揪住沈青山的领子。 沈青山一把抓住他手腕，也没看清他是怎么使得力，陈建国就大声呼痛，松开抓他领口的手，差点跪下。 “你想找我算账，我随时奉陪。你要是个男人，就不要来找老人和女人的麻烦！”沈青山冷冷地说完，才松开他的手腕。 剩下的两个男人赶紧上前扶住陈建国，被他恼怒地一把推开。 临走前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你们最好小心点，别太狂了！我看你们帮着这个住牛棚的死you派能有啥好果子吃！” 原本打算好和师父的团圆饭，被搞砸了。 姜半夏默默地收拾着地上杂乱的东西，看到被踩碎的眼镜和打破的碾碗，眼泪终是忍不住一颗颗滴了下来。 虽然上辈子在各种渠道上都看过对这个时代的介绍和描写，但和真正经历完全是两码事！ 沈青山站在一旁，看着蹲在地上默默落泪的姜半夏，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半夏啊，哭什么。没有人的一生是一帆风顺，所有经历的苦难，都是人成长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顾远之微微笑着，用手拢起地上的米，“看看，洗洗不还是可以吃！” “人到了再难的时候，都要努力微笑去面对，再苦的日子，也是会有一丝甜的。” 说完看着他俩，“比如我，就很幸运遇到了你们！” 中午的团年饭只能是草草结束，不过看到姜半夏带来的两瓶好酒，顾远之倒是满意得很。 嘱咐沈青山，“青山啊，改天，你一定得陪我多喝几盅！” 两人默默地往沈家走，沈青山看着消沉的姜半夏，心里一阵阵抽疼，十分后悔当时没有狠狠收拾陈建国。 姜半夏猛然抬头握着拳头说：“我师父说的对！沉湎在痛苦中是最不值当的！” “今天过年啊！可不能让玉兰婶子大川叔跟着担心！快看看我，还看得出哭过吗？” 看着很快恢复活力的姜半夏，沈青山放心了很多。 转头想到陈建国，不由眼底划过一丝狠戾，这个陈家，真是越来越不耐不住了！ 看着拎着两瓶玉泉酒的姜半夏，沈大川乐得哈哈大笑，“还是半夏最乖啦！知道你大川叔最想要啥！” 张玉兰忍不住嗔怪道：“买这么贵的酒干啥，给他打点散酒就很好啦！” “大川叔一年忙到头，过年了也该好好松快松快。”姜半夏笑着递出两瓶雪花膏，“玉兰婶，一瓶给您一瓶给青荷，她也是大姑娘啦。” 张玉兰惊讶地用围裙擦干手上的水，摆着手不肯接，嘴里念道：“你这孩子，费这个钱干啥！我和青荷用蛤蜊油就行，哪用得着这么好的，你留着自己用！” 姜半夏直接塞进张玉兰手里，笑着说：“我自己有呢，玉兰婶还年轻的很，咋就不能用啦！晚上睡觉前抹一些，脸上可舒服啦！” 张玉兰嘴上说着太浪费，脸上却露出开心的笑。 青荷更是小心翼翼地接过去，拧开盖子闻了闻不由笑眯了眼，“半夏姐，可真香啊！” 年夜饭很是丰盛！ 酸菜炖大筒骨，酱的猪蹄、红烧大鱼、小鸡炖蘑菇、酱炖土豆豆腐，白菜炒木耳，还炸了一盘花生米下酒。 沈大川父子喝了好几杯，就连沈青林也偷着喝了一杯，结果没吃完就醉晕过去了。 沈大川感叹：“可算是赶上好时候啦，前些年饭都吃不饱，还敢想到能有这好日子呢？” 张玉兰招呼姜半夏，“半夏，多吃啊，可别不好意思！不用担心你师父，我提前给他留好了，一会儿吃完你和青山送去，送完就回来啊，还得包饺子那！” 姜半夏很感激张玉兰的贴心，笑着点头。 天刚擦黑，路上就开始有小孩子放炮，平时安静的小山村变得异常热闹，家家户户都围坐着吃年夜饭，不时传来哄笑声。 想起刚才师父那儿的冷清，姜半夏无奈地叹口气。 沈青山握住她冰凉的手，放进自己的兜里暖着，“半夏，不要难过！要相信幸福和希望总会到来！” 姜半夏俏皮地扬起嘴角，露出可人的小梨涡儿，“沈青山同志，这半年幸亏有你！谢谢你陪我过第一个年！” 沈青山没有注意到她话里的含义，只也跟着笑道：“也谢谢你，姜半夏同志，希望可以陪你过接下来的许多个年！” 第39章 知青宿舍塌了 在沈家守完岁，吃完饺子，发完红包，已经凌晨了。 张玉兰就让姜半夏不要回知青点了，今晚和青荷睡一屋。 姜半夏也是觉得这一天实在是很折腾，就点头答应下来。 大年初一，天刚蒙蒙亮，沈家的院门就被“哐哐”砸响。拍门声又响又急，沈青山披着袄子去开门。 陈平一头撞进来，急急问道：“大川叔呢？快，你们快去看看，知青点女生宿舍的屋顶被雪压塌了！” 看到姜半夏从屋里出来，才大喘口气，“你昨夜没回去啊，太好了！不过李胜男还埋在屋里！” 沈青山一听事态严重，连忙进屋去通知他爹。 沈大川衣服都没穿好，就跟着陈平边往外走边嘱咐：“青山，你快多喊几个人，去知青点救人，我先和陈平去现场看看情况！” 姜半夏也急得不行，“大川叔，我和你一起！” 众人赶到知青点，就看到女生宿舍的屋顶被积雪压得整个塌了下来，情况比陈平说的还要严重！ 赵解放和刘大勇已经挖了半天，两人都没有穿棉袄，头上还全是汗水。 刘大勇年纪小些，看到沈大川来了，忍不住哭了出来，“大川叔，这屋顶咋塌了啊。胜男还在里面那，我们喊了半天一点声儿都没有，你说，会不会已经” 说到这儿就说不下去了，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姜半夏心凉了半截，忍不住喊道：“胜男！你听得到吗？胜男！”等了半天也没有一点反应。 沈大川一挥手，“不等青山他们了，我们先开始挖，能挖多少是多少！” 碎泥土胚子，碎瓦块，断裂的木料，有的很重，得两三个人才抬得起来。 没一会，姜半夏的手就磨破了，但是也顾不上了，就想赶紧把李胜男给挖出来。 沈青山带着七八个小伙子赶了过来，看到塌成这样的屋子也都很吃惊。 有他们的加入，速度一下子快了很多。 众人一边挖一边喊李胜男，试图能得到回应，但始终一点声音也没有。 慢慢，知青点周围开始围了好些村民，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俺看玄，这屋子都塌成这样了，人埋在里面还能有个活？” “就是，俺看也是白忙活，指定没气了。” “哎，你们看，姜知青咋也在外面挖呢，昨夜没住在知青点啊？” “嘁，这还不好猜的很！肯定是和相好的住了呗！” 众人转头一看，说这话的是李彩霞，旁边还站着邵志勇。 邵志勇想要不意思一下上去也帮忙挖一挖，不然他一个大男人站在女人堆里看着也实在是难看。 刚想动，就被陈彩霞一把拉住，“你去干什么！挖得人够多了，也不缺你一个，别把自己给弄伤了。” 此时的姜半夏已然是听不到别人在说什么了，只一个劲地拼命挖着，就想赶紧把人救出来。 “半夏，半夏，你歇歇，这样你吃不消的！”沈青山一把拽起已经陷入疯狂的姜半夏。 “不行，不能停，胜男还在里面呢！越早救出来治好的机会就越大！” 沈青山忍不住吼道：“那你也歇一歇，让我们来，看看你的手都成什么样了！你把手毁了，李胜男救出来你拿什么去治她？” 姜半夏这才意识到，两只手已经全是血痕，好几个指甲都已经断掉甚至整个劈开。 就在这时，林春华也得了消息赶来，一把抱住姜半夏，“半夏，听说知青点塌了！我魂都吓没了，你们都没事？” 姜半夏一把抱住林春华，终于是大哭出来，“胜男，胜男被压在下面了！” 林春华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的，胜男一定没事的。”只是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安慰实在是苍白。 她让姜半夏在一边休息，就和沈有福一起帮忙挖人。 大约挖了整整两个多小时，才挖到炕的位置。 “李胜男！听得到吗？大家伙再加把劲儿！”沈青山回头对姜半夏喊道：“半夏，快去找师父来，快去！” 姜半夏这才恍然回过神，和陪 在身边的青荷说：“快快，青荷，去你家把我的草药、针灸包什么的，全拿过来，我先去找我师父”说完撒腿就往牛棚奔去。 等姜半夏扶着顾远之快步赶来，正赶上大家伙挪开最后一根房梁。 只看李胜男一头的血，静静地躺在炕上。 姜半夏一下子腿就软了，还是顾远之拉住了她，“丫头，还想学医呢？镇定点！” 众人小心翼翼地把李胜男抬了出来，顾远之说尽量不要挪动她，就先抬去了一边的男生宿舍。 顾远之翻了翻李胜男的眼皮，再细细地搭过脉，又检查了她的全身骨头关节后， 沉吟着说：“浮大中空，如按葱管。又浮弦大虚，内虚外急，浮取散漫，沉候不应。” 姜半夏仔细听着，急道：“是芤脉和散脉，失血过多已经气血衰败了吗？师父，求您想想办法！” “快给我银针，我先帮她把血止住，再把你有的所有草药拿给我看，先配个方子出来。” 顾远之接过姜半夏递来的针包接着说：“我已检查过，好在骨头都没有问题，主要出血点就是额头，腹部内出血应该也不严重，你不要急，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众人一听能救得活，全都放下心来，刘大勇更是一屁股瘫在地上，似哭似笑地喃喃：“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第40章 新工作 李胜男情况稳定后，就抬去了沈家养伤。 大过年的，发生这种事，搞得大家心情都不太好，幸好是没出人命。 顾远之当时几针下去血就立马止住了，开的方子也非常有用， 姜半夏这半年攒的药材虽然不全，但是有用的很多，还有品相很好的黄芪和一株小人参，最是补气血，几天药吃下来，李胜男就能下地了。 人没事接下来就是商量房子的事。 知青点的女生宿舍必须得重盖，去年收成不错，村委会挤一挤能拿出笔款子。 可是现在这大雪天，家家户户都是躲在家里猫冬。 土地都冻得梆硬，就算这会组织的了人手，也打不了地基盖不了房，不到开春化冻，根本开不了工。 房子开春后才能修的话，那两个知青怎么住就是问题了。 现在家家户户人口都多，居住条件没有不紧张的。 老人在基本不分家，一大家子三代人常常能有十几口，一般都是挤在三四间房子里。 农村地方是大土地也多，可是大家伙能吃上饱饭不饿死人也才没几年，哪儿还有闲钱盖房子。 最后沈大川拍板，知青点宿舍修好之前，李胜男住林春华家。她家人口少，就她和沈有福两个，又是知青出身方便照顾。 姜半夏就住自己家，和青荷一个屋。 身正不怕影子斜，村里那些嘴碎的婆娘们爱说啥就说啥。 姜半夏本人更是不在意，这些日子她要么忙着照顾李胜男，要么就是去牛棚跟着她师父学医，哪儿有闲工夫管她们怎么说。 再说她骨子里还是个现代人，压根就对那些什么男女大防意识淡薄的很。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虽然背后议论的肯定是不少，但看姜半夏进进出出，脸上就和平常一样，渐渐地也就没人说了。 被人说闲话就是这样，你越是羞恼，越是气愤，那说的人就越开心越要说。相反你越是没反应，越是不在乎，那些人也就觉得没意思了。 日子像流水一样划过，很快就到了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的时节。 姜半夏照例下午去顾远之那上课，刚回来就看到沈大川已经在家了。 笑着问：“大川叔今天咋回来这么早？昨天不还说今天要在队里商量通渠的事儿么？” “那事儿我让青山盯着啦。”沈大川一脸喜意，吸了口旱烟。 “刚得个好信儿，公社卫生站原来的小叶要生了，一时半会找不到适合的人，我一想你不正合适么！就赶回来问问你的意见，要是同意我就去找公社书记推荐你！” 张玉兰在一旁听了也是一脸惊喜，转头就对姜半夏说：“这可是件大好事！”接着问沈大川，“问了没？算正式工龄不？按多少级工资开？” 沈大川一脸得意，“我是那不靠谱的人不？肯定是打听清楚了的！” “一进去就能算工龄！不过工资只能是算18级，那一个月也有27块5呢！而且还有工分补贴，以后就农忙的时候下地忙个半个月，其他时间都不用下地了。” 说完慈爱地看着姜半夏：“你不是就喜欢看个啥医书摆弄那些草啊花的，正好给你调过去。” 张玉兰听完也十分欣喜，笑着说，“太好了！半夏今年才17岁，就有正式岗了，后面就算是回去，工龄都能随调。青山知道了也准说好。” 姜半夏心里也是高兴的，这个岗位对她学习帮助很大，以后再也不用愁没人给她把脉了。 顾远之听说后，也替姜半夏高兴，“丫头啊，你这就算走上行医这条路啦！师父没什么好送你的，只望你能牢记，凡为医之道，必先正己，然后正物。” 上班第一天，沈青山非要送她去，姜半夏也是拿他没办法，笑着嗔道：“你还担心我迷路啊！” 沈青山：“以后你上下班可以和青荷青林一道，今天第一回，送你过去我也放心。” 到了卫生站，沈青山又不厌其烦地叮嘱。 下午一定要和青荷一起回，不要单独走山路，中午可以直接去公社的食堂吃，或者以后带饭，屋里也有热饭的炉子等等一大堆。 烦的姜半夏直接把人哄走，从来不知道他居然还有这么婆妈的时候！ 公社的卫生站一共有两间小小的屋子，外间摆了两张对着放的桌子和两把椅子，一个取暖热饭两用的炉子。 靠墙有个白色的立柜，里面放了些文件和药片。 姜半夏仔细看了看，也就一些简单的去痛片，消炎片和维生素片。 忍不住摇了摇头，就这些药，这个卫生站的功能也实在是太有限了。 隔着个门帘，还有个里间。就放了张小小的床和陪护的椅子。 姜半夏叹了口气，卫生站实在是有些简陋，功能也很不全。 就这也还是整个公社七八个大队唯一的卫生站。 不过现在的条件也就这样，大多数山里人生病还是靠自己扛，再不就是随便弄些土方子瞎吃，能治最好，治不好都是命。 怪不得上次在山上受伤沈青山那么紧张，真要是出啥事，还真是太危险。 姜半夏边打水擦洗弄卫生，边在心里琢磨。 马上天气暖和了，等到周末休息就上山，尽量多囤些草药，或者可以找师父，提前制一些常用的急救药丸。 还得再去趟县里，找小四再弄一套针灸包。 针灸的针用一次得用沸水煮一次消毒，就一套针包实在是不够用。 再看看能不能多买些中药回来，光靠山上挖的实在是品种有限，但是经费怎么来呢？不知道公社可不可以申请。 姜半夏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不留神就到中午了。 好不容易忙完，刚直起腰喘口气，就看到青荷姐弟俩笑嘻嘻地站在门口。 青林咧着嘴开心道：“半夏姐，以后咱们都可以一道走啦，我和我姐来找你一道儿去吃饭！” 第41章 陈彩霞怀孕了？ 上班了两三天，一个上门的病人也没有。 姜半夏闲得很，每天带着师父来山禾后靠记忆默下的医书和医案来上班。 天天学习得如痴如醉，进度更是一日千里。 还把师父给她画的一幅非常详细的人体穴位图挂在桌边，没事就按着图在自己身上实验，锻炼自己下针的准确度。 一日，姜半夏正在用针试自己的天泉穴，就听到门口一个尖酸粗嘎的声音道：“彩霞啊，你现在身子贵重啦，真要找这个黄毛丫头看啊？” 姜半夏抬头一看，果然门口站着的是陈彩霞母女。 陈彩霞对姜半夏露出一抹微笑，一只手小心地护着自己还完全没有起伏的肚子上，慢慢地跨进了屋。 “姜大夫，我来找你把把脉。” 陈老太一脸不情愿地跟着进屋，嘴里不客气道：“你可得小心些！俺闺女现在身子可贵重，你手脚轻些！” 姜半夏看着这对母女，真是哭笑不得。 看着身材还基本没有变化的陈彩霞，却非要做作地像身怀六甲的妇人一样，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侧着身子半个屁股坐在凳子上，像是嫌弃脏。 姜半夏扯了扯嘴角，“请把右手放在脉枕上，我先帮你把把脉。” 三指按上陈彩霞腕间，姜半夏细细把了会脉，果然是指下圆滑，如珠走盘，还真是怀孕了！ 新生命总是让人愉悦得，微笑着说:“确实是怀孕了，应该是两个月左右。回去多注意营养，注意休息，其他也没啥了，目前都挺好。” 现在的医疗技术，也没什么b超，唐筛的，大多数山里女人从怀到生一次医院都没去过，还有生在田边的。 陈彩霞一脸娇羞地对陈老太说，“娘，你生了我们兄妹六个，我也肯定像你，是能生养的。” 说完故意瞥了一眼姜半夏继续说：“你说，志勇知道了会不会很高兴，也不知道他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陈老太一脸得意：“那当然！你肯定是随娘，指定是一口气生三个大胖小子！这个啥姜大夫啊，估计是摸不出来男女，还是听娘的，隔壁村的宁婆一看一个准！” 姜半夏静静看这对母女俩表演，故意翘起嘴角露出一对小梨涡，一脸真诚地说：“是男是女，其实是爸爸决定的，那种什么生子秘药都是骗人的，可不能瞎吃哦！” 陈老太气得“呸”了一声，恶狠狠地说：“不知道你再乱说什么！”拉着陈彩霞就走了。 姜半夏笑着耸耸肩，这年头说真话也没人信。 这日休息，沈青山陪着姜半夏和顾老去后山挖草药。 本来姜半夏不愿让师父跟着，天天看着快70岁的老人还要下地干活，就够揪心的了。 顾老心态却很好，觉得能下放到山禾村已是运气。 山禾民风淳朴，虽然还是得跟着下地做农活，也没有遭到多少为难和磋磨。 还能有她和青山照顾，已经比其他被下放的老朋友好太多。 再说这后山他还没上去过，这么大的天然药园，没有一个医者看了能不心动。 上山后两人跟着沈青山往大山深处走，林子越来越密，头顶巨大的树冠长得遮天蔽日，只有几束阳光能漏下。 看到一路上随处可见的各种蘑菇，姜半夏也只能咽咽口水，在心里告诉自己，挖草药才是主线任务，不能分神！ 越往里走，已经几乎没有现成的路可走，都是沈青山在前面拿砍刀开出路来。 越过这一片密林，就豁然开朗，眼前一片氤氲湖面，环绕着的全是上百年的巨树。 “半夏，快看，一大片地黄！”顾老兴奋地说。 地黄开着巨大的稀疏花朵，颜色紫红。 顾老蹲下身，嘴里啧啧称奇，“真是怪了，才三月的天怎么就长了这么好的地黄？” 转头就问沈青山，“你们这儿一直三月地黄就能开花了吗？” 沈青山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山里人，并不太认得，自小看惯了的，也没在意。”迟疑了会继续说：“会不会是因为这片湖水是热的才会这样？” 顾老奇道：“难道那是处温泉？” 说完快步走过去，轻触湖面，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好啊，好啊，还真是温泉！” 兴奋地回头对姜半夏喊道：“这可是一处天然宝地！肯定有许多珍贵的药材！” 顾老一下子像年轻了十几岁，抓过姜半夏手上的药锄，就激动地大跨步走了进去。 接着继续发现了大片的龙胆，桔梗，防风，苍术，党参。 都长得比一般的药材更为健壮，品相也都更好。 顾老激动地脸色通红，大叹着大自然的神奇！ 沈青山有些摸不着头脑，以前上山也没发现啊，怎么每次跟着姜半夏上山运气就会变好。 姜半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像自己的运气确实有些好 三人可谓是收获颇丰！ 临下山，姜半夏又在一株老松树下发现了一株上百年的人参。顾老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她，“丫头啊，百年野人参也能是这样随意发现的吗？” 就连一直陪在两人身边怕他们遇上危险的沈青山，只是随意下了几个套子，也抓住了两只兔子，和一只幼鹿。 姜半夏在心里狂叫，你们不要看我，我也不知道啊，还不许人家运气好一点点么 下了山姜半夏和顾老就忙了起来，连青荷也被拉来做壮丁，这么多药材要挑拣，晒干，处理，可是个大工程。 沈青山兴冲冲地去处理幼鹿，两只兔子丢给青林，放在后院的鸡圈里养着。 沈青山偷偷和姜半夏说，等鹿皮硝好了，给她做床垫褥再做双鹿皮的小靴子。 今年过冬的时候脚就不会怕冻了，也不像棉鞋走雪地里容易湿。 临出门前叮嘱顾老别走，晚上在家一起吃烤鹿肉！ 烤鹿肉的香味实在是霸道，又嫩又鲜。 沈大川父子和顾老三人，就着烤鹿肉喝了个大醉！ 顾老醉到直接不能走，只能也睡在沈家。 半夜正是大家睡得正香的时候，“哐哐”的巨大砸门声突兀地响起，姜半夏被吓得猛然坐起，心脏莫名地狂跳。 第42章 难产 院门是沈大川去开的，只隐约听到几句交谈声，姜半夏就被沈大川急急喊起来，全家的灯都亮了。 原来半夜“哐哐”砸门的是隔壁村的张顺，家里和张玉兰沾亲，叫张玉兰的堂姑。 他大嫂这一胎是头胎，本来怀象一直很好，孩子在肚子里一点也不折腾，家里都欢喜得很。 还特意请了十里八村最有名的接生婆宁婆给看了，也说是样样都好，还准是个带把的，给他爹和大哥都高兴坏了。 估摸着就这几日就要生，全家都很小心，不让他大嫂干啥活儿。 谁知道就是这么不巧，昨天晚上他大嫂去喂个鸡的功夫，一只受惊的大公鸡突然飞得老高，把她撞摔在地上，当时就见了红。 他大哥随即就把宁婆子给请了来，检查了一番后，还直说没事，正好就是到日子要生了。 家里人都松口气忙活起来，可没想到折腾了七八个小时还是没生下来，眼瞅着他大嫂就没力气了，这宁婆子居然出来问要大还是要小，他大哥当时腿就软了。 现在全家都已经乱了套，还是他娘让他赶紧来山禾，求堂姑请姜知青赶紧去帮忙看看，要是再晚可能大嫂和侄子都要不好。 张顺年纪不大，也就十七八的样子，连夜的紧张和惊吓，说完事情后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听完张玉兰也急了，到底是娘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沈青山急忙说：“娘，你先别急，我和半夏马上动身去看看。” 张玉兰紧皱着眉头点点头，“行，让半夏赶紧收拾要带的东西，我也跟着你们去。” 沈大川在一旁说，“我去大队把驴车借来，你们坐驴车去，脚程也能快些。” 姜半夏也有些慌神，到底是生孩子这么大的事，自己也没经历过。 这年代还没有剖腹产，一个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的事。 “丫头，别慌，你要是稳不住那病人还指望谁？” 没想到顾远之也被吵醒了，安抚地拍了拍姜半夏的肩膀，“没事，师父陪你们一起去看看，在门口帮你把把关。” 张玉兰有些过意不去，自己娘家的事，要让顾老这把年纪了还得跟着他们连夜奔波。 顾远之摆了摆手，“医者父母心，做医生的半夜出诊是常事。半夏第一次遇上妇人难产，我不去也不放心。” 张玉兰感激地不知道说啥好。 很快沈大川就借来驴车，沈青山赶车，几人就连夜往隔壁村赶。 隔壁村叫后山村，离山禾大约三十几里地，不算远，坐驴车最快半小时就能到。 一到后山村张家，就看到院里灯火通明，站了一院子的人。 全都愁眉不展，要么满院子踱步要么垂头丧气。 一间屋里传来女人微弱得惨叫声，一听就知道已经是折腾许久没什么力气了。 姜半夏也管不了那许多，闷头就往屋里冲。 临进屋前，被顾老一把抓住，“记住我和你说的几处重要穴位和行针顺序，别慌！” 姜半夏重重地点了点头。 姜半夏一进屋，就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屋里一片狼藉。 水盆，剪子，沾了血的碎布丢了一地。 几个妇人围在炕边，把产妇挡的严严实实。 张玉兰一看，就怒火直冲脑门，“你们干啥呢！堂嫂，快让半夏给看看！” “玉兰，你们可来了，快来看看我家秀儿！”张顺的娘周翠英眼里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忙把地方让了出来。 姜半夏上前一看，炕上躺着个年轻的小媳妇，面色苍白，额头上全是汗，头发都被浸湿了。 身形很瘦弱，就肚子那突兀得隆起，身上盖着个蓝底碎花的棉被，身下的褥子已经被浸湿。 炕上还跪着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婆子，正把枯瘦的双手用力地死死压在产妇的肚子上，拼命地往下推。 产妇已经痛得没有什么力气喊叫，两眼涣散，双手已无力地瘫在两边。 姜半夏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发生在眼前的一幕。 用力地一把推开压在产妇身上的接生婆，怒道：“你这是接生还是在杀人！” “哎呦呦”被推开的宁婆子摔得四脚朝天，躺在炕上叫唤。 “你给我闭嘴！”呵斥完宁婆子，姜半夏就不再理她。 迅速地先翻了翻已经痛晕过去的产妇眼皮，然后掀开遮住产妇下身的棉被，检查下宫口开到几指。 转头对张玉兰说：“玉兰婶，我马上给秀儿姐扎针催生，你出去找我师父，配个方子先去炉子上熬着，和我师父说补气补血的药材要多放！” 张玉兰点点头赶紧转身出门。 姜半夏快速解开产妇的衣裳，找到穴位稳稳地扎了下去，刚一针下去，李秀儿就醒了。 一旁已经吓傻了的周翠英欣喜地哭道：“秀儿啊，你可别晕，快打起精神来，姜知青帮你扎几针就能生出来啦！” 李秀儿迷茫地看了看姜半夏，嘴唇蠕动了几下，用低到快听不到的声音说：“保孩子，一定要保孩子！” 姜半夏既无语又无奈地笑了笑，“秀儿姐，相信我，别放弃，你和孩子都要活下来！” 几针下去，李秀儿就来了感觉，只觉得肚子直往下坠，痛得揪紧身下的褥子。 宁婆子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冲姜半夏喊着：“你个黄毛丫头是谁啊！在这裹什么乱，俺马上就能让她生出来了！” 姜半夏继续稳稳地下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再不闭嘴，我就让人把你拖出去！” 宁婆子气道：“好，好，我看你有什么神通！这种母弱胎大的，俺就不信你能两个都救活！” 姜半夏看都不看她，对着李秀儿说：“秀儿姐，跟着我呼吸，憋住气，我让你呼你再呼。” 李秀儿攥紧身下的棉被，死死憋住一口气再往身下用力。 几轮下来，周翠英欣喜道：“秀儿，秀儿，看见头了！” 姜半夏急道：“憋住，再憋一口气，好，呼气用力，孩子肩膀也要出来了” 只见李秀儿痛得一脸扭曲，再猛地一用力，“出来了，出来了！！” 周翠英欢喜地接住孩子，姜半夏一剪子剪断脐带，再帮孩子清理完口鼻，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屁股，“哇~”得一声，孩子总算大声哭了出来！ 第43章 血崩 周翠英欣喜地拭了拭眼角的泪笑道：“真是太好了，是个大胖小子！” 她快速地接过孩子，抱到一旁，手脚麻利地把孩子擦干净包上包裹。 李秀儿死命地抬了抬头，瞅了眼孩子，又重重跌回炕上。 姜半夏把她身上的针拔出来，紧接着又给她把了把脉。 宁婆子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歪门邪术，竟走了狗屎运，这活你们自己弄！”说完居然转身跑了。 姜半夏也懒得去理她，继续皱眉把着脉，沉吟着想，这脉怎么好像有些虚浮，又低头检查了李秀儿的身下，担心她出血太多。 周翠英已经欢喜地把孩子抱出去报喜，屋外传来一片欢声。 姜半夏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李秀儿，脸色越来越惨白，看着下身还在继续大量出血，心头不由冒出些不好的预感。 忙转身出屋，“玉兰婶儿，熬得药好了没？快端进来，秀儿姐好像不太好！” 刚才还欢喜一片的院子，一下子安静下来。 张玉兰稳稳地端着一碗药进来，和放下孩子重新进屋的周翠英合力扶起李秀儿，把药喂了进去。 可是眼看着血还是越来越多，竟隐约有了血崩的迹象。 姜半夏也忍不住煞白着脸，走到门边焦急地问：“师父，怎么办？产妇难产，耽搁了太久，又被接生婆下死手按了肚子，现在好像有了血崩的症状！” 顾远之沉吟了一瞬，稳稳开口：“你把带来的老参切几片，给产妇含上，再马上在隐白、大敦、百会三穴行针，可迅速止血。我马上再改个方子，熬好了就让人端进来！” 姜半夏听完顾老的话，心中一下镇定很多。 只听门外又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焦急暗哑的声音，“姜大夫，求求你了，一定得救救俺媳妇儿，她可不能有事啊！” 姜半夏低低应了声会尽力，就回身给李秀儿行针，并切了几片老参让她含住。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顾远之新开的药也熬好送了进来，给李秀儿灌下去后，总算看她面色慢慢缓和了些，身下的血也有止住的迹象。 姜半夏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大大地松了口气。 周翠英看李秀儿似乎好转了些，姜半夏的脸色也没刚才那么凝重。 忍不住小心地问：“姜大夫，秀儿是不是没啥大事了？” 姜半夏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出血只要是止住了，人就没啥大事。后面月子尽量是好好调理，多吃些有营养的，人还年轻，慢慢就能养回来。” 周翠英自是欣喜地千恩万谢，回身抓着张玉兰的手念叨：“玉兰妹子，你不知道，俺那会都急疯了！老大一听宁婆子问保大还是保小就直接瘫在地上！” “要不是你们来得及时，估计我这大儿媳和大孙子都得保不住！俺真是，不知道该咋感谢了！” 张玉兰摆了摆手，“自己家人，不必这么客套。不过你也真是糊涂！早该去叫我们，让个宁婆子在这瞎整！” 周翠英想到宁婆子，气得咬牙切齿，“这个黑了心肝的宁婆子，亏俺还提前送了那么多好东西去，没想到是个没用的，差点害了我儿媳妇和大孙子！” 姜半夏也忍不住打听这宁婆子，才知道她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接生婆。 山里人生孩子基本就没有送医院的，都是在家找人帮忙接生。 这些年她也接生了不少人家，顺利生产的多，但是出事的也多。 可是这年头生孩子出事大家也都见怪不怪，本就是鬼门关前走一趟的事儿，大多数人家出了事都是自认命不好，所以也就没听说过闹出啥大事。 没想到竟然会用这么罔顾人命的招数来催生，简直就是拿人命当儿戏！ 听说她还有生子秘方，附近村子好多人家都去求过。 姜半夏听完忍不住摇了摇头，那天听陈老太母女说的宁婆估计就是这个婆子了。 改天还是得去提醒下陈家，真要是不听也算是尽了本分。 全都弄完出产房，天已经大亮。 沈青山看着忙了一夜，眼睛都累得抠下去的姜半夏，有些心疼又有些骄傲。 上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笑着说：“师父我让他休息去了，年岁大了不敢让他熬夜，你要不要也休息会，下午我们再回山禾？” 姜半夏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点了点头。 也确实是累惨了，不光是身体累，心也累。 到底是第一次经历这么血腥危险的生产，要说不后怕都是骗人。 饱饱地睡了一觉，起来后张家非留着吃了顿丰盛的饭菜，并约好满月了来吃喜酒，几人才赶着驴车回山禾。 路上姜半夏反省了自己这次的处置，有些沮丧地和顾老说：“师父，我还是太弱了，没有提前预料到会血崩，如果第一次让您开药方就说清产妇的情况，可能就不会有血崩的事儿了。” 顾老看着臊眉耷眼的姜半夏，微笑着说：“行医之路，道阻且长，你才学医几年行医多久？医术之浩瀚，你才窥得几许？” 看姜半夏抬头看他，接着说：“知道回顾反省是好事，但也不能因噎废食！每个名医的医术不都是慢慢攒出来的！” 姜半夏心里暗暗咀嚼了会顾老的话，再抬头已经恢复了原来的精气神，眼睛亮亮地攥着拳头：“师父，您说得是，只有继续多努力才能变强！我知道啦，您放心！” 前面负责赶车的沈青山听到姜半夏这么快就恢复了活力，也开心地翘起嘴角。 没想到一直安静没出声的张玉兰却突然恨声道：“这个宁婆子，没想到是个心狠手辣的，黑了心肝的不干人事！” 想想又叹了口气，“也是我这个妇女主任工作没做到位，回去就得和大家伙多宣传，不能再上她的当！” 第44章 春种 姜半夏又救人啦！ 这些天整个公社的人都在谈论这事！ 后山村老张家的大儿媳眼瞅着就要一尸两命，宁婆子都不敢接生偷跑了，最后是姜知青硬给救了回来还生了个大胖小子！ 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娃还真是了不得，来了也就大半年，一共救了几条人命了？ 难道还真是药王菩萨座下仙女投胎转世？ 虽然大家不敢公开议论，但姜半夏能治百病的消息还是私底下传得越来越邪乎。 现在姜半夏走在路上，甭管认识不认识的，都会热情地和她点头打招呼，就连路边的野狗看到她也都夹着尾巴溜边走！ 来公社卫生站看她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孩子大人都有。 开始她还以为是来找她看病的，结果却都是笑嘻嘻地站在门口勾着头往里瞅，被她发现就“嘿嘿”傻笑，嘴里念叨两句， “小仙女还真是好看” “小仙女长得和画上也不一样啊” “小仙女也没长三只眼啊” “小仙女也没长四条胳膊啊” 日子过得飞快，快到清明，山里人就算过完漫长的冬闲。 沈大川开始组织大家伙，修田埂，清水沟。 有些水沟里一冬留下了许多淤泥杂物，得清理干净了才能方便排水灌溉。 春雨贵如油，时间可耽误不得，大家伙都热情高涨，这可是决定了一年稻谷的收成，半点马虎都不行。 转眼秧田里的秧苗已经长好，要准备开始插秧。 这时候抓生产永远是第一位！ 所有的老师学生还是公社的办事员全都回家放15天的农假。 姜半夏和沈青荷姐弟也都暂时不用每天去公社了，在家帮忙插秧。 今年山禾村还是责任到户，每户都根据人口划分责任田。 早干完早休息，不用怕人耍滑偷懒，沈大川也就不用天天扯嗓子敲锣催大家下地了。 插秧前家家户户都得给家里的男人们吃些好的补补身子。 沈家是不管男女，一视同仁。 姜半夏现在和供销社的钱桂芬混得很熟，两人都在公社上班几乎天天都能打照面。 她老早就打好招呼，帮她提前留好了两斤肥肥的五花肉，两根大棒骨和一整套的猪下水。 五花肉拿回家熬出一大碗白白的猪油，以后做菜就算是没肉只要放点猪油都会变得很香！ 那香味实在是霸道！ 青林在旁边馋的直流口水，趁着张玉兰不注意就偷猪油渣子吃，刚从锅里捞出来的油渣烫得他龇牙咧嘴也不舍得吐出来。 等张玉兰发现，一大盘油渣子硬是被他偷吃了一小半！气得张玉兰撵了他半个村子。 剩下的猪油渣和酸菜拌在一起，包了四五十个包子可以留着慢慢吃。 白胖的大包子热腾腾地放在盖帘上实在是喜人！ 一整套的猪下水收拾起来真能累死人！ 姜半夏和沈青荷两人坐在井边收拾了一下午，等全部收拾好姜半夏的腰都直不起来。 可是一想到卤熟后的滋味，又觉得很值。 沈大川和沈青山忙完地里最后的准备工作，还没走到院门口就闻到浓烈的香气。 原本疲惫的两人一下子仿佛就恢复了精神，心照不宣地大步往家里赶。 张玉兰从锅里捞出卤的油光锃亮肥润润的猪大肠、猪心、猪肚还有猪肝，晾凉了切片摆盘。 姜半夏那一大锅酸菜炖大骨也正好差不多够火候。 青林在院子里急得就像拉磨的驴团团转，一看见他爹推门进来，扯着嗓子就喊：“娘，娘！爹和二哥回来啦！可以开饭了，我都快馋死了！” 张玉兰笑骂：“你个馋猫，上午刚偷吃了半盘子油渣，肚子里还缺油？” 骂归骂，手脚却更加麻利，喊青荷帮忙端菜摆碗筷。 一盆酸菜炖大骨，一盘卤熟食拼盘，一大盘凉拌素菜，再加上管够的酸菜油渣子馅儿的大包子，就连沈大川都看得眼睛有些发直。 嘴里念叨着：“你个败家娘们，这是不过了？” 张玉兰翻了个白眼瞪他，“你尽胡咧咧，明天开始正式下地，不想着给你们补补嘛！” “再说除了五花肉其他的都不要肉票，大棒骨和猪下水都没人要，还是我们半夏会买，我看吃着味道不比肥肉片子差！” 青林边拼命地咽下嘴里的卤肥肠边说：“就是就是，我就觉得卤肥肠最好吃啦，一咬一口油，香死人了！” 沈大川刚想抬手一看张玉兰在瞪他，只能收回手摸了摸鼻子，“臭小子，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第二天一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全家人就出门下地。 地里零星的已经有人在忙了，沈大川不由高兴地和他们打招呼，“加油干，早忙完早好不是！” 插秧是门技术活，不仅要快还要好！每一株的根数都要差不多，多了少了都会影响收成。 还要横平竖直，不然后面地里不好管理。 姜半夏挽高了裤腿踩进烂泥里，露出雪白细腻的小腿直晃人眼。 最多也就插了一个多小时，就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抬头擦汗的时候，就看到陈彩霞挺着四五个月的肚子，扬着笑脸，挎着个竹篮走了过来。 视线扫过姜半夏踩在泥地里的双腿，掩了掩鼻子，一脸嫌弃，“呦，这不是姜大夫么，老沈家也不咋地么，怎么让你也下地了？” 姜半夏回了她个白眼，心里暗骂白眼狼。 后山村回来后她和张玉兰一道去她家说了宁婆子的事，没想到陈老太理都不理，反倒骂姜半夏是藏了坏心思，想来祸害她闺女。 还骂张玉兰嫉妒她要有大孙子了，才来说酸话。 气得张玉兰拉着姜半夏扭头就走。 陈彩霞看姜半夏只顾低头插秧，气得皱紧眉头，转念又一想，捂着嘴笑道：“也是，就沈青山那木头疙瘩样，哪儿会有我家志勇心疼人！” 姜半夏放下手里的秧苗，抬头对她笑得一脸真诚，“是呢，青山是个直肠子，村里的事儿从来都是带头抢着干的，我可不能扯他后腿不是？” “不像你家男人是文化人，能拿笔杆子，只要站在地头给大家记记工分这么好福气。” 陈彩霞刚扬起得意的笑容，翠花婶子在一旁忽然哈哈大笑着说：“半夏，你说的可不对，青山可不像俺们是大字不识的睁眼瞎，也是县里正经高中毕业呢！” 瞅了眼变了脸色的陈彩霞：“啧啧，不过啊，彩霞男人身板不如青山壮实，干不了重活，只能挑轻巧的来。” 姜半夏心中暗爽，就差给翠花婶比大拇指了，“翠花婶儿，还是您看得明白！” 第45章 工农兵大学 姜半夏好容易挨到中午，抬头看了看自己的成绩，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 别说和沈青山比了，就是青林都比她快出一大截！ 姜半夏捶了捶酸疼的后腰，心里给自己暗暗鼓劲儿！ 俗话说熟能生巧，她也就是以前没干过，自然是不好和他们比。 干多了肯定能速度快上来！ 今年沈家不光是领了她的份额，还把她师父的份额也领了！ 沈大川顶着压力，死活没让顾老下地，在大队部拍了桌子！ “没有让七十多岁的老人下地干重活儿的！谁有意见，就来找我说！” 平白多了两个劳力的份额，她再不多干些，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刚走上田埂的姜半夏，就听到身后的青荷大呼，“半夏姐，你快别动！” 姜半夏疑惑地扭头看着沈青荷，只见她一脸惊恐，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就看到沈青山飞奔过来，抓起她扔在田埂上的布鞋就往她小腿上拍！ 这时姜半夏才发现，自己两条小腿上居然趴着七八只恶心的黑色软胖虫子，好像还在蠕动！ 顿时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鸡皮疙瘩爬了一胳膊。 “啊~~~”一声响亮的女声传遍整片田地。 沈青山快准狠地拍掉姜半夏腿上所有的蚂蟥，一个个吸饱喝足了还不停地在地上扭动。 姜半夏发誓，七八只蚂蟥趴在自己小腿上绝对是足以做噩梦的体验！真不是自己矫情啊！ 她原本白皙发亮的小腿，现在却多了七八个伤口，鲜血顺着小腿汩汩地往下流。 沈青山眼里满是焦急和心疼，“我们已经往地里撒了很多石灰，但是这东西就是灭不干净！” “半夏，半夏，你别怕，睁开眼看看，都没了！” 姜半夏强忍着恶心，眼睛睁开条缝，果然腿上已经没有那些恶心的虫子了，狂跳的心才稍微正常下来。 沈青山看着被吓得眼眶通红，浑身微微颤抖的姜半夏，只觉得心头一阵阵抽疼。 弯下腰给她穿上鞋，拽着她的手就要走，“回家，下午你就不要再下地了！” 姜半夏死命挣脱被他拽得有些发疼的手，拧着眉头，犟着声说：“我不！大不了下午我穿着胶鞋下地，不光着脚了！” 沈青山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强忍着心里的心疼和歉疚，缓了口气说：“乖，你听话，这点活我都能干完。你回去看书不好吗？” 他的半夏，是那么得好！ 就应该舒服地在屋里看看书，给人把把脉，晒晒药材才对！怎么能干这些！ 姜半夏看着沈青山，笑着揉了揉他的眉头，“没事儿！我下午穿胶鞋，比青林小的都能下地呢，我是个大人还能偷懒？” 看沈青山还想劝说，赶忙假装着要生气，板着脸说：“怎么，你是瞧不起我吗？我可不是娇气得只能让你保护！” 沈青山看着一脸倔强的姜半夏，再次叹了口气，他一直是说不过她的。 大家伙儿起早贪黑地忙了差不多有小半个月才算完事！ 虽然大家都尽量地吃些好的，不像农闲那会一天两顿，而是改成一天三顿。 但也禁不住折腾，全都又黑又瘦！ 好不容易稍微脸上长了点肉的沈青林，又变成了姜半夏初见那会小瘦猴的模样。 姜半夏自己也好不了多少，虽然每天下地都是全副武装，但也黑瘦了不少。 看着这两天总是一脸心疼盯着她的沈青山，姜半夏不由笑得甜蜜，“好啦，这不都忙完了么。再说你已经抢着帮我干了一大半，我都不如青林干得多！” 忙完插秧，后面只要注意天气，适当补补苗儿，再就是施肥除虫这些相对轻松的活儿了。 姜半夏和沈青荷他们又恢复了上班上课的日子。 一日姜半夏下班回来，就看到沈大川坐在院子里抽着旱烟袋在思索着啥。 “大川叔，今天这么早下工啊。咋皱着个眉呢，是有啥事？” 张玉兰擦着手从厨房出来，招呼道：“半夏啊，来，到厨房帮婶儿烧火，今天晚上给你们做酸菜粉条吃。” 姜半夏心里嘀咕，神神秘秘的，是有啥事么？ 进了厨房，张玉兰才告诉她，原来是公社来了消息，今年他们胜利公社分到了两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胜利公社算上山禾统共有7个大队，七七八八加在一起，能有五六十个知青！ 两个名额，五六十个知青分，怎么能够？ 这消息要是再放出去，没准能抢得打破头！ “这不，今天下午公社书记刚找你大川叔谈了，公社去年产量最高的两个大队是咱们山禾村和后山村，这两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就咱们两个村一人一个。” 姜半夏笑着说：“这不是好事儿么，咋大川叔还那么犯愁呢？” 看着欲言又止的张玉林，姜半夏连忙摆着手，“玉兰婶，不用考虑我，我来的时间晚，再说我师父还在呢，还得跟着我师父继续学医，可不想去什么工农兵大学！” 姜半夏在心里吐槽，真要是上大学，也等到后面恢复高考再说，这种靠推荐上的半吊子工农兵大学她可不想去！ 再说她师父还在呢，学医学得正有劲，才不会半途离开！ 张玉兰看姜半夏拒绝得一脸坚定，半点勉强都没有，不由心里舒坦。 笑着拉起她的手，“半夏，你真是个好姑娘，我家青山没有看错人！” 姜半夏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她第一时间想的是她师父，压根还没考虑到沈青山这儿呢。 好，有时候美丽的误会就让她留着，没必要非去戳破。 张玉兰回身继续切着酸菜，“统共就一个名额，按你大川叔的想头，是给你们知青小队长陈平。他来得年数多，又肯干踏实，表现也很好。” 姜半夏听着也点了点头，确实最有资格的应该是陈平。 谁知张玉兰话头一转，“可是啊，那谁家不知道怎么昏了头，居然被那个邵志勇哄动了心，想推荐他去！你说，这不是痰迷了心窍疯了心嘛！” 第46章 顶级恋爱脑 姜半夏傻傻地看着张玉兰，有些不可置信地问：“玉兰婶儿，我没听错？您的意思是现在陈家在帮邵志勇托关系要送他去上大学？” 想了想紧接着说：“她家不应该最不想他去吗？陈彩霞都怀孕了，这一走不回来咋办？” 张玉兰摇了摇头，也觉得这家人莫名其妙，“谁知道这家人脑子怎么长的，估计还指望着三女婿飞黄腾达，以后能跟着沾光。” 这个邵志勇真是太恐怖了，简直是天生的pua高手啊！ 陈彩霞这个傻姑娘，被男人玩弄在股掌间还在沾沾自喜！ 姜半夏不由地替她着急上火，但转念一想，到底是人家的事，自己这个局外人，又能做什么呢？ 没过几日，姜半夏刚到卫生站坐下没多久，李胜男、刘大勇和陈平三人就找了过来。 看着怒气冲天的李胜男和刘大勇，再看跟在后面的陈平也一脸焦灼，姜半夏心里就大概有数了。 果然李胜男一进屋，气呼呼地往椅子上一坐，水都不喝一口，就开口大骂。 “半夏，邵志勇真是个实实在在的小人！亏我们刚来的时候还觉得他挺仗义，谁知道这么不要脸！” 刘大勇也气得涨红了脸，来回转着圈，“他都已经结婚了！媳妇儿都快生了，居然还要和陈平哥抢上大学的名额！再说，论资格论表现，怎么都轮不上他啊，他凭啥去？” 陈平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两人，只能无奈地对姜半夏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半夏，他俩太激动了。” 陈平犹豫了半天，还是红着脸磨蹭着不开口。 刘大勇看他这个样子，又急又气，就一股脑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山禾村有一个工农兵大学名额的消息，这两天已经传开了。 本来听说这个名额给陈平，大家都挺服气，也真心替他高兴。 毕竟陈平来的最早，表现也是最好，平时又很照顾大家。 无论看哪方面，他都是最能服众的人选。 没想到昨天听到消息，陈家竟然在帮邵志勇托关系，想把名额弄给他！ 本来大家都不太相信这事儿，觉得不可能，他都马上要做爹了，不可能抛妻弃子去上学。 于是三人才商量着去找邵志勇当面问问是不是真有这事儿。 结果一问下来气得差点冒烟，这人居然恬不知耻地说，名额大家都有争取的权利，他也不比陈平差什么，最后花落谁家各凭本事。 对质完三人知青点都没回，气冲冲地就奔姜半夏这来了。 其实他们一进来，姜半夏就估计到是怎么回事儿。 “胜男，先喝口水，气大伤身，不值当的。”姜半夏把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水缸往李胜男身前推了推，然后抬头看着陈平。 陈平被姜半夏看得脸越来越红，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直视着姜半夏的眼睛说：“半夏，我来找你不为别的，也不是想为难大川叔。我就想问问，这个名额给谁到底有没有个说法？还是只要背后有关系就行？” 看着越说越气愤的陈平，姜半夏暗暗叹了口气，这个年代的人还真是心如赤子。 “陈平，我不能和你保证什么，更不会为了你去为难大川叔。” 姜半夏顿了顿接着说：“但是我知道大川叔会为了你尽全力，其他的只能是等消息了。” 陈平本来紧绷的身体听完瞬间放松了下来，然后意识到刚才的咄咄逼人和无理取闹，有些愧疚地说：“半夏，我刚才有些激动态度不好，这事儿和你没关系，我向你道歉！” 姜半夏摇了摇头，“陈平，没事，你着急我能理解，你们还是先回去等信儿。” 下午，卫生站又来了个稀客。 姜半夏看着坐在对面的林春华，苦笑道：“你总不会是来找我看病的。” 林春华握紧的双手松开又握紧，满脸写着挣扎和犹豫，最后还是深吸口气低声道：“我知道这事与我无关，我不该管，也轮不到我管，可是我真是看不下去邵志勇这个人渣继续祸害人了！” “陈彩霞眼瞅着就要生了，如果这会儿放他走人，我敢打包票，他绝不会回来！” 她说完看着一脸不为所动的姜半夏，情绪激动起来，“姜半夏！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舍己为人，一腔热血的姜半夏吗？” 姜半夏无奈地扶了扶额，叹口气道：“那你认为我能做什么呢？公社又不是我说了算。” “我们一起去找陈彩霞，劝她不要放邵志勇走，她就是被他骗了！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姑娘的人生被这个人渣毁了！” 林春华苦笑一声，接着低声道：“他已经毁了一个了，我不想看他再毁一个。” 姜半夏看着眼前落寞的林春华，忽然觉得心中涌上一股勇气，甚至开始鄙视之前一直置身事外的自己。 是啊，这是一个女孩的一生，无论结果如何，都值得拼劲一试！ 姜半夏也不等下班，就和林春华一起去找陈彩霞。 陈彩霞捧着肚子，站得老远，一脸谨慎地看着她们，“你们来做啥，我们有啥好说的？” 林春华深吸一口气往前站了一步，“陈彩霞，你知道我是谁？” “呵，你不就是个不知羞耻的贱人嘛！怎么，都这会儿了还想来和俺抢志勇？你不会是疯了心，俺肚子里都有志勇的种了！” 林春华强压下怒火，想着今天来的目的，“陈彩霞，我已经结婚了，不会来和你抢邵志勇。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帮他去上学，他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你要相信我！” 陈彩霞愣了一瞬，“嗤嗤”捂嘴笑道：“我知道了！你们是嫉妒！嫉妒我找到志勇这样的好男人，能干又有本事，马上还能去上大学，以后带着我们母子一起去做城里人！” 姜半夏也站出来说：“陈彩霞，我们和邵志勇一起上学一起下乡，我们了解他。他就是个见异思迁，贪图享受，对感情没有忠贞可言的人！去了城里，他见了更好的姑娘，你能保证他不会变心？” 陈彩霞不禁有些动摇，脸上也浮起一丝疑虑。 姜半夏再接再厉，“他可以为了更好的生活而毫不犹豫地抛弃春华，你就敢保证，面对外面的花花世界和更多的诱惑，不会抛弃你们母子吗？到时候你在村里要怎么活？你有想过吗？” 陈彩霞捧着肚子，一步步往后退去，眼里有慌乱、担忧和怀疑。 可是也就是一瞬，她又扬起头大声说：“不对！你们说的都不对！志勇说了，你们一定会来劝我，会说他的坏话！其实你们就是嫉妒，想拆散我们！他这么爱我，我又有了他的孩子，他绝不可能不要我！” 看着林春华和姜半夏还想上前，陈彩霞疯狂地摇着头嘶吼着，“你们给我闭嘴，你们滚！别想来破坏我们，我一个字都不信！” 第47章 举报 姜半夏看着快步离去的陈彩霞，心里竟对这个邵志勇有些佩服起来，这人对把控他人心思的能力实在是厉害！ 林春华气得在一边骂道：“这个人渣，果然是心机深沉，居然早就猜到我们会来找陈彩霞！半夏，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姜半夏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其实也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但不试一试总是不死心。” “这个人渣实在太会哄人，陈家居然都被他给蒙骗了！”林春华咬着牙，攥紧拳头，低头思索了一会，然后扬起脸坚定地说：“我去揭发他！” “我去实名举报他！告他始乱终弃，乱搞男女关系！下乡知青，偷奸耍滑逃避劳动！这种烂人，我就不信他还能被推荐去上大学！” 姜半夏看着一脸破釜沉舟的林春华，忙拉住他，“春华，你别冲动！现在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得考虑你家有福！” 林春华猛地回过神，喃喃道：“是啊，还有有福。我不能把他也害了。” “可是半夏，我恨，我恨那个人渣！我实在放不下！” “只要一想到他毁了我的一辈子，现在还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继续祸害下一个，然后还能飞黄腾达，我就恨得夜里睡不着觉！” 林春华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有些魔怔地踱着步，猛地顿住，“对，对，不能放过他！我豁出去了，就是死我也要把他拉下马！” 姜半夏看着精神越来越疯狂的林春华，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好，只能上前一把搂住剧烈颤抖的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哄道：“春华，春华，你别急。会有办法的，恶人一定会有报应，你相信我，好吗？” 林春华渐渐安静下来，颤抖地手像抓救命稻草般攥紧了姜半夏的胳膊，“我信你，也只信你，别让这个烂人得逞！” 好不容易安抚好林春华，送她回了家。 姜半夏一个人慢慢向沈家走去，脑子里不停地想着，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既不伤害林春华，又可以阻止公社把名额给邵志勇。 现在看来，从陈家这里劝说是她们太天真了。 姜半夏光顾着走路，一头撞进对面来人的怀里，抬头一看果然是沈青山。 他伸出手指轻抚上她的眉间，假装训斥道：“又皱眉，不乖！是什么事值得我们姜大夫愁眉不展啊？” “青山，你咋来了？听大川叔说你今天不是去县里化肥厂了吗？” 沈青山无奈地笑道：“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啥时候了，天都快黑了，我还能不回来？娘在家等急了，让出来迎迎你，这不，一出来就看你低头在这数蚂蚁。” 姜半夏摸了摸鼻子，露出不好意思地笑，“啊，都已经这么晚啦！刚才在想事儿就没注意。” 沈青山一脸高深莫测，“想什么呢？让我来猜猜，我们姜大夫今天这么忙，见了这么多人，是不是在想怎么才能不让邵志勇得逞的事儿？” 姜半夏一脸惊喜地看着他：“怎么？你有啥好办法？林春华为这事都有些魔怔了，我怕她冲动之下做傻事。” 沈青山继续卖着关子，背着手假装高冷，“姜大夫，求人得有个求人的姿态是不是？” 姜半夏好笑地看着他一脸的怪模怪样，踮起脚尖迅速地亲了一下他的右脸，然后在他耳边呵着气轻声说：“好人，求求你啦，到底是有什么办法？” 沈青山的耳尖迅速泛红，原本他捉弄人的局面迅速倒转，反倒被姜半夏逗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 姜半夏笑得前仰后合，到底是这个年代的纯情小鲜肉，不经逗。 沈青山强压下想把面前这个笑得嚣张的小女人搂进怀里，好好惩治一番的冲动，清了清嗓子里的痒意，“你当我今天进城，只是为了化肥厂的事儿？” 姜半夏眼睛一亮，“怎么说？别卖关子了，你想急死我啊！” 原来，沈大川那天在院子里抽了整整一袋子的旱烟后就毅然决定，不能放任陈家这样欺负老实人！ 如果真把名额给了邵志勇那成啥了？ 岂不是寒了那些真正为信仰，投身农村建设的那些知青们的心么！ 这不是一个党员该干的事儿！ 于是今天就让沈青山借着去县里化肥厂的由头，直接找了县武装部的部长汇报了这事。 解放前他就是沈大川的直属领导，但沈大川为人比较固执，只愿意留在山禾做个大队书记，平时几乎没有啥联系，所以没几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沈青山笑着说，“那位王伯伯和我爹一样，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听我说完当场就摔了杯子。立马派人去了解今年工农兵大学名额的具体情况。你放心，不会让邵志勇这种小人钻了空子的！” 姜半夏睁大了眼睛，嘴里惊讶得可以塞进个鸡蛋。 姜还是老的辣啊！沈大川这招釜底抽薪玩得漂亮！ 直接捅到上面去，只要是上面有人关心这事，那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公社也只能按规章制度来，谁也不敢动歪心思，甭管托谁的关系也没用！ 只要陈平杵在这儿，怎么也轮不到他邵志勇！ 第48章 恶性事件 工农兵大学的事儿很快尘埃落定，果然是陈平最终拿到了名额！ 大家都很高兴，约好了由陈平做东，李胜男姜半夏掌勺，在知青点好好庆祝一下！ 陈老太这两天没事就在村里到处溜达指桑骂槐，看没什么人搭理她，反倒骂得更勤！ 直到被张玉兰狠批了一顿，才收敛些。 至于邵志勇，这两天都没人看到过他，估计躲在家里没有出门。 只是姜半夏她们在路上再遇到陈彩霞，都会被她恶毒的眼神盯得有些毛骨悚然，也只能是苦笑着摇摇头。 转眼就到了五月，这会山里的天气最是舒服。 不冷不热，山上郁郁葱葱，休息日姜半夏都是带着青荷姐弟俩一起上山挖山货。 但是要去温泉都得沈青山跟着，去了几次之后，青林就能把路记得比谁都熟。 他拍着胸脯打包票，闭着眼睛也能找到。 沈青山看他们去了几次都很顺利，才点头同意。 新的周一，姜半夏刚和青荷姐弟俩一起出门，就看到平时早就去上工的沈青山潇洒地跨在自行车上，穿着整齐的军绿色武装部制服，一脸神气地等在门口。 姜半夏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还围着他转了一圈。 青荷姐弟在一旁捂着嘴“嗤嗤”偷笑，沈青山被笑得有些恼羞成怒，“青林，你个臭小子，还不快滚去上学，想挨揍吗！” “哦~哦~我二哥臊喽，自己不好意思还不让人看！”青林边大笑边狂奔而去，青荷也急急追了上去。 姜半夏好笑地看着脸快冒烟的沈青山，“说！今天整这出是咋回事？” 沈青山在心里暗骂，沈青林这臭小子，平时白对他这么好了！ 看着一旁笑眯眯的姜半夏，摸了摸鼻子，“上次去城里见了我爹的老领导王伯伯，他一问才知道我只是在家上工种地，就大骂我爹是榆木脑袋，浪费人才。一纸调令把我弄去了公社武装部。” 沈青山笑了笑，“为了这事儿，我爹看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被我娘背后骂了一顿才好些。” 姜半夏点点头，怪不得了，看大川叔这两天脸色不好。 沈青山再次扬起灿烂的笑脸，拍了拍车后座，“走，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上下班了。” 和煦的风吹过姜半夏耳边的碎发，看着田里连绵成片翠绿的稻苗，深吸口气，这日子可真好！ 沈青山奋力蹬着车子，“半夏，以后我就有工资了！要想给你买点啥再也不用非得去山上碰运气。” “我娘说了，我的工资我自己管，不用上交。我把存折给你，你帮我管好不？” 姜半夏悄悄把脸贴上沈青山宽阔的后背，感受着他说话时的震动。 上辈子她只有自己，这辈子却有爸妈哥哥，有师父，有他，有青荷青林，有玉兰婶大川叔，有太多太多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实在是惬意！ 因为她医术好的事儿在公社传遍了，慢慢得开始有人来找她看病。 上下班有专车接送，午饭要么是和沈青山一起去食堂，要么是他打了来送到卫生站。 隔壁供销社的钱桂芬看到她，次次都要笑着打趣到姜半夏满脸通红落荒而逃才满意。 非要说有什么不足，也就是武装部里有陈建国在，经常会没事找事，自持身份地用资历压压沈青山。 不过就姜半夏的观察，沈青山当他是跳梁小丑，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那日姜半夏记得是个下大雨的天。 因为天气不好，他们没有骑车去上班，几人都是穿了雨披一道走。 路上人很少，大多行色匆匆，要么穿雨披要么戴斗笠穿蓑衣，也看不清对面走来的都是谁。 到了中午，沈青山顶着大雨冲进卫生站，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就滴了一大滩的水。 他一脸冷肃，“半夏，出了点事，我马上得出去。午饭给你打来了，你自己吃。” 放下揣在胸口的铝制饭盒，走了没几步又急转回头嘱咐：“下班后，如果我没及时回来，一定要等青荷青林一起回家！” 他死死盯着姜半夏的眼睛，不由又提高了些声音：“听到没！” 姜半夏莫名心“突突”直跳，点了点头，“你放心，我知道了。你自己在外面也要小心！” 沈青山摸了摸她滑腻的脸蛋，扭头又冲进了雨里。 接下来的一下午，姜半夏的心都不由得发慌，怎么也坐不住。 索性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心里暗骂，“什么联系方式都没有，只能是干着急！”不时地勾着头瞧瞧屋外，除了越下越大的雨，什么也没有。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等来了青荷姐弟俩。 “半夏姐，二哥中午和我们说了，让我们来接你一起回去。”沈青荷的脸上也有些不安。 就连一向活泼的沈青林也奇怪得很安静。 姜半夏心里越发慌了，“你们肯定知道些啥，快和我说，这一下午我都快急死了！” 沈青荷犹豫了会，眼眶有些泛红，“我们学校的徐老师，教全校的音乐。今天没请假也没来上班，学校里联系了她家里，说一大早就往学校来了，可是到这会儿还没找到人。” 说到这里，青荷已经哽咽得有些说不下去。 沈青林把书包“嘭”得砸在桌上，恼怒地在屋里像无头苍蝇般乱转，“肯定是遇上坏人了！ 我们班李老师说，之前徐老师就和她说过，上班路上总感觉有人跟在后面！” 姜半夏瞬间手脚冰凉，头皮发麻。 天气不好，屋外这个点就已经暗沉沉的，几人也不再多说赶紧锁门赶路回家。 回到家，只有张玉兰在厨房做晚饭，沈大川父子二人都不在。 看到她们进屋，张玉兰不由松了口气，“你们回来就好，这事儿整得，大家都心发慌。” 姜半夏：“玉兰婶，还没消息吗？” 张玉兰把青荷姐弟赶去屋里写作业后，才点点头，“是的，你大川叔和青山，还有公社很多武装部干事都撒出去找了，已经丢了一整天，到现在还没消息，你说可不是揪心！” 姜半夏心里也沉甸甸的，盼望着能尽快有好消息传来。 一直到几人胡乱地吃了晚饭，还是没有等到沈青山他们。 拖得越久，能找回来的几率就越渺茫。 四人守着屋里的油灯，听着屋外“哗哗”的雨声。 只听“嘭”得一声有人大力推开院门，许多嘈杂忙乱的脚步声传来。 第49章 乌云笼罩 “哐哐哐”的砸门声，好似敲在姜半夏的心上。 张玉兰一打开门，除了沈大川和沈青山，后面还跟着村上几个青壮。 沈大川：“半夏，你收拾东西和青山先去徐老师家，你师父我已经去让人接了。” 姜半夏点点头，冒着雨冲进自己的屋里，背起一个有她半人高的药箱就准备走。 这个药箱是前些日子按照姜半夏和顾老商量后画出的图纸，沈青山找了村里最厉害的老木匠加急定制的。 还是沈青山看她每次出诊都大包小包的很不方便，才提议做了一个。 有了药箱确实是方便很多，里面放着出诊必需的脉枕针灸包等，还有些常用的药材。 有了药箱，再临时出诊确实方便，背起就能走。 “半夏，再急你也要穿好雨披，外面雨下得这么大！”张玉兰急匆匆地把雨披递给她。 对沈青山再三嘱咐：“你帮半夏背药箱，天黑路滑，你俩都别急，一定要看好脚下！” 沈青山接过药箱背好，一手打着手电筒，一手紧紧拽住姜半夏，往徐老师家赶去。 原来公社武装部收到学校的消息时已经快中午，那会距离徐老师离开家已经过去三四个小时。 武装部和山禾村支部碰头研究后，立刻就组织了人手散开搜寻。 可是今天的雨下得实在是太大，能见度比平时下降很多，这么大的地方想找个人实在是难如登天。 大家伙散在徐老师去学校的必经之路上细细地搜找，足足找了有七八个小时。 搜寻的时间越久，大家伙心底就越来越打怵。 好几个同志因为雨天路滑，山路难走也都陆续受了伤。 就在有些人打退堂鼓的时候，沈青山这组临时搜救小组，在距离徐老师常走的那条路直线距离将近两百米的密林子里找到了她！ 沈青山攥着手电筒的手，青筋暴起，强自忍耐着心里的怒火。 平时柔和清亮的眼里，划过浓浓的不忍和同情。 他的声音停顿了很久，就在姜半夏以为他不会再说的时候，他突然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我们找到她的时候，人是昏死着的。身上身上几乎衣不蔽体，我当时着急把衣服脱下给她盖，所以只大概看到似乎有很多伤，具体没有细看。等会你帮她检查前心里先有个准备。” 姜半夏的心坠到谷底，手脚越发冰凉。 她不敢想象自己接下来会看到怎样一副惨烈的情形。 但想到自己的责任，她死咬住嘴唇，攥紧拳头，重新挺直了后背！ 她是个医生，病人还得依靠她，她要是先撑不住，那病人还能去指望谁？ 徐家的院子里，气氛压抑得能让人发疯。 顾老已经等在院子里，看到姜半夏进来，给了她一个温暖鼓励的眼神，低声嘱咐：“病人是女同志，你先进去看看情况。师父就在外面等你，如果有拿不准的随时出来找我。” 姜半夏点点头，接过沈青山递过来的药箱，转身就要进屋，却又被顾老一把抓住，迟疑着说道：“半夏，你年纪轻，没遇过这种病人。你要牢记你只是个医生，尽到自己的责任就行！” 姜半夏感激地看着顾老，眼眶有些发酸，“放心，师父！” 屋里不大，除了左手边沿窗砌了一张炕，就只有一张书桌和椅子。 有个中年女人侧坐在炕沿，轻轻地抽泣着，眼睛肿成了核桃。 炕上躺着个年轻的女人，一床蓝色的粗布棉被一直盖到下巴处，只露出半张惨白的脸，眼睛紧紧闭着。 若不是仔细看，胸膛处几乎看不到起伏。 坐在炕边的女人发现有人进屋，忙紧张地站起身，“你，你是” 姜半夏努力地扯了扯嘴角，“我是公社卫生站的姜半夏，我来看看徐老师。” 女人连忙迎过来，微欠着身子道：“是姜大夫啊，快，快帮忙看看俺家凤琴。” 刚说完，又忍不住哭了出声，“俺可怜的凤琴啊，咋会遇到这样的祸事啊！俺命咋这么苦，以后还咋活啊！” 姜半夏不由觉得心中一阵翻涌，强忍着不去理她。 把背上的箱子放在一边，拿出脉枕和针灸包，轻轻地走到炕边，“徐老师，我是卫生站的姜半夏，你肯定知道我！你别紧张，让我帮你检查下好吗？” 姜半夏等了许久，没等来徐老师的半点反应。 “这丫头，姜大夫和你说话呢，你咋不吱一声！” 姜半夏忍不住打断她，“徐家婶子，您要不出去等，我看病的时候，除了病人不喜欢旁边有人。” 女人忙后退了几步，尴尬地点点头，“好咧，好咧，俺这就出去。” 听到关门声，炕上的徐老师才缓缓睁开了眼。 姜半夏小心的掀开被子，捏住她的手腕细细把着脉，左右手各把了约两分钟。 然后又小声地问：“徐老师，我知道接下来的检查有些难熬，但我是个医生，是来帮你治病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要开始检查了，可以吗？” 姜半夏等了半天，却没有收到徐老师的半点反应。 只能叹口气，轻轻地掀开了被子。 被子下的情形，让自认为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姜半夏还是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身上还穿着原来的那套被撕烂的衣服，不对，已经不能称之为衣服，只能算是身上挂着的几块碎布料。 但凡裸露的皮肤几乎看不到一块好肉，布满了骇人的青紫。 姜半夏仔细检查下来，有擦伤、拖拽伤、撞击伤和开放性的划伤。 腰腹处还有几处大块的淤血青紫，应该是踢打所致。 又仔细检查了全身的骨头，发现肋骨也断了两根，右手腕有轻微骨折。 想到还有一处没有检查，姜半夏只能硬着头皮问：“徐老师，那个，私密处有受伤吗？” 说完又急忙解释：“如果没有受伤，就不用检查！” 徐凤琴眨了眨没有焦距的眼睛，忽得像是明白过来，猛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啊---你给我滚！快给我滚出去！” 第50章 陷阱 姜半夏有些狼狈地被徐凤琴轰了出来，沈青山匆忙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着急地问：“没事？” 姜半夏摇了摇头，心情低落地和等在一旁的顾老说：“师父，基本都检查完了。” “身上有大量的皮外伤，估计腰腹部被大力踢踹过，怀疑有部分内出血。” “肋骨断了两根，右手腕轻微骨折。” 说完这些，姜半夏抬头看了看四周，然后小声说：“病人现在的情绪比较激动，不愿意接受检查，所以还有没有其他方面的伤，暂时不清楚。” 顾老点了点头，叹口气说：“既然病人不愿意，我们做医生的也只能尊重患者。” 想了想接着说：“我们先商量个方子出来，外伤简单，就用之前制好的外伤膏涂抹就行。只是这断骨这样，问问患者自己的意愿，可以的话我和你一起进去帮她接好。” 两人很快就商量好了药方，从药箱里捡出三副药交给徐凤琴的娘，细细交代了煎煮的注意事项。 正打算去帮徐凤琴接骨，就听见屋里传来“嘭”得椅子倒地的声音。 院子里的所有人仿佛一下子被按了暂停键，还是沈青山迅速反应过来，扑上去就开始砸门。 徐凤琴的娘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 接下来的事情其实姜半夏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脑子里只恍惚记得乱糟糟的院子里有人跑来跑去，各种哭声喊声刺痛她的耳朵，她除了僵硬地站在原地，一步也动不了。 虽不愿相信但心底也隐约明白是怎么回事。 沈青山冲了出来，颤抖的大手紧紧握住姜半夏的肩膀，“半夏，你看着我，听到没有？看着我！” 姜半夏抬头，眼眶里全是泪，透过朦胧的视线对上了沈青山隐怒又焦急的双眼。 “我让师父陪你先回家，今天我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姜半夏：“不用我再进去看看吗？也许还有没有可能” 顾老打断了她的话，“半夏，我已经进去看过了。我们做医生的已经做不了什么，我们还是听青山的先回去。” 眼泪终是从眼眶里掉落，颤抖的双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沈青山握紧她冰冷颤抖的双手，“听话，和师父先回去，剩下的有我们。” 接下来的日子，山禾村甚至是整个公社都是萎靡的。 路上的行人全都行色匆匆，没事都不再出门。 女孩子们都被家里人再三警告过，出门不许落单。 青荷回来也说学校里一片死气沉沉，老师们上完课就走，不会在班上停留。 就连最爱和孩子们玩在一处的体育老师，脸上也都没了笑容。 沈青山更是几乎碰不到面，每天天不亮就出去了，晚上睡觉了还没回来。 短短几日，人就瘦了一大圈。 今天总算赶上了饭点回来，大家都默默吃着饭，没有人开口说话。 沈大川：“查了几天了，有没有什么进展？” 沈青山放下碗筷，紧皱着眉头：“县里公安也下来了，指导我们搜查。估计肯定是熟人作案，否则不会这么了解徐老师的上班路线。” 沉吟了会接着说：“可是，附近村子里的闲汉和二流子我们都查遍了，没有作案嫌疑。” 张玉兰开口问：“咱们公社这些年一直很安稳，大家伙都熟悉的很，会不会是外来人做的？” 沈青山摇了摇头，“这个我们第一时间就排查了，外来人生面孔一向最容易被大家伙注意到。几个村子都翻遍了，没有发现陌生人出现。” 桌上又安静下来，沈青山看着全都愁眉不展的家人，努力想调节气氛，“也不是完全没进展，还是有些收获的！” 转头对着姜半夏和青荷说道：“只是，一天抓不到犯人，你们一天就不要放松警惕！一定不要单独出门，听到没？” 顾老发现这些天姜半夏每次来都魂不守舍，和她说什么常常是半天没有反应。 终是忍不住严肃地看着她：“半夏！那天我说的话你到底听明白没有？” 姜半顿时涨红了脸，垂下头，僵硬地手指揪着衣角说不出话来。 顾老看着这样的姜半夏，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 “医者，医得病，医不得命；医得身，医不得心！如果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参不透的话，趁早改行！” 这是顾老第一次和姜半夏讲这么重的话，说完就让她回去好好想想，想不明白就不要过来了。 姜半夏垂头丧气地和陪着她来的青荷一道往回走。 两人刚到家没一会儿，就听到院外有人在问：“姜大夫在家吗？麻烦开开门，我是陈彩霞。” 姜半夏拉开院门，奇怪地看着屋外挺着大肚子一个人站着的陈彩霞。 “彩霞，你咋一个人？来找我有啥事儿吗？” 陈彩霞低头摸了摸肚子，又抬头看了看院里和左右，迟疑着开口道：“姜大夫，俺有个私事想问问您，您有时间和我聊聊吗？” 姜半夏迟疑了会儿，“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吗？” 陈彩霞一脸地欲言又止，脸上浮起一阵悲苦，眼眶瞬间就红了，哀求着说：“姜大夫，我实在是没脸在这儿说，您方便出来一下吗？几句话就好！” 看着天色还很早，挺着已经将近六个月肚子的陈彩霞又一脸可怜，姜半夏实在不忍心拒绝，犹豫着点了点头。 跟在陈彩霞的后头，走了有五六分钟，看她还不停下，姜半夏心里就有些起疑，“彩霞，你到底要走到哪里才能说？” “马上就到了，就在前面。” 姜半夏看着有些慌张的陈彩霞，不由警觉起来，站定了不肯再往前走，“你有话就快说，再不说我就回了。” 陈彩霞看姜半夏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往前了，就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笑道：“其实，我想和你说的是” 姜半夏只觉得后脖子骤然剧痛，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 第51章 困境 姜半夏头痛欲裂地醒来，发现眼睛上绑了黑布，双手也被反绑在了身后。 耳边传来陈彩霞尖锐的笑声，“呵呵，我劝你别叫，否则现在就收拾了你！” “你和你男人害得我家志勇上不了大学，一定很得意！是不是没想到也会有落到我们手里的一天？” 姜半夏努力地往后蹭着，直到抵住身后的柴火垛，就再也无法后退。 姜半夏感到有人挨着自己很近，紧贴在自己的耳边轻声说道：“姜半夏，你说你在学校的时候那么傻那么可爱，怎么来了山禾就变了呢？” 邵志勇阴沉诡异的声音瞬间引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姜半夏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去，由于动作过大竟然直接摔倒在地。 忽得她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电光石火之间，她挣扎着坐起来，拼命往后缩，试图离那对恶心的男女远一些。 “志勇，你和她废话什么！我们还是赶紧把她弄走，这里离村子太近了，我怕被发现！” 邵志勇淡淡瞥了眼陈彩霞，不屑地说，“怕什么！沈青山那个蠢货，还在满山找那个q奸犯呢，哪儿有空管得到这里。” “只要我们把她弄得和那个什么徐凤琴一个样儿，谁能猜到是我们？哈哈哈哈” 姜半夏听着邵志勇疯狂的笑声，心渐渐沉到谷底。 邵志勇用力地把她拽起来，推着她向前走，阴毒地恐吓道：“你给我老实点，要是敢耍什么花招，我现在就解决了你！” 被蒙住眼睛的姜半夏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只能隐约看到一点点脚下的路，却无法知道他们在把她往哪里带。 山路很不好走，没走几步就会被袢得摔倒。 邵志勇不耐烦的拎起又摔倒在地的姜半夏，对陈彩霞喊道：“你搀着她走，总这么摔，要走到什么时候去！” 姜半夏感到自己的左胳膊被人拽住，立即说道：“彩霞，彩霞，是你？你为什么要帮着邵志勇害我？杀人是犯法的，你不要为了他犯傻！” “闭嘴！要不是你和沈青山，我家志勇早就去上学了！我和孩子将来也能走出大山，去做城里人，做人上人，过上好日子！” “现在全都没了！都是你们害得！别怕，我们先收拾了你，再解决沈青山，送他下去和你做伴儿！” 姜半夏心里暗暗着急，“邵志勇！虽然我害得你没能上大学，但到底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就不怕被抓吗？” “被抓？”邵志勇嗤笑一声，“你少吓唬我！现在这个机会就是天赐良机！所有人都会以为是那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变态干得，压根不会怀疑我。” 他一把拽过姜半夏，死死地捏紧她的手臂，“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为你水性杨花，跟了那个沈青山背叛我，就该死一千次一万次！” 姜半夏彻底无语了，和这种疯子，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只希望沈青山可以尽快发现她不见了，快点来救她！还好今天是个晴天！ 沈青荷在姜半夏出去没几分钟就发现她不在院子里，急忙到处大声唤她却都没有回应。 莫名就觉得事情不对！ 如果半夏姐要出门办事不可能不和自己说一声！ 青荷心里暗道不好，急忙回身去找她娘。 张玉兰听完也慌了，也来不及考虑，一咬牙，管不了那许多了！ 立即拿出家里的铜锣满村里敲了起来，锣声又急又密，很快全村的人都知道姜半夏丢了！ 也用不上动员，铁柱家、大壮家、翠花婶子家、林春华家还有知青点剩下的知青们全都出动了。 张玉兰大声嘱咐道：“大家伙一定不要落单，最少人一组，遇到歹人救人为主，不要硬拼！” 大家伙纷纷点头表示明白就四处散开了。 青荷青林也要跟着去，硬被张玉兰拦下，“你俩半大孩子，去了不是添乱？” 看青林一脸倔强，张玉兰急道：“你俩一起去通知顾老，他老人家有见识，没准能有主意！我这会儿都麻爪了，也想不出啥办法，我去找你们二哥！” 看两人答应了，张玉兰就撒腿往武装部跑，心里暗念：“青山啊，你在哪儿？” 姜半夏早已不知道究竟走了有多久，也辨别不出方向，手里的东西也快撒光了。 “志勇，还要走多久啊？俺实在走不动了。”陈彩霞喘着粗气抱怨。 邵志勇不耐烦地道：“再坚持会马上就到了。” “这个地方还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嘿嘿，他们最后能不能找到都不一定。而且就算是找到了，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咱们就更安全了。” 姜半夏的故意越走越慢，在心里狂吼：“谁来救救她啊！老天爷让我穿过来难道就是让这个人渣害的吗？这不是开天大的玩笑嘛！” 邵志勇突然轻笑道：“行了，我们好歹同学一场。别说我不讲情义，到底是给你找到个好去处。” 他一把拽过姜半夏，猛地揭开蒙着她眼睛的黑布，突然的光亮刺得她张不开眼。 “看，我对你还是好的，让你亲眼看看我千辛万苦给你找的归宿，怎么样，还满意吗？” 姜半夏努力适应刺眼的光亮后，才发现眼前是一个不大的天然洞穴，山洞外花草密布，大半个洞口都被野草遮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姜半夏不禁冷哼，“难为你费尽心机！” 邵志勇哈哈大笑，得意地说：“也算对得起你喜欢我一场了！” 陈彩霞有些酸溜溜地靠过来说：“志勇，还是快点解决了，别再拖了，时间越久越不安全。” 邵志勇被她催得有些不满，一把推开她，“知道了，啰嗦！” 转头对姜半夏邪笑着说：“请，是你自己进去还是我送你进去？” 姜半夏悄悄往后退，眼睛四下扫视，脑子里疯狂地研究着逃跑的可能，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一个暗哑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我看，是你要进去！” 第52章 对峙 沈青山犹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这处深山里。 邵志勇第一时间抓住了身边的姜半夏，死死扣在怀里。 姜半夏剧烈挣扎，狂喜地喊道“青山！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 邵志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气急败坏地狂吼：“你怎么会找到这儿的？这不可能！这里这么偏僻，根本就不会有人过来！你不是在满山找变态呢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青山冷冷盯着状若疯癫的邵志勇，眼里流露出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狠戾。 这一刻，他真的很想杀了他！ 他根本就不敢去看旁边的姜半夏，光是想象她的惨状就让他想杀人，更何况是亲眼目睹！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幸好今天他回来的早，半路就遇到了去找他的张玉兰。 刚得知姜半夏可能被绑，他就觉得自己好像骤然掉进了冰窟窿里，浑身冻得僵硬，连动都动不了！ 他用力咬住嘴里的嫩肉，硬是咬出了血才慢慢冷静下来。 他不能慌，半夏还在等他！ 能是谁干的？ 不可能是之前那个变态！ 现在所有人都在抓他，他躲还来不及，不可能出来冒险！ 一定是熟人！而且是半夏相信的人，不然她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还能轻易和他出去。 村子里能有谁？ 既能让半夏相信，又看上去没有危险，又和半夏有仇？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陈彩霞和邵志勇！ 陈彩霞是饵，邵志勇是主谋！ 就陈彩霞的智商，她想不到这种瞒天过海的办法。 个瘪犊子！最好别让他抓到，抓到一定弄死他！ 可是，他们会把她弄去哪里？山这么多这么大，他该往哪里找？ 那一瞬间，沈青山几乎悲苦到绝望。 他不敢想象会失去半夏，哪怕是一点点的可能，都让他觉得心痛到无法忍受。 幸好有顾老！ 青荷姐弟去找他后，顾老就很自责。 若是，若是真有个万一，那么他最后和丫头说的竟是让她不要再来的狠话。 按照顾老的分析，肯定是有人把姜半夏诱骗出门，那么以半夏的智商不可能被骗得走出很远。 所以三人立即出门，在沈家附近先开始找起，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皇天不负有心人！ 他们在离家几百米的一个僻静柴火垛那里找到了一点藿香丸的味道！ 正不知道怎么往下找的时候，青林看到了狂奔而来的沈青山和跟在后面快跑断气的张玉兰，就赶忙把他俩叫了过来。 沈青山喘着粗气：“顾老，您确定这是半夏留下的？” “确定！我们这两天刚制的藿香丸，留着夏天用的。藿香味浓且不易散，一定是丫头故意给我们留下的线索！” 沈青山听完，就开始四下寻找，很快就判断出了方位！ 这个柴火垛位置偏僻，除了他们自己的脚印，就只剩下三组不同的鞋印。 一组较大的是个男人，两组较小的应该是女人。 且其中一组女人的鞋印比较深，应该自身体重较大，符合他之前的猜测，就是陈彩霞和邵志勇！ 沈青山的眼里几乎要往外喷火，捏紧了拳头，“他们果然往山里走了，我们跟着脚印去追，看半夏会不会继续留下记号！” “顾老，要辛苦您跑一趟了，您对藿香的味道比我们熟悉。” 顾远之：“都这个时候了，救回丫头是最重要的，我们赶紧走！” 又幸好，今天是个大晴天！ 脚印清晰可辨，沈青山常年上山抓野物，追踪足印是把好手。 而且没有雨水的冲刷，藿香的气味更不容易散去，每隔一段路，就能又闻到一股浓郁的藿香。 依靠足印和藿香的指引，才一路追踪到了此处！ 沈青山和邵志勇两人对峙了一会儿，张玉兰搀着满头大汗的顾老和青荷姐弟也赶到了。 邵志勇一只手死死环住姜半夏的肩膀，另一只手握着把水果刀抵上她的脖子，整个人缩在她的身后，只露出一双恶毒的眼睛。 不甘地咆哮着：“明明我的计划天衣无缝！你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找来？我不相信！” 沈青山用尽全身的力气，只盯着邵志勇，不去看刀尖抵在姜半夏细嫩脖子上已经蜿蜒流下的血迹。 “邵志勇，我劝你还是不要负隅顽抗，既然计划已经败露，不如早点束手就擒，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陈彩霞在一旁已经吓得浑身发抖，满脸惨白，两只手死死捂着肚子，似乎是很不舒服。 张玉兰喘着气：“彩霞！你这丫头，快到婶子这来，肚子里的孩子你不要啦？” 陈彩霞一脸犹豫，瞅了眼邵志勇，但也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 邵志勇突然换了口气，幽怨可怜地说：“彩霞，在这个时候你也要抛弃我吗？你怎么舍得？我这么爱你！” 陈彩霞顿时停住脚步，毅然走回到他身边，满脸痴恋：“怎么可能，志勇，我才是最爱你的人，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离开你的！” 姜半夏简直要被气死，“你这个蠢女人！看不出他在利用你吗？就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该听他的鬼话！” 邵志勇把刀尖又往前抵了抵，“你少废话！别以为你们赢了，我就是死也拖着你陪葬！” 说完拖着姜半夏慢慢往后退去，对着沈青山嚣张地大笑道：“沈青山，你以为找到我就有用了？现在你的女人不还是在我的手里？都给我往后退！不然逼急了我，就先宰了你的心肝肉！” 沈青山怒火攻心，微眯起眼睛，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沈青林悄悄摸到他二哥身边，快速把藏在后腰处的弹弓塞进沈青山的手里。 沈青山和张玉兰交换了个眼神，扬起声道：“邵志勇，你真以为你还能逃得掉？民兵们马上就会围上来，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想想你的媳妇和孩子！” 边说边对着姜半夏眨了下眼睛。 邵志勇仰头大笑，刚想说话，电光石火间，沈青山毫不犹豫地举起手里的弹弓，连瞄准都不用，几乎是同步，姜半夏弯下身的同时，弹子向邵志勇的手飞射过去！ 第53章 获救 邵志勇被弹子打得踉跄后退，姜半夏迅速矮下身躲开水果刀向张玉兰跑去。 沈青山紧接着又连补两发，直到确定姜半夏安全回到张玉兰身边，才停下。 陈彩霞呆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尖叫着扑了过去，丝毫不顾及肚子里的孩子。 “志勇，你没事？我们快逃！” 邵志勇跌坐在地，“逃？为什么要逃？我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他温柔地看着陈彩霞，呢喃道：“虽然蠢了点，笨了点，倒是个真心的。” 说完他猛地跃起，拖住陈彩霞快速往后退，大声叫到：“沈青山！算你狠！你放我走，不然我杀了她！” 张玉兰气得破口大骂，“你是畜生吗？她肚子里的可是你的种！” 邵志勇不屑地撇了下嘴，“我从来没有爱过她！都是你们逼我的！” “突然上不了学，我才不得不来做这该死的知青。要不是没办法，谁会娶这么个大字不识的乡下蠢女人？” “好不容易有了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我欣喜若狂！为了让他们帮我，你们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吗！哈哈哈” 邵志勇癫狂地笑着，眼角流下了泪。 “我给他们下跪、磕头，写保证书，可是结果呢？还是被你们给毁了！” “姜半夏，我最看不懂的就是你！在学校的时候你明明和她一样蠢，为什么来了山禾就全变了？” “不过，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 看着疯狂的邵志勇和满脸是泪的陈彩霞，姜半夏着急地看了看沈青山。 “邵志勇，你放了陈彩霞，我放你走！”沈青山向前走了几步，“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不，我根本不信你！”邵志勇拿着手里的刀左右挥舞着。 “你们全部后退，不要试图跟着我们。等我觉得安全后自然会放了她，这么个拖油瓶，我不会带着的！” 陈彩霞整个人都傻了，除了默默流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有些帮忙搜山的村民和武装部干事也找了过来，大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邵志勇拖着呆傻的陈彩霞慢慢消失在了密林里。 沈青山突然扔掉手里的弹弓，转身一眼就捕捉到姜半夏的身影，毫不犹豫的跨步走过去，狠狠地把她搂进怀里！ 直到真实地感受到她的体温，她的柔软，她的心跳，沈青山才觉得一直狂躁不安的心渐渐平稳下来。 他有些颤抖地轻抚着她的秀发，感谢老天怜悯，没有让他失去她。 姜半夏的头也死死抵着他的肩膀，一路都没有哭的她，终于眼眶湿润了起来。 闷闷地说：“我好怕，怕你找不到我。” 沈青山的心一阵阵地抽疼，低头轻吻她的头顶，“是我的错，我来晚了。” 张玉兰先看不下去了，“咳咳，那啥，半夏啊，我们先回，让他们男人去抓邵志勇去。” 姜半夏猛地回过神，想起身边还有这么多人，一把推开沈青山，脸红得能冒烟。 低头讷讷地道：“是，是，玉兰婶儿，我们先回。” 回去的路上，亢奋的沈青林手舞足蹈地说了一遍顾老和他二哥如何双剑合璧，智救少女的全过程。 并着重表扬了关键时刻，是智勇双全的沈青林同志想到用弹弓击溃敌人。 姜半夏不禁咂舌：这次自己实在是有些锦鲤附体了！漏了一环估计都是凶多吉少！ 陈彩霞找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有些疯疯傻傻，邵志勇则是跑得找不到人。 事后顾老去看过她，孩子没事，但是大人想恢复正常比较困难，只能是慢慢养着。 陈老太天天坐在院子里一会骂一会哭，路过的人都摇头叹息。 沈大川问过姜半夏的意见，最终还是决定放过陈彩霞。 眼瞅着没几个月就要生了，人又糊涂，真要是弄进局子里，也是麻烦事一桩。 到了播种春玉米的时候，全公社的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那个伤害徐老师的变态始终没有消息，但也没有再作案。 慢慢地，徐老师的事，陈彩霞的事，都渐渐不再被大家提起。 毕竟日子是要往前过的，很快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就被别的新鲜事所取代。 自从姜半夏被救回后就没咋消停过，铁柱娘、大壮娘、翠花婶子、林春华她们，挨个轮番来看了她好几遍。 就连隔壁村张玉兰的侄媳妇儿李秀儿全家也都赶了驴车特意过来看望。 她亲手接生的第一个娃娃，已经长得肥嫩喜人，白胖的小脸，眼珠又黑又大，看到她就笑。 周翠英就笑着说：“玉兰，你快来看，俺家牛牛看到你家半夏就笑，可不是有缘，难不成还知道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姜半夏被那句“你家半夏”整得脸通红。 张玉兰嗔笑，“堂嫂，你嘴上就没个把门的，看把我们半夏给羞得！” 顿时屋里又大笑起来。 实在不能怪姜半夏敏感，自从上次山上沈青山那当众忘情地一抱，他俩就更出名了。 那天的事儿已经因为听众不同被编成了好几个版本！ 年轻小伙子们听的是侧重在沈青山如何根据几条小小的线索就能顺藤摸瓜，抓获凶手，抱得美人归的故事。 小孩子们听的则是侧重在沈青林如何临危不乱，关键时刻更能有急智，协助他二哥击退坏人的故事。 听青荷回来说，更有甚者，有的版本直接改成了是沈青林用弹弓打伤了邵志勇！ 至于广大的中年妇女同志们最喜闻乐见的版本，则是痴情汉子，为救心上人，如何心焦痛苦，最后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大团圆结局的故事。 就为了这事，沈青山被公社书记狠狠批了一顿，骂他作为武装部干事，不注意影响，行事作风太高调！ 要不是念他救人有功，又有县里的王伯伯坐镇，怕是早就被撸下来了。 姜半夏休息了好几天才继续去卫生站上班。 这日刚弄完办公室卫生坐下没多久，隔壁供销社的钱桂芬笑眯眯地走了进来，一脸邀功地挥着手里的信，“半夏，有你的电报！” 第54章 哥哥们来了 姜半夏有些惊讶，谁会给她拍电报？ 现在电报都是按字收钱，一个字7分，十个字就能买一斤猪肉。 一般不是有急事谁家都不会发电报。 难道是家里出事了？ 她急忙拆开，一共就一行字：不日大哥二哥即到！ 什么啊！吓死人，还以为是爸妈出什么事！ 果真是把节省发挥到极致，不日居然连到达的具体日期都没有，也太不靠谱了！ 姜半夏心里吐槽归吐槽，但还是很期待的。 上辈子自己是独生女，也羡慕过家里有亲兄妹的同学们。 这次，倒是一下子有了四个哥哥！ 到这个时代也快有一年了，还没有和他们真正相处过。 不过，不年不节的，大哥二哥怎么会突然这会儿过来？不用上班的吗？ 现在可没有什么年假的说法，假难请不说还要扣工资，难道是家里出事了？ 姜半夏不禁有些担心。 知道姜半夏的大哥二哥要来，沈家全家喜忧参半。 喜的是要见到半夏的娘家人了，必须好好招待，要是能把两人的事儿直接给定下是再好不过！ 忧的也是要见半夏的娘家人，万一人家要是看不上沈青山可咋办？ 至于沈青山自然是最紧张的那个！ 第一次见姜半夏的娘家人，可得打起精神好好准备，不然万一不招人家待见，岂不是前途堪忧？ 回去要是再给家里的二老打点小报告，扯他点后腿，那自己的事儿不更得黄？ 越想越头皮发麻，抓耳挠腮地也想不出啥好办法。 要不去找已经娶到媳妇儿的兄弟们取取经？学一学都是怎么讨好未来大舅子的？ 沈大川看他这出就来气，吹胡子瞪眼睛得，“你个臭小子，越来越没出息了！不就是来俩大舅哥嘛，瞧把你给愁的！” 张玉兰在一旁直翻白眼，“你现在是抖起来了，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天天去我家抢活儿干，明明累得要死却连口水都不敢喝。现在倒好，居然有脸嘲笑儿子。” 数落完沈大川，张玉兰看着一旁还是愁眉不展的儿子，也是在心里直叹气。 不怪沈青山着急上火，姜半夏的条件实在是好。 人长得俊，又是城里人，家里条件也好。 最主要的是人家自己也有本事，跟着顾老那医术是越来越好！ 不行不行，张玉兰连忙在心里打住！ 半夏是好，但也不能灭了自家儿子的威风！ 咱家青山也是要学历有学历，要长相有长相，现在还是公社的武装部干事，前途也是一片光明嘛！ 看着蹲在一旁的二儿子，长这么大了，性格一直都是淡淡的，从来没看他对什么事这么犯愁过。 再一想半夏有四个哥哥，也忍不住替儿子点蜡 姜半夏翘首期盼了好几天，还是没等到两个哥哥，忍不住抱怨，真是太不靠谱！ 电报里就不能写清楚具体哪天来？自己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这日，沈青山照例来卫生站送午饭，姜半夏看他为了这事，嘴角起了两个大火泡，每吃一口都要龇牙咧嘴一番，不由有些心疼。 一边帮他擦着自制的薄荷膏，一边忍不住念叨：“你说你也太沉不住气了，不就是大哥二哥来看看我么，至于吗？” 姜半夏抹完药膏，下意识就撅起小嘴，轻轻帮他吹着嘴角。 “嘭---”一声重物坠地。 姜半夏维持着帮沈青山吹气的姿势歪头一看，顿时石化，“大哥，二哥” 沈青山也跟着回头，嘴角将将擦过姜半夏白嫩的脸颊，傻乎乎地问了句：“你说啥？” “嘭---”又是一声重物坠地。 姜半夏此刻才真的开始为沈青山担忧起来，她分明看见，大哥二哥的拳头都捏得死紧。 沈青山就像被什么扎了一样，迅速弹开，慌张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姜爱国重新拎起掉在地上的行李，拍了拍灰，镇定地走进屋里，伸出右手道：“同志你好，我是姜半夏的大哥姜爱国，你是来看病的？” 姜半夏心里狂吐槽，大哥也太毒舌了，开口就骂人有病。 沈青山连忙也伸出右手握了握，正在想怎么介绍自己，就被一个笑吟吟得声音打断。 “大哥，你咋好这么问！”跟着走进来的男人说道，看向沈青山的眼里快速地闪过一抹挑剔。 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是姜半夏的二哥姜爱党，你病要是看好了话，就可以回了，我们兄妹有些话要说。” “大哥，二哥，你们”姜半夏刚想帮沈青山解个围，就被二人齐声打断：“姜半夏！我们在和他说话，没轮到你呢！” 姜爱国继续笑眯眯地看着沈青山，满脸写着，你怎么还不滚？ 沈青山扭头看了看姜半夏，忽地鼓起勇气，大声说道：“大哥二哥，你们好！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姜半夏同志的对象沈青山！” 姜爱国上下打量站得笔直的沈青山，气到笑出声，“好，好，算你小子有种！居然有胆子认！” 姜爱党则是气得捋了捋袖子，直接上前揪住沈青山的衣领，喊道：“大哥，你还和这小子废什么话，我看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姜半夏眼看事件要升级，气到用力一拍桌子，“给我住手！” 兄弟二人齐齐扭头看向自家宝贝妹妹，只见姜半夏两手叉腰，小脸气鼓鼓地说：“二哥，你先把手松开！有话不能好好说么？非得动手？” 姜爱党看姜半夏是真生气了，只能讪讪地松开手，还顺手抚平了沈青山的衣领。 讨好地朝妹妹笑道：“嗨，没想真动手，这不是开个玩笑么。” 姜半夏走了过来，把老实站在一旁的沈青山拽回到自己身边，正式介绍道：“大哥二哥，你们来得正好！这是胜利公社山禾大队的沈青山同志，是我正在处的对象！” 第55章 妹控哥哥们的完败 姜半夏一口气说完，毫不退让地和两个哥哥互相瞪视着。 沈青山心头急得不行，看着对峙中的姜家兄妹，不知道先劝哪头才好。 半晌，还是姜爱党先笑着说：“嗨，大哥，我们刚来就和小五置啥气啊是不是？” 说完还和他大哥眨了下眼，捏了捏他的胳膊。 姜半夏脸色稍缓和了些，转头和沈青山说：“青山，你回去和玉兰婶儿说，我的两个哥哥来了，辛苦她帮忙看看铺盖啥的还缺不缺。” 沈青山知道这是把自己支走的借口，临走前还是不放心地低声叮嘱：“你和大哥二哥好好说，别火气那么大，晚上早些回来吃饭。” 姜半夏看他大哥二哥的拳头捏得嘎嘣响，也只能硬着头皮迎上他们的目光，“好了，现在人走了，有啥要问的你们就问！” “小五，你真和这臭小子处了？” “小五，他是干什么的？你们怎么认识的？” “小五，为啥他让你去他家吃饭？” “小五，为啥我们晚上要去他家睡？你在哪儿睡？” 姜半夏头疼地看着两个哥哥，叹了口气，“你俩累不累？坐下喝口水，我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你们。” 听完姜半夏这大半年的经历，两人呆愣了半天，没想到他们家小五这些日子过得这么精彩。 尤其是听了邵志勇的事，不禁又是后怕又是气。 姜爱党一拳捶在桌子上，“邵志勇这瘪犊子，在学校那会我就看出他不是个好东西！居然敢动你！要是再让我碰到他，非整死他！” 姜爱国也叹道：“幸好你来山禾后长大懂事不少，没有上他的当！不然要是出了啥事，你让爸妈咋活？” 姜半夏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要不是芯子里换了人，估计上当的还真是原身这个小姑娘。 姜爱国看着眼前的妹妹，觉得又熟悉又陌生。 面容还是记忆中那样，甚至更加娇俏动人，可见这些日子没有吃啥苦。 可是气质似乎变了很多，不再是记忆中娇气稚嫩的小姑娘了，变得成熟稳重、聪慧又独立！ 忍不住在心里点头赞叹，到底还是下乡锻炼人，要是爸妈看到这样的小五，一定也会很安慰。 姜爱国沉吟了会说道：“和我们说说那个沈青山，你真喜欢他？” 姜半夏脸上浮起一丝红晕，但坚定地点了点头，“他很好，我刚来这儿各种不适应，都是他在帮我。” “小五，你别被他骗了！”姜爱党着急地插嘴，“男人看到漂亮小姑娘不都这样，刚开始都是好的，时间长了狐狸尾巴才会露出来！” 姜半夏没好气地瞪了姜爱党一眼，“二哥，别这么说青山！他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姜爱党夸张地大叫，“大哥，你快看小五啊！果然女生外向！” 姜爱国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别插嘴！” 转头看向姜半夏，“你也大了，很多事情要考虑清楚，谈对象可不能随便！” “你和他之间的各种差距以及生活习惯的不同，还有将来的回城问题，你都要考虑，不能不慎重！” 姜半夏认真地听着，感觉得出大哥是真心在为自己考虑。 感激地笑着说：“大哥，你说的这些我都有认真想过！我看中的是这个人，也很适应现在的生活。” “可以和师父继续学医，用一技之长帮助山里的村民们，我觉得很有意义也很满足！” 姜爱党听她这么说，都快急地跳脚了，在屋子里来回转圈，“小五，你就不想爸妈？不想回家？就在这乡下待一辈子了？” 姜半夏醍醐灌顶，这会才意识到哥哥们的担心！ 他们不像自己，知道也就七八年后国内会有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人们出行不会像现在这样没有介绍信就寸步难行，城市和农村的差距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犹如鸿沟不能跨越。 自己没准备在乡下过一辈子啊！ 还打算7年后参加高考，要去考医学院，以后做个中西医结合的优秀医生呢！ 这些他们都不知道，能不替自己着急嘛！ 姜半夏苦恼地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们不要担心。 结果看着一脸苦恼，皱着眉头似乎要哭出来的姜半夏，他们却先投了降。 姜爱党急道：“小五，你别哭啊！大哥，你快劝劝小五！我最怕看到她哭了。” 姜爱国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小五，我们投降！从小就是这样，你的眼泪一直是最有效的武器！” “你要是愿意在这里待着就先待着，反正已经下乡了，没有政策也不是那么容易回城的。” 说完顿了一下，突然严厉的看着她：“但是，大哥有一点需要你保证！” 姜半夏疑惑地问：“啥事啊，大哥？” 姜爱国：“你还不满18周岁，还太小！谈对象可以，一定要爱惜自己，没有爸妈和我们的同意，不能这么早就谈婚论嫁！可以做到吗？” 姜爱党也在一旁挥着拳头，“就是，那小子要是敢有啥歪心思，我就揍死他！” 姜半夏连忙点头答应，忍不住在心里同情沈青山，道阻且长啊青山同志！ 兄妹三人拎着大包小包往沈家赶，刚走到半路，就遇上了来接他们的沈青山。 他大步跑上前，接过好几件行李。 看姜半夏笑着和他点点头，不由兴奋地咧嘴笑道：“大哥二哥，我娘让我来接你们，家里都收拾好啦，今天也尝尝我们山里菜！” 姜爱国笑着和他点了点头，可姜爱党还是用鼻孔看他，一脸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姜半夏跺了跺脚，娇嗔着：“二哥！” 姜爱党脖子僵硬了一瞬，只好扭过头，潦草地和沈青山点了点头，就别扭地走到前头去了。 姜半夏笑着说：“大哥，二哥咋还和以前一样，这么孩子气呢！” 姜爱国也是一脸无语，“这小子，估计一辈子都这样！” 到了沈家，姜家兄弟俩得到了沈大川和张玉兰的热情欢迎，整整做了一大桌子菜，比过年还丰盛！ 姜半夏笑着介绍说：“大川叔，玉兰婶儿，这是我大哥二哥，代我爸妈来看看我。” 姜爱国也笑着打招呼：“叔，婶儿，我家半夏多亏你们照顾了！” 沈大川哈哈大笑着摆摆手说道：“自家人不说那客气话，今天我特意拿出私藏多年的西凤酒，咱爷们几个不醉不归！” 大家伙坐下还没吃上几口，院门就被“啪啪”拍响。 “大川叔，在家吗？李书记让我来找姜大夫那！” 众人面面相觑，眼瞅着就要黑天，这又是咋了？ 第56章 牛棚里的神秘人 “呦，大川叔，家里今天有客人啊？对不住了，实在是公社李书记催得太急了！” 来人是公社孙干事，一脸抱歉地说道。 沈大川点点头，“小孙啊，没事儿，也不是外人，是姜知青的两个哥哥。” “李书记这么急着找半夏有啥事啊？” 孙干事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擦了擦头上跑出来的汗说道：“后山村前两天不是刚下放来个you派呢么，年纪不小了却倔的很！” “队上有个小干事，手上没数，推了他一把！就那么寸给人脑袋给磕了，您是没看到，那一头的血！” “李书记急得不行，要是送去县里怕是人都要凉了！就让我赶紧来找姜知青，这不我是赶着驴车来的！” 姜半夏一听事情紧急，饭也不吃了，转身就回屋拿药箱。 姜家兄弟也跟着站了起来，既是碰上了怎么也要跟着去看看，再说马上天就黑了，也实在是不放心。 幸好后山村不远，上次去帮李秀儿接生就去过一次。 这次孙干事鞭子甩得都快冒烟，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赶到了。 后山村的牛棚比山禾村的还要破，屋顶就是茅草的，连片瓦都没有！ 半边墙是塌的，幸好现在天气暖和，要是冬天真能冻死人！ 门头也很低，姜半夏进去都得低头。 屋里站着七八个人，大多垂头丧气地靠在墙边，李书记也急得在屋里来回踱步。 听到有人进屋正要开口骂，一看是姜半夏，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姜知青啊，你可来了！快来看看，要是刚来几天就死在咱公社，真是没法儿和上头交代！” 姜半夏点点头，稳了稳神，快步走了过去。 破烂的炕上连草席都没铺，烂糟糟的稻草上躺着一个精瘦的老人。 年纪大约六十左右，满脸的血。 一个年轻的小干事拿着手帕紧紧按着额头上的窟窿，帕子已经被血染透了！ 姜半夏连忙放下背上的药箱，拿出纱布和止血粉先帮老人处理外伤。 抬头问道：“有没有干净的水？我要先清理伤口。” 门边站着的年轻女干事连忙点头，“有的，有的，姜知青您等会，我现在就去拿！” 清理完额上的污渍血迹，伤口才露了出来。 豁口足有四五公分长！ 姜半夏叹了口气，这么大的伤口看来得缝上几针。 看着坐在炕边，熟练得给老人缝针的姜半夏，姜家兄弟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妹妹在学医，而且在公社的卫生站工作。 但怎么也想不到当初连杀鸡都不敢看的妹妹，居然能这么镇定地在人的头上缝针！ 这个场面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 沈青山看着惊讶的兄弟俩，轻笑着说：“半夏这大半年来真的成长很多！每次看她专注工作的时候，都会觉得她比平时都更加光彩夺目！” 姜半夏快速地缝好针，细细地撒上止血药粉，并用纱布把伤口包裹好。 又给老人左右手都把过脉后，才终于放下心！ 微笑着回头说：“李书记，幸好这位老人家平时身体不错，不然还真容易出事！” “现在血是止住了，性命并无大碍。” 屋里的人听完全都大大地松了口气。 姜半夏却接着说：“但是这次失血还是很严重，我会开个方子，得让他连着喝半个月并且要好好休息！我隔一天会来帮他换一次药。” 沈青山看着板着脸说话的姜半夏，心里柔软成一片！ 这个小滑头，又在吓唬人了，明明就是自己心软想帮人一把。 李书记听完连连点头，并表示一定会按照姜半夏交代的办。 送他们出去的时候，孙干事神神秘秘地说：“这个新来的季老，听说背景还挺深，轻不得重不得，不然李书记这次也不会急成这样！” 回去的路上，姜爱国一直微笑地看着姜半夏，也不说话。 姜半夏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大哥，你这么看着我做啥啊？” “我在看，什么时候一直跟在我屁股后头要糖吃的丫头突然就长成现在这样了！”姜爱国一脸的骄傲，“我们家小五真是个好样的！” 姜半夏看着一脸欣慰的大哥，心里暖暖的。 记得小时候，原主比姜爱国小了快足足10岁，那会爸妈上班忙，都是大哥负责照顾她。 喂饭喂水，就连出门上学她也要跟在后面。 惹得大院里的孩子们都不愿意带大哥玩，嫌弃他后面总是跟着个小尾巴，还动不动就会哭。 姜半夏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他温暖的大手，“大哥，你放心！回去也告诉爸妈，小五长大啦！会照顾好自己的！” 姜爱国也回握住她小小的手掌，“是呢，姜家的小五长大了！” 姜半夏没想到大哥二哥第二天就要回，心里不由发急，“你们怎么不多待两天，都没来得及好好说话！” 姜爱国看着眼眶红红的姜半夏，笑着说：“昨天还说你长大了呢，今天就又要掉金豆子啊？” “我和你二哥这次来也是好不容易才请到的假，一共就四天，路上就得耽误两天半。” “这次看到你都好好的，我们也就放心啦！以后多给家里来信，爸妈惦记你呢！” 姜爱党也摸了摸她的头，“小五，二哥搜罗了好多吃的用的，都放在你屋啦，我们走了你慢慢看。” 说完又看了看身后的沈青山，眯起眼睛磨了磨牙，附在她耳边说道：“你要小心这家伙，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他要是敢欺负你，就给我发电报，看我不收拾他！” 姜半夏本来都快哭出来了，被这宝贝二哥硬是逗笑出声。 忍不住捶了他一拳，娇嗔道：“二哥！他才不敢欺负我，都是我欺负他！” 第57章 陈彩霞的悲剧 自从大哥二哥回去之后，姜半夏萎靡了好几日。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不曾拥有过的时候你不知道有多美好。 一旦尝过滋味，就会念念不忘。 沈青山每隔一日就会送姜半夏去后山村给季老换药。 每次去季老都是淡淡的，也不咋搭理他们。 但姜半夏还是乐呵呵的，看他那儿的条件实在太差，每次去都不空手，要么带吃的要么带用的。 这次看沈青山又拎了两斤白面十斤玉米面进屋，终于是急了，“你这小丫头，咋又带东西来！都让你不要带了，咋听不懂话呢！” 姜半夏笑嘻嘻地说：“季老，我师父也是下放的呢，就在我们村。所以看到您我就想到他，不忍心看您遭罪！” “再说我给您把脉的时候就发现，您身上有不少旧伤，应该是年轻的时候吃了太多苦。现在年纪大了，不好好保养咋行！” “这次我来，还带了刚和师父一起做的膏药！可好用啦，您阴雨天哪儿疼就贴哪儿，祛湿镇痛很有效的！” 季老看着絮絮叨叨的姜半夏，戎马半生的他终是软了下来，但口里还满是嫌弃地说：“谁要你多事！我身体不知道有多好！负重急行军三十公里不带休息的！” 姜半夏好笑地看着这个倔强的小老头，点点头哄道：“是是是，那也得等你身体都治好了不是？” 姜半夏连着去了半个月后，就和季老混熟了。 她发现这个小老头有趣得很，明明最是心软不过，偏嘴上毒舌！ 真要是把你惹急了，又后悔的不知道咋办好。 没事的时候经常给她讲以前行军打仗的故事，每次讲到兴奋处常常会手舞足蹈。 姜半夏看着沉浸在峥嵘岁月中的季老，常会忍不住湿了眼眶。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虽然暂时身处牛棚，却并没有被压垮身躯和精神！ 日子流逝起来，总是悄无声息。 青荷青林的暑假转眼都快过半了。 姜半夏周末休息，三人还是会一道去扯猪草，挖草药。 只要沈青山不忙，就会跟着一起去，常能猎到一些小野味给大家解馋。 这日一大早，三人正准备出门，就看到陈彩霞大姐陈彩凤撞开院门，神情慌张地跑了进来。 看到姜半夏站在院子里，也不说事，拽着就要走。 沈青林现在长高很多，像个小牛犊子似的，把姜半夏护在身后，“陈彩凤，你拉我半夏姐要干啥！” 陈彩凤急得直跺脚，“三妹要生了，俺娘找的宁婆子不中用，她痛得满炕打滚！” 说着竟“噗通”一下跪在姜半夏身前直磕头，“姜知青，求求你了！俺知道俺们以前得罪过你，但是求你发发慈悲，救救俺三妹！” 姜半夏看着已经急昏头的陈彩凤，急着喊道：“好好，我去看看，你快起来。” 姜半夏回屋检查了遍药箱，背起就随着陈彩凤一道走了。 沈青荷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青林，你去找二哥，让他也去陈家，我怕半夏姐一个人会吃亏，先跟过去看看！” 沈青林点点头扔掉身上的背篓就蹿了出去。 姜半夏一跨进陈家的院子，就听见右厢房里传出阵阵惨叫声，十分渗人。 陈彩霞的爹陈大军和她的三个哥哥都等在院子里，看到她来，面上都有些尴尬。 还是陈大军硬着头皮走上前：“姜知青，您给想想办法！刚才宁婆子就丢下一句话，不中用了，大人孩子都保不住就跑了！” 姜半夏点点头，“我先去看看彩霞的情况。” 刚到屋外，就听见陈老太在喊，“彩云，你用劲儿啊，俺快按不住了！” 进屋就见陈老太和陈彩云两人一左一右地跪在一个大肚子的疯女人身边，一个按胳膊一个按腿。 而躺在炕上疯狂挣扎嘶吼的疯女人正是陈彩霞！ 才两三个月没见而已，陈彩霞已经变得姜半夏几乎不敢认！ 原本长相还算清秀的她，现在浑身臃肿，头脸已经肿胀得五官都聚在一起。 长发肮脏纠结得胡乱披散着，身上的衣服也是胡乱穿的，衣袖上厚厚的污垢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陈彩凤看到屋里的情况，也急忙爬上炕去帮忙。 “娘，俺把姜大夫请来了，快让她看看三妹！” 陈老太看到姜半夏，眼里迸发出光彩，“姜大夫，快想想招儿，俺们实在弄不住她了！” 三个人一起死命压住，才暂时控制住因为疼痛而发狂的陈彩霞。 姜半夏趁机上前把脉，点了点头道：“是要生了！我给她扎上几针帮她止痛，再抓服药催产！” 陈老太让两个女儿继续压住陈彩霞，自己则快速地脱掉她身上的衣服。 姜半夏边施针边说，“陈婶儿，我马上给你抓药，你拿去煎。三碗水煎成大半碗，浓一点起效快。” 陈老太跌跌撞撞地从炕上爬下来，手脚因为刚才用力过猛有些颤抖。 姜半夏快速地扎完止痛针，从药箱里拿出一服催产药递给了她。 陈老太感激地喃喃：“谢谢，谢谢姜大夫。” 这时沈青荷也冲了进来，姜半夏惊讶道：“青荷，你咋来了？” “半夏姐，我不放心你，跟来瞅瞅！” 姜半夏：“胡闹，你个孩子进产房来做什么，别吓到你！” 刚说完，就听陈彩霞突然尖叫一声。 陈彩风失声叫道：“姜大夫，你快来，三妹羊水破了！” 姜半夏拧紧眉头，回身检查。 神色越来越凝重：“彩霞现在脑子不清楚，不肯配合。我给她切片人参含着，等催产药灌下去，宫口就会很快打开。” 姜半夏手脚麻利地给她嘴里塞进一片参片，又帮她扎了几针后，陈彩霞的惨叫声果然低了下来。 陈彩凤姐妹俩也跟着松了口气，为了能按住她，两人都累得够呛。 没一会，陈老太就端着一碗浓浓的黑色药汤快步走了进来。 “药得了，姜大夫，药得了！” 姜半夏：“好，你直接喂她喝下去，一会宫口开了就好生了，我刚摸过，胎位是正的！” 陈老太激动地说：“好咧，好咧！俺家苦命的彩霞有救了！” 喝完药汤，一直眼神浑浊，神情癫狂的陈彩霞好似突然清醒了些，扭头看了看围在身边的两个姐姐和娘，脸上露出了一抹还似少女时的娇憨笑容。 嘴里喃喃道：“大姐，二姐，娘，你们都在啊俺好累，也好疼” 陈老太痛哭失声，“霞啊，俺的霞，你认得娘啦！” 陈彩霞疑惑地说：“娘，俺咋会不认得你呢，你哭啥？” 接着又发现了站在炕边的姜半夏，笑着说“咦，姜知青，你来俺家玩儿啊，娘，快给姜知青拿糖块儿吃。” 姜半夏笑着说：“彩霞，等会再吃糖，你乖乖听我说，咱们一起加油，把孩子生出来好不好？” 陈彩霞一脸迷茫，“孩子？哪儿来的孩子？” 她低头盯着自己硕大的肚子，半晌，奋力撑起身子尖叫道：“邵志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俺！邵志勇！！” 突然整个人僵住，喉咙里“嗬嗬”发出两声怪响后，轰然倒下。 嘴里鼻子里溢出黑色的血液， 就再也没了声息。 第58章 被冤枉下毒 所有人都呆住了，还是陈老太第一个有了动静。 “嗷”得一声爬上炕，“霞啊，娘的霞，你这是咋了？” 她颤抖着手推了推陈彩霞的胳膊，看她没有反应，有些不明白咋回事地抬头看了看两个女儿。 颤抖着嘴唇问：“彩凤，彩云，你们三妹这是咋了？咋不动了？” 陈彩凤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姜半夏，犹豫着问：“姜大夫，我三妹这是咋了？怎么好像好像是” 姜半夏的心渐渐往下沉，走过去翻看检查了陈彩霞的眼睑和颈动脉，又仔细看了看她泛青的脸和口鼻流下的黑色血迹。 艰难地抬头缓缓说道：“彩霞已经没了呼吸。” 陈老太犹如魔怔了似的，口里重复着，“没了呼吸，没了呼吸是啥意思？彩凤，姜大夫是啥意思？说你三妹咋了？” 陈彩凤和陈彩云两人同时大哭起来。 陈彩凤猛烈地摇晃着陈彩霞的身体，“三妹啊！我苦命的三妹！好好地生着娃，你咋会没气儿了呢？” 陈老太像只发怒的母狮子般，一把推开陈彩凤，用身体护住陈彩霞吼道：“你瞎说啥！嘴里喷粪呢咒你三妹！” 苍老枯瘦的脸上浮起一丝温柔，小心翼翼地擦去陈彩霞嘴角的血迹，柔着声哄道：“霞啊，快起来，咱把孩子生下来，娘给你做鸡蛋红糖水吃。” “霞啊，霞，咋不理娘呢？你说句话啊？” 姜半夏看着平日在村里尖酸刻薄，凶恶霸道的陈老太，此刻就只是个全副心肠都牵挂在女儿身上的普通老人。 男人们听到屋里传出哭声，就知道不好。 陈大军在门口大声问道：“凤儿啊，你三妹咋了？俺咋听你们都在哭呢？” 陈彩凤爬下炕，冲到门口，“唰”地拉开门：“爹啊，爹！呜呜呜，三妹死了！嘴里鼻子里全是血！呜呜呜” “啥？”陈大军目眦欲裂，推开她就往屋里冲，“霞儿，爹来了！” 原来一直呆怔着的陈老太看到冲进来的陈大军，突然疯了般捶打着他的背，终是大哭出来。 “都是你！都是你个老货啊！害了我的霞。” “瞎了眼非说那个狗日的邵志勇是个好的，要不是你，俺的霞咋会年纪轻轻就走啊！” 陈家三兄弟也冲了进来。 老大陈建国一把拎住姜半夏的衣领，狰狞着说：“好啊，等在这儿呢！我就说你能有这么好心？” 沈青荷冲上去用力扳陈建国的手，“你放开！放开我半夏姐！” 陈建国胳膊蛮力地一挥，就把瘦弱的沈青荷甩开几米远。 姜半夏看到沈青荷重重地摔倒在地，额头也磕在了泥地上。 又急又气，怒斥道：“陈建国！你干什么！疯了吗？” “我疯了？我三妹喝了你开的药就暴毙而亡！你说我要干什么？”陈建国一脸狠戾地掐上她的脖子，“我要你偿命！” 姜半夏被他掐得脸涨的通红，脚尖也慢慢垫起，两手拼命地去抓挠，却丝毫撼动不了眼前这只粗壮的胳膊。 沈青荷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也不去管额上火辣辣得疼，红色的血液糊住了视线。 咬了咬牙又扑上去拼命捶打，“松手！王八蛋，快松手！” 沈青山兄弟俩闯进屋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炕上有五六个男女胡乱地哭嚎着。 一边的陈建国一脸阴狠，一手死死掐着姜半夏细嫩的脖子，一手狠狠甩开纠缠着他的沈青荷。 沈青山被这样的场面刺激地血液直冲脑门，铁青着脸，上去就是一脚，直接踹飞了逞凶的陈建国。 怒吼道：“你她妈的敢动老子的女人，是想找死吗！” 失去理智般地揪住倒地的陈建国，一拳，两拳，狠狠地砸向他的面门。 陈建军和陈建设看到自己大哥被沈青山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忙上前拉开已经打红了眼的沈青山。 陈建国“呸”地吐掉嘴里的血沫和一颗牙齿，“姜半夏毒死了我三妹，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沈青林气道：“你放屁，我半夏姐害陈彩霞做什么？” 陈建军撇了撇嘴，“那谁说的准！没准还在恨我三妹抢了她的心上人。” 沈青山眼里一片冰冷，一眼扫过去，陈建军只觉得头皮发麻，嗫嚅着说不下去了。 “有我在，姜半夏会夏欢那个邵志勇？你以为所有人都眼瞎？” 陈建设不服气地说：“我三妹难产，是你家姜半夏开的催产药。我娘亲手熬得，喝完没一会就吐了黑血，不是她下的毒，还能是谁？” 陈建国眼里满含怨毒和狠辣，“总之今天这个事，和姜半夏脱不了干系！沈青山，你要是敢包庇她，我就去县里、省里告，我看你们沈家能不能一手遮天！” 沈青山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额角的青筋直跳。 “青荷，你去把厨房里的药渣子收起来。”姜半夏已经帮沈青荷的额头止住了血。 她抚了抚已经青紫骇人的脖子，嘶哑着声音继续说：“青林，你腿脚快，去找我师父和你爹过来！” 说完这些，她一脸冷静地走到沈青山身边，安抚地轻轻摸了摸他的背。 两眼平静地看着陈家众人，“第一，我是你们去沈家请来帮陈彩霞接生的，并不是自己主动要过来的。” “第二，下毒害人，可不是随便说说的。用的什么毒药，药性如何，我药箱里有没有一查便知！” “第三，那碗药，究竟是谁煎煮的，还有没有经过别人的手，”说到这里，姜半夏故意顿了顿，眯着眼睛打量了会儿对面的那些人。 接着说道：“这些都是疑点！人命关天的大事，自然是要好好查！今天就是你们陈家自己说不要查，我也不让！” 第59章 省里来人啦 沈大川和顾老二人前后脚赶到。 知道事情经过后，沈大川一脸铁青。 背着手在院里转了几圈后，停下看着顾老：“麻烦您，先去检查下陈家三丫头究竟是咋死的，真要是中毒，看看能不能查出来是啥毒。” 顾老颔首，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微扬起嘴角，“在我的面前下毒害人，简直是不知死活！” “青荷丫头，你给爷爷带路，先去看看陈彩霞。你半夏姐说药渣也收好了是？” 沈大川又找来沈青林，“臭小子，还是你去，找你娘，喊队上的人过来，不管咋说，人不好就丢在屋里，总要收拾出来。” 安排好这些，看着陈大军肃然道，“咱们也别站着了，乱糟糟的。找个地儿坐下谈，有什么话今天都说清楚！” 陈大军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擦了擦眼角的老泪，领着沈大川父子和姜半夏一起到陈家堂屋坐了下来。 沈大川皱着眉头叹息道：“你家三丫头的事，队上也有责任。” “邵志勇毕竟是分到队上的知青，做下这种畜生不如的事，队上也有监管不力的责任。”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活得人还是得继续往下过不是？” 陈大军垂着头，平时精气神很足的汉子也被小女儿的死打击得瞬间苍老了很多。 又痛又悔：“都是我的错啊，是我瞎了眼，猪油蒙了心。竟然觉得城里来的读书人好！” “谁知道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害了我闺女啊！” 陈老太听了，更是悲从中来，掩面又嚎哭了起来。 陈建国怒气冲冲地打断道：“爹！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 “三妹是被人害死的！就是她姜半夏下的毒！我们不能放她走，必须得让她给咱家彩霞赔命！” 他的眼神里犹如淬了毒，死死盯住姜半夏。 沈青山向前走了一步，把姜半夏牢牢地护在身后，“陈彩霞到底怎么死的，是不是被毒死，现在都没有定论，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陈建军也跟着说：“三妹今天就喝了姜半夏开的药，其他啥也没吃没喝，不是她下的毒还能是谁？” 陈建设狠狠推了一把沈青山，“就是！别以为你爹是做村长的就能为所欲为。杀人偿命！我们陈家的男人就是死光了，也不会让姜半夏给跑了！” “你现在就把姜半夏给我交出来，今天绝不会让你带走她！” 沈青山捏紧了拳头，挑了挑眉，冷哼一声，“我就是不交呢？” “你！”陈建设揪紧了沈青山的衣领，咬牙瞪着他。 沈大川一掌重重拍在桌上，猛地站了起来。 “没有谁要包庇凶手！现在什么都还不清楚，你们陈家就要喊打喊杀是想翻天？一切等顾老查清楚再说！” 陈建设不甘心地松开了沈青山的衣领，小声嘀咕道：“那个臭住牛棚的，是姜半夏的师父，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要是怀疑我说的不对，你们可以去找任何人复验！”正在这时，顾远之扶了扶眼镜，走了进来。 “师父！”姜半夏有些委屈地看着顾老叫了一声。 其实到现在她也是糊涂的，她给的药绝对没有问题，针灸的穴位也没有问题。 如果真像他们说的，如果陈彩霞今天没有吃喝过其他东西，那这毒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顾远之慈祥地看着姜半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丫头，别怕，没做过的事，总会水落石出的。” 说完他看向沈大川，“村长，陈彩霞确实是死于中毒，一尸两命。” 陈老太母女三人又悲戚地哭出了声，“俺可怜的彩霞，究竟是谁害了你啊！娘还咋活？” “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顾老等陈家母女安静下来，才继续说道，“我检查了厨房的药渣，除了最常见的催产药之外，还多了几味药！” 他边说边注意所有人的神情，陈家大多数人在知道陈彩霞确实死于中毒后，要么悲痛欲绝，要么恶狠狠地盯着姜半夏，只有陈建国的脸色有些奇怪。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这药渣子碎成这样又被煮了，烂糟糟的一堆，你还能分得清？” 陈建国上下打量着顾老，接着说：“别是为了救你徒弟，瞎编乱造的！” 顾老鄙夷地看了看他，“医之一道，最是严谨！精准地辨别药渣只是学医最基本的一项能力。如果连药渣都识不清，那还谈什么行医救人？” 不待陈建国再说，顾老直接说道：“药渣里面多了三味中药，乌头、断肠草和夹竹桃！” 说完竟然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下毒之人，必然是个不懂医术的！” “要是会医术的人想下毒，哪里用得上这么多品种和浅显的毒药？不知不觉间就取人性命了。” “分明是随便打听到什么药有毒，就统统买了来，然后全部下进了药里！” 陈建国咬牙盯着顾老，“也许就是那个姜半夏学艺不精呢！这也证明不了不是她下的毒！” “再说，熬药的是我娘，总不会是她下的！” 沈青山转头就问陈老太：“今天是你在厨房熬的药？有没有离开过 ？” 陈老太怔怔地想了半天，“我当时都有些急昏头了，只记得姜大夫说，三碗水煎成浓浓的大半碗。” “我一直死盯着药炉子来着，没有走开，对，没有走开！” 陈建国大笑道：“看，我娘没有走开！就是姜半夏这个贱人下的毒！” 扭头就对陈大军喊道：“爹！还等什么呢，您还真怕了他沈家？不拿这贱人给彩霞偿命，怎么对得起她？” 陈大军有些哆嗦地站起身，“对，对，不能放过她，我可怜的彩霞” 不等他说完，陈家三兄弟就一拥而上，把沈青山和姜半夏围住。 沈青山把姜半夏藏在身后，急促地说道：“半夏，一会真动起手来，你找机会先跑，去县里找小四，等事情弄清楚了我再去找你！” “不行！我走了，你们怎么办？不是我做的，我不走！”姜半夏断然拒绝！ 陈建国冷笑着，“还想跑呢？做梦！一个都跑不掉！” 说完就动起手来。 沈大川急得也顾不上许多，只能上手去帮。 屋里瞬时就乱成一团！ “嘭——”一声，房门被公社的孙干事大力推开。 看到屋里情状也是呆了呆，然后急得直跺脚。 “都给我住手！什么时候了还打架！” “省里来人啦，开着两辆小车来的！点名要找沈大川！” “xian委书记都来了！眼瞅着就到！” 第60章 儿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孙干事看屋里还是打得一团糟，自己说的话压根就没引起注意。 气得他满屋找，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粗制陶杯，用力“啪”得砸在地上！ 终于屋里安静下来。 孙干事叉着腰喘着粗气，“都啥时候了还打呢！都说了上头来人了！” 陈建国：“不行！不能现在放他们走，万一跑了咋办！” 孙干事一瞪眼：“跑？谁要跑？现在什么事都往后放，大领导指定了要见沈大川！咋，你陈建国不放人？要不你自己去和李书记说？” “那”陈建国犹豫了会说，“沈大川可以走，姜半夏不行！” 姜半夏一看沈青山又要炸，急忙拦着，“大川叔，要不你先去看看，李书记他们急着找您有啥事。” 接着再转头看着陈家人，“我不会跑的，我一个知青，没有介绍信能跑去哪儿？” “我和师父回牛棚，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派个人和我们一起去。” 沈青山急着说：“半夏，我也陪着你去，不然就你和师父两个人，我不放心！” 沈大川沉吟了会儿，觉得也只能先这么办。 转头看向陈大军，“我也同意姜知青的办法！你家彩霞的事情，我答应你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的！现在你家硬这么闹，也不是个解决的办法不是？” 孙干事看陈大军还是一脸犹豫，陈建国也还想纠缠，怒道：“你们陈家想干啥！姜知青都说了，她一个女娃子，能跑去哪儿？你们有什么不放心的？” “陈建国！你还想说啥？再耽误了李书记的事，你自己去说，还想不想干了？” 陈建国被骂得终是偃旗息鼓，不敢再闹了，只能是点点头，咬牙道：“行，也行！” “彩凤，你跟着一起去，给我盯紧了，别让姜半夏趁机跑了！” 陈彩凤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姜半夏，只能点点头先答应了。 几人出门，正遇上张玉兰带了人来帮陈家处理陈彩霞的身后事。 原先刚得到消息时，还叹息她年纪轻轻，就一尸两命，实在可怜！ 结果来的路上就被小儿子全盘秃噜了陈家发生的事儿，正火气直往上冒呢。 就迎头撞上打架打得乱七八糟的二儿子和满脸疲惫的姜半夏，还有额上贴着纱布可怜兮兮的小女儿，瞬间这脾气就炸了！ “你们陈家也太欺负人了！啥脏的臭的都想往我家半夏身上栽？” “咋的，来你家救人还救出错儿了是？天底下就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告诉你们，沈大川怂，我可不怂！想欺负我家人？那是你们瞎了眼！” 从来没有识过火力全开的张玉兰，姜半夏直接看傻了眼。 暗道：原来玉兰婶儿这么深藏不露啊！果然能在村里能混得好的，就没有一个武力值弱的。 陈家姐妹被张玉兰骂得头都抬不起来，陈建国是男人，论吵架也是实力差太多。 最后还是孙干事上前说了好话，“玉兰婶子，这不，李书记还急着见大川叔呢，陈家的事儿等见完大领导咱再处理行不？” 张玉兰也知道见好就收，勉强道：“行，等会非得让李书记来主持公道！想把下毒的事儿栽在我家半夏身上？呸，没门儿！” 回到牛棚，姜半夏就让沈青山把上衣脱了擦药。 看着别别扭扭，一脸是伤的沈青山，姜半夏的火就噌噌往上冒。 “就你厉害，就你英雄是？一个打三个，看把你能的！” 姜半夏拿着药膏一边帮他上药，一边埋怨。 嘴上是骂得厉害，手上却是轻柔得很。 沈青山一边“哎呦，哎呦”得叫唤，嘴上依旧是不服气的很，“一对三，那我也没输啊！你看陈家那几个，被我揍得哭爹喊娘的！” “咳咳”一旁的陈彩凤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姜半夏瞪了眼沈青山，看他摸了摸鼻子，乖乖闭嘴不再说了，才继续擦药。 陈彩霞看了看姜半夏，心下有些犹豫。 挣扎半天，还是开口道：“姜大夫，俺相信你，不可能是你下的毒！” “俺替家里人向你道歉！”说完认认真真地给她鞠了个躬。 姜半夏一脸诧异，“你为什么会相信我？” 陈彩霞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沈青山，低着头说道：“俺看你和青山兄弟感情很好，这个做不得假！” “你不可能还会喜欢邵志勇那个人渣！更不会为了他下毒害俺三妹了！” “而且今天是我临时去沈家求的你，所以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可能是你！” 姜半夏笑了笑，“谢谢你能相信我！” 弄完沈青山身上的伤，姜半夏和顾老说：“师父，您觉得会是咋回事？我的药里绝对不可能有那三种毒药，到底是怎么掺进去的呢？” 顾老想了想也摇摇头，“我只会医，可不懂破案啊。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熬药的时候，趁熬药人不注意加进去的，不然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陈彩凤：“可是俺娘说了，她没有走开啊，那是咋回事？”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你娘说谎了！”沈青山冷冷说道。 “不可能！”陈彩凤大声反驳，“俺娘为什么要撒谎？” 沈青山挑了挑眉，看着她说：“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呗！” 陈彩凤一听，忽得想起了起什么，脸色发白，人也摇摇欲坠。 终是咬了咬牙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坐到一边去了。 姜半夏忽然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才意识到，从早上到现在自己滴水未进！ 沈青山赶紧把人扶坐下，“你快好好休息，别再折腾了！顾老到现在也没吃呢，我来做饭。” 话音未落，牛棚那早已摇摇欲坠的柴门，被人从外大力地撞开，彻底倒下。 一个保养很好，穿戴一看就很讲究的中年妇人，激动得浑身微微颤抖，眼眶里噙满了泪水，死死地盯着沈青山。 姜半夏和沈青山两人对视一眼，都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感到莫名其妙。 后面陆续跟来了沈大川夫妇和公社李书记，孙干事，还有一个和沈青山有些相像，身材挺拔，穿着一身军装的中年男人，也是有些激动地看着沈青山。 中年女人突然哽咽着开口道：“儿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61章 原来是许青山！ 女人冲上来一把抱住沈青山，嚎啕大哭起来，“儿子，是妈妈不对，把你给丢下了！” 半晌抬起头轻轻摸着他的脸，“这些年多亏了沈大哥和张大姐，把你养得这样好！” 姜半夏惊愕地看着眼前的状况，这是唱的哪出？ 21年前，国内还没有全面解放。 林宛瑜大着肚子随军一路奔袭，即将临盆的时候实在是走不了了。 于是许长英只能把她暂时托付给了路上遇到的民兵队长。 痛了一天一夜才生下了不足月的小男婴，因为孕期一直营养不良，所以男婴也十分瘦弱，接生的婶子都说怕是不好养活。 当时军情实在是紧张，林宛瑜只能把孩子托付给了民兵队长，只知道是姓沈，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解放后，一直就在四处打听，期间也有过好几次消息，可每次赶过去都是失望而归。 林宛瑜已经绝望地想，也许当时那个孩子压根就没有活下来。 可能到底是老天垂怜，缘分没断！ 去年冬天，老爷子只带了一个人就大老远地跑来宁安县看望老友，还凑巧地在路上犯了病！ 幸亏是遇上两个好心的小同志，及时救治还送去医院，才转危为安！ 当时老爷子就觉得沈青山和自己大儿子年轻的时候长得足有七八分像，所以留了个心眼问清楚了是哪里人。 回去后就和儿子说了。 但也没敢贸贸然直接来找，怕儿媳再一次失望，精神受不了打击。 还是托了宁安县的老熟人先私下打听着，直到确认沈大川解放前确实是做过民兵队长，心里才七八分信了！ 待许长英和林宛瑜见到沈大川夫妇，简直是欣喜若狂！ 果然就是当年的民兵队长！ 直到林宛瑜亲眼看到沈青山，心中就再没了疑虑！ 实在是太像了！ 像足了许长英，只眉眼处还留着一丝林宛瑜的影子，怪不得老爷子能一眼认出来！ 沈青山直愣愣地让林宛瑜抱着，两只手张着都没处放，焦急地看着沈大川和张玉兰，“娘，这个婶子咋回事啊？咋抱着我喊儿子呢？” 张玉兰两眼通红，一脸不舍地看着他，颤抖着嘴唇，干巴巴地喊了声：“青山”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转身扑在沈大川的身上，大声哭了起来。 姜半夏陪着沈青山呆坐了足有两三个小时。 看他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和茫然，只能轻轻地叹了口气：“青山，无论谁是你的亲生父母，大川叔和玉兰婶都是你的爹娘！” 沈青山僵硬地转过头，“我明白，我只是实在是太震惊了，有些接受不了。” 回过头闷闷地说：“小时候，我娘对我是最好的！比对大哥和青林都要好！” “那年大哥去当兵，因为我年纪不够去不了，她比我还难过。还怨我爹，咋不和招兵办的人好好说说，只差了一岁而已！” 像是想起什么轻笑道：“我记得为了这事儿，我爹硬是一个月没有烟抽！” 沈青山突然站起身，紧紧抓着姜半夏的胳膊，一脸期待地说：“半夏，你说，会不会是弄错了？我咋可能不是我娘生的呢？” 他松开姜半夏，在屋里转着圈，嘴里念叨着：“青林就总在家里抱怨，说他一定是我娘在垃圾堆里捡的。还和我闹别扭，说他才是小儿子，却不如我得宠！” 姜半夏看着犹如困兽般的沈青山，心下不由心疼。 走过去从身后一把抱住他，“青山，你冷静点！” “不管你的身世怎么改变，你都是我认识的那个沈青山啊！” 他转身紧紧搂住她，脸埋在她馨香的肩头，深深吸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一直狂乱不安的心才渐渐安稳下来。 姜半夏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依旧魁梧强壮的男人，眼里却满是她不熟悉的迷茫、失落和伤心。 她忍不住抬起手，学他之前经常对她做的动作，轻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往下划过他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坚毅的嘴角直至凸起的喉结。 沈青山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忍不住放在唇边亲吻，喃喃道：“半夏，幸好还有你！” 姜半夏看着眼前的男人，记忆中他一直是勇敢的，强大的。 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他也会难过，也会脆弱，也会不知所措。 她忍不住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唇角，“不管你是沈青山，还是许青山，都是我姜半夏的青山！” 沈青山终于狠狠含住唇边朝思暮想的柔软，夺回了主动权。 开始是小心翼翼地品尝和试探，很快就忍不住攻城掠地， 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香甜，霸道地想占有她的全部。 他搂紧怀里小小的人儿，恨不能按进自己的身体里。 是啊，不管他姓沈还是姓许，他都是他，这点永远都不会变！ 两辆噌亮的大吉普停在村口，好多村民都围着看，实在是稀奇！ 这年头能看到拖拉机小孩子都能兴奋地跟着跑二里地，更何况是大吉普呢！ 许多人见都没见过！ “哎呦，可别乱摸！摸坏了咋整？听说了没，是来找咱村长的！也不知道是为了啥事！” “说是省里的大官！县里书记都陪着一起来的呢！” “难道是为了陈家小闺女难产的事儿？” “切，咋可能呢！这点事儿能惊动上头？” “哎，你们说，能是姜知青干的吗？” “俺是不信！别是陈家故意想讹姜知青！她来了咱村都救了好几个人了，咋会下毒哦！” “要不咱还是去沈家看看，肯定有热闹看！” 沈家堂屋里坐了一屋子的人，有些没资格坐的，只能是站在各自领导的身后，比如孙干事。 他擦了擦额上不停往外冒的汗，看到自己直属领导公社的李书记，只能是敬陪末座，忍不住揣测这坐在上首的几个领导到底是啥来头。 许长英对身旁的宁安县方县长笑了笑，“老方啊，这次能顺利找回青山，是多亏了你！” “嗨，咱兄弟之间还说这客套话做啥！也是你家老爷子厉害，一眼就瞅出自己孙子了不是，哈哈哈！” 许长英点点头，“不错！只是有个事儿，还得麻烦你！” 方县长摆了摆手，“不就是你儿媳妇被冤枉的事儿嘛！我刚才已经听小李汇报过了。” “那啥，小李啊，你派人去公社打个电话，让县里王局长来一趟，破案是他的长项嘛，咱们就不越俎代庖了。” 孙干事心里抖了抖，李书记居然被人叫小李！还是当着自己的面！不由心里暗暗叫苦，领导的笑话儿可不好看！ 连忙答应着，“我去，我去，我腿脚快！”说着就退出屋子，赶去公社打电话了。 第62章 回城吗？ 村口很快又开来一辆军绿色的吉普。 王局急冲冲地穿过沈家院外围着的好几圈村民，后背衬衫都湿透了。 一进屋就大着嗓门道：“路上孙干事把案情都和我说了，并不复杂，关键人我已经都拿住了，就这货色，半小时就能让他都秃噜个干净！” 方县长起身，哈哈笑着，拍了拍王局的后背，“辛苦啦，老王！” 许长英也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笑着说：“是王局，大热天的，为我儿子儿媳妇儿的事，辛苦你跑这一趟，喝口水歇歇！” 王局眼睛瞄了下方县长，嘴里回道：“您客气，这是我本职工作。” 方县长哈哈大笑道：“老王啊，还没给你介绍，这是省军区的许司令员，是我以前的老首长！” “啊，既是方县长的老首长那也就是我的老领导！”王局神情一肃，上前敬了个礼。 许长英笑着摆了摆手，“今天没什么老首长老领导，都是为了我家里的一些私事，劳烦大家了！” “下次有机会各位去省里，千万不要客气，一定要去找我！由我做东好好感谢大家！” 公社的李书记看到许长英的眼神也扫过了自己，心中不由暗喜，看来这“大家”里也包含了自己！ 忍不住心下仔细回忆，自己应该没有得罪过沈大川！ 以后这沈家大腿可得抱住了！ 谁能想到，沈家二小子的来头这么大！这个沈大川，嘴可真够严的！ 以后人家可是要一飞冲天了！ 果然，也就半个多小时，王局的手下就来报告了案情经过。 原来自从陈彩霞疯了后，陈建国这心里就越来越不是滋味。 原以为找个高中生做妹夫，将来也许能沾点光，没想到是个白眼狼！ 一点光没占到不说还惹了一身骚！ 眼瞅着小妹砸在手里了，接下来还要再多养个小的，实在是越想越窝火！ 再加上陈彩霞脑子还不清楚，一个看不住就会跑出去惹事！ 有次还把村里人给打了，硬是赔了不少钱！ 毒药是很多天前就去县里黑市花高价买的，但一直藏着没敢用。 没想到陈彩霞居然难产了，还请了姜半夏接生！ 这不是打瞌睡递枕头正好么！ 趁他老娘熬药心神恍惚，他找了个由头支出去了会，就把药都下进去了。没想到药效这么大，喝下去没几分钟就会毒发。 屋里人听完都很唏嘘。 许长英沉吟了会说道：“小同志，所有的人证物证，必须严丝合缝，不能有半点错漏！” 王局笑着说：“老首长，这个您放心！我们破案一贯是讲究实事求是，一点马虎都不敢有的！” 许长英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快，陈建国就被押上了吉普车，扬尘而去。 村里人都在唏嘘，这陈家眼瞅着就要倒了。 亲哥哥毒害自己亲妹妹，想想还真是让人齿寒。 方县长看案情都破了，人家接下来说的都是私房话，自己这个外人在就不方便了。 便笑着说：“老领导，事儿都解决了，我也好功成身退啦！” 李书记一看，也跟着起身告辞。 待许长英送走方县长一行人，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沈大哥，这些年，辛苦你和大嫂了！”许长英站起身对着沈大川夫妻俩深深地鞠了一躬。 “乡下条件艰苦，但看青山这孩子就知道，你们没让他受过委屈！” 林宛瑜也抓着张玉兰的手，垂着泪道：“嫂子，当年生青山这孩子有多难，你也是知道的！” “不怕你笑话，当年我刚生完就去追部队，硬是把身子熬垮了。所以这些年来，我们夫妻俩除了青山，就没有其他孩子了！” 张玉兰听得一脸震惊，拍了拍林宛瑜的手，“我知道！当年你们夫妻俩是为了革命，丢下青山也是迫不得已。” 林宛瑜擦了擦眼角的泪，“我和老许找了二十年，一直没有音讯！我都绝望了，以为青山这孩子或许已经不在了！没想到还会有再见的一天，嫂子，真的，多亏了你们！” 沈大川“嗒嗒”地吸着烟袋，大手一挥，“你们别说了，我同意青山和你们走！不管是为了你们还是为了青山！” 许长英夫妇俩诧异地对视了一眼，没有想到沈大川这么好说话。 张玉兰的眼眶也红了，心里实在是舍不得！ 她一直把沈青山当成亲生儿子，甚至比亲生的更上心！也一直以二儿子为骄傲！ 但人家亲生父母都找来了，自己也不能再霸着不放手。 许长英想了想，“青山这么大了，我们还是要听一听青山本人的意见，看看他是什么想法。” 林宛瑜一听不由有些紧张，埋怨地瞅了许长英一眼。 待沈青山和姜半夏进屋后，林宛瑜就如饥似渴地盯着沈青山看个没够，恨不得一下子把二十年来没看上的都补齐。 张玉兰看她这个样，不由心里发酸。到底都是做娘的，也能理解。 许长英看着眼前高大挺拔，和自己十分相像的儿子，也是忍不住眼眶发酸。 “青山，我们希望你可以跟我们回去。我和你妈妈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许长英顿了顿接着说，“回去后，应该是会安排你入伍，如果你愿意的话。” 林宛瑜紧张地看着儿子，死死抓着椅子的扶手，手背上青筋凸起，生怕他嘴里吐出不愿意的话来。 许长英也担心，紧接着说：“沈大哥和张大嫂永远是你的爹娘，我们是你的爸妈，这个并不冲突！我们并没有让你必须割舍掉山禾的意思！我知道这是在为难你，只是，希望你能体谅我们。” 姜半夏静静地看着沈青山，无论他做出怎样的选择，她都支持。 沈大川敲了敲烟袋，瞪着眼睛装作一脸的不耐烦，“我说你们文化人说话就是累！” “青山，你也是大老爷们了，可别婆婆妈妈的！我和你娘还有你大哥，青荷青林。你爸妈就你一个，再说了，你不是一直就想当兵吗，你哥走那会还馋得要命，现在你要是敢放弃，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林宛瑜看沈青山还是犹豫不决，抢着道：“还有姜同志！” 她温柔地看着姜半夏，“半夏，阿姨不是在和你谈条件，你不要误会阿姨！青山如果愿意和我们回，我和你许叔叔也会想办法把你调回吉市！这样你也可以回家了，好不好？ 姜半夏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哀求，可怜兮兮的女人。 心中感叹，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儿子，居然可以放下身段来求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陌生人， “阿姨，这事我听青山的，他跟你们回我就回，他要是选择留在山禾，那我也留下！” 第63章 回家 沈青山深吸一口气，望着沈大川和张玉兰，猛地跪下磕了个头，“爹，娘！我想去当兵，也得报亲爸妈的生育之恩。但你们永远是我的爹娘，我不会一去不回的，山禾永远是我的家！” 张玉兰惊得连忙起身，拉起跪倒在地的沈青山，抹着眼泪，“你这孩子，快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吗，从小就是个直性子！娘相信你，男子汉总要出门的，不就是去当兵嘛！娘在山禾等着你，等你回来！” 沈大川也背过身去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 青荷青林知道后，也是大哭了一场。 沈青林抱着姜半夏死不撒手，“半夏姐，我二哥他走就走了，为啥你也要走啊？我舍不得你啊！呜呜呜” 给一屋子人都弄得哭笑不得。 晚饭后，两人在月光下散步。 沈青山牵起她的手，“半夏，你知道我为什么下定决心要回吉市，要去当兵吗？” 姜半夏看着他摇了摇头。 “因为我想变强！”沈青山看着月色下，愈加水灵白嫩的姜半夏，抬手轻柔地帮她把风吹乱的散发别回耳后。 “你被陈家逼成那样，而我除了打架，什么别的办法都没有！” “我第一次那么害怕和无力，觉得自己没用极了！关键时刻护不住你，我哪还有脸说是你男人？” 他松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去，“以后类似的事，也许还会发生。我不能允许自己还像今天这样！” 沈青山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她：“所以，我必须要变强，并且要尽快！你相信我，等我！” 也许是上辈子原生家庭的缘故，姜半夏一直是个只相信自己的人。 但看着月光下的这个男人，她忽然很动心地想试一试，于是甜甜地笑着点了点头。 又露出了那对让沈青山沦陷的小梨涡儿。 沈青山原来不是沈家的亲儿子！ 而是某军区司令员独子的事，以不可思议地速度传遍了整个公社！ 第二天一大早，沈家院外就围了好几圈人来看热闹，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为了尽量降低影响，许长英决定还是尽快离开得好。 忙赶去公社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当天下午就解决了姜半夏的户籍和粮食关系。 然后他们连夜开车赶回吉市。 实在是走得太急，姜半夏只来得及和师父道了别，其他人都没有见到。 姜半夏抱着顾老哭了很久，最后还是张玉兰再三保证，一定会替她照顾好顾老，才放下心。 至于林春华和李胜男则是见都没有见到，只能留下礼物，托青荷后面转交。 沈青山，不，现在是许青山了，看着坐在身边愁眉不展的姜半夏，忍不住心疼。 握住她柔软的小手，笑着说：“不用担心师父，有我爹娘在，会帮你照顾好他的！而且我们以后又不是不回来了。” 姜半夏心里算了算，离77年还有6\/7年呢，还是得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早点把师父接回城里来。 一行人开车回吉市一共用了十三个多小时，中途休息了三次。 虽然在这个年代已经是非常便捷和舒适的了。 但也让姜半夏累得够呛，还是怀念现代的高铁啊，这个距离也就两三个小时的事。 到吉市机械厂家属大院的时间正好是早上的九十点钟，今天又是周末，大院里有不少人。 看到一辆挂着军牌的吉普车直接停在了姜家门口，就有人好奇地先喊出了声：“姜师傅，姜大嫂，家里来客人啦！” 出来开门的是姜爱党，嘴里嘀咕着：“谁啊，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二哥！是我啊，意不意外？”姜半夏蹦下车给了她二哥一个灿烂的微笑。 姜爱党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姜半夏。 傻乎乎地回头喊道：“爸妈，大哥，你们快来啊，小五回来了！” 一个五十几岁的小老太太第一个冲了出来，“爱党，你要是敢瞎咧咧骗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姜半夏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最疼爱原主的女人，清脆地叫了声：“妈！真是我回来啦！” 胡秀珍呆呆地看了姜半夏半晌，激动地回头大喊，“老头子，老头子，快出来啊，真是小五回来啦！” 说完就扑上来抱着姜半夏，紧张地浑身摸了个遍，“小五啊，没事，咋突然就回来了？是有人欺负你啦？别怕，和妈说，有妈在呢！” 话还没说完，就看一小老头也冲了出来，嘴里嚷嚷着，“真是我家小五回来啦？秀珍啊，你别是做梦没醒呢？” 姜半夏心想，这果然是一家人没跑了，她二哥那性格还真不能怪他。 “爸，是我！”说完还转了一圈，笑嘻嘻道：“如假包换，你们的小五回来啦！” 姜爸姜妈还有姜爱党一起把姜半夏团团围住，问东问西，恨不得把分开一年的话都说完了。 只有姜爱国注意到，吉普车上还下来了一对中年男女和沈青山，他不由好奇地挑了挑眉。 许青山拎着三大包行李走到姜爱国身前，“大哥，我把半夏安全送回来了，这些是她的行李。” 他看姜爱国一脸在等他解释的表情，忍不住有些头疼。 只能硬着头皮说：“事情有点复杂，我也是刚知道！他们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叫许青山。” 他看着姜半夏那里的热闹劲，估计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不由也翘了翘嘴角，“让叔和婶子乐呵着，我就先不打扰了。家里还等着我回去，下次我再正式登门看望叔和婶子。” 姜爱国虽然内心很惊讶，但脸上还算镇定。 对许青山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行，谢谢你送我家小五回来，我们回头再见！” 回去的路上，许青山一直僵硬地挺直后背。 林宛瑜看着紧张的儿子，了然地伸手握住他汗湿的掌心，轻柔却坚定地说道：“青山，别担心，你是我和你爸的儿子！” 第64章 初进家门 “秀珍啊，这下开心啦，闺女回来了！” “可不是，姜大嫂成天最愁的就是这个小闺女，又是怕冻着了，又是怕饿着了！” “哎，我说，你们瞅见没？军牌吉普车送回来的呢！” “可是了不得，姜大嫂啊，是不是你家半夏认识啥大人物了？” 姜家院外围了一圈婶子大妈，七嘴八舌地说着，突然一个异常刺耳的声音响起。 “呦，这不是姜家的小闺女吗！不是下乡做知青咋又回来了？不会是偷跑回来的！” 姜半夏回头一看，搜寻了脑中的记忆，原来是她啊，全家属院最看不上她的王翠芬！ 她男人是厂里的四级钳工，和她爸差不多年纪，但职称差了好几个档次，自然收入也低了很多。 而她自己又是农村户口，没有正式工作，只能在厂里打打零工，吃不上商品粮，所以每个月他家的粮票都不够用。 一到月底就会被她婆婆指着鼻子骂，天天只晓得吃白饭，光会生丫头片子不会生小子的倒霉货！ 没错，她生了四个女儿！ 家里人口多，又只有她男人一个人挣钱，日子自然过得很紧巴。 于是姜家就成了她的眼中钉！ 夫妻两个是双职工，都拿钱！光男人一个月就有120块，能抵别家三四个人的收入了！ 最可恨的是胡秀珍居然连生了四个儿子，老三老四还是对双棒儿！ 最后生个丫头片子居然还宝贝得满大院都知道！ 稀罕啥啊，不就是个赔钱货嘛！ 自从知道这丫头好日子不过，非要跑去下乡做知青，每次经过姜家听到里面闹得鸡飞狗跳，就能给她乐够呛，比吃红烧肉还开心！ 听她这么说，大家伙看姜半夏的眼神就有些复杂起来。 还没等姜半夏说话呢，就听她妈胡秀珍冷笑出声，“王翠芬，你早上是不是没刷牙？” 王翠芬涨红了脸，暗想她咋知道的，为了省点牙膏她早上就漱了漱口，嘴上却不承认，“你你瞎说啥呢！” “要是刷了牙你嘴咋还这么臭？”胡秀珍把姜半夏拉到身后，叉着腰就骂道：“一大早你就来找不痛快是？我闺女是挂军牌的车给送回来的，全院子的人都看到了，你是眼瞎啊还是咋的？” “再让我听到你说我家小五的闲话，就撕了你的嘴！” 说完转身就拉着姜半夏进屋，还丢下一句，“老大老二，把小五的行李搬进来，别被那眼皮子浅的给顺走喽！” 气得王翠芬抖着指尖点了半天，硬是憋得一句话没敢出声，谁让人家儿子多呢。 姜家是双职工，姜德福又是老党员，八级钳工属于技术工种，所以分的房子很不错！ 一座典型的北方院子，中间三个大开间，东西两侧各有两间厢房是后盖的。 没办法，家里儿子多，后头还得娶四个进来，不多盖的话不够住。 中间正房一间做了客厅，老两口一间，姜半夏一间，四个哥哥住左右厢房。 院子里用红砖铺出一条宽宽的道，两边是自家的小菜地，现在正是初夏，地里郁郁葱葱，看着就很喜人。 院子一角还搭了间挺大的厨房和浴室。 不用怀疑，浴室也是原主几年前撒娇非闹着盖的，嫌在房间里洗澡会把水弄的到处都是。 这年头有房住就算条件很好了，还专门搭间浴室，足见这老姜家对这小女儿有多娇惯了。 一进屋，胡秀珍就脸色一变，回身戳了下姜半夏的额头，“好了，现在可以老实交待了，送你回来的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你怎么提前返城了？” 姜半夏揉了揉被自家老妈戳红了的额头，讨好地笑着：“妈，我三哥四哥呢，一大早咋不在家？” “你下乡后没多久，他俩就当兵去了，上次你大哥去看你没和你说？”胡秀珍顿了顿皱着眉说：“你别想打岔，先老实交待！” 姜半夏看了看同样一脸好奇的老爸和两个哥哥，心里叹气，好么，看来今天这三堂会审是逃不掉了！ 她摸了摸鼻子，只能老老实实把最近的事儿都说了。 回许家的路上，林宛瑜给许青山简单介绍了家里的情况。 许长英是家里的老大，下面有两个妹妹长芳、长华和一个最小的弟弟长杰。 他爷爷那会是全东北有名的爱国实业家，他爸更是不到20岁就入党干革命了，从打鬼子打老蒋，再到打老美，是一个都没落下。 因为年代特殊，33岁才生下他，结果还给弄丢了，好不容易花了二十年才找回来。 大姑在棉纺厂宣传办，小姑在干休所党委，工作家庭都很美满。 “那小叔叔呢？”许青山很敏锐地发现林宛瑜没有怎么提到许长杰。 林宛瑜看了眼许长英，抿了抿嘴，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他是你爷爷奶奶的小儿子，是你奶奶四十岁上才有的。” “也就比你大了十几岁，在市钢铁厂工会工作，今天肯定在家呢，一会回去你就能看到。” 许青山点点，表示心里有数了。 忍不住翘了翘嘴角，一般好人家总要有个搅屎棍，看来他家就是这个小叔叔了！ 一个大男人却在工会上班，不用说，肯定是个混日子的。 军牌吉普一路顺滑地开进部队大院，一直开到最深处一幢独栋的二层小楼门口，刚下车，就有警卫员跑去敲门。 林宛瑜挎着许青山的胳膊，一起走进院子。 开门的是一个穿了身蓝衣服，腰上系着围裙的中年女人。 林宛瑜介绍道：“这是陈姨，在我们家很多年了，做了一手的好菜，以后想吃什么就和她说。” 陈姨也飞快地打量了许青山，笑着说：“一路辛苦了，快进来！” 许家的格局，一楼是个挑空的大客厅，整体风格是苏式装修，不豪华但很大气。 客厅里或坐或站了十几个人，看来今天整个许家都出动了。 中间沙发上坐了两个头发花白了老人，其中那个老爷子赫然就是去年冬天和姜半夏一起在宁安县街边救下的那位。 虽然身上上位者的气质很浓，但此时看着许青山，却是一脸欣慰地笑着。 老太太则是激动多了，虽然一头白发，却能利索地从沙发上站起身，也不用身边的人扶，往前走了几步，死死盯着许青山看了半天，一把抱住他哭出了声，“好，好，我的大孙子总算是找回来了！” “妈，您别太激动，对身体不好！”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头发梳成油光水滑的三七分，上来扶住老太太，瞥了眼许青山，“他一个晚辈，哪儿用得着您亲自起来迎啊！” 林宛瑜听了眉头一皱，冷冷地望了过去。 第65章 暗潮汹涌 “长杰！”许老爷子声音不大，淡淡地看了眼许长杰，“把你妈扶过来坐下。” 许长杰不敢抬头和老爷子对视，乖乖把老太太扶了过去。 林宛瑜笑着道：“这是爷爷奶奶，知道你今天到家，一直等到现在了。” 许青山走上前，认真地给两个老人鞠了一躬，唤道：“爷爷，奶奶，你们好！” “哎，哎，我们好着呢！看到你能回来，我和你爷爷也算是能闭上眼了！”老太太边说边擦着泪。 “妈，这么好的日子您老说这丧气话做啥！”一个长得和许长英有几分相像的中年女人佯装恼怒地说道。 林宛瑜给许青山介绍，说话的是小姑姑，客厅沙发里坐着的是小姑父，大姑姑和大姑父，还有就是几个表弟表妹。 许青山都依次点头问好。 唯独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有些不合群地坐在一旁的餐桌边，身上还抱着一个10岁左右的小男孩。 正是他的小婶婶李若梅和许长杰唯一的儿子，许学东。 许学东跑到老太太身边，抱着老太太的胳膊撒起娇来，“奶奶，这个人是谁啊，为啥我要叫他大哥？” 许老太太笑着递给他一个苹果，“这是你大伯的儿子，不叫大哥叫啥？” “那他也姓许？” 许老太太乐道：“那当然啊。” 结果许学东一听不乐意了，站起来就把手里的苹果砸在了地上，大叫道“不行！他不准姓许！爸爸说了，老许家男孩子就我一个，唯一的一个！” 李若梅一脸惊慌地看着脸色铁青的林宛瑜，埋怨地瞪了眼许长杰，尴尬地小声嗫嚅着：“大嫂，小东还小，是瞎说的，您别往心里去！” 林宛瑜僵硬着脸，笑了笑，“若梅，你放心，我还能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嘛。” 许长芳却皱着眉头，看着还在哭闹的许学东，对李若梅说道:“你家小东确实要好好教教了，十岁了还这么不懂事，出去也是丢咱家的脸。” 许老爷子慢慢站起身，瞥了眼站在许老太太身后的许长杰，一句话也没说，却让许长杰的腿肚子有些发软。 “青山啊，你来，陪爷爷去书房坐坐，长英，你也来。” 许青山点头答应，看了眼怂包样的许长杰，露出个不屑的笑来，转头就扶着老爷子上了二楼。 许长杰等老爷子上了楼，才敢小声嘀咕，“哼，有什么了不起！老爷子就是偏心大哥，这下好了，又多了一个偏心！” 许老太太看了眼没骨头似地瘫在沙发上的小儿子，也是一肚子气，“你爸就是想偏心你，也得你立得起来啊！你说你三十几岁的人了，干啥都不行，怪得了谁？” 许长杰翻了个白眼，“反正家里有大哥就行了，现在儿子也找回来了，更没我什么事儿了！也不知道这从哪儿冒出来小子，到底是不是我大哥的种。” “长杰！”许老太太板起脸呵斥道，“你满嘴胡吣啥呢？快给你大嫂道歉！” 林宛瑜看都不看许长杰，眼睛扫过客厅里神色各异的众人，“青山是我和长英的儿子，唯一的儿子！是我们千辛万苦才找回来的。” “你们谁要是让他不好过，那就是让我、让你们大哥不好过！你们自己掂量着！” 说完转头就往厨房走去，“陈嫂，今天安排了几个菜？我看看有没有青山爱吃的，多做几个肉菜，给我家青山补补！”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满地看着许长杰，没事招惹大哥大嫂干啥，能有啥好处？ 老太太也气得狠狠地拍了下他，“你啊！” 姜家的气氛，则是完全不一样。 胡秀珍听完姜半夏这些天发生的事，虽是气愤陈家人诬陷自己女儿，但到底是有惊无险。 至于那个到底是许青山还是沈青山的，她才没那闲心管，和她家小五八字还没一撇呢。 而且到底是托了人家的福，顺利返城了，这可比她预想的提前了好几年！ 啥都没有宝贝闺女能回到自己身边更让她开心的了！ 于是胡秀珍开始把两个儿子指挥地团团转。 “爱国，你去把小五屋子里的被褥全拿出来晒晒，赶紧的！” 姜爱国一脸无奈地说：“妈，前些天不是刚晒过吗？” 胡秀珍眼睛一瞪，“咋的，我是叫不动你了？多晒晒太阳，你妹妹才能睡得香！” “爱党，你机灵，我给你拿钱拿票，马上去供销社买菜卖肉！” 姜半夏拉着胡秀珍，“妈，我吃啥都行，咱家院子里不是好多菜呢么，不用特意去买啦！” “那咋行！下乡一年多了，我瞅你又黑又瘦，看得我心直抽抽，现在可算是回来了，不得好好补补啊！” 姜德福在一旁点头，“对对，听你妈的，今天得吃好的！” 姜爱党刚准备往外跑，胡秀珍又连忙叫住，“不对，不对，这个点了，供销社里肯定啥菜肉都没了！去国营饭店！买两个大菜 ，要硬菜！知道不？” 姜半夏无奈地笑道：“妈，真不用，我在乡下一直吃得也很好啊！” 胡秀珍爱怜地摸了摸姜半夏的头，一脸欣慰地说：“老姜啊，你看咱家小五，去了趟农村是不是长大不少？咋变得这么懂事了？” “小五啊，你别操心！我和你爸，再加上四个哥哥，养活你一个还养不活？” 姜德福继续在一旁点头，“就是，就是，听你妈的。” 这天，姜半夏吃了个肚子溜圆。大肘子，红烧肉，西红柿炒蛋，拍黄瓜，酸菜肉馅儿的大饺子。 晚上躺在自己香喷喷的被窝里，睡了个好觉！真好啊，又可以一个人睡一个屋了！ 许家今天也是一大桌子菜，而且更加精致些！ 许家老中青三代人从楼上一道下来，看样子是相谈甚欢。 老爷子高兴地嚷嚷着，要把他珍藏的茅台酒给开了，实在是高兴，今天一定要好好地喝上几杯！ 许长杰刚想说点什么，就被他老子狠狠一瞪，硬是憋得什么也不敢说了。 老爷子在饭桌上举起酒杯，说道：“让我们一同举杯，庆祝我们许家的第三代归来！未来还是要看孩子们的，我们许家第三代的掌舵人，我很放心！” 许长芳和许长华虽是嫁出去了，但在外面还是一直以许家女儿自居的。 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暗自称奇，这个许青山真是有本事，这么快就得到了老爷子的认可！ 林宛瑜瞥了眼快把筷子掰断的许长杰，嘴角浮起了一抹笑。 第66章 毛脚女婿要上门 林宛瑜坐在梳妆台前，慢慢梳着保养得乌黑亮丽的头发。 越想今天的事气越不顺，手上也不自觉得用力，扯断了好几根头发。 “啪”得一下，把梳子惯在台子上，回头看着靠在床头看书的许长英怒道：“许长杰这是什么意思？平时不着调我也不和他计较，今天青山刚回来他就给我整这出，这是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 许长英摘掉眼镜，抬眼看着一脸怒容的林宛瑜，放下手里的书，轻笑一声，“他连我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你？” “那就放任他这样？”林宛瑜走到床边，掀被上床，委屈地说：“他不敬我这个大嫂，我也是习惯了，毕竟得看老爷子和老太太的面子。” “但是，青山不行！我见不得他受委屈！我们已经很对不住他了！”林宛瑜说着眼眶就红了。 许长英搂过她，拍了拍她的肩头，眼里闪过一丝决然，“之前我是懒得管他，凭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现在么，青山回来了，就不会任他折腾了！他打得什么主意，以为我不知道呢。” 林宛瑜好奇地抬头问：“今天你们和老爷子在二楼聊什么了？我看老爷子下来后很高兴。” 想起下午的谈话，许长英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青山是个好孩子！沈大哥把他养得很好！” “他今天说，他不仅要去当兵，还要去最苦最危险的地方当兵！” 林宛瑜顿时坐起身，提高嗓门道：“你说什么？我不同意！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舍不得！” “你说你，性子还是这么急！” 许长英耐心地解释说：“现在和我们那会不一样了，现在是和平年代，不苦不危险，哪儿来的资本往上升？他这个年纪才入伍本来就有些晚了！” 林宛瑜沉默了，她也是一路熬上来的，哪里会不清楚里面的事。 她家现在看着风光，许长英做着军区总司令，她自己是后勤总部的主任。 但是她知道，背后都在笑话他家后继无人，风光眼看着要到头。 除了许长英还在这撑着，其他一个有能力的后辈都没起来。 “可是，长英，我舍不得，万一青山有个什么闪失，我还咋活下啊？”林宛瑜忍不住哭了出来。 许长英叹了口气，擦掉林宛瑜脸上的泪水，“孩子有志气是好的！我们做长辈的，只能是尽量帮他把路铺得平一些，顺一些，究竟还是要他自己走！” 林宛瑜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许青山和林宛瑜起了个大早，昨天晚上就说好，今天要去姜家。 许青山看着比他还紧张的林宛瑜，忍不住笑道：“妈，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那当然！第一印象很重要，当然得考虑仔细些！”林宛瑜翻看着要带去姜家的礼物，“不行，还是少了点，咱们马上去百货大楼，再补一些！” 许青山看着一脸焦虑的林宛瑜，心里有些感动地扶起她，“妈，半夏是个很好的姑娘，我相信她家也是个讲理的人家！” “我们第一次上门，足够重视就行，礼要是带太多，反而不好！” “青山说的对！”许老爷子正好遛弯回来，“宛瑜啊，你别太紧张了，东西太多了反倒失礼！” “是，爸，我听你们的！还不是长英么，今天临时有急事，只能我陪着青山去，怕人家挑理呢。” 许老爷子笑眯眯地说：“我还记得那个小丫头呢，看着人不大点，本事倒不小！回头一定带家里来，你奶奶还念叨着没见过那！” “放心，爷爷，一定带半夏来看您和奶奶！”许青山拎起地上整理好的两大袋子礼物，和林宛瑜一道出了门。 此时的姜家，也是忙得一团乱。 胡秀珍已经指挥姜德福扫了第三遍地，姜爱国擦了第四遍窗了。 姜爱党实在受不了他妈，不知道溜哪儿去了。 姜半夏无奈地看着胡女士，第三遍提议道：“妈，你们休息会儿！别弄得像领导视察一样好吗？就许青山和他妈来坐坐，他爸又不来！” 胡秀珍瞪了她一眼，“你懂啥！没准这就是你未来婆婆，咱家必须要显得重视些，她才能更看重你！” 姜德福笑着说，“就是，小五啊，听你妈的准没错！” 姜半夏看劝不住，只能跟着帮忙，结果被胡秀珍给赶跑了。 说是不能让她未来婆婆有这印象，觉得她是干惯家务的，以后结婚了就理所当然的什么都让她干！ 别以为他家条件好就咋地，她胡秀珍可不稀罕！ 姜家的姑娘虽然是工人家庭出身，但也是如珠如宝般养大的，要是娶回去糟践，那趁早散！ 姜德福和一边的姜爱国都听得连连点头，就是这个理儿！ 看着为她忙碌的家人，姜半夏眼眶慢慢泛红，没想到上辈子一个人孤零零地走，这辈子能有这样真心爱护她的家人。 许青山今天过来比较低调，拒绝了他妈让警卫员开车过来的好意。 骑着一辆半新的自行车，把手上挂满了各种礼物，载着林宛瑜一道进了机械厂的家属大院。 就这样，还是引起了大家伙的注意，毕竟这个年代大家消遣的手段实在太少，看热闹和聊八卦就是最大的娱乐。 “这是姜家小五的对象？那天不是开着军牌大吉普呢么，今天咋骑自行车啦？” “估计人家是怕影响不好。” “听说家里住军区大院呢，准是哪个大领导的儿子？” “就是就是，看人家那长相，那个头，多带劲儿啊！” “我刚才细瞅啦，那车把手上的东西可不少！”家属院儿里的一堆女人们不等许青山的车过去，就开始聊上了。 “我看没你们说的那么玄乎！姜家说到底就是一工人，当大官的能看上他家？”众人一看，说酸话的果然是王翠芬！ 一个小媳妇有些看不过去，“翠芬嫂子，我看你是眼红？啥时候你家大丫儿的对象也带出来给我们看看啊！”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我家大丫还小呢，不急着找对象！”王翠芬气呼呼地丢下一句扭身走了。 “呸，说的好听，她家大丫都20了，还小呢？她就是看不得人老姜家好！”众人听了都点头称是。 姜半夏看着站在门口，英姿挺拔，穿了一身国防绿军装，两手拎满礼物，笑得眉眼弯弯的许青山，也露出了嘴角的小梨涡儿。 第67章 分别 姜半夏先甜甜地叫了林宛瑜，“阿姨，快请进！”想要接过许青山手里的东西，他没让，说是太沉。 胡秀珍和姜德福也热情地出来迎，“欢迎啊，青山他妈，家里小，您别见怪！” 林宛瑜看这姜家院子虽不多大，但收拾得干净利索，路两旁的菜地也不显得杂乱。 微笑着拉住胡秀珍的手，“姜大嫂，您说这话就外道了。看家里这样利索就知道您是能干人！半夏肯定也随您！” “瞧这一院子的菜，又新鲜又方便，看得我都眼馋！” 胡秀珍看林宛瑜说得不像作假，脸上的笑也多出两分真心来，“这还不简单，一会儿啊你看想吃啥，自己来地里摘！等会多带点回去，给家里老爷子也尝尝！” “那敢情好！嫂子，一会我摘多了，您可别心疼！” 两人越说越投机，边聊边携手进了屋。 姜半夏心里不禁熨帖，林宛瑜如今的身份地位，还能一点架子没有，甚至说话还有些迎合姜妈，为的是谁，她心里很清楚。 姜半夏接下礼物，就麻利地给林宛瑜端水，看得胡秀珍有些气不顺，真是女大不中留！ 许青山一直偷眼看姜半夏，越看越不够！分开其实也才一两天，怎么就觉得她好像更好看了？ 小脸细嫩得好像能掐出水来，嘴角的梨涡儿忽隐忽现。 握着白瓷缸的手，白得几乎和水缸融为一体，许青山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得都能听见。 看儿子这副傻样子，林宛瑜也是恨不得捂脸。 胡秀珍瞥了一眼堆在角落的礼物，大约是两瓶玉泉酒，两条牡丹烟，几盒点心和几瓶水果罐头。 心里很是满意，诚意足够又不过分显摆，是个讲究人家。 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胡秀珍看许青山也是越看越喜欢。 姜德福也高兴，尤其是听说许青山要去当兵，自己的宝贝女儿还得好几年后才会结婚离开家，就更高兴了！ 见过双方家长，两人谈对象的事儿也就算是过了明路。 虽然现在不是征兵的时候，但有许长英在，还是有办法的。 而且许青山又不挑，还专选人家不想去不敢去的地方，那就更容易了。 最后定下了挨着边境线的军区，半个月后就出发。 林宛瑜和许老太太都很不舍，但都被自己的丈夫给训了，好男儿不建功立业，是要在家做让父母养的废人吗？ 出发前的一个周末，全家约好了要给许青山送行。姜半夏也会来，正好大家认识一下。 看到走出来的姜半夏，许青山有些看呆了。 上衣是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配了一条大红色的半裙，实在是耀眼极了。 两人先去百货大楼，姜半夏挑了两盒好茶，几盒糕点，和一些水果。另外还有一袋子胡秀珍早上刚在院子里摘的菜。 一进家门，就看到屋里站满了人，神色各异地打量着姜半夏。 许青山握紧她的手，安慰地看了看她。 姜半夏倒是一脸的坦然，人么，就是给人看的，又不会脱层皮。 许青山：“半夏，这是我爷爷奶奶。” 姜半夏甜甜地喊人，“爷爷奶奶好！” 许老爷子笑着点头，“小丫头，还记得爷爷，去年还是你救了我呢！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 许奶奶也在一旁打量，人漂亮，斯文白净，虽然瘦但是气色很好，看着很健康，像是个能给她生重孙子的。 气质也不错，进门没有到处瞎看，不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挺落落大方的一个孩子。 至于家世么，倒不是太重要，还是得孙子自己喜欢才能和和美美。 “半夏啊，来奶奶身边坐，想吃啥别客气。” 姜半夏乖巧地坐了过去，和许奶奶聊起家常。 聊到许奶奶有些腰疼的老毛病，姜半夏就说她和师父学了一手不错的推拿功夫，以后可以经常来帮她老人家按按，哄得老太太更乐呵了。 许长杰在一边看着撇了撇嘴，年纪不大，倒是个会哄人的。 没想到许青山这个乡巴佬，能有这么好的运气，找到这样的大美人。 许长杰是个贪图美色的，当年一眼相中李若梅，就是看她长得好。也不管人家定没定亲，硬是娶了来，为这事，当年也是闹得很大。 许青山看许长杰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姜半夏，令人恶心的眼神毫不掩饰，额头青筋直跳，捏紧了拳头。 林宛瑜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安抚地看了他一眼。 笑着走上前去，“半夏，我来带你认识下大姑姑，小姑姑。今天姑父们没来，以后有机会再见！”说完狠狠瞪了眼许长杰。 许长芳和许长华很给大嫂面子，对姜半夏都很客气。身边还站着好几个表弟表妹，都一一打了招呼。 全部认识完，才重新坐回客厅。 许老爷子脸上有丝歉意地说：“青山马上就要入伍了，你们年轻人要分居两地，你要辛苦了！他工作性质特殊，很多时候没办法关心照顾你，如果有什么困难，一定要来和我们说。” 姜半夏有些感动地点点头，老人的真心关爱，她能感觉得出。 饭后，许青山陪着姜半夏在大院里散步。 姜半夏看着一脸欲言又止的许青山，明白他心里的为难和不安。 “青山，你不用担心我，我可以照顾好自己，而且还有爸妈和哥哥们呢！” 许青山看着反倒安慰起自己的姜半夏，心中更加愧疚。 忍不住将人搂进怀中，“半夏，你等我！我会拼命努力，不让你失望的！” 姜半夏头依偎在他的肩头，闷闷地说：“我信你，青山！我在吉市也会继续努力学习！我们还可以多通信，也许我还能去部队看你。” 许青山低头寻找他朝思暮想的红唇，从今天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想这么干。 现在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了了！ 她的唇还是那么软那么甜！他的手揽上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 他不再满足浅尝辄止，迫不及待地撬开了她的唇瓣，侵入追逐纠缠。 舌尖相触的刹那，吻变得更加炙热。 第68章 学雷锋不留名 许青山走后，姜半夏好些天都提不起精神，整个人都蔫蔫的。 不知道他好不好，训练苦不苦，吃的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连姜半夏自己都忍不住嫌弃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姜爱党实在是看不惯她那消沉的样儿，好不容易打听到钢铁厂晚上放电影，就要带着姜半夏一起去。 临出门前胡秀珍还唠叨，机械厂过两天也会放，今晚费那事干啥，还特意大老远的跑过去。 姜半夏对于上世纪这种露天大电影还是很感兴趣的。 天还没黑，他们到的也不算晚，篮球场上已经满是乌央乌央的人了。 姜半夏拼命踮起脚尖也啥都看不到，前面全是人头。 在看看周围，墙上，大树上，石墩子上，但凡有利地形都已经被占满了。 姜爱党看着一脸郁闷的姜半夏，神秘兮兮地笑着说，“小五，你急啥啊，二哥带你来自然是有办法的！” 说完就拉着她就往后头两层的红砖楼跑去。 姜半夏看楼上挂的牌子，应该是人家钢铁厂的办公楼，门上挂着大铁锁，楼里一点光亮也没有，黑漆漆地怪吓人。 姜爱党发出几声特殊的叫声，阴影处就跑来一个人，埋怨着：“爱党，你咋才来，等你半天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姜半夏被吓了一跳，听到来人应该是她二哥认识的，才放下心来。 “小五，别怕，是我高中同学张国庆。他爸是钢铁厂保卫处的。” 走近了才看清，来人瘦高个，长了双眯眯眼，确实是他二哥的同学，下乡前还见过。 “呦，爱党，你妹下乡回来啦？”张国庆挑眉看了看姜半夏，回头继续说道：“咋比以前好看了呢？” 姜爱党一听不乐意了，手肘不客气地狠捣了下张国庆的肚子，“你个臭小子，少特么的贫嘴，让我大哥听到了看揍不揍你！” “可别！我嘴贱行了！我可惹不起你妹妹。” “行了，快走，电影都快开始了！”姜爱党不耐烦地催促的着。 三人绕到小红楼的后头，才看到墙外有个外置的铁制楼梯直通二层，上了二楼，张国庆掏出钥匙打开了后门。 原来这楼是钢铁厂保卫处的办公室，地理位置特别好，窗户正对着放电影的篮球场。 推开窗子，电影大幕清清楚楚，简直是现代的超级室！又不用和人挤视野又好！ 看姜半夏新奇地往外望着，嘴角高高地翘起，姜爱党心里才舒坦了。 他家小五就应该这样，天天都乐呵呵的没愁事儿才行！ 电影结束后，三人没着急走，特意等楼下看电影的人潮都散开些才下了楼。 不然那么多人，也挺危险，多的是浑水摸鱼的，还容易踩踏，再说还有个女孩子更是要小心。 姜爱党和张国庆约好周末再碰头才散开。 兄妹俩往家走没多久，就在路边遇上了一对老夫妻，应该也是刚看完电影。 大爷坐在地上痛的直哼哼，大妈在一旁急得直跳脚，嘴里还骂着，“这些杀千刀的，走路不长眼睛！推了人就跑！” “老秦，老秦，你咋样？我扶你起来？” 大爷听了直摇头，“哎呦，你可别乱碰我，这手肯定折了，刚才摔下来我用手撑地来着！” 大妈一听更急了，“我说不来看电影，老胳膊老腿的挤不过人家，你不听非要来，这下咋办？” 看两人要吵起来，姜半夏和她二哥对视一眼，才一起上前。 “行了，大爷大妈，你俩也别吵吵了，到底有没有看到撞你们的人啊？不过看到估计也是找不到。” 姜半夏不去理她那没谱的二哥，蹲下身和大爷笑了笑说道：“大爷，你别怕，我会些中医，跌打也学过，我帮你摸一摸？” 大爷只差把怀疑写脸上了，也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粉嫩嫩地和你说会中医接骨，换谁也不信啊。 “小闺女，你别是哄我玩儿呢，你这么小会中医？” 姜爱党皱了皱眉头，“啧，你这人咋不识好歹啊，我妹妹骗你们做啥？” 姜半夏嗔怪地看了她二哥一眼，回头笑着说：“大爷，您放心，我先帮您检查下，如果不行，我再让我二哥送你们去医院。” 姜半夏轻轻抬起大爷的胳膊，上手在手腕处摸了几下，“大爷，这疼吗？这呢？” 问了几句后，心里就有数了，故意说道：“大爷，咋就你和大妈出门看电影啊，家里小辈没跟着吗？我看啊这手腕八成真是折了！” 大爷惊得差点跳起来，“真折了啊！这可咋整！” 就在大爷又惊又急没注意看姜半夏那会儿，也不知道她怎么使得巧劲，只听“嘎达”一声，“大爷，这会你再动一动，看还疼不？” “啥？”大爷还傻傻地没反应过来呢，姜爱党不耐烦地说：“我妹妹已经帮你接好了！你试试看能不能动了？” 大爷一脸的不敢置信，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手，忽地笑了起来，“诶，你别说啊，好像真不疼了！老婆子，我好了，不疼了！” 大妈也一脸惊奇，边把大爷从地上扶起来，边对姜半夏说：“小姑娘，你可真厉害！年纪轻轻医术就这么厉害啊！” 姜半夏有些被夸得不好意思，“我师父才是真厉害那，我才学了些皮毛而已！大爷的手腕就是脱臼，我刚才已经接回去了，回去多注意休息，不能拎重物，过些日子就好啦！” 大爷感激地说：“小姑娘啊，今天真是多亏你了！大晚上的，我们去医院都费劲啊！你叫啥名字？我和你大妈也好去谢谢你！” 姜半夏刚想说不用，就被她二哥抢先道：“不用了，我们帮你也不是指着你谢的，不早了，你们早点回。” 说完就催着姜半夏赶紧走，他倒是无所谓，这不带着个小祖宗呢么，再不回去，估计他妈她爸加上他哥，会给他来个男女混合三打！ 第69章 钢铁厂招工 当晚回去，姜爱党还是被胡秀珍狠抽了好几下，并且严格规定好，以后姜半夏必须在九点之前回家。 兄妹二人相视一眼，都决定不去惹已经濒临在爆发边缘的母老虎，纷纷点头表示一定严格遵守。 这些天，姜半夏一直在琢磨找工作的事。 这个年代，工作岗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城市里没有工作的年轻人多了去了。 机械厂为表彰姜德福这个老技术工，这么多年对厂子做出的贡献，帮忙解决了大儿子的工作问题，安排姜爱国在厂保卫处工作。 姜爱党则是在市柴油机厂，是姜爸姜妈费了好大劲，托了所有能托的关系才找到的，到现在还只是个临时工。 工作太难找，所以很多人家实在没办法，只能父母提前退休，把工作让给儿女或是媳妇。 她家胡女士可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 按照胡女士的逻辑，为啥小五非得工作？上班还怪累的，没工作就不工作呗，在家又不是养不起 姜半夏就，好，母爱伟大！ 这天姜家刚准备吃晚饭，就听到院外敲门声，来人竟是林宛瑜。 胡秀珍忙让一起吃，林宛瑜笑着摇手，“不是客气，我来是有事儿和半夏说，说完就得走，家里老爷子还等着那！” 姜半夏有些不好意思，“阿姨，我都没去看您呢，您咋特意过来了？” 林宛瑜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这有啥的，小姑娘面皮子薄，不好意思往对象家跑，我和你许叔都理解，不会挑你理的。” “今天来是告诉你，青山那儿有消息啦！他在部队一切都好，只是现在还不能通信，三个月后就会给你写信，让你不要担心他！” 这个年代就是不方便，人走了就像风筝断了线，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让21世纪过来的姜半夏到现在都不习惯！ 牵肠挂肚的滋味真是不好受！现在知道许青山都好，心中一块大石头才算是落了地！ 林宛瑜看姜半夏一脸喜悦，心里也是很受用。 怜惜地说：“做军人家属虽然光荣，但这里面的心酸，阿姨这个过来人，最是明白！半夏啊，辛苦你了！” 看姜半夏的脸上又浮起淡淡的愁绪，赶忙转换话题，“还有啊就是想问问你对工作的想法，是已经有打算了还是有困难？如果有困难的话，我和你许叔叔可以帮忙想办法。” 姜半夏也收拾好情绪，笑着说：“谢谢阿姨和叔叔的好意！在山禾我是在公社卫生站工作的，现在回市里也想做类似的工作。我不想随便找个单位，还是等有适合的岗位招工我再去试试！” 林宛瑜沉吟了会，笑着说：“行！我们尊重你的想法，也支持你做医生这个工作！” “这样，我和你许叔叔都会帮你留意，如果有合适的岗位就来告诉你！” 林宛瑜临走前，嘱咐半夏常来家里玩，爷爷奶奶都很惦记，还塞了张自行车票给她，知道她家里不缺钱，但这票不好弄。 这个礼物还是很贴心的。 姜家原来就有辆自行车，但是挺旧的了，平时一直是大哥二哥在用，能多一辆车，姜半夏再出门就方便很多。 第二天就去百货大楼花了150元挑了辆凤凰牌的自行车，骑回家属院又是引起轰动。 “啧啧，瞧姜家这日子，真是过得飞起来！” “可不是，谁让人家生个好姑娘呢！不像有些人家，姑娘是多，就是不如人家值钱！” 王翠芬在一旁听了，气得暗暗咬牙，在心里咒骂：呸，看你家能得意到啥时候！不就是对象是个当兵的嘛，哪天当了望门寡才有的哭！ 没过几日，姜半夏正准备去供销社打瓶酱油，就看她二哥没命似的跑回来。 见到她在家，立马嘴咧到耳根，边喘着粗气边得意洋洋地笑道：“小五，这回你可得好好谢我！没想到张国庆那小子真够意思！他爸的厂子医务室要招工，只有厂内部子弟才能去报名考试，他偷偷把消息告诉我了，让你用他爸外甥女的名义去报名，一准能成！” “太好了！二哥，你这哥们儿真够意思！不管成不成，我都请你们去国营饭店搓一顿！” 钢铁厂的招工考，是内部人员给自家子女争取工作岗位的。 因为想托关系的人实在太多，烦得厂领导实在没办法，大手一挥决定了公开考试，论成绩说话！ 钢铁厂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大厂，全厂职工有上万人，福利待遇都是顶尖的！ 厂区里从幼儿园到高中，医务室，澡堂子，食堂是样样都有，这年代的口号就是以厂为家，也确实是这样，衣食住行可以不出厂子大门全都解决。 医务室招工一共就三个名额，要高中学历，而且只限女性，张家没有适合的人选，所以张国庆他爸才同意张国庆把考试名额送给姜半夏。 考试那天姜半夏一早就去了，刚到门口就看到得有四五十个人。 核对了每个人的信息后才让进考场，找个位置就等着发试卷了。 试卷对于985毕业的姜半夏来说还是很简单的，除了基本的语数知识，还因为岗位的特殊性增加了一些医学方面的常识性问题。 但是出了考场，就看到很多人都是一脸愁云惨雾，哀叹着肯定过不了，有些撑不住的小姑娘直接就哭鼻子了。 也是，这个年代教育质量普遍不高，说是高中毕业，但很多人实际也就上到高一或是高二就提前拿毕业证了。 姜半夏倒是心态很好，考都考完了，还有啥好纠结的。 没过几天，成绩就下来了，姜半夏果然榜上有名！ 张国庆比自己考中了还高兴，一拿到消息就奔到姜家来报喜！ “你小子，这次算是立功了！回头国营饭店走起，哥们儿请客！”姜爱党也高兴坏了，觉得倍有面子！ 报到那天，姜半夏起了个大早，穿了身半旧的绿军装，梳了俩小辫，斜挎着绣了为人民服务的帆布包，骑着新自行车直奔钢铁厂。 好不容易找到人事科，进门一看已经有人等在里面，打完招呼才知道是人事科新来的干事，叫郝红兵，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紧跟潮流新改的。 郝红兵刚想和姜半夏套套近乎，就听门口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呦，这不是我大侄儿媳妇么！” 第70章 没安好心的许长杰 姜半夏回头一看，来人有些眼熟，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许长杰看她没认出自己，便觉得有些丢脸，阴阳怪气地说：“大侄媳妇儿，年纪轻轻怎么记性就不好了？” 姜半夏这才想起来是谁，许青山走前特意交代过，要小心这个小叔叔，心思很深不是啥好人。 于是客气疏离地说：“许叔叔好，我和青山还没结婚呢，还是要注意影响，您还是叫我半夏。” “呦，这不是工会许主任嘛！您咋来了？什么事值得您专门跑一趟啊，随便让谁来说一声不就得了！”郝红兵一脸惊喜地小步快跑迎了上去，一顿马屁拍的许长杰脸色好看了些。 “嗯，我听说今天有医务室的新职工来报到，看看都有谁。”许长杰瞥了眼姜半夏，眼里闪过一丝坏笑：“免得有些人浑水摸鱼，以次充好。” 郝红兵敏锐地察觉到面前这两人是认识的，但气氛又有些古怪，试探着说：“许主任，这是新来报到的姜半夏同志，您认识？” 许长杰笑着点点头，“嗯，不算熟，家里一个晚辈的朋友，见过一面。” “啊，原来是熟人啊！许主任，您放心，这次招工绝对没问题，是按照厂里领导的要求，统一公开考试的！” 郝红兵边说边瞅许长杰的脸色，“您认识的这个小同志是个有真才实学的，我看过成绩单，她是第一名呢，还是满分！” 许长杰笑得一脸的不怀好意：“是嘛！原来是个成绩好的。可是，我记得你爸妈都是机械厂的，难道我们钢铁厂也有你亲戚？” “小郝啊，此次招工对象仅限于我们厂的职工子弟，这点可不能马虎啊，免得将来有人说咱们不守规矩！” 郝红兵心里“咯噔”一下，怎么看样子是来挑刺的啊？ 姜半夏气得火直往上冒，这个许长杰简直莫名其妙！ 找她的茬干什么，惹不起许长英夫妻俩，就来找她的晦气！ 自己倒没什么，大不了这个工作不干了，万一连累了张国庆他爸可咋办！ “小同志！是你？” 姜半夏回头一看，原来是那天看电影遇到的大爷！ 郝红兵眼睛一亮，一下子蹿了过去，“秦科长啊！今天上午就三个医务室的职工报到，我处理就行，您咋还亲自来了！” 没想到秦志刚看都没看郝红兵，一脸激动地对姜半夏说：“你叫姜半夏啊！那天之后我一直想找到你好好感谢，在家属院问了一圈都找不到人，估计你就不是我们厂的，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 姜半夏也是一脸意外，“大爷，您的手都好了？” 秦志刚笑着晃了晃右手，“你看，好的很！回去我老伴儿还说呢，你这医术真是了得，年纪还这么轻！这下考到我们厂医务室，真是太好了！” 郝红兵在一旁瞅着姜半夏暗想：看来这个姜同志来头不一般啊，怎么认识这么多领导！ 被晾在一旁的许长杰不满地说：“怎么，秦科长，你认识这个姜同志？” 秦志刚装作刚发现许长杰一般，“呦，原来是工会许主任啊，怎么今天这么有空来关心我们人事科的事情了？” 许长杰咬了咬牙，说道：“我听说医务室要进来三个人，过来看看，我们工会那边也好提前准备一下她们的入厂福利。” “呵呵，许主任还真是事事亲力亲为啊！我们都要向您好好学习！三个人的入职证明我会让小郝给你们工会送过去，就不耽误您忙了！” 许长杰看人事科的秦科长摆明是要护着姜半夏了，只能掉头走人，临走之前在姜半夏耳边阴沉地说：“别高兴地太早，咱们走着瞧！” 秦志刚拍了拍姜半夏的肩，“小姜啊，许主任那人，尽量是少惹为妙。” 姜半夏感激地点点头，心里流泪，不是我想惹啊，完全是被连累的好吗！ 接下来入职办理就很顺利，第二第三名也很快到了，一个叫张艳红，一个叫赵玉芬，都是刚刚高中毕业，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孩。 钢铁厂的医务室比山禾村的卫生站条件好太多了。 整整一排大平房，得有四五个大房间。 其中一间是职工办公室，一间是仓库，剩下的都是病人休息间。 办公室里除了他们三个新来的，还有一个三四十岁的大姐。 “新来的？我姓吴，你们叫我吴姐就行。你们自己找位置坐。” 三人答应着，各自找了喜欢的位置。稍微搞了搞卫生，今天第一天东西都不多，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你们先去工会领福利，这会儿快吃饭了，没啥人，到了下午人多就得排队啦！” 三人谢过吴大姐后结伴一道去，路上张艳红和赵玉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原来他们两人都是钢铁厂的职工子弟，自小就生活在钢厂大院，所以钢铁厂里的那些事儿全都门清。 张艳红的爸爸是财务部的科员，妈妈是宣传部的干事；赵玉芬的爸爸是厂委副厂长的秘书，妈妈在工会。 姜半夏暗想：看来这公平考试里的水还是很深嘛！那自己能考上还是第一名，除了实力之外，运气也真是不错。 钢铁厂的福利非常好！ 除了入厂有冬夏各一套工作服之外，还有铝制饭盒两个，劳动鞋两双，搪瓷水缸一个。 而且除了工资以外每个月还会额外不定期地发肥皂，白手套，毛巾这些消耗品。 姜半夏不由在心里咂舌，怪不得都想来钢铁厂呢，这福利待遇，连她爸妈的机械厂都得往后靠！ 到了工会，赵玉芬熟门熟路的很，遇到人就打招呼，叔叔阿姨的嘴很甜。 负责发进厂福利的是一个快50的老阿姨，看到赵玉芬就打招呼，“芬芬啊，你妈妈说你今天报道，刚才我还和他们念叨你咋还不来呢！” “刘姨，我这不是报道给耽误了嘛！这两位就是我以后的同事啦！这是张艳红，爸爸在财务部妈妈在宣传部！” 接着转头问姜半夏，“你是？” 姜半夏甜甜地笑着说：“刘姨好，我叫姜半夏，是保卫处张处长的外甥女！” “啊，好好，都好！你们的东西啊我早就准备好了！签个字就可以领走啦！”刘姨十分热情，笑得脸上全是褶子。 刚领完东西往外走，就看到许长杰迎面走了过来。 还真是阴魂不散！ 姜半夏故意装作不认识，谁知许长杰竟直直地撞上姜半夏，害她手上拎的东西撒了一地。 “哎呦，这位同志，真对不住！撞疼了，我帮你捡！”许长杰假装俯身去捡，在姜半夏的耳边说了句：“侄媳妇儿，咱们还真是有缘呢！” 第71章 烦人的烂桃花 姜半夏看着已经走远的许长杰，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赵玉芬奇怪地问：“半夏，你认识许主任？” 姜半夏摇了摇头，“不算熟悉，只是一个认识的长辈，没说过几句话。” “他是我妈的上司，听我妈说他家里背景很深，只知道家里好像有人在部队，但是本人不咋上进，天天窝在工会混日子。” 张艳红却一脸花痴地说：“不知道他结婚了没有，长得可真好看，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赵玉芬嗤笑一声：“原来是有人犯花痴啦！别说我没提醒你，他儿子都很大了！” 突然还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左右，“我只告诉你们啊，可别出去说，我可得罪不起他！听说他在厂里有好几个相好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有！” “不会！明明看上去人很斯文又没有架子啊！”张艳红一脸吃惊。 “切，就骗骗你们这种纯情小姑娘！我可是一片好心，免得你们上当受骗！” 姜半夏对许长杰的花边新闻完全不感兴趣，打断道：“好了，我们快回去放东西，再晚食堂该没菜啦！” “啊---”两个小姑娘同时尖叫起来，“今天食堂有红烧肉！一个礼拜就一次，去晚了连汤都没了！”拉着姜半夏就飞奔起来。 钢铁厂的食堂非常大，一共上下有三层。 第一层是工人大食堂，凭票和钱供应，都是大锅菜但是味道也很不错；二楼是家常小炒，一般是几个人凑一凑炒两个菜打打牙祭；三楼则是领导小食堂和用来招待重要来宾。 姜半夏之前在山禾村工作了大半年，工龄是随调的，所以这次入职钢铁厂直接就是拿17级工资，一个月有33元，外加20斤细粮票10斤粗粮票，就姜半夏自己用是吃不完的。 三人家里条件都不错，今天又是第一天入职，就决定吃点好的庆祝一下！ 每人都要了两个大馒头1毛，一份红烧肉5毛，一份青菜2分，一共花了半斤粮票，6毛2分钱，算是很奢侈的一顿饭了！ 三人美美地饱餐了一顿，溜达着回了医务室。 吴姐看着三个人，笑着说：“看你们各个嘴上流油，中午吃红烧肉了！” 姜半夏有些不好意思，“吴姐，对不起啊，我们是不是去的太久了？” “嗨，这算啥啊，”吴姐豪爽地摆摆手，“你们没来之前确实人手紧张，如今你们来了，就能安排得开啦！” “整个医务室除了我们四个，还有郑主任和两个男同志。郑主任出差了，得过几天才能回来，小陈和小黄昨天上了大夜班，今天休息！” “如今你们来了，这值班表就得重新排，咱们女同志也要值夜班，希望大家可以克服！当然，如果有特殊情况可以提前申请调班。” 姜半夏对上夜班这个事情接受度很高，毕竟现代哪个医生不是从住院医师做起的啊！ 但赵玉芬和张艳红却似乎有些小情绪，赵玉芬还小声嘀咕着，“我爸还和我保证这是全厂最好的活儿呢，谁知道还要上大夜班啊！” 吴姐装作没听到，又问了一遍：“大家对值夜班没意见？” 看三人都陆续点了头，吴姐又重新高兴起来，语重心长地说：“你们这些小同志啊，现在找个工作多难啊！医务室这个工作风吹不着雨淋不到，多少人羡慕不来，你们可要好好珍惜！” 最后排班表弄出来，还是很照顾女同志的！ 陈坚强和黄中华每个月上七天夜班，剩下四个女同志每个月只要上四天，上大夜班的隔天可以休息。 周末八天，男同志们一人两天，女同志每人轮值一天！ 姜半夏对这个排班表表示非常满意！ 倒是姜爸姜妈对上大夜班这个事意见很大。 姜半夏又是撒娇又是撒泼，最后保证上大夜班那几天必须由两个哥哥轮流护送，才勉强哄好了胡女士。 姜半夏的新工作适应得很好，郑主任和吴姐也都很喜欢她。 本来她就有山禾卫生站工作的经验，又有不错的中医底子。再加上同行衬托得好，自然就更加出众了！ 没办法，谁让赵玉芬和张艳红这两个人连止痛药和感冒药都分不太清呢，也确实是太夸张了！ 不过这也是年代的特殊性，有文化医术好的大多都下放了，现在就是去医院，也没几个真正受过专业医疗教育的。 唯一让姜半夏感到困扰的就是只要她值班，明明没病来开药或者在医务室门口探头探脑的男职工就会格外的多！ 就连陈坚强和黄中华都在办公室里开玩笑，他俩现在在厂里的待遇可以说是水涨船高！ 好多人都托关系来找他们，要么是来打听姜半夏有没有对象的要么就是来求着帮忙介绍的。 今天在吴姐连续赶走三个没病来开药的男职工后，张艳红忍不住酸溜溜地说：“吴姐，你就让他们看看嘛，反正某人也不会掉块肉。” 还不等姜半夏说什么，赵玉芬倒是先开了口，“张艳红，你啥意思？有话说话，阴阳怪气的干啥？” “我说某人，又没说你！你替她出什么头？” 赵玉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就看不惯你这样！姜半夏好看又不是错，你有啥好嫉妒的！” 张艳红气得脸涨得通红，“我才没嫉妒！我，我那是嫌烦，天天一窝蜂似的，打扰正常工作！” 眼看两人越吵越凶，姜半夏立马打断道：“我刚来，大家对我还不了解！我已经有对象了，等大家伙知道了，应该就不会再来！” 站起身转头对吴姐抱歉地说：“对不起吴姐，因为我的原因，这些天打扰大家正常工作了！” 吴姐倒是很好说话，笑着说：“嗨，小姑娘长得好看些，男同志们爱看也正常！没啥对不起的，半夏啊，你快坐下！” 赵玉芬一脸八卦地凑过来，“半夏，你有对象啦！咋没看他来过呢，长啥样啊？和我说说呗！” 办公室里重新热闹起来，没人注意到陈坚强看着姜半夏的眼神里流露出一抹郁色。 第72章 针灸引起的风波 姜半夏一直惦记着之前答应张国庆的那顿饭还没兑现。 想着反正要请客那干脆全请了！反正大家年纪都差不多，人多也热闹些！ 这年头下馆子可是个大事！ 周日中午还不到十二点，大家都准时出现在了国营饭店门口。 姜家兄妹三人，张国庆，赵玉芬和张艳红一共六个人占了个八人的大圆桌。 姜半夏豪爽地一挥手，“点，今天你们想吃啥就点啥！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啦！” 张国庆搓了搓手，瞅了眼姜爱党，“那啥，半夏妹子，那我可不客气啦！” 众人喊来服务员，六个人点了四个荤菜两个素菜，还要了三瓶啤酒三瓶汽水。 那个年代的肉确实是好吃，一口下去能香掉舌头，没有那么多科技和狠活儿。 众人都吃高兴了，约定好以后大家就是哥们姐们了，以后要互相照应，互通有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姜半夏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怎么瞧着脸色红红的赵玉芬总是在偷眼瞧自家大哥呢？ 自从那天之后，赵玉芬总是会有事没事地来和姜半夏打听姜爱国的情况。 虽然姜半夏心里很清楚这小丫头在想啥，但故意装作不知道，把自家大哥给卖了个干净。 赵玉芬虽然有点大小姐脾气，但为人真诚爽直，对朋友仗义，工作上也很认真，真要是能和大哥好上也是好事一桩。 钢铁厂虽然福利待遇很高，但是工作也很辛苦，尤其是车间干重活的男职工，大多数都有一身的职业病。 一到阴雨天，常常是腰酸背痛，浑身都得贴满膏药。 一日正赶上姜半夏值班，一个四十来岁的男职工一瘸一拐地进了医务室，看到只有姜半夏一个人就有些尴尬地停在了门口。 姜半夏：“这位同志，您是哪儿不舒服吗？快进来。” 刘大军有些别扭地走了进来，挠了挠头，问道：“姜大夫啊，今天小陈小黄都不在吗？” 姜半夏有些了然地笑着说：“他们今天休息，就我一个人值班，您是腿不舒服吗？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哎，”刘大军叹了口气道：“我这腿啊是两三年前受的工伤，现在只要天气不好就痛得厉害！这不，又走不了路了，这不耽误工作呢么！之前一直是小陈给我开些膏药和止痛药，也能勉强熬过去。” “姜大夫，不怕您笑话，我这才刚40，落下这病根，你说后头还咋办，家里老的小的都等着我养呢！” 看着愁眉不展的刘大军，姜半夏想了想认真地说道：“您愿意让我看看吗？我想针灸治疗，应该会比膏药和止痛药来得有用！” 刘大军臊红了脸，结巴着看着姜半夏，“可是，这，你是个小姑娘，咋好帮我看那！” “这位大哥！”姜半夏严肃地板着脸，“我是个医生，我的工作就是治病救人，难道是男病人我就不看啦？您这个思想可要不得！” 刘大军犹豫了半天，咬了咬牙，“姜大夫，真能有得治？” 姜半夏点点头，笑道：“我会尽力的！” 刘大军的右腿，是两三年前在车间被废钢砸的，虽然当时运气还算好没有断，但还是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姜半夏让他趴在病床上，仔细检查过后，额上冒出了一层的汗，轻轻嘘了口气，“刘大哥，你这腿确实伤得挺重，而且时间也久了，我不敢保证可以完全治好，但是肯定可以比你现在强很多！” 刘大军不敢置信地看着笑眯眯的姜半夏，“姜大夫，您不是哄我开心呢？” “刘大哥，我哄你做啥，以后你一周来一次，每次我帮你针灸半小时，应该一个月后你就会有明显好转啦！” 刘大军没有想到，原本已经放弃了的右腿，居然有复原的可能，激动地不知道该咋感谢才好。 性子憨直的汉子是个嘴笨的，涨红了脸也就憋出了句，“姜大夫，我也不知道该咋感谢您了！以后您但凡有啥事，我没有不答应的！” 姜半夏擦了擦额上的汗，看着一脸实诚的刘大军，笑着说：“刘大哥，你快躺下，我今天就帮你行一次针，你这腿就能不这么疼啦！” 刘大军的伤腿被姜半夏用针灸治好了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钢厂家属院！ 大家都在传医务室新来的那个长得极漂亮的小姑娘，竟然是个厉害的，连大刘那条废腿都能治好，可不是神了！ 不过也有那不信的，认为是巧合或是啥的，十七八的丫头片子，能有那么好的医术？别是唬人的！ 更有那坏的，在背后偷偷议论，说那刘大军就是图人家长得好，才每周都去，故意想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呢！ 这事儿后来被刘大军的媳妇知道了，气了个仰倒，硬是和说的最欢的那个脏心烂肺的婆娘狠狠地打了一架！ “呸，你自己是个烂货，就觉得别人都是！我劝你嘴上还是积点德，人家那么小个丫头，我家大军都能生了，你竟然编的出这样的瞎话！” 那个婆娘也是个泼辣的，顶着被抓挠成鸡窝的乱发，叉着腰就骂回去，“我劝你还是看好你家刘大军！我就不信那个长得妖妖娆娆的狐媚子能是个正经的！孤男寡女待在那医务室里，一待就是半拉小时，出来还衣衫不整的，能是干啥好事？” 刘大军媳妇气得上去揪住她的头发，狠抽了几耳光，骂道：“我让你满嘴喷粪，今天就打死你个臭婆娘！自己是个浪货，都不知道给你男人戴了几顶绿帽子了，还敢在这儿乱冤枉人！” “救命啊，杀人啦，刘大军媳妇要打死人啦！”凄厉的叫声传出老远，围着一圈看热闹的职工家属，都乐得看热闹，硬是没一个上去拉的，也怪这婆娘平时在院里就到处得罪人，可不是活该！ 第73章 许青山来信 钢铁厂家属院闹出的事儿，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钢铁厂，医务室门口来看热闹的人是更多了。 大家都有些担心姜半夏，但看她就像没事人似的正常工作，大大方方地坐那让人家看。 中午去食堂吃饭，三个人刚坐下，赵玉芬就感觉到周围的几桌人在对她们指指点点，气得把筷子扔在桌上，就想站起来骂人。 姜半夏一把拽住她，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好不容易抢到的炒肉片，再不吃该凉了！” “可是，半夏，你看她们！” 张艳红也是一脸不解地看着姜半夏，“那你就让她们这样说？你不气？” 姜半夏无奈地放下手里的筷子，扯了扯嘴角，“难道我去和每一个人都解释一遍，我那是在帮刘大哥针灸治病，并没有她们以为的乱七八糟的事？” “那我不是要累死？别的什么事都不要干了！” 姜半夏看对面的两个人还是一脸的担心和愤懑，心里也是有些感动，“没事的！她们也就说几天，过些日子有别的新鲜事了，就不会再抓着我不放了。再说，以后找我针灸治疗的病人会越来越多，时间会说明一切！” 赵玉芬攥着拳头，点了点头，“半夏，你说的对，让那些愚昧无知的人说去！看他们能说多久！” 张艳红还是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周围的人，有的一脸鄙夷，有的则是满脸谈八卦的兴奋，更有甚者，有些男职工还对她们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来。 她忍着脸红，默默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地吃着饭盒里早已凉掉的饭菜。 三人刚走出食堂，就看到许长杰潇洒地迎面走了过来。 赵玉芬和张艳红都识趣地走开，这让许长杰满意地点了点头。 “许叔叔，你找我有事？”姜半夏实在是不耐烦应付他，又不能直接走开，只能皱着眉耐着性子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许长杰看姜半夏一脸的不高兴，心里的火气也是直往上冒，深吸了口气，扯起嘴角，歪着头上下打量着她。 就在姜半夏忍不住打算要走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侄媳妇儿，之前不觉得，如今仔细看看，你确实像他们说的，那么那么风姿绰约！” 姜半夏的指甲掐进了肉里，强忍住心里的怒火，“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医务室不能长时间没有人！” 说完转身就走，只听许长杰在身后阴沉地说：“你说，这事儿要是让我大哥大嫂知道，让那许青山知道，会怎么想？” 姜半夏瞬时扭过头，直视着一脸坏笑的许长杰，一字一句地说：“悉听尊便！”说完再也不管他还要说什么，快步追上前头还在等她的赵玉芬两人。 许长杰眯起眼睛，盯着姜半夏婀娜柔美的背影，摩搓着手指，轻笑一声，“有点意思啊！” 胡秀珍在厨房忙晚饭，看到姜半夏推着自行车进院子，“半夏，你回来啦。青山来信了，你林阿姨特意让人送来的，我放你桌上了，快去看看？” 姜半夏瞬间眼睛就亮了，原本沉郁的心情也一下子雀跃起来。 许青山的信摸上去有厚厚一沓，姜半夏的心里就像吃了蜜似的甜，许久不见的小梨涡儿又重新出现在了嘴角。 “半夏，你猜不到我有多想你！虽然训练很累，但只要一停下来我就忍不住脑海里全是你！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在想念我？随信寄来的东西你帮我收好，想念你的许青山。” 许青山的这封信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页纸，讲了他在部队训练的辛苦，也讲了在部队的成长，更多的是对她的思念。 随信寄来了这几个月部队发的各种票，布票，工业票，副食品票，花花绿绿的一大堆，还有两百块钱的电汇单。 他说自己在部队花不了钱，部队什么都发，以后工资都会寄给她，请她代为保存，家里就应该女的管钱！ 许青山的这封信就像一阵及时雨，抚平了姜半夏这些天受到的委屈和心里的苦楚。 虽然姜半夏表面上装着毫不在乎，还是一如既往的该干嘛就干嘛，甚至连家里的爸妈和两个哥哥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实际上怎么可能真的一点都不难过呢！ 她只是想一心一意地帮患者减轻痛苦，尽好自己做医生的本分！难道就因为自己长得好看，就要被别人这样肆无忌惮地怀疑和侮辱吗？ 她也想去解释，想让他们统通闭嘴，恨不得找那些人狠狠地打一架！ 可是不行，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是任他们说，任他们打量。 不小心，一滴泪正好落在了许青山的山字上，赶紧去擦却已经来不及，山字还是花掉了，留下了清晰的水渍。 姜半夏小心翼翼地收起信，找了个长条的木盒子收好，提笔给许青山回信。 告诉他她的思念，她的新工作，她一切顺利！要他不要只顾着训练，不注意身体，到什么时候身体都是第一位的！一定要注意营养，多吃些好的，不要总想着省钱都寄给她。 她可以照顾好自己，会经常去看望许叔叔和林阿姨，请他放心。 以后写信可以直接寄到钢铁厂的医务室，不用再麻烦林阿姨转交了 一不注意，她的回信也写了很长。 随着回信上的字越来越多，她的心也越来越平静。 这点困难打不倒她！ 许青山正在为了他们的将来拼命努力，自己可不能拖后腿！ 让那些想看她笑话的都滚一边去，她还是原来的姜半夏！ 第二天上班，赵玉芬就发现一夜过去，姜半夏整个人好像都不一样了，神采飞扬的，脸上的喜气一眼就能瞧得出来。 “呦，半夏，你是有啥好事啊！快和我分享一下！” 姜半夏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脸，“有这么明显吗？你看出来啦？” “那当然！有什么事儿能逃得过我的火眼金睛！快老实交代！” “也没什么，”姜半夏看看办公室里也没有外人，“昨天我对象来信了，这是他走后来的第一封信！” 赵玉芬的眼睛也瞬间亮了，“快快，和我详细说说！” 吴姐一进门就看到赵玉芬和姜半夏两人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跺着脚急道：“你们还有心思在这聊天那，快收拾收拾，王厂长的夫人马上就到！” 第74章 厂长夫人 赵玉芬一脸惊讶：“是负责技术的王厂长吗？” 吴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们厂有几个王厂长啊，不就那一个嘛！快快，动起来，看你们桌子上乱的！” 大家愣了一瞬后，办公室里就忙了起来，一阵鸡飞狗跳。 吴姐领着一个穿着一身藏蓝色中山装，过耳短发，戴了副黑色框架眼镜，四五十岁左右神情严肃的女人走了进来。 赵玉芬小声在姜半夏耳边嘀咕：“她叫李桂兰，我们厂王厂长的媳妇儿。是宣传部的主任，张艳红妈妈的直属领导！你看！” 姜半夏转过头去，就见张艳红主动上前打招呼，甜甜地说：“李阿姨，您怎么来了？要是需要什么药让家里的于阿姨来拿不就行了？” 李桂兰推了推眼镜，“是艳红啊，我听你妈说你来医务室上班了，怎么样，都适应？” 张艳红激动地脸上有些泛红，兴奋地点了点头：“谢谢李阿姨关心，很适应，工作上也都很顺利！” 李桂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剩下的几个人。 当眼睛扫过姜半夏的时候，明显顿了顿，就在姜半夏以为她要说点什么的时候，眼神又移了过去。 大家都提心吊胆地站着，不知道她这么尊大佛怎么突然来了医务室。 李桂兰却突然对身边的吴姐笑道：“大家不用这么紧张，我来就是想开些感冒药，这不，最近这天早晚有些凉，老王好像有些受凉！” 吴姐暗暗松了口气，“李主任，这么点小事您还亲自跑一趟！到底是王厂长的事，您不亲自办啊是不放心！” 转头吩咐姜半夏，“半夏，快去给李主任拿感冒药，就拿前些日子刚来的，最好的！” 姜半夏点头表示明白，转身就去药柜配药。 吴姐招呼着李桂兰坐，又让张艳红泡茶。 “不用了，我拿了药就走，不用泡茶，白开水就行！”李桂兰抬腕看了看手表，“一会部里还有事，我得马上走！” 吴姐听了忙连连点头，“是，您是大忙人，厂里那么多事儿等着您处理，平时您可要保重身体！” 李桂兰点了点头，并没有搭腔。 一下子场面有些冷，吴姐尴尬地站在一旁，搓了搓手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正好姜半夏配好药送了过来，“李主任，这是您要的感冒药，一天三次，一次一粒，如果吃了三天症状还是没有好转，那还是建议病人过来给我们看看比较好。” 吴姐松了口气，在一旁跟着点头。 李桂兰也不说话，用审视地眼光盯着姜半夏看了半天。 姜半夏看她不接药，倒是好脾气地笑着问：“李主任，是我有什么地方讲得不清楚吗？” 李桂兰缓缓摇了摇头，盯着姜半夏的眼睛说：“小同志，你就是姜半夏？最近厂里都在议论你，你知道吗？” 姜半夏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直接，但还是坦然地点了点头，“知道！” “那你不生气？” “生气！怎么会不生气呢，”姜半夏低头笑笑，把手上的药放在桌上，“但是生气没用！我只要做好我该做的事情，时间久了，外面那些议论早晚会消失的！” 李桂兰看她一脸坦诚不似作伪，点了点头，拿上药转身就出了医务室。 她一走，办公室里一下子活了过来，赵玉芬抱怨着：“突然来我们这儿，还只是要开个感冒药，奇奇怪怪！” 张艳红轻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胸膛，“你们不知道，这个李阿姨平时最严肃了！每次我看到她都紧张得说不出话！” 吴姐也在一边小声嘀咕：“这事儿不对，还是得和郑主任通个气，来一趟就为个感冒药？别是有什么事！” 关于姜半夏的谣言和八卦，并没有她以为的那样很快消失，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天去食堂吃完饭，回来的路上，竟然被厂里的几个小混混堵住了去路！ 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凑上来贱兮兮地笑着，“你就是姜大夫！听说你针灸很厉害，我这屁股呀前两天摔了，疼得很，你也帮我针一下呗。” 看姜半夏不理他，绕过他就往前走，不禁觉得有些丢面子，转身又堵在她身前，笑得一脸轻浮，“哎，姜大夫，你咋不说话呢？我真是浑身不舒服，你帮我看看！” 身边的混混们哄笑成一片，有人大声嘲笑道：“瘦猴，我看你不是浑身难受，是浑身发痒！” “哈哈哈哈-----”混混们笑得更猖狂了。 姜半夏强忍着怒火，盯着眼前的这个“瘦猴”怒道：“你让不让开？再不让我叫保卫啦！” “姜大夫，这你就没意思了！哥们儿几个又没干啥，不就是找你看个病吗！别这么拒人千里之外嘛。” 说着就伸手想去抓姜半夏的手，没想到被姜半夏一巴掌狠狠拍开。 身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哄笑。 她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发现一个路过的也没有，脑子里迅速分析自己能顺利跑开的几率有多少。 瘦猴被哥们儿笑得有些恼羞成怒，“小娘们，还挺辣，我就喜欢你这款儿的，没脾气的还没意思呢！” 说着就要上前抓她！ “住手！你们在干嘛！”姜半夏激动地扭头一看，是医务室的陈坚强！ 他大步跑了过来，挡在姜半夏身前，怒瞪着瘦猴他们，“又是你们几个！厂里都通报批评几次了，居然还敢惹事！我看你们是真不怕被开除是吗？” 瘦猴“呸”地吐了口浓痰在地上，“晦气！好不容易逮到这小娘们落单！” 上下打量着陈坚强，一脸坏笑，“怎么，你小子对姜大夫也有意思？” 陈坚强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瘦猴，你别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样龌龊！还不快滚？真想被开除？” 瘦猴阴沉地来回看着陈坚强和姜半夏，指了指陈坚强，甩下一句，“好样的，你小子等着！” 转身就带着一帮混混散了。 等人都走后，姜半夏才意识到，自己的腿有些发软，原来还是怕的！ 陈坚强担心地看着她，“你没事？有没有哪里受伤？” 姜半夏摇了摇头，苍白着脸，感激地说：“今天谢谢你了！改天一定请你吃饭！” “你别和我这么客气！”陈坚强刚想伸手去扶，犹豫了会还是缩了回来，“我看你脸色很不好，咱们还是先回医务室！” 两人刚跨进医务室，吴姐就扑了上来，“半夏啊！你可终于回来了！于大姐等到现在了，李主任让你去她家里一趟！” 第75章 讳疾忌医 “于大姐，李主任有没有说找我啥事？”姜半夏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蹙着眉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朴实的中年女人。 “姜大夫，李主任也没有和我细说，只是让我和你说，请你做该做的事，你就知道了。”于大姐也有些不好意思。暗想这不是跟人打哑谜呢么，这么拗口的话幸亏没忘记。 一听这话，姜半夏心里就有数了，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于大姐你稍等会，我收拾下东西就好！” 姜半夏边收拾着东西，边怀念在留在山禾的药箱。 那会走得急，药箱都没来得及拿，幸好随身带了脉枕和针灸包，不然更麻烦！ 那么大的药箱不知道寄过来费不费事，改天给青荷去个信问问看。 王厂长的家也在家属大院，但在专属领导的洋房区，里面全是一幢幢的二层红色小洋楼。 于大姐招呼着姜半夏进屋，请她在客厅稍候，李主任马上就下来。 姜半夏刚坐下没一会，就看到李桂兰从楼上走了下来。 于大姐端来了茶水和点心，笑着说：“你们聊！”就退回了厨房。 今天的李桂兰没有那天去医务室那么严肃，穿了一件家居的薄针织，眼镜换成了一副无框的，整个人看着温柔了许多。 “姜大夫，让你辛苦跑一趟！不是我要整什么官僚作风，实在是我这身份太敏感太显眼，希望你可以理解！” 姜半夏点了点头，开门见山地说：“李主任，您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李桂兰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犹豫，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低头犹豫了会，才下定勇气抬头说道：“姜大夫，不瞒您说，自从五年前我生完我家小跃，也不知道是没有调养好还是那时候条件不好身子太亏，就一直一直妇科上不太好！” 原来李桂兰今年四十三了，一共生育了五个孩子，三十八岁那年才生下家里最小的孩子。 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月经要么几个月不来，要么就来二三十天都不干净，几年下来，身体就越来越虚！ 她也去各大医院看过，都说只是常见的妇科病月经不调，吃了一大堆的药，但始终效果不好！ 听说医务室新来了个女医生，医术还挺好，刘大军两三年前受伤的右腿居然都治好了！ 本来心里也是有怀疑，但到底是抵不过想治好身体的念头，就找了个由头去医务室，亲眼看了看姜半夏。 至于厂里疯传的那些捕风捉影的话，在见过姜半夏本人后，她就完全不信了。这小姑娘眼神清明，一眼就望到底，不可能是那乱来的。 姜半夏心里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其实李主任得的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就是《红楼梦》里王熙凤得的那种妇科病，文中说的“下红之症”，其实就是俗话里的“血山崩”。 月经来后，因为身体亏虚不固本，始终淅淅沥沥得不干净，长此以往身体自然是要亏完了的。 姜半夏沉吟片刻，“李主任，我先帮你把把脉，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李桂兰点点头，配合地伸出了手腕，姜半夏仔细的两手各把了有两三分钟，李桂兰心里暗暗着急，却又不敢开口催促。 姜半夏收回脉枕，又详细问了月经出血的量，颜色，是否有血块等问题后，心中渐渐就有谱了。 “李主任，您这是月经崩漏，估计是您年轻时吃了不少苦，劳伤血气，脏腑损伤，血海蓄溢失常，而冲任二脉不能约制经血，才会非时而下。” 李桂兰虽然听不太懂，但也大概能明白是说自己年轻的时候吃苦太多，伤了身体，忍不住身体往前倾，急急地问：“姜大夫，那是否有得治？” 姜半夏皱紧了眉头，想了会儿抬头说道：“李主任，这个毛病要标本兼治。我先开一个方子，给你补气补血，补益肾气，固冲调经，你可以先长期吃起来，此为治本。” 李桂花眼里一下子亮了起来，激动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还有一个方子是用来治标，下次您月经暴崩血量很大的时候，立刻煎了服下，可以止血，如果还是止不住，就立刻让于大姐来找我，我帮你行针止血。这个病不能太大意，如果血流不止也是有危险的！” 李桂兰听得连连点头，上前握住姜半夏的手，眼角边笑出皱纹，“姜大夫，看来我没有看错人，你年纪轻轻，没想到本事不小！” “那是因为我有个很厉害的师父，可惜他还在山禾，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姜半夏忍不住想起顾老，分开转眼已经好几个月了，这会儿的山禾大家伙都忙着秋收呢，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过得怎么样。 看着一脸愁绪的姜半夏，李桂兰拍了拍她的手，“我们身处时代的洪流，除了被推着往前走，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你还是要多宽心。” 姜半夏很意外李桂兰会和她说这个，有些惊愕地看着她。 “我也有朋友和以前的老战友被下放了，我也感到困惑和怀疑，但，只有时间才能证明真理，我们只能往前看！”李桂兰的眼神望向远处，似乎也在回忆着属于她的青春岁月。 临出门前，姜半夏留下两张方子，并给于大姐详细交代了煎药的注意事项。 方子里很多药她都没有，不过想必对李桂兰来说，凑齐方子上的药不是问题。 姜半夏不由感叹，还是山禾好啊，山上到处都是宝！ 因为帮李桂兰看病，姜半夏回家的时间比平时晚了许多。 骑车刚拐进家里的巷子，就看到胡秀珍已经等在院口，来回踱步。 看到她回来才松了口气，“你这丫头，咋这么晚回来？我都准备让你大哥二哥去找你了！”胡秀珍忍不住埋怨。 姜半夏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在院里放好自行车，就搂住胡秀珍，狠狠地亲上她的右脸，“就知道妈最疼我了！” 胡秀珍被她闹得一点脾气都没了，嗔怪地骂道：“都多大了还调皮！快进屋，家里有王翠芬送来的喜糖，剥个吃了垫垫肚子，晚饭马上就得了！” “王翠芬？咱们院那个大抠门？她咋送喜糖来了？” 胡秀珍关上院门，“她家大丫嫁人了，今天扯得证。” 第76章 郭大丫出嫁 姜半夏惊讶地看着胡秀珍，“妈，我没记错的话，她家大丫才20？之前她不还说不急着谈对象吗，怎么突然就要嫁人了？” “王翠芬那人”胡秀珍皱了皱眉头，“我得去烧饭，你去问你二哥，他比我还清楚呢！” 姜半夏扔掉挎包，就直奔她亲爱的二哥房里去了。 王翠芬她男人姓郭，家里一共四个闺女，也没起个正经名字，就是大丫二丫这样排下来的。 大丫今年刚二十，二丫才15，后面的就更小了。 毕业大半年了一直没找到工作，再拖下去只能下乡去做知青了。死活不愿意下乡，那就只有嫁人一途了！ 可是王翠芬是个钻钱眼子里的，也不知道是听谁忽悠了，竟是要把女儿嫁给一个快三十岁的老男人！ 听说那男的之前有过一个老婆，也没生孩子，不知道怎么就死了，一直单到现在也没娶。 姜半夏皱着眉问：“那老男人家很有钱？” “切，有啥钱啊，只不过是家里的独子而已。”姜爱党撇了撇嘴，“听说对方老娘答应王翠芬，只要大丫嫁过去，她的工作就让给大丫，再出三百块的彩礼钱和一辆自行车！” “就这？”姜半夏不敢置信地问，“王翠芬就同意了？也不管对方比大丫大十岁，还是个二婚？” 姜爱党叹了口气，“可不是！我看王翠芬来送喜糖的时候，那模样还骄傲得很，觉得给她家大丫找到门好亲事！” 姜半夏沉默了，大丫她见过一次，很瘦，头发枯黄，见人有些畏缩，走路喜欢溜边走。 这一晚她都没睡好，总是梦到林春华，陈彩霞，还有只见过一面的徐老师。 第二天一大早，姜半夏顶着个熊猫眼和胡秀珍一起去供销社。 这是昨晚就商量好的，估摸着山禾应该在忙秋收了，想想那累人的程度就头皮发麻，想着买些实用的东西邮回去。 今天是周末休息日，供销社里人山人海，幸亏她俩来得早，不然都挤不进去！ 这会秋收了，山禾不缺粮，姜半夏想买些乡下稀缺没有的。 母女俩配合很默契，一进大门就直奔布料柜台！乡下布票稀罕，常常是有钱买不到布！ 今天姜半夏运气不错，新来了几十匹棉布，还不限购。 她一口气要了藏青色，灰色，军绿色各十尺，一尺4角，要不是布票不够，她还想多买点。 身后排队的大婶有点酸，“啧啧，小姑娘真不会过日子，一下子买这么多，家里金山银山也不够花的！” 胡秀珍瞪着眼回头就喷，“咋地，用你家布票用你家钱了？我家孩子，愿意咋买就咋买！” 那大婶没想到胡秀珍战斗力这么强，一下子就没声了。 买完布料俩人又挤去副食品柜台，姜半夏买了些放得住的成盒饼干，四罐麦乳精，四罐奶粉，还称了两斤水果糖，三斤大白兔，硬是把自己攒的和许青山寄来的副食品票用了个精光！ 最后去文具柜台就完全不用挤了，柜台前冷冷清清，也就几个家长模样的给自己孩子挑文具。 姜半夏琢磨了会，给沈青荷姐弟俩一人买了一支钢笔，又买了二十支铅笔，二十本本子。 还额外给青荷买了两对蝴蝶结的发圈和两对粉色的发夹。 背篓里基本都已经放满了，胡秀珍看姜半夏还不想逛，“咋地，小五，还有啥没买的？” 姜半夏点了点头，转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卖眼镜的柜台。 师父的那个老花镜被陈建国给踩坏了，之后一直没得买，拿胶布裹着凑合着用，这会终于有的卖了！ 一口气买了两副，姜半夏心里甜滋滋的，这下师父就不怕没眼镜戴了！ 想起离开山禾的时候，师父一直站在村口，他们车子开出老远了，还能看到他瘦弱的身体，每每想到这里，姜半夏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不知道他老人家在山禾怎么样了。 这会儿顾老正在家里给沈大川夫妻俩做饭呢，忙得一头的汗！今年秋收，他的份额还是被沈家给领了，沈大川还是坚持不让他下地！ 他实在是过意不去，就领了做饭的任务，做好了送去地头，也省的张玉兰为了口吃的每次还要来回跑。 姜半夏骑着自行车，载着背着背篓的胡秀珍，奋力地往前蹬。 “妈，我给山禾的玉兰婶她们买这么多东西，您不会吃醋？” 虽然姜半夏看不到，胡秀珍还是翻了个白眼，“小五，在你心里，你妈就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你大哥二哥回来都和我说啦，你在山禾多亏了人家照顾，再说他们还是青山的养父养母，要是你们回来了就不管他们了，我都要揍你！” “哈哈，妈，您就会说大话，您哪儿舍得打我啊！”姜半夏乐得嘴角翘得老高，又露出了标志性的小梨涡儿。 两人刚骑进家属院大门，正碰上大丫的男人来娶亲，姜半夏飞速地瞄了一眼，只看到那男人个头不高，又黑又瘦。 郭家的喜酒，最后是姜德福和胡秀珍去的，这年头人家办喜事，不是至亲，不能去太多人，去多了会怪你家不懂道理，为了沾便宜厚脸皮去吃席。 胡秀珍都回来了还气得嘴里直骂，“真是缺德玩意儿，给闺女找个这样的男人！真是心狠！” 原来今天办喜酒的时候就闹出来了，王翠芬小气，只给大丫带走两床被子，自己的衣服，另外陪送了二十块钱，就什么都没了。 男方家当时面上就不好看，新女婿更是直接就摔了筷子！ 抬脚就要走人，王翠芬当场就傻了，证都领了，人走了可咋办？ 好在最后给劝住了，硬是让王翠芬陪送了一百元才算了事。 “小五，你是没看到王翠芬那张脸，我看给钱比割她肉还疼！想也知道大丫嫁过去能有啥好日子过？就是可怜了孩子，当场吓得脸色煞白，我都怕她当场晕过去！” 姜半夏也忍不住在心里叹息，开头就闹得这么僵，后面还咋过？ 第77章 遇见尹天冬 时间在不经意间过得总是很快，随着姜半夏频繁地出入王副厂长家，渐渐地，那些关于她不好的流言自然而然得就听不到了。 不过借着看病的由头来偷摸看她的男青年还是只增不减。 自从回城后，姜半夏不用再下地干活，胡秀珍又一个劲的给她补身体，原先因为下乡变得稍微有些黑黄粗糙的皮肤全养回来了！ 巴掌大的小脸又白又嫩，仿佛能掐出水来，微笑时露出的小梨涡儿，让一个个男青年看得眼睛发直。 有那胆大的，用尽各种办法给她递情书，姜半夏一般都是直接丢垃圾桶了事。 赵玉芬和张艳红经常大惊小怪地说她不解风情，怎么能把别人的心意随意丢弃！姜半夏一般都是回给她俩一个大白眼。 她心里的那个男人，此时正为祖国守边疆呢，光想他都来不及了，哪儿有功夫看别人？再说了，这些人统统都没有她家青山帅！ 因为她对所有抛来橄榄枝的男青年全都不假辞色，竟然还得了个“冰山美人”的外号！ 姜半夏听说后也是一笑置之，没当一回事。 一日午饭后，赵玉芬两颊通红地跑回办公室，咋咋呼呼地说：“半夏，你肯定不敢相信，我刚才在食堂听说了什么！” 姜半夏好笑地看着在深秋还能跑出一头汗的她，小狗般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就差直接说：“你快问我啊，怎么还不问我？” 于是善良地如她所愿，装作好奇地问道：“你又听说了什么？包打听！” “他们拿你打赌啦！谁要是三个月内能俘获你的芳心，谁就是我们厂的这个！”赵玉芬竖着大拇指！ 她越说越兴奋，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姜半夏，“你不觉得很浪漫吗？” 姜半夏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觉得！还好烦！”真是无聊，居然拿她打赌，是都闲得没事情做了吗？ 一旁的张艳红看姜半夏真的是满脸的不耐烦，不由有些好奇，“半夏，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你的对象，他很好吗？” 姜半夏毫不犹豫地点头，“很好！他是我遇到最好的人！” 赵玉芬和张艳红正逼着姜半夏仔细说说许青山，就见陈坚强满脸慌张地闯了进来。 “半夏，快！ 冷轧车间的一个工人操作失误，把右手手指全切了，厂里正在调车准备送医院，你先过去看看能不能做点啥！” 姜半夏立马放下正准备喝水的瓷缸，拎起挎包就跟着陈坚强往外跑！ 陈坚强知道她的一手针灸功夫十分了得！尤其擅长止血镇痛，就急匆匆地来找她。 两人刚跑到半路，就看到一群人拖着个板车在往钢厂大门口跑，急忙追赶上去，果然看到一个脸色惨白的男人躺在板车上。 姜半夏看他年纪还很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此时已经面如金纸，胸膛微微起伏，凑近了才能听到微弱的呻吟。 右手被厚厚的棉布包裹着，但也根本止不住，棉布早就被血浸透了，就连板车上也都全是血迹！ 姜半夏看了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大的失血量，再不止血，就算送到医院也没得救了！ 连忙叫停板车，自己爬了上去。 看推板车的工人们都愣住了，不知道她要干啥，忍不住瞪起眼，大声喝道：“继续推啊！” 她翻出针灸包，迅速地在他胳膊上的几处止血大穴上行针，很快，裹住伤口的棉布就不再往下滴血了。 姜半夏的额头上因为刚才的剧烈奔跑全是汗，已经开始往下滴，有些都流进眼睛里，她也来不及去擦一下。 看着受伤的工友脸色不再继续灰败，胸口的起伏也有力了一点，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抬起头，大声问：“你们谁是负责人？他需要赶紧送医院输血，切掉的手指有捡好带着吗？” “都捡起来装好了，马上厂门口会来辆吉普车，送小陈去医院，之前已经联系好的！” 姜半夏往右边看过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高大，却长相斯文，戴着副眼镜的男人。 和他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到了厂门口，果然已经有辆吉普车等着了。 “姜大夫，辛苦您和我们跑一趟，路上要是有个什么事还得指望您！”说话的还是刚才那个男人。 姜半夏点了点头，也跟着上了吉普车。 车子快速地驶去医院，路上的颠簸还是让小陈会无意识地呻吟几声。 “姜大夫，我叫尹天冬，是二车间的，我替小陈谢谢你了！” 姜半夏没有抬头，依旧仔细观察着小陈的各项反应，不时地还会继续扎上几针，只胡乱地点了点头，“这是我应该做的！” 姜半夏忍不住小声嘀咕，“这年头，也不知道技术发展到哪步了，这断指要是不能接上，那这小伙子就可惜了。” 坐在一边的尹天冬有些惊愕地挑起眉头，诧异的盯着姜半夏看了许久。 一门心思放在小陈身上的姜半夏则是完全没有注意到。 吉普车风驰电掣地赶到市人民医院，应该是提前和医院打了招呼，已经有急救担架等在门口。 众人合力把小陈抬上担架，一路小跑送进了急救室。 直到急救室的灯亮起，姜半夏才发现，自己有些站不住了。 一旁的尹天冬敏锐地发现姜半夏正无力地靠在墙上，连忙把她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姜大夫，您先坐下休息会儿，我去打点热水来！”说完就快速走开了。 姜半夏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由于长时间的精神高度紧张，放松下来才发现手脚都有些发软，刚才还能稳稳扎针的手正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这会才看到，自己的手上，身上，全是小陈的血，看着非常唬人。 “姜大夫，喝点热水！”尹天冬递过来一个装满热水的搪瓷缸，姜半夏捧在手里，感受到掌心的温暖，才稍稍好了些。 尹天冬又递过来一张干净的蓝格纹手拍，“姜大夫，您拿着擦擦。”姜半夏抬头看他，只见他指了指她的右脸颊，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脸上也沾上了血。 第78章 声名大噪 小陈的手术持续了只有三个多小时，这么快就出来，姜半夏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小陈的命虽然是保住了，但是断指再也接不上了。 姜半夏轻轻叹息：“果然，技术还是太落后了！”站在一旁的尹天冬，听到后眼里又闪过一抹狐疑。 医生解释说，这么严重的大出血，送到医院时间又比较长，能保住命就算是奇迹了！ 现在国内能接断指的技术还是比较落后的，知道收集断指是对的，但是很可惜现在的医疗技术暂时还达不到。 主治医生听说是姜半夏及时用针灸止住了小陈的血，不禁惊奇地看着姜半夏，“果真是后生可畏啊！才这么大点的小姑娘，本事倒是真不小！” 姜半夏救了二车间小陈的事，很快又传遍了全厂！ 大家私下里都在说，真是神了，没想到长得娇娇弱弱的小姑娘，还真是个厉害的！ 那天的场面，一般的小姑娘别说治病针灸了，估计看都不敢看一眼！ 那一板车的血，大男人看了都得腿软！ 人家姜大夫愣是眼都不眨一下，一脸镇定，坐在板车上下针那叫一个快准狠，你就说服不服！ 现在姜半夏走在厂区里，还是有很多人会偷偷看她，但再没有之前那些轻佻或是轻蔑的眼神了，都是一脸的敬佩和尊重。 慢慢地来医务室看病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但不再是装病的小年轻。 尤其是姜半夏的桌前，天天都是排了长队，经常等两三个小时都排不上号！ 没办法，她就一个人，一双手。如果病人是需要针灸的话，那就更花时间。 现在唯一让姜半夏苦恼的就是，中药品类的不足！ 很多病还是要吃药为主，针灸为辅。 可是医务室中药的种类严重缺乏，有些药可以替代，但有些是坚决不行的。 没办法，现在条件就是这样，西药品种都很少呢，更别说中药了。 这日中午休息，好不容易把上午的病人都看完，午饭还是赵玉芬帮她打到办公室的，刚准备吃，医务室里又走进了一个人。 姜半夏抬头一看，赫然是尹天冬。 “姜同志，忙到现在还没吃饭吗？”尹天冬笑着扬了扬手里的袋子，“不急，你先吃饭，我是来给你送奖品的！” 姜半夏奇怪地看了看身边莫名变得羞涩和激动的赵玉芬和张艳红，摇了摇头不知道她俩又发什么疯。 “那你先坐会，等我一下，很快吃完！”姜半夏居然真就把尹天冬晾在一边，吃起饭来。 尹天冬也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看着安静吃饭的姜半夏，露出玩味的笑来，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修长白皙的手指悠闲地敲着扶手。 张艳红无语地看着吃得很香的姜半夏，起身去给尹天冬倒了杯水。 姜半夏也是饿了，几口吃完，还喝了口水，才看向尹天冬。 只见他好脾气地打开手里的袋子，一点被人怠慢的不满也没有，笑着说：“为了感谢你救了小陈的命，我特意去厂里帮你申请了表彰！这些是奖品，二十斤细粮票，二十尺布票，和五十块钱！奖状明天会贴在公告栏里。” 看到有奖品，姜半夏还是高兴的！ 自己也就是完成本职工作，没想到居然还有额外的奖励，倒是意外之喜！ “谢谢你啊，尹同志！还特意去帮我申请奖励！改天请你去食堂吃小炒！” 尹天冬笑着等她继续往下说，但看姜半夏一脸，我说完了你咋还不走的表情，一直斯文英俊的脸也忍不住僵了僵，转瞬又恢复成之前完美无缺的模样。 “那好，我等着你的食堂小炒。”说完和赵玉芬两人点了下头就转身出门。 他刚走出去，姜半夏就听到身边的两人发出了猪叫声。 “半夏！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啊！” “就是，怎么能对尹工程师这么冷漠呢！人家特意送奖品来，你居然只说请人家吃食堂！” 姜半夏无语地看着义愤填膺的两人，摸了摸鼻子，一脸无辜地说：“他又是什么大人物？我这样有什么不妥吗？” 赵玉芬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姜半夏，“你来咱们钢厂也小半年了，到现在还不知道尹天冬？” 姜半夏很诚实地摇了摇头，“不认识啊。” 赵玉芬和张艳红两人只能是恨铁不成钢地给她科普。 原来尹天冬今年才26岁，就已经是留美归来的双料博士，是钢铁厂厂长好不容易才邀请来的特聘工程师！ 享受全厂最高待遇，来了就批了一幢小洋楼单独住，工资拿的是14级工资，一个月140元！ 姜半夏掐指算了下，自己是27级，差13级那，那是很厉害！ 张艳红看她的关注点居然是算工资差几级，也真的是服了。 “半夏，重点不光是工资的多少！这么年轻有为，长得还一表人才，还不值得高看一眼吗？” 姜半夏笑嘻嘻地说：“嗯，26岁的双料博士，确实很优秀会读书，但，和我有啥关系？” 赵玉芬忍不住对着姜半夏竖起大拇指，“半夏，我对你是服了！你真的是坚定的命意志不动摇啊，对你家青山那真是一往情深！” 姜半夏得意地一甩小辫子，“那当然！” “但是…”姜半夏看看办公室里没有外人，才好奇地小声问道:“像尹工程师这样的不是一般都会被xia放吗？怎么他没事？” 赵玉芬也一脸神秘兮兮地看看左右，“我听说他的背景很深，名字是在上头挂了号的，属于特保人员，所以才没人敢动！” …… 临下班前，赵玉芬鬼鬼祟祟地走到姜半夏桌边，还没说话，脸就先红了。 姜半夏好笑地看着她，“说，又是啥事？” 看她揪着衣角，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说不出口，忍不住急了，“平时多爽快一人，你今天是咋了？” 赵玉芬羞得一跺脚，丢下一张信捂着脸就跑了。 姜半夏定睛一看，信封上写着姜爱国收。 第79章 大哥恋爱啦 姜半夏的自行车骑得快飞起来，闯进家门就直冲她大哥的屋子，也不去管身后传来胡秀珍的嗔怪声，“这疯丫头，又咋了是！” 姜爱国正在屋里换衣服，被突然闯进来的姜半夏吓够呛！ 她连忙转过身去，嚷嚷着：“大哥，我可什么都没看到啊！” “小五，你这么着急是有啥事啊？”姜爱国快速地把衣服拉下来，“好了，好了，可以回头了。” 姜半夏笑得贼兮兮，背着手来回踱步，上下打量着姜爱国，嘴里还一个劲地“啧啧啧”发着怪声。 姜爱国被她看得头皮一阵阵发麻，下意识地检查身上穿的衣服，没啥问题啊？又摸了摸脸，难道是有什么脏东西？ “小五，你这么看大哥做啥？”姜爱国莫名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大哥，老实交待，坦白从宽！最近你是不是和某人发生了啥我不知道的事儿啊？”姜半夏眨了眨眼，一脸坏笑地诱供。 姜爱国瞬间从脸一直红到脖子，就差头顶冒烟了，两只手紧张地不知道放哪儿好，慌张地搓着裤缝，转过身去假装翻书，“咳咳，你咋知道的？” “你别管我咋知道的！大哥，和我说说，到底咋回事？我保证严守秘密！”姜半夏举着手发誓道。 “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哪儿有这么夸张！”姜爱国挠了挠头交待了个底调儿。 上个周末，姜爱国照例去五金店淘换东西，他一直想自己组装个收音机，就差几个零件了但一直没碰到。 正溜达呢，居然看到了也去五金店修收音机的赵玉芬。 姜爱国上前打招呼，但平时爽朗的赵玉芬却尴尬地低着头，并不理他。 脸色焦躁，额头上急得全是汗，两手紧紧地揪着衣角，紧张地贴着墙站着。 声音小到姜爱国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好不容易才弄明白她的意思。姜爱国当时也是脸色爆红，害羞地别过眼不敢看她。 想了想，脱了自己的外套，让赵玉芬围在腰间，才彻底解救了她！还热心地骑车把她送回了家。 “就这！小五，真没啥别的了！” 姜半夏看着一脸认真解释的大哥，终于是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倒在床上滚了两圈。 捂着肚子道：“哎呦，笑死我了，大哥，你可真老实！怪不得你上周回来就直打喷嚏感冒了呢！原来是没穿外套冻得啊！” 姜爱国被她笑得也有些恼羞成怒，姜半夏也知道差不多了，再笑下去老实人也是要发火的。 慢悠悠地掏出包里的信，对姜爱国俏皮地晃了晃，“好啦，我作为信使，任务圆满完成！如果有回信，我也可以代为转达！” 刚走到门口，又突然回头补了一句，“不过，大哥，可不哦！我要大白兔！”说完大笑着溜去厨房找胡女士了。 “妈，今天吃啥好吃的啊！” 最近办公室的气氛甜丝丝的，就连空气里都有恋爱的气息！ 姜半夏深吸一口气，好甜啊！ 不光是收到回信的赵玉芬，就连张艳红最近也不对劲！ 没事经常会坐那儿发愣，还会偷着傻笑，问她也不肯说！ 真羡慕，不知道她家青山这会儿在干嘛呢？有没有也在想她？ 苦逼的许青山表示，半夏，我真来不及想你啊，已经全负重在山里野战生存训练一周，身体和精神都在崩溃的边缘了 姜半夏正托着腮想她男人呢，王厂长家的于大姐满脸焦灼地冲进医务室，还差点被门槛绊摔跤。 “姜大夫，快，快和我走，李主任她”于大姐喘着粗气，话都说不连贯。 姜半夏利索地整理挎包带上需要的，点头表示明白，挎上就出门直奔王厂长家。 路上，于大姐大概地说清了李桂兰的情况。 昨天李桂兰就来事儿了，于大姐按照姜半夏留的方子照常给她熬了药喝。 谁知晚上临时有个会，李桂兰跟着熬了个通宵，今天早上回来的时候脸色就已经惨白，于大姐担心不好，立马又熬了一副药。 可是到了中午眼看着愈发不好，实在是担心，想起姜半夏的嘱咐，就跑来找她了！ 姜半夏点点头不说话，脚步却更加快了。 一进王厂长家，姜半夏嘱咐于大姐，再去熬一副药，熬好了就端上来。 她自己则是直奔二楼李桂兰的卧室。她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十分熟悉。 卧室门敲了几遍都没人应，她心下觉得不好，当机立断直接推开门。 一眼望过去，霎时全身冰凉。 李桂兰安静地躺在床上，面色已经白得不像人，胸膛几乎看不出还有起伏，身下的床单已经绽开大片渗人的红色花朵。 姜半夏赶紧上前，翻开李桂兰的眼皮和检查了鼻息，还好，还来得及！ 迅速翻出针包，针刺人中、合谷、断红穴，艾灸百会、神阙、隐白穴。 一套忙碌下来，姜半夏也出了一身冷汗，光是满屋的血腥味都能把人熏倒。 于大姐端着浓黑的药碗上来，一进门，“呀，李主任！”吓得尖叫出声。 “正好，于大姐，你来帮我扶起李主任，把药喂下去。然后你赶快给王厂长打电话，让他派车送李主任去医院，她需要输血，立刻！” 于大姐急得脑子发晕，只知道按照姜半夏说的机械性去做，嘴里重复念叨着：“打电话，派车，送医院” 等吉普车停到门口，昏迷了半天的李桂兰终于清醒了过来，费劲地握住姜半夏的手，只是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是艰难地点了点头，眼尾流下了两行泪。 因为姜半夏处理得当，送医院又很及时，李桂兰的这条命才捡了回来！ 急救室门口一直守着等消息的王厂长，直到医生说人没事后，一直挺得笔直的肩背才轰然瘫了下来，整个人瘫坐在急诊室门口的长椅上。 他捂着脸无声啜泣，从指缝中流下热泪，嘴里喃喃念着：“桂兰啊，那么难的年头咱都熬过来了，要是这时候你丢下我，还让我咋活啊” 急救室的长廊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姜半夏抬头一看，快步冲过来的竟是尹天冬！ 第80章 地里的菜都没了 尹天冬很意外姜半夏居然在，也没顾上多问。 转头朝着王厂长急道：“舅舅，舅妈怎么样了？人有没有事？” 王永平擦掉眼泪瞬间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脆弱的人不是他，微笑着说：“天冬，你来啦！”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姜半夏，“这次真是多亏了医务室的姜大夫，不然你舅妈这次真是危险了！” 尹天冬眼里满是惊讶和疑问，但还是客气有礼地和姜半夏点头致意，“姜大夫，我们又见面了！这次你又救了我舅母，看来我是不能像上次那样，简单拎点礼物就行了！” 这话提醒到了王永平，他立马诚心实意地说道：“是啊，姜大夫，桂兰这次要不是有你，真不知道会咋样！但凡我能做到的，你尽管提！” 姜半夏在心里暗想，原来尹天冬是王副厂长的外甥啊，藏得可真够深的！ 她低头想了会儿还是鼓起勇气，眨了眨眼睛小声道：“王厂长，其实我一直有个念头，但是怕给厂里添麻烦，一直没敢提。既然今天您问了，我可说啦？” 王永平看着和自己姑娘差不多大的姜半夏，笑着和身边的尹天冬打趣，“天冬，你看姜大夫，像不像我家二丫头，每次和我要东西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 “哈哈哈，姜大夫，你就直说！” “王厂长，咱们厂医务室的中药品种实在太少了！我知道现在弄中药不容易，可是就我们厂的规模来说，这点量实在是太紧张了，不知道厂里能不能想想办法？” 一口气说完的姜半夏有点不安地绞着手指，看着面无表情的王永平心里直打鼓，看，人家客气你还当真！这下惹祸了！ 没想到呆愣了半晌的王永平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丫头，还真是没私心！”他沉吟了会儿，背着手左右踱了几步。 尹天冬突然插话说：“舅舅，京市那里这方面我有点关系，可以想想办法！” 王永平点了点头，面带微笑，眼神里全是满意地看着姜半夏，“姜大夫啊，你的要求我先口头答应你！货源天冬会想办法，款子我来批，这下满意了不？” 姜半夏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很是兴奋地点了点头！ 转眼进了腊月，除了冷冽刺骨的天气，就是姜半夏这么粗线条的人也感受到局势的变化。 钢铁厂和她爸妈的机械厂，因为是省直属的重点单位，受到的影响已经算是很小了，但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 厂委一致决定，多招了几十名退役的军人加入厂保卫处，把厂子护得严严实实，厂里才没有受到外面乱七八糟的冲击，还能维持正常的生产工作。 姜半夏眼瞅着张国庆他爸忙得脚不沾地，人也越来越瘦。 现在下班回家，姜半夏基本都不敢在外多停留。 看着一路上贴得到处都是的标语，还有很多胳膊上戴着红xiu章的年轻人跑来跑去，不由心慌，脚下加快动作往家骑去。 刚进机械厂家属大院，她就发现不对！ 平时这个点大家伙都应该忙着做晚饭呢，今天却家家户户都冷冷清清，平时蹲在路边玩弹子的孩子们也不见踪影！ 姜半夏心里就更慌了！ 一拐进家门口的巷子，就看到她大哥二哥正在进进出出地收拾着什么东西，走近一看，直接傻了！ 之前她教爸妈用大棚在院里种了些菜，本打算天冷下雪了家里也能有点绿叶子吃。 她就是动了动嘴，很模糊地说了个大概，没想到动手能力极强的姜德福硬是给搭了起来！ 伺候了好些天，还真发出点芽儿来，给姜德福乐得一天看八趟！ 现在院里已经是乱成一团，大棚被za得碎成好多块，地里刚冒出的芽儿也全霍霍光了，姜德福低着头蹲在一边生闷气，胡秀珍却和往常一样，指挥着老大老二收拾院子。 “妈，这是咋了？”姜半夏愣愣地看着胡秀珍问道。 胡秀珍抬头一看，拍着大腿喊：“姜德福！你还蹲在那儿产仔呐？我让你快点帮爱国爱党收拾，你偏不动！半夏都回来了！” 姜德福即刻抬起头，对着姜半夏露出个苦笑，“小五，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啊！没事啊，爸和你大哥二哥马上就能拾掇好！” 说完就给胡秀珍叽咕眼睛，“秀珍，你还不快去做饭？小五都回来啦！” 姜半夏气道：“二哥，你来说！” 姜爱党为难地看了看胡秀珍，看来是被下过死命令，叹了口气，把姜半夏拉到一边小声地解释了起来。 原来今天下午，一帮红xiu章冲进了家属院，不光是他家，但凡是家里种了菜的，养了鸡的，都霍霍了，说是以后不许养。 “嗨，也没啥大不了的，不养就不养呗，去供销社买了吃，咱家又不是吃不起！”姜爱党紧张地瞧着姜半夏的脸色，接着说：“小五，你可别上火，多大的事儿啊！别愁！” 姜半夏闷闷地点了点头，其实会有今天这个情况自己应该早预料到的。 她只是怪自己，不应该为了贪嘴，让姜德福搭了大棚种蔬菜！ 帮不了家里的忙还净惹事！还是最近日子太好过了，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姜爱党看到她眼眶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吓得转头就喊：“妈，妈呀，你快来，小五哭了！可不是我惹的啊！” 胡秀珍动作灵敏得一点也不像快五十的老太太，拿着锅铲就从屋里蹿了出来，不由分说地一巴掌抽在姜爱党的背上，“你个瘪犊子，平时的机灵劲儿哪去了！话都不会说！” 牵起姜半夏就往屋里走，“小五啊，多大点事儿，值得哭鼻子？妈晚上烧了你最爱吃的酸菜炖粉条，里面的大肉片子，你两个哥哥一个都分不着，全给你好不？” 姜半夏有些臊红了脸，擦掉眼角的泪，跺着脚道：“妈，我都多大了，你还这么哄我！” “你到多大岁数，不也是妈的老闺女啊！妈不疼你疼谁，难道疼那几个小王八羔子？”胡秀珍嫌弃地瞪了眼两个儿子，把她拽进了厨房，“来，给妈试试咸淡！” 无辜被瞪的姜爱国就想问问，那大肉片子真没有他的份儿啊？ 第81章 山禾来信 第二天姜半夏上班，又受到了心灵暴击！ 今年厂里过年不放假！ 除了除夕那天休息，其他日子都要加班加点！ 任务重，时间紧，厂委领导班子直接组建了个督战小组！ 每天都要亲自下车间，鼓舞工人们拼命干，车间里直接是两班倒，24小时不带停的。 不过工人福利也有提升，食堂也是24小时营业，下了大夜班的都可以去食堂吃一顿，钱票都不要。 医务室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也要求24小时坚决不能断人，要保证无论什么时间都要有人值班。 姜半夏有点郁闷，本来还打算过年的时候去看望许长英夫妻俩和爷爷奶奶，这下只能是抓紧时间，除夕中午去一趟。 中午食堂回来，姜半夏就发现自己的桌上摆着个巨大的包裹。 原来是陈坚强去传达室，正好碰上了有她的信和包裹，就帮她扛回来了。 姜半夏谢过后就急忙看信，邮戳显示是山禾寄来的！ 信是青荷写的，先谢过她上次寄了那么多东西过来，尤其是布料，真是帮了大忙！ 张玉兰一口气帮家里的大大小小，还有顾老，全都做了一身厚厚的棉袄，今年冬天就不怕冷了！ 但是信里也转达了张玉兰的嘱咐，有钱也得省着花！怎么买那么多糖和零嘴，太浪费钱了！ 青荷偷偷写道，但是她和青林都快乐疯了！有了那些糖，青林俨然成了山禾村孩子里的霸王！ 还有送给她的蝴蝶结和发夹，实在是太好看太精致了！ 她一直不舍得戴，准备过年再戴出去，肯定整个公社的小姑娘都得羡慕死！ 顾老收到两副老花眼镜也十分高兴！ 之前一直勉强在用的已经彻底坏到不能用了，正犯愁呢，新的就寄来了！ 顾老让她一定要在信里谢谢半夏姐，还让你放心，他在山禾有沈大川夫妻俩的照顾，过得一直很好！ 做师父的现在没什么好送给她的，只在随信来的包裹里有一包是他晒好炮制好的草药，给她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青荷还在信里和她抱怨，本来她转年就可以上初中了！ 可是胜利公社的初中全都休学了，来年她可能没有学可上了！ 姜半夏小心翼翼地把信收好，才拆开包裹来看。 里面有一大包顾远之炮制好的中草药，姜半夏大概看了看就有七八种，还有几株品相极佳的灵芝和野山参！ 另外一大包是沈家今年刚杀完年猪，张玉兰新做的腊肉和香肠。 一打开，味道就霸气地传遍了整个屋子！引得赵玉芬和张艳红都眼巴巴地盯着直瞅。 姜半夏看她俩那馋样，笑着说：“我也不多，还得留着送人。这样，腊肉和香肠都留一小块，明天请食堂的朱师傅帮我们蒸一下，大家分一分解解馋！” 赵玉芬兴奋地冲过来抱住姜半夏，“半夏，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姜半夏假装嫌弃地撇过脸去，用手推开她试图贴上来的脸蛋，“得得得，这招对我可没用，你留着给某人使！” 赵玉芬一听脸就刷得一下爆红，咬着唇直跺脚，“你哼，不和你说了！”扭身就回了自己的位置。 姜半夏想着把张玉兰寄来的腊肉和香肠送些给林宛瑜，后边天天要加班，一直要忙到除夕。 咬了咬牙，决定还是今天下班就送过去。 厚着脸皮跑去人事科找秦志刚帮了忙，给在机械厂保卫处上班的姜爱国打了通电话。她下班后直接去许家，可能会被留晚饭，让他们别担心。 姜半夏骑着自行车，后座上捆着一包腊肉和香肠，奋力地往前蹬。 路上激动的年轻人很多，呼啸着来来往往，吓得姜半夏头都不敢抬，尽量地顺着墙根往前骑，自行车蹬得飞快。 在离jun区大院不远处，一个右拐，没想到竟然会有人逆行！ 四五个小年轻突然冲了出来，姜半夏吓得尖叫着连人带车一起翻倒下来。 车子压在身上，右手胳膊，整个右边身子都重重地砸在地上，痛得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那几个小年轻看惹了祸，居然对视了几眼一起溜了 姜半夏强撑着坐起身，试图把压在身上的自行车给推开。 “姜同志，你这是怎么了？”尹天冬急忙把自行车先搬开，再扶她起来。“伤得严重吗？” 姜半夏小心检查了下，发现只是右臂手肘和手腕处有擦伤，身上应该也是，又动了动各处关节，还好，骨头都没啥问题！ “姜同志，你这是要去哪儿？我送你，这时候路上也不太安全！” 姜半夏感激地摇了摇头，“多谢你尹同志，这么巧，这儿也能遇到你。我就去前面的jun区大院，马上就到了！” 尹天冬惊讶地挑了挑眉，笑道：“巧了，我也要去那儿，咱们一道。” 门岗显然是认识尹天冬的，直接就放了行。 姜半夏则被拦了下来。问清是去许家，门岗立马客气地说：“小同志，您稍等，我要电话确认下才能放您进去！您贵姓？” 门岗确认过身份后，立刻道歉，“不好意思姜同志，严格管理进出是我们的职责，希望您能理解！” 姜半夏浑身都疼，胡乱点了点头，没再多说，推着车子就进去了。 尹天冬好奇地看着姜半夏，嘴角闪过一丝讥诮的笑意，“姜同志，我发现你总能给我惊喜！” 姜半夏只觉得到处都痛，脑子都有些不灵光，“尹同志，我没听懂，你是什么意思？” “你很有本事！医术惊人，见识也惊人，连来往的人也不符合你身份的惊人！”尹天冬隐晦地看了她一眼。 姜半夏听完想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禁又好笑又生气，但转念又一想，他爱咋想就咋想，她才懒得管！ 于是站定了，转头看着尹天冬，“尹同志，我不知道你的话里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含义，我听不太懂也不想懂！” “至于我来往什么人，做什么事，那就更和你没关系了，不劳你费心！” “半夏！咦，这不是天冬吗？怎么你们也认识？”来人竟是林宛瑜，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俩，身边还站着家里的陈姨，应该是一道来接她的。 第82章 再来许家 “半夏，你看阿姨，是不是老糊涂了！”林宛瑜笑着牵过姜半夏的手，“你现在也在钢铁厂工作，自然是认得天冬的。” “嘶---”姜半夏被牵住的正好是受伤的右手，忍不住皱着眉头痛哼出声。 尹天冬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又猛地顿住。 “呀！”林宛瑜惊叫道:“半夏，这是怎么搞得？”急忙转头去找陈嫂，“快快，去叫卫生员去家里！” 陈嫂也是一惊，忙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走开。 姜半夏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扯了扯林宛瑜的袖子，“林阿姨，没事的，一点小伤弄这么大动静，别惊到爷爷奶奶，一会儿我回去自己擦点药就行！” “那怎么行！还是让卫生员给你好好看看阿姨才放心！”林宛瑜转头对尹天冬和气地笑了笑，“天冬啊，有时间来家里玩，今天阿姨就不招呼你了！” 说完就忙拉着姜半夏没受伤的左手往家里走去。 尹天冬站在暗影里，看着姜半夏离开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玩味，这个姜半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走进许家客厅，暖气扑面而来，姜半夏动了动已经冷得僵掉的手指，缓了会儿，才觉得人舒服许多。 林宛瑜把她带来的腊肉香肠放去厨房，和坐在客厅沙发里的许老爷子和许奶奶念叨，“爸妈，你们说半夏这傻孩子，今天刚收到山禾寄来的腊肉香肠，就惦记着想让咱们尝尝鲜！” “骑车来的路上，遇到几个坏小子，竟还给摔了！” 许老爷子和许奶奶听了都站起了身。 “半夏啊，快来奶奶这儿来，怎么样，伤得重不重啊？” 许老爷子也是蹙着眉紧张地连瞅了好几眼，看姜半夏面色有些发白，不放心地说：“宛瑜啊，快去叫卫生员来看看！” 林宛瑜笑着洗了手从厨房走了出来，“爸妈，你们放心，我一早就让陈嫂去喊卫生员了。” 卫生员来得很快，是个年近四十的阿姨。 “哎呦，是不是陈嫂没说清楚啊？我们家一个小辈受了点伤，你怎么还亲自来了？” 林宛瑜有些惊讶地站起来边打招呼，边给姜半夏介绍，“这是卫生站的于站长，专门负责各大首长的保健工作。” “看你客气的，我正好今天值班，就过来看看。”于站长轻笑着和众人打了招呼。 到底是在jun队做了几十年jun医的老医务工作者，手脚十分利索地处理好了姜半夏的伤，还留下两管药膏让她回家自己擦。 “听说你也是学医的，我就不用嘱咐太多了，三天不能碰水，辛辣刺激的不要吃。” 她收拾好东西，和许老爷子老两口子道过别后，林宛瑜亲自送她出门。 她一脸笑意地用胳膊肘轻轻怼了怼林宛瑜，“这就是你家宝贝儿子的对象？人长得还真是不错！” 林宛瑜的笑意直达眼底，“是啊，原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了，没想到不但儿子找到了，还有了儿媳妇儿！我现在是满足得很，没啥可挑的了！” 于站长离开许家没走多远，一转弯就看到了站在墙根下抽着烟的尹天冬。 “你小子，就这么着急？” 尹天冬痞痞地笑着，“于姨，快和我说说，不急哪儿能让您出马呢！” “我可和你说，这姑娘不是一般人！是许家费尽心思才找回来的独子的对象！” “我看他家是满意得很，估计不用多久就得摆酒。”说完斜睨了他一眼，“你可别打歪主意，不然你姥爷那儿我可不帮你瞒着！” 尹天冬听后，眉心蹙了蹙，轻声道：“居然有这么巧的事儿！” 片刻后收拾掉眼底的黯然又恢复成一副斯文有礼的翩翩佳公子模样，亲昵地搂上了于站长的胳膊，“那儿能啊，于姨！她就是我一同事，我看她也来咱大院，就是好奇问一问。” 到快吃晚饭的时候，许长英才回到家里。 看到姜半夏在，十分高兴，得知她为了送腊肉过来还摔了一跤，关切地说：“外面现在是很乱，以后最好没事就不要一个人出门。一会晚饭后我派j卫员开车送你回去，至于那自行车你不用担心，我明天会让人给你送去厂子。” 姜半夏也觉得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点头道谢。 陈姨晚餐就蒸了腊肉和香肠，吃得全家人都很满意！ 许老爷子抿了口小酒，叹道：“还是农家自己熏的味道正！” 许奶奶脸上却浮起一丝愁绪，“不知道青山现在吃的怎么样，有没有肉吃。” 刚说完，林宛瑜也跟着叹了口气，“可不是！他待的地儿最苦了！指定是吃不好的！” 许长英无奈地和许老爷子对视一眼，打断道：“再难能有我们那时候难？你们俩可不要拖他后腿！” 转头看着姜半夏，一脸的满意，“本来，你林阿姨还想去你们钢铁厂帮你打招呼，是被我拦住的。我想你指定不愿意那么高调！” 又对林宛瑜说道：“宛瑜，你看，半夏现在不是干得很好嘛！年轻人，路要让他们自己走，我们在一边看着就行，真需要我们了再出手也不迟。” 姜半夏听完心中一惊，暗道：“幸亏有许叔叔！要是整个厂子都知道许青山的背景，那盛况，想想就头皮发麻！” 至于沈青荷上学的事，姜半夏想了想决定先不和许叔叔他们提，还是写信先问问许青山的意思。 姜半夏非常感激许长英的体贴！ 原先她还担心许长英会高调地让jg卫员把她的自行车送回钢铁厂，没想到他让jg卫员换了身便服，一点也不打眼地把车送了回来！ 过完小年，除夕就越来越近了。 屋外的雪大到几乎看不清人影，这些天为了安全，姜半夏都是走路上下班。 赵玉芬推门进屋，几乎快成个雪人。 脱下帽子围巾，连连拍打着身上的雪花，不然一会化了棉袄都得湿透。 随手给姜半夏递来一个包裹，“刚才传达室大爷交给我的，省得你多跑一趟了！” 姜半夏仔细一看，寄件人是许青山！ 第83章 又是一年生日 姜半夏的心瞬间狂跳起来，真的许久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了。 瞬间，眼眶就开始发酸，心里翻涌着思念和委屈。 原来她不是不想，只是平时一直压制得很深而已。 大口呼吸了几次，心情才稍微平静了些。 拆开包裹，里面是一封信和一个扁平的盒子。 这次的信却很薄，里面只有一张纸，甚至都不是专门用来写信的纸，好像是临时从哪儿撕下来的。 上面的笔迹十分潦草，只有短短几句话，显然写信的时候很匆忙。 半夏，我是在执行任务的间隙，给你写的信。 马上就到你的生日了，很抱歉今年我不能陪在你身边。 时间很紧，只来得及说我很想你，会争取早日立功，就能有假期回来看你了！ 随信是我准备的生日礼物，不知道能不能赶在生日之前到，希望你能喜欢！想你的青山。 短短几行字，姜半夏反复看了十几遍，轻轻抚摸着粗狂凌乱的字迹，忍不住鼻头又开始发酸。 不用猜就能知道，训练任务肯定很累很苦。 他才去了半年，就已经要出去执行任务了？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受伤？会不会 姜半夏不敢再往下想，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强自按捺住焦虑的心情，十指紧握，过了许久才感觉好些。拭去眼角的泪，轻轻地打开了礼物盒子。 里面躺着一只泛着金属光泽的女士手表，造型小巧精致。 姜半夏小心地摩挲着，这家伙，都忙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是想了什么办法才弄到这样的女表。 “天啊，是上海牌的女表！我想了好久，一直没票！”赵玉芬咋咋呼呼地叫道，“半夏，你对象送你的啊？对你真是太好了！” 赵玉芬十分羡慕地盯着直瞅，但却没有上手碰一下。 一旁的张艳红自然也是羡慕的，但没有赵玉芬这样直白，只是在边上静静地瞧了几眼，眼里闪过一丝晦暗。 姜半夏大方地点头，“是，我对象寄的，今年的生日礼物。”当即就把手表戴在了左腕上。 很奇怪，一戴上手表，姜半夏就隐隐觉得左手腕似乎有了股特殊的感觉，就好像许青山陪伴在身边。 腊月二十七，姜半夏的生日。 一大早胡秀珍就在厨房忙活起来。 和面，揉面，擀面，大冬天的硬是忙出了一身的汗。 挖了一大勺荤油放进铁锅里，葱花“刺啦”一下激起浓浓的香味，还奢侈地打了两个荷包蛋，一碗香喷喷的长寿面摆在了姜半夏的面前。 “小五啊，去年生日妈没有陪在你身边，好在今年你回来了。”胡秀珍的声音有些哽咽，也就一瞬，立马又扬起了头，眼角笑出深深的皱纹。 “嗨，瞧我，多好的日子！长寿面可要全部吃完啊！妈早上亲手擀的面，愿我家小五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妈，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姜半夏俏皮地敬了个礼，大冷天的，一碗热乎乎的汤面吃下去，别提多舒服了。 吃完面，就收到了爸妈和两个哥哥送的生日礼物。 爸妈送了一件新棉袄，虽然是不显眼的蓝色斜纹布，但胡秀珍细心地在衣领和袖口都用白色棉线绣了漂亮的花边。 大哥送了副大红色的羊绒手套。 姜爱党挠了挠头，有些心虚地说：“半夏，你二哥我比较穷，今年就简单点，明年！明年保证补个大的！”说完把一个用红纸包着的软软一团往她怀里一塞，就跑了。 拆开一看，居然是个军绿色的厚棉帽！ 她开心地往头上一戴，乐呵呵地出门上班，这不是挺好的么，跑啥！ 都快骑出巷子了，还听到胡秀珍在身后喊：“早点回来吃晚饭！妈给你呼大骨头！” 姜半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医务室，屋外实在是太冷，估计得接近零下三十！ 但凡o露在外的皮肤，都被冻麻木了，基本没有知觉。进了暖和的屋里就得拼命揉搓，不然很容易冻伤！ 跟着她冲进来的是赵玉芬，一进屋就拼命跺脚，噘着嘴抱怨：“这鬼天气，也太冷了！半夏，我可真佩服你，我从家属院走过来就冻透了，你居然还能骑车！” 姜半夏脱下帽子围巾和手套，小心地收拾好放在一边，“不然怎么办，我家那么远，走过来估计半路上就得冻僵，骑车也就是咬咬牙，一会儿的功夫。” 说完转身一看，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故意怪声怪气道：“哎呦，这手套我咋看得这么眼熟啊？好像和我的是一样的吗！” 赵玉芬原本冻得有些发白的脸，倏地红到耳朵根，心虚到说话都有些不连贯了，“这，这是” “不用解释，不用解释！我知道是某人送的！我今天早上也收到一副！”姜半夏一脸我都懂得搂上赵玉芬的肩膀，小声在她耳边问：“啥时候可以吃你和我哥的喜糖啊？” 赵玉芬又羞又窘，一把推开忍不住哈哈大笑的姜半夏，跺着脚嗔道：“姜半夏！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促狭鬼！你的生日礼物别想要了！” 说完扭身回座位，气鼓鼓地不再理她。 “好好好，别真生气嘛！中午我请你去食堂二楼吃炒菜，你来点，还不行吗？”姜半夏赶紧去哄，真惹急了还是自家老哥受苦。 赵玉芬其实是个很大方爽朗的性子，就是真生气也不会气很久，很好哄得原谅了姜半夏，“行，那我要点红烧肉！你舍不舍得？” “行行行，姑奶奶，您随便点！”姜半夏装着一脸肉疼的怪模样，逗得赵玉芬捂嘴狂笑。 除了昨天上大夜班的黄中华今天休息，办公室里剩下的年轻人一到中午休息的点，就直奔食堂二楼！ 一共三女一男，点了两道肉菜，三道素菜，和四瓶汽水，好好地吃了一顿！ 姜半夏一副被敲了竹杠的表情哀叹，“你们可是真狠心啊！吃了我快小半个月的工资！” “你少来！谁不知道你是大户！我们就是来吃大户的！”赵玉芬得意地笑着。 忽地，姜半夏感觉有人从背后按上她的肩，耳边传来一个好久没听到过的声音，“呦，侄媳妇儿，今天请客啊？怎么没请叔叔我呢？” 第84章 红包礼物收到手软 姜半夏半边身子都麻了，别误会，不是酥的，是膈应的！ “许叔叔，你说话就说话，挨这么近做什么！”姜半夏板着脸，毫不客气地拂开还按在她肩上的爪子，甚至嫌弃地掸了掸。 心里直咬牙，这爪子真想剁掉！ 许长杰一直斯文俊朗的脸霎时间裂开成几块，正准备说些什么，就被一个好听的男声打断。 “姜大夫，这么巧，你们也来二楼吃饭！” 来人是尹天冬，笑吟吟地看着一桌人，故作可惜地摇头，“看样子我来晚了，这顿饭是蹭不到了！” 许长杰阴沉着一张脸，来回打量姜半夏和尹天冬，“怎么，你们也认识？” 尹天冬仿佛刚看到他般，伸出右手，彬彬有礼道：“许叔叔，好久不见！是啊，姜大夫救了我车间的一个技术工，还救了我舅妈，我们有缘得很！” “是吗！没想到你们还有这渊源！”许长杰瞥了眼坐着一直没动的姜半夏，敷衍地握了握尹天冬伸出的手。 他自恃长辈的身份，重新恢复一脸的风光霁月，“那你们小辈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临走前，又看了眼姜半夏，眼里闪过一抹不甘。 坐在一边的张艳红，原本看到突然出现的许长杰，激动得脸色泛红。 但看他从头到尾眼风都没扫过自己一下，放在桌下的手猛地揪紧棉裤，脸色苍白地死死垂着头。 得知今天是姜半夏的生日后，尹天冬难免尴尬，“不好意思啊姜大夫，改天一定补给你！” 姜半夏惊得连连摆手，“不用了，尹同志！千万别破费！” 尹天冬看着她一脸我和你不熟的表情，忍不住有些好笑，这么不想和他沾上关系的人可不多见。 回到办公室，赵玉芬从张艳红都拿出了准备好的礼物。 赵玉芬的是一个包装很精致的盒子，看不出是什么。张艳红则是送了一个崭新的挎包，上面绣着最时兴的口号。 至于陈坚强，快速地往她桌上丢下一个盒子，然后就像屁股后面有人在追一样麻溜地跑了。 赵玉芬和张艳红都忍不住大笑，“快快，半夏，拆开看看这榆木疙瘩送了啥！”赵玉芬在一旁起哄。 姜半夏瞥了她一眼，“哼，我才不要满足你的好奇心，真想知道你自己问他去！” 晚上回到自己屋后，姜半夏才拆开陈坚强和赵玉芬的礼物。 陈坚强中规中矩地送了一支新华钢笔。 赵玉芬居然送了一个非常精致的蝴蝶样的珍珠胸针，看着就价值不菲！ 姜半夏盯着珍珠胸针有些犯愁，虽然知道是有自家老哥感情分的加持，但也还是太贵重了！ 不禁有些替大哥发愁，“哎，大哥啊，你以后可得努力多赚些钱才行！” 转眼就到了大年夜，姜半夏难得睡了个懒觉！ 要不是再不起来会耽误她去许家，胡秀珍能让她直接睡到中午吃饭。 边帮她收拾带去许家的礼物，边嘀咕：“小五，这些东西，会不会太少了些？妈担心你拿不出手！” 姜半夏看着满满两大兜子的礼物，明白老妈深怕自己被许家看轻。 “妈，许青山看中的是我的人，又不是我的出身和背景！再说了，我家哪里不好？光荣的工人家庭，全家唯一的小闺女！要我说还是他高攀我呢！” 胡秀珍知道她在哄自己高兴，但还是点头附和，“对，小五说的没错！你可是我家的金疙瘩，妈是关心则乱！” 话虽这么说，却还是往兜子里又加了一盒茶叶才算完。 胡秀珍派老大送姜半夏去许家，没捞上接送任务的姜爱党同志表示很不服气。 奈何不敢对自家老妈龇牙，只能是不情不愿地继续擦窗。 姜半夏躲在大哥宽大的背后，一点冷风都吹不到，惬意地晃动着两条小腿，有哥哥真好啊！她还有四个！ 到了大院门口，岗卫都已经认识她了。 “姜同志，您直接进！林主任上次就和我们说过了，以后但凡是你来，都不用通报，直接进！” 姜半夏笑着点头，“门卫大哥，能不能和你打个商量，让我大哥在您屋里等我会儿？我今天待的时间不长，还得回去吃年夜饭呢。” 姜爱国连忙掏出自己的工作证，“同志，我是市机械厂保卫处的，能不能行个方便？” 岗卫犹豫了一瞬，笑着点了点头，“嗨，不是啥大事！许首长家的亲戚待一会不算破坏纪律！这么冷的天，在屋外等可受不了！” 陈嫂老远就看到她过来，早早打开门等着她。 笑着接过她手里两大兜子礼物，“快进来，冻坏了！你林阿姨早就嘱咐我，让我提前在这等你。” 今天许家果然是一屋子的人，许长杰一家三口，就连许长芳和许长华全家都来了。 姜半夏落落大方地一圈招呼打下来，收获好些个红包。 许长芳和许长华都十分的客气，就连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李若梅都主动和她说了几句。 只有许长杰，一脸的阴阳怪气，坐在许奶奶身边没个正形地翘着二郎腿。 林宛瑜和许长英刚从二楼下来，看到一脸乖巧的姜半夏，一脸惊喜，“半夏，你来啦！”埋怨地看了眼陈嫂，“你咋不上去通知我！” “大哥，大嫂，新年好！”屋里人陆陆续续地向许长英夫妻俩问着好。 许长华亲昵地挽上林宛瑜的胳膊，故意大声笑道：“大嫂，可得恭喜你啊！咱家青山就是有本事！不靠大哥帮扶，硬是自己半年就升了排长，可是了不得！” 林宛瑜听了更是一脸的容光焕发，轻柔地拉过姜半夏的手，“那臭小子，可不是为了我和他爸，他呀，是惦记着探亲假当我不知道呢！” “哈哈哈---”全屋都大笑起来，姜半夏注意到只许长杰的脸上，闪过一丝怨毒。 姜半夏今天没有久待，大哥还在院外等她。 今天这个日子林宛瑜也没有多留，只再三地嘱咐，后头只要有空一定要常来家里玩！ 姜半夏笑着都答应了，还答应许奶奶，年后会来帮她按摩理疗，哄得老太太又多塞了个厚厚的红包！ 回到家就被胡秀珍推去屋里让歇着，死活不让她动手。 “当废物的感觉可真好啊！”姜半夏在自己的床上翻滚了两圈幸福地感叹。 除了缺席的三哥四哥，一家五口人共同举杯，姜德福正准备拽两句词儿，院门却被“哐哐哐”地砸响。 姜半夏听到这熟悉的砸门声，不由得心中有些发紧。 第85章 特殊的大年夜 姜爱党套上棉袄哆嗦着去开门，不耐烦地嚷嚷着：“谁呀！催命呐！大年三十的，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啦！” “姜家二哥，我是郭二丫啊，求求你了，快开开门！” 姜爱党心里咯噔一下，听这声儿像是啥大事。 打开门一看，果真是郭家二丫，穿着一件又旧又薄的烂棉袄，冻得嘴唇发紫一脸青白。 看到门开了，她眼睛瞬时亮了，一下子跪倒在地，也不敢去拽姜爱党的裤子，只哆嗦着手死死抓住他的棉鞋，小声哀求：“姜二哥，求求你了，让半夏姐去我家看看，是我大姐她，她要不好了！” 姜半夏听到声音，也走出来瞧，吃惊道：“这不是二丫么，你快起来，大冷天的你跪地上做什么！” 郭二丫死活不肯起来，转身又抱紧姜半夏的腿，“半夏姐，求你了，行行好，去看看我大姐，我是偷跑着出来的，我爸妈不知道！” “啥？”胡秀珍一把拽起郭二丫，一脸的凝重，“你把话说清楚，到底咋回事？你为啥要偷跑出来？” 郭二丫瑟缩着抖个不停，被胡秀珍抓在手里，像只可怜的小鸡崽。 “妈！”姜半夏不赞成地看了眼胡秀珍，“二丫，你别怕，把话说清楚，你大姐到底咋了？” 郭二丫攥紧了小小的拳头，鼓起勇气，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郭大丫婚后也不过小半年的光景，就已经被她男人打了不知道多少次。 被打得实在受不了逃回娘家都有两三趟。 昨天跑回来看着就比以往都严重，她奶嫌丢人，不让送医院。 今天早上就更不好了，到了下午人都已经迷糊了。刚才二丫偷溜进屋里，怎么都叫不醒，吓得不行，偷着跑来姜家求救。 “不行！半夏，你可不能去！”胡秀珍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那就是个事儿窝，沾上了就甩不掉！” 郭二丫的脸更白了，大过年的也不敢在人家哭，只能哀求地看着姜半夏，嘴里嗫嚅着：“半夏姐，我也知道是难为你，可那是我大姐，我不能眼瞅着她去死啊，求你了！” 姜半夏心里也纠结得很，蹙着眉来回踱了好几步，咬牙道，“行！我跟你去看看，我去准备些东西！” 胡秀珍急得直跺脚，恨恨地看着郭二丫。 姜爱国上前把二丫拽到身后，“妈，小五是做医生的，就是陌生人都不会见死不救，更何况是一个院子里住着的。再说，也未必就不可收拾了。” 胡秀珍瞪了他一眼，怒道：“老郭家是什么人家你不知道？有一个讲理的吗？那郭老太，王翠芬，哪个是省油的灯？小五去管她家的事，只有吃亏的份！” 看着已经穿好棉袄挎着挎包准备出门的姜半夏，胡秀珍看劝不住，气得对姜德福喊：“你在家看家！要是看我们半天不回你再去！” 说完就开始穿棉袄，“老大老二，你们动作快些，我们得跟着一起去，不然你们妹妹准得吃亏！” 屋外的天已经全黑了，月光照在路边的残雪上泛着冷白的光。 众人都没有说话，只听得到脚下“嘎吱，嘎吱”的踩雪声。 一进郭家大门，就觉得气氛不对！家里冷冷清清，哪里像是过年的样子。 郭老太坐在灶边的小凳上，灶膛里的火光照着她半边的老脸，忽明忽暗显得诡异吓人。 郭大勇也蜷缩在灶边烤火，闷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翠芬臊眉耷眼地从屋里走出来，看到胡秀珍一行人，愣了一下，扯了扯僵硬的脸皮，佯装没事地打招呼：“呦，这不是胡大姐么，怎么这会来我家？” 胡秀珍冷哼一声，“要不是你家二丫求到我家门上，我会上你家门？” 王翠芬和郭老太同时抬头，瞪向躲在姜家人身后的二丫。 “二丫，你个死妮子，我说怎么看不到你人，大过年的瞎跑什么！”王翠芬一把拽过瘦弱的郭二丫，狠拍了她后背两下。 胡秀珍不耐烦地打断她，“王翠芬，明人不说暗话，你家大丫到底咋样了？真不要我家小五看的话，我们立马走人！” 一时间，王翠芬的脸上也露出不忍和犹豫，偷眼去看郭老太和她男人，见他们都闷声不说话。 到底是做娘的心占了上风，微微侧开些身子，涨红了脸有些哽咽道：“那麻烦你家半夏丫头给我家大丫看看，好像，好像真的是有些不好了！”说完再也忍不住捂脸哭了出来。 姜半夏不耐地一把推开她，冲进了里屋。 屋里没舍得开电灯，只点了盏小油灯，一片昏暗。 靠墙边摆了张行军床，模糊地看到床上好像睡着个人，实在太薄，盖在身上的被褥几乎看不出多少起伏。 胡秀珍也跟着走了进来，看到屋里的情况后忍不住皱紧眉头，三丫四丫居然还蹲在行军床前，不忍地说：“二丫，先把你两个妹妹领出去。” 姜半夏快步走到床前，即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被郭大丫的惨状惊得愣在原地。 她的脸已经肿到看不出原来还算清秀的模样！ 眼睛，嘴角，额头上，全是不同程度的青紫，显然是新伤叠旧伤，两个脸颊被扇得全是血痕。 姜半夏轻轻推了推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手背轻触她的额头，温度高到烫人！手摸到褥子上，一片冰凉黏腻。 “妈，妈，你快让郭婶开灯，我要仔细检查！”姜半夏来不及回头，急声催促。 “嗳，嗳，就开就开！”王翠芬急忙答应着，拉了一下房门口垂着的灯线。 屋内骤然亮了起来，姜半夏一时不适应，眯了眯眼睛，再一眼瞧过去，心下猛然一惊！ 郭大丫身下蓝色的格纹床单上，印出大片的腥红，褥子太薄，已经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聚出一小滩血迹。 第86章 人命不值钱 “啊----”王翠芬尖叫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胡秀珍也被吓得“蹭蹭”后退两步，靠在墙上。 “妈，小五，出什么事了！”屋外传来姜爱国焦急地声音，“别问那么多了，大哥，我们直接进去看看！” “大哥，二哥，你们先不要进来，在外面等我消息！”姜半夏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冷静依旧。 “我先检查一下，如果需要送医院，我再叫你们。” 屋外立时传来郭老太的大叫声，“怎么了就要送医院！不就是夫妻打架嘛，又没啥大不了的！” 说着居然身手矫健地冲进屋里，叉着腰骂：“胡秀珍，我说你哪儿来的好心！原来就是想看我家丢脸，弄得整个机械厂家属大院都知道，我家大丫被她男人打得跑回来！” “你个满嘴喷粪的死老太婆，你以为我稀得来你家啊，要不是二丫在我家又哭又求，我会踏进你家的屋子？” 姜半夏完全不去理会身后的吵架声，一把掀开被子，果然不出她所料！ 再仔细检查过身上没有其他地方有出血口后，就更加确定了！ 转头对着王翠芬大喊道：“大丫怀孕了，你们都不知道吗？” 还呆坐在地上只会哆嗦的王翠芬，颤抖着好不容易爬起来，嘟囔着：“这丫头，怀孕了回来也不说！她不说我哪儿能知道！” 姜半夏怒极反笑，“你这个当妈的可真是尽职，自己闺女被打成这样逃回家，但凡你多关心一句也不会发现不了！” 说完不再看她，转头帮郭大丫把脉。 发现她的脉已经把不出怀孕的滑脉，脉象微弱、沉细，外急中空，手脚冰凉。 现在她人已经昏迷不醒，也无法问诊判断其他情况。 姜半夏先急急切了一片野山参放入她舌下含着，也管不了屋里人多不多了，快速掀开她的上衣，给她行针止血。 “哎，哎，你个死妮子，我孙女还要不要做人了你就掀她衣裳！她男人要是不要她，我可送去你家让你妈养！”郭老太被姜家兄弟拦住上不了前，急得跳脚大骂。 姜爱党嗤笑一声，“你个老太婆！眼睛是瞎了吗？我妹妹在救你孙女的命，别说你看不出来？都啥时候了还想着讹人呢？” “爱党，少和她废话！”姜爱国紧蹙着眉，也不回头，“小五，你看看大丫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不行赶快送医院！” 姜半夏已经管不了她大哥看不到她了，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迅速地在各大止血穴位下针。 还要记住每一处穴位的下针时间，不能封住太久，否则时间长了血脉不通，人也一样废了。 额头上的汗大颗大颗地滚落，刺得她眼睛火辣辣得疼。 半晌，她看大丫的血好像是止住了些，不再汹涌得往外冒了，才稍呼了口气。 可是郭大丫烧得温度越来越高，人也还是昏迷不醒，刚才掀开她棉袄的时候，注意到她的腰腹间有许多可怖的青紫和瘀血。 不由心下怀疑，会不会她男人下手太重，脏腑也有内伤？ 按道理小产失血，不至于她急救处理后还是没半点恢复啊！ 刚松开的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 姜半夏手下麻利地又切了一片野山参给大丫含下。 “你给我孙女喂了啥？我可告诉你，不管你给她吃啥，我家一分钱都不会付的！想赚我家的医药费，你趁早死心！” 姜半夏气得不去管她，只看着王翠芬，“郭婶，我怀疑大丫不光是小产了，还被她男人打得内出血，要赶紧送医院做全身检查，不能再耽误了，她情况很危险！” 守在屋外的二丫姐妹三人都被吓哭了，尤其是四丫，才五六岁，被吓得“哇”得大哭出来。 郭老太烦躁地转头瞪着几个孙女骂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大过年的嚎的什么丧，我还没死呢！” 又嫌自己说的话晦气，连忙“呸，呸，呸”得吐了好几口。 “郭婶！你拿个主意啊！”姜半夏不去管那老虔婆，指望王翠芬能点个头。 只见王翠芬慌张地看了看四周，好像猛地想起什么，冲出门外，拽起一直蜷缩在灶边的郭大勇，“她爸，她爸，你说句话啊！咱们送不送医院？” 郭大勇艰难地抬起头，看了眼自己媳妇儿，又瞅了眼他妈，看到郭老太一脸的戾气，吓得哆嗦了一下，低下头去，“别问我，问我干啥，你去问妈！” 在家一直等不到人的姜德福，也不放心地赶了来。 一进屋就听到郭大勇说的话，还有啥不明白的，一脚就踹了过去，骂道：“郭大勇，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闺女都要死了你还犯浑呢！” 郭老太像疯了似的冲了过来，猛地推开姜德福挡在她儿子身前，破口大骂，“姜德福！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敢踹我儿子！你家一大家子跑我家来做啥？我家的事不用外人管！” 屋外听了半天墙角的众人也都看不下去了，纷纷劝道：“郭奶奶，您也是有些太不地道了！人家大过年的，丢下屋里的团圆饭不吃，来治你家大丫。你不说谢谢人家还骂人，哪儿有你这样做事的！” “就是，郭奶奶，还是先送你家大丫去医院，大过年的，别真闹出人命来！” “去去去，”郭老太叉着腰，骂得口水直飞，“要你们多管闲事！嘴上说的轻松，送医院，钱你们出啊？” “郭奶奶，你也太不识好人心了！你家孙女要看病，凭啥我们给你掏钱！” “就是，这个老婆子，我看是黑了心的！孙女眼瞅着都要不行了，为了点钱还犟着不送医院，什么人啊！” 周围众人听了都连连摇头，“可怜哦，孩子可怜，生在这样的人家！” 郭老太气得仰倒，还准备跳起来继续骂人。 姜半夏浑浑噩噩地从屋里走了出来，眼泪夺眶而出，嘴里喃喃道：“别骂了！人已经没了！你的钱终于是省下了！” 第87章 混乱 姜半夏说完，原本吵闹的堂屋安静了一瞬，霎时间又爆发出更大的喧闹。 王翠芬和几个孩子冲进里屋后开始嚎啕大哭。 郭老太拍着腿又是哭又是骂，后来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拍地，一会骂大丫的男人，说要找人去拼命；一会又骂王翠芬，是个丧门星倒霉货，生了一屋子的丫头片子，享不到福不说还大过年的死在娘家。 胡秀珍第一时间搂住神情恍惚的姜半夏，边着急地轻唤着：“小五，不怕啊，妈在呢！”边掏出兜里的手帕，微微颤抖着手，擦去姜半夏手上，脸上沾上的血迹。 心里后悔不迭，这郭家的浑水真是不该趟！ 姜半夏心里剧痛！ 郭大丫在临走前居然清醒了一会儿，看到床前只有姜半夏在，还像之前那样露出了个腼腆的笑来。 然后拼命仰起脖子睁大了眼睛四处寻找，喃喃念着：“妈，大妹，二妹”待看清屋里没有人后，重重地又跌回了枕头上。 屋外传来郭老太那尖利刻薄的叫骂声，郭大丫依旧忍不住地瑟缩着颤抖了一下。 姜半夏握住她的手，又想往她嘴里塞一片野山参。她摇着头拒绝了，“半夏姐，不用浪费了。” 她眼里慢慢变得不再清明，望着屋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梦呓般喃喃：“半夏姐，我从小就羡慕你，都是女孩，为啥我们过的日子完全不一样呢？” “现在好了，我终于解脱了，不会再被奶奶和妈骂，”好像她忽然想到什么，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也，也不会再被他打！” 她扭头看向姜半夏，“半夏姐，你别哭啊。” 姜半夏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经满脸是泪。 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能紧紧地攥着大丫的手。 “我不怕死，真的！活着还不如死了，要不是为了几个妹妹，我早就撑不下去了！” 她期盼地看着姜半夏，眼里流出泪来，苍白憔悴的脸一点也不像个刚满20岁的少女。 “我爸妈和奶奶都是狠心的，我知道这样求你是强人所难，可我真的没有人可以托付了！” “二丫，二丫快16了，半夏姐，求你了，帮她一把，只要她能顺利长大，三丫四丫才有活路！” 姜半夏只能胡乱地点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在郭大丫瘦得好似枯木般的手背上。 郭大丫看着点头的姜半夏，嘴角露出一抹幸福的笑，缓缓合上了眼。 “半夏，半夏，别吓妈，你和我说句话！”胡秀珍急得心乱如麻。 “妈，你放心，我没事，我只是难过。好人没好命，恶人却能逍遥法外！”姜半夏缓了过来，怒瞪着郭家众人。 “大哥，你去报警！你是咱机械厂保卫处的，说话更可信些。我怀疑郭大丫的死因不仅仅是流产这么简单！” 郭老太一听说要报警，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嚷嚷着：“为啥要报警！我们自己家的事，不需要去找公家，明天把大丫婆家喊来，我们两家坐下来商量就行！” 姜半夏看这老婆子丑恶的嘴脸，气得感觉要爆炸。 郭老太看姜爱国要出门，一把抱住他的腿，“打人啦，他们老姜家仗着人多打人啦！大勇，大勇媳妇儿！你们是死人啊，看着你们老娘被打不会动啊！” 郭大勇和王翠芬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帮着郭老太不让姜爱国出门报警。 姜德福和胡秀珍看大儿子被郭家人围住也急忙上前帮忙，再加上屋外看热闹的，屋里乱成一团。 姜半夏和她二哥对视一眼，姜爱党了然地点了点头，溜着墙边跑了出去。 也就一刻钟的光景，两辆警车拉着警笛驶进家属大院，彻底打破了机械厂家属大院的宁静。 几个jg察推门进屋，带进了屋外凌冽的寒风，倒是让憋闷的姜半夏心里畅快了很多。 看着屋里闹哄哄得得有十几号人，大刘jg官怒吼道：“大过年的，不在家歇着都跑老郭家来凑得什么热闹！” 众人停下才发现专管机械厂这一片区的大刘jg官几人都来了，纷纷停下手。 姜半夏这时才发现，一直被围在人群中的大哥此刻一身狼狈，本来板正的棉袄都被扯坏了，露出里面的新棉花。头发也被挠乱了，脸颊上好像还有几道指甲印！ 姜德福和胡秀珍也没好到哪儿去，脸上也都挂了彩。 “除了老郭家和老姜家的人，其他人全部各回各家，一天天的就知道凑热闹！如果需要你们的证词，我自然会去找你们问，回，全都回！” 一下子，屋里就清净多了。 郭老太还想嚎，被大刘jg官一瞪，吓得不敢吱声了。 “但凡是与此案相关的人员，全部和我们回去做笔录。郭大丫的尸体我们会派人在这里守着，会有医院的人来拉走进行尸检。” “不行！”郭老太又跳了起来，“为啥要尸检？我们家姑娘走都走了，还不得安生要被开膛破肚？我们家不同意！” 说完恶狠狠地盯着姜半夏，“都是你！本来没啥大事，都是你惹出来的！”突地好像想起什么，抓着大刘jg管的袖子激动地说：“我举报！就是她！给我孙女吃了好几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然后我孙女就不行了！” “放你娘的屁！我家小五给你家大丫吃的是野山参，救她命呢！你这黑了心肝的老太婆，居然倒打一耙！”胡秀珍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姜半夏担心自家老妈气出个好歹来，连忙扯住胡秀珍的胳膊，轻声安慰着：“妈，你别急，也别和她吵了！现在jg察都来了，一切自有公道！” 郭老太看真要去pai出所，急得又躺回地上打滚，嘴里乱喊着：“杀人啦，打人啦，jg察也不管，没天理啊！” 大刘jg官看到这种撒泼打滚的老太婆也真的是头痛！这就像是豆腐落灰，吹不得打不得。 郭大勇也不管，两手插在袖里，任自己老娘去闹。 王翠芬的脸上倒是闪过一丝恨意，但又常年惧怕郭老太的淫威，不敢去拉。 这是，郭家的大门又被推开，进来好几人，领头的穿着制服，后面居然还跟着穿白大褂的医生。 大刘jg官一看，立马惊得站直身体敬了个礼，“王局，怎么还惊动您了？” 第88章 林宛瑜出面 王局淡淡瞥了眼刘建军，就不再去理他，刘建军当即额头就开始有些冒汗。 “你就是郭大勇？”王局一眼就认出了两手插在袖里，佝偻着背的男人。 郭老太警觉地站到了她儿子和王局的中间，提防地看着他，“又想干啥？刚才说过了，这是咱家自己的事儿，不用去pai出所，咱家大丫也不用做那啥检查。” 王局一脸好脾气地笑着，语气却不容置疑，“老人家，我来和您解释下。您孙女现在是属于非正常死亡，按照我们国家法律规定，必须要走司法流程，你们自己私了是不可以的，是属于违法行为！” 说完神情就严肃起来，看向一直躲在郭老太身后的郭大勇，“你就是郭大丫的父亲，我刚才的解释听清楚了吗？” 多年的guan威还是很唬人的，郭老太立马就有些怂，不敢再继续梗着脖子，也不敢像之前那样撒泼打滚。 但还是眼神闪烁地支吾着说：“这位jg官，我家大丫就是和她男人拌了几句嘴跑回来的，夫妻打架不是常事么，咋就，咋就非得去pai出所啊。” 胡秀珍实在是按捺不住了，“呸！”指着郭老太大骂，“你这个黑心烂肚的老婆子，好歹是一条人命啊，你也忍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多讹大丫夫家点钱吗？” 郭老太就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蹦了起来，哆嗦着手指就差戳到胡秀珍的脸上，“你，你瞎咧咧啥呢！我，我哪儿有这心思，再乱说当心我撕了你的嘴！” “啪”得一下，姜半夏用力打开郭老太的手，闪身挡到胡秀珍身前，“再敢指我妈你试试！” 郭老太气疯了，上前就想揪姜半夏的头发，“你个臭丫头，居然敢和老娘动手，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高举起的手还没来得及落下，在半空中就被一个强壮有力的手给牢牢抓住，“你敢动我妹一下试试！” 姜半夏扭头一看，竟是姜爱国！ 平时一直温柔和善的大哥，第一次露出这样狠戾的表情，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显然是动了真怒。 “住手！”王局怒声喝到，狠狠瞪了眼刘建军，“你辖区里竟然有这样蛮横不讲理的群众，平时都是怎么宣传教育的？” 冷冷瞥了眼郭老太，“有些同志不要倚老卖老，以为年纪大了就干啥都行！” 刘建军被瞪得打了个哆嗦，反应过来，连忙粗声喊道：“快快，别愣着了，都干活儿！屋里的人全部和我们上车！” 郭老太还想挣扎，就被王局带来的一个女jg察扶住胳膊，也没看她使劲儿，就让郭老太闭上嘴，乖乖地上了车。 到了pai出所，众人被分开录口供。 姜半夏觉得这个年代的jg察服务意识还是很好的嘛！ 给她录口供的小姐姐十分温柔客气，还特意给她冲了杯红糖水，让她暖暖身子。 姜半夏刚录完，就被客气地请去了一间宽敞温暖的办公室，一走进去，就看到坐在沙发上喝茶的林宛瑜！ “林阿姨！您怎么在这儿？”姜半夏满脸惊讶地走上前。 “你这丫头！”林宛瑜忙起身把她拉到沙发边坐下，摸着她的手，还算好，挺暖和，满意地点了点头！ “怎么出了事就不会想到给我打电话？实在是你许叔叔不能来，不然动静太大了影响不好。” “家里爷爷奶奶也知道了，急得年夜饭都吃不下。你许爷爷直接扔了筷子，吓得你大姑二姑都不敢吱声。” 林宛瑜怜惜地掏出手帕，擦去姜半夏下巴上还沾着的一点血迹，满眼心疼，“要是青山知道，你在吉市还能受这样的委屈，那我们做父母的未免也太失职了！” 原来姜爱党溜出去报jg，还没到大院门口，正巧碰上了来姜家送年礼的许长英的jg卫员。 问清楚事情后，就让姜爱党还是先去报jg，他自己则直接回头去报信！ 所以刘建军和王局才会前后脚地到了郭家！ “这种老太婆，和她多啰嗦一句我都不愿意！”林宛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郁，“她撒泼耍赖习惯了，今天就让她知道，这套在我面前没用！” 摸了摸姜半夏的头，“听说你年夜饭都没吃，一直折腾到现在，早饿坏了！我已经让陈嫂在家里做了新的，马上就能送来，你先垫一垫！” “林阿姨，我” 还不待姜半夏说什么，林宛瑜就笑着了，“可别说感谢的话！咱们是什么关系啊，以后你不也得叫我妈，自家孩子不护着咋行！” 姜半夏刷得脸红到耳朵根，但到底没有小家子气地忸怩，今晚第一次露出俩小梨涡儿，轻轻点了点头。 看到这样的姜半夏，林宛瑜更是满意！ “你爸妈和大哥二哥那儿你不用担心，应该马上就能结束。吃完饭我让jg卫员送你们回家。” 姜半夏不由蹙起了眉，“那今晚的事” 林宛瑜摆了摆手，“今晚的事不用你再担操心！这么简单的事情，今天一晚要是还查不出来，他王局的帽子我看是戴不下去了！” 林宛瑜嘲弄地撇了撇嘴，“医院那边也会尽快出报告，最晚明后天一定能有结果！” 姜半夏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林阿姨，我怀疑郭大丫的丈夫有很大的嫌疑，不能让他跑了！” 林宛瑜亲昵地点了下她的额头，“可真是个能操心的，放心，已经控制起来了！” 和林宛瑜道过别，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看着满脸疲惫的的爸妈和哥哥们，姜半夏满心的愧疚。 再看到家里一桌子胡秀珍精心准备的年夜饭，冰凉的摆在那儿，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知道，胡秀珍很期盼今年的团圆饭，没想到还是被自己给破坏了！ 昨晚胡秀珍就说不能去，不能掺和郭家的事儿，她就是不听劝，才害得全家陪她大过年的去了趟局子。 眼泪一滴滴地掉在地上，“爸妈，大哥，二哥，对不起！” 第89章 是做梦吗，怎么看到许青山了？ 姜半夏说完，没脸再抬头，转身回了屋。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 一会儿是郭大丫，一会儿是陈彩霞，甚至还有只见过一面的徐老师。 郭大丫的裤子上全是血，求她照顾她的妹妹们； 陈彩霞大着肚子，笑着问她有没有见过邵志勇，如果见到了告诉他，她一直在山禾等他！ 就连徐老师也哭着说，为什么没有人帮她报仇！ 一转眼，她看到了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的上辈子的亲妈。 她冷冷地问她，跑哪儿去了，为什么不回她电话，为什么不给她转家用！ “妈，妈，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姜半夏轻声梦呓，挣扎着摆脱不了梦境。额上全是汗，发丝一缕缕地贴在脸上。 胡秀珍站在床边，一脸地焦急，“小五昨天都还好好的，熬了一宿就发高烧了！青山，我们还是送医院！” 许青山轻柔地擦去姜半夏额上的汗，“姜婶子，您别急！车子马上就到！” 姜半夏看不清前面的路，树林里全是浓雾，她只能踉跄地往前跑着。 “半夏，半夏” 是谁在喊她？ 好像是青山！可是青山不是在bu队么，怎么会听到他的声音？ 摸索着往声音处靠近，忽地，许青山站在了她的对面，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可是满脸的血！ “青山，青山！”姜半夏惊叫着醒来，眼里涌出大颗的泪珠。 看着满眼惊慌失措，一脸是泪的姜半夏，许青山的心犹如刀绞。 狠狠地一把搂住她，在她耳边轻声哄着“在呢，我在呢，别怕！你摸摸看，我就在你身边！” 姜半夏抬起泪眼朦胧的眼，喃喃着：“青山，真的是你？” 他黑了，却更有精神！ 刀裁般的浓眉下，一双丹凤眼更显锐利。头发比在山禾的时候还要短，摸上去硬得扎手！ 她忍不住摸上他的脸颊，他的胸膛，感受他的体温和心跳，直到确认他真的活生生地站在眼前，才用力搂上他的脖子，委屈地大哭起来。 许青山心疼地抱紧怀里日思夜想的人，哪怕再累的训练，再危险的任务，都没有让他停止过思念！ 俯身低头，热烈地气息缠绕上她。 吻她的眉，吻她哭得红肿的双眼，吻去她脸颊上的热泪，吻他眷恋的梨涡儿，直至红润的唇瓣。 姜半夏本就被烧的口干舌燥，忍不住小心地探出舌尖。 她不知道这个举动犹如点火，许青山一直小心翼翼地怕弄伤她，此刻却是再也顾不得了。 血液沸腾烧毁了理智，放任自己追逐着胆小的香甜，不停地攫取和掠夺！ 姜半夏浑身颤抖，感受到他灼热的大手摩挲着她的腰际，直至快喘不上气了，挣扎着推拒，才被缓缓放开。 许青山眼里的眷念浓得仿佛化不开，轻抵着她的额头，努力地平复着呼吸。 手指抚上她红肿的双唇，小声呢喃：“这大半年，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想你想到受不了的时候，我就会更加疯狂地训练，直到把自己彻底累瘫。” “对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姜半夏突然反应过来，不由得紧张。 “傻瓜！不用担心！”许青山笑着轻啄她可爱的鼻头，“我连续出了好几个任务，都解决得很顺利。我们首长送我回吉市军校进修两年，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这样的你！” 他叹息着重又搂她入怀，轻吻她的头顶，微微苦笑，“你让我怎么放得下心？” 姜半夏撒娇地蹭着他的胸膛，“我不后悔救陈彩霞，也不后悔去趟郭家的浑水。但是看到为我担心的爸妈和被我拖累的哥哥们，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选择究竟还对不对！” “青山，”她伸手环住他更加健壮紧实的腰，声音中满是迷茫和沮丧，“我总想起师父的话，学医除了要修习医术，更要修心。是不是我真的不适合做医生？” “半夏，顾老说过，医者，医得病医不得心！你能把病医好就已经是合格的医生了，至于医心不能强求！” 许青山轻笑着，“至于姜叔姜婶他们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像郭家这样不讲理的人家到底是少数，他们那么爱你，会比我更支持你去完成梦想！” 两人拥在一起享受着彼此相伴的幸福和宁静。 “啊呀！”姜半夏突然惊呼，“今天要上班啊，我没有请假！” “哈哈哈”许青山忍不住大笑起来，“难得看到你也有迷糊的时候！这都啥时候了？我早就请你二哥帮你请过假啦！” 姜半夏有些恼羞成怒，粉拳捶上他坚硬的胸膛，却捶疼了自己的手，倒惹得许青山笑得更大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到了许青山，当天下午姜半夏就彻底退烧可以出院回家了。 隔日，姜半夏从许青山那儿得知，郭大丫真正的死因果然是因为外力导致的脾脏破裂。 当时她小产和大出血只是加剧了她的病情，本来能拖个两三日的结果却在隔天晚上就过世。 至于她男人，幸亏是被控制的早，再晚上一两日就找不到他人了！ 去他家里抓他的时候正收拾包袱准备跑路。 而且细查下来发现，他前妻居然也是被他失手打死的，而不是什么生病！ 许青山不屑地扯了下嘴角，“那个郭老太只想着让他家赔钱，在pai出所还撒泼打滚，甚至还敢跟jg察动手，直到被抓起来关了几天才老实。” 姜半夏想起郭大丫临终前的托付，心里还是不安。 许青山抓过她的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机械厂工会那边会对他家多关心的。咱们也多看顾些二丫也就是了。” 再过一天，许青山的假期就结束了，要去jun校报道。 虽然jun校的管理也非常严格，但到底要比当初在边境bu队好上太多。 会有固定的假期，靠着吉市也很近，无论是写信还是打电话都很方便，而且假期姜半夏还能去学校看他！ 在姜半夏的坚持之下，两人又去百货大楼帮许青山补了次货。 刚走进jun区大院，就听到一个惊喜的男声，“姜大夫，他们说你生病了，我正想去看你，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 姜半夏转头一看，来人竟是尹天冬。 第90章 初次交锋 来人高挑清隽，一身的书卷气。 许青山微眯了眯眼，也就是瞬间的功夫，扯起嘴角，举起右手，“你好！我是姜半夏的对象许青山，您是？” 尹天冬忍不住暗暗磨牙，这人还真是讨厌啊。 抬脸却笑着握过去，“啊，原来是许首长家的，幸会，我叫尹天冬，是姜大夫的同事，钢铁厂的总工。” 松开手后，转头看向姜半夏，笑得温柔儒雅，“好几天没看你来厂里才知道是生病了，我正想去看你。” 看着这样的尹天冬，姜半夏莫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总感觉他身后好像有个大尾巴，在晃啊晃。 许青山挑眉一笑，微侧了侧身挡在姜半夏的身前，“尹工客气了，我家半夏已经都好了。您是大忙人，就不劳您费心了。” 他眼神闪了闪，却并不去理许青山，只是望着姜半夏依旧笑得轻柔，“姜大夫身体好了就好，那我们厂子里见！” 说完和许青山礼貌地点了点头，转身先走进大院。 看着姜半夏一脸无辜地望着他，许青山不由好笑地刮了刮她的鼻子，“怎么，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小气的人？” 说完，拉起她的手大步往家里走去，眼里闪过一丝玩味，这个尹天冬，有点意思。 晚上送姜半夏回家，路上两人就约定好，除了许青山出任务不算，其他时候两周一封信，一个月通一次电话。 许青山还保证一定会好好学习训练，多争取假期。 两人腻在一起，依依不舍地道别了半天，直到被出来倒垃圾的胡秀珍撞到，才闪电般分开。 姜半夏红着脸挥了挥手，才转身回屋。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许青山依旧站了半天。眼里闪过一抹坚毅，才转身回家，消失在了夜色里。 “妈，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一下。” 林宛瑜看着站在房门口的许青山，促狭地笑着，“呦，儿子，送完半夏回来啦？明天就要回jun校了，这会儿才想到和你老妈道个别？” 许青山黝黑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微低着头，“妈，您就别取笑我了，有点事儿要和你打听下。” 母子二人在二楼的会客厅坐下，林宛瑜亲手给许青山倒了杯茶，“儿子，什么事还搞得这么正式？” 许青山端起茶杯，手指像不知道烫似的，摩挲着杯身，“妈，我想和你打听个人，钢铁厂的总工尹天冬您知道吗？” 原本有些紧张挺直着肩背的林宛瑜，霎时间松弛下来。 微笑着靠向沙发背，看着一脸别扭的儿子，好心地决定不再逗他。 “我以为你要问谁呢，原来是他！”林宛瑜的眼里闪过一抹了然，“上次在大院里看到他和半夏走在一起，就知道你有一天会来问我。” 尹天冬的背景林宛瑜一清二楚，细细地给儿子讲完之后，喝了口茶，“他本人确实是很优秀的，但是，他父亲家cheng分很不好，和她母亲很早之前就离婚了，现在人估计在国外。” 林宛瑜眼里露出一丝不屑，“要不是有他姥爷在撑着，估计早就被下fang了。但他姥爷比你爸大了快10岁，没几年就要退了，后面会怎么样，现在说不好。” 许青山了然地点点头，“妈，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我对半夏很有信心。”说完嘴角扬了扬，“只是他今天故意来我面前示威，我总要知己知彼一下。” 许青山去了吉市的jun校，姜半夏又变得空落落的。 赵玉芬她们对她各种嘲笑，她也不在意，还是整天有些魂不守舍。 郭家的事终于尘埃落定，家属院里除了偶尔还会唏嘘一下郭大丫可怜，再骂两声郭老太和郭家夫妻没良心之外，就再没什么声响了。 晚上饭桌上，姜德福笑着告诉姜半夏，工会答应给二丫解决工作，虽然暂时只是个临时工，但也可以不用下乡做知青了，方便她照顾两个妹妹。 姜爱国匆匆扒完碗里的饭，擦了擦嘴，套上军大衣就要出门。 “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要出门？”姜半夏放下吃了一半的饭碗，站起身给姜爱国拿手套围巾。 “没办法，最近厂子里总是丢东西，我今天亲自去转一圈看看到底咋回事。”接过围巾给自己裹得严实，只露出明亮的眼睛。 姜半夏帮他把棉帽戴好，“大哥，千万当心！公家的财产要保护，你自己更要保护好啊！” 姜爱国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爸妈，我们家小五真是越来越乖了！放心，大哥心里有数！” 姜爱党在一边心里直泛酸，“切，怎么我出去的时候不见你这么关心，老大加个班就又是拿帽子又是递围巾的！” “你个臭小子，吃自己大哥的醋，还真是有出息！”胡秀珍一筷子敲在姜爱党的头上。 “老大，听你小妹的，自己安全最重要！” 姜爱国答应着，推门走了出去。姜半夏勾着头看了一眼，屋外风雪还是很大。 这一夜她都没睡踏实，屋外风声呼啸着十分吓人。 反正也睡不着，干脆起来去厨房给大家伙做早饭，顺便竖起耳朵注意着，有没有大哥推门的声音。 “小五啊，你今天咋这样早？”胡秀珍打着哈欠进了厨房，看到已经忙了半天的姜半夏吃了一惊。 “没事儿妈，我就是有些担心大哥。这么冷的天熬通宵，想着先把早饭做出来，大哥回来能有口热乎的吃。” “小五啊，你可真是长大了，一会你大哥能吃到你亲手做的早饭，不知道得多高兴那！” 两人正说笑着，就听到屋外有人在喊：“姜叔姜婶，快开开门？” 胡秀珍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放下手里的马勺，“谁啊，一大早的，有啥事？” 姜半夏心里有些突突得，快步跑出去开了门，“同志，找我爸妈有啥事？” 来人着急地在转着圈，看到开门的姜半夏和她身后的胡秀珍，终于是松了口气。 “姜婶子，快叫上姜叔，咱们一道儿上医院，昨天你家老大为了抓俩小偷，脑袋被砸了个窟窿，已经送去医院了！” 姜半夏一把扶住腿软的胡秀珍，“妈！” 第91章 姜爱国受伤 “爸，二哥，快出来！”姜半夏吃力地扶住胡秀珍，“妈，你先别急，还不知道大哥到底啥情况，你先倒了可咋整！” “对对，我不能乱！”胡秀珍强撑着冷静下来。 颤抖着手一把抓住来人，大口呼吸了好几下才问到：“你把话说清楚，我家老大到底咋回事？” 来人也是急得直跺脚，“姜婶子，我就是一跑腿的，厂里让你们先去市人民医院，具体情况那儿的同志才清楚。” 姜德福穿着棉袄在屋门口听了个大概，“秀珍，别问了，他知道个啥，收拾下，赶紧去医院是正经！” 家里四人手忙脚乱地收拾好，骑着两辆自行车就直奔市医院。 姜半夏一手环紧她二哥的腰，一手死死抓紧座椅，想着包里带着的针灸包和野山参，也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大哥被砸了头，应该是外伤，不知道失血严不严重，需要输血吗？现在这年代，血库里的血一般都不足，她大哥也不知道是什么血型。 姜半夏越想越慌，手指甲掐进肉里，强令自己冷静下来。 好在机械厂家属院离市医院不算远，四人花了15分钟就赶到了，冲到手术室门口，发现围着好些个人。 众人一看姜家的人来了，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上前握住姜德福的手，“姜师傅，我代表我们厂谢谢姜爱国同志！” 胡秀珍一听这话，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还是姜爱党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姜半夏一步跨上前，怒道：“这位同志，都这时候了就别说场面话了，直接说我大哥到底怎么样了？” “你这小同志，脾气咋这么大！”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镜。 “昨天夜里厂里闯进了两个小偷，也就是偷了些机械零件。姜爱国同志死追着不放，一人对俩人，虽说是抓住了，但还是负了伤。” 姜半夏气得攥紧了拳头，忍不住想要飙脏话，什么人啊，说的是什么屁话！ 姜爱党一把揪起眼镜男的领子，额上的青筋直跳，挑眉邪笑，“你他妈的再给老子说一遍！照你这么说，我大哥是自讨苦吃了？” 众人忙上前去拉，还有人连声喊姜德福，“姜师傅，姜师傅，快让你家老二放手，有话好好说嘛！” “二哥，别放手！让他重新把话再说一遍！”姜半夏冷冷地盯着那个眼镜已经掉到鼻梁下面的男人。 那人倒是个识时务的，看怎么都拽不动姜爱党拎着他衣领的大手，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是，是我不会说话！昨天夜里姜爱国同志，为了保护国家财产，不顾自身安危，与两个穷凶极恶的匪徒展开搏斗，最终取得胜利，但不幸负伤！” 姜半夏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不要小看这个说法，可能会直接影响整个事件的定性！ 如果照他原来的说法，没准姜爱国的伤就白负了！真是个心胸险恶的小人！ “二哥，松开他！” 姜爱党这才松开手里的领子，嫌弃地拍了拍手里不存在的灰，气得眼镜男的手直哆嗦。 姜半夏看都不看他，抓住刚从抢救室里走出来的护士，“我是里面做手术的病人家属，请问病人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护士也是一脸地焦急，“现在病人急需输血，你们谁是ab型血？” 姜德福夫妻俩和姜爱党纷纷撸起袖子，抢着去献，“小护士啊，我是病人的亲妈，用我的血！” 姜半夏头疼地拉回他们，“爸妈，二哥，我们都是直系亲属，不能输血的！” 护士惊讶地看了眼姜半夏，点头道：“确实，直系亲属不能输血！”说完看了圈剩下的人，“还有谁是ab型血？” 众人互相看了几眼，还真不是不肯献，是压根不知道自己啥血型啊！ “我，我是ab型！用我的！” 姜半夏回头一看，没想到居然是尹天冬！ “你怎么会在这儿？”姜半夏惊愕地看着他。 尹天冬扬了扬手里的药袋子，“今天我正好来医院帮我姥爷配药，听到急救室门口像是出了啥事，”他顿了顿看了眼她，“好像听到了你的声音，就好奇跟过来看一眼。” 说完也不再看她，对着护士笑了笑，撸起了袖子，“我是ab型血，先抽我的。” “行，但你一个人也是不够的，剩下的人也都去测个血型。” “还有我，我也是ab型血！”一个人急匆匆地大步走了过来。 一直安静待在一边的眼镜男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跳了起来，“徐厂长，您怎么亲自来了！” 徐秉文看了他一眼，没去理他，脱下棉袄撸起自己的袖子，“小同志，我也可以献。” 小护士看着两人笑道，“行，那就应该够了，你们跟我来。” 眼镜男忙屁颠颠地也跟着去了，“徐厂长，您咋能献血啊，我来帮您拎包！” “呸，马屁精！”姜爱党不屑地骂道。“小五，献血那个年轻人你认识？” 姜半夏蹙着眉点头，“是，他是我们厂的总工，姓尹。” “呦，这么年轻的总工啊！人倒是不错！”姜爱党说完就回身去安慰胡秀珍。 手术已经持续了三个多小时了，手术灯还是一直亮着。 一直守在门口的众人都开始急躁起来，姜爱党更是恨不得冲进去看看到底是咋回事，还是姜半夏死命拉住的。 刚才哭得昏天暗地的胡秀珍已经压根站不住了，只能靠在姜德福的肩头瘫坐在急救室门口的长椅上小声啜泣。 “半夏，半夏！” 姜半夏扭头一看，从远处奔过来一个人影，待走近了才看清，竟是哭得眼睛红肿的赵玉芬！ 她一把抱住姜半夏，浑身颤抖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满脸的泪水，嗫嚅着：“你大哥他，他，到底咋样？” 第92章 要有大嫂了？ “玉芬，你先别哭，大哥的手术应该就快做好了。”姜半夏的话刚说完，抢救室的门就被从里推开。 主治医生疲惫地摘掉口罩，众人一下子全围了上来。 “病人主要是失血过多，不过好在送来的及时，输血也很及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要继续住院观察，我担心会有轻微的脑震荡。” 听到没事后的胡秀珍反倒止不住地大哭起来，抓着医生的手一个劲儿地感谢。 没一会，姜爱国就被推了出来，平时高大挺拔的男人，此刻安静地躺在雪白的被单里。 脸色惨白，眼下青黑，嘴唇上干得起皮。 额头上围着厚厚的纱布，还透出些血迹，看得让人心酸。 胡秀珍一下子扑了过去，又怕压到他，只敢小心地握着他的手，轻声唤：“爱国，老大，我是妈呀，你听得到吗？” “阿姨，我们要推病人去病房，请您配合。”一旁的小护士笑得很客气。 “妈，您就别哭了，医生都说了大哥没事，您咋还不放心呢！”姜爱党一知道他大哥没事，就又恢复了原先混不吝的模样。 “你这臭小子，滚滚滚，看到你就来气。”胡秀珍嫌弃地挥了挥手，拽着姜德福就紧跟着推车去了病房。 姜半夏看着一直等到现在的尹天冬，可能是因为刚献了血，面色比平时显得苍白些。 她微蹙了蹙眉，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尹工，今天多谢你了！不然我大哥不会这么快脱离危险。” 看着他一直微笑却并不说话，只能干巴巴地继续道：“明天我配几副补血的方子，送去你办公室。” 尹天冬好像这才满意，露出一抹笑，“行，那我明天等你，中午一起吃饭。”说完也不等姜半夏说话，转身就走了。 瞪着自说自话的尹天冬，姜半夏决定不去理他，回身搀着到现在还腿软的赵玉芬往病房走去。 “玉芬，你是咋知道我大哥出事的？” 赵玉芬还在小声地抽泣，断断续续地说出了缘由。 今天是周日，两人原本约好了要一起去五金店。 姜爱国一直想攒一台收音机，就差最后一个重要零件了，好不容易有货，定好了今天去拿。 赵玉芬在钢铁厂大院门口等了半天，人都快冻僵了，却怎么都等不来人，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姜爱国这人一直都很靠谱，若不是出了事，是绝不会失约的。 越想越不对，赵玉芬就跑去机械厂打听，一问门卫就知道果然昨夜出了事，已经送到市人民医院。 赵玉芬当时差点就瘫在那儿了，还是门卫大爷给倒了杯热水喝，才强撑着一口气奔来了医院。 姜半夏紧握着她到现在还冰凉颤抖的手，心里暖暖的，真替大哥高兴，能遇到真心相待的姑娘。 到了病房门口，看到胡秀珍在病房里，赵玉芬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脸红，害羞地不肯往里进。 胡秀珍一眼就瞄到了，忙走出来牵起她的手，“闺女，你是来看我家老大的，刚才婶子也是慌了，没照顾到你，快快，赶紧进来，哎呦，瞧这小手凉的，婶子给你倒杯热水缓缓。” 姜半夏偷偷在身后给胡女士竖大拇指，到底是她妈，这反应速度，也是没谁了！ 胡秀珍热情地给赵玉芬倒了杯水，还往里面添了一大勺红糖。 “妈，我爸和二哥呢？”姜半夏环视了一周，没看到人。 “你爸被徐厂长喊出去了，不知道要说点啥，至于你二哥，杵在这儿碍眼的很，被我打发回家拿东西去了，你大哥估计还得在医院住几天。” 赵玉芬手里捧着暖暖的红糖水，低头喝了一口，从喉咙一直暖到肚里，这才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她坐在姜爱国的床边，细细地瞅着还没有醒来的他，眼眶又忍不住发酸。 真是个傻子！为了些机械零件就敢去拼命，人家还是两个人，也不想想万一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怎么办？ 胡秀珍越看越满意，眼角都笑出细纹，瞅着傻站在一旁的姜半夏，小声地把人拽了出去。 “好了，现在可以给我说说是咋回事了！”胡秀珍盯着一脸心虚的姜半夏，“别糊弄我啊！你妈眼睛可毒着呢，一眼就看得明明白白！” “妈，瞧您说的，我老实交代还不行嘛，再说我也没想瞒着。”姜半夏一脸狗腿地全交待了个干净。 “就是这么回事，妈，我之前没告诉你，也是不知道他俩到底到哪步了，再说到底是我大哥的事，我才没多嘴。” “哼！”胡秀珍戳了戳姜半夏的脑门，“少来哄我！你大哥那人，要是没定下来，能送人家手套？” “我看这姑娘是个好的，对你大哥也真心。就是”胡秀珍皱起了眉毛，心底有些犹豫。 “听你说的，她家条件好像很好，父母都是干部。咱家么，咱家虽说也不错，但到底不好和人家比，再说我们家有四个儿子，怕是人家不舍得自家的小闺女来我家做大儿媳啊。” 姜半夏也点点头，之前她也一直在担心这事。 但到底为了宽她老妈的心，还是笑嘻嘻地搂了上去，“妈，你要相信大哥，也要相信玉芬。玉芬是个好姑娘，我不会看错的。” 胡秀珍叹了口气，“经过你大哥这次的事儿，我算是想开了，啥都不如你们一个个的平安来得重要，其他事儿，顺其自然！” “妈！”姜爱党突然从身后蹿了出来，嬉皮笑脸地趴在胡秀珍的背上，“您刚才说的算没算上我？” “去去去，你个臭小子，怎么哪儿都有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让你收拾的东西带全了没！要是漏了一件看我不收拾你！” “妈，你偏心！只喜欢老大和小五，再这样我可要真生气啦！” 看着吵闹的妈和二哥，姜半夏的心里前所未有的安宁，真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长远下去。 第93章 大哥要升官了 “爸！”姜半夏老远就看到背着手走回来的姜德福，“您去哪儿了？二哥都回来了。” 姜德福紧皱着眉头，把徐厂长和他说的给众人讲了一遍。 机械厂遭小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次次偷的都不多，所以一直也没有引起重视。 姜爱国是个肯钻研的，平时就喜欢琢磨各种机械零件。 那日他拿着丢失零件的记录表研究，越看越不对！ 看似偷的东西乱七八糟，没有章法，但仔细盘查下来，大吃一惊！ 姜爱国没敢耽误，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徐厂长。 原来这些被偷的零件都是可以组装的，组装后竟是他们机械厂技术部门最新研发的一款产品！ 怪不得每次来偷都像是踩好点似的，偷完就走，从不拖延，所以才总也抓不住。 这事徐厂长也十分重视，那些人既然对厂里这么熟悉，很有可能是有内应！ 为避免走漏风声，打草惊蛇，这事就只有徐厂长和姜爱国两人知道。 按照姜爱国的判断，接下来应该会去三车间，因为他们只差最后一样了。 不知道他们下次的作案时间，只能让保卫处他信任的几个人轮流排班，而且还不能只盯着三车间，否则那伙人肯定会发现！ 姜爱国仔细研究了他们每次作案间隔的时间，估摸着就是这两天，所以昨夜才会决定亲自去看看。 一直守到夜里三点多，还是没人来。 姜爱国正打算回家的时候，就发现两个人影猫着腰熟门熟路地摸进了车间！ 果不出他所料，两人是直奔着最后那个零件去的。 也顾不上喊人了，就怕放跑了这俩小子，看着两人都身形不大，姜爱国一个人就扑了上去！ 好在这两人确实都是怂货，看到穿着军大衣的姜爱国，一下子腿就软了。 到底是做贼心虚，有个小子黑灯瞎火地慌不择路，自己一头就撞上机床，当时就晕了。 另一个也不去管撞晕的同伴，只顾自己跑路。 眼瞅着要被逮住，他随手抓起机床上的扳手，就朝着姜爱国砸去！ 幸亏是天色太暗，第一下没得手，第二下才堪堪砸到姜爱国的脑门。 还得说姜爱国是个狠人，当时就被砸得血流了一脸，到底还是把人扑在身下，硬撑着等到别的保卫处同事赶来，才放心地松手晕过去。 这两人现在都已经送jg察局了，徐厂长具体也没再多说，只说这次姜爱国是立了大功！ “我才不管老大立啥功呢！幸亏这次没出啥大事！” 胡秀珍想想又觉得来气，叉着腰就骂，“那个徐厂长也不是个好的！明知道有危险还让我家老大一个人上！真要是出了事他负的起责嘛！” “好了，妈！”姜半夏上前环住胡女士的肩头，“大哥也是为了工作，为了保护国家财产！再说了，刚才人家徐厂长不也主动给大哥献血了嘛！” \"哼！那还不是他应该的啊！\"胡秀珍不满地撇了撇嘴。 \"爸，那徐厂长说没说，我大哥这次是不是能升官了？”姜爱党兴奋地两眼直冒精光，一拳锤在掌心，“指定能！哈哈，我得合计合计，敲老大一笔才行！” “啪”得一声。 “妈，你咋又打我头！再打变笨了你赔吗！”姜爱党痛得直揉脑袋。 胡秀珍气得用手指他，“你个臭小子，你大哥还躺在床上呢，你就开始惦记他了？” 姜爱党忙躲到姜半夏的身后，嬉皮笑脸地讨饶：“嗨，我大哥那体格子，妈，你放心，保准用不了几天又能活蹦乱跳啦！” 果然，姜爱国统共也就在医院躺了三天就死活要出院了，说是闻不惯医院里消毒水的味儿。 姜半夏也帮姜爱国把了脉，“妈，大哥确实没啥大事儿了，回去我给他再开点补血强身的药，您看着他一天喝上两碗就好！” 胡秀珍到底是犟不过这一双儿女，只能是犹豫着答应。 因为大哥受伤，姜半夏这两天忙得团团转，中午也会赶回家帮忙熬药。 这日刚骑出厂大门，就被尹天冬给堵个正着。 他一把按住姜半夏的车头，蹙着眉，眼里泛着冷意，“姜大夫，您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那天的药居然让陈坚强送过来，面都不露，怎么，这就是你感谢我的态度？” 姜半夏看躲不过去，干脆扬起头看他，“好，那咱们就把话说开。” “我是有对象的，你上次见过。你觉得我自作多情也好异想天开也罢，我这人不想搞暧昧，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除非必要还是少见面的好。” “呵”，尹天冬收回按在车头上的手，看着眼底一片清澈的姜半夏，嘴角扬起一抹笑，“你倒是个爽快的！” 说完退后一步，绅士地把路让开，姜半夏正准备走的时候，他突然又补了一句：“怎么办，你这样我好像更喜欢了！” 姜半夏一脸你有病的表情看了他一眼，决定不和他再啰嗦了，跨上车就往家里赶。 一天三碗补血强身的药灌下去，姜爱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惹得姜爱党也有些眼馋，“小五，你给大哥都吃啥好东西啦，要不也给你二哥补补呗！” 姜半夏无奈地瞅了眼他，还没来得及说啥，就被闯进来的姜德福给打断了！ 端着茶缸一大口水灌下去，姜德福喘着粗气说：“告诉你们都不敢信！咱厂保卫处王处长是俩小子的内应！怪不得对咱厂这么熟悉，还总抓不到呢！” 气愤地放下茶缸，“得亏徐厂长消息封得严，但凡走漏点风声，那都抓不到人！” 说完还神神秘秘地左右看看，小声说：“听说那俩小子背后还有人指使，是故意来偷咱厂的新技术！” 姜爱党眼睛一下睁大，激动地脸都涨红了，“爸，不会是敌te？” “嘁，你小子，什么都敢说，那你老子就不知道了，再说了，这消息是能告诉我们的吗？”姜德福得意地背起手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我看那，你们大哥这次准得升！” 姜半夏扭头去看正专心喝药的大哥，暗想：是不是大哥一开始就看出点啥了？ 第94章 定下婚期 自从大哥出院后，姜半夏就又多了份信鸽的工作。 赵玉芬不好意思直接去姜家，只能求着姜半夏又是带信，又是带各种补品。 今天下班又是两大包！ 姜半夏拎去大哥的屋里，挑着眉戏谑道：“大哥，玉芬对你可真好，你打算啥时候给人家个说法啊？” “等职位确定下来之后我就会去她家！”姜爱国看着两大包吃的，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这丫头，又买这么多！” 居然还翻出了两包大白兔，忍不住笑着摇头，顺手递给了姜半夏，“小五，你拿去吃。” “大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有这个打算？” 看着一脸认真的姜半夏，姜爱国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是，也不是。” “会遇上盗取新技术的te务，顺带牵出王处长这个内应，是我没想到的！但我的确一直在找升职的机会！”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坦诚地看着姜半夏，“小五，我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而玉芬家，”姜爱国低头沉吟着，搓了搓手指，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要承认岳家的权势毕竟还是不容易的事。 他低低地笑了两声，口气有些无奈地垂着头说：“小五，大哥是不是让你失望了？原来我也是这么庸俗的人。” “但我想努力可以配得上她，也想让她爸妈放心把姑娘交给我。”他突然扬起头，眼里闪过一抹坚毅，“所以我必须要变强！” “大哥！”姜半夏走上前，握住他不自觉攥紧的拳头，“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努力让自己变优秀，变强大从来都不是错！” “大哥，玉芬是个好姑娘，她不会介意这些的，你不要压力太大！” 姜爱国想起赵玉芬，脸上又浮出温柔的笑来，“我知道，玉芬是个心思简单，淳朴的好姑娘。” 没几天，姜爱国的职位调令就下来了！ 果然是直接顶替了王处长的位子，24岁就坐上了是机械厂保卫处一把手的位置！ 姜爱国回来宣布，他和赵玉芬已经商量好了，开春后就去她家上门提亲。 全家人都很高兴，姜德福虽嘴上没说啥，但天天背着手满大院里转悠着哼小曲儿。 至于胡秀珍，则是开始各种准备起来。经常假装着做针线活儿，去相熟的人家打听，彩礼该怎么准备，准备多少才不失礼。 姜半夏自然也是很高兴，回城工作后的第一个好朋友，居然要做自己的大嫂，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喜事她也第一时间写信告诉了许青山。 第二天上班在厂门口就碰上了赵玉芬。 果然她满脸的别扭，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一会摸头发，一会揪衣角。 逗得姜半夏想笑又不敢笑，深怕惹怒这个未来大嫂，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家大哥。 “好啦！”姜半夏挎上赵玉芬的胳膊，小声地附在她耳边说：“咱俩以后还是该咋处咋处，你这么个爽快人，别扭啥呢！” 赵玉芬也是懊恼得很，昨天晚上还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想好见到姜半夏一定得和平时一样，没想到还是破功。 两人没一会就恢复了以往亲昵自然的状态，一路说笑着回了医务室。 北方的冬天总是漫长的，尤其是今年的冬天，让姜爱国觉得格外的难熬。 好不容易盼到春暖花开，这周末就是去赵家的日子。 胡秀珍比姜爱国还要紧张，天天眼睛一睁开来，就是琢磨彩礼的事。 搞得姜德福在饭桌上抱怨，“你们是不知道你妈，大半夜的，忽然坐起来，念叨着还差红双喜的暖水瓶！” 姜爱国有些抱歉地看着这些日子都忙瘦了的胡秀珍，仔细看，还能看到她眼下的青黑。 “妈，玉珍不是个挑剔的性子，再说这次也就是定个亲，估计办事得到下半年呢，你咋这会就开始担心办喜酒的事儿啦。” 胡秀珍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们小孩子都知道啥，光知道日子还早，不知道东西难买！这些都是紧俏货，不提前准备到时候不得麻爪！” “妈，你也太紧张了！”姜半夏也轻抚着胡秀珍的后背，“我看您这些日子确实忙得气色都不好了，一会我给您把把脉，开点补药给您。” 姜家准备的彩礼其实已经很拿得出手了！ “三转一响”的标配除了手表，其他都齐了，收音机还是姜爱国自己攒的。 实在是手表票太难得，但胡秀珍也不打算委屈大儿媳，没有手表，彩礼钱就从300提到500，将来有票了随时都可以买。 但做妈的心总是这样，即使准备的再齐全，还是忍不住操心，唯恐老大去赵家要看岳家的脸色。 没想到当天下午，姜半夏就收到了许青山的来信。 这次的信里最主要的中心思想，是青山同志对姜爱国同志的羡慕和嫉妒之情！ 委屈巴巴地向姜半夏抱怨，他俩啥时候才能也把亲事给定下来啊。 其实两人都知道，许青山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根本没有时间去解决个人问题！ 不过好在两人年纪都还小，再等个两三年也不晚。 随信，许青山居然还寄来了一张女士手表票！ 真是太体贴了！上次赵玉芬看到她的“上海”牌手表还羡慕的很！这下大哥的彩礼，可算是再挑不出错儿了！ 胡秀珍也是喜出望外，对这个未来小女婿更加满意。 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把手表果断拿下！ 其实赵玉芬早就和姜半夏透露过，她家一共就三个孩子，她上面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已经成家了。 她早就给她爸妈下了死命令，姜爱国上门那天一定一定要客气有礼，但凡脸上露出一点不好都不行！ 再说了，姜爱国本人足够优秀，姜家除了儿子多点，将来相处起来有点麻烦之外，其他可以说也没啥好挑的了！ 所以姜爱国的赵家之行，出乎意料的顺利，两人的婚期就定在今年的金秋十月。 第95章 不孕不育？ 姜爱国的婚事定下来后，姜家又恢复了往日的步调。 现在整个家属院都对她家羡慕的很！ 老大升职了，是全厂最年轻的处级干部！现在就拿14级工资，一个月140元，比姜德福这个老八级钳工的工资都要高！ 还找个钢铁厂干部家庭的小闺女做媳妇！ 都在说，人比人气死人哦，看人家姜家过的日子，眼瞅着是要起飞。 在看看院里的老郭家，大闺女就这么白白死了，男人虽说是偿了命那有啥用？人都没了！ 郭老太自从在局子里被关了几天，回来身子也大不如从前了，反正是不能像原先那样满院子吵架。 王翠芬的日子倒是好过很多，现在郭大勇的工资都是她把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经过这次的事，倒是对下面几个孩子好了许多。 再碰上姜家的人也很客气，尤其是姜半夏！ 只要是遇上她，王翠芬都羞得不敢抬头，都是含糊着打个招呼就走。 这日姜半夏刚到医务室没多久，于大姐就找上门。 吴姐招呼着让坐，于大姐忙摆摆手，“不用忙啦，李主任就是让我带句话给姜大夫，我马上就得走，家里还有事儿那！” 姜半夏听到自己的名字，忙抬起头，“于大姐，李主任找我有事？前些天我去看她不是身体恢复的很好吗？” 于大姐笑着点头，“李主任身体很好，自从吃的你的药，常在家里念叨有用，人都有精神了！” 吴姐在一旁也笑着附和，夸姜半夏的医术是整个医务室最好的，但眼里还是闪过一丝阴沉。 “姜大夫，李主任让您中午去趟家里，还特意嘱咐我做了红烧肉，您可得早点去啊！”说完于大姐就急着走了。 到了中午，姜半夏就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骑车去了李主任家。 刚到门口，于大姐就已经站在门口等了，“李主任等您半天了，快请进！” “是不是半夏来了？”李桂兰笑着从客厅里走了出来，一看到姜半夏，亲密的拉住手往里走，“好些日子不来了，非得我让于大姐去请！” 两人坐在沙发的客厅上聊了会，在得知姜半夏大哥定亲的就是厂委老赵家的小闺女，李桂兰就笑着直点头，“她家小闺女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人水灵，性子也好，等你大哥办酒也给我下个帖子！” 姜半夏知道，这个面子是给的极大了，忙笑着点头答应。 直聊了有小一刻钟，李桂兰的脸上才闪过一丝迟疑。 姜半夏暗笑，来了，终于要进入主题了！她就知道李桂兰不可能就是拉她来闲聊天的。 “半夏啊，我对你的医术现在是最信任的！所以有个事儿，想来想去还是得托你！”李桂兰放下手里的茶杯开诚布公地说了起来。 李桂兰有个妹妹嫁去了京市，样样都过得顺心如意，唯独子女缘分很浅，这些年也就得了一个宝贝女儿，自小也是千娇万宠地养大的。 前些年嫁了人，据说夫妻感情也一直很好。 唯一不如意的是，好几年了，这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全家人都愁的不行，怀疑是她那外甥女是随了她妹妹的体质，不易生养。 大大小小的医院也不知道看了多少家，西药中药，各种偏方不知道吃了多少。 李桂兰只要和这个妹妹打电话，都是听她在哭诉这个事。 自从李桂兰自己身上的毛病被治好后，就对姜半夏的医术十分推崇！也就把她介绍给了自己妹妹。 李桂兰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解释：“半夏啊，我实在是不忍心，我那妹妹比我还小好几岁呢，为了这个女儿，愁的比我还见老。” “你千万不要有压力，我提前就和她说好了，只是试一试，谁都不能打包票的！”李桂兰抓起姜半夏的手，“半夏啊，你看” 姜半夏低头犹豫了会儿，心里也是有些打鼓，想了半天抬头道：“李阿姨，我只能说可以试试看，不孕这个毛病，可能性有很多，具体还是要等病人来了之后看了才知道。” 李桂兰高兴地直点头，“半夏啊，我先替我妹妹谢谢你了！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你肯帮忙我就很感谢了！” 两人约好下次上门的时间，姜半夏饱饱地吃了顿中饭才回了医务室。 上门看诊的那天是个周末，姜半夏一早就收拾好东西去了王厂长家。 现在每次出诊，姜半夏都会十分想念留在山禾的药箱，琢磨着有机会一定要背回来。 一进屋，客厅里坐满了人。 见到她来，李桂兰忙笑着站起来给众人介绍，“这就是我说的姜大夫。” 姜半夏一眼看过去，有些人的眼里闪过明显的质疑和不信。 也是，像她这个年纪，出去行医大概率都会被当成骗子。 不过，有一对长得十分相像的母女，倒是认真地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的期盼实在是太过明显。 果然，她们就是李桂兰的亲妹妹李慧兰和外甥女方红霞。 和众人简单打完招呼后，李桂兰就领着姜半夏和方红霞母女去了二楼的房间。 姜半夏看着紧张的方红霞，笑着安慰：“你不要紧张，放轻松，我的检查很简单，就是把把脉，问你些问题。在我们中医上来说，容易过于紧张的体质也是不易受孕的。” 方红霞微微点了点头，深呼吸了几次，才显得稍微平静了些。 姜半夏把着她的脉，左右手都各把了好几分钟，细细观察着她的面色。 她人看着虽然瘦弱，但面色红润，仔细看才发现她是骨架子小，实际身上有肉，再看她的穿着打扮，家里条件应该很好，不会缺口吃的。 又细细问了她的饮食习惯和月经情况，慢慢心中就有了数。 看姜半夏只是问些生活习惯上的事，方红霞不禁有些着急，忍不住回头去看她妈和大姨。 李桂兰安抚地看了眼她，笑着问：“半夏，怎么样，你看红霞这毛病难不难治？” 姜半夏看着眼前紧张到嘴唇都快被咬破的方红霞，叹息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你爱人也陪你来了吗？我觉得，也许他也应该让我看看！” 第96章 你放屁，我怎么可能不能生！ 姜半夏这话一出，房间里的三个女人全都愣住了！ “怎么可能？向前的身体一直很好！不可能是他，肯定是我！”方红霞摇着头，一脸的不敢置信。 回头去看李桂兰姐妹，“妈，大姨，你们说说话啊！我是随我妈了，我妈也是不好生养！” 李桂兰拍了拍激动的方红霞，耐心地哄着，“红霞，你先别急，听姜大夫把话说完。” 李慧兰也是一脸的惊讶，到现在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才讷讷地问：“姜大夫，您的意思是，问题可能不是出在我女儿身上，是我那女婿的问题？” 姜半夏微点了下头，蹙着眉说道：“现在是新社会了，大家应该都知道，怀孕本来就是夫妻双方的事情。” 说着她看了眼情绪依旧有些激动的方红霞，“你的身体虽说有些不足，体质偏弱，但我刚才细细把过脉了，也问过你的月经和饮食情况，虽然算不上易孕体质，但也不该始终怀不上啊！” “是了，是的！”李慧兰激动地站了起来，“我就说，看了这么多家医院，都说我家红霞身体是好的！偏偏” 李慧兰像是想到了什么，恨得咬紧牙关，眼眶慢慢红了起来，“都说是我家红霞的毛病，都说是随我，为了这，害得我家红霞遭了多少罪！” 她抓住李桂兰的手，眼泪夺眶而出，“大姐，你是不知道，来来回回地折腾，这些年红霞这孩子，光是那药，都不知道吃下去多少！” 李桂兰沉吟了会，转头去问姜半夏，“半夏，红霞的丈夫，家里比较比较强势，所以你有多大的把握，是她丈夫的问题？” 姜半夏耸了耸肩，“现在我也不敢说，要等我看过人，把过脉后才能知道。” 李慧兰狠狠地擦掉眼泪，一把抓住姜半夏的手，“姜大夫，是不是只要您看过，就能有个结果？” 看着眼前这个被折磨了许久的女人，也才四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是半头白发，姜半夏有些不忍，微微点了点头。 李慧兰眼里闪过一抹坚毅，“好，今天我就豁出去了，看看到底是我家红霞的毛病还是他何向前的问题！” 说完就去拉门把手，却被方红霞一把从身后拽住，一脸的犹疑和纠结，“妈，会不会是姜大夫弄错了？要不，要不还是” 李慧兰看着胆小懦弱的女儿，眼泪又忍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抬头看向李桂兰，一脸的酸楚，“大姐，我这半辈子已经这样了，我不能让红霞也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她那个老婆婆，你是不知道” 李桂兰看着满脸是泪的小妹，来回踱了几步，猛地停下，冷笑一声，“哼，不就是何家吗，也没什么了不起！我相信姜大夫的判断，小妹，你现在就下去找何向前！” 具体李慧兰是怎么说的姜半夏并不知道，只是等人再上来的时候，满脸的怒气，两颊也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姜半夏忙让她先坐下休息，担心她这会血压不正常。 跟着走进来一男一女，一看就是一对母子，实在是很好辨认。 中年女人长了双锐利的细长眼，梳着刚及耳的短发，穿了一身板正的藏蓝色中山装，正细细打量着姜半夏。 跟进来的男人则是一脸的不忿和恼怒，气呼呼地不去搭理看到他来就站起身的方红霞，只是兀自找了个单人沙发坐了下来。 “半夏，这是红霞的丈夫，何向前同志，这位是他的母亲。”李桂兰强按捺住怒气介绍道。 “是你说，我儿子不能生？”何母毫不客气地开口质问。 姜半夏笑了笑，“那得等我把了脉才知道。” “你放屁，我怎么可能不能生！” 何向前忍不住跳了起来，指着姜半夏就骂道：“你个年纪轻轻的女同志，还要不要点脸面！你怎么知道老子能不能生？” 说完竟挑眉邪笑，上下打量着姜半夏，“老子能不能生，红霞清楚的很！” 方红霞在一旁听得脸涨得通红，上前拽了拽何向前的衣袖。他不耐烦地扯走胳膊，看都不看她一眼。 姜半夏不禁被气笑，“夫妻之间能不能生孩子，从来就不是女人一个人的事，多的是男人不能生却赖到女人的身上！” “你身体究竟有没有毛病，我现在不好断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你妻子方红霞，她的身体没有毛病！” 李慧兰在一旁听得已经是满脸的泪，方红霞也被镇住了。 她不明白，如果她的身体没有问题，那这几年她吃的苦受的罪，不都成笑话了吗？ 何向前气得还想大骂，却被何母一把拽住。 “姜大夫，我替向前向您道歉，他就是个急性子，您不要往心里去！” 姜半夏看着一脸笑意的何母，却觉得后背有点发凉，明明在笑的眼睛，却没有半点暖意。 李桂兰拽回准备发飙的妹妹，扯了下嘴角，“今天屋里也没有外人，姜大夫我是绝对信得过的，向前也不必有什么顾虑，姜大夫看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想，你们何家就向前一个孩子，想要孩子的心应该比我们家更强些才是！” 何母一直平静的脸色，也终是有些保持不住。 何向前犹如困兽般在屋里转了几圈，看着何母怒道：“妈，不会你也和她们一样，觉得是我的问题？” “向前，”何母把焦躁的他按回沙发上坐好，“不管是不是，请姜大夫看一下也没啥。” 姜半夏真是觉得腻味的不行，要不是看着李桂兰的面子，早就想甩手走人了！ 她皱着眉不耐地替何向前把了脉，足有四五分钟，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开始急躁起来。 尤其是何向前，看着一直沉吟不语的姜半夏，冷汗都冒了出来。 他正准备跳起来发火，姜半夏收回了搭在他手腕上的手，抬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把脉枕收回了包里，想着回去得暴晒消毒才行。 “你应该十七八的时候，放纵太过，以至于伤了身子，如果仔细调养的话，还有的救！” 李慧兰听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拉住方红霞的手，痛哭出声。 第97章 许青山闪现 何向前涨红了脸，暴躁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环顾一圈众人的脸色，气急败坏地吼道：“妈，不会你也相信这个不知道哪儿来的狗屁大夫说的话！” 姜半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决定不再和他废话，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准备走人。 何母一把抓住姜半夏的胳膊，干笑着说：“姜大夫，您先别走啊，您看向前的身子要怎么调理？再贵的药我家也吃的起。” “妈！”何向前不敢置信地看着何母，“你还真相信她的鬼话啊！” “向前，你闭嘴！”何母扭头怒瞪了他一眼。 姜半夏耸了耸肩，“我不治不信任我的病人，你们还是另请高明！”说完，只和李桂兰几人打了个招呼，扭头走人。 李桂兰忙追了出去，一直送她到院门口，满脸的抱歉，“半夏，今天的事，实在是” 姜半夏叹了口气，停下脚步，“李阿姨，刚才的情况您也看到了，我留下来意义也不大，希望您能理解！” 李桂兰忙握住姜半夏的手，“我都明白，今天让你受委屈了！”她眼里闪过一抹冷意，“还以为他何家是个好人家，没想到，竟是个金玉其外的！” 这事儿出了王厂长家的门，姜半夏就丢到脑后，只是没想到后面还会有那许多麻烦事。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要入夏。姜半夏算了算，自己来到这个年代已经整整两年。 距离姜爱国结婚办喜酒还有三个月的光景，胡秀珍已经开始忙活起来。 姜半夏下班回去一看，自家的小院子里已经是乱成一团，大哥屋里的床啊柜子什么的，全都搬到了院子里。 “妈，妈！这是要干啥啊，我车都没处停啦！” “小五！你回来啦！” 姜半夏看着满脸满身都是白漆，卷着裤腿的姜爱党忍不住大笑，“二哥，你这是干啥呢？” 姜爱党苦着一张脸，朝厨房努了努嘴，小声抱怨：“还不是我们家母老虎么！非要给大哥那屋刷大白，又想省工钱，就把我和爸抓了壮丁！” “看看你二哥这惨样，上了班回来还得做苦力！”看着姜爱党那副龇牙咧嘴的样儿，姜半夏就忍不住想笑。 “姜爱党，你又在瞎咧咧是不是？找削呢！”胡秀珍中气十足的站在厨房门口骂，手里还挥舞着马勺，“就你大哥给你买的那些东西，不比工人的工钱贵多了？你个小白眼儿狼！” 姜爱党吓得身子一抖，摸着鼻子小声抱怨，“妈这耳朵也太尖了！” 这个周末轮休，姜半夏打算去许家看看，自从上次许青山回来就一直没去过。 一大早先去了趟供销社，买了一包点心，一包桃酥和两样水果就直奔军区大院。 陈嫂看到她来，高兴地接过东西，“您来了！老爷子和老太太念叨您好些日子了！” 姜半夏忙笑着走进屋里，亲昵地喊人。 许老爷子看到是她，高兴地很，扔掉手里的报纸让她快坐过来。 许奶奶更是着急吩咐陈嫂，“你快去供销社看看，还有没有肉，中午多做几个菜！我看半夏怎么好像比上次来瘦了？” 许老爷子也戴起老花镜，仔细打量了会，跟着点头，“是是，好像是瘦了。” 林宛瑜笑着从楼上下来，笑着打趣，“我和你许叔叔昨天晚上还在念叨你，没想到今天就来了，莫不是昨晚耳朵烫了？” 转头吩咐陈嫂：“估计供销社也没啥菜了，你去仓房里看看，我记得还有好些个牛肉罐头，全都起开来做了！” 众人在沙发上坐了，“青山来信告诉我了，你大哥是十月办喜事？到时候我肯定要去的，你许叔叔得看工作安排！” 姜半夏乖巧点头，“林阿姨，你们都忙，工作重要，我爸妈和大哥都不会介意的。” 林宛瑜：“我是肯定要去的！告诉你妈妈，小两口屋里的沙发让她不用准备了，我和你许叔叔送！” 姜半夏刚想开口，就被林宛瑜笑着打断，“怎么，我和你许叔叔的一点心意，你也想拒绝？” 众人正聊着开心，就看到许长杰夫妻俩走了进来。 “爸妈，我来看您二老啦！”许长杰笑嘻嘻地径直坐到老太太身边。 原先一直心情很好的林宛瑜，看到他来，脸色瞬时就冷了下来。 “呦，这不是我侄媳妇儿嘛！”许长杰像刚看到姜半夏似的，嘴角扯出一抹坏笑，“爸妈，你们是不知道！我这侄媳妇儿本事大的很，在我们厂里那可是风云人物！” “不光是工作能力出众，还惹得我们厂子里的小伙子们各个排着队的去医务室看，就连我们厂的总工，就是隔壁楼尹老的外孙，你们都知道，那可真是一表人才！也对她有意思” 许长杰还想继续往下说，就被许奶奶用力打了下胳膊，瞪着眼骂道：“嘴上就是没有个把门的，一进门就瞎说啥呢！” 林宛瑜的脸色是早就黑得不能看了，姜半夏有些好笑地看着许长杰，想不通自己到底哪儿得罪他了，要这样故意抹黑她！ “妈，我没瞎说！你问大嫂啊，她不也知道吗！” “知道什么？爷爷奶奶，妈，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众人往门口看去，竟然是许久没见的穿着一身笔挺军装的许青山！ 林宛瑜第一个反应过来，惊喜地快步迎了上去，嗔道：“你这孩子，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事先来个电话也好啊，家里啥都没准备！” 姜半夏痴痴地看着又是小半年没见的许青山，觉得他好像又高了，壮了，虽然在对着林宛瑜笑，但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却一直在凝视着她。 他大步走进客厅，自然地牵过姜半夏的手，带着她重新坐回去。 松弛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嘴角噙着一抹笑，眼睛里却满是寒冰，“小叔，你没事总盯着我的对象做什么？” 第98章 霸气的许青山 许青山说完，客厅里鸦雀无声。 他抬手搂上姜半夏的肩膀，轻轻摩挲了几下，看着面色铁青的许长杰，挑了挑眉笑道：“小叔叔，听说你在厂里风流韵事不断，欠下的债不知道有多少。” 他纤长有力的手指轻敲着沙发扶手，状若苦恼地继续说道：“我爸虽说是一直在帮你擦屁股，可要是哪天真闹到了咱许家的门上，只怕是爷爷奶奶受不住！” 一旁坐着的李若梅低着头面色惨白，浑身都在微微颤抖，抓着沙发坐垫的手指用力到指尖泛白。 “你！”许长杰再坐不住，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冷哼道：“许家现在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少在这儿充什么大头蒜！” 姜半夏也轻轻拽了下许青山的衣角，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头，嗤笑一声，“你的那些破事，我才懒得管，至于我爸他愿意管到什么时候我也无所谓。” 只见他瞳孔骤然一缩，眉宇间满是厌恶地看着许长杰，“但是，再让我知道你在半夏背后搞小动作，或是嘴上再不干不净，就不要怪我不讲亲戚情分！” 许长杰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回头去看许老爷子和许奶奶，“爸，妈，你们就看着这小崽子当你们面就这样和我说话？还有没有大小了？” “呵，”许青山冷笑一声，“遇上事儿了就会回头找爸妈，小叔叔，我五六岁的时候就不会干这事儿了！” 许长杰气极反笑，指着许青山，“好，好，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说完大跨步地出了门。 李若梅满脸的羞惭，涨红着脸胡乱地和众人点了点头，拎上包快步追了出去。 “爷爷，奶奶，”许青山直视着对面坐着的两个老人，“小叔是什么德性，你们是最清楚的，我爸这些年帮他擦了多少屁股，估计数都数不过来。” 他轻笑一声，“我爸还能在位置上坐几年？不趁着现在把他扳过来，我看将来要出大事！” 许老爷子放下手里的茶杯，“磕”的一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看向许青山，看着他和老大无比相似的面孔，却更加冷峻强势，终是点了点头，叹息着，“青山，你说的对，将来许家还是都得听你的，你小叔叔的毛病，是要改一改了！” 听到许老爷子也这么说，许奶奶急着张了张口，但到底还是没再出声。 中午许长英没有回来，这顿饭虽说十分丰盛，但到底还是草草结束。 许青山送姜半夏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青山，”姜半夏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半夏，”许青山停下脚步，像在山禾时那样，抬手揉开她紧蹙的眉间，“如果到现在我还是不能护着你，那我回城，去当兵，还有做的这所有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低头踢开脚边的石头，“还不如继续待在山禾，至少那里宁静简单。” 姜半夏上前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笑得眉眼弯弯，一汪梨涡儿诱人，“许少尉，那就请你继续努力！” 回到姜家，院子里正干得热火朝天！ 才六月底，姜爱党就已经穿着跨栏背心忙出一头的汗。 看到突然出现的许青山，开心坏了，忙拉着他去做壮丁！开玩笑，多出个壮劳力，不用白不用啊！ “青山，你回来啦！”胡秀珍一脸意外地愣住，“老二，你咋能拉着青山干活，半夏，快，你带青山进屋坐，家里这个乱啊！” “婶子！”许青山笑着拉住准备去供销社买菜的胡秀珍，“正巧我放假，能帮大哥干点活儿还不是应该的么！” 姜爱国笑着和许青山打招呼，拍了拍他壮实的肩膀，倒是也没见外，“妈，和青山就不用客气了，他来了正好让我爸歇会儿，你俩溜达着去买点菜，再买瓶酒，晚上我们一起喝点儿！” 姜德福一听晚上有酒喝，立马乐得扔掉手里的活计，笑眯眯地拽着胡秀珍出了门。 有了许青山的加入，装修进度明显快了很多！ 除了姜爱国的房间刷了大白，胡秀珍看院子里现在不能种地的两块田也总来气，干脆一气儿用红砖全部铺平。 家里三个男人忙的热火朝天，姜半夏忙着负责后勤。 一会端水一会擦汗，给姜爱党烦得不行，“我说小五啊，你能不能安静会儿去屋里呆着？再这么跑来跑去，你二哥眼睛都花了！” 姜半夏气得笑骂，“你这意思是我在帮倒忙呗？大哥，你给我评评理！二哥他欺负人！” 许青山看着笑闹在一起的姜家兄妹，今天一直憋闷的胸口也畅快起来！看着笑得灿烂的姜半夏，不由得也跟着弯起嘴角。 胡秀珍一直絮絮念叨，这么突然家里也没有啥准备，就这样招待许青山实在是过意不去！ 人家还在家里干了一下午的活儿，结果也没能弄上几个菜。 等她下午再去供销社，除了买到几个鸡蛋和烂菜叶子，其他啥也没有。 只能简单地弄了个大葱炒蛋，醋溜土豆丝，酸辣白菜，拍黄瓜和一碟油炸花生米，唯一算有点荤腥的就是用油渣子酸菜做的油饼。 “婶子，我看这就很好了！”许青山已经和姜家父子喝了好几轮酒，脸上已经泛红，坐在一边一个劲儿地笑，眼睛也没有之前清明。 姜半夏有些着急，瞪了眼一直在劝酒的姜爱党，在桌下拽了拽许青山的手，他一脸懵懂地回过头，傻笑着说：“咋了，半夏，你摸我手干啥？” 姜半夏的脸“轰”得一下滚烫，决定再不去管这个酒鬼，醉死拉倒！ 夏初北方的天气最是舒爽怡人，姜家晚上的这顿饭一直吃到了月上中天。 第99章 喜酒上的不速之客 那天拼酒喝到最后，姜爱党和许青山两人是彻底喝趴了。 最后还是许长英和林宛瑜两人亲自来接的。 看着喝醉了还皱着眉的儿子，林宛瑜恨得捏紧了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都没注意到。 儿子这么拼这么努力，为的是谁，她心里清楚的很！难道还真是为毫无感情的许家么？ 呵，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可恨那个许长杰，从来都是只会拖后腿，就看不得她家过得好！也不想想要不是他大哥，他能过得这么舒服嘛！ 如今看她儿子找回来了，没别的可使坏，就故意找姜半夏的茬来恶心他们！ 这个烂人别的本事没有，揣度人心倒是有一套。 如今他让她儿子难受，就别怪她心狠！林宛瑜的眼里闪过一抹狠戾，嘴角浮起冷笑。 看着醉倒仰靠在后座上的许青山，难受地皱着眉头，不耐地扯了扯军装的领子，嘴里还在喃喃：“半夏，别怕，我在呢。” 林宛瑜心疼地掏出帕子给他擦去额上的汗，轻声安慰，“儿子，别担心，有妈在呢，那些惹你不痛快的人，妈来想办法！” 姜爱国和赵玉芬的好日子定在了10月10日。 一大早天还没亮，整个姜家都动了起来。 胡秀珍一边利索地捅灶做早饭，一边还在念叨，“可惜老三老四都回不来，不然能更热闹！” “你可别再念了！动作快些，马上就要来人啦！”姜德福今天难得地穿了一套崭新的铁灰色的中山装，头发也梳得格外整齐，显得人十分精神。 “老二，你快吃，吃完和你爸去供销社拿菜，都是我提前定好的，你机灵，可得点清楚了！” 姜爱党把碗里最后一口粥倒进嘴里，含糊地点着头和姜德福一起出了门。 院里和门口的巷子里已经搭好喜棚，现在家家条件都不好，也不给大操大办，但姜家也准备了有七八桌。 婚房虽然早就布置好了，但姜半夏还是不放心地又检查了一遍。 天刚亮还没一会儿，院门就被敲响了，家属院里和她妈相熟要好的婶子嫂子们都赶来帮忙。 “姜婶子，我们来啦，先看看你家老大的婚房，也沾沾喜气！” 胡秀珍笑得眼尾的褶子都深了，“好，好，都来瞧瞧，全是我家小五折腾的，我是老眼光了，弄得他们看不上。” 五六个女人把胡秀珍团团围住，好话不要钱地往外说，胡秀珍高兴地满脸红光，领着人进了姜爱国的婚房。 “哇---”众人都齐声惊叹。 倒也不是她们夸张，在这个年代，姜爱国的婚房也确实是很高标准。 靠墙盘了一张新炕，铺着红双喜的床单，两床崭新的被子整齐地叠在床头，一床被面是红双喜的，一床是粉底大红牡丹的，都是现在最时兴的式样。 姜半夏在每床被子上都放了张红纸剪的大红喜字。 屋里窗子、书桌的台灯、收音机、靠墙摆着的缝纫机、大衣柜、五斗柜、甚至连两个皮沙发上都贴上了火红的喜字。 她还用剩下的红纸折了两串小花拉起来挂在两面的墙上。 “半夏啊，你这脑子可咋长的？咋这么会整！婶子我参加过这么多次婚礼，这婚房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啦！” “就是，就是，半夏这心思可真够细的，瞧这花，咋折的啊，咋和真的一个样儿呢！” 一个婶子捂着嘴笑道：“姜家嫂子，你这大儿媳家可真阔气啊，瞧这陪送的一水的新家具，瞧着就真材实料！” 胡秀珍被夸得心里实在是受用！ 确实，她也没想到亲家这么讲究，早就让姜半夏带了话来，屋里的家具全部他们家负责陪送！ 除了那两张单人皮沙发是林宛瑜送的，其他的家具全是赵家特意找人来量了屋里的尺寸专门定做的！ 这一套下来可得不少钱！可见亲家对这小女儿可真是看重。 众人看完新房，就在厨房里忙活起来，正好姜德福父子也把菜都运了回来。 这年代物资太紧张，有钱都买不到东西！ 胡秀珍攒了半年的肉票这次全用了，还提前去供销社打了招呼，塞了两盒烟，但也只买到二十斤肉，和一些不要票的猪下水。 要不说还是林宛瑜体贴，估计姜家办酒最头疼的就是买不到肉，提前送来了十几盒特供的牛肉罐头，真是解了胡秀珍的燃眉之急！ 七八桌菜，全都得胡秀珍和今天来帮忙的嫂子婶子们联手做出来，厨房忙得热火朝天，乱中有序。 姜半夏被嫌弃地赶回屋里休息，让她一会负责接待客人。 许青山之前就来过信了，这天能不能有假实在说不准，但只要是能来他肯定会来。 姜半夏倒是不强求，自从他回吉市上军校，已经比那会整个人音讯全无的时候好太多了！可以经常通信不说，偶尔还能通个电话！ “大嫂，大嫂，我来啦！老大结婚，我们咋能不来呢！”院里响起一个尖锐的女人嗓音，笑声听着就让人莫名的不舒服。 姜半夏推门一看，是个穿着洗褪色的蓝色粗布褂子的中年女人，拉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探着头就往新房里看，后头还跟着个畏畏缩缩的男人。 姜半夏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姜德福本来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可惜弟弟没长成，七八岁的时候病死了，就剩个小妹嫁去了外省，轻易不回来。 来人是姜德福远房堂弟叫姜有财的，家住吉市近郊。 姜德福没啥亲戚，就对这么个远房堂弟颇为照顾，最难的那几年，要不是有姜德福的接济，估计一家人早饿死了。 本来两家人一直有来往，自从姜有财娶了这个叫赵桂枝的女人，就慢慢不再来往了。 具体为啥那会她还小，只是隐约记得个大概。 她自小就是喝惯奶粉的，每天晚上都要喝上一碗。 那会她五六岁的样子，那天胡秀珍照例给她冲奶粉。幸亏她二哥嘴馋，先偷喝了一口，就赶紧“呸呸”吐了，原来奶粉里掺了已经有些发霉的白面！ 算来算去，家里只有姜有财和赵桂枝来过。 姜爱党信誓旦旦地保证，她见到那个女人鬼鬼祟祟地进过小妹的屋子！ 自此，两家人就不咋来往了。 第100章 不要脸的堂婶 姜半夏正愁着要怎么打招呼，一直在厨房忙着的胡秀珍听到声儿就走了出来。 看见来人是姜有财一家，眉头立时皱了起来。大喜的日子也不好不让人进来，只能僵着脸笑着招呼。 赵桂芝却是个厚脸皮的，直接拖着个半大小子，就往新房里闯。 胡秀珍厨房里还好多活儿，急得不知道咋办，姜半夏忙和她妈眨了眨眼，就跟着也进了新房。 “乖乖，这气派，可是了不得！”赵玉芝看得直咂舌，也不管手上干不干净就往新床上摸，“啧啧啧，可真喧乎啊！” 姜半夏眉头紧蹙，心里发急但顾着面子也不好出声。 赵桂芝笑得一脸谄媚，“你是半夏，都这么大了，我是你堂婶儿！” 姜半夏心里门清，这是个上门来占便宜的，强忍着不耐烦，胡乱地应付着点点头。 “听说你在钢铁厂医务室上班？啧啧，那可是个好单位！多少人都挤不进去呢！要不说你这丫头有福气，下乡了也能说回来就回来！” 姜半夏心里诧异，这个堂婶挺有本事啊！ 来之前就把她家里的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这次过来应该不是喝喜酒这么简单了！ 她嘴上应付着赵桂芝，眼睛却紧盯着那个半大小子，怕他在新房里惹出乱子。再不过不了多久，大哥就该领着大嫂回来了！ 果然，那小子在新房里溜达一圈，看到书桌上摆了瓜子花生和喜糖，上手就抓，还把装糖的盘子给打翻了，瓜子花生撒了一地。 姜半夏强忍怒气，赶忙蹲下身去收拾，干巴巴地笑着，“堂婶，你带着国庆院里坐，那边人多也热闹。” 赵桂芝一边假装帮姜半夏捡瓜子花生，实际拼命往她和姜国庆兜里揣，“不急，不急，还没让国庆上炕上滚滚呢！” 姜半夏惊讶地看了眼姜国庆，忍不住发笑，人家滚新床，抱个几岁的男孩子是有的，哪有让十岁出头的半大小子滚的？ 再说了，不是她瞧不起人，看那姜国庆身上脏的，手上脸上全都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从哪儿疯玩回来的。 看着赵桂芝捡完地上的喜糖和瓜子花生，居然真就拽着姜国庆想上炕！ 姜半夏连忙闪身挡在前面，“堂婶子，不用了，瞧国庆身上都是泥，待会把新床单弄脏了，我大嫂该不高兴了。” “没事，没事，”赵桂芝眼里闪过一抹精明，“你这丫头还小不懂，这新床啊就得童男子滚一滚才吉祥，我们都是自己家里人，等会儿让你妈意思意思，包个小点的红包就得啦！” 怪不得呢，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姜半夏挡在炕前，死活拽住姜国庆不让他往上爬。 “堂婶，在这儿干啥呢！” 姜半夏心中一松，援兵来了！和这种不要脸皮的撕扯，还真是不容易，大喜的日子还不能闹出大动静来。 姜爱党一脸嬉笑地靠在门边，眼里却半点笑意也没有，“我妈让我叫您出来院里坐呢，总在我大哥新房里待着干啥，一会万一有啥东西多了少了的，又说不清不是？” “你，你小子瞎说啥呢！”赵桂芝气得脸涨成猪肝色，但看着沉下脸的姜爱党，到底不敢和他犟，拖着姜国庆骂骂咧咧地出了门。 姜半夏松了口气，重新扯平炕上的床单，再仔细看了一圈没啥不妥，才跟着出了屋。 刚到院子里，就看到于大姐陪着李桂兰居然已经到了！ 姜半夏心里一惊，虽然之前李桂兰就说今天会来，还以为只是开席了来坐一坐意思一下，但没想到这么早就到了！ 机械厂和钢铁厂都是吉市有名的效益好福利高的厂子，又是兄弟单位，偶尔也有往来。 所以有人是认得李桂兰的！ 没想到在姜家的喜宴上居然能见到钢铁厂二把手的夫人，都激动的脸色泛红，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姜半夏来不及多想，忙迎了上去，笑着接过于大姐手里的礼物，“李阿姨，您来了！” 李桂兰笑着扶了扶眼镜，看了一圈点点头，“不错啊，弄得挺热闹的！我在家也没事，早点来凑凑热闹！” 姜半夏心里明白不会是这么简单，笑着给李桂兰领路，“李阿姨，外面人多，我带您去我屋里先坐坐！” 李桂兰也确实有话和她说，笑着点头跟着进了屋。 坐下喝了口茶，李桂兰打量了一圈姜半夏的卧室，“收拾的很利索，看得出来你爸妈是费了心的！” 姜半夏笑着点头，“是，我上头有四个哥哥，我妈好不容易盼到个闺女，从小娇惯着长大的，没受过啥委屈。” 李桂兰突然叹了口气，“都是娇惯着大的，看到你，我就忍不住心疼我那外甥女。” 原来那天弄得个不欢而散后，方家和何家都匆匆回了京市。 方红霞回去后就和她妈闹着要离婚，吃了这么多年的药，被人明里暗里嫌弃了这么久，没想到都是被冤枉的！ 她自小也是家里娇惯着养大的，之前以为是自己不能生才一直按耐着苦苦忍耐。 现在知道真相了，是再不肯忍，再听到姜半夏说何向前是婚前风流就弄坏了身子，更是恶心的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当即就搬回了娘家。 这下是捅了火药桶了，方家何家全都乱了套！ 何家一边带着唯一的独子到处寻医问药，一边对方家各种安抚，真要是为了这个离婚，他们何家就没脸在京市混了。 方红霞闹了两三个月，何向前也求了两三个月，各种下跪赌咒发誓，再加上到底舍不得何家的权势，还是重新和好了。 李桂兰说到这儿，也是一脸的不赞同，“依我说，还不如趁这次断了干净！没想到慧兰和红霞居然是糊涂的。” 说完扭头看向姜半夏，拍了拍她的手，“我只担心何家在京市若是治不好的话，又会回头来找你！” “你放心，若是你不愿意治他，不用勉强，有我在呢，晾他家在吉市也不敢强来！” “这事儿，始终是我给你惹的麻烦，是我对你不住！” 姜半夏听完也有些心烦，但到底不是眼前的事，只能是先扔下不管，心里也感激李桂兰特意来告诉她。 不等两人再说些什么，外面突然开始喧闹了起来。 姜半夏眼睛一亮，笑着对李桂兰说:“李阿姨，这事儿等何家找来了再说，我们先出去看热闹，应该是我大哥大嫂回来了！” 第101章 喜宴上的混乱 姜爱国今天穿了一身崭新的藏青色呢料中山装，是赵玉芬家托人弄得布料给做的。料子虽然好，但夏天穿还是有些厚了，姜爱国的后背都沁湿了。 赵玉芬也是一身中山装，淡灰色的，门襟双排扣，显得洋气很多。用红色纱巾扎了两个小辫子，十分的喜气。 两人胸口都戴了红花，姜爱国估计是乐傻了，平时一直稳重靠谱的他，今天却笑得只冒傻气。 姜半夏打趣地朝赵玉芬眨了眨眼睛，逗得她本就红扑扑的小脸更加红了。 赵玉芬看到姜半夏身边站着的李桂兰，也有一丝诧异，但到底没空去多想，只羞涩地打了个招呼，就被众人拥着进了新房。 机械厂保卫处的小伙子们，早就按捺不住了，好不容易等到新人回来，又是要求背语录，又是要姜爱国讲恋爱经过。 还有拿苹果吊在中间让两人吃的，更有那促狭的，居然弄了个红枣吊着，给众人直接乐趴了。 姜爱国看赵玉芬羞得眼眶都红了，到底舍不得，佯装生气，把众人都轰了出去才算了事，正好院子里也开席了。 姜家在菜色上很是舍得！一共开了八桌，四荤五素一汤，每桌还有两包烟，一瓶酒，在那时候可是难得能吃到这么高标准的酒席，众人都吃的十分开心，满嘴的油光。 姜爱国被拉着各个桌敬酒，尤其是机械厂同事那两桌，全都是年轻小伙子，好不容易有机会和新上任的领导拉近关系，可着劲儿的敬酒，要不是有姜爱党帮忙挡酒，姜爱国估计早就趴了。 姜爱党是个混不吝的，直接就嚷了出来，“你们干啥呢，把我哥灌醉了他还咋洞房！” 众人又是哄笑起来，就连一直躲在新房的赵玉芬都听了个真切，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姜半夏也跟着偷乐，心里还惦记着新大嫂估计也饿了，一大早折腾到现在，去厨房端了胡秀珍特意提前留好的饭菜送去了新房。 两人在新房里才说了一会儿话，就听到屋外闹了起来，赵玉芬疑惑地看了眼姜半夏，不知道是咋回事。 姜半夏气得握紧了拳头，她那个远房堂婶的声音好分辨的很，不知道又在闹什么幺蛾子！安抚完赵玉芬扭头就出了屋。 一出门就看到赵桂芝正跪坐在地上，抱着捂着肚子喊疼的姜国庆哭天喊地，“呜呜呜，国庆啊， 国庆，你是咋的了，刚才还好好的！” 周边几桌全都紧张地站了起来，不明所以地瞅着，不知道是发生了啥事。 “国庆啊，你咋了啊？”赵桂芝忽地抬起头，瞪着胡秀珍，“堂嫂，是不是你这饭菜里有问题？不然国庆咋会吃了你家的饭就肚子疼呢！” 众人听了也都慌了起来，怀疑地摸了摸肚子，刚才他们也都没少吃啊。 胡秀珍气得浑身颤抖，这婚宴她准备了多少天，深怕有什么缺漏或是有啥不顺的，千算万算没想到竟在这儿出了岔子！ 姜爱党站在一旁瞪着赵桂芝，气得额上青筋直跳，死死攥紧了拳头，恨不得上去把这个呼天喊地的女人给掐死。 “堂婶，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姜半夏大步走了过来，扶住已经有些站不稳的胡秀珍，“妈，你先别急，我来看看。” 姜半夏上前单膝跪在地上，一把抓住姜国庆的左腕把起脉来。 “哎哎，你干啥呢！”赵桂芝刚想上前扒拉开姜半夏，就被一直站在边上的李桂兰喝止住，“姜大夫的医术在我们钢铁厂都是出了名的，你要真想你儿子没事，就别打扰姜大夫！” 赵桂芝有些半信半疑地瞅了瞅姜半夏，看她一脸严肃，到底也没敢再闹。 姜半夏把了几分钟脉，看姜国庆还有些想吐，按了按他的胃和肚子，冷笑着问赵桂芝他们昨晚和今天早上都吃了啥。 赵桂芝被问得脸涨得通红，原来他们一家是准备今天来好好大吃一顿，所以昨天晚上就一人只喝了半碗小米粥，今天早上压根就没吃饭。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硬是梗着脖子不承认。 姜半夏收回一直搭在姜国庆手腕上的手，站起了身，瞥了眼还在强撑的赵桂芝，“堂婶，不是我吓唬你，医生在问病情的时候，可不能撒谎，否则影响了医生的判断，吃苦的是国庆！” 赵桂芝终归还是心疼儿子的，看他痛得一头的汗，脸色发白，只能是硬着头皮说了真话。 周围的人听了都露出一脸的鄙夷，虽说现在大家日子都不好过，难得能吃个油水多的酒席，但也没有这么会算计的啊！ “呵，”姜半夏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二哥，你帮忙把国庆搬去三哥屋里的炕上，我给他扎上几针催吐，吐干净就好了。” “干啥干啥，为啥要让国庆吐出来啊，那不糟蹋了刚才吃的那些好菜好肉了嘛！” 众人看着到现在居然还在心疼肉菜的赵桂芝，都纷纷摇头，这是啥人啊，咋能抠成这样！ 姜半夏懒得和她纠缠，转头又对胡秀珍说：“妈，你再去熬点小米粥，一会国庆吐光了再喂点下肚就没事了。” 李桂兰看着还想去拦的赵桂芝，实在忍不住，“你还没看明白吗？你儿子这是饿太久了，又猛地吃了太多油腻的下肚，小孩子肠胃弱，这才折腾坏的，你是咋当娘的？” 赵桂芝还想嘴硬，被气急了的姜爱国冷冷地瞪了一眼，到底嗫嚅着不敢再强辩了。 姜德福招呼着大家伙，又重新吃喝热闹了起来。 等姜半夏处理完姜国庆，累得揉了揉腰走出房门，就看到院门口停下一辆军用吉普车，林宛瑜小心地扶着许青山下了车。 脸色有些不正常惨白的许青山，依旧站得犹如青松，对姜半夏笑得一脸温柔。 第102章 许青山负伤 “青山！”姜半夏惊喜地和他挥手，但立时发现了不对劲。 林宛瑜的眼睛通红，明显是刚刚哭过！许青山虽然站得笔直，但苍白的脸色却是骗不了人。 姜半夏快步迎了上去，一下抓在他左手的脉上，不过眨眼的功夫，她眼眶就红了，顾着今天是她大哥的好日子，才强忍着没落下泪来。 胡秀珍和姜德福他们也看到了，都纷纷过来打招呼，看到红了眼眶的姜半夏，就知道事情不对。 姜半夏吸了吸鼻子，扯开嘴角笑着说：“爸妈，我带青山去我屋里坐坐，家里还这么多客人呢。” 众人都有点懵，林宛瑜抢先笑着说：“是呢 ，半夏，青山好不容易才赶回来的，你俩屋里聊。” 接着转头拉住胡秀珍的手，“大嫂，恭喜啊！对不住，我们来晚了，您可别见怪！” “能来就好，青山那么忙，我和半夏交代过，工作重要，来不来的有啥要紧！” 姜半夏不再管那许多，拉着许青山就直奔自己屋。 李桂兰看着和胡秀珍亲密谈笑的林宛瑜，暗暗在想这人是谁，咋这么眼熟呢？再一看门口停着的jun用吉普，一下子明白过来。 一进屋，姜半夏就再忍不住，眼泪刷得流了下来，皱紧了眉头哽咽着问：“说，你到底咋了？哪儿受伤了？别想骗我，一把你脉我就知道，肯定是失血过多！” 许青山笑着靠在门边，习惯性地就摸上她的眉间，“我没想骗你，肯定老实交代，不过，姜医生，能不能先让我坐下来？” 姜半夏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手上却万分轻柔地扶着许青山半靠到炕上。 上周许青山临时接到一个秘密任务，原本他还以为参加不了姜爱国的婚礼，心里还有些惋惜。 没想到任务进行的很顺利，只是快收尾的时候，为了救一个战友，才受的伤！ 运气不错，只是被子dan擦伤，不过当时是在野外，等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昏迷了。 许长英得知后第一时间通知了林宛瑜，她吓得差点当场就晕过去！等夫妻二人赶到医院的时候眼睛都肿成了核桃。 看到躺在雪白病床上的儿子，苍白着脸还对着她笑，林宛瑜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偏他还犟得很，包扎好输完液，还非要赶来姜家。林宛瑜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是陪着一道儿来了。 姜半夏听完已经满脸是泪，哭得直打嗝儿，上前就脱许青山的衣服，“快给我看看伤口在哪儿。” 许青山忙按住在他胸口作乱的小手，闷声笑道：“可别，jun区医院的医生好不容易才包扎好，别给弄裂了。” 姜半夏被他一吓果然不敢再动他，愣了会儿，一屁股坐在炕沿哭出声来，“不看就不看，疼死你算了！受伤了你还折腾啥，不好好在医院待着休养还非来我家做啥，你就是故意要让我心疼！” 许青山苦笑着拽住姜半夏放在炕上的手，拉到唇边轻吻，“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这都是为了谁？好了，别哭了，真就是一点小伤，当兵哪有不受伤的，你这未来军属有点不合格啊！” 姜半夏气得一把擦掉眼泪，扭头瞪他：“谁是军属，谁答应你了？” 看着脸色苍白，显得眉目更加幽深的许青山，到底是没法儿再发火，挣开被他握着的手，“你别动，我去给你配副药，先切片野山参你含着。” 因为这次受伤，许青山倒是意外多得了十天的病假。 姜半夏天天下班后就去看他，叮嘱了陈嫂，一天三碗药定时要熬给他喝。 白天那两碗都是许奶奶盯着，一滴都不敢漏。晚上这一碗则是姜半夏亲自端上去喂给他。 没几日补下来，许青山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变好。 再加上林宛瑜变了花样地各种炖汤，许青山直嚷嚷着要尽快归队，本来紧实健壮的腰上都有肥肉了！ 经过这次任务，许青山顺利升到了上尉正连级干部。 姜半夏也在李桂兰地支持一下，升任了钢铁厂医务室副主任，工资也涨到了23级，一个月能拿50块。 许青山笑着逗她，说是夫妻俩共同努力共同进步。没想到姜半夏倒是没羞，反倒笑着一扬头，“那当然！我可是要考大学的人，医科大！” 许青山康复归队后没几日，何家和李慧兰母女果然就从京市赶来了吉市。 何家原本没把姜半夏看在眼里，一个钢铁厂医务室的小医生而已，哄两句吓两句还不乖乖得上门看了？ 李桂兰却听得一阵阵冷笑，“我劝你们死了这条心，知道人家对象家是谁家吗就敢上门去逼？你们自己要作死可别来害我！” 李慧兰知道自家大姐不是那讲瞎话的人，可到底为着自己独生闺女，只能是不要脸面，讨好地求着：“大姐，你谁的面子不看，也不能不管红霞啊，求你了大姐！” 李桂兰看着自己最小的妹妹和可怜巴巴坐在一旁的外甥女，又气又恨，到底也不忍心丢手不管，只好叹息着说：“姜半夏的对象，姓许！” 何母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犹疑地看着李桂兰，不敢置信地握紧沙发扶手，“你说的是jun区的那个许？” 看着一脸震惊的何母，李桂兰心里也畅快极了，“呵，不是他家吉市还有哪个许家！原先我也不知道，半夏那丫头不是个张扬的，还是去参加她大哥的婚礼我才知道。” 说完她鄙夷地看了眼脸色发白的何母和何向前，心里是十万分的不耐烦，要不是看着自己亲妹妹的面子，她是半点都不想搭理这家人。 最后实在是被纠缠的没有办法，只能是说好，她可以帮忙转达一下，至于姜半夏肯不肯她可不管！ 姜半夏时隔几个月，重新又坐在了王厂长家的客厅里，看着对面和上次态度截然不同的何母和何向前，心里忍不住冷哼，想了想又扯出一抹笑来。 “想治这病，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何母一听，紧张地坐直了身子，紧紧盯着坐在对面笑得一脸闲适的姜半夏。 她轻松地靠在沙发背上，纤细白嫩的手指轻轻敲打在扶手上，歪着头笑了笑，嘴角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儿，“真要想治好，只能是我师父顾远之出手，可他老人家这会儿在山禾呢！” 第103章 回山禾接人 何母慢慢地靠回沙发背，紧皱着眉头眼神阴沉，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不过，”她有些不解地看着姜半夏，“以你对象家的实力，你自己也可以想办法解决啊，为什么” 姜半夏嗤笑一声，不耐地抬头看她，“我不愿事事都靠着我对象家有什么问题吗？” “再说，现在是你家求我师父看病，出些力气也是应当的么！” 何向前怒地刚想跳起来，却被何母一把按住，对他摇了摇头，咬牙扭头死死盯着姜半夏，“我们可以想办法把你师父转到吉市来，但” 姜半夏一下打断她，“只要你们可以把我师父的帽子摘掉，回吉市后所有的一切不用你们管！”说完她看了眼何向前，“他的问题，也肯定可以解决！” “好！一言为定！我们会尽快办，有消息后通知你！” 姜半夏回家后，就一脸兴奋地通知胡秀珍把她三哥四哥的两间屋子都收拾出来。一间给师父，一间给沈青荷！ 她早就琢磨着想把沈青荷带来吉市上初中！ 胜利公社的中学早就停课了，本来今年应该上初二的沈青荷，初一都没有念完，现在只能是在家跟着挣工分，这不把她给耽误了嘛！ 吉市的中学还是正常的，如果青荷转过来，可以继续从初一开始念，等念到高中，高考就差不多全面恢复了，正好可以参加高考！ 这事上次许青山受伤在家的时候两人就商量好了。 帮沈青荷转学的想法两人也和许长英夫妇俩商量过，许长英十分赞同，林宛瑜也觉得十四岁的小姑娘就在家务农实在太可惜了，当场就一口答应，沈青荷转学的手续有她负责。 没想到这次还能把师父也接过来，姜半夏想想就很激动。 胡秀珍也很高兴，一直犯愁不知该咋感谢沈家夫妇俩在山禾那么照顾姜半夏，这下好了！ 而且来的还是个小闺女，这让喜欢女孩儿的的胡秀珍更加满意！ 姜半夏故意在饭桌上摇头晃脑地打量着她大哥大嫂，逗得赵玉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儿不对，忍不住放下饭碗，有些窘迫地低头检查。 姜爱国气得拿筷头去敲姜半夏的头，笑骂：“你个调皮鬼，就会欺负你大嫂！” 姜半夏摸着头假哭，向胡秀珍告状，“妈，你看我大哥，有了媳妇儿就不要妹妹啦！” “哼，我还想着等师父来了帮大嫂把把脉，给大嫂调养好身子，保你们三年抱俩，好了，这下我可记仇了！” 赵玉芬这才反应过来姜半夏是在故意逗她，气得脸涨得通红，也只能恨恨地扭过头去不再理她，只是脸上的红晕是止也止不住。 没想到何家的速度很快，才不到两周的时间，顾远之的回城调令就下来了。 本来林宛瑜想找辆车一起去山禾，却还是被姜半夏给拒绝了。她想还是尽量安静地去，安静地回来，免得招惹是非。 姜爱国新官上任实在走不开，只能是姜爱党请了四天假陪姜半夏一起去。 姜家准备的再加上林宛瑜送来的，光是带去给沈家的礼物就足足装了四大包！ 兄妹二人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倒了三趟车，才终于精疲力尽地回到了熟悉的胜利公社！ 供销社里坐着的还是钱桂芬，一眼就瞅到了姜半夏。 激动地大声叫了起来，“姜知青，是姜知青啊！你咋回来了，哎呦，你是不知道，自从你走后俺可惦记你啦！” 姜半夏也笑眯了眼，“钱嫂子，是不是我走后，您那上海来的桂花味的香皂再没人买啦？” “哈哈哈，你这小丫头！”钱桂芬笑得肚子疼，连连用手指她。 “姜知青，你回来啦！” 姜半夏回头一看，居然是德庆大爷，正赶着驴车过来了。 “青山他爹收到你的电报后，估摸着就这两天到，让我在公社留点神，瞅见你啊就捎你回去，这不是巧了么，俺刚来就碰上了！” 这两天折腾下来，兄妹俩都累得够呛！ 刚才还以为得扛着行李继续再走上俩小时的山路，腿就直发软，就连姜爱党都看着驴车偷乐。 德庆大爷一边赶车，一边和姜半夏唠嗑，把这一年来村里发生的大情小事都说了个干净。 知青点又来了好几个知青，但这次的远不如姜半夏他们省心。又懒又馋，天天闹得知青点乌烟瘴气，还偷村里人自留地里的菜吃。 压根就挣不满自己的工分，还天天闹得鸡飞狗跳，给沈大川气得够呛。 公社的中学小学都放假了，娃娃们没学上，农闲的时候满村满山地跑，有个娃娃还跌进山沟沟里去，幸亏青林发现的早，又有顾老在，不然小命都得交代了。 姜半夏又问到他们同一批的知青。 德庆大爷就乐呵呵地笑，林春华和沈有福日子过得很好，这不，刚生了个大胖小子才满月没几天！ 李胜男和刘大勇两个好上了，说是年底扯证那！ 姜半夏高兴坏了，没想到这趟回来能有这么多好消息，刘大勇那小子挺有本事啊，居然搞得定李胜男。 驴车停在了沈家院子门口，姜半夏刚跳下驴车，院子大门就从里面刷得一下打开。 沈青林像个小牛犊子似的一下子撞进姜半夏的怀里，“半夏姐！”双手死死地搂住她的腰，脸埋在她的怀里死活不肯抬头。 姜半夏摸着他像个小刺猬似的脑袋，听到他隐隐的哭声，忍不住也红了眼眶。 再抬头看，张玉兰和沈青荷也站在门边，两人眼眶都是通红，沈大川抽了口烟袋，笑眯眯地看着她，烟雾缭绕间，眼角似乎也有些湿了。 第104章 山禾重聚 重新坐在沈家厨房的灶台前，姜半夏恍惚了片刻。 还记得那会刚穿过来，整个人都很迷糊，紧接着又来了条件艰苦的乡下。幸亏遇上了沈青山，遇上了沈家，不然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哭了半天的沈青林好不容易才被哄好，这会儿带着姜爱党不知道跑去哪里疯玩了。 沈青荷一直静静地陪姜半夏坐着，听她讲这一年多来在吉市发生的事情。 姜半夏都挑着高兴的事情讲给张玉兰听，至于许青山受伤的事儿则是半点都不敢漏。 看着因为要离开家去吉市念书而迷茫担忧的沈青荷，姜半夏牵过她的手，细心地安慰。 “去了吉市，就住在我家，你自己单独一个屋，我妈都收拾好了，你准能喜欢！学校的事你二哥家里都帮你安排好了，只等暑假结束后你就可以去念。” 说完她抬头看着张玉兰，察觉到她眼中闪过的不舍和担忧，笑着站起身，亲昵地挎上她的胳膊，“玉兰婶，不用担心，青荷又不是独个儿在吉市，有我，有师父，还有她二哥一家子，您放心好了！” “实在不行，我给您立个军令状，保证照顾好沈青荷同志！” 看着故意逗她笑哄她宽心的姜半夏，张玉兰忍不住上手掐了掐她粉嫩的小脸，叹口气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青荷好，让她在山禾这么待着，这辈子还能有啥出息！有你和她二哥照顾，我放心！” 姜半夏轻轻搂住张玉兰，不能告诉她再过五六年社会就会开始大变样，人们出行也不会再这么困难。 时代的变化将会翻天覆地，如果不让青荷读书，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玉兰婶，你放心，青山家里有电话，我每个周末都带青荷去许家给公社打电话，你们到时候去公社守着就成！” 张玉兰一听，眼睛都亮了。仔细想想还是觉得不妥，连连摆手，“太麻烦了，电话费得很贵？还是不要给青山添麻烦了，他也刚回去。” 看着一心替许青山考虑的张玉兰，姜半夏的心柔软的不行，“玉兰婶，那我两周带青荷给你们打一次电话，这总行了！” 张玉兰犹豫着点了点头，轻轻摸着姜半夏和沈青荷的头，转而强撑着笑起来，擦去眼角的泪，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瞧我，青荷能去念书是好事，你大川叔看到了又要说我婆妈了！” 张玉兰重又振作起来，“快，青荷，去把我吊在水井里的肉和西瓜拿上来。” 扭头告诉姜半夏，之前就说好了，几个和她要好的知青，还有翠花婶子家，铁柱家，大壮家晚上都要来，今天得忙两桌饭那！ 话音落下还没多久，院子门就被敲响了。 没想到最先来的竟是林春华，手里抱着刚满月的儿子，胳膊上还挎着一篮子菜。 两人一照面，都愣住片刻。 还是林春华先回过神，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半夏，你回来了！”一年多没见，她显是和沈家熟悉了很多，把带来的菜递给青荷，说是给晚上加菜。 “半夏，别愣着啊，快来看看我儿子，这小子沉得很，你来抱抱看！” 姜半夏虽说也接生过孩子，但到底没咋抱过，接过孩子后整个人就僵在那里不敢动了，逗得林春华和张玉兰哈哈大笑。 还是沈青荷伸出援手，赶紧接了过去。姜半夏不由惭愧，自己还不如14岁的沈青荷。 姜半夏仔细打量着在帮张玉兰打下手的林春华，看她麻利地摘菜切菜，哪儿还有一点刚下乡时候的小姐模样啊。 直到林春华实在忍不住了，笑着放下手里的菜刀，扭头瞪了眼姜半夏，“你可别看了，待会儿我切到手！” 她看了眼乖乖躺在青荷怀里睡觉的宝贝儿子，眼里全是温柔和满足，“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半夏，我现在真的过得很好，也很满足。” 姜半夏看她眼里没有半点勉强，满是有儿万事足，这才终于相信她是真的走出来了，不由得也替她高兴。 刚过了晌午，院里就热闹起来。疯出去玩了半天的姜爱党和沈青林也满头大汗地回来了。 女人们都在厨房里忙活，孩子们则都围着姜半夏。 幸好这次回来准备充分，每个孩子都分到一包糖，一包饼干。 沈青林还收到了一整套的连环画，铁柱和大壮都眼馋的不行，缠着沈青林要一起看，给他得意地，要是有尾巴准得翘老高。 连顾老都过来了，还是不见李胜男和刘大勇的身影。 天都快黑了，张玉兰正准备让沈青林去找，才看到两人别别扭扭地推门进来。 两人都红着脸，尤其是李胜男。哼哼哧哧了半天，才蚊子声般大得和姜半夏打了个招呼。 从来没有见过害羞模样的李胜男，给姜半夏呆了一瞬后爆发出剧烈的笑声。 李胜男气得脸色涨红，跺着脚骂：“姜半夏，你够了没！在笑我可走啦！”扭头埋怨刘大勇，“我就说不来，就知道她会笑！” 姜半夏忙上前拉住她，求饶了半天才哄好。刘大勇站在一旁，看着她俩在闹，笑得一脸憨厚。 终于吃到馋了很久的农家饭，看着山禾这些淳朴可爱的人们，姜半夏心里无比的平静。 她知道，许青山一定是比她还要怀念这里。 晚饭后，她陪着师父溜弯，顺便把如何帮他摘掉帽子恢复身份的事儿都交代了一遍。 顾老忍不住笑，“你这丫头，就这么相信师父能治好他？” 姜半夏皱了皱鼻子，偷笑着说了实话，“师父，我也是有几分赌的意思在里面。” 怕师父生气，忙又解释道：“但我也有五分把握的！我给那何向前把过脉，身子确是受损但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相信只要师父你出马，肯定能治好的！” 顾老只能笑着摇头，背着手继续往前走，“小滑头，师父知道你是为了我。以你现在针灸上的造诣，估计已经在我之上！” “什么只有我才能治好他的这种话，也就是糊弄他家而已。师父原以为要在山禾终老，没想到还能有再见家人的机会，师父承你的情！” 顾老最后这句话隐隐透着丝哽咽，但在山风中听不太清。 第105章 顾老出手 第二天下午就要赶着回吉市，天不亮姜家兄妹就跟着青荷姐弟俩上山了。 这时候是山上的山货长得最好的季节。 这一年顾老和青林一起上了很多趟山，也去了温泉。 虽然也挖到不少草药，但品相极好的灵芝和野山参是再没有遇上。 今天就想着再碰碰运气，城里想弄点好中药实在太难。 姜爱党昨天和沈青林来山上玩过一趟，但没有去到温泉这么深处，被眼前的美景直接给惊呆了，还被青林笑话了半天。 四人分成两组，青林带着姜爱党，青荷跟着姜半夏，就围着温泉左右两边散开，隔着湖面就能看到对方。 姜半夏一年多没上山了，看到漫山遍野的地黄，柴胡，半夏，兴奋地心脏砰砰直跳。 两人埋头苦干，不一会儿身后的背篓都装了一半。 姜半夏擦擦头上的汗，带着青荷往稍微深处一点的林子里走去。上次她挖到的野山参就是在那里。 那儿离湖面稍微有些距离，阳光常年照射不到。上百上千年的古木遮天蔽日，巨大的树冠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 树下常年阴暗潮湿，腐叶堆得厚厚一层。 姜半夏小心地剥开一层层的腐叶，第一棵树下，就找到了两朵比手掌还大的灵芝，面皮紫黑油亮，一看就是上品。 沈青荷惊讶地嘴都闭不上，“半夏姐，你也太厉害了！青林上来过很多趟，一次都没遇上过！” “呵呵，运气好，运气好！”姜半夏有些心虚地笑着，暗想莫不是穿越人士自带的王霸之气？ 接下来姜半夏有如神助，陆续挖到了三朵两个手掌大的灵芝，五朵稍小的，还有四根野山参，估摸着都要上百年。 沈青荷是彻底服了，她也跟在后面，除了挖到两朵婴儿手掌大的灵芝就再没有其他了。 姜半夏也不贪心，双手合十心中默念了半天，才和沈青荷收拾好背上背篓去找她二哥和青林汇合。 姜爱党和沈青林也收获颇丰，背篓里除了常见的野生草药之外，还有各种蘑菇山珍，带回去晒干了美味的很。 分别总是让人难过，虽然张玉兰早就做好心理建设，真到分别的时候还是哭得两眼红肿。 沈青林则是闹了别扭，自己躲到屋里去了，死活不肯出来。 沈青荷虽然双眼哭得红肿，但要去吉市念书的念头还是很坚定。 张玉兰和沈大川一直把人送到公社，看着他们坐上往县里去的车。直到看不见车的影子了，却还是恋恋不舍得不肯回去。 沈青荷在车上哭了一路，直到上了开往吉市的火车，才因为第一次坐火车的新鲜感缓了过来。 到了姜家后，又是一番迎接热闹暂且不提，吃过晚饭，姜半夏就钻进顾远之的房间，细细地向他讲了何向前的脉案。 以她对何家人的了解，肯定派人盯着姜家呢，他们回来的消息估计明天就能传到人家耳朵里去。 没想到，她还是小看何家了！ 第二天一早，姜半夏在自家院子里晾晒着新挖回来的草药和蘑菇。 何家和李慧兰母女就上门了，身后还跟着一个jg卫员模样的男人。 何家究竟在京市是什么样的人家姜半夏并不知道，之前也没兴趣和李桂兰打听。 不过看他们这么短时间就能解决顾远之的xia放问题，估摸着能量是不小的。 带着众人进屋坐定后，何母和李慧兰她们都一直在不露声色地打量顾远之。 何向前则是满脸阴云，谁也不搭理，进屋后就独个儿坐在沙发上垂着头，紧攥着拳头闷声不语。 姜半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仿佛他进门的时候阴狠地瞥了她一眼。 顾远之虽被人盯着看，却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半点窘迫也没有。 其实顾远之的身份背景，何母在姜半夏说出来之后就派人仔细调查过。 他xia放前是什么身份什么工作，到底有没有真本事，早就查得一清二楚，否则怎么可能随便相信一个小丫头的话，费这么多事把人弄上来。 何母笑着和顾远之攀谈了几句后，心下更是放心。 方红霞看何向前一脸的阴沉动也不动，只能咬牙笑着请顾老先帮她看看。 顾远之倒是很好脾气地笑着帮她把了脉，最后的结论和姜半夏基本一致，只是多了句，最近她心神不安，虚火上浮，会给她开一副败火宁神的药。 接下来屋子里又陷入诡异的沉默，何母也坐不住了，眉头皱的死紧，盯着何向前，他却始终动也不动。 “向前！”何母终是忍不住厉声喝了出来。 姜半夏看他拳头捏得嘎吱作响，额上的青筋直跳，喘着粗气，半天才抬起头，眼睛血红，死死盯了眼姜半夏，她不禁后背有些发毛。 最终他还是丧气地垂下了脑袋，起身慢慢磨蹭地坐到了顾老身边。 其实他一进来，顾老就已经看他半天了，根据他的面色精气神，心里已经有了大概。 现在左右手各把了几分钟的脉，心里就彻底有谱了。 何母和李慧兰都很紧张，身子前倾，死盯着顾老的神色，生怕他说出治不了的话来。 但顾老脸上神色一直没变，始终笑眯眯的，反倒让她们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顾远之收回了手，沉吟了会儿，安抚地看着何母和李慧兰笑了笑。 “就像半夏之前说的那样，伤了身子已成事实，如果愿意接下来好好吃药，再配合针灸治疗，戒掉烟酒，且三个月内不行房事，或可一试。” 何母紧绷的身子，一下子松了下来，缓缓靠到沙发上，闭了闭眼，再睁开后眼中隐有水光，“那一切就拜托顾老了！” 李慧兰母女也欣喜地搂在一起，何向前倒始终沉默，听完顾老的话后脸上也不见半点欣喜。 第106章 小四也是有大名的 后来姜半夏听李桂兰和她聊天才知道，何家为了给何向前看病，也是花了大代价的。光是把顾远之从山禾弄上来，就花了不少心思，托了所有能托的关系才办了下来。 现在正是最严的时候，要不是因为何父本人就是在京市委会工作，不然也没这么好解决。 姜半夏听后，犹豫了半天，这委会的工作看着现在风光，过几年可就但想想究竟是别人家的事，还是不要去多那个嘴了。 除了何向前本人和方红霞的工作都只能先暂时丢了不管，得常住在吉市治病，每隔一天就要去请顾老针灸一次。 何母却不能在吉市长待，只能是频繁地往返于京市和吉市之间。 转眼，顾老和青荷来吉市已经两个月了。 青荷已经入学，进了一中念初一，刚开始有些不适应不合群，不过她本就是个性格好，成绩也好的姑娘，再加上姜爱党骑自行车接送了几次后，就再没有人敢来找她的麻烦了。 机械厂大院里总有些爱打听八卦的，没事儿就来姜家串门，明里暗里地打听这新来的一老一少是她家啥人。 每次都是被胡秀珍搪塞过去，只说顾老是姜德福的表叔，家里没人了，只剩一老一小，就来投奔她家。 于是院里又在夸她家仁义，这年头自家都吃不饱呢，姜家还能好心收留远房亲戚。 也难免有那说酸话的，姜家一大家子六口人，都有工作都拿钱。还有俩儿子在部队，也是不用操心的。 新娶进门的媳妇儿家里还是钢铁厂的干部，哪儿是他们普通工人家庭好比的！ 人家赚得多，发扬精神，多养两口人有啥关系。 姜半夏自然也是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本来还担心师父和沈青荷会别扭，没想到两人反倒来安慰她，让她别往心里去。 只是顾老没事就会坐在屋里发呆，姜半夏知道，他这是惦记宁安县的家人，信已经寄过去一个多月了，却始终没有消息。 好不容易轮到休息，还是个大晴天。 姜半夏一早就和青荷早早地把最后一波草药菌子再摊了一院子，这批再晒干就都弄好了。 接下来进了十月，就要帮胡秀珍腌酸菜了。 今年家里多了三口人，胡秀珍打算再多腌一百斤酸菜，免得大家伙不够吃。 两人正忙得热火朝天，就听到院子门被轻轻地敲响。 姜半夏奇怪地抬头瞅了瞅，要是大院里的婶子们，通常推门就进，能敲门的没几个。 她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起身去开门。 一打开门，没想到站在门口的，居然是背着几大包行李，满头乱发，又瘦又黑的小四！ 姜半夏好半天才认出来，惊讶地赶紧让他进来。回头嘱咐青荷，快去屋里告诉顾老，说宁安县的小四来了！ 小四一看就是饿极了的，胡秀珍忙让他进厨房，正好早上的早饭还有两大碗杂粮粥和两个杂粮馒头热在锅里，忙都给他盛了。 小四好像好多天都没吃饭了，端起粥就往嗓子里倒，大口大口地吃着馒头，噎住了也不管，撑着脖子往肚子里咽。 胡秀珍看他这样，急得扭头找姜半夏，“快和这孩子说，让慢点吃，不够我再现做，别噎坏了！” 顾老也心急如焚，不知道小四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指定是宁安县出啥事了。 但看他这样，也不忍心去催，只能是让他吃饱了再说。 小四一口气吃完两大碗粥，两个手掌大的杂粮馒头，人才缓过来些。 脸黑得只剩下眼睛和牙齿，扭头看着姜半夏和顾老，眼泪刷得就流了下来。 原来自从顾老xia放后，他家里人不堪其扰，动不动就有人打砸，吓得精神都要出毛病了。 有一日小四上门，却发现家里早已经人去楼空，除了房子家具带不走的，其他的细软行李全部搬空了。 估计是实在受不了折磨，偷摸着全家夜里趁黑跑了，之后一直就再没有顾老家人的消息。 今年上半年，本来一直吃着顾老的药还能勉力维持的小四奶奶徐奶奶，因为没了顾老的照顾，也撒手丢下小四去了。 那阵子小四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天天游魂一样守在他和他奶奶那点小房子里。 直到一个月前，邮局送来了顾老的信，因为顾家早就没人了，邮差就直接给了他。 小四犹豫了很久，想着反正宁安县也没有人了，他再待着也没啥意思。索性把家里不能带走的，能卖的卖，不能卖的送人。 好不容易托人搞到封介绍信，也没钱买火车票，就背着行李硬是靠两条腿，花了一个礼拜才按照信上的地址找到了姜家。 顾老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沉默了，呆呆地坐在椅子里半天没有说话。 姜半夏急得心里直冒火，她知道这些日子师父有多惦记家里，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消息！ 看着落寞伤心的顾老，想劝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强自按捺着，不敢吱声。 沉默良久的顾远之，长叹一声，抬头发现大家都被他唬得站那儿不敢动，姜半夏和沈青荷都急得眼眶通红。 才连忙起身，强笑着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人在呢就总有相聚的时候。”转念看到失魂落魄的小四，终究是说不下去了。 最后还是胡秀珍大手一挥，安排沈青荷帮她烧火，烧两大锅热水，让小四好好洗洗。 让姜半夏去收拾收拾，以后青荷跟她睡，原本青荷的屋子让给小四。 小四听了，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半晌擦了擦脸，眼神亮的吓人，“姜婶子，半夏，你们放心！我不会白吃白住的，这份情我记下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姜德福和姜家兄弟以及赵玉芬都对新冒出来的小四接受度良好，姜爱党居然还和小四聊得十分投缘，一会儿就称兄道弟了。 直到今天，姜半夏才知道，小四的大名：肖慎行！ 第107章 方红霞终于有了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姜半夏过得格外惬意，除了不能时时见到许青山，其他就没有啥不足了。 白天和赵玉芬一道儿去上班，晚上回来和休息日都可以和师父继续学习医术。 胡秀珍有了沈青荷，仿佛有了个小闺女，去哪儿都把她带着。 家属院里有人打趣，问她啥时候多了个这么大的闺女，她就乐呵呵地跟人说，“干的，新认的干闺女。” 原先就有些母爱过剩的她这会正好有了新对象，不再像之前那样大半心思都放在姜半夏身上，成天盯着她，这让姜半夏偷偷暗爽了好久。 沈青荷也很享受胡秀珍的关爱，本来就思念远在山禾的张玉兰，有了胡秀珍也算是弥补了很多。 至于姜爱党和小四，哦，不是，人家叫肖慎行，两人则好得快穿一条裤子了，除了姜爱党的上班时间，其他时候两人基本同进同出！ 姜爱党把他的铺盖都搬去了自己那屋，于是，沈青荷和姜半夏又恢复了一人一间屋的好日子。 今天是何向前三个月治疗阶段的最后一次针灸，何母和李慧兰母女也都跟了来。 姜半夏让进屋歇着也不去，就守在顾老的房门口，等着顾老出来。 一刻钟后顾老开门走了出来，看着何母和李慧兰两人期盼的眼神，含笑点头，“三个月疗程已过，今天过后回去即可正常同房。但，要孩子这事还是需要机缘，切不能太操之过急。” 说完又转头看向方红霞，笑得更加慈和，“你多劝着他些，你俩都不要心急，一周2-3次即可。” 方红霞羞得满面通红，咬着唇点头称是。 何向前这次倒不像之前那么阴沉，也会对着顾老礼貌地微笑感谢。但看向姜半夏的眼神，还是让她很不舒服。 又过了一多个月，吉市彻底进入了漫长的冬季。早上推开门，院子里已经堆了十几公分厚的雪。 天不亮，姜爱国就带着姜爱党和肖慎行起来扫雪，把院子里和巷子里的雪都扫出能正常通行的宽度。 三人忙得满头大汗，姜爱党摘下棉帽，头上直冒热气。 肖慎行笑着帮他把帽子戴好，眼里却满是不赞同，这么冷的天，头发都湿透了，这会儿摘帽子不是找病生呢么。 顾老在院子里教姜德福打八段锦和金刚功，还打得有模有样。 胡秀珍带着赵玉芬和姜半夏在厨房里忙活着，烧火这个冬天最佳工种则光荣地落到了沈青荷的头上。 赵玉芬原先在家是一点厨房里的活儿都不会做的，这段日子被胡秀珍带着已经干得像模像样了，每次看到姜爱国把她做的饭菜都一扫而空，她就格外的有满足感。 三人刚干完，就听到院里胡秀珍在喊他们进屋吃饭。 一进厨房，暖和的让姜爱党打了个寒颤。大灶前烟雾缭绕，酸菜肉片汤的香气霸道而热烈，再加上一勺红辣子油，勾的他口腔里口水疯狂分泌。 酸菜汤配上软和的油饼，在这个冬日的早上，全家人都吃得十分尽兴。 今天是周末，本来姜半夏打算和沈青荷一道儿去书店，正准备出门，就看到李慧兰和一脸兴奋的方红霞。这么冷的下雪天，两人还找上门肯定是有事了。 姜半夏忙让人进屋暖和暖和，刚坐下，李慧兰就红了眼眶。 方红霞看她妈这样，心里酸得厉害，但顾忌着在别人家，而且到底是喜事，还是忍住了。 羞红着脸和姜半夏说自己可能怀孕了，虽然昨天去医院已经检查过了，但还是想请顾老确认下。 姜半夏也替她高兴，忙让青荷去请师父。 她自己也心痒痒地先把了脉。才一个多月的喜脉是最难摸出来的，姜半夏闭起眼细细感受，只觉得指下圆滑，如珠走盘，虽还不明显，但应该确认无疑！ 激动地睁开眼，就看到顾老笑眯眯地看着她。 “怎么样？摸出来没有？” 姜半夏欣喜地点头，把位置让给顾老。 顾远之一边含笑点头，一边手指也轻轻搭上方红霞的脉。 看着姜半夏赞许地说：“才刚满一个月的喜脉，你就能摸出来，说明最近你进益颇多啊！” 听到顾老也说确实怀孕了，李慧兰和方红霞都是狂喜，李慧兰忍了半天的泪还是流了下来。 方红霞掏出手帕擦去李慧兰的泪，嗔怪道：“妈，怎么我怀孕了你还是哭啊！” 李慧兰也有些不好意思，忙接过手帕，“是，是，妈这是喜极而泣！” 转头激动地看着顾老，“顾老先生，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不光是治好了我女婿，更是救了我闺女救了我啊，这两年，您不知道” 顾远之拍了拍她的手，叹道：“自古女子多艰，我能做的也不多，既遇到了也是缘分！” 李慧兰请顾老和姜半夏一定周末去她姐姐家一趟，几家人商量好了，借她姐姐的地儿，好好地摆一桌以表谢意。 顾老再三推脱，只说自己年纪大了，大冷天的腿脚也不方便，就让姜半夏去，全权代表了。 李慧兰母女实在拗不过，又不敢太过勉强，好事变坏事，也只好点头答应。 其实姜半夏也很不耐烦去这种场合，但想想到底碍着李桂兰的面子还是得硬着头皮去。 毕竟她和李桂兰一直相处还是很融洽的，人家还刚保举了她升了副主任，总不好过河拆桥。 周末那天格外的冷，下了整整一夜的雪，早上门都推不开。 姜半夏恨不得裹着被子出门！郁闷地在被子里狂吼，下雪天就适合在被子里窝着好嘛！ 一直赖到将近十点多才磨磨蹭蹭起来，穿成球那样一脸悲壮地出了门。 这个天，胡秀珍是不放心她骑车出门的，这次派了姜爱党做车夫负责接送，一直送到钢铁厂领导家属院的门口。 看着一水的红墙二层小洋楼，姜爱党羡慕地咂舌，“半夏，你说啥时候咱家也能住上这样的小楼？” 姜半夏看她二哥那样儿，翻了白眼，回了句“用不了多久，你等着！”也不去管姜爱党在背后嚷嚷着接她的时间，头也不回地晃了晃胳膊表示知道啦！ 真是的，不就是房子么，等过个几年那啥了，她就天天买房子，买得越多越好！ 姜半夏闷着头往前走，没注意到拐角阴影处躲着个人，眼神犹如毒蛇，阴冷潮湿且淬了毒。 第108章 被下药 王家今天十分热闹，除了何家母子，李慧兰母女之外，王家的几个儿女也都到齐了。 他们早就对姜半夏十分好奇。除了她救了李桂兰之外，更因为她揭穿了何家那个霸王的隐疾。 正当姜半夏被人看得有些头皮发麻的时候，可爱的王跃进小朋友解救了她。 王跃进是李桂兰的小儿子，38岁的时候拼死生下的，今年才刚六岁。 他和姜半夏已经玩得很熟了，看到她进屋，丢掉一直在玩的小汽车，噔噔跑过来扑在她怀里眼巴巴地望着她。 直到姜半夏无奈地点了点他的小鼻头，掏出几颗大白兔，他才高兴地拉着姜半夏坐到沙发上，窝在她怀里撒娇。 王永平今天也难得在家没去厂里，看到姜半夏也微笑着点头示意。 姜半夏看到王永平也有些吃惊，毕竟之前为了方红霞的事来王家两次都没碰上他，还以为他对妻子掺和小姨子家的事儿有些不满。 坐下刚聊没几句，他就致歉上楼回了书房。 原来她没猜错，今天估计是被李桂兰下了死命令，才勉强露了个面。 于大姐今天的饭菜准备的十分丰盛，何母还笑着说为了姜半夏她特意从京市带了只烤鸭过来，居然还请了大师傅现场操刀片出来。 在这个年代就能有这样的特殊服务，也是让姜半夏开了眼，就连王家这几个孩子看起来也是无比惊讶。 看到他们吃惊的表情，何母才满意地露出矜持的笑来。 李桂兰拧着眉僵着脸不吱声，显然她事先不知道何家会有这样的安排。 李慧兰也很尴尬，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大姐的袖子，一脸哀求，今天这样的日子，可千万不要翻脸。 李桂兰深吸好几口气，才招呼姜半夏入座，特意把她拽到自己身边坐了，就连王跃进也只是挨着姜半夏。 这顿饭吃得姜半夏有些消化不良，忍不住在心里哀叹，什么狗屁京市烤鸭啊，还不如她家胡女士做的酸菜汤，还有猪油渣的馅饼来的香！ 饭桌上，何向前突然拉着方红霞要给姜半夏敬酒，感谢她挽救了他们的婚姻。 原本姜半夏是不肯喝的，本来她就没啥酒量，更不愿意在别人家喝，万一醉了都是麻烦！ 但何向前像是提前就猜到了似的，重新去厨房拿出一瓶红酒，说是托他妈妈特意从京市带来的，度数很低，十分好入口，就连方红霞这个孕妇也可以喝上一两杯的。 他拿着酒瓶给桌上每个人都倒了一杯，姜半夏也实在懒得和他纠缠，想着敷衍过去算了，于是端起酒杯，只抿了一小口就放下了。 何向前倒也是知趣，没再纠缠，只是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的酒量太差，姜半夏莫名觉得心慌，心跳也有些加快，怀疑地看了眼那瓶红酒，但又想到全桌人都喝了，应该不会有啥问题。 姜半夏又勉强坐了会儿，实在觉得憋闷，也不管还没到和二哥约定的时间，就和众人告辞。 想着出去吹吹冷风，没准能好受些。 挎着包出了王家，迎面扑来的冷冽寒风，反倒让她觉得舒服很多，胸口的闷气也一吐而光。 姜半夏精神振奋许多，准备先去家属大院的门卫室等她二哥。 沿着道旁栽满青松的主路往大院门口走去，风雪越来越大，路上一个行人也看不到，只听得到自己嘎吱嘎吱地踩雪声。 姜半夏不由加快脚步，刚准备拐出去，突然就被身后的一股大力猛地勒住脖子往后拖，她刚想大叫，就被一股怪味儿的手帕捂住了口鼻。 姜半夏心脏狂跳，在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的想法竟然是，哪个穿越女像她这么倒霉？才穿来两年多就被绑架两次！ 姜半夏是被一股奇怪的味道熏醒的，努力睁开眼睛，眼前却一片黑暗。 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被绑架了，双眼蒙了黑布，嘴里也塞了帕子叫不出声，双手双脚也都被绑了。 她努力挣了挣，还没动两下就直喘粗气，浑身发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还觉得身子里无比的燥热和不知名的渴望。 “呵，姜大夫，我劝您还是别动了，越挣扎这药起效越快！怎么样，滋味不错？这可是我为了您特意让京市的哥们儿弄来的新药！” 说完他一把揭去她绑在她脑后的黑布和嘴里塞着的手帕，姜半夏努力眨了眨眼，适应了眼前的光亮，面前果然是何向前那张恶心的嘴脸。 姜半夏无语极了，怎么总让她碰见疯子啊！ 被绑着的双手挡在身前，双脚努力往地上蹬了蹬，才往后缩了几步，“你！”刚说出一个字就让姜半夏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刚才的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吗？ 明明是怒火中烧的质问，一出口却是靡靡之中透着暗哑，仿佛是在娇嗔。 何向前哈哈大笑起来，“姜大夫，这新药果然给力，没想到您的嗓子也能变得这么娇媚诱人，您说，那许青山听到了会是啥感觉？” 姜半夏心里又急又气，看来自己中的不是简单的迷药！ 她拼命四处张望，想看看自己到底被绑在哪里，有没有逃跑的可能。 “姜大夫，我劝您还是老实点，这是家属院里荒废的仓库，平时根本没人来。” “酒里我下的是让您舒服的药，手帕上是让您没力气的药，省的一会儿您挣扎太厉害反倒弄伤自己，我是不是很体贴？” 何向前伸手拨开挡在姜半夏眼前的乱发，手指轻轻蹭着她滚烫的脸颊，探头深吸一口，叹息着，“真香，真嫩啊！姜大夫，是您让我憋了这么多个月，我来找您泄火也不算找错人是不是？” 姜半夏用力甩头，想甩掉脸上让她恶心欲呕的触感，怒瞪着何向前，声音却绵软，“你是疯了吗？流氓罪可是要被枪毙的！你就不怕？” 何向前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还用指腹蹭了蹭，眼里闪过一抹疯狂，“我疯了？是，我是疯了，我能不疯吗？” “因为你，方家那个蠢女人居然敢和我闹离婚，害得这事儿人尽皆知！” “全大院的人都在背后嘲笑我不能生！圈里的哥们儿碰到我都是一脸不怀好意的同情！我被我爸打得几天都下不了床！” 他越说越气，眼里血红，一把揪住姜半夏后脑的头发拽到自己跟前，贴着她的耳朵好似情人般呢喃。 “我好不容易才忍到今天，方家那个女人也终于怀上了。今天我就要让你体验一次，看我到底能不能生！” 第109章 欺辱 姜半夏从没有这样惊慌害怕过，既怕眼前疯狂的何向前，又怕体内那股不熟悉的横冲直撞的热意。 她低头喘息着，额上的汗水一颗颗地滴落，死咬住腮边的嫩肉，直到尝到铁锈般的血腥味，才能勉强控制住神志。 何向前几乎是怜惜地托起她的下巴，“啧啧，姜大夫，现在要是有面镜子就好了，您不知道您现在的模样有多诱\/人！” 姜半夏狠狠地啐了他一口，把头扭向一边，她心里明白，她就要忍不住了，一旦真的完全失去意识，那就真的随他为所欲为了。 她焦急地抬头四处张望，判断着如果这会喊救命的话还是否有用。 “姜大夫，我劝您别叫，不然我就继续把帕子塞进你的嘴里，如果那样未免太可惜，我还想尝尝你这总是说我不爱听的小嘴滋味如何。” 他潮湿黏腻的呼吸，喷在姜半夏起了鸡皮疙瘩的颈间，她死死忍住，不让眼泪落下，只能拼命试图往后靠离那恶徒远一些。 她浑身颤抖，整个人往下瘫软，看到何向前终于忍不住伸手，一把扯开她棉袄的扣子，才终于尖叫出声，不过也只是片刻，就被何向前的大掌捂住了口鼻。 “姜大夫，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堵住你的嘴吗？因为你越叫我就越高兴！” 姜半夏闭着眼仰躺在肮脏冰冷的地上，眼泪终于还是涌出滑入鬓间。 她感觉到何向前用刀割开了绑着她双脚的绳索，于是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狠狠踹了过去！ 何向前没有想到都这时候了她居然还能有力气，被她踹个正着，向后摔了出去。 姜半夏抓住最后的机会，咬破舌尖，拼命叫着救命，爬起身只知道尽量离那个男人远一些就往前冲去。 只冲出去几步远，就被身后的男人拦腰抱住，一只冰冷的大手摸进她的腰间狠狠掐住，耳后传来他咬牙切齿的声音，“还真是够劲儿啊！” 姜半夏终是瘫软了下去，脑子里浑浑噩噩得已经无法再去思考，只能任身上的男人撕\/开自己层层上衣。 当她感觉到男人的手摸向自己的裤\/腰，脑子里最后一根弦也断了，眼泪从紧闭的眼里涌出，被紧紧捆住的双手依旧倔强地挡在胸前，试图隔开自己和伏在身上的男人。 “嘭！”重重的铁门被人大力地踹开。 姜半夏只感觉到身上的男人僵了一瞬，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骂道：“艹你妈的！”一脚踹开了压在她身上重到让她喘不上气的身体。 “我他妈打死你这个畜生！” 接着耳边传来的就是何向前一声声的惨叫，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也许只是一瞬，姜半夏已经无法分辨的清。 直到她被紧紧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股好闻又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军大衣紧紧包裹着她衣衫不整的身体，颤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小心翼翼地剥开沾了汗水和泪水粘在她脸上的长发。 “半夏，半夏，你，你还好吗？” 姜半夏勉力睁开红肿的眼睛，眼前的人影并不清楚，她努力眨了眨眼，皱着眉再仔细看了过去。 来人一张俊脸惨白，嘴角和脸颊处有伤，漆黑的眉目显得幽深，此时眼中翻涌的情绪姜半夏分辨不出，大脑转了几圈才想起来，啊，是尹天冬啊！ 姜半夏重新垂下头去，蹭了蹭他的胸膛，嘴里吐出的气息烫得吓人，不安地轻轻扭动着，嗓子里发出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甜腻低\/吟。 尹天冬的身体霎时僵硬，电光石火间明白了怀里的她现在是什么状况！ 他扭头狠狠瞪着躺在地上呻\/吟的何向前，眼里流露出的杀意犹如实质。 他看着怀里脸色越来越红，整个人已经失去意识的姜半夏，知道耽误不得，只能打横抱起她。 临出门前又折返回来，看着地上软成一滩烂肉的何向前，眼里闪过一抹狠戾，抬脚朝他的身下狠狠踩了下去。 姜半夏醒来时，坐在她床头的是哭得两眼肿成核桃的胡秀珍和沈青荷。 胡秀珍看到她醒来，重又大哭出声，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后背，酸楚哽咽地哄着：“妈的小五乖，不怕，现在已经没事儿了，妈守着你呢！” 姜半夏眨了眨迷糊的眼睛，看了眼满脸疲惫的沈青荷，才恍然记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恐惧和恶心一瞬间淹没了她，鼻端仿佛还萦绕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无声滚落。 胡秀珍的心好像被撕碎般的疼，颤抖地拿起帕子，却怎么也擦不干她脸上的泪。 沈青荷也急得低声抽噎，“婶子，我去找顾老！” “不，不要，谁都不要进来！”姜半夏尖锐地拒绝，挣开胡秀珍的怀抱，蜷缩起膝盖，头死死地埋下，惊恐地缩到炕角，耳边那个恶心男人的声音挥之不去。 屋门被猛地撞开，闯进来的人赫然正是许青山。 他嘴里喘着粗气，额上手背上青筋暴起，眼里全是血丝，一眼就发现躲在炕角的姜半夏！ 他仿佛站不住般地晃了晃高大的身子，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再也忍不住大跨步上前，不顾她的抵抗，强硬地把人搂进怀里。 “是我，是我，半夏，我是青山！” 姜半夏被熟悉温暖的男性气息包裹，刚才如影随形的恶臭气味被驱逐个干净。 她贪婪地拼命呼吸着熟悉的气味，颤抖的双手死死揪住眼前人温暖干净的毛衣，努力地想往他怀里钻，直到感觉安全，才轻轻呢喃：“青山，你怎么才来？” 第110章 安抚 许青山努力控制着手上的力道，小心又珍重地抚上她的头发，只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他此刻内心的狂风暴雨。 他低头急切地吻上她的额头，眼睛，双颊，鼻尖，直至失去往日红润的双唇。 他从没有过如此的迫切，甚至有些弄疼她。 轻易地就让她缴械，攻入唇中汲取、掠夺、占有，按在姜半夏后背的手背青筋暴起，恨不得能将她揉进身体里。 他微微离开她的唇瓣，仔细瞧着她憔悴的面容，皱紧的眉头和红肿的眼皮，他痛苦地闭上双眼，强自按捺住想杀人的冲动。 重新吮上她的唇，这次温柔了许多，像对待易碎的宝贝，小心翼翼地啄吻，轻舔。 逐渐转移到耳后，细嫩的脖颈，混沌中，处处都是她的馨香。 忽地，他整个人僵住，死死盯着姜半夏脖颈处的几处青紫，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暴虐，一把掀开她的衣襟。 原本白嫩无瑕的肩头，胸口，有着可以令人发疯的青紫指印。 许青山呼吸陡然急促，死死盯着这些痕迹，眼睛变得血红。 迷糊的姜半夏猛然惊醒，慌忙就想掩上，却被他死死扣住双手。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忍住想发狂的念头，重新搂住浑身战栗的姜半夏，唇瓣重重地贴上那些痕迹，不放过任何一处，执拗地想去覆盖。 姜半夏在他身下浅浅低\/吟，止不住的哆嗦，难耐又急切地唤着，“青山，青山” 他抬头重重地堵住了她半阖半张的小嘴，强烈的男性气息，像潮水般把她包裹。 他占据了姜半夏所有的心神，也安抚了她的不安，恐惧和悲伤。 “半夏，”他的声音暗沉痛苦，“我快吓疯了！”他的手一遍遍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我恨死我自己，为什么又让你陷进危险！” 他捧起她的小脸，哀求地盯着她的眼睛，“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 姜半夏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死死抵着许青山的肩头，哭得委屈呜咽，撕心裂肺，一会儿就浸湿了他的肩头。 “哭，哭出来就舒服了！”他小声哄着，眼睛却不知盯在何处，闪过阴鸷暴戾的光芒。 原来那天姜爱党和肖慎行一道儿去接姜半夏，在钢铁厂领导家属院的门卫处等了很久，两人都快冻僵了也不见人影。 姜爱党就觉得不对，门卫却又死活不放他们进去！ 姜爱党那脾气，拎起门卫的衣领就想揍，碰巧被回来的尹天冬遇上了。问清楚是姜半夏的二哥，就领着他俩进了大院。 结果问过李桂兰说人早就走了，就立马知道事情不对！ 李桂兰也急了，是来她家吃的饭，人却丢了！忙喊了于大姐和家里还没走的儿女们也跟着一起顶着大雪出门找人。 和门卫再三确认过没看到姜半夏出院子，于是几人立马分了好几组，分散开在家属院里先找了起来。 李桂兰急得心怦怦直跳，姜半夏那孩子她是知道的，不可能不吭声就自己瞎跑，心里隐隐觉得肯定是出事了，还是大事！ 尹天冬急疯了，在雪地里边跑边喊姜半夏的名字。 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好好分析，不能像无头苍蝇那样乱找，那样只会耽误时间！ 这么大的风雪，姜半夏绝不可能自己乱跑，肯定是去门卫室等她二哥来接！ 他沿着王家去门卫的那条必经之路细细地找，可惜刚才他们人多，地上的脚印已经踩得乱七八糟，根本分辨不清。 忽然，他在拐角处看到一个掉落的纽扣，显然掉的时间不长，还没有被雪掩埋。 攥紧手里的扣子，努力回想，如果没出家属院，那还能往哪里藏人，可以不被人发现？ 混乱焦灼的心情让他几乎无法冷静下来思考，这种心情他几乎从未体会过，听着耳边姜爱党他们大声的呼唤，他几乎要把掌心的纽扣捏碎！ 对了，仓库！ 家属院最偏僻的角落处有个废弃的仓库，平时很少有人会去，把人藏在那儿，就是大叫都不会有人听到。 尹天冬从不知道自己能跑得那么快，刚到仓库门口就隐约听到了几声尖叫和哭声，他几乎心神俱裂，毫不犹豫地踹开了紧锁的铁门。 即便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里面的景象惊得目眦欲裂！ 他也不知道自己揍了那个烂人有多久，直到回过神的时候，那人只能瘫在地上哼哼了。 他颤抖地用军大衣搂住衣衫不整的她，还好，还好，他从没有过如此虔诚地感谢上苍，幸好来得还算及时！ 等他发现姜半夏的不对，原本他想着先第一时间救人，临出门前到底是禁不住内心的怒火，还是回头一脚废了那个家伙。 尹天冬先把姜半夏抱回了自己家安置好，不能惊动太多人，只出去找到了姜爱党和肖慎行，对其他人只说人找到了已经安全回家。 姜爱党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妹妹，直接气疯了只想回仓库去宰了那个畜生！ 还是肖慎行死死按住他，反正那个畜生已经被尹天冬给废了，还是先救姜半夏要紧！ 不能送医院，尹天冬就托人弄了辆吉普车，几人匆匆回了姜家。 幸好有顾老，但姜半夏还是被折磨的不轻！ 顾老虽能猜到姜半夏中的是催情之类的迷药，但具体成分根本无法短时间内弄清。 又是催吐又是扎针排毒，又是灌汤药，好在姜半夏那红酒喝的很少，不然还不知道会怎样！ 尹天冬确认姜半夏彻底没事了，只能不舍地离开。 姜家晚上临时开了个家庭会议，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姜爱国拍了板，这件事必须通知许青山！ 至于他会不会变心什么的，姜爱国则半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宝贝妹妹，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没啥大不了！ 第二日找到林宛瑜，姜爱国刚坐下来还没说上几句，就碰上了风尘仆仆的许青山！ 他原是想着沈青荷来吉市好几个月了，他一直没空回来看看。这次漂亮地刚结束一个任务，争取了几天假期。 熬了几宿没睡刚赶回家里，就听到这样的消息。当时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 第111章 我要让他们后悔！ 许青山好不容易哄睡姜半夏，陪在炕边看着她睡梦中还在流泪和不时挣扎，心脏就一阵阵地传来抽痛！ 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究竟对还是不对，也许留在山禾反而不会有这么多想不到的麻烦。 离开沈家，改姓许，进了jun营，日日疯了一样的训练，最危险最难的任务，抢着去做，一年多的时间就升到上尉。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越来越强大，可是，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己还是不能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保护她！ 那他这么多日子来的努力岂不是成了笑话？ 痛苦，愤怒，无力和自我怀疑啃噬着他的心，许青山死死咬着牙，拳头反复地捏紧又松开。 不，他的选择没错，错的是那些禽兽不如的混蛋！ 许青山重新帮姜半夏掖好被角，手指轻触她的面颊，引得她嘤咛地哼了两声，又皱起了眉。 他吓得迅速收回手指，看到她睡着了还拧起的眉头，习惯性地上手揉开，“半夏，你好好睡，那个人渣，我去收拾！” 说完又不舍得看了一眼，才扭头出了门。 屋外的堂屋里坐着姜家全家老少，显然在等他出来。 姜德福低头坐在椅子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面前烟雾缭绕，遮住了他的表情，只能根据他面前烟灰缸里的烟蒂，知道他已经抽了很久的烟。 胡秀珍坐在他的身边，从来精力旺盛爽朗的她此刻也满脸疲惫和憔悴，两手揪着衣角，显示着她内心的焦灼和不安。 赵玉芬挨着姜爱国坐在一边，不时地抬头看看众人，吓得什么也不敢说，只是握着姜爱国的手掌眼眶通红。 姜爱党则像只困兽，在屋里走来走去，这种诡异寂静的气氛，气得他挥拳捶墙，被身边的肖慎行死死拉住。 沈青荷第一个看到出来的许青山，讷讷地叫了声：“二哥！” 众人纷纷抬头望过去，看到此时的许青山，都不由地惊了惊！ 他本就出任务连续三日没睡，回到家水都没喝一口就奔来了姜家，又在屋里陪姜半夏好几个小时。 此刻他脸色青白，眼底青黑一片，下巴上全是新冒出来的胡渣，眼里冰冷得吓人。 听到沈青荷喊他，才回过神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看向姜父姜母，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你们把半夏交给我，是我无能，没有保护好她！” 姜德福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连连摆手，“这事儿，也不是你的错，谁也想不到的。”他老实了一辈子，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些啥。 胡秀珍也在一边抹泪，虽然她厉害了大半辈子，但到底没遇上过这样的事，也是慌了神。 姜爱国站起身，和许青山对视着，两个男人都没有说话，但心中已明白对方的想法。 “这事儿究竟打算怎么了，我们一直在等你商量。”姜爱国顿了顿，“如果报jg的话，只怕小五以后难做人。而且，说到底那人没有得手，又被尹天冬给废了。” 许青山听到这里，眼里闪过一抹黯然。 姜爱国皱着眉，来回踱了几步，“现在这事儿就比较棘手，我们虽吃了亏，但那姓何的估计也不会善罢甘休。听说他家在京市能力还是很大的，尹天冬虽说他一力承担，但究竟是我们家的事。” 许青山摆了摆手，打断姜爱国，沉着声道：“只要我没死，就轮不到他尹天冬出头！” 他抬头看了眼姜家众人，“我不舍得半夏被人指指点点，要是闹开了她…她会难过，会痛苦！” “至于何家”许青山居然低头笑了笑，“我会让他们后悔生了何向前这么个儿子的！” 他看向胡秀珍，“婶子，辛苦你照顾半夏，我先出去办点事！”说完转身就出了姜家大门。 刚出院子，就看到门口停了辆熟悉的吉普车，林宛瑜从里面推开车门，脸上虽笑着，但笑意却未达眼底，“儿子，外面冷，先上车再说！” 许青山一上车，就被林宛瑜心疼地握住双手，“青山，不管你有多急多气，我不允许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先和我回家吃饭，你爸爸在家里等你！” 看许青山点头答应，林宛瑜才松了口气，“你放心，何家和那个方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我已经打听清楚。” “不过是趁着东风起来的彻头彻尾的小人，毫无根基，难怪能养出那样的儿子！”林宛瑜一脸的鄙夷。 “妈，现在他人在哪？” “他被尹家那小子一脚踹废了。”林宛瑜小心地看了他一眼，“现在被他妈送到市第一人民医院抢救呢，估计是救不回来。” 许青山眼里闪过一丝嘲弄，“没事儿，他媳妇肚子里不是已经有一个了么。” 林宛瑜看着一脸阴沉的许青山，心下不由忐忑，“青山，你想怎么报复他我都赞成，但是” 许青山看着一脸焦急的林宛瑜，嗤笑一声，“妈，你放心，我不会为了那种人去触犯法律的底线，我要让他，让他全家，都失去最在意的东西！” 林宛瑜也捏紧了拳头，看来他家平时实在是低调太过！ 在吉市，姜半夏居然都会遇上这样的危险， 也确实是他们对不起儿子，没有照顾好他最在意的人！ 她也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起许长英，要不是他成天要低调低调，哪儿会让那些小人不知道忌讳，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 此时坐在家中的许长英也是气得来回踱步，那会许青山去当兵的时候，他答应儿子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许青山自己要求去了最危险条件最差的边境部队，一点他的照顾都没要，硬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一年多时间就爬到现在的位置。 临走之前只提了一个要求，替他照顾好姜半夏！ 想到这，许长英的脸上就火辣辣得，他没有做到当初的承诺，哪儿还有脸见儿子！ 第112章 报复 一进屋，就看到许长英等在客厅。 看到许青山进门，他有些尴尬地站起身，扯了扯本就板正的jun装，让他先坐下吃饭。 陈嫂也知道家里出了事，把最后一道汤端上桌，就缩回厨房不再出声。 许青山其实就早已经饿到没有知觉了，但后面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于是沉默地端起饭碗大口吃了起来。 林宛瑜看着大口吃饭的许青山，忍不住心疼，瞥了眼许长英，示意他开口。 许长英搓了搓手指，待许青山吃完一碗饭，才开口说道：“青山，这次的事情，爸爸妈妈有责任，没有替你照顾好半夏，是我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 许青山放下碗筷，拿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爸，别这么说，这次的事，谁也预料不到。那就是个不知道感恩的畜生！再说你就是真安排个jg卫员跟着她，她也不会同意的。” 想到姜半夏，许青山的眼里才露出一丝温柔，但也仅是一瞬，又恢复了满眼的冰冷。 “吃完饭，我就去趟医院，看看那个何向前究竟长啥样！” 许长英点了点头，喊出一直跟着他的jg卫员，“小王，这些天你就跟着青山，他要去哪儿你就跟着去哪儿。” 转头看向许青山，“你想怎么处理，这次都随你，需要什么人脉什么关系就和爸爸说。但，只有一条！” “我知道！”许青山打断许长英的话，挑了挑眉，“高压线我不会去碰，为了那么个人渣不值！”许青山站起身，就准备出门。 林宛瑜紧追了几步,“青山，不休息会儿吗？你已经几宿都没合眼了！怎么扛得住？“ “妈，不尽快解决这事儿，我哪里还睡得着？” 看着上车后扬长而去的儿子，林宛瑜忍不住跺脚，扭头去找许长英。“你说，儿子会怎么办？” 许长英也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能怎么办，左不过是把他家在京市的势力连根拔起。” 端起刚才一口没吃的碗，“大不了拼着被人说我许长英护犊子，几十年了，我也护一次！” 林宛瑜这才满意地露出抹笑来，坐下给他盛了碗汤，“那个何家小子，也是太过了些，半夏这次实在是无妄之灾！帮人治病倒惹出这样的麻烦。” 许长英刚喝了口汤，气得扔下手里的汤匙，“怎么不是！我看那何家也是该被收拾！” “我听说王永平的媳妇告诫过，半夏是我的儿媳妇。居然还敢在吉市惹出这样的事，可见平日在京市行事有多狂妄！” 林宛瑜好笑地把汤匙重又放回他的手里，“好了，好了，先吃饭。” 儿子，妈又帮你烧了把火，你就放心大胆地干！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来，却要看着你受委屈，那我林宛瑜这几十年也是白活了！ …… 医院始终是充斥着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长廊的尽头走来两个穿jun装的人影，打头的赫然正是许青山！ 何向前的病房十分好找，门口围着好几个人，一对母女哭得眼睛红肿，身边还有一个中年女人，正满脸怒气。 看到许青山两人走来，都愣住了，还是李桂兰第一个反应过来，这不是姜半夏的对象么！ 不由地心里暗暗叫苦，这个煞神来得真快！ 她扯了扯嘴角自我介绍，“您好，我是钢铁厂宣传部部长李桂兰，这是我妹妹和外甥女。” 许青山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并没有多和她们啰嗦，直接推门进了病房。 “哎，你这人…”守在门口的一个应该是何家的什么人正准备拦，也没看到小王是怎么出的手，就被压在墙上哀哀叫唤了。 病房里何向前正躺在床上叫疼，何母一边安慰，一边怒道：“这是什么狗屁医院，向前，你别怕，妈已经联系过你爸爸，咱们下午就往京市最好的医院转！” “呵，都这时候了，还想着转院呢？我看何立新现在正焦头烂额，恐怕没空管你转院的事儿了！” 何母转身一看，眯起了眼，“你是谁？为什么进来不敲门？小陈，小陈？” “不用喊了，我的jg卫员应该把人控制住了。”许青山低头笑了笑，回身坐到了沙发上，“不知道我是谁吗？那就敢动姜半夏？” 他死死盯着床上的男人，眼光从脸上一寸寸地转到胳膊，手，直至被尹天冬一脚踩废掉的地方。 许青山坐在那儿，浑身肌肉紧绷，他花了极大的力气，才控制住体内疯狂叫嚣的暴虐情绪，那一脚应该留给他！ 何向前被他看得瑟缩着有些发抖，扭头去找何母，“妈，妈！” “呵，”许青山嗤笑一声，盯着被吓得面色惨白的何向前，“我以为是个什么人物呢，居然他妈的是个只会找妈的怂包！” 他不再去看何向前，只冷冷地盯着何母，“你应该已经猜到我是谁了，我来只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伤了半夏，顺便通知你们，做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何母被他盯得后背一身冷汗，但面上依旧不显，“我家向前被尹家那小子伤了的事还没算呢！” 许青山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你以为，他被打一顿踩一脚这事儿就算完了？” “那你还要怎样！毕竟，毕竟我们向前也没有得手！” 许青山一下站了起来，暴怒地逼近何母，眼尾猩红，拳头捏的咯吱作响，浑身暴虐的气势骇人！ “你该庆幸你儿子没有得手，否则，你以为你们现在还能好好地待在这儿吗？” 许青山已经懒得在这里待下去了，临出门前，突然俯身在何向前耳侧，“你这辈子算是彻底废了，你那儿我敢保证治不好！至于肚子里的那个…你最好日日求老天保佑！” 说完不再多看一眼，转身大步出了病房。 第113章 斩草要除根 “回去后提醒我再给京市的李伯伯去个电话，他手里握着的何家把柄只会更多。” 许青山单臂撑着额头，揉了揉一阵阵抽疼的太阳穴，低笑一声，“看样子，这些年何家在京市没少得罪人啊，不过才几个电话，就已经让何立新捉襟见肘了。” 小王在后视镜里看了眼许青山，“可不是，他在那个位置，得罪的人海了去。只是碍于现在的局势，没人敢直接拿他开刀。” 想了想又忍不住叹息，“何立新多小心谨慎的人，没想到养了个不知道天高地厚只会闯祸的儿子。” “不过…”小王斟酌着道，“您这次把首zhang在京市的人脉都用上了，就为了掀掉他的老底，一点退路都不给何家留，会不会…” 许青山抬头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小王吓得立刻噤声不敢再言语。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种例子难道还少见吗。” 小王偷偷抬头在后视镜里又瞥了眼闭目养神的许青山，暗叹，也就才回来一年半的功夫，当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许青山刚进家门，就听到许长英在客厅接电话。 “哈哈，什么虎父无犬子啊，我说是年轻气盛还差不多！他年纪小，沉不住气，你们做叔叔的多教他。” 看见他大步走了进来，许长英示意他先坐，又寒暄了两句才挂了电话。 许青山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微阖着眼，难得脸上露出了疲惫的模样。 “你看看他，”许长英不免有些好笑地用手指着他，扭头对林宛瑜说：“回来了就做这副模样让我们心疼，好像在外面对人家斩尽杀绝的不是他一样。” 林宛瑜狠狠瞪了眼许长英，心疼地挨着许青山坐下，“儿子已经连轴转好几天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 她亲昵地挽上许青山的胳膊，“青山，累了，要不上楼先睡会？晚饭得了再下来。” 许青山闭着眼摇了摇头，缓了缓神，重新睁开眼，里面已不见半点疲惫。 “爸，李伯伯那边…” 许长英摆了摆手，“你进来的时候，我就是在和你李伯伯打电话呢！” 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低着头好似在专心研究茶杯里的茶叶，点了点头，“你做的没错，这时候不彻底按死他，只要让他缓过一口气，麻烦的就是我们！” “你放心，这个尾爸爸会帮你收好！”说完又换了副神色，“趁这几天休息，好好陪陪半夏，小丫头这次吓坏了。顺便问问她的意思，如果钢铁厂不想待了，随时和你妈妈说。” 林宛瑜也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有些迟疑地说：“青山，还有尹家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许青山有些头疼地皱了皱眉，忍不住撑住头轻轻拧着眉间，不管他有多不喜欢那小子，但必须承认这次多亏了他！ 沉思许久才暗哑地开口，“妈，这事你不用管了，我会约他出来见一面。趁这个机会把话说开。” 许青山到底还是没有在家多待，得了许长英的准话之后，就又去了姜家。 等他再见到姜半夏，她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 虽然还是因为两种迷药的关系人有些没精神，但已能靠着炕头和沈青荷说话。 看到去而复返的许青山，她就怔怔地看着他，眼眶倏地又红了，沈青荷识趣地把空间留给了她二哥。 许青山看着低头咬唇不语，无措地抠着手指的姜半夏，他的心又一阵阵地抽疼。 他拽过她的小手，制止了她无意识地自残行为，故作轻松地低笑，“要做医生的人，这么宝贵的手不想要了？” 只要一想到仓库的经历，姜半夏还是会毛骨悚然止不住地颤抖，那股令她作呕的气味也仿佛挥之不去。 她摇了摇头，伸出手主动环住许青山结实的腰，脸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感受他熟悉的温度和气味，心里的恐惧和不安都慢慢被驱散。 不需要他说什么做什么，仅是这样的拥抱，她就知道，现在她是安全的！ 她恼怒地用额头撞了撞许青山的胸膛，她实在是郁闷，这走的是什么霉运啊！ 现代医闹新闻里常见，可她碰上的也未免太劲爆了！ 从没听说妇科医生危险系数这么高啊！怎么轮到她就这么倒霉，第一个治疗的不孕不育案例就碰上疯子啊！ 难道是因为她是穿越女，就注定了生活要比普通人多姿多彩些吗？那她真的是要翻白眼竖中指say thank you 了！ 虽然被绑架和被伤害的经历对她来说的确是噩梦般的存在，但她有信心，只要给她时间，一定能战胜这份恐惧！ 可是她妈和大嫂看她的眼神，实在是让她很无力，好像她会随时想不开去自杀！ 这个年代对女性有多不友好她明白，流言蜚语的破坏力也确实很强，可是她相信自己，也相信她选的人！ 可是，当真的再面对许青山时，她忍不住唾弃自己，原来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坚强！ 她还是会忍不住地担心害怕，他…是不是真的，如她想的那般，坚定。 看着不敢抬头的姜半夏，许青山的心中忍不住有些怒气翻涌。 他一把托起她的下巴，细细地摩挲了几下，眯起眼睛，有些咬牙切齿地问：“为啥不敢看我？你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姜半夏急忙抬眼看他，下意识地就要反驳，却被许青山狠狠吻住！ 直到她喘不过气来，忍不住开始挣扎，他才松开她的唇，额头却还是与她相抵，轻轻呢喃：“还记得我刚才走之前和你说的话吗？”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他重又怜惜地轻啄她的唇瓣，唇边扬起一抹苦笑，“你难道不明白吗，这辈子，只有你不要我的。” 门口响起轻轻地敲门声，“二哥，姜大哥让我来告诉你们，有个叫尹天冬的人来看半夏姐。” 姜半夏一瞬间有些僵硬，当时的情况她隐约还是有些印象的。 衣衫不整浑身发烫的她被尹天冬裹进军大衣里，好像似乎仿佛她还稀里糊涂地轻薄了人家？ 看着一脸心虚的姜半夏，许青山虽然快被嫉妒给逼疯了，但理智告诉他，一切都不是眼前这个自己深爱女人的错。 他深吸口气，无奈地用手指梳开她纠结的长发，在头顶印下一吻，“我去见见他，不用担心，你欠的就是我欠的，这个人情由我来还。” 第114章 许青山，你配吗？ 许青山走出房门，就看到立在堂屋的尹天冬。 他身形虽未动，但眼神已越过许青山身后的门缝在往里探看。直至房门关上，才不舍地收回目光。 抬头看到许青山一脸阴沉地看着他，尹天冬好笑地耸了耸肩，挑衅地挑眉看了回去。 屋里两人虽还未说话，空气中已隐隐充斥着火药味。 胡秀珍给尹天冬倒了杯水，临出门前拉走了神经大条还在堂屋坐着的姜德福。 许青山有些烦躁地皱起眉头，阵阵抽疼的太阳穴提醒着他已经几天未合眼的事实。他强忍住抬手拧眉的冲动，搓了搓手指，此刻突然地很想抽根烟。 “不管我心里有多么地不愿，但我欠你句感谢！”许青山终于抬眼去看尹天冬，声音里不甘的意味极好分辨。 “谢谢你及时救下半夏，也谢谢你那一脚，至于那个姓何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呵，”尹天冬扯了下嘴角，“既然当时我敢踩下那一脚，就不怕他何家的报复。” 他皱了皱眉，看向姜半夏的房门，眼里闪过担忧，“今天我来不是为了听你的感谢，我是来看半夏的，她现在怎么样了？” 许青山一想到面前这个男人抱过、搂过，甚至看过那样的姜半夏，嫉妒和暴虐的情绪就无法忽视地在他心里疯狂地叫嚣。 他握紧了拳头，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把面前这个男人给丢出去，“感谢的话我已经说过了，过几天我的礼也会送去尹家。” 两个男人互相对视着，即便许青山的眼神冰冷骇人，但尹天冬也丝毫没有退缩。 许青山深吸口气，“至于半夏，有我在，她现在很好。你应该很清楚我和她的感情，希望你能止于同事之间的关心，其他不该有的念头最好立即打住！” 没想到尹天冬却嗤笑一声，“许青山，你有什么脸说有你在她很好？你配吗？” 他突然暴起，一把揪住许青山的衣领，看着他眼下的憔悴和疲惫。 咬牙切齿地讥讽道：“你他妈的还敢说你是她男人，她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哪儿？她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敢想象现在的半夏会是什么样吗！” 许青山也暴怒地一脸扭曲，横起胳膊压上尹天冬的脖子，把他抵在墙上，喘着粗气，眼里闪过愤怒、嫉妒、懊悔和伤痛。 “我再说一遍，这是我和半夏两个人的事，与你这个外人无关！” 尹天冬也攥紧了拳头，盯着许青山一字一句地说：“不怕直接告诉你，我对姜半夏也是势在必得！” 原本等在门外的姜家兄弟，看屋里两人不但谈不拢反倒要打起来的样子，忙冲了进去。 好不容易才拽开两人，就听到屋门突然被打开，众人都齐齐看过去，果然是一脸苍白虚弱靠在门边的姜半夏。 她看过众人，最后眼光定在许青山的脸上，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看向尹天冬。 “尹工，那天的事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现在可能不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尹天冬看到她，眼中立时闪过惊喜，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姜半夏打断。 “但是，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我有对象，我的对象是许青山！他是个jun人，不能时刻待在我身边，你不要故意说那些话去刺激他！” 许青山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攥紧了拳头才没有失态。 姜半夏对他温柔地笑着，“我既然选择了jun人，就做好了要独立和坚强的准备。” 尹天冬颓然地靠着墙，才能勉强站住，来回看着姜半夏和许青山，苦笑着低下了头。 半晌收拾好情绪，重新恢复了斯文俊朗的模样，只专心地看着姜半夏，露出一抹宠溺的微笑。 “好，我明白了，但你不能阻止我继续等，也许你有改主意的那天！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不打扰你休息。” 说完和姜家兄弟点头示意，就潇洒地出了姜家的大门。 此时京市的何家也已经乱成一团。 何立新犹如困兽般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房里烟雾缭绕，他还是继续一根接着一根地拼命抽烟。 电话铃此时刺耳地响起，他一个箭步跨过去接起电话，结果却是远在吉市的媳妇曲秀红。 他扯了扯衣领，眉头拧得死紧，听到电话里的曲秀红还在和他哭诉儿子的伤，抱怨吉市医院条件差，问他什么时候派车来接他们回京市，怒火就直冲脑门。 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他妈的还在这儿和老子啰嗦这些破事！现在京市是什么局面你知道吗？你和我老实说，向前在吉市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曲秀红惊得电话都快握不住，心脏狂跳，她原以为来的那个小子是虚张声势吓唬她的。 于是先哭了出来，“立新，向前也是气不过那个小医生害他在方家丢了面子，那些天多少人明里暗里地笑话他你是知道的啊！” 何立新烦躁地恨不得把电话砸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老子这儿都要火烧眉毛了，眼看着就要被一撸到底，到时候，哼哼，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曲秀红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哆嗦着问：“怎么，怎么会这么严重，许家，许家不就是在吉市有点势力么，怎么手会那么长能伸到京市去？” 何立新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你说什么？许家？哪个许家，是吉市jun区的许家吗？” “是，是，之前李桂兰告诉过我，可不过就是个没过门的儿媳妇啊，至于嘛，再说向前也没真得手，还被尹家那小子一脚给” 还没说完就被何立新的怒吼给打断，“你给我闭嘴！” 他颓然地坐回椅子上，握着话筒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老子奋斗这些年好不容易坐到如今的位置，全被你们这对母子给毁了！” 第115章 反扑 何立新挂掉电话后，整个人瘫在椅子里，一张脸仿佛瞬间衰老了十几岁，一直梳得油光水滑的头发此时也乱成一团。 他阴沉着脸，恨得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他能爬到如今的位置，花费了多少心血，手上又沾了多少脏事，现在就因为这么个可笑的理由要毁于一旦？他不甘心！ 重新点上一根烟，红色的火点在漆黑的屋里忽明忽灭，他最后狠狠吸了一口，把烟蒂重重地按进烟灰缸里，眼里闪过一抹毒辣，不让老子活，好得很，那大家就都别活！ 他坐直身子，重新拿起了电话。 隔日，何母曲秀红就死皮赖脸地拖着李慧兰母女和李桂兰一道来了姜家。 姜爱党看到来人就气得火冒三丈，他的脾气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管用，死活都不让她们进，冷哼着挡在曲秀红面前寸步不让。 肖慎行抱着两只胳膊在一旁看戏，只要姜爱党不过火动手打人，他才懒得去管。 李桂兰气得扔下手里拎着的礼物，调头就走。却被曲秀红一把拉住，“她大姨，您可不能走，咱们几个你是最有面子的！” 她用力甩开被拉住的手，怒道：“你说是来向半夏道歉的，我才肯跟着来。没想到你根本是打着别的主意呢，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说完扭头就走，再不肯多管何家和妹妹家的事，她这几天已经被王永平骂得狗血淋头，肠子都悔青了！ 现在想想还是忍不住地后怕！倘若姜半夏在她家的饭局上真被何向前下药给害了，那她真是有嘴都说不清！ 为了妹妹她自认是掏心掏肺，没想到会遇上这么个白眼狼！ 如果许家因为这事连她家也一并恨上，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往下想。 只能是等事情彻底过去了，再想办法弥补，希望姜半夏不要迁怒于她才好。 到底姜爱党也没让人进，曲秀红到最后也装不下去了，叉着腰在院子里破口大骂，“有什么了不起的！装什么装，还不是被我儿子摸过的烂货，真当自己是金凤凰了！” 李慧兰看着快发狂的姜爱党，吓得面无人色，拉起还呆愣在一旁的女儿转身就跑。 曲秀红疯就疯了，可别打着拉她方家一起陪葬的主意！ 她心里隐隐觉得这次何家估计是翻不了身，此时也顾不上亲家不亲家了，还是保住自家比较重要，好在女儿的肚子还不大，知道的人也不多！ 曲秀红看李慧兰母女居然也跑了，更是怒从心起，骂得更加起劲，“呸，你们怕我可不怕！怎么，真要是闹开了我就不信这小贱人能有啥好日子过！” “到时候我要让整个吉市都知道他许长英的儿媳妇是我儿子用过的二手货，我看他家还有没有脸！” 看到他家院子门口已经有人开始探头探脑，姜爱党气得要发疯。 顾老也直接从屋里冲了出来，颤抖着手拿起院子里的笤帚，一辈子没和人红过脸此刻也气急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赶紧给我滚！” 曲秀红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像疯了似得狂笑，“反正我儿子现在躺在医院是个废人了，我什么都不怕！就是死也要拖个垫背的！” “姜半夏，你给我出来，怎么，没脸见人啊，生怕被人知道你的丑事！我告诉你” 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掐住了脖子！ “没想到还有上赶着找死的！”许青山看似一脸冷静，只是眼中翻滚着的汹涌杀意泄露了他的疯狂。 他刚到姜家巷子口，就看到院外有人在看热闹，心下顿觉不好，果然是这个疯女人找上门了。 听到那句她儿子用过的二手货，许青山仿佛清晰地听到自己脑中那根弦彻底断了！ 肖慎行一把拽住许青山的胳膊，焦急地大声唤道：“青山，青山！你冷静点，快放手！” 许青山眼里的疯狂更甚，只想掐死眼前这个女人，根本听不到身边的肖慎行在说些什么。 眼看曲秀红被掐得直翻白眼，脚尖都慢慢离地，屋里的大门被“嘭”地打开，姜半夏红肿着眼睛冲了出来，死死抓住许青山的大手，甚至掐出了血痕。 “青山，我是半夏，你给我松手！” 许青山听到姜半夏的声音，眼里才恢复了一丝清明，“青山，我求你了，松手，为了这种人手上沾上人命不值得！” 看着满脸是泪的姜半夏，许青山终于恢复理智，看着被他掐得已经满面紫红的曲秀红，一字一句道：“你们全家，会为此付出代价！” 说完手下一松，任曲秀红整个人摔倒在雪地里，看都不看一眼。 皱着眉看着只穿了毛衣的姜半夏，一把抱了起来大步走进屋里。 姜爱党挥着笤帚，把刚缓过气的曲秀红连滚带爬地打出了院子，看着院外看热闹的众人，怒吼：“都给老子滚！” 晚上姜家众人下班回来后才知道了白天的闹剧。 胡秀珍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瘫在了椅子上！多亏顾老连忙扎了几针，才缓了过来。 姜德福愁得蹲坐在那里抽烟，做了一辈子工人老实巴交的他，没想到自己最心爱的小女儿会遇上这样糟心的事。 姜爱国拍着妻子的背轻轻安抚，赵玉芬也哭得快晕过去了。一直过得顺风顺水的她，遇到最坏的事大概也就是自行车被人拔了气门芯的程度而已。 在众人一片愁云惨雾中，许青山哄睡了姜半夏，推门从屋里走了出来，还回身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看着姜爸姜妈，一脸的羞愧，但还是坚定地说：“姜叔姜婶，是我无能，没有保护好半夏！你们放心，我会尽快解决此事！今天回去后就会和我爸妈商量，尽快和半夏订婚！” 众人听完俱是一惊，姜爱国皱眉思索了一阵，经过今天曲秀红这么一闹，事情就捂不住了！ 只有尽快让半夏和许青山订婚，才能堵住大院里的闲言碎语！ 胡秀珍激动地拽住许青山的手，除了流泪再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许青山匆忙赶回家，远远就看到楼下站了一院子的jg卫员！ 快步冲进家门，就看到许长英散着jun装，任由卫生员在他胳膊上裹着层层纱布。林宛瑜红肿着一双眼坐在一旁小声抽噎。 第116章 了结 “爸，你这是怎么了？”许青山面色大变，快步走到许长英身边。 “快小声些！”许长英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急忙摆了摆，指了指楼上，“你爷爷奶奶还不知道，万一把两个老的吵醒可就麻烦了！” 许青山点点头，坐下搂住林宛瑜的肩头，轻声安慰：“妈，快别哭了，我爸到底是咋了？” 许青山蹙着眉，隐隐觉得古怪。 以许长英如今的级别，怎么还会轻易受伤？难道是演习意外？最近也没听说jun区有大规模演习啊！ 难道真遇上了di特？小王跟着自己他爸身边没人的缘故？ 看着许青山变幻莫测的表情，许长英忙笑着打断，“儿子，别瞎担心！你老子我没到不中用的时候，遇到点小麻烦而已。” 林宛瑜嗔怪地瞅了他一眼，但到底顾忌身边的许青山，忍了忍没有开口。 等屋里人都散了，许青山才看向许长英，“爸，这会能说了？” 许长英舒适地靠在沙发上，满意地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确实没那么简单。” 今天下午许长英开完会，刚走出大楼没几步就遇到了袭击。 其实以他多年zhan场上九死一生的警觉，他当时完全可以安全躲过。 不过在千钧一发之间，他故意慢了半步，露出了左臂的破绽，才会受了点擦伤。 许青山眼里精光一闪而过，“爸，你是想？” “没错！”许长英看着眼前的儿子一脸欣慰，一掌拍在沙发扶手上站起了身，披着jun装来回踱着步。 “本来我们只是想卸了何立新的职务就算了，没想到他还真是个人物！既如此，我不如顺水推舟。” 许青山也气得一拳砸在茶几上，实木的厚实茶几都被他砸出了一丝裂缝，“简直欺人太甚！” 林宛瑜惊呼一声，立马捧起他的手仔细检查，“你这孩子，气性怎么这么大，快让妈看看你的手有没有事！” 许青山任林宛瑜检查他的手，慢慢把今天在姜家发生的事也说了一遍。 “爸，妈，希望你们能同意，我必须尽快和半夏订婚，否则，光是她们家属院那些人的唾沫都能淹死她！” 林宛瑜气得胸膛上下起伏，“何家这对狗男女，当真是好本事！” 她抬头看向背对着他们站在窗边的许长英，“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事到底怎么办？” 许长英背着手，“宛瑜，你抓紧去姜家商量定亲的细节，尽量减少对半夏的伤害！” “至于何家，”他回头看向许青山，“爸爸保证，他们再不会出来蹦跶恶心人了！” 这是许青山第一次在他爸脸上看到真正的冷酷和决绝。 是他忘了，许长英可是真刀真枪腥风血雨里拼出来的，可不是那些靠关系上位的怂货。 这两天姜家人进进出出都能感觉到背后有人探头探脑，更有那夸张地居然会趴在他家围墙上往里看。 被姜爱党发现过好几次，每次都是被他用笤帚把人赶跑。 越是这样，流言越是传的邪乎。 “那姜家小五，应该是被人害了，身子早不干净了，不然咋会没脸出门。” “啥害了啊，要我说，肯定是自己勾搭上的！人家男方妈都闹上门了，要不是你情我愿的，人家敢来？” “啧啧，不会，她不是有对象吗？听说还是个当兵的，咋会乱搞男女关系哦！” “嘻嘻，这有啥的！男人在部队，一年见不上两回，自然是寂寞难耐，守不住啦！” “哈哈，这次是闹出来了，没闹出来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你们说，哪儿有下乡做知青一年多就能回来的？还不知道在乡下使了啥招呢！” “你说我家小五使啥招了？你瞅着了？”胡秀珍气得浑身发抖，她一进家属院就看到几个有名的长舌妇聚在一起说得口沫横飞，走近了一听果然是在说她家半夏！ 众人一看是她，都愣住了。说闲话被人家当场抓包，都一个大院里住着的，面上总是不好看。 有那心眼活泛的，连忙打岔，“嗨，是姜家嫂子啊，我们没事在这闲磕牙呢，哎呀，瞧我这脑子，得回去做饭了，我先走了啊！”众人连忙都各找理由散了。 胡秀珍被气得眼眶通红，但却是个要强的，绝不肯在外人面前落泪，越是这样越是要挺直了腰杆！ 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车喇叭的声音。胡秀珍忙让到道边，就看到一辆吉普车停在了她面前。 车窗摇下来，赫然正是许青山和林宛瑜！ 林宛瑜笑着拉开车门，“嫂子，快上车，这么冷的天咋出门了？” 胡秀珍有些不敢置信，上次许青山说会回家商量订婚的事，能这么顺利？他家真就不嫌弃如今小五的名声？ 胡秀珍浑浑噩噩的，都没注意就已经到了自家院子门口。 “小王，青山，快把车后箱里准备的礼物往家里搬！”林宛瑜故意大声说着。 果然车子刚停下，左右两个院子里就有人冒头在看。 后备箱里的礼物流水似的在往屋里搬，众人看得纷纷咂舌，这是啥人家啊，排场这么大！ 林宛瑜刻意站在院子里，笑着拉起胡秀珍的手，眼风瞥了眼看热闹的人影，“嫂子，今天我带青山来是正式向您家提亲的！” “我家青山一直在部队，难得能回来，委屈你家半夏了！我和他爸商量过了，虽然两个孩子年纪还小，但可以先把婚事定了啊，就是不知道您舍不舍得！” 胡秀珍整个人都傻住了，愣了半天不知道说啥。 还是顾老从屋里走了出来，笑呵呵地说：“天寒地冻的，快进屋商量！要我说啊，订婚好，婚事定了，咱们做老人的也安心不是！” 第117章 订婚 胡秀珍进屋后才反应过来，林宛瑜刚才都是故意的。 刻意在院外说订婚，刻意让小王和青山那么显眼地把礼物搬进屋，其实通通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为的就是堵住那帮长舌妇的嘴。 胡秀珍眼眶立时就红了，握着林宛瑜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些日子，她又是心疼又是气闷，都不知道咋熬过来的。 看着头发白了一半的胡秀珍，林宛瑜眼眶也有些湿润。她拉着胡秀珍坐下，“嫂子，你啥都不用说，我都明白！” “我就青山这一个孩子，还丢了二十年才找回来。我早就发了愿的，只要青山开心就好，别的我都不在意！” 她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姜半夏，忙过去牵起她的手，扭头笑着对胡秀珍说：“半夏这孩子，我和青山他爸都很喜欢！我可得早点定下来，别被别人抢了去！” 胡秀珍被逗得笑出声，这些日子一直愁眉不展，直到这会儿才算放下心！ 正巧姜德福和姜爱国夫妻也都陆续下班回家了，看到屋里的林宛瑜和许青山，全明白是咋回事，沉寂了许久的姜家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林宛瑜抓着胡秀珍研究订婚的细节，虽说只是订婚，但也得搞得热闹些！姜德福和顾老坐在一边喝茶，边听边点头。 赵玉芬则拉着姜爱国去厨房做饭，憋屈了这么多天，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今天必须多做几个菜庆祝，对了，还得去买酒！ 姜爱党棉袄都没穿就打算去供销社，还是肖慎行，拿上棉袄追了出去。 许青山拉着姜半夏回了屋，低头揉捏着她的小手，半晌才低声道：“半夏，我得回部队了！不能在拖了” 他抬头看了眼她，又急急说道：“不过，订婚那天我一定会请假回来的！” 姜半夏缓缓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开心起来，弯着眼睛扬起嘴角，“青山，你放心！你在部队好好训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家里这么多人呢！” 许青山看着故作坚强的姜半夏，心里一丝丝地抽疼。 抬手轻抚她这些日子明显消瘦的脸颊，把她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 “半夏，或者你想不想换个工作？”他边说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或者干脆在家休息一段时间？你觉得怎样舒服咱就怎么来好吗？” 姜半夏低头想了很久，拳头捏紧又松开，终于抬起头眼里亮晶晶的。 “不，做错事的又不是我！为什么要我躲避退缩？明天我就回厂子上班，他们越是想看我的笑话我越要让他们看不着！” 看着重新恢复斗志，光芒四射的姜半夏，许青山大感安慰，这是他的半夏啊，一直善良、勇敢又坚韧！ 订婚日期定在了年底她生日那天，腊月二十七！ 还有一个多月的准备时间，就这胡秀珍和林宛瑜都觉得时间不够用！ 实在是不想拖到隔年去，不然怎么也得留上两三个月的准备时间才行。 姜半夏实在是拿胡女士没办法，怎么劝都不听。 不过是订婚而已啊，大家坐在一起简单吃个饭就行，不然真到结婚那天咋办？ 不过她的意见基本被忽略不计，全家都举手赞同胡女士的想法！姜家就一个小闺女，这些日子还受了大委屈，必须热热闹闹地办才行！ 姜半夏看抗争不过，也只能随他们去了，他们开心就好。 第二天就恢复了正常上班，赵玉芬还是有些紧张，像老母鸡似的紧紧跟在她身边，还警惕地四处张望。 姜半夏实在无语，停下脚步无奈地看着她，“大嫂，你这是干啥呢？” 赵玉芬一脸严肃，“这是你大哥交给我的任务！我现在是你大嫂啦，必须照顾好你！” 姜半夏好笑地扶额，哀叹，“大嫂，我们就是上个班而已，不会突然出现坏人的，上次那个事情真的是意外，哪有那么多疯子啊！” “那也不行！小心些总是对的！” 赵玉芬神经紧张地过了大半个月，果真一路都是风平浪静才算安心。 日子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除了没升上副主任的吴姐看她有些不爽之外，偶尔会有一些女工友会故意结伴来医务室打听谁是姜半夏，其他就没有啥了。 每次遇上这些人，姜半夏往往是一脸的无所谓，反倒是把赵玉芬气得够呛。 今天下午又来了一拨，嘻嘻哈哈地赖在医务室不走，还交头接耳地议论，“长得也就那样么，也没有传的那么邪乎啊，又是仙女又是狐狸精的，我看就是一般人。” “就是，还说尹工为了她和人打架受伤了呢！我看都是谣言！” “嘁，瞧她那打扮，妖妖娆娆的，有对象了还不安分！” “你们说什么那！”赵玉芬气得满脸通红，叉着腰指着她们骂，“你们都是哪个车间的！不好好上班就会嚼舌根，滚不滚？再不滚我就去找你们领导！” 众人被她吓得如鸟兽散，居然还有把鞋给跑丢的！姜半夏看得笑弯了腰。 赵玉芬气得直跺脚，指着她嗔骂：“人家都当你面说闲话了，你还只会笑！” 姜半夏笑着搂上赵玉芬的肩，“我的好大嫂！一会中午我请你食堂吃红烧肉，感谢你的仗义执言！” 两人正笑闹呢，背后传来两声轻咳，回头一看，居然是好久不见的李桂兰！ 她放下带来的两大袋礼物，扶了扶眼镜说道：“半夏，听说再过几天就是你订婚的日子了，我提前来道句恭喜！” 姜半夏笑着倒了杯茶递过去，“李阿姨，我还想给您下帖子呢，就是怕麻烦您！” 李桂兰听了一脸的惊讶，一下坐直了身子，“半夏，你，你不气我？还愿意和我来往？” “李阿姨，那件事与您无关，我明白的。” 李桂兰激动地眼眶都有些泛红，“半夏，不怕你笑话，为这事你王叔叔没少埋怨我！我是真没想到何家” 姜半夏一听到何这个字，脸上的笑容就淡了。 李桂兰有些尴尬地叹了口气，“听说何家彻底倒了，一家三口不知道xia放到西北哪个农场去了，那个谁病都没治好就被拖走了，估计没个几十年回不来。” “红霞当时就和他办了离婚手续，听说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保住。”李桂兰到底觉得难堪，停下喝了口茶，刚想继续说，就听到屋外喧闹了起来。 “哇，这是jun部的车？” “废话，你没看到那挂着的车牌吗？看那颜色，看那车牌号，应该是jun区一把手的车！” “天啊，那咋会开到咱们厂了？” 屋外赵玉芬故意大声喊，“半夏，快出来，你家对象来了！” 第118章 甜蜜 姜半夏一脸惊喜地冲了出去，果然那个站在车边，穿着一身笔挺军装，对自己笑得一脸灿烂的男人正是许青山。 一瞬间姜半夏也不知道自己为啥会觉得害羞，脸颊有些泛红，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悄悄把一缕碎发夹到耳后。 很少能看到这样小女儿家的姜半夏，许青山觉得这次突然袭击做的真对！ “你怎么突然来了？” 许青山笑弯了眼，走上前伸手捏了捏她垂在肩头的小辫子，“我来接你，我们去拍照！” 姜半夏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可是我还要上班啊！” 许青山有些无奈又有些享受她偶尔的小糊涂，刮了下她的鼻子，“等你下班了照相馆也休息了！快去请假，我特意提前一天请假回来陪你！我们先去拍照，再去逛逛看买点啥！” “哇，这就是姜副主任的对象！长得不比尹总工差诶！” “啥啊！我觉得比尹总工还还精神，还俊！瞧那身军装，也太神气了！” “就是啊，瞧到没，军装是四个口袋的，指定是军官啊！” “我说你们是不是傻？人家都开着咱jun区一把手的车子来接人了还有啥不明白的？” 众人都睁大求知欲的眼睛望过去，那人被看得激动地涨红了脸，故意卖了个关子，清了清嗓子道：“我可听说了，咱jun区一把手姓许，这姜副主任的对象也姓许！” “哇！”众人发出惊叹，“天啊，那姜副主任岂不是找了个金龟婿？” 那个知道内情的人冷哼一声，羡慕写在了脸上，“还不是一般的金龟婿呢！” 姜半夏被人议论得浑身不自在，轻捶了下得意洋洋的始作俑者，“等着，晚点再找你算账！” 只能双手合十讨好地求赵玉芬，“好大嫂，我欠你一顿食堂二楼小炒，你帮我请个假！” 赵玉芬娇俏地伸出两根手指，“要两顿！” 姜半夏假装心痛，“你真是趁火打劫！”说完就赶紧拉着被围观的人和车一溜烟地驶出钢铁厂。 身后留下众人羡慕的眼光，还有个躲在暗处的人，却嫉妒得眼眶发红，指甲掐进肉里了也没发现。 看着一上车就笑倒在车座上的许青山，姜半夏暗暗运气，上手就往他软肉上掐，“老实招来，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 “别，别，我投降！”许青山大笑着求饶，一身腱子肉的他，就怕腰两侧的痒痒肉，这处软肋除了她娘张玉芬就只剩姜半夏知道了。 笑瘫在车后座上喘着粗气，半天才爬了起来。 一把搂过头发也疯乱了的姜半夏，抬手掐了掐她的小鼻子。 “你个小没良心的！上次我走得急，今天这不是故意来给你撑场子呢么！让那帮人招子都给我放亮了，知道你是谁的媳妇！省的那帮三姑六婆成天在背后说闲话！” 姜半夏拍开捏着鼻子的手，揉了揉已经泛红的鼻尖，“还有呢，我看不止这一个目的！” 许青山看瞒不过去，一丝可疑的红晕爬上了耳尖，他摸了摸鼻子，看向窗外。 “顺便我也去亮明身份！让你们钢铁厂的人都知道医务室姜副主任的订婚对象是我许青山，和那个什么狗屁尹总工没半毛钱关系！” 姜半夏的心其实已经软成一片，这家伙，耍点小心思被人拆穿了脸就红成这样，平时咋带的兵。 吉普车停在了红星照相馆，姜半夏穿过来也快三年了，第一次拍照，不由得有些紧张。 她转头去看许青山，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家伙比自己还夸张，这么冷的天，额上居然有些冒汗。 许青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长这么大就照过两次，一次是我大哥去当兵，全家照了次全家福，还有就是去年我当兵，照了次入伍照，这是第三次。” 要说照相的经验姜半夏可就太多了，但是这种老式的照相馆倒是第一次体验。 两人进屋说要拍订婚照，接待的小姑娘兴奋地红了脸，一般人家最多结婚了来拍一张，订婚也拍的可是少见！ 两人都穿着一身崭新的绿军装，姜半夏重新梳好的两个小辫搭在肩头，拒绝了小姑娘要往她脸上抹红脸蛋的建议。 两人端正地坐在红绒布前的板凳上，按着拍照师傅的指挥，“身子靠近一点，对，头往中间靠，好，笑一笑！” “咔嚓”一声，时间定格在了1973年1月29日，腊月二十六！ 两人付完钱，一共花了一块钱，许青山特意要求多洗了几张。 临出门前，营业员一直在赞叹两人长得真好，拍的也好，能不能放大后放在他们照相馆的门口做模特。 磨了姜半夏很久，还是被她笑着摇头拒绝了，小姑娘不甘心地嘟着嘴直叹可惜。 接下来两人又去了百货大楼。 其实家里该准备的不该准备的都齐了，实在想不出还需要买些什么！ 转了半天两人还是一无所获，许青山看着姜半夏因为嫌热拿在手里的围巾笑道：“再买一条大红色的羊毛围巾！” “你手上这条还是我那年在山禾送你的生日礼物，都有些旧了，我再送你一条，以后每年生日都买一条！” 姜半夏心中虽甜蜜，却还是有些嫌太浪费了，手上这条还很新啊，她戴的明明很仔细！ 最后还是拗不过他，被拖去买了一条新的大红色羊毛围巾，姜半夏索性也挑了一条黑色的送给许青山。 自此后，当真是每年一条，即使偶尔有意外情况没来得及在生日前买的，事后也都补上了。 直到几十年后，家里还有一个专门的箱子，存放着几十条新旧程度不一的红色羊毛围巾。 第119章 小仙女姜半夏 姜半夏和许青山的订婚宴放在了jun区大院食堂的二楼，在姜半夏地一再要求之下，从八桌改为了四桌。 除了两家人之外，只邀请了些十分亲近的朋友。 天还没亮，姜半夏就起来了，穿了一身新扯布做好的蓝色斜纹呢棉袄，脚上是她大嫂送的小牛皮棉靴，这可是新鲜式样，是赵玉芬托了家里去海市出差的亲戚特意带回来的！ 胡秀珍跑遍了全市的供销社，才买到比棉袄布料颜色稍淡一些的细棉线。细致地在领口和袖口绣了代表如意长久的云水纹。 不仔细凑近了看绝对看不出来，但还是让胡秀珍担心地几宿没睡好，生怕被人抓小辫子。 姜半夏知道后忍不住心疼，不弄花边就已经很好了，如今这样好的布料可是不好弄。但胡秀珍却觉得不足，只是叹息，这年头也只能这样了，以前倒还能穿个红啊花的。 赵玉芬和沈青荷两人也进了姜半夏的屋，居然还端了瓜子，兴致勃勃地看她打扮。 姜半夏擦了两遍雪花膏做好保湿工作，也不知道擦了啥，白嫩的俏脸蛋就像刚剥了壳的鸡蛋。 拿出一个沈青荷平时削铅笔的小刀，仔细地调整好眉形，在灶间找了根最细的碳枝做眉笔，细细地描了描。 又找了几根火柴，点燃后一会儿就吹灭，烫卷了本就翘长的睫毛，最后拿出口红，抹了点晕开淡淡地擦在两颊和唇上。 赵玉芬和沈青荷都看呆了，本就清新靓丽的姜半夏这下直接变仙女了，比那样板戏的女主角漂亮太多了！ “好啊，原来你还有这本事！可真是深藏不露，认识你这么久了也不教教我！”赵玉芬忍不住跺脚，气鼓鼓地噘着嘴。 姜半夏笑眯眯地给两人也大概弄了个全套，就连青荷都忍不住对着镜子偷偷臭美了半天。赵玉芬有些脸红，喜滋滋地跑去找了姜爱国。 本来就要过年了，家属院里就很热闹，再加上一大早开进两辆威风的jun用吉普车，孩子们兴奋地追了一路，一直跑到姜家院子门口。 早上十点十八分，许青山准时敲响了姜家的院门！ 毕竟不是正式办酒，姜家也就没有贴喜字和放炮，不过还是准备了很多喜糖和瓜子花生，散给看热闹的邻居们。 孩子们早就乐疯了，口袋里塞得满满的，闹着要看新娘子。 姜爱党其实看笑得嘴咧到耳根的许青山很不是滋味，忍不住嚷嚷，只是订婚而已，还没结婚呢！我家小五可没这么快出嫁！ 肖慎行在一旁也笑得开怀，忍不住眼眶有些泛红，没想到在宁安县偶然认识的朋友，居然会有这么大的缘分！ 顾老今天特别地高兴，也不管自己辈分大，早早地迎了出来，看着自己的徒儿夫婿，越看越满意！悄悄塞了份药方进许青山的衣兜里，也没说是啥，只笑眯眯地点头。 看到走出门的姜半夏，许青山没出息地呆住了。 不过不仅是他，全场人除了眼眶通红的姜家人和顾老，全都看直了眼。 半晌才有个大婶喃喃着：“我这是瞧着仙女儿了，姜家的小五可真俊啊！” 没一会儿，场面又恢复了热闹，好话像不要钱似的流水般往外淌。 虽然只是订婚，林宛瑜还是在家里准备了80个红包，里面全都是装的两毛钱。 小王今天也乐呵，逢人就发，场面顿时失控，幸好姜爱国眼明手快，一把将许青山拉进了院门。 那场面岂止是混乱，姜爱党抱着胳膊在一边看热闹，“啧啧，至于得么。”最后红包抢光了，小王的jun装也被撕坏了。 许青山从兜里又掏出一沓红包，笑着说，这是他妈另外准备给家里人的，全家人人有份，就连肖慎行也拿到一个。 可惜还没捂热，就被恶霸姜爱党给抢去了！“哇，是五块钱的！小四，我们明天下馆子去！”看着眉眼弯弯的姜爱党，肖慎行笑着憨憨地点头。 今天全都喝了不少，喝到最后，年老的以许老爷子为首，年轻的以姜爱党为首，全都喝趴了！ 幸好大院里别的不多，就当兵的多，人手足，硬是把十几个醉汉给抬了回去。 许青山把姜半夏一直送进屋里还不舍得走。轻轻捏着她的小手，头埋在她的颈肩，喷出浓重的酒味，铁一般的臂膀紧紧地箍着她的腰。 难得地撒起娇，“我明天就得立马回部队了，过年也不能和你一起过！” 姜半夏好笑地摸了摸他短得扎手的头发，“你都多大了，青林都不撒娇了！给你手下的兵瞧见看你羞不羞！” “我不管！”许青山烦闷地蹭着姜半夏的肩头，小声抱怨，“为什么不能直接结婚啊！我还得忍到啥时候！” 姜半夏隐隐觉得有个又硬又热的东西杵着自己，也没有多想伸就手去摸。 “呃”许青山暗哑地痛哼了一声，吓得她立时缩回了手，也瞬间明白了刚才摸到的是什么。 她吓得慌忙挣扎起来，无意中更是蹭了许多下。 许青山实在是忍耐不了，一把搂紧怀里不安分的小女人，咬牙切齿地怒吼：“姜半夏，你是故意的吗！” 姜半夏被吓得不敢再动，脸涨得爆红，忍不住在心里腹诽，纯情小chu男什么的，最难搞了 直到许青山喘匀了气，才稍稍松开，恶狠狠地用力含上她的唇瓣，直到她瘫软了手脚，才不得不放开。 抬手擦去她嘴边的红痕，温柔轻啄，“你给我等着！” 许青山开门出屋的时候，被倚在门外的姜爱国吓了一跳，看着他戏谑的眼神，忍不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你再不出来我就准备敲门了！”说完挥了挥手回了自己屋。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都过完十五了，春节也算彻底过完了。 姜半夏自从订婚的消息传出去后，又恢复了正常安静的上班时光。来找她看病的工友也日益多了起来。 毕竟她人好看，医术好，人又耐心！ 尤其是一手针灸功夫实在是了得！不仅在自家厂，就连隔壁兄弟厂都听说了钢铁厂有个针灸极其厉害的女医生。 厂里有很多干重体力活的师傅，被她针灸个两三回，人就舒服很多，于是想找她看的越来越多，去晚了根本排不上队！ 她一个人两只手也实在是忙不过来，于是就打上了赵玉芬和张艳红的主意，好像收两个小徒弟的办法不错啊！ 第120章 大嫂怀孕了 两人听说可以学针灸都很兴奋！赵玉芬拿起银针就跃跃欲试，吓得姜半夏连忙夺了下来。 她一边拍着胸脯，一边对她竖大拇指:“大嫂，你是真敢啊！穴位都不认识，就想下针了？” 她板着脸严肃地对着两人说:“针灸看着简单，其实里面的讲究很多，行针的穴位，顺序，乃至刺入的深度、时长都有定规！” “不是我吓唬你们，胡乱下针，找不到正确的穴位，别说治病了，搞不好会把人扎瘫！” 赵玉芬惊讶地咋舌，立马挪开几步远，有些讪讪地说“我平时看你下针又快又准，还以为这玩意儿很简单呢！” 姜半夏翻了个白眼，“中医博大精深，学一辈子都学不完！再说每个人天赋不同，我只是比一般人更容易上手些。” 她从抽屉里拿出两本人体脉络图，“现在这东西书店可没得卖，这是根据我师父送我的脉络图复刻的出来的，送你们了，先把所有的穴位背下来是第一步！” 赵玉芬摊开几乎和人等高的脉络图，看着密密麻麻的穴位，立刻捂着头，“诶呦，不行，我看着眼睛就发花！” 张艳红倒是很感兴趣，笑着向姜半夏道了谢，低下头仔细研究了起来。到中午休息时间，居然连饭都不去吃，只让帮她带两个馒头就行。 看着对面吃得很开心的赵玉芬，姜半夏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忍不住戳了下她的额头。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一上午也没认得几个穴位！你多好的条件啊，下班回家了还可以问我师父！” 赵玉芬趁姜半夏忙着批评自己，眼明手快地夹起最后一块肉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叹息道:“可真香啊！” 看着坐在对面正瞪着自己运气的姜半夏，赵玉芬放下筷子，义正言辞地说:“学习讲究循序渐进嘛，慢慢来，不用急，贪多嚼不烂！” 看着笑眯眯的自家亲大嫂，姜半夏无语暗叹，好，傻人有傻福，谁让自家大哥惯着呢！ 学了一个多月后，张艳红已经能完整地背下整个脉络图，而赵玉芬还是进展缓慢，勉强能背出一半而已。 这还是晚上回家顾老和姜半夏轮番给她开小灶的结果！ 现在顾老看到赵玉芬就躲，他习惯了姜半夏这种一点就通甚至不点也通的学生，实在是看她头疼。 赵玉芬倒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成天乐呵呵的，食量都比往常大了，人也瞧着丰腴了些。 和她相比张艳红则完全是另一个极端，为了钻研脉络图废寝忘食，一个月下来人又瘦又憔悴，脸色蜡黄。 姜半夏劝她凡事不能急，保重身体是第一位的。她也只是笑着点头答应，但转头还是照样很拼。 这日下午，医务室冲进来一群人，中间围着一个脸色惨白，整个右边袖子都快被血浸透的男职工。 他抓着一条毛巾，死死地压住伤口，但血还是一滴一滴地流了一小滩，顿时医务室里就充满了血腥味。 姜半夏忙让人先进处置间，边洗手消毒边喊赵玉芬和张艳红两人准备起来，一起进去学习。 半天没听到回应，回头一看才发现两人面色惨白，都呆站在那里。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先缓一缓，如果可以再进来，也不要勉强！” 说完就不再管他们，大步先进了处置间。 姜半夏一脸冷静，拿着消过毒的剪刀利索地剪去右手臂的袖子，露出被机器割伤的狰狞伤口。 伤口足有七八公分长，皮肉外翻着，还在汩汩地往外流血。 姜半夏迅速拿出银针，又快又稳地在扎在止血的穴位上，立时出血的速肉眼可见地变慢了很多。 她抬眼看了眼病人，虽面色还是煞白，但神志清楚，精神也还好，才稍松了口气。 转头一看，才发现赵玉芬和张艳红两人也进来了，只是都不太敢上前，贴着墙边站着。 尤其是赵玉芬，面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姜半夏不由皱了皱眉，“玉芬，你要是真受不住就先出去！” 赵玉芬睁大了眼睛，但却不敢往伤口那看，只是死盯着姜半夏的脸，咬唇点头。 姜半夏这会也没空去管她，回头继续处理伤口。用消毒水彻底冲干净伤口后，开始缝针。 “别怕，我刚才给你扎了止疼的穴位，你这伤口也就缝上四五针，我技术不错，保证帮你缝得又快又好！” “哎，姜大夫，我相信你，我知道，您这技术啊是一流！”姜半夏看病人居然还有精神和她聊天，笑着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没想到刚缝第一针，就听到身后的赵玉芬居然大声呕了起来，立马捂住嘴冲了出去。再看一边的张艳红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也是一副要吐出来的模样，只是咬牙强撑着。 姜半夏冲病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低头快速地缝合好伤口。 嘱咐三天来换一次药，并发了几颗消炎药，众人千恩万谢后才扶着病人走了。 姜半夏这会儿才有时间去看赵玉芬，只见她整个人瘫坐在座位里，气色很差，不由有些担心。 “大嫂，你没事？” 赵玉芬有气无力地摇了摇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些日子本来就没啥精神，那血腥味熏得我直想吐，别说了，我又想吐了！”说完又趴回了桌上。 姜半夏拧紧了眉，不放心地拿出脉枕，“我还是帮你看看。”纤细的手指搭在脉上足有两三分钟，姜半夏的眉却拧的更紧了。 赵玉芬不由得紧张起来，讷讷地问：“半夏，我没啥大事，你别吓我！” 姜半夏肃着脸，一本正经地问：“赵玉芬同志，请问你月经是几号来的？” 赵玉芬一下子被问愣住了，掰着手指算了起来，“呀，已经晚了半个月了！半夏，我不是月经不调了！” 姜半夏看着迷糊的大嫂，不由心疼起自家大哥来了，无奈地摇头说：“大嫂，你自己还是在医务室工作的，怎么连自己怀孕了都没发现吗？” 第121章 风波起 胡秀珍这些日子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接二连三的喜事，虽然忙得团团转，人倒更年轻了！ 又向顾老讨教了很多适合孕妇进补的食疗方子后，就全市到处去搜刮好吃的。 虽然当下物资困难，一个月也吃不上两三回肉，但顾老给的食疗方子里的食材都是简单易得的，按照顾老的说法，只要吃的合时令，食材又新鲜，那就是最好的了。 赵家也是极高兴！赶着送来了一筐新鲜的鸡蛋和两斤红糖，竟然还有一小篮子新鲜苹果！ 这在北方的大冬天可是极为难得的！说是托了火车上工作的朋友特意从南方带的。 赵玉芬向来是个大方的，当天晚上就削了四个切片端上桌给大家分了。 虽然胡秀珍一个劲儿地念叨太浪费了，自己留着吃就行，但姜半夏还是看得出，胡女士的心情特别的好！ 就连林宛瑜听说了也特意来看了一趟，送来好几盒营养品和十几罐红烧肉罐头，瞅着赵玉芬还没有变化的小腹笑得开怀。 转头对着胡秀珍羡慕地说：“嫂子，我可真是羡慕你！儿女多福气就多，不像我只青山一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福气抱孙子呢。” 姜半夏在一旁听得有些脸红，低着头躲去了厨房，只听得身后两人吃吃的笑声。 转眼进入四月，天气暖和起来，脱去穿了一冬的厚重棉袄，人都舒服很多！ 赵玉芬的肚子也满三个月了，昨晚顾老刚给看过，胎象很稳，母体也很健康！ 全家也就放下心了，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这日姜半夏和赵玉芬下班一道儿进院子，就发现家里气氛不对。 天都快黑了，照平时厨房的烟囱早就该冒烟了，姜爱党也该探头探脑地围着厨房门转悠，怎么今天家里这么安静？ 姜半夏停好车就直奔屋里，推门一看，就见沈青荷红肿着眼睛坐在椅子里，头发乱糟糟的，小脸也脏成了小花猫，哭得一道一道儿的。 顾老在坐在一旁满脸心疼地给她膝盖上着药，她两个手掌平举着，虽然涂了厚厚的药膏，也看得出蹭破的掌心还在往外渗着血。 姜半夏心里咯噔一下，“咋的了，青荷？” 胡秀珍气得扔掉手里缝了一半的裤子，骂道：“还不是院里那个捣蛋孩子叫曹红兵的，挺大个小伙子不学好，成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 转头又数落起沈青荷，“你这孩子，也是真能忍！他盯着你欺负咋不回来告诉我们，半夏的大哥二哥不也是你哥么！” 沈青荷咬着唇低下头，不敢回嘴。 姜爱国拉过气得胸膛上下起伏的胡秀珍，好声劝道：“妈，你这不是冤枉青荷么！她才多大啊，一个人来咱吉市上学，爹娘又不在身边，怕是吓得不敢说，又担心给咱家惹事，才一直忍着么！” 胡秀珍也懊悔刚才话说得有些重，眼眶忍不住红了。 “这小丫头，亏得我一直当咱家小六看，竟还和我见外，你说，瞧她这一身伤的回来，不是挖我的心嘛！咱怎么和她爹娘交代！” 姜半夏听到这会儿全明白了，气得撸起袖子，“妈，那个叫曹红兵的是不是咱大院的？我去找他算账！” 胡秀珍翻了个白眼，重新坐回去拿起沈青荷摔破的裤子继续缝了起来，“还等你呢？你二哥和慎行早就出门找那小子了，估计过会该回来了。” 姜半夏不由有些着急，“我二哥那人，会不会出事啊，我还是去找找！” 姜爱国笑着拦住她，“你还是带着玉芬先去做饭，天都黑了，有慎行跟着呢，你二哥出不了事！” 姜半夏想想点了点头，肖慎行那人最是稳妥靠谱。来了这些日子，从第二个月开始就每月交二十块钱当食宿钱。 本来胡秀珍死活不肯收，还是他说不收就搬出去才勉强收了下来。但姜半夏知道，她妈这钱一直没动，攒起来准备将来他结婚的时候一道给他。 果然，待姜半夏把饭快做好的时候，姜爱党骂骂咧咧地进了屋。 “放心，小六，那小子被我揍得哭爹喊娘，以后一准不敢再惹你！明天二哥接送你上下学，我看哪个小子敢笑你没爹没妈！” 肖慎行跟在后头笑着进了屋，手里拿着姜爱党弄脏的外套。 刚进入五月，天气居然就有些热了，大家伙都在议论这天气不正常，往年这时候还得穿夹棉呢。 赵玉芬肚子已经有些隆起了，孕妇又更加怕热些，每天上下班就有些吃力。 胡秀珍想着要不干脆请长假，姜半夏无奈地摇头，那个张艳红不知道咋回事，已经请了半个月的假了，如果赵玉芬也请假，那真忙不过来。 最后商量下来只能是辛苦肖慎行，他时间自由，可以暂时帮忙接送。 这日姜半夏刚到办公室，就意外接到了林宛瑜的电话。 平时说话那么爽直的人难得地有些吞吞吐吐，只说向她打听个人，问认不认识一个叫张艳红的。 姜半夏虽然很意外，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说是他们医务室的同事。 林宛瑜在电话里缓了半天，明显是气急了，又追着问了一些张艳红家里的情况，姜半夏一五一十地把知道的说了个干净。 林宛瑜挂电话前，叮嘱她周末上午一定来趟许家，姜半夏虽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了但还是答应下来。 周末那天，一直暖和的天气却意外地倒春寒，本来都已经洗好晒好的薄棉衣只能又翻出来穿上。 等姜半夏骑到许家楼下，两只手都快冻僵硬了。 陈嫂等在门口，来回转着圈子。看到姜半夏来了，才松了口气，一脸的欲言又止，只让她快些进去。 姜半夏刚进客厅准备喊人，就在沙发上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张艳红！她身边坐着一对中年夫妻是她爸妈，之前在钢铁厂里见到过。 更让她惊讶的是，张艳红虽然面色蜡黄，但嘴角却隐隐上翘，一双手小心地捂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第122章 好，那就让他去坐牢！ 林宛瑜看到姜半夏，忙起身来迎。拉着她的手微微摇了摇头，带着她去沙发那坐了。 姜半夏看着一脸阴沉的许老爷子和哭得眼眶红肿的许奶奶，小声地开口叫了人。 许老爷子只微微点了点头，许奶奶轻轻拭过眼角的泪，牵过她的手，拉到身边坐下。 姜半夏看了眼坐在对面一脸无所谓的许长杰，右脸上有个明显的巴掌印，一个荒谬的念头冒了出来。 不会！要么是许长杰用了什么不要脸的手段诱哄了不谙世事的张艳红，要么就是张艳红知三做三！ 姜半夏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来回看着他俩，无论是哪种原因都够炸裂的！ 这可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啊！都已经这么敢了吗？外面动还闹得轰轰烈烈呢，只是他们受到的影响比较小而已。 乱搞男女关系在当下可是非常严重的，一个弄不好就要坐大牢，属于流氓罪！可不像现代那样无关痛痒，最多被人发到网上让广大群众吃吃瓜而已。 怪不得许老爷子脸色那么差，许奶奶也哭红了眼睛呢！ 再看两个正主，一个吊儿郎当一副天塌下来也不怕，一个虽是面容苍白，但隐隐有些得意是什么鬼！ 姜半夏的怒意不由上涌，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也捏成了拳头。 林宛瑜安慰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瞥了眼许长杰，脸上闪过一丝恨意。 她清了清嗓子，看向张艳红，“小张是，说起来你和我家半夏还是同事，听说最近她还在教你针灸。” 张艳红的脸上一瞬间有些难堪，看了眼姜半夏后，重新低下头，轻抚着小腹低声道：“是的，姜主任在工作上一直很照顾我，我也很感激。” 张父粗声粗气地打断，“别扯那没用的！今天我就要你们许家给个准话，我闺女这肚子你们到底认不认！” 张母在一旁小声啜泣，拭了拭眼角的泪，捏着嗓子一副虚弱的模样，“我家就艳红一个闺女，她就是我的命根子，要是她有个不好，那就是要我的命！你们许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可不能干那缺德丧良心的事！” 许奶奶被气得手都开始哆嗦，眼瞅着气都喘不匀了。林宛瑜紧张地上前帮她拍背顺气，许长杰这会才假惺惺地叫了两声妈。 姜半夏死死瞪了他一眼，转头从包里拿出针灸包，快速地帮许奶奶扎了几针，一会儿人就缓了过来，气色也好看很多。 许老爷子一脸紧张，直到看老伴儿喘匀了气才放下心来。恨恨地瞪了眼许长杰，到底长叹口气，看向张家父母。 “我家长杰是个不长进的混蛋玩意儿，让你家闺女受委屈了！但是，他已然结婚好些年，儿子都很大了。”许老爷子说得有些艰难，平素严正的脸上此时显是难堪到了极点。 顿了顿继续说道：“除了不能给你家闺女名分，别的要求你们只管提，只要是我家能做到的，自然尽力。” “爸！”林宛瑜又气又急，忍不住打断。但看到许老爷子一脸的坚决和一旁几乎奄奄一息的许奶奶，到底忍下了，只是气地心口起伏，拳头捏得死紧。 “那不行！”张父猛拍了下茶几，“你以为我家是什么人家，卖儿卖女的人家？告诉你们，别小瞧人，想用钱摆平？没那么容易！” 张母嚎哭地更大声了，姜半夏的太阳穴都被吵得嗡嗡作响，拧眉去看一声不吭的张艳红，但她只是死死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那你想怎样？”林宛瑜忍不住地怒问。 没想到张父只瞥了她一眼，不屑地说道：“我和你家长辈说话呢，你这做嫂子的能做小叔子的主吗？” “你！”林宛瑜刚想发火，却被姜半夏拉住，“林阿姨，你先别急，看她家到底想要啥！”林宛瑜这会也意识过来，刚才自己是气糊涂了，于是收敛起脸上的怒色，稳稳地坐了回去。 张父得意地看向许老爷子，“我家啥都不要，都是要脸的人家，我就要给我闺女争个名分！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个准话，我马上就让艳红撞死在你家台阶上！” 张艳红猛地抬起头，惨白的脸惊讶地看向自己的父亲，也被这决绝的话给刺激到了，身子忍不住有些颤抖。 她扭头去看坐在一边的许长杰，可没想到他居然眉毛都没动一下，仿佛这些事都与他无关。 许奶奶也被吓得不轻，捂着心口随时就要厥过去的模样。姜半夏只得又帮她扎了几针，真怕这老人受不住刺激一口气上不来。 张父环视一圈众人，看许长杰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也是怒了，跳起来用手指着他，“然后我就把艳红的尸体送去pai出所，让你做大牢，吃枪子！” 这时许长杰好像才有些怕，烦躁地拧着眉，死死盯着张艳红的肚子，然后扭身扑到许奶奶脚下，抱着她的腿哭求。 “妈，你小儿子命苦，没大哥有本事，不会您也嫌弃我了！出了事，大哥就躲了，分明是不想管我了啊，您可不能也不管啊！” “好，好，长杰啊你别怕。妈不会不管你！” 看着搂在一起哭得情真意切的母子，姜半夏忍不住心中冷哼，怪不得许长杰能养出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呢，原来是有许奶奶这个擎天柱护着！ 林宛瑜气得脸色涨红，颤抖着身子怒道：“许长杰！你个丧良心的居然这样说你大哥！哪次你惹出事来不是他帮你擦屁股？” 转头看向许老爷子，“爸，长英这次真是下去地方bu队视察了，不是故意躲了不管！” 许老爷子睇了眼林宛瑜，眼中的暗沉和阴郁还是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闭了口不再言语。 “我劝你还是冷静些！真弄出人命与你我两家又有什么好处呢？”许老爷子指了指沙发，示意张父坐下，“鱼死网破是下下策，我想你也是聪明人，不会做这样的选择。” 张父依旧好像气上头的模样，大力地挥着手，“我不管，不和我闺女结婚，我就让许长杰去坐牢！” “好，那就让他去坐牢！”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冷肃的男声，众人惊得齐齐扭头去看，赫然是眉眼愈加凌厉的许青山！ 第123章 恬不知耻的狗男女 林宛瑜看到许青山，总是高兴的。 忙快步迎了上去，嘘寒问暖，“青山，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没受伤，吃了没？”语气中不由得带了些委屈，到底是老公不在，看到儿子难免有些忍不住。 许青山安抚地拍着林宛瑜的背，扶着人带回客厅，看了眼站起身的姜半夏，两人视线无声地在空中交会，虽没有说话却也抵得过千言万语。 他收回温柔缠绵的眼神，转瞬间眼中覆满寒冰，拉着姜半夏和他一起坐到张家人对面的沙发上。 冷冷瞅着张艳红半晌，虽然一句话没说，见过血的冷硬气质还是把刚才气焰一直很嚣张的张父逼得不敢再吱声。 良久他冷笑一声，手臂撑着额头，冷淡地说：“张同志，请问，是我小叔叔qj你的吗？” 张艳红刷得一下脸涨得通红，在众人的逼视下羞愧地垂下头，咬唇不语。 “呵，”许青山一脸果然的意味，接着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不是了。那请问，你知道我小叔叔有妻子孩子吗？” 张艳红的身子倏地剧烈颤抖了一下，艰难地抬头看了眼许青山，强撑着喃喃道：“是不是！长杰说了，他不爱她，嫌她像块冰冷的木头！他说他早就不耐烦了，会离婚娶我！” “嘭”得一声，重物掉在了地上，门口脸色苍白的李若梅，眼眶通红，摇摇欲坠地扶着门框，颤抖着双唇凝视着许长杰。显然刚进门的她听了个正着。 姜半夏刚想起身，却被许青山强搂住肩膀。 林宛瑜忙去拉过李若梅，把她安置在一边的餐桌旁，和姜半夏第一次看到她的情况如出一辙。虽是一家人，却显得格格不入，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一边。 此刻她的丈夫许长杰，仿佛没看到她似的纹丝不动，还是紧挨着许奶奶坐着。 被打断问话的许青山不耐地皱了皱眉，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沙发扶手，戏谑地看向张艳红，“那就是说，你是明知道许长杰有媳妇有孩子，还是一意孤行跟了他？” 张父有些坐不住了，蹭得站起身，“你是谁！一个晚辈在这里充什么大头蒜！有你说话的份吗！” 许青山淡淡瞥了他一眼，情绪半点波动都没有，扯了扯身上的jun装，“我是谁你其实心里清楚的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你刚才也听得很清楚，你女儿不是被许长杰qj的。” 张父回身就是一巴掌，打得张艳红整个人歪倒在沙发上，怒骂：“不知廉耻的东西！我就不该管你让你去死！”张母惊呼一声痛哭着挡在女儿身前，对暴怒的张父大叫：“你打，你打，把我们母女一起打死算了！” 许老爷子和许奶奶看着客厅里闹成一团的张家人，都愕然得不知道怎么办好。 许青山却不耐烦地猛拍了下桌子，扯松了衣领，“要演戏出去演！你们愿意演我还不耐烦看！要谈就好好谈，不然就给我滚！” 张父震惊地喘着粗气，颤抖着手指着许青山说不出话来。 “我爷爷奶奶顾忌许长杰，我可不在乎他是坐牢还是吃枪子！只是你要想清楚，真去了pai出所，流氓罪”他瞥了眼张艳红，“你女儿一样也犯了！你不怕尽管去告！” 一直低头不语的张艳红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瞪着许青山，“你你这是要逼死我？” 许青山却看都不看她一眼，握住姜半夏冰凉的小手，放在唇边呵了口气，“倒春寒最容易着凉，你今天来该多穿些的！一会我开车送你回去。” 张父咬牙切齿地恨声道：“好，好！那就鱼死网破，我看你们许家丢不丢得起这个人！” 说完就拉着腿软得站不起来的张艳红作势要走。 许长杰瞪着血红的眼睛看向许青山，那眼中浓重的恨意让姜半夏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许青山连忙环住了她。 他到底不敢招惹硬茬子，只能回身去求许奶奶，“妈！你看青山啊，是真不顾他小叔叔的死活了，要送我去坐牢！” 他阴毒地瞅了眼许青山继续哭诉，“到底不是在咱家长大的啊，就是和我们不亲！” 姜半夏怒极，说这种诛心的话，他明显是在挑拨离间！ 林宛瑜先忍不住跳了起来，“许长杰，你放得什么屁！” 许长杰虽怵许青山，倒是不怕这个大嫂，回嘴反讽：“我说的不对么，就是条养不熟的狼崽子，我看大哥回来找不找你们算账！” 许青山“啪啪啪”地居然鼓起了掌，鄙夷地翘起嘴角，往前探出身子，两手交叉着放在膝盖上。 看向许长杰和张艳红，语气冰冷，“一对恬不知耻的狗男女，你们不会真以为我在意你们是死是活？” 又看向张父张母，“你们的戏让我看得作呕！两条路你们自己选，要么坐下来谈怎么和解，要么我现在就帮你们报警！” 最后看向许老爷子和许奶奶，到底还是缓了语气，“爷爷奶奶，我爸辛苦几十年，不是用来毁在这种烂事上的！今天他不在，我替他做这个主！” 林宛瑜激动地流下了眼泪，这些年受的窝囊气，此时都烟消云散了。 许老爷子铁青着一张脸，许奶奶老泪纵横，狠命捶了几下跪在面前的许长杰。 哆嗦着期盼地看向许青山，眼里流露出的哀求和悲痛，让看在眼里的姜半夏心里十分不忍，但还是死咬住唇没有作声。 张父额上青筋直跳，捏紧了拳头死死瞪了许青山半晌，最终像斗输了的公鸡般垂头跌回沙发上，无奈地看了眼妻女，低声道：“艳红，你还是死心，许长杰不会要你的！” 张艳红仿佛疯了般死盯着许长杰，指甲都掐断了也没在意，却始终等不到许长杰的只言片语。 瞬间她脸色灰败了下来，大颗泪珠从脸颊上滚落，失神地望向姜半夏，无声地张了张口，姜半夏仔细分辨，好像是在说，你真是好福气。 猛地站起身，全不似孕妇般身手矫健地冲了出去，狠狠地一头撞在雪白的墙上，霎时，绽开一朵血红的花 第124章 离婚 张艳红最后那抹决绝的眼神，震得姜半夏一时缓不过神来，还是张母的惊叫和悲嚎惊醒了她。 她抓起自己的挎包，一把推开趴在张艳红身上的张母，尽量不去看她额上汩汩冒血的伤口，快速地检查了她的眼睛和鼻息，看还有生命症状，才稍稍松了口气。 回头怒瞪傻站着的许长杰，“快把人抱去房间！”接着转头大声唤陈嫂，“陈姨，快把家里的医药箱找给我！” 众人这才仿佛醒过神来，开始动了起来。 林宛瑜先扶着许奶奶送回房间，实在怕老人禁不住也倒下去，那可真的是焦头烂额了。 许老爷子铁青着脸继续端坐在沙发上，只隐隐发抖的手泄露了内心的不安和焦灼。 张父也没有想到张艳红居然真的会一心求死，整个人委顿在沙发上捂脸大哭了起来。 姜半夏管不了那许多了，只紧跟着许长杰进了房间，翻出医药箱里的干净纱布紧紧按住不停冒血的伤口。 抬头想让许长杰帮忙，结果却见他惨白着脸，两眼发直地瞪着满头满脸血的张艳红，“呕”得一声捂嘴狂奔了出去。 姜半夏气得直跺脚，好在跟进来的陈嫂虽然也吓得手直哆嗦，到底是大着胆子帮她按住了纱布。 姜半夏感激地冲她点头笑了笑，就开始处理起张艳红的伤口。 好在她到底力气不大，伤口看着吓人但却不深，姜半夏几针下去就止住了血。 清理好伤口又缝了三针，全部处理好后又细细帮她把过脉，直到确认大人和肚里的孩子都没事才真正放下心。 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知，苍白孱弱，额上裹着厚厚纱布的张艳红，姜半夏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既难过又愤怒！ 她家里条件算是很好了，自己工作也不错，为什么要要去做一个有妇之夫的情妇，还让自己怀上孩子，难道，许长杰就那么好？姜半夏实在是无法理解。 叹了口气，帮她掖了掖背角，就起身准备回客厅，一扭头却看到李若梅一脸恍惚地倚在门口，直愣愣地盯着张艳红，直到被姜半夏轻轻推了推才反应过来。 微微扯了下嘴角，扬起一抹微弱的笑意，“她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这么傻！你说是不是？” 姜半夏有些担心她的精神状态，扶上她的胳膊，“小婶婶，我扶您下去。” 李若梅抽出被握住的胳膊，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我，你先下去，青山还在等你，我先陪陪她。” 姜半夏看她十分坚定，点了点头就下了楼。 楼下众人除了许青山，全是一脸阴云。 听到楼梯上的动静都抬头去看，听到人没事的消息后才都松了口气。 人虽没事了，但事情还没有解决。 许青山拉过姜半夏，抬手擦去她额上忙出的汗，眼中有些心疼，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居然要帮家里处理这种烂事，实在是让他心情恶劣。 所以他话里的态度很不客气，“送张艳红去南方当兵，去之前我家来安排，把肚子里的处理掉。”他稍微顿了顿，“另外，我们会再做一些经济上的补偿。” 许青山的冷酷让姜半夏惊讶地抬头看他，可心底又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张艳红是可怜，肚子里的孩子也无辜，可是李若梅又做错了什么，说到底，这条路也是她自己选的，只是没赌赢而已。 “不行！”张母刺耳的尖叫让姜半夏忍不住皱起了眉，“我家艳红，还这么年轻，要是，要是流产出了啥意外，伤了身子的话，你们许家付得起责任吗！” 许青山实在是不耐烦再这样无休止地争执，阴沉着脸打断，“那就两个人全部送pai出所，一起去坐牢！在牢里做一对鸳鸯，倒也是一段佳话！” 张母摇摇欲坠，满脸的挣扎，看着仿若铁石心肠的许青山，再也忍不住扭身扑到张父的怀里痛哭了起来。 “艳红啊，艳红，你怎么这么傻，上了人家的当啊，当初承诺的好好的，现在吃亏的只有你啊！” 眼看还是谈不出个结果，许青山的耐心几乎耗尽，正准备起身走人，就听到一个平静的女声响起。 “我愿意与许长杰离婚，但必须同意我带走学东。我回南方，去寻我舅舅一家，帮我安排个工作就行。” 众人惊愕地看着李若梅，可她一脸认真全不似作伪。 林宛瑜焦急地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她抬手止住。 “大嫂，我和长杰的婚事是怎么回事，你是一清二楚的。所以，我想你应该可以理解我，可以离婚，于我而言，是解脱！” 林宛瑜看着笑得一脸温柔的李若梅，仿佛看到了她当初的样子，那么柔美温柔，又朝气蓬勃，全不是现在这副暮气沉沉的模样。 “不！我不同意！”之前一直垂头不语的许长杰突然暴怒，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满脸阴骛，“这辈子你都是我的，我不会和你离婚！” 原本面露欢喜的张家父母被当头棒喝，张父颤抖着手指着许长杰怒吼：“既然你们夫妻恩爱，那你为啥要来招惹我家艳红！” 李若梅知道和许长杰纠缠是没用的，只扭头去看许老爷子，“扑通”一声居然跪下了！ “爸，我求您了！让长杰放了我！这些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您也看到了！当初我为什么会和长杰结婚，您也是知道的！我虽带走学东，但他还是许家的孩子，你们想看随时可以去接！我求求您了！” 她虽哭着，却依旧美得惊人！ 姜半夏在心里暗叹，原来她与许长杰是一段孽缘，她竟是南方人，怪不得身上总有着一副江南烟雨仿若水墨画般的柔美姿态。 许老爷子看着跪在身前苦苦哀求的李若梅，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示意林宛瑜扶起她，“好，如今这样的结局，也许是上天注定，我放你走！” 许长杰怒吼一声，犹如困兽般赤红着双眼，捏紧了拳头却又无计可施。 第125章 得偿所愿 不管许长杰有多么愤怒多不情愿，一旦许老爷子拍板了的事，他并没有反抗的能力。 况且现在也由不得他作，若不是李若梅的退让，没准他真要被许青山送去pai出所！ 他喘着粗气，怨毒地盯着许青山，恨得牙齿都要咬碎。那眼光里犹如实质的恨意，仿若淬毒的利箭，让人胆寒。 林宛瑜挺身挡在许青山身前，“长杰，事儿是你自己做下的，要怪你也只能怪你自己，真要是恨，就恨我和你大哥，与青山无关！” 许青山低头可以看到林宛瑜的头顶，这才发现，原来一直保养良好的她，头顶也已经隐约透着几根白发。 心里不禁一阵柔软，他伸手搂上林宛瑜瘦弱的肩膀，重新拉回身边，轻轻拍着浑身紧绷的她，“妈，放心，您儿子可不是纸糊的！” 看都不看许长杰，只对着许老爷子和张家父母说道，“爷爷，那后面的事情，你们商量着办，我先送半夏回家。” 两人在车上沉默了很久。姜半夏呆呆地望着窗外，心里五味杂陈。 许青山猛地一脚踩了刹车，狠狠地捶了下方向盘后，转身搂住了她。 “不要怕我，也不要讨厌我，好吗？”他有些慌乱地说，小心又讨好地亲吻她的耳朵、脸颊。 半晌，他松开姜半夏，重新望向前方，露出一抹苦笑，“自从我选择从山禾来到吉市，就注定要承担起许家的责任。再做不回从前那个简单淳朴的沈青山了。” “现在的我冷酷无情，不管是对陌生人还是自己的亲人，我都可以不带感情地只看对错。” “呵，”他垂下头，“这样的我，连我自己都讨厌，哪还有脸要求你呢！” 姜半夏看着低落沮丧的许青山，心疼地抓起他的手，抚上他清俊瘦削的脸颊。 比起在山禾那会，他身上多了许多伤疤，人也褪去了青涩和憨厚，多了属于jun人的坚毅和肃飒。 “不要讨厌自己，我不允许！”姜半夏主动搂上他的腰，舒适地枕在他宽阔的胸膛上。 “我只要知道，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是山禾那个眼里心里只有我，会为我拼命的青山！” 姜半夏小手不规矩地在他胸膛上戳了戳，真硬！然后画起了圈圈。 “人生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我刚才难过只是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可以为了自己，毫不顾忌地去伤害别人？” 她抬头看着许青山，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许长杰和张艳红，都太自私了！我们以后都离他们远一点！” 许青山微笑着点头，“好，你不想见，以后就都不见！” 说完脸上闪过一抹不屑，“那个张艳红，是个心机深沉的！我看她从一开始就是打着嫁入许家的主意。特意等到胎都坐稳了，再利用父母来许家闹！” 姜半夏惊讶地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喃喃:“不会，那她…她得计划了多久啊！” 许青山轻笑一声，“希望是我把她想太坏了。想必她会用最快的速度嫁进来，她是处心积虑还是被逼无奈，用不了多久就能见真章。” “你放心，我会让她从钢铁厂离职，她不就想做许夫人么，我如她所愿！” 姜半夏长长地叹了口气，又蹭了蹭他，“青山，等你升营长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那样我就可以去随军，去你们部队做医生！那样，我们就不用总分开了！” 许青山用力搂紧怀里的小女人，用力亲了亲她的头顶。苦笑着在心里盘算，他要怎么努力，怎么做才能尽快升职，天知道他有多想结婚！ 两人在姜半夏家门口分开，许青山虽不愿，到底不能真的丢手，还得回许家收拾烂摊子。 姜半夏一推开门，就闻到家里浓浓的甜腻香味。 正捧着红糖鸡蛋吃得一脸满足的赵玉芬看到是她回来了，激动地向她直招手，“你回来的正好，还给你留了一碗！” 真好！想想那个心机深沉的张艳红，还是自家这个傻白甜好！ …… 果然不出许青山所料，之后的事情解决得快刀斩乱麻，一丝拖泥带水都没有。 后来听林宛瑜和她说起，才知道李若梅为何那么决绝地做出离婚的决定。 李若梅父母去世的早，从小跟着舅舅一家过日子。舅妈虽有些不满，但舅舅是一片真心。 十几年前，十八岁的她孤身一人北上，到吉市念大学。 在毕业舞会上，被跑去散心的许长杰一眼相中！ 可李若梅对他却完全没那个心思，虽说来北方也好几年了却一直不适应这里的气候，本打算一毕业就回她心心念念的南方小镇。 那时候的许长杰仿佛魔怔了似的，非她不可。回来缠着许奶奶，闹着非她不娶。 本来有许长英压着也不至于真让他强取豪夺。 可那许长杰哪里是个肯善罢甘休的！在社会上找了俩小流氓，半道劫色，他算准了时间出现英雄救美！ 还把当时晕过去的李若梅，一路送回了学校女生宿舍！ 当时全校都知道是许长杰救了她，还为了她勇斗歹徒受了伤。最后不堪压力的李若梅才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李若梅生了学东后，一次许长杰喝多了酒自己给说漏的。 知道真相的李若梅当时就就闹着要离婚，可最终为了孩子，又迫于现实，还是妥协了。 所以这些年，她才一直和家里格格不入，仿佛一个局外人般地活着。 林宛瑜叹息，这次她总算解脱了，终于可以回到她日夜思念的老家，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至于张艳红，林宛瑜忍不住厌恶地挥了挥手。 向姜半夏吐起苦水:“和一个小我二十几岁的人做妯娌，可真够没脸的！我和你许叔叔的脸都丢尽了！” “好在她不和我们一起住，偶尔碰上，不然真是受不了！为这，你许叔叔气得直接让他们以后都少上门！” 姜半夏在心中暗叹，张艳红，这下你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可是，这一切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第126章 虎子与团团之争 之后钢铁厂医务室就再没看到过张艳红的身影。大家都很有默契当从来没有过这个人般闭口不谈。 只是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还是会听到有人在津津乐道地议论。 钢铁厂财务部张处长的女儿，医务室的在职职工，居然大着肚子嫁了原先有媳妇的工会主任！ 无论在什么时代，这种桃色绯闻八卦都是最佳的下饭佐料。 “她好好的大姑娘为啥要找个大十多岁的，还去破坏人家家庭，听说那许主任可是有孩子的，要我说简直是作孽，不要脸！” “戚，你知道啥啊！”说话的人故意神神秘秘地小声说:“我可听说了，许主任家背景很深！不然就张处长那么精明一人，会让女儿干这事儿！” 众人恍然！ 赵玉芬即使再神经大条，听了也有些尴尬，忍不住小心打量姜半夏的神色。 谁知道姜半夏压根像没听到似的，吃得香得很。抬眼笑着看她，“干啥呢不吃饭，再不吃最后一块肉我可夹走啦！” 赵玉芬连忙把盘子都拖到自己面前护住，“那可不行，我是孕妇，你怎么好和孕妇抢吃的！” 平静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今年夏天，因为家里有个孕妇，新鲜的瓜果蔬菜就没少过！ 就因为赵玉芬说想吃酸的，姜爱国到处托人，自己也骑着自行车跑了两趟山里，弄了很多野生浆果。 赵家人也是，花了许多心思，弄了各种新奇的南方精细吃食。 就连在部队的许青山，看姜半夏在信里嘲笑赵玉芬嘴馋，爱吃酸的，把部队分的水果全部打包寄了回来。 家里多了这许多好吃的，姜半夏和沈青荷自然也是跟着沾光！两人的小脸也圆润了许多。 转眼间就到了73年的冬天，进了11月，姜家全家的气氛就开始紧张起来。 姜半夏再三地安慰已经连着几宿没睡好的胡秀珍，家里有她还有顾老坐镇，啥也不怕！ 就连赵玉芬自己娘家妈都很庆幸，直说她家玉芬有福气，家里有做大夫的小姑子和老神医坐镇，她都放心的很。 至于赵玉芬本人，则更是心宽！按照她的理论，她自小身体就好，长这么大头疼脑热的都没有！整个孕期也都过得很顺，连孕吐也就几天，这孩子一定是个省心的！ 姜爱国看着边说边吃的媳妇儿，好笑地又递过去一瓣橘子。 谁知道，这瓣橘子才吃了一半，赵玉芬突得皱起眉头，捂着肚子，“咦”了一声。 众人全都顿住，姜爱党吃了一半的馒头都含在嘴里忘了嚼。 过了半分钟，只见赵玉芬皱起眉头，还不忘把嘴里的半拉橘子咽进肚子里，转头找到姜半夏。 捧着巨大的肚子，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半夏，我…我好像要生了！” 全家人好像一下子被按了启动键，各就各位开始动了起来。 原来姜家众人已经就赵玉芬生产的事提前演练了很多遍！ 姜德福和姜爱党立马进厨房烧水，胡秀珍和沈青荷负责熬药，姜爱国一把抱起赵玉芬大步进了屋，姜半夏紧也紧跟着。至于顾老，则还是定心地继续喝茶，他只用坐镇就行。 姜半夏把姜爱国赶出去后，快速地帮赵玉芬检查起来，笑着鼓励，“大嫂，你别紧张啊！我和师父早都帮你看过，胎位很正，一定可以顺顺利利的！” 赵玉芬这会儿已经开始强烈得阵痛了，只能哼哼着点头，待熬过这阵儿，喘着气反倒安慰起姜半夏来，“没事，半夏，有你和师父在，我一点儿也不怕！” 说完在床头摸索着，掏出一小包红枣干来，趁着这会儿不疼，迅速塞进嘴里一块。边嚼边摸着肚子，“乖宝，你可别折腾你妈，也别吓你小姑。” 姜半夏忍不住笑，她大嫂这心态，也是绝了！第一次遇到这么轻松的产妇。 果真，也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宝宝听到了妈妈的嘱咐，统共也就三个小时，一声嘹亮的哭声响彻姜家的小院！ 提前准备好的催产药什么的，啥都没用上。 胡秀珍喜滋滋地抱着看个不够，姜德福也笑得眼尾皱纹全都聚在一起，兴奋地搓着手来回走在屋里走来走去，嘴里念叨着，“大名他爹妈取，我得先想个小名！” 姜爱国则顾不上看儿子，先进了屋看赵玉芬。只见她早已经被伺候着擦洗干净，穿戴好，头上绑着红布条，舒服地靠在炕头，小口喝着姜半夏给她开的补药。 看到姜爱国进来，笑眯眯地脆声道:“咋样，咱儿子你看到没，那眼睛像你小嘴儿像我！” 姜爱国此刻的心柔软成一片，捏她着肉乎乎的小手，眼里有些发酸，“你辛苦了！” 谁知赵玉芬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不辛苦，生得可快了！半夏说没见过我像我这么顺的！” 姜爱国忍俊不禁，大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第二日，姜德福慎重地拿出一张纸，上面列着一排名字，是他熬了半宿才想出来的！ 他喜滋滋地一个个念，“虎子，大壮，大华，牛牛…” 大家大眼瞪小眼，也不敢打断满脸兴奋的姜德福。 最后还是胡秀珍手一挥，打断了姜德福。“你少乱出主意了，你才认得几个字！还是让老大他们自己取，或是请教顾老。” 姜爱国这才敢小声说，原来他和赵玉芬早就商量好了，以后姜家的孩子，小名就按照团团圆圆，平平安安，和和美美这样往下排。 姜半夏逗着怀里打着哈欠的肉团子，“小东西，你有小名啦，团团！” 刚说完，团团就大声哭了起来，众人连忙去哄，只有姜德福，虽然也是一脸心疼，但还是背着手嘀咕，“啥团团，还面团子呢！大胖小子叫个女娃的名儿，叫虎子不好嘛？” 第127章 人各有命 团团是个很好带的孩子！除了饿了或是尿了，一般不哭。 还在月子里，就会睁着葡萄般的大眼睛四处瞅，按说现在是看不清的，但却会对着抱他的人咧嘴甜笑。 唯一例外的就属姜爱党了。只要他一抱上手团团就会大哭，可怜的小小人儿涨得脸通红，四肢也会拼命挣扎。 偏生姜爱党那性子，不信邪地天天要抱，被胡秀珍发现追着打了两次，还是不放弃。别说，半个月后，还真让他抱服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姜半夏的错觉，团团现在只要到了他二叔手里，就笑得格外谄媚些！ 姜爱党这才舒服了，挑眉笑，“你这臭小子，现在知道谁是老大了！” 肖慎行赶紧从他手里抱回团团，小心地哄着，忍不住埋怨，“有你这么做人二叔的嘛！团团才多大点，之前哭肯定是你抱得他不舒服！” “好啊！肖慎行，有了团团连你也不喜欢我了！” 胡秀珍从屋外进来，抬手就是一巴掌，“你多大，团团多大！再欺负团团我就告诉你大哥，看他削不削你！” 说完顺手从肖慎行手里接过团团。姜爱党再霸王也不敢惹她妈，只能摸着被打疼的后脑勺鼓着嘴不吱声。 肖慎行好笑地拉过他，在他耳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他重新眉开眼笑。 赵玉芬还没生的时候，姜半夏就给她科普过育儿知识，知道母亲的初乳比什么都要营养。 刚开始头两天奶下不来还急得直哭。没想到姜半夏几针下去，又喝了顾老的一副催奶药，自此后，奶水就充足的很，家里之前屯的两罐奶粉一直没咋用上。 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尿布的问题。姜半夏非说那旧衣服不干净死活不给用。 胡秀珍忍着心疼去买了十尺新棉布做了几十条尿布。洗了后都不太敢往院里挂，让家属院里的人看了，非得说她家浪费不可！ 这年头被冠上浪费的帽子，可不是玩的！ 可就这也是不够用！本来就是大冬天，尿布不好干，奶娃娃一会儿就一泡尿，一天十几条都不够他尿的！ 后来还是林宛瑜来看宝宝，带来了用bu队发的纱布裁成的尿布才算解决。 她笑着说，“尿布准备再多都不嫌多！半夏说的对，那旧衣服都是咱大人穿的，太埋汰了，可不能委屈孩子！这些纱布我让陈嫂洗了烫了又暴晒了好几天才放心！” 林宛瑜羡慕地看着团团，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连声赞叹胡秀珍有福气。 “老人常说，有福之家人丁旺盛！姜大嫂，我真羡慕你家，每天都热热闹闹的！我生完青山，不管是为了啥，就把他丢在了沈家，没喂过一天！细想想，我家几十年都是冷冷清清。” 林宛瑜不禁有些感伤，眼尾泛起了红。 胡秀珍也很能明白，握着林宛瑜的手，“青山他妈，你别愁！都说女儿像娘，我家半夏指定好生养，到时候给你家三年添两，只怕你忙不过来！” 林宛瑜果真被逗得大笑起来，一直保养很好的眼尾也露出几丝细纹。 “那感情好！再累也开心！” 除了尿布，林宛瑜还带了两罐麦乳精，四斤红糖，好多水果罐头，另外还有两根老参！ 胡秀珍本不肯要，嫌太贵重了，最后还是林宛瑜假装生气嗔道：“亲家，咱们啥关系你还和我客气！再说这参放在我家也没啥用，留给半夏和顾老，也算派上用场！” 林宛瑜一直在姜家待到吃完晚饭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胡秀珍忍不住叹气，“小五啊，你这未来老婆婆也是个可怜的。家里冷冷清清，唯一的儿子刚找回来又入伍了，总也见不着。要不是实在喜欢哪好意思在我家待这么久！” …… 团团半个月的时候，姜半夏还没下班就收到了林宛瑜的电话。 前几天夜里张艳红也发动了，家里幸好及时送了医院。也不知道是孕期没保养好还是这胎本身就不好，足足折腾到第二天的晚上才生下来。 张艳红还大出血，差点小命都丢了！ 林宛瑜说着也有些不忍，怒骂许长杰畜生，在医院都没耐心等到生就跑了，到现在孩子面都没瞧上呢！ 孩子虽然在母体憋了挺久，但好在生命力挺顽强，是个实在漂亮的小女婴！ 林宛瑜的话音不自觉的柔软下来，直说那小东西，生下来仿佛认得人似的，谁抱都笑，那小嘴边，还有俩小酒窝，真真是可爱到不行！ 只是张艳红这次实在是受了罪了，人瘦得不像样子，都好些天了人都下不了床。 姜半夏也忍不住默然，当年三人一起入厂办入职的情状还历历在目，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 她长叹口气，“林阿姨，就算不看着亲戚的面子，到底也是我以前的同事。周末我放假，您陪我一道去看看她！” 林宛瑜也没想到姜半夏会主动提起这事，半天也叹息道：“行，谁的面子不看孩子是无辜的！要是艳红有个不好孩子咋办，那个做爸爸的可是个靠不住的！” 转眼到了周末，林宛瑜和jg卫员一道开着车来接姜半夏。 只见她背了个巨大的古怪箱子，不由好奇地打量。 姜半夏不禁莞尔，爱惜地抚摸着，“这个药箱还是在山禾的时候，青山看我出诊带东西不方便，花了大功夫才做好，上次回山禾接青荷他们我就带回来了，一直也没机会用，今天算是又用上了！” 林宛瑜试着拎了拎，差点没拎动，不由咋舌。姜半夏大笑，想想那会自己常背着满村走，也是挺佩服自己的。 十五分钟的路就到了，开门的是张家找来帮忙的一个乡下亲戚。进屋后发现许长杰不在家，倒是让姜半夏松了口气。 进了卧室，只有张母陪在床边，张艳红苍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被子一直盖到下巴，瘦得人都快脱形了，半点没有坐月子的妇人该有的气色和丰腴！ 看到林宛瑜和姜半夏，张母忙惊得站起身招待。 张艳红一看到姜半夏，原本苍白的脸颊上浮起一丝红晕，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到底没力气又倒了下去。 姜半夏忙坐到床边，按住她，不赞同地说：“都这会儿了还逞什么强，林阿姨都告诉我了，我来帮忙看看。” 张艳红的脸更红了，嗫嚅着有些说不出话，眼尾流出一行泪，有些哽咽地说：“我以为，你再不会理我！” 第128章 你就是烂好心！ 姜半夏看着羞窘难堪的张艳红叹了口气，虽不至于厌恶她，但到底是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以前她们是同事，是好友，是姐妹，甚至算半个师徒。 可现在呢，她们算啥，难道见面让她心无芥蒂地叫小婶婶吗？姜半夏自问实在是做不到，那只能是尽量减少见面。 “艳红，路要怎么走都是自己选的。我没有资格评判你是对是错，只是见面难免尴尬。听林阿姨说你生产不顺，医者仁心，就算不看在以往的情分，我也会来看你的。” 张艳红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但还是倔强地咬着唇，撇过头去，半晌心绪稳定后扭头看向姜半夏，“谢谢你能来看我，你说的对，路是自己选的，既然走了就不能回头。我不后悔！” 姜半夏也不再多说，沉默地从药箱里拿出脉枕，细细把起脉来。闭眼沉吟了许久，一旁等着的张母不由紧张起来。 半晌，姜半夏睁开眼，收回了搭在她腕上的手，“之前你也跟我学过一段时间，学得还很好，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估计你心里大概也有数。” “你产前就郁结于心，不思饮食，疏于调养，产后又失血过多，虚损过大，以至恶露不止，气虚血热，又产后情志波动过大，你要不好好调养，必留病根！” 张艳红听完脸色有些发青，张母急得坐不住，又不敢上手去拉，只得焦急地望着姜半夏，讷讷不敢言。 姜半夏收起脉枕，犹豫了会才说，“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帮你先开服药吃起来，然后每三天我来帮你针灸一次，出了月子后如果恢复良好，就不用再针灸，继续吃三个月的药就行。” 张母没想到姜半夏居然肯上门来帮忙针灸，自然是千恩万谢。林宛瑜则在一旁忍不住皱眉。 “不用谢，她如今在做月子，不好多移动，只能我上门了。以后出了月子若还需要针灸辅助治疗的话，你们再自己上门。” 看姜半夏这样说，林宛瑜原本想说的话又只能咽回肚里。确实，张艳红现在连坐起来都困难，让她去找姜半夏看病也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姜半夏的针灸功夫确实是厉害，第一次行针结束张艳红就觉得舒服很多，原本抬手都觉得没力气，说几句话就直喘气，现在居然都能稍稍坐起靠在床头了。 姜半夏又留下个药方，仔细嘱咐了张母熬药的注意事项，再约好大后天上门的时间就和林宛瑜一道出了门。 回去的路上，林宛瑜看她皱着眉不说话，知道她心里不舒服。 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半夏，人各有命，我们干涉不了。不要想太多，也不要为难自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 姜半夏点了点头，“林阿姨，道理我都明白，只是这心里总是有些替她惋惜。” 回到家后，看着家里虽有些乱哄哄的，但却温馨又和煦。冲淡了姜半夏一下午的郁闷。 接下来的日子，医务室一下少了两个人，姜半夏时常忙得焦头烂额，每三天还要抽时间去帮张艳红去针灸，大半个月的功夫，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之前沾赵玉芬的光好不容易吃圆的脸蛋又迅速尖了起来。 不过好在，赵玉芬和团团都养得很好。 尤其是团团，才刚满月不久的奶娃娃，一天天的精力不知道咋那么旺盛！ 每天晚上都要和姜爱党疯上一个多小时再饱饱地喝上一顿奶，居然就能一夜睡到天亮，中间都不带醒的！ 至于赵玉芬，没有比她还舒服的产妇了！本来生得就很顺利，月子里养得也好，有姜半夏和顾老的调养，整个人气色比没怀孕的时候还要好！ 团团好带，家里人又多，除了白天，晚上基本轮不到她带孩子。 赵玉芬当时学脉络图虽说是很吃力，但没想到出了月子后跟着顾老学小儿护理和推拿却很有天分！就连顾老都赞叹，因材施教，古人诚不欺我！ 看着瘦得下巴尖尖的姜半夏，胡秀珍忍不住埋怨，“本来你工作就忙，还要总去看那个张艳红，要我说，留个药方就不错了！” 姜半夏俏皮地搂上胡秀珍撒娇，“妈，你放心。有师父看着呢，我身体棒得很！明天再去一次，张艳红那里就结束了，医者父母心嘛！” 胡秀珍撇了撇嘴嘀咕，“你就是烂好心，那种人心肠不好！” 姜半夏急忙和一旁的师父眨眼睛求援，于是顾老只能笑着帮她打掩护，“是，半夏妈，不用担心，半夏最近就是有些累，身体没事！” 又过了几日，钢厂医务室就入职了个新人叫陈芳华，虽然能做的不多，但胜在人勤快又老实，眼里有活儿，干点跑腿打杂的活儿还是绰绰有余的。 姜半夏算是怕了那些心思重的了，看到这陈芳华老实憨厚，工作上也不偷奸耍滑就十分满意。再加上张艳红那里她也不再去了，总算是缓过气来。 可日子刚步上正轨没多久，那天下午姜半夏就无来由地觉得心慌，什么事都做不了，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正当她准备提前下班回家看看的时候，一辆熟悉的jun用吉普车停在了医务室的门口。 小王急匆匆地跳下车冲进办公室，一眼找到姜半夏，急忙道：“姜同志，您收拾下赶紧和我走！” 姜半夏的心突突直跳，手也忍不住颤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青山有什么不好？” 小王紧皱着眉摇头道：“具体情况我现在不清楚，shou长只说让我接您过去，姜同志您别为难我，我们有纪律！” 姜半夏胡乱地点点头，随便收拾了下挎包，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就跟着小王出了门。 本来很近的路今天格外的难熬，姜半夏捏紧了拳头死咬住唇，努力睁大了眼睛不许眼泪落下。 小王的车也开得风驰电掣，油门踩到底，本来十五分钟的路程硬是缩短到了十分钟。 姜半夏看到熟悉的红砖洋楼，不待车子停稳就跳下车去，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冲进了屋里。 客厅里只坐着许长英和林宛瑜，看不到许老爷子和许奶奶。 姜半夏进屋的动静惊醒了垂头不语的林宛瑜，她早已经哭得双眼红肿，满脸的憔悴。 姜半夏身子晃了晃，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急忙扶住了墙才稳住。艰难地开口问道:“是不是青山…出了什么事？” 第129章 噩耗 林宛瑜已经哭得要晕厥过去，但看到姜半夏还是稳了稳神，起身拉她去沙发上坐了。 看着一脸苍白，浑身颤抖却又强忍住眼泪的姜半夏，林宛瑜终是忍不住哽咽着道:“青山…青山他失踪了！” 许青山一周前参加了个秘密任务，难度高危险大，两天前整个任务小组都和指挥部失去了联系！ 现在生死不明！ 姜半夏听完后耳朵里就嗡嗡得，虽看到许长英的嘴一张一合仿佛在说些什么，但她却什么都听不到。 林宛瑜看着呆傻的姜半夏，担心地边拍着她的背边轻轻晃她，“半夏，半夏，你说句话别吓阿姨！” 姜半夏呆呆地看了眼林宛瑜，居然扯了扯嘴角笑了，“林阿姨，您别担心！青山不会有事的，他答应过我，升了营长就娶我，让我去随军，他舍不得丢下我的！” 林宛瑜看着这样的姜半夏，再忍不住心里的绞痛，搂着她狠狠点头，“是，是，你说得对！青山他舍不得，他一定会回来的！” 接下来几天姜半夏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依旧每天按部就班地正常上班，只是不肯回家，一定要住在许家等消息。 时间过去的越久，内心的焦灼与不安就更甚。她已经两天夜里没有合眼了！拼命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原先她是不相信那些未知力量的，可自从她穿越后，就信了。她整夜整夜地在心中祈求上苍垂怜，保佑那个男人平安！ 第一天:许青山，你给我安全地回来！ 第二天:许青山，你再不回来我就不理你了！ 第三天:许青山，快回来！我不生你的气了！ 第四天:许青山，求你了，快回来！ 第五天:许青山，求求你了，只要你回来，我们就立刻结婚！ 也许上苍真的听到了她的祈求，第六天上午，一片死寂的许家被电话铃声打破，在姜半夏和林宛瑜激动地注视下，许长英颤抖着手拿起了电话筒。 似乎电话那头的人很急，只短短说了两三句话就挂了电话。 许长英呆愣地忘记放下电话筒，坚强如他，眼底也涌出一层水雾。 就在林宛瑜受不住准备开口时，他情绪激动，有些哽咽地看着她们说:“青山，找到了！整个行动小组也找到了！jun区已经安排专机送回，预计四个小时可以到jun区医院！” “那，有没有说，青山受伤严不严重，人有没有事？”林宛瑜急得手指甲都掐破姜半夏的手都没发现。 许长英捂住自己的脸，几滴泪从指缝中流下，鼻音很重地说道:“找到他们的时候都几天没吃没喝了，脱水严重，有同志受重伤，但青山没大事！” 林宛瑜这才松了口气，扭头去看半夏，这才发现这些天来一直忍着没掉一滴泪的她，此时已是泪流满面。 只听得她低声呢喃:“我就知道，你这家伙，听到我答应嫁你了，就立马出现！” …… 姜半夏贪婪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瘦到她几乎不敢认！ 在山禾那会虽然也瘦，但人是健康的，充满活力的，不像现在，除了瘦，还虚弱到几乎没有生机，如果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胸膛的起伏！ 她不由惊慌地去看许长英，不是说没受重伤吗？怎么会是这副模样？他…他是真的没事吗？ 许长英和林宛瑜也是满脸地心疼。许长英长叹一声，“没啥大事，他对得起身上这身jun装！是我许长英的儿子！” 说完示意林宛瑜在这陪着，自己先出了病房。 姜半夏呆坐在床头，痴痴地抚摸过许青山瘦削苍白的脸颊，握住他黝黑粗糙的大手，翻过来细看，手心里全是厚厚的茧子，拇指和食指的夹缝衔接处也全是长期握qiang磨出来的茧子。 一滴泪正巧落在了他最大的那个茧子上，姜半夏握住他的手放到唇边，细细地啄吻,“你这个傻子，是不是想着尽早立功晋升，就可以早日带我去随军才这么拼的？” 越想心里就越疼得慌，姜半夏忍不住泪如雨下，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说你怎么这么傻！什么有你的命来得重要！偷偷告诉你，我已经许下愿了，只要你这次平安归来，就立刻和你结婚，多一天都不耽误！” 经过这次的事，姜半夏才知道许青山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上辈子因为原生家庭的原因，她是个冷情且不相信爱情的人。 她其实无数次的感谢上苍让她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是这辈子的家人，爱人，弥补了她心里的创伤，让她重新拥有爱人的能力。 门外突然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原来是姜家众人扶着顾老来了！ 胡秀珍看着几天不见就憔悴苍白的女儿和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未来姑爷，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沈青荷红着眼睛扑到床边，却又不敢碰他，小心地唤着，“二哥，二哥，你咋了！要是娘知道了一定急疯了！” 姜爱党身上背着姜半夏的药箱，扶着顾老走了过来。 “你这丫头，怎么忘了自己也是医生了？真是关心则乱！”顾老笑着拍了拍她的头。 转身坐下，搭上了许青山的手腕。 屋里顿时鸦雀无声，只余沈青荷偶尔压抑不住极细小的抽噎。 半晌，顾老微笑着松开手，示意姜半夏也试试看。 姜半夏深吸几口气，稳住心神，闭上眼细细地感觉。 半晌才睁开眼睛，胸有成竹地说:“气血两亏，虚劳过甚，只要好好休息，多吃些好的就没事了！” 顾老笑着点头，“也不能怪你，毕竟才这点岁数，遇事肯定是慌的。” 转头看向众人，“青山没事，只是太过疲劳身体需要恢复，暂时醒不过来而已！” 话音未落，姜半夏只觉得自己握着的大手动了动，惊喜地抬头去看，果然见许青山缓缓地睁开了漆黑深邃的眼睛，对着她笑，声音粗哑，“半夏，刚才我做了个梦，梦到你说要嫁给我！” 第130章 婚期已定 姜半夏顾不上害羞，一脸欣喜地看着清醒过来的许青山。 双手合十感谢上苍，喜极而泣，“你不是做梦，是真的！我是许了愿的，只要你能平安回来，我们就结婚！” 许青山心疼地看着憔悴的姜半夏，努力举起胳膊，手指轻触她眼下的青黑，“傻子，我哪里舍得丢下你！” 众人看到清醒过来的许青山都喜不自胜，林宛瑜偷偷躲到一边，狠狠地哭了一场，收拾好情绪就和胡秀珍凑到一起兴奋地商量婚期去了。 许青山因为这趟任务，因祸得福居然把结婚提前提上了议程，人遇喜事精神爽，再加上顾老亲自开得调理方子，三四天的功夫就生龙活虎了！ 每次姜半夏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就用纪律啊保密什么的搪塞过去。后来还是林宛瑜偷偷告诉她一些大概。 这次的保密任务行动小组一共五个人，全是精挑细选的尖兵，无论是个人身体素质还是作战能力都是全jun最好的！ 完美执行完任务之后，具体原因不能透露，整个小组在原始森林和指挥部失去了联络。 当时每人身上的配给都不足支撑两天！而且还有一个受伤的战友。 当时身为小组组长的许青山，硬是撑着带领全组队员在林子里硬熬了十几天！ 但还是幸运的，在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终于找到了哨bg站所，这才得以获救！ 姜半夏其实一直以为自己做好了做军人家属的准备，直到这次才知道，真轮到自己那彻骨的痛。 林宛瑜也是一脸心酸地低笑，“半夏，咱娘俩是一样的，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比你还要难熬！”她的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似是在回忆着当年的峥嵘岁月。 最后轻叹地拍拍姜半夏的手，“咱们做为军属，能做的只有默默地支持。只有咱们稳得住，他们在前头拼命的时候才能少些牵挂！现在是和平年代了，总比我们那会儿好。” 姜半夏心里也是默默，是啊，许长英和林宛瑜那辈人才是真的不容易。她既然选择了一个军人，就会以他为荣！ 婚期定在了1974年的6月8日，是姜半夏与许青山认识整四年纪念日！ 许青山对此十分不满，觉得还要等上半年实在太久！ 但被自己亲妈和未来丈母娘联手否决，半年已经是她们能接受的最短准备时间了！ 新房要重新装修，嫁妆要慢慢准备，现在东西不好买，样样都要等都要凑！ 时间太赶的话很多东西就没办法尽善尽美！姜家唯一的小闺女，林宛瑜唯一的儿子，可不能马虎！ 许青山伤好要归队，两人腻歪了好久。 在他第十八次保证以后出任务一定小心谨慎，不贪功冒进之后，姜半夏才稍稍满意。 她枕着他硬实的胸膛，凶巴巴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着早日升到营级好让我随军么，所以才这么拼，什么任务都抢着上！” 她想着他当兵以来身上受的大大小小的伤忍不住泪目，“其实青山，无论你是什么级别，无论我们在不在一处，我的心都在你那里不会变！” 许青山温柔地捏着她的小辫，“我实在是想你，训练想做任务也想！”难得说情话的男人臊得耳后一片通红，“做梦都想着尽快把你娶进门，每天训练完回家就能看到你！” 还有半年！许青山暗暗捏了捏拳头，斗志昂扬，眼里闪着精光，这次回去估计还能升个半级，如果外调的话，是不是升得会更快些？ 不过这些念头只能是心里偷偷想想，他忍不住低头看着怀中小女人粉白的面容，心里软成一片，他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又哪里舍得让她跟着自己吃苦呢！ 自从许青山重新归队后，姜半夏就坐下了个毛病。 每天夜里到点就会惊醒一次，她知道是这次的事给吓得。 不过四五天的时间，气色就有些不好看了。早上吃早饭的时候，顶着师父审视的眼光，她忍不住后背有些冒汗。 刚想偷溜，就被顾老精准地一下握住手腕，三根手指就已经准确地搭在脉上。 “阴虚火旺，肝经血虚。”顾老收回手，严肃地看着她，“你小小年纪，遇到事情慌神也是有的，但如果疏于调养真落下病怎么办？从今天开始每晚一碗酸枣仁汤！” 姜半夏心虚地连连点头，小心地去看在灶前忙碌的胡秀珍，和顾老撒着娇，“师父，求求您老人家了，别和我妈说，省的她又念叨我！” 顾老好笑地看着她这副模样，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你妈妈那是关心你！行，我就说给你补身子的。” 今年姜半夏的生日和过年，许青山都没有回来，只是寄了信和送了礼物，每年一条红色羊绒围巾是说好了不会变。 就连林宛瑜也忍不住嘀咕，去问许长英又被骂了回来，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严守纪律！ 于是林宛瑜就借着要和胡秀珍商量婚礼的事儿总往姜家跑，许家实在冷清，再说团团小朋友的魅力实在太大啦！ 团团快百日了，长得白嫩喜人，像葡萄一样黑亮的眼睛瞅着人就会露出无齿的笑。 肥壮的小胳膊小腿挥舞起来十分有劲儿，现在他最喜欢的两个人就是姜爱党和林宛瑜。 姜爱党是能陪他疯，每天下班回来都会把他夹在腋下屋里屋外地疯上几圈； 林宛瑜则是最无条件地惯他，每次来看他都会带很多新奇鲜艳的玩具！常抱着他念叨，“团团啊，快些长大，等你长出小牙来，林奶奶给你带好吃的！” 可不要小看这个才三月的奶娃娃，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得，鬼精鬼精！ 过完年，转眼就进入三月，天气回暖，人也开始走动起来。 姜许两家筹备婚礼的各项日程就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第131章 三哥四哥回来了 虽然婚后大概率姜半夏是要去随军的，但林宛瑜在新房装修上是半点功夫也没省！ 早早地就请了胡秀珍一道儿去家里看过了，给小两口留的是三楼采光位置都最好的房间！ 许家的房子还是当年su联科学家留下的，全是俄式装修，基本没咋动过。 胡秀珍仔细瞧了小两口的新房，连连咋舌，这还有啥好挑的？ 房间是套房的形式，自带一个卫生间和一个不大但两人却足够用的衣帽间。 她还是第一次见抽水马桶和浴缸呢，连连直叹：“这也太舒服了，大冬天的不用出屋就能上厕所了！” 林宛瑜却是各种挑剔。在她看来，装修有些旧了，都是十几年前的式样，家具也要换一换！ 尤其是床，为了讨个吉利也得换一张新的！然后墙面重新刷一遍，再把浴缸马桶也全换成新的！ 要不是胡秀珍觉得实在太过铺张浪费死命拦住，林宛瑜还想把衣帽间里原本就定制好的衣柜也全部换新！ 胡秀珍有些犯愁，“本来我家还想和半夏大嫂家一样配送一套新家具，可瞧你家这新房，我们可咋弄啊，就算是量了尺寸估计一般的师傅也打不出这式样啊！” 林宛瑜笑着挽住胡秀珍，“嫂子，我就青山这一个，只求他和半夏过得好！只要半夏人来，啥陪嫁不陪嫁的，我真不在乎！” 胡秀珍看着一脸诚挚的林宛瑜，拍了拍她的手，“青山他妈，我知道你的心，可你也得体谅我的心啊！不是为了面子那些虚的，我和老姜就这一个闺女，马上出嫁了，我们做父母的要是啥也不出，这心里咋过意的去！” 最后两人商量下来，干脆和人家反着来，不讲那套固定的彩礼陪送了，那套规矩也不适合他们两家！ 既然家具什么的许家包揽了，那姜家出缝纫机、收音机，自行车手表姜半夏都有，也不知道胡秀珍是咋想的办法，居然淘换来一台电风扇！ 这可是新鲜玩意儿，姜爱国搬回姜家的时候引得整个家属院的人都跑去看！ 大家伙儿起哄让他试一试，姜爱国好脾气地笑着插上电，在那一排按钮上也不知道按了什么键，那大扇叶子就自己呼呼地转了起来，众人“轰”得议论起来，七嘴八舌地连连夸赞。 一旁的姜爱党得意极了，又按了不知道啥按钮，那电风扇居然自动开始摇头，直把众人给看傻了！ 瞧姜爱党笑得肆意，肖慎行在一旁也跟着乐！ 除此以外，胡秀珍居然还是不满意！又到处托人搞到了年头很老的樟木，请了家具厂最老的师傅做成了一对儿樟木箱子！ 看着自带异香的樟木箱子，胡秀珍满意地转了好几圈，这下才心满意足地笑了！ 剩下的被子，水壶，脸盆这些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则是不用愁了，票都是她早就攒好的。 原先她还担心自己这么舍得给姜半夏准备嫁妆，赵玉芬心里会不得劲，结果压根是她把人瞧扁了！ 她不仅不吃心，还各种帮忙出主意，这打樟木箱子的老师傅还是托了她娘家人才找到的！ 唯一让赵玉芬不高兴的就是，等姜半夏出了嫁，她就没有人可以一道儿上下班了！ 不过让她和胡秀珍意外的是，沈青荷居然不打算跟着住去许家！ 本来姜半夏还有些担心，以为她对许家还是心有芥蒂，结果问下来原因居然是舍不得姜家，舍不得顾老，更舍不得团团！ 至于结婚礼服则是林宛瑜特意送来的新军装，姜半夏看着忍不住苦笑，这年头最时髦的就是这身绿军装了！家里要是没有当兵的还弄不来呢！ 但她还是忍不住哀叹，婚纱是想都不用想了，就连红裙子也都穿不了！ 最后还是胡秀珍和赵玉芬两人商量着，把那身军装给稍微改了改，立马好看了许多！ 腰线那里赵玉芬从里面稍稍收了几针，立马就显出腰身来。 胡秀珍在领子和袖口处用绿色的细线绣了不显眼的几丛绿竹，那些代表吉祥如意的祥云纹啊，鸳鸯啊，花开并蒂啊是半点不敢沾。 毕竟到时候参加婚礼的人还是挺多的，真有那藏坏心的就是惹事了！ 远在边疆当兵的姜半夏三哥四哥也得了信，也不知道两人是想了什么办法，居然搞到了两床皮毛一体的羊毛褥子寄了回来！ 两人当兵离家远，几千公里地，快四年了都没回过家。 攒了一个半月的探亲假正好这次用上了，拍来的电报上说预计是六月头上到家。 等这些全都忙完，日子很快进入了六月。 本来成天热热闹闹的姜家也变得气氛沉重起来。 除了姜德福总垂头坐着不吱声闷头抽烟之外，胡秀珍不时也偷偷抹泪。 就连七个多月的团团都感觉到了家里的变化，常咧着嘴要爷爷奶奶抱，逗两个老的开心。 这日天还没黑，几个女人们正在厨房里忙晚饭，就听到院子外面响起一阵欢呼！ 姜爱党两眼通红的冲进厨房，一把扯下胡秀珍手里的锅铲，“妈，快别做了！三弟四弟回来啦！” 众人呼啦一下全冲出厨房，就看到院子里站着俩一般个头，长得也一模一样的大小伙子，正咧着嘴龇着一口白牙乐呢！ 胡秀珍立时红了眼眶，颤抖着声音喊：“爱军，爱民！” 还没等众人搂到一起哭呢，就被门外来送东西的林宛瑜给打断了！ 原来她之前就和胡秀珍说好，结婚用的所有瓜子花生喜糖喜烟喜酒，通通都由许家来准备！ 本来胡秀珍是不肯占这便宜的，到底还是被林宛瑜给劝服了。 “别和我争，我就一个儿子，多准备些咋了，你还有仨儿子没结婚呢！再说bu队里有指标，这些东西好弄，老许就一个儿子，就得让他出出血！” 林宛瑜正让小王搬东西呢，就看到院里站着的一对双胞胎，看得稀奇。 得知是姜半夏的三哥四哥，于是豪爽地一挥手，“嫂子，别做了，今天一起去bu队招待所去吃，爱军爱民难得回来！” 说完就从赵玉芬手里接过一脸兴奋的团团，笑着逗他，“团团，和林奶奶一道儿下馆子吃好吃的去喽！” 第132章 新婚之夜 整个饭局上，林宛瑜都一直在好奇地打量姜家的双胞胎儿子，越看越满意，也越看越激动。 吓得姜爱军和姜爱民互相打量对方，也没发现有啥不对劲啊。 还是胡秀珍知道林宛瑜的心思，扒拉她一下，得意地笑着说，“你可别再看了，吓到我儿子！” 林宛瑜啧啧称奇，“嫂子，我可真是服你了！要是半夏也能给我生一对双棒儿，我做梦都能笑醒！” 许青山直到结婚前两天才赶回吉市。 第二天一大早接了姜半夏去领结婚证。两人的结婚申请报告是早就批好的，到了结婚办事处，没一会儿功夫就轮到他们！ 写着lg导人语录，印着红双喜和一对儿红花，像张奖状似的结婚证就新鲜出炉了！ 许青山整个人都乐得晕乎乎的，捧在手里仔仔细细翻来覆去地看了不知道多少遍。 逗得姜半夏笑得不行，“你个傻子，到底看啥呢！” 许青山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献宝似的指给姜半夏，“你看，这结婚证上我俩的名字岁数都有！回去我就买个相框裱起来挂在咱俩的床头！” 他边说边盯着她瞅，眼神灼热，烫得姜半夏脸蛋通红，羞得头都抬不起来！ 结婚办事处的人也很少能看到这么登对的小夫妻，都笑着恭喜闹着要喜糖。幸亏姜半夏临出门前胡秀珍往她挎包里塞了一大把，不然可就尴尬了。 两人并肩在江边散步，初夏的风吹在身上十分凉爽，姜半夏脸上的热意总算消散下去。 许青山推着自行车，难得害羞起来，偷瞄着身边明明已经认识很久的小女人，却依旧像在山禾的第一面那样让他心动。 一次次的偷瞄，被扭头看过来的姜半夏抓个正着！ 她虽是现代人的灵魂，但穿过来之前也是母胎lo啊！许青山是她两辈子的初恋，明天就要结婚了，她也很紧张的好不好！ 发现许青山偷瞄她，刚褪下去的热意又涌了上来，脸上红扑扑得，低头抿着嘴，露出唇边可爱的小梨涡儿。 新晋小夫妻一路都没好意思说话，全程羞红着脸走回了家。 她之前被师父调理身子后，睡眠一直很好！原想着今天要睡个美容觉，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一想到明天的婚礼就忍不住心怦怦直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迷糊着睡了过去。 天亮后，胡秀珍一大早就起来开始忙活！ 自己在厨房烧水煮茶，指挥着姜爱国几兄弟出去借桌子椅子。 虽然婚宴许家早就安排好了，但家里还是会来许多亲戚朋友，就家里这些椅子压根不够坐的。 赵玉芬领着沈青荷准备招待用的瓜子花生喜糖什么的，全家人都喜气洋洋的。 就连团团也乐得在姜德福的怀里直蹦，拍着肥嘟嘟的小手，“啊哦，啊哦”地叫。顾老掏出一个外包装花花绿绿的喜糖逗他，很顺利地把团团哄进了自己的怀里。 姜半夏在屋里弄头发，今天没再扎之前的麻花辫，而是全都盘在脑后，两颊略留了一丝碎发，还在右鬓插入一朵红纱堆成的花。 脸上淡淡上了点妆，再涂上红唇，整个人比平时显得妩媚又温柔，她自己照着镜子都有点晃神。 许青山今天穿了一套崭新的军装，脚上套了双新皮鞋，整个人又精神又挺拔，看得林宛瑜眼眶发酸。 许青山领着一群小伙子，一人骑一辆自行车去接亲。每辆车都擦得噌亮，一溜十几辆车，也是足够轰动了！ 姜半夏后来知道了暗笑，这大概就是七十年代最时髦的接亲车队！ 许青山虽然带了十几个小伙子，还是费了大力气才见到自己的新娘，谁让他有四个大舅哥呢！ 哦，不对，如今又多了一个肖慎行，是五个了！ 第一眼看到妩媚柔情的姜半夏，许青山没出息的呆住了。 他强自按捺住内心的躁动，喉头上下滚动，伸出手拉住她，微微颤声说道:“半夏！我来接你了！” 姜爱党心里实在酸得厉害，眼眶通红，倔强地说“如今不让搞那套了，但二哥还是背你出屋门。” 伏在姜爱党的背上，姜半夏心里也十分地不舍，眼泪大颗大颗地滴在她二哥的衣服上。 她和许青山拉着手走出房门，外面一院子的人眼光都聚集在两人身上，顿时热闹起来，祝福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到了许家又是一番热闹，姜半夏被林宛瑜带着认了一圈亲戚，叔伯婶娘的叫了一圈，虽累得口干舌燥，但红包也收的手软。 酒席摆在了大院食堂二楼，加上姜家的亲友，一共摆了10桌。 等全部忙完送完亲友回到新房，姜半夏直接累瘫了！趴在铺着大红色双囍字的床上喃喃:“可算消停了，幸亏只结一次婚！” 她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肩膀都抬不起来！ 一双大手搭上她的肩头，力道正好地帮她揉着，知道身后是许青山，她头都没回，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服务，舒服地直哼哼。 姜半夏闭着眼，舒服地都快睡着了，只觉得耳后传来一阵阵吹气，痒得她烦躁地挠了挠，抬手挥了挥，喃喃道:“别吵，我要睡觉。” 耳边传来一阵闷笑，震动起伏的胸膛吵的她更睡不好了，惹得她娇气地皱眉撅起嘴。 “那不可以，今晚还有大事没做怎么就能睡呢！”耳边男人戏谑的笑声让姜半夏莫名觉得危险。 男人的体力好到惊人，好像永远都不知道疲倦。 姜半夏觉得自己就像案板上的鱼，被翻来覆去，毫无招架之力，被他随意地揉捏，把玩。 她羞得一直不敢睁眼，只能感觉到掌心贴着的肌肤愈加坚硬滚烫。 迷糊间似乎听到男人在她耳边低语，“半夏，我会永远对你好！” 她的眼泪从眼尾滚落，男人眼里闪过心疼，怜惜地轻啄她的眼睛和哭得通红的鼻头。 到最后实在熬不住了，忍不住哀求，什么好话都说尽了，那个男人还是不听。 她忍不住娇嗔:“求求你歇歇，来日方长！哪儿来那么大劲儿，多…那啥多了伤身！” 男人闷笑着伏在她耳边道:“不怕！有师父定亲时候给的药方，我按着方子上调养了一年半了，再多都没事！” 姜半夏忍不住心里哀嚎，师父啊，有你这么坑徒弟的嘛！ 第133章 新婚生活 许青山一直闹到半夜，姜半夏精疲力尽地瘫在床上，手指都动弹不得，真是欲哭无泪。 想起来的那个年代，网上那些姐妹们看到穿军装的都嗷嗷叫，真该让你们嫁一个试试看！ 本来体力就好，再长期忍着憋着的，那一放出来眼睛红得像饿急了的狼似的！ 偷偷瞅了眼自己的小身板，只敢看了一眼就赶紧闭了起来。 在心里暗骂，好你个许青山，平时说的那么好，结果…结果下起手来一点也不手软！哼，等我好了再收拾你！ 许青山也知道这次自己有些过了。小心翼翼地进了浴室，打了一盆热水来，细心地帮她全身擦干净。 姜半夏觉得舒服，才沉沉陷入漆黑的梦乡，睡得昏天暗地。 第二天阳光穿过厚重的窗帘隐约洒在姜半夏的脸上，她慢慢恢复意识。 天啊！她是出车祸了吗？还是被人暴打了？为啥她浑身都痛，腰都快断了！ “醒了吗？饿不饿？我下楼去帮你拿早饭好不好？” 姜半夏刚想答应，猛地想起，她结婚了！这是在许家！说话的是许青山，害她这么惨的罪魁祸首！ 她恨恨地睁开眼睛，剜了笑得讨好的他一眼，别过脸去，“少来这套！昨天…昨天我那么求你，现在倒想装好人了，呸，没那么容易！” 许青山看着她气鼓鼓地小脸和眼下的青黑，到底心疼，“是我不好，不该那么放肆！以后绝不再犯！” “嗳，”姜半夏急了，羞红着脸咬着唇说:“偶尔可以犯，但一次不能犯太多！” 许青山大笑着把她搂进怀里，却惹得怀里人娇声痛呼。 只能摸着鼻子去姜半夏的药箱里按照她的指示在一堆瓶瓶罐罐里找到长得特殊的一瓶，细心地帮她擦了药。 姜半夏突然惊觉，忙转头去问，“现在几点了？” 许青山一脸好笑，“没关系，家里人又不多，你慢慢收拾好了。” 姜半夏不去理他，转身在床头柜上拿起手表一看，大声哀叹，“你为什么不早点叫我！” 等姜半夏都收拾好下楼已经十点了。 林宛瑜看到儿子儿媳妇下来，立马笑盈盈地起身去迎，“半夏，这么早就起来啦，昨天辛苦了，今天又不上班，多睡会也没关系。” 姜半夏忍着羞意，叫了声“妈，早上好！”又接着向坐在沙发上一脸期待的许长英叫了声“爸，早上好！” 许老爷子哈哈大笑起来，姜半夏羞窘地娇嗔，“爷爷，奶奶，怎么你们也笑我！” 叫完人，姜半夏又收到四份红包！ 一家六口人吃了顿迟到的早餐，但却心情都很好。 两人吃完饭，就直奔邮局。 其实之前沈青荷已经在电话里告诉过爹娘她二哥要结婚的事儿。 虽然张玉兰嘴上不说，但参加不了婚礼心里肯定是难过的。 两人虽来不了但还是汇了三百块钱过来，许青山不管姓沈还是姓许，对他们来说那都是自己的儿子，这个钱也是他们攒了这些年准备给青山娶媳妇的。 姜半夏和许青山商量好了，钱先收着，等以后青荷青林上学的时候就不让两个老的再出钱了！在土里刨食，攒点钱有多不容易！ 给他们寄邮了两人的结婚照，还有几大包喜糖给他们在村里散着送人。 另外还寄了很多布票，肉票和副食品票，两罐麦乳精和好几盒饼干。 钱就不寄了，寄了老两口也不舍得花。 从邮局出来，许青山眉头依旧轻皱着，姜半夏知道他在想念远在山禾的沈大川和张玉兰。 姜半夏想了想，只能轻声安慰，“别担心了，上次电话里说，大哥要转业回来了。娘很高兴，说大哥年纪不小了，回来就赶紧相亲结婚！” 许青山急忙回头急急问，“啥时候的事儿？大哥才26岁，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转业？” “就半个月前通电话那会儿说的。”姜半夏看他一脸焦急，“要不我们现在回去打电话问问爹娘？” 许青山皱着眉沉吟了会，“问爹娘估计问不清楚。”他这会才发现姜半夏正担忧地看着他，忙安慰道:“别担心，我没事。只是大哥突然转业有些奇怪，没事儿，我托爸打听看看！” 后来才知道，沈青松在部队表现一直很好本来就要升副团了！ 一次出任务受了伤，虽然恢复很好，但继续当兵是不行了。 本来部队是想让他转文职的，他也不干，只能转业回地方。 按照他的军衔工作安排空间很大。幸亏许青山提前知道了，和他大哥通了好几次电话，最后还是征求他本人的意见，为了就近照顾沈大川夫妇，回宁安县做了公安局副局长。 他大哥在部队有个感情很好的对象，这次也跟着他转业了，不过军衔比较低，许家帮忙活动之下，去了宁安县的卫生局做了个副处。 许青山的婚假一共就四天，结婚提前两天回来的，连三天回门都来不及。 还是胡秀珍拍板，特殊情况特殊办，于是回门就改在了第二天！ 两人大包小包的到了姜家，刚坐定茶还没喝上一口，许青山就被姜家双胞胎兄弟给拉去院子里比试去了，还闲杂人等不得观看！ 最后结果是无人得知。 回来后看许青山的嘴角似乎有些破了，双胞胎面上虽然没事，只是坐下后偶尔起身的姿势有些别扭。 团团对这个偶尔见过的新姑父十分热情！每次碰上许青山都要抱，给他得意的不行。但其实据姜半夏观察，实际上是对他那身军装更感兴趣。 虽然有胡秀珍和姜半夏的双双护航，但许青山还是被姜家父子一对五毫不留情地灌醉了。 即使酒前姜半夏就做弊给他喂了解酒丸，外加肖慎行偷偷放水，也还是敌不过“新仇旧恨”一起算的姜家父子。 最后一直睡到天快黑才醒了过来。 姜爱党闲闲地靠着门边，看着给许青山端茶倒水的姜半夏，无奈地摇头，“果然女大不中留啊，才嫁过去几天！” 说完就被自家老妈从脑后赏了一巴掌，骂道:“青山明天就要回部队，像你呢，成天闲的没事！” 第134章 许青山外调 姜半夏躺在新房的床上，摸着身边一片冰凉，心里还是忍不住酸涩。结婚才两天，人就已经不能陪在身边。 大概这就是做军属最难的地方。 一个人工作一个人生活，一个人面对所有的困难。不过转念一想，她还有很多关心爱护她的家人，又生出无限勇气。 算一算，还有三年多点就要恢复高考了，她得想办法弄套高中教材提前复习起来才行。万一后面要随军，工作变动，估计能看书的时间很有限。 第一个没有许青山的新婚夜，姜半夏在回忆高中数学知识中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住的地方搬到许家之外和之前没有区别。周末休息回家看爸妈和团团他们。 姜半夏还担心在厂里碰上尹天冬难免会尴尬，没想到却先在jun区大院遇上了。 他好像没事发生般一脸的云淡风轻，只是笑眯眯地和她问好。只是待姜半夏转身后眼里才闪过一抹暗沉。 他忍不住轻笑，那个女人刚才满脸的紧张还真是好笑，他这么骄傲的人看着很像会死缠烂打的人吗？他是绝对不会承认，午夜梦回时他有多怀念在仓库时那短暂温暖的拥抱。 刚进10月就收到了许青山的信，他要在jun校毕业转调军区了！他申请了最艰苦的边疆jun区，希望她可以理解并支持。 许长英和林宛瑜都很担心姜半夏的情绪，特意晚饭后和她聊了会儿。 其实姜半夏哪里会不明白呢，这时候远调完全是为了后面的晋升，只有下去苦干几年，他才能迅速升迁。 其实自从许青山当兵后，三年多的时间一直是聚少离多！ 他只用了三年就能升到现在的军衔，其中的血汗和付出，那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就是最好的证明！ 全家都很沉默，许奶奶已经在轻轻抽噎了。年纪大的人更是受不了分别！ 小孙子现在在南方，基本很难看到；好不容易盼到大孙子结婚了，现在却要远调到几千公里外的地方，她这年纪还能见几次面？ 林宛瑜虽然也红了眼眶，到底还是能忍住，安抚地轻轻拍着许奶奶的背。 “半夏，爸爸希望你可以理解青山，支持他的工作。”看着低头不语的姜半夏，许长英心里也是觉得愧疚，又补了一句，“最多半年，你们就可以团聚！不过那里条件比较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过去随军？” 姜半夏点点头，“条件艰苦我不怕，只要能和青山在一起哪里都可以。” 后来又和许长英聊了聊许青山具体转调军区的一些具体情况。没想到这次许青山要去的军区居然就是姜半夏三哥四哥所在的军区，这倒是意外之喜！ 姜家众人得知后也是沉默了很久，除了担忧许青山之外，也是操心姜半夏。 胡秀珍当时眼睛就红了，喃喃念着，“那么远，要有个啥事可咋整，妈看不着也摸不着，这可比下乡远多了，那会你大哥二哥还能去看看！” 姜半夏也低头默默不语，红了眼眶。觉得自己太自私了，丢下年迈的父母去那么远的地方！要不，她就不随军了，在吉市也很好，还能照顾两边的老人！ 姜爱国看一眼就明白她在想什么，快速打断，“小五！别乱想，爸妈有我们照顾呢，年轻夫妻长期分居两地怎么行，等青山jun衔到了，你立刻就过去！” 胡秀珍这会也反应过来，忙擦去眼角的泪，“是，是，你大哥说得对！妈就是舍不得，我有你大哥二哥，还有团团、青荷，我都没空想你！” 说完怼了下姜德福，“你也说句话啊！” 姜德福抽了口烟，面容藏在缭绕的烟雾后看不清表情，半晌才吐出一句，“小五啊，爸妈你是不用担心的。不过，如果随军后过得不开心，立马给家里拍电报，我让你哥接你去！” 姜半夏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强撑着笑道:“大家先别难过啊，还没这么快走呢，青山的军衔怎么也要半年后才能升上来！” “对了！这次调去的军区就是三哥四哥的军区！” 胡秀珍一听眼睛都亮了，高兴地直点头，“好，好，这可是好事！你们可以互相照顾，有你三哥四哥在，妈这下彻底放心啦！” 一进11月，就是我们团团小朋友的抓周宴啦！ 姜家弄得很低调，厂里人一个都没告诉，就自己家人在家吃了顿饭。 林宛瑜是早早就问好具体日子，大包小包地带了很多礼物来。 抓周的东西准备了很多，书，笔，算盘，口琴，硬币，十好几样摆了一圈。 围在中间的团团以为大家和他玩游戏呢，乐得直拍手。 一会看书，一会看笔，最后居然一把拿起用来凑数的胡秀珍做衣服用的皮尺。 众人愕然，林宛瑜立马接口夸道:“我们团团真棒，将来要做设计师呐！”众人这才哈哈大笑起来，还以为一个男孩子将来要做衣服呢！ 满周岁就要取大名了！ 姜爱国为这事好几晚没睡好，名字列了一百多个，却又觉得哪个都不满意。 最后还是顾老在那一百多个名字当中选了乐川，姜乐川，团团小朋友的名字总算定了下来！ 快到过生日前，姜半夏果然收到了许青山的信。随信还寄来了一条红色羊绒围巾，和一双暖和的羊皮手套。 信中除了全是思念之言外，最后写道:半夏，我终于在年前顺利升衔了，你的随军报告也批下来了，期待年后与你的相聚！待陌上花开，吾妻可慢慢来矣！---许青山 第135章 随军 姜半夏手捧着喝水的搪瓷缸，坐在卧铺车厢里，随着列车的节奏摇晃着。 吉市去玉漱要在京市转车，从京市到玉漱还要三十五个小时！一天只有一趟车，卧铺票必须是有特殊单位的介绍信才能买得到！ 从接到许青山的信再到真正出发，一共准备了两个多月。大多数行李衣物都已经提前寄了过去，可姜半夏的随身行李还是准备了整整三大行李箱！ 让姜半夏怎么去，两家人商量了许久。其实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卧铺已经比坐票舒服安全太多了，没有卧铺票的人根本过不来卧铺车厢，她完全可以自己去！ 可是这个想法刚说出来就被全家人全票否决。 来回至少要花一周多的时间，姜爱党抢着要去送，却被胡秀珍给骂得狗血淋头。这年头工作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请那么久的假基本等着回来丢工作！ 最后只能是肖慎行了，这个人选倒是得到了家人的全票认可。就连林宛瑜都觉得他再合适不过了，人知根知底不说，做事又稳妥靠谱，还有点小身手在身上！ 定下送她的保镖，接下来胡秀珍和林宛瑜两人就全身心地投入到她随军的物资准备中去。 姜半夏实在无语，结婚才半年，很多东西都是新的，而且部队里大多数物资都发，真的没必要再准备那么多！ 两个妈妈的理论是:地方隔得远，生活用品肯定是一边一套，不可能来回折腾带来带去； 再加上边疆苦寒，物资奇缺。许青山皮糙肉厚的无所谓，姜半夏这样一个娇嫩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了！必须得多准备些用惯的才好！ 姜半夏看争不过，而且林宛瑜出于补偿心态，不让买她倒难过，也只能随她们去了。 最后发现，她们居然连手纸都准备了几十刀，才被急急喊停！不过到了玉漱后，姜半夏才发自内心地佩服:姜还是老的辣啊！要是没这些手纸，她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分别自然是难受的。 临近她走那几天，胡秀珍明显人都瘦脱了相！姜德福的烟抽得更凶了。 就连团团都知道家里大人心里难受，乖巧地不再调皮捣蛋。他现在已经会走了，常常在爷爷奶奶间来回溜达，会依在胡秀珍的怀里要亲亲。 沈青荷也沉默寡言，她现在在姜家基本就是小女儿的待遇，可也还是舍不得，和姜半夏五年的朝夕相处，早已经和家人一样亲了！ 姜半夏也很不舍，只能一遍遍地嘱咐她，姜家小六，马上要上初三了，学习上多用功，不要和学校里那帮激进分子来往，有男生欺负她就去找二哥！ 沈青荷一边拼命点头一边流泪，最后还是忍不住扑进姜半夏怀里狠狠哭了一场。 赵玉芬又怀上了，这一胎没有团团那么省心，刚发现怀上没几天就吐得昏天暗地。妊娠吐，顾老也束手无策，只能稍稍缓解，倒是让她顾不上姜半夏了。 顾老面上不显，但心里比谁都不舍！他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姜半夏就是她最亲近的人了！ 知道她要去随军后，就偷偷忙了整整两个月！直到姜半夏快要出发前两天才将将赶好！ 姜半夏震惊地看着一桌子的瓶瓶罐罐，从外伤到内伤，从头到脚，基本上她知道的药丸顾老都制了两瓶！ 最后顾老还掏出两瓶特殊封口的小药瓶，再三嘱咐这是救命的良药，之前许家给的两根百年人参都用进去了！仔细和她说了用法和禁忌。 最后这些药把她的药箱塞满了都还有剩余！ 姜半夏忍不住红了眼眶，这些天她几乎天天都在哭，只有这次是最难受！ 她走了，师父怎么办？姜家人待他再好总不如她啊！ 最后哭得稀里哗啦的姜半夏还是被顾老哄好，“傻孩子，又不是不回来了！师父也忙得很，你嫂子又要生了，团团白天也要我带，门卫老刘还天天拉着我下棋。” “小四动不动就带回那么多药材，师父还要忙着收拾忙着制药丸。那些让你带走的别舍不得用，过段时间师父再给你寄啊！” 姜半夏泣不成声，“师父，您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和青山在玉漱定下来一定接您过去住段时间！” 顾老笑眯眯地直点头，“好咧好咧，师父还没去过那！很想看看古人说的沙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师父等着你啊！” 姜半夏的思绪被拉开包厢门的肖慎行打断。 看着一脸愁容的她，肖慎行就知道又在想念吉市的人了。 安慰的话实在空洞，只能晃了晃手里的饭盒，笑着说:“运气不错，让我买到红烧肉了，快来尝一尝！” 认识肖慎行也四年多了，没想到会有这么深的缘分。他的本事，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姜半夏知道，绝不是一般人。 原以为他在姜家只是短暂的落个脚，但没想到居然真就住了下来。 究竟是姜家太好他舍不得，还是… 肖慎行被她看得有些发毛，笑着看她，“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小四，你今年也要25了？” 肖慎行心不由一跳，放下手里的筷子看向坐在对面的姜半夏。 “没想成个家，找个媳妇吗？我可以让青山妈妈帮你打听，文工团好像有几个很不错。” 肖慎行好笑地看着她，姜半夏慢慢止住了话头。 两人对视许久，姜半夏才长叹一声，“你…我不管你怎么样，但你必须答应我，无论到什么时候，不能勉强，不能伤害！” 肖慎行震惊地坐直了身子，挑眉看她，沉吟许久才翘起嘴角，“明明都是一母同胞，没想到你这么聪明这么通透！” 姜半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听的话你少说，以后只要是让我知道你让我家里任何一个人伤心了，我都饶不了你！” 没想到听完这话的肖慎行苦笑着摇头，看着窗外直到饭凉了也没动一口。许久后才长叹一声，“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奢望，所以没有期盼过结果。只想在能力范围内尽量对他好，照顾他，看他幸福就足够了！” 姜半夏听了也久久不语。 到达玉漱站的时间是下午的四点半！早春三月，这里的气温不比吉市高，甚至更多了些干燥和风沙。 其实一路上看到越来越多的戈壁和沙漠，就显示了这里的苦寒和荒凉。 但看到月台上站着的一身笔挺军装，高大挺拔的男人，姜半夏还是露出甜蜜的微笑，这一切都值了！ 许青山的部队距离玉漱市区还有几小时的车程，肖慎行拒绝了他的邀请，说想一个人在玉漱周边转转，然后就直接回吉市。 许青山也没有勉强，只是帮他买好了返程的卧铺车票，他这倒是没有推拒笑纳了。 三人约好以后吉市再聚，就挥手告别了。 第136章 家属院 许青山认真地开着车，但是一直翘起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此刻平静面容下的喜悦。 姜半夏趴在窗子上看着连绵不绝的戈壁和远处巍峨的雪山。 落日余晖撒在白雪覆盖的山顶折射出大片震撼的金黄色。 没有看过这样景色的人永远不会明白此刻的震撼和激动，会让人忍不住落泪。 她兴奋地扭头看他，“青山，这里实在太美了！” 许青山看了眼又继续扭头看美景的姜半夏，忍不住暗暗松了口气。 “我一直担心你会有高原反应和水土不服。你刚来，一定要多注意，先慢慢适应。” 姜半夏满不在乎地瞥了他一眼，“我是做什么的你忘记啦！收到你的信之后我就开始注意锻炼身体，提高心肺功能，每天坚持跑十公里…” 看着絮絮叨叨的她，许青山的心才落到实处。只有真的看到她，听到她才敢相信，自己没有做梦！ 不到三个小时就开到了家属院，一路畅通无阻最后停在了一个院门前。 姜半夏跳下车，也不去管行李，兴冲冲地参观起自己未来的小家。 门口院墙上挂着17号院，左右都有邻居，隔了大概几米远的距离。 推开院门，一个不大的院子，大概十几个平方，但收拾得很干净。 左手边两间稍小一些的平房，估计是厨房和厕所。 正面是两间稍大的，一间是客厅和餐厅功能，连着的一间是卧室。 姜半夏仔细看了，屋子收拾得很干净，之前寄过来的行李也早都被许青山拾掇得很规整。 许青山看着背手检查的姜半夏，突然立正敬礼:“请shou长检阅！” 姜半夏调皮地故意板着脸，清了清嗓子，“嗯嗯，还不错，小同志继续努力啊！” 说完两人都大笑起来，许青山抱起她，一起摔倒在卧室的双人床上。 细密的吻铺天盖地而来，她扬起脸迎接他的热情。也很享受此刻的温情，结婚两天后分开到现在已经半年多了，长久的聚少离多让他们都很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钟。 许青山流连在她的颈肩和耳后，沉醉般地呢喃，“真好，以后每天起床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姜半夏其实也想说两句情话的，可是被不争气的肚子给打断了。 听到她肚子的抗议，许青山大笑着拉起她，“是该饿了，这么晚了，咱们就简单在家吃点面条，明天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平凡又简单的酱油面，一人一个荷包蛋，却无比的温馨和幸福。 吃完饭洗漱完已经不早了，许青山看着一直打哈欠的姜半夏，忙催促她先去睡，明天再收拾行李。 姜半夏也确实累得不行，虽然是卧铺，但路上算上转车折腾了有两三天，现在骨头缝里都透着酸。 这里的太阳起得很早，姜半夏被刺眼的阳光给弄醒。恍惚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在jun营家属院，在玉漱。 看着擦得干净光亮的玻璃窗，琢磨着今天一定要去扯块布料做个窗帘！ 这时就看到许青山走了进来，看到她醒了眼睛都一亮，“我去食堂买了当地特色，快起来吃吃看习不习惯。” 打开饭盒，霸道的香气扑面而来！原来是一碗滚烫的羊肉汤，一眼就能看到大块的肉，上面还漂浮着鲜红的辣子。 口腔里的口水疯狂分泌，就着汤，姜半夏一个人就干掉两个巴掌大的馍馍，直撑得腰都直不起来！ 许青山看着她直笑，“休息会儿，你屋里转转，需要添些什么咱们去供销社买。”说完收拾起桌上的碗筷去了厨房。 姜半夏从卧室转悠到厕所和厨房，发现除了窗帘和厨房缺些调味料，一时居然没发现缺啥，不由佩服地对许青山竖起大拇指。 许青山笑了笑，“这有啥，房子我给你写信的时候就分下来了。这么久了我还能添不齐？” “再说，你那提前寄来的行李，可是震动了我们整个团部。现在外面都在说许营长的媳妇是个讲究的，居然有那么多行李！” 姜半夏吐了吐舌，东西虽然是两个妈准备的，但打包寄走的时候她可在场，整整十包行李，那场面确实震撼。 两人收拾好一起出了门。 这是部队家属大院，两人为了注意影响，只是并排走着，中间几乎隔了一个人。 一路上碰到不少许青山的战友和战友家属，一通嫂子弟妹婶娘的叫下来头都晕了。人脸是一个都没记住。 她不知道的是，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家属院都传遍了，许营长的讲究媳妇儿到了，是个大美人！怪不得行李那老多呢！ 家属院都是一水的平房再带个院子，最后面一排是两层小楼。 家属院很大，从她家走到供销社足足走了快半小时。陆续还看到医院，澡堂，理发店，食堂，还有幼儿园和小学。 许青山和她介绍，整个家属院里住了得有上千人，所以说他家的位置还算好的，距离中心位置不算太远。 姜半夏在供销社转了一圈，发现物价居然比吉市还要高一点，票是一样用的。 许青山解释，玉漱虽是个市，但边疆经济还是要比重工业城市差很多，而且这里本就物资匮乏，戈壁滩又种不出啥来，很多东西都得从很远的地方运过来，这是在部队家属院，已经有补贴很便宜了，去城里更贵。 姜半夏理解地点了点头，第一次赞叹两个妈英明，因为她发现这里的供销社不仅贵，东西还很少，比如她常用的雪花膏就没有！ 最后两人就扯了一块蓝底碎花的布回去当窗帘，又买了些酱油醋啊什么的就往回走了。 回到家，姜半夏腿都酸了。自己揉捏着叹道:“由奢入俭难啊，在吉市天天骑自行车，现在才走了一个小时就累了！” 她抬头笑着说:“还记得以前在山禾不？我上山采药走山路几个小时都不带累的！还是缺乏锻炼！” 许青山有些心疼地帮她按摩，“要不我们买辆自行车，不然以后上下班或者买点东西总归是不方便！” 姜半夏想了想，“还是别了，太浪费了！家里都有，再说我刚来就买大件，也太招摇了。” 两人说着话，就听到院外有人敲门，“许营长在家吗？” 第137章 邻居们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出了门。 推开门院里站着个梳及耳短发的中年女人，脸被风沙吹得黑红，咧嘴笑时露出的牙齿雪白。 “是许营长的媳妇儿，可真俊那！我是住隔壁的，昨晚听动静就估计是你来了。” 许青山笑着帮姜半夏介绍，“这是隔壁张团长的媳妇儿，你叫嫂子就好！” 姜半夏甜甜叫人，惹得那妇人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好，好，你来了小许就有人照顾了。咱这儿苦，他们男人成天地训练，家里再没个女人，那真是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 说着递出手里端着的土豆，红薯，白菜，大葱，还有六个鸡蛋，“不好意思，嫂子家也没啥好东西，想着你刚来，一会儿不知道去哪儿买，食堂又老远的，家里有随时就有的吃！” 姜半夏笑着接过来，连声道谢，让许青山先陪人说话，自己转身进屋用袋子装了一把大白兔，一把水果糖和一包桃酥。 “嫂子，谢谢您的菜，我也没啥好东西给您，这些是我从吉市带来的糖，您别嫌弃带回去给家里的孩子吃！” 刘玉凤倒是个爽快的，接过后笑着说：“那你们先忙，我回去了，妹子，有啥要帮忙的你随时来找我！” 等她走后许青山告诉姜半夏，这是住在左手边他的顶头上司，张团长家的。 随军四五年了，家里两个孩子，都是男孩皮得很，一个十岁一个七岁。在大院的小学上学，一个四年级一个一年级。 左手边住着的是李营长，和他一样结婚没多久，媳妇也来了，比姜半夏早几个月是年前来的。 “等你见到人就知道了，要是处不来就少说话。” 姜半夏看有八卦听，就催着许青山详细说说咋回事。 许青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皱着眉说：“我个大男人能知道啥啊，不过是见过两三次面，瞧着说话就不是个爽利的，我就提了一嘴。” 姜半夏回屋后开始收拾随身带的三大箱行李，昨天太累了连拆都没拆开。 一箱是贴身衣物，一箱是各种精细的瓶瓶罐罐和她的药箱，还有一箱全是吃的，这些都不敢寄只能是随身带来。 等全部收拾好，姜半夏的腰都累得直不起来！ 许青山小心地帮她按着，眯着眼舒服得像只小猫。他亲了亲她的脸颊，“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姜半夏眯着眼睛想了会，一骨碌翻起身，眼睛亮晶晶地说：“我从家里带了酸菜，我看厨房还有一块肉，咱们包酸菜肉的饺子吃！今年过年你没回去肯定没吃到，我特意背过来的！” 许青山嘴里虽说着他吃不吃的无所谓，干啥还那老远背过来。但赶紧转身去厨房拿面粉出来揉面的急迫劲儿可和他嘴上说的不一样。 两人今天奢侈一回，就当补过年的饺子了！用的是纯白面，每个饺子都包了足足的馅儿，一个个大肚子将军似的。 姜半夏吃了十五个，许青山一个人就干掉三十个！吃完了瘫坐在椅子上满足得直打嗝。 姜半夏看着他的肚子，好奇地摸了上去，怎么还是那么平？还能摸到一块块的肌肉，那些饺子都吃去哪儿了？ 她不死心地还想掀开衣服瞅，刚摸到衣角，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抬头一看，许青山挑眉笑着，歪了歪嘴角，“天还没黑呢，就着急了？” 姜半夏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涨红了连怒吼：“谁急了！我才没急！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肚子” “看，给看！”许青山大笑着把人搂进怀里，继续坏心地逗着自己的小妻子，“晚上你想咋看就咋看！” 姜半夏努力挣扎了半天也没用，只能气鼓鼓地戳他的胸，结果反倒把自己的手指给戳疼了，简直没天理啊！ 久别胜新婚的道理，姜半夏自认是懂得！来之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错误估计了敌人的强大！ 看来新婚夜他还是手下留情了的 第二天等姜半夏醒来的时候，屋里静悄悄的。她抓过床头柜的手表一看居然已经快十点了！ 再看看拉得紧实的窗帘，藏青色的厚重布料把绝大多数阳光都挡住了，怪不得今天睡得这样晚！ 升了个大大的懒腰才起来洗漱。一边刷牙一遍看许青山留下的字条。 锅里留了早饭叮嘱她都吃掉，昨晚检查了好像又瘦了！以后中午都来不及回来吃饭，让她自己吃，嫌麻烦就不要做直接去食堂，晚上等他回来再做。 姜半夏笑得一脸甜蜜，经过院子的时候就听到刘嫂子笑着说：“大妹子起来啦？” 只见她倚着个锄头，已经忙得满头满脸的汗。 两家就隔着一道院墙，姜半夏笑着走过去，“嫂子，您忙啥呢一头的汗？” “都快四月了，天暖和地也不冻了，我翻翻土种点菜，这儿的地不如我们老家的地肥，但种点土豆辣椒什么的还成。” 姜半夏听得也心动，昨天她去供销社转了一圈，这里的蔬菜种类少得可怜，除了土豆就是红薯，连大白菜都不多。 刘玉凤看她听得眼睛发亮，笑着说：“我听我家老刘说你是高中生啊，还是学医的，怎么也肯做咱这撅着腚的农活？” 姜半夏一脸的不服气，“刘嫂子，您别瞧不起人，我也是下过乡的那！农活干得虽然不利索，但还是分得清小麦和稻子的！” “哈哈哈，”刘玉凤笑得捂肚子，“你这闺女我喜欢！”说着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过起来，“瞧你这模样也就刚二十！我有个大闺女，要是还活着的话也该十五了！” 姜半夏讷讷地不知道该说点啥。 谁知道一会儿功夫刘玉凤就缓了过来，拍着大腿嗔道：“瞧我，不说了。给你拿点种子，你和许团长就两个人，吃不了多少，少种点就行！” 风风火火眨眼的功夫，人就进了院子，手上提着个布袋子。 “咦，今天稀奇了啊，怎么俞大才女也出来了！” 姜半夏奇怪地顺着眼光看过去，不由眼睛一亮，好一个亭亭玉立的柔弱佳人！ 第138章 家属院八卦 那人明明也看到她俩了，姜半夏刚扬起笑脸准备打招呼，结果人家像没看到她似的，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姜半夏有点尴尬地摸摸鼻子，“嫂子，那是李营长的媳妇儿。” 要说女人的友谊是怎么建立的，那必然是从聊八卦开始！ 刘玉凤撇了撇嘴，义愤填膺地说了起来。 那个女人叫俞雪竹，高中毕业。听说家里成分不好，本来是要下放的，结果遇上了回家探亲的李营长。 按说李营长自己是个大字不识的大老粗，那点文化还是来了部队后才学的，就是吃了文化的亏，不然也不能快三十出头了才是个营长。 没想到一大老粗还真就一眼相中了个文化人，听说花了不少功夫才把人娶到手。 “你说，要不是李营长，她能有现在这好日子过？早就住niu棚去了，眼睛长在天上，成天也不知道傲气个啥” 姜半夏:“额…” “你说，不理我们就算了，凭啥还那样对李营长？来随军也有两个月了，没见她做过一次饭，洗过一次衣服！” 姜半夏:“啊…” “你说，李营长图她啥？长得好有啥用？男人累一天回来，灰头土脸的，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姜半夏赶紧抢着发言，“那她成天干啥？” 刘玉凤说得口干舌燥，“那谁知道了，成天窝在家里连出门都很少。” 姜半夏赶紧去厨房给她倒了杯水，“嫂子，你别走了，中午就在我家吃，正好咱俩好说会儿话，你再教教我这菜咋种！” “行，我也不和你客气，咱们左右住着，那得多大的缘分！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不是！” 两人简单吃完午饭，刘玉凤把自家的锄头拿来帮她翻地。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刘玉凤锄头舞得虎虎生风，片刻功夫就收拾好一小块地。 两人一边忙一边聊，刘玉凤又给她讲了很多家属大院的生活法则。 比如什么时候排队买菜，菜又好又新鲜；供销社什么时候补货，每月哪天会来不要票的瑕疵布；jun区特供的肉罐头和水果罐头，必须凌晨三四点就得排队去抢等等。 可不要看不起这些消息，这才是最有用的！小家能不能过好，就靠这了，离了柴米油盐还咋过！ “对了，你的户口转过来了，粮本，副食本领了没？这可得上心！” 姜半夏埋下最后一颗种子后点头，“知道呢，谢谢嫂子，青山说下班顺道儿帮我领回来！” “行！”赵玉凤拍了拍手上的土满意地点头，“勤浇水，几天就能发芽。” 说完她抬头看看日头，“不早了，我该回去给大牛二牛做饭去了，这俩小子回来就得叫饿！” 姜半夏送走刘玉凤，也准备进厨房做饭。家里就她和许青山，土豆炖白菜，大葱炒蛋，再焖锅杂粮饭就得了。 可是准备洗菜的时候她才发现，家里没有自来水！这两天都是许青山做的饭，就连烧水也是指挥许青山去的。 她呆呆地瞪着只剩半缸水的水缸，半天才接受一个事实，得挑水喝。 再看院里刚种下去的菜，不由笑得更加苦涩，早知道要挑水，那还种什么菜啊！ 许青山老远就看到自家小院的烟囱已经在冒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身边的李营长有些泛酸，“小许，还是你运道好啊，媳妇刚来就能吃现成啦。” 许青山不去理他，干脆跑着回了家。 冲进院门，看到右手边一排明显翻动过的地，要不是看到院里晾衣绳上挂着的就是姜半夏的衣服，他还以为自己走错了。 姜半夏挥着手里的锅铲，“还傻站着干啥呢，快来给我帮忙！” 许青山笑着答应，“我不说等我回来再做么，你刚来先好好休息几天啊。” 姜半夏学着刘玉凤撇了撇嘴，“我可不能学隔壁的俞雪竹，被人背后嚼舌根。” “你也知道啦？”许青山惊讶地看她。 “那当然，今天一天，我收获可多了！”姜半夏利索地盛好饭菜，“先吃饭，训练一天饿了！” 姜半夏做菜舍得放油放调料，简单的两个菜也做得色香味俱全。 许青山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饭，满足地想，怪不得战友都说媳妇孩子热炕头呢，如今媳妇有了就缺孩子了。 吃完饭许青山洗碗，用掉了缸里最后一点水。 看姜半夏一脸心疼不由好笑，“没事，出门左拐出了巷子口就是水井，以后每天晚上我回来都把水缸挑满，你别不舍得用水！” 姜半夏有些不好意思，“早知道我就不种菜了，还得废水浇。” “那有啥的，你男人有的是力气！” 两人洗漱完之后才上床说正事。 “这是你的粮本和副食本，户口也迁过来了，和我一个户头。” 姜半夏接过看，她一个月有三十斤口粮，不过细粮只有十斤，剩下的都是粗粮。虽然许青山一个月有四十斤，但细粮也是十斤。 两个人一个月20斤细粮，以许青山的胃口肯定是不够的。 “半夏，别不舍得吃，你男人养得起你！” 许青山翻身下床从衣柜里掏出个饼干盒来。打开后是一本存折和花花绿绿各种票据。 “知道你快来了，我票就没往回寄。”说完就把存折递给姜半夏，示意她看。 姜半夏忍不住好奇，之前他的工资都是寄给她保管的，自从来了这儿才没寄。 知道他能攒钱，但打开一看还是惊到了，“才半年的功夫，你咋攒了500元这么多？” 许青山一脸的洋洋得意，“我现在工资是19级，一个月90元，但咱这儿是八类地区，工资有额外补贴一个月20！我除了吃饭又没有花钱的地方就攒下来了！” 姜半夏没穿棉衣跳下床，从带来的箱子里也翻出个小包。 上床后冻得直哆嗦，许青山忙把人搂进怀里。心疼地捂着她冰凉的手脚，“这里不比吉市暖和，以后可不能这样！” 姜半夏胡乱点头，找出包里的存折。“这些年你寄给我的工资我都攒下来了，还有我自己攒的，一共有一千五，再加上你的，哇，我们是有两千块的人了！” 许青山看着她一脸财迷样儿忍不住直笑，“放心，你男人能赚钱，想吃啥用啥就去买！” “不过这里也没啥好东西，风沙还大，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 姜半夏搂上他的腰，低声道:“只要有你就不苦！” 第139章 初来乍到 第二天起床，掀开窗帘，发现一夜过去，屋外竟然白茫茫一片，地上房顶全是白的！ 三月里居然又下雪了，她冷得哆嗦了一下，往冻得通红的指尖呵了口气。 许青山竟然忙得一头汗进来，“怎么起来了，不多睡会？” “你忙啥呢？”姜半夏掏出帕子给他擦汗，“今天怎么还没走？” “我把炉子烧热一点，没想到昨天夜里又下雪了，屋里太冷怕你冻着。柴我都劈好了堆在厨房边，上面盖了油布，你看炉子里火不旺了就补一根。” 姜半夏有些心疼，“别担心我了，在山禾这些我都做过。” 许青山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我走了，锅里有饭你记得吃！” “别磨叽了，耳朵都要生老茧了！再不走要迟到啦！” 等吃过早饭，姜半夏又仔细去厨房检查了下家里的米面粮油，发现这两天吃下来，细粮下了一半，油也少了半瓶。 她叹口气，初来乍到，就算不请客吃饭，怎么也该给附近几家邻居送点东西才行。 可是看着仅剩半袋的白面实在是不知道咋办了。 “半夏，我来啦，给你送点我早上做的玉米饼，可香啦！” 姜半夏眼睛一亮，对啊，问问刘嫂子，她准能知道。 刘玉凤像看傻子似的打量她，姜半夏尴尬地摸了摸脸，“嫂子，我是不是说错啥了？” “半夏啊，我说你这孩子也太实诚了！哪儿有拿细粮送人的，自己家都不够吃！” 刘玉凤看了看她厨房里的东西，思索了会儿，“这样，我看你玉米面多，白糖也多，和面的时候添点白糖，那样做出来的馍馍可香了！” “嫂子，一点细粮不放能行吗？”姜半夏还是有点担心。 “粗粮咋啦！能吃饱饭才几年啊！再说你还放糖呢！信我的，没错儿！” 刘玉凤挽起袖子就开始帮她揉面，姜半夏不好意思刚想伸手就被她躲开。 “和我客气啥，你再去活一盆，要送的人家多，光一盆面哪里够！” 没有细粮，姜半夏就放足了糖，蒸好后口感虽然不算绵软，但玉米的甜外加上白糖，在这年头也算好东西了。 全都弄好后，刘玉凤带着她一家一家地送，人口多的就多两个，人口少的就少两个，安排的明明白白。 除了隔壁李营长家，敲半天门也不开，刘玉凤刚想发飙就被姜半夏拦住了，索性放在他家门口也就算送了。 姜半夏实在感激，“嫂子，今天多亏你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咋办！” 刘玉凤跺了跺冻麻木的脚，搓着通红的耳朵，“这有啥的，你家青山不是我家老张的兵嘛！我不照顾你谁照顾！” “这鬼天气，这时候了还下雪，大牛二牛回来又要喊手上、脚上冻疮痒了！” 姜半夏一听笑了，“嫂子，这不巧了么！” 她进屋从现在是百宝箱的药箱里翻出一瓶冻疮膏递给刘玉凤。 “这是我和我师父一起研制的，非常好用！孩子洗完手脚后抹上，三天就不痒了！” 刘玉凤打开盖子闻了闻，有点不肯拿，“娘诶，好香啊！肯定是金贵东西，我可不能拿！” 姜半夏假装虎着脸，“嫂子，你昨天还说远亲不如近邻呢，怎么今天就忘了？您还帮我忙了一早上。” 看她还是一脸犹豫，姜半夏干脆强塞进她手里，“放心嫂子，我自己做的，不费钱，您就放心收！” 刘玉凤也不是个能纠结多久的性子，“行，我最不耐烦说客套话了，那我收下啦！” 她看着快有半人高的药箱啧啧称奇，“半夏，你这医术得老厉害了！” “哪儿啊，也就是通些皮毛，按照我师父的话来说，且有的学呢。” 刘玉凤摇了摇头，脸色沉寂了下来，眼中闪过一抹痛。 “我家大丫发高热，才两三岁的奶娃娃，烧的直说胡话。我夜里抱着她跑了二十几里山路，等到赤脚医生家里，连看都没看就说不中用了。” 姜半夏看着陷入痛苦回忆中的刘玉凤心里也很难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刘玉凤半天才回过神，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角的泪，“半夏，学医好，能救命呢！要是我家大丫能及时遇上个好大夫，是不是这会儿还能喊我娘呢。” 送走刘玉凤后，姜半夏心里也闷闷的。想了想翻出书来看，一直看到许青山回来了都没发现。 听姜半夏说了张团长家大丫的事后，许青山也叹了口气，“这样的事儿山里太多了，就我们山禾都有很多孩子没长大。” 姜半夏捏了捏拳头，“我得继续加油，将来我还要考医大，救更多的孩子！” 许青山笑着把人抱进怀里，“每次你说上大学我就奇怪，你说的不是工农兵大学是恢复高考吗？你就这么有把握会恢复？” “那当然！现在的情况是暂时的，春天就快来了！”姜半夏笑得一脸娇俏。 许青山看着怀里的小妻子，想着最近上头的口风，没准，这天还真要变！ 现在已经是1975年的三月，距离第一年恢复高考还有两年半的时间！ 趁着还没开始上班，一定要多看些书才行！姜半夏说干就干，给自己做了个简易的时间安排表，打算明天开始就认真执行。 许青山探头看了一下起床时间六点半，就忍不住偷笑，转身去了厨房。 果然，两天后，他发现贴在书桌前的时间安排表上起床时间被划掉改成了八点半，后面所有安排全部顺延两个小时。 时间很快，尤其是幸福的时光。 姜半夏来随军已经快一个月了，除了她学会挑水之外，院里她种的青椒、黄瓜和西红柿都长势喜人！ 她蹲在那里浇水，就听到隔壁刘嫂子又在骂大牛，“你这臭小子！刚给你做的新裤子又摔破了！你就穿着漏洞的去上学！” 果然，院门被推开，露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二牛怯怯地说:“姜阿姨，去救救我哥，他又要挨揍了。” 第140章 看打架 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姜半夏就和隔壁张团长家的两个小家伙混得很熟了。 她掏出口袋里两颗大白兔，嘱咐他:“没事，你们娘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糖和哥哥一人一个啊！” 二牛舔了舔唇，笑着点了点头跑了回去。 按说张团长家条件不错，家里孩子也不多，但是刘玉凤却十分节省，孩子们平时也很少有零嘴吃。 听许青山和她说过，张团长老家父母兄弟过得很苦，好像还有残疾，所以他每个月都要寄不少津贴回去，刘玉凤就是纯家属，也没有收入，自然得算计着过日子。 偶尔家属院的妇女主任会安排没有工作的妇女接些零散的活，但也就糊糊纸盒子什么的，挣个几毛几分。 姜半夏刚浇完水，就听到刘玉凤的声音，“你又给那俩小子糖了？男孩子，不能这么惯的，这样下去岂不是要翻天！” 两颗大白兔就惯了？想想现代那些独生子女才叫被惯的一个个上了天呢！ “你想啥呢，蹲这么久腿不麻？” 姜半夏忍不住龇牙，“哈哈，还真麻了，嫂子快扶我一把！” “你这糊涂的，快，今天供销社上新货，还有半个点，我们现在过去正好！” 姜半夏一听忙踮着脚往屋里跑，“好咧，我拿了钱和票咱就出发！” 两人一路交换最近的大院各种信息，没一会儿就到了。离老远就看到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正和人推搡。 其实家属院里白天就属女人多，男人们在军营，孩子们在学校。 女人一多是非就多！像供销社门口啊，菜站门口啊，吵架打架的多的是。妇女主任算是整个家属院最忙的工作了！ 刘玉凤突然拍了下大腿，“这不是李营长家的仙女儿么！新鲜，快去看看咋回事！”拉着姜半夏就跑了过去。 刚才的推搡已经升级演变到撕扯揪打。女人打架就那些花样，什么揪头发啦，扯衣领啥的，再不就是打耳光。 稀奇就稀奇在，这次打架的主角之一是李营长家的俞雪竹！ 她连门都懒得出，怎么还会和人打架？ “哎呦，俞仙女对上的可是王家那个泼辣货，我看她今天够呛！” 等她们赶到，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了，有上去拉的，也有站一旁给对战双方各自加油的。但是今天对战的两人都人缘不佳，所以看热闹的更多一些。 几句话的功夫刘玉凤就打听清楚来龙去脉。 今天供销社来罐头，大家伙都卡好点来排队。 偏生俞雪竹今天穿了件新做的白色上衣，姜半夏瞅了眼好像还绣着花边，就被排她后头王勇媳妇的篮子蹭上泥了，好大一块，隔老远都能看清。 本来也不是啥大事，道个歉也就算了，一个大院住着，彼此的男人又都是战友，也不好太过分。 谁知道王勇媳妇怎么看俞雪竹都不顺眼，敷衍地说了句对不起之后，就挺大声地故意嘀咕:“就她娇贵！认字读过书了不起啊！成天摆着个脸给谁看，也就她男人稀罕。” 俞雪竹一听就不干了，两人就吵了起来。王勇媳妇的话也确实难听，这会儿已经骂到大半年了肚子也不见个动静，没准不能生！ 姜半夏听了也忍不住皱眉，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还扯到生孩子上去了。 虽然她也不喜欢俞雪竹，但看她这样被人骂也有些看不过眼，再说隔壁院子住着，两人的男人还是一个团的战友。于是也没多考虑就撸起袖子上了！ 刘玉凤本来看热闹看得正高兴，怎么一个不注意姜半夏也上去拉架了，就她那小身板能有啥力气！当下热闹也不看了，也跟上去拉。 她本来力气就大，再说男人到底职务高，看她也下场了，一旁看热闹的也就不好意思再继续看了，纷纷帮忙，没几下就把揪打在一起的两人分开。 姜半夏累得直喘，觉得手背有些疼，低头一看，好么，刚才一片混乱，自己惨遭池鱼之殃，也被抓了两条血痕。 再看俞雪竹就比她惨太多了！头发乱得像鸡窝一样，身上衣服扣子也被拽飞了好几个。本来雪白的上衣此刻惨不忍睹，黑的，黄的，好几块，估计是不能穿了。脸上也红肿一片，应该是被王勇家扇得。 不过王勇家的也没好哪儿去，左右两张脸都肿得很高，隐约脖子上还能看到血痕，衣服都撕烂了，这会儿正坐在地上撒泼呢，说俞雪竹欺负她。 姜半夏忍不住佩服，看不出来啊，长得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身手倒是不凡！ 俞雪竹显然是气急了，两个手哆嗦地系不上扣子，两个眼睛通红，硬憋着没落泪。最后掉在地上的篮子也没要，转头就大步跑开了。 刘玉凤:“你说说你，没那本事就躲远点啊，这下好了，还把手弄伤了！晚上你家小许回来该心疼了！” 姜半夏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嗨，不是啥大事。隔壁住着，也不好意思不帮忙。” 最后运气还算不错，最后几个肉罐头和水果罐头都被她俩包圆了！ 晚上许青山回来，没一会儿就发现了她手上的伤。 一把抓过来，焦急地问:“这是怎么了？种菜伤的？不对，这是被人抓的！有人打你？” 姜半夏看他那么着急，心里甜蜜蜜的，把去供销社发生的事讲给了他听。 “那俞雪竹怪可怜的，我看她伤得不轻。” 许青山却是冷哼一声，“她配老李确实是委屈了。可是，当初要不是老李她也早就下放了。路都是自己选的，既然选择了就该好好过。” “老李除了比她大的多一些，别的也没啥不好的！” 姜半夏看他一脸不服气就觉得好笑，“别人家的事，你跟着生什么气啊。” 许青山也有些不好意思，一把拽住要出去烧饭的姜半夏，“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猜猜是啥！” 姜半夏看着他一脸神秘，故意扭过身，“爱说不说我可不猜。” 许青山立马投降，把她转过来，握着她的双肩:“你的工作定下来了，就在咱大院的医院！” 第141章 落实工作 “但是…”他有点不敢看她的眼睛，低着头踌躇着说:“按道理随调八等地区工资等级应该高一级，但是…” 姜半夏翻了个白眼给他，“有啥好吞吞吐吐的，不就是工资等级不变嘛，我来随军又不是为赚钱来的！” 许青山松了口气，眉眼间全是笑意，“院长听我说了你擅长中医的事特别开心，特意为你开了个中医科室！” “咱们这儿太偏僻，一直缺医少药的。很多检查治疗的器材都没有。说是医院其实不比你们钢铁厂的医务室好多少，明天你去了就知道了。” 第二天姜半夏特意起了个大早，把自己收拾利索了挎上背包就和许青山一道出发。 一出门就遇上了去上学的大牛二牛。两个小家伙一脸惊奇，异口同声说道:“姜阿姨，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姜半夏忍不住脸红，白给他们糖吃了！这么久的革命友谊全是假的！ 许青山笑着拍了拍两人的屁股，“快去上学，以后你们姜阿姨就是咱家属院的姜医生啦！” 刘玉凤也听到动静从院里跑了出来，“半夏，这是要上班啦？我早上多煮了个鸡蛋你带着吃，上班辛苦，没事儿我就去看你！”往她包里一塞就回去了。 走到一半就得和许青山分开了，倒是和大牛二牛一直同路，他们上的小学就在医院边上。 姜半夏看了手表，从家里走到医院花了二十分钟，不算远。 她到得早先自己逛了一圈，忍不住摇头。怪不得许青山说不比钢铁厂医务室好多少呢。 两层楼，一楼是大厅挂号拿药，左边走廊是医生办公室，只简单分了外科内科，右边两大间是急诊和挂水的隔间。 二楼左手边是病房，右手边是手术室。 刚回到一楼就看到一个文质彬彬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两鬓已经斑白的男人。 他抬头看到姜半夏愣了一会，瞬间反应过来，上前握住她的手笑道:“您就是吉市来的姜同志？我是军区家属院附属医院的院长齐秉文，欢迎，欢迎啊！” “我先带你医院转一圈，简单介绍下咱医院的情况。” 姜半夏笑着点头，“那麻烦您了齐院长！” 齐秉文:“我们医院是军区专门给家属大院建的，主要工作是针对随军家属。部队官兵有他们自己的部队医院。” 姜半夏心里明白了，简单说就是个家属院的医务室啊！怪不得呢，这么点大又只是这点配置，当兵的要是受伤了来这看可不行！ 齐秉文看她直点头，就知道她明白了，笑着继续说:“可就是这样，我们院的工作还是不好开展。倒不是病人太多而是医生太少！” 说到这儿齐秉文叹了口气，神色有些落寞，“现在想找个医生不容易，有能耐的那是更缺了！我算是好的，我有几个好朋友都已经…” “咳咳，”姜半夏故意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 齐秉文立刻反应过来，推了推眼镜有些尴尬地笑道:“咱们医院现在算上你我，一共四个医生，四个护士。” 姜半夏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院长，你也坐诊啊？” 齐秉文笑着点点头，“我自己虽学的西医，却也知道中医这门学问的高深！你是学中医的，我特意给你辟了间中医科室。咱们先去看看你的办公室，如果缺什么就和我说。” 她的办公室在一楼的最里面，门上的挂牌应该还没来得及做好。 推门进去，一间办公室用一道白色帘子分成了前后两个区域。前面是她的办公桌和问诊区域，帘子后面摆了一张供病人躺下的检查床。 齐秉文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医院比较简陋，暂时只能是布置成这样，如果后面有需要你再和我提。” 姜半夏笑着道谢，“能弄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齐秉文看她神色真挚，不由松了口气。“姜大夫不怕你笑话，咱医院之前也来过别的医生，但都嫌弃条件差没干几天就走了。希望你可以待久一些，如果有什么要求一定和我提，能办到的我一定会想办法。” 姜半夏:“院长，我唯一的担心就是药材问题。” 齐秉文笑了，“这个你不用担心，一会你列个单子给我，品种数量写清楚，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待齐秉文走后，姜半夏换上白大褂，开始列药材采购清单。 第一天工作不出她所料，除了偶尔有几个人好奇地往她办公室里探了探头，一个来找她看诊的都没有！ 不过她倒是不急，这种情况在钢铁厂医务室的时候有过经验。只要她能顺利地治好一个病人，后面的事儿就好办了。 下班的时候，姜半夏刚走出医院就看到等在门口的许青山，一看到她立马露出了灿烂的笑。 两人一道散步回家，许青山关心地问了她第一天工作的情况。得知她一个病人也没有，忙扭头看她，抓耳挠腮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姜半夏一脸无所谓地说:“刚开始都这样的，等大家认可了我的医术后就忙不过来啦！” 许青山听了点点头，“那同事呢？好相处吗？” 姜半夏:“医院除了我和院长还有两个男医生。只中午休息的时候打了个招呼，连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呢！” 许青山看她好像情绪不高，担心地问:“那是怎么了？我看你好像不开心，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和我说，我来帮你想办法！” “我只是有点难过。家属院里属女人最多！可医院在我来之前竟然全是男医生！” 姜半夏有些义愤填膺，“现在有几个女人得了妇科病肯去找男医生看啊？还有，难道没有生孩子的吗？真不知道之前是怎么弄的！” 许青山这下才搞明白她究竟为啥郁闷，想了想也叹息，“我来也才半年，家属院的医院我一次没去过，没想到会是这样。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但其实你们女人比我们男人还是有太多不容易！” 姜半夏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她是来自未来，可他是正经土着啊！ 想了想又忍不住骄傲地翘起嘴角，果然是她的男人，就是不一般！ 笑容越来越大，忍不住捏紧拳头挥了挥，“不怕，这不是有我了么！” 第142章 第一个病人 两人回家后，许青山为了哄姜半夏开心，抢着系上围裙要露一手。 姜半夏也乐得有现成的吃，靠在厨房边欣赏高大威猛型男的厨艺秀。 正看的开心就见刘玉凤端着个蓝边碗走了进来。 碗很烫，她来回倒着手，姜半夏忙让开路让她顺利地闪进厨房。 放下碗，刘玉凤摸着耳朵，“不是啥好东西，今天我去隔壁村子溜达，看到有杀羊的，和村民换了些羊杂，用辣子炒了味道不错，给你们也送一碗！” 出家属大院走不到两三里地就有个满仓大队，大约有两三百户人家。 大院里很多妇女没事就喜欢去村子里溜达，如果碰巧老乡家里有鸡蛋啊甚至老母鸡啥的，可以“换”，不用票。 姜半夏看着用青椒和辣子炒的羊杂，馋的直流口水。倒不是平时不舍得吃，主要是她和许青山的厨艺都比较一般，她还没完全练出来，和刘玉凤这个家庭主妇的厨艺可是不好比。 姜半夏用家里的碗把菜倒出来，顺手就把刘玉凤的碗洗了。 “半夏啊，新工作咋样？咱大院的医院就是说得好听，除了齐院长，剩下的两个大夫天天鼻孔看人，其实那医术真不咋样，上次大胖发烧给看了四五天都不退，给他娘急得上老火了！” 姜半夏正好觉得奇怪呢，就和刘玉凤在院里聊了起来。 不愧是包打听，刘玉凤连医院的事儿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原来那两个男大夫，一个姓林一个姓吴，听说也就是在卫校里上过几年学好像还没毕业。 不过这年头天天搞活动，学生在学校里也不正经念书，所以这两人的医术就很乏善可陈。 乏善可陈是姜半夏说的，刘玉凤的原话是狗屁不通。 姜半夏脸颊抽了抽，继续问道:“嫂子，我去之前全是男医生，我就奇怪，咱大院里那么多婶子嫂子的，生病了没女医生咋办？还有，怀孩子了咋办？” 刘玉凤也叹了口气，“能咋办，熬着呗，熬不住就去医院开点镇痛药啥的。怀孕就怀呗，到时候生了基本在家里生。” “上次听说别的团的一个营长媳妇生，偏偏是夜里还是难产，等送到部队医院，还算好，到底大人保住了，孩子生下来就没气了，还是个男娃！可惜喽。” 姜半夏听完心里沉甸甸的。还想再多问两句就听到隔壁二牛在叫:“娘，你快回来，大哥欺负我！” 刘玉凤听了拔腿就走，“一天没个消停，天天就知道打！” 许青山从厨房走了出来，在身上可笑的碎花围裙上擦干手，“先过来吃饭！” 一碗红红绿绿的羊杂，一盘黄中带绿的大葱炒蛋，还有一盘酸辣白菜。 姜半夏看得眉开眼笑，“今天的菜这么好我得多吃一碗饭！” 许青山宠溺地看着她一脸的小馋猫样，“橱里还有两瓶汽水，咱们一起庆祝下你在玉漱工作的第一天！” 那个齐院长看着一瘦弱的小老头，倒还是挺有本事的！一个多礼拜的时间就弄来很多药材。除了本来就比较难得的几样，常用的基本都齐了！ 有了药姜半夏就不慌了，否则真要来个病人不得抓瞎呢么，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这两天林吴两个医生轮流在她办公室门口转圈。 其实姜半夏早就看到了，但硬装着看不到。咋地，想等她先开口拜码头，她偏不！ 要不是刘玉凤和她讲过这两人的丰功伟绩她一个新人先低头也是应该的。结果知道他俩乱给人开药吃坏了还不承认的事之后，就再不愿意搭理他们。 这时一个护士冲了过来，脸上有些慌张。看到林吴两人才忙叫到:“林医生，吴医生，快来，有个四五岁的娃娃，哇哇地吐，她娘快急疯了！” 林吴两人对视一眼，突然一人捂肚子喊肚子疼，一人摸头说头疼。瞬间回了自己办公室合上门。 来通知的小护士大概十六七，圆圆的脸气得通红，正准备骂人，就看姜半夏板着脸走了出来，“我和你去看看。” 孩子已经被抱去一楼右手边急诊区的病床上，四五岁的模样，脸色惨白额角全是冷汗。现在虽然不吐了，但小小的身子蜷缩着，看着十分痛苦。 身边守着个女人此刻已经哭得眼睛通红，估计是一路抱着来的，衣服上很多孩子呕吐出来的秽物，头发跑乱了也不管，小声念着:“石头，石头…” 姜半夏快步走了过去，也不管脏不脏，握着石头的小手把脉。 石头娘呆了呆，转头去看小护士。 “这是我们医院新来的姜大夫，学中医的。” 石头娘已然没了主意，只是满眼希冀地看着姜半夏。 把完脉后，开始问石头呕吐的时间和症状，吐了几次，吐出来的东西形状。 “早上起来突然吐的，还喊肚子痛！对了，没一会又喊冷，还一阵阵发抖，后来就高烧了！呜呜呜…我也不知道咋了，没给他乱吃啊！” 姜半夏点点头，安抚地拍了拍这个快吓疯了的母亲，“别担心，没事的，受寒了。” 转身又轻轻按压石头的胃部，果然听到孩子喊痛。 她打开针灸包，示意石头娘掀开孩子的衣服，在中脘、足三里、内关、上脘、大椎下针。 没一会儿功夫，石头就不再哼哼了，头上也不再出冷汗，摸着额头都好像没那么烫手了，后来居然安静地睡了！ 石头娘惊喜地看着姜半夏，激动地嘴唇直哆嗦不知道说什么好。 姜半夏笑着嘱咐她：“没事的，孩子就是着凉了，我一会再开个方子你去药房领药，回去熬了给石头喝。” “然后明后天继续来医院，我再帮石头针灸两天，好得更快，孩子小，还是尽量少吃药。” 转头刚想吩咐小护士几句，就看她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姜大夫，你太厉害了！” 接着看她一脸鄙夷地说：“比那两个不靠谱的强太多了！” 姜半夏随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果然看到林吴二人的头快速地缩回自己的办公室。 第143章 中药事件 石头娘带着石头连续来医院找姜半夏针灸了两天。 到第三天，石头基本上已经活蹦乱跳恢复了平时调皮捣蛋的模样。 后来知道石头的大名叫陆建平，他娘叫丁秀芬，比姜半夏才大三岁而已，大肚子之后来随的军。 石头爸是三团的副团长，快三十了，最后一天针灸结束还特意来接。看样子惯的很，一把抱起来骑在脖子上，逗得石头哈哈大笑。 丁秀芬和他说了什么，他听完扭头就看向姜半夏，把石头抱下来塞进丁秀芬怀里。正式地向姜半夏敬了个礼，“谢谢你姜大夫！” 惊得姜半夏连连摆手，她可听说了，三团的这个陆副团长可是拿过个人二等功的战斗英雄，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做到团长。 “陆团长，您千万别客气，治病救人是我应该做的。” 陆连胜平时严肃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石头娘都和我说了，这次多亏了你！你男人我知道，二团三营长许青山，是军校毕业的，年纪轻轻能力很强。大家一个大院住着，以后有啥要帮忙的，姜大夫您随时开口！” 姜半夏笑着点头，和军人说话直来直去就行，他们说了就是真心，没那么多弯弯绕。 他说完就领着妻子儿子回了，看他立马接过儿子又护着丁秀芬的模样，莫名的就让姜半夏觉得他是个爱妻顾家的好男人。 转头就看到那天的圆圆脸护士徐小梅正托着下巴一脸的向往。“姜大夫，你看呀，战斗英雄儿女情长，这幅画面可真美啊！” 姜半夏忍不住笑，“是啊，我们徐护士将来一定也能找一个英雄！” 没想到徐小梅一脸正经地点头，“没错！我的目标就是要像您和丁姐一样，嫁个战斗英雄！” 姜半夏听了心里一动，轻轻叹息，“我不想他做英雄，只想他平安。”一旁的徐小梅还在托着下巴傻笑，没有注意到她的话。 自从姜半夏治好了石头，她在大院的人缘一下子好了起来。走在路上总有人打招呼不说，就连排队买东西也比以前顺当。 刘玉凤：“别觉得大家势利眼。家家都有孩子，你又是个有真本事的！大家自然愿意对你好。” 姜半夏点点头，想起以前山禾的铁柱娘，大壮娘，还有现在的石头娘，孩子就是娘的一切，只要孩子没事，做娘的干啥都行。 但也因为治好石头，姜半夏在医院的日子不太好过。 林吴二人联手针对她，但凡是个挑剔复杂点的病人不管谁当值都推给她。这些姜半夏倒是无所谓，就是工作忙点而已，就当积累经验了。 直到她发现药房里的中药出了问题才真正怒火攻心。 这事儿也是巧了，还得感谢徐小梅的不小心，不然还不知道能惹出啥大事来！ 药房右侧靠墙放了一排顶天立地的立柜。横着十排竖着十行，一共一百个抽屉放了不同的药材。每个抽屉外都贴了标签，注明是什么药材。 那天徐小梅去帮一个病人抓药，因为种类比较多，她抓药的时候又没有及时把抽屉复原，到最后就有些乱了。 好在她是个敢认错的，硬着头皮去找了姜半夏。 没想到姜半夏倒是没怪她。 中医抓药确实比西药麻烦，种类繁多本来就容易你弄错，还要各个称重。其他护士都有些躲懒，只有徐小梅是个没心眼的，现在几乎成了她的专属护士。 她笑着安慰，“中医抓药也是要有真功夫的，不仅要认得清药材，手下还要有数，但只要你肯花功夫，后面就轻松了。” 到了药房看着散乱的抽屉，正好借着机会，给徐小梅培训药材知识顺便讲讲抓药的注意事项。 没想到越整理姜半夏的眉头皱得越紧。 桔梗西洋参放错了抽屉，还有香加皮和五加皮，鸡血藤和大血藤也错了！ 徐小梅看姜半夏的脸色越来越差，吓得低头躲在一边不敢说话。 半晌，姜半夏重重地捶了下桌子，冷笑一声，转头去看徐小梅，“你去找齐院长来，还有让另外三个护士也来，所有的人都来！今天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做下这脏心烂肺的事！” 徐小梅也感觉出事情严重，连连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齐院长看姜半夏板着脸坐在药房，一头雾水，“姜大夫，这是怎么了？” 姜半夏抬头看着齐秉文，“院长，我没有想到有人的心竟然可以坏成这样！这种人不配做医生！” 她找出所有出问题的药材抽屉，统共有十种药材！她一一指给他看：“西洋参的抽屉里放的桔梗，鸡血藤的抽屉里放了大血藤…他们，他们故意把长相类似的药交换放，要不是今天徐小梅抓药弄不清楚来问我被我发现，简直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姜半夏气得身体微微颤抖，拳头捏得死紧。 齐秉文也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不敢置信地看着刚刚被徐小梅喊来的三个护士和林吴二人。 痛心疾首地指着他们怒骂：“你们谁干的最好立马承认！也不想想这是在哪儿，住得都是些什么人，要是出了事你们承担得起吗？” 姜半夏死死盯着他们，明显发现一个中年女护士的脸色惨白，手也微微颤抖，眼睛不时地瞄向林吴二人。 林吴二人低着头，暂时看不清神色。 姜半夏强忍住怒气，冷哼一声，“齐院长，我看不要和他们浪费时间了，直接报警，等警察来了自然真相大白！” 那个中年女护士晃动地愈发明显，眼看着几乎要倒下去。 齐秉文连连跺脚，“王护士，你还不说实话吗？警察来了我可保不住你！” 王菊花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脸大哭起来，“院长，我…我也不知道啊！是，是林医生找我拿的钥匙，只说是进药房看看，我不知道他会干这么丧良心的事儿啊！” 林医生一下子抬起头死死盯着王菊花，“你可不要含血喷人，我什么时候找过你！”说完转头又看向齐秉文，“院长，你可不要相信她的一面之词啊！” 齐秉文皱了皱眉，为难的看向姜半夏，“小姜啊…” 姜半夏忽地站起身打断他，“不要说了，小梅，马上去报警！” 第144章 恶有恶报 姜半夏说完就看那姓林的身子一动似乎要去抓小梅，忙抢先一步挡在他身前。 他迅速地瞥了眼吴医生，却见他已经傻站在那儿瑟瑟发抖，压根没往他这里看！ 转头眯着眼阴狠地瞪着姜半夏：“就算警察来了又能怎样，你有什么证据？” 姜半夏翘起嘴角笑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现在也没说是谁做的，你这么急做什么？” 林医生脸上闪过一丝狼狈，看着姜半夏的笑容格外碍眼，忍不住就想打掉她脸上的得意。 右手猛地扬起来向她脸上挥过去，姜半夏吓得闭起双眼，但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发生。 却听到林医生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声。 她偷偷睁眼一看，果然是许青山正一脸阴郁地死死扣住了林医生的右手。 林医生也就一米七出头，是那种斯文瘦弱的男人，被许青山这种快一米九的大个头单手拎着，除了“嗳嗳”地唤疼，别的啥也做不了。 吴医生吓得脸色惨白，悄悄往后蹭着，想从后门溜。还没动上几步就被许青山一眼钉在原地。 林医生痛苦地骂着：“你，你是谁，凭啥到我们医院撒野！穿军装就了不起吗？” 许青山轻蔑地低头看他，“不知道我是谁你就敢动她？”说完手一松，林医生立马瘫坐在地上，捂着右胳膊不敢动。 “啧，”许青山看他那怂样厌烦地皱了皱眉，“只会使阴谋诡计的鼠辈，揍你还脏了我的手。” 姜半夏一脸的小人得志，躲在许青山的背后朝林医生挥了挥拳头。 没一会儿，徐小梅就带着几个警察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就是他们，故意放乱了我们医院的中药想害人呢！快把他们抓起来送去改造！” 很快就发现了人群中的许青山，立马和姜半夏挤眉弄眼，嘿嘿贼笑。 姜半夏得意地挑起眉毛，给她比了个大拇指，悄声道：“今天表现优秀，给你记一大功！” 警察同志向齐秉文了解完事情经过后也大吃一惊，军区家属大院会发生这种恶性事件简直是骇人听闻。 忍不住去打量已经瘫在地上的王菊花和林医生，“你们胆子也太肥了！” 林医生依然嘴硬，“不是我，你们有什么证据就污蔑我？告诉你们这是诬告！” 警察也气笑了，“行，那跟我们去所里谈谈究竟是谁诬告谁！” 姜半夏也要跟着去做笔录，就推着许青山让他先回家，“我在派出所能有啥危险，你先回去做饭，一会再来接我！” 许青山看她一脸的兴奋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等许青山来接的时候，案件已经水落石出。林医生本来还想强撑，却被王菊花和吴医生两人卖得干干净净。 林吴二人自己没啥真本事却嫉恨姜半夏，又怕她真在医院待下来他俩就没出头的日子了。 林医生本来就和王菊花有一腿，哄骗着她拿到了药房钥匙。林吴二人偷溜进药房好几次想看看中药到底有啥神奇的地方。 他俩本来就不懂中医，只觉得都是些草根子长得也都差不多，才想出这么个恶毒的法子。 把几种长得很像的草药偷着调换了抽屉，以为做的人不知鬼不觉。等病人吃了拉肚子什么的肯定会来医院闹，到时候他们只要看热闹就好了！ 没想到功亏一篑，刚换了没几天就被徐小梅阴差阳错地捅了出来。 王菊花的丈夫本来还想来派出所闹，为啥把他媳妇儿也抓来了。听说了自己被戴绿帽子后，气得当场和王菊花扭打在一起。 王菊花平时就是个泼辣的，这会已然是撕破脸了，干脆不管不顾和他互殴起来，还大骂他不是个男人，天天让她守活寡，凭啥她就不能出去找。 姜半夏和徐小梅吃瓜吃得兴致勃勃，要不是许青山来接她了还想继续听。 还是徐小梅拍了拍胸脯让她先回，并且保证明天上班再把后续的瓜说给她听，才依依不舍地跟许青山先回了家。 家属院出了这么大的事，第二天就传得人尽皆知。 姜半夏就发现这两天总有人在医院门口探头探脑，齐院长一张脸成天黑得像锅底。恨不得去医院门口挨个解释，我们医院的药绝对没问题，不用担心可以大胆地吃！ 派出所的动作还是很快的，这年代判刑很重。林吴二人是主谋，被送去很偏远的农场改造十年，王菊花也被判了两年。 听说她丈夫立马和她办了离婚手续后也转业回了老家。 这事沸沸腾腾闹了半个多月，慢慢地日子又恢复了平静不再有人提起。 齐秉文忙得脚打后脑勺，护士好办，很快就来了个小姑娘补缺。 直到一个月后才新来了个女医生，姓秦，三四十岁的样子，听徐小梅打听来的消息，是运动前实打实的大学生！和丈夫刚调来玉漱军区，丈夫是师部政委。 姜半夏今天下班得早，想着这些天一直忙，都有些忽略许青山了，打算晚上做顿好的犒劳一下他。 家里带的腊肠还有两根，焖饭的时候全放进去一起蒸了，等饭熟了，整个厨房都是肉香味！腊肠的油早就浸到米饭里，每粒饭都油光光得十分诱人！ 又做了盘酸辣土豆丝和油焖茄子。这些日子她的厨艺在刘玉凤地教导训练之下也进步神速！ 左等右等，菜都热了两遍还不见许青山的人影。 她正准备出门去迎就看到肃着脸快步向家里走来的许青山。 看到姜半夏，他立马扬起笑脸，牵着她的手往回走：“今天怎么这么乖，会在门口等我？” 姜半夏翘着嘴，“我特意做好饭等你，结果你这么晚才回来，菜都冷了！” 许青山一脸抱歉，看左右无人，快速地亲了下她的脸颊，“谢谢媳妇儿，冷了我也全部吃完！” 晚饭后两人早早洗漱好就睡了，漆黑的屋里只有窗外的月光让许青山可以隐约看清她的轮廓。 姜半夏本来都快睡着了，就听到许青山在她耳边小声地说：“半夏，我明天得出趟任务。” 第145章 小别 姜半夏顿时清醒了过来，倏地坐起身，“你说啥？” 许青山忙把她重新拽回怀里，轻轻安抚地拍着她的背，之所以晚饭的时候不说一直拖到现在，就是想让她晚担心一会儿。 “去哪儿？要多久？会不会有危险？”姜半夏忍不住仰起脸急急地问。 许青山叹口气，把她重新按回怀里，啄吻她的头顶，“也许十天，也许半个月…”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说不好，至于其他的，我不能说，有纪律。” 姜半夏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在心中默数着他的心跳，想起以前两人亲热时看到的他身上的一道道伤疤，就忍不住眼眶发酸。 她吸了吸鼻子，不允许自己软弱，只声音软软地嘱咐：“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许青山摸着她的长发，忍不住苦笑，人还真是不能有软肋。 姜半夏忽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妩媚地一笑，主动缠吻了上去。 自从他们结婚后，她平时很少主动。因为只要她一不小心撩过头后果就是第二天起不来床。 可是今晚的她好像变了人似的，从未有过的热情和配合。结果就是…晕了过去… 许青山紧紧揽着怀里的媳妇儿，心里愈加坚定，他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她。 第二天他临出发前，姜半夏强撑着发ruan的腿从箱子里翻出一个小小的瓶子。一脸认真地嘱咐他：“这里面有三颗药，救命药，不能随便乱浪费！” 许青山点头，接过来贴身放好，吻了吻有些苍白的她，狠心转头离去。 姜半夏强打起精神和往常一样去上班。 只是经常会走神，想着他现在到哪儿了，在干什么，会不会有危险。就连中午吃饭的时候都会嘴里含着饭菜忘了嚼。 徐小梅有点担心地看着她，她也只是笑着摇摇头。 一天，两天，三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姜半夏呆坐在家里，什么也不想做。这时，刘玉凤端了碗羊肉面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直摇头，拿了双筷子塞进她的手里，“再担心也要吃饭！他们出任务动不动就十天半个月的，你要一直这样，自己身体先垮了！” “半夏，听嫂子一句劝，做军人家属，一定要学会心中放宽，不然男人们在外面也不放心也牵挂不是？” 姜半夏知道刘玉凤说的对，这话其实以前林宛瑜也说过。只是，明白道理是一回事，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她点点头，端过香喷喷的面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日子在平静中度过，就连徐小梅都知道她情绪不好，讲话的声音都自觉变小。 她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好像第一次睡这张床似的怎么那么大，翻来翻去都不会掉下去。 她掰着手指头算，12天了，他还没回来。 窗外的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她的脸上，有什么又硬又尖的东西扎得她脸好痒。 她抬手挥了挥，却讨厌地始终萦绕不散。 她带着怒气蹙眉，还来不及睁开眼睛，就感觉到一根手指温柔地揉开她皱起的眉头。 接着就是男人宠溺地轻笑：“脾气怎么还是这样大？” 姜半夏猛然睁开眼睛，一张放大的人脸正凑在自己面前。 刚才扎得她好痒的正是男人脸上新长出来的胡渣。 “媳妇儿，早上好！”他趁着她还在发愣，偷了个香吻。 “啊啊啊，青山，你终于回来了！”姜半夏猛地跳下床抱着他又是蹦又是跳。 许青山眉眼间俱是温柔的笑意，感受着自家媳妇儿的热情欢迎。 “媳妇儿，你瘦了！”他用手丈量着她的腰，不赞同地皱着眉。 姜半夏却不理他，开始扒他的衣服。“快给我看看，受伤了没？” 许青山拼命闪躲在身上做乱的小手，又不敢拿自己制敌的擒拿手对付她，怕自己手下没个轻重再伤到她。最后没办法只能是任她扒开检查了一番。 果然，姜半夏抬起已经红了的眼睛，控诉地指了指他小腹上的一块纱布，隐隐还透着血迹，“怎么弄得？” “真的只是擦伤！”许青山恨不得指天发誓，“不骗你，只是皮肉伤，缝了三针而已，不信你撕开纱布看！” 他看她只是盯着不动手，干脆就准备自己去撕，手刚动就被她一巴掌拍开，凶巴巴地瞪着他，“别乱弄，万一又裂开了，我信你还不行吗！” 她把他按坐在床上，“你好好休息，我去做早饭！”说完转身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一碗香喷喷的羊肉臊子面摆在了许青山的面前。 姜半夏坐在一旁，有些抱歉地说道：“来不及揉面了，用的挂面，没有手擀面劲道你快吃，不然该坨了。” 许青山有些不满地嘀咕：“没有辣子！” 还不等姜半夏发飙，忙大口吃了起来，口齿不清地笑道：“知道知道，受伤了，禁食辛辣刺激。” 一大碗羊肉面下肚，许青山舒服地靠在椅背上，舒服地想睡去。 姜半夏看着他一脸憔悴，眼下明显的青黑，新长出来的胡渣乱糟糟的就忍不住心疼。小声地催促他：“今天休息？快洗洗上床睡，正好我也休假，等你睡醒了给你做好吃的！” 许青山迷糊着点头，半闭着眼往卧室里走，模糊不清地说：“媳妇儿，我三天没合眼了，一回家就用冷水洗过了。我直接睡了…” 倒在床上了又来了一句：“对了，媳妇儿，你给的救命药立大功了！”说完就倒回枕头上昏睡过去。 姜半夏叉着腰瞪着已然睡死过去的男人运气，说话说一半什么的最讨厌了！ 第145章 小别 姜半夏顿时清醒了过来，倏地坐起身，“你说啥？” 许青山忙把她重新拽回怀里，轻轻安抚地拍着她的背，之所以晚饭的时候不说一直拖到现在，就是想让她晚担心一会儿。 “去哪儿？要多久？会不会有危险？”姜半夏忍不住仰起脸急急地问。 许青山叹口气，把她重新按回怀里，啄吻她的头顶，“也许十天，也许半个月…”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说不好，至于其他的，我不能说，有纪律。” 姜半夏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在心中默数着他的心跳，想起以前两人亲热时看到的他身上的一道道伤疤，就忍不住眼眶发酸。 她吸了吸鼻子，不允许自己软弱，只声音软软地嘱咐：“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许青山摸着她的长发，忍不住苦笑，人还真是不能有软肋。 姜半夏忽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妩媚地一笑，主动缠吻了上去。 自从他们结婚后，她平时很少主动。因为只要她一不小心撩过头后果就是第二天起不来床。 可是今晚的她好像变了人似的，从未有过的热情和配合。结果就是…晕了过去… 许青山紧紧揽着怀里的媳妇儿，心里愈加坚定，他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她。 第二天他临出发前，姜半夏强撑着发ruan的腿从箱子里翻出一个小小的瓶子。一脸认真地嘱咐他：“这里面有三颗药，救命药，不能随便乱浪费！” 许青山点头，接过来贴身放好，吻了吻有些苍白的她，狠心转头离去。 姜半夏强打起精神和往常一样去上班。 只是经常会走神，想着他现在到哪儿了，在干什么，会不会有危险。就连中午吃饭的时候都会嘴里含着饭菜忘了嚼。 徐小梅有点担心地看着她，她也只是笑着摇摇头。 一天，两天，三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姜半夏呆坐在家里，什么也不想做。这时，刘玉凤端了碗羊肉面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直摇头，拿了双筷子塞进她的手里，“再担心也要吃饭！他们出任务动不动就十天半个月的，你要一直这样，自己身体先垮了！” “半夏，听嫂子一句劝，做军人家属，一定要学会心中放宽，不然男人们在外面也不放心也牵挂不是？” 姜半夏知道刘玉凤说的对，这话其实以前林宛瑜也说过。只是，明白道理是一回事，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她点点头，端过香喷喷的面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日子在平静中度过，就连徐小梅都知道她情绪不好，讲话的声音都自觉变小。 她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好像第一次睡这张床似的怎么那么大，翻来翻去都不会掉下去。 她掰着手指头算，12天了，他还没回来。 窗外的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她的脸上，有什么又硬又尖的东西扎得她脸好痒。 她抬手挥了挥，却讨厌地始终萦绕不散。 她带着怒气蹙眉，还来不及睁开眼睛，就感觉到一根手指温柔地揉开她皱起的眉头。 接着就是男人宠溺地轻笑：“脾气怎么还是这样大？” 姜半夏猛然睁开眼睛，一张放大的人脸正凑在自己面前。 刚才扎得她好痒的正是男人脸上新长出来的胡渣。 “媳妇儿，早上好！”他趁着她还在发愣，偷了个香吻。 “啊啊啊，青山，你终于回来了！”姜半夏猛地跳下床抱着他又是蹦又是跳。 许青山眉眼间俱是温柔的笑意，感受着自家媳妇儿的热情欢迎。 “媳妇儿，你瘦了！”他用手丈量着她的腰，不赞同地皱着眉。 姜半夏却不理他，开始扒他的衣服。“快给我看看，受伤了没？” 许青山拼命闪躲在身上做乱的小手，又不敢拿自己制敌的擒拿手对付她，怕自己手下没个轻重再伤到她。最后没办法只能是任她扒开检查了一番。 果然，姜半夏抬起已经红了的眼睛，控诉地指了指他小腹上的一块纱布，隐隐还透着血迹，“怎么弄得？” “真的只是擦伤！”许青山恨不得指天发誓，“不骗你，只是皮肉伤，缝了三针而已，不信你撕开纱布看！” 他看她只是盯着不动手，干脆就准备自己去撕，手刚动就被她一巴掌拍开，凶巴巴地瞪着他，“别乱弄，万一又裂开了，我信你还不行吗！” 她把他按坐在床上，“你好好休息，我去做早饭！”说完转身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一碗香喷喷的羊肉臊子面摆在了许青山的面前。 姜半夏坐在一旁，有些抱歉地说道：“来不及揉面了，用的挂面，没有手擀面劲道你快吃，不然该坨了。” 许青山有些不满地嘀咕：“没有辣子！” 还不等姜半夏发飙，忙大口吃了起来，口齿不清地笑道：“知道知道，受伤了，禁食辛辣刺激。” 一大碗羊肉面下肚，许青山舒服地靠在椅背上，舒服地想睡去。 姜半夏看着他一脸憔悴，眼下明显的青黑，新长出来的胡渣乱糟糟的就忍不住心疼。小声地催促他：“今天休息？快洗洗上床睡，正好我也休假，等你睡醒了给你做好吃的！” 许青山迷糊着点头，半闭着眼往卧室里走，模糊不清地说：“媳妇儿，我三天没合眼了，一回家就用冷水洗过了。我直接睡了…” 倒在床上了又来了一句：“对了，媳妇儿，你给的救命药立大功了！”说完就倒回枕头上昏睡过去。 姜半夏叉着腰瞪着已然睡死过去的男人运气，说话说一半什么的最讨厌了！ 第146章 立功升职 许青山一觉睡到下午天快黑了才醒，就闻到满屋诱人的香味。他闭着眼琢磨了下，嗯，应该有肉吃！ 姜半夏正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 她一大早就直奔供销社，但只买到块板油，好的五花肉已经被抢完了，只好又买了些没人要的大骨头。 回来后板油熬成油渣，撒上点盐，那滋味别提了！正好家里还剩最后一颗酸菜，打算给许青山烙酸菜油渣子馅饼。大骨头就直接酱了，啃起来味道好的很！ 这个时代的人肚子里都缺油水，所以大家都爱抢那最肥的五花肉。姜半夏到底是21世纪人的灵魂，还是更爱排骨和贴骨肉这些。 姜半夏看着睡醒后把自己重新打理干净的许青山，笑着把最后一块油饼从锅里盛了出来。“我正准备去喊你起床，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许青山从她背后环住她的腰，脸故意往她脖子里蹭，嘴里嘟哝着：“这么香，我能不醒么。有媳妇可真好！吃了一礼拜的压缩饼干和罐头了，可给我馋坏了！” 姜半夏听着心疼，扭头亲了亲他的额头，“今天有你喜欢的酱大骨和酸菜馅饼，一会儿多吃些！” 许青山一个人干掉了五张馅饼，大半盆酱骨头，撑得瘫在椅子上直哼哼。 姜半夏正想问他睡前说的救命药立大功的事儿，就听到刘玉凤在屋外喊：“半夏，你家青山回来啦？可了不得，听我家老张说这次可立大功了！” 姜半夏和许青山对视一眼，扑哧笑出声。她暗暗摇头，这刘嫂子什么都好，要是能不这么咋咋呼呼的就更好了！ 刘玉凤一进门就看小两口正吃饭呢，也有点不好意思，但转眼又兴奋起来，“青山，听说这次你不仅带队顺利完成任务，还救了二营长的命是不是！” 姜半夏一听心里就有数了，这估计就是他睡前说的救命药立大功的事儿。 许青山笑着点头，“嫂子，咱们团长咋啥都和你汇报啊！” 刘玉凤嗔怪地撇了撇嘴，“这是大好事，又不犯纪律有啥不能说的！你快和我讲讲到底咋回事，我问老张他也说不清。” 许青山看屋里两个人女人都眼睛放光地看着他，只好挠挠头交待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他们行动小组顺利完成任务返回的时候在戈壁上露天过夜。负责守夜的二营长解手的时候居然被野狼从背后偷袭！ 他第一时间吹了警哨，并且及时拔枪击毙了袭击他的野狼。但再定睛一看，周围居然有二三十双绿油油的眼睛，当时吓得汗毛就竖了起来。 戈壁上的野狼一般都是群体活动，行动小组统共才四个人！最后硬是击毙了十几只野狼才得以吓退狼群。 可二营长一开始就被偷袭他的野狼一口咬在右肩膀上，后来和其他野狼搏斗的时候，要不是许青山眼明手快替他挡了一下，估计肚子都被撕开了！ 天亮后就开始发烧，虽然喂了消炎药但效果不明显，那会距离国境线急行军还要三整日。 后来看他高烧不退人都开始说胡话了，许青山也实在没别的办法，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给他喂了姜半夏的救命药。没想到一个多小时后高烧就退了，当天下午人就清醒过来！ “就是这么回事，刘嫂子，没那么夸张，也许没有我喂的那颗药老陈也能扛过来！”许青山轻描淡写地说完，可坐在一旁的姜半夏心里却揪得很紧。 在野外荒凉的戈壁，四个人对几十只野狼，想想那惊险程度就毛骨悚然！而且这大概率不是他遇到的最危险的时候！ “啧啧，青山啊，你就别谦虚了！不过要说这次的功劳有一大半得是半夏的！”刘玉凤说完就转头看姜半夏，“半夏，你那药都放了啥啊，这么神！是不是人快没命了也能救得活？” 姜半夏连连摇手，“嫂子，这话可不能出去乱传，这药没那么神！是我师父给我的，只是用了一些补身体的药材，还是陈营长自己体质好抗得住！” 刘玉凤满意地起身：“行啦，你们夫妻俩一个脾气，啥好事都不往身上揽！我走啦，去老陈家看看去！”说完摆摆手就火烧屁股地跑了。 姜半夏转头瞪了眼许青山，“你肚子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许青山笑着打哈哈，“嗨，都是一个团里的战友！你是不知道那会我要是不替他挡那一下，没准他就真壮烈了！” 他看姜半夏还是眉头紧皱，一脸的阴沉，只好上前抓住她的手，讨好地放在唇边轻啄：“媳妇儿，你放心！我当时心里有数着呢！我现在有你了哪儿敢随便冒险，我说的都是真的！” 姜半夏长叹口气，喃喃道：“嗯，我都知道。” 半个月后许青山的个人三等功的嘉奖就下来了，升了副团。意外之喜是姜半夏居然也被嘉奖了，工资升到了22级，一个月有58块！ 那天晚上许青山除了带回嘉奖令，还带回了这次任务发的奖品。一百块现金，还有二十斤肉票二十斤油票和十斤副食品票！ 姜半夏一副小财迷的模样喜滋滋地收在铁罐子饼干盒里，两人琢磨着周末去趟玉漱市里去吃顿好的！ 周五下午，还有半小时就下班了，徐小梅正和姜半夏说她最新听到的八卦，就听医院大厅里传来嘈杂的声音，一个凄厉的女人哭喊着：“医生，医生！快来救救我家玲子啊！” 姜半夏惊得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跑了出去。 冲进急诊室就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当时就冲得姜半夏差点吐出来！ 她蹙着眉强自忍耐，掀开帘子就看到雪白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娃娃，右边半个身子全是血，此时已经晕了过去。 床边守着个中年女人已经摇摇欲坠，还有一个手足无措的男人紧张的满脸是汗。 秦医生已经在开始检查，看到姜半夏来了点点头，“女童被小型货车碾压，要想保住胳膊腿不残疾需要马上手术。我听说你针灸很强，能不能帮她先止住血，我们马上进手术室！” 姜半夏强忍住胸口翻腾的呕吐欲望，稳住心神，翻开针灸包，毫不犹豫地在几处止血大穴处下针，“只有十五分钟我就得拔针，否则长时间血脉不通，她半边身子一样会废。” 秦慧茹看着明显变慢的出血速度满意地点头，“十五分钟够了！” 第146章 立功升职 许青山一觉睡到下午天快黑了才醒，就闻到满屋诱人的香味。他闭着眼琢磨了下，嗯，应该有肉吃！ 姜半夏正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 她一大早就直奔供销社，但只买到块板油，好的五花肉已经被抢完了，只好又买了些没人要的大骨头。 回来后板油熬成油渣，撒上点盐，那滋味别提了！正好家里还剩最后一颗酸菜，打算给许青山烙酸菜油渣子馅饼。大骨头就直接酱了，啃起来味道好的很！ 这个时代的人肚子里都缺油水，所以大家都爱抢那最肥的五花肉。姜半夏到底是21世纪人的灵魂，还是更爱排骨和贴骨肉这些。 姜半夏看着睡醒后把自己重新打理干净的许青山，笑着把最后一块油饼从锅里盛了出来。“我正准备去喊你起床，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许青山从她背后环住她的腰，脸故意往她脖子里蹭，嘴里嘟哝着：“这么香，我能不醒么。有媳妇可真好！吃了一礼拜的压缩饼干和罐头了，可给我馋坏了！” 姜半夏听着心疼，扭头亲了亲他的额头，“今天有你喜欢的酱大骨和酸菜馅饼，一会儿多吃些！” 许青山一个人干掉了五张馅饼，大半盆酱骨头，撑得瘫在椅子上直哼哼。 姜半夏正想问他睡前说的救命药立大功的事儿，就听到刘玉凤在屋外喊：“半夏，你家青山回来啦？可了不得，听我家老张说这次可立大功了！” 姜半夏和许青山对视一眼，扑哧笑出声。她暗暗摇头，这刘嫂子什么都好，要是能不这么咋咋呼呼的就更好了！ 刘玉凤一进门就看小两口正吃饭呢，也有点不好意思，但转眼又兴奋起来，“青山，听说这次你不仅带队顺利完成任务，还救了二营长的命是不是！” 姜半夏一听心里就有数了，这估计就是他睡前说的救命药立大功的事儿。 许青山笑着点头，“嫂子，咱们团长咋啥都和你汇报啊！” 刘玉凤嗔怪地撇了撇嘴，“这是大好事，又不犯纪律有啥不能说的！你快和我讲讲到底咋回事，我问老张他也说不清。” 许青山看屋里两个人女人都眼睛放光地看着他，只好挠挠头交待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他们行动小组顺利完成任务返回的时候在戈壁上露天过夜。负责守夜的二营长解手的时候居然被野狼从背后偷袭！ 他第一时间吹了警哨，并且及时拔枪击毙了袭击他的野狼。但再定睛一看，周围居然有二三十双绿油油的眼睛，当时吓得汗毛就竖了起来。 戈壁上的野狼一般都是群体活动，行动小组统共才四个人！最后硬是击毙了十几只野狼才得以吓退狼群。 可二营长一开始就被偷袭他的野狼一口咬在右肩膀上，后来和其他野狼搏斗的时候，要不是许青山眼明手快替他挡了一下，估计肚子都被撕开了！ 天亮后就开始发烧，虽然喂了消炎药但效果不明显，那会距离国境线急行军还要三整日。 后来看他高烧不退人都开始说胡话了，许青山也实在没别的办法，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给他喂了姜半夏的救命药。没想到一个多小时后高烧就退了，当天下午人就清醒过来！ “就是这么回事，刘嫂子，没那么夸张，也许没有我喂的那颗药老陈也能扛过来！”许青山轻描淡写地说完，可坐在一旁的姜半夏心里却揪得很紧。 在野外荒凉的戈壁，四个人对几十只野狼，想想那惊险程度就毛骨悚然！而且这大概率不是他遇到的最危险的时候！ “啧啧，青山啊，你就别谦虚了！不过要说这次的功劳有一大半得是半夏的！”刘玉凤说完就转头看姜半夏，“半夏，你那药都放了啥啊，这么神！是不是人快没命了也能救得活？” 姜半夏连连摇手，“嫂子，这话可不能出去乱传，这药没那么神！是我师父给我的，只是用了一些补身体的药材，还是陈营长自己体质好抗得住！” 刘玉凤满意地起身：“行啦，你们夫妻俩一个脾气，啥好事都不往身上揽！我走啦，去老陈家看看去！”说完摆摆手就火烧屁股地跑了。 姜半夏转头瞪了眼许青山，“你肚子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许青山笑着打哈哈，“嗨，都是一个团里的战友！你是不知道那会我要是不替他挡那一下，没准他就真壮烈了！” 他看姜半夏还是眉头紧皱，一脸的阴沉，只好上前抓住她的手，讨好地放在唇边轻啄：“媳妇儿，你放心！我当时心里有数着呢！我现在有你了哪儿敢随便冒险，我说的都是真的！” 姜半夏长叹口气，喃喃道：“嗯，我都知道。” 半个月后许青山的个人三等功的嘉奖就下来了，升了副团。意外之喜是姜半夏居然也被嘉奖了，工资升到了22级，一个月有58块！ 那天晚上许青山除了带回嘉奖令，还带回了这次任务发的奖品。一百块现金，还有二十斤肉票二十斤油票和十斤副食品票！ 姜半夏一副小财迷的模样喜滋滋地收在铁罐子饼干盒里，两人琢磨着周末去趟玉漱市里去吃顿好的！ 周五下午，还有半小时就下班了，徐小梅正和姜半夏说她最新听到的八卦，就听医院大厅里传来嘈杂的声音，一个凄厉的女人哭喊着：“医生，医生！快来救救我家玲子啊！” 姜半夏惊得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跑了出去。 冲进急诊室就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当时就冲得姜半夏差点吐出来！ 她蹙着眉强自忍耐，掀开帘子就看到雪白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娃娃，右边半个身子全是血，此时已经晕了过去。 床边守着个中年女人已经摇摇欲坠，还有一个手足无措的男人紧张的满脸是汗。 秦医生已经在开始检查，看到姜半夏来了点点头，“女童被小型货车碾压，要想保住胳膊腿不残疾需要马上手术。我听说你针灸很强，能不能帮她先止住血，我们马上进手术室！” 姜半夏强忍住胸口翻腾的呕吐欲望，稳住心神，翻开针灸包，毫不犹豫地在几处止血大穴处下针，“只有十五分钟我就得拔针，否则长时间血脉不通，她半边身子一样会废。” 秦慧茹看着明显变慢的出血速度满意地点头，“十五分钟够了！” 第147章 怀孕啦 在十分简陋的手术室里，姜半夏看着秦慧茹动作利落地清创缝合，忍不住在心里赞叹，外科的治疗和处理还是西医优势更大！心里更加暗下决心，恢复高考后一定要去上临床医学，到时候中医西医两手抓！ 她刚想再上去看仔细，却又被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地差点站不住，幸好被一边的徐小梅及时扶了一把。 秦慧茹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样还行吗？” 姜半夏点头，“我想再来检查下孩子的腹部，我担心她脏腑会有内出血。” 秦慧茹继续忙着手上的工作头也不抬一下，但声音里却满是赞许：“没错！我也正想请你帮忙看看。咱们医院设备太落后，听说京市已经有了一种新仪器，可以很快就知道内脏的全部情况！” 难道现在已经有b超了吗？姜半夏惊愕地想着，不过估计也得是最好的医院才能有。 姜半夏强忍着恶心，苍白着脸用手轻触孩子的腹部然后轻扣，弯下腰侧头仔细听，又抓着孩子没有受伤的左腕把脉。 闭目沉吟了很久后才睁开眼肯定地说：“秦大夫，孩子表面的伤口血已经止住，我刚才又仔细把过脉，孩子气血没有再继续流失的迹象，她的内脏应该没有出血。” 秦慧茹听了也放下心来，看了眼姜半夏说道：“我看你气色很不好，要不还是先出去休息，我这里马上也要收尾了。” 姜半夏也确实快撑不住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是昨天吃坏东西了？ 刚走出手术室，还不等姜半夏脱掉口罩，孩子的娘和肇事司机就都围了上来。 “大夫，我家玲子…她，她咋样了？”说话的女人哭得眼睛红肿，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眼瞅着要晕过去。 姜半夏忙抓住她冰凉的手，安慰道：“放心，玲子没事！里面秦医生还没有结束手术，具体情况等她出来再和你说！” 女人喜极而泣，激动地抓着她的手连连道谢，因为太激动手劲儿大得吓人！ 一边的肇事司机，三四十岁的西北汉子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嘴里念叨着：“可真是太好了！这么小个娃娃万一要是有个啥，我真是做啥也弥补不了！” 姜半夏苦笑着抽回了手，心里想着可别捏青了，不然家里那个又该紧张。 正想着呢，就看到门口急匆匆地跑进来两个穿军装的男人，眯眼一看，其中一个不正是许青山呢么！ 另一个男人满脸慌张，大步朝手术室奔了过来。 听到动静，一旁本来还在小声啜泣的玲子娘一下子扑了过去，像找到主心骨似的大哭了起来：“玲子爸，你可来了！咱们玲子…满身的血啊！呜呜呜…” 男人急得没有办法，只能耐心地拍着妻子的背，小声安慰，转头焦急地看向姜半夏。 她笑着点头，“放心，手术很成功。” 刚说完，许青山就轻环上她的肩，“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做手术累到了？” 姜半夏扭头去看他，“你怎么来了？” 许青山的手背轻触她的额头，“玲子爸爸是我们团的政委。我和他一起回来，半道儿上听说出事了，就一道儿赶过来。” “哦，原来这么回事。”姜半夏笑着说：“秦主任医术很好，玲子没事，应该…呕…” 还没说完，闻到许青山训练了一天身上浓重的汗臭味，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这一下吐得昏天暗地，吐到最后没东西吐了只剩些黄水。 许青山眉头皱得死紧，左右看着想找医生。姜半夏扒拉他，“别急，我没事，先扶我去办公室。” 许青山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大步往她的办公室走去。 姜半夏把脸埋在他的肩头，脸涨得通红，就连耳尖都红了。 这年代可不是21世纪！夫妻走在街头都得隔一人远，手都不能牵一下，更何况当众公主抱呢！ 果然，他俩出现在医院一楼大厅的时候，本来还有四五个人在聊天，瞬时间鸦雀无声。 姜半夏干脆鸵鸟当到底，破罐子破摔，爱谁谁，管不了了！ 到了办公室，许青山小心地把她放下。凑近了仔细地打量她的脸色。 姜半夏捂着嘴连连后退，瞪着他：“你不嫌难闻啊，我刚吐过！” 许青山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还是去找齐院长请他帮忙看看！” 姜半夏背着他端起茶杯漱了好几次口，摇了摇头，“不用，我一会儿自己把脉看看，我也没吃坏东西啊，昨晚最后那片西瓜也是你吃了！而且…” 突然，姜半夏好像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不再说话，闭上眼给自己把起脉来。 足足过了有十几分钟，姜半夏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半天不说话。 许青山快急疯了，双手紧握着她的肩膀，“半夏，你不要吓我，实话和我说，到底怎么了？别怕，真要有什么，我们看！回吉市找师父，还不行就去京市！” 姜半夏傻傻地低下头，用手轻抚着自己的小腹，然后抬头小声地说：“青山，我，我好像有了！” “有什么了？都啥时候了，你快说啊，真是要急死我！有…”突然，许青山像被人掐住脖子似的没了声音。 他像傻了似的盯着她的小腹，半晌，眼里绽放出灿烂的光芒，不敢置信地傻笑，结巴着问：“真，真有了？没错儿？” 姜半夏看他那傻样，羞红着脸笑出声，轻轻点头，“嗯！算算日子，应该就是你要出任务那天…啊…” 还没说完尖叫一声，她被许青山再次打横了抱起来，他开心地转圈欢呼：“有了，有啦！我要当爹啦！” 姜半夏是真的高兴，也跟着大笑，“别转了，别转啦，头晕！” 第147章 怀孕啦 在十分简陋的手术室里，姜半夏看着秦慧茹动作利落地清创缝合，忍不住在心里赞叹，外科的治疗和处理还是西医优势更大！心里更加暗下决心，恢复高考后一定要去上临床医学，到时候中医西医两手抓！ 她刚想再上去看仔细，却又被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地差点站不住，幸好被一边的徐小梅及时扶了一把。 秦慧茹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样还行吗？” 姜半夏点头，“我想再来检查下孩子的腹部，我担心她脏腑会有内出血。” 秦慧茹继续忙着手上的工作头也不抬一下，但声音里却满是赞许：“没错！我也正想请你帮忙看看。咱们医院设备太落后，听说京市已经有了一种新仪器，可以很快就知道内脏的全部情况！” 难道现在已经有b超了吗？姜半夏惊愕地想着，不过估计也得是最好的医院才能有。 姜半夏强忍着恶心，苍白着脸用手轻触孩子的腹部然后轻扣，弯下腰侧头仔细听，又抓着孩子没有受伤的左腕把脉。 闭目沉吟了很久后才睁开眼肯定地说：“秦大夫，孩子表面的伤口血已经止住，我刚才又仔细把过脉，孩子气血没有再继续流失的迹象，她的内脏应该没有出血。” 秦慧茹听了也放下心来，看了眼姜半夏说道：“我看你气色很不好，要不还是先出去休息，我这里马上也要收尾了。” 姜半夏也确实快撑不住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是昨天吃坏东西了？ 刚走出手术室，还不等姜半夏脱掉口罩，孩子的娘和肇事司机就都围了上来。 “大夫，我家玲子…她，她咋样了？”说话的女人哭得眼睛红肿，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眼瞅着要晕过去。 姜半夏忙抓住她冰凉的手，安慰道：“放心，玲子没事！里面秦医生还没有结束手术，具体情况等她出来再和你说！” 女人喜极而泣，激动地抓着她的手连连道谢，因为太激动手劲儿大得吓人！ 一边的肇事司机，三四十岁的西北汉子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嘴里念叨着：“可真是太好了！这么小个娃娃万一要是有个啥，我真是做啥也弥补不了！” 姜半夏苦笑着抽回了手，心里想着可别捏青了，不然家里那个又该紧张。 正想着呢，就看到门口急匆匆地跑进来两个穿军装的男人，眯眼一看，其中一个不正是许青山呢么！ 另一个男人满脸慌张，大步朝手术室奔了过来。 听到动静，一旁本来还在小声啜泣的玲子娘一下子扑了过去，像找到主心骨似的大哭了起来：“玲子爸，你可来了！咱们玲子…满身的血啊！呜呜呜…” 男人急得没有办法，只能耐心地拍着妻子的背，小声安慰，转头焦急地看向姜半夏。 她笑着点头，“放心，手术很成功。” 刚说完，许青山就轻环上她的肩，“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做手术累到了？” 姜半夏扭头去看他，“你怎么来了？” 许青山的手背轻触她的额头，“玲子爸爸是我们团的政委。我和他一起回来，半道儿上听说出事了，就一道儿赶过来。” “哦，原来这么回事。”姜半夏笑着说：“秦主任医术很好，玲子没事，应该…呕…” 还没说完，闻到许青山训练了一天身上浓重的汗臭味，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这一下吐得昏天暗地，吐到最后没东西吐了只剩些黄水。 许青山眉头皱得死紧，左右看着想找医生。姜半夏扒拉他，“别急，我没事，先扶我去办公室。” 许青山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大步往她的办公室走去。 姜半夏把脸埋在他的肩头，脸涨得通红，就连耳尖都红了。 这年代可不是21世纪！夫妻走在街头都得隔一人远，手都不能牵一下，更何况当众公主抱呢！ 果然，他俩出现在医院一楼大厅的时候，本来还有四五个人在聊天，瞬时间鸦雀无声。 姜半夏干脆鸵鸟当到底，破罐子破摔，爱谁谁，管不了了！ 到了办公室，许青山小心地把她放下。凑近了仔细地打量她的脸色。 姜半夏捂着嘴连连后退，瞪着他：“你不嫌难闻啊，我刚吐过！” 许青山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还是去找齐院长请他帮忙看看！” 姜半夏背着他端起茶杯漱了好几次口，摇了摇头，“不用，我一会儿自己把脉看看，我也没吃坏东西啊，昨晚最后那片西瓜也是你吃了！而且…” 突然，姜半夏好像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不再说话，闭上眼给自己把起脉来。 足足过了有十几分钟，姜半夏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半天不说话。 许青山快急疯了，双手紧握着她的肩膀，“半夏，你不要吓我，实话和我说，到底怎么了？别怕，真要有什么，我们看！回吉市找师父，还不行就去京市！” 姜半夏傻傻地低下头，用手轻抚着自己的小腹，然后抬头小声地说：“青山，我，我好像有了！” “有什么了？都啥时候了，你快说啊，真是要急死我！有…”突然，许青山像被人掐住脖子似的没了声音。 他像傻了似的盯着她的小腹，半晌，眼里绽放出灿烂的光芒，不敢置信地傻笑，结巴着问：“真，真有了？没错儿？” 姜半夏看他那傻样，羞红着脸笑出声，轻轻点头，“嗯！算算日子，应该就是你要出任务那天…啊…” 还没说完尖叫一声，她被许青山再次打横了抱起来，他开心地转圈欢呼：“有了，有啦！我要当爹啦！” 姜半夏是真的高兴，也跟着大笑，“别转了，别转啦，头晕！” 第148章 报喜 许青山一听她说头晕，忙吓得把人小心翼翼地放在椅子里。但却又不肯放手，还是用保护的姿势虚虚地环住她。 “怎么样，这会儿还晕吗，还想吐吗，你饿不饿，我们回家，要不，干脆请假休息？” 看着直冒傻气的许青山，姜半夏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脸打断道：“我很好，你别紧张！” 许青山也知道自己很傻，可是他现在也管不了那许多了，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宣泄内心那股巨大的幸福。 他缓了半天才稍微冷静下来，蹲下身，双手合十拢住她小小的手掌，侧耳轻贴着她的小腹，喃喃：“我是你爸，宝儿，听得到吗？” 姜半夏的心里也软成一片。其实到现在都有很强烈的不真实感，她的肚子里居然孕育了一个属于她和许青山的宝宝，她竟然要做妈妈了！ 许青山又腾地站起身，兴奋地说：“我去打电话，告诉两边爸妈，他们要当爷爷奶奶，姥爷姥姥了！” 刚走出门几步又折返回来叮嘱：“你一个人别乱跑，也别自己回家！我打完电话就来接你！” 许青山的这通电话直接让远在吉市的许、姜两家都掀起惊涛骇浪。 就这他还是不满足，又特意给山禾也拍去一份电报：半夏有孕一月有余，均安！ 干完这三件大事，他内心的激动才总算平复了些。 回医院接姜半夏的路上又开始各种琢磨，等见到她乖乖坐在办公室后的第一句话是：“半夏，团团那会好像尿布就不够用是？” “咱这儿物资更紧张，可得早些准备！我明天就开始和团里那些单身战友们换布票！” 姜半夏看着这个已然彻底魔怔，不能用正常大脑思考的男人无奈地摇头：“我们是不是先考虑今天晚上吃什么比较好？” 许青山恍然大悟，“对啊！回去你歇着我来做！以后你都别下厨了，等我下班回来做，要是回来的晚你就直接吃食堂。” 刚说完，他又皱起眉头嘀咕：“哎，不行，总吃食堂营养不够，半夏，要不咱还是让家里来人照顾你？” 姜半夏看着这个在野外对着几十头野狼也不会慌乱的男人现在为她吃什么而犯愁，心里比喝了蜜还甜！ 上前抱住他的腰，“青山，你别怕，我平时身体就很好，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你看我大嫂不就很顺利？我也会的！” 许青山闭了闭眼，他也知道自己太紧张了，从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软弱！ 可是，只要一想到怀里这个小女人现在已经怀了自己的孩子就忍不住地会乱想。他只要一想到山禾的陈彩霞的惨样，还有那么多女人难产，他心里就会怕地发抖！ 两人刚到自家院门口，就看到一对夫妻拎着大包小包地等在门口，应该已经等了一会儿了，男人军装后面都被汗湿了。看到他们回来，夫妻俩立刻笑着迎了上来。 许青山一脸的意外：“老陈，你咋来了？快进屋坐，身上的伤都好了？” 老陈憨厚地笑着：“好了，要没好我家秀英也不能让我出门。” 一旁的李秀英接过话头，“副团，我们夫妻俩今天是特意来感谢您的！要不是您，我家老陈…” 即使隔半个多月了，李秀英想起她家老陈回来时的那副惨样还是忍不住心直发颤。 姜半夏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老陈就是在戈壁滩上被许青山从野狼嘴里救下的二营长陈永强！隐约还能看到他右肩上还绑着厚厚的纱布。 姜半夏轻拍着李秀英的背安慰道：“嫂子，别难过了，现在人不好好的嘛！” 李秀英笑着点头：“是，是，还是多亏了许团！” 两对夫妻说笑着进了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玉漱这里是脉脉温情，可吉市这却已经是乱了！ 林宛瑜接到许青山的电话后直接就乐疯了！ 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所有的亲朋好友，许家的第四代就要来了！她林宛瑜要做奶奶了！ 许长英知道后虽还是装着一脸镇定，却被身边的警卫员发现三次首长看报纸怎么拿反了？ 林宛瑜实在是办公室里坐不住了，干脆直奔姜家去找亲家商量商量，先寄些什么东西过去才行！玉漱那地方除了风沙多，其他都少！ 等到了才发现，姜家也是乱成一团了！ 胡秀珍在忙着翻箱倒柜地整理家里之前屯的各种全国通用票据。 姜德福正笑眯着眼窝在厨房，把过年后留到现在的腊肠腊肉全都拿下来准备打包。 顾老也在屋里指挥着姜爱党和肖慎行爬上爬下地把各种有用的药材整理出来。 还一直在嘴里念叨：“小四，你说要不我还是直接过去？不亲手把一把半夏的脉，我这心里始终不安心啊！” “况且，不知道母体的具体脉象，这药方也不能乱开不是？玉漱的气候可和我们吉市大不相同，海拔又高，对孕妇的身体要求更高！” 顾老越想心越乱，正无头苍蝇般地来回踱步。 看到林宛瑜忙拉着问：“青山妈，你说我想的对不对？等玉芬生完了，我就直接过去，等看到半夏顺利生完我再回来！我去坐镇你们也都放心不是？” 林宛瑜心里自然是千万个愿意的，可到底也担心顾老的身体不敢直接答应下来。 姜爱国抱着团团和挺着八个多月大肚子的赵玉芬也走过来劝：“顾老，您别激动，这个事情也急不来。就是让您去也得好好商量安排不是？” 团团看到林宛瑜眼睛都亮了，呲溜一下从他爸身上爬了下来，拽着林宛瑜的裤子甜甜地说：“林奶奶，您又来看团团吗？有没有带糖糖？” 团团现在已经一岁半多了，长得滚圆！ 林宛瑜吃力地抱起他，笑着点了点他的小鼻子：“有！林奶奶哪次来不给我们团团带好吃的啊！”她亲了亲团团白嫩的脸颊，“你小姑姑也有宝宝啦！希望也可以像团团一样可爱！” 此时玉漱的许家厨房里正忙得热火朝天！ 李秀英得知姜半夏怀孕后就抢过了做饭的活儿，胸脯拍得震天响今天一定要露一手。 姜半夏看着陆续做好的麻婆豆腐，酸辣土豆丝和蒜苗炒腊肉，红红绿绿的一桌，还没吃就勾得她口水疯狂分泌了！ 第148章 报喜 许青山一听她说头晕，忙吓得把人小心翼翼地放在椅子里。但却又不肯放手，还是用保护的姿势虚虚地环住她。 “怎么样，这会儿还晕吗，还想吐吗，你饿不饿，我们回家，要不，干脆请假休息？” 看着直冒傻气的许青山，姜半夏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脸打断道：“我很好，你别紧张！” 许青山也知道自己很傻，可是他现在也管不了那许多了，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宣泄内心那股巨大的幸福。 他缓了半天才稍微冷静下来，蹲下身，双手合十拢住她小小的手掌，侧耳轻贴着她的小腹，喃喃：“我是你爸，宝儿，听得到吗？” 姜半夏的心里也软成一片。其实到现在都有很强烈的不真实感，她的肚子里居然孕育了一个属于她和许青山的宝宝，她竟然要做妈妈了！ 许青山又腾地站起身，兴奋地说：“我去打电话，告诉两边爸妈，他们要当爷爷奶奶，姥爷姥姥了！” 刚走出门几步又折返回来叮嘱：“你一个人别乱跑，也别自己回家！我打完电话就来接你！” 许青山的这通电话直接让远在吉市的许、姜两家都掀起惊涛骇浪。 就这他还是不满足，又特意给山禾也拍去一份电报：半夏有孕一月有余，均安！ 干完这三件大事，他内心的激动才总算平复了些。 回医院接姜半夏的路上又开始各种琢磨，等见到她乖乖坐在办公室后的第一句话是：“半夏，团团那会好像尿布就不够用是？” “咱这儿物资更紧张，可得早些准备！我明天就开始和团里那些单身战友们换布票！” 姜半夏看着这个已然彻底魔怔，不能用正常大脑思考的男人无奈地摇头：“我们是不是先考虑今天晚上吃什么比较好？” 许青山恍然大悟，“对啊！回去你歇着我来做！以后你都别下厨了，等我下班回来做，要是回来的晚你就直接吃食堂。” 刚说完，他又皱起眉头嘀咕：“哎，不行，总吃食堂营养不够，半夏，要不咱还是让家里来人照顾你？” 姜半夏看着这个在野外对着几十头野狼也不会慌乱的男人现在为她吃什么而犯愁，心里比喝了蜜还甜！ 上前抱住他的腰，“青山，你别怕，我平时身体就很好，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你看我大嫂不就很顺利？我也会的！” 许青山闭了闭眼，他也知道自己太紧张了，从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软弱！ 可是，只要一想到怀里这个小女人现在已经怀了自己的孩子就忍不住地会乱想。他只要一想到山禾的陈彩霞的惨样，还有那么多女人难产，他心里就会怕地发抖！ 两人刚到自家院门口，就看到一对夫妻拎着大包小包地等在门口，应该已经等了一会儿了，男人军装后面都被汗湿了。看到他们回来，夫妻俩立刻笑着迎了上来。 许青山一脸的意外：“老陈，你咋来了？快进屋坐，身上的伤都好了？” 老陈憨厚地笑着：“好了，要没好我家秀英也不能让我出门。” 一旁的李秀英接过话头，“副团，我们夫妻俩今天是特意来感谢您的！要不是您，我家老陈…” 即使隔半个多月了，李秀英想起她家老陈回来时的那副惨样还是忍不住心直发颤。 姜半夏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老陈就是在戈壁滩上被许青山从野狼嘴里救下的二营长陈永强！隐约还能看到他右肩上还绑着厚厚的纱布。 姜半夏轻拍着李秀英的背安慰道：“嫂子，别难过了，现在人不好好的嘛！” 李秀英笑着点头：“是，是，还是多亏了许团！” 两对夫妻说笑着进了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玉漱这里是脉脉温情，可吉市这却已经是乱了！ 林宛瑜接到许青山的电话后直接就乐疯了！ 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所有的亲朋好友，许家的第四代就要来了！她林宛瑜要做奶奶了！ 许长英知道后虽还是装着一脸镇定，却被身边的警卫员发现三次首长看报纸怎么拿反了？ 林宛瑜实在是办公室里坐不住了，干脆直奔姜家去找亲家商量商量，先寄些什么东西过去才行！玉漱那地方除了风沙多，其他都少！ 等到了才发现，姜家也是乱成一团了！ 胡秀珍在忙着翻箱倒柜地整理家里之前屯的各种全国通用票据。 姜德福正笑眯着眼窝在厨房，把过年后留到现在的腊肠腊肉全都拿下来准备打包。 顾老也在屋里指挥着姜爱党和肖慎行爬上爬下地把各种有用的药材整理出来。 还一直在嘴里念叨：“小四，你说要不我还是直接过去？不亲手把一把半夏的脉，我这心里始终不安心啊！” “况且，不知道母体的具体脉象，这药方也不能乱开不是？玉漱的气候可和我们吉市大不相同，海拔又高，对孕妇的身体要求更高！” 顾老越想心越乱，正无头苍蝇般地来回踱步。 看到林宛瑜忙拉着问：“青山妈，你说我想的对不对？等玉芬生完了，我就直接过去，等看到半夏顺利生完我再回来！我去坐镇你们也都放心不是？” 林宛瑜心里自然是千万个愿意的，可到底也担心顾老的身体不敢直接答应下来。 姜爱国抱着团团和挺着八个多月大肚子的赵玉芬也走过来劝：“顾老，您别激动，这个事情也急不来。就是让您去也得好好商量安排不是？” 团团看到林宛瑜眼睛都亮了，呲溜一下从他爸身上爬了下来，拽着林宛瑜的裤子甜甜地说：“林奶奶，您又来看团团吗？有没有带糖糖？” 团团现在已经一岁半多了，长得滚圆！ 林宛瑜吃力地抱起他，笑着点了点他的小鼻子：“有！林奶奶哪次来不给我们团团带好吃的啊！”她亲了亲团团白嫩的脸颊，“你小姑姑也有宝宝啦！希望也可以像团团一样可爱！” 此时玉漱的许家厨房里正忙得热火朝天！ 李秀英得知姜半夏怀孕后就抢过了做饭的活儿，胸脯拍得震天响今天一定要露一手。 姜半夏看着陆续做好的麻婆豆腐，酸辣土豆丝和蒜苗炒腊肉，红红绿绿的一桌，还没吃就勾得她口水疯狂分泌了！ 第149章 许青山出名了 那天桌上的菜有一半进了姜半夏的肚子！ 李秀英开心地合不拢嘴，她是蜀地人，平时做菜就爱重口味，除了他家老陈平时很少有人欣赏，这下多了个捧场的姜半夏给她开心坏了。 现在没事就会总来串门，每次来都不空手，不是带点她自己做的泡菜就是带点自己做的糍粑这种蜀地特色。 姜半夏最喜欢她带的泡菜，又酸又辣特别开胃，每次她能就着喝两碗粥！ 不过还让她意外的是，李秀英居然和刘玉凤快速地要好起来！ 毕竟李秀英第一次在她家碰上刘玉凤，得知她是张团长妻子的时候，可是很拘谨，话都不敢多说的！后来才明白原来她俩要好是因为有两个共同点。 一是都生了俩儿子，年岁也差不多。正烦得很，每次凑到一起总要吐槽半天解解气； 另一个是两人都是八卦爱好者，几天不见就要互通有无，全面掌握全大院的各路消息！上到副师长家今天吃了啥下到家属院菜站白菜便宜了一分，就没有他俩不知道的！ 自从知道姜半夏怀孕后，她俩的聚头地点就定在了她家厨房。聊着八卦顺带手就帮她把饭做好了。 姜半夏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该咋感谢。被刘玉凤翻了白眼嗔道：“你说你瞎客气啥！我们俩比你大了快十来岁，实在是心疼你。难道要我眼瞅着你大着肚子上班回来连口热饭都没得吃？” 李秀英也说：“是呢，半夏，也就帮把手的事儿。我和玉凤嫂子唠着嗑就把活儿干了，啥也不耽误！” 姜半夏心里感动，也不忍心拒绝这份好意，只能是暗暗记下这份情。 这天她下班回来，就听到她俩在说隔壁李营长家的事儿。 刘玉凤撇了撇嘴，“要我说，就是小俞矫情！小姐作风，吃不得苦！半夏也怀孕了还能照样儿上班，看病救人呢！怎么她就身娇肉贵非得找人伺候啊？” “可不是，听说非要李营长他妈来伺候。也是，李营长要训练偶尔又要出任务，也确实没时间照顾她。”李秀英说着话，手里活儿却一点没耽误，飞速地包着馄饨，啊，不对，她说叫抄手。 姜半夏刚走回来，热得脸红扑扑得，一头的汗。接过刘玉凤给她提前晾好的凉白开，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口才说：“隔壁俞雪竹也怀孕啦？” 刘玉凤看她热成这样有些心疼，“是呢，和你前后脚的事儿。半夏啊，和你家青山说说，还是买辆自行车。这么热的天，你每天上下班得走一个小时也太辛苦了！” 李秀英听了放下手里的活儿，拉过姜半夏仔细瞅了瞅，皱着眉头，“是呢，怀孕的人，这脸上一点肉没长！” 姜半夏不在意地笑着说：“没事儿，天热，胃口不好就瞧着不胖。”她故意搞怪地挥了挥拳头，“身体可好的很，有力气着那！” 李秀英笑着轻拍了她一下，继续回去包抄手，“我家今天吃抄手，就给你也包些，待会儿下酸汤的，保准有胃口！” 姜半夏笑着道谢继续问：“那李营长的妈妈来不来呢？” 刘玉凤朝右手边翻了个白眼，“就她那作劲儿，李营长又是个软的，听说已经往家里拍电报了。老家也是一大摊子事儿，为了这俞雪竹的金贵肚子只能来呗。” 几人刚说着，就看到许青山推了一辆半旧的自行车进了门。 刘玉凤一看笑着拍腿，“瞧我说什么来着！刚才还让半夏和你说弄辆自行车，结果今天你就推回来了！” 许青山瞅了眼站在一边脸上红晕还没下去的姜半夏，擦了把头上的汗，“是呢，我也是怕她走路上班太累就惦记着弄一辆。” “可是一直没弄到自行车票，正巧隔壁团有人要调走，这辆半旧的人家不好带就被我赶上了。” 姜半夏也高兴，围着自行车转了好几圈，笑得眼睛亮晶晶得，还上手按了按车铃，“真好！一看人家就骑得很仔细，看着和新的差不多！” 李秀英解掉腰上的围裙，擦了擦手夸道：“青山就是贴心！处处想着媳妇儿！” 刘玉凤在一旁噗嗤笑出声，“那是，青山也是咱大院有名的疼媳妇儿！两通电话一电报的事迹快比他拿三等功还出名了！” 姜半夏一脸愕然，傻傻地看着刘玉凤，“嫂子，你说的是啥意思啊？” 刘玉凤和李秀英笑成一团，还是李秀英好心地解释了。 原来那天许青山知道她怀孕后，急吼吼地冲去通信连，连打两个电话又拍一封电报，笑成傻子模样的事儿早就被通信连那帮女兵给传遍了！ 都在说，谁看到过二团新上任的许副团长傻成那样啊！平时一副不苟言笑，看人一眼都要抖三抖的黑面煞神，没想到遇上媳妇儿怀孕的事儿能高兴成那样！ 现在在大院里可算是出了名了，已经取代隔壁李营长一跃成为全大院所有女同胞一致认可的疼媳妇儿典范！ 姜半夏傻傻地看着有些羞窘得手足无措的许青山半天说不出话来。 送走笑够了的两个嫂子，小夫妻二人甜蜜地在厨房吃着香喷喷的酸汤抄手。姜半夏怕许青山吃不饱，还特意热了三个馒头。 看着他丝毫不被刚才影响，大口地吃着馒头，姜半夏心里又甜又酸，“你个傻子，这下好了，出名了！” 许青山咽下最后一口馒头，笑着露出两排牙，“这不挺好，都知道我许青山疼媳妇才好呢！媳妇儿娶来就是心疼的，我不怕他们笑话。” 说完又弯了弯唇角，宠溺地哄着说：“快吃，不然该坨了，吃完了再告诉你个好消息！” 第149章 许青山出名了 那天桌上的菜有一半进了姜半夏的肚子！ 李秀英开心地合不拢嘴，她是蜀地人，平时做菜就爱重口味，除了他家老陈平时很少有人欣赏，这下多了个捧场的姜半夏给她开心坏了。 现在没事就会总来串门，每次来都不空手，不是带点她自己做的泡菜就是带点自己做的糍粑这种蜀地特色。 姜半夏最喜欢她带的泡菜，又酸又辣特别开胃，每次她能就着喝两碗粥！ 不过还让她意外的是，李秀英居然和刘玉凤快速地要好起来！ 毕竟李秀英第一次在她家碰上刘玉凤，得知她是张团长妻子的时候，可是很拘谨，话都不敢多说的！后来才明白原来她俩要好是因为有两个共同点。 一是都生了俩儿子，年岁也差不多。正烦得很，每次凑到一起总要吐槽半天解解气； 另一个是两人都是八卦爱好者，几天不见就要互通有无，全面掌握全大院的各路消息！上到副师长家今天吃了啥下到家属院菜站白菜便宜了一分，就没有他俩不知道的！ 自从知道姜半夏怀孕后，她俩的聚头地点就定在了她家厨房。聊着八卦顺带手就帮她把饭做好了。 姜半夏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该咋感谢。被刘玉凤翻了白眼嗔道：“你说你瞎客气啥！我们俩比你大了快十来岁，实在是心疼你。难道要我眼瞅着你大着肚子上班回来连口热饭都没得吃？” 李秀英也说：“是呢，半夏，也就帮把手的事儿。我和玉凤嫂子唠着嗑就把活儿干了，啥也不耽误！” 姜半夏心里感动，也不忍心拒绝这份好意，只能是暗暗记下这份情。 这天她下班回来，就听到她俩在说隔壁李营长家的事儿。 刘玉凤撇了撇嘴，“要我说，就是小俞矫情！小姐作风，吃不得苦！半夏也怀孕了还能照样儿上班，看病救人呢！怎么她就身娇肉贵非得找人伺候啊？” “可不是，听说非要李营长他妈来伺候。也是，李营长要训练偶尔又要出任务，也确实没时间照顾她。”李秀英说着话，手里活儿却一点没耽误，飞速地包着馄饨，啊，不对，她说叫抄手。 姜半夏刚走回来，热得脸红扑扑得，一头的汗。接过刘玉凤给她提前晾好的凉白开，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口才说：“隔壁俞雪竹也怀孕啦？” 刘玉凤看她热成这样有些心疼，“是呢，和你前后脚的事儿。半夏啊，和你家青山说说，还是买辆自行车。这么热的天，你每天上下班得走一个小时也太辛苦了！” 李秀英听了放下手里的活儿，拉过姜半夏仔细瞅了瞅，皱着眉头，“是呢，怀孕的人，这脸上一点肉没长！” 姜半夏不在意地笑着说：“没事儿，天热，胃口不好就瞧着不胖。”她故意搞怪地挥了挥拳头，“身体可好的很，有力气着那！” 李秀英笑着轻拍了她一下，继续回去包抄手，“我家今天吃抄手，就给你也包些，待会儿下酸汤的，保准有胃口！” 姜半夏笑着道谢继续问：“那李营长的妈妈来不来呢？” 刘玉凤朝右手边翻了个白眼，“就她那作劲儿，李营长又是个软的，听说已经往家里拍电报了。老家也是一大摊子事儿，为了这俞雪竹的金贵肚子只能来呗。” 几人刚说着，就看到许青山推了一辆半旧的自行车进了门。 刘玉凤一看笑着拍腿，“瞧我说什么来着！刚才还让半夏和你说弄辆自行车，结果今天你就推回来了！” 许青山瞅了眼站在一边脸上红晕还没下去的姜半夏，擦了把头上的汗，“是呢，我也是怕她走路上班太累就惦记着弄一辆。” “可是一直没弄到自行车票，正巧隔壁团有人要调走，这辆半旧的人家不好带就被我赶上了。” 姜半夏也高兴，围着自行车转了好几圈，笑得眼睛亮晶晶得，还上手按了按车铃，“真好！一看人家就骑得很仔细，看着和新的差不多！” 李秀英解掉腰上的围裙，擦了擦手夸道：“青山就是贴心！处处想着媳妇儿！” 刘玉凤在一旁噗嗤笑出声，“那是，青山也是咱大院有名的疼媳妇儿！两通电话一电报的事迹快比他拿三等功还出名了！” 姜半夏一脸愕然，傻傻地看着刘玉凤，“嫂子，你说的是啥意思啊？” 刘玉凤和李秀英笑成一团，还是李秀英好心地解释了。 原来那天许青山知道她怀孕后，急吼吼地冲去通信连，连打两个电话又拍一封电报，笑成傻子模样的事儿早就被通信连那帮女兵给传遍了！ 都在说，谁看到过二团新上任的许副团长傻成那样啊！平时一副不苟言笑，看人一眼都要抖三抖的黑面煞神，没想到遇上媳妇儿怀孕的事儿能高兴成那样！ 现在在大院里可算是出了名了，已经取代隔壁李营长一跃成为全大院所有女同胞一致认可的疼媳妇儿典范！ 姜半夏傻傻地看着有些羞窘得手足无措的许青山半天说不出话来。 送走笑够了的两个嫂子，小夫妻二人甜蜜地在厨房吃着香喷喷的酸汤抄手。姜半夏怕许青山吃不饱，还特意热了三个馒头。 看着他丝毫不被刚才影响，大口地吃着馒头，姜半夏心里又甜又酸，“你个傻子，这下好了，出名了！” 许青山咽下最后一口馒头，笑着露出两排牙，“这不挺好，都知道我许青山疼媳妇才好呢！媳妇儿娶来就是心疼的，我不怕他们笑话。” 说完又弯了弯唇角，宠溺地哄着说：“快吃，不然该坨了，吃完了再告诉你个好消息！” 第150章 家人们要来啦 姜半夏三下五除二就把碗里剩的那点抄手全扒拉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快速地嚼了嚼咽了。 “快说，快说，最烦人说话说一半了！” 许青山无奈地摇头，“看你急的，别噎着了！你三哥四哥要调到我们军区了，听安排应该是去三团，估计月底就能到。” 姜半夏兴奋地跳了起来，“太好了！”转念又一想，有些沮丧地噘着嘴，“他们级别不够，估计分不了房子，还得住军营，那我不一样难得能看到啊！” 许青山伸手一把捞过在他面前来回转悠的姜半夏，在她耳边轻声说：“还有个好消息你听不听？” 她舒适地坐在他的腿上，双手环上他的脖子，眯着眼说：“好消息当然想听啊，怎么，还有条件呢？” 许青山挑起眉，把右脸颊凑了过去，“亲一下换个好消息，不吃亏！” 姜半夏大方地买一送一，左右脸蛋各亲了一下，翘起嘴角笑道：“这样总行了？” 看着眼前红嫩的嘴唇开开合合，许青山脑子里那根叫理智的弦崩得断了，再也忍不住低头咬了上去。 轻吻，探入，追逐，缠绵…一吻结束，姜半夏的小脸红扑扑得轻喘，许青山也难受地扭了扭，把人稍稍往外推了推，耳尖可疑得红了。 姜半夏一眼就看穿某人的难受，轻笑着扑在他耳边小声地说：“再忍忍，过了三个月就好了！” 许青山闭上眼痛苦地低吟一声，狠狠地把作怪的人重新按回怀里，轻轻拍了下她的屁股，咬牙切齿地说：“你还想不想听好消息了？” 姜半夏立马乖乖坐好，眨了眨眼睛一脸我很乖的模样。 许青山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把姜爱军、爱民两兄弟的情况说了清楚。 原来姜爱军和姜爱民两人在野外侦查技术上表现一直很抢眼！尤其是新型通信技术追踪这块，可以说是他们军区最拔尖的人才了！ 之前许青山他们几次边境任务都在通信技术不完善上吃的亏！要不是运气还算好，准得损兵折将！ 所以这次军区首长是下定决心要发展新型通信技术这块，花了大力气才把两人要了过来！ “爱军爱民过来就升副营的军衔，还特批了住房！这都是咱首长亲口答应的，不然哪里那么好要人！”许青山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他们愿意离开原部队来咱们这儿，估计也和你有关系！” 姜半夏听完呆坐在椅子上回忆起原主小时候的事儿来。 她和三哥四哥年龄是最接近的，只差了两岁。从小她都是跟在双胞胎哥哥后头的，去哪儿都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哥哥保护，别提多拉风了。 还记得最艰苦那两年，她在学校的午饭总是吃不饱。她三哥四哥就轮流饿肚子，省出一份饭给她吃，还哄着她一直不让她知道。 到了初中，因为她长得好看，就总有高年级的男生跑她班上看她，也不管是不是在上课，就在门口起哄还吹口哨。 后来被她三哥四哥知道后，硬是和所有来她班上骚扰过她的男生全都干了一架。那阵子两个人脸上身上都总是带着伤。她妈追着问，两人死活不说。 姜半夏忍不住眼眶有些发酸，吸了吸鼻子，“肯定是为了我！其实我四个哥哥中，三哥四哥才是最惯我的。那会我爸妈工作忙，大哥二哥又大我很多。所以，我几乎是跟在他们屁股后头长大的！” 许青山看她要哭，忙搂过来安慰，“哭啥，调过来不是好事么！升职了不说还能和咱们在一起，以后可以互相照顾！” “没来二团估计是考虑和我避嫌。可去三团也很好啊！三团副团长陆连胜就是石头他爸，你也认识的，咱军区的作战英雄！” 姜半夏有些不好意思了拿帕子擦了擦眼角，“我没有难过。就是想起小时候的事儿有些感慨。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原因，最近动不动就想哭。” …… 转眼快到月底，许青山和姜半夏这些日子就忙着帮爱军爱民两兄弟收拾房子。 本来按照他俩的军衔是可以一人分配一套的。没想到他们提前给师部打了报告，考虑到军区大院的房子紧张，他俩是兄弟，又都没结婚，给他俩住一套就行。 师部也感激他们兄弟的体谅，但也不愿太委屈他们，就分了一套大一些的院子。 正屋三开间，左边两间是厨房和厕所，右边还有一间厢房。就连院子也要比姜半夏家大一些。 屋子里的家具后勤部只会配必需的，像衣柜啊，板凳啊，热水壶，脸盆，厨房里的柴米油盐这些，还是要自己添置。 姜半夏夫妻俩忙了足足一个礼拜才总算把新家安排妥当。 没想到的是，三哥四哥还没等来，又让他俩等来了个另一个震惊的消息！ 许青山轻抚着她还平坦的小腹说道：“我爸也不知道找了什么借口，过两天居然要到我们军区来开会。顺道儿还带上我妈和师父！” “你大嫂生了，还是个男娃儿，叫圆圆。所以你爸你妈走不开这次才没来。” 姜半夏兴奋地忍不住小声尖叫，“大嫂生啦，果然是叫圆圆！不知道这个小家伙有没有团团乖！我又没啥事，让我爸妈在家照顾大嫂就行！” “我师父也要跟着来吗？真是太好了！不知道他老人家身体怎么样。” 转念一想，忍不住又蹙眉担心，“青山，咱这里气候不好，海拔又高，不知道师父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住。你说他老人家干啥要特意跑一趟啊，来回那么折腾！” 许青山笑着打断絮絮叨叨的她：“我估计师父这趟来不会和我爸妈一道儿走。估摸着他老人家肯定是要看着你平安生完才能安心！” 姜半夏忍不住有些泪目，“为了我，他老人家这把年纪了还要奔波吃苦，我真是…” 许青山搂过她轻拍着后背安慰，“师父没什么亲人了。最在意的就是你！与其让他老人家在吉市牵肠挂肚，不如让他守着你更安心。” 第150章 家人们要来啦 姜半夏三下五除二就把碗里剩的那点抄手全扒拉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快速地嚼了嚼咽了。 “快说，快说，最烦人说话说一半了！” 许青山无奈地摇头，“看你急的，别噎着了！你三哥四哥要调到我们军区了，听安排应该是去三团，估计月底就能到。” 姜半夏兴奋地跳了起来，“太好了！”转念又一想，有些沮丧地噘着嘴，“他们级别不够，估计分不了房子，还得住军营，那我不一样难得能看到啊！” 许青山伸手一把捞过在他面前来回转悠的姜半夏，在她耳边轻声说：“还有个好消息你听不听？” 她舒适地坐在他的腿上，双手环上他的脖子，眯着眼说：“好消息当然想听啊，怎么，还有条件呢？” 许青山挑起眉，把右脸颊凑了过去，“亲一下换个好消息，不吃亏！” 姜半夏大方地买一送一，左右脸蛋各亲了一下，翘起嘴角笑道：“这样总行了？” 看着眼前红嫩的嘴唇开开合合，许青山脑子里那根叫理智的弦崩得断了，再也忍不住低头咬了上去。 轻吻，探入，追逐，缠绵…一吻结束，姜半夏的小脸红扑扑得轻喘，许青山也难受地扭了扭，把人稍稍往外推了推，耳尖可疑得红了。 姜半夏一眼就看穿某人的难受，轻笑着扑在他耳边小声地说：“再忍忍，过了三个月就好了！” 许青山闭上眼痛苦地低吟一声，狠狠地把作怪的人重新按回怀里，轻轻拍了下她的屁股，咬牙切齿地说：“你还想不想听好消息了？” 姜半夏立马乖乖坐好，眨了眨眼睛一脸我很乖的模样。 许青山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把姜爱军、爱民两兄弟的情况说了清楚。 原来姜爱军和姜爱民两人在野外侦查技术上表现一直很抢眼！尤其是新型通信技术追踪这块，可以说是他们军区最拔尖的人才了！ 之前许青山他们几次边境任务都在通信技术不完善上吃的亏！要不是运气还算好，准得损兵折将！ 所以这次军区首长是下定决心要发展新型通信技术这块，花了大力气才把两人要了过来！ “爱军爱民过来就升副营的军衔，还特批了住房！这都是咱首长亲口答应的，不然哪里那么好要人！”许青山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他们愿意离开原部队来咱们这儿，估计也和你有关系！” 姜半夏听完呆坐在椅子上回忆起原主小时候的事儿来。 她和三哥四哥年龄是最接近的，只差了两岁。从小她都是跟在双胞胎哥哥后头的，去哪儿都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哥哥保护，别提多拉风了。 还记得最艰苦那两年，她在学校的午饭总是吃不饱。她三哥四哥就轮流饿肚子，省出一份饭给她吃，还哄着她一直不让她知道。 到了初中，因为她长得好看，就总有高年级的男生跑她班上看她，也不管是不是在上课，就在门口起哄还吹口哨。 后来被她三哥四哥知道后，硬是和所有来她班上骚扰过她的男生全都干了一架。那阵子两个人脸上身上都总是带着伤。她妈追着问，两人死活不说。 姜半夏忍不住眼眶有些发酸，吸了吸鼻子，“肯定是为了我！其实我四个哥哥中，三哥四哥才是最惯我的。那会我爸妈工作忙，大哥二哥又大我很多。所以，我几乎是跟在他们屁股后头长大的！” 许青山看她要哭，忙搂过来安慰，“哭啥，调过来不是好事么！升职了不说还能和咱们在一起，以后可以互相照顾！” “没来二团估计是考虑和我避嫌。可去三团也很好啊！三团副团长陆连胜就是石头他爸，你也认识的，咱军区的作战英雄！” 姜半夏有些不好意思了拿帕子擦了擦眼角，“我没有难过。就是想起小时候的事儿有些感慨。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原因，最近动不动就想哭。” …… 转眼快到月底，许青山和姜半夏这些日子就忙着帮爱军爱民两兄弟收拾房子。 本来按照他俩的军衔是可以一人分配一套的。没想到他们提前给师部打了报告，考虑到军区大院的房子紧张，他俩是兄弟，又都没结婚，给他俩住一套就行。 师部也感激他们兄弟的体谅，但也不愿太委屈他们，就分了一套大一些的院子。 正屋三开间，左边两间是厨房和厕所，右边还有一间厢房。就连院子也要比姜半夏家大一些。 屋子里的家具后勤部只会配必需的，像衣柜啊，板凳啊，热水壶，脸盆，厨房里的柴米油盐这些，还是要自己添置。 姜半夏夫妻俩忙了足足一个礼拜才总算把新家安排妥当。 没想到的是，三哥四哥还没等来，又让他俩等来了个另一个震惊的消息！ 许青山轻抚着她还平坦的小腹说道：“我爸也不知道找了什么借口，过两天居然要到我们军区来开会。顺道儿还带上我妈和师父！” “你大嫂生了，还是个男娃儿，叫圆圆。所以你爸你妈走不开这次才没来。” 姜半夏兴奋地忍不住小声尖叫，“大嫂生啦，果然是叫圆圆！不知道这个小家伙有没有团团乖！我又没啥事，让我爸妈在家照顾大嫂就行！” “我师父也要跟着来吗？真是太好了！不知道他老人家身体怎么样。” 转念一想，忍不住又蹙眉担心，“青山，咱这里气候不好，海拔又高，不知道师父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住。你说他老人家干啥要特意跑一趟啊，来回那么折腾！” 许青山笑着打断絮絮叨叨的她：“我估计师父这趟来不会和我爸妈一道儿走。估摸着他老人家肯定是要看着你平安生完才能安心！” 姜半夏忍不住有些泪目，“为了我，他老人家这把年纪了还要奔波吃苦，我真是…” 许青山搂过她轻拍着后背安慰，“师父没什么亲人了。最在意的就是你！与其让他老人家在吉市牵肠挂肚，不如让他守着你更安心。” 第151章 中西医结合 姜半夏和秦医生两个人相处十分愉快。 秦慧茹自己是学西医临床的，不仅没有看不起中医，反倒是十分感兴趣。正好姜半夏也对西医的外伤治疗技术也是心痒得很。 两人一拍即合，现在只要有合适的病例两人都会一起研究。姜半夏戏称这是中西医结合疗法。 秦慧茹听后却愣了半天，细细琢磨后抓着她的手激动地满脸通红，认为是一项很有发展很有意义的研究方向！没准能在全国的医疗界都引起轰动！ 姜半夏有些不好意思地暗自吐舌，怎么现在还没有这种说法么，看来自己这蝴蝶又乱扇翅膀了！ 秦慧茹来回踱步想了很久后，认真地看着姜半夏有些可惜地说：“你中医造诣非凡，但西医知识太薄弱，可惜现在又没有好的学习环境和机会！” 她沉吟了会儿又说：“不行，如果就这样放弃太可惜了！半夏，你还年轻，我认为你是研究中西医结合疗法最合适的人！本来这个绝妙的想法也是你提出来的。以后你就先跟着我把西医理论学起来，再结合临床，我相信你的成长一定是飞速的！” 姜半夏听着也十分激动！ 她的愿望就是可以恢复高考后去正经的医科大学进行专业的西医理论学习，再结合自己的中医知识，中西结合，灵活运用，治疗更多的病人，攻克更多的疑难杂症！ 秦慧茹是个雷厉风行，说干就干的性子。第二天就搬来了一堆《人体解剖学》、《病理学》、《药理学》。 “这些书都是基础学科，你先看起来！尤其是解剖学，其实和你们中医的人体脉络我认为有相通之处，你有基础，学起来一定事半功倍！” 姜半夏看着半尺厚的书，虽然有些头皮发麻，但也很感激她的好意。翻开一看，居然每页的空白处都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笔记和备注。 她震惊地抬头看着秦慧茹，“秦医生，这都是你自己的书啊？” 刚说完就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怎么又说蠢话？难道真是一孕傻三年了？ 秦慧茹爱惜地抚摸着每一本书，眼里闪过许多复杂的神色，有怀念，有珍爱，也有浓浓的悲伤。 “这些书从我十几岁就跟着我了，转眼间就过了二十年。有些还是我父亲送给我的。现在给你看，希望也能帮助到你！” 姜半夏瞬间觉得这些书更沉了，忙保证道：“秦医生，您放心！我会认真学仔细用的，等以后再能买到新书了我就还给你！” 秦慧茹笑着点头，眼神落到她的小腹上，瞬间变得无比温柔，“我都忘了你怀孕了，不急，书可以慢慢看，什么都没有你现在的身体来得重要！” 秦慧茹年近四十，虽然和爱人关系很好，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孩子。 …… 还没等来爱军、爱民两兄弟，和吉市的许家夫妇和顾老，隔壁俞雪竹的老婆婆，李营长的老娘就先到了。 来的那天正好是休息天，刘玉凤和李秀英正在她家一起包羊肉圆葱馅儿的包子，三个女人忙得热火朝天。 五斤羊肉，是刘玉凤去隔壁村子换来的，刚宰的小羊羔，肉最嫩的时候。这会天气热肉放不住，就三家凑一起全包了。 李营长和他娘长得很像，老太太也是一张方正脸。人很精神，脑后扎了个小攥儿。身上的衣服虽然打了补丁却干干净净，一看就是个利索人。 刚下车的时候满脸严肃，看样子是有些生气的模样。但看到姜半夏她们，却还是很客气地挨个打了招呼才进了自家院子。 李胜利拽着俞雪竹跟在后头也进了屋。 “瞧见没，刚接来俞雪竹的脸色就那么难看。刚才李营长拽她进去还不情不愿的。估计这李家老太太是个厉害的！”刘玉凤一脸看八卦的亢奋模样。 “我看俞雪竹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以为找个老妈子来伺候，我看是找个管束她的才是！”李秀英撇了撇嘴继续说：“李营长多好个人啊，现在她又怀了，真不知道到底在作什么！” 话音刚落没一会，李老太就拎着三袋鼓鼓囊囊的袋子站在了门口。 她笑得一脸客气，但语气却不卑不亢，“听我家小三儿说，您三家都是平时很照顾他的战友，领导！我刚从老家来，也没带啥好东西。都是自家晒得梅菜干和红薯干。不值啥，就是给大家伙儿尝个鲜！” 三人忙接了过来，姜半夏笑着说：“李婶儿，您刚来，路上累了？今天就别开火了，一会儿我们包子蒸好了给您送些过去。” 李老太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笑眯眯地说：“您就是许副团的媳妇儿？听我家小三儿说了，是和我家雪竹前后脚怀上的，可不是缘分！包子您家留着自己吃，我都来了，做口吃的还不容易！” 说完和刘玉凤和李秀英也客气地打了招呼就转身回去了。 刘玉凤：“啧啧啧，瞧这老太太说的话就是个有见识的，哪儿像个农村来的啊？” 李秀英压低了嗓子：“你们不知道吗？李营长从小就没了爹，哥兄弟三个，他是遗腹子。他娘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一个人把哥仨拉扯大，能是个简单的么！” 刘玉凤一脸的怪不得，叹道：“我说呢！这老太太来了我看李营长的日子就好过了。也是，就俞雪竹那大小姐脾气，就该遇上个厉害的！” 姜半夏像听故事似的，一会儿看刘玉凤一会儿看李秀英，看着她俩聊着八卦手下不停，一会儿功夫就包了七八十个拳头大的包子，不得不佩服，到底是术业有专攻，啥时候都不要小瞧劳动妇女的本事！ 送走刘玉凤和李秀英，姜半夏在自家地里摘了两根黄瓜，几个青椒，打算凉拌个黄瓜，青椒炒蛋，再煮锅杂粮粥配上羊肉包子就足够两人吃了。 刚直起腰，就看到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穿着一身新军装的三哥四哥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第151章 中西医结合 姜半夏和秦医生两个人相处十分愉快。 秦慧茹自己是学西医临床的，不仅没有看不起中医，反倒是十分感兴趣。正好姜半夏也对西医的外伤治疗技术也是心痒得很。 两人一拍即合，现在只要有合适的病例两人都会一起研究。姜半夏戏称这是中西医结合疗法。 秦慧茹听后却愣了半天，细细琢磨后抓着她的手激动地满脸通红，认为是一项很有发展很有意义的研究方向！没准能在全国的医疗界都引起轰动！ 姜半夏有些不好意思地暗自吐舌，怎么现在还没有这种说法么，看来自己这蝴蝶又乱扇翅膀了！ 秦慧茹来回踱步想了很久后，认真地看着姜半夏有些可惜地说：“你中医造诣非凡，但西医知识太薄弱，可惜现在又没有好的学习环境和机会！” 她沉吟了会儿又说：“不行，如果就这样放弃太可惜了！半夏，你还年轻，我认为你是研究中西医结合疗法最合适的人！本来这个绝妙的想法也是你提出来的。以后你就先跟着我把西医理论学起来，再结合临床，我相信你的成长一定是飞速的！” 姜半夏听着也十分激动！ 她的愿望就是可以恢复高考后去正经的医科大学进行专业的西医理论学习，再结合自己的中医知识，中西结合，灵活运用，治疗更多的病人，攻克更多的疑难杂症！ 秦慧茹是个雷厉风行，说干就干的性子。第二天就搬来了一堆《人体解剖学》、《病理学》、《药理学》。 “这些书都是基础学科，你先看起来！尤其是解剖学，其实和你们中医的人体脉络我认为有相通之处，你有基础，学起来一定事半功倍！” 姜半夏看着半尺厚的书，虽然有些头皮发麻，但也很感激她的好意。翻开一看，居然每页的空白处都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笔记和备注。 她震惊地抬头看着秦慧茹，“秦医生，这都是你自己的书啊？” 刚说完就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怎么又说蠢话？难道真是一孕傻三年了？ 秦慧茹爱惜地抚摸着每一本书，眼里闪过许多复杂的神色，有怀念，有珍爱，也有浓浓的悲伤。 “这些书从我十几岁就跟着我了，转眼间就过了二十年。有些还是我父亲送给我的。现在给你看，希望也能帮助到你！” 姜半夏瞬间觉得这些书更沉了，忙保证道：“秦医生，您放心！我会认真学仔细用的，等以后再能买到新书了我就还给你！” 秦慧茹笑着点头，眼神落到她的小腹上，瞬间变得无比温柔，“我都忘了你怀孕了，不急，书可以慢慢看，什么都没有你现在的身体来得重要！” 秦慧茹年近四十，虽然和爱人关系很好，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孩子。 …… 还没等来爱军、爱民两兄弟，和吉市的许家夫妇和顾老，隔壁俞雪竹的老婆婆，李营长的老娘就先到了。 来的那天正好是休息天，刘玉凤和李秀英正在她家一起包羊肉圆葱馅儿的包子，三个女人忙得热火朝天。 五斤羊肉，是刘玉凤去隔壁村子换来的，刚宰的小羊羔，肉最嫩的时候。这会天气热肉放不住，就三家凑一起全包了。 李营长和他娘长得很像，老太太也是一张方正脸。人很精神，脑后扎了个小攥儿。身上的衣服虽然打了补丁却干干净净，一看就是个利索人。 刚下车的时候满脸严肃，看样子是有些生气的模样。但看到姜半夏她们，却还是很客气地挨个打了招呼才进了自家院子。 李胜利拽着俞雪竹跟在后头也进了屋。 “瞧见没，刚接来俞雪竹的脸色就那么难看。刚才李营长拽她进去还不情不愿的。估计这李家老太太是个厉害的！”刘玉凤一脸看八卦的亢奋模样。 “我看俞雪竹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以为找个老妈子来伺候，我看是找个管束她的才是！”李秀英撇了撇嘴继续说：“李营长多好个人啊，现在她又怀了，真不知道到底在作什么！” 话音刚落没一会，李老太就拎着三袋鼓鼓囊囊的袋子站在了门口。 她笑得一脸客气，但语气却不卑不亢，“听我家小三儿说，您三家都是平时很照顾他的战友，领导！我刚从老家来，也没带啥好东西。都是自家晒得梅菜干和红薯干。不值啥，就是给大家伙儿尝个鲜！” 三人忙接了过来，姜半夏笑着说：“李婶儿，您刚来，路上累了？今天就别开火了，一会儿我们包子蒸好了给您送些过去。” 李老太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笑眯眯地说：“您就是许副团的媳妇儿？听我家小三儿说了，是和我家雪竹前后脚怀上的，可不是缘分！包子您家留着自己吃，我都来了，做口吃的还不容易！” 说完和刘玉凤和李秀英也客气地打了招呼就转身回去了。 刘玉凤：“啧啧啧，瞧这老太太说的话就是个有见识的，哪儿像个农村来的啊？” 李秀英压低了嗓子：“你们不知道吗？李营长从小就没了爹，哥兄弟三个，他是遗腹子。他娘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一个人把哥仨拉扯大，能是个简单的么！” 刘玉凤一脸的怪不得，叹道：“我说呢！这老太太来了我看李营长的日子就好过了。也是，就俞雪竹那大小姐脾气，就该遇上个厉害的！” 姜半夏像听故事似的，一会儿看刘玉凤一会儿看李秀英，看着她俩聊着八卦手下不停，一会儿功夫就包了七八十个拳头大的包子，不得不佩服，到底是术业有专攻，啥时候都不要小瞧劳动妇女的本事！ 送走刘玉凤和李秀英，姜半夏在自家地里摘了两根黄瓜，几个青椒，打算凉拌个黄瓜，青椒炒蛋，再煮锅杂粮粥配上羊肉包子就足够两人吃了。 刚直起腰，就看到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穿着一身新军装的三哥四哥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第152章 京都来人了 三哥四哥到了还没休息几天，就被紧急召回了团里，听许青山说是有什么紧急培训任务。 姜半夏有些气鼓鼓地来回擦着两个哥哥房子里简单的家具，像和自己置气似的连续干了一个多钟头。 许青山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上前拽住她的手，皱着眉柔声劝道：“多大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爱军爱民都已经调到咱军区了，就在隔壁团，以后见面的日子不多的是？” 姜半夏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咬唇不说话。 她也知道自己是有些无理取闹，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怀孕后就脾气越来越大，受不得一点委屈，动不动就有点想落泪。 许青山看着眼圈通红的她，只能是把人拥进怀里，恨不得揉进身体里。 心里的歉意和担忧撕扯着他的心，忍不住低头轻吻她的发顶，语气中透着丝艰难：“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明天…明天我就得出去了…” 姜半夏猛地抬起头，睁大眼睛急急地问：“又要出去？去几天？危不危险？” 许青山抬手习惯性地抚上她皱紧的眉头，眼中满是不舍和心疼，摇头苦笑，“还真成我的软肋了，这样牵肠挂肚” 姜半夏眼里闪过一抹紧张，强撑着露出一抹笑来，急忙打断他，“千万别担心我，任务要紧，安全第一！我，我没事的！” 她故作轻松地轻拍着自己已经隆起的小腹，语气中的苦涩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孩子乖的很，一直没有闹我！医院里也不忙，大家都很照顾我，再说还有隔壁嫂子们，我好的很！” 许青山看着故作坚强的姜半夏，心疼地不知道怎么办好。 已经三四个月的肚子已经隐约可以看得出了，可她却除了肚子，哪里都没胖。下颌反倒是更尖了，脸色也有些苍白。 许青山抬手帮她把脸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刚想说些什么，屋门却被人大力地从外推开。 “半夏！”林宛瑜大步冲了进来，一把搂住她，半晌才轻轻放开，皱着眉审视地盯着姜半夏的脸看了半天，越看脸色越黑。 “怎么气色这样不好？瘦得脸上一点肉都没有了！”林宛瑜转头瞪着许青山，“你是怎么照顾我儿媳妇和宝贝乖孙的！” 许青山无奈地笑了笑，心里不禁松了口气，太好了，妈和顾老来了！ 姜半夏看着一脸心疼的林宛瑜和门口站着的风尘仆仆的顾老，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心疼，“妈，师父，你们怎么来了…” 无论在哪里，流言和八卦总是传的最快的，军营家属院也不例外。 没几天功夫，许青山一直低调不提的家世还是隐隐绰绰的在全大院传开了。许家小院子外不时有人转悠偷着往里看。 没办法，谁让来军区开会的许长英和许青山实在是长得太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人有亲属关系。 三天后开完会竟然直接毫不避讳的军区招待所不住住进了许家。 再加上许家突然来了一个打扮时髦气质不俗的中年美妇，天天挎着姜半夏在大院里转悠了好多圈，逢人就笑着打招呼，感谢大家照顾她儿子儿媳妇，还顺便夸耀一番自家儿媳孝顺又有本事，肚子又实在争气！ 嫁进来才小半年就给她怀上了小乖孙，她许家就许青山一个宝贝儿子，这怀上的可不就是块金疙瘩！ 她话也放出去了，甭管半夏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她许家的命根子！ 许青山是正经京都jun区司令员家的独子的事儿才算在大院里传来了！ 正经的高gan大院子弟，却不声不响，一头扎进大西北，和普通当兵的一样从零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凭着实打实的jun功走到了现在！ 整个军区大院都沸腾了！ 姜半夏看着忙忙碌碌，还在继续往家里搬各种补品，吃的用的的林宛瑜，忍不住开口劝，“妈，您歇歇，喝口水？” 林宛瑜挥了挥手，掏出手帕按了按额上的汗，“东西准备的多就没随身带让人直接寄了过来，分了三批呢，这才第一批，后面还有两批！” 姜半夏有些愕然地看着已经堆了小半个院子的大包小包，实在是有些震惊。 许长英看着一脸呆愣的姜半夏，忍不住笑道：“半夏，你妈妈是太开心了，随她去，不多准备些她心里不放心。” 顾远之笑着指了指院中单独放着的一大包，“这一包是慎行特意给你准备的各种药材。知道你怀孕了他也跟着乐了好多天，担心你这儿药材不足特意准备的，要不是时间紧张，还不止这些！” 姜半夏心里感动的不行，看着顾远之讷讷道：“小四也太客气了，这老多药材，难为他咋弄来的。” 许青山笑着揽过姜半夏，忍不住叹道：“这下好了，明天我出去也能放心了！” 许青山出任务后第二天，许长英就带着林宛瑜也回京都了。 临走前，林宛瑜哭得眼睛都肿了，拉着姜半夏的手，一再地嘱咐，最后还是许长英废了半天的劲儿才哄好。 “青山是军人，出任务再正常不过，几天就能回来！你这老军属，怎么倒不坚强起来？再说有顾老在，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林宛瑜也有些不好意思，拿帕子拭着眼角的泪，再三拜托顾远之后才依依不舍地上了车。 看着堆满一整间房的吃的用的和各种药材和身边的师父，姜半夏因为许青山不在身边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稍微定了下来。 有顾远之的看护和调理，也就一个礼拜的功夫，姜半夏原先苍白的脸色总算稍微红润了起来。 第152章 京都来人了 三哥四哥到了还没休息几天，就被紧急召回了团里，听许青山说是有什么紧急培训任务。 姜半夏有些气鼓鼓地来回擦着两个哥哥房子里简单的家具，像和自己置气似的连续干了一个多钟头。 许青山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上前拽住她的手，皱着眉柔声劝道：“多大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爱军爱民都已经调到咱军区了，就在隔壁团，以后见面的日子不多的是？” 姜半夏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咬唇不说话。 她也知道自己是有些无理取闹，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怀孕后就脾气越来越大，受不得一点委屈，动不动就有点想落泪。 许青山看着眼圈通红的她，只能是把人拥进怀里，恨不得揉进身体里。 心里的歉意和担忧撕扯着他的心，忍不住低头轻吻她的发顶，语气中透着丝艰难：“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明天…明天我就得出去了…” 姜半夏猛地抬起头，睁大眼睛急急地问：“又要出去？去几天？危不危险？” 许青山抬手习惯性地抚上她皱紧的眉头，眼中满是不舍和心疼，摇头苦笑，“还真成我的软肋了，这样牵肠挂肚” 姜半夏眼里闪过一抹紧张，强撑着露出一抹笑来，急忙打断他，“千万别担心我，任务要紧，安全第一！我，我没事的！” 她故作轻松地轻拍着自己已经隆起的小腹，语气中的苦涩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孩子乖的很，一直没有闹我！医院里也不忙，大家都很照顾我，再说还有隔壁嫂子们，我好的很！” 许青山看着故作坚强的姜半夏，心疼地不知道怎么办好。 已经三四个月的肚子已经隐约可以看得出了，可她却除了肚子，哪里都没胖。下颌反倒是更尖了，脸色也有些苍白。 许青山抬手帮她把脸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刚想说些什么，屋门却被人大力地从外推开。 “半夏！”林宛瑜大步冲了进来，一把搂住她，半晌才轻轻放开，皱着眉审视地盯着姜半夏的脸看了半天，越看脸色越黑。 “怎么气色这样不好？瘦得脸上一点肉都没有了！”林宛瑜转头瞪着许青山，“你是怎么照顾我儿媳妇和宝贝乖孙的！” 许青山无奈地笑了笑，心里不禁松了口气，太好了，妈和顾老来了！ 姜半夏看着一脸心疼的林宛瑜和门口站着的风尘仆仆的顾老，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心疼，“妈，师父，你们怎么来了…” 无论在哪里，流言和八卦总是传的最快的，军营家属院也不例外。 没几天功夫，许青山一直低调不提的家世还是隐隐绰绰的在全大院传开了。许家小院子外不时有人转悠偷着往里看。 没办法，谁让来军区开会的许长英和许青山实在是长得太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人有亲属关系。 三天后开完会竟然直接毫不避讳的军区招待所不住住进了许家。 再加上许家突然来了一个打扮时髦气质不俗的中年美妇，天天挎着姜半夏在大院里转悠了好多圈，逢人就笑着打招呼，感谢大家照顾她儿子儿媳妇，还顺便夸耀一番自家儿媳孝顺又有本事，肚子又实在争气！ 嫁进来才小半年就给她怀上了小乖孙，她许家就许青山一个宝贝儿子，这怀上的可不就是块金疙瘩！ 她话也放出去了，甭管半夏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她许家的命根子！ 许青山是正经京都jun区司令员家的独子的事儿才算在大院里传来了！ 正经的高gan大院子弟，却不声不响，一头扎进大西北，和普通当兵的一样从零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凭着实打实的jun功走到了现在！ 整个军区大院都沸腾了！ 姜半夏看着忙忙碌碌，还在继续往家里搬各种补品，吃的用的的林宛瑜，忍不住开口劝，“妈，您歇歇，喝口水？” 林宛瑜挥了挥手，掏出手帕按了按额上的汗，“东西准备的多就没随身带让人直接寄了过来，分了三批呢，这才第一批，后面还有两批！” 姜半夏有些愕然地看着已经堆了小半个院子的大包小包，实在是有些震惊。 许长英看着一脸呆愣的姜半夏，忍不住笑道：“半夏，你妈妈是太开心了，随她去，不多准备些她心里不放心。” 顾远之笑着指了指院中单独放着的一大包，“这一包是慎行特意给你准备的各种药材。知道你怀孕了他也跟着乐了好多天，担心你这儿药材不足特意准备的，要不是时间紧张，还不止这些！” 姜半夏心里感动的不行，看着顾远之讷讷道：“小四也太客气了，这老多药材，难为他咋弄来的。” 许青山笑着揽过姜半夏，忍不住叹道：“这下好了，明天我出去也能放心了！” 许青山出任务后第二天，许长英就带着林宛瑜也回京都了。 临走前，林宛瑜哭得眼睛都肿了，拉着姜半夏的手，一再地嘱咐，最后还是许长英废了半天的劲儿才哄好。 “青山是军人，出任务再正常不过，几天就能回来！你这老军属，怎么倒不坚强起来？再说有顾老在，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林宛瑜也有些不好意思，拿帕子拭着眼角的泪，再三拜托顾远之后才依依不舍地上了车。 看着堆满一整间房的吃的用的和各种药材和身边的师父，姜半夏因为许青山不在身边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稍微定了下来。 有顾远之的看护和调理，也就一个礼拜的功夫，姜半夏原先苍白的脸色总算稍微红润了起来。 第153章 许青山不在家的日子 不过半个月的时光，姜半夏觉得自己的肚子明显的大了起来。 有了师父的陪伴，没有许青山的时光仿佛流逝的快了很多。 固定早晚都会和师父绕着大院转上两圈，听顾远之讲讲他年轻时候的故事，遇到过的各种病患案例，每每都让姜半夏听得欲罢不能。 渐渐的大院里的人也都知道了顾远之是老中医的身份，姜半夏明显注意到有些大姐跃跃欲试想上前打招呼的眼神。却没想到第一个上门的竟是隔壁李营长的老娘。 李老太太一头银发一丝不乱规矩地束在脑后，手上拎着一包点心和两瓶罐头，脸上虽有些局促，但还是稳稳地说：“我家雪竹也四个多月了，肚子还那么小…” 她顿了顿，忍不住瞄了眼姜半夏的肚子，眼里流露出一丝羡慕继续道：“俺实在是担心…是不是有啥不好…” 她一脸诚恳地转头看向顾远之，“听说您医术好的很，还是姜大夫的师父。俺就厚着脸皮上门来求求您，能不能帮俺家雪竹看看？” 姜半夏笑着让李老太坐，脸上浮起一抹红晕，“阿姨，我肚子看着稍微大些，是因为我怀的是双生子。” 李老太睁大了眼睛，惊喜地盯着姜半夏的肚子愣了会儿，赶紧站起来笑着说：“那可真是大喜事啊！” 扭头去看顾远之，“是先生看出来的？” 顾远之笑着点了点头，“半夏月份也不到五个月，我也是前几天才敢确认。所以她肚子要显得比正常孕妇要大些。” “您要是实在担心，我就和半夏就去您家一趟，反正就在隔壁也方便的很！” 李老太一听，自然是高兴得很，连连点头，“那可太好了，太谢谢先生了！” 姜半夏却有些担心，轻蹙着秀气的眉头，瞅了眼顾远之，当着李老太的面又说不出口。 忍了忍还是轻声说了句，“师父，李营长的媳妇儿有点…” 顾远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一贯豁达慈和地笑了笑，了然地点了点头，示意姜半夏放心，他心里有数。 果然，俞雪竹的脸色全程黑成锅底，似是憋了很大的怒气才紧皱着眉头强忍着让顾远之把了脉。待顾远之收回手后，立刻毫不客气地收回了胳膊。 姜半夏自认一直是个好脾气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实在见不得师父的好心被人这样随意践踏，忍不住柳眉倒竖，刚往前走一步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李老太给打断了。 “雪竹，顾先生是俺请回来的，你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 “还读书人呢，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姜半夏有些惊愕地看着李老太，只见她也是满脸的怒气，胸口快速地起伏着。 顾远之倒是好脾气地边收拾着脉枕边说：“老人家不用生气，现在年轻人都比较崇尚西医，觉得我们中医神神叨叨的不足取信。没事儿，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俞雪竹有些尴尬的站在旁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什么。 顾远之说完就往外走，随意地和送他们出来的李老太轻声嘱咐：“你家儿媳妇体质寒弱，本身有孕就不易，再加上心思焦虑饮食不安，所以肚子才有些偏小。” 李老太边听边点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不安地小声问道：“顾先生，您别怪我那不懂事的媳妇，千万帮忙看看怎么帮她补一补！” 顾远之温和的笑着停住脚步，“我估计她喝不了中药，再说是药三分毒，也没到必须喝安胎药的地步。我给你写几个适合她的食疗方子，你在吃食上多用些心也就是了！” 李老太太听了连连点头，千恩万谢地把姜半夏两人送出了院子。 虽然顾远之一直是乐呵呵的一脸无所谓，姜半夏却一直气鼓鼓的，回到家了还是噘着嘴不服气的很。 反倒是顾远之反过来安慰她。“半夏，没什么好生气的！那么艰难的岁月都过来了，这算啥？” 姜半夏看着笑得一脸温柔豁达的顾老，撇了撇嘴，恨恨道：“您这么有本事，我就看不得别人不尊重您！” “那个俞雪竹，简直不知所谓！要不是看在她男人，她婆婆是个好的，我才不让您去受那个气！” “也不怪那姑娘！”顾远之安抚地拍了拍姜半夏的肩，“中医现在良莠不齐，又经历了这些年的动荡，许多人才都凋零了…” 顾远之一脸惆怅，泛白的眉头轻蹙着，深深叹息，“中医传承，任重道远啊！” 姜半夏看着师父满头的白发和已经微微佝偻的背影，忍不住眼里发酸，赶紧故意笑着打岔，“师父，您放心！我一定要好好跟您学本事！” “咱们还是研究下今天吃点啥？我给您做羊肉臊子的打卤面，怎么样？” 说完笑嘻嘻地挎着顾远之的胳膊轻轻摇晃着，故意露出讨好的笑容。 顾远之如何不知道小徒弟的心思，从善如流地点头，装作很感兴趣地一起讨论吃什么。 时间不经意间流逝的很快，转眼许青山已经出门快一个月了。 姜半夏因为心里惦记的很，除了肚子日益可观，自己身上倒是没长几两肉。 顾远之知道她的心思，除了更加认真照料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就在许青山出门满一个月的那天夜里，一脸尘霜，黑瘦一圈但眼睛依然黑亮，身上的野战军装已经脏的看不出原来底色的男人终于踏进了许家小院。 第153章 许青山不在家的日子 不过半个月的时光，姜半夏觉得自己的肚子明显的大了起来。 有了师父的陪伴，没有许青山的时光仿佛流逝的快了很多。 固定早晚都会和师父绕着大院转上两圈，听顾远之讲讲他年轻时候的故事，遇到过的各种病患案例，每每都让姜半夏听得欲罢不能。 渐渐的大院里的人也都知道了顾远之是老中医的身份，姜半夏明显注意到有些大姐跃跃欲试想上前打招呼的眼神。却没想到第一个上门的竟是隔壁李营长的老娘。 李老太太一头银发一丝不乱规矩地束在脑后，手上拎着一包点心和两瓶罐头，脸上虽有些局促，但还是稳稳地说：“我家雪竹也四个多月了，肚子还那么小…” 她顿了顿，忍不住瞄了眼姜半夏的肚子，眼里流露出一丝羡慕继续道：“俺实在是担心…是不是有啥不好…” 她一脸诚恳地转头看向顾远之，“听说您医术好的很，还是姜大夫的师父。俺就厚着脸皮上门来求求您，能不能帮俺家雪竹看看？” 姜半夏笑着让李老太坐，脸上浮起一抹红晕，“阿姨，我肚子看着稍微大些，是因为我怀的是双生子。” 李老太睁大了眼睛，惊喜地盯着姜半夏的肚子愣了会儿，赶紧站起来笑着说：“那可真是大喜事啊！” 扭头去看顾远之，“是先生看出来的？” 顾远之笑着点了点头，“半夏月份也不到五个月，我也是前几天才敢确认。所以她肚子要显得比正常孕妇要大些。” “您要是实在担心，我就和半夏就去您家一趟，反正就在隔壁也方便的很！” 李老太一听，自然是高兴得很，连连点头，“那可太好了，太谢谢先生了！” 姜半夏却有些担心，轻蹙着秀气的眉头，瞅了眼顾远之，当着李老太的面又说不出口。 忍了忍还是轻声说了句，“师父，李营长的媳妇儿有点…” 顾远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一贯豁达慈和地笑了笑，了然地点了点头，示意姜半夏放心，他心里有数。 果然，俞雪竹的脸色全程黑成锅底，似是憋了很大的怒气才紧皱着眉头强忍着让顾远之把了脉。待顾远之收回手后，立刻毫不客气地收回了胳膊。 姜半夏自认一直是个好脾气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实在见不得师父的好心被人这样随意践踏，忍不住柳眉倒竖，刚往前走一步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李老太给打断了。 “雪竹，顾先生是俺请回来的，你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 “还读书人呢，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姜半夏有些惊愕地看着李老太，只见她也是满脸的怒气，胸口快速地起伏着。 顾远之倒是好脾气地边收拾着脉枕边说：“老人家不用生气，现在年轻人都比较崇尚西医，觉得我们中医神神叨叨的不足取信。没事儿，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俞雪竹有些尴尬的站在旁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什么。 顾远之说完就往外走，随意地和送他们出来的李老太轻声嘱咐：“你家儿媳妇体质寒弱，本身有孕就不易，再加上心思焦虑饮食不安，所以肚子才有些偏小。” 李老太边听边点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不安地小声问道：“顾先生，您别怪我那不懂事的媳妇，千万帮忙看看怎么帮她补一补！” 顾远之温和的笑着停住脚步，“我估计她喝不了中药，再说是药三分毒，也没到必须喝安胎药的地步。我给你写几个适合她的食疗方子，你在吃食上多用些心也就是了！” 李老太太听了连连点头，千恩万谢地把姜半夏两人送出了院子。 虽然顾远之一直是乐呵呵的一脸无所谓，姜半夏却一直气鼓鼓的，回到家了还是噘着嘴不服气的很。 反倒是顾远之反过来安慰她。“半夏，没什么好生气的！那么艰难的岁月都过来了，这算啥？” 姜半夏看着笑得一脸温柔豁达的顾老，撇了撇嘴，恨恨道：“您这么有本事，我就看不得别人不尊重您！” “那个俞雪竹，简直不知所谓！要不是看在她男人，她婆婆是个好的，我才不让您去受那个气！” “也不怪那姑娘！”顾远之安抚地拍了拍姜半夏的肩，“中医现在良莠不齐，又经历了这些年的动荡，许多人才都凋零了…” 顾远之一脸惆怅，泛白的眉头轻蹙着，深深叹息，“中医传承，任重道远啊！” 姜半夏看着师父满头的白发和已经微微佝偻的背影，忍不住眼里发酸，赶紧故意笑着打岔，“师父，您放心！我一定要好好跟您学本事！” “咱们还是研究下今天吃点啥？我给您做羊肉臊子的打卤面，怎么样？” 说完笑嘻嘻地挎着顾远之的胳膊轻轻摇晃着，故意露出讨好的笑容。 顾远之如何不知道小徒弟的心思，从善如流地点头，装作很感兴趣地一起讨论吃什么。 时间不经意间流逝的很快，转眼许青山已经出门快一个月了。 姜半夏因为心里惦记的很，除了肚子日益可观，自己身上倒是没长几两肉。 顾远之知道她的心思，除了更加认真照料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就在许青山出门满一个月的那天夜里，一脸尘霜，黑瘦一圈但眼睛依然黑亮，身上的野战军装已经脏的看不出原来底色的男人终于踏进了许家小院。 第154章 短暂的相聚 许青山把自己的野战能力发挥到极致，悄无声息地摸进漆黑的卧室。月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正好落在熟睡的姜半夏身上。让他一眼就看清了她睡着后依旧轻蹙着的眉头和略微有些苍白的唇瓣。 愧疚和心疼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只觉得心间一阵阵地抽疼。 许青山屏住呼吸，生怕一看就睡得不安稳的姜半夏，只是贪婪地珍惜地扫视她每一寸的容颜，“怎么好像还瘦了”许青山小声的嘀咕，看到凸起的巨大肚子，又是担心又是忍不住的欢喜。 “这俩小子真能长啊，才一个月的功夫，怎么大这么多了！尽知道抢自己亲妈的，等出来的再收拾你俩不知道心疼亲妈的臭小子\" 可能真是心有感应还是姜半夏睡得实在是太浅，即使许青山万分小心了，还是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黑的只剩眼白和露着一口白牙傻笑的男人，姜半夏心酸的差点落泪。 “青山，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出个声啊！” 姜半夏有些艰难地翻起身，已经六个多月的肚子，还是双胞胎，对于瘦弱的她来说，实在是很大的负担。 许青山迅速地闪到她的身边，搭把手托起自己的小媳妇，懊恼地小声嘀咕：“我就怕把你吵醒，可又实在忍不住，想来瞅瞅你。” 这屋的动静虽然很小，顾远之还是依稀听到了，他的屋也亮起了灯。 姜半夏催着满身是土的男人去洗漱，许青山看着媳妇儿呆愣地只知道傻笑，嘿嘿地乖顺脱下一身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样儿的野战服。 衣服裤子脱下后几乎可以直接立在那儿，惹得姜半夏又是心疼又是摇头。 许青山光是洗头洗脸就用到第五盆水才将将干净。 他拦住挺着大肚子还想去给他烧热水的姜半夏，“别忙叨了，快坐下歇歇。我也待不久，一会儿就得走。我是抽空回来看你一眼，实在是惦记。” 许青山拽住姜半夏的手，眼睛就没离开过她。 姜半夏一听他马上还要走，眼眶立马就红了，强忍着抽了抽鼻子，还是忍不住小声埋怨，“刚回来，怎么又要走？你看你瘦的，这么折腾能吃得消吗！” 许青山看着满脸愁容的媳妇儿，心里疼的直抽抽，伸出好容易洗干净的双手，小心的揉着姜半夏柔嫩的小脸，低声哄劝着：“三团的活儿有些扎手，陆团长那里和军区打了紧急报告要增援，师部才给我调回来。我是回来等补给才能抽空回趟家。” “半夏，乖宝儿，你可千万别掉眼泪，不然我哪儿还放心走啊！你老公我不是有本事么，才哪哪儿都找我救火，嘿嘿！” 姜半夏到底被逗笑了，撅着红唇小声啐他，“啥时候变得脸皮这么厚了，有这么夸自己的么！” 许青山嘿嘿笑着，轻轻搂过已经怀孕六个多月却浑身没胖半点的小媳妇儿，小心地安抚着怀里的小女人，轻声哄着：“你三哥四哥刚去了三团，如果有麻烦，我也是不放心要去瞅瞅。” “我这做妹夫的，这种时候可不得抢着露脸么！” 姜半夏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露出了许久没见的小梨涡儿。 许青山看直了眼，心头怦怦直跳，再也忍不住，低下头就往魂牵梦萦的红润上凑了上去，细细地啄着吻着舔着。 一旦碰上了就实在难停下，小心不把姜半夏弄疼地揉弄安抚着她，修长宽厚的两只大掌几乎就罩住了姜半夏的整个后背。 恨不得把怀里的小女人揉进身体里可以一并带走，鬼知道这一个月他是怎么熬下来的。 夜深人静的野外，怀里搂着冰冷的枪，瞪着头顶的月亮和星星，心里像火烧似的惦记着给他怀着儿子的女人。 门外轻轻“叩叩”两声，两人才迅速分开。姜半夏满脸飞红，捧着大肚子害羞地垂着头，没脸抬头。 还是许青山脸皮厚，开门把顾远之迎了进来，“师父，得亏是您来了，我这在外面才能放心，多亏了您了！” 顾远之笑着端着一大碗热乎乎的羊肉面进来，朗声笑道：“你少和我客套了！” “半夏不是我徒弟呢么，我也不是为了你来的。听到你说一会儿还要走，我赶紧给你下了碗面，趁热吃了暖暖身子。” 许青山厚着脸皮，夸张地呼噜呼噜往嘴里扒拉着面，恨不得直接往喉咙里倒，抽空还谄媚地拍师父马屁：“师父，您这羊肉面也太地道了！” 看着明显黑瘦一圈的许青山，顾远之也有些心疼，忍不住念叨：“慢点，慢点吃！你爸妈走的时候没看到你这样，不然指不定怎么心疼呢！” 许青山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笑道：“我爹妈那是一路革命过来的，什么阵仗没看到过！我这才哪到哪儿！” 吃完面，许青山才和姜半夏又腻歪了一会儿，话还没讲上几句，就听到院外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 一直嬉皮笑脸的许青山神情立马严肃了起来，又恢复了满脸的坚毅和果决。 姜半夏把他送出了门，许青山无论如何也不让她再出门了，催促着她回屋继续睡。嘴里一直承诺着最多半个月一定能回来了。 顾远之也帮着他劝慰姜半夏，到底把人哄进了屋。 直到看不到姜半夏的身影，许青山才转头看着顾远之，简短快速地嘱咐：“师父，爱军爱民那里已经三天没有消息传回师部了。我带人去看看。有陆团长在，应该没啥大问题。刚才半夏在，我一直不敢说。” 顾远之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你放心，有我在，一定照顾好半夏。” 许青山漆黑的眉眼，又深深望了望里屋，又看了看顾老，扭头转身就大步出了院门，跳上等在门口的军用卡车。 第154章 短暂的相聚 许青山把自己的野战能力发挥到极致，悄无声息地摸进漆黑的卧室。月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正好落在熟睡的姜半夏身上。让他一眼就看清了她睡着后依旧轻蹙着的眉头和略微有些苍白的唇瓣。 愧疚和心疼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只觉得心间一阵阵地抽疼。 许青山屏住呼吸，生怕一看就睡得不安稳的姜半夏，只是贪婪地珍惜地扫视她每一寸的容颜，“怎么好像还瘦了”许青山小声的嘀咕，看到凸起的巨大肚子，又是担心又是忍不住的欢喜。 “这俩小子真能长啊，才一个月的功夫，怎么大这么多了！尽知道抢自己亲妈的，等出来的再收拾你俩不知道心疼亲妈的臭小子\" 可能真是心有感应还是姜半夏睡得实在是太浅，即使许青山万分小心了，还是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黑的只剩眼白和露着一口白牙傻笑的男人，姜半夏心酸的差点落泪。 “青山，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出个声啊！” 姜半夏有些艰难地翻起身，已经六个多月的肚子，还是双胞胎，对于瘦弱的她来说，实在是很大的负担。 许青山迅速地闪到她的身边，搭把手托起自己的小媳妇，懊恼地小声嘀咕：“我就怕把你吵醒，可又实在忍不住，想来瞅瞅你。” 这屋的动静虽然很小，顾远之还是依稀听到了，他的屋也亮起了灯。 姜半夏催着满身是土的男人去洗漱，许青山看着媳妇儿呆愣地只知道傻笑，嘿嘿地乖顺脱下一身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样儿的野战服。 衣服裤子脱下后几乎可以直接立在那儿，惹得姜半夏又是心疼又是摇头。 许青山光是洗头洗脸就用到第五盆水才将将干净。 他拦住挺着大肚子还想去给他烧热水的姜半夏，“别忙叨了，快坐下歇歇。我也待不久，一会儿就得走。我是抽空回来看你一眼，实在是惦记。” 许青山拽住姜半夏的手，眼睛就没离开过她。 姜半夏一听他马上还要走，眼眶立马就红了，强忍着抽了抽鼻子，还是忍不住小声埋怨，“刚回来，怎么又要走？你看你瘦的，这么折腾能吃得消吗！” 许青山看着满脸愁容的媳妇儿，心里疼的直抽抽，伸出好容易洗干净的双手，小心的揉着姜半夏柔嫩的小脸，低声哄劝着：“三团的活儿有些扎手，陆团长那里和军区打了紧急报告要增援，师部才给我调回来。我是回来等补给才能抽空回趟家。” “半夏，乖宝儿，你可千万别掉眼泪，不然我哪儿还放心走啊！你老公我不是有本事么，才哪哪儿都找我救火，嘿嘿！” 姜半夏到底被逗笑了，撅着红唇小声啐他，“啥时候变得脸皮这么厚了，有这么夸自己的么！” 许青山嘿嘿笑着，轻轻搂过已经怀孕六个多月却浑身没胖半点的小媳妇儿，小心地安抚着怀里的小女人，轻声哄着：“你三哥四哥刚去了三团，如果有麻烦，我也是不放心要去瞅瞅。” “我这做妹夫的，这种时候可不得抢着露脸么！” 姜半夏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露出了许久没见的小梨涡儿。 许青山看直了眼，心头怦怦直跳，再也忍不住，低下头就往魂牵梦萦的红润上凑了上去，细细地啄着吻着舔着。 一旦碰上了就实在难停下，小心不把姜半夏弄疼地揉弄安抚着她，修长宽厚的两只大掌几乎就罩住了姜半夏的整个后背。 恨不得把怀里的小女人揉进身体里可以一并带走，鬼知道这一个月他是怎么熬下来的。 夜深人静的野外，怀里搂着冰冷的枪，瞪着头顶的月亮和星星，心里像火烧似的惦记着给他怀着儿子的女人。 门外轻轻“叩叩”两声，两人才迅速分开。姜半夏满脸飞红，捧着大肚子害羞地垂着头，没脸抬头。 还是许青山脸皮厚，开门把顾远之迎了进来，“师父，得亏是您来了，我这在外面才能放心，多亏了您了！” 顾远之笑着端着一大碗热乎乎的羊肉面进来，朗声笑道：“你少和我客套了！” “半夏不是我徒弟呢么，我也不是为了你来的。听到你说一会儿还要走，我赶紧给你下了碗面，趁热吃了暖暖身子。” 许青山厚着脸皮，夸张地呼噜呼噜往嘴里扒拉着面，恨不得直接往喉咙里倒，抽空还谄媚地拍师父马屁：“师父，您这羊肉面也太地道了！” 看着明显黑瘦一圈的许青山，顾远之也有些心疼，忍不住念叨：“慢点，慢点吃！你爸妈走的时候没看到你这样，不然指不定怎么心疼呢！” 许青山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笑道：“我爹妈那是一路革命过来的，什么阵仗没看到过！我这才哪到哪儿！” 吃完面，许青山才和姜半夏又腻歪了一会儿，话还没讲上几句，就听到院外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 一直嬉皮笑脸的许青山神情立马严肃了起来，又恢复了满脸的坚毅和果决。 姜半夏把他送出了门，许青山无论如何也不让她再出门了，催促着她回屋继续睡。嘴里一直承诺着最多半个月一定能回来了。 顾远之也帮着他劝慰姜半夏，到底把人哄进了屋。 直到看不到姜半夏的身影，许青山才转头看着顾远之，简短快速地嘱咐：“师父，爱军爱民那里已经三天没有消息传回师部了。我带人去看看。有陆团长在，应该没啥大问题。刚才半夏在，我一直不敢说。” 顾远之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你放心，有我在，一定照顾好半夏。” 许青山漆黑的眉眼，又深深望了望里屋，又看了看顾老，扭头转身就大步出了院门，跳上等在门口的军用卡车。 第155章 双喜临门 再次见到许青山，是他上次半夜回来又匆匆离去后又半个月的午后。 风尘仆仆地进了家门，还没见到人就听他大声嚷嚷着喊饿。姜半夏挺着硕大的肚子急匆匆地走出屋子。 就看到院子里高大黝黑的男人，漆黑的眉眼正死死盯住了她。 任务的艰巨困难，生死一线的危险和拼搏，对于许青山来说都远远不及这一个半月的分离和思念！看着倚在门边的小女人，不禁眼眶有些发热。 他贪婪地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她，脸还是那么小，但是气色还好。尖尖的下颌，衬得那双杏眼越发的大，身量还是那么瘦，只是肚子大得吓人！ 她身子似乎在抖，小手攥紧成拳头，胸脯激动地上下起伏着，眼睛亮晶晶的，看到是他，露出了嘴角的梨涡儿。愣了半晌，眼眶越来越红，才讷讷地说：“你回来了\" 顾远之站在一旁，惊喜地看着一身尘土的许青山，笑得眼尾皱起，不忍心打扰这小两口，只是悄声摸进厨房，给自己辛苦的小徒弟女婿点火做饭。 喷香的一大碗羊杂汤面，漂浮着诱人的红油辣子。 姜半夏和顾远之围坐在桌两边，看着许青山狼吞虎咽地大口秃噜着。看着他被烫的龇牙咧嘴，姜半夏又是心疼又是着急，“你慢着点，锅里还有！不够我在给你去下！” 许青山也来不及答应，只是含糊地点头，吃面的速度一点也没降下来。一大海碗面条，没两分钟就下肚了，硬是吃了三碗，才满足地深深喘了口气。 他攥着半夏的小手，缓了缓，才把这些日子的事儿大概地交代了一遍。 这次巡边是二团三团配合执行，前面一直都很顺利，信息沟通也很及时。 直到半个月前突然联系不上三团，整个队伍突然安静，整整三天一点消息也传不回来。 而且这次三团的通信任务是由半夏的三哥四哥负责的，两人都是这方面的好手，还带了最新的通信设备。这次又是三团的陆团长领队，不该这么突然一点消息都没了，小一百人的队伍，就连师部都急了，总军区都知道了，下了死命令要尽快找到人！ 本来这事儿轮不到许青山去，实在是他也担心半夏的三哥四哥，就主动申请去带队找人。还算他运气不错，再晚一天，还真是要出大事情！ 具体三团遇到什么危险，有纪律，许青山也不能多说。 只是告诉半夏他们，等找到三团大部队的时候，整个队伍已经弹尽粮绝五天了，全员躲在一个避风的洞里！ 轻重伤员有十几个，但好在都还有一口气吊着。队伍带去的通信设备全部被损坏。 姜半夏听得整个心都吊了起来，肚子也有些隐隐作痛。顾远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脉门，“别紧张，青山都回来了，爱军爱民肯定没事儿！” 许青山也急忙点头，“没事儿，他俩没事！除了黑瘦了些，连点油皮都没破！陆团长知道他俩是你哥哥呢，又是技术人员，一直小心保护着。” 姜半夏听完这才大大地缓了口气，眼眶都急红了。“青山，现在三哥四哥在哪儿呢？我想去看看他们！” “别急，他俩在医院检查身体呢，虽然获救及时，但也是饿了四五天才被找到。”许青山拍了拍她的手，“一会儿我就带你去看他们。” 顾远之也在一旁安慰道：“我和你们一起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到忙的。” 姜半夏只是感激地看了看师父点点头，到底心里发慌说不出什么来。 这次三团全员拿了个集体二等功，许青山因为救援及时，也拿了个个人二等功。给爱军爱民羡慕地够呛！ 许青山才多少岁啊！二十出头的年纪，已经是副团了，又靠自己的本事屡立战功！明明有那么好的身世背景，却非要来最艰苦的西本边境，那可不是一般jun二代能做到的。 大家都在熬资历，有几个像他似的真拼命啊！ 这官升的，谁都挑不出理儿来！ 许青山私下里也和姜半夏说过，他的身份敏感，多少人里里外外盯着呢！他也是憋着一口气，不能让人把脏水泼到他身上来！ “只是委屈你了，大着肚子也成天为我操心！\"许青山搂紧怀里的小女人，忍不住低头啄吻她的头顶和光洁的额头，一遍遍地小声说着抱歉。 其实，姜半夏如何不知道她男人的难处呢！ 当时回大院的时候，就有多少人在背后等着看笑话！嘲笑她男人是泥腿子出身，一朝发达了，简直是小人得志！能有什么好？也就是许家把他当个宝！ 更有那坏心肠的，背后嘀咕，谁知道是不是他们老许家的种，丢了那么多年了，哪儿还说得清！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去当兵怎么了，还真能虎父无犬子? 许青山为了自己，也为了许家，无论如何也是要自己硬着脊梁闯出来！ 姜半夏双手回抱住许青山的脖子，脸贴着他温暖的胸膛，闻着他干净温暖，带着一丝烟味的味道，莫名的心安。蹭了蹭他的胸膛，不用说什么，彼此都知道对方的想法！ 又过了一个多月刚吃完晚饭，姜半夏就突然发动了。 许青山整个人都懵了，除了在院子里来回转圈，什么忙都帮不上！顾远之看他都需要人照顾，铁骨铮铮的汉子，听着屋里女人传来的痛呼，眼眶通红，手都有些发抖。 幸亏顾远之早有安排！ 姜半夏怀的是双胞胎，本来就容易早产，他提前让爱军爱民也住到许家小院来，又早早就准备好各种催生和补气补血的药，再加上隔壁张团长家刘玉凤地帮忙。 在早晨第一缕晨曦照进小院窗户上的时候，先后间隔不到十分钟，两个”哇哇哇“的啼哭声响彻了整个小院！ 爱军爱民兴奋地搂在一起欢呼，然后又拼命摇晃着许青山大笑着恭喜，“妹夫！恭喜你，当爸爸了！咱们家平平安安终于来了！” 第155章 双喜临门 再次见到许青山，是他上次半夜回来又匆匆离去后又半个月的午后。 风尘仆仆地进了家门，还没见到人就听他大声嚷嚷着喊饿。姜半夏挺着硕大的肚子急匆匆地走出屋子。 就看到院子里高大黝黑的男人，漆黑的眉眼正死死盯住了她。 任务的艰巨困难，生死一线的危险和拼搏，对于许青山来说都远远不及这一个半月的分离和思念！看着倚在门边的小女人，不禁眼眶有些发热。 他贪婪地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她，脸还是那么小，但是气色还好。尖尖的下颌，衬得那双杏眼越发的大，身量还是那么瘦，只是肚子大得吓人！ 她身子似乎在抖，小手攥紧成拳头，胸脯激动地上下起伏着，眼睛亮晶晶的，看到是他，露出了嘴角的梨涡儿。愣了半晌，眼眶越来越红，才讷讷地说：“你回来了\" 顾远之站在一旁，惊喜地看着一身尘土的许青山，笑得眼尾皱起，不忍心打扰这小两口，只是悄声摸进厨房，给自己辛苦的小徒弟女婿点火做饭。 喷香的一大碗羊杂汤面，漂浮着诱人的红油辣子。 姜半夏和顾远之围坐在桌两边，看着许青山狼吞虎咽地大口秃噜着。看着他被烫的龇牙咧嘴，姜半夏又是心疼又是着急，“你慢着点，锅里还有！不够我在给你去下！” 许青山也来不及答应，只是含糊地点头，吃面的速度一点也没降下来。一大海碗面条，没两分钟就下肚了，硬是吃了三碗，才满足地深深喘了口气。 他攥着半夏的小手，缓了缓，才把这些日子的事儿大概地交代了一遍。 这次巡边是二团三团配合执行，前面一直都很顺利，信息沟通也很及时。 直到半个月前突然联系不上三团，整个队伍突然安静，整整三天一点消息也传不回来。 而且这次三团的通信任务是由半夏的三哥四哥负责的，两人都是这方面的好手，还带了最新的通信设备。这次又是三团的陆团长领队，不该这么突然一点消息都没了，小一百人的队伍，就连师部都急了，总军区都知道了，下了死命令要尽快找到人！ 本来这事儿轮不到许青山去，实在是他也担心半夏的三哥四哥，就主动申请去带队找人。还算他运气不错，再晚一天，还真是要出大事情！ 具体三团遇到什么危险，有纪律，许青山也不能多说。 只是告诉半夏他们，等找到三团大部队的时候，整个队伍已经弹尽粮绝五天了，全员躲在一个避风的洞里！ 轻重伤员有十几个，但好在都还有一口气吊着。队伍带去的通信设备全部被损坏。 姜半夏听得整个心都吊了起来，肚子也有些隐隐作痛。顾远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脉门，“别紧张，青山都回来了，爱军爱民肯定没事儿！” 许青山也急忙点头，“没事儿，他俩没事！除了黑瘦了些，连点油皮都没破！陆团长知道他俩是你哥哥呢，又是技术人员，一直小心保护着。” 姜半夏听完这才大大地缓了口气，眼眶都急红了。“青山，现在三哥四哥在哪儿呢？我想去看看他们！” “别急，他俩在医院检查身体呢，虽然获救及时，但也是饿了四五天才被找到。”许青山拍了拍她的手，“一会儿我就带你去看他们。” 顾远之也在一旁安慰道：“我和你们一起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到忙的。” 姜半夏只是感激地看了看师父点点头，到底心里发慌说不出什么来。 这次三团全员拿了个集体二等功，许青山因为救援及时，也拿了个个人二等功。给爱军爱民羡慕地够呛！ 许青山才多少岁啊！二十出头的年纪，已经是副团了，又靠自己的本事屡立战功！明明有那么好的身世背景，却非要来最艰苦的西本边境，那可不是一般jun二代能做到的。 大家都在熬资历，有几个像他似的真拼命啊！ 这官升的，谁都挑不出理儿来！ 许青山私下里也和姜半夏说过，他的身份敏感，多少人里里外外盯着呢！他也是憋着一口气，不能让人把脏水泼到他身上来！ “只是委屈你了，大着肚子也成天为我操心！\"许青山搂紧怀里的小女人，忍不住低头啄吻她的头顶和光洁的额头，一遍遍地小声说着抱歉。 其实，姜半夏如何不知道她男人的难处呢！ 当时回大院的时候，就有多少人在背后等着看笑话！嘲笑她男人是泥腿子出身，一朝发达了，简直是小人得志！能有什么好？也就是许家把他当个宝！ 更有那坏心肠的，背后嘀咕，谁知道是不是他们老许家的种，丢了那么多年了，哪儿还说得清！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去当兵怎么了，还真能虎父无犬子? 许青山为了自己，也为了许家，无论如何也是要自己硬着脊梁闯出来！ 姜半夏双手回抱住许青山的脖子，脸贴着他温暖的胸膛，闻着他干净温暖，带着一丝烟味的味道，莫名的心安。蹭了蹭他的胸膛，不用说什么，彼此都知道对方的想法！ 又过了一个多月刚吃完晚饭，姜半夏就突然发动了。 许青山整个人都懵了，除了在院子里来回转圈，什么忙都帮不上！顾远之看他都需要人照顾，铁骨铮铮的汉子，听着屋里女人传来的痛呼，眼眶通红，手都有些发抖。 幸亏顾远之早有安排！ 姜半夏怀的是双胞胎，本来就容易早产，他提前让爱军爱民也住到许家小院来，又早早就准备好各种催生和补气补血的药，再加上隔壁张团长家刘玉凤地帮忙。 在早晨第一缕晨曦照进小院窗户上的时候，先后间隔不到十分钟，两个”哇哇哇“的啼哭声响彻了整个小院！ 爱军爱民兴奋地搂在一起欢呼，然后又拼命摇晃着许青山大笑着恭喜，“妹夫！恭喜你，当爸爸了！咱们家平平安安终于来了！” 第156章 平平安安驾到 平平是哥哥，足足有五斤，虽然是早产儿，但生下来就很壮实，虎头虎脑的，头发乌黑，指甲也都长全了！ 很是能吃，嗓门还大，是个急性子，饿了就立马得吃到嘴，不然哭得震天响能把屋顶掀翻！两三天就能睁开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瞅了。 相比较妹妹安安就显得有些不足，才四斤不到的重量，瘦弱很多，哭起来也很文静，小小声的。但皮肤粉粉嫩嫩，两三天的功夫，眉眼就长开许多，才这么小点的人，就看得出十足的精致！ 姜家本来就是小子多闺女稀罕，爱军爱民也是从小就被爹妈灌输女娃子珍贵的想法，再加上大哥家连得俩小子，现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个女娃，又有些瘦弱，心疼得什么似的！ 天天下了班就往许家小院里来，每每和许青山争夺抱安安的时间和权限，就为了这还差点动手。 安安小小的人儿睁着乌黑的大眼睛，来回看爸爸和两个舅舅，直到他们动起手来，居然露出了嘴角的俩小梨涡儿！ 没错，兄妹俩都遗传了姜半夏的小梨涡儿！ 平平又是个不怕人的，谁抱都乐。 给刘玉凤稀罕的不行，抱在手里就不撒手，直嚷嚷可惜她没有个闺女，不然得早早地把这小子定下来才好！ “啧啧啧，半夏，你说你这对儿女，不足月就早早地出来了，不就是心疼你这个做娘的，不舍得你遭罪！瞧瞧这眉眼，这小窝窝儿，将来得迷死多少人！” 许青山站在一旁也稀罕地看个没够，得意地扬着眉毛，“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的种！” 刘玉凤大笑着直拍大腿，“想不到还能看到青山这副傻样！说出去谁能信二团的许团，整个军区有名的黑面神，也能有今天！” 京里很快收到了消息，没等许青山通知，上次他爸来开会的老战友就早早地电话打过去了！ 不得了了，许家独苗苗一下子平安得了个龙凤胎的消息，半天之内整个京里jun区就都知道了！ 从来板着脸的许司令都破天荒地成天笑呵呵的，逢人就笑。 许家老爷子也成天背着手满大院溜达，生怕还有人不知道许家刚得了一对儿双棒儿！还是花棒儿！ 对，没错，就是他家老大丢了二十年，刚找回来，已经升了西北jun区副团的大孙子得的！ “是，是，那小子就是给老子争气！到底是我们老许家的种，就是能干！我大孙媳妇儿就是个有福的，进门半年不到就有了，还一下得了俩！” “老爷子，还是您有福，龙凤胎啊，可了不得！” “可不是，来家里啊，来家里吃糖，过些日子办酒，来家里喝酒！” “是，放心老爷子，这喜酒必须得去喝！” 老爷子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满意地点点头，背着手继续溜达，心里嘀咕，应该都通知到了？是不是还得去jun区里再溜达溜达？还有哪个老小子没通知到？ 钢铁厂大院里也是一样的光景！ 胡秀珍天天风风火火地进出钢铁厂大院，手里大包小包的，遇上熟人问，就满脸堆笑地大声说：“嗨，不是啥大事！我姑娘，对，我家小五，生了对双棒儿，这不，我这做外婆的可不得多准备些好东西！” “哎呦，秀珍啊，你是真有福气！你家小五就是能干！嫁过去没多久就一下得了俩！” “可不是！给我亲家乐得不行，这不，昨天还来找我商量，要一起去看看才行，几天后就走，忙得我都来不及准备！” 钢铁厂大院里为这事儿热闹了好些日子，都在背后说这姜家，可是了不得！ 都是生闺女的，看看人家！嫁的那么好，肚皮还争气！眼瞅着就在夫家站稳脚跟了！ 当初在背后说酸话，说姜半夏高攀，爬得高跌的重，等着看她家笑话的人，都闭上嘴再不敢吱声了。 最后协商下来，京里准备赴西北的人员是林宛瑜，胡秀珍，姜爱党外加肖慎行！ 许家上下一起做老爷子的工作，外加许青山打电话回来再三保证，平平安安周岁一定回京里来办，许老爷子和许奶奶才忍住没跟着去西北！ 许长英许司令看着一脸得意的林宛瑜，高深莫测地弯了弯嘴角。 心里嘀咕：嘿嘿，以为老子去不了？小样儿，你们前脚走我后脚就到！正好西北jun区那老小子想托老子搞套新技术，老子去视察，顺便看我的一对金孙儿！ 林宛瑜一行是坐火车，一路奔波了三十几个小时才到！ 许长英虽然晚出发一天，因为有专机过去，竟还比他们早几小时到达。硬是比林宛瑜他们早抱上了一对乖孙儿！ 许长英看着怀里，一左一右，长得极为相似的平平安安，两张小脸一样的粉嫩，撅着小嘴睡得正香，心里软成一滩。 许青山看着铁骨铮铮的父亲，两鬓已经斑白，挺着笔直的腰板，僵硬地坐着半点不敢动，却无比温柔地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心里也不由地发酸。 林宛瑜却因为错失第一个抱到乖孙儿的权力，暗恨地直咬牙，心里恨恨发誓，你个老小子，半年都别想上老娘的床！ 胡秀珍看着躺在床上，养的白胖的闺女，一路上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满意地点头。 看来果真小五没遭罪！小脸养的粉嫩红润，精气神也好，半点没有刚生完孩子女人应有的憔悴，显是养得极好！反倒比做姑娘的时候多了一份妩媚和温柔。 姜爱党趴在摇篮边不错眼珠地瞅着自己新得的一对外甥，喜滋滋地看个不够！还手贱地轻戳平平安安的小脸。 平平是个好脾气的，不但没烦自己的二舅，还咧着嘴笑呵呵地直乐。 安安却是个娇气的姑娘，瞪着这不知道哪儿来的大人，忍了半天，终是忍不住嗷一嗓子哭了起来！ 吓得姜爱党一屁股坐在地上，扭头就找肖慎行求救，挥舞着双手连声道：“妈，妈，我没干啥，就戳了戳她小脸。” 眼看胡秀珍就直冲着他来要削他，敏捷地翻起身躲到了肖慎行的身后。 第156章 平平安安驾到 平平是哥哥，足足有五斤，虽然是早产儿，但生下来就很壮实，虎头虎脑的，头发乌黑，指甲也都长全了！ 很是能吃，嗓门还大，是个急性子，饿了就立马得吃到嘴，不然哭得震天响能把屋顶掀翻！两三天就能睁开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瞅了。 相比较妹妹安安就显得有些不足，才四斤不到的重量，瘦弱很多，哭起来也很文静，小小声的。但皮肤粉粉嫩嫩，两三天的功夫，眉眼就长开许多，才这么小点的人，就看得出十足的精致！ 姜家本来就是小子多闺女稀罕，爱军爱民也是从小就被爹妈灌输女娃子珍贵的想法，再加上大哥家连得俩小子，现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个女娃，又有些瘦弱，心疼得什么似的！ 天天下了班就往许家小院里来，每每和许青山争夺抱安安的时间和权限，就为了这还差点动手。 安安小小的人儿睁着乌黑的大眼睛，来回看爸爸和两个舅舅，直到他们动起手来，居然露出了嘴角的俩小梨涡儿！ 没错，兄妹俩都遗传了姜半夏的小梨涡儿！ 平平又是个不怕人的，谁抱都乐。 给刘玉凤稀罕的不行，抱在手里就不撒手，直嚷嚷可惜她没有个闺女，不然得早早地把这小子定下来才好！ “啧啧啧，半夏，你说你这对儿女，不足月就早早地出来了，不就是心疼你这个做娘的，不舍得你遭罪！瞧瞧这眉眼，这小窝窝儿，将来得迷死多少人！” 许青山站在一旁也稀罕地看个没够，得意地扬着眉毛，“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的种！” 刘玉凤大笑着直拍大腿，“想不到还能看到青山这副傻样！说出去谁能信二团的许团，整个军区有名的黑面神，也能有今天！” 京里很快收到了消息，没等许青山通知，上次他爸来开会的老战友就早早地电话打过去了！ 不得了了，许家独苗苗一下子平安得了个龙凤胎的消息，半天之内整个京里jun区就都知道了！ 从来板着脸的许司令都破天荒地成天笑呵呵的，逢人就笑。 许家老爷子也成天背着手满大院溜达，生怕还有人不知道许家刚得了一对儿双棒儿！还是花棒儿！ 对，没错，就是他家老大丢了二十年，刚找回来，已经升了西北jun区副团的大孙子得的！ “是，是，那小子就是给老子争气！到底是我们老许家的种，就是能干！我大孙媳妇儿就是个有福的，进门半年不到就有了，还一下得了俩！” “老爷子，还是您有福，龙凤胎啊，可了不得！” “可不是，来家里啊，来家里吃糖，过些日子办酒，来家里喝酒！” “是，放心老爷子，这喜酒必须得去喝！” 老爷子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满意地点点头，背着手继续溜达，心里嘀咕，应该都通知到了？是不是还得去jun区里再溜达溜达？还有哪个老小子没通知到？ 钢铁厂大院里也是一样的光景！ 胡秀珍天天风风火火地进出钢铁厂大院，手里大包小包的，遇上熟人问，就满脸堆笑地大声说：“嗨，不是啥大事！我姑娘，对，我家小五，生了对双棒儿，这不，我这做外婆的可不得多准备些好东西！” “哎呦，秀珍啊，你是真有福气！你家小五就是能干！嫁过去没多久就一下得了俩！” “可不是！给我亲家乐得不行，这不，昨天还来找我商量，要一起去看看才行，几天后就走，忙得我都来不及准备！” 钢铁厂大院里为这事儿热闹了好些日子，都在背后说这姜家，可是了不得！ 都是生闺女的，看看人家！嫁的那么好，肚皮还争气！眼瞅着就在夫家站稳脚跟了！ 当初在背后说酸话，说姜半夏高攀，爬得高跌的重，等着看她家笑话的人，都闭上嘴再不敢吱声了。 最后协商下来，京里准备赴西北的人员是林宛瑜，胡秀珍，姜爱党外加肖慎行！ 许家上下一起做老爷子的工作，外加许青山打电话回来再三保证，平平安安周岁一定回京里来办，许老爷子和许奶奶才忍住没跟着去西北！ 许长英许司令看着一脸得意的林宛瑜，高深莫测地弯了弯嘴角。 心里嘀咕：嘿嘿，以为老子去不了？小样儿，你们前脚走我后脚就到！正好西北jun区那老小子想托老子搞套新技术，老子去视察，顺便看我的一对金孙儿！ 林宛瑜一行是坐火车，一路奔波了三十几个小时才到！ 许长英虽然晚出发一天，因为有专机过去，竟还比他们早几小时到达。硬是比林宛瑜他们早抱上了一对乖孙儿！ 许长英看着怀里，一左一右，长得极为相似的平平安安，两张小脸一样的粉嫩，撅着小嘴睡得正香，心里软成一滩。 许青山看着铁骨铮铮的父亲，两鬓已经斑白，挺着笔直的腰板，僵硬地坐着半点不敢动，却无比温柔地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心里也不由地发酸。 林宛瑜却因为错失第一个抱到乖孙儿的权力，暗恨地直咬牙，心里恨恨发誓，你个老小子，半年都别想上老娘的床！ 胡秀珍看着躺在床上，养的白胖的闺女，一路上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满意地点头。 看来果真小五没遭罪！小脸养的粉嫩红润，精气神也好，半点没有刚生完孩子女人应有的憔悴，显是养得极好！反倒比做姑娘的时候多了一份妩媚和温柔。 姜爱党趴在摇篮边不错眼珠地瞅着自己新得的一对外甥，喜滋滋地看个不够！还手贱地轻戳平平安安的小脸。 平平是个好脾气的，不但没烦自己的二舅，还咧着嘴笑呵呵地直乐。 安安却是个娇气的姑娘，瞪着这不知道哪儿来的大人，忍了半天，终是忍不住嗷一嗓子哭了起来！ 吓得姜爱党一屁股坐在地上，扭头就找肖慎行求救，挥舞着双手连声道：“妈，妈，我没干啥，就戳了戳她小脸。” 眼看胡秀珍就直冲着他来要削他，敏捷地翻起身躲到了肖慎行的身后。 第157章 惟愿岁岁平安（大结局） 五年后 姜半夏也顺利地在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就考上了京都医大，带着双胞胎提前返回了京都。 全家人都很高兴，除了当时只能继续坚守在边疆的许青山同志。 平平安安两个小没良心的，一听说可以回京都，以后有溺爱他们无原则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护驾，哦，对了，还有太爷太奶呢！乐得几宿都睡不着。 气得许青山恨得牙痒痒，拳头攥紧又松开，恨不得在他们走之前抓紧机会振一振父纲！ 就算女儿不揍，那个臭小子怎么也得屁股揍开花！ 姜半夏则是喜忧参半，离开这个早已有深厚感情的边疆jun和医院，离开她这一生最牵挂的男人，她是不舍的。 可是念医大是她两辈子的愿望，无论如何是不会放弃的。 许青山看着紧皱眉头好几天的姜半夏，终究是叹口气，走上去轻轻地搂住她，抬手轻揉她紧皱的眉头，“半夏，别担心，相信我！我会加倍努力！医大要念五年呢，我会在你毕业前回到你们身边！” 姜半夏枕着他宽厚的胸前，心里酸涩难当。叹口气，只能是缓缓点头。 再五年后 许青山没有食言，硬是靠着扎实的军功，一步步升回了京都jun，刚过而立的年纪，就已经是少将junxian。 这里面有多少危险苦难，身上添了多少新旧伤痕，那自然是不敢说给姜半夏知道的。 爱军也跟着回来了，这些年早就成了许青山最得力的战友。 爱民则是留在了边疆jun，三年前也不知道走了啥狗屎运，居然被jun首长的独女看中，从一开始的冤家终究是修成正果。如今儿子都生了。 今天是许青山和姜爱军回来的欢迎宴会，只摆了两桌。 只有许家和姜家最亲近的家人和至交好友，外人一概不请，那些想贴上来的也无门而入。 大人们一桌，孩子们一桌 。 孩子们闹得差点把许家大屋的屋顶给掀翻！ 尤其是平平安安，最能闹！ 也难怪，这五年，父亲不在身边，虽然母亲在身边，但大学学业太重，学医是更加，所以这几年，兄妹俩基本都是在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家轮流住的。 虽然隔辈亲，但是也是无法替代父母的爱！ 姜半夏看着一屋子的热闹，身体还康健的许爷爷许奶奶，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啥的林宛瑜和自家老妈，拼酒拼的已经半醉的姜德福和许长英，还有一屋子乱蹿的孩子们。 当然，还有那个不知羞的一直死盯着她看的许青山！这家伙回来也好几天了，怎么还像愈演愈烈似的，不知收敛！姜半夏低下头，两颊似火烧般。 热闹后的深夜，许家大宅已经恢复幽静。 姜半夏满脸红潮地依偎在许青山宽厚的怀里，闭目轻喘，暗自恼恨这家伙的不知节制，像是想补齐这些日子欠下的，回来后每晚都拼死命地折腾。 她恨得咬牙，明天估计没办法能按时起床去医院上班了，明天还有台手术！ 姜半夏气得下狠手，猛掐男人黝黑又结实的腰际。 许青山闷笑，拽过她的手，轻声哄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你也体谅体谅我，在边疆的日子也就忍了，出任务也累得想不起来。如今你在我身边，哪里还能忍得住？” “再说，我已经顾忌到怕你累，已经很节制了！这些年，你就不想我？” 姜半夏满足地蹭了蹭男人，她怎么能不想！她想的都快疯了！这五年的日日夜夜，她没有一刻不惦记。 这男人出的永远是最难最危险的任务，好在，如今人完完整整的回到了她和孩子们的身边！ 姜半夏忍不住笑眯了眼，此生已无憾，惟愿来日她爱的人们都能岁岁平安！ 对了，还有姜爱党，一把年纪了也死活不肯结婚，如今更是随着肖慎行南下去了 第157章 惟愿岁岁平安（大结局） 五年后 姜半夏也顺利地在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就考上了京都医大，带着双胞胎提前返回了京都。 全家人都很高兴，除了当时只能继续坚守在边疆的许青山同志。 平平安安两个小没良心的，一听说可以回京都，以后有溺爱他们无原则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护驾，哦，对了，还有太爷太奶呢！乐得几宿都睡不着。 气得许青山恨得牙痒痒，拳头攥紧又松开，恨不得在他们走之前抓紧机会振一振父纲！ 就算女儿不揍，那个臭小子怎么也得屁股揍开花！ 姜半夏则是喜忧参半，离开这个早已有深厚感情的边疆jun和医院，离开她这一生最牵挂的男人，她是不舍的。 可是念医大是她两辈子的愿望，无论如何是不会放弃的。 许青山看着紧皱眉头好几天的姜半夏，终究是叹口气，走上去轻轻地搂住她，抬手轻揉她紧皱的眉头，“半夏，别担心，相信我！我会加倍努力！医大要念五年呢，我会在你毕业前回到你们身边！” 姜半夏枕着他宽厚的胸前，心里酸涩难当。叹口气，只能是缓缓点头。 再五年后 许青山没有食言，硬是靠着扎实的军功，一步步升回了京都jun，刚过而立的年纪，就已经是少将junxian。 这里面有多少危险苦难，身上添了多少新旧伤痕，那自然是不敢说给姜半夏知道的。 爱军也跟着回来了，这些年早就成了许青山最得力的战友。 爱民则是留在了边疆jun，三年前也不知道走了啥狗屎运，居然被jun首长的独女看中，从一开始的冤家终究是修成正果。如今儿子都生了。 今天是许青山和姜爱军回来的欢迎宴会，只摆了两桌。 只有许家和姜家最亲近的家人和至交好友，外人一概不请，那些想贴上来的也无门而入。 大人们一桌，孩子们一桌 。 孩子们闹得差点把许家大屋的屋顶给掀翻！ 尤其是平平安安，最能闹！ 也难怪，这五年，父亲不在身边，虽然母亲在身边，但大学学业太重，学医是更加，所以这几年，兄妹俩基本都是在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家轮流住的。 虽然隔辈亲，但是也是无法替代父母的爱！ 姜半夏看着一屋子的热闹，身体还康健的许爷爷许奶奶，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啥的林宛瑜和自家老妈，拼酒拼的已经半醉的姜德福和许长英，还有一屋子乱蹿的孩子们。 当然，还有那个不知羞的一直死盯着她看的许青山！这家伙回来也好几天了，怎么还像愈演愈烈似的，不知收敛！姜半夏低下头，两颊似火烧般。 热闹后的深夜，许家大宅已经恢复幽静。 姜半夏满脸红潮地依偎在许青山宽厚的怀里，闭目轻喘，暗自恼恨这家伙的不知节制，像是想补齐这些日子欠下的，回来后每晚都拼死命地折腾。 她恨得咬牙，明天估计没办法能按时起床去医院上班了，明天还有台手术！ 姜半夏气得下狠手，猛掐男人黝黑又结实的腰际。 许青山闷笑，拽过她的手，轻声哄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你也体谅体谅我，在边疆的日子也就忍了，出任务也累得想不起来。如今你在我身边，哪里还能忍得住？” “再说，我已经顾忌到怕你累，已经很节制了！这些年，你就不想我？” 姜半夏满足地蹭了蹭男人，她怎么能不想！她想的都快疯了！这五年的日日夜夜，她没有一刻不惦记。 这男人出的永远是最难最危险的任务，好在，如今人完完整整的回到了她和孩子们的身边！ 姜半夏忍不住笑眯了眼，此生已无憾，惟愿来日她爱的人们都能岁岁平安！ 对了，还有姜爱党，一把年纪了也死活不肯结婚，如今更是随着肖慎行南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