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的战神王爷堵门求我疼疼他》 第一章 扑进靖王怀里 “这不是沐府那丑八怪吗,她又做什么蠢事了,向来温润的靖王居然被气得脸都青了!” “这么多年,谁见靖王在人前动过怒?沐丑八怪绝对是第一个!” 望江楼前,百姓们对着跌坐在地上的女子指指点点。 “这丑八怪肖想靖王也不是一两天了,你们是没见到,刚刚她恬不知耻,竟要当街扑进靖王怀里! 幸好靖王及时踢出一脚,不然整个京城的小姐们非把她生撕活剥了不可!” 耳边阵阵谩骂声,迫使沐曦清醒过来,她迷茫地望着周遭陌生的一切。 “呸,不要脸!也看看自己长什么德行,竟敢妄图亵渎靖王!” “忠勇侯虽英年早逝,但他忠君爱国,怎会留下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可见被毁容就是她的报应!” 毁容…… 沐曦站起,抬手触到脸上坚硬的面具,一股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 她竟然穿越了! 原身也叫沐曦,身世坎坷,年幼时父亲战死沙场,虽被圣上追封忠勇侯,可没过多久,原身母亲又溺亡在河。 而她则发了三天三夜的高烧,原本大夫已经说不行了,却又奇迹般苏醒过来。只是原主从此脑子不大灵光,行事鲁莽一根筋。 原主年幼,只能寄住在将军叔叔家。 而她六岁那年被贼人掳走,救回来后遭人毁容,自此性格暴躁异常,再加上经常做糊涂事,渐渐沦为别人的笑料。 虽然相貌丑陋,但也是少女怀春的年龄,同许多女子一样,她爱慕痴迷温润如白月光般的靖王。 今天有几位小姐告诉她靖王要娶妃,受到她们的煽动和刺激,她犯浑的脑子一时发热,便向靖王冲了过去。本意是想抱住靖王的腿乞求,结果却被误会,白白受了靖王一脚。 在百姓的谩骂声中消化完原主的记忆,沐曦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唇。不就是毁容?对于她这个拥有满级愈合力的医尊来说,恢复容貌只是分分钟的事! 一把烂菜叶砸在身上,将她的思绪拉回,她寻着方向望去,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在人群中一闪而过。 她就说,虽然父母双亡,但她名义上也是侯府之后、背靠将军府的人,百姓们骂得再不堪,也不敢真的动手。原来是“好堂妹”沐诗雅的得力小厮啊…… 然而,有了第一人,就有第二人。法不责众,有了这个引子,顿时众人一窝蜂地将手中的东西掷向她,靖王向来受人爱戴,怎容她如此亵渎! “爹娘死了,沐将军摊上个这么不要脸的侄女,也是倒霉!” “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各种烂菜叶、臭鸡蛋,从四面八方掷来,纷纷砸在沐曦身上,令她避无可避。 一时间街道上场面不受控制,乱作一团。 只是短短的几瞬间,沐曦的头上、身上,已都是烂菜叶、臭蛋液,全身散发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酸臭味,如同从最脏污的乞丐窝里出来,狼狈不堪。 “够了!”沐曦冷喝一声,然而她的声音却被淹没在众人辱骂的浪潮里。 更可气的是,掷来的杂物中还夹着石子,打在身上生疼。沐曦运起愈合力,抵消石子砸来的疼痛。 前世为了救重伤垂死的王,她耗尽了最后一丝愈合力,原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竟穿越到了这里。只是愈合力仅恢复了一成,她不能再这么耗下去…… 不是骂她丑么…… 沐曦猛地摘下面具,将一张丑陋而斑驳的脸展现在众人面前。 刚才还喧闹的街道,突然就陷入短暂的沉寂,众人倒抽口凉气,惊愕地望着她的脸。那是怎样的一张脸? 都知道沐曦丑,都明里暗里说她是丑八怪,但她到底有多丑,除了将军府的人,谁都没亲眼见过。 只见她两腮处斑驳的刀疤如蚯蚓般弯曲凸起,异常狰狞恐怖,根本想像不出她没有疤的模样。 见暂时震慑住大家,沐曦这才抬起手,一边将身上的菜叶摘掉,一边环视四周,慢悠悠地警告:“谁再乱扔……” 她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我就半夜去敲谁家门!” 冷酷的声音,再配上她那异常可怖的脸,吓得众人脊背一寒。有小孩的,更是直接把小孩子的眼睛捂上,生怕她会半夜入梦。 见恐吓有了成效,沐曦这才满意地看向被靖王留下的侍卫,盯着他阴森一笑:“你,也一样!” 侍卫齐槐被她盯得发毛,催促道:“别废话,快走!”却没碰她一下,他可不想被这个女鬼缠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将军府,虽然路上还有百姓们嘁嘁喳喳的谩骂,但骂声不大,也没人再敢扔东西。而且待她眯着眼望去时,咒骂的声音便会戛然而止。 早已接到消息的将军沐楚平亲自迎出府,虽然齐槐只是个侍卫,却深得靖王信任,而靖王又是众人眼中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选。 沐楚平一眼便看到摘下面具的沐曦,也不由倒抽口凉气。他上次见沐曦的脸,还是她刚被毁容时。 没想到现在疤痕丑陋得就如同蚯蚓趴在脸上,令人恶心地不想看第二眼。 “戴上面具,成什么样子!” 他厉喝一声,沐曦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将面具戴上,反正她要的效果已经达到。 沐楚平对着齐槐陪笑:“是老夫管教无方,还劳累齐侍卫亲自送来。 请转告王爷,老夫定当严加管教,亲自带她到靖王府磕头赔罪。” 齐槐冷着脸道:“去靖王府就不必了,王爷可不想再见到她! 沐将军的确该好好管教,不然今天冒犯王爷,明天就能惹出更大的祸端。可不是人人都像我们靖王这般宽宏大量。” 沐楚平连忙陪笑:“是是是,老夫明白。多谢王爷宽仁,老夫今后定当严加管束,请齐侍卫进府喝茶。” “在下还有事,就不多叨扰了。”齐槐对着沐楚平拱了下手,狠狠瞪了沐曦一眼,大步离开。 沐楚平面色一变,怒喝:“还不滚进来!管家,请家法,老夫今天要重重处置!” 第二章 我这人心善 他一行走,一行吩咐。两个有力的婆子一左一右押着沐曦进府。 府门一关,隔绝开百姓们看热闹的视线。 沐夫人走过来:“老爷,您先消消气!” 沐楚平指着沐曦,怒骂:“叫我怎么消气?不顾廉耻,当街就要去抱男人,这个男人还是当今靖王! 幸好未遂,也幸好靖王宽仁,不然我们整个沐府都不够给她赔的!” “老爷!”沐夫人厌恶地瞅了眼沐曦,“我也生气,但沐曦毕竟不是咱们的女儿。 若是家法打得狠了,留下伤痕,恐怕外面会有风言风语,说咱们苛待一个孤女。 现在诗雅和显荣都到了婚配年龄,众口铄金,咱们不可不为将军府的名声考虑啊!” 沐楚平气愤难平:“照你说,难道就这么算了?” “自然不能。王爷,没有伤、不留痕,不就可以了?叫她在床上‘躺’几天,既可以给靖王交代,又可以堵众人的嘴。” 看到沐夫人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沐楚平一摆手:“管教她本来就是你的事,我不管了,随你处置。” “是,老爷。来人,把她送到我院里!” 沐曦愈合力仅恢复一成,身体正弱,哪能拗得过两个粗使婆子的力气,很快便被押到沐夫人的院子。 “贱人找死!” 刚进院,一个巴掌便裹挟着疾风甩过来,沐曦一矮身,正好避过。 掌风的主人,正是沐楚平的嫡女、她的“好”堂妹——沐诗雅。 沐诗雅一掌落空,怒道:“贱人,还敢躲?将军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个丑八怪,出现在靖王面前都是对他的亵渎,你怎么不去死?” 说着一巴掌又要打下来,沐曦一把截住她的腕。看似轻松,却几乎用了沐曦此刻所有的力气。 沐曦脊背挺直,目光直直盯着沐诗雅,丝毫不落弱势。 从没见过如此神色的沐曦,沐诗雅心头竟莫名一慌,吼道:“还反了你了!把她绑起来!” 两个粗使婆子一左一右钳住沐曦的胳膊,此时沐夫人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丫鬟。 沐夫人笑道:“好端端的,这是谁惹我们诗雅生气了?” 沐诗雅嘟着嘴上前,挽上沐夫人的胳膊:“娘,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敢冒犯靖王,这回沐府给靖王留下坏印象,我可怎么办?” 沐夫人轻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她是她,你是你。虽然住在一府里,但并不是一家人,这点靖王明白,不会影响对你的印象的。” 她的视线扫过丫鬟手里捧的托盘,王婆子会意,掀开上面遮着的丝帕,露出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 王婆子脸上挂着邪恶的奸笑,靠近沐曦:“堂小姐,对不住了,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不知检点。” 她将针高高扬起,刚要扎下时,管家突然冲进院中大喝:“住手!” 王婆子的手就这么生生顿住,不可置信地转身望向管家。管家平时可没少明里暗里为难沐曦,竟会帮她? 沐夫人也极为不悦地看过去。 管家连忙垂手禀报:“夫人,圣旨到,老爷命大家立刻去前厅接旨。” “圣旨?”沐夫人惊讶,与沐诗雅对视一眼,毫无征兆地怎么忽然有圣旨降下? 难道是……老爷升官?前几天老爷还说皇上在早朝上褒扬了他一句。 想到这里,她顿时心里美滋滋的,瞅了瞅百般碍眼的沐曦,吩咐:“接圣旨自该是合府去接,不过沐曦只是寄住在将军府,算不上自己人,又仪表不整,就不必去了。 先丢到柴房,晚上再收拾她!” “是。”王婆子见夫人面有喜色,便知这圣旨一定是有关沐府的大喜事,也跟着得意起来,与李婆子去解沐曦身上的绳索,“便宜你了。” “不可,不可啊,夫人!”管家连忙阻止,面露焦急,为难地开口,“夫人,传旨的赵公公指名要堂小姐去接!” “什么?!” 沐夫人狐疑地指着狼狈不堪的沐曦:“她?” 一个幼时脑子就被烧坏、相貌丑陋、无人问津的孤女,赵公公要她接圣旨?圣旨与她有关? 管家已等不及沐夫人反应,吩咐王婆子:“她冲撞靖王的事,老爷已跟赵公公提过了。 赵公公让赶紧给堂小姐沐浴更衣,要快,莫要耽误了接旨,赵公公还等着回宫复命。” 王婆子狐疑地请示性看向沐夫人,沐夫人心情凌乱地点了下头,两个婆子押着沐曦去梳洗。 三人一走,沐夫人急忙问:“到底是什么圣旨?” 管家欠身回禀:“夫人,小人过来得急,没听赵公公说,小人也不清楚。” 沐夫人烦躁地摆了摆手,帮沐诗雅整理了下头饰与衣物,匆匆去往前院。 沐桶已放满水,还破天荒地洒了花瓣。 王婆子将装有洗漱用具的篮子重重一放,没好气道:“一股子酸臭味,熏得我头疼!快点洗,前面还等着呢!” 沐曦慢吞吞地伸手试了试水温:“不是酸臭,”小手在鼻下扇了扇,漫不经心地说,“是狐骚,不过你也别太自卑,我这人心善,不会嘲笑你。” 王婆子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气得跳脚:“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大小姐了?你以为圣旨是要封你做王妃?就你这张脸,做梦! 依我看,八成是你冲撞靖王,宫里来问罪了!” 李婆子从旁劝解着,拉着她往外走:“你跟她计较什么?赶紧让她沐浴完去接旨。” 王婆子一甩袖子:“好,就让她先得意会儿。我看她能得意到几时,我们走!” 两个婆子来到廊檐下,王婆子抬起胳肢窝仔细嗅嗅:“真有狐骚味?” 李婆子想笑又不好笑出来,憋着道:“她唬你呢,这种话你也信?” 王婆子气呼呼地说:“是我糊涂了,今天的堂小姐有点怪啊,还会拐着弯骂人。”以前的沐曦嘴皮子可没这么好使,都是说不过就直接上手打。 “八成是被逼急了,得罪靖王,那可是大罪。” 沐室内的沐曦将头发散开,清洗掉上面的污物。暗暗运力,发现愈合力已恢复至近两成,身上的力气也在渐渐回归。 指尖拂过脸上凹凸不平的疤痕,对别人来说这可能是不可根除、伴随一生的伤痛,但…… 第三章 圣上赐婚 对她来说,这点疤痕真算不得什么,耗费三成愈合力足够。愈合力的恢复主要靠脂肪转化,她现在要去接圣旨,只能等晚会儿再补充脂肪。 沐曦很快便梳洗好、戴着面具出来,两个婆子迅速给她绾了个发髻,便催促着她去前面。 前院里,沐楚平正在陪赵公公喝茶,厅前早已摆起香案。见人来了,赵公公将茶杯一放,起身尖着嗓子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接旨。 忠勇侯之女沐曦接旨!” 以沐楚平为首,合府呼啦啦跪了一地,沐曦也随着众人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有忠勇侯之女沐氏,秉承先父遗风,忠君爱国、胆识过人,与皇三子翊王帝承翊堪称天造地设,故特将忠勇侯之女沐氏许配翊王为王妃……” 听到赵公公口中念出翊王的名字,合府都惊呆了,以为出现幻听! 沐曦才刚冲撞了靖王,转眼皇上就将她赐婚给翊王? 虽说翊王身病体弱,因为怡养身体,长年隐居深山,已多年未曾归京,所以不在朝中任职,也没有什么实权,但好歹人家也是个王爷。 就凭沐曦,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一个面目可憎的丑女、一个脑子不太聪明的蠢女,她怎么配? 翊王这是得罪皇帝了,所以皇帝才要如此惩罚他? 沐曦本人也听得一头雾水。靖王的事还没解决,怎么又蹦出个翊王?她搜寻原主的记忆,压根就没有翊王的任何信息。 赵公公可没给她思考的时间,一口气将圣旨宣读完。 沐曦在听到“择良辰完婚”时,知并未定下具体时间,那么还有转圜余地。 “钦此!沐曦接旨!” 见沐曦呆呆的,沐夫人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低声提醒:“赶紧接旨。” “哦,接旨。”沐曦故意慢吞吞地应了一声。 沐夫人低声喝斥:“要说臣女接旨。” 好在赵公公对沐曦的愚笨大名也有所耳闻,并不跟她一般见识,将圣旨奉到她手上。 众人起身,沐楚平陪着笑脸对赵公公赔不是,赵公公笑着拱起手:“恭喜沐府,出了一位王妃。” 沐楚平从管家那里接过一袋银子,塞进赵公公手中,笑着套近乎:“公公辛苦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这点银子给公公喝茶,还望别嫌弃。” 赵公公拿在手里习惯性地掂了掂,心满意足地将钱袋子揣怀里。 “公公,借一步说话。”沐楚平低声问,“好端端的,皇上怎么突然想起沐曦,还给她赐婚?” 赵公公笑道:“也是巧了,昨晚皇上梦到沐楚飞沐侯爷了,隐约记得他还有个女儿。 所以今天下朝后,皇上批阅完奏折便问起芳龄几何,又可怜她年幼失去双亲,这才想着给她赐门婚事,找个依靠,别让忠勇侯在九泉之下寒了心。” 沐楚平恍然大悟,向上拱了拱手,恭敬道:“圣上体恤先臣之后,爱民如子啊!” 赵公公呵呵笑笑。 “只是……”沐楚平看了眼沐曦,“皇上知道沐曦的情况吗?她毕竟跟别人不大一样……” “这个老奴自然也跟皇上提了一嘴。圣上听闻,原本只是拧眉思索,孰料刚归京面圣的翊王当时在侧,就主动提出愿娶沐曦为妃。” 沐楚平惊讶不已:“翊王主动提的?翊王为何要娶……” 不是他说,虽然翊王身体不好,御医也早言他活不过三十岁,但翊王终究是位王爷。这王妃之位,怎么也轮不到沐曦啊。 赵公公拂尘一甩,呵呵冷笑两声:“也正因为翊王主动为君分忧,今日才得皇上另眼相看。 金银上的赏赐自不必说,还赐了一个吏部监察之职,特许以身体为要,监察为辅。 不管怎么说,翊王这一回来就得到皇上赏识,可是大为受益。 好了,皇上那边还等着杂家复命呢,就不多耽搁了。” “公公能者多劳,本官就不多做挽留了,送赵公公。” 赵公公一走,沐诗雅恶狠狠盯了眼沐曦,挽上沐夫人的胳膊:“娘,她这样的都能当王妃,还是皇上亲自赐婚,以后我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 沐夫人拍拍沐诗雅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别急,翊王刚回京,他哪知道沐曦是什么人?便是赵公公提到,在圣上面前,难道还能说得太过不堪? 再说,只是个翊王妃而已。翊王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不过是个空架子。” 沐诗雅哼笑一声:“娘说的是,翊王久不回京,身体又不好、不宜劳心,根本不知道京中情形。 翊王若是听说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倒贴靖王,不知会怎么想?” 她看好戏般看向沐曦:“姐姐,哦不,未来的翊王妃,你好自为之!” 沐曦淡淡道:“不劳妹妹费心。” 管家拿着一个名帖进来:“老爷、夫人,翊王派人过来,请堂小姐去望江楼一会,车轿已经在外等候。 翊王说还邀请了其他人,请老爷夫人放心。” “翊王?”沐诗雅惊讶,圣旨才刚下,翊王就来邀请人了? 沐夫人冷笑:“只怕是要亲眼见一见这传闻中的沐曦,就她这样子,婚事能不能成,还得两说。” 她扫了沐曦一眼:“去,让翊王好好瞧瞧你。”她就不信,这世上有放着那么多美女不要、非要娶丑女蠢女的男人。 沐曦也正想会会这个“未来的郎君”,便出了府。 沐夫人冷哼一声:“翊王见了沐曦,只会骑虎难下。圣旨已下,总不能说收回就收回。 要么就拖着沐曦,要么就娶过去晾着。 老爷,这婚事你怎么看?” 沐楚平扫了眼管家,吩咐:“你们先退下。” 管家带着众下人出去,顺带将门掩上。 沐楚平这才说道:“这门婚事最好能成,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沐夫人惊讶:“啊,怎么说?” 沐楚平拈着稀疏的胡须微笑:“翊王的身体情况,我们都知道。 当初丽妃在快分娩时被诊断出身中奇毒,生下翊王后便撒手人寰。虽然毒素大部分被母体吸收,但翊王在胎中也吸走了一部分,伤及根本。” 第四章 初见翊王 “当时太医院医术最高的是院首林御医,他诊断说,若是将三皇子养在清山绿水的幽静之地,使永不伤心生气,再用珍材良药培着,至多活到三十岁。 所以翊王才一出生就被送走。 这么多年,翊王回来的天数加起来也超不过十天。皇上不知请了多少良医,都不能治根。 现在又要娶妃,又要监察吏部,劳心劳力,你说他还能活多久?” 见沐夫人似还未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沐楚平提点道:“将来翊王一去,沐曦又不识得几个字,管不了帐目,更不会服众和持家。 一个空架子王妃,还不是任由我们摆布?就跟现在的忠勇侯府一样,整个翊王府还不是尽在我们掌握之中?” 沐夫人喜出望外:“老爷,提到忠勇侯府,眼看显荣也大了,你说过要把忠勇侯府的宅邸留给显荣娶妻的。” “这是自然。这几日,你便命人去好好打扫打扫,该置换的物件换一换。 沐曦自幼长在咱们府,她做了王妃,多少也能给沐府长点脸面。显荣娶妻的标准也要往上提一提。” 他一眼扫到不知在想什么的沐诗雅,说道:“诗雅,你的当务之急是好好练习琴艺和画技。 过几天就是靖王生辰,老夫听说皇后要在靖王府举办一场赏花宴,邀请京城三品以上官员的嫡女,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你要好好准备。” 马车滚滚前行,沐曦坐在车内,托着腮思索翊王主动求娶的目的。 当她再次出现在望江楼前,立刻引来一大批人围观。 “沐丑女怎么又来了?” “果然是跟常人不一样,被那么羞辱都跟没事人似的。寻常女子,早就自尽了!” “这是还不死心,又来找靖王?” 有好事的人大声奚落:“靖王早被你气回府了,你去靖王府找他!” 此人的话一出,立时引起一阵哄笑。 沐曦嫩白的手在戴的面具上轻点,唇角微勾:“各位这么说,莫不是想邀请我半夜上门做客? 我倒是有时间,就怕吓到你们家里的老老小小,那可就不妙了。” 众人想起她面具下那张诡异恐怖的脸,立时闭口噤声,生怕她来真的。 “沐姑娘,请!”一名青衣男子从望江楼出来,接引沐曦往楼内走。顺便扫了眼明显憋着一肚子话、敢怒不敢言的众人,又看了眼沐曦。 只是沐曦戴着面具,他看不到表情。带她来到二楼一处雅间前:“爷,沐姑娘到了!” “进!” 隔着门,都能听出那如珠玉落盘的动人嗓音。 青木推开门,雅间内,只有一位颀长玉立、身着霁风蓝色蟒服的男子。此时正执扇凭窗而立,背对着她,并无旁人。 沐曦狐疑地看向青木,不是说邀请了好几个人,怎么雅间内只有一个?这位应该就是翊王,堂堂王爷不可能对将军府说谎? 她倒是没有孤男寡女不能共处一室的讲究,若是朋友,自无所谓,但她根本不认识翊王。 刚想退出去,此时翊王转身,沐曦看清他的容貌,不由呼吸屏住、脚下生根,双腿有些不听使唤。 万万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惊艳绝世的谪仙之貌!便是世间最优秀的画师,也难以将他的惊鸿之美描绘出一二。 剑眉下,那双敛去锋芒、又暗藏柔情的凤眸正望着她,眸中似容纳了整个星河和万语千言,令人一眼便沦陷其中,观之不透。 原以为靖王就是绝世罕见的美男子,没想到竟是天外有天。 翊王以扇掩唇,咳了好几声,青木立刻送上一杯茶,扶他坐下。沐曦这才注意到,宽大的蟒服穿在他身上,显得他格外清瘦。 翊王喝了口茶,才开口,似在回答她心中的疑惑:“沐姑娘来晚一步,人都散了,坐!”他的声音万分悦耳。 这人是按她的审美长的?眉眼鼻口,无一不让她赏心悦目。 沐曦稳了稳神,才说道:“既然都散了,那我也走了。”虽然翊王看起来虚弱无害,但第六感告诉她,这人似乎没那么简单。 翊王未置可否,从衣袖中取出一支珠花镂金钗,搁在茶桌上。 这支钗,沐曦认识,是原主仅有的两支金钗之一,向来宝贝得紧,原主早上出门要戴时就已经找不到了。 “不知我的钗,为何会在王爷手里?” 翊王伸手,示意沐曦坐下:“本王捡的,原来是沐姑娘的,倒是巧了。青木,上菜。” 听到上菜,沐曦心念一动,便在对面坐了下来。已经过了午时,她腹中空空,正需要吃饭长脂肪,有脂肪才能转化成愈合力。 青木瞄了眼茶桌上的金钗,默默退出去。王爷命他这个堂堂高手去行令人不齿的偷盗之事也就罢了。可将这丑女的金簪偷来,难道就是为了再还给她? 王爷这几天的行事越发古怪了! 沐曦拿起金钗在手里翻看,意味深长地说:“王爷倒是会捡。” 似乎有哪里不对。听赵公公的意思,翊王是进宫时刚好碰上皇上的烦恼事,也就是说,赐婚是今天碰巧发生的。 可这钗,原主早上出门前就已经丢了,从时间上算,应该发生在翊王进宫前。更甚至,是在他还未入京前。 可这钗却在翊王手里,这就耐人寻味了。 若原主是个貌若天仙或有强大背景的女子,或许也不稀奇。可奇就奇在,原主相貌丑陋,万中无一,背景就更不用提了,连沐府的下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所以,这支钗是怎么回事? 翊王目光深沉地盯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沐姑娘与传闻中似乎不一样!” 沐曦将钗插入发间,戏谑道:“怎么不一样,要不我把面具摘了给王爷看看?” “那倒不必,不过传闻沐姑娘……”他倒了杯茶给她,沐曦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他的手很好看,干净又匀称。 翊王勾了勾唇,声音中掩着低笑:“不太聪明。” 沐曦笑了:“从进屋到现在,我总共说了不到五句话,王爷就能判断出来聪不聪明? 王爷给一个人下定义,向来这么随意吗?” 第五章 不按常理出牌的翊王 翊王勾着唇,轻抿了口茶,对此未置可否,似珠玉落盘的声音说道:“沐姑娘目光干净澄澈,这双眼睛尤为漂亮。” 沐曦恍了下神,前世的王也曾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她旋即失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夸我,漂亮这个词,可跟我从来都不沾边。 若是被外面的人听到,只怕以为王爷的脑子也……” 她抿了口茶,剩下的话消失在唇齿间,但言下之意也很明显。 翊王勾了勾唇,非但不恼,反似心情极好。 “王爷,菜来了。” 门被推开,伙计们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很快便摆了满满一大桌,荤素海鲜一应俱全。闻着喷香的饭菜味,沐曦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一声。 翊王唇角微微上扬:“不知这些菜合不合沐姑娘的口味?” 此时的沐曦只想赶紧填饱肚子,补充愈合力:“王爷客气了,客随主便,我不挑。” 翊王掩着唇咳嗽了几声:“本王身体弱,禁酒。沐姑娘若是想喝,本王命青木去取。” “不用麻烦了。” 见翊王拿起筷子,沐曦也不再客气,夹起一块红烧肉就往嘴里填。风卷残云般的速度和架式,似好几年没吃过饭的饿鬼,看得青木乍舌。 青木再看翊王,自家王爷似乎并不在意,也丝毫未受影响,慢条斯理地优雅喝茶、吃菜。 反观沐曦,起初还用筷子夹,后面就直接上了手,还专挑荤菜下口。她压着想向上飞扬的唇角,挽起袖子问翊王:“王爷,我向来这样吃饭,你不介意?” 心中暗暗得意,瞧翊王这病娇体弱、斯斯文文的模样,肯定没见过这般豪放粗鲁的女人,说不定一气之下就恶心地进宫请皇上收回成命了。 岂料翊王的反应出其不意,非但没被恶心到,反而出言赞道:“能吃能喝,说明沐姑娘是有福之人。 不似本王这弱不禁风的身体,一天也吃不下几口菜,所以本王羡慕得紧,又怎会介意?” 沐曦的小手顿了下,接着更不顾礼仪的左手一只卤鹅掌、右手一个酱猪蹄,大啃起来。大虾和螃蟹也被她霍霍的满手都是。 她就不信,像王爷这般养尊处优的人能看得下去。翊王违心说不介意,到底是为了什么? 青木早已看不下去,欲言又止地望着翊王。但见翊王没有任何表示,他也只能把嫌弃的话语吞回去。 王爷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一顿饭下来,桌上的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几乎全被消灭干净,蔬菜却没动几样,这全是沐曦的手笔。 翊王自始至终都没动几下筷子,沐曦自认为是被她的吃相恶心到了。 青木端来温水,又把提前准备的桂花蕊熏的绿豆面子拿出来,给两人洗去油腥。 洗漱完,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浅蓝锦帕递了过来,翊王修长的手指往自己脸颊处点了点,示意沐曦面具的同个位置还沾着油渍。沐曦毫不客气地接过,对着铜镜擦拭。 青木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王爷向来喜洁,自己的随身物品即便不用,也不会给别人用。所以向来是把换下来的衣物一把火烧了,从不舍人。 今天,锦帕竟然舍得给这个丑女用! 更让他惊愕是,王爷竟把丑女用过的油帕接过,折好后收了起来…… “咳咳咳!” 翊王突然猛烈咳嗽起来,青木连忙将他扶坐到茶桌旁,倒了杯茶水给他。翊王将掩唇的帕子取下,青木紧张惊呼:“王爷!” 沐曦随着他的惊呼声望去,就见翊王手中洁净的方帕沾有血迹,而他的嘴角,还有血渍残余。 翊王这是……咯血了? 没想到他病得这么严重!若是用愈合力去治,只怕要消耗不少…… 翊王将唇角的血渍拭去,把血帕扔给青木:“无妨。” 重新漱过口,服下青木递来的一粒黑色药丸,喘息平了些,他才虚弱地说:“你先退下,本王与沐姑娘有话要说。” “是,可是……”青木眉目间有明显的担忧。 翊王有丝不悦:“本王的身体,本王有数!” “是!” 青木狠狠瞪了沐曦一眼,似在警告她别轻举妄动,这才退了下去。 见貌如神只的美男咳血,沐曦的声音不觉温柔了些:“不知王爷有何话要对我说?” “难道你没有话问本王?” 听他这么说,沐曦再次坐到他对面。如此隽逸的绝世美男竟然薄命,真是可惜、可怜、可叹,她要不要……帮他? “既然王爷知道我要问什么,那还请王爷为我答疑。” 美翊王又咳嗽起来,见不得美男如此难受,沐曦忍不住想帮忙捶几下背,但她还是捏紧双手忍了下来。 就听翊王虚弱地说:“本王的身体,你已见到。想必你也知道御医的诊断,本王命不久矣。” 沐曦蹙了蹙眉,什么叫她已见到他的身体?不对,她怎么能想这么色的问题,沐曦将脑海中的乱七八糟挥去,同情地望着翊王。 若让这种人间绝色离世,绝对是她这个医者的失职。 “这么多年,本王一直久居深山,未曾稍有尽孝,所以想趁着为数不多的日子,在父皇跟前尽尽孝,感受一下人间风情,也不枉白来这世间一回。” 听着有理,沐曦边听边点头:“王爷仪表不凡、气度无双,若想娶妃,不知多少女子排队等着,为何偏偏是我?” 翊王咳了一声,轻笑:“一个人美也罢,丑也罢,都只不过是副皮囊,本王并不在意这些外在的东西。” 太假了,沐曦在心中摇头,浅淡的笑容中多了丝暗讽:“听王爷之言,难道是指我内在有过人之处?我怎么不知道? 即便真有,王爷从未见过我,又怎会知道?” 翊王轻勾着唇未置可否,轻抿了口茶,才说道:“你信与否,婚事都已成定局!” 沐曦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的冷笑,那可未必! “不管原因为何,圣旨已下,你便是本王命定的妃,本王定当护你周全!” 第六章 气场凛寒的翊王 沐曦不以为然地挑挑眉,就他这动不动咳血的病弱身板,谁护谁还不一定。不对,她凭什么护他…… 翊王将一块刻有龙飞凤舞【翊】字的镶金边腰牌搁到桌上,推给她:“你若有什么需求或困难,可随时去翊王府找本王,本王自当鼎力相助。” “是么?”面具下的沐曦玩味一笑,“说到需求,我还真有一个。” “但说无妨!” 沐曦抬起眼帘,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绝世容颜,勾起唇:“我需要银子,去添置些胭脂水粉和衣物首饰。”丑女爱美又贪财,先恶心了他再说。 怎料翊王听完竟似有理地点点头:“本该如此,身为未来的翊王妃,自然该有王妃的用度和规格。是本王思虑不周,竟然要你先开口。” 他又咳嗽两声后,提高声音:“青木!” 青木急忙推门进来:“王爷?” “你带了多少银两?” 青木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五百两,王爷可是要用银子?” 翊王接过银票,全部放在沐曦面前:“不多,你先用着。胭脂水粉和衣物都要上好的,首饰先不用买,晚些时候,本王会命人送到府上去。” 沐曦惊讶! 五百两,这可是五百两银子啊!寻常庄户人家一年也不过才二十两银子的花销,五百两那可真是一笔巨款! 听沐府所言,翊王不受宠,在今天之前更是久居深山,无任何实权,而他的病又需要大把的珍材良药滋补,他的俸禄恐怕早就花得所剩无几。 这五百两,该不会是皇上刚赏赐他的? 翊王和她只不过是有一纸婚约的陌生人,初次见面就这么大方? 可银票就摆在面前,容不得她质疑。沐曦试探道:“那我……真收下了?” 她话音刚落,就从青木瞪大的眼睛和吃惊愤怒、外加肉疼的表情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果然,翊王府一下就被她掏空了…… 翊王轻勾唇角:“若是不够,可随时去翊王府取。你是未来的翊王妃,翊王府迟早由你掌家。” 沐曦毫不客气地将银票收好,她自然不可能白要一个陌生人的银子,必然会还,不过她并不打算言明。 她暗暗打量着俊美无双的翊王,没想到还挺要面子,没钱了还硬撑。最好撑不住,进宫面圣取消赐婚,或者直接丢给她一纸休书。 沐曦起身:“王爷,我还要去买胭脂水粉,就不陪王爷多聊了,告辞!” 青木的眼珠子快瞪出来,着急地看向翊王,这丑女吃饱喝足、拿了钱,拍拍屁股就走人?哪有这么好的事? 然而,翊王直接无视他,也站起来:“可要本王陪你?” 沐曦上下打量他一眼:“王爷身体不好,又刚咯了血,还是早些回府休息为好。” “也好。”翊王微微一笑,并未坚持,“沐姑娘买完东西也早些回去。” 沐曦轻轻点了点头,便离去。 青木面有不平之色:“王爷如此待她,属下不明白!” 翊王脸上的温柔倏然敛去,哪还有半分病弱之色,脊背笔挺,气质凛寒,似完全变了一个人,眸中锋芒闪烁,冷然开口:“本王做事,你只需执行即可!” 强大的气势压过来,青木神情一凛,肃然应道:“是,属下遵命!” 沐曦出现在街上时,皇上赐婚的事已经传开。 “没想到真有麻雀变凤凰的事,沐丑女竟然也能成王妃。” “听说翊王没几年可活了,所以才回的京。丽妃生前那么受宠,圣上即便再不喜欢这个儿子,看在丽妃的情分上,也不能让他孤独离世。” “沐曦虽然貌丑,但她毕竟是忠勇侯之女,身份配得上。若是换作身份相当的其她官家嫡女,她们都有更高的目标,哪个愿意嫁给毫无前途可言又短命的翊王?” “不知翊王长相如何?” “长年重病的人,长相能好到哪去?只怕是面黄肌瘦、脸无二两肉,否则他也不甘心娶个丑八怪。” 在百姓的议论下,沐曦充耳不闻地走进一家胭脂水粉店。 众人使劲揉揉眼睛:“我没看错?沐丑女进了红颜脂粉斋?” “她不是最恨胭脂水粉吗?该不会要去闹事?” “还真是爱作死,上午刚冒犯了靖王,下午又要大闹脂粉斋。” 一群人站在红颜脂粉斋前,等着看热闹。 也是巧了,沐曦刚进店,便看到沐诗雅与她的闺蜜杜淑惠在挑选胭脂,旁边还站着几个丫鬟。 店家只是扫了她一眼,便继续给沐诗雅推荐:“沐小姐,这款胭脂是最新款,抹上不但气色红润自然,而且气味清香。昨天礼部尚书家的薛小姐刚拿了两盒。” 杜淑惠闻了闻,又放到沐诗雅鼻下:“果然很清香,没那么腻,买这盒。咦?” 她片刻的惊讶后,面露鄙夷,笑道:“真是稀奇!诗雅,你看谁来了?” 沐诗雅一扭头,便看到了戴着面具的沐曦,唇角闪过讥讽后,继续挑选店家摆出来的胭脂。 杜淑惠阴阳怪气地讽笑:“果然做了翊王妃就是不一样,居然买起胭脂水粉了。 只不过我有个疑问,还请未来的翊王妃给明示。” 沐曦如同没听到,径直来到柜台前,打量着柜台上摆放的胭脂。 杜淑惠呵呵笑了两声:“哟,这还没正式做王妃呢,就端起王妃架子了。我们是不是还得给你行礼啊?” 这句沐曦倒是听到了:“也无不可。” 杜淑惠掩着帕子失笑:“诗雅,你听听她在说什么。” 沐诗雅早就看到了店门口聚集的百姓,温柔劝道:“淑惠,她是我姐姐,你别这样。你看,这款胭脂怎么样?” 杜淑惠敷衍道:“好好好,我不笑她。我只是好奇,她戴着面具,涂脂抹粉谁看得到呢?而且她那张脸……” 沐诗雅抬高声音打断她:“淑惠!” “好,我知道了。”杜淑惠指着一盒胭脂道,“这个新款好,听说靖王不喜欢太腻的香味。” 沐诗雅的胳膊肘轻轻碰了她一下,娇羞道…… 第七章 不好意思,我有洁癖 “与靖王有什么关系,我是买来自己用。那就这盒,多少银子?” 店家脸上堆着笑:“这是店内最新款,二十两银子。” 杜淑惠低呼一声:“这么小小一盒,就要二十两银子?比别的都高出一倍不止了! 诗雅,要不还是买十两的那款,感觉也差不了多少。” 这个价格听得沐诗雅也肉疼不已,但考虑到靖王府的赏花宴上定是美女如云,要想从中脱颖而出,不由又有些犹豫。 “给我来一盒!”开口的是沐曦,声音没有任何波动,就如菜市场买大白菜般平淡。 “你?”杜淑惠惊讶,旋即讥笑,“你不会是没听到那个‘十’!哈,二两你也够呛拿得出来!” 沐诗雅微笑着温柔开口:“姐姐,你的月例都花在吃喝上了,哪还有钱买这个? 既然姐姐也喜欢这款,那我买下,我们两个一起用。” 几乎是话音刚落,沐诗雅便如愿听到门外一阵赞扬之声:“二十两都够我家一年的花销了,沐小姐待这个堂姐真好,这么贵的胭脂都舍得给她用。” 沐诗雅心中暗暗得意,名义上沐府将沐曦视如己出,月例同她一样是四两,但实际沐曦每月只能到手五百文。沐府也不怕沐曦四处说,反正她的话也没人信。 沐诗雅将十两银子放在柜台上:“剩下的,你派人跟我回沐府取。” “好嘞!”店家答应得很爽快,笑眯眯地就要拿出一盒崭新的给她。 沐曦淡漠开口:“给我也来一盒。” 店家手一顿,看向沐诗雅。 杜淑惠讥讽:“二十两,拿得出来吗你?果然脑子不好,什么都跟着学。” 沐诗雅温柔一笑:“姐姐,你我共用一盒就行。” 沐曦却如同没听到,小手快速在水粉、石黛、口脂上一一指过,壕气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些,全都要一份,给我包起来。” 店内店外的人都惊了。 短暂的惊讶后,杜淑惠掩着嘴哈哈大笑起来:“诗雅,是不是沐曦的脑子糊涂病又重了? 哈哈哈,笑死我了,全都要一份,别拦她,我倒要看看她怎么付钱,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沐诗雅也拈着丝帕莞尔:“淑惠,可能是姐姐今天被赐婚太兴奋,开玩笑一时忘了分寸,别笑她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沐曦依旧淡漠地问:“多少钱?” 杜淑惠笑得肚子疼,擦着笑出的眼泪,催促道:“店家,她问多少钱呢,你好好算算。” 因为同为沐府人的沐诗雅在场,店家很给面子地说:“沐大小姐,您别开玩笑了……” 杜淑惠再次讥笑着催促:“叫你算你就算,你这是瞧不起我们未来的翊王妃吗?” 在店内外肆无忌惮的嘲笑中,只听“啪”得一声,沐曦将两张百两银票拍在柜台上,淡漠地问:“这些够吗?” 嘈杂的笑声戛然而止,都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被店家举起的两张银票。 银票是真的…… 店家惊愕地望向沐曦,又看看沐诗雅。 杜淑惠尖斥道:“你这银票哪来的?偷的?” 一句话提醒了沐诗雅,沐曦有没有钱,她最知道了。钱都被掐在沐夫人手里,她都没有这么多银子,更何况沐曦! 沐诗雅故作紧张地捏着丝帕:“姐姐,我不相信你是偷的。你是不是捡的,在哪捡的?我陪你把钱还给人家。 不是自己的钱,不能要。” 杜淑惠哼道:“这可是二百两银票,不是装散碎银子的钱袋!二百两银子对谁来说都不是小数,谁会这么疏忽?肯定就是偷的!” 仿佛沐诗雅才是被冤枉的人,她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姐姐,你快跟大家说,这钱不是偷的。淑惠,没有证据别冤枉姐姐。” 杜淑惠嚷道:“这两张银票不就是证据吗?” “呵!”沐曦冷眼看着这一幕,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谢谢妹妹的信任,自然不是偷的,当然也不是捡的。” 杜淑惠讥讽:“难不成是天上掉的?” 沐曦托着腮道:“跟天上掉的也差不多,银票是翊王送的,怎么,对这个答案还满意吗?” “翊王?”众人皆倒吸口气,圣上才刚赐婚,翊王也刚进京,他又是常年被皇上遗忘、最不受宠的那个,一见面出手就这么阔绰? 对美女阔绰还正常,对丑女怎么就这么难以置信呢? 杜淑惠显然也不信,上下打量着沐曦,只可惜沐曦一张脸被面具遮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表情。 “你撒谎!” 沐曦冷笑:“是不是撒谎,你大可以去翊王府问,而不是在这里耍嘴皮子。 店家,赶紧把刚才点的都包起来,我还有其它事。” “好。”店家半信半疑地将她要的胭脂水粉等物装进一个大盒子里,立马算出价格,“一共是一百一十二两,算您一百一十两就行。” “嗯。”沐曦接过大盒子,“我没碎银子,你找零。” 她转头,勾起唇,对沐诗雅笑眯眯道:“妹妹,实在不好意思,我有洁癖,没有与她人共用胭脂水粉的习惯。 所以不能同你分享了,妹妹这么善解人意,一定会理解我的,对不对?” 在杜淑惠红白交加的气愤脸色和沐诗雅隐忍的妒意中,沐曦将找回的银两放进盒中,噙着唇角的笑意离开。 店外聚集的百姓,也随之渐渐散去。 杜淑惠一腔郁愤发泄不出来:“诗雅,翊王为什么要给她这么多银子?” “我怎么知道!”沐诗雅顿时觉得手里的胭脂它不香了,兴致缺缺地道,“我们回去。” 杜淑惠挽上沐诗雅的胳膊:“一定是她不知用什么理由骗来的!” 沐诗雅心中很乱,无心听杜淑惠的碎碎念。今天的沐曦太反常了,从被靖王的侍卫送回沐府就不对劲。 仅凭刚才的事,沐曦什么时候说话那么沉着清晰、有条理过?以前只会蛮不讲理得大吵大闹,更遑论那不同以往的清冷气质,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隐隐察觉…… 第八章 她是当之无愧的美人 她隐隐察觉,沐曦似乎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一激就怒的蠢丫头了。 变化这么大,是翊王对沐曦说了什么,还是沐曦今天受到靖王唾弃和圣旨赐婚两大刺激,头脑一时间清醒了些…… 踏着夕阳的余晖,沐曦背着大包裹、提着小包袱满载而归。 她从沐府西角门进入自己的小院,一下午将翊王给的五张银票,花得还剩两张加些散碎银子,给自己添置了许多物品,以化妆用品和衣服为主。 首饰行她也去过,便宜的瞧不上,瞧上的买不起,所以她只买了两支精致些的银钗。 将包裹放到桌上,把门一关,她运了运气,发现愈合力已恢复至五成。 心中一喜,沐曦取下面具,将愈合力集中至面部。 沁人的暖意如涓涓细流拂过,沐曦面部的陈旧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浅、变淡,直至肌肤细腻光滑到一点痕迹都无。 望着光亮铜镜中的自己,沐曦几乎要沉醉在这绝美的容颜中。 眉蹙春山,眼颦秋水,一双美目波光流转,水盈盈地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那不点而红的绛唇,恰似饱满欲滴的樱桃,只微微嘟起,便似在邀人采撷。 世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被他们百般嫌弃嘲讽的丑八怪,才是这世间当之无愧的美人胚子。 “堂小姐?” 门被叩响,沐曦立刻戴上面具:“何事?” “堂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夫人命你一回来就立刻去前院。” 沐曦打开门,瞄了眼李婆子:“什么事这么急?” 李婆子催促:“老奴一个下人,如何得知。还请堂小姐快点,夫人已经派人催过四五次了。” 沐曦来到前院,沐楚平和沐夫人正在厅中喝茶,下面站着两个陌生女子,两人穿着一样、一胖一瘦。 沐曦进入厅中,因为原主粗鲁莽撞、不识规矩出了名,所以她没行礼,直接问道:“婶婶找我?” 沐夫人放下茶杯:“翊王给你的二百两银子,还剩多少?” “没了。” 沐夫人惊讶:“没了?”意识到自己稍有失态,连忙整理好表情,说道,“小孩子家家的,花钱太大手大脚。 以后再有类似的事,你把钱交给我,用多少就来取多少。 放心,我还不至于贪图你那仨瓜俩枣的。只不过是帮你养成勤俭持家的好习惯,将来也好管理翊王府。” 沐曦随口应下,在心里补了一句:我谢谢您呐! “叫你来,并不是为这事。”沐夫人这才转入正题,“这两个是翊王指给你的丫鬟。”她心中很是不悦。 一定是沐曦这死丫头对翊王说没有丫鬟服侍,否则翊王堂堂一个王爷,怎么会插手这等小事。 两名丫鬟对着沐曦行礼:“奴婢清蓉、清秋,见过小姐!”态度恭敬,至少表面上是。 沐曦淡漠拒绝:“你们回去,我不需要丫鬟!”有丫鬟在,她做事会多有不便。 两名丫鬟突然跪下,看起来胖胖憨憨的丫鬟磕了个头:“王爷已将奴婢二人送给小姐,奴婢的命以后就是小姐的。 小姐在哪儿,奴婢就在哪儿!” 沐曦冷漠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对沐楚平说道:“叔父和婶婶若是没有其它事,我就先回屋了。” “去。”沐夫人并不想看到她。 本来可以借冲撞靖王的事好好教训沐曦一顿,现在被赐婚的事一搅和,沐曦有了翊王妃的身份,她再心有不甘,也只能作罢。 沐曦没再理跪着的两人,抬脚就走。 两个丫鬟自行站起,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直到进入自己的小院,沐曦才转身,冷眼盯着二人:“说,翊王派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监视我?” 胖胖的丫鬟连忙表忠心:“奴婢不敢!清蓉自幼受的教导便是忠贞不二。 王爷将奴婢送给小姐,那奴婢心里眼中就只有小姐一人,再无其他。” 瘦削的丫鬟单膝跪地,一脸严肃:“小姐是奴婢清秋的唯一主子,奴婢誓死效忠小姐!” 走回小院的一路上,沐曦认真考虑过了。有人服侍还是不错的,至少生活上的琐碎事就不用她再操心。 这两人是否如她们刚才说的那般可靠,还未可知。如果真有别的目的,她即使赶走,翊王也会想办法塞别的人进来,还不如收下放在身边,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沐曦单手虚托了一下,往屋内走:“进来,既然要留在我身边伺候,总要有所长,说说你们都擅长些什么?” 两人跟进屋,清秋麻利地点灯泡茶,清蓉则福了一礼:“除了其她丫鬟都会的,奴婢二人还会点武功。” 沐曦惊讶挑眉:“你们会武功?” 她打量着两人,清秋行走间身板挺直、利落轻盈,确实像有功夫在身。 但眼前这个清蓉,身材肉肉的,透着一股憨憨的可爱,是个吃货还差不多,真难以想象她竟然会武功。 清蓉回道:“是。奴婢五岁时成了孤儿,流浪到湘州境内被好心人收容至一处幽静之地,清秋的经历也跟奴婢差不多。 后来就有人教我们读书、习字、习武,和一些生活常识。 前几天接到飞鸽传书命我们进京,见到王爷,王爷命我们跟随和保护王妃,说王妃就是我们的主子!” 听到王妃二字,沐曦面具下的眉梢轻挑了下。这么说,她们的目的只是保护未来翊王妃?如果翊王妃另有其人,那她们保护的也将会是另一个人。 她们保护的,是拥有翊王妃身份的这个人,与她这个个体无关。 想到这个,沐曦觉得很合理,看来之前是她想多了。在世人眼中,她貌丑又无才,行事莽撞粗鲁,脑子也不好使,确实没有什么地方值得翊王费心思。 翊王安排两个丫鬟过来,估计是防止她出丑,毕竟她是未来翊王妃,如果出了丑,也会丢翊王的脸。 “堂小姐!” 院内响起王婆子的声音。 “让她进来。” 清蓉打开房门,退至一边。 王婆子进来没有行礼,趾高气扬道…… 第九章 这要求不过分吧 “堂小姐,夫人命我过来知会一声。 这两个丫鬟没把卖身契给沐府,就不算沐府的人,自然就不能领沐府的月钱。而且她们定然是翊王府给发月钱,也没有领双份的道理。 夫人说,饮食方面不必担心,这点花销沐府还是担得起的。” “说完了?”沐曦淡漠地望着她得意的嘴脸,似乎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嗯,说完了。”王婆子看着清蓉清秋,语气嘲讽,“翊王府的下人定然月钱比我们高,也瞧不上咱们这仨瓜俩枣的。” 清秋面无表情,清蓉却听得皱起了眉。 沐曦唇角上扬:“这位王嬷嬷,是府里的老嬷嬷了,当初是作为陪嫁跟着沐夫人一起进府的,深得沐夫人信任。” 王婆子瞬间腰杆挺直、鼻孔朝天,神情更加得意。 怎料,沐曦话锋一转:“这些年,她仗着资历老、又有夫人撑腰,可没少欺压本小姐。 就在今天,她还意图用针扎我。若非恰好圣旨到,那指长的针就已经扎下来了,到时你们可不会见到这个活蹦乱跳的我。” 王婆子的脸色阴沉下来,阴测测地盯着她。 沐曦冲她扬唇一笑:“王嬷嬷,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好像没欠你钱,倒是你,这些年拐了我不少月钱。” 王婆子阴怒:“你想怎么样?” 堂小姐这么说,是想动口还是动手? 若是动口,她王婆子惯会撒泼骂街,眼前这三个小丫头哪能是她的对手。若是动手,不是她托大,虽然上了年纪,但她骨架大、身板硬,又做惯粗活,力气大得很,她们也不是她的对手。 沐曦唇角泛冷:“只不过想让你把这些年从我这里坑蒙拐骗去的银子连本带利还回来,再拿针自扎,顺便给本小姐磕两个响头认错。 这要求比起你这些年对本小姐的欺压和伤害,不过分?” 王婆子大怒:“别以为有翊王府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以你的名声能不能顺利嫁过去还不一定呢! 你以为你是谁,喊你堂小姐,还真拿出小姐的款儿来了?老奴这就去回禀夫人,堂小姐容不下老奴,变着法撵老奴出沐府!” 她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却被清秋一个箭步挡在门口,等沐曦示下。 沐曦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淡淡道:“她就交给你们了。”也算是给两人一个考验。 “大晚上的,就别打扰其他人睡觉了,留她一条狗命。毕竟她还想为沐府出力做事,我们要成全她为沐府鞠躬尽瘁的心意。” “是,奴婢明白!”清秋一个箭步冲上前,将王婆子的胳膊扭到身后。 “你们要干什么?”王婆子怒喝一声,却发现根本挣脱不了,刚要大声喊人,便被清蓉点了哑穴。 她怒瞪着两人,神色中又带了丝恐惧,却是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沐曦的小院地处偏远的西北角,极少有人过来,王婆子又被点了穴,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原本她以为自己力气大,足够能挣脱,却发现根本不是眼前这两个丫头片子的对手。 “小姐,柴房在哪儿?” 沐曦喝着茶,悠悠道:“东北角。” 清蓉又问:“那小姐有针吗?” 沐曦面具下的眉轻扬了一下,看来这丫鬟很上道,她转动着茶杯,淡淡道:“本小姐从来没有那东西。” 押着王婆子的清秋清冷出声:“不需要,有峨嵋刺。” “对哦!”清蓉肉嘟嘟的手往自己额头上一拍,“这可比针好用多了。” “峨嵋刺?”沐曦放下茶杯,饶有兴趣地看向两人。 清蓉见她有兴致,露出两个深深的梨涡。从她们见到小姐,小姐就一直戴着面具,但并不妨碍她们感受到小姐的冷淡和疏离。现在小姐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她怎能不高兴! “清秋,你先押着她过去,我随后就来。” “嗯。”清秋单手轻松地揪着王婆子的后衣领,带她离开。 清蓉这才说道:“小姐,清秋的武器是峨嵋刺,就藏在她的袖中。” “那你的武器是什么?” 清蓉肉嘟嘟的手在腰间一按,握着闪现出的小巧剑柄一抽:“奴婢的武器是这柄软剑。” 沐曦走过去,打量着她手中的软剑。只见剑身泛着寒光,锋刃极薄,而且做工轻盈精巧,可见打造颇费功夫。 沐曦赞赏地点了点头:“去,悠着点,王婆子的那把老骨头可经不住峨嵋刺的折腾。” “请小姐放心,清秋有分寸。” 翌日,沐曦早起,对着铜镜化了梅花妆,眉心的花钿为她本就绝美的容颜增添了几分妩媚。 她戴好面具,才打开门。 清蓉端着饭菜进来,有点郁忿:“小姐,你早上就吃这个吗?” 托盘中,是一碗稀米粥、一个馒头和一碟咸菜。 沐曦扫了一眼,冷笑:“可不就是吃这个嘛!” 原主的待遇堪比沐府的三等仆妇,只有午饭和晚饭略好些,起码能见到菜,运气好了还有肉汤喝。 可这并不妨碍沐府的人出去大肆宣扬,说她顿顿大鱼大肉,还挑肥拣瘦难伺候。 她昨天治愈被毁容的脸,足足耗费了三成愈合力,吃这些何时才能补回来? 清蓉为她抱不平:“我们平时吃的都比这个好!小姐,奴婢这里还有几两银子,带您出去吃?” 沐曦往外走:“我有银子。”翊王给的银子还剩二百多两,她得尽快赚钱还回去。 才刚走出小院,便被李婆子带了几个人拦住去路。 李婆子脸色很不好看,就像大清早堵门来要债的:“堂小姐,夫人命您立刻去见她!” 清秋向前一步,想要挡在沐曦身前,沐曦抬手示意她退下:“李嬷嬷说错一个字,是‘请’,不是‘命’。 我又不是将军府的下人,婶婶这‘命’何从谈起? 还有,将军府的路我熟,不用这么多人来带路?” “牙尖嘴利!”李婆子臭着脸瞪了她一眼,经过昨日,这堂小姐果然不同了。 以往的堂小姐,遇事笨嘴拙舌,总是说不过就上手打。什么时候这般咬文嚼字、伶牙俐齿过! 第十章 王爷他身娇体弱 也不知她是被靖王羞辱刺激、还是被圣旨赐婚给冲的脑子开窍了! 一行人来到正院,沐夫人正在偏房里用早饭。桌上摆的是四菜一汤,有荤有素,还有一碗红枣银耳羹。 本是很赏心悦目的早餐场景,却被地上瘫坐在蒲团上的一人给打破。 沐曦定睛一看,如她所料,正是昨晚的王婆子。 此时的王婆子再无昨日趾高气扬的得意,精神萎靡,蓬头垢面,身上脏兮兮的,还散发着一股尿骚味。衣服凌乱、皱皱巴巴,还有不少破洞之处,残留着少许干涸的血渍。 见沐曦进来,沐夫人将碗一推:“撤下,没心情了。” 婆子们立刻将饭菜撤走,沐夫人用丫鬟端来的茶漱过口,拿丝帕轻轻蘸着嘴角:“沐曦,可知道我喊你来做什么?” 沐曦一脸茫然:“婶婶是叫我一起吃早饭?” 沐夫人一拍桌子,深吸口气,压下窜上来的火气:“王嬷嬷是我的人,她若做错事,可以报给我,由我处置,还容不得你一个外人插手! 更何况,她是府里的老人,服侍我多年,也不会做错什么事。 你,竟敢背着我处置她,好大的胆子!” 又一巴掌拍到桌上,仿佛那是沐曦的脸。 沐曦眼中透出无辜:“婶婶,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什么处置王嬷嬷?” 她忽得圆张着嘴,惊讶道:“婶婶,你该不会要说,是我把王嬷嬷弄成这副惨样?我还以为是她在外面欠了债,被人打成这样……” 沐夫人怒道:“你装什么傻!王嬷嬷已经招了,是你指使这两个丫鬟对她百般折磨,还把她绑在柴房一晚上!” “啊?”沐曦委屈地看向地上的王婆子,“嬷嬷,你为什么诬陷我?难道是昨晚跟我要银子不成,你恼羞成怒? 翊王给的银子,是真的全花光了!我不是给你看买的新衣服和胭脂了吗?” 她又委屈地看向沐夫人:“婶婶,我觉得王嬷嬷一定有苦衷。她若真要诬陷我,也不至于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是不是她在外面赌输了钱,被人给打的?不想让你知道,所以赖到我身上?” 沐夫人喝道:“一派胡言!”昨天诗雅说沐曦变得伶牙俐齿,她还不信,果然!现在的沐曦更加令她讨厌了! 王婆子更是气得全身颤抖,嘴唇哆嗦着,指着清秋虚弱争辩:“夫人,您知道的,奴才一直本本分分! 奴才身上这伤,是她用一个叫什么刺的东西扎的,还把奴才绑在柱子上,老奴、老奴差点就再也见不到夫人了……” 王婆子声泪俱下地嚎起来。 沐曦忽然迅速后退几步,手在鼻下扇了扇:“所以你身上的怪味,是因为一晚上不能上茅厕,就直接……” 沐夫人脸色一变,喝道:“出去!” 大丫鬟怀玉立刻招呼几人把王婆子抬出去,又把窗棂都打开通风。 清蓉给沐夫人福了一礼,气愤得委屈垂泪:“夫人,奴婢二人昨日才到贵府,不知何处得罪了王嬷嬷,要这般诬陷我们! 还是堂堂将军府连两个丫鬟都容不下? 奴婢们又不要贵府发月钱,何需上演苦肉计来逼我们!” 沐曦连忙道:“你误会了,我婶婶乐善好施,怎么会容不下你们?定是这奴才不知安的什么心,用苦肉计来蒙骗主子。 婶婶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她骗过去!” 清蓉这才收了脸上的委屈,又福了一礼,羞赧道歉:“夫人,奴婢长这么大,从没被诬陷过。刚才是一时生气,才乱了分寸,胡言乱语。 还望夫人大人大量,不要跟奴婢一般计较!” 清秋到院中围着王婆子转了一圈,回来禀报:“夫人,奴婢与王嬷嬷无怨无仇,甚至都不认识,实在没有对其下手的必要。 而且,奴婢刚才仔细观察过,王嬷嬷身上的伤口虽多,却都很浅,甚至浅到根本不需要用药。 若真有仇,这种程度怎么能教训到人?” 看着一唱一和的主仆,院中的王婆子怒到气喘:“夫人,是堂小姐指使的,请您明察啊……” 管家进入院中,看到瘫坐在地上哭嚎的王婆子皱了皱眉,进来禀报:“夫人,给小姐缝制衣裙的齐裁缝来了。” 沐夫人揉揉眉心,烦躁站起:“先扶王嬷嬷回房,余下之事以后再说。” 一出沐府,沐曦和清蓉的唇角止不住上扬,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清秋,眼中也流露出愉悦。 “小姐,那恶奴满嘴说不清,一定气也气死了。再看沐夫人那一脸吃了苍蝇的模样,哈哈,叫她们欺负人!” 沐曦不由莞尔:“不谈她们,还是想想早饭吃什么。” 清蓉高兴地推荐:“奴婢和清秋刚进京时,在一家包子铺吃的,包子皮薄肉多,还有小菜可以点。” 清秋轻声提醒:“小姐尊贵之躯,怎么能去包子铺吃?” 清蓉连忙道:“是奴婢太兴奋,有点忘乎所以了……” 沐曦轻笑:“你们看我在沐府吃的,比包子铺如何?沐府的三等下人饭我都能吃,为什么不能去包子铺?” 清蓉弱弱道:“可是王爷从不去这种地方。” “他是他,我是我。你们王爷那身娇体弱的,是禁不住这种伙食。” 清蓉两人听到“身娇体弱”四字,偷偷笑起来。翊王是病弱,但还没听谁用“娇”字来形容过,可两人又莫名觉得很贴切…… “还有,以后非必要场合,不要奴婢来奴婢去的,我听着都别扭。大大方方的,就称‘我’!” 经过早上的一幕,两人在沐曦心里已暂时被划归为自己人。 “好!”清蓉答应得很痛快,“其实我们也是第一次用奴婢这个称呼。 我们住的地方,大家说话都是‘我’来‘我’去,只有青木大人他们偶尔过去检查训练情况,我们才自称属下。”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清秋如隐形人一般只是静静听着,从不插言。 来到包子铺,清蓉被沐曦的食量彻底惊住! 第十一章 翊王强取定情礼 “小姐,你吃这么多,肚子不会难受吗?” 这家包子铺的包子很大,她是习武之人,比平时女子饭量大,吃了四个。可她们小姐已足足吃了十五个! 这饭量,能抵两个壮汉了! 沐曦往嘴里塞着第十六个,言语不清地说:“我吃得很多吗?那吃完这个就结账。” 两个丫鬟的目光不自觉落在沐曦的肚子上,许是衣衫的原因,吃这么多竟没看到鼓起来。 清蓉不由心疼起来,小姐长期在沐府受虐待,一定是没吃过好东西,肉包子竟然也能吃得这么香。 一时间她不由眼眶湿润,怕沐曦多心,连忙扭了头:“小二,结帐!” 她刚要掏钱,沐曦已经将一块碎银子拍在桌子上:“你去结帐,我把这个包子吃完。” - 从包子铺出来,沐曦本打算租辆马车回去,清蓉却担心她胃里积食,以看风景为由,说服她走路回府。 “小姐,我们从那边绕回去?”清蓉特意挑了条远路,为了帮小姐消食,她也是操碎了心。 “也好。”沐曦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熟悉一下京城的路况。 三人走了不远,在一处府邸对面停住。 清蓉仰头望着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大字,有些疑惑:“忠勇侯府…… 小姐,这是你家?” 此刻,很多下人正抬着桌椅橱柜之类的家具,从侧门出出进进。 沐曦拧起眉,原主的记忆主要集中于父母双亡的身世、在将军府受到的排挤和欺压,还有靖王温润俊美的绝世风采。 而对于这座府邸,却没有任何信息留给她。 不管是沐楚飞在世时的将军身份,还是战亡后追封的忠勇侯身份,他都应配有府邸。 只是她以为,随着父母的相继离世和她被叔叔收养,府邸也会被收走或变卖,却没想到,竟然还在!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 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侧门,正是沐府的管家:“搬运时都小心点,这新买的家具磕碰到一点,把你们全家卖了都赔不上!” 他吆吆喝喝地训斥完,又进了院。 几名行人从此处路过,见戴着面具的沐曦正打量街对面的忠勇侯府,也停了下来。 一人惊讶:“咦,忠勇侯府荒废这么多年,这是要住人了?” 另一人笑道:“原来你还不知道啊? 沐将军的嫡子沐显荣眼看也到了说亲的年龄,跟沐将军要了忠勇侯府做未来的婚宅。 这不,出出进进的,是在置换府内的旧有陈设呢。毕竟是将军嫡子成亲,一切都要华丽些。” “原来如此。说起来,这忠勇侯府应该算沐曦的财产?” “是又如何?沐将军是她叔叔,又不是外人,况且养她这么多年。 再者,沐曦根本就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而且也很快要嫁进翊王府了,还要这座空宅子做什么?” 几人唠叨了一会儿闲话,便继续赶路。 清蓉愤愤不平道:“将小姐的宅子占为己用,却给小姐吃下人的饭,任由府内下人随意欺虐小姐,这是人干的事?” 清秋面色清冷补充:“自然不是!” “小姐别怕,我们帮你要回来!” 清秋没说话,但出现在手中的峨嵋刺已说明一切。 沐曦冷声道:“不用你们出手,我自己可以!” “且稍安勿躁!” 突如其来的悦耳嗓音,让三人同时回头,却见翊王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 清蓉和清秋立刻上前行礼:“王爷!” 翊王一袭霁风蓝锦衣,衬得俊脸瓷白,玉白的手搭在青木抬起的小臂上,目视着对面的忠勇侯府。 沐曦下意识道:“嗯?” 翊王看向她,幽深的目光中夹着稍许柔和:“稍安勿躁。 这么多年府邸也没跑,还差这么几天?” 沐曦觉得他话里有话,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她在心中偷笑,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那这病弱王爷还挺腹黑,有点对她的胃口哦! 清蓉仍旧郁愤难平,就差撸袖子干架了,却见小姐居然笑了,不由瞪大眼睛! 沐曦唇角上扬:“好,就再等几天。 王爷怎么在这里?” “本王路过,沐姑娘要去哪儿,本王送你一程?” 沐曦婉拒:“随便走走,就不劳烦王爷了。” 翊王轻勾了下唇,没再坚持,却说道:“闭上眼睛!” “啊?”沐曦以为自己幻听。 翊王微笑着强调:“闭上眼睛。” “哦。”虽不知翊王想干什么,但似乎并没敌意,况且身边还有清蓉清秋,想也不会做什么过分之事。 沐曦依言,乖乖闭眼。 发间先是一轻,而后有什么东西轻轻插入发髻,沐曦睁开眼,就见翊王手中拈着她早上戴的银钗。 她抬手往头顶上去摸,手被翊王及时按住:“别动!”。 两人的手只是短暂接触一下,旋即便放开。 近在咫尺的距离和与异性的肢体接触,令沐曦面具下的俏脸一红,手也放了下来。 翊王垂眸,不辨神色,把玩着手中的银钗:“这支钗,算是沐姑娘给本王的定情礼。” 沐曦蓦然抬起头,什么??定情礼?! 谁跟他定情了?? 如果仅是一支钗,不管多贵,她都可以给他。但若是作为定情礼,那绝对不行! 必须要回来! “我……” “咳咳咳咳……” 沐曦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便被翊王突如其来的剧烈咳嗽声打断。 只见他双眉紧锁,一只手握着浅蓝锦帕掩在唇边,另一只手紧紧抓着青木的小臂,神情十分痛楚。 沐曦的话便被堵在口中,再也说不出来。 “王爷,属下扶您上马车。” 青木搀扶着翊王转身,沐曦被他那几乎要将心肝肺咳出来的声音揪起医心,实在见不得美人受如此折磨,不由自主就想去另一侧搀扶…… 但还是攥紧手忍了下来! 一根钗就被当成定情礼,她若再去搀扶,就更说不清了。 眼看着翊王被扶上马车,目送马车离开,沐曦紧握的手才松开。 “你们王爷平时也这样吗?”面具下,秋水般的眉峰蹙起。 第十二章 仇将恩报救靖王 清蓉纠正道:“小姐,我们已经是您的人了! 我们进京前从未见过王爷,也只是听说青木他们提起过王爷的事。王爷病得很重,每日依赖药物压制,听说……” 她没继续说下去,不过话语中也透着隐隐的担忧。 沐曦蹙着眉淡声道:“先不回府了,去街上逛逛。” 俗语说:少年咳血,年月不保,纵然命长,终是废人。 那天听翊王之言,他咳血已是常态。再看今日的样子,恐怕已时日无多,很可能坚持不到成亲那天了。 医治他,恐怕要耗费她八成以上的愈合力。 且不说将来她会不会出手医治翊王,都得尽快把那五百两银子还给他,他一定很需要钱。 - 来到繁华街市,沐曦去过首饰店和成衣铺后,便带着两人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 清蓉瞪着闪亮亮的眼睛很是好奇:“小姐,我们这是要……住店?”难道在要到侯府的宅邸前,小姐不打算回沐府了? 也好,她也不想看到小姐在沐府受欺负。 只是,小姐挑的这地儿……是不是太简陋太寒酸了些? 她压低声音说:“小姐,如果是住店,我这里还有几两银子。咱们换个好点的客栈,安全!” 沐曦轻摇了下头,喊道:“掌柜,一间客房,一楼的!” “一楼?”打量着三人的衣服质地,掌柜陪着笑建议,“小姐,虽然小店现在冷清,但到了饭点,也会有不少客人过来打尖。 人来人往的,住一楼有点吵,会影响休息。” 一楼主要是堂食和雅间,客房只有两间,价格低廉,通常都是给粗使汉子住。 沐曦强调:“就要一楼!” “好嘞,请随小的来。”掌柜没再相劝,或许三人手头缺钱。中间戴面具的这位,怎么有点像近期风头正盛的沐丑女…… 沐曦进入客房,要了茶水甜点,便命蓉、秋二人守在门外:“我很困,想睡会儿。 若是中午我没出来,就说明还在睡。你们轮流去吃饭,不必管我,我不喜欢睡觉被打扰,饿了自会吃甜点。” “是。”清蓉应下,弱弱建议,“小姐,掌柜说中午可能会吵,要不要换楼上的房间,差不了几个钱。” 她已经发现,小姐不想花她们的钱。 “不必,我睡觉很沉。只需记得守好门,别让人进来!” “是!” 两人退出去,沐曦将门上了栓,推开后窗看了看。后面是一条狭窄的小道,连个人影都没。 她对着铜镜,将发间精致的芙蓉玉钗取下,这是翊王的“定情礼”?难怪之前他说首饰先不必买。 玉钗很好看,就是有点烫手。 沐曦在指间转动着晶莹剔透的紫玉钗,玉质温润纯净,一见便知价值不菲,依翊王的实力定然买不起,所以应该是皇上赏的? 那日赵公公来沐府传旨,提过皇上一高兴,给了翊王不少赏赐。 沐曦取下面具,连同紫玉钗一起藏好,换上刚买的浅紫襦裙和银钗,用半透的洁白面纱蒙住下半边脸,从后窗跳了出去。 从小道绕回大街,沐曦便看到一人骑马经过。 双腿走路,太慢;雇马车又极不方便;买马车需要配车夫,她经济实力又不允许。 买匹马来代步,还是很有必要的。 沐曦一路打听着来到马市,花八十两买了匹普普通通的枣红马,这个价格没得挑,能跑就行。 翊王给的五百两,两天不到就花了三百多,用钱的地方太多,以后她得省着点了。 回到繁华区,因为人多,沐曦下马,牵马而行。 眼看已近正午,她观望着道路两旁的牌匾,想找个吃饭的地儿。侧眸间瞥见一支利箭急速飞来,箭指的方向,是离她五步之遥的一位锦衣男子。 那男子背对着箭,丝毫没有察觉危险临近。 人命关天,容不得沐曦多想! 她迅速拔下银钗,往马屁股上狠狠一扎,马儿受痛,向前飞奔,刚好箭到,射中马身,马儿发狂,横冲直撞地疯跑出十几米,才轰然倒地嘶鸣! 行人被疯马惊得纷纷躲避,还好没有受伤,只是踢翻了几个摊子。 一连串的动作,却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沐曦也是在马儿中箭后,才后知后觉得心疼起马儿来。 她的愈合力可以治愈人,却无法医治动物。 两名侍卫将锦衣男子一左一右护住,警惕盯着周围。另有一名侍卫直接轻功飞上屋顶,寻找射暗箭之人。 锦衣男子打量着远处受重伤的马,又看了看沐曦,走向她,彬彬有礼地拱起手:“方才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沐曦这才看清对方的脸,好巧不巧,她救的竟然是…… 靖王!! 昨天因为靖王踢她那一脚,她可没少受羞辱,她这是……仇将恩报了? 早知是他,她就顺其自然,不牺牲她的马儿了! 沐曦冷漠道:“我没救你,马刚好发狂。” 靖王温润地笑起来,牙齿洁白而整齐:“姑娘过谦了。马身上的银钗,难道不是姑娘的杰作?” 他从下属手中接过带血的银钗:“可惜这钗脏了。” “不要了!”比起买马的八十两银子,这根钗便宜多了。 一阵风吹来,将沐曦的面纱掀起,靖王眼中流露出惊艳之色。 他的声音温柔了许多:“姑娘救了本王的命,本王怎能让姑娘受委屈? 非但钗和马要赔上好的,本王还会重金酬谢!” 沐曦心念一动,她正缺钱,他要重金酬谢,她为什么不要?这也算是她凭本事挣的! 如果没有她,靖王此刻恐怕还生死未卜,想问鼎今后的皇位,那更是没有可能。 这笔钱,也算是昨天对她羞辱的赔偿!那两人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 “不知姑娘芳名,家住何处?稍候本王定当登门致谢!” 沐曦态度温和了些:“小女水月,并非京城人士,就不劳烦王爷亲自登门了。”直接把钱给她不好吗? “是这样呀……”靖王若有所思地说,“那姑娘是住客栈,还是投奔在亲友家?” 第十三章 或许会有结果呢 沐曦听得在心中直翻白眼,要给酬金就痛快点,没想到靖王这么八卦! 见沐曦一时未答,靖王温柔解释:“姑娘可能觉得本王有些唐突。 实不相瞒,钗和马,本王都要细细挑上好的赔给姑娘。可本王现有要事要办,一时脱不开身回府。 姑娘先告之本王地址,等本王忙完,定亲自送过去。” “王爷金贵之躯,小女禁不起。不如等王爷不忙了,我直接去靖王府取。” “甚好!”靖王从侍卫的腰间取下一块腰牌,“拿着这个,可以随时去靖王府。” “好。”沐曦爽快接过,“不知王爷何时在府中?” 靖王沉眸片刻,温润的目光中含着笑意:“这两日有点忙,不定何时回府,但后天一定在府中。” “好,那我后天过去。” 靖王唇角上扬,似心情极好:“后天上午,本王在府中恭候水月姑娘的到来!” - 出来一趟,虽赔了一匹马,但也不算无所获。 沐曦吃过午饭才回客栈,换好衣服、戴好面具,打开门,装模作样伸了个懒腰:“睡得好舒服,什么时辰了?” 清蓉回道:“刚过午时。” 沐曦故作惊讶:“午时了?那你们吃饭没?” “还没,我跟清秋正要轮着去吃。” “那一起。” 三人来到大堂,要了只烧鸡,还点了两样小菜。 隔壁那桌一人道:“你们听说没,就在刚刚,有人射箭暗杀靖王,差点就得逞了!” “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事!” “别激动,靖王无碍。幸好一名路过的女子急中生智,以马挡箭,救下了靖王。” “哪里的奇女子,她可真有福气,能成为王爷的救命恩人!” 清蓉边啃着鸡肉,边津津有味地竖耳听着。 沐曦瞬间觉得手里的鸡爪它不香了,她低声问清蓉:“做靖王的救命恩人,很有福气吗?” 清蓉使劲点点头:“那是自然。那可是靖王的救命恩人,靖王乃皇后所出,又深得皇上和太后喜欢。 只要她肯开口,给她爹弄个官当当应该不成问题。” 沐曦惊讶:“当官这么随意的吗?” 清蓉说道:“在靖王手底下弄个闲职,还不简单?” 就听隔壁桌一人问道:“那姑娘多大年纪,漂亮不?” “戴着面纱,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应该挺漂亮。” 一人扯着嗓子道:“如果我是那名女子,别的要求没有,就一个!” 其余几人好奇地问:“什么要求?” 这人一拍桌子,大笑:“当然是做靖王妃啊! 你们想,有了靖王妃的身份,要什么没有?这女子只要不傻,肯定会提这样的要求。 如果抛弃门第之见,试问,京城的一众闺阁女孩,谁不想嫁给温润谦和、俊美矜贵、又前途无量的靖王?连沐府那个蠢笨如牛的丑丫头,都想嫁给靖王!” “嘘——” 他背对沐曦,看不到她,但他对面的人能看到,纷纷提醒。 “嘘什么嘘,难道我说的不对?” 沐曦站起,淡漠开口:“不知你口中蠢笨如牛的丑丫头,可是我?” 这人扭过头,见正主就在这里,干笑了两声:“咳,刚才酒喝多了。 其实我是想说,靖王风度翩翩、才貌双全,是所有闺阁女子心目中的完美郎君人选。 沐小姐也这样认为?不然也不会上赶着对靖王投怀送抱了!” 他的话,引来一阵哄笑。 清蓉气得立时就要打过去,被清秋止住。 沐曦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说话之人:“是不是投怀送抱,还有待商榷。但靖王在众目睽睽下踢出的那一脚,却是结结实实。 一个不问缘由、单凭主观臆测就对女子动脚的男人,他哪里好? 本小姐并不认为哪位优秀女子想嫁给武断的男人,倒是你……” 她的唇勾起:“既然靖王在你心中如此完美,不如去努力试一试,或许会有结果呢?” “你什么意思?”男人一脸怒意地盯着她,这是口口相传的那个蠢笨丑女?牙尖嘴利、条理清晰,哪里蠢哪里笨了? 沐曦轻勾着唇坐下,反问:“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清蓉在心中回味过来,扑哧笑出声。 男人直接恼了,一拍桌子就要动手。 蓉、秋二人立刻护到沐曦身边,冷蔑地盯着他。 双方态势一触即发。 沐曦却似丝毫不觉,轻笑一声:“清蓉,你们这是做什么,是担心他会动手还是动脚? 本小姐再蠢再丑,也是忠勇侯之后、皇上亲点的翊王妃,有些人再自诩聪明,也只能徒叹奈何。 难道他还真敢以下犯上?” 那男人一张脸憋得紫胀,却也不敢真的动手,在朋友的劝说中,半推半就地离开。 清蓉哼了一声:“真是便宜他了!就他那样的,也就表面看着壮,我一人打他十个,不在话下。” 沐曦将一条鸡腿夹给她,笑道:“吃还堵不上你的嘴,你们会武功的事,先保密。” “哦。”清蓉夹起鸡腿,笑得两个梨涡深深,“谢谢小姐!”还夹着在清秋眼皮子底下炫耀了一下。 沐曦将另一条鸡腿夹给清秋:“来,都有。” “小姐吃!” “我不饿。”她在外面吃饱了回来的,现在只是象征性地陪两人吃几口。 清蓉却以为她是早上吃撑了,还没消化,毕竟那可是十六个大肉包子! - 三人回沐府不久,沐诗雅便过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大丫鬟。 沐曦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便继续拉伸活动身体。 “你这是在做什么?”沐诗雅打量着她奇奇怪怪的动作,她这是又犯傻病了? 沐曦没回答,只是语气冷淡地问:“你来干什么?” “呵呵,当然是有重要的事。” 沐诗雅笑着,从丫鬟端的托盘里扯出一块布头,放在身前比量:“姐姐,你是未来的翊王妃,眼光独到。 你帮我参详参详,我穿哪个颜色的裙子好看?” 她放下这块,又取出另一块,比量两下,再次更换:“唉,我已经纠结了一上午,姐姐,你说哪种好看?” 第十四章 她怎能不珍惜呢 沐曦才不信她的鬼话,随手一指:“绿的。” 沐诗雅丢下手中的布头,拿起绿色的比量,眼含讥讽:“姐姐的眼光果然独到!不过,我觉得粉色和花色的这两种更好看。 唉,真让人纠结!” 沐曦不想看她作妖,只想让她赶紧离开:“那你就每样都做一件,总共也不过六七件,又不多。” “都做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沐诗雅愁容满面地叹口气,“去参加靖王的生辰宴,我总不能每件都穿。 姐姐,你准备穿哪件衣服?” “啊!”沐诗雅做作地掩住嘴,一副懊恼的样子,“是我一时口快,忘记靖王府的侍卫说,靖王不想再见到你了! 这样的话,你就不能参加靖王的生辰宴了……” 沐曦停止拉伸,坐到椅子上,淡定地喝着清蓉端给她的茶,看着沐诗雅表演。 沐诗雅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不禁有点扫兴:“姐姐,靖王生辰,举办赏花宴,邀请了京城三品官员以上的所有嫡出小姐,一定很热闹。 若昨日你没做出那种事,也一定会受到邀请。 听说后天所有的王爷都会参加,翊王也不例外哦!” “后天?” 见沐曦的神色终于有了波动,沐诗雅心中一阵畅快与得意:“是啊,后天。我的裙子得连夜做出来,明天还得试穿呢! 姐姐,你不会是想后天去靖王府?” 沐诗雅为难地皱起眉:“如果你的脸没被毁,或许我还能将你扮成丫鬟带进去。 但你现在这样子……,太引人注目,还没进去就被侍卫给拦下来了!” 沐曦垂眸喝着茶,没再搭理她。 沐诗雅看不到她眼中的神色,以为她在黯然神伤,以茶掩饰难过,心里更是舒坦:“姐姐,要不你去求求翊王? 翊王毕竟是靖王的皇兄,这点面子应该还是有的。” 沐曦淡淡道:“不想去!” 沐诗雅鄙夷哂笑,这傻子还知道要面子,竟然口是心非。 从昨天买胭脂回来,她这心里就有气,现在总算扳回一局,一会儿她走了,这傻子还指不定怎么伤心难过呢。京城谁不知道她痴迷靖王! “我再去跟母亲商量商量,得尽快将颜色定下来,免得耽误后天的赏花宴。” 沐诗雅带着两个丫鬟,得意洋洋地走了。 清蓉偷偷瞧了眼沐曦,小姐戴着面具,又垂着眸,实在看不出小姐此刻的心情。 她一进京,就听路人说沐曦如何如何痴慕靖王,可也不知怎的,偏偏就被赐给了翊王做妃。 翊王是她的前主子,她心里还是希望小姐喜欢翊王。 - 靖王生辰这天,阳光明媚,春风和煦。 一大早,齐槐等侍卫便在靖王府外恭候客人们的到来。 所有客人都被迎到靖王府大花园,既可以赏花聊天,也可以在兰香阁喝茶休息。 “王爷,已经来了很多客人,您要不要去大花园露露面?” 靖王眉头微锁:“水月姑娘还没来?” 见王爷再次询问,齐槐立刻回禀:“没,属下已特意叮嘱过门房,水月姑娘一到,直接请来正厅。那花园那边……” “就说本王有事,稍后便来。” “是!” 齐槐答应着正要往外走,一名侍卫匆匆跑进来:“王爷,水月姑娘到了!” 靖王喜道:“快请!” 沐曦有靖王府的腰牌,可以不必通传直接进府。只是因为王爷已经催问了几次,所以侍卫一见到她,便立刻先一步跑进来通传。 沐曦虽是第一次进王府,但并没有觉得靖王府有多恢宏大气。比起前世王的豪华宫殿,这里实在不值一提。 齐槐在正厅外迎着她:“水月姑娘,请!” 沐曦依旧穿着前天的淡紫襦裙,下半边脸依旧蒙着洁白面纱。她淡淡瞥了齐槐一眼,对他实在没什么好印象。 刚穿过来时,这位齐侍卫可没少给沐楚平上眼药水。 他不是还说,靖王再也不想见到她吗? 现在、此刻,她就站在靖王府、站在靖王面前,手中的腰牌,还是靖王亲自交给她的,真是讽刺! 沐曦迈过门槛,靖王一脸温润的笑意:“水月姑娘来了,坐!” 沐曦谢过,坐在侧边的椅子上,立刻有丫鬟端来上好的茶水。 她喝了一口茶,等了等,见靖王只是柔和望着她不说话,便开门见山地说:“王爷,小女今天应约而来,主要是为了那匹马。 没有马代步,这两日着实是辛苦。” 靖王笑了,明媚的笑容为面如冠玉的他添了几分亲切:“那日的箭上有毒,多亏了水月姑娘和那匹马,本王才幸免于难。 本王已命人将姑娘的马厚葬。新马已备好,水月姑娘无需费心。 来人!” 一名丫鬟捧着托盘过来,“这是本王赔偿姑娘的发钗,姑娘先收下。” 只见托盘内铺着绛红色的绸缎,绸缎上摆着一支金灿灿的海棠镂空金钗。海棠花瓣是晶莹玉润的粉色玉石,做工精巧细致,极为漂亮。 这支钗做工精良、价值不菲,不过想到与靖王的命相比,这显然不算什么。沐曦拿起:“那小女就不客气了。” “水月姑娘何不戴上?” “这就不必了……” 靖王玉面含笑:“姑娘气质高贵优雅,怎可只戴一支普通银钗,实在与姑娘的气质不配。不如让丫鬟帮水月姑娘换上?” 沐曦轻点了下头,一旁的丫鬟对她屈身福了一礼,才恭敬接过金钗,帮她簪到头上。 靖王目露欣赏之色,含笑站起:“来者即是客! 今日是本王生辰,姑娘肯否赏脸,与本王一同到花园赏花游玩。园中准备了上好的瓜果甜点,还请了戏班子,招待今日的客人。 园中有好多与姑娘年龄相仿之人,姑娘既来自外地,不如趁此机会,多结交几位朋友。” “可以。”沐曦点点头。沐诗雅向她百般炫耀,今天这么“宝贵又难得”的机会,她怎么能不珍惜呢? 听沐曦答应,靖王脸上的笑意更深,刚要走,侍卫便来禀报:“王爷,梁王、翊王等几位王爷过来了!” 第十五章 她已经够可怜了 靖王眉心稍蹙,略带歉意道:“水月姑娘,本王还要接待几位皇兄,不能亲自陪你过去了。 你先去花园,本王稍后就到。 齐槐!” 齐槐立刻做出请的姿势:“水月姑娘,这边请!” 沐曦对他点了下头,出了大厅,跟着齐槐往西侧而去。 - 靖王府花园内百花齐放、花枝招展,此刻招展的不止有花,还有人。 沐曦一入花园,便看到穿着各式各样美丽服饰、有心跟花争妍的女子成群地聚堆说笑。 虽是聊天说笑,众人的心可一直留意着花园入口,等待着靖王的出现。 她们第一眼看到的是齐槐,齐槐乃是靖王的贴身侍卫,齐槐出现,那就说明靖王…… 众人不免激动又期待地望着入口。 却没想到,进来的是一名脸蒙面纱的女子。看女子装束,显然并没为今天的盛筵而精心装扮,不过发上的海棠金钗却一见便知名贵。 她们都是由普通侍卫和丫鬟引领过来,而这名女子却是靖王的贴身侍卫亲自陪同过来,众人不由纷纷在心中猜测她的身份。 齐槐一走,众人彼此低声询问,发现竟无一人认识这位姑娘! 沐曦早就听到她们的窃窃私语,如同未闻,顺着另一条花路走。 “这位小姐?” 沐曦继续走,直到有几人快步追过来。 “小姐!” 沐曦转过身,看到大家从不同方向正陆续往这边走,其中正有一个她熟悉的身影——沐诗雅。 沐诗雅今天的衣服也主打紫色系,不过颜色比她的要深一些,衣服样式也更雍容华贵。再看发间那金玉满满的发饰和身上的配饰,沐府今天在沐诗雅身上花了不少钱,可见寄予很高的厚望。 不过再观其她人,也同样装扮奢华,各有特色。 沐曦用着温婉清丽的嗓音问:“有事?” 一位穿着鹅黄衣裙的女子对她礼貌微笑:“我是左相府的施文悦,敢问你是哪府上的小姐,怎么从未见过?” 说话间,众人也渐渐聚拢过来,纷纷打量着沐曦。除了发间那根海棠金钗,其余装扮均不算上乘。更奇怪的是,来参加赏花宴,为什么蒙着面纱? 沐曦也还以微笑:“我叫水月。” “水?姓水?” 沐曦点点头。 众小姐互看彼此,均有疑惑:“从未听说,京城哪府上是水姓。” 杜淑惠挽着沐诗雅的胳膊,轻笑一声,笑声中多少有点讥俏:“岂止是没有水姓府邸,京城本地的百姓就没有姓水的!” 她祖父是户部尚书,她对京城的大姓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了解的。尤其水姓,她根本就没听祖父提起过。 另一人说道:“水似乎是南方的姓,水姑娘是南方的?” “嗯。” 许多人眼里多了抹轻蔑,能来参加赏花宴的人,可都是京城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嫡女。这位水姑娘,既然是外地人,那她爹的官职能有多高?即便能到三品,那也不过是外放的,哪能跟京城的官比? 况且,从未听说哪位官员姓水,所以必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官。 杜淑惠冲沐诗雅眨眨眼,然后笑道:“想必你是随父升迁进京?不知你父亲即将升任哪个官职?” 沐曦不卑不亢道:“我的双亲已过世。” “啊?!” 众人发出低低的惊呼之声,有同情的、有高傲的,也有更加轻蔑的。 杜淑惠继续讥讽:“那你是随祖父升迁进京?” “我举目无亲,是孤儿!” “啊!”杜淑惠掩唇,一副惊讶的样子,“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孤儿。” 沐诗雅温柔开口:“不知者不罪。” 施文悦有丝好奇:“水小姐,你既然是孤儿,怎么会来参加赏花宴?” 沐曦淡淡道:“个人私事,巧合而已。” 见她不想多言,还一副疏离的样子,众人陆续走开。 说到底,她蒙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但露出外面的眉眼极为漂亮。 但纵然是美人,也仅仅是平民而已,机缘巧合来到了赏花宴,等赏花宴一散,靖王那么忙,哪还会记得一个平民女子,实在没有结交的必要。 大家跟她,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 杜淑惠倒是没走多远,跟沐诗雅笑道:“果然是外地人,一点见识都没有。 谁给她的勇气,一介平民竟也敢来参加靖王府的赏花宴!该不会是来闹笑话给大家寻开心的,哈哈……” 沐诗雅温柔道:“淑惠,她已经够可怜了。” 杜淑惠还意犹未尽:“你说她头上的金钗是哪来的?这做工和材质,比咱们戴的都好!” 施文悦瞥了一眼,酸溜溜道:“一看就是大内制造,肯定是靖王担心我们轻看了她,临时借她戴的。 靖王的仁厚之名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沐诗雅温柔开口:“能得靖王青睐,也是她的福气。咱们不聊她了。” 一个平民女子而已,再入靖王的眼又能如何?给靖王当妾都不够身份,对她们造不成任何威胁。 “好,不说她!”杜淑惠挽着她的胳膊笑道,“你今天来靖王府,你那堂姐有没有哭天喊地?” 沐诗雅温柔推了她一下:“堂姐已是御赐的未来翊王妃,别这么说。我走的时候,怕她心里难过,悄悄走的。” 杜淑惠幽幽叹了一声:“哎,你总是这么温柔待她、为她考虑,也不想想她是怎么对你的! 那天不就是翊王给她二百两银子,看把她神气的,跟这辈子没见过银子似的,恨不得全天下就知道! 自己有二百两银子,却连二十两的胭脂都不舍得给你买,你还这么照顾她的感受,我都为你感到不平!” 沐曦坐在不远处的八角亭着,边揪着花瓣,边听她们吐槽,不由觉得好笑。 “施小姐,”杜淑惠似想起来什么,问施文悦,“你见过翊王吗?” 施文悦摇摇头:“没见过,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好奇翊王回京也好几天了,竟没人见过他。” 沐诗雅说道:“听说翊王身体弱,禁不得风,没人见也是正常。” 第十六章 我是你祖宗 杜淑惠低笑:“你又何必为他说话。想来,大家应该都听过那个传闻了?” 施文悦好奇:“什么传闻?” 杜淑惠轻笑:“施小姐在左相府,门禁、规矩都严,没听过也正常。范小姐不可能没听过?” 范秀秀平时是施文悦的小跟班,见施文悦过来,立刻道:“自然听说了。 外面都在传,翊王在母亲怀孕时便身中奇毒,出生后又疾病缠身,所以先天不足,不仅面黄肌瘦,而且相貌奇丑。 所以皇上将沐曦指给他时,他才没提反对意见。” “噗哧——” 几人寻声望去,正是坐在八角亭中的沐曦。虽然她遮着半边脸,但从她耸动的肩也很容易看出她在偷笑。刚刚那声笑,明显是她憋不住了。 也不怪沐曦,实在是她想像不出,连翊王那种令人呼吸都惊滞的天下绝色都称之为丑的话,世间还存在美这个字? 杜淑惠往前走了几步,不悦地斥道:“你笑什么?” 沐曦索性也不再憋着,笑道:“没什么,只是刚才看到一只癞蛤蟆蹦过去了。” 杜淑惠怒道:“你骂谁癞蛤蟆?” 沐曦一脸茫然地看着她:“这位小姐为何激动?难不成那是你的宠物?” 杜淑惠暴怒:“你——” 沐诗雅连忙将她拉住,顾不得装温柔,低喝:“这里是靖王府!” 杜淑惠使劲深呼吸,才将火气压下去。 沐曦却似还不嫌事大,指着花丛喊道:“看,癞蛤蟆又蹦了一下!” 范秀秀以为真有,连忙往她指的方向看,却连只影子都没见到。 施文悦拉了她一下,低声道:“骗你也信!” 杜淑惠一张脸憋得紫胀,目光阴狠地盯着她。 “梁王驾到!翊王驾到!靖王驾到……” 侍卫一连串的喊驾声,众人顾不得刚才的恩怨,连忙快速到花园入口两侧站好,福身行礼。 今天只是赏花宴,不算什么正式大场合,几位王爷又年轻,在东尧国倒不必刻意行跪礼。 “免礼!” 靖王微笑着,让众人起身,视线从落在最后的沐曦身上划过。 全副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的沐诗雅察觉,暗暗捏紧了手。 站在最前面的大皇子梁王笑道:“三弟,你是第一次来五弟这府邸?” 众人的目光落在被青木搀扶、穿着霁风蓝色蟒袍的陌生王爷身上,虽只是侧影,便已惊艳了她们,时间一时仿佛静止! 墨黑色的长发由一支浅蓝色玉钗绾着,倾泻而下,顺滑光泽。密长的睫毛随着眼睛不时闪动,仿佛一支羽毛在撩动心房。 虽被人搀扶,却是优雅至极,气质清冷矜贵,整个人自成一画,就连向来受人追捧的俊美靖王,在他面前都不由逊色。 沐曦悄悄看向之前说翊王丑、现在却眼睛晶亮发直的杜淑惠和范秀秀,呵,打脸了! 翊王不时会轻咳几声,像是在刻意压制着咳嗽声:“是。” 梁王笑道:“觉得如何?” 翊王打量着目之所及之处:“很美。” “哈哈!”六皇子贤王笑道,“五皇兄这里虽美,却还是不及大皇兄的花园,有皇嫂打理就是不一样。” 七皇子恭王露着纯真的笑颜,插言:“等我们有了五皇嫂,这里一定会更美!” 众女子不由羞涩低头,虽然翊王有着惊鸿之美,但毕竟命不久矣。她们此番来,还是为了靖王。 靖王的目光又在沐曦处划过,温厚一笑:“你们几个就别打趣我了。要娶王妃,也是三皇兄先娶,我不急。 大家别在风里站着了,咱们去兰香阁。” 几个王爷在前,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前往兰香阁。 恭王往后看了几眼,忽然“咦”了一声。 跟他并肩走的贤王疑惑地也往后看了一眼:“怎么了?” 恭王指着沐曦说道:“她头上的钗,是五皇兄亲手设计的!我见过设计图样,当时五皇兄还说,他以后要给……” “老七,过来!”走在前面的靖王忽然喊他。 恭王冲贤王吐了下舌头,紧跑两步:“五皇兄,干吗?” 靖王问道:“前天,本王去给母后请安,隐约听说娴妃身体抱恙,现在可大好了?” “母妃不过是偶感风寒,静卧几天就好,劳五皇兄惦记。” 虽然恭王的话被打断,但却被众小姐听进了耳中,不由纷纷回头看沐曦,目光中没有多少善意。 因为沐曦走在最后,离得远,只看到恭王指着她的方向在说什么,而具体说了什么,她却不知道。 现在见许多怀有敌意的视线从她身上划过,她便知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在心里把恭王骂了个底朝天。长着一张清秀白净、单纯可爱的脸,却不办人事,她跟他根本就不认识好不,瞎指什么? 进了兰香阁,几位王爷自然依序上座。 靖王虽然行五,但他是今天的寿星,被让至最上首的位置。左、右手边分别是梁王与翊王,再往下便是贤王与恭王。 诸位小姐也依照各家的官职大小依次坐下,沐曦仍旧落在最后,坐在了靠门的右侧。 靖王高声开口:“母后本欲参加此次赏花宴,怎耐宫中突然有事,来不了了。特意叮嘱本王,一定要让各位客人尽兴而归。” 听到皇后不来了,不少人眼中有着失落。 恭王笑道:“那是当然。听说五皇兄府上的舞姬跳舞是一绝,我定要一饱眼福。 还有,皇兄府上的琼花露我也要多喝点。” 靖王无奈地笑了:“好,管够。齐槐,去搬一坛,专门放恭王旁边。” “不可!”梁王出声阻止,“别惯着他,小小年纪就学人嗜酒,喝一两杯就行了。 这琼花露喝着爽口,后劲大。” 贤王也笑着劝道:“喝醉了,你可怎么看舞姬跳舞?” 恭王似是使气:“不喝就不喝!” 他眼珠转了转,冲靖王挤挤眼:“五皇兄,那位小姐是哪家的,怎么从来没见过? 喂,你叫什么,为什么么坐那么远?” 沐曦见他又用手指着她,在心里骂了一句:我是你祖宗! 第十七章 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沐曦心里发虚,有点担心翊王会认出她。不过想到连朝夕相处的沐诗雅都没认出,便又放下心来。 她盈盈起身,福了一礼:“回王爷,小女姓水,一介平民,不值一提,能坐在此处参加赏花宴,已是莫大的荣幸。” 恭王却:“外面的平民多了,为什么单单你能进靖王府? 还有,你可知见了我们这些人,蒙面纱是大不敬之罪?” 沐曦在心中对他翻了个白眼,面上恭敬回道:“小女能进靖王府开眼界,是靖王仁厚爱民。 至于面纱……” 沐曦勾了勾唇:“小女相貌丑陋,不敢冲撞各位贵人!” 恭王打量着她露在外面的一双美目与绰约的身姿:“相貌丑陋?本王不信,不然五皇兄也不会把……” “水姑娘,请上坐!”靖王再次打断恭王的话,看了眼齐槐。 齐槐会意,立刻命人在贤王之下添了一张略小的几案,摆上茶点果盘:“姑娘,请!” 众人皆惊,下方的官家小姐们纷纷垂下眼帘,怕一时不小心泄露自己心中的妒意。 就连原先并没将她放在眼里的沐诗雅等人,也不由心生嫉妒。靖王可从未在公开场合,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过。 若这名女子成为靖王的姬妾,那绝对会是一大威胁,绝不能让此女子得逞! 几案都摆好了,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沐曦也不好太过推辞。 靖王等她坐到新位置,这才开口解答众人心中的疑惑:“本王前日遇袭,幸得水月姑娘机智相救,才幸免于难!” “哦——!”恭王笑道,“我昨天才听说有人向皇兄射暗箭,幸好被一匹疯马挡下。 原要来看望皇兄,被告知皇兄入宫去了。听说皇兄一切平安,才放了心。” 靖王温笑着,目光从几位王爷脸上扫过:“幸好水月姑娘机智,以钗刺马,及时挡下那一箭。” 沐曦垂着眼,默默喝了一口茶。靖王向来以仁厚出名,对外性格温润,所以应该没得罪什么人。射杀他,无非就是为争夺太子之位,毕竟他是皇后所出,太子之位呼声最高的人选。 对于太子之位能有一争之力的,只能是皇子。所以,在座的几位王爷中,未必就没有这幕后之人。 她坏了幕后之人的“好”事,会不会被一恼之下杀人泄愤…… 恭王恍然大悟:“难怪这支海棠镂金钗在水姑娘头上,原来是皇兄赔她的。”他开玩笑道,“如此说来,皇兄还欠她一匹马呢!” “哈哈,”靖王爽朗一笑,“正是,马已备好,绝不能亏待了水月。所以,本王今天特意邀请她来参加赏花宴。” 贤王英眉拧起:“五皇兄可查出射暗箭者是何人?” 梁王怒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意图行刺皇子,真是好大的胆子! 查出来,不论是谁,必须重重处置,以儆效尤!” 恭王一脸天真地附和:“对,必须重重查处,所有参与之人,一律斩首示众!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大皇兄生气,大皇兄生起气来也好吓人。” 沐曦微垂着脑袋,蹙了蹙眉。恭王这话听起来像是在附和梁王,但刻意强调是第一次见他生气,是憨直无意?还是在怀疑梁王?还是…… 不过,刚刚梁王的反应似乎确实过激了点…… 梁王脸色不太好:“自从十年前太子夭折、父皇震怒后,便再没发生过暗害皇子之事。 现在又发生这种事,身为弟兄手足,这种事如何能忍?” 恭王眉头深深皱起:“对啊,这么多年相安无事,现在怎么突然又发生这种事? 而且偏偏针对最受帝宠的五皇兄?” 沐曦余光悄悄瞟了眼时不时低声咳嗽的翊王,恭王这话听着似是疑问,但仔细想想,又似乎在暗指翊王。毕竟这么多年翊王一直不在京城,这几天刚回京就发生这种事。 若非翊王身体病弱又命不久矣,太子之位于他实在没有意义,恐怕大家第一个怀疑就会是他! 翊王似乎并未深想,只是在咳嗽平息了些时,说道:“民间有句老话,大难不死,必有厚福。 五弟这是有福之人!” 靖王温和一笑:“感谢大家关心,此事已上奏父皇,父皇已命人去调查,今天是本王生辰,不说此事。 不过,水月姑娘是本王的贵人!” 靖王举起杯,笑容温润亲切:“本王以茶代酒,敬水月姑娘一杯,感谢姑娘那日机智相救!” 恭王连忙也举起自己的茶杯:“本王也敬水姑娘一杯,感谢你救了五皇兄。” 沐曦站起,福了一礼,才端起茶杯:“不敢,小女那天只是刚好遇到,此事若换作在座的各位小姐,相信无论哪一位,都会比小女做得更好!” 杜淑惠难得看她顺眼一次:“遇到这种事,臣女定会拼死保护王爷!” “臣女也是!” “臣女亦然!” 一众女子坚决表态,脸上有着坚定之色。 恭王笑道:“果然五皇兄受女子欢迎,传言诚不欺我!” 靖王笑笑:“谢谢诸位,不过相信本王不会再遇到此类事情。水月,你总是太自谦。” “对,若是换作别人,以恩人自居,还不知道跟五皇兄要金山还是银山呢!” “水月姑娘,请!”靖王将茶饮了一大口,温和望着沐曦。 沐曦将茶杯放到面纱之下,轻轻抿了一口。 施文悦轻声指责:“水姑娘,王爷亲自敬你茶,你却连面纱都不摘! 王爷宽仁,不跟你计较,但你也不应如此托大无礼!” 沐曦将茶杯放下,淡淡道:“我说过,貌丑怕冲撞各位贵人,并非无礼。” 听她总是提相貌丑陋,杜淑惠等人毫不怀疑。 因为几位天之骄子就在这里,世间女子哪个不想飞上枝头,嫁作皇子妃,一辈子穿金戴银、做人上人? 尤其靖王身为皇后之子,深得皇上宠爱,将来极有可能荣登大宝,嫁给靖王,那就是未来的皇后、皇贵妃! 第十八章 无比淡定的翊王 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哪位小姐不是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哪个不是天不亮就起来梳妆打扮、生怕有一根头发不规矩不服帖! 但凡长得有点姿色,绝对会将那点姿色无限放大,怎么还会刻意遮挡、错失展现机会? 那必是面纱之下有疤痕或者胎记,羞于见人! 杜淑惠心中还恼她的癞蛤蟆之说,巴不得沐曦出丑,说道:“貌丑不是对王爷们不敬的借口!” 那日风掀起面纱,靖王便对沐曦一闪而过的绝世容貌惊艳不已,听杜淑惠如此说,顿时心生不悦。 “水月是自谦,你怎么还当真了?” 恭王眼睛一亮:“本王就知道水姑娘一定很美,定是以前没少遇到见色起意的坏人,迫于无奈才戴起面纱。 不过今日你在靖王府,在座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水姑娘尽管放心。” 杜淑惠见上首几位王爷,除了翊王在低头喝茶外,其余几位眼中无不透露着期待,不由心头堵得慌,在心里狠狠骂了几句狐狸精。 施文悦见靖王公然维护沐曦,压着心中的妒意,强挤微笑:“靖王和恭王如此说,水姑娘再不摘面纱,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再者,水姑娘戴着面纱,一会儿也不方便用餐。” 她倒要看看,这水月到底能有多美。两位王爷将她夸到天上,等会儿发现并没有期待中那么绝色,那才有意思。 所谓期待越大,失望越大! 沐曦言语中透出些许无奈:“好,那小女就恭敬不如从命,只望各位不要嘲笑小女。” 殿内除专心喝茶的翊王外,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沐曦的动作。 沐曦抬起纤纤玉手,解开面纱一侧,缓缓露出真容…… 本就绝色精致的容颜,因为眉心的梅花花钿而更加妩媚多情,不禁令殿内之人看呆了! 针落可闻! 靖王惊喜万分,那日匆匆一瞥,便一眼难忘,只恨未能看清楚全貌。 恭王眼内满是惊艳,贤王目中充满赞许之色。 梁王直接出口称赞:“真乃人间绝色!京城第一美女,怕是要换人了!” 施文悦紧紧抓着手中的帕子,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露出姣好的笑容。 可言语中的酸涩却没有掩饰得那么好:“水姑娘拥有闭月羞花的美貌,却一直自嘲丑得羞于见人,是故意耍弄我们吗?” 杜淑惠脸上红白交加,万分懊恼,恨不得一把掐上沐曦的脖子。狐狸精就是狐狸精,一定是故意面纱遮脸,引她下套,心机女! 沐诗雅看到几位王爷的目光,尤其是靖王,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她原以为施文悦才是她的劲敌,却孰料半路杀出一匹黑马。 这个水月不仅拥有花容月貌,还是靖王的救命恩人,比施文悦的相府背景更加棘手! 不管众人如何表现,眼睛却始终不离沐曦,唯独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偶尔几声咳嗽、完全事不关己的翊王。 在众人惊叹之时,他也只是淡淡投来一瞥,似看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般,一秒都不到,便收回视线,目光毫无波澜。 此举使得沐曦不得不在心里怀疑,翊王是不是审美方面出了严重问题,简直是美丑不分!难怪为了解皇上之忧,主动请旨娶她。 原来美丑于他而言,真的毫无瓜葛! 初见之时,他曾表态美丑只是皮囊,他不在意。当时她不信。 这次,她真的信了! 靖王的惊喜之色毫不掩饰,立刻吩咐:“来人,摆宴!” 他温柔看向沐曦:“水月想吃什么,本王命人去做。” 生辰宴的饭菜早已备好,听得靖王之令,下人们便立刻将果盘甜点撤去,换上山珍海味。 沐曦礼貌笑了笑:“小女喜欢吃荤,不喜素菜。” 翊王难得又投来淡淡一瞥,沐曦也不怕他识破,喜欢吃荤的人大有人在,又不是只有她一个。 恭王哈哈大笑:“没想到水姑娘如此直爽,五皇兄,荤菜可得管够!”在座的小姐们为了保持身材,哪个不是少肉多菜。即便是菜,吃的也不多。 杜淑惠百般看沐曦不顺眼,只觉得她说喜欢吃荤是为了与众不同、引起王爷们的注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低声咒骂一句:“做作!” 只是声音低,只有邻桌的沐诗雅听到了。 沐诗雅笑得一脸真诚又温柔:“水姑娘喜欢吃荤,身材却保持得如此之好,不知有什么秘诀,可否传授给我们?” 那神情看起来,是真的在虚心求教。 梁王笑道:“本王也想听听。本王自从成婚后,身体便日渐发福。 两年前,本王可也如靖王这般丰采照人啊,哈哈!” 靖王温润笑道:“大皇兄今日丰采依旧,身材更加伟岸,实在是谦虚了。” 众人的视线再次落在沐曦身上。 沐曦总不能说脂肪全转化为愈合力了,不过倒也没凡尔赛说自己是天生的:“小女平时运动比较多,就比如……” 刚想顺口说做操、练瑜伽,在看到众人的古装后,改口道:“打一套五禽戏、太极拳,或者干脆找个地儿跑几圈这样。” 贤王有些意外:“水姑娘会打太极拳?” 沐曦笑笑:“只会耍一套花架子,减肥而已。” “哈哈哈,有意思!”恭王孩子气似的大笑,“第一次听说,练功不是为了防身,而是为了减肥。 大皇兄,你也该多练练拳法了。” 见几位王爷的关注点都在沐曦身上,施文悦掩住心中妒意,问道:“今日是靖王的生辰宴,不知水姑娘准备了什么献给靖王?” 沐曦淡笑着反问:“那你准备了什么?” 施文悦盈盈起身,落落大方地福了福身:“王爷,臣女特意练了一首新曲《问月》,献给王爷,祝王爷事事顺遂、喜乐长安!” 各府的珠宝珍品类生辰礼,不消由她们费心,早已由家中长辈奉至靖王府上。今日的赏花宴,是她们费心尽意、独属自己的礼物! 只要表现够优秀,就可能得偿所愿,一跃成为靖王妃! 第十九章 见死不救,还不让别人救! 靖王温润地点点头,施文悦的婢女送上古琴。 见众人的注意点终于被拉回正题,沐诗雅等人暗松了口气。差一点儿,今天的风头就都被这个叫水月的女子抢光了! 论起才艺,她们身为家中嫡女,哪个不是自幼便被家族花重金精心培养。无论谁,都能拿得出两三样过人的才艺。 而这位水月姑娘,再美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只能摆着看的花瓶。就跟有着惊鸿之美的翊王一样,虽外表迷人,却连个未来都没有。 施文悦的琴艺在京城贵女圈极为有名,《问月》又练习了许久,琴声一响,众人便放下筷子,静静聆听。 沐曦也托着腮听了会儿,前世听多了名家弹的名曲,所以施文悦一个小丫头所弹的,听在沐曦耳中,也便显得平平无奇,并没有多优秀。 眼前佳肴的香气不断扑入鼻息,取舍之下,沐曦觉得还是补充愈合力更加重要。她悄悄拿起筷子,轻轻咬着喷香的肉,避免发出声响影响到其他人。 靖王从小就受宫廷乐师的乐声熏陶,虽然施文悦的琴技在同龄人中属于佼佼者,但比起宫内的专业乐师还是有所差距。所以边饮酒边听琴,还分出部分注意力在沐曦身上。 只见沐曦眼睛弯弯眯起,似是很享受靖王府的美食,不由心情大悦。又见她剥虾毫无技巧可言,弄得满手都是,轻抬了下手,齐槐立刻会意,派了一名丫鬟过去帮忙剥虾。 虽然一切都是静默进行,但正在弹琴的施文悦还是用余光瞟到了。一时不由有些心浮气躁,飞舞的指尖将她的烦乱心绪透露出来,懂琴之人听出异样,不由蹙起眉。 施文悦强行将注意力集中在琴上,毕竟有功底在,刚才的浮躁只是一时。 一曲毕,满堂鼓掌。 施文悦起身福了一礼,自信地问:“不知水姑娘觉得如何?” 沐曦擦擦唇边的油腻,不想打击她的自尊心,点头赞道:“好!”她实在难以违心说出更多夸赞的话。 却不知,诸位小姐却因为她的一个“好”字,眼神对她更加轻视鄙夷起来。 刚才她们虽在听琴,却也难以忽视被靖王另眼相看的沐曦,特别是靖王竟然特意命丫鬟给她帮忙剥虾,她一个平民,怎么配! 施文悦在弹琴时,沐曦只顾吃肉吃虾,哪曾静心聆听过,就如对牛弹琴中的牛,哪懂得欣赏。 所以施文悦让她评价时,她才只敢说一个“好”字,因为她怕说多了露馅,显出自己的无知! 仿佛是为了讥讽沐曦,杜淑惠说道:“方才的琴声行云流水,仿若天籁,施小姐的琴艺果然名不虚传!” 说完,还挑衅地看了沐曦。 沐曦吃着丫鬟剥的虾仁,将杜淑惠的话完全无视。落在众人眼中,再加上粗鲁的吃相,使得众人对她更加鄙夷。 为了讽刺沐曦是虚有其表,也为了在靖王面前争一口气,贵圈小姐们纷纷上演自己的拿手才艺,一时间兰香阁内琴声不绝、舞姿曼妙。 翊王只觉得不厌其烦,微拧着眉,刚要站起提前告辞,便听得杜淑惠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桑若,你怎么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因为这声尖叫望过去,只见原本坐在杜淑惠下首的桑若满面通红,手卡在自己脖子处,神色焦急痛苦,却不能出声,急得跳脚…… 靖王立刻大喝:“快请府医!” 杜淑惠又惊又怕:“中、中毒了?” 沐诗雅道:“好像是吃东西被卡到了。”她伸手就要去拍桑若的背。 还没触到,就被一只手给推开,只见沐曦不知何时离开了座位,跑到了这里。 “你干什么?”沐诗雅皱眉斥道,“你没看到她憋得无法呼吸?” 杜淑惠嚷着就要推她:“快让开,要出人命了!” “这人怎么样啊,见死不救,还不让别人救!” 一时间,看沐曦不顺眼的小姐们纷纷趁机落井下石: “人面蛇心!” “只救王爷,对普通人的性命却置之不理!” “趋炎附势!” 众人的声声唾骂同时出口,宣泄着心中早已堆积的不满。 沐曦顾不上解释,对着扑过来的杜淑惠就是狠狠一脚,将其踢开,从后方抱住桑若,左手包住握成拳的右手,抵住桑若脐上位置用力冲击,用海姆立克法进行急救。 “啊——!哎唷,疼死我了!”被重重踢开的杜淑惠倒在地上,捂着腹部尖叫,眼里疼出了泪。 沐诗雅连忙扶她坐下:“淑惠,你还好吗?” 她厉声怒问:“水姑娘,你屡次三番阻止我们救桑若,安的什么心?人命关天,她已经快窒息了,你这么捉弄她有意思吗?” “水姑娘该不会以为自己这样能救人?” “桑若是吃东西卡住脖子,她抱着桑若顶她腹部有什么用?” 有人急出了哭腔:“王爷,桑若都已经这样了,不知能不能挺到府医到来,难道您就放任水姑娘如此欺侮桑若吗?” 靖王也是急出一层汗。桑若是吏部侍郎之爱女,若她在靖王府出了事,他身为王府的主人,难辞其咎。可水月这是在做什么,他根本看不懂。 水月跟桑若无怨无仇,不可能趁这个时候去害她。 这个时候应该拍背,还有可能拍出桑若误吞的异物,水月这是干什么? 现实容不得靖王多想,他刚要喝止水月,只见一粒花生米从桑若口中飞出,桑若咳了一声,憋红的脸色缓了过来,呼吸也恢复正常。 桑若后怕地大哭出声,沐曦才这松开她,扳着她的肩转过身来,给她一个爱的抱抱,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别怕……” 一时之间,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众人吃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刚才,水月姑娘是在……救人? 可从未听说过有此种救法! 到底是真的在救人,还是巧合? 恭王等几位王爷目露惊喜,靖王更是面色不掩狂喜之色,似挖到了宝藏。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沐曦,没人注意到此时神色有异的翊王! 第二十章 翊王动怒 此时的翊王目光深邃如寒潭,蕴怒地盯着沐曦的方向。 今日一早,他特意命人邀请沐曦,想与她一起到靖王府。得到的回复是沐曦不想出门。 想到毕竟才见了“两次”面,对沐曦来说,他还很陌生,想着来日方长,便遂了她的心意。 那么,不想出门的沐曦,如今就在靖王府内,而且比他来得还早,这又算怎么回事!! 再看到靖王等那独属男人的欣赏与惊艳目光,怎能叫他不怒? 青木“不经意间”碰了一下他的衣袖,翊王这才发现手中茶杯已被捏出裂纹。 他猛烈咳嗽起来,手一松,茶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方才或惊或喜的众人顺着声音看过来,就见青木熟练帮翊王抚了几下背,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小瓷瓶中倒出一粒黑色药丸,塞入翊王口内。 靖王刚要关心开口,府医已背着药箱急匆匆进来行礼:“王爷!” 沐曦松开心情已经平复的桑若,若无其事地回自己座位。 “王大夫,刚刚这位桑小姐不小心被一颗花生米卡住,现已咳出,应已无大碍。不过你既然来了,就再帮她诊断看看。” “是!” 靖王又转向已用药物压住咳嗽的翊王,眉目间有着担忧:“三皇兄,你要不要离席休息一下?” 沐曦同情地望着隽逸而虚弱的美翊王,他的病情果然好重,不知能不能挺过今年。难怪这么多年一直隐居深山,今年突然回京,是怕客死异乡? 只是都要死了,还拉她下水,就这么想让她当寡妇吗? 翊王虚弱地抿了一下唇,果然美人生病时笑容格外动人,仅仅是几不可见的弧度,便已勾人神魂。 “不必,我时常这样,习惯了。 不过,五弟,本王有一个不情之请。” 靖王连忙道:“都是自家兄弟,皇兄不必客气,请说。” 翊王开口:“沐曦是本王未来的王妃,没道理不参加弟弟的生辰宴。 本王刚来京城,外人不了解,恐怕还以为本王和王妃不懂礼数。” 沐曦拿筷子的手狠狠晃了一下。 “这……”靖王有些为难,他是真不想见到那个丑陋难看、却总用痴迷目光看他的面具女。 她让他心头泛恶心。 靖王试探地问:“不知三皇兄见过沐曦没?” 翊王轻轻咳嗽了两声:“赐婚当日见过一面!” 靖王沉默。 这他就不理解了,既然翊王见过,便知沐曦因太过丑陋,才以面具遮脸。而且也应见识过沐曦的粗鲁愚蠢行为,那为何还要邀请那个丑女人过来? 难道是为了让他难堪?不,翊王跟他素无过节,而且是将死之人,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在座之人自然都深知沐曦当街欲对靖王投怀送抱一事,贤王见靖王一时陷入两难,说道: “三皇兄多虑了。你看今日梁王妃也没过来,况且沐曦还未正式嫁进翊王府。 再者,外人也不会多想。” 只怕沐曦有礼数,外人才会多想! 怎料给了台阶,翊王也没顺着下,而是坚持道:“梁王妃身怀有孕,这里人来人往,自然不方便参加赏花宴。 沐曦未正式出嫁,按规则那更应参加此次赏花宴,她是忠勇候之嫡女,比在座的小姐们更有资格。” 沐曦差点就把手里的筷子照着他的脸给扔过去了,此时此刻,她只想对他说一句话:谢谢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解翊王到底怎么想的。难道他是听到传言,想亲眼见证一下沐曦对靖王有多痴迷?? 还是想借着沐曦对靖王余情未了的理由,面圣取消婚事? 想到这里,众人心中恍然大悟。或许,这才是真相! 一定是翊王在见到丑陋的沐曦、又听说她“辉煌”的往事后,后悔了! 所以才执意坚持要请沐曦过来,根本就是想等沐曦对靖王做出什么事后,好请求皇上取消赐婚! 某些人心中升起恶趣味的期待,本来她们就对一无是处的丑沐曦居然能做王妃忿忿不平。 现在连将死之人都不愿娶沐曦,真想看看沐曦如何自处,还有没有脸活在世上! 看到翊王情急之下又咳嗽起来,靖王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看了眼沐诗雅,问道:“沐小姐,不知令堂姐现在可在府中?”他眼含暗示,希望她能读懂其中之意。 怎料沐诗雅似乎并未会意,盈盈起身,温柔回道:“回王爷,姐姐她就在府中,哪儿都没去。” 虽然父亲说沐曦嫁给翊王对沐府有利,但她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如果沐曦顺利成为翊王妃,即使她将来成功嫁给靖王为妃,那也得喊那个丑女人为皇嫂,名义上就被压了一头。 而且,为了嫁给靖王,她付出了多少?! 她没日没夜的弹琴练画,还要在人前扮温柔娴淑,凭什么丑沐曦却什么都不做,就能当王妃? 更何况,她前面还有施文悦等人挡路,她能不能成为靖王妃,还得两说。 若她成不了王妃,丑陋愚蠢的堂姐沐曦反而是翊王妃,她如何在贵女圈抬得起头? 沐曦,只配被她踩在脚下! 听到沐诗雅的回答,再看看虚弱的翊王,靖王只得无奈吩咐:“去请!” 沐曦垂着眼,默默吃菜。今天离开沐府时,她已经跟两个丫鬟交待过,她去逛街散心,不必寻她,逛累了她自会回府。 早已诊完脉的府医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回王爷,桑小姐身体健康,已无大碍!” 靖王没什么心情的一挥手,府医欠了欠身,拿着药箱退下。 桑若走至沐曦面前,盈盈福身行下礼去,真挚道:“谢谢水姑娘出手相救,若不是水姑娘,不等府医来,我可能就……” 她后怕得眼圈又红了。以后参加宴请时,她再也不边吃边笑了。 沐曦托起她的胳膊:“使不得,我只是个平民。” 桑若眼眶有泪,却笑了:“水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何使不得? 以后但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水姑娘尽管开口。只要能帮,我定义不容辞!” 第二十一章 就是想抢功劳 “我爹是吏部桑侍郎,我住在桑府。水姑娘若去,无须通传,只需报名字即可。” 桑若这等于是在对其她官家小姐们宣告,以后,水月姑娘就是她的朋友了! 杜淑惠被踢的那一脚还有些疼,听到桑若表态,只觉得腹部更疼了:“桑若,是我第一个发现你被卡的。 诗雅刚才也要去救你,只是被水姑娘给推开了。” 桑若微笑着福了福身:“谢谢二位有心,也谢谢诸位的关心。” 恭王笑道:“水姑娘,你是从何处学的施救法,本王为何从未见过?不过看起来,很有效啊!” 沐曦微笑:“跟谁学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救人。” 她看向沐诗雅,言语中略带歉意:“沐小姐,方才推开你,并非是有意阻拦你施救。” 杜淑惠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低声道:“对,不是有意,是故意。说白了,就是想抢功劳!” 沐诗雅温柔地轻声责备:“淑惠,别这么说,刚才水姑娘也是着急救人。只要人没事就好,谁救都一样。” 杜淑惠不满地噘起嘴:“谁就都一样,恐怕就只有你这样想!” 沐曦微笑着,不急不缓地道:“刚才桑小姐被花生米卡住喉咙,若是拍背,非但不能救人,还会使花生米深入呼吸道,加重窒息风险。 一时情急之下,我来不急解释,只能将沐小姐推开。” 沐诗雅脸色一变,温柔再也维持不住。 杜淑惠梗着脖子说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被卡住后,大家向来就是拍背,怎么偏偏到你这里就变成加速窒息了?” 沐曦依旧保持微笑:“那不如你等赏花宴结束,去找个大夫咨询一下。 那些愚昧大夫,我不敢保证。但像靖王府的府医、宫中御医,还有京城的名医,我相信他们一定不会让你用拍背法。” 杜淑惠与沐诗雅表情极为难看,勉强支撑着自己的尊严。 贤王恍然:“难怪那么多被卡被噎没救过来的,原来是方法不对。 刚刚看方法似乎也不复杂,不知水姑娘肯不肯将秘技传授给大家?” 靖王丝毫不掩眸内温柔,甚至有丝莫名骄傲:“若是不方便告知,水姑娘也不必感到为难,我们都理解。” 沐曦笑道:“多一个人会,就有可能会多救一个人的命。有人想学,我求之不得。” 贤王眼中充满赞许之色:“水姑娘如此大方传授秘技,实令我等须眉汗颜啊!” 沐曦失笑:“王爷太风趣了,这也不是什么不传秘法。” 她一边讲一边演示,将海姆立克急救法教给他们。 恭王赞道:“今天真是不虚此行,既给五皇兄过了生辰、欣赏了诸位小姐的才艺、品尝了美食,还学会了一种救人之法。” 见沐曦出尽风头,几位王爷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目光更是丝毫不掩赞许之意,杜淑惠被踢的肚子更疼了。 她猜测应该被踢青了,但又不想过早离席,错失接近靖王的好机会,所以只能隐忍着。 听诸位王爷不断称赞,杜淑惠压着心中的酸意,说道:“水姑娘如此博闻多识,必也多才多艺。 靖王生辰,我们都展现才艺了,不知水姑娘的才艺是什么?” 沐曦微笑:“小女不敢在诸位多才多艺的小姐面前献丑,以免惹人笑话。 不过,小女也有自己擅长之事,虽是班门弄斧,但也想展现一下。” “哦,你擅长什么?”贤王饶有兴趣地望着她。 沐曦没直接回答,反而看向齐槐身侧的高大侍卫:“请问这位大哥叫什么?” 侍卫讶异,请示性地看向靖王,在看到靖王轻轻颔首后,才抱拳回道:“在下齐桐。” “哦,齐大哥!” 靖王皱了下眉,纠正:“叫他齐桐即可。” 沐曦也很干脆:“好。齐侍卫,我想问问,你右手是不是受了伤?”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齐桐右手上,恭王好奇:“你怎么知道他右手受了伤,难不成你擅长的是算命?” 沐曦莞尔:“自然不是。 刚刚我在教大家被卡的急救方法时,这位齐侍卫很认真地在学,右手却一直松松的握不上。而且我见他用力时面有痛楚之色,便猜测他应该是右手受伤了。” 齐槐替他答道:“是。前日齐桐练剑时,跟人交手一时不察,右手骨折了。 府医给开了金疮药,说只能等它慢慢长好。” 贤王兴致盎然地问:“不知水姑娘问这个,跟你所擅长之事有何关系?” 恭王眼前一亮:“水姑娘是不是懂医术?” 沐曦淡笑:“只是略懂。” 恭王看了看翊王,翊王病得太重,连当年医术最好的太医院林院首都束手无策,水姑娘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就更不用试了。 他叹道:“嘶,可惜骨折没什么快速治愈的好办法,在场之人又没有生病的,没法见识水姑娘的医术了。” 沐曦自信地扬起唇:“谁说骨折不能快速治愈,我倒愿意一试。只是不知这位齐侍卫肯不肯让我医治?” 齐桐眼中瞬间迸射出惊喜的光芒,不过在看到沐曦稚嫩年轻的小脸后,便打消了燃起的念头。靖王府的府医曾在宫中任过御医,连他都没好办法,更何况素来也从未听过骨折能快速痊愈的。 齐桐不抱希望,靖王怎会不配合。 靖王立刻吩咐:“齐桐过来,让水姑娘医治。”虽然他不认为水月能有办法治愈,但只要她开口,他一定会做。 一个侍卫而已,便是医死了,他也不会怪她。 齐桐再不愿,也只得上前,认命地伸出右手,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王爷要讨女人欢心,他一个属下只能照做,不然还能怎样? 沐曦一眼便看出齐桐对她不抱丝毫希望,也懒得跟他多话,抬起自己的手,悬于齐桐右手之上,只隔了四寸距离。 所有人都不解地盯着她的手。 沐曦闭上眼睛,将愈合力聚焦于掌心,轻轻推动发力,愈合力源源不断地涌向齐桐的右手…… 第二十二章 趁着本王还有口气 齐桐只觉一股微热的气息涌来,骨折之处酥酥麻麻、又很舒服。 “她在干什么?” “不知道啊!” 愈合力看不到摸不着,问话之人一脸迷茫,回话之人同样一脸迷惑。 “把手放在齐桐的手上面,却又不接触。你要说诊脉,这也不是脉博啊。” 杜淑惠低低嗤了一声:“呵,故弄玄虚!” 沐诗雅轻声问:“她踢的那一脚,你没事?” 杜淑惠一手抚到腹部,有些委屈:“怎么可能没事,可能已经踢紫了。 她当时根本就是公报私仇,明明能推开,却用踢的!” 沐诗雅幽幽道:“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杜淑惠懊恼地摇摇头。 沐诗雅也知道她心中的顾虑,低声道:“我那里还有半瓶活血化淤膏,等回头让人给你送过去。” 杜淑惠挽起沐诗雅的手,感动道:“诗雅,我就知道,还是你对我最好。你看,旁人都不关心我。” 说话间,沐曦已经睁开眼睛收回手。 “这是诊完了?” 作为兄弟,齐槐很关心:“水姑娘,齐桐的手能不能……” 他还没问完,剩下的话便在嘴边卡住。只见齐桐活动着右手,伸握扭转,没有丝毫阻滞之感。 恭王大喜:“这是……治好了?” 齐桐一脸兴奋,连忙回头展示给靖王看:“王爷,属下的手恢复了!” 殿中众人惊叹:“真神奇!” “也没见她怎么治啊,怎么就好了?” 靖王同样欣喜,看向沐曦的目光更加炙热:“水姑娘真令本王意外啊!” 恭王兴奋地拉着齐桐的手翻看:“真的好了,若不是本王认识齐桐,都要怀疑这是提前串通好的了。 水姑娘,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沐曦浅笑:“这是气功疗法……” 众人的视线都在沐曦这里,没人注意到,翊王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也努力隐忍着,收敛着冰寒的气势,以免令人觉察异样。 “王爷!”一名侍卫进来,打断了众人的猜测与讨论。 “王爷,沐曦沐小姐并不在府上。沐府的下人说,他们堂小姐出去游玩了。” 靖王唇角不由上扬,转头看向翊王:“三皇兄,既然沐曦小姐……” “青木,你去!”翊王打断了靖王的话,吩咐道,“今日是靖王生辰,非比寻常宴会,务必找到沐姑娘。” “是!” 靖王脸色沉下来:“三皇兄这又是何必?” 翊王虚弱地咳嗽了几声,才说道:“沐曦戴着面具,所到之处很容易被人注意,故很好寻。 本王听闻她不懂规矩礼仪,不懂是因为没人教她。既然她是未来翊王妃,那便由本王慢慢教导她。 今天强迫她过来,那她便会懂得,以后其他王爷的生辰宴也必须要参加,这是她身为翊王妃应该做的。” 沐曦刚拿起一条鸡腿,差点掉碗里。她需要他教导? 梁王见向来温润的靖王都沉了脸,打圆场道:“三弟,等找到她,恐怕大家已经吃完了。” 翊王一“急”,咳嗽声突然剧烈起来,偏偏青木被派出去寻沐曦,靖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亲自斟了杯茶,端到翊王面前。 翊王咳嗽几声后,微微颤抖的手从唇边移开,靖王的瞳孔不由缩了缩。只见翊王手中浅蓝锦帕上的血渍很醒目。 靖王脸色一变:“三皇兄,你咳血了!” 翊王低头看了一眼,将锦帕折了折,擦擦唇角,虚弱一笑:“无妨,习惯了。 五弟,不是本王固执己见。实在是本王担心…… 将来只剩下她一个,她没有规矩不懂礼仪,处处得罪人,可如何是好?她又怎能担起翊王妃的担子? 趁着本王还有口气,能帮她一点是一点,咳咳咳……”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靖王再使脸色,未免会被说不近人情。 只得反过来劝慰道:“皇兄,寻她过来就是,你又何必急成这样。 我记得御医说,你的病要戒嗔戒怒戒伤神,你要好好爱惜身体,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来人,去熬碗燕窝过来!” 翊王猛灌了几口茶,似乎将咳喘暂时压了下去:“五弟不必担心,我的病,我心中有数。” 看到翊王咳血,沐曦也不由起了医者的怜悯之心,站起:“王爷,小女还有点事,想先走一步。” 听到沐曦说要走,靖王立刻将翊王的事放置一边,亲切地问:“很急?” “嗯。”沐曦轻轻蹙着眉,“小女也没想到今天是靖王的生辰,更没想到会在府上待这么久。 小女有急事,只能提前离席,还望几位王爷见谅。” 恭王有些失落:“这么快就走,本王都没能跟你好好说说话。” 靖王看了他一眼,起身:“你们先用膳,本王送水月出府,稍候便来。” 一个平民,竟然能劳动靖王亲自送出府,便是左相之女施文悦都没有这种待遇,一时之间在座的小姐们不禁眼红起来。 翊王脸色更为难看,不过众人并未多想,只以为他是方才咳血,病情加重了。 齐槐一招手,乐声响起,一众舞姬扭动着傲人的身姿,来到殿中间。 - 靖王与沐曦来至前院:“水姑娘,你救了本王,又医好本王的侍卫,本王真不知该如何答谢你。 用黄白之物,又怕辱了姑娘的雅致。” 沐曦心里说,并没有,金银才是她的雅致。然而,嘴上却谦逊道:“王爷太客气了。” 靖王温和一笑。 此刻,温润俊美的靖王和出水芙蓉的沐曦并肩走在一起,落在侍卫丫鬟眼中,是那么的和谐美好,两人简直就是画中的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水月,随本王来。” 靖王将她带至偏厅,打开一个镶金边的雕花黑木盒,绛红色的锦缎上,摆着一整套的红宝石首饰,钗簪环佩,一应俱全。 “这是本王的谢礼,还望水月不要推辞和嫌弃。” 沐曦客气道:“这……会不会太贵重了?” 靖王反问:“本王的命,难道还比不上这些身外之物?” 第二十三章 翊王吃醋 沐曦学古人说道:“王爷的命金贵无比,怎能与这些相提并论!” 靖王温润一笑:“那水月就是答应收下了?” 沐曦假作无奈:“多谢王爷赏赐,小女恭敬不如从命。” 靖王将盖子合上,交给沐曦:“本王再带你去看马。” 两人来到干净宽敞的马厩,靖王在一匹精气十足的白马前站定:“这是一匹刚成年的骏马,由本王亲自挑选,性格温驯,跑得快,毛色又漂亮,很适合水姑娘骑。” 沐曦上手摸了摸白马的脖子,喜道:“多谢靖王,我很喜欢!” 听到沐曦说喜欢,靖王心里比蜜还甜:“水姑娘喜欢便好。” 沐曦刚要牵马,又停住。这匹白马一看就是上等宝马,比较惹眼,她不能贸然牵回沐府。 沐曦略带羞赧地开口:“王爷,我能不能先把马暂时寄养在此处?” 她从来没主动要人帮忙过,有些难为情。 靖王却以为她是故意借此来增加与他的见面机会,望着她如花似玉的美貌,想到美人有意,不禁心花怒放:“自然可以。 本王会命人将马照顾好,靖王府随时欢迎你来。” 见靖王如此大方与爽快,沐曦在心中原谅了他那一脚:“靖王留步,小女告辞!” 靖王目中含情:“本王派人送你回去。” “好。” 想到这个地方不好雇马车,沐曦便答应了。 在沐曦的指挥下,马车行至繁华地段的街头,停了下来。 车夫看看附近:“水姑娘,王爷吩咐小的送您回住处。”王爷可是特意叮嘱,让他打探出水姑娘的住所,回去禀报。 沐曦抱着镶金边的黑木盒,轻盈跳下马车:“我还有要事要办,暂时不回去。 谢谢你送我,请回!” 车夫欲待不走,却见沐曦就这么站着看他,明显他不走,她也不会走。 他只得无奈驾车离开。 沐曦确定无人跟踪,才拐进不起眼的小过道,从后窗翻进小客栈的客房。 她再次出现在街上时,已是丑女沐曦。脸上戴着面具,发上插着银钗,连发型也变得普普通通。 手里拎着个包袱,看起来四四方方的,似乎有个盒子在里面。 雇了辆马车刚到沐府西角门,便遇到等候多时的青木和清蓉。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清蓉热情迎上来,接过她手里的包裹,“翊王请您去靖王府参加赏花宴,青木大人已经等了有段时间了,还派了人出去找您。” “不去!” 她抬脚就往里走,青木斜跨一步,挡住她的去路:“沐姑娘,王爷说扛也要把你扛过去,还望沐姑娘别让属下为难!” “呵!”沐曦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你确定要扛我? 小心我赖上你,毕竟……” 她唇角上扬:“你碰了我,就要对我负责!” 清蓉扑哧一声笑出来,看着青木隐忍的怒气,莫名觉得很爽。 青木铁青着一张脸:“请姑娘自重!” 沐曦伸开胳膊,缓慢转了一圈:“清蓉,你看我重吗?我怎么觉得这几天好像轻了呢?” 她坏笑着看了眼快憋出内伤的青木,一转身:“走!” “啊?” “不是说要去靖王府?”沐曦唇角的笑容邪气起来,“京城谁不知道,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靖王府。 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可能不去? 快走,我都等不及了!” 她主动爬上青木驾来的马车,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青木刚才还是一脸怒意,此时已经变成冰寒满身了。清蓉打了个寒战,往后退了几步。 沐曦掀开侧面的车帘:“清蓉,把包袱放到我的衣橱里,任何人都不许碰。” “是!” 沐曦又看向脚似千斤重的青木,故意迷茫地问:“这位侍卫,刚才还催,现在怎么不走了? 耽误了去靖王府,看翊王怎么罚你!” 青木握着剑柄的手青筋凸起,将怒气压下:“走!” 这个丑女果然恬不知耻!有了皇上赐婚,拿了王爷五百两银子,竟然还对靖王念念不忘! 王爷告诉他,不要以貌取人,可这样的人,怎么配进翊王府? - 刚离开不久的沐曦,再次出现在靖王府兰香阁。 只是这一次,是忠勇候府的孤女沐曦,京城人人嘲笑的那个丑女沐曦! 在座之人,无一人对她有和善的好脸色,除了翊王。 不,就连翊王在看了她一眼后,也冰霜拂面。 沐曦自恃原主不懂礼仪,便没行礼。面具遮住了她的表情,她只能在语言上透露出兴奋之情:“王爷,您请我来赏花?” 她看的方向,是靖王! 向来温润的靖王,难得面色沉郁难看,直接将她忽视。 翊王平复好心中的波澜,清淡开口:“本王让你来的,过来!” “哦!”沐曦走过去,眼睛时不时瞟着靖王,在座之人心照不宣地彼此交换着眼神。 对,她就故意的!她不想被赐婚,只想要自由身,她就不信翊王能忍得了她的丑、她的粗鲁,还能忍得了绿帽子! 她倒要看看,翊王为了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底限到底在哪里! 青木在翊王的示意下,极不情愿地搬了个锦墩,放在翊王身旁。 “坐!” 沐曦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接坐下,下首便是恭王。恭王嫌弃地瞥了她一眼,移开目光。 “本王送你的芙蓉玉钗,怎么没戴?”从她一进来,他就注意到了。她肯戴靖王送的海棠镂金钗,却没戴过他送的玉钗,这让他怎能不气? 沐曦哪知道他想的弯弯绕绕,随口说道:“太贵,怕丢了!” 殿内众人低笑起来。 “一支玉钗而已,还是丢得起。”翊王神色缓和了些,“丢了,本王可以再送。” 他亲自斟了杯茶给她:“急匆匆赶过来,累了,喝茶缓缓。” 沐曦端起茶杯,牛饮一般,一饮而尽:“青木一直催催催,是挺累。” 青木无辜受了翊王一记眼刀,心中的小本本上又狠狠记了沐曦一笔。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嫉妒沐曦这个丑女能坐在神只般的美男子身边之余,心中万分不解…… 第二十四章 不好吃,咬不动…… 沐曦丑陋又愚蠢,为什么看不出翊王对她有半分嫌恶?为什么翊王亲自给她斟茶,还如此轻声细语地与她说话? 靖王虽觉得奇怪,但也不愿多看一眼、多想一分,只要这丑女人不来纠缠他,就是他的造化了。 “五弟,本王这桌的菜,撤下去重新上一份,不要素菜!” 靖王看了眼翊王面前的菜,因为他的身体原因,菜根本就没动。仅仅是这个既丑又蠢的女人过来,就要重新上一份?又不是什么绝世美女、才女,有必要宠? 还是说……翊王在故意演给他们看? 想到这里,靖王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没道理一个皇子会对一个全身缺点的丑陋女子宠成这般,翊王妃的身份又怎样,娶来晾到一边就是了。 那么,翊王这么演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抬了下手,算是默许。 齐槐立刻命人重新换上来一份,遵照翊王的吩咐,全是鸡鸭鱼肉,没有一份素菜。不,具体地说,应该是没有一根素菜,连棵香菜都找不到。 对,他就是故意的! 哪知荤菜一端上来,沐曦立刻兴奋道:“哇,全是好吃的!” 翊王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喜欢吃就多吃点,听人说,靖王府的厨子手艺还是不错的。” 突如其来的异性接触,沐曦有短暂的不适应,不过翊王的手很快便移开。 沐曦兴奋地点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众人鄙夷地看着她左右手齐下,果然是传说中那个行为粗鲁的女人,吃相跟优雅半点都沾不上边。 刚才杜淑惠丢尽了脸,终于找到心里优越感,话语里夹着淡淡的讥讽:“沐曦,你吃慢点,不然大家还以为沐府不给你饭吃!” 有翊王在,她也不好说得太难听。不然翊王被气出个好歹,她可没有脑袋赔。 沐诗雅温柔一笑:“堂姐向来就是这样吃饭,她只要开心就好。” 施文悦轻飘飘道:“你们沐府的家风也太不严格了。这样吃饭,在左相府,一定会被撵出去!” 杜淑惠不乐意了:“施小姐,沐曦没被撵,是因为她不是沐府的人。 你看沐府,有哪个人是这样吃?” 沐曦咽下嘴里的肉,抬头看过去,疑惑地问:“你们是在说我吗?” “呵!”杜淑惠嗤笑一声,“不然还有谁,好像这辈子没吃过肉似的!” 沐曦立刻反驳:“胡说,我吃过!” 她掰着指头数着:“一、二……”不一会儿,张开两只油光光的手,强调,“我在沐府吃过十次肉呢!” 众人再也克制不住,哄堂大笑。 沐曦却似不知众人在嘲笑她,大声道:“在叔叔家,只有过年,我才能吃到肉。我记得比谁都清楚! 不过,我只吃过鸡肉、猪肉,别的没吃过。” 她拿起一只螃蟹,疑惑又好奇:“这是什么东西,有好多只脚啊,一定跑得很快?” 众人不可思议地看看她,又看向沐诗雅。京城不靠海,附近几城的湖也不产螃蟹,螃蟹在这里也算稀罕物。 若是寻常百姓这样说,他们也不会这么意外。但像她们这种官宦之家,螃蟹又不非稀奇之物,怎么可能没见过? 沐诗雅只觉得此时丢脸之极,刚才水月指责她救人方法不对,已是让她失了面子。没想到这个傻子过来,更是让整个沐府都要失颜面。 她维持着温柔,笑着暗示:“姐姐,你这样说,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但别人不会这样认为啊。 哪次吃螃蟹,你少吃了?” 众人恍然,原来如此。原来这沐曦还会开玩笑啊,她们就说,身为将军府的人,怎么可能连螃蟹都没见过! 然而,下一秒她们就彻底打消了这个认知。 只见沐曦在拿着螃蟹好奇地翻看几下后,直接上嘴就咬!!! 旋即便委屈地看向身边的翊王:“不好吃,咬不动……” “噗——” 又是一阵哄笑,笑声比方才更大。 恭王直接笑得扶着桌子捂肚子,靖王也撑不住笑了。 沐诗雅脸上红白交加,烧得烫人,不好意思看任何人。 杜淑惠用胳膊肘碰碰她,小声问:“诗雅,这傻子该不会是真没吃过螃蟹?” 沐诗雅手中的帕子快揉碎了。沐曦是没吃过螃蟹,但她就不信沐曦不认识! 这沐曦,肯定就是故意的! 偏偏沐曦茫然地望望下方哄笑的众人,疑惑地问翊王:“她们在笑什么?这东西这么难吃,没吃过很丢人吗?” 一侧的青木恨不得把螃蟹摔她脸上。这女人可真会装,下赐婚圣旨那天,她吃螃蟹吃得那叫一个欢,在这骗谁呢? 这次,王爷该知道她爱说谎?他们王爷肯定不会惯着她! 然而,翊王的表现却出乎他的意料。 翊王凉凉扫了眼青木:“愣着做什么?手是装饰?” 青木心中含着万分委屈,半跪到桌旁,认命地给沐曦剥螃蟹壳。 他甚至还听他们王爷用最温柔的语气对沐曦说:“这是醉蟹,要吃这里。” 然后,他亲眼看到翊王用他那只高贵的玉手,拿起吃蟹的专用小勺,舀了蟹黄,亲自送到沐曦嘴边:“来,张口。” 青木的眼珠子差点就掉到盘子里! 一众人都盯着这神奇的一幕,世上最惊鸿俊美的男子,温柔注视着最丑的女人,还亲自给她喂饭,这是几百年都不可能见的奇景。 这丑女是上辈子建立了东尧国! 在众女子羡慕又嫉妒的目光中,当事人沐曦却有些骑虎难下。 长这么大,她还从未被人这么温柔地喂过饭,从来没有! 尤其还是如此隽逸无双的美男! 若不是知道对方在配合她演戏,她差点就沉醉在他温柔多情的墨眸里。 还好戴着面具,不然她羞红的脸都没法见人。 这么多人看着,翊王如此配合她,她也同样不能不给翊王面子,便张口吃下。 翊王温柔问了一句:“味道如何?” 沐曦唧唧嘴:“也就那样!” “再尝尝这个。”翊王将虾盘端到青木面前。 第二十五章 翊王这是在撩她吗 青木很想摔盘子不干了,堂堂武功高手,让他拿刀拿剑上战场,竟然干这种剔刺剥虾的小事! 然而,他的身体很诚实,将虾剥得干干净净。 沐曦夹起一个吃到嘴里,满足道:“好吃!”刚才耗费愈合力治疗齐桐的手伤,她得多补充点脂肪。 殿内众人已吃了个七七八八,何况她们为了保持身材,也不敢多吃。此时看到沐曦的懵懂无知,嘁嘁喳喳地低声议论起来: “什么情况?不是说沐将军待沐曦胜过亲生?怎么连虾蟹都没吃过?” “以沐曦的脑子,不可能是装的。而且她为了给靖王留好印象,也不可能装疯卖傻!” “沐曦果然就是个傻的!但凡有点脑子,就不可能说出那样的话。当众让沐诗雅下不来台,沐府还能让她进门?她又怎么向沐府的人交待?” “之前沐曦也跟人说过饿肚子、吃剩饭,都没当成事,没想到竟是真的!” “这就过分了,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不就是多口饭吃,沐府差这一口饭? 这明显是故意的,会不会忠勇候生前跟沐将军有什么过节?” 众人的议论虽然声小,但也不时有几句飘进沐诗雅耳内,更何况还有她们时不时瞟过她的视线,令沐诗雅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厚着脸皮坐在原处。 恭王忽然叹了口气,贤王正觉得殿内气氛尴尬,便笑着问:“七弟这是喝酒没喝痛快?” 恭王摇摇头:“本王是在想,水月姑娘的医术那般神奇,不知能不能治好沐姑娘的脸?水月姑娘若是没走就好了。” 贤王看了眼只顾闷头大吃的沐曦,也轻轻叹了口气:“本王曾听父皇和几位老臣提及,当年忠勇候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所娶的妻子虽没什么背景,但也是十里八乡公认的美人。 想来,若是沐曦没有那些遭遇,现在也应该出落得亭亭玉立!” 沐曦抬头看了眼贤王,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 一只雁腿挡住她的视线,“再尝尝这个。” 恭王笑道:“三皇兄,你似乎对这个未来的翊王妃很满意?” 沐曦竖耳听着。 翊王将一块洁净的锦帕递给她擦手,淡淡说道:“圣旨已下,她就是本王无可更改的王妃,本王自然要对她好一点。” 无可更改吗? 沐曦顿觉手里的雁腿,它不香了! 虽然翊王确实长在她的审美上,看到他时,她心底可能是有那么一丢丢小心动,但是,她年纪轻轻的,不想守活寡啊! 看翊王动不动就咳血的态势,他又是从胎中就中毒,生下来就药材不断,这马上大限的身体即便她能医,只怕也要耗尽全部的愈合力才行。 把自己的命搭给他,不值得! 梁王开口:“赐婚圣旨已下,多说无益。三弟能与沐曦和睦相处,那自然是甚好。 五弟,来的时候,见外面花香四溢、美不胜收,不如我们去花园走走?” “好。”靖王不想看到沐曦,更别说如此近的距离,“三皇兄,我们先出去了。” “嗯。”翊王点点头。 靖王一走,众人都随了出去,整个兰花阁都空了,只留了几个丫鬟服侍。 翊王淡淡扫了青木一眼,青木立刻道:“我们王爷喜欢清净,你们都下去,不必在这里伺候。” “是。” 转眼间,兰花阁内就只剩了三人。 翊王唇角上扬:“沐姑娘,吃得可好?” 沐曦也不装了,用他的锦帕擦擦嘴:“王爷说得对,这靖王府的伙食确实不错。” “如此说来,本王的翊王府也要好好挑个大厨了。免得沐姑娘进了翊王府,不习惯。青木,这事交给你。” “是!” 青木瞪了沐曦一眼,这还没进翊王府呢,就先挑剔上了。 翊王意味深长地问:“沐姑娘今天去哪儿了,本王可是请了两次,才请到。” 沐曦敷衍:“在府里无聊,就出去随便转了转。” 翊王勾唇:“哦?怎么没带丫鬟?她们多多少少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关键时刻能保护你。” 沐曦失笑,指着自己的面具道:“王爷,不是我夸大,就我这样的,能遇到什么危险? 劫财没有,劫色的话…… 他们应该更担心被我劫,哈哈哈……” 青木终于听到自己认同的话,也“噗”的一声笑出来。这女人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翊王往他的方向轻飘飘一瞥,他立刻敛容,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有半丝笑意。 “那是他们没有发现沐姑娘的优点。” “我还有优点?”沐曦又笑了,“哦,是有,能吃能睡,用你的话说,有福气!” 翊王温柔注视着她的眼睛:“你有福气,所以才能遇到本王!” 沐曦面具下的脸一红,他这是在撩她吗? “咳,王爷好像不那么咳嗽了。”沐曦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正常。 “你一靠近,本王就觉得呼吸顺畅。” 沐曦的脸更烧了……如此美男,对她说这种话,她遭不住啊! 青木适时提醒:“王爷,是你吃的药丸正在发挥药效!”他嘀咕道,“沐姑娘又不是大夫!” “本王的身体,你能比本王更清楚?” 沐曦觉得不能再待在殿内了,她对自己没信心。翊王这种羸弱美男子,只能看不能碰! “王爷,我吃饱了,您休息,我出去赏赏花。” “本王陪你!” 他一抬手,青木立刻扶起他。 沐曦也不好拒绝,只得与他一起出了兰香阁。 “下次,记得戴本王送的玉钗!” “哦。”沐曦看了看远处的大部队,随意应了一声。 “若是忘记,本王会亲自给你簪上!” 沐曦垂下眼,脸又在隐隐发烫。她觉得可能是恢复陈年旧疤的后遗症。 翊王玉手一伸,一朵芙蓉花被他折下,他抬手就要往沐曦头上簪。 沐曦连忙闪开:“王爷,鲜花配美人,我这副形象,戴花只会显得不伦不类。” “本王认为美即可,无需在意那些不相干人的想法。” 第二十六章 干嘛要向他解释 沐曦不知翊王怎么能如此淡定地、说出这种违心的话,有点听不下去,她打了个哈欠:“吃饱了犯困,王爷,没什么事,我想先回去了。” “本王送你!” 他看了眼青木,青木弯了弯身,快步走向靖王。 翊王淡淡道:“走。” 才走了两步,翊王便微躬着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嗽声愈来愈烈,似是很难受。 沐曦连忙转头看向青木,他还在往靖王的方向追。 “王爷,要不我扶你去亭子里坐一会儿?” “咳咳,好。” 翊王剧烈咳嗽几下后,微微有些平复。 沐曦扶起他一侧胳膊,搀扶着走向亭子。 她没有看到,翊王微微翘起的、得逞的嘴角。 亭子只有十来步,翊王却走得极为缓慢,沐曦只得耐心扶着他,两人用了几倍的时间。 以至于,沐曦扶着翊王刚坐下,青木便回来了。 青木狠狠盯着她扶翊王的手,仿佛那双手对翊王做了什么天大的恶事,沐曦没来由的一慌,连忙松开解释:“王爷又咳嗽了,我扶他坐一会儿。” 解释完又有点懊恼,她光明正大的,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干嘛要向他解释?? 青木熟练地倒出一粒黑药丸,翊王却没吃:“这种暂时强力镇咳的药,其实对身体影响更大,不能形成依赖。本王这会儿好些了。 青木,你去套马车。” “是。”青木警告地盯了沐曦一眼,才离开。 沐曦翻了个白眼,青木这是把她当成了饿女扑食的人?她这么矜持…… “沐姑娘,那梨不错,你帮本王削一个。” 咳嗽确实吃梨好,但是……他没有手? 翊王又低低咳嗽起来,手时不时捶着自己胸口。 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沐曦还是拿起一个梨子。长这么大,给别人削梨还是第一次,古代王爷就是娇贵,以前她吃梨都是直接上嘴咬,就没削过! 翊王的视线始终盯着她嫩白飞舞的小手,似乎要把她的小手盯出个窟窿,沐曦怎么可能觉察不到,不由生气地说:“王爷放心,我没钱买毒药,也没胆子给王爷下毒!” 心中腹诽,这是在娘胎里就给人毒怕了吗,这么小心! 翊王莞尔:“沐姑娘多虑了!本王是你未来的夫君,自然从不担心你下毒。 本王只是觉得,沐姑娘的手,是本王见过的最好看的手,故此多看了几眼。” 沐曦将削好的梨子递给他:“看来王爷没见过几双手!” 她的视线从他握梨的手上划过,论起手好看,恐怕这世间无人能及他的手。 翊王的手玉白干净,骨节分明,十指修长,就仿佛是天生的手模,是那样令人赏心悦目。 翊王将梨慢慢吃完时,青木已经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乘两人小轿。 “王爷!” 青木扶着翊王进入小轿,将轿帘放下。用眼神狠狠刮了沐曦一眼,仿佛是在质问她,没占我们王爷便宜? 沐曦唇角邪气上扬,走至青木身旁,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你们王爷的手,真滑!” 青木瞬间变脸,右手按在剑柄上,显然是在努力克制。可那一脸的怒意,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还不走?”翊王好听的声音从轿中传出,“别让沐姑娘站久了,会累!” 沐曦冲青木扬扬眉,只是有面具的遮盖看不到。但并不妨碍青木读懂她的眼神,他冷着脸吩咐:“起轿!” - 出了靖王府大门,轿子落地,翊王被扶上马车,沐曦在他的示意下,也跟着上去。 车帘一放,马车内就只有他们两个。 沐曦打量着,果然是王爷的马车,跟她雇佣的就是不一样。 车内装满豪华大气,茶具桌凳一应俱全。见桌上摆着兵书,沐曦有些诧异:“王爷还看这种书?” 翊王斟了两杯茶,一杯端给她:“行军打仗不一定要亲自上场,运筹帷幄更加重要。 不过,本王怕是没时间也没机会施展抱负,故此只是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沐姑娘在沐府的生活很辛苦?” 沐曦敷衍道:“还好,习惯了。” 翊王饮了口茶:“过几天,等他们收拾妥当,本王会协助你要回忠勇候府,到时就可以不必仰人鼻息了。 至于洒扫庭院的下人,并伺候的丫鬟、厨娘等等,本王会一一帮你备好,沐姑娘不必操心这些。” 沐曦笑了一声:“这样说来,我还是在仰人鼻息。” “那怎会一样?”翊王秒懂她的意思,温柔注视着她,“本王是你未来的夫君,本就是你一生的倚仗。 本王会在有生之年,将一切都打点妥当。否则,本王又怎会放心离去?” 沐曦的心,微微疼了一下。她想,可能是出自对他命短的同情! 她半开玩笑地问:“据我所知,王爷所用的药材都极为珍贵,每月开销应该不少。 那日王爷又赠我五百两,难道还有余钱帮我置办下人?” 翊王轻笑两声:“钱的事,沐姑娘大可不必担心。 这么多年,本王也经营了不少赚钱的行当,不然仅靠朝廷的俸禄,本王怕是早就饿死了。” 沐曦颇为意外。翊王的身体不宜劳心劳力,竟然还做生意! “若本王不能陪你老去,也必不会让你一个人在世间奔波受苦。 翊王府和本王名下所有财产,都会替本王、为你一生保驾护航!” 沐曦心弦有刹那间的一颤。 “王爷,我不懂!” 在世人眼中,她明明无才无貌无德,为什么翊王却如此对她?呵,她自嘲一笑,或许翊王只是嘴上说说。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可不能上当! - “小姐,你回来了!” 沐曦进小院时,两个丫鬟正在树下嗑瓜子,院子里搭着竹竿,上面晾着洗好的衣服,可见两人还挺勤快。 清蓉迎上来:“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翊王邀请,又是去靖王府,一个是未婚夫,一个是心仪之人,从哪方面考虑,都没有早回的理由。 沐曦随口道…… 第二十七章 忠勇侯是被害死的 “一群女子比艳,美男太少,没意思!” “噗!”清蓉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小姐竟会说这种话,忍不住笑了。 她打趣道:“皇后办赏花宴,原意是给靖王选妃,可不就是一群官家小姐? 若想看美男子,恐怕得去参加公主府举办的宴会了。 不过……” 她捂嘴笑:“恐怕很难有比翊王更好看的男人了。” 这一点,沐曦倒很赞同。 前世赤炎大陆的王也是当之无愧的美男子,不过比起翊王,就显得太过刚毅和冷酷。当了几年医尊,她就没见王笑过。 哪像翊王,只轻轻一笑,便已倾国倾城、醉倒众生。 沐曦推开屋门,只见脚边有封信,很是醒目。 “咦,这是什么?” 清蓉弯腰拿起,只见信封上什么字都没有。 “这是谁放的?” 她看向清秋,清秋摇了摇头。 清蓉脸色一变,急忙奔去里间打开衣橱。看到小姐交给她的包袱还是原来的样子,她才松了口气。 “小姐,我和清秋最后一次进来是拿浆洗的衣服。我们确定当时地上没有这封信!” 清蓉回忆着,“之后清秋出去提水,我去西屋拿木盆,之后就一直没离开院子,但也没进这间屋子。” 清秋沉思着点点头:“信是趁你去西屋时放的。” 清蓉拧起眉:“我拿上木盆就立刻出来了,时间太短,应该来不及?” “普通人来不及,但如果那人会武功……” 两人面色皆是一变,同时看向沐曦。 沐曦拿过信:“别急,先看看信里写的什么。” “小姐,我来拆,万一里面是毒粉!”说着,清蓉就要拿回去。 “慢!”沐曦隔着信封,用手摸了摸,又放在耳边上下摇晃听了听,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我来。” 她有愈合力,区区毒粉奈何不了她。 蓉、秋二人却是紧张地盯着她的手,只待一有不对,就把她拖走。 见二人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沐曦无奈笑了笑,撕开信封。 里面除了一张信笺,什么都没有。 沐曦将信笺取出,信封口朝下:“这下该放心了?” 清蓉胖乎乎的小脸却一脸严肃:“小姐,送信的人武功不低,能悄无声息地送过来,而不被我发现,必然有鬼!” 清秋也严肃地使劲点头:“正是!” “看看不就知道了?”沐曦将信笺伸展开,里面只有一行字。还好她学过毛笔字,对繁体字也略有了解。 可还没等她细看,清蓉便贴心地说:“小姐,我认字,我读给你听: 你爹被害,死得冤! ……” 上面,就只有这七个字,再无其它。 清蓉面色微变,先是看了眼沐曦,可惜小姐戴着面具,又垂着眸,看不出任何神情。 怕沐曦多想,清蓉立刻大声道:“这封信有问题!” 清秋补充:“没有称呼、落款。” 清蓉使劲点头:“对,问题就在这! 既没称呼,又没落款,那这封信是写给谁的? 出现在这间屋里,不代表就是小姐您的,说不定是给我和清秋的。” 沐曦抬眼,冷笑:“这话你们信?” 清蓉看了清秋一眼,见清秋摇头,咽口唾沫说道:“好,就先假设是写给小姐您的。 那又能说明什么?连落款都不敢写,说不定是谁的恶作剧!” 清秋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出去打水时,看到沐夫人的大丫鬟怀玉在这附近。” 清蓉点头道:“肯定是因为王婆子的事,沐夫人怀恨在心,派怀玉来恶作剧。目的是搅乱你的内心!” 沐曦抬手就戳了戳清蓉的脑袋:“动动脑子,怀玉不会武功!而且,人人都知道我不识字,写信干吗?” 见清蓉还要说什么,沐曦说道:“好了,我知道你们的担忧。 放心,我没事! 我爹已经过世十几年,我连这点打击都受不了?” 她将信笺随手塞进信封,打开衣橱去拿包袱:“你们先下去。” 清蓉见她似乎并未将信上的话放在心上,反而更关心那个包袱,应道:“是。” 两人一走,沐曦正色起来。她抽出信笺,重新看那七个字。 字迹力透纸背、雄浑粗犷,明显是出自男子之手。 信上没说忠勇侯,也没说沐楚飞这个名字,而是直呼【你爹】。看起来似乎无礼至极,但却又恰恰防了一手。 万一发生意外,信被其他人拿到,便不会知道是谁的爹,反而保守了秘密。 粗鲁称呼【你爹】,而不是文雅礼貌的【令尊】,或许是想告诉她,这非读书人所写。武功又高,能避开会武的清蓉…… 难道…… 沐曦凝神,望着【被害】【死得冤】这几个字。整个东尧国都知道她父亲忠勇侯是战死的,信上却说是被害。 据她所知,父亲战死的消息是叔叔沐楚平带回朝廷的…… 如果信上所说为真,为什么沐楚平要掩盖真相? 为什么,这个知道真相的人不露面? 又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选择这个时候告知她…… - “小姐!” 清蓉的声音在外响起,沐曦将信收好:“何事?” “老爷和夫人请您过去。” “嗯。”沐曦打开门,看来沐诗雅回来了…… 来到前院偏厅,果然沐家几人都在。 一见她进来,沐楚平就厉声喝道:“跪下!” 蓉、秋二人面色一凛,护到沐曦身前。 沐曦轻拍了下清蓉,清蓉让开。 沐曦走到前面:“不知叔叔为何要我跪?” “为何?”沐楚平怒不可遏,“将军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说为什么?” 沐诗雅在旁帮腔:“呵,要走时,靖王居然还特意问我,你是不是真没吃过虾、蟹。 要不是你,我能在靖王府抬不起头来?” “哦~你说靖王府的事啊!”沐曦“恍然大悟”,“我说的难道不对? 我的确是第一次见螃蟹啊!虾以前倒是见过,但从来没吃过。 欺瞒王爷可是大罪,我可不敢当着那么多王爷的面骗人!” “谁让你骗了?”沐诗雅气道,“你不会闭嘴,什么都不说?” 第二十八章 还不是任你拿捏 沐曦装傻嘟囔:“我也没说什么啊。我一咬螃蟹,大家都笑,我有什么办法?” “还有理了?”沐夫人也加入战局,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让将军府丢脸,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 来人,把她捆起来,丢到柴房!” 她一声令下,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便要扑过来。 沐曦唇角多了一抹冷冽:“在做事之前,你们可要想清楚。 我现在是皇上亲自赐婚的翊王妃,可不是那个任你们打骂的小丫头了!” “老爷,你听她在说什么!”沐夫人怒极,“现在翅膀硬了,竟敢跟我们这么说话!” 沐诗雅斥道:“没嫁进翊王府,你就还不算翊王妃。沐家长辈就有权力管教你!” “呵,长辈?”沐曦玩味地加重“长辈”二字的语气,“你们也配?” 沐夫人气极,骂道:“还愣着干什么,叫你们把她关进柴房,都聋了?” 几个婆子又要扑上来,清蓉与清秋护到沐曦两旁。 “慢!” 唯一还保持着理智的沐楚平出言制止,目光沉沉地盯着沐曦,却是开口问出这么一句话:“你是沐曦?” 沐曦镇定站在下首:“不然呢?” 沐楚平站起:“沐曦可不会条理这么清晰地说话! 说话方式、语气、行为,都不像!” “我只是长大了!” 沐夫人神色一凝:“老爷,难道她以前是装的?” 沐曦语气淡漠道:“我说过,我只是长大了! 如今,既然沐府容不下我,那我也不便继续在此借住。清蓉,我们走!” 她转身刚走出一步,沐楚平的声音再次响起:“慢!” 沐曦停住,转身望着他。 这个四十多岁、胡子稀疏的中年男人难得露出微笑:“刚刚你婶母只是气急,吓唬吓唬你,你怎么还当真了? 长大了是好事,老夫也不用再担心你嫁进翊王府会受委屈。 之前你婶母对你确实不够好,但她也是用心良苦,你现在年纪还小,不理解,也不怪你。待你将来做了母亲、做了长辈,就会明白长辈们的担心和良苦用心了。” 沐曦就静静站着,听他说(瞎)话(掰)。 沐楚平见她没反驳,便思量着应该是听进去了。毕竟是个小丫头,即便现在懂事了,也终是涉世未深。连她爹都…… 她一个小丫头算什么! 他露出自认慈祥的笑容:“好了,靖王府的事算是一场误会。以后在外面,不管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要先考虑有没有损害将军府的声誉和面子。 将来你嫁出去,名声也好听不是? 别闹小孩子脾气,一出点什么事,就吵着搬出去。别人看了,也会笑你不是? 好了,先回去。” 沐曦本想趁此机会搬出去,先找个小院住着,适时机再搬去忠勇侯府。见沐楚平主动给她台阶下,心念动了动,便应了下来。 那封信的来历不明,她在府里观望观望也好。 沐曦一走,沐夫人便说道:“自从赐婚圣旨下来,沐曦就越来越不受控制。 我本想借机敲打敲打她,老爷,你突然这么说,是有什么主意?” “方才你冲动了。”沐楚平坐回去,“不管沐曦以前是真蠢还是装蠢,都就此揭过。 今沐曦非彼沐曦,不仅比以前聪明冷静了,还有翊王府撑腰。 翊王此次归来,已受命吏部监察,暂不宜得罪。” 沐诗雅咽不下这口气:“那就这么惯着她、看她嚣张?爹,你不知道,当时我在靖王府有多丢脸!” 她眼圈一红,恐怕靖王妃的位子再也没有她的机会了。 “别急。凡事都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有些事急是急不来的。 稳住沐曦,对我们现阶段有好处,尤其是你和显荣正值议亲的年龄。 你都说翊王今日咳血了,他还能坚持多久?到时沐曦还不是任你拿捏?” 沐夫人安抚道:“诗雅,听你爹的没错。最近先别跟沐曦对着干,让她先得意几天。” 沐楚平嘱咐:“以后饮食上跟我们一致,她现在不同往日,别让她出去乱说。” 沐夫人不情不愿地答应:“好。” - 沐曦的晚饭第一次如此丰盛。 酥炸黄花鱼、烤羊腿、糟鹅掌鸭信、鸡髓笋…… 虽然只有她一个主子,却足足端来七八道菜,还有一碗莲藕排骨汤。 “依我看,沐府就是欺软怕硬。你看,今天一闹,他们态度立刻就软化了,伙食标准立刻就提上来了。”清蓉撸撸袖子,“要不是小姐没发话,我都想抽出软剑跟那几个恶婆娘干一场了!” 沐曦笑着将她摁到座位上:“能用语言解决的,就不要用武力,我们可是淑女! 清秋,你也坐,这屋里没外人,一起吃。” 清秋爽快坐下,三人边吃边聊。 清蓉说道:“要是有酒就好了。” 沐曦笑道:“看不出来,你还会喝酒?” “我也就能喝一两盅,清秋酒量大,在我们以前练武的地方,没几个人能喝得过她!小姐,你酒量怎么样?” “大概……还行!”她也不敢保证。 原主从小到大没碰过酒,而她自己,穿越前作为王的首席医者,禁酒是最基本的要求。她只偷偷喝过一两杯,没敢多喝。 清蓉豪气道:“小姐,等有机会,咱们大喝一场,不醉不归怎么样?” “好!”沐曦受她的气氛感染,豪爽应下。 清秋淡淡道:“得在嫁进翊王府前。” “对哦!”清蓉一拍脑袋,“翊王体弱,整个翊王府都禁酒。那咱们就在小姐出嫁前找个时间,喝个痛快!” 沐曦只是莞尔一笑。虽然翊王风采绝世、相貌万年一遇,但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守寡。 要么不嫁,要嫁就要白首一生! 吃完饭,沐曦看着两人收拾碗筷,说道:“明天我仍要出府一趟,你们不必跟着。” 清蓉不解:“小姐,如果只是逛个街,有我们在,还能帮忙跑腿、拿东西。遇到坏人,我们还能帮忙抵挡一阵。 所以,小姐不让我们跟着,是不是有什么事不想让我们知道?” 第二十九章 把它熔了 沐曦半开玩笑:“知道你还问?你们只需在府里等着就行! 还有,我不在的时候,禁止任何人进这间房! 不要再像今天一样,有人进来,你们都不知道。” 两人神色均是一凛,只觉得愧疚和丢脸,清蓉认真道:“小姐放心,这种事以后绝不会再发生!” — “水姑娘,王爷特意吩咐过,要好好照顾您的马。 您瞧,毛色油光水亮,膘肥体壮,小的都是给它吃最好的草料!” 靖王府马厩中,一个小厮正在跟沐曦卖乖。 沐曦满意地拍拍马身:“辛苦了。” 小厮陪笑:“不辛苦,都是小的职责所在。”经过昨天的赏花宴,靖王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水姑娘,谁不知道她在王爷心中的不同。 见她要牵马,小厮恭着身说:“水姑娘,我们王爷应该快下朝回府了,您要不见见王爷再走?” 沐曦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们王爷说这匹马是赔给我的,难道我牵马,还要经过他的允许?” 小厮连忙陪笑:“王爷特意吩咐过,水姑娘想什么时候牵,就什么牵。” “好,那我现在就牵走。”她是来牵马的,见靖王做什么? 牵马从靖王府出来,沐曦就直奔琳琅满目的繁华大街。 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当铺。 在金瑞典当行前停下,经她观察,金瑞典当行是众多当铺里、门面最大气的一个。这样的店铺,应该不会轻易倒闭? 毕竟她要典当的是靖王送的首饰,如果店铺倒闭赎不回来,以致首饰流出去,被靖王看到,那可就是真尴尬了! 虽说这是谢礼,送给她就是她的,但也毕竟是别人所赠不是? 如果不是缺银子急用,她也不会当东西。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水月将马交给门前伙计,进入典当行。可能她来得太早,此时店里没几个客人。 一名伙计热情过来招呼:“姑娘是要典当,还是要赎当?” 沐曦拿出一对水滴状的红宝石耳坠,下面垂着几片细小的镂金金叶:“这个,能当多少?”她没有扎耳洞,所以耳坠是对她最不实用的首饰。 伙计先是举起、耀着光审视了一会儿:“姑娘稍等,小的这就请掌柜过来。” 若是寻常之物,他们会直接带至柜台处。但这副耳坠艳如鸽血,色彩纯正,几无杂质,一看便是上上之品。 掌柜很快便过来:“这耳坠姑娘想当多少?活当还是死当?” 沐曦淡淡道:“活当,我以后还要用。” “哦。”掌柜微微遗憾,这种做工和材质,如果是死当,肯定能大赚一笔。 “不知姑娘想当多久?当多少钱?” 沐曦也不懂这里面的行情,保守地说道:“先当一个月,掌柜能给多少?” 掌柜盯着耳坠看了一会儿,伸出两根手指:“二百两。” 沐曦微蹙了眉:“四百!” “这……”掌柜装作为难的样子,一咬牙,“好,这是今天开门的第一单生意,讨个吉利,四百就四百!” 他心里已经乐成花,四百两银子的利息不低,如果这位姑娘到期赎不回,那他更是血赚! 生怕沐曦反悔,当即就写了当票,顺便把四百两银票塞给她。 动作之迅速,使得沐曦产生亏本的自我怀疑。 她怀揣四百两银票,迷迷糊糊出了典当行,牵过白马。 - “王爷,那不是水月姑娘吗,怎么从典当行里出来? 她救了靖王,靖王肯定会厚谢,她又会医术,应该不缺钱?” 对面茶楼的二楼雅间,青木眼尖地看到沐曦的身影。 翊王走至窗边,正看见沐曦上马离开:“去问!” “是!” 青木很快便再次回来:“王爷,属下花了一两银子才打听到,水姑娘典当了一对红宝石耳坠。” 他似忽然想起什么,又说道:“前天,属下听说靖王花高价购得一整套的红宝石首饰。 不知水姑娘这对耳饰是不是其中之一……” 翊王饮着上好的毛尖,平静垂着眸。 青木见王爷似乎对此没兴趣,便止住了话头。 - 半个时辰后,一名身着冰蓝锦衣的青年男子走进金瑞典当行,他浓眉凤眸,眼角的泪痣增添了一抹柔和,唇上蓄着一字胡,看起来文质彬彬。 他手执羽扇,腰间悬着一块雕有“陆”字的方形白玉佩。 掌柜在看到羽扇和玉佩的一瞬间,神色一凛,立刻丢下手头事情,恭敬地将人迎入二楼雅间。 将门掩上,掌柜这才作了一揖,恭敬地赔笑:“陆公子怎么有空亲自过来?” 陆公子名叫陆炎,是金瑞典当行幕后真正的店主。而金瑞典当行,只是他众多商铺中的一家。 陆炎生意做得极大,一应帐目等都有专人核查和管理,他极少露面,所以知道他和真正见过他的人并不多。 就连金瑞典当行的掌柜,也是头一次见,还是凭着羽扇和玉佩认出来的。 陆炎坐到首位,轻轻摇着羽扇,慢条斯理的语气中带着抹孤傲:“把今日的详细记录帐目拿来!” “是。公子,今天才开张不到一个时辰,只有三位客人。公子是只看今天的帐目吗?” 陆炎淡淡扫他一眼:“废话太多!” “是是是,小的这就拿来!” 掌柜连忙退出去,舒了一口气。明明陆公子看起来风轻云淡的,为什么却总感觉有股无名的强大压力笼罩着他? 掌柜将取来的帐目恭敬呈给陆炎,陆炎只是淡淡扫了眼,白玉般的修长食指在今天的第一笔生意上轻轻叩击。 叩得掌柜心里突突的发慌。 “陆公子,这里是有什么不对吗?” 陆炎淡淡道:“把它拿来。” “是。” 掌柜再次出去,从防守严密的仓库中取出这对红宝石耳坠,呈给陆炎: “陆公子,请您过目!” 陆炎指尖在红宝石上划过,声音如轻风过耳:“把这金叶熔了,宝石做成别的首饰卖出去。” “啊?”掌柜差点以为自己年老幻听了,“陆公子,帐目上写的可是活当!” 第三十章 她要多少,就给多少 “本公子眼睛不瞎!” “那……”掌柜为难道,“一个月后水姑娘若是来赎,该怎么办?” 陆炎欣赏着自己漂亮的玉手,嗯,好像是很滑,淡淡道:“赔银子。” “那得赔多少啊?”掌柜心头在滴血。这岂止是赔银子的事,还会砸招牌! 陆炎薄唇轻挑,轻飘飘吐出几个字:“她要多少,就给多少!” 掌柜现在是真怀疑自己耳朵“瞎”了! 艰难地问:“陆公子,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陆炎起身,负手淡淡道:“即使是要这家店,也赔给她!” 掌柜直接愣在原地。 陆炎怎么离开的、何时离开的,他不知道。只知道他回过神时,腿都麻了,屋内空空只留他一人。 方才,陆公子他……疯了? 他看向桌上的红宝石耳坠,差点想把自己眼睛戳瞎。 只见原本做工精巧的耳坠,已被拆毁:金叶已不成形,犹如废铁,红宝石更是少了一颗。 陆公子这是在逼他啊! 传闻陆公子是个成熟精明的商人,原来却根本是个肆意妄为的纨绔! 掌柜只得含泪将耳坠的“遗体”收起,算了,反正亏损的是陆公子,对他而言,顶多就是典当行换个掌柜。 - 沐曦还不知那对精致的红宝石耳坠已惨遭毒手,此时的她,正在京城郊区一所宅子内。 “要不是屋主急用钱,这所宅子也不会便宜卖。” 沐曦跟在房牙子身后,参观着这所小宅。 宅子分前后两个院落,虽是旧房,但还算干净。屋内的陈设都已搬走,空落落的,就只剩一条瘸了腿的凳子。 “怎么样,你说要便宜院子,这就是目前最便宜的一所了。 虽然位置偏僻,但胜在清静。 你如果确定要,最低一口价,五十两。” “好。”沐曦一口应下,用拇指掐着小拇指的尖,说道,“但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这么美的姑娘,又答应得这么痛快,房牙子很愿意跟她说话:“您说。” 沐曦微微笑:“就是在后院院角这里,开一扇小门。这也花不了多少钱,应该没问题?” “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对姑娘你来说,晚上不太安全?” “没事,是买给别人住的。” 房牙子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就说,看姑娘气质和穿戴就不是一般人,不可能住这种地方。” 等房契地契拿到手,已是中午。 沐曦以二百文每月的价格,将白马暂时寄存在邻居处,谈好每天付他十文钱。 不过是给马添个草料,照看一下白马,以免被偷,对邻居来说,仅是举手之劳,还有钱赚,便欣然应允。 沐曦雇了辆马车,来到京城中心繁华区,对她来说,别的可以委屈,但吃饭绝对不能将就。毕竟愈合力的恢复需要大量脂肪。 在酒楼用过午饭,她直奔马市,买了一匹普普通通、很不起眼的枣红马。 回沐府时,已近傍晚。 清蓉牵过马的缰绳,边拴边嫌弃:“小姐,你怎么买了一匹老马回来,是不是被人给坑了? 就说带上我们两个,起码还能帮你长长眼色。” 戴着面具的沐曦往屋里走:“是你家小姐我穷好不!我多精明,谁能骗过我的火眼金睛? 今天有没有人过来?” “小姐放心,连只猫都没进来。就是中午时,厨房那边来问你在不在府内,我们说不在,结果……” 清蓉哭笑不得:“连我和清秋的饭都没给送。 看来将军府比小姐更穷,连口多余的饭都没得吃。” 沐曦对沐府的骚操作已经麻木了,并没感到有什么惊讶:“那你们吃了没?” “我们两个大活人,哪能被饿死,清秋出去买了饭,回来一起吃的。” 沐曦点点头:“妆奁匣子里有碎银子,你们拿着用就行,虽然我穷,但吃饭还是管得起的。” 清蓉笑道:“哪用小姐费心,青木大人昨日送来二十两银子,让我们两个只管用,没了再跟他要。” 沐曦惊讶。上次翊王给她那五百两,青木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这银子定是翊王吩咐的,没想到翊王心还挺细,连丫鬟的花费都想到了。如果抛除命短这个缺点,翊王倒不失为一个完美的老公。 只是,命短这一项太致命…… - “姑娘,按照您的要求,这两天我们找到了一家要转卖的铺子。位置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偏僻。 要价五百两,您要不要去看看?” 房牙子热情招呼着沐曦。前两天这位姑娘买宅子很痛快,没磨价,所以托他找店铺,他一口就应了下来。 “看看。” 沐曦随房牙子来到一处两层的铺子前,左右都是成衣铺,不远处还有家医馆。 房牙子打开门:“进来看。这原来是家成衣店,你应该也看到了,这条街上光成衣店就有好几家,竞争有点大。 店主如今也上了年纪,就想着变卖掉回老家。 呐,墙上挂的这几件成衣,还有二楼上的存货,也值不了几个钱,都不要了。 原店主说了,你要留下或是送人,都随你。” 这家店有两间大,沐曦打量着墙上的衣裙,都是普通样式寻常衣料,没有自己的卖点和特色,是很难有出路。 “不知姑娘想开什么店?” 沐曦在店内走动着,听到询问,随口道:“医馆!” 房牙子讶异:“姑娘会医术?”若是姑娘的父辈兄弟开医馆,必不会让她一个漂亮女子出来奔波。 沐曦谦虚道:“略懂!” 房牙子伸出大拇指:“那也很不了起了,这世间懂医术的女人可不多。” 不过他也隐隐替眼前这位美丽的孤身女子担忧,一个女子的医术,哪能与行医多年的老大夫相比。 而且不远处就有家医馆,想来她未来的生意也不好做。 不过,他也不忍打击她的积极性,便转了话题:“姑娘觉得这家铺子如何?” “还行。”沐曦转身看向他,“只不过,这几天开销大,我就只剩四百两银子了。” 她当耳坠的银子加上翊王那五百两银子的剩余,满打满算,只余四百一十两。 第三十一章 跪着叫奶奶都没用! 这钱花得沐曦也是肉疼不已,店要再不开起来,她就只能再当一件首饰了。 “四百两啊……”房牙子似是牙疼一般,“要不,我让点,您也再添点,四百五十两,如何? 你看,这家铺子地段也不算偏僻。” 沐曦拿出四百两银票:“买宅子时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是个不爱讨价还价的,我是真的只剩四百两了! 多一两都拿不出来,这四百两给你,今后几天我要靠典当过日子了。” 房牙子咬着牙思索了一会儿,见她一个年轻女孩出来奔波,想来确实是有难处。不然这么漂亮的女子,谁不在家里娇养着? 一拍手做出决定:“好,我吃点亏,就四百两!” 听他应下,沐曦也松口气,终于能靠双手赚钱了,她要尽快把翊王的银子还上。 房牙子问道:“不知姑娘打算何时开业,鞭炮我那里还有些,算是讨个彩头,半价折算给你。” “就明天!” “明天?”房牙子看看忽略成衣和柜台后,算是空空如也的店铺,“来得及?” 沐曦肯定地点点头:“嗯。”她又不需要准备药材之类,“哪里有做牌匾的?” 她顿了顿,补充道:“如果能赊帐,那是最好了。” “这条街的街角就有一家,”房牙子好心劝道,“姑娘,明天可不是黄道吉日,不如索性晚几天,也免得太急手忙脚乱。” 沐曦微笑,她才不信什么黄道白道:“谢谢提醒,不过我还是坚持明天。” 因为手头资金有限,只能以后赚了钱再请书法大师题写匾额。 沐曦自己的毛笔字实在拿不出手,只能请专做匾额的铺子掌柜给写了个,仅收了个润笔费。 忙活完又是傍晚,沐曦骑着白马到所买宅子的邻居家,将白马交待好。然后回隔壁换好装束,从后门骑着枣红马离开。 - 翌日一早,沐曦化好妆,戴着帷帽打开门。 一阵风吹过,帷帽的垂纱掀起一个弧度,脸上的疤痕一闪而过。 清蓉见小姐依旧脊背笔直,没有流露出半分惊慌和自卑,这才大着胆子问:“小姐,怎么不戴面具了?” 沐曦动手理了理垂纱:“热,不方便。” 京城好多百姓都以招牌式的面具来辨认她,她现在出入频繁,难免会被人盯上,暴露身份。 换作帷帽,除非是把垂纱掀起来,不然人们就不会联想到是她。 而她都是直接骑马去小院换装束,路上不作停留,即便风掀起垂纱也不必太过担心,因为只不过是一闪而过的瞬间,不会有人留意。 “你们闲了就出去逛街,不必一直守着院子。” “好。”清蓉应下,目送小姐牵马离开。 她和清秋都知道,小姐最近几天总是早出晚归,必然是有事情在做。只是小姐不想说,她们便也不会刻意打听,守好自己的本分即可。 - “噼里啪啦……” 震天的鞭炮声引来众多行人围观。 今天并非黄道吉日,既没人开业,又没人嫁娶,鞭炮声只此一处,再无它家。 “水月医馆……” “名字好奇怪,别家都是保和堂、仁心医馆这种,这家要不是有医馆二字,我都想不到是家医馆!” “怎么门前只有一位年轻貌美女子,没见掌柜?开业大喜的时候,掌柜不是应该出来跟大家见见面吗?”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鞭炮声落,沐曦这才高声道:“今日是水月医馆开张之日,我姓水,是这医馆的大夫……” 【大夫】二字刚出口,人群便响起一阵骚动。 “啊,没听错,女子当大夫?” “自古女大夫可不常见,出来开医馆的更是绝无仅有。她又这么年轻,看起来也就十几岁,能看什么病?”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十几岁的小丫头不在闺阁当小姐,反而开店当大夫,哈哈哈……” 人群爆发出一阵阵哄笑,甚至有个猥琐男打了个胡哨,喊道:“小丫头,断奶几天了?” 顿时,哄笑声更大。 面对众人的嘲笑与质疑,沐曦平静望着他们,没有笑,也没有恼。 待哄笑声稍落,才冷声道:“大夫只是个职业,与女子、男子并无关联。 信我的医术也罢,不信也罢,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今天第一个来找我看病的,作为开业头一个,我分文不取,治疗。 之后,每天仅限十位病人,多了不医。” “哈,小丫头年纪不大,倒是任性得很!每天只医十个,怕是一个也没!” “谁敢让一个从没见过、没听说过的大夫看病,万一医重、医死了怎么办,是不是?” “是怕医多了露馅,哈哈哈……” 有人透过开着的店门往里张望了一会儿:“不是医馆吗,怎么空空荡荡的,连药材都没见?” “这小姑娘怕是来搞笑的?” 沐曦冷笑一声,提高声音:“谁会为了搞笑,花几百两银子盘下一家店铺? 有没有药材,我自有道理。医病的是我,不是你们! 我方才说过,第一位病人我分文不收、医治,有没有人想来试试?大庭广众之下,若真是医出什么问题,相信我也跑不掉。 另外,我的诊疗费很贵,机会难得,的机会只此一次,先到先得!” 又有看热闹的人起哄:“这还没病人呢,就先自己说诊疗费贵。小丫头就是阅历浅,以后还想不想给人看病了?” “哈哈哈……” 水月医馆前围得水泄不通,还有更多的人源源不断地闻声而来,哪里有热闹往哪钻。果然无论古今,吃瓜的永远冲在第一线! 渐渐的,整条街都拥挤起来,纷纷踮着脚尖看这边发生什么事。口口相传,还越传越离谱: “那边有个小丫头自称大夫,要给人看病呢!” “这还没病人呢,就自己先说诊疗费是京城第一贵!” “夸海口说每天只医十个病人,第十一个就是跪着叫奶奶都没用!” “医馆内一棵药草都没,神医都没她狂!” 第三十二章 他急了、他急了 水月医馆前,沐曦望着街道上的人山人海,虽然嘲笑、质疑和毁谤她的人居多,但她一点都不慌。 黑红也是红,至少这么多人都知道,京城新开了一家叫水月医馆。 至于口碑和医术,迟早会被时间证明。 沐曦再次提高声音:“我数到十,如果没人出来,今天开业的第一个名额就此取消!” “一、二……” 看热闹的百姓也跟着附和大喊:“三、四、五……” 人群中,不乏看不起大夫的贫苦病人和爱占便宜之人,听着计数十的临近,不仅心一慌,生怕错过机会,挤不到前面,便举起手大喊:“我、我看病!” 人们正想见识小丫头的医术,纷纷让出路来。 短短一会儿,已有五个自称是病人之人挤到了门前。 沐曦蹙了蹙眉:“只有一人。” “给我治!” “我先来的!” “我先举手的!” 刚才还在同众人取笑,这会儿五人却又争抢起来。 沐曦喊停:“抓阄,稍等!” 她进入店内,将一张纸撕成五份,在其中一份上用螺黛轻轻一划,然后团成团。 出来,她摊开手掌:“这五个纸团,只有一张有黑色的记号,其余四张皆为空白。 抽到黑色记号者,我医治。” 一个捂着肚子的中年人怕玩文字游戏,不放心地问:“药也吗?” 沐曦轻笑:“将你的病医好,且不以任何名目收你任何钱。这么多人看着呢,尽管放心!” 可巧,抽中记号之人正是这位捂着肚子的中年人。 像中了大奖一般,中年人咧嘴笑着对另几人道:“承让承让!” 昨天吃过晚饭,他就肚子疼得要命,没舍得花钱请大夫,一夜腹泻了五六次。 一直忍到早上,实在忍不过去了,才出来找大夫。没想到正碰上这家医馆开业。 反正,治好了他省一笔看病钱;若治不好,有这么多人看着,也能赖对方个医药钱。 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劈啪响,将腕伸出去。 沐曦在诊脉上的造诣虽不深,但对于常见病症她也能凭脉象诊出。眼前这人一直捂着肚子、眉头紧皱,凡是有眼的人,都能看出他肚子疼。 有人道:“只是肚子疼的小病,喝点热水就好了,还用治?” “这哪能看出医术,给开个药方回去喝两天,谁知道他是自愈的,还是给医好的?” “即便是吃药好的,也不能说明什么。在其他医馆,肚子疼都是学徒给开方子,都不值得大夫亲自诊断。” 有人嚷道:“下去,换个病重的来!” 中年人好不容易抽到机会,怎肯让出给别人,气恼道:“你们知道什么,昨夜我腹泻了近一晚上,觉都没怎么睡,病得还不重? 要是寻常肚子疼,我挺挺就过去了,来找大夫做什么?” 众人这才不作声了,等着看沐曦开什么方子。 怎料沐曦在摸过对方脉象后,根本就没有拿笔的意思。而是将手掌平推到中年人腹前,隔着两寸距离,便不动了。 “她在干什么?” “不知道啊!” “她该不会以为自己长了双神医妙手,摸一摸就手到病除了,哈哈!” “妙手还得摸呢,她根本就没接触好不好?” “今天算是开眼界了,头一见这么医病的!” 人群中也不乏有看热闹的大夫,在看到这一幕后又是摇头又是叹气:“难怪大夫的口碑越来越差,名声就是被这些滥竽充数的人给糟蹋的!” 只有一人察觉到不同,那就是病人本人。 中年人只觉得腹部变得温热舒适,就似他躺在摇椅上,沐浴着倾洒下的温暖阳光。 稍顷,沐曦便收回手,笑吟吟望着他。 中年人挺直腰杆,用指头戳戳自己的肚子,甚至跳起来重重蹦了两下,欣喜道:“不疼了,肚子一点儿都不疼了!” 原以为还要喝苦苦的草药,怎么也要再疼上一天,没想到只是短短两个呼吸间,便已被治好。 他伸出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奖:“神医,姑娘真乃神医啊!” 围观众人片刻的茫然后,彼此看看:“这是……治好了?” “开什么玩笑!药没吃,连触摸都没有,就好了?骗术已经这么假了吗?” “现在的人为了出名,真是什么没脑子的事都干得出来!” “喂,她花多少钱雇的你,你这托儿太不专业了,怎么也得再装半个时辰?” “我就说,问收不收药费的是他,怎么偏偏抽中的也刚好是他?原来都是暗箱操作,把我们当猴耍!” “要不是看她是年纪轻轻的姑娘家,我真想现在就砸了这家假医馆!” “算了算了,知道她骗人,以后我们不找她看病就是!也不知她什么背景,别到时徒惹一身骚,把自己搭进去!” 中年男人见众人骂他是托,气得脸都红了,梗着脖子喊道:“什么托不托,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位神医好不好?” “哟,大家来看,他急了、他急了!” 见人起哄,中年男人气得太阳穴的青筋凸起,只想打人。可对方人多势众,他只是个没钱的苦命百姓,打人的后果他承受不起。 只能一口气堵在心口,压得难受:“我没骗人!爱信不信!” 反倒是沐曦安抚道:“算了,如果争执有用,还要衙门做什么?” 见众人吵得厉害,沐曦索性搬了把椅子到门口,坐着听众人嘲讽。没事还抬起手遮遮阳光,神情惬意得很,仿佛众人嘲讽的不是她。 众人吵到口渴,见当事人根本就油盐不进,渐渐也累的累了、散的散了。 随着人潮的流逝,水月医馆前不再水泄不通。不过还有一批爱看热闹的闲人驻足在附近不肯走,等着吃新瓜。 “咦,水姑娘!” 各种辱骂和嘲讽听了一上午,难得有人如此礼貌相称,沐曦望过去,就见桑若从一顶小轿中下来。 她刚站起,桑若已经快步笑着走过来:“水姑娘,好巧啊,在这遇到你!” 第三十三章 不请本王进去坐坐 附近的百姓都伸长了脖子,往这边望过来。 有人认出她:“这不是吏部侍郎家的嫡女桑小姐吗?前几天刚来我们茶楼喝过茶。” 一听是吏部侍郎的女儿,众人更是竖起耳朵,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沐曦看着自来熟的桑若,微笑:“不算巧,我在这里开了家店,今天开业。” 桑若抬头,念着匾额上的字:“水月医馆……” 她喜道:“水姑娘,你开医馆啦,恭喜恭喜!你没通知,我也没准备件开业礼物。” “这样,”桑若褪下腕上的粉玉镯,“这是我前几日刚买的,就戴了两天,你别嫌弃,就收下,权当是开业贺礼。”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沐曦推辞,她自认和这桑若只有一面之缘,又不熟,怎能收她的礼物。 桑若却强行将粉玉镯塞给她:“难道我的命还不如这支玉镯?那天要不是有你在,我的命早没了,又哪来的机会戴玉镯? 你若不收,就是嫌弃是我戴过的,少不得过两天我再买新的来送你!” 沐曦只得收下:“那就谢谢啦!” 见她收下,桑若更喜:“是我该谢谢你才对,你这么好的医术,早就该开医馆了。 你开医馆,造福的可是大家。你那神奇的气功,我还想再见识见识呢!” 沐曦挑眉一笑:“我也想展示,可惜没病人上门,没有施展的机会。” 桑若往周围看了一圈,见附近很多人都望着这边窃窃私语,还有的在指指点点。 她只稍稍一想,便猜了个七七八八:“水姑娘别急,你的医术新奇,大家没见过,又没听说过你的名号,心中存疑也是正常。 那天的赏花宴,不是也有好几位小姐质疑吗?可在你治好靖王府那名侍卫的手伤后,你看,可还有人质疑? 我呀,一点都不担心你没生意。反而担心你将来生意太好,身体吃不消怎么办?” 她越说越兴奋,自来熟地挽起沐曦的胳膊:“水月,我以后叫你水月好不好,水姑娘太生分了。” 沐曦受她的气氛感染,态度也亲和了些:“好,叫我水月就好。” “那你也直接喊我桑若,趁你现在有时间,我们一起去那边茶楼喝杯茶、聊聊天怎么样?” “好!”沐曦将门一关,反正也没人过来。 两人一走,百姓们惊了! “听到桑小姐的话没?原来水月是这位姑娘的名字,并且她真的会医术! 她不但救过桑小姐的命,还医治过靖王府的侍卫!” “桑小姐的爹是吏部侍郎,她又是嫡女,总不可能说谎骗人?” “桑小姐提到了赏花宴,若是假的,可一戳就破!” “这么说是真的?!我们误会水月医馆了?” “我一直在说这位姑娘真的立时治好了那人的肚子疼,可你们不相信啊!肚子疼的那个人就住在我们胡同,跟这女孩根本就不认识,不可能是托!” “你什么时候说过,我怎么没听到?” 一时间,坊间又刮起了另一阵传言,说水月医馆的女大夫真的是神医,手到病除! 茶楼雅间内 桑若和沐曦喝了一会儿茶,沐曦想起一件事,问道:“桑若,你是京城本地人?” “我们桑府是从祖父那一辈迁进京的,我从小在京城长大。” 沐曦说道:“我想找个下人帮忙看守宅院,虽然没什么值钱之物,但也希望找个口风严实、忠厚老实的下人。 担心遇到那等油嘴滑舌、偷懒耍滑之人,所以一直犹豫着。 你能帮忙打听着找一个吗?或买或雇,都可以,主要是人老实忠诚就行。” 桑若笑道:“这事简单,包在我身上! 我们府的管家最会挑人,我让他挑个底实可靠的,明日连同卖身契,一起给你送来。 就只要一个下人吗,你这医馆不需要人帮忙?” 沐曦笑道:“暂时不需要。放心,若有什么需要,我会跟你开口的。” “可说好了,你若有事不开口,我可跟你急!” 两人边喝茶边聊,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 沐曦起身:“今天毕竟是第一天开业,我得回医馆了。” “好,我也得回府了,闲暇时,记得去桑府找我玩。” 桑若的轿子还在医馆前,两人出了茶楼,一同回医馆。 就见医馆前停着一辆豪华马车,桑若眼尖地认出马车前侍立的人:“这不是靖王府的齐槐吗? 难道……” 她神色一动,忽然笑得意味深长:“靖王也在?” 赏花宴那天,她就发现靖王待水月姑娘的不同。现在,靖王竟然亲自来了,可见水月在靖王心中的地位。 桑若心中飘起粉红泡泡:水月姑娘相貌绝色倾城、医术超群,靖王丰神俊朗、才华出众,两人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果然,听齐槐对马车中说了一声:“王爷,水姑娘来了。” 车帘掀起,靖王颀长的身影出现。 桑若笑容满面地给靖王福了一礼:“王爷,水月,府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靖王点了点头,桑若意味深长地捏了一下沐曦的手,离开。 沐曦只当桑若是在跟她告别,笑着挥挥手:“明天见!” “水月,”靖王温润的声音喊回她的注意力,“本王听车夫说,京城今天新开了一家名为水月的医馆,还是个小丫头开的,闹得沸沸扬扬。 本王一猜就是你,便过来了。” 靖王的出现,令周遭原本议论纷纷的百姓陷入短暂的寂静。 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靖王何等尊贵,竟然会驾临一个小丫头的医馆! 沐曦也没想到靖王会出现,礼貌微笑:“怎敢劳驾王爷亲自过来?” 靖王见她客气又生分,挑了下眉:“不请本王进去坐坐?” 沐曦有片刻的为难:“王爷,医馆简陋,怕是……” “无妨!” 靖王走至门前,抬头看匾,显然对上面的字很不满意,“明日本王命人送块新匾额过来,这块扔了!” 扔了?沐曦也再次抬头审视自己的匾额…… 第三十四章 翊王相邀 “字太丑!” “哦……”字是一般般,不过比她写得好多了。 进了医馆,果然简陋,除了柜台,就只有一桌二椅,还都是旧的。 靖王皱眉:“开店怎么没重新装潢一下?” 沐曦腹诽,她不想重装吗,她这不是没银子了嘛!而且为了凑银子,还把他送的耳坠给当了。 想到这时,她一阵心虚。 “咳,行医靠的是医术,这些外在的东西,代表不了什么。”说完又莫名觉得这话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样。 “虽如此,毕竟是新开业,还是布置一下好。” 见沐曦没说话,靖王又说道:“前几日你去靖王府牵马,本王恰好不在。 本以为你会晚点再过去,怎么没去?” “我有拴马的地方了,不能总麻烦靖王。” 靖王想说不麻烦,尽管放,又觉得有点唐突。 齐槐进来,附在靖王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靖王起身:“本王有事,改日再来。” 沐曦在心中说了句大可不必,将靖王送出医馆。 靖王的马车一走,百姓们炸了! “看到没,靖王都亲自来了,刚才的传言还能有假?” “这小丫头医术一定有着过人之处,否则怎能入靖王之眼?” “那也未必。这丫头长得惊艳绝色,入靖王之眼的原因,很难说是相貌还是医术。” 不管怎么说,桑若和靖王的先后到来,令百姓们对沐曦的医术不再那么怀疑和抵触。 一位中年妇人揉着太阳穴,走进医馆,后面跟着一群不相干的吃瓜群众。他们是想真正见识一下她的医术。 “水大夫,我头疼,喝了两天汤药还没好。在您这里医治,是不是能立时就好?” 沐曦象征性地诊过脉,说道:“是。” 妇人喜道:“太好了,这头疼已经折磨我好几天了。” 沐曦却未动,淡淡望着她:“开业时我说过,我的诊疗费很贵,所以还是先谈谈费用。” “多少钱?”她喝了两天药,共花了二百文。若是能立时好,花个七八百文,她也能接受。 “十两!” “多、多少?”不只女人,门外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沐曦淡淡重复:“十两!” 门外一人惊道:“我从小到大生病花的钱加起来,都没十两!水大夫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 妇人当即便拉下了脸:“水大夫不是在开玩笑?” 沐曦一脸认真:“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 我说过,我的诊疗费很贵,而且每日只看十位病人。” “水大夫,医者仁心,您只是动动手而已,何必要那么贵?” 沐曦冷笑:“你们眼中看到的,是我只动了动手。但我耗了多少神,损失了多少元气,你们可知道? 我也没有逼各位来我这里看病,像头疼、腹痛这类小病小灶,我也不建议大家花这么多银子来我这里医治。” 妇人黑着脸站起来,讥讽道:“好大的口气,水大夫的意思是,小病小灶不配让你看,你只医治重病了?” 沐曦也站起来,冷淡开口:“你无需故意曲解我的话。” 她提高声音,也是说给外面的人听:“我的意思是,我的诊疗费很贵。 如果各位不在乎这点诊疗费,只想迅速解除病痛,那无论大小病症,只管来找我。只要我能治,必然会出手。 但若家中不是太富裕,就没必要在我这里花钱,不如将钱用到别处,更为实在。” 妇人冷笑:“说的好听,说白了,就是只给富人看病,不管穷人生死!” 沐曦不想跟她多做解释,愈合力的事,这个世界的人根本不懂。 前世,为了救重伤的王,她耗尽了全部愈合力,意外穿越至此重活一次。下次,她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愈合力有限,补充起来又慢,她为什么要为不相干的陌生人将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耗尽? 重活一次的机会来之不易,他们值得她付出吗? 沐曦直接下了逐客令:“请!” 妇人怒道:“下次给钱请我来治病,我也不会来!” 沐曦淡淡道:“不会有那种情况。” 妇人离开,门外的百姓再次议论纷纷,逐渐演变成两派。 一位书生道:“这就跟买东西一样,你花多少钱,就匹配同等价值的物品。你想花几百文钱,去买昂贵的珠玉翡翠,可能吗? 这位水大夫医术特殊,能使病人瞬间被治愈,解除痛苦,自然诊费就高。” 书生一说完,立刻遭人反驳:“医者仁心,应以病人的健康为上,怎能被利益熏心,处处用钱衡量?” “呵,”书生冷笑一声,“我建议你去跟宫里的御医谈医者仁心。 到了御医那里,你有钱没权,照样行不通。哦不,权力小了都不配!” 水月医馆诊费出奇高、治个头疼都得花十两银子的事,很快再次传开。 整整一天,沐曦这里没有一位病人上门。 - 翌日,沐曦刚用完早饭,清蓉来报:“小姐,翊王请您一同去踏青。” 沐曦想都没想就拒绝:“不去!”现在,赚钱才是她的第一要务。 “可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青木大人说,翊王在里面。” 沐曦蹙眉:“好端端的,突然踏什么青?”她忙着呢,桑若跟她约好了,说今天要将挑好的下人送过去。 清蓉掩嘴哧哧笑道:“小姐,您该不会不知道今天是踏青节?” “什么踏青节?” 果然小姐不知道,清蓉在心里骂了沐府一顿,解释道:“就是咱们东尧国每年春天这个时候,年轻人都要去野外踏青啊。 有婚约在身的,更要一起相约去踏青,以期未来的婚姻和和美美!” 沐曦听到了重点:“你说年轻人都去?那像参加靖王府赏花宴的那些官家小姐呢,也都去吗?” “当然!” 沐曦点点头,如此说来,桑若也会去踏青,那应该就没功夫亲自送下人过去了。 “我听人说,每年这个时候,青泽山的各个出入口都会被围起来,专供诸位皇子和官家的少爷小姐们去游玩踏青。” 第三十五章 沐姑娘变了 清秋从外面进来:“小姐,青木说若还不出去,翊王要亲自进府请。” “去去,这就去!” 沐曦将帷帽改成面具,特意将翊王赠的芙蓉玉钗戴上,才与两个丫鬟出了府。 可能是不想惊动沐楚平,翊王的马车停在沐府西角门对面。 蓉、秋二人同车夫坐在车辕上,沐曦一进马车,翊王便放下手中书卷,轻声道:“坐!” 并顺手给沐曦斟了杯茶。 沐曦接过清茶:“听说踏青要爬山,王爷的身体允许?” 翊王唇角轻轻勾了勾:“本王在府中休养了几日,去半山腰的青泽山庄应该不成问题,况且还有青木在。 沐姑娘如此关心本王,本王之心甚慰!” 沐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就是好奇一问,哪里关心他了? 翊王喝了口茶:“本王听说,沐姑娘这几日白天总不在府内,不知是在忙什么?” “我能有什么可忙的,不过是在府里太闷,一个人出去散散心。” 翊王垂眸,淡淡道:“带个丫鬟比较好,安全!” 沐曦自嘲一笑:“王爷多虑了。我一没财二没色,不带丫鬟才是最安全的。” 翊王端详了她的面具一会儿,没有说话。 马车渐渐驶出城外,沐曦掀开侧帘往外看,外面花花草草,空气是那样清新,这是自由的味道! “你没出过城?”翊王清淡好听的声音响起。 “嗯。”印象中,原主确实没出过城。 “以后本王多带你出来走走。” 沐曦回头看向他,心生同情,这男人是怕将来没机会,才要赶在离世之前多出来走走? 翊王不知一句话让她想了这么多。 “王爷,到了!” 两个丫鬟掀开车帘,翊王先被青木扶下车,沐曦跟着下来。 青泽山下,形形色色的马车停了长长的一路。往山上望去,成群的人影,都穿得花枝招展。 嗯,确实像踏青游玩,不像来爬山的。 翊王往上望了一眼,淡淡道:“走。” 青木刚要去扶,翊王一抬手:“你们先去山庄准备,本王与沐姑娘慢慢走即可。” 沐曦惊讶地眨了眨眼,她说过要留下跟他一起慢慢爬吗? “是!”青木警告地看了沐曦一眼,示意蓉、秋二人跟上。 清蓉倒没立刻走,而是看向沐曦。 沐曦蹙了下眉,说道:“好,你们去。”她有点不解要准备什么,又不是主人。 青木走出几步后,又折回,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如果王爷咳嗽得厉害,记得给王爷吃。” “嗯。” 沐曦收好药,看着三人快步离去。果然是会武功的,步伐轻盈又速度快。 沐曦眼看着后来者一个一个超越她,再看看慢悠悠、几近龟速行走的翊王,努力压下心中的急躁。 深呼吸,要有耐性,不能急不能催,不然万一这位咳嗽起来,她可没力气将他背上山。 “沐姑娘,累吗?” “不累。”沐曦表示,她身体不累,累的是心。 “沐姑娘是不是觉得本王走得太慢?” “!!”沐曦不忍打击他,违心道,“是慢了点,但也还好。” “你过来一下。” 沐曦疑惑地看他,见他明显在等她靠近,就走到他身边。 “再近点!” 沐曦又挪了半步。 翊王将右手搭在她肩头,沐曦一惊,正要摆脱,就听翊王开口:“有东西扶着,本王可以走快些。” “??”所以,她是东西?翊王这是把她当成了登山杖? 算了,看在他虚弱又可怜的份上,扶就扶。 翊王扶着人形登山杖,果然速度快了不少。 沐曦边看着脚下的台阶,边说道:“王爷,我听说京城新开了一家医馆,是个女大夫,据说医术还不错。特别擅长疑难杂症,王爷何不去看看?” 翊王居高临下地望了眼她的小脑袋,神情里满是戏谑,哪有半分虚弱。 “从小到大,本王不知看过多少名医。 本王已经厌倦了满怀希望、又眼睁睁看着希望破灭的感觉。本王的身体,本王心中有数,不需要再看任何大夫!” 沐曦垂着眸子,作为一名医者,她能想象出翊王那极度失落的心情。翊王的病,她不知要耗费多少愈合力,不能轻易许诺,以免给他更大的打击。 只能徐徐图之…… 两人出现在山庄门前时,早有侍卫去通知了其他几位王爷,靖王等人亲自来到门前迎接。 “咳咳咳……” 一路都没咳一声的翊王,这时却突然连着重重咳嗽了数声。 沐曦心以为他可能是一气儿爬到这里,累到了,赶紧从小瓷瓶里倒出一粒药。 翊王将咳嗽压下去,轻摆了摆手:“这药有依赖性,不能多吃。本王无事。” 贤王扶上他一只胳膊:“三皇兄身体不好,怎么亲自上山来了? 怎么也没见青木?” 正说着,青木从里面出来,将沐曦挤到一边:“王爷,小憩的房间已收拾妥当,您要去休息会儿吗?” 翊王轻轻牵了牵嘴角,露出寡淡的笑意:“不需要,本王今天感觉还不错。 多亏了沐姑娘一路相伴!” 靖王嫌弃地将沐曦直接忽略,说道:“三皇兄若是累了,只管去休息。” “无碍。” 恭王打量着沐曦:“本王怎么觉得,沐姑娘好像瘦了不少。” 听他这样一说,众人的视线落在常年被忽略的沐曦身上。 恭王还在自顾自地说:“本王虽然见沐姑娘的次数不多,但印象中不是这样子。 尤其是这身气质,刚刚远远一看,我还以为是哪家贵族小姐!” 听了他的话,别人都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唯独靖王不如此认为。在他眼中,还是那个愚蠢粗鄙的丑女!便是瘦了点,也改变不了他对她的厌恶! “哈!果然不一样了!” 恭王突然拍了一下手,像是找到了什么证据,“若是以前,这种场合,沐姑娘早就不耐烦了。 更别论,靖王还在这里。以前哪次见到靖王,她不都是……” “七弟,”贤王及时喊住他,“你同我去碧清池那边看看,来多少人了。” 第三十六章 喜欢他是件荒唐可笑的事 “哦,好。”恭王似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现在沐曦已是御赐的翊王妃。 他尴尬地看看两位皇兄,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贤王将他一把拉走。 沐曦眼睛盯着恭王的背影,几乎要盯出个窟窿。他小子惹了祸就跑,留下她在这里尴尬…… 这话要不说开,估计今天得尴尬一天。 沐曦索性也不在人前装傻了,清清嗓子,说起了小作文。 “咳,以前是我不懂事,给靖王和各位添了不少麻烦。好在各位包容和理解,也不跟我计较。 前几天靖王那一脚踢醒了我,使我深刻认识到自己以前是有多么荒唐可笑! 如今的我已是全新的我,不会再像以前那般无知,大家今后看我表现!” 说完,她露出一个营业式微笑。反正她戴着面具,大家看不到她尴尬的表情。 周遭陷入更深一层的沉寂。 在场的人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改变肯定是有的。因为以前的沐曦脑子一根筋,只会大喊大叫、粗鲁莽撞地行事,哪能说出这种自我反省的话! 至于能改变多少,就不好说了。 然而,靖王的脸色却比刚才更难看。 表面听沐曦的话,似乎是在反省和道歉,但是转深一想,她似是在内涵喜欢他是件荒唐可笑的事。 不过,靖王旋即又想到,沐曦脑子刚清醒没几天,能把话说通顺、把句子说长、把意思表达明白,已经很不错了。不可能会话里有话地内涵什么。 应该是他想多了。 翊王含笑走至她身旁,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本王信你!” “王爷!” 齐槐的声音将众人的视线拉过去,只见他从山庄外匆匆进来,并未刻意压低声音,“齐桐派人过来说,他从早上等到现在,水月医馆一直没开门。” 听到水月二字,沐曦心头跳了一下,偏偏这个时候翊王还看了过来。沐曦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避免和他对视。 “他问,要一直等下去吗?” 靖王看看升得老高的太阳,淡淡道:“估计今天她也踏青,不必等了,直接拆下来,把新的挂上。” “是!”齐槐出去传话。 别人没听出个所以然,沐曦心里却清清楚楚。靖王这是嫌匾额上的字丑,连夜给她做了一个新匾额啊! 看来靖王人品确实也不差,一直念着救他的恩情。 “三皇兄,五弟,我说找不见你们,原来你们都在这里。别晒大太阳了,去碧清池,那里凉快!” 一位身穿黑色蟒袍的男子出现,从称呼上判断,应该是四皇子廉王。沐曦感叹,果然皇家出品,必非凡品。 几位王爷都是一等一的美男,不过,相貌上更为出众的,自然还是翊王和靖王。 “嗯。”翊王开口,“你们走前面。” 翊王行三,本应他先走,但他体弱走得慢,既然都这样说了,靖王与廉王也便不客气了。 翊王与沐曦落在最后进的碧清池。 碧清池是依水而建的一座大殿,池在殿中央,一道活水从殿外引进来,盘旋而去,池上有曲折的栏杆石桥。 沐曦进来时,一群华服小姐正倚在栏杆上看鱼,还不时往池里洒着鱼食。 见到沐曦,池上众人低声私语:“听说沐曦幼时被烧坏的脑子,现在好了??” “别道听途说,诗雅这不是在这吗,问问诗雅最清楚不过了。” 被点名的沐诗雅看了眼翊王的绝色,然后视线才移到沐曦脸上,一脸无辜与茫然:“自从赐婚圣旨下达,沐曦白天总是早出晚归,我碰不到她,说不上话,所以我也不清楚。” “她能忙什么?” 有人低笑:“该不是跑到靖王府附近,偷偷看靖王?” “也不一定,翊王虽然体弱多病,但其容貌俊逸、风采绝世,一身的矜贵气度更是无人能及。 他又是皇上亲赐给沐曦的夫君,沐曦的心,估计早就被勾去翊王那里了。 你看,她跟在翊王身旁亦步亦趋的,哪看过靖王?” 有人嗤笑:“别看长的丑,倒是会朝三暮四!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她站翊王身边,那就好比优雅天鹅旁的癞蛤蟆,好好的画面都给破坏了!” “说来也怪,这么多年都没见她脑子恢复,怎么就那么巧,刚被封为翊王妃,她就恢复正常了!” 一人弱弱道:“可能像冲喜一样,冲好了?” “难说!” 沐曦跟着翊王进殿,坐在了翊王下首。 她环视一圈,这座殿极大极宽敞,三面都摆了几行雕花的石桌石凳,石凳上铺着虎皮垫,桌上摆着各色水果、花茶。 她还在人群中看到了桑若,跟身边的朋友有说有笑的。仿佛是察觉到沐曦的视线,桑若往这边看过来。 在看到是她后,对她礼貌而客气地点了下头,便继续转头跟别人聊。 “沐曦,吃草莓。” 翊王递了个草莓过来,沐曦在听到称呼时,挑了一下眉。他不是一直叫沐姑娘吗,怎么改称呼了? 坐在旁边的廉王笑道:“看来三皇兄对这门婚事很满意,我听说,还是三皇兄主动提起的赐婚?” 翊王淡淡应了一声:“嗯。” 廉王没再说话,不过唇角那轻蔑的冷笑很明显。没想到,翊王一个将死之人对权势也看得如此重要,为了博取一官半职,不惜牺牲自己的婚姻幸福。 他蔑视嘲讽的视线从沐曦的面具上划过,如此丑陋,翊王竟也能忍受。如果成了亲,半夜一醒来,看到的便是枕边人如鬼一般的面孔,不得吓个半死? 翊王这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对自己还这么狠! 桥上的小姐们见王爷们都已落座,也都纷纷回了座位。 今天出来踏青的都是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不必刻意拘着礼数。 前几天的赏花宴,大家精心准备了才艺,却被水月抢了风头。此刻水月不在,正是给几位王爷留好印象的时机。 施文悦正要起身说话,被恭王抢了先:“大家这样枯坐着,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第三十七章 有意思的新花样 廉王喝着茶,凌厉的目光往下面扫了一圈。 大殿左方坐的都是少爷公子哥,隔池相望的右边则是诸位官家小姐。 只不过,女子的人数明显倍数于男子。 倒也不奇怪,每年踏青节,例来只有官员或名门望族的嫡长子才能来青泽山。除非嫡长子因要事不能来,嫡次子才可代替。 所以,各府最多来一个男子,这也是嫡长子们非常骄傲的一件事。 而女子则不同,凡是嫡出皆可来,不分长次。 廉王言语中带着几丝傲慢:“还是像以前一样,谁愿意展示才艺,就去桥中心展示?” 恭王兴致缺缺:“那多无聊,愿意展示的,每年都是那几个,闭着眼我都知道她们要展示什么才艺,没意思!” 施文悦低下头,脸有点烫。她就是恭王口中每年都展示才艺的那几人之一,可是父亲说,要在各位王爷面前多多表现,才有当王妃的机会,尤其是在靖王面前。 贤王好奇:“那依你说,有什么新鲜花样?” 恭王眼睛晶亮:“不如把各种才艺或是好玩之事,一一写在竹签上。 然后拿个绣球击鼓传花,传到谁,谁就起来抽一根签,要依照竹签上的内容去做。 就比如,我抽到了作诗,那就要当场作首诗出来。” 贤王笑道:“听起来倒很有意思,但若是你抽到舞蹈,又该如何?” 靖王也不禁摇头笑了:“若是抽到自己实在不擅长之事,不如自罚一杯如何? 让人准备点果酒上来,女子罚喝果酒,男子喝桂花酿。 击鼓传花,大家接到的次数都有限,这样也不会有人醉。” “好!”恭王拍了一下手,高兴地吩咐,“来人,上竹签和笔墨!签上的具体内容,不如就由我们来写。” 下人很快端来数根竹签,恭王将签给各个王爷分了分,连翊王都分到了五根。 “三皇兄,这么热闹的事,你可不能扫兴! 若是你被点中,罚酒的事就交给青木。你身体特殊,不能沾酒,大家不会有异议的。” 翊王轻轻点了点头,执起笔,看向身边的沐曦,低声问:“你有什么主意?” 沐曦扬眉:“我?” 翊王似乎心情很好:“自然,不然是问青木那根木头?” 侍立在后的青木眼观鼻、鼻观心,继续做木头。 “那让我好好想想。”沐曦坏笑:“弹琴跳舞、写诗作画、吹笛舞剑这些,估计其他王爷都会写到,我们就写点不一样的。” 她托着下巴,一边出主意,一边看翊王写。 稍顷,便有下人呈上签筒,翊王将写好的竹签放了进去。 恭王接过下人呈来的绣球:“那就从本王开始传!” 一名蒙眼小厮站在殿内一侧,双手拿着鼓槌,密集地敲起鼓点。刚刚还轻松的环境,瞬间紧张起来。 绣球传至手中,都像接到定时炸弹一般,抛向下一个人。想展示才艺出风头的大有人在,但又都怕抽到自己的短板。若是靠罚酒躲过,那多没面子! 鼓声渐落,众人的心情却像坐过山车一样,更加紧张起来。 终于,随着最后一声鼓点落下,绣球砸在了一位公子手中,众人望过去,正是吏部侍郎之子、桑若的亲哥哥桑烨。 此时,他一脸无奈地站起来。 恭王笑道:“原来是桑公子,看看你会抽到什么?” 小厮捧着签筒过去,桑烨听天由命地随意取了一根,书童大声念道:“以踏青为题,作诗一首!” 念完,他将竹签放回筒中。 听到是这个,桑烨反而松了口气。还好,桑家乃是书香门第,诗题又不难,对他来说毫无困难可言。 恭王有些失望:“唉,怎么抽到这个,没意思。” 贤王笑着摇摇头:“本王知道你的意思,你是非看别人出丑,才算有意思,是不是?” 恭王开玩笑道:“我这样想,六皇兄也别直接说出来啊!” 短短时间,桑烨已在心中谱好一首五言写景诗,当即便吟了出来。 贤王赞道:“好诗!不愧是桑侍郎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啊!” 恭王一扬手:“继续继续!” 鼓声再次响起,这次好巧不巧,鼓声停止时,绣球正好在恭王手内。 恭王跃跃欲试:“来,看看本王的运气如何?” 他抽出一根签,自己念了出来:“弹琴!这还是本王亲手写的签!” “哈哈,”靖王笑了,“那你弹一首最简单的曲子来听听。” “五皇兄,你明知我对此一窍不通!早知道我会抽到自己写的签,就写个打拳了。” 他倒满一杯酒:“我认罚!” 一仰脖,将酒一饮而尽,敲敲自己的脑袋:“没想啊,自己出的主意,反而是第一个受罚的。下次我再不出主意了! 继续!” 又是一轮,绣球竟然落在沐曦手中。 不少人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轻视和鄙夷,还有一部分人异常期待,等着看热闹。 在场谁不知道沐曦,与她丑陋齐名的,正是废材之说。她不仅什么才艺都没有,而且大字也不识几个! 听说年少时,沐楚平也给她请过琴师和舞娘,无奈她过于愚蠢,又不听话,最终把人给气走了。 她什么都不肯学,沐将军夫妇没有办法,打不得骂不得,只能随她。 杜淑惠哧哧笑起来,同身边几位小姐说:“大家先别吃东西,不然一会儿沐曦出丑,小心大笑时呛到!” 经她提醒,果然附近的人都放下手中水果糕点,并将口中食物咽了下去。 恭王好奇:“看看能抽到什么?” 贤王出言:“要不还是跳过她?”之前他拉着恭王离开,并没听到沐曦深刻反省的小作文。 “怕什么,大不了喝杯果酒,又不会醉!”恭王催促,“快点抽。” 沐曦抽出一根,心里也有些期待。紧张倒没有,就跟恭王说的一样,不会可以喝酒。 书童念道:“出一道题考考大家,只要在场有人答对,便算失败!” 恭王眼前一亮,拍手道:“这个签才有意思,这是谁写的?” 第三十八章 姊妹相帮也是应该 翊王看了眼沐曦,才淡淡开口:“我。” 恭王喜道:“没想到三皇兄竟有这么出色的点子,正对我的胃口!” 廉王开口:“若是问天上有多少颗星星、湖中有多少桶水,诸如此类刁钻无解的问题,那谁都答不上来。 这类问题太多,若抽中此签的人随意编问,那岂不是完成得太简单了?” 他看向翊王:“本王并非有意针对沐姑娘,此签还要放回签筒,那谁都有可能再次抽到。 所以,需得加一个限定才可以。” 恭王饶有兴趣地问:“什么样的限定?” “别人可以答不出,但出题之人一定要知晓答案,并最终将答案公布出来。这样才能防止随意乱问。” 恭王边听边点头:“有道理,还是四皇兄严谨!沐姑娘,你出题!” 底下之人都等着看热闹。 谁不知道,沐曦从未读过书,也从不懂人情事故,她能问出什么问题?该不会要问如何才能嫁给靖王? 沐曦还没开口,许多人的嘴角已经开始笑了。 沐曦说道:“那我就出道简单的,考考大家。” “噗!不会要问一加一等于几?”底下好多人笑起来,“在座才子佳人这么多,沐姑娘还是出道有难度的!” “或许沐姑娘意不在题,而在果酒也,哈哈……” 恭王也等着看热闹,象征性地斥了一句:“嚷什么,好好听着!” 底下的低语嘈杂声降下来,沐曦勾起唇:“还是出简单点,我怕太难了,大家面子上不好看。” “哈哈哈……”又是一阵低笑。 沐曦提高声音:“世上什么东西比天高?” “比天高?”众人安静下来,拧眉思考。 只有翊王微勾着唇,心情愉悦,淡定而优雅地喝着茶。 恭王紧皱着眉:“天不就是最高的,还有比天高的?” 众人看向外面的天空,天上飘着几朵云,风和日丽。 “太阳,是不是太阳?”一位公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问。 有人反驳:“太阳只是挂在天上,就不一定比天高?” 沐曦老神在在地摇头:“非也!” 廉王目光犀利地打量着她,只是有面具阻隔,沐曦又微垂眼帘,他看不出什么:“如此说来,沐姑娘对答案是胸有成竹了?” 沐曦轻勾了下唇:“不然也不会问,是不是?” 恭王问向靖王:“五皇兄,你是咱们几个里知识最广的,你知道答案吗?” 靖王的视线从廉王那边划过:“七弟,此话不对。四皇兄自幼聪敏好学,所知的可一点儿都不比本王少。” 他瞥了沐曦一眼:“本王并不知晓此题答案。”他也不需要多加思考,蠢女人问的傻问题,没必要认真。 恭王却好奇不已:“沐姑娘,殿内这么多人,其中不乏博览群书的文人才俊,甚至还有去年科举的探花,都没人知道什么东西能比天还高。 你怎么知道你的答案就是对的?” 沐曦自信道:“王爷一会儿就会知道!” 恭王已是等不及,高声问:“有没有人能答?” 众人摇头,杜淑惠低声嗤笑:“恭王果真是不了解沐曦,竟然还认真上了。 沐曦有几斤几两,咱们还不清楚吗? 一会儿就等着大笑!” “看来无人能答。”恭王再次看向沐曦,“沐姑娘可以公布答案了。” 沐曦轻唇朱唇,吐出一个字:“心!” “心?为什么是心?” 更多的人脸上是恍然大悟,不约而同地暗笑自己怎么没想到。 “妙啊!”贤王竖起拇指,“没想到沐姑娘如此机智!那本王也有一道题,什么东西比金属还硬?” 沐曦目露笑意,与贤王会心一笑。 底下有人手抚在心脏处,疑惑:“为什么是心?” 靖王看了眼沐曦,开口:“心比天高、情比金坚!” 恭王哈哈笑了两声:“沐姑娘说她成长了,现在是全新的自己。 如今,本王相信了! 来,继续击鼓。” 绣球再次手手相传,在沐诗雅处戛然而止。 刚刚沐曦出尽风头,得到几位王爷的赞许,她再不表现一下,大家都快忘记她才是真正的沐小姐了! 所以,刚刚传绣球,她有意慢了那么一两拍,果然运气好,正是这一两拍,就让绣球停在了她手中。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聚在她身上。 沐诗雅心中紧张又骄傲,尽力使自己的一颦一笑、每一个动作都看起来优雅悦目。 她翘起兰花指,探入签筒,在心中默念:琴、琴、琴…… 签抽出的那一瞬间,她都紧张得不敢看! 书童拿过,念道:“清唱一曲!” “啊?”她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有唱曲这种签。 虽然东尧国人在弹琴或作诗时,高兴起来也会高歌那么几句,但她天生嗓音五音不全,哪会唱什么曲,弹琴时她都没敢张口和过。 她刚要认命喝酒,心中惋惜大好的表现机会就这么白白失去,杜淑惠站了起来:“诗雅,你刚说昨晚吃太辣,今早一起来就嗓子疼,应该唱不了?” 沐诗雅顺着她的台阶叹气:“是啊,现在都不敢高声说话,声音一大嗓子就疼。” 恭王扫兴道:“那罚酒一杯,继续!” 杜淑惠福了福身,微笑道:“诗雅今天嗓子疼,情况特殊,能不能找人代替呢?” “这……”恭王皱起眉,“若是开了这个口子,之后每个人都可以找人代替,那岂不还是原来那批人展示才艺? 平时宴会都看腻了!” 杜淑惠笑着建议:“王爷,何不也做一个限定,只有同府之人才能代替。 她们都是一家人,姊妹相帮也是应该,谁表演还不是一样?” 恭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可!” 杜淑惠笑着看向沐曦:“沐姑娘与诗雅同在沐府,沐府向来将她视如己出,诗雅也待她有如亲姐妹。 诗雅嗓子疼,不宜喝酒。那么,由沐姑娘来替诗雅唱一曲,应该也没问题?” 刚才沐曦表现出众,让部分人对她的看法改观,甚至得到了几位王爷的肯定。被样样不如她的丑女比下去,她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第三十九章 她竟然怕咱们听不懂 刚刚那道比天高的题,不过是投机取巧,算不得真本事,凭什么能得到王爷们的肯定? 她要让沐曦跌回原来的位置! 为了防止沐曦自罚一杯,杜淑惠直接把路堵死,她笑容甜甜:“沐姑娘刚才表现那么惊艳,把大家都难住了,想来唱曲也一定不会让人失望,是不是?” “呵,她唱?”对沐曦还算熟悉的几人嗤笑,直着嗓子吆喝还行,她哪会唱曲? 一位小姐悄悄拉拉杜淑惠的衣服,在杜看过来时,低声道:“你这是为难她,还是折磨我们的耳朵呢?” 恭王怀疑地转头看沐曦:“你唱?” 沐曦站起轻笑:“话都被杜小姐说死了,我若不唱,不但不是诗雅的‘好’姐姐,岂不是连杜小姐的口水都要浪费了?” 众人又交头接耳地低语起来:“她长这样,唱得能好听吗?” 沐曦:“……”你们唱歌是用脸? 恭王也没抱什么希望:“好,你打算唱哪首曲子?” 沐曦:“太深奥了大家听不懂,就唱首大家能听懂的。” “噗!”众人又笑起来,“她竟然怕咱们听不懂!果然是‘心比天高’,刚才大家没答出她的问题,整个人都飘了!” 沐曦清了一下嗓子:“一首《明月几时有》,献给大家。”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没有音乐、没有伴奏,沐曦空灵缥缈的歌声响起,瞬间让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 无人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打破这美妙的意境。 几位王爷表情凝重起来,望着此时倾情投入演唱的沐曦。 此时的她,在熠熠发光,已使人完全忽略那张冰冷的面具,更加忘却面具后的丑陋脸庞。 如此美妙的曲子,优雅又动听,似仙乐下凡,截然不同于教坊的俗曲。 杜淑惠等人手里的丝帕几乎要绞烂了,嫉妒冒火的眼睛盯着沐曦,却又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这绝对是她们听过最动听的歌声。本想借此机会让她出丑,却没想到送给她翻盘的机会! 沐诗雅努力维持着面上的温柔,心里把杜淑惠这个猪队友里里外外骂了个遍。早知是这种情形,就是十杯酒她也喝光,绝不能给沐曦展现的机会! 现在看翊王、贤王、恭王,哪位不是目不转睛、满怀赞许地看沐曦?就连最厌恶她的靖王,此时目光中也充满欣赏之色!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随着最后一声渺渺落下,众人还沉浸在歌声带来的遐思中…… “啪、啪、啪……” 廉王的掌声响起,将众人拉回现实,紧接着大殿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掌声和赞扬声。 “谢谢大家!”沐曦微欠了欠身,坐了回去。 贤王竖起拇指:“原来歌还可以这样唱,妙!” “曲调美妙,歌词也好。沐姑娘,这词是你写的?”廉王目光炯炯地望着她。 沐曦笑道:“怎么可能?曲和词都是出自他人之手,我只是将它唱了出来。” 恭王赞道:“没想到沐姑娘的歌声如此美妙,今日真是不虚此行!” 廉王还在打听:“沐姑娘,不知曲和词是何人所作,可否为本王引荐一下?” 恭王连忙道:“如此才子,也为本王引荐引荐。” 翊王望向沐曦的目光中有丝戏谑,拿起茶杯,遮掩住自己的神情。 沐曦心虚地清了清嗓子:“咳,词作者已经作古,曲作者我也不知,真是抱歉。” “这样啊……”廉王有些失望,“那可惜了……” “姐姐,”沐诗雅温温柔柔地站起,“多谢姐姐帮我,连我也没想到姐姐能唱这么好!” 沐曦淡笑:“妹妹客气了。” “姐姐,你是何时何地学的这首歌,怎么没听你提过?” 众人都竖起耳朵。 沐曦轻笑一声:“妹妹方才不是跟人说,我近日总是出府,早出晚归吗? 我是在跟人学才艺,毕竟各位小姐都有才艺,只有我什么都不会。 教我之人说我嗓子好,适合唱歌,只是我愚笨,好几天就只学会这一首歌,再没想到,今天竟然就派上用场了!” 沐诗雅垂着眼,遮住眼中的气愤:“原来姐姐是在学艺,大可以跟家里人说一声,不用遮遮掩掩的。” 廉王探究地问:“不知是何人在教沐姑娘?” “一个女人。”沐曦随口诌道,“不过她昨天下午已经离开京城,说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哦?”廉王追问,“那她可是京城人士,姓什名谁?” 沐曦摇头:“她不肯说,我也没问。” “四皇兄,找到那个女人又怎样?”恭王不耐烦,“词曲都不是她作的,她只是传唱。 咱们继续传绣球。” 恭王招呼着又继续了两轮,才停下。 廉王说道:“休息的时间也够长了,咱们是来踏青的,继续往山顶走? 三皇兄,你若是身体不适,就在这里继续休息。” 廉王带领众人离开,大殿空旷下来。 “咳,”沐曦站起,“王爷,我也想出去走走,您……” 翊王也起身:“本王陪你。” 沐曦眨眨眼睛,她就是不想跟他独处,免得尴尬,才提出要走的啊…… 她委婉规劝:“王爷,再往上爬,您的身体恐怕吃不消!” “放心,本王心中有数。” 两人出了碧清池,沿着坡缓的台阶往山头走。前方的人已经三三两两分开,边走边说说笑笑,也有人并不急着上山,在修建的凉亭里饮茶休憩。 “沐曦,你今天的表现,很惊艳!”翊王开口的同时,淡淡扫了青木一眼。 紧跟上来的青木自觉往后退了几步,不远不近地跟着。 沐曦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她正在往山顶看,随口道:“谢王爷夸奖! 王爷,这山好高,往上的路也陡,你确定可以爬上去?” 翊王几不可见地勾了下唇,微微叹息一声:“明年的踏青节,本王不知还能不能陪你来,自然是挣扎着也要陪你上山,不能给彼此留遗憾。” 沐曦有些动容:“王爷,这山不爬到顶也不会怎样,你大可不必如此!” 第四十章 女孩子家,要单纯 翊王轻笑:“看来你有所不知,本王这些年一直久居深山,山路对本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前几天本王刚进京,有些水土不服,所以咳喘严重些。 今日已经好多了,本王不会勉强自己,走。” - 今天踏青的人似乎格外多。 很多小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出现在几位王爷附近。王爷们走,她们也走。 王爷们到亭中休息,她们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在附近的树荫下聊天。 其中,俊美温润又最受皇帝宠爱的靖王身边的女子尤其多。 爬了没多久,靖王看看周围的莺莺燕燕,她们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出奇一致,微笑恰到好处,淑女又含羞。 他眼前浮现出水月的艳丽容颜,同为女子,不但机智有爱心,而且懂医术,甚至不畏流言独自开医馆,明明是那么瘦弱的小身板,却不依靠人,努力撑起一片天。 再看看周遭这些官家小姐,不乏身体健壮者,却都做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爬个山娇气得很,还要扶着同为女子的丫鬟。 昨日离开医馆太过匆忙,没来得及邀请水月一同踏青,不知,今天她去了哪儿? 如此绝色的容颜,会不会遇到危险…… 想到这里,靖王瞬间没了爬山的心情,顺着来路,返回山庄休息…… - 因为靖王的突然离开,众人兴致大减,登山的速度明显变慢。 沐诗雅一行人找了座八角亭,坐着休息。 杜淑惠看到半山腰处、翊王和沐曦并肩缓慢爬山的身影,气得咬牙。一转头,看到自己的丫鬟在吃点心,只觉更加碍眼和心烦,抬手便拧:“吃吃吃,怎么不吃死你!” 同行一人连忙将丫鬟拉开:“中午了,她又不是石头,当然得吃点东西。” 丫鬟眼里含着泪,却又不敢哭出声,被沐诗雅的丫鬟拉着去了另一处。 杜淑惠盯着远处的沐曦,气道:“我就不明白了,她唱得再好,也还是个丑八怪。翊王是何等的绝世风采,怎么会看上她?” 沐诗雅低声道:“应该是演给大家看,毕竟因为这场赐婚,他得了吏部监察的差事,若是对沐曦不好,传到皇上耳朵里,他也不好交待。” “也对,不然没理由。如果没有足够的好处,别说翊王,就是普通百姓,也不想娶!” 杜淑惠咬牙切齿道:“可不管什么原因,不得不承认,沐曦运气是真是好。她那样的人都能当王妃,而我们,这么多人里还不知道能不能出个王妃呢!” 一句话,让大家沉默下来。翊王再短命,沐曦也是翊王妃,等沐曦嫁进翊王府,她们见了她,就得低头福身行礼。 - “好热。” 沐曦以手为扇,在脸旁扇着,然而没什么用。 古代衣裙本就严实,她又戴着不透风的面具,面具下已浸出细密的汗。估计早上化的疤痕妆,已经糊了。 她用丝帕擦擦脖颈的汗,脸上的汗擦不到,只能顺其自然。 再看看蓉、秋二人,“你们不热吗?” 清蓉摇头:“小姐,你很怕热吗?” 沐曦看向相隔不远、坐在亭中的桑若等人,她们说说笑笑,很悠闲的样子。 “不会只有我自己这么热?”难道是面具不透风的原因? 翊王淡淡开口:“洗一下会舒服些。青木,准备水,本王和沐姑娘要沐浴。” “是。”青木看了眼沐曦,离开。 沐曦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噗得一下,全喷出来,还呛咳了好几声。引得亭中的桑若几人不断往这边看。 清蓉连忙伸手帮她顺气:“小姐,喝水别那么急!” 沐曦拿丝帕擦擦嘴角,看向云淡风轻的翊王:“王爷,沐浴?” 翊王就只给出了一个字:“嗯。” 清蓉说道:“小姐,青泽山庄给各位王爷专门准备了休息房间。您上山时,我们和青木提前去检查房间了。 虽然山庄已经安排人打扫干净,但我们还是又擦拭了一遍。” 沐曦无奈地看着她,重点是这个吗? 她走近翊王,低声艰难开口:“王爷,您刚刚说和我……沐浴?”她不禁捏紧衣摆,这发展的是不是也太快了?古代人这么开放的吗? 翊王轻飘飘瞟了她一眼,抬手就往她脑袋上轻拍了拍:“想什么呢? 女孩子家家的,要单纯!” 沐曦无辜地望着他,是谁不单纯? “你去本王的房间沐浴,梁王今天没来,本王去他的房间洗。你不会以为本王要和你……” 沐曦通红着脸立刻打断他的话:“我什么都没以为,我就是这样想的!”还好戴着面具,不然脸红的得被他嘲笑死! “嗯,本王相信你!”翊王狭长的眉眼中带着几分笑意,嘴角极力压着笑容,身上散发的愉悦气息,怎么瞧都像在偷笑。 沐曦一扭头,离远他一大步,又一大步! 清蓉和清秋实在压不住上翘的嘴角,连忙假装看风景,背对了沐曦。 如果不是戴着面具,沐曦真想挖个洞钻进去。 - “王爷,水准备好了。” 青木的到来打破了此处的尴尬。沐曦第一次由衷觉得青木总算办了次人事儿。 沐浴的水,山庄早就备好,只等王爷们一声令下,立刻就能提满。 “嗯。” 青木在前带路,顺着曲折的回廊,来到一排精致的房舍前。 门侧都挂着雕花牌,翊王在写着【翊舍】的门前停下:“你在这,本王去隔壁那间。” 每个出来踏青的小姐,身边的丫鬟都带着备用衣物,以便不小心弄脏后可以及时更换。 清蓉将随身背的小包袱递给她,沐曦推开翊舍的房门,屋内干净整洁,分内外两间,陈设虽不多,但件件精致。 将门关上,沐曦便迫不及待地取下闷热的面具。一照镜子,果不其然,脸上画的疤痕已被汗水冲得不成形状,整张小脸现在青灰黑红、各色杂揉,比疤痕更恐怖。 沐曦扑哧低笑出声,幸好没人看到,不然还以为大白天有鬼出没。 她洗了几把脸,便拿着新衣裙去内室的沐桶沐浴,丝毫没注意到,外室书柜后的缝隙里,藏着一个人…… 第四十一章 真的不痛 听到内室传来的水声,一名身穿藕荷色襦裙的女子从书柜后蹑手蹑脚地出来,脸上有着愠怒之色。 她叫周素芳,能来踏青,是沾了祖父的光。比起那些丞相、尚书,她祖父只是个翰林院侍讲,官职低微,父亲又是用钱捐的从六品州同知,所以她向来被那些自傲的小姐们看不起,饱受排挤。 她远远尾随靖王来到这里,在他进入靖舍休息后,她才敢偷偷摸摸地出来。 在看到写有【翊舍】的牌子后,忽然就胆从心生,一个计谋在她心中形成。 翊王体弱多病,听说不但走路要人扶,还在靖王府的赏花宴上还咳血了。今日爬山踏青,翊王的身体定然吃不消,一定会来翊舍休息。 皇上刚给翊王赐了一个丑八怪作王妃,翊王如此仙容玉貌之人,怎么可能真正甘心? 她只要趁翊王进房休息时,来个半推半就,从了翊王。即便翊王不肯,依翊王的病弱体虚,也必没有力气推开她。 她只需咬定是翊王强迫她,别人在对比她和沐曦那个丑八怪后,也应不会多做怀疑。 到时事情闹将出来,她装作受了天大的委屈,皇家必然会给她一个交待。 她好歹也是嫡出,祖父又是朝廷老臣,受此天大委屈,皇上不给个正妃,侧妃应该没问题。 那群看不起她的小姐,以后见了她,也要恭恭敬敬给她行礼,喊她一声侧妃娘娘! 她将一切在心里合计好,就想冒险一试。成王败宼,即便到时不能如意、甚至名誉扫地,至少她也努力过,不会后悔。 可万万没想到,进来的居然不是翊王,而是沐曦这个丑八怪。 沐曦摘面具洗脸时,正好背对她。而她担心沐曦透过镜子看到她,一直不敢露头,所以并未看到沐曦的真正容貌。 她从书柜后出来,一眼便看到搁在脸盆架旁的面具。 心中恼恨沐曦坏她好事,周素芳悄悄走过去,拿起面具,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听到门外传来说话声,她便猜到门外应该是有丫鬟守着。毕竟是沐浴,不同其它事。 她拿着面具轻手轻脚地走至北窗处,透过微微撑起的窗扇,看到外面有条仅两尺宽的小路,再往外便是湖水。 这一整排休息室本就是建在湖水之上,以取其清凉。 听着内室沐浴的水声,周素芳将窗扇开大些,瞅准角度,踩上窗台迅速一跃,窗扇打在窗棂上,发出“嗒”一声。 “谁?” 原本安然享受这抹舒适的沐曦,听得异响,立刻惊起,将沐巾一围,迅速从沐桶中出来检查情况。 然而她来到外间,已空无一人,她的视线落在北窗下的锦墩、和窗台的半个脚印上。 她迅速推开已合上的窗扇,向外左右一顾,只来得及看到小路尽头转角处,一截藕荷色的裙角消失在视野。 藕荷色…… 她回忆着大殿中印象较深的人,至少她能叫出名字的那几个,都没穿这个颜色。 但今天来踏青的人众多,也并不是每一个都在殿内。登山时,穿这个颜色的人似乎也不少,但都是些陌生人。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对方是个女人。 “小姐,怎么了?” “无事。”沐曦朝门外喊了一声,视线落在门侧的脸盆架处,不由神色凝重起来。 面具,不见了…… 那人拿走了她的面具,是为什么? 刚才她在外间只是用清水草草洗了几把脸,糊成一片的妆根本洗不下来,还是后来沐浴时用洗漱之物才洗好的。那人应该并不知晓她容貌已恢复的事情。 难道是为了让她出丑? 不对! 沐曦转念一想,神色更加凝重。从她进屋,清蓉就一直守在门外,所以那人应该是比她先进来。 而她进来属于偶然事件,那么,那人的目标是——翊王!!! 所以,拿走她的面具只是临时起意! 那人潜进这里,对翊王有何目的也不论,如今她的面具没了,那还真是件麻烦事! 前门不能走,那就…… 沐曦看了眼后窗,她也只能走这里。 她回内室穿戴好,刚踩上锦墩,停了下来,对门外道:“我打算沐浴后睡一小觉,半个时辰后再叫我。” “好。” 沐曦轻轻撑开北窗,小心地跳了出去。 紧贴着这排房子,有半米多宽的小路,她顺着小路向前走,走到头转了个弯,便到了来时的路。 瞄了眼回廊上,清蓉清秋正站在翊舍前看湖中的天鹅。 似有感应般,两人同时向这边望过来,沐曦连忙低头迅速往前走。虽然衣服是清蓉给她的,但是是从成衣店买的,撞衫也正常。何况她为了保险,还在裙子上动了点小心机。 “啊呀!” 走得太急,在转弯处与对面来人碰在一起,鼻尖刚好碰到对方坚硬的胸膛,瞬间上头,眼泪都飙出来了。 这谁啊,她为了避人走得急,怎么对方比她还急! 由于惯性,她被撞得重心不稳,对方急忙扶了她的胳膊一把,旋即便松开。 “你没事?” 声音有点耳熟,沐曦揉着鼻子抬头,骤然瞪大惊讶的眼睛,后退一大步。 贤王! 贤王见她没回应,微蹙眉心:“很痛吗?本王陪你去看大夫?” 沐曦的手依然捂在鼻子上。虽然她以水月的身份出现时,都是精心化妆过,与现在素颜的差别很大,但她依然心虚被认出。 她使劲摇摇头,便要走。只是回廊路窄,仅能容两人并行而过,此时贤王站在正中,她过不去。 只得捂着鼻子变了声音道:“不痛,没关系。”还好她学过伪音,不然非穿帮不可。 贤王弯腰,平视她:“真的不痛?那你干嘛捂着鼻子?” “咳,”沐曦怯怯地放下,小心翼翼地观察贤王的眼睛,看他能不能认出她。不然她总不能捂着鼻子一直到山脚?“王爷,真的没事。” 贤王被惊艳到,眉蹙春山,眼颦秋水,一双美目波光流转,水盈盈地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第四十二章 刚刚我只是……内急 眼前之人樱唇不点而红,未施任何粉黛,却足以将整座青泽山上的小姐们衬托为庸脂俗粉。 见贤王只是望着她不说话,沐曦弱弱开口:“王爷,我能不能……过去?” 贤王未让路,反而问道:“你是哪府的小姐?本王似乎从未见过你!” 能上青泽山踏青之人,除了皇亲国戚,便是达官显贵之子女。虽不敢说达官显贵家的公子小姐他都认识,但久居京城,佼佼者他不可能不知道。 此女子如此清纯绝色,令人过目难忘,况以她的惊艳容貌,不可能还能低调,他为什么毫无印象? “我……” 沐曦正想着措词,一个更为熟悉的声音响起: “六皇兄,原来你在这,这是要去雅舍休息?” 恭王笑着过来,在看到站在贤王面前的沐曦时,不由心脏漏跳一拍:“这位是……” 贤王也想知道,两位王爷同时望着她,等待沐曦的答案,令沐曦压力山大。 “咳,我能不能过去说?” 沐曦指指两人身后。 贤王和恭王自动让开一条路,让她过去。 贤王笑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们是哪府小姐了?” 沐曦嘿嘿笑着后退一步,然后…… 转身就跑! 那着急忙慌的样子,就好像后面有鬼追她! “啊这……” 恭王看看落跑的沐曦,再看看贤王,不确定地问:“追?” 贤王望着沐曦仿若蝴蝶飞舞的背影,露出温暖的笑意:“两位男人追着一位女孩跑,成何体统!” 恭王急道:“可就这么放她走了?还不知道她是谁呢?” “京城就这么大,还担心找不到她?” “说的也是。” 京城虽大,但如此惊艳绝色的女子却少,又是某位大人府上,应该不难寻。 两人边说,边往雅舍走,正碰上已休息好的靖王出来。 见两位兄弟满面春风,靖王笑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恭王兴奋道:“五皇兄,你要是早一步出来就好了。 方才有位仙子,肤如凝脂,领如蝤蛴,螓首蛾眉,巧笑倩兮,我们学过的文章,竟然活了,当真是美得惊人!” 靖王笑着摇摇头,自从见过水月,这世间便再无美人。 “诶?你不信?不信你问六皇兄!”恭王拉着贤王,便要立正清白。 贤王却是四周看了一圈,有点疑惑:“那位小姐刚刚是在雅舍这边?” 刚才相撞的回廊,只有一条曲折的路,并无岔路。 “五皇兄,你认识?” 靖王无奈笑道:“我哪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人?方才我一直在靖舍内休息,并没出来。” 恭王指着回廊道:“也不一定是在雅舍,说不定是从那边过来,路过这里。 那不是青木和沐曦的两个丫头吗,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算了。”贤王抬手制止了他,“巴巴的过去问这个,对那位小姐的声誉未必是好事。 会有再见之日,不急。” 靖王温笑:“你们两个一起过来,是爬山爬累了?” 贤王道:“差点忘了正事。五皇兄,我府中有点事,要先走一步。没找到四皇兄,就跟你说一声。” “嗯,恭王呢,也要走?” 恭王摇头:“我本来是想邀六皇兄一起去山的背面看看,既然六皇兄要走,那我自己随便转转。”说不定,又能碰到刚刚那位小姐。 - 沐曦顺着下山的路来到山脚,却在如何回去的问题上犯了难。 一辆辆马车沿着山脚的路停了长长一队,然而都是有主人的,没法雇佣。 她试图等路过的马车捎一程,等了会儿,却一辆都没。想来应该是青泽山这条路的路口被官兵拦了,毕竟王爷们都在这里,得保证他们的绝对安全。 她只能等着搭乘其她小姐的马车,然而刚刚过了午时,正是太阳最热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一位小姐下山。 正当她蹙眉想办法之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原来你在这儿!” 她转身,正是贤王! 想到刚刚落跑,沐曦脸一囧,就又想拔腿离开。 却被贤王抢先一步,挡住她的去路。 贤王笑道:“哪来的小狐狸,跑得倒挺快!” 沐曦嘿嘿笑了两声:“刚刚我是……内急、内急……” 这蹩脚的理由,贤王眼角流露出笑意:“本王刚才见你一直望着马车,是要回城?” 沐曦诚实地点点头。 贤王扫了一圈:“哪辆是你的?” “咳,”沐曦弱弱道,“我是坐别人的马车过来的,现在有事想先走……” “正好,本王也正要回城,捎你一程?” 沐曦眼睛一亮,旋即又暗了下去,她有点担心贤王盘问。 贤王一招手,一辆宽敞豪华的马车过来,他亲自打起帘子:“上车,你不是有事?其他人可要几近傍晚才下山。 难道本王连这个荣幸都没有?” 沐曦冲他笑了笑:“那就多谢王爷了,路费我会付的。” 她上了马车,贤王紧跟着上来,马车轻快地行驶起来。 “你觉得,本王会缺那点银子?本王也要回城,只是顺带,你太客气了! 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既然她不肯说是哪府,问姓氏总肯说。只要有了姓氏,哪位大臣家的女儿,一查便知。 “我姓……假……” “原来是贾小姐,幸会!”嘴上说着,贤王却在疑惑,京城的官员中,并没有哪一位姓贾。便是京城的其余权贵和望族,也并没有哪家姓贾。 “刚刚贾小姐说,是随别人来的?” 沐曦点点头:“说是要带我见见世面,我就来了。” “不知是随哪府来的?” 沐曦弱弱抬头道:“我可以不说吗?” 面对她水汪汪又纯澈的眼睛,贤王不忍拒绝:“当然可以,这是你的自由。” 沐曦笑得眉眼弯弯:“多谢王爷,那我选择不说!” 贤王低笑着、无奈地摇摇头:“那你是何方人氏,这个可能说?” 沐曦托着腮道:“不能说!” 她心里却对贤王的好脾性赞叹有加。被百姓们誉为脾气最温和的靖王,根本就没法跟贤王比好不好? 第四十三章 我们王爷是不会见沐曦的! 贤王又是无奈一笑,将一盘葡萄端给她:“没想到贾小姐如此神秘,长这么大,本王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戒备。” 他摸摸下巴:“本王长得很像坏人吗?” 一句话,把沐曦给说笑了。 她半开玩笑:“王爷是我见过最像好人的王爷!”虽然翊王待她极好,但正因为过分好了,总感觉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贤王笑得无奈:“本王很荣幸。”这丫头估计只见过他和恭王。 “您是一位好王爷,我是有必不得已的原因,不能跟任何人说身份,并不是针对您。” 贤王笑了:“好,本王知道了。来尝尝这葡萄,很甜。” 沐曦吃了几颗葡萄,听到城门口守卫的声音,掀开侧面的车帘,看着车进城。 “不知本王将贾小姐送至何处?” 沐曦一指:“我在那家小茶馆下车。” 贤王没想到这么快:“本王将你送回府,岂不是更好?” “谢王爷,我还有事。” 贤王也没再劝,沐曦跳下马车,挥挥手:“多谢贤王!” 她本想留个路费,但想到路费不过几十文钱,万一贤王以为是在羞辱他。可若是多付,她又舍不得。毕竟现在她只有出项,没有入项,眼看又要靠当首饰过日子了。 别人谢他,都是福身行礼,到了她这里还真不一样。贤王冲她微笑着点了点头,马车离开。 沐曦先在小茶馆内坐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跟着,才绕到小院子的后门。 她要想办法通知翊王和两个丫鬟,不然发现她失踪,他们必然会着急寻找。所以当时她特意说要小睡一会儿,半个时辰后再叫她,为的就是既不会太久引起怀疑,又能给她缓冲报信儿的时间。 只是没了面具,她找谁去传话报信儿? 去青泽山的各个路口被官兵把守,只有达官显贵才能通过,想找寻常百姓去传话根本不可能。 翊王府没有她认识的人,即便戴着面具去翊王府,光看青木对她的态度,就知翊王府不一定会有帮她。更何况没有面具,她根本就不是他们“听说”的那个沐曦。 沐府就更不在考虑范围内。 一时之间,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去靖王府,靖王府有她认识的人! 她换成水月的妆扮,骑着白马直奔靖王府。 今日在青泽山上,齐槐曾说齐桐去医馆给她送匾额。她给齐桐医治过手伤,传个话的面子应该有?齐桐是靖王府仅次于齐槐的侍卫,出入青泽山想也不是难事。 抵达靖王府,守门的侍卫长立刻欣喜地迎上来:“水姑娘,您来啦!我们王爷若是知晓,一定很高兴。”王爷亲自给水月医馆题字,并命人连夜做匾额的事,靖王府谁不知道? “只是王爷今日去青泽山踏青,还没回来……” “没事,我找齐桐。” “齐侍卫在。”他转头指了一名守卫,那人立刻跑进府。 “水姑娘,您要不要进府坐坐?”虽然靖王不在,但靖王曾给水月姑娘一块腰牌,还特意吩咐过。 沐曦淡淡道:“不了,我还有事。” 这一来一回挺费时间,她担心时间上赶不及。 齐桐出来得很快:“水姑娘,您找我可是为牌匾的事? 早上在医馆等了许久没等到您,王爷命我先挂上去,不知水姑娘还满意吗?” “不是这事。”她哪有空去医馆,“齐侍卫,借一步说话。” 她与齐桐走到一棵大树下,才低声道:“沐曦你知道?” “知道。”齐桐疑惑,不知她为何突然提沐曦。同为女子,水月姑娘与沐曦简直就代表了两个极端,一个极美,一个极丑。 “我与沐曦有一面之缘,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沐曦有件事拜托我,我办不到,需要你的帮忙。” 齐桐有点懵。水月姑娘办不到的事,他一个小小侍卫能办到? 不会是…… 他面现为难,沐曦有事,水月做不到他却能,那就只能是与靖王有关了。 这丑女人都已经被赐婚了,还挨了靖王一脚,竟然还没有对靖王死心! 更可恶的事,打听到水月对靖王有恩,竟然打水月的主意!! 水月姑娘若是开口,让他帮沐曦见靖王,他是帮还是不帮呢? 不帮,就愧对水月的救治之恩;但若是帮,靖王一定会活剥了他…… 他还在踌躇犹豫,心急的沐曦压根就没注意。 直接说道:“青泽山那边戒严,我去不了,想请你过去跟……” “水姑娘,”犹豫片刻的齐桐在心中做出决定,打断她的话,“你刚来京城可能不知道,我们王爷是不会见沐曦的!” 沐曦愣了片刻! 他不想见她,她就想见他? 她神色淡了几分:“齐侍卫多虑了,沐姑娘一个字都没提靖王。 沐姑娘只想找个人去青泽山庄、给她的两个丫鬟传个话,就说她有事提前回来了,以免她们担心。 我想我在京城也不认识什么人,便一时想到了你。” “就这?”齐桐有点尴尬,“水姑娘并非京城显贵,沐曦怎么会找您帮忙?” 沐曦淡淡道:“这就是我跟她的事了。你若肯帮忙,那是最好。不肯也不必勉强……” “不勉强,一点儿都不勉强!”齐桐打着哈哈,只要不是让沐曦接近靖王,那都不是事儿! “只是去青泽山传个话,举手之劳。水月姑娘尽管放心,我这就去。”正好他还可以顺路跟王爷禀报,水月姑娘回来了。 - 离开靖王府,沐曦便在心里盘算如何才能进沐府拿到备用面具。 白天不好爬墙,会被发现。若等晚上,翻墙倒是方便了,可又不好避开两个丫鬟。而且夜不归宿,两个丫鬟也会担心。 她骑马来到沐府西角门,守门的两名小厮见来了位天仙般的美女,态度瞬间友好,主动搭讪:“姑娘,您找谁?” 沐曦淡漠地看着眼前两个笑容谄媚的小厮,不过是一脸之差,待遇差距这么大! “沐曦让我去她院里取件东西。” 第四十四章 撞门! 两人怎么都没想到,这位仙女竟然是找沐曦的! “姑娘,堂小姐去踏青了,还未回,丫鬟也不在。要不,您明天再来?” “我知道,是她让我来取东西的。” “这……”两人有些为难。 他们也很想答应这位仙女的要求,但是,毕竟他们只是守门的小厮,没有主人允许,怎么能随随便便放人进去,虽然这位仙女从面相上看,就一定是好人。 沐曦看着其中一人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那名小厮惊讶:“姑娘如何看出来的?” “看你面色有点苍白。我略懂医术,要不要帮你把把脉?” 她话音才落,那小厮已经将袖管给撸了起来。这可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不管她会不会医术,被天仙把(触)脉(摸),他能吹一辈子! 沐曦被对方的信任和速度之快惊到,如果去她医馆的人也能这么配合,还愁赚不到钱吗? “姑娘,脉您随便把,还要看哪,你随便说!” 沐曦诧异地看了眼这名小厮,虽然平时他经常狗仗人势、狗眼看人,但也没觉出他傻啊…… 她将指腹探到他的脉搏上,只两三秒,便收回手。 此时小厮面色通红,哪还有半丝苍白,甚至连耳朵都是红的,使得沐曦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诊断有误。 “姑娘,如何?”另一名小厮问,女子会医术,这京城他就听说过一个。但听说那人傲得很,还看不起人,肯定不是眼前这位亲切的天仙姑娘。 沐曦故作沉吟片刻:“你是不是从前晚到现在一直腹痛,还伴有腹泻?” 那小厮惊喜地使劲点头:“姑娘一诊便中,医术真好!” 沐曦微笑,她只是昨天傍晚回来时,刚好听到这小厮提水月医馆,说外面将水月大夫的医术传得神乎其神,看病连药都不用吃就能好。 所以,当时她就多听了一会儿。 就听小厮抱怨他前一晚吃坏肚子,直跑茅厕,一夜没睡好。又舍不得钱去看大夫、舍不得钱抓药,只能硬挺。 刚才见他面色泛白,便诊了诊脉,果不其然,脉象虚浮。 沐曦笑了,直接将两人看直了眼。 “我帮你治好腹痛,你让我进去取东西,如何?我保证只去沐曦的院子,拿到东西就走,其余地方哪儿都不去。” “这……” 两个小厮对视了一眼,病小厮考虑片刻,怀疑道:“你能帮我治好?不要钱?”家里还有高堂要养,就靠他这点微薄收入,所以他只关心收不收钱。 沐曦笑道:“举手之劳,自然不要钱。” 小厮强调:“我可没钱抓药。” “放心!” 沐曦将手置于他腹部位置,相隔两指宽的距离,催动愈合力…… 两名小厮脸上惊讶、惊喜、兴奋和恍然大悟之情交加着,跳跃的心脏几乎要冲破喉咙,跳将出来。 只是几秒时间,沐曦便收回手:“可还腹痛?” 哪知两人忽然双手紧紧互握在一起,努力压抑着想狂喊的兴奋心情:“你就是水月医馆的那位女大夫?” 沐曦点点头,神色平淡:“是。” “啊,传言都是真的!果然腹痛隔空就能治好,我现在一点儿都不痛,身上也有力气了,好得不能再好!” 另一名小厮激动地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传言骗人! 传言说水月大夫仗着自己医术奇特,目中无人、目空一切,找她看病,没有几百两银子根本不可能,只会被轰出去! 这是谁传的谣言,再没有比水大夫更和气、更友善、更热心的大夫了! 那些人一定是嫉妒水大夫的医术、嫉妒水大夫的美貌!” 沐曦被两个小厮的话直接逗笑,那明媚炫丽的笑容,更令两人一时看呆。 “我可以进去取东西了吗?” “啊,可以可以!”兴奋的小厮让开路,正色叮嘱道,“水姑娘,我们可是冒着打板子的风险私自放您进去! 您进去走几步,左手边就是堂小姐的院子,您取了东西就出来,一定快去快回,千万不要去其他地方。” 虽说是冒风险,但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风险。 沐曦住的小院地处偏僻,平时根本就没人走动。可以说,西角门几乎就只有沐曦和几个下人走动。 所以,水姑娘进去,除非她乱闯,不然遇到人的可能性极小。 再说,沐曦的月钱跟他差不多,院里没有值钱之物,根本就不怕丢失什么。更何况,心灵貌美的天仙怎么可能偷东西?更不可能偷沐曦这个丑女的东西! 沐曦点头:“这是自然,多谢!” 得到美女的道谢,两人心里比蜜还甜:“小姐请进,快去快回。” - 青泽山庄,翊王沐浴出来,整个人颀长玉立,散发着惑人的光彩,就如同镀了一层圣洁的光晕。 见沐曦还没出来,他在回廊上矗立,望着醉人的风景等了一会儿,却是仍旧没有动静。 他踱步到翊舍前:“你们小姐呢?” “回王爷,小姐说沐浴完要小睡一会儿,让奴婢们半个时辰后再喊她。” “小睡?” 翊王蹙了蹙好看的眉头,已经到午膳时间了,饿着肚子午睡?虽说在碧清池也吃了点水果,但毕竟不是正餐。 “去喊她起来,先吃午饭,吃完回府睡。”这边左右房舍都是王爷们休息,特别靖王的房舍也在这里,想想就令他不舒服。 “这……”清蓉踌躇,“小姐吩咐,谁都不许打扰。” 翊王扫了眼青木,青木抬手就拍门:“沐姑娘,用午膳了!” 里面寂静,没有回应。 青木加重力道:“沐姑娘?” 依旧没有声音。 青木请示性地看向翊王。 翊王蹙了下眉,无论青木的拍门声还是嗓门,里面都没有道理听不到。这里的房舍简陋,又不隔音。 他提高声音:“沐姑娘,本王要进去了!” 沉默依旧。 他果断下令:“撞门!” 青木退了几步,一个大力冲过去,便把门撞开了,但并未进去,也并未往里看,而是立时背对房内。 第四十五章 发现她就是水月了 翊王扫了清蓉一眼,清蓉和清秋冲进去,房内、没有人! 两人脸色一变:“王爷,小姐不见了!” 听如此说,翊王才踏进房间。 内室的床铺平整无褶皱,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 清蓉慌道:“小姐呢,奴婢们一直守在门外,未曾离开片刻!怎么就不见了?” 清秋环视房间,视线落在合起的北窗上。 翊王走了几步,看到了北窗上没完全重合的两个脚印,不同底纹的鞋印…… 有人进来过! 他撑开北窗向外望,小路尽头便是房舍尽头,若是沿着小路在尽头转角,便能绕回前面。 有人来过,她追人去了? “王爷,是奴婢们失职,奴婢现在就去找小姐!” 翊王只是垂了下眼帘,算是回应。 清蓉两人迅速出去,一个往山上寻、一个往山下寻。 翊王思索片刻,从翊舍出来。青泽山人来人往,若想强行带走一个人,不容易。而若是追一个人,也必会惹出动静。 他顺着回廊往外走,在转角处正遇上恭王:“奇怪了,一个那么美的大活人,居然没人认识! 你去山下找找,有人说看到一个穿淡紫色裙子的美丽女子往山下去了。去打听打听到底是哪家的。” “是。” 一名侍卫飞快离去。 翊王不动声色地问:“七弟在找什么人?” “哦,三皇兄!”恭王笑道,“就在刚不久,我和六皇兄在这、就我们现在站的地方,看到了一位奇美的女子,不光漂亮,还有点小聪慧。 在我和六皇兄眼皮子底下,一溜烟儿就跑了。 我去问了一圈儿,竟然没人认识她!” 待恭王离开,翊王扫了青木一眼:“去问问两个丫鬟,沐姑娘新换的裙子是什么颜色?” 青木一脸震惊:“是!” 王爷该不会怀疑恭王说的是沐姑娘?王爷之所以对沐曦那么好,难不成是对面具之下怀有幻想? 可就在王爷回京面圣的那天,沐曦曾当着众多百姓的面,摘下过面具。听说她的脸引起许多人不适,到现在还存有心理阴影。 当然,这个应该是没人敢跟王爷提。 他该怎么委婉提醒王爷…… 见到清蓉,清蓉正急得满头大汗。没有翊王吩咐,她不敢擅自声张开,毕竟事关小姐的声誉。 王爷那么关心小姐,却没有大肆寻找,更大的原因是认为小姐没有危险? 她回道:“小姐的新裙子是淡紫色。” 青木点头,还真是巧,颜色居然对上了,这下更没法向王爷解释了…… 青木在下山的路上找到翊王,听到颜色对得上,翊王垂着眸:“下山。” “王爷,今天来的小姐中穿淡紫色裙子的很多。而且清蓉也说,衣服是在成衣店买的,今天见过好几个小姐穿着这件。” 翊王没说话,继续往山下走。正巧有人路过,翊王咳嗽了几声,青木立马搀扶他。 来到青泽山的出入口,便听几个马夫在唠嗑。 “我赌一百文,她肯定会成为贤王妃!” “那你准输,我赌两百文,她会进贤王府后院,成为贤王的爱妾! 咱们跟着主子出出进进,二品以上大员家的嫡出小姐也都多多少少见过,根本就没这号人! 而且你看,她跟贤王说话时客客气气的,也不像很熟的样子。不过贤王主动提出让她搭乘马车,那肯定有戏。” “同一件裙子,怎么穿在不同的人身上,差距就这么大呢?这件淡紫色裙子,我可见好几位小姐穿过。” 青木低声道:“王爷,这位小姐似乎是搭乘贤王的马车走了。” 翊王脸上布了一层寒霜,声音也冷了几度:“回城!” “是。” 青木招手让自家马车过来,这很明显,王爷是认定那位美女是沐曦。王爷现在目光冰得能杀人,他可不敢去触霉头提醒。 出乎青木所料,翊王回城第一件事,竟然不是直奔沐府去确认! 此刻,他正陪王爷站在水月医馆前,仰头看店门上方的牌匾。 因为很少在京城露面,认识翊王的百姓极少。 见一位风采绝世的公子在看匾额,不少人也有样学样,跟着看匾额,这一看,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这匾额什么时候换的,竟然是镶金边镂花的!有钱!” “一看你就不识字,只能看到这些不重要的。” “镶金边还不重要,那你说,什么才重要?” “水月医馆这四个大字,是当今靖王所书!” “靖王?!”许多不认字的百姓纷纷乍舌,“难怪这字龙飞凤舞的,看起来就是比昨天的好看,原来是靖王写的!” “昨日靖王还亲自登过门,今天就换成了靖王所书的牌匾,可见靖王对这家医馆、也可能是开医馆的人,极度重视。 京城这么多店铺,就没见哪家的牌匾是靖王亲自所题。 光这个匾额,就能买好几家店了!” “靖王温文尔雅,谦恭有礼,有他作保证,这家医馆的医术一定很高。可见从昨天起那么多的是非传言,都是在嫉妒!” “这位叫水月的大夫,肤白貌美气质佳,有她在,京城第一美女都被比下去了。靖王肯给她题书,一定是对她有意?” “可惜门上着锁,只听传言,恨不能一见……” 有不少昨天未能到场的百姓连连叹气。 青木只觉得寒霜笼面的王爷,冰寒的气场又扩大了一米范围,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该不会……王爷也看上水月姑娘了? 那天赏花宴,靖王丝毫未掩饰对水姑娘的好感,在她要出府时甚至亲自相送,这待遇,也只有几位皇子能够媲美了。 青木忽然有点牙疼…… “走!” 翊王盯着匾额看了会儿,说道。 正转身,好巧不巧,水月出现了。 俊男美女站在一起,比画上的还好看,周围顿时寂静一片,生怕惊走了这对金童玉女。 沐曦也挺意外,竟在这里看到翊王。算时间,这会儿齐桐应该还没抵达青泽山? 翊王出现在这,是发现她就是水月了? 第四十六章 第一桶金 不,不可能! 她掩饰这么好,连沐诗雅和靖王都没发现,翊王才见过她几面。 翊王这是听说她要小睡一会儿,等不及回来了? 可见,翊王表面上对她好,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其实心里根本没把她当回事,也不关心她没了马车,怎么回来。 沐曦的声音淡了几分:“王爷是来看病吗?” 听到沐曦喊王爷,周遭百姓惊喜、兴奋起来。 “翊王,肯定是翊王!” 因为众多王爷中,只有翊王他们没见过。 低低的议论声,在百姓中散开: “没想到,翊王竟是此等风姿,足以把靖王比下去!” “可惜了,再好看也是个短命的病西施。” “可,确实是真好看。见过翊王,世间再无美男!” “我一个大男人,心跳加速是怎么回事?” 听到沐曦的询问,翊王只是面色难看,没说话。 沐曦上下打量他一会儿,刚刚她可能误会他了,看他面色晦暗无光,应该是病情加重了。 翊王是见识过她的医术的,病情加重使他不得不来找她看病。 沐曦拿出钥匙,打开门上大锁:“既然是来看病,进来!” 翊王果然随着她进了医馆。 沐曦往椅子上一坐:“伸腕!” 翊王却没动,只是冷森森地盯着她,看得她一脸的莫名其妙。 “你不是来看病吗?” 翊王就跟聋子一样,没半点反应。 沐曦疑惑地看向他身边的青木,青木一接触到她的视线,立刻假装抬头看房梁。 沐曦抽了下嘴角,这主仆俩八成是有什么大病? “大夫!” 正在沐曦又想说什么时,从门外进来一个仆从打扮的人。 “我家少爷发高烧,已经吃了三剂药,还没见好。请您跟我走一趟。” 沐曦坐着不动:“我不出诊,如果看病,请病人亲自来。” 仆人急道:“大夫,我家少爷发高烧,在床上躺着呢,您叫他来?” “是,请他来。” 她只会点近身防身术,又不会武功,万一对方假借看病之名,精心布置骗她去,岂不吃亏?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仆从见请她不动,气呼呼地走了。 沐曦再次挑眉看向翊王:“王爷到底看不看病? 如果不看,请出去,别妨碍我给人治病。” 翊王冷漠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沐曦扬眉,这主仆俩不为看病,来去也不说话,果然是有大病。 就在沐曦以为不会有人来看病,打算回去看看清蓉清秋是否回府时,先前离开的那名仆人再次出现。 “慢点慢点,好生扶着少爷!” 两位大丫鬟搀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进来,后面还跟着四个随从。 仆人语气有点冲:“大夫,我们少爷可是亲自过来了。如果不能立时治好,说什么也要拆了你这家黑店!” 沐曦未恼,手诊在少年的脉博上,又用手背探了探少年的额头。没什么大病,不过就是感冒发烧,烧得略高些。 她收回手,不紧不慢道:“诊费二十两。” 在银子上,仆人倒没犹豫,直接将一锭二十两的银锭入在桌上,傲慢地哼了一声:“希望水大夫的医术,能对得起这二十两诊金。” 水月医馆的诊费高,早已传扬开,所以出门时爱子如命的夫人吩咐过,只要能让少爷立刻退烧,银子不是问题。 看在他拿钱痛快的面子上,沐曦原谅了他的无礼。这是她开医馆赚的第一桶金,心中有点兴奋。 将指尖靠近少年的太阳穴,她默默将愈合力聚集到指尖,运力。 些许小病,用的愈合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只是停了两秒,沐曦便收回手:“好了!” “这就……好了?”仆人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家少爷。 只见少爷面色已恢复正常,双眼也有了精神。只缓了片刻,便自己站起来,欢喜地伸了伸胳膊,又摸了摸额头:“头一点儿都不痛,身上也不冷了,现在我全身充满了力气!” 随来的管家喜道:“太好了,赶紧回家,夫人见到一定很高兴! 神医,水大夫真是神医啊!” 管家都这样说了,先前态度不好的仆人略显尴尬,立刻道歉:“大夫,您医术超群,我收回刚才的话。” 管家笑道:“为少爷的高烧,夫人已经请了好几位大夫,都开了方子说只能徐徐图之,怎么也得发几天高烧才能退。 还是水大夫医术高,用手一指就好了!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咱们回去给夫人报喜!” 两位丫鬟刚要扶,少年将两人的胳膊一推,自己大步走出去:“我又没病,扶什么扶!” 门前的百姓刚刚亲眼看着少年病殃殃地被扶进去,转眼就精神百倍地自己走出来,不禁大受震撼。 “这病也治得太快了?” “这少年我认识,是城西刘员外的独子,宝贝得很。昨天我去他府上借东西,就听下人说少爷发高烧,连续请了好几位大夫。” “这总该不是托儿了?” “肯定不是。刘员外为人正直,不可能也不缺当托儿的银子。” “靖王都亲自题匾了,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见天也不早了,沐曦关门,骑着白马去换装,然后雇马车回了沐府。 一下马车,就见清蓉清秋就像望夫石般,早已等在西角门外,看着来往的行人望眼欲穿。 她的身影出现,清蓉立刻迎上来,拉着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确定没伤,才说道:“小姐,你可要急死吓死我们了!” “幸好靖王府的侍卫通知我们,说您提前回来了。翊王也派人通知我们,说您很安全,让我们安心在府中等候。 否则我和清秋要把整座青泽山都给翻过来了。” 说着,她的眼圈红了。 沐曦看得一阵内疚,被关心的感觉又令她心里暖暖的,她握住清蓉的手,看向两个丫头,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 咱们回屋说。” 三人回屋,沐曦心中却在纳闷,翊王怎么知道她很安全? 难道是齐桐去青泽山的路上遇到翊王,跟他说了? 第四十七章 不兴下跪这一套 毕竟她是未来翊王妃,跟翊王说一声也不奇怪。 “小姐,你怎么不声不响就走了,还骗我们说是小睡一会儿? 如果不是看王爷没慌,我还以为您被人挟走了呢?” 沐曦解释:“我沐浴时,面具被人拿走,那人从北窗翻走,我去追她了。” 清蓉惊愕地后怕道:“小姐,面具被拿走,您吩咐我回来再取一个就是,又不是什么重要之物。 您擅自去追窃贼,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清秋也说道:“小姐您怎么没喊一声,我俩会武功,一定可以追上。” 清蓉关心地问:“那追上了吗,看清是谁没?” 沐曦摇摇头:“那人跑太快,没追上。我面具没了,就避开行人,走小路下了山,花银子请人把我捎回京城。” 清蓉深皱起眉头:“这么说,我们在进房间时,房内就已经有人了。” 她敲敲脑袋,自责道,“都怪我,当时没好好检查一下。”她自言自语地思索,“那人在房间里干什么呢?” 沐曦伸手将她眉心摊开:“是个女子,在翊王的房间,你说有什么企图?” “啊,不会是……”清蓉双目圆瞪,惊讶地掩住唇。 清秋说道:“小姐平安回来就是最好的消息。” “话是这样说,可那人对翊王有企图,拿我们小姐的面具做什么?这女的就是存心想让小姐难堪! 被我抓到,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沐曦揪起清蓉肉嘟嘟的小脸:“看不出,我们清蓉还挺厉害!” 清蓉把脸一扭:“别打岔。小姐,靖王的侍卫怎么肯帮你传话?” 沐曦一脸神气:“我现在可是准翊王妃,以后靖王的皇嫂,他能不听?” 清蓉若有所思:“有道理……” - 今天沐曦一到医馆,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一大早,门前就停了四五顶轿子,还有人在旁边喊:“我们先来的,排队排队,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不是?” 这…… 她没来错地方? 一抬头,是靖王所题的水月医馆四个大字,确实是她家医馆。 打开门锁,身后立刻就有下人搀扶着主人下轿。 “哎呦,好痛!” 被扶下来的人弯着腰,手捂在胃部,不停呻吟。 “水大夫,我家主人时不时胃痛,已经持续一个月了,喝药总不见好,您给看看?” 沐曦挑了下眉,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下人态度这么好,跟昨天的真是天壤之别。 “好,伸腕,我看看。” 沐曦诊脉片刻:“五十两!”他这个胃病持续时间长,治疗起来耗费的愈合力要多一些。 对方竟然没嫌贵,麻利儿地掏出一枚五十两的银锭放在桌上。 沐曦很满意,将愈合力聚集于掌心,隔了两指的距离治疗患者的胃病。只是须臾,便收回手。 “老爷,您怎么样?” 刚刚还胃疼不已的病人,瞬间便挺直了背,大喜道:“不痛了,一点儿都不痛了,果然是神医。 这钱没白花,哈哈哈……” 一主一仆精神百倍地出去,令后面排队的病人更有信心了。 闻声而来的百姓们更是看得一愣一愣的。 “治病真这么快吗?”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信!” “可惜了,若水大夫是男人,太医院的院首非她莫属!” “跟抢钱有什么区别?在她这里看一次病的钱,够在其它医馆看几十次了!” 这人阴阳怪气的声音刚落,立刻遭人反驳:“同样能填饱肚子,露天的包子摊能跟望江楼比? 花多少钱,享受多少钱的服务。在别的医馆是够看几十次病,但你不想想,病人要疼多少天、喝多少药、受多少罪? 水大夫出手,可是立时便好。若是跟其它医馆同样价钱,一则其它医馆再无生意,只能关门大吉。 二则,水大夫这里天天人满为患,等着看病的人太多,非得打起来不可! 设置个高门槛,自然也给别的医馆一条活路,也避免了许多麻烦事。 虽然我也没钱,但以后努力赚即可,大可不必说这种话。” “诶,姑娘,没看大家在排队呢?来晚的去后面,凭你爹是吏部侍郎也要遵守先来后到。我们可是从天不亮就等着了!” 被人喊住的桑若转身,嫣然一笑:“各位,声明一下,我不是来看病、不是来看病的! 我是水月的朋友,一会儿就走,不会耽误大家。” 桑若进医馆时,沐曦正在给第二位病人医治,很快便治好,收了银子。 桑若笑道:“我就说,你这里一定会人满为患的,看,这不都排着队请你看诊。” “坐!”沐曦起身,便要给她倒茶。 桑若连忙道:“别忙别忙,我送个人就走,不然外面排队的那些病人非冲进来把我拉出去不可! 你那天不是想要个看院子打杂的下人?呐,这就是。 王大牛,快三十了,老实勤恳能干,肯吃苦。这是他的卖身契!” 桑若把卖身契递给她:“他的妻小也都在京中。” 沐曦打量了大牛一眼,国字脸,皮肤黝黑,看上去就老实巴交的。 “好,你可愿意跟着我?” 大牛立刻跪下:“能跟着水姑娘,是小的的福气!” 沐曦将卖身契收好:“赶紧起来,我这不兴下跪这一套。” 大牛立马就起身。 “另外,你安顿好后,可以把你的家小一并接过去,住在前院。若是表现好,将来这卖身契就还给你。” 大牛大喜,桑小姐说过水姑娘是好人,果然人美心善。他想跪下磕头,可想到水姑娘刚说不兴下跪,就拱手作了个揖:“多谢姑娘,小的定尽心竭力,办好姑娘交待的每一件事。” 沐曦看向桑若:“多少银子,如今我也赚钱了,不能白拿你的。” 桑若板起脸,转身就走:“你提钱是在埋汰我对不对?以后我家每月少支一个人的月钱,还不用供他吃喝,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我可告诉你,大牛饭量很大的,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大牛木讷道:“小的吃的……不算多。”那话语多少缺了点底气。 第四十八章 祸起 桑若掩嘴一笑,出了门:“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改天聊。” 沐曦看了看外面停着的轿子和马车,说道:“大牛,等晚些时候,我再带你去那所小院。 我再诊治的是第三位病人,你依次数下去,留到第十位病人。后面的都劝离,让他们明天再来。 就说我是气功治疗,精力有限,一天只能治十个,多了勉强不来。” 正午时,终于排到了第十位病人。 这一上午,沐曦治病耗费了近三成愈合力,在心中盘算着,等治完这一个,就去望江楼吃一顿大餐,好好补补。 进来的是一位古稀老人,身上的衣服是上好的绸缎所做,拇指上戴着翠绿翠绿的大扳指,衣着打扮很是光鲜。 但面色蜡黄,灰暗无光,身体消瘦,看起来很没精神。 他坐着楠木太师椅,被人抬进来。 “大夫,快给我家老爷看看。 老爷病了有一年多,期间断断续续的,一停药就头疼脑热、吃不下饭。服着药就会略好一些。” 沐曦诊脉,惊讶地蹙起眉,看着他的脸端详一会儿,再次拧眉诊脉。 始终注视着她的管家紧张地问:“大夫,很严重、很棘手吗?” 前面九位病人都是立时见好,可知这位大夫的医术无可质疑。现在大夫这表情,不能不令他多想。 再三确认后,沐曦收回手,问道:“其他大夫怎么说?” “我们老爷一直在离这不远的养荣堂看病,那里的钱大夫跟我们老爷是老熟人,医术也好,所以一直吃着他的药。 他说,老爷年纪大了,药不能断,要一直吃,不然很容易反复。 大夫,您能治吗?” “老熟人……”沐曦指尖轻点着桌面,“有多熟?” 听她如此问,一直未曾说话的老人开口,声音有些苍老:“怎么,有问题?” 沐曦不答反问:“这一年多,您就没请其他大夫看看?” 管家回忆着答道:“有时候钱大夫不在,就请养荣堂其他大夫看,跟钱大夫说的别无二致。 不会是……误诊了?” 沐曦冷笑一声:“是误诊还是别的原因,我不多做评论。 这位老爷并没什么大病,用传统方法治疗,喝上天药,足能痊愈。却不知为什么竟拖了一年之久?” 如果不是拖这么久,也不至于面色蜡黄无光,整个人没精神。 两人的脸色当场就变了,老人问:“此话当真?” 沐曦冷笑:“不如这样,你们先去找京城其他信得过的医馆看看,等下午再来我这里治疗,如何?” 老人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让管家扶起他:“如此,下午老夫再过来!” 沐曦点点头,看着两人出去,才说道:“大牛,我们先去吃午饭。” 把银子收好,将门一关,带着大牛直奔望江楼。 今天收获颇丰,但同样愈合力耗费也多。为了把耗费的愈合力尽快补回来,沐曦一口气点了四道荤菜,问一旁站着的大牛:“喜欢吃什么,自己点。” 这么豪华的酒楼,大牛还是第一次进来,闻着喷香的肉味,大牛使劲咽了咽口水,弱弱道:“小的随便吃点就好。” 沐曦打量了一下他,块头挺大,何况桑若也提过他饭量不小。这么年轻,应该不会不喜欢吃肉,索性又加了两道荤菜加两碗驴肉汤。 大牛已是听得目瞪口呆,这一口气点了六道荤菜,外加一道驴肉汤,得花多少银子啊…… “站着干什么,来,坐!” 大牛将头摇得像拨浪鼓:“小的不敢!” 沐曦使出命令的口气,往椅子上一指:“什么敢不敢,坐!” 大牛看看横眉冷竖的她,犹豫片刻,方斜签着坐了。 少顷,饭菜端上来,沐曦将碗筷递给他。怕他不肯大大方方吃,故意刺激他:“吃,别扭扭捏捏像个小姑娘。 像男人一样大口吃肉,豪放点!” 说完,沐曦先给他做了个示范,拿起一个卤猪蹄就啃。 绝美如仙的相貌,与她此时的粗鲁吃相形成鲜明对比,看得大牛一愣一愣的。 沐曦嘴里嚼着肉,说道:“大口吃,别让我看不起你!” 大牛又犹豫了会儿,终于鼓足勇气,夹了块排骨,还偷偷看看沐曦有没有注意他。 沐曦故意无视,自顾自的大快朵颐。 啃了会儿猪蹄,余光见大牛仍旧放不开,只吃眼前那盘排骨,她索性站起来,用公筷给大牛夹了几块红烧肉:“你看,我点了这么多菜,如果你不使劲吃,一会儿剩下多浪费,是不是?” 大牛使劲点头,普通生猪肉在他们家只有过年才能吃一次,何况这满桌的山珍海味。 “那就使劲吃,必须吃完,浪费可耻!” 在她的鼓励和带动下,大牛总算渐渐放开了点。 两个人,竟然将盘子消灭得干干净净。大牛心中震惊不已,实在没想到,看似瘦弱淑女的水姑娘,竟然饭量比他都大! 从望江楼出来,沐曦雇了辆马车,大牛跟车夫一同在车板上坐着。 “认认路,你是京城长大的,对路况应该熟悉些。等安顿好了,若是你家人愿意,可以把你妻小也接过去。 那院子我不住,唯一的要求就是把马看好,你把那里当成你的家住就行。” - 下午,沐曦一个人回的医馆。 老人的轿子已经在等着了,见沐曦回来,管家把老人扶下轿。 进入医馆,沐曦问:“去别的医馆看了?” 管家叹口气,回道:“是,我陪老爷去了三家较有名望的医馆,诊断结果跟水大夫说的一致。” 老人的脸更加晦暗,夹着怒气。 管家继续道:“养荣堂的钱大夫和我们家老爷相熟,这么多年,但凡家里有人不舒服,都是去养荣堂看。 一则相信钱大夫的医术,二则照顾他们的生意。 却没想到……” 管家有些激动:“养荣堂这些大夫的心却被金钱蒙蔽!哪怕抓的药价格高点,明码标价,我们也不会有意见。 可他们怎么能为了赚钱,把天就能治好的病,硬生生拖了一年多!” 第四十九章 砸店 老人也气得胸口起伏:“是药三分毒,老夫喝了这么久,身体糟蹋成什么样子了!咳咳咳……” 他被气得一时呛咳起来。 沐曦说道:“老人家别激动,动怒会加重您的病情。” 老人闭着眼睛,深呼吸几口,使自己平静下来:“好,等病好了,我再跟他们去算账!” 沐曦说道:“诚如您所说,是药三分毒。您生的病并不重,只是因为药不对症,经过一年多的积累,身体内也积攒了少许毒素。 清除起来,要耗我不少精力。” 老人紧张地望着她,生怕她不给治了。 沐曦沉吟片刻,说道:“若仅是治病,二十两即可。若要将毒素一并清干净,八十两!” 老人斜了管家一眼:“一百。” 管家将一张百两银票放在桌上,老人说道:“多出来的二十两,算是对你的答谢。若不是你,我至今还被蒙在谷里,身体也不知会被他们拖成什么样子!”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沐曦将银票收下,聚集愈合力,为他治疗。 一番下来,又耗了近一成愈合力。 不过收入也很可观,等送走病人后,沐曦将今天的收入盘点了一下,共计四百两银子。 如果明天也能如此,那她明天就可以去当铺把耳坠提前赎回来,不然见到靖王,总是心虚。 今天的十位诊完,沐曦早早关门回府休息。 清秋捧着托盘过来,托盘上整整齐齐叠着好几件衣服。 清蓉将最上面一件展开给沐曦看:“小姐,这是今天下午翊王命人送来的裙子,都是时下最新的款式,用料也是御赐的上好布料。 翊王让您尽快穿,穿腻了他再命人做。” 沐曦将裙子往身上比划了一下,衣料华丽,做工精致,样式极好。 作为女子,有谁不喜欢穿漂亮的新衣服呢?虽然配上她这张丑陋的刀疤脸,有点……违和,但帷帽往头上一戴,谁还看得到脸? 沐曦将裙子放回去:“既然送来了,就收好。” 清蓉偷笑:“小姐,王爷对您真好,真体贴,连衣服都想到了!” “呵!”沐曦不以为然,“翊王这是嫌我昨天穿的布料一般、样式又普通,给他丢人了。” 清蓉哭笑不得:“小姐,您怎么会这么想?王爷不是这种人!” “说的跟你很了解他似的。”沐曦坐下喝茶,“你见翊王的次数都没我多,你怎么知道他是哪种人?” 昨天突然就出现在她的医馆,却又不是为看病,可见也是个以貌取人之人。 - 经过大餐和睡眠,沐曦早上醒来时,消耗的愈合力已回来了两成。 为了补充愈合力,虽是早饭,沐曦也吃的很荤。 来到医馆,门前如昨日般,又聚集了不少人。 可站在正门口这几个,却是身强力壮、手执棍棒,气势汹汹的,似乎来者不善。 她一出现,骚动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沐曦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几位是来看病?” “兄弟们,正主来了,砸!” 顿时,上锁的医馆门被人一脚大力踹开,剩下几人一拥而上,进店见物就砸。 沐曦又气愤又心疼,虽然她店中没什么东西,不过一桌几椅,但也都是钱不是? 更可气的是,这些人光天化日打砸,连原因都不知,不过她大概也能猜到一二。 她的医馆刚刚开业,就赚这么多银子,不惹人眼红才怪。虽然她已经宣布,每日仅看十位病人,并没抢其他店的生意,但碍不住她名声大,赚钱多啊! 面对这些凶神恶煞,她不会武功,也只能暗暗攥紧拳头,将他们的相貌一一记在心中。并悄悄塞几百文给两个百姓,让他们帮忙报官。 想到这群人光天化日都敢砸店,而且连脸都不蒙,只怕是有什么后台撑腰。 沐曦再次拿出一两银子,塞给一名看起来义愤填膺的秀才,并将腰牌一并给他,低声道:“麻烦义士拿这块腰牌去靖王府,就说水月医馆遇到麻烦,请求帮忙。 等你回来,还有谢银。” 不管这群人是谁在给他们撑腰,后台能大得过靖王? 据说,靖王是最受皇上宠爱、最有望登上太子之位的皇子。 医馆内也没什么可砸,一群人很快便再次出来,仰头看到牌匾,一人指着厉声道:“把它拆下来,砸了!” 沐曦往前走了两步,双手环胸,冷笑:“你确定要砸招牌? 这招牌乃是靖王亲笔所书,他的贴身侍卫亲手所挂,砸!” “靖王?”打手们面面相觑,没人敢上前。 一块招牌而已,真是靖王所写?可他们一群粗人,又不认识字,此时半信半疑,纷纷看向混在人群中的一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 雇佣他们砸店的人,只说尽管砸,官兵来了有他出面,绝不连累他们。可没说这家店跟靖王有牵扯啊…… 沐曦嗤笑一声:“怎么不砸?拿出刚才的气势,使劲砸!” 她越这样说,打手们越在心中发怵。 正在僵持犹豫之时,也没看清从哪里飞出一人,身着白色劲装,脸戴银质半脸面具,踏着轻功,一脚便将门上的匾额踢为两半…… 所有人都惊了! 难道这人没听到水大夫的话? 世上竟有人敢藐视靖王,是嫌命太长? 沐曦也万万没料到,竟有人真敢砸招牌,她只是随口说说…… 打手们也惊了,难道钱万三不仅请了他们,还请了一位高手? 光看这面具男的轻功,就不是他们可比的,他们只会混打,哪会什么武功,这面具男一人就能把他们所有人打趴下! 既然请了面具男,还请他们干什么,是来撑场面吗? 混在人群中的钱万三同样疑惑,他并不曾请别人,更别说这样的高手他哪请得起? 一定是其他医馆请的,毕竟眼红水月医馆的,可大有人在!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看到有这么强大的朋友,钱万三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几位打手立刻巴结上前,竖起大拇指:“大侠威武,好轻功!” 却不料,刚一靠近,便一个接一个被这人踹飞…… 第四十九章 砸店 老人也气得胸口起伏:“是药三分毒,老夫喝了这么久,身体糟蹋成什么样子了!咳咳咳……” 他被气得一时呛咳起来。 沐曦说道:“老人家别激动,动怒会加重您的病情。” 老人闭着眼睛,深呼吸几口,使自己平静下来:“好,等病好了,我再跟他们去算账!” 沐曦说道:“诚如您所说,是药三分毒。您生的病并不重,只是因为药不对症,经过一年多的积累,身体内也积攒了少许毒素。 清除起来,要耗我不少精力。” 老人紧张地望着她,生怕她不给治了。 沐曦沉吟片刻,说道:“若仅是治病,二十两即可。若要将毒素一并清干净,八十两!” 老人斜了管家一眼:“一百。” 管家将一张百两银票放在桌上,老人说道:“多出来的二十两,算是对你的答谢。若不是你,我至今还被蒙在谷里,身体也不知会被他们拖成什么样子!”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沐曦将银票收下,聚集愈合力,为他治疗。 一番下来,又耗了近一成愈合力。 不过收入也很可观,等送走病人后,沐曦将今天的收入盘点了一下,共计四百两银子。 如果明天也能如此,那她明天就可以去当铺把耳坠提前赎回来,不然见到靖王,总是心虚。 今天的十位诊完,沐曦早早关门回府休息。 清秋捧着托盘过来,托盘上整整齐齐叠着好几件衣服。 清蓉将最上面一件展开给沐曦看:“小姐,这是今天下午翊王命人送来的裙子,都是时下最新的款式,用料也是御赐的上好布料。 翊王让您尽快穿,穿腻了他再命人做。” 沐曦将裙子往身上比划了一下,衣料华丽,做工精致,样式极好。 作为女子,有谁不喜欢穿漂亮的新衣服呢?虽然配上她这张丑陋的刀疤脸,有点……违和,但帷帽往头上一戴,谁还看得到脸? 沐曦将裙子放回去:“既然送来了,就收好。” 清蓉偷笑:“小姐,王爷对您真好,真体贴,连衣服都想到了!” “呵!”沐曦不以为然,“翊王这是嫌我昨天穿的布料一般、样式又普通,给他丢人了。” 清蓉哭笑不得:“小姐,您怎么会这么想?王爷不是这种人!” “说的跟你很了解他似的。”沐曦坐下喝茶,“你见翊王的次数都没我多,你怎么知道他是哪种人?” 昨天突然就出现在她的医馆,却又不是为看病,可见也是个以貌取人之人。 - 经过大餐和睡眠,沐曦早上醒来时,消耗的愈合力已回来了两成。 为了补充愈合力,虽是早饭,沐曦也吃的很荤。 来到医馆,门前如昨日般,又聚集了不少人。 可站在正门口这几个,却是身强力壮、手执棍棒,气势汹汹的,似乎来者不善。 她一出现,骚动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沐曦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几位是来看病?” “兄弟们,正主来了,砸!” 顿时,上锁的医馆门被人一脚大力踹开,剩下几人一拥而上,进店见物就砸。 沐曦又气愤又心疼,虽然她店中没什么东西,不过一桌几椅,但也都是钱不是? 更可气的是,这些人光天化日打砸,连原因都不知,不过她大概也能猜到一二。 她的医馆刚刚开业,就赚这么多银子,不惹人眼红才怪。虽然她已经宣布,每日仅看十位病人,并没抢其他店的生意,但碍不住她名声大,赚钱多啊! 面对这些凶神恶煞,她不会武功,也只能暗暗攥紧拳头,将他们的相貌一一记在心中。并悄悄塞几百文给两个百姓,让他们帮忙报官。 想到这群人光天化日都敢砸店,而且连脸都不蒙,只怕是有什么后台撑腰。 沐曦再次拿出一两银子,塞给一名看起来义愤填膺的秀才,并将腰牌一并给他,低声道:“麻烦义士拿这块腰牌去靖王府,就说水月医馆遇到麻烦,请求帮忙。 等你回来,还有谢银。” 不管这群人是谁在给他们撑腰,后台能大得过靖王? 据说,靖王是最受皇上宠爱、最有望登上太子之位的皇子。 医馆内也没什么可砸,一群人很快便再次出来,仰头看到牌匾,一人指着厉声道:“把它拆下来,砸了!” 沐曦往前走了两步,双手环胸,冷笑:“你确定要砸招牌? 这招牌乃是靖王亲笔所书,他的贴身侍卫亲手所挂,砸!” “靖王?”打手们面面相觑,没人敢上前。 一块招牌而已,真是靖王所写?可他们一群粗人,又不认识字,此时半信半疑,纷纷看向混在人群中的一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 雇佣他们砸店的人,只说尽管砸,官兵来了有他出面,绝不连累他们。可没说这家店跟靖王有牵扯啊…… 沐曦嗤笑一声:“怎么不砸?拿出刚才的气势,使劲砸!” 她越这样说,打手们越在心中发怵。 正在僵持犹豫之时,也没看清从哪里飞出一人,身着白色劲装,脸戴银质半脸面具,踏着轻功,一脚便将门上的匾额踢为两半…… 所有人都惊了! 难道这人没听到水大夫的话? 世上竟有人敢藐视靖王,是嫌命太长? 沐曦也万万没料到,竟有人真敢砸招牌,她只是随口说说…… 打手们也惊了,难道钱万三不仅请了他们,还请了一位高手? 光看这面具男的轻功,就不是他们可比的,他们只会混打,哪会什么武功,这面具男一人就能把他们所有人打趴下! 既然请了面具男,还请他们干什么,是来撑场面吗? 混在人群中的钱万三同样疑惑,他并不曾请别人,更别说这样的高手他哪请得起? 一定是其他医馆请的,毕竟眼红水月医馆的,可大有人在!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看到有这么强大的朋友,钱万三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几位打手立刻巴结上前,竖起大拇指:“大侠威武,好轻功!” 却不料,刚一靠近,便一个接一个被这人踹飞…… 第五十章 道德绑架 顿时,在场所有人又愣了…… 都以为白衣高手跟打手是一伙的,结果狠起来,连自己人都打? “啪啪啪!” 鼓掌的是沐曦,“打得好!” 一群人看傻子似的看着沐曦,这女医是傻了,白衣人踹烂了她的招牌,她竟然还喝彩? 打手们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站起,去搀扶为首的打手时,那人发出杀猪似的嚎叫:“啊——! 别、别拉我! 钱、钱大夫救、救命,骨、骨头好像断了!” 他的五官、因为疼痛而扭曲到一起,豆大的汗珠从脑门不断滴下。 “咳、咳咳……” 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想咳又不敢咳,实在隐忍不住,极力压抑着低低咳嗽几声,每一声咳嗽都带动胸腔锥心的疼痛。 “啊,老大!” 一名打手小弟惊叫一声,众人随着他的视线,落在打手老大咳出的一口痰上。 痰中带血…… “钱大夫、钱大夫!” 小弟们一叠声地喊,隐藏在人群中的钱万三再也不能装没听到,只得走出来。 沐曦眯了眯眼睛,原来这就是钱大夫…… 山羊胡须,约摸五十来岁,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她大致能猜出打手闹事的原因了。 昨天她当着第十位患者的面,揭露钱大夫及养荣堂只为赚钱而昧良心的事。 将明明天能治好的病,硬生生拖上一年之久,枉顾病人身体健康,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大夫! 想必,钱大夫这是恼羞成怒,才招来打手对她的店进行打砸。 钱万三快步走至躺在地上的打手老大面前,半蹲诊脉,然后在他胸腔处上下、左右摸了摸,那人又发出一阵锥心刺骨的嚎叫。 钱万三紧皱眉头:“肋骨断了五根,内脏有出血情况,得赶紧医治!” 他将目光看向沐曦,正好他也想见识见识她的医术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这么严重的外伤加内伤,她能一诊便好? 他绝对不会相信! 如果她不能立时治好,正好可以趁机打破她女神医的神话,让百姓们看清事实! 钱万三站起来:“听说水大夫医术超群,任何病症到了你手里,都是立时就好。 现在这里有位现成的病人,还请水大夫发挥医者的仁爱之心,为他医治。” “呵!任何病症都能治? 不知钱大夫从何处听说这话,还是说,是钱大夫自己臆想出来的? 我从未说过此话,我能治疗的,不过是些许小病,”沐曦瞥了一眼地上的人,“他不是为你卖命的打手吗?最该为他医治的,不是你吗?” 钱万三冷下脸:“我治病慢,治伤更不是我的强项。现在这种时候,不应该以伤者为大? 水大夫却还在计较个人恩怨与得失?” “我不是菩萨!”沐曦往前踱了两步,冷声道,“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这家新开的医馆随意打砸。 我若出手医治,不就是在纵容恶人? 这些打手一看就是惯做此事,难道我医好了他,让他再继续祸害其他店铺、其他百姓? 是选择救一人,还是更多人,不好意思,我选择更多无辜百姓!” “好!”人群中有人带头喝彩,顿时喝彩之声此起彼伏。 “水大夫说得好!这种恶人欺压百姓惯了,不能纵容恶霸!” “这条街上,本本分分做生意的,有几家没被他们收过保护费?水大夫刚来不知道,这是没交保护费,被重点‘照顾’了?” 有人隐隐有着担忧:“闹成这样,水大夫这医馆怕是很难再开下去了……” “报官、报官啊!” “以前报过官,官府把他们抓进去,没几天就又放出来,有什么用?只会等到他们变本加厉的报复!” “这次做事之前也没打听打听,踩到铁板了!水大夫有靖王撑腰,定不会轻饶了这些人!” “靖王会管这种小事吗?” “那得看水大夫在靖王心中的份量了!”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打手们听他们一口一个靖王,不由心里发慌。再看看自己老大,被踹成这样,两个大夫却还在彼此推诿! “钱大夫,砸店的事是你让我们干的,惹的乱子一会儿再算。现在我们老大都这样了,你还不赶紧医治?” 人群炸了! “什么,是钱大夫指使砸店的?不是为收保护费?” “钱大夫一向很和气啊,怎么会做这种事?” “还用说,肯定是眼红呗!水大夫看一个病人赚的钱子,钱大夫估计得几个月,能不眼红吗?” “眼红水大夫的应该不少。别说那些医馆,我听到赚这么多钱,都羡慕嫉妒!” “钱大夫草率了,也没打听打听,只以为她是个小姑娘好欺负。” 钱万三心中也有点后怕,但又想到,靖王何等身份,总不会为一个女大夫出头,又心怀侥幸。 “伤筋动骨一百天,不是我不医,是一百天后都不一定能好!水大夫转瞬就能治好,你们何必舍近求远呢?” 他使了几个眼色,一名小弟立刻跪到沐曦面前磕头:“求水大夫医治我们老大,我们发誓,以后绝不再做坏事!” 他一领头,另几个小弟也纷纷过来:“水大夫,以后我们一定改正,重新做人,求水大夫救救老大!” 钱万三适时道:“水大夫,他们已经发誓要改过自新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又何必纠着他们的错处不放? 医者仁心,作为大夫,我们要有一颗宽容和仁爱的心!” “呵,”沐曦冷笑,“钱大夫倒是很会道德绑架。 我若坚持不医,是不是就说明我没有仁心,不配做一名大夫?” 钱万三矢口否认:“我可没那么说。” “你是没那么说,但你话里话外就是这么个意思!坏人改过自新,这么容易吗?” 沐曦环胸,唇角翘起一抹邪笑:“也罢,我就仇将恩报,给你们一次治疗机会。” 打手小弟们顿时大喜。 就听沐曦继续道:“但我的规矩要遵守。你们老大这伤情很严重,断了五根肋骨,还有内出血……” 第五十章 道德绑架 顿时,在场所有人又愣了…… 都以为白衣高手跟打手是一伙的,结果狠起来,连自己人都打? “啪啪啪!” 鼓掌的是沐曦,“打得好!” 一群人看傻子似的看着沐曦,这女医是傻了,白衣人踹烂了她的招牌,她竟然还喝彩? 打手们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站起,去搀扶为首的打手时,那人发出杀猪似的嚎叫:“啊——! 别、别拉我! 钱、钱大夫救、救命,骨、骨头好像断了!” 他的五官、因为疼痛而扭曲到一起,豆大的汗珠从脑门不断滴下。 “咳、咳咳……” 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想咳又不敢咳,实在隐忍不住,极力压抑着低低咳嗽几声,每一声咳嗽都带动胸腔锥心的疼痛。 “啊,老大!” 一名打手小弟惊叫一声,众人随着他的视线,落在打手老大咳出的一口痰上。 痰中带血…… “钱大夫、钱大夫!” 小弟们一叠声地喊,隐藏在人群中的钱万三再也不能装没听到,只得走出来。 沐曦眯了眯眼睛,原来这就是钱大夫…… 山羊胡须,约摸五十来岁,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她大致能猜出打手闹事的原因了。 昨天她当着第十位患者的面,揭露钱大夫及养荣堂只为赚钱而昧良心的事。 将明明天能治好的病,硬生生拖上一年之久,枉顾病人身体健康,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大夫! 想必,钱大夫这是恼羞成怒,才招来打手对她的店进行打砸。 钱万三快步走至躺在地上的打手老大面前,半蹲诊脉,然后在他胸腔处上下、左右摸了摸,那人又发出一阵锥心刺骨的嚎叫。 钱万三紧皱眉头:“肋骨断了五根,内脏有出血情况,得赶紧医治!” 他将目光看向沐曦,正好他也想见识见识她的医术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这么严重的外伤加内伤,她能一诊便好? 他绝对不会相信! 如果她不能立时治好,正好可以趁机打破她女神医的神话,让百姓们看清事实! 钱万三站起来:“听说水大夫医术超群,任何病症到了你手里,都是立时就好。 现在这里有位现成的病人,还请水大夫发挥医者的仁爱之心,为他医治。” “呵!任何病症都能治? 不知钱大夫从何处听说这话,还是说,是钱大夫自己臆想出来的? 我从未说过此话,我能治疗的,不过是些许小病,”沐曦瞥了一眼地上的人,“他不是为你卖命的打手吗?最该为他医治的,不是你吗?” 钱万三冷下脸:“我治病慢,治伤更不是我的强项。现在这种时候,不应该以伤者为大? 水大夫却还在计较个人恩怨与得失?” “我不是菩萨!”沐曦往前踱了两步,冷声道,“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这家新开的医馆随意打砸。 我若出手医治,不就是在纵容恶人? 这些打手一看就是惯做此事,难道我医好了他,让他再继续祸害其他店铺、其他百姓? 是选择救一人,还是更多人,不好意思,我选择更多无辜百姓!” “好!”人群中有人带头喝彩,顿时喝彩之声此起彼伏。 “水大夫说得好!这种恶人欺压百姓惯了,不能纵容恶霸!” “这条街上,本本分分做生意的,有几家没被他们收过保护费?水大夫刚来不知道,这是没交保护费,被重点‘照顾’了?” 有人隐隐有着担忧:“闹成这样,水大夫这医馆怕是很难再开下去了……” “报官、报官啊!” “以前报过官,官府把他们抓进去,没几天就又放出来,有什么用?只会等到他们变本加厉的报复!” “这次做事之前也没打听打听,踩到铁板了!水大夫有靖王撑腰,定不会轻饶了这些人!” “靖王会管这种小事吗?” “那得看水大夫在靖王心中的份量了!”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打手们听他们一口一个靖王,不由心里发慌。再看看自己老大,被踹成这样,两个大夫却还在彼此推诿! “钱大夫,砸店的事是你让我们干的,惹的乱子一会儿再算。现在我们老大都这样了,你还不赶紧医治?” 人群炸了! “什么,是钱大夫指使砸店的?不是为收保护费?” “钱大夫一向很和气啊,怎么会做这种事?” “还用说,肯定是眼红呗!水大夫看一个病人赚的钱子,钱大夫估计得几个月,能不眼红吗?” “眼红水大夫的应该不少。别说那些医馆,我听到赚这么多钱,都羡慕嫉妒!” “钱大夫草率了,也没打听打听,只以为她是个小姑娘好欺负。” 钱万三心中也有点后怕,但又想到,靖王何等身份,总不会为一个女大夫出头,又心怀侥幸。 “伤筋动骨一百天,不是我不医,是一百天后都不一定能好!水大夫转瞬就能治好,你们何必舍近求远呢?” 他使了几个眼色,一名小弟立刻跪到沐曦面前磕头:“求水大夫医治我们老大,我们发誓,以后绝不再做坏事!” 他一领头,另几个小弟也纷纷过来:“水大夫,以后我们一定改正,重新做人,求水大夫救救老大!” 钱万三适时道:“水大夫,他们已经发誓要改过自新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又何必纠着他们的错处不放? 医者仁心,作为大夫,我们要有一颗宽容和仁爱的心!” “呵,”沐曦冷笑,“钱大夫倒是很会道德绑架。 我若坚持不医,是不是就说明我没有仁心,不配做一名大夫?” 钱万三矢口否认:“我可没那么说。” “你是没那么说,但你话里话外就是这么个意思!坏人改过自新,这么容易吗?” 沐曦环胸,唇角翘起一抹邪笑:“也罢,我就仇将恩报,给你们一次治疗机会。” 打手小弟们顿时大喜。 就听沐曦继续道:“但我的规矩要遵守。你们老大这伤情很严重,断了五根肋骨,还有内出血……” 第五十一章 就地打死,一了百了 “医治他,要耗费我不少精力,需要几天才能补回来。 那这几天的营业额,就算做诊费!” 她一伸手:“算你们便宜点,二千两! 店里被砸的东西,便一并算在这诊费里,不需你们另赔。 但是!” 沐曦心疼地扶起半块牌匾:“这个得赔!” 这可是镶金边的啊!! “你抢钱吗?”钱万三正气凛然地怒吼一声。 “二千两,都能买你好几家店了!” 沐曦扬扬眉:“没办法,我的诊费就是这么贵。 我不跟你们一样,坐着动动笔,写个方子,抓几副药,就没事了。 我治病靠的是自身的精力和元气,治疗他这个伤,我能不能走回家都是问题。 有人参、鹿茸滋补着,都得在床上躺好几天。” 她翘起朱唇:“当然,只要能出得起银子,我再怎么委屈、身体再怎么亏空,也会挣扎着将你治好。 谁让我是一名大夫呢! 我想,钱大夫是医者,有仁心,必看不得你们老大受苦,这银子你们不用担心,他一定会替你们出。” “我没……”钱万三怒红着脸,梗着脖子,第二个字还没说完,便被沐曦打断! “你们为钱大夫卖命,他怎么可能弃你们不顾,他是那样的人吗?” 沐曦根本没给钱万三开口的机会,自问自答道:“他当然不是! 他必砸锅卖铁、借贷卖房,也会给你们老大医治,毕竟你们老大是因他才受伤的!” 几句话,成功把钱万三所有在嘴边还未辩驳的话,全给噎了回去。 钱万三一张脸黑红交替,异常难看,真恨不得冲上去,把她的嘴给割掉。 几名打手希翼地望着他,钱万三不敢直视,回避视线之时,看到了站在一旁看戏的罪魁祸首——白衣高手! 一开始,他不敢招惹白衣人,只能将矛头对准沐曦。 可没想到沐曦一个小姑娘竟然如此伶牙俐齿、咄咄逼人,他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过她! 此时他进退两难,只能将火烧到看戏的白衣人身上。这该死的白衣人到底是哪边的? 既然敢砸靖王亲笔题写的招牌,应该是自己人…… 然而,他依然畏惧于对方的武功,赔着笑脸委婉道:“公子,我相信您是误伤,但您看他的伤势也挺重,您有没有什么良方?” “自然是有。”白衣高手声音带着几丝蛊惑,半脸面具更为他添了几丝神秘。 钱万三笑得更加谄媚:“您是说……”他是要出银子吗? 人毕竟是他打伤的,听说这种江湖高手很讲义气,有正义感,那无故踹人的后果,应该会主动承担。 白衣人摇着扇勾起唇:“就地打死,一了百了!” 钱万三的心脏猛得颤了颤,只觉得白衣人唇边的笑,比毒蛇都可怕! “啊,是白羽阁阁主!” 越来越多的人往水月医馆聚集,人群中,终于有人认出白衣人。 “白羽阁阁主?” 想到传闻,知情之人猛得打了个寒战。 “是啊,面具两侧状似羽翼、手执玄铁扇,年方二十,长身玉立,年少有为!句句对得上,不就是羽扇阁阁主吗?” “白羽阁阁主是谁?” 人群中,有人问出沐曦的心声,她竖起耳朵倾听。 有江湖百晓生科普道:“白羽阁以阁主之名白羽命名,是五年前迅速崛起的新门派,亦正亦邪! 阁内之人个个武功高强,以一当十,行事出手快狠准,且睚眦必报。 两年之内血洗五个中等江湖门派,从此之后,江湖之人少有敢与之对立者。” 有人质疑:“年方二十,五年前岂不才十五岁?” “是,十五岁的武功奇才!很多人就是因为小觑了他,才丧命,你要不要试试?” “即使是武功奇才,十五岁的少年,没有人脉阅历,哪有能力去建门立派?” “武功不得由师父引进门?他当然是在师父的帮助下建立新门派。他这等人,师父也定不是普通江湖高手! 不过师徒俩都很神秘,江湖之人所知不多。” 有人忽然一拍脑袋,惊讶道:“白羽镖局!白羽镖局该不会跟白羽阁有关系?” 江湖百晓生一脸你真相了的表情:“正是,白羽镖局正是白羽阁门下,所以凡是他们镖局押镖,从未出过差错。 不过足够安全了,价格也确实是贵!” “那阁主为什么要砸医馆的招牌?难道是水大夫得罪白羽阁了?” 一群人同情又怜悯地望着拥有花容月貌的小姑娘,白羽阁这么强大,得罪他们,那就只有一条路——死! 砸招牌都是轻的! 沐曦望着眼前颀长玉立的高大男子,白衣若仙,似不沾一点凡尘,很难将他跟鲜血和杀戮绑在一起。 但不论如何,她即便做鬼,也要做个明白鬼。 “不知公子为何要砸我招牌?” 白羽异常嫌弃地吐出一个字:“丑!” “啊?”沐曦的下巴差点惊讶地掉下来,他说什么丑?她肯定不丑,不会是在说……招牌? 白羽对着地上的半块牌匾又跺了一脚,直接把医字跺穿…… 沐曦更加肉疼了,刚刚只是裂为两半,修修还能用,但是现在……彻底不能用了…… “这是靖王的字!” 白羽坚定道:“字丑,不会因人而改变!” 沐曦无力争辩,这世间还有人敢说靖王的字丑,果真是年少轻狂、不知所谓啊! 但白羽阁阁主,不是她一个小百姓能得罪起的,此事她只能认栽。 她无精打采道:“好,我再去做个。”做个更丑的…… 却没想到,白羽再次开口:“我赔你一个!” “嘎?”沐曦惊讶地差点叫出鹅叫声。 她没听错?白羽阁阁主踹烂她的招牌,是为了赔她一个新的?? 是她耳朵坏了,还是这阁主有大病? “嗯!”白羽望向她,“备笔墨!” 沐曦压着心中的疑惑,在百姓们同样疑惑不解的视线中,进屋找出笔墨。可惜桌子已被砸烂,没有地方可写…… 她将毛笔递给白羽,想去隔壁借桌子用用,毕竟这个大佬她惹不起。 哪知…… 第五十一章 就地打死,一了百了 “医治他,要耗费我不少精力,需要几天才能补回来。 那这几天的营业额,就算做诊费!” 她一伸手:“算你们便宜点,二千两! 店里被砸的东西,便一并算在这诊费里,不需你们另赔。 但是!” 沐曦心疼地扶起半块牌匾:“这个得赔!” 这可是镶金边的啊!! “你抢钱吗?”钱万三正气凛然地怒吼一声。 “二千两,都能买你好几家店了!” 沐曦扬扬眉:“没办法,我的诊费就是这么贵。 我不跟你们一样,坐着动动笔,写个方子,抓几副药,就没事了。 我治病靠的是自身的精力和元气,治疗他这个伤,我能不能走回家都是问题。 有人参、鹿茸滋补着,都得在床上躺好几天。” 她翘起朱唇:“当然,只要能出得起银子,我再怎么委屈、身体再怎么亏空,也会挣扎着将你治好。 谁让我是一名大夫呢! 我想,钱大夫是医者,有仁心,必看不得你们老大受苦,这银子你们不用担心,他一定会替你们出。” “我没……”钱万三怒红着脸,梗着脖子,第二个字还没说完,便被沐曦打断! “你们为钱大夫卖命,他怎么可能弃你们不顾,他是那样的人吗?” 沐曦根本没给钱万三开口的机会,自问自答道:“他当然不是! 他必砸锅卖铁、借贷卖房,也会给你们老大医治,毕竟你们老大是因他才受伤的!” 几句话,成功把钱万三所有在嘴边还未辩驳的话,全给噎了回去。 钱万三一张脸黑红交替,异常难看,真恨不得冲上去,把她的嘴给割掉。 几名打手希翼地望着他,钱万三不敢直视,回避视线之时,看到了站在一旁看戏的罪魁祸首——白衣高手! 一开始,他不敢招惹白衣人,只能将矛头对准沐曦。 可没想到沐曦一个小姑娘竟然如此伶牙俐齿、咄咄逼人,他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过她! 此时他进退两难,只能将火烧到看戏的白衣人身上。这该死的白衣人到底是哪边的? 既然敢砸靖王亲笔题写的招牌,应该是自己人…… 然而,他依然畏惧于对方的武功,赔着笑脸委婉道:“公子,我相信您是误伤,但您看他的伤势也挺重,您有没有什么良方?” “自然是有。”白衣高手声音带着几丝蛊惑,半脸面具更为他添了几丝神秘。 钱万三笑得更加谄媚:“您是说……”他是要出银子吗? 人毕竟是他打伤的,听说这种江湖高手很讲义气,有正义感,那无故踹人的后果,应该会主动承担。 白衣人摇着扇勾起唇:“就地打死,一了百了!” 钱万三的心脏猛得颤了颤,只觉得白衣人唇边的笑,比毒蛇都可怕! “啊,是白羽阁阁主!” 越来越多的人往水月医馆聚集,人群中,终于有人认出白衣人。 “白羽阁阁主?” 想到传闻,知情之人猛得打了个寒战。 “是啊,面具两侧状似羽翼、手执玄铁扇,年方二十,长身玉立,年少有为!句句对得上,不就是羽扇阁阁主吗?” “白羽阁阁主是谁?” 人群中,有人问出沐曦的心声,她竖起耳朵倾听。 有江湖百晓生科普道:“白羽阁以阁主之名白羽命名,是五年前迅速崛起的新门派,亦正亦邪! 阁内之人个个武功高强,以一当十,行事出手快狠准,且睚眦必报。 两年之内血洗五个中等江湖门派,从此之后,江湖之人少有敢与之对立者。” 有人质疑:“年方二十,五年前岂不才十五岁?” “是,十五岁的武功奇才!很多人就是因为小觑了他,才丧命,你要不要试试?” “即使是武功奇才,十五岁的少年,没有人脉阅历,哪有能力去建门立派?” “武功不得由师父引进门?他当然是在师父的帮助下建立新门派。他这等人,师父也定不是普通江湖高手! 不过师徒俩都很神秘,江湖之人所知不多。” 有人忽然一拍脑袋,惊讶道:“白羽镖局!白羽镖局该不会跟白羽阁有关系?” 江湖百晓生一脸你真相了的表情:“正是,白羽镖局正是白羽阁门下,所以凡是他们镖局押镖,从未出过差错。 不过足够安全了,价格也确实是贵!” “那阁主为什么要砸医馆的招牌?难道是水大夫得罪白羽阁了?” 一群人同情又怜悯地望着拥有花容月貌的小姑娘,白羽阁这么强大,得罪他们,那就只有一条路——死! 砸招牌都是轻的! 沐曦望着眼前颀长玉立的高大男子,白衣若仙,似不沾一点凡尘,很难将他跟鲜血和杀戮绑在一起。 但不论如何,她即便做鬼,也要做个明白鬼。 “不知公子为何要砸我招牌?” 白羽异常嫌弃地吐出一个字:“丑!” “啊?”沐曦的下巴差点惊讶地掉下来,他说什么丑?她肯定不丑,不会是在说……招牌? 白羽对着地上的半块牌匾又跺了一脚,直接把医字跺穿…… 沐曦更加肉疼了,刚刚只是裂为两半,修修还能用,但是现在……彻底不能用了…… “这是靖王的字!” 白羽坚定道:“字丑,不会因人而改变!” 沐曦无力争辩,这世间还有人敢说靖王的字丑,果真是年少轻狂、不知所谓啊! 但白羽阁阁主,不是她一个小百姓能得罪起的,此事她只能认栽。 她无精打采道:“好,我再去做个。”做个更丑的…… 却没想到,白羽再次开口:“我赔你一个!” “嘎?”沐曦惊讶地差点叫出鹅叫声。 她没听错?白羽阁阁主踹烂她的招牌,是为了赔她一个新的?? 是她耳朵坏了,还是这阁主有大病? “嗯!”白羽望向她,“备笔墨!” 沐曦压着心中的疑惑,在百姓们同样疑惑不解的视线中,进屋找出笔墨。可惜桌子已被砸烂,没有地方可写…… 她将毛笔递给白羽,想去隔壁借桌子用用,毕竟这个大佬她惹不起。 哪知…… 第五十二章 那叫废柴 哪知白羽直接将毛笔掰断,潇洒一扔,然后无比嫌弃地说:“这也配叫毛笔?” 沐曦捏紧小拳头,这人纯属是来找乐、戏耍她的? 她竟然还信以为真,又是找笔墨、又是借桌子…… “两位、两位?”被彻底无视的打手小弟弱弱开口,“我们老大他……快不行了……” 沐曦看向躺在地上的人,只见他面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嘴上还有血迹,应该是又咳血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抬到养荣堂,请钱大夫好好医治? 你们是为钱大夫受伤,难道钱大夫还能不认帐、不报恩?那你们也太小看钱大夫了!” “抬!抬起来!”一名打手招呼着几人,一起抬起老大。 他们也被各踹了一脚,只是伤在腹部,没老大这么严重。但一用力,也是疼得龇牙咧嘴,怎一个酸爽了得! 一行人冲着养荣堂而去。 水大夫虽然医治见效快,但他们砸了她的店,她怎么可能医?何况她治病要出了天价,就是把他们全都卖了,也不及医药费的九牛一毛。 如果不是钱万三没提前调查好水月医馆的背景,他们怎么可能莽撞地去砸店,更不可能因此受伤! 钱万三见打手们走了,气得咬咬牙,畏于白阁主的高强武功,只能忍气吞声地跟着离开。 可刚走了两步,便有人喝道:“让一让!” 人群让开一条路,齐桐提着剑,带着一群侍卫赶过来。 一进内圈,便先紧张望向沐曦,见她好端端站在门前,并且衣服整洁,这才松了口气。 “水姑娘,王爷上朝还没回来,我一接到消息,就立刻过来了,您没事?” 沐曦往旁边侧了一步,露出店内七倒八歪、宛如木柴的桌椅:“我倒没事,不过就是……店有事!” 齐桐已看到地上裂为两半、并且踩了一个洞的牌匾,顿时怒从心起。 这个牌匾是靖王亲笔所题、他亲手所挂,才挂了两天,就被毁成这样? 齐桐举起靖王府的腰牌,大声喝道:“靖王府办事,谁人胆敢在此闹事?” 他来了、他来了,靖王府的人果然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钱万三和白羽身上,只是白羽他们惹不起,视线又调回到钱万三身上。 沐曦毫不客气地伸手一指:“他,是第一个!” 钱万三腿都软了。 齐桐的剑“唰”的一声出鞘,精准架在钱万三的脖子上:“你好大的狗胆!” 扑通一声,钱万三跪在了地上,全身哆嗦着,脖子却僵硬着不敢动:“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齐桐蔑视着他,收回宝剑,抬腿就是一脚,正踢在钱万三的肩上! 钱万三被踹倒,又赶忙不顾疼痛地爬起来磕头: “大人饶小的一条狗命,是小的狗眼不识泰山,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沐曦没想到钱万三这么怂,简直就是欺软怕硬。 “既然是人长了狗眼,这眼不要也罢!” 齐桐喝道:“来人,把他押入大牢,等王爷下朝后定夺!” 两名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已经瘫软成一滩泥的钱万三,拖着走了。 沐曦唇角一勾,白皙的玉手指向白羽:“他,是第二个!” 白羽阁,江湖帮派,她是打不过、惹不起,但东尧国毕竟是皇家的天下,而靖王又是最受宠的皇子,总不能怕一个江湖帮派? “这牌匾,就是他踹烂的!” 齐桐怒视着白羽,其实刚才他一到场,就注意到这人了。 一袭月白劲装,戴着半脸银羽面具,一身的气定神闲、淡然飘逸。 所以,他并没怀疑参与者也有他的份儿。 这种场合,踹毁靖王所题牌匾、被人指认,却还能如此淡定从容,就透着不寻常。 他打量的功夫,一名侍卫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如果没看错,这应该是白羽阁阁主!” 齐桐的瞳孔闪过震惊,视线落在他漫不经心摇着的玄铁扇上。 白羽阁,江湖新崛起的门派,神秘而不容小觑。 水姑娘怎么会招惹上他? 白羽淡定一笑:“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踹坏了,绝不是诚心为之。 如果早知是靖王所题,我一定会收着点。” 沐曦听得想踢他一脚,什么叫他会收着点,明明是听到靖王所题后,他又故意将裂为两半的牌匾跺穿! 白羽用玄铁扇遮住唇边的笑意:“不过,这匾的质量着实不好,我只是轻轻一碰,它就裂开了。 倒像是我故意踹的一样!” 他幽幽叹了一声:“唉,不管怎样,这匾额确实是被我弄坏的,该赔! 靖王何等尊贵,不敢劳烦靖王再写一遍。 就请这位……水月姑娘将就一下,我的字,也不算太难看!” 沐曦瞥开视线,齐桐没来时,他明明说的是匾上的字太丑,因此才踹烂的。齐桐一来,这就改口了? 还以为他有多硬气…… 白羽将一支短小的骨笛放在唇边,轻轻吹响。 两名白衣人踏着轻功,飞落在他面前,单膝跪地:“阁主有何吩咐?” “笔墨伺候!” “是!” 两人分工,一人不知从哪搬来一张桌子,另一人则拎着一整套的笔墨纸砚出现。 名贵宣纸一铺,白羽提笔,却一时并未落下,而是举起给沐曦看。 “这才叫毛笔,你拿的那支,叫废柴!” 沐曦握紧小拳拳,真想一拳呼在他脸上,用眼使劲瞪他。 白羽不以为意,大手一挥,笔墨挥洒,苍劲有力的【水月医馆】跃然于纸上,笔力深厚,比靖王的似乎多了几丝狂霸之气。 将笔一搁,他吩咐道:“用最上等的材料、最快的速度,制成匾额。” 白衣下属刚拿起宣纸,他补充道:“样式也要最新颖好看的!” “是!” 两名白衣下属很快离开,白羽摇着玄铁扇,勾唇:“匾额赔上了,店内的桌椅等一应损失,我也一并包了,算是赔罪! 这位侍卫,你觉得这样如何?” 白羽能主动赔偿,算是很给靖王面子了。但事关水月和靖王亲笔题字,齐桐不敢擅自作主…… 第五十二章 那叫废柴 哪知白羽直接将毛笔掰断,潇洒一扔,然后无比嫌弃地说:“这也配叫毛笔?” 沐曦捏紧小拳头,这人纯属是来找乐、戏耍她的? 她竟然还信以为真,又是找笔墨、又是借桌子…… “两位、两位?”被彻底无视的打手小弟弱弱开口,“我们老大他……快不行了……” 沐曦看向躺在地上的人,只见他面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嘴上还有血迹,应该是又咳血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抬到养荣堂,请钱大夫好好医治? 你们是为钱大夫受伤,难道钱大夫还能不认帐、不报恩?那你们也太小看钱大夫了!” “抬!抬起来!”一名打手招呼着几人,一起抬起老大。 他们也被各踹了一脚,只是伤在腹部,没老大这么严重。但一用力,也是疼得龇牙咧嘴,怎一个酸爽了得! 一行人冲着养荣堂而去。 水大夫虽然医治见效快,但他们砸了她的店,她怎么可能医?何况她治病要出了天价,就是把他们全都卖了,也不及医药费的九牛一毛。 如果不是钱万三没提前调查好水月医馆的背景,他们怎么可能莽撞地去砸店,更不可能因此受伤! 钱万三见打手们走了,气得咬咬牙,畏于白阁主的高强武功,只能忍气吞声地跟着离开。 可刚走了两步,便有人喝道:“让一让!” 人群让开一条路,齐桐提着剑,带着一群侍卫赶过来。 一进内圈,便先紧张望向沐曦,见她好端端站在门前,并且衣服整洁,这才松了口气。 “水姑娘,王爷上朝还没回来,我一接到消息,就立刻过来了,您没事?” 沐曦往旁边侧了一步,露出店内七倒八歪、宛如木柴的桌椅:“我倒没事,不过就是……店有事!” 齐桐已看到地上裂为两半、并且踩了一个洞的牌匾,顿时怒从心起。 这个牌匾是靖王亲笔所题、他亲手所挂,才挂了两天,就被毁成这样? 齐桐举起靖王府的腰牌,大声喝道:“靖王府办事,谁人胆敢在此闹事?” 他来了、他来了,靖王府的人果然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钱万三和白羽身上,只是白羽他们惹不起,视线又调回到钱万三身上。 沐曦毫不客气地伸手一指:“他,是第一个!” 钱万三腿都软了。 齐桐的剑“唰”的一声出鞘,精准架在钱万三的脖子上:“你好大的狗胆!” 扑通一声,钱万三跪在了地上,全身哆嗦着,脖子却僵硬着不敢动:“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齐桐蔑视着他,收回宝剑,抬腿就是一脚,正踢在钱万三的肩上! 钱万三被踹倒,又赶忙不顾疼痛地爬起来磕头: “大人饶小的一条狗命,是小的狗眼不识泰山,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沐曦没想到钱万三这么怂,简直就是欺软怕硬。 “既然是人长了狗眼,这眼不要也罢!” 齐桐喝道:“来人,把他押入大牢,等王爷下朝后定夺!” 两名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已经瘫软成一滩泥的钱万三,拖着走了。 沐曦唇角一勾,白皙的玉手指向白羽:“他,是第二个!” 白羽阁,江湖帮派,她是打不过、惹不起,但东尧国毕竟是皇家的天下,而靖王又是最受宠的皇子,总不能怕一个江湖帮派? “这牌匾,就是他踹烂的!” 齐桐怒视着白羽,其实刚才他一到场,就注意到这人了。 一袭月白劲装,戴着半脸银羽面具,一身的气定神闲、淡然飘逸。 所以,他并没怀疑参与者也有他的份儿。 这种场合,踹毁靖王所题牌匾、被人指认,却还能如此淡定从容,就透着不寻常。 他打量的功夫,一名侍卫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如果没看错,这应该是白羽阁阁主!” 齐桐的瞳孔闪过震惊,视线落在他漫不经心摇着的玄铁扇上。 白羽阁,江湖新崛起的门派,神秘而不容小觑。 水姑娘怎么会招惹上他? 白羽淡定一笑:“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踹坏了,绝不是诚心为之。 如果早知是靖王所题,我一定会收着点。” 沐曦听得想踢他一脚,什么叫他会收着点,明明是听到靖王所题后,他又故意将裂为两半的牌匾跺穿! 白羽用玄铁扇遮住唇边的笑意:“不过,这匾的质量着实不好,我只是轻轻一碰,它就裂开了。 倒像是我故意踹的一样!” 他幽幽叹了一声:“唉,不管怎样,这匾额确实是被我弄坏的,该赔! 靖王何等尊贵,不敢劳烦靖王再写一遍。 就请这位……水月姑娘将就一下,我的字,也不算太难看!” 沐曦瞥开视线,齐桐没来时,他明明说的是匾上的字太丑,因此才踹烂的。齐桐一来,这就改口了? 还以为他有多硬气…… 白羽将一支短小的骨笛放在唇边,轻轻吹响。 两名白衣人踏着轻功,飞落在他面前,单膝跪地:“阁主有何吩咐?” “笔墨伺候!” “是!” 两人分工,一人不知从哪搬来一张桌子,另一人则拎着一整套的笔墨纸砚出现。 名贵宣纸一铺,白羽提笔,却一时并未落下,而是举起给沐曦看。 “这才叫毛笔,你拿的那支,叫废柴!” 沐曦握紧小拳拳,真想一拳呼在他脸上,用眼使劲瞪他。 白羽不以为意,大手一挥,笔墨挥洒,苍劲有力的【水月医馆】跃然于纸上,笔力深厚,比靖王的似乎多了几丝狂霸之气。 将笔一搁,他吩咐道:“用最上等的材料、最快的速度,制成匾额。” 白衣下属刚拿起宣纸,他补充道:“样式也要最新颖好看的!” “是!” 两名白衣下属很快离开,白羽摇着玄铁扇,勾唇:“匾额赔上了,店内的桌椅等一应损失,我也一并包了,算是赔罪! 这位侍卫,你觉得这样如何?” 白羽能主动赔偿,算是很给靖王面子了。但事关水月和靖王亲笔题字,齐桐不敢擅自作主…… 第五十三章 本阁主甚是心疼 “在下会如实禀报王爷!” “甚好!”白羽摇着扇子,“店内之物,很快会有人送来,水姑娘尽管放心。” 沐曦狐疑地盯着他,实在摸不准他到底打什么主意。店内的东西都是钱万三指使打手毁坏的,白羽为什么要替他们赔偿? 这么好心? 真这么好心,就不会毁她招牌了! 沐曦对特意赶来的齐桐笑道:“多谢齐侍卫!” 齐桐连忙说道:“王爷若是在,肯定会亲自前来,我作为下属,也只是替王爷走一趟。 既然此地无事,那我就先回府了。” “齐侍卫慢走!” 目送齐桐离开,沐曦看向仍旧待在原地的白羽:“白阁主,还有事?” 白羽声音带着丝蛊惑:“嗯,是有点事!” 他警告的声音夹杂着内力扩散开来:“这水月医馆,本阁主罩了! 谁若胆敢找水月医馆的麻烦,那就是找白羽阁的麻烦。 被本阁主知道,不管多大的背景、多硬的后台,本阁都将与你不死不休!” 人群发出惊讶的倒抽气声。 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 砸了水月医馆的招牌,本以为双方至少也会结仇,可谁能想到,白羽阁阁主竟然宣称从此罩着水月医馆! 原本就被靖王府罩的水月医馆,凭空又多了一个强硬的后台。 这以后,谁还敢不长眼,找水大夫的麻烦?那不得被双方混合双打,还有命在吗? 众人不禁同情起钱万三…… 见白羽与水月先后进医馆,众人陆续散去。 “真没想到,向来我行我素、不可一世的白羽阁,竟然如此给靖王面子! 靖王的侍卫一出现,这又是赔礼、又是赔物的,看来江湖门派也惧怕朝廷。” “这不废话吗,自古民不与官斗。万一朝廷下令剿灭白羽阁,得不偿失,还不如现在花钱免灾,多赔点。” “嗤!”一名年轻人听得真摇头,“我还一直把白羽阁阁主当成大英雄崇拜,原来也是条见了权势只会摇尾巴的哈巴狗!” “不知靖王得知此事后,会不会找白羽阁的麻烦?” “肯定不会。江湖大派都不肯轻易招惹疯狗一样的白羽阁,现在太子之位竞争日益白热化,靖王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以免腹背受敌。” “要对付白羽阁,就得长期布控,一举歼灭。若是有漏网之鱼,那只会给自己增加无穷无尽的麻烦。 靖王即使要对付,也只能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白羽吹响骨哨,又有白衣人来。 他点了点屋内损坏的物品:“清理干净,换成最贵的!” 沐曦狐疑地盯着他,虽然不知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最贵的真没必要。 “不必多好,能用就行。” 白羽一挥手:“去做事!” 几名手下很快便搬来一张崭新宽大的黄花梨木桌和配套的六把雕花椅,其余陈设之物,也陆续搬进来并放置好。 很快,原本看着还挺宽敞的店铺,一时间小了一大圈。 “够了!” 还是沐曦主动喊停,才制止了那些白衣人再次往医馆搬不必要的装饰之物。 白衣人看向白羽,在他的默许下离开。 沐曦则开始赶人:“白阁主还不走?” 当众砸了她的招牌,别以为赔点东西她会就原谅他。 更何况,他在店里,病人都不敢进来看病了,简直是挡她做生意,她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白羽摇着玄铁扇,坐在新买的雕花黄花梨木椅上,毫无起身的意思:“本阁主还有事。” 沐曦露出一个职业式微笑,咬着牙道:“有事请您出去做,本店只看病!” 白羽依旧没动:“就是看病,哦不,看伤!” “呵!”沐曦轻讽,“我看阁主身强体壮,无病无伤,否则也不会一脚就能踹坏招牌不是?” 白羽啪啪拍了两下掌:“不愧是女神医,一眼就能透过衣服,看到本阁主的本质!” 沐曦觉得这句话怪怪的,似乎有哪里不对,不过对方并未给她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 “看伤的不是本阁主,而是本阁主的得力手下! 来人!” 门外一名白衣人进来:“阁主请吩咐!” “去把随风带来……看伤!” 白衣人眼带疑惑地看向他,随风好好的,哪儿受伤了? 就听阁主对水大夫说道:“随风是本阁主的得力干将,可惜出任务时,胳膊被砍了一刀,本阁主甚是心疼啊!” 白衣人神情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垂首默默出去,眸中充满同情之色。 沐曦未曾注意,只是淡淡道:“我的诊金很高!” 白羽长手一指:“你看这些桌椅摆设,本阁主是缺银子的人?” 说的也是,都能当阁主了,自然不缺银子。 更何况刚才有人说,他两年灭了五个中等门派,想必那五个门派的所有积蓄,包括金银珠宝、刀剑武器等,也都落入他的口袋了? 只怕是些不义之财,沐曦冷声道:“有银子最好。” 刚刚离开的白衣人很快扶着随风进来,只见随风左胳膊包着白纱,还有血丝渗透出来。 “把包扎拆开,我看看伤势。” 白衣人扶随风坐下后,将他胳膊处的白纱一圈一圈解开。心中既无奈又无语,这才刚包上…… 白纱解开,随风的伤口暴露出来。 只见他的衣袖被划破,沾了很多鲜血,伤口处的血已止住,但还是偶有血丝会渗出。 她对着伤口观察了几秒,抬头看向随风,蹙起眉:“你这是……何时受的伤?” 随风紧抿着唇,不说话。 她看向白衣人,白衣人连忙扭开头,生怕她看到他心虚的目光。 两人均不说话,沐曦只得询问的视线看向白羽:“这伤口,是何时划的?” 白羽却扇着玄铁扇,漫不经心地反问:“怎么,有问题?” “你看他伤口处的肌肤组织、我是说切开的新肉,明显是刚刚被划的。 而且止血药也是刚洒的,所以血并未完全止住,还有血丝渗出。” “嗯。”白羽似乎未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有什么问题吗?” 第五十三章 本阁主甚是心疼 “在下会如实禀报王爷!” “甚好!”白羽摇着扇子,“店内之物,很快会有人送来,水姑娘尽管放心。” 沐曦狐疑地盯着他,实在摸不准他到底打什么主意。店内的东西都是钱万三指使打手毁坏的,白羽为什么要替他们赔偿? 这么好心? 真这么好心,就不会毁她招牌了! 沐曦对特意赶来的齐桐笑道:“多谢齐侍卫!” 齐桐连忙说道:“王爷若是在,肯定会亲自前来,我作为下属,也只是替王爷走一趟。 既然此地无事,那我就先回府了。” “齐侍卫慢走!” 目送齐桐离开,沐曦看向仍旧待在原地的白羽:“白阁主,还有事?” 白羽声音带着丝蛊惑:“嗯,是有点事!” 他警告的声音夹杂着内力扩散开来:“这水月医馆,本阁主罩了! 谁若胆敢找水月医馆的麻烦,那就是找白羽阁的麻烦。 被本阁主知道,不管多大的背景、多硬的后台,本阁都将与你不死不休!” 人群发出惊讶的倒抽气声。 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 砸了水月医馆的招牌,本以为双方至少也会结仇,可谁能想到,白羽阁阁主竟然宣称从此罩着水月医馆! 原本就被靖王府罩的水月医馆,凭空又多了一个强硬的后台。 这以后,谁还敢不长眼,找水大夫的麻烦?那不得被双方混合双打,还有命在吗? 众人不禁同情起钱万三…… 见白羽与水月先后进医馆,众人陆续散去。 “真没想到,向来我行我素、不可一世的白羽阁,竟然如此给靖王面子! 靖王的侍卫一出现,这又是赔礼、又是赔物的,看来江湖门派也惧怕朝廷。” “这不废话吗,自古民不与官斗。万一朝廷下令剿灭白羽阁,得不偿失,还不如现在花钱免灾,多赔点。” “嗤!”一名年轻人听得真摇头,“我还一直把白羽阁阁主当成大英雄崇拜,原来也是条见了权势只会摇尾巴的哈巴狗!” “不知靖王得知此事后,会不会找白羽阁的麻烦?” “肯定不会。江湖大派都不肯轻易招惹疯狗一样的白羽阁,现在太子之位竞争日益白热化,靖王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以免腹背受敌。” “要对付白羽阁,就得长期布控,一举歼灭。若是有漏网之鱼,那只会给自己增加无穷无尽的麻烦。 靖王即使要对付,也只能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白羽吹响骨哨,又有白衣人来。 他点了点屋内损坏的物品:“清理干净,换成最贵的!” 沐曦狐疑地盯着他,虽然不知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最贵的真没必要。 “不必多好,能用就行。” 白羽一挥手:“去做事!” 几名手下很快便搬来一张崭新宽大的黄花梨木桌和配套的六把雕花椅,其余陈设之物,也陆续搬进来并放置好。 很快,原本看着还挺宽敞的店铺,一时间小了一大圈。 “够了!” 还是沐曦主动喊停,才制止了那些白衣人再次往医馆搬不必要的装饰之物。 白衣人看向白羽,在他的默许下离开。 沐曦则开始赶人:“白阁主还不走?” 当众砸了她的招牌,别以为赔点东西她会就原谅他。 更何况,他在店里,病人都不敢进来看病了,简直是挡她做生意,她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白羽摇着玄铁扇,坐在新买的雕花黄花梨木椅上,毫无起身的意思:“本阁主还有事。” 沐曦露出一个职业式微笑,咬着牙道:“有事请您出去做,本店只看病!” 白羽依旧没动:“就是看病,哦不,看伤!” “呵!”沐曦轻讽,“我看阁主身强体壮,无病无伤,否则也不会一脚就能踹坏招牌不是?” 白羽啪啪拍了两下掌:“不愧是女神医,一眼就能透过衣服,看到本阁主的本质!” 沐曦觉得这句话怪怪的,似乎有哪里不对,不过对方并未给她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 “看伤的不是本阁主,而是本阁主的得力手下! 来人!” 门外一名白衣人进来:“阁主请吩咐!” “去把随风带来……看伤!” 白衣人眼带疑惑地看向他,随风好好的,哪儿受伤了? 就听阁主对水大夫说道:“随风是本阁主的得力干将,可惜出任务时,胳膊被砍了一刀,本阁主甚是心疼啊!” 白衣人神情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垂首默默出去,眸中充满同情之色。 沐曦未曾注意,只是淡淡道:“我的诊金很高!” 白羽长手一指:“你看这些桌椅摆设,本阁主是缺银子的人?” 说的也是,都能当阁主了,自然不缺银子。 更何况刚才有人说,他两年灭了五个中等门派,想必那五个门派的所有积蓄,包括金银珠宝、刀剑武器等,也都落入他的口袋了? 只怕是些不义之财,沐曦冷声道:“有银子最好。” 刚刚离开的白衣人很快扶着随风进来,只见随风左胳膊包着白纱,还有血丝渗透出来。 “把包扎拆开,我看看伤势。” 白衣人扶随风坐下后,将他胳膊处的白纱一圈一圈解开。心中既无奈又无语,这才刚包上…… 白纱解开,随风的伤口暴露出来。 只见他的衣袖被划破,沾了很多鲜血,伤口处的血已止住,但还是偶有血丝会渗出。 她对着伤口观察了几秒,抬头看向随风,蹙起眉:“你这是……何时受的伤?” 随风紧抿着唇,不说话。 她看向白衣人,白衣人连忙扭开头,生怕她看到他心虚的目光。 两人均不说话,沐曦只得询问的视线看向白羽:“这伤口,是何时划的?” 白羽却扇着玄铁扇,漫不经心地反问:“怎么,有问题?” “你看他伤口处的肌肤组织、我是说切开的新肉,明显是刚刚被划的。 而且止血药也是刚洒的,所以血并未完全止住,还有血丝渗出。” “嗯。”白羽似乎未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有什么问题吗?” 第五十四章 本王听你的 “没问题吗?我说、这、是、新伤!刚受的伤,刚刚!” 沐曦加重语气,既然白羽一直在此处,他怎么知道随风受伤?这伤明显是刚刚划的、五分钟时间都不到! “哦,”白羽漫不经心地看了随风,“丢人! 幸好水月医术高,伤愈后,趁人还没跑远,赶紧追去报仇!” “??”沐曦无语,这是重点? 算了,还是赶紧打发走这尊瘟神要紧,其它都不重要。 沐曦观察了一下伤势,又想到白羽无缘无故就砸招牌、扔毛笔,得狠狠教训他一记。 当然,和钱万三与那群打手比起来,他态度还算不错,所以打个折:“一千两!” “嗯哼!”白羽只是从鼻子哼了一声,白衣下属就拿出两张五百两的银票双手奉上。 “真便宜!” 沐曦差点憋出内伤,这可是一千两!按普通百姓一年二十两的花销来算,够他们生活大半辈子了。 从开业当天,她就一直被骂诊费太贵。还是第一次听人吐槽她的诊费便宜…… 不过,她要的确实不算多。 随风的伤近一厘米深,幸好肌肉发达,否则放在一般人胳膊上,都能看见白骨了。 治疗起来,自然需要耗费她不少愈合力。 在三人的注视下,沐曦将手置于随风的伤口上方,暗暗发力,只见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随风惊愕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一度怀疑是在做梦。 他看看同样惊愕到怀疑人生的同伴,终于有了点心里安慰。 可再看到阁主的气定神闲、似这只是一件司空见惯的寻常事,又不淡定了。 可能……他真的是做梦? 不然世间怎么可能有仙术,能瞬间使人伤口愈合,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仙术吗? “愣着做什么?”阁主冷冰冰的语气彰显出他的不悦,“不去报仇等本阁主?” “哦,是!”被仙术震惊的回不过神的随风,怎么迈出医馆的都不知道。只记得是被阁主给赶出来了。 离远了水月医馆,与他一起出来的白衣人立刻跳开,一脸防备地盯着他:“随风,你不会真想报仇?” “啊?”刚回过神的随风,被问的一脸莫名其妙。 白衣人的手按在刀柄上,随时宝刀出鞘:“是阁主暗示我伤你,我也征得了你的同意,你不会翻脸不认帐?” “神经!” 随风晃着完好如实的胳膊,真像一场梦。 - 水月医馆内 “你还不走?” 沐曦将银票收好,又在赶人。 白羽慢吞吞站起:“刚才用力过多,有点累,歇了歇脚。” “呵!”鬼才信他的话! 白羽将一支羽毛令箭扔给她:“既然本阁主说罩着医馆,那便说到做到。 若再有人闹事,拿这个去白羽镖局,自然会有人帮你!” 沐曦拿在手中欣赏,这支羽毛令箭是银质的,雕工很精致,栩栩如生,甚至连羽轴处细小的绒毛都没错过。 不过…… 她用不到! 这阁主行为古怪,看起来不大靠谱的样子,还不如去找靖王府的齐桐! 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白羽摇着玄铁扇,幽幽道:“很多事情,白羽阁出面处理比靖王府方便得多。 太多人等着抓靖王的小辫子,那他处理起事情,就会束手束脚。 不像我们白羽阁,身在江湖,只管放开手去做,出了事,有本阁主担着!” 沐曦不以为然地撇了下嘴,拈着手中的羽毛令箭,说道:“知道了,请阁主慢走!” 这尊瘟神一走,病人们才敢陆续上门。 医治完两位病人,靖王在齐槐等侍卫的簇拥下过来。 一进门,他便关心地快步上前:“水月,有没有吓到?” 他已经听齐桐说过来龙去脉,也知道水月没有受伤。 沐曦淡淡地福了一礼:“我很好,多谢王爷关心,也幸好齐桐侍卫来得及时,店里没遭受什么损失。” 齐桐挺了挺胸膛,笔直的身姿中透着丝小骄傲。 靖王打量着店内的一应崭新陈设,每一件都不便宜,尤其这套桌椅。 “本王听齐桐说,店内遭到严重打砸,没有一件完好的桌椅?” “是。自齐侍卫来后,白羽阁阁主知道本店受王爷照拂,态度瞬间转好。 不仅答应赔招牌,还把店内被砸的一切都赔上了。” 齐桐想起一事,笑着禀报:“王爷,白羽在听到您的名号后,连踢坏招牌都不敢认,只说是不小心弄坏的。 后面更是态度谦恭,主动要求进行赔偿,可见白羽阁也畏于您的威严,不敢放肆!” “不是畏于本王的威严,而是对本王背后、天子的敬畏!” 白羽向来桀骜不驯,本次在人前如此给靖王府面子,靖王也自觉有光。不过人多口杂,说话上还是要保持谦逊。 “水月没吓到便好。” 想到自己亲手写的招牌被损毁,靖王心中很不舒服:“你那匾额,本王再命人做一个。” “不麻烦王爷了,白羽已经当场写好,命人开始做了。” 靖王点了点头,将腰牌还给她:“你今日做的很好,以后有事,尽管去靖王府。 闹事的大夫和打手,已经押入大牢,本王会命人严刑拷打,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沐曦此时却想到了白羽的话。 “王爷,因为齐桐来的及时,我并没有受什么委屈。而且医馆所受的损失,也都得到了加倍的补偿。 王爷大可不必为了我,而对那些人有什么‘特殊照顾’,毕竟为首的打手已经得到了教训。 我相信相关官员在处理这事时,一定会公平公正,您乃王爷之尊,实在不必亲自过问这种小事。” 先不说砸店的事已经闹大,光冲钱万三是靖王府侍卫亲自送入大牢的,处理此事的官员就不会糊弄过去。 然而,沐曦这番话却说到了靖王的心坎儿里。 靖王目中含情,定定望着她。这女子不仅貌美如仙、医术超群,还识大体、顾大局。 不想因此事而牵连他,过分的懂事让他心疼。 “好,本王听你的,不过问。”靖王本就温润的声音,不自觉更加温柔了…… 第五十四章 本王听你的 “没问题吗?我说、这、是、新伤!刚受的伤,刚刚!” 沐曦加重语气,既然白羽一直在此处,他怎么知道随风受伤?这伤明显是刚刚划的、五分钟时间都不到! “哦,”白羽漫不经心地看了随风,“丢人! 幸好水月医术高,伤愈后,趁人还没跑远,赶紧追去报仇!” “??”沐曦无语,这是重点? 算了,还是赶紧打发走这尊瘟神要紧,其它都不重要。 沐曦观察了一下伤势,又想到白羽无缘无故就砸招牌、扔毛笔,得狠狠教训他一记。 当然,和钱万三与那群打手比起来,他态度还算不错,所以打个折:“一千两!” “嗯哼!”白羽只是从鼻子哼了一声,白衣下属就拿出两张五百两的银票双手奉上。 “真便宜!” 沐曦差点憋出内伤,这可是一千两!按普通百姓一年二十两的花销来算,够他们生活大半辈子了。 从开业当天,她就一直被骂诊费太贵。还是第一次听人吐槽她的诊费便宜…… 不过,她要的确实不算多。 随风的伤近一厘米深,幸好肌肉发达,否则放在一般人胳膊上,都能看见白骨了。 治疗起来,自然需要耗费她不少愈合力。 在三人的注视下,沐曦将手置于随风的伤口上方,暗暗发力,只见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随风惊愕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一度怀疑是在做梦。 他看看同样惊愕到怀疑人生的同伴,终于有了点心里安慰。 可再看到阁主的气定神闲、似这只是一件司空见惯的寻常事,又不淡定了。 可能……他真的是做梦? 不然世间怎么可能有仙术,能瞬间使人伤口愈合,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仙术吗? “愣着做什么?”阁主冷冰冰的语气彰显出他的不悦,“不去报仇等本阁主?” “哦,是!”被仙术震惊的回不过神的随风,怎么迈出医馆的都不知道。只记得是被阁主给赶出来了。 离远了水月医馆,与他一起出来的白衣人立刻跳开,一脸防备地盯着他:“随风,你不会真想报仇?” “啊?”刚回过神的随风,被问的一脸莫名其妙。 白衣人的手按在刀柄上,随时宝刀出鞘:“是阁主暗示我伤你,我也征得了你的同意,你不会翻脸不认帐?” “神经!” 随风晃着完好如实的胳膊,真像一场梦。 - 水月医馆内 “你还不走?” 沐曦将银票收好,又在赶人。 白羽慢吞吞站起:“刚才用力过多,有点累,歇了歇脚。” “呵!”鬼才信他的话! 白羽将一支羽毛令箭扔给她:“既然本阁主说罩着医馆,那便说到做到。 若再有人闹事,拿这个去白羽镖局,自然会有人帮你!” 沐曦拿在手中欣赏,这支羽毛令箭是银质的,雕工很精致,栩栩如生,甚至连羽轴处细小的绒毛都没错过。 不过…… 她用不到! 这阁主行为古怪,看起来不大靠谱的样子,还不如去找靖王府的齐桐! 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白羽摇着玄铁扇,幽幽道:“很多事情,白羽阁出面处理比靖王府方便得多。 太多人等着抓靖王的小辫子,那他处理起事情,就会束手束脚。 不像我们白羽阁,身在江湖,只管放开手去做,出了事,有本阁主担着!” 沐曦不以为然地撇了下嘴,拈着手中的羽毛令箭,说道:“知道了,请阁主慢走!” 这尊瘟神一走,病人们才敢陆续上门。 医治完两位病人,靖王在齐槐等侍卫的簇拥下过来。 一进门,他便关心地快步上前:“水月,有没有吓到?” 他已经听齐桐说过来龙去脉,也知道水月没有受伤。 沐曦淡淡地福了一礼:“我很好,多谢王爷关心,也幸好齐桐侍卫来得及时,店里没遭受什么损失。” 齐桐挺了挺胸膛,笔直的身姿中透着丝小骄傲。 靖王打量着店内的一应崭新陈设,每一件都不便宜,尤其这套桌椅。 “本王听齐桐说,店内遭到严重打砸,没有一件完好的桌椅?” “是。自齐侍卫来后,白羽阁阁主知道本店受王爷照拂,态度瞬间转好。 不仅答应赔招牌,还把店内被砸的一切都赔上了。” 齐桐想起一事,笑着禀报:“王爷,白羽在听到您的名号后,连踢坏招牌都不敢认,只说是不小心弄坏的。 后面更是态度谦恭,主动要求进行赔偿,可见白羽阁也畏于您的威严,不敢放肆!” “不是畏于本王的威严,而是对本王背后、天子的敬畏!” 白羽向来桀骜不驯,本次在人前如此给靖王府面子,靖王也自觉有光。不过人多口杂,说话上还是要保持谦逊。 “水月没吓到便好。” 想到自己亲手写的招牌被损毁,靖王心中很不舒服:“你那匾额,本王再命人做一个。” “不麻烦王爷了,白羽已经当场写好,命人开始做了。” 靖王点了点头,将腰牌还给她:“你今日做的很好,以后有事,尽管去靖王府。 闹事的大夫和打手,已经押入大牢,本王会命人严刑拷打,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沐曦此时却想到了白羽的话。 “王爷,因为齐桐来的及时,我并没有受什么委屈。而且医馆所受的损失,也都得到了加倍的补偿。 王爷大可不必为了我,而对那些人有什么‘特殊照顾’,毕竟为首的打手已经得到了教训。 我相信相关官员在处理这事时,一定会公平公正,您乃王爷之尊,实在不必亲自过问这种小事。” 先不说砸店的事已经闹大,光冲钱万三是靖王府侍卫亲自送入大牢的,处理此事的官员就不会糊弄过去。 然而,沐曦这番话却说到了靖王的心坎儿里。 靖王目中含情,定定望着她。这女子不仅貌美如仙、医术超群,还识大体、顾大局。 不想因此事而牵连他,过分的懂事让他心疼。 “好,本王听你的,不过问。”靖王本就温润的声音,不自觉更加温柔了…… 第五十五章 决不能让奸商得逞 “这几天生意如何?累不累?” 沐曦淡笑:“医馆总算得到了百姓的认可,累并快乐着。” “你是一名女子,无需让自己受委屈,累了就关门休息几天,本王……” 靖王想说本王会养你,又觉得太唐突,转了口,“本王能不能讨杯茶喝,一下朝就过来,有点渴。” “当然可以,王爷坐!” 沐曦去货架上拿茶叶,这货架和茶叶都是白羽阁那群人送来的。 “只是我这里没有好茶,王爷只能将就了。” 靖王温和笑道:“在你这里,有口茶喝就不错了,本王哪敢挑。” 沐曦也是刚进店不久,没有烧热水,刚要去隔壁借点,齐桐自告奋勇提了一壶过来。 等茶的时间,沐曦又医治了一位病人。 今天所来的病人都是慕名而来的重症患者,虽然赚的银子多,但也耗费了她很多愈合力。加上之前给随风治伤,她已经用了三成多,渐觉力量在流失。 为了缓一缓,她索性挂出牌子去,下午再营业。 茶已泡好,靖王喝了一口,笑了:“你说没有好茶,这是什么?” 沐曦也倒了杯尝了尝,她平时都喝奶茶、咖啡,在品茶上还真没什么造诣。不过,似乎是很不错。 “别人送的。” 靖王坐了一会儿便走了,毕竟还有许多公事要处理。 送走他,沐曦清点手头积攒的银子,已经有一千五百两之多,足够赎回典当的红宝石耳坠了。 将门一关,她拿着当票来到金瑞典当行。 此时的典当行人来人往,生意正兴隆。 隔着高高的柜台,沐曦将当票递给帐房。 在看清当票上的内容时,帐房不动声色地将当票还给她,并喊来一名伙计:“带这位姑娘去二楼找掌柜。” 沐曦有点莫名其妙:“我就是提前赎当,又不是不给利息,找掌柜做什么?” 帐房赔笑:“姑娘,您这张当票是掌柜亲自为您办理的,小的就是一打杂的,不能插手掌柜的事。” 沐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有点道理。 跟着伙计来到二楼,伙计敲敲门:“掌柜,有位姑娘来赎当,帐房让小的带她过来。” “进!” 伙计推开门,恭着身道:“姑娘请进。” 掌柜笑着相迎:“原来是你,这么快就赎当?” 只是他的笑容怎么看怎么不自然,沐曦不由在心中升起几丝警惕与防备。 门外的伙计刚要关门,沐曦淡淡开口:“门开着!” 伙计向掌柜投去询问的目光。 沐曦淡淡解释:“毕竟男女有别,这屋内没有第三人,还是开着更为合适!” 掌柜心虚地点了点头:“好,开着。” 伙计恭了恭身,转身下楼。 沐曦将当票放在桌子上,疏离地盯着他:“掌柜,我来赎当了。” 掌柜更加心虚,笑道:“姑娘才当了没几天,这么快就来赎。” “有钱了,自然提前赎当,难道有问题?” “没、没……”掌柜笑着说了两声没,接着又改口,“有、是有那么……一点点问题。” 果然有鬼!沐曦不动声色地望着他:“你把耳坠借出去、还没归回?” “不,不是这个……” 掌柜皱着眉,没想到他不想面对的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他该怎么说呢? 他不停搓着手,明显有些为难。 沐曦的视线落在他心虚的动作上,不由蹙起眉:“该不会是有什么损坏?” “这倒……没有……” 掌柜说话的底气更弱了,岂止是损坏…… 沐曦双手环胸,不耐烦道:“到底是怎么了,赎个当这么难吗?” “姑娘请坐!”掌柜恭身赔笑。 沐曦冷漠道:“坐就不必了,我就是来赎当的,赶紧的,我很忙!” “咳,”掌柜又开始不停搓手,“就是…… 就是…… 那红宝石耳坠丢了……” “丢了?”沐曦因为震惊,声音拔高。 掌柜的气势又弱了一大截,他多年的声誉啊…… “就……晚上没看好,丢了……” “呵!”沐曦冷笑,“贵店可是京城第一大典当行,东西这么容易丢吗?” 把她当小孩子骗吗,典当行做的是什么,每月进出的金银珠宝不计其数,保险措施定然很完备。 那天她来典当时,就觉得这掌柜目光有问题,看来八成是他想将耳坠占为己有。 掌柜一张老脸只觉得没处搁,都是店主的锅,让他背…… “真丢了!” “呵,”沐曦的声音更加冰冷,“既然丢了,那就赔。你别告诉我,它的市价就值四百两!” “当然不是!”掌柜急忙摇头,“多少钱,您开个价!” “我开价?” 沐曦已经看透他的心思,定然是想让她开个价,然后他再拼命进行压价,一直压到他心中的理想价位,借以赚取其中的差价。 奸商! 她决不能让奸商得逞! 沐曦狮子大开口道:“四千两!”四千两应该买这一整套都绰绰有余了。 “好!” 她还在等着对方压价,哪知对方竟然一口答应下来…… “我说,四、千、两!” 这掌柜年纪大了,可能耳朵不太好使,该不会听成四百两了…… 哪知掌柜一口应道:“是,四千两,我这就拿银票!” 沐曦警惕地盯着他,该不会有什么猫腻,要套路她?玩文字游戏,还是有什么她没注意到的大坑? 掌柜心里滴着血,去内室拿出四千两银票。还好陆公子愿意当这冤大头,如果是他,他宁愿被打死! 沐曦依旧心怀警惕,看着他将银票放在桌子上,然后冷冷改口:“说错了,我是说……四万两!” 她倒要看看,这人到底要怎么坑她! 掌柜腿崴了一下,煞白着脸,咬牙道:“好,不过请姑娘在此稍待。 四万两不是小数目,我需要去帐房和仓库周转一下。” 掌柜欠了欠身,下楼去了。 沐曦将桌上的银票拿起,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没问题,这是真银票,不是伪造的。 而且在东尧国,伪造银票可是足以砍头的大罪,严重者甚至会株连家人,所以没人有这个胆子。 第五十五章 决不能让奸商得逞 “这几天生意如何?累不累?” 沐曦淡笑:“医馆总算得到了百姓的认可,累并快乐着。” “你是一名女子,无需让自己受委屈,累了就关门休息几天,本王……” 靖王想说本王会养你,又觉得太唐突,转了口,“本王能不能讨杯茶喝,一下朝就过来,有点渴。” “当然可以,王爷坐!” 沐曦去货架上拿茶叶,这货架和茶叶都是白羽阁那群人送来的。 “只是我这里没有好茶,王爷只能将就了。” 靖王温和笑道:“在你这里,有口茶喝就不错了,本王哪敢挑。” 沐曦也是刚进店不久,没有烧热水,刚要去隔壁借点,齐桐自告奋勇提了一壶过来。 等茶的时间,沐曦又医治了一位病人。 今天所来的病人都是慕名而来的重症患者,虽然赚的银子多,但也耗费了她很多愈合力。加上之前给随风治伤,她已经用了三成多,渐觉力量在流失。 为了缓一缓,她索性挂出牌子去,下午再营业。 茶已泡好,靖王喝了一口,笑了:“你说没有好茶,这是什么?” 沐曦也倒了杯尝了尝,她平时都喝奶茶、咖啡,在品茶上还真没什么造诣。不过,似乎是很不错。 “别人送的。” 靖王坐了一会儿便走了,毕竟还有许多公事要处理。 送走他,沐曦清点手头积攒的银子,已经有一千五百两之多,足够赎回典当的红宝石耳坠了。 将门一关,她拿着当票来到金瑞典当行。 此时的典当行人来人往,生意正兴隆。 隔着高高的柜台,沐曦将当票递给帐房。 在看清当票上的内容时,帐房不动声色地将当票还给她,并喊来一名伙计:“带这位姑娘去二楼找掌柜。” 沐曦有点莫名其妙:“我就是提前赎当,又不是不给利息,找掌柜做什么?” 帐房赔笑:“姑娘,您这张当票是掌柜亲自为您办理的,小的就是一打杂的,不能插手掌柜的事。” 沐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有点道理。 跟着伙计来到二楼,伙计敲敲门:“掌柜,有位姑娘来赎当,帐房让小的带她过来。” “进!” 伙计推开门,恭着身道:“姑娘请进。” 掌柜笑着相迎:“原来是你,这么快就赎当?” 只是他的笑容怎么看怎么不自然,沐曦不由在心中升起几丝警惕与防备。 门外的伙计刚要关门,沐曦淡淡开口:“门开着!” 伙计向掌柜投去询问的目光。 沐曦淡淡解释:“毕竟男女有别,这屋内没有第三人,还是开着更为合适!” 掌柜心虚地点了点头:“好,开着。” 伙计恭了恭身,转身下楼。 沐曦将当票放在桌子上,疏离地盯着他:“掌柜,我来赎当了。” 掌柜更加心虚,笑道:“姑娘才当了没几天,这么快就来赎。” “有钱了,自然提前赎当,难道有问题?” “没、没……”掌柜笑着说了两声没,接着又改口,“有、是有那么……一点点问题。” 果然有鬼!沐曦不动声色地望着他:“你把耳坠借出去、还没归回?” “不,不是这个……” 掌柜皱着眉,没想到他不想面对的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他该怎么说呢? 他不停搓着手,明显有些为难。 沐曦的视线落在他心虚的动作上,不由蹙起眉:“该不会是有什么损坏?” “这倒……没有……” 掌柜说话的底气更弱了,岂止是损坏…… 沐曦双手环胸,不耐烦道:“到底是怎么了,赎个当这么难吗?” “姑娘请坐!”掌柜恭身赔笑。 沐曦冷漠道:“坐就不必了,我就是来赎当的,赶紧的,我很忙!” “咳,”掌柜又开始不停搓手,“就是…… 就是…… 那红宝石耳坠丢了……” “丢了?”沐曦因为震惊,声音拔高。 掌柜的气势又弱了一大截,他多年的声誉啊…… “就……晚上没看好,丢了……” “呵!”沐曦冷笑,“贵店可是京城第一大典当行,东西这么容易丢吗?” 把她当小孩子骗吗,典当行做的是什么,每月进出的金银珠宝不计其数,保险措施定然很完备。 那天她来典当时,就觉得这掌柜目光有问题,看来八成是他想将耳坠占为己有。 掌柜一张老脸只觉得没处搁,都是店主的锅,让他背…… “真丢了!” “呵,”沐曦的声音更加冰冷,“既然丢了,那就赔。你别告诉我,它的市价就值四百两!” “当然不是!”掌柜急忙摇头,“多少钱,您开个价!” “我开价?” 沐曦已经看透他的心思,定然是想让她开个价,然后他再拼命进行压价,一直压到他心中的理想价位,借以赚取其中的差价。 奸商! 她决不能让奸商得逞! 沐曦狮子大开口道:“四千两!”四千两应该买这一整套都绰绰有余了。 “好!” 她还在等着对方压价,哪知对方竟然一口答应下来…… “我说,四、千、两!” 这掌柜年纪大了,可能耳朵不太好使,该不会听成四百两了…… 哪知掌柜一口应道:“是,四千两,我这就拿银票!” 沐曦警惕地盯着他,该不会有什么猫腻,要套路她?玩文字游戏,还是有什么她没注意到的大坑? 掌柜心里滴着血,去内室拿出四千两银票。还好陆公子愿意当这冤大头,如果是他,他宁愿被打死! 沐曦依旧心怀警惕,看着他将银票放在桌子上,然后冷冷改口:“说错了,我是说……四万两!” 她倒要看看,这人到底要怎么坑她! 掌柜腿崴了一下,煞白着脸,咬牙道:“好,不过请姑娘在此稍待。 四万两不是小数目,我需要去帐房和仓库周转一下。” 掌柜欠了欠身,下楼去了。 沐曦将桌上的银票拿起,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没问题,这是真银票,不是伪造的。 而且在东尧国,伪造银票可是足以砍头的大罪,严重者甚至会株连家人,所以没人有这个胆子。 第五十六章 V2,掌柜这次草率了 四千两银票,就这么轻易给她? 难道…… 现在给她,背地里再对她打劫? 沐曦摸了摸隐在鹿皮靴夹层中的薄匕,这是她特意花高价定制、防身用的,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用。 她刚才故意提到离谱的四万两,掌柜竟然也应了!! 四万两,真的属于天文数字了,恐怕整个京城也没有几人能拿出这么多银子! 那么掌柜离开,是去喊打手? 沐曦认为还是安全重要,决定先走为上。 不过,这四千两…… 既然是奸商给的赔偿,她拿了也不为过。 沐曦将银票揣入怀中,直接下楼离开。 她有白羽给的羽毛令箭,大可以雇佣白羽镖局的人暂时保护她。 为了以防万一,沐曦直奔镖局,刚将羽毛令箭拿出,镖局的上上下下便已单膝跪地。 沐曦:“……” 羽毛令箭这么好用的吗? 为首者说道:“姑娘有事尽管吩咐!” 望着跪在眼前乌压压一片、个个身强体壮的男子,沐曦弱弱道:“我只是想雇两位高手保护一下我的安全…… 那什么,你们赶紧起来!” 众人这才起身。 “随影、随欢!”为首者喊出两人的名字,“姑娘,这两位是我们镖局武功最高的,两位够吗?” “够够够!” 江湖百晓生说过,白羽阁的人个个以一当十,对付区区典当行的打手,自然不在话下。 “雇半天,多少银子?” 为首之人连忙拱手恭敬道:“见此令箭,如阁主亲临,怎敢收银子? 若是被阁主知晓,属下们怕是连命都不用要了。” 羽毛令箭的作用如此之大么? 沐曦捻动着栩栩如生的羽毛,如果说是赔偿,白羽在赔了招牌和店内摆设后,为什么还要把如此重要之物给她? 不怕她拿着做对白羽阁不利的事吗? 不过,那人的行为古古怪怪,心思是真难猜! “行。” 沐曦与两名高手步行回水月医馆。 “不知姑娘是在防备什么人?” 随影问道。特意点名要武功高手保护,看来来者不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金瑞典当行。” “啊?”随影哭笑不得,都是自家主子的产业,这姑娘是在担心什么?虽然典当行那边并不知商人陆炎就是阁主,但他知道啊! 可惜沐曦朝前看路,并未注意到他的表情。 “一言难尽!总之就是金瑞典当行有可能找人对我下黑手,你们武功高,两个人能应付?” 沐曦这才看向两人,等待两人的答案。 “……”随影哭笑不得,“能……” “这么没底气?”沐曦狐疑地瞅着两人,有点质疑两人的武功了。 “能!”随影的声音无比坚定与响亮。他从沐曦的眼神中看到了对他的怀疑,这怎么能忍? 沐曦点点头:“能是最好。”想来,白羽镖局的人武功应该不会太差,不然还怎么押镖? 刚来到水月医馆,就发现金瑞典当行的掌柜早在门前等着了,身后果然跟着两个手执木棒的人。 果然掌柜是有预谋的,竟然连她的身份都摸清,追到这里来了! 2v2…… 沐曦在心中盘算着自己这边的胜率,幸好自己机智,请了两个持剑的高手,掌柜这次草率了! 掌柜一见沐曦,立刻赔笑迎上来:“姑娘怎么走了?” 沐曦瞥他一眼,不走等着被群殴吗,她又不傻。 不过,对方以笑脸相迎,她也还之客气的笑容:“有点事。让掌柜的亲自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不麻烦、不麻烦!”掌柜的依旧赔着笑脸,“银子太多,一时间周转费了点时间,让姑娘久等了! 还好打听到姑娘的所在。” 当票上写着水月的名字,这位姑娘美若天仙,打听起来倒是毫不费力。 沐曦蹙了蹙眉,这人的戏还真是足啊,要打便打,非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掌柜往四周望望,见不少人往这边看,赔笑道:“姑娘,咱们店内说,如何?” 毕竟四万两不是小数目,如果被路人看到,难免不会起异心。 不过,这姑娘人品也不咋滴,要价真狠!不就是一副红宝石耳坠吗,撑顶一千两银子,竟然狮子大开口,要四万两! 要不是店主陆公子有言在先,他怎么可能会惯着她! 沐曦也向四周看看,人来人往,打起来确实不太方便,有可能误伤行人,便点了点头:“嗯。” 打开店门,待几人进来,掌柜立刻掩上门。 沐曦警惕地站到随影身边。 见掌柜将手伸入怀中,沐曦屏住呼吸,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的动作,以防他突然袭击,洒迷药之类。 然而…… 什么鬼? 掌柜掏出来的是厚厚一沓银票?? “水姑娘,二千两一张的银票,共二十张,您点点?” 随影也惊讶地盯着银票,这两人是做了什么生意,四万两,生意做这么大吗? 虽然镖局生意暴利,但想赚四万两,也不知兄弟们得辛苦押多少趟镖才能赚到。 难怪主子的羽毛令箭会在水姑娘手里,姑娘果非凡人! 也难怪水姑娘会请他们来保护她的安全,是怕有人打劫?原来姑娘说的典当行,是指跟典当行交易银两,而非指典当行的人,差点整误会了! 掌柜伸着手递银票,沐曦一时没接。 她实在没闹明白,掌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姑娘?”掌柜见她不动,疑惑地提醒。 沐曦这才回神接过,银票是真的,整整二十张,四万两…… 她不禁犯疑:“给我?” 掌柜脸上赔笑,心里在滴血:“是,姑娘不是说好的?” 沐曦更加疑惑:“那你身后这两位……” “哦,您说他们啊,毕竟四万两不是小数目,小的也怕有所闪失,所以便让他们陪我过来。” 沐曦有点懵! 所以,是她……误会了? “姑娘,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典当行了。”他有点沮丧,想找个旮旯哭会儿…… “慢!” 掌柜的心脏紧张得一哆嗦,看这姑娘丝毫没有高兴和满足的神情,该不会又要加价? 第五十六章 V2,掌柜这次草率了 四千两银票,就这么轻易给她? 难道…… 现在给她,背地里再对她打劫? 沐曦摸了摸隐在鹿皮靴夹层中的薄匕,这是她特意花高价定制、防身用的,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用。 她刚才故意提到离谱的四万两,掌柜竟然也应了!! 四万两,真的属于天文数字了,恐怕整个京城也没有几人能拿出这么多银子! 那么掌柜离开,是去喊打手? 沐曦认为还是安全重要,决定先走为上。 不过,这四千两…… 既然是奸商给的赔偿,她拿了也不为过。 沐曦将银票揣入怀中,直接下楼离开。 她有白羽给的羽毛令箭,大可以雇佣白羽镖局的人暂时保护她。 为了以防万一,沐曦直奔镖局,刚将羽毛令箭拿出,镖局的上上下下便已单膝跪地。 沐曦:“……” 羽毛令箭这么好用的吗? 为首者说道:“姑娘有事尽管吩咐!” 望着跪在眼前乌压压一片、个个身强体壮的男子,沐曦弱弱道:“我只是想雇两位高手保护一下我的安全…… 那什么,你们赶紧起来!” 众人这才起身。 “随影、随欢!”为首者喊出两人的名字,“姑娘,这两位是我们镖局武功最高的,两位够吗?” “够够够!” 江湖百晓生说过,白羽阁的人个个以一当十,对付区区典当行的打手,自然不在话下。 “雇半天,多少银子?” 为首之人连忙拱手恭敬道:“见此令箭,如阁主亲临,怎敢收银子? 若是被阁主知晓,属下们怕是连命都不用要了。” 羽毛令箭的作用如此之大么? 沐曦捻动着栩栩如生的羽毛,如果说是赔偿,白羽在赔了招牌和店内摆设后,为什么还要把如此重要之物给她? 不怕她拿着做对白羽阁不利的事吗? 不过,那人的行为古古怪怪,心思是真难猜! “行。” 沐曦与两名高手步行回水月医馆。 “不知姑娘是在防备什么人?” 随影问道。特意点名要武功高手保护,看来来者不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金瑞典当行。” “啊?”随影哭笑不得,都是自家主子的产业,这姑娘是在担心什么?虽然典当行那边并不知商人陆炎就是阁主,但他知道啊! 可惜沐曦朝前看路,并未注意到他的表情。 “一言难尽!总之就是金瑞典当行有可能找人对我下黑手,你们武功高,两个人能应付?” 沐曦这才看向两人,等待两人的答案。 “……”随影哭笑不得,“能……” “这么没底气?”沐曦狐疑地瞅着两人,有点质疑两人的武功了。 “能!”随影的声音无比坚定与响亮。他从沐曦的眼神中看到了对他的怀疑,这怎么能忍? 沐曦点点头:“能是最好。”想来,白羽镖局的人武功应该不会太差,不然还怎么押镖? 刚来到水月医馆,就发现金瑞典当行的掌柜早在门前等着了,身后果然跟着两个手执木棒的人。 果然掌柜是有预谋的,竟然连她的身份都摸清,追到这里来了! 2v2…… 沐曦在心中盘算着自己这边的胜率,幸好自己机智,请了两个持剑的高手,掌柜这次草率了! 掌柜一见沐曦,立刻赔笑迎上来:“姑娘怎么走了?” 沐曦瞥他一眼,不走等着被群殴吗,她又不傻。 不过,对方以笑脸相迎,她也还之客气的笑容:“有点事。让掌柜的亲自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不麻烦、不麻烦!”掌柜的依旧赔着笑脸,“银子太多,一时间周转费了点时间,让姑娘久等了! 还好打听到姑娘的所在。” 当票上写着水月的名字,这位姑娘美若天仙,打听起来倒是毫不费力。 沐曦蹙了蹙眉,这人的戏还真是足啊,要打便打,非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掌柜往四周望望,见不少人往这边看,赔笑道:“姑娘,咱们店内说,如何?” 毕竟四万两不是小数目,如果被路人看到,难免不会起异心。 不过,这姑娘人品也不咋滴,要价真狠!不就是一副红宝石耳坠吗,撑顶一千两银子,竟然狮子大开口,要四万两! 要不是店主陆公子有言在先,他怎么可能会惯着她! 沐曦也向四周看看,人来人往,打起来确实不太方便,有可能误伤行人,便点了点头:“嗯。” 打开店门,待几人进来,掌柜立刻掩上门。 沐曦警惕地站到随影身边。 见掌柜将手伸入怀中,沐曦屏住呼吸,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的动作,以防他突然袭击,洒迷药之类。 然而…… 什么鬼? 掌柜掏出来的是厚厚一沓银票?? “水姑娘,二千两一张的银票,共二十张,您点点?” 随影也惊讶地盯着银票,这两人是做了什么生意,四万两,生意做这么大吗? 虽然镖局生意暴利,但想赚四万两,也不知兄弟们得辛苦押多少趟镖才能赚到。 难怪主子的羽毛令箭会在水姑娘手里,姑娘果非凡人! 也难怪水姑娘会请他们来保护她的安全,是怕有人打劫?原来姑娘说的典当行,是指跟典当行交易银两,而非指典当行的人,差点整误会了! 掌柜伸着手递银票,沐曦一时没接。 她实在没闹明白,掌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姑娘?”掌柜见她不动,疑惑地提醒。 沐曦这才回神接过,银票是真的,整整二十张,四万两…… 她不禁犯疑:“给我?” 掌柜脸上赔笑,心里在滴血:“是,姑娘不是说好的?” 沐曦更加疑惑:“那你身后这两位……” “哦,您说他们啊,毕竟四万两不是小数目,小的也怕有所闪失,所以便让他们陪我过来。” 沐曦有点懵! 所以,是她……误会了? “姑娘,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典当行了。”他有点沮丧,想找个旮旯哭会儿…… “慢!” 掌柜的心脏紧张得一哆嗦,看这姑娘丝毫没有高兴和满足的神情,该不会又要加价? 第五十七章 你是在催本王娶你 沐曦将二十张银票拍给他:“拿回去!” “啊?”这下轮到掌柜懵了。 沐曦又从怀里拿出之前的四千两银票,数出一半给他:“这些,也给你。留下的,算是对我的各种赔偿。” “啊?” 掌柜捧着又多出来的两千,大脑有点反应不过来。 沐曦抬手赶人:“愣着做什么,等我请你吃午饭啊?” “啊?哦!”掌柜终于回过神,“水姑娘,您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小的一定尽力补偿!” 沐曦有些无语,看来她是真误会他了。 没想到掌柜的态度这么诚恳,她喊出天价,他都肯赔,是不是要他的店,他也给她啊? 做生意是要讲诚信不错,但也不能当冤大头? “我说,这两千两已经足够,你可以走了!” “那这……四万两……” 掌柜还是不放心地看看怀里的银票,忽然有种抱着一堆废纸的感觉…… “水姑娘……不要了?” 沐曦将门打开:“你走不走?” “哦,走、走!”掌柜一脸懵地将银票收好,带着两个伙计走了出去。 出去时,还又转身看了一眼。 是他目光狭隘、格局小了。没想到水姑娘竟是个视金钱如粪土之人,四万两摆在面前,她都毫不心动。 难怪陆公子会对她另眼相看! 医馆内,沐曦望着随影、随欢,尴尬一笑:“没想到只是虚惊一场,那什么,我请两位吃饭,吃完再回去?” 随影二人连忙抱拳:“不敢,若是姑娘没有其它吩咐,属下二人就回镖局了。” 虽然不是太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也能从他们的对话中猜出个大概。掌柜肯拿四万两银票给她,必是经过阁主首肯的。 阁主都将重要的羽毛令箭给她了,这四万两也不算意外。 可见阁主对水月姑娘的重视,回去后少不得要让兄弟们暗中照拂一下这里。 沐曦客气相让:“辛苦来一趟,怎么能不吃饭?” “属下告辞!” 见两人执意离开,沐曦也没再强留。把门一关,就去了望江楼。 今天上午愈合力消耗太多,她得好好补补。 一个人点了六道大菜,诸如大闸蟹、油焖大虾、糖醋排骨等一应俱全,又额外要了碗山药红枣乌鸡汤。 这望江楼果然是京城第一大酒楼,菜品色香味俱全,简直是她这个吃货的天堂。 大快朵颐地饱餐一顿后,沐曦感觉又恢复了不少元气。 吃饱了就想睡,回到医馆,沐曦将门从里面关上,来到二楼。 二楼没怎么收拾,只有一张小床,墙角还有上任店主遗留下来的一箱成衣。 她拿起来看了看,衣服很好看,用料虽普通,却正适合稍有余钱的百姓们穿着,就是样式有点俗,满大街都是。 在这里放着可惜了,若是稍稍加以新颖的改动,应该还不错。 沐曦将成衣放下,躺床上小睡了会儿。 待她下楼时,门外又已排起了长队。 - 沐曦换回装束、头戴帷帽回沐府时,才半下午。 清蓉等在小院门口,看到她迎上来牵枣红马:“小姐,王爷来了,在院子里等您。” “王爷?” 沐曦一时没明白是哪个王爷,不过仅是片刻之后,便猜到是翊王。 “来多久了,有事?” “也就盏茶时间,没说。” 沐曦进了院子,清蓉跟在后面,将马拴到西南角临时搭建的简易马棚。 “王爷怎么有空过来?” 翊王在合欢树下饮着茶,青木侍立在其后,怒目盯着她。一个平平无奇的丑女,竟然让王爷等这么久! “来看看,”翊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沐曦无语,倒像他才是主人似的。 她坐下,清秋端来水,让她先净了手,然后端给她一杯茶。 “王爷大驾光临我这小院,是有何事?” 若是无事,应该不会想起她这个丑女,更不会有耐心等,看青木那不耐烦的状态便知道了。 “无事便不能来么?”翊王捡起落在地上的一朵合欢花,拿在手里把玩。 阳光透过合欢树的枝桠洒在翊王身上,光线的明暗错落间,为他的倾世美貌与绝世气度添了几分不真实。 他修长白皙的玉指捻着花杆,被粉色的扇形花染上朝霞的温柔。 沐曦不禁看呆了! “咳!”一声咳嗽,却不是发自翊王,而是来自青木刻意的提醒。 沐曦回过神,正襟危坐:“男女有别。” 一声低沉悦耳的笑声从他薄唇间溢出,翊王珠玉洒落般的声音响起:“你是皇上御赐的翊王妃,又非外人。 跟其他男子需注意男女有别,唯独跟本王不用。” 沐曦神色间多了抹不自然,幸好有帷帽的垂纱遮掩。 “没有成亲,便不算翊王妃。” 翊王低笑:“所以,你是在催本王定婚期娶你喽?” “不是!”沐曦立刻否认,“王爷是来打趣我的吗?” “自然也不是!”翊王心情似很愉悦,“今日无事,正巧路过这里,便进来看看。 你这小院,本王还是第一次进来。看来,沐将军待你远不如传说中那样好。 待你嫁入翊王府,本王定让你住最大最豪华的院子。” 沐曦不自然道:“以后的事,现在说有点早。 王爷,你不回府吗?” 翊王将手中的合欢花丢掉,坐着未动:“本王等了那么久,才刚跟你说了几句话,就赶本王走,可不是应有的待客之道。” 将茶杯举了举,青木立刻又斟满茶。 “本王听人说,你最近时常出府,却从未到过翊王府,本王真是心塞。” 沐曦撇了撇嘴:“我不过是去野外走走,散散心。去翊王府,不顺路!” 翊王抿了一口茶:“本王刚才路过忠勇候府,见院中草木修剪整齐,甬路用水清扫得干干净净。 府门处也无人再抬着家具进进出出,想来该置办的,都已经置办完毕。” 沐曦透过幔纱,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这才是他过来的真正目的! 翊王漫不经心道:“沐府的管家和下人,短短几天就整理好那么大一座府邸,着实辛苦!” 第五十七章 你是在催本王娶你 沐曦将二十张银票拍给他:“拿回去!” “啊?”这下轮到掌柜懵了。 沐曦又从怀里拿出之前的四千两银票,数出一半给他:“这些,也给你。留下的,算是对我的各种赔偿。” “啊?” 掌柜捧着又多出来的两千,大脑有点反应不过来。 沐曦抬手赶人:“愣着做什么,等我请你吃午饭啊?” “啊?哦!”掌柜终于回过神,“水姑娘,您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小的一定尽力补偿!” 沐曦有些无语,看来她是真误会他了。 没想到掌柜的态度这么诚恳,她喊出天价,他都肯赔,是不是要他的店,他也给她啊? 做生意是要讲诚信不错,但也不能当冤大头? “我说,这两千两已经足够,你可以走了!” “那这……四万两……” 掌柜还是不放心地看看怀里的银票,忽然有种抱着一堆废纸的感觉…… “水姑娘……不要了?” 沐曦将门打开:“你走不走?” “哦,走、走!”掌柜一脸懵地将银票收好,带着两个伙计走了出去。 出去时,还又转身看了一眼。 是他目光狭隘、格局小了。没想到水姑娘竟是个视金钱如粪土之人,四万两摆在面前,她都毫不心动。 难怪陆公子会对她另眼相看! 医馆内,沐曦望着随影、随欢,尴尬一笑:“没想到只是虚惊一场,那什么,我请两位吃饭,吃完再回去?” 随影二人连忙抱拳:“不敢,若是姑娘没有其它吩咐,属下二人就回镖局了。” 虽然不是太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也能从他们的对话中猜出个大概。掌柜肯拿四万两银票给她,必是经过阁主首肯的。 阁主都将重要的羽毛令箭给她了,这四万两也不算意外。 可见阁主对水月姑娘的重视,回去后少不得要让兄弟们暗中照拂一下这里。 沐曦客气相让:“辛苦来一趟,怎么能不吃饭?” “属下告辞!” 见两人执意离开,沐曦也没再强留。把门一关,就去了望江楼。 今天上午愈合力消耗太多,她得好好补补。 一个人点了六道大菜,诸如大闸蟹、油焖大虾、糖醋排骨等一应俱全,又额外要了碗山药红枣乌鸡汤。 这望江楼果然是京城第一大酒楼,菜品色香味俱全,简直是她这个吃货的天堂。 大快朵颐地饱餐一顿后,沐曦感觉又恢复了不少元气。 吃饱了就想睡,回到医馆,沐曦将门从里面关上,来到二楼。 二楼没怎么收拾,只有一张小床,墙角还有上任店主遗留下来的一箱成衣。 她拿起来看了看,衣服很好看,用料虽普通,却正适合稍有余钱的百姓们穿着,就是样式有点俗,满大街都是。 在这里放着可惜了,若是稍稍加以新颖的改动,应该还不错。 沐曦将成衣放下,躺床上小睡了会儿。 待她下楼时,门外又已排起了长队。 - 沐曦换回装束、头戴帷帽回沐府时,才半下午。 清蓉等在小院门口,看到她迎上来牵枣红马:“小姐,王爷来了,在院子里等您。” “王爷?” 沐曦一时没明白是哪个王爷,不过仅是片刻之后,便猜到是翊王。 “来多久了,有事?” “也就盏茶时间,没说。” 沐曦进了院子,清蓉跟在后面,将马拴到西南角临时搭建的简易马棚。 “王爷怎么有空过来?” 翊王在合欢树下饮着茶,青木侍立在其后,怒目盯着她。一个平平无奇的丑女,竟然让王爷等这么久! “来看看,”翊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沐曦无语,倒像他才是主人似的。 她坐下,清秋端来水,让她先净了手,然后端给她一杯茶。 “王爷大驾光临我这小院,是有何事?” 若是无事,应该不会想起她这个丑女,更不会有耐心等,看青木那不耐烦的状态便知道了。 “无事便不能来么?”翊王捡起落在地上的一朵合欢花,拿在手里把玩。 阳光透过合欢树的枝桠洒在翊王身上,光线的明暗错落间,为他的倾世美貌与绝世气度添了几分不真实。 他修长白皙的玉指捻着花杆,被粉色的扇形花染上朝霞的温柔。 沐曦不禁看呆了! “咳!”一声咳嗽,却不是发自翊王,而是来自青木刻意的提醒。 沐曦回过神,正襟危坐:“男女有别。” 一声低沉悦耳的笑声从他薄唇间溢出,翊王珠玉洒落般的声音响起:“你是皇上御赐的翊王妃,又非外人。 跟其他男子需注意男女有别,唯独跟本王不用。” 沐曦神色间多了抹不自然,幸好有帷帽的垂纱遮掩。 “没有成亲,便不算翊王妃。” 翊王低笑:“所以,你是在催本王定婚期娶你喽?” “不是!”沐曦立刻否认,“王爷是来打趣我的吗?” “自然也不是!”翊王心情似很愉悦,“今日无事,正巧路过这里,便进来看看。 你这小院,本王还是第一次进来。看来,沐将军待你远不如传说中那样好。 待你嫁入翊王府,本王定让你住最大最豪华的院子。” 沐曦不自然道:“以后的事,现在说有点早。 王爷,你不回府吗?” 翊王将手中的合欢花丢掉,坐着未动:“本王等了那么久,才刚跟你说了几句话,就赶本王走,可不是应有的待客之道。” 将茶杯举了举,青木立刻又斟满茶。 “本王听人说,你最近时常出府,却从未到过翊王府,本王真是心塞。” 沐曦撇了撇嘴:“我不过是去野外走走,散散心。去翊王府,不顺路!” 翊王抿了一口茶:“本王刚才路过忠勇候府,见院中草木修剪整齐,甬路用水清扫得干干净净。 府门处也无人再抬着家具进进出出,想来该置办的,都已经置办完毕。” 沐曦透过幔纱,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这才是他过来的真正目的! 翊王漫不经心道:“沐府的管家和下人,短短几天就整理好那么大一座府邸,着实辛苦!” 第五十八章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猴急吗 翊王起身,合欢树与他构成一幅绝美的画卷,令人不忍踏入其中:“今日太晚,明天是个好日子!” 送翊王离开后,清蓉推开房门:“这些水果都是王爷送来的,让小姐趁新鲜吃。 小姐,刚刚王爷是什么意思啊,我总觉得他好像话里有话。” 沐曦剥了颗深紫色的葡萄,填到嘴里:“挺甜,他有心了。” 清蓉歪了歪头,没看懂翊王和小姐的哑谜。 “王爷对小姐真好,有好吃的,先给小姐送来。” 清蓉眼中充满期待,“王爷刚刚说了这么多话,一声都没咳嗽,也没气喘。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许是赐婚将王爷的病给冲好了!” 清秋难得笑道:“那王爷与小姐就能长长久久、合合美美了!” 呵!沐曦看了眼两个天真的小姑娘,就怕不是冲好,而是回光返照。 不过她实在不忍心打击她们,说道:“想想晚上吃什么,一会儿去买。” “小姐,”清蓉委婉地道,“要不我们在院子里搭个简易小厨房? 我和清秋会做饭,到时小姐想吃什么,我们就可以给小姐做什么,可以省不少钱呢!” 虽然这几天沐府送的饭没那么糟了,但菜量太少,哪够三个人吃。每天出去买饭,小姐又不肯花她们的钱,沐府待小姐又不好,真担心小姐没钱还硬撑。 搭个简易点的小厨房,花不了多少钱,而且她和清秋都有梯己。 沐曦一口回绝:“不需要!” 在这也住不了几天了,搭起来岂不浪费,何况院子这么小,已经搭了个简易小马棚,再弄个小厨房的话,都快没处落脚了。 “可是……”清蓉还在替沐曦心疼银子。 沐曦揉揉眉心,有些无奈:“好,但要过几天,如何?” “好!”清蓉开心道,也不差这几天了。 - 次日一早,清蓉惊奇地发现,她家小姐竟然没打算出门! 这可真是难得,一连几天,小姐哪天在家过? 沐曦自认为很善解人意,等沐楚平下朝并且用过早饭后,才施施然往前院而来。 因为刚吃过早饭,沐楚平还没去书房,正在跟沐夫人杜婉容说话。 “老爷,管家来报,候府那边该买的买了、该换的也换了,一切都已收拾妥当。 显荣大了,昨天跟我说不想被拘着,想现在就搬过去住,他自己不敢来问,让我问问你的意思。” 沐楚平捋着稀疏的胡子,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 “他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又没成家,自己过去住,没人管着,恐怕要跟那一帮狐朋狗友胡闹到深夜。 不妥!” 杜婉容笑道:“老爷跟我考虑的一样,我昨天可不也是这样跟他说的? 只是他一心想搬过去,跟我再三保证不会胡闹。 还说如果信不过他,可以让教他的夫子也住进去,反正那府地方够大、房子也多。” 沐楚平皱着眉,还是有点不放心,正想开口,下人来报:“老爷、夫人,堂小姐过来了。” “她来做什么?” 杜婉容一脸的不乐意,正跟老爷商量着事呢,偏偏这个时候过来。 “让她进来!”沐楚平吩咐,以往一年也见不到她两次,这些天倒是在他眼前活动得频繁。 他倒要看看,她又想什么! 沐曦是一个人来的,没带丫鬟,进来还很有礼貌地福身行礼。 杜婉容蔑视的视线中带着几丝惊讶,这死丫头可从来没向她行过礼! 今天这太阳可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有什么事?” 沐曦站直,温温婉婉地开口:“叔父、婶婶,打扰了将军府这么多年,我今天是来辞行的。” “啊?”杜婉容惊讶地与沐楚平对视一眼,她倒是巴不得这个碍眼的赶紧走,但是…… 这什么意思? 难道要搬去翊王府? 昨天下午,她听下人来报,说翊王从西角门进了沐曦的小院。 翊王这明显是不想被打扰,她便装不知的,没有过去。 看来两人这是商量好了。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猴急吗? 她打量着沐曦,虽然脸不能看,但身材似乎比以前好了不少。 该瘦的地方,绝不多长一块肉。该丰的地方,也绝不含糊! 但是一想到那张惨不忍睹的脸,翊王怎么能忍得下去?竟然还急着让她搬过去住! 杜婉容说道:“本来这是你情我愿的事,又有圣上的赐婚,你要搬过去,我也不该阻拦。 但你还没成亲就这么贸然搬过去,对显荣和诗雅的名声恐怕有影响,他们毕竟都未定亲。 你跟翊王说说,等显荣他们定了亲,你再搬去也不迟!” 沐曦语气单纯地问:“婶婶再说什么呀?” 沐楚平抢先开口:“你说要辞行,是打算去哪儿?” 杜婉容没好气地瞅了沐曦一眼,这个死丫头又没出过京城、没有朋友、不认识几个人,能去哪儿? 肯定是去翊王府! 不过,话是沐楚平问的,她自然就没将心里话说出来。 沐曦扬唇一笑:“我现在神智已恢复正常,又有两个丫鬟服侍,足以自理。 若是还借住在将军府,那只会被人说不懂事了。 我一个孤女还能去哪,自然是回家啊!” “啊?”杜婉容心里升起不好的念头,“回哪个家?” 沐曦将手抵在唇边,轻笑出声:“婶婶说笑了,我就一个家,还能去哪个家? 虽然父母已亡故,但是宅子还在啊。 以前年幼不懂事,只能依靠叔父照顾。现在该搬回去了!” 杜婉容两只手紧紧掐在一起,这死丫头早不说晚不说,单单挑忠勇侯府一切都收拾好了,才说要搬回去,肯定就是故意的! 忠勇侯府是她儿子显荣的婚宅,怎么可能让这死丫头要回去? 沐楚平面容僵了一僵,慈祥笑道:“你一个女儿家家的,虽然有两个丫鬟,但也终究都是年轻女孩子。 搬到忠勇侯府去,别说老夫和你婶婶不放心,就是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也不放心啊!” 杜婉容附和道:“是啊,你刚刚神智清醒,不知世间人心险恶……” 第五十八章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猴急吗 翊王起身,合欢树与他构成一幅绝美的画卷,令人不忍踏入其中:“今日太晚,明天是个好日子!” 送翊王离开后,清蓉推开房门:“这些水果都是王爷送来的,让小姐趁新鲜吃。 小姐,刚刚王爷是什么意思啊,我总觉得他好像话里有话。” 沐曦剥了颗深紫色的葡萄,填到嘴里:“挺甜,他有心了。” 清蓉歪了歪头,没看懂翊王和小姐的哑谜。 “王爷对小姐真好,有好吃的,先给小姐送来。” 清蓉眼中充满期待,“王爷刚刚说了这么多话,一声都没咳嗽,也没气喘。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许是赐婚将王爷的病给冲好了!” 清秋难得笑道:“那王爷与小姐就能长长久久、合合美美了!” 呵!沐曦看了眼两个天真的小姑娘,就怕不是冲好,而是回光返照。 不过她实在不忍心打击她们,说道:“想想晚上吃什么,一会儿去买。” “小姐,”清蓉委婉地道,“要不我们在院子里搭个简易小厨房? 我和清秋会做饭,到时小姐想吃什么,我们就可以给小姐做什么,可以省不少钱呢!” 虽然这几天沐府送的饭没那么糟了,但菜量太少,哪够三个人吃。每天出去买饭,小姐又不肯花她们的钱,沐府待小姐又不好,真担心小姐没钱还硬撑。 搭个简易点的小厨房,花不了多少钱,而且她和清秋都有梯己。 沐曦一口回绝:“不需要!” 在这也住不了几天了,搭起来岂不浪费,何况院子这么小,已经搭了个简易小马棚,再弄个小厨房的话,都快没处落脚了。 “可是……”清蓉还在替沐曦心疼银子。 沐曦揉揉眉心,有些无奈:“好,但要过几天,如何?” “好!”清蓉开心道,也不差这几天了。 - 次日一早,清蓉惊奇地发现,她家小姐竟然没打算出门! 这可真是难得,一连几天,小姐哪天在家过? 沐曦自认为很善解人意,等沐楚平下朝并且用过早饭后,才施施然往前院而来。 因为刚吃过早饭,沐楚平还没去书房,正在跟沐夫人杜婉容说话。 “老爷,管家来报,候府那边该买的买了、该换的也换了,一切都已收拾妥当。 显荣大了,昨天跟我说不想被拘着,想现在就搬过去住,他自己不敢来问,让我问问你的意思。” 沐楚平捋着稀疏的胡子,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 “他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又没成家,自己过去住,没人管着,恐怕要跟那一帮狐朋狗友胡闹到深夜。 不妥!” 杜婉容笑道:“老爷跟我考虑的一样,我昨天可不也是这样跟他说的? 只是他一心想搬过去,跟我再三保证不会胡闹。 还说如果信不过他,可以让教他的夫子也住进去,反正那府地方够大、房子也多。” 沐楚平皱着眉,还是有点不放心,正想开口,下人来报:“老爷、夫人,堂小姐过来了。” “她来做什么?” 杜婉容一脸的不乐意,正跟老爷商量着事呢,偏偏这个时候过来。 “让她进来!”沐楚平吩咐,以往一年也见不到她两次,这些天倒是在他眼前活动得频繁。 他倒要看看,她又想什么! 沐曦是一个人来的,没带丫鬟,进来还很有礼貌地福身行礼。 杜婉容蔑视的视线中带着几丝惊讶,这死丫头可从来没向她行过礼! 今天这太阳可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有什么事?” 沐曦站直,温温婉婉地开口:“叔父、婶婶,打扰了将军府这么多年,我今天是来辞行的。” “啊?”杜婉容惊讶地与沐楚平对视一眼,她倒是巴不得这个碍眼的赶紧走,但是…… 这什么意思? 难道要搬去翊王府? 昨天下午,她听下人来报,说翊王从西角门进了沐曦的小院。 翊王这明显是不想被打扰,她便装不知的,没有过去。 看来两人这是商量好了。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猴急吗? 她打量着沐曦,虽然脸不能看,但身材似乎比以前好了不少。 该瘦的地方,绝不多长一块肉。该丰的地方,也绝不含糊! 但是一想到那张惨不忍睹的脸,翊王怎么能忍得下去?竟然还急着让她搬过去住! 杜婉容说道:“本来这是你情我愿的事,又有圣上的赐婚,你要搬过去,我也不该阻拦。 但你还没成亲就这么贸然搬过去,对显荣和诗雅的名声恐怕有影响,他们毕竟都未定亲。 你跟翊王说说,等显荣他们定了亲,你再搬去也不迟!” 沐曦语气单纯地问:“婶婶再说什么呀?” 沐楚平抢先开口:“你说要辞行,是打算去哪儿?” 杜婉容没好气地瞅了沐曦一眼,这个死丫头又没出过京城、没有朋友、不认识几个人,能去哪儿? 肯定是去翊王府! 不过,话是沐楚平问的,她自然就没将心里话说出来。 沐曦扬唇一笑:“我现在神智已恢复正常,又有两个丫鬟服侍,足以自理。 若是还借住在将军府,那只会被人说不懂事了。 我一个孤女还能去哪,自然是回家啊!” “啊?”杜婉容心里升起不好的念头,“回哪个家?” 沐曦将手抵在唇边,轻笑出声:“婶婶说笑了,我就一个家,还能去哪个家? 虽然父母已亡故,但是宅子还在啊。 以前年幼不懂事,只能依靠叔父照顾。现在该搬回去了!” 杜婉容两只手紧紧掐在一起,这死丫头早不说晚不说,单单挑忠勇侯府一切都收拾好了,才说要搬回去,肯定就是故意的! 忠勇侯府是她儿子显荣的婚宅,怎么可能让这死丫头要回去? 沐楚平面容僵了一僵,慈祥笑道:“你一个女儿家家的,虽然有两个丫鬟,但也终究都是年轻女孩子。 搬到忠勇侯府去,别说老夫和你婶婶不放心,就是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也不放心啊!” 杜婉容附和道:“是啊,你刚刚神智清醒,不知世间人心险恶……” 第五十九章 何不给彼此留个好印象 “哪有三个年轻女孩单独住的,这不是给坏人机会吗?” 沐曦冷笑,指了指脸上的面具:“婶婶该不会以为,长我这样的还有贼人惦记?” 杜婉容被噎,面色僵了一下:“你那两个丫鬟……” 突然也有点说不下去,清蓉实在太胖,而那个叫清秋的,又太冷漠,整天冷着脸,就像别人欠她银子一样。 这主仆三人,没一个招男人喜欢的。 “毕竟是贼人,有些丧心病狂的,可不挑长相。” 沐曦温柔一笑:“谢谢婶婶关心,我会再雇几个人,毕竟府邸那么大,两个丫鬟也打理不过来。” 杜婉容冷哼:“雇的、买的,你怎么就保证他们不会起贼心?” 沐曦指指外面的管家等人:“人与人最基本的信任还是要有的! 不然沐府的下人更多,诗雅和诗丽又这么漂亮,也没见哪个起贼心啊。” “大胆!”沐楚平一声厉害,面色阴沉。 杜婉容也冷下脸,面色难看:“你这是怎么说话呢?见不得两个妹妹比你好是不是?” 沐曦无辜地睁大眼睛:“叔父和婶婶这是何意,我怎么就听不懂呢? 叔婶关心我的安全可以,我关心两个妹妹的安全就不行?” 杜婉容一时拿不准她是在装傻还是真无辜,冷着脸道:“沐府这些下人干多久了,你新买的能比? 好,这个不说,你若独自立府,花销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就指望你那几件首饰,很快就会坐吃山空。 在将军府里住着,至少风雨淋不着,也不会饿到。” 沐楚平面色略慈祥了些:“最近你的饮食标准提上去了,这样,”他看向杜婉容,“给沐曦也再添几件新衣裙。 现在她长大了,出门的机会多了,总穿那几件也不好看。 还有首饰,也再添置几件。” 杜婉容听得肉疼,但跟候府比起来,添置这些确实不算什么。大不了把诗雅不喜欢的首饰送她几件。 “好,听老爷的。” 沐楚平带着慈祥的笑容看向沐曦:“你去那府生活,无人照料,且无收入,如何能生活长久? 留在沐府,待遇规格和诗雅一样,你还有什么不如意? 况且已经在沐府住了这么多年,突然搬出去,会被人说道。于你、于沐府,面上都不好看。” 沐曦在心中冷笑,这俩人为了阻止她回忠勇侯府,还真是努力。 她笑得一脸天真:“叔父尽管放心好了,翊王给了许多银子,前几天还送了好些衣服,衣食方面不需费心的。” 杜婉容心中意动,不动声色地问:“翊王给了你银子?多少?” “具体数目我也不清楚,都是直接交给丫鬟收着了,但是足够生活开销。” “你这孩子真是!银子非其它东西,你怎么能交给外人保管? 这两个丫鬟终究才来没几天,谁知道真正禀性?” 杜婉容一阵心疼,就像拿了她的银子一样,“拿来婶婶帮你保管,要多少拿多少,花着方便,还不用防着。” 沐曦早就在心里翻白眼了,话里有话地说:“两个丫鬟还算忠诚,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是先给我,宁愿自己吃粗茶淡饭。” 沐楚平拧着眉,对着杜婉容轻轻摇了摇头,现在是银子的事吗?妇道人家,就是目光短浅。 他摆了摆手,假装这事已经解决:“好了,无事你就先回去。” 沐曦笑吟吟道:“好,那我就回去收拾细软啦!” “慢着!”沐楚平喊住她,“费了这么多口舌,你还没明白? 我们不放心你一个人过去。那里不比咱们沐府,人多互相有个照应。 再说,你还年少,容易上当受骗,我们是为你好。” 沐曦歪着头,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可我看到管家带了好多人,运了好些家具,搬进搬出的,难道不是让我进去住?” 杜婉容张了张嘴,狠狠瞅了门口的管家一眼,干活不好好防着点,怎么偏偏让这个死丫头给看到了? 反正死丫头迟早也要知道,杜婉容便也不再瞒她:“那是给你弟弟准备的。 显荣也到了说亲的年龄,等成了亲,住在沐府里不方便。” “咦?我比他大,应该是我先成亲?”沐曦很是不解,“忠勇侯府不是父母留给我的宅子吗?” 杜婉容面色僵了僵:“是你的不错,让你弟弟去借住也没问题啊。 你不是也在沐府借住这么多年吗?” 她为自己一时能找到这么完美的理由,心中暗暗高兴。 沐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我是因为父母双亡,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就是叔父了啊! 若是叔父不收留我,恐怕会被人戳脊梁骨,对他的仕途也不利? 显荣弟弟的父母……” 见两人怒目横视,沐曦善良地把“也双亡了吗?”半句咽下去,改成, “都还健在,若是借住到我家,别人会以为他跟你们闹矛盾了。 再说,我和他又非亲姐弟,男女有别,怕是不合适?” 杜婉容怒目冷哼:“没想到你现在如此伶牙俐齿,强言狡辩!” “没有啊!”沐曦无辜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啊!” 杜婉容怒气冲冲地一掌拍在桌子上,语带恐吓:“不管怎样,你还是打消搬去忠勇侯府的心思! 你很快就要嫁入翊王府,要回忠勇侯府也住不了几天,何不给彼此留个好印象,不好吗?到时你也算有个娘家可以依靠。 若是一直这样纠缠,对谁都没好处!” 她还就不信了,她治不了这个死丫头! “老爷、夫人,靖王和翊王过来了!” “靖王和翊王?快请!” 沐楚平连忙站起往外走,两位王爷怎么一起过来了,而且毫无征兆! 翊王不受圣宠,又命不久矣,倒没什么。主要是靖王,千万不能怠慢! 大脚踏出门槛的同时,沐楚平吩咐:“沐曦,你先回去,这事之后再说!” 杜婉容、管家等,一众人跟着沐楚平,去府门处迎接王爷大驾。 才一会儿时间,偏厅内已没了人。 第五十九章 何不给彼此留个好印象 “哪有三个年轻女孩单独住的,这不是给坏人机会吗?” 沐曦冷笑,指了指脸上的面具:“婶婶该不会以为,长我这样的还有贼人惦记?” 杜婉容被噎,面色僵了一下:“你那两个丫鬟……” 突然也有点说不下去,清蓉实在太胖,而那个叫清秋的,又太冷漠,整天冷着脸,就像别人欠她银子一样。 这主仆三人,没一个招男人喜欢的。 “毕竟是贼人,有些丧心病狂的,可不挑长相。” 沐曦温柔一笑:“谢谢婶婶关心,我会再雇几个人,毕竟府邸那么大,两个丫鬟也打理不过来。” 杜婉容冷哼:“雇的、买的,你怎么就保证他们不会起贼心?” 沐曦指指外面的管家等人:“人与人最基本的信任还是要有的! 不然沐府的下人更多,诗雅和诗丽又这么漂亮,也没见哪个起贼心啊。” “大胆!”沐楚平一声厉害,面色阴沉。 杜婉容也冷下脸,面色难看:“你这是怎么说话呢?见不得两个妹妹比你好是不是?” 沐曦无辜地睁大眼睛:“叔父和婶婶这是何意,我怎么就听不懂呢? 叔婶关心我的安全可以,我关心两个妹妹的安全就不行?” 杜婉容一时拿不准她是在装傻还是真无辜,冷着脸道:“沐府这些下人干多久了,你新买的能比? 好,这个不说,你若独自立府,花销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就指望你那几件首饰,很快就会坐吃山空。 在将军府里住着,至少风雨淋不着,也不会饿到。” 沐楚平面色略慈祥了些:“最近你的饮食标准提上去了,这样,”他看向杜婉容,“给沐曦也再添几件新衣裙。 现在她长大了,出门的机会多了,总穿那几件也不好看。 还有首饰,也再添置几件。” 杜婉容听得肉疼,但跟候府比起来,添置这些确实不算什么。大不了把诗雅不喜欢的首饰送她几件。 “好,听老爷的。” 沐楚平带着慈祥的笑容看向沐曦:“你去那府生活,无人照料,且无收入,如何能生活长久? 留在沐府,待遇规格和诗雅一样,你还有什么不如意? 况且已经在沐府住了这么多年,突然搬出去,会被人说道。于你、于沐府,面上都不好看。” 沐曦在心中冷笑,这俩人为了阻止她回忠勇侯府,还真是努力。 她笑得一脸天真:“叔父尽管放心好了,翊王给了许多银子,前几天还送了好些衣服,衣食方面不需费心的。” 杜婉容心中意动,不动声色地问:“翊王给了你银子?多少?” “具体数目我也不清楚,都是直接交给丫鬟收着了,但是足够生活开销。” “你这孩子真是!银子非其它东西,你怎么能交给外人保管? 这两个丫鬟终究才来没几天,谁知道真正禀性?” 杜婉容一阵心疼,就像拿了她的银子一样,“拿来婶婶帮你保管,要多少拿多少,花着方便,还不用防着。” 沐曦早就在心里翻白眼了,话里有话地说:“两个丫鬟还算忠诚,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是先给我,宁愿自己吃粗茶淡饭。” 沐楚平拧着眉,对着杜婉容轻轻摇了摇头,现在是银子的事吗?妇道人家,就是目光短浅。 他摆了摆手,假装这事已经解决:“好了,无事你就先回去。” 沐曦笑吟吟道:“好,那我就回去收拾细软啦!” “慢着!”沐楚平喊住她,“费了这么多口舌,你还没明白? 我们不放心你一个人过去。那里不比咱们沐府,人多互相有个照应。 再说,你还年少,容易上当受骗,我们是为你好。” 沐曦歪着头,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可我看到管家带了好多人,运了好些家具,搬进搬出的,难道不是让我进去住?” 杜婉容张了张嘴,狠狠瞅了门口的管家一眼,干活不好好防着点,怎么偏偏让这个死丫头给看到了? 反正死丫头迟早也要知道,杜婉容便也不再瞒她:“那是给你弟弟准备的。 显荣也到了说亲的年龄,等成了亲,住在沐府里不方便。” “咦?我比他大,应该是我先成亲?”沐曦很是不解,“忠勇侯府不是父母留给我的宅子吗?” 杜婉容面色僵了僵:“是你的不错,让你弟弟去借住也没问题啊。 你不是也在沐府借住这么多年吗?” 她为自己一时能找到这么完美的理由,心中暗暗高兴。 沐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我是因为父母双亡,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就是叔父了啊! 若是叔父不收留我,恐怕会被人戳脊梁骨,对他的仕途也不利? 显荣弟弟的父母……” 见两人怒目横视,沐曦善良地把“也双亡了吗?”半句咽下去,改成, “都还健在,若是借住到我家,别人会以为他跟你们闹矛盾了。 再说,我和他又非亲姐弟,男女有别,怕是不合适?” 杜婉容怒目冷哼:“没想到你现在如此伶牙俐齿,强言狡辩!” “没有啊!”沐曦无辜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啊!” 杜婉容怒气冲冲地一掌拍在桌子上,语带恐吓:“不管怎样,你还是打消搬去忠勇侯府的心思! 你很快就要嫁入翊王府,要回忠勇侯府也住不了几天,何不给彼此留个好印象,不好吗?到时你也算有个娘家可以依靠。 若是一直这样纠缠,对谁都没好处!” 她还就不信了,她治不了这个死丫头! “老爷、夫人,靖王和翊王过来了!” “靖王和翊王?快请!” 沐楚平连忙站起往外走,两位王爷怎么一起过来了,而且毫无征兆! 翊王不受圣宠,又命不久矣,倒没什么。主要是靖王,千万不能怠慢! 大脚踏出门槛的同时,沐楚平吩咐:“沐曦,你先回去,这事之后再说!” 杜婉容、管家等,一众人跟着沐楚平,去府门处迎接王爷大驾。 才一会儿时间,偏厅内已没了人。 第六十章 许是寿限将至 沐曦勾了勾唇,直接坐下。 虽然不知靖王来沐府的目的,但翊王一定是为此事而来。 不一会儿时间,就见沐楚平走在路侧,恭身让着两位王爷进来。 沐曦从偏厅走出来,象征性地福了福身,沐楚平黑了脸,给管家使了个眼色,让管家带她离开。 管家走至她身边,恭身伸手向外:“堂小姐,刚才您的丫鬟过来,似乎是有什么事找您。” 沐曦扫了他一眼,笑道:“能有什么事,让她等着。 我的事更重要!” 说话间,两位王爷已经进了正厅,沐曦抬脚跟进去,有翊王在,管家也不好相拦,只得无奈地看向沐楚平。 正厅内,沐楚平将两位王爷让至上首,自己在侧椅上坐下来:“不知王爷大驾,是有什么事?” 下人端上茶水,翊王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没有喝。 靖王温和一笑:“也无甚大事。不过是下朝后,父皇留我们几个在宫中用了早膳,这不本王和三皇兄一同出来,路过贵府。 三皇兄说虽有圣上赐婚,但却从未来过将军府,便一起过来看看。” 他的视线扫过戴面具的沐曦,便立刻厌恶的移开。虽然上次踏青节中,沐曦的表现可圈可点,但依然改变不了她给他留的坏印象。 帝承翊手掩在唇边,咳了几声,才气虚地说:“将军府这深宅大院,本王担心进来迷路,所以让靖王相陪。” 沐楚平也笑着附和:“王爷开玩笑了,王爷能来寒舍,可谓蓬荜生辉。” “本王上几日见忠勇侯府正在装修整理,昨日又见似乎已完工,便来问问沐曦何日搬过去,本王也好准备搬迁之礼。” 沐楚平笑容僵了一下,心中暗恼肯定是沐曦搬来的救兵。若是只有翊王,还能含混过去,但是靖王在场,就不得不慎重了。 他正在思考怎么回答才能更稳妥些,沐曦已抢先开了口:“小女也是正在跟叔父商议此事呢。 小女觉得今天便不错,是搬家的吉日。” “忠勇侯府荒置着,是很可惜。”靖王开口。 沐楚平挤出笑容:“沐曦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搬过去不安全,臣正担心她的安全,所以劝说她留在沐府。” 帝承翊惊讶地问:“沐将军命人急着把忠勇侯府收拾出来,不是让沐曦搬过去住吗? 本王看前前后后也没用几天时间,便已收拾妥当,院中更是无杂草灰尘,还购置了不少新家具,恐怕花了不少银子。 若是不搬过去,仍旧荒置着,岂不浪费?” 他看向靖王:“本王听说,父皇最厌恶铺张浪费,是不是?” 靖王点头:“是,父皇向来对此深恶痛绝。 忠勇侯府那么大的宅邸,若没打算让沐姑娘搬过去,为何还要买新的家具摆设?” 杜婉容心急不已:“王爷,整理侯府是为了……” 沐楚平立刻打断她的话,僵笑:“自然是为了沐曦。 圣上已为她赐婚,臣想着若是成亲,她毕竟是侯府之人,最好还是从侯府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我大哥大嫂的在天之灵看到,也会感到欣慰! 不过她若现在搬去住,臣身为她的叔父,不得不为她的安全担心呐!” 他给杜婉容使了个眼色,要她闭嘴。让显荣搬过去的事,怎么可以在靖王面前说,根本就立不住脚。 私下就不同了,若是显荣已经搬进去住了,可以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反正都是私下的你情我愿之事,没人会管,况且搬进去哪有再搬出来的道理。 但若是当着王爷、放在明面上说,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帝承翊咳嗽几声后,轻扯唇角,算是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意:“久闻沐将军待侄女如同亲生女儿,本王总算是信了! 如此关心沐曦的安全问题,这个情,本王也领了。 不过,沐将军大可不必担心。” 他看向沐曦,笑道:“沐姑娘也不必担心,毕竟是本王未来的王妃,本王比谁都更关心她的安危。 翊王府的下人很多,本王在深山里习惯安静了,还真不习惯那么多人服侍。 本王直接拨一部分人过去,他们都是知根知底的,对主子忠贞不二,比买的不知强多少倍。 而安全方面,比寻常府邸更有保障!” 沐曦笑着福身:“多谢王爷!” 沐楚平的笑容实在挤不出来了:“此等小事,怎敢麻烦王爷!沐曦在将军府住了这么多年,搬出去也多有不习惯。 不如继续住在将军府,也省去不少人力物力。” 帝承翊微笑:“本王是她未来的夫君,是她将来一生的依靠,这都是本王应该做的,怎么能算是麻烦? 沐将军是她的叔父,之前她举目无亲,也只能投靠在将军府。 现在既有了本王,自然再住叔父家也不合适了。 五弟,你说是吗?” 靖王自然早已看出沐楚平在阻拦沐曦搬出去,突然收拾忠勇侯府,只怕是有其它不可告人的打算。 而这三皇兄,虽然身体不好,却也没有他想象的单纯。今天让他一块过来,明显就是给沐楚平施压的。 听到帝承翊问,只得中肯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沐姑娘也大了,既然能够独立生活,搬出去也好,否则在叔父家确实也多有不便。” 在沐楚平又想说些什么时,帝承翊突然猛烈咳嗽几声,在吃过青木递来的黑色药丸后,呼吸才顺畅平缓了些。 靖王拧眉担忧地望着他:“三皇兄,你没事,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没事。”帝承翊虚弱地露出一个笑容,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那笑容充满破碎感,看起来是那么令人心疼。 “本王一急,咳嗽就会加重。所以太医才再三叮嘱,戒忧戒怒戒嗔戒劳神。 许是近日在京城沾了过多的人间烟火气息,也或许是寿限将至,病得越来越严重了。” 靖王连忙安抚:“三皇兄别这么诅咒自己,一定要顾好自己的身体要紧。” 他警告地看了眼沐楚平,示意他不要再说话了。 第六十章 许是寿限将至 沐曦勾了勾唇,直接坐下。 虽然不知靖王来沐府的目的,但翊王一定是为此事而来。 不一会儿时间,就见沐楚平走在路侧,恭身让着两位王爷进来。 沐曦从偏厅走出来,象征性地福了福身,沐楚平黑了脸,给管家使了个眼色,让管家带她离开。 管家走至她身边,恭身伸手向外:“堂小姐,刚才您的丫鬟过来,似乎是有什么事找您。” 沐曦扫了他一眼,笑道:“能有什么事,让她等着。 我的事更重要!” 说话间,两位王爷已经进了正厅,沐曦抬脚跟进去,有翊王在,管家也不好相拦,只得无奈地看向沐楚平。 正厅内,沐楚平将两位王爷让至上首,自己在侧椅上坐下来:“不知王爷大驾,是有什么事?” 下人端上茶水,翊王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没有喝。 靖王温和一笑:“也无甚大事。不过是下朝后,父皇留我们几个在宫中用了早膳,这不本王和三皇兄一同出来,路过贵府。 三皇兄说虽有圣上赐婚,但却从未来过将军府,便一起过来看看。” 他的视线扫过戴面具的沐曦,便立刻厌恶的移开。虽然上次踏青节中,沐曦的表现可圈可点,但依然改变不了她给他留的坏印象。 帝承翊手掩在唇边,咳了几声,才气虚地说:“将军府这深宅大院,本王担心进来迷路,所以让靖王相陪。” 沐楚平也笑着附和:“王爷开玩笑了,王爷能来寒舍,可谓蓬荜生辉。” “本王上几日见忠勇侯府正在装修整理,昨日又见似乎已完工,便来问问沐曦何日搬过去,本王也好准备搬迁之礼。” 沐楚平笑容僵了一下,心中暗恼肯定是沐曦搬来的救兵。若是只有翊王,还能含混过去,但是靖王在场,就不得不慎重了。 他正在思考怎么回答才能更稳妥些,沐曦已抢先开了口:“小女也是正在跟叔父商议此事呢。 小女觉得今天便不错,是搬家的吉日。” “忠勇侯府荒置着,是很可惜。”靖王开口。 沐楚平挤出笑容:“沐曦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搬过去不安全,臣正担心她的安全,所以劝说她留在沐府。” 帝承翊惊讶地问:“沐将军命人急着把忠勇侯府收拾出来,不是让沐曦搬过去住吗? 本王看前前后后也没用几天时间,便已收拾妥当,院中更是无杂草灰尘,还购置了不少新家具,恐怕花了不少银子。 若是不搬过去,仍旧荒置着,岂不浪费?” 他看向靖王:“本王听说,父皇最厌恶铺张浪费,是不是?” 靖王点头:“是,父皇向来对此深恶痛绝。 忠勇侯府那么大的宅邸,若没打算让沐姑娘搬过去,为何还要买新的家具摆设?” 杜婉容心急不已:“王爷,整理侯府是为了……” 沐楚平立刻打断她的话,僵笑:“自然是为了沐曦。 圣上已为她赐婚,臣想着若是成亲,她毕竟是侯府之人,最好还是从侯府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我大哥大嫂的在天之灵看到,也会感到欣慰! 不过她若现在搬去住,臣身为她的叔父,不得不为她的安全担心呐!” 他给杜婉容使了个眼色,要她闭嘴。让显荣搬过去的事,怎么可以在靖王面前说,根本就立不住脚。 私下就不同了,若是显荣已经搬进去住了,可以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反正都是私下的你情我愿之事,没人会管,况且搬进去哪有再搬出来的道理。 但若是当着王爷、放在明面上说,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帝承翊咳嗽几声后,轻扯唇角,算是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意:“久闻沐将军待侄女如同亲生女儿,本王总算是信了! 如此关心沐曦的安全问题,这个情,本王也领了。 不过,沐将军大可不必担心。” 他看向沐曦,笑道:“沐姑娘也不必担心,毕竟是本王未来的王妃,本王比谁都更关心她的安危。 翊王府的下人很多,本王在深山里习惯安静了,还真不习惯那么多人服侍。 本王直接拨一部分人过去,他们都是知根知底的,对主子忠贞不二,比买的不知强多少倍。 而安全方面,比寻常府邸更有保障!” 沐曦笑着福身:“多谢王爷!” 沐楚平的笑容实在挤不出来了:“此等小事,怎敢麻烦王爷!沐曦在将军府住了这么多年,搬出去也多有不习惯。 不如继续住在将军府,也省去不少人力物力。” 帝承翊微笑:“本王是她未来的夫君,是她将来一生的依靠,这都是本王应该做的,怎么能算是麻烦? 沐将军是她的叔父,之前她举目无亲,也只能投靠在将军府。 现在既有了本王,自然再住叔父家也不合适了。 五弟,你说是吗?” 靖王自然早已看出沐楚平在阻拦沐曦搬出去,突然收拾忠勇侯府,只怕是有其它不可告人的打算。 而这三皇兄,虽然身体不好,却也没有他想象的单纯。今天让他一块过来,明显就是给沐楚平施压的。 听到帝承翊问,只得中肯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沐姑娘也大了,既然能够独立生活,搬出去也好,否则在叔父家确实也多有不便。” 在沐楚平又想说些什么时,帝承翊突然猛烈咳嗽几声,在吃过青木递来的黑色药丸后,呼吸才顺畅平缓了些。 靖王拧眉担忧地望着他:“三皇兄,你没事,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没事。”帝承翊虚弱地露出一个笑容,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那笑容充满破碎感,看起来是那么令人心疼。 “本王一急,咳嗽就会加重。所以太医才再三叮嘱,戒忧戒怒戒嗔戒劳神。 许是近日在京城沾了过多的人间烟火气息,也或许是寿限将至,病得越来越严重了。” 靖王连忙安抚:“三皇兄别这么诅咒自己,一定要顾好自己的身体要紧。” 他警告地看了眼沐楚平,示意他不要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