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咸鱼宝妈有点小心机》 第1章 “人头猪脑——” 吼出这句话，林云云浑身寒意的按下挂断，阻隔了那头亲爹苍白又无力的怒吼。 座位旁边的小姑娘害怕地躲开。 林云云转头看去，努力朝小姑娘扯出几丝笑意，可一想到无良亲爹，脸色又情不自禁地臭起来。 抹了把脸，尴尬一笑。林云云望向窗外，视线内熟悉的景色多起来，她僵硬的脸上才慢慢缓和。 手机屏幕忽然一亮，林云云马上点开小女儿的对话框： “妈，xx省今明后三天，大到暴雨，您别急回来。我和天天，还有那谁，过几天去上海，顺便把您接回来……”小女儿和外甥，还有第二任未来女婿。 林云云没能看完消息，高铁就进入了隧道口。 尖锐的嗡鸣声，强烈的刺痛感。 整个世界在颠覆，等周围再次恢复平静，林云云掀开了沉重的眼皮，抬起头，一双迷迷糊糊的杏花眼，明晃晃地对上了挂在墙上的黄历。 1983年！ 我嘞个鬼啊！ 烟花声在脑袋中炸开，砰一声！人重重的从床上摔到地上。 林云云从地上爬起，伸手捶捶脑袋。 不会？这地方，呃……她婆家在乡下的老宅子！ 可许多年前就塌了？？？ 现在这个房间，是在当初分给大房单独一个小院子里，从结婚到搬走，住了十多年，最后一次回来还是给孩子他爸办白事。 林云云叹了口气，这地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老宅子塌时，在乡下养鸡的小叔子来家里送菜，顺嘴提了句。林云云边掏钱，边遗憾地说了句：唉，真是可惜了我那三百块钱。 的确可惜，七十年代的三百块钱呢。 林云云摸摸硌手的黄泥墙，明白了此时的情况，有点像小女儿喜欢的电视剧里出现过的场景——重生！ 林云云有目的性的翻看起黄历，眼珠子上下滚动，啧啧啧。黄历上有许多崭新的标记，多为女性柔和的字迹，她看得认真，偶尔会有男性刚硬字迹，这时却有些碍眼，就会用手盖住。 看了一会儿，有了大概了解，林云云把手指放在最新标记的一页——1983年，夏。 她看着上面的字迹，颇为感慨，只有在当年才能那么心平气和，后来二三十年，她也是多出来了一身子的脾气。 不过活了大半辈子，最后葬身隧道，和那个尸骨无存的死鬼男人比起来，都是半斤八两的货色。 挪开手，看着耷拉下来的蚊帐，林云云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八十年代有什么好？砍柴烧火，点煤油灯，哪里比得上在别墅里吹着空调吃冰淇淋。 兴致马上变得丧丧的。 可思绪沉稳下来，安静地坐在老旧的木板床上，屁股底下的草席子扎人，敞开的窗户飞进来几只小蝴蝶，圈养的家畜在此起彼伏的叫。 心情又莫名好了。 房间的角落有个红漆大衣柜，旁边放了一个鞋架子，简朴，却十分用心，上面摆满一家人的鞋子，你挤我，我挤她，看着莫名心安。 瞬间，有什么暖乎乎的东西重重撞上了林云云心弦。 “妈！妈！！！”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大嗓门要把人耳膜给震碎。 林云云听到外面欢快的呼喊声，虽然嫌弃的撇嘴，却掩饰不住嘴角的上扬。 从门口扑进来两个小人，一个矮，一个更矮，小脸蛋通红，像是出锅的大红鸡蛋，热腾腾的，头发丝湿了一半。 “大米，小麦。”林芸香不自觉软了语气，低头看着两个女儿。 “妈——”两人像是没听进她的话，又激动地吼了一嗓子，随即眼睛发亮，小手用力扯着她胳膊，把她往外面拽。 大米手上力气大，咬着牙喊：“妈！你快去，我和小麦都看见了，奶又把带回来的席面拿去给二叔家……” “坏坏坏！”小麦举着小拳头，更加生气。 林芸香被两人又拉又扯，也不恼。要知道不久前，她还因为亲爹的几句挑剔，单枪匹马就在别人地盘闹得天翻地覆。 “呀，妈好像忘了件大事。”眼看要被拉到大门，林云云心里并不想去掺和婆婆和二房的破事，灵机一动，“大米小麦，我记得上次你们外婆的南瓜饼……” 说到外婆，大米小麦停下动作。 南瓜饼！南瓜饼！！南瓜饼！！！ 对视一眼，猛的开始往厨房的方向赛跑。 林云云轻松躲过一件麻烦事，笑眯眯的拨弄着手，跟了过去。 1983年的夏天，她还是草麻子公社，平安生产大队的孙家大媳妇。 结婚十年，五娃妈，三儿两女。 林云云仰头望天，伸了个大懒腰，湛蓝的天空底下浮着几朵白胖的云，暖乎乎的阳光让人不禁眨眼。厨房门口坐了两只馋嘴的小猫，眼巴巴盯着她看。 林云云笑着打开厨房门，顺手又开了后面的小窗户透气。 大米回头一看，指着被打开的窗户惊讶道：“妈，你不怕人说嘴啦。” 林云云从城里嫁到乡下，骨子里有着城里人特有的清高和傲气，心里虽然没有看不起人的想法，但行事作风上的不同，又让她隔绝在其他人之外。 这个年纪的林云云，脸皮薄，特别讨厌那些喜欢到处乱窜，扯嘴皮的长舌妇。所以，厨房后面的小窗户关了许久，这样，从巷子路过的村民就没法窥探到她家厨房里的状况。 小麦扭头看来，心有灵犀地做出上下震嘴皮子的不雅举动。 大米对准小麦，上手一拍。 警告你啦，小丫头片子，好的不学！ 小麦小时候并不怕人，最多只是在外人面前害羞，被拍后，手上的动作反而更加夸张，噗嗤噗嗤的口水使劲往大米脸上喷！ “小麦，你！”气得大米竖起手指头指人。 林云云看她们闹成一团，满眼温柔，低头轻笑。 小姐妹打打闹闹完，南瓜饼也出锅了。林云云娘家妈托人送过来的南瓜饼，南瓜+糯米+糖油的混合品，在这个年代，是无可比拟的存在。 今天，林云云大手笔弄了几盘，甚至大米小麦每人一个。 大米小麦对视一眼，咽下了到嘴边的疑问，乖乖吃南瓜饼。 妈可不是每天都那么糊涂，多吃点，多吃点…… “呦！林老师！你家开荤啦，甜滋滋，油乎乎，飘了一巷子，我闻着味口水流了一地！” 小窗户边飘过来一个头。 住在巷子边边上的孙老憨媳妇笑盈盈道。 第2章 婆婆 林云云看着小窗户外突然出现的人，怔了怔，她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旧人会是孙老憨媳妇。上辈子两家没多少交情，但孩子他爸办白事，孙老憨家不仅主动上门帮忙，给的礼金甚至高过自家人。 反正啊，村里谁给的都比二房多！ 对于雪中送炭的人，林云云自然心存一份感激，虽不熟，还是生疏地扯出一个笑脸。 她本也不是喜欢笑的人。 孙老憨媳妇对上那抹甜丝丝的笑，跟撞了鬼一样丢了魂，用手拍打着胸口。 纳闷了，林老师难不成是山里的狐狸精？笑一笑能把人的魂吸走。 孙老憨媳妇承认，林老师花容月貌，但从前高不可攀，现在这…… 孙老憨媳妇不自然地移开眼，恼自己找口头吃，先前只是想来耍耍嘴皮子逗小孩，林老师的两个女儿向来好逗，可现在，因为林老师的一笑，两片薄嘴唇粘了胶水，别别扭扭。 “孙婶子，大光才说你家昨天煮了鸡！” 大米抱着碗藏到身后，生气道。 小麦向孙老憨媳妇吭哧吭哧地喘气。 谁别想抢南瓜饼！ 她们和孙老憨一家很熟悉，大米、孙大光是同班同学，而孙老憨两口子，只有一个独子孙大光，对两个古灵精怪的小棉袄尤其眼热。 被大米小麦一搅和，孙老憨媳妇嘴皮子松了松。 忍不住逗她们，“我们大光的鸡腿你们不也跟着沾了光。” 这句话说出口，立马惊觉大事不妙。 小孩子之间的事，是不能告家长。 大米小麦听完瞬间害怕。妈可不许随便吃外人的东西，两人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刚才还咧着的嘴巴，抿成了一条线。“妈，我们……” “林老师，开个玩笑罢了。我这人说话不过脑子，孩子的事归孩子管，我可不稀罕插手。” 孙老憨媳妇急忙叽里呱啦的一通想给她们解围。 她可喜欢大米小麦，要真被讨厌上，将来的日子得少多少乐趣。 传闻林老师管教严，孩子们没少挨过藤条焖。 林云云看着三人情绪因为自己缘故，过山车一般忽高忽低，心中猛然有点闷闷。她可不是山里的狼外婆！ 林云云干笑着缓解气氛，举了其中一盘南瓜饼过去，对于大米小麦吃了人家儿子的鸡腿感到十分抱歉，“小孩子性子，你们多担待，这是孩子外婆送过来的南瓜饼，让大光也尝尝味。” 孙老憨媳妇顺着台阶下，乐呵呵伸手。“哪里，哪里。” 嘻嘻，南瓜饼香得很，鸡腿哪里比得过南瓜饼。 赚了赚了。 送走孙老憨媳妇，林云云没管抱在一起的小姐妹，开始收拾厨房卫生。 竟然无事发生？大米偷瞄了一眼身侧，悄悄地捅咕捅咕小麦。 正咬着南瓜饼角角的小麦差点啃了舌头，傻乎乎撇过去。 大米对她眨眼。 收到！小麦收起南瓜饼，一个箭步奔向小窗户。 哐当！ 大米急忙捂住脸，小麦啊，你是傻子。 林云云被声音吸引过去，“小麦？”声调不自觉下沉。 小麦可不是个会帮人兜底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她一边咬着南瓜饼，一边把手指向缩头乌龟版的大米，“大米让我干的。” 林云云看了大米一眼，大米羞愧得都要钻地缝。 林云云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小孩子就是这般模样，跳脱，爱玩闹。“别愣着，把剩下的这盘放到饭桌上。” 小麦把手里的南瓜饼，三下五除二塞到嘴里，小小的嘴巴鼓鼓囊囊，又是一个箭步冲过来。 盘子先一步到了她手上。 落后一步的大米只能在旁边懊恼的跺脚。 小麦：“妈，这怎么吃的完，我刚吃了一个南瓜饼，等会儿奶还要把席面分过来。” 大米点点脑袋，就是，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心里还惦记着席面呢？林云云擦着手，忽然就有点想要发笑。 孩子奶奶的席面哟，下辈子！！！ 这次没她娘仨过去掺和，我就看看谁还有办法把锅甩到头上来，哼！ 人小肚量更小，小麦在饭桌上喝了几口稀饭就饱，眼皮子都不眨一下，扭头把自己碗里的东西倒到大米碗里。 林云云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抽搐，也没说什么。 人家姐妹俩感情好，她不会那么没眼色的掺和一脚进去。 大米面不改色，对着碗里多出来的东西视而不见，继续用勺子舀上一大口送进嘴里。 小麦洗了碗，跑到门口后玩，大米一口接着一口继续干饭。 林云云笑笑，这两姐妹有时候像极了彼此，有时候又如同极与极。都嘴馋是一点，一个肚量小如蚂蚁，一个肚量大如牛也是一点。 “大宝二宝妈，吃饭没？舅爷家……” “奶！我吃得肚子饱饱的！你要不要过来摸摸看？” 小麦风风火火，扑过去让陈大珍摸摸她鼓起来的小肚皮。 急着说事的陈大珍被她挡了一下，好脾气的顺着她的意愿摸了摸。 “妈，您过来啦。”林云云不急不忙站起身。 “奶。”吃完最后一块南瓜饼，大米才急急忙忙起来，慌忙的动作连带着桌子椅子咚咚锵锵。 “那么大个人……”陈大珍一如往常的开始对大米挑挑拣拣。 “妈，小孩子不都这样。”林云云笑意冷下来，维护女儿，“我听说二叔家的大梅子跟您在小卖部前吵闹着买零嘴，您还和张婆子说过，吵吵闹闹才是最好，下次我可得问问张婆子是不是我记错了。” 张婆子是村里的泼妇，也是陈大珍唯一撕破脸的死敌。 如果，林云云出去和张婆子提一嘴，恐怕将来陈大珍就不用出门了。 陈大珍不自觉的咬紧后槽牙，这话的确出自己之口。 一口气堵在心房上下不来。 “奶啊奶，你来晚了呢，我们都吃饱了！席面吃不上了你拿回家。”大米抱着小肚子，心有余而力不足，吃完小麦那碗粥，她撑得慌。 陈大珍听到这，已经不仅是简单地堵着一口气，左右耳开始喷着热气。 小麦盯着陈大珍被盖得严严实实的碗，指指嘴角上残留的油渍，遗憾，“奶，妈给我和小麦煎了南瓜饼，可香，可甜，都吃完了！” 陈大珍想死的心都有，大宝二宝外婆送来的南瓜饼，在她心目中可有小女儿一份，过几天小女儿就从学校回来，南瓜饼…… 陈大珍僵了好一会儿，大米听到她爷在前边喊人，推了推，“奶，快回去啦，爷叫你呢。” 第3章 戴高帽 陈大珍端着碗，灰溜溜出去。 小麦吃饱了没事干，在陈大珍旁边跑跑跳跳，一路跟着到了侧门，直到看见大黑脸爷爷才停住脚步。 本来准备转身走人，但想到今天从妈那里得到的好脸色，小麦脑瓜子灵光一现，对着孙发亮随便扯一嘴，“爷！我妈今天做了好吃的，我都吃饱了，奶带回来的席面你们也要好好吃哦。” 说完，蹦蹦跳跳走人。 陈大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被人从身后用榔头砸了头，脸色苍白，手不是手，脚不是脚。 端着的碗跟着哆嗦起来。 作为几十年的枕边人，孙发亮意识到什么，猛的沉下脸色，不打一声招呼就忽然摸上被盖住的碗。 看清楚碗底下的菜色，孙发亮面如锅底，黑得发光发亮。 “tui！” 一口浓浓的老痰吐到泥地，扔下陈大珍甩手走人。 林云云在院子里用破锅捣鼓东西，没有蚊香日子里，怎么入睡还是个大难题。大米小麦等着热水洗澡，两人排排蹲在地上玩草。 “天杀的！老头子啊！老头子啊——” “我敢保证没说过一句假话啊！老头子——” “这是要我的命啊！老头子——” 前面传来陈大珍撕心裂肺的辩驳声，林云云抬头，望一眼天空，又继续干自己的事。 哼哼哼，你也算是尝到了有口难辩的滋味。 不过，这次你是罪有应得。 林云云只要想起当初被陈大珍、二房，联手狠狠坑过一顿，此刻的心情就十分舒爽。 “砰砰砰！” “我的天爷啊——” 摔东西的声音、女人的哀求声，架势越来越大，闻风而动的邻居们赶紧去劝架。 “大可不必，有话好商量。六个孙辈的人，都做了爷爷奶奶别在孩子面前丢脸。” “……” “哎呦喂，别吵别吵！老大媳妇快出来帮忙啊！自己家的人呢！” 哼！点名道姓！林云云生气的把没点燃的艾草扔回到破锅里。 大门一开，前面乱成一锅粥，平时端着大家长架子，喜欢劝人冷静下来好好说话的孙发亮，涨红脖子，即使被一群男人拦着，却还是有一股子要冲过来撕了陈大珍的恨意。 平时遇事喜欢躲在热心肠婶子们背后哭哭啼啼的陈大珍，一如既往地稳定发挥。 “老大媳妇，你过来和大家说说这事，可不要让你公婆到了这把年纪还打打杀杀。”说话的村长媳妇，就是刚才扯喉咙把林云云叫出来的人。 嘴上一副大义凛然的话，实际在点林云云，让她把事情都揽到头上去才是上策。 陈大珍眼里的死灰复燃，看向林云云的眼神里满是光。 就是！ 就是这样子了！ 一开始就打算甩到老大媳妇头上的。 林云云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向前迈出一大步，很是无辜道：“这是怎么？我在家等着烧水给孩子洗澡。是妈从舅爷家带回来席面太好，爸生气占了便宜，非得让妈拿东西补回去？” 杀人诛心。 陈大珍当场风化。 本来还能被拦住的孙发亮，直接扑到陈大珍面前，扯着衣领，大声咆哮，“老子白花花的三十块钱！扔到水里都不见个响，这是舅哥家做的事！送一堆骨头和烂菜叶！老三媳妇第一次上门是要煮了你备菜！” 站陈大珍那边的人开始不好意思，捂着脸躲到一边。 这都什么事！ 婆家，娘家，一锅子浑水不说，还牵扯到没过门的儿媳妇。 这么下去不是个法子，孙发亮也算村里有脸面的人，村长媳妇上去把两人扯开，大声道：“可别吵啦！都给我进屋去！” 村长媳妇拉了村里其他几个靠谱的大爷，顺手又扯了自己家喜欢看大戏的小儿子和小儿媳来挡门。在众人打量下，作为当事人家的一份子，林云云后脚也跟了进去。 村长媳妇扶着陈大珍走在最后，看她进来，毫不掩饰地翻了个大白眼。 没点礼数的家伙！ 本来还在小声劝慰着陈大珍，一胳膊就把人扯走。 林云云没受半点影响。如果是当年的她，如此被长辈落面子，或许早就寻个地缝溜进去。 可现在嘛……林云云朝两人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 你们也不过是比我多活了几年。 谁还不是个老妖精！ 林云云慢悠悠走着，等她到时，里面的气氛缓和了许多，看着是一家之主的孙发亮气头上过了。 但气氛还是有些凝重。 “老孙不是我说你，一大把年纪还吵吵闹闹。大珍多好，侍奉了公婆，养大了儿孙，做婆婆也是……”村长媳妇看了眼安安静静站在末尾的林云云，心有不快，最后索性干脆了断的一句总结，“怎么说大珍都是好的！不像有些人！” 村长媳妇没忍住发了林云云的牢骚，但却忘记了在场除孙家婆媳二人，其他的可都是大老粗，直来直去。 发射出去的箭偏到了别家的靶。 孙发亮压下的火气蹭一下又起，“她大嫂！我叫你一声大嫂！你还给我装起大象！” “那婆娘！” 孙发亮用手指着鹌鹑一样的陈大珍，“老三媳妇娘家人第一次上门，不说准备山珍海味，至少有个整整齐齐。她拿着家里的三十块钱回娘家吃席，拍着胸脯保证，十块钱做礼金，二十块钱换点东西回来撑门面。” “二十块钱！二十块钱呢！” 那个碗还就正好放在桌子上，孙发亮抄起来狠狠砸到地上。 东西撒了一地。 大家才看清楚，孙发亮在外面说的‘骨头和烂菜叶子’，是相当委婉的说辞。 场面一下子僵住。 村长媳妇更挂不住脸，狠狠剜了陈大珍一眼。 自己揽下的苦差事，若是糊弄过去，恐怕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会成为一个污点，反复出现在死敌口中。 张婆子是村长媳妇和陈大珍的共同敌人。 “钱的事你们两口子回被窝里谈，咱不提这事，打今儿起在我这翻篇啦，谁都不许提！”村长媳妇一向以自我为中心，想都没想就开始发号施令。 “喏，老三媳妇上门就交给老大媳妇管，老两口好好享后辈的福份。老大媳妇你不要觉得有负担，以后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迟早是要接手，你婆婆这事办的不行，你好好干，办好了不仅是我们要感谢你，将来你三弟妹进门，想到你给她撑过的场子，也是要第一个感谢你。” 如果情况允许，林云云很想赏她一个大白眼。 第4章 掀开遮羞布 陈大珍撞过一次头，但心底又忍不住期待林云云拉她出水。 老大媳妇多好一人，一定会帮忙的，对！ “我恐怕不行，大妈。”林云云语气坚定。 “傻孩子，没试过怎么就说不行……”村长媳妇干不过孙发亮，但自认还能压得住老大家的小媳妇，心里准备好了长篇大论。 可一张嘴就被林云云打断。 林云云拍拍空空如也的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心有余而力不足，木得办法。” “上个星期去城里学习，孩子他爸打电话过去要钱，听说也是出远门学习，穷家富路，我心疼他，连路费都是蹭了乡里同事的，一分钱没留，全都打了过去！” 这话说得村长媳妇哑口无言。 前面是叽里呱啦的鸟语，听不懂。后面听了个心疼自己男人，除枕边人，别人也不好多说。 村长媳妇捂着牙，嘶哈嘶哈，又酸又疼。 闲的没事儿干，揽这破差事！接下来，她一定绕着陈大珍走！偷偷恶狠狠地瞪一眼陈大珍。 陈大珍满脑子都是快点解决掉让孙发亮暴怒的点，脑子一乱就容易说错话。 陈大珍：“你妈不是托人送了南瓜饼，你妈那边……” “闭嘴！” 孙发亮抓了个破茶杯甩过去。 这婆娘丢死人，竟然说出这种话！ 其他人脸色也变得相当难看，你一言我一语的声讨陈大珍。 “发亮媳妇，你过了啊。自己偷摸拿钱回娘家，转身又要儿媳妇回娘家拿钱？怎么我们孙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我呸！你陈家人要不要脸！教出这样子的女人！丢死人！” “真是观世音菩萨一个。我看你不是想糟践自己儿媳妇，是存了一肚子花花肠子，想让孙家男儿娶不上婆娘！” 这边一句，那边一句，本来就是面糊做的陈大珍立马憋不住，抹起眼泪。 村长媳妇又心软，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扭头瞪了末尾的林云云一眼，这妮子不上道，给了两次机会都没把握住。 林云云收到刺眼的目光，迅速低下头，耸着肩膀。“妈，我也没法子啊。南瓜饼……呜呜呜，送东西的人还捎了话，说我后爸已经不生我妈气了，以后还是一家人，但就当着平常亲戚走动行了。” “咳咳咳——” 孙发亮发出一阵一阵响亮的咳嗽声，脸比刚才在外面骂陈大珍还红，呈现出紫黑色。 骂陈大珍的几个大爷闭了嘴。 连村长媳妇那样，刚刚还一副高高在上的人也多了几分愧色。 好，比起想指使儿媳妇回娘家掏钱更丢人的是，已经有过一次成功案例。 修建起一个偌大的大宅子，掏空孙家人的家底是完全不够。就算孙家后来还好几年的债务，但是能建起来，很大一部分的底气，是林云云从娘家拿回来的三百块钱给的。 孩子生了五个，三百块钱至今没人提及。 这根刺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 “妈妈妈！洗澡呢！水开了！” 大米小麦在后面大吼大叫。 陈大珍都要落泪，从来没有哪一刻，会让她觉得吵吵闹闹的孩子，如此可爱动人！ 村长媳妇尴尬了一会儿也马上回神，推了下林云云，温和道：“老大媳妇先回去带孩子，这事有我们这些老的兜着。” 现在也不说什么老人享福的大道理了。 大米小麦拿着毛巾在屋檐底下等，见林云云回来咧着嘴大笑。 “妈，我奶也喜欢和我爷嘻嘻哈哈。” 陈大珍的脾气虽然任人拿捏，却对大米小麦跳脱的性子看不上眼，见一次叨叨一次，还喜欢指着村里最闹腾的两口子，和小姐妹俩胡说八道。 陈大珍嘴里最能闹腾的两口子，还是孙老憨夫妇。 林云云揽住两人，“唉，年纪大了就开始变得活泼，她们还是活泼一点好。衣服那好没？肥皂放好没？一会儿我要是发现是没做好，今晚上自己睡床尾。” “当然！”“我才不会！” 在洗澡间折腾半天，衣服湿了小半，出来的时候前面已经没了动静。 林云云拧干毛巾，去墙边的竹竿上晾，才稍微听到了稀碎的哭声。 明天看来还得继续闹腾。 这个晚上谁也不愿意独自睡床尾。 当然，大米小麦一点也不反对林云云独自睡一头，但林云云却不舒坦，让她自己睡，没什么，就是感觉很不舒服，说不出来的难受。 抱着两个香喷喷的小猪就舒服一点。 第二天，林云云在玩闹声中被吵醒，今天多出一道甜甜的声音。 林云云抓抓鸡窝头，披了件衣服起来，她知道外面的人是谁。 “大嫂！”看见林云云睡眼朦胧的出来，从学校回来的孙二妮，像嗷嗷待哺的雏鸟看到了亲妈，一个箭步。 林云云被结结实实抱紧。 “大嫂，想死我！大米小麦说你们在家吃了南瓜饼，怎么没留给我，我今天可就到家了！”嘴上说着抱怨的话，语气却娇憨。 林云云和孙二妮十分熟稔，听着她小嘴叭叭，忽然就有点渴了，一胳膊把她推开。 给自己倒点水，“不是说还有几天？” 林云云印象中，上辈子即使大房、二房，和前面，在昨天闹出特别大动静，孙二妮还是晚了几天才回来。 这次出乎意料啊。 孙二妮看她在喝水也不由得想喝，给自己倒了杯，嘟着嘴道：“舅舅去学校接我。” 就是舅爷呗，林云云端杯子的手顿了顿，又恢复了正常。 陈大珍虽然是面糊做，但安安稳稳活了几十年，过的好日子在同龄人里也是数得着的。这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陈大珍有个好哥哥，陈大壮。 陈大壮敢闯敢拼，脑子不笨，说出去在十里八村都是很有排面，大毛病没有，小毛病很多，最大的优点就是孝顺父母，疼弟妹。 孙家老大，孙平安，还是小萝卜头的时候，家里没饭吃，虽是家里第一个孩子，但也没人疼，很早就被扔到外婆家，是外婆家养大的孩子。 不然，读完小学就是孙平安这辈子的命数。 孙家还想供出读书人！ 哼，林云云狠狠灌了一口水。 第5章 早逝的小姑子 孙二妮尝了几口没滋味的白开水，愁眉苦脸地看向林云云，“大嫂，你能不能和家里说说，别送我去上学了，那书本啊，我不喜欢它，它也不喜欢我！” 女孩娇憨面容上带着几分虔诚。 知识最重要。 换做从前，林云云会苦口婆心的，以实际为案例，说服孙二妮迟早打消不好好学习的念头。 可孙二妮鲜活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千言万语又道不尽曾经的思念。 孙二妮这个名字的色彩，永远停留在了最为绿意盎然的夏天。 林云云摸摸孙二妮肩膀，“这事我帮你，不过……” “耶！真的！” 孙二妮当即从地上蹦起来，拉着大米小麦放飞自我的转圈圈。 林云云头疼地把人扒拉过来，“听我把话说完！” “你今年升初三，还有一年就能领完毕业证……” “可是！”孙二妮脾气和底下的侄女如出一辙，火急火燎，听到这里立马出言打断。 “说话不算话！”大米小麦趁机捣乱，在底下做起鬼脸支援小姑。 林云云给了小姐妹一个给我等着的眼神，起哄声一下子就没。 拉着孙二妮坐到椅子，林云云解释道：“前面十几年的苦都受，还差这点？拿了证好交代，不然就算我也没法张口啊，头一个就得是你大哥三哥不能同意，别忘了，学费可是他们出的。” 孙二妮失落的别开脸，“我当然记着大哥三哥的情。可是，嫂子……” 抬起头来一副要哭的样子。 “当初教我小学的老师又不是你，稀里糊涂什么都没学上，爸妈也不管，还说什么识‘男女’就够，多少人大老粗一辈子。后来小学毕业，大哥三哥非要出钱送我读初中，还说什么读书的女孩子能出人头地，考试零分，作业零分，班里的女同学都笑话我不是来念书，是乡下的土包子进城找金龟婿，呜呜呜。” 孙二妮抱着胳膊抽泣，大米小麦见气氛不对劲，乖乖蹲在地上陪着小姑。 小姑子是在一个无人知晓的时刻没的，林云云人在外地出差，回来已经入土为安。 统一口径都是说一时想不开，虽心中有疑惑，却又不知从哪里入手。毕竟，若真另有内幕，刚烈如孙平家，傲骨如孙平安，是万万不会让亲妹妹平白丢了性命。 看现在，可能就是那样也不一定…… 林云云摸摸孩子的头，孙平安、孙平家对唯一的妹妹有心，但不多。 给孙二妮交了那么多年学费，这两个大财主都没有抽查过孙二妮的学习进度。林云云对孙二妮的成分十分了解，这丫头去城里上了一星期的学，回来就抱着她哇哇大哭。 那时正好有身子，工作量少，林云云有机会见识到孙二妮‘浅薄的知识储备’。 林云云摸摸鼻子，看了眼大米小麦。她教了一段时间大米小麦，孙二妮的确是朽木不可雕，学习能力比不过两个侄女。 在这，二房的大梅子，和孙二妮之间，还是一个大问号。 林云云没教过大梅子。 哭了一通，抹把鼻涕将来又是一个好汉，孙二妮吹起来大泡泡，“嫂子，我说一句真话，我们孙家就没有读书的料！” 林云云认真点头。 你们孙家的确没几个读书的料，尤其是将来老三的宝贝儿子，简直就是补习班黑名单里的通缉犯。 说起学习，大米比起小麦更能感同身受，明年就读一年级的她，已经提前学完了一二年级的课本，累累累！“小姑，不要哭！我给你好东西。” “什么？我不要你的虫子尸体。”孙二妮正在擦着眼泪也要拒绝掉大米的好意。 “我又不是孙大光那个坏蛋！你看！”大米举着一个小罐子跑出来。 小麦两眼放光，一下子扑上去，“姐姐，姐姐我爱你！我也不喜欢课本。”这家伙连课本都不配拥有，只是跟着蹭了几节课。 果然是天生会看颜色的料。 大米戳着小麦额头，把人推到一边，“起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吃！” 罐子里是花花绿绿的糖果，糖果外面是鲜艳的包装袋。 孙二妮接过糖果，脸上的笑真了许多，“大米，小姑最最最喜欢你。” 大米咧着嘴，忍不住又送出去了一把，罐子立马空大半。 娇嗔道：“骗人，上次你拿钱买发夹，还说最最最最喜欢奶。” “嘻嘻嘻，你就比妈少一个。”孙二妮塞了满满一嘴巴的糖，像一只吃饱的小仓鼠。 林云云不禁被逗乐。 在场只有一个人不开心，小麦两条小胳膊叉腰，嘟起嘴，“大米！我要不喜欢你了！我没有糖！”在外人面前害害羞羞，活脱脱一个腼腆小女孩，但在熟人面前又是无比的娇蛮霸道。 大米嫌弃的扔了几个过去，“看在你上次分我鸡蛋糕的份上！下次！你再敢偷吃我可就不客气了！” 话虽如此，但下次她俩还会一如既往。 小麦笑嘻嘻趴到地上捡不小心掉的糖果，不走心的感谢道：“谢谢啊，谢谢啊。” “没名没姓，谁知道她谢谁。”大米小声的嘟囔，看着罐子里的几个‘元老’，心脏开始疼。 啊啊啊，我的糖！ 林云云和孙二妮许久不见，仿佛有一辈子说不完的话。尤其是，林云云答应要帮忙解决掉让孙二妮的大难题，孙二妮恨不得掏出心肺给她看，说了好多曾经开不了口的话。 “……大嫂，我们班的蔡玲玲，她爸是供销社二把手……” 听到这名字，林云云脑海里一闪而过什么，又马上消散，也就没放在心上。 “大米小麦，吃饭呢！” 门口突然凭空多了一个人，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的陈大珍，今天的她有点虚。 叫完大米小麦，陈大珍看了眼抱在一起亲昵的两人，扭了个身子就走人。 孙二妮顿感一阵莫名其妙。 一起往前面走，孙二妮拉着林云云的手落后几步，捏捏她的掌心神神秘秘道：“大嫂，你觉不觉得我妈怪怪的，我第一次看到她那么喜欢大舅，比见到我还开心。” 孙家的三个大孙子是老两口的掌心肉，那孙二妮在陈大珍心中，也是比掌心肉更重要的存在。 林云云摸摸孙二妮的手，淡笑不语。 第6章 陈舅爷从中调和 大院子摆了一大桌子菜，看到这里，孙二妮左右张望，没找到想要的目标。 她趴在林云云耳朵边上嘀咕，“我爸我妈是怎么？三嫂也不是今天上门啊，啧啧啧，完全不是平时的风格。” 林云云把手放到嘴边掩饰，偷笑。 “可能太想舅爷。” “咦——” 孙二妮回了一个‘你就骗人’的嘲讽表情，作为妈妈的小棉袄，孙二妮最有发言权，陈大珍虽然尊重永远站在自己这边的陈舅爷，但还是不喜欢陈舅爷的‘屠夫脸’。 “大米小麦！”大梅子从厨房出来，嘴巴上，手上，满是油渍，嘴巴还在一动一动的，像是会跳舞的皮球。 大米推掉大梅子摸向小麦的手，“脏死，别碰我妹。” “你偷吃。”小麦插了一嘴，声音虽小底气十足。 大米智商上线，给小麦撑腰，指着大梅子唏嘘，“奶看到打烂你的屁股！” 小麦挺着小胸脯看大梅子，偷吃！ 大梅子咽下嘴里的肉，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奶今天丢了魂，我抓了两块肉她都没看见。” “我的天啊！” “才不会！” 大米小麦，一个震惊，一个不相信。 小麦看跃跃欲试的大米，忽然凶巴巴的瞪了大梅子一眼，手迅速扯住想要去厨房现场实践的大米，“都是骗人的！上次我吃枣的时候被打了手！” 奶当时坐在十米开外洗衣服都能看见，不可能那么近看不见。 “爱信不信。”吃饱喝足，大梅子蹦蹦跳跳跑去找院子里的其他伙伴。 陈舅爷不仅去学校接了孙二妮，还带了昨天的新人和一群孩子。 新人第二天就上姑姑家，虽没有这样的先例，不过感情真的特别好也不是不可以。 林云云安排座位的空档，看了眼拿着红包乐呵的新人，再看看挤在主位上惺惺相惜的陈舅爷和孙发亮。 陈舅爷口水四溅，对着旁边慷慨激昂，孙发亮连连点头应和，十分捧场。 最后看一眼孙发亮身后，陈大珍满眼感激的盯着陈舅爷。 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好一幅哥们感情深的画面。 林云云收回视线。 孙二妮端完菜，过去朝林云云努嘴，小声抱怨道：“二嫂实在太讨厌了，舅舅好不容易来一趟，她也要猫在家里养身子，就她那几间烂房子，有什么稀罕的。我们干完活还得去给她送吃的！” 孙老二一家住在曾经的老房子，并不和大家一起住。 是分了户口本，单独成一户。 林云云和孙平方两口子打了将近半辈子交道，心里清楚，这两口人恶心人程度才哪到哪呀。 自从有了金胎，二房就是头回上花轿，日日夜夜想着让人抬轿子当太后娘娘！ 林云云拍拍孙二妮的肩膀以示安慰。 孙二妮只是随口抱怨几句，即便人没来，活还是得干完的，转身又去厨房忙活。虽说孙家的孩子各有各的缺点，但不摆烂是他们的一个共同优点。 大桌子留给客人，自家人、小孩进厨房里的小桌，孙二妮心心念念大桌子上的菜色，一步三回头。 林云云和她走在后面。 孙二妮又看一眼，见陈大珍坐在孙发亮旁边乐乐呵呵，心里升起丝丝埋怨，“妈真是……”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女儿？ 厨房里探出来一个头，林云云立马给了孙二妮一胳膊肘。 孙二妮捂着肩膀吃疼，她的脾气虽然风风火火，却也不会主动和人发火，只是不高兴的看了林云云一眼。 “二妮啊，来来来。”出来找人的孙四婶，是孙发亮堂弟家的婆娘，和陈大珍关系不好，有个话搭子叫张婆子。 也就是这么个关系。 孙四婶和张婆子一伙人昨天去了山里干活，平白错过一出好戏，据她们有限的人脉告知，昨天那出，村长婆娘端着大架子也搞不定的大戏。 看看，平时像开屏孔雀，那家摆场子都要过来露一手的人，连影子都没看到一截。 孙四婶热情的搂着孙二妮，心里在不停荡漾。 孙二妮好啊，孙二妮傻，指不定能捡漏。 “诶诶诶！四婶，还有我大嫂呢。”孙二妮被搂着难受。 她哪有过这待遇。 作为村里为数不多还能去上学的女孩子，被张婆子一众碎嘴子踩在泥地里，还要再跺上几脚。 孙二妮不自然的扒开孙四婶的胳膊，“我等我大嫂。” 见林云云过来，一胳膊抱住。 凑到林云云耳边，嘀咕，“大嫂，你看见没？刚才我把她推开，她忽然就一下子变得好吓人！” 林云云笑着看了孙二妮一眼，“我反而觉得她热情起来才吓人。” “那也是。”孙二妮认同道。 不怕狗会叫，就怕会咬人的狗有一天不叫。 两人到小桌子找座位坐下，林云云斜对面是孙二妮，正对面是孙四婶，很有缘分，抬头就能看到两人的表情。 因为大人在外面说了会儿话，一群小孩群龙无首，她们落座时已经吃开。 对于小孩子，这是一顿丰盛到不可思议的席面，一个比着一个在胡吃海塞。 孙二妮看着上面所剩无几的菜，对比刚才，脸色不是很好看。在吃上面一副小孩子心思，藏也藏不住。 孙二妮没了胃口。 林云云也没多少兴致，多活的几十年里，孩子孝顺，体贴细心，她吃过许多山珍海味。 林云云若有若无的夹了几筷子，正好看见同样神游天外的第三人——孙四婶。 未来十几年里，林云云和孙四婶在某些场合共事过，十分了解她秉性。 吃席安安静静，那就不可能是孙四婶！ 还是在小孩子这桌！ 林云云又看了几眼孙四婶，发现她的安静只是徒有其表，转动的眼珠子可是异常兴奋，眼神最终目的地总是在橱柜上。 林云云轻轻地撞大梅子肩膀。 大梅子正和大米比赛吃饭，她俩肚量不相上下，只是一个吃一点发胖，一个吃了不胖。 “大妈。”大梅子停下来看她，顺手擦了擦嘴角边上的油渍。 林云云又想叹气，孩子果然是小时候最可爱。 有点傻愣愣的大梅子，长大后变得阴恻恻。 林云云凑到大梅子耳朵边，小声道：“大梅子，橱柜里是不是多了东西。” 大梅子别称：吃货雷达！ 大梅子眼睛一暗，看看孙二妮，看看一脸温柔的林云云，欲言又止。 林云云嫣然一笑，嘴唇微动却没有声音。 ：大梅子，我知道。 大梅子咬着筷子，乐开花。 大米啃着手里的骨头，眼神要把大梅子盯出一个大窟窿。 大梅子！我好心和你比赛，你想，偷吃我的南瓜饼！ 我孙家大米，饶不了你！ 第7章 第二重重击 橱柜在孙二妮和孙四婶中间。 林云云给孙二妮使眼色，孙二妮懵懵的，还沉浸在吃不上肉的痛苦中，小麦推了一下，她才回神。 孙二妮：我？旁边？ 孙二妮看了看旁边的小麦，小麦要被她气死了，看来不是只有某些人才知道橱柜里的秘密。 “橱柜。”小麦小声到不能再小声。 “橱柜！”孙二妮一激灵，来了一嗓子。 林云云和小麦同时移开眼，不忍直视。 大梅子和大米停下比赛，抬头看上橱柜。 神游在外的孙四婶火烧屁股一样站起，下意识的动作比脑子快，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孙四婶已经朝橱柜伸去爪子，却被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大米截胡。 大米哐当一下，甩开橱柜门，“姑！你要什么！说！” 孙二妮看着橱柜里被盖住的大盘子，组织不上来语言，吞吞吐吐。 大米顺着视线看去，锁定了大盘子，在孙四婶用力关上的最后一刻。 大盘子连着上面的罩子，稳稳当当落在桌子上。 大米甩手抱怨，“奶真是喜欢藏东西，天天藏。” 糟心事调解完，陈大珍从外面开开心心地进来找女儿，当即又被人戳了心管子，哪里还管三七二十一，脑子一热又是一声大吼。“你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藏过东西，谁说的！” 在吃的方面大米一点也不含糊，吃不饱，活着有什么劲？ 此时，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大米颇有她奶的风范，对吼回去，“二嫂说的！二婶说的！” 孙四婶从大盘子被掏出来就尴尬到不行，她俩又在耳朵边上嚎，脑子一抽，跟了上去。 “就是你老二媳妇说的！你是没看见，她最喜欢和张婆子说小话，说你讨人嫌，最最最喜欢藏吃的！” “啊啊啊啊——” 陈大珍抓着头发大叫。 记忆重现，似曾相识，就是那日偷吃被抓！ 大梅子抓起饭碗从位置跳起来，引臂高呼，“大家快跑，我奶又疯掉了！” 大家呼啦啦地往外跑，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往里面挤，陈舅爷冲在最前面，看得出来他是真关心陈大珍。 林云云拉着孙二妮挤了出来，抬头一看，孙发亮在门口带着大笑脸和人说话。 是个长头发，穿灰色衣服，看不清脸的人。 林云云觉得在哪看过，印象特别深，正打算伸去脖子。孙二妮把她扯了回去，又有好几个人挤过来挡住。 林云云再次看见孙发亮时，他已经恢复到平时的黑脸，步伐沉稳走来。 厨房里的战斗在孙发亮进去后停歇。 孙四婶是捂着脸，又哭又嚎出的孙家大门。 大米小麦，以及大梅子，不屑的瞥了瞥她紧紧端在手里的大盘子，连智商末位的大梅子都能看出来孙四婶的开心。 小麦舔了舔嘴，“我啃了几块骨头。” 大米也没多高兴，“比你多了一块鸡翅尖。” 大梅子高傲的昂起头，“我吃了三个鸡尖尖。” 小麦&大米：“快跑！远离她！” 陈舅爷一脑门子官司，看着天要黑下来，找新人，安排他们带一群小孩回家。 林云云本来和孙二妮在收拾，听着陈舅爷的安排，眉头皱了皱。 新郎酒量不盛，又贪杯，红得跟只猴子屁股一样，走路摇摇晃晃。新婚夫妇感情浓，黏黏糊糊到眼里只有彼此，新娘子扶着新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吃饱喝足的小孩如同放虎归山，零零散散跟在后面。 这里摸摸，那里玩玩，半天走不上一步。 林云云看着头疼，她也是五个孩子的妈，要是自己孩子被交到这样的人手里，那可真是…… 林云云拉过孙二妮。 孙二妮正一心二用，手里干着活，脑子里想着聚在房间里说话的人。 “二妮，这样不行。你看那群孩子。” 孙二妮看去，这时候只有一群小孩了，大人早跑没影，“坏啦，表哥表嫂！”想追上去喊人。 林云云拉住她，“不管用，醉了一个，谁还能有个分身术，回来也没用。去叫你几个堂兄堂弟来。” 孙二妮连忙点点头，往隔壁跑。 林云云不认识人，还真就担心期间少了谁，拍拍手，把人叫过来，“大家先别走，还有糖没拿呢！” “糖！我要！我要！” 一群小孩踩着风火轮追来，本来捧在手心当宝贝玩的泥巴也随手扔到地上。 大米小麦，大梅子随波逐流，抢到了队伍中间。 大米、小麦：“糖好吃，我喜欢吃糖。” 大梅子：“我也喜欢吃大妈给的糖。” 大米、小麦：……不要想太多，南瓜饼不会分出去的！ 林云云的糖不是凭空变出来，是孙平安寄到镇上，孙二妮回家带回来，忘了拿到小院子，刚刚才从房间拿出来。 林云云问打头的第一个高个男孩，“你去数一遍，一起来的小孩在不在，全都在，那就多给你五颗糖。” 小麦从中间蹦起来，“我数我数，妈你让我数。” “你不认识人！我数！”高个男孩急得跟着一起叫。 “三颗！妈！我数！” “我不要糖！我数！” 话音一落，高个男孩开始从后面扒人，数到中间，跟只高卢鸡似的昂头挺胸走过，数完最后一个少人，咻一下跑去找人。 林云云只清楚大概多少人，控制着量分下去。 花花绿绿的包装袋，管他几个，反正就是甜，很多小孩拿了糖果就当场咬开，甜滋滋，眼睛眯成小缝。 看着熟悉的包装袋出现，大米小麦没了笑脸。 大梅子在她们前面，队伍缩短，乐呵呵地露出一双牙。 “分糖不开心吗？你俩有点奇怪，糖多好吃。”大梅子咬开一颗糖果。 大米小麦捧着糖果欲哭无泪，下个月，下下个月的存货啊，都分完了~~~ 大米、小麦：我们生性不爱笑。 高个男孩扯了两个小萝卜头回来，踉踉跄跄的小萝卜头，不注意还真有可能丢了。 “姐姐，都齐了，我保证一个没少！” 高个男孩开心的捧着手等糖。 林云云的心落了地上，剩下的糖，和包装一块都给了高个男孩，夸他，“好孩子。” 高个男孩捧着糖傻乐，找人的时候差点没哭，总想着分完了怎么办，要不要跑回去分糖。 孙二妮带着两个小伙子过来，“来来来，大家都过来，跟着这两哥哥回家去。” 第8章 救治金胎 陈舅爷之外的客人都走了，林云云她们收拾完东西，天已经黑完。 大院子忽然变得好安静。 蛙声蝉鸣，伴随着从星空撒下的漫漫月光，里面的房间有陈大珍的抽泣，更有陈舅爷的小声安慰。 乏累的林云云和孙二妮坐在椅子，目光慈祥地看三个孩子干活。 大米小麦，带着喜欢躲懒的大梅子，一起搬椅子，搬完最后一趟，大梅子打了大大一个哈欠。 今天运动量严重超标。 大梅子：“好困，不行，我得回家睡觉去。”摇摇晃晃往大门去。 冷风吹得人发冷，孙二妮吸吸鼻子，念叨道：“有舅舅安慰妈，总算能睡个好觉。”这孩子也是累傻了。 林云云看到重新回来的大梅子，和身后跟着来的蒋婷婷，只想和累到迷迷糊糊的孙二妮说上一句：孩子，你今晚上的苦难之路才刚开始。 “妈，妈，妈在家不？”蒋婷婷挺着肚子进来，看见正中间坐着的两个大活人，眼皮子没抬，摸着大肚子，刺喇喇往里冲。 也没有人拦着她呀，倒不用走那么快的。 林云云拨弄一下皇帝的刘海，预感到了今晚上的风云突变。 身边的孙二妮困成狗，厚重的眼皮子耷拉下来。 大米碰碰大梅子的胳膊，不解道：“不是要回去睡觉？” 大梅子拥有着孙二妮牌同款眼皮，努力强打精神，“困、困，就是我妈嘛，想奶了，看一眼才回去。” “我懂。”小麦露出一个怪笑，“二婶的娃娃和别人不一样，最喜欢奶。” “我的天爷啊！我的祖宗！” 一声惊雷平地起，孙二妮的瞌睡虫跑出去半里地。 如果旁边没有林云云及时出手，孙二妮会荣获一个大屁股蹲。 小屁股蹲拥有者：大梅子。 大梅子醒了又没醒，坐在地上揉着眼睛哭，“呜呜，奶比我妈厉害一点，我不想起床的时候随便我妈怎么叫都可以。” “我求求你啦，放过我这个老婆子，我的亲娘啊——” 口头禅，我的天爷啊！都被换成了我的亲娘啊！看来是被逼到一定程度上。 蒋婷婷扶着肚子被从房间赶出来，一边吸气，一边哭。 场上的另外两个成年女子，一个待机中，一个试图关机中，以至于蒋婷婷虚空的手没人过去扶，搭好的戏台没人看。 这下子，即使是假装出来的疼也有点真的疼了，怀这个金胎开始，从没有人敢这么对她。 蒋婷婷：“呜呜呜，我……呜呜呜……” 大晚上出来闲逛的张婆子捡了大漏，听到耳熟的歪歪唧唧，很有义气地对着大院子吼一嗓门。 “娶了儿媳妇就别想着欺负人！要不然就别娶！” “呜呜呜呜！” 有了观众的响应，蒋婷婷加大功力，只要邻居不是死人都能听见。 心肠软的老好人出来劝和：“老二媳妇你别哭，有什么心结坐下来好好说，一家子没有隔夜仇，还是怀着身子的人呢……” 蒋婷婷戏精上瘾，一个人能舞完整场，闻声，哭得更惨。 配合着哭声，房间里的陈大珍真要抑制不住地跑出来撕烂她的嘴！ 倘若不是蒋婷婷从中搞事，她何至于落到如今这地步，丢脸丢到外婆家！ 明明是蒋婷婷给她出的鬼主意才会这样子！ 蒋婷婷浑然没有察觉到陈大珍滔天的恨意，琢磨着差不多到了约定好的时间，抽噎改成呼唤孙平方名字，“方子，我，方子我对不起你……” 林云云晦气起身。 蒋婷婷的烂戏，在接下来十几年里看了没有一万遍，也有几千遍。 林云云冲蒋婷婷冷声道：“住嘴！别哭！今晚上胡医生留休，卫生所有人，找个人就把你送过去。” 华佗在世，医学奇迹，先前疼得抱着肚子，要倒不倒的孱弱女人站起来。 蒋婷婷：“我没事，我自己可以回去，不需要耽误胡医生，我没事……” 林云云冲蒋婷婷扬起下巴，华佗有没有不知道，但城里有名的妇产科圣手胡医生，准能知道蒋某人怀的是哪门子鬼胎！ 蒋婷婷料错了关键一环，想要临时跑路，有人不允许啊。孙平方如同等待点燃的炸药，从外面冲进来，伸出胳膊把人护到身后，严阵以待，“有我在，谁都别想欺负婷婷！” 最后怨毒的眼神停留在林云云身上。 林云云好似被人强行喂了一口屎，真想把这烂人烂事撕个粉碎。 就这两个sb，她上辈子还被唬得一愣一愣！ 陈大珍，出笼，猎杀时刻！ 听到外甥声音，陈舅爷拦人的手放下。 有身子的儿媳妇不能动，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儿子总能随便打？总不能让他妹妹一晚上憋着气。 陈大珍一扫帚拍孙平方脸上，在蒋婷婷的惊慌失措中，压到地上狠狠挥舞拳头，慈祥和蔼变得面目可憎。 蒋婷婷的尖叫划破夜空。 最后，林云云真的送蒋婷婷去卫生所见了胡医生，混乱中不清楚谁对着蒋婷婷脸上来了一拳，这丫当即躺地上不起来。 胡医生知识渊博，却谦虚内敛，在蒋婷婷对着问题给出牛头不对马尾的答案，与其公公婆婆、爱人协商后决定，将孕妇送往市里医院救治。 —————— 闹了一天，晚上还吹冷风，林云云早上起床时倍感不适。 吸吸鼻子，不出意外的话，是堵住了。 林云云摸摸旁边两个孩子，还好，除了她这个家里没人生病。 吃了点药，把床上的两头小猪摇起来。 刚收拾好，大梅子从前面过来喊人。其他人跟着一块去医院，林云云被留下来照顾孩子，孙二妮则是等着中午返校。 孙二妮肿了一双眼皮，坐在饭桌前打哈欠。 孩子们吃完饭一溜烟跑了，精力旺盛。 林云云见孙二妮在旁边敲起木鱼，索性劝她回去睡一觉。 孙二妮摇头晃脑，指大门的方向，“孙萍萍托我拿东西给她，我等她大嫂过来再说。啊，好困。” 孙萍萍是孙老憨的大妹妹，也是一个体贴懂事的小女孩，不过她成绩比孙二妮好太多，两个人并不在同一个班。 林云云听她自顾自嘟囔，十分想笑出声，“不是还有我在，你先去睡呀。” “对啊！” 孙二妮直起身准备走开，大门口适时地传来孙老憨媳妇的声音。 第9章 抢手的工作 孙老憨媳妇打完招呼，递过布包，“林老师早，二妮啊，这是萍萍要拿的东西，今天可算是麻烦你。下次家里包了饺子，我给你俩送学校去。” 孙二妮没精气神地应完声，拿着包回房间。 孙老憨媳妇送完东西并未走人，站在一边，打量了林云云眼色才悄咪咪拉张椅子坐下。 语气恳求，“林老师，能抽空问点事不？” 林云云停下来看她，“你问。” 孙老憨媳妇一喜，拉着椅子靠近，“萍萍的成绩一直是前几名，明年升学，她老师倒是建议去读中专，出来当老师，端个铁饭碗。可中专多难考啊！学校第一名也不敢保证能稳当进去。” “我和老憨也不心疼钱，但我公婆心疼孩子啊，萍萍再读下去，那可就是大姑娘，村里其他人都……” 林云云忍不住打断，“是在农村才嫌大，城里在这个年纪都还好好读书。” “还有，你们怎么就肯定萍萍升了学后找不到好的？” 什么样的年纪就该干什么样的事，还是在该学习的年纪，谈什么其他。林云云轻微的职业病冒出来，声音里透露出丝丝严厉。 “林老师你说城里女婿啊！”孙老憨媳妇一个劲的猛摇头。 “萍萍能和二妮比！萍萍跟块搓衣板似的，脸蛋也不出奇，一副苦相。二妮白嫩，屁股大，将来准能多生几个男娃。这可比不啦。” 林云云扶额，这是什么道理？ “萍萍如果有工作就靠自己啊，将来想谈哪个对象都行。” “是是是。”孙老憨媳妇用力点头。 有工作就是吃香，也许将来萍萍婆家就不嫌弃屁股小这事。就像林老师在村小上班，也是不用下地干活。 “我们家也这么想，不过嘛，林老师，萍萍继续读书花钱又浪费时间，我公婆有个想法，隔壁生产大队有个老师要走人，花钱就能顶上，我们觉得能行，林老师你给参谋参谋，靠不靠谱？” 林云云正了神色，用凛冽的眼神看着孙老憨媳妇，“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事？” 在农村当老师赚得不多又累人，城里人不大稀罕干，可这却是很多农村人眼中的香饽饽。 孙老憨媳妇警惕抬头，四下张望，把嘴靠过去。 “小道消息，过命的交情人家才告诉我们。就隔壁生产大队的那个苏知青，去年，她带人和叔伯干架的苏老师！苏老师走大运！她要带着男人、孩子进城过好日子，这位子不就空出来了。” 一阵无语涌上林云云心头，她不确定道：“真是过命的交情？” 苏老师一直到她离职还在工作。前几年她遇到进城带孙辈的苏老师，苏老师是领了退休工资的人。 孙老憨媳妇眨眨眼，眼里的喜色不变，“是啊，我公公和那人他爸是义兄弟，他还是我家大光的干爹。林老师和苏老师认识？” 林云云同情地看了孙老憨媳妇一眼，“据我所知，苏老师是特别喜欢这份工作的人。”只能点到这里。 孙老憨媳妇脸色变得有点难看，林老师和自己无冤无仇，更不贪图这个工作，所以，那到底谁在骗人！ 手里的拳头捏紧几分。 心里有事，孙老憨媳妇匆忙告别，“林老师，咱有事下次再聊。” 孙二妮从房间出来，没看见孙老憨媳妇，疑惑的问：“萍萍她嫂子呢，刚才还在啊？萍萍说让带的袜子少了。算了，我去她家拿过来。” 孙二妮嫌麻烦，直接出门找去。 独留林云云一人。 林云云看着孙二妮远去，摇摇头，说到学校的老师这个工作，她又想到了一些前尘往事。 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可一直有人等着呢。也没几天了，马上又要和那些人见面，即便隔了一二十年，她一想到，心情开始变得不是美妙。 糟心事少不了，林云云劝自己先放宽心，上辈子比这时候还难，冷枪还混着暗箭。 送走返校的孙二妮，关好大院子的门，林云云回自己的地盘，烧一壶茶，从房间里抬了小桌子出来，悠闲地在屋檐底下享受。 大米玩了一身汗，哈哈大笑着跑回来，见桌子上放着水壶，拿起来灌了几口。“呜，好苦！” 林云云瞥见她的小苦瓜脸，实在是忍不住笑出声。 大米舀了瓢水打在毛巾上给自己擦汗，这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她妈竟然在喝茶？ 大米不解地摸摸头，“妈，你不写东西啦？” 林云云是只经常熬夜加班的驴。 还在乐呵的林云云被她一句话给呛到，脸色五彩斑斓，“今天休息，不，我以后都休息！”异常斩钉截铁。 二十多岁的她不要太傻，不仅干分内，还干分外，比生产队的驴还能干，熬出来一身病，最后，努力的成功只是被人用轻飘飘几句话抢走了。 “云云姐能干……” “云云姐比我大，将来还有更光明的前途……” “我妈就我一个亲人，比不上云云姐有大领导亲戚……” 林云云抱着后脑勺躺在椅子上，头顶上是炽热火辣的太阳。从今天开始，摆烂也不是不可以，反正第一个上火的人绝对不是她，只有水货才在水涨时哇哇大叫。 大米灌了几口冷水进肚子，看躺在那里晒太阳的妈。“妈，敏儿姐她奶喊我回来问你，要不要帮忙捎点油，她带敏儿姐去城里看敏儿姐大姑。” 林云云腾一下从椅子上起身，摸摸额前的几缕发丝。 呀？这又是个什么事儿？ 村书记媳妇？ 她对这一家人更没印象，比起关系虽冷，但还留有几分真心的孙老憨一家，和村书记一家一直都是陌路人。 陈大珍从前还念叨过几句，村书记嫁的好女儿，女婿家能自己榨油从来不缺油水。 林云云白活了一辈子，已经不想迁就谁，什么人情世故，和她通通没有毛线关系，她对着大米摆手，“不用，舅爷往常不都抬几桶油送家里。” 大米也这么想。 舅爷送的多好，敏儿姐她奶说话喜欢斜眼看人，她家油见不得多好。 第10章 进城 村口。 张婆子等得不耐烦，用手拍打着架子，和旁人大声抱怨，“这是一群如来佛，祖观音菩萨，个个都要捧在手心里护着的宝。” 坐在村书记媳妇手边的张巧儿，出了名暴脾气，张婆子阴阳怪气的话刚落，张巧儿手指头已经指过去。 村书记媳妇使劲掰回来，皮笑肉不笑道：“林老师平时忙，可能是耽误了，我们再等等。” 傻孩子，可不能逞一时之能，还不如等拿下工作再收拾这贱人。 “是啊是啊，林老师忙着教孩子，大家多体谅点。”有人忙接话。 “没有林老师，咱村小这次得少几个初中生。”有人真心实意的感谢。 张婆子被她们一言我一句的气着，阴阳怪气地刺了句，“新来的吴老师也不错，第一年就当六年级老师，她班上的初中生也就少那么几个！” “吴老师还是高中生！”越说越有底气，张婆子高高的昂起了头。 高中生可比初中生厉害多！ 还有人不知道村小新来的吴老师多厉害？才工作一年，去县里开会都能被教育局领导夸奖的人。某人啊，人老珠黄，能力不行，将来要一辈子和她们这些泥腿子埋一块咯。 张婆子还想说，远远跑来一个小屁孩，朝着牛车上面的一群人喊了一嗓子，“林老师不用！走！走！” 村书记媳妇的假牙一下子酸大半。 张巧儿没由来的对着后边的架子发脾气，使劲用手抠弄。 张婆子嗤笑一声，扭头开始和旁人大声说话，像极一只发癫的母鸡。 赶牛车的孙大头不管这群打谜语的婆娘，既然能走了，他挥出一鞭子打牛身上，咩一声，牛甩甩尾巴动起来。 林云云在家里荒废了一下午，原本还打算继续躺，但想到蒋婷婷那对夫妻的秉性，忽然又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绝不能等着她们来恶心人！ 回房间找出来家里的存折——五百块钱。 上辈子她打算多攒点钱，在城里置办一个家，这样孩子们就不用分开，一家人整整齐齐待在一块。 可是啊……林云云把存折扔到桌子上。不怕钱多，就怕贼惦记，辛辛苦苦抠搜攒下来的钱，一分没花到家人身上，‘无私奉献’给了别人。 孙家过几天就是花大钱的时候，她的钱必须尽快花出去！ 她林云云誓必要从富婆变成负婆！ 谁都别想从她身上吸到血。 林云云决定好，出去看挂钟，很好，离进城的最后一趟车还有点时间。“大米小麦，去外婆家不去？妈要进城一趟，不去的话，你们今晚上先和隔壁三爷爷家的姐姐睡一晚上。” “我去！我去！” 听到要去外婆家，大米小麦的欢呼声差点没把屋顶掀翻，两人跑进去穿好鞋子，又想换上新衣服，林云云看时间大差不差，立马一手抓一个，拎着孩子出门。 路过隔壁，还让帮忙和家里说一声。 隔壁三奶奶心肠好，见母女三人穿着平常的衣服，东西不带，只留话要回娘家，不放心地追了出来。 “老大媳妇！大米，小麦，等等三奶奶。多晚了还是别出门，明天老孙两口子就回来了。” 三奶奶又不聋又不瞎，这两天老宅子闹的动静都记在心里，唯恐林云云受不了才要带孩子回娘家！ 村里人谁不知道，孙家老大的城里媳妇跟娘家不合，好几年没见回去。 这次回去…… 三奶奶看着平安从小不点被送去舅舅家，又看着他长成大小伙回家来，一点儿都不想平安妻离子散。 林云云急着赶车，又要腾出手去揪大米小麦，三奶奶的话在她那里落了空。 小麦被妈妈夹在怀里，只是看见了三奶奶在后面追，以为三奶奶舍不得她，伸长脖子喊回去，“三奶奶，不送，等我回来再来接我！” 三奶奶停下来在后面抹眼泪，“接你们，接你们。” “一定叫人去接你们——” 林云云带着大米小麦跑到村口，班车正好从后面开过来，三人喘着大气上了车。 “呼呼呼~~妈，车上的人可真少！” 大米有点喘不上来气，她被林云云拉着胳膊走一路。 小麦坐在位置上，高兴道：“今天也是有位置的人。” 售票员过来，拍拍车票板子笑道：“你家小孩买不买票呀？买票的可就得站着。” 大米腾一下从座位起来，指着屁股底下的座位，“就坐一下，你可不能收我的钱！” 五毛钱车票，一瓶汽水才三毛钱。 售票员有心逗大米，那边，林云云已经把大米拉下来。“坐下，小孩半价，这是一块钱你数数。” 售票员稀奇地看了好几眼这三人，想说什么又咽下去，拿着钱走。虽然平时经常遇到不想给孩子买票，又想用大道理压人占便宜的家长，可也不能以偏概全，还是有很多做事光明磊落的家长。 大米鼓着小嘴坐下，心有不甘，屁股底下好像放了块烙铁。 黏糊，又滚烫。 她们要少吃多少零嘴啊？还不如学奶，走着去。 小麦坐在靠近车窗的位置，对窗外出现的景色表现的一惊一乍，引得坐在旁边的大米也伸头靠过去，大米虽然一边嫌弃小麦见识少，却也津津有味地和小麦趴在车窗边上看。 林云云看着她们笑了笑，也幸好现在的车破破烂烂，噪音大，两个小孩子说话的声音放在其中，比蚊子声还小。 班车开到终点站。 进到城里，天边开始挂上余晖。 “妈，这个时候城里怎么还那么热闹？”大米拉着林云云胳膊不敢松手。 这时候在村里，大家不是在吃饭就是在门口闲聊。可如今在城里的马路上，有骑着自行车按着叮叮当当响的，有边走边打闹不停的，有摆摊吆喝的，简直就是一个菜市场。 大米有点惊慌失措，一个劲地想缩妈妈怀里寻求安全感。 小麦牵着林云云其中一只手，慢悠悠地摇晃，她看着面前热闹无比的场景，一双大眼睛出奇亮。 原来大宝二宝在城里过的是这样的好日子，怪不得总是不回家，让爷奶在家里想到心肝疼。 第11章 何兰花 两手空空，林云云打算去买点东西，走走停停，到了县城里最大的供销社前，抬脚准备进去，恰巧里面有个挽着裤腿子，一身脏兮兮的大爷被赶出来。 “脑子不清楚啦！供销社也是你撒野的地方？没票也想做买卖！”供销社售货员趾高气昂地放声大骂。 二十多年前没见识过这种口气，林云云愣了愣。 顾客是上帝，服务行业哪来那么大的脾气。 大米看见大爷被赶出来，紧紧捂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的小心脏，害怕地拉住林云云的裤子。 太可怕！ 比村里小花她奶吊着一双眼睛还吓人！ 大米把旁边的小麦往怀里扯，心里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奶不喜欢她们进城。城里人多的是坏人！ 被赶出来的大爷苦着一张老脸，举起手里的票给大家看，“不就是洗了洗，还能看出来，她们不认！非说老头子我癞蛤蟆吃天鹅肉，指不定从哪个垃圾堆捡的。” 围观群众听完，纷纷指责起另一方的无理取闹。对于供销社那些人的臭脾气，大家受苦已久。 被指指点点的供销社售货员也来了脾气，抱着一双胖胳膊，抬头看了周围一圈，冷哼一声，转身扭着屁股就回去。 留下其他人不管了。 碰上这么个事大爷欲哭无泪，拿着票站在原地，难受地拍打起头部，“孩子他妈让我拿来买收音机回去，我大女儿后天等着陪嫁用。她们……” 老泪纵横。 热心群众看不下去，一个有点胖乎的大妈站出来安慰大爷，“大兄弟你别伤心，南城那边新开了家百货店，虽然贵点，但里面的姑娘说话和气，东西也不错，你拿着钱去，一定能把东西带回去。” “那贵多少？我就一地里刨食的。”大爷不信。 乡下人没多少见识，就认准了公家的供销社。 可现在供销社还欺负人！ 胖大妈耐心解释，“贵不了多少，像你去买收音机也才多几块钱。” “才几块钱！”有个戴眼镜的文弱男子跳出来插话，“怎么才几块钱啊！为了拿票，又是求爷爷拜奶奶，走了关系还要送礼，花的可不止几块钱！” “就是就是……” 林云云把听入迷的小姐妹拉走，南城百货店啊，她熟得不要不要的！ 她继父张大雷是合伙人之一，这事继父家的孩子没人知道。 林云云亲妈，何兰花，被丈夫抛弃后独自养大女儿，却又在女儿工作后改嫁他人。 林云云曾经不理解，母女相伴十多年，也没看出来她妈有多喜欢男人，怎么她一出去工作就扔出来惊天巨雷。 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领证，搬家，一条龙。 林云云深感被亲妈抛弃，母女之间因此产生了裂缝。 直至后来引爆。 在路边新开的小卖部买了蜜饯、鸡蛋，红糖，林云云带着孩子往小巷子走，看着缓缓出现在视线中的房子，眼角发涩。 她妈1985年去世，继父1990年走的。 1990年后她就没来过这地方。 听说老人家都走后，继父家的孩子第二天就把房子转手了。 在1983年的这个时候，林云云上一次来还是生三宝，难产，从医院出来，她妈就不给人运她回枣儿沟，带回这里养身子 那段时间也算是母女间的一个缓和期。 她们母女俩感情的破裂源于，林云云和孙平安的婚事——父母包办。 林云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她一个城里的独生女，许给一个乡下小子？ 别的不说，她模样俊俏，身材凹凸有致，还喜欢打扮，追求者比比皆是。虽然亲爸跑路去了沪市，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找的对象也应该是找城里人，哪有向下流通的道理。 虽然孙平安长得实在是好看。 虽然孙平安只是大学没毕业。 虽然…… 但林云云素来被亲妈捧在手掌心上，因为这事心里一直赌着气，和亲妈变得不再亲热。 林云云户口所在的寨子沟公社，有好几家大厂子，从小到大吃喝不愁。她初中毕业后就开始在厂里上班，见天就是和朋友出去玩，好不愉快，这时候亲妈平白无故地塞过来一个孙平安，换谁都不乐意。 林云云初见孙平安，被他吓了一大跳。 当时，林云云被好友怂恿着，结伴去了趟省城的国营大厂子找人，黑漆漆一身，刚下班的孙平安，把林云云这个爱打扮的小姑娘吓出三里地，买票连夜跑路，回了家一场混仗。 但说到底，那时林云云还是个性子软和、没多大见识的小姑娘，只会抹眼泪，胳膊拧不过大腿，收拾收拾进了孙家大门。 出嫁前，林云云提心吊胆，夜不能寐。 她同时期有个草麻子公社的工友，出了名凶，据说当学徒工就敢以一打三。 好友体贴，带着林云云去和厂子后门捡垃圾的阿婆问情况，阿婆一听这么娇滴滴的小女娃要嫁到草麻子，又是心疼又是气愤。 最后摇着头憋出来一句：肉掉进狼窝啊！ 林云云被阿婆吓得不轻，精神恍惚的度过了婚前的很长一段日子。 曾经的林云云，和后来的林云云，对于这段婚事都十分有意见。 但，比起来亲妈骤然离世，阴阳两相隔，卡在母女两人之间的隔阂一下子又变得好透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毕竟没有爱哪来恨？ 林云云站在大门前深呼一口气，鼓足勇气缓缓推开那扇大门。 电视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坐在沙发上缝衣服的何兰花听到大门动静，笑着喊了声：“老张啊，白菜买回来没？” “外婆！外婆！”大米小麦没少来，激动地往里跑。 何兰花抱住她们，关切道：“来了呀，吃没吃饭？哥哥弟弟呢？谁送你们来这啊？也不提前说一声，外婆也没买肉。” 还不知道外孙女是和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儿一起来。 “妈。” 林云云站在门口，挡住了光线。 何兰花眼冒金星，看着梦里出现无数次的人，只觉得整个人要晕厥，上下嘴唇打哆嗦。 “你你，你，是云云啊？” “妈！”林云云向前一大步。 第12章 老房子 何兰花急忙松开手，扑过去紧紧抱住人，一边用手捶打着一边在骂，“你个没良心的玩意儿，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啊，你个……” 骂完人，又开始上下检查林云云的状况。 这犟丫头嫁过去十年，过来的次数十个手指都能数得着，多是女婿带着孩子们过来。 做哪门子的孽才生了她！ 何兰花逢年过节偷偷在被窝抹眼泪。 林大炮个黑心肝这么糟蹋她女儿，当年拼了个老命也不要什么草麻子！ 女婿是人才，哪个人才？林大炮自己一身铜臭，还非说女婿才华横溢，将来有大出息。 有没有出息何兰花看不见，她只知道她应该在城里享福的女儿，被弄到了乡下吃苦！ 何兰花担心女儿在乡下受了欺负，才不打一声招呼就带着两个外孙女回来。 “兰花，云云和孩子是不是回来了？”张大雷骑着二八大杠进门，车没停好就开始扯嗓子喊人。 “是回来了怎么的？是哪个长舌妇嚼舌根！”何兰花拿着扫把跑出来，大声道。 张大雷摸摸自己的光头，抿嘴道：“哪来长舌妇，没有。是草麻子的电话打到小卖部，我接的呗。” 何兰花听完更加心疼，咬紧了后槽牙。 这电话都打上了，恐怕事情不小。 林云云和张大雷问好，张大雷笑着点点头，转身就拿着手里的肉去和何兰花炫耀， “怎么样？这肉多好。我接了电话本来想回来告诉你，后来又想起来宋兄弟那边进了批好货，急忙掉头回去抢了。” 如果不是孩子在，何兰花非得捶他几拳。 哦豁，她自己的女儿还得等着你招待啊！ 云云喜欢吃的东西可不止是肉。 何兰花白了他一眼，接了肉把人推到一边。“行了行了，后院的架子还那样，你去修修。” 被打后张大雷摸摸头，乐呵呵拿着工具去了后院。 林云云站在旁边显得不自然，她莫名理解了她妈为什么改嫁，这样的生活好像也不是不可以。至少，她妈不用和以前一样，一年到头独自待在家里。不爱笑，也不爱说话。 “大米小麦，你们想吃红烧肉还是白煮肉？”何兰花低头，和两个趴在门边上的小孩说话。 “红烧！” 何兰花又指了指旁边，“云云想吃什么？今天没准备，想吃什么我们打电话到饭店点。” 她们可是装了电话的大户人家。 林云云摇头，她五十多岁的胃跟着回来了，除了填饱肚子，对吃的提不起多少兴趣。 何兰花不让人进厨房帮忙，把三人推到一个闲置的房间，让她们收拾出来住，但才炒了几个菜，张大雷修完架子回来就接手了厨房。 于是，何兰花去房间找人。 林云云三人铺床单，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何兰花无意间瞥见了被放在桌子上的小布袋，她其实也没有想要偷看，但半露不露的存折太过于明显。 何兰花快速地掀了下眼皮子。 “大功告成！”铺好床单，林云云拍拍手。 “云云，你和妈出来。”何兰花将人拉到走廊外，一本存折塞到林云云怀中，“你想和孩子他爸离婚？”何兰花对离婚并不陌生，她算是那个年代少有的离过婚的女人，此时的表情尤为严肃。 林云云把存折放到兜里，老实道：“想过。” 有一度非常想。 孙平安长得再好看也白搭，长年在外工作，夫妻感情几乎等于零，自己被扔在人生地不熟的乡下，本来日子还行，但妯娌一个个进门，氛围就开始微妙起来。 一边又是遇事装聋作哑的公婆，一边又是上窜下跳的妯娌。 孙平安在她这里是块甩不掉的牛皮，若不是因为五个孩子，她早就提离婚了。 何兰花吸了口冷气，“你们可是生了五个孩子，难不成他在省城里有情况？” 何兰花想不出来，孙平安在省城边带儿子边工作，这都能有事，那可真是见了鬼。 林云云听着房间里孩子们明亮的笑声，摇头，实事求是道：“不是。我们本来就没多少感情，这十年也就那样，再过……” “那就给我打住！到此为止！”何兰花强势按停。 多少夫妻不都这么一辈子，她的女儿就想离婚？莫不是因为受了自己影响。 生平第一次，何兰花对远在沪市的林大炮产生了满满恨意。 不离就不离，走了这个指不定还要塞个什么货色过来。林云云叹着气又把存折拿出来，“总得为孩子们考虑一下，妈，我那老房子还在我名下吗？” “你问这做什么？”何兰花起了疑心，总是觉得林云云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围绕着离婚，不得不提防着点。 林云云：“我想把老房子修修搬进去。” “不行——” 林云云试图撒娇，何兰花将头已经伸到面前的人推开，坚定道：“我是绝对不会同意这件事。” 林大炮后来娶的老婆不是外人，和同村另外一个大姓沾亲带故。 何兰花无父无母，被林奶奶捡回来当童养媳，她大林大炮八岁，模样不出奇，是老一辈才喜欢的儿媳妇。反而是林大炮，名字取得糙，但长得好看。从前长辈压着没闹出事，后来一个个都走了，林大炮又跑出去倒腾，发了达，原配独女通通扔到一边。 若不是当初要靠着别人的脸色过日子，恐怕何兰花早八百年跑路。 这也是何兰花为何会在女儿出来工作后，就找准机会离开林家村，除开女儿，她是万万不想和林家村的人有牵扯。 当初安分守己半辈子的何兰花要改嫁，还是狠狠吃了一阵排头。 寨子沟不缺钱，但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现在买套楼房多少钱？妈有的是，妈出！”何兰花想着百货店分的账，以及张大雷拿出去又拿回来的存折本。 她并不是个缺钱的。 张大雷拿去开百货店的钱，有一部分是她的棺材本。 林云云按住她的手，“孙平安入赘吗？靠丈母娘买房子！还有，我的房子凭什么不住！寨子沟那片地方越发红火，附近也越来越热闹，工厂，学校，一个不少，房子值不少钱，我要是真把房子扔了那才是冤大头。” “还不知道将来便宜了谁。” 将来村里拆迁，她的房子莫名其妙到了别人的名下。 好巧不巧，正是她后妈的其中一个好姐妹。 第13章 三奶奶出头 何兰花有心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云云的性子软和，对内逞强，对外白搭，不是能硬碰硬的主。 可看林云云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又张不了口。 这哪里生的是女儿，明明是供着的祖宗！ 罢了罢了，她何兰花也不再是当年那个被人按一下，就得缩一头的乌龟王八蛋。 何兰花摊开来说，“云云，老房子你想住就住，但楼房也要买。住嘴，你先别说话！妈，只有你这么个女儿，我的东西你都不收，将来是不是不想给我养老！” 林云云从没有过这想法，忙辩解，“我不是的妈，只是……” 何兰花开心，“那就对了。老房子是林家给的，新房子就应该轮到妈给。老房子那边你随便折腾，如果住的不舒服，还可以搬。” 何兰花兴致勃勃地讨论起各单位的集资房，如今，房子虽然紧缺，但架不住张大雷认识的人多。 有了钱，还有什么事办不成。 一想到用不了多久，女儿想看就看，何兰花的牙收不回来了。 林云云不是很想买县城的楼房，同样的价格，若是用到省城，回报率会更加惊人。 不过钱是她妈的，她妈想买在哪就买在哪，就当做孝顺老人呗。 将来有机会的话，还是用自己的钱在省城再买一套。 “兰花，菜做好了，快带孩子们下来吃饭。”张大雷在院子里喊人。 饭桌上，张大雷专门照顾两个小孩，挑着好的往她们碗里塞，“多吃点，这次不急着回去，呆久点，明天外公去买好吃的做给你们吃。” “嗯嗯嗯，外公真好。”两头小猪埋头苦干。 张大雷一脸慈祥。儿子儿媳妇不喜欢兰花，懒得带孙子过来热闹，以至于喜欢孩子的张大雷总是心痒痒。 睡觉前，何兰花拍拍靠在床头的张大雷，“和你说一声，我打算给云云买套房。” 张大雷半耷拉着眼皮，“随便你。” 看这人事不关己的模样，何兰花拍了一下，“我可是和你说好了！到时候可不要让我听到什么闲言碎语。” “谁那么多事儿，赶紧睡。”张大雷翻个身，把被子盖好。 有着大窗户的房间里，明亮的月光散在地上，大米睁着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无比精神的盯着天花板看。 林云云从外面上完厕所回来，正好对上她一双无神的眼睛，“大米，还没睡呢？” 旁边的小麦已经变成一头死猪，适应力很强。 大米爬起来，抬头看着她，“妈，我们明天就回家吗？” 城里虽然好，但在大米心中比不过乡下，听着外面时不时响起的动静，总能联想静谧无人的乡下夜晚。 大米更喜欢家里小老鼠的吱吱吱声，城里太让人没有安全感。 林云云好笑的坐到床边，摸着她的头，“怎么，你不喜欢城里？” 到底是那个孩子大了几岁之后，总喜欢赖在城里不动弹，喊都喊不回来。那时候，还嘟嘟囔囔的抱怨着爸妈偏心眼，只留了女儿在身边，儿子都送进城里享福。 大米对这个问题说不上来，她摇晃了几下脑袋。 “还是更喜欢家里，有妈，有小麦。” 她说完，无意识地握紧林云云放在床上的手。 “妈，大米，你们晚上偷吃什么呢？”小麦揉着眼睛滚过来，眼睛要睁不睁，最后彻底合上，“外婆说天黑以后，外面会有很多卖夜宵的。” 笼罩在大米头上的阴云散去，这样子的城里好像也不错啊，想吃！ 林云云点了点她的额头，哂笑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把两头小猪重新按回被窝里，再不睡明天可就起不来了，“赶紧睡，明天可要做好吃的，起不来可怎么办。” ———— 孙家老两口从医院回来就已经很晚，为了省钱，他们坚持在半道路上下车，剩下的路自己走回去。都是吃过苦的人，心里又想着能省一分就是赚了，也并不觉得苦。 陈大珍许多年没有过那么大的运动量，一时间有点脑袋发晕，停下来擦擦汗。 “呀！老头子！你看看那车上是不是老大家那两丫头！” 孙发亮顺着她声音看去，只留下一地的浓烟在哪儿。“胡说八道，这都多晚了老大媳妇还带着孩子进城呢！你是在这儿给我装糊涂呢，赶紧走！天都要黑完！” “我真眼花？” 两口子紧赶慢赶，才走到村口，刚走到家附近的那条巷子，远远看见一小撮人蹲在家门口前。 陈大珍心脏怦的一跳，心里嘀咕着：老三家的不会今天就过来了？ “老孙！大珍！赶紧过来呢，你家出大事儿了。” “什么大事！” 孙发亮急急忙忙跑去，他家老三在外当兵受苦受累，总不能在孩子娶媳妇的路上拖后腿。 三奶奶拍着大腿骂人，“你们啊你们！有这么欺负人的！老大媳妇被气回娘家去了！” 老大媳妇？那就没事儿了。 三奶奶看着两人听完后明显松了口气，自个差点憋不住火气晕过去，拎着拐杖就打，“有你们这么当爸妈的！一个个的，担不起责任，还只会搞事。打电话，给我去打电话和亲家说清楚！” 长辈出马，孝字当头，即便孙发亮毫不上心，也照样被按着头送到电话前。 接电话的是林云云继父，那头说话不显亲热，冷冷淡淡，孙发亮忽然有点心慌慌，三言两语的尽快糊弄了过去。 挂了电话，交钱，陈大珍盯着送出去的钱嘀嘀咕咕。 就这样还不如买全程票！ 三奶奶看出她的不高兴，对着她屁股又狠狠来了几下。 “我告诉你们两口子，老大老大媳妇好说话，但也不是这么让你们欺负的！我在这里做个主，那笔钱，赶紧还回去给亲家！丢不丢人呐你们！” 第14章 饭桶孙平方 医院。 蒋婷婷扶着肚子坐在病床上，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孙平方端着一碗粥站在旁边伺候。 “婷婷，你再喝点……” “一边去！” 蒋婷婷凶狠的瞪他一眼，用手戳他的鼻子。“我告诉你孙平方，这事没完！” 丢死人，来医院检查后医生连动了胎气这个借口都没说，只是让孕妇少生气。孙家老两口一听完，脸色臭得不能看，甩下医药费就走人。 那么点钱交完医药费都不够回血！ 蒋婷婷冷着脸，捏紧拳头，全都是因为林云云在背后捣鬼！ “婷婷啊……” “滚！” “能不能别吵！从昨天晚上闹到现在，还让不让人休息！”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下次注意。” 孙平方忙跟人点头哈腰。 蒋婷婷见他这副没骨头的窝囊样，恨得牙痒痒，偷偷使劲拧他腰间肉，“孙平方，我就在这儿告诉你，老宅子也有我的一份！不然！你让他们出钱给我弟弟娶媳妇！” 孙平方痛苦抱头躲，这还能是他说的算？ 建老宅子的钱很大一部分是靠着大哥大嫂，剩下的一部分问舅舅家借来。原先说好，给蒋家的彩礼往上加，那老宅子就没有二房的份，婷婷当时也是答应了的呀。 蒋婷婷：你个死人！我们家当初也只是想多要钱，没想到你们家是真不心疼人，真就留了个破房子！ “三号房床，蒋婷婷，准备准备，下午去验血。”护士在门口探头，说了句话就走。 “验血？”蒋婷婷从床上站起来，扯着孙平方的手，“平方啊，我弄不来，我现在怀的可是你们老孙家的大孙子！精血流了，那可就糟糕。你马上想办法给我补补！” 孙平方急得挠头，他一个乡下的泥腿子能有什么办法。 小心翼翼的试探性问道：“要不我去食堂给你买两个馒头？” “？”蒋婷婷投射过去的眼神带着杀气。 “我想办法，我尽快想办法！” 张家，何兰花跟张大雷交代好，便拉着女儿的手开开心心出门。 本来是让张大雷出门采购，后来何兰花想了想，男人不如女人体贴细心，何况要给自己女儿和外孙女准备好吃的。 何兰花决定自己去，顺便带着女儿出去走走。 来到往日相熟的店铺，何兰花熟稔的和人交谈，几句话的功夫，就买了时下稀奇的大虾、螃蟹，香肠，鸡肉……看得林云云眼花缭乱。 这这这是做什么？ 今晚上要把继父那边叫过来吃饭吗？ 何兰花许久没和女儿一起出门，太过于兴奋，以至于缓过来后才发现买得实在太多。她尴尬的拽了拽菜篮子，“没事没事，都吃得下。” 林云云狐疑的眼神一扫而过，暂且信了这鬼话。 回到家时，家里多出来一个人。 “妈，二叔来了。”小麦守在大门口等着她们，看见人回来，马上抛下手里的沙子跑来。 林云云提提沉甸甸的菜篮子，“只有他一个人？” “嗯，只有二叔自己，他还说……”小麦看看走在前面的外婆，撇嘴不屑道：“他还说，想从外婆家拿点吃的去给大梅子她妈，脸皮可真厚。” “哼。”林云云快步向前走，你二叔还有这脑子，恐怕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哟，贵客来了。”何兰花进门，不冷不热的和孙平方打招呼，放下手里的菜篮子就往房间里钻。 这态度倒是让本来就畏畏缩缩的孙平方胆怯，如何开口才是好？往常送侄子侄女过来时，婶子可是和蔼可亲，又是劝着留饭，又是追着送东西。 “大嫂！你怎么在这儿！”孙平方惊呼出声。 他是真没想到林云云会出现在这里，大嫂有多少年没有回娘家！即使是过年过节，如果大哥没空，就连送孩子过来也不乐意。 “大嫂，爸妈知道你过来吗？”孙平方关切道。 他进门时听大米抱怨过，昨晚上在外婆家睡不好觉，那不就是昨天晚上就来了？ 爸妈也是昨晚上才回去，也不知道有没有遇上。 林云云抬起下巴，瞥了他一眼，“有留话给家里。” 孙平方动动嘴巴，欲言又止。 何兰花在房子里待着越来越心烦气躁，看孙平方对待自己嫂子那种随意的态度，更想举着一个榔头跑到沪市，敲死林大炮那个混蛋算了。 孙家人如果都这样子，孙平安再有能力也白搭！ 而且孙平安也没厉害到那种地步。 “他二叔，我买了点菜，你留下来一起吃。”何兰花换了笑脸走出来，“大米小麦，和你二叔出门玩去，别留在家里耽误事。” 看着这人实在心烦，肚子里的那点小心思昭然若揭，还不如哪凉快哪待去，省得连好好做饭的心情都没有。 好端端在屋檐底下玩娃娃的大米小麦被无辜牵连，收好娃娃，乖乖的手牵手喊孙平方一起出门。 孙平方诺诺连声，跟屁虫一样的出去。 孙平方和大米小麦在外面转了一圈又一圈，看着天边的太阳高挂云霄，整个人的心情却沉浸在冰川之中。 到中午了。 完蛋了！ “二叔！回家吃饭啦！”远远就能闻到浓郁的香味，大米小麦扯着手往回奔。 张家今天中午的菜色的确出众，孙平方从没见过如此丰盛的佳肴，许多从前没见过的，比如，弯弯曲曲却异常香甜的虾子，方方正正又软糯的红烧肉，还有巴掌大的螃蟹…… 孙平方举着筷子无从入手，大嫂娘家也太大方了，虽然他是第一次留饭，但也不用…… 吃吃吃！ 何兰花先前看他光举着筷子不动，还以为那家伙不好意思，心软了，正准备招呼他好好吃饭，哪能想到人家筷子一举，卷起一阵腥风血雨。 孙平方：“叔叔，婶婶！好吃好吃！” 何兰花：你个大猪头啊！ 小麦咬着一条虾，呆呆愣愣的看着孙平方。二叔太可怜了，从来没见过他的嘴巴能那么大，看来大梅子她妈就不应该养猪，看，饭都喂猪了，二叔才吃不饱。 第15章 挨揍 开饭前，何兰花还嘀咕着要不要买个冰柜回来，不然这些实在是没地方放，等上了饭桌，才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多虑。 再来一桌子，也不用担心孙平方塞不下，这孩子也太能吃了！ 何兰花看他续了第五碗饭，忍不住担心道：“要不先歇歇，我们吃饱了，都给你留着，你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实在不用撑坏肚子……” 孙平方鼓着嘴巴，摇头，“呜呜，不用啦，吃得下，呜……” “二叔真厉害，怪不得大梅子吃得也多。” 大米坐在旁边的小椅子，津津有味的观看，竖起大拇指表扬。 比起大梅子的爸妈，她家就只有她一个能吃的，原来，比不过大梅子不是她的原因啊。 林云云显得比较冷静。上辈子，听老家的小叔子提起，孙平方一把年纪做起大胃王吃播，赚了不少，可把村里那些懒汉给眼红到不行，见天在人屋前屋后打转。 孙平方扫尾，吃完饭，他挺着个肚子还要洗碗、收拾。 何兰花对于他的大肚子有点担心，劝道：“小方啊，不用太客气，放着放着我来就好。” “不用不用，吃饱了起来活动活动正合适。婶子，你进屋看电视去，这些我在家里都做习惯了。”孙平方手脚麻利，一点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何兰花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发现他的确能应付过来，跑到林云云耳边嘀咕，“你妯娌不怎么样，但这个老二还行啊。” “哼。”林云云嗤笑一声，别过头。 孙家人都不错，但也要看看平时有谁在身边守着，孙平方加上蒋婷婷，那就是汤锅里的蟑螂，恶心人一个接一个。 大家回屋看电视，何兰花心里虽然也惦念着自己的电视剧，但还是有点担心孙平方这个大饭桶，直到把人送出大门，才安心地回去看电视。 张大雷坐在一边看报纸，“人走了？那小伙子的确能吃。” 大米握着遥控器，应声，“大梅子也很能吃，不过小麦就不行，她吃两口饭就饱。” 何兰花心疼地上前抱抱小麦的头，“是啊，我们小麦可要好好吃饭，不然将来矮矬矬。” “矮矬矬！哈哈哈！”大米乐得往后仰。 “大米！”小麦从何兰花手里挣脱，爬到沙发上去掐大米的脖子，两人闹成一团。 张大雷盯着报纸看，眼神最终停留在一处上，朝那边招招手，“荷花，云云，看看这地方怎么样？” 本地早报上有一则出售启示：城北大院子，售价888，详细地址城北…… 何兰花看了一眼地址，当即摇头，“你可别老眼昏花了，那片地方我去过多少次。陪隔壁小江她婆婆去拜求子娘娘，啧啧啧，鱼龙混杂，将来女婿还要继续在省城工作，离得远，还没有个男人在家，我是不放心我女儿住哪。” 张大雷罕见地没搭理何兰花的意见，看向林云云，“云云，你的想法是？” 林云云往前凑近看了眼地址，啊，这地方啊。 “张叔，你是觉得……” 何兰花把人护到自己身后，不高兴道：“买什么院子，我要给我女儿买楼房！张大雷别给我添乱！” 张大雷笑笑，对着林云云意味深长道：“云云，这事得自己好好想想。” 有些事，张大雷不好提点，那片地方准备拆迁，这个消息已经悄然流传。 张大雷连儿子都没敢告诉，毕竟儿子是亲生，但儿媳妇可是有娘家，有兄弟姐妹。当然，张大雷私底下入手不少，就算不告诉几个儿子，将来这些东西还不都是要留给他们。 林云云沉思片刻后，仍旧拒绝了张大雷的提议，“比起城北我更看好寨子沟。张叔您还是帮忙多给我看看附近有没有楼房出售。” 亲妈想让住近一点，那就顺了她的意愿。 张大雷稍稍讶然，这都不心动？ 还有，寨子沟那地方真能拆？耗费起来的成本可不是城北能比得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小孩子还是太年轻。 “好，叔多找人给你看看。”张大雷收起报纸。 何兰花提着的心缓缓落地，深深地呼出一口浑浊之气。 她也怕云云对城北的破院子动心。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寨子沟的老房子，至少还是林家的大本营，只有云云欺负人的道理，万万没有跑去别人地盘被欺负的道理。 想想，寨子沟也是有了那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优点。 “云云你放心，妈给你打包票！房子尽早给你弄到手！” 孙平方拿着一盒炒饭，在医院附近溜达了好几圈，直到身上的饭味散得差不多才束手束脚的往里走。 在门口，他拉了个小护士让帮忙问问还有没有。 小护士拍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 孙平安深呼吸，鼓足勇气才敢推开病房门。 午休时间，病房里的其他人都在休息，蒋婷婷用被子从头盖到尾，躺在床上没动静。 “婷婷。”孙平方推推她，小声轻唤。 “孙，平，方！你还知道回来！”蒋婷婷猛地掀开被子，咬牙切齿。 午饭时，从房间到走廊都在弥漫着饭香，尤其这里都是待产的妇人，一个比一个吃得好，有许多还是蒋婷婷从没看过的菜色，口水根本咽不完。 都这样了，那些人吃饭的时候都没过来关心一下，她这个可怜巴巴的小媳妇。 她还怀着身子！ 蒋婷婷简直不能忍下去，如果是在自己家，饭桌都能让她掀翻。 孙平方把饭盒给她，解释道：“你不是让我去大嫂娘家吗，大嫂和大米小麦也在，就在那耽误了一段时间，我当时心里一直想着你，怕你饿着，一弄好了我就赶紧过来。” 蒋婷婷摸摸孙平方因为活动量过大而流出来的汗，“暂时信你了，咦，蛋炒饭？你们吃的还挺不错。” 孙平方一兴奋就容易说漏嘴，“是，很不错，婶子还做了虾、螃蟹……” “嗷——” 蒋婷婷扑到他身上，用力捶打，“好你个孙平方！老娘告诉你，敢在外面偷吃，有一次打一次。” 病房里的其他人被吵醒，原先还有点不高兴，听到偷吃二字，八卦之魂猛然惊醒。 天啊，媳妇还有身孕就偷吃，打！使劲打！狠狠地打！ 第16章 卖家 吃完晚饭，小江婆婆来串门。 何兰花坐树底下缝衣服，笑着招呼小江婆婆坐下来聊天，两人就这样边哈哈大笑，边说着八卦。 林云云坐在水缸旁洗这几天的衣服。 “兰花，你女儿真生了三个孙子？”小江婆婆的声音里不自觉地透露出羡慕。 何兰花没听清，反问道：“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小江婆婆摆摆手，却忍不住偷偷盯着林云云。 兰花这女儿长得实在好看，还特别会生孩子，尤其是男孩。唉，家里那个占着鸡窝不生蛋的家伙！ “兰花，你说要不要再去一趟城北？我听人说准得很，乡下有个六年没开怀的，去一趟回来就有了，还保准是个金胎！”小江婆婆眼馋得不行。 比起自家生不出孩子，更痛苦的是，其他生不出来的忽然就有了。 自从听到这消息，小江婆婆正如同被鱼钩勾住的嘴，做梦都想咬上一口。 城北？ 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何兰花避之不及，一个劲摆手，“不去不去，命数在天，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急不来。” “兰花你！”小江婆婆气到拍大腿，这家伙自己女儿生了五个，就能说出那么伤人的话吗？ “我问你个事，你知不知最近附近有卖房子的，楼房最好，不要破破烂烂的。”何兰花想起小江婆婆最喜欢串门说八卦，买房子找她正合适啊。 小江婆婆拉下脸子，“房子房子，怎么一个个都成天说着房子，离了房子就能死啊！” “哟，你还真有门路啊！”何兰花高兴得衣服也不缝了，“快跟我说说谁卖房子。” 这次轮到小江婆婆高冷了，“还能有谁？老大媳妇呗！她分的那套房子不是租出去了吗？本来好好的，还有两年租期，不知道那个烂心肝的跑去工会举报。现在这房子工会只给两个选择，退还给厂里，或者自己想办法转手。” “我是劝年轻人给自己留条后路，虽然她小江在外面干得风生水起，不靠厂子吃饭，但我家老大可还等着厂子栽培。诶，没人听我的，全都听那个母老虎的，连老大这次也站在她那边！我的心肝，疼啊！” “切！” 拿着报纸走出来的张大雷听到，扭头又重新回去。 小江是这片小有名气的财神爷，去年在工位上意外流产后，出来单干，混得风生水起，今年年初偷摸买了一套大房子。一家人靠着小江，日子过得无比舒坦，但小江婆婆闲着没事干，总是希望小江能在百忙之中给她抽空生个孙子。 张大雷从职位上退下来，也和老伙计们捣鼓了一些歪门邪道，一行人赚不过一个小媳妇，总得来说还是挺看好小江。 何兰花心肠软，看小江婆婆的样子忙上去安慰，“没事，没事，小江挣得多，你家老大也能干，厂子更加不会没事找事，你就安安稳稳过好自己的日子。” “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没有孙子的好日子！” 小江婆婆忽然就发起疯。 她过来串门本来就心烦，小江打算卖掉厂子的那套楼房，然后从家里搬到新买的大房子去。 你看看，肯定是做贼心虚，生不出来孩子怕人念叨。 真够丢脸！ 有本事你生出来一个啊！ 何兰花被她吓了一跳，疑心是不是撞邪了，朝林云云喊道：“云云快过来，你婶子撞邪了！妈按住她，你使劲往她背后敲！” 林云云看着手里的搓衣板，不会是，她想的那样…… “我好了！好了！兰花，你赶紧松开我！” 小江婆婆从何兰花手里挣脱，摸着脖子上的红印，心里暗自吐槽何兰花手上没分寸，疼死人！ “你看，这不马上就变好了，还是有点用的云云。”何兰花点点头，云云奶奶没去世时，最喜欢这么对云云祖奶奶，总算是学了一手。 小江婆婆了然，何兰花在唬她，厉声骂道：“你个何兰花啊，房子还想不想要！你求求我，我就让小江给你个好价钱。” 有这好事？林云云窜到小江婆婆面前，拉着她手，真挚道：“婶子，我求求你，便宜点。” “你这……”一下子把小江婆婆整不好意思，伸手推开。 “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我家云云开了口，怎么，你不敢去说？”何兰花逼问道。 可不就是不敢，连想要孙子都只敢在背后偷偷摸摸。 小江婆婆对上她轻蔑的眼神，来了勇气，“走！现在就过去，我让你看看我到底敢不敢！” 三人出了张家，快步来到隔壁。 “小江，你张婶找你有事，快出来！”小江婆婆借故吼了一嗓子，放在平时想都不敢想。 “妈，张婶。”小江在房间里算账，听到声音走出来。 林云云看着从房子里出来的女子，不急不躁，是沉稳大度的性子，希望她的房子能给出一个不错的价格。 小江婆婆真真切切看到小江，又哑炮了，“你你你，张婶……” “让我来说。”何兰花把人推到一边去，磨磨蹭蹭的，可别耽误她女儿买房子。“小江，听你婆婆说准备要卖房子？我们正打算买一套来着，也不知道你这房子和我们有没有缘分。” 小江听完呵呵呵一笑，脸上的表情真诚许多。 原来是做生意的啊。 “张婶想怎么买？那套房子在家属院里，左边是子弟学校，右边是警察局，才住了一年多的新房子，楼上有自来水，两大间。”作为一名精明的商人，小江尤为擅长谈价，优选将问题抛给买家探探地。 何兰花思考了一会儿，朝小江伸出手指。 小江笑着摇头，“张婶，这可是你们的不是，给这个价我没办法啊。” 何兰花笑道：“你这丫头，当初让你张叔帮虎子转学，左一个右一个的婶子，这时候就成张婶啦。” 人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按老张说的，这小江就是鸡窝里飞出来的凤凰，将来必然会飞黄腾达。若不是前些年不好过，恐怕小江婆婆都没机会跟人家搭上话。 何兰花深以为然。但经历过林大炮发达跑路后，她算是明白，有些东西能用还是趁早用，不然到时候一个巴掌比起来，总是不合心意的更短。 第17章 烂苹果 “张叔知道？”小江讶然。 一开始没想到张大雷会同意，张大雷的面子和何兰花的面子，完全不是两个相同的概念。 “当然！”何兰花得意道。 果然，早就知道他们会那么想，所以她才会趁早和老张打好预防针。 “那婶子就给我这个数。”小江给出了一个比市值还低到离谱的价格。小江婆婆立即惊呼出声，差点没忍住想去按下小江竖起来的手指。 若是如此低，还不如便宜自己家里人。 何兰花只是笑笑，“那不用，小江你按正常的来，做生意可不能亏本。” 只是想砍价罢了，便宜那么多，说实在的是不需要，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何必在这浪费人情。 小江听出她的话外音，对林云云笑道：“张婶有心，林姐你给我666就好。” 小江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姐不缺钱，腰斩出售。 林云云回了神，翻起口袋，“好好好……”这房子也来的太快了。 县城的房子虽然涨得没有市里、省城那些地方迅猛，但以白菜价入手只涨不跌的股票，林云云心里还是很爽。 这一片地方，等到二十世纪，仍旧是整个县城的中心，而那个时候还是实体经济的巅峰期，坐在家门口就能把钱挣到。 小江婆婆在旁边张大嘴巴，怎么就666，昨晚上租客过来给出950，小江都不乐意搭理。 等何兰花母女回去拿钱，小江婆婆向前迈出一大步。 “小江啊，你不用顾及我的面子，卖她们666，多亏得慌，有钱也不是这么花，年轻人还是要……”这么多钱平白无故没了，亏不亏心啊。 小江厌烦地把头伸到一边，努力躲开她的唠叨。果然，买房子搬出去就是好，既不用看着她碍眼，也不用再听到她意有所指的暗语。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新的房本就到了林云云手中。 从房产交易所出来，小江让一行人先回去，她去城北办事。 小江婆婆不满道：“这天都要大黑，大晚上你去哪门子城北？”所有的不高兴都写在了脸上。 小江被当众下面子，脸色瞬间不好了起来。 近段时间她生意红火，在外面只有别人捧着自己的道理。 林云云有眼色地插进两人中间，劝慰道：“婶子别急，小江是干大事的人，这么做必然有她的道理，我也知道你是心急小江。还有小江，城北鱼龙混杂，这时候真不适合去，我看现在也下班了，你回去找个家人再一块去。” 明白了自己刚才心急，小江看看周围，叹了口气，“云姐，我真有急事，城北大榕树那片有人卖房子，抢手得很，我要是错过，可就没有那么好的机会。” “抢手……” “大榕树……” 林云云和小江婆婆不约而同的发出惊叹声。 小江婆婆猛的摇头，改为更激进的上手拽人，“小江啊，你买哪的房子都成，别买大榕树！” 杀千刀的神婆！ 如果小江真买了大榕树，可不就很快能知道自己经常去拜求子娘娘！ 没命活啦！救命啊！ 小江婆媳在前面一边拉扯，一边走。 林云云跟在后面思索，城北的房价一直烂透，这都抢手，看来得马上和继父提个醒。 小江婆媳走远了一点，何兰花凑过来，“云云，要不你再去城北买套房子？你张叔，小江，哪个不是精明的要死，非得抢着要买，保准是亏不了。” 她心里难受，如果真能赚大钱，那可不就是拦了女儿发达的路子。 “买什么房子！你不是刚买了套大房子！好好住着不就行！”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我前段时间已经把房子抵押出去，想住也没办法住，再说买那儿怎么了，难不成妈在那儿藏着秘密？” “胡说八道！” 一路又追又撵，小江婆婆总算是把人带回到巷子口。 “哟，小江啊，和你婆婆出门运动呢。”张大雷提着一壶热茶，从家的方向慢悠悠走来。 小江婆婆听他贱兮兮的语气，又气又恼，“还不是因为你们一家子！” 一个想买房，一个陪她去看神婆，好了，她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现在还有个嘴贱的来调侃。 “这关我们什么事？我只是个路过的。”张大雷拎着茶壶躲开。 “呀，兰花，你和云云也出门运动啊。” 何兰花喘着气把张大雷拉一边，小声道：“城北有什么？怎么小张也要去大榕树那片买房子，你好生和我说说。” “天机不可泄漏！”张大雷得意洋洋地拉开胳膊上的手。 林云云从后面走上来，缓缓道：“我看还是别买，那么抢手的房子转给下一家也赚不了多少钱。” “抢手？”张大雷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他入手的时候大榕树还真就是白菜价，没人稀罕捡的。 他扭头和小江交换情报，“你那边报价多少？” “1288。” “聊什么呢？买房子不，城北的房子，前段时间大榕树好几户人家发了达，大家都传疯了那里的房子值钱。”倒夜壶路人大爷走过，和张大雷提了几句。 这种事情，连巷子里不出门的大爷都知道。 “我艹你大爷！” 张大雷听完路人大爷的话，马上意识到自己收了一抽屉的烂苹果，还暗自窃喜，愚不可及。 看着张大雷飞奔而去，小江愣愣的张大嘴巴，这这这……不太对劲啊。 小江总算是不提买大榕树的房子，小江婆婆深深呼出一口气，伸手把人往家里拉去。 就算是跪下来跟儿子道歉认错，也不能让小江买大榕树！ 在儿子面前出丑不算什么，在小江面前出丑，那是丢脸丢到姥姥家。 大半夜张大雷才回来，何兰花靠在沙发看电视，还以为这人今晚上不回来了。 闻到馄饨的香味，何兰花明白张大雷的烂摊子解决了不少，你看，还有心思买夜宵呢。 何兰花拍拍在靠枕上睡着的林云云，“云云，起来，吃碗馄饨再睡。”老张口味刁，这家店的老板脾气也臭，难得有机会吃一次。 张大雷给她们带了馄饨，却换到他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她们吃。 等张大雷抽起烟，何兰花忍不住提醒道：“悠着点，还想去医院走一趟呢。” “唉。”张大雷叹息着把烟掐灭，第一次用无比感谢的语气对着林云云道：“云云，多亏了你细心，不然，这次真是裤衩子都赔光。” 他拿烟的手在不停颤抖。 第18章 接人 折腾了一晚上，张大雷出一身冷汗，汗毛乍起，心脏跳个不停。不敢想，若不是云云机灵，这次恐怕是要交代在城北了。混蛋玩意儿，骗钱都骗到了他脑门上！ 玩了一辈子的鹰，最后被鹰啄了眼睛。 张大雷平复好心情，拿出新的房本放桌子上，“云云，寨子沟的房子已经办好手续。” 趁着现在乱成一团，张大雷去房产交易所扔烂苹果的同时，找个熟人顺便把林云云想要的东西弄好。 怕不是那帮子混蛋知道后，明天就会卡着。 林云云拿着新房本，感慨万千。 先前，寨子沟老房子名义上属于林云云，一是，林云云的奶奶临终前留下遗言，二是，当初林大炮去沪市时，留给何兰花一张古早房契。 如今，都过了一遍手续，房主的名字也写上林云云，天王老子来了也抢不回去。 想到那年她妈突然去世，没几年又轮到孙平安，她一个人管五个孩子，没能在政策规定时间内去把房本弄上。 等到重新想起来，寨子沟隐隐开始传出要拆迁的消息。 然后，作为房子主人的林云云，最后一个知道，自家祖屋竟然落到了外姓人名下。 “多谢张叔。”林云云由衷感谢。 有这么一份底牌，将来即便遇到其他困难，她也能多出一分底气。 张大雷抿了一口茶水，“云云，平安留了电话，他明天过来接你。” 林云云的表情有一瞬间不自然，孙平安什么意思，上辈子没见他那么积极！！！ 何兰花眼珠子一转，了然，“云云，恐怕是有人打电话去省城告状！” 不过，她又开心不起来了，切！何兰花撇撇嘴皮子，我女儿才住了几天，亲自接，可把他急得呀！ 这女婿又没有那么得何兰花心了。 林云云将房本揣好。 管他呢，有便宜不占白不占，随他孙平安怎么想。 翌日。 林云云迷糊着从床上抬头，衣柜旁有一个高大身影在动，修长的线条，板正挺健的后背，眼熟极了。 “孙平安。”林云云不客气道。 孙平安背着身在收拾衣服，哑声道：“凌晨的车，我打扰到你睡觉没？再睡一会儿，天才刚亮。” 林云云摇着头直起来，她一点儿也睡不下去。 孙平安是深深扎在她骨髓里的一根刺，这人一出现，那根刺就动来动去，疼得心慌。 沉默一会儿，孙平安还在背对着自己，林云云心中涌起一股不舒服，凭什么我要面向你，而你却要背过身！ “孙平安！你转过身来和我说话！”林云云的声音里带着气。 孙平安听话的转过来，看见他额头上包扎好的伤口，林云云的鼻子忽然涌上来一股雾气，“这是怎么？” 孙平安站在原地给她摸，“一点小伤。” 这话林云云不信，孙平安是她见过最能吃苦的人，都给伤到脸上了，怎么还能是小伤！ 林云云扒他衣服检查，这次他倒算机灵，一下子躲开。 “孩子还在。”孙平安出言提醒。 哼！不看就不看！当老娘稀罕你啊！ 林云云甩开手。 大米小麦被喊起来洗漱，房间里又开始只剩下两人，有人就跟颗木头一样竖在身边，林云云最终还是没忍住。 林云云问他：“你过来，那三个小子怎么办？” 孙平安若有若无的眼神盯着她的嘴唇看，“有邻居在。” 孙平安住在单位分的单间，他，三个小子，住着刚好，如果还想再加上林云云母女三人，那是招架不住。 从嘴唇掠过的眼神让林云云发毛，许久不见，她怎么忘了这也是头老虎，可不是猫仔仔。 林云云故作镇静的拍拍衣服，突兀地站起，“那就好。你多注意点三宝，他身体一直不好……” 提到孩子，打开了话匣子，恐怕再也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孩子。 这五个孩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孙平安认真地听她说完，点头，“大宝、二宝期末考试考了双百，运动赛拿了接力跑第一名，拔河第一名。还有三宝，从年初开始就很少生过病。” 三宝是个被送进厂里托儿所的小宝宝，出生开始由林云云带，后来林云云在村小的工作加重，三宝又在年初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开始频繁生病。 陈大珍不知道什么时候去算了一卦，得出了母子相克的结论。 林云云和孙平安都是知识分子，谁会信这鬼结论，但是由不得她们不信。 奇了怪，三宝在林云云身边保准就得生病，小打小闹就算，有一次严重到半夜去抢救。 林云云爱子心切，总不能把三宝拖死，但她养不了三宝，那谁又能来帮忙，谁还能比亲妈更上心？何况人家凭什么给你带孩子？ 陈大珍有个认在外头的干女儿，孙大春，住在附近的村子，家里只有一个独女，那边倒是有点心动。 不过林云云刚入门就和孙大春闹过矛盾，怎么都不可能第一个轮到她，最后，是孙平安百忙之中从省城回来，将三宝带走。 孙平安忙于工作，但厂子里有专门的托儿所，一岁半以上的小孩子都收，而且三宝没生病前被林云云教得很好，只要能活蹦乱跳，就不是个让人操心的孩子。 送三宝去省城，这件事何兰花不知道。 如果何兰花知道母子相冲，必然会把小外孙带回来自己带。 但同一时间，那时候的何兰花也不好过，张大雷那边问题不断。 林云云舍不得她妈两边不做人，只好默默忍下。 林云云解开扣子，换衣服，通知某人，“我在附近买了套房子。” “嗯。”孙平安沉声应和，欲色的眼神在白皙的肌肤上留恋。 林云云背对着他，本来还打算吓他一跳，如今却听到他仍旧波澜无奇的回应，心中马上升起一股火花。 怎么，对我做的所有事就那么冷淡！毫不在乎！ 林云云只觉得，若是自己手上的爪子，一定要把孙平安挠个皮开肉绽！ 看见眼前的人穿好衣服回头，孙平安急忙低着头，快速扯开眼神。 第19章 回家 两人收拾好从房间出来。 何兰花正坐在沙发上，和大米小麦交代事情，让她们把给的零花钱藏好，拿去村里小卖部买吃的，不要随便弄丢，或是让她们好好听妈妈的话，照顾好自己等，诸如此类的关心。 看着林云云一家人收拾妥当，何兰花拍拍脑袋，“我这脑子！上了年纪就是不管用，云云等等妈，妈给三宝做了一身衣服，你带回去给孩子。” “三宝这小子不行，没前面的哥哥姐姐壮实，就是爱生些小病，这衣服听你奶奶说正适合这个年纪的孩子穿，保佑孩子平平安安……” 何兰花唠叨着进房间去拿衣服。 林云云才想起来串口供，“大米小麦，三宝的事不能随便乱说。” 小麦仰着头看她，“为什么啊？外婆可喜欢三宝，她还问我三宝喜欢什么，等我们搬到新家给送过来。枣儿沟还是离这里太远，外婆去不了。” “没有为什么，先给我好好听话。”林云云严肃道。 小麦鼓起嘴，气呼呼，好生气，这不是她的好妈妈。 “小麦，听妈妈话。”孙平安摸摸孩子的头。 小麦缩缩脖子，脸上的不高兴马上收了下去。 没等上吃午饭，张大雷认识的熟人开车去枣儿沟办事，顺道把她们一家人叫上。 何兰花站在车门边上给她们塞东西，抹着眼泪舍不得走，“再过些日子就好了，我去那边盯着，把房子给你收拾出来。” 林云云一笑，她妈的性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急，村小的工作还没处理好呢。 她总得想个办法在城里谋生，才能从村里搬出来啊。 “好好好。”但这个时候又哪里好再说其他，林云云握紧她妈的手答应着。 孙平安坐在副驾驶上，身子僵直了一会儿。 从车上下来，大米小麦提着外婆塞的小包包，一溜烟跑远。 孙平安背着包，扭头就问林云云，“你什么时候和我说过要搬出去？” 他语气十分冷硬，刺骨寒冷，扎得林云云心脏疼。 林云云瞪他一眼，快步向前去。 “我问你话！”孙平安的大长腿更快，眨眼间就挡在林云云身前，他脸上掺杂着少见的愤怒。 林云云看见后忽然就不生气了，原来也有我气你的一天啊。 “怎么？我就不能住城里，我本来就是城里人，我不住城里住哪儿？” “我没说不让你住，但是……”孙平安一慌，语气急切道。 “那你就不用多管！”林云云拍拍他鼓鼓囊囊的胸肌，一把推开，大步向前。 从前林云云最气孙平安的冷静，好似任何事情都牵扯不动他的情感，木木呆呆。而自己遇上孙平安，又是个窝囊，总是忍不住想着他。 孙平安站在原地，看着她昂头挺胸，像极了一只胜利的花孔雀，摸摸被胸肌，感受着残留的余温，想象着云云放在上面的小手，他的脖子微微泛红。 “老大媳妇！你可算是回来啦！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事，怎么还记仇上了？呀！老大，你也回来——” 陈大珍看见大米小麦高高兴兴跑进旁边的小院子，马上就知道林云云回来了，忍不住想要上眼药，不想百年难得一见的老大竟然跟在屁股后面。 一开始说出来的话，就好像被嚼碎的辣椒，一股脑塞进了自己的嘴巴。 火辣又生疼。 陈大珍有些害怕这个大儿子，没养过，没敢打骂过，做他爸妈不像其他人家，反而是像奴仆，毕恭毕敬。 “我家老大回来了！”看见自己的大儿子，孙发亮第一次那么开心。 孙发亮可算是要被老三媳妇的娘家人烦死，条件不错，比老二媳妇家好太多，又只比老大媳妇稍稍差，但光是商议婚事就够人头疼。 小心思不要太多，有点精明过分了。 唉，如果不是老三非要娶，实在不想和这样的人做亲家。 坐着喝茶的那些人急忙跟着站起来，老三未来媳妇，吴家丽低眉顺眼的站在大姐身边。 吴家丽在镇上医院当护士，家里兄弟姐妹多，父辈有本事，比靠有出息的儿子才出头的孙家好上太多。 但是到了吴家丽兄弟这一辈，就有点平平无奇，使不上劲，所以当孙平家看上吴家丽，吴家就舍不得这块肥肉。 孙平安过去和他们一一打招呼。 孙平安和林云云出挑的美貌不同，他是俊美，有点男女通杀的滋味，旁人看上第一眼，就很难对他产生敌意。 吴老爹见识多，可看着孙平安这样人中龙凤的好男儿，也忍不住点点头。 当年都进入大学了，离大学文凭也就差一步之遥，现在也不差，国营大厂子也重点栽培。 怎么就不是他的女婿，唉，早些年他竟然不认识孙家！ 吴家那边好多人看了迷眼，吴家人样貌平凡，也只有吴家丽耐看点。 刚才聊到了彩礼，孙平安找好椅子坐下后，吴老爹就又开始话题。 “家丽是我的第三个女儿，小小年纪就出去工作，我们也舍不得这个女儿，但又不得不考虑平家的年纪，看着和平家一起长大的兄弟都有了孩子、老婆，我们也操心着两个孩子的未来。给多少全看你们家的心意，只希望家丽嫁过来后能在这过好日子。” 孙发亮皱起眉头，这算什么事？ 想要多少钱你张口不就好，何必绕弯子。 孙发亮竖起几根手指，举例道：“去年村长家娶小儿媳比这个数少一点，按照这几年物价，我们家就出得比他们高些。” 他以为已经很有诚意，但吴家人不满意。 村长家怎么？娶的还是小儿媳？ 吴大姐站起来生冷道：“这算什么？叔，我脾气一向不大好，说话有点伤人，家丽是我看着长大，我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儿委屈。过来前我们家就商量好，陪嫁电视剧和自行车，还有一枚手表。” 这这这……孙发亮忍住了想要拿烟的冲动，如此丰厚的陪嫁，得给多少彩礼才配得上？ 孙发亮人到中年靠儿子活，掏空了他的脑子也拿不出对策。 第20章 吴家不满 陈大珍躲在墙根边上偷听，听到这耳朵里嗡嗡响。 陪嫁那么多！完蛋！得找老大媳妇帮忙去。 陈大珍火速跑去小院子，“老大媳妇，云云啊！出大事啦！” 林云云在房间里翻药吃，从进房间后就感觉到不舒服，开了窗透气还是难受，打算吃点感冒药，刚把药放手心，陈大珍冲进来拽她的手。 药片撒一地，林云云头疼。 “老大媳妇你可不能不管事儿！你要是真不管就活不下去了！我们哪来那么多的钱！”陈大珍有被吓到。 平时即便爱听信谗言，脑子不灵光，但还有自知之明。 她们孙家就是没钱！ 一个字，穷！ 她把偷听到的话告诉林云云，林云云准备倒药片的手停下。 哦？哦哦哦！差一点忘记这奇葩事。 林云云把盖子盖好，不急着吃药，给自己灌了口白开水缓缓。 “妈，不会听错了？吴家给那么多陪嫁？” “准准的，一定没错！吴家人大出血！” 林云云轻笑，吴家精明过葛朗台，如此大手笔她上辈子也没见识过啊。啊不对，上辈子托陈大珍和蒋婷婷的福，大房吃了哑巴亏，本来就是理亏的一方，所以这次谈彩礼才高高兴兴的过去了。 从没想过，自己的小机灵还能一箭三雕，晚上做梦都能笑醒。 林云云挑眉轻笑，“没事啊，老三补贴多。”孙家的规矩不就是，父母不插手，自己的事情自己管。 “那不行……”陈大珍急眼。其中的利弊她不好摊开说，心里又急得不行，一上一下的来回拉扯就差没把她憋死。 林云云懒得管老三那边的事，娶媳妇的人又不是她，钱，反正她都花光了，还负债。 负婆一个，别来惹。 陈大珍在这边急得上火，那边谈得差不多，派人唤她们婆媳去做饭。 吴家丽和吴大姐站在厨房边上，等人。 吴大姐看孙家婆媳走来，推推吴家丽胳膊，艳羡道：“你还别说，你大嫂长得不赖，城里人就是城里人，在乡下待了近十年还是那么好看。” 林云云的美貌带有攻击性，明艳动人的大美女，雪白娇嫩的肌肤，喜欢的就会很喜欢，不喜欢的怎么看都不会喜欢。 吴家丽就不喜欢这种，“正常。” 吴大姐听完瘪嘴，又马上笑着向走来的孙家婆媳打招呼，“婶子，他大嫂。” 说完，推吴家丽进厨房展示。 陈大珍看到吴家丽跟进来，一愣，这还没过门的儿媳妇呢。 陈大珍也不是喜欢折磨人的恶婆婆，虽然她平时脑子真的很容易糊涂，带着笑脸道：“家丽啊，灶上烧了一壶茶水，你端出去给他们续上。” 吴家丽撇撇嘴，果然，和孙平家说的一模一样，性子软和。 抬起头来对着陈大珍一笑，“婶子，我想陪你做饭，还是大嫂去。” 这一笑可把陈大珍唬住，孙家多是不喜欢笑的人，尤其是对着她笑。此刻，吴家丽在她心里的地位仅次于孙二妮。 陈大珍摆摆手，朝林云云道：“老大媳妇，你去，这里有我们就够。” 林云云乐得轻松，拎起茶壶走人。 吴大姐这时候还在附近转圈圈，见林云云拎着茶壶出来，亲热上前，“他大嫂，我来我来。” 林云云没和她抢，有意外免不了伤一场，爽快地转手给吴大姐，两人说着话往外去。 吴家丽人品有待商定，厨艺不错。 陈大珍站在旁边指点江山，体会到了一点孙发亮派遣人的乐趣。 这个儿媳妇，她喜欢！ 准备开饭前，孙平安出来透气，盯着枣树底下的曼妙身影，直直地朝林云云而来。 林云云闻到他身上浓烈的烟臭味，嗓子眼犯恶心。 推开，“离我远点。” 孙平安无辜的摸摸鼻子，躲开一点距离。 “办妥啦？”林云云问。 “还行，都相处到这了，不满意又怎么办。”那两人看对眼，又拆不散，孙平安使劲拍打着身上的烟臭味。 情投意合，怎么会结不成亲事。 林云云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住，想了想，警告身后跟来的人，“孙平安！你要是想去给老三担着也没事儿，不过，现在我身上可没有一分钱。” “加上新买的房子，还欠我妈一大笔钱。” “我知道。”身后的人闷闷道。 这下，林云云忍不住回头。见他高大的身子微缩，又说不上更狠心肠的话，收回视线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吃饭间，陈大珍对吴家丽的欢喜根本不用掩饰，脸上的褶皱层层叠叠。 “家丽啊，你放心，等你嫁过来……” “咳咳咳！” 孙发亮见这婆娘一兴奋就容易发癫，大声咳嗽着提醒。 陈大珍好悬没把地雷在饭桌上扔出来，不过，林云云细心地观察到了吴家丽放不下去的嘴角，她的嘴角挂起冷笑。 现在，吴家丽应该知道了，孙平家在驻地附近准备好了新房！ 吃完饭，林云云借口收拾躲出去。 一窝子心眼子，这群人看着让人心烦。 她才在外面洗了几只碗，就听到里面有吵闹声传出来，吴老爹、吴家丽的兄弟姐妹，联合在声讨孙家三人。 吴老爹一脸横色，拍桌子大喊：“就你们家老大媳妇金贵！300块钱娶就想娶家丽，门都没有！” 越想越来气，陪嫁那么多，虽有一部分是要面子，另一部分又想讨好女婿，但孙家这么不要脸，想拿300块钱打发人！ 陈大珍脸色又青又紫，想大声反驳，可看看吴家来的一群人，又不敢张嘴。 孙家老两口隔着人群对视了一秒，纷纷选择躲到孙平安身后。 吴老爹黑着一张脸，“平安他大哥，你也是这么想？” 孙平安刚才一直游离在讨论之外，毕竟被警告过，孙平安自己也是月光族。 孙平安沉声道：“平家那边将来有什么打算，想来应该在私底下和小吴谈过。我觉得不少，也是家里尽了最大的努力。如果还不满意，你们应该打电话去和老三说，婚是他要结。” 这表示除了孙老三外的人都不管了？ 第21章 破防的二房 吴老爹脸色阴沉，拉了把椅子想扔过去。 吴家丽从旁边抱住吴老爹，自从陈大珍在厨房告诉她后，她对于孙平家的七分满意，变成了九分满意。 “爸，有话好好说，我们坐下来谈。” 和孙平家处了三个月的对象，对这人颇有些了解，和爸妈关系好，但更听家里大哥的话。孙平安左右不了孙平家做下的决定，却能影响孙平家的想法。 目前，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够长，她暂时不敢和孙平安比。 吴家人见自己这边倒戈，没法对吴家丽发脾气，只好气哼哼坐下。 吴家丽亲自下场，这彩礼在她看来还是少，试图将自己得到的利益最大化，“叔，婶子。这也是没有办法，我们平辈的兄弟姐妹结婚，陪嫁没我多，彩礼却差不多，传出去我爸妈也没有脸。” 有孙平家这样子的女婿，又对吴家丽情有独钟，吴家早就出去吹嘘了不知道多少次，他们等着办婚事时一雪前耻呢。 孙发亮脸色不好，他心里是有老三，但前几日在外人面前闹了笑话，三奶奶当证人，喊孙家把钱还给老大媳妇的娘家。 钱没还上就敢花高彩礼娶儿媳妇？ 孙发亮还没那么想不开。 孙平安看着沉默不语的孙家老两口，出来打破局面，“这300块钱是当初老三从外面寄回来，我妈一分一毛攒起来，等着给老三娶媳妇，如果最后你们还是不满意，可以现在打电话去给老三，让他回来处理。” 那样子的话不成功便成仁，老三脾气刚烈又直率，到那时，吴家人怕不是想点了炸药窝。 吴家丽咬牙，恨声道：“300就300！” 她图的不是孙家的钱，图的是孙平家这个人！ 林云云在外面收拾好，里面也弄好了。吴家人陆陆续续出来，其中，最和气的吴大姐也狠狠摆着脸色。 嗯哼，看着聊的不是很愉快呀。 送走吴家人，林云云回小院子收拾房间，今晚上这张床怎么也躺不下两个大人，两个小孩。 林云云给孙平安收拾了隔壁的一间小房间。 孙平安看见她的动作，顿了一会儿，最后无声的转身走开。 孙平安回来匆忙，不过他担心家里真有事儿和领导请了几天假，这段日子也能多休息几天。 陈大珍没多喜欢大儿子，一直叨叨着被独自扔在省城的三个孙子，“你们两个可真是！做爸妈的，连儿子都不想！” 林云云反问她，“妈打算出车费去把人带回来？” 这省城的路费可不少，一来一回不仅浪费时间，口袋更是空空。 陈大珍捏着抹布，哑声定住，哎呀，这都什么事！ 孙发亮摆平了一件大难事，拿上烟，满面春风的出去炫耀。 吴家人前脚刚从村里离开，后脚全村都知道老孙为了给有三大件陪嫁的儿媳妇做脸面，彩礼足足给了300！ 孙发亮有点心眼子，这么高的彩礼藏不了多久，还不如自己动手捅开。 拿老三媳妇丰厚的陪嫁扯大琪，孙家的其他人有怨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咽，毕竟谁嫁女儿会陪这么丰厚的家底。 孙家的日子看着又要更上一层楼，老三未来媳妇拿出去简直不能比，谁比得过！ 孙发亮在外面被人捧的飘飘然。 孙平方两口子第二天中午才回到村里。 陈大珍在给人拿钱看病这事儿上并不吝啬，蒋婷婷理应还能在医院休养上几天。 陈大珍看见她们夫妇进门，少见的翻起了大白眼。 蒋婷婷啊！蒋婷婷！不占便宜会死啊，肚子里的可是你自己的孩子。 “妈。”蒋婷婷亲热地上前，在陈大珍面前的椅子坐下，孙平方如同之后老佛爷一样护着。 陈大珍心梗，生的好儿子哟。 孙平方殷切地给蒋婷婷端过去一杯水，蒋婷婷冷着一张脸推开，“妈，我这有些话要问你。” 她说话理直气壮，前后一冷一热，反转极为明显。 陈大珍被吓住，弯下脊梁，不会又惹到她了？ 蒋婷婷的手指在桌子上点点，“妈，怎么外面的人都说老三媳妇拿300，300块钱的彩礼！” 说完，拍着胸口直喘不过气。 蒋婷婷没听到之前根本没胆子想，孙发亮多抠一人，娶个儿媳妇要300块钱！当年送到她家的88块钱，都是磨破了嘴皮子的结果。 “婷婷，这……”陈大珍见她气得一上一下，慌乱着不敢上前。 陈大珍在家里也就管了个三块、五块菜钱，老三媳妇的彩礼可都是老头子在拍板，能有什么办法。 “妈！”蒋婷婷挺着肚子站起，摸着肚子走到陈大珍身边，“我肚子里怀的可是老二的儿子！花三十块钱从医院照的，妈不会不知道。” 陈大珍低头。 孙发亮给的三十块钱让她拿去给了老二两口子，不过她不后悔，这不就照出来孙子，可怜她老二这时候才能有上一个儿子。 蒋婷婷昂起下巴，果然姓陈的就是一个泥人，才说了几句话就认怂。 “妈，你可得帮帮我们。”蒋婷婷抬脚，眼神贪婪地在周围打转，“老房子破成那样，妈的孙子总不能还住在那，对孩子来说多不好。” 老宅子里敞亮的大房间，蒋婷婷势在必得！ 陈大珍连连答应，确实不应该，不能苦了老二的第一个儿子。 大米小麦拿着外婆的零花钱，从小卖部买完零嘴回来，离在门口一段距离，远远看见大梅子蹲在地上。 大米胡乱把零嘴塞到口袋，箭步冲去，拉住大梅子的发尾，“大梅子，还躲着我呢！ “昨天回来，我怎么看见你往我妈卧室钻？你不会是在背后搞小动作？” 大梅子叫唤，“我没！” 小麦见有人走来，拍下大米的手，“哼，你说不算话，可别，我们偷偷逮到了。” 见大米小麦气势汹汹的离开，刚才还有理的大梅子立马羞耻的低下头，哭丧着脸，用脚使劲踹墙边的小石子。 妈说要听话，谁都不能告诉。 第22章 公道 蒋婷婷得到承诺，开开心心的回去，坐等着在背后捡大便宜的想法。 不想，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好消息。 这边，陈大珍的心头肉，孙二妮，考完试从学校回来。 陈大珍虽然想帮蒋婷婷，但家里人都在忙老三的事，她支支吾吾，半天扯不出来一句话。现在孙二妮回来了，她的心思立马围着女儿转，眨眼的功夫，就把答应蒋婷婷的事抛到脑后。 蒋婷婷按捺不住。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忍让，连吴家丽这个没过门的妯娌，都能压自己一头，将来还有没有法子活。 蒋婷婷挺着大肚子，亲自上门。 大院子里，林云云、孙二妮蹲在地上洗菜，准备做午饭。 蒋婷婷一身低气压进来，瞥瞥四周，没看见陈大珍本人，胸口就堵着口气，压抑着怒火，没忍住往林云云她们附近去。 听到脚步声，林云云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她，果断收回注意力。 蒋婷婷就是一搅屎棍，越搭理就越来劲，一旦被咬住就跟疯狗似的跟在后边，林云云选择对她冷处理。 往日和和气气的孙二妮，反常的无动于衷，蹲在地上发泄似的干活，手上力气特别大，一下又一下地砸着菜叶子。 林云云没理，孙二妮也不理。 蒋婷婷气到喘不上来气，都什么人，没礼貌！ 蒋婷婷看看林云云，几日不见，倒显得越发娇嫩美艳，可恶！ 有男人还真不一样了！ 她那充斥着恨意与嫉妒的眼神扫来扫去，林云云只觉得一只恶心人的蚂蟥附着在皮肤上，三两下洗完菜，头也不回的拎着菜篮子离开。 “你……” “哗啦啦——” 孙二妮舀出来的水一不小心泼到桶外，溅湿了蒋婷婷半身衣服。 “孙二妮，你长没长脑子！”蒋婷婷对准发泄口，火力全开。 孙二妮心情本来就心情不佳，“没人让你非往这里蹭，我们干活呢！”怀着身子还非得往一摊水凑啊！ 蒋婷婷没想到孙二妮还敢嘴！ 在她心中，孙二妮和陈大珍一对包子，好捏又好欺负，再想，陈大珍的言而无信，蒋婷婷一直藏在心里的炸药桶，轰一下炸开。 “你对我有意见？我是你二嫂，做错了说几句又能怎么，有没有点尊老爱幼！” “我看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此话一出，孙二妮当着她面把水瓢砸到桶里，哭着往自己房间跑。 “二妮，二妮，怎么了！”端着东西出来的陈大珍吓一跳，忙追孙二妮问。 孙二妮锁了房门，陈大珍被挡在门外，着急的又拍又喊，也叫不出来里面的人。 “平方啊，平方，是个人都想来欺负我一下，呜呜呜……” 站在院子里的蒋婷婷放声大哭，又哭又嚎。 “凭什么有的人要房子有房子，要彩礼给彩礼，怎么？我不是你们孙家的儿媳妇，是别人家的！我怀的不是你们孙家的孙子！都是做妯娌，我就比别人低一等！” 适逢村民从地里回来，马上，从敞开的大门口摸进来一群人看热闹。 蒋婷婷的话听得人心酸，怀着身子还被婆家人欺负，真是没天理。 蒋婷婷一家如今单独出去住，住的还是比孙家老宅子还不如的破房子，村民的同情心高涨，议论纷纷。 事情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陈大珍的额头冒汗，这时连女儿也顾不上了，蒋婷婷怎么敢胡说八道！ 陈大珍过去拉蒋婷婷，急道：“老二家的可没人欺负你，你和大家说句话啊！” 她对二房多好，挨骂，背锅，还给钱，老二家的不能忘恩负义啊！ “妈，你掐疼我了。”蒋婷婷哭出声。 旁边的几个婶子立即将人从魔爪中拯救出来。 “大珍，不是说你啊。一把年纪了还欺负小年轻，当年你婆婆就是这样！” “就是就是，你自己也有女儿啊！可别到时候孽力回到你二妮身上！” 婶子们嘴毒，半点没有收敛，一人一句，狠狠扎进陈大珍心房。 陈大珍面糊的性子，脑子不好使，被这么逼着恨不得用头撞墙。 “让让！让让让！老孙和孙老大回来了！” “老二家的！有什么委屈是和你爸、你大哥说说！” 人群中给孙发亮和孙平安让出来一条路。今天一大早，孙发亮就喊孙平安陪他去买东西，有孙平安在，事情办的又快又好。 唉，如果不用花钱就更好，可惜老大家兜里一毛钱没有。 孙发亮：“今天又是弄哪出？” 他可算烦了老二家的婆娘，一天一出，整天闹腾，后来细细品味三十块钱的事，别以为他没猜到，钱一准又是进了老二家口袋。 怀的是个金胎呗！ 蒋婷婷看见这两人，害怕的往后边躲，这两个可不是好糊弄。 大婶们不怕孙家父子俩，拉着蒋婷婷的手推出去，“婷啊，别怕。我们都给你撑腰，上次都闹进医院，看看这次还要闹到哪！” 蒋婷婷听到医院，头缩得更加明显。 去医院什么都没检查出来。 大婶们继续声讨孙家人对二房的恶行，“老孙，大珍，都是亲生的孩子，你们亏不亏心，老二他们住的破房子我们都不忍心提。” 二房住的地方很破。不过，一是蒋婷婷两口子不爱惜，从住进去起，就幻想着老孙两口子把二房叫回去，懒得花钱在破房子身上。 还有一个，没钱。 孙平方赚不到大钱，就算有钱，也被蒋婷婷塞给娘家。 和这边又新又宽敞的老宅子比，年久失修的祖屋惨得不是一星半点。 蒋婷婷就这样在大婶们的推波助澜下，一步步走到悬崖边上，一只大手按在背后，由不得她不跳。 蒋婷婷：“爸，您说句公道话，这房子我们能不能住？” 好一个公道话！ 孙发亮觉得自己这几天倒了八辈子大霉，总有人想压他一头来逞威风！ 孙发亮眼神里喷着熊熊怒火。 第23章 算计 孙发亮张口想骂人，忽然想到什么，看了一眼拎着东西站旁边的老大，事不关己，心中升起来一个鬼点子。 “老二家既然不高兴，行，给你们一个公道，谁去把家里的几个大爷找来，摊开把事情好好说说。当着大家的面，可不要再说我是做亏心事。” “孙大爷，我们去！”溜出去几个看热闹的小伙子。 林云云让人从小院子叫出来。 几个同姓的大爷还没来，林云云动动脚，往孙平安边上凑，“喂，你没给他们花钱？” 她知道孙平安兜里有五块钱，想着回省城的车费，也就装作看不见。 孙发亮多奸诈狡猾的一个抠门鬼，大早上把孙平安带出去，林云云就忍不住担心，这家伙也许会被人骗到裤衩子不剩。 孙平安对她露出淡淡一笑，暗自摸摸藏在兜里的护手霜。 他爸进去谈价，他就相中这个，后来他爸再问起钱，他没有了。 “没。”孙平安轻轻摇头。 “哟，你还长本事了。”林云云惊奇。 孙平安外冷内热，微热，即使和孙家人没有过深的感情，还是能帮就帮，绝不推辞，这次怎么就逆反了？ 她是不信孙发亮没问孙平安要过钱。 同姓的几个大爷很快就到，孙发亮摸出来一包刚买的新烟，一根根发给几个大爷，几个大爷眼冒绿光。 孙发亮这小子，大手笔啊。 孙发亮苦笑着把烟塞回兜里，“实在对不住各位，今天有事求几位老伙计。”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吸了我的烟就得帮我说话。 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大爷，把烟别在耳朵边，乐呵呵道：“那我们就好好给你参谋。” 老兄弟，明白，明白！ 大婶们护着蒋婷婷站在边上，叽里呱啦帮忙把事情说了一遍。 几个大爷状似有意无意的点头，随后看向孙发亮。 你们说你们的，我们拿了烟就听老兄弟的。 孙发亮清清嗓子，“老二家我们一直记在心上。前几年日子不好过，心里就是挂记也不敢多想，如今日子好起来，老三没几天就要娶媳妇，加上老四，还没个去向，一个个搞得我们两口子晕头转向。” 蒋婷婷听着，心情犹如过山车，突飞猛转。 说房子啊！谁稀罕听你关心儿子！ “孩子多，房间只有几间，给谁住不给谁住，我们实在是……”孙发亮叹气。 蒋婷婷心急的打断，“爸，老三媳妇都要进门，你们可不能还扔下我们不管啊。” 现在老宅子还有地方可图，等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塞得满满当当，那时候心有余而力不足。 人家吞下去的饼，凭什么吐出来。 “老二媳妇先听我说。”孙发亮眉头一皱，这人半点憋不住，没脑子。“三奶奶前些时候让我们把钱还给老大娘家。” 三奶奶拄着拐杖站在一边，点点头，老孙有心，的确是放在心里记着。 孙发亮又道：“可家里这段时间钱不趁手，我有个想法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听。” 三奶奶提起拐杖，这家伙不会又想不还钱？老孙真是抠门抠一辈子！ 几个大爷摸摸烟，“老孙你说，大家都听你的。” 老兄弟勇敢冲！ 孙发亮高兴道：“300块钱拿来建几间房，大家都有房子住，先住着，等以后有条件搬出去，老大再把房子收回去。” 这年头，饭能吃饱的有几户，分到的房子就是住一辈子，别妄想再能收回去。 孙老大家的300块钱打了水漂，没个响。 几个大爷人老成精，听完这话，睁大眼，倒吸一口冷气。孙发亮的抠是刻在骨子里变不了了！ 还以为这小子有多好，原来是想逼人就范。 几个大爷都觉得拿到的烟开始烫手起来，这小子可真不是人啊！儿媳妇娘家的钱都要贪图，也不怕那边有意见，也不对，儿媳妇是自己家的，儿媳妇娘家又算什么东西。钱到手，还关心那么多干什么。 三奶奶迷糊着把拐杖放下，孙发亮的鬼点子把她绕进去。 这么说来好像也不错，钱也还了，大家都还有房子住，好像谁都没亏本。 三奶奶率先开口，表明态度，“我觉得不错，对大家都好。” 其他人也觉得不错，多出几间房，大家总有地方住，比之前更好。 蒋婷婷兴奋到极点，房子就这么轻轻松松到手啦？ 在场的各位看向孙平安，孙平安是孙家老大，总不能让下面的弟弟妹妹没房间住。 林云云按着手指关节咔嚓咔嚓响，她从前只以为孙平方两口子恶心人，不曾想孙发亮更能恶心人！ 林云云把孙平安挡在身后，冷笑着，“钱在爸妈手上，爸妈处理就好。” “老大媳妇，你同意啦！” 陈大珍最为开心不过，虽然当初建房子的时候老二一家多有不是，但已经那么多年过去，老二儿子都要出生，也应该到了翻篇的时候。 陈大珍舍不得大孙子住破房子。 林云云用力点头，犀利的眼神投射到暗自窃喜的蒋婷婷身上，“别人家都是爸妈准备房子，轮到我们家，就得大哥大嫂准备。既然后面的几个弟弟等着用，那这样，你们顺便把我家的小院子也拿去。” 小院子拿走，大房住哪里？ 气氛忽然低沉下来。 三奶奶咬紧牙关，哎呀！刚才说错话！ 陈大珍尴尬的笑了几声，“老大媳妇，房子只是借出去，将来还是你们的……” 大声说着话心里却没了底气，越说越张不开口，借出去的房子怎么可能还是自己的？这年头，一个屋头住了六七口人的不是没有。 陈大珍自己都觉得荒唐极了，她看向孙发亮，糊涂蛋啊，想想办法，别把一个家给搅乱！ 陈大珍虽然事事顺着蒋婷婷走，但最后让她选一个，她一定选大房。 顺着蒋婷婷，是同情心在作祟，选大房，是脑子在运作。 孙发亮看不出大儿子的态度，见林云云出来打头，很不爽。 男人之间的大事有你们婆娘几个事！ “老大，你说句话，平方他们你管不管？” 要不是爸妈把他生出来，他还能站在这？如果亲弟弟的事都不管，将来这人还有什么指望！ 孙发亮明晃晃的把算计摆在台面上。 第24章 当年 林云云抱着胳膊看去，冷冷道：“老宅子大家都出了力，除了二房。” 她指向装可怜的蒋婷婷，“别人有没有房子住我不管，二房绝对不能住！” 这里面还真有林云云的事！ 名义上，300块钱从娘家拿回来，其实钱是她妈帮忙存的，是林云云从前在工厂上班留下的老本！ 她的钱就是她的钱，和孙平安有毛线关系，轮不到谁指手画脚。 “我在这里叫一声爸，还有妈。那300块钱无所谓啦，我妈不指望能还上，小院子也是，随你们处理，就当还了生育之恩。” “我在林家村还有一栋祖屋，给点时间，到时候我们一家搬过去。” 林云云手握两套房，去哪儿都能活下去。 “我不同意！”陈大珍幡然醒悟，自己的不作为，恐怕已经打翻了什么平衡着孙家的东西。 大房搬出去，以后再难有回来的道理，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儿子变成别人家的？ 陈大珍忆起，老大媳妇娘家只有一个女儿，听说亲家母嫁了个有钱的老头子。有钱，有势，没儿子，想到前途一片光明，还生了三个孙子的大儿子，陈大珍顿感大事不妙！ 孙发亮没脸对林云云发火，对陈大珍却没太多顾忌，大骂道：“婆娘！你别多管闲事儿！” 话是对着陈大珍，但气冲冲的语气一看就明白是骂谁。 谁会怕他？！ 林云云的胸腔在起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糟老头子！ 就算拿钱建房，统共才能建几间房啊，现在不比从前，物价飞涨。 以糟老头子的偏心，少不了孙平家的两间，那蒋婷婷也不是个吃亏的主，为了没型的金胎，肯定也要两间打底。 至于孙平海，这个在亲戚家当学徒的隐形人，怎么也得一间，不然没办法谈亲事。 现在，孙家老两口一间主屋，男女有别，孙二妮自己一间小屋。孙平家孙平海以前一间，孙平家婚事提上日程后，孙平海搬出来，住到厨房隔壁的柴房。 村里谁不提一句，孙老大抱回来一座金山，老孙头抱回来一座银山。 建老宅子的另外一部分钱，陈大珍回娘家借的。这个还了，不还不行，陈舅婆这几年和陈大珍的关系急转直下。 孙家老两口有个屁钱，孩子靠别人养大，孙平安养在陈舅爷家，其他几个孩子有一顿没一顿过活，总是靠隔壁的三奶奶接济，所以和三奶奶关系极好。 不然，孙发亮这个抠门鬼会听劝？ 还300块钱不如要了他的狗命。 奇怪的是，管钱的孙发亮那么抠，钱照样还是不知道去哪儿…… 建房，瓦片，砖头，人工……孙家最缺劳动力，当兵的，外出的，当工人的，唯一一个能干的劳动力，还是吃饱就撅腚的货色。 别家建房子时可不欠孙家人情，外面工地上好的劳动力都得五毛钱一天。 想建房子，这钱必须得哗哗哗地流！ 林云云恨得牙根子痒痒。 当初先是闹了陈舅爷家席面的事，她在上面跌了一个大跟头，紧接着吴家谈彩礼，最后定下哪个数她忘了，只记得她的存折直接被榨干，自然盖不起新房。 但蒋婷婷照样卖惨装可怜，带着家伙住进她的小院子！ 想到曾经鸡飞狗跳的日子，林云云就想狠狠地扇自己两耳光。 让你心软！ 没有好日子过！ 蒋婷婷两口子是坨翔，黏糊糊，恶心人，沾上了就一辈子甩不掉。 “大嫂，我可没得罪你……”蒋婷婷不乐意道。 不就是当初建房子，拐了孙平方去帮家里干活，这都能记十年！ 林云云笑着看去，“哼，房子给谁住将来谁养老，反正我们不住。” 白给的机会不蹭白不蹭，怎么？只有你们才会一天天恶心人？我也来嘴一个。 蒋婷婷不信，“你还……”给我装上了。 没房子住哪？住天边云彩上啊？林云云疯了。 陈大珍听到，出奇的激动，大声吼着， “蒋婷婷，你闭嘴！” 老二家的搅屎棍，家都得搅和散！ “妈。”蒋婷婷故作委屈，死婆子，我在帮你懂不懂！ 陈大珍冷眼瞪着蒋婷婷，把她吓得退后，第一次能在陈大珍眼里看出下一秒要吃人的感觉。 “小院子当初说好了给大房，就得是大房的！” 她的儿子谁都抢不走，不就是房子房子！谁有本事谁就住着！ 陈大珍下定决心，绝不心软一点！ “那我们呢！”蒋婷婷的火气浮现在脸上，一点点错记一辈子啊！还不都是你们孙家的血脉。 “回你娘家要房子！”陈大珍拿手指头指蒋婷婷鼻子，口水四溅，叫骂声刺人。“当初谁说的，丈母娘也是娘，一样都是家，怎么不能算帮家里干活，这些话你们两口子忘了，我可没忘。” 搞不清楚蒋家人怎么教出来的孩子，相看时明明一副老实样，不然也不能给木木然的孙平方相这样的人，那不是糟践人。 临近门忽然摆起大架子，一堆歪理！ 建房子时，孙家人手紧缺，还把孙平方哄着去替蒋家挣工分，连当初塞的私房，也一并送给蒋家。 倒霉催的玩意儿。 孙发亮气性大，本来眼里就没孙平方，一怒之下把人扔到了祖屋自生自灭。 蒋婷婷的脸上如同被人突然上来邦邦几拳，疼得要死，多少年前的事情啦！小肚鸡肠，真要记一辈子啊。 陈大珍以一己之力炮轰蒋婷婷的恶劣行迹，“这些年就养一个孩子，队上工分值钱，你们还住着破房子！管都不管！既然这样，那就好好在哪住一辈子！” 攒这么些年钱也总能把破房子修修，竟然还维持着十年前的模样，看来是一点都不想住好房子。 蒋婷婷的气势被一下又一下的冲击着，鼓鼓的气球眼看就要当场泄气，孙发亮却跳出来制止，“这事……” 他忘性比陈大珍大，当年之所以那么说还是因为要面子，现在他得拿二房当枪使了，蒋婷婷的抗议可不能压下去。 第25章 陈舅爷的安排 陈大珍忽然回头，朝孙发亮脸上抡了一拳上去。 “你也给我闭嘴！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想什么！” 不就是想多给老三扒拉点，呸！ 老三有的还不够啊？房子，婆娘，前途，就问问谁能比得过！ 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家伙。 孙发亮被打懵，回神后，对着地面吐了一口血水，龇牙咧嘴怒吼，“疯婆子，吃错药啦！” 孙平安站在林云云身后，护着她的腰身，眼神中淡淡的厌恶，精准投向面孔狰狞的孙发亮。 林云云被环住腰身，抵着身后的余温，隐隐感觉到了孙平安的守护。 “姓孙的，你才疯了！”陈大珍咆哮道，牙齿嘎吱嘎吱作响。 “吵吵吵，今儿又有什么好吵的。”陈大壮拨开人群，脸上乍一看是带着笑，再仔细看却是冷冰冰。 “大哥。”孙发亮当场哑声，扬起的拳头高高举起，又悄悄收下，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先前的嚣张不复存在，在陈舅爷面前，好比一只缩头乌龟。 陈大壮把带来的油放在地上，嗤笑着，“我早八百年看出来你俩不靠谱，怎么，趁我不在欺负我养大的孩子？” “孙发亮，你要点脸！” 陈大壮气得不行。 本来还得有段时间才过来送油，一听说平安回来，他连夜去拿了几桶油，找借口过来，没想到还遇到这样荒唐至极的破烂事。 陈大壮恨铁不成钢的瞪一眼，手脚开始乏力的陈大珍。 看看，没半点记性，又被狗男人哄过去打头阵。 儿子儿媳祸祸完，将来有什么事儿谁还记得她！ 人家就算不想管孙发亮，但总得来说面子上曾经过得去，没大错。 大珍这傻子，不一样，谁不记得每次都是她出头！ 面对这局面，陈大壮想抽根烟缓缓，“平安，你妈不对，她脑子不好使，还有你爸，那家伙……” 看一眼要钻到陈大珍怀里的孙发亮，陈大壮干脆利落的转头，还是把烟摸了出来。 一口浓烟吐出，看向孙平安，“大外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事大大方方说，免得将来隔夜仇。” “你妈的确做了很多错事，但一直以来都是她照顾家里，你爸那人……” 陈大壮没找到词来形容孙发亮，他怕自己骂得太脏了。 陈大壮看向林云云，“大外甥媳妇，刚才的话就当是放狗屁，过去就过去了，都还是一家子，做孩子的怎么可能不要爸妈。” 林云云从容地挪开和他对视的目光，您随便说，反正我不放心心思。 陈大壮眯着眼睛看向孙发亮，他知道更多关于孙家的秘密，比如，孙老三偷偷瞒着房子，陈大珍回娘家就管不住嘴。 陈大壮深呼一口，这时候也只有他上了，他是不关心孙家怎么回事，但看不过去自己妹子将来落不着好，没法子安生。 他指着低头装死的孙发亮安排，“二妮的屋子挪出来，搬小院子去。孙平家结完婚收拾收拾去驻地，腾出来给孙平海，至于孙平方，就住厨房隔壁的柴房。” 孙二妮离出门没几年了，脾气好，跟大外甥媳妇感情不错，陈大壮相信林云云不会反对。 果然，林云云听到只是安排孙二妮进来，愣了一下，也没打断。 孙二妮她还是同意的，想到小姑娘小小年纪，消香玉殒，就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大哥！”孙发亮不乐意，这怎么能行？老三回来没地方住！ 他的好儿子，将来不会就成了别人家的！吴家老头子不是一般的稀罕平家，能干的小伙子都招人稀罕。 陈大壮冷冷一笑，你这家伙终于活过来啦！ “哦？那你出个好主意，我们都等着你。” 再让我们看看，你肚子里还有多少烂得发臭的脓水！ 孙发亮硬着头皮道：“我将来不用老二家养，房子不用分给他们住！当初已经说好的事儿，现在也没法子后悔。”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撇得一干二净，老二这个没用的东西滚一边去！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哪里能说得出口，不用儿子养，孙老二再不靠谱也是亲生儿子，还能坏到哪去。 陈大珍被吓着，孙发亮这家伙真疯啦！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陈大珍虽然偶尔会偏心这个，偏心那个，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从没忘了那个孩子，这可都是她的骨肉！ 陈大壮烦透了孙发亮的不要脸，给脸了不是！ 孙老三在驻地附近置办的新房，补贴了多少，就这样还舍不得给出乡下的房子，留下来有屁用，孙老三一家会回来几趟？ 不知道的还以为孙老三是孙发亮亲爹。 怎么，小时候孙老三饿得两眼发白，也没看见这家伙出现。 好一个势利的小人，眼看孙老三步步高升，唯恐被曾经怠慢的儿子嫌弃，哼哼。 那咱就等着呗。 陈大壮一眼就能看穿孙老三的性子，看似重情重义，实则冷心冷肺，有好处必然挣个头排。和外冷内热的大外甥比，一根汗毛都不及。 这家里那个外甥都好过孙老三，虽然孙老三的确有点气运在身上。 “不给我住，谁都别想住！我今天就是死在这儿，也不会同意！” 蒋婷婷突然发疯，从人群边上飞过去，扑到孙发亮面前，凶狠的扯着孙发亮的衣领。 蒋婷婷明白，这是她们二房唯一一次进入老宅子的机会。 一想到还要再继续住祖屋那漏风、漏雨的破房子，她整个人都忍不住想要疯掉。 前面进门的林云云，有城里户口，家里有门路，这辈子她都摸不着别人的脚后跟；后面准备进门的吴家丽，有工作，家境好，陪嫁多到令人流口水，现在还要抢她房子！ 再想想还没影的老四媳妇，将来也会比她好过，蒋婷婷控制不住的疯魔起来。 这辈子她在孙家，哪一个都比不过！ “老二媳妇，你别激动，小心肚子……” “啊！我的肚子！” “快去卫生所找胡医生，胡医生……” “胡医生轮休回市里了！” 第26章 新房 “呀！小江这房子不错。”何兰花打量着四周，连连点头。 房子在三楼，头顶还有一层，夏天不会太热，冬天不太冷。一层三户，左手单独一户，右手两户，林云云的房子在右边楼梯口的位置。 大单间，一张大床靠墙，墙上还挂了几个放东西的架子，地面收拾得干干净净，窗户崭新明亮，贴着白色窗纸。 又转了几圈，越看越满意，不愧是时髦的楼房，何兰花背着手往走廊去。 “外婆！外婆！你在吗？”楼梯传来小女孩的叫声，大米小麦站在一楼往上望。 “在呢！你俩慢点跑！” “哇！” 上到三楼，推开门，大米小麦发出一声接着一声的惊叹。 “天啊，外婆，以后我们就住这吗？” 大米小麦从没见识过楼房，当然，城里的办公楼和供销社的小楼不算，外婆家附近也只是成片的瓦房。 她们家在村里的房子已经算数一数二，是被多少小伙伴羡慕的存在，即便外婆家的房子也不错，但她们还可以虚张声势的说，自己家很好。 可看到未来新家，大米小麦的眼睛一下子就变得圆溜溜，仿佛粘在了上面。 “外婆，我以后会好好听妈话。”大米兴奋道，多亏她的好妈妈，才能住上楼房。 小麦慢半拍，捏紧拳头，“我以后要留在城里！” 城里多好，有楼房，有半夜还出来卖东西的老爷爷、老奶奶。 何兰花乐得发笑，这两个讨喜的娃娃。 林云云落在后面，指挥着家具店运货员往楼上搬家具，这些都是从张大雷认识的朋友那里，以友情价购入，物美价廉。 搬上去两个放东西的大柜子，一张新床。 林云云请他们帮忙重新挪好位置，心满意足后，开开心心地给人塞了红包，送走。 林云云回来，大米小麦坐在新床上，一头雾水，拍着手底下的新床，“妈，我们以后要分开睡吗？两张床诶！” 何兰花嫌弃道：“我看你妈钱多烧得慌。你看看你，三个人怎么就睡不了一张床。” 留下的那张实在够大，大米小麦脱了鞋在上面滚来滚去都没掉。这世道，挣钱不易，还养了五个孩子，何兰花怕女婿有意见。 说起来搬家这么大的事，孩子他爸？ “女婿怎么没跟着来？”何兰花不大高兴，这时候不来还等什么时候？买房子也是光靠她女儿，孙家人就等着坐享其成呗。 何兰花还不知道昨晚孙家发生的事，隔着十万八千里，若非有人通风报信，想知道都很难。 林云云也没拿这些破事去扫她兴。 林云云上去搂住她妈的脖子，“这不是在家里帮我干活吗，累着了，本来是非要一起过来，今早上领导的电话打过来，让他提前休假回去，我寻思着他笨手笨脚，过来也是添乱，就让他先好好在家里休息。” 这解释何兰花也不好再说，女婿怎么样，她女儿心里最有数，只要云云乐意就好。 林云云还从继父的百货店买了炉子，小江提前说了，之前是租客自己准备，所以她们得自己买。 何兰花做这些比林云云顺手，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自己上手去弄。 林云云尴尬地看看脏兮兮的手，摸摸鼻子，灰溜溜站开。 何兰花一边操作着，一边说她，“长点记性，上回你来家里我不是刚弄过。以后你搬到这，难不成次次要回去喊我过来弄？哎呦，我可真就成了你的婆子……” “嘎吱！” 林云云尴尬之际，最里面的一户房门打开，走出来一个身着工装，高挑的女子。 长相英气。 那女子看清林云云的脸，很明显地忽然愣住。 林云云也看到了她脸上的神情，不自然起来，抬起脏手，又想摸鼻子，随即才想起来手脏得不像样。 “海晴啊！”何兰花听到隔壁传来的动静，忽然热情道。 何兰花急忙擦手，扔了东西就过去和人打招呼。 “海晴啊！你今天休假呢？最近去买菜都没看见你，咱俩有段时间没见……” 林云云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总算是想起来这人，不就是和她同时期进厂，那个有名的从草麻子公社来的工友。 曾经拳打室友的彪悍战绩，让其扬名于同时期女工中。 林云云的脸开始发红，她还在背后说小话被人撞见过。 我滴个天！以后要做邻居！ 林云云脑袋嗡嗡嗡响不停，已经根本听不到她妈和海晴的对话，直到海晴下楼，她才唤过神。 何兰花过来，用胳膊给了她一下，“这将来都是邻居，你也别跟人家端着架子，远亲不如近邻。” 何兰花以为林云云不待见人家。林云云进厂干活时，还是个被宠着长大的小姑娘，没点眼色，毛病多，总喜欢被人捧着，三天两头被告状到家里。 海晴那小孩也是同时期进厂，怕不是那期间结的梁子。 海晴曾在张大雷手底下干过一段时间，所以何兰花和海晴关系还过得去，点头之交，未来又要和林云云做邻居，何兰花的态度才会真诚而又热情。 多个好邻居，多条胳膊。 “我哪有端架子。”林云云委屈。 海晴多凶啊，当年旁观打架，海晴一把揪下对方的一撮头发。 她怕有一天海晴看不顺眼，拿砖头上来就是一下子。 何兰花看炉子弄得差不多了，“后面这些你来弄，我进房间去，你新买的床肯定得好好倒腾才能睡人。” 何兰花进去，顺手关了门，走廊外一下子没了声音。林云云举着脏手，正打量着炉子，另一边的房门也开了。 穿着一身黑的大妈，偷偷摸摸走出来，“姑娘，你新来啊？哪个部门工作啊？我儿子在后勤部……” 大妈絮絮叨叨在说，林云云除了一开始和她点头，打个招呼，其他时候都是在弄炉子。只知道刘大妈有个儿子，在后勤部领导，家里有几个孙子之类的。 这破炉子真烦人！ 林云云暴躁的把弄不上的东西甩一边。 “干啥呢，干啥呢！林云云你能不能好好干活！”何兰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林云云抱怨，“是它太难弄了！” 第27章 面条 “哟！老张他对象啊，这是？你女儿？”看见何兰花从房间里出来，刘大妈变了变脸色。 何兰花瞥了刘大妈一眼，冷淡的打了个招呼，转身去弄让林云云心烦的玩意。 一边弄，一边忍不住唠叨，“你说说你呀，又不愿意住家里，搬到这来，到时候有个事我可没办法过来……” 刘大妈也不尬场，啃着瓜子站边上笑，“看你说的，这不是还有我们，都是邻居怎么会让站在旁边看着。” 何兰花分出了点眼神看了眼刘大妈，又快速移开。 这里还有谁不知道你大名？拉倒！ 见何兰花不太热情，刘大妈也不自讨没趣，拿着瓜子挤到林云云身边。 “张大雷家的姑娘啊，还没和大妈说你在哪个部门上班？我儿子刘民，后勤部副主任，以后要是领福利，或者其他事情，上门来找我就是。” 刘大妈在给自己儿子打广告。 何兰花在人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大白眼。 林云云客气的对刘大妈笑笑。 刘大妈的嘴巴没停过一刻，吃完瓜子，双手往地上拍了拍。“这是今天就要搬过来？这房子不错，好着呢，上一个住这的人，搬走都不乐意呢！好房子好房子。” “哈哈，是吗。”林云云干巴巴地回她。 刘大妈站着又说了几句话，可能是因为没了瓜子，嘴巴痒痒，没一会儿就走了。 何兰花终于把炉子弄好了，洗了手回房间。 林云云刚洗完手，刘大妈又捧了一把瓜子出来，大声喊人，“老张家的姑娘，别急着回去啊！大妈有话和你聊聊。” 刘大妈一脸狡黠，朝海晴家的方向努努嘴，“知道这住的是谁不？” 林云云不动声色地离刘大妈远点，“不熟。” 刘大妈立马露出一张大笑脸，朝地上吐瓜子壳，“销售部，海主任！全市找不出来的一个女主人，只有咱们厂子有！” 她的语气可不像是在夸人，反而是像对海晴的不屑与嫉恨。 “呵呵呵。”林云云又一次发出尬笑，躲开刘大妈伸过来的手，想马上离开。 “哎呦，小姑娘！”刘大妈不客气地拉住她胳膊。 林云云没想到刘大妈这么没礼貌，脸色瞬间冷下来，按住刘大妈的手，准备扯下。 刘大妈大放厥词的说着辛秘，“海晴！海大主任！没有孩子！你说我下蛋的母鸡娶回来做什么？！结婚那么多年，光是耽误人家了！人还傲气得不行，上次我让她帮点忙，听都不听，扭头就走，小萧倒了八辈子霉遇上……” “呀！小萧回来啦！” 楼梯口凭空多出来一个陌生的男人，清秀，儒雅。 刘大妈的嘴脸风云莫变，好似刚才在背后说人小话的是林云云，把林云云恶心得不行，直接甩开她的手，进房间去。 何兰花把房间收拾好了，见林云云进来，邀功道：“不错，找个时间把家里的东西弄过来就可以直接住下。” 林云云点头，不过她还没打算住下，工作还要处理，得缓缓才行。 走廊外是刘大妈放声说话的大嗓门。 何兰花告诫林云云，“别和刘家走太近，刘民贪权，刘民他妈好财，还有刘民媳妇不怎么见着，但蛇鼠一窝，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恐怕也不是好货色。你平时警醒点，别着了别人的道道。” 林云云答应着，又问：“海晴她对象什么人，长得还行。” 一副小白脸模样。 她从前以为海晴嫁不出去，毕竟海晴不是一般的彪悍，或者就算找对象，也不挑人，至少不是现在这种类型。 何兰花的表情微妙起来，“一个吃软饭的呗，靠着一张脸蛋。” 说到靠脸蛋，林云云从小到大靠脸蛋的时候不少，这就有点大哥说二哥的意味。 何兰花继续说着，“海晴和小萧结婚几年？这我忘了，应该没大办过。到现在还没孩子，也不知道是哪个的问题。海晴事业心强，加班、出差，家常便饭的事，小萧模样俊，招大姑娘、小媳妇喜欢，又是在宣传部工作，那点子事没少被人传来传去。” “小萧脾气好，但是他那个家……”何兰花提起，一副头疼的模样。 张大雷没退休前，管过海晴，那时可没少闹到跟前要求帮忙做主主持公道。少有这么不要脸皮的人，小萧家的其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个地方跑出来的野民，没有半点教养。 把门锁好，林云云和何兰花在楼下告别。 何兰花本来还想着把人送到汽车站，但这和她家是两个方向，林云云不想那么折磨人，怎么都不同意。 何兰花哂笑，“行行行，知道你心疼妈，带着孩子回去，恐怕还有人在家里心急着盼你回去。妈拿着钥匙，这些天再过来看看有没有要添置的。” 林云云应道：“知道了妈，注意点身体，房子的事不用太操心，我那边还有东西没弄过来，重复了可不好，浪费啦。” 林云云明白，劝是劝不动她妈，用了个委婉的办法让她妈少花点钱。 “这丫头！”何兰花欣慰的笑笑，见女儿那么贴心，骑着自行车开心的离去。 在汽车站门口搭上一辆正好从里面出来的客车，林云云她们到家时，距离孙平安出门还有些时间。 推开自己家小院子的门，里面安安静静，林云云甚至以为孙平安从早上睡到了现在。 心急道：“平安！” “云云。”孙平安从厨房跑出来。 林云云闻到孙平安身上的油烟味，看着他额头上的汗，忍不住皱眉头，拿手往他身上拍拍。 “这时候还在弄什么？赶紧收拾，不然今天可回不去。还有你这身，去打个水洗洗。”林云云把人往洗澡间赶。 孙平安洗完澡出来，他之前在厨房做好的面被端到了桌子上，碗一大两小。 大米小麦，用两个小碗在埋头苦干。 孙平安接过递来的筷子，恍惚道：“云云，你不吃吗？”看林云云吃饭时食欲不振，是想煮给她吃的。 林云云听他说完，愣了愣，自己胃不好，没食欲，而且孙平安三人饭量大，怕不够吃，就没给自己盛。 “筷子过来一点，我吃吃看。” 林云云就着孙平安的筷子，吃了几口面条，嗯，好吃。 “怎么样？好吃吗？”孙平安小心翼翼的问。 林云云擦擦嘴，夸奖道：“好吃！” 第28章 村小 趁着他们在吃面条，林云云进房间去，给孙平安收拾点东西。 不错。 看见孙平安整齐摆放在桌上的背包，林云云点头。 打开背包检查一番，她又添了点吃的、和用的，从枣儿沟到省城的厂子，孙平安得度过一个晚上。 林云云合上抽屉，准备离身，眼尖的她发现，用来装东西的小抽屉里多出一瓶护手霜。 孙平安洗了碗和锅，林云云拎着他的包出来，看着钟，催促道：“快点，差不多到时间了，最后一趟车总是比平时早到。” “嗯。”孙平安温和的应话，擦擦手。 看见要出门，大米小麦没了玩心，紧跟着在屁股后面。 送别了孙平安，林云云和两个孩子往回走。 小麦和她分享，小手兴奋地在空中比划，“妈，我往爸包里塞了夹心饼干。” “夹心饼干？”林云云不解地看去，她仨都不喜欢吃夹心饼干，嫌弃有股味道，从没买过这玩意儿。 大米举手，答道：“新房子的楼下，一个长得好看的叔叔给的。” 中间她俩嫌烦，跑到楼底下玩去。 只要是光明正大拿到林云云就不说什么，但还是提醒她俩，“出门在外，不要乱拿别人的东西，城里的坏人可比村里多得多。” 大米小麦比同龄人更懂事，更聪明，一些拙劣的小伎俩骗不到她们。相对而言，林云云更担心她俩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而是因此对一些人没有了警惕心。 说到坏人，小麦抬起拳头，气愤道：“外婆家的舅舅，瘦瘦高高那个！他给我糖，掐我脸蛋！我才不吃他给的糖！” 大米撅嘴，“那你当时也不用扔到地上，我可以吃的！” 张大雷小儿子没结婚前住家里，特别喜欢逗小孩玩，和小麦的第一次见面就犯手贱，惹得傲娇的小麦发脾气，直接打掉送过来的糖。 想起曾经的趣事，林云云压下嘴边的笑。 送走孙平安的第二天，林云云到了去村小上班的日子。 一进入办公室，正在吃早餐的两个同事，沈老师和马老师，赶忙看过来，“林老师，你家这些天可真够热闹，和我们说说呗。” 林云云笑笑，把包放桌子上，椅子往里靠靠，摇头叹气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乐子你们还没吃够啊？还得让我这个正主再和你们说一遍，可别为难我啦。” 沈老师拿了一根玉米，放林云云桌上，“唉，谁说不是。隔壁生产大队苏老师家，一周三大闹，二小闹，风水轮流转，如今也到了其他学校的老师看我们笑话。” 马老师把玩着手里的梨，说句公道话，“林老师的情况比苏老师好多，这可不能相提并论，林老师只是无辜受累，成了别人嘴里的谈资。” “那还用你说。”林云云啃着鲜嫩多汁的玉米，给马老师一个大白眼。 聊完天，三人收拾好桌子上的垃圾，便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此时，离上课时间还为时过早。 林云云，沈老师和马老师，是村小里资历最老的三位。村小成立这些年，来来去去不少人，能留下来，并且兢兢业业工作的，也只有她们三人。 其中，林云云学历最低，初中毕业，但她是被曾经的老校长亲自面试，招进来的，当年也是挤掉了好几个强有力的对手。林云云耐心，又温柔，教出来的学生不能说是最拔尖，却也是考试时最能稳定发挥的一批。 沈老师读过红专，上课喜欢东扯西扯，添一些乱七八糟的知识到课堂上，比如，当年在红专刻苦求学的经历，和对象的爱情史，一只野鸡，等千奇百怪的小故事。 年纪大，课讲得幽默风趣，又系统学习过教育学，教出来的学生也不差。 马老师是三人中学生时期成绩最好的，如果不是家里有事，她应该读大学去。可能是因为本身就聪明，管教起学生尤为严厉。 马老师的班级总能位列第一，偶尔，会和林云云带的千年老二换换位置。 她们三人，都是在老校长招进来，最晚进来的林云云，再过段时间也要干满十年了。 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马老师看着办公室里空出来的几个位置，表情很不好，皱起眉头。 一团废纸抛到垃圾篓，气冲冲道：“这些人啊，不把年纪当回事……” 空出来的的位置，一个是今年新来的吴老师，据说从市里的师专毕业回来，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来枣儿沟村小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对外宣称是回馈家乡。 马老师带过吴老师一段时间，从此以后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对吴老师的不满已经摆到台面上，因此被新校长喊到办公室训了好几次，警告不要挑拨离间之类的话。 还有一个是从县城来实习的二代，小唐，没见过正经心思用在工作上，和吴老师走到一块。 “老沈，吃好喝好万事足，别再多管闲事儿。”沈老师劝道。 “这真是！”马老师踢了下椅子，抱着课本起身。 林云云默默收拾课本，没多嘴，和沈老师点点头，也走了。 说起来，元老三人组中的两位，对新人组积怨已久，马老师是直来直去的类型，沈老师是隐忍不发。曾经，林云云热衷于当老好人，妄想着求同存异，一直充当着润滑剂在中间调和，这两伙人才不至于在办公室打起来。 林云云往教室去，微风迎面而来，心中无比释然。 这些事儿都已经成为过往，接下来，请开打！ 上完课，回到办公室，空出来的座位仍旧没人，林云云桌子上被扔了一大摞的本子。 她看也没看，拿起包，打了招呼拍拍屁股走人。 爷不伺候，谁乐意谁去呗。 有空闲时间，用来晒太阳，发呆不爽吗？ 走到家门口，林云云被故意等着的人逮了个正着。 村书记媳妇带着笑脸，迎面而来，“林老师，你回来啦。” 语气似真又似假的恳切。 林云云淡淡点头，拿着钥匙把门打开。 第29章 泼妇你我他，幸福千万家 村书记媳妇跟着进门，林云云看了眼，客气的给人家倒水。 村书记媳妇放下水杯，拿出一沓厚厚的红包，满心期待着往林云云手心里塞，“听说你买了新房，这点心意不成敬意。” 林云云眼神一横，推了回去，“这是哪里的话，说几句恭喜的事儿，不用那么客气。” 又不是很熟送什么大礼，被人举报，写检讨报告可不是什么好事。 村书记媳妇拿着红包尴尬的笑了笑，又试着退回去了几次，无果，才勉强着将红包塞回兜里，面子上不大好过。 见林云云转身做事，独留她一人在原地，慌慌张张起身告辞。 林云云只是转个身的功夫，没了人影，她抬头，扶额。 还是准备做饭更重要。 巷子尾。 张巧儿蹲在墙角，被蚊子咬了一身包，看见她妈被狗撵一样跑出来，急着上前，“妈……” 村书记媳妇看看四周，扯着张巧儿的衣角往前走。 “妈！”张巧儿甩开她妈的手，“你说清楚啊！姓林的有没有答应！” 村书记媳妇气得往张巧儿身上一拍，“有什么事儿不能回家说！我和她开不了那个口，你明白。” 打心眼里瞧不起林云云，弱柳扶风，不像是能操持家务的主。若不是凭借着一张脸蛋，还有生下孙家唯三个孙子的好运气，哪还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白白嫩嫩的，躺在家里当大少奶奶！ “妈！你不都答应好，现在这样不是耽误我事吗！”张巧儿积着怨气，吼道。 村书记媳妇嘀嘀咕咕的抱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她能说到一块去？你放八百个心，不就是一份工作，村小的事你爸还当不了主啦！” 村书记媳妇哄着人，嘴上说的信誓旦旦，实际心里还是没边。 如果真是一言堂，那就不用白费力气在林云云身上了，可惜，并不是。包个大红包，可没把自己心疼死，林云云也真是，软硬不吃，刀枪不入。 张巧儿跺脚，“我不管，反正我将来不能比孙萍萍和孙二妮差！我一定要有这份工作！” 张巧儿曾和这两人去中学读过书，不过，她吃不了苦，去了没几天，适应不了就回家了。 可如今，孙萍萍和孙二妮毕业在即，张巧儿又不舒服起来。 她向来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村里的长舌妇虽嘴上骂着读书无用，但眼看着初中毕业证到手，都晓得，将来还不得和同年纪的女孩拉开差距啊。 这年头，能认识字的女孩又有几个？ 村书记媳妇到底心疼小女儿，拉着张巧儿的手往家去，安慰道：“你放心，她买那套房子不晓得搭进去多少钱，她之前能有多少钱？早被孙家榨干净。妈准备了大大的红包，这次没凑巧，下次，保准一眼看上，你想要的工作谁都抢不走。” 话说到了这里，张巧儿不甘心的被牵着回去。 等着，那就等，工作一定跑不了！ 林云云第二天去上班，半只脚踏入办公室，很明显的感受到了空气中的低气压。 今天的办公室，全满。 马老师的开心与嘚瑟直接写在脸上，沈老师难得的露着大笑脸。 昨天放在桌子上的一大摞本子不见了，即便桌子上的东西东倒西歪，林云云仍旧心里带着点蜜，默不作声地把东西收拾好。 啪嗒，啪嗒！ 见林云云没有按照预期发火，坐在斜对面的人，忍不住疯狂的嗯着笔，一支昂贵的钢笔都要被戳烂。 嘴上最没边的小唐，今天乖巧的躲到离门口最近的地方，远离着战区。 林云云脸上带笑，把吃完的饼干包装袋扔垃圾篓，和身边的两人点点头，抱着书起身。 林云云一走，马老师抡起书，紧随其后。 “她怎么得罪你？你也开始跟她反抗。你今天来晚了没看到，当时她过来拿本子，脸都绿透！” 能不绿透，那可是要上交到镇上的资料。 白花花，一个字没有，田螺公主跑路啦！ 林云云心里一美，“想知道啊？就不告诉你。” “哎呀！你这人……” 林云云上完课，被通知临时要去办公室开个会。 沈老师、马老师都不在。 林云云看清里面的人，明白这是专门给自己开的鸿门宴。 “小林，你坐。”吴校长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吴老师冷着一张脸，抱胳膊坐在一边。 吴校长亲自起身给林云云倒水，态度和蔼可亲，“小林，有些事儿要问问你，小吴最近是不是哪儿惹你不顺心？你随便张口，有我在，可不会惯着她。小吴现在年轻气盛，教书第一年就能被县里领导夸奖，飘飘然是不为过的。” 话虽如此，但林云云看吴校长嘴上嫌弃，语气却透露着得意。 吴校长继续道：“……我看着小吴长大，她不是那样的人，她最是尊师重道，爱护长辈，你多体谅一下……” 林云云打断道：“不啊，我一直都体谅小吴，年轻人就应该这样！” 点着头，看向不理人的吴老师。 “你看这……”吴校长也尬住了。 他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沉默一会儿，想要缓和气氛。 还没张口，就被小吴拍着桌子，抢先道：“林老师，你可别公私不分！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任务，是我在替全校的师生干活！你要是不想干早点说啊，拖到现在，明天一大早上就去开会，你现在交给我这个？” 林云云当即笑出声，举起水杯泼过去，“别在这里跟我撒野！当个体面人你，收起你那副恶心人的嘴脸！” “好一个为了全校师生？我、沈老师，和马老师，哪个弄不好！哪一年不是我们来管！” 林云云连手里的空杯子都扔过去，吴老师尖叫着躲开。 “没本事你就别抢这个活！你要是真有本事，我还敬你一声！” 发完火，林云云转头对吴校长笑道：“校长，你看看，也不是我先挑事，逼不得已啊。你出了五服的侄女根本看不惯我，要再这样下去，恐怕将来我是不能和她共事。” 说完这句话，留下惊愕的两人，拍拍屁股走人。 第30章 一山更比一山高 出了办公室，马老师从拐角追上来，拍上林云云肩膀。 “怎么了这是？没被欺负？我刚上完课你家大米就跑过来，说你又被拉去训话啦。” 林云云满头黑线，扒开肩膀上的手，“这次轮到我欺负人！” “你还欺负人？”马老师不信。 林云云脸皮薄，众所周知，不好意思拒绝人，总是能揽下一堆破事。 林云云笑话马老师太过于大惊小怪，“等着，将来我欺负人的地方还多了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办公室，坐在门口的小唐看见，马上躲回自己位置，跟谁能把他吃了一样。 马老师看课表，脸色刷的就沉下来，严声道：“小唐！你怎么还不去上课！” “我不是，我我我……”小唐有自己的理由，开口时却又结结巴巴，看着像是在找借口推脱。 马老师脸上立马显现出了若有若无的厌恶。 林云云把马老师挡在身后，细心道：“小唐，喉咙不舒服就好好休息，等学生作业收上来，你得好好改才行。” 小唐感激道：“林老师我知道，我刚喝了药，现在就过去盯着学生。” 看着小唐离开，马老师摸不着头脑，“你怎么那么了解他？我还以为这小子又想偷懒。” 林云云搅和着杯子里的水，白了马老师一眼，“你又不是没检查过他的备课本，还有那些学生的作业，那次不是脚踏实地，我看你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好，小唐一个二代，从县城来到乡下，口号同样是：回馈家乡。 前一个喊出这样口号的吴某人，已经让元老三人组栽了大跟头。 小唐一来这，还马上就跟最被人膈应的吴某人走一块，所以，马老师才对他带有很明显的偏见。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打消了马老师的偏见，像马老师那样惜才，又爱护后辈的人，自然会对小唐偏爱有加。 倒是某人，可惨咯！ 林云云下午只有一节课，上完课回来，发现大家都在办公室里等着她。 沈老师推推眼镜，欲言又止的望过去。 本子又出现在了她的桌子上，光明正大。 吴老师红着一双眼走到林云云面前，伤心道：“林老师，对不起，我太不懂事了，现在，诚恳的跟你道个歉，希望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下次如果我做错什么，请林老师帮忙指出来，我一定会耐心改正！” 吴校长笑笑，“小林啊，都是同事，小吴和你道了歉，事情也翻了篇，既然小吴没有能力处理，那这些东西你就帮帮忙。” 阴笑着拍拍那摞本子。 按照正常的时间线，往年，都是元老组花费三天左右的时间弄好。 现在，距离交资料还有小半个下午，加一个晚上，两个姓吴的，阴得狠。 可这边，林云云对于她们的阴招，反而露出了妖魅的笑容，“行啊。” 如果是上辈子可能会被吓到，从而惶恐不安，但现在，林云云已然是钮枯禄氏归来！ 想当年，为了给吴某人收拾烂摊子，被强行训练出来的林云云，业务能力早就上了八百层大楼，临时加班常有的事。 送走两个姓吴的，沈老师急忙凑过来翻动着那摞本子。 摇头道：“小林，难搞得很，要不还是去和校长认个错，你别替姓吴的去，到时候在领导面前丢脸丢大了。” 马老师敲着桌子，打气道：“老沈，能不能别说扫兴的话？之前不也是我们在弄，今天通宵加班，我就不信弄不出来！” 林云云笑着把本子收好，“不劳你们费心，再过一个星期不是还要去市里考试，多留点时间给自己，这些东西我心里有数。” 从后世重生回来，她知道，这次的比赛对沈老师和马老师的未来异常重要。 将来他们光明的前途，少不了这场比赛的出现。 比赛林云云去不了，她是三人中没拿到正式工名额的人，曾经距离这个名额唾手可得，但老校长发生意外离世，新来的吴校长整一个笑面虎，总是打哈哈圆过去。 如果说林云云充当着润滑剂，一方面是因为性格索然，另一方面，还是因为受制于正式工名额。 比起村里人只是想要一份工作的奢望，学校的老师还考虑到了自己现在的福利，和将来的退休金。 马老师略微沉思了片刻，点头道：“那行，你先弄，有需要就喊我们。” 马老师了解林云云，她不是个强撑着，有需要就会张口。 上课铃声响起，马老师和沈老师赶着去上课，林云云待在办公室里，整理材料、书写记录。过了一会儿，吴老师暴躁着，推门而入。 吴老师坐椅子上，冷冷看着认真工作的林云云，冷嘲热讽道：“林老师不愧是能力强，我相信，明天林老师一定能在领导面前交出满意的答复。” 林云云抽空间，面带笑容的回她，“当然！” 呛得吴老师又在开始拧钢笔。 林云云继续工作，等她停下笔，抬头看去时，发现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人。 临近放学，吴校长专门过来查探情报，如果林云云真有天大的本事，把东西弄好，他也不是不可以抢来给小吴用。 遗憾的是，林云云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吴校长进门时，林云云正起身要走，“林老师。” 审视的眼神，停留到了林云云手上的包，都要带回去，那看来是没本事弄好。 吴校长微微抬起高傲的头颅，眼神中透露着藏不下去的轻蔑。 “吴校长。”林云云礼貌道。 吴校长见她仍旧一脸轻松，心里颇不是滋味，这女人今天犯了疯病，搅和了一通就想走？ “小林啊，小吴还年轻，正是起步的时候，你也是年轻时候过来的人，想必能明白，有个好开端对小吴多重要！” 林云云心中暗自吐槽两个姓吴的不要脸。可不，不久的将来，姓吴的吃了狗胆子，踩着元老三人组往上爬，一顿直冲猛撞，走向美好的未来。 第31章 老狐狸失手 林云云撇嘴，懒得得听他的洗脑。 “那是，那是，前浪推后浪，后浪死在沙滩上。现在都是年轻人的世界，得多给她们表现的机会，多经历才会多累积经验，校长放心，以后我绝不干预年轻人的事，放开手，让她们大胆去做！” 吴校长黑脸，也就是说你不想管啦！ 吴校长阴沉沉道：“小林，在我心里，你是最值得正式工名额的人，这次，我保证！今年，一定从领导那把名额争取过来！不能辜负了我们林老师十年如一日的付出！” 林云云冷笑连连。 可不，你今年就是拿到手了，立马给姓吴的，这样还不算，还把它当做骨头来逗狗！ 林云云再也不想当那条可怜巴巴的哈巴狗。 林云云放声道：“青出于蓝胜于蓝，我上了岁数，比不上年轻人，这个名额啊，还是留给小吴！我相信以小吴的能力一定能够大杀四方！” 昔日，她给姓吴的当牛做马，扔到前面当靶子用，不曾想过有一天会被狠狠的背刺。 吴校长你啊，就和你的小吴，好好在梦里享受你们的正式工名额！ 林云云回到家，给大米小麦煮了饭，洗漱干净，把两个小孩赶到床上，她打开台灯开始彻夜搏斗。 掐着时间，来到了凌晨五点。 从村里去到镇上要半个多小时，参加会议的老师还得提前到。 眼皮有点撑不住，林云云翻着柜子，把从前孙平安带回来的咖啡找出来，泡着喝了一杯下肚。 咖啡应该管用？ 她前世没少看到孩子们用来加班。 早上，林云云开完会出来，神清气爽。 毫无意外的，她用心准备的成果得到了领导的认可，又收获了一大箩筐来自同行，羡慕与钦佩的小眼神，爽死了。 “林老师！”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喊住了要离开的林云云。 “苏老师，是你啊。”林云云笑道。 “林老师，关于你在会上提到了这几点，我有些疑问……”苏老师打完招呼，就急忙拿出会上不停抄写着心得的本子。 见苏老师认真又诚恳的模样，林云云也顺着她的思路，不自觉沉浸到其中，两人边说着边往外走。 解答完苏老师的疑惑，林云云准备和她告别，忽然想到了什么。 林云云：“苏老师，最近听说这么个事儿，你是准备要回城？” “你说什么？”苏老师扭过头，很明显刚才的注意力不在林云云的问题上。 林云云又重复一遍，苏老师才坚定的摇头，“我怎么会回城！最近要去参加比赛，还有学生一大堆作业没改，哪有闲工夫。” 苏老师理解错了问题，误以为说的是回家探亲。 林云云准备和她解释，和苏老师一起来的同事，在马路另一边招手喊人。 苏老师连声跟林云云告辞，跑去汇合。 林云云望着人群离去的背影，思索着，看来是没有什么大事？苏老师的状态还行，上辈子她也没关注闹出了什么事，最主要的是她当时自顾不暇，和孙家好一阵折腾。 今天除了开会会，剩下的时间都能自由支配，这是学校老师中不成文的规矩。 林云云去供销社称了点东西，拿去初中门口，把饱受学习之苦的孙二妮喊出来，进行了短暂又温馨的关心。 摸摸孙二妮的头，看着孩子低沉落寞的拎的东西回去，林云云笑了笑。 读书也累啊？ 傻丫头，将来出社会才有的累，没有尽头的那种。 赶着回去给大米小麦做午饭，转了一圈没找到卖肉的，本来已经放弃今天能吃上肉的想法，走了不远，在一个岔路口，有大爷挑着担子装老母鸡来卖。 老母鸡+老姜。 林云云快刀斩乱马，跟大爷谈好价格，就把老母鸡拿下。 小麦第一个顺着香味跑回家，屁股后跟着流了一路哈喇子的大梅子。她们今天一整天，都在家附近疯跑，林云云出门前做好早餐，小麦只吃了那几口，到现在肚子里已经没有什么存货。 大梅子的馋劲不输小麦，被独自一个人扔在家里，折腾来折腾去，将将能填饱肚子。 林云云打开锅盖，给她们盛了老母鸡汤，和几口鸡肉。 “大梅子，最近这几对你怎么不过来一起吃？一个人在家还行吗？” 大梅子吞咽着滚烫的鸡肉，嘶哈嘶哈吐舌头，“好好好，大妈。”我才不跟大米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大米凶！ 迅速干完鸡肉，两人眼睛又重新粘到了锅里的老母鸡，林云云直接拿锅盖，盖好，“得等大米回来才能开锅盖。” 小麦不开心，舔着嘴角嘟囔，“大米傻乎乎的，去什么学校，大梅子就不去，天天跟我一块玩。” 如果大米也不去，现在还可以继续喝鸡腿，吃鸡肉。 听她那话，林云云想拿勺子对她脑袋来一下。 那边，大梅子就声援道：“对啊，我妈说等我十岁就去读书，到时候去打架也没人敢欺负我，读几年，认识字就能找好人家嫁了。” 林云云的头疼更上一层楼。 林云云摸摸大梅子的脑袋，“等你爷、你奶从医院回来，我就让他们把你送到学校去读书。” 再不去上学，恐怕大梅子就跟上辈子一样，读了几年，就以成绩差为理由辍学了。 至于为什么要找孙家老两口，那当然是比起蒋婷婷夫妇，还算是比较要脸皮，和有良心的人。 大梅子呆呆的抬起头，“大妈，早上学不好……” 林云云晓得，小孩子不知道什么好不好，除了有大人在背后教。 她诱哄道：“大梅子，你不想去学校跟大米玩？在学校一起吃午饭，一起上课，一起放学。” 大梅子当然更喜欢大米，她们同龄，同一个爱好，相似的性格，不过没得选的情况下，投靠小麦也不错。 林云云瞧出了大梅子小心思，她又道：“开学后我也要把小麦送去学校，省得一天天在外面疯玩。” 至于是哪个学校就不一定了。 大梅子咬着手指头，看着锅，她必须得去学校才行！ 第32章 怼怼更健康 第二天，林云云背着包进办公室。 看了一眼，嗯，今天又是满员的一天。 吴老师低着头，紧锁的眉心能夹死路过的苍蝇，撅起嘴角，好似受到了天大委屈。 吴校长站在她身边侧着身说小话，见林云云进门，高呼道：“林老师，你过来一下！” 林云云点着头仿佛在应他，却是先回去放了包，再转一大圈才到面前。 低头一看，不得了——姓吴的还哭肿了双眼！ 吴老师：“呜呜呜，林老师……” 吴校长拍拍她的肩膀抚慰，又转过头向着林云云，叹出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林老师，这里有些话不知道能不能说……” “吴校长，不必多说，我懂！”林云云及时给他打住。 上辈子共事多年，还能不清楚这人秉性？ 凡是他开的金口，就没有半句让人想听的好话！ 林云云举起四根手指，发誓，“我今后，保证不抢年轻人风头，世界还是留给年轻人才好！” 吴校长和吴老师听罢，全都一副被噎住的狼狈样子。 林老师，我们只是想蹭蹭你的成绩，不用那么大义凛然，我们是需要你参与这个世界的。 吴老师表衷心道：“林老师，你这次在领导面前表现的那么好，领导还专门到吴校长面前夸了你，我觉得今年的正式工名额一定得轮到你。” 语气中，却透露着她自己也察觉不到的羡慕嫉妒恨。 明明应该是她去出风头，要不是林云云抽风，突然摆谱，被夸的人就得是她啦！ 吴校长藏得住事，最近先后几次被林云云撅回去，又见林云云听完后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已然明白，有些人不再似当初那样任人拿捏。 吴校长把手放在嘴边，故意咳了几声。 “那先这样，大家好好工作，我回去处理点事。” 说完，扭头就走，留下了没人撑腰的吴老师。 吴老师看着大家都去祝贺林云云，气得头顶冒出一圈圈烟雾。 “林老师，你这次做的可真厉害！听说都传到县城里去了，我爸手底下的一个下属还问，这么厉害的人怎么没去参加这次的比赛。大家都说下次一定得让你去！” 小唐无比惊艳道。 沈老师和吴老师竖起大拇指，“就是，昨天下午放学，许多其他学校的老师都向我们打听，不过你昨天没来上班。” 林云云抬手，示意激动的几人坐下再好好说。 “当然得是我，往年主导的人都是我不是？铁杵磨成针，经验老道。你们是没看到，我把成果和领导汇报，底下全都是噼里啪啦的掌声。之后一出来，苏老师就来和我问问题！” 林云云说着，自己也有点激动。 这么爽翻的场景她可是第一次体会到，怪不得，姓吴的上辈子拿了她的成果就放不开。 谁爽谁知道啊。 一直努力的成果能在大庭广众下，得到领导和同行的肯定与赞扬。 马老师上去拍拍她肩膀，“这么点时间，你不仅完成了工作，在会上还能游刃有余的应对，云云，你是真厉害！” 马老师比较困扰的一点，就是她必须拥有充足的睡眠，不然很容易在比赛中陷入被动局面。 所以，光是想到林云云能在极其有限的时间内，把事情弄好，还能完美的在众人面前呈现出来，她的心情比谁都激动。 林云云喝了口水，在空中比划一下，“有个东西叫咖啡，喝了能提神醒脑，我靠着那玩意儿，活了一个晚上加一个早上，下午就困得不行了，在家里直接睡到第二天。” “你说什么东西！”马老师叫了一声，扑过来。 快把这好东西交出来，她要拿去比赛的时候用！ “啪！”坐在远离人群的吴老师，朝桌子上摔了一下东西，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去。 “乡巴佬，不就是咖啡。”吴老师的语气不屑到了极点。 马老师后槽牙痒痒，攥紧拳头想打人。 林云云抚摸着马老师紧绷的后背，看去，盯着某人那双腥红的眼，淡淡道：“咖啡不重要，只是我们拿到好成绩的一个工具罢了。” 马老师立即被爽到，对啊，见识过咖啡算什么厉害，咖啡又不能决定你成绩，除了自己的真本事。 菜鸡，你滚！ “哗啦！”吴老师猛地起身，带着她手一侧的本子往地上掉。 咬着牙，恶狠狠道：“哼，某些人啊，夫妻关系不和谐就出来祸害人，说话都带着怨妇味。” 这里，只有林云云是夫妻异地分居，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林云云挑眉，心里没多大气，她和孙平安关系一般是事实，没什么好吵。 见对面不回话，吴老师还以为戳到了痛处，力气全往上面使，“看来林老师也赞同咯，果然，我和林老师在某些方面是能沟通到一块。夫妻生活尤为重要，对，林老师？” 林云云笑笑，“我也觉得，整个学校最好说话的吴校长，他和吴夫人的美谈，学校外面的人都知道。” 吴校长和吴夫人曾是同事，在业绩上，吴夫人力压吴校长一头，吴校长能有今天，很大程度上沾了吴夫人的光。可惜，吴夫人生孩子后就回归了家庭，只在江湖上留下了一个传说。 吴夫人的独子几年前不幸去世，之后，就是一年前，被吴校长捧在手心上当做宝贝的吴老师，才高调进入村小。 这个和吴校长出了五服的侄女。 大家都疯传，吴老师将来会过继给吴校长，给吴校长夫妻养老送终。 从后世回来，林云云可以明确的告诉其他人，吴老师可不是凭空变出来的‘假女儿’，而是货真价实，吴校长的亲生女儿。 这天大的辛秘还得等到十来年后，踩着大家飞升的吴老师，又转头踢开了曾经的再生父母，从而惹恼了亲爸，吴校长才自己亲口说出来的。 这个时候，吴老师还没有练就出昔日的狠辣与绝情，听林云云夸吴校长夫妻感情好，想到自己那个背负骂名，独自养大女儿的亲妈，一口老血当即噎住。 马老师摸摸鸡皮疙瘩，看向林云云。 你踩了她哪个痛处？ 那家伙都要变成吃人的老巫婆。 沈老师眼里流露出一丝惊奇，眼神在打了胜仗笑盈盈的林云云，和被重击了阴沉沉的吴老师，两者身上打转。 他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小唐顾自挠头，说的都是什么话，怎么一个都听不懂，这玩意儿还是不是中文？ 第33章 孙萍萍受委屈 早上，在学校对吴老师进行精神重击，到下午放学，那人都没再到面前晃悠，林云云神清气爽一整天。 上完课，林云云手臂上搭着外套慢悠悠往家里走。 在岔路口，看见两个相互搀扶着的女孩子，哭哭啼啼的走在前面，其中一个稍微矮一点的，还特别眼熟。 瞥见红艳艳的发带，林云云喊道：“孙二妮！” 等走到两人身边，看着满脸都是泪的女孩子，林云云的心一下子就沉住，严肃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谁欺负你们了！” “呜呜呜。”孙萍萍哭哑了嗓子，说不出话。 “大嫂，是萍萍被欺负了。”孙二妮扶着孙萍萍喊出声。 她看到犹如天神般降临的林云云，立马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林云云环顾一下四周，看着在不远处交头接耳的长舌妇，对她们道：“别哭，和我去家里好好说。” 孙萍萍也听到了夹杂在风声中的小话，抹了把脸，故作坚强道：“林老师，我不看哭！” 把她们带回家里，林云云从暖水壶倒了温水，淋湿了孙二妮递过来的毛巾，送到孙萍萍面前。 温柔道：“好孩子，有什么委屈好好说，不要憋在心里让难受自己。” 孙萍萍擦着眼角，听到微风细雨般柔和的话语，止不住抽噎起来。 孙二妮站旁边，轻轻拍着她背，“还不是学校里的坏蛋！萍萍她嫂子送去的包里，放了一条给她新买的上衣，洗了晾在宿舍的走廊，都没来得及穿，下午下了课，我们就在垃圾桶看到她被剪烂的衣服。” “林老师，我的衣服呜呜呜……” 孙二妮气急败坏，抬起手指，“我和萍萍去找老师，老师说我们事多，骂我们，不就是一件衣服，多把时间用在学习上才是！” 这事？唉。 林云云上手，帮孙萍萍用热毛巾敷眼睛，“你放心，你大哥大嫂舍不得你受罪，一定会去学校帮你问清楚。” 孙老憨一家没有孬种，对上学校那样的权威，也是讲究一个以理服人。上辈子，村小老师来来去去，有个特别喜欢体罚学生的新老师，无缘无故的打了孙大光，直接让孙老憨家告到教育局去。 “萍萍啊！萍萍！你怎么啦！” 在地里听到消息孙家人，赶到。 孙二妮把事情的起因，跟她们又说了一遍。 孙婆子见小女儿哭肿了一双眼，脸蛋发红，拍着大腿吼道：“破学校！破老师！这破学我们不上了！” 孙老憨媳妇听完，也是忍不住手指头痒痒，转头想和孙老憨说几句，一看，好家伙——孙老憨蹬着风火轮跑出去了！ “孙老憨！你个死玩意儿！等等我！” “妈，大哥大嫂……” 孙萍萍用热毛巾捂着眼睛看向门口，孙婆子按下她的手，信心十足道：“放一百个心，谁都别想欺负孙家人！我们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 “林老师，二妮，真是多亏你们，不然我们萍萍受了委屈也没人关心。” “哪里，哪里。”林云云不好意思承了这个人情。 孙二妮从孙婆子说出不上破学后，一直就瘪着嘴，沉默不语。 大门口处传来一道尖利的声音，张婆子伸个脑袋进来，“孙婆子！你儿子儿媳妇不得了啊！要去中学打老师咯！” “要你管！”孙二妮率先瞪过去，早就一口恶气堵在心里，不吐不快。 这个可恶的张婆子，每次说自己坏话都有她的份，还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好了，萍萍也要不去学校了！以后都要一个人去！ 孙二妮不大敢想将来的事，越想越害怕，独自一人，和剪了衣服不被处罚的坏人，还有是非不分的老师，待在在一块。 为什么大哥、三哥就不能和孙大婶一样，喊出一句：考的什么破成绩不用去学校了！ 孙萍萍哭到最后，身子有些控制不住的战栗，孙婆子揽着女儿坐一起，手上拿着一杯温水，小口小口的喂给孙萍萍。 林云云注意到孙二妮身边突然产生的失落感，看了一眼孙家母女，悄悄来到孙二妮一侧。 孙二妮端着一杯温水，正在抚摸着杯底发呆。 见林云云靠近，稍稍一惊。 “大嫂。” “二妮，你身体也不舒服？”林云云担心她，孙家孩子不是一般的能忍，怕孩子有了委屈憋在心里。 孙二妮话到嘴边说不出口，说自己想和萍萍一样，不去上学？ 但是都已经答应了大嫂，先把初中毕业证拿到手。 孙二妮躲开视线，“大嫂，我只是心疼萍萍的衣服，那样子衣服我和她都很喜欢。我那件是去年三哥从外面带回来，萍萍这件，是前不久她大哥淘回来的二手货。我们还约好了一起穿姐妹装，可惜这种材质的衣服不好洗，我拿大哥带回来的肥皂洗，才帮萍萍洗了晾上，就被人剪烂了扔掉。” 林云云一下子眯起眼睛，“你洗的？” 孙二妮没反应过来，“对啊，我洗的，在自己宿舍前的走廊晾上，准备明天拿给萍萍，然后就……” 心中汗毛乍起，女生宿舍闹矛盾这事时常发生，但最终只会是小打小闹，你骂我一句，我回你一嘴。 哪个坏家伙想出来的恶毒法子，剪了衣服，扔垃圾堆！ 孙二妮抱着胳膊，看向被人安慰的孙萍萍，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 萍萍啊，我不想一个人去学校~ 林云云在一边沉思着，隐约感受到一根若有若无的线环绕在四周，却摸不着，或许，这中间就藏着让二妮香消玉殒，英年早逝的关键信息！ 太阳西下，阳光一下子从身上撤走，寒意瞬间席卷而来。 林云云打了个激灵。 “大嫂，大嫂。”孙二妮用手在推她。 问道：“你说我把我那件衣服送给萍萍怎么样，她会不会变得没有那么伤心？” 会不会就改变想法，要去上学？ 孙萍萍是孙二妮见过，最喜欢学习的一个人。 “啊？”林云云回了神，但注意力却落在孙二妮的脸上。 眼前光线一闪又一闪，红润的小脸蛋，换上苍白又发肿的死人脸。 第34章 打听 “回来了！老憨和老憨媳妇回来了！” 孙老憨两口子在呼唤声中，走进孙家。 孙老憨准备走到跟前时，忽然慢下脚步，神情懊恼，捶打着脑袋，“妈，小妹，该死的学校竟然没人管！” 孙老憨媳妇越过他，来到孙萍萍身边，“妈，真是让学校那帮人给气死！没一个能做主的就算，还问我们要人，嘴上说着要萍萍考试，如果不回去考试，算不上成绩就不能参加中考！” “学校怎么可以这样！”孙二妮张大嘴巴，发出一声惊呼。 看来萍萍真的不用去上学了。 “那我们班主任呢，她说什么了吗？”孙萍萍抽泣着看去。 班主任向来把前三名当成宝贝对待，班主任不会这样的。 孙老憨媳妇摇头，“没看到她去哪了，见我们的是副校长和教导主任。这些人嘴里没几个好话，说出来都怕你们……”犯恶心。 孙萍萍得到答复，眼里的灰败逐渐增多。 孙老憨挺着胸膛，叫道：“萍萍，这破学我们不上了！谁稀罕谁去！” 从副校长到教导主任都在踢皮球，嘴上没有一句真话，还假惺惺的说着会好好弄。 能好好弄？怎么可能好好弄！ 几个小时过去了，孩子哭成那样子回来，毫无进展，不说人证物证俱全，学校给出的说法简直就是牛头不对马嘴，萍萍因为和同学闹了矛盾，才意气用事跑回家？？？ 转过头来威胁他们受害者，不赶紧回去考试，就没法参加中考。 孙老憨两口子和学校领导打完交道，愣是没见识到一点他们的诚意，只是看到了身为上位者，那种高高在上的施舍。 孙萍萍心里难受，捂着脸又哭起来。 孙婆子听着耳边的哭声，心脏抽搐，扶着椅子站起，招招手。“别打扰林老师了，咱们回自己家里商量。” 送走孙老憨一家人，身后传来孙二妮一声悠悠长叹，林云云转头看去。 林云云又问：“二妮，和嫂子说实话，你是不是也不舒服？” 孙二妮忙甩头，两只手纠缠到一块，“嫂子，我没藏着话，看着萍萍被欺负，我心里跟着不舒服。” 林云云把孩子揽到怀里，“你要记住了，我们也和萍萍家人一样，永远站在你身后，支持你！有什么害怕的，或者担心的，一定要和家里人说，知道吗？” 事情发展的越发离谱，虽然距离那个还有一段时间，但林云云仍旧不可避免的往上面想。 她希望二妮在和家人的相处间多一些坦白，才能更好的帮助到二妮。 孙二妮点头，“我明白，嫂子。” 她相信，大嫂，还有她妈，一定会站在她身后。 无论任何事。 因为有孙二妮在，林云云做晚饭时加一盘子的肉菜，又煮了一锅米饭。 大米放学回来，闻到院子里的香味，惊叫道：“好香啊！今天晚上吃肉吗！” 昨天买回来的肉好像还有剩，不过村里没几个阔绰人家连着两天吃肉，夏收也过去了。 大米嘴上喊着吃肉，心里却不是很相信。 小麦、大梅子跟着她身后进门，用手推她。 小麦看着她说：“大米，妈今晚上就是煮了肉！” 大梅子点头，“小姑回来了，吃肉！还有大米，等开学了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学校！” 没去前大梅子一定不张这个口，些许丢人，但知道自己能去，就非得跟大米炫耀一下。 大米替她开心，“好家伙，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去，你给我背书包！早上你可不许赖床，中午也不许耍赖！” 大米做梦都幻想着有个背包小弟，跟在屁股后面帮忙背包，但大梅子到了适龄不去上学，小麦瘦小，扛不住。还以为这个终究只能是幻想了，没曾想大梅子变了性子，也要去上学！ 孙二妮端着菜出来，听到她们的对话，瘪嘴，暗自嘀咕道：“没见识过风浪的小丫头，等去学校吃了苦头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开心。” 吃了饭，洗漱完，孙二妮不敢回大院子一个人睡。 大梅子高高举起手，自荐枕席。 孙二妮狠狠婉拒，大梅子睡觉皮得要命，点兵点将，最后从小院子薅走了小麦，而大米、大梅子则是一块睡在小房间里。 林云云重生回来，适应了这么些天后也逐渐缓过来，自己一个人睡也可以的。 早上，林云云起床时，还没有一个人醒着。 做好早饭，她把大米拍起来，大院子那边还没有动静。 等收拾好出门，她顺道去那边走一遭，透过窗户，看见一大一小抱在一块，睡得特别香甜。 二妮昨天那遭显然累得不行。 林云云没把人喊起来，就去了学校上课。 上完几节课，元老三人组坐在办公室里休息，林云云好奇道：“镇上初中，这些年有传出来过欺负学生的事吗？” “欺负学生！”马老师立马来了兴致，几口吞下手里的东西，又猛灌几口水，“初中老师那么凶，哪个没被凶过。” 沈老师家住在初中附近，顿了顿，“这么说来我倒是想起一个人，她的凶名，住在镇上的人都知道。” “是那个！那个谁！”马老师也住在镇上，拍手喊道。 林云云倾斜着身子，去听。 沈老师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才道：“供销社二把手的大女儿，当初不是被选上去镇上初中当老师了吗？好些年前的事了，年轻一辈都不知道。那时候还乱着，没人稀罕当老师，老师一点都不吃香，不晓得她哪里脑子一抽，非要去初中当老师。” 林云云活了几十年，对供销社这个部门有着清晰的认识。 供销社可不是一般的高高在上，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是必须仰视着的存在。 她爸是供销社二把手，还跑去当老师？ 只能说，富贵人家的孩子不知柴米油盐贵。 马老师猛的一拍桌子，“对极！他家大女儿的脾气一点都不行，狗脾气不知道从哪学来，蔡副主任一家人的脾气有多好就不用说了，可蔡明明，心眼子比针尖还不如！” “去干了没几个月，和一个被留在初中当老师的城里大学生发生矛盾，剪烂了人家裙子。又坏又蠢，做坏事也不知道避着点，大家还在学校上课，蔡明明拿着剪刀就去了宿舍。” 沈老师戴上眼镜，“小马，你还记得那个女老师怎么样了吗？我当时就当做一个趣事跳过。” 第35章 蔡家疯人 马老师咬着牙，“蔡明明被人拦下来，蔡家人也拿着东西上门道歉，女老师也接受了。不过后来，说女老师房间里藏着东西，被学生给举报，然后应该是被送到农场去了。” 马老师没能去上大学，大学一直是她心中的执念。 知道初中来了一个大学生，还是女大学生那样优秀的人物，心中早就充满了无限的期待，本来还想找个机会跟偶像交流。 全怪蔡明明，她偶像最后又走了！ 办公室里，马老师跟沈老师声讨着蔡明明那个疯子，林云云的表情却是异常的沉重。 出了一个同样是剪人衣服的人，供销社蔡家？ 好耳熟的姓氏。 回去得问问二妮，她身边是不是也有姓蔡的人。 林云云心中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匆匆上完课，拿起东西就往家里赶。回到家，小麦和大梅子又说二妮起床就出门去，许是去了孙老憨家找孙萍萍。 到了午饭，林云云等得有点心急起来，想着倘若一会儿还不回来，她就亲自去一趟把人喊回来。 孙二妮抹着眼角进门。 “怎么了这是？”林云云也就顾不得之前憋在心中的疑惑，走去，拉起孙二妮的手，担心道。 孙二妮垂头，带着哭腔道：“萍萍她，萍萍……” “萍萍出事啦！”林云云听她描述，生怕孙萍萍一时想不开，造成大错。 “没有。”孙二妮吸着鼻子摇头，“萍萍她自己也不想去学校了，呜呜呜，嫂子，我以后要一个人去学校。” 原来是在伤心这个。 林云云找了条湿毛巾给她擦脸，笑道：“羞不羞，这点事儿也值得哭鼻子，将来一个人做的事多的去。你啊，将来有了对象，要一个人嫁到他家去，可不得哭破喉咙。” “不要对象！不嫁！” 孙二妮憋住的悲伤一下子又犹如卸阀的洪水，喷涌而出。 “好好好，听你的！”林云云不再继续逗她玩。 哄完孙二妮，又把孩子们叫回来吃饭，监督大米将昨天没写完的作业补上，再把小麦、大梅子赶去睡午觉，林云云累得伸个大懒腰，看看钟。 哦豁，又到了上班时间。 林云云到了办公室的位置坐下，打着哈欠整理东西。 吴老师抱着一堆本子进门，直直冲她而去。 马老师那样敬业的人在看到一堆本子后，也忍不住眨巴眼睛。 天啊，吃相未免太难看，一不合心意就必须给人穿小鞋吗？ 吴老师把本子都堆到林云云手边，敲击着林云云的桌子，意味深长道：“林老师，知道你很厉害，校长交代下来，这里还有一些需要你处理。” 说完，嘴角露出得意洋洋的笑。 对于这一次出击，志在必得。 林云云把玩着手上的笔，一声不吭，静静地盯着她脸看，把人看的心里发毛，才缓缓动起红唇。 指尖的笔转到本子上，“吴老师，你看着好像特别开心哦？” 随手翻动了几页，一连点了几个大标题，“我上次去开会写的报告你没看？这么简单明了，还需要我重新再说一遍，你的业务水平一点都不像证书上写着的。到底你是师专毕业，还是我是师专毕业？或者是说，我们两个都不是。” 锋利的话语，就像一根磨得尖尖的钢针，一点点扎进吴老师的喉咙。 比死刑还让人难受。 她慌乱的想收起本子，越急越容易出错，无意间就把一堆本子打翻在地。 小唐拿着水杯进办公室，见她背着身，跪在地上捡东西，放下水杯快步过来，从身后后拍了她一巴掌，“吴老师，我帮个忙……” “啊！别过来！你别过来——” 吴老师猝不及防摔在地上，瘫软着往后退，眼神惊恐的看着小唐。 出现在面前的人不是相处多日的同事，是在噩梦中沉睡的魔鬼。 小唐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大跳，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却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扶她，“吴老师，我……” “啊啊啊——” 转眼，女人大声尖叫着从办公室跑出。 办公室里仿佛瞬间缠绕上一团团低气压，死一般寂静，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才打破了僵局。 “咳咳咳。”沈老师轻咳几声，指着小唐，“小唐，既然吴老师没有能力完成这项任务，这事儿就交给你，把林老师上次开会的报告找出来，就按照那个写！你明白？” 小唐正经学校毕业，认真又刻苦，比水货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沈老师提及他，不仅是想转移话题，还想给这小子一个锻炼的机会，长了一身的本事，天天没事干，糟心啊。 大致思路都在林老师的报告里，只要用心去做，这也算是一份不错的成绩。 年轻人，稳着点。 小唐点头。 点完头，自己愣了愣，所以说刚才发生什么事儿？吴老师吓成那样子。 没人将事情的经过告诉小唐，大家沉默不语，拿着课本出了办公室。 之后，办公室的气氛就冷了下来，到下午放学前，元老三人组除了必要的正常沟通，都不怎么说话。 林云云揣着一颗怦怦乱跳的心，离开学校，走路的速度比平时慢了许多，走走停停，脑袋里闪过九九八十一个想法，最后得出结论——姓吴的，货不对版啊！ 林云云从没设想过，姓吴的胆子那么大！ 撑不死她，连学历都敢造假。 今天这一出，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水货，水货，原来是这么个水法。 林云云想了想，姓吴的一离开村小就高歌猛进，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手段了得。 她当时想不明白，在村小还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出了外面就一下子变态发育，如今总算能想通，这人就算是在村小也是一肚子坏水，加人高艺胆大。 厉害！ 家里，孙二妮做好了饭菜等人回来，不过，孙二妮自己扒拉了几口饭就没兴致，说要回去睡觉。 今晚倒是不怕一个人睡了。 林云云稀奇的看去，等孙二妮离开，小声问道：“你小姑怎么？看着比中午还要难受。” 大梅子咬着筷子，“萍萍姑呗！萍萍姑不要跟小姑去上学了，要去学校教小孩。” 小麦脸上沾了一粒米饭，“嗯，萍萍姑要当妈那样的老师，大光哥他奶说，买一个，买一个就行。” 第36章 专门来炫耀 上班路上，林云云久违的遇见了村书记家小女儿，张巧儿。 自从上一次被村书记媳妇堵过后，林云云就没想着再有遇到张家人的可能，在她有限的记忆中，张家人一向以高傲着称。 张巧儿挡在路中间，意简言赅——此路不通。 林云云表情没变，径直走去。 这个时间段又不是去地里干活，或者适合出门办事，张巧儿就是在故意等人。 张巧儿站在她去上班的必经之路，一双明亮的眼眸中散发着浓浓野心，背手身后，胜券在握的样子。“林老师！” 老远跟林云云打招呼。 林云云眉心微蹙，“早。” “早啊！”张巧儿笑靥如花，春风得意。 林云云点头，继续直走。 按照上辈子和这人相处的经验，也是个和蒋婷婷差不多的人物，以自我为中心，排除异己，越搭理越来劲。 “林老师！”张巧儿从后面追上，挡在面前，眼神中跳过一抹挑衅，“我也去当老师了！” “哦？和我有什么关系。” 需要你来当面通知我，林云云推开面前的手，大步向前走。 “你怎么可以！”张巧儿在后面发起脾气，骂了几句还不甘心，举起拳头，向林云云背影喊道： “我将来肯定比你厉害，你等着！” 林云云听她宣誓，嘴角泛起冷笑。 上辈子这人如常所愿当了老师，可到底连姓吴的那个水货都不如，姓吴的还是个体面人。张巧儿啊？ 想起这名字就头疼，业务能力没有，态度不端正，喜欢体罚学生等等等。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让她无限放大，从而引发一场不亚于十八级地震的办公室战争。 有时蛮佩服这样的人物。 总能从鸡蛋里挑骨头的本事，不是谁都能学来。 林云云想不明白，什么样的原因，才能让张巧儿对当老师这事产生如此大的执念？张巧儿当老师，她自己受不了，学生不乐意，同事跟着受苦受累，三方中就没有哪一方得到过好处。 上午，上了几节课，又被叫去开会。 马老师抱着课本，怨念不断，“我们最近的时间多紧！恨不得吃饭、睡觉都用在准备比赛，我还想着，边上课边改学生的作业，省得为了自己的事把学生耽误，校长倒好，又要开会。大会不断，小会不停，这次又想找借口讨伐谁呢。” 林云云对马老师笑了笑。 别怕，第一个是我没得跑了。 沈老师从后面走来，拿书敲了敲马老师的脑袋，“马老师，谨言慎行，你也不想在这紧要关头出差错。” 记仇，小心眼，爱穿小鞋。 马老师打了个激灵。 校长恶心人的把招数，用在林老师身上好几次，她才不要变成林老师那样子。 马老师摸摸怀里的课本，里面是自己精心努力的成果，还没拿到比赛上去大放光彩，不能就此埋没。 先说一声抱歉了，林老师！ 会议开始，吴校长坐正中间，讲了关于马老师、沈老师比赛的事，见他没搞什么幺蛾子，大家都提起十二分精神来，生怕漏了一点。 这次去不了，下次不一定，先攒着经验呗。 林云云是一群人里精神状态最放空的一个，她早就做好决定，这个工作在她的未来规划里做不了多久。 “林老师！” 吴校长突然抬头，眼睛直勾勾盯着林云云看。 其他人的视线随着吴校长移动，他却在给林云云引去关注后，果断收回。 用手拍打着一侧的本子，“比赛的事先到这里结束，接下来，我们要说一些学校里的小事。” 小事二字，音调被他咬重了几分。 边说，边翻动着手底下的本子，“我知道你们急功近利，总想着做出成绩。不过，在我这里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是一个集体的，我说一下昨天安排的任务，林老师……” 唐乃龙！ 什么时候变成了唐？明明是林啊！ 吴校长的眯眯眼睁到前所未有的人，不信邪，又翻了几个本子，从上面看，再从下面看，一笔一划写着唐乃龙三个大字。 吴校长在脑袋中回忆一下，之前对小吴的陈述，根本没说过要把东西交给小唐写。 胆子再大，也不敢用阴招针对这位二代。 “小唐，这是？” 小唐，唐乃龙谦虚一笑，顺着吴校长刚才的发言接下去，“是我功利了，一直想帮集体出一份力，有这种机会摆在面前，我就抢过来要写。” 避重就轻，他没说是从谁手里抢过来。 小唐也是拿到了林云云的报告后，才惊叹于她的才华与学识。 想当初刚进入学校，高高在上的公子哥眼里没几个人，最入不了他眼的就是只有初中学历，长相花瓶般的林云云。 小唐还以为，这位学历没多高的美少妇，是凭借着风流韵事的本领进了学校。 吴校长听完嘴角抽搐，看一眼躲在末位的吴老师，小吴啊！脑子究竟怎么想的！ 一个又一个好机会……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小会儿，吴校长才开金口，不情不愿道：“既然这样，小唐你，明天中午带着去城里开会，还有。” 终究舍不得亲生女儿没舔上大饼，有点到了吴老师，“小吴也跟着。” “小吴是前辈，跟着一起去能帮忙，小唐没意见？” 末了，仍旧不忘解释一句。 疼女儿是真，怕得罪二代也是真。 小唐点头答应，“我听校长安排。” 小唐来到这里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吴老师，比起元老三人组，可没受过来自吴老师的加害，甚至更多的是拥有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把自己的成果和吴老师分享，他心里没有意见。 慷慨大方的小唐抱着那堆本子，去准备明天中午的会议。 吴校长把精神状态看起来不佳的吴老师叫走，去问话。 元老三人组反而成了最后离开的人。 第37章 不信邪 沈老师伸着大懒腰，“唉，我今天还有好几节课等着上。” 马老师落在后面跟林云云咬耳朵，“你说小唐是不是傻？这都让吴老师跟着去。啧啧啧，他肯定没见识过，吴老师那人一旦放入某种特定的场合，鱼游大海，由不得己！” 想一开始，马老师带着没来几天的吴老师去开会那场景！ 蜜蜂飞入花丛中，绝了！ 马老师只觉得往事不堪回首，这辈子都不要再和吴老师出去，丢人！ 林云云回道：“我懂！” 被马老师嫌弃后，第二个加害对象闪耀登场，她自己。 哈哈哈想想都搞笑，小唐成了第三个受害者。 吴校长揪着人来到教学楼后，逼问道：“你怎么回事？我问你呢！长没长嘴巴！到底怎么回事！” 机关枪一样，哐哐一顿扫射。 吴老师发抖，大着舌头回道：“我我我，我没想到姓林的那么厉害，还有其他两个，都那么厉害……” 吴老师自己是学渣，不然也不会学历造假，强者一直是根植于她内心深处挥之不去的阴影。 现在把柄还交到人家手上，她也不想造假啊，可实在没有办法，她妈一听到情夫死了独子，疯狂逼着她，马上把师专的毕业证带回家，必须拿到吴校长面前！ 吴老师留级三年，哪有可能轻而易举就得到师专毕业证！ 吴校长至今不知道，吴老师学历造假。 吴校长臭着脸看她，“你还是不是我女儿？这么三个人，老的老，两个女人！你爸是校长！怕个屁啊！” 说着话，忍不住烦躁。 这么多年来，吴校长在梦里都想着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死了能让前人称赞后人惦记，但他身边是个人都知道，当年的升迁不光彩，靠着媳妇才一步步往上升。 亲生女儿有现成的条件，学历在手，年轻，还有他这个站在身后支持着的爸。 怎么都应该打出比他当年更加厉害的成绩！ 吴校长冷静了一会儿，转头对吴老师放狠话，“抓紧时间，好好把我列出来的书单背下！其他人都在进步，如果你一直在落后，担心我也撇下你不管！” 私底下还是认为年轻人没点自律性，一点小事都不能尽快完成。 “嗯。”吴老师低着头应下，掰着手指头不敢动。 小唐也在进步飞快，一个人独立完成了任务，她是不是已经被其他人扔下？ 吴校长越看越不得劲，没志气，这样的女儿，也能比得上他才貌双全的宝贝儿子？ 可惜，他儿子没了。 吴校长收回不屑的眼神，强行打入一针镇定剂，“放宽心，这次我还找人带着你。” 姓林的真以为表现出来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装清高，就真不在乎？ 可别忘了，到底是谁，为了讨好他得到正式工名额，通宵几天，写了一摞又一摞的报告。 除非那女人真换了壳子！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阿嚏！阿嚏！” 林云云站在讲台上，一连狂喷好几个喷嚏。 “同学们先自行朗读几遍。” 林云云抽出手绢，擦擦鼻子，不会，又是哪个倒霉催在背后念叨我！好事不进门，坏事少不了。 头一个想到学校里两个姓吴的，离的近，法力才强！ 下课，出教室门口，迎头就瞧到站在走廊的吴校长，默不作声地朝林云云招手。 骂了句晦气，林云云跟上去。 到了吴校长单独的办公室，找椅子坐下。 她舒坦，吴校长不开心，板着脸忽然起身，“小林，你最近对我和小吴意见很大啊！之前明明答应过，你来手把手教小吴，等把小吴带出来，正式工的名额才能给你，你现在这样子让我说什么好？” 林云云动动屁股，找了个更合适的姿势。 “没，校长你记错了，我只说愿意帮忙带新人，小唐才来多久，他值得我去关心，我觉得小吴在我这里可以出师了。” 吴校长胳膊撑着桌面，投来阴冷的眼神，“小林，你不地道，正式工名额你不要？” 林云云轻笑出声，起身走到门后，手拉开门把手。 “吴校长觉得我在开玩笑？当然不要！给吴老师就好，我相信吴老师出众的能力。” 见林云云当真扔下自己离去，吴校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抓起桌子上的东西往地上扔，狠狠砸烂了精心收集来的砚台。 “林老师！”林云云甩开吴校长没到一分钟，就在楼梯口被小唐堵住，小唐手上拿着笔和纸，额头上冒着大汗，看来他对明天的事也上了心。 小唐问了几个问题，林云云一一答复，得到满意的答案，小唐还是处于浑身紧绷的状态。 林云云不放心，拍了下他肩膀，“小伙子，别担心，你的能力放到县城也是特别出众的存在，我们学校没几个孬货。” 都是老校长的功劳，严进宽中的作风，业务能力不行就滚蛋。老校长对学校事事上心，哪像现在这个，有点小权利就光想往兜里揣。 可惜，两个姓吴的就没遇上老校长，真该让他们见识一下鹰父。 小唐合上本子，脖子后面又出了一堆汗，呼出一大口气，尝试着以此缓解压力，“吴校长刚才找我问话，交代了一些事情……” 又是那家伙！一天天不搞正事！ 林云云的厌恶之情全都写在脸上，“小唐，相信自己！我、沈老师，还有马老师，都觉得你很不错。还是说，你觉得自己连吴老师都不如？吴老师可是一直被吴校长放在嘴边夸奖的人。” 小唐叹气，“林老师你懂？莫名的紧张。” 上课铃声适时的响起，林云云指指教室，点头，“第一次，大胆迈过去！” 小唐看着林云云进入教室的背影，默默为自己打气，一定能行！ 明天拭目以待。 上完这节课，林云云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准备去办公室拿包，然后回家做饭，还没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咋咋呼呼的动静。 “老沈！轻点！你别把苏老师弄疼！哎呦！我说你轻点下手！” “我这不是按照你说的做！别站在旁边光会指挥我，你自己也干啊！” 稳重的沈老师和清傲的马老师，在拌嘴？ 林云云进办公室，她的出现仿佛就是一道光，马老师和沈老师发出惊呼，向圣母伸来无助的手，“林老师！快来帮忙！” 第38章 张巧儿翘墙角 苏老师骑自行车路过枣儿沟村口，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到手肘，还有脸蛋，通通无一幸免。 林云云从抽屉找了红药水，在马老师配合下涂上去，但没找到消炎药。 林云云：“苏老师，这也太严重了，我好像没有消炎药，你得去卫生所拿点药，不然很容易发炎感染。我的课上完了，我陪你去。” 看苏老师的衣服从身上滑落，准备要碰到伤口，林云云伸手就想去帮忙。 可显然吓到了苏老师。 苏老师慌慌张张从椅子上起身，摸摸脖子，又摸摸头，“不用，多谢几位，我有点事儿先回家去。” “诶，苏老师等等……”马老师从自己抽屉翻出纱布，东西拿在手上，伤者已经跑了。 沈老师擦拭手上的血渍，疑惑道：“苏老师好着急，家里出事了？” 林云云站在原地想了想，没想起来前世苏老师家会有什么大事。 “咦，苏老师东西也不要了？” 林云云顺着声音看去，沈老师桌子上多出一份东西，包着包装看不清里面。 沈老师随手把东西放到另一边的桌子上，“等有空我拿去给苏老师。” 从办公室离开，林云云走到村口时，瞧见了马老师她们口中，苏老师摔跤的地方，再往前走几步，有人来接她了。 “嫂子！”孙二妮快步跑来，抱着林云云胳膊开始撒娇，“萍萍可能还要去学校上学！” 这消息对于孙二妮来说甭提有多开心。 林云云看她，“那工作呢？” 明明说好要去工作，怎么就变了谱？ 是不是工作出了岔子。 孙二妮瘪着嘴，放下挽着林云云的胳膊，别扭道：“我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是萍萍她妈我在家里骂人。” 那就是没了。 林云云和孙二妮说着家常话，又走了一段路，在离家还有几分钟的路程，被一伙吃瓜群众吸引去注意力。 孙二妮指着围作一群的人，“张巧儿家怎么了？” 虽然张巧儿已经不跟她们一起去学校，但偶尔也会过来找人，聊一些学校的事，或者从她们这里拿走头花、发带等小玩意儿。 三人之间还是有一点真情实感，孙二妮这么认为。 “死老婆子！不得好死！夭寿啊有这么些个婆婆小姑！” “你们张家没人性！我男人孩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全花到这个懒馋丫头片子身上！” “张巧儿！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今晚上谁都别想过！” …… 张家门口吵个不停，惊呼声一道高过一道，比赛谁嗓门更大呢。 孙二妮开始还好奇来着，才凑近一点，就大概猜出来是因为钱的事，她两条腿一动，立马推着林云云躲远。 大哥别说二哥，孙二妮自己都要花哥哥们的钱才能去上学。 躲是没躲开，孙四婶和张婆子两人蹲在墙角看戏。 她们的路线正好要从面前经过。 “哟，孙大小姐来了。”孙四婶阴阳怪气道。 “孙大小姐，张大小姐，还有孙老憨家的大小姐，你们三个可以凑一块。”张婆子拍拍手笑话人。 孙二妮的脸色尴尬又难看。 林云云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抚，没管闲言碎语，揽着二妮果断离开。 到了家，孙老憨媳妇竟然在等着林云云。 孙老憨媳妇今天一个人干了件大事，心中无比的兴奋和激动，可又没法和人分享，连自己男人和婆婆都不能说，她就想着来和林老师唠叨唠叨。 林老师人好，贴心，肯定能理解她。 林云云回来的路上开解了几句二妮，观察到她面色慢慢转好，看见孙老憨媳妇来家里，拍拍二妮，让孩子先回房间去。 “林老师。” 孙二妮前脚刚走，后脚，孙老憨媳妇就迫不及待的和林云云分享自己的心情。 “缺八辈子德的张家，今天算倒大霉，我偷偷去告的状，今晚上有得闹！” 林云云：“我回来路过张家，已经闹得很厉害了。” “好！”孙老憨媳妇拍着手，兴奋的喊了一声。 “我家里人都要恨死她们！”孙老憨媳妇在林云云旁边的椅子坐下，“萍萍的工作让张巧儿和她妈，搅和没了！” “萍萍把她当姐妹来看，有时好过亲姐姐，丽丽在萍萍哪都没她那待遇！她呢！打着过来关心人的名号，知道萍萍要买工作，表面上不做声，一回家就拿着钱去翘墙角！” 墙角肯定被撬走了，不然张家不会闹出事。 林云云喝了口水，抬颚，示意继续说下去。 “哼，我才不跟家里那几个一样，是包子捏的！”孙老憨媳妇气呼呼地抬高头，“惹我不高兴，那我也要搅和她一通！张巧儿的钱又不是从树上摘下来，她几个嫂子哪有那么好说话，我就偷偷煽风点火，悄咪咪的泄露点消息。” “张家，直接炸锅！” 林云云笑道：“孙老憨幸亏有你这么个媳妇儿在。” 那可不是，孙老憨媳妇得意起来。 公婆不管事，老好人，孙老憨精明却又马大哈，手指头缝能漏过石头，大姑子丽丽不喜欢和人打交道，腼腆，小姑子萍萍只读圣贤书，不食人间烟火。 没了她，这家转不动。 还剩一个大光，希望将来大光别跟他家里一样。 在林家释放了一通情绪，看看钟，孙老憨媳妇喊道：“不行，到点了！林老师我先回家做饭。” 孙老憨媳妇从大门口离开，孙二妮推着侧门走出来。 林云云惊奇，“二妮，你没回去休息？” 孙二妮用手捂着眼睛，摇头，“嫂子，我是不是很缺德？萍萍对我那么好，我听说她没了工作，就只是开心她要跟我一起回去上学。” 萍萍知道了得多伤心，她可是把自己当成好姐妹。 孙二妮一想到自己变成了张巧儿那样的坏人，心里止不住的难受。 林云云笑着摸摸她头，这孩子钻牛角尖。 “可你现在，没有因为欺负萍萍的坏人得到了惩罚，跟着开心吗？” 孙二妮偷听萍萍大嫂说话时，有过开心，“是的！” 林云云不想再谈起这话题，唯恐二妮跟着情绪波动，“二妮，妈晒的腊肉，你割一手指大小过来，今晚上煮豆角腊肉。” 提到她妈，孙二妮就想到今天从医院打过来的电话。 “嫂子，妈说明天早上八九点她们就能到家。” “已经在路上？” “对。” 第39章 严防死守 蒋婷婷那天闹成那样，最后不仅是去了医院，还转三家医院，从镇上医院、县城医院，再到省城区军区总医院。 军区总医院，是孙平家从部队打电话回来帮忙联系。 起先是肚子不舒服，孙平方、孙家老两口，还有陈舅爷跟着一起去，传话回来说不是很严重。 后来一天换三家医院，事情逐渐往不可控的地步发展。 至于现在怎么一个坏法，林云云无从得知，她是最不关心这件事的人，这点有限的消息，还是从隔壁三奶奶的唉声叹气中知晓。 孙二妮也不太在意这事，孩子一般心性，心里只有吃吃喝喝，外加不想读书。 蒋婷婷一行人从外面回来时，林云云还在学校上课，等上完课回家，隔壁大院子多出来许多人，蒋婷婷娘家人也在。 蒋婷婷要留在大院子养身体。 林云云猜对了。 和蒋婷婷打交道多年，一早摸清她的底细，总能见缝插针的找准机会，林云云自认没有那个功力。 林云云没主动过去，她巴不得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两人关系不好。 三奶奶却主动过来，“老大媳妇，我知道你心里憋着气，现在还不是时候，老二媳妇……” 三奶奶发出悠悠长叹，“孩子没了！” 孩子终究是没了。 林云云的心脏跟着扑通乱跳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下来。 上辈子，蒋婷婷设计人在先，然后闹出一堆事，混乱中这个孩子才没的。那时，蒋婷婷撕心裂肺，一股脑将错全都扣在大房身上，林云云因此忍让她几十年。 林云云私心认为，没了那场祸事，这个小生命会好好降临人世。 不过转头她又脑袋疼，按照现在的情况，陈大珍圣母性子，这下不得跪下来当牛做马。 有陈大珍插手，她对上蒋婷婷免不了束手束脚，尤其蒋婷婷还很擅长隔山打牛。 为了无辜受牵连的小生命，林云云开了柜子，把一罐没开封过的卖乳精交到三奶奶手上。 “三奶奶，你也知道我们不对付，到这时候我还是不要过去气她。” 实际上是懒得见。 三奶奶欣慰的点头，送这贵死人的东西过去，旁人总不能再胡说八道，老大媳妇只是不喜欢老二媳妇，但不代表人家没良心。 大院子，厨房。 陈大珍从外面回来后就静不下来，一会儿指挥二妮干这，一会儿指挥二妮干那。 二妮听话，又体贴她现在的心情，可是她胡乱指挥一通什么都干不好，“妈，我瞧着你不对劲，要不回去休息一会儿。” 陈大珍扶着额头坐立不安，在外面几宿几宿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就会出现暗红色的血块。 语气有点冲，“你做你的事别给我添堵了，我还下去休息啊？老天爷哦，家里没法转了，你大嫂到现在都没过来一趟，真是够心狠的。” 孙二妮不乐意了，质问道：“妈，我大嫂又怎么了你？也就我大嫂脾气好，要是其他人……” 蒋婷婷坐在床上等着她妈端茶倒水，嫌弃冷又嫌弃热，她妈喜欢那样？ 陈大珍往杯子倒水，放在水盆里等着晾凉。 “二妮，妈问你个事儿，你大嫂二婶真过不到一块去？” “绝对不可能！”无论她妈脑袋里想什么，孙二妮都坚决的否定。 陈大珍吞吞吐吐道：“你二嫂现在这样子，她的房子也没办法住啊。” “妈！你疯啦！”孙二妮原地蹦起来。“你想大嫂二嫂住一个院子？那是大嫂娘家人花钱建的，再说，孩子的事和大嫂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就得人家让着她？” 孙二妮不信这想法是从她妈脑袋里出来，指定有人在背后捣鬼。 陈大珍掉眼泪，“和你大嫂没关系，和谁都没关系，和我有关系，行了！” 悔不当初，心中陷入沉重的自责。 她老三盼了多少年的儿子，化为一团团血块，没了，真的没了！ 孙二妮不忍心，“这样，二嫂住我的屋子，我去小院子和大米小麦睡！” 大院子总共就三间正经屋子，一间主屋爸妈住，轻易不能更换，不然有失于风水；一间留着给三哥结婚，更不可能让一个刚丢了孩子的嫂子进去住，最后就只剩下她那间小屋。 孙二妮没多少舍不得。 现在少有女孩子单独住一间屋，她自己也是在大嫂进门后，建了大宅子，才分到的一间。 “大米小麦不是跟老大媳妇住一间？”陈大珍问。 孙二妮：“最近她们自己睡，我嫂子一个人睡，再说，我哥和侄子也要时不时回来，一家人怎么挤得下。” 陈大珍又担心道：“你和她们待着舒坦？大米小麦两个小泼猴，上得了天下得了地。要不还是在主屋给你搭张床？” “我去小院子，妈！” 孙二妮拒绝，住主屋，将来还得和二嫂待在一个院子，想想就头疼极。 还有，她爸妈上了年纪，晚上睡觉呼噜声震耳欲聋，用不着睡觉了。 处理好住处，陈大珍又起了心思，“二妮，你说，我让你大嫂帮忙，从城里买东西回来给你二嫂补身子怎么样？听说，你大嫂娘家人个顶个的厉害。” 孙二妮作为小棉袄，立马明白她妈的小心思。 想让大嫂出钱当冤大头！ 虽然没了小侄子二妮觉得还可惜，但从头到尾跟大嫂没关系，一直都是二嫂在作妖。孙二妮甚至在想，如果从有身子那天起，二嫂就能安分守己地在家里养胎，孩子是不是还能够安稳降生。 都是二嫂的错！ “妈，这事想都不用想，你也不许跟大嫂提！” 陈大珍急道：“没准我提一嘴，你大嫂就应了，她心肠好。” 孙二妮差点笑出声，大嫂心肠好分人，但这中间一定没有二嫂！ “妈！你要是去跟大嫂提，她生气怎么办？本来大嫂最近就变得不好说话，我又要中考，如果考上高中，也不知道我哥还会不会资助。” 救命，大嫂，在这里说你几句谎话。 “那不能，你大嫂人好。”陈大珍迟疑不定。 老大家负担重，三个孙子都不能亏待。 出一趟远门陈大珍涨了许多见识，其中一个就是，在城里生活得靠金山银山，钱流水般哗哗哗送出去，吃片菜叶子都要花老大的冤枉钱。 “算了算了，我不去和你大嫂说。” 等老二媳妇有大孙子，她再提提。 第40章 蒋家姐妹 大家伙刚把东西放下，话没说几句，蒋婆子打着休息的借口都赶了出去。 蒋婆子迫不及待，一下又一下上手摸着，“婷啊，这些你可都得让妈拿回去，妈和你妹子为了过来给你撑腰，今早上地里的活都耽误了。” 蒋小妹坐在床边，酸溜溜道：“姐，孙家条件好，你走了大运！” 哪像她，到了合适的年龄还没出门子，一直待在家里帮忙干活。 蒋婷婷烦躁，“那又怎么样，这次落了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怀上，我不会也跟妈一样，生了四五个女儿才轮上一个儿子。” 没有儿子，将来闹出什么事，孙家人还不是说赶就赶。 蒋婷婷这辈子可不打算离开孙家，儿子，她是一定要生出来！ 蒋小妹看了一眼守在桌子旁的蒋婆子，眼珠子一转，靠到蒋婷婷耳边，“姐，我有个主意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 蒋婷婷：“说！” 蒋小妹：“孙大哥既然在省城当大干部，出这档子事，姐你问他要个工作啊！” 聪明，蒋婷婷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算你机灵。” 蒋小妹笑着的低下头，等她再次抬起头，只见靠在床头上的人脸上没了笑意，正在冷冷看着自己，眼神中若有若无掺杂着丈量货品的滋味。 “姐……”蒋小妹心里发毛。 “小妹，姐待你不薄，要不你帮姐个大忙？”蒋婷婷用关心的语气说出了冷漠的话语。 蒋小妹不可置信，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姐是在说……” 蒋婷婷点头，“你放心，工作一定会给你拿到，你也要做到答应我的事。” 林云云，你有什么好骄傲？ 不就是一个靠男人的货色，离了男人，我看你将来能过上几天好日子。 此刻，蒋小妹欣喜若狂。 她到了适婚年纪，但蒋家在外人看来是一个大火坑，不值得跳进去，婚事越拖越久，再耽搁下去，恐怕要以高价卖给赌狗当媳妇。 蒋婆子过完瘾，往这边走，嘴上不停叨叨，“婷啊，这儿的好东西太多，你到时候给我准备几个袋子，我和你小妹可提不动。” 又抱怨，“你大嫂没良心的！烂心肝，冷心冷肺的玩意儿，这么点路都舍不得动动她金贵的脚丫子。” “阿弥陀佛，保佑将来她没好日子过。” 三奶奶抱着麦乳精进来，听到，别了蒋婆子一眼，严厉道：“蒋婆子，来了我们孙家的地盘可不要乱张你那臭嘴！” 然后换上一副慈祥的面孔，走向床边，“老二媳妇，这是老大媳妇给你送过来的。” 麦乳精！ 蒋婆子和蒋妹子眼中闪过炽热的绿光。 蒋婆子的宝贝儿子最近胃口不好，这也不吃，那也不要，把蒋家人愁坏，这罐麦乳精好巧不巧，来的正是时候。 蒋小妹看着麦乳精，立马幻想到了自己光明无限的未来，等她搭上姐姐的路子，一定要左一罐，右一罐，使劲糟蹋个够！ 蒋婆子急切的上手去拿。 三奶奶灵敏的躲开，这婆娘，拿来给她伤了身的女儿补身子用的！ 三奶奶把麦乳精放到蒋婷婷手边，“老二媳妇，你好好养身子，争取来日再怀一个！” 等三奶奶出门，蒋婆子贼心不死，又过来。 啪—— 麦乳精被蒋婷婷一把砸到地上。 “姐！”蒋小妹吓到，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怎么了？”陈大珍端着蒋婷婷要的水，从外面跑进来。 蒋婆子蹲在地上捡麦乳精，嘴里念念叨叨。 陈大珍看着地上五零八散的麦乳精残骸，嘴角抽搐了几下，便开始自圆其话，“碎碎平安，这些天的晦气都跟着一块走。” 水递到蒋婷婷手边。 蒋婷婷没理，抬头看着陈大珍。“妈，大嫂不过来看我吗？出去这几天，我一直想她想的要紧。” 声音的最后带着哽咽，让人心疼，陈大珍受不了这个气氛，“她她她……” 蒋婷婷擦擦流下的泪，“妈，大嫂只是去上上课，平时家里没人，能让大嫂过来照顾我吗？我也不是让大嫂伺候人，我能照顾自己，看着大嫂在身边我才能安心。” “我我我，你这，她……”陈大珍嘴皮子仿佛被胶水粘住，若是没有先前在厨房里的对话，恐怕她现在脑子一热，就应承下来。 在厨房里被亲女儿泼了好几次冷水，显然她也明白，老大媳妇不受人控制。 想想自己女儿，又想想还没出世的孙子。 陈大珍狠心道：“我来照顾你！接下来这些日子，我也不去地里干活，也不出门，我专门守着你行。” “妈……”蒋婷婷装哭。 “诶！” 蒋婆子捡干净了地上的东西，一边应着她，一边爬起来。 “婷啊，你婆婆说的对！她照顾你最合适！” 蒋婆子可不想留自己家的人手在孙家，她家本来就缺劳动力。 由于有蒋婆子掺和，陈大珍才得以脱身，从房间出来陈大珍拍拍胸口，诶，拒绝人也没那么难啊？ 看来以后要多拿老二媳妇练手。 大梅子、小麦在外面疯玩了一个早上，回来吃午饭才知道她妈到家。 “妈！妈！” 大梅子欢呼着，两条小腿飞动，跑进房间里。 不小心撞蒋婆子身上，蒋婆子护着受创过的麦乳精罐子，骂了句，“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儿。” 推开大梅子，头也不回的往厨房找饭吃去。 蒋小妹被亲姐姐使唤出去洗衣服了。 蒋婷婷看见大梅子，眼神一下子锋利起来，招手。 大梅子开开心心的坐到床边，猝不及防，狠狠被她拧了一圈耳朵。 蒋婷婷放下手，大梅子捂着耳朵低下头，脸上的开心与快乐，不复存在。 蒋婷婷重重打了大梅子的脑袋一下，恶狠狠道：“我问你，那玩意儿都塞进去了？” 大梅子心虚的点着头，“嗯。” 蒋婷婷扯了扯被子，“我暂且信你，如果之后被我知道说的假话，你一定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 大梅子听完，身子僵硬着不敢动。 第41章 提前跑路 “大梅子，吃饭呢！” 孙二妮推开房门，见大梅子好好的坐在她妈边上，笑笑，上去推一下大梅子肩膀，朝蒋婷婷点头道：“二嫂，我们吃饭去了。” 蒋婷婷冷眼看人，一声不发，直到她们消失在门口。 路上，孙二妮摸着大梅子的耳朵，使劲吹气，“够狠心的，下死手啊！下次你别去招惹她，她最近这鬼脾气……” 吃完午饭，孙二妮往小院子跑。 不想待在同一个院子里，膈应，本来还想把大梅子拉过去，但大梅子看着不大乐意离开蒋婷婷，孙二妮交代几句，自己去了小院子。 林云云正带着大米、小麦吃午饭。 大院子那边吃早了。 因为蒋婆子急着要带蒋小妹回家干活，陈大珍没辙，切点腊肉，配豆腐白菜，随便将就着煮。 这样的一锅乱炖，蒋婆子和蒋小妹从拿起碗那一刻没抬起头过，在家里应当是饿狠了。 孙二妮找张椅子坐下。 这边的菜色比那边还不如，但看着就让人欢喜。 孙二妮拍拍微微鼓起的小肚子，还不如来大嫂这吃午饭。 林云云看透她的小表情，让大米去拿碗，“要不再吃点？” 孙二妮把大米拦下，婉拒道：“算了，我还是留点肚子吃晚饭。”看了眼坐下后，立马开始大口干饭的大米，不由得感慨，“大米是家里最能吃的。” 小麦抬起头，附和，“是的，有时候连大梅子都比不过她，她是一个超级，超级大饭桶！” 大米端着饭碗，笑眯眯的看着大家。 孙二妮提起发生的事。 “某人好大的脸啊！ 我和妈一开始还心疼她落了胎，可那家伙就是死性不改！想把我和妈当成奴隶来使唤，坐在床上，手动一下都不行！妈把水端上去，不冷不热，她嘴巴一张，说不合适！” “喝个水还那么多事！” 孙二妮收着分寸，挑了能说的说，她也不想把她妈和大嫂的关系闹僵。 孙二妮用手捶捶酸痛的胳膊，今天累了一早上，光顾着照顾人。 “大嫂你让三奶奶拿过去的麦乳精，都被她给扔到地上，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 不会真以为摔烂了一罐也没事，还会有人眼巴巴的再送上去？ 那可是麦乳精诶！真该让二嫂看看正常人送的东西，比如几个鸡蛋、一捧酸掉牙的野李子这些啊，到时候，恐怕就要捧着被扔在地上的麦乳精残骸，哭的死去活来。 见在给自己抱不平，林云云安抚道：“她就那样的人，我们做好自己就行，不要沾上她半分。” 对于蒋婷婷，林云云避之不及。 孙二妮闭上了嘴。 “老大媳妇在家不？”陈大珍寻来。 孙二妮反应快，急忙跑到她妈身边，眼睛死死盯着，以防她妈又脑子不清楚，说什么糊涂话出来膈应人。 陈大珍甩开伸来的手，“老大媳妇，我记得你今年春天做了床新被子？旧的没用了，我想拿过去使。” 被子一块做，陈大珍之前没少被子用，怎么蒋婷婷一过来住就少？ 林云云不给，“旧的让我拿回娘家了，妈，上次，我不是也一起给你买一床？” 陈大珍说不出话，蒋婷婷的被子又脏又破，现在闹着不肯用，就要盖新被子！但陈大珍的新被子要留给老三，放到新房去用的。 蒋婷婷知道陈大珍不会拿出来，但她不改口，使劲折腾人。 这几天陈大珍度日如年，身心俱疲，只觉得上了年纪的人越发没精气神。蒋婷婷在她面前，话一句接着一句往外喷，咄咄逼人，她人都要晕厥。 孙二妮见不得她妈这样，圆场道：“让她盖我的，我那床去年做好现在还是崭新，她总不会嫌弃。” 陈大珍去跟蒋婷婷说。 孙二妮叹着气看她离开，“大嫂，我这段时间得待在你这边了。” “好。” 林云云去小房间给她们铺好床，然后找被子，一个大人和两个小孩，那就应该来一床大一点的。 翻出来之前被扔在角落的新被子，这床被子当初让人感觉不舒服，藏了起来。时隔多日，记忆有点模糊，但被子残留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怪味，用语言形容不出来。 林云云的手触碰上，脑海里闪现出滋滋滋的火花声。 瞬间放开手。 她想再次把东西藏起来，可又想了想，起身，找个大袋子把被子装进去。 后患无穷，得把这玩意扔了！ 又不能随便乱扔，这年头敢丢被子天打雷劈！ 林云云还不想成为众矢之地，她想到了一个好地方。 这个点出门活动的人少，从小院子翻过去，就有一条能上后山的小路。 林云云拖着大袋子，来到山上的一个废弃坑洞旁，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坑洞，手上用力，使劲一投，大袋子直直往坑里去。 回声从坑底传来，她满意的离去。 坑底。 张婆子佝偻着腰，在底下挖药材，眼见着黑乎乎的玩意从头顶飞来，吓得瘫软着两条腿倒在地上，浑身冷汗。 东西砸到一侧的地上。 张婆子哆嗦好半天，才慢慢掌握回身体的主导权。 “倒霉催的玩意儿！那个龟孙子！狗娘养的没py的家伙……” 足足骂了十来分钟。 张婆子走过去看那个差点把她弄死的玩意儿。 “一床新被子！！！发财了！我发财了！” 从后山回去，林云云一直藏在心中的不安感更加强烈，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好似死火山复发时的前兆。 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她得提前进行自己的计划。 打了瞌睡就立马有枕头递上来，去学校的路上，小卖部老板喊她过去——何兰花不久前往枣儿沟打了电话。 “喂，妈？”林云云回拨。 电话那头，何兰花捂着电话小声道：“云啊，房子都弄完了，你赶紧带着孩子过来。” 知道乡下人八卦又喜欢看热闹，何兰花极力压低声音。 瞧见小卖部老板往里面走，林云云拽着听筒往外拉，“妈，你别忘了让张叔去附近的学校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何兰花笑道：“都给你们准备好了！早点收拾搬过来。” 挂了电话，林云云算好钱交给小卖部老板。 小卖部老板乐呵呵的收下钱，孙家大儿媳真有钱，娘家人电话直接打过来，明明可以托人带几句话的事。 又少吃了几斤猪肉。 第42章 工作 陈大珍听到这么一个消息，扭头就把蒋婷婷的矫情抛到脑后，“二妮，过来，妈问你件事。” 孙二妮来到跟前。 陈大珍一脸神秘道：“你大嫂怎么要搬到城里去？她不去村小教学生啦？！” 如果不是她去小卖部买酱油偷听到，是不是等人走楼空了才会知道。 孙二妮震惊，捂嘴，“妈，我记得这事没跟你提起过呀……” 难道记错了，说漏嘴过？ 陈大珍打了她一下，“死丫头，你到底向着谁，我还是你亲妈呢！” 孙二妮心虚着，低下头喏喏道：“我这不是怕你乱来吗？现在你也知道这事，我也不瞒着你，妈，这种关头你可不要去捣乱，大嫂一人带俩娃够累的，还得搬家。” “知道啦！”陈大珍应道，心里却犯起嘀咕来，老大媳妇真不把自己当孙家人，天大的事都不说一声，还能把她吃了啊？ “你还没回答妈的问题，你大嫂的工作怎么办？” 二妮这么混下去不是个事，笨的要死，书读不通，长得是好看，可又远没有家里的两个儿媳妇好看，将来能不能有个好归宿她都犯怵。 “大嫂的事我又不清楚，妈你也别多嘴。” “我哪想多嘴，我啊，我想把这个工作放你身上，这样将来妈就算闭了眼也能安心去。” 孙二妮犯傻了，用手指着自己与学习搭不上边的脸，“让我去当老师！” 大白天的就别说胡话了，好吗？！ 陈大珍见状不高兴，“哪儿不行，你嫂子干了这么多年不都好好的，她读书也不比你大哥厉害，到时候她教你上手，就跟小时候我带你去田里割稻谷一样，熟练了什么事都能干成！” 那你可高看我了！ 孙二妮跳到一边，划清界限，“妈，别来祸祸我们，我和书本结的是三世仇，没法和解。” 说完，没等陈大珍打人的胳膊拍过来，撒腿跑路。 “二妮！” “萍萍！” 孙二妮跑到小院子，看到了站在一边的孙萍萍。 孙萍萍状态不错，满脸精神，郁气一扫而空。 “二妮，我和家里人商量好了，这个学，我必须去上！” 孙二妮吃惊，微张着嘴，“萍萍，你没开玩笑？学校可是一点都不管那件事，我还有些害怕。” 孙萍萍的眼里只剩下勇敢和刚毅，握紧拳头。 “那些人不就是不想让我去学校！我现在明白了，年级前三名只有我一个从农村出来，看我好欺负呗。如果因为这么点小事放弃就中了他们的诡计！我一定要回去，好好读书，考出来好成绩让他们等着瞧！” “杀死一切阻碍我进步的脏东西！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孙二妮当场说不出来话，果然，文化人说话就是不一样，诶，听不懂！ 林云云，和孙萍萍的姐姐孙丽丽，从厨房里出来，孙家人让姐妹俩带着一筐水果来感谢，刚才两人进去洗水果了。 孙丽丽生性腼腆，红着小脸把梨送到孙二妮面前，“二妮，你也吃一个，梨对身体好，将来你才能好好用功读书。” 梨，在她心目中是很珍贵的东西。 孙二妮拿了梨，悻悻地说了句感谢，说完赶紧溜到一边。 什么学习，她不爱学习！ 林云云啃着梨，和孙萍萍聊了一些有关于课本上的知识。 话题结束，孙萍萍抛着梨，满意离去，找听到学习就躲角落的孙二妮去了。 林云云扭头瞧见了身后的脸，她微微一笑。 孙丽丽正痴痴的望向她，眼中流露出钦佩与羡慕。 “丽丽，坐这。”林云云拍拍旁边的椅子。 孙丽丽傻乎乎顺着她的话坐下，椅子上残留的余温点醒了理智，慌忙起身，“林老师，我……” 林云云打断，正视着她明亮又清澈单纯的双眼，“丽丽，想不想当老师？” 孙丽丽下意识地摇头，她其实很想很想，小时候就想当一个好老师，但发生在萍萍身上的事，让老师这个词语一下子成为了家里的禁语。 孙萍萍搂着孙二妮过来，“姐，我知道你想当老师的！是我和林老师说的！” “以前读小学的时候，你不是说要当一个跟林老师一样的好老师？我一直记着！” 孙丽丽脸红到爆炸，看着林云云认真的眼睛，双手在疯狂摆动，“林老师，我没有，我不想的！” “我觉得丽丽就应该去当老师！”林云云朝她笑了笑。 手在空中静止，孙丽丽脸上闪过错愕与惊喜，没由来的大声激动道：“林老师，我我我！” 林云云转向孙萍萍，“这几天我就要搬到城里去住，在那之前，我希望能有一位好的接班人，替我继续完成未来的工作。” “这个人选……” 转动的脑袋停在孙丽丽视线正前方，在紧张又急促的呼吸声中，宣布了最终的答案。 “丽丽。” “我我我！是我！” 短短两个字，赋予了孙丽丽从未拥有过的疯狂，她高高扬起手臂，在地上又蹦又跳。 孙二妮一脸惊讶，拍拍孙萍萍，“你姐疯了，她什么时候有过这样子！” 孙萍萍推开孙二妮的手，看了一眼在院子疯跑已经到了临界值的孙丽丽，走到林云云一侧，“林老师，你出个价，我回去要家里人准备好钱。” 大姐读完初中就没再继续，留在家里帮忙照顾人，这些年辛苦大姐了。 林云云意思意思的说了一个数，孙萍萍不可置信的张大嘴，“林老师，你没在骗人？” 林云云的信用在孙老憨家尤为值钱，也就不用怀疑这份工作是骗人的，但，给出的价格也实在太低了？ 林云云笑着看她，咬了口梨，“都说了是找接班人，我又不是靠这个赚钱，还有，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姐会成为比我更好的老师，村小的学生很需要丽丽这样的老师。” 明白。 孙萍萍摸着上嘴唇，强作镇定道：“等会儿回去，我就让他们把钱拿过来。” “姐！先回家去一趟。” 第43章 交接 孙二妮啃完一个梨，抬头已经看不见孙家姐妹的人影，“咦，要去学校就那么开心吗？不跟我打一声招呼就回去。” “二妮——” 陈大珍在隔壁扯着嗓子喊。 “来了来了！” 孙二妮临走前还给她爸她妈摸了两个梨，也不知道孙萍萍家从哪弄出来一筐梨，这时候也不是梨的季节。 “嫂子，我回去了，梨。”孙二妮顺手牵羊，举着两个梨给林云云看。 “二妮！！！”陈大珍又在喊魂。 “知道啦——” 陈大珍躲在小院子门口后面。 孙二妮一推门就瞧见她，眼睛瞬间直溜，妈，又要干什么呢你！ 陈大珍扯着她的衣角，拉出去好远，“二妮啊，快跟妈说句老实话，你嫂子是不是要把工作卖给孙老憨家的傻大妮！” 最后一句完全控不住声，孙二妮的耳朵跟着震了震。 “妈！” 必要时候学习可以拿出来祭天，孙二妮小心安抚着她的情绪，“你不能乱管，我有伟大的理想！我一定要去上学，一定要拿到初中毕业证！” 这时候说再多恐怕都不能拦住她妈，还是尽快扯开话题。 以上来自孙二妮的经验之谈。 屡试不爽。 这次翻了车，陈大珍狠狠掐上孙二妮的胳膊肉，“你还管得了我！你什么时候考过好成绩？不许去了！” 她妈动真格？ 孙二妮嘶哈嘶哈吸着冷气，还要抽空管着她妈别发疯，“妈！我和你说真的，一个村小的破老师谁爱当谁就当！我将来，将来……”又忽然想不出来什么好词。 陈大珍一双鹰眼，死死盯着看。 孙二妮眼睛一闭，认命喊道：“我当大学生！” 不远处的房间里，藏在门后的蒋婷婷捂着嘴大笑，神经病啊！ 孙二妮的成绩还当大学生，别以为她没上过学就不清楚，大学生比中专生还厉害，至于中专？ 孙二妮连门槛都没碰过。 蒋婷婷一开始是被外面的声音吸引过来，听到这里索然无味，又重新回床上继续躺着。 “神经病啊你！” 陈大珍火影般飞出的手，重重拍打在孙二妮头上，“你还当大学生！就是你大哥，我也只在梦里想过他拿上毕业证，你还不如说找个大学生当对象！” 孙二妮捂着脑袋，拿着一根小木棍蹲在地上画圈圈，“管不着！我就读！将来就找个大学生当对象回来气死你，你别以为我做不到！” 看了眼傻女儿，陈大珍只觉得自己脑壳出错，有这点精力还不如找出钱的人商量去。 没钱，什么事都行不通！ 陈大珍去找孙发亮要钱。 头顶上没了声音，孙二妮抬头望望四周，过了一会儿露出傻笑。 妈，就是这样，被我骗到了！ 小院子。 孙老憨媳妇跟着一块过来，在家里听到这个消息完全被震惊到了，比起大姑子要去当老师，她更想不到林老师不教学生了！ 孙老憨媳妇急急忙忙扑来，握住林云云手，“林老师，太突然了，我还等着看你教我家大光呢！” 林老师多好一人，唉，她家大光没这个福气。 林云云松开手，“老了干不动，将来都是年轻人的世界，我相信丽丽不会让大家失望。” 数好钱，林云云把孙丽丽拉走交代一些事情，“办公室里的马老师、沈老师，这两位前辈都是特别好的学习对象，性格也不错，爱才！” “丽丽，你有福了。” “我吗？” “对，等你当了老师就会知道，有两位好前辈是多重要，而且不吝啬于传授技能。另外一位刚来的男老师，小唐，家世不错，有点傲，但做人没出过错，工作上的事可以正常交流。至于学校里的吴校长、吴老师，大小吴两个，你不要理会，阴沟里的老鼠，平时提防着他们点就行。” 还有一点林云云没告诉她，她与生俱来的能力，会让她成为两位老师眼中的小宝贝。 上辈子兜兜转转，人到中年，历尽千帆过的孙丽丽，是经由恩师马老师，被介绍给其他两个人认识。 孙丽丽的才华与能力，不会因为她的个人性格而埋没。 孙丽丽听完，嘴里不停说着感激的话。 约好，明天上午孙丽丽去学校找林云云。 晚上，孙二妮站在旁边看着她们收拾东西。大部分的东西已经放好，房间一下子变得空空落落，孙二妮抱着胳膊瞧了瞧，心里不得劲。 “诶，嫂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林云云拍拍手上的灰，白了她一眼，“肯定不是你！赶紧的，别磨蹭，我今晚上还得睡觉。” 孙二妮嘟起嘴，乖乖过去帮忙。 睡觉时，看见两小床被子，孙二妮问道：“我记得家里被子够用啊？大嫂，上次我不是和你一起去把新被子拿回来了？” 没记错，应该是呀。 林云云头都没动一下，“拿了，我不想给你们糟蹋成猪窝，这两床小的给我好好爱惜着点。” 唉，孙二妮叹着气，把睡成小猪猪模样的两个小侄女往里面推推。 苦命的我啊…… 早上起床，林云云开了小抽屉，把自己工作时需要到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放进提前准备好的袋子里，等着带到学校去送给孙丽丽。 早餐做好，放锅里，把睡眼朦胧的孙二妮摇起来，“我去学校办点事，你等会儿把两个小的叫起来，吃了早餐，盯着她们收拾自己的东西，别让我回来再管一遍。” “嗯，知道。”孙二妮晕晕乎乎点头。 林云云去到学校，马老师、沈老师，竟然还有小唐，三人在办公室等着她。 沈老师上前，“有缘再会。” 昨天下午，林云云当着所有老师的面，说了要和人换工作的事。 大小吴不同意，吴校长甚至说出了，人走就行，空出来的工作不用管。 但马老师、沈老师，还有小唐，都给林云云站队。一是，马老师她们要抓紧时间准备，吴校长插手只会变得越来越忙；二是，小唐出了一趟门，清楚认识到了吴字底下的不靠谱。 孙丽丽接任林云云的工作，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吴老师没有发言权，出一趟门，连小唐这个最后的小伙伴都确认——她实为水货！ 第44章 继父的孩子 林云云把事情交接完毕，看着孙丽丽快速融入到办公室环境中，站在走廊上欣慰的点头。 从学校回到家，人都已经起来了，大米小麦正在房间里收拾自己的东西。 “小姑呢？” 小麦打着哈欠，“吃完早饭出去了，妈，大米今天怎么不去上学啊？我们要拿那么多东西去外婆家吗？” 还不知道什么叫搬家，只以为是去外婆家住上一段时间。 大米抬起头。 林云云摸摸大米头发，看着小麦，“大米今天不去上学，之后你们两个，和妈一起住到新房子去。” 小麦张大嘴，好突然！ “这个小院子怎么办？妈，你不能让大梅子和二叔二婶住进来！我不给大梅子睡我的床！”大米抗议道。 大梅子不爱干净，二婶骂人厉害，还喜欢上手。 小麦用力点头，不能让二叔一家霸占她的地盘！ 林云云笑笑，“放心，小姑暂时还住着，你二叔他们要是想进来住得给我交钱的。” 大米赞同，“不要小姑的钱，如果是大梅子，那就得出好多好多钱！” 林云云站在一边看她们收拾，时不时上手帮忙，盯着她们把想要的东西放进大袋子，东西全部收拾妥当，孙二妮也恰巧提着菜篮子从外面回来。 “大嫂，回来了？” “是啊，二妮。” 孙二妮进房间来看。 大米小麦被林云云赶去洗手，从门口跑出去，把往里面走的孙二妮撞了几下。 林云云问：“大早上去哪了，不是说下午跟萍萍一块回校？我看你东西还放在小房间，什么都没找整理。” 孙二妮长叹出一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家丑不可外扬，至于她爸妈，从昨天晚上吵到今天早上这件事，还是不要跟大嫂说。 扶着额头，“想到回学校就头疼，出去转几圈。喏，顺便去菜园子把能吃的菜摘了一遍，我妈从城里回来就叨叨城里的菜叶子金贵，大嫂你捎点上去，省得花销大。” 林云云谢过她的好意。 孙二妮坐在椅子上收拾带回来的青菜，随口道：“我从左边回来，瞧见吴校长和他媳妇从村小出来，本来打算过去打个招呼，想想又觉得人家不在乎，也就没去触霉头。” 撇撇嘴，“不愧是官威大，学校都还在上课这时候就回家了。” 林云云伸手拿青菜，心里在偷笑。 可不得现在回去，家事要紧！ 林云云才不会那么大方，想当年大小吴一唱一和，怎么把她坑惨的，间隔了一世，仍旧记忆犹新，别以为她从学校抽身就是怕了！ 在接电话的下午，林云云做好决定后，当即给吴校长媳妇写了一封密信——逐一列举了大小吴的身世之谜。 果然，定时炸弹在今天炸开了。 张大雷家。 何兰花吃了午饭就坐立不安，电视机看不下去，在张大雷面前走来走去。“云云这孩子，怎么还不打电话过来？难不成不是今天搬家？” 张大雷翻着报纸，“你当时就没问清楚，怎么也得问个时间。” 何兰花懊恼，“也是，我当时不是急嘛，开心都还来不及，忘了问几点过来。” “铃铃铃！” “电话——” 张大雷拿起手边的电话，“喂，云云啊……” 何兰花已经朝他扑过来，不想张大雷眉头一皱，“哦，老二啊，你和你媳妇今晚上过来吃饭？还有虎子！！！” “好好好！你们下了班再把虎子带过来，我们做好菜在家里等着。” 等张大雷挂断电话，何兰花急道：“我今天哪有空给他们做菜？诶呦喂！” 张大雷笑着把报纸收起来，拍拍电话，“用不着你，我打电话给饭店，让饭店送两份菜过来，一份留在家里，我跟他们吃，一份你拿去新房子，和孩子们一起。” “这样不好？”何兰花为难。 张老二家的孩子嘴刁，挑食，每次过来都得精心准备着。 虽然张老二家已经许久没过来。 何兰花心疼孩子到时候吃不下饭，但如果今天抛下女儿留下，那她也是不肯的。 张大雷淡淡道：“这都多少天没过来，也没见着少了你这口就能饿死，平时两口子在家怎么养，来了这就让他们怎么养呗。是我点的饭菜不合胃口，那就让他亲爸亲妈自己上手。” 那也是，何兰花点头。 “铃铃铃！” 何兰花接起电话，“云云？啥？搬完了？让我们今晚上过去吃饭啊？你张叔过不去，他家里人要过来。我啊？我当然是要跟你一块，打电话让饭店送菜用不着我帮忙，行行行，我现在就跟你去买菜！” 放下电话，何兰花回屋找钱包。 “你跟饭店订一份菜，我们自己煮！不说了，我得出门。” 看着何兰花风风火火出门，张大雷轻笑几声。 放着电视剧，临睡着前张大雷打电话给饭店，约好了时间和菜色，让饭店到时间送过来。 迷迷糊糊中，被小孩子吵醒。 “爷爷，爷爷！何奶奶呢！”张老二的儿子，虎子，趴在张大雷身上，使劲揪他下巴处为数不多的胡须。 张大雷按住小孩子的手，喊道：“张二炮，管管你儿子！” 本来还在和媳妇说小话的张二炮，跑来，“来了来了，爸。” 把虎子拉开，张二炮看着冷冷清清的家，不像准备要开火做饭，问道：“何姨呢？今晚上还吃大虾不？上次吃的螃蟹不出，小虎特别喜欢，爸你没忘记说。” 张大雷嫌弃道：“吃吃吃，少不了你们的。” 看一眼挂在墙壁上的钟，啧啧啧，今天来的可真够早，罕见啊！ “爸。”张二炮媳妇带着个笑脸。 张大雷点点头，“老二，你带着你媳妇去一趟前街的和平饭店，我订好了菜，没到送的时间，不过也不差这点，你们过去催催顺便把菜带回来。” 张二炮媳妇的笑脸僵了僵。 和张二炮出了门，表情瞬间变得又酸又涩，狠狠捶了身边人一拳，语气不善道：“我说的对？你爸就是偏心眼！如果这次不来，今天就得是何姨那边吃好、喝好！” 第45章 惯的臭毛病 张二炮不耐烦道：“我警告你，别给我挑事！平时是我拦着你不给过来？” 是个婆娘看不惯何姨，这都能推到别人身上。 张二炮媳妇收回胳膊，转头扯到其他，“怎么？还不兴我说几句牢骚话，你爸不偏心，那为什么这次就给办转学，虎子上的小学多好，塞个人进去多难，这可是你当初跟我说的！” “我听你的话，为你着想，才没去跟你爸说让给我哥的孩子办入学，怎么？你爸反而屁颠屁颠去给人家弄？” 张二炮不自然的摸摸鼻子，这里有些事儿说不出口，他爸当时有给帮忙，但被他拿去讨好上司，如果再让帮忙，家里其他人要骂娘了。 “小孩读书的事要紧，你说那么多干嘛，何姨对虎子多好，在这点上你妈都比不过。” 张二炮媳妇哑火，赖她妈呗！也是个偏心眼！ “等会儿遇上那家人，在饭桌上我一定要提，虽然何姨跟爸在一起，但可不代表着她是我们家的一份子！要是想将来的日子好过，就不能扒拉着爸过日子，不然，我第一个就闹闹起来！” 张二炮媳妇放出狠话，抱着胳膊大步往前。 张二炮在后面慢慢跟着，心里也是这么想。 何姨在他爸心中的地位不一般，小恩小惠就算了，如果真要把那边的孩子当成亲兄妹。 不可能！ 菜市场，林云云两人在大采购。 何兰花挂在手底下的菜篮子越来越重，兜里的钱包越来越瘪，嘴上说着没有下一次，可刚放下来的手又马上抬起。 林云云完全跟不上她雷厉风行的速度。“妈，差不多了，吃不完的！” 又不是冬天，家里也没有冰箱来储备。 何兰花低头翻翻菜篮子，这才哪到哪，不够！ 眼见着她再次抬起手，林云云急忙按下，“我肚子饿的不行赶紧回去做饭，大米小麦不能一直拖着刘大妈照看，刘大妈得做事。” 这样的借口才打消了何兰花要继续在菜市场奋斗的念头，两人带着一大篮子的战利品回到新家。 刘大妈拿一张小凳子坐在走廊上，守着两个玩水的孩子，瞧见她们从楼梯口上来，马上开口抱怨。 “小林啊，这两个孩子了不得，脾气大的很，非要在这玩水！” 说话气冲冲。 林云云拿两个苹果去和刘大妈道歉，“刘大妈，你收好，我等会儿好好教训她们。” 刘大妈收了苹果，带着笑脸回去。 林云云进门，大米小麦被何兰花赶到墙角，面壁思过。 林云云问她们，“这里的水要花钱，后面三天没有零嘴吃，还有，我出门前交代过好好待在家里，怎么突然想起来玩水了？” 大米小麦听到要花钱，瘪了嘴。 大米解释，“我和小麦不知道要花钱。” 小麦红着眼道：“刘大妈也让我们好好玩，没有和我们说过的。” 这下子说不清是谁对谁错，林云云也不再纠结找出过错方，反正两个孩子已经记住这个教训。 克扣零嘴，怕是过了这个月两姐妹还会记忆犹新。 何兰花把菜放好过来安慰，“不就是玩水，也就住楼房的规矩大，等有空，你们去外婆家，外婆家里有井，不花钱的水够你们玩个畅快。” 大米小麦还是不开心，比起玩水，还是不能吃零嘴更让人难受。 何兰花想去哄人，林云云半路把人按下。 “最好别去碰水。妈，你也不能为了哄她们开心带着去玩水，河边、江边，这些地方有多危险你们应该都知道。” “知道。”大米小麦乖乖点头。 何兰花围着灶台转了一辈子，她的手艺绝非常人能比，做好的饭菜上桌，大米小麦盯着饭桌上的菜流口水。 小麦肚量小，直接放弃吃主食专心吃菜。 大米则是没有顾忌的大口大口往里塞。 何兰花一脸欣慰与满足地看着两个外孙女，只要孩子好好吃饭，就是对她最大的回报。 林云云端着饭碗，有些出神。 她妈和张叔的姻缘，正是因为一手的好厨艺而开始。 那时的她还是学生，她妈还是一个独自养着女儿的穷苦乡下妇人，为了能给女儿多攒点钱当依靠，她妈除了去队上挣工分，还找机会去赚点零花钱。 其中的一条路子，就是去厂里食堂替正式工干活。 “云云，吃啊？妈做的菜不合胃口？”何兰花停下来，看她脸色。 不能啊？都是按照上一次的做法。 林云云不敢直视她的双眼，勉强扯出一丝丝笑意，“妈，没有。只是今天有点累，恐怕胃的消化能力不是很好，我慢慢来。” 何兰花关心她，“慢点没关系，这一大桌子你们可以吃到明天，不过要捡着新鲜的吃，有不好的就扔掉，知道吗？” 林云云点完头马上低下。 何兰花看她动了筷子，的确是有在好好吃饭，就转头去看两个孩子。 吃完饭，何兰花帮忙收拾完，把三个哈欠连天的家伙赶去睡觉，“别玩了，今晚上好好休息，什么事情都得留到明天再说。” 从外面把门关上，何兰花拿着一小份提前装好的菜回去，不知道家里有没有结束？ 回到家时，整个客厅乱七八糟，电视机放着，人不见了。 何兰花放下东西，去房间把张大雷拍起来，“吃饱喝足也不舍得给我收拾一下。” 张大雷迷糊，“我和老二喝了点酒，回房间眯一会儿，老二媳妇呢？她说她来收拾！” 何兰花没了讨伐他的兴致，毕竟这事又是一场无头债，认命般叹了口气，转身去客厅收拾。 张大雷跟着她出来。 何兰花憋着气打扫卫生，空旷的客厅忽然传来电话铃声，正纳闷着是谁大晚上来电话，转头就看见张大雷沉着一张脸，拿着话筒坐在沙发上。 很明显是他拨的电话，并没有人打过来。 喝上头了！ 何兰花立马联想到这个，忙抛下手里的扫帚跑去制止。 电话被接通了。 张大雷：“老二媳妇！不是说了打扫好再回去？你拿着剩下的菜就跑了！那几份有海鲜的菜你急着拿回去给谁吃？老二不吃，虎子不吃，我看着你也没多大兴趣，怎么，拿回家你们就想吃了？还是你家养了一群狗，狗喜欢吃！” 电话那边好像在极力辩解什么，才说了开头，就被张大雷挂断。 “惯的臭毛病！” 第46章 煤球官司 这天，林云云拎着菜篮上楼，扫了一眼走廊。 自家煤球没了。 糟糕，这个点得下班了，明天才能买了。 沉思几秒，林云云敲开了刘大妈家的门，询问道：“刘大妈，我想问你家借几块煤球，下次还行吗？” 刘大妈没说借也没说不借，探头往走廊看去，自说自话，“小林啊，我家没多少煤球，你平时就待在家里带孩子也不用干活，怎么还少了买煤球……” 林云云也迷糊，放在走廊的那点煤球是她妈拿过来，照正常来说不应该用那么快呀，她还打算过几天再去买。 刘大妈谈天论地，却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借字。 林云云明白刘大妈不想借，想要结束话题。 恰巧，海晴从楼梯口上来，听到两人的对话便道：“没有煤球吗？来我家拿点。” “多谢你啊，海晴。” 有了台阶下，林云云甩开刘大妈的唠叨声，跟在海晴屁股后面走。 刘大妈倚着门口看两人进屋，撇撇嘴。 开门进屋，海晴指了放煤球的地方，问道：“我家煤球还够用半个多月，你这次打算借多少？” 林云云蹲下身子捡了几块出来，拿着煤球面向她，“挺过今晚上和明天早上就好，等明天买了煤球，我再拿过来还给你。” 海晴掀起眼皮看了看她，点点头，伸手拿出暖壶往杯子里倒水。 “不用还了，就几块煤球。” 这财大气粗的语气，不由得让林云云顿感惊讶，不对劲啊海晴，当年你可是死抠死抠！ “海晴，几年没变你变化真大。” “林云云，你还记得我啊？”海晴淡然一笑，“说起来当年咱们一点交情都没有，我还以为你早把我忘记了。” “哪里！你有名气，反而是你还记得我名字。”林云云感叹着。 海晴收起脸上的笑，闭了嘴。 说起名气大，林云云竟然觉得自己能比得过她，她当时可是在厂子内外都受人追捧的小厂花，衣食无忧的性子，娇俏可爱的模样，恐怕她真不晓得，她是多少人做梦都想成为的对象。 可惜了，这个当年多少人羡慕的对象，沉没在了岁月长河中，渐渐被人遗忘。 海晴喝了口水，闲聊道：“这些年怎么样？听说你嫁到乡下去了。” 当年太过于突然，小厂花嫁给了乡下穷小子，大家都疯传林云云是被继父家联手卖掉。 海晴还替可怜的小女孩担心过一段时间，万幸，后来知道是嫁到自己老家，离得不远，回去打听了一趟也就放心了。 孙平安，在草麻子公社家喻户晓，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大城市里的名牌大学，不过，这位天之骄子中途学业受挫，没能拿到应得的毕业证。 林云云没有和陌生人分享私事的欲望，干笑几声，“还行，日子过得去，这些年也有了五个孩子。” “五个！” 海晴转过身，投来震惊的眼神。 四年前结婚，她和她对象属于晚婚，不过却未能实现晚育，折腾了几年，没能在想要的年龄怀上身子。 林云云有五个！ 林云云笑了笑，“五个很多吗？”她对五个没多少概念，小时候住村里，嫁人后也住村里，周围人都是几个几个的养，从没觉得有过什么不同。 现在第一次发现，原来拥有五个孩子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闻言，海晴马上摇头，带着歉意道：“抱歉，我没有太大恶意，有点大惊小怪了。” 林云云既然拿了煤球，任务已经完成，本身也没多少话题可聊，就跟海情告辞。 “慢着！” 看着林云云走到门口，海晴担心刚才的话冲撞到了她，想要解释，可当人转过身面向自己时，又忽然张不开口。 海晴：“你你，买煤球回来不要放在走廊。” “放走廊怎么了？”林云云不解，做饭很顺手啊，也不用在房间和走廊来回移动，放在房间里还会弄脏地面。 这中间有什么门道？ 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样她的煤球才会消耗得如此之快。 海晴点头。 “这层的刘大妈家庭条件虽然不错，但小偷小摸的毛病改不了。我从前买东西放在自己家门前的走廊上，转眼就少了点，如果逮个正着，她家是会承认，也赔钱，可我们又没空天天守着，我建议你有什么东西还是往家里放。” “除了这一层，有时其他住户也会上下走动，总有一些贪得无厌的，你还是把自己的东西好好保管。” 林云云收下建议，“行，等明天煤球回来，我让他们帮我放进屋里。” 看了海晴家和刘大妈家，她才认识到一个问题，这一层三户人家只有她家最小，大单间户型，但其他两户都是一室一厅户型，挺宽敞的。 她猜测，可能就是因为住房面积小，小江赚大钱后才不想住，不然这地方还不错，小江没理由出手。 市中心，闹中取静，住户素质高等等各种有利因素。 林云云听了建议却没有指责刘大妈，把海晴给好奇到了。 什么？ 当初那个脾气不好的小公主，也换了一副性子，果然是世事无常。 “林云云，你变了不少，没有以前那么冲动。”海晴不禁道。 林云云一只脚迈出门口，听到声音回头看她，“变了就好，以前的性子容易吃亏，得罪人而不自知。” 脚步声从走廊上渐远，海晴脑海中浮现出林云云曾经的模样，在她缅怀时光之际，一声巨龙的咆哮声响起。 “哒哒哒！” “刘大妈！我告诉你，你再敢偷拿我的煤球，逮到一次就把你手指头扭断一次，还有你的破桶，你别放在我家水龙头下边！” 海晴轻笑，变的人哪是林云云，是她们自己啊！ 刘大妈一头雾水打开门，迎来一顿劈头盖脸的骂，没等稳住神，凶神恶煞的人已经离开。 “诶呦喂，了不得，了不得！” 刘大妈捂着胸口哭惨，“这一个个都是天上来的神仙奶奶！都得罪不了！我什么时候拿过你家的煤球？我什么时候通过你家的水？冤枉啊……” 大米放学回来，把在楼上玩的小麦带回家，到楼梯口就听到刘大妈咿咿呀呀的‘戏曲’。 “刘奶奶，你不是说今天喉咙不舒服要休息吗？” 一大早就跑到门口去叮嘱，不让小孩在走廊上疯玩，她要在家静躺，养喉咙。 第47章 张家有事 几天后的一顿晚饭上，大米筷子往碗里夹菜，嘴上说个不停，大多是关于学校的趣事。 她学习成绩好，活泼开朗大方，去了新学校立马就成为同学们喜爱的对象。 “今天放学，虎子非要跟着我一块回来！我才不让他跟着，在学校吃我午饭，一起回来还想跟我抢晚饭吃吗？虎子太粘人，我们都不在一个班，下课，他要赖在我们班，等上课他也不走。还好，老师认识他爷爷，让他拿凳子坐我旁边。” 大米咬了一口土豆，嚼了嚼，咽下。 “今天怎么没有数学老师的课？如果是数学老师，都不用拿尺子打烂虎子屁股，虎子看见他就跑。” “虎子是谁？”小麦问道。 过来差不多一周了，大米在新学校适应了环境，小麦也开始和附近的孩子打成一片。 除了吃饭、睡觉，平时看不到人影。 大米：“张爷爷家的孩子。” 小麦哦一声后继续吃饭，在外面疯跑几天，饭量隐约变大了一点。 “妈。”大米吃完一碗饭。 林云云去看她的碗，以为这孩子想要撒娇，“想吃自己动手去添。” 没有一点母女温情。 大米打了一个嗝，眼珠子炯炯有神看着她，邀功道：“虎子说要让他爸给你找工作，让你有班上。” 这话把林云云吓一跳，忙道：“大米，妈可从没和你说过这事儿！” 如果虎子回去这么一说，张家人不得对她们有意见啊。 虽然她不在乎张家人对她们的评价，但她妈还要和张叔一起生活啊。 大米：“他又没回去说！是今天中午，他要我明天给他带饭，才会回去说。” 不去上班就没有钱，没有钱就吃不了饭，大米比只会疯玩的小麦想到了更远的地方。 林云云缓了一口气，死孩子差点要把她吓死！ 林云云用筷子敲击对面的碗，“小孩子吃好喝好，不用管其他。还有，大米，把虎子当成在学校认识的新同学就好，不用太关注他，平时你怎么对新同学，你就怎么对他。” “那好。”大米低头，拿筷子扒拉着碗里的米粒。 “妈，你能不能开个小卖部？”小麦终于从饭碗抬起头，眼巴巴看过来。 林云云伸手轻点着小麦额头，嗔怪道：“一天到晚想着零嘴，我开小卖部，你们两个不仅没有零嘴吃，还得给我帮忙。” 小麦嘟嘴，等开了小卖部，到时候我偷吃你也不会知道。 检查了学校布置的作业，洗漱完毕，林云云把两人赶到床上去睡觉。 早上，林云云在走廊上煮早餐。 海晴拎着一个行李包从楼梯口上来，眉眼间满是疲惫，头发散乱，衣服皱巴巴带着一股味，像是两三天没洗过澡。 “海晴！你出差回来啦！”林云云端着碗转身，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脑袋往里走。 她欠海晴的煤球没还，海晴两口子那天突然有急事，一个两个都出差去了，刘大妈倒是挺缺德，让扔在门口，林云云没理会。 “有点累，我先回去洗个澡。”海晴回道。 见状，林云云也先回去把人叫起来，盯着大米吃完早饭，又装好书包，看着人下了楼，才回来把自己那碗面端起，向海晴家走去。 “海晴，我进来了？” “进！” 海晴擦着头发走到客厅，瞧见那碗面笑笑，“怎么看着像是把你的给了我？” 林云云把面放到桌子上，“看你这几天累得不行，吃。” 林云云心存感激，那两天刚好没有煤球卖，紧缺，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代入了现代社会，以为拿着钱就能买到。 最后，拿钱和她妈换了一点。 海晴尝了一口，随即快速挥动着筷子，“不错。” 等着吃面的功夫，林云云无聊的在原地转了转，见海晴手里的筷子停下，便说道：“我现在去把煤球拿过来。” “别！”海晴抬手示意，端着碗喝了一大口面汤。 “我都吃了你的一碗面，还要跟我在乎几块煤球，传出去别人可不就笑话我小气，还是多给我留点好名声。” 林云云听完笑了笑，十年间一晃而过，连海晴那般闷不吭声的性子，也能把话说的如此有趣。 “行！” 海晴狼吞虎咽吃完一碗面，的确是如林云云所料，出差的这几天里，吃不好，睡不好，吃了这碗面就好似久旱逢甘霖。 海晴从带回来的行李包翻出一小袋东西，放到林云云面前的桌子上，“给你一点礼物。” “护手霜？” 和孙平安那瓶一样，林云云想笑，你们脑回路还真连接到了一块啊。 林云云把东西推回去，两人还没熟悉到互拿东西的地步，这护手霜在外面卖着不便宜。 海晴不让她推回来，笑道：“不值钱的玩意儿，这次去的厂子在做，都是那边领导送给的，一人一大兜，你拿回去给两个孩子用呗，等冬天到了，涂脸上、手上。” 林云云也不扭捏，谢过她就把东西收下。 海晴又问起另外一件事，“听说你最近在搞点小生意，没打算找个班上吗？” 这年头厂子红火，大家抢着去厂里找个班上，当工人体面得很。 林云云一愣，“你怎么知道？” 海晴不着家，连海晴都知道，那离所有人都知道还远吗？ 林云云不想对外声张，从而惹上麻烦，她做的小生意，不外乎是右手进左手出的二道贩子生意，从中间赚差价挣点生活费。 海晴：“刘大妈呗，她平时待在家里又没事干，还都住在同一层，你做什么事她能能不知道。不过你也放心，刘大妈在这里遭人嫌，没几个跟她玩到一块，而且嘴巴严实，有分寸，不会出去乱说的。” 当初刘大妈见林云云的第一面就掏老底，是因为把她当了自己人。 张大雷的继女，后勤部副主任的妈，在她那里本质上是同一阶级的人。 刘大妈还挺厉害，我撅个屁股她都知道有没有屁放，林云云在心里吐槽。 留在海晴家聊了一会儿天，小麦穿着小拖鞋，揉着眼睛过来敲门，在门外喊道：“妈，外婆打电话让你午饭回去一趟。” 是隔几栋楼的小卖部老板娘来通知。 林云云拿起桌子上的碗，摆摆手，“不说了，我得准备回娘家一趟。” 看来那边有什么事，不然，她妈明明可以走过来说一声的，两边离得又不远，林云云打算提前去。 第48章 托付 “妈，怎么了？” 老远看见何兰花站在大门口翘首以盼。 何兰花听到声音跑来，扶着林云云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云啊，等会儿老张要你答应什么，什么都别答应，这些事儿不归你管！” 林云云：“妈，把事情说清楚，没让你受委屈？” 何兰花摇头，“妈没事，老张有事，老毛病又犯了，最近得卧病在床，他想把身上的担子分你一点，你千万不能答应！” 张家的事轮不上外来人插手，虽说老张手头上的这些东西都是退下来后打拼出来，张家人没帮过忙，但说到底那边才是一家，云云碰不得。 何兰花担心孩子年纪小不懂得其中的弯弯绕绕，加上还缺钱，稀里糊涂就答应老张。 她妈不让提，那就不问。 林云云转而关心起继父，“前段时间不是说恢复不错？突然变成这样。” 何兰花叹气，“店里进一批货，合伙人临时有事，老张当时可能看着身体恢复不错，觉得没问题，提出换他去。没想到对面谈生意的人里有个酒蒙子，越喝越上头，一群人在前头顶着都干不倒酒蒙子，老张跟着喝了几杯就变成现在这样子。” “医院主任说，这次比上次还麻烦，将来只能在家静养，这是什么事儿！” 这时，院子里传来声音，有人喊何兰花。 “何夫人！你看看这粥怎么样？” 何兰花应了声，随即快步进去。 林云云跟在后面。 张家多了一个保姆，高壮，手脚麻利，说话嗡声嗡气。 何兰花把保姆打发走，小声道：“张家请的，其他人该上班的上班，带孩子的带孩子，没一个有空，老张的体形我照顾不来，所以一块商量后请了保姆。” 这年头，家里多养个人能招来邻居很多闲话，请的保姆也只敢对外宣称是来照顾人的远房亲戚。 林云云和何兰花进入客厅，角落里堆积着许多包装精美的礼品盒。 林云云皱眉，想了想，“张叔不是退下来了吗？还有人想走关系啊。” 从前张叔还在厂里当领导，每次过年都会留下一大堆。 何兰花拍拍袖子，看一眼角落里，“那可不是，以前来一大帮人，现在算少的。老张是退了，但家里几个孩子还在往上升，打着老大旗号来的最多，老张累一辈子，到了今天也算是有福气。” “东西多，你拿几件回去？留在这放坏，我用不上，老张更不用说。” 林云云紧急摇头，“我不需要，你等张家家里人过来分给他们呗。” 何兰花苦笑，转身背对卧室房门。 “等他们来东西都坏掉了，也就住医院时一起去看过，回到家，老二带虎子来坐了一会儿回去了，其他人到现在都没看到影子。” 这个很难评。 张叔几个孩子社会地位不低，有干部，有工人，年轻时被安排好，现在个个都端着铁饭碗，不用张叔去补贴，自然就要紧着自己的日子过。 林云云没接着把话题继续下去。 “云云来啦？” 房间传来老人年迈沙哑的声音，没有了昔日的健朗。 林云云愣了愣，果然出了大事，所以她妈才在外面提前打预防针。 她妈知道她会心软。 一转头，她妈在旁边紧锁眉头，面上饱含忧虑。 她妈偏了她，所以对张叔有愧。 “云云，你进来。” 林云云被人从后面推了推。 何兰花：“自己进去。” 保姆拿着碗从房间出来，林云云侧身避开，推开房门走进去。 “张叔。”林云云坐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说完便低下头，心肠软就不要对上对方的眼睛。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 张大雷枕着枕头靠在床头，咳了几声，“云云，听你妈说，你还没去上班一直留在家里带孩子。” 林云云回道：“城里不比乡下，人多眼杂，两个孩子更重要，我暂时只顾着孩子，其他事情等过段时间再说。” “孩子重要，不过，咳咳咳……”张大雷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林云云忙把放在水盆里的毛巾递上去，张大雷拿着毛巾捂住嘴，咳嗽声停止后，吭哧吭哧喘着粗气。 等到起伏不定的胸腔再次恢复平静，张大雷拿着温热的毛巾擦擦额头。 “云云，能不能给张叔帮个忙？张叔和人开了间百货店，缺人手，你过去帮张叔照看一段日子，你放心，张叔不会亏待你。” 林云云坚定的拒绝，“张叔，你别为难我，我哪里管得了百货店。” 这可不是一般的百货店，未来几年，发展成为城里最大的百货大楼，直接把供销社干垮，紧接着乘风破浪，在二十一世纪初，已经变成了整个地区最大的几个超市巨头之一。 林云云想想都知道，她那点脑子管不了里面的能人。 如果说一开始还会因为张叔的病情而犹豫，等说出请求后，直接下定了判决书——不可能！ 张大雷听完，叹叹气，也是因为事情太过突然，他步子迈过头了。 张大雷心中有些失望，他几个孩子有自己的事业，这辈子都不可能接手，偷摸观察着云云这段时间的成绩，还以为又是小江之后的另外一个能人，是他异想天开了。 张大雷挥手，“云云，你先出去，叫你妈进来陪我说说话。” “诶。” 林云云出去喊人，然后目送着何兰花进房间。 保姆在院子打扫卫生，林云云坐在沙发上，听着电视机里的说话声，默默等着她妈出来。 何兰花从里面出来，抹着眼角把门带上。 “妈？” 林云云等她到了身边，小声道。 何兰花红着眼睛抬头，“妈没事。看看那堆东西有没有需要的，老张喊我把东西分分，如果没人要那就都送给邻居们。” 老张伤了心。 亲生骨肉有时比不了没血缘的邻居，邻居还能一天三趟上门关心。 不如多积点德，送给有需要的人，将来还要托邻居照看着点。 林云云没要，“都分给邻居，我先回去，我平时就在家里，有什么事儿你再打电话。” 第49章 大生意 从张家回来，她妈没再打电话过来。 林云云去买菜遇到她妈，总会问一下情况，好在，一切都好。虽然张叔家里人不亲热，没人关心老头子病情，但街坊邻居有人情味，还有保姆帮忙，都在慢慢往好的方向进展。 林云云这边也不错，虽然对张家的状况心存忧虑，但大多数精力仍旧放在其他地方，比如，养两个孩子和刚起步的小生意。 曾经在这个厂子生活了几年，当年离开前也结交了一些说得上话的朋友，靠着旧识，右手进左手出，几轮过后，挣到了一个工人两三个月的工资。 小打小闹，不成规模。 “林云云，来我家一趟，有件事跟你商量。”海晴从楼梯上来，给站在走廊做饭的林云云抛下一句话。 林云云纳闷着，擦了擦手往海晴家去。 “什么事？” “看看这个。” 林云云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报告： ……三季度亏损，滞销……报废率过高，瑕疵品堆积…… 报告里关键字样重点标红。 林云云不解，举着报告面向海晴，“这东西给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厂里的工人。” 一份厂子里的三季度报告。 从她到她妈，再到张叔，没有人在厂子里工作，这个厂子亏不亏损，年盈利是不是跌破历史最低，都和她没有关系。 海晴抹了把脸，神情凝重的接下报告，“再这么下去，厂子今年的福利要缩减，但不久前，工会才向领导提出要增加福利的要求，物价飞涨，大家的日子开始不好过，领导也理解大家的难处，问题是库房里堆着一仓库的瑕疵品。” 林云云想笑却又不能笑，未来几年，顺应着历史洪潮发展，到时候厂子的领导要考虑的不仅仅是福利缩减问题，还有生死存亡。 记忆里，这个厂子风雨飘摇了很长一段时间，在九十年代有过短暂的辉煌，然后归于平静，千禧年破产后被私人企业收购，走向了终结。 不过，事实上来说，这个结果比同时期的其他厂子好上太多。 林云云想到了孙平安如今工作的国营第一大厂，撇撇嘴。 这个更不用提，更垃圾…… 海晴说完眼里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认真的看向林云云，“我现在有一个主意，我，拿到库房里的瑕疵品，你来和我合伙，我们一块赚大钱。” 林云云近段时间动作频出，大家或多或少知道她在搞什么。 住在这栋楼里的住户不乏家里有门路的，当然也有人想赚点零花钱，毕竟，林云云这样只是长的好看，留在家里照顾孩子的家庭主妇都能办到，其他人怎么又不行？ 然后，结果就是——兜里的钱往水里砸，没个响。 忙活一顿发现只有两顿菜钱，立马又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林云云眨巴着眼睛，没说话。 海晴的性子虽然变得有趣一点，实际上还是硬邦邦，没少听刘大妈抱怨她不通人情。 这人会以公徇私？ 海晴轻笑一声，敲敲桌面，“你不相信我？” 林云云点头，“你在厂里的官不小，工资、福利，更不会低，还会想着跟我走旁门左道？你不怕腿上沾泥巴甩不掉，被人偷偷打小报告？” 现在能活下去的就没几个乐意去动手赚钱，靠天靠地不如靠厂里，厂子活了几十年，还能倒了不成？ 这是当时人们心中所默认的原则。 海晴静默片刻，把报告翻到第四页，手指一行行点下去。 “厂子利润逐年下滑，其中报废率是个大问题，如果我把瑕疵品解决掉，对于我来说是个不错的业绩，比起钱，还是这些虚名更重要。” 林云云把报告放到一边，“说，你有什么想法？” 她改变主意了，不趁着这个疯狂的年代好好赚钱，那简直对不起自己，饭都喂到嘴边。 小打小闹不错，有机会的话为什么不坐坐升降梯呢？ 见林云云接下话头，两人便默契的认下这个合作，开始商量，海晴只有一个目标，把库房里的瑕疵品清空，其余没有要求。 林云云问了关系到能否顺利开展合作的重要问题：“钱怎么分？” 按照海晴的目标，这笔生意太大了，清空？ 林云云还没有通天的本领，如果给不出合适的分配方案，那就要好好考虑，她所付出的努力到底值不值得继续下去，忽然间又舍不得放心自己的小打小闹。 海晴点了点桌子，沉声道：“只要把东西清空，钱我一分钱不要。” 林云云微微张大嘴，疯了？ 真就图那个虚名啊！ 还是说最近在考察期，把这个问题解决就能升大官？ “行。”林云云把纸上写着的三七分划掉，“要求超过预期，得给我几天时间去找帮手，之后再联系你。” 从海晴家回去，林云云便开始考虑起认识的人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妈妈妈！”一身臭汗的小麦跑回家，“我奶打了电话，她让大光爸拿菜进城，喊你去汽车站取！” 林云云进城前给孙家人留了附近小卖部的电话号码。 不过，陈大珍怎么关心起她们？蒋婷婷功力不行啊，竟然还能让陈大珍把心思分出来。 看看钟，差不多到饭点，林云云打算去汽车站把菜拿回来煮了。 汽车站。 孙老憨不难找，个子矮，脸上总是挂着笑嘻嘻的表情。 林云云瞧见他站在墙边，和一个女人争论着什么。 “大哥，这事不归我管，我也是在人家手底下吃饭，你这么弄我也很难做人呐，这次先交上罚款，下次你好好来，我肯定不会罚你钱。” 女人一头羊毛卷，说话和气。 “这，你这，这……”孙老憨长长叹出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发黄的布袋，“小姑娘，你要记着你说过的话，我要是还有下次……得给我通融。” “行！”女人收了钱，爽快道。 “孙哥！”孙老憨一副老实样，脚下蹬着一双破鞋，林云云担心眼前这一出是乡下老农民受骗，忙上去。 第50章 毛遂自荐 “同志，这位大哥怎么了？” 女人数着钱，瞧林云云穿着干净整洁，客气道：“他啊，在汽车站附近揽活被举报到领导那里，我们平时不管这些，可有人告领导了，那就得让人来收罚款啊。” 说完，女人拍拍手里的票子，看看孙老憨，又看看林云云。 “你们认识？认识就应该和他多说点，最近有几个混混要独揽汽车站的活，他一个虾兵蟹将都不够人家手指头按倒。” 孙老憨脸上的表情当场裂开，慌乱中，忽然伸手扯住女人胳膊，大声喊道：“没人和我以后不能来汽车站找活！我交了五块钱罚款！” 五块钱，替人搬一个月多的东西才能挣回来。 孙老憨交罚款时想，有舍才有得，现在活路都给断他接受不了。 见一个大男人哑了声，喉咙里带着浓浓的哭腔，女人面露苦涩，刚收的罚款拿起来也不是，放回去也不是。 林云云捋清了来龙去脉，怕人误会孙老憨的动作，把他的手从女人身上拉开，朝女人摆手道：“把钱收走，孙哥，和我来，有件事要跟你说。” “对！怪我没本事，你拿走。” 孙老憨低下头，跟着林云云往汽车站外走。 女人盯着手里的钱陷入无尽的懊恼，该死，汽车站领导那些酒囊饭饱的货色，给混混当保护伞，这位大哥不应该罚那么多钱。 她有自己的苦衷。 本来是汽车站的一名正式员工，从工作开始就在班车上当售票员，前不久，入职一位领导的孩子，倒了八辈子霉，瞧上她的职位。 更糟糕的是她状态不佳，出了差错，被人放大后找了法子直接从职位上捋下来。 现在成了一个在汽车站里打杂的临时工，今天被几个老油条使唤过来收钱。 孙老憨在汽车站当苦力的时间不短，敢打敢拼，一脑门子的热血，从他口袋里扣钱比登天还难。 她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几近坑蒙拐骗把钱拿到手。 女人看着走向汽车站的两人，咬咬牙，追上去。 林云云边走边安慰道，“孙哥，钱没了就算了，你跟着我，我这几天需要人给我帮忙。” 孙老憨搓搓手，严词拒绝，“算了，你没了工作还要养两个孩子，我不拖累你，本来就是我的错。” 以为是林云云为了安慰人才说出来的违心话，不过，孙老憨还是很感谢她的好意。 林云云听完，笑笑，“这几天你跟着我，我给你开五块钱底薪。” 不就是清瑕疵品，人多卖得快，主打一个薄利多销。 “五块钱！我要发达啦！”孙老憨不可置信的抱着头蹲下身子，他又忽然一个起身，狂甩脑袋，“假的假的，我不去！” “你不去我去！”羊毛卷女人挤到两人中间，把手里的5块钱塞到孙老憨怀里，推推他的胸膛，“行了，钱还你，这下不亏了。” “同志，我叫红霞，你也可以叫我小红，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替这位大哥去。”红霞友好的伸出一只手。 愣了愣，林云云反应过来，握上红霞的手，“你好。” 孙老憨把红霞拉开，满头大汗地把林云云挡在身后，面向红霞，愤怒道：“别以为装作在汽车站工作我就不敢得罪你，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你这种骗人的招数还是再回去好好学学，别一出来就露马脚。” 把自荐的红霞当成了拐卖人口的骗子。 红霞白了脸，辩解着，“我不是骗子，亏我刚才还心疼你，现在你要抢我的活！明明是你自己说不干的！” 实在受够了在汽车站的鸟气，不就是几块钱的工资，找个老板就能挣出来！ 城里私人开的百货店，服务员开出十二块钱一个月，红姐我也不比那些人差。 孙老憨指着红霞鼻子，“还说你不是骗子，我在汽车站干活那么久，今天第一次看到你出来收罚款！明明就是假的！” 红霞委屈极，工作上被人欺负，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还要剥夺她的职位。 她明明就是汽车站的一份子！ 抹了把眼泪，“胡说八道，我是七零四车的售票员！” “是个屁！要不是我今天花钱坐车，真让你骗上，你以为记住一个车牌号就能当成上售票员？小姑娘回家多学学，七零四车售票员是个胖丫头！你瘪成这样还敢冒充胖子！” “哇！你欺负人！” 红霞被戳到了痛处，放声大哭。 她是七零四车的售票员，以前是！ “好好，别哭，我认出来了，上次我们坐末班车是你开的票对？”林云云脑海中隐约有这么个面孔，当时售票员那头羊毛卷让人印象深刻。 红霞抹了把鼻涕，看林云云，“是我，那我可以给你干活了吗？” 绕来绕去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林云云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红霞，瘦小，除了哭的一塌糊涂的脸蛋，衣服半旧，又整整齐齐。 刚才不管是待人接物，还是跟孙老憨对峙，口齿伶俐，表现不错，是个当销售的好料子。 “行，后天早上你来一趟。纺织厂第二家属区最里面那栋楼，三层，楼梯口右手边那户。” 纺织厂家属院，红霞心中暗自窃喜，赌对了！ 据说，今年纺织厂一个因病停岗的女工，下海经商，赚回来一套房子。 钱钱钱，红姐姐来了！ “老大媳妇，这事儿不能这样。”孙老憨插话进来，“虽然她是汽车站员工，可和我们又不熟，城里人心眼子多，里面水深得很。你需要人，我来，不要钱，别把钱乱花在这丫头身上，谁知道她品行如何。” 红霞跳脚，“你一个大男人还欺负我一个小姑娘呗，抢我的活！” 林云云摸摸脑袋，别吵了祖宗哟。 “算了算了，你们两个一起来，都是一样的价钱，正好，孙哥你到时候帮我盯着她。” 孙老憨梗着脖子，“我不要你的钱。” 说完，又接一句，“不过我会帮你盯着这丫头。” “我不是骗子！”红霞气道。 别想在新老板面前造谣我，王八蛋！ 第51章 超乎预料的库存 “海晴，人到了，在外面站着。”林云云瞧见门口伸进来一头羊毛卷。 海晴给旁边的员工签了字，塞去本子，“行，今天到这里，你们先下班。” 随后才招手，“喊他们进！” 把人叫进来，红霞、孙老憨两个隔着老远，别扭地站在前面空地上。 “老叔？！”海晴看了一眼，不确定，又看了一眼，最后放声惊呼。 “那啥，那啥啊，晴子，老叔就是想赚点钱。”孙老憨苦着一张皱巴巴的脸，朝海晴搓手。 “你们认识？”林云云靠近。 孙老憨点头抢答道：“晴子是你婶子，娘家舅舅二姨的外甥女的邻居，她小时候我还抱过。” 林云云摸摸脑门，行，这关系…… 四人进行友好沟通后，海晴拿着钥匙打开库房大门，带着她们在里面转了转。 问道：“云云，看了这些你心里有什么想法？” 林云云托着下巴，摇头，“超乎我的预料！” 眼神在上中下全方位扫描，现在身处的地方堆满了如山一般高的货物，挡住了库房高耸的顶部，光线被彻底隔绝，黑漆漆，只能看见身边人忽明忽暗的双眼。 所以，海晴为什么觉得她能清空！ 大意了。 林云云之前想着的是，以海晴的爱岗敬业程度，她这边最多能拿到一两个卡车的库存，现在到了地方，一看，恐怕整个厂子的瑕疵品都在！ 林云云抹了把脸，颓废道：“看看这堆东西，再看看我们三个老弱病残，把我仨埋这行了。你想在年底前把事情解决，但是，我们搬完东西都得等到月底，还要把东西卖出去，你的想法行不通。” 三个劳动力，把东西从库房运出去都得费很大的心血。 海晴沉默，手扶着在旁边的箱子上。 这…… “这样，你们选好地方，我找人开车送去，中间花销不归你们管。” 林云云摸摸下巴，方案看着不错，但一下子运那么多东西，她完全没有地方放。 如果张叔没生病，可能还可以借用一下地方，现在家里有病人在，不易吵闹。 啊，烦！ 海晴在沉默中低下头，手指轻轻敲打着箱子。 这批货堆在库房太久了，销售部用尽各种办法，还是找不到买家，现在，周围县市流通的版型都是从南方厂子进的货，便宜，时髦。曾经合作多年的几个供销社领导也是苦叫连天，赚的钱越来越少，万万不敢接手。 海晴想不通，当年一件破了洞的衣服能抢破头，现在这些过时的新衣就卖不出去？ “有了！”林云云敲了敲脑袋，“不用找地方，你直接让人给我们运到地方，我们就在那卖。” “林姐，可是……” 红霞咂舌，忍不住轻声提醒。 你可不要莽撞啊，老板，你破产我就赚不到工资了。 这么多东西运出去，卖到天荒地老啊！ 海晴想想，也给出一个方案，“我给你们按批次发出去，上一批卖完，下面一批再装车，如此反复。” 方案对林云云来说是有利的，同时，又增加了海晴这边的成本。 不过，这批货已经没指望了，厂里的领导只想把成本收回来，马上才能投入到新一批的生产中。 最近上面批复的款项越发艰难，厂里准备没米下锅了。 给自己解决了一个难题，林云云听完干脆果断地应下。 “那这样，我们先回去，等下午打电话，你们再从厂里发车。” “好。” 库房在厂子的后门附近，从那里出来，林云云带着她的‘左膀右臂’在附近找了小饭馆，犒劳一下。 点上一盘红烧肉，一碟炒上海青，一大碗鸡蛋花汤，加上五碗大米饭。 孙老憨端着饭碗，大力挥动筷子，“林老师，今天，你要我死我就死！” 红霞使劲往嘴里塞，嘟囔着，“林姐，我我，我也是。” 饭桌上的菜几乎都是他们两个人吃完。 林云云竭尽全力吃了一大碗米饭，还补充了点维生素和蛋白质。 因为下午要大干一场，如果不想晕倒在现场，吃不下去也得往嘴里塞啊。 饭毕，林云云进去给钱，两人在外面等着。 出去，林云云问：“上次交代的东西都准备好？” 两人用力点头，现在的状态饭饱精神足。 “行，那我们先分开，你们回去拿了东西就往交代好的地方去，我一会儿就到。” 林云云走到家附近的小卖部，小麦看见，立马跑过来，大声喊道：“妈！妈！你今早上去哪了？” 小麦跟着上楼。 林云云把昨天晚上做好的大字报，找袋子装好，又将挤过来的孩子拉开一点，“别捣蛋，妈这几天有事忙，等闲下来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东西拿上，又交代小麦，“饭钱拿好！今天晚饭你和你姐一块去买饭吃，别想着偷偷拿去买零嘴，被我抓到这个月都别想再吃！” 看着林云云下楼，小麦在后面嘟起嘴。 坏蛋！ 肯定是一个人去外婆家吃好吃的，她刚才闻到了红烧肉的味道。 小麦马上做下一个决定，今天下午不去玩，去小学门口等大米放学，让大米和她一起去外婆家，哼！ 林云云到达约定地点时，红霞已经被一堆人围着。 孙老憨束手无策地站在人群外，见她出现，忙快步走来，“这是什么事，这群大妈大娘听说有衣服卖，拉着小红不给动，我想进去帮忙还直接被推出来。” 不仅是推，大妈大娘战斗经验丰富，张口就骂不要脸皮，往女人堆里挤的臭流氓一个。 “没事，我来。”林云云点头道。 “红霞，红霞，你在哪？你的货到了，你在哪？” “这呢！这呢！大妈大娘让让我！我得去跟人交接拿货。” 红霞从人潮中挤出来，揪了揪凌乱的羊毛卷往林云云这边走。 在林云云旁边，一位大娘忽然眼珠子转动，伸手拉住她胳膊，“你是老板！刚才那个姑娘说要等老板来才能开始，货呢？你们的货呢？给我来五件！” 货呢？ 对啊，林云云应该是最后一个到，货要在她前面到啊。 林云云抬手，呀，没买手表。 红霞跟着摊手，她才工作几年，家庭困难手表更不可能。 大娘见状，热情的伸过来一只胖手，上面就有着一枚九成新的手表，“看我的！一定要给我留啊！我等着过节拿回去给老家亲戚。” 超时十分钟了？ 第52章 二十七块钱五件 没等林云云去打电话摇人，尖锐刺耳的喇叭声在身后狂鸣。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来了！” 随即撒开脚丫子往卡车冲，当务之急，林云云朝孙老憨使眼色。 孙老憨拿出祖传的功力，丹田一沉，声如阵雷，“都给我住手！往旁边走！” 红霞紧随其后，扯着嗓子喊：“各位大妈大娘，多多体谅，等我们把货拿下来才能开摆啊。” “嘟嘟嘟——” 车上喇叭声狂摁，人群不甘不愿地往旁边退去。 既然都这样了，货怕是拿不下来了，林云云给孙老憨使眼色，后者了然于心，点着头拍拍兜里新买的烟，大步流星地向驾驶室走去。 林云云带着红霞，把红霞从家里带来的大桌子搬到卡车后门。 弄好后，孙老憨那边商谈结束，跟在司机后面朝卡车后门走来。 只是孙老憨的脸色看着不太好，林云云和红霞看见了，暂时装作没看到，先过了这关之后有什么事再说。 司机把后门打开，转身走人。 人群疯狂的往里挤。 林云云提前做好的促销大字报成了摆设，大妈大娘互相推搡着，嘴里大喊： “五件！”“十件”“……” 听着排在最前面一位大娘说的话，林云云数着衣服拿下来，问旁边的红霞，“这怎么卖来着？” 红霞愣了一下，竖着三根手指靠近她耳边，“三十块钱五件。” 之前商量好，二十七块钱五件，进货成本是二十二块钱五件，她们已经够赚了。 林云云低头轻笑，红霞这丫头不赖嘛，坐地起价的本领，具有销售人才的潜质。 她脸色一变，忽然语气严肃道：“你这丫头不懂事，大妈大娘等了多久，耽误多少功夫，要不是为了在这等，晚饭都做好，还不是因为我们没处理好，各位！现在，我们不卖三十块钱五件，买二十七块钱五件！今天就当是给大家赔罪了，过了今天没有这个价。” 红霞收到信息，眉眼瞬间飞扬，举着手上的衣服喊，“给大妈大娘赔礼！听林姐的，二十七块钱五件！” 人群立马跟疯了似的往里挤。 排在林云云面前的第一个大娘，伸手拍向桌子上的衣服，吼道：“我不要五件，我要十五件！” 林云云笑笑，“好嘞，大娘这就给你加！” 你十五，我二十，她十八，一卡车库存不够大妈大娘祸祸。 同时，拥挤的人潮吸引来更多人的注意力，这个点，从乡下进城的农民恰巧往家里走，路过地方，一下子走不动道。 多便宜，买啊！ 第一辆卡车售空。 清空货的卡车往外开，大妈们朝林云云身边挤，“老板啊，第二车什么时候来？生意还做不做啦！急死个人了都！我们不缺钱，赶紧把你们的货拿出来。” 红霞哑着喉咙，抬手示意大家不要太激动，“在路上呢，就几分钟了。” 有个大妈在后面撇嘴，“这不行啊，我打算买五十件！她，还有她，她，她，我们这群人加起来都有两三百件，你们马上再叫一卡车过来！” 红霞看向林云云，等着她同意。 今天这情况保准大卖，但是，刚才打完电话后，因为有过前车之鉴林云云不放心厂里的效率，派孙老憨跟着一块回去跟进。 谁去打电话？ 出去还能挤进来？ 如果没有孙老憨仗着一股子蛮横劲，拼了命往外冲，提前往厂里打电话都不一定能够做到。 “嘟嘟嘟——” “来了，来了！两辆卡车！” 红霞听到声，马上拿出她曾经作为售票员的气势，朝四周吼道：“一边去一边去，让卡车停好！老板进去了才能开门！” 两人被护着推到两辆卡车的后门。 大妈大娘一致要求同时打开，拗不过她们意愿，林云云和红霞只好往两边分开，一人管一车。 两个新来的司机很快过来开门，只不过耳朵后别着香烟，胸前的小口袋也塞了东西，脸上的表情不要太明媚，一副路上捡了钱的模样。 林云云心里有气，别过头不看。 司机开完门，离开，一个大娘笑嘻嘻地往里挤，“老板我给你帮忙，让我过过瘾！” 林云云看了大娘一眼，是刚才给看手表的那位，点了点头收下这位帮手。 大娘铮亮的手表挂在手腕，口才不错，脑子灵活。 林云云一开始还分心去看她，见的确只是想过过瘾，马上收回神来专注自己这一边。 两辆卡车的货量，中间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等卡车再开走，人群散了大半，围在附近的几个人就只是好奇，过来问了一嘴，走了。 红霞趴在桌子上，嘶哑着嗓子，“咳咳咳，累死我，刚才，刚才，有个大爷……呼呼呼，咳咳咳，趁我不注意想把东西拿走。” 要不是就买两件，在一堆以五件打底的人群中过于醒目，真就让大爷跑了。 林云云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捶腰，摇头叹气，“别说你，我这边也差不多，有个脑子不灵光的大妈一直算不对自己的数，非说我骗她钱！” “明天多找几个人，这次幸好有个热心肠的大娘在旁边帮忙，不然我今天趴地上了，早知道我就应该跟着多吃点饭。” “咦，大娘呢？” 林云云回头，先前累得直不起腰的大娘不见了。 红霞忙抬头看去，惊呼道：“钱还在！” 别遇到浑水摸鱼了，那可是今天努力的成果，林姐从厂里赊货还没交钱呢。 “在，不过大娘不见了，我还想跟她说几句感谢的话，唉。”一结束大娘就把钱塞过来，片刻不耽误。 红霞拍着起伏不定的胸口重新坐下，长长输出一口气，“只要钱在就行。” “嘟嘟嘟——” 还来？ 林云云和红霞相互对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与恐惧，同时伸出手指。 “你没打电话，我也没打电话！” “孙老憨！” 孙老憨习惯性的给司机塞烟，从副驾驶室跳下来，“够快啊！三车都卖完了！” 司机回去把消息一传，当时还在库房干活的人都疯了。 林云云扶着桌子，撑腰看向他，“这个点都没人了，你怎么还喊一车过来？” 孙老憨摸摸手里的烟，别在耳边，嬉皮笑脸退去，“谁知道这生意能做多久？本来我还喊不动人，忽然一下子就抢着来帮忙，好饭不能留到最后，该吃就得吃。” “附近几个大厂子还在吃晚饭，等一会儿一群人出来。还有，今晚上电影院放红色娘子军，怕是那边也少不了人，如果这边卖不完就挪到那边去。” 林云云和红霞听完，点头表示同意。 第53章 第四辆卡车售空 如孙老憨所预料中的一样，饭点过后，陆陆续续有许多工人或走，或推着自行车，从厂里出来散步。 人数庞大，且资金充足，最后一卡车也卖完了。 不用再加班去电影院门口卖货，红霞看着孙老憨去跟司机说话，对林云云笑了笑，“林姐，我以后都跟你混。” 天底下竟然有能坐着收钱的好事！ 林云云拍拍手底下的大背包，“运气，只是运气。” 孙老憨走回来听到对话，两手一摊苦笑，“今天我家底都给掏空，那些真不是个人，山里的豺狼都比不过，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堆积那么多库存。” 为了让几个司机帮忙，孙老憨散出去好几包舍不得开的烟，还要软下脊梁给当孙子，跟着在司机后面赔好话。 厂里给加班费，一个个还成这种鸟样。 林云云冷下脸，感谢道：“孙哥，把你那边的支出算完跟我说一声。” 如果不是情况紧急，也不会低下头求人办事，做生意就做生意还摆起谱来了，玩不起，明明就是一场互利共赢的交易，弄得好像她们这边占了大便宜。 库存清空，难不成不是白给了厂里一个天大的好处？ 真给脸了！ 孙老憨摆手，摸摸手里的烟。 “我哪还记得清楚花了多少钱，烟，是我家那口子让买回去给娘家人的，钱也是，出门前她往口袋里塞的，让买东西给她提回娘家，过几天她娘家侄子要定亲。” 明白他说真话，林云云不为难他非给一个数，“这样孙哥，等把事情弄完，我再和婶子算。” “明天你把婶子一块喊来帮忙。” 孙老憨激动的甩头，语气又是嫌弃又是不自信道：“她不行！她就嘴上功夫不错，平时在家骂骂张婆子、孙四婶，哦最近还多了个村书记媳妇！你让她来城里干活，不如要她的命，怕生得很。” 林云云挑眉，谁信你的鬼话。 上辈子孙老憨媳妇陪孩子进城读书，成了村里第一个在城里摆摊的女人，当时说什么都有也没见人家后退半步。 一路护送孙大光考上大学，虽然不是什么名牌大学，但凭孙大光的资质应该在初中止步了。 在草麻子中学读书期间，老师同学们眼中出了名的大麻烦。 反而是孙老憨，敢打敢拼的性子只停留在表面。被贵人看中，喊他去帮忙打下手，怂得不敢动，如果不是被家里人拧着耳朵送到贵人面前，上辈子也没有好福气留在城里养老，还给孙大光买了好几套房。 “你把嫂子叫来不说话也行，在旁边帮衬，嫂子手脚利索。今天的架势把人累蒙了，明天再继续下去，我们三个后天都排着队躺医院。” 孙老憨只好答应，“那行，明天我把她带来。” 林云云又看向没说话的红霞，提了一句，“红霞，你家里有人过来不？” 现在都奉行一个家庭生好几个孩子，红霞也有兄弟姐妹？ 红霞眼里闪过一缕光又马上熄灭，别开视线，摇着头，“我家就一个女儿，我爸在家吃药身体不好。” 要是她爸可以跟着她一块挣钱就好了，到时候就不差钱去医院治病。 红霞说完又担心被嫌弃家里有病人，开口解释，“我爸是意外，他以前在部队上开大卡车，受过伤，后来转业在汽车站开了一段时间，病情严重后回家里待着，和那些病不一样的！” “我明白。”林云云静静听她说完。 孙老憨哦了一声，“那你是接了你爸的位置进汽车站，看看你爸多厉害，你售票员工作还被折腾没。” 红霞瞪去，“关你什么事！” 要怪就怪怪破领导和他家的胖姑娘！ “好了，先别吵，你们是想在外面吃晚饭，还是拿回家自己吃？”肚子里敲锣打鼓，闻着空气中飘来的香味林云云舔舔嘴，插了话进来。 两人异口同声道：“回家吃！” 今天中午吃了顿难得的美味，当时心里只想着之后的工作，现在工作做完，肯定是要把东西带回家，和家人一起分享才会开心。 “行。” 旁边有家小卖部，小卖部外面开着一盏小灯，林云云在记忆中翻出一家饭店的电话，订好。 从这边去到饭店时间也差不多够，不过，林云云现在拿着一大背包的钱，尽量不要在外面晃悠。 她从另一个口袋掏钱，塞到旁边的红霞手里，朝已经走出去几步远的孙老憨招手。 “等会儿路过我家，我就先回家，不跟你们去了。” 林云云决定还是回家下面条吃，什么美味佳肴，今晚暂时告辞。 红霞主动提出，“要不拿了菜我去给林姐送？” 但一个住在城中心，一个住在靠近城郊，林云云没缺德到使唤小姑娘送饭，少了这一顿又不会死，她煮面条的手艺还是不错。 林云云向前走着，“不用，趁现在外面大马路上还有人，你拿了菜回家去。还有孙哥，今晚上还能回去？” 路黑了一半。 孙老憨开心地摸着烟，“嘻嘻，村长家小儿子，有福，带他媳妇进城看电影，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今晚上放红色娘子军，他俩还摆阔呢，借两辆自行车进城，我和有福说好，让他们在电影院门口等我。” “唉，我还以为要很久，又掏钱请他们看第二场，等会儿可能就是我去电影院门口等人，白瞎我掏了第二场。” 林云云和红霞听完，忍不住笑出声。 红霞捂着嘴笑，“有这钱请人家小两口看电影还不如给我，我让你住我们家。” 孙老憨婉拒，“那可算了，你一个黄花大姑娘带个大男人回去，我这是替你着想。” 红霞又瞪他，“要你管！” 好心当成肝肺，该的你，就得给人家小两口掏钱看电影！ 说话间走到了纺织厂第二家属院，林云云和两人告别，抱着大背包，闷头往家里赶。 刘大妈坐在走廊上烧火做饭，蹭一下，一个大黑影飞进隔壁家，回过神后拍着胸口大骂，“做嘛！做嘛！想谋财害命啊！” 第54章 默默支援 “五百九十七、五百九十八、五百九十九……” 林云云盘腿坐床上，倒空大背包数钱，最终确定了今日战绩：八百零四块钱。 “妈，你回来了吗？”大米站在门口，用手推不动房门。 小麦拿饭盒在身后，抬头仰望着锁头， “等一下啊！” 林云云把一叠叠钞票重新扔回大背包，往柜子里一放，穿好拖鞋跑去开门。 小麦进门，把饭盒上面的盖子打开，放到桌子。 大米瞧见没有筷子，又转身去拿。 小麦坐小凳子上，从口袋掏出一颗糖捏在手里把玩，“妈，你今天去哪了，一下午都没看见？这些是外婆让拿回来的。” 林云云接过伸来的筷子，狠狠吃了几口大米饭恢复精力，“妈干活去，糖哪来的？让你们拿钱去买饭不是去买零食。” 小麦放下糖，嘟着嘴从另一个口袋掏出钱，“我没有，糖是外婆给的，大米也吃了糖！” 大米嘴里吃着糖，接受到两人投来的目光，立马用小手捂住嘴巴。“小麦，你坏人……” “好了，不许吵架，你们两个吃饭了吗？”林云云将饭盒里的肉撇到一边，抬头看着坐在饭桌上的大米小麦。 大米含着糖，大声道：“吃了好多！” 说完，还拍拍小麦微微鼓起的小肚子，立马挨了小麦回头一瞪。 既然吃了，那林云云就不客气，筷子放到她最爱吃的芋头蒸肉上，开始狼吞虎咽。 小麦撑着下巴在对面看，“妈，明天你还去吗？”外面的菜不好吃，不是特别咸，就是特别淡，以前外婆的菜就跟妈做的一样，现在大淡了。 林云云解决掉饭盒里的最后一口饭，手指头点上小麦的脑袋，“还要忙几天，你们两个安分点，外婆最近忙，不要过去打扰，你们拿着钱在外面的小饭馆，或者是食堂买点饭吃，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给你们做好吃的。” 小麦打开包装袋把糖往嘴里送，“中秋节吗？妈，我想吃月饼。” 大米咬碎嘴里的糖咽到肚子里，看见小麦鼓鼓囊囊的小嘴，用手戳戳，嘴角疑似流起了口水。 “不要月饼，我吃鸡蛋糕！” 林云云站在走廊上洗碗，回她们，“都吃，到时候再买上一条大鱼蒸着吃，放上酱油，老抽，香到你们掉鼻子。” 刘大妈拎着破袋子走来，听到这里哎呦了一声。 “小林啊，你别在这里说大话，光是孩子爸养家，又是月饼，又是鸡蛋糕，你还想吃鱼，下个月你就准备带两个孩子喝水充饥啊！” 说完，把破袋子往林云云这边一伸。 “借点煤块使使。” 林云云把洗干净的放到一边，看着面前笑盈盈的刘大妈，左边嘴角不由来的抽搐了几下。 刘大妈见她待在原地不动，还好心的出言提醒，“小林，去拿煤块啊！上次我可见着，送了一大堆上来，你家这次不会少了。” 语气中是耍了小聪明的得意。 看在刘大妈平时帮忙看孩子的份上，忍了！ 林云云偷偷捏紧拳头，对着房间里喊，“大米，铲些煤块出来给刘大妈——” 小麦趴在门口看刘大妈装煤块，快言快语道：“刘奶奶，你上次没有煤，这一次也没有煤，你家以后会不会都没有煤用啊？” 那个人敢对刘大妈说出这样的话，上去就是一巴掌。 刘大妈把破袋子拉紧，凶道：“你个丫头！别忘了上次掉坑里谁给你换的裤子，还消遣我来了，不就是几块煤，等着，等我儿子出差回来买一堆还你们！” 气呼呼拉着破袋子离开。 大米在水龙头边上洗手，问：“妈，什么叫消遣啊？为什么小麦会这个，你教教我嘛。” 林云云摸摸大米的头发，笑道：“算了，别人吃饭的本领你学不来。” 小麦在身后偷偷朝大米做鬼脸。 “妈，你看她！” 大米扭动身子，伸手指对面。 林云云拿开她头顶的手，她立马从胳膊底下跑掉，追着人进屋，嘻嘻哈哈地闹做一团。 华灯初上，楼下半失控的路灯一暗一亮，林云云拿着小凳子坐在门口，时不时朝底下望去。海晴家没亮灯，也就是说家里没人，这个点加班去？ 林云云等着和海晴沟通一下今天的状况，以便更好安排接下来的事宜。 今晚上真不回来？ 又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林云云摇着大蒲扇，顺手拍死第五只蚊子，不停打哈欠，再不回来她就回去睡觉。 二楼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林云云站起，来到楼梯口边上，看着一个慢慢走上来的黑影，轻声道：“海晴？” “去我家。” 海晴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把林云云领进家里。 林云云在后面把门关上，距离边变近后，愈发能闻到对面散发着的浓烈烟味。 扇动着鼻子旁边的空气，问海晴，“今晚上开会了？” 像是从男人堆里出来。 林云云想起从前在继父家的日子，时常有其他领导来家里谈事情，到那时，客厅总会有着挥散不掉的烟味。 海晴瘫在沙发上，一脸疲惫。“嗯。之后几天你能卖多少，就继续往厂里打电话，打我办公室电话，我安排人去发货。你过来还有其他事吗？” 林云云傻傻点头，“没了。” 海晴起来伸懒腰，关节咔咔作响，“那你回去，我洗个澡准备休息。” 林云云问她，“你吃饭了吗？要不要我给你煮点面条？” 海晴是大财神爷啊，一定要好好伺候，不能断了财路。 海晴摇头，表示不需要。 林云云才客客气气离开，她的大财神爷好像藏着事呢…… “妈，你要尿尿吗？”小麦散着头发，把手伸进裤子里抓屁股蛋子，眼神朦胧。 林云云心中警铃狂震，要尿裤子！抄起人跑向痰盂。 海晴捏着眉头，以一种端正的姿态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想着事情，听到同一层里传来的咚咚锵锵，表情虽还是疲惫的样子，但嘴角微微翘起。 今天的班没白加。 一个喜欢孩子的人坏不到哪里去。 听到几个领导要召开临时会议的目的，她打起十二分精神——库房那堆瑕疵品只能林云云来接手！ 她成功了。 其他人的美梦还是等下一次。 第55章 换战场 第二天，林云云按照时间朝原来的地方去。 百米开外，站着红霞和孙老憨两口子。和昨天一样的卡车霸占了她们的位置，人群一如既往拥挤，却没有人管究竟是哪伙人在卖。 红霞撅着屁股蹲地上，听到里面的男人扯着嗓门大喊，骂了一句脏话。 “红霞，孙哥，嫂子。”林云云边走边喊人。 孙老憨抹了把脸站起来，咬牙切齿道：“这群王八蛋！我瞧里面有几个是昨天在库房帮忙的，还有开车的司机，那家伙下手最狠，拿两包香烟还想拿钱，狗屁玩意儿！”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这三人已经向前方投射了无数次，能用来杀人的目光。 红霞惴惴不安，向林云云要主意，“林姐我们怎么办？他们都是厂里的员工和家属，厂里总不会为了我们跟他们对着干，生意没办法做了！” 林云云点头，“打不过就避开，和气生财，有干架的功夫不如去多赚点钱。孙哥嫂子，把东西拿上我们去火车站！电话已经打过，等会卡车就送到火车站附近。” 过来前有两手打算，但还抱着希望，没想到一涉及切身利益，马上就跟闻到了腥味的猫似的瞬间扑上来撕咬，如果把精力放在工作上，也不会堆积了成山高的瑕疵品。 红霞站着不动，心中的不安变为害怕，自己原属于运输部门，更能明白那些人的难缠。 “林姐，火车站的人可不好说话，凶得很！” 红霞不是在危言耸听，希望林云云能够及时止损。 林云云从口袋掏出一张的报纸，市里半个月前的早报，头版头条写着——大力促进改革开放，我市允许个体户在火车站、汽车站等交通枢纽附近，摆摊，售卖，农副产品…… 红霞难以置信地读了一遍，随即抓过报纸，“林姐，真的！” 孙老憨媳妇搓搓手，开心着，“国家都支持，等这事办完，我回家把腌的萝卜干、土鸡蛋收拾好，拿到火车站去买，坐得起火车，肯定不差钱！” 孙老憨瞪她一眼，指了指报纸，“你这个婆娘想一出是一出，本事不算大，事还挺多，搬过来没人卖怎么办？你还得花钱给村里赶牛车的大爷！人家才不让你白上车。” 孙老憨媳妇怼道：“诶呦喂，我长了两条腿走过多少年山路，卖不出去我担回去！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阔气，还没赚到钱就坐牛车。” “你……” “好了，孙哥嫂子先别吵，咱们赶紧去火车站，我看那伙人贪得无厌，知道我们在火车站大卖一定会跟过来。”红霞把报纸折叠好，还回去。 “是啊，赚钱更重要。”孙老憨媳妇点头，等林云云下命令。 “行，我们赶紧走。”林云云把放在地上的大背包拎上。 一行人到达火车站附近，孙老憨看见卡车驾驶上的司机，立马拍大腿，“今天派来的这兄弟是个好人啊，昨天没拿我钱也没拿我烟，还一直帮忙。” 林云云想到海晴昨天晚上交代的话，果然，派来的人和她一样的性子，公正无私，纪律严明。 孙老憨朝人家挥手，“兄弟，今天你加班啊！” 司机憨笑，点头，“对啊！多赚几块钱，后门开了，你们过去。” 林云云带着剩下的两个人去卡车后门，孙老憨留下陪司机‘唠嗑’。 红霞把衣服从卡车上拿下来，望望四周提着吃食路过的商贩，不确定道：“林姐，一般人都买吃的上火车留着过夜，谁会买衣服啊。” 林云云把衣服堆放到旁边，回她，“那多得去了，你想想小时候去远方亲戚家，带一份回家都算少，有点便宜好用的，恨不得塞一堆回去给七大姑八大姨，长脸。” 孙老憨媳妇接道：“我信林老师的话，林老师有大学问，一定能发大财！” 林云云听完小脸微红，发大财就算，捡点小钱得了，钱这种东西够用就行，安安稳稳地过完一辈子。 孙老憨手里拿着一盒开过的烟走来，提醒她们，“打听好了，还有半个小时左右，三趟火车接连进站，中间加一趟火车发出。” “进站休息十分钟，可能会有一些乘客下车休整，大家到时候抓住机会。” 半个小时不等了，开干！ 身子周围堆满了衣服，红霞扯开嗓门招呼客人，“快来看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卖衣服！三十块钱五件！” 大卡车引人注意，嗓门一开，更是直接成为焦点。 有等车的人跑来，其中一个男人匆忙抱起一摞衣服，讨价还价，“我买多几件，便宜些啊？等会儿发车合适我就拿下。” 红霞和林云云对视一眼，神出一个二，“二十件便宜一块五，四十件便宜三块钱，以此类推，看你要多少件。” 男人掐灭烟，从脚底下的烂麻袋拿出一叠钞票，拍在衣服上。“给我来两百件，看看少多少钱。” 红霞看着衣服上面的一叠钞票，瞳孔地震，手指头发抖，财神爷啊！ “林姐，你看……” “便宜十八块钱，来个开门红。”林云云拿起钱点了点。 男人不乐意，没达到他预期，“老板娘，大气点，我都拿了两百件才便宜十八块钱，最少二十块钱。” 伸手想把钱拿回去，林云云躲开。 “多的没有，你也可以不要钱，换成衣服给你四件。” 钞票藏进口袋，手放在衣服上等男人给出选择。 男人想了想，痛苦地捂脑袋做下了重要的决定，“折算成衣服给我！” 两百零四件售出，红霞帮男人把衣服装进带来的烂麻袋中，忍不住吐槽，“都是没穿过的好衣服，你这烂麻袋真是糟蹋。” 男人拍拍烂麻袋，坏笑，“黄毛丫头，这是老子的看家本事！” 红霞把头向一边，偷偷翻白眼。 等孙老憨帮男人提着货离开，红霞去林云云面前抱怨，“牛鬼蛇神，什么样的人都有。” 火车站的人精多如牛毛，生意难做，但收入可观，来一个客人，她们手头上就能清掉一百件以上，然后，红霞脸上的笑意没停过片刻。 林云云转头看存货，交代一声，“我打电话让厂里加货。” 第56章 稳胜 当天晚上，火车站附近卖了三辆卡车半的货。 天色渐暗，来回走动的小贩散去，其他三人仍然舍不得离开，今晚上还会有三趟车进站，虽然每趟车次时间间隔很久，但对三人来说能赚一点是一点。 掉在地上的钱谁不想捡。 林云云听她们给出的提议，一口否决，“不行。” “但是，林姐……”红霞有好几个理由，比如，如果林姐不乐意可以先回去，她们的人品也信得过，不会少了钱。 林云云抬手，示意暂时闭嘴，“晚上不能待，弊大于利，钱没人重要。” 红霞耸肩，虽然晓得在世界关心人，但不让干实在难受啊，明明守着就能把钱赚到。 孙老憨媳妇有心帮红霞说几句，话到嘴边，对着林云云又开不了口。 孙老憨从火车站里出来，四处看了看，“老大媳妇，我问了一圈，火车站晚上有人值守不会出大问题。” 林云云上下看他，“在火车站不会出问题，那从火车站出去之后呢？城北大榕树离这不远，红霞你晓得？住那的人才是报纸上所说的真正盲流，穷凶极恶之徒也不是没有，你们想拿自己替广大群众试水啊？” 红霞打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改口道：“孙哥嫂子，不行不行，听林姐的话明天再干。” 红霞家里只有一个老爸，出了事她爸老无所依，而且如今停岗离职，单位不会负责。 孙老憨媳妇想到自己的儿子，大光，拦着孙老憨，“你脑子不灵光不要乱出主意，听林老师，林老师学问大。” 1v3。 败局锁定。 孙老憨心有不甘，“今天换了火车站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果明天跟过来又是一头虱子。” 其实他也知道越晚就越不安全，干了一天活谁不想休息，是人又是神仙，但早上的那群人让他有了严重的危机感。 这捡钱的活计，很可能眨眼间没了！ 林云云笑着摇头，“非也，非也。” “咱们一群人里没一个端铁饭碗，他们不同，光脚不怕穿鞋，刚刚打电话回去我已经和厂里说过，当初约定好，如果现在变卦，说话不算数，那我就是把锅踢翻了也不让人好过。” 这是海晴给的主意。 红霞整理衣领，抬头看了一眼对面，“林姐假的，咱们不是讲究和气生财？” 钱还没挣够啊老板，锅不能踢啊！分肉出去也行！ 林云云笑眯眯，“你看我说过假话？” 红霞：“呵呵呵……” 想哭，钱钱你准备要去哪…… 孙老憨拿烟盒的手发抖，含糊道：“那那，他们是厂里的工人，之后会不会给我们给我使绊子。” 独占鳌头是一件很诱惑人的事，但到这一步，孙老憨仍旧不敢相信现实。 几天前，他还在汽车站当一个被混混驱赶的苦力，现在，马上就能赚到更多更多的钱了！ 第一天林云云就在私底下说过，红霞和他，能平分到利润的百分之五。 天啊，那可是百分之五的一半！ “诶，你这想法不对。”林云云开始胡言乱语，“我们在助人为乐，怎么就害怕他们，厂子又不属于谁，属于集体，作为厂里一份子怎么可以挖集体的墙角。” 红霞小声的提了一句，“那我们……” 林云云：“我们是助人为乐，帮厂里解决问题。” 大家得到了想要的答复，才心满意足回家。 早上再来火车站，果然没有那群人出没。 孙老憨媳妇拍马屁道：“还得是林老师出马，人一下子没了，老憨，下次不能冲动得听林老师话，三那什么思，而那什么行，晓不晓得这个大道理？” 孙老憨胸口挨了她的几拳，认命道：“晓得了。” 库房的瑕疵品明面上都归林云云卖，但孙老憨不放心那群人，偷偷在背后收集了小道消息，真让他摸到一些把柄。 孙老憨告状，“他们躲起来卖！卡车开不出来就推着独轮车运，库房那帮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许多问。我出去瞧了瞧之前卖货的地方还有他们的人，现在火车站附近也有，我去厂里举报？” 林云云当然比他先一步知道，但却没有去举报的打算。 “水水至清则无鱼，兔子急了还会跳墙，他们卖多少能比得过我们？” 孙老憨捻着手指头算，也是，一直有钱赚更重要。 那群人狂赚了一次之后不给弄，难受死。 孙老憨觉得自己胃口已经被撑大，放从前，眼睁睁看着敌人一天挣个十块八块，心肝疼的难受，现在完全不会，每天一睁开眼都在想，今天又要赚多少！ 晚上提前收工，今天熬一天只卖出一卡车，看来市面上的货也慢慢在饱和。 林云云喝了口水，问孙老憨：“孙哥，你从库房出来留意到里面还有多少货不？” 孙老憨掰着手指头算，给出一个大概的数，“库房空了大半，满打满算还有四辆卡车多一点。” 他们卖了五六七八……十一辆卡车货。 林云云掏出饭钱给红霞，仍旧像第一次，把林云云送回家，剩下的几人再去饭店拿提前预定好的饭菜。 红霞举起手里的钱，“嫂子今晚上吃东坡肉不？我馋这口，看着中秋节准备到了，拿回去给家里孩子尝尝嘛。” 她爸在部队时最喜欢吃东坡肉，今天出门前随口提了一嘴，红霞当然要满足。 孙老憨媳妇点头答应下来，“东坡肉好啊，剩下一个点红烧茄子，这玩意儿用来拌饭不错，等回去路过中学，我得让老憨给萍萍和二妮送点，孩子们在学校受苦了。” 两个女人走在前面，林云云和孙老憨落后几步。 林云云在和孙老憨交代明天需要准备的事，“趁着没下班，和她们两个拿钱去厂里跟海晴那边结清货款，顺便告诉一声，明天拿完两车货不去了，剩下的货分给想要的人。” 厂里眼热的人不在少数，林云云最近一进家属院立马被人一窝蜂围上，进行爱的关怀。 不过，无论是海晴还是林云云，都不承认这个生意归林云云，对外宣称，她只是帮人干活的小喽喽，信不信倒也没关系。 第57章 家宴 孙老憨忧虑，跟林云云混了几天，中间见识不少能人，这个做法看着像是错的。 他说出自己的疑惑，“今天一车货都费劲，明天弄两车货有点难办，要不慢慢来？” 林云云有信心，“放心，我想办法尽快卖多点。” “大后天是中秋节，大米小麦连着几天在外面吃饭，我舍不得我两个女儿不能好好过节。明天把事情弄完，空出一天给大家好好过节，赚了钱好好享受，不然那么累干什么。” 孙老憨深以为然，大光那小子这几天在家嘟囔，他和他媳妇早上见不着人，晚上也见不着人。 没良心的小子，你爸你妈还不是为了你的将来！ “好，我去把事情交接好。” 和他们在家属院门口分别，林云云提着背包进去。 “诶呦喂，大财神爷回来啦。”刘大妈坐树底下纳凉，瞧见一个拎着包的女人从门口进来，调侃完后，发出啧啧啧的怪声。 林云云笑笑，拎着背包往树底下的人群去，当着大伙的面打开背包，露出里面艳红色的苹果。 背包装的不是钱！ 前些日子，林云云沉甸甸的背包被人谣传拿来装钱，还说帮大老板干活都是鬼话，是林云云自己的生意！ 现在看来都是假的。 深受谣言残害的人纷纷大失所望，唏嘘声一片。 林云云嘴角微微翘起，眼眸中带着善意，“说笑，哪里挣钱，老板上下打点家底都掏空，发几个苹果给我们过中秋节。” 苹果脆甜可口，可遇不可求，在火车站卖了一箱。 中间不需要那么多人守着，林云云分给其他人一些，又留了几个，随后抽空回一趟张家，全送给她妈和继父当中秋节礼物。 大苹果出场，有人偷偷吞咽起口水。 林云云不喜欢吃苹果，小麦也是，剩下的大米只是闲着没事喜欢抱着啃。 卖苹果好送人，另一个则是图后天晚上拜月亮能有好兆头。 四个苹果留两个，一个送到一户人家一岁大的小宝宝手上，一个给邻居刘大妈撑面子。 林云云客气，“大家分着吃，我留两个给小孩就够。” 多么慷慨无私，她自己都不吃。 刘大妈闻着苹散发的香味，疯狂分泌口水，擦擦苹果，“小林人好，她跟着大老板赚钱我不心疼！” 林云云脸上带着淡然的笑意，上楼去。 “妈！妈！你回来了！”大米小麦站在走廊上摆弄刘大妈门前的花盆，花盆里没有花，只有光秃秃、硬邦邦的土。 看见林云云提前回家，兴奋地往她身上扑！ “妈，我牙疼……” “妈，我屁股痒……” 在亲妈面前，两个小孩有说不完的话，林云云被簇拥着进家门。 半个小时前。 张大炮家。 张大炮从房间换完衣服出来，他媳妇还穿着睡衣，板正地坐在绒毛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张报纸。 张大炮边系腰带边喊，“赶紧呢，还不换衣服。” 他媳妇把手里的报纸往桌上，一拍。“吃吃吃！你吃得下饭！你后妈带的好妹妹丢脸丢到了我们医院！现在是个人见到我都要问一句，小肖啊，最近帮纺织厂那帮人里是不是有你妹妹！” 说到生气的点，又拍了一巴掌。 “我三个哥哥哪来妹妹！你们张家办的好事，丢我脸！” 张大炮系好腰带，转身去拿皮鞋，他洪亮的声音从房间传到客厅。 “我不仅有个帮纺织厂解决大麻烦的好妹妹，还有个开百货店和供销社对着干的亲爸，你实在看不爽就把爸送来的存折还我，端着饭碗骂娘。” 他媳妇把报纸扔地上，吼道：“用你的狗眼看清楚，撬……墙角！你爸有几年活，人家不跟他计较，上次断了批货，百货店将来能不能活还不知道。你的好妹妹，真以为长的好看就有人一辈子惯着，啊呸，等你爸一蹬脚，她妈……” “啊！” 保姆跑来拉架，“诶呦喂，我的天爷，别打，别打！” 张大雷家。 张二炮媳妇拉着虎子坐餐桌边，其他人留在客厅里看电视。 菜上得差不多，却没人入座。 张二炮媳妇拿筷子戳放在她前面的鱼，嘴上抱怨，“真把自己当太后娘娘，非要中秋节回娘家过，让大家提前一天回来，你娘家势大连老头子都不放在眼里。啧啧啧，鱼不错，虎子你尝尝。” 虎子沉迷于手里的玩具，低头不理。 张二炮媳妇不开心，上手打去。 “混小子！” “哇——” 虎子放声大哭，把在客厅看电视的人吸引过来。 张二炮抱起宝贝儿子哄，“虎子，和爸说怎么了？” 张二炮媳妇替虎子回答：“他非要动桌子上的鱼，我不给，他就嗷嗷哭，你看这鱼都成什么样。” 桌子上的鱼有些不堪入目，被人戳烂了一小面。 虎子抽噎着说不上话，抬起刚刚被打的手。 张二炮吹吹宝贝儿子的小手，“爸呼呼，不疼不疼，虎子，下次等人齐了再吃，不然你妈还得打你。” 虎子委屈的抹眼泪，埋头于张二炮胸前。 电话铃声响起，张大炮打过来。 他们一家人有急事今晚上不来。 张大雷放下话筒，叹了一会儿气，才招呼着大家找位置坐。 虎子坐在爸妈中间，张二媳妇笑吟吟地给他喂饭。 见勺子放到嘴边，虎子看向张二炮。 张二炮咧嘴笑，摸虎子头，“虎子，你胆子小，那是你妈还能怎么着你？如果不是你乱动刚才不会挨打，吃，你妈疼你。” 虎子乖乖张嘴，一勺饭进了他的嘴里。 张二炮媳妇笑着给虎子擦嘴，朝大家说道：“吃饭也是邋遢样。” 席间，张二炮媳妇的筷子多次伸向专门做给张大雷的补汤，里面也就红枣、枸杞、山药，老母鸡等滋补身体的食材。 今晚上为照顾其他人，菜色或咸或辣，张大雷只能喝补汤。 而这一小碗补汤，被家里的保姆不小心放到一堆菜里。 何兰花欲言又止几次，终于忍不住，“虎子妈，那是你爸的补汤，你要是想吃我让阿姨给你做。” 张二炮媳妇摇着头放下勺子，拿筷子和张三炮媳妇抢酒鬼花生，“不用不用，我吃花生。” 抢着抢着，筷子碰到一起。 张二炮媳妇笑一声，“呀，三炮媳妇，你下午见到妈家的小妹没，多漂亮可人，嫁过去生了五个孩子！唉，当初爸妈想把老三和……” “哎呦，说错话了！” 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但她口中的事在家里不是秘闻，在场大人都知道，张三炮媳妇更不例外，她就非要嘴贱在阖家团圆的日子里提一提，摆明了想恶心人！ 老三媳妇拉下脸，酒鬼花生也不抢了。 第58章 吵吵吵 张三炮踩点到，透过大门朝里面望，奇怪，不是通知今晚上聚餐？看着冷冷清清像是没有人。 心中带着十分疑惑，穿过门口来到客厅。 “爸，何姨，二哥二嫂，虎子！小叔给你买了玩具车。”张三炮把礼物掏出来，准备迎接大家的欢声笑语，不想，却是他媳妇带着满脸泪水扑身上。 “二嫂拿话刺我！大家在好好吃饭，她非要说你和何姨家小妹的事。” 张三炮媳妇哭诉道。 不在意是不可能，但她更想跟张三炮好好过一辈子。 张三炮搂紧媳妇，朝走来的二哥虎着脸，“二哥，管管你媳妇！” 张二炮不高兴，“她也是你嫂子，平时没见你这么对过大嫂！” 张大炮媳妇家世高人一等，男人、孩子个顶个的给力，旁人不敢多说一句话。 张三炮媳妇在他耳边小声说着，“大哥一家没来。” 张三炮松开手，冷笑起来，“谁说我不敢！你把她喊来，我和她说道说道，那家长孙媳妇像她这样子做人做事！合着现在大哥的步步高升全是她们家的功劳，别忘了，当初妈先走一步，爸带着我们三兄弟苦哈哈过日子，为了供大哥上学，我和你没一天好日子过！” 越扯越远，还说起了曾经张大雷刚死婆娘那段日子。 张大雷的拐杖用力敲击桌面，“闭嘴！” 随后挥向两兄弟，“吃饱了撑的就回自己家，我是米多粮多的财主，但也不值当给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人！亲兄弟闹成这样子，有没有良心。” “阿姨，去找几个袋子把桌子上的东西分分，给他们装回去，我看着这群人碍眼。” 保姆答应着，去厨房找能装菜的袋子。 张二炮，张三炮和他媳妇，两伙人分别坐在客厅的一端。 张三炮媳妇还守在饭桌上，一双利眼在保姆手上来回扫动。 若不是刚挑了事，暂时需要当缩头乌龟，她一定亲自上手弄，把好吃的菜一股脑带回家。 尤其是那份刚给老头子续上的大补汤。糟老头子还有几天活，病殃殃，还当自己是从前，她拿回去给爸妈都比留给老头子强，吃了没几天活的家伙。 虎子坐在旁边拎着鸡腿啃，乳牙战斗力不足，没由来地失去了兴趣，抬头看看四周，问：“妈，大米小麦哪去了？她们不吃鸡腿吗？” 眼睁睁看着阿姨把炸小鱼干放进另一个袋子，张三炮媳妇体内像是灌入一股气，听到虎子在旁边歪歪唧唧，那股气瞬间炸开，一巴掌朝虎子脑袋拍去。 “吃个鸡腿也不好好吃！” 张二炮本来还在和小弟赌气，先是听媳妇骂了一声，紧接着传来了宝贝儿子的哭声，匆忙起身。 “一个破鸡腿你打他干嘛，吃不上就扔了。”张二炮夺过鸡腿，扔地上，白花花的大鸡腿滚上一层脏东西。 张二炮媳妇生气，指地上的鸡腿，大喊，“你阔气哦！你以为人人都是大哥大嫂啊，有高工资，还有家里人补贴！人家家里存着厚厚一沓钞票，你抽屉里有几个硬币！” 书房里，何兰花正服侍张大雷吃药，听到外面的动静，张大雷瞬间控制不住地吭哧吭哧喘气。 何兰花放下药，准备出去骂人。 张大雷伸手把她拦住，自己走了出去。“老二媳妇，有事回家问你男人，是他们三兄弟商量的结果，你别来我地盘发牢骚。” 张二炮看到他爸，一脸尴尬地拉着他媳妇。 说出去丢人，他爸钱多，但给之前有前提：一是，要走正经路子，脚踏实地花在需要的地方，不让拿去过奢靡生活，腐朽精神世界；二是，义不容辞的责任，拿钱的要好好照顾自己兄弟。 张二炮本身就不上进，在单位二三十年，比不上这几年刚进来的新人。 张三炮混，不喜欢受约束，讲义气却又不适合照顾人。 两个条件筛选出来，大哥张大炮是最合适的人选。 后来想想，才明白他爸用苦良心，用钱把两个弟弟绑在了大哥背上，不用担心百年之后两个儿子没个照应。 有了钱，大嫂也不再像前些年那般冷硬，近些年和气不少。 “别拉我，松开！”张二炮媳妇甩袖子，满腔的怒火在体里翻腾，“好的嘞，他们三兄弟的事和我没关系，但是！凭什么林云云一个外人可以借爸的面子在外面挣钱。” “我不信你们不知道，纺织厂谁还不知道，林云云发财了！” “海晴！管这事的那人，不就是之前经常被爸带回家的下属。” 张大雷七窍升天，海晴虽然曾当过他的下属，但纺织厂谁不知道海晴最铁面无私，纪律严明！ 老二媳妇说出来的话让人笑掉大牙。 编就编得像点，说海晴看在他的面子上，还不如说海晴为了集体利益，把林云云拉去做合伙。 何兰花被惹毛了，你们张家的事还拉上我女儿背锅！ 一个不爽就把给张大雷敷头的毛巾，摔张二炮媳妇跟前，冷哼一声，“哟，你们张家好大本事哦！我女儿穷了那么多年，忽然就跟在你们屁股发财了，怎么，林大炮前些日子去世这事我都不知道，你就已经听到风声？” 林大炮当然还在沪市好好活着，呼风唤雨，好不惬意。 他亲生女儿靠谁发财，怎么都轮不到一个小县城退休的老头子身上，难保不是哪个领导想示好。 改革开放，改革开放，林大炮早年间就是出了名的二道贩子。 同行还弄粮食填饱肚子的时候，他倒腾战略物资，在悬崖边上跳舞，实打实不要命的主，曾经声名狼藉，不过后来一身凭着左右逢源的本领，外加原配亲女儿一扔，新媳妇拖油瓶一接手。 现在已经成了沪市出了名的林爷，大土豪！ 何兰花给出的思路很对，张二炮媳妇听完脑门一抽接一抽。 完蛋，今晚上得罪了不止一个人。 第59章 卖卖卖 中秋节前一天，火车站附近人流量猛增，提东西来卖的商贩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 孙老憨三人提早占好了位置，不过，离厂里上班的点还很远，所以位置一挪再挪，到了边边上。 红霞咬着包子抱怨，“今天撞了邪，一个两个都来了，嫂子你看看，他，她，还有他们！真是瞧准了时间，一窝蜂挤过来抢我们的生意。” 几个眼熟的身影，身上堆着衣服在沿途售卖，问一嘴的人不少，这么瞧着生意还不错。 孙老憨媳妇咬开菜包子，唧嘴，“没我做的好吃，还敢卖五毛钱三个。” 抬头又看向远处，“老憨这人磨磨唧唧，倒腾到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红霞把肉包子和她分分，示意稍安勿躁，“嫂子，等着，还久，我以前在公家单位干活，能磨洋工就不会用尽全力 刚上班怎么可能就打起精神。” 孙老憨媳妇老神在在地摇头，发出感叹，“你们城里娃吃不得半点苦，在乡下，我们待在地里晒得皮开肉绽，那也是从早上干到晚上，一年到头没有休息。在厂里上班，风不吹着雨晒不到，轻轻松松把钱赚，就这还想占便宜，那不如让我干算了。” 平时耽误厂里不要紧，如今却是让她们这些等着做生意的浪费时间。 如果县城能多几家供货的厂子，肯定不跟着耗，孙老憨媳妇心里想。 “就该让嫂子干。”红霞点头。 如果嫂子去汽车站上班，一定不会像前任领导家的胖姑娘，上来就抢她活。 “林老师来了！”孙老憨媳妇拍着大腿，立马站起。 红霞仰头看去，“哪呢？” 林云云从她们身后过来，看了看地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些。” 红霞愤愤不平地指向另一边的一伙人，“林姐，你看看他们，厂里不管吗！” 比之前孙老憨说的偷偷卖还厉害，好几辆独轮车停在火车站附近，看着是为了能在中秋节多赚点，投入了好几个人手。 林云云笑笑，“这算什么，我过来的时候，在厕所旁边的小山坡看见一辆藏在竹林里的卡车，今天还想着和人家有来有往啊，指不定要搞大的。” 红霞听完，迟疑，“那边男人多，我们只有孙哥，林姐……” 别打架呀，打不过！ 林云云抬起手腕上的表，这表昨天回娘家薅来，大米小麦点名要吃的东西里，有些限量限时，她得掐着时间过去，所以问她妈借了一块老表使使。 “哇，手表诶，林姐！”红霞盯着表流口水。 林云云把她的脸从表上推开，“货差不多到了，把桌子摆好。” “嘟嘟嘟——” 孙老憨喊司机把卡车开她们后边，今天人太多，小心翼翼，油门一踩一刹，司机的眉头没松下来过。 安全抵达，司机和孙老憨不由地长长松一口气。 孙老憨开了副驾驶的门，客气道：“小黄，今天辛苦你替我们跑一趟，等下班把苹果拿回去和家人乐呵乐呵。” 孙老憨两口子昨天分到一袋子大苹果，这玩意儿在乡下人眼里，金贵啊，尝一口，又脆又甜，比山上的野苹果好了不止一点。 舍不得吃，更舍不得拿来做回礼。 孙老憨脑筋转得飞快，老给人家塞烟塞钱，不如这次送大苹果。 小黄是海晴点着名派来的司机，一不主动伸手，二不拿人东西，但这次的大苹果格外对他胃口。 大家卸货，孙老憨挤到他媳妇身边，得意道：“大苹果招人稀罕！早上过去，看着我到那帮人还磨洋工，我切了几个苹果分出去，别说他们，连门卫室那条狗都得摇尾巴。” 这话有夸大成分。 孙老憨媳妇晓得他爱显摆的性子，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能的你，没有林老师带你，你还得在汽车站当苦力，萍萍同学的爸，带你进城那个，前几天在汽车站挨了一顿揍，下死手，腿也打折，躺床上动弹不得。” “萍萍还担心你，让我告诉你不能去了。” 孙老憨紧张的搓手，问：“你怎么夸的我？林老师喊我得力干将呢。” 现在，他跟着他媳妇喊林云云，林老师，老二媳妇就有点叫不出口。 孙老憨媳妇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敬佩和感激，“你命好遇上林老师！我把你去替林老师干活的事跟萍萍说，萍萍比什么都放心，还交代我让你好好干活。” 孙老憨别扭起来，“夸我就好好夸，别老说汽车站，汽车站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孙老憨媳妇边整理东西，边笑他，“在你那里眼睛一睁一闭过大半辈子，我跟你说个事，孩子爸。” 孙老憨凑到她面前，“说。” “丽丽在学校表现不错，爸妈去看了几次，不仅两位老教师重视丽丽，办公室的小唐和丽丽关系也好，丽丽耽误这么些年，工作有了，爸妈就问我，要不要找个媒人去问问小伙子乐不乐意娶丽丽。” 孙老憨媳妇一说到家长里短，舌头长了有八寸，两只胳膊在空中比划。 “是同事，又年轻，还是城里人！一起工作不吵不闹瞧着般配，爸妈和我商量，要是小唐乐意，我们家彩礼一分不收，外加陪嫁三十六条腿……” “我呸！”孙老憨手上力道加重。 “没见识的娘们！看见个好的就恨不得扒拉到碗里，小唐是一般人？吴校长认的女儿都想和他谈对象，用你没转过的脑子好好想想。” 孙老憨媳妇脸色讪讪，转头瞧瞧另外两人有没有看过来。 “有话好好说，跟谁发脾气呢你？我，爸妈，还是丽丽？我这也刚知道，行行行，我回去说说，小唐指望不上，但也得想想法子，丽丽翻年二十一，拖下去就没几个好人选，你是她亲哥也不想害她了。” 孙老憨叹气，认命道：“我好好找找。” 枣儿沟，陈大珍听邻居们说完在城里的奇遇，捶胸顿足，仰天长叹。 “我命不好，赶不上趟，一天到晚待在家里照顾人，你们也是，有这种好事不把我拉上。二十七块钱五件新衣，赚大发！” 村长媳妇不高兴地看她一眼，摸摸身上的新衣服。 “谁还能帮你做决定！这身衣服是我儿媳妇孝敬的。她胆子大，孙老憨媳妇问她二十七块钱五件衣服分不分，我家有福没敢动，她一口应下，回来和我说不抢着要才是傻子，城里七块钱都拿不下一件新衣，管它过不过时，针线活改改不就又是一件新衣服，况且你们都看到了，这衣服相当不错。” “大珍，我看你平时连我家有福一半胆子都不如，就算孙老憨媳妇把东西扔你面前，我就问你敢不敢？” 陈大珍嘴巴上了线，半天抖出一句话，“我不敢……” 第60章 厚颜无耻 眼看着要回家做饭，孙老憨两口子还不回来。 孙四婶跺脚嘴上不干净，“他娘的！孙老憨和他婆娘进城屙屎啊！现在都不回来！” 陈大珍嫌弃地捂鼻子，“张嘴屎尿屁嘴巴不干净，就算他们回来，你有钱不！” 孙家人祖传本领——女人不管钱，作为同一辈的孙家媳妇，陈大珍到孙四婶，没见过大钱长什么样子。 陈大珍前些时候因何留在家里伺候人，她想来想去，将其中一条原因扔孙四婶头上，如果当初孙四婶不去刺激她，一切都应该在陈大舅的调解中落下帷幕。 所以两人一对上，就好似针尖对上芒刺。 其他人也乐意看笑话。 孙四婶呸呸呸，朝陈大珍前面的地上吐口水，“以为整个枣儿沟就你家最阔气，我两个女儿塞了钱做中秋礼，也是，你一个女儿还得管吃喝拉撒，儿媳妇呢……更没人送你！” 说完，扭头去和旁人搭话。 “你们要不要？我和张婆子三件，她有钱！张婆子进山发财了，现在口袋鼓鼓囊囊，要不是陪我凑数她还不乐意买呢。怎么怎么，你家几件，咱们凑够五件一起，才七件！孙老憨也是，没点脑子，能不能搞个七件便宜点，五件五件往上套，谁家吃得消。” 在热闹人群的一边，陈大珍黑脸，拳头邦邦硬。 老四家的死婆娘！ 不就是新衣服，买买买！顺带把二妮的也捎上！ “奶——” 大梅子嘴里含着红薯干跑来，大声道：“我爷喊你回去做晚饭！” 孙四婶扭过头来专门笑她，“快点回去伺候人，两个儿媳妇进门了都还看人脸色！真真是枣儿沟的独一份！” 陈大珍黑乎乎的脸上添加一抹青色。 回家把饭装上，找出中午从菜园子摘回来的黄瓜，打算炒个黄瓜腊肉就饭吃。 明天中秋节，也没人托句话回来，到底回不回家。 家里管钱的只有吃饭才能见到人，一分钱不拿出来交代要买什么东西，这节日没有一点气氛。 陈大珍叹气，拿着菜刀切腊肉，一片一片堆在案板。 “我家的！分点给我家！十件！” “我家五件！” “还有我我我家的……” 听到外面忽然响起的骚动，陈大珍顾不上刚下锅的菜擦着手跑出去，等她到达目的地，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结束。 孙老憨两口子两手空空，只有一些人满载而归，大多数反应不及时，抢不上。 还有人在往这跑，村书记媳妇就没抢到。 她家老二媳妇上次跟人搭伙买了一件，回去挨了全家人骂，后来知道衣服物美价廉就想再整几件。尤其是给女儿张巧儿准备，孙丽丽都去上班了好一段日子，隔壁村小还没动静，不晓得拿钱不办事的苏老师在搞什么。 等苏老师从城里回来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耽误了巧儿挣钱！ 村书记媳妇上去拉住孙老憨衣领，谅他一个大男人不敢动手动脚，咄咄逼人道：“老憨，大家一个姓，你可不能亏了我们，这有些人买到，还有些人没买到呢，你赶紧想办法。” 此刻，孙老憨心中循环播放着一句话——小不忍则乱大谋。 点头哈腰，“这没办法，我本事就到这，这点货还是我从城里抢回来给大家，老板现在买三十二五件！你想再用二十七买五件，那是上辈子的事，这次之后我也没办法了，总不能让我亏钱帮你们带货。” 村书记媳妇惊愕，瞬间松开他的衣领，对着空气骂骂咧咧起来，“黑心肝的老板，撬……墙角！不给我们卖二十七五件就举报他去！老憨你去举报，我们在后面给你作证！” 陈大珍本来已经到她俩附近，听到作证二字马上把脚收回来，大步往后退。 不值当，几件破衣服！ 她家二妮可说了，做伪证，蹲大牢。 孙四婶分到了衣服，听村书记媳妇的话当即臭脸，“臭婆娘！回家洗洗睡，把你祸害人的本事藏被窝里！谁乐意为你闹到局子，实在不甘心就自己亲自上！我们给你作证。” 几件衣服非要折腾到人尽皆知，可把她显着。 村书记媳妇狠狠瞪过去，“有你说话的份！” 孙四婶预备顶回去，旁边有人拉她的袖子，小声劝道：“别和她家对着干，最近又是传着要分地，又是张巧儿当老师，她家保不准要起来。” 有小道消息说国家要把地分给农民，包产到户，但从省里到市里，再到县城，没有丝毫变化。 大家就像是踩在跷跷板上的人，一下点左边，一下点右边，摇摆不定，有希望分地的，也有希望分地的，众说纷纭。 但无论分不分，枣儿沟里的事都得经村书记之手。 如果分地，人家在你一辈子最关键的时候做手脚，那可不值当。 孙四婶没再对着干，但嘴上还在给找场子，“我让让她，再说也不一定分地，传了两三年，外面的天不都还是一样的。” 孙老憨媳妇把自己男人解救出来，眼神直勾勾冲着对面。 “婶子，孙四婶说的也对，一点点小事不用闹大。” 孙四婶被点名，冲孙老憨媳妇瞪去，你这家伙害我呢！ 脚后跟往旁边挪。 村书记媳妇睨眼看人，“大家有，我没有，这事儿怎么不算大？天大的事啊，老憨媳妇。” 说什么没货，保不准藏着不卖，想拿到外面去发财，哼，你们两口子蛇鼠一窝，今天这衣服我必须拿到！ 不吓唬吓唬你们真以为我是包子捏的。 孙老憨媳妇愣了愣，不曾想到她如此厚颜无耻。 孙老憨把人往自己旁边拉，朝村书记媳妇摊手，“婶子这么想我们也没办法，也就给人干活的苦力，如果不是为了大家，更不会铤而走险答应帮忙，同一个祖宗，我们也相信大家不会害人，毕竟买卖同罪，出了事一块进局子。” 孙四婶紧紧抱在怀里的衣服，忽然飞上天，掉到了地上。 娘嘞，贪便宜撞上大事了！ 村长媳妇家里买了衣服，必须出来帮忙说几句话，“老憨两口子给村里做好事，是相信大家的人品，如果有人告发，没事，连人带东西滚出去！” 第61章 陈大珍进城 孙老憨笑着摸头，从口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报纸，塞村长媳妇手上。 “婶子你看，报纸上说，现在支持个体户经济发展，我市接下来五年……” 村长媳妇喘着大气把报纸叠好，“老憨啊，你立大功！我家那口子最近还在家说呢，光听半导体里放着改革开放，改革开放，听个响，没水声，这不就是，原来机关单位早就知道了！这报纸专门订给领导看的，你那位老板还是位大领导，我得快点拿回家给你叔看。” 孙四婶扑到地上把扔的衣服捡起，诶，我就知道你是个宝贝。 孙老憨心虚，报纸是问林云云拿的，城里的事已经解决完，他想拿这东西留一个念想。 摆摆手，“老板不是什么大人物，报纸是我从垃圾堆捡的。” 村长媳妇拿着张破纸屁颠屁颠跑回家，大家议论的重点也从衣服，变为了报纸。 之后，村书记媳妇几次想挑事，都无果，才悻悻离去。 陈大珍没抢到衣服，心里堵着，魂不守舍往家走。 饭点，孙发亮准时背着手从外面回来，坐上主位两手一伸，没等来筷子。 大骂道：“要双眼睛有什么用！” 陈大珍这才拿碗筷出来。 落坐，陈大珍食不知味吃着饭，魂魄已经跑到云霄之外。 想着孙老憨带回来的几件衣服，想着孙四婶占到的大便宜，越想就越不得劲，心里特别不舒服。 天大的便宜就摆在面前怎么没占到呢！ 孙发亮黑着老脸，将盆子里发糊的青菜翻一遍，没找到一口能吃入嘴的。 筷子放到桌上，“这是做给人吃！” 陈大珍低头一看，好家伙全糊了，她刚才怎么没注意到，“吃不了了，收起来，今晚上吃大白米饭。” 孙发亮看着她把盘子拿回厨房，直接气笑，狠狠朝桌子上砸一拳。 大梅子放在桌上的饭碗跟着震了震，蹦出一小团米饭。 大梅子拿手把米饭抓进嘴里，不能浪费粮食。 陈大珍出来，她放在桌子边缘的饭碗已经摔到了泥地上，碗沿多出一道口子，雪白的大米外围包裹着一圈黑泥，不客气道：“你跟我发什么脾气？” 一天到晚找事。 陈大珍无端端对着孙发亮生出一股子怨气。 这几次冲突从没站过她一次，最近也是，明明准备到中秋节了一点都不在乎，一天到晚在外面晃悠，这个家到底是不是他孙发亮的家？ 陈大珍把饭碗从地上捡起来，抓着没脏透的米饭放回碗里，“明天中秋节，你真打算一毛钱不拔？” 孙发亮强硬道：“我养那么多个孩子，现在要我花钱过日子，想都不要想，你打电话给老大、老大媳妇，喊他们寄钱回来！一个两个跑城里快活，留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喝白水呢。” 前段时间蒋婷婷找了个由头，也和孙平方躲城里去了。 大梅子扔在家里给老两口带。 陈大珍不答应，“一年到头逮着平安薅，城里开销多大，那天送老二媳妇去医院你又不是没长眼。老大媳妇没工作，老大一人养七张嘴，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想要你就自己去小卖部打电话。” 孙发亮更气，手指向门口。 “不找老大就找老二，老二不是也跟着人家装蒜，打肿脸充胖子，来啊！老大老三老四都往家里交过生活费，现在该轮到他了！” “神经病。”陈大珍骂了一句。 老二又不住你屋，当初谁喊着不用老二养老来着，真当天底下的人都是傻子啊。 想钱想疯，老二两口子为什么跑城里去，他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 正困难着呢，喊亲生儿子挤钱出来。 陈大珍虽然一万个不同意，老二两口子扔下地里的活跑城里去，但没办法，城里才有能给老二媳妇治病的神仙，趁着年轻能折腾就折腾，总不能最后没有一个儿子。 对老二家的大孙子，产生了一种执念。 早上，吃完早饭，陈大珍从厨房出来。 孙发亮没了影，这人也只有饭点才出现，跟猪一样准时。 不过，陈大珍得问他要钱过节，还是问了大梅子，“你爷蹲坑去了？” 大梅子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陈大珍心里嘀咕。大梅子离了蒋婷婷，看起来没那么让人讨厌，虽然有点又笨又蠢，但总比跟在她妈身后学到坏招数强。 大梅子忽然又说：“奶，我爷在小卖部给小孩买零嘴吃，我喊他，他没理我！” “你爷能认识几个小孩，又想哄我给你买零嘴。” 陈大珍不信，低头收拾桌子。 当年老大家的双胞胎出生，稀罕一阵子也没了，钱是孙发亮的命根子，让他往外掏钱想都别想。 大梅子拍桌子，“就是！那小孩是隔壁村的，之前还跟别人来吃过席！” 陈大珍把碗洗上，“别东想西想，零嘴吃多了牙疼，奶，今天带你进城去！” 今天中秋节，死老头子一分钱没留下又出门，烂摊子都甩脸上了，陈大珍不打算再忍，她要进一趟城，顺便去看两个搬了新地方的儿媳妇。 以前一闹脾气，陈大珍总喜欢回娘家，但这几天陈舅爷不在家，家里只有陈舅婆和侄子们，中秋到了，连侄女们都要回去，她可不想去讨骂。 陈大珍这几年和陈舅婆愈发不对付。 大梅子站在一边吸溜鼻涕，晃着脑袋想了想，“我不跟你进城。” 陈大珍拿手拍了一下她后背，“你不想你爸妈啊！” 放别人身上开心都来不及，这傻丫头竟然不想去。 大梅子还是摇头，见到她妈得挨打呢，虽然他爸会给偷偷买糖。 陈大珍才不管她，把家里收拾妥当，回废弃老鼠洞将私房钱掏出来，用破抹布包着，一圈又一圈缠在腰上，拉着大梅子出去，从外面锁上大门。 孙四婶蹲墙角和人聊天，见她拎着一个篮子，手上牵着孙女，八卦的问一下，“回娘家啊？” 陈大珍没理，急匆匆往村口走。 孙四婶指着她背影，和旁人兴致勃勃道：“看着，回去又是一顿闹腾，她嫂子烦死她，给孙家人养大那么一个招人稀罕的儿子，听说之前托她们办事，一点都不搭理。” “还是陈舅婆心眼好，要是我，早就气死。” 第62章 刘大妈大力投资国债 城里。 天蒙蒙，刘大妈从一楼公厕倒完痰盂，往回走，睡眼朦胧间，看见林云云拎着两大袋子从家属院大门口回来。 袋子里扑通乱跳，刘大妈猛的回了神，拎着痰盂追上，从背后拍了一下林云云。 “你这袋子装的什么东西！” 林云云低头往下看她，拉开袋子，“鸡鸭鱼肉呗，刘大妈你自己昨天还买了两只老母鸡，别大惊小怪，过节不吃点好的什么时候吃。” 刘大妈反驳道：“我家有三个大人，两只老母鸡不够塞牙缝，你一个大人两个小孩吃那么多东西？有钱就胡乱花，整个家属院都知道你赚了钱，不过年轻人要有点计划，寅时吃卯粮，准备喝白开水过日子啊！” 林云云笑笑，“这不是老板赚了钱，让我做一顿好吃的招待海晴。” 刘大妈推开她，往楼梯上走，“海晴不像那些人，她才不跟你一块吃饭。” 林云云笑着跟上去，“生意上不能坐一块，邻居总能吃一块去了，刘大妈，平时你多分心照顾我两个孩子，今晚上你们也过来一起？” 刘大妈到了三楼，站在家门口，“我不去，你做的菜不合胃口。” 进了门，刘大妈又想，这天真变了，家属院里一个接一个发财，还有林隔壁的前任房主，小江，那更是附近几个厂子里出了名的女财神爷。 自己赚不到钱难受，看别人发财心里更堵得慌。 刘民刚起，来客厅摸水喝，抬头看见老母亲趴在门口上，一口水全喷出来。 “妈——” 有了！ 刘大妈往儿子那边靠，“刘民，你上次说的那个能发财的国债还卖不卖，把妈私房钱拿去，包圆！支援国家，义不容辞！妈以后准能发大财。” 天上不会掉馅饼，只有付出行动才能得到回报，刘大妈坚信，在隔壁赚钱后下一个就轮到她了。 “妈，你……”刘民第二口水呛喉咙里，伸手擦擦流到下巴的水，“你别信，都是在骗人，几张破票子能发财？” 钟适时的铛铛铛地响，刘民跑回房间穿鞋。“妈，中午别等我吃饭了，我在外面吃。” 等刘民出门，刘大妈回房间把存折翻出来，嘴里念念有词，“国家大事你还不让我支援，你小子心黑舍不得出钱！我买定了！” 中午，刘大妈两手空空从外面出来，脸色不怎么好看。 林云云正在走廊上处理食材，打了一声招呼，“刘大妈，回来啦。” 刘大妈在不远处犹犹豫豫，最后下定决心往林云云这边迈几步，神秘兮兮道：“小林，大妈问你个事儿国债知道不？那玩意儿能不能发财？” 出门前豪情万丈，买上后寝食难安。 那可是我全部的钱！ 林云云停下看她，试探性问一句：“刘大妈，你买多少？” 八十年代早期，国债不好粘手，保不准赔个底朝天，眼前的刘大妈小错不断，大错从没有过，罪不至此。 刘大妈紧张的吞咽口水，“老头子抚恤金五百，我棺材本三百，全都投进去了。” “！！！” 刘大妈，你才是最虎的！ 林云云肃然起敬，拿抹布擦手，“你和我说说情况。” 问了几个关键信息，和当时的购入价，林云云都得替刘大妈松一口气，“还行，瞧着能赚不少，不过你如果不想天天担惊受怕，等往上升一点就马上卖出。” 刘大妈双手紧握，马上接着道：“我不贪心！只要能回本我就马上卖。” 林云云记得，在中秋前后这段时间，国债还维持在一个正常的范围内波动，等临近重阳节，国债狂欢到来，国债才开始走进千家万户，影响着千千万万人的未来。 她上辈子没关注过，但蒋婷婷在炒热的时候买了一些。 涨了，在院子放声大笑。 跌了，在院子哭爹喊娘。 于是，她对这东西敬而远之。 下午，计划有变，海晴从厂里打电话回来，那边有事，今晚上不能一起过中秋节。 林云云失望之余，又要担心买多的食材怎么处理。 刘大妈一万个拒绝，把人领到她家做饭的地方，腊肉、鱼、大白菜等，和林云云家一样丰盛，“帮不了，我自己还愁着没办法呢，刘民在厂里的同事下属，一个接一个往家里送。” 何兰花来看两个外孙女，知道后，让林云云把吃不了放篮子里，她回去拿家里的冰柜存着。 林云云给她装上，好奇道：“家里什么时候买的冰柜？” 前段时间正说着现在就用上了，这效率比她一个年轻人还快。 何兰花蹲下身子在帮忙，脸上表情冷了冷，“家里需要，正好店里进了一批货，你张叔就喊店里送过来。” 昨天的家宴张大炮一家虽然没有过去，但闹了一场后还是传到他们耳朵，说顺风耳都不为过。张大炮说给家里买台冰柜使使，希望其他人看在他和冰柜的面子上，事情就这么算了。 最后商量完，冰柜放在张大雷家。 有了冰柜，不仅仅虎子那样的小屁孩喜欢去玩，连张大炮媳妇也开始带家里的大孩子来，张大雷在家里养病的日子美了不少。 林云云没再多问张家的事，诶，她还有个手表！ “妈，表你拿回家。”说着，就准备脱下还给何兰花。 何兰花不要，对林云云抬起手腕，上面多了一枚新手表，“你张叔大儿子一家送的，他一枚，我一枚，这表你留下自己用，反正我的东西将来都是你的。” 林云云把手收起来，问：“妈，我要不也跟着一起送你和张叔节礼？” 何兰花把袋子口系好，扶着腰从地上起来。“别给我整其他！你那箱苹果已经够面子，凡是来家里看见苹果谁不夸一句，你张叔面子上足足的。” 怕她又要说，抱起袋子就走，“今晚带着孩子好好过中秋节。” 之前有想过一起过中秋节，但林云云不想大米小麦在别人家过节，担心孩子放不开，过的不开心。 然后，昨天晚上出了张家那档子事，何兰花心冷了下来，那就自己过自己的。 第63章 化妆技能点满 晚些时候，走廊上。 林云云在用炉子煎鱼，刘大妈在煨汤。 楼梯口传来哒哒哒的响声。 刘大妈探头看去，诶呦了一声后，大笑，“海晴，你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回来，哈哈哈！” 林云云顺着声音看去。 海晴一身绿，头带着黑帽子，脚上应该是踩着一双低跟高跟鞋，所以走路才会哒哒哒响。 能让刘大妈笑出声的不是她怪异的打扮，而是她脸上稀奇古怪的染料。 林云云第一次目睹了，海晴脸上浮现出既尴尬又羞愧难当的表情。 海晴挡着脸没回答刘大妈，哒哒哒跑向家门。 “哈哈哈！”刘大妈拍大腿，预备着笑断气。 林云云没去凑热闹，看到海晴匆忙进门，注意力重新回到鱼身上，等鱼煎好倒小盘子上，端回去。 小麦凑在大米身旁看她写作业，不一会儿就没了兴致，见林云云进来喊着要吃鸡蛋糕。 林云云在房间找一通。 今早上鸡蛋糕买回来就放桌子上，被两个家伙偷偷从边边角角处开始，啃了好大一口，以防吃饱后吃不下饭，索性找地方藏起来。 分完鸡蛋糕，林云云继续出去做饭。 刘大妈没了人影。 海晴扒着水龙头在洗脸，水流哗啦啦响。 林云云把菜拿出来，心里想着下一步步骤，忽然有人喊她。 “林云云，你会化妆吗？” 海晴脸上湿漉漉，脏兮兮，看起来狼狈极了。 林云云把菜重新放好，笑，“会啊！” 她们一起去海晴家，沙发上放着一套完整的化妆品。林云云拿起来看了看，还不错诶，好像是什么早期的国货牌子，现在应该很贵。 海晴解释，“是我爱人送的，从沪市买回来。第一次跟你介绍他，他姓萧，萧雨生，在厂里的宣传部门工作，负责摄影方面的技术支持。” 林云云隐约感受到她的骄傲与自豪，笑了笑，“那我们开始，你化的妆要用到哪个场合？” 海晴不自在地坐下，双手端正的放于胸前，“不用太麻烦，我就只是去参加中秋小晚宴。” 林云云听过小晚宴的名头，据说参加的人有头有脸，是一个发展人脉关系的好机会。 刘大妈还替儿子鸣过不平，在刘大妈心中，刘民今晚上可以去的！ 林云云对于纺织厂、家属院，这两个地方的所有八卦，都来自于刘大妈那薄薄的张嘴皮子。 “我是新手，尽全力而已。”林云云用粉把她脸上都瑕疵淡化，眉笔慢慢勾勒出柔和的线条，整体框搭建完成，起身俯视着那张脸，摇摇头。 缺一抹艳丽色彩，来将海晴脸上的寡淡点燃。 海晴不自然起来，“需要重新弄吗？” 厂里派来给她化妆的女员工，在化妆过程中总是不耐烦，态度不友好。 “不用。”林云云手指点了点嘴唇，“你的唇色有点淡，有口红吗？” “口红是什么？润唇膏可以吗？” 海晴的嘴唇到秋冬季容易干裂，润唇膏是她为数不多，必须需要用到的东西，每年一笔不小的开销，她每次都很爱惜。 忘记了现在口红还不流行，那就换其他。 林云云想想，“红纸有吗？就是新娘子结婚染嘴上的红纸。” 海晴红了脸，她家里还真有，“你看柜子上是不是放着一些。” 林云云撕了一小半红纸给海晴，“抿一抿。” 海晴拿着红纸犹豫，抬头看去，“这样不好？我只是跟去参加晚宴，红纸染唇色是新娘子才做的事，其实淡一点也不错。” 但那样的话就显现不出海晴整张脸的优势。 林云云坚持，“你染嘛！” 海晴乖乖照做，等她忐忑的放下红纸，镜子已经被拿到面前。 海晴惊恐，拿手想推开，“不用不用，我相信你！” 至少比起前一个，脸上没有黏黏腻腻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实在太糟糕，海晴不至于跑回来收拾。 再神经大条的人也明白，她先前的状态完全不能够，很好的在其他人面前展示自己。 林云云鼓励道：“很好看，你看一下嘛。” 海晴犹豫着上手，等看到镜子里的女人，嘴里不自觉的发出一声惊叹，着魔一般摸上镜子，“她是谁，真好看……” “她是你啊！”林云云打断了她的沉迷，从手里把镜子拿走。 拍怕肩膀，“去把衣服也换了，你不适合穿绿色，还带黑帽子，到底谁给你搭配的衣服，一通胡乱搞。” “你衣柜里有一件天蓝色裙子，穿那件。” 海晴惊道：“这你也知道！” 林云云耸耸肩，“天底下就没有刘大妈不知道的事。” 海晴的天蓝色裙子一直是刘大妈吐槽的对象，嫌弃没精神，特别是海晴脸上古板老练的表情，再搭配上淡色系，糟糕透。 海晴走到门前，有些胆怯，“但是，我感觉我不适合穿那件裙子。” 原来你也知道，那你为什么要买它？林云云扶额。 “现在我告诉你，它就是适合你的！去把衣服穿出来。” 海晴在房间里换好衣服，瞧着换衣镜里的自己，天蓝色的裙子搭配着脸上淡淡的妆造，完全舍不得移开眼。 真好看。 “海晴！”林云云看看手上的表，晚宴一般不会太晚，记得她继父都是在晚宴上吃了饭回来，“离宴会开始的时间还久吗？你快点出来啊！” 海晴从里面出来，“这样，我先去参加晚宴，有机会再好好报答你！” 哒哒哒的响声从三楼上消散，大米小麦扒着门口，露出一脸羡慕的表情。 大米久久收不回神。 小麦憧憬的看着林云云，以前的照片里妈都穿着漂亮的裙子，“妈，你什么时候穿一次裙子？” 林云云摸摸两个孩子的头，“有机会再说。” 人老花黄，对漂漂亮亮的裙子提不起兴趣，再说了，林云云瞧着现在的房子。 大单间，住越久就越显拥挤，大衣柜已经不够用了。 这段时间赚了一笔巨款，有这笔钱在，寨子沟祖屋的修建计划可以慢慢开始准备了，到时候修一个衣帽间，拿来放一家人的衣服。 不过，让人头疼的一点是，寨子沟那边还不清楚是个什么状况，人际关系肯定不像现在这样子轻松自在。 砖头砸下来，十个里有八个跟林云云有血缘关系。 剪不断，理还乱，家务事最难判。 第64章 讹钱 晚上，大米啃着鸡腿，忽觉脑瓜子痒痒，油乎乎的爪子想摸上。 林云云的筷子立马敲过去，“弄脏你今晚上就一个人睡。” 大米摸摸油乎乎的嘴，“妈，不脏。” 小麦斯斯文文扯着鸡腿肉，评价道：“姐，你好像饿死鬼投胎，刚才吃了两个翅膀腿，现在再吃一个大腿，你还吃得下！” 能让小麦喊一声姐，已经完美展现出了此刻发自内心的敬佩。 肉吞到肚子里，大米笑眯眯的，“小麦，好吃！” 林云云实在没眼看，受不了她的邋遢样！ 把脑袋移向另一边，过了一会儿才转回来，见她吃像火急火燎没准下一秒就呛住，往旁边给她放了一小碗蛤蜊鸡蛋花汤。 “谢谢妈。”大米端起小碗。 “慢慢来，别急！”林云云提醒着。 一小碗汤下肚，大米拍着小肚子，暂时停下了冲锋的号角缓一缓。 林云云在帮小麦夹鱼，就听大米忽然道： “妈，好像忘记一件事儿……” 小麦咬着一小块煎饼，朝她看去，“除了吃还能有什么事儿，吃你。” 反正大米的脑袋瓜子就那么小，里面只能装得下有关吃的事情，不会有要紧事的。 “也是哦。”大米点点头。 言毕，伸手去问要盘里的鱼。 林云云再次起身帮忙分鱼，随口一说：“你可不要把重要的事情忘了，再想想。”多动动脑子，今晚上还能少吃点。 大米等鱼的功夫去抢小麦手里的煎饼，揪了一小块边边角角塞嘴里，摇头又晃脑，“忘精光了！” “妈，你给我大鱼头！” 从小凳子站起，锁定桌子上的鱼头。 这个饭桶！大半的鸡蛋糕，三块煎饼，七零八散一大堆东西塞到肚子，现在还想吃大鱼头。 林云云叹气，认命的去给她夹。 看着她满心欢喜的吃着大鱼头，又想，索性只是有个小饭桶，如果另一个大饭桶回来，大饭桶加上小饭桶，做一顿饭能累死个人。 小麦吃完手里的煎饼，吐槽，“我看你是忘记了老师在学校里布置的作业，现在跟妈说忘了，等明天早上起来又哭着补作业。” 自从搬到城里，妈不去学校教学生，就不再管作业。 每天早上，大米不仅要又哭又嚎的爬起来，洗完脸，还得哭嘤嘤的在桌子上补作业。 回想到这些小麦打冷战，她以后一定不要像大米那样子！ 等吃完饭，林云云在走廊上收拾东西，大米休息了一会儿，开始馋月饼。 林云云怕了她，喊小麦把人拉到楼下去散步，让藏在衣柜里的月饼稍微活久一点。 小麦拉着大米，在楼底下转了一圈又一圈。 大门口有小商贩在卖兔子灯，两人跟着小伙伴一起跑去看，圆圆的大眼睛，憨态可掬的造型，还大方的同意让人上手摸一摸。 但是，五块钱才能买到两个兔子灯，天杀的！ 小麦没有一点犹豫的转头，顺带着把大米拉走，“乱花钱。” 大米一步三回头，兔子多可爱，小麦喜欢的，“我们有钱，买一个小麦~~” 小麦松手，回头瞪她，“你没有钱了！妈每天给你的五分钱，都被拿到小卖部买糖吃了。” 大米：“妈给你的钱还剩好多。” 之前拿来买饭的钱，原来打这个主意。小麦忽然扔下她，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小麦！小麦！” 两人一前一后往楼上跑，在二楼上三楼的楼梯口，和藏在拐角的男人撞一块，齐刷刷摔地上。 “诶呦——” “好疼！” 男人从大米小麦眼前跑掉。 恰巧刘大妈下楼倒垃圾，看见，伸手去拉两姊妹，“怎么滴，一个上小学，一个准备上幼儿园，一点都不像女孩子一样，等着将来吃苦头。” 伸手拍拍她们衣服上的灰尘。 小麦揉屁股，她瘦，身上骨头多，刚才的迎头一撞疼得不行。 “刘奶奶，家属院有坏人！欺负小孩！” 大米身子结实，肉多，个子高，摔一跤对她造不成丝毫伤害，眼睛都不眨一下。 刘大妈四处看了看，“胡说八道啊，家属院哪有坏人，这都是住了几十年的邻居。我没看见有人，你们没看路摔着还怪起别人，行了行了，赶紧回家去。” 赶她们上楼。 大米边上边说，“我没看到他长什么样，小麦你看见没？” 小麦打她一下，“谁让你在后面追我，撞的好痛！这里，还有这里！我当然也没看见，我都撞他怀里了。” 上到三楼，大米跑去和林云云说了在二楼转角被撞的事。 林云云就道：“没看见有人从三楼下去。” 小麦吐槽道：“妈，今天中秋节连天上的神仙都下凡了，那人凭空变出来的呗，我今天活该摔一跤。” 林云云一下子就笑出来，“睡觉前我给你擦擦药，第二天就不难受了。” 晚上大米自己睡，因为小麦身上疼，擦药后嫌她睡觉不老实会造成二次伤害，把人赶走。 上半夜，大米在一阵“叽叽叽”声中被吵醒，老鼠在偷吃我的月饼！ 小人直挺挺地从床上立起来。 “啊啊啊——”对上窗户正中间的一个大黑影，不由得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声。 鬼鬼鬼…… 一栋楼的灯都因此响起。 啪！ 有什么东西重重的从三楼砸到了地上。 刘大妈来敲门，着急道：“怎么，发生什么事？” 林云云穿好衣服，去后面开窗户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麦光着脚跑去开门。 大米呆呆坐在床上。 林云云凭借着优秀的眼力，看见楼后的空地上，草丛里躺着一个男人，四脚朝天，慢慢的，有人从一楼走出来，来到男人身边。 她望望头顶，在三楼和四楼中间，好像有绳索剧烈碰撞过的痕迹。 刘大妈正在门口和小麦说话，一楼忽然传来大动静，有人在底下对着三楼又哭又骂，是躺在草丛里那个男人的媳妇。 “赚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啊，大半夜不睡觉！我家男人出来撒泡尿也得罪你们，怎么，把我们逼死算了！好好一个人让你吓得从楼梯摔下去。” “老歪媳妇，别叫了，你男人好像站不起来了！” “天杀的——” 咚咚咚！有人从一楼跑上来。 第65章 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老歪媳妇跑到三楼，上来就想冲进林云云家。 刘大妈把小麦往里推，拉着门想关上。 喊道：“土匪啊！你敢走一步我就去找厂里的领导好好说道说道！” 这女人住在一楼违章盖成的小单间，七个孩子，孩子他爸老歪是个酒鬼，在纺织厂混了个临时工。 老歪媳妇一把鼻涕一抹泪，用力推搡，不进一步誓不罢休，“还不是她家干的好事，我男人算是摔废了，赔钱！” 林云云从房间出来，态度强硬地将女人往一边推，顺手把门拉上，把两个孩子关在房间里。 “ 怎么？今天中秋节你也想让我当一回神仙？我住三楼还能对住一楼施法？” 老歪媳妇那边的人现在才到，过来拉住她，看了一眼林云云，神情隐晦，“你有什么苦什么怨好好和小林说，厂里一定会替我们这些员工主持公道。” 说的好像林云云不是厂里的员工，就不配得到公道。 刘大妈把人都往外推了推，火力十足道：“谁啊你们！别堵着门口欺负人！” 踉跄后退两步，老歪媳妇受了天大委屈，以死相逼，“要不是她家嚎一嗓子，我男人也不会惊到，他要是有事我们一家子不活了！” “妈，我刚才看窗户上挂着一个人！”大米用手在门上开了一个小缝。 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走廊上。 林云云脸上全是冷意，抱着胳膊，环视一周，冷冰冰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那个满脸愁苦的女人身上，“原来是你们会魔法啊。” 老歪媳妇逻辑混乱起来，完全解释不清她男人到底怎么摔的，有心想讹钱，但林云云根本不怕惹事。 她既不是员工又不是家属，更加不想当冤大头，所以一点都不想知道事情的经过。 她不会赔钱！ 工会的人被找来劝架，奈何工会破嘴皮子，让她出于人道主义用钱堵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就是一步不退。 别说赔一点点钱，一分钱都不可能出。 工会没法，林云云不受他们管束，但苦相女人得受着，柿子也要挑软的捏。 “这大半夜你还要闹下去，让不让人安心过节，你家就一个上班的，现在摔了也没办法去，你再闹，到时候有什么需要组织帮忙，我们这边可不会批准。” 老歪媳妇哭喊，“姓林的不肯给钱我能有什么办法，狗男人把钱都拿去喝酒，送进医院也是一堆债，死了算了。” 她的确够惨，但勾不起林云云同情。 林云云催工会，“赶快把人拉走，我在家好好睡觉也能惹上事，你们的工作能力实在堪忧，我会考虑是不是要去写一封投诉信。” 工会也怕，准备到年底了，如果来上一封投诉信，年底福利会大大打折。 老歪媳妇眼见气氛不对，又开始加大力度闹腾。“欺负人啊！有钱人欺负穷人啊！你们敢帮她我也要去写！她写一封，我写十封！” 她以为投诉信是免死金牌。 工会的人把她往楼梯赶，无所谓道：“随便你去呗，以前你不也在公会地盘上撒泼打野，天天去呢。比人家的一封投诉信有用多了。” 把闹事的人拉走，看热闹的也散开了，大家都没去管事情经过，早早了结。 工会的人喊了这栋楼里的几个壮劳力，做一个担架，把一楼糊涂蛋送去医院。 林云云带着两个孩子重新躺回床上，心中莫名涌现出一阵阵担忧，大米说窗户上有人，她也的的确确在上面看到了绳子的痕迹，可凭底下那个酒鬼的身手，真能做到吗？ 下半夜，她搂着两个孩子完全没有睡意，早上起来一定要想个好法子。 如果那些疑问解不开，这个地方可能住不下去。 一楼公厕，刘大妈在蹲坑。 刚才给林家帮忙打口水仗，小麦送了一个月饼，忍不住吃了几口，现在上火。 刘大妈闭着眼睛在蓄力，只听安静的一楼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有土匪——” 三楼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林云云本就合不上眼，锁头上一传来咔咔咔的声响，所有的疑问都有了答案，联想到上辈子从城里传来的入室抢劫大案。 土匪二字瞬间从嘴里蹦出来。 刘大妈大喊，从公厕跑出来，“快来人啊，土匪！有土匪！” 一群巡逻的大帽子恰巧经过家属院外面，闻风而来。 土匪只是一群拿着武器，年纪却很小的混混，马上就被大帽子逐一捕获。 闹得最厉害的一个已经到林云云的家门，发疯一样砸门，然后差点没被门后面的林云云用刀给砍死。 大帽子要把几个土匪带走，又过来找林云云。 “你也跟我们回去一趟，他们交代了，是冲着你家来的。” 邻居们惊愕，议论开来。 “不是坏人也要去派出所？为什么要冲着她家去，跟厂里那几个一样发财了？” “诶呦，有难了，她一个女人去什么派出所，出来一趟名声都没了。” …… 大米小麦非要一起，经过今晚上的两次惊心动魄，孩子们吓得不轻，派出所就派出所，还是要和亲妈在一起的。 刘大妈看见三人跟着大帽子下楼，喊了一声，“天都没亮这是要去哪？有什么事天亮了再说，小林啊，需不需要我给你妈打个电话？” 林云云摇头，“刘大妈没事，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刘大妈看着一行人出门，着急的想跟上去。 刘民从后面拉她，“妈，上厕所是不是没擦屁股？” 刘大妈：“……” 一位女公安接待了林云云，其余人去审讯几个胆大包天的土匪。 看着两个紧紧跟在妈妈身边的小女孩，女公安从抽屉掏出一把糖，顺手给林云云倒了一杯凉开水，“不用紧张，等事情弄清楚你们马上就可以回去。” 等到天亮，案子负责人赵公安才推门进来，满脸疲惫。 “小袁，你带两个小孩出去，我和她说几句话。” 大米小麦一听到要离开，哭出声，拉着衣服不肯动。 女公安尴尬的看了看上司，哄不动啊！ 林云云俯下身子，摸摸她们的头，“去，问完话我们才能回家，你们就站在门口，从玻璃就能看到妈。” 大米小麦一步三回头，跟女公安离开。 赵公安把加班加点弄出来的口供，送到林云云面前，“这里有些事儿希望能给出一个合理解释，为什么他们会说你家里至少藏着一千块钱？还说都是你在一个月内，靠纺织厂挣出来的？” 第66章 家有男人 赵公安异常严肃，问话时脸死死紧绷。 林云云淡淡的瞥一眼他所说的口供，用手推回去。 “做坏事的人又不是我，我还需要解释？” 赵公安一愣，面对公安，都胆大包天的提出反问，后知后觉眼前的女人不一般。 语气立马冷下来，“请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不是你突然有了一大笔巨款，也不会引出这些事。还有，现在纺织厂一位高级技工，每个月的工资不到一百二十块钱，你是怎么做到一个月内从纺织厂里挣了一千多块钱！” “你到底有没有在撬……墙角！” 一声又一声的质问，如同钢硬弹珠般砸来。 林云云笑笑，看向他，“我和纺织厂互利共赢，双向选择，我挣到钱不能说明什么，仅仅只是我出众的个人品质。” “说明不了什么！”赵公安猛的拍桌子，“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蛀虫，发展才会停滞不前！老实招来！” 他情绪的激动，反而让林云云冷了下来。 “我才是受害人，你在这里口口声声质问着我什么？这是两件事情，如果你觉得我侵犯到了任何人的利益，你可以逮捕我，而不以另一件案子为由，在这里审讯我！” “我和你有仇吗？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林云云审视的目光从上扫到下。 赵公安心虚的低下头，咳嗽几声，“先到这，你可以回去了。” “哇哇哇，爸，他们欺负人——” 外面传来起大米小麦的哭喊声，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推门闯入。 女公安在后面惊叫连连，“不行的，得等里面的人出来才能进去！这位同志……” “妈！”大米小麦从小门缝钻进来，花着小脸蛋扑到林云云身上。 孙平安表情一冷，看着座位上的男人，“赵海强你在搞什么？” “袁湘，把他们都拉出去！”赵海强强作镇定。 袁湘一手拉着一个，总算是都把人带出了办公室，喘着大气跟他们道歉。 “我们领导以前，以前，不是这样子，他今天只是没有休息好，你们不要写信去投诉他。从他来到我们派出所，每天都在勤勤恳恳工作，还有。” 看向林云云，“你也知道之前是没有人在外面巡逻，是赵哥来了之后才提出来，我们从中元节开始巡逻，如果今天晚上没有人在，你们家属院凶多吉少，我真的，真的，希望你们不要去举报他……” “求求你们了！” 孙平安看着林云云，一句话没说。 林云云搂紧两个孩子，“这次暂时算了，不过……” 袁湘激动握住她的手，感谢道：“我替赵哥谢谢你们，他下次一定不会那么冲动，这个案子有什么消息我就马上去告诉你！” 孙平安不动声色的把两人分开，冷着脸，“那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袁湘盯着他冷漠的脸，下意识点点头。 孙平安马上拉着人离开。 从派出所出来，林云云无情的甩开他的手，孩子都生五个，牵什么牵。 大米小麦特别热情，隔了好久才看见她爸，还有她爸怀里的小宝。 “爸，你怎么忽然带小宝回家了？大宝二宝呢？他们两个又死在城里了。” “爸，你今年中秋不加班了吗？以前不都是要加班，一直在城里回不来。” “爸……” 林云云在一边翻白眼，哦哦哦，原来，你们还有亲爸啊！嘴角微微下滑。 孙平安不动声色的再次拉起林云云手，对大米小麦回道：“好好好，回家再说。” 林云云使劲，想把手抽回来，竟然干不过他的单手。 “你把小宝给我。” 我抱孩子去，看你还有什么办法牵。 孙平安愣了愣，小心翼翼的把小宝送到她怀里，“小心。” 因为所谓的相克结论，林云云从那个时刻起，就没有再主动碰过小儿子，她的主动让孙平安既开心又担忧。 林云云隔着二十来年再次抱起小儿子，心中无限感慨，她生的三个儿子，最难照顾的时候留在自己身边，上了学就跟着孙平安去省城读书。 慢慢的，等三个人长大，母子感情比陌生人还不如。 林云云能自如的面对两个女儿，因为重生回来前的那段时间，三人的关系十分密切，日常聊天，节日问候，都是家常便饭。 跟三个儿子就不一样，拧巴，到嘴的话说不出话。 可能是因为从小和孙平安长大，三个儿子继承了一丢丢的学霸基因，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年代，都考上了不错的大学，依次在外地安家立业。 从家属院门口进去，到了一楼。 看到林云云和一个高大的男子，亲密无间的回来，许多人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哦，这就是厂里一枝花的男人啊，长得不赖嘛。 “小林，你……”刘大妈在家里听到大米小麦的声音，推开门准备出来和她说话，瞧见多出来的男人又立马缩回去。 哐当，关上了门。 林云云对着飞扬起来的尘土，向孙平安耸耸肩，看，我那搞笑又有点可爱的邻居大妈。 林云云拿钥匙开门，“大米昨晚上吃饭还跟我们说，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幸好不是忘记你们要回来，我连一点吃的都没准备。” …… 小麦惊觉，小手捂着嘴大笑，“大米，你闯祸了！爸和小弟要饿肚子了！” 大米委屈蹲下，用手在地上画圈圈，“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都怪小卖部老板，跟我说完之后问我要不要买糖，我拿了糖什么都不记得。” 林云云弯下身子，专门去笑话她，“那么大的事你都能忘记，月饼你天天挂嘴上，诶呦，这小脑瓜子以后可怎么办。” 孙平安推门进去，把小宝放床上，“有面吗，我可以煮一锅面条。” 小麦跟着进来，摇头，“爸，家里的东西全进了大米的肚子，一点都没有。” 林云云从床底堆子的箱子掏出一罐奶粉，忘了她妈什么时候拿过来，家里没有人喜欢喝。 “泡点喝喝？”喝奶吗兄弟？ 对孙平安摇晃着奶粉罐子。 孙平安满头黑线，婉拒了她的好心，“不了。” 第67章 好好吃饭 这个点也没处买吃的去，林云云想到了刘大妈，把奶粉罐放到桌子上，“等着，我找吃的去。” “刘大妈，在不在家？” 林云云轻敲着她家门，怎么没人应呢？ 以为她家里没人，把手往回收时，门口开了一条缝。 刘大妈的脑袋藏在门缝后，一双眼睛带着怨气，“小林啊，你也没和我说那是你男人！他带着一个娃娃找上来，我还以为是你在外面惹的桃花债，东扯西扯，胡说八道一通才把人哄走。” “你这么做我将来还能不能好好和你男人说话！” 林云云咧嘴笑，果然，还是刘大妈最搞笑。 “放心，他不计较这事，木呆子一个，转眼明天就忘了。” 林云云又道：“刘大妈，家里还剩吃的不？大米那个大傻蛋吃光家里的东西，还忘记她爸打回来的电话，现在爷俩坐了一夜火车，饥肠辘辘。” 刘大妈啧了一声， 打开门。 “你自己进来看看有什么想拿，我说你们母女都不靠谱。我听今早上从省城回来的人说，火车半道上停了一晚上，又冷又饿，你赶紧把东西拿回去煮了给他们吃。” 林云云一愣，脸上的笑意消散，从刘大妈手里接过东西，“那我先走了。” 孙平安为什么没提这事儿？ 所以他是回来陪她们一起过中秋节？ 林云云推开自己的门，入目，孙平安在给小宝泡奶粉，大米小麦趴在床边拿东西逗小宝。 “妈，小宝可以吃糖吗？” 一颗被舔到发亮的糖出现在大米手心上，林云云忙从她手里拿走，警告道：“不要给小弟塞这种小东西，他还没办法吃。” 大米可惜，“太可怜了，小宝什么都不能吃，只能喝味道很奇怪的奶粉。” 孙平安泡好奶粉，娴熟的摇晃，试试温度，随后放到小宝嘴里。 小宝咬着奶嘴一顿狂干。 小麦惊奇，戳一戳他的小肚子，“他好能喝啊！” 大米在旁边点点头，肯定道：“是的，他是一头小猪猪。” 听这话，林云云多看了她一眼。 你还好意思喊人家小猪猪，你不仅长了一个猪的胃口，还长猪脑袋，饭全吃，事全忘，如果不是刘大妈慷慨解囊，今天把你这头猪猪煮了。 林云云转头和孙平安说：“邻居给了东西，我去下厨。” 孙平安拿毛巾擦泡奶粉时弄脏的手，露出淡淡的笑，“你陪着几个孩子，我来。” “好。”林云云答应下来。 说实在的，中间隔了好多年，而且不管是两个辈子夫妻感情都淡漠，她还真有点把握不准孙平安的口味。 既然这样，还不如让他放手去做，饿了一晚上，总不能最后为了她将就着。 小宝一会儿就干了大半瓶奶，林云云瞧着他开始用嘴上的小米粒咬奶嘴，不顾小家伙反对，冷酷无情地把奶瓶抽出。 “小麦，把那条新买的毛巾拿过来。” 果然，毛巾垫到他下巴就开始噗呲噗呲吐奶。 大米小麦站在一边目瞪口呆，指着床上那个往外冒东西的小不点，异口同声喊道：“浪费，奶会打烂你这家伙的屁屁！” 林云云等吐奶结束，帮小宝擦擦嘴，随即把带着奶腥味的毛巾扔进盆里。 你奶才舍不得说她的小宝贝，瞧见了也一准只会给出夸夸，什么奶的乖宝啊，小胳膊小腿真有劲……林云云不大想打击两个女儿的心情。 从另一个暖壶里倒了热水，准备把盆里的破玩意儿洗洗，唉，果然，穷了什么都得亲自上手。 如果放在现代，各种丰富的宝宝用品用完就扔，简约环保又价格低廉。 林云云揉搓着盆里的毛巾，问煮东西的孙平安，“这次回来能待多少天？还会跟上次一样提前回去吗？你跟小宝是不是要回枣儿沟一趟？” 孙平安高大的身影顿了顿，才传来低沉的声音。 “我有两天假，这次不会提前回去，没和家里说，我打算打着小宝在城里陪你们，然后直接回去。” 哦，那就是不打算让孙家人知道。 林云云没有当孝顺儿媳妇的打算，既然孙平安不打算回去，她都懒得提一嘴，开始专心洗毛巾。 孙平安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后面有声音传来，忍不住回头看她。 瞧见她一脸幽怨对着盆里的毛巾，不自觉露出一抹笑。 “小麦！爸煮了面条！”大米在房间里一蹦接着一蹦，只要有吃的她都十分捧场。 林云云把洗干净的毛巾晾窗户外，打量着窗户外这片没法利用的地方，再看邻居们搭建的小架子，脑瓜子一转，看上了房间里一个有着健壮胳膊的男人，心里有了主意。 家里有个没事干的男人，正好拉来做苦力啊！ 林云云把盆子拿到走廊上，顺便洗了个手。 等她回到饭桌，一碗寡淡却不显得难吃的面条放在孙平安的左手边，上面撒了一点点葱花。 拿起筷子吃一口，对大厨竖起大拇指。 平安哥，你面条煮的不错嘛！ 林云云眼里闪现着小星星。 她做饭的手艺不错，但总感觉缺了点味道，只是像走过场一般完成任务，大米小麦，以及她妈，吃的津津有味。 她就聊胜于无，不吃就饿肚子，总是随便对付这吃几口。 但今天这碗面条，她感觉等会还可以多添小半碗。 这是第二次，不是为了填饱肚子才吃，是发自于对美食的虔诚。 上一次还是在枣儿沟，一样是孙平安做的面条。 小麦吃了小半碗，看见重新恢复精力的小宝在向这边伸手，摸摸他的小帽子，“妈，小宝可以吃面条吗？” 经历过刚才喂糖的事，小麦对这个软乎乎的小玩意有了初步认识。 嗯，得小心翼翼的来。 “应该可以，但是面条容易呛到，等下次做点其他东西给他尝尝。”林云云回道。 一岁多左右可以开始试着添加辅食，不过上半年，小宝被带走前还在接连不断生着病，所以大家对待小宝，一直都不是以正常小孩的标准来评判。 林云云去床上把小宝抱到怀里，挑了一根面条在他面前晃，有心逗逗他。 小爪子忽然一伸，林云云紧急撤回一根面条。 好险，这家伙的动作变得那么迅速，明明在家里还是蔫了唧的小病猫。 第68章 夫妻感情好 大米照常发出感叹，“小宝好可怜，什么都不能吃只能喝臭乎乎的奶。” 香喷喷的面条从眼前溜走，小宝挥舞小拳头，想去拿林云云手里的筷子。 有了经验，这次林云云长了教训，筷子放碗上，把他们隔着十万八千里。 不过，这样子她没办法继续吃。 见状，孙平安快速解决掉大碗里的面条，不一会儿就将大碗吃精光，伸出手，“我来抱他，你吃。” 林云云摇摇头，看一眼他的大碗，这才第一碗怎么能够满足大饭桶，“我想抱抱他，你继续吃，我记得刘大妈给东西里有午餐肉，你翻一下。” 刘大妈真的给了一大兜东西，财大气粗。 林云云想起孙平安去世前的几年，那时候家里的条件变难，孙平安从外地出差回来总会带几盒别人送的午餐肉，小火煎一煎，滋味无穷。 孙平安看起来很喜欢吃午餐肉，每次回来总要第一时间弄了，林云云都借着他的光，一起吃了数次。 她知道孙平安喜欢吃午餐肉。 孙平安拿碗的手一顿，头微微低下去，“我不喜欢吃午餐肉。” 说完出去盛面条了。 ！！！ 林云云诧异，随即又生气，你不喜欢吃午餐难不成是我喜欢吃？ 从前哪一顿见你落下过！气死人。 等孙平安端碗回来，林云云抱着小宝，一个侧身，从门口出去，去刘大妈家透气了。 刘大妈家开着大门，她本人正坐在门底下嗑瓜子。 见林云云怀里抱着个大胖小子，马上笑得看不见牙，拍着双手去抱，“胖小子，来，来大妈这，大妈家有香呼呼的麦乳精。” 林云云送去，“刚喝了奶肚子饱得很。” 刘大妈笑着摸摸小宝微微鼓起的小肚子，“没事没事，等会儿大妈给你一大堆东西，拿回去和姐姐一起吃。” 特稀罕这个小宝贝，一抱就不肯松开手，中间那家伙疑似尿裤子，她也舍不得说一句，一脸乐呵。 林云云去把带回来的衣服翻出来，给小宝换上。 刘大妈揶揄的眼神扫过，看了看走廊上收拾东西的男人，“小林，眼光不错嘛，找一个眼里有活的男人比什么都强，虽然说不是家财万贯，但有个贴心人在身边，总比是个烂人强多，我们女人啊……” 又在推销她的人生学问。 林云云提提小宝的裤子，轻轻的拍一下小屁股，拉倒，孙平安的闷葫芦性子还称得上贴心？ 想来如果不是有了五个孩子，这日子肯定待不到一块去了。 林云云认定，她和孙平安之间是搭伙过日子，虽然当初贪图人家美色，不过孙平安坚守本心十年，一直都是冷冷淡淡。 由此又可以怀疑，这家伙心里是不是藏着白月光。 孙平安上过大学，因为历史遗留问题没拿到毕业证，他从小学读到大学，女同学少不了，那时候还流行同窗恋，她怀疑白月光就隐身于他那一堆同学里。 如同被封印着的火山口，看不见底下的波涛汹涌。 “小林啊。”刘大妈拍拍她的肩膀，“今晚上要不把孩子送我家，刘民和他媳妇回娘家住一晚，家里我一个人，把孩子送过来你们夫妻俩好好沟通感情。” 沟通二字特别用力。 林云云一开始没往别处想，因为就她和孙平安现在的相处方式，的确有需要进一步的程度，但，看到刘大妈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 小脸立马爆红，“刘大妈你想哪去，孩子都五个，再沟通下去就没法活了。” 她可不想闹出人命。 刘大妈把小宝抱过来，笑笑，“这才哪到哪，当初如果不是我家老头子死的早，我生他个十来个。” 你厉害！林云云无言以对。 刘大妈笑道：“刘大妈说说你啊，孩子都生了五个，你做人家媳妇也有十年，怎么还跟小媳妇一样扭扭捏捏，该上就上！是不是你男人不行，实在不行你就在上面，听大妈的……” “刘大妈——” 这下林云云脸爆红，抢过小宝走人。 刘大妈在后面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偷笑，性子一刚一柔，夫妻感情肯定好啊。 不过小林也是，到了自己男人这就开始软乎，出门做生意、和别人吵架，可都不是这样。 怪稀奇嘞，骂人那么溜，现在也学会装小媳妇。 大米小麦拿了从省城带回来的玩具，已经跑到楼下和小伙伴分享，只剩下一个收拾背包的孙平安。 林云云急急忙忙进门，得到了孙平安的一个眼神，“怎么？” 若有若无中又好像带着察觉不到的关心。 林云云甩开脑袋里的奇怪想法，从暖壶里给自己倒一杯水，真是够怪的，孙平安没回来前，她的生活还能正常进行，这人一回来，她的脑子就整个绕着他转。 她也不是恋爱脑啊！ 孙平安把一个东西放到她手边，温柔道：“送你的礼物。” 林云云拿着东西，百雀羚？惊愕地看向身边的男人。 你你你…… 为什么要送我东西啊！疯了！我真的不想当恋爱脑大哥！ “出差的时候别人送的。”他补了一句。 但对于林云云来说这东西烫手啊，她在手心里捏了捏，下定决心要放回去，“呵呵呵，上次那一瓶护手霜还没用完，这个这个……” 她不大会拒绝人，如果来的是个奇葩极品，可能会挨她狠狠一顿骂。 但这个人是她孩子的爸，两人中间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脑袋闪过一抹灵光，林云云觉得这个主意一定聪明极了，笑道：“你拿回去给大宝二宝用，冬天也要到了，省得他们冻伤。” 她记得那两家伙调皮程度不亚于大米小麦，每到冬天，总是带着一身冻伤回家过年。 骂了也不听，打又不能打。那可是老孙家捧在手心宠着，含在嘴里暖着的大孙子，凡是林云云一拿东西，就马上有人过来护着逃跑。 母子感情淡薄，对林云云的态度更像是陌生人，后来就慢慢开始不管了。 从小在城里长大，骨子里染上了劣性，很少看见他们回老家，林云云一开始瞧见没有他们就没多问，想都知道，又是不想回家。 孙平安点头，郑重其事道：“他们皮厚冷了会知道，不需要，这个是给你的！” 林云云从瓶子上收回来的手被他按住，温热的触觉在手背上摩挲，嘴唇隐隐染上艳色，只能顺从的点点头，“好，是我的。” 第69章 一家子倒霉蛋 “护手霜好用吗？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林云云对上他认真的语气，一时语噎。 她感觉自己的脸在开始冒热气，等会儿，又能迎接一颗新鲜出炉的煮鸡蛋。 “还好，我出去透透气。” 找了个借口圆过去，林云云试图把两人暂时隔开，给自己一点能自由呼吸的空间。 “妈！妈！我奶来电话了！”大米小麦站在一楼底下喊。 “怎么说？”林云云站在走廊上回她们。 “让你去派出所把奶接回来！” 好家伙，陈大珍也进了派出所？ 林云云差一点就从靠着的墙摔过去，倒霉到这个程度，一家人前脚接着后脚进派出所。 “妈怎么了？”孙平安抱着小宝出来，表情上没看出来有多大的变化。 林云云把小宝接过，喊刘大妈，“刘大妈帮我看看孩子，我得去一趟派出所接人。” “这又闹什么？行行行，快去快回，霉运快快退，我在家里给你们看着这三个，今晚上回来一定要用柚子叶洗澡，去去晦气。”刘大妈从自家里出来，抱过小宝对她们摆摆手。 到一楼，大米小麦想都不想就跟上，林云云不给去。 陈大珍那里还不清楚是什么状况，别到时候吓着，有她和孙平安就行，抬手把人往里。 “回去，回去！都好好听话，给我乖乖待在家，不然到时候我竹条伺候！” 虽然自从重生回来后，林云云就没再动过粗，但现在提一嘴还是特别有威慑力，大米小麦眼巴巴的想跟上，也还是在大门口停了脚。 挥着小手，可怜兮兮道：“你们一定要把奶好好带回来，那里的人可凶了！” 到了派出所，陈大珍正带着大梅子拘束的坐在大厅一角，旁边跟着就是早上的女公安，袁湘。 看见大儿子大儿媳匆忙走进派出所的大门，陈大珍羞愧难当的同时，又找到了自己的靠山，立马站起来对着袁湘大喊：“我儿子儿媳妇来了！” 大梅子跟上，“大妈大伯！” 林云云把大梅子拉到手边，问女公安，“我婆婆怎么了？” 袁湘刚打算张口就被陈大珍推向一边。 陈大珍挥舞着胳膊，大吐苦水，“缺大德的司机赚黑心钱！我让他给我们送城里，他给我送人生地不熟，话都听不懂的地方，我带大梅子去理论，那个做错事的娘们还挠了我一脸，然后直接给我们送派出所来！” 指向袁湘，“还有你们，凭什么只有我们待在这？那几个人呢！就会欺负我们这些老农民。” 袁湘只能尴尬的笑笑，“两伙人在车上打了一架。后来，汽车站那边把她们送来，至于另一个当事人，我们也……不过你们放心，有需要的话我们会马上把人带过来。” 这事连赵海强都不好处理，双方都有错，都应该留下。 但车站惹事那个是运输部门一个领导的女儿，上下打点，这边连人都没看到一个影子。 总不能跑人家家里抢去，这也不是刑事案件。 林云云听完冷笑，抬手挡住还想絮叨个不停的陈大珍，“那这事你们调查的怎么样？有错就都给我罚，妈，没事，最多不过是两人在里面蹲几天。” 两败俱伤罢，也总好过某人从始至终都在家里高枕无忧。 陈大珍立马收声，眼睛睁的老大，站林云云对立面拦着她，“那啥，老大媳妇，我不和他们闹，不值当，就这样。” 袁湘感激的看一眼她，开口想要安抚家属的情绪，“是的，你们不追究，对方也不找事儿，大家各自安好，省的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哦，如果非要追究，那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林云云反问她。 她彻底对这个派出所失去了信任，早上，看着像是负责人的公安，面对一个弱女子，一声又一声的质问。 现在，还区别对待双方当事人，只把一方送到了派出所，另一方则连人影都没有。 陈大珍，一个带小孩进城探亲的乡下老农妇，出这档子事，如果被人污蔑，一辈子都不敢迈出农村的大门。 “怎么了？需要和我说说吗？”赵海强从外面回来。 看见三人就皱皱眉头，抬手指向陈大珍，态度强硬，“老太太，既然你打了人就该和人家好好道歉，那边都不计较了你还想自讨苦吃啊。” 赵海强见过这老太太一面，然后出门办事，在他印象中，从头到尾在闹事的都是这个上蹿下跳的老太太。 袁湘尴尬，俯身在他耳朵解释，“赵哥，我问了一遍老太太，事情和汽车站说的完全不一样，还有她带的小孩，也验证了她的说法并没有在说谎。汽车站给出的说法也带着漏洞，不能深究，假话一个接着一个。” “我打电话过去让他们把人送过来，第一次直接挂断电话，第二次没人接。” 事情的真相可想而知。 赵海强脸色黑的可怕，他被耍了！ 这几个月，与汽车站的几次合作都无比顺利，可以说，这让他对当时负责的领导感官特别好，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分。 这次把老太太送过来的就是那个领导，事情的经过也是从他嘴里一字一句的说出来，没想到是这样深藏不露的人渣。 赵海强正正经经和陈大珍道歉，“老太太我们多有不是，这事儿一定不会轻飘飘就过去，你们放心，有消息马上通知你们。” 陈大珍别扭，这这这……还当着面道歉来了，城里人就是时髦。 “不用，不用，公安你们好好干活，听说今天还有另一件大案子，我这就是一件小事，只要他们不找我麻烦，我也肯定不会去找他们麻烦，你们专心办案啊。” 陈大珍在派出所大厅坐了一会儿，凭借着农村老娘们的八卦劲，打听到不少事，其中一件最让人振奋人心的就是今早上发生的土匪抢劫案！ 天杀的土匪，胆大包天！ 幸好，昨天她没能按照计划到城里，不然，也可能倒霉的遇上。 至此，陈大珍也对那趟车上的糊涂蛋售票员少了些许怨气。 袁湘、赵海强看看面前站着的林云云，随即将视线移向天边。 你们都是一家人，这事回家再慢慢说。 第70章 搬进城了 从派出所出来往外走了老远，陈大珍嘴才开始动起来，给他们几个没见识的描述一下当时的震惊。 “听说几个人高马大的土匪，带着大砍刀，一个劲往里冲，猛砍！杀了一个小娘们和两个孩子，再杀了隔壁的一个老太太，同一层楼的另外一户人不在家，躲过一劫，你说这是不是命，人家就躲过去了。” “我就不一样，真是倒霉催，让汽车站那帮子缺德的送到了鬼地方。还想让我拿钱买票坐回来，我呸！如果不是那个胖丫头，我就我就……” 嘶，昨天晚上就到，这话陈大珍莫名说不出口。 因为昨晚上城里有大案子，到了那可能不就撞上，算了算了就说到这里。 林云云和孙平安对视一眼，哦，原来在你妈嘴里，我和你两个女儿昨天就去了。 呵呵，呵呵！ 陈大珍把兜里的花生拿出来吃，折腾太久，肚子里没点存货。 “你们都不惊讶？不害怕？一点反应都没有。现在是要往哪里走，我说你们别走纺织厂那条路，第二家属院闹了人命，诶，我记得大宝妈的房子是在……” “家属院！” 陈大珍记起来，叫了一声，吓得花生从手里掉落，滚到脚边。 大梅子立马弯腰捡起，直接送到嘴里。 陈大珍一脸菜色，直拍大腿，“诶哟喂，我的个老天爷啊！”扶着墙弯腰不走，“大米小麦呢，不会是出事了？两个丫头平可不是那么没良心。” 林云云过去拉她一把，摇头，“在家里等着，妈，没人有事，你别听外面的人胡说八道，土匪被抓了进去没人受伤，更没人死了。” “那不能够！”陈大珍怼她，“有些事你住家属院也不知道，人公安和领导都偷偷把事解决了，一丁点都不会和你们这些外人说，我的消息保准，都是从公安局里听来。” 林云云上手推了一把孙平安，那是你妈，你自己和她说去！ 陈大珍看见大儿子被换到跟前，问他，“你一个人回来，还是带着我的孙子回来？” 孙平安回道：“我和小宝。” 陈大珍马上唉声叹气，唏嘘不断，“你个龟儿子，心里没有我们老两口，大宝二宝去年国庆回来待了几天，这次也不带回来，你自己回来算什么！我可不稀罕看到你那张脸。” 好端端一张帅脸，在她嘴里就成了不值钱的玩意儿。 免得陈大珍当街骂人造成母子相残的惨案，林云云挡在了中间，“妈，三个小孩还在家等着，我们回去再说。大梅子，大妈买了月饼放家里，一会儿到家我就给你拿。” 大梅子傻笑，“大妈，现在大米不会在家里偷吃月饼？” 大米怎么会忍得住不吃。 林云云故作沉思，“这可不好说，所以我们得赶紧回去。” 两人加快脚步向前，孙平安亦是跟上，被落下的陈大珍更加不甘示弱。 大米小麦一直守在家属院门口，新买回来的玩具被扔在脚边，失去了先前的宠爱。 “妈！奶！”大米举起两条胳膊欢呼。 “大米！你没把月饼吃完？”大梅子扑过来抱住她。 大米推了推人，把身上的狗皮膏药拉开，“家里还有别人送的，你随便吃。” 隔壁海阿姨往家里送了一盒月饼，不是她们喜欢的口味，正好大梅子和奶就来了。 陈大珍听到，责怪道：“大宝妈，家里钱多烧的慌，过中秋节还买什么月饼，吃点好吃的不就行，老大一个人养家你又大手大脚，这日子啊……” 月饼就是城里人弄出来的金贵玩意儿，吃了嘴巴烧的慌，不能浪费冤枉钱。 刘大妈抱着小宝急匆匆过来，“小林，你家孩子拉肚子，臭烘烘的快换衣服，我有点事出门去。” 林云云和刘大妈道谢。 “奶的小宝！”陈大珍抢着接过小宝，一丁点不带嫌弃，狠狠抱着亲了几口。 林云云捏着鼻子，用手挥动周围的空气。 “妈，赶紧上去把小宝的衣服换了，现在臭的我都想把他扔垃圾堆。” “别给我胡说八道啊你，小孩子都是香的哪里臭的？” 陈大珍抱着小宝上楼，几个孩子在前面带路。 小宝交到小两口手上，陈大珍出来晃悠，打量着盖了没几年的楼房，宽敞又明亮，她原先以为大宝妈住的是小农家院，没想到是这么阔气的地方。 了不得。 陈大珍在三楼走廊上走了走，连连点头，“不错，大宝妈房子花了多少钱？一百块钱有没有？” 一间房还没她家在乡下的主屋大，做饭在走廊上，厕所好几栋楼一块用，一百块钱都嫌多，看在楼房的份上暂且给出这么一个价格。 林云云笑笑，“妈你可折煞我了，我哪有钱买楼房，这楼房多抢手贵的要死，别说我想不想买，也得有人卖给我，我也得有钱啊。” 房子的事她只和孙平安说过，孙平安又是个闷性子，只进不出，这楼房就随便她发挥。 走过明面只有她在林家村的祖屋。 “租的啊那也行，这地方不错，干净。”陈大珍点头。 老三在他驻地附近弄了一套房，不晓得是不是楼房。 想起老三，不可避免的想到家里唯一一个单身汉，老四，也不知道在他大姐远房亲戚那边干的怎么样，死孩子连封信都不寄回来。 换完裤子，林云云使唤孙平安拿去一楼的公共水龙头洗了，因为等会儿她要做饭，这玩意儿还是离远点。 “妈，你吃点什么？家里有面条、馒头、鸡蛋、青菜……” 林云云出来找她。 陈大珍摆摆手，“来儿子家还用客气，随便给我们煮点面条，吃完我得去一趟城北大榕树，老二带着大梅子妈搬那边去了，也就前段时间的事。” 林云云微微眯着眼，进城了？ 没想到啊蒋婷婷，我都离得远远了，你还是一步步靠过来。 她不想把人往坏处想，但蒋婷婷的确是她见过最坏的人，任何恶毒的想法都能往上套，且十次有九次是真的。 第71章 去看孙老二 因为她们待不久，林云云快马加鞭煮了一锅面条，放上几个鸡蛋和嫩绿的青菜。 陈大珍用筷子翻了翻，碗里多出来两个鸡蛋，她显得特别不好意思，“你看这，我一把老骨头吃那么好干什么，大米小麦拿碗来，奶挑出来给你们吃，小孩子就应该多吃鸡蛋补补。” 大米小麦摇头，劝她，“奶，你平时在家都打不过我爷，多吃点补补身子，我外婆对她自己可好了，又是吃鸡肉，又是吃鱼，你也学学我外婆嘛。” 陈大珍啧了一声，挑起眉头，批评起大米小麦来，“你外婆一辈子都是城里人，你奶我一辈子都是乡下人，哪能比，大梅子她们不吃，你来吃。” 大梅子端着碗躲开，“我不要，我留着肚子吃月饼。” 她才不傻，等会小肚子鼓鼓的就更没办法吃月饼。 林云云听完笑笑，打开柜子把那盒没开封过的月饼拿出来。 精美的包装闪了陈大珍一脸，发出惊叹，“好多钱嘞！” 褪下外面的纸袋子，一个大大的圆铁盒出现在面前，大米小麦也是第一次看清楚，眼神木直直，上手去摸，“妈，这个月饼盒真好看。” 林云云拿一个出来立马被陈大珍按回去，大声道：“这玩意儿你收起来大梅子不吃！” “我吃！”大梅子喊道，从椅子上站起来要伸手自己拿。 陈大珍急眼，“等去你爸妈那边我给买别的，这个不吃！”推着林云云放在月饼盒上的手，“这东西金贵，你拿回娘家做礼才有脸面。” 大米一语道破天机，“可是奶，我外婆也不喜欢吃，她家里有一堆别人送的。” 陈大珍一下子就说不出话，天爷啊，可算是知道老大媳妇的娘家多有钱，怪不得死老头子一直念叨着让老大掏钱，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我呸！ “那也收起来，大梅子不吃这么金贵的玩意儿，奶出去给你买，你来的路上我不是想吃糖吗，不要你大妈的，奶给你买！” 大梅子犹豫，她妈也说过吃了会烂嘴。 “奶，你给我买哦！” “买买买！” 缓了一口气，陈大珍重新坐到凳子上。 林云云把月饼盒装好，又道：“妈，这东西我们留着没用，本来在城里就没几个亲戚，送不出去，你拿回去给舅爷呗，舅爷这些年一直照顾着家里，我和平安都记在心上。” 送给舅爷的话也不错，陈大珍想了一圈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答应下来，“那你先放着，我一会儿带走。” 她此行进城的目的，一是看看两个儿子的新住处，二是再打听一下之前孙老憨那些物美价廉的衣服。不过，在派出所知道城里出了案子，她不敢随便乱走了，等着去看完二儿子就马上回家。 陈大珍问：“老大媳妇，你听没听说城里有一伙卖衣服的，孙老憨和他媳妇就跟人干这个，衣服便宜的很，起先才二十七块钱五件，现在要三十块钱五件。” 小麦在一边接过话，掰着手指头数，“奶，我妈就是给那个老板干活的，但是衣服已经卖完，你来晚了，而且也不是三十块钱五件，已经是三十二块钱五件。” 对于这些她记得很清楚。 那段时间家属院人人都想赚上一笔钱，连院里的小孩都知道行情，时不时能说上几句。 大米也想到什么，歪着脑袋，“我同学他爸也卖，是从厂里弄出来的衣服，价钱更贵，好像是四十块钱三件，奶，你要跟他爸买衣服吗？他爸带着衣服在巷子里走来走去，你得自己出去找。” 我才不出去乱晃悠，谁知道那些土匪有没有抓完。 陈大珍使劲摇头，他娘诶，城里水深，还是孙老憨两口子有良心，低价卖给乡下人。 叹气着，“你们说说你奶怎么没赶上好时候，我还想给家里买几件便宜的衣服。” 省下来的钱又能买些油盐酱醋。 林云云道：“妈，这是纺织厂的家属院，我去给你问问兴许还有便宜的。” 只要陈大珍有这个想法，她肯定能弄来。 陈大珍不要，“你们出门在外本来就没什么依靠，也不用为了几件衣服去求人，我就是看着便宜才心动，它不便宜了我才不想要。” 有点想买给死老头子，但想想又不情愿了，死老头子都舍不得拿钱过中秋，凭什么能穿她用私房钱买回来的新衣服，要想穿，他得拿钱出来！ 接着又说：“以前是我走眼，看轻了孙老憨两口子，人还怪好嘞，我本来打算带着大梅子走路进城，几十公里，走到下午也能赶上趟，顺便还能去一趟中学看看二妮，被孙老憨看见，怕我没钱塞了车费，打一声招呼就跑，追都追不上，等我回去再好好谢人家。” “还有他媳妇，人好，送一大包糖到家里，礼太重我都不好意思接，你爸臭不要脸的，没给过人家一粒瓜子，给了他就伸手要，倒是快得很，丢死人。” 林云云呵呵一笑，也不是他媳妇人好，本来他们打算买礼物送过来的，被婉拒了。 兜兜转转，送到了孙家。 等大梅子吃完，陈大珍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拿着一大一小的碗直接去水龙头洗干净，碗重新放回地方，她带着大梅子就要走人。 林云云留不住，提着月饼袋子追到走廊上，“妈，你的这玩意儿。” 陈大珍在楼梯口停住脚，才想起来，指着月饼，“先放你这，我等会儿过来拿，大梅子妈那人什么都想拿，我可别带过去了。” 对上蒋婷婷连千分之一胜算都没有，只要这人一开始胡搅蛮缠，陈大珍脑子里就乱套。 走到家属院门口，看见先前抱着小宝的妹子往回赶，陈大珍带着大笑脸过去打招呼，“诶，妹子你回来啊！我先去二儿子家一趟。” 刘大妈看了她几眼，想起来这人是谁，笑道：“小林婆婆啊，哦哦哦，那你慢走，有空常玩啊！” 刘大妈一般时候挺热情，脸上挂着的笑很容易赢来别人的好感，于是，陈大珍往前一靠。 “这位妹子，姐问你些事啊，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案子？啧啧啧，我儿媳妇还口口声声说着没出人命，我在派出所听的一清二楚，就那户人家隔壁的一个大妈，生生挨了几刀，都没送到医院就没了，你说说这都不算事？” “还是家属院的领导厉害，大家都跟正常人一样。” 刘大妈黑脸推了她一把，去你丫的，你才死，“我不知道！” 说完，大步往家去。 第72章 交恶的源头 陈大珍带大梅子离开家属院，在半道上嘀咕，“城里就是水深，一会儿一个性子，刚才还笑脸迎人，马上就乌云密布，啧啧啧，和你妈倒也挺像的大梅子，没准啊，你妈上辈子是个城里人，奶这样的乡下人放她面前都不够看。” 大梅子吸吸鼻子，完全没在听她说话，伸手指向一边的小卖部，“奶，糖！” 说好了给我买的糖！ 陈大珍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气沉丹田，“买！” 揣着一兜子糖，大梅子开开心心的看她爸妈去。 陈大珍在城北问了一通，总算找到了大榕树这个地方，还真有蒋婷婷的，非要住在这么个犄角旮旯，路都绕来绕去。 过来前老大媳妇说了路线，等到地方才知道完全是两码事。 陈大珍拉着大梅子的手，走在狭窄，仅能容纳两个人通过的小巷子中，左看右看，就是找不到所谓的门牌号。 这都什么地方！ 哐当！ 旁边一个小侧门忽然打开，一个披着床单、下半身只有大裤衩的男人跑出来，马上，一个矮个子男人拎着木棍追上，嘴里喊： “臭不要脸，趁我不在偷我媳妇儿！” 哗啦！ 斜对门侧开一个小缝，一盆脏水泼到一老一小跟前。 陈大珍反应迅速，拉着大梅子跳一边躲开，“诶呦，你这人……” 哐当！根本没人理会。 陈大珍已然目瞪口呆，老二这住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土匪窝吗？ 见识过纺织厂家属院的楼房，再来到大榕树这种鱼龙混杂的地盘，冲击感特别强。 她拉着大梅子继续走，总算找到孙平方打电话回去说的，歪脖子树，再往右边一拐，敲敲门。 “谁啊！” 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女声。 准了，就是蒋婷婷。 “老二媳妇，我和大梅子来看你们。”陈大珍踮着脚往院子里喊。 “孙平方死哪去！他妈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上来，这个死老婆子。”蒋婷婷坐在床上捶打被子，发出一阵低声咒骂。 “妈！大梅子！” 身后传来孙平方带着惊喜的呼喊。他手上拎着一筐鸡蛋，脚下踩着一双破破烂烂的布鞋，衣服和裤子都不是很干净。 陈大珍拉下脸，上下瞧着自家老二，“怎么弄成这样子？我早就说了在家养病，大梅子妈还非要折腾着进城！” 蒋婷婷难不成只是换个地方继续当太后娘娘？ 就算不能下床，她离开家里时身体已经养得白白胖胖的，动动手就能打大梅子，这样的人不能给在外干活的男人收拾一下？ 好端端的儿子出一趟门，就差没被人当成乞丐，陈大珍对蒋婷婷心生不满。 孙平方傻笑，看着许久未见的女儿，上去摸摸大梅子的脑袋，拉着两人进去。 “嘻嘻嘻，我在菜市场给人家搬菜，妈，一天到晚能挣一块五！我这几天挣了几块钱，你怎么想到带大梅子进城，我本来还打算过完中秋节回去看看，大梅子她妈身子骨不行，又耽误一段时间。” 提起蒋婷婷总算说到正事，陈大珍拍了一下孙平方，小声问：“找的神医怎么说，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怀？我的大孙子还行不行？” 孙平方脸上忽然没了笑，抱脑袋蹲地上，声音低落，“没办法，妈，我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儿子了。” “你说什么——”陈大珍失声尖叫。 孙平方送去一个幽怨的眼神，抓着头发，“妈，我没办法啊，花钱，花钱，神医就只让我们花钱，没钱什么都不能行，上次花了十块钱抓回来三副药，后天就吃完了，我得挣更多钱才行！” 陈大珍摸着藏在腰上的布袋，眼神微动，却还是把手放下。 如果需要钱的是老大媳妇，那肯定得拿出去，但如果是老二媳妇那就不行。 给了一次之后就能赖上，但凡有一次不给，她都会恨你！ 陈大珍除了已经成家的老大老二，还有一个准备要成亲的老三，以及一个连相亲对象都没有的老四。 再说，她家二妮保不准能考上高中，将来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的去。 鼓励道：“老二，城里赚钱的地方多，我看你们住的地方破破烂烂，能省下不少，好好干，将来一定会把钱赚上，到时候把大梅子妈治好！” 孙平方点头，他心里也是这么觉得，但大梅子妈嘴上一直催着多挣多挣，心态都整没了，幸好他妈来了让他缓一下。 “妈，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大梅子妈过上好日子。” 陈大珍看他如此认真，又忽然生出一股惭愧，试探性地说道：“老二，要不妈回舅爷家……” “不行！” 孙平方捏着拳头突然站起来，眼神里带着扑面而来的杀气。 要说孙家最讨厌陈舅爷一家人的，非孙平方莫属。 当初，陈舅爷坚决反对他娶蒋婷婷，嫌弃家里穷，下不了地，长着一张好嘴会哄人，后面更有陈舅婆搞事，毁掉了孙平方的前途。 孙平方瞪过去，脸上充斥着难以诉说的愤怒，面目狰狞，“妈，别在我这提起他们！不然以后我也不会喊你一声妈！” “本来我们可以在大院子搭棚子住，他不让爸同意我们回去，然后还有他婆娘！更是世上最恶毒的人，小表妹虽然是大哥带大，但一个小姑娘家家懂什么，为什么跟我抢工作，还不是他婆娘在搞鬼！那明明是大哥给我弄的，搅和一趟，现在谁都没得好处，还搭上大哥的人情。” 孙平方因为被枕边人洗脑，才不把林云云放在眼里，对自己大哥却不一样。 每个孙家孩子眼中大哥都是比父母更靠谱的存在，不听爸妈，可以，但不能不听大哥的话。因为他们知道，在他们需要的时候也只有大哥才会伸出援手。 陈大珍叹气，一边是娘家人，一边是自己孩子，她夹在中间难做人。 这事说出去丢人，也从没和外人提起过，自己大哥心里有愧，总是往家里补贴，就她那个一条道走到黑的大嫂，现在还认为是孙家的错。 第73章 鸡蛋 “那不是急着治病吗，先把钱拿回来治好，将来再还他们。”陈大珍给出建议。 孙平方咬牙切齿，朝空中挥舞出拳头，“我不要他们家的臭钱！如果当初不是他们在背后搞事，我现在自己在厂里领工资，还需要借钱！” 陈大珍没话说，抬头看看天，又低头看看地。 也是。 半天想出来这么个安慰人的理由。 “一时半会儿生不下儿子也行，那谁，那谁，对对对！孙老憨和他媳妇等了十年生下大光，前些年不还有人说他俩生不了孩子，你们不一样，已经有大梅子，没人敢乱说，等个一两年把儿子生下来就圆满了。” 陈大珍看一眼屋里，靠近了小声的说：“劝你媳妇儿多学点孙老憨媳妇，人送礼都给我们家送一包糖，心肠好，多做善事才会积德。” 孙平方完全不放在心上，“大梅子妈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女人，妈，你不能老听外面的人乱说。” “啧。”陈大珍闭上嘴。 她踢一脚地上的土，“你说这叫什么事，你爸肯定藏了不少钱只见进没见出的，前几天好大口气，说你们都不住家里了让交养老费，我呸！老不死的东西，一天到晚琢磨些害人的玩意儿。” 几十年夫妻感情搓磨成这样子。 陈大珍对孙发亮一直以来毫无作为的态度十分心寒。 连上次大梅子妈去医院看病，费用都得陈舅爷垫付。 如果不是他把持着家里全部的钱，分文不出，也不会因为在次次急着用钱的时候问陈舅爷借，害得大家在陈舅婆面前有理也变无理。 孙平方：“妈，那说到底是我爸，把我们养到大成人，他手里的钱就算了，谁不知道那是他的命根子，别把这个家搅和散，我是一丁点不指望他能出钱。” 有点自知之明，晓得铁公鸡不会拔毛。 陈大珍在安慰自己，“甭管怎么折腾，等他死了这些钱最后还是归你们几兄弟分，我心里也算是有个指望。” 转头找起大梅子的身影。 “你们两个人跑城里，把孩子留在家，你爸不答应喊着要断绝关系。要不你让大梅子妈一块回去，你留下一天能挣一块多，一个月寄块钱回去给他，他一定说不出话，而且肯定比现在的花销少。” 钱快快攒起来，过不久就能抱大孙子。 孙平方猛的摇头，这不行！ 离了他就活不下去，人人都想欺负一下，她多善良一个人。 “妈！我死都要跟大梅子妈死一块！她回去，我也不在这破地方待着！” “那行，你们……” 蒋婷婷趴在窗户上偷听，随着陈大珍情绪稳定下来，声音变小后她也听不到什么。 “你大哥和小宝现在你大嫂那边，今天早上到……日子好过，不用上工分，自己干多少挣多少，虽然你爸没那个打算，但我还是想着把老四喊回家帮忙，他那学徒也不晓得干到哪了，连信都没有半封回来。据说外面开始实行分产到户，保不准枣儿沟什么时候……” 蒋婷婷眼神中，绿光一道接着一道。 小宝！ 竟然还活着！ 你林云云的病秧子凭什么比我宝贝儿子活的久！ 心里的怨气一股接着一股往上冒。 “大梅子，你过来。”看见扶着门框站在门口大梅子，蒋婷婷脸上升起一抹坏笑。 大梅子摸着袖子里的糖，开心的向她走来。 蒋婷婷一把将她拉到床边，捏着下巴，抬起，语气阴沉沉道：“妈问你，在你大伯家见没见到小宝？还是以前那副活不久的样子不？” 手上的指甲重重掐着孩子的小胳膊。 大梅子害怕的摇头。 “蠢货！长了个猪脑袋有什么用！”蒋婷婷气得把手里的胳膊甩开。 没等她再次发起攻势，孙平方已经哼着小曲从外面进来，直奔家里放米粮的地方而去。 蒋婷婷一惊，这些东西孙平方都不过问，她偷偷塞了好些给娘家小妹，不会是……老婆子又在背后说我坏话！ 孙平方蹲在地上，往纸盒子里装了十来个鸡蛋，因为是在菜市场当搬菜工，所以能便宜的买到各种新鲜的食材。 他觉得这些鸡蛋送过去，大哥和小侄子一定会喜欢。 大梅子妈就很喜欢，一天要吃上两个鸡蛋。 孙平方把装好鸡蛋的纸盒子放到桌上，高兴着，“把这些鸡蛋送过去，就算之后爸在大哥面前说我坏话，我大哥也不会信了他！” 蒋婷婷心疼的看了一眼鸡蛋，马上拉开视线，挪到窗户上假装无意的说道：“大哥回来了呀，那小宝一个人扔在上面吗？小宝身体不行，万一遇到点事可不就糟糕。” 孙平方笑着否定她，“我大哥比林家娘们有本事多得多，一边工作一边照顾三个小孩，刚才妈在外面说了，小宝现在结结实实，一点事儿都没有。” “我看都不用过上一段时间，这次回来把小宝留下也可以，把小娃娃送回来，我大哥在上边带两个大的，省时又省力。” 心里在替自己亲大哥开心，孙平方对林云云的一部分不满意来源于此，毕竟一个女人孩子带不好，那还有什么价值。 在孙平方这个大老粗眼中，是这么想。 蒋婷婷藏在被子底下的手紧紧揪着床单，丫的算你命大，第一次，第二次……都多少次还没把你毒死！ 没死又怎么样，去给我宝贝儿子陪葬！ 蒋婷婷笑里藏刀，喊了一声还在往里塞鸡蛋的孙平方，“你拿那么多过去算什么事，小宝现在吃不了，最后还不是到她的嘴里，看她白吃白喝家里东西我就来气，老二，别忘了林家娘们怎么对我的！” “这都是你在菜市场挣的辛苦钱，我不同意！” 孙平方心里一暖，果然还是大梅子妈挂记着他，慢慢停下捡鸡蛋的手，“我不多给……” 还没说完，院子里传来陈大珍的呼喊：“老二，你家这锅怎么用？火柴又放哪去？油盐酱醋呢？盐都没有！” 看着老二落魄的样子，她想帮忙做顿饭，给从外面干活回来的儿子填饱肚子。 进厨房一看，邋遢过五十岁单身汉的茅厕。 陈大珍打包票，蒋婷婷这段时间里一定没进过厨房！ 灶台上各种东西乱堆乱放。 吃过的没用完的，全都一股脑塞在厨房里。 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简单进行了清理，不想，在这里生火是个麻烦事儿！ 陈大珍弄不来城里破破烂烂的炉子。 “诶！我这就来！”孙平方应道，推开前面的纸盒子快步离开。 蒋婷婷坐在床上，看着纸盒子里的鸡蛋，脑子里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 第74章 误食 “大梅子，你坐到床边来，妈跟你好好说几句话。” 蒋婷婷亲切的拍拍她手边的位置。 等大梅子坐上，忽然扯住孩子的耳朵重重的往上拉。 “死丫头片子！等会儿你跟着他们一块儿去送鸡蛋，我有好东西给你的小堂弟，你给我看紧了，一定要亲手喂到他嘴里！” 她松开手，拍拍灰尘，脸上全是志在必得的笑。 谁会想到防一个孩子？ 大梅子低头扣着手指甲，“妈，我不给你……嘶！” 用手在小胳膊上拧了一大圈，蒋婷婷冷笑着威胁她，“我才是你亲妈，你不听我的话要听谁的话。我告诉你，如果鸡蛋没送出去，回来我就打死你，你就看看你爸敢不敢拦。” 她爸肯定不拦，还会在旁边笑着递棍子，想起了伤心事，大梅子眼里升起水雾。 “大梅子吃饭了！”陈大珍在院子里喊人。 大梅子听到马上从床边溜下去，迈着小腿跑出房间。 在她的身后，蒋婷婷望过去的眼神渗透着浓浓的恨意与阴毒。 陈大珍看见孩子从房间出来就一直捂着胳膊，想都不想拉过来看，果然，上面带着大片淤青，气得她大骂：“狗娘养的玩意儿！” 摸摸孩子的头，“以后别去找她，她心狠的要命。” 想到刚才的提议被孙平方一口拒绝，庆幸起来，也好，把两人隔远远的，蒋婷婷那些坏伎俩就教不到大梅子身上。 等过一段时间开学，大梅子去小学认了字，脑袋会自己转了，肯定就不会只跟在某人的屁股后面。 吃完饭，孙平方便想着赶快去见他大哥，被陈大珍一把拦下。 陈大珍叉腰，指了一圈厨房，“你看看这是做猪食还是做饭？收拾完再过去！” 再不帮忙收拾，房东来溜达一圈都可以两人轰出去。 孙平方：“那行，妈来指挥，我跟着干。” 大梅子吃饱饭又转悠到房间的门口旁边，蒋婷婷坐床上，手边放着孙平方端进去的饭。 一双黑乎乎的眼珠子盯着自己，大梅子不自觉的往里走。 等她猛然回神，小脑袋瓜子已经到了蒋婷婷手底下。 蒋婷婷拍拍她的小脑袋瓜子，脸上的笑如沐春风，却让大梅子感觉宛若站在寒冰之地。 “大梅子，我知道你最听话，到时候妈会让你爸把你接到城里，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待在一块。” “大梅子，去把桌子上的陶瓷缸拿来！” 蒋婷婷控制不住的兴奋。 大梅子神情木然，将微微烫手的陶瓷缸伸过去。 蒋婷婷拿开杯盖，盯着浸泡在药渣里的鸡蛋，忽然间绽放出大笑脸，笑得花枝招展。 大梅子看着她，缩了缩脖子。 蒋婷婷把一颗带有余温的鸡蛋塞进大梅子手心，嘴里吐出来的话宛如诱惑白雪公主吃毒苹果的恶毒后妈，“在路上你把鸡蛋壳剥了，扔掉，然后去到地方，掰一点点喂给小崽子。” 这段时间为了恢复身体，她一个劲加大药量，孙平方还奇怪着为什么药会吃那么快。 蒋婷婷虽没多大见识，但求神拜佛多年还是知道一点，小孩子肠胃弱，这种东西下肚不死也残。 她还是觉得以前太过于善良。 如果一开始就按照那些人说的下死手，小崽子早应该上西天。 大梅子捏着鸡蛋想，鸡蛋是补身子的，小宝会没事的…… 大梅子拿着鸡蛋和大家往外走，孙平方一边关着大门，一边交代据说不能下地的蒋婷婷，“大梅子妈，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带好吃的回来给你！” 大哥回家，他大嫂总不会还抠抠搜搜。 路上，大梅子一直心不在焉，顺从的被陈大珍拉着手走，另一只手藏在袖子里死死捏着鸡蛋。 “大哥！小宝！来来来，二叔抱抱！”孙平方放下东西直奔孩子而去，抱起小宝舍不得放手。 陈大珍凑到林云云身边，说起那边的事，“这日子有指望了！他现在菜市场也能挣钱，等攒到钱把身体治好，马上就能生大胖小子！” 林云云呵呵一笑，屁个大胖小子，到死孙平方只有两个女儿，一个亲生的，一个是从蒋婷婷娘家收养回来的。 听着耳边的唠叨，她只是笑笑，并没有打破陈大珍母子的美梦。 做饭的地方小，且挤，林云云一个人就能掌控，完全没有陈大珍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她站在一边显得多事，拿东西还得从她身边绕开。 陈大珍擦擦手，说了一声回去看孩子。 孙平方被大哥喊去帮忙搭架子。 林云云之前想在窗户搭一个晾东西的地方，问别人借到了材料，马上催着孙平安去弄，怕他又忽然接到通知要回去。 到时候不仅要花钱请人弄，还不一定合自己心意。 现在有技术的师傅大都高高在上惯了，和他们去做沟通，难于上青天。 大米小麦干活积极，因为是和她们的爸一块干，一个两个抢着要在后面当小工。 大梅子反常的没去凑热闹，而是乖乖待在小宝身边。 陈大珍进门，看见小宝地上乱爬，啧了一声，对只看不管的大梅子喊道：“大梅子你也不看着点，新衣服新裤子都给弄脏。” 摸着质量优良的衣服裤子，又嘀咕，“听你妈说是外婆家送的衣服裤子，啧啧啧，小宝啊，你妈身后藏着金山银山，将来可要好好孝敬她。” “咦，手里怎么有个黑乎乎的玩意儿？你从哪掏出来。” 陈大珍抠出来，放鼻子底下闻，一股浓烈又古怪的味道袭来，“呸呸呸！” 拿毛巾使劲擦干净孩子的小手，又检查一下嘴巴，好在没染上一点点黑。 “打你这个小家伙，什么都敢乱抓，你妈也是的，家里什么东西都放。” 怕小宝在地上又乱摸，陈大珍把孩子抱回床上。 转身时，弯腰床边缝隙捡起一颗带有颜色的鸡蛋，笑道：“原来是偷吃鸡蛋啊，大宝妈也是的，煮个鸡蛋也能煮出这样色，看着像是从臭水沟捡回来。” 秉着不能浪费粮食的传统，陈大珍直接往嘴里塞。 大梅子看见，眼神微动，却还是马上把脑袋转向窗户边，装作在看那里的人干活。 第75章 痛打疯狗 林云云把最后一道菜搬上桌，窗户那里干活的人也差不多可以了，转头，看见陈大珍脸色不好的坐一旁，双手抱着肚子。 她马上蹲下身子来关心道：“妈，胃不舒服吗？要不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说着就拿杯子倒水。 陈大珍肚子疼的直冒汗，嘴唇发白，拒绝她送到手边的杯子，哆嗦道：“大宝妈，茅厕，茅厕在哪，我憋不住……” 大米上来拉住她的手，“奶，我带你去！” 因为昨天吃太多，今天蹲了大半天厕所，大米深有体会。 大家围坐一圈等着她俩回来开饭，久久不见人影。 林云云拍拍小麦，“你去看看怎么回事，莫不是你姐也蹲上了。” “妈！妈！” 小麦屁股还没离开凳子，大米就大喊大叫跑回来，用手指着外面，惊恐道：“我奶要死在厕所了！她停不下来！” 大梅子惊得从凳子上摔下，哇一声哭出来，“奶！我的奶啊——” 孙家兄弟跑下去看，马上就有声音从一楼传来。 “大嫂！我和大哥先妈送去医院，你记得带上钱！” 林云云回去拿钱，本来打算让邻居帮忙看孩子，刘大妈家又锁了门，没有办法她抱上小宝，拉上大梅子的手下楼。 大米小麦在一楼看见她们下来，立马跟上。 来到医院找人问了问，左拐右拐，找到了接诊陈大珍的科室，孙家兄弟在里面回医生的问话，陈大珍半合着眼皮躺在走廊上的病床。 “医生，我妈是不是中毒了？上吐下泻……” 地上一大摊呕吐物，夹杂在中间的黑乎乎物体异常醒目。 林云云不由得想拿手捂嘴，手放到嘴边，反而是那股味道更加靠近。 咦？ 看一眼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染上黑色，味道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 再一低头，看见大梅子耷拉的小手上全都是黑色。 这一刻她明白了！ 林云云暂时稳住了情绪，身体抱着小宝渐渐远离大梅子。 大梅子不一定懂得什么，但藏在大梅子背后的人可什么都懂。 蒋婷婷实在够毒，连亲生女儿都利用上，难不成大梅子是从外面捡回来的！虎毒不食子啊。 想到上辈子被压一头的憋屈日子，着实感慨，她向来对人不设防，可蒋婷婷脏的臭的都使上，所以，她不可能不败于蒋婷婷的脚下。她只是个凡人，又不是大罗神仙。 孙家兄弟拿着医生开的单子出来，孙平安面上藏着些许隐忍，“医生说可能是食物中毒，刚到医院就打了一针，休息一会儿拿着药回去就好。” 大米低头一看，指向那堆呕吐物，“奶说在二叔家吃了饭过来，是不是二叔家的饭有毒？” 林云云差一点笑出声，可不是有毒，剧毒无比。 孙平方一愣，立马喊道：“大米！你没吃过二叔家一口饭，不能胡说八道，我吃了就没事儿！” 小麦抬头看去，大声喊着，“二叔骂奶是短命鬼！” 从前小宝还住家里时，一生病，大梅子妈就这么说的，还说小宝生下来带病气，过到她身上才怀不了孩子！ 最后还要偷偷骂小宝是短命鬼。 病怏怏躺在床上要死不死的陈大珍，抓过枕头，精准扔到孙平方头上，“去你丫的！白眼狼！” 林云云看一眼孙平方，冷冷道：“不管你怎么说，确确实实是从你家回来之后出了事儿，你要是不怕再来一趟医院，也行。” 孙平方脸上闪过一抹难堪，他不想承认来着，认下就得承担全部的医药费。 他想，又不是一个人的妈，至少要和大哥家分摊。 咬咬牙，“我留在这里看着妈，大嫂如果不相信你和大哥去看一趟，大梅子给你们带路。” 趁着人出去，留下来跟他妈求求情。 林云云是一定要去的，不给蒋婷婷一个教训，她恐怕不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坏招数一个接着一个。 蒋婷婷不把亲生骨肉放在心上，她林云云的每个孩子都是心头宝。 “平安，你在这里看着孩子，我让大梅子带我过去。” 大梅子听到身子抖了抖。 从医院出来，大梅子马上憋不住，使劲想要抽出手，害怕道：“大妈，饶了我这一次，我以后都不敢了，呜呜呜……我不要去见我妈！” 林云云紧紧攥着她的手，俯下身子严厉的问：“你给你奶吃了什么东西？你不知道那玩意会出人命！” 最后一句话直接吼出来，大梅子愣了愣，吓得直冒眼泪。 “我不知道，她往我手里塞……” “她？那个她？是不是你妈！” 林云云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大梅子随即垂下头，重重吸了一下鼻子，沉声道：“是我妈。” 到达地方，林云云一脚踢开院子的门。 蒋婷婷坐在床上等消息，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便以为计划已经成功，毕竟她从没想过会失败。 大梅子一定会照做，然后没人会留意一个小孩子的动作。 再说，查到了大梅子身上谁又能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兴许只是孩子的一个无心之举。 哈哈哈—— “啪！啪啪啪！”林云云踹门而进，在蒋婷婷得意洋洋的眼神中，一个虎扑，把她直接按在床上，几个火辣辣的大嘴巴子亲吻着她脸颊。 被打的蒋婷婷疯狂大叫，眼神的满是快意，“有用吗？你打我还有用吗！” “我没有儿子你也别想有！等着，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剩下的两个都会一个接着一个给我儿子陪葬！” 林云云收起手，站在床边冷冷盯着她。 就在蒋婷婷以为面前的女人被自己彻底打败时，林云云抄起桌上的陶瓷缸，狠狠砸到她头上，黑乎乎的药渣，混杂着药汁，糊满某人的全身。 蒋婷婷：“啊啊啊——” “我一定要杀了你，唔唔唔……” 林云云抓了一把药渣，送她嘴里。 孙家兄弟在医院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把人等回来。 林云云衣领子湿了大半，头发也微微凌乱，脸蛋酡红，嘴上喘着气，“情况怎么样？好点没有。” 孙平安的眼神在她动来动去的嘴唇上扫过，下意识抿嘴，然后才回道：“好了点，妈已经能坐起来喝粥。” 第76章 陈大珍回家 陈大珍闹着出院，老一辈忌医讳疾的毛病，来一趟医院好似能够要她的命。 孙平方担心有个好歹，一开始不同意，耐不住她闭着眼躺在病床上诶呦诶呦的叫魂。 孙平安在外面看孩子，并没有进去搭话。 孙平方守着老太太，愁的头发都要掉光，别让我抓到是哪个烂人买的黑心货！ 看见林云云进病房，陈大珍不躺了，她咻一下起来，手向病床外伸去，可怜巴巴喊道：“大宝妈，你去和医生说我再也不敢乱吃东西，把我这老婆子放出去！” 林云云瞧她的面色恢复到了八分，看一眼身旁的孙平安，点头道：“平安，你去找医生问问。” 陈大珍听完一个劲点头，夸道：“还是儿媳妇好，养了两个白眼狼的儿子，亲妈说的一句话不听。” 只要能赶快出院，那就是她陈大珍的观世音菩萨。 孙平安出去一趟马上回来，点点头，“可以了。” “就说嘛，我身体倍好，还用在这破医院糟蹋钱！” 陈大珍翻身下床，完全看不出来几个小时前半死不活的样子。 老太太够硬朗，没准等会儿还能去爬几座山回来。 孙平方把药和钱送到林云云面前，紧张道：“大嫂，这是妈的药，还有一起分摊的钱，我现在给你，等会儿我得回去给大梅子妈做饭。” 他怕林云云不收钱，到时候非要二房负担全部费用，那就是一个头两个大。 林云云看了孙平安一眼，没在他脸上找到表情有丝毫变化的痕迹，才收起孙平方的钱，“好。” 陈大珍喊着要回家。 进这一趟城老命差点交代出去，下次可不敢来了。 林云云跟她说：“妈，从医院到家属院，再到汽车站，是一条直线，绕不开。反正你的月饼还留在我家，去坐一会儿再走。” 陈大珍扶着腰想想也是，至少要把月饼拿上，她还打算拿回去跟陈舅爷‘沟通感情’，看能不能借点钱回来。 老大养家糊口，老二媳妇治病，老三娶媳妇…… 缺钱啊！ 出了医院大门，陈大珍转了转脑袋，抓到了落后了好几步，明显是要偏向另一个方向走的孙平方，大喊：“老二跑什么！亲妈这样你还跑！过来扶我！” 可算想起这倒霉事的源头，一定是老二邋遢到不像话的厨房，把她搞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孙平方尴尬的笑了几声，跑来扶着她。 家属院，三楼。 刘大妈坐在家门口摇着扇子，瞧见一行人从楼梯上来，笑道：“老大姐，你这是水土不服啊！城里的东西吃不上，不像是有福气的样子。” 让你说我死，这回轮到我了。 陈大珍推开孙平方手，在刘大妈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一下，朝其他人摆摆手，她要在这儿坐一会儿。 陈大珍叹气，“一把老骨头今天差点把命交代出去。” 是对刘大妈这样的同辈人才说得出口的话，小辈不懂她的苦啊。 刘大妈听完瞬间放下成见，大家都没几年活，罪过，罪过。 她放下正在摇着的扇子，略微伤感起来，“谁说不是呢，昨天晚上土匪打到了家门口，三魂五魄吓出来，我今天跟几个姐妹去了城北大榕树，那儿有个神婆十分厉害。” 陈大珍惊，“大妹子，你，你还见过土匪啊！” 刘大妈：“那可不是，我当时在蹲坑，第一声是我喊的，不然就得出了大乱子。” “嘶！”陈大珍倒吸几口凉气，指着林云云家的方向，“我大儿媳妇没遇上事儿？” 看着不像，大宝妈走路带风。 刘大妈忽然从凳子上站起来，双手比划着当时的场景，大多是她之后听别人说起，“……在那，门口，哐哐哐砸门，你大儿媳妇在里面拿刀就砍，咔嚓咔嚓，流了好多血！然后巡逻的大帽子被我喊来，两伙人一起拉走了。” 拍拍胸口，“得亏有那帮大帽子在。” 陈大珍听着她口中的描述，身子僵直。 “大宝妈，大宝妈……” 陈大珍冒着一身冷汗，回去问林云云，“大宝妈，土匪找的是咱们家？！” 大米在一边点头，“对啊，奶你不知道吗，昨天晚上哐哐哐砸门，我妈拿着菜刀砍啊砍，我和小麦躲柜子里抱着哭。” 陈大珍听完一下子咬到舌头，天爷诶！ 在派出所的那帮人说，土匪图钱，被抢的那户人家有家财万贯，是从慈禧老佛爷那辈传下来的金银财宝，所以才冒那么大的险。 根本对不上啊，老大一个人养家，大宝妈又不干活，哪有钱给他们抢！胡说八道！呸呸呸！ 陈大珍猛的一拍大腿。 她明白了，从她在孙老憨那里抢不到衣服、坐车被糊涂蛋往反方向送、土匪上门、进派出所调解，还有吃坏肚子进医院，通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是村里的张婆子！ 她说嘛，张婆子家一穷二白没有半点劳动力，忽然手头宽裕，可不就是在背后做法用孙家来发财。 她一定猜对了！ 毕竟她最恨的人是张婆子，张婆子也一样。 林云云在给陈大珍装东西带回去，亲眼目睹了身边的一切，看着她脸色由黑、青黑，到最后没有办法用语言形容出来的五彩斑斓的黑。 “妈，好了。” 愣了愣后伸手推推，老太太可别因为身体太虚弱而中邪。 陈大珍的后槽牙嘎嘎作响，接过袋子，铿锵有力道：“大宝妈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报仇雪恨。” 林云云：？？？ 搞嘛啊，不是很懂。 孙平方一直在都想着回家，看见陈大珍把袋子拿手上，立马催促起来，“妈，我可以回去没？” 陈大珍正气在头上，马上就过来照着他胳膊打一下，“别催！” 孙平方揉揉胳膊，乖巧懂事的退到一边，他妈变得好凶，嘤嘤嘤…… 因为上次的糊涂蛋售票员，三个大人一起把陈大珍和大梅子送到汽车站里，看着人上车。 陈大珍是不想和汽车站有交集，但她折腾一遭，惜命了，目前还走不回去。 直到剩下两个人才想起大梅子，这妮子变安静了？ “大梅子，又挨你妈揍？” “嗯……”大梅子低头吸着鼻子，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 陈大珍伸手去抱她的头，“她没心没肺，说到底还是你妈，等奶那天去了，你还是得靠着你妈过活，你爸就只顾着听她的话！” “呜呜呜。”大梅子躲进她怀里抽泣。 那完蛋，刚才把大妈带过去，然后打起来了！ 第77章 助攻 从汽车站出来把孙平方喊住，林云云屏住呼吸，然后看向他，“老二，跟你说件事，你做好心理准备。” 孙平方如临大敌，看一眼身板挺直一个人能打三个他的大哥，才乖巧应道：“大嫂你说，我好好听着。” 林云云笑笑，“大梅子妈在家里挨打了。” “什么！”孙平方又惊又怒。 林云云接着道：“她小妹进城了？看着是两姐妹闹矛盾，我瞧着她小妹从你家拿了口粮出来。大梅子妈兴许觉得这事丢脸，我进去还挨她砸了几下，你回去不要多问，就当成是我跟她闹的，让她面子上好过点。” 林云云到医院时的确湿了衣服，当时大家没往其他地方想。 孙平方急道：“大嫂当时怎么不说！蒋小妹怎么敢……” 蒋家人常来家里，尤其他们前脚进城，后脚蒋小妹就到，跟计划好了的一样。 而且蒋小妹在他们家住了几天，前些日子刚走，在此期间，三人的吃喝拉撒全靠孙平方一个人在菜市场卖苦力。 孙平方觉得对蒋小妹够仁至义尽，没想到养了一头白眼狼。 林云云打断他的话，“没法说啊，妈的脾气你也知道，闹了事对谁都不好，你回去好好劝劝大梅子妈，唉，不过都是一家人，亲妹妹骨肉相连。” 陈大珍对别人从她手里能拿走一粒米这种事深恶痛绝，曾经和蒋家人闹过一遭。 蒋小妹进城是林云云无意间从陈大珍口中知道，据说在乡下找不到婆家，来城里找找门路，按照蒋家人菟丝花一样的性子，一定不会放过孙平方这个苦力。 她说蒋小妹拿口粮，那就一定拿！ 不信的话孙平方可以回去查查，保准。 孙平方拿手打自己脑袋，痛苦着，“她小妹每次过来好声好气，还干出这种事！” “大嫂，我现在就得回去！” 看着人远去，林云云抱着胳膊笑笑。 孙平安在旁边深深的看她一眼，用上肯定句，“你骗人。” 林云云歪头看去，唇角的弧度愈发飞扬，“彼此，彼此。” 以其道还治其身，挨她一通狂揍，然后还要面对着最大的靠山，有苦说不出。 哈哈哈，想想就很爽。 她可不是当初的她，被刺了一下还在傻傻的找敌人。 她已经知道敌人是谁，甚至最清楚不过那人会使出来的招数。 孙平安眼眸发深，摸上林云云白皙的手指，轻声道：“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 骗我也可以。 还给我来土情话！ 林云云不由得脸蛋发晕，忽然就害羞地甩开手，快步向前走，“神经！” 这次回来腻腻歪歪，好像一个受到重大打击需要人安慰的小可怜虫，那我就暂且疼疼你。 下午，何兰花拎着东西过来一趟。 “都是好东西别的地方买不到，有卤豆干，绿豆糕，桂花糕……” 一大袋东西摊开，放在饭桌上。 本来在桌子上写作业的大米，呆了呆，眼神木直直的看着。 林云云把她的小脑袋瓜子推回去，戳了戳擦得稀烂的作业本，“明天去上学，还不给我好好写！” 一天到晚净皮，到处瞎跑。 小麦趴在桌上，双手环抱着五花八门的吃食，幸福道：“不用上学，太好了。” duang！ 被何兰花抱在怀里的小宝，用手里的果丹皮棒狠狠来了一下。 大米看见，马上低下头偷笑，一边还要装作在认真写作业的样子。 小麦眼底泛起水雾，摸着痛处告状，“小宝，坏蛋，打！” “打！”小宝学着她。 何兰花听着小宝牙牙学语，止不住乐呵，哄道：“一个小萝卜头能有多大力气，做姐姐的让让他，等他能跑能跳你再打回来。” 小麦瘪嘴，趴在吃食上，偷偷拿手指头扣里面的糖吃。 林云云认真的在削苹果皮，等会儿分给在座的祖宗们吃，一个两个就会找事，吃苹果肉不吃苹果皮，小的一样，大的也一样。 孙家人的怪毛病。 何兰花抱着小宝在身边转悠，一边转，还要一边和林云云说话。 林云云削一会儿皮，就得停下来一会儿去看她，头晕眼花。 “妈，你坐下来跟我说。” “不了不了，小宝想玩。” 等何兰花看见走廊外面的女婿拿东西下楼，立马俯下身子把脑袋凑近。 林云云吓一跳，手里的刀差点划到手心，嘟囔喊着，“妈！” 从头到尾，何兰花眼神没放在她身上片刻，相反一直盯着门外，神情古怪，“云云，今晚上我把三个小家伙带回家。” 林云云含着手指头，“不用，孙平安明天晚上或者后天早上就走，让他们待久一会儿。” 何兰花拍她，“你个傻丫头！妈是在帮你！夫妻感情少不了不然准出大事！” 这是经验之谈。 想当年，林大炮嘴上骂着臭婆娘，到晚上还不是急着钻她被窝，等没了热情才有后来的事…… 林云云被旁边的力道冲得趔趄，不到不加大音量，“妈！” 她又不是色中饿鬼投胎，目前状态： 清心寡欲。 何兰花刚张嘴准备说话，就看见楼梯口上来一个熟悉且高大的身影，马上闭嘴。 留下来吃过晚饭，何兰花忽然就当面说要把三个孩子带回家。 林云云头疼，“还有病人在，怎么照顾三个孩子。” 为了傻女儿的幸福，何兰花有备而来，得意着，“你张叔被大儿子接去，保姆这次又不愿意回家过节，两个大人还带不了三个小孩，而且，我们大米小麦可不需要人跟在屁股后面。” “大米小麦，跟不跟外婆过去，家里的胡婶子会做拔丝苹果，只要你们过去，今晚上就做！” 大米小麦眼睛看着被放在角落边上的一大袋子吃食，脑海里有浮现出没吃过的拔丝苹果，舔了舔舌头。 何兰花又给上一记重击，“苹果没多少了，如果下次去就没有拔丝苹果，地上那堆东西你妈不吃，少不了的。” “走走走！外婆，拿上小宝的袋子我们快点！” 大米小麦立马闹起来，一个人拎着小宝的袋子，另一个去推着何兰花。 这样子的话，今晚上过二人世界。 林云云不由得看向孙平方，眼神从他挺翘的鼻梁划过，来到他修长又不失方刚之气的男性躯体上。 啊啊啊啊啊啊！ 完蛋！ 第78章 合伙人小宋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户照入，刺眼的光线让睡梦中的女人不舒服地动动眼皮。 小麦色皮肤的高个男人从床上起来，拉上床帘后又重新躺到女人身边，健壮有力的胳膊在腰上环绕一圈。 “天亮了。” 温热气息缓缓喷在脖子处，林云云推开烦人的蚊子，“起开！” 脑袋挪开，胳膊还紧紧缠绕在腰上，抬腿给上一脚，“滚一边去！” 混账东西，不知道天高地厚。 另一边，刘大妈起了床就想来和林云云说一个好消息。 上次，林云云问她不认识卖建材的人，准备回村修老房子。如今做生意的人渐渐多起来，但某些行业还是掌握在公家手里。 隔了几天，刘大妈才想起来有个七绕八弯的亲戚手头上有点，特别适合林云云给出的要求。 到了走廊上，光看见小林男人在煮东西，再一看，门关着？ 刘大妈笑着打招呼，“小孙啊，小林呢？” “她在休息。” 刘大妈纳闷，自己躺床上让男人出来干活，小林越来越嚣张，既然人没起那等会儿再来，先去看看国债行情如何。 她记得小林叮嘱过，往上升一点点马上出手，不然极有可能赔掉裤衩子。 刘大妈拎着菜篮子出门，看国债行情和买菜做饭两不误。 林云云腰酸背痛，躺到上午十点才慢悠悠的从床上起来，孙平安已经煮了第二次饭。 第一次不吃也没事，反正他一个人能解决掉。 吃完饭，林云云捶捶腰，面无表情道：“还得去把她们接回来。” 临近中秋节这种大节日，少不了人情往来，她担心有人上门拜访，孩子继续放不合适。而且也只说了张叔被接走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如果突然到家，那就得急眼了。 林云云和孙平安从三楼下来，在二楼楼梯口，撞见卖菜回来的刘大妈。 刘大妈拍着大腿，兴奋道：“小林！赶紧呢！上次说的建材我找好了人，卖家现在急着脱手回家陪媳妇孩子，价格能少就尽量少，你去看看然后给句话。” 林云云扶额，糟糕，撞一块了。 她用手推推身边的人，“平安，你和刘大妈去一趟，钱放在老地方，我得去把人接回来。” 孙平安没说话，眼神上下扫视着她的腰，腿，胳膊。 你能行？ 林云云毫无威慑力的瞪过去，我当然能行！ 刘大妈：“呦呦呦，小两口……” 她就说嘛大半夜还有人在搬家，怎么可能~~ 林云云脸红到不行，使劲推他，凶巴巴的喊道：“赶紧呢！让你去干活还话那么多！” 说完，哒哒哒跑下楼。 刘大妈笑笑，指了指林云云消失的背影，“还是你们小年轻的感情好，小林她男人，拿上钱咱们也出去一趟。” 林云云不曾想到，到了张家，立马结结实实地挨何兰花的一顿打。 何兰花撸起袖子气急败坏，手不停的往她身上拍，“你说你啊！妈不就只有你一个女儿！还把我当成外人，小宝怎么给送到城里去！啊？” “别在这里给我装哑巴，回句话！” 林云云不敢回嘴，完蛋，暴露了！ 哪个天杀的在多嘴。 何兰花又气又心疼，见她乖乖受罚，心里更加难受，打了没几下就放下手，连连叹气，“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唉。” 你说这改嫁当时是有天大的好处，后来就慢慢坏处多过好处。 她女儿想让娘家人帮忙，也要考虑张家人的想法。 何兰花有心想要说说她，一抬头，两个外孙女齐刷刷抱着门框看过来，灵动的小眼神一直盯着刚刚被打的林云云。 “行了，去和你两个女儿说说话，一晚上都在念叨着你，从今往后我可不干这得罪人的活。” 嘴上这么说，有机会肯定又要行动。 林云云撇撇嘴，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往里走。 客厅中，电视机里放着黑白动画片，配合着欢快的音乐。 大米小麦一左一右的坐在她身边，小手摸摸她这，摸摸她那，心疼道：“妈，你疼就跟我们说，不要憋在心里哦。” 林云云一笑，把趴在身上的两个小人扒开，“看动画片去。”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没等林云云伸手，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保姆就已经接了。 林云云四处看看，刚才怎么没看见人藏在哪？无端端凭空冒出来一个大活人。 “……好，张大哥，我晓得，多做几个菜，家里有没有人？有嘞，云云带孩子回来嘞。好好好，我也在家做几个菜。” 林云云眼神若有若无瞄向保姆，好奇怪的口音，不像本地人，这是从哪找的保姆？ 拔丝苹果也不是一道常见的菜，这几年才时兴起来，从京沪广等城市慢慢向周围扩散，等等！沪？ 一口水直接从嘴里喷出来。 不可能，林大炮脑子有病啊，往前妻家安插人手，一定不是的！就是她想多了而已。 林云云擦衣服的间隙，保姆已经挂了电话出去，还在院子和往里走的何兰花说了几句话。 何兰花抱着小宝进客厅，看了一眼外面，指着林云云明显沾了水的衣服说道：“收拾一下，你张叔要带朋友回家吃饭。” 林云云把杯子里的水一口干掉，起身整理衣服。 “那我回去呗，本来就和我没什么关系。” 何兰花皱起眉头，让她继续呆着，“保姆不懂事，电话里说了你和孩子也在，你先老实待着，反正也就是安安静静的吃完饭。” 现在走人难免有些失礼，会让人觉得云云在给老张甩脸子。 林云云想了想，起身来到电话边，“我打个电话回去给平安，跟他说一声。” “他怎么没跟你一块过来？” 有外孙，有亲女儿在眼前，何兰花这一刻总算想起她的便宜女婿。 林云云拨动着电话号码，回道：“我让他和邻居办事儿去了。喂？纺织厂第二家属院的小卖部吗？对，我，刘大妈家隔壁的小林，嗯嗯嗯，是我，如果看见刘大妈和一个大高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回来，和他说一声，我在娘家吃了饭再回去。” 挂了电话，抬头道：“好了。” 滴滴滴—— 院子外适时的响起汽车喇叭声。 何兰花抱着小宝嘀咕，“原来是他，早知道还不如放云云几个回去。” 说完，抱着孩子站起来，笑着往院子里走。 “小宋来了啊，往里坐！都是自己人还客气，送这些东西也怪累人。” 第79章 林大炮的死对头 来人是南城百货店另一个合伙人。 宋玉城。 南城百货店是张大雷和宋父退休后搞出来打发时间的东西，这几年宋父的身体比长张大雷还不如，宋玉城才慢慢接手。 市场经济的大开放，也许出来闯一闯比待在一滩死水的机关单位更好一些。 宋玉城本来在省里的一家报社当记者，因为稿子不符合主编的要求，一退再退，坐了许久冷板凳，也是一名有才气而不被重用的天之骄子。 生意慢慢走上正轨时，宋父就打算喊儿子回来啃老，但宋玉城自尊心重，又不愿意认输，在省城熬了一段时间才脱身。 宋玉城还挺感激那段灰暗时光，若不是它们曾经笼罩在身上，他也不会时时刻刻对外界产生着严重的警惕心，在做生意上养成一副小心谨慎的作风，避免了一次又一次的重大危机。 随着张大雷突如其来的病情，宋玉城也由副手慢慢的变成了主事人，一个人管南城百货店上下员工十几口人，忙到马上要演变成有无数条腿的八爪鱼。 宋玉城笑着和客厅里的人打招呼，跟张大雷进入书房。 进入书房，宋玉城没往椅子坐下，反而是幽幽地看一眼关上的门。 “外面那个，传说中的……看起来不像是父女，一个狠中带着奸，一个则是一眼看到头十分好说话的类型。” 自信十足说出这番评论，他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 张大雷笑笑不想打击他，林云云好说话就有鬼。 宋玉城倒一杯茶，转动着脑袋开启幻想模式，“你说 如果我去找她来百货店帮忙，会不会同意？” 张大雷轻笑，抬起茶杯，“你试试。” 那可是林大炮亲女儿，虽然还看不出来有什么大能力，但目前表现不错，眼神好着呢，人家才不上钩。 “试试就试试！”宋玉城把茶杯放桌上，“再让林大炮折腾下去饭碗都丢掉，如果他女儿来帮忙还会对我们下手！” 林大炮会对亲生女儿下手吗？ 把原配、亲女儿扔在乡下，自己带了小老婆、拖油瓶去沪市快活的烂人。 林云云嫁给一个乡下人生五个孩子，还没有工作全靠男人养活，林云云会不缺钱吗？ 和原配养的大女儿不同，林大炮名义上的另外两个女儿，在大城市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开沙龙，坐豪车，住别墅，读贵族学校，结交达官贵人。 张大雷脸色冷了下来，敲敲手边的桌子。 “小宋，你别给我搞事，她不和我们分钱就别把人家扯进来。” 他知道因为最近在生意上频频被针对，小宋这个年轻人憋不住气，想直接开大招。 宋玉城端起茶杯一口干掉，眼神里带着火，“上次那批货推到别人身上他就以为我查不到！他再敢搞事，别怪我对他女儿下手，我就不信亲生女儿都不疼！” 张大雷眼神微动，他起初是不这么认为，但后来又动摇了原本的想法。 林大炮心里真没林云云这个人吗？ 咚咚咚—— “老张，菜好了，你们收拾一下也出来。” “行。” 张大雷拄着拐杖也能慢慢动，他路过，拍拍宋玉城的肩膀告诫，“不到最后一刻有些东西不要动。” 生意固然重要，但在何兰花那里不用多想当然是女儿最重要，开弓没有回头箭，手一旦伸出去，那两人之间的感情走到尽头了。 张大雷舍不得能源源不断赚钱的生意，更离不了何兰花朝夕相处的陪伴。 但三个儿子，一个两个野心勃勃，钱肯定不能缺，就看到时候他自己该如何做抉择。 唉，有些事能拖尽量拖，快刀刮肉虽然痛快，张大雷还是希望能暂时沉浸在这种钝刀子割肉的麻木中。 宋玉城愣了愣，难得张叔也有糊涂的时候，感情这事半点不由人。 “行，张叔，我保证，只要我能干下去就一定不会往那方面想。” 不就是一些破事，真需要到靠女人他不如洗洗回家睡觉算，管个屁的生意。 临走到门口，张大雷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好事，“你还别说，我有一个主意！” “什么？” “你还记得之前上沪市，在林大炮家看见的小伙子，林老二对象在警察厅当公安那个小子！我前几天打听到的消息，好巧不巧，他下放到我们这里，就在纺织厂第二家属院附近的派出所上班！” 宋玉城笑着鼓掌，“哈哈哈，瞌睡来了枕头就到，林大炮的死对头送到他的老窝来。” 又有些不解，“他来这里做什么，穷乡僻壤，也值得这位公子哥走一趟。” 张大雷：“慢慢观察着，或许这里就有大机遇也说不定，他们那些人一贯是高高在上的做派，什么时候干过白费力气的事，指不定藏着。” 宋玉城摸摸下巴，心里却开始惦记着这件事。 吃完饭宋玉城就走，他现在一个人管事比谁都忙。 作为主人家，何兰花语气亲热的送到门口，亲眼看他上车，车从巷子开出去，才准备转身走人。 滴滴滴—— 在巷子的尽头，汽车就要转出去时，被一个骑着自行车的高大男人挡住去路。 宋玉城心烦气躁的拍方向盘，滴滴滴的声音在巷子里回响，大喊着，“兄弟，你往旁边让让！” 高大的男人冷着脸，往另一个方向后退了退。 何兰花瞧着汽车开出去心才落地，小宋这脾气越来越糟糕，从前没见过这样子。 她就要转身返回去，身后有人喊道：“妈，我来接云云了。” 诶呦喂，女婿来了！ 何兰花朝里面喊，“云云啊！小孙来接你们了！” 孙平安在这里的待遇不一般，他是文化人，还读过大学，虽然因为历史原因没能拿到毕业证，但学识过人又能吃苦踏实肯干，何兰花、张大雷都喜欢这种类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张大雷听见拄着拐杖出来，笑道：“小孙来了。” “张叔。” 林云云带着孩子们，拎一小袋子包装好的饭菜从屋里出来。 看到骑自行车来的人，嘴角弯下，“你打算怎么回去？” 来接人的话一辆自行车也坐不了，两个大人，三个小孩，其中一个还是牙牙学语的小宝宝。 孙平安一愣，他没想着把孩子带回去，眼神从三个孩子身上扫过，清咳几声，“可以的。” 第80章 回去上班 林云云硬着头皮坐上去，何兰花帮忙把三个孩子塞上自行车，大米坐在前边的大杠上哈哈哈大笑。 小麦被夹在中间，心有不平，“妈，下次换我坐前面好不好！” “好好好。” 还想下次，想屁吃呢你们。 自行车载着一串人回到家属院楼底下，林云云把大米抱下来，等人下完，快速走到孙平安面前给了他脖子一下，“下次再给我搞鬼试试！” 一路上开过石子沙砾，屁股颠成两半。 路不好走是一个理由，可如果没有这人把自行车骑来，她何必受这个苦，受这个累。 孙平安带着淡淡笑意，任她拿手去掐。 晚上吃剩菜，都是从饭店点的好菜，没上桌之前就单独拿出来放着。 林云云担心不合胃口，问道：“平安，再出去买点其他东西？” 孙平安看她，“不用。” “那好。”林云云顺手把觉得好吃的放到他面前。 因为今天吃过一顿大餐，家里两个饭量小的对晚饭提不起兴趣，小麦就着大米的饭碗吃几口米饭，跑了，林云云也一样，草草下桌。 她站在床边给小宝擦身子，把孩子翻个身，扒开衣服发现后背捂出了痱子，心疼极了。 所以，回来前她妈会交代着给小宝涂痱子，当时还在纳闷准备入秋了还需要涂痱子粉。 涂好痱子粉，林云云把小宝从床上抱起，心里有一个主意。 轻轻拍着小宝后背，她来到孙平安身边。 “小宝身体看着不错，我觉得可以先暂时把他留下来，这次我能把他带好。” 语气中带着丝丝察觉不出来的恳求。 孙平安停下，“好。” 林云云手一顿，这就同意？她还以为很难办来着。 抱着怀里的小宝，忽然就心里暖烘烘。 她抱着小宝开心地去把孙平安的袋子拿出来，想将里面的小孩用品分开，可找了找，里面大多都是小孩的，没几个属于孙平安。 她心一揪。 顺手打开柜子，拿出一个时髦又好看的袋子，比刚才那个小了大半，把孙平安的东西全挪到小袋子，然后伸手去够放在一边的吃食，往里面塞了满满一堆东西。 拍了拍满满当当的袋子，心满意足拉上拉链。 林云云回头看去，“今天和刘大妈去看得怎么样？” “不错，谈好了，我交了定金，时间没有敲定，和那边的人说好你需要就打电话过去，那边有地方帮忙存放，联系方式我抄在电话本上。” 这年头建房子的人少，建材放在自己的地盘也不会长了腿跑路，里里外外都是认识的人。 林云云去把电话本拿到手里，最新一页上多出来一个联系方式。 她小声着，“又要开始忙了。” 她以为说的够小声，没想到还是被某人听到，孙平安抬头看来，“我最近很闲，你可以等我回去把事情处理好，我再回来弄。” 他不清楚林云云为什么会忽然间打算修老房子，但他只需要站在背后给予支持就好。 林云云把本子放回去，“你那边计划多变我可等不了，先把房子修好，将来每个人都有得住。” 不止是有得住，大家未来的幸福生活就要靠它了！ 拆迁，发大财！ 印象中，孙平安在厂里一辈子没得到重用，该有的福利、待遇通通和他没关系，但突然发通知去加班加点是常有的事。 孙平安每忙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忽然又闲下来几天，紧接着又开始忙，如此无限循环。 林云云想到上辈子孙平安因公殉职后，为了几个孩子的未来，她孤身一人，去闹，去争取，去抢。 一起出事的那批人里，只有孙平安家属所得到的补偿最少。 给出的答案是孙平安职位最低。 林云云那时候虽然没多少心眼子，但听到这话差点当场笑掉大牙，孙平安读名牌大学，拿不到毕业证不是能力问题，而是历史遗留因素，而即便孙平安在组内的学历最低，加的班最长，干的活也是最多。 让林云云这个自称生产队的驴都不敢去比。 想到这里，林云云开口叮嘱，“你回去上班要好好照顾身体，不要一直往前冲，现在家里就你一个人赚钱，如果你倒下我们这些人都不用活了，知道不？” 不把事情说严重，这个工作狂不会放在心上。 现在这话说的够透彻了，全家老小的生计都压在你身上了大哥。 孙平安直直看着她，脸上写满了认真，“我加点班然后就能……” “你可别！” 林云云给他捏捏肩膀，“钱不重要，工龄才重要，年底不是有考核吗？你好好给我考，拿个第一名回来，把临时助理工程师的帽子摘掉，那我才是最开心的。” 傻子才为了一点加班费而浪费掉晋升的机会，摸摸孩子爸的头。 小子，咱俩上辈子一对笨蛋夫妻啊。 孙平安心情愉悦任由她的手在身上折腾，爽快道：“听你的。”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第二天的早上。 孙平安起一个大早，他赶第一趟火车回去上班，洗漱完，本来应该躺在床上睡觉的林云云蓬松着头发坐在起来。 她沙哑着声音，“等会儿还是不要开火，你喜欢吃的面条不挨饿，走的时候直接在家属院门口的包子店买一袋包子，我从家里给你塞了点。” 声音含糊，半睡半醒。 孙平安一笑，从衣柜拿出昨天晚上准备好的衣服，边系扣子，边说：“我自己来，你继续躺着。” “嗯。” 林云云合上眼皮，舒舒服服躺下。 等再次恢复意识，房间里已经少了那个令人熟悉的声音，还有高大的身影。 林云云在床上翻了个身，躺在软乎乎的被子上，怅然若失，“你爸什么时候走？” 小麦在床边陪小宝玩，笑着回道：“四个多小时前，大米还跟着下去带了包子回来，不过，我更喜欢爸煮的面条，妈，锅里有面条你吃吗？我去拿碗。” 她们吃了包子，面条要留给她妈，说着就要站起来。 “坐下坐下，妈不吃。”林云云抬手。 可能昨天吃的太油腻，胃不是很舒服，现在没有胃口。 “哦。”小麦应了一声，继续坐下陪小宝玩。 林云云抬头从窗户看出去，搭好的架子上挂着洗干净的衣服，阳光照到她的眼睛，拿手挡了挡自言自语，“差不多到家了。” 第81章 好一道辣椒炒肉 省城，第一机械厂家属院。 孙平安拎着时髦又漂亮的女士布袋从大门口进来，高大挺拔的身影立马吸引了一大波注意力。 坐在墙边纳鞋底的老娘们嘀咕，“看看，还是家里的那位厉害，去一趟回来走路带风，可不就是伺候好了。我说啊，某些人还是别抱指望，大宝爸能看上她那就是母猪上树。” “那可不一定，日久生情，家里那位什么都不懂！” …… “大宝二宝！你爸回来了！还带了一堆好吃的。” 大宝二宝在篮球场看人家玩篮球，听到那头的声音撒腿就跑。 路上，大宝撞撞二宝的胳膊，“学聪明点，这次可别再当面说那个女人坏话。” 二宝瞪他一眼，鼻孔里冒着热气，不客气道：“我又不是傻子。” “爸！” 看见熟悉的人影直接就扑上去，半大小子，明年满十岁，个子已经到了孙平安的胸口，但即便是猛的突然扑过来，他还是能够单手抱住。 二宝牢牢挂在孙平安身上。 大宝抱着漏气的篮球，踢踢脚上那双破破烂烂的球鞋，脸上露出一个笑，抬脚就想过去和他们站一块。 这时，树底下走过来一个笑盈盈的女人，挎着空空的菜篮子，神情凄凉婉转，一个字，惨！ “孙哥，你回来了。”女人操着柔柔弱弱的嗓音说道。 大宝：nd 二宝听到声音，立马护住他爸手底下丑兮兮的袋子，声色俱厉道：“罗阿姨，你怎么又刚好来了？” 每次都是刚好，刚好，一上来就卖惨，他爸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反手又到了她的菜篮子。 不知情的外人还以为他爸在给别人养家。 “我，我……”罗珊抬起菜篮子，露出底下的两个小土豆，装出一脸柔情似水，“小妹去同学家带回来一点土豆，我们一家人时刻挂记着孙哥，孙哥平时多有照顾，这点东西就当做我们的一些些小心意。” 她心中，接下来孙平安会打开手里鼓鼓囊囊的袋子，分出一大半。 不曾想，孙平安把袋子递给二宝，然后才从她的菜篮子拿起两个小土豆。 小土豆小的不能再小，跟土鸡蛋一样大。 孙平安一只手捏起两个小土豆，还有些许空余。 “小罗，帮我和你妹妹说声谢。” 他媳妇不让去加班，这段日子就没了额外收入，多拿点东西到时候能多省点钱。 孙平安拿着土豆，喊两个已经呆住的儿子走人。 等孙家父子离开，罗珊看着比口袋还空的菜篮子，头晕目眩起来。 他，他怎么忽然就变了！ 大宝胳膊底下夹着漏气的篮球，心中惴惴不安，他爸反常的扔下罗珊不会是已经知道了什么，赶着要回家好好教训他们两个！ “二宝。” 用手在后面戳一戳后背。 走在前面的人完全沉浸在吃的世界中，分不出一丁点注意力，反而是直觉敏锐的孙平安转过头，看了他们一眼。 大宝立马把手指头收起来。 “大宝……” 大宝一个激灵，他爸一张嘴那就是汗毛乍起的程度，非打即挨骂。 “你们的篮球怎么回事？谁跟我做过的保证的要好好用到后年。” 此刻，孙平安的声音在大宝心里是何等冰冷。 二宝提了提袋子，一把甩到后背上，听到这话直接道：“爸，我们拿到石子路去打篮球，漏气了呗，修车店师傅说补一个要三块钱打底。” 这个篮球是学校发下来的奖品，双胞胎在三年级期末考试中，全科满分，篮球踩到了他们两个手里。 篮球价值四十五块钱，比起价钱，更重要的是它被赋予的含义。 厂里领导的儿子跟他们一个年级，家里有好几个篮球。 没有一个是这么好看，而且还是学校校长发下来的礼物。 一听说这么个东西，那位领导就带着他又哭又闹的儿子上门，打算加十块钱把篮球买下。 大宝二宝不肯，跟孙平安保证会好好爱惜这个篮球，至少用到后年到时候和弟弟妹妹一起玩。 现在嘛…… 大宝只想笑笑，他爸看了他一眼，嘴皮子没动一下，只是突然加快脚步往前走。 大宝小腿哆嗦，他已经能预见到等会儿的未来。 辣椒炒肉—— “阿嚏！阿嚏！”大米狠狠打了几个喷嚏，扭头和她妈告状：“妈，一定是小麦在家里生气我们不带她出门。” 林云云挑了几颗青菜送到摊主面前，一边抱着小宝，一边低下头去看她。 “那是你们商量好的啊，这一次你出来，下一次换她，她为什么会生气小麦不是那样的人。” “平时她一个人在家里也玩的很开心，没准现在正在吃别人分给她的糖。” 小麦脑子机灵，小伎俩一个接着一个，在家属院里从老到少都极其喜欢这个丫头。 大米瘪嘴，把摊主递过来的袋子拎上。“我在家的时候就没人给我分糖！” 林云云给了钱，去摸摸她的下巴，“家属院还有人不知道你这个贪吃鬼？到嘴的东西就别想拿出来，关键你吃的还多，而且平时我没看见你给别人送东西，交朋友有来有往，那别人当然不可能给你送。” 收别人东西前还要送啊。 大米摸摸小肚子，那算了她留着自己吃。 在这个刚建起来没到一年的菜市场里，有个推着自行车卖小吃的，车后座泡沫箱子上贴了五颜六色可爱的图案。 大米拎着菜，直接被迷住完全走不动道。 林云云抱着小宝走了几步才发现她没跟上，一个人呆呆傻傻地站在旁边流口水。 林云云过去点了点她的小脑袋，“有什么想吃的？我买一份回去给你们两个人分着吃。” “好好好！”大米疯狂点头，瞬间有了灵魂附体。 个子太矮看不见东西，老板热情的把她抱起来，还帮忙介绍，“左手边钵仔糕，右手边手糖水，最中间槐花粉，小姑娘你打算吃哪一个？” 大米被放到地上，想了想，“我吃最甜的！” 老板看一眼林云云，等出钱的给最后选择。 林云云把这次买菜剩下的最后五毛钱拿出来，“按照她说的来。” 买上糖水，大米一手拎着菜，一手捧着糖水。 林云云替她累得慌，左手抱紧小宝，右手把菜篮子往胳膊上移了移，微微低下，“不然把你的菜放到这里？” 大米摇头，牛头不对马嘴答道：“妈，我今晚上想吃辣椒炒肉，配着甜甜的糖水。” 第82章 何兰花意外受伤 林云云打算找人把林家村的祖屋重修。 刘大妈生活了几十年的本地人，她有推荐的人选。 “卖你建材的那家伙，回去挨了媳妇一顿熊骂，家里哪哪缺钱傻憨憨扔了生意回去，一家人还能等着天上掉大米啊，他媳妇又喊他重新回来干。他手底下有一帮工人做的又快又好，而且我俩是亲戚，保准给你杀个好价。” “不过你要再等等啊，他得在家里待几天才回来。” 林云云不急，有现成的人手省得自己出去跟人玩心眼子。 在等着工头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林云云接到了从老家打来的电话。 陈大珍交代着，喊她们回去参加孙老三突然提前举办的酒席。“说部队上有急事儿，这次回来就得把事情办妥。上次的日子不能做数，你爸找师傅算好日子马上开办，你记得早点带孩子回来！” 林云云在电话里应了，亲叔子结婚没有躲着的道理。 加上，全村人都知道她在城里没工作。 原定是在明天中午回去，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她还和家属院里的人买了一身布料，等着当做新婚贺礼送出去。 便宜，面子够够的。 然而，第二天早上何兰花因为意外进了医院。 在外面摔了一跤。 没出大事但腰不大行，得卧床休息。 一个家里两个病人，谁都别指望对方能照顾自己。 张家人负责了自己亲爸，那何兰花就是林云云一个人的责任。 林云云去医院看她妈，听医生说清楚老太太没事后，又被护士喊去一楼大厅缴费，缴完费才想起来打电话回去说一声。 枣儿沟里，陈大珍忙的晕头转向。 昨晚上打给老二，老二直说他媳妇回不来让家里随便看着办。 陈大珍咬牙从昨晚上挺着，希望能干的老大媳妇赶紧回来接班，不然下午新娘子过门她可不知道咋弄才好。 陈大珍接了从城里打来的电话，迎来一道惊天巨雷，“啥！你说啥？！你们也不回来！” 林云云捂听筒，躲开音量轰炸，“对！我们都回不去。我妈进了医院我得留下来陪着，妈，你帮我跟老三、老三媳妇说声抱歉。” 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清楚，她就不管陈大珍怎么想，直接挂断。 “五毛钱。” 给了电话费，林云云看一眼摆在小卖部里的货架，指了上面的几样东西，买下。 拎着一堆吃的上楼。 何兰花的病床边上齐刷刷地趴着三个小孩，大米小麦，虎子。 何兰花打完麻药后睡着了。 虎子脸上脏兮兮，他跟着何兰花一路哭进医院。 林云云到医院后就围着她妈转，总算想起来这个小孩。 她问：“虎子你爸妈呢？奶奶生病了，得打电话回家喊你爸妈来接人。” 她以为虎子是和何兰花一起出去，才无辜跟着走了这一遭，不想，虎子给出了一个令人气愤的回答。 “我昨天就和奶奶住一块，我爸我妈出去旅游大后天才能到家！奶奶送我去学校才摔的，姑姑，我奶奶怎么了？她都不起来跟我说话。” 林云云眼神一冷。 呵呵呵，请一个保姆花多少钱，合着一人两用啊，既照顾家里的病人又照顾在上学的孩子。 “好着。你们饿了没？先把这些吃了，我再下去买点其他东西。” 说完，把袋子交到大米手上，转头就从门口出去。 她记得暑假的时候张老二刚买一个bb机，逢人就介绍他的号码。 这一刻，那个破号码无比清晰的出现在林云云脑袋里。 拨打着号码，紧接着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无人接听。 从楼上下来时的暴怒渐渐平息，藏在了看不透的冷静面孔之后。 “嘟嘟嘟……” 两次无人接听之后，连小卖部老板都投来诧异的目光，真有钱啊，如果是他打一次不通就不打，浪费钱。 第三次终于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谁啊你！打不通你就别打，忙着呢！” 林云云偷偷运气，深呼一口气后冷冰冰道：“我妈出事了，来医院把你的孩子接走。” 电话那头一愣，随即好似离开，只听着隔挺远传来叽里咕噜的声音。 林云云捏着话筒等，身体的四周不断散发阵阵寒意。 等了一会儿那头传来说话声，张二炮笑着道：“原来是云云啊！虎子那小子没跟你说吗我们出门，现在没办法回去，唉，何姨怎么这么不小心，摔了，早知道送虎子外婆家去，这种麻烦事……” 他的絮絮叨叨让林云云心生厌烦，有种想顺着电话线爬过去，然后掐死他的冲动。 听听说的是人话，老人给你看孩子受伤，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还责怪。 林云云声音里带上杀气，刺骨阴寒。 “我在通知你，不是商量事情，马上喊人把你儿子带走。” 她的好脾气有时候可控制不住，看着一个害她妈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心里有着忍不住去迁怒的想法。 林云云知道此刻的心情很不对，那也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 所以赶紧来人把孩子带走！ 她没法做到一边控制情绪，一边还得好声好气的给人照顾小孩。 张二炮被声音里传来的冷气震了震，把bb机移开一点，向走来的媳妇抱怨，“她喊我们把虎子接走。” 张二炮媳妇骂了一句，“事多！” “她想送就让她自己送，现在谁有这个空！” 说是没空，其实他们单位组织活动的地方就在隔壁县城，而且单位自己开了车来，和组织人说一声有急事要回去，也没人不会通融。 这人心里还想着玩。 张二炮不高兴，“有本事你和她说！她在老头子面前可比我们有面子，指不定回去老头子怎么收拾咱们两个。” 张二炮媳妇气呼呼道：“行了行了！耽误我今天的好心情，等会儿打电话喊孩子舅舅去接！” 至于孩子舅舅什么时候去接，那管不住。 张二炮听完把bb机转到耳边，他以为刚才说的话很隐蔽，事实上相隔几十公里外的林云云，透过电话线听了个精光。 第83章 生不了孩子 张二炮对那头喊道：“云云，你让何姨好好养身体，我们暂时回不去，等会儿喊虎子舅舅来接人，先拜托你帮忙看一下。” 嗯了一声，林云云逐字逐句道：“妈还躺在病床上没醒，一会儿我回家一趟，虎子留下陪妈，你让孩子舅舅到了看见虎子就带回去。” 丢了，被拐了，和我都没关系。 张二炮媳妇夺过bb机，急咧咧道：“马上过来啦！你等一会儿再走啊！” 何兰花一个大活人躺在医院没人会动，小孩就不一定。 听说小孩在医院走失的概率极其之高。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林云云把电话筒往旁边拉了拉，静静地听着里面传来叽里咕噜的声音。 等到她心情恢复一点才把话筒拉近。 “云云啊！云云！你在不在听？不要太着急，虎子舅舅十分钟就能到。” “我看看。” 啪一下挂断电话，林云云面无表情的问小卖部老板，“多少钱？” 老板缩了缩脖子，“一块钱。” 应该算一块零五分，但现在不敢招惹面前这个女罗刹，怕她一个不顺心把人砍了。 林云云把一块钱拍在桌子上，扭头走人。 等虎子舅舅火烧屁股似的到医院找人，虎子正在病房里跟着大米小麦开心的吃东西，看见舅舅推门而进。 虎子拿着手里的粽子站起来，大喊：“舅舅！” 虎子舅舅满头大汗，在病房里找一圈，没看到自己姐姐口中那个比狐狸精还漂亮的亲戚。 大口呼吸空气，问：“就你们？” 小麦翘着脚丫子看他一眼，“我妈上厕所去了。” 果然，这些大人就是不喜欢跟小孩说话。 虎子舅舅拉上虎子的手，音量加大，“走，和我回去。” 虎子舅舅还在厂里上班，一通电话打来，自己姐姐哭天喊地找他帮忙，以为外甥出大事立马和领导说了一声就跑出来。 到了后才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 外甥好着呢。 现在，他对那个让自己姐姐发疯的女人生出一股浓浓的忌惮，太可怕了！太可怕！ 虎子被紧紧拉着手出去，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何兰花，哭喊着，“不要！虎子要奶奶！奶奶！” 几个在走廊上聊天的护士听到呼声，几乎立马判定虎子舅舅是个人贩子，大喊着从另一头跑过来。 巡逻的保安在下一层楼听到动静，也哐哐哐跑上来。 虎子舅舅拉着外甥的手，和医院的人闹成一团，拼命解释着两人的关系。但由于虎子向来被人宠惯有个不顺心就一哭二闹，亲爸亲妈有时候都治不了他，何况一个不怎么常见的舅舅。 虎子舅舅不停说着话，解释，马上准备口吐白沫。 抬头间，人群之外站着一个，自己姐姐口中长得比狐狸精还漂亮的女人。 是她！ 虎子舅舅伸手指去，想要把人拦下给他作证。 女人显然看到了闹剧的主角，朝他露齿一笑，干脆利落，转身离开。 虎子舅舅还在发愣，医院保安已经揪住他的领口，吼道：“你说他是外甥就是你外甥？小子，今天拿不出来证据，你别想走出医院的大门……” 大米小麦还在病房里吃饭，其他人端着饭碗陆陆续续出去看热闹。 大米好奇的伸头，却不敢动。 妈离开前交代，谁敢乱走那接下来的零嘴，就是…… 何兰花半闭着眼睛，在没人注意的地方悄悄挪了挪身子。 虎子舅舅大喊着进门时她就被惊醒，但显然也是明白林云云这么做有她的道理，所以躺在床上装死了。 枣儿沟，孙家。 陈大珍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求爷爷拜奶奶，找了三奶奶的几个儿媳妇当帮手，总算把酒席操办起来。 孙发亮在大门口招揽宾客，竟没看到老大媳妇出来干活！ 他把收到的礼金揣口袋，拍拍桌子，对着村长家的小儿子有福喊道：“我站起来走动一会儿，你小子收了红包不要多手。” 来到后厨，找到人群中指挥别人做事的陈大珍。 “陈大珍，你那个能干到的老大媳妇呢！怎么，还继续当大少奶奶？” “你告诉她，今天我见不着她，她就别想再进孙家大门！” 孙发亮威胁道，最近一个两个都不听话，看他不好好趁机治一治这几人。 陈大珍本来在和人对菜谱，被他一搅和脑袋糊涂了，单子塞到另一个人手上，追着他喊：“老大媳妇她不是……” “大事不妙！三哥打电话到小卖部，他得比原计划晚到三个小时。”有福跑进后厨。 “我的天爷爷啊……” 陈大珍软了下去。 现在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不回来，已经算不上大事，等会儿，怎么跟来送嫁的老三媳妇的娘家人做交代才是重中之重！ 孙发亮也明白现在不是找人算账的时候，黑着脸，背手，用后脚跟蹬着泥地，“还能怎么办，这个时候她不嫁也得嫁！嫁过来老三自己去哄。” 他这几个儿子，老大老二，可能将来的老三老四，全都是怕婆娘的货色。 孙发亮嫌弃地看一眼连身子都站不直的陈大珍，好在，他是这个家的定海神针，一丁点不稀罕这个老娘们。 军区总医院。 孙平家在急诊室进行了简单包扎，和女医生打起哈哈，“我就说嘛，得是我命大，如果换个人来这次就交代了。” 女医生把没用上的纱布收好，“贫嘴，回去好好注意饮食，少吃辛辣，少抽烟喝酒，避免剧烈运动。” 孙平家起身把衣服放下，转动转动脖子，又道：“医生，上次我二嫂也是在你这就医。我二哥打心底喜欢我二嫂，他俩现在就缺一个儿子，您如果有什么好法子，就往枣儿沟打电话，我们一家人都会对您感激不尽。” “哎呀！火车时间到了，我得走人！” 孙平家抓起放在床边的行军包，背上走人。 女医生听了他刚才的话，翻动着桌子上的病历本，面露疑惑。 等她找到枣儿沟这几个字时，脸上突然就异常难看。 “生儿子？没有子宫的人也能孩子！” 第84章 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吴家人没有因为新郎晚到而借题发挥，因为她们比谁都急着把事办成。 瞧着孙家亲戚一个个离开新房，吴大姐悄咪咪的道：“家丽，你听姐的，将来的日子好好和平家过下去，其他……” 看了一眼吴家丽的小腹，连忙移开头。 “爸找从前的领导打听过，孙平家将来一定能成大器，你好日子不会少不要总想着从前的事。” “我明白，姐。” 吴家丽低头把玩着手里的帕子，沉默寡言。 吴大姐叹气，忍不住又想说几句，刚张开嘴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陈大珍端着两碗红糖水鸡蛋，满面笑容的来到吴家姐妹身边，客客气气，“家丽，吴大姐，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一会儿平家就赶回来了，有福开拖拉机去接不会耽误太久。” 吴大姐笑笑，帮忙接过两碗红糖水鸡蛋，又和陈大珍客气地聊了几句话。 看着陈大珍推门离开，吴大姐没有了传授经验的心情。 这不是一个说悄悄话的好地方。 陈大珍从新房里出来，孙发亮已经在外面久等片刻，凑上来就问：“怎么样？老三媳妇她们没发火？你到底有没有按照我教的和人家好好道个歉。” 我呸！ 我一个长辈去跟晚辈道歉，怪能耐呢你。 陈大珍第一次觉得孙发亮让人看着各位不顺眼，拐了个弯，不打算理会，想去另一个地方做事。 孙发亮没等到回答，立刻就用胳膊挤人，语气异常不好，“跟你说话呢！” 陈大珍翻了一个白眼，我又没惹你在这儿咋咋呼呼干嘛。 准没错，又是张婆子在后面做法！ 孙发亮还骂人，“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一个两个眼里没活，当初就不应该娶进门，让她们这辈子都留在家里嫁不出去！” 陈大珍彻底没了和他说话的兴趣，他自己不看看当年的情况，好几个孩子，穷的叮当响，你两个儿子去哪儿能娶的上那么好看的媳妇。 老二媳妇虽然样样不行，模样还是不错，不然也不会把老二迷的神魂颠倒，非她不娶。 ———— 医院。 经过重重磨难，虎子舅舅终于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耽误大半天才把虎子顺利带回家。 病房里，林云云动作小心的给她妈扶回床上。 伤了腰就不能像从前一样随心所欲。 何兰花靠着垫子坐在床头，笑道：“我身体好着，用不着你这样。” 又看向在病房里待了一天的两个孩子，挥挥手。 “今天还上学呢，把两个孩子带来医院一天，我就摔了一跤又不是废了。” 小麦过来替她拉被子，拍拍她的手心，“外婆，今天请假了不用去上学。” “请假也不行！这不是耽误孩子吗！” 林云云在一边收拾着包，“今天本来是要回老家吃她们三叔的酒席，又不是提前预知到这件事才给请的假，如果我有这本事妈也不会出现在医院。” 林云云有一个打算，她的房子要抓紧时间修起来了。 她妈这样子，身边得有个人来照顾，她总不能跑过去，本来张叔就在家里养病，还有两个孩子也不方便跟着去。 而她买在三楼的房子，更加不适合现在她妈。 在林家村的祖屋就很完美的符合了一切需求。 “妈，你看着她们，我出去有点事。” “诶呀，你……” 何兰花抬起手，一不小心牵扯到腰，疼得诶呦诶呦叫。 大米小麦，一个担心地握着她的手，一个连忙从桌上端来温水。 林云云去小卖部打电话回家属院。 刘大妈坐在人堆里听八卦，那边就有人喊她去接电话。 “小林啊！”刘大妈咧开嘴笑，“啥事要拜托我？你急着要用房子！好好好！我打电话回去催催那小子让他赶紧回来开工，钱的事情好商量，他媳妇就想讨个生计又不是想赚大钱，这些包在你刘大妈身上。” 林云云挂了电话，交完钱，抬头看向医院外不远处的小型黑市。 虽然市场经济在一步步开放，但也不是一蹴而就，还要慢慢来，烟酒这类物品仍旧是限量限购。 在修房子期间，她打算多备点烟，以便不时之需。 林云云过去转了几圈，很失望，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大多是来卖米面油粮，再不次，也是布料棉花这种消耗品。 她转身准备走人，被一个熟人喊住。 “林姐！林姐真是你啊！”红霞开开心心跑来，见到如假包换的林云云，笑的眼睛睁不开。 林云云笑笑，和她走出来一段路才开口道：“红霞，一段时间没见你长得结实了，怎么样？上次你说的事还好。” 红霞点头，竖起一个大拇指，“我，孙哥，一块跟着我爸学车。孙哥比我厉害多，上手就会，我爸还夸他天生是个当汽车兵的料，就应该早点去部队做奉献。” 林云云噗嗤一笑，“晚上去练车你爸还把眼睛看歪了，孙老憨也没到身高线啊。” “哈哈哈我就是这么回我爸的，孙哥不乐意来着，还回一句千里马有伯乐，真会给自己长脸。” 看着她们都往想要的方向好好发展，林云云由衷的替她们开心。 “学好之后呢，你们打算做什么？” 现在虽然紧缺司机，但有汽车的人更不多，很多司机其实都是从部队退休回来后分配的。 如果想凭借这门手艺去当一个司机，还是有相当一定的难度。 红霞叹气，不由得掰起手指头，“孙哥打算攒钱买辆退下来的卡车出去闯，他和嫂子胆子大，能干，家里也不用操心。我嘛……” 她停了一会儿，看着林云云眼睛欲言又止。 林云云笑笑，“你说。” 红霞猛吸一口气，叽里呱啦一通说：“纺织厂找到我家去，和社区主任给我爸做思想工作，让我去纺织厂销售部上班，给出了一个月三十块钱的工资！” 林云云一愣，销售部？ 又忽然一笑，如此敏锐的直觉，不愧是能步步高升的海副主任，有能力的人不高升都难。 这么多天都没能见上一面，看来已经是在准备组建属于自己的班子。 红霞偷偷观察着她表情，吐了吐舌头，“其实林姐，我不是很喜欢受约束，还是和林姐待在一块儿舒服。” 第85章 不成气候蒋小妹 一个月三十块钱算什么，她不稀罕！ 她们跟林姐，一个星期多一点时间，能挣到别人一辈子都不敢想的钱。 林云云清清嗓子，笑道：“红霞，有钱不赚王八蛋。我将来很大可能不再冒风险了，你不一样，你比我年轻，负担少，去销售部积累经验，以后出来也能好好为自己谋划。” 有海晴在，红霞这个人才也不算是埋没，说不准还会大放光彩。 积累经验？林姐嫌我没经验？ 红霞吞吞吐吐，“林，林姐，我答应了？” “自己看着办。”林云云拍拍她肩膀准备离开，又停了下来，问：“你知道城里哪个地方能多买些烟吗？” 红霞指了指南边，努嘴道：“林姐，你来多久还不清楚南城百货店，什么东西都有，就看你口袋里有没有钱。” 啊，那里！ 林云云朝自己脑门上拍一巴掌，因为某些缘故她对它避之不及，久而久之，养成了直接忽视它的毛病。 红霞笑嘻嘻搓手，“林姐，我今天没事让跟着你一块儿去呗。” 和林姐打好关系才是王道，林姐鬼点子多，学到就是赚到了。 林云云随便她，“跟上。” 这时候，不是卖东西的高峰期，南城百货店这个向来以优秀服务着称的店铺，里面，员工懒洋洋趴在柜子上打哈欠。 “喏喏喏看看新来的大小姐，笨手笨脚就算还光明正大躲懒！” “啧！可不敢说她，人家是大老板那边的人。” 蒋小妹听着身后的闲话，嘲讽地翻了一个大白眼。 有本事当面说，躲躲藏藏算什么。 她唧一下嘴，没想到她姐那么厉害，还有这种人脉，直接就安排上一个好工作。 扣一扣玻璃，心里不平静。 以前没见过世面，觉得孙家男人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出来之后才知道孙家男人算个屁！ 她姐夫，一个只会跟在女人屁股后面的哈巴狗。 她姐夫的兄弟，更是一辈子赚不来宋老板一天挣到的钱。 “生意来了，站好站好！切，怎么去她那里。” 林云云和红霞精准无误来到卖烟柜台，仔细看着柜台上摆放的商品，心里慢慢有了打算。 本应该热情招待客人的服务员，却奇怪的歪着脑袋，一副懒得理人的样子。 今天，林云云不想生气！ 生气伤身，她拿烟回去相安无事就好。 “同志，三包八达岭，一包大红门。” “切！”那个服务员发出一道怪声。 林云云冷笑，直接狂按墙上的按铃，铃铃铃的声音在店铺里回荡。 墙上的按铃是给店里的工作人员使用，以防不法分子抢劫烟酒等稀缺物品，直接就能把管事的招呼出来。 几个老服务员探过头，看见是林云云在按铃后脸上瞬间大变样，急匆匆端正身子，打出十二分精神严阵以待。 胖乎乎的副店长从二楼跑下来，擦着汗气喘吁吁，看见林云云一张胖脸笑成菊花样，“怎么了？怎么……哟，今天天气好，您也出来逛逛啊。” 说完，恶狠狠瞪着蒋小妹一眼，“你又要闹哪一出？爱干不干，不干就滚蛋！” 然后跟林云云道歉，“那家伙新来的，脑子有问题，经常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您想要点什么，我安排人去拿。” 林云云摆手，把钱放到柜台上。 没等她开口说话，起初就在旁边看热闹的服务员马上过来，手脚麻利的把她想要的烟拿下来，笑容满面的交到林云云手上。 “欢迎下次光临！” 副店长给去一个干得不错的眼神，又伸手掏柜台一边的糖罐子，“怪我们怠慢，拿几颗糖消消火气。” 林云云接过两颗水果糖，拿上烟，拉过红霞出门。 出了门她就把两颗水果糖塞红霞手里，“都给你！” “都给我啊！” 红霞直接打开包装袋塞进嘴，心中感慨，“果然是能和供销社对着打的店铺，服务就是好，敢给客人摆脸子，管事的直接出来骂人。” 林云云只是单纯的笑笑。 晚上，宋玉城来店里走一圈，糟糕了好几天的心情忽然就变得十分美妙。 最显眼柜台上那个碍眼的家伙被移到角落，虽然一脸委屈，但已经在老老实实干着活。 副店长上前邀功，指一指角落里的人，“不费吹灰之力。” “哦？” 这么说的话那他就有了兴趣。 副店长搓搓手，笑嘻嘻道：“靠着一招隔山打牛！那家伙直接撞到林云云头上，我马上安排这一出，那边有苦也得往肚子咽。” 宋玉城哈哈哈大笑，拍打着他的肩膀，“不错不错。” 这家店铺是张、宋两家人立足的根本，也是生意链上的重中之重。 他爸退下后由张叔主持大局，但随着的他回来，张叔生病，人心开始浮躁，免不了要站位。 前段时间张家几个不管事的儿子忽然有了兴趣，频频伸手，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上到管理层，下到服务员，都在很大程度上有了懈怠。 张大炮有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穷亲戚，身世可怜，天不怕地不怕的黄毛丫头送到店里，一天天不是得罪这个，就是得罪那个，在店里祸害了一个遍。 宋玉城明白，黄毛丫头在前面扫路，他的敌人是隐隐以张大炮为首的张叔一脉。 副店长摸摸下巴的胡茬，“那几个德不配位，如果不是张哥的孩子我看都不看一眼，现在还想插手生意，呵呵呵……” 他们这些没有正经工作的人，有多少家庭靠着店里生活。 那些心安理得拿着大笔钱财挥霍的公子哥，有哪一个能像小宋一样爱惜这家店，脑子里全是各种各样的利益纠葛，完全不管店里的死活。 宋玉城拿笔在桌子上点了点，“这次就算，再有下次，我送他们去和林大炮面对面！” 他在外面拼死拼活，几个酒囊饭包的货色在内斗？ 只是拖后腿罢了。 张大炮被捧久了，真以为足智多谋，把控全局，呵呵呵…… 副店长身子一僵，“可是，可是……” 把张家那几个送去见活阎王是不错，但生意更重要啊，丢出去几笔生意就会少赚很多钱。 宋玉城冷笑，“人家打到家门口，我还要在这陪他们玩过家家，显得我很没用！快刀斩乱马，他们不是以为自己只是没有表现的机会吗，那我给就是！” 第86章 开工动土 林家村，林村长媳妇坐在家门口啃瓜子，瞧见一群人拎着工具从村外进来，看了一眼移开视线。 可等看到那群人走向她给小儿子预备的宅基地时，忽然控制不住火气。 “谁呀你们！去那干嘛！” 带头的男人回头看一眼，并不认识，随即就没管她，大声招呼着手底下的人继续干活。 有什么事等老板来呗，老板一会儿到。 范小燕火冒三丈，叉腰过去大骂，“我让你们滚听到没有！哪里来的乞丐敢在我家地盘上乱动土。” 刘军抬手按下被骂起了火气的工人，咧嘴笑，“大姐，我们是主人家请来的工人，现在是要……” 范小燕气上加气，哪个缺德的在搞事！ “别乱扯亲戚，谁是你大姐。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就是这户人家的主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刘军一愣，是这么一回事，不过…… 刘军拍拍口袋，“钱已经交了，我们拿钱给人办事，要不大姐你回家问清楚是谁交的钱。” 一个是年轻女人，另一个是老女人，中间的关系不外乎是母女或者是婆媳。 范小燕噎住，倒霉催不会真是家里几个搅屎棍弄出来。 先前因为说过要把房子留给老小，前面几个就很不乐意。 不行！她要回去问问！ “你们在这儿给我等着！没我放话，谁都别给我动。” 看着这个烦人的大妈离开，工人挠了挠头，“工头，咱们还继不继续干呀？” 还以为这趟能赚到几个月的钱，竟然有这种事情。 刘军：“能干！怎么不能干，定金都交了老板舍得吗，而且上次剩下的建材被这个老板包圆，不建也得建！” “好了，大家先坐着休息一会儿，反正老板等下到，该怎么干，该怎么弄，都听老板吩咐。” 林云云拎着小包跨入阔别已久的林家村，瞧着错落有致，整齐划一的街道小巷，心中感慨万千。 上辈子自从跟着她妈离开后，也就为了夺回自己的房子那次才回来过几次。 那时，村里面已经乱七八糟，没有了记忆中小时候的模样。 林云云从一户开着门的人家面前路过，等她走出去好远，坐在门口缝衣服的人猛的推一推妯娌。 “我眼瞎？大白天看见林大炮养在沪市的宝贝女儿！” 那两位大小姐回来过一次，仅仅是在上族谱的时候。 她妯娌啧了一声，“怎么可能回来！村里那几个老不死盯的死紧死紧，恨不得能从林大炮在沪市的家里装一袋子钱回来。” “上次，村长带几个小年轻从沪市回来，马上开了会要大家集资，合伙去做生意，修楼开商店，跟南城百货店那样的，让林大炮派点人回来帮忙，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林大炮指定是不稀罕我们这些穷亲戚。” “开商店好啊，开商店……” 林云云远远就看见一群人坐在地上，没有一个人在干活。 她冷着脸。 刘军看见她到，立马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站起。 上来解释，“老板，来了一个大妈，不清楚是你家哪位，说这房子的主人是她，不让干活，我们该听谁的？” 林云云嘲讽一笑，眼神冷冷的从刘军身上扫过。 “从今往后只听我一个人，房子的主人是我，跟任何人没有关系。” 刘军不自然的缩缩脖子，行嘞，谁给钱谁是老板。 “赶紧起来干活！”他大声招呼工人。 林云云退到一边，抱着胳膊状似毫无目的地在看。 范小燕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她回家骂了一圈没有一个人承认，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被那个村外人骗了，马上来算账。 有些人不去打听打听她在村里的名头，动土动到了太后头上。 肚子里准备了一箩筐的脏话，走到一个路口的拐角，看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站在房子前面。 她几乎是，立刻，刹住了脚步。 我的天爷啊！ 她奶奶的，小杂种怎么敢回来！ 原来一切都是小杂种搞的鬼！ 范小燕还不想正面跟林云云杠上，因为集资，村里一些人刚跟她家男人闹过一顿，到了时候就不能再把她家拉出来亮相。 范小燕回家，打电话去沪市。 “小花啊！小杂种回来林家村了你知不知道？她还要把老小的房子抢走，能耐的她，一个外嫁出去的女人还想抢我们林家人的房子。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开始！她今天开工！” 范小燕不吐不快，对着电话叽里呱啦一通说。 等电话那头跟她一样话里带火气，她才露出满意的笑。 不过，马上她又暴躁地拍桌子，咆哮，“怎么？随那个小杂种去！小花你什么时候成了这样子的人，畏畏缩缩！” 范小燕没得到满意的答复，气气呼呼挂断电话。 坐了一会儿想想不解气，即使堂妹范小花不出手，她也得给小杂种找不痛快！ 房子她是看上的，范小花也答应得好好的，本来再过一段时间房子就能顺理成章到手。 小杂种手多，碰了不该碰的！ 所有的计划都乱套。 房子还真不一定是谁的了。 沪市的某栋小洋楼里，范小花被对面挂断了电话，神情不耐烦地揉了揉额头。 大女儿从楼上下来，在背后搂住她的脖子。 “妈咪呀，怎么？妹妹过几天就要订婚你不开心吗？” 未来妹夫是沪市某位高官的儿子，虽然不是正房生出身，但能够得上那个阶级，整个林家都陷入欣喜若狂中，近期，使出浑身伎俩去讨好对方。 范小花摸着大女儿娇嫩的小手，思绪万千。 前几十年她苦了那么久，才换来两个女儿锦衣玉食的日子。 “楠楠，将来你可不要后悔和你妹妹选了不一样的路，这世上万万没有后悔药。” 她这个大女儿生性单纯，喜欢上一个男人就爱的要死，没有一丁点能和小女儿宁宁相匹敌的野心。 林楠楠眼眸中闪过一抹暗色，“不会啦妈咪。” 她才不会和妈咪说赵海强是京城世家的子弟，论身份和地位，比宁宁那个小婊子找的破烂货强上不知多少倍。 宁宁最会装可怜，如果被她知道肯定又要撬墙角。 但是呢，赵海强也不是她追求者里最好的，最近，有一位港城大富商在追求她，她在犹豫要不要同意和他谈朋友。 五星级酒店顶楼包场一夜的豪华烛光晚餐、鸽子蛋大小的钻戒…… 林楠楠沉浸在美梦中，范小花这边轻笑一下，语气中满满透露着不屑与轻蔑。 “小杂种眼皮子浅，还在家里计较着一亩三分地，林家村的破房子想要就要，过几天宁宁订婚宴，你爸陪送一栋大楼、两辆车，还有那些店铺……” 范小花说个不停，林楠楠已经从美梦中醒来，心在滴血。 所以！ 林宁宁真打算掏空整个家底！ 第87章 房本是我的 范小燕抓一捧瓜子，从村口找几个嘴多的老娘们，胡扯瞎掰说了几句，壮大声势，然后带着人去找林云云麻烦。 大老远就听到她喊：“谁让你们动手！这户人家的主人在沪市待得好好，你们究竟在听谁乱指挥！” 意有所指，在骂林云云和她妈是被人抛弃的弃子。 林云云抱着胳膊回头看她。 那张胖乎乎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比起之后见到的那个一脸横肉的胖婆子好看得多。 林云云露出一个礼貌的笑，撇下范小燕，逐一跟大家问好。近十来年没见还能记得这几个人的名字，大妈们惊了惊，悄悄往旁边移开脚步。 多不好意思啊，去欺负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还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大家心虚，默契着不说话。 范小燕出师不利，看她们躲到一边，咬咬牙挺身而出。 犀利的眼神直接投到林云云身上，胖乎乎的手指指着她后面的房子。 “小林啊，你这大事不妙！房子是你爸的，我可没听你后妈说过要动房子，你不要自作主张。” 房子虽然是你爸的，但你后妈才是能做主的那个！ 范小燕的底气来源于此。 林云云淡淡的瞟了她一眼，把眼神移到一边的几个大妈身上。 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各种证件，最重要的就是几个月前办下来的房本。 房本上端端正正写着：林云云。 大妈们认识房本上写的字，惊讶，低头看了看，马上紧紧闭上嘴巴。 好啊好啊，范小燕整天在村里宣扬，说她堂妹把林家的房子给了她家老小，随便她怎么处置。 现在这个过了印的房本，上面写的是人家林云云的名字。 和她范小燕有个毛线的关系。 范小燕本来扭着头不屑去看，但几人的脸色异常精彩，让她忍不住想去看。 林云云在她过来前把本子收起，直接塞回包里。 有个大妈嫌范小燕不要脸，朝她吐口水，“臭不要脸！你还好意思说房子给了你儿子！房本呢！有本事你把房本拿出来。” 范小燕顶回去，“要房本那也得我妹有空回来一趟，她们在沪市多忙，连村里几位叔伯相见都见不上。一天到晚就会拿这个说事，我妹怎么对我，你们不知道啊！” 她妹多好，去沪市过好日子还经常往家里寄东西，没像别人家亲戚一样，发了达就不管。 那个大妈一口老痰吐去，“我呸！她寄东西回来不是要你给云云妈使绊子？你忘了我们可都没忘。” 范小燕听完，直接露出恐怖的黑脸，“你们给我等着！” “小丫头片子，光长年纪不长脑子，我没有房本，难道房本还在你手上不成？” 林云云拍拍胯下的包，乐成一朵花儿，“诶，它就在我手里！你就是去找玉皇大帝过来它都不会是你的。” 范小燕一怔，膨胀起来的气势直接散掉，人也被气走了。 范小燕又跑回去找支援。 这次是林宁宁接电话，只听电话那头她娇滴滴喊道：“妈咪，乡下又打电话来了！” 林宁宁认得声音的主人，但她就是不乐意和这些人扯上关系，穷亲戚，连她脚后跟的泥巴都比不上。 范小花黑着脸来接，捂着话筒低声道：“你又怎么？家里有人赶快把事情说完。” 范小燕哪里管范小花的难处，只管着发泄怨气，“……你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房本都到了姓林的手上！你当初说了把房子给我，但是房本给了她，那不就等于什么都没答应过！” 范小花忍着怒火，“我说房子是你的就是你的！她算什么事！” “她怎么不能算一回事！”范小燕恼火，“你是大老板娘，你是土豪，你才不计较家里的一亩三分地，我想要得紧！范小花我告诉你！别忘了当初是谁给你帮忙，不然，今天的这一切都是那个小杂种的！” 范小花倒吸一大口冷气，“你想要什么？” “我要什么？我当然要房子！” 那边又是一次直接把电话挂断，范小花颤抖着双手，把电话挂好。 林宁宁换好未婚夫带来的新裙子，两人一起从二楼上下来，冲着底下的人炫耀。 “妈咪，我的裙子好看吗？” “好看，我女儿穿什么都好看。” 夸完人，范小花忍着火气坚持到未来女婿离开家，小女儿一脸不舍的出去送人。 她大跨步向着林大炮书房去，推门而入。 林大炮黑脸，“干嘛？急着上厕所啊！” 范小花进来就对他拍桌子，“林大炮你什么时候意思！当初说好老家的房子留给楠楠和宁宁，那房本呢！你可别跟我说房本在她们手上。” 林大炮稍稍愣了几秒，又马上恢复过来，从桌子上站起来围着范小花走了一圈。 直到把范小花绕昏头，他才慢慢开口。 “我就说你今天怎么看着一脸不乐意，原来就因为这些事。” “啧啧啧，房子的事暂时不说，宁宁……” “我就说嘛！”范小花又是一记重拍。 蹬鼻子上脸！ 那林大炮不可能惯着她，一巴掌拍在她前面的桌子上，吼道：“我给你们的还不够多！几乎全部身家给了宁宁做陪嫁，就一套乡下的破房子也和我斤斤计较！” 骂不过，范小花开始了眼泪攻势，刷的掉下眼泪，“因为你，我才去做那些丢死人的事，现在你开始嫌弃我，我，我命苦……” 何兰花真以为是因为她长相不佳才被抛弃吗？ 有一半是，有一半也不是，林大炮能有今天很大一部分是范小花去外面睡回来的。 做这种走在钢丝线上的生意，还和林大炮这样利益至上的人睡一张床上，不豁出去完全不行。 林大炮有些心虚，伸手抱上她，语气温温柔柔。 “当时我妈还活着，我连房本都没摸过，怎么到她手上我也不清楚，这事就算了。老家几个叔伯难缠得紧，现在我都不敢打电话回去，一个电话掉一层肉，把东西省下来都给你们不就好，反正我的都给你们。” 范小花有被安慰到，心软，“我以后都听你的，不过因为她们我被大姐在电话里骂了一顿，你得给我找场子。” “好好好。” 第88章 兄弟情深 过了一段日子，某天中午，一通电话从沪市打到张大雷家。 接起电话张大雷眉头紧锁，不顾保姆的劝阻抽起烟。 “老兄弟，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啦？”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家伙打算搞什么？ 林大炮笑笑，“哈哈哈看你说的，我们几十年好兄弟，没事就不能打电话吗，我就想跟你沟通沟通感情！” 张大雷吞云吐雾，一下子点出他此次的目的，“有人跟你告状去？这么点小事也能从乡下传到沪市，你们关系网真顺畅。” 言语间透露着嘲讽。 林云云回林家村修房子，该知道的都差不多知道完了。 何况范小花还在林家村留有爪牙，当然不会是最晚一个知道，长本事了，挺能憋的啊，房子都准备可以入住才出来发力。 林大炮听出来他的嘲讽，脸皮厚如城墙，大声回道：“告什么状！谁敢告我女儿的状！房子她想要就要！老子的东西……” 说不出来了。 为了不做赔本的买卖，这次在林宁宁身上压上了全部家当。 轮到张大雷笑了，他掐灭抽了小半的烟，“那你打电话回来跟我说什么？百忙之中抽空跟我说几句话？” 谁信啊！ 林大炮嘿嘿一笑，“最近心情好，可不就得和你们这样的老兄弟分享一下，再说，在外面结交的几个兄弟也说不到一块去。” 林大炮水涨船高，日子比从前认识的老兄弟好了不知道几万倍。 他是爬着悬崖才能站到山顶的人，和那些开始就站在山顶的人当然说不上话。 人家也不稀罕听他吹嘘曾经的奋斗史。 而且他的奋斗史带水分，靠女人做事，过程不光彩。 张大雷把烟扔脚边的垃圾桶，一下子眯起眼睛，“既然这样那我跟你说个事，你们村那帮人准备贴在我脸上找打，你打算帮谁？” 林大炮在生意场上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代表人物。 好兄弟这个名头只有需要时才用得着。 但这人注重血缘，帮谁，不帮谁，还真不一定好说。 林大炮摸下巴，没说话。 空气静止了几分钟，他才开口道：“当然是帮我的好兄弟！他们算什么东西！见了老子就恨不得扑上来啃下几块肉，你娘的！上次来沪市，林富强那玩意儿不是东西，还寻思着往我生意里塞人。” “就他带过来的几个人……啧啧啧！” 张大雷笑出声，“那好办，你看他们不顺眼，我们帮你出气，但是上次那批货……” 把张大雷喝出病的那批货可要好好商议。 林大炮打着哈哈，“这才哪到哪，没你们帮忙我折腾死他们，你跟我提那批货就过分啦！” 张大雷不高兴，张嘴想说，林大炮又开口道：“老张，我说说你呀，平时是怎么当家做主。小云云，多乖巧懂事的一个孩子，你教出那副鬼脾气！我是不打算找小云云麻烦，可这里有个人一直叫嚣着，她这么弄下去我这个老父亲不好做人。” “在家多劝劝孩子，想要什么，缺钱花，都给我打个电话，别跟那些人一般见识。” 张大雷乐了，“要教也是她妈在教，我什么时候能插进去手。还有，我敢让她给你打电话吗？老何要是知道能把方圆几公里的电话都砸了。” 想想也是，林大炮在那边点点头。 他骂道：“那婆娘真是……好好的孩子让她教成这样！” “行了行了，老张我得干活去！” 这边刚挂上电话，那边张大雷赶紧拨通店里的电话。 宋玉城刚好在店里处理事情。 “张叔啊！正好我有事……” “什么事都给我先放一边去！小宋，计划有变，把林家人开在城里的铺子搞掉！抓紧时间！越快越好！” 张大雷认识林大炮几十年，仅仅凭借一通电话就猜到，现在他对林家村那群人的不满达到了顶峰。 尽快把那群人搞定，趁热打铁，拿去换那批货的主动权。 不然在林大炮那里过时不候，过了兴奋劲，这人眼里就只剩下利益纠葛。 到时候想要解决掉那批货的事，必然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宋玉城愣了一下，慢慢点头，“知道，张叔，我马上抓紧去办。” 他算计张家兄弟的计划还没开始就腹死腹中，难不成这就是天意？ 天意让他们两家死死捆在一起。 林云云裹了裹外套，狠狠打上几个喷嚏。 这天开始变凉。 刘军看见老板准时出现在工地上，往衣服擦擦满是泥巴的手，邀功道：“老板，我们做的不错，明天就能上梁。” “整个城里再也没有能比我这帮兄弟更能干……” 工头唠唠叨叨，林云云没心情听下去，踢踢脚下的泥块，四处看看这个模样大变的老房子。 因为时间有限，林云云喊人把损坏最严重的几部分全部推掉，留下了两间厢房，一间厨房，等着休整，还让工人家加建了厕所和洗澡间。 再把本来矮矮的围墙加高半米，彻底隔绝开路人的视线。 最后，在围墙边上撒满玻璃渣子。 刘军拿到图纸的那一刻可惜来着，这么几间房子不够塞牙缝，如果不是亲戚介绍，不带稀罕搭理的。 不过，说到底是堂姑妈介绍，给他一万个胆子都不敢得罪。 好在林云云要求多，各种五花八门的玩意儿加上，这么一算，不仅工期增加，油水也挺多。 给林云云干活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够大方！ 林云云等刘军停下嘴，从包里掏出最后一包烟，“这几天辛苦你们，明天就能上梁，我希望这种状态能继续保持下去，这包烟拿去给大家分分。” 刘军拿过烟，迫不及待抽一根放在鼻子底下陶醉的闻起来。 “好烟！” 手底下几个兄弟就等着呢，隔上一段时间就有这样的烟抽，大家可不猛猛干。 明天就能到大功告成，林云云脸上的笑意真了几分。 她妈一直待在医院里，回哪儿去都没人伺候，只能先花钱在医院请有经验的护工帮忙。但到底不是自家，即便林云云每天抽出时间去看，还是不难察觉到她妈脸上的倦色。 她在家属院还有三个孩子需要照顾，一天到晚，就在家属院，学校，医院，林家村，这四个地方之间换着到处跑。 有时为了房子的进度，还要外出去买一些没及时准备上的东西。 这段时间脚底都能生出老茧。 第89章 上梁和捣乱 今天是房子上梁的良辰吉日，农村人特别看重日子的好坏，林云云请来了林氏几位辈分比较高的叔伯。 林大爷顶着光秃秃的脑袋，嘴上不停夸赞着林云云的美德，“云云啊，大炮三个孩子里你最懂事儿，你最孝顺！” 林四叔接过话，“对头，林大炮和他那个二房躲到了沪市，一去十来年，这些年就把婶子的牌位扔在家里，逢年过节靠着我们这些亲戚祭拜。” 他口中的婶子是林云云亲奶奶，林老太，林老太是她那一辈活的最长的一位。 本事大，很受人尊敬。 当年范小花敢在思想更加不开放的年代，闹出那种事情，一定程度上是仗着林大炮是林老太独子这个身份，反正就笃定林大炮和她不会被浸猪笼。 林老太也的确没让独子出事，都给保下来了。 虽说林老太的这番行为说明了她人老糊涂，但林大炮一家离开多年不曾回乡祭拜，还是饱受村里人的诟病。 林云云露出淡淡一笑，“当年，奶奶把房子留给我和我妈时已经说过，今后的香火靠我们来烧，唉，我妈在那边也是烧着的，只是没想到回来家里给奶奶烧一烧。” 不回林家村大家理解，林家村村长和他媳妇，那就是林大炮二房手底下的第一爪牙。 每每对上和何兰花母女有关的事，无恶不作。 何兰花带孩子改嫁，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们。 不回来还好呢，现在林云云嫁了人生五个孩子，将来也有指望。 林大爷点头，“你爸那人错事不少，不过说到底还是你爸，将来如果他需要你，你也搭把手，他的养育之恩是抹不去的。” 林四叔扣扣鼻子，林大爷脑子糊涂啊。 林大炮带二房和两个拖油瓶，在沪市过花天酒地的好日子，还需要到林云云这种连养家糊口能力都没有的人去帮忙？ 林云云听了这话只是笑笑，并没有表明态度和立场。 吉时已到！ 请来的道士挥舞着手里的木剑，神神叨叨的念着咒语，“……起！” 一连串咒语念完，起字还没吼出来，巷子口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动静，只见头上白帆飞动，有女人的哭嚎声传来。 在场皆是一愣，谁在做什么？ 难不成不知道今天是林云云房子上梁的好日子？ 念经的道士打算停下，林云云抬手示意他继续，自己单枪匹马迎面而上。 “这是做什么？”林云云把哭丧的人群挡在三十米开外。 最前面几个头戴白布的大妈看见她，眼睛一闭就试图冲倒她。 刘军见势不对，立马带几个工人冲过来，挡在了老板和那群娘们中间。 干啥呢！干啥呢！ 尾款还没结呢，就想把老板送进医院？ 老板有钱去医院还不如给他们发红包。 几个大妈被撞得踉踉跄跄，诶呦呦揉着腰往旁边站，露出了本来藏在她们后面的范小燕。 范小燕穿着平时的衣服，和整个穿白衣戴白布哭丧的队伍格格不入。 林云云一下子猜到了来意，来捣乱的。 果然，范小燕黑着一张脸往前走几步，“林云云，路是公家的，你能走我就不能走！说破天去没有这个理！” 林云云很容易就被她的话说动，移开身子往旁边让了让，“我都不知道你家死人，怎么没摆席呀？我想过去送点礼。” 这太毒了，范小燕脸色一下子立刻耷拉下来，指着林云云鼻子大骂，“你他娘才死人！” 林云云笑眯眯回她，“原来没死人，那你急着去投胎喽！可这么去只能换个畜生当当，坏事做多就当不上人了。” 范小燕脸色变来变去，最后没法看了。 “你，你，你……” “小杂种！给我等着！” 她抓起白布想往林云云身上扔，直接被踢了回去，罩在她自己的身上。 范小燕最忌讳这种事，疯了一样想甩开身上的白布，四肢乱飞，然后凭借着醉汉舞步撞上右边一堵土墙。 诶呦一声，一屁股坐地上。 林大爷和林四叔这时候才从那边赶到。 林大爷辈分高，对范小燕这个村长媳妇儿一点儿不客气，林大炮在他那里都没多少面子。 “富强媳妇！作妖也要看时候！从前你欺负人就算，现在人家盖房子轮到你折腾什么！” 既没房产证，又不是前任房主的后人，修个房子她那么多事。 范小燕坐在地上开始使用胡搅蛮缠的本领，一哭二闹三上吊，疯狂拍着大腿肉，“没法活啦！年纪轻轻没点道德欺负我一个老人！” “我又不是和她过不去，今天什么日子，就许她有事我不能有事！我今天给死去的婆婆改葬，这也不行？” 又哭又嚎十分丢脸，林四叔臭着一张脸低头看她。 “你别在这里给我胡闹！你婆婆生前骂她最毒的是你，你想着给她改葬，改哪儿去？今天不说出个一二三四，我就去把你几个妯娌叔子拉来好好问，今天这出怎么回事！” 林四叔不仅嘴上威胁着，还伸手去拉。 范小燕立马从地上站起来，拍身上的灰骂回去，“我呸！我出钱办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说完朝林云云看去，“我就问你林云云，今天这路我能不能过！” 林云云不仅没怕她，眼神都不带躲，直勾勾的对视。 范小燕一怔，对面一句话没说 她的气势就弱了，从前她欺负惯了何兰花还真当母女二人是一样的性子。 现在看来，林云云和火仗脾气的林大炮相差无几。 林大爷看看右边又看看前边，打圆场。 “富强媳妇，我看你婆婆改葬的事还有有得商量，今天你先带人回家，让云云把她事情办妥。” “云云，你来富强媳妇说声对不起，这事就……” 林云云冷笑一声，掸掸衣服上面的灰，“大爷，她是范小花的姐姐，我这辈子都不会跟范家人说对不起。” 林大爷到嘴的话咽回肚子里，是哦，范家对何兰花母女做了那么多离谱事，还要何兰花女儿去说对不起，传出去都会说林家的当家人有失公道。 林大爷咳了咳，用手推搡着范小燕，语气很不好，“回你家去！赶紧的！” 如果这些年不是有范家人在搞事，外人也不会把林家村的名头传得那么难听。 二十多年前，方圆几十里之内，范小花和林大炮这对也野鸳鸯，一个抢别人男人，带着不知名的拖油瓶登堂入室，一个抛妻弃子，和情人远走他乡，几千年来没有过的例子。 第90章 参加小学周年庆典 林家村的房子收拾好，只需要再等待通风晾两三天就可以入住。 林云云一天的任务里又少了大半，总算是有空陪陪三个孩子。 她回到家属院就去找刘大妈要孩子。 刘大妈一脸不乐意地把小宝还回去，抱怨道：“有事儿就找我带，没事儿就自己抱回家，合着我最好用呗！” 多好玩一个胖小子，白白胖胖，没稀罕够呢就让人抱走。 林云云把小宝的帽子带好，笑道：“我这不是好多天没抱过他，等着，我亲热几下马上还你，到时候他和你闹腾，你可别嫌弃哦。” 刘大妈：“那你自己抱着，三个孩子里就他皮实！我从前还觉得你家小麦是家属院里最捣蛋的，现在看起来，比不了他的一点指甲盖。” 对于外人，小宝确实难伺候。 喂饭不舒服，吐出来，衣服不舒服，小身子拧成麻花也不答应穿上……一大箩筐的毛病，也就他白白胖胖招刘大妈稀罕，不然林云云还不知道暂时能把他扔哪儿。 林云云记得，如果这次她没把小宝留下，小宝会因为臭脾气而不受托儿所老师的待见，疏忽看管，最终在大冬天受寒冻成了肺炎。 这年冬天又遇上孙平安开新项目，不间断的大加班，从黑夜到白天都待在工作室里。 因此，林云云只能暂时停下工作，进城照顾病人和两个在上学的孩子。 那是她在城里待的最久的一段时间。 不过，从城里回来后她和两个双胞胎的感情变得更加差劲，母子关系从解答题跳到了无解题。 林云云抱着小宝站在一楼和刘大妈又聊了一会儿天，才不紧不慢的往楼上走。 今天礼拜天，不上班也不用工作，她以为家里没人。 走到三楼，一看，大门敞开着。 大米小麦搬了板凳放在走廊上，半跪在地上，板凳上放着梳子、大镜子，还有五颜六色的化妆盒。 林云云皱眉，向前几步拿起大镜子。“干嘛呢你们？” 再一看转过头的大米小麦，她一脸不忍直视。 两个小家伙变成了两只小花猫，一只黑猫，一只红猫。 “妈，我好看吗？”大米嘟起嘴。 小麦看看姐姐，红着脸低下头。大米脸上染了一堆红色，在她眼里并不觉得好看。 林云云受不了这两个了，从包里拿出手帕，跟旁边的水龙头沾点水，想把她们脸上的染料擦干净。 一个两个都不愿意，拼命扭动着身子躲开。 大米自以为很有底气，“妈！是老师让我这么做的，你不能擦！” 行，那另一个没去上学的呢？ 林云云手调转方向，伸向小麦。 小麦立马用双手捂住小脸，喊道：“不行不行！我的更好看，我也要跟大米一样涂脸！” 林云云要气死，手帕扔到了板凳上。 “今晚上谁不洗干净，谁就别想吃饭、睡觉！” “不行！” 大米小麦喊得更大声，才不要出去当乞丐，又冷又饿。 小麦指着大米脸上的东西，“妈，明天大米要去台上表演，她们老师说不化妆不能去，你看这个，这个就叫化妆！” 她说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感，可惜林云云不是没见识的家长，不久之前才给海情画了一个美美的妆。 这也叫化妆？ 林云云从她们手里把化妆盒拿起来，看了看，微微眯起眼睛，目露凶光，“我记得这不是家里的东西，老实交代说从哪拿回来？现在还被你们弄得乱七八糟！” 大半的颜色都混杂在一起。 她脑袋有点疼，不仅要和东西的主人道歉，还得给人家买新的赔礼。 点头哈腰当孙子，花钱送礼还要当孙子。 这两个真是要气死人！ 大米小麦齐刷刷指向海晴家，“海阿姨家放在门口不要的，有个叔叔让和我们随便拿去玩。” 林云云用工具把污染掉的颜色剔除出来，问大米，“明天表演什么？老师交代你怎么回家说，好好跟我说清楚。” 大米回去拿一张宣传单出来，“妈，你看。” 学校二十周年庆典活动。 宣传单上还贴着一小张纸条，上面写了老师的话：涂红小脸蛋，画眉毛，穿小皮鞋。 林云云点点头，把两张纸收进包里，“行，今晚上给你收拾好，现在，跟小麦去把脸洗了！” 第二天早上，林云云比平时提前一个小时把人拉起来，大米小麦哈欠连天。 小麦本来不用早起，但她想去看热闹。 林云云揪着洗漱完的大米来到衣柜边上的镜子前。小皮鞋，和从学校带回来的一套衣服，都换好后，她拿出昨天那套化妆品，轻轻松松按照老师的要求搞定。 两三分钟的事情。 小麦那边哈欠都没打够，就被空出手的林云云一只胳膊拎到了外面水龙头上，强制洗漱去了。 大米坐在床边玩弄小宝肥嘟嘟的脸蛋，轻声道：“妈，带不带小家伙去啊？我们老师说有照相师来拍照片，到时候我们一起躲到旁边去蹭照片，洗回来还能放到家里挂起来！” 说到最后她情绪高涨。 林云云给小麦扎头发的手一顿，想想还是摇头。 “他不去，他太能能闹腾，带去了可能会吵到其他人。” 差点忘了照片，得找个时间去照全家福做纪念。 大米：“不啊妈，我们同学弟弟比小宝还闹腾，他也带他弟弟来，我们班上好几个人都这么说，而且会有广播放音乐，更吵呢。” 林云云听完才发现自己想差了。 她把80年代的小学庆典当成了后世无聊的集会。 “那就带他一起去，省的他起来没看见人又要哭闹。” 刘大妈因为这个说过好几遍小宝的坏毛病。 帮还在睡梦中的小宝穿好一身装备，再把小帽子戴好，林云云喊那边还在磨磨蹭蹭的两个，“还不走，到点了！” 小麦抬起猴子屁股一样红的脸蛋，掉眼泪，“没有大米的好看！” 好家伙自己偷偷下手，又嫌弃起来。 怀里的小宝被吵醒，林云云哄了哄，然后走到她们面前。 用毛巾使劲在小麦脸上来回擦，总算把大部分的红色擦掉。 小麦照照镜子，满意起来，“好看！” 林云云拧干毛巾往墙上挂，还不忘喊人，“赶紧呢！大米你们老师没交代提前去吗？” “是哦！”大米这个糊涂蛋想起来老师的话。 老师让参加表演的同学提前半个小时到校。 大米急起来，“妈，快走快走！我要挨骂了！” 第91章 会拍照片的人 大米到底是没有挨骂。 因为她们老师也是一个糊涂蛋，糊涂蛋老师教出来糊涂蛋学生。 林云云几个到了学校她们班才有几个人，并且没有那位下达命令的老师在。 小麦抢了前几排的位置，洋洋得意的说：“这里方便，大米说这样子就能把我们拍进去。” 想法不错，但意外总会发生。 二十周年庆典在主持人洪亮的嗓门中拉开帷幕，现场热闹非凡，广播一直在嗡嗡嗡的响，除全体师生，还有附近机关单位的代表来发言讲话。 林云云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飘过，转头就找不到。 小麦、小宝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傻乐，激动地跟着拍手鼓掌，比主持人还捧场。 表演到最后一个节目时，就到了大米说好的准备拍照环节。 小宝要尿尿！ 拼命扭动着小身子，林云云收到信号。“小麦，你坐这等大米，妈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小麦从舞台上收回注意力，拉住她手不放，“妈，一会儿要拍照片！”怕林云云已经忘记这件事。 林云云着急，她可不想小宝尿裤子，使点力把小麦手掰下来，“小宝要尿尿！” “我也去！” 看着她妈离开座位小麦担心一会儿赶不回来，不放心的跟上去。 最后她们真就没赶上。 学校厕所排不上，于是，林云云带小宝狂奔去学校外面的小草丛解决，一泡尿功夫，小麦就眼馋上马路对面的冰糖葫芦。 小麦死死盯着冰糖葫芦，控制不住的分泌口水。 林云云抱着小宝回来，向前走几步见她还站在原地，喊道：“怎么？” 边说边过来。 去拉她手也拉不动人。 整个人被冰糖葫芦钉在原地。 林云云顺着她视线看去，看到了引人舌口生津的冰糖葫芦，“要买？” 小麦擦擦从嘴角流下的口水，猛的点头，买买买！ 林云云给她们买两串，一人一串。 小麦一边走路，一边舍不得移开眼睛，冰糖葫芦都放到眼皮子底下。 林云云担心她走路不小心等会儿伤到，把她手里的冰糖葫芦收起来，“到了地方再说。” “妈……” 嘟囔了一下，小麦乖乖被拉着回去。 “妈！小麦！” 到了舞台附近，大米从人群中冲出来。 “去哪儿？我一个人都没看见！说好要等着拍照片！” 气呼呼的小人鼓成河豚样。 林云云捏捏她因为生气而鼓出小包的脸颊肉，“带小宝上厕所，给，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 所有的阴霾通通散去，大米眼里一闪一闪亮晶晶。 “小麦，冰糖葫芦好好吃！” “对！我没骗你。” 两姊妹完全忘记了不能拍照片的难过，全身心投入到吃冰糖葫芦的大事中。 “这位夫人，我能给你们拍几张照片吗？”一位长相文质彬彬的帅哥走来，他脖子上挂着一副小型古董照相机，脸上戴着一副墨镜。 怕被误会他还解释，“我不是坏人，这是我的工作证，在纺织厂宣传部工作，主要负责摄影技术。” 林云云随意的接过，看了一下，眼睛微微变圆。 姓萧，在纺织厂宣传部搞摄影。 这人不会是海晴她男人？ 林云云对眼前这个男人稍稍卸下防备，正好两个孩子也想照照片。 “行啊，不过，你的照片到时候能不能留几张给我？我出钱买。” 萧雨生笑笑，“几张照片而已送给你们，就当是出场费。” 林云云笑着应下。 大米小麦的冰糖葫芦才吃到一半，舍不得把嘴从上面拉开，被林云云警告了一眼，两个黏黏糊糊，要哭不哭。 萧雨生却是笑着鼓励她们放开点，“就应该这样，有普通人的生活气息。” 见他没意见，林云云也不非要孩子们放开冰糖葫芦。 萧雨生技术很好，马上就拍好照片。 他拿到面前给几人看，担心小孩子看不到，还蹲下身子专门放到孩子眼皮子底下。 大米小麦第一次见识什么叫相机，一个劲地哇哇大叫，然后就开始后悔刚才为什么嘴馋吃完全部的冰糖葫芦。 如果还剩下几个，就可以送给这个好心给拍照片的叔叔。 小宝跟着乐呵，使劲扑腾他的小脚小胳膊。 萧雨生看见孩子们这么开心，好心情瞬间上了几个档次。 他把脖子上的相机摘下，一边伸过来手，一边询问着林云云，“这位夫人，你能不能帮给我和孩子照几张照片？” 林云云特别自然的接过，不就是拍照片，她懂！ 上辈子和两个女儿出去玩她就是专门的照相师，一拍拍一天那种。 萧雨生本来已经走到孩子的身边，又忽然间想起没跟她说过使用方法，准备转身回去，却忽然发现她都不用人教，上手速度异常的快，虽然有点磕磕绊绊。 他眼眸一下子忽明忽暗，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嘴角极速下滑。 表情冷了许多。 林云云有些不适应老版照相机，不过还好，操作原理差不多。 当她麻溜的调整好视角，刚要开口提醒对面的人，才猛然醒过来，现在的她哪有条件学过照相机！ 林云云愣了神。 对面的人在朝她喊：“随便拍一张就好！” 林云云稀里糊涂听他的话按下快门，等人过来忙把照相机还回去，心虚地拉着孩子赶忙跑路，“照片我们不要了。” 她拉着孩子离开。 萧雨生留在原地，一张一张翻动照相机里的相片，面色凝重，似乎想要从里面得到某些信息。 林云云离了刚才的地方挺远一段路，有人朝她们大喊：“大米小麦！” 虎子一溜烟跑来，摇着手臂兴奋道：“姑姑，奶奶什么时候回家？我昨天去河边抓了几只青蛙打算送给奶奶！她到时候一定会跟我一样开心。” 虎子就很喜欢青蛙。 小麦眼睛发亮，一下子找到了倾诉对象，“我外婆不喜欢青蛙！她喜欢虫子！你给她找一瓶虫子才会开心。” 虎子耸拉下嘴角，“那好……” “好东西自己收着不用拿出来！” 林云云出言制止了这两家伙对她妈的犯罪预谋。 她必须说一下，她妈既不喜欢青蛙也不喜欢虫子！ 大米给虎子一胳膊，“虎子，怎么一直没看见你？你跑哪里蹲坑去。” 虎子笑着把手朝一个方向指去，“和我大妈说话，她还给我糖你要不要吃？” 三个孩子挤到一块说话，林云云抬头看去，之前那个熟悉的身影果然是她，张大炮媳妇。 这人，在她记忆中出现的次数很少，但每每都让人印象深刻。一次是她妈躺在太平间等着收拾，她接到消息到医院，当时只有张大炮媳妇守着；一次是她妈出殡，来了张叔，再一个就只有张大炮媳妇。 总共就见了两次，却都是她人生特别关键的时间点。 这个人的脸她一辈子忘不掉。 第92章 林楠楠回乡 林富强家，范小燕额头上敷着热毛巾，躺床上断断续续的叫唤。 林富强踢门而入，抓起她额头上的热毛巾往地上扔。 “你干嘛……” “啪！” 林富强甩上去一巴掌，还不解气，揪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你娘老子的！我给她当狗使唤！现在怎么不出来护着我这条狗！老子家底都让人掏空！” “范小花她还能不能干！不干拉倒！” 范小燕抹眼泪从床上爬起，嘴里喊冤。 “这又是怎么，出去一趟回来跟我发疯，她是我堂妹又不是我爹妈，就算我爹妈也没理由一定要……” “啪啪啪！” 几个大耳光打得范小燕眼冒金光。 林富强眼睛里喷射着熊熊怒火，大吼，“你堂妹死在沪市了吗？！” “老子的钱全他妈要赔光，你知不知道？！” 他指着窗户外一个方向，“还有你儿子的宅基地，这种到手的东西都能丢，你们真是没用啊！” “看来只能对付一下何兰花那种废物，对上别人就像被捏住七寸的蛇，当场死翘翘！” 林富强咬牙切齿，拍桌子大声的咒骂。 “赶紧想办法！把我推去跟那帮人接触，我沾了一身泥巴，你们还想都在后面过好日子！没门！现在店铺被针对赚不上钱，那帮人上次还丢了几个兄弟，已经气急败坏，刀架我脖子上了！” “弄不来钱，你就等着收尸！” 范小燕惊恐万分，还有什么事儿自己不知道，大声哭喊道：“死老头子，你给她干什么了！” “要死，你死，别连累全家！我老小连媳妇没娶上就被你给祸害。” 林富强踢倒前面的椅子，宛若困兽的最后挣扎。 “上次她喊了几个人去纺织厂家属院……” “我的天爷！纺织厂家属院……你们干的！” 范小燕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她知道堂妹一向够狠，不然也不能在林家人的地盘把已经生了孩子的原配挤走。 但实在没想到，她能丧心病狂到去杀人。 范小燕有点儿呼吸不上来了。 两人在房间里闹着，林富强的大儿媳妇喜笑颜开来喊人，“爸，妈，楠楠表妹回来了！” “还开着桑塔纳！终于舍得回来看我们这些穷亲戚。” “姨妈！姨夫！” 林楠楠在门口停好车，从副驾驶拿下一袋礼物，戴着一双墨镜走入林富强家。 看着她走进去，吃瓜群众议论纷纷。 “这人谁啊？一个女人还会能开小汽车！” “还能有谁，不就是林大炮后面那个媳妇带来的拖油瓶！” “呀呀呀，那个二房！原来前些日子看见的姑娘不是林大炮女儿啊。” “是是是，那个也是，是原配生的大女儿和林大炮年轻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个是外来的，跟林大炮没有半毛钱关系。” …… 范小燕惨兮兮的从房间里跑出来，看见林楠楠就想哭着扑上去，被她一个转身躲开。 “姨妈！”林楠楠推了推马上又被还住的胳膊，语气不耐烦起来。 “楠楠啊！你妈怎么没回来？姨妈在这被欺负惨喽！不要脸的小杂种当初怎么就没把她弄死……” 范小燕嚎得特别大声，一点也不担心外面的人听到。 林楠楠听着她骂自己所谓的大姐，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笑意，“姨妈，我妈咪暂时回不来，宁宁找了份好亲事马上要飞黄腾达，谁有功夫去搭理她啊。” “爸爸那么多东西，她能动几样，都是我们的，不就乡下的破房子谁稀罕似的！” 她话说出口，林富强止不住生起气来。 你们不稀罕，我们这些乡下穷亲戚稀罕呗！ 才出去多久真以为天生是个阔气的大小姐！ 我呸！ 你范小花母女，当年收成不好的时候还不是挨家挨户求着要饭吃，如果不是林老太好心给你们一小袋子粮，早他娘见你死鬼老爹去。 还有精力嫌这嫌那。 林富强上前几大步几乎要和两人撞上。 “楠楠，这次回来你妈没招待你事情？” 林楠楠看了他一眼，“没有。” 她趁着沪市忙成一团偷偷跑回来看对象，这次要好好考虑最后到底留哪一个。如果赵海强还是一副死脑筋，非要坚持留在乡下，那她就要跟香港富商过好日子去。 林富强听完满脸震惊与不可置信，他打电话去沪市，打不通，现在范小花亲女儿回来了，竟也没事半点关于店铺的事。 那他的店要怎么办？ 马上就要被人搞死了，钱全赔光！ 林楠楠把东西给出去，“姨妈，我不待着了，去城里办点事马上就得回去。” “诶诶诶！”范小燕眼睛粘在礼物上面，沪市来的好货，金贵着呢。 林楠楠一出来就看见一个中年女人趴在车窗上，朝后座偷窥。 “嫂子。” “诶诶诶，楠楠啊……” 林富强大儿媳妇尴尬的把身子从车上拉开，眼皮子却还是一直在盯着看。 她看见后排座位底下摆了一箱子罐头。 林楠楠没理她，打开车门入座，启动油门就离开。 林富强大儿媳妇被喷了一脸的尾气，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撒腿往家跑，“妈！妈！罐头你给我留点，我拿去厂里给老大加班吃！你大孙子小孙子也要用来补身子！” 范小燕看了一眼手里的饼干和糖，奇怪的抬头，“哪来罐头，就这些你要就要。” 林富强大儿媳妇看了一眼，嫌弃的收回视线。 “妈，别在这儿跟我说假话，我瞧着真真的，楠楠表妹车上放了一堆罐头，怎么可能只给一些饼干和糖。你不会打算留着给老小？你不能……” 林富强抬脚踢了范小燕，骂骂咧咧，“没用的老娘们！” 随随便便扔点东西她就跟哈巴狗一样，抢的欢快。 宅基地的事呢？ 店铺的事？ 提都不带提。 活该她堂妹飞黄腾达，她只能留在乡下当个老婆子。 林楠楠开着桑塔纳，一路横冲直撞，来到了纺织厂家属院附近的派出所。 从车上下来，林楠楠还没站稳脚跟，斜对面就走过来一个女公安，朝她喊着，“同志，你好，派出所门口不能停车，你往旁边挪一挪，别妨碍公务。” 林楠楠藏在墨镜底下的眼睛不屑地看她一眼，留下一句。 “我是赵海强他对象！” 说完，在女公安震惊错愕的神情中，直直撞开她，往派出所里去。 袁湘肩膀被撞的生疼，脸上的表情只剩下伤心与难过。 第93章 不会有间谍 林楠楠在派出所里招摇过市，毫不忌讳，随手拉一个公安问：“赵海强在哪？” 语气高高在上。 公安一顿，想了想还是如实告诉她，“赵哥今天出去执行公务，你找他有事吗？” 林楠楠嫌弃的甩开手，昂起头，“带我去他的办公室！” 不就是来了美女，这破地方的人还大惊小怪，东张西望的看过来，乡下果然不一样，特别没有见识的一群人。 公安愣住，“这不好……” 林楠楠瞪他一眼，“我是他对象，还不能去他办公室！” 原来是对象啊，赵哥在家里确实有一个谈了挺久的对象，据说什么时候能结婚还没谈拢。 公安把林楠楠带到一间办公室门前，“就在这里，你……” 刚想交代她不要乱动里面的东西，林楠楠根本就没在人听话，抬手推门进去，哐一声关上。 公安眼珠子瞪得贼大，赵哥找的什么人啊！ 林楠楠在办公室里拉了个椅子来坐，闲着没事，她又翻赵海强桌子上的东西玩。 一个开封过的黄色牛皮袋引起她的注意力。 重要机密——间谍类。 林楠楠一边不屑的撇撇嘴，一边将里面的东西倒到桌子上，是一些七零八散，说不上彼此关联的小玩意儿，还有一张手写的小纸条。 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字，依稀能看清楚纺织厂家属院、照片…… 林楠楠只觉得是在装神弄鬼，胡乱地把东西重新塞回去。 这么一个破地方还有间谍？ 哪个家伙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跑到这种破地方发展，做个间谍也是亏的慌啊。 林楠楠不相信这里有间谍，在她看来，这是赵家人给赵海强准备的小把戏。因为赵海强的同龄人都在差不多的时间下派，赵海强也不例外，今年就告诉她下派锻炼两年。 她想，只要赵海强有了赵家人提前准备好的‘功劳’，那不得马上调回去。 林楠楠开始犹豫。 到底是香港富商好，还是这个京城前途无限的公子哥好？ 她没想明白答案，赵海强回来了。 袁湘听同事说那个态度恶劣的女人进了办公室，于是，她就一直在门外面守着，怕女人动了办公室里面的重要文件。 看见赵海强走来，她上前说道：“赵哥，你对象在办公室里。” 赵海强一顿，随即大喜，“小袁，今晚上聚餐我请客，不用等我了。” 他推开门，“楠楠！” “海强！” 林楠楠故作惊喜地扑过来，搂着他的脖子亲热，腻歪过后开开心心问他，“海强，宁宁的订婚宴就在这几天，你什么时候能调回京城，我们……” 赵海强猛然清醒，强忍着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严肃道：“楠楠，我和你说过的，要老老实实在这里待任期介绍，而且我也不一定调回京城，看自己本事能有多少就往哪调。” 林楠楠低垂的眼眸中滑过暗色，抬起头来又是可怜巴巴的模样。 “那我们……” 她以为这副模样会引得赵海强心疼自己。 可惜了，赵海强是个死直男，只懂得直来直往，而且敬业爱岗无私奉献，“楠楠！我不在乎能不能陪在你身边，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跟你去领证。” 林楠楠眼中流露出厌烦，看看，又是这样的说辞。 你到底懂不懂我想要什么。 我不需要你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但你一定要给我，钱、权利，缺一不可！ 林楠楠心中做下决定，既然两者不可兼得那就选钱最多的一个。 她面露温柔，抚摸着赵海强的脸蛋，“海强，没办法跟你多说了，出门前妈咪要我早点回去准备宁宁的婚礼，有事儿我们以后再说。” “嗯，好。” 赵海强亲自把林楠楠送到大门口，看着她坐进驾驶室，小心的交代着，“楠楠，路上开车小心点。” 林楠楠觉得既然已经要放弃他就不浪费口水，现在连话都不想说只是点点头。 看着桑塔纳远远驶去，消失在视线内，赵海强才舍得收回眼神。 返回自己办公室，走到门外，看见袁湘对着里面探头探脑。 赵海强咳了咳，“袁湘！” 袁湘手忙脚乱的掰正身子，对他敬了一个礼，有些欲言又止，“赵，赵哥，我觉得你需要检查一下里面有没有丢东西。” 办公室一直是袁湘在收拾，她发现有些东西的摆放跟赵海强离开时变得不一样。 “袁湘！”赵海强呵斥她，坚定维护林楠楠，“楠楠绝对不会是那样的人！你不要用恶人之心去揣测楠楠，楠楠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善良的女孩子，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袁湘默默低下头，忍住了到眼眶边上的泪水。 南城百货店。 张大雷检查着宋玉城的战绩，“不错，过不了几天他们就能收拾东西滚回家，到时候我打个电话，那批货的事马上就能解决。” 宋玉城听着却丝毫没有松懈，“张叔，这事你有把握？” 之前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突然间就有了底气，说起话来胸有成竹。 宋玉城琢磨不透。 张大雷点头，“那几个得罪了人，只要把他们解决掉就会有人帮我们的忙。” 宋玉城跟着他站起来，“可是站在林家村后面的人是林大炮，他总不能不管自己的亲族？” 张大雷只是笑笑，转头又说起另外一件事。 “小宋，你觉得如果我把云云送过来和你一起怎么样？” 在老大家住几天，发现老大媳妇一肚子的坏水，天天搁他旁边上眼药，老二老三，最后连老何和云云都不放过。 然后，最近有人告到张大雷那里去，他才知道，老大没跟他打招呼就往店里塞了个只会惹事的废物。 好在，废物让林云云不费吹灰之力收拾掉了。 张大雷后怕，生病后他精力跟不上，自己儿子儿媳妇不仅没有能力，还扯小宋后腿，实实在在算得上是拖累人。而店里的元老顾及到他这些年的贡献，有些竟然还帮着一块瞒下来，他不仔细点都不会知道。 至此，张大雷生出一个念头，他花钱雇林云云来店里，达到借力来制衡两伙人的目的。 宋玉城果断摇头，如果之前还是因为那批货的事心动，现在则是完全不需要。 他稳中求胜，林云云激进又冒险，脑回路连不到一块。 而且，让林云云来店里算什么事，张家人也有意愿想来店里做事拿工资，都被张叔一口否决。 如果让他们知道林云云来了，立马就会隔三差五找麻烦。 宋玉城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虽然张家人很烦，但更多的是蠢笨如猪，他觉得还能控制，毕竟有时候自己会作死就不需要动手。 这夜，红霞敲开林云云家的门。 “林姐，我不干了！你的房子没办法租了，你再找找其他人。” 留下这么一句话，红霞垂头丧气的打算离开。 第94章 海晴停职调查 林云云听着一头雾水，伸手把人拉住。 “红霞，怎么回事？你在销售部不是干的好好吗？” 据她所知，这个由海晴组建起来的销售部，才短短一段日子就找到相当不错的销路，假以时日，如果迎来国营厂子大改革，销售部也许能成为大家的救命稻草。 红霞异常烦躁，把衣服上的手拉下。 “林姐，我真跟那群人待不到一块去！都是神经病！” “我和海晴姐在外面累死累活干业绩，她们反倒是躲在办公室里抽烟喝酒，享受人生。” “我看不顺眼吵了几次，海晴姐担心工作每次都出来打圆场，看在海晴姐面子上，我忍，可今天下午部门里有个傻子去把海晴姐举报了！海晴姐现在要停职调查，我去他娘！” “我不干了！” 林云云整个人震惊住，“不会，谁谁谁……还有人能把海晴抓了？” 海晴兴许就是未来厂子头头那一列，是领导们看好的接班人。 而且工作能力有目共睹，如果说将来谁上去都会被念叨一番，海晴就不一样，她最得民心。 厂子里公认的铁面无私代表人物。 红霞呵呵的笑了两声，双手一摊无奈道：“我就说这个厂子的人有病！” “半个月前，海晴姐被调到销售部，当时谁不知道销售部业绩最差，从最好的部门被调到最差的部门，那时候还说是为了锻炼海晴姐能力。但是呢，接手海晴姐工作的人是今年刚入职的大专生！一来就抢海晴姐打拼下来的底子。” “是呢，海晴姐脾气好，不计较！那家伙又整这死出，这一次就是他带人动的海晴姐！我呸，狗东西不要脸！” 林云云嘴巴张了张又闭上。 嘶，现在她继父生病在家，她也不知道能去找谁问问是怎么回事。 “天杀的！狗娘养的！我去他奶奶！” 那边，刘大妈大声咒骂着从楼梯上来，看见林云云站在门口，马上就来大吐苦水。 “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一丁点！我家刘民，一个工作上的积极分子被人举报了。新来的瘪犊子想拿我家刘民杀鸡儆猴，海晴呢，喊海晴收拾那个瘪犊子！再搞下去厂子都要被搞没！” 刘大妈觉得海晴可以收拾瘪犊子。 红霞说不出话。 林云云搂着红霞肩膀，看向刘大妈摇头道：“海晴停职调查了。” 刘大妈大张着嘴，几乎能吞下一个大箩筐。 不会，海晴都…… 刘大妈的语气从刚才的愤恨转变为害怕和担心。 “小林，你老实和大妈说海晴不会有事的？啊？你说话！” 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林云云冷静道：“刘大妈，着急解决不了问题，我们慢慢的……” 刘大妈吼她，“还慢慢来！完了，完了，连海晴都顶不住。” 说完摇头叹气往自家走，“现在，最好的结果是我家刘民能安然无恙回来，到时候他和刘军干活去，我回老家种地点地养活自己。” 红霞听着这话，连带她自己都开始伤心难过。 “林姐，海晴姐多好一个人！我听说当年为厂子她拖了老久才结婚，现在孩子没有一个就这样……呜呜呜，我替她难受！” “如果她是为了一己之私，我巴不得早点进去，但她是为了大家，我我，我……” 红霞调理不好了，挣开林云云手跑下楼梯。 “红霞！红霞！” 看着人跑掉，林云云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以为自己搬走后这里还能留下美好的回忆，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子。 所以把水搅和了一通的瘪犊子，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货色？ 第二天早上，有一个长相刻薄的大妈，带着一个年轻女子上到三楼。 林云云当时在龙头旁边洗漱，这两个人到了三楼，拐了个弯，就想直接往她家里进。 林云云嘴边还有泡沫，当时都蒙住了，呵斥道：“谁啊！别乱进我家去！” 刻薄大妈不高兴的回头，脚却继续放在人家家门口，“我们来看房子你吼什么吼？这是你家啊！” 林云云冷笑，不仅眼睛瞎，还耳朵聋，刚才我说的话是真没听到，还是装作没听到？ 林云云一点都不跟她们客气，擦擦泡沫，忽然就到了她们面前，直接上手把人扯到一边，然后猛的往后推了几步。 “出门左拐，医院挂五官科！” 刻薄大妈和年轻女人踉跄几步，才扶着墙站好。 刻薄大妈凶巴巴骂道：“死丫头片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林云云抱着胳膊懒得给一个眼神，我管你是谁呀。 “滚——” “你……啊啊啊！” 林云云用水瓢接水，一秒没有犹豫，往她们身上泼出去。 两人湿了衣服，狼狈的从三楼跑下去。 此时，刘大妈在门缝后面偷看了有一段时间。 等那两人的声音终于消失，刘大妈才把门缝拉大一点。 刘大妈：“小林，她们就是瘪犊子的家里人，一个是他妈，一个是他准备结婚的对象！” 林云云把水龙头拧上，“所以呢，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纺织厂的员工，也不是家属。” 诶，对哦，纺织厂的人情世故用不到她身上。 刘大妈听到这啧了一声，“也是哈，你不用怕得罪人！” 唉，这么想的话，如果她家刘民出去跟刘军干工地，那将来想骂谁就骂谁，想说谁小话就说谁讲话。 而且她儿媳妇生不出来孩子，更不用担心将来小辈的工作怎么办。 也不错，也不错！ 刘大妈憋了一晚上的郁闷瞬间好很多。 “呀？这又是打算去哪？” 看见林云云换好衣服出来，刘大妈愣了愣。 虽然瘪犊子的家人跑了，但不代表没有回马枪啊，小林也走，那等会儿谁来干架？ 刘大妈心里蠢蠢欲动，但终究她家刘民的最后结果没定下，不敢动啊！ 林云云把外套扣子系好，“能去哪儿，当然是去新房子那边，订了家具今天运过去，我不得到现场把关。” 海晴的事要紧，但一时间还真没什么办法。不过，纺织厂领导们也不是心狠的，她先把今天必须做的事情完成，再想想看海晴那边怎么才能帮上忙。 刘大妈看着她下楼，嘀咕着，“那等一会儿再回来，我才不会跟她们动手。” 第95章 差点开瓢 林云云从外面回到家属院，大老远看见一群人挤在楼下，站在一楼，听着从三楼传来的争吵声、喊骂声。 看见她，大家让开一条路，还有人和她科普情况。 “三楼刘大妈和人打架，人家喊来公安要把她关局子去。” 林云云错愕，“和外面的人打吗？” 今天早上来找麻烦的两个？ 跟她说话的人一会儿摇头，又一会儿点头，“没见过，看着不是很清楚谁家的，像是外面来的人，又像是你们这栋楼的人。” 另一边有人插话进来，“我应该是见过，是海晴婆家人，上半年来闹过好几次，还叫嚣要把乡下的外甥女送来给她儿子生娃，当时被妇联的人听到一下子告到领导那去，领导就不让她们来了。” “这怎么又能进来了！” “是啊是啊，我也想起来，当时就说了从今往后不许再来。” 林云云从人群中挤进去，往三楼走，越往上走就越难移动。 人挤人，看热闹的人不少呢。 她终于来到三楼。 三楼走廊上，刘大妈一左一右围着两个公安在问话，她身体斜后方有一个瘦巴巴的婆子，披头发，衣服松散，阴沉沉地注视着她后脑勺。 忽然，瘦巴巴的婆子抬起手！ 林云云看见婆子手心里藏着一块锋利的石头，想都不想，推开身前的阻碍，冲到刘大妈身边，将婆子连人带东西往旁边狠狠一拽！ 婆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石头割破了手。 赵海强正带着袁湘上楼，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眉头一皱，呵斥道：“这位同志你在妨碍公务！” 因为刚才的突然用力扭到胳膊，林云云揉着胳膊没回头，语气笃定，“我有没有妨碍公务你自己去看看。” 一直在刘大妈身边的一个男公安蹲下身子，从婆子带血的手里掰出来细长的石头。 石头一端尖锐且锋利。 刘大妈不由得摸了摸脑袋，天杀的！今天差一点交代进去。 刘大妈气愤极了，过去狠狠踩了婆子一脚，还想再来就已经被人拦下。 “怎么回事！” 赵海强看着下属语调相当之重。 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公安，这种事都能发生！ 两个公安缩着头不敢说话，乖乖挨训。 趁赵海强在骂人，林云云把刘大妈往身边拉，“刘大妈，你和她有什么仇什么怨？” 眼睛看向被袁湘处理着伤口的婆子。 刘大妈心虚，“一些些小事。” 看着刘大妈飘忽不定的眼神，林云云一下子明白了她口中所说的小事。 就是她喜欢拿别人东西的坏毛病呗！ 三楼住户里，海晴完全不在乎这些，林云云则是看在刘大妈一直帮助她的份上，也就忍了，但这个婆子，既然连海晴都欺负肯定不是好人，一定不会惯着刘大妈。 所以两人之间不结仇都很难。 但，总不能就因为这些事下死手，这个婆子不怕被关起来啊？ 刘大妈眼神飘了半天终于找好地方安放，只听她接着道：“呃……难不成是当初她来海晴家闹事，我去把保卫科的人找来，然后她再也进不来家属院？” 当时确实恼了这个婆子，骂她就算，还欺负海晴这个老好人，我呸！ 萧婆子的儿子萧雨生姗姗来迟。 他刚才在别的地方被公安问话，问有关海晴倒卖物资一事。 没错，出乎林云云，乃至所有人的预料，真有傻憨憨把事情闹大，喊来警察想把海晴等一众人按死。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今天早上之前，纺织厂领导们以为能控制的地步。 随着公安介入水越来越浑浊，隔岸相望的人也有可能会被拖入这淌水里。 这时候那些本来有能力挺海晴的领导们，开始变得举棋不定，摇摇摆摆，甚至生出了抛弃海晴的念头。 无他，事情闹大了。 林云云站在走廊上，静静地听着刘大妈对这个中午的经过大吐口水。 什么家里突然来公安问情况，然后隔壁被通知永远不能进来的萧婆子来了，到家门口破口大骂…… 林云云脑袋晕乎，出去一个早上，这件事的发展就越离谱。到底是那个没脑子的想到要把公安扯进来，本来关起门来好说话，事情就能很快、很好的解决。 现在把桌子掀翻，还真以为能达到目的啊？ 门都没有。 纺织厂领导们肯定是气疯了，不过也是罪有应得，一开始就是因为他们乱指挥才引发这场祸事。 林云云担心的是海晴，掺和进来了公安，她连找帮忙的人都没几个。 赵海强、袁湘，还有萧家母子去房间说话，留下两个公安守在走廊上。 林云云她们就站旁边，不到一米距离。 两个公安凑在一起说小话，她们马上就能听到。 “纺织厂这个月撞了邪？前些日子的土匪案还没结，现在又出来案子，我要是领导，肯定把纺织厂负责人叫去骂个狗血淋头。” “啧啧啧，哥，我们就是两个干活的，还想当领导……” 刘大妈挤了挤眼睛，“你说，这回他们会把萧婆子拉走？” 林云云想了想，“谁知道呢，你得看看是谁把萧婆子放进来，肯定是想搞事，如果把萧婆子抓了不就是白费力气。” “也是哦。” 刘大妈点头，认可着林云云的想法，又马上觉得不对劲。 萧婆子都想拿石头砸烂她脑袋，留下这个祸害她将来还能活多久啊？ 不行不行，一定要把萧婆子弄走！ “公安啊……” “两位同志，我有事要跟你们说！”刘大妈才起的话头，人群就挤出来一个穿中山装，梳中分打摩丝的男人。 并没有看她们一眼，从身边走过直往两位公安去。 男人掏出烟送出去。 两位公安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收人民群众的东西，而且，和赵海强只有一门之隔，怕不是等会儿死得更快。 只好大声道：“赶紧把你的东西收好！” 赵光宗一愣，随即笑笑，“两位，你们领导在哪？我跟他说几句话，家父是纺织厂家属院的副厂长。” 这边在自报家门，那边，从海晴家里出来的赵海强就听到了这句话，抬头看了他几眼。 今天这出，事起纺织厂员工方安，实名举报纺织厂干部倒卖国有资产。 这个方安是纺织厂第一个入职的大专生，上半年入职，一个月前忽然高歌猛进，半个月前更是直接接手当事人的职位。 为人方面不做过多评价，但据说他除了有一个童养媳，最近还和副厂长离婚在家的大女儿走得很近，关系暧昧。 赵光宗过来做什么，打探情报？ 赵海强微微眯起眼。 第96章 落下帷幕 本来他打算把萧家母子带回去，但看来这两个不是省油的灯。 萧雨生嘴里撬不出东西，萧婆子满嘴胡说八道，张开嘴只会造谣生事，叫嚣着要把当事人赶紧抓去枪毙掉。 刚才赵海强还觉得弃之可惜，食而无味，宛如鸡肋。 但赵光宗的出现又让他明白，好像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 赵海强轻咳几声，问刘大妈，“大妈，萧家人想要私了，出一百五十块钱做赔偿，你觉得怎么样？” 留下一个冲动易怒，很容易把事情搞砸的萧婆子，没准就能成为一个突破口。 刘大妈眼里有光，一百五十块钱，够刘民在后勤部上半年班。 “好好好！不过你们要保证她不许再偷摸打人，再来一次，你们就抓去枪毙！” 萧雨生回房间拿钱给刘大妈，萧婆子看着一张张钞票送到给别人，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啃了刘大妈。 不过一百五十块钱的赔偿，又让萧婆子心生胆怯。 打的不是人，是丢金子！ 赵海强带着人离开，赵光宗跟在后面找机会套关系。 萧婆子看着亲儿子被公安拉走，眼皮子没动一下，嘴上骂了几句，听不清是什么，然后阴着一张老脸猛的把门关上。 刘大妈吓了一跳，“这死老婆子！” 晚些时候，纺织厂的几位大领导竟然来了三楼。先是找萧婆子，好像有事要说，但不知为何萧婆子连门都没给开，一点儿都不搭理。 无奈，丢了面子的领导去刘大妈家坐坐。 刘大妈端茶倒水，指望着他们能大手一挥把儿子放出来。 林云云买菜回来在走廊上听到声，来敲了敲门，“刘大妈，我能进去吗？” 刘大妈一愣，正准备回她。 坐在沙发上的厂长挥挥手，替她开口，“进来！” 厂长赖荣、书记宁杰，还有工会主席林刚，只有副厂长赵大明缺席此次行动。 林云云进门扫视一圈在座几位，发现全是熟人，张大雷还在职时这些人经常出现在张家饭桌上。 “赖叔，海晴的事你们不打算管了？”她直接就问。 三人中年纪最小的宁杰劝她冷静点，“小林，你还年轻这里的事多着呢，只能一步步来。” “哼！一步步！”林云云斜了他一眼，“你保证海晴最后能全身而退？” “海晴为纺织厂工作多年，工作能力有目共睹，对厂里的奉献更是到了大家都认可的地步，现在呢？做坏事的人好端端在家享受，海晴犯了什么罪过要被关起来！” 宁杰一哽，有点被她的气势冲击到，“我们想办法，我们……” 他张了张嘴，实在说不出来能给人希望的话，看了几眼其他两个同伴，话音一转，“这事本来就有风险，如果真的只能这样，我们就要坦然地面对现实。” “哼！” 林云云不客气的反驳，“原来替你们着想还有错，她应该自私自利一点，多跟其他人学习经验，守着大锅饭就行，如果将来办不下去就换个地方继续活，反正也捞够了。” 林刚听着话，肚子里蹿起一股火气，“你这丫头！什么叫办不下去？国家不会眼睁睁看我们垮下，这么多人靠着厂子活！” 虽然外面的世界纷纷扰扰，但他们这些国营厂子的干部是最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收益下滑又怎么样？福利减少又怎么样？ 大家都能靠着厂子活下去才是正解。 林云云笑他们落后又不思进取，“是啊是啊，国家会养你们一辈子。可怎么就学不会睁开眼睛看看周围的世界，南方的工厂倒了一片又一片，你以为这里就能躲得过！” 赖荣终于抬起头，眼神锋利。 “丫头，你爸在南边干的不错，怎么，听到消息？” 林云云咬了咬嘴唇，虽然这是几年后大家都知道的事实，但目前消息流通面不广，也只是在个别人群中传开。 “没，我随便猜，爱听就听不听就算。” 面前这三个人就是不知道消息的一群人。 宁杰知道的事少，疑惑道：“张哥不是受伤在家吗？什么时候又跑南方做生意了。” 赖荣嘴里说的是林大炮，宁杰却误以为是张大雷。 没人和宁杰解释，毕竟现在的关键问题并不是这个。 赖荣盯着林云云看，态度强硬很多，“丫头，你跟叔说老实话，是不是提前知道消息，这个方案准备大面积推广？” 如果不吃大锅饭，那海晴就是拼尽全力也得保下来的人才。 林云云并没有直面回答问题，而是选择反问：“赖叔觉得继续这个模式还能把厂子的人养活吗？你们最近没出去开过会？” 当然开过，还不止一个。 因为省里几乎全部厂子都出现大面积的营收下滑，已经连着开了许多次会议。 在某一次会议上，赖荣看到了一个与严峻形势完全不相同的案例。 省城第一机械厂。 今年他们厂子不仅超额完成目标，还突破了近几年来的瓶颈，屡创新高。在一众蔫了唧、没点儿劲的厂子里，完全就是万花丛中一点绿。 赖荣很认真做了笔记。 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第一机械厂从去年开始重用高学历人才，厂里给了那群人很大程度上的便利，方便他们进行研发，改进，等一系列的操作。 添入更大的活力后，才让这个建国前便存在已久的厂子焕发出新魅力。 面对可能有着另一手消息渠道的林云云，赖荣一点都没藏着掖着，几句简单的概括把话全倒出来。 林云云摸摸额头，天啊，他们…… 难不成安稳太久，这点判断力都没有。 对于纺织厂这样的体量，单单依靠海晴出众的个人能力就能完美解决问题。 所以他们放着现成的不要，却舍近求远，还造成了今天这个难以收场的局面。 没了海晴，这厂子离死期不远。 林云云艰难的开口，“两者不是一个量级，那可是国家战略性级别的待遇，纺织厂有吗？他们想要资源，想要人才，那都是抢着给送去。” “现在这个大专生是从哪弄来？都到这个地步，你们都没清楚他的实际水平吗？” 三个领导恍然大悟，宁杰更是直接拍大腿。 “赵大明找来的！我就说嘛，以前干什么他都反对，这次跳出来帮忙，连人都直接送到面前，靠！当时还感激他，娘了个老子！” 林云云：“我想，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赶紧去把海晴弄出来，据我所知，今天负责这事的赵公安，最讨厌倒卖国有资产的败类！” 话音未落，赖荣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把帽子往头上带。 “放心，豁出去我这条老命海晴也必须回来。” 刘大妈从一楼上完厕所，还没等她大展身手讨好几位领导，就看到他们匆匆忙忙从家里出来。 忙喊：“厂长，书记，主席！再坐坐嘛不急的！” 第97章 入住林家小院 “何兰花！我好好的女儿被你教成什么样子！拿老子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现在来个人就问我是不是知道消息了！我知道个屁啊！何兰花你……” 听到那头传来的是林大炮声音，张大雷皱着眉头给他几秒的发泄时间，然后冷着一张脸挂断电话。 张大雷朝保姆招招手，“兰花有说过什么时候回家？” 保姆：“说了，不过何姐要跟云云搬出去住，她不回来。” “不回来！” 张大雷一整个震惊，“哪里有跟我说过这事！” 保姆想了想，“何姐从医院打电话回来，是虎子大伯接的，我以为他告诉您。” 张大雷靠着沙发，不停地抚摸胸口。 好啊好啊，原来等着在这儿报复他呢，真是他的亲儿子。 崽种！ 保姆瞧他十分不舒坦的样子，看了一眼电话机，“我帮您打一个电话过去？” 张大雷摆手加叹气，“算了，你何姐更喜欢跟云云待在一起，顺了她的心意，我一个人留在家里也没事儿。”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还是忍不住问：“什么时候出院？” “就在今天。何姐说云云爸留有一间小院子在寨子沟的林家村，不用上下楼，很适合她养病。” 张大雷晓得这地方，从前何兰花还没离婚时，他作为林大炮生意上的朋友去过那里。 如兰花所说的，是一个养病的好地方。 不过，张大雷面露疑惑，“她们怎么住？那地方十来年没住过人。” 保姆不知道，“我不大清楚，但是去送补品的时候何姐好像说过，云云最近在修房子。” 张大雷点了点头，“那就好不用回去住烂房子。” 林家村。 托红霞的福，林云云靠着她的关系借到一辆车，还请她做了司机，才稳稳当当把何兰花带回家。 何兰花房间坐北朝南，在冬天阳光也能从窗户洒入室内，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比林云云她们晚一些时候，孙老憨开着载了林云云家东西的卡车到达。 孙老憨媳妇边下车帮忙搬东西，边跟林云云抱歉道：“路上出点小意外，让你们等了有一会儿。” 林云云笑笑，跟着她合力把几大包衣服搬下车。 “我感谢你们才是，如果不是你们来帮忙，今天够我头疼了！” 孙老憨从驾驶室跳下来，“需要到我们你张一下嘴就行，如果不是托你的福，我们两个还在地里刨食。最近回村里休整，听说村里人又闹起来，省里的文件已经下放到每个镇子上，分地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又道：“幸好我家不靠那一亩三分地，你是没看到村书记一家被捧的有多高。张巧儿的工作不知道搞什么鬼到现在都没落实，然后村书记媳妇就跑到我们面前来叫嚣，威胁丽丽把工作让出去，不然分地的时候就整我们！” 出门在外做生意，孙老憨身上的狠劲越发多起来。 说起这话时咬牙切齿，他恨不得当场撕碎了话里的人。 “老王八蛋！小王八蛋！一家子的乌龟蛋！”孙老憨媳妇更向往安定日子，所以对这事特别气恼。“还好家里听劝同意我们闯一闯，不然让他拿捏住了。” 那可是地啊，一块地能养活祖孙千千辈。 拿分地要挟人缺大德，一定会遭报应。 林云云听他们说了才知道村里要分地，“家里没打电话，我第一次知道这事。” “我们家和村书记应该没有结仇，有我公公在，应该不会有事。” 孙老憨家被针对，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家缺少男丁，而且孙老憨他爸在同一辈人里就说不上话，在自家兄弟中也是被欺负、占便宜的一个。 孙老憨媳妇听着想起一件事，朝林云云看去，“林老师，我瞧着孙婶子带二妮进城了。” “我怎么不知道？” 孙老憨回头看她，两口子整天待在一块，没理由只有她看见了。 孙老憨媳妇别了他一眼，拍拍手上的灰，“就在进城的大路上，你跑小树林上厕所，我看见她们扛着一大袋东西上了汽车，我喊来着，她们兴许没听到，你没回来前那辆汽车就开走了。” 孙老憨摸着下巴，感慨道：“婶子这次不抠门了。” 自从村里人知道他手上有一辆卡车后，时不时就找他帮忙做事，若是顺路大家就要蹭一蹭卡车坐。 而这次，经由孙四婶的大嘴巴，都应该知道他们第二天有事进城。 孙婶子竟然不坐顺风车，反而花钱去坐汽车？ 很古怪。 孙老憨想再叨叨，他媳妇在旁边给了一胳膊肘，使眼色。 别在林老师面前说人家的家里事！ 大家一起合力把卡车上的东西搬下，还帮忙摆好。 林云云在饭店点了菜，又准备去新厨房做几个菜招待他们。 但最后他们都没留下吃饭。 红霞接到海晴打来的电话，喊她回去开工。出门时红霞跟她爸说了来林家村帮忙搬家，在红霞家找不到人电话直接打到林家村。 海晴在纺织厂领导的高效率下，和派出所的赵公安进行了一次友好沟通，最终勉强达成协议，暂时先把人放出来干活，但由于赵公安固守己见，她还保留有一段时间的观察期。 观察期期间，海晴有义务向派出所汇报自己的行程，且配合他们的某些工作。 人，说到底是完完整整的回来了。 红霞接完电话回来心花怒放，眼里已经容不下饭菜这些俗物，拿了钥匙就去启动车。 “林姐！我跟海晴姐干大活去！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本来就是嘛，如果不是因为被破事缠住脚，她们早在外面把那桩大生意拿下。 到时候别说是厂里工人的年福利，车间都能给换上一两台新式机器。 红霞回去上班，走了。 孙大憨也要走。 林云云一个出五服的叔伯，家里准备盖三层小洋楼，需要人去帮忙运建材。 停林云云家门口的大卡车正和他心意。 他在门口和守车的孙老憨说了几句话，更是立刻喜欢上这个老实人。 实诚。 这就是老天爷为他准备的晚年之交！ 他非要把孙老憨带回去喝酒，外加聊生意。 孙老憨媳妇本来在厨房帮忙，出来一看，这不行啊，恐怕孩子爸沾了点猫尿就没边，裤衩子都让人看个精光。 孙老憨媳妇不放心也跟着去。 林云云看着厨房里新鲜出炉的几盘菜，再想一想等会儿饭店还送来一桌子菜，脑壳子疼。 浪费了啊！ 就在林云云犹豫着要不要分给旁边的亲戚时，大门被敲响了，传来孙二妮有气无力的声音。 “这是大嫂家吗？大米小麦？是姑姑啊！” 第98章 来人 回到半个小时前，陈大珍和孙二妮从邮政局出来。 孙二妮摸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弯腰喘气，“妈，你怎么非要自己来，我听说大光他爸妈今天也要开车进城。” 陈大珍没理会，抬头四处张望着想找到记忆中的路。 “妈！”看见陈大珍忽然扔下自己大步向前方走去，孙二妮急道。 陈大珍停下来等一下她，“赶紧呢！你不是说饿的慌，去你大嫂家就能吃东西。” 孙二妮小跑着跟上，然后表情别扭地拉她妈胳膊，“哪有人饿着肚子去做客，我们什么都没给大嫂带，多好意思……” 陈大珍把她手打下，直接就往前走。 想吃饱再去那是没办法了，钱全拿去邮政局寄东西，身上连半个硬币都无。 “妈！妈！” 喊不回来人，孙二妮只好跟上去。 陈大珍带着她一路寻摸，终于来到纺织厂第二家属院的大门，找到了记忆中的那栋小楼。 一起上到三楼，孙二妮看见陈大珍想也不想地就去一户人家门口敲门，急忙拉住她手，“妈，要不然再问问？” 城里人脾气一点都不好，找错人等会儿可能就要挨骂。 陈大珍确信道：“就是这里！我来过。” 话音刚落，隔壁一户人家打开门。 刘大妈看见小林家门前站着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皱起眉头来，“你们找谁啊？” 等陈大珍转过头，刘大妈开心的拍起大腿，“老姐姐原来是你啊！哎呦，你进城啦，上次回来就没看见你，这一次要多待久点。” 孙二妮笑着和长辈问好。 在陈大珍和刘大妈客套时，她透过窗户看，发现这户人家东西都没了。 孙二妮：“妈，大嫂搬家了吗？” 刘大妈听了笑笑，“是这么一回事，小林娘家妈受了伤，她搬回村里的院子住顺便照顾她妈，先前来了一辆卡车刚把东西都搬走。” 啊？ 还要继续走啊！ 孙二妮肚子饿的咕噜噜叫，“妈，我……” 陈大珍点头，“妹子，你和我说一说她们现在住的地方，我找我儿媳妇有点事。” “好嘞，新地方就在寨子沟的林家村，出了家属院的大门往左拐，路过一家医院，直直走，然后在一个大转盘附近，有好几个厂子，我们的纺织厂也在那一片，然后就到林家村了，在村里你再找个人问问。” 孙二妮忙告辞，拉她妈手赶紧走人，人准备饿没了！ “大嫂，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这些都好好吃，我今天要饿死在路上！” “吃，这里有，等会儿还会有大鸡腿送过来，你们放心吃。” 看着婆婆和小姑子在饭桌上狼吞虎咽，像极了被饿好几天的乞丐，林云云端着一大盆米饭站在旁边，怔了怔。 这俩跑饥荒吗？ 孙二妮吃了两碗米饭，外加一大份的腊肉炒青菜，肚子才渐渐舒服。 陈大珍那边要等一会儿，正在朝第四碗米饭下手。 林云云一边给碗里添米饭，一边问孙二妮，“怎么突然过来，没打一个电话，是刘大妈告诉你们地方的吗？” 孙二妮嘴里含着米饭，点头，等把米饭咽下才缓缓开口道：“还不是因为妈，她突然就想来，喊我一块，我以为她已经跟大嫂说过。唉，妈来……” 话说到一半被打断。 陈大珍打了一个声音响的嗝，抬手指向外面，“二妮，出去看看大米小麦，别让她们出去疯跑一会儿挨人贩子带走了。” 孙二妮把筷子放下，抱怨，“还不给我说，哼！”然后出去看孩子。 林云云看着陈大珍并不打算说实话的样子，脸上只是笑了笑，然后给她添米饭。 陈大珍吃饱饭抢着收拾，把林云云赶出去一点儿也不让她动手。 林云云来到孙二妮身边，“怎么？刚才有什么话要跟嫂子说。” 孙二妮没有那个心眼子去控制音量，只听她大声道：“还能什么，就是被子……” “二妮！过来跟我洗碗！”陈大珍在水井旁吼她。 “马上！”孙二妮嘟嘟囔囔走过去。 这一对母女啊…… 林云云笑着摇摇头，不想让她知道就不让呗，不稀罕。 转身，她就去把今天要洗的衣服拿出来。 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饭店员工骑着三轮车送菜来了，摆在桌子上又是满满一大桌。 孙二妮站在一边目瞪口呆，然后向着林云云眼神疯狂眨巴，“大嫂，我就知道你最疼我！准备那么多好吃的等着我来！” 孙二妮觉得刚才吃的饭已经够丰盛，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好吃的大餐。 失策，不应该吃那么多！ 孙二妮悄悄靠近，小声道：“大嫂，我只和你一个人说哦，你一定不能跟我妈讲，不然她会打死我！” “我妈，今天来城里要办两件大事。一件是，三嫂从部队写信回来，喊家里人把她的东西寄过去，那边天气冷特别需要防寒保暖，尤其是三嫂她姐陪嫁的厚厚一床被子。另外一件妈没告诉我，只跟我说到了城里再说。” 说到这里，孙二妮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林云云，“嫂子，你最近有没有丢东西？” 有些话不敢说太满，她真觉得那床被子好像在大嫂衣柜里看见过。 像极了大嫂手头里的一床被子。 林云云略显僵硬的摇了摇头，“没有。” 丢是没丢过，反倒是自己主动扔了一床可能会有问题的被子。 “那就好。”孙二妮欣慰的拍了拍胸口。 这样到时候将来真撞见，两个嫂子也不会吵起来。 虽然孙二妮一定站在大嫂这边，但感觉她妈好像更喜欢三嫂，大嫂对上帮着三嫂的亲妈，想想就难受。 “二妮！二妮！时候不早，咱们收拾一下走人了。” 陈大珍把碗洗干净，才忽然间发现身边没了孙二妮的人影。 糟糕，这小妮子不会通风报信当搅屎棍去了！ 从见到那床被子起，二妮就口口声声说着那是大宝妈的被子，把她整得好一个没脸没皮。 新进门的老三媳妇怎么会有妯娌放在衣柜里的被子？ 二妮准是瞧见她喜欢老三媳妇，所以想挑事。 陈大珍一发现不对劲就忙喊孙二妮出来，可别真让那妮子搞成事，到时候两个儿媳妇做了仇人，日后家宅不宁。 孙二妮吐了吐舌头，“大嫂，我先走了。” “等一等，我给你们装点菜带回去，现在家里就几个人一准吃不完，放着浪费，我找个饭盒给你们装装。”林云云叫住了走出去没几步的她。 陈大珍在门口迟迟等不到孙二妮出来，急了眼，“二妮，你怎么回事今晚上还回不回去！” “妈，等一下嘛，大嫂在给我们拿东西！” 第99章 求助 孙二妮拿了一个饭盒出来，献宝似的送到她妈面前，“瞧一瞧里面都有什么好东西？” 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陈大珍咂着嘴，“吃的。” 伸手直接把饭盒塞进她带来的包里，然后就迈开步子走了。 “妈——”孙二妮只好去追她。 追出去一大段路陈大珍速度才慢慢放缓，等孙二妮到身边她不走了，停下来拿出一张小纸条。 “二妮，给妈念念上面的字。” “这是什么？xxx派出所，妈，你去派出所做什么？” 听到这话陈大珍嘴唇发紫，抢过来放到眼皮子底下，细细琢磨，没错，是这一张纸条。 她又塞给孙二妮，十分严肃道：“你好好读！这里面真有派出所几个字？” 原来如此，她就说嘛，为什么八百年不理人的大嫂忽然喊人拿了纸条送来，还让她帮忙给大哥送东西。 是不敢来啊！ 孙二妮委屈，把纸条塞回去给她，“那么简单的字我怎么会读错？这又不是写数学题还能算错。” 她妈已经不相信她到了这个地步，那为什么还要喊她去上学，呜呜呜…… 陈大珍没察觉到孙二妮情绪的突然转变，而是拿着纸条埋头走路，脸色阴沉。 过了一会儿，她仿佛做下了一个重大决定。 把纸条揉成一团扔到路边的草丛堆里。 “二妮，等会儿去了地方见到你大舅，回去千万不能跟人家说，你一定要记在心上，谁都不可以，你那个姐妹萍萍也不行！” “为什么不能说，妈，你不是说上次进城被一个恶婆娘送进派出所，然后这样，那样，才从里面出来，我还打算回学校了再跟萍萍说。”孙二妮一脸单纯与无辜。 她是真没心眼子。 让陈大珍这个也没多少心眼子的人都看不下去，拿手敲一下她脑袋瓜子。 “不让说就是不让说，问那么多干嘛！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还有，我去过派出所的事你也不能说出去，两件事你都不能说！” “知道啦。”孙二妮摸摸脑袋上被敲的地方。 从派出所见完人出来陈大珍老泪纵横，大哥在里面受苦受累了，多壮实一个人，瘦了几斤，身材结实了不少。 陈大珍站在派出所门口抹了把眼泪，仰天发誓。 “我得把大哥带出来！” 她的话吓了孙二妮一大跳，忙四处张望，然后拉着她往旁边的墙角根下去，着急道：“妈，我们两个劫不了狱！” 孙二妮心思简单，以为她大舅犯事才进去的。 陈大珍抹一把鼻涕，眼泪刷刷的流。 “没良心的家伙，你小时候可是吃着你大舅送来的口粮才能长大，你，还有他们！我陈大珍的孩子，如果敢做出对不起你大舅的事，我第一次就饶不了你们！” 孙二妮受不了她妈的眼泪，结巴道：“那那那，我能帮什么忙……” 她觉得不可能把大舅带出来，而且她妈也没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张口就是非要把大舅带出来。 如果大舅做了坏事就应该在里面好好受到教育，不应该出来祸害人。 陈大珍脑瓜子转了转，抬脚就准备走人，“找你大嫂去！” “别啊！” 孙二妮从后面死死拽住她，大喊，“跟我大嫂没关系，你再这样我就打电话去给大哥三哥，反正他们得到大舅的支援最多！” 大哥靠外婆一家养大，还供到了考上大学。 然后是三哥，本来应该留在家里种地，但是大舅给弄来了一个当兵的名额。 孙二妮认死理，怎么都不会放她妈去找大嫂。 大嫂姓林，大舅姓陈，去大嫂帮忙就是放他娘的狗屁！ “哎呀！二妮，你要眼睁睁看着你大舅这辈子搭进去吗？他是被坑了！你大舅才不做伤天害理的事！”陈大珍才想起来解释。 孙二妮仍旧不敢松手，非要她答应，“妈，你说你不打大嫂的主意？” 见孙二妮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陈大珍气得牙直痒痒。 她就认识那么一家厉害人，不找老大媳妇找谁，没办法的事！ “你拦不住我，等你回学校去我想找你大嫂就找。” “你，你……” 孙二妮情急之下就道：“那我就把你盒子里的东西全拿去给大嫂！” “你敢！”陈大珍伸手想打人，“死妮子，那将来可是给你，还有你几个侄子保命的东西。” 孙二妮奶奶去世前留下一小盒子的财物，五个银戒指，一个银手镯，还有一对金丝耳坠。 当年没饭吃都没敢拿出来用，怕招来祸事。 孙二妮一直知道这事，她妈打算分出来一些留着给她当嫁妆。 孙发亮不知道这事，年轻的时候这人就不靠谱，孙二妮奶奶眼睛清亮着呢，她老了病了是儿媳妇在身边伺候，还是记着陈大珍的好。 这东西是留给陈大珍的。 本来按照陈大珍憋不住话的性子，应该早早告诉陈舅爷，但又因为后来和陈舅婆别苗头，这事除了孙二妮谁也没告诉，一直都藏着好好的。 “我不要！你敢欺负人我就送出去！” “你啊你。”陈大珍吸了几口冷气，“送就送，如果当初没有你大舅送口粮我们一家人早没，你爸啊……啧啧！” 平时看着虽然是恋爱脑，但活了一辈子，在危难关头陈大珍还是知道应该选谁，和不应该依靠谁。 孙二妮摩挲着手掌，“那你好好跟大嫂说，如果大嫂没办法你也不能逼她，而且一定先送了东西才让人家给帮忙办事。” 陈大珍点头。 “什么！要送我东西！” 林云云惊了一下，然后看向她妈房间，接着把两人往里面拉，“有事进来慢慢说。” 到底是什么宝贝？ 等陈大珍把事说了，林云云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天啊，没想到你们孙家祖上还富过。 不过朽物不能腐蚀了她的心，林云云义正言辞道：“妈，你把事情跟我讲清楚，如果可以我就帮，如果不行，那这东西我也不能要。” 第100章 陈舅爷的补偿 “云云四叔，这些够不？”陈大珍紧张的推了推盒子，一脸等着判决下发的表情。 林四叔拿着盒子摇了摇，听里面的响声点点头。 林四叔青年时混过社会，如今外面还留有徒子徒孙。他在道上又以重情义出名，而且隐退江湖后留在村里帮扶林大爷打理事务，所以，黑白两道通吃，两边都有能说上话的人。 陈舅爷的事找他准没错。 林云云担心陈大珍嘴上有隐瞒，找人帮忙时可能会耽误事，所以又去了一趟派出所了解情况。 陈舅爷罪名可大可小，倒卖物资。 林云云纳闷了。 林大炮在她小时候干那么多倒卖物资的事都没人抓，当时影响很大，连带着附近一大批倒爷凭空冒出来，以至于老人们说起林大炮嘴上还在骂他二贩子，十分看不起。 可，现在，市场经济开放略有苗头反而开始紧张。 ？？？没事你们。 林四叔看了眼站在一边的林云云，“云云，都是亲戚这么做让我难办啊，回去等消息四叔能帮一定帮！” 口是心非，把盒子放在胳膊一侧。 林四叔猜测盒子里面至少有一个银手镯，加几个银饰，上扬的嘴角控制不住。 陈大珍露出难得的笑，“林四叔，你多担待。” 从林四叔家出来，陈大珍看了一眼艳阳天便开始不停捶胸口，后悔不已，“大宝妈赶紧走，我怕等会儿舍不得又回去要！” 说完，马不停蹄逃开。 到了家附近，孙二妮、大米小麦站在门口等着。 两个小的蹲在地上玩草。 孙二妮则是咬着手指甲靠墙上，焦躁不安。 大嫂找的人能行？她相信大舅不会出事！ “妈，奶！”看见她们出现在路的一头，大米小麦飞奔而去。 大米拉着陈大珍手，天真的问：“奶，你买糖回来吗？” 陈大珍胸口更痛了，“哎呦，奶的命都要没你还惦记那口糖！” 穷了！ 她扒开大米的小手，朝孙二妮伸去，“二妮过来扶妈，妈有点头晕。” 孙二妮扶着她胳膊，扭过头去悄悄问林云云，“大嫂，妈没事？” 林云云笑笑，肯定道：“大出血而已，正常情况。” “那大舅他……” “四叔会找人弄好，这事解决起来也不难，我们找对人，打好关系，把礼送到位，大舅就会好的。” 孙二妮眼睛发亮，“大舅马上就能回家吗？” 她妈嘴上一直叨叨大舅在里面瘦了。 “诶，别急嘛慢慢来，这中间也需要时间。”林云云让激动的孙二妮暂时冷静一下。 林云云让陈大珍母女再等几天可能才会有消息，没想到的是只过了一个晚上加白天，陈大舅放出来了。 陈舅爷胡子拉碴，拎着几件换洗的旧衣服，被林四叔朋友送到林家小院。 林四叔朋友拍拍陈舅爷厚实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兄弟，出来了就好好过日子，最近一段时间来了煞神，别说我，当年的林大炮在这也得挨揍。” 说完，两人就在林家小院门前分别。 陈舅爷看着他背影远去，愤愤不平的踢一脚门前的土块。 还以为他是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傻蛋呢，他知道的事不比谁少，这次认栽！ 陈舅爷深呼一口气，敲门。 “谁啊？来了！” 陈大珍在厨房做饭，想着她送出去的钱财整宿睡不着。 果然，钱花出去是最痛的。 虽说亲大哥比钱重要，但没了钱心脏也很痛啊。 “大哥！” 陈大珍看着站在门口的人，一下子被钉在了原地。 还是陈舅爷主动去伸手抱她，她才回神。 陈大珍去打他，哭喊：“你个败家子！我的钱全没了，我让你以后出去祸害人！” 如果不是在外面东搞西搞，也不会挨人抓起来，还进了派出所，不怪她嫂子一点儿风声都没露，全家丢人！ 可谁让这玩意儿是亲哥！ 陈舅爷心疼她跟着一起操了心，站在原地给她打，但却不是很把她嘴里说的钱没了记在心上。 他妹妹能有多少钱，孙家的钱全在他抠门妹夫身上。 大珍说的钱顶天了也就是来回车票。 行，回去的车票钱，他十倍还！ 陈舅爷为自己的体贴沾沾自得。 林云云带着一大两小买菜回来，看见她们站在门口笑了笑，“舅爷回来啦。” “舅爷——” 大米小麦跑去，一人抱住一条大腿。 “舅爷你去哪儿玩？奶还说你没给她送油，这几天在家里做水煮白菜吃，难吃死。” 是小姑说的家里的水煮白菜特别难吃。 大米小麦还有点姑侄情义在，没把孙二妮大名打上。 陈大珍听着觉得别扭，什么叫她在家里等大哥送油。 村书记家亲戚不就是榨油的，她也可以花钱跟别人买啊。 她陈大珍才不是一个喜欢占便宜的人。 孙二妮站着听大米小麦说话，听到最后一句时眼睛疯狂眨巴，怕等会儿两个小孩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语，忙提起手里的袋子。 “妈，瞧瞧！我去菜市场捡回来的！你不是在家里跟我说过二哥告诉了你省钱的好办法，捡烂菜叶！” “哪呢！哪呢！”陈大珍看了一眼十分满意，“妈的好女儿，又占到一个便宜！不愧是我的孩子！” 陈大珍看着一袋子的烂菜叶，手痒痒，拉着孙二妮回厨房收拾。 陈舅爷等林云云路过他身边，开口夸道：“平安媳妇你是配得上平安的！” 林云云差点没忍住给一个白眼，还配得上？ 现在是新中国又不是清朝，男女平等！ 她给陈舅爷找人帮忙又不是为了得他这么一句，不像是在夸人，反而像是在骂人的话。 林云云淡淡道：“舅爷回家就好。” 看你长辈的份上，可闭嘴！ 说完林云云抬脚往前走，陈舅爷连忙跟上，他有话要说，“平安媳妇你费了大力气帮大忙，放心，我会补偿！” 林云云缓缓道：“不用。” 她已经留下一枚戒指，一只金丝耳坠，等找了时间卖出去，然后拿钱盖小楼坐等着拆迁发大财。 咸鱼躺平人生指日可待。 “那不行！”陈舅爷拦在前面，义正言辞道：“我知道只有你才能帮得上忙，这些亲戚平时靠我，我倒了，他们也怕了事，这次被关也就大珍来看，其他人……” （陈大珍：我也不是真心来看你，是你媳妇骗我来，要不是心软我都不会给你花钱！呜呜呜，家底没了！） 林云云听这话就知道他误会了，花钱办事的人是她那个心软的婆婆。 “不是，舅爷，妈她……” “别说其他的，舅爷说到做到！” 陈舅爷的话不容反驳，他以为小辈面子上过不去才想找说辞推掉。 他陈大壮是那样忘恩负义的人吗？ 不是！ 他一定会重重补偿平安媳妇！ 第101章 玉 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林云云听到陈舅爷打算等会儿回家，去找陈大珍说了事情经过，让她帮忙说清楚。 陈大珍闹脾气，“我才不去！” 她命苦啊，亲哥竟然觉得不是她出的力，出的钱！ 把功劳算到大宝妈身上，难不成，心里更愿意相信大宝妈会去拉他一把？ 她的钱不如一开始就不拿出来，浪费。 林云云把三人送出门前硬着头皮，悄悄地把事情从头到尾跟陈舅爷说明白，出钱出力的都是她婆婆，她这个黑心中间商只是躺平了赚差价。 额……后面那句不说了。 陈舅爷听完愣了愣，沉思片刻，“行，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就好！ 林云云开开心心把人送走，可等到第三天，陈舅爷带一个陈旧的木质盒子来找她。 她愣是不敢伸手去接，这里面不会又是惊喜！ 陈舅爷朝放在桌子上的盒子点点头，“平安媳妇你看一看。” 我不看，我一点儿都不想看！ 你们别想拿这种东西来腐朽我！ 林云云有些激动的摇着头，艰难扯出一点点笑，“舅爷这是做什么，我已经说过都是妈的功劳，和我没有关系。” 陈舅爷像是听不进她的话，坚持让她去看一看，嘴上说着，“平安媳妇，就一些给孩子们准备的东西你不用担心。” 说的越平淡，林云云就越不敢动手。 像陈舅爷他们这种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越是平静时说出来的事就越大。 想当初大宝二宝高考考上沪市一所老牌名校，林大炮一个电话直接打到家里，轻飘飘说着送两个外孙一人一套别墅。 既然山不来，我就朝山去。 陈舅爷看林云云把盒子当成毒物，比作蛇蝎，那就当着她面打开，露出精心准备的贺礼。 林云云看着半盒子里水汪汪的玉，不敢眨眼。 “我的，我的……都是给我！” 陈舅爷在她准备摸上玉前，摸准时机关上。 林云云手仅仅只是碰到盒子。 陈舅爷手指轻轻敲打着盒子的外壳，“怎么样？平安媳妇看着这东西满意不？” 满意！十分的满意！ 林云云下意识的准备点头回他，才忽然惊醒过来，那玩意儿又不是属于自己！ 是她婆婆的。 林云云难受道：“舅爷，东西你拿回家送给妈就行，不用在我手里再转一遍。” 那不是让人看了更加难受吗。 “东西就是给你的！”陈舅爷语气变得严肃，不像在开玩笑，“你婆婆脑子转的慢，容易挨人骗，放她手里我怕过不了几天就会被谋财害命。” 话说的有点毒，但陈大珍容易心软的毛病守不住这些。 “那舅爷，这是……” 林云云不解，轮一圈下来也轮不到她一个儿媳妇替陈大珍管，还是如此贵重的东西。 陈舅爷不怕她携款潜逃？ 陈舅爷心中叹气，他其实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如果说最信任的人，首选肯定是平安。 但是，平安人在省城工作，那一间小屋一眼能望到头。 听回家的外甥抱怨，有时平安加班太久不回家，还会有小偷摸进门翻东西。 外人都比自己人更了解家里的东西放在何处。 所以，这东西交不到平安手上。 第二个选择是老三两口子，老三媳妇娘家虽然事多，但目前看着两口子人还不错，会孝敬父母，关心兄弟和妹妹。 但…… 陈舅爷却脑子一抽，把东西带到林家小院准备交给林云云。 老三两口子暂时看不出来错，但想到要把东西交出去，心中又隐隐不安，有个声音在告诫着这不是对的！ 林云云约摸着看出来陈舅爷的不自信，试探道：“不然先拿回家，我觉得舅爷身子硬朗肯定能好好保管。” 在派出所折腾了一段日子，出来吃吃喝喝又马上恢复。 陈舅爷态度忽然的强硬，“给你就拿着，这东西我不会带回家！” 因为，这些东西在家里已经容不下。 陈舅爷十分的心寒。 他被坑爹的儿子送进派出所，家里嫌丢人，连消息都没传出去一点儿。 还哄骗大珍来看，想把责任推开，打算让欠了莫大恩情的孙家人甩不开这个包袱，这样才会使尽全身力气把人救出来。 省城大厂子里当小领导的孙平安，部队里当官的孙平家，村里种地的陈大珍……孙家每一个人都承过陈舅爷的恩情，有大有小而已。 陈舅爷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是谁的小聪明，他媳妇呗！ 这样的招数，在当初和孙老二抢工作的时候出现过一回，真以为她天下第一聪明，其他人是傻瓜。 他媳妇至今还以为当年差的最后一步，是因为平安心狠没把小女儿放在心上，才到了鸡飞蛋打的地步，两败俱伤。 想不到，他让平安干的！ 他媳妇小聪明一个接一个，如果小女儿去城里当工人，有这条线在，她借着平安的力能将全家人拉进城里。 可说到底陈舅爷不是挟恩相的人。 当初是平安外公外婆接回来人，他媳妇一开始闹过几次，没了法子才接受，而且平安吃用靠着老两口，和其他人没关系。 平安欠他过世爸妈的债，不代表欠着整个陈家。 陈舅爷在派出所关了有一段日子，回到家又被伤了心。 忍不住想要诉苦，“唉，平安媳妇，这些东西你拿着，舅爷家里现在是放不得了，你们这次救我一条命，也别在这里说什么还从前的情，从前那些都是心甘情愿！别拿出来说事。” “你婆婆不是一个有本事的，从年轻的时候我就知道。她这辈子是栽在你公公身上，记吃不记打，出了天大的事第二天就能忘掉，她生下平安后家里瞧着你公公的样子，就让她回家，她不回来就算了，刷刷刷又生了一堆孩子。” “如果不是家里人心疼，她应该带着孩子扎脖了。即便是这样，前些日子她还对你公公百依百顺。” 林云云无话可说，孙家兄弟里有几个就跟她恋爱脑的婆婆一样。 这很难评啊。 说到往事陈舅爷颇为无奈，“东西就给你了，将来如果我先走一步，你帮忙看着，唉……至少别让她受苦受累。” 陈舅爷肚子里有一大堆话，最后却只说了一句请求。 他妹子的性子一言难尽，好赖不分，没点自我判断力，哄一哄就屁颠屁颠上，但人又不坏，不过这样的人最讨厌。 蠢而不自知。 第102章 买不买房 林云云犹豫了一小下，接受，谁让她是一个物质的女人这种东西越多越好。 陈舅爷实话实说：“这次过后我是打算回家养老了。” 外面的时间陈舅爷招架不住了，以前他还能跟在别人手底下做事，这次却被推出去挡枪莫名其妙吃一顿教训。 想了想老命要紧，世界留给年轻人。 林云云一愣，怎么忽然回家养老？？？ 她恍惚间记得，到改革开放的大浪潮袭来，陈舅爷看准时机拉着一批亲戚大干特干，虽说不尽如人意最后以分崩离析结束，还是让大家带回去不少钱。 但她又立马点点头表示赞同，“是的，舅爷你这年纪可以回家带孙子，平时钓钓鱼，享受天伦之乐。” 听到这陈舅爷没忍住，冷嗤一声。 家里几个孽子没早点把他送西天就不错了。 林云云把盒子往那边推一推，“舅爷你也留点？将来把东西置换房子和田地，也能让子孙后代过上不错的生活。” 盒子里的玉价值不菲，若是可以，都能在京城、沪市这样的大城市里换上几栋四合院或是小洋楼。 这还是玉没被炒起来的价格。 陈舅爷笑了笑，“在你们看来舅爷我是冤大头呗，当然先留了自家才拿出来送给你们啊！” “放心，苦了谁都不会苦了我自己，我算是过够了没钱的日子。” 东西一分为二，一半留在家里给几个孽子将来救急，他希望不会用上；另一半交给平安媳妇，也希望看在东西的份上，将来能拉一把他妹子和孙家几个孩子。 陈舅爷晓得林云云聪明，有些话就不用说出口了，免得伤感情。 听着他的话，林云云就毫无负担把玉收了。 陈舅爷向来风风火火，事情交代清楚，东西给了，他就要回家。 林云云把人喊住。 “舅爷，如果手头上还有空余不如拿出来投资，放进银行里吃利息是不值当。”她在真心实地的建议。 印象中，陈舅爷家孩子没有特别出息的，全靠打拼下来的丰厚家底生活，如今陈舅爷提前金盘洗手，将来也就没有人留下可观的钱财。 林云云想劝陈舅爷把钱置换成城里的房、地，用来保值，有这些东西在晚年也能少几分顾虑。 “你想把之前的楼房卖给我？”陈舅爷问。 他听妹子叨叨，平安媳妇有楼房还回村里修院子住。 虽然是为了更方便照顾亲家母，但也不用这么大手大脚还特地修一个院子，陈大珍有点意见。在她眼里，老大家开销全靠老大一个人维持，虽不清楚修院子花多少钱，但一定只多不少，败家娘们。 陈舅爷就以为老大家财政紧张，想把楼房出手回血。 他自己略微想了一下，是可以入手。 几个月前家里进人，新入门的儿媳妇暂时让大家过了一段安生日子，可是，最近，几个儿媳妇开始别苗头，都嫌家里挤得慌。 她们打量着老人手里有钱，嘴上虽然不说，行动上却靠着骂男人打孩子，来逼迫陈舅爷出钱。 林云云听着挑了一下眉头，“我的房子没打算出手，家里还有五个孩子等着呢，我是想说，舅爷有没有兴趣把钱拿出来换成房子，现在物价涨得快钱越发不值钱。” “二毛钱一个的包子涨到三毛钱，我看着离五毛钱不远。” 陈舅爷皱了皱眉头。 还真别说，他从派出所出来，林四叔朋友给买的包子就是五毛钱一个！ “平安媳妇，这事我回去考虑考虑。” 虽说现在形势一片大好，但谁又能保证不是一时一个政策。 陈舅爷担心买了房子将来招来祸患，前些年还打地主来着，保不准什么时候变风向。 再说，陈家和孙家不同，虽然他在外面呼风唤雨，但回了家大事还要和陈舅婆商量后才能做下决定。 林云云看出来陈舅爷的意动，笑着把他送出门。 诶，放在心上就对，趁现在能干得动把家底置办下来以后小日子不用发愁。 陈舅爷回家一说，陈舅婆极力反对！ 陈舅婆：“天没亮你就出门还专挑我不在的时候走，怎么？有事躲着我！我可是跟了你大半辈子的媳妇！做什么亏心事要躲着我！” 发出连环逼问，其实陈舅婆心里也在发怵。 这次把陈舅爷扔在派出所不管，伤了夫妻感情，理亏在先，若不强硬点她怕将来永远被压一头。 陈舅爷黑脸，但他又不能实话实说，说出来闹翻天。 “胡闹！我经常出门，什么时候起还要跟你报备！” 陈舅婆逼问不成改为哭骂：“你个死人啊！你妹子帮了一回，你就把她当祖宗捧着，前些年她还不是……” “你别胡说八道啊！”陈舅爷让她说生气了，“大珍日子不好过才要我们娘家人伸手，不然什么叫做娘家人！再说，没吃你一粒米，靠我爸妈的退休金又怎么了你！” 陈舅婆捶胸，哭嚎：“没天理啊你们陈家，什么你爸妈退休金，那是我几个孩子的钱！谁家老人的钱不是给儿孙后辈，就你们一家出挑送给外嫁女，怎么，她陈大珍男人死了还是残了。” 陈舅爷吵不过她，心里还记挂着正经事，“那你买不买！回个话！” “不买不买！买个屁房子！那几个小贱人别想搬出去自己住，我才当了几天婆婆，哦，从前是我照顾你爸妈，现在轮到你儿子的媳妇就开始心疼……” 陈舅爷忍住没去扇她几巴掌，看看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是什么话！ 陈舅爷大声道：“不买就不买你别胡说八道！你让将来几个孙子怎么看！” 陈舅婆挂着眼泪，看到气得在房子里打转的陈舅爷，偷笑。 看，这辈子我把你拿捏在手心。 ———— 何兰花在屋檐底下晒太阳，看着女儿和陈家舅爷进房间里说了一阵悄悄话，出来时容光焕发，像是偷吃到了大补的灵物。 何兰花对大米小麦招手，“来外婆这，给糖吃，和外婆说说你妈在房间里面藏啥了？” 大米接了糖就开始独自奋斗，一句话没放心上，当然她这家伙也没听到什么。 小麦摸着糖纸，对上何兰花鼓励的小眼神才慢慢说道：“舅爷给妈一个盒子，里面放着胖乎乎的，像这个！” 指了一下何兰花的手镯。 何兰花：诶呦喂，不是便宜货，她家云云就一个小爱好喜欢钱呗！没事，等将来当妈的来满足她的小爱好。 何兰花摸摸小麦脑袋，“出去可不能说，不然没糖吃。” 小麦任由何兰花摸着脑袋，大声回道：“我不说！” 如果不是外婆问还给糖，当然不说，她看一眼大米，“外婆，大米想说也没话说。” 大米终于打开了包装袋，咬一口糖傻乎乎看过来。 聊啥呢？ 今晚上吃蒜香排骨还是鸡蛋炒饭？ 第103章 又打又闹好姐妹 把饭煮上，林云云擦干手去接人。 她妈的邻居小江婆婆总过来玩，陪着因为行动不便只能在院子里行动的何兰花说说话，聊会天，而小江婆婆一来二去喜欢上小宝这个胖小子。 最近只要一来，家里就看不见小宝的身影。 小江婆婆抱着小宝在村里转了一圈回来，看见林云云在门口等，笑着把小宝给她，“看你急的哟，不过也是，我如果有这么个孙子就当着宝贝来疼。” 小江生不出孩子这件事一直是小江婆婆的一件心病。 不过，最近她准备药到病除了。 小江婆婆笑容满面，用手逗小宝。 “小宝啊，奶奶过段时间就不来了，下次再带着小弟弟来陪你玩。” 林云云有些莫名其妙，回去后她问何兰花，“妈，小江把身子治好了？她婆婆怎么好像在说家里准备有小孩子出生的意思。” 何兰花在拍打着响了半截又罢工的半导体，“胡说八道什么！小江的身子够呛。医生当初当着面说孩子的事就这么算，小江男人也点头答应，她现在跳出来准备捣鼓什么？” 何兰花替小江不平。 按照家世，虽说之前男方是贫农女方是富农，双方差距较大，但现在不一样，富农跟贫农也不差什么。 说句难听的话，如果小江晚结婚几年根本不会进她婆家的门。 林云云倒是第一次知道小江的事，好奇道：“妈，你和我说说呗，小江婆婆经常自说自话，能听出来多数是假话，但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听进去一些，我怕到时候在小江面前说错话。” 何兰花点头，这才是她心地善良的女儿。 “小江当时成分不好，她如果不是考试考了第一名，又被你张叔极力保下，这辈子算是完蛋，还好有工作虽然日子难过一点，但也挺到了现在，现在即使受了伤不能去厂里上班，在外面做生意也能把日子盘活。” “小江男人不错，就是小江婆家那些人哦……啧啧啧。” 林云云提出疑惑，“小江婆婆明明了解小江的情况，为什么还会这样？”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何兰花冷笑，“贪心！” “早不闹晚不闹，小江房子到手就开始，如果医生在医院说完她就闹，小江一准不惯着，立马去民政局扯证。” “这房子啊，有时候是能招来祸患的东西。” 何兰花心中感慨万千，转头四处看看早已没了当初模样的林家祖屋，翻新后，原本泥黄色的土砖换成了结实保暖的红砖，外层刷白。 从前为了这片瓦遮身之地，她也跟另一个破坏自己家庭的女人闹到天崩地裂。 结局虽然不算美好，但为了她自己，为了还是小孩子的云云，也已经尽力。 林云云听完叹了口气，所以这辈子加上上辈子，她都不是很懂蒋婷婷和小江婆婆那样的人。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妈！妈！今晚吃蒜香排骨还是鸡蛋炒饭？” 大米从外面跑进房间，头顶上沾了一堆碎叶子。 “你给我过来！”林云云脸色马上凶起来。 “我不我不，你别想打人！”大米头也不回的朝外面跑去。 “诶呦！疼！” 迎面撞上矮了一个头的小麦。 小麦当场在地上滚一圈，然后在额头上盖了一个大印章。 大麦掉着眼泪推开伸来手的大米，“坏人，不要你。” 林云云抱小宝出来看情况，瞧见她拿带灰的手准备去碰眼睛，忙喊：“小麦别动！” 林云云把她的小手按到一边，拿出手帕帮她擦眼泪。 “好了不哭，我们先去那边洗干净。” 林云云拉着小麦的手往水井走，看见大米在后面做鬼脸，立马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等会儿我就收拾你！ 林云云把小麦收拾干净，又换上了药，“好了没事，等一会儿我就去骂大米，走路都不看人的！” 小麦泪汪汪的摸着头上新鲜出炉的印章，听她这么说并没有感到开心。 大米转头就能把挨过的骂忘了。 小麦拉住林云云袖子，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妈，今晚上就做蒜香排骨和鸡蛋炒饭，但是我们不给大米吃！” 说完觉得惩罚不够严重，又补了一句，“就让她在那看我们吃！” 林云云蹲下身子，摸摸小麦另一边完好无损的额头，“那你到时候上点心看着哦。” 现在是在气头上，到时候看着大米可怜巴巴你第一个就会心软。 林云云出去找菜篮子，临出门问一遍大米，“小麦要吃蒜香排骨和鸡蛋炒饭，你呢？” 大米刚才听见了小麦出的鬼主意，心里正伤心着，林云云问她话她也不理人，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雄鹰般的女人不会落泪。 “我不吃！” 饿死我，饿死了以后所有东西都归小麦一个人吃。 行，我不信你到时候不张嘴，林云云拎着菜篮子出门。 医院，一楼尽头的走廊上。 蒋婷婷坐在一张无人使用的病床上嗑瓜子，蒋小妹在里面的房间帮她打扫垃圾。 蒋小妹弄完，苦着一张脸出来，“姐，这都过去好几天，你什么时候给我找工作？” 两个人干一份工，工资还没他在南城百货店做售货员高，又累工资又少。 蒋小妹后悔死了，因为那件事，之后就一直被人针对，没几天就接到了辞退通知。 她有点脑子打算去闹一闹，至少不能这么随随便便辞退，但到了老板的办公室之后才发现，之前一直护着她的那人也在被辞退的一伙人里。 蒋婷婷懒得去听在抱怨什么，踢了一脚垃圾桶，“话那么多活干完了？” “你还想我帮忙找工作！自己把工作糟蹋没了，我都嫌丢人！” 蒋小妹默默低下头。 你不给我找，我就自己去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出门会了哪一户的男人。 蒋婷婷看着她不争气的样子，以为她认命，心情很不爽地把吐了一手的瓜子壳扔她头上。 “瞧瞧你这不争气的样子，跟你姐夫一模一样，啧啧啧！” 蒋小妹虽然也看不起她姐夫，但如果能拿出来恶心一下她姐，她还挺乐意提起。 “姐夫怎么！刚进城的时候是姐夫去菜市场捡烂菜叶子养姐的……” 声音很大，然后马上挨了一嘴巴子。 蒋婷婷又上手拧人、掐胳膊，“再敢给我多说一句话，滚回去跟你的瘸子过一辈子。” 第104章 奸情 “排骨，蒜头，鸡蛋……” “小林！小林！” 林云云在菜市场抢购食材，有人喊她。 刘大妈提着一个空荡荡的菜篮子跑来，表情肉眼可见的特别兴奋。 “小林啊，可算让我见着你，不然还得去你家跑一趟。你不是说要我帮忙找人看看有没有租房子，找到了！” 适逢饭点，菜市场的人又多又挤，说话声一声高过一声，林云云忙拉着刘大妈出去。 “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我听着里面的声音，又要听刘大妈你说话，耳朵都要聋。” 刘大妈有两个人选。 一个是给林云云盖过房子的工头刘军。刘军还是舍不得老婆孩子，所以刘大妈建议他找个地方把人接来，这样就能安心的挣钱养家。 另一个也是刘大妈亲戚，刘大妈儿媳妇的堂姐。这个堂姐去年当上寡妇，后来和婆家闹不快搬出来自己住，上一个房东莫名其妙要赶人，所以急忙托了刘大妈帮忙找房子。 刘大妈更倾向于儿媳妇的堂姐，“这个堂姐她愿意出八块钱一个月！刘军少点，他媳妇那边不在乎条件如何，只给了六块钱的预算。” 六块钱租一个小院子还够，住楼房那就有点差强人意。 现在的年轻人赶时髦宁愿住破破烂烂的楼房，都不想搭理有着烂泥地的院子，楼房的出租市场一直都很好。 林云云问了一下两家人情况，一家有两个上小学的儿子，一家有三个女儿。 “让刘军住，我的房子将来还要住人。” 不敢想象放进去两个精力旺盛的小学生，她的房子会发生什么事。 而且林云云对刘军媳妇有感，就她知道的这几件事来看，刘军媳妇的处理方式都相当不错。 于是，她选择了一个能正常沟通的房客。 刘大妈一愣，还有人不喜欢钱。“行，我到时候去回他们。” 不喜欢就不喜欢亏的又不是自己家，少管闲事才能多活久点。 正事说完，刘大妈开始说八卦，这些天把她人给憋难受了。 “我就奇怪，这几天家属院的长舌妇说话都躲着我，各家各户的小话也听不到了，怪闹心的，不过还好，我人虽然老耳朵不错。” “昨天晚上让我听见了一个惊天大八卦！” 林云云把菜篮子里的菜整理一下，她对刘大妈的一惊一乍完全不好奇。 刘大妈就是这样，屁大点事大惊小怪。 “是这么着，萧雨生背着海晴在外面养女人，在大街上勾勾搭搭！” “不可能！” 林云云先是震惊，然后是荒唐，最后是不信。无他，刘大妈胡编乱造的能力太强，之前她就给家属院里和自己不对付的人编排过不少凭空捏造来的八卦。 还说过老歪媳妇跟赖厂长亲过嘴，两个搭不着边的人，完全没有可信度。 对于林云云的态度，刘大妈一脸的不乐意，“这话可不是我说，我也编不出来，老歪媳妇躲墙角根底下和别人说的，时间，地点，两个人当天穿什么衣服说的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差点被发现，我还能听完老歪媳妇说那女的长什么样！” 虽然平时乱说话，但这么大的事她憋到今天才过来和小林说，她可是把小林当做了能信任的对象。 现在，小林辜负了她的信任！ 林云云对她挥挥手，“之前还造谣海晴犯事被派出所关，这些我们不都知道是假的，我看这些也都是假的。” “上一次遇见我，你还说老歪媳妇热脸贴冷屁股，在萧婆子后面做跟屁虫，现在大家之所以躲着你说话，可能就是她们在后面捣鬼，想要激怒你！” 刘大妈：“我怎么就没想到！” “不跟你聊了我回去算账，一个胆小鬼和一个老妖婆，还胆敢拉帮结派排挤我！” 好，刚才说的话白说了，刘大妈直接被激怒。 林云云手还没伸出去，人已经跑开。 林云云：“刘大妈——” 刘大妈却头也不回的狂奔而去。 林云云摇了摇头，默默为两个倒霉蛋在心中画几个圈圈，安息，倒霉蛋，惹了不应该惹的人。 继续在菜市场采购，菜单上的食材购置完毕，拎着菜篮子从菜市场出来。 本来打算按原路返回家，又忽然间想起来，大米小麦一直记挂着的冰糖葫芦隔了有一段时间没吃到。 林云云拐一个弯，往有冰糖葫芦小贩的地方去。 在一个比较冷清的小巷子，看见了正在沿街叫卖的冰糖葫芦小贩。 “来四根冰糖葫芦！” 两个大的一人一根，两个小的也是一样。 林云云把冰糖葫芦放到菜篮子，从巷子口出去，挨一个行色匆匆的女人撞飞，菜篮子都差一点散架。 “你这人！” 女人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另一个方向追着跑去。 只听她在喊：“萧哥！” 林云云蹲地上，心疼的看脏了半截的其中一串冰糖葫芦，听到这里不禁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的让人胆战心惊。 林云云看见了海晴她对象——萧雨生！ 天啊！ 天底下xiao哥那么多，何必非得是这个萧哥！ 林云云本来坦坦荡荡，但是看见女人忽然伸出胳膊挽住萧雨生，她立马僵直了身子下意识往旁边躲。 “萧哥，下次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我……你还是给孩子找个爸爸。” 可能是林云云躲的好，或者是那边的两个人沉浸在自我世界中，声音特别大，以至于听的很清楚。 女人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脸甜蜜，“可是，肚子里的小宝宝只想让萧哥做爸爸。” 萧雨生沉默良久。 而后，他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是我有错在先，才避免不了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些是我给你的钱，你之后好好打算。” 说完，并没有看一眼女人就离开了。 而留在原地的女人拿着信封，捏了捏信封的厚度，笑容更加灿烂。 萧哥那么好才不会不管我们娘两，这些钱先拿着养孩子，等萧哥想明白再说。 林云云好奇这个女人长什么样，刚才人在说话她不是很敢动。 悄咪咪伸着头，忽然！ 有人从背后往她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第105章 故友滤镜破碎 看着她转头，许红英笑道：“云云，这么些年没见把我忘记了？” 林云云十几年如一日，美貌不改，岁月只是在她脸上增添了几分魅力，很容易就能被人认出来。 林云云微微张嘴，思绪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也没认出来这人，“你是？” “我啊！许红英！” “许红英！” 是那个陪她去省城偷看孙平安的好朋友！ 上辈子从嫁人后就没遇见过，对许红英的印象几乎没有了，只记得结婚前这个好朋友一劝再劝！ 没想到这辈子提前改变了人生轨迹，还能遇到老朋友。 林云云露出真情实感的笑容，“红英啊，好多年没见了！” 寒暄间，只见许红英的眼珠子上下左右转动，一看她满当当的菜篮子，二看她保养得当的一头秀发，三看她干净整洁的衣服。 经过三重眼神打探，才微微露出笑意。 “是啊，好多年没见了，怎么，买菜回去做饭啊？要不要去你家聚一聚？” “我今天要吃鸡腿！” 许红英牵着的小男孩举起弹弓拉满，对准林云云的脑袋。 林云云本来激动着的心瞬间冷却，小子你有种！ 我家的三个儿子都没敢这么对我。 林云云只是笑笑，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唉，日子不好过，在一户人家给人当保姆，白天照顾行动不便的老太太，加伺候两个皮猴，晚上还得看着一个喝奶粉的奶娃娃。” 略微添加了一点语言色彩的陈述。 此刻，她就对眼前这位故友设防了。 听到这许红英眼底的嫉妒瞬间被轻蔑所掩盖，“我和你差不多，不过比你好点。” 露出手上的银戒指，几乎要怼到林云云脸上。 “这玩意儿贵的要死，非要给我买，不答应还不行，你就没有？” “咯咯咯，我知道乡下日子不好。” 许红英用手捂嘴，笑的声音特别大，又问：“云云，你还住在村里吗？” 林云云答道：“是啊。” 随即引来了一阵狂笑，“咯咯咯——” 林云云：姐住在拆迁村，啧啧啧，你这样肤浅的女人不懂姐的快乐。 忽然间就觉得遇到这个昔日好友索然无味。 小男孩突然挣开许红英的手，做出手枪的动作再次对准林云云，嘴里喊着一连串biubiu。 “去死臭女人，我要吃大鸡腿！” “快把鸡腿拿出来给我，我看见了！” 许红英没制止小男孩不礼貌的举动，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准备亲自上手扒拉林云云的菜篮子。 里面还有小麦点名要吃的蒜香排骨和鸡蛋炒饭的食材。 林云云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菜叶子都没让碰一片。 许红英不开心，对林云云进行一波输出。 “云云，你怎么变得完全和以前不一样！是不是乡下人把你教坏？从前你就没躲着我，每次我想要什么你都会伸手递上来，云云，你学坏了。” 林云云此刻一脑门子问号，大姐，你没搞错？？？ 她还真没想到以前相处的模式是这样，对这人的好感直线下降。 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冷了。 她用胳膊肘把许红英往一边推，“我还要回去给雇主做饭吃，有空以后再聊。” 她想离开，却有人把她拉住。 许红英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眼睛瞄向菜篮子里，“云云，你能不能把鸡腿匀我吗，我用钱跟你换。” 想到那个人喜欢吃鸡腿，她就不会对林云云菜篮子里的鸡腿轻易放弃。 菜市场上卖鸡的多，但卖鸡腿的很少，几乎没人愿意单卖。 林云云和老板熟，她家里伙食好经常光顾老板才愿意卖给她。 “鸡腿！鸡腿！我要吃大鸡腿！”小男孩绕着林云云大喊大叫。 里面确实有鸡腿，林云云打算回去给她妈煲补汤喝，这家伙鼻子是狗做的吗？ 许红英紧紧拽着菜篮子不松手，林云云使了吃奶的劲都拉不动。 “好！你有多少钱！” 林云云气乐，非要撞了南墙才回头，是？ 许红英松手，假装去摸自己的口袋，她私下以为林云云不会要钱，“一块钱怎么样？” 虽然是二块五一个的大鸡腿，但她觉得自己诚意满满。 等她抬头，林云云已经拎着菜篮子跑出去好远。 “滚你妹的——” 林云云一边跑一边输出。 今天运气不是一般的差劲，先是被陌生女人撞倒，失去一根变脏的冰糖葫芦，然后遇到的昔日好友却又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连曾经一起拥有的美好回忆都在发烂发臭。 眼看着追不上许红英骂小男孩，“还吃什么大鸡腿！你刚才怎么没把人拉住！” 嘴上骂，手上还忍不住打了几下。 “姐，怎么在打兵兵，兵兵有没有疼着？小姨吹一吹。” 拿了萧雨生信封的女人原路返回，瞧这说话的语气，她和许红英还是亲戚来着。 许红英对堂妹翻了一个白眼，“你怎么转眼就不见，不是说了要带我去看房子。” 许招娣温柔的笑了笑，“看见一个朋友，追过去说了点话。” 叠了叠手里的信封，准备塞进衣服口袋。 许红英看见了上手抢，一把夺过来，连带着信封的主人踉跄着歪了身子。 “什么东西也给我看看！” 信封里是一叠钱，她眼眶立马就红透 死妮子背着她有大款了！ 许红英眼底的嫉妒又浮现，信封塞进口袋，然后恶狠狠的用手去打人，“好啊你敢偷偷藏钱！看我不回去告诉你爸妈！” 许招娣伸出去的手又挨了她的打，疼得缩回来，“姐，那是给肚子里的小宝宝用的。” 许红英才不管她说什么，眼神厌恶的瞥了一下许招娣的肚子，“趁着没人发现赶紧把这玩意儿处理，你婆婆、你男人，没一个是好惹的。” 许招娣听见抱紧了肚子，“这是我的孩子谁都不许动。” “我才懒得管你，快带我看房子去。” 许红英懒得理这个神经兮兮的堂妹，好好的婆家不要去给野男人怀孩子，也就现在还好着没人发现，等事情哪天败露了，一把火都能把她烧死。 许招娣跟在后面，“房子在我家隔壁，三楼，大单间……” 第106章 医院拿药 “医生，我妈这些药用完这个疗程就结束了吗？” 林云云又来医院的药房拿药，然后提着一大袋子药上楼去问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翻了上一次的复诊记录，点点头夸道：“你们家里人把老人照顾的不错，这个疗程结束再养一段时间就好，切记，以后不要让老人做重活。” 林云云开心应下，“好，我们记在心上。” 这破医院总算不用来，她妈来一次回家好几天吃不下饭，总觉得自己活不久了。 这腰伤实在太折磨人。 林云云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拐了个弯，准备从楼梯下去。 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走廊尽头。 蒋婷婷在那里堵着一个女人骂。 本不欲去掺和此事，却又发现被骂是一个月份尚浅的孕妇，孕妇虚虚扶腰在抵挡着蒋婷婷的攻势。 林云云眉头一紧，快步向那走去。 欺负谁都别欺负孕妇！ 蒋婷婷按着那人的手：“还不给我老实交代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怀上的！为什么我就怀不上！说啊你！” 此刻，她脸上的表情狰狞着，宛如地狱中的恶魔。 许招娣被按在墙上，面对蒋婷婷的怒火身体在发抖，“我不知道，我，我喝了酒睡一觉起来就这样。” 听到这个有气无力的声音，林云云一激灵。 这不就是萧，萧，上次那个萧的…… 马上停下脚步，坐在附近一张长凳上，抓起手边的报纸挡住脸。 蒋婷婷不满意这个答复，猛地揪上许招娣的头发，“大榕树那边是不是偷偷给你添了料，为什么我没有你就能有！” 当时在大榕树神婆那里，这人和自己一样怀不上孩子才去取药，如今倒是先有了孩子，老天爷真不公平啊！ 许招娣疼的直吸冷气，“我不知道，我……” 蒋婷婷狠狠地掐她脸蛋，“你最好是在实话实说，不然我就……” “咚咚咚！”脚步声快速靠近。 看见另一边大步走来一个男人，林云云把脑袋埋进报纸。 等男人掺和进那边的两个女人中间，和蒋婷婷瞬间发生争执，她才谨慎的从右边露出一双眼睛。 男人上手，揪着蒋婷婷衣服扒开。 “你是谁？敢这么动手？哦！一个医院的打杂工！” 蒋婷婷被推了一把差点摔到地上，忍着一口恶气狠狠瞪他们一眼，却又明白优势不在，于是毫不留恋地扭头跑了。 “董哥，我没事。”许招娣弱弱道。 “放心，有我在就没人会欺负你。”董大扶着许招娣离开。 他们路过时林云云悄咪咪看了一眼，女的不认识，但是男的可不就是小江男人！ 小江男人很好认，国字脸上有着一双小眼睛，胳膊底下喜欢夹一个旧旧的公文包，而且他也姓董。 在大家口中，这个董大最老实不过，脾气特别好，打骂不还手，骂不还嘴，从没见他发过脾气。 那刚才对蒋婷婷那样子是因为…… 许招娣体贴道：“董哥，你是来陪江姐吗？你去自己可以。” 董大无所谓道：“没事我陪着你，小江每个月都来，来了不下几十遍她自己可以。” 听到对话，林云云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所以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女人，既和海晴的对象萧雨生纠缠不清，又和小江的男人董大暧暧昧昧？ 她心里有个疑问，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八卦之心油然而起，她要回去和何女士说，八卦！ 林云云拎着一袋子赶回到家门口，正准备推门而入，红霞带着大米从后面喊道：“林姐！” 大米肿了一双眼睛，衣服脏了好几处，和早上出门前干净可爱的小人比完全是两个样子。 小手上贴着创可贴，大米可怜巴巴的伸过来说：“妈，疼，给大米呼呼。” 孩子难受，等着灵丹妙药来缓解。 林云云搂着大米心疼的吹了吹 ，“这是怎么？” “疼！”大米一被搂进怀里就忍不住委屈的哭起来。 红霞解释：“学校老师说是因为和同学打架擦伤了手，我去小学附近办事被大米看见，她喊我带她回来找你，我问了老师，老师同意我才带回来。” 大米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小珍珠，“妈，坏蛋打我！” 红霞看一眼大米，跟着心疼孩子，接着向林云云传达了大米老师的通知，“林姐，大米老师喊你明天去学校走一趟，孩子之间的事要好好商量。” “我明天就去。” 林云云把大米抱在怀里，心里难受，不过她又微微一笑抬起头，“红霞，等会儿还有事不，今天多谢你把大米带回来，留下来吃个饭？” 不敢想象这样子可怜兮兮的大米要在学校待到放学才能回来，回来之后得有多难受啊。 感谢红霞抽出一份心来关心孩子。 红霞笑笑：“今天没其他事，我留下来尝一尝林姐的手艺。” 林云云进厨房去做菜，红霞一进门就去逗小宝玩，胖乎乎的奶娃娃恨不得让人咬上一口。 大米今天遇上事变得十分依赖人。 林云云在厨房做饭，她就拿了小凳子坐在厨房门口，非要帮忙摘菜。 知道她的状态不好，林云云分了一点小宝要吃的青菜叶子给她，随便她折腾，反正等会儿也是弄成糊糊。 大米虽然心情不好，但饭还是大口吃，典型的化悲愤为食欲。 饭桌上，小麦今天完全跟不上她速度，往嘴里塞了一勺米饭，吃惊的跟林云云道：“妈，今天大米从学校打了气回来吗？好能吃！” 林云云看一眼疯狂干饭的大米，忍不住发笑。 好，虽然和人在学校打架受了伤，但这个发泄的方式……有点好笑！ 吃完饭，红霞主动提出帮忙洗碗，林云云不让她弄，她也坚持着站在旁边上手。 红霞洗着碗说起了海晴。 “海晴姐就是厉害，最近厂里因为订单增多，一直在加班，开始是不大开心，但知道有加班费后都抢着去！我特佩服海晴姐的能力，县里好几个厂子周转不过来，大多靠国家财政过日子，只有我们日子越过越好。” 林云云认真洗碗，实际没听进去多少，还是八卦来的比较痛快。 林云云幽怨的看一眼，说起海晴后就开始兴奋到手舞足蹈的红霞。 对着红霞，这个海晴的新晋小迷妹，她今天发现的秘密好似不能张口啊！ 红霞碰一下她的手，眼神中的兴奋转变为了无奈。 “林姐你知道不？萧婆子还没走！在海晴姐家里闹个不停，她只能躲在办公室不回家，唉，海晴姐和萧哥感情特别好，他们商量过了，不如先收养一个孩子。” “林姐，你有没有认识的人帮了拉一下线？” 第107章 劝退恶霸 听到这样的话林云云下意识想到的是拒绝。 谁希望把亲生骨肉送出去？ 反正她不会。 红霞没等来回应，就自言自语道：“算了，找什么人帮忙啊，我回去劝一劝海晴姐她们，去外面的路上抱一个别人扔的回来。” 林云云顿悟，是啊，这年代还有很多人吃不饱饭，何况还是一个极其重男轻女的时代。 不缺被人扔掉的孩子。 红霞把碗冲干净，擦擦手就要走人。 临出门前，她举起拳头向大米挥舞，“大米，下次再有人打你，狠狠打回去，如果力气不够你就用棍子打，用什么都可以，别让人家欺负！” 林云云洗了个手从厨房出来，听到这话忍不住啧了一声。 教坏小孩呢！ 好的不学，净学会坏的。 然而等第二天在老师的办公室，看见另一方当事人时，林云云收回昨天晚上的话。 大米就该打回去！ 狠狠打！ 林云云忍着一股火气，两手撑在办公桌上用眼神向老师施压，“这是大米的同班同学？” “我还以为是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现在！请老师告诉我，这个人高马大的小伙打了我家的小姑娘，你觉得我们之间需要的是调和？” 对面，站着一个桀骜不羁的问题少年，比林云云只矮不到半个头。 看着林云云母女的眼神就特别不友好，放在大腿两边的手朝她们做出威胁性的动作。 两人的班主任王老师听了大米家长的质问，忍不住头疼。 自从今年收了这个叫做强强的留级生，她面对这样的情况一点都不陌生。 王老师试图找到能说服孙岚家长一会儿坐下来调解的好办法。 比如说：虽然当事人双方有着天差地别的身体优势，但结局打成平手甚至可以说是以弱胜强。 或者是：另一个当事人之所以老老实实挨着墙站，是因为遭孙岚推了一把，脚扭崴了。 王老师组织着说辞时，另一个当事人的家长匆匆赶到。 许红英扑向大儿子强强，哭天喊地：“强强，妈的强强啊！你没出事？妈一定要那人给你磕头道歉！” 王老师听完脑袋都要炸开花。 不是强强家长你儿子留了五年的级，打人骂老师成绩差一个不落，现在又惹了事态度竟然还那么恶劣。 王老师从椅子上站起来，拍拍桌子，“强强家长，孩子昨天就受了伤，现在不是你心疼孩子的时候，今天把双方家长喊来是让你们好好把事情解决好。” 强强家长问题挺大，看着像是才知道孩子受伤。 许红英抹眼泪，“对不起老师，我昨天晚上加班到早上才……” 话说到一半哽咽起来。 王老师想起强强的家庭情况，丧父，寡母带着两个年幼的儿子，也不好再对许红英说些什么。 就在王老师对许红英母子生出一点点同情时，许红英看见了林云云，以及站在她身边才到刚到腰高的漂亮小女孩。 许红英大叫一声，“原来是你！还有你家孩子！” “谁允许你欺负我们家强强！” 伸手就朝毫无防备的大米打去，王老师差点没被吓死，抓起桌上的书就砸。 书重重砸到许红英的爪子！ 王老师发火：“强强家长你这是什么态度！” 叉腰骂，“我这里不是让你打小孩的地方！派出所不远有空要不要去喝杯茶？” 许红英疼着手，狠狠瞪一眼大米，然后向王老师殷勤道：“王老师，我和她妈是朋友，她欺负我儿子就应该挨打，对，云云？” 小眼神不断示意林云云接话。 你女儿怎么比得过我儿子，而且还是乡下人进城！ 林云云都没带回她一眼，转头对王老师说：“王老师，我希望能给我们一个交代，我和她不熟！她儿子以大欺小放哪里都说不过去，现在她还想当着我的面打我女儿！” 王老师把书从地上捡起，“强强家长，你也听到啦，既然这样你家强强……” 这个麻烦赶紧退学回家！ 许红英不答应，“想都不要想！林云云你现在装作不认识我了？好啊，本来看在以前的面子上我还打算放你们一马，既然这样你家……” “就是他！就是他！” 虎子拉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冲进办公室，指着强强发起攻势，“姑婆，他把我按在地上要塞我吃大鼻嘎！” 王老师立马变得十分严肃，身子板正，“张副校长！” 张副校长秉持着公正，问清楚情况。 王老师如实回答，“昨天下午第一节课间，有同学报告她们两个在打架，我和另一个老师去把人分开，然后带到校医室处理伤口，因为其中一位同学崴了脚，而且联系不上家长，我就让她们第二天再把家长喊来调解。” 张副校长点头。 许红英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走过来想要跟张副校长握手，“张副校长，我是……” 张副校长打掉她的手，转动一下眼镜，脸黑道：“这个学生上一次又考了大鸭蛋，我不是已经让人劝退回去了吗！怎么现在还在这里？” 王老师猛的吸一口气。 他一个跑腿的哪能管得了当官的在想什么，一边一个指令，“是要劝退，但是张校长说是他家亲戚家，负担重，如果不能读书将来就没指望，所以就……” 张副校长大手一挥，“好了！既然这一次又是欺负同学，我做主这个同学今天劝退。” 许红英脸色瞬间难看，大叫道：“你们不能！我儿子将来考大学！当大干部！你们谁都别想害了他！” 情绪十分激动。 林云云看在眼里，伸手把大米往胳膊底下拉。 果然，大米刚一转移到林云云保护范围内，许红英就像疯狗一样打算朝大米扑过来。 “小丫头片子，我儿子打那么多人没事，你是金子做的啊，还劝退！” 张副校长懒得和这种人纠缠，对着走廊喊来巡逻的保安。 “把她们给我赶出去！” “你们不能这样！我是张校长的亲戚，不信你们就亲自去问他！我儿子将来还要考大学！” 保安手上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把人架走。 第108章 旧情 张副校长处理完人，看了大米一眼后笑道：“小姑娘以后遇到这种事等大人来再处理，你如果不是突然从旁边推倒他，然后正好崴了脚，这事可就没有那么简单。” 在学校里工作多年，张副校长算是见证了许多强强做过的混蛋事。 大米的奇袭让这个小不点躲过了一劫。 虎子抬头，眼神单纯又无辜。 “姑婆，下次等到喂完我大鼻嘎，大米能去打他了吗？” 如果不是大米，他昨天就吃了坏蛋的大鼻嘎。 张副校长一顿。 是啊，小女孩虽然冲动了点，但至少保护了小伙伴。 张副校长笑笑：“视情况而定，该出手时还是要出手。” 林云云问了王老师，知道今天上午没有重要的课，她瞧着大米状态仍旧不太好，说了一声，准备带孩子出去逛一圈，买点东西打发心情再回来。 虎子捧着一把张校长给的糖站在办公室门口，听到这里喊了一句，“我也去！” 跑到大米身边撒娇，“大米，我最，最喜欢你了，带我去嘛~~” 王老师心里是不赞同的，虎子家长的难缠程度不亚于强强家长。 “虎子，你爸不让出去，你乖乖待在学校。” “就去！” 虎子把糖使劲往大米口袋塞，“都给你大米。” 王老师：“这……” 林云云笑笑：“老师，我们在学校门口小卖部逛一圈就回来，你放心，虎子爸爸也算得上是我的哥哥。” 虎子闹着跟要一块，孙岚家长还说两边家长认识。王老师想了想，在她们临走前交代道：“只能在学校附近的小卖部逛，逛完马上回来，虎子，如果你敢出去乱跑，你给我等着！” 虎子只是开心地拉住大米的小手，玩去喽！ 学校门口的小卖部就是小学生的天堂。 大米到小卖部也不闷闷不乐了，拉着虎子的手在里面疯跑。 小手一张，抱了一堆吃的玩的。 小卖部老板难得遇见一个大客户，脸都要笑僵，口是心非的劝着，“诶，诶！少拿点！” 手却不停的在帮忙。 林云云本来站在小卖部柜台边上，看着两个家伙简直不像话，亲自上手。 拎了一个小篮子，从大米手里捡了一些放进来。 拿到柜台上跟老板结账，“老板，我们就要这些。” 大米听到后把东西放回去，嘟着小嘴跑来，“不嘛，不嘛，我还要那些！” 她用手指后面，虎子也在旁边拉林云云的衣服。 林云云手动着把两个人的头扭回来，“等会儿还要回去上课，这些东西就够了，回家还要不要吃饭！” 大米眨巴一下眼，“好。” 妈做的饭香香好吃到流口水，不要零食了。 虎子吸吸鼻涕，“姑姑，我不吃饭，我要多多的零食！” 虎子，一位极其不喜欢吃饭的小学生。 用不上林云云张嘴，大米就反驳道：“你不吃饭，你就是大矮蛋，下次没有我你就继续吃大鼻嘎！” 大米可是知道的，小麦为了过年的时候有力气和二宝狠狠干一架，最近已经在家里卖力的吃饭。 二宝走之前把妈给小麦钩的兔宝宝带走，小麦记得一清二楚。 外婆说，吃饭饭长高高！ 虎子马上吸起鼻涕，高声道：“我吃饭！我好好吃饭！” “大米，以后我保护你，你不用吃大鼻嘎！” 大米瞪他一眼，我才不用吃大鼻嘎！ 小卖部老板露着一张大笑脸给今天的财神爷装东西，算完钱，往袋子里又塞两颗糖。 “虎子，下次继续带姐姐来，大叔还给你糖吃！” 虎子，一位重度零食爱好者，放学前必然要在学校门口耗费半个小时，大家都认识他。 虎子：“来的，会来的！” 过年发了压岁钱再来，到时候全场张虎子买单。 虎子和大米说：“我请客，压岁钱大大的有，把小麦小宝也带来。” 大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败家子！” 奶在家说过，压岁钱要留着拿去交学费，才不能乱花。 虎子挠头，“那你请客！” 花自己的钱是败家子，那花别人的钱就不是了。 大米别了他一眼，拿好林云云给过来的几包零食，气呼呼走人。 “大米！大米！” 虎子赶紧去追。 林云云朝小卖部老板笑了笑，拿着剩下的零食往外走。 看见大米在学校门口见往虎子怀里塞了零食，两人一起走进去，林云云才放心的从学校附近离开。 不远处，许红英带着她的宝贝大儿子强强，已经盯着林云云三人看了好一会儿。 强强不耐烦，“你还走不走！那娘们有什么好看的？” 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瘦瘦高高。 好看是真的好看，凶也是真的凶。 第一次欺负她家孩子，直接就弄成了劝退。 虽然强强在小学里作恶多端，但因为有亲妈护着，在家里还是小宝贝一样的存在，完全没想到有一天会被真的劝退。 毕竟这样的话每次都说，但从来没应验过。 许红英听了不高兴，伸手准备打人，但看到个头已经和自己一样高的大儿子，最终还是把手收回来。 “如果不是你在学校捣蛋，还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读了五年书，只有你是一年级！换了三个学校，托你赵叔的福才进了这个好学校，你还不珍惜，我，你，你这个猪脑袋！” 许红英越说越气。 强强不知道她在气什么，既然心里有气那就找办法解决。 强强踢飞脚边的石头，漫不经心道：“你喊赵叔找几个人去把那娘们处理掉不就行，啰嗦。” 他不说还好，一说到这里许红英就要气炸。 这次真没忍住拍了一巴掌。 “你是打算要把我气死啊！” 赵光宗那个躺在女人肚皮上的货色，看见昔日的旧情人都不知道他要帮谁！ 为什么林云云那个女人，十来年过去还长着一副勾引人的骚样。 许红英摸不清赵光宗现在的想法，林云云回来他一点动作都没有吗？ 当年，风流成性的赵光宗恨不得把林云云收入囊中，还许诺说会娶回家当大房，若不是林云云有亲妈护着，继父挡着，早就被吞入腹中。 林云云以为是在关心她的婚事，当然不是，谁稀罕在她身上花费心思。 那是赵光宗派下来的任务，要求不留余地抹黑林云云的结婚对象。 明明林云云害怕到不行，赵光宗都觉得稳了，那死丫头最后竟然乖乖听话嫁了！差一点没把许红英气死，她因为这事被赵光宗迁怒，甩开，也是最近几年才又重新搞到一块。 第109章 大梅子进城吗 一天的傍晚，孙平方来了林家小院。 林云云拿杯子给他倒水，“大米二叔，今晚上留下来吃饭吗？” 差不多饭点，这时候过来理应要问一嘴。 林云云不小气，虽然孙平方一遇上蒋婷婷的事就犯糊涂，但多数时候对待大米小麦还是不错的。 看在大米小麦能多一份疼爱的份上，她也可以不那么计较。 孙平方接过杯子笑了笑，“不了，大嫂，我等会儿还要回去给大梅子妈做饭。” 既然说到这里，林云云就问一句，“大梅子妈这么久还没恢复过来吗？她应该可以自己做饭了。” 上次在医院欺负人挺厉害的，不像一个病人该有的状态。 孙平方答道：“好了不少，已经出去工作，不过她还是喜欢吃我做的饭，我也喜欢给她做饭。” 好，对于这个憨憨林云云无力吐槽。 说话间，孙平方的眼神移到沙发上，林云云以为的。 她顺着视线起身拍一拍沙发，“你们打算买沙发？” 沙发在城里都还是一个时髦的东西，保不准蒋婷婷在那里看见忽然就想要。 不会有错的，上辈子蒋婷婷借着‘意外落胎’一事，从她手里拿过不少东西，好的、新奇的，凡是能显现出高人一等的，通通收入怀中。 “不是，是书包。”孙平方伸手指了指，他语气中充满着羡慕，“大米的书包很好看。” 林云云疑惑，把大米的新书包拎起来，“她二叔准备给大梅子买一个？” 从纺织厂家属院搬过来时，不小心把大米旧书包弄丢了，这个是花了大价钱买的卡通人物书包。 宝贝了几天后就弃之如履。 林云云以为孙平方打算买一个给大米。 上辈子蒋婷婷生不出来孩子后，用屡试不爽的借口，拿大房的钱花高价从亲戚家领回来一个小女儿。 蒋婷婷宝贝得不像话，吃喝拉撒对比着村里富户来。 大女儿大梅子成绩不行，做事不行，样貌也不是家里兄弟姐妹最出挑的，特别遭蒋婷婷的嫌弃。 但孙平方这个憨人第一疼蒋婷婷，第二疼大梅子，心里有这个女儿。 现在也一样，孙平方点头，“买！大梅子还要进城读书，和大米一样考出好成绩！” 听到这里，林云云把书包放回去，“她二叔，这是你一个人的决定。” 想想都知道蒋婷婷不同意，这人进城就是天空任鸟飞，怎么会留在家里照顾一个累赘。 孙平方一顿，捏紧拳头，“大嫂，你帮我找个好学校，最好能和大米一样的，让大梅子也能进去学本事！” 想起前几天，他在菜市场搬菜不小心撞到一个脾气暴躁的老头，大庭广众之下挨一顿臭骂，好话说尽也没用，紧要关头，大米和她的男同学出现，替他骂跑老头。 孙平方又是感激不尽，又是羞愧不已。 他一个几十岁的大人，还要不到十岁大的侄女出头，丢死人。 孙平方那时打算塞钱给两个小孩去买零食当做报答，她们不要，只让说了一句谢谢就特别满足。 等回到家，蒋婷婷在家里骂人，骂蒋大哥蒋大嫂小学都不读的儿子进城混吃混喝，还偷钱跑了！ 孙平方因为这两件事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是，担心大梅子在乡下读不成书变成自己这样，二是，担心没人管教的大梅子最后变成蒋婷婷侄子那样。 他最最希望的是，将来大梅子能成为大米和那个男同学那样。 敢说敢做，一点都不。 林云云：“学校是学习知识和加强个人修养的地方，不是去学本事。” 那样的话得去技术学校。 不能去啊？那技术学校是什么地方？ 孙平方结巴起来，“技术学校也行，也不错！城里的学校都可以，不能再让大梅子下村小读了。” 反正蒋婷婷在家骂她侄子的时候，从头到尾骂的都是乡下的老师又蠢又笨，才会教出这样子的学生。 林云云听了他的几段说辞，总算明白他这次的目的，“城里的学校不一定就比乡下好，村小虽然不怎么样，但在同类型的学校里数一数二。” 不大希望他把大梅子接进城。 在枣儿沟，有陈大珍照看，还有堂兄弟姐妹陪着玩，总好过城里，到时候孙平方出去干活，而蒋婷婷人影连都看不到一个。 难不成打算让大梅子自食其力？ 或者，顺便还要大梅子照顾心里上残疾的老母亲？ 而且，如果说是为了学习成绩的话……林云云摇摇头。 大梅子除非专门请人教，不然，无论是在乡下村小，还是城里重点小学，都是一样的结果。 林云云试图打消他的念头，“大米现在读的这所学校，当初是托亲戚找关系进去，里面的家长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端铁饭碗，虽然学费不贵但每年的名额都很少，而且学杂费、活动费，比正常学校多出五六倍。” “大米来了不到一个学期，我出了有九十八块钱七毛五分。” 怕孙平方现在还没有能力又非要想去做，林云云去翻她夹在书里的发票，打算让他认清现实。 其实可以等到有点积累的时候，再考虑把老人孩子接进城，至少有条件能照顾大梅子。 这边，孙平方显然已经慌了神，他口袋里只有十五块钱家当。 虽然人能干但花销巨大，这是他攒了很久很久的钱。 孙平方猛的从凳子上站起来，紧张的吞咽着口水，“大嫂，大梅子今年不进城了，我还是给她买个书包带回去。” 说完，跟一阵风似的从眼前消失。 “二叔！二叔！” 大米拿着一把棒棒糖回来，“妈，二叔不理我，看，我的糖！” 她分了一些糖给林云云，“妈，这些给小麦。我跟虎子去外公家，外公给了好多糖，刚才我想给一些二叔让他拿回去给大梅子。” 林云云把糖放到柜子上，回道：“大梅子又不在你二叔那里，她在家呢，等我们有空回家再买点带给她。” 大米剥了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不解，“我，小麦小宝，都在妈的身边，为什么大梅子不在二婶身边。” 林云云听着大米天真无邪的发言，摸摸她小脑袋，“那你两个哥哥还在你爸身边呢，这又怎么说？” 大米舔了一口糖，发出满足的感叹。 “嗯，那大米既可以在二叔身边，也可以在二婶身边。” 林云云被她稀奇古怪的逻辑打败，笑了笑，“我们都不是大梅子，让大梅子自己选。” 第110章 有地分吗 枣儿沟的电话打到林家小院过去几间房的小卖部里时，林云云正带着孩子买菜回来。 今天是大米猜拳胜利，什么东西都不用拿，她听到小卖部老板喊人急忙跑过去。 “奶啊？不是，是大梅子！大梅子你会进城不？” 大米朝正在走来的人摇头晃脑，“妈，小麦，大梅子说她不进城！” 林云云已经走到大米身边，电话里传来陈大珍的高声呼喊：“大米，你个死丫头赶紧换你妈来接电话！别想浪费我的电话费！” “妈，是我。” “大宝妈啊！你在城里看见孙老二就好帮我狠狠骂他一顿，想一出是一出，城里生活多难，不是说进城治病为了将来生出儿子，又不是待一辈子，还想着把大梅子也拉过去。” 陈大珍声音又大了几分，“我跟你们说啊，那么多孙子孙女只有大梅子在家陪着我，你们谁都别想把她带走！” 林云云笑道：“妈，我只是大梅子的大妈，怎么说都是亲爸亲妈才能做下的决定。” 所以你打电话来跟我说是没用的。 陈大珍一顿，又马上道：“是这样没错，但是，你不能喊人帮孙老二找学校！” “他那样子的窝囊废没人帮忙肯定找不到学校。” 听着她信誓旦旦的语气，林云云头疼。 孙平方的性子，至少有一大半是陈大珍和孙发亮这对无良父母的功劳。 一个打压贬低，一个毫不在乎。 陈大珍听着这边没声，怕她不答应，赶紧喊道：“他们一个两个都不靠谱，我怎么可能答应把大梅子送进城！这个死老二，喊蒋婷婷侄子来家里送话，扔下一句送大梅子进城读书，走人了！” 当时家里没人，只有隔壁的三奶奶听到。 陈大珍听完都蒙了，只有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她还质疑，三奶奶耳朵聋了才只听到这么一句话。 三奶奶生气，直接骂人，喊她去蒋家自己找人问一遍。 陈大珍为了大梅子，翻了两座山蒋家，真他娘的就只有一句话！ 从这里又可以看出来孙平方为人十分糊涂，没脑筋。 明知道蒋婷婷侄子坏事做遍，人品不行，竟然还找这么一个人托话，啧啧啧…… 陈大珍继续在电话里抱怨，“孙老二回来我一准要敲爆他的脑袋！蒋家侄子说他姑跟孙老二吵架，嫌大梅子学习成绩不好！” “不好？什么叫做不好！大梅子这次考试考了59分，我第一个告诉了他们，59分！差一分就及格。” “他们，一个没读过书，一个读了书考试个位数，也就是说都没考过及格。大宝妈，你看看我教的孩子，大梅子差一分就及格，比他们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林云云握着电话筒听她不停地说，忍不住汗颜。 孙家人除了孙平安的孩子，其他人的孩子成绩都很堪忧。 从陈大珍现在的表现来看，她本人还挺注重孩子们的成绩，要是她再多活几年，看到孙老三的宝贝儿子，可能棺材板都要按不住。 那家伙已经不是能用差一分及格来形容。 孙平方到了那家伙面前都得尊称一声祖师爷。 林云云心虚的点头，“是不错，妈教出来的孩子很好。” 陈大珍开心，然后说出了自己的另一个目的，“是，妈能把孩子带好，大宝妈，城里花销大你虽然有一个院子，但你和孩子都没有地，不如……” 她想把大米小麦接回枣儿沟。 但林云云听到地几个字，脑袋里瞬间汽笛声长鸣。 对啊，户口没移走，她还有地可以分！ 分地，拆迁=钱钱钱！！！ “妈，今天就这样你不要浪费电话费费！” “啪！” 林云云急忙把电话挂上，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甩给小卖部老板，“记账上。” 到时候再多还少补。 林云云回去，把孩子和菜放在家里，出了门口稍微平复一下心情，马上跑去找林大爷。 林大爷正在家里和林四叔喝茶聊天，看见林云云急匆匆跑进来，忍不住问：“怎么？范小燕又犯病了？” 这个范小燕，一天不当她堂妹的狗腿子去欺负人，就跟屁股底下放了钉子一样。 “不是！”林云云摇头，语句清晰流畅极其迅速的说明了来意，“大爷，四叔，我们枣儿沟前段时间分地，因为我的户口在林家村，家里人让问问现在是个什么政策？” 林大爷抓起手边的老花眼镜，对着桌上的一个本子看起来。 “喏，在这里，林云云，子孙鹏孙旺孙祥，女孙岚孙安，一共六人，总共分了一亩三分地。” 林云云睁大眼睛，地呢？上面没写着详细的地址。 林大爷摘下老花眼镜，起身指了指村外的大片工厂，“我们林家村的地很早之前就被征收成了厂子，现在国家分了地其实跟我们没多大关系，我们村进厂比别的地方有优待。” 林四叔骄傲道：“云云，等孩子们长大后当工人更容易。” 林云云：nonono！ 大爷，四叔，未来三十年世界发展何等迅速，那时候的工人已经不能跟这个的时候工人比。 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林云云强颜欢笑，还是不死心，“大爷，四叔，我婆婆忧心城里开销大，打算让我们找块地自食其力，至少能节省一下开支，你们看看哪里能满足一下这个小小的需求？” 林四叔想到这么一个地方，“村尾的小山包有一片荒地，我看着村里日子不好过的有去开荒，只不过……” 林四叔的眼神打量着林云云，别人是日子过不下去，林大炮家的大小姐又是因何？ 如果林家村方圆几里知道林大炮的女儿要去种地，恐怕躲了大家十来年的林大炮，都要连夜从沪市跑回来。 好面子如林大炮，根本丢不起这个人。 林大爷也想到了这个，啪一下，把手里的本子放到桌上，面色一沉。 “云云，大爷知道你修了房子缺钱，但你可不能跟穷人家的孩子一样，那地！你不能去弄。” 林四叔打圆场，“云云，你大爷说话直，心却是好，那地里的活你干不来，我们这么说也不是针对你。四叔在这里留句话，等那天平安在省城干不下去，我们再找人匀点地给你们。” 林四叔见识过那个被林大炮一眼相中的女婿的大本事。 省城第一机械厂决计不会放人。 所以，林大炮的女儿种不了地。 第111章 恶人自有天收 林云云还是问一嘴，“那地有产权吗？” 有产权将来登记的时候就能换成一大笔财产。 林四叔马上摇头，正色道：“那是村里的集体财产，就算是包产到户也不会分到那里。云云，你真的不用担心地会被人占完，到时候你有需要我们来调节。” 我的小祖宗诶，你可别想着种那破地了！ 听完，林云云：啊，这样啊！ 没有产权，等于干白费力气的活。 临走前，林云云还让他们帮忙留意，“大爷，四叔，如果附近几个村子有地要出手，一定要来找我，我很需要！真的！” 把人送走，林大爷感觉需要吃一颗急救丸缓缓，捂着胸口喘气。 “赶紧喊人给她安排一个工作，林大炮也别装死了，亲生女儿去种地，旁人能笑掉大牙。” 林大炮在办公室里接到老家打来的电话，听里面的人说完立刻哈哈哈大笑。 “种地好啊，种地能强身健体！老子身上如果不是有这么一堆担子，我也回老家种地！” 电话里的人不高兴地喊了几句，林大炮只是乐呵呵听着，然后才挂上电话。 等到办公室里没了声音，林大炮脸色瞬间阴得吓人。 给秘书打电话，“老沈，把宁宁的嫁妆单子拿进来。” 好啊你们，都待在沪市还远程遥控范小燕那对狗腿子欺负我女儿！ 不是喜欢地吗？给了！ 老沈带着一个盒子进办公室，盒子被放到林大炮办公桌上。 老沈看着林大炮伸手，从嫁妆盒子里拿出范小花偷偷放进去的地契时，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 他发现了什么吗？ 老沈脖子后出了一堆汗，浑身发抖，闭上眼睛等待死神最后的审判。 可，林大炮只是把地契拿在手里翻了翻，嘴上嘀咕，“小花糊涂，怎么把这玩意儿也放进去，将来楠楠就没有东西放了，我得帮楠楠收起来。” 听到最后一句话，老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隐隐庆幸林大炮比范小花这个亲妈更疼楠楠。 可恶，范小花果然偏心眼，一点都不疼他的楠楠。 林大炮把林宁宁陪嫁里价值最大的一堆地契拿出来，将盒子重新扔回去，“下去。” 老沈嘴角挂着一抹窃喜，默默退下。 等办公室厚实的大门重新关上，林大炮悠闲的漫步走到一幅山水画后面，打开里面的机关，随着机关的启动露出了藏在花坛底下的保险柜。 输入密码打开，保险柜里空空荡荡，仅有几份包文件袋。 上面依次写着，孙鹏，孙旺，孙岚……最后一个最新，也是最厚实的——孙祥。 林大炮把文件袋打开，将地契全塞进去。 被地契压在底下的是一份日期为今年年初的文件，一张为外孙孙祥买下的巨额保险单。 受益人：林云云。 他打下的江山怎么可能会给外人？ 范小花以为他想过继云云去年生下的第二胎男娃，从找到机会起就疯狂针对，差点小命不保。如果不是担心露出破绽，林大炮已经准备直接上手拧爆孙老二媳妇、张大雷大儿子夫妻，这三个人的脑袋。 说实话，当初的确特别激动，因为连着生了两个外孙女，林大炮渐渐开始不对孙平安这个没用的男人抱有指望。 他甚至在考虑是否需要趁云云身体还行，给她换个电视里的大明星或者国家队里的游泳选手。 大明星长得好看，但脑子不一定清楚，而且诡计多端很难对付。 游泳选手身体素质极强，但是容易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留下来的钱可能都会被骗光。 犹豫来犹豫去，那个昔日是沪市名校学生，又是曾当过沪市冬泳赛冠军，还有点姿色的，差一点就被退休的女婿，终于让云云生下第二胎男娃。 如果还生不下来，林大炮准备去古玩街找当年算她们是天生一对的瞎子师傅，算账！ 林大炮关上保险箱，再重新启动机关，一切都收拾好后美滋滋的坐回单人沙发上。 他认为自己实在过于聪明。 范小花不是以为他会因为出于疼爱后辈的想法，将钱财给云云孩子的身上。 但她永远猜不到的是，他不仅给了，还把孩子死后的受益人写成云云，又追加了巨额保险单，哈哈哈…… 几个外孙算什么，女儿才是最重要，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来比云云更接近他血统的人。 林家院子，林云云半夜梦中惊醒。 她狂躁的抓了抓头发，怎么搞的，竟然梦到死鬼缺德老爹。 梦到那个晦气玩意儿就算，还伸着长长的爪子，一脸阴笑的对着她的孩子伸出手！ 哼！ 气死个人！ 林云云心有余悸，彻底睡不着觉，起身下床倒了杯水喝起来。 “妈……”小麦发出声音。 林云云放下水杯忙走过去，“怎么？” 小麦只是梦里发出了声音，翻身继续呼呼大睡。 林云云哂笑，被自己的梦吓到有点大惊小怪。 “妈，呜呜呜……”那边，大米在梦里哭着挥舞拳头。 林云云又急忙走到过去，把人抱起来哄，“没事没事，妈在。” 大米揉着眼睛醒来，“妈，我梦见小麦在梦里打我，你帮我去打她的屁股。” 林云云被逗笑，摸摸她的头，“赶紧睡，回梦里继续打去。” 大米摇晃着身子，不情愿道：“不嘛，我打不过。” 林云云捏了捏她嘟起小嘴，“那你梦一个妈，妈在梦里替你教训她。” 这么说反而让大米更加不情愿起来，“我不，你不许欺负我妹妹。” 林云云没办法，只好道：“不然你梦一个二宝，小麦最喜欢和二宝打架，到时候她就不会打你，你们两个一起打二宝。” 大米一边揉着沉重的眼皮，一边笑，“好啊，不过妈你拦着大宝，不给他进我的梦来，有他在捣乱我们打不过二宝。” “行，你赶紧睡，明天早上起来要补作业。” 林云云从温柔的母亲转化为冷酷的杀手。 “你坏！” 打着哈欠，伸个懒腰，大米又到梦里去。 这边处理完一个，那边在单独小床上的小宝哼哼唧唧醒来，看着像是要尿尿了。 林云云抄起小宝跑厕所，在最后一刻拉开尿布。 好的，省了一张尿布。 她帮忙擦好屁股，天也开始变亮，旁边蹲下来一个人。 小麦在厕所里打着哈欠，“妈，我出来的时候看见大米在哭。” 为什么呢？ 大米：“呜呜呜，小麦快回来，我打不过二宝！” 第112章 大米犯错 隔着上百公里外的省城第一机械厂家属院。 走廊外的水龙头旁，大宝二宝坐在小凳子上，搓着各自盆子里的臭袜子。 二宝看看大宝洗干净的袜子，再想想自己酸痛的小手，心底生出一个奢望。 “大宝你说，把大米小麦带进城里来怎么样？到时候让她们洗臭袜子，我有一个同学都是姐姐妹妹帮忙，从来不洗臭袜子。” 大宝认真洗完最后一双，找来衣架，先把几双干净的大袜子挂上。 心里冷笑，恐怕到时候你就要给两位大小姐洗臭袜子，想的真美。 现在领导人在报纸上要求大家实事求是，二宝能这么想看来完全不放在心上。 果然，一个考试只能考九十八分的人。 二宝看着只有他没洗完，生气的踢一脚盆子，“我不洗了，你凭什么只给爸洗！” 大宝冷冷看一眼他的盆子，再看一眼他脸上气呼呼的表情，认命的撸起袖子。 摊上这么一个双胞胎弟弟是命里躲不掉的劫。 二宝看大宝终于肯帮忙，于是也蹲下身子伸出手，随后和大宝道歉，“我下次不这样子，你知道我不会弄这个的，下次我，我……” 二宝低下头忽然间沉默，他什么都不会啊。 过了一会儿，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天才般的计划，兴奋道：“大宝，我们回老家把小宝抢回来！只要小宝在家，爸就得回来喂奶。” 大宝实在没办法听他说下去，站起来弹一下他的脑门，“还想着回去，你这次考九十八分，你要她们笑话死你吗？” 二宝泄气，然后又马上重新振作，“我们这次提前考了四年级的知识，她们就算偷学也不会想到这个，没准考一个大鸭蛋！” 大宝没管他的异想天开，只是出言提醒道：“回来时有人说了要带双百回去，现在一科九十八，另一科九十九，你要跟她们认输？” 二宝疯狂甩头，怎么可能跟两个小不点认输。 绝对不会！ 大宝又说：“你别想着把小宝弄回来，弄回来还是要放到托儿所，你希望那个女人再有机会过来吗？” 二宝继续摇头，坏女人！ 大宝还说：“小宝在家爸虽然经常回来，但是每次都很累了还要喂奶，你一点都不心疼吗？” 二宝仍旧摇头，才不是，他爸那么忙回到家应该好好休息。 大宝以为这么说已经把他的念头打消。 没想到他忽然举起双拳，一鼓作气的喊道：“我知道！到时候把妈也带来，妈带小宝，打坏女人，然后给我做饭洗衣服，一定要洗臭袜子！” 大宝喉咙动了动，他已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楼梯上来。 一阵风吹过，大蒲扇一样的巴掌拍在二宝屁股。 二宝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是谁，捂着屁股想跑，嗷嗷嗷乱叫，“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我洗，我洗，臭袜子都是我洗！” 人被用男人结实有力的大胳膊夹到半空中。 孙平安疲倦的脸上阴沉着，一巴掌接着一巴掌。 他只是闷不吭声的打人。 等打完人，二宝哭哭啼啼扶着墙站好。 随后，大宝接收到了孙平安投来的眼神，他赶紧反应迅速的说道：“我不用帮忙，我什么事都能做好。” 他才不像二宝一样什么都搞不定，他是要留在爸身边的，才不会回家陪女人玩耍。 孙平安收回视线，重新恢复了脸上毫无波澜的表情。 但是。 “进来，罚站！” 星期六的下午，林云云心情忐忑跟着王老师去办公室。 今天开家长会，看到大米惨不忍睹的成绩单，曾经作为一名老师，实在忍不住头皮发麻。 她对王老师接下来的所有举动表示十分理解。 毕竟她从前也是这么过来。 只是希望王老师说话能尽量的、稍微的，用词委婉温柔一点。 王老师很严肃的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孙岚妈妈，你坐，接下来的这件事情很严肃！” 林云云放好的屁股瞬间板正，明白！ 对面，王老师说完话反而先是自己泄了气，深深叹气道：“孙岚妈妈，孙岚同学这次的行为实在太过分，所以我一定要亲自跟你面谈。” “老师，你说。” 林云云坐姿端正，像极一个等着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王老师把大米的语文试卷递上来，“孙岚同学的语文科目是我在教，这一次我给她评了零分。” 林云云拿着试卷的手紧了紧，略微扫了一眼，这张试卷至少有九十分。 但是，零分！ 还有王老师的语气……难不成大米要被开除了！ 王老师估摸着林云云已经把试卷看了一遍，紧接着又送出一份试卷。 姓名：张虎子。 林云云将两份试卷一对比，眼睛瞬间瞪圆，“老师，大米抄别人的试卷？” 想到大米为了成绩做出这样的事，她心里就控制不住火气。 成绩不一定是最重要。 但在一个孩子成长的路上学会做人一定是最重要。 王老师听着林云云忽然加重的语调，立马安抚道：“不是的，是别人抄袭孙岚同学的试卷。” 那林云云就更生气，“既然是这样，大米不应该得零分！” 没做错的人凭什么给零分！ 马上她就被啪啪打脸，王老师解释。 “孙岚同学在帮助张虎子同学作弊，虽然暂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张虎子作为一个考试语文成绩只有个位数的学生，而且这些天从没用功过，成绩出来，我们给了他一张新的试卷重写，他根本认不出来这是写过的题目，考了九分，这还是他入学以来考的最好的语文成绩！” 说到这，王老师认真了许多。 “孙岚妈妈，希望你能认真对待这个问题，现在政教处只是没有证据，一旦抓到证据，两个孩子可能就要面临劝退或者是转学。” 林云云倒吸一口冷气，起身，给王老师鞠躬，“王老师放学，我回去一定会好好弄清楚！” “也希望王老师能给孩子一个机会，这件事尽量不要外传。” 王老师笑笑，“孙岚妈妈你请放心，我有作为一名老师的基本职业道德修养，我相信每一个孩子都能得到改正错误的机会。” “你回去好好和孩子说，还有，这次的成绩在我这里只能是零分，希望孙岚同学能引以为戒。” 第113章 局中人 林云云从办公室出来，下楼梯时遇到大米的同班同学。 “孙岚妈妈，孙岚刚才回家去了，她让我们跟你说一声。” 好，很好！ 林云云笑着和孩子们告别，一扭头，眼神里带着杀气。 林家小院。 大米高高举起红色气球，跟小麦说：“你看我的，大气球！” 小麦看了一眼那个吹了一半的红色气球，然后低头玩自己的绿色气球。 把气球放在嘴里吹了吹，小麦忽然道：“大米，你上个星期不是说零花钱没了，一块钱三个气球，哪来的钱？” 大米对着小麦从来就没有掩藏过，“小虎买的呀！” 小麦一下子就担心，“他哪来的钱？他不是还问你借钱吗！” 大米笑笑，继续玩红色气球，“虎子家里给的呗，他跟他爸保证，这次考试有一个科目会和以前大不一样，于是他爸奖励五块钱，他还请我吃了街上卖的卤鸡腿。” “为什么啊？” 小麦顿了顿，没理解大米话里的意思。 她虽然比同龄人聪明很多，但仍旧不理解为什么虎子给大米钱花，除了爸爸妈妈，外婆奶奶……那样子的人才会给她们钱花。 她坚信虎子不在这些人中间。 大米认真的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大米！” 林云云猩红着一双眼，推门而入。 “妈妈！” 看见是她，大米小麦瞬间丢开气球跑来，一人抱住她的一条大腿挂住，然后哈哈哈大笑。 林云云望着腿两边的累赘。 那股子邪气，没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把孩子拉起，尽量控制着说出比较温柔的语调，“大米，你和我进房间。” 进了房间，把房门关上。 “站好！” 大米站直，敬礼，“是的！林长官！” 林云云强忍着才没被捣蛋鬼逗笑，缓了一会，严肃道：“这次语文考试怎么样？” 大米瞬间咧开嘴笑，“我能考九十九分！等过年二宝回来一定要让他看看我的成绩，他还说他有双百，那我的九十九不比他差。” 这丫头的数学…… 想到刚及格的数学成绩，林云云扶额。 林云云点点桌子，“关于语文考试你有什么要和妈说说吗？” 她等着大米主动坦白。 大米嘟起嘴难过，“妈，我桃子味的橡皮用了半截，你开学要给我买新的。” 林云云心里咯噔一下，大米考试忙着用橡皮擦改正，那一模一样的答案又是怎么回事？ 她的大米可没有特工那种级别的脑子，一边考试一边传递消息。 对面也一样是傻乎乎的，更不可能达到相互之间的配合。 林云云认真看着大米的眼睛，“大米，考语文试，你和虎子之间有没有其他的要跟我分享一下？” 她试图引导大米说出一些没人注意到的东西——那可能就是这场事件的关键点。 大米摇头，清亮的眼神里从不掺杂着其他。 林云云心已经在下沉，难不成罪魁祸首并不是两个孩子？ 这的确是一场作弊。 但两个当事人并不知道的作弊。 ——那就是栽赃嫁祸！ 大米挠了一下头，“妈，虎子说他考试的时候拉肚子蹲厕所去了，一个字都没写！” “但是他胆子好大！为了跟他爸要零花钱，跟他爸打了保票说会有一个前所未有的成绩，拿到了三块钱的奖励。” 大米眨了眨眼睛，一笑，“嘻嘻嘻，不过他每一次考试都这样说，他爸还是会给他钱，但是成绩出来后他的屁股就要开花了。” 林云云深吸一口气，然后合上眼睛，过了几秒才慢慢睁开。 她摸一摸大米的头，“好，妈知道，你出去玩，妈出门一趟。” “好。” 小麦在客厅等大米，看见她出来小声的问：“妈是不是不喜欢我们玩气球？” 有一年放假二宝回家，从卧室翻出来一盒气球玩，挨了奶狠狠的打屁股。 大米吐舌头，“不是，可能是我这次考试成绩太好了。” 林云云：…… 等我处理完事情再回来收拾你！ 林云云打算返回学校跟王老师对峙一二，但，比她还快的是，王老师电话已经打到家附近的小卖部。 王老师惭愧又自责，在道歉：“孙岚妈妈，对不起，我误会了孙岚同学，刚才学校查了，发现是一名来学校学习的老师的责任，你还没……” 说到这里，停顿下来。 林云云很冷漠：“你说呢？” 她话里带有掺杂了冷气的怒火，“你作为两位同学的老师，我以为你已经很了解两位同学的状况，所以我选择相信你的判断，看来是我的错！” “王老师，你竟然认不出虎子的字！” 王老师脑壳疼，这位孙岚妈妈果然厉害，这次就是从字迹上发现的端倪。 赵校长趁他不在派人拿走两份试卷，去跟张副校长叫板。 赵校长口口声声说着张副校长以公谋私，容得下两个作弊的学生，却容不下一个只是不小心伤害到同学，被寡母养大的学生。 当场把张副校长架在火架上烤。 但是！ 张副校长曾经给张虎子同学辅导过，张虎子同学写了一手的鸡爪字，根本就看不清楚。 赵校长手里那张姓名为张虎子的试卷，竟然字迹清晰！ 王老师及时赶到，他那里留有责令张虎子同学前几次订正的试卷，这次就派上用场。 旧试卷一出，真假即刻便见分晓。 赵校长和站在他身边一位姓吴的老师，整个人都蒙了。 王老师在电话讲清楚，还和林云云说：“孙岚妈妈，来学校之后我一定会跟孙岚同学和张虎子同学正式道歉，你没……” 王老师不大敢问。 是他太过于自信，才差点害了两个同学的名声。 林云云冷冰冰道：“王老师，这件事情既然没在学校里传开，那我希望你就不用跟孙岚道歉，大事化小，这事到此为止。” 王老师点头答应，“我会的，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我把孙岚同学的试卷改好了，一百分。” 至于不小心写错的一个逗号，这次暂时可以忽略，下不为例。 林云云叹了口气，“那干这事的老师呢？” 姓吴？？ 可别是她认识的那个。 王老师：“这人从乡下来没几天就惹事，张副校长放话追究到底，当场打电话喊来公安带走了。” “我们张副校长是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一视同仁。” 林云云呵呵一声冷笑。 张副校长是她继父的姐妹，既然姓张，那可就不一定喽。 “那就好，我这里有点事先挂了。” 挂断电话，林云云要回家正正经经的跟大米，为了刚才的鲁莽道歉。 作为大米的妈，她应该是最信任孩子的人才对。 第114章 人生第四耻 到家里时虎子也在，三人聚在一起分东西吃，看见她马上把小手藏在背后。 不过，虎子只是下意识跟着行动，没一会儿又拿了出来，油乎乎小手上抓着一个卤鸡腿。 小麦十分会看眼色行事，看一眼虎子的卤鸡腿，随即举起手主动交代，“妈，是虎子带来的鸡腿！” 虎子无所谓的咬一口卤鸡腿，“姑姑，是我请客。” 林云云看到她们流淌在衣服上的油渍，忍着火气，“小心点吃，别弄脏衣服上。” 说完，拿着钱包去菜市场买菜。 糊涂了，跟大米道歉的话，有什么能比来一顿大餐更实在。 林云云打算买一些海鲜，半只走地老母鸡，一块豆腐…… 小麦愣着神看她妈离开，然后推一下旁边的人，“大米，妈不骂人。” 天上下红雨了。 在小麦眼中，她妈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检察官，长了一双老鹰的眼睛，总是精准能揪出她们的各种小动作。就比如没经过他人同意，吃街上卖的卤鸡腿。 大米啃一口鸡腿，没理小麦，扭头看向虎子送上一句真挚的夸奖，“虎子，卤鸡腿好吃！” “是，我就说他家卤鸡腿好吃。” 虎子挺起小屁股让大家看看，仍旧尚在。 “大米，这一次没挨着打屁股。我姑婆拿东西来家里，跟我爸说我这次受了委屈让他好好对我，然后我爸给我十块钱随便花！” 大米羡慕，“我也想受委屈。不过我妈不像你爸，不会给那么多钱，只会做很多好吃安慰我。” 小麦又推了一下大米，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大米看一眼鸡腿，以为小麦想说上次为什么没给她带鸡腿。 “小麦，上次我给你留了，但是虎子拿鸡腿回来被狗追，摔了一跤，鸡腿被狗叼走。” 那个鸡腿虎子吃了一大口，她吃了一小口，本来打算拿回家再一起分着吃。 小麦听完一下子收敛起小动作，算了，还是鸡腿好吃，超级香！ 大榕树，蒋婷婷姐妹醉醺醺搀扶着从外面回来到家。 在厨房里打扫卫生的孙平方听着声走出来，先是开心，再是咬牙切齿，“婷婷？蒋小妹！” 这个坏女人别妄想带着他纯洁无辜，宛如白莲花在世的婷婷去走歪路！ 蒋婷婷姐妹歪歪扭扭倒在台阶下，嘴里还在喊：“酒呢！我的酒！” 孙平方看到心爱的女人躺在地上，难受的想上去扶。 蒋小妹一把推开忽然走到身边的农夫，“谁啊你！滚一边去！” 神志不清，完全想不起来这是她的衣食父母。 自从丢了工作，就一直住在姐姐家里，然而蒋婷婷微薄的工资都不够她本人挥霍，所以她们两人靠着孙平方去菜市场当搬菜工养活。 蒋婷婷忽然哈哈哈大笑，指着被推开后脸色不妙的孙平方，“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我男人请来照顾我的！哈哈哈！” 孙平方听完脸一下子又青又紫。 他要回乡下种地！ 婷婷骗人！ 明明说过会进城养好身子，生一个大胖小子。 可是完全就不是这样子，她不仅不再跟他一起出门，平时也找不到人。 骗子！通通都是骗子！ 他要去打电话回家，让家里给留几分地出来，他要种地！ 孙平方离开后，蒋婷婷姐妹在地上又躺了一会儿，直到蒋婷婷脑袋没有那么晕乎，才推开压在身上的蒋小妹站起。 “滚——” 蒋小妹头磕到石头上，一下子就醒了。 “姐！” 蒋小妹追着进屋，蒋婷婷狠狠灌入一大碗水，转头朝四处看了看，“你姐夫没回来？” 这她哪知道。 蒋小妹随便摇了个头，也倒一大碗水，说起刚才做的梦，“姐，我刚才梦见你跟了赵哥，赵哥给你买了一套大房子，楼房！一层楼都是你一个人的！还找一个丑八怪来照顾你。” 蒋婷婷诧异的看她一眼，良久，两人相视一笑。 这梦做到一块去了。 瞧着她姐有这么一个意思，蒋小妹为了自己光明的前途继续再接再厉。 “姐，你赶紧使点劲，我就不信你比不过那个徐娘半老的寡妇，她还带两个拖油瓶呢，你就一个大梅子现在还不在身边，你俩放一块比，肯定是你赢！” 说到孩子蒋婷婷皱眉，心生不快，“她有两个儿子，我怎么比得过！” 尽管自认心比天高，但还是觉得没儿子就短人家一截。 蒋小妹啧了一声，意味深长道：“姐，你上次不是说在医院遇到那谁？她都能怀上你肯定也能！你再好好找找，把人找到问个一清二楚！” “你也出出力，不能光靠你姐我，我还要留出精力应付赵哥。” “好好好，姐！” 派出所，登记表格的公安看着眼前打摩丝、梳中分的老熟人，顿了一下，然后马上警惕的看向恰好从办公室出来的赵海强一行人。 尽量压低声音，“什么事啊你？” 赵光宗察觉到他异样的举动，顺着视线看去，瞥了一眼走在人群最前面的赵海强，心领神会，“带几个亲戚回去。” 那个公安指了指写出来的一个数。 赵光宗点头答应。 但赵海强这人从办公室出来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快速离开，而是双手叉腰，环视着整个大厅。 人虽然没往这边走但公安开始害怕。 赵光宗看在眼里，动动嘴唇：下次给你。 说的是钱。 公安瞬间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脸正准备送人。 在一旁等着不耐烦的几个混混，其中一个右边脸带刀疤看起来最不好惹的，忽然带头闹起来，指着赵海强身后身材姣好的袁湘过嘴皮子瘾。 李大头淫笑：“喂！臭娘们，有本事就来跟爷过过招！躲你男人背后算什么本事！” 在场好几个人的表情瞬间宛如调色盘。赵光宗的铁青，接受贿赂公安的面如死灰，还有袁湘的爆红。 她虽然对赵大哥有不一样的感情，但是，但是…… 赵大哥有了过明路的对象，她已经没有机会。 袁湘害羞的同时又有点伤心和难过。 赵海强冷着一张脸看去，问：“他犯什么事？” 马上就有人回道：“打架斗殴，还有……” “敲诈勒索！” 赵海强冷笑一声直接上手，将登记表格转到自己面前，哼，五次记录？ 他抄起本子砸到对面那人身上，“你脑子里塞了糠啊！开会我有没有说过只要犯了两次，马上列为重点关注对象！你吃白饭啊！” 赵海强的三大奇耻之辱：一是，上门见对象家长却遇到看不起他的林大炮；二是，到毫无进展的土匪案受害者林家人；三是，将受害人搞错，甚至还没合适机会讨回公道的一个乡下阿婆。 上天保佑这三方不认识，不然这将是他人生第四耻。 第115章 善恶终有报 赵海强挥手道：“把这几个人关起来，他们犯的事重新查一遍。” 锋利的眼神从赵光宗身上扫过。 敏锐的第六感让赵光宗强装着镇定说道：“这位兄弟我可没有什么想法，只是亲戚托着帮忙罢了，如果带不回去那就算。” 被砸的公安也马上笑了笑，“是的，赵哥，我们一定会奉公执法，公私分明！绝不会做危害社会的事。” 赵海强心思不在他们身上，抬抬眼皮表示听到，随即指了身后的几个人把混混带走。 李大头明白形势不对，但路过赵光宗面前还是恶狠狠瞪了一眼。 狗杂种！坑爹的！ 其他人走开，袁湘仍旧拿着一份表格跟在赵海强屁股后。 到了一个相对没人的地方，她说：“赵大哥，那纺织厂第二家属院姓萧的……” 赵海强抬起手，掷地有声道：“派人继续跟着一刻都不能松懈！” “是的，赵大哥！” 不过，准备抬腿时赵海强又忽然改变主意。 只见他皱着眉头道：“算了，他警惕心极强，这么多天下来还没有进展，不如这样，你把他那边的人先喊回来，让他卸下防备，之后我来单独负责他一个人！” 李大头几人被带到小黑屋关起来。 恰巧当时的房间满人，李大头单独被关到了另外一个的房间。 中间隔着一道铁门，对面关着一个女人。 李大头多看了几眼，女人也被声音吵醒抬起头。 “大头！” “吴姐姐！” …… 一阵寒暄后，李大头终于问起他这位干姐姐，“桂香姐，你不是在枣儿沟村小教书吗？哪个贼人把你陷害进来！” 他很生气！ 究竟是哪个混蛋，趁他不在草麻子公社活动就敢动他手底下的人。 吴桂香悄悄掐了自己一把，逼出眼泪，“还能有谁！姐之前跟你说过的，在学校里欺负姐的老巫婆！” “又是她！” 李大头对吴桂香发誓，“桂香姐放心，等我出去以后一定狠狠给你报仇！” 老巫婆竟然还没放弃对桂香姐的迫害！ 看来当初他对象就应该在学校对老巫婆的小姑子下手狠点，剪烂衣服算什么，砸了水壶才管用，最好吓到再也不敢去学校。 听到这里，吴桂香想笑又不能笑，她暂时得维持可怜兮兮的受气包人设。 吴桂香扒着铁门叹气，“大头，现在跟以前不一样，听说派出所来了位新领导，塞钱都出不去愁死我。” 她的钱塞到了看起来最好说话的袁湘头上。 但是，袁湘是这里赵海强最坚定的拥护者。 李大头邪笑，展示自己健壮了胳膊，“这算什么，等着，桂香姐过几天我带你出去。” 赵光宗还需要他手底下一帮兄弟去打地盘，不可能不着急，出去也就这几天的事。 汽车站附近才打了多少个没长眼睛的穷鬼，还有火车站，码头…… 赵光宗的终极目标是霸占整个城市的交通枢纽。 吴桂香身上可是带着任务，她看着萦绕在李大头周围的血腥之气，脑子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 雇主的奖金虽然多到花不完，但靠她一个人很难啃下来。 至少这一次之后，很难再有那么好的机会接触到几个孩子。 吴桂香心里滴血，她作为一名老师的职业生涯就此终结。 倘若不是张大炮媳妇出的馊主意，她也不至于陷入泥潭！ 张大炮夫妻竟然不来把她赎出去！ 混蛋！ 还有，张大炮的堂姑究竟站在哪一边？竟然帮着澄清！ 这次，她差点就能成功借助心眼极小的赵校长对付林云云和那个大傻米。 吴桂香看一眼嘴里在念叨着怪话的李大头，“大头，要不然你跟姐干一场大生意？” 李大头摇头。 桂香姐只是一名心思单纯的小学老师，哪会有什么大生意，至少，比不上现在他合伙跟赵光宗干的脏事。 第一次被李大头拒绝吴桂香呼吸一窒，强忍着骂人的冲动，“大头，这事弄不好我们就发达了……” “铛铛铛——” 一名高个子公安冷着脸拿本子站在门边，“吴桂香，你姓张的亲戚来看你，准备一下。” …… 萧雨生发现平时在他身后的跟屁虫彻底消失了。 又过了几天，他反复试探着终于确定没有人。 下班后，萧雨生没有像往常一样走正门，而是从窗户跳出去。 路过大门时，远远就能看见许招娣拿着一个饭盒在等人。 萧雨生赶紧蒙住头，狂奔。 这些日子里为了迷惑视线，他放纵着莫名发疯的许招娣跟在身边，对许招娣说出的话从没反对过。 家属院长舌妇已经在传他们搞到了一块。 萧雨生在终于看不见许招娣人影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幸好，因为萧婆子在家里闹，海晴在办公室忙着工作，目前来看并没有听到风声。 萧雨生去菜市场买了海晴爱吃的菜，又在卖花的阿婆那里买了海晴喜欢的海棠花。 回家把饭做好，带上花，他去接下夜班的海晴，顺便对这些日子的流言蜚语做一个澄清。 许招娣肚子里孩子必然不是他的。 如果孩子需要一个父亲，那他不介意弄醒一直在装睡的许招娣，问问她到底知不知道谁是孩子的父亲！ 海晴从楼上下来，看见在楼底下等着赵海强，发出一声惊叫，开心道：“你怎么来接我了！” 她以为这个月很忙才没空过来。 雨生从前不会像最近这段时间这样忙过。 海晴更担心他的生活和工作能否兼顾，“工作处理好了？你这些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萧雨生一愣，鼻子微红，闷声回道：“有的。” 其实并没有，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那么大的阵势。 这个最近新来公安厉害到让人头疼，他以为躲到乡下就可以安度晚年，没想到…… 萧雨生静静地看着海晴的侧脸，如果这些事发生在遇到海晴以前就好了，他就不会为了一时贪念走向不归路。 他——后悔了。 海晴在他面前摆手，“雨生！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说我们现在收养一个孩子怎么样？” 前几年年轻，又担心提孩子会伤到雨生的心。 因为雨生没办法有孩子。 萧雨生还没从情绪中缓过来，艰难的笑了笑，“听你的。” 如果哪一天他没办法善终，那还是让孩子陪着海晴。 不远处，等了一个晚上的许招娣阴着一张脸看她们离开。 看到这样的场景许招娣窒息着，她无法理解，明明肚子里的孩子是萧哥的，萧哥竟然还背着她去找那个女人！ 第116章 热闹的一天 林家小院今天特别热闹。 林云云在家里送走一波又一波想帮忙介绍工作的热心人。 直到看见南城百货店的副店长，绷不住笑出声。 林云云捂嘴笑，心里纳闷：不是，你们都带任务来吗？全天底下缺工作的人不少为什么非得找我。 她就当了几年小学老师，还能出名到这种地步。 她不信！ 副店长略显尴尬的笑了笑，但今天的任务还要完成。 他劝道：“我们这个工作工资三十八块钱，现在城里最红火的纺织厂一个小组长的工资也才这个数。” “但是小组长平时成品率要求排第一，还要督促手底下的小兵干活。我们不一样，你平时就在办公室里听取一下来投诉的顾客意见。” 林云云只是笑笑，这些人送钱、送工作的意图太明显了。 还有，现在副店长说的职位摆明什么活都不需要干。 卖方市场，售货员是上帝，只要售货员不打骂顾客那都是一等一的好态度，哪有人去投诉啊！ 林云云狠狠拒绝这个诱惑，“不去。” 副店长笑容瞬间僵硬住，直接悍在他脸上，嘴里翻来覆去着，“不去啊，不去……” 怎么可以不去！ 多好一份工作，不去！ 如果林云云是副店长家的娃，非得挨他臭烘烘鞋底子抽一顿。 林云云看了一眼魂游不知何处的副店长，“叔，你还有事？” 怎么还不赶紧走人？ 前面来的一听到她不去，有些甚至欢喜得当场鼓掌，前后态度反差之大让人咂舌，林云云心里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谁派这帮傻子过来耍她？ 千万别让被逮到！ “没了没了！叔先回去，云云啊，如果你手头上紧的话一定不要不好意思张嘴，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林云云听完黑着脸送走人。 回到客厅看一眼挂在墙上的钟，时间到了。 林云云推开房间的小门，伸进去一个头，问在里面写东西的姐妹俩，“大米小麦，超了三分钟该交卷了！” 大米放下笔欲哭无泪，“妈，我不会写。” 林云云拿起她编的数学试卷，看一眼上面的答案，啧了一声，然后同情的摸摸大米的头。 果然，不大行。 “小麦的呢，给我妈看，虽然你是陪跑，但是……” 看着小麦试卷上超过九成的准确率，林云云咽下到了嘴边的话，烦躁地把大米的试卷拍在她面前。 所以说！ 小麦都能写的，那么简单的题目，她为什么不会！ 林云云要被气到吐血，她觉得大米脑子里除了吃的什么都不剩。 对大米严肃道：“小麦今年没跟你一起去学校，但是她这张试卷的成绩至少是你的两倍，如果！” 加重语气，“这个假期结束你还是不能进步，浪费我和你的时间，那么，等开学我就把小麦送到学校和你读同一个年级！” 失去了林云云的督促和每日小课堂的查漏补缺，大米刚到学校时的好成绩一路下滑，跌破最低值。 “哇——” 大米突然大哭。 坏人！大家都知道她有一个同年级的妹妹，明明她不是留级生。 “我的宝啊！外婆看看怎么回事。”何兰花在窗户底下晒太阳，立马喊道。 “外婆，我妈欺负人！” 大米从房间跑出去，扑到何兰花怀里寻求安慰。 等林云云和小麦出来，何兰花已经把事情了解一二，笑道：“我们不听她的，这个家里外婆最大！她也要听外婆的！我们小麦明年开学读育红班好好打基础，才不跟你妈发癫。” “妈！”林云云喊道。 她教育孩子能不能别添乱，这样子她在孩子面前会没有威严。 何兰花搂着两个外孙女，别了林云云一眼，“别看你妈凶巴巴，当老师还教出不少成绩厉害的学生，上初中的时候藏一抽屉的六十，六十一，她跟及格线熟的很，有亲戚在。” 好，不仅面子没了，里子也被掏出来。 何兰花摸摸大米，“我们大米除了成绩不好，能吃又能跑，饭一定是吃的最厉害的一个。” 林云云：…… 妈，你那是夸人还是骂人。 大米惊讶，“外婆你怎么知道？虎子在学校还要分他的饭给我。” 林云云手痒，捡起一根小木棍，“你吃他的饭，他吃什么！” 大米飞身躲开偷袭，一边在院子里哇哇大叫跑着，一边喊道：“不是啊，本来没有我的话要扔掉，我才不抢他吃的！” 林云云停下来喘气，“最好是这样！” 她现在有点想把大米和虎子分开，这两个捣蛋鬼放一块堪比核威力。 但是…… 她看一眼小麦，明年小麦入学，有人管着应该不会像这个学期一样野到飞起？ “奶！大梅子！” “大米小麦！大妈！” 大米和大梅子紧紧抱在一起，陈大珍拖着一麻袋的菜在门外喊：“赶紧呢，别抱了，累死人。” 大米小麦帮忙推进院子。 林云云倒了水出来，看见大梅子胳膊上缠东西，问道：“大梅子怎么？” 陈大珍喝完水，生气道：“别提了！在外面跟人打架把手给摔伤，我带她来城里看医生，顺便给你们送菜。你们这个院子……” 扭头四处看了看，然后砸嘴皮子。 好看是好看，不值得！ 连块种菜的地都没有还怎么省钱过日子。 陈大珍摇头晃脑。 “大梅子疼不疼？”大米好奇的是想去摸。 “别碰！”立即被林云云喝住，把扒在大梅子身上的大米小麦拉开，警告道：“动作没大没小，很容易又伤了大梅子。” “是吗？”大米小麦同情的看一眼大梅子，本来她们还想邀请大梅子一起去玩滑滑梯。 陈大珍进城办完事就急着回家，一刻都不想待。 城里不好！ 临走前，陈大珍说起一件事，“大宝妈，有空帮忙问问周围邻居，或者你以前在厂里上班的同事，看看有没有人打算抱孩子回去养。村里开小卖部的孙大壮，后来的媳妇打算把前头生的小丫头送走。” “遭天谴啊，那可是用命生下来的娃。” 陈大珍心软，对这种事感触特别深，十分看不过眼。 林云云应了下来。 但是等人走后，何兰花戳了戳她脑袋，放话道：“你可不能办这个糊涂事，谁知道两边是什么人，将来如果不好，怕是那些因果要赖到你身上。” “妈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可不能犯傻。” 何兰花许久之前就信佛，她信因果。 第117章 小江和许红英 “小江？” 林云云听完她妈训话，准备去关门时看见台阶下站一个人。 小江挎着一个包冷脸看来，“我有些事跟你说。” “进来。”林云云把人迎进门。 小江跟她进到客厅，她本来打算倒水给客人。 小江抬手打断，“不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你说。” 小江脸上的表情既有冷漠，又有厌恶，“我问你，你在家属院的房子要租给许红英住？” 并非疑问句，而是反问句，带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小江和许红英中间有事？林云云心中有个疑惑。 小江说完，没等林云云表明态度就马上又道：“如果你打算租给许红英，那我就重新加钱把房子买回来！我的房子空着都绝对不会给许红英住！” 对许红英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林云云一愣，刚准备开口就又被打断。 小江的厌恶直接挂在脸上，“这辈子姓许的都别想和我沾上一点！” 林云云一下子冷脸，那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大姐你跑我家来咄咄逼人做什么？ “云云？”何兰花从院子进来，感受到屋里僵持不下的气氛，笑笑，“小江，我们云云不懂你们之间的纠葛，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故意做出恶心人的事。” 林云云淡漠一笑，站在她妈身边朝小江投去不屑的眼神。 “我本来就不租给她，你们中间谁对谁错与我无关，我保持中立，你大可放心我的为人，但你也别想对我的房子指手画脚！” 如果这个房子真重要，当初就不会卖。 可能在小江看来就算是扔掉的垃圾也不能过了许红英的手。 这样的想法让林云云有些膈应。 她充满美好回忆的房子不是什么垃圾，也不是任凭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决定。 房子，是花真金白银买的，房产证上写了名字的。 小江惊讶的看林云云一眼，果然，张叔的继女不像传闻中那么好说话，还有，并没有继承到何姨的一点点优良基因。 泼辣，倔强。 像一只用钢针武装起来的刺猬。 小江轻笑，“好，那我就看着你到底会怎么做。” 据她所知许红英最近不缺钱，林云云口口声声说着站在有理的一边，那么就看看能不能抵挡住金钱的诱惑。 为了恶心人，许红英肯定迫切的想要租进曾经属于她的房子。 等小江离开，何兰花才跟林云云说了这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 “小江啊，以前厂里的一个能人，她当初考试都能考第一名，虽然成分不好，还是进了厂当工人，最后别的人、别的事乱起来的时候，这个关头她竟然还找到人把自己嫁出去，跟娘家划清关系。” “可惜啊。”何兰花摇摇头。 “没有好好珍惜，日子慢慢有盼头后就想走捷径，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沾上了关系，最后出了那样子的事，前程和身体完全毁掉。” 何兰花看着林云云道：“许红英就是害得小江受伤的人，但当时各项调查都说是意外事故导致。” 林云云心想走捷径？这两个人不会搞上了同一个男人？ 有些话何兰花没办法说的再清楚，因为涉及到林云云本人。 和两人有关联的男人是赵副厂长的儿子，赵光宗。 当初那个姓赵的在云云没定下来之前，整天缠着不放，甚至好几次装作偶遇何兰花，请求让女儿嫁给他。 怎么可能会同意把女儿嫁给这么一个烂人，何兰花看一眼都嫌脏。 眼看着疯子步步紧逼，当林大炮说他手里有个难得的青年才俊时，何兰花根本没时间去考虑其他，选择相信林大炮。 然后…… 就是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后悔。 林云云听着八卦微微咂舌，之前看小江一副敢拼敢做的模样，她还把小江归类到海晴一档，没想到啊…… 原来小江的失意不是归咎于时代洪流的裹挟，而是她的贪心，相反，新时代的洪流救了她一命。 也恰好是迎来市场经济大开放，给了小江一个从厂子里出来的机会，还给了她一片广阔的天地去打拼。 第二天一大早，陈舅爷拎着他不争气的妹妹来到林家小院。 何兰花看着他气呼呼的进门，忙喊林云云拿水出来。 “云云，拿水出来！陈舅爷和你婆婆来了！” “诶！” 林云云用杯子给两人倒了水，送到他们手边。 陈舅爷气得连水都不想喝，只是把杯子拿在手上，然后转头就骂陈大珍，“你个猪脑袋赶紧说话啊！我来的时候是怎么教你的！” 林云云微微睁大眼睛，第一次看到陈舅爷骂陈大珍，从没有过的事。 何兰花瞳孔也微微变大，她一直以为这个陈舅爷是体面人，没想到当着妹子亲家的面就大声骂人。 何兰花道：“这事儿我不好参与，要不然我先回避？” 给林云云留个面子，让她婆婆当一回体面人，主动提出离开战场。 陈舅爷抬起手，“不用亲家母，你就在旁边看着，这家伙我一天没看着就要惹事！” 他眼里在冒火。 陈大珍环视了一圈，别扭道：“大哥，不然我私底下和大宝妈说……” “不行！” 陈舅爷用手指她的鼻子，“你今天不把话跟人说清楚，等会儿就不用跟我回去！” 这次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陈大珍知道躲是没地方躲了，一咬牙。 “大宝妈，亲家母，我在这里跟你们道个歉，昨天请你们帮忙问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林云云：？？？ 何兰花：？？？ 陈舅爷：！！！ 陈舅爷听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再一想来的路上耗费口舌教的说辞，差点没缓过来晕厥过去。 “陈大珍！” 陈大珍听到熟悉的腔调立马打起精神，噼里啪啦说完一堆话，“是这样子的，那家人不是好人他们的孩子碰不得，我自己没长脑子，还不小心差点把你们拉下水，这是我的不对。” 背诵率不到百分之三十。 陈舅爷无奈闭眼，然后自己补充道：“那家人做的事有点脏，我这个傻妹子没打听清楚，人家是打算拿小孩换钱，她还一门心思想给小孩找个好人家。好人家也不是这么给她祸害，人家招谁惹谁，非要摊上这么个事。” 对林云云道：“平安媳妇，从今往后都不许听你婆婆的话，她的脑子根本没法用。” 第118章 陈大珍夫妻又犯傻 陈大珍急道：“我，我也是好心，没想到……” 还以为只有后来娶的媳妇是坏人，原来是蛇鼠一窝。 陈大珍拍大腿骂人，“黑心肝的下辈子遭报应，那么小一个孩子就指望着拿去换钱！” 林家小院大门外，孙平方犹豫了几天终于鼓起勇气，才到门口就听到他妈在大声说话，想也没想退后一步准备走人。 大米指着门外喊道：“二叔！” 陈大珍看不过眼他鬼鬼祟祟的样子，过去朝后背狠狠一拍，“做贼呢你！” 孙平方疼的龇牙咧嘴，缩起脖子，“妈。” 看到陈舅爷也在，一惊，“大舅也在啊。” 陈舅爷对他点点头，瞧着他胆小如鼠的样子十分看不上。 陈大珍拎着他的胳膊扯进院子，质问道：“你不去菜市场干活来干啥？我都说了喊大梅子妈回去还能省钱，你不仅不同意现在还不好好干活，治病的钱到底要从哪来！” 孙平方：“妈，要不我回家种地去？上次打电话……” 陈大珍：“你可别提，上一次不都说清楚，没有地给你种！地让你爸包出去了。” “包出去？” 陈舅爷惊讶，他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那才多少地，你们两个加上老四，农忙时再把老二喊回去，怎么就种不下来非要包出去！” 陈舅爷十分之生气，如今包产到户大家以后的日子必然会好过。 这个时候他妹子竟然能在平坦大路上拐个弯。 陈大珍吞吞吐吐，孙发亮不让说出去。“这，这，本来就是家事，还用得上跟别人说。” 陈舅爷听着她的一番糊涂话，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抡起拳头。 “天大的事！你们老两口就自己决定完了，怎么？将来自己养老、自己出钱给老四成家立业？” 这对夫妻到底有没有心，眼看老四年纪到这份上，娶媳妇儿就这一两年的事。 媳妇没定下来，地跑了！ 陈舅爷用脚趾头想都明白，肯定没给老四攒下些钱来。 陈舅爷吼道：“这一季种完，赶紧把地收回来，还有，去你那什么狗屁干女儿家把老四领回来！” 去那种地方说好听是学手艺，但这对夫妻都已经那么不靠谱，找的人又怎么可能真是教手艺的。 指不定老四一个人在外地受苦受累。 陈舅爷以前忙着在外做生意，没时间，没精力去管这些琐碎的小事，现在退休在家难得有了许多无用的空闲时间。 陈大珍挨打后学乖，躲到林云云身后才回道：“签五年的合同，这地……” “妈！你要害死我！” 躲掉了陈舅爷，却躲不掉孙平方。 他扑过来揪住陈大珍的衣服喊得撕心裂肺。 完蛋了，一定是要完蛋了！ 不能回老家种地，婷婷还要继续待在这个吃人的地方，受尽磨难！ 陈大珍害怕陈舅爷，但不代表着害怕孙老二，狠狠推了一把。 “滚一边去，有本事回去跟你爸喊，你看他理不理你！” 一个两个找她事，那是她能决定？ 孙发亮事情做完才说，后来她知道，一开始想签十年，但村委会怕弄出事愣是压着只给签五年。 林云云想笑又不能笑，使劲憋着。 陈大珍这对夫妻做的蠢事不少，只是陈大珍还活着的时候被推出来挡枪，大家都以为只有她蠢。 等后来只剩下孙发亮，就会发现，比起单单是没脑子的陈大珍，那人更多的是带着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狠心。 事已至此，陈舅爷也不想在林家小院骂人，骂下去没意思。 他应该回枣儿沟狠狠教训一顿罪魁祸首，孙发亮！ 作为孙家的大儿媳妇，即便不关心家里的地林云云也理应问一嘴，“妈，爸说没说合同怎么签，那边给的东西够交粮税吗？” 陈大珍看一眼陈舅爷，而后才道：“那边交粮税，一年再给我们150块钱。” 孙平方想算一下赚没赚，掰了几个手指，卡壳了。 陈舅爷却是听完之后脸更加黑，糊涂蛋！ 虽然种田辛苦，但收成后把粮卖出去能赚不少钱。 一年才给150块，亏死！ 何兰花一直远远站着看戏，听到也忍不住想要骂陈大珍，这个糊涂蛋当不了家，还管不了搅屎棍。 明明分了地仔细种日子就能好，地都拱手送人，这将来的日子到底怎么过！ 何兰花生气的同时，还担心她女儿以后的负担会不会加重。 孙平方还是没算出来，烦躁的抓了抓脑袋，最后选择相信他爸。 他爸多么抠门一个人，不会把钱送给外人的。 一定要相信他爸！ 因为地的事情大家没了心情，简单在林家吃点饭后匆匆告别。 何兰花和林云云说：“你们家有这么一个舅爷，有福喽！” 能替人判断对错，还勇于指出。 林云云笑笑，可不就是孙家的福气，陈舅爷那时候带孙平安回家养，还时不时背粮来养孙家一家老小。 但对陈舅爷，孙家就应该是他的晦气了！ 有陈大珍这么一个没脑子的猪队友，也许哪天把天给捅破，还得等陈舅爷去营救，想想都心梗。 何兰花心想，这个陈舅爷可惜早生了几十年，如果现在是差不多跟小江一样的年纪，必然会有一番大作为。 还有，陈舅爷的性子是林大炮最喜欢的类型之一，如果遇上，陈舅爷一定会被收入摩下，为他所用。 林富强在村里遛弯。 这段日子他俨然成为大家口中的笑话。 一个接着一个的生意砸在手里，现在来头猪都不会相信他能办成什么事。 他恨得不行，为什么会忽然被南城百货店那帮人针对！ 抬头看到一个略微熟悉的身影——陈舅爷三人从林家小院出来。 林富强眼睁睁看他们三个从村口离开，心里越想越不对劲，这他娘的！ 不就是之前在林大炮手里干活那人吗？ 林富强连滚带爬跑到家，把同样没精神的范小燕拉起来，大声道：“赶紧呢！快给你妹打电话！林大炮他搞我呢！” 范小燕拍掉他的手，翻了一个白眼，“神经病啊你，那几家店是你自己搞砸还想赖到妹夫身上！” “你知不知妹夫是我妹心里的宝贝，提一句都不行。” “还有，你有精力的话赶紧想办法怎么回那帮土匪，人家的钱和兄弟都让你搞没了，你再啰嗦下去一家人小命不保！” 第119章 抢房子大战 许红英最近忙着给大儿子强强找学校，求了赵光宗好几次，终于在她求爷爷告奶奶的期望中，把人塞到了比以前小学差一点的林家村村小。 村小两个字就特别让人嫌弃。 但现在许红英没得选，只能捏着鼻子让强强去读，幻想着将来她有能力后再把人接到好学校。 许红英的房东催她们搬出去催的很急。 本来好几天之前就勒令走人，但因为强强没学校上，这件事暂时缓了几天。 房东又一次来拍门喊她们滚蛋！ 许红英大骂，“老娘知道！老娘还不稀罕住你的破院子！等着我去住楼房，三楼大单间，你这个死老婆子一辈子都没机会住上！” 房东被这样说气得捂胸口，这个女人的嘴不是一般臭。 当初找房子的时候，看她带两个孩子才拿一点单薄的行李，还口口声声说着死了男人被恶婆婆赶出家门。 心一软，就以一个很低的价格答应下来。 没想到，这可不是柔弱的小花，而是带毒的！ 房东眼神中充满厌恶，许红英让不三不四的男人在院子留宿！ 这绝对是不允许的！ 许红英拉上门，瞪了一眼旁边表情怪异的房东，“看什么看我找人搬家去，你不乐意啊！” 去家属院找许招娣，转半天没找到人！ 气得许红英在家属院外面的路上找了两个苦力搬家。 心想，没有钥匙我还能进不去了！ 最后一趟许红英收尾，她带着自己的私房钱慢悠悠往那栋楼去。 哐当哐当—— 一阵特别大的动静在头顶响起。 站在一楼底下的许红英抬头，忽然就看到她艳红色的内裤从三楼掉下，挂到头上。 “啊啊啊——” “谁干的！” 狂奔跑到三楼，只见一个刻薄大妈带着一个年轻女人，一个劲在翻东西。 许红英上个月刚买的大圆镜，哗啦一下，砸到地上碎了。 “你们干什么！” 许红英脑袋发热，扑上去打扔了她东西的刻薄大妈，年轻女人看见赶忙来拉偏架，“你个小狐狸精！赶紧放开俺娘！” 许红英脸上被趁机挠了好几下，她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是这两人的对手，正打算退后时，年轻女人抓起一个盒子砸过来。 “啊！” 眼睛旁边挨了一下，许红英发出一声惊天惨叫。 “死狐狸精！” 刻薄大妈趁其不备死死抓住头皮。 “啊啊啊！” 一楼底下，刘大妈给拿了行李的刘军一家人带路，没由来的听到一声惨叫，马上又是第二声。 一行人齐刷刷起了鸡皮疙瘩。 刘军媳妇担心的问：“表姑，纺织厂的家属院治安条件很不好吗？” 为何会…… 刘大妈听到这话脑子里浮现出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比如土匪偷袭，再比如萧婆子想给她开瓢。 说来，治安确实不太行。 刘军兴奋道：“都到这儿了我们赶紧上去看热闹。” 究竟什么事能打那么厉害？ 他们搬家的好日子还能撞上这样的好事，顺便看场戏过过瘾。 走到三楼，看着蝗虫过境班的走廊，一行人愣在原地。 战况从围殴转变为互殴，许红英被两次偷袭搞疯，疯了一样的撕打着。 混战中，刻薄大妈胸口上挨了一拳退出主战场，等看到站在楼梯下的人，马上以为找到了援军。 指着许红英大喊：“赶紧帮忙抓住这个疯女人，她想抢我们家的房子。” 刘大妈：？？？ 我怎么不知道三楼谁家换了房主？ 许红英听到，一边拽着年轻女人的头发，一边喊回去，“什么你的房子！明明就是我的房子！招娣她婆婆你认识我对不？我啊！是我！招娣的堂姐！” 刘大妈被搞混了。 这两个人抢房子关她什么事？要一个个跟她喊话。 难不成打算抢她家房子！ 许红英是打架场上的高手，瞅准一个时机，对年轻女人的肚子就是狠狠一蹿，当场踢飞到了对面。 拍拍手，站到刘大妈身边。 对着那边的两个手下败将趾高气昂道：“看好了！别以为打架就能解决事情，最后还不是我赢了，房子只能是我的！” 刘大妈在后面无语的戳了戳许红英，“招娣她堂姐，你说的是哪套房子？” 不会真打算抢她家的房子！ 许红英打胜仗一样的开心大笑，指了一下斜对面，“喏，这个大单间！招娣说你喊她帮忙找人租房子，我……” “表姑！” 刘军生气道：“定金，和这个月的房租我们都交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许红英推开准备说话的刘大妈，站在刘军面前，“你能有什么钱？我出八块钱一个月！你有吗穷鬼！” 刘军愤恨的捏紧拳头，他比不过，但是！ 表姑怎么能够骗人！ 刘大妈有苦说不出，一把拉住许红英死死的盯着她脸上看，“招娣她堂姐，大白天发什么梦？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房子租给你！就算是我同意，人房主也不同意！” 林云云点名道姓租给刘军，哪有许红英掺和的份。 许红英：“我出的钱更多，房主发了疯啊不租我！你把人喊过来我亲口跟他说。” 一定是姓刘的偏心眼，哪有好人会不喜欢钱！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挨了一顿揍的两人也加入进来。 刻薄大妈指着站在楼梯上的一群人大骂：“你们还想抢我的房子！滚滚滚！” 刘大妈看清楚两人的脸表情一下子冷了，“方安妈，你大专生的儿子不是被赶到车间当了工人，谁给你分房子！” 上一次方安看着要起来，狗仗人势打算去抢小林的房子，已经让家属院的一帮婆娘传遍。 抢房子之前都没搞清楚背景，小林又不是纺织厂工人，对上方安这个假大专生都不带怂的。 方安妈恶狠狠道：“用你管！厂里的房子没人住，凭什么我们不能住！” 好一个…… 刘大妈无语。 倒霉催的，小林这房子事真多。 方安妈说完，和身边的年轻女子对视一眼，忽然间朝许红英发起了第三次偷袭。 许红英猝不及防遭遇重创，发出嗷嗷惨叫。 猛的被人撞了几下，刘大妈发出巨龙咆哮，“保卫科！保卫科！赶紧来把这些人都抓起来！” 第120章 齐聚派出所 纺织厂附近的派出所，袁湘一脸头疼的看着这三伙人。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都喊着房子是自己的。 但，据纺织厂当时在的某位领导又说，这房子的房主姓江？ 好家伙，又多出来了第四位。 袁湘走到赵海强身边，“赵哥，你打电话给上次来的小林，让她来一趟派出所处理此事。” 赵海强听完后头皮发麻，轻咳两声，“我马上安排人去。” 上一次的土匪案到现在都才刚刚有进展，破案之日遥遥无期。 他是真怕那个凶巴巴的女人会毫不留情面的当场提出质疑，对林云云心虚着呢。 方安妈底气最不足，心情异常急躁。 她儿子被撸下来好长一段时间，现在又因为这事搞到了派出所。 眼看好几个公安在面前走来走去，但仅仅只是过来问几句话就把她们搁在旁边闲置。 这让方安妈难受到不行，又坐了一会儿，许红英和刘大妈之间的气氛有变，忽然开始有说有笑，她猛的坐不住。 不行！这两个贱人一定是在想办法搞她！ 她得先出手才行！ “公安！公安呢！什么事要弄那么久！赶紧放我回家！” 方安未婚妻看一眼周围，害怕的拉住她胳膊，“妈，我们等等……” 方安妈立刻甩开胳膊上的手，将无法发泄的情绪一股脑倾泻到方安未婚妻身上，“怎么着你？打架是你去打的还想赖我头上，一会儿你就跟她们一块被关起来！” 方安未婚妻脸上的表情错愕交加。 妈，精神分裂吗？ 是妈说有人要抢房子才带她过来打架。 “妈，不是我……” 房主的资料终于到赵海强手里，他看一眼后冷笑，朝着那边喊道：“现在谁来跟我说一下怎么回事？你们这群人里没有一个人是房主。” 刘大妈马上从凳子上站起来，无辜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房主，我就一个替人租房子的，这还能赖我身上！” “就是！” 许红英起来后看一眼仅仅有两个人的方安婆媳，送去一个不屑的眼神。 “你们这些人呐，不晓得从哪冒出来，胆大包天就想抢房子，我呸！” 许红英脱离战场后一下子有了脑子，心想，甭管能不能租这个房子，至少打人都得受罚！ 她选择跟刘大妈说好话，试图让刘大妈站队一起把对面那俩婆媳的罪名按死，将人关进派出所。 然后呢…… 许红英悄悄看一眼坐在刘大妈旁边的一对乡下小夫妻，哼，看起来穷的要命。 等一会儿找来房主，这房子一定是她住。 方安妈瞧见狐狸精出来，喊话道：“公安！你们是不是公安！把这个女流氓抓起来她偷别人的男人！” 没怎么见识过这种仗势，袁湘一口水直接从嘴里喷出来。 赵海强冷着脸跟她递过去纸，然后警告从头到尾就最闹腾的方安妈，“这里是派出所，不是菜市场！” 方安妈：“你这小伙子……” 袁湘看见一个人从派出所大门进来，用胳膊推推赵海强，忙喊：“来了来了！” 林云云看到一屋子的人，满头问号。 ？？？ 搁这团建呢！ 怎么，想把她喊来买单啊？ 刘大妈看见她，立马跑过来拉住胳膊大吐苦水，“小林啊，你的房子究竟怎么回事？到底找了几个人替你租房！一个两个都说是她们的房子。” “刘大妈你折煞我了，我在家里照顾老人带孩子哪有空管这些。” 林云云扫了一圈，斩钉截铁道：“除了你，一个我都不认识。” 许红英看见是她，别扭了一下又马上恢复笑脸，“诶呦！云云啊，我都不知道这是你的房子，怎么不找我？我手里有钱不会亏待你。” 亲昵的语气，好似上次发生的不愉快从来没有过的样子。 林云云只是看了一眼就把视线放到一对夫妻身上，问刘大妈：“那就是给我找的人？” 刘大妈赞道：“对极！小夫妻踏实肯干，我选的人准没错，你的房子一定不会被人白白糟蹋。” 林云云点点头。 但，袁湘看着这边完全不一样的气氛，忍不住道：“其他人……” 你们这边好了，那他们怎么弄？ 林云云看向赵海强，“你也听到了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你们自己看着办。” 打架的，伤人的，砸东西的当然是要抓起来。 许红英第一个就不乐意，她遭了什么罪，不仅没房子住，还得挨人打被人砸东西！ 许红英愤恨的骂道：“这间房子惹出来的破事，解决不了谁都别想走！” 变脸之快让人咂舌。 方安妈同样不开心的喊道：“小丫头片子你说是你的房子就是你的！人领导说了，房主姓江，曾经是纺织厂工人，现在走了房子当然要还回去！” “你不是我们纺织厂的工人，就别想占这个便宜！” 说完，她一脸得意洋洋的看向大家。 看，这么重要的消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这个小丫头骗了全部的人，明明房子不属于她还敢租出去。 林云云听完一股火气堵在胸口，花真金白银买的房子成了别人的？ 那可是上过房产证的东西！ 这死老婆子痴心妄想。 上下扫视着方安妈，冷笑道：“你既然觉得有理那别在我的房子面前闹腾，有本事你去纺织厂跟管住房的领导闹，搅得天翻地覆都跟我没关系！” “在这里跟你说清楚了，已经是第二次，再来我房子闹，不仅仅是你们进派出所那么简单，我就看看你家的男人还能不能在厂里上班！” 方安妈听着脑袋好似让人砸了一下，忽然失去语言能力。 闹到儿子那里去就不好玩了。 赵海强看一眼手里的资料，一脸黑线。 房主名字一栏，林云云前面有一个姓江的名字。 “袁湘！把这个人也给我喊来！” 我就不信这群妖魔鬼怪究竟搞什么鬼！ 还有，姓江的前任房主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第121章 小江留有后手 小江赶到时不慌不忙，十分沉着冷静的应对。 职业敏感让赵海强看小江的第一眼就觉得此人很不好对付。 他把人喊到一边去问话，隔着一段距离让双方没办法交换信息。 回答上一些基本问题后小江悄悄松了一口气，然而，本来转过身的赵海强又忽然看过来，再次询问道：“江小姐，你真没有参与进去？” “没有！” 小江的话脱口而出，就好似提前在脑子里设定好程序。 “行。”赵海强点点头。 袁湘看到这边结束，凑过来问：“赵大哥有进展吗？” “有啊，怎么没有呢。”赵海强笑道。 这位前房主所有的举动太过于刻意，给人一种很假的感觉，这就是她破绽的所在之处。 林云云瞧着小江往这边走来，眼神变冷，毫无顾忌的说道：“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这种做法令人厌恶，明明已经答应过她，不信就算还插一手进来。 小江一愣莫名心虚，接着嘴硬道：“怎么会呢房子的主人是你才对啊，我怎么可能会插手。” 小江没想到会被林云云看出来，她之前笃定林云云只是一个花瓶，是一个被人宠爱着长大的巨婴，没有能力看破她做下的局。 今天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后，小江为了阻止已经开始搬家的许红英，不得已放出提前准备好大招。 只要林云云的房子有人来闹事，而且还是纺织厂里的泼皮坐地户，把它和麻烦划上等号就绝对不会有人想要来住。 林云云轻笑，“既然你不相信我，上一次我就不应该答应你！你想用这样的办法让房子租不出去，不可能！谁都不想插手我房子的事。” 这次是她没有准备。 小江听了心里生出一股火。 是你答应过不让许红英搬进去，为何她还会往哪搬！ 还不是因为你贪财！ 冷嘲热讽道：“哼！是你的房子，本来就是你的啊，从来没人敢说不是你的。” 但是能不能租出去要看我了！ 有我在一天，你这个破房子别想有好日子过。 小江自以为放出了威胁，但林云云从不害怕这些，笑道：“你给我送礼物，我也会给你送礼物！而且是充满着大惊喜的礼物！” “你！” 面对林云云放出的狠话，小江暗恨，这人怎么如此小肚鸡肠！ 赵海强和袁湘商议了一会儿，又把小江、方安婆媳一块喊过去问话，想借机试探一下双方，找一下有没有其他线索。 趁着空档，林云云悄悄碰了一下刘大妈，小声道：“刘大妈，我看你跟许红英还是亲戚来着，既然是亲戚那就是打着骨头连着筋，要不然给她找个合适的地方？” 刘大妈：“哪有适合的地方？许红英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的。” 林云云指了一下小江离开的方向，“不如就在小江新家的附近？那边据说又起了不少新楼，一定能让她满意。” “行嘞！”刘大妈答应着。 许红英自从看到小江就跟猫看见了老鼠一样，早就躲到一个人少的角落里。 “赵哥！有新案子！” 派出所大门处忽然多出来一伙人，随即，几个公安带着三个女人进来。 其中一个是孕妇，头上缠着纱布，受伤了。 林云云认出了三个人中的两个，蒋婷婷姐妹！ 蒋小妹也看到了人群中醒目的她，指着道：“姐！快看，你妯娌在那！” “许招娣！” “招娣！” 许红英和刘大妈齐声发出惊呼。 她们，一个是孕妇的堂姐，一个是孕妇的婆婆。 带三个人来的公安听到声转身招手道：“谁是孕妇的家属，暂时过来帮忙照顾一下。” 多么心大的一家人，放心一个孕妇单独在外，还被人打伤了。 孕妇？？？ 咔嚓一道惊天巨雷劈到刘大妈头顶。 她指着许招娣喊：“不是啊，这姑娘是我媳妇儿没错，但是呢……” 生不了啊！ 刘大妈的儿子刘军受过伤，子孙根有损，这辈子都没办法让儿媳妇有孩子。 不然按照刘大妈家的条件，何必娶一个样样不如人的许招娣。 许红英看了一眼刘大妈，又看一眼许招娣，心想，她堂妹这次玩脱了！ 刘大妈迈着慌乱的脚步走去，“不是，你，我……我以为你发胖了，你是真怀孕啊！” 家属院传了几天许招娣背着她儿子找男人，刘大妈从来不相信。 她觉得都是假的。 许招娣脾气好，人看着温柔善良，怎么会去偷男人？ 带许招娣来的公安搞不清楚这几人的关系，只是道：“刚从医院包扎回来，从医生口中说出来的话，千真万确！” 那么明显的肚子都看不出来吗？ “招娣！”刘大妈还没走到许招娣身边，派出所大门飞进来一个男人，董大。 董大一把鼻涕一把泪，抓起许招娣的手哭喊：“招娣！我们不是都说清楚了吗，孩子是我的，我会承担责任，不会让你们娘俩受苦，我发誓！” “你个死人啊！”刚被问完话出来，还在为自己给出满意回答而沾沾自喜的小江看到这一幕，脑子一抽一抽的。 忽然间大喊一声，飞出来踹倒董大。 董大从地上抬头呆呆的张大嘴，“小江，我……” 一咬牙，鼓起勇气道：“我以后不能陪着你，我得去守护招娣和我们的孩子！” 小江已经疯了，刚才她是多么的淡定从容，现在她就是多么的抓狂与暴躁。 小江扯着董大的衣服大喊：“当初追我的时候说过会陪我一辈子，你怎么可以！” 董大把小江的手拽开，护着许招娣，“你也说是当初，而且我们结婚不久你就跟姓赵的搞上！知道这件事的人都笑话我！如果不是妈说为了你的房子早就……” “董大！”对于事实接受无能，小江猛的就打上去。 刘大妈：我靠我靠！ 儿子被绿不算什么，这戏看得值了。 林云云：我靠我靠！ 大姐你今天就不应该掺和，迎面撞上出轨的渣男贱女组合。 第122章 以流氓罪抓捕萧雨生 在派出所大厅打不了架，马上有人过来拉开。 董大看着跟疯婆子一样的小江，狠心道：“小江，你从来不是这样的人，你变了，不过我相信你一个人也可以好好活着，招娣不行！她只有我和孩子。” “离婚！” 小江吼道，什么狗男人还敢出轨！ 如果不是因为当年情况不对，需要找男人当靠山，她何必跟这种货色纠缠到一块。 还敢出轨！ 小江吃人一样的眼神，看向董大身边挺着肚子的许招娣。 这人，在小江心目中直接越过许红英，晋升为第一号仇人。 对了！许红英！ 小江忽然扭过头，猛的扑向躲在角落里的许红英，眨眼的功夫已经打了五六下，咆哮道：“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 “你让那个贱人去勾引董大！” 许红英大叫：“救命啊——” 袁湘急忙从后面把小江拖开，才救了许红英一条小命。 许红英身上的伤又多几道，动动舌头，门牙给人打松了。 她比窦娥还冤。 虽然小江一直认为两人是宿敌，但许红英怕得不行，对上小江她不够看啊！说起当年受伤的事她更加委屈。 她也不是故意做的，还不是因为小江太气人！ 两人在上班期间吵架才会酿成惨剧。 这边的战斗刚停歇，那边的纷争又起。 董大跪下来给许招娣求婚！直言会永远照顾她们母女。 作为许招娣的婆婆，刘大妈站在旁边仿佛看到了她儿子刘军头顶上绿油油的帽子，再听着董大的激情发言，脑子差一点短路。“小林啊，扶着我，头晕！” 啪一下。 许招娣接连甩了董大三个巴掌，气道：“你为何要害我！这不是你的孩子！” 董大：“不可能，那天晚上明明……” 他干的事，他自己还能不知道！ 招娣肯定是糊涂，当时就已经半醉半醒的。 许招娣就是不肯承认，骂道：“你别痴心妄想，孩子永远不可能是你的！” 孩子只能是她和萧哥爱情的结晶！ 刘大妈死机中，扶着额头靠在林云云身上，“我的天！她究竟还有多少个男人？” 原来，刘军头上戴的可不止一顶帽子！ 董大咬着牙给许招娣下跪。 “招娣，我知道当初趁人不备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但是，但是我没忍住。你不要把肚子里孩子当成儿戏，气多伤身，都是因为我的错造成了这一切，你说什么都可以。” 许招娣听完抱着肚子更气，“你胡说八道！那天晚上的人是萧哥！” 林云云：果然，我就说这姑娘怎么长得那么眼熟，声音也耳熟。 刘大妈：我靠靠靠啊！ 赵海强听到萧字眼前一亮，再一联想刚才看的房产信息，那里就是萧雨生家附近！ 一个箭步从另一头冲过来，眼睛死死盯着许招娣，“萧雨生是孩子的爸爸？” “我……” 许招娣对上他吃人的眼神，不由得害怕，慌忙改口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孩子是外面野男人的种，才不是萧哥的。” “我挨了打才进派出所，我不追究了，我要回家！” 许招娣转身想走人。 袁湘已经挡在了她要离开的路线前。 温柔一笑，然后看着她微微挺起的肚子，“这位姑娘，你老实跟我们说谁是孩子的爸爸？” “我我，我。”许招娣说话结巴，手在护紧肚子。 赵海强对着下属吩咐道：“双方都有法定家属，现在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已经构成流氓罪，去把萧雨生请来喝茶！” 等了那么久终于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之前他们还把主意打到萧婆子身上，想着萧婆子能在萧家闹一闹，把局面破开，没想到萧雨生和海晴不是一般的能忍。 特别能忍！ 许招娣听到忽然就大喊大叫，疯狂扭动身子，“不行！你们不能这样！我没承认过。” 赵海强朝她笑了笑，傻女人，你的心上情郎可不是什么好人。 只要再有一次机会，他一定会使出全身力气抓住萧雨生的把柄。 但凡做过就必然会留下痕迹。 萧雨生难不成觉得这些年没出过几次手，从前的痕迹就能被清空？ 将来就能安享晚年？ 那些被害死的同胞呢！又该如何！ 萧雨生这个间谍他抓定了！ 许招娣眼睁睁看着几个身材健壮的公安，听眼前这个男人的发话从派出所出去。 心一横，猛的挣脱袁湘的束缚，撞墙！ 她并不清楚内情，只以为人死账消，想拿自己的命和孩子的命换萧雨生前途光明。 “招娣！” 一直留心她的董大第一个发现她的举动，从一边把人扑倒在地。 随即，殷红色的水在地板上炸开。 袁湘瞧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再看着地板上奄奄一息的女人，本应该还在她的束缚中，却是…… 看着流淌到她脚边的血，袁湘发出一声痛苦尖叫：“啊啊啊！” 刘大妈和林云云蹲下身子帮忙。 刘大妈摸了摸许招娣的肚子，朝林云云摇头，“孩子一定保不住了。” 然后跟身后的赵海强说：“公安，赶紧呢，把人送医院去不然大人也没。” 董大突然从地上起身，妄想去打袁湘，嘴里大喊：“是你！是你害了她。” 林云云瞅准，在赵海强的救援来不及时，伸出一条腿绊倒董大，然后跟刘大妈合力把人按倒在地。 袁湘人在崩溃的路上，躲到赵海强怀里哭泣：“赵大哥，我从来没想过她会寻死！” 赵海强看一眼地上的一男一女，叹气道：“生死有命，一切皆有可能。” 赵海强陪着袁湘，跟救护车一起去医院。 又因为刚才被派出去好几个人，派出所大厅马上就变空。 今天看了好几场大戏，还旁观大战，林云云甚是疲惫的伸个懒腰。 然后问坐在另一边拿饭盒吃饭的老公安，“叔，可以走没？” 现在怎么看她这边的事都不算最大。 蒋婷婷姐妹打伤孕妇，孕妇受伤抢救，还有以流氓罪将要被抓回来的萧雨生等案子。 老公安扒拉了几口米饭，说话相当豪爽，“随便，一时半会儿他们也回不来，你们看着时间回家给孩子做饭呗，有需要再通知。” 蒋婷婷姐妹一喜，好家伙，打了人不用赔钱就能走。 她们露出大笑脸走在林云云一行人前面，然后马上就被原本还在悠闲吃饭的老公安呵斥。 “那边两个干什么呢！其他人能走你们不行！” 第123章 房子还有得商量 林云云越过她们往大门去。 蒋婷婷眼睁睁看着大家走掉，不甘心的在后面大喊：“林云云！你有没有良心，留我们在这里自己走人。” 林云云转过头，眼皮子上下一挑，“切！” 刘大妈去了医院看情况，所以林云云一个人走在前面。 刘军想到了他放在刘大妈家门口的行李，还有已经交上去的定金和租金。 “媳妇，我们的钱……” 意思是赶紧去问林云云要回来，然后马上去找能住地方。 刘军媳妇碰了碰他的胳膊，“你去问房东拿钥匙。” “我？钥匙？”刘军惊奇的看一眼自己媳妇，“还住啊！” 那房子还没住进去就有麻烦事，等住进去还得了！ 刻薄大妈和她儿媳妇，还有凶巴巴会打人的大姐，以及一个看着人还不错却诡计多端的前任房主。 这还怎么住？ 刘军媳妇白了他一眼，“这你就不知道了，物有所值！之前六块钱一个月住那么好的地方，我都不敢相信，现在出了点事，我心里反而是有底了。” “这地方它就应该我们一家去住！” 刘军：“媳妇，你你……” 想法太奇特了。 “那我过去说一声？” “赶紧呢！等一会儿人家就回去了。” 林云云听到刘军还要继续住，还以为听错了。 “你们还要继续住？” 她是被小江一系列的骚操作搞烦，太他娘气人！ 同时，还要接受一个残忍的事实，她的房子可能一直空着租不去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定下房子的房客还没死心。 刘军最后看一眼他媳妇，然后肯定的点点头，“我们住！” 刘军媳妇笑道：“你看，我们今天就想搬进去，钥匙……” 林云云把钥匙给出去，好心道：“如果接下来还有人惹事，不用嫌麻烦打给我，我在前面给你们冲锋陷阵！” 谁敢不拿她的房子当一回事，她就要让谁死！ 刘军媳妇接过钥匙笑道：“有表姑在，将来谁还敢欺负我们，表姑第一个就不答应。” 林云云听完点头，你还真别说，虽然刘大妈在家属院里的名声不是很好，但一般人想不到去欺负刘大妈的亲戚。 毕竟，有时候刘大妈那张嘴啊，真的能用来杀人！ 刘军媳妇很认可现在找的这个地方。表姑就在隔壁住了十几年，又是纺织厂这样大厂子的家属院，六块钱一个月稳赚不赔。 临走前林云云说道：“这一次把你们闹的也不轻，如果你们打算住满一年，这一年就不收十二个月的房租，给满十个月就行。” 房子的名声被闹得不成样。 除了刘军一家这样子有特定需求的租客，林云云找不到其他人。 于是，掏出了一个诱饵，只要住满一年就能少交两个月的房租。 刘军两口子听完欣喜若狂，万岁！ 又过了好些天，陈大珍带大梅子进城复查胳膊。 陈大珍不停的在抱怨，“都是什么爸什么妈，自己孩子受伤连一句话都没有，这是亲生的，还是从外面捡回来啊！” 林云云给她倒杯水喝了消消气，然后看向蹲在树底下只用一只胳膊和人玩的大梅子。 “老二和他媳妇本来就不像话，以前在家里种地没那么多事，进了城就没人管，幸好大梅子养在妈身边，不然，恐怕大梅子受伤了都没人会发现。” 陈大珍喝了点水缓缓，应道：“那也是，我指望不了他们什么，还是早些把老二媳妇的身子养好生一个大胖小子，然后回家里种地。” 说到地，林云云问道：“妈，地的事舅爷回去怎么和爸说的？” 陈大珍顿了顿，“还能怎么说，就这样呗，合同也签了，那缺德的还加了违约赔偿金，如果想要撕毁合同赔的钱厚厚一沓！现在哪里还有空去计较这种事，认命咯。” 林云云心想，这孙发亮给人下了迷魂药了吗？ 怎么做都是自家亏本，别家获益？ 完全不符合孙发亮抠门抠到要死的人设。 陈大珍显然不想再聊家里事，糟心！她转而说起村里最近的大新闻。 “大宝妈哟，你是不知道孙老憨家的老姑娘丽丽！就是接了你的班在村小教书的那个丽丽！走了大运！和学校里的年轻男老师好上了。” “据说男老师家里不缺钱，还有人当官，啧啧啧！” 看着陈大珍满脸的八卦劲和兴奋劲，林云云忍不住摇头道：“不能，我看着丽丽是个负责任的老师，她在村小干了才没半年，怎么都得以工作为先才能谈个人感情。” 孙丽丽先天条件本来就不是很好，依照她的性子，心里着急的肯定是提升自身业务能力。 陈大珍反驳道：“那是你没在村里，如果你看见你肯定不会这么说！” 行行，林云云懒得争论什么。 这些私事本来就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陈大珍又道：“不过丽丽本事不小，大梅子就在她班上，考完试还给大梅子立目标，下次考六十分！” “大宝妈你看看嘛多好一个老师，将来我带出来的孩子也有一个考出六十分，呀，大米这个只会张嘴吃饭的丫头考了多少？” 林云云上下眼皮子一挑，“语文一百分。” 至于数学…… 懂的都懂。 陈大珍听完马上从凳子上站起来，火烧着了屁股一样，然后说道：“我去厨房看看煮的粥怎么样。” 还是大宝妈厉害，一百分！ 人家都不稀罕六十分。 林云云本来打算喊院子里的三个小屁孩把手洗干净，然后回客厅写作业。 但是何兰花从房里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喊她们：“谁要跟我去街上逛一逛？” 林云云问：“妈，你有什么要买了吗？不然还是我去，你腰伤才好的差不多带她们三个够呛。” 带这三个出门，那简直就是堪比大型遛狗现场。 何兰花笑了笑，拍拍口袋，“我在家里卧了那么多天，现在就是想带三个孩子出去呼吸新鲜空气，而且孩子们又不是不懂事。” “大米小麦，大梅子，外婆带你们去商店买东西！” “好哇！好哇！” 第124章 三个馋鬼 何兰花钱包里有厚厚一沓钱。 带着三个孩子来到南城百货店，这地方她熟，什么东西都有，既方便她能抽出空来买东西，还能放心三个小孩自由行动。 何兰花喊来副店长，让他带自己去看新货。 听说，刚进回来一批首饰卖的特别好。 何兰花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也准备收拾一下回家，打算在回去前买点东西补贴女儿，养肥林云云的小荷包。 副店长听到她要买首饰，小眼睛几乎要笑没，笑眯眯道：“这边请，让这位小姑娘带你上二楼。” 然后随手拉来老员工，指着三个孩子，“把这几个小姐给我看好喽，我上去做大生意！” 我滴个乖乖！ 来了财神爷。 柜台前，三个孩子盯着被锁在玻璃柜子里糖果看，眼神都不带移动一刻。 大米拼命咽口水，然后和站在中间的大梅子说道：“是，城里的糖果好多好多！根本吃不完。” 小麦咬着手指望向漂亮且诱人的糖果，补充道：“但是得花钱买！” 大米点头：“对，要花钱！” 大梅子把手伸进上衣口袋，说道：“我有钱，我给你们买糖！” 大米欢呼：“真的！” 小麦只是一瞬间的开心，过后便怀疑道：“你不是没有钱吗？” 之前大梅子就说过，羡慕大米进城里读书后每天都有零花钱。 大梅子在老家是没有零花钱的。 大梅子笑着从口袋掏出来一毛钱，“上次我考试考了五十九分，奶说，我是她带大的人里学习成绩最厉害，给了我一毛钱。” 小麦满意的点点头，是的，奶只会给这么多钱。 “啊？”大米失望的收回脑袋，眼巴巴看着柜子里面她喜欢的糖果。 标价：一毛钱一颗。 她戳一戳那里，说道：“可是我喜欢那个。” 大梅子往她旁边凑过去，看一眼漂亮的糖果连带着开始吞咽起口水，“要不，我们买一颗？” 小麦犹豫，“一毛钱只能一颗，大米想吃，但是那是你的钱。” 混蛋大米，每天上学前妈给的零花钱都花精光才回家。 现在是个穷光蛋了。 大米吐了吐舌头，“早知道我就不乱花钱。” 大梅子把一毛钱递给售货员，拿了一颗糖。 “我们可以分着吃。” 三个人轮流分了一颗糖，你咬一口，我咬一口，终于把这颗没有指甲盖大小的糖分完。 大米含着嘴里小到行的糖，点头道：“比我以前吃的好吃。” 大梅子第一次吃那么贵的糖，她从前吃的都是五毛钱一大把的劣质香精味糖。 像现在嘴里这种带奶香味，质地柔软的糖，从来没有。 小麦也跟着一头，糖，就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 旁边一位拿菜篮子的大妈看见这场景，不由得哈哈哈大笑。 “诶呦，这颗糖太实在了！要不大妈再买几颗，大妈就喜欢看小姑娘们开开心心的。” 在其他两个人做出回答之前，小麦率先摇头，“我妈不让吃别人的东西。” 本来已经张开嘴要答应的大米，马上用小手捂住嘴。 她想吃糖但又不能答应，那只能捂嘴，靠物理解决。 “你这丫头……”大妈手上戴着手表，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孩子的头。 三个孩子齐刷刷躲开。 大妈一乐，跟着解释道：“我不是坏人，我跟你外婆认识呢，你外婆是不是叫何兰花。” 小麦好似抓住了把柄，生气道：“坏人！外婆叫做外婆，你说的人我不认识！” 大米、大梅子一下子就躲到小麦后面，眼神戒备地看着慈眉善目的大妈。 大妈被她们接二连三的反应乐的不行，又一次发出哈哈大笑。 不过，大妈看了一眼手表后道：“大妈还有事，等一会儿回来再给你们买糖。” 等大妈离开，大米猴急的推了推小麦的胳膊。 “小麦，我们要不要在这等着她回来买糖？” 这个时候还惦记着吃的。 大梅子把她的手拉回来，“她不会买的！就跟爷一样，只会骗人！明明说过只要不跟奶说谁把我推倒，他就会给我买糖吃，根本就没有！” 小麦转过头，“谁推的你？都把你弄伤了还藏着不说！” “就应该告诉奶，让奶带着人去骂！” “去一趟医院要好多钱嘞，比糖多很多，你不说说出来坏人就能省很多钱！” 大梅子缩着脖子，“我没看着，我跟别人在山坡上玩游戏突然有人从后面推我。” 正是因为没看见，所以答应拿糖吃。 没想到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 话说出来了，糖没给。 小麦听了立马顿悟，“爷是坏蛋！他一定和推你的人认识。” 大米听着云里雾里，然后赶紧扒拉一下两个姐妹，又问大梅子：“给你糖好吃吗？” 她的眼里只剩下糖了。 小麦无奈的把她挤到面前的脸推开，跟大梅子说贴心话，“下次，你不能再听爷的话！我听说有些坏的大人会把小孩带去卖，小心那一天他就把你卖了！” 小麦很小的时候就对孙发亮抱有很深的防备。 因为，她有一次无意中从三奶奶口中听到，当时她还是小宝宝的时候，爷就打算把她送给一个姑姑养。 别以为她那么小，她什么都知道！ 爷就是一个坏人！ 大梅子吸吸鼻涕，“爷不卖我，奶说我不值钱！春妮她后妈也这么说。” 大米玩着手里的糖纸问道：“春妮是谁？” 进城不到几个月，这家伙把从前的小伙伴忘了个精光。 小麦回头看她，表示深深的无奈，没办法这人是我的姐姐。 “家里开小卖部的春妮！” 懂了就是家里有吃的。 “哦哦哦！”大米眼前一亮，而后又变暗，“春妮她妈出去玩了，以前在家还会给我们分糖吃，人真好。” 小麦摸摸下巴。 心想，原来一个妈妈出门之后，还可以有另一个妈妈。 大米把手里的糖纸一卷，放进口袋，跟大梅子说起她在城里的幸福时刻。 “大梅子！” “你知不知道考完试之后，我有一个同学，叫虎子，给我跟小麦买了那么大的鸡腿，一人一个，好吃到掉舌头，然后那天晚上我妈还做了一顿好吃的，虎子也跟我们一起。” “如果你进城读书就可以跟我们一起。” 想象是美好的。 但大梅子摇头，“我不要跟你，你抢我饭吃，在家里只有我和奶一起吃饭。” 大米张嘴想反驳，外面有个人在大喊。 “大米！小麦！” 然后虎子跟一阵风似的跑进来。 第125章 似曾相识 虎子一下子蹦到三个人面前，张开双臂，高声大喊：“哇哈哈哈！姐妹们，这是我家的店你们想吃什么，随便！” 宋玉城从背后给了他一个爆栗，物理攻击之后紧跟着精神攻击。 “虎子，这次考试考了多少分？听说你爸还给了奖励。” 虎子摸摸还疼着的屁股，放声大笑：“哇哈哈哈，姐妹们，有事儿先回了，下次见。” 看着三个挤成一堆的小姑娘，宋玉城蹲下身子。 想到刚才他妈的交代，尽量温柔的问：“有没有哪个小姑娘想吃糖？” 三人无一点头，俱是疯狂摇头。 这个叔叔太可怕，像是会拐卖小孩的坏人！ 笑起来好假！ 大梅子更是带上哭腔，“我不认识你的，我不值钱，你快走啊。” 大米哇哇大叫：“我这次考了一百分！我不怕你！” 眼前这个男人用阴险的招数把虎子赶走。 然而这句话出来，考了五十九分的大梅子差一点就哇哇大哭。 小麦害怕的想往后面躲，但她后面就是大梅子、大米，退无可退。 于是只能鼓起勇气，看着男人的脸，“我们可是跟着外婆来的！” 说到外婆，小麦突然间觉得男人很面熟，好似哪里看见过？ 宋玉城则是尴尬的蹲着，站起来也不是，继续蹲着也不是。 何兰花和宋母从二楼上下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外婆！” “外婆！” 大米小麦看见外婆，想也不想就马上狂奔而去。 大梅子落后了几秒，才决定跟过去。 宋母的眼神从大米小麦身上飘过，最后放到了落单的大梅子身上。 这个小姑娘…… 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熟悉又陌生，别扭中带着令人反感的想要去亲近，很复杂。 宋母笑了笑，“大妹子好福气，一下子就有那么多外孙。” 说着又嫌弃道：“我们家这个比云云只是小了三四岁岁，连对象都没有简直愁死人。” 嘴上说着嫌弃，但看向一表人才、事业有成的宋玉城，眼里又满是温柔。 何兰花只是笑笑。 如果当年不是时机不对，还有人在后面步步紧逼。 她才不希望女儿嫁那么早，还一下子生那么多孩子。 在卖吃食的柜台，何兰花在孩子们满含期待的眼神中挑了一大袋东西，才带人离开。 宋母最后没忍住又朝她们离开的方向看去。 宋玉城看到，而后说道：“妈，我知道你喜欢小孩，不过我需要时间，等把生意做大做强就有底气去港城问问那个心狠的女人！” 宋母生气的拍了他一下，“什么叫做心狠的女人？” “那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姐姐！” “再说了！当初是过不下去才往港城跑，她心里记恨着我们当时没尽全力帮忙，可是那时候的情况……” 宋母深深叹了一口气，苍老的脸上满是无奈与惭愧。 大女儿自从跑到港城后便少有联系，最近这些年陆陆续续寄回来来的几封信中，无一不是在发泄当年娘家对婆家遭遇不幸时束手旁观的愤慨。 宋玉城安慰道：“当时你们身体不好，我在学校里读书，该做的都做了，本来都找好关系说送到这里的农场，姐夫中途却跑路去了港城，以至于招来祸患。” 宋玉城这些年之所以在省城的报社坐冷板凳，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就是他有这么一家亲戚。 他当然不恨自己的亲姐姐。 人在末路时，只会走向无奈的抉择。 但姐姐这些年寄回来的信，以及信中对整个宋家的不断辱骂和责备，才是他最讨厌的地方。 宋母捶捶腰，在办公室里找凳子坐下。 “你原谅你姐，这么多年漂泊在外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我有时看着寄回来的信，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都不敢相信这是我女儿写出来的。” 宋玉城沉默。 宋大姐年轻时是附近最漂亮，最温柔的女孩。 可寄回来的信里，无一不是在用最恶毒的话骂人。 感受到气氛沉默宋母笑了笑，便说一些令人开心的话题。 抬起手腕上的手表，“话说原来是云云的孩子啊，这些年云云没变多少，反而是我让人认不出来，记得有一次她在外面买衣服，我还主动去帮忙来着。” 那一天特别的开心且充实。 回家后第一次睡了个长长久久的好觉。 差点把家里的老头子吓死，还以为她那天晚上没了。 宋玉城也想到这个乌龙，很自然的就笑出来，“对啊，我记得，妈你回家后睡了老长一个觉，我和爸都吓疯了。” 从宋大姐不打招呼跟宋姐夫离开，宋母便患上失眠的毛病。 一天睡不上两三个小时，头发一大把一大把的掉，半年就成了大光头。 现在头上戴着的是宋玉城从沪市买回来的高级假发。 宋母抿了一下嘴唇，“不过，云云年纪变大后怎么就开始偏心眼？” “什么？”宋玉城没懂她的意思。 据张叔说的，大米小麦，这两个在家犯了事一概都得挨打，不分大小。 没偏心啊？ 宋母抬起眼皮看向他，“其中两个穿的漂漂亮亮，成套的新衣，头发上还带发夹。另一个就不咋地，剃了一个男生头，穿双旧鞋。” “云云，她啊……” 越说越不得劲，好似有人在虐待自己家的孩子。 宋母摇头，表示不喜欢。 宋玉城听着就是一乐呵，“妈！” “另一个不是她的孩子，那是她妯娌的孩子，只是进城来玩被何姨一起带着来买东西。” 宋母愣了一下，然后傻笑。 这事怪不到她身上，怪何兰花！ 哪个好人家对外人、对亲外孙都一模一样，她还以为三个都是云云的孩子，完全没有看出来。 宋母问：“这几个小孩我看着都喜欢，那个亲戚家的小孩多大，我想买几身衣服送去。” 宋玉城挑了挑眉头，前面还说着都喜欢，转而就问其中一个多大。 妈，你是我亲妈，我都不好意思说你。 合着是为了那点醋专门包一顿饺子？ 不过，宋玉城还是老实回道：“跟大米读一个年级，差不多就是这个年纪。” 宋母点点头，“那和你外甥差不多。” 听宋母提起宋大姐的儿子，宋玉城一阵反胃。 从没见过那么令人作呕的基因。 如果不是父母在世，大姐又是孩子亲妈，他都得质问一下，那家伙身上是不是只剩下他自私自利姐夫的劣等基因。 第126章 旧电视机 宋玉城最后还是把宋母劝住。 因为宋家跟林云云都算不上点头上交，更何况是对于林云云妯娌家的小孩。 “妈，你这么做让别人多不好意思。好端端要送几身衣服，可不就是往别人脸上扇巴掌。而且小孩在乡下读书，穿你打算买的那些衣服不是糟蹋吗？成天在外面疯跑。” 宋母当时就没话说，只是不知道心里有没有听进去。 林家小院。 一起吃完晚饭，把陈大珍她们送到村口，看着坐上了回家的班车。 回到家门口，张大雷跟司机等了有一会。 “张叔。” “外公！” “外公！” 张大雷笑道：“好好好。” 然后看向何兰花，“兰花，我喊了车过来搬东西你不会骂我？” 何兰花懒得理他，神经病。 离得这么近你还喊辆车，走路就一二十分钟的事。 油多了骚得慌。 何兰花仿佛在张大雷身上看到了前夫林大炮的影子。 何兰花径直进门，张大雷喊住林云云：“云云，这段日子多亏你能腾出手来帮忙，我给你们带了礼物。” 他把后车门打开，座位上用纸壳装着一个大物件。 大米念出上面的字：“电视机！” 随即欢呼雀跃，“我们家有电视机了！有电视机了！” 何兰花本来已经走了大半，听着声又马上折返。 等她真看见里面的东西，趁大家注意力都放在电视机上，拧着张大雷耳朵把人拉到一边骂：“你嫌我女儿日子好过，找准机会来添堵啊！” 还送电视机？ 张家几个儿媳妇没一个是吃素的。 何兰花气得要死。 张大雷还以为这台电视机会让她开心，没想到挨了一顿骂，连忙解释：“是家里那台旧的，我哪敢拿新的过来。” 拿过来，你回家不就收拾我了。 旧的好话，旧的才容易让云云收下。 但是，何兰花不客气道：“旧的也不行，我还想让云云过安生日子。” 不就是电视机，新的她都给云云买一台。 只不过云云不收罢了。 想到这里她又瞪了张大雷一眼，本来除了买首饰给云云和孩子们，何兰花也想到了送一台旧电视机。 不过，当时想着专门花钱买台旧电视机又很不好，这个主意于是夭折。 张大雷讨好一笑，“云云不要的话我也只能低价卖出去，这多浪费钱。” “你什么意思？”何兰花黑脸。 她的宝贝女儿才配得上这些垃圾？ 张大雷连忙摆手，“家里的几个孩子也知道最近帮不上忙，给买了一台新的大电视机，旧的也用不上。虎子家里年前也刚买了台新的，虎子妈嘴巴一张就说送到她娘家，我哪里能给她送！” “平时她娘家借着老二的名头从店里拿了不少东西。这段时间小宋整顿，一下子谁家里都拿不了，她因为这事想拿旧电视机气我，我能让她气！” 何兰花表情越来越冷，合着说来说去是你们张家的事。 不过…… 侧着身子看，正开心的围着电视机打转的两个外孙。 何兰花脸上才带上一点笑意，随即，从钱包里掏出几张大钞票甩在张大雷脸上。 我有的是钱。 还有，谢谢你家退休的电视机了。 张大雷愣了愣，看到她凶巴巴的眼神乖乖把钱收下。 亲妈带着行李走了，却留下了一个大麻烦。 林云云揉揉额头，看院子里还在看电视的一大群人，脑壳子疼得厉害。 抬头望天，已经来到了晚上九点多。 在这个没有多少娱乐生活的年代，现在算得上是晚睡时间段，最近一直都是这样子。 自从来了这台旧电视机，林家小院人来人往。 “哇！里面的小人会动！” “快看快看！一边跟着动作还有声音出来！” “你们知不道我听在港城的亲戚说，他们那边的电视机是彩色，可高级了，跟国产的完全不一样，追三十年都赶不上他们的脚步！” …… 院子里嘈杂音一声高过一声，林云云揉揉太阳穴，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走出去。 面带微笑，“大家，我看着天色不晚可以回去睡觉，不然明天起不来。” “呀！九点了！回去睡觉，睡觉！” 大部分人听话的回去，只有几个顽固分子仍在坚守阵地。 林富强的小儿子就是其中的头头，他一单身汉，家里又不少他吃喝，万事大吉，就算白天睡懒觉也没事。 林小强挠挠脚丫子，使唤道：“云姐，装点茶水出来嘛，我今天要看到天亮，没点茶补充一下就睡着了。” 林云云笑笑，拎起一边的烧火棍，“我请你吃夜宵怎么样？” 手打牛肉丸。 林小强一激灵马上把鞋穿好，咻一下飞出林家小院。 眼见老大跑路，跟跟班们随即追上。 “小强哥——” 林云云往窗户上看一眼睡成小猪猪的两个孩子，无奈摇头，这种情况下也能睡着真是神了。 然后才去把电视机关上。 林小强后面跟着几个人。 “小强哥，明天还来不来啊？这几天我看云姐不大开心，怪不得我妈说越有钱的越小气，看点电视还能掉层皮啊，都有那么多钱买了，放着不看那不就是浪费。” 林小强心里嗤笑，你们这些穷鬼就不懂。 电视机的电才是最贵的。 只要开着就得一直花钱交电费。 不过…… 林小强撇撇嘴，后面这几个平时家里连电灯都舍不得开灯，当然不懂这些简单的道理。 “管她呢！她家两个姑娘到点就放动画片，老子跟着一块把动画片看完，再等着看其他！” 林家村有钱人不少，电视机也很多。 但好说话的人只有那么几个。 而林云云不仅好说话，还大方，只要大家安安分分看电视，都给开着。 尤其是她两个女儿要看动画片的时候，即使电视机放不出来，她都找人爬上屋地修好。 今晚之所以比前段时间放的还晚，是因为之前有几个人上去修了电视机给两个女孩子看动画片。 林小强觉得他妈嘴里这个坏事做尽的云姐有些奇怪。 这世界上还有不喜欢看电视的人？ 每次放完动画片后，她都跟着两个女孩走。 林小强大晚上的回去拍门，“妈，是我，小强啊！” 房间里，林大强媳妇踹了他一脚，“你小弟这个不三不四的混账！说着是去看电视，呆那么晚都不晓得干什么坏事去。” 范小燕把人放进来，使劲锤他，“你还去那个贱人家看电视！晓不晓得你站的地合该是你的屋！你不膈应啊！” 简直要被这个倒霉儿子气死的。 林小强挠着嘎吱窝绕过她，“那你给我买一台电视机。” 林大强媳妇扒着窗户偷听，听到这里脸色大变，回头道：“就他那样的货色还敢要电视机！门都没有！林大强你敢答应我拧烂你的耳朵！” 第127章 转第三手 范小燕站在林家的墙外，听里面传来的电视机声和笑声，心里犹豫不决。 最终，一咬牙迈进林家。 林大爷孙子推了推，“爷，是小强哥他妈，他妈来这干啥？” 两家关系不对付摆到明面，血海深仇算不上，积怨已久是铁定了。 林大爷整个人沉浸在电视机里，脑袋没移半分，“来看电视呗还能干啥。” 范小燕一进门，看见挤在最前面的林大爷没个好气。 死老头子霸占着电视机。 她家小强连着几天都没摸上。 回家闹着要买一台，但，不仅儿子儿媳妇不同意，本来就上火的林富强揍了一顿。 范小燕视线移到六成新的电视机上，眼光毒辣，心里马上有成算。 旧电视机瞧着不错，花点钱买回去也值了。 伸手拉来林云云大女儿，不客气道：“你妈呢？” 大米没理奇怪的女人，只是看了一眼她妈所在的方向，低下头继续玩石头。 范小燕找到林云云，艰难开口道：“那啥，我有事跟你说一下。” 林云云蹲在墙角边上的小空地栽葱，头也不回道：“哦。” 随便，听不听是我的事。 范小燕看了眼周围，马上蹲下身子小声道：“你家这台电视机多少钱？卖给我呗。” 林云云一下子有了精神，原来是这种好事啊，好说好说！ “你等我去洗个手。” 手上沾了泥巴，这时候谈生意有点不礼貌。 显得她对钱不是很尊重。 那不能够，她最爱的就是，钱钱钱！ 范小燕忙拦住，她可不想去人堆里说事。 “那啥，我们就这样说，别过去！” “你家这台电视机用了挺久，我看着也就还行，出一百二十块钱买回去行不？” 行！怎么不行！ 林云云巴不得这玩意赶紧弄走，张叔说没地方放了，如果她不收就扔掉，只好接受，没想到麻烦如同滚雪球越来越多。 大米小麦过足动画片瘾，也对电视机没了兴趣。 留在家里跟一群大人小孩挤着看动画片，还不如出去疯跑。 于是，林云云就不得不头疼每天的电费，和从早到晚都在的外人。 而随着大米小麦退出电视机抢夺战，失去了它的王后，便开始一群人你争我抢的戏码。 昨天，想看爱情片的林小强不顾想看新闻的林大爷强烈反对，执意要换台，差一点就挨上林大爷打过去的烧火棍。 林云云一听到范小燕声音就知道她是为谁而来。 林云云问：“什么时候交钱？我这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赊账。” 范小燕心里犯嘀咕，这丫头不见兔子不撒鹰啊，跟林大炮一样鬼。 咬牙切齿道：“今晚上你就给我收拾出来，我喊人过来搬！” 让林大爷亲眼看着电视机被我家小强抱回家，这样子还气不死他！ “行！”林云云应道，早点拿走就多省点电费。 等范小燕走后，林云云继续在墙边栽她的葱，手上的活做得差不多去水缸边上洗洗手，然后告诉大家这么一个噩耗。 她家电视机要去新家。 “不是，云姐，我们还没看够呢。” “云姐，行行好嘛，去了新家哪有旧家好。” “……” 林云云大手一挥，“今天下午你们随便看，等到人家过来把电视机抱走再说。” “噢耶！赶紧，看电视看电视！” 一群本来打算回家吃午饭的人午饭也不走了，就蹲在电视机旁不动，趁最后这段时间赶紧能看多少是看多少。 等到傍晚，林小强在大家的唏嘘声中抱起电视机，昂首挺胸走向门外，像一只战斗胜利的大公鸡。 踩着他那双破拖鞋哒哒哒，准备离开。 林四叔在后面不高兴道：“林小强，大家看电视剧看到一半，你现在拿走多倒胃口！” 他是来追电视机的。 林四叔家有电视机，但家里那口子为省钱不大开，还拿锁头锁起来，准备留给大孙子将来娶媳妇用，毕竟这玩意死贵。 大家跟着林四叔讨伐：“就是！就是！” 林小强不知道如何回他们，下意识想伸手挠痒痒，却才发现没手可用。 于是，他左脚蹭着右脚，挠一挠。 “我妈花钱买的，不拿回家放着啊！不行，我得拿回去！” 非得拿回去给家里那几个看看，让他们说他这辈子看不上自己家的电视机。 屋里，范小燕掏出一沓崭新的钞票，满脸心疼送到林云云手上。 林云云数了一下，对数！ “行，你们回去。” “那啥，天线送不送我们……”范小燕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 前几天大强媳妇跟小强叫板时就说过，天线也要花不少钱呢。 林云云想想天线还是从前她在家的时候去废品站找回来，一分钱没花，于是就答应了，“都行。” 见林云云答应的无比痛快，范小燕捂着胸口发疼。 就应该再杀杀价！ 她本想张嘴说什么，就听到院子里她儿子林小强在大声道： “你们今天晚上都来我家看电视！我家以后随便看！” 范小燕急忙跑出去，捶他，“你个死人啊看一天不就够了，每天都看你有多少电费！” 她现在就开始后悔了。 这破电视机不如不买，花钱多不说，回家还有硬仗打，开着电视机也要花电费啊！ 这死玩意儿就应该在林家多受气！ 昨天的烧火棍怎么没打他身上！ 林小强扛着电视机躲开范小燕的拳头，喊道：“妈！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还是你亲爱的小儿子吗？” 边喊边趁机溜人。 电视机走了，大家也就不留在这儿。 白看林家这么些天电视机，哪好意思再打扰下去。 林四叔看着大家纷纷从林家离开后，笑着摸一摸下巴。 眼神揶揄道：“云云，瞧着对，听四叔的准没错！这破玩意儿出手了，还是别人求着上门买的，既省心又省事。” 林云云一笑，谢过林四叔，“多亏有四叔帮忙，不然我这一天天的耳朵受罪。” 林四叔心疼林云云一个人带孩子住在娘家，又没有工作，就这么着还突然来一帮人在林家白天看到黑夜看，浪费电费。 林四叔笑道：“还得亏是大爷，他装出喜欢看电视剧的样子我都信了。” 林云云心里偷笑。 那啥，四叔，不如你再回去看看大爷是不是在家里偷看，我感觉他是真染上电视机瘾。 第128章 陈青春打秋风 林大强媳妇躲屋里嗑瓜子，突然听到外面的声音不对劲。 再一听，是林小强在外面喊着电视机。 声音越来越近。 她急忙穿上拖鞋，朝对面房间里的林二强媳妇喊：“赶紧呢！妈买了一台新电视机回来，我们抢过来放自己屋里，你123，我4567。” 林二强媳妇从窗户伸出头，不乐意道：“那不行！换着来，我4567，你123！” 话音刚落，林小强扛着一台电视机到家。 林二强媳妇看着电视机熟悉的样子，脱口而出道：“妈！这不是新的电视机啊！这明明就是林云云家的旧电视机！” “什么！” 林大强媳妇当即变脸，从房间跑出来，一看见电视机的样子就明白。 她也偷摸去林家小院看过电视。 这就是林云云那台旧电视机！ 不由得指责道：“妈！要这么一台旧电视机有什么用！我们大儿明年升初中，我还指望他能靠新电视机给我找一个媳妇，让我也早点享福。” “我呸！”范小燕tui她一口老痰。 “还想要我的新电视机，当初谁在饭桌上口口声声反对来着？” 她家小强刚提了一句，就马上被这两个婆娘联合反对。 林大强媳妇面色呈现出紫红，她，她，她那不是…… 指望小姨能从沪市捎一台时髦的电视机回来！ 小姨家里住别墅，多有钱，一台电视机算什么。 林二强媳妇瘪着嘴替她说出心里话。 “妈，你这事不地道，花钱给小叔子买一台旧的这就等于钱打了水漂，没意思。你应该打电话给小姨，喊小姨送一台最新的电视机回来，或者寄钱回来，我们自己去南城百货店买！” 林大强媳妇语气不善道：“妈，你自己等着爸回来跟他解释。” 范小燕被两个儿媳妇一前一后围攻，心里是又急又怒。 难道她就不想占便宜？ 难道她就那么没脑子，非得花钱买个便宜货？ 便宜占不得！ 最近堂妹小女儿宁宁婚事谈崩了，这中间好像还有楠楠的手脚，宁宁陪嫁里丢了一堆地契，导致男方家认为女方家没有诚意。 林大炮也发了脾气，觉得堂妹偏心眼子，舍不得给宁宁那么多的陪嫁！ 堂妹那里则是怀疑楠楠因为嫉恨宁宁陪嫁丰厚，且未来夫家好得不得了，才实施如此肮脏的手段。 范小燕打去的电话刚起头就被挂断。 范小花现在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根本没有空理人。 买旧电视机是能想到的最省钱的办法。 对面两个儿媳妇才不管范小燕的死活，头一抬便道： “好嘞，妈心里只有小弟，反正我们大强\/二强没福气，将来也没力气给妈养老。” 说完，身子一扭回屋关门。 …… 陈青春穿着一双破鞋，带着他媳妇在林家村到处乱走，指指点点，洋洋洒洒发表着他对这个村子建筑的各种看法。 “媳妇你看啊，方方正正还做两层那么丑！看着就是浪费钱！” “我爸在家骂我说败家子，我看城里人才是！” 陈青春媳妇搂着他胳膊，小鸟依人道：“在我心里青春哥才不是败家子，我相信青春哥一定能做成大事，等将来我就在家里当少奶奶，跟妈一样！” 陈青春别扭了一下，然后推开她轻咳几声，“那不行，你不能跟我妈一样。” 我妈多凶，对着我爸上来又哭又闹，太吓人。 陈青春媳妇又重新搂上他，腻歪道：“我都听青春哥的。” 大米：“我都听青春哥的~” 小麦：“我都听青春哥的~~” 陈青春转头看见蹲在墙角玩泥巴的两个人，脖子瞬间红成一片，结巴道：“大米小麦，你们，你们……” 小麦拍着手上的灰站起来，看了一眼他们空空如也的手。 “青春哥，你还空着手来走亲戚小心回去挨舅爷的打！” 陈舅爷可是发过话，胆敢上孙家打秋风腿都打折去。 陈青青看着底下的两个小不点，心一横，“我就是空着手来，随便你们怎么说！等我来做出大成绩，我再买一大堆好东西给你们。” 他越说越激动，好似已经在梦里成功过。 大米小麦：“咦——” 大米这么呆的人都知道一个事实，指着陈青春喊道：“青春哥，舅爷说过，你，二叔，四叔，三个人里有两头半的猪。” 小麦摇头，上下打量他们，“青春哥，你把准备要赔给别人的钱拿来了吗？” 上一次，陈舅婆非要陈舅爷带青春哥出去做生意。 于是，青春哥被送去学车，他趁师傅上厕所手贱碰了方向盘，车飞到河里，不仅要赔人家修车钱，还得赔车斗里面的货款。 回家前被陈舅爷狠狠修理一顿。 陈青春特尴尬，赶忙看一眼媳妇，“媳妇，你别信，我从没干过，你要知道我天生就是做大生意的料，做了肯定会成功，这种倒赔钱的事绝对不是我干的！” 因为在外面闯祸，家里哥嫂都带上怨气。 陈舅婆赶紧让人安排对象，让陈青春成家。 “我信你青春哥。”陈青春媳妇仍旧一脸崇拜。 看得陈青春一阵心里满足。 但是，紧接着两个复读机也道：“我也信你青春哥~~” 陈青春面目狰狞：“滚！” 陈青春媳妇笑笑，对大米小麦温柔道：“小朋友，你家往哪里走啊？我们打算去跟你妈说事。” 小麦看向陈青春，而后猛的摇头一脸认真道：“青春哥，我妈不做生意，而且我妈修了新房也没有钱。” 陈青春不信，“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你是没听说在南边做高级工人的工资，一个月能挣一千，你爸那么厉害必须得挣两千。” 事实上，孙平安的工资加上各种福利刚到一百出头。 大米走在前面带路，“青春哥，你自己去问我妈呗。” 她妈可穷可穷！ 每天给的零花钱只能那么多，从来不会多给一分。 某位张虎子同学说过，这是穷人家的表现。 他家里就不缺钱，几块几块的给。 第129章 借钱不成 “表嫂！表嫂！我来了！” 林云云在院子晾衣服，只听一个人在门外大喊。 于是她擦擦手往外走，迎面对上搂着媳妇进门的陈青春。 林云云嘴角抽搐一下，“陈青春？” 大米小麦从后面钻出来，喊道：“妈！青春哥说跟你做生意去，你不能去啊，青春哥连钱都没带，到时候人家就找你赔。” 陈青春听完气急道：“多少年前的老账了，我陈青春将来就是一个大老板，你们俩个懂屁呀！” 林云云懒得理会这家伙，转头喊陈青春媳妇找个凳子坐着，她去倒几杯水出来招待客人。 在她眼里陈青春只能算是个捣乱的，不算是客人。 陈青春媳妇应着，然后跟着陈青春坐下，眼神羡慕的打量着周围。 小声道：“青春哥，你表哥家的房子真好。” 地方大又宽敞。 可惜只修两三间房间，但又独门独户，还没有妯娌婆婆来打扰，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陈青春高高抬起下巴，嗯了一声。 而后说道：“你也不看看我表哥是什么人，十多年前大家也就都读到小学，我表哥可是大学生！沪市的好学校！” 说到这里又可惜一下，“唉，我表哥生不逢时，晚生了几年，不然拿了毕业证都能留在沪市当大官。” 陈青春媳妇看见林云云端着水出来，马上笑着夸道：“这不就是命中注定嘛，表哥又回了省里，然后遇上表嫂，生下大宝二宝他们。” “表哥和表嫂是天作之合。” 面对陈青春媳妇的彩虹屁，林云云只是笑笑。 狗屁天作之合，简直就是孽缘！ 林云云对陈青春没多大的评价。 陈青春作为陈舅爷的老来得子，心眼跟她婆婆陈大珍一般少，然而却一门心思当大老板，但又从没有脚踏实地做完过一件事。 幻想世界里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陈舅爷管教人很严格，但头上还有一个能哭能闹的陈舅婆帮忙顶着。 陈青春整理一下衣服，预备着要说他的大事。 抬手推一推他媳妇，说道：“媳妇，你跟两个小孩玩去，我要跟表嫂说大事！” 陈青春媳妇被他霸道的语气所折服，一脸崇拜的跟孩子走。 然后。 等其他人从房间出去，只剩下一个在婴儿床里乱滚的小宝。 陈青春忽然就给林云云下跪，把她吓得直接从这人面前跳开。 紧接着就骂道：“陈青春，你脑子有病啊？给我跪！” 姐还想再活个几十年！ 陈青春被骂但不起来，跪在地上无耻道：“表嫂，你借点钱给我做生意，我马上就起来！” 借钱？ 林云云脑子里响起一阵警报。 当然不可能借，何况是借给陈青春这个吹牛皮大王！ 林云云拍拍衣服上的灰，随意道：“那没事，反正我不借，你随便跪着，等一会儿我把她们喊回来。” “表嫂！”陈青春惊恐。 在她连人名都没喊的时候就已经从地上起来。 林云云不屑的眼神从他身上飘过，“你就这点胆识还想发大财？除非天上掉馅饼，路上遇到冤大头。陈舅爷在这上面比你能屈能伸多了。” 陈青春不赞同，“他是我老子当然比我厉害，儿子怎么能比老师还厉害！” 林云云听罢啧了一声，“行，你说什么都有理。” “你去院子里帮我开一小块菜地，我去厨房做点吃的给你们，吃完就给我滚回家。” 麻烦精留在乡下反而没什么事。 因为大家是亲戚，少有撕破脸皮的。 城里就不一样，谁跟他是亲戚啊！ 其他人才不会顾及那么多。 陈青春摇头，“那不行！我在家里放狠话，发不了财我就是打死都不回去！” “啪啪！” 林云云鼓掌道：“可喜可贺，我们家青春准备成为家族里第一个带着媳妇流浪的人才。” 陈青春听着她对自己的评价又羞又气，发狠道：“你不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大做强！将来……” 环视一周后道：“你们都得看我的眼色！” 林云云又十分应景的给他鼓掌，“好好好！” 然后说道：“等一下把我的地开出来，在我家吃完饭，您和您媳妇呢，就马上干大事去。” 陈青春一噎：“我……” 林云云拉开门口准备去厨房找点菜。 陈青春赶忙追上去，连声恳求，“表嫂，你不能不管我，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来的车费还是我媳妇出！回去是回不去了。” 林云云头也不会道：“没事，我心肠好，还可以赞助你两张回家的车票。” “表嫂——” 陈青春媳妇跟着大米小麦回来后，就看见她意气风发的男人垂头丧气蹲在墙边拿锄头翻地。 “青春哥。” 陈青春对着想要走过来的她摆手道：“媳妇，你不用管我，你去帮表嫂做饭。” 唉，老天不助我，果然是要灰溜溜回家挨骂。 陈青春媳妇只好转身进厨房，看见林云云在忙活，笑道：“表嫂，平时家里都是我进厨房，我来给你帮忙。” 说完便干脆利落的撸起袖子。 林云云瞧着她勤劳能干的样子不住点头，然后看一眼在墙根底下装蜗牛的陈青春，更是摇头。 这么好的媳妇配他是浪费。 林云云家的菜色一向特别好，因为她们家孩子在吃饭这件事上尤其认真。 所以当妈的从来不会敷衍。 陈青春媳妇做完一顿饭偷偷捶腰，看一眼桌子上摆放整齐的菜，就忍不住心里惊一下。 表嫂家真的就像婆婆嘴里说的，十分阔气啊！ 像是陈家我村里的其他人比，算是有钱人，从前也就半个月两三次荤腥，其他时候多是粗细粮混杂着充当主食，然后添上一两盘青菜叶子。 这段时间陈舅爷不出门了，本来应该是好事。 从前但凡陈舅爷在家都要大补特补，但这一次完全不一样，陈舅婆开始了前所未有的抠搜。 陈青春两口子已经很久没看到荤腥，所以看着桌子上的菜两眼冒绿光。 大米看到青春哥馋成了大傻蛋，心有不忍的往青春哥碗里夹上一大筷子肉丁，“青春哥，你吃！” 陈青春看着碗里的肉丁老泪纵横。 大米，只有你相信哥呜呜呜…… 陈青春大口吃饭，心想，等将来我成了大老板一定会好好感谢你——我的表妹大米！ 第130章 寝食难安 吃完饭，陈青春正赖着不想走，拼命搜刮肚子里的主意想着如何才能找到借口。 恰巧这时，林四叔有事跟林云云说。 “云云啊，上次你交代的事弄好了，还有你要砖！这几天就能给你找来，建房子的人找齐没有？我看你这个工作量一定得喊靠着住的来当监工，不然，恐怕那些老油皮想借机拿捏你，贪油水。” 林云云拿着陈舅爷给的玉，托林四叔找帮忙把一些卖出去换成钱。 她打算政策下来之前，在门前屋后的几处空地上把小楼建起来。 坐等林家村拆迁那天发大财。 林云云点头道：“让上一次修老房子的那帮人来建，他们工头我是信得过。但是……照四叔这么说的话，我得费点时间找信得过的人来一趟。” 她第一个想到孙老二。 但孙老二有不便之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身后站着的是蒋婷婷。 她猜不准孙老二哪天会抽风。 拿这么一个工程去赌，林云云心里有些犹豫。 她想再等等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陈青春偷听到他们的对话，眼珠子一转立马跑来，“那啥！那啥！我来当监工！” 林四叔上下看了他几眼，拒绝道：“不行！” 一身白肉，手上没茧子，像是连地都没下过。 这种人到时候可不就被坑惨了。 林四叔才不希望他侄女当冤大头。 林云云也不同意，“陈青春，你知道建房子需要什么吗？怎么建？你给我当监工，我怕到最后工人把房子搬走你都发现不了。” 陈青春听着他们的话，只觉得受到前所未有的污蔑。 “你们！我不是，我……” 但他到底要怎么反驳才能怼回去？ 事实差不多就是这样啊！ 陈青春媳妇把地扫了一圈，转到他们附近，这时，过来眼巴巴的道：“表嫂，我爸，我叔，我哥哥弟弟，都是给人做房子的，大概道理我都懂，不然我和青春留下来给你搭把手？” 除了懂得流程，她还会做饭。 林四叔朝她看去，黑脸道：“你真懂？” 陈青春媳妇赶紧扔下扫帚，伸手比划开。 “你们看啊，砌墙这样，搭架子那样，还有……” 听她说的头头是道，林四叔对林云云点头道：“这个小媳妇不错。” 陈青春媳妇放下手露出大笑脸，等待着林云云的选择。 林云云看了她一眼，把视线移到神情低落的陈青春身上。 “你是不错的，但是……要了你还得养一个陈青春，陈青春饭量大，亏得慌！” 陈青春脸上的低落一扫而空，急道：“表嫂！我以后就吃一碗饭，不吃菜！我还能跟着工人学做房子，你就留我下来！” 如果是夫妻双双把家还，挨了骂还好受一点。 但是，如果变成只有他回去，而他媳妇在留在城里工作。 丢人丢大发。 在陈青春急切的眼神中，林云云装作思考了一会儿，而后说道：“行。不过呢，你要是敢偷懒或者不好好干，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表嫂脾气那么好，能不客气到哪去！ 陈青春开心的大声道：“表嫂放心！我一定会完成任务！” 既然事情都敲定下来，林四叔就没什么好关心的，他赶着回家看电视机。 话说，这电视机是真好看。 林四叔哄着家里那口子开了锁，现在天天蹲在电视机前面。 前脚，林四叔刚走出去不远，后脚，范小燕就带着一身火气闯入林家小院。 范小燕看见放在墙角边上的坛子就想拿起来哐哐砸。 用不到林云云动手，对于和村里老娘们干架经验丰富的陈青春媳妇，她立刻抄起刚才被扔在地上的扫帚。 陈青春媳妇喊道：“你敢动一下家里的东西，我就打烂你的手。” 五块钱才能买三个坛子。 哪来的败家娘们，净会糟蹋玩意儿！ 范小燕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陌生人，一顿，‘乖巧懂事’的把坛子放回地上。 随即朝林云云冲过来，嘴里骂道： “林云云你一个外嫁女不要贪得无厌！我家新房你也想动！最好赶紧停下你愚蠢的行动，不然我就……” 范小燕一家除了打算霸占林大炮的祖屋，还已经在曾经属于林老太的菜地上建起来几间小屋。 住了有三四年。 现在，林云云先礼后兵，告诉范小燕一家得把她的菜地还回来！ 既然菜地上都能盖房子，她当然不会丢掉这么一个大便宜。 林云云捡起比扫帚更有威慑力的烧火棍，扬了扬，“不然你怎么样？我告诉你，十来年前我不在家你们才有机会占我的地，现在我回来，地一分不能少！” “最迟几个月后，如果你们还找不出来办法处理，我就‘好心’的帮你们推倒！” 几个月后小楼盖好，马上又能腾出手来。 范小燕听着她的威胁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你你你……” 然后一屁股坐地上又哭又闹，“我命苦啊！你不就是仗着何兰花找了个有钱的老头，我跟你说……啊啊啊！别打人啊！” 范小燕晓得，林云云作为林老太唯一一个留在林家村的孙女，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所以她脑子一动，就想借着何兰花改嫁的事离间林云云跟林氏族人的感情。 毕竟，作为林云云亲爸的族人，听着林云云后爸的名字肯定会被恶心到。 但是！ 林云云可不会惯着谁，听到心烦的话上手就揍。 范小燕挨了几棍子，赶忙从林家小院荒而逃。 陈青春媳妇拎着一把扫帚目瞪口呆，青春哥这个表嫂，是真打啊！ 往常在村里一般都是口水仗为主，少有人撕破脸皮。 上来哐哐一顿猛干。 陈青春媳妇看着林云云的眼神，从十分的羡慕变成了特别的敬佩。 晚上，陈青春两口子暂时住进了何兰花之前的房间。 陈青春媳妇十分稀罕的看着房子里的家具，连连称赞。 而陈青春坐在床边一脸忧愁。 从目睹范小燕被暴揍之后，他的心情就开始很不好。 陈青春喃喃道：“表嫂变化太大了，如果我偷懒她会不会真揍人？要不然，我今天晚上带媳妇儿跑回家……” 陈青春媳妇坐到他身边，笑着推了他一把。 “青春哥，表嫂那么厉害！这段时间跟着表嫂一定少不了我们的。” 建筑工地上不管是干小工还是大工，一个工程结束拿到的钱可不少。 陈青春尬笑的回应她，心中涌起无限悲凉。 媳妇，我屁股底下好似放了火炉。 第131章 干活的苦力 第二天中午，陈舅爷拿着两人的换洗衣服来林家。 陈舅爷拍打着陈青春肩膀，笑道：“你小子总算做了件人事，往后，好好给你表嫂帮忙，你表哥在城里给国家做大事，你这种没用的家伙就多出几份力……” 陈青春静静听着陈舅爷唠叨，翻来覆去这么几句话耳朵都起茧子。 不过，以前的经验告诉他这时候还是得老实听完。 陈舅爷看着林云云和孩子们出了门，眼里的慈祥瞬间消失，转而换上严厉的目光。 沉声道：“陈青春，我问你，这次来你表嫂家是不是你妈出主意！” 陈舅爷的大手明目张胆摆出来，告诉陈青春，只需要说一句谎话巴掌马上就过去。 陈青春浑身一激灵，摇头否认。 “没有我妈的事！爸，你怎么总是觉得我妈坏，我妈平时在家省吃俭用……” 陈舅爷知道没有陈舅婆指使后安了心，也懒得再听他后面的话。 抬起手示意闭嘴。 “没有就行，你要记住，一定不能给你表嫂拖后腿！不然回去我连带之前的事跟你算清账！” 陈青春瞬间屁股发紧。 老天爷啊！ 上次的事他爸不是说，就这么算了！ 他当时也不晓得那个乌龙会把他爸弄进派出所！ 因为陈舅爷猝不及防被关起来，陈舅婆担心小儿子也会被牵扯进去，把陈青春赶到儿媳妇家躲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陈舅爷安全回家。 陈青春结巴道：“爸，不行不行！说好不翻旧账！” 陈舅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只要这次你把事情做好当然不会翻。” 反之亦然，做不好就屁股开花。 林云云出去一趟买了菜回来，顺便在小卖部接了一个老家打来的电话。 席间，林云云和陈舅爷说： “舅爷，妈说老二这些天不晓得怎么回事，好似村里有人回去告诉她，老二现在去菜市场干活也没有地方住，有人看见他在城北那一片乱晃。” “真假！”陈青春率先发出惊呼。 在他眼里二表哥是最踏实肯干的人，怎么会既不去干活又不回老家，反而选择流落街头。 陈舅爷顿了顿，道：“等我吃完饭过去找找。” 心里不禁纳闷，老二这些年是越来越不听话，一步步往歪路上走。 之前大珍还说过，在城里的菜市场当搬菜工，只要踏实肯干一年下来能挣不少，他那时还想着让青春去磨一磨性子。 老二这小子…… 林云云听了陈舅爷的话，也就不再管孙老二的事。 接到老家打来的电话时她心里恼火。 自己的儿子还要拜托她这个嫂子来管？ 从老家到城里，又不是那种荒郊野岭，穷乡僻壤，坐一趟班车就能到。 自己亲自来看不就行了！ 她还有三个孩子需要照顾呢，一点不为人考虑。 倘若陈家人不在，那她只能拜托林四叔找几个人去城北的大榕树看看。 那地方不太平，她一赤手空拳的女人才不会没事往那走。 下午，刘军带着建筑队里几位老工人，来商谈盖小楼的事。 包括小楼怎么盖，工期怎么算，还有建筑材料需要哪些等等。 陈青春媳妇站在前头，对于刘军一行人抛出来的问题都能说上几句，而且不是随便乱说。 陈青春看着他媳妇站在前头侃侃而谈，有些落寞的退在后面。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林云云和刘军，两位主要的负责人对最后的事宜进行敲定。 刘军最后还是忍不住摇头，指向林云云身边的两位，“你这不行啊，来两个还都不是干力气活的，女的倒是懂点但她又不能全程跟着我们，男的……” 好，刘军眼里看不上这软脚虾。 从头到尾躲在两个女人后边，一句屁话没放过。 “大宝妈！人找回来了！” 这时，陈舅爷带着一个流浪汉从另一头走来。 大米小麦坐在台阶上，看着他身边的流浪汉惊呼道：“妈！” 好吓人！ 然后她们就往大人后面躲，但都默契地没有选择陈青春。 眼看流浪汉越来越近，陈青春就特别没见识的开始两腿发软，脑袋发晕。 指着人道：“这这这，这是二表哥！” 天啊！ 虽然二表哥称不上风流倜傥，或是英俊潇洒，但也从来不会是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孙平方全身臭烘烘，低着头喊人：“大嫂，大米小麦，青春。” 陈舅爷在他身边停住，用手狠狠给了他一下。 “我懒得说你这个糊涂蛋！好好的活干不下去，非要混成这鬼样！” 陈舅爷问林云云：“大宝妈，你家有什么最便宜的肥皂不，给这家伙拿一块，我先带他去村外面那条河里洗洗。” 大米小麦捏着鼻子喊道：“有有有！我们去拿。” 妈用来给小宝洗尿布的肥皂，很便宜！ 林云云对孙老二不忍直视，转头对着里面道：“别拿最便宜的，拿刚买回来的！” 非得拿上最香的给他熏一熏。 陈舅爷效率十分快，这边刘军还没走人，他就又带着孙老二回来了。 孙老二完成了脱胎换骨的大改造。 刘军看着孙老二眼前一亮，这不就是一个干活的料。 指着他喊道：“林老板，你换他上行不行？我看着帮起忙来很顺手。” 林云云先问情绪低落的孙老二，“平方，我准备盖小楼，你有没有空给嫂子当监工。” 孙平方：“行。” 林云云点了一下头，“那就这样，刘军，我这边加三个人进去，工期你得重新算一遍。” “行。”刘军应道。 住在纺织厂家属院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 有钱人多，需要修房子的就不会少。 刘军媳妇凭着一张巧嘴，替建筑队接了好几个单子。 又因为林云云的工程量极大，只要干好，今年大家的收入能增加五分之二。 所以，大家先来了林家村。 如果这边提前结束，在今年过年之前，他们还能多干一些。 陈舅爷把人找回来后就急着回去，也没留下来吃饭。 饭桌上，看着林云云出去盛饭，陈青春急忙推了推孙平方。 “二表哥，你逃荒去啊？二嫂呢？” 第132章 痴心妄想 孙平方听着他的问话就想哭，皱巴巴的一张脸，“婷婷啊，婷婷不要我，呜呜呜……” 陈青春听完表情瞬间尴尬，好家伙，真可怎么办？ 哪天他媳妇不要他，他哭的比二表哥还厉害。 陈青春：“那啥，二表哥，床头打架床尾和，等我们给大表嫂干完活你再去跟二表嫂道歉。” 两口子之间还能闹什么事，肯定是钱的事。 等活干完，有了钱什么都好说。 陈青春以为孙平方是被嫌弃挣不来钱让赶出家门，因为他家里的几个嫂子嘴里总是这么说。 孙平方一顿，问道：“婷婷还会要我吗？” 婷婷打伤人进派出所，他花了全部的钱都没能把人带出来，被单方面离婚。 婷婷说，只要一从派出所出来就马上去离婚！ 于是，他选择流浪街头什么活也不干。 没钱交罚款婷婷就出不来，出不来就离不了婚。 陈青春啧了一声，指着林家准备用来盖小楼的空地，拇指食指相互摩擦。 “钱的事情都好办！” “我们呢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帮大表嫂把房子盖起来，然后就有了钱！” 孙平方安眼神微动，“好！” 房子一天天修建，这边给的工钱不少对应着的是效率极高，一周过去马上建好第一层，就等着第二天的封顶。 在这一片的习俗是封顶得请人来办一办。 于是，这第一层封顶时林云云决定小办，之后再办就是最后一层封顶了，那是大办。 因为是小办没请多少人，所以当林云云看见陈舅婆跟在陈舅爷身后进门，本人也是愣了愣。 什么情况？？ 在林云云眼中，倘若蒋婷婷是有着一副心眼多过筛子的歹毒心肠，宛如一条咬人又狠又痛的毒蛇。 那陈舅婆就是时刻需要留意的带剧毒的花。 这人一点儿不比蒋婷婷容易对付。 只是因为两人没有利益纠葛，所以还能相安无事。 林云云只是愣了愣马上就转变态度，笑着过去喊人：“舅爷，舅婆！” “平安媳妇啊，我第一次来你们家，本来只是去女儿家，听说这边办席顺便一起过来。” 陈舅婆笑着说话，眼神却一直放在林家的房子上。 席间，林云云怕陈舅婆会搞事抽空去留意她。 好在她没有搞事。 但就是很奇怪，陈舅婆眼里充满着对林家房子的满意和肯定。 林云云：？？？ 我自己家的房子你那么满意干什么！ 林云云瞬间带上浓浓的危机感。 过来一会儿，陈舅婆终于开始发力，她喊林云云带她去找厕所。 林云云明白她要找事，于是也不拒绝，带着她往厕所去。 陈舅婆进了厕所喊林云云在外面等她，她怕等会儿有需要用到林云云。 那林云云就在外面等着，看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马上，陈舅婆又在里面喊道：“平安媳妇，你帮我进来看看这玩意怎么用？” 林云云啧了几声，还专门躲到里面去说话你可真够谨慎。 是怕陈舅爷听到发火？ 还是觉得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不敢拒绝？ 林云云丝毫不慌，抬脚就推门进去。 果然，里面屁事没有。 林云云笑眯眯的看向陈舅婆，眼神好似在说请快开始你的表演。 陈舅婆酝酿了一会儿，才装出好似很艰难的开口道： “平安媳妇，在舅爷心里，你们，我们，亲如一家。他就是那样的人，热心肠，当年不管是把平安往家里接，还是抽空往孙家给你公公婆婆送粮食，都拦不住。现在你们日子好过起来了，小楼房都盖上，反而是我们……” 陈舅婆眼珠子一转，半真半假道：“本来我们在城里也应该有房子，那时候便宜的不像话，但是呢……” 如果这时候跟她对面是陈大珍，或者孙二妮，已经眼泪汪汪抱头痛哭，心里满是惭愧和感激。 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林云云。 林云云心想，陈家对孙家的援助有我什么事，我来了孙家自己出钱建房子，自己的工资养家，半分没花陈家人的钱。 陈舅婆如果想要讨债就光明正大去跟孙家人要。 林云云微微一笑，直接把事情摊开来说：“舅婆怎么跟我说这话啊，那是我在来孙家之前的事合该孙家管，如果舅婆想要补偿直接去管他们要就好，孙家一定少不了。” 即使孙发亮抠得要死，但孙家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陈大珍若是直接被问到脸上也不会不管。 还有孙平家，为了他的前途也不会不管。 更有孙平安，只要说了他就不会不管。 陈舅婆眼神一沉，心里骂道这丫头还挺厉害啊！ 打感情牌走不通陈舅婆直接开大招，只见她忽然就生气。 大声道：“你们孙家人真是个顶个不要脸，当年如果不是靠着我们家，早就饿死个！还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边说着她边猛的把门打开。 然后，迎面对上往这里来的陈青春。 陈青春很显然是听到了他妈的话，快步跑来，急道：“妈！你干什么呢！我就知道你无事献殷勤非奸此道，是不是三姐又搞幺蛾子，让你来找事！” 他那个三姐啊，一肚子算计也不知道像谁。 明明他家除了他妈脾气有点不好，大家都是老实人。 三姐之前抢二表哥工作，最后鸡飞蛋打，两个人都回家种地，从而导致他们这辈人的感情变得十分尴尬且矛盾。 陈舅婆冷脸看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搞事！” 她这个小儿子生来是冤家，陈家几个男人看不懂的事一眼就能看透。 但是又像极她没脑子的姑子，肚子里藏不住话。 有陈舅爷在，陈青春就不怕陈舅婆动手打人。 于是大声道：“我两只眼睛都看见！妈，你吃饱没有？要不要我现在就送你去三姐家？” 不是说顺路过来嘛，其实是要去三姐家的，那就赶紧走！ 陈青春担心亲妈得罪了老板，自己等一会儿就得收拾铺盖回家种地。 林云云听完偷着笑。 果然，只有亲生的坑得最惨。 青春啊，你妈哪里是顺路她就是专门过来搞事！ 这个时候让她去你三姐家不是让她下不了台。 陈舅婆直接变脸骂人，“陈青春你脑子上有个大洞啊！” 拿了把枪，只会一个劲突突突打到亲妈身上。 这时，喝了酒稍微有尿意的陈舅爷往厕所走来，看见三个本来不应该在一起的人聚到一块，他脸一黑。 第133章 发钱了 陈舅婆不敢说话，眼神躲闪，心里又臭骂林云云的运气好恰巧遇上陈舅爷出来。 而林云云看旁边的二愣子一眼，也没有选择当出头鸟。 二愣子主动坦白，还跟陈舅爷告状，“爸，妈不是说要去三姐家，只是顺便路过大表嫂，我就说送过去省得在这里不开心，她马上就骂人！” 陈舅爷听着他嘴上不客气的话瞪了一眼，然后看向对面。 “还女儿！我在派出所关那么些日子都不舍得来看一眼。” 陈青春三姐家也在这一片附近，离派出所还挺近。 陈舅婆张了张嘴实在没法替女儿辩解，过一会儿呐呐道：“她那不是要在家带孩子，这么些年才有这一个宝贝，含在嘴里，捧在手心上。” “如果不是当初被耽误她也不会……” 坏了！ 说错话了！ 陈舅婆随即紧张的看去，果然，陈舅爷脸上好似抹了锅底灰。 只见陈舅爷对两个小辈摆手道：“你们先走，我有事单独跟舅婆说。” 林云云跟陈青春离开，走了没几步就听到陈舅爷在骂人。 陈青春撩动着他肆意飞扬的刘海，呸了一声。 “都怪我三姐！一天天就是想搞事，从前这么做，现在也这么做。她婚事老大难能怪谁！当初爸本来找了一门好亲事给她，她预备着抢二表哥的工作，人家一瞧属实是害怕，马上就不敢搭理。” 林云云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没跟陈青春三姐打过交道。 只知道年轻气盛时打了一手好算盘，连亲人都算计，但却收获了鸡飞蛋打的局面，不仅失了陈舅爷的心还惹了众怒。 最后，好像嫁到城里给一户人家当后妈。 林云云只是听了一嘴与她有关的事迹，没打算去了解。 因为根本玩不到一块去。 这场席面一般般，因为陈舅婆的到来，陈舅爷也没留下来多待一会，等客人走开，他马上拉着陈舅婆走人。 而陈舅婆，在被陈舅爷骂过之后一直沉着脸，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大家休息了一个下午，借着办席，吃吃喝喝，第二天便又开始忙碌的工作。 早上，林云云去菜市场买菜回来，看到林小强在帮她家搬砖，猛的一愣。 等林小强实在没了力气，跑过来喝水。 林云云一边洗菜一边问他，“你怎么过来？我可没打算发工资给你。” 林小强抬起头不在乎道：“我找青春哥玩，随便你！” 甩下这么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林云云嘴角抽搐，合着我家还是你们沟通感情地方呢。 等换陈青春过来休息，他主动来林云云身边汇报。 “那啥大表嫂，我兄弟过来帮忙，你看着给一点点。” 他指那边搬几块砖都费劲的林小强，然后摇头叹气，“看着确实不行买包烟都费劲，再不然你从我的钱里面扣，我不在乎！” 林云云嗤笑，“你自己的钱都不够吃饭。” 林家伙食贼好，新来的三个一听到开饭眼珠子比电灯泡还亮堂，干饭速度能让大米惊叹。 林云云问道：“他怎么敢过来？不知道我和他家闹的正凶吗？” 因为菜地的事两家矛盾再次升级，直接撕破脸。 范小燕隔三差五在村里骂街。 陈青春忽然笑着抹了把脸，“他那个倒霉蛋！上次，他妈买旧电视机回去害得他在家里又被打又被骂，最后电视机还被女人抢了，连毛都没摸到。” “他现在是身上有火气也没地方撒！” 林云云听着这番描述就觉得很搞笑，“行，你让他平时多注意安全，我可不希望有人在这里受伤。” 陈青春虽然是新手但也跟着干了几天，经过训练后，还不至于像林小强那样的纯新人会犯下严重的错误。 陈青春点头，“我会看着他。” 时间一天天过去，林云云的小楼越盖越高，眼看着盖完四层都还没封顶，村里人都纳闷她的工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林大爷忍不住过来问一问：“云云啊，你这打算盖十几层啊？” 现在的技术肯定是盖不到十几层，所以林大爷语气已经有点生气。 觉得林云云没点成算，手里的钱白白糟蹋。 家里三个男孩，最大的还在上小学，离着成家还有十万八千里，盖这么高的楼不就是浪费。 林云云解释道：“我看着最近进城打工的人不少，房子紧需，我多建几间租出去将来还能坐在家里勤收钱。” 林大爷摇头，孩子还是太年轻了。 这么多房子谁住的完。 林大爷指了指她没盖好的小楼，“最高只能建五层，再高就不行，林富强跟别人说， 你如果想建超过五层除非答应把菜递给他，不然到时候不给你的房子上证。” 林富强以为拿捏住林云云的一个把柄，正叫嚣着呢。 林云云笑道：“我本来就只打算建五层，那块菜地他是必须还我。” “最后的封顶得等一个好日子，我妈正在找人算来着。” 林大爷笑：“那就行，我晓得你不会乱来。” 如果林云云真要建过五层，其他人也没有办法，林富强嘴上说着不给人家弄证，但不代表没有其他路子可以走。 非要建的话那还有得闹腾。 除掉一件心事林大爷心里十分舒服，他摸着下巴道：“到时候就喊大爷过来给你看场子。” 上一次云云妈生病，家里没有人顶着，范小燕还想趁机搞事。 这次想都不要想。 林云云道：“好的，大爷。” 林家工期暂时告一段落，林云云取了一些钱出来发给辛苦工作的工人。 陈青春坚持再坚持，终于挺到现在，看着发下来的钱简直要掉眼泪。 抱着好兄弟林小强惺惺相惜道：“小强，我们终于可以去做一件大事！” 林小强看一眼手里的几十块钱，转了转酸痛的胳膊。 想起前些天晚上，家里嫂子把话引到工钱上，他一口应下要带回去交给亲妈改善伙食。 可现在嘛…… 林小强对着陈青春点头，“青春哥，说干就干，我们也不用等明天今天下午就开始！” 林小强担心一回家就被摸兜，等会一毛钱不剩。 陈青春的豪言壮志瞬间被他的话击碎，结巴道：“那啥，那啥……小强我还没想好要做什么！” 第134章 青春哥的横财命 林小强推了他一把， “这还用想？不就是卖东西，我看电影院门口卖炒面的摊子就不错，据说一晚上能挣十几块钱！” “十几块！”陈青春反而不信，举起五根手指嚷嚷道：“一份炒面卖五毛钱，抢劫啊能挣十几块钱。” 陈青春虽然比不上他爸，比不上他大表哥，但也是经历过几次毒打。 跟林小强这个没出过几次村子的比起来，还是有一点生活常识。 林小强朝他的五根手指拍去，“爱干不干我就认定了这个！你如果不来，我就拿这几十块钱去。” 实在卖不出去他就拎着材料回家，反正他不想乖乖回家面对嘴毒的嫂子。 陈青春听着林小强的话，猛地深呼吸几口气，而后果断答应下来，“我干！” 不就是做生意，小时候算命先生说过他将来能成大老板！ 保准不会赔！ 林云云听到陈青春的打算，马上拒绝。 “你这生意太小了还想拉我进去，我不干，再去找人，我看你媳妇就不错手脚麻利。” 林云云懒得说他，这家伙竟然打算把她拉去做苦力！ 好家伙，想风水轮流转啊。 也不看看你手里的钱是谁给的。 陈青春从后面追上来，喊道：“表嫂，你再考虑考虑嘛，我们会给发工资的！” 林云云把陈青春媳妇拉过来挡枪，“你瞧，你媳妇也想干。” 陈青春媳妇把陈青春拖住，“就是，你非要找表嫂干嘛，我也能干活！” 陈青春毫不留情的拒绝，“那不行，你是老板娘，老板娘不能干活。” 陈青春媳妇打了他一下，脸上满是欢喜。 “你个冤家就会说讨好人的话，你都还不是老板我怎么就成老板娘，心疼我也用不上这个借口。就这么说定，我给你们帮忙！” 陈青春想说什么，外面，林小强摆弄那双破拖鞋已经够久了。 心烦道：“去不去！不去我就随便拉个人去。” 陈青春气得直拍脑门，朝外面回道：“来了！” 转头对他媳妇说：“你跟着来。” 死马当成活马医，按照算命先生说的，凭他的气运一定能大发横财。 就这样，三个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随便弄点工具，又在市场买了食材，天还没有开始暗他们就已经支起摊子。 然后，没有一个顾客来买。 林小强懵了。 眼睁睁看着下班的、放学的，齐刷刷的人头从面前走过可就是没有顾客。 林小强给了陈青春一胳膊，“愣着干嘛，快想办法！” 陈青春瞪他，算命的说了会成为大老板，他也没教怎么当大老板啊！ 陈青春媳妇清清嗓子，拿着手里的铲子敲了敲，大声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卖炒面啊！五毛钱一份！五毛钱一份！” 叫卖声引来了几位顾客，那边拌嘴的两个男人才开始回神，赶紧过来帮忙。 但也就几位顾客，离林小强心目中的火爆程度还隔着十万八千里。 林小强闷闷不乐垫着他的破拖鞋坐在地上，懊恼的看着身后一大堆从菜市场买回来的新鲜食材。 这可怎么弄！ 大米小麦跟小伙伴在附近玩，闻着香味找来。 大米：“哇！青春哥，你发达了！” 那么多吃的。 小麦跟着疯狂点头，青春哥已经是个有钱人了。 陈青春脑壳疼，没有几个客人来买，今晚上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狗屁的算命先生，他这辈子怕是没有发横财的命。 陈青春媳妇做完客人点的餐，看见她们笑了笑，招手道：“来这里，嫂子花钱给你们做一份。” 心里感激着林云云给了她一个表现的机会。 这次结的工钱更是不比男人少。 看到大米小麦，陈青春媳妇眼中充满着母爱。 大米小麦犹豫不前，“那多不好意思，我妈说不能随便乱要人家的东西。” 陈青春媳妇就已经手脚麻利的把她们那份做好了，放到大米小麦的手上，“小心烫啊。” 既然这样，盛情难却。 大米小麦抱着炒面坐在摊子旁边，一边大口吹着气，一边开心的吃东西。 有这副场景，马上引来许多路人观望。 无他，看这两个小孩吃饭太有食欲了。 有妈妈对着挑食的儿子说道：“你看看人家姐妹俩呢，那么乖！自己都能吃饭。” 挑食的儿子顶嘴道：“才不是！是因为炒面好吃才这样。” 妈妈已然将自己儿子看透，不屑道：“那我就给你买一份！” 陈青春媳妇看着突然间多起来的客人，忙对在旁边待机的两个男人喊道：“人来了，快帮忙啊！” 他们听到声音马上警醒，齐声道：“来了！” 靠着人群聚集效应，围在摊子附近的人从个演变成十来个。 人越来越多，直到大米小麦被挤出包围圈。 把炒面吃完大米擦擦嘴，“有点齁咸。” 小麦点头，青春嫂子做饭喜欢多放料，使劲放。 小麦舔了舔嘴唇，心虚道：“怎么办？我好像吃饱了。” 大米看一眼她微微鼓起的小肚子，踮着小脚跑起来，“我才不管你，等一会儿吃不下晚饭你等着加餐。” 辣椒炒肉，你值得拥有。 陈青春看着人越来越多，心情变得越来越亢奋。 于是，当他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把手伸进来抓住林小强的衣领，想也没想就骂道：“干什么呢你！” 林富强阴沉沉地看过去，“我是他老子！” 陈青春对这样的说辞嗤之以鼻，原来现在找麻烦都喜欢自称老子。 陈青春撸起袖子，指着林富强的鼻子大声道：“我也是你老子！” 林富强脑子嗡的一下把手里的林小强扔到地上，朝陈青春步步紧逼，“你再说一遍！” 陈青春媳妇在后面害怕，“青春哥！” 本来很怂的陈青春听着后面媳妇娇弱的声音，瞬间来了勇气冲着林富强大喊：“滚你丫的！” 当拳头砸来，陈青春就突然想到算命先生说的那句话。 ——他天生就是发横财的命！ 陈青春：靠！这横财不要也罢！ 第135章 青春哥梦想不停歇 林云云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仍在鬼哭狼嚎，让旁边准备给他打针的护士十分尴尬。 林云云心想，如果陈青春不是刚被揍了一顿，她现在就能上手给他几下子。 “陈青春！坐好了！” 陈青春委屈，“我疼，呜呜呜……表嫂，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啊！我的屁股！” 这时，陈青春媳妇推门进来，跟她们说道：“林家要私了，不想闹到请公安，答应赔青春一百块钱，青春你……” 本来还在没精打采的陈青春听到，立马来了精神，胳膊上刚挨了护士的一针，疯狂的用脚踢着床。 “不行不行！老子全身上下都疼，至少两百块钱！” 当时猝不及防，狠狠被林富强抡起来摔地上，尾椎骨隐隐作痛。 林云云眉头一挑，跟着道：“两百块钱，还让他们包医药费和营养费。” 陈青春媳妇听着他们一个两个毫不客气的开出价码，咽了咽口水，感觉是得要闹到公安面前了。 “那行，我去问问。” 等她再次回来，脸上表情更多的是震惊。 陈青春媳妇：“他们同意了！” 真他娘同意了，这城里人可不是一般有钱。 这都能同意！ 陈青春伸手，“赶紧的，让我看看我的卖命钱。” 陈青春媳妇走过去给他。 陈青春数着钱开始流着哈喇子。 林云云轻咳几声，而后说道：“现在暂时也没法工作，你钱也赚上了，不如先回家休息。” 这家伙不靠谱，倘若手里拿着两百块钱的巨款恐怕没多久就能挥霍完。 陈青春噘着嘴就把钱塞到屁股底下，急道：“我不！” “你们都看清楚啦，这可是我靠自己赚回来的钱！将来我还能挣更多钱。” 林云云移开视线，实在没眼看他。 林云云对陈青春媳妇道：“我回家给他煮点东西补补，到饭点你回家拿来。” 陈青春媳妇连忙点头，看见林云云推门出去又马上跟在后面。 陈青春媳妇：“表嫂，你等一等我。” 林云云停下来，“怎么？” 陈青春媳妇吞吞吐吐，“我想给家里打电话喊人来把他带回去，我担心下次就不是赔钱的事，恐怕……” 是惹出更大的事，她心里这样想。 林云云赞赏的看她，“是的，陈青春吊儿郎当的性格让人担心，你有这样的想法不错，等一会儿就往家里打个电话。” 得到肯定，陈青春媳妇笑了笑，“诶！我马上就往家里打电话。” 两人一起下楼，分开的时候陈青春媳妇就往医院旁边的小卖部去。 心疼着电话费，往家里打了一个电话。 等了一会儿那边才把陈家人找来，听到陈舅婆的声音出现，陈青春媳妇忽然就紧张起来。 陈舅婆在那边喊：“干啥呢！张嘴说话啊！” 陈青春媳妇想着哗哗流出去的电话费，硬着头皮道：“妈，青春不小心挨了打……” 陈舅婆：“诶呦呦！我的青春啊！哪个死鬼非要让你去受那种罪！我的青春啊！” 对面在骂娘，陈青春媳妇赶紧清清嗓子试图找回场子。 “妈！人家赔青春两百块钱，不亏。” “两百块钱——” “对啊妈，两百块钱。我觉得青春性子不踏实，我想让青春把钱带回家，先把身上的伤养好再说，可青春说他还要继续做大生意，发大财，你跟家里说说，喊他们进城来把青春带回家。” 陈舅婆心里犯嘀咕，你个败家娘们，我儿子两百块钱都能坑到，那当然就是做大生意的料子。 他老子就是！ 儿子也一定是！ 眼看着儿子也要马上冉冉生死，陈舅婆绝不会答应着中途放弃。 陈舅婆心思一转，装作答应下来的样子，“好好好，我跟家里人说。” 我呸！你想都别想耽误我儿子干大事！ 陈青春媳妇得到她的话心里变得轻松起来，就算交了八毛钱电话费，也还是能接受。 陈青春在医院躺了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就马上出院。 一回到林家，便拿着他的两百块钱开始捣鼓。 陈青春媳妇看着钱流水一般花出去，心里疼的难受，但是一想到家里人马上就会来把他带回去，暂时忍了下来。 反正青春使劲花钱的开心日子也就这几天了。 这天，陈青春一大早出了门，吃中午饭的时候回到家，跟着她们兴奋道：“干完这一次我发达了！” 林云云夹了几块肉放小麦碗里，等这家伙入座，小麦吃饭的速度都夹不到肉。 陈青春媳妇端着饭碗，疑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要干什么？” 只晓得他天天出门在家里一刻都待不得。 陈青春露出微妙的笑容，神秘兮兮道：“今晚上先不用睡那么早，等着我送你们一个大惊喜！” 林云云一激灵，赶忙想要制止他的想法，“那啥，你这次跑哪里去？如果跑到别人家的地盘，我可帮不了你。” 当时林富强打人，还是她喊了林四叔带上几个年轻人去救急。 不然，就不是在床上躺一天一夜就能起来，非把这家伙打残不可。 陈青春严肃道：“表嫂，上一次是失误，这一次一定不会了！” “你放心，我这次精挑细选找的地方。” 林云云听完默默吃饭，心想，那到时候就让你媳妇时刻盯着，看看是不是马上需要联系派出所。 陈青春媳妇看着他也是一脸的欲言又止。 下午，陈青春出门，他媳妇赶紧跟在屁股后面。 林云云开始做晚饭的时候，还没有传回来什么消息。 心想，看来陈青春吸取了一回教训，终于长了点脑子。 于是就放心的做晚饭。 但是把晚饭做好，也没等回来陈青春两口子，陈青春媳妇说过她要回来吃饭。 人呢？ 林云云纳闷，开了门往巷子里看，没什么动静。 等她把门关上，就听到巷子里传来急呼。 头上顶着包的林小强踩着一双破拖鞋哒哒哒跑来。 林小强大喊：“云姐！救命啊，青春哥出大事了。” 第136章 私人侦探上线 林云云听着林小强的话，顿感无语。 哪有人做生意第一次被揍进医院，第二次进派出所。 等林小强颠三倒四地把事情经过说清楚，林云云也不急了。 她点头道：“你先去派出所守着，我打个电话喊他家里人来。” 林小强：“那啥……云姐你现在不过去啊？那边现在在喊着赔钱！” 陈青春做生意做到人家眼皮子底下，怕刺激不够大，还专门挪到了屋檐底下。 借着人家名气抢生意，很不错，很不错！ 提着灯走夜路，他不死谁死。 林云云对陈青春的骚操作无语至极。 “我总不能自己出钱替他垫付？再说了，那边只是喊着要钱，等他家里拿钱过来不就好了。” 好死不死，陈青春惹的人是南城百货店，准确的说是张三炮。 最近轮到张三炮来看店，宋玉城有大生意出差去了。 眼看着有人来砸摊子，张三炮使了一招激将法，让本来就缺根筋的陈青春即刻上头，出手捶了几个人。 那几个员工马上就躺在地上不起来。 别问！问就是哪里都疼！ 直接给陈青春整蒙，他那只是挠痒痒的力道啊。 反正，现在双方已经闹到派出所，陈青春还是明面上的过错方。 陈舅爷闲来无事接到这么一个电话，差一点脑淤血，喊道：“你舅婆刚说呢！她宝贝小儿子在城里发了财，过年给她买大金链子小手表。” “等着，这次家底都得掏空！” 陈舅爷一听到对方的名号就气得七窍生烟。 以石击卵。 乖儿子真会挑啊。 上一次把亲爸整进派出所，这一次他自己乖乖进去。 合着他就跟派出所有缘分呗！ 林云云心想，兴许他跟财还缺点运气呢。 陈舅爷以飞快的速度赶到林家，“搭了顺风车过来。” 林云云也没多问，老爷子混了这么多年道上，谁还能没几个朋友啊。 林云云道：“舅爷，需要从我这里弄点钱不？” 她知道，陈舅爷手后除了一些贵重的玩意儿，其他都上交到陈舅婆手里。 她担心陈舅爷来得急没带够钱。 陈舅爷黑着脸道：“我硬是从你舅婆手里把钱全抢过来，前几次惹祸，都是我在上面顶着，这次不大出血，她今后还是不知道疼的！” 陈舅爷一琢磨就猜到陈舅婆藏着事，不然为什么忽然就说青春发财了！ 肯定是趁他不在家，接了城里打回来的电话。 林云云一想就明白，原来上次陈青春被打的消息只有陈舅婆知道。 不过她没点破，毕竟看陈舅爷的样子也已经猜得差不多。 林云云喊林四叔带他们去，她自己没去。 又是南城百货店，又是张三炮，她才不去给自己添堵，没准到时候会听到难听的话。 林四叔他们很快就把人带回来。 陈青春脸上挨了两个大巴掌，红得发亮，再仔细一看原来是扇肿了。 林云云暗自摇头，明天可能就看到一个大猪头。 赔出去一大堆钱才把人带回来，陈舅爷心里不上不下，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陈舅爷喊陈青春媳妇干活，“去把你们两个的东西收拾，今天就跟我回去。” “我不！”陈青春顶嘴。 林云云惊奇的看了他一眼，小伙子，勇气可嘉！ 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陈舅爷听到他话的瞬间抬起手，意识到有外甥媳妇娘家人后又马上放下。 “好啊你！我，我……我打死你这个败家子！”本来当着外人的面还不想打他，忍了忍却又实在忍不下来，陈舅爷抄起墙角的扫帚就挥过去。 扫帚上的枝丫拍在陈青春的猪头脸上，嗷的一声发出惨叫。 “我的天老爷！媳妇，救命啊！” 陈青春跑到他媳妇后面躲起来，让陈舅爷打无可打。 看着他在外人面前还是这副丢人的样子，陈舅爷又羞又气，捂着胸口往椅子上靠。 林四叔忙喊道：“小强，你去找大爷把药拿来。” 陈舅爷吃了林大爷的药，缓了缓，还是感觉不大舒服。 这是慢性病，得躺一躺才能恢复正常。 所以，今天就如了陈青春的愿。 回不去了。 陈青春看着他爸吃了药躺进房间里休息，心烦气躁，急需要找个地方发泄。 跑到外面转啊转。 来到了城北大榕树这一个地方。 听着路人说起地名，陈青春想到了他另一个同甘共苦的好兄弟——孙平方！ 孙平方拿到工钱就回去交房租了，之后就没看见人。 陈青春暂时还不想回林家找骂，转而在这里逛起来，想着试试看能不能遇到孙平方，找孙平方喝酒解闷。 转了半天也没看到孙平方半个人影。 就在他打算离开时，忽然看见一个老熟人从对面走过。 是隔壁村的李大头！ 李大头左手一个女人，右手一个女人，脸上带着张狂肆意的笑，然后就从陈青春视线范围消失。 陈青春急忙往前跑了几步，但没跟上。 一转头，他就看到趴在墙角偷看的孙平方。 孙平方一脸呆滞的朝着某个地方傻望。 陈青春过去有气无力地喊他：“二表哥。” 孙平方木木地抬起头，离开时眼里还有光，现在整个人跟死尸一般让人不想靠近。 陈青春看着一顿，然后马上打起精神，拉着孙平方的手说道：“二表哥，你身上还有钱吗？我们去你家喝酒怎么样？” 赔了钱，身上不剩半毛钱。 孙平方抽回手，就在陈青春等着他回复的时候，撒脚丫子忽然跑掉！ 陈青春：呜呜呜，我也不想占便宜，但我实在没钱了。 又一次被打击到，陈青春失神的开始在大榕树乱走。 竟然又让他看见了李大头。 李大头穿着一件时兴的外套，手里拿着一盒软烟。 好似心情不怎么样，接连点了扔，又点了再扔，重复好几次。 陈青春睁大眼睛看着李大头脚底下的一堆烟。 他只是听人说过李大头在城里发达了，但是就没想过发到这样子。 他爸，出去做一次生意都是上千块钱的货，可以从来没有这样子过。 陈青春就纳闷，李大头他知道啊这小子就只会打架，去哪里找了这么个暴利的生意？ 陈青春想到他一片黑暗的前途，再次看向李大头时，眼里不然就蹦出耀眼的光芒。 他得跟着李大头，看看这家葫芦里卖什么药！ 第137章 捡到流浪的两姐妹 张大雷家。 张大炮媳妇挎着一个小包，进到客厅，胡阿姨马上给她端茶倒茶。 胡阿姨十分清楚这人的秉性，尤其之记仇，城府还相当深。 她一来就只能好好招待，不然一准记在账上等着下次报复。 等胡阿姨离开，张大炮媳妇忽然就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张二炮媳妇上眼药。“你说说嘛，还是何姨会享受，我们这些做孩子的还得亲自干活，何姨跟爸就开始享受起来，啧啧啧。” 张二炮媳妇一下子就上了火，跑出去跟逗孩子玩的张二炮闹。 上一次旧电视机，上上一次南城百货店一刀切…… 积攒的火气没处发泄。 虎子哐哐哐跑进来，拿了遥控器就不管正在看电视的张大炮媳妇，直接调到动画片。 张大炮媳妇笑了笑，问虎子：“上次大妈给你的糖好吃吗？还想不想吃？” 虎子抬头想了想，心里回忆着味道。 但只记起来吃完糖后就跑去蹲厕所，试卷上一个字都写不出来，虽然拿了他爸给的零花钱，但还是挨了一顿打。 虎子笑道：“好吃！” 管他呢，糖一定是好吃的，他那天就是拉肚子了。 张大炮媳妇脸上的笑意更加浓烈，“下次给你，虎子，你要记得我们的约定。” 虎子点头，糖，谁都不能说！ 张大炮媳妇十分温柔的上手摸虎子脑袋，又看了一眼越吵越往外面走的张二炮两口子。 “虎子，大妈考考你，看你能不能答上来。” 虎子举手：“我能！” 张大炮媳妇：“大妈听说，你跟林小姑家的孩子玩得特别好，是吗？” 虎子点头：“对！我和大米天下无敌第一好！” 张大炮媳妇忍住到嘴边的笑，问：“那你见没见过她小弟弟，只会喝奶那个。” 虎子嫌弃：“小宝只会喝奶拉臭臭，我不喜欢！” 张大炮媳妇边说边打算从包里拿东西，“大妈，给你一个好东西，这种东西只能给小宝吃，吃了之后……” 虎子二堂姐进来，直接喊道：“妈，吃什么呢？也分我一点。” 胡阿姨跟在后面，笑道：“你妈跟虎子说吃糖的事，你要吃不？我记得上次虎子也分了我一颗。” 胡阿姨从口袋里拿出什么东西，伸给虎子二堂姐。 虎子二堂姐好奇的低下脑袋。 没等碰上，张大炮媳妇扑过来拍掉，然后上脚踩烂，紧接着指着胡阿姨骂：“胡阿姨，你虽然是爸找来的，但也不能没经过我同意就给孩子吃东西！” “胡阿姨，你自己跟爸说，今晚上的饭我们不吃了！” 张大炮媳妇拉着虎子二堂姐，急匆匆走人。 虎子伸着脑袋看向胡阿姨，他怎么没记得糖分给了别人？ 他当时直接一口塞了呀。 晚上，张大雷在睡觉前接到沪市打回来的一个电话。 他忍不住皱起眉头，“你怎么把林楠楠弄回来？范小花她亲口说的？行，我帮你看着点，不让林楠楠欺负人。” 挂断电话，张大雷忍不住感慨。 当年范小花一无所有的时候，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女儿，现在，什么都有又忽然变了样。 连这么一个曾经捧在手心里的大女儿，都被嫌弃到赶回老家。 林家，陈舅爷暂时留下来看病吃药。 第二天去看了医生，医生建议先留下来观察几天再说。 他身体还好，很多事情自己就能解决，也就不让家里人过来帮忙。 除了饭桌上加一双筷子，并没有给人添麻烦。 这天，林云云带小麦去买菜。 回来时在路两旁垃圾堆看到一大一小，牵着手翻垃圾堆的小姑娘。 一下子就联想到大米小麦，不过小的看起来比小麦更瘦小。 林云云心有不忍。 小麦忽然睁大眼睛指着她们喊：“春妮！小妮！” 垃圾堆边上的两人看过来，猛地撒腿就跑。 林云云担心里面有什么事，也就没带着小麦追过去。 回家后问小麦：“那两个是谁？” 小麦：“大米的小伙伴。” “之前一直在这里？” 小麦摇头：“第一次在这里看见她们。” 以前都是在枣儿沟。 林云云听完就想着那下次得给点她们东西才好，或者问一问情况。 这中间，何兰花算好了最后封顶的日子，赶在年前把工期完结了。然后就是陈舅爷观察了几天发现并无大碍，也收拾着东西回家。 陈青春当时乖乖跟回去，一个下午，他就自己走着进城来找林云云投靠。 他带着目的而来。 他不住之前那间房，他要在小楼里给林云云守着。 林云云想了想，答应了。 楼暂时还没租出去，这么多空房间看着还是有点吓人。 陈青春再次回来后就变得有点偷偷摸，经常看不见人，连最重要的饭点也是这样。 最后林云云索性就不做他那一份。 又一次遇见垃圾堆的两个女孩，已经是很长一段时间之后。 这次，她带着去买菜的人是大米。 两个女孩邋遢的不像样，而且当时也不是在垃圾堆。 林云云都没能把人认出来。 大米只是看着身影，听着声音，就突然撒开手跑了过去，喊道：“春妮！” 林云云听着名字一下子有记忆，就是之前那两个呗。 大米分了自己手里的东西给她们，只是，看见林云云过去她们马上就想躲开。 大米急忙拉住春妮的手，喊：“我妈才不是坏人！” 大米对走过来的林云云，叽里咕噜的解释这两姐妹身上发生的事。 原来，她们也有家，只是没办法回去。 因为家里有一个很毒的后妈…… 林云云听着大米自言自语的在编儿童童话，忍不住扶脑袋。 蹲下来问两姐妹：“跟婶子回家吃点东西怎么样？” 小的咽了咽口水，然后看向大的。 大的看一眼傻乎乎的大米，好，能养大米的人一定是个好妈妈。 “我们去。” 林云云把人带回家，让大米带着去吃东西，她自己则是去把小麦找来。 她感觉从小麦那里能知道的消息会更多。 她需要知道这两个孩子的身份。 小麦玩着手里的泥娃娃，淡淡道：“村口小卖部家的孩子，春妮她妈第一个想到开小卖部，从很久以前开始，春妮她妈就很喜欢大梅子，每次来都给糖吃。” 林云云听着这些零散的信息，只是知道这两姐妹也是枣儿沟的人，不知道什么原因跑到城里流浪。 林云云打电话回去找陈大珍，本来想要问一问。 陈大珍一上来就兴奋地说她的八卦。 第138章 找上门 “大宝妈，村头那两口子缺德事干多，孩子跑了！” “嘶。”林云云揉揉额头，她好像懂了。 这个电话有点不需要继续打下。 是上一次说过要送孩子的那一户人家。 陈大珍还在说：“听说两个孩子找好了地方，都是好人家，哪里能想到一个没看住就跑完了，怎么都等不回来前几天已经进城找去了。” 林云云听着就抬头看了一眼周围，没有什么人。 让她觉得自己有点疑神疑鬼。 林云云轻咳几声打断她的话，“妈，我这边还有事，下次再给你打。” “好好。” 林云云往家里走，心里想着事，那家里的两个孩子怎么处理？ 这情况看起来不太妙啊。 林云云回到家，春妮和小妮已经填饱肚子。 她看着两人脏兮兮的样子，把人喊去洗澡，等换上了新的衣服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呼喊声。 “开门！赶紧给我开门！我女儿是不是在你家！” 林云云让两个孩子找地方藏好，自己则是出门应对。 门一打开，只看到两个人堵在家门口。 一个满脸恶气的中年男人，一个长相有点尖利的婆子。 婆子看见门打开就不停的伸头，妄想将脑袋塞进院子里。 林云云冷着脸将门缝拉紧，彻底让她死了那条心。 中年男人看见林云云出来，不客气的喊道：“是不是你这家伙带走我家春妮、小妮，赶紧把人给我交出来！” 林云云并没有因为中年男人的语气而害怕，因为就在这两个人的后面，还围着一圈林家人。 林四叔站在最前面，手里拿着根棍子跃跃欲试。 林云云看过去，“你自己的孩子来问我要？你是得失心疯了？ ” 尖利婆子猛的叫一声，“是你就是你！有人看见了，是你！” 林云云眼神一下子变冷，可别让她抓到这个嘴多的玩意儿。 真是什么都敢说。 林云云还是不认，“你若说我给两个孩子塞过东西，那我是认，因为我心肠好。但你如果说我把人带回家，那我是一定不认，因为我还有三个孩子，脑壳上有洞啊给别人带孩子。” 尖利婆子一下子绕不过弯，指着她失声道：“你，你……” 中年男人却不管不顾，他就是认定了林云云身后的院子里藏着他的摇钱树。 中年男子也不想多说，直接就准备上手开干。 他手刚伸出来，就被旁边一下子出现的人打掉。 林四叔捏着他的手甩开，“这是我们林家人的地盘，你们外来的想做什么？有话不好好说，你想打架？” 黑压压的一片人向两人袭来。 中年男子和尖利婆子看着头皮发麻，咬牙道：“好啊！你们仗势欺人！等着，我就盯着看她家有没有人！” 等他们回去搬救兵，这女人死定了。 林云云又看见了站在最前面的范小燕，一下就猜到告密的人是谁。 回道：“你就等呗，随便等，我已经知道是谁跟你们说的，反正我家跟她家最不对付，她这么做想得到什么我一清二楚。” 中年男子一顿，回头看向人去。 果然是朝着范小燕去。 范小燕察觉到他投来的视线，不由得往后退了退。 中年男子恨恨道：“哼！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等着看到底谁在说谎，你到时候可别因为偷偷藏着我家的孩子让公安抓了！” 林云云一笑，买卖孩子的事还不一定是谁被抓。 而且派出所那条路，姐熟的很。 “那就随意咯。” 说完，上下扫视着两人，“别在我家门口堵着。” 这两人没有收获，暂时离开了林家。 林云云也不清楚他们是否还会在附近蹲守，只能先等着看情况。 何兰花听着消息马上从家里赶来。 她先是拿着烟酒，拜访了林家附近的邻居，又去了林大爷、林四叔家，离开前还跟人家说了不少好话。 回到林家，对着林云云，何兰花生气道：“就你喜欢多管闲事，差一点让人打上门。你想想如果现在不是住在林家村，你还敢那么胆大包天！” 林云云：“那就是两个可怜兮兮的孩子，甚至就跟大米小麦一样大，我本来想带来家里吃点东西，东西吃完就挨举报了。” 何兰花说道：“既然这样，那一会儿我想办法把人带走。” 她晓得女儿心肠软，而且看到孩子会想到两个外孙女。 于是何兰花打算亲自上手解决这个麻烦。 林云云转头在家里看了看，呀，从刚才闹事就没有看见人，这是跑哪去？ 一时间没能找到人，林云云就转而问起她妈的打算，“那往哪送去？一直养着也不是个事，但孩子有这么样的家人更加难办。” 孩子被家人虐待，他们这些外人也说不上话。 这时候法律没有后世那么健全。 只能说遇上倒霉的家人也就只能认了。 何兰花抬头道：“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最多不就是找一个靠得住的人，暂时先放过去养一段时间。 等风头过了再说。 何兰花现在最想解决的事，就是让她女儿远离这种麻烦事。 因为那家人不像走正道的。 对于这种人，能不正面对上就不正面对上。 就在距离她们几步之隔的床底下，四个孩子排排趴在地上。 春妮听着她们的话只是沉默抠着地。 大米小声道：“春妮，你们要走了吗？” 小麦听着她傻乎乎的发言，推了推胳膊。 可别在人家伤口上撒盐了。 春妮沉默了一会儿，“嗯。” 然后就又不说话。 就在小麦以为可以不用趴在床底，可以出去的时候，春妮又忽然道：“如果我们走了，家里的小妹妹会被拿去送人。” 大米：？？？ 小麦：？？？ 大米指着春妮旁边的小妮，“可是你只有一个妹妹啊！” 小麦点头，对的，一直都只有一个妹妹。 林云云听到动静过来看床底，一下子就让她看见了四个脑袋，黑着脸把里面的人喊出来。 何兰花长得和蔼可亲，又是奶奶一辈的级别，让人忍不住想要去靠近。 一出来，春妮就直奔她而去。 春妮：“婆婆，他们还要把家里的小妹妹送掉。” 第139章 陈青春送人头 大米摇头：“春妮，你不能说糊涂话，你家里没有小妹妹了，小妮就在这里！” 小麦生气的看春妮，大坏蛋，学会骗人了！ 何兰花放在春妮脑袋上的手随之一愣。 这中间还有其他事情啊？ 林云云马上抓住关键点，问道：“小妹妹是从外面来的？” 林云云将整个事情大概串联起来，忽然就想到了一个可以来形容春妮家人的词语。 ——人贩子！ 春妮被吓到一样点着头。 林云云咬牙切齿，孙大壮不仅是要卖亲生的，他连外头的人都敢动！ 林云云看着这些天真单纯的孩子，肚子里就积攒起一堆的火气。 她对何兰花道：“妈！人不用送走了，我去一趟派出所，我就不信了这些人渣竟然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 林云云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出门，何兰花连她的半截袖子都没拉住。 赵海强正从外面办事回来，直接让林云云逮了一个正着。 “赵公安！等等！我有事儿找你。” 赵海强听着头皮发麻，他现在看到这个女人就害怕。 不是事找她，就是她找事。 赵海强想夺路而逃，又犹豫不定，只是几秒的飘忽不定，一下子就让林云云挡在了前面。 林云云威武霸气，两手一伸，他完全不敢动。 林云云看着他说：“我听说有人在卖孩子，这事你们派出所管不管？” 赵海强：“管！” 怎么会不管，凡是抓坏人都应该是他们的事。 林云云说道：“枣儿沟，村头开小卖部那一家，他家不仅要把亲生女儿卖掉，还要卖掉都不知道从哪来的小女孩。” 听着林云云口中的地名，赵海强立刻打起精神。 他怎么在另一份资料里看到过。 赵海强带着林云云回他的办公室，拿钥匙打开抽屉，将这几天下属交的文件翻出来。 果然，有一份上面写着就是林云云说的地方。 双重加粗标线。 赵海强心里一紧，有了林云云刚才说出的话那这事板上钉钉了。 “我现在有点事要出去，你自己看着办。” 他把林云云带出办公室，然后喊来袁湘，“袁湘，喊大家收拾东西跟我去一趟枣儿沟！” 袁湘：“明白，赵大哥！” 转眼的功夫，派出所就只剩下一个留下做表格登记的瘦个子。 林云云也赶着回家跟她们说这个消息，马上离开了派出所。 瘦个子看着大家都离开后，起身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十分钟后，陈青春生疏的寻着路找到派出所。 陈青春逮着瘦个子问：“喂，你们领导呢？” 上一次闹进派出所，对面叫嚣着要把陈青春手指头砍下来赔罪，还是这里的领导替他解围。 陈青春一直记着派出所里这个姓赵的，看起来凶一点的公安。 瘦个子一愣，问：“你过来有什么事？” 陈青春高高昂起头，傲气道：“大事！” 李大头装的那么阔气还以为多有能力，原来是干了脏事。 他已经看见了李大头背地里做的脏事，他是来举报的！ 瘦个子看着陈青春，犹豫道：“大家都出门办事去了，今天只有我一个人留守，你有什么可以跟我说。” 陈青春摆手，“不行！快叫那个姓赵的公安出来！我就信得过他。” 陈青春才不跟小喽啰说。 看看，大家都出去只有他留守，一定是个没能力的家伙。 说了的话陈青春还担心他贪图自己功劳呢。 瘦个子起身收拾东西，装作随口道：“我们老大出差去了，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如果你跟我说一声，我到时候还能告诉他。如果不说就自己憋着，这么看来你的事也不是很重要。” 这种激将法对陈青春百分之一千管用。 陈青春喊道：“谁说的！” 紧接着，就把自己藏在肚子里的话全都翻出来。 “那谁谁谁！我们隔壁村的李大头，现在住在城北大榕树那一片，看着像是发达了，但背地里干脏事，你们派出所赶紧让人去把他抓回来。” 瘦个子：“你有证据不？” 陈青春学乖了，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说就传几句话，有没有证据关你什么事？” 瘦个子深呼吸几口气，拿出一张表格。 “这里，填上你的家庭住址和个人信息，还有紧急联系人。” 陈青春没多想，直接将需要到的信息填上。 紧急联系人那一栏，他写上孙平方。 瘦个子满意的看着这个傻子把底牌全露出来，点点头。 笑道：“好了，在这之后你就不能跟其他人说起这件事，以免打草惊蛇，我们这边需要时间去准备。” 陈青春总算干了一件大事，听着他的话猛点头，“行！” 瘦个子看着陈青春离开，立即就把刚才的表格收进自己包里。 枣儿沟这边，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赵海强终于成功端掉了藏匿在孙大壮家里的人贩子据点。 只是让人头疼的是，这些罪犯好似提前知道消息，有了准备。 如果不是一名热心的村民出手相助，必然会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还会间接导致这些罪犯再一次逃脱。 赵海强将事情安排好，然后去跟那位热心村民道谢。 孙家，陈大珍看着孙平方胳膊上的伤口，止不住掉眼泪 掉一滴血得吃几只鸡才能补回来，她可怜的老二。 陈大珍哭得正伤心的，赵海强进来了。 陈大珍马上擦眼泪，她们天生对公安带着一种敬畏，上次的事过去太久，她直接忘记了赵海强。 但赵海强还记得她，一看见就觉得十分尴尬。 本来就不善言辞，这下对着孙平方也只能干巴巴地说几句话，然而几句简单的夸奖就让孙平方亢奋。 孙平方捏紧另一只手上还没受伤的拳头，“下一次这样，我还上！” 赵海强听着他朴实无华的话，笑了笑。 这位大哥就是我们需要的积极分子啊。 “大哥的行动我们都记在心上，将来受过恩惠的人一定会感怀大哥的付出。” 孙平方听完更加亢奋。 这时，在外面听到消息的孙发亮跑回来，还没到院子就已经开始大声嚷嚷。 “孙老二！你脑壳上有大洞啊！人家公安受的伤都没你严重，你那么能啊你！光会找时机出风头，显摆死你了！” 第140章 孙平方失恋中 赵海强无意掺和进别人的家事，尴尬到脚趾抠地。 孙平方听着外面传来的骂声，突然间就坐起来。 跑到院子，和往里走的孙发亮正面碰上。 孙发亮看见他就来气，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就想打人。 陈大珍出来看见这一幕，大叫一声：“孙发亮你心肠歹毒，他身上还有着伤！” 孙发亮就是要打！ “他身上的伤是我弄出来的？是他自己作死，好好的人他不干，非要去显摆，都是一个村的亲戚他那么卖力，以后出去别人怎么说我！” 他不心疼儿子，心疼他的面子。 跟着外人对付同一个姓兄弟，十分得罪人。 陈大珍跑过来抢下他的棍子，喊道：“我呸！就算是老二今天不做这事，那他们也得骂你！” 孙大壮从城里跑回来就嚷嚷，是大宝妈偷了春妮和小妮，藏着不还给他们，还跑上门来找事，让老两口给他们家赔偿。 我呸！ 拿钱不成，就准备找着同一个太爷的兄弟去城里闹事。 陈大珍都听说了，孙大壮纠结了一堆人准备明天去干场大的捞钱。 恶有恶报，今天就栽了。 孙发亮说不过面前的女人，转而骂着孙平方，“你个死人又回我家干什么？当初谁说了不来这里！既然不听我的话，这辈子就别想住我的房子。” 孙平方不客气的回他，“我本来就不住你的房子，整个枣儿沟还能有人不知道我住破房的事？” 孙发亮被他怼的一堵，这个老二进了一趟城里嘴巴好像开过光。 人不闷了，也不傻了。 孙发亮气急道：“你你你……” 孙平方继续维持着稳定的输出，抬头四处看了看周围的房子。 在老三媳妇没进门前，孙发亮就放话说要盖几间漂亮的新屋。 如今人都进门，地基还没看见。 孙平方嘲讽道：“我不听你的话，就不能住你的房子。老四一直听着你的话，我就看看你能给老四留多好的房间！” 答案当然是没有。 孙发亮被人说中了心事，尤其这人还是一直被他忽视加看不起的老二。 他脸色变得恐怖又难看，指着孙平方鼻子臭骂，“我的房子还轮不到你来分配！” 孙平方听完马上就笑话他，“什么叫做你的房子？你出了多少钱？” “以前看在你是我爸的份上，我才不说，现在你这样我都懒得搭理！” “建房子的钱一半是大嫂带回来，一半是妈找舅爷借的，难不成你说自己出的力气？当时我怎么没看见你干活！你也只会跟别人说我不在家干活，你自己也没见着干！” 孙发亮最重视的脸皮被人扔在地上踩，怒到了极点，“滚！都给我滚！” 孙平方恨恨地瞪着他，“滚就滚！人家公安说了我做的是好事，怎么到你嘴里就是坏事！” “以后房子留给老三，反正我们都知道，你就让老三给你养老，也别喊我们回来。” 孙发亮听着简直想要杀人，“你还想不给我养老，你是老子的种不给我养，给谁养！陈大珍你什么时候背着老子偷人……” 话没说完，直接挨了陈大珍一大嘴巴子。 陈大珍哭道：“我跟了你几十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怎么着都是我自己选的。现在你跟儿子吵架，不顺心就往我身上泼脏水！孙发亮你有没有点良心？” 孙发亮一开始就被打蒙了。 陈大珍一只温顺的老羊，骂人都很少，直接上手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孙发亮：“我不是，你，我……” 陈大珍扑上去撕他的头发，“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看着你才像是偷人那个！家里的钱归你管，人你是一个都不管！” 一个追一个跑，老两口扭打着闹到了外面去。 赵海强看着他们离开院子才从房子里出来，已然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太可怕了，幸好他的楠楠是世界上最温柔善良的女人。 对了，他的楠楠准备回老家了。 赵海强离开孙家前，拍了拍孙平方的肩膀，“这位大哥，我看你身体强壮，心地善良，勇气过人。你在家好好养身体，以后我看着有条件的话给你找一份保卫人民的工作。” 孙平方点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有工作好啊，不用菜市场搬菜。 以前他差一点去当兵了，他爸说少了一个劳动力的工分家里就养活不了人，不给去。 但是轮到老三，他爸又说去了能挣津贴，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好事。 孙平方想到这些又忍不住想起他的婷婷，这些话都是他的婷婷说的。 可是，婷婷不要他了…… 他好想他的婷婷，呜呜呜。 城北，大榕树的一间房子里，被男人搂在怀里的蒋婷婷感觉鼻子有点痒。 这时进来一个人，在李大头和赵光宗的耳朵边上说了几句话。 只见赵光宗忽然脸色大变，一把将蒋婷婷推倒在地。 李大头站起来脸色难看至极，晦气道：“快把这女的给我拉走，靠，竟然和搞老子的人做亲戚！” 来了一个小混混把地上的女人拉起来。 蒋婷婷只觉得天旋地转，她付出了那么多东西才搭上赵光宗，忽然就被抛弃了！ 甚至当着孙平方这个乌龟王八蛋的面上，直接亲了一口赵光宗，后路已无。 赵光宗看着手里的纸，邪笑着念出上面的字。 “陈青春，孙平方，呵呵呵。” 李大头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骂道：“派出所新来那个急着去投胎吗？这个也抓那个也抓的，到底要干什么！” 他看向赵光宗，“赵哥，我忍不了一点，你发句话我去把他干了。” 赵光宗摇头，“我可不想跟你浪迹天涯，他又不是善茬，人家是京城里大官的儿子。” 李大头拍拍大腿，“枣儿沟这次肯定被干没了，我早就说过让他们小心点，靠！好好的钱不赚，非要提着夜灯走路，他们不死谁死。” 说完又生气道：“这次怎么办，少了一个据点就又少很多钱，我手底下那帮人花钱如流水，你这里出不了钱，那他们可就能一下子从猫变成老虎。” “本来刚才那个女还能用，现在看这样也是没办法了。” 赵光宗笑道：“她不是还带了她妹妹过来，我看着她妹妹也还行。” 第141章 虎子受难记 “同学，你是不是叫虎子？张虎子？” 一个戴着帽子的女人低下身子。 虎子手里拿着零食，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抬头看去。 点头道：“是我嘞！” 女人微微一笑，然后紧张的看了看周围，朝虎子伸出手。 “虎子，你能不能给我帮个忙？” 虎子又点头，“好啊！” 女人想要去拉他，但是一下子被躲开，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点难看。 虎子嘟囔，“你为什么要碰我？” 女人保持着僵硬的笑，“你刚才不是答应了要给我帮忙。” 虎子想了想，“不行嘞，我得回家看动画片。” 女人听着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笑，“不如去我家看动画片怎么样？” 虎子不答应，“你家电视机没有我爷家的好看，那可是最新最贵的，你家有吗！” 女人听着他小嘴叭叭叭，心里忍不住翻白眼，但脸上还是维持着假笑。 “虎子，你还记不记得上次考试的时候拉过肚子？” 虎子用力点头，“当然！” 那一天拿了零花钱买鸡腿吃，然后没几天就屁股开花。 女人笑道：“当初有一个老师不小心弄错了你的试卷，吴老师是我姐姐，这次她想跟你道歉，虎子你给不给她一次机会？” 虎子答应着，“我是好人，我不生她的气。” 虎子都没见过那个老师，也不知道她干了什么事，不过并不影响他嘴上乱说。 女人伸出手，“虎子，我姐姐生了病，但是真的很想跟你道歉，你能不能跟我去一趟？” 虎子盯着她手看，想了想又道：“不行，要回家看动画片。” 蒋小妹实在要被这个小孩气死，如果放在平时她都懒得搭理。 不过现在还有工作，只能继续忍气吞声地哄着。 蒋小妹：“虎子，比起动画片我家有更好玩的东西，而且吴老师很需要你，虎子你帮帮忙，等送你回家我给你一大包糖。” “糖啊……”虎子心动，他很喜欢吃糖。 蒋小妹再接再厉，“对，我家里有一大堆糖，什么样的都有，你看。” 她从口袋里拿出几颗糖果。 虎子马上抓过去，捏在手心里，“我去我去！” 学校小卖部老板看着虎子跟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往外走，伸出头急道：“虎子，你跟这人去哪！” 虎子回头，嘴里已经含着一颗糖，嘟囔道“……老师，……回家。” 小卖部老板只听到了个大概，就眼睁睁看着虎子消失在对面的马路上。 等晚一点，虎子家人过来找的时候，小卖部老板才想起这件有点不对劲的事。 “虎子，往常放学就往小卖部里走，非得买一大堆东西才会回家。这次没看着买什么，就跟一个不清楚是谁的老师回家。” 张二炮感觉脑壳上被炸了一个大洞，不可置信道：“老师？又是哪个老师！” 他苦命的虎子，上一次刚挨一个老师坑过，这次又莫名其妙的被一个老师带走。 张二炮跟人问情况，随后赶到的张二炮媳妇学校门口附近破口大骂。 骂学校不负责任，让人把她的孩子带走了。 不过，学校没责任替她保管孩子，在这个年代完全靠自觉。 张副校长听着动静从学校出来找这对夫妻，劝道：“赶紧去你爸那里看一看，是不是得罪人，让人带走了。” 不然，谁会闲着没事儿去动一个小学生。 张二炮突然间想到什么，捏紧拳头跑了。 张二炮媳妇也不管他，还是在学校门口骂着，引来其他人的指指点点，她反而就更加兴奋。 张副校长看着她这样子，叹着气摇摇头，走了。 张二炮还没进家门就大声吵闹：“爸！大哥找人把我儿子带走，这事你管不管！” 张大雷和何兰花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被突如其来的一嗓子震到了耳朵。 张大雷从沙发上起来，看着暴跳如雷的二儿子走进客厅，紧接着就看见他抓起茶几上的杯子想往地上扔。 何兰花马上躲得远远的。 现场就只留下他们父子二人。 “张二炮！” 张大雷厉声道，然后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有什么委屈你好好跟我说，我这里可不是给你发泄的地方，你要是想胡搅蛮缠，那肯定达不到你的目的。” 张二炮高高举着茶杯的手一僵，随即无力的软下。 对着张大雷哭道：“爸，大哥偷摸着把我儿子带走了！我的虎子啊！” 张大雷首先就是不信。 张二炮说完就朝电话上手，“我必须得给我的好大哥打个电话，当着爸的面，他一定要给我说清楚！” 张大雷也不制止，他信得过大儿子。 大儿子要权有权，要地位有地位，还不缺钱，何必动亲侄子。 这么做完全没有好处。 而只有当着老父亲的面，两兄弟把事情说开，将来还能少一点恩怨。 至于虎子，张大雷想，那家伙肯定又跑出去玩，等吃晚饭的时候就能看见人。 过了几秒，张大炮的电话接上。 张二炮一点不留情面，就问：“老大，你把我儿子带哪去了！” 张大炮直接否认，“我这几天忙工作哪有工夫管你家的事，你们两口子天天吵架，现在还学会拿我消遣。虎子是我侄子，又不是我儿子，我还管着你儿子去呢！” 张大雷听着点点头，伸手强制挂断电话。 “听到没有，你哥亲口说了和他没有关系！” 张二炮大声道：“怎么就没有关系？上次不就因为爸给我的钱比他多，闹来着，肯定是因为这事！他往常就蛮横，从来不肯吃亏，晓得虎子是我的软肋，他就是想……” 张大雷听着他说的话越来越不像样，黑着一张老脸，冷声呵斥道：“张二炮！” 大儿子那时候虽然不开心，但对于二儿子，给再多也就那样子，构不成丝毫威胁。 张大雷认为大儿子还不至于做出这种杀敌一千，损己一万的事。 “好了，我找几个人去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你先不要闹，也行动起来去找虎子。” 另一边，张大炮被挂了电话，转而马上打回家里。 皱着眉头骂电话里面的女人，“你脑壳上有洞啊！虎子喊你大妈来着，你对一个孩子下手，还敢跟我说这事儿不是你干的！” 第142章 消息传开 林云云傍晚的时候听到消息。 那时，何兰花带着社区负责妇联工作的人来领走留在林家的春妮、小妮。 何兰花提醒道：“他们做这些生意黑的、白的都沾一点，恐怕是在哪处地方惹了人，才让虎子被人带走。” 看向外面跟同伴告别的大米小麦，还有被单独放在床上的小宝。 “虎子是张家这辈唯一的男孩，把你张叔的独孙拿捏住，没准是想要更多。虽然我们家几个没有虎子值钱，但你也不能掉以轻心，说不准就有哪个缺心眼的……” 林云云点头，“我往后不会放着她们一个人，大米上下学我去接送。” 这些话十分合何兰花的心意，她拍拍林云云肩膀。 “大的你看着，两个小的你也得放心上。最近让住在前面的亲戚少出点门，就守在家里，等到风头过去再说，你问他要多少钱，开个价。” 女婿能干，但又太能干了，愁人。 一年到头没有几天假，比如现在，家里需要男人就回不来。 林云云：“还好，他最近躲着什么也没见出门，平时都会在家里。” 随之而来的就是她家的口粮急剧消耗。 陈青春还是很能吃的。 何兰花点头道：“你把事情记在心里就好，我先回去了。” 目送着她离开后，林云云从米缸里翻出几个鸡蛋，今晚上打算煎鸡蛋吃。 大米小麦跑进来，喊道：“妈！外婆让我们以后乖乖待在家里。是山里的长毛怪进城吃小孩了吗？” 林云云噗嗤一笑，一只手端着装有鸡蛋的小篮子，一只手轻轻捏了两个小家伙的脸蛋。 “是啊，你们最近小心点。” 大米小麦：“赫——” 好吓人！ 一定不能出去乱走。 第二天，林云云把大米喊起来后，没有像往常一样重新躺下，而是赶平时磨磨蹭蹭的大米去洗漱。 然后再帮她穿好衣服鞋子，拎上书包。 “走！” 林云云拎住她的后领子，往门外拖。 这家伙被伺候的舒舒服服，直接焊在了原地不动，如果不出手，恐怕站着都能睡着。 小麦揉着眼睛喊着，“妈？你们去哪儿？” 才有一点点意识她搞不清楚状况，明明以前都是大米自己走人。 大米嘟起嘴，“妈和我一起上学，你去不？” 明明都是妈的孩子，为什么只有我去上学，她可以躺在被窝里睡？ 大米幻想着跟现在还躺被窝里的小麦换一换。 小麦马上缩回身子，“不上学。” 大米张开嘴巴还打算说，林云云打着哈欠不想继续磨蹭下去，拎着她就走人。 心想，等会儿回来再睡一个回笼觉。 到了学校，可能是因为虎子出事的缘故，林云云一路上看到了许多带着孩子的家长，从前可没有这种待遇。 在学校门口买了两个包子，一人一个。 大米啃着包子，眼神迷离，少有的吃不下东西。 大米：“妈，虎子呢？每次这个点他都会到，然后去小卖部买一堆吃的才进学校。” 林云云摸一摸大米的头，“虎子……” “我的虎子啊！没良心的张家人！没良心的学校——” 不远处传来哭嚎声，再仔细一看，张二炮媳妇被围在一圈人中间。 林云云听着她的声音，再想着虎子失踪的事，又想想她自己的孩子，只觉得心脏一疼。 林云云揽住大米肩膀，拉着往学校大门去。 “记着昨天晚上妈说过的话，不能跟任何人走，只能等着妈过来接你们。” 大米咬下一大口包子，“学校里的人行吗？” 林云云严肃道：“也不行！” 送完大米，林云云没有像往常一样去菜市场买菜，就在路边挑着卖的小贩那里，买了几种家里没有的青菜。 心里着急着家里，她匆匆往回赶。 准备到家门口时，看见了坐在台阶底下休息的几人，还有放在旁边的一大麻袋。 林云云看一眼自己拿在手里的几捆青菜，只觉得浪费。 陈大珍老远就朝她大声抱怨，“大宝妈，你出门就出门关门做什么，我们这帮亲戚来了还得在门口的地上等着。” 说话很大声，不像是以往的风格。 林云云随着陈大珍若有若无的眼神看去，瞄到了陈舅婆控制不住抽搐的嘴角，不由得笑了笑。 原来，陈大珍这样好脾气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出风头。 何况在对手面前。 林云云：“出门送孩子，让你们耽误了一会儿。” 陈舅爷埋怨道：“你婆婆大惊小怪，我们这几个都来的熟门熟路的，等一会儿又怎么，我看她就是心急。” 林云云把人迎进屋，还没说话，陈大珍啪就把手里的麻袋扔在地上。 “菜放这了，我得去一趟医院看老二那边怎么样。” 说完话就马上走人，也不等林云云问情况。 陈舅爷帮忙解释道：“前些天村里来了抓人贩子的公安，老二热心肠，一个劲往前冲胳膊受伤了，我们几个这次陪他来看医生。” 林云云预备着进屋给他们倒水，陈舅爷不要，直接就问陈青春在哪！ 陈舅爷带着火气，“话都不留一句就走人，我还以为他上山寻死了，毕竟给家里闯那么多祸，赔那么多钱，我真想……” 看见陈舅爷继续骂宝贝小儿子，陈舅婆碰了碰他的胳膊，陈舅爷这才没继续。 林云云指向空着的小楼，“一般他都住在二楼右手过去的房间，你们去看看还在不在。” 昨天晚上没来吃饭，可能又出门。 陈舅爷上去找，果然是没有人。 陈舅婆看着放在地上的简陋铺盖，眼泪水都要流出来。 “平安媳妇这么做人！从前青春在家里哪有受过这种罪过？你说说她……” 忽然止住了声，因为陈舅爷已经瞪过去。 陈舅爷骂道：“你还敢在这儿说！你儿子受这种罪是我们的错？是你跟他的错！” “当初我问你，要不要在城里买房子，你说死了都得让儿子儿媳妇在身边伺候，怎么，现在你又说你儿子住在亲戚家是受罪！” 陈舅爷甩手道：“有块瓦遮雨都不错，上次老二在菜市场捡垃圾吃，你还敢嫌弃。有本事你让青春不住平安媳妇的房子，去你女儿家住。” 回应他的则是陈舅婆一脸菜色。 第143章 会错意 陈舅爷咬牙：“买房！” 陈舅婆惊呼：“我不同意，平安媳妇有那么多间房，怎么就……” 陈舅爷杀人一般的眼神扫去，随即指着她的鼻子道：“好啊你，终于说出来了，我就说嘛你最近怎么开始喜欢孙家，上一次来吃席，这一次也要跟着，你果然不安好心。” 陈舅婆也不怕，就硬杠，“什么叫做没安好心？平安小的时候住我们家，长大了，表弟表妹怎么就不能住他家！” 陈舅爷听着她无耻到呼吸不过来的话，恨恨道：“我现在就想掐死你！” 陈舅婆：“你敢！” 心里还是很害怕了，也不再咄咄逼人。 陈舅爷深深看她一眼，转头去找林云云。 陈舅爷：“平安媳妇，我看着青春继续住下去也不是事，我打算买房子，你看看有没有推荐。” 陈舅婆追过来，喊道：“要最便宜的！” 她手里的钱替陈青春赔完钱就败得差不多。 林云云想了想道：“城北大榕树最便宜，不过很乱。舅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陈舅婆打断道：“就那里，我们不挑！” 再乱那也是在城里，反正哪买都行。 陈舅爷点头。 这个时候，陈青春还躺在好兄弟林小强的床上，两人呼呼大睡。 林云云喊来林四叔，她知道林四叔认识的人多，知道的门路也多。 她想尽快把房子的事情定下来，免得陈舅婆又闹着不同意，最后等钱贬值，房子又买不起哭成一条狗。 林四叔等会儿还有事，说了一个门牌号。 这户人家最近要卖房子，她们自己上门去问就好。 谢过林四叔，她们马上出发。 到地方才发现已经有卖家上门，被截胡了。 没等陈舅婆松口气，陈舅门就热忱的上去跟房主谈兄道弟，把人哄得乐不着北，听说也要买房。 房主忙说：“一会儿带你们走走，看看，这附近我都认识，好像还有几家要卖。唉，这边治安不行，我家刚生了一个金贵的小孙女，可不能在这里学坏。” 陈舅婆看着被包在柔软毯子里的小女孩，趁房主说话的空隙，猛地吓小女孩一大跳。 小女孩妈妈听到动静从里面跑出来，抱起小女孩，瞪着陈舅婆和旁边无辜躺枪的林云云。 林云云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不多时，房主就带着她们出去逛。 房主和陈舅爷在前面说话，陈舅婆关心房子的价格，一脸紧张的跟在后面。 林云云慢悠悠走在最后面。 不远处，李大头尿急出来解决，猛地看见草麻子公社的‘大名人’陈大壮！ 陈大壮又是陈青春的爸，听着那边的对话好像是要在这买房子。 李大头马上拉紧裤子，跑回去。 不行！ 这个陈大壮不好对付，绝对不能让他买在这里。 李大头招手喊来几个小弟：“你们几个，等会儿这样，那样，知道吗？” 小弟们：“知道了老大！” 陈舅爷背着手逛完，开始严肃的考虑起来。 这地方果然不好，感觉甚至比不上镇子那一片。 不过他又想到之前剩下来的一点点钱，只够在这里买一套，还得添一些。 陈舅婆一脸肉疼，“钱不够，不然我们回去。” 陈舅爷拍开她的手，对房主道：“要刚才看的第四套院子。” 房子笑了，“原来喜欢那样的，行，我们现在就去。” 大家一起转头回到第四套院子。 前面几个人进去找这套院子的主人了解情况，林云云闲来无事观察着，看了几眼没有多少兴趣。 一般般的农家小院，不过胜在将来地皮值钱。 林云云正走神着，忽然来了几个混混踢门而入，里面还在大声说话的人一下子就出来看情况。 带头的混混指着这套房子的主人喊道：“你别以为卖了房子就可以躲！谁知道这些人是不是你亲戚，你放心，就算走了我们还会继续来这里找麻烦！” 陈舅爷听到这里就皱起眉头，合着买了这房子就等于和麻烦画上了等号。 这地方本来就不合心，不要便是。 “大哥，我看着这房子跟我八字不合，我们有缘下次再聊。” 说完，喊上站在院子里的林云云，匆匆走人。 陈舅婆出来后就高兴道：“看，我就说了不买，房子又烂又破，住着的人也不怎么好，有这些钱我还不如……”买几斤肉吃。 但是话没说完陈舅爷已经横了一眼过去，“给我闭上你那张臭嘴！” 陈舅爷又对林云云道：“平安媳妇，我看这里不合适，去你那附近买一套，这次挑大一点。” 买就买好的，添了一点，那就再添多一点。 陈舅爷打算把私房钱拿出来给几个孩子置办上。 总不能就买小小的一套，最后为巴掌大的地盘闹得不可开交，他心里并不希望如此。 林云云磨掌，蓄势待发，“行！” 看这一步步推的，总算是将陈舅爷晚年幸福保下来。 哼，孙平安好好感谢我替你还了一个大恩情！ 林云云直接领着陈舅爷去找林大爷，在这个村子，没有人能比林大爷更清楚谁家要置换。 陈舅婆看着他们一拍即合，风火火地跑去，心里气得要命。 果然，孙家就没还好人！ 合着这个平安媳妇打算哄老头子把家底败光，我呸！ 陈舅婆一路跟着到林大爷家，但是并没有进门，就站门外想一会儿怎么拖着不让事情办成。 恰巧，睡醒后的陈青春光着膀子和好兄弟林小强出来找吃的。 陈青春一下子就看见他妈，“妈！你怎么过来了也没跟我说？” 陈舅婆听着这家伙埋怨的语气，心里更恼，罪魁祸首在这呢！ “我打死你这个东西！偷偷跑出来住到别人家，好了！开心了！你爸要给你们买房子，让你不像一个乞丐一样住着。真是的，城北大榕树那帮人太可恶了！” 如果不是那帮人出现，没准就花了最便宜的钱买一套。 她的话听在陈青春的耳朵里却被会错意。 陈青春喊道：“我兄弟小强，林家村的头头，他们还敢欺负我家里人，小强！我们走！” 第144章 成功救人 跑到村口，陈青春停下，转头左看看右看看。 “小强，怎么只有我们，你的兄弟呢？” 林小强蹲下身子，把拖鞋上的泥巴往石头上面蹭了蹭，“我哪知道，这时候肯定是在家睡懒觉啊。” 他打了个哈欠说道：“青春哥，回去，城北没好人，尤其大榕树那一片的家伙，都不是做好事的。” 陈青春听着怒气冲冲地推一把他，吼道：“我家里人都被欺负了，你还在说这种风凉话，你到底是不是我兄弟！” 林小强：“我是！” 然后挠着头，又道：“可是两个人也太危险了。” 陈青春根本听不进他的话，一挥手就喊道：“走！” 林小强眼看着陈青春跑起来，只能踩着他的破拖鞋赶紧跟上。 “青春哥，等等我！” 这两个大傻子到了地方，才又忽然想起来根本没问清楚是谁干的。 两眼发懵，互相注视着彼此。 林小强试探道：“要不，我们现在先回去？” 陈青春不答应：“来都来了。” 陈青春看向一处小院子，指着道：“随便找个人问一下，反正也就刚发生的事，我就不信没人看见。” 林小强认命的跟着过去。 恰巧，他们走到了刚才陈舅爷想要的那套院子，问了问。 院子的主人正愁着没处发泄，立马给这两个大憨憨指了一处地方，满腹怨气，“就哪！你们往里走！我本来一心想要卖房子，就是欠了一点钱，生意上门都要闹腾。” 不然这生意早就解决，院子的主人在心里暗恨着。 陈青春带林小强走去，敲门，没动静，又急切的敲了敲。 陈青春骂了一句：“不会死在里面了！” 林小强拍死咬在胳膊上的蚊子，抱怨道：“不然先回去，等我小弟醒了再来，这地方太破了。” 嘟嘟囔囔就往外走。 然后，他回头一看，只见陈青春往墙上爬去，翻身进入院子。 林小强着急的喊：“青春哥……” 可马上又紧张的闭上嘴，不能耽误青春哥办大事！ 陈青春带着一肚子的火气，冲动就是魔鬼，做了一个出格的举动。 等双脚落地，站在院子里他又有了理智。 陈青春捶打脑袋，心中哀嚎：我到底是怎么了！私闯民宅犯法的！ 林小强在外面小声道：“青春哥你怎么样？没事就赶紧出来，不然一会儿我也帮不了。” 陈青春回道：“没人，我马上出去。” 他准备原路返回，突然听到侧房传来小孩细碎的抽泣声，浑身一僵。 慢慢转回身子，彼时院子里寂静无声仿佛没有一个人，可若有若无的抽泣声在耳朵里萦绕着。 陈青春哆嗦着，“你你你……何方神圣！” 虎子被绑着手脚，经过许久的努力终于甩掉了塞在嘴里的布条。 “虎子，我是虎子！” 陈青春听着里面传来小孩带哭腔的声音，立马打起精神。 他听大米小麦说过，附近出了一桩绑架！ 陈青春往声音源头摸去，从窗户缝往里看见了被扔在柴火堆里的虎子。 看着可怜兮兮的孩子，倒吸一口凉气。 明白了林小强之前那句，都不是做好事的。 靠！竟然是这种！ 陈青春心中虽然恐惧，但还是强装着镇定试图把挂在门口的锁打开。 一边开锁一边安抚不住哭泣的虎子。 “小孩你乖乖的，一会儿叔叔就把你救出来，不就是一个破锁马上就开了。” 说话声把躺在房间里打瞌睡的蒋小妹惊醒。 听到多出来的陌生男音，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蒋小妹站在门口看着正在撬锁的陈青春，一愣一愣的。 陈青春察觉到后面的视线，猛地一顿，转头看见是一个年轻的姑娘，笑了笑，以为也是被抓来的受害者。 马上卸下防备，继续专心撬锁。 嘴上还笑着缓和气氛，“姑娘你放心，我一会儿……” 后脑勺被重重一击，鲜血从额头流下，陈青春身子一软，缓缓往旁边倒去。 林小强在外面打哈欠，听着里面传来闷棍声，忙喊：“青春哥？” 蒋小妹推了推门口把他注意力吸引过来。 蒋小妹害怕道：“大哥，里面还有几个姐妹，刚才那位大哥帮忙去了，这里锁着门出不去，我担心一会儿坏人就回来，你能不能去前边小饭店喊我哥，只要把坏人打跑我们就安全了。” 哼，我们的人可都在饭店，你小子自投罗网去。 林小强知道地方，点头道：“我这就去！” 林小强一路狂冲，竟然在半路看见了跟何兰花来买菜的大米小麦。 大米小麦：“小强哥！我青春哥呢？” 她们刚从家里出来。陈舅爷去隔壁村子买房，走之前，请何兰花帮忙买菜，等一会儿回来就招待这次帮忙的人。 陈舅婆中间还提一嘴陈青春，但大家都没看到那家伙。 林小强拍了一下脑袋，瞬间清醒。 “大米小麦！去找人来，我们在城北打架了！大榕树那片进去右手边的一套矮院子。” 扔下话，林小强跑回家找他兄弟去了。 另一边，在林小强后蒋小妹先等回来了李大头和赵光宗，以及其他人。 蒋小妹指着躺在地上的陈青春，急道：“有人摸进来，还有一个在外面候着，我指使他跑去找你们了。” 众人纷纷变脸色，正准备采取行动就看见门口被人从外面踢开。 林小强威风十足，跳进来大喊一声。 “青春哥我来也！” ！！！ 我靠，怎么一屋子的人？ 李大头伸手把愣神中的林小强往里拽，马上就有人迅速关上大门。 拳头砸下来，林小强死死护着脑袋，心想，这辈子玩完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林小强真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喊道： “我们是公安，都举起手来！” …… 林云云弹了弹报纸，对病床上的两个人，念道：“上周，本县某派出所破获了多起人贩子拐卖案，拯救了数位受害者……” 陈青春包着脑袋，说不清楚话，“是我们，小强！” 林小强更惨，全身上下裹成木乃伊，“大米小麦……” 幸好两个孩子直接去找了派出所，不然真就是十八年后一条好汉。 第145章 被强吻的男人 陈青春扶着脑袋，得意道：“哼！跟我青春哥作对，也不看看他是谁！” 看向惨兮兮的好兄弟他又心疼又气愤。 “小强，没有你就完蛋了，可怜你受那么重的伤，都怪那个该死的女人骗我！” 林小强试图挪动着脑袋，“青春哥，我不怪你，只是可惜了我的拖鞋，唉……” 陈青春挥手，大方道：“我给你买新的！” 陈舅爷从一楼交完费回来看见他的傻瓜小儿子这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上去给了陈青春肩膀一下。 “能跑能跳，又打算给我去闯祸了！” 多亏是在受伤前买的房子，不然看老婆子现在的样子，兴许交完这贵死人的医药费就闹死闹活，想买也买不成了。 林云云把报纸收好，问道：“舅爷，那些人真赔不了一点吗？” 袁湘事后过来，直言那些人做坏事赚下的钱一分没剩。 两人的医药费除了见义勇为的奖金，得自行解决。 陈舅爷又气又无奈，“没办法的事，现在公安跟那些人对账，究竟祸害了多少家庭还是一个未知数，现在都还有人去派出所闹着赔钱，也不知道怎么弄。” “听说中间还跑了一个，现在正在通缉来着。” 林云云晓得这事，传的满城风雨。 她小声道：“林小强家里人也不来吗？” 陈舅爷看一眼小儿子的救命恩人，床上动弹不得的木乃伊，认命道：“不来就不来，说到底是我家的恩人，这事该我家管下去。” 林云云暗自吐舌头，那陈舅婆不得怄气死啊。 果然，一抬头就看到门外阴沉着一张脸的陈舅婆。 “舅婆。”林云云喊着人，然后指一下放在桌子上的饭盒，“我得回家照顾孩子，先回来了。” 陈舅爷挥手，“你路上注意点啊。” 从医院出来，林云云骑着自行车去张大雷家。 到了地方，进院子里放自行车。 胡阿姨从厨房里探出头，笑道：“云云来啦，何大姐跟孩子们一直等着你呢。” 林云云用笑容回应着她，点了点头。 往客厅走时心里又在想，胡阿姨做事手脚麻利，态度端正，是个十分不错的保姆。可近日来何兰花又说，张大雷儿子好似不满意打算换掉，心里烦着呢。 换不换人，说一嘴就行，如果新来的不好用苦的可就是她何兰花！ 何兰花很有意见。 何兰花怀里抱着虎子，看见她进来，招呼着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的大米小麦，“你妈来了！” 大米小麦赶紧拉着椅子往后退。 林云云立马用眼睛凶了一下他们。 何兰花看见笑了笑，然后指着房间里，“小宝在里面。” 林云云进去把小宝抱出来，吃饱喝足的小家伙已经开始做起香甜的美梦。 “大米，拎上你的书包。” 眼看着大米小麦要离开，虎子在何兰花怀里闹腾。 “不要！我不要！大米小麦不准走！大米你不能动！” 何兰花安抚地拍拍虎子屁股，哄道：“她们回去休息好了再来陪你，虎子乖乖的，你爷马上就回来了。” 虎子那几天被吓着，回来后就不大好，异常粘人。 不过其他方面还行，能吃能跳。 也去医院看过医生，都说要亲近的人在身边陪着，过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正常。 虎子点名要大米，还有他爷他奶陪着。 林云云好说话，何兰花说一嘴，她就答应有空带着两个孩子过来。 大米也学着点名要小麦陪，所以是买一送一的活动。 回到家，林云云打发大米回去写作业，也喊着小麦在旁边写大字，为将来打基础。 才把饭装上，就有人来了林家。 红霞忧心忡忡，“林姐，这萧雨生到底怎么回事！进去派出所那么多天都没放回来，海姐问了好几遍，都没人回她，说是归他们老大一个姓赵的公安管。海姐现在茶饭不思我看着就难受，林姐你陪我去问问。” 林云云擦了擦手，“行，我陪你。” 正好去问问赵海强，最近这事什么时候能消停，逃出去的犯人有没有找到。 派出所这边，赵海强又加了一天一夜的班，蓬头垢面，将手里重要的事情解决掉一些，才稍微能够缓几口气。 这段时间案子一个接着一个。 交上去后，上级领导都怀疑他是来搞事，不然，怎么他一过来这边派出所，就井喷式的迎来大量业务。 赵海强当时就想，有业务也不是因为他，好像每一次有事都跟一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林云云。 赵海强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女人的名字。 “赵大哥，有人找你。”袁湘站在办公室外面，面色苍白的敲了敲门。 “知道了。”赵海强收拾了一下杂乱的桌子，起身往外走。 “谁找我？” 话音刚落，就看见了站在大厅里穿着裙子的年轻女人。 赵海强欣喜若狂的跑上去，“楠楠！” 林楠楠看着他一身脏兮兮的样子，藏起眼中的厌恶，笑了笑，“海强，我们出去，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跟你说。” 赵海强点头，他也有！ 这段时间，凭借着他在各种案子上优异的表现，有机会申请往上调。 到了外面，林楠楠冷漠无情道：“海强，这段时间我越来越感觉我们之间不合适，既然如此，不如放开手，我们都去迎接自己新的幸福。” 赵海强：呜呜呜…… 袁湘躲在不远处，眼睁睁看着女人和她的赵大哥说了几句话，转头就扔下赵大哥离开。 而赵大哥，他！ 竟然哭了！ 袁湘扑上去，抱紧，“赵大哥，你还有我陪着！” 赵海强呜咽着回抱住袁湘，感受赵大哥的体温，袁湘心里一紧，忽然就胆大包天地吻上男人的唇。 林云云、红霞：我靠！我靠！ 赵海强被人强吻一下子慌了手脚，抬头又看见对面两个张大嘴巴的女人，很明显是在看他们。 推开袁湘，吼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第146章 计划生育 袁湘哭着捂脸跑开。 赵海强莫名整理了一下衣服，问：“你们有事？” 不然就是有偷窥癖，怎么会有人喜欢在旁边偷看！ 太不道德了。 红霞对于他的做法十分嫌弃，于是敞开天窗说亮话。 “你是赵公安？我有一件事问你，上次你们从纺织厂带回来的萧雨生什么时候能回来，为什么我朋友每次过来问都没人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听到这话，赵海强发出一阵冷笑，“姓萧的进去了就别想出来！” 冰冷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扫动，质问道：“你们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察觉到他的冷意，林云云赶紧摆手，“我们都不熟啊！只是问一问。红霞，你不是说还要去买菜吗？走啦！” 红霞：“林姐……” 虽然在挣扎，但红霞还是被拖走，走了一段路后林云云才松开红霞的手。 红霞生着闷气，“林姐，你怎么不让我跟他说清楚？他们这些人也真是，随随便便就抓，刘民媳妇早就说了，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萧雨生的，一切都是误会，他们还……” 话虽如此，但其他人对这话还抱有怀疑的态度。 红霞气恼地捶一下脑袋，“真是气死我了，这个萧雨生！好好的日子他不过，不要去招惹那些人。” “许红英是什么好人吗！她家亲戚更不可能是好人！” 许红英在纺织厂里大名鼎鼎，又是狐假虎威的代表人物，没有一个人会不讨厌她。 骂完姓萧的狗男人，红霞又骂那个妄想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 “刘民媳妇也是脑袋上长了个大洞，有家有室还有扒着萧雨生不放！关键是刘家人对她还不错！既然这么喜欢，当初怎么不去捧萧婆子的臭脚早早就能嫁入萧家。” 她嫁了就没有海晴进去受罪的份。 提起萧婆子，那就是更气人的一件事。 红霞大骂：“死老婆子也是！天天闹腾抱孙子，现在她儿子进去管都不打算管，听说还把其他儿子从乡下喊过来住进家里来，让海晴姐有家也回不去。” 林云云难得沉默，最近事情太忙了，她也没分出心事去管那一边，以至于现在才清楚情况。 林云云：“总不能一直不回家，海晴那边怎么想？” 是打算离婚，还是继续过下去？ 不过现在离婚的人真的很少，就算是据说已经勾搭到了一块，比如刘民刘民媳妇，小江董大，这两对夫妻都还在扯皮中，想要离婚遥遥无期。 红霞音量瞬间扬起来，“她能怎么想？心里只有那个狗男人！她什么都不想。” 红霞见识到了爱情的力量，一个狗男人就能毁掉一个女强人。 当初，海晴姐出去跑业务时是多么的风光无限，就因为一个男人……红霞心中暗恨不已。 她看了看天色，叹气道：“这事儿就让它慢慢烂着，只有海晴姐想清楚了才能解决，我们这些旁观者插手不得。这样，林姐我先回去上班了。” 为了这件几乎困扰了她许久的事，专门请假出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期间，在家人的陪伴下虎子恢复了正常，又开始像从前一般地生龙活虎。 何于是，兰花也不必一直留在家里，终于有空到处逛一逛。 这天，何兰花吃了早饭，就拿着一张报纸来到林家。 不用去上学，林云云喊两个没事干的孩子进屋里写功课，而后她开始收拾饭桌。 “妈。” 看见何兰花进门，林云云喊道。 何兰花点点头，往客厅里走，等林云云把饭桌收拾干净她又出来。 一边走过来一边把报纸往林云云手里塞，面色不愈道：“你看看这则报道。” 林云云念出上面的标题，“国家有意放缓人口生育速度……预计在全国推行计划生育政策。” 何兰花叨叨着，“活了几十年从来没听过这种政策，连人家夫妻的床上事都要管。” 听着她的话林云云轻笑道：“哈哈哈再不管下去这哪行啊，每家都要生五六个，生了又养不起，几乎是认了一点字就开始在家里干活，现在国家要发展，需要高技术人才，这就不符合我们国家的国情了。” 何兰花不高兴的怼道：“果然是认了字就不一样，这话说的跟你张叔一模一样！哼！” 气死人，没准他们两个才是亲生，她这个不识字的就是外来的。 不过，何兰花心里就庆幸着，“虽说我到现在都不是很喜欢你那么年轻就有五个外孙，可这个政策一出，我心里也没多少想法了，至少这次管不到我女儿女婿的床上。” 林云云听着老太太的话又是一乐，“是管不到我们，但你外孙就不行咯。” 经她这么一说，何兰花还开心的脸上一下子就没了笑意。 她还想看曾外孙呢！ 何兰花抱怨道：“天杀的！” 何兰花又留下来坐了一会儿，不过林云云她们都有事忙着，林云云要趁着周末把该洗的衣服拿出来清洗晾晒，而大米小麦还要继续补习功课。 眼看着这样，何兰花也觉得没意思。 和林云云说一声，马上就回家看电视剧去了。 于是，等到几分钟后陈大珍敲门，林云云还以为是她妈落了东西又返回来。 “妈？”看见是陈大珍，林云云愣了愣，“你怎么有空过来？” 陈大珍因为上次的乌龙闹进派出所，就已经说过不喜欢进城，能不来就不来。 陈大珍上来就握住林云云的手，急道：“大宝妈，你说说报纸上那个计划生育是个什么玩意儿？啥意思？老百姓还不能随便生孩子啦！” 林云云挑了挑眉头，把手抽出来，“这事都传回到村里了？” 她记得这时候的消息具有滞后性，一般都是在报纸上刊登了一两个月后，才开始落实，直到消息出来后的三四个月，紧跟着具体行动才会出来。 陈大珍一个劲点头，“孙大憨媳妇都说了！她们去送货的那个省已经开始落实，闹得鸡飞狗跳，她们当时还笑过来着，马上就有人告诉他们，这是要落实到全国各地！” “大宝妈，你赶紧想想办法，帮帮忙，咱家里几个孩子就只有老大有个根，你其他几个叔子可还没有，这到底怎么办啊！” 第147章 举报者 林云云被她的话震了震，赶紧回去喝几口水缓一下，才好悬没被吓死。 “妈，这国家大事，我一无业游民还想指点江山啊？” 又不是说不给生，只是不让生那么多，怎么到她嘴里就成了断子绝孙！ 这种封建糟粕要不得。 陈大珍嘴硬道：“话不能这么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咱们这地方肯定没多少人管，你多帮帮忙找个方法混过去，等我几个儿子都生个孙子再说。” 老二只有大梅子，不行！ 老三刚娶新媳妇，不行！ 老四连相看的对象都没有，不行！ 她的二妮还在读书，也不行！ 陈大珍满腹牢骚，因为对她们家的情况十分不利。 林云云眉眼一挑，冷然道：“不行！” 挑挑拣拣，以为是菜市场买菜呢。 陈大珍喊：“这样哪行！你是他们大嫂不能眼睁睁看着……” “咳咳咳。”林大爷站在大门口看过来，“云云她婆婆，你打算说什么？” 林大爷背着手走进来，看了看站在院子里的两个人。 “我在这里说一下啊，最近呢，这个计划生育政策慢慢要在城里推行开，我现在每家每户都要走一走，亲自说几句，让你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还有不要有其他想法，这是国家大事，如果谁敢违反规定一定要举报！” 最后再看向陈大珍，“你这是，还有话要跟我说？” 陈大珍摇头，“没有！” 目送着林大爷离开，陈大珍才开口，“你这个大爷缺大德，还喊人去举报，说话真是难听，这种国家大事我们还能不支持，一上来就是敲打人！” 林云云尬笑。 你现在说这种话亏不亏心，刚才谁嘴里还嚷嚷着让我帮忙找路子，一定要保下你的孙子们。 这次来的目的没办成，还更加靠近麻烦，陈大珍肉眼可见的焦虑起来，直接就坐不住。 起身就道：“不行了，我回家去，看看村里是怎么一个说法，不会也要跟城里人一样。” 把陈大珍送走，林云云往院子一边的菜地去。 上次把地翻完，她种了一茬菜，现在也是到了收获的时候。 林云云蹲下身子，将一些没来得及收获就老掉的菜清理开，然后再将青翠水嫩的摘了。 等到中午做饭的时候，看情况是林大爷已经去家里交代完，大家知道消息后开始闹起来，都站在院子外面的路上大声说话。 “……到底什么情况啊？我家就两个孙子！” “那你算是好嘞，你家隔壁的斜对门，一个都没有！” “造孽啊，难不成将来只能留一个女娃娃在家？” …… 外面腥风血雨。 林云云将午饭端上桌，喊来还在桌子上写作业的大米小麦。 大米含着勺子说：“妈，将来我不能有弟弟妹妹了吗？虎子说他就不会有了，好像是因为什么政策。” 林云云呛住。 她拍着胸口缓了一下，尽量用很柔和的语气说说道：“有没有政策你们都不会有弟弟妹妹。” 五个！ 已经五个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小麦小口喝着碗里的粥，对大米道：“我们家好穷，大米，如果还生弟弟妹妹，你就不用去上学了留在家里干活。” “好嘞！”大米开心的举起双手，“我本来就不喜欢去上学，妈，我要弟弟妹妹！” 林云云气呼呼地推一下她小脑袋瓜子，“好好吃饭！就算有，你也得给我去上学。” 我才不缺那几个歪瓜裂枣。 大米摸一摸小脑瓜子，嘟囔，“还要去上学那就算了，我可不想家里再来几个拉臭臭。” 她看向在床上抱着小脚丫子自己玩耍的小宝。 日子照常，又因为林云云有五个孩子，她自己也放话不会再生，所以林大爷得了保证也就没在管着她，全身心去对付那些不认命的人。 两三个星期过后，情况愈演愈烈。 林家村相对其他地方来说就比较安静，有林大爷坐镇，你不认命也得认命。 不然林大爷一句话，今年年底的分红就轮不上，一家人等着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 过惯了好日子，还能有几个人舍得放下，大家也就只能缩起脑袋过做人。 这天，林云云在给大米补习功课，忽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惨叫。 她赶紧拿凳子爬到围墙上面去看情况。 就看到一个微微挺着肚子的女人，被一伙人拉着从院子里出来，身边围着的是几个好似是女人的婆家人，只顾着又哭又嚎。 但女人还是被拉走了。 林云云摇摇头，从凳子上下来，将来这种事情还多着呢。 没把事情放在心上，她又重新回去辅导功课。 然而几个小时后，那个女人的婆家就来林家砸门。 “开门！开门！你有本事躲在里面，你没本事开门啊。” 林云云不受这种气，不开门，舀起一瓢水猛地就泼去。 “滚你妹！哪里来的狗在乱叫！” “啊啊啊，林云云你不得好死——” 被狠狠浇了一身，又气又疯，女人的婆家想到自家被带走的儿媳妇，又想到那个据说已经是怀了男娃的肚子，砸门的动作越来越大。 林云云这边躲着不开门，那边，马上就有人喊来林大爷。 林大爷怒道：“你们想干什么！” 女人的婆婆又哭又闹：“还能做什么给，给我儿媳妇，我孙子讨回公道！” 女人的男人通红一双眼，捏紧拳头，“有本事她把门打开，看我不捶死她！” 林四叔赶到，听后冷冷一笑，“你要捶死谁！” 女人的婆婆跑到林大爷面前，要求他做主惩罚林云云这个恶毒的女人。 “心肠一等一的歹毒！她自己不用生了就去举报别人赚钱吗？这辈子她都别想发达，活该她穷死！” 林四叔上来把女人的婆婆拉开，黑脸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女人的婆婆眼神躲闪，狡辩道：“她又不工作，哪来的钱养家养孩子，肯定就是她干的！” 林云云隔着门冷冷道：“哼，不是林富强说的，就是范小燕说的，对？” 第148章 不亏本的算计 眼皮子一抬，瞅见一个人往外冒。 林云云忽地打开大门，叉腰喊道：“范小燕！” 范小燕脚下踩了风火轮一样，咻一下钻入人群里。 至此真相大白。 林大爷臭着一张脸骂道：“你没脑子啊！全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他们两家不对付！” 林云云呵呵一笑，“她哪里是没脑子，她可是太聪明了！你不会以为自己不说，我就猜不到他们给你许了什么好处，不过就是你儿媳妇的事。” “但是你放心，就是答应了也帮不了你！” 女人的婆婆面色大变，“你，你……胡说八道！” 林大爷再次给予重击，“云云说的话没有错，这是国家大事谁都不能插手，他林富强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啊！” 女人的男人大喊：“范小燕她姐在沪市当大老板，一定有办法把我儿子救回来！” “我呸！” 林四爷吐了一口唾沫，“就算是林大炮亲自去也没有那个本事，走走走！你们赶紧离开，别在这里发疯。” 林云云抱着胳膊看向人群中的某一处，放话道：“我已经说过好几遍，赶紧把我的菜地还回来，行，听不懂人话，明天我就自己先去动手。” 躲在人群里的范小燕听着她的话抖了抖。 坏事了！ 本来只想恶心一下林云云，现在竟然连菜地的事也变得寸步不让。 第二天一早，一位穿着裙子的年轻女人敲响了林家大门。 被吵醒的林云云穿好衣服，应道：“来了。” 通过门缝看，是一个不认识但又有些面熟的女人。 林云云开门的手一顿，“你是谁？” 林楠楠假笑着，“大姐，我是二妹楠楠啊！” 林云云听着只觉得恶心，原来是那个家伙的女儿。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林楠楠还想再说几句话，林大爷就带着人到了。 林大爷上下打量这位时髦的年轻女子，“林楠楠，你妈不是说了留在沪市一辈子？这可是她亲口说的，现在反悔了？” 当年，林大炮亲妈还在时对这有悖人伦的事异常反感，但林大炮执意要了带着拖油瓶的寡妇。 于是乎，范小花放话出来，她待在沪市，何兰花留在老家，两人互不干涉。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范小花十分心机，谁不知道一百个老家都比不上一个沪市。 林楠楠听完几乎有点挂不住脸上的笑，“呵呵呵，大爷，我妈看着林奶奶这些年没人陪，让我回来帮忙烧香祭祀。” 又是这个理由，林大爷在心里摇头。 “你有你自己的亲奶奶，林老太也有自己的亲孙女，你们两个搅和不到一块去。现在是你妈说话不算数，你也不用找其他的借口开脱，反正这事也就这样。” 话里又暗含着另一种意味，那就是，何兰花去了沪市你们也没办法。 林楠楠：“呵呵呵，我都听妈和大爷的话。” 心里却在骂娘，到底是哪个家伙搞出来的事，将房契偷偷拿走，才让她招徕林宁宁的恨意，以及她妈的猜忌。 不然又何必回到这个穷乡僻壤。 不过还好，她的哈尼不久也要从港城过来…… 看见林大爷在场林云云也不再躲门后，坦坦荡荡地打开。 林云云让林大爷进去坐坐，林楠楠相当没有颜色的跟了进来。 林云云抬头看她一眼，她装作没看见继续走着。 林楠楠进来后眼里满是嫌弃，院子里放着凳子，不坐，就站着。 林楠楠缓缓说道：“我这一次回来呢，是想在城里开一个店铺，我本身就不认识那么多人，想看看在座各位有没有推荐的。”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工作！ 还是在店铺里，肯定很舒服，工资又高。 “那啥，林大炮家的老二，你那个店铺要多少人？个？我家小子读不进去书，整天跟着林富强小儿子在外面乱逛，也就是跟你表弟，你看看能不能把他放进去。” “什么放你儿子？你儿子一不干活，二不听话，放我女儿进去！我女儿又乖又听话，如果做事不认真，随便你们骂！” “不行！我家的……” 一个两个直接吵开，林大爷坐在中间忽然就变脸，看向林楠楠的眼里没有了轻视，充斥着满满的戒备。 林大爷：“够了，都给我闭嘴！” 林楠楠在林大爷发话后，不由得捂嘴笑道：“大家都不用吵，我们店铺大的很，将来就会像南城百货店一样，雇二三十个员工干活！” 其他人：“二三十个！哎呦，我也去，我也去！” 林云云静静地站在一边看林楠楠发挥，嘴上只是挂着冷笑。 果然，这就是范小花的亲女儿，在玩弄人心的方面十分厉害。 仅仅只是用了一招，就几乎收拢了在场大部分人的心。 林大爷听着耳边的聒噪声，怒道：“都给我闭上你们的臭嘴！” 而后看向林楠楠，“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真是一个像南城百货店的？上一次你姨夫带着村里的好心人去开店，赔的血本无归，还惹上了混混，跟一群混混合伙，得亏他想的出来。” 这话是在提醒有点控制不住情绪的其他人，好好想想当初跟着林富强干下的蠢事。 所以，林楠楠嘴上说的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那可不一定咯。 林楠楠一愣，她在沪市隐约听他妈抱怨过大姨大姨夫不靠谱，原来是这种不靠谱。 “大爷放心，店铺的地址已经选好，就开在南城百货店对面，大家有空可以去看一下，现在正在装修。” 林大爷听着她的话，一顿，竟不是糊弄人的东西。 林大爷轻咳几声，“你明白就好，做事要脚踏实地不能好高骛远，千万不能学你姨夫。” 林富强如果不是仗着他是林家村村长，早就被混混搞死了。 林楠楠一笑，转头看向一直充当着隐形人的林云云。 “可是，我还有一件事需要帮忙，虽说是请了人，但我不一定每天都有空去店里，得有人帮我管着店铺才能开起来。我觉得大姐就很适合这份工作，不知道大姐有没有想法？” 其他人期待的小眼神也随即看向林云云，好似只要她答应下来，这些人想要得到工作的愿望就会落实。 第149章 挖坑拿自己填 林楠楠对林云云志在必得！ 她在沪市时，从她妈跟大姨的通话中知道，这位远在老家窝了一辈子的大姐可不是一个善茬。 据说，有一回还帮纺织厂清空囤积了多年的瑕疵品，想来能力出众，不亏。再者，跟大姨一家十分不对付，有这人在，只要大姨敢来占便宜一定会被打出去，都不需要她亲自出面。 林楠楠打着一副好算盘，还提前给自己拉拢了帮手。 但林云云从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就拒绝掉。 “我不喜欢工作，我不去！” 林楠楠一顿，又劝：“可是大姐，我店里的工作很清闲，你只需要坐着看他们干活，我就会给你一笔很高的工资。” 高工资？ 林云云冷哼一声，姐不需要！ 如果要靠你的工资生活，我还不如出去干一笔生意，干两三个月，休息一年。 林楠楠见她不为所动，又咬牙道：“如果这样，我的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起来，大家希望的事情恐怕就……” 其他人窃窃私语，但又不敢当出头鸟。 林云云可是林大炮的种，脾气火爆，连林家村的村长，和林家村里脾气最不好的范小燕，这两个煞神都敢指着鼻子骂。 这天底下可没人能指挥她做事。 拉起来的阵势发挥不出来预料之内的威力，林楠楠不由得尴尬住。 这帮蠢货，活该穷一辈子！ 正在林楠楠被林云云似笑非笑的眼神笼罩时，门外传来一个女人声音。 范小燕边跑进门，边大喊道：“楠楠啊！你别来这家，指不定被欺负了。” 这话相当的不客气。 林大爷可是一直把自己当成林家村最公正着人，立即起身，“范小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合着天底下只有顺着你们家来才是好人！” 范小燕看见突然站起来的林大爷吓了一跳，倒霉催的，怎么没人告诉她连林大爷都被拉了过来。 如果知道她一定不敢说那么广，准是指名道姓地点林云云。 范小燕讨好道：“那啥，林大爷，我在胡说八道呢，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林大爷：“哼——” 有了范小燕的咋咋呼呼缓解一下刚才的尴尬气氛，林楠楠这时才能扯出一丝丝笑意。 “我知道大姐是因为大姨和大姨夫做的事不开心，既然这样，我做主，把大姨占下来的菜地换算成钱，尽数补给大姐。” 菜地的事林楠楠也知道。 这事是她妈打电话回来特地交代大姨，即使祖屋被拿走，扣着菜地不松手也能恶心到林云云。 打的就是一个不能让林云云开心的主意。 林云云：姐要的不是你那一点点钱，姐要的是将来拆迁能换成更多房子和更多钱的地皮！ “我呸！”范小燕突然就骂起来，“什么她家的菜地，我家早就住了多少年的房子，现在她想回来占现成的，没门！” 说起菜地，心里就很不服气，凭什么林云云回来就要还。 那上面可还有她们家的新房。 林云云看小丑一般地望去，“无所谓啊，各种登记上都写着是我的名字，等我有空马上就找人推平，反正到时候我肯定不会赔一分钱，你就慢慢跟我耗。” 范小燕听着就岔气了，“你，你……” 这个女人真是胆大包天！ 范小燕还打算在这上面拉盟友支持一下，前面一个中年男人就推了推她，不高兴道：“我管你打算怎么样，别在这里碍事。林大炮家的老二，没有了林云云也可以，我来给你帮忙看店！你赶紧给我们安排工作上班。” 工作？上班？ 范小燕看着表情忽然变得很不好的林楠楠，眼珠子随即一转，往后面招手喊道：“小强赶紧进来，让你表姐给你安排工作，以后别一天到晚在外面乱晃，钱没挣到，花了不少。” 林楠楠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住，“大姨，店还没开起来呢，而且小强不喜欢受人管束，我觉得他可以自己出去闯一闯，去我那里实在是……” 范小燕直接打断，“你是亲表姐，肯定会护着。小强出去还不是让人家欺负，上次，那个坏家伙就让你姨夫赔了一大笔钱！不如在表姐手底下干活强，楠楠，小时候你和你妈没饭吃，可都是我从家里省下来带过去，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这事儿过去了十来年，将近有二十年。 林楠楠听着范小燕索要恩情的话，到了自己耳朵里只觉得变了味，脸上瞬间浮现出厌恶。 不就是当年的几口饭，至于吗！ 范小燕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林楠楠只觉得倍感屈辱。 范小燕还在开心的拉着宝贝小儿子，往林楠楠那边推过去，“小强，快点，喊表姐，你表姐可有钱了！” 林小强挠挠脑袋：“表姐。”喊完人就往旁边一躲。 林楠楠已经在不停的运气。 林云云在旁边看着，只觉得这场景异常的好笑。 哈哈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没等林楠楠找机会缓一缓，另一位大神也在听到消息后到场了。 林富强百年难得一见地进了林家，还在门口就大声道：“楠楠啊，你要开店怎么能够忘了大姨夫，大姨夫有经验！” 林云云看见林楠楠脸色已经开始绷不住，又青又紫，她心情舒畅得只差马上拍手鼓掌大笑。 不过为了防止林楠楠又拖自己下水，林云云把林大爷拉来，“林大爷，我看着你们要聊工作，这就跟我没关系了，你带着他们出去聊，我等会儿还要给孩子做早饭。” 林大爷点头：“那也是，都跟我走！” 一呼百应，林楠楠被人群簇拥着往林家外面走。 林小强还挺贴心的，最后一个出去时把门关上。 林云云直接落锁。 屋里，小麦在床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问道：“妈，刚才家里有唱大戏的过来了吗？” 好吵，吵到耳朵疼。 林云云笑着摸一摸她的脑袋，“没有，你们再睡一睡，妈去做早饭。” 大米应景地在梦里嘟囔起来，“吃！” 第150章 有人聪明，有人笨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何兰花进门就骂： “林楠楠真是有病！” 林云云从厨房里伸出头，“妈，我给你倒点水缓一缓？” 喝一个透心凉，火气就能消了。 何兰花摆手，继续说道：“她这么做不就是想恶心人！开个一模一样的店在对面，还起了差不多的名字，叫什么北方百货店！” “北方呢，人家都说比我们南城厉害得多。” 林云云笑了笑，将做好八宝粥端出来，朝客厅里招手喊人。 “大米小麦，出来喝八宝粥。” “外婆！” 大米小麦看了一眼八宝粥，转头又投何兰花的怀抱。 何兰花火气马上就消大半，轻轻地拍了拍两个外孙女，笑道：“也是，我在这里气什么，我分的钱最少又不用干活，怎么都不应该轮到我生气。” 林云云笑道：“那就对了，这是林楠楠和张家打擂台，该吵该闹，都应该是他们上场。” 何兰花叹气道：“我啊，出门时被气昏了脑袋，虎子妈今天一大早过来，一直在耳朵边上叭叭，我听进去不少，肚子里马上就来了火气。” 林云云盛一小碗八宝粥给她，“喝点，开心一下。” 何兰花喝了几口，彼时，进门前带来的火气已经全无，冷静下来道：“下次我可不能冲动，她们闹她们的，一概和我没有关系，我就只等着收分红。” 虎子骂愤怒的气氛直接带动了她，何兰花也是生气林楠楠这个人，直接就被绕了进去。 现在仔细一想，林楠楠和她又能有什么关系，虽说是云云名义上的妹妹，但她们母女可不认这层关系。 林云云又给大米小麦添了一些，转过头来。 “是的，就应该这么来。若是有人多嘴说林楠楠是我们这边的人，你也别忍着，气多伤身，直接骂人，谁不知道林楠楠她妈当年做的好事。这时候提这些出来，就是想要恶心人，妈，你不用理会！” 林云云往嘴巴里舀了几勺，端着小碗，“如果有人说妈只是就等着收钱，不担事，那就问问他们，我什么时候也可以往店里插一手。” 当初，根本没人看好张大雷和宋父的这个项目，何兰花投资时是交出了棺材本，资金占比位列第三。 只管给钱又不闹事，初期时就是相当好的合伙人。 不过，回报率也高，这是双方互赢的合作。 现在，经过前面两家人不断往里投钱扩张，何兰花的占比已经被疯狂稀释掉，但还占着相当可观的比例，不容小视。 何兰花只管收钱不做事，这是他们发出的牢骚。 可若是何兰花要插手，那他们也是第一个不乐意。 林云云一点都不想惯着这些人，总不能好处他们拿着，而她妈拿了钱还要受气？ 凭什么！ 何兰花一顿，问：“云云，你打算去店里帮忙吗，我给你问问？” 何兰花自己没有心思去研究，不过如果女儿想去，那一定要争取过来。 林云云摇头，一口干了小碗里的粥，“算了，店里烂透，张叔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是好相处的，我才不想到人家的地盘去受罪。” 何兰花摇头叹着气，“也是，上一次闹了一阵子，后来还是小宋把事情压下来，大家才能有钱赚。我们还是不要过去添乱，受了罪又不见得会多很多钱。” 林云云心里轻笑，她妈还是有点过于太天真，或者是不熟悉店铺的运作流程。 如果不会多钱出来，张家三个儿子怎么会都想着抢店铺的运作权。 就靠一个字，贪！ 何兰花暂时放下糟心事，换成另外一件她最近很上心的事。 “菜地的事范小燕怎么说，我们真要找人推平啊？” 林云云点头，“那当然！” “我早就说了八百遍，赶紧想办法给我处理掉，范小燕家根本就没人上门跟我商量，我才不惯着。” 何兰花想了想，“云云啊，你将来还要继续住在这里，我们能不能不跟他们闹大。林楠楠不是说了吗，打算出钱赔你，我们收下进城买好房子。” 林云云挑了挑眉毛，“不行！” “妈，我打算要的是地皮，不是要钱！我自己有钱买房子，上一次给纺织厂干活还留下不少。” 何兰花喃喃道：“地皮啊……” 林云云：“当然是得要地皮，林家村本来就没有多少地，从前还分了不少出去建厂。这次林楠楠回来，也打算找地皮盖房子，现在这事儿都没能办成呢。” 何兰花惊讶道：“那不能，我听说她打算从村里招人，不可能不答应啊。” 林云云笑了笑，“林大爷那个油盐不进的性格怎么可能给她，她又不是林家村的户口。林家村自己人都不够分，再给她其他人都要闹翻天。” “也就二十来个工作岗位，总不可能都给林家村，分也分不掉每个人身上。” 听到这里，何兰花又有点暗自窃喜，当年没有因为意气用事把云云的户口挪走，不然现在想回来都难。 又想到当年，范小花说出那样无耻的约定，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两个拖油瓶去了沪市。 现在看来就特别解气。 话说在林大爷家，林楠楠一而再，再而三，第三次被拒绝。 心中一片阴霾！ 临走前林楠楠路过厨房门口，看见里面正在洗碗的林大妈，忽然就泛起戏瘾，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抹着眼角快步离开。 林大妈听到脚步声抬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 擦了擦手，进去骂林大爷、林四叔。 “你们也真是！好好一个姑娘家，低声下气求你们办事，就这么对人家！看着就惹人怜。” 林四叔十分冤枉，“大嫂，按照政策来说啊，规矩不能乱破。” 林大妈才不管，“什么政策！明明都是林大炮的女儿，林云云就是又可以拿祖屋翻新，又想要别人建好房子的地皮，林楠楠就……” “你给我闭嘴！”林大爷骂道。 “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收了东西！” 第151章 优良家风 林大妈一次好心，被冤枉成替人说话的坏蛋，于是气急败坏道：“你个死鬼！我能收人家什么东西，我就是看不得小姑娘可怜巴巴。” “你们别不想承认，就是偏心眼呗！” “林云云一个人就霸占完了林老太的家产，怎么，林楠楠回来，工作机会都送上门给大家，都不配分点地盖房子？” 林大爷被她的发言蠢笑。 “你啊你，一点脑子都没有，还只会往别人的圈套里钻！” “我问你，林楠楠看着像是缺钱的样子吗？” 林大妈想了一下，坚定摇头，“她有钱得很。” 就是因为林楠楠有钱，才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这人推出，既然当初都能帮看起来不怎么样的林云云，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帮一帮林楠楠。 如果，林楠楠不想在林家村盖房子了，那不就失去一个打好关系的机会…… 老头子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就没有想清楚这点事。 还得她一个妇道人家出来指点，真是的。 看着林大妈不服气的眼神，林大爷只想赶紧吃点降压药缓一缓，话都说到这还没意识到。 “她有钱会缺地方住？” 林大妈回道：“当然不缺，所以我让你抓住这次机会，不然……” ？？？ 话说到一半，林大妈脑子忽然开窍，明显感觉到不对劲。 对啊！ 林楠楠何必赖着不走。 林大爷看着林大妈恍然大悟的表情，无语道：“林大炮贼精一个人，他就三个女儿，林云云要了祖屋不够，得罪了林富强也要拿回她的菜地，林楠楠也是，就要地，怎么想都不对劲。” “我暂时猜不出来这背后有什么关系，但今后，这地，不能随便给了！必须得是林家村的人才行。” 林大妈撇撇嘴，“所以说你就因为这样不管林楠楠开出多大的价钱，就是不同意村里人给她卖地？” “你做这事多得罪人啊你知不知道，人家不会卖你的好，只会想着是你拦了人家的路，耽误他们发财。” 林楠楠在林大爷明说村里的宅基地不够后，转而打算花出极高的价格买别人家的房子。 林大爷不在乎道：“我才不管他们说什么，做好我自己的本分就对了。” 这时，林四叔插话道：“大嫂，你可别再小看林楠楠，你不觉得她现在这样子很眼熟吗？” “当初出了范小花那件事时，你们每个人都说范小花带着两个女儿那么可怜，对云云、云云妈没有什么损失，也就是家里添几副筷子的事。现在这话你还说的出口吗？” 提及此事，他脸上一副便秘的表情。 林大妈也是马上脸红起来，可别提这老黄历了！ 丢死人。 当初一群老媳妇都觉得看透了范小花，还帮忙说话来着。 现在一想到范小花飞黄腾达，在沪市享福，而云云和云云妈被留在老家，提都不敢提起这事，老脸都臊的慌。 林大妈拍着大腿道：“果然是亲生的，装的那么像，把我都骗过去了。我呸！” 大手一挥，“等着，这丫头连我都想糊弄，我肯定出去好好给她宣扬一番。有真本事就不要藏着掖着，让我们大家伙也见识一下，她是不是跟范小花一样厉害！” 回到林家这边。 何兰花吃了两碗八宝粥，又跟三个孩子玩了一会儿，眼看着晚饭时间要到正准备着离开，又有一个人敲响了大门。 林云云打开大门，惊讶道：“红霞？” 把人拉进门顺手又关上，然后关心的问道：“红霞，你们今天不用加班吗，我看着都还没到下班时间呢。” 纺织厂近段时间红红火火，订单不断，厂里的工人经常需要加班。 林云云去菜市场买菜，都很少撞见刘大妈，因为，刘大妈要赶时间抢好东西回去给工作劳累的刘民补身体。 红霞瘪着嘴，马上垮肩，“林姐，别提了，我感觉纺织厂要完蛋！” 何兰花抱着小宝出来，笑道：“你这丫头就是喜欢开玩笑，前不久厂里领导刚去我家，还说着明年营收创新高，要谈合作来着。” 红霞咦了一声，“何姨，这你就不懂了，厂里以前出去谈业务的都是业务员，再不济还有海晴姐，现在都需要领导亲自出马，肯定是要完蛋了。” 何兰花一想也是，张大雷当时只是笑着听纺织厂领导说话，对于提出的合作，则是避而不谈。 不过，何兰花又说：“哈哈哈怎么可能完蛋，还有海晴在，这天就垮不下来。” 红霞苦着一张脸看向林云云，双手一摊，无奈道：“唉，这源头就是从海晴姐那里烂起来。” “林姐，你知道的，因为那个狗男人，海晴姐状态相当不好！而且好像还因为某些事情，领导也不站在海晴姐这边了，转头倒戈方安那边！你就说气不气人？” 方安，之前用假冒学历哄骗纺织厂领导的贼人。 林云云狐疑地看了红霞几眼，“你单纯过来跟我抱怨的？” 上次从派出所问完赵海强，回去的路上红霞已经说了大概。 难不成现在过来又说一遍，是心里的怨气止不住了？ 红霞没由来地别扭起来，眼神移开，不敢对视。 “不是的，我这次过来是想问另外一件事。” “你说。” 红霞：“林姐，新开在南城百货店对面的北方百货店，是不是你亲戚开的？” 林云云眯起眼，“哟，看来你消息网还挺广的，都查到我这里来了。” 何兰花抱着孩子更是白眼一翻，没好气道：“红霞，你一找一个准啊！” 红霞吐了吐舌头，“赚钱嘛，不寒碜。林姐，你跟我说说你家亲戚的情况，有人找我去他们店里上班，一个月开出九十九块钱的工资！我能不能去啊？” 九十九块钱，同龄中有几个人能与她匹敌？ 纺织厂的领导们奉献了几十年，也不过就是一百出头的工资。 她红霞只要应一声，马上就能拥有几乎能够匹敌领导们的工资。 想到这里，红霞心里就美滋滋。 她心里是忍不住这个巨大的诱惑，但理智还是让人暂时冷静了下来，所以直接翘跑来林家问情况。 第152章 红霞的选择 她在打探消息时知道老板出自林家村，为了钱专门过来一趟。 她信得过林姐的人品，好就是好，坏就是坏，没必要捏造莫须有的事。 林云云沉吟片刻，给出答案。 “如果纺织厂的情况是你现在说的这样，我觉得这个工作机会也不错。能开出这么高的工资可能是想找一个管事的，这些你从来没有干过，也许有机会能从中学到很多东西，对你将来也有很大的帮助。” “林楠楠这人我不了解，但看着一步步走来，像是懂点皮毛的样子，至于后面就不好说了。” 说实话，林云云不是很了解范小花的两个女儿。 与她一样的是，林楠楠、林宁宁也是在母亲呵护下长大的女儿，所以两者接触机会并不多。 而林云云对于范小花的恶心，也是上辈子过了二三十年才见识到。 那时候，在范小花运作下，林楠楠、林宁宁都嫁入了相当不错的家庭，当起了令人羡慕的女主人。然后，等到林大炮在经济危机中被掀翻，一蹶不振，范小花借机掠走财产，紧接着就将年老体迈的林大炮扔给亲生女儿。 林云云对此人的评价就是：吃饱喝足掀翻桌子走人，好的归她，坏的甩锅。 红霞捶了一下拳头思考起来，“我感觉两份工作都不怎么行，现在纺织厂又开始摇摇欲坠，自从领导开始不重视海晴姐后我就一直有这个感觉。但是……” 海晴姐糊涂啊！ 不过，领导们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也是红霞忧心的地方。 没了信任，也就说明不会再重用海晴姐，那就没有人能够出来当纺织厂的救世主。 纺织厂挺不多久了。 红霞打一下脑袋，头疼道：“去了新地方，我兴许还担不起责任。自从跟在海晴姐身边学习，就越来越能发现自己的不足，我果然不是一个天才。” “而海晴姐，明明是从另一个部门转过来，但马上就能带领我们干出超强业绩，可现在的她，唉……” 红霞干得好好的遇到这种事，心里简直要吐血。 不就是一个男人嘛！ 林云云过去拍拍她肩膀，说出真心话，“这事有大风险，也有大收益，将来的路你自己好好考虑。” 有些事不用说太清楚，两人都明白。 倘若红霞在新工作站稳脚跟，对于未来会有更多可能。 或许，一直帮人家管着店，拿着高收入过好日子。 或许，积累到一定钱财和经验之后，自己创业。 等等。 红霞垂下眼眸，“林姐，我回去考虑考虑。” 风险越大风浪越大，如果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那一定是要往前冲，但家里还有一个老父亲。 送走红霞，何兰花手上拍着小宝的后背，却有些心不在焉，最后没忍住就问林云云：“那是范小花的女儿，你怎么能……”把这么能干的帮手推过去？ 偶然几次在张大雷和小宋嘴里听过红霞的名字，他们的评价都是，红霞比小江差一些，单独拿出去也很厉害。 当初林云云的小分队散伙时，南城百货还想把红霞拉拢过来。 这事何兰花知道一点的。 林云云正色道：“红霞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她虽然会听取我的意见，但我做不了她的决定。现在过来也只是想问情况，我实话实说就好了。” 她和红霞的性格里有某些相似之处。 所以存在着一定程度上的了解，她知道，如果说假话，捏造莫须有的事实，事后红霞知道的话必会心生芥蒂。 这就是做朋友的相处之道。 你只是阐述事实，她怎么去做你就不需要插手，不然连朋友都没得做。 听完这话，何兰花还是不大开心，她觉得红霞算是自己这边的人，凭什么推到林楠楠那边去，给林楠楠帮忙？ 何兰花郁闷地抱着小宝在院子里走，也没回林云云的话。 林云云知道她妈心情不好，也没有过去打扰。 林大炮这个绝世大渣男，轻飘飘扔下她们母女二人走了，跟着小三，小三的孩子去逍遥快活，那就是一根深深扎在何兰花心中的刺。 提一次就难受一次，控制不住的。 林云云又想了想，还好，当初范小花说的约定，也就是说绝不会看到两个在同一个地方出现。 红霞从林家出来，一时间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只是在街上逛着。 回去继续上班？ 可现在大家都不干正经事，回去看着就糟心。 回家？ 不不不，红霞马上就冷静下来。 如果被她爸知道翘班，后果很严重！ 红霞决定去看一下，也许可能会成为她下一个老板的人。 听别人说几百遍，还不如自己亲自去看一遍，可能马上就有了答案。 红霞来到北方百货店，这几天店里还在装修、面试，没有开始正式开门营业。 红霞往大门去，站在附近瞄了一眼大厅里，就看见一个穿着裙子的年轻女人，抱着胳膊一脸不屑的看对面的一对中年夫妻。 林楠楠冷声道：“大姨大姨夫，我也只是替人办事，我怎么做得了主啊？你们一个要当副店长，一个要当店长，不如我把整个店送给你们算了，之后，你们亲自去跟港城过来的老板交代。” 范小燕两口子听着前面的话还笑得咧开大嘴巴，但后面的话一听就不对劲。 林富强品出了话里阴阳怪气的味道，怒道：“反了你啊！当初你们没饭吃……” 林楠楠生气地往柜台上拍一巴掌，喊道：“大姨父，如果你想讨要恩情，直接打电话去沪市跟妈咪要就好！” 于是，范小燕两口子骂骂咧咧的离开。 红霞在外面看见他们出来，马上往旁边一躲，心里当下有了答案。 她，不接这份有九十九块钱工资的工作。 红霞跟过两位她觉得十分厉害的人物，林姐和海晴姐，两位平时都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只有做错事时才会板着脸严肃起来。 里面那位，平时看着就是相反的样子。 红霞觉得还是林姐和海晴姐那种相处模式过得去，算了，高工资拜拜。 她要重新回到海晴姐的怀抱，希望海晴姐马上就能变好。 第152章 红霞的选择 她在打探消息时知道老板出自林家村，为了钱专门过来一趟。 她信得过林姐的人品，好就是好，坏就是坏，没必要捏造莫须有的事。 林云云沉吟片刻，给出答案。 “如果纺织厂的情况是你现在说的这样，我觉得这个工作机会也不错。能开出这么高的工资可能是想找一个管事的，这些你从来没有干过，也许有机会能从中学到很多东西，对你将来也有很大的帮助。” “林楠楠这人我不了解，但看着一步步走来，像是懂点皮毛的样子，至于后面就不好说了。” 说实话，林云云不是很了解范小花的两个女儿。 与她一样的是，林楠楠、林宁宁也是在母亲呵护下长大的女儿，所以两者接触机会并不多。 而林云云对于范小花的恶心，也是上辈子过了二三十年才见识到。 那时候，在范小花运作下，林楠楠、林宁宁都嫁入了相当不错的家庭，当起了令人羡慕的女主人。然后，等到林大炮在经济危机中被掀翻，一蹶不振，范小花借机掠走财产，紧接着就将年老体迈的林大炮扔给亲生女儿。 林云云对此人的评价就是：吃饱喝足掀翻桌子走人，好的归她，坏的甩锅。 红霞捶了一下拳头思考起来，“我感觉两份工作都不怎么行，现在纺织厂又开始摇摇欲坠，自从领导开始不重视海晴姐后我就一直有这个感觉。但是……” 海晴姐糊涂啊！ 不过，领导们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也是红霞忧心的地方。 没了信任，也就说明不会再重用海晴姐，那就没有人能够出来当纺织厂的救世主。 纺织厂挺不多久了。 红霞打一下脑袋，头疼道：“去了新地方，我兴许还担不起责任。自从跟在海晴姐身边学习，就越来越能发现自己的不足，我果然不是一个天才。” “而海晴姐，明明是从另一个部门转过来，但马上就能带领我们干出超强业绩，可现在的她，唉……” 红霞干得好好的遇到这种事，心里简直要吐血。 不就是一个男人嘛！ 林云云过去拍拍她肩膀，说出真心话，“这事有大风险，也有大收益，将来的路你自己好好考虑。” 有些事不用说太清楚，两人都明白。 倘若红霞在新工作站稳脚跟，对于未来会有更多可能。 或许，一直帮人家管着店，拿着高收入过好日子。 或许，积累到一定钱财和经验之后，自己创业。 等等。 红霞垂下眼眸，“林姐，我回去考虑考虑。” 风险越大风浪越大，如果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那一定是要往前冲，但家里还有一个老父亲。 送走红霞，何兰花手上拍着小宝的后背，却有些心不在焉，最后没忍住就问林云云：“那是范小花的女儿，你怎么能……”把这么能干的帮手推过去？ 偶然几次在张大雷和小宋嘴里听过红霞的名字，他们的评价都是，红霞比小江差一些，单独拿出去也很厉害。 当初林云云的小分队散伙时，南城百货还想把红霞拉拢过来。 这事何兰花知道一点的。 林云云正色道：“红霞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她虽然会听取我的意见，但我做不了她的决定。现在过来也只是想问情况，我实话实说就好了。” 她和红霞的性格里有某些相似之处。 所以存在着一定程度上的了解，她知道，如果说假话，捏造莫须有的事实，事后红霞知道的话必会心生芥蒂。 这就是做朋友的相处之道。 你只是阐述事实，她怎么去做你就不需要插手，不然连朋友都没得做。 听完这话，何兰花还是不大开心，她觉得红霞算是自己这边的人，凭什么推到林楠楠那边去，给林楠楠帮忙？ 何兰花郁闷地抱着小宝在院子里走，也没回林云云的话。 林云云知道她妈心情不好，也没有过去打扰。 林大炮这个绝世大渣男，轻飘飘扔下她们母女二人走了，跟着小三，小三的孩子去逍遥快活，那就是一根深深扎在何兰花心中的刺。 提一次就难受一次，控制不住的。 林云云又想了想，还好，当初范小花说的约定，也就是说绝不会看到两个在同一个地方出现。 红霞从林家出来，一时间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只是在街上逛着。 回去继续上班？ 可现在大家都不干正经事，回去看着就糟心。 回家？ 不不不，红霞马上就冷静下来。 如果被她爸知道翘班，后果很严重！ 红霞决定去看一下，也许可能会成为她下一个老板的人。 听别人说几百遍，还不如自己亲自去看一遍，可能马上就有了答案。 红霞来到北方百货店，这几天店里还在装修、面试，没有开始正式开门营业。 红霞往大门去，站在附近瞄了一眼大厅里，就看见一个穿着裙子的年轻女人，抱着胳膊一脸不屑的看对面的一对中年夫妻。 林楠楠冷声道：“大姨大姨夫，我也只是替人办事，我怎么做得了主啊？你们一个要当副店长，一个要当店长，不如我把整个店送给你们算了，之后，你们亲自去跟港城过来的老板交代。” 范小燕两口子听着前面的话还笑得咧开大嘴巴，但后面的话一听就不对劲。 林富强品出了话里阴阳怪气的味道，怒道：“反了你啊！当初你们没饭吃……” 林楠楠生气地往柜台上拍一巴掌，喊道：“大姨父，如果你想讨要恩情，直接打电话去沪市跟妈咪要就好！” 于是，范小燕两口子骂骂咧咧的离开。 红霞在外面看见他们出来，马上往旁边一躲，心里当下有了答案。 她，不接这份有九十九块钱工资的工作。 红霞跟过两位她觉得十分厉害的人物，林姐和海晴姐，两位平时都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只有做错事时才会板着脸严肃起来。 里面那位，平时看着就是相反的样子。 红霞觉得还是林姐和海晴姐那种相处模式过得去，算了，高工资拜拜。 她要重新回到海晴姐的怀抱，希望海晴姐马上就能变好。 第153章 陈三姐驾到 林楠楠把烦人的家伙赶走，第二天早上就接到一个令人忍不住爆炸的消息。 林楠楠举起花瓶就往地上砸，指着手底下的人破口大骂。 “你再给我说一遍！姓红的不来！九十九块钱的工资在这个破地方去哪里找得到！她敢不来！” 林楠楠觉得这破地方和自己有仇，回来几天一件事都没办成。 她认为应该是自己囊中之物的东西，竟然每一次都能从指缝中溜走。 林楠楠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钱？ 林楠楠深呼吸几口气，“给我往外面贴招聘启事，我就不信了，这里就这么几个能用的人！” 招聘启事刚一贴出去，马上就来了一个面试的女人。 林楠楠打量着眼前的村妇模样的女人，表情瞬间变得不屑。 天啊，她算是受够了这破地。 什么样的人啊？ 胆大包天！ 林楠楠嘲讽道：“大妈，你是不是说错话？你应该要跟我面试打扫卫生的。” 面前这人真觉得有能力管理一个店铺？ 看着就不是。 女人听着特别没有礼貌的话，很是尴尬，不过没有退却，一再坚持道：“我就是来应聘店长。” 林楠楠直接翻了一个大白眼，“你们这里的人很有天赋，每一个都是梦想家。” 她娘的，还当什么店长，直接问能不能当老板！ 林楠楠随便挑几个问题道：“你从前做什么工作？干了多少年？有没有过管理经验？最多的时候管过多少人？这期间有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业绩。” 这是最基础的问题，她认为面前的女人答不出来。 的确，女人扭扭捏捏了好一会儿，一句屁话都放不出来。 把林楠楠等得不耐烦，抬手赶人，“走，你不是这个料。” 女人不走，咬牙道：“老板你再考虑一下我，我可以学的，我好几个亲戚都很厉害，我将来也能很厉害！” 林楠楠：…… 去你妹的！ 你亲戚厉害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们连着一个脑子吗？ 林楠楠把眼前的女人当成一个神经病，喊道：“走不走？不走我就打电话给派出所，喊人把你抓到精神病医院去。” 听到这话，女人忽然往前一大步。 林楠楠以为是要偷袭，吓得一哆嗦，直到看见女人毫无动作才破口大骂：“滚滚滚！别来我的店发疯。” 林楠楠已经恨死偷走了林宁宁陪嫁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不至于沦落到被赶回老家。 更不会遇到这些疯子！ 女人：“老板，我家亲戚都很厉害，你给我一个机会嘛。我爸，姓陈，枣儿沟的陈大壮你知不道？混山头的，一直给倒爷干活，他最清楚从哪里能把货运进来，手底下还有一帮人，到时候能帮店里的忙。” “我表弟孙平安，高考考了市里第一名，去沪市名牌大学读书，大学生！现在在省城机械厂当国家干部，能耐得很，省长看见他都得问好……” 林楠楠眯起眼睛得出一个结论，这女人除非是疯子，或者说的话都是真的？ 林楠楠：“说了这么一大堆，你自我介绍一下。” 女人露出笑容，整理一下衣服。 “我叫陈三姐。” 几天后，南城百货店里，宋玉城听着副店长带来的小道消息。 一口水吐出来，形象尽毁。 宋玉城一边拿纸擦，一边大声道：“陈大壮的女儿去给范小花的女儿干活？你不会是在说梦话！” 天啊！ 天啊！！ 宋玉城从他爸和张叔那里知道一点这些破事。 当年在林云云结婚前，林大炮考察过孙平安的家人，这个陈大壮有点本事，是考察的重中之重。 陈大壮和范小花姐妹结过仇的！ 所以林大炮才会对孙平安满意得不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从古至今通用。 “千真万确。”副店长擦了擦脑袋上汗，宋老板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虽然陈大壮上次被人坑进局子，然后金盘洗手回老家养老，但底子还在，组织起来就是一股很难对付的力量。 宋玉城抬手打发掉副店长，“以后这种事不要专门过来跟我汇报，只有北方百货店背后真正的老板找到了，再跟我说。” 在他跟张叔看来，林楠楠有一点皮毛功夫，但也就一点点，而此人又心高气傲，干不成大事。 重要的事背后出钱又出力的人，这人好似一直在跟他们对着干。 至于现在说的这个陈大壮的女儿，更不值一提。 按照陈大壮的性格，敢打敢拼从不优柔寡断，如果有一个能干的继承人绝不会藏起来，所以，懂的都懂。 “表嫂！救命啊！我三姐要害死我！” 陈青春大叫着推门而入。 林云云皱起眉头，一个水瓢就砸过去，“安静，孩子在睡觉。” 陈青春马上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嘘嘘，收到。” 林云云不大高兴地看他，“你又过来干嘛，不是在家修房子吗？” 陈舅爷不稀罕进城，也管着不让他眼里的麻烦精陈舅婆进城。 所以特意安排了陈青春负责留在城里修房子，修好房子，将来如果有需要就可以直接住进去。 陈青春啊了一声，抱紧脑袋。 “表嫂，我三姐发疯了！你一定要救救我这条小命。” 林云云翻起白眼，她只听说过陈三姐这个人，还从没见过，救个屁啊！ 林云云把往前面挤过来的人推开，低声吼道：“一边去。” 这家伙上次翻的地，质量堪忧，她亲自又重新弄了一遍，她心里还记着呢。 陈青春想要解释陈三姐的‘恐怖’，用手脚比划起来，“表嫂，你不知道我三姐她……” “青春哥！” 林云云听到哀怨的女声，抬头。 只见陈青春媳妇跑进来，躲到陈青春身后，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忧愁。 陈青春媳妇捶了他一拳，再也维持不了贤良淑德的形象，骂道：“你怎么可以扔下我不管，把我一个人留给三姐！” 陈青春惊恐的看向门外，还带着一丝丝的期望。 “媳妇，三姐没跟过来？” 陈青春媳妇嘴角僵硬住，“三姐就在我后面，马上要到了。” 林云云：陈三姐是长了三个脑袋，四双翅膀的魔鬼吗？ 这么害怕，无语。 第153章 陈三姐驾到 林楠楠把烦人的家伙赶走，第二天早上就接到一个令人忍不住爆炸的消息。 林楠楠举起花瓶就往地上砸，指着手底下的人破口大骂。 “你再给我说一遍！姓红的不来！九十九块钱的工资在这个破地方去哪里找得到！她敢不来！” 林楠楠觉得这破地方和自己有仇，回来几天一件事都没办成。 她认为应该是自己囊中之物的东西，竟然每一次都能从指缝中溜走。 林楠楠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钱？ 林楠楠深呼吸几口气，“给我往外面贴招聘启事，我就不信了，这里就这么几个能用的人！” 招聘启事刚一贴出去，马上就来了一个面试的女人。 林楠楠打量着眼前的村妇模样的女人，表情瞬间变得不屑。 天啊，她算是受够了这破地。 什么样的人啊？ 胆大包天！ 林楠楠嘲讽道：“大妈，你是不是说错话？你应该要跟我面试打扫卫生的。” 面前这人真觉得有能力管理一个店铺？ 看着就不是。 女人听着特别没有礼貌的话，很是尴尬，不过没有退却，一再坚持道：“我就是来应聘店长。” 林楠楠直接翻了一个大白眼，“你们这里的人很有天赋，每一个都是梦想家。” 她娘的，还当什么店长，直接问能不能当老板！ 林楠楠随便挑几个问题道：“你从前做什么工作？干了多少年？有没有过管理经验？最多的时候管过多少人？这期间有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业绩。” 这是最基础的问题，她认为面前的女人答不出来。 的确，女人扭扭捏捏了好一会儿，一句屁话都放不出来。 把林楠楠等得不耐烦，抬手赶人，“走，你不是这个料。” 女人不走，咬牙道：“老板你再考虑一下我，我可以学的，我好几个亲戚都很厉害，我将来也能很厉害！” 林楠楠：…… 去你妹的！ 你亲戚厉害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们连着一个脑子吗？ 林楠楠把眼前的女人当成一个神经病，喊道：“走不走？不走我就打电话给派出所，喊人把你抓到精神病医院去。” 听到这话，女人忽然往前一大步。 林楠楠以为是要偷袭，吓得一哆嗦，直到看见女人毫无动作才破口大骂：“滚滚滚！别来我的店发疯。” 林楠楠已经恨死偷走了林宁宁陪嫁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不至于沦落到被赶回老家。 更不会遇到这些疯子！ 女人：“老板，我家亲戚都很厉害，你给我一个机会嘛。我爸，姓陈，枣儿沟的陈大壮你知不道？混山头的，一直给倒爷干活，他最清楚从哪里能把货运进来，手底下还有一帮人，到时候能帮店里的忙。” “我表弟孙平安，高考考了市里第一名，去沪市名牌大学读书，大学生！现在在省城机械厂当国家干部，能耐得很，省长看见他都得问好……” 林楠楠眯起眼睛得出一个结论，这女人除非是疯子，或者说的话都是真的？ 林楠楠：“说了这么一大堆，你自我介绍一下。” 女人露出笑容，整理一下衣服。 “我叫陈三姐。” 几天后，南城百货店里，宋玉城听着副店长带来的小道消息。 一口水吐出来，形象尽毁。 宋玉城一边拿纸擦，一边大声道：“陈大壮的女儿去给范小花的女儿干活？你不会是在说梦话！” 天啊！ 天啊！！ 宋玉城从他爸和张叔那里知道一点这些破事。 当年在林云云结婚前，林大炮考察过孙平安的家人，这个陈大壮有点本事，是考察的重中之重。 陈大壮和范小花姐妹结过仇的！ 所以林大炮才会对孙平安满意得不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从古至今通用。 “千真万确。”副店长擦了擦脑袋上汗，宋老板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虽然陈大壮上次被人坑进局子，然后金盘洗手回老家养老，但底子还在，组织起来就是一股很难对付的力量。 宋玉城抬手打发掉副店长，“以后这种事不要专门过来跟我汇报，只有北方百货店背后真正的老板找到了，再跟我说。” 在他跟张叔看来，林楠楠有一点皮毛功夫，但也就一点点，而此人又心高气傲，干不成大事。 重要的事背后出钱又出力的人，这人好似一直在跟他们对着干。 至于现在说的这个陈大壮的女儿，更不值一提。 按照陈大壮的性格，敢打敢拼从不优柔寡断，如果有一个能干的继承人绝不会藏起来，所以，懂的都懂。 “表嫂！救命啊！我三姐要害死我！” 陈青春大叫着推门而入。 林云云皱起眉头，一个水瓢就砸过去，“安静，孩子在睡觉。” 陈青春马上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嘘嘘，收到。” 林云云不大高兴地看他，“你又过来干嘛，不是在家修房子吗？” 陈舅爷不稀罕进城，也管着不让他眼里的麻烦精陈舅婆进城。 所以特意安排了陈青春负责留在城里修房子，修好房子，将来如果有需要就可以直接住进去。 陈青春啊了一声，抱紧脑袋。 “表嫂，我三姐发疯了！你一定要救救我这条小命。” 林云云翻起白眼，她只听说过陈三姐这个人，还从没见过，救个屁啊！ 林云云把往前面挤过来的人推开，低声吼道：“一边去。” 这家伙上次翻的地，质量堪忧，她亲自又重新弄了一遍，她心里还记着呢。 陈青春想要解释陈三姐的‘恐怖’，用手脚比划起来，“表嫂，你不知道我三姐她……” “青春哥！” 林云云听到哀怨的女声，抬头。 只见陈青春媳妇跑进来，躲到陈青春身后，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忧愁。 陈青春媳妇捶了他一拳，再也维持不了贤良淑德的形象，骂道：“你怎么可以扔下我不管，把我一个人留给三姐！” 陈青春惊恐的看向门外，还带着一丝丝的期望。 “媳妇，三姐没跟过来？” 陈青春媳妇嘴角僵硬住，“三姐就在我后面，马上要到了。” 林云云：陈三姐是长了三个脑袋，四双翅膀的魔鬼吗？ 这么害怕，无语。 第154章 口舌之争 “三姐。” 陈青春看到一个人影在门口。 “这是表弟家吗？我进来了。” 说话声中，走进来一个衣着打扮略显老气的女人，模样清秀，但难掩疲惫，陈三姐进门后直直向林云云看来。 林云云立刻从她身上感受到了莫名熟悉感，迷你版的蒋婷婷啊！ 不过没有蒋婷婷好看，而且力道收不住，让人看着有点忍俊不禁的样子。 林云云挑眉：“你是？” 陈三姐眉心微蹙，一副被人欺负的可怜模样。 “原来表弟从没有跟你说过我呀，我以为我们的关系……” 林云云：？？？ 姐姐，你在搞什么这又不是乡村大舞台，就三个人，其中两个怕你怕到瑟瑟发抖。 林云云冷声道：“是的，一般不重要的事孙平安都不会跟我说，你这次过来有什么事？” 若只为追陈青春两口子，又何必过来。 这人从外到内都洋溢着一股蒋婷婷的气息，看着不像是好人，没准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陈三姐幽怨地看着院子里的她们，要说不说的样子。 陈青春只觉得一股血气涌上心头，越想越控制不住脾气，吼道：“三姐，不要再做美梦了，我不会帮忙！有本事你找爸去，你看他帮不帮你。” 爸手里的东西留着以后有大用，他三姐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工作，就想拱手送给别人铺路。 蠢得很。 陈三姐听完整个人就好似一团沙要被吹走，“小弟，我们才是同胞兄弟，你不能因为……” 她看向林云云。 林云云直接瞪过去，干嘛呢你，演戏就好好演，吃瓜群众不领群演的戏份！ 陈三姐感受着林云云带来的强气压，低下头，嘤嘤嘤起来。 “我苦啊，爸妈找了这么一户人家，不出来找点事做日子过不下去了。” 陈青春才不会信了她这个邪，“胡说八道！” “前面有好亲事你不要，折腾着想要抢二表哥的工作，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你能甘心就怪了，哼！” “还有，这不是爸妈给你选的，是自找的！前几年塞了多少个相亲对象你都不乐意，现在这个虽然当后妈，但不少吃喝还有房子住，你当时马上就答应下来，心里很满意。” 被人毫不留情面指出来，陈三姐面红耳赤争辩道：“你们都是男子不懂我的苦，我这辈子……” “别再说了，我听着就烦！” 陈青春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指着陈三姐道：“什么男子女子，从前你在家时妈管事，妈最偏疼你，爸也疼你，即便犯了错也不去跟人道歉，还是爸给你还的债，你还敢说！” “这几年你可别说什么回不了家，几毛钱的车票你还能没有吗，明明就是不想。我最清楚你的为人，就是怕回去丢脸，你可是把自己比做陈家的大小姐，现在过成这样你当然不想回去。” 陈三姐眼泪夺眶而出，吼道：“你们都不懂！” “你，还有几个哥哥，都是废物！大表哥、三表弟当年连饭吃不饱，现在一个个好过什么。” 陈青春听了反而一点都不生气，“随便你怎么说，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是废物。” “你觉得自己不是废物，你就行动起来，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和哥哥们年轻的时候跟着爸出去干活，你还躲在家里绣花，谈情说爱，你看着不爽为什么不动起来！” 陈三姐转头看向林云云，恨恨道：“爸就是重男轻女，宁愿去培养孙家人都不会伸手帮我一点，他明明知道……” 只要陈舅爷跟养大的外甥说一句，当年的工作即便不是十来九稳，也会有很大的胜算。 林云云轻笑道：“表姐，你们的家事就不要拉上我们孙家人。” 陈青春超级不爽道：“人家凭真本事做到的，你非说靠着爸！要点脸三姐。” 陈三姐恼羞成怒，“哪里是贫真本事，孙平安为什么能够考第一名，还不是因为爸当年救了一个大干部，才给他第一名，不然他平时下的功夫又没我多，怎么可能比我厉害那么多！” 听到陈三姐心里话，大家顿感无语，这中间又以林云云最为反感。 林云云：大姐，你跟着孙平安一块长大，你还能不清楚他的本事？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家伙。 陈舅爷当年能有篡改成绩的本事，早就齐刷刷把几个废物儿子塞进各种学校里，你也不用待在乡下，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陈小姐了。 陈青春看神经病一样看过去，“你有一段时间没吃药了？” “你那个什么新工作，人家老板能用你？到时候破产都算老板赔得轻。” 陈三姐作妖的本事不亚于陈舅婆，而陈舅婆被人管控着，她则是脱了缰绳的疯马。 陈三姐恨恨地瞪他们，“等着，你们今后都会跪着跟我求饶！” 说完，转身离开。 等确定她走了之后，陈青春深深呼出一口气。 “总算是不用她纠缠了，我三姐根本不懂得脑子是个什么东西，啧啧啧。” 林家村村口。 陈三姐气呼呼往外走，一辆坐着两个人的自行车飞快掠过，卷起的泥沙扬了她一脸。 “有毛病啊！” 后座上，孙二妮回头一看，接着碰了碰开车的人。 “喂，是不是表姐啊？” 孙平宗不屑道：“怎么可能是她，眼高于顶才不屑于跟我们一起，她还能亲自来大哥家？想都不可能。她就等着哪天我们都去上门求她。” 孙二妮马上捶了前面的人几下，凶道：“乱讲！” 孙平宗抱怨道：“孙二妮，我是你哥，以后能不能好好说话，还闹起手来了。” 孙二妮再打，“也就比我早出生了几分钟，还想当我哥，呵呵呵。” 看着前面熟悉的小院子，她大喊：“到了，停车！” 紧急刹车，后座上的人被甩下，孙二妮踉跄着才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有毛病啊你！” 院子里的人听到声音出来看。 林云云一喜，“二妮！” 陈青春瞬间皱起眉头，“孙二妮？” 第154章 口舌之争 “三姐。” 陈青春看到一个人影在门口。 “这是表弟家吗？我进来了。” 说话声中，走进来一个衣着打扮略显老气的女人，模样清秀，但难掩疲惫，陈三姐进门后直直向林云云看来。 林云云立刻从她身上感受到了莫名熟悉感，迷你版的蒋婷婷啊！ 不过没有蒋婷婷好看，而且力道收不住，让人看着有点忍俊不禁的样子。 林云云挑眉：“你是？” 陈三姐眉心微蹙，一副被人欺负的可怜模样。 “原来表弟从没有跟你说过我呀，我以为我们的关系……” 林云云：？？？ 姐姐，你在搞什么这又不是乡村大舞台，就三个人，其中两个怕你怕到瑟瑟发抖。 林云云冷声道：“是的，一般不重要的事孙平安都不会跟我说，你这次过来有什么事？” 若只为追陈青春两口子，又何必过来。 这人从外到内都洋溢着一股蒋婷婷的气息，看着不像是好人，没准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陈三姐幽怨地看着院子里的她们，要说不说的样子。 陈青春只觉得一股血气涌上心头，越想越控制不住脾气，吼道：“三姐，不要再做美梦了，我不会帮忙！有本事你找爸去，你看他帮不帮你。” 爸手里的东西留着以后有大用，他三姐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工作，就想拱手送给别人铺路。 蠢得很。 陈三姐听完整个人就好似一团沙要被吹走，“小弟，我们才是同胞兄弟，你不能因为……” 她看向林云云。 林云云直接瞪过去，干嘛呢你，演戏就好好演，吃瓜群众不领群演的戏份！ 陈三姐感受着林云云带来的强气压，低下头，嘤嘤嘤起来。 “我苦啊，爸妈找了这么一户人家，不出来找点事做日子过不下去了。” 陈青春才不会信了她这个邪，“胡说八道！” “前面有好亲事你不要，折腾着想要抢二表哥的工作，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你能甘心就怪了，哼！” “还有，这不是爸妈给你选的，是自找的！前几年塞了多少个相亲对象你都不乐意，现在这个虽然当后妈，但不少吃喝还有房子住，你当时马上就答应下来，心里很满意。” 被人毫不留情面指出来，陈三姐面红耳赤争辩道：“你们都是男子不懂我的苦，我这辈子……” “别再说了，我听着就烦！” 陈青春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指着陈三姐道：“什么男子女子，从前你在家时妈管事，妈最偏疼你，爸也疼你，即便犯了错也不去跟人道歉，还是爸给你还的债，你还敢说！” “这几年你可别说什么回不了家，几毛钱的车票你还能没有吗，明明就是不想。我最清楚你的为人，就是怕回去丢脸，你可是把自己比做陈家的大小姐，现在过成这样你当然不想回去。” 陈三姐眼泪夺眶而出，吼道：“你们都不懂！” “你，还有几个哥哥，都是废物！大表哥、三表弟当年连饭吃不饱，现在一个个好过什么。” 陈青春听了反而一点都不生气，“随便你怎么说，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是废物。” “你觉得自己不是废物，你就行动起来，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和哥哥们年轻的时候跟着爸出去干活，你还躲在家里绣花，谈情说爱，你看着不爽为什么不动起来！” 陈三姐转头看向林云云，恨恨道：“爸就是重男轻女，宁愿去培养孙家人都不会伸手帮我一点，他明明知道……” 只要陈舅爷跟养大的外甥说一句，当年的工作即便不是十来九稳，也会有很大的胜算。 林云云轻笑道：“表姐，你们的家事就不要拉上我们孙家人。” 陈青春超级不爽道：“人家凭真本事做到的，你非说靠着爸！要点脸三姐。” 陈三姐恼羞成怒，“哪里是贫真本事，孙平安为什么能够考第一名，还不是因为爸当年救了一个大干部，才给他第一名，不然他平时下的功夫又没我多，怎么可能比我厉害那么多！” 听到陈三姐心里话，大家顿感无语，这中间又以林云云最为反感。 林云云：大姐，你跟着孙平安一块长大，你还能不清楚他的本事？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家伙。 陈舅爷当年能有篡改成绩的本事，早就齐刷刷把几个废物儿子塞进各种学校里，你也不用待在乡下，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陈小姐了。 陈青春看神经病一样看过去，“你有一段时间没吃药了？” “你那个什么新工作，人家老板能用你？到时候破产都算老板赔得轻。” 陈三姐作妖的本事不亚于陈舅婆，而陈舅婆被人管控着，她则是脱了缰绳的疯马。 陈三姐恨恨地瞪他们，“等着，你们今后都会跪着跟我求饶！” 说完，转身离开。 等确定她走了之后，陈青春深深呼出一口气。 “总算是不用她纠缠了，我三姐根本不懂得脑子是个什么东西，啧啧啧。” 林家村村口。 陈三姐气呼呼往外走，一辆坐着两个人的自行车飞快掠过，卷起的泥沙扬了她一脸。 “有毛病啊！” 后座上，孙二妮回头一看，接着碰了碰开车的人。 “喂，是不是表姐啊？” 孙平宗不屑道：“怎么可能是她，眼高于顶才不屑于跟我们一起，她还能亲自来大哥家？想都不可能。她就等着哪天我们都去上门求她。” 孙二妮马上捶了前面的人几下，凶道：“乱讲！” 孙平宗抱怨道：“孙二妮，我是你哥，以后能不能好好说话，还闹起手来了。” 孙二妮再打，“也就比我早出生了几分钟，还想当我哥，呵呵呵。” 看着前面熟悉的小院子，她大喊：“到了，停车！” 紧急刹车，后座上的人被甩下，孙二妮踉跄着才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有毛病啊你！” 院子里的人听到声音出来看。 林云云一喜，“二妮！” 陈青春瞬间皱起眉头，“孙二妮？” 第155章 孙二妮兄妹 孙二妮看见陈青春更加不爽，抱着胳膊大声道：“陈青春，你怎么又来我大嫂家？我可是都听说了，这些天你已经赖在这里许久，怎么，打算留下来扎根啊！” 陈青春气得捏紧拳头，小妮子嘴皮子越来越溜了，一点都没有小时候的可爱。 还他当年那个可可爱爱的小表妹！ 林云云看着两人对峙，捂嘴偷笑。 冤家不聚头了，这是。 “好了，都是亲戚不用说那么重，说多了容易当真，伤和气。来，往屋里坐，我前几天去百货店买了点吃的，你们也尝尝看。” 林云云回屋把一些小零食装出来，放到桌子上让他们随便拿。 孙平宗看着五颜六色包装的小零食，眼睛发绿，率先走上去。 抢在陈青春前面把他想吃的拿走。 那正好也是陈青春想吃的。 陈青春气得骂人，吼道：“孙老四，你长没长眼睛啊旁边不是还有吗！” 孙二妮瞪过去，维护道：“旁边有你拿就是，骂我哥干嘛！” 眼看两人又斗嘴，林云云只觉得耳膜疼，赶忙叫停。 “吃东西！” “哼！” “切！” 孙二妮嘴巴里吃着东西，眼神却冒着火在看对面的陈青春。 陈青春让她看得十分不舒服，想找个地方躲进去。 不过转头一想，反正三姐跑路危机解除，家里安全了。 陈青春三两口把东西吃完，剩下的往兜里揣，拉上他媳妇就走人，“表嫂，我们下次再过来。” 目送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孙二妮扬起拳头。 “还想有下次，我呸！” 孙平宗刚吃完一小袋饼干，听着马上应和道：“对，下次来就得骂他！” 林云云没大多嘴，她不插手陈孙两家孩子之间的事。 陈三姐当年搞那么一出，两家孩子有了恩怨也并不出奇。 不过虽然内讧不断，但在对外问题上还是保持着高度一致，对待陈三姐，那就是不可饶恕！ 林云云问道：“这次进城是做什么？二妮，我记得你还要补课，有空啦。” 因为要补课，两人许久没见。 孙二妮说起了就生气，“大嫂，二哥不是在家里养病嘛，然后本来二嫂就不见了，妈还跑去把人找回来，说什么政策来了，得抓紧时间把侄子生出来。” 林云云嗤笑道：“你妈是个糊涂蛋。” 嫌日子太好过了，又把祖宗找回来。 孙二妮：“就是，二嫂莫名其妙的消失那么长一段时间，村里都传她跟有钱人跑了，你知不道，诶，二嫂才刚回家，蒋家人就上门兴师问罪。蒋小妹跟着一块进城，人不见了！” 林云云眯起眼，“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不见？蒋家要讹钱？” 孙二妮激动的拍了一下手心，“对的！喊家里赔彩礼，反正人没了也嫁不出去，彩礼必须得留下。” 林云云看向只顾着吃东西的孙平宗，“你妈同意啦？” 孙平宗老大难，没有工作没有房，未来可能就是打一辈子光棍的料。 陈大珍听完肯定很难不心动。 孙二妮摇头，“有二嫂这么一个人就够了，我疯了还同意让蒋小妹进门，而且人都不知道在哪。” 孙平宗插话道：“是舍不得出钱，不然我就有新媳妇了。” 孙二妮立刻拍去，“你嫌命长啊！你比二哥还不如，你娶蒋小妹，那是尿急了在阎罗王坟头上厕所！” 孙平宗朝林云云需求支援，“大嫂，你说人这辈子不就那么点事，老婆孩子热炕头，我什么都没有，当然想啦。” 林云云尬笑，“呵呵呵。” 现在这个时候，孙平宗急着娶媳妇，好赖都想要，等真有了媳妇儿又憋不住。 新媳妇进门没几年，就跟着从前他干活那地方的一个寡妇传出桃色新闻。 大渣男一个，活该没有媳妇。 林云云试图唤醒他的记忆，说道：“老四，你在那边干了这么久的活就没遇上喜欢的？” 孙平宗用袖角擦了擦嘴，很有意见道：“每天都得干活，累死人，再说，那边的人怎么会喜欢一个住在亲戚家的男人，她们才不稀罕我！” 林云云一顿，怎么听着不对劲啊？ 再过几年有了新媳妇，你不还是照样跑回去找人家。 渣男无疑，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孙二妮用手推了他一下，喊道：“那前几年妈喊你回来，你怎么都不回消息？我们都以为你准备在那里当上门女婿了。” 孙平宗第一次晓得这个事，黑脸道：“哪有？我在那边没得衣服穿，没得被子用，你们都不给我寄过来，冷死了。” 孙二妮听完火气瞬间上来。 怎么可能不管他，每年妈都关心着，总是凑钱给她爸，喊她爸送过去。 林云云挡住了孙二妮到嘴的话，“这些事你们回家对一对信息，到底怎么一回事，现在就先别吵了。” 把这些信息一串联起来，她马上就能明白是谁在搞鬼。 抠门大王孙发亮，还是一个黑心鬼啊！ 孙二妮憋着气道：“行，回家再说。” 孙平宗也点头答应，“回家就回家，我就不信黑的还能说成白的。” “咕噜噜！” 两人的肚子同时响起动静，大老远从老家骑自行车过来，来了又先吵了一架，现在已经是饥肠辘辘。 林云云笑道：“我去厨房给你们做点菜，吃饱再回家。” 孙二妮跟个小孩子一样马上由阴转晴，“大嫂，我给你帮忙！” “你！孙老四，洗菜去！” 孙平宗认命的听着她使唤，乖乖地去把今早上摘出来的菜拿过来。 他虽然干活不错，但在家务事上面笨手笨脚，又挨了孙二妮几句骂。 看见他自己能做好了，孙二妮才钻进厨房，走到林云云面前吞吞吐吐道：“嫂子，我还有点事想跟你说。” 林云云把土豆拿出来，打算炒一个酸溜土豆丝。 “你说。” 孙二妮却又忽然紧张，玩起指甲盖。 “大嫂，你说，如果这一次我从学校里出来，家里会不会马上给我安排相亲，然后马上就嫁人。” 第155章 孙二妮兄妹 孙二妮看见陈青春更加不爽，抱着胳膊大声道：“陈青春，你怎么又来我大嫂家？我可是都听说了，这些天你已经赖在这里许久，怎么，打算留下来扎根啊！” 陈青春气得捏紧拳头，小妮子嘴皮子越来越溜了，一点都没有小时候的可爱。 还他当年那个可可爱爱的小表妹！ 林云云看着两人对峙，捂嘴偷笑。 冤家不聚头了，这是。 “好了，都是亲戚不用说那么重，说多了容易当真，伤和气。来，往屋里坐，我前几天去百货店买了点吃的，你们也尝尝看。” 林云云回屋把一些小零食装出来，放到桌子上让他们随便拿。 孙平宗看着五颜六色包装的小零食，眼睛发绿，率先走上去。 抢在陈青春前面把他想吃的拿走。 那正好也是陈青春想吃的。 陈青春气得骂人，吼道：“孙老四，你长没长眼睛啊旁边不是还有吗！” 孙二妮瞪过去，维护道：“旁边有你拿就是，骂我哥干嘛！” 眼看两人又斗嘴，林云云只觉得耳膜疼，赶忙叫停。 “吃东西！” “哼！” “切！” 孙二妮嘴巴里吃着东西，眼神却冒着火在看对面的陈青春。 陈青春让她看得十分不舒服，想找个地方躲进去。 不过转头一想，反正三姐跑路危机解除，家里安全了。 陈青春三两口把东西吃完，剩下的往兜里揣，拉上他媳妇就走人，“表嫂，我们下次再过来。” 目送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孙二妮扬起拳头。 “还想有下次，我呸！” 孙平宗刚吃完一小袋饼干，听着马上应和道：“对，下次来就得骂他！” 林云云没大多嘴，她不插手陈孙两家孩子之间的事。 陈三姐当年搞那么一出，两家孩子有了恩怨也并不出奇。 不过虽然内讧不断，但在对外问题上还是保持着高度一致，对待陈三姐，那就是不可饶恕！ 林云云问道：“这次进城是做什么？二妮，我记得你还要补课，有空啦。” 因为要补课，两人许久没见。 孙二妮说起了就生气，“大嫂，二哥不是在家里养病嘛，然后本来二嫂就不见了，妈还跑去把人找回来，说什么政策来了，得抓紧时间把侄子生出来。” 林云云嗤笑道：“你妈是个糊涂蛋。” 嫌日子太好过了，又把祖宗找回来。 孙二妮：“就是，二嫂莫名其妙的消失那么长一段时间，村里都传她跟有钱人跑了，你知不道，诶，二嫂才刚回家，蒋家人就上门兴师问罪。蒋小妹跟着一块进城，人不见了！” 林云云眯起眼，“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不见？蒋家要讹钱？” 孙二妮激动的拍了一下手心，“对的！喊家里赔彩礼，反正人没了也嫁不出去，彩礼必须得留下。” 林云云看向只顾着吃东西的孙平宗，“你妈同意啦？” 孙平宗老大难，没有工作没有房，未来可能就是打一辈子光棍的料。 陈大珍听完肯定很难不心动。 孙二妮摇头，“有二嫂这么一个人就够了，我疯了还同意让蒋小妹进门，而且人都不知道在哪。” 孙平宗插话道：“是舍不得出钱，不然我就有新媳妇了。” 孙二妮立刻拍去，“你嫌命长啊！你比二哥还不如，你娶蒋小妹，那是尿急了在阎罗王坟头上厕所！” 孙平宗朝林云云需求支援，“大嫂，你说人这辈子不就那么点事，老婆孩子热炕头，我什么都没有，当然想啦。” 林云云尬笑，“呵呵呵。” 现在这个时候，孙平宗急着娶媳妇，好赖都想要，等真有了媳妇儿又憋不住。 新媳妇进门没几年，就跟着从前他干活那地方的一个寡妇传出桃色新闻。 大渣男一个，活该没有媳妇。 林云云试图唤醒他的记忆，说道：“老四，你在那边干了这么久的活就没遇上喜欢的？” 孙平宗用袖角擦了擦嘴，很有意见道：“每天都得干活，累死人，再说，那边的人怎么会喜欢一个住在亲戚家的男人，她们才不稀罕我！” 林云云一顿，怎么听着不对劲啊？ 再过几年有了新媳妇，你不还是照样跑回去找人家。 渣男无疑，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孙二妮用手推了他一下，喊道：“那前几年妈喊你回来，你怎么都不回消息？我们都以为你准备在那里当上门女婿了。” 孙平宗第一次晓得这个事，黑脸道：“哪有？我在那边没得衣服穿，没得被子用，你们都不给我寄过来，冷死了。” 孙二妮听完火气瞬间上来。 怎么可能不管他，每年妈都关心着，总是凑钱给她爸，喊她爸送过去。 林云云挡住了孙二妮到嘴的话，“这些事你们回家对一对信息，到底怎么一回事，现在就先别吵了。” 把这些信息一串联起来，她马上就能明白是谁在搞鬼。 抠门大王孙发亮，还是一个黑心鬼啊！ 孙二妮憋着气道：“行，回家再说。” 孙平宗也点头答应，“回家就回家，我就不信黑的还能说成白的。” “咕噜噜！” 两人的肚子同时响起动静，大老远从老家骑自行车过来，来了又先吵了一架，现在已经是饥肠辘辘。 林云云笑道：“我去厨房给你们做点菜，吃饱再回家。” 孙二妮跟个小孩子一样马上由阴转晴，“大嫂，我给你帮忙！” “你！孙老四，洗菜去！” 孙平宗认命的听着她使唤，乖乖地去把今早上摘出来的菜拿过来。 他虽然干活不错，但在家务事上面笨手笨脚，又挨了孙二妮几句骂。 看见他自己能做好了，孙二妮才钻进厨房，走到林云云面前吞吞吐吐道：“嫂子，我还有点事想跟你说。” 林云云把土豆拿出来，打算炒一个酸溜土豆丝。 “你说。” 孙二妮却又忽然紧张，玩起指甲盖。 “大嫂，你说，如果这一次我从学校里出来，家里会不会马上给我安排相亲，然后马上就嫁人。” 第156章 心满意足回家去 林云云一愣，转过身看着女孩脸上紧张的表情。 “你放心，如果到时候你没有想法，我会跟你哥帮忙劝着。你现在还年轻说这些事还早着呢，不急。” 孙二妮苦着脸，“大嫂你说，我到时候既不打算嫁人也不继续上学，那我能干什么？” 林云云停下手里的动作，笑道：“进城来呗，现在城里大变样，一大把机会，你随便找个工作做一做，不行的话就先留下来帮忙带孩子，等有了去处再说。” 孙二妮得到她的承诺放心下来。 “大嫂，将来我一定会好好孝敬你和我大哥。” 林云云笑出声，“你还是先孝敬你妈，我有五个孩子将来用不上你。” “哼，爱要不要！”孙二妮红着脸躲开。 于是，林云云更加喜欢逗她玩，“商店最喜欢找你们这些爱笑的姑娘，喜气。” 听到夸奖孙二妮越发别扭，“大嫂，我出去透透气。” 孙平宗洗着菜就看到他妹一脸开心的从厨房里出来，就好似偷到了蜜的蜜蜂。 孙二妮两人难得来一趟，林云云为了他们能吃上好的，把能做的都给做上。 大米洗了手往桌子上一看，叫道：“妈，今天谁又考了100分？” 即使是放假，鉴于期末糟糕的成绩，林云云还会给大米小麦安排功课。 听到分数几个字，孙二妮拿着碗筷的手抖了抖。 天啊，大嫂等会不会劝她好好努力？ 100分根本弄不来，及格的话还是可以试一试。 孙平宗从上学时就是鸭蛋大王，听到没觉得有什么，张口就道：“大米小麦，将来可不能跟小叔一样要一个蛋，得要两个的蛋，那才是厉害的。” 一个蛋不值钱，两个蛋值钱。 孙二妮白了他一眼，“你这话说的让人容易误会，你考两个科目不就有两个鸭蛋，哪里是夸人的话！” 林云云轻笑，伸手把孙平宗眼巴巴望着的大鸡腿放到二妮碗里。 “二妮，你平时在学校用功，多吃点补补。” 这个孙老四长不大，已经吃了一个翅膀腿还盯着大鸡腿不放。 孙二妮咬了一口大鸡腿，“大嫂，我尽而为，学也学不会。” 到这时候只能够尽力了，她又不是孙萍萍那种不怕苦，不怕累，还自带天赋的选手。 孙平宗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她手里的大鸡腿不动，最后咽下好大一声的口水，“早知道当年我也不考大鸭蛋了，去读书多好啊，还能有大鸡腿吃。” 林云云听着怨妇一般的发言，顿感无语，伸手夹了几块肉给他。 “你多吃点不用客气，就算不去上学也没什么。” 只有当过老师的人才懂，孙家这种学渣基因还是就此打住，不然害人又害己。 吃完饭，孙平宗抢着去洗碗。 他口口声声道：“我在外边经常做，大嫂给我们吃了顿好的，歇一歇，让我来洗。” 林云云笑了笑，随他去了。 孙平宗抱着碗出去后，孙二妮道：“大嫂，外面可真够锻炼人，当年小哥出去时还跟我爸是一个样子，现在都是练成二哥那样，啧啧啧。” 这时，客厅里只剩下她们两个。 孙二妮看一眼窗户，靠过来神秘兮兮道：“大嫂，偷偷跟你说一件事，我同学的对象偷偷住在学校里。” 林云云疑惑，“她对象是通缉犯啊？还偷偷住在学校里。” 不会是什么小情侣舍不得分开。 说完没放在心上，她每天的事都挺忙的，带孩子辅导功课，做一日三餐，洗衣服，种菜…… 孙二妮也不解，“我只是无意间听她跟别人说起，其实没有看到过，可能是假的，她那个人总是容易说疯话。当初不清楚那里得罪了她，她说要把我衣服剪掉，最后我衣服好着，不过萍萍衣服才是被人剪掉了。” 林云云有了记忆，剪衣服的事当时闹得挺大。 林云云问道：“萍萍那件事你们学校怎么说？总不可能到现在都没有结果。我记得萍萍家不是这样的性子。” 孙二妮点头，“之后萍萍家里人又去学校找老师，找了好几次，学校才找出来一个人，据说是嫉妒萍萍成绩比她好，所以偷偷报复。” 原来是这样。 不过林云云提醒道：“二妮，你好好把最后一个学期读完，等拿上毕业证就好。这期间尽量避免因为一时冲动，就和人发生冲突，你打架就不厉害，如果有事一定要先去找老师，明白不？” “等把家里人叫去学校再说。” 孙二妮答应，“大嫂，我平时就跟萍萍待一块，我不做其他事的，也不跟人闹别扭。” 林云云清楚小姑子的性格，软乎乎，比陈大珍还好欺负。 她和人起冲突是极小概率，除非那人故意为之。 “小叔！你这个大坏蛋！”这时，院子里传来大米又气又怒地叫声。 大米跑进来，紧接着是一边跑一边往后看的小麦。 大米扑进怀里告状，“妈，小叔要把我们送上山去喂蛇，滑溜溜的蛇！” 小麦伸出食指，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我只看过那小的蛇，山上会有很大很大的蛇吗？” 林云云直接被两个活宝逗笑，而孙二妮马上叉腰出去骂人。 孙二妮：“孙老四，你逗什么小孩！附近山上哪里有蛇？你胡说八道呢！” 又不是老家，这边最多只有一个小山坡。 孙平宗贱兮兮的笑：“看着她们傻乐我就心痒痒，再说了，小时候舅爷也是这么对我们，孩子嘛，小时候就应该多点乐子。” 孙二妮抬手在他头上敲了几下，“哟，也给你点乐子！” 因为骑自行车进城，孙二妮她们还打算骑回去，省下来的车费能买几瓶汽水。 林云云给车头上挂了一小袋吃的，把他们送出门。 孙平宗骑着车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心里羡慕道：“小妹，大嫂娘家有钱，直接就在城里造了一套新房子。我个苦命的，现在还睡在柴房，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孙二妮拧上他腰间的嫩肉，“哼！你也同意妈把二嫂找回来的，不然现在都能换房子住，活该！” 孙平宗撇撇嘴，“不然怎么办，二哥那样你觉得还能找到媳妇。我都找不到，他一个二手货更难，还不如要原来的。反正等二哥的儿子生下来什么都好说，哎呦，你说这政策到底要搞到什么时候？将来我不会比二哥还惨。” 第156章 心满意足回家去 林云云一愣，转过身看着女孩脸上紧张的表情。 “你放心，如果到时候你没有想法，我会跟你哥帮忙劝着。你现在还年轻说这些事还早着呢，不急。” 孙二妮苦着脸，“大嫂你说，我到时候既不打算嫁人也不继续上学，那我能干什么？” 林云云停下手里的动作，笑道：“进城来呗，现在城里大变样，一大把机会，你随便找个工作做一做，不行的话就先留下来帮忙带孩子，等有了去处再说。” 孙二妮得到她的承诺放心下来。 “大嫂，将来我一定会好好孝敬你和我大哥。” 林云云笑出声，“你还是先孝敬你妈，我有五个孩子将来用不上你。” “哼，爱要不要！”孙二妮红着脸躲开。 于是，林云云更加喜欢逗她玩，“商店最喜欢找你们这些爱笑的姑娘，喜气。” 听到夸奖孙二妮越发别扭，“大嫂，我出去透透气。” 孙平宗洗着菜就看到他妹一脸开心的从厨房里出来，就好似偷到了蜜的蜜蜂。 孙二妮两人难得来一趟，林云云为了他们能吃上好的，把能做的都给做上。 大米洗了手往桌子上一看，叫道：“妈，今天谁又考了100分？” 即使是放假，鉴于期末糟糕的成绩，林云云还会给大米小麦安排功课。 听到分数几个字，孙二妮拿着碗筷的手抖了抖。 天啊，大嫂等会不会劝她好好努力？ 100分根本弄不来，及格的话还是可以试一试。 孙平宗从上学时就是鸭蛋大王，听到没觉得有什么，张口就道：“大米小麦，将来可不能跟小叔一样要一个蛋，得要两个的蛋，那才是厉害的。” 一个蛋不值钱，两个蛋值钱。 孙二妮白了他一眼，“你这话说的让人容易误会，你考两个科目不就有两个鸭蛋，哪里是夸人的话！” 林云云轻笑，伸手把孙平宗眼巴巴望着的大鸡腿放到二妮碗里。 “二妮，你平时在学校用功，多吃点补补。” 这个孙老四长不大，已经吃了一个翅膀腿还盯着大鸡腿不放。 孙二妮咬了一口大鸡腿，“大嫂，我尽而为，学也学不会。” 到这时候只能够尽力了，她又不是孙萍萍那种不怕苦，不怕累，还自带天赋的选手。 孙平宗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她手里的大鸡腿不动，最后咽下好大一声的口水，“早知道当年我也不考大鸭蛋了，去读书多好啊，还能有大鸡腿吃。” 林云云听着怨妇一般的发言，顿感无语，伸手夹了几块肉给他。 “你多吃点不用客气，就算不去上学也没什么。” 只有当过老师的人才懂，孙家这种学渣基因还是就此打住，不然害人又害己。 吃完饭，孙平宗抢着去洗碗。 他口口声声道：“我在外边经常做，大嫂给我们吃了顿好的，歇一歇，让我来洗。” 林云云笑了笑，随他去了。 孙平宗抱着碗出去后，孙二妮道：“大嫂，外面可真够锻炼人，当年小哥出去时还跟我爸是一个样子，现在都是练成二哥那样，啧啧啧。” 这时，客厅里只剩下她们两个。 孙二妮看一眼窗户，靠过来神秘兮兮道：“大嫂，偷偷跟你说一件事，我同学的对象偷偷住在学校里。” 林云云疑惑，“她对象是通缉犯啊？还偷偷住在学校里。” 不会是什么小情侣舍不得分开。 说完没放在心上，她每天的事都挺忙的，带孩子辅导功课，做一日三餐，洗衣服，种菜…… 孙二妮也不解，“我只是无意间听她跟别人说起，其实没有看到过，可能是假的，她那个人总是容易说疯话。当初不清楚那里得罪了她，她说要把我衣服剪掉，最后我衣服好着，不过萍萍衣服才是被人剪掉了。” 林云云有了记忆，剪衣服的事当时闹得挺大。 林云云问道：“萍萍那件事你们学校怎么说？总不可能到现在都没有结果。我记得萍萍家不是这样的性子。” 孙二妮点头，“之后萍萍家里人又去学校找老师，找了好几次，学校才找出来一个人，据说是嫉妒萍萍成绩比她好，所以偷偷报复。” 原来是这样。 不过林云云提醒道：“二妮，你好好把最后一个学期读完，等拿上毕业证就好。这期间尽量避免因为一时冲动，就和人发生冲突，你打架就不厉害，如果有事一定要先去找老师，明白不？” “等把家里人叫去学校再说。” 孙二妮答应，“大嫂，我平时就跟萍萍待一块，我不做其他事的，也不跟人闹别扭。” 林云云清楚小姑子的性格，软乎乎，比陈大珍还好欺负。 她和人起冲突是极小概率，除非那人故意为之。 “小叔！你这个大坏蛋！”这时，院子里传来大米又气又怒地叫声。 大米跑进来，紧接着是一边跑一边往后看的小麦。 大米扑进怀里告状，“妈，小叔要把我们送上山去喂蛇，滑溜溜的蛇！” 小麦伸出食指，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我只看过那小的蛇，山上会有很大很大的蛇吗？” 林云云直接被两个活宝逗笑，而孙二妮马上叉腰出去骂人。 孙二妮：“孙老四，你逗什么小孩！附近山上哪里有蛇？你胡说八道呢！” 又不是老家，这边最多只有一个小山坡。 孙平宗贱兮兮的笑：“看着她们傻乐我就心痒痒，再说了，小时候舅爷也是这么对我们，孩子嘛，小时候就应该多点乐子。” 孙二妮抬手在他头上敲了几下，“哟，也给你点乐子！” 因为骑自行车进城，孙二妮她们还打算骑回去，省下来的车费能买几瓶汽水。 林云云给车头上挂了一小袋吃的，把他们送出门。 孙平宗骑着车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心里羡慕道：“小妹，大嫂娘家有钱，直接就在城里造了一套新房子。我个苦命的，现在还睡在柴房，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孙二妮拧上他腰间的嫩肉，“哼！你也同意妈把二嫂找回来的，不然现在都能换房子住，活该！” 孙平宗撇撇嘴，“不然怎么办，二哥那样你觉得还能找到媳妇。我都找不到，他一个二手货更难，还不如要原来的。反正等二哥的儿子生下来什么都好说，哎呦，你说这政策到底要搞到什么时候？将来我不会比二哥还惨。” 第157章 被暴打的孙老四 没几天，小院子又迎来了陈大珍。 林云云拎着菜篮子到家，看到门口前的麻袋和坐在地上的老妇人，喊了一声。 “妈。” 陈大珍应了一声，起来拍拍屁股底下的灰，“大宝妈，这家里怎么总是上着锁，附近住的都是亲戚，哪个胆大包天的还敢上门来。” 只以为城里跟乡下差不多。 大米把门往旁边推了推，看向她奶，“奶，你说的话一点都不对，前几天村尾有户人家刚被偷，住在前边的小卖部那家，没人看着也会被拿走东西。” 陈大珍嫌弃的摇头，“你们城里就是不好，枣儿沟就不会这样。” 林云云今天本来还有点事要做，见她一来，又准备收拾几个菜出来招待，只能把事往后推。 看见林云云拎着菜篮子往厨房走，陈大珍忙喊：“大宝妈，先等一等，我不是来你家过嘴瘾，听我把话跟你说说。” 于是林云云把菜篮子放下，回来。 陈大珍困惑不已，“你说老四亲事怎么就那么难办？老三当时一找就弄好了，这次托人说了好几个，都不成。那什么政策马上就要到乡下，还不赶紧生儿子要等到什么时候。” 急得陈大珍嘴里起泡，火燎一般的疼。 林云云漫不经心道：“不急，政策就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她记得孙老四最后成家拖了很久，找的是一个外地姑娘。 那时候，随着孙二妮意外去世，陈舅爷突发疾病逝世，再到陈大珍撒手人寰，已经过去一两年。 这可能就是上辈子的姻缘还没来。 陈大珍只觉得嘴里的泡变得更大，“那啥，现在就老大一个有儿子，将来总不能让大宝二宝小宝给家里的叔叔送终。” 林云云：…… 你没有毛病？我辛辛苦苦抢回来的地，盖了以后会被拆迁的小楼，然后你让我的孩子给你的儿子养老！ 林云云冷声道：“男孩女孩都可以养老，就算没有孩子也可以去养老院，妈，你将来不用为他们几个操心。” 陈大珍张了张嘴巴，又看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大宝妈，说错话？ 然后养老的事就不敢说了。 陈大珍又道：“大宝妈，上次老四和二妮进城是不是偷偷跟你说了事？比如说，老四心里有人？” 林云云眨了眨眼睛，所以孙老四喜欢寡妇的事要不要跟他亲妈说？ 但是凭陈大珍这样子的性格，可能会把事情搞得更糟糕。 陈大珍心有所感，盯着林云云的脸，“有是！” “我就知道那个混蛋，从来不敢跟我说一句实话！有了就说出来啊，都不急着娶媳妇吗！” 林云云心虚地把视线投向远处，就怕这个儿媳妇你不敢让她进门。 那人，最小的孩子都比大宝二宝大，啧啧啧。 “妈！我都跟你说了没有人，你怎么来了大嫂家！” 大门口跑进来一个人，孙平宗黑着一张脸就要拉陈大珍回去。 “大嫂，妈想儿媳妇想疯了，你别搭理她。” 陈大珍气愤地甩开手，吼道：“你啊你！我就知道你在外面这几年不干好事，那个寡妇是不是你造的孽！” 林云云：！！！ 我靠，这你都知道，看来我小看你了呀。 孙平宗震惊，抓着陈大珍的手立刻软下，“妈，你……我没有！” 他最后大吼一声，把本来就很生气的陈大珍搞到炸毛。 陈大珍拿手戳着他的脑袋，“人家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你还想跟她过一辈子！” 孙平宗只想躲开脑袋上的手指，烦躁道：“你不懂我。” 陈大珍气得拍了一巴掌上去，“我不懂你！你就是冤大头，将来她孩子养大肯定就把你甩开，你你你……还敢找这么一个人，就比你妈我少了十岁！丢不丢脸啊！” 这时候是在林家村，又不是枣儿沟，陈大珍索性毫无顾忌的大声骂起来。 孙平宗只是想避开这个话题不谈，“妈，别说了，你不是让我娶豁牙妹？我娶！” “我呸！” 陈大珍甩了他一巴掌，气到发抖，“你这辈子就应该打光棍，什么样的女人你都配不上，还豁牙妹，豁牙妹将来找个比你更好的。” 孙平宗听着骂人的话忽然就生气起来，大声道：“是是是！我谁都配不上！将来让我一个人老死算了。” 想到意中人，心里就难受到不行。 就像二妮说的，一百个他都配不上一个人家。 陈大珍听了这样丧气的话，怒火攻心，“你个畜生，我打死你！” 眼看着母子二人要在自己家上演大战，林云云紧急避险，把她们往旁边分了分。 林云云冷冷看向孙平宗，“你既然有喜欢的人，就不要去祸害别的姑娘，你想想若是有人这么对二妮，你气不气？” 孙平宗红着眼，“他敢！我弄死那家伙！” 陈大珍气过后哭了起来，上手不轻不痒地拍他，“你这畜生，将来可怎么办啊。行行，我管不了你，回家把你舅舅喊过来， 让他陪你去寡妇家提亲，以后你就待在那边别回来了，给人家当一辈子的苦力，死了之后随便找个地方埋。” 孙平宗听后急道：“我为什么要跟寡妇结婚，我喜欢的人又不是她！” 陈大珍本来不气了，听完整个人都炸，拿起地上一根大棍子就砸过去。 “咋滴？你跟着寡妇一块厮混，心里还有另外一个喜欢的人，我们孙家怎么出了你这样丢死人的家伙！” “我打死你这个狗东西！” 孙平宗猝不及防被打了几棍子，胳膊一下子肿起来。 “妈，别打了，疼死人！” 棍子无眼，而且某人发言太过于炸裂，林云云躲到一边没管。 陈大珍还在打，“还娶什么媳妇将来你一个人过算了。” 孙平宗疼得要死，只好将藏在心底的秘密说出来，“妈，寡妇和我没关系，都是爸让我去弄的，我喜欢的是另外的人！” 第157章 被暴打的孙老四 没几天，小院子又迎来了陈大珍。 林云云拎着菜篮子到家，看到门口前的麻袋和坐在地上的老妇人，喊了一声。 “妈。” 陈大珍应了一声，起来拍拍屁股底下的灰，“大宝妈，这家里怎么总是上着锁，附近住的都是亲戚，哪个胆大包天的还敢上门来。” 只以为城里跟乡下差不多。 大米把门往旁边推了推，看向她奶，“奶，你说的话一点都不对，前几天村尾有户人家刚被偷，住在前边的小卖部那家，没人看着也会被拿走东西。” 陈大珍嫌弃的摇头，“你们城里就是不好，枣儿沟就不会这样。” 林云云今天本来还有点事要做，见她一来，又准备收拾几个菜出来招待，只能把事往后推。 看见林云云拎着菜篮子往厨房走，陈大珍忙喊：“大宝妈，先等一等，我不是来你家过嘴瘾，听我把话跟你说说。” 于是林云云把菜篮子放下，回来。 陈大珍困惑不已，“你说老四亲事怎么就那么难办？老三当时一找就弄好了，这次托人说了好几个，都不成。那什么政策马上就要到乡下，还不赶紧生儿子要等到什么时候。” 急得陈大珍嘴里起泡，火燎一般的疼。 林云云漫不经心道：“不急，政策就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她记得孙老四最后成家拖了很久，找的是一个外地姑娘。 那时候，随着孙二妮意外去世，陈舅爷突发疾病逝世，再到陈大珍撒手人寰，已经过去一两年。 这可能就是上辈子的姻缘还没来。 陈大珍只觉得嘴里的泡变得更大，“那啥，现在就老大一个有儿子，将来总不能让大宝二宝小宝给家里的叔叔送终。” 林云云：…… 你没有毛病？我辛辛苦苦抢回来的地，盖了以后会被拆迁的小楼，然后你让我的孩子给你的儿子养老！ 林云云冷声道：“男孩女孩都可以养老，就算没有孩子也可以去养老院，妈，你将来不用为他们几个操心。” 陈大珍张了张嘴巴，又看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大宝妈，说错话？ 然后养老的事就不敢说了。 陈大珍又道：“大宝妈，上次老四和二妮进城是不是偷偷跟你说了事？比如说，老四心里有人？” 林云云眨了眨眼睛，所以孙老四喜欢寡妇的事要不要跟他亲妈说？ 但是凭陈大珍这样子的性格，可能会把事情搞得更糟糕。 陈大珍心有所感，盯着林云云的脸，“有是！” “我就知道那个混蛋，从来不敢跟我说一句实话！有了就说出来啊，都不急着娶媳妇吗！” 林云云心虚地把视线投向远处，就怕这个儿媳妇你不敢让她进门。 那人，最小的孩子都比大宝二宝大，啧啧啧。 “妈！我都跟你说了没有人，你怎么来了大嫂家！” 大门口跑进来一个人，孙平宗黑着一张脸就要拉陈大珍回去。 “大嫂，妈想儿媳妇想疯了，你别搭理她。” 陈大珍气愤地甩开手，吼道：“你啊你！我就知道你在外面这几年不干好事，那个寡妇是不是你造的孽！” 林云云：！！！ 我靠，这你都知道，看来我小看你了呀。 孙平宗震惊，抓着陈大珍的手立刻软下，“妈，你……我没有！” 他最后大吼一声，把本来就很生气的陈大珍搞到炸毛。 陈大珍拿手戳着他的脑袋，“人家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你还想跟她过一辈子！” 孙平宗只想躲开脑袋上的手指，烦躁道：“你不懂我。” 陈大珍气得拍了一巴掌上去，“我不懂你！你就是冤大头，将来她孩子养大肯定就把你甩开，你你你……还敢找这么一个人，就比你妈我少了十岁！丢不丢脸啊！” 这时候是在林家村，又不是枣儿沟，陈大珍索性毫无顾忌的大声骂起来。 孙平宗只是想避开这个话题不谈，“妈，别说了，你不是让我娶豁牙妹？我娶！” “我呸！” 陈大珍甩了他一巴掌，气到发抖，“你这辈子就应该打光棍，什么样的女人你都配不上，还豁牙妹，豁牙妹将来找个比你更好的。” 孙平宗听着骂人的话忽然就生气起来，大声道：“是是是！我谁都配不上！将来让我一个人老死算了。” 想到意中人，心里就难受到不行。 就像二妮说的，一百个他都配不上一个人家。 陈大珍听了这样丧气的话，怒火攻心，“你个畜生，我打死你！” 眼看着母子二人要在自己家上演大战，林云云紧急避险，把她们往旁边分了分。 林云云冷冷看向孙平宗，“你既然有喜欢的人，就不要去祸害别的姑娘，你想想若是有人这么对二妮，你气不气？” 孙平宗红着眼，“他敢！我弄死那家伙！” 陈大珍气过后哭了起来，上手不轻不痒地拍他，“你这畜生，将来可怎么办啊。行行，我管不了你，回家把你舅舅喊过来， 让他陪你去寡妇家提亲，以后你就待在那边别回来了，给人家当一辈子的苦力，死了之后随便找个地方埋。” 孙平宗听后急道：“我为什么要跟寡妇结婚，我喜欢的人又不是她！” 陈大珍本来不气了，听完整个人都炸，拿起地上一根大棍子就砸过去。 “咋滴？你跟着寡妇一块厮混，心里还有另外一个喜欢的人，我们孙家怎么出了你这样丢死人的家伙！” “我打死你这个狗东西！” 孙平宗猝不及防被打了几棍子，胳膊一下子肿起来。 “妈，别打了，疼死人！” 棍子无眼，而且某人发言太过于炸裂，林云云躲到一边没管。 陈大珍还在打，“还娶什么媳妇将来你一个人过算了。” 孙平宗疼得要死，只好将藏在心底的秘密说出来，“妈，寡妇和我没关系，都是爸让我去弄的，我喜欢的是另外的人！” 第158章 对不上的账 陈大珍不可置信，“你爸说的，你一天到晚去找那个寡妇，还说你之所以喊不回来就是为了留在那边陪人家。” 被人亲爸如此造谣，孙平宗惊掉下巴。 他大呼小叫道：“怎么可能！我在那边累的要死做梦都想回家，是我爸说，你跟大舅不让我回来，让我留着好好学本事。” 林云云：！！！ 原来如此。 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说了假话，那个人就是——孙发亮！ 上一次孙平宗和二妮过来说的是钱，现在又说到人身上，看样子钱的事还忍着没跟亲妈说。 陈大珍抹了把脸，“人家寡妇跟他是什么关系……他疯了不成，喊没成家的亲儿子去照顾一个寡妇！” 孙平宗只觉说出了惊天大秘密，默默垂下脑袋。 陈大珍火气一股接着一股往外冒出，整个人看着下一刻就要喷火。 “不说了，你们孙家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回娘家去！” “妈！” 孙平宗跑去追陈大珍。 林云云看向被放在院子里的一袋青菜，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看来，这几天孙家要上演一场大战了。 中午，林大爷拿着一个本子来林家。“云云啊，这是我问了之后有意向要租你房子的，先看看怎么样。” 林云云有拜托林大爷帮忙找租客，打算至少要把一楼的门面租出去，增加人气的同时还能补贴家用。 林云云接过来，正打算好好看一看，大门处传来敲门声，和一个男人十分不客气地呼喊声。 孙发亮：“平安媳妇，开门，是我来了！” 林大爷听着直皱眉头，什么人啊这是，太没有礼貌了。 林大爷去把门打开，吓了门后的孙发亮一大跳。 “你谁！” 林大爷冷起脸来，我才应该问你是谁！ “林家村，林氏族长，你又是谁？” 孙发亮心生敬畏，那么厉害，原来是族长啊。 想到了枣儿沟孙氏族长，也就是村长死去的老爹，那是一个犯了错就得狠狠挨打的厉害人物。 孙发亮马上从林大爷身上移开眼，因只需多看一眼就会觉得屁股疼。 他打着哈哈道：“原来是林族长啊，我是小林公公，这次进城来看她跟几个孩子过的怎么样。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娘家，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担心。” 林大爷冷笑，原来这家伙不是生下来就没有礼貌，这时候倒是懂点事了。 “进来。” 孙发亮拎着一个小布包，真的很小，看起来只能装几件衣服。 然后只见他抬起手，往旁边拉出来一个半大的小姑娘。 孙发亮得意着把小姑娘拉到跟前，“快，去跟你嫂子问好。” 林云云：等等等！嫂子？？？ 有了早上的事，林云云怀疑这小姑娘来路不明。 她不得不道：“爸，我可没记得咱们家里有这号人物，你不能随便什么人都拉过来，不然将来我不知道怎么跟舅爷交代。” 有本事你就去跟陈舅爷抱怨，反正这人我不认。 孙发亮黑脸，习惯性地就想发脾气。 然而，还有一个脸比他更臭的林大爷就站在前面。 林大爷指了指小姑娘，再指孙发亮，“你家最小的一对龙凤胎都准备到了上高中的年纪，这还是因为耽误了上学的年纪，你家还能有这么小的孩子？人你是从哪里弄来？简直就是胡闹！” 女婿是林大炮自个认准的，现在看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找到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孙发亮把小姑娘推了推，还想试探林大爷的态度。 “就一个亲戚家的小姑娘，家里没什么人，我看着觉得可怜答应把孩子送进城，正好，平安媳妇在城里带孩子，过来混口饭吃也不错。” 林云云冷冷道：“爸，什么样的亲戚能喊我嫂子，你自己想好了再跟我说。” 孙发亮：“这是大妮的女儿，你看看，是不是和你大姐长得一模一样。” 林云云没见过传说中的干姐，只知道这位人物跟孙发亮两口子关系还行，但和孙家的孩子形同水火。 早在结婚前，孙平安就直言说过不会认这人。 林云云把他儿子的话搬出来，“不行，平安不让我认，你赶紧带回去，我是绝对不会收下来。” 孙发亮没好气，“平安媳妇，你又没跟妞妞相处过怎么能够说这种话，都是亲戚，有没有点良心。” 孙发亮口中的妞妞，闪着一双大眼睛看过来，让人忍不住产生好感。 但，林云云对待外人心肠本来就硬，心中不起一丝波澜。 林云云：“不行。” 孙发亮气急，手一摆就道：“我可不管你，人送到你就给我收下，我才是这家的一家之主！” 耍横耍到了儿媳妇娘家的地盘，臭不要脸的。 林云云又不是他亲生的，一点都不带害怕这玩意儿。 “你试试看。” 林大爷瞧瞧小姑娘，又看看非要坚持己见的孙发亮，出言警告道：“老弟，这姑娘是你什么人，亲儿媳妇都不怕得罪，将来她给你养老啊。” 林大爷叹气加摇头，这人是不是没长脑子？ 孙发亮听了马上就来劲，喊道：“对！将来妞妞给我养老，孙家的败家子一个比一个没用，每个月该给我的养老费，一个都没给我寄回来！” “从前我把他们养大，现在他们把妞妞养大，将来妞妞给我养老，我也就不需要用到他们。” 林云云眯起眼睛，终于把注意力放到底下那个看起来十分单纯无害的小姑娘身上。 这人…… 这话…… 听起来巨熟悉！ 上辈子也发生过，大家被逼迫着给了生活费，然后真替人家把孩子养大。 不过，听说孩子拍拍屁股走人，拿了绿卡带家人移民去了，扔下有了老人味的孙发亮自生自灭。当然，自私自利的孙某人才不会等死，直接找了把大家告上法庭。 最后，养老还是重新赖到了孙家每个孩子的身上。 对孙发亮熟悉的人都知道，这人说过的话就好似放过的屁，即刻便没。 林云云呵呵呵一笑，“爸，你年轻的时候顾着喝酒玩乐，养孩子的钱一分没出，你想找人给你养老，行啊，我打电话给舅爷，你跟舅爷算算欠了多少钱，把钱还完就给你养。” 第158章 对不上的账 陈大珍不可置信，“你爸说的，你一天到晚去找那个寡妇，还说你之所以喊不回来就是为了留在那边陪人家。” 被人亲爸如此造谣，孙平宗惊掉下巴。 他大呼小叫道：“怎么可能！我在那边累的要死做梦都想回家，是我爸说，你跟大舅不让我回来，让我留着好好学本事。” 林云云：！！！ 原来如此。 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说了假话，那个人就是——孙发亮！ 上一次孙平宗和二妮过来说的是钱，现在又说到人身上，看样子钱的事还忍着没跟亲妈说。 陈大珍抹了把脸，“人家寡妇跟他是什么关系……他疯了不成，喊没成家的亲儿子去照顾一个寡妇！” 孙平宗只觉说出了惊天大秘密，默默垂下脑袋。 陈大珍火气一股接着一股往外冒出，整个人看着下一刻就要喷火。 “不说了，你们孙家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回娘家去！” “妈！” 孙平宗跑去追陈大珍。 林云云看向被放在院子里的一袋青菜，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看来，这几天孙家要上演一场大战了。 中午，林大爷拿着一个本子来林家。“云云啊，这是我问了之后有意向要租你房子的，先看看怎么样。” 林云云有拜托林大爷帮忙找租客，打算至少要把一楼的门面租出去，增加人气的同时还能补贴家用。 林云云接过来，正打算好好看一看，大门处传来敲门声，和一个男人十分不客气地呼喊声。 孙发亮：“平安媳妇，开门，是我来了！” 林大爷听着直皱眉头，什么人啊这是，太没有礼貌了。 林大爷去把门打开，吓了门后的孙发亮一大跳。 “你谁！” 林大爷冷起脸来，我才应该问你是谁！ “林家村，林氏族长，你又是谁？” 孙发亮心生敬畏，那么厉害，原来是族长啊。 想到了枣儿沟孙氏族长，也就是村长死去的老爹，那是一个犯了错就得狠狠挨打的厉害人物。 孙发亮马上从林大爷身上移开眼，因只需多看一眼就会觉得屁股疼。 他打着哈哈道：“原来是林族长啊，我是小林公公，这次进城来看她跟几个孩子过的怎么样。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娘家，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担心。” 林大爷冷笑，原来这家伙不是生下来就没有礼貌，这时候倒是懂点事了。 “进来。” 孙发亮拎着一个小布包，真的很小，看起来只能装几件衣服。 然后只见他抬起手，往旁边拉出来一个半大的小姑娘。 孙发亮得意着把小姑娘拉到跟前，“快，去跟你嫂子问好。” 林云云：等等等！嫂子？？？ 有了早上的事，林云云怀疑这小姑娘来路不明。 她不得不道：“爸，我可没记得咱们家里有这号人物，你不能随便什么人都拉过来，不然将来我不知道怎么跟舅爷交代。” 有本事你就去跟陈舅爷抱怨，反正这人我不认。 孙发亮黑脸，习惯性地就想发脾气。 然而，还有一个脸比他更臭的林大爷就站在前面。 林大爷指了指小姑娘，再指孙发亮，“你家最小的一对龙凤胎都准备到了上高中的年纪，这还是因为耽误了上学的年纪，你家还能有这么小的孩子？人你是从哪里弄来？简直就是胡闹！” 女婿是林大炮自个认准的，现在看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找到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孙发亮把小姑娘推了推，还想试探林大爷的态度。 “就一个亲戚家的小姑娘，家里没什么人，我看着觉得可怜答应把孩子送进城，正好，平安媳妇在城里带孩子，过来混口饭吃也不错。” 林云云冷冷道：“爸，什么样的亲戚能喊我嫂子，你自己想好了再跟我说。” 孙发亮：“这是大妮的女儿，你看看，是不是和你大姐长得一模一样。” 林云云没见过传说中的干姐，只知道这位人物跟孙发亮两口子关系还行，但和孙家的孩子形同水火。 早在结婚前，孙平安就直言说过不会认这人。 林云云把他儿子的话搬出来，“不行，平安不让我认，你赶紧带回去，我是绝对不会收下来。” 孙发亮没好气，“平安媳妇，你又没跟妞妞相处过怎么能够说这种话，都是亲戚，有没有点良心。” 孙发亮口中的妞妞，闪着一双大眼睛看过来，让人忍不住产生好感。 但，林云云对待外人心肠本来就硬，心中不起一丝波澜。 林云云：“不行。” 孙发亮气急，手一摆就道：“我可不管你，人送到你就给我收下，我才是这家的一家之主！” 耍横耍到了儿媳妇娘家的地盘，臭不要脸的。 林云云又不是他亲生的，一点都不带害怕这玩意儿。 “你试试看。” 林大爷瞧瞧小姑娘，又看看非要坚持己见的孙发亮，出言警告道：“老弟，这姑娘是你什么人，亲儿媳妇都不怕得罪，将来她给你养老啊。” 林大爷叹气加摇头，这人是不是没长脑子？ 孙发亮听了马上就来劲，喊道：“对！将来妞妞给我养老，孙家的败家子一个比一个没用，每个月该给我的养老费，一个都没给我寄回来！” “从前我把他们养大，现在他们把妞妞养大，将来妞妞给我养老，我也就不需要用到他们。” 林云云眯起眼睛，终于把注意力放到底下那个看起来十分单纯无害的小姑娘身上。 这人…… 这话…… 听起来巨熟悉！ 上辈子也发生过，大家被逼迫着给了生活费，然后真替人家把孩子养大。 不过，听说孩子拍拍屁股走人，拿了绿卡带家人移民去了，扔下有了老人味的孙发亮自生自灭。当然，自私自利的孙某人才不会等死，直接找了把大家告上法庭。 最后，养老还是重新赖到了孙家每个孩子的身上。 对孙发亮熟悉的人都知道，这人说过的话就好似放过的屁，即刻便没。 林云云呵呵呵一笑，“爸，你年轻的时候顾着喝酒玩乐，养孩子的钱一分没出，你想找人给你养老，行啊，我打电话给舅爷，你跟舅爷算算欠了多少钱，把钱还完就给你养。” 第159章 租房 孙发亮被踩到痛脚，发起火，“你还想对我指手画脚！我让你收，你就给我收！” 林大爷一巴掌就往他头顶拍去，“滚犊子，在我们林家村撒野！去你娘的。” 说着要去找打人更顺手的棍子过来，孙发亮眼瞅着林大爷四处去找东西，马上拉着人跑路。 眼看着人跑出来，外面也没有了声音，林大爷才喘着大气把棍子扔到地上。 林大爷拍拍胸口，“云云啊，孙家的好人和坏人，一半一半，你多留点心别信了他们的鬼话。” “我知道，大爷。” 林大爷去找了凳子坐，林云云翻动着手里的本子。 然后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林云云：“大爷，这个孙老憨是草麻子公社，枣儿沟的不？” 林大爷伸脑袋看了一眼，回想，“应该是，你看着合适了？” 林云云点头，“这人跟他媳妇曾经在我手底下干过活，人品不错。” 林大爷：“这就对上了，他就是跟着他媳妇一块来，我看两人都是能干活的料，想着将来不会多事，就是乡下人我也给记上。” 林家村出租房子，还是喜欢租给知根知底的亲戚，很少租给乡下来的，嫌弃乡下人穷。 林云云选定人选，把本子还给林大爷，“我自己给他打电话。” “那行，我回家看电视去，这集可是经典的高潮不能再耽误，走了！” 林云云打电话回去找孙老憨媳妇，来接电话的人是去上班路过的孙丽丽。 “林姐啊，好好好，我知道。不过我哥跟嫂子出车去了，得过几天才能回来，你那边能不能等一等？可以啊！好！谢谢林姐。” 孙丽丽晚上回家跟她爸妈提起这事，孙父孙母直摇头。 “一个劲折腾，大车跑得好好的，钱赚一大把怎么就又不干了！没准把钱折腾没了还要回来种地。” 孙丽丽停下筷子，说几句公道话。 “爸妈，整个村子没几户是不用下地的，连曾经书记家的大少爷小姐们，都得乖乖的下地干活。因为有大哥大嫂挣钱，我们才有好日子，你们刚才这话如果让大哥大嫂听到得多难受。” 孙父孙母一堵，转而唠叨孙丽丽的婚事。 “丽丽啊，你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那小唐啊，你们都折腾这么久也没说什么时候办事，再拖下去你可就亏大了！” 孙丽丽听完心里一堵，她怎么可能配得上人中龙凤的唐老师？ 唐老师的家世不一般，一切都是异想天开罢了。 孙丽丽不高兴道：“好了，不说这事。” 孙父孙母瞄了彼此一眼，试探道：“丽丽，你不会还喜欢孙老四？” 孙丽丽惊得筷子上的菜重新掉回盆里，喊道：“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这都几年没见了，我都忘了他长什么样。” 孙丽丽对于孙平宗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撒尿玩泥巴的家伙身上，对于他，完全就没有什么好印象。 孙父孙母松了一口气，“小时候玩过家家，你还说着长大了要嫁给他。现在，孙老四吊儿郎当，住着家里的一间柴房，看着也出不起彩礼，家里还有三个妯娌，你可千万不能想不开！” “你记着，你也是有工作的人，不能随随便便。” 说到嫁人，孙丽丽又莫名地想到唐老师，如果真要结婚一定要找唐老师那样的人。 “咳咳咳！” 这边说着大人的话题，那边孙大光突然就呛住。 几人赶紧把水递过去，孙父孙母念叨：“吃个饭也不好好吃，将来能干什么事，你爸妈还想把你接进城去读书，我看大孙子，你在哪里都一样，不用折腾去了。” 孙大光心虚，心里却在想大米小麦还在的时候，他就娶了两个媳妇，等将来长大了可怎么办啊。 他要大米好呢，还是小麦…… “阿嚏！阿嚏！” 小麦狂喷了几个喷嚏，停下来后鼻子马上淌下鼻涕。 大米悠闲躺在沙发上吃零食，指点着，“小麦，多喝热水。” 林云云把小水杯给小麦，小麦端起来把里面的药喝完，然后瞪过去。 这家伙把感冒从学校传染回来，自己却马上就好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受苦受累。 “有人不？林老师？” “来了来了！” 大米感觉到空气中的杀气，放下零食跑出去开门。 “大光！” 孙老憨两口子进城看房子，顺便把一直喊着想见大米小麦的大光带进城。 林云云看见他们一家三口，眼里微微惊讶，看来开大车赚了很多啊。 从头到脚换了一身时髦货，孙老憨头上戴了一顶花里胡哨的帽子，蓝不蓝，黑不黑，孙老憨媳妇身上披了一件薄款大衣，是这边还没有的款式，两口子脚底下都踩着皮鞋。 然后就是大光，大光戴了一副相对于他来说，略显大得多的墨镜。 大米哈哈哈大笑，“大光，你现在成一个书呆子了吗？眼镜！” 大光为了耍酷才戴墨镜，不合适的尺寸让他有点难受，本来强撑着，听到大米的挖苦气呼呼摘下来，甩到亲爸手里。 “我不要了！” 孙老憨呵呵呵一笑，墨镜物归原主了。 “你小子不识货，这样子看起来多时髦。” “咳咳咳。” 林云云轻咳几声，示意几人不要在那里刷宝了。 孙老憨媳妇立刻露出大笑脸过来，“林老师！好多天没见了，最近还好吗？” 林云云看着投胎换骨过的人，嘴角微微抽搐，“还行，进来，我们慢慢聊。” 租房的事很好商量，两边都是带着真诚实意在沟通，把价格和注意事项敲定下来，这事就告一段落了。 林云云收好孙老憨媳妇给过来的定金，随口一问：“你们这是打算做什么生意？卖衣服？” 孙老憨：“不，就做小本生意，赚点零用钱，我看着其他地方有很多租录像带的小店，眼看在外面跑车也不怎么安全，又苦又累。打算将来就跑短途，在附近乡镇做点事，这样我一个人来就行，然后大光妈留着守店，还能把大光接进城里读书。” 孙大光就坐在他爸妈中间，看向大米小麦，有些害羞。 小媳妇，嘿嘿嘿…… 大米捅咕着跟鼻涕奋斗的小麦，“大光看起来比虎子还颠了。” 第159章 租房 孙发亮被踩到痛脚，发起火，“你还想对我指手画脚！我让你收，你就给我收！” 林大爷一巴掌就往他头顶拍去，“滚犊子，在我们林家村撒野！去你娘的。” 说着要去找打人更顺手的棍子过来，孙发亮眼瞅着林大爷四处去找东西，马上拉着人跑路。 眼看着人跑出来，外面也没有了声音，林大爷才喘着大气把棍子扔到地上。 林大爷拍拍胸口，“云云啊，孙家的好人和坏人，一半一半，你多留点心别信了他们的鬼话。” “我知道，大爷。” 林大爷去找了凳子坐，林云云翻动着手里的本子。 然后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林云云：“大爷，这个孙老憨是草麻子公社，枣儿沟的不？” 林大爷伸脑袋看了一眼，回想，“应该是，你看着合适了？” 林云云点头，“这人跟他媳妇曾经在我手底下干过活，人品不错。” 林大爷：“这就对上了，他就是跟着他媳妇一块来，我看两人都是能干活的料，想着将来不会多事，就是乡下人我也给记上。” 林家村出租房子，还是喜欢租给知根知底的亲戚，很少租给乡下来的，嫌弃乡下人穷。 林云云选定人选，把本子还给林大爷，“我自己给他打电话。” “那行，我回家看电视去，这集可是经典的高潮不能再耽误，走了！” 林云云打电话回去找孙老憨媳妇，来接电话的人是去上班路过的孙丽丽。 “林姐啊，好好好，我知道。不过我哥跟嫂子出车去了，得过几天才能回来，你那边能不能等一等？可以啊！好！谢谢林姐。” 孙丽丽晚上回家跟她爸妈提起这事，孙父孙母直摇头。 “一个劲折腾，大车跑得好好的，钱赚一大把怎么就又不干了！没准把钱折腾没了还要回来种地。” 孙丽丽停下筷子，说几句公道话。 “爸妈，整个村子没几户是不用下地的，连曾经书记家的大少爷小姐们，都得乖乖的下地干活。因为有大哥大嫂挣钱，我们才有好日子，你们刚才这话如果让大哥大嫂听到得多难受。” 孙父孙母一堵，转而唠叨孙丽丽的婚事。 “丽丽啊，你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那小唐啊，你们都折腾这么久也没说什么时候办事，再拖下去你可就亏大了！” 孙丽丽听完心里一堵，她怎么可能配得上人中龙凤的唐老师？ 唐老师的家世不一般，一切都是异想天开罢了。 孙丽丽不高兴道：“好了，不说这事。” 孙父孙母瞄了彼此一眼，试探道：“丽丽，你不会还喜欢孙老四？” 孙丽丽惊得筷子上的菜重新掉回盆里，喊道：“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这都几年没见了，我都忘了他长什么样。” 孙丽丽对于孙平宗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撒尿玩泥巴的家伙身上，对于他，完全就没有什么好印象。 孙父孙母松了一口气，“小时候玩过家家，你还说着长大了要嫁给他。现在，孙老四吊儿郎当，住着家里的一间柴房，看着也出不起彩礼，家里还有三个妯娌，你可千万不能想不开！” “你记着，你也是有工作的人，不能随随便便。” 说到嫁人，孙丽丽又莫名地想到唐老师，如果真要结婚一定要找唐老师那样的人。 “咳咳咳！” 这边说着大人的话题，那边孙大光突然就呛住。 几人赶紧把水递过去，孙父孙母念叨：“吃个饭也不好好吃，将来能干什么事，你爸妈还想把你接进城去读书，我看大孙子，你在哪里都一样，不用折腾去了。” 孙大光心虚，心里却在想大米小麦还在的时候，他就娶了两个媳妇，等将来长大了可怎么办啊。 他要大米好呢，还是小麦…… “阿嚏！阿嚏！” 小麦狂喷了几个喷嚏，停下来后鼻子马上淌下鼻涕。 大米悠闲躺在沙发上吃零食，指点着，“小麦，多喝热水。” 林云云把小水杯给小麦，小麦端起来把里面的药喝完，然后瞪过去。 这家伙把感冒从学校传染回来，自己却马上就好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受苦受累。 “有人不？林老师？” “来了来了！” 大米感觉到空气中的杀气，放下零食跑出去开门。 “大光！” 孙老憨两口子进城看房子，顺便把一直喊着想见大米小麦的大光带进城。 林云云看见他们一家三口，眼里微微惊讶，看来开大车赚了很多啊。 从头到脚换了一身时髦货，孙老憨头上戴了一顶花里胡哨的帽子，蓝不蓝，黑不黑，孙老憨媳妇身上披了一件薄款大衣，是这边还没有的款式，两口子脚底下都踩着皮鞋。 然后就是大光，大光戴了一副相对于他来说，略显大得多的墨镜。 大米哈哈哈大笑，“大光，你现在成一个书呆子了吗？眼镜！” 大光为了耍酷才戴墨镜，不合适的尺寸让他有点难受，本来强撑着，听到大米的挖苦气呼呼摘下来，甩到亲爸手里。 “我不要了！” 孙老憨呵呵呵一笑，墨镜物归原主了。 “你小子不识货，这样子看起来多时髦。” “咳咳咳。” 林云云轻咳几声，示意几人不要在那里刷宝了。 孙老憨媳妇立刻露出大笑脸过来，“林老师！好多天没见了，最近还好吗？” 林云云看着投胎换骨过的人，嘴角微微抽搐，“还行，进来，我们慢慢聊。” 租房的事很好商量，两边都是带着真诚实意在沟通，把价格和注意事项敲定下来，这事就告一段落了。 林云云收好孙老憨媳妇给过来的定金，随口一问：“你们这是打算做什么生意？卖衣服？” 孙老憨：“不，就做小本生意，赚点零用钱，我看着其他地方有很多租录像带的小店，眼看在外面跑车也不怎么安全，又苦又累。打算将来就跑短途，在附近乡镇做点事，这样我一个人来就行，然后大光妈留着守店，还能把大光接进城里读书。” 孙大光就坐在他爸妈中间，看向大米小麦，有些害羞。 小媳妇，嘿嘿嘿…… 大米捅咕着跟鼻涕奋斗的小麦，“大光看起来比虎子还颠了。” 第160章 大光转学 孙老憨两口子行动迅速，本身也不是懒人。 租好房，马上开干。 小楼只是毛坯，要想开店至少得进行简单装修，林云云有这一方面人脉，于是她就把刘军的联系方式给出去。 “修这栋小楼，还有后面的翻新，都是这人给我弄的，如果看着合适也可以喊过来给你们干活。” 孙老憨谢过，十分信任林云云的眼光，拿着联系方式就出门找人。 孙老憨媳妇留下，让林云云帮忙介绍学校。 孙老憨媳妇拍了拍大光，“也不指望他什么，随便找个学校送进去就行，钱的问题不是事。” 三个孩子坐在电视机旁看动画片，听着大人的对话。电视机是孙老憨从外地带回来，到时候准备放到店里，现在暂时存放在林家的客厅。 大米说道：“妈，大光又要一起跟我去学校吗？” 心里狂喜。 好啊，好啊，以后又多一个成绩比她差的，然后，她妈就不能每天念叨她的功课。 小麦擦鼻子，“大光，我姐有一个凶巴巴的同学，你去了等着挨打。” 大光最怕被人欺负，马上摇头喊道：“妈！我不要跟大米一个学校。” 孙老憨媳妇一顿，“你这小子，不在这读去哪读？我还得花时间去接送你啊。” 林云云一笑，明白她是误会了。 “大米学校是我娘家人帮忙找的，当时没搬回来住，所以不是在村里，看你的意思我找村里的小学就行，这办起来很轻松。” 孙老憨媳妇高兴的一拍手，“得嘞，反正那家伙也不想去，就在村里上小学呗。” 尘埃落定下来，大光看向沉迷在动画片里的大米小麦，心里又有点不得劲。 大光悄咪咪碰一下大米，“大米，不然我跟你一个学校？到时候他欺负你，我就给你帮忙！” 他说的很有义气，然，小麦替她姐扫了一眼过来，“假的，从前在小学你都还要大米帮忙打架。” 大光凶道：“谁说的！大米搬进城，我就自己打架。” 小麦看看他，随后道：“好啊，等下次大梅子来，我就问一问你打赢了几场。” 大光：“哼！” 大米：“都别吵着我看动画片！” 大光转学的事很好说，虽然拿农村户口，但，是林大爷把他们介绍过来租房子，而林大爷儿子就是村里小学的校长，打几声招呼，把借读费交上。 第二天，转学的事就办好。 孙老憨媳妇跟着林云云从村里小学交完费出来，回头看一眼学校。 仍旧很惊讶，“林老师，你说这在城里，就算是村里的小学也比老家好。你瞧，学校老师办事也妥帖，咱们村小的吴校长啊，啧啧啧。” 孙老憨媳妇弹一弹手里的收据，摇头，“钱交给他我都觉得心疼，正事一点不干。” 林云云问起自己在村小的接班人，“丽丽的工作怎么样？还好？” 孙老憨媳妇笑出声，“好着呢，萍萍上次从学校回来看了她姐，一连夸了好几声，都觉得这工作让丽丽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钱花的值啊。” 不过，马上又忧愁道：“我们刚从外地回来，大光爷奶就念叨着让我们管丽丽的事，愁人啊。” 林云云不解，“丽丽有什么事？你说出来给我听听，也许我有办法。” 孙老憨媳妇犹豫，可是大光爷奶之所以着急丽丽的事，就是因为最近孙老四要找媳妇。 林老师会不会为了这个跟她开口？ 那她可没有办法拒绝。 这时，孙老憨带着一个人走过来，喊道：“大光妈，林老师。” 孙平宗脸色不太好，“大嫂，我有点事跟你说。” 于是林云云和他往前走。 看到孙平宗，孙老憨媳妇一顿，悄悄地在旁边推了推胳膊，“怎么把他也带过来？最近，爸妈可不喜欢我们家跟他沾上关系，有丽丽的事在，你警醒点。” 孙老憨小声回道：“我在路上遇见的，知道他要来林老师家，顺便一起带过来，都是一个村我还能躲着不见啊，不然将来人家就说我有了钱看不起人。” “没事，有点交集又怎么，我看着他们没戏。” 孙老憨媳妇还是不放心，拉倒，如果真要在一起，你到时候也拦不住，指不定你自个就找地哭去了。 前边，孙平宗一口气堵着不上不下。 “大嫂，爸说他从你家回去后身体就不舒服，想让我们这些做孩子的回去照顾。” 因着这事，孙发亮专门打电话去陈家，把躲在陈家的孙平宗喊回来。 陈大珍没能回来，因为陈舅爷不让。 林云云不管这种事，“你们孙家人的事直接打电话去给你哥就好，跟我没关系，自个负责自个爸妈。” 孙平宗默默禁声，果然是没有指望。 他爸在老家明着说要大嫂回去照顾，特别无理取闹，被隔壁三奶奶臭骂一顿，仍旧死不悔改。 孙平宗为了他爸，顶着被大嫂臭骂的风险进城。 而大嫂，连情况都没问就直接推掉，唉…… 孙平宗明白没戏了。 “行，大嫂，你在城里好好带孩子，我回去看着我爸。” 心想，也许他爸担心将来没人管才会这么闹腾，现在他回去照顾应该没有牢骚了。 孙平宗才来，连家门都没进就走了。 孙老憨媳妇觉得稀奇，问旁边的人，“那他来干嘛？” 这几天都待在城里也不是很懂老家发生的事。 孙老憨想了想，“可是在说孙叔生病的事，我看着孙老二去卫生所拿了几次药，今天早上孙老四就从外面回来。” “呀！说起孙老二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可听好，孙老二要端上铁饭碗了！他被人介绍到纺织厂看大门。” 林云云转过头来，“保安也算铁饭碗啊？” 孙老憨媳妇满眼羡慕，“唉，林老师你就不懂我们了，有铁饭碗端着谁还出来做生意，丢人。” 这时候，大家对铁饭碗有着无比的崇拜。 于是，就显得红霞那种眼里只有有钱的人，是普罗大众中的一个异类。 孙老憨砸着嘴，“如果知道挨刀子可以端铁饭碗，我一准冲在最前面，有了铁饭碗大光读书都不愁人，到年纪就去给老子接班。” 林云云心中暗暗摇头，大锅饭的好日子没几年了。 第160章 大光转学 孙老憨两口子行动迅速，本身也不是懒人。 租好房，马上开干。 小楼只是毛坯，要想开店至少得进行简单装修，林云云有这一方面人脉，于是她就把刘军的联系方式给出去。 “修这栋小楼，还有后面的翻新，都是这人给我弄的，如果看着合适也可以喊过来给你们干活。” 孙老憨谢过，十分信任林云云的眼光，拿着联系方式就出门找人。 孙老憨媳妇留下，让林云云帮忙介绍学校。 孙老憨媳妇拍了拍大光，“也不指望他什么，随便找个学校送进去就行，钱的问题不是事。” 三个孩子坐在电视机旁看动画片，听着大人的对话。电视机是孙老憨从外地带回来，到时候准备放到店里，现在暂时存放在林家的客厅。 大米说道：“妈，大光又要一起跟我去学校吗？” 心里狂喜。 好啊，好啊，以后又多一个成绩比她差的，然后，她妈就不能每天念叨她的功课。 小麦擦鼻子，“大光，我姐有一个凶巴巴的同学，你去了等着挨打。” 大光最怕被人欺负，马上摇头喊道：“妈！我不要跟大米一个学校。” 孙老憨媳妇一顿，“你这小子，不在这读去哪读？我还得花时间去接送你啊。” 林云云一笑，明白她是误会了。 “大米学校是我娘家人帮忙找的，当时没搬回来住，所以不是在村里，看你的意思我找村里的小学就行，这办起来很轻松。” 孙老憨媳妇高兴的一拍手，“得嘞，反正那家伙也不想去，就在村里上小学呗。” 尘埃落定下来，大光看向沉迷在动画片里的大米小麦，心里又有点不得劲。 大光悄咪咪碰一下大米，“大米，不然我跟你一个学校？到时候他欺负你，我就给你帮忙！” 他说的很有义气，然，小麦替她姐扫了一眼过来，“假的，从前在小学你都还要大米帮忙打架。” 大光凶道：“谁说的！大米搬进城，我就自己打架。” 小麦看看他，随后道：“好啊，等下次大梅子来，我就问一问你打赢了几场。” 大光：“哼！” 大米：“都别吵着我看动画片！” 大光转学的事很好说，虽然拿农村户口，但，是林大爷把他们介绍过来租房子，而林大爷儿子就是村里小学的校长，打几声招呼，把借读费交上。 第二天，转学的事就办好。 孙老憨媳妇跟着林云云从村里小学交完费出来，回头看一眼学校。 仍旧很惊讶，“林老师，你说这在城里，就算是村里的小学也比老家好。你瞧，学校老师办事也妥帖，咱们村小的吴校长啊，啧啧啧。” 孙老憨媳妇弹一弹手里的收据，摇头，“钱交给他我都觉得心疼，正事一点不干。” 林云云问起自己在村小的接班人，“丽丽的工作怎么样？还好？” 孙老憨媳妇笑出声，“好着呢，萍萍上次从学校回来看了她姐，一连夸了好几声，都觉得这工作让丽丽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钱花的值啊。” 不过，马上又忧愁道：“我们刚从外地回来，大光爷奶就念叨着让我们管丽丽的事，愁人啊。” 林云云不解，“丽丽有什么事？你说出来给我听听，也许我有办法。” 孙老憨媳妇犹豫，可是大光爷奶之所以着急丽丽的事，就是因为最近孙老四要找媳妇。 林老师会不会为了这个跟她开口？ 那她可没有办法拒绝。 这时，孙老憨带着一个人走过来，喊道：“大光妈，林老师。” 孙平宗脸色不太好，“大嫂，我有点事跟你说。” 于是林云云和他往前走。 看到孙平宗，孙老憨媳妇一顿，悄悄地在旁边推了推胳膊，“怎么把他也带过来？最近，爸妈可不喜欢我们家跟他沾上关系，有丽丽的事在，你警醒点。” 孙老憨小声回道：“我在路上遇见的，知道他要来林老师家，顺便一起带过来，都是一个村我还能躲着不见啊，不然将来人家就说我有了钱看不起人。” “没事，有点交集又怎么，我看着他们没戏。” 孙老憨媳妇还是不放心，拉倒，如果真要在一起，你到时候也拦不住，指不定你自个就找地哭去了。 前边，孙平宗一口气堵着不上不下。 “大嫂，爸说他从你家回去后身体就不舒服，想让我们这些做孩子的回去照顾。” 因着这事，孙发亮专门打电话去陈家，把躲在陈家的孙平宗喊回来。 陈大珍没能回来，因为陈舅爷不让。 林云云不管这种事，“你们孙家人的事直接打电话去给你哥就好，跟我没关系，自个负责自个爸妈。” 孙平宗默默禁声，果然是没有指望。 他爸在老家明着说要大嫂回去照顾，特别无理取闹，被隔壁三奶奶臭骂一顿，仍旧死不悔改。 孙平宗为了他爸，顶着被大嫂臭骂的风险进城。 而大嫂，连情况都没问就直接推掉，唉…… 孙平宗明白没戏了。 “行，大嫂，你在城里好好带孩子，我回去看着我爸。” 心想，也许他爸担心将来没人管才会这么闹腾，现在他回去照顾应该没有牢骚了。 孙平宗才来，连家门都没进就走了。 孙老憨媳妇觉得稀奇，问旁边的人，“那他来干嘛？” 这几天都待在城里也不是很懂老家发生的事。 孙老憨想了想，“可是在说孙叔生病的事，我看着孙老二去卫生所拿了几次药，今天早上孙老四就从外面回来。” “呀！说起孙老二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可听好，孙老二要端上铁饭碗了！他被人介绍到纺织厂看大门。” 林云云转过头来，“保安也算铁饭碗啊？” 孙老憨媳妇满眼羡慕，“唉，林老师你就不懂我们了，有铁饭碗端着谁还出来做生意，丢人。” 这时候，大家对铁饭碗有着无比的崇拜。 于是，就显得红霞那种眼里只有有钱的人，是普罗大众中的一个异类。 孙老憨砸着嘴，“如果知道挨刀子可以端铁饭碗，我一准冲在最前面，有了铁饭碗大光读书都不愁人，到年纪就去给老子接班。” 林云云心中暗暗摇头，大锅饭的好日子没几年了。 第161章 不速之客 到了家，林云云看见自家大门敞开，里面还传来陌生的女声。 她一顿，马上跑进去，“大米小麦！” 正和小伙伴狂欢的大米小麦瞬间打哆嗦，乖乖从沙发上下来，站在地上，变成了小鹌鹑的模样，“妈，我们知道错了。” 孙老憨两口子紧随其后来到，“怎么了，这是？” 以为三个孩子闹出事惹林老师生气，没想到就看见客厅里多出来几个陌生人。 陈三姐嘴角挂着一抹笑，看着林云云失态，好似把上次的厂子找了回来。 “平安媳妇吓着你了，孩子们太久没见，有点激动。没事，以后我们多来你就能适应。” “春妮小妮，过来和表婶问好。” 春妮小妮却害怕的不敢动，只想往大米小麦后面躲。 因林云云的脸色一改往日温和，特别冷。 林云云没理会站在客厅中央的陈三姐，压抑着肚子里的火气把电视机关掉。 “大米小麦，带你们的朋友先出去。” 陈三姐想把春妮小妮留下，这个小家伙还有用呢，“等一等……” 然而人直接就跟着大米小麦走了。 陈三姐恨恨地看向林云云，这女人！ 孙老憨两口子看一看被带出去的两个女孩，再看一看相互对峙的两个女人，察觉到微妙的气氛，于是立在门口不动。 陈三姐换上一副热情的模样，“看到我们不用这么上火，春妮小妮，都跟你家孩子是玩伴呢，将来还要一起长大，你这么闹着孩子多过意不去。” 她以为拿捏了林云云的孩子，就能捏住林云云的筋骨。 林云云只是眼皮子动了动，“你跟我说什么糊涂话？” 什么叫一起长大，那两个孩子已经交给妇联机构，她如果想揽下，那就是她的责任。 林云云猜测，陈三姐或是春妮外婆家的亲戚，或是从福利院把人领养回来。 陈三姐捂嘴笑道：“我已经收养了她们，将来得多靠你帮忙，你也不想家里的孩子因为曾经的朋友伤心。” 滚你丫的！ 林云云大笑，“哈哈哈，表姐做了一件大好事啊，我记得你家里有一个女儿，外加前面生的三个，收养她们你也一定能操持过来，我信得过。” “表姐本事大从不需要别人帮忙。” 陈三姐急道：“你！……别胡说八道。” 林云云又笑：“等我见了你女儿一定要感谢她，因为有她的同意，你才能把爱分成三份给了家里的三个女儿。” “林云云！”陈三姐有些发抖。 她收养春妮小妮，只是因为无意间知道了两人的身份，以及和林云云的中间那层关系，想要拿来恶心人。 林云云胆敢去到她女儿面前搬弄是非！ 这两个也配跟她女儿相提并论！ 陈三姐试着把火气憋下来，自从嫁给现在的男人她就经历过很多次这种状况。 陈三姐：“平安媳妇，这一次我过来，是想让你帮忙把春妮转到大米读书的学校，孩子不想跟朋友分开，你就多费神了。” 林云云：“这帮不上，当初都是我妈弄的，你呀，拜错了神仙。而且就算你女儿过来我妈也不可能帮忙，我妈偏心眼，只疼亲生的。” 陈三姐藏在背后的伎俩被扒出来，当下不知所措，这女人怎么知道她是为了亲生女儿过来的？ 孙老憨媳妇站出来指责道：“这位亲戚，你看着也不是林老师娘家的亲戚，难不成是孙家那边的亲戚？” 陈三姐凶巴巴看去，“是孙家的，你想怎么样！” 孙老憨媳妇嘲笑道：“孙家的就找孙家去，你来林家发什么神经。” 听着两人的对话，孙老憨媳妇已经晓得了大米现在读的学校很好，又难进。 这孙家的亲戚挺不要脸的，带着两个收养来的小孩，疯疯癫癫地在林老师面前说糊涂话。 小孩们都没走远，挤在窗户底下偷听。 春妮听着里面的说话声心一直在往下沉，忍了忍，最后凑到大米耳边，“大米，我不知道这个新妈想干什么，她只是说了要带我们找你们来玩。” 大米不高兴，“骗我，坏蛋！” 骗她把门打开，还让人进来，等到其他人回家今晚上肯定要屁股开花。 春妮又看小麦，发现小麦抿嘴盯着客厅里，根本没分半个眼神过来。 春妮深呼吸，“大米，你不要跟我生气，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大米不耐烦，“骗子！” 呜呜呜，她的屁股…… 春妮一咬牙，“大米，我妈以前说过，大梅子不是你二婶生的。” 大米直接上手推人，“你还想骗我！” 大梅子怎么可能不是二婶生的，二嫂在老家就成天念叨，说就是因为生大梅子伤到身子才生不出男孩。 还有，二婶一定得是大梅子的妈，如果不是亲生的大梅子从哪里出来？ 跟孙悟空一样从石头蹦出来吗！ 春妮说了真话却不被信任，红了鼻子，“大米，你一定要告诉你妈，还有，我真的不是骗你开门，我以为新妈跟你妈认识，我也不知道你妈会生气。” 全都是鬼话，春妮决定再也不信这个新妈。 本来因为新妈一起收养了她和小妹，她还打算把她妈留下来的东西给新妈，她不要给了！ 大米看见她要哭不哭的样子，软了心，“哼，我看情况。” 客厅里，陈三姐被一个陌生妇女当着面指责，几乎挂不住脸，恨恨道：“你又是谁！在这里多管闲事。” 孙老憨媳妇有种想冲上去撕破她脸的冲动，“我谁都不是，我就是看不惯你，赶紧的，你和林老师不熟，带着你的人快走。” 陈三姐看一眼站在妇女旁边的男人，一脸凶相，最后选择退却，“等着，我有机会再收拾你。” “春妮！带着你妹妹我们回去。” 第161章 不速之客 到了家，林云云看见自家大门敞开，里面还传来陌生的女声。 她一顿，马上跑进去，“大米小麦！” 正和小伙伴狂欢的大米小麦瞬间打哆嗦，乖乖从沙发上下来，站在地上，变成了小鹌鹑的模样，“妈，我们知道错了。” 孙老憨两口子紧随其后来到，“怎么了，这是？” 以为三个孩子闹出事惹林老师生气，没想到就看见客厅里多出来几个陌生人。 陈三姐嘴角挂着一抹笑，看着林云云失态，好似把上次的厂子找了回来。 “平安媳妇吓着你了，孩子们太久没见，有点激动。没事，以后我们多来你就能适应。” “春妮小妮，过来和表婶问好。” 春妮小妮却害怕的不敢动，只想往大米小麦后面躲。 因林云云的脸色一改往日温和，特别冷。 林云云没理会站在客厅中央的陈三姐，压抑着肚子里的火气把电视机关掉。 “大米小麦，带你们的朋友先出去。” 陈三姐想把春妮小妮留下，这个小家伙还有用呢，“等一等……” 然而人直接就跟着大米小麦走了。 陈三姐恨恨地看向林云云，这女人！ 孙老憨两口子看一看被带出去的两个女孩，再看一看相互对峙的两个女人，察觉到微妙的气氛，于是立在门口不动。 陈三姐换上一副热情的模样，“看到我们不用这么上火，春妮小妮，都跟你家孩子是玩伴呢，将来还要一起长大，你这么闹着孩子多过意不去。” 她以为拿捏了林云云的孩子，就能捏住林云云的筋骨。 林云云只是眼皮子动了动，“你跟我说什么糊涂话？” 什么叫一起长大，那两个孩子已经交给妇联机构，她如果想揽下，那就是她的责任。 林云云猜测，陈三姐或是春妮外婆家的亲戚，或是从福利院把人领养回来。 陈三姐捂嘴笑道：“我已经收养了她们，将来得多靠你帮忙，你也不想家里的孩子因为曾经的朋友伤心。” 滚你丫的！ 林云云大笑，“哈哈哈，表姐做了一件大好事啊，我记得你家里有一个女儿，外加前面生的三个，收养她们你也一定能操持过来，我信得过。” “表姐本事大从不需要别人帮忙。” 陈三姐急道：“你！……别胡说八道。” 林云云又笑：“等我见了你女儿一定要感谢她，因为有她的同意，你才能把爱分成三份给了家里的三个女儿。” “林云云！”陈三姐有些发抖。 她收养春妮小妮，只是因为无意间知道了两人的身份，以及和林云云的中间那层关系，想要拿来恶心人。 林云云胆敢去到她女儿面前搬弄是非！ 这两个也配跟她女儿相提并论！ 陈三姐试着把火气憋下来，自从嫁给现在的男人她就经历过很多次这种状况。 陈三姐：“平安媳妇，这一次我过来，是想让你帮忙把春妮转到大米读书的学校，孩子不想跟朋友分开，你就多费神了。” 林云云：“这帮不上，当初都是我妈弄的，你呀，拜错了神仙。而且就算你女儿过来我妈也不可能帮忙，我妈偏心眼，只疼亲生的。” 陈三姐藏在背后的伎俩被扒出来，当下不知所措，这女人怎么知道她是为了亲生女儿过来的？ 孙老憨媳妇站出来指责道：“这位亲戚，你看着也不是林老师娘家的亲戚，难不成是孙家那边的亲戚？” 陈三姐凶巴巴看去，“是孙家的，你想怎么样！” 孙老憨媳妇嘲笑道：“孙家的就找孙家去，你来林家发什么神经。” 听着两人的对话，孙老憨媳妇已经晓得了大米现在读的学校很好，又难进。 这孙家的亲戚挺不要脸的，带着两个收养来的小孩，疯疯癫癫地在林老师面前说糊涂话。 小孩们都没走远，挤在窗户底下偷听。 春妮听着里面的说话声心一直在往下沉，忍了忍，最后凑到大米耳边，“大米，我不知道这个新妈想干什么，她只是说了要带我们找你们来玩。” 大米不高兴，“骗我，坏蛋！” 骗她把门打开，还让人进来，等到其他人回家今晚上肯定要屁股开花。 春妮又看小麦，发现小麦抿嘴盯着客厅里，根本没分半个眼神过来。 春妮深呼吸，“大米，你不要跟我生气，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大米不耐烦，“骗子！” 呜呜呜，她的屁股…… 春妮一咬牙，“大米，我妈以前说过，大梅子不是你二婶生的。” 大米直接上手推人，“你还想骗我！” 大梅子怎么可能不是二婶生的，二嫂在老家就成天念叨，说就是因为生大梅子伤到身子才生不出男孩。 还有，二婶一定得是大梅子的妈，如果不是亲生的大梅子从哪里出来？ 跟孙悟空一样从石头蹦出来吗！ 春妮说了真话却不被信任，红了鼻子，“大米，你一定要告诉你妈，还有，我真的不是骗你开门，我以为新妈跟你妈认识，我也不知道你妈会生气。” 全都是鬼话，春妮决定再也不信这个新妈。 本来因为新妈一起收养了她和小妹，她还打算把她妈留下来的东西给新妈，她不要给了！ 大米看见她要哭不哭的样子，软了心，“哼，我看情况。” 客厅里，陈三姐被一个陌生妇女当着面指责，几乎挂不住脸，恨恨道：“你又是谁！在这里多管闲事。” 孙老憨媳妇有种想冲上去撕破她脸的冲动，“我谁都不是，我就是看不惯你，赶紧的，你和林老师不熟，带着你的人快走。” 陈三姐看一眼站在妇女旁边的男人，一脸凶相，最后选择退却，“等着，我有机会再收拾你。” “春妮！带着你妹妹我们回去。” 第162章 陈舅爷打人 大米把春妮的话告诉了她妈。 林云云不确定地摇头道：“不会，大梅子怎么可能不是你二嫂生的，你奶守着，看得真真的！” 想到从前陈大珍总是挂在嘴边的话，以及多次形容当时危急，这总不能是假的？ 陈大珍有什么理由要替蒋婷婷说谎，或者说也没有能力说了这么多年谎话。 而孙老憨媳妇在旁边听着却不动声。 她怎么记着，也就是孙老二媳妇有身子那段时间，她婆婆也看到一个大肚子的陌生女人进村，但并没有看到离开，只是莫名消失了。 孙老憨媳妇品出不一般的味道，春妮的话不一定是假，也不一定是全对，这话可能从某个人嘴里听来。 ——那个人只能是春妮死掉的亲妈。 回想起来春妮家的发家史，春妮爸以前是村里有名的懒汉，有一天，突然就有钱开了一家小卖部从此吃喝不愁，但一开始的资金就有点来源不明。 而这个时间点，也是在大肚子女人消失的一段时间后。 有说是春妮妈回娘家借的，但真的吗？ 春妮妈娘家在山里，更穷得很。 孙老憨媳妇在心里想着并没说出来，打算回去问她婆婆。 第二天早上，孙老憨媳妇因为要回老家，带大光过来跟林云云说一声。 林云云听后，一顿，“呀，赶巧呢，我们今天也回去，不过先得去一趟陈家村，再回老家。” 该死的孙发亮，昨晚上打了电话过来，林云云本不欲搭理那个垃圾，但，小卖部老板在家门口喊了好几遍，不得不去。 好啊，那我回家就给你舒展筋骨。 对付孙发亮，她肚子里有一百种办法。 但找陈舅爷，就是一个对自身伤害最小的。 孙老憨媳妇：“行嘞，一起，要不我先带孩子们回村，你自己坐车去陈家村。” 林云云点头，“好，我自己去就行。” 小宝被何兰花带走了，也就不用带上小家伙，更省事。 两家人一起坐上客车，到了枣儿沟村口，孙老憨媳妇带着其他人下车，林云云则是需要再往前坐一会儿。 林云云到陈舅爷家时，陈舅爷整装待发完毕。 陈舅爷道：“我猜着你是要过来，你婆婆天一亮就走人了。那玩意儿如今在家闹腾得不像话，昨天晚上一个人跑出去折腾着给城里打电话，老四找了半天把人找回来。” 孙老四回家后脾气就不大好，他跟村里人说过不许给他爸借电话，大家看着他不好惹，也就明面上应下。 但这次给孙发亮帮忙的人，是跟孙家不怎么对付的村书记家，人家巴不得孙家闹个鸡飞狗跳。 林云云跟陈舅爷往外走，听到这里忍不住道：“我记得分地的时候还闹了事，不是说过两家结了仇，这又跑到别人家打电话去。” 该夸一夸呢，还是骂个狗血淋头！ 陈舅爷对拼命作妖的人很是无语，“以前到处说大珍折腾事，现在大珍待在娘家，他倒是折腾的比谁都厉害。你说说他，他是真的只想要生活费？” 肯定不是。 林云云私底下翻了个大白眼，“上次妈刚从我家离开，他就带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上门，喊着我替别人家养孩子，不依不饶，当时我大爷也在直接骂出去。” “看样子是记我的仇，一定要找机会报复回来。” 陈舅爷火气冒出来，“他真丢人丢到你娘家去！” 林云云故作羞愧道：“唉，我大爷还不信他是我公公，只以为是哪里来的土匪，蛮横无理。” 陈舅爷听着涨红了脸，他妹夫可真是……太不要脸！ 孙发亮躺在床上装疯卖傻，听着从外面跑进来的小姑娘喊道：“外公，来了！” 马上就闭上眼，哎呦呦叫唤起来。 林云云进门，发现孙家人都不在，只有一个小姑娘看见他们后，一阵风般从眼前飘过。 陈舅爷朝小姑娘消失的方向看去，听到里面传来声音，怒火朝天走去。 “诶呦呦，老大媳妇，活不住了……”孙发亮半合着眼皮，叽里咕噜地说道。 率先进来的陈舅爷抄起被扔在地上的扫帚，就想打过去。 林云云制止住，她倒要看看那家伙想干什么。 “爸，我回来了。” 林云云往前走几步，正好挡住陈舅爷。 孙发亮偷摸看向门这边，确实是老大媳妇，马上就哀嚎起来，“我活不下去了，这病啊要害死我。你大姐还打算让我把妞妞养大，我没得办法了，你把妞妞带回你家去，将来她一定会对你们感恩戴德。” 林云云看一眼状似乖巧可爱的小姑娘，想到将来，这人霸占了孙发亮掠夺来的资源，吃得饱饱后一脚踹开。 虽然其中是不是有苦衷，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没听到反驳孙发亮就继续道：“我是疼着妞妞，她从前在家一个月三套新衣，每个月还要买新鞋子，去上学至少每天要给一块钱零花钱，学校也不能随便找，我看比着大宝二宝……” “孙发亮！” 陈舅爷一圈抡到孙发亮肚子，噗嗤一声，胃里的酸液都吐了出来。 林云云捂着嘴往门外去，果然带着莽人来找事就是爽，人家看不顺眼就直接上手打，一点气都不会憋着。 伴随着惨烈的哀嚎声，陈舅爷仍旧丝毫不手软。 陈大珍跟孙老四从孙老憨家回来，就听到家里传来咚咚锵锵的东西，吓得一激灵。 “老四，你爸不会发疯到把做饭的锅都砸了！” 孙老四拔腿跑进家门，然后发出惊呼。 “大嫂？咦，舅爷，爸！” 陈大珍听后腿一软，就准备倒在门上。 作孽啊！这都什么祸害人的玩意儿。 陈舅爷打够了才同意松手，在那之前，孙老四都不敢动。 比起孙发亮两口子，陈舅爷在他们心目中积威更重。 这时，孙发亮真的就只能躺在床上哎呦。 陈舅爷对着床上的人道：“如果他再敢对谁犯浑，把我喊过来给他松松筋骨。” 不打一顿，他是学不会消停了呀。 第162章 陈舅爷打人 大米把春妮的话告诉了她妈。 林云云不确定地摇头道：“不会，大梅子怎么可能不是你二嫂生的，你奶守着，看得真真的！” 想到从前陈大珍总是挂在嘴边的话，以及多次形容当时危急，这总不能是假的？ 陈大珍有什么理由要替蒋婷婷说谎，或者说也没有能力说了这么多年谎话。 而孙老憨媳妇在旁边听着却不动声。 她怎么记着，也就是孙老二媳妇有身子那段时间，她婆婆也看到一个大肚子的陌生女人进村，但并没有看到离开，只是莫名消失了。 孙老憨媳妇品出不一般的味道，春妮的话不一定是假，也不一定是全对，这话可能从某个人嘴里听来。 ——那个人只能是春妮死掉的亲妈。 回想起来春妮家的发家史，春妮爸以前是村里有名的懒汉，有一天，突然就有钱开了一家小卖部从此吃喝不愁，但一开始的资金就有点来源不明。 而这个时间点，也是在大肚子女人消失的一段时间后。 有说是春妮妈回娘家借的，但真的吗？ 春妮妈娘家在山里，更穷得很。 孙老憨媳妇在心里想着并没说出来，打算回去问她婆婆。 第二天早上，孙老憨媳妇因为要回老家，带大光过来跟林云云说一声。 林云云听后，一顿，“呀，赶巧呢，我们今天也回去，不过先得去一趟陈家村，再回老家。” 该死的孙发亮，昨晚上打了电话过来，林云云本不欲搭理那个垃圾，但，小卖部老板在家门口喊了好几遍，不得不去。 好啊，那我回家就给你舒展筋骨。 对付孙发亮，她肚子里有一百种办法。 但找陈舅爷，就是一个对自身伤害最小的。 孙老憨媳妇：“行嘞，一起，要不我先带孩子们回村，你自己坐车去陈家村。” 林云云点头，“好，我自己去就行。” 小宝被何兰花带走了，也就不用带上小家伙，更省事。 两家人一起坐上客车，到了枣儿沟村口，孙老憨媳妇带着其他人下车，林云云则是需要再往前坐一会儿。 林云云到陈舅爷家时，陈舅爷整装待发完毕。 陈舅爷道：“我猜着你是要过来，你婆婆天一亮就走人了。那玩意儿如今在家闹腾得不像话，昨天晚上一个人跑出去折腾着给城里打电话，老四找了半天把人找回来。” 孙老四回家后脾气就不大好，他跟村里人说过不许给他爸借电话，大家看着他不好惹，也就明面上应下。 但这次给孙发亮帮忙的人，是跟孙家不怎么对付的村书记家，人家巴不得孙家闹个鸡飞狗跳。 林云云跟陈舅爷往外走，听到这里忍不住道：“我记得分地的时候还闹了事，不是说过两家结了仇，这又跑到别人家打电话去。” 该夸一夸呢，还是骂个狗血淋头！ 陈舅爷对拼命作妖的人很是无语，“以前到处说大珍折腾事，现在大珍待在娘家，他倒是折腾的比谁都厉害。你说说他，他是真的只想要生活费？” 肯定不是。 林云云私底下翻了个大白眼，“上次妈刚从我家离开，他就带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上门，喊着我替别人家养孩子，不依不饶，当时我大爷也在直接骂出去。” “看样子是记我的仇，一定要找机会报复回来。” 陈舅爷火气冒出来，“他真丢人丢到你娘家去！” 林云云故作羞愧道：“唉，我大爷还不信他是我公公，只以为是哪里来的土匪，蛮横无理。” 陈舅爷听着涨红了脸，他妹夫可真是……太不要脸！ 孙发亮躺在床上装疯卖傻，听着从外面跑进来的小姑娘喊道：“外公，来了！” 马上就闭上眼，哎呦呦叫唤起来。 林云云进门，发现孙家人都不在，只有一个小姑娘看见他们后，一阵风般从眼前飘过。 陈舅爷朝小姑娘消失的方向看去，听到里面传来声音，怒火朝天走去。 “诶呦呦，老大媳妇，活不住了……”孙发亮半合着眼皮，叽里咕噜地说道。 率先进来的陈舅爷抄起被扔在地上的扫帚，就想打过去。 林云云制止住，她倒要看看那家伙想干什么。 “爸，我回来了。” 林云云往前走几步，正好挡住陈舅爷。 孙发亮偷摸看向门这边，确实是老大媳妇，马上就哀嚎起来，“我活不下去了，这病啊要害死我。你大姐还打算让我把妞妞养大，我没得办法了，你把妞妞带回你家去，将来她一定会对你们感恩戴德。” 林云云看一眼状似乖巧可爱的小姑娘，想到将来，这人霸占了孙发亮掠夺来的资源，吃得饱饱后一脚踹开。 虽然其中是不是有苦衷，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没听到反驳孙发亮就继续道：“我是疼着妞妞，她从前在家一个月三套新衣，每个月还要买新鞋子，去上学至少每天要给一块钱零花钱，学校也不能随便找，我看比着大宝二宝……” “孙发亮！” 陈舅爷一圈抡到孙发亮肚子，噗嗤一声，胃里的酸液都吐了出来。 林云云捂着嘴往门外去，果然带着莽人来找事就是爽，人家看不顺眼就直接上手打，一点气都不会憋着。 伴随着惨烈的哀嚎声，陈舅爷仍旧丝毫不手软。 陈大珍跟孙老四从孙老憨家回来，就听到家里传来咚咚锵锵的东西，吓得一激灵。 “老四，你爸不会发疯到把做饭的锅都砸了！” 孙老四拔腿跑进家门，然后发出惊呼。 “大嫂？咦，舅爷，爸！” 陈大珍听后腿一软，就准备倒在门上。 作孽啊！这都什么祸害人的玩意儿。 陈舅爷打够了才同意松手，在那之前，孙老四都不敢动。 比起孙发亮两口子，陈舅爷在他们心目中积威更重。 这时，孙发亮真的就只能躺在床上哎呦。 陈舅爷对着床上的人道：“如果他再敢对谁犯浑，把我喊过来给他松松筋骨。” 不打一顿，他是学不会消停了呀。 第163章 孙老二孝敬老子 对于孙发亮被揍，陈大珍没有多少感觉。 她在厨房里做着饭，跟林云云念叨道：“早就应该过来打一顿，啊？” “老四回来本来就是急着找媳妇，他一天到晚不知道出去干什么，管都不管，我一个人的儿子吗！” 林云云帮忙把菜叶子处理好，“有钱就好说，如果连钱都不给，那……啧啧啧。” 陈大珍剁着骨头的手突然用力，对啊，他们孙家总是说着女人不能管钱，那亲儿子找媳妇总应该拿出来了？ 陈大珍打定主意，一定要挖出钱给老四找媳妇。 按照这些年算下来 孙发亮手里没有个五六百，也有个三四百的，完全够了。 在老家吃了一顿饭，林云云也要回去了。 临走前，喊孙老四去孙老憨家问一声，要不要一起回去？ 得到的答案是，不。 孙老憨爸妈甚是怜惜好几天见不着的孙子，于是孙老憨媳妇打算明天再回去。 陈大珍帮忙把人送到村口等车，等车的间隙中，她道：“这孙老憨家不实诚，房子租就租了，将来不许跟他们家多来往。” 林云云一顿，“又怎么？” 她婆婆见风就是风，见雨就是雨，对人也是小孩子脾气可能转眼就翻脸。 孙老憨一家相处起来都不错，难不成是跟孙老憨爸妈闹了别扭？ 村里老人大多都是这样，这时你压我一头，那时我踩你一脚，关系不好也不坏，仅仅只是能说话聊天的老伙计。 陈大珍不高兴道：“孙老憨他妈呗，这几天神神秘秘躲着我，平时我还能在村里见上丽丽，哪天丽丽从学校里回来，不都得和我们这些老婆子说上几句话，多好一个姑娘就被教坏了。” “我晓得他们看不上老四，那我也没说看上他家姑娘啊！本来搭不上边的事，还开始避嫌了。” 林云云一笑，“要是换成二妮妈可能就没那么生气。” 陈大珍一顿，紧接着开玩笑道：“哈哈哈要是我二妮，腿都给孙老四打断去。” 林云云：…… 行嘞，您也不愧是陈舅爷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今天这趟班车异常慢，等了许久还是没有来。 于是，陈大珍东扯西扯起来，然后就又说回到了孙老憨一家身上。 陈大珍看一眼旁边，孙老四正在看着两个孩子。 她就小声道：“我从前还以为孙老憨他妈人好，不过，不久前刚跟我说了一件事，我就晓得这老婆子肚子里有坏水。” 林云云好像看到远处有车开过来，随口道：“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她跟我说大梅子可能不是老二亲生的，怎么能够不是亲生的，我当时就在外边等着，不是亲生的我能抱回来啊……” “停车！这，有上的。” 林云云急着带孩子上车也没听全她说的八卦。 上车后，大米小麦靠在窗户边上喊道：“小叔，奶，你们回去！” 林云云还忙着在旁边放东西，陈大珍给了一大堆农家产品。 车上的售票员是个有点瘦瘦的小个子姑娘，林云云买好票，瞧姑娘看起来挺好说话，于是就问道：“姑娘，今天这趟怎么比平时晚那么多？我看着都要到下一趟来了。” 小个子姑娘笑道：“今天两趟车合做一趟，下一趟还远着呢。有一辆车的售票员家里犯事，挨拉走了，她也被带去例行问话，突发情况而已。” 小个子姑娘说着同事的不幸，脸上却写满了开心。 林云云想到曾经的事，眉头一皱，“是不是那个凶巴巴，胖一点的售票员？” “就是她！你也认识？还是说也欺负过你？” 林云云嘴角上扬，“我家老人运气不好碰上那玩意儿，如今恶有恶报，大快人心。” 小个子姑娘道：“唉，话说起来她还是抢了我一个同事的职位，不过也好，我那同事不受这些鸟气走了，入职到纺织厂，现在的工资是我们的好几倍，各种福利更不用多说，真让人羡慕。” 林云云只是笑笑，她猜到那个人就是红霞，不过，并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陌生人而已，点到为止。 刘军装修着孙老憨的铺面，看到旁边还有好几间毛坯，心动起来，于是就问林云云需不需要一起装上。 林云云想着这些天也不用干什么，装就装，也有空盯着点。 于是算好价钱，把钱交上。 刘军又收了一个中等单子，心里高兴着，说道：“林姐，我来城里这段时间也认识了些人，你这铺面如果需要租出去，我可以帮忙找找。” 林云云笑了，“行啊，你小子眼光好点，给我看准了。” 林大爷倒是说着要帮忙，不过秉承能帮得上就行，有了孙老憨来租房子就跟完成任务似的，最近已经沉浸在电视剧中无法自拔。 这事呀，差不多是排到明年去了。 刘军乐呵呵道：“让我媳妇把关，她的眼神好。” 刘军一帮人干活速度不错，很快就把孙老憨的铺面收拾出来，而出了一趟远门的是孙老憨，带回来一大堆让人眼花缭乱的电子产品。 于是，即使还没开始正式营业，孙老憨的铺面前就时常有几个人赖在那里，对着里面的电子产品流口水。 孙老憨大方，有空的时候拿了一款物美价廉的产品拆出来给他们过过瘾。 把那几个混混哄得连声喊大哥，只道，如果有人想惹事全他娘都给揍扁。 孙老憨还送了一对电子手表给大米小麦，当天晚上就把两人激动到睡不着觉。 林云云过意不下去，把他媳妇喊来，“大光妈，这东西可不能乱收，我给你们钱。” 孙老憨媳妇笑着推辞，“林老师，你可是不收一分钱就帮大光找好学校，这恩情可大着呢，你不收，回去大光他爸还要训我。” 林云云只能把钱又重新塞回兜里，想着下次给大米小麦买什么东西，顺便捎一个给大光。 而孙老憨媳妇又道：“林老师，你晓得不？大米二叔把她爷接进城里了。” 林云云很是惊讶，“真的？” “百分之百，还是蒋婷婷去接，大光他爸开车回来遇到就顺道捎了他们一起。” 说到这里，孙老憨媳妇摇摇头，“蒋婷婷还想喊大光他爸拉到住的地方，脸皮厚的很，本来就是带着货，还只是顺路，气得大光他爸找了个地方就把人放下。” 其实如果坐到铺面这边也不远，走个十十来分钟就到。 林云云搞不懂孙老二想干嘛。 这孙老二指定脑壳上有个大洞，孙发亮刚挨一顿揍肯定能消停下来，现在被接进城，远了陈舅爷可就不一定了。难不成是蒋婷婷准备趁机搞事？ 第163章 孙老二孝敬老子 对于孙发亮被揍，陈大珍没有多少感觉。 她在厨房里做着饭，跟林云云念叨道：“早就应该过来打一顿，啊？” “老四回来本来就是急着找媳妇，他一天到晚不知道出去干什么，管都不管，我一个人的儿子吗！” 林云云帮忙把菜叶子处理好，“有钱就好说，如果连钱都不给，那……啧啧啧。” 陈大珍剁着骨头的手突然用力，对啊，他们孙家总是说着女人不能管钱，那亲儿子找媳妇总应该拿出来了？ 陈大珍打定主意，一定要挖出钱给老四找媳妇。 按照这些年算下来 孙发亮手里没有个五六百，也有个三四百的，完全够了。 在老家吃了一顿饭，林云云也要回去了。 临走前，喊孙老四去孙老憨家问一声，要不要一起回去？ 得到的答案是，不。 孙老憨爸妈甚是怜惜好几天见不着的孙子，于是孙老憨媳妇打算明天再回去。 陈大珍帮忙把人送到村口等车，等车的间隙中，她道：“这孙老憨家不实诚，房子租就租了，将来不许跟他们家多来往。” 林云云一顿，“又怎么？” 她婆婆见风就是风，见雨就是雨，对人也是小孩子脾气可能转眼就翻脸。 孙老憨一家相处起来都不错，难不成是跟孙老憨爸妈闹了别扭？ 村里老人大多都是这样，这时你压我一头，那时我踩你一脚，关系不好也不坏，仅仅只是能说话聊天的老伙计。 陈大珍不高兴道：“孙老憨他妈呗，这几天神神秘秘躲着我，平时我还能在村里见上丽丽，哪天丽丽从学校里回来，不都得和我们这些老婆子说上几句话，多好一个姑娘就被教坏了。” “我晓得他们看不上老四，那我也没说看上他家姑娘啊！本来搭不上边的事，还开始避嫌了。” 林云云一笑，“要是换成二妮妈可能就没那么生气。” 陈大珍一顿，紧接着开玩笑道：“哈哈哈要是我二妮，腿都给孙老四打断去。” 林云云：…… 行嘞，您也不愧是陈舅爷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今天这趟班车异常慢，等了许久还是没有来。 于是，陈大珍东扯西扯起来，然后就又说回到了孙老憨一家身上。 陈大珍看一眼旁边，孙老四正在看着两个孩子。 她就小声道：“我从前还以为孙老憨他妈人好，不过，不久前刚跟我说了一件事，我就晓得这老婆子肚子里有坏水。” 林云云好像看到远处有车开过来，随口道：“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她跟我说大梅子可能不是老二亲生的，怎么能够不是亲生的，我当时就在外边等着，不是亲生的我能抱回来啊……” “停车！这，有上的。” 林云云急着带孩子上车也没听全她说的八卦。 上车后，大米小麦靠在窗户边上喊道：“小叔，奶，你们回去！” 林云云还忙着在旁边放东西，陈大珍给了一大堆农家产品。 车上的售票员是个有点瘦瘦的小个子姑娘，林云云买好票，瞧姑娘看起来挺好说话，于是就问道：“姑娘，今天这趟怎么比平时晚那么多？我看着都要到下一趟来了。” 小个子姑娘笑道：“今天两趟车合做一趟，下一趟还远着呢。有一辆车的售票员家里犯事，挨拉走了，她也被带去例行问话，突发情况而已。” 小个子姑娘说着同事的不幸，脸上却写满了开心。 林云云想到曾经的事，眉头一皱，“是不是那个凶巴巴，胖一点的售票员？” “就是她！你也认识？还是说也欺负过你？” 林云云嘴角上扬，“我家老人运气不好碰上那玩意儿，如今恶有恶报，大快人心。” 小个子姑娘道：“唉，话说起来她还是抢了我一个同事的职位，不过也好，我那同事不受这些鸟气走了，入职到纺织厂，现在的工资是我们的好几倍，各种福利更不用多说，真让人羡慕。” 林云云只是笑笑，她猜到那个人就是红霞，不过，并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陌生人而已，点到为止。 刘军装修着孙老憨的铺面，看到旁边还有好几间毛坯，心动起来，于是就问林云云需不需要一起装上。 林云云想着这些天也不用干什么，装就装，也有空盯着点。 于是算好价钱，把钱交上。 刘军又收了一个中等单子，心里高兴着，说道：“林姐，我来城里这段时间也认识了些人，你这铺面如果需要租出去，我可以帮忙找找。” 林云云笑了，“行啊，你小子眼光好点，给我看准了。” 林大爷倒是说着要帮忙，不过秉承能帮得上就行，有了孙老憨来租房子就跟完成任务似的，最近已经沉浸在电视剧中无法自拔。 这事呀，差不多是排到明年去了。 刘军乐呵呵道：“让我媳妇把关，她的眼神好。” 刘军一帮人干活速度不错，很快就把孙老憨的铺面收拾出来，而出了一趟远门的是孙老憨，带回来一大堆让人眼花缭乱的电子产品。 于是，即使还没开始正式营业，孙老憨的铺面前就时常有几个人赖在那里，对着里面的电子产品流口水。 孙老憨大方，有空的时候拿了一款物美价廉的产品拆出来给他们过过瘾。 把那几个混混哄得连声喊大哥，只道，如果有人想惹事全他娘都给揍扁。 孙老憨还送了一对电子手表给大米小麦，当天晚上就把两人激动到睡不着觉。 林云云过意不下去，把他媳妇喊来，“大光妈，这东西可不能乱收，我给你们钱。” 孙老憨媳妇笑着推辞，“林老师，你可是不收一分钱就帮大光找好学校，这恩情可大着呢，你不收，回去大光他爸还要训我。” 林云云只能把钱又重新塞回兜里，想着下次给大米小麦买什么东西，顺便捎一个给大光。 而孙老憨媳妇又道：“林老师，你晓得不？大米二叔把她爷接进城里了。” 林云云很是惊讶，“真的？” “百分之百，还是蒋婷婷去接，大光他爸开车回来遇到就顺道捎了他们一起。” 说到这里，孙老憨媳妇摇摇头，“蒋婷婷还想喊大光他爸拉到住的地方，脸皮厚的很，本来就是带着货，还只是顺路，气得大光他爸找了个地方就把人放下。” 其实如果坐到铺面这边也不远，走个十十来分钟就到。 林云云搞不懂孙老二想干嘛。 这孙老二指定脑壳上有个大洞，孙发亮刚挨一顿揍肯定能消停下来，现在被接进城，远了陈舅爷可就不一定了。难不成是蒋婷婷准备趁机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