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B】总裁的娇气包又哭啦！》 第1章 “黎总。” 十二点，黎玥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按时走出了会场。这场酒会是为了庆祝sl成功在巴黎顺利首秀而办的，她作为sl国区总裁，将酒会毫不吝啬的定在了一家豪华五星级酒店。 她走出门口，司机吴叔早就等在不远处。她是一刻也忍不了这双高跟鞋了，简直磨脚的厉害。 “黎总。”吴叔跟她打了一声招呼，熟练的接过她的手提包：“许小姐给您打了不少电话，让您酒会结束后赶紧给她回电话，说是有急事。” 黎玥将自己的大波浪拨到肩后，看了一下腕表上的时间，心里想着这姑娘准没给她找好事：“吴叔，上次她说的急事是什么您还记得不？” 上一次许冰冰这个结了婚的全职闲太给她一下子拨了三十六个电话，原因就是因为她丈夫不愿意给她买那个七点五万的包。 黎玥坐进后排，毫不顾及形象的瘫坐在皮座上。悠闲的点开自己的手机，如她所料，那闲太太许冰冰发来了五十多条信息。有文字版本，有语音版本，有语音通话版本，甚至还有打了视频过来。 她粗略了扫了一眼，就点开语音框：“不是，你有病？” 许冰冰那边回的很快，看样子孩子应该是睡着了，发过来的语音还带着些许风声：“大总裁！总统也没你这么忙活的啊！我还以为你被人拐了卖了都准备筹钱赎你出来了！” “你是等着我不在好继承我的sl？”黎玥挑着指甲望着窗外，不屑道。 许冰冰嘿嘿一笑，坐在了阳台的摇椅上：“那也不是不可以！哎你别打岔，跟你说件正事。” “你冰雪聪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好闺蜜我！又又又又给你安排了个小帅哥！” 黎玥眉心都连着蹦跶了好几下：“放人走，都十二点了，许冰冰你还是不是人啊？每次都给我搞一些妖魔鬼怪过来折磨我？” 许冰冰连忙辩驳，激动的从秋千上站了起来：“你没看我给你发的那几张偷拍的照片啊？真的蛮帅的！你赶紧回去好好跟人家处，今儿个可是520！” “偷拍犯法——”她无奈提醒道。 “哎你别啰嗦了！人还在你家里坐着呢，如果你让人跑了的话上次我开走你的那辆小粉你就别想要回来！” 许冰冰还想再说什么，听见里面孩子哭闹的声音：“好了我不说了，我那宝贝儿子又醒了！” 电话挂的匆忙，黎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许冰冰是她的一个好闺蜜，从初中开始到现在。明明同样的年龄她早早就结婚生了孩子，做了全职太太闲下来后没少操心黎玥的人生大事。 操心的程度，连黎母都自愧不如。 黎玥拿着手提包，按下了三十七楼的电梯键。挂断许冰冰的电话后又在回程中处理了几个文件，完全将许冰冰口中的男人抛之脑后了。 心里还埋怨着工作繁琐，“滴”的一声，指纹锁的门开了。 她蹬掉鞋子，吸上家居拖鞋把包放下就往里走。 直到看见那个坐在沙发角落的人影，她才记起来许冰冰的那茬。 男人察觉到动静，也回过头来，刚好和她对视上。 这次许冰冰给她塞的不是什么豪放肌肉男或者是韩系温柔范，来者头发细细碎碎，刚好能遮到眉毛，穿着一件有些泛黄的白体恤，身形瘦瘦小小的陷在沙发里头。 她突然有了一种想弄死许冰冰的念头，这女人别给她拐了一个初高中的毛头小子过来啊。 甚至在恍然之间，给了她一种穿越到十年后看见自己儿子的感觉。 “额你是？”黎玥顿了顿，拿出礼貌的态度来。 沈归俞下意识的站了起来，似乎是没想到开门的只有一个人，而且是这么年轻的女人。 他有些紧张的站起来：“您好，我是沈归俞。是许小姐介绍我来照顾黎老夫人的，她交代说黎老夫人会十点下飞机，让我先进屋等。” “这是许小姐给我的钥匙。请黎小姐放心，我对照顾老人这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请问黎小姐，黎老夫人是快到了吗，我需要开始准备了吗？” 黎玥坐在沙发的另一头，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回去。她今日这条酒红丝绒礼裙搭配她的妆容显的很是贵气，让沈归俞自觉的代入了“黎老夫人”的女儿的身份。 她摆弄了几下手机，浏览了一下许冰冰那边发来的说辞。 大概就是说这孩子是被她回大学母校探望时“顺手”拐骗过来的学弟。当时看他在招聘广告面前站了很久，就提出让他帮忙照顾老人，一晚五千。 许冰冰这个闲太太还真是害人不浅啊黎玥一脸怨气的在心里狠狠谴责她这样祸害人家的行为，沈归俞说的话她只听进去了几个字眼。 沈归俞将脑海里介绍自己的说辞全都背出来了一遍，可黎玥却一动不动只是坐在那里看手机没有反应。气氛不禁有些尴尬。 察觉到向自己抛掷过来的目光，黎玥这才歉意的笑笑放下手机：“沈先生是？” 她即使是坐着，也姿态端正。暗黄的暖光下显得她的眼眸十分温柔，但举止投足之间又给人一种疏离感。 沈归俞一愣，点了点头。 黎玥舔了舔唇，为了自己那辆粉色玛莎，不得不做出点牺牲了：“听许冰冰那娘们说，你还在读大学？” “对，现在读大三。但是我照顾老人的经验很丰富的——” 黎玥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是在意这个问题。她天生带着明艳感的桃花眼弯了弯：“我当然相信许冰冰的眼光，只是我妈那边飞机误机了，可能要更晚一点才能赶回来。” “所以可能还需要你劳烦再等一会了。”黎玥起身缓步去冰箱里拿了两瓶水：“矿泉水可以吗？” 沈归俞怕喝了冷水闹肚子借厕所可就尴尬了，下意识婉拒：“有热的吗？” 黎玥坦然一笑：“当然有。”马上掏出手机按了几下，没多久那边的电话就通了：“喂，孙姨，没事我就是想问问您热水放在哪了” 沈归俞连忙改口道：“不，不用麻烦了——” 黎玥朝他摆摆手，继续通话里的内容：“行，行我知道了。明天早上您不用过来了。我公司放假，我自己处理点私事。” 先把许冰冰给处理了她在内心咬牙狠狠道。 没过一会，黎玥就拿着一个装着热水的高脚杯递给他：“随便拿的杯子，别介意。” “你明天有课吗？”她撑着下巴，贴了长睫毛的眼睛朝他眨了眨。 这么近看，沈归俞的皮肤很好长相很嫩，此时喝水时滚动的喉结和他骨节分明拿酒杯的手都让人看得赏心悦目。 她带着上位者的审视欣赏着沈归俞的长相，她从未想过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此刻是第一回觉得一个男人如此赏心悦目。 沈归俞喝水的姿势一顿，微抿了一下嘴唇：“有，下午有课。” 黎玥收回视线，点头道：“行，那个时间不早了，我要去洗漱了。你自己在这先坐一会。” 她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手机的时间：“我妈应该半个小时就能到了。” 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自便，自便啊。” 沈归俞乖乖嗯了一声，将杯子放回桌上。黎玥担心他无聊闲闷又交代道：“你找找看，电视的遥控器应该就在沙发上。你先看会电视？” “不用了，谢谢黎小姐。”沈归俞有些局促的回答道。 这是他第一次靠近这座小区，这座a城最为繁华地段的中心小区，在他踏进这座小区的第一步，脑子已经紧绷起来了。 自己的经验无非就是从小照顾奶奶积累得来的。如果不是奶奶现在住在医院需要用钱，他断然不会相信一个抱着孩子手足无措的女人的话，来这里做一晚上的护工。 可在听到一晚的工资有五千时，他忍不住心动了。 结果九点多来到这里一个人坐了三个小时，只能看着这些价值不菲的家具和蓬勃生机的绿植发呆。 他在进门第一眼就能领悟到现实的悲哀，这个社会有人住在断壁残垣破墙屋瓦之中如蝼蚁般讨生活，也会有人在大鱼大肉豪宅几栋挥霍人生。 而他，自然是可怜的前者。 所以在门口站了一个小时之后，在许冰冰的不断催促鼓励之下才进了门，犹豫了一下坐在沙发的一角上，连动都不敢随便乱动。 “喂！人还不错？”许冰冰的电话又打来，黎玥无语的挂断打字道：“我告诉你，到时候给人家准时打几倍工资，不然小心人家转头就告你。” “人留下来陪你了？！” 黎玥先在自己的心里狠狠的痛斥了一把自己的恶劣行为，谴责了自己的道德情操，咬牙打字：“我给他下了点药。” “什么！” 许冰冰在那边捂住嘴，像是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特意压低了声线：“不会是不行？看着挺年轻的呀。” 黎玥无奈扶头：“不是那个。就是一点安眠的药。” 刚放下手机想要走进浴缸里泡澡，又重新擦干手打字：“你记得把我的小粉还我！” 小粉，就是黎玥上半年花两百零三万买的小玛莎。前几天才提的车。 当时因为下雨，许冰冰急着回去接孩子放学，就干脆借了她的车到现在还没还过来。 奔波了一天的身体泡在温水里的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享受。前几天才从b城出差回来，听说了sl成功首秀的事又放下手里的东西飞去庆祝一番，破公司开起来真是要命。 她到处都捯饬捯饬，快半个小时才从浴室里滴着水珠走出来。果不其然，沙发上已经躺着一个睡熟了的人了。 黎玥蹲在沙发前，细细的端详着那张脸。 眼下那块青紫还真不是阴影，真真实实的黑眼圈。因为她经常失眠，对于黑眼圈的程度已经有了一定的阶段判断能力。 第2章 “见家长” 她到处都捯饬捯饬，快半个小时才从浴室里滴着水珠走出来。果不其然，沙发上已经躺着一个睡熟了的人了。 黎玥蹲在沙发前，细细的端详着那张脸。 眼下那块青紫还真不是阴影，真真实实的黑眼圈。因为她经常失眠，对于黑眼圈的程度已经有了一定的阶段判断能力。 总不能让人一直睡沙发上？黎玥抓挠着头发，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还是决定先去把头发吹干，免得自己头疼。 一看手机已经两点半了，沈归俞依旧是那个姿势躺在沙发上。黎玥皱着眉将他扶了起来往房间走。 可好在沈归俞和她体重相差不大，扶着走路还不算特别吃力。 总算将他扔在床上，拿了张薄毯给他盖着。看样子他真的很累，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反应。这让黎玥心中的愧疚感更加深厚了。 她回到客厅喝了点水，顺便拿起了他掉在沙发上的手机。 黎玥的家很大，她一边往房间走一边观摩着他的手机。这个手机明显已经有不少年头了，甚至连屏幕都裂开了几处。 裂痕在手机屏幕上开着白色的花，无言的展示着过往的疼痛。 她喜欢一个人住，起码现在是。所以其他房间基本没住过人，说不定已经积了不少灰尘。 她来到床前，床上的白衣少年仍然熟睡着。算了，就破一次例。看着这人也挺乖的，发生些什么挨欺负的还不一定是她黎玥呢。 黎玥拿来毛毯为他盖上，这么一摸才发现他衣服的袖口湿了。她的顽固洁癖马上就三下五除二把他穿着的旧衣服换上新的。 终于可以睡觉了。她一看手机，已经凌晨两点三十五。 又是充实且特殊的一天啊。她叹口气。 第二日。 特制窗帘的透光度很低，但是手机却不断震动着。没有把主人叫醒，倒是把沈归俞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去摸手机，摸着摸着掏到了一双温热的手。 意识还没回拢，他顺着她的手往上摸。越来越不对劲——他身边怎么有人！？ 沈归俞猛的惊醒了，惊魂未定的坐起来警惕的看着一头乱发的女人。 黎玥只觉无辜，好不容易休个假还能被吓醒。她看着沈归俞紧紧的抓着衣服领口那个眼神，沙哑着喉咙问：“醒了？” 沈归俞怒从中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和这个女人睡在同一张床上。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发现自己要追究的不只是这些了。 “你对我，干什么了！” 干什么了黎玥无奈，衣服穿的好好的，还能干什么。 她又有点心思想要逗逗这个男人：“干什么了，睡了一觉咯。” “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呢！” 他四处张望，慌乱的像一只迷路的兔子。 黎玥从床头拿来自己的水杯喝了点水润润喉咙，眼皮还在打着群架：“昨晚你衣服湿了，我总不可能让我的床被弄湿？” 沈归俞觉得此人简直蛮横无理，压根不在意昨晚两人睡在一起的事。 他咬的嘴唇都要破了。 黎玥这才跟他说清楚了昨晚的“一切”。 “昨晚是你抱着我不让我走的。本来我都想去门口打个地铺，可你拉着我不让我走诶。”她装出一些哭音，表演一个演技派的实力。 “你看，我都有证据。”她滑开自己的手机点开一段视频。 视频总共十五秒，视频光线很暗，应该是半夜录下来的。视频里白色衣服的人紧紧攥着一只带着手镯的手，很明显就是沈归俞拉着黎玥。 沈归俞无言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昨晚突然这么困，困到想要闭上眼睛眯五分钟居然睡着了。 “那”他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那那个钱” 还会给吗自己真的很需要很需要这笔钱。 话还没说完，一阵手机来电的声音在另一边的床头响了起来。 黎玥就这样看着刚才还唯唯诺诺说不出话来的小人飞扑过去拿起了手机接通。 然后神色变得更加紧绷，应该是电话那边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喂——喂——”他焦急的握紧手机重复的询问电话那头的人。 但是他的手机太旧了，是他三年前在一个二手摊位买回来的。平日里上网就卡的不行，但是为了省钱，对手机的要求是只要能接通电话就可以了。 结果现在电话死机了。 在奶奶病情严重的时候。他连医生的话都没听完。 他急的快要哭出声来，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掉。手机重启的画面卡着不动，上天似乎就在故意刁难他。 忽然，在模糊的视线里，他看见黎玥递过来了她的手机。 她的手腕很细，做了低调耐看的裸色美甲，白净的手腕上还戴了个金色手镯。 他愣愣的用她的手机拨通医生的电话，耳边传来的音乐缓缓抚平了他刚在在心里的自责。 医生说奶奶今天强行要回家修养，把腰扭了一下，但是没什么大事。他连连向医生道谢，最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医生，我会筹够钱的，谢谢您。” 擦了擦眼泪，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黎玥把手机递给他就去了房间里的洗漱间。 等到她洗漱好后，一开门就看见沈归俞想要敲门的模样。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注意，他现在的眼角都还是泛着红的。 让她又一次想到了兔子 麻辣兔头可好吃。 “” “谢谢你——”他才发现自己如此渺小，和她差不多平视。 “不用。”黎玥很久没有收到过这么正儿八经的道谢了：“你要出去吗，我可以载你一程。” 虽然在洗手间听不到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但一看他紧紧攥着帆布包的模样就知道了个大概。加上许冰冰给的人物背景，他的困窘她已经了然于心。 知道不代表着要参与，或者要揭穿。她只会默默保持着让他有完全感的距离，不会使他感到难堪。 “走。”她拿起手机打字，噼里啪啦一顿输入：“这儿可不好打车。” 附近都是些昂贵地带，能在这边生活的一般都不需要打车。更别提什么公交线路了。 沈归俞望着女人的身影，心里渐渐回荡起一阵温暖的潮汐。 “谢谢你。”他坐进她开门的副驾驶位置，拉下安全带。 这跟他做过的计程车完全不同，车子内空间十分宽敞，也没有什么让人不适的异味。 甚至在她伸手把安全带扣上的瞬间，浮荡起一阵清新浅淡的香水味。 她并没有直接问沈归俞要去的地方，车子先开去了离这并不远的小区楼下。 沈归俞看见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拎着一袋早餐站在不远处。黎玥稳当的停车开窗，接过手里的早餐，这一切都熟练极了。 他清晰的听到那个姑娘叫她黎总。 没有多加耽搁，黎玥将里面的冰美式拿出来，剩下的递给了沈归俞：“吃点，别饿着了。” 小小的袋子里面放着十分精致的早点，各式各样满满一整袋。他挑了一份虾饺出来，打算剩下的还给黎玥。 女人目视前方，没有一丝杂念：“你吃。都是你的。” “要去哪里？” 沈归俞刚想道谢，闻言马上说：“慈云医院。” 黎玥点了点头，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导航到那里的路线。 车内恢复安静，只剩下黎玥播放的音乐在空间内回荡。 舒缓的纯音乐瞬间让人感到放松，他望着窗外飞过的景色，高楼逐渐低矮，街道逐渐杂乱，车速也因道路变窄，人流量变多而减慢了不少。 all y feelg were fake。 他下车的时候特地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歌名。沈归俞闭眼就能感觉到医院内的消毒水味，深知自己一直要背负很多的责任，是不能分心给其他事物的。 只同行了这么一段路，为什么心里却希冀着她这股温暖能多围绕在自己身边呢。 他往前走了几步，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她踩着一双浅口的裸色平底鞋，穿的很低调，一件灰蓝的圆口衬衫束进黑色包臀裙里，勾勒出女人曼妙的身姿。 “我和你一起进去。”她弯着柳叶眉微微笑对他说道：“来到门口不上去看看不合适。” 更奇怪的是，一向不习惯与人相处的沈归俞此刻却默许了她的陪同。 医院的规模比起市中心的一级大医院小的多，没有太多繁琐的程序。沈归俞和她并排走在走廊里，很少对话。 黎玥看见，相比于擦肩而过的男性一生，沈归俞的骨架真的太小了。人又瘦，显得他像个高中生般稚嫩。 两人沉默着走近电梯，沈归俞按下十层的按钮，电梯徐徐而升，和沈归俞此刻的心跳一样。 106病房。 和她所料，是他的长辈。一进门原本面色有些枯黄的老太太就精神抖擞了起来，攥着沈归俞的手面目慈祥：“小俞，你来啦——” 沈归俞眼角一下子就湿了，嘴巴微微颤抖着：“奶奶。” “对不起，我今天来晚了。医生的电话我没接到，没能及时赶过来。” “没事，奶奶身子骨硬朗着呢。我都跟医生说了，我的腰是老毛病了。腿也好的差不多了，小俞啊，要不我们今天就出院好不好？” 黎玥抿着唇，不知道此刻要不要上去跟老人家打声招呼。但是又觉得自己的出现会打扰他们说话。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进来了。看见病人家属来了很是宽慰，毕竟他见过太多老人家生病，孩子不管不顾的事例了。 这个孩子看着这么年轻，还孝顺懂事，给他增了不少好感。医生拿着表格走进来，沈归俞马上问现在奶奶的伤怎么样了。 马医生只是招招手让沈归俞出去单聊一会。老太太一心想着省钱，手术都不愿意做，今早还想着趁人多自己出院，还好拦的及时。 沈归俞跟着医生出去，眉头紧蹙，此刻他自己的心杂乱如麻。他知道奶奶的腿伤耽搁不了，但是自己现在只能筹够一万，还远远不够治疗的费用。 在经过黎玥的身边时，他眼里的担忧一点不落的被她看在眼里。他心中的自卑狂野增长。 但黎玥只是笑笑，那个笑容是对他的鼓励，更是信任他的能力。甚至——她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不用怕。 是朋友就要为朋友两肋插刀是。虽然是刚认识，但萍水相逢就是一场缘分。在黎玥的心里已经单方面承认了和沈归俞的朋友关系。 沈老太太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门口的小姑娘。精神劲更足了，马上招手让她走上前来。这还是小俞那孩子第一次带回来的女朋友呢！ “奶奶您好——”黎玥对沈老太太很有好感，是个挺可爱的老人家。 “我是沈归俞的——” 沈老太太手一横，打住她的话：“我知道！” 第3章 有借有还，见面不难。 黎玥一愣，笑着等待着老太太的后话。 沈老太太眼睛像放了光一样亮：“你是小俞的女朋友！”然后沈老太太很是欣慰的叹了口气，笑的很灿烂。 这下让黎玥怎么反驳才能不扰了老人家的兴致 “奶奶，我叫黎玥。黎明的黎，王字旁右边一个月亮的月。”她绕过话题，告知名姓。 沈老太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小黎！”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奶奶问你啊，和小俞处对象处多久了？那孩子真的是，我不住院是不是就不把你带回来给奶奶看看啦？我跟你说，小俞那孩子是个乖孩子，从小听话懂事，家里活全是他去做的——” 沈老太聊起沈归俞，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这个孙子是她老沈家几代人的骄傲啊。至于她那个狗屁儿子，她恨不得就不是她生的！ 不过孙子的女朋友在面前，她不能想这些晦气的人。 沈老太太讲了很多，黎玥也没有丝毫不耐心。相反，她对沈归俞的过往很感兴趣。 “小黎啊”沈老太忽然停下来了滔滔不绝，使黎玥眉心一跳。 “奶奶拜托你一件事，好不好？”沈老太又叹气：“你帮我去跟小俞说说，我今天就能出院了。” “您的腿——” 沈老太摆摆手：“没多大点事，就是三天前从楼梯摔了一跤，回去我自己擦点药油就好了！不用在这治！浪费钱！” “这钱你们留着以后处对象用，不用浪费在我这个糟老婆子身上！” “奶奶——”这声音是黎玥和沈归俞两人同时发出来的。 沈归俞一进门就看见黎玥和奶奶聊的正欢：“奶奶您在说什么呀——” “我不和你说！让小黎跟你说去！”沈老太还有小脾气呢，孙子不听话非要让她待在医院做手术，她可生他的气呢。 黎玥无奈的站起身来，过去牵起沈归俞的手腕：“出去，我跟你聊聊。” 沈归俞一心想要筹钱做手术，可奶奶偏要出院的态度让他的心里头有些伤心。 可他还是跟她出去了。两人一踏出门口，沈老太就眨起了希望的光：“小黎加油！” 黎玥把他带到了走廊的一处小阳台，沈归俞故作淡漠的说道：“奶奶和你说了什么，我是不可能同意她出院的。” 她还没说呢，这小子不分青红皂白就定她的罪了。 黎玥无奈反驳：“不出院做手术，你有钱吗。”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他知道自己在这种成熟商人面前自己就宛如裸奔的人，什么信息都逃不过他们的利眼。 是，他没有钱。也没能筹够钱。 他认命的低下头，整理着自己快要爆发的情绪。 黎玥心口一抽，感叹着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软肋，自己还说话刺激他，真是罪过啊。 瞬间软了语气：“我没有说我让你同意奶奶出院。奶奶跟我说她想出院，但是我尊重你作为一个成年家属和医生的诊断。我也认为奶奶需要手术。” “你也别自责了。还没毕业的小孩能有你这么大本事算不错的了。”黎玥忽然想要揉揉他的脑袋，强大的自制力按捺下了这种念头。 “手术费要多少钱，或许我有门路让你去赚来。”黎玥停顿一下，补充说明：“正经的门路。不违法不背德。” 沈归俞心里难受的要命，自己真的差点就要崩溃了。他吸了吸鼻子，话里又掩盖不住的泣音：“二，二十万” 他的手紧紧握着手术单，指节都泛了白。 “行。”黎玥从包里翻出纸巾和笔递给他：“这钱我帮你给了。” 沈归俞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她，心头有惊讶，有感激，一切情绪都堵在他的心头。 “不行我不能随便要你的钱。”他有手有脚，他不想自己像乞丐一样总是等着别人的乞怜。 黎玥不容分说的把笔和纸巾塞给他：“行了行了，我会找活给你干，或者你自己赚钱还我也行。” 把笔塞他手里：“还想不想签字了？！” 沈归俞没话说了，只能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紧紧握住笔，郑重又认真的在手术单上签上了自己名字。 黎玥见事情已经解决，她心情也十分好。云淡风轻的，借出去二十万对她来说就像个转个头就能忘的事。 “黎玥。”他在后面小心翼翼的叫她的名字，她回头一看。 “谢谢你。”眼神认真的像要承诺什么人生大事：“我会尽快还你的。” 这种善意，他真的很久都没有遇见过了。他一定要好好保存，好好珍惜才是。 她却笑了，这让他感到面上一囧。明明自己在说着重要的事，却搞得自己像出了丑一样。 “瞧把你感动的。”她上前几步用手指刮掉眼角晶莹的泪：“放松点。” 在他的视角里，她的头发稍稍别在耳后，另外一侧的卷发披在肩后，更是给她增添了不少温柔。 他这才注意到她戴着一个碧蓝色的珠宝耳钉，她真的太美了，美到如此耀眼的珠宝都成为衬托鲜花的绿叶。而这点花香轻而易举的在他的心海掀起了浪花。 回到病房，沈老太还以为黎玥已经说服了沈归俞。结果两人回来一起异口同声的说道：“奶奶，后天就做手术。” 沈老太惊！！！立马把被子盖过头去生闷气，孙子不帮自己，孙媳妇也不帮自己！ 沈归俞见状，心里很是无奈，只好苦口婆心的劝道：“奶奶，手术不做您的腿就好不了。医生说你这是老毛病都爆发了，不治疗的话您就得疼——” 被子里的沈老太充耳不闻。 黎玥拦住了沈归俞，用眼神示意他，她斟酌了一下说辞：“奶奶，手术已经签字了。钱就要花在刀刃上，归俞他也是担心你您，您别生他的气。” “您从被子里出来好不好，这样的话我下次给您买一个新的收音机给您。” 沈老太这才有了反应，这个丫头还挺机灵。装作不情不愿的掀开被子：“那你们年轻人都做主意了，那手术——就做。” “好嘞。我们也会常来看您。”沈老太又拉住黎玥窃窃私语了一阵，黎玥这才和沈归俞离开了医院。 “你怎么知道——” 面前的女人咧开嘴角：“你就不知道了。这是我们女人的小秘密。” “其实就是，你奶奶床头柜上除了水就是药，还有那个红色的收音机。我们只是出去一会，回来她手里就又握着收音机了。而且我看那个收音机已经用了很久了，那个牌子都已经停产了。” 沈归俞哑然，自己竟然连这些细节都没注意到。 “你学校也是c大是。”她发动了汽车。 沈归俞点了点头，手里握着那张黎玥给他的银行卡。 “说起来，你还是我和许冰冰的师弟呢，就是我和你的学院不同。” 沈归俞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默默点头。 医院离c大还是挺远的，开车都要半个小时。到了c大门口，过去三四年，学校倒是没有什么大变化。 沈归俞解开安全带，同时黎玥也递给他一个手机。 “你手机不是坏了吗。给你的。” 他刚想要拒绝，就听见黎玥正色道：“你还要接医生的电话，奶奶的电话，你需要一个正常能用的手机。反正这是我的旧手机，你就先用着。” 她所谓的旧手机也没有什么刮痕，甚至跟崭新的差不多。他并不认识手机其他品牌，但是肯定价格不菲。 “就没有便宜一点的吗——”他犹豫着，不敢接过来。 黎玥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把手机塞他怀里：“你也可以去把手机卖掉，买一个你觉得价位合适的。” 他盯着手里的手机，半晌不动静。 “还去不去上学了？”黎玥转头发出灵魂拷问。 沈归俞这才把手机收进包里，对她说了好几声谢谢，我会把钱算进去的，谢谢你。 耳朵要起茧子咯。黎玥看着他开门离开，刷卡走进校门，直到拐进转角消失不见。 今儿个心情好，去找许冰冰玩玩去。 许冰冰住的是a城的别墅区，自她结婚后一直嚷嚷着让黎玥搬来和她一起住隔壁。在黎玥眼里她就是想让她帮她看孩子。 想得美。 许冰冰家的佣人都和黎玥认识，一路“黎总请”的声音起伏在洋房花园里。 还没进去呢，就闻到了浓郁的咖啡香。 “心情这么好呢。”黎玥放下包，坐在许冰冰旁边。 许冰冰瞅她一眼，呵呵的一笑：“也不知道谁心情好，折射到我脸上咯！” 她放下圆壶茶杯，揪着黎玥的头发嗅了嗅：“咦惹——男人的味道。” 黎玥有些无奈的推开她的狗鼻子，接过咖啡微微抿了一口。 旁边的人没好气：“甜？”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人又没好气：“也是，再甜也抵不过枕边人~~” 黎玥瞪她一眼。 许冰冰哼的一声，傲娇极了：“不然的话怎么快下午一点了才光临我这小地方呢，在美娇人身边流连忘返了~” “得得得，今天你说什么都对。”她这才意识到，居然没留他吃顿午饭就送去学校了。 “装，心里早就怦怦跳了。” 佣人端上甜品，和两盘意面：“夫人，黎总请用。” 黎玥简单的说了说事情的发生经过，听的许冰冰赞不绝口。一直以为黎玥是什么恐男症患者，原来是还没遇到能拿捏她的人啊—— “那你和那小帅哥还能有后续吗？毕竟有借有还，见面不难——”许冰冰嚼着意面问。 黎玥抽了张纸擦擦嘴角，放下叉子：“可以有，还请许小姐归还我的小粉助力后续更新。” 还不忘给她赠送了一个甜美的k。 黎玥回家路上顺路把寄养在宠物店的宠物狗接上了车。王老五一上车就不停的舔她的手心，扑进她的怀里哼哧哼哧的撒娇。 真是一只粘人的小金毛。 黎玥好不容易连人带狗回到家，给王老五倒了点狗粮加点水，剩下的时间就窝在沙发里打游戏。 身为总裁，休息的时间可不算多。 正打的正嗨，一个陌生号码插进了页面。她刚挂断，游戏里的人就死了。 她差点没把刚忘记的粗话问候个遍。 没好气的回拨那个陌生来电，对方一接通：“你好。” 火气瞬间熄灭，毫无征兆的消失了。 “是我，沈归俞。” 第4章 补习老师 “我问许小姐要了你的联系方式。”那边很安静，只能听到沈归俞很低的说话声。 她坐起来，许冰冰那女人居然一声不吭就把她卖了：“嗯。什么事？” 他知道她很忙，但是真的不知道她什么时间段才是有空的，只好一下课就打给她了。 “我，就是那个工作” 对了，她说能给他提供一个工作来还钱的。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再打给你？”黎玥淡淡的透过窗帘的一丝缝隙看到，太阳已经落山了。 “你下课了？” 沈归俞点头说是。黎玥让他把他的课表给她一份，让她看看能给他找点什么合适的工作。 通话最后黎玥让沈归俞加她的微信为结尾，好友申请发过来后，她也点开他的课表看了很久。他是学的英语专业，如今大四的课排的并不算多。 自己的公司又不缺翻译这类的人员，这件看起来很小的事现在却让她毫无头绪。 王老五瞧见黎玥不再打游戏，手已经空出来了。马上喘着粗气叼着个玩具钻上沙发扑进她的怀里求抱抱，大型犬的撒娇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黎玥摸着它的脑袋，顺着它的毛发往下梳：“王老五啊王老五，你觉得我要不要请一个大哥哥来给你梳毛呢？” 王老五是个极有灵性的，听到这里马上嗷呜了几声。 已经下午五点，她并没有打算吃晚饭。干脆回床上睡一觉明天准时到公司上班，做一个兢兢业业的女老板。 一人一狗一前一后走回卧室，好巧不巧，她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喂，妈。” “玥玥啊，今天休息怎么不跟妈妈说，回来一家人一起吃顿晚饭呢？” 黎玥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床上，不是自己不愿意回去，只是一来一回费时间不说，还要费心思去招架黎母话里话外让她相亲的暗示。 自己每次只能求援自己的父亲，才能躲过母亲的明枪暗箭。 况且她真的没有结婚的念头，甚至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黎母终于聊起了其他话题：“你小表妹最近的英语功课又落下了，你小姨还想着你再给她提点提点，毕竟都快小升初了。我就跟她说你很忙——” 黎玥脑海里灵光一现，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她马上把手机贴近了一点自己的耳朵好方便收音：“妈，我可以的。而且最近公司在巴黎的秀开的挺成功的，下季度的计划也还刚筹备着。” “应该能有时间教教小桐的，您跟小姨商量商量时间，把她送到我这边来，我给她紧急培训一下，准能考上那家王牌初中的哈您放心。” 手机挂断，黎玥马上给沈归俞发了信息：你来帮我表妹补习小学英语，什么时候小升初什么时候结束。就当抵债了~ 她总觉得这对话太过冷清，想要添点什么表情。翻来翻去都没找到合适的，那边的沈归俞就回消息了。 “可以，但是时间方面要商量一下。您可以把您表妹的资料发给我吗，我提前做点资料备课。” 沈归俞下课后去给奶奶送了饭，晚上就回宿舍住。此刻他正闷在被窝里给黎玥打字。 消息发出去后，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回信。直到他有些昏昏欲睡时，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将他从困意中惊醒。 他睁开正在打架的眼皮，用指纹开了机。 黎玥：明天下午四点二十，我看你课表是没课。可以吗。 他想了想，的确没课。 马上回道：可以的。 黎玥又回：不用备课，我相信你。 c大是国内知名的985大学，能考上这里的肯定有一定的实力。 “快睡。明早你还有课。”黎玥打字道。 沈归俞抿了抿唇角，这份恩情他要怎么还才可能还得起。接着黎玥那边不再发信息来，他却没有困意了。 想开灯起来看看小学的课程是怎么样的，但是又怕影响到舍友睡觉，只好算了。 他再次打开手机，滑动着整个好友页面。孤独感充斥着他的感官，以前的旧手机滑动一下都会卡，找他说话的人少之又少，况且他也没有跟人沟通的习惯。 至于父母沈归俞更没有了。 他看着好友列表只有十八个人，心里有些酸痛。看着黎玥头像出神，下意识的点开她的个人资料。 她的头像是一个人抱着金毛的照片，他仔细一看，照片里的手戴着和黎玥一样的金镯子，应该就是黎玥本人的照片。没有露脸，只露出一小截纤长白净的手臂搂抱着一只看起来刚满月的小金毛。 她的手十分好看，加上她原来的皮肤就白，衬的更加贵气优雅。 再点开她朋友圈，设置了三个月可见，就以前的历史记录来看她发朋友圈的频率时快时慢。有时候一周一条，有时候一天就两三条。 他往下翻。 有参加酒会抓拍的精修画面，有出去旅游的大江南北，有一人一狗看投影电影的背影她十分上镜，合影照片里的她和一众西装革履的男人们站在一起也丝毫不输半点气场。 他看见了那天她在车上放的歌，摸出自己的有线耳机想要连上，才发现自己的耳机并不适配这台手机。 他深吸一口气，自己在乱想什么。 在她把酒言欢驰骋商场的时候，自己也许在这座城市的边缘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躲藏藏。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等还完这些钱，他们注定了无交集。 沈归俞想起在医院里的奶奶，心里更加堵的发慌。 这一天下午的课讲的让人发困，沈归俞走在绿茵遍地的校道上准备往黎玥的家赶。 “喂？” “是我，黎玥。”黎玥不知道他有没有给自己备注，所以在打电话时特地强调一番。 其实压根不需要，除了她这时候没人会主动打给他。 “嗯，我知道。”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我现在过去。” 鞋子是高二穿到现在的，早就脏的不成样子。 他在想，他需不需要换一双体面一点的鞋子。 黎玥不自然的停顿了一下，挠了挠自己的鼻尖：“额——我现在在你校门口。” 他顿时震惊。 自己现在离校门口不过五十米，自己早就进入她的视野内了。 他抱着手里的书向黎玥的车走去，步子走的很慢，像是在扭捏什么。 她今天依旧开的是昨天那辆，毕竟怕他认不出来。 一开后车门，车子内清爽的空调风迎面扑来，驱散了他身上的热气。 “哥哥好！”他抬眼才看见左边坐着一个小姑娘，应该就是自己的辅导对象六年级小学生梁桐了。 小姑娘扎着高马尾，冲他笑的很甜美。 “你，你好。”他坐进来关上车门，不免有些拘束。 黎玥通过镜子看的一清二楚：“小桐，这个就是给你补习的沈哥哥了，回家路上你可以先跟沈哥哥说说你哪里不会的。” 小姑娘很热情的挽住了沈归俞的手，附上招牌甜笑：“是！表姐姐！” 在回家路上车内梁桐的声音盖过了音乐的，黎玥干脆就把音乐关掉了。 “沈哥哥，我课上老师犯困，怎么办呀？” 沈归俞眉头一皱，他只是教英语，不是教如何抑制困意的。 可看着小姑娘的眼睛明亮亮的盯着他，又想着随便编点？ “那是因为你昨晚上玩手机不睡觉！你还好意思问沈哥哥？！”黎玥在前面插嘴道。 “沈哥哥，我跟你说，我们食堂的饭菜一点都不好吃——” 沈归俞尬笑。 “得了你，你一学期才在学校吃几回饭啊，动不动装病请假，你还好意思说。” 梁桐面色一僵，嘟嘴反驳道：“表姐姐！！！” 随之又委屈起来了：“你怎么这么样啊就会欺负小孩子！” 这小妖精，又装起来了。黎玥扶着额头开车，但笑不语。 黎玥打开家门，余光只能捕捉到梁桐的残影：这姑娘飞着扑进去了。 只剩下沈归俞有些尴尬的看着她，她点了点头。听见里面鬼哭狼嚎似地震山涌的声音：王！老！五！我想死你了！！！ 沈归俞有些疑惑，站在门口等候的阿姨也替黎玥和沈归俞拿来进屋的拖鞋，黎玥解答道：“王老五，我养的的金毛。” 两人并行走进客厅，此刻夕阳西下，宽大的落地窗拦不住倾洒而下的阳光，屋子里的家具看起来温暖了许多。 “养了两年。” 王老五被养的容光焕发，十分乖巧的趴在梁桐脚边任她抚摸。听见自己主人谈到自己的名字，又汪了一声。 “中文名王老五，英文名——diaond。”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肉眼可见的为这个名字骄傲。 钻石王老五。沈归俞这回也轻轻的笑了。 黎玥看着他鲜见的笑容，她的心忽然像被什么牵扯了一下。她干咳一声：“想摸就摸，他不咬人。” 沈归俞一开始还有点紧张，不太敢向前伸手。梁桐回头冲他说道：“沈哥哥一起来撸狗呀！王老五可乖了！” 沈归俞这才卸下包袱，又有些害怕的伸出手放在王老五的脑门上，轻轻的摸着它的毛。 王老五开心的肚皮朝天，伸出舌头舔他的手。 “它是男生还是女生？”他很喜欢王老五，这还是他第一次不用防备着所有人，轻轻松松的笑成一朵明媚的花。 黎玥倒水的手一顿，她倚着大理石岛台懒懒散散的回答：“男生，不过是过去式了，它现在只能算是个——公公。” 沈归俞噗嗤一笑，眼眉弯成一轮明亮的月牙。 “喝点水。”黎玥将水递给沈归俞，自己坐下了一旁的软皮沙发：“我帮你订了晚饭，就在这吃。现在五点十五，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帮梁桐补习功课。” 沈归俞点头，在黎玥的带领下进了她的书房。去书房要经过她的卧室，他瞬间想起来了那天晚上自己握着黎玥的手不让走的画面，面上浮起一片红晕。 走廊也十分宽敞明亮，感应灯随着人声亮起。书房的采光很好，就算如今不开灯也足够读书写字。而且这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往往一套一套的放置在一起。 “要是教的无聊，这些书你随便看，带回去看也行。”黎玥的藏书大多都是黎父的书房塞不下了，才运了一部分宝贝放在她这里。 嗜书如命的可不是她，而是她的好大爹。这些书一年护理下来也得多花个万来块钱，找黎父报销也一直笑呵呵的推脱，通常一杯茶就把她给说服了。 第5章 补课日常 “水我给你放在这了。”黎玥环抱着臂，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纯白无袖的连衣裙，淡妆披肩卷发，看的他莫名出神。 “梁桐，你给我好好学习。” 小姑娘一边拿出课本一边朝黎玥扮了一个鬼脸。 一个小时二十分钟过去，第一天的补课就算画上了句号，过程意外的顺利。梁桐撇着嘴巴俏皮的问沈归俞：“沈哥哥，你是不是在和我表姐处对象呀？！” 她妈妈说表姐答应继续给她补习英语，她一开始还不信。因为表姐自从接手了公司之后一年比一年忙，怎么可能还有空管她。 结果今天从校门口接到她，表姐第一句开口就是说给她请了一个家教老师。要是没什么猫腻的话表姐还用得着专门去接她去自己家学习？ 还好这个大哥哥很温柔，长得也很帅气，讲话也不像其他老师一样古板无聊，这个表姐夫她单方面同意了。 沈归俞一愣，赶紧摇头：“小孩子乱想什么呢。” 他埋头收拾着自己的帆布袋，里面的几支笔被翻来翻去，不断埋藏着自己深厚的情绪：“你表姐帮了我一回，我只是还个人情而已。” 梁桐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 “沈先生，梁小姐，可以准备吃饭了。”敲门声响了三下，沈归俞还没有反应过来，梁桐就扯着嗓门回应：“知道了，孙阿姨！” “孙阿姨是表姐的保姆，她做的饭可比我表姐做的好吃多了！”梁桐小声的跟沈归俞告状说道。 “沈哥哥你会做饭吗？我表姐就会煎几个鸡蛋，我来的时候都害怕又要吃煎鸡蛋了。你都不知道，以前有一次我爸爸妈妈去国外出差，孙阿姨不在的话我就只能吃煎鸡蛋拌饭——” 黎玥突然出现在面前，盯着梁桐：“又说我什么坏话呢？” 沈归俞面色一红，推了推梁桐示意她闭上自己的小嘴。 梁桐立马噤了声。 “孙姨，再单独煎几个鸡蛋给小桐，小桐说没了煎蛋会肚子痛，是不是？”黎玥嘴中含着浓烈的火药味。 梁桐咽了咽口水，上次黎玥做的煎鸡蛋让她闹了一下午的肚子的事现在都记忆尤深。怎么还敢吃她家的鸡蛋啊，马上乖巧的把头摇成拨浪鼓。 孙姨笑着将手里的芭比书包放在玄关上 以免到时候忘记拿了。 桌子上摆放好了色香味俱全的中餐，一共是四菜一汤，黎玥奉行的主义是吃饱就刚刚好。她最讨厌吃剩下来的菜不知道如何处置。 可对于沈归俞来说，这已经是异常丰富的一餐了，甚至比他过年的年夜饭还要丰富的多。 他一直都在默默低头吃饭。虽然说不应该偷听黎玥他们一家的对话，但是黎玥看起来丝毫不介意有沈归俞这个“外人”在场。 “上次考试多少分？” 梁桐十分心虚的戳着碗里的米粒，吞吞吐吐的说道：“语文92，数学98，英语” 沈归俞瞬间有些想笑，因为他知道她的分数。 “60” 黎玥无奈一笑：“做英语的时候心情不好吗？” “”梁桐无奈：“表姐怎么知道” “表姐你当初不是也不爱学习吗，不也当上了大老板！”梁桐一直都很敬佩自家表姐的成绩，这么大的黎氏都是靠她表姐撑起来的！ 沈归俞下意识的看向黎玥，却没在她脸上找到什么骄傲的神色，就连一旁的孙啊姨也愣了愣神。 “小屁孩，我当初可不用考那家育英初中。” 育英是一家私立的初中学校，出了名的入学门槛高升学率最高，就算是你有钱也不是随便都能进的。 梁桐瞬间瘪了气，忽然脑子里灵光一现，抓住沈归俞的手信誓旦旦：“我相信沈哥哥可以帮我补习，补上去的！” 转头盯着几个看不懂的眨眼：“是沈哥哥！” 沈归俞一愣，放下筷子端正了神色，像是铁了心会给黎玥一个交代：“我会尽力的！” 黎玥瞥了小姑娘一眼，说：“梁桐，你嘴角还有一粒米挂着呢。” 梁桐：囧。 看见一块肥瘦适中的红烧肉，她毫不犹豫的在梁桐的满目期待下用公筷将它夹给了沈归俞，在梁桐的视线里划过一抹偏心的色彩。 沈归俞面色一红，紧张感充斥了全身。黎玥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别见外，多吃点。” 心里的浪花又不断拍打着他的心门，他把腿上的帆布袋攥到变形，才缓解了不少。 几人安静下来后，电视机上的声音变成了主角。 剧是梁桐挑的，典型的玛丽苏形剧情。 梁桐最爱看这些老到掉牙的剧情，好在这部剧还挺有趣，她见就连沈归俞都被里面的剧情逗笑了好几次。 只是那笑容转瞬即逝，这人一直都在绷紧了自己，放松不开。 “沈哥哥去沙发上坐着看，那儿更舒服！” 梁桐这么提议，最后一行人都移步到了沙发上看电视。高清的电视荧幕、完整无缺的家具、温暖的灯光——这每一样东西都是沈归俞一直在渴望的。 尽管现在自己是在蹭别人的光芒，就让自己，好不容易的自己，先休息这么一晚。 就像童话里在冬天点燃火柴取暖的小女孩，尽管这温暖稍纵即逝，也让他沈归俞浩浩感受一次这柔和的世界。 黎玥注意到了他的情绪低了低，随即又转了晴，心里也很是宽慰。 也许黎玥压根没想到，这一晚，她的屋檐在给这么多人撑伞挡风。 比如一只小金毛，比如躲避父母离婚压力的梁桐，更比如满心疲惫的沈归俞。 直到晚上九点，梁桐也开始犯困了，黎玥才把人给送回去。 送完梁桐后，她便顺路送送沈归俞。 沈归俞坐在副驾驶，没有了梁桐，车里的氛围有些平静。 “那个”沈归俞在心里想了很久，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其实梁桐她的英语——” 黎玥看了他一眼，两人的目光短暂的在空中碰撞了一瞬间：“我知道。” “这丫头是装的。” 沈归俞有些惊讶，他是从梁桐故意讲歪了的发音以及故意擦去写上错的字母看出来的。那如果黎玥早就知道了的话，为什么还要找他过来教呢？ 黎玥抿了抿唇，想了想这么解释道：“你就当做是嗯，陪陪她。我很难像今晚这样准时回来，她是小孩子，不应该受大人遗留的影响。” “她爸妈最近——在闹离婚。小姑娘不想在家里待了，所以就故意考差，这样——” 沈归俞深有所感的点了点头，他向来共情能力强，自己又回想到自己当初也像梁桐一样。 当初以为父母婚姻不和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那只要自己考差或者考好了父母是不是就不会只顾着吵架，会把注意力转移在他身上呢。 结果是并不能改变些什么。 他心里泛着对小姑娘的深切同情，正心疼之际，黎玥豪迈的说道：“她只是被她爸妈吵架吵烦了，想离家出走又没钱，只好在我这里躲躲风头而已。” 到了学校门口，黎玥按下开门锁，沈归俞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她车子里是单向玻璃，沈归俞就站在车窗外停留着，不知道要不要跟她挥手说声再见。 黎玥看在眼里，降下车窗：“拜拜。” 沈归俞微微睁大着眼睛，傻傻的跟她也说：“拜拜！” 两人又沉默了，沈归俞等了几秒后见黎玥并没有下一步的反应，便想要转身进入校门。 “沈归俞——” 他听见车里的黎玥唤他的名字，转过头去，黎玥绽开着灿烂的笑容：“下次见。” 沈归俞忽然感觉心扑通扑通的跳了好几下，他郑重的点了点头：“下，下次见！” 一直感觉空了什么的道别终于圆满了，他满意的转身离去，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下一次的补课约在后日。 连着三次补课前后都不见黎玥的身影。她就比是他想象中的还要忙碌，直到第四次补课结束了后，他和梁桐走出书房才看见黎玥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他还以为，今晚又会见不到她了。 黎玥今天刚忙完公司的事情，几个人相约她都婉拒了。 “又上完一课了？” 沈归俞揉了揉梁桐的脑袋，代她说道：“嗯，梁桐她这几次都带了错题和试卷过来，我们刚刚才分析完，错题本已经写了三页纸了。” 接着又是一顿平平淡淡又温馨的晚饭。 黎玥在他们还在补课的时候便已经去洗过澡了，吃完饭后她转去衣帽间换了身衣服，这次她并没有送他回学校的时间。 “你，教的很好。”在玄关处，梁桐折回去上厕所的空隙，黎玥跟他说道。 沈归俞不敢邀功，毕竟梁桐原来的底子就不差。 “黎——”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黎玥，谢谢你。” “你——果然很忙。”他真的已经想尽了一切话语，都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黎玥被他的笨拙逗笑了，她待会要参加一个小型酒会，如今换了一套的红绸鱼尾裙，脖子上挂着一颗红色的宝石项链。 “嗯，平时很忙的，但是明天我有空。” 沈归俞一听，眼睛瞬间亮了一下：“那，明天下午我没课，要补课吗？”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主动的人了，他说完后立马反思起来。 黎玥坦然一笑，双手冲他毛茸茸的头发上薅了一把：“明天我一整天都有空，梁桐也有空。” 她转过头去，看着眼睛瞪得大大的吃惊状态下的梁桐表妹：“是，梁桐？” 沈归俞这天晚上脸上都挂着不明显的笑意，看什么都觉得入眼。 这几天，他前所未有的痴迷在手机里的朋友圈站岗。 蹲到了黎玥的一条朋友圈。 原来是她不在的几天里，她飞去了另外一座城市参加活动，朋友圈里晒的是一些活动的边边角角。 他那天把每一张照片都看得十分仔细，过后才小心的给她的朋友圈点了一个赞。 之后的交集就是她回来了。 还有明日的补课，要是明天早上的课不是教授亲自要求学生去听的话就好了。 第二日他准时准点的背着自己的帆布包到了课室。他比较喜欢坐在不引人注目的边边角角的位置，这个学校里他也没什么熟悉的人。 第6章 邂逅相遇 换成往日，这个教授的课很高深难懂，很多人干脆来报个到就转头逃课去了。 但是今日来的人特别多，而且肉眼可见的，男男女女都很期待。 甚至他的旁边的空位都有个男生来问：“同学，你旁边的位置有人吗？” 沈归俞连忙拿起自己的帆布包，往里面坐了一个位置，摇头：“没有的，你坐。” 那男生很高兴的坐下来了，但是这人甚至不是他们系的。 他感到莫名。 这个位置视角很有限，前面坐着一个一直挺直了腰板的男生，那个男生原来就比他要高了，现在挺直了腰板直接挡住了讲台。 沈归俞眨了眨眼睛，算了，就听课就好了。 “来了来了！” 隔壁的男生扯了扯前面自己同伴的衣领，提醒道。 他转眼看向门口，梁教授一面慈目的走进来，一脸红晕笑的跟个开心果一样。 梁教授一如既往的讲起了一些专业知识，沈归俞最近注意力总是会有些分散，发现自己已经跟漏了半拍连忙在书上补上笔记。 只听见梁教授很是眉飞色舞的说道：“我知道你们突然满座是因为听到了那个传言？” 座位上传来一片唏嘘。 细看梁教授今日还特地化了个妆，她扰动了一下自然卷的刘海：“的确，那不是传言，那是预言——” “有一个你们的师姐要来给你们开个小灶——” 起哄的尖叫声太大声以至于沈归俞还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划完纸上的最后一横笔记，他才在起哄声中抬起头来。 人群中全是尖叫：“美女老婆——” “师姐好——不是！是美女师姐好！！！” 他正感疑惑，来自讲台上的一道熟悉的女声恰好响起。 她拿着话筒，随意又散漫的开口：“大家——不用这么热情的哈。” 这声音就像一把箭一样正中他的心。 怎么如此熟悉，熟悉到他不可置信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都不知道。 真的是她。 尽管她低调的戴着口罩，但是就冲着她单独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就便能知道她口罩下的容貌定是不凡。 和他的印象中的黎玥有所不同，她今日的妆容很淡，却恰到好处的掩饰了她平时工作里的强势。 眉毛用浅色眉膏染淡，和她的波浪卷长发相互衬托下，显得整个人都十分温柔。 他心跳如雷的同时，更加关心她为何会回来。 “这位同学——” 黎玥朝他看了过来，毕竟他是全场中唯一一个傻傻的站了起来的人。 他看见她的眉毛弯了一下：“这位同学是有什么疑问吗？” 沈归俞慌乱的一屁股坐了下去，眼神左右乱撞：“没，没有” 黎玥没把他的失态放在心上，很快又提问了几个问题。 接着她话锋一转：“看来我们大学里的师弟师妹们都很害羞呢，特别是——” 她的桃花眼笑起来像是带上了璀璨的星河：“特别是我们学校的男孩子们~” 台下的人气丝毫不减，只是也有人提出疑问。 因为黎玥刚才提到的问题里，完全不是他们的学习领域，所以才没有人敢上去碰壁。 而且提问中的男孩子，也就那个坐在角落里平时存在感不强的学霸而已。 黎玥的演讲甚至没有草稿，但是十分流利也没有什么语病，行云流畅的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提前背好了稿子。 只有沈归俞清楚的知道，作为sl这种国际公司的中国区总裁，怎么可能连这样小小的场合都要撰写稿子。 黎玥之后也并没有因为他的存在特别去设置什么环节，刚才的意外过去了就过去了。 下课铃准时敲响，台下的男孩女孩们纷纷不舍。 黎玥也没有停留，但是很明显在那些同学的大声起哄下有些不好意思拒绝。 最后还是梁教授挺身而出，大手一挥，所有学生按照座位依次序走出了教室。 沈归俞坐在最后一排最后一位，走的最晚。 他莫名的有些紧张，自己路过她身边时需不需要打个招呼什么的？ 她认出自己了吗？自己跟她打招呼会不会很尴尬？ 毕竟两人的关系是用交易来维持的。 这种关系似乎并不好听 想着想着，他就要走到黎玥身边了。 黎玥正兴致勃勃的和梁教授聊着天，一开始是真的没有注意到他身上。 但是他低着个头，眼睛也一直看在地上，像一只直立行走的乌龟一样的模样还是吸引她看了过去。 “我就说你这一趟来能收获不少迷妹……” 黎玥却转头对着那个瘦小的男生说道：“看路啊同学——” 沈归俞恍然从深思中清醒过来，差点真的撞上了门口的墙壁。 黎玥刚好已经摘下了口罩，见状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笑意。 他和她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他慌乱又心虚的别过头。 他赶紧跑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梁教授对这个男生还是有点印象的，几乎所有人都对她的专业课昏昏欲睡时，只有这个小男生一直状态在线的上她的课。 很努力也有几分姿色的一个小男生，这黎玥丫头还真是会挑人，一挑就把最上进的那个看上眼了。 但是据她了解，这男生家里头还挺困难的，一直都在努力争取奖学金和补助金。 两人的差距简直不言而喻，一个天上地下的距离。 不过也可能是她看花眼了呢，黎玥这姑娘在大学的时候桃花缘就没断过，怎么可能会真的看上谁？ 梁教授讪笑：“小黎啊，要是哪天教授我的课又没人气了……” 黎玥无奈，重新把口罩戴上：“知道了，教授~” 语气颇有撒娇和无奈的意味。 黎玥已经毕业三年，而且自己上大学也并没有在学校里正经住过几天。 在大学生涯里就常在大学公司两边跑，没一刻是安宁的。 所以现在对这个学校也并不熟悉到哪去。 她把墨镜戴上，但她出挑的身高和自然而然延伸出来的高贵气息一路都在吸引着路人的瞩目。 与此同时，沈归俞忍耐着一路上的心神不宁的思绪终于赶回到了寝室。 寝室里的小胖和小壮看着谁的手大喊着什么，沈归俞不经意瞄了一眼，正是黎玥带着墨镜踩着高跟鞋在教学连廊里走过的偷拍捉影。 她今天穿的还算低调，上衣是一件真丝长袖下身一件黑丝绒质地的包臀裙。 本来就冲一米八长的个子还毫不避讳的踩上七八厘米的高跟，一路走过的照片甚至比很多男生要高。 小壮看见沈归俞推门进来，连忙上前握住他的肩痛哭：“鱼子啊！怎么，怎么今天课上有美女突袭这件事不告诉咱呀！！！” 小胖更是把图片保存到了手机里，甚至还想要设成屏保。 “我感觉我错过了一个亿——”小胖尖叫。 沈归俞一直都是给人一个傻愣愣的书呆子的形象，见他有些走神，小壮也毫不意外：“好美，好性感，好御姐——” 小胖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一直把那个帖子往下拉试图找到这个美女的更多信息。 结果两人研究了半天，才得到仅仅三条信息。 第一，是个女的。 第二，是个师姐。 第三，是个美女。 “这都是啥信息啊——”小胖很是不满，这不都是一个信息吗 小壮依旧心不死：“鱼子，你见了这么漂亮的女神给你讲了一节课有什么感受？” 小胖扶了扶酒瓶子厚的眼镜抬起头来：“鱼子，你以后上这个摇篮曲的课记得叫上咱们，咱们这个亏可吃大了！” 沈归俞咽了咽喉咙，也拿出手机，哦不，黎玥借给他的手机点开了学校的论坛。 一刷已经三十多条都是捞黎玥的个人信息的帖子了，他不知道怎么想的，长指一点，点开了其中一篇评论最多的。 热评第一就是刚才的那三条信息。 回复楼主的都是清一色的吐槽： 不吃洋葱：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甜虾：玩我呢哥（皱眉） tawqq：你搁这套娃呢大姐（皱眉） 别叫我起床：这什么废话文学！三分钟内五毛钱我要我女神的全部信息—— 沈归俞作为这个学校唯一一个和她有着十几万关系的人，默默地退了出来关上了手机。 想了想，又重新解锁，点开和她的聊天界面。 还停留在她出差前的最后一条信息，他等待了一会，还是又退了出去。 他在犹豫什么，他又在为什么犹豫啊…… 他爬上了床，在自己薄薄的床铺里闷着头试图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下午是两点半的课，他最近又在面试一个奶茶店的岗位，现在是无薪试用期。 所以很疲累，再在意的事情也都被身体自觉放在一边。 “鱼子！鱼子还不起啊！两点二十五了——” 小胖和小壮扯开他的被子，最后实在自身难保的说道：“我们给你签到哈，你记得到时候偷摸着进来！” 小壮担心他记不起来事情，添上一嘴：“今天是武大郎的课！” 武大郎是学校里有名的严厉，沈归俞眼中瞬间清明起来，马上起来收拾东西。 好在学校离宿舍不远，他奔跑了四分钟总算赶上了。 只是——坐下没多久后才发现自己没拿手机。 他以前那个手机除非要用上转账，存在感并不强。但是现在他忽然感到坐如针毡。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依赖互联网了…… 自我检讨了半天，心里仍然对逃课跃跃欲试。 算了，总算熬到最后下课，他连忙跑去宿舍把手机从被窝里掏出来。 他一打开，就看见一个用着狗头像的人弹出来一条信息。 “怎么还没出来？” 他的心蓦的一跳，连忙下床，结果下床时腿往铁杆上一撞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沈归俞居然忘了自己今天是有课要给梁桐上的，他一边小跑一边在心底里狠狠谴责自己。 他出了校门口，气喘吁吁的穿过左侧的巷子，这里相比校门口更加隐蔽。 果然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那里。 他有些忐忑的停顿了一下，才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对，对不起……我忘了。”他话还没有理顺，就道歉说道。 黎玥把车座调回正常的高度，眼神有些惺忪让他为之一愣。 “没事。”也就迟到了半个小时。 看得出来这人为了赶来有多费劲了，虽然自己真的很没有耐心等人。 他更加愧疚了，一路上都在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的反复横跳。 他的余光瞥见女人并不太想把精力放在聊天上，只好悻悻的闭了嘴。 点开手机，朋友圈上有一个小红点。 他点开一看，是几个舍友的朋友圈，中间夹着一条——黎玥的。 她没有配图，只是单纯的文字。 “等某个不看路又不带手机的坏小子。” 刚好就在半个小时前，他退出来才发现，她还给他打了两个电话。 真是没用死了。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之间如今只有许冰冰一个共友，沈归俞看见她的那条朋友圈下面许冰冰留下赫然几个大字： 许冰冰：最好的惩罚就是办了他！（玫瑰） 他的脸刹红。 就当做不知道好了，他佯装淡定的把手机反扣在腿上。 脑子里猝不及防的来了一个荒谬的想法：黎玥会怎么回复许冰冰呢…… 黎玥的朋友圈从来不缺乏评论，特别是和她一起玩的人，此时已经在下面炸了锅。 莫秋：哪个！？哪个？！哪里有坏小子！！ 徐天棠：我嘞个去，这年头还有人敢放玥姐飞机的人还是男人←_←？ 小姨：我告家长了我告老师你搞对象—— 甚至她妈黎母也在下面凑热闹：我没看错，女儿？ 她一一回复后，和沈归俞一样，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躺在沙发闭目养神。 书房里隐隐约约传来读英文的声音，男音很轻巧，读的也很流畅。 她心情得到些许放松，便转头就睡了过去。 “怎么表姐突然有了睡沙发的爱好？”梁桐挠头。 沈归俞默了默，把手指抵在唇部：“嘘。也许是累了。” 他带着梁桐去了厨房，几人思量再三都没有去打扰她休息。 第7章 新任奶茶店兼职 孙姨也不是没有留意到这位老师时不时向沙发那边看过去的眼神，而且以前小姐并没有这么随遇而安的睡觉习惯。 黎玥最后醒来时，家里便只剩下孙姨在清洗碗筷了。 她刚醒来，睡眼朦胧：“孙姨，梁桐他们呢？” 孙姨擦干净手走出来，说：“哎呀，小桐小姐叫她司机来接她回去了，沈老师说他自个打车回去。” “走了多久？” 孙姨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思考了一下才说：“十分钟左右，小姐您想吃什么，我给您重新做点？” 黎玥却起身去拿了车钥匙，随意的穿上自己的一双平底低跟鞋对孙阿姨说道：“不用了，孙姨，我出去找人。” 说完拿起手机拨通一个手机号码，里面嘟嘟了两声就被人接了。 他以前有这么快接自己电话么，黎玥一边按电梯一边思索。 “喂？” “是我，黎玥。” 那边的声音还夹带着风声，他清透的男声从手机里传过来：“我知道，我给你备注了的。” “嗯。” 沈归俞拿着手机，在原地站着等待着黎玥说话，不自觉间自己用脚跟画起圈来。 “黎小姐……” 黎玥已经来到了车库，她这才发现自己拿的不是平常来接他的车，也不知道这人会不会不习惯。 “我来送你回家。” 沈归俞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慌乱的拒绝：“不，不用了！我已经打到车了。” 黎玥却没理会他说了什么，发动了车子，沈归俞自然听到了车子发动的声音。 他有些愧疚，自己欠了她这么多钱来补一个一点难度都没有的课来还钱就算了，还每天都需要雇主接送 总感觉越相处下去就亏欠她的越多…… “黎小姐，不用麻烦的”他的手用力的攥着自己穿着的廉价又劣质的体恤，心中的自卑叫嚣着自己应该要逃离这么一个完美的人。 她那么好，在人群中一站就是最吸引人的存在。 而他，三十几块钱的衣服就能穿好几年，每日躲躲藏藏住在低矮又破烂的小阁楼里苟且偷生。 她美好明媚如春日骄阳，他则是寒冽冬日的最可怜的雪水。 “真的”他深吸了一口气攥成拳的手松开：“真的不用麻烦的。” 黎玥那边长久的沉默，沈归俞最后忍着心里的酸胀感把电话挂断。 自己这是干了什么他只觉得着泼天的自卑快要将他淹没，自己的脑子已经是不清醒了。 他拿出手机，看着和黎玥的聊天界面发呆。 想要编辑一些道歉的，为自己刚才的无礼做诡辩的话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辆粉色的车停在了他面前，稳稳当当。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边并没有别的人，莫名的开始紧张起来。 车窗降下，里面一张辩不清息怒却容貌绝美的脸出现在眼前。 他鼻子一酸，心也跟着跳空了几拍。 “黎，黎小姐？” 黎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换做平时她直接把他的联系方式什么的拉黑了。 但是在不远处真正看见那个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看，脸已经皱成苦瓜模样的男人时，自己的心怎么都硬不起来了。 “上车。”她意简言赅，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 沈归俞没有发现她的心情不好，还是坚强道：“我，我已经打了车了。” 黎玥差点要生气了，她的这辆刚提到手的粉色少女心玛莎难道连那些计程车都比不过么！？ “上车。”她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原话，语气稍重了些。 他要是再推辞，自己就要上手把人塞进来了。 陆恒之只好跟着自动打开的车门钻了进来。 得逞后，她内心的小得意瞬间飞扬起来了，露出了平时谈下一个上亿级别的大项目的微笑。 这种笑容自然是不能够被沈归俞看见的。 沈归俞能看见的只有女人闷闷的气场，好像是生了谁的气一样。 要是是生他的气，就不会来接他了…… “你不是打了车么，还不取消？” 沈归俞面色一红，拿出手机缓慢解锁。 其实他压根不知道怎么用手机打车，他平时就靠自己的两双腿，鲜有需要打车的时候。 而且之前自己那个破手机，点开一些文件夹都已经费时费力了。他没心思研究怎么打车。 他胡乱的想起舍友们平时打车时候聊的话。 记忆里，小胖握着手机大喊：“这个骑手怎么还没到啊！慢死了……” “他能送到的时间都够我自己走过去吃饭的了……” 所以这应该是打车软件沈归俞自信满满的点开了一个黄色的小程序。 黎玥给他拉过来安全带，他闻到了她身上独有的香水味以及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向自己接近，只做出了傻愣愣的看着她的反应。 女人看着他时眼睛好像弯了一下，又好像没有。 他平息着自己小鹿乱撞的心，佯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淡定。 黎玥却有意或无意的瞥见了他手机上的页面，给他系上安全带后，看着这人脸上浮动的嫣红故意道：“这个东西是打车的么？” 沈归俞心一跳，就听见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这玩意是点外卖的，你是想让外卖小哥送你回家啊？” 最后，黎玥载着一个脸红成猴子屁股一样的人飞速从路段驶过。 “到了。” 一路上，沈归俞都在为自己的出糗脸红心跳，只恨自己明明是个当代人却用着2g都不如的网络。 自己肯定成为她眼里的笑话了，他真的很想在车里美美隐身呵。 听到她提醒，他才发现平时觉得挺长的一段路就这么过去了。 “谢，谢谢你”他连忙抓起自己的包就要开车门往外走。 结果刚一动，就被扣着的安全带扯了回去。 他的脸直接红到了耳垂。 黎玥这次是真的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容怎么跟跟看着她家的金毛是一样的…… 他一定很丢人，很丢人很丢人 “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这么怕我干什么。”黎玥伸手替他解开安全带，最后还不忘把伸出去的手在他的手上看似不经意的摸了一把。 “哟，手都这么烫，不会是发烧了？” 沈归俞忙不迭的开了车门跳出去，这才避开了黎玥想要摸他的额头的动作。 他道了三声谢，差点给她鞠躬了。 他看见车子的倒后镜上自己红扑扑的一张脸，自己肯定最近吃上火了 黎玥看着这不经逗的小男生走进学校，竟是一次头都没回。 “真是个没良心的”黎玥从车里拿出来一包烟，很熟练的点燃呼出一个完美的烟圈：“我就喜欢没良心的。” 沈归俞拐进转角里站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脑袋出来一看。 车已经不见了。 他这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回到寝室，听到舍友不停的唉声叹气。 原来是因为下午没过多久后，论坛上关于黎玥的帖子都被审核员删了。 发一条删一条，引的无数迷妹迷弟们空叹气。 “哎，怎么鱼子你对女神一点兴趣都没有呵？” 小壮逗他说道：“鱼子不会是gay？” 沈归俞拿衣服走去洗漱间的脚步一顿，像是被吓到了一样，顺手把手机屏幕熄黑才回道。 “不，不是。” 直到沈归俞关上了洗漱间的门，小胖和小壮才相互讨论起来。 “以前鱼子不会这么少话的呀，而且我看他那个表情，心虚的嘞。” “鱼子肯定偷偷瞒着我们兄弟几个！” 小壮的眼睛转了几圈，从椅子上弹跳起来：“难道他真是同性恋？！！” 夜晚，沈归俞才打开了朋友圈往下拉。 找到黎玥的那条朋友圈，仔细看着黎玥给许冰冰的回复。 简简单单，平平淡淡，意简言赅的—— 一个“滚”字。 …… 沈归俞又平平淡淡的过了两日，只是比平常多了一个爱好。 就是时不时去看自己的手机。 今日就是那个奶茶店正式营业之日，沈归俞便提前给黎玥发去一条信息。 黎玥正在开会，直到一个小时后才点开那个信息框。 “黎小姐，下次补课是什么时候？” 接着可能她没回复，他又在后面补了一句。 “黎小姐？” 黎玥坐进自己的办公椅上，她的办公室极其亮堂，对面就是一整面宽大的落地窗。 “你最近很忙？” 沈归俞秒回，应该是已经等了很久。 “没有，是我最近面试了一个兼职我担心时间会有冲突。” 黎玥发过来的一段六秒的语音，他轻轻的给手机塞上耳机带上。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说：“怎么还去兼职，不累？” 大四的课程已经少了很多，但是他来回在校外校内的两边跑肯定不会轻松到哪去。 沈归俞却误以为黎玥是担心他误了梁桐的课程，接着解释道：“不，我不会影响教课的——” 黎玥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文件，将手机用肩膀夹住，在文件上看了几眼后利落的签下个名字后继续给他发语音。 “你别累着就好，要是实在抽不开身，不来教课也可以。” 沈归俞一愣，梁桐马上就要小升初了，这时候肯定不可能因为一个奶茶店的兼职耽误了她的。 只是这种语气，怎么好像是在关心他呢。 沈归俞有时候说话的声音低低的，他原来的音色就比较像小孩子，音调一低后便显得有点奶了。 “没关系的，我能平衡好工作和生活……” 换而言之就是不用担心他，他能照顾好自己。 手里拿着的手机一震，他一直在下楼梯也不好接电话，所以就走到了楼道的栏杆前接通了电话。 “喂？黎玥？” “那你今天是今天去上班么，几点下班？” “嗯晚上十点。” 今天就是没有课的一天，所以他的兼职就要从下午四点上到晚上的十点。 奶茶店一个小时赚十五块钱，虽然不多，但也算得上是一个收入。 黎玥这通电话打的急，匆匆问过奶茶店的位置后便又要去开会了。 他其实并没有打算告诉黎玥他工作的地方，但是黎玥便提到有些时候可能去奶茶店接他去给梁桐上课，这才把奶茶店的位置发了过去。 只是这个位置消息发过去后，黎玥便没有回复了。 他把书本放进自己的帆布包里，一如既往的走在楼梯最靠右侧的地方下了楼梯。 他走出校门，先给自己戴上了一个口罩以防万一。 沈归俞搬到这个城市两年，已经两年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了。 但是那种恐惧还是十分强大，可以在睡梦中突然将他惊醒，可以让他在人群面前永远自卑的抬不起头，可以让他日日夜夜都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 除了黎玥在的时候，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封闭的。 “啊！” 一个女生从转弯里走出来，被沈归俞吓到手里的咖啡都撒出来了一点。 沈归俞连忙道歉，并拿出纸巾将地上擦干净。 女生显然有些尴尬，她也蹲下身来帮忙擦地板。 “没事的同学，咖啡本来就太烫了，和你没关系，你不用给我道歉了” 女生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便是笑着跟他打趣道：“不过同学你走路怎么没声啊，我刚还以为我见着鬼了哈哈哈。” 沈归俞一愣，似乎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过，自己活的这么不起眼，而且卑微。 他露在口罩外的眼睛此刻像是蒙了一层水珠。 黎玥结束了第二场会议，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助理向她走过来：“黎总。” 助理名叫程岚，跟了她有五年了。 “外面，有人等。” 黎玥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下午五点四十。 刚才看见程岚的眼神就知道来者不善，但是没想到是自己在公司里最不愿意见到的男人。 “杨勋，你又要跟我说什么？” 杨勋在她公司里职位不上不下，但是位置却很尴尬。他是由那些董事会里的老总塞进来的一个——总是给她添麻烦让她见了心烦的人物。 这人也不能说不能成事，就是整天跟黎玥作对一样唱几个字的反调让黎玥倍感不爽。 许冰冰皇帝大方赐名他俩为欢喜冤家，黎玥只觉得见了他就晦气想一头撞死盘龙柱上。 这不，这男人推了一把他的黑框老式眼镜：“黎总。” “放。”反正要说的都是屁。 第8章 接他下班 杨勋总是喜欢在讲话前先绕一圈九曲十八弯的圈子，黎玥其实真的很不想听。 杨勋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服领结：“黎总，您这次回c大开讲座怎么不提前跟董事会这边说一声？” “您不是不知道现在的新媒体有多发达，有时候别人一个屁都能报道三四五六天，您作为我们sl的国区总裁应该要前后都要做足了准备才答应要不要去开这么一个讲座，得不偿失的话对您对公司都是不好的影响……” 黎玥只觉得脑瓜嗡嗡响，这人比自己老母亲还要能啰嗦：“我不是已经让人去把帖子都下了吗？况且这跟董事会有什么关系？这只是我的私人活动我又不是什么明星——” 杨勋再次推了一下自己的黑框眼镜，在桌面上敲了两下：“但是那些媒体如今报道的不只有娱乐圈了，什么商业国际到处都是马仔记者！” “况且您身后的黎家，想不引人注意都难呀，好在这次处理的及时没有让董事会那边知道，不然您又要挨一顿说辞了。” 黎玥有些不耐了，点了点头才说道：“够了，你再说下去我要心疼我自己了。” “出去，我还要去签几个字，少打搅我。” 杨勋的嘴巴张了张，看见门口识趣刚好来开门，并且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的程岚，只好愤愤不平的出去了。 “黎总，您辛苦了，喝杯咖啡。” 黎玥把刚才那些屁话全都从右耳排出去，脑子这才有了空闲去思考别的事情。 “和光辉集团的合作谈的怎么样了？” 黎氏家大业大，涉及的领域很多。房地产服装类为主要部分。黎玥如今二十七岁，接手黎氏公司的时候是她二十岁生日。 黎父脸上带着从容不迫的笑容，将整个黎氏忍痛割爱给她，黎玥就此背上了这个烂摊子整整七年。 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学的也跟金融管理没什么关系，只是一上大学后就找机会重点修双学位，一学就是三年。 一边学金融，一边学自己喜欢的美术设计。 最后好不容易稳定下来黎氏的地位不被其他几家龙头分割，尽管她已经尽力，黎氏还是不比爷爷当位时期的鼎盛。 但是她也没办法了，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 多少次筋疲力尽的倒在办公桌上想方案对策，多少次牵头去名利场拉投资，多少次跟董事会那群老狐狸周旋 很多时候就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也才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她不擅长房地产领域的生意，干脆抛出一些市场转战自己擅长的服装设计，将原本黎氏产业中并不起眼的sl公司经营到最大，最好。 最后收购了外国的一家服装品牌，改头换面后，黎氏迎来蜕变的重生。 程岚听此也拿出来了一份文件，打开来递给黎玥。 黎玥认真看了十五分钟后，才郑重的签下自己的大名。 在这次合作中，自己不出意外能捞个几千万。 “ok，下班~”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来临，她笑着把文件交给程岚。 接着便是一转身把包捞上自己肩头，走出自己的办公室甚至比程岚还要快。 “各位小美女小帅哥们，咱们下班~” 外面原本还在踏实埋头工作的立马像雨后竹笋一样伸出头来欢呼。 “黎总这次又拿下一个好项目，请咱们大家吃一顿呗——”一个耳后夹着数码笔的微胖女生带着龙头起哄道。 “对鸭，黎总请人家喝奶茶茶~” “喝奶茶茶~” 黎玥的人向来都是上班一条龙，下班也得是一条龙的人中龙凤。 “下次，下次，下次我请大家喝奶茶~” 黎玥一边走一边点开自己的手机，点开沈归俞发来的地点。 “小德地图开始为您导航，南槐街第86路p416号百茶道奶茶店，祝您行程愉快~” 如今时间已经快要八点，正是人群高峰期的时候。 以至于她走进店里，沈归俞都没有发现。 她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还需得和别人拼桌，对面是一个糙汉子，脱了鞋把脚踩在另外一张椅子上。 黎玥皱紧了眉头，坐在那男人隔壁如坐针毡。 终于等到前面的椅子空出来了，自己就上去坐下来，隔壁是一个穿着短裙的小姑娘在发语音，看起来才高中的模样。 “我跟你说，这家奶茶店的店员真的好帅好帅！” 接着女生收到了一条信息，她小心的拿出手机对着沈归俞拍了四五张。 她用手机下单后，便看似不经意的问她要了一张纸巾，借机聊起天来。 “现在读初三？哇，妹妹你长得也太可爱了！” 女生总是爱听这样的话的，那小姑娘一下子便没有了什么戒心。 “妹妹觉得这家奶茶店有什么好喝的推荐推荐？我还想问问那个戴着帽子的服务员，结果坐了半天他都还被围着” 小姑娘看了一眼戴着鸭舌帽的沈归俞，嘻嘻的笑道：“姐姐，不瞒你说，这家奶茶店里现在坐着的有一半都是我们班的！我们今天早上有个同学说这家店有帅哥服务员，都是约着一起来的！” “这个奶茶店说实话我们也没喝过，我们就想着过来看看帅哥” 黎玥听到这里皱眉了，问道：“所以你们都没有下单，只是过来凑热闹的么？” 其实外面的天气越来越炎热，也有很大一部分人是为了蹭蹭店里的空调。 有空调又有的帅哥撩，马上就围堵了一大批粉丝了。 沈归俞被围在柜台里，小女生们把柜台围的水泄不通，非要他给微信才愿意罢休。 而且这些小孩越发厚脸皮，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老婆！把微信给我老婆！” “男老婆！你是我唯一的男老婆！” 他戴着工作必要的口罩，腰上系着咖啡色的围裙勾勒出他的细腰。 “同学们，你们让开一点好不好，我看不到客人了” 他的话在犯了花痴的小姑娘们中仿佛石沉大海。 小姑娘们看他之后都不怎么说话了，便觉得没什么意思讪讪的坐回去了座位上。 沈归俞按照单子接过同事递过来的两杯奶茶，就给客人送过去。 他没想到自己的第一天上班就把店里的生意搅和成这样，此刻不免有些垂头丧气的。 他把奶茶给客人送过去，余光瞥见这个包似乎有点熟悉。 这个牌子的花纹很是流行，但他就是偏偏留了一个眼神。 “沈先生生意很红火嘛。” 女人笑着打趣道，接过他手中的奶茶。 他一愣：“没，没有。” 他放下吸管，转身就回了工作的区域继续工作。 只是从这时候开始，就频频走神了。 他一心都在思考她何时离开，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喔对，他把奶茶店的地址发货给她看来着她信息到现在都没回，还以为她是没看见呢。 他看了一眼，黎玥像是在等什么人，她自己的那杯奶茶也只是把吸管放了进去。 一口都还没喝。 直到他下班，奶茶和她都还是一动不动的。 “我们下班了，小姐。” 黎玥看着眼前礼貌的服务生，是他的同事，不免也亲和了些。 “好的呢，我在等人。” 那男生一愣，重复了一遍：“可是我们现在就要关门了，您要不换个地方等？” 黎玥也耐心的解释：“我等他呢。” 沈归俞一边清洗着工具一边也在留意着自己的同事和她在聊些什么，两人像是找到了什么共同话题一样，场面诙谐。 他不自觉的加快了清洗的速度。 “下班了？” 他还想着装没看见她和那男生聊的甚好的画面就直接走出去，却被她叫住了。 “嗯。” 他呆呆的站在那里，另外一个服务生也笑着说道：“归俞啊，就是太内向了” 他的手心恍然一凉，黎玥提起自己的包走到他身边把奶茶塞进了他的手里。 “请你的。” 沈归俞这才明白过来黎玥是专门来找他，等他的。 他走出门口，已经很习惯性的跟着她进了她的车里。 “家里——” “你是——” 两人忽然同时试图绽展开话题，刚说出口的话突然在空中碰撞在一起，黎玥摆了摆手：“你先说。” 他的手握紧了些，看着她还没喝过几口的奶茶说道：“你是觉得奶茶不好喝吗” 这是他做的，他做过最熟练的样式。 也是店里最火热的一款之一，山茶牛乳。 可她却只喝了两口，透明的饮料杯子里的奶茶冰都化了。 其实这只是她随便点的，并没有想过喝。 “没有。”黎玥发动了车子，音乐也开始响起。 “只是我没有喝奶茶的习惯。” 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更多的原因是她不想摄入太多的糖分。 沈归俞吸了一口自己怀里抱着的奶茶，口感也没有变差，充斥着山茶花香以及醇香的乌龙茶味，怎么就不讨她的喜欢了。 “谢谢你的奶茶还有谢谢你来接我。” 他看清楚了这是送他回学校的路，心中便蠢蠢欲动去证明自己的猜测。 “你是特地来接我下班的么？” 他很喜欢喝这个口味的奶茶，只是他一向平时舍不得给自己花钱，只是在自己做学徒学习的时候尝过这个味道。 黎玥像是完全不当这事是一回事一样，点了点头：“我下班刚好路过，就来看看你。” 虽然已经不是下班的晚高峰，但是今天因为是周日假期时间，路过的这个广场的车就有些多了。 黎玥干脆换了一条路，走沿江的一条小路送他回学校。 “家里最近有什么事情么？” 沈归俞一愣，“没有。” “那为什么急着出来兼职？你大四的课程还能跟得上吗，而且你也快毕业了也应该要为毕业做点准备了。” 沈归俞不是没有考虑过毕业以后去哪里工作的事情，他虽然学业成绩很好，但是和在人面前却不会说话，几个工作的笔试过了，但都卡在了面试上。 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跟老师问过你的成绩一向很好，我只是担心你会因小失大。” 毕竟大四毕业的那段时间是找工作最好的时间，很多单位会在固定的地点进行招聘。 见他不回答，以为是自己说话说过头了，她便停下了车子：“是不是奶奶的手术又需要钱了？你可以跟我说。” 沈归俞一直低着头揪着自己的手指不放，听到这里才摇头否定：“没有，奶奶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快要出院了，不用花很多钱。” “我，我只是想快点还清欠你的钱……” 黎玥根本不在意这点钱，这些钱还清了她以后还用什么理由能把人哄出学校来？ “我又不急着用，你可以慢慢还，不换还也行。” 沈归俞的脑袋更加低了，声音好似要哭一样：“不行，不可以这样的” 她对他的好也许就是好心施舍罢了，自己怎么能踩着她的善意去逍遥自在拖个十年八月才还的呢。 起码他并不想这么做，他不想成为一个吃别人同情心红利而活的人。 他也不想某一天会让她失望。 黎玥看着他越迈越低的头，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柔声抚慰道：“好了好了，那我也尊重你的决定。” “你注意多照顾照顾自己，别到时候我那表妹找人学习的时候你病倒不见了。” 沈归俞何德何能能够受到来自她的尊重理解。 这种被关心而生微妙的感觉让他在心里开出一朵洁白的小花。 他们打开车窗，江风从车窗里钻进来，冲淡了他眼中的泪意。 “改天，你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去探望探望奶奶。” 沈归俞的眼眶瞬间一热，因为他忽然发现，这世界上仍然有人在心里挂念着他们。 车窗缓慢的关上，江风无声的拍着玻璃，他的脸上悄悄淌过一行泪水：“好。” 小男生抱着已经喝空的奶茶杯，一路上都不再说话。 看见他没有状态营业，黎玥也悄悄换了一首平静舒缓一点的歌，也没有再说什么。 并且忍着对自己体重的深深愧疚感，喝完了那杯奶茶。 他说的倒也没错，这做的确实挺好喝的。 第9章 喝醉的小狗会叫姐姐诶 去探望奶奶的时间两人在微信上约到了后日。 果然天气晴朗，是一个出门的好日子。 她去学校接他，一路开到了慈云医院。 上了熟悉的楼层，这次走廊光线很好，让他的心情也开朗了许多。 “奶奶。”他们异口同声的叫道。 老人家依旧抱着那个老旧的收音机，显然没想到沈归俞会在这大中午特地过来探望她。 更没想到这次也带着他的女朋友。 “好孩子，好孩子！”她激动的从床上坐起来，笑着说道。 黎玥今天特地换了一套纯白色的翻领衬衫连衣裙，裙摆很大，身后有一个面积不大的镂空设计。 她体态轻盈，身材修长，编着一个慵懒随意的侧麻花辫，只是淡妆便轻松的将这条裙子的美演绎的更上一层楼。 完全看不到她要比沈归俞还要年长的痕迹，在沈奶奶看来，也就是个跟沈归俞差不多的小姑娘。 她今天穿着的也是平底浅口的低跟，看起来也就跟沈归俞差不多高。 她有些诧异的是沈归俞到现在都还没跟奶奶解释他俩的关系。 但是她反应很快，从手里精美的礼品袋里拿出来了一个精致的收音机，还是触屏使用的。 “奶奶，这是我买给您的，您要是无聊可以用这个听听戏曲，唱的可好听了嘞。” 黎玥这一趟过来买了不少东西，补品水果一堆，但最重要的还是这个粉色的收音机。 沈归俞今天破天荒的不穿长裤了，换成了一条黑色的短裤，上身依旧是白色。 碎过的头发已经很久没剪，今天出门前干脆把头发都梳开了个分叉。 碎刘海刚及眉眼，挡不住他看向她的目光炽热。 过去了很久很久，他和奶奶两个人相依为命，如今看见另外一个如同阳光一样温暖的人就站在眼前，满怀耐心的逗着奶奶说话，陪奶奶聊天 也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灼热，黎玥也回过头来看他。 “去洗点葡萄，这种葡萄很好吃的，奶奶肯定喜欢。” 沈归俞点头，拆开那个箱子，里面放着三串青绿色新鲜的葡萄。 这些葡萄比他吃过的都要肥大，一打开箱子就能闻到葡萄的清香味。 他拿起一串，走出门外时还留恋的看了一眼，生怕自己一回来就只剩奶奶一人孤坐在病床上，那人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这种感觉来的很微妙，就像是他多了一个亲人一样的人存在。 爸爸欠了很多亲戚的钱，在外面逃了多年，家里根本没有几个能够称得上亲戚的人了。 伯父是唯一一个还在乎他和奶奶的人，但是伯母在，杯水车薪的他也帮不了多少忙。 他小心的将葡萄浸在水里，仔细清洗着缝隙里的灰尘。 他洗好后，便匆忙回了病房里头。 还没进门，就听见了里面都已经熟稔的谈笑声。 奶奶很喜欢她，手一直搭在她的手背上，脸上的笑容一刻都没有放下来过。 他庆幸自己上一次来不及将实情告诉奶奶。 他在门外呆呆的看着里面美好的一切，他也很喜欢她。 她的出现，只不过半个月，就已经带来了很多改变。 爱的力量总是强大，他一直领悟到的都是它的负面，如今它正面给人塑造人心的力量，他也能领悟到了。 “小鱼，怎么站在门外不进来啊？” 沈归俞趁着开门的间隙，伸手擦掉眼角的碎泪：“奶奶” 奶奶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说过他心思细腻，会吃很多闷声忍气的苦。 见状，沈奶奶叹了口气，握了握黎玥的手：“小鱼是个负责任的好孩子，你相信奶奶。” 黎玥点了点头，一侧的麻花辫松散的刚刚好，让她这样这样一个横出职业场的女商人也带了点可爱俏皮。 “奶奶，您吃个葡萄，这葡萄可甜。”黎玥摘下来一颗葡萄递给沈奶奶，并和奶奶聊起了很多关于戏曲的东西。 沈归俞看着她们依旧相聊甚欢的样子，也才后悔自己这么多年，奶奶这些兴趣爱好他都不知道也不曾了解过…… 直到最后沈奶奶聊的累了，黎玥才去主动牵起沈归俞的手：“那奶奶不打扰您休息了，您好好睡个午觉，很快就能出院了——” 沈归俞听着听着就走神了，连他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一层绯红。 “诶，沈大姐！您孙女对您可真好，那可是一百多块钱一串的品种葡萄呢！您孙女的男朋友是哪里人呀？”隔壁床的大姐在黎玥两人出去后，便探出头来问道。 沈奶奶看着手里的葡萄，也不知该不该吃了：“那是我孙子的女朋友！不是我孙女！我就这一个孙子！” “哦哦！那您孙子的女朋友还真会说话，我都好久没有和年轻人聊的这么开心了！” 沈奶奶把葡萄递了一串葡萄给那位奶奶，心里却因为这话不免替自己那个不会说话的孙子担心起来。 小黎也是个乖孩子，但是就是小鱼这性子……就怕把小姑娘气走了，也不会哄。 出了医院，他看着走在前面开路的身影，忽然横生出一股想要上前去搂住她的冲动。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怎么今天总是走神？”黎玥没穿高跟鞋，跟他高度差的不是很明显。 他能感受到她看着他，却不知要怎么开口。 “没休息好吗？” 只好硬着头皮承认：“嗯，应该是。” 黎玥点了点头，两人都上了车后，她便把音乐调成舒缓的纯音乐：“眯一会，养养精神。” 沈归俞自己扣上安全带，没有说话。 在她以为这条路又将会是毫无交流的过程，沈归俞的嗓音响起：“谢谢你黎玥” 黎玥的车里换了一种香氛，他没有觉得不适应，并且他的确在纯音乐的熏陶下感到身心都放松了不少。 “那个，那个”他忽然低声说道：“奶奶下周一要出院了” 黎玥也许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她又故意问道：“嗯，那天我有空。” 相互拉扯的把戏，黎玥怎么会看不明白。 沈归俞悬着的心更加忐忑了，只能一个劲的攥着自己的衣服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好在黎玥在开车，视线没有一直放在他身上，不然也许她说的话会是：“你想要让我也去么？” 如果她是这么说的话，他真的要羞耻到无地自容了。 “那你能不能，能不能来陪我接奶奶出院？我知道这很麻烦你——” 车子刚好遇到了红灯停下来了，这句话飘荡在只有纯音乐的车子内，引的人无限遐思。 顷刻，她才说：“好，不麻烦的。” 心里的一口闷气终于舒了开来，他肉眼可见的开心了很多。 他的目光又抛掷在了窗外向后闪过的街景中，看天空纯净的蓝以及街道上行人赶路时面上的红晕。 只不过试图用眼睛做笔，在记忆里描绘下此刻自己所感受的一切，好让自己的回忆中多一分独属于今天的鲜灵生动。 这一切终止在黎玥把车停在了他的校门口，沈归俞还是有一种大梦方醒的感觉。 “现在是下午五点四十，沈归俞，不如我们一起吃个饭。” 他第一时间并不是问她为什么突然约他吃饭，反而是呆呆的点头，那模样就像是黎玥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用这副呆呆的表情点头一样心甘情愿。 于是车子又重新启动了。 黎玥最后把车停在了离他学校并不远的一个山庄，沈归俞原本还在担心黎玥会不会把自己带去那些很高级费钱的地方吃饭，看见只是一个简单平静的山庄后才放下心来。 他们的这顿晚饭进行的很顺利，就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和谐。 沈归俞不得不承认，黎玥是一个很懂得如何说话的人，就算只是一句只有一个“哦”字的话都会时刻注意着语气的进退。 他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我可以喝酒吗？” 说来也巧，这家店刚好在做店庆活动，会给每一位进店吃饭的顾客赠送一杯酒水。 沈归俞从未喝过酒，但是眼下心情从未这么好过，便起了想要试试的心思。 而且，在黎玥面前，他似乎能做到正确无误的提出自己的请求了。 不用委屈求全，不用顾左右而言他，不用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他是这么嚣张又肆意的把手放在了她的手指上：“我可以喝的，对不对，黎玥？” 黎玥萌生出一种想要把人欺负到哭的模样，她对他的好奇已经到了为什么这人明明被自己哄的这么高兴了，为什么眼圈却越来越红。 “嗯，我会送你回去。” 沈归俞闻言便把小小的酒杯举起，一饮而尽。 酒香扑鼻，酒味辛辣的刺激到了他的喉咙和神经，这种直上云霄的感觉令他承受不住连连咳嗽。 她取笑着他的囧样，毫不谦虚的拿起那杯属于自己的酒在他面前扬了扬。 他酒劲马上就上了头，像是一只闻到了骨头的小狗一样扑上了她的手想要抢过来。 酒水最后只有半杯进了他的嘴里，剩下的因为碰撞，从他的下颚流下来，直直的把水光顺延到衣领里面。 黎玥不得不看愣了眼，她的思绪像是也被那水光牵引着，牵引着她更为浓厚的兴趣进入他的衣领之下。 “好，好喝！”他完全是醉了的模样，说话都不利索了。 好家伙，已经坐不起来了，就这么直直的倒入她的怀里。 二十三岁的沈归俞，果然还是一个滴酒未沾的又好又乖的小孩子。 黎玥也被这酒香熏的头疼，干脆用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吴叔，哎您现在过来接我一趟……嗯，我现在在科山山庄。” 吴叔赶过来需要二十来分钟，黎玥看着怀里的醉鬼实在是无奈。 她艰难的把人的脑袋移到自己的腿上，倒好了一碗茶，接着就是试图叫醒他：“沈归俞？喝点茶醒醒酒？” 沈归俞这条醉的不成样子的鱼怎么可能回应她。 她忽然想起来了电视剧里头经常上演的一幕，女猪脚晕倒的时候男猪脚都是毫不犹豫的自己喝下药水用吻渡给她的。 可现在又不是在演电视剧—— 她把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放到一边，却看见沈归俞呼呼大睡的样子依旧毫无办法。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只要她耐心，归俞把酒醒。 呵呵，于是她扶起他的脑袋，小心翼翼的把茶水从他嫣红的嘴唇里倒进去。 嗯，茶水见空了，全都喂了沈归俞的衣服。 她又拿出纸巾把他的领子擦干净，果然时间已经被消耗到了二十分钟之后。 吴叔在门外敲门，黎玥最后看了一眼怀里的男人，“进。” “小姐，还是我来把先生背上车。” 黎玥却有些不太愿意了。 “算了，吴叔，万一他吐您一身怎么办？吴叔您就来搭把手，这人轻的很嘞。” 吴叔马上过来，把沈归俞像树枝一样纤细的手搭在肩头，和黎玥一起扶着男人进了车里。 “小姐，现在要去哪里？” 能去哪里，这人醉了难道自己还能把他扛回宿舍么。但是要是又把他送自己家里，这人酒后断片，会不会傻到以为是她灌醉了他？ “互联网是个好东西。”黎玥这么说道，从沈归俞的口袋里掏出来了手机。 把他的眼皮撑开，用自己的手机打光，总算用面容 开了锁。 她点开微信，一入眼就是他给她的备注。 “黎玥。欠二十万五千六百四十。” 怎么不直接把她备注债主呢…… 他找了个看起来像是他舍友的头像打过去一个电话，对面等了好一会才接通。 “鱼子你干嘛！？你不知道我现在开排位啊！” 黎玥听到这语气，皱眉：“我不是沈归俞。” 对面的男生瞬间没了怒气，只因为这女生的声音怎么跟自己的女神的声音这么像！？ “沈归俞喝醉了，麻烦你们出校门口接他回去。” “什么？鱼子喝酒了？！你等等我马上就来！” 吴叔和黎玥把人架在肩头，沈归俞还一直无意识的想要往黎玥身上靠。 “鱼子！”校门口急匆匆跑出来一个黑皮壮实的男生：“你怎么还喝酒了，鱼子你醒醒？” 黎玥这次连墨镜都带上了，将沈归俞交给小壮时，沈归俞的手还不断的抓着她的裙子。 “姐，姐姐——” 第10章 异地相思君不知 小壮一愣，眼神在沈归俞和黎玥身上来回徘徊，也顾不上要说什么了便把沈归俞背了起来：“谢谢你啊美女！我们先回去了，我会替你看好他的！” 原来只是姐弟啊小壮只是一眼就被她身上的气质所吸引，背着沈归俞继续往宿舍走。 不对，他怎么好像看见那隔壁的车是小金人？！ 他赶紧跑回去看，车和人都已经不见了。 “跑这么快？”以小壮的体格，背起一个沈归俞简直绰绰有余。 他叹了口气：“兄弟，看在我特地出来背你回家，明天我问你你姐的微信，你可不能不给啊！” 沈归俞在身后其实一直都在呢喃着她的名字，只是声音太小了，除了他谁都听不见。 次日清晨，他们的课排在九点五十。 沈归俞终于捂着头从床上爬起来，酒醉过后的身体很疲惫，脑瓜子也疼。 他的步子还有些不稳，跟在半空中飘一样。 小胖嘴里喝着豆浆，问道：“鱼子，你昨晚还真喝酒了啊？壮壮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来着！” 沈归俞喉咙干涩，拿起舍友帮他带上的豆浆喝了一口：“第一次喝。” “傻子都能看出来你是第一次好！你看你那个醉样，还好没吐在床上不然你有罪要受咯~” 小壮从洗漱间里出来，洗了个晨澡格外神清气爽，看见沈归俞便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鱼子！你觉得我帅不！？” 沈归俞还没从昨天自己把自己灌醉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小壮的话他没听清就点头了。 “那——”小壮在他面前拐了个弯：“把你姐微信推我呗，大不了我用不着你叫我姐夫！” 沈归俞这次回过神来了，他有些尴尬的解释说道：“她，她不是我姐姐。” “是嘛！壮壮，我就说了鱼子这些年从来没说过他有姐姐这回事，你肯定是听错了。” “不是姐姐？那你们——”沈归俞被他上下打量的目光弄得有些心虚，小壮又说：“鱼子你不会是搞对象了？！” “没！没有，她是我的一个朋友而已。” 小胖乐呵呵的吃着他手中的薯片，揶揄道：“壮壮！不是听说你只喜欢那个女神吗，壮壮吗这么快就变心了？” 小壮马上上去给小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你知道个屁！胖子！你不知道那美女，她没有露脸，却神秘的让人想要靠近~昨晚，她就那么亲切的和我说话~” “我这不得沦陷了啊？！”小壮又把试图逃进厕所里的沈归俞一把拉住：“鱼鱼~人家昨晚对你这么好，特地跑下去把你背上来，这可是胖子都有目共睹的！你不会不给那美女的微信给我？” 沈归俞倍感为难，缓慢的从兜里把手机拿出来，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绕开这个话题。 小胖看他那个样子就好笑，指着小壮的鼻子说道：“就你那样人家御姐范的你能拿得住吗你，上次那个小甜妹就转眼把你骗的溜溜转了，这次别又成人家at机了啊！” 像是被触动了什么不好的记忆，小壮感受到被那个小甜妹重创过后的钱包仍然在哭泣。 “唉，算了！”小壮转身接着去收拾书本：“我还是踏实上课，鱼子你可要快点了，还有十分钟，不然哥们几个可不等你了！” 沈归俞如临大赦的松了一口气，攥着手机闪进了厕所里，表情上有几分窃喜。 有几条是她发过来的信息，他便满怀期待的点开。 黎玥，欠二十万五千六百四十：酒醒了没。 黎玥，欠二十万五千六百四十：下次不能喝就别尝试，别喝坏了身体。 他忍不住低头窃笑，再看。 黎玥，欠二十万五千六百四十：这个是醒酒药，你要是醒来还觉得头痛想吐，去药店买点，不贵。 黎玥，欠二十万五千六百四十：【图片】 他只是记在心里，并不打算现在就回复。 仔细想了一会，才在课堂上偷偷把手机拿出来。 他极少在课上玩手机，刚拿出来又看了一眼老师，见老师没留意到这边才放心解锁。 他把想了半节课的说辞写在聊天框里。 隔了一会，黎玥的手机才响起： 沈归俞：已经醒了。【玫瑰】昨天晚上是我冲动了，又麻烦你了，谢谢你送我回学校。【玫瑰】【爱心】我今天中午就去医务室看看有没有卖这种药，谢谢你。【玫瑰】【玫瑰】【玫瑰】 黎玥刚好在上班，但她是老总，并不影响她秒回的速度。 沈归俞刚放下手机，就收到了那边的回复。 黎玥，欠二十万五千六百四十：嗯嗯，多注意休息。 后面还有一个线条小狗在那里跳跃，笑着的表情包。 沈归俞在自己的表情区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这种表情包，只好有些灰心的点了一个玫瑰过去。 那边黎玥收到今天的第不知道多少朵玫瑰后，直接笑场了。 怎么跟她奶一样啊。 她放下手机，脑里立刻灵光一现。 她快速的在“沈归俞”的备注里面加了一条小鱼的图标小表情。 沈归俞【鱼】：【羞涩】 她退出来再看那条新信息，沈归俞不知道哪里偷来了一个小恐龙捂着脸红的表情包。 呵，根本难不倒他。 沈归俞这才放过了一边刚睡着的小壮，他在内心里嘀咕着，原来表情包要在这里找 黎玥这几天要跟进一个项目，家里头妈妈突然来了电话，说这个月二十五号是奶奶的生日，让她今年务必要抽时间回去一趟。 “程岚，二十五号行程都改成回b城。” 她刚放下手机，思考了一下二十五号是周几，但是还没想出来一个结果，程岚看完了一眼手机就跟她说道：“黎总，该出发了。” 她拿出手机，一边走一边给沈归俞发信息：“我要去外地出差几天，你要是明天晚上有空可以去给小桐补课。” “我会让司机去接你。” 把手机收好，她坐上了要开往外地的车。 程岚拿出手机，在行程表上把二十五号圈了出来，备注上黎老夫人生日后，在看了一眼，嗯，刚好是下周一。 她收起手机，跟在黎玥身后上了车。 在车上，她们几个领导都讨论了一下这次的出差。 主要是讲一下sl下一季的设计主题和推广思路。 要去的地方并不太远，开了四个小时的车就到了。 司机替她开了车门，她拿出工作的手机接听了一个电话：“long ti no see,will, okay, okay, i'' here”（好久不见，威尔，okok，我已经到了。） “what? you''re right behd ?（你就在我身后？）”黎玥惊讶的回头，果然看见了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士手里拿着手机。 威尔在她留学的一年中是她最好的伙伴，并且在她的sl起家时给了不少的帮助。 威尔跨着长腿，三年不见，他的眉眼已经深邃了很多，有了欧洲人特有的棱骨分明：“kelly, i iss you uch！！！”（凯丽，我好想你。） 威尔和黎玥亲密的拥抱在一起，威尔更是亲切的亲吻了她的脸颊：“you are beautiful aga, kelly”（你又变漂亮了，凯丽。） 是啊，已经三年没有见面，黎玥已经比过去要成熟耀眼了许多。 “you are the ost beautiful cha girl i have ever seen——”（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中国女孩。） 黎玥也很高兴的握着他的手，并且三言两语的向周围的人介绍了威尔。 程岚和其他人也都友善的看着他。 “let''s go, i believe this operation will be very sooth”（我们走，相信这次合作会很顺利。）黎玥笑着说道。 …… 沈归俞看着那条简单交代的信息，心里有些苦恼，他有点想要去延伸话题，自然不可能随意回答了事。 “我知道了，我明天可以补课的。”他又想了好一会：“你出差记得注意安全祝你一切顺利。” 他很想说的那句话，最终还是忍下来了。 我等你回来。 我等待一切和你相处的机会。 他盖上手机，心里好像缺了一角一样惆怅。 最后干脆收拾了自己的书，拿上手机去图书馆了。 她的信息几个小时都还没有回，甚至不知道看见了没有。 说不难过肯定是假的。 但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自己变得优秀，让自己变得有价值后才能争取在她身边呆的更久。 这种愈演愈烈的情绪快要把他淹没，他放下书本，去了楼梯间把她的电话拨通。 甚至还没来得及起草要说什么，电话就响了一会才被接通，接通的那一刻，他是心花怒放的。 “喂，黎玥！” 他这次打的是号码，不是微信通话。 黎玥并没有给他的号码写备注，那边的程岚思考了一阵才替黎玥接了。 “喂，先生您好？我是黎总的助理，黎总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替您转达给黎总吗？” “啊，我，我——” 沈归俞自然没想到会被她的助理接了电话，但是他紧张又夹带着失落的语气一下子就被程岚闻到了。 “先生？黎总现在在谈事情，您要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转达的话，建议半个小时后再打回来，我这边也会转达给黎总的。” 沈归俞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一阵后，他才问道：“她在工作吗？” 程岚忽然觉得满头黑线了，不是已经说了很多遍吗。 但是多年的助理经验练就了一身坐怀不乱的本领，她仍然礼貌的说道：“是的，先生。” “那我等等再找她。” 程岚不再多说：“好的呢，再见先生。” 程岚看了一眼会议厅里和人正聊着工作的黎玥，黎玥身上女强人的气质只有在工作之中会变得十分抢眼。 当你看着同性在职场中仍然保持自信、运筹帷幄之中落落大方、任何场合都侃侃而谈，真的骄傲到口水直流。 当真是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势在必得的从容。 身为智性恋的程岚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等到半个小时后散场，黎玥走出来，程岚连忙上前告诉了她这件事。 黎玥有些惊讶，但是马上接过手机回拨了过去。 沈归俞躲在自己的被子里，不知道等了放在一边的手机等了多久，终于等来了电话。 他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才接通。 “喂？” “沈归俞？我刚才在开会，不好意思，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沈归俞沉默了，他的确没有什么事情要找她 “我不知道。” 黎玥皱了皱眉，重新看了一眼手机确定没有打错电话后才继续问：“你心情不好？还是昨晚的酒搞得身体不舒服？” 他像是被提醒了什么，赶紧否认：“没有！我，对了，谢谢你的药” 他从图书馆回来才知道有人给他点了外卖送药过来，放在他宿舍的桌面上了。 “我也没什么事了，没有什么不舒服。” 黎玥点头：“举手之劳而已，况且这些药医务室是没有的，下次你直接用上次你点开的那个黄色软件，上面可以买药配送给你的。” 沈归俞贴紧了些手机，声音闷闷的：“好。” 黎玥见他还是没有挂断电话的想法，觉像是在粘着她一样，就由着去了：“你那里有没有下雨？” “没有，你那里下了雨吗？” 黎玥应了一声是，“我还看到了彩虹，我助理拍了照片一会我发给你看看，这里的风景很好看。” “b城的桃子很好吃，我让人给你寄点？直接寄到医院里，奶奶和你都能吃。” 沈归俞有些腼腆的笑了，眸子里的阴霾已经慢慢散去，认真的说道：“谢谢你，我把钱转给你，奶奶很喜欢吃桃子的” 他思考了一下，在后面加上一句：“嗯，我也很喜欢。” 第11章 意外失约 挂断电话之后，黎玥就收到了他发过来的五十块钱的微信红包。 她无奈的收下，再给程岚发了条信息后，才继续了今天的行程。 “鱼子，赶紧下来，咱们去吃饭啦！” 沈归俞回了一声，从床上爬下来，直到跟着他们出门的时候才看见黎玥把红包领了的消息。 他的心定了定，这才放心的跟着他们走出宿舍门。 之后一连几天，该上课的上课，该谈工作的谈工作，两人连着几天都是通过微信联系。 虽然断断续续的，但是总好过没话可说。 离奇的是，两人都是这么想的。 沈归俞收到了她寄过来的桃子，快递跑的很快，第二天就到了。 打开的时候泡沫盒里的还有保鲜的冰块，桃子跟刚摘下来的一样新鲜。 这种桃子的皮不用削，用撕下来就可以，沈奶奶一时好奇，乐呵呵的吃完了一整个桃子。 隔壁病床上的奶奶看的一清二楚，这桃子估计又是孙子的女朋友送来的，不然哪能一老一少抱着个桃子在那对彼此着傻乐的。 接着沈归俞又和平常一样，来到固定的地点，黎玥为了避免他会认不出来她的司机也让司机站在门口等着。 一切都和平常一样进行着，和她的聊天记录也是。 不自觉间，他已经习惯性的跟她说一声。 “a城今天天气很好。”“桃子我已经收到了，很好吃，谢谢你。”“梁桐最近的英语很好，虽然本来就不差。” “王老五今天咬着我的裤腿，不让我走诶。”“起风了，你那里呢。”“我不常看电影的，要是你有空的话，那我也想看。” 黎玥的回复自从出差后除了晚上的时间，其他都要隔一段时间才会回了。 “这里天气也很好。”“我就说，b城的水蜜桃名不虚传。”“她就是闲的慌，非要给她报个班安静安静。” “它这是不想让你走嘞，喜欢你呢。”“我这里看起来应该是要下雨了。”“最近有个新上的悬疑电影，你想看吗？” 沈归俞把手机熄屏，已经开始期待的这场还没开幕的电影。 周一。 a城进入了夏日后，一直都是晴天。 他走出校门，看着满天的蓝天白云，也时常低头看着自己撑着伞的影子。 他拿起手机，给黎玥发过去一条信息。 “我现在就去医院啦，你回来了吗？” “不过我是走路过去，应该要半个小时呢，你也不用着急过来，奶奶的行李很少的。” 他发完后，把手机放进帆布袋里，马路的绿灯恰好亮起，他赶紧跟着人群走过马路。 与此同时，黎玥却在b城。 她并非是忘了，而是压根不知道二十五号就是周一。 她回了b城跟奶奶一起过生日。 去年就因为工作在纽约来不及赶过来陪奶奶过生日，今年她特地买了一张很早的机票早上十一点就到了b城。 奶奶自小就很疼她，拉着她说个不停。 当年黎氏的继承人的人选分别是黎玥的父亲和黎玥的伯父。 但是，黎玥伯父当时一心想要移居海外，但这明显和黎爷爷的理念完全相反。 伯父他们两父子吵了一架，自此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联络。 伯父一家就这样消失在了他们的生活中。 伯父一家不在后，不久后爷爷的身体情况查出了问题，骨癌中期，日常辛苦的化疗已经让他很难再继续公司董事长的工作。 于是他只好退居幕后，让自己的小儿子就是黎玥的父亲继承了董事长的职务。 但是黎玥父亲黎广书的心思并不在如何琢磨把黎家发扬光大。 父亲就跟他的名字一样，自小除了书籍以及书法国画外，再无别的爱好。 当初黎爷爷把位子皱着眉头传给他时，他也差点皱着眉头踩着油门也出国了。 但是黎广书一踩油门，车子纹丝不动。 再踩，还是无果。 只得在诸多媒体的围追拦截下无奈下车，深吸了一口气，承认了自己子承父位的事实。 等媒体人们全都散去，黎广书才看清楚了自己的车甚至连车钥匙都没插。 一开始，黎广书的确以为自己这个半吊子董事长做个一年半载就能卸任了。 但是之后—— 半年过去，一年过去，化疗对黎爷爷的病情丝毫不起作用，黎家人真正开始慌乱了。 在那么一个看似美好的黄昏，爷爷的病情报告上爬上了几个人见人恨的字。 骨癌晚期。 这无疑是给黎家人的当头一击。 伯父终于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他已经变了很多，头发花白，皱纹爬满了脸。 “爸”他颤抖着已经不再年轻的身体，在病床前跪下。 但是众人以为父子重归于好的时候，伯父又再一次从病房里摔门而出。 护士进去，又匆忙出来。 她见过太多生死离别，眼里尽是心酸：“病人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让你们全都进去。” 黎奶奶甚至没撑到踏进病房的门槛，直直的向后晕了过去。 最后着急忙慌的挤进病房里的，只有黎广书，黎玥，和她的哥哥——黎晟。 黎玥看着面前躺在床上，带着还未曾消散的笑容睡着的奶奶，思绪飘的更远。 她那时候才十五岁，她刚进病房，被那厚重的消毒水味冲的头脑有些愣神。 在她的十五年里，爷爷从未在他们的面前这么虚弱过。 跟很多人的刻板印象一样，撑起a城房地产行业半边天的黎氏董事长爷爷很多时候都是严肃古板又无所不能的。 他总是满心都是集团的事情，满心如何把黎氏发展的更大。 他温柔的一面也许就只给过奶奶和他的孙女孙子们。 黎玥记得当时自己是直接哭出了声，爷爷只是慢慢的冲她露出了以往一样的笑。 “吓到小玥了？广书，把小玥带出去” 父亲握住了爷爷的手，他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她都多大的人了，这些事还接受不了的话——” 黎玥直接来到了爷爷的床边，赶紧擦掉自己的眼泪，跟着说道：“没事的爷爷，我不怕，爷爷也不要怕，我们一定能治好的。” 她后来才发现自己当时有多么的天真。 明明伯父进去之前，爷爷还没有这么虚弱的。 爷爷现在说上了几个字后，就咳嗽个不停。 “广书，集团的事情，我知道你干的很难你要把集团撑到，一定撑到小晟可以接手的时候——” “爸” “你哥他们一家……” 她只记得—— 黎晟眼圈泛红，站到了黎玥的前面，把她的手牵过去和爷爷三只手叠在一起：“爷爷，我一定照顾好黎家，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妹妹，您放心……” 爷爷最后带着一抹满意的笑，伴随着几人的哭声平静的离开了世界。 黎玥最后只记得哥哥和她都把爷爷的手握的很紧，她不愿意松手，不愿意那块白布盖到爷爷的身上。 “爷爷！！爷爷！爷爷不要——”她痛哭着挣脱开护士几人的阻拦，扑到爷爷跟前。 “爷爷，爷爷……” 最后是哥哥，虽然他自己也在掉眼泪，却仍然上前把她的手从病床上解开。 “小玥，小玥！” “小玥！” 她自然不愿意，双手不断拍打着他。 “小玥！爷爷已经走了！小玥——”哥哥依旧把自己抱的很紧，勒的她差点喘不上气。 她哭了很久，哭到最后发不出一点声音。 嘴里依旧喃喃着爷爷。 黎晟比她年长三岁，他抱着哭哑了的黎玥，直至天明。 黎玥力竭，不知何时睡着了过去。 黎晟自此学着如何撑起黎家，后来也的确经营的很好。 以为这样撕心裂肺的疼痛会只此一次，没想到这样的悲剧在三年后再一次上演。 …… 奶奶睡了一个午觉醒来才发现自己床边枕着一个脑袋。 “小玥？”她轻轻拍醒了她。 “怎么满头大汗的？做噩梦了么？” 黎玥将汗水擦去，扯了扯唇角：“奶奶，我梦到穿越回去，被一群丧尸围城了” 她的手覆上奶奶的手背，继续笑着说：“但是奶奶最后变成了一个沉鱼落雁的天使，从天而降，救走了我呢” 奶奶虽然年纪已经大了，看很多东西看不清。 但是此刻却看清了她眼中闪着的明明就是泪光。 “陪着我一个老太婆，累了”她慈祥的靠在靠枕上说道。 “哪有孙女最喜欢粘着奶奶了——” 屋外，黎玥放置在桌上的手机已经响了第二遍。 a城慈云医院中，沈奶奶坐在病床上，却不明白为什么行李已经收拾完了，却还迟迟不动身。 但是见自家孙子在外面连打了几遍电话，在原地着急转圈的模样，又不好意思问。 沈归俞第三遍打过去，对面直接不耐烦的挂了。 他拿着手机在原地愣神了好一阵，才机械的垂下握着手机的手臂。 过了半晌，对面还是没有回电话过来。 他强忍着鼻子里的酸胀感，缓慢的回到了病房里。 沈奶奶看见自己孙子那个模样，眼睛都睁大了点。 “奶奶，我们走。”他眼眸低垂，进了病房背起那个行李包，右手有些吃力的扶起奶奶。 沈奶奶有些不忍，犹豫了很久都没有把手搭上他的一边肩头。 “没事的奶奶，您搭上来，别把伤口撕裂了” 尽管已经尽力掩饰了，但是还是让沈奶奶一眼就看了出来。 “和小黎吵架了？” 沈归俞一滞，闷着声音道：“没有。” 沈奶奶对于这些小年轻的东西也不好掺和什么，干脆不说话了。 沈归俞左手拿起水桶和水盆，还有一袋衣服，右手则是搀扶着沈奶奶一步一步的移出了病房。 …… 电话响起第二遍的时候，伯父黎广耀就已经不耐烦的在敲桌面了。 “妈把我们叫过来过生日，这一天下来了除了黎玥还叫过谁进去了？！” 伯母跟黎广耀也是差不多的性子，平日里就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不过当然，他们也只敢别人不在的时候发发牢骚了。 但是现在，这两人面前没有别的人，只放着黎玥的手机和一些招待客人用的精美瓜果。 伯母其实是黎广耀前些年才换的老婆，小三上位，并不光鲜的出场。 原配的伯母把十八岁的孩子养在身边，现在人还没回来。 黎广耀现在的孩子才五六岁，正在地上玩着小汽车。 黎广耀在黎家的地位大不如前，以前还能稳稳和黎广书平分，被他自己折腾到最后，创业未成还欠了一屁股债。 最后在黎晟还在的时候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卖了一手的情怀。 才恢复了一点产业，也被他越养越差。 黎玥上手黎氏集团后，干脆把那些原本就不赚钱的产业扔给这个伯父凑合着玩了。 看见黎玥的手机在面前“耀武扬威”的大声震动着，黎广耀烦的不行。 最后他的新老婆一把手拿过来把电话挂掉了。 “真是贵人事忙啊，电话都不带消停的！” 黎玥刚好从奶奶的卧房里走出来，手里推着轮椅。 黎伯母有些尴尬的把刚刚放下的手机推远了点，尬笑着：“啊，小玥来了啊？奶奶睡的很好，看着精神了好多——” 黎广耀黑着脸用手臂撞了撞她的。 奶奶冷哼了一声：“被一些人背后嚼舌根，倒是睡的万蚁噬身！” 她轻轻拍了拍黎玥的手：“还好有小玥这个小天使降临，救了我这个老太婆——” 黎玥淡淡的看了一眼面前点头哈腰的长辈们，也笑了：“伯父伯母，久等了？我爸妈呢？” 事实就是这样，当你有钱有势的时候，已经无论长幼尊卑，你已经是那个最值得尊重的人了。 “哎，小玥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黎广耀夸赞道：“之媛，之烽，还不快过来叫奶奶好！” 两个小孩子被伯母推搡着到了黎玥和奶奶的面前：“奶奶好！堂姐好！” 之媛和之烽是龙凤胎，但是之媛的性子比较好，之烽的性格就活生生被伯母惯的很差了。 奶奶很和蔼的摸了摸之媛的头，笑着夸道：“之媛这个小辫子编的真好看~是妈妈编的吗？” 之媛大大的眼睛转了转，才说道：“妈妈不会……是阿姨帮我编的” 黎伯母的脸有些僵硬的笑了几声：“这不是今天忙着过来，都一时忘了怎么编嘛！” “妈，来，您来吃点水果！” 第12章 矛盾起 黎奶奶看了一眼伯母递过去的一盘李子，拍了拍黎玥扶着轮椅的手：“小玥，带着堂弟堂妹们去下面玩。” 黎玥答了一声好，还是多说了一句来缓解这个氛围：“奶奶吃多了酸会反胃酸，伯母留着自己吃。” 接着她推着奶奶向电梯方向走去，之媛在后面把黎玥的手机拿上：“堂姐，你的手机呀！” 她还看了一眼自己的妈妈和爸爸，心里有些害怕，还是追着黎玥去了。 “你看你养的儿子女儿，没一个是向着我的！”电梯门一合上，伯母也不管会不会被人听见，大声抱怨道。 “我算是受够了！你们黎家人都看不起我一个外姓人，合着我一千多公里嫁过来是为了给你们黎家人做女佣呢！” 黎广耀无奈又心疼的看了她一眼，明知这是不该说的话还是没制止。 “好了好了，老婆大人没必要跟小年轻斤斤计较，不就是风水轮流转的事吗！” “我就信一个娘们能把这么大的集团握在手心一辈子！是，迟早都是还给我的，你就当成她就是替我打工的——” 伯母刚好小鸟依人的靠在了黎广耀的身上，很是可怜的接他的话：“那你倒是拿回来呀” 黎玥并不在意他们能在背后议论什么事情，反正不敢闹到明面上来。 奶奶正逗着之媛玩，黎玥刚好在她手上接过自己的手机。 一看才发现，一堆信息里夹带着沈归俞可怜巴巴的几条。 从中午十二点十六分开始问她到了没有，她仔细一看才发现今天就是他奶奶出院的周一。 心里顿感不妙，点开通讯录发现他打过来的三个电话里两个没有接一个响了十二秒后被她这边挂掉了。 之后再也没有打过来，也没有信息。 她连忙回过去，来电铃声在她耳边唱了第二遍，那边才接通。 沈归俞正刚好和奶奶在回家的路上。 电话铃声响起，响了一阵，奶奶便问他：“怎么不接电话？”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她真的有急事不小心耽误了，可他就是很生气。 生气又失望，又是无可奈何。 明明自己很期盼她来的，突然就落空的情绪是非常的委屈。 他被挂掉电话的一刻，差点就要掉眼泪了。 “小鱼，接电话呀。”第二次打来，沈归俞还是不想接。 奶奶便劝他说，有什么事要讲明白才能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他才接了。 心里的那一句来发泄怨气的质问还没说出口，他就听见黎玥开口就是一句：“对不起。” 不是不好意思，是对不起。 他自认为两者还是很有区别的。 他的心莫名其妙的动摇了，再狠绝的话都搜罗不出来。 “沈归俞，我我说我不知道今天是周一你信吗。”她平时就按照行程表去走，周几的概念并不重要。 “我今天奶奶过生日，回了b城，对不起我是真的忘了。要是我知道今天是周一，我——” 沈归俞的眼眶一热，说道：“你就不去陪你奶奶，来找我是吗？”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要你牺牲陪家里人的机会来找我，我只是想要，想要你能够及时的告诉我，而不是把电话挂掉然后事后再来找我道歉。” “抱歉这次是我没处理好，沈归俞，你别哭啊——” 他一听，脸色一囧。 “你别哭行不行，我真的没有下次了，这次的确是我没有处理好，导致冲突了我天啊你别哭呀——” 过了半晌，沈归俞才道：“我没哭。” 只是风大，她听错了而已。 “好，你没哭，没哭。”黎玥压了压嘴角的笑意：“是我哭了，好不好？” “那你现在在哪里？我通知我司机过去接你和奶奶？” 沈归俞看了一眼车里的奶奶，奶奶正望向窗外。 “不用了，我和奶奶已经到家了” 黎玥再三确认了几遍沈归俞没有在生气后才松了一口气。 她皱着眉头给程岚打过去一个电话：“篮子，我没有跟你说今天要去接一个朋友吗？” 程岚的电话总是准时接听，她明显是懵了：“没有啊，黎总，今天您说是黎老夫人的生日，您难道没去吗？” “没事，嗯。”黎玥挂断电话，眉头皱的很深。 黎玥陪着黎奶奶用了下午茶，给沈归俞也发过去四五条信息，对方一直迟迟不回复。 她转头跟许冰冰告状：“我发现其实男人也挺难哄的，嗯。” 许冰冰秒回：“活该。” 黎奶奶放下手里头摆弄着的山茶花，她对这些花花草草总是倍有兴趣。 “小玥工作还是这么忙吗？” 黎玥把手机揣进短裙的口袋里，走过去也帮忙修剪花枝。 黎奶奶将她手里的剪刀抢过来，免得她像上次那样把花苞都剪下来了。 “工作再忙也要注意休息，不要跟你爷爷学。” 黎玥浅笑，拿起小水壶给花浇水。 “那盆刚才已经浇过了。”黎奶奶和家里的唐姨相视一笑，无奈的说道：“刚才还是你浇的。” 黎玥把水壶放下，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 “你这孩子，总是心不在焉的，手里的工作先放放。” 说着，黎奶奶也把剪刀交给唐姨，握住黎玥搭上来的手：“走，陪奶奶去给你爷爷还有你哥哥上炷香。” 她的心总是会在提起黎晟的时候蓦的一沉，随即扬起一抹笑：“好呀。” 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黎家人就已经搬进这栋别墅住了。 她和奶奶一起给爷爷和哥哥各上了一炷香，奶奶像是在和这俩爷孙对话一样轻柔的擦拭掉上面的灰尘。 她衰老的面容透露出对逝者的思念，然而表现出来的只是内心里的万分之一。 爷爷和奶奶的感情很好，奶奶是唱戏曲的美誉为“戏曲娘子”，爷爷一次应酬中结识了惊动一时的“戏曲娘子”，两人相互欣赏后便正式交往。 当时两家的地位差距并不大，感情顺遂了一辈子，除了爷爷查出来癌症病逝之外，两人没有分开过。 黎玥扶着奶奶，轻轻的抚着奶奶的肩头。 但他们都知道奶奶现在的身体经不起这些情绪的挑拨，唐姨进来提醒，黎玥将奶奶交给了唐姨。 自己留在了爷爷和哥哥的牌位前。 这个房间灯火不断，并不黑暗。 她眼中倒映着香烛光，慢慢的，视线也有些模糊了。 “爷爷”她低头垂眸，很久才转头：“哥哥。” “今天奶奶就七十七岁了” “哥，怎么你还是二十一岁啊——” …… 沈归俞最后将奶奶送到家里，将东西都放到原位。 奶奶抱着黎玥给她的那个收音机开始研究，似乎没想到这么一个神奇的东西。 只要一摸，就会唱曲了。 而且也不会断断续续的卡顿，小黎这礼物挑的果然是好！ 只有沈归俞看着窄小昏暗的房屋，门口堆放着邻居永远扔不完的杂物，坑坑洼洼没有铺地砖的水泥地面…… 他回到他的小房间。 关上门，锁早就坏了，也没锁起来的必要。 房间小，只放的下一张小小的床，和一个书柜，和一张桌子。 窗户又窄又小，像是修建的时候水泥不够才留出来的空白。 灰尘在阳光的照耀下，放肆的在空中飞舞。 他的就在这里，不，他的连这里都不如。 甚至连一张椅子都没有，写作业的时候要么就坐在床边，但是床太矮了，只能站着写。 他靠着书柜慢慢的滑坐在地面上，手机传来一阵震动。 是黎玥的消息。 他如今却连点开看的勇气都没有。 他深知，自己早就在嫉妒羡慕她的生活。 也深知，自己的仰望也许已经衍生出来了一种痴想。 这种痴想，终究是浮光掠影。 直到入夜，他像是想清楚了什么。 黎玥从b城回a城的航班上，她才收到了回复。 沈归俞【鱼】：[嗯嗯] 一个小恐龙在那抿着嘴巴礼貌的笑。 她抬头仰望天空，感觉这气还是没能消的样子 她也没啥经验啊，关键是。 程岚看着黎玥愁眉苦脸的样子，但是寻思着今天也没有什么项目要跟进，盲猜可能是在黎家里面被烦到了。 “黎总您——” “篮子你是有男朋友是吗？” 程岚面色一窘，说：“没有，早就分了。” “那你知道怎么哄男生吗？”黎玥只觉得这种感觉很难受，像是被蚂蚁咬来咬去一样折磨人。 “哄男生？”程岚推了一把鼻梁上的眼镜：“不都是男生来哄女生的吗？” 什么男生还要黎总去哄 以黎总的身份地位，招招手就有一堆小明星小模特钻过来了。 之前就有许多三四线的公司想把人塞进黎玥的床上争取一个sl的代言。 黎玥当时被吓的拿着把水果刀指着那个腹肌男星：“给我滚出去。” 但是言归正传，程岚还是想了想：“其实男女双方在感情中都会受伤害。我虽然不知道男生怎么哄，但是我作为一个女生知道女生生气的时候会想要男生怎么来哄。” 黎玥阖上眼皮，听了程岚讲了半小时。 总结出来就是不要脸的死缠烂打，或者对症下药买点包包投其所好，这一切的核心都是需要真诚。 飞机缓缓下降，距离沈归俞宿舍门禁还有一个小时。 她驱车赶到c大门口，程岚虽然被她的车技秀到，但是更是被吓得不轻。 “鱼子！你电话响——”小壮听到铃声就向阳台喊道。 沈归俞刚好出来，擦了擦手指的水，看清楚来电的人后开始犹豫。 接还是不接。 接了之后要说什么…… “喂？沈归俞，我想见你。” 他握着手机的手攥紧了些，抿了抿唇：“你不是还在b城吗……” “我刚下飞机，你——” 沈归俞打断她的话，语气很平静：“那天不早了，有事情明天再说。” 他听到那边没有了声音，他也跟着沉默。 “我在你校门口。” 要不是梁教授信息没回，她估计能闯到他宿舍楼下了。 黎玥匆忙赶来，脸上也只戴了一个口罩。 也许会有人认出她，但是已经来不及管这些了。 很多人路过的时候都看向她，因为黎玥出挑的气质以及她手里拿着的看起来起码有九十九朵红玫瑰。 有人甚至停下脚步来看她在等待什么。 沈归俞终于在十一点零九分的从楼上下来，看他气喘吁吁的模样就知道，这人是跑楼梯下来的。 来到黎玥面前，这人仍然尽全力去平复着自己呼吸。 他连忙把人带到了一边的角落里。 “你，你怎么来了” 他目光下移，看到了那一束开的火红的玫瑰。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这还是第一次黎玥亲手给人送花，这是能预定到的最好的玫瑰了。 沈归俞有些窘迫的低下头，：“我没有” “没有什么，你看你给我发的信息。”黎玥也感觉浑身不适应，将手里的花塞进了他的手里。 “我，我不能要。” 沈归俞看了看那束花，又低头看着自己的鞋了。 “这次是我没做好，沈归俞，你别生我的气了。”她声音低低的，像是真的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是不是叫真诚。 黎玥抿了抿唇，把花成功塞进了他的手里。 “我”他镇定了下来，握着花的手在暗处拢紧手指：“我只是觉得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你也没有义务要帮我。” “所以我们我就是觉得我有些过界了。因为我知道你很忙很忙，是我一开始任性过头让你过来一趟，我也有错” “其实我都已经想好了，以后我补课的话，我就自己打车过去，这些费用我来出是应该的你帮了我，但是我并不能让你救济我一辈子。” “总而言之，这段时间的帮助，我真的很感谢，我也已经想清楚了，我会尽快筹够钱还给你的。” “谢谢你的花，我真的没有生气了，我——”他局促的抬眼看了一眼她的表情，马上转过身去。 “我先回去了，再见！” 黎玥一人留在原地，卷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 一如她此刻的内心。 “我只是放了一个不小心放的飞机，他要是生气就算了，为什么这样子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我真的拿他没辙了，他这么说的话那就好聚好散，本来就没聚过。” 程岚坐在车里，坐如针毡。 刚才她看两人在角落里嘀嘀咕咕了什么，看黎玥跟打了败仗一样回来，就知道 两人没谈好。 第13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程岚的右眼皮直跳，只好安慰道：“黎总您要不再努力点？” 这条路没有什么车，黎玥明显是绕了远路。 她一踩油门，车子跑的更快，斩钉截铁：“做，梦。” 沈归俞拿着花进了宿舍楼的门，却在自己宿舍门前犹豫了很久。 最后看着里面熄灯了，他才推门进去。 他没有买床帘，能把这么大的一束花藏起来的地方只有衣柜了。 但是 宿舍里虽然关了灯，但是他还是能依稀看见那一朵朵娇艳欲滴的花的模样。 他轻轻打开衣柜的门，里面不可能能容纳这么大的花束，关上门肯定会把花挤坏。 他不知所措的站在衣柜前，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把花放进去。 他轻轻的移开了自己桌面下放着的杂物，把那束面积不小的花放到了里面。 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小心的检查了一遍才放心。 他一回头，看见小壮正意味深长的摸着下巴看着他。 “你，你怎么还不睡觉？”他小声的说道。 小壮嘿嘿的笑，在他耳边说道：“刚才这么急着下去，原来是为了收花呀？哪个小师妹送的？” 沈归俞面色有些不自然，他推开小壮：“没有，没有谁送的” 小壮看他平时那一声不吭的样子，说话又不懂得讨人的欢喜，便也是相信了：“原来是没送出去，拿回来了啊？” 沈归俞一愣，接着只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嗯嗯你别说出去。” 小壮又是笑的有些贼眉鼠眼：“兄弟，这不是什么拿不出手的事情，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总有一天能送出去的，嘿嘿嘿” 沈归俞只是点头，转身回了床躺下。 他想了很久，直到四周的呼噜声渐渐响起，才把手机拿出来。 没有一条消息。 再点开自己的朋友圈，除了几个误打误撞加的微商，也没有任何更新。 熄了屏后，他呆呆的看着手机，最后还是放到了一边，翻了个身钻进了被窝里。 第二天，沈归俞照样去上课，黎玥也是照样去上班。 他强制着自己不能拿手机出来看，这一节课就在他心里被拉长了很多。 他还是偷偷拿出来过几次，消息区依旧很安静。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在期待那人的信息，只能安慰自己只是习惯了以前和她聊天，现在只是不适应的正常的戒断反应而已。 总之，这种空虚的情绪很让人难受。 下午他按时去了奶茶店上班。 即使人人都能看出来他心不在焉，但是他的工作却没有出一点差错，便也没人问他了。 他试图忽略自己的这种情绪，但是目前还不起作用。 “您有新的订单”机械的声音响起。 他从新打印出来的单子里看着那两杯山茶牛乳，又一次走神。 …… 黎玥却没有受什么影响，程岚一开始还有些提心吊胆的，结果发现她的情绪没有影响这才放下心来。 自己跟许冰冰唠过一嘴后，她便常常问起沈归俞的进展。 黎玥跟她大概说了一遍沈归俞说的话，简而言之就是两人已经撇清关系了，以后陌生人关系。 许冰冰看得出来黎玥并不想提起沈归俞的事情，知道她的雷点在哪，便也偃旗息鼓了。 黎玥的生活里完全可以没有沈归俞，一天下来都没有提起过他。 她确实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分开后的第三天又去谈了个商务，走了个过场后自己提着包下班了。 若是她下班后便回家，就能和来上课的沈归俞撞上了，但是她坐车去了一个朋友家里参加一个聚会，两人便没能在家里碰见。 沈归俞又重新坐在沙发的角落里，和第一次来黎玥家里一样的位置。 拘谨的坐在那里，也不玩手机，只是在那里发呆。 门口处传来开锁的声音，他转过头去，是司机接梁桐过来了。 她一进门就问道：“我表姐呢？” 孙姨笑着帮她取下书包放在一边的柜台上：“黎小姐今天有事情不回来吃饭了。” 梁桐随口一说：“表姐又加班吗？” 孙姨摇头：“没呢，黎小姐好像是去参加一个聚会去了。” 梁桐并不清楚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拉着沈归俞进了书房上课去了。 直到课上到最后，梁桐才皱着眉头问：“沈哥哥是和我表姐吵架了吗？” 沈归俞一愣。 “你刚才看了好多次手机，都是和我表姐的聊天框诶” 倒是不是梁桐特意偷看他的手机，只是梁桐做完练习后，叫了他两遍都没有回应才把注意力放在了手机内容上的。 沈归俞把手机熄屏，低了低头：“没有。” 梁桐最后还是没有过于留意他们的事情，上完课后拖着一个沉甸甸的脑袋坐上了司机的车。 “沈哥哥不一起吗？”她问道。 沈归俞只是笑笑，摇头。 “好。” 车门关上，沈归俞这才放下了脸上的笑，有些颓然的站在原地。 他再次拿出手机，连着两天过去，他的手机还是平静无波，像是世界都将他遗忘了一样。 他掩下眼里的失落，低头在手机上操作着打车。 果然像黎玥说的那样，这里很难打车，客流也少。 街道上只有他形影单只的站在那里，时不时抬头四处张望着。 过往的车辆从他面前驶过，毫不留情的看都不看他一眼。 黎玥喝了点酒，但也不至于醉的状态。 一切心绪都在这点酒精的挑拨下隐隐欲动。 吴叔在前面开着车，后座的黎玥拿出打火机将手中的香烟点燃。 她降下车窗，骨节分明的双指夹着香烟在烟灰缸里抖了抖烟灰。 车子来到了到家前的最后一个红绿灯，一个颇为熟悉的人随着车速闯进了她的视线。 她的眸光微闪，将烟掐断。 一辆车子停在他面前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降下车窗的时候，他既有些忐忑，也有些期待。 “沈先生，黎总让我送你回家。” 他不留痕迹的扫了一眼车内，右后座坐着一个黑色的影子，看不清人脸。 他开门上车，车内还留着一点残余的烟味。 他轻轻的说了一声谢谢，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等到烟味散的差不多了，黎玥将车窗又升了回去。 风声被阻挡在窗外，显得几个人更加安静。 “黎总，是去c大么？”吴叔道。 后座传来一声平淡的“嗯”。 他有些沮丧的把头低的更低。 这种后劲直到事情发生的第三天都居然没有好转。 他下了车，黎玥就坐在车里隔着车窗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车窗是单向玻璃，从外面看里面就是一片漆黑。 她此刻的心情居然有些不错，像是放任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往前迈步，等着他在摔倒的那一刻向自己抛来求助的眼神。 “走，吴叔。” 吴叔在那个单薄的身影上多留了一个眼神后，扭转方向盘。 沈归俞回到宿舍，差点吓坏了舍友们。 小胖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哥们，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他们依旧停留在沈归俞随便扯的谎上，以为他是为了没送出去的花而伤心。 不过也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大一束花整整九十九朵澳洲红玫瑰，肯定不少钱。 小壮寻思着不是第二天就叫沈归俞拿去把花退了，结果他也没退。 果然还是个单纯的好孩子啊，小壮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也跟着在他的肩头拍了拍。 他一个人在被子里把手机握在手心里思考了很久，最后打开手机，在她的聊天页面发起了转账。 两千多块钱，他毫不犹豫的摁了支付密码。 他等到睡着了都没等到黎玥的答复。 同样的，喝了酒后又吹了阵晚风，她一回到家就抱着狗倒头睡了。 但是这种觉她不会睡很久。 夜晚两点多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 “王老五，你怎么又跑我床上来了” 半个人大的纯种金毛，被她推下了床。 她起床去洗漱间折腾了许久，才敷着面膜从洗漱间出来。 三点多的时候才看到那个转账。 沈归俞【鱼】：我收到工资了，我先把钱转你。 沈归俞【鱼】：[请收款] 接着是一个小恐龙拿着一朵花递过来的表情包，和他之前发的是一个系列的。 黎玥拿起水杯接了一半的温开水，喝下去之后人才清醒了点。 但她毫不犹豫的按了退还。 接着拿起手机，啪嗒啪嗒的打了几个字。 随着水杯一起放下，去了书房。 她说：“转我卡里，不用微信。” 接着把自己的银行卡号发了过去。 沈归俞一清早起来抱着手机又陷入一场研究。 最后按照她说的话，把两千多块钱转了进去。 他又发了一个小恐龙抿唇点头的表情过来。 说不后悔说去那番话，那肯定是假的。 但是后悔有什么用呢，谁又能够把他和她的差距一笔带过。 他灰心的把手机放进包里，小壮看着手机发出一声尖叫：“明天又有梁教授的课！你们抢到了吗？！” 沈归俞一愣，听见小胖也抱着手机邪魅的笑：“快抢！我刚抢到，退出来看看还有五个名额。” 小壮本来就已经点到了抢课的页面，一转进去就显示已经抢到了。 而沈归俞晚来了一步，等到他笨拙的点开了那个抢课的链接，已经结束了。 他试着重新点了点屏幕，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他好不容易能够有这么靠近的机会。 他眼眶泛红，小胖和小壮便走上来安慰他。 “好啦好啦鱼子，少听一节课也没什么，到时候我们给你好好做笔记，你就在宿舍好好休息。” 沈归俞这把花拿过来后的状态便一直不在线，他们都看在眼里。 按道理依照沈归俞的长相也算不错，怎么就死磕在了一束送不出去的花上面了？ 他垂头丧气的把手机放下，去了厕所里。 他仍然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她，女人风情万种的眉目以及一身勾勒身姿的礼裙点缀，使得她虽然动作慵懒，又无形之中百般性感魅惑。 也许自己在那一刻就已经触动到了。 可自己又为了防止自己无脑的越陷越深，摆出那副自持清高的模样与人划清界限。 也许她会觉得莫名其妙。 他下午又去了奶茶店上班。 不知为何，今天点山茶牛乳的人特别多。 他每次接到这样的单子，都会想起她。 想起那个坐在普通的座椅中仍然气质高贵冷艳的女人。 他的休息时间只有五分钟，足够他浏览她的新朋友圈。 像是补发昨晚的聚会内容。 几个打扮的漂亮的女人和她的合照，唯独她身穿着黑色的小短裙。 照片中高清相机的快门定格住了她在人群中央从容大气的笑容，像是一朵绽开的白玉兰。 他没有见过这么明亮的笑容，凝视了片刻，便感觉疏散了他心中的阴霾。 “明天梁教授的课，你会来吗？”他鬼使神差的给她发去了这么一条消息。 接着，他便去洗手池前狠狠的洗了一把脸。 尽管等她未知的回复的时候也很煎熬，但是也有了一丝期待。 他有把握能够去梁教授那里争取一个旁听的名额，只要她来了，他便是要去看看的。 黎玥拿起手机，刚回过梁教授的手甚至没有停顿就去回他的了。 她旁边一个烈焰红唇的女人暧昧的靠在她的肩头，做着精致美甲的手将她口中的烟拿走。 手臂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妖娆的弧线。 女人看着她的手机屏幕，语气娇滴滴的把沈归俞的信息在她耳边念道：“明天~梁教授的课” “你会来吗~~~”声音被他故意拉长了几个度。 黎玥无语的瞪了她一眼：“防窥屏都挡不住你的贼眉鼠眼。” 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许冰冰今天的打扮像是跟她要去私奔一样。 “喂，黎总，我说我的顺水推舟有用？小男生这不就乖乖的把脑袋凑过来给你摸了么？这样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黎玥看她一眼，先把沈归俞的消息回了。 “其实，你不会真的动真感情了？” 许冰冰拿起已经放到了签子的水果塞入嘴里，问道。 黎玥见这顿饭吃的也差不多了，刚好起身。 她没有犹豫的否定了。 “那还差不多，不然别说你家人，林家人也不会同意的。”她说完才发现，黎玥早就没影了。 没过多久，她拿着菜单怒呵：“没给钱就走了？！我是倒贴的那个！？” 第14章 重归于好 一出餐厅，黎玥慵懒的松了松手腕，想来这顿饭起码吃了有五千左右，能助力一把许冰冰的新包梦的破灭。 她发动了自己的车，回到了自己的小区。 沈归俞下班，才看见了她意简言赅的一句话。 黎玥，欠二十万四千五百七十：应该来不了。 沈归俞却在那么短短的几个字中臆想出她似乎是心情不好，接着便想，她是工作压力太大了，还是不想和他说话了？ 他想要问问她最近是不是很忙，但是犹豫再三，还是把那句话删掉了。 黎玥撑在车窗的手也握着一根快要燃尽了的香烟，她看着那个不断跳动变幻的备注，心里发笑。 死鬼一样的许冰冰，还挺懂男人。 她心情一好，给许冰冰发去一条信息。 许冰冰的手机里弹出来黎玥的窗口。 王月【炸弹】：今天吃了多少钱？ 许冰冰把儿子放到了摇椅上，但是自己是刷卡的又不太清楚到底精准到几千几。 许冰冰：怎么？黎总不会是想跟我说你只是去了个厕所回来发现我已经把单子结了？ 许冰冰的语音阴阳怪气的，并不影响黎玥的心情。 王月【炸弹】：猜对了，看看你的卡。 许冰冰眼睛一亮，发现自己的卡里收到了八万块钱。 足够买下她的怨念新包以及结了那顿饭钱。 她感叹道，还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背靠富婆好生活啊—— 许冰冰：你是我最爱的宝宝！给我打钱的样子也太帅了！[星星眼]你才是我的老公！老公么么哒！[亲亲] 黎玥把王老五召过来，揉了一把他金黄色的毛发：“diaond（钻石），toorrow will be a good day~（明天会是个好日子）” 她转身去床头的一个抽屉中拿出来一瓶药，往口中倒了两颗。 半夜，王老五又被她推下了床，女人睡眼惺忪：“王老五，谁让你上床的！！” 小狗委屈的呜呜叫。 次日，沈归俞还是选择去梁教授那里问了一下，要来了一个旁听的名额。 可没想到，旁听的位置也都人满为患。 这次来的像是个另外一个师姐，没有带口罩，穿的比较中性风。 梁教授最喜欢热闹，自从黎玥来了这里开了一个好头后干脆开了一个师姐访问的系列。 这个师姐名叫龙韵，中长发，似乎一进来人群中那声整齐的叹息让她马上就明白了各人心中所想。 她拿起麦克风的第一句话就是：“抱歉让这么多位学弟学妹们失望了，我不是上一个你们想见的女神师姐哈~” “但是该讲的课咱们还是要讲，我今天来，是想在学弟学妹们快要进入社会找工作的时候，跟你们详细的谈一下——” “你们未来找对象的问题~” “喔——” 龙韵的性格比较活泼有趣，她故意卖了个关子一下子就拉动了下面学生们的兴趣。 这些话题放在大学的课堂上已经不是什么敏感话题了。 尽管后面已经很多同学已经进入了龙韵的话题里面，只剩余沈归俞在那里心不在焉的四处张望着。 他不知道的是，梁教授正和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人站在办公室里。 电脑上放映着那个教室进行着的讲座。 “这孩子，怎么跟我要了旁听，到是在那里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样子？” 黎玥今天穿的更加日常了，一件紧身的防晒衣，下身一条普通的牛仔裤。 “也有不少人没听呢。” 梁教授无奈的瞥了一眼她的得意门生，老花镜往上推了推：“知道了，让你来讲又说生病了，我看你这样子还能打死一只老虎呢！” “还把这个烂摊子交给你学妹，真是，为老不尊！” 黎玥笑着把杯子里的参茶递过去：“好啦，学妹也是需要历练的嘛，我都替她开路了。” 这时候，龙韵也下了课，口干舌燥的喝着矿泉水走进来。 “师姐？你还没走呢？不怕被外面的迷妹迷弟们抓个正着吗？” 黎玥笑着跟她拥抱了一下：“怎么会呢，我看他们有一半都已经转粉了。” 是的，龙韵是她临时搬来的救兵。 最后沈归俞去办公室交材料的路上，低着头的他忽然闻到了一道熟悉的香水味。 等他真正把这股香味和记忆中女人发间身上的香气联系在一起时，刚才和他擦肩而过的人已经走远了。 他定了定神，也许只是碰巧撞了香水呢。 他踏入办公室的门口，龙韵刚好是在和梁教授聊着事情。 梁教授看见他来了，便招了招手：“小沈啊，你师姐她也是做英语教师的，你以后要是有这个想法可以多问问她，她有经验。” 沈归俞礼貌的和龙韵对视一眼，然后腼腆的笑了笑。 “好的，梁老师。” “没事，梁教授说你是个好苗子，那我们俩加个微信？” 他和龙韵成功加上微信后，他便把材料递给了梁教授。恰巧，龙韵说自己的男朋友要来接她提前离开了。 梁教授翻阅着手里的资料，赞不绝口。 “交给你办的事情我总是放心的。”她把资料放在一边，看着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 “上次黎玥过来提起过你，说你在她家里做家教是吗？” 沈归俞有些惊讶，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嗯，好孩子。”梁教授点了点头，道：“那你什么时候去她家上课，帮我把这个药方给她，她上次来忘了拿。” 沈归俞接过那张薄薄只有两层的纸，皱着眉头，又犹豫了一下才问道：“梁老师，师姐她生病了吗？” 梁教授觉得这药方左右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东西，便告诉了他。 “这里面就是我家那边一个有经验的老中医开出来宁神和缓解偏头痛的东西。” 他的心蓦的一跳，拿着纸的手指微微拢起。 “你师姐她经常睡不好觉，当时刚上大学那会，她总是趴台睡觉，我实在看不过去有一天课后就留了她下来。” “这一问不知道，一问才知道她晚上睡不着，学习都是在晚上补过来的。” 梁教授没说太多：“她经常吃的那些西药其实很伤身体的，我就给她问了问我家那边的老中医，你给她的时候也替我劝她去试试。” 沈归俞眸光微闪，片刻后才点了点头。 “那她这次不来，是因为这个吗？” 刚好有一个电话响起，梁教授摆了摆手，接通电话就聊了起来。 沈归俞拿着药方走出办公室，又掏出手机看了很久，后又一次放下。 失眠头痛 他也有过，但是总是靠着每天的疲累把自己拖入梦乡。 她 下午出校门的学生也不少，还好她停车的地方比较隐蔽，并没有人发现有一辆车停在这里。 黎玥坐在车里抽烟，抽到第二支尾端，才看见了那抹在人群的角落里的身影。 在男生中并不算高的个子，又因为身体消瘦显得瘦小，像是弱不禁风的杨柳枝。 他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又或许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低着头走路的。 不声不响，也不看手机，也不看别的地方。按照自己规划好的路线走，有障碍物就及时避开，像是人群中的影子。 沈归俞。 车内明明灭灭的火光最后也灭在了烟灰缸里，她看了一会，便驱车悄无声息的离开。 沈归俞回了一趟家，同在一个区的家离学校不算远。 他踏着光线昏暗，潮湿狭窄的楼道，弯腰把隔壁邻居时常扔到他家门口的杂物搬开。 “奶奶我给您买了点菜和水果。” 因为爸爸的原因，他嘱咐奶奶平时少一点外出，外出的时候也要小心不要被爸爸发现。 一旦被爸爸发现，自己和奶奶的生活就会尽数泯灭。 但他不知道的是，奶奶为了能够保护他安安稳稳的上学，甚至试过一个月都没有踏出过房子。 “好，小俞以后也不用买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今天是在家里吃饭？奶奶给你做一道好菜，都是小黎送的收音机里面教我的呢，里面什么节目都有，都快赶得上电视了！” 她说完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孙子面前提起了前女友。 这不是揭开了孙子的伤疤么！ 她有些尴尬的看着沈归俞，但是沈归俞像是没听到一样：“不用，奶奶今天我来做饭，您就听听戏曲等着我。” 奶奶看着他进了厨房，一如既往的把菜择洗干净，小声的自言自语：“和好了？” 次日，沈归俞按时带着药方来到了黎玥的家里面。 他进来时，先看了一眼黎玥在哪。 但是在他们的课上到一半，黎玥才回来，并且跟孙姨说已经吃过饭，没有和他们一起吃。 径直走去了书房处理文件去了，期间没有再出来过。 沈归俞犹豫了许久，放下碗筷后走去了书房门前。 “进。”他的敲门声响起，黎玥在里面头都没抬说道。 他没有进去，隔着门和她说道：“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事情想和你当面聊聊” 黎玥马上开了门，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他连忙把药方从口袋里拿了出来递给她：“这是梁教授让我交给你的，让你平时去试试上面的方子。” “嗯，我知道了，还有事情么？” 沈归俞一咬牙，硬着头皮把另外一边口袋的纸也拿了出来：“这是我找来的一些治疗失眠的方法，希望能帮到你” 黎玥的弯叶眉稍蹙，她倒是把东西也接过来了。 沈归俞见她并没有什么话说，便想着要转身离开。 黎玥轻轻的喊住了他：“沈归俞。” 他心头微乱，停住了脚步。 “你之前说的觉得你自己越界了，是什么意思？” 这话倒是把他问住了。 他总不可能说自己好像是喜欢上了她，两人认识的时间也不长，但是那股依赖的习惯就是这么养成了。 他也说不明白，此刻咬紧了下唇，站在原地。 黎玥长腿一伸，绕到了他的身边。 那股雪松一样的气息再一次围裹住了他。 “逗你玩的，怎么这么不经逗——” “我后悔了。”他咬着牙，憋出了这么几个字。 黎玥头上开始冒出黑线。 他不再说话，仿佛那几个字不是他说的一样，只是徒留一张涨红了的脸蛋。 “后悔？后悔什么？”黎玥却是嘴角勾起一段弧度：“后悔说出分道扬镳的话？” “那我们”黎玥不着痕迹的把他一切紧张窘迫的情绪尽收眼底：“继续做朋友。” 他的瞳孔慢慢放大，只因为她握住了他的手。 “那就当你答应了，小鱼。”她勾起一抹人畜无害的温良的笑容，让人无法拒绝。 他也不想拒绝。 她牵起他的手用的力度不多，像是只是抓了一把。 但是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并拢手指回握的时候，她已经收回手去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在半空中扑了个空，只抓住了空中残余的雪松清香。 她用过玫瑰香调的香水，也用过雪松质地的，但是他觉得都很适合她。 梁桐看着走上书房的沈归俞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神处已经不那么寂寥了。 沈哥哥和表姐和好了。 梁桐在心里给黎玥点了个世间罕见级别的赞。 等把沈归俞送到学校门口后，黎玥等着他的消息发过来。 她微信好友其实有很多，已经换过两三个私人号，但是朋友圈还是刷的看不过来。 她看见龙韵发的一条朋友圈，大概内容就是秀恩爱的。 她还没点开，沈归俞的信息弹窗弹了出来。 沈归俞【鱼】：今天谢谢你。 接着是一个不知道哪里保存的表情包，是一只可爱的猫两侧顶着两团红晕特效。 黎玥微微一笑，回了一个表情包后就开车离开。 这次公司新推出的夏季秀场需要一些明星来走秀，程岚将已经过滤了三四次的名单以及照片放到了她的桌面上。 尽管黎玥对上次那个腹肌小糊咖为了个代言钻进她的床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但是她身为一个主要的设计师最是了解这些衣服哪种人穿才适合。 她不得不看起了那些名册。 程岚在她旁边问道：“黎总，隔壁filr这次的秀场请了一些网红来看秀，我们需要么？” 网红带来的流量虽然虚浮，但也是一个扩大知名度的好方法。 她点头：“找几个看看。” 她再浏览了一遍那些名单，上面几乎都是和sl有过合作的人了，只有两个是最近新热起来的小明星，但是因为粉丝群体庞大也挤进了这个名单里面。 黎玥不仅看他们合不合适，也要给他们推敲让他们穿哪件。 她拿出这系列衣服设计的简图，一一对应着上面的人脸。 “就这些。” 第15章 清新小日常 几天后，在最后确认名单时，程岚却急匆匆的跑进来了。 原因就是其中一个流量明星想要穿另一件白色绣边短裙，但是这和一个她们安排给一个不怎么出名的小演员要穿的衣服撞在一起了。 黎玥皱着眉头，看着那个流量明星的人头开始头疼：“这是谁来着？” 程岚走过来看了一眼，提醒道：“流量演员，邓灵愿。” 她的笔尖戳了戳演员公司递过来的那张精致的写真图像，的确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女生，但是一个流量明星这么嚣张跋扈还真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不是让她去穿那件礼服了吗！？” 程岚看了看手机：“邓灵愿公司那边说这系列中的短裙会更适合她走学霸的人设，文艺的风格。” 黎玥难以避免的陷入一阵沉默。 “那就不要她了，这合作有她没她都一样。” “但是黎总，我们官网上已经宣布好了参加这次秀场的名单了” 黎玥最是不想去调剂这些问题，她往椅子上一倒，满心满眼的都是—— 能说官网被盗号了吗…… 她皱眉，“真的要我出马解决么？” “杜总还在外面处理工作移不开身，本来曹哥能去应付，但是这突然闹了阑尾炎……” 其实他们已经有不少人去和邓灵愿的公司去商量，并且已经在合同上说明白了衣物这边会由品牌方去提供。 但是邓灵愿死活不愿意配合。 也有小道说法说是那个不起眼的小演员原来是邓灵愿的师姐，邓灵愿是故意去挤兑她的。 但这并没有必要报告给黎玥听，她对娱乐圈那点破事并没有兴趣。 但是她并不喜欢和能闹事的人合作。 她知会了一声副总经理杜清清让她赶回来总部先接过她手头的工作，自己拿着包带着程岚出去了。 这次的秀场就开在a城的文化娱乐中心，很多合作要到场的明星都会提前到秀场进行排演。 在排演过程中，还能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 但是再调整都不能说抢了人家的衣服要自己穿的程度。 “还没到？” 黎玥听到程岚在落地窗前焦灼的通着电话。 “没到是？” 程岚为难的点头：“那边说邓小姐刚从高原拍完戏回来还有些高反，需要休息几天。” 黎玥的手机上放映出几个狗仔拍到的她就在d城的一个小镇里看电影。 “神经病。”黎玥退出那段迷糊不清的视频，径直踩着高跟鞋走出了约定好的房间：“呵，什么时候北纬21度东经113度的地方能有高反了。” “黎总您消消气——” 黎玥头都不回的拿着手机转出了门外，在富丽堂皇的一楼礼堂里打通了个电话。 “杜清清，把跟那个邓什么鬼的合约马上给我解了。” “黎总，那邓灵愿的事情真的不可挽回了吗？” 杜清清这边接到了黎玥的坚定回复：“无可救药。” 她只是笑笑，把黎玥的吩咐快给了自己的助理去处理。 “把他们公司全都拉黑，以后都不合作了，包括他们公司的所有艺人。” 程岚点头。 但是车还没有开出十公里，一个陌生号码打到了程岚的手机。 那边的口吻着急，男人的声音响起：“程助理，我们邓小姐已经到了酒店了，你们人呢？” “刚才那都是误会呀！我们改天就去找黎总登门道歉——” 看见程岚闪烁的眼神，黎玥伸手把电话接了过来。 她并没有用太大的语气，风轻云淡：“滚。” 邓灵愿的总司已经急成了一锅热蚁，谁都没想到sl直接来了个总裁来和她谈合作啊 再过了十分钟，sl官方微博宣布和邓灵愿终止合作，原因给邓灵愿留了点面子，含糊的一笔带过了。 虽然违约金按时打到了公司账户里，但是邓灵愿在原来约好的餐厅里抱着sl发布的宣明盯着看了半天。 最后把手里的ipad一把摔在了地上。 “什么因为我和他们创作理念相违背！胡说！明明就是他们设计的那些破衣服没一件是我喜欢的！好话都给他们说了！” 邓灵愿的助理皱着眉头在一边小心翼翼的劝她：“邓小姐，您别发火了要是再被狗仔拍到了——” “滚！你算什么东西，敢叫我做事！” 邓灵愿看着那台已经被摔碎了屏幕的ipad，还气从中来的上去用脚狠狠的跺了两下。 这下又被碎玻璃扎到了脚边，流了点血。 邓灵愿灵光一现。 接着微博上除了sl宣布和邓灵愿合作终止的热搜外，还马上加了一条从天而降的热搜。 ＃邓灵愿敬业拍戏导致脚部受伤 早不受伤晚不受伤，偏偏这时候受伤了。 马上就有大批网友在那猜测是不是因为邓灵愿受伤了sl才跟她解约的。 文艺妹妹：sl这真的不是落井下石吗？灯灯都受伤拍不了戏了，这时候解约恶心谁啊！ 灯灯的愿愿：sl什么鬼啊，就算因为灯灯受伤走不了秀也不用用那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去解约啊，又想捧谁啊？ 邓灵愿是我的老婆！：祝福灯灯影视路大红大紫！sl马上倒闭！ 雨要睡觉：行了网友胡乱揣测什么啊？sl能看得上你家的人设一姐已经是件难事了！谁蹭谁的啊？（炸弹） 悦悦今天很高兴~：好，sl和人设姐解约，sl我狠狠的粉上你了—— 这些小吵小闹黎玥只是笑笑，看着那些所谓狗仔拍到的邓灵愿受伤赶到医院的图片。 再不去医院都要愈合了。 杜清清最后还是和邓灵愿的公司商量了一下，对方愿意就网上的争论做出解释，前提是sl答应只和邓灵愿达成终身不合作。 毕竟公司里还是很多艺人需要捧红的，可不能被一棒子全都打死了。 黎玥嗤笑一声，笑道：“杜清清你给我站起来谈生意——” 杜清清淡淡的叹了口气，用手中的文件拍了拍她的肩头：“祖宗！我这还不是为了你的秀啊！” 黎玥但笑不语。 很快，闹剧在邓灵愿一番痛哭流涕的视频中画上了句号。 小姑娘在镜头前展露了一把最精湛的演技，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滴。 哭诉着自己太不小心受伤，辜负了sl的信任和粉丝的支持。 下面一片唏嘘，黎玥反手给买了一万块钱的水军在下面讴歌邓灵愿的敬业。 捧杀这一把，她帮了点“捧”的忙，“杀”的话就交给别人。 她放下手机，刚好沈归俞和梁桐从书房里走出来。 沈归俞穿着一次性拖鞋慢慢走过来，他一开始还有的一点担心在看见她的笑容后也就不存在了。 “下课了？” 她话是问梁桐的，但是眼睛又没有看着她，又好像不是问梁桐的了。 沈归俞被她看着，也轻轻的点了点头。 “走，今天吃意面。”沈归俞看她一眼，牵着梁桐的手走去了餐桌。 他们今晚多留了一会，所以黎玥就先把他送回学校，再送梁桐回家。 梁桐在后面昏昏欲睡了半路，终于还是没熬过去的往后一栽，睡着了。 沈归俞回头一看，道：“梁桐睡着了。” 黎玥倒是在认真开车：“嗯。” 车内的音乐很让人陶醉，像是在无形中勾着他说话。 “你公司的事情解决了吗？” 黎玥微微一笑，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也知道？一点小事而已。” 沈归俞终究是有点心虚，他垂了垂眸子：“那解决了吗？” 黎玥点头，将方向盘扭转了一个方向。 刚好这首歌放完，陷入一阵沉默，又自动播起下一首歌。 沈归俞看着那个屏幕上展示着的音乐，这是她第一次没有放纯音乐，但是一样的，这首歌也十分的好听。 音乐中特殊设计过的鼓点精准的踩在他的心上，人声并不密集。 就像是随意的欧洲街头拿着吉他哼唱，慵懒的声线中又极其抓耳。 “你的歌都很好听。” 黎玥一笑：“是么，多来听听。” 他的目光快速的落在她身上又转换过来，最后只是无声点头。 “到了。” 他看着还没关上的学校大门，便伸手去解开安全带。 “后天见。” 他深吸一口气，带走这车内最后一股属于他的雪松香：“后天见。” 接着打开车门，走进了校门。 黎玥忽然又很想抽烟，但是梁桐还在后面，也就作罢。 “表姐快送我回家呀！”梁桐在后面揉着自己惺忪的眼睛，嘟囔道。 “别看沈哥哥了，眼睛都快长人家身上了。” 黎玥拿出一根香烟放在自己中庭，吸了吸里面的烟味。 “行了，现在就把你扔回去。” 梁桐把车里的一个靠枕抓过来，抱在怀里：“没了我这个家迟早要散——” 她打了个哈欠，继续补觉。 沈归俞回到宿舍，看见黎玥的一条语音。 “上次的花喜欢吗？” 他发了一个小恐龙点头的表情过去，刚想要把那束已经成功变成干花的花束拍给她看。 黎玥又说：“下次给你送点别的。” 他一时紧张起来，擦干净刚洗完澡还带着水珠的手指：“不用——” 话还没来得及发出去，黎玥已经说道：“喜欢什么？下次给你订一束午夜蓝。” 他直接给她发过去语音：“不用了，不用破费的，我而且为什么要送花给我” 他心里隐约点起火花。 黎玥听完语音，嘴角的弧度加大了些：“因为就想送给你啊。” 他又想要问为什么，却又已经不敢了。 心跳的很快，他扶着墙缓了好一阵，才把手机小心的放进口袋里。 等宿舍熄灯后，他回到床上才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索。 ‘午夜蓝是——’ 他忽然看见一个更加显眼的搜索。 ‘午夜蓝的花语是什么？’ 他心里好奇，点开一看，看见答案区域赫然写着：代表真挚的祝福以及爱的表白。 他便没有兴趣去知道这束花长什么样子了。 第二日，他上了一节课后去图书馆把书还掉后连饭都来不及吃就赶去了奶茶店。 午后的奶茶店，又恰逢工作日，人并不多。 所以老板就安排了他一个人值班。 他有些饿，又不能把店扔在这里一个人离开。 他开始拿起手机看起外卖，想来想去，又去咨询了店家需不需要配送费。 店家语气很好的告诉他不用，他才发现结账的页面也有写。 他跟店家说了道歉后，就下单了一个最便宜的青菜面条。 反正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黎玥看过他的课表，知道他下午没课，便拿着刚送到手的花开车从店门前路过。 果然看见他在里面抱着手机研究。 她停好车后，过了一条马路才进了那家奶茶店。 店面装修的干净，现在没有顾客。 “您好，需要点什么——”他肚子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抬头问来人。 却呆住了。 “黎玥？” 他声音轻柔，没有丝毫沙哑。 她的睫毛动了动，笑了一下：“需要你把花拿走。” 他眼底里的喜悦快要收不住，快步走过去，将硕大的花束抱在怀里。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你不忙吗？” 那花香就像是自己长了腿一样钻进了他的心里。 他没有见过蓝色的玫瑰。 黎玥坐下，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店。 “你也不忙，就想看看你。” 沈归俞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继续沉迷在花里。 “您好，沈先生的外卖——”过了十分钟，门口进来一个外卖员。 他忽然有些窘迫，明明刚才两人聊得挺好的，现在难道要自己拿着面吃着和黎玥说话么 黎玥看了一眼腕表，已经下午一点四十了。 “这么晚才吃午饭？” 她观察到那一碗面条里就浮着油，和几张青菜叶子，还有一坨面条。 她又继续问道：“吃这么少就能饱了吗？” 沈归俞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需要我也替你点一份吗？” 他问完，才又把注意力放在那碗有些惨淡的面上面。 他面色一红，更加不好意思了。 “我不用，我刚吃完回来。”她是真的在家里吃完饭才过来的。 “我给你点点别的？这应该吃不饱的？” 沈归俞连忙制止了她，只是微微红着脸蛋说道：“不用了，真的能饱的，我胃口很小，很小的！” 普通男生的胃口大多会比女生要大，这碗面黎玥自己吃完都要带舔碗的。 怎么可能会饱呢？ 她看着他低头一声不吭的咽着面条，心里不免有些心疼。 第16章 难缠的事情 “上班累吗？”他也许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一直凝聚在他的身上，吃面的速度很快。 但是他听到她问，他马上咽下去，回答：“不累，还好。” 黎玥拿起沈归俞给她倒满的白开水的塑料杯子喝了一口：“你来给小桐补课也快有一个月？” 沈归俞不明所以，点头。 “剩下的日子我可能没空来，我已经安排好了吴叔来接你。” 他看着面汤里还漂浮着的几根面条。 “我就想着先给你发工资，别抵了。你想还多少就还多少，想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 沈归俞的眼圈泛起潮红，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把钱给他，是因为看出来了他没钱吃饭。 早知道就算明天不吃，也点一顿贵一点点的了…… 黎玥拿起手机，朝他的账户里打了五千块钱。 “好了，今晚加一顿夜宵。”她说道。 沈归俞再次应答时，声音已经有点闷。 她看起来有事情要去处理，又或者她本来就有事情要处理。 “我要走了。” 沈归俞没说话，就是这么低着脑袋。 看见他没有说话，她不免有些疑惑。 于是就稍稍弯腰，想要捕捉他碎发阴影下的表情。 目光刚扫到他高挺的鼻梁，他就别开了脑袋。 “你去忙我，我继续上班。” 黎玥想要摸他发顶的手悬在半空片刻，她无声的慢慢收回来：“好。” 沈归俞回过头来，眼睛却不敢看她：“祝，祝你工作顺利。” 女人似是一愣，转而她漂亮的唇微微弯下：“好。吃夜宵的时候给我发一张照片，报备一声。” 沈归俞心里暖暖的，但是能够做出来的动作只有像是放慢半拍的点头。 等她走后，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已经下午三点了啊，怪不得她有工作要忙。 他赶紧收拾了一下桌面的外卖盒子，原来他们已经相处了两个小时了 时间过得真是快。 不过她说过几天要忙，可能又要见不到她了。 但是店里马上进来了几个学生，他刚把垃圾扔掉就开始擦干净手给他们做奶茶。 “奶茶哥哥，买两杯奶茶可以拥有你的微信吗？” 她穿着的校服是他来这里这么久都没有见过的，应该不是这片区域的学生。 小姑娘身边还扯着一个脸已经红成了猴屁股的小姑娘。 “好啦好啦，不给就不给，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呀？” 他低了低头，继续往奶茶杯里加奶。 “没有” 小姑娘很是外向，接过奶茶说道：“但是小哥哥的脸好红诶——” 沈归俞做完奶茶后，又空闲下来。 他点开手机，等了一会。 直到他下班的时候，他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 “小鱼？这次接电话接这么快？” 沈归俞把电话贴紧在耳侧，声音低低的：“今晚都没有什么客人都是些小姑娘。” “又被人问微信了吗？以后要是不想给直接就说你已经有对象了。” 沈归俞看着车来人往的马路，跟着人群一直走。 “我给你点了夜宵，算算时间应该在你到学校的时候就能到。记得吃完，吃不完分点给你舍友。” 沈归俞这才感受到自己的肚子里传出来一阵自己一直在忽略的饿意。 挂断电话后，他再走了五分钟就到了校门口。 没过一分钟的间隙，他收到了外卖的电话。 看起来只是几个很普通的外卖泡沫盒子，他放心的接过。 没留意到这个外卖员黄色马甲下面独特的员工服。 回到宿舍打开外卖后，里面却摆放着格外精致的龙虾饺子、三文鱼刺身和四碗鲍鱼汤。 他看的有些愣神，明显没有想到这普通不过的外卖包装下会是这些。 这种一看就知道很贵的宵夜。 而且口感也没有变差，他拿出手机，按照黎玥的吩咐拍了一张照片。 他定神看了一眼照片，这还是他相册里的第一张照片。 等着他拍完后，两边如狼似虎的小壮和小胖抓起一盒就吃了起来。 寝室的灯要熄了，他却头一回没有急着上床睡觉。 他在漆黑的房间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玻璃制成的阳台门透进来一点微不足道的光。 他手里拿着的饺子早已经凉透了，他却没有要吃的意思。 他手里握着的手机一会显示着一个女人的照片，一会是一个聊天页面。 这种如获至宝的感觉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他怎么舍得把这份幸福吞咽。 最后伴着黑暗，以及黎玥很晚才来的一句“晚安”，他慢慢的吃起了手里的饺子。 很好吃，即使已经不热了，还是很好吃，比他吃过所有的东西还要好吃。 只是不知为何，他重复的在插线耳机里播放着女人那一秒说完的“晚安”，眼圈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出来。 他已经等了很久，老天爷才把这份善意随着她的到来交到他的手上。 他极少被命运善待过，即使别人为他的帮忙及时道谢，问他一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都能被触动很久。 也许他就是这么随便就能够满足的人，他承认了。 沈归俞这一夜的梦很美好，他一觉睡醒已经是上午的九点。 还好今天没有课他庆幸。 他打开手机，一入眼就是她的照片。 是那张为数不多的只有她自己的照片。 是别人拍的她，她双手抱胸，右手手臂上挎着一个包。 后面应该是什么豪华会场，灯光闪烁。 黎玥把邓灵愿解决掉后，的确有了一些小问题。 但是已经不在乎了，毕竟没舞到她面前。 他们另外找了一个形态良好、真正敬业低调的演员来代替邓灵愿的位置。 “黎总，有个人想见你。” 她的手一顿，将文件放回了桌面上端正的坐好：“谁啊？” “是一个小姑娘，名叫许良灯，是之前和邓灵愿起冲突的另外一个小姑娘。” 黎玥的眼光中有一瞬间的失落，很快又没有：“她见我做什么？” “不清楚，可能是为了当面感谢您，小姑娘挺真诚的。” 黎玥在脑海里也浮现出另外一个人的面孔。 “让她去会客厅。” 十五分钟后，黎玥走到了会客厅。 里面坐着一个带着小花耳环，脸上淡妆，衣服平价的小姑娘。 “许良灯？” 与此同时，小姑娘慌忙的站起来，把一双白白嫩嫩的手伸过来：“黎总您好，我，我是许良灯” 黎玥今天穿的一件酒红色短袖，上面就有一个品牌的标志，极其简单。 “嗯，有事？” 许良灯马上哭了，她的眼泪跟断了线发珠子一样往下掉：“我是来想要，想要谢谢您的——” “谢谢您给我这个和您合作的机会，如果不是您的sl给我这次机会亮相，我可能就要退出演艺圈了——” 黎玥听着她的话，心里却毫无波澜，只是默默的抽了几张纸巾给她。 小姑娘哭着巴拉巴拉的说了很多，黎玥也听着，结果小姑娘巴拉巴拉的说的更多。 “总之，真的很感谢您给我这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黎玥看着她肿的跟两个核桃一样的眼睛，笑着点了点头。 能够会见sl总裁一面，她已经很满足了，背着自己的斜挎包离开了。 程岚也在外面听到了全部，她也有些心疼这个小姑娘。 原来是因为许良灯的粉丝名一直会叫她灯灯，但是后来邓灵愿火了之后就公开表示喜欢粉丝叫她的小名灯灯。 结果这两个字就成为了邓灵愿和许良灯粉丝的争夺对象。 加上邓灵愿这次的意外走红，粉丝们直接像是把这个称呼立了专利一样到处耀武扬威。 邓灵愿她姑姑就是她公司的一个重要投资人，现在是公司力捧的新星。 走的风格也和许良灯很像，但是演艺圈的东西无非就是比谁粉丝多比谁热度高的。 程岚皱着眉头，问道：“唉，这姑娘也不容易。” 黎玥在她的额头上敲了敲：“别忘了人家是学表演的，这些话听个两三成就行了。” “黎总，您别总仗着自己高欺负我” 黎玥大步流星的跨出电梯：“许良灯想着这时候来我面前装一下柔弱，可我对着女人不吃这一套。” “无非就是想混个眼熟，其实要是这次邓灵愿真的不作妖，这个合作还真不知道落在谁头上。” 程岚却抓住了这句话的另外一个重点：“就是说您对男人吃这一套了？” 黎玥被她的话堵的一滞，把手里的纸团砸向她：“出去你。” 剩下的几天，黎玥的确像她说过的那样，忙的没露过面。 但是他却在网上看见她了。 sl这次的夏日首秀a城，主题名叫a desire。 在这长达一个小时的秀里，模特们有的则是知性成熟，有的则是乖巧文静，有的是活泼开朗或者是厌世清傲类型的。 但是无一例外的是她们都十分昂首挺胸，将每一件色彩简单却配色极其和谐的衣服的美发挥到了极致。 各式各样的花绽放在舞台中央，模特们都表现的十分出彩。 压轴的是sl单签的一个国际超模，虽然这场秀主要面对的市场是国内。 但是这个压轴的模特是大名鼎鼎的秀场干将魏茗，国内亦人尽可知。 她一压轴出场，穿的是一件纱网流苏拖地长裙，上面有特制的宝石点缀，像银河一样灌满了裙子。 魏茗的出场，热度直接飙升到了文娱榜的第一，热榜的第二。 国际上也像是突然放了一个烟花一样，震惊了不少人。 魏茗这次的表现不仅毫无差错，甚至和这条幽紫色的长裙合作成她的事业巅峰。 直播的镜头慢慢转向了看秀的一众明星们，他们也都身着sl的量身定制的衣服。 直到最后，他期盼了很久的人才目露笑意的出现在镜头前。 她今天格外的美。 高清镜头下的皮肤完美无瑕，白皙的像瓷片娃娃。 而那张小脸上的五官更加精致，凤尾一样的眼睛魅惑感十足，神秘又完美。 “谢谢各位的支持，sl这次的主题为a desire，我以及我团队的设计初衷就是——” “无论你是何种年纪的人类，你仍有十足力量去成为你愿望中的人——” 她说的话不多，马上就带着笑容退出了镜头。 只有他留恋的看着手机屏幕。 无意中点开了评论区，的确好评一片。 其中也不乏对这位年仅27的优秀女性的崇拜和赞扬。 他关上手机，将手机贴紧了在自己的左胸口前。 黎玥结束了秀场后，和对手filr过来看秀的工作人员虚与委蛇了一番。 接着带着一众模特和这次活动的工作人员辗转场地，去了b城的一个高级会所开了一个庆祝会。 魏茗私底下也是很好相处，sl手下的模特们都十分和谐。 “谢谢黎总，祝贺黎总再秀成功——” 模特们像是一朵又一朵灿烂的花，看着换成了一身西服散发披肩的黎玥。 她戴着一个设计简单的金耳饰，睫毛又弯又长。 庆祝会开展的也很顺利，一些重要的走秀明星也来到了这里。 很多人和黎玥合影，都是一些地位比较高的人。 但是不应该出现的人出现了，还是买一送一。 许灵灯穿着一条粉红的蓬蓬裙出现在了庆祝会上，但是她因为咖位小，是没有被邀请的。 她却装作只是不知道的一样走进来和其他的人搭话。 旁人不知晓她是谁，只当做是黎玥的亲戚一样也同她敬酒。 在和黎玥合影环节，她提着她的蓬蓬裙也钻进去了。 直接插队，径直的走到了摄像头面前。 什么小心思大家都心中了然，黎玥也只好站在她旁边，笑着和她拍了张照片。 “黎总，不好意思是那些保安没做好工作，因为她说您是口头邀请她来的，而且在门口就哭湿了一张纸——” 程岚给她道歉说道。 黎玥将高脚杯里的红酒喝完：“没事，小插曲而已。” 结果又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邓灵愿在宴会结束的时候也钻进来了。 “你是？” 黎玥的确没有在私底下见过这位小明星，她像是没能认出来一样上下打量着她。 “黎总您好，我是邓灵愿呀，我们差一点就能合作成功了的呀——” 黎玥扶着额头，纠正：“是差很多点。” 第17章 海边 程岚站在一边，很是担忧的看着两个人之间诡异的气场。 “黎总，上次是我不够懂事，我也不是故意的，黎总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 很明显，邓灵愿的哭戏跟许良灯的简直就是天壤之距。 她抽搐着脸蛋，硬是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黎玥对这些招数已经很眼熟了，她点头：“邓小姐这次过来做什么？” 邓灵愿像是忽然被点醒了一样，“我可以跟您合影吗？我从小就很崇拜像您这样的成功女性，我真的真的很羡慕——” 最后黎玥也的确和她合影了，等邓灵愿消失在视线里，黎玥才如临大赦的处理好后续的事情，坐上了回家的车。 她接连给自己放了两天的假期，第一天在床上躺着过去了。 第二天，她难得的约了朋友出去爬山，飞机一早飞去了f城又赶晚十二点的飞机回到了a城。 心理医生让她没事多运动，或许能够有益于她的失眠。 但是今天爬了座山下来，也丝毫不觉得乏困。 她百无聊赖的抱着王老五，直到狗也枕在她腿上睡着了。 这次的秀场这么成功，sl的股票跟着升了几个点。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越是站得高，她就越害怕功亏一篑。 黎氏仍然是一块人人尚且觊觎的肥肉，对手林立。 她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是凌晨三点五十。 干脆从床上爬了起来，到了阳台上抽烟。 烟头的光亮明明灭灭，在空中勾勒出她凌乱的思绪。 “你有课吗？你什么时候醒来就给我打电话，发信息也行。” 她给沈归俞发过去这么一条信息。 之后，她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拿着手机一直在看。 翻看他们之前的聊天记录。 似乎他每说的一句话，自己就能自觉在脑海浮现出他的口吻。 许冰冰在把人忽悠到她家中前查过他的家世。 黎玥这时候有了些想要看看的心思。 她点开那个文件夹，并不多，三页。 她的眸光闪动，上面的讯息映入她的大脑。 父母在他十岁的时候离婚，之后跟奶奶相依为命。 两人并不是a城的人，是南方的一个小城市，离这里也并不近。 五岁前家庭幸福，后来父亲出轨，母亲不忍其父家暴五年后跟人跑了。 家暴只有一次或者无数次。 没有了母亲，那……挥打的拳头和巴掌就只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十二岁开始在外面打零工，高考考到了a城就搬到了a城。 她这才明白了他身上的淤青以及残留在他腰间的一道伤疤。 伤疤已经愈合成浅色，但是依旧能看得出来伤的有多深。 她阖上眼皮，脑海中编织起沈归俞瘦小的个子被推倒在地上，哭求连连，却并不阻碍疼痛的到来。 血缘是一件奇妙的东西，它没能阻止一个父亲虐待儿子，却能阻止了儿子对父亲视而不见甚至断绝关系。 那个文件里有提到，他赚的钱差不多全被他父亲拿去抵债了。 那道疤，黎玥看过一些刑侦的小说。 应该是什么尖锐的东西刺进去的，但是切口并不平整。 比如一张椅子在他身上拍断了腿，再次砸下时，那断掉的木棍带着尖刺刮开了他的皮肉。 一个没有还手之力，没有钱去买药的小孩子愈合这个伤口——要多久呢。 她忽然很想去看看他，问问他。 沈归俞这一晚上不知为何也没有睡好，六点就醒过来了。 他看到了她的信息，带着犹豫和疑惑给她回了信息。 沈归俞【鱼】：今天上午有一个讲座，但是我可以不去。怎么了吗？ 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 她回的很快，但是语气里听起来很疲累。 “出来，带你出去走走？” 一个小时后，沈归俞就穿着一如既往的短袖长裤出现在了校门口。 她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心不好—— 那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呢…… 这么想着，他的面前停下了一辆他已经眼熟的车子。 他熟练的坐上副驾驶，她没有说什么。 “吃过早餐了吗？” “嗯嗯。” 黎玥只是突发奇想，想要找个人去到处走走。 她的手机先响一步，她看了眼来电：“喂，妈？” 沈归俞不知道那边的阿姨跟她说了什么，黎玥只是笑着说道：“我现在跟一个朋友出去走走呢，放松下。” “知道啦，我会抽空回家的，我朋友？他不知道有没有空哦……” 黎玥挂断电话后，她便也问沈归俞：“你想去海边，还是去哪里？” 沈归俞对这些游玩的地方不是很熟悉，尽管a城有一边区域是临海的，但是他还没有试过去看看。 “就去海边……” 他还好像没有见过海呢。 路上，黎玥没有再说什么话了。尽管她没能累到倒头就睡，但是身体上能量的损耗还是实实在在的。 所以开车就要更加谨慎了，她看了一眼正满心满眼的看着窗外景色的沈归俞。 总是一件白衬衫加一条黑色的垂腿裤的打扮，但是他身上仍然有着的少年感仍然可以强烈到没人注意他的衣着。 黎玥家住的很高，但是居住在市中心也看不到海。 她也有一套临海的别墅，但是不在本国，也很少有人住。 车子慢慢的开到了海边，今天的太阳有些强烈，黎玥递给他一副墨镜。 她早就一个电话过去预约了一处背阳又人少的海滩上的一个昂贵民宿。 他们都不打算下水，黎玥嫌弃那海水泡过的头发还要护理一段时间，沈归俞则是不好意思穿上只有下半身的泳裤。 他坐在松软的沙发上，等黎玥换衣服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最耗费时间的其实是涂防晒，她要穿的泳衣裸露的皮肤面积很大，要涂的面面俱到才行。 她编了一个麻花辫，穿着一套玫红色的泳衣，只是那胸前的开叉很大，一眼就能看到那深邃的沟渠。 这种露肤程度明显在黎玥眼中算不得什么，她脸上一丝羞怯的神色都没有。 只是自信又坦荡的露出自己雪白的肌肤，他看的却是脸红心热。 “走？”她穿上这家民宿提供的沙滩鞋，尽管在这的落地窗能看到外面浮动着的海面，但是来都来了，就要出去吹吹海风嘛。 于是，她领着一个头埋的低低的沈归俞走出了房门。 “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放松放松。”看见他莫名的放不开，她便这么说道。 “没想到a城的海景还真是好，你觉得呢？” 民宿的服务员给他们贴心的送上来黎玥定好的饮料，黎玥给自己点的是一杯这家民宿特有的果酒。 她这是第一次来这家民宿消费，直接开了一个会员。 沈归俞接过她手中的椰子，里面的椰汁十分清新爽口。 “好看。” 他隐约能感觉到黎玥身上那种沉迷不散的低压，但是她又表现的跟平时并无二样。 所以自己今天就没去讲座，想要跟她出来走走。 “你昨晚这么迟还没睡吗？” 黎玥带着墨镜，发丝在麻花辫的束缚下没有满天飞舞。 她今天没有化妆，她原来的清纯感没有化妆品的压制就活灵活现了起来。 海风阵阵，因为这里没有阳光，也不算太炎热。 沈归俞也逐渐在这种熏陶下放松了下来，躺在沙滩椅上。 她的回复很慢，像是快睡着了一样。 “嗯，王老五有心事，开导了它一晚上。” “”他轻轻的笑了：“小狗会有什么心事。” 却不知，黎玥眼中聚焦点慢慢的移到了他身上，但在墨镜的遮掩下并不算明目张胆。 他听到她的声音，轻柔的说道：“小狗怎么不会有心事？” 海风吹来，他的宽松体恤也贴紧了他的脊背。 是这么消瘦，薄弱的躯体。 你的心事又会少么。 黎玥下一秒心情又峰回路转，“它没机会找博美小狗谈恋爱了。” “以前它刚看上我小区里一个小博美，人家才三个月大，我担心孩子以后走上不法之路——” “于是大义灭亲，让它少了二两肉。” 虽然这事实真假难说，但是他还是被她逗笑了。 他笑着笑着，自己不是为了安慰她才出来的吗怎么有一种反客为主了的感觉。 但是心里那莫名其妙被安抚好了的感觉又是真的在心里油然而生了呀。 对，他昨晚好像没睡好，没睡好又好像是因为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主人公除了他还有一个男人，他极其高壮，又极其——不可忤逆。 不用再往下回忆，留在身体和心灵的记忆比他的大脑还要先一步作出回应。 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像是在打冷战。 笑容也在片刻之中僵硬，正当他想要四处张望有没有可疑的眼神，黎玥的声音在脑海混乱之中插入了进来。 “沈归俞，看海，就别走神了。” 他的腰肢微微弯下，喘气呼吸的同时也懊恼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抬头，海面依旧上下浮动，送上来波浪和海风。 他离开了沙滩椅，像是被海洋吸引着赤脚一步一步在沙滩上留下足迹向前走。 直到海水冲上他的脚踝，难以描述这种头一次的感觉。 很舒服，他舔了舔嘴唇，稍稍踢起来一点水花。 他新鲜感十足，又把水花踢的高了些。 黎玥看着他做出了跟自己那两个堂弟妹一样的动作，虽说有点幼稚，但是还是挺可爱。 他回头看了一眼沙滩椅上的人，黑色墨镜下的申神情看不清晰，但是她却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他提起自己的裤腿，在海水中看见了一个贝壳。 于是就弯腰捡起来，之后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躺满了他的手心。 “好玩么？”他的裤腿已经完全被海浪打湿，但是他已经来不及顾上了。 她问他时，他正打算把那只海星也捡起来。 “好玩！”他笑着回答道。 他两侧的酒窝随着笑容荡漾出来，给这个笑添了些稚气。 黎玥拿起手机，用摄像头把他的动作咔嚓几声记录下来。 沈归俞低头找贝壳、抬脚踢水花、拿起贝壳冲着她笑—— 都记录了下来。 她以前学过美术最是懂得怎么构图，拍出来的每一张都是完美的。 他五官长得很乖巧，圆溜溜像黑宝石一样的大眼睛，此时他乌黑的碎短发更是在风中飘舞着。 她低头看着照片，最后一张的他对着镜头笑的特别好看。 他应该多笑着的，而非平时那样缄默。 她继续抬起手机，记录下他在玩水的一撇一笑。 沈归俞随后从水里重新见到了一只海星，并且把它抓到了手里，站起来把海星扬给她看。 他才看见了那个镜头，正对着他的镜头，不是在拍别人，也不是在拍大海。 他面对这个黑漆漆的镜头，忽然有些愣神。 “你，你在拍我吗？” 黎玥很自然的点头，她也踩着海水拿着手机走近他。 他探头往她的手机里一看，她的确拍的很好，画面清晰，人物和背景都有拍到。 他很少拍照，唯一的照片只有学校安排收集的证件照。 “很可爱。” 沈归俞的脸颊微微泛红，再次启唇的声音却很低：“谢谢” 黎玥看见他也跟着起红的耳垂，笑道：“真的是很可爱~” 他的脸红更甚，手里的贝壳也握紧了些。 黎玥紧追不舍，绕着他走动了几步：“真的真的真的很可爱喔~” 他羞涩的转头躲避她的跟随，说话也变得结巴：“你、你快别说了” “真的不能说吗？”黎玥继续逗他，他越是闪躲，她越是追随：“真的真的不能说吗？我会伤心的，小鱼——” 他耳根子都要软了，只能通红着脸躲避：“没……” 黎玥像是上瘾了一样，看着他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因为就连眼圈也是微红，所以显得柔弱又可怜。 两人的身高还是黎玥更胜一筹，她又带着天生的压迫感让他不自觉的低头。 他的手腕忽然搭上了一只微凉的手，他原本就低垂着的视线直接就能看到。 她的手很好看，白皙又骨节分明。 牵着他的腕骨，和着海风和脚底下升浮的海水。 再抬眼，她却笑道：“一起合个影呗？” …… 回去路上，他却悄悄的把屏保都换了一张照片。 他肩头忽然一重，便慌忙的把手机藏好。 她靠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第18章 大小姐 但是她又没有完全睡着过去，期间还伸手搂紧了些他的手臂。 他的手触碰到那处柔软，他有些尴尬的移开了些。 但是肩头还是往她的方向歪了歪。 “让我靠着睡一会，可以吗？”她慵懒的声音响起，明明给他留了拒绝的机会，他却毫不犹豫的放弃了。 “好。”他的目光往她身上放了一阵，看见了她长而翘的睫毛。 “我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着好累哦……” 他闻到了她发间洗发水的清香味，和她的雪松香并不冲突，沁人心脾。 “为，为什么？” 女人像是已经意识松散开来：“因为——因为我好累哦……” 她握住他手腕的手也随之松了点力度，沈归俞看了那张沉鱼落雁的侧脸看了很久，方才意犹未尽的收回目光。 心里软和成一片，化成水波荡漾开来。 “那就睡觉”他声音很轻，轻到只有他听得见。 良久，他一点一点也靠近她的脑袋，却不敢用力贴紧。 怕扰醒了她，他只是贴近了点。 吴叔在前面驾车，倒后镜上能看的一清二楚。 但是黎总并不介意这个先生的靠近，他就权当替两人发展做点推动情节发展的作用，视而不见了。 沈归俞换了一条黎玥给他准备的裤子，摸起来就知道不是些便宜货。 上衣也有，但是他还是婉拒了。 归程不算久，吴叔开车娴熟，比两人来的时候要快了不少。 他看到了c大的校牌，心中的不舍自然。 他小心的扶着她的头到车座靠背上，又给她检查了一遍安全带，替她理好她的头发。 最后，思绪复杂，还是毅然转身。 吴叔回去的路上车开的很慢，尽量不去打扰到黎玥的睡眠。 但是黎玥还是慢慢的醒了，她揉着眉心，问道：“去到哪里了？” 明天估计还要在公司里听他们报告一个会议，她可不想顶着一个黑眼圈回公司。 吴叔在心里叹了口气，回答道：“学英路。” “掉头转去莫世舟那。” 吴叔担忧的看了一眼后视镜，仍然劝了一句：“黎总，莫医生说过您一个月去看一次就够了，而且——而且您这个月已经去过了。” 最主要的是她去莫世舟那里又不是聊什么，只是每一次拿了安眠药就走。 她继续揉动着眉骨，没回答，吴叔只好转动了方向盘。 她在车内换回来了一双低跟一点的鞋子，走路的声音这么响，或许能从莫世舟那里躲过一劫呢。 结果她刚踏进他的舟好心理诊所，门口的接待小姐姐一话不说就拿起了电话听筒。 “莫医生，黎总又来了。” 黎玥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么敬业的小姐姐。 她像是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去试着打开他的挂牌房门，果然，被在里面反锁了。 “莫世舟！你还是不是我哥们啊！”没睡好的声音虽然有点沙哑，但是还是足够让里面的人听到的。 “好，你不开门，我自己去开——” 诊室的门响了一声，里面伸出来一个过发穿着普通的圆领大体恤和一条浅蓝色休闲裤的莫世舟。 “哥，你还真是，好久不见，一如既往的帅啊！”她笑着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别笑里藏刀了，我是不可能给你开药的。”他说道。 她跟着他走进他的诊室，里面布置的很温馨，很适合用来睡觉。 躺在他幽蓝色的沙发里面，她转了个身：“你不给我我就不走了！让你没办法营业喝西北风——” 莫世舟也坐在一边的凳子上，看着这大小姐在沙发里面翻滚。 “我少赚几天钱无所谓，你的大公司耗的起么？” 他的助手端进来一杯热牛奶，这是莫世舟吩咐的。 黎玥看都不看：“不喝！” 莫世舟接过自己悠哉悠哉的喝了起来：“源自新西兰的新鲜牛奶，估计你睡不着的时候人家才刚挤出来，太不识货了。” 黎玥声音闷闷的：“哦，那又怎样，喝了能让你给我开药吗，我把新西兰的奶牛都买来给你养。” 莫世舟嗤笑一声：“大小姐，你赶紧回去，我这为了你都接不了病人了。” “不给药不走，不给药不走” 莫世舟摇头：“不行。” “上次你过来一闹，我给你多开了一个礼拜的药，我跟你怎么说的？我让你遵照医嘱吃，别养出来了抗药性。要是吃药没用就过来复诊，谁答应的好好的？这才多久？又跑过来，到时候你出事了我这小破诊所怎么担待得起？” 黎玥也摇头：“不行。” “我就是睡不着嘛，我数绵羊数星星甚至幻想你在我面前催眠我，结果你猜怎么着？” “我直接笑喷了——” 莫世舟长得其实也不差，性格也挺暖男的，但是一贯的招牌微笑已经勉强起来了。 “好了，赶紧给我开两粒，明天要有事情做。”她正经起来。 “我真的已经好几天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我车都不敢开饭也吃不下走路都颤抖头晕恶心——” “走大小姐，我早就软硬不吃了。”他贴心的给她打开了大门。 在她要生气时，莫世舟淡淡的微笑道：“你家黎大人或许现在正在赶过来了，b城到这里估计要多久呢……哦对你家老父亲想来不喜欢在书之外的地方浪费时间也许会搭私人飞机过来那就更快了——” 黎玥闪着从门口飞了出去，随风飘来一句：“莫世舟你个混蛋！” 莫世舟看着女人风风火火的拎着包走出去，和记忆里的小女孩的背影逐渐合体。 莫家算是黎家的故交之一，但是莫家的势力都在医学，黎家涉及多方产业，医药这方面还是没有参与的。 但是莫世舟跟黎玥同一家幼儿园和小学，两人很早就玩在了一起。 黎玥从小就是古灵精怪的性子，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整天都活的很开心，无忧无虑。 她也时常像刚才那样赖账，但是又不一样。 刚才那样，是她吃准了他吃这一套，故技重施，归根结底就是演出来的。 上一次就是这样把他手里的药蒙过去的。 这次自己真的不能纵容了。 他倚在门边，看着女孩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从小受书香教育，她最狠的话就是骂一句对方混蛋了。 九年前，她狠狠的冲过去扑打那个酒驾的司机，骂了很多句混蛋。 那时候的大小姐，一点都不像大小姐了，往后的大小姐，也不是以前的大小姐了。 她成了黎家的半边天。 …… 黎玥钻进车里，自然不信莫世舟真的能把父亲请过来，只是这样单纯的说明，她真的不能拿到药了。 早知道不和莫世舟玩在一起了，他现在估计已经联络了整个a城的心理医生把她拉黑了。 就算能有漏网之鱼的目标对象，她的病历上也会被莫世舟用红字大大的写着。 “病人已经受诊开药，各位同行无需多给。” 吴叔见她空手而归，看着手机皱眉了半天，这车着实不知道开不开好了。 “喂，莫世舟你不会是反悔了要追上来了，我给你五秒钟喔。” 莫世舟嬉笑着说道：“我只是想起来了一个招数，是以前还没给你用过的。” “黎玥，找一个让你有归属感和安全感的人，别管他男女老少，你现在再次失眠说明你的狗已经失去作用了。” “你这样又不配合治疗，又一心依赖药物的，以后哪个心理医生敢见你啊？你就照着我说，找一个精神支柱，能够让你自觉的放下焦虑和不安的，反正哪个让你能够安心放松，感到快乐舒适的地方，是人或物，都可以。” “但是既然动物已经满足不了你，你可能要找一个能量更加庞大的对象了。” 黎玥苦脸：“什么意思，那我需要多养几个王老五，刘老五，莫老五吗？” 莫世舟那边听着头疼，还是职业素养让他保持好了耐心：“我是说——” “你谈个恋爱呗。” 莫世舟握着电话的手指收紧了些，眨了眨眼睛：“哪怕只是玩玩呢。” 黎玥那边静默了一阵，最后，一声坚定的“滚”还给了他。 莫世舟将手机放下，他往后靠在自己的疏导椅上，满脸的疲惫。 哪怕只是玩玩 玩玩啊……可是他连玩玩的队伍都不能排上。 他从小就喜欢她，后来他们分开后，他们的接触就少的多了。 因为种种事，爸爸开始让他和黎玥减少接触，那股年少情窦初开的情愫终于随着时间淡化开。 那次她家出事，是她爷爷走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那种已经隐没的情绪再次出现波动，但是他还是没能上前去抚摸她无助低头痛哭的头。 在他之前，黎玥就有过好几个疏导心理医生。 但是在她披星戴月的带着sl回来时，黎氏也重新破土重生。 莫世舟的电话响起，他扯动嘴角的笑容：“喂，萱萱，啊，我已经下班了，嗯。” “看电影？好啊——” …… 黎玥无奈的坐在车座里，沉思起他刚才说过的话。 谈恋爱太不切实际了，她也许更乐意多养几个小六小七小八的狗娃娃。 最后，她只好敲响了许冰冰的门。 把刚准备晚饭后开展亲子教育互动的许冰冰拖走，两人在一个豪华酒店订了一个总统房。 许冰冰，两人从小到大的交情，总不可能这么熟悉的人都不能给她一个安稳的睡眠？ 许冰冰一脸戒备的抱胸看她：“你别乱来啊，我已经有老公和孩子了！” 黎玥把她一个熊抱扔上了床，打算开始尝试入睡。 半天，许冰冰总是乱动，比王老五还要能动。 “黎总，人家也不是被您包养的小娇妻了年纪已经过去了——” 黎玥眼皮都不抬，整个人像是要躺在她身上一样：“没事，我就喜欢少。妇。” 许冰冰还没来得及骂她不要脸，马上握住了震动的手机：“老公？嗯嗯，在哄黎玥睡觉呢……” 黎玥嫌弃她这黏腻的小夫妻语气，把她一把推开，自己在一边自闭了。 “最简单的事情都不好，明明就是睡个觉的事情，人类最原始的生理需求，怎么就是做不好呢……” 许冰冰带着最后一丝惭愧和心疼，挂断了电话。 接着，黎玥又闭着眼睛说道：“你说我要你许冰冰有什么用……” 好，就不该共情这么一个大小姐。 “你不只没睡好一晚吗，或许今晚就睡着了呢？” “我有预感，那种日子又要来了。” 许冰冰一愣。 “我现在，根本又没办法冷静的面对黑夜了。”她语气一丝虚伪都没有了：“我好像又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 许冰冰的眉头皱的更深，爬的离她近了点：“你不要有太大压力嘛，你能摆脱一次肯定能有第二次——” 黎玥的眼角微微红润：“——可我还是会怕啊。” 尽管sl已经声名鹊起，明明这一切已经在好转了不少，她还是会很焦虑。 从高处摔落，在缓缓爬上去，再次用残酷的意外将他们击碎。 她是如此害怕害怕那些黑夜的到来。 对于失眠的人来说，温暖的床，安静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就是酷刑。 第一次，是黎氏刚刚起步，她一个初生牛犊没多久就开始时不时的失眠。 第二次，是sl的爬升期，她再一次陷入重复的焦虑，她才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去咨询了心理医生。 她有预感，这次sl的大秀圆满，更多不为人知的危险正在黑暗处张牙舞爪，只要她稍不注意就能被扯下来。 许冰冰一下又一下的抚摸过她的额头，她也跟着思考起黎玥刚刚重复过的莫世舟的话。 “要不，你真去谈个恋爱？哪怕只是玩玩。” 黎玥差点带着泪光被她气晕。 “哎哎哎，你之前不是说跟沈那什么是玩玩吗，那就找他试试？” “万一，死马当作活马医，真就缓解过来了呢？” 黎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样不好？” 她翻了个身，拿起手机啪啪的打了几个字。 “回谁的信息啊？” “不告诉你。” “切~关灯睡觉，万一姐的存在有用呢？” “闭嘴。” 她想着刚才给沈归俞的信息。 黎玥，欠二十万四千……：晚安，小鱼。 黎玥，欠二十万四千……：明天见~ 第19章 助眠故事 第二日，沈归俞一如既往的坐上了黎玥的车。 经过他回去仔细想了想，估计黎月经就是想梁教授说过的那样，没睡好才精神不好的。 昨天带他去海滩，他居然只顾着自己玩了，也没帮上什么忙。 车开到半路，沈归俞犹豫了许久，才轻问：“你这两天是不是没睡好？” 后面又莫名有一种想要掩饰的想法：“我看你这两天精神都不太好的样子。” 今天明明就是一个阴天，但是黎玥还是带了一个墨镜。 她本来就是打算今天补个觉，所以肯定不会化妆。 “是。”黎玥只想快点结束了这个毛病：“我医生说我不能再吃药了。” 沈归俞心中先是一惊，然后又认真分析了一下：“听医生的话总是没错的。” 路过一个红绿灯，刚好红灯转绿，黑色的车呼啸而过。 “……”黎玥想起莫世舟说过的话，又点头又摇头：“是。” 车子终于停在了黎玥的私人停车场，他们乘坐电梯直上了三十七层。 这种豪华小区每一层只有一户，而且每时每刻都会有人员在监控里看着电梯使用，这一层只是有三十八层，却有着足足十五个电梯。 所以黎玥来这里住了三四年，没有一次是需要等电梯的。 三十八层现在还没人住，不知道是卖不出去还是不卖，所以黎玥这是相当于住顶层了。 她让他下午如果有空就过来，但是梁桐下午五点多才放学，他看了一眼墙上的复古的挂钟。 才三点多。 他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毕竟黎玥这个主人家正在窝进沙发里的路上。 窝到一半，她身上的绒毯滑到了地上，她伸手去捞才回神到青年坐在旁边小沙发里的无措。 她呵的笑了一声，躺在松软的靠垫上才说道：“遥控器就在那边的一个抽屉里，你多翻翻。” 沈归俞看了一眼她手指指着的方向，因为太过平整和光滑，他甚至不知道哪里是抽屉。 “不，不用。” 黎玥的薄毯把她遮盖的只剩下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睫毛深邃，她像是在笑他的拘束。 “那你给我讲故事呗。”她萌生出稚嫩的想法。 沈归俞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缩，答道：“我，我不会这个。” “那就随便编一个。” 她看着他蓬松的头发随着他也上下点动，看见他像是小狗一样眼睛眨起亮光。 是他点开了手机，既懵懂又生涩的打开浏览器搜索睡前故事。 他声音低低的，青涩又呆愣。 “从前，在一个遥远的国度里……” 他并不懂得多绘声绘色的摆弄音色的高低起伏，只是跟着标点符号，读着上面的一字又一字。 屋内拉了第二层的窗帘，只要黎玥愿意，只需要说一声或者在手机上点开自动拉帘的按键就可以把外头的光线全部覆盖。 她是喜欢无光的睡眠环境，但是不知道沈归俞喜不喜欢。 但是在光线慢慢暗淡，她不可能放过他眼里那么短短一瞬的紧张。 所以，窗外正慢慢形成的夕阳以两人现在的视野也能够看的完完整整。 也许这午后的阳光就是让人容易犯困，黎玥那双眸子倒映着那个在沙发里读故事的青年很久。 她笑了一下，把薄毯往上拉了一下。 他依旧强制着自己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机屏幕里，但是余光里那身影还是能够时不时的占据他的心。 黎玥脸上的笑意保持了很久，她才缓缓的说道：“靠近一点呀，沈老师。” 沈老师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闻言也犹豫了一阵。 女人往沙发的另一头挪了挪身体，让出来一个角落给他坐下。 沈归俞抿着唇线，坐到了她让出来的位置。 这样一来，她就在他跟前了。 黎玥觉得逗逗他也是有趣，但是在这道声线下，她似乎慢慢涌上了些疲倦感。 青年口中的故事依旧还在娓娓道来，他也慢慢习惯的放松下来。 她搭在外面的手，是那么皙白。 他讲完了第三个故事，故事里仍然是人见人爱的大团圆结局。 他慢慢的抬起头来，视线落步在女人恬静的睡颜上。 他的手动了动，把手机放在膝盖上。 视线不自觉的往她身上驻足，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恍然从走神中清醒过来。 他马上起身，放在膝盖上的手机滑落，摔到了地上。 沈归俞张大瞳孔的同时，立刻侧头去看沙发上的人。 好在她只是侧了侧身体，没有被吵醒。 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又站在原地一会，才转身去了洗手间。 他找了半天，才找到了洗手间。又过了五分钟，从洗手间里出来后看见黎玥身上的被子滑了一半在地上。 平时没事情要做的话，她通常会穿一些比较休闲的衣服。 就像是现在的一件丝绒吊带连衣裙，她脖子微向里曲，背向着他，此时薄毯滑落，露出一片白若凝脂的肌肤。 他的手指再次不自觉的动了动，轻轻放走过去。 把薄毯捞起来，轻轻的盖住了她的左肩。 他离得近，看到了她眼睛下方的一点青紫。 明明讲点故事就能睡着的人，怎么就拖到了现在…… 他坐在刚才的沙发上，看了许久，直到门口玄关的地方传来响动。 “表姐？！” 沈归俞几乎马上就走到梁桐的面前提醒她，梁桐这才马上闭嘴了。 她知道表姐的起床气很大，可不敢在这时候作妖。 她看着沈归俞牵着她的小手，今天孙姨请假，也就是说，刚才就只有表姐和沈哥哥在家里？ 这个猜想马上得到了证实，沈归俞似乎没想到这个问题有什么可隐瞒的，直接点头了。 梁桐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做沉思状。 “沈哥哥你是不是在跟表姐谈恋爱呀？” 沈归俞打开卷子的手一顿，停在了半空中。 “没有，小孩子别乱说。”他马上藏匿下异样的情绪，否认了。 梁桐一切都看在眼里，马上撅起小嘴：“怎么可能？表姐对你这么好，我可没见过表姐对别的男人这么好过诶。” 沈归俞揉了一把她的脑袋，说道：“别胡说八道了，别多想。” “就算沈哥哥不喜欢表姐，表姐也是喜欢沈哥哥的喔。”梁桐说道。 “表姐平时很怕麻烦的，但是她每天都有接送你诶，然后她还让你帮我补习，真的，我觉得我表姐就是喜欢你的呀——”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学到个新词就赶忙着用上了。 沈归俞也没在意，忽略掉脑海里混作一团的东西，打开了试卷开始讲解。 里面有一道题，是要填词汇的。 尽管有生词，但是还是能够依据语意填出来。 “这里，应该要填的是难过，就是sad，理解了吗？” 沈归俞耐心的给她分析了一整段的内容，梁桐都点头。 但是到最后，她仍然不愿意填上这个答案。 “但是沈哥哥，为什么不是填happy呢？” 沈归俞看了她一眼，接着又耐心的分析了一遍：“麦克和简说心事，因为麦克的爸爸妈妈总是吵架，所以麦克担心他们会离婚，所以心情不好呀。” “然后这里的心情不好也对应了前面麦克怀揣心事，简去安慰他。所以填sad才是对的呀。” 梁桐把笔一搁，皱着眉头说道：“可是，为什么好像所有人的爸爸妈妈都要吵架呀！但是我觉得爸爸妈妈与其每天都在挣扎不离婚，在家里大吵大闹，还不如离了呢！” 她说着说着，眼眶也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我真的很不想爸爸妈妈离婚，但是我更不想他们为了我，要在我面前装着很，很恩爱的样子，也不想他们每次都在我一出门就吵架，一进门就停战……” “我更想他们直接离婚算了，我不会因为他们离婚就没有爸爸妈妈，但是他们总是为了我苦苦坚持，我真的好难过呀沈哥哥……” 沈归俞这才明白了她的含义，连忙放下笔把她抱紧。 尽管梁桐懂事，但是骨子里还是一个小丫头。一切看的风轻云淡的表面都是像她所说的父母恩爱一样，都是装出来的罢了。 沈归俞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摸着她的脑袋安慰着别哭。 “沈哥哥其实……沈哥哥的爸爸妈妈也离婚了，其实沈哥哥特别理解你的。” 梁桐这才从他的怀抱里探出半个脑袋，沈归俞看见这么说能够转移她的注意力，继续往下说道。 “沈哥哥的爸爸妈妈，在沈哥哥的小时候也特别恩爱但是后来，他们吵架越来越多，总是摔门，摔东西……” “沈哥哥家里面没有小桐家里面幸福喔，沈哥哥的爸爸把东西摔碎，沈哥哥的妈妈总是一边哭，一边打扫卫生” “沈哥哥也劝妈妈离婚，这样妈妈就高兴了，但是妈妈看着沈哥哥，沈哥哥当时跟你也差不多大，妈妈的手很暖和……” 他说着说着，也鼻尖泛红起来。 梁桐连忙用自己的小手去帮沈归俞擦眼泪，小嘴说道：“对不起沈哥哥，我不知道……沈哥哥你别哭了——” 沈归俞差一点眼泪就要成串的往下掉，这时，门被轻轻的敲醒了。 黎玥敲了敲门，这才开了书房的门锁。 “沈老师，梁同学？”她没有诧异两人同款哭红的眼眶：“已经下课了哦，不能拖堂哦。” 沈归俞连忙站起来，把自己眼角的眼泪擦干净。 黎玥走进来，拿起第一张直接递给了沈归俞。 接着才拿第二张去给梁桐擦眼泪：“又说自己是小大人了，很厉害了，哭鼻子怎么也偷着哭？” “要把你刚刚说的话说给你爸妈听的话，你爸妈又得心疼死了。” 她们聊天的时间刚好可以让沈归俞用来收拾自己的情绪。 真是太没用了，怎么就突然在自己学生面前说自己的这些事情…… 还哭鼻子了，这要是被她看见 “走，沈老师，出去吃饭。” 梁桐惊讶的抬头，却被黎玥把她的脑袋按了回去。 沈归俞“嗯”了一声，转身收拾桌面上的资料。 梁桐一边走一边问道：“孙阿姨不在，那我们是不是要出去吃了呀表姐？” 走廊很长，黎玥悠哉悠哉的说道：“不不不。” “你刚才把沈老师惹哭了，我不得请你吃几个表姐的大嘴巴子？” 梁桐面色一囧，她也没想到沈归俞安慰安慰着她，自己也哭了。 “不要表姐——” 沈归俞刚好晚来一步，这才从书房里走出来。 两人刚才的对话他并没有听见。 “沈哥哥——”梁桐撒开黎玥的手，跑到了沈归俞的跟前：“沈哥哥肯定会做饭？！” 她握紧沈归俞的手，像是握紧自己的救命稻草：“那沈哥哥可不可以给小桐做一次饭呀，小桐不挑食的！只要别让我表姐下厨就好了——” 她还怯生生的看了一眼黎玥，像是黎玥的黑皮煎蛋得罪了她一样。 黎玥无奈摆手：“不用不用，我们点外送——” 沈归俞看见她抬起手机，下意识的说道：“不用！” 他又看着黏在他腿上的小女孩：“我会做家常菜没必要点外卖了——” 小女孩欢呼雀跃：“好耶！沈哥哥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黎玥黑脸：“那我做的呢？” 梁桐伸出手摸着王老五的头，小声说道：“表姐做的，王老五都不吃，王老五你说对？” 最可怕的是，王老五这时候极其有灵性的“汪”了一声。 黎玥看着一小孩一狗，加上沈归俞礼貌又懵懂的微笑。 让开厨房的路：“那麻烦你了沈老师，冰箱我带你过来。” 一打开冰箱，里面几乎什么食材都有，简直就是一个小型超市。 他粗略的看了几眼，预算好了待会要做的菜后拿出来放到厨台上。 “要我帮忙吗？” 沈归俞看了她一眼，随之又马上低头 颇为心虚。 “好。”黎玥深吸气，后叹气。 “梁桐你过来帮哥哥的忙！” 梁桐没过多久就飞奔进来了，还带着黎玥的金毛。 黎玥退出这个并不属于自己的舞台时，还不甘心的对着沈归俞说道：“不是，我真没有这么差劲。” 等黎玥走后，正在择菜的小女孩小声的说道：“别信。” 第20章 沈老师也玩游戏了 几个菜的准备工作做好后，梁桐就带着王老五出去玩了。 沈归俞慢慢的点火，将准备好的肉片放进锅里，他十分小心，并没有多少油花溅上来。 再就是把已经切好放在一边盘子里的青椒放进锅里。 这些普通的家常菜他做起来是没有问题的，在这之后，只要把握好酱料的多少，就翻炒几次就能起锅了。 做完一个菜后，他才在想黎玥会不会吃不惯。 但是梁桐说她没有什么吃不得的东西，都能吃。 他不知道是，刚才那一个青椒牛肉片的香味已经溢出了厨房。 他没有开通风机，黎玥忙走进来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打开。 她一眼就看到了沈归俞甚至连个围裙都没穿。 她从一些抽屉里找了找，才找到了那些一次性围裙。 打开后，她说道：“沈归俞，转过来。” 沈归俞还想说不用，但是看见她不容拒绝的眼神就只好向前一步。 他手里还沾着青椒的味道，所以就高高举起手，配合她给自己穿上围裙。 她家的围裙是透明的，甚至还有防止被油溅到的袖套。 她攥着围裙的两根带子，在他的面前绕过他的两侧，两人拉近成快要抱在一起的距离。 偏偏黎玥尚没有反应过来，依旧执着于在他背后如何把带子系起来。 围裙如果系的松垮，就不能挡住飞来的油渍，又或者是黎玥平日做服装养成的习惯，她一定要把身后的结给打的漂漂亮亮的。 沈归俞是没办法忽略这越凑越近的体温的，他又不能后退，只好僵硬的抬高自己的双手任她动作。 “随便随便绑一下就好了……” 沈归俞的脸上泛着绯红，他紧张的绷直了身体。 而且他这一身衣服，也没有什么要保护的这么全面周到的必要。 女人的声音就在自己耳侧响起，她毫不犹豫的说道：“不行。” 她的头不断靠近着他侧脸，终于找到了这种绳子的绑法。 原来是需要把另一头绳子上的纽扣打开，穿过去，在打结的。 她马上把原来的结拆掉，在他腰后方重新开始。 她再往前迈了一小步，两个人已经快要贴在一起。 沈归俞快要紧张的喘不过气了，终于等到她大功告成的向后退开，他垂在半空的手也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黎玥这才看见他通红的脸，还笑着问他：“很热么？怎么脸这么红？” 沈归俞有些羞恼的垂头，又摇头。 她是不是故意的 黎玥却没理会他的神情，往他身后的厨台看了一眼，就看到了那一盘新鲜煮好的青椒牛肉片。 青椒伴着裁剪整齐的牛肉片，散发着足以令人垂涎三尺的香气。 沈归俞低了低头，才缓过劲来。 “你，你不喜欢这道菜吗——”他小心的问道。 黎玥却摇头，“我以前一个人在外面留学，吃过的东西可没有几次是比这道菜要好的。” 她拿起一边搁置的叉子叉起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一边，沈归俞想要上前一步的动作压根来不及制止她。 那是他刚才试味用过的 虽然没有碰到过嘴唇，只是用来把牛肉戳起来，咬着牛肉划过…… 黎玥放进嘴里嚼了嚼，虽然他没有按照牛的脉络去切开，但是这肉的韧性并没有完全流失。 也有滋有味的，她记得自己在国外每天给自己做的菜，乌漆嘛黑的。 到最后没少端着一锅煤炭一样的东西去投靠will “好吃。”她也不是什么专门评价美食的专家，只能说出自己的客观感受。 回头却撞进了一双眼含秋水的眸子，像是银月泛着感动的眼泪。 “？”她有些惊讶，但是同时又感到有一丝有趣：“没人夸过你做的菜好吃么？” 沈归俞低头，在背过身去的同时用手指擦去眼角的湿润。 “除了我奶奶，你是第二个”他们家可没有愿意上门吃顿饭的亲戚。 也许在五年前，他有那么一天，想要登门拜访一下伯父。 他当时买好了自己能够买到的最好的水果，那时候是年夜饭的前一晚上。 他敲响了伯父的门，但是伯父却连门都不敢让他走进去。 最后，伯父让他在仓库门口等着他。 他拎着水果篮子，在寒风里站了一个小时，才等到了伯父穿着睡衣匆匆赶来。 那时候他十九岁，但还是一个偶尔会尝试体验亲情的小大人。 不过那的确是最后一次了。 黎玥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中断了他类似自虐般的回忆，每次都是眼眶鼻子都红红的要哭不哭的样子，可偏偏还是放不下。 沈归俞低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黎玥有些不自然的愣了一下，还是拍了一下他的肩。 “那还要不要继续下厨？你也可以在那边休息一会的。” 黎玥看样子就要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沈归俞又是一个说到就要做到的个性。 “不用，我，我可以的。” 他看见黎玥还是没有丝毫要离开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黎玥你要不要先出去？” 黎玥的锁骨下方有一颗不大不小的痣，他看的为之一愣。 黎玥没说什么，点了点头，顺便把厨房里的空调调低了些。 “可以了”他小心翼翼的把一碟菜端到了一个中厨台上。 “梁桐，快去帮忙。” 梁桐马上放下手中的游戏机，压下心中为什么表姐不让沈哥哥把菜端到餐桌上吃。 明明中厨台不是用来吃饭的呀。 但是黎姐姐都不说话，她也就不问了。 没想到黎玥后脚离开厨房不过十五分钟，又多了两碟飘着热气的菜。 沈归俞的眼神在黎玥和梁桐身上扫了一回，看到她们脸上没有什么不喜欢的神情后，才悄悄松了口气。 他转身就想进去拿碗筷。 黎玥摆了摆手，把他按回了椅子上：“梁桐可以搞定。” 她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他也很自然的接过擦了擦额头上的碎汗。 “很开心么？”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像样的把自己做好的饭菜端出来给朋友们品尝了。 他其实很喜欢，特别特别喜欢这种团聚在一起的氛围。 但是已经好多年没有过了，每次逢年过节，只有他和他的奶奶。 他有了一种又有了亲人的感觉。 他听到这个问题，理所当然的点头。 “好吃吗？”他侧头问梁桐，那语气像是她的亲爸一样。 梁桐低头吃肉的嘴巴一顿，把肉咽下去后，非常肯定的说道：“好吃！！！” 黎玥在夹菜的同时看了她一眼，梁桐马上继续说道：“简直就是堪比五星级酒店里的大厨！这口感丰富香味浓郁让人食欲大增让食欲川流不息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黎玥又抬眼看了一眼，梁桐的语文水平也让她不得不止步了。 “多么好吃的青椒炒牛肉——番茄炒蛋——虾仁炒蛋啊——” 沈归俞从一个小屁孩的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瞬时笑的也像是个孩子了。 但是这种喜悦只是跳动了一瞬，他突然发觉了什么不对劲。 “我，我做了两个鸡蛋的菜我真是——我怎么能做重复的呢！这第三个菜应该是——” 黎玥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把他刚站起来的身子按了回去。 几乎近在咫尺的语气吞吐：“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我们都很喜欢吃，所以喝点饮料？” 沈归俞抬起他如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看着她，凝着的亮光愈明显。 “好。”他老实坐了回去，还是转头问梁桐：“那小桐慢慢吃，吃多点啊——” 梁桐埋在小山似的菜堆里，猛点头。 他似是大功告成的心满意足，更是下意识的拍了拍手。 “果汁么？”黎玥在冰箱里挑出来了一瓶。 沈归俞规规矩矩的端着自己的饭碗，跟一边的嘴巴塞成海豚样的小屁孩同频点头。 她无奈一笑，从里面抽出来两罐果汁汽水。 她不爱喝碳酸，估计就是孙姨在知道梁桐要来这里补习才买的。 她递给梁桐一瓶，放在沈归俞手边一瓶。 “看着保质期再喝——” 梁桐刚打开的易拉罐，只好嘟着嘴巴，去看有没有变质。 沈归俞闻言也去找，黎玥一边开酒塞一边说道：“你那个不用看了，我已经看过了，还没过期。” 梁桐不满：“表姐为什么不给我看！” “都快进育英初中了，要学会独立——” 梁桐持续不满：“但是表姐为什么要给沈哥哥看？！沈哥哥已经是大学生了！” 沈归俞一愣，抿着唇，分散着余光去看酒柜前的女人会是什么答复。 “你沈哥哥比你还要乖，为什么不能给大学生看？” 梁桐嘟囔着：“就是表姐偏心”接着又站起身来，小手指着黎玥手里的酒瓶。 “表姐不能喝酒！不然你怎么送沈哥哥回学校呀？！” 黎玥倒酒的手停了下来，接着咬牙切齿的把高脚杯里的红酒倒进了洗手台。 “表姐来喝汽水！”梁桐人小鬼大，直奔冰箱拿出了一瓶果汁：“记得要看保质期啊，表~姐~” “呲——”黎玥开易拉罐的声音很大，带了不少警告的意味。 沈归俞被他们逗的一笑，随之又平复下来，好好吃饭。 吃完饭后，黎玥就带着梁桐把碗筷放进自动洗碗机，沈归俞就在一边看着。 心里的羡慕肯定不言而喻，他只是没有想到在他没能参与的领域里已经发展到这么先进的地步了。 等自己还完了钱，就去给奶奶也买一个这种机器，这样就不用奶奶平时自己在家里洗碗了。 她一回头，便垂眸在他的红唇上，轻微扬眉：“又发呆了？沈老师。” 他最是受不得她这么挑逗他，只是沉默的脸红，一层盖过一层。 之后，他们便一起打游戏，沈归俞看着梁桐和黎玥拿着各自的游戏手柄在游戏里面飙车。 她们玩了第三局，都是黎玥赢。 梁桐皱着个脸：“表姐你也不让让小孩子” 黎玥捂着额头，刚才小睡了那么一会，这时候又没什么精神了。 只觉得头扯着疼，她笑笑，把手柄递给沈归俞。 沈归俞无措：“不，我不会的我没玩过……” 黎玥把手柄再递的近了点，鼓励道：“没事，你对手已经被我搓没了斗志了，你肯定能行。” 把手柄交给他后，她又窝上了沙发里搂着王老五。 王老五很亲昵的用舌头舔她的手，黎玥却一手抓住了它的嘴巴。 “臭臭的。”她嫌弃道。 王老五说不了话，也汪汪叫不了，只好在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沈归俞这边已经全部投入到了如何驯服一个游戏手柄，他的车转来转去都找不到方向，甚至还往回的方向开了。 沈归俞一时间觉得这游戏比高考什么的难多了，双手都已经攥出来不少汗。 梁桐发现了自己可以赢的希望之后就一路奋起直追，直到两分钟后，比赛以沈归俞的失败结束。 历史框跳出来，黎玥这个手柄在这一个月内可见的记录里就输了这么一次。 他不免有些羞愧难过，转过头去，眼神不比刚才梁桐的委屈。 像是在怨她为什么不教他。 黎玥笑着看着他，接着向他友好的勾了个勾手指。 沈归俞眼睛一亮，拿着手柄走过去。 “表姐这不公平！”梁桐大喊道。 黎玥摆了摆手：“你沈哥哥第一次玩，这又公平了吗？” “再开一局，这一局不正经的。” 梁桐撅着小嘴，点开了游戏继续的按钮。 她的手缠绕上他的手背，温暖的让他失神了一秒，她用着温柔的语气说道：“手柄不用太用力的握着，别紧张，就一个游戏。” “也要端的平稳一点，不要左拐右弯的，你看这个转角，我只需要这么一扭转这么多就能一点障碍都没有通过了。” 这一局，梁桐又赢了。 但是她没有多高兴，因为黎玥两人只沉迷在如何操控游戏上，连掉到了最后一名也不管不顾的。 “好了，再来一局你们俩，现在两个人的技术应该差不多了。” 沈归俞抿着唇线，眼神坚毅，像是要上战场的战士。 黎玥哭笑不得，示意他放松些。 沈归俞眼神依旧坚毅，甚至深吸了一口气。 应该是打心底发誓自己要赢回来了。 第21章 又被催婚 梁桐也跟着他转了转手腕，聚精会神的看着屏幕了。 两个人的背都挺的很直，这气势恢宏的模样让黎玥也不觉失笑了。 她把王老五抱在怀里，并且及时拦住王老五那表达爱意的嘴。 小狗的尾巴摇来摇去，温顺的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又看看面前的两个剑拔弩张的身影。 沈归俞紧张的不行，终于在两人比赛页面开始后，谨慎的扭转手里的手柄。 梁桐操控下的车子，一开始就抢占了先机，但是没得意多久后就狠狠的磕在了对面的几棵树上。 相反在另一边，沈归俞不断的在内心鼓励自己冷静点，他操控下的小人从来没有摔下来过。 他在转弯时减速，再转过弯后直接加速用上几个道具。 那一边被几棵树撞得头晕转向的梁桐，看见自己的排名一下子就掉到了第七。 她脾气一急，就忙把手里的杆子按下，车子横冲出去，超越了第五名。 沈归俞看了右下角的排名，自己还在第三。 他一定可以拿第一的。 他仔细的留意着前面的路线，这种游戏最难的地方就是控制这些未知的变量。 有时候就算只是多按了一秒，就能不受控制的铲上隔壁的障碍物。 他深吸了一口气，却碰撞上了一边的草丛。比赛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他的排名一下子就掉到了第七。 梁桐那边找到感觉后，便升到了第四。 沈归俞没有气馁，马上调转车头，继续运转起来。 果然，他马上超越了前面那个玩家撞上灯杆的车子，变成了第六名。 还剩下一段路程，他抓紧时间，再次在一段直道里超越了第五名。 与此同时，梁桐也开始加速。 毕竟这条赛道她玩过三四遍，比沈归俞要熟悉的多。 沈归俞没有松懈，继续操控着自己手里的手柄。 后面的黎玥抱着狗子陷入沉思，原来人的骨子里头真的胜负欲很强。 这下子，就是一场电子游戏，竟然给这一大一小给这么整出来了国际竞赛的感觉？ 她撑住自己的头，看着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到了最后阶段。 王老五趁她也松懈，马上站起来去舔了一口她的下颚线。 “王——”她刚想说王老五一句，但是意识到自己要是扰乱了他俩的比赛氛围，估计又要再厮杀一场。 王老五得意洋洋的趴在了她的腿上，嘿嘿嘿的往外哆拉着它的舌头。 属于他们的小人跃过了最后一道障碍物，从一处高处飞下来，沈归俞马上稳住车子，接着再次加速。 超越了前面的第三名，跻身前三。 梁桐一看自己的排名，已经第五，马上乱了阵脚。 这一乱，更是不稳了。 最后总算到了终点线，沈归俞有些泄气的回过头来：“第二名。” 黎玥一愣，明明她并不在意成绩啊。她只好稍微转了转脑子：“很，很好啊！” 梁桐眯着眼睛凑近了大屏幕，这才惊讶的喊道：“表姐！他也在！双鸣哥哥也在！我还想着这个总是撞我车屁股的坏蛋是谁呢！” “原来是双鸣哥哥这个大坏蛋！！”她的声音将黎玥吸引过去，沈归俞呆愣愣的摸着凑近他的小狗。 在生活人光顾着研究谁为什么也在的时候，他捏着王老五的脸蛋：“一，一点都不好。” 林双鸣这时候在美国居然有时间浪费在这种小游戏上？真是活久见了，黎玥看着那个欠揍的头像就牙口痒痒。 按道理，现在美国那边应该刚好十点？林双鸣这个狗男人居然没有抱着女人睡觉，或者是抱着项目啃咬，还把时间浪费在了刚才这一局游戏里？ 黎玥摸着下巴，看了一会后果断把游戏退了出来。 另一头，看着自己胜利的页面笑着的林双鸣正想要点开和黎玥的号的对话框。 刚发过去一个消息，对方居然显示已经离线了。 他皱眉，又把消息撤了回去。 还说自己这个游戏百战百胜，也不是输给他林双鸣了？ 他拉了拉西装的领口，把游戏手柄交还给自己的助理。 助理皱着眉头已经皱了很久了，见状马上上前说道：“林总，外面的史密斯先生已经等了您一个小时了，您玩够了吗？” 林双鸣有些可惜的看着那高级黑的游戏手柄，叹了口气。 “让他进来。” 黎玥重新收好游戏手柄，将两个玩的已经尽兴的小孩子赶上车里。 “安全带。”她注意到沈归俞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怎么了？”等在梁桐家门前放下她，黎玥才问他。 沈归俞的声音依旧沉闷，自责的说道：“我又没赢游戏……” “你的历史记录里面，就我玩的这三次不是第一名的。” 黎玥不禁为他这么执着于胜负的劲感到惊讶，只好笑着哄道：“多大点事，你已经进步的非常快了。” 沈归俞的手里握着手机，终于把视线从窗外移过来：“你第一次玩的时候是输了还是赢了？” 黎玥摇头：“这我哪记得，我都忘了我是什么时候玩的了。” 这下沈归俞沉默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玩游戏。” 黎玥更是笑着说道：“那不就是了？第一次有这个成绩已经很厉害了。而且这一看你就是不玩游戏的嘛。” 沈归俞的目光短暂的看了她一眼：“这怎么能看得出来？” “看你这样子就是书呆子呀，跟一个六年级小孩在游戏上杠上了，太厉害了。” “那——那我是不是更丢人了” 黎玥眉毛一扬：“没有，还怪可爱的呢。” 沈归俞说不出话来了，心里琢磨着都第二名哪里可爱的起来了。 不过今天开在他前面的车好像还故意等了他一次，但是马上又溜了。 而且也没有给自己的车加什么阻碍的道具，好像还帮他报仇了。 因为一开始，有一辆粉红色的车撞了他尾巴一下，后来他就看见第一名把粉红的铲飞出去了。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今晚的菜很好吃。” 沈归俞面色一红，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轻声说：“是吗？谢谢” 校门口进去的人很多，门口也很热闹，今晚好像还在校门口开了美食街。 黎玥点头：“我怎么会骗你。” 沈归俞又点了点头，坐在副驾驶等了一会，等不到她再次开口，便犹豫着问：“那我先回去了？” “嗯，早点休息。” “那——晚安。” 沈归俞说完后，马上把车门盖上。 他背着帆布包往学校里走，路过那些小吃摊看都不看一眼。 车里的空间很大，少了一个人的存在显得有些空旷。 她伸了一下懒腰，打了个哈欠后打算回去睡觉。 一到家，困劲就成倍增长了。 她抱着狗往床上倒，王老五趁机又往她的怀里钻来钻去，还极其精力旺盛的汪汪叫了几声。 黎玥皱眉，提前把狗踢下了床：“你果然是臭臭的。” 王老五马上从地上爬起来，但是没有黎玥的容许，不敢上床。 呜呜呜的叫着，叫了一会后自己爬上自己的小沙发里坐好。 黎玥听不到呜呜声，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一眼。 狗哆拉着耳朵，狗脑袋也低垂着。 怎么越看越眼熟有点像是沈归俞刚打输了游戏的背影。 她忽然想冲去美国把那个抢了第一名的男人给一拳打晕。 手振动了一下，她打开一看，无非都是错综杂乱的信息。 她悠闲的看了几眼，挑着回复了几条。 许冰冰：明天有空吗，陪我去逛街！ 她生了孩子后，就有了不少孩子的表情包。 但是黎玥从心底里对孩子没有太大的兴趣。 但毕竟是孩子的干妈，比别的孩子还是要可爱一点的。 黎玥回复：没时间，带老五去洗澡，臭死了。 许冰冰：见狗忘友心碎了。 接着是她儿子在宝宝床上哭的龇牙咧嘴的表情包。 可能真的有点母爱滤镜，这张表情包还是还没出月子就拍的。 瞧这皱巴巴的小脸黎玥把手机离远了点。 沈归俞也有信息发过来。 沈归俞【鱼】：我明天没课，上午的班，听梁桐说孙姨还要请假几天是吗？ “是啊，孙姨不在，你又不在的话可能我们也只能点外送了。” 沈归俞握着手机，为了不吵醒舍友，慢慢的挪进了被窝。 他小心翼翼的打字：“那其实我刚好也没课我可以过来的。” 黎玥拿起手机，笑道：“好呀，明天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我去接你。” 约定就这么谈好了，顺利的像是水到渠成。 黎玥看了看自己的手，突发奇想打电话给了许冰冰：“想做美甲么？” 许冰冰大喊道：“黎王月你是不是故意的，我还要带娃到时候把娃蹭伤了怎么办？！” 黎玥一边拿起面霜涂抹在脸上，一边说道：“那行，本来还想约你去做a城那家enunter护护肤，接着去shoppg一下，接着再去wilfully做个美甲。” 许冰冰听的两眼发光，这不就是她梦寐以求的逛街吗！ 她马上舍弃了自己的宝宝娃：“行，明天把孩子交给阿姨，我去放松一下。” 许冰冰又问：“心情这么好，觉睡着了？还是把人睡了？” 黎玥又想起那个拿着游戏手柄咬牙想拿第一的执着大学生，忽然牛头不对马嘴说道：“我突然理解为什么你能把人家骗过来了。” 许冰冰讪笑：“当然，那孩子单纯的可怜，赶紧养了人家。” 黎玥把面霜放下，手机继续免提着：“别出馊主意，我俩这样也挺好。” 次日，黎玥总算休息的比平时好了些。 因为她状态不好，干脆又把公司的活先交给杜清清了。 杜清清其实也能理解，总裁的潇洒总是突如其来的。 而且只要秀场办好了，后续的工作其实就是宣发以及寄一些产品给一些明星演员什么的。 手底下的数据也一直平稳的上升着，杜清清看着自己手底下的sl不断扩大，心里也十分宽慰。 黎玥放手去玩了，直接开了自己新提的粉红玛莎在路上跑一趟。 许冰冰看见也摆出来大拇指：“帅的。” 黎玥和许冰冰刚一起坐进车里，他的电话就被打响了。 “小玥呀，你有空回老宅一趟呗，老威廉家的大儿子这次来中国旅游了，你俩不是很熟的嘛——” 黎父虽然人到中年，声音还是十分铿锵有力的。 特别是这种像是对着草稿读文章的庄严声音一下就暴露了他的被迫的地位。 黎玥把一边想要偷听八卦的许冰冰的脑袋推开：“妈，你下次直接打电话给我，不用让我爸过来念稿子” 那头的黎广书哈哈大笑，声音逐渐走远：“我就说！女儿就是懂她的老爸！哈哈哈，那我就先回书房了，下次这种事情你还是直接打电话给她——” 黎母不争气的看着他，打了黎广书一下：“看看！看掉脑子去！” 黎玥耐心十足，总算等到了黎母清了清嗓子。 “小玥啊，你都多久没回来了？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许冰冰在一边笑，黎玥却笑不出来。 “您哪里是牵挂我啊，您是牵挂我的对象？还有，您让我回去不只是看您，是为了让我见那个威廉查尔斯？” 黎母语塞，笑着打趣说没有。 黎玥才不会信。 几番周旋，黎母还是叹气着挂断了电话。 黎广书还在专心练书法的毛病一下子就被黎母拔掉：“都怪你！非要说威廉的大名！女儿不愿意回来！你说现在怎么办！？” 黎广书的目光却是跟着着那只还蘸着饱满的墨水的毛笔上。 “好了好了姑奶奶，把我的笔还给我求你了姑奶奶——” “孩子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 黎母才不买账，拿着黎广书的毛笔生着闷气走出去了。 粉色玛莎里，黎玥挂断电话后一直就遭受着隔壁有夫之妇兼有孩之妈的嘲笑。 “又又又被催婚了，黎总？” 黎玥冷冷的看她一眼，“滚。” 第22章 第一次追求无果 黎玥向来喜欢让助理提前定好，这样直接过去一个流程下来简直就是顺风顺水。 她做的美甲是长甲，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做了一个银白色镶钻的。 许冰冰和她两人满意的结束一天的行程后，她问黎玥：“玥姐，能不能送我回家？” 黎玥毫不犹豫：“赶着去接王老五呢。” 许冰冰轻啧了一声，只好从最后一站出来后打电话给司机过来接。 黎玥先去了c大。 她这次来的比较晚，又或者是沈归俞出来早了，一到那就看见他已经站在那里了。 似乎没想到她换了车开过来，他一直在看手机。 视线从她的车上移开，又看向远处。 黎玥打开双闪，来提醒他。 沈归俞这才试图向她的车走一步，但是很快又停了下来。 掏出手机，她这边收到了他的信息：“你今天开的车是粉色的吗？” 他的确不想自己上前一番探究后发现认错人了。 黎玥发了个点头的表情，就打开了车里的音乐，等着这大学生慢慢的走过来。 他确定手机里的信息后，就走过来了。 车门自动开启，他拎着包坐进副驾驶。 “等很久了？”她问道。 沈归俞犹豫了一下：“还好，是我出来早了。” 黎玥却较真：“是我迟到了，什么出来早了。” 沈归俞低头不说话了。 “现在去接王老五。” 他看了她一眼，又心虚的转移视线：“好。” 王老五今天进的宠物店离这里并不远，当他们停在了店面前，沈归俞就看见了几个医生已经站在了门口。 不用等他们下车，黎玥坐在车里跟那店员姐姐说了几句话后，王老五已经被安置进来了。 “它生病了吗？” 黎玥摇头，“只是太臭了，洗个澡。” 王老五一上车就兴奋的不行，主动去蹭沈归俞的手心。 “汪汪！”像是知道这是议论着它一样，它主动的叫唤了几声。 他收回手，带着还没消散的笑意转过视线。 只是他刚一侧身，他就撞上了黎玥的下颚。 “啊——”他短暂的痛了一下后，下一秒，就与她的视线共同交汇在咫尺之距的空中。 她的五官长得都很漂亮，鼻梁高挺，显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短了。 或许是她平日的桃花眼过于让人演的温柔或是风趣，但是这时他才恍然发现 她也是古典的东方美人的骨相，柔情却不失棱角和该有的锋利。 就像是一朵靓丽的红玫瑰，她火红的唇色与那夜她送过来的红玫瑰一样，让他面红耳赤。 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连着心跳都随之离奇的变快。 之后，他又迫不得已的移开自己的眼睛，局促的在座位上搅着自己的指节。 “不好意思。”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他的短碎发像是刚修理过，只是随意的修剪了眉眼上方的发丝。 他长得很乖，眸子里像是何时何地都存着光亮。 睫毛长翘，那一刹那间的紧张和无措她短暂回忆了一下，又在心里记的深了些。 就是——他似乎总是这样呆呆的，却又不愚笨。 只是呆，又是像麋鹿或者是犬类的无辜。 “沈归俞，有女孩追求过你么？” 他刚放松下来的时候，黎玥忽然问道。 他摇头。 的确没有。 他一直都像是人群的影子，一丝存在感都没有。 他这二十三年以来，都是这样过来的。 他总是低着头，在同学们的眼里只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学霸，很少的人会注意到他。 好像是有小女孩给他送过零食还有信件，但是他都躲闪着不收。 那些小女生总是在他在学校匆忙赶回家里做家务的路上把他拦下，跟那些对他动手索要爸爸欠下的债款的男人们一样言辞粗鲁。 她们成群结队的把他拦下来，语气不容拒绝：“喂书呆子，给个微信号呗？！” “说句话呀！别告诉我我姐妹看上了个哑巴啊！急着去哪啊，你给我回来！！！” 然后是一阵吵闹的让他头痛的起哄。 他没有感受到基本的尊重，她们眼里更不可能有什么真诚。 他不喜欢这样，甚至是抗拒。 几次这样的骚扰后，他更加避讳自己的出彩，避免自己受人关注。 沈归俞摇头，把腿往前伸了伸。 前面的红灯刚好亮起，黎玥把车停好。 接着，她的声音恰时响起。 他看过去时，黎玥撑着手肘在方向盘上，那么好整以暇的模样让他模糊了思考。 “那我说我想追求你，你信么？沈归俞？”她还刻意的咬重了他的名字。 他一怔，大脑里晃过空白的页面以及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心跳声。 黎玥的话来的太过随意，他并没有把握去相信。 他几乎是立刻就摇头了，比起对她这番话真假的探究，他更急于安抚下自己躁动的内心。 “你……你别开我玩笑了。” 他这么说道。 黎玥撑在那里，心情一点都没受他的话影响。 他又有些失落，最后只能无助的垂下自己的双手。 “好了，不逗你了，这么紧张做什么？”她说完后，刚好趁前面转为绿灯，继续发动了车子。 黎玥按照以往，带着他上楼。 和平时不一样的是，多了一个王老五。 夕阳没落在天边的最后一束光，在他们面前形成两人一狗的影子。 “你牵么？王老五很喜欢你。” 沈归俞点头，接过了黎玥手里头的绳索，王老五一点意见都没有，顺从的跟在他身后。 他看着小狗在地上闻来闻去，时不时抬起头来朝他快乐的笑，脸上也漾开了笑容。 黎玥看着他和王老五的互动，故意走慢了些让他们有时间在小区里走走。 他这才注意到小区的绿化也做的很好，休闲区域十分完善。 王老五今天刚洗过澡，黎玥就没有让沈归俞和它玩太久。 梁桐没过多久也进了家门，这次的补习课黎玥也跨进了书房的大门参与了一回。 梁桐被她完美的英语虐的体无完肤，梁桐最后鼓着闷气不愿意搭理她了。 他们玩了一个单词接龙的游戏，沈归俞会为了让给梁桐赢，就说些很简单的单词，并且经常提醒。 但是黎玥就会故意说一些很难的词汇，只有沈归俞能够接的上的那种。 最后往往会无意识间让游戏变成了只有黎玥和沈归俞的驻场。 沈归俞心里时不时会记起黎玥在车里面，慵懒又惬意的问他那么—— 那么需要认真很严肃的问题。 他此刻有些不敢面对她的眼睛了，答单词的时候也会避让开眼神接触。 但是有一回，黎玥答了一个“seek”。 seek,追求。 他一下子变得窘迫，眼睛左右闪烁了几回。 他却在这个游戏里被字母k开头的单词给难住了，最后只能认输。 黎玥看着一大一小，一个被羞红了脸，一个就被她气红了脸。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喜欢逗小辈的坏习惯还真是——一直都没改呢。 但是输了的惩罚是要在脸上贴一个纸条。 黎玥这次说的英文说的很快，梁桐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说完了。 “is that ok？（可以吗）”她拿着纸条，问道。 沈归俞垂了垂眸，随之提勇气点头。 她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他的脸颊，他稍微侧了侧脸，黑的发亮的眸子忐忑不安的看着女人漂亮的脸蛋在他面前慢慢放大。 她用自己的指腹将那一小条贴纸贴在了他的鼻尖，这一过程中，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赤诚到滚烫的目光。 沈归俞很讨厌看见她这样看起来平平无奇，内里却是藏的幽深的复杂。 他总是会感到无助以及彷徨，像是在这种人的面前自己会毫无保留的输掉所有。 总是挑逗他，却从不会想着负责。 沈归俞别过头去，阻断自己臆想出去的思想。 黎玥并不在意他是否抗拒自己，她知道，他就是一个单纯的像一张纸的人。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摸着摸着又用指腹挠了两下。 沈归俞只觉得自己的心酥软了一片，但偏偏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出什么回应。 “小狗。”她无声的在属于她的高度看着他低垂着的脑袋说道。 “小狗”她又轻轻的重复了一遍。 夜里送他回校时，她看着他的背影深思着。 最后付之一笑，看着自己的右手，有些懊恼的自责着自己刚才差点没忍住又往他的脑袋上揉。 沈归俞捂着自己已经大乱的心，在被窝里看着他们的聊天记录。 她当然只是随口一说，可自己不能就这么傻的咬钩了啊。直觉说的这么明显，像她这样的人对自己的好或者坏，一切都只是消遣罢了。 自己不能信啊，甚至连动摇都不能有，要像自己表现出来的决绝一样。 他终于把手机放下，却很晚才睡着。 他的确做到了和黎玥少一点联系，但是黎玥还是会给他发些什么，他只不过是坚持迟了一点回复。 黎玥看着很晚才震动起来的手机，抿唇，拿着咖啡站在了落地窗前。 窗外可以俯瞰整个a城，视野辽阔无垠。 她忽然想到，有一天自己身边会多一个人站在这里陪她看风景。 …… 沈归俞虽然心里有些强迫着自己不去动心的想法，但是表面上还是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的。 毕竟在黎玥眼里，而且在沈归俞以为的黎玥眼里，这就是一个玩笑话。 沈归俞的日程里添了一项梁教授给他加的一个讲座。 很多c大的师兄师姐已经不在本地工作，这周的讲座原本约好的一个师哥提前放了鸽子。 梁教授只好求助自己的得意门生，得意门生却拿着电话说道：“梁老师，我已经是过去式了，你手里还有不少出类拔萃的精英呢，别逮着我薅呀。” 没办法，她只好去找自己现在的得意门生，沈归俞。 梁教授平时对沈归俞的学习上也时常有帮助，所以，他并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只是一节课而已，他去奶茶店里请了一天的假后，剩下来的时间就在图书馆里借电脑整理着课件。 他忙碌了一天，到晚上才有时间开手机回消息。 黎玥发了几条消息，问他需不需要问她些问题。 看来她是知道了自己被梁教授叫去开讲座的事情了。 沈归俞看着已经完善好了的课件，也许会有些细枝末节，但是他只要自己再检查几遍就可以了。 于是他说了不用，但是还是为了不让自己显得这么冷漠，还是加上了一个表情包。 他从忙碌中脱离出来后，剩下的时间充斥着的情绪几乎全是思念了。 或许又没有思念那么奥妙深刻，他只是发现自己仿佛在游离在现实中，丝毫不在状态。 他拿出手机，又放下，拿出又放下。 可手机的另一边，黎玥却已经没空看他的消息。 她发烧了。 a城突然的一场降雨，她新打的耳骨钉的位置跟着发炎。 黎玥又是个不注意穿衣服的人，这天她看见手机里孙姨发来的叮嘱以及天气预报，仍然选择穿了一条单薄的裙子。 尽管在车子里披上了一件风衣，也被一开家门涌进来的一股妖风吹的打了一颤。 她其实并不需要很多人的照顾，有时候她更喜欢一个人住着。 像在国外留学那会一样自力更生。 她下班时刚给沈归俞发完信息后，就发现自己的头像是有千斤重一样。 都不能转动脑筋思考了，吴叔看着她总是抚眉的模样，便关心道：“黎总又没睡好吗？还是着凉了？” 黎玥将耳环摘下来往包里一放，靠在车座上：“没事的吴叔，我不想去医院。” 吴叔想说些什么，却又没说，只是在一个药店门前，得到黎玥的许可后，自己下车买了一大袋的药交给黎玥。 黎玥被一盒一盒的药堆的药喘不过气来，随便拿了一盒看了一眼，能吃就咽下了。 吴叔把她送上了楼，自己下电梯的时候忍不住给孙姨打了一通电话。 “老孙！你那孙子好了没！黎总发烧了！！！” 黎玥保持着最后一丝对床的尊重，爬起来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发现睡着在浴缸里头。 虽然水还没有完全凉，但是很明显的——她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是真——咳咳！”真想让她死啊 第23章 沈老师骗回家 她拆开一盒药，吃了个三四粒后，几乎是沾床就睡了。 怎么这次的病毒这么霸道 她迷迷糊糊之间，总觉得自己明天一定要去c大一趟。 但是去干什么呢 脑海里一片混沌，在清醒和迷糊之间反复横跳。 她忽然觉得眼前出现了一个总是穿着简单白色短袖的小男生 他永远都乖巧沉默，又总是让人担心，让人心疼，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欺负。 她的意识不断拖拽着她往下拉扯。 明天要去——沈归俞的讲座。 他第一次做讲座，偏偏又倔强的问都不愿意问她。 没关系，他害羞的话——黎玥再也转不动脑子了，把被子搂紧了不少。 他害羞的话，那就让她来大胆。 沈归俞的右睫毛闪动了一下，他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手机。 怎么把课件发给她了就没有回复了。 是太晚了睡了吗？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课件上已经写好了地点和时间，只要她想来就能来到的。 过了十五分钟，他再次点亮手机。 怎么连晚安都不回了啊 他的讲座安排在下午，尽管他成绩优异，但这的确是他第一次单独上台做点什么。 他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紧张的同时就更是后悔昨天没有去找她。 他看着手机里依旧没有回应的对话框，还有不到十分钟他就要上台了。 但是他真的很害怕，要是自己讲错了怎么办 他强制着自己的手停止颤抖了，在屏幕上断断续续的输入着。 “你要——” 但是他又马上删除了几个字。 如果台下这么多人都看着他的话，他一定会搞砸的…… 沈归俞深吸了一口气，心跳却迟迟没有平复下来。他在这里没有伙伴，舍友也没有报名这些讲座。 他并不知道原来上台前会这么紧张，只好再次给她发信息。 “你要过来吗？” 课室按时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他站在门的旁边，唯有他在各自吵闹的课室里格格不入。 预备铃响起，他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座位上的人打盹的打盹，聊天看手机的也有不少。 但是他还是害怕，像是呼吸不过来一样脸色苍白，拿着手机走出了教室。 迎接到外面流动的空气的那一刻，他感到放松了一点的同时，也产生了一丝逃避的心理。 但是他不可能一走了之。 焦灼的快要红了眼圈的沈归俞，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靠在墙壁，一刻都没有在手机上移开视线。 快回信息啊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 只要你在，要是你在就好了—— 生来就是一颗二十三年的浮萍，原来只是这么短暂的陪伴，他就已经这么习惯性的依赖上了。 上课铃敲响了，手机屏幕依旧漆黑一片。 他看到上面倒映着自己的脸，眼眶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只有鼻子是红了一点。 硬着头皮走上讲台，他并不熟练电脑的操作，想要关闭一个广告的时候不小心点开了。 “疯狂枪战，激情雨夜——” 广告里的动漫人物大声的喊道，后面的内容就被沈归俞关闭了。 但是这么一段短短的话，已经能够挑起台下的人们议论一番了。 他甚至能听到有人在绘声绘色的重复给自己的伙伴听。 真的好丢人怎么办怎么办啊 他过于紧张，鼠标已经连按了三次，还没反应过来的电脑卡住了。 他以为的嗤笑声音没有降落在他的头上，台下人的目光突然全都往外面看过去了。 “师姐！” 一个女生喊道：“这不是龙韵师姐和——和我们第一次那个神秘师姐！！” “是！我就说连着报梁教授的讲座总没错！师姐看我！！” 沈归俞像是看的模糊了点，又擦了擦眼睛，那个被龙韵牵着的人——的确是黎玥。 他的心跳忽然跳了一拍，电脑也已经不卡壳了，他的课件刚好放到第一页。 黎玥和上一次一样带着口罩，散开的卷发披在身后，耳垂上挂着珍珠耳坠。 龙韵走在前面，她便敲响了前门：“老师，我们可以进来吗。” 他的目光越过她，看在外面的黎玥身上。 “进来。” 各位同学都陷入欢呼，纷纷表示自己隔壁的朋友愿意坐在地板上。 龙韵都笑着拒绝了，扶着黎玥走到最后面的一排。 黎玥跟在她后面，长发的遮挡让他看不清她在咳嗽时的弯腰。 “师姐啊，你这真是发着高烧为蓝颜啊——” 龙韵小声的跟她说道，刚才那小男生赤果果的眼神就快要贴黎玥身上去了。 黎玥烧的喉咙都说不了话。 她的手背上还残留着刚吊过瓶的针孔。 “去帮帮他，我这个样子上不了台。” 龙韵看了一眼台上局促的青年，笑道：“帮了那就是我的蓝颜了喔——” 黎玥一边要应付龙韵的打哈哈，一边又要抬起全部精神去和沈归俞那像是走丢了的宠物小狗一样无助的眼神进行鼓励交流。 她迫不得已的打了一个冷颤，把要上去的龙韵拽了一下：“把后门给我关上——” 她虚弱的声音被坐在后面的同学听了个一清二楚。 有个女同学小声的跟朋友说道：“我感觉——” 她朋友也说道：“我也感觉——” “感觉闻到了一股百合香。” “我感觉和你感觉感觉的一样。” 黎玥没有力气去管这些东西了，沈归俞刚要开始讲，看见龙韵去把后门关上了后，独自一个人坐到了最前面。 他又直勾勾的看着后面那个唯一一个戴着口罩的身影。 为什么来都来了，不坐近一点。 他失落之间，黎玥被他那个带着期盼又有复杂的失望的眼睛盯的浑身不舒服，只好举起手腕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龙韵小声的在台下面说道：“开始呀，别看了小帅哥——” 沈归俞再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后，就拿起话筒开始讲。 他的课题对这些大学生来讲都已经不是什么感兴趣的话题，课件又做的十分古板，连背景都是默认的白色。 通篇下来，虽然没有语病语义上的错误，但是—— 很尴尬的问题来了，讲到最后，居然还剩下了二十分钟。 龙韵自闭的捂住了眼睛，这孩子也太过——死脑筋了 三十分钟下来，别说视频，连一张彩色的图片都没有。 她都被讲的打瞌睡了。 这二十分钟，沈归俞拿着话筒又陷入了一片沼泽般的尴尬。 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去填补他这一大段的空白。 “自由——自由学习……” 但是对于大学生的自由学习无异于自由玩手机，自由睡觉。 他拿着话筒，眼睛又看向了坐在后排的女人。 十几米的距离外的她像是对帮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玩了一下手机，又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他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他的手机里也没有任何她发过来救场的信息。 这时，龙韵走上来了。 “刚才周围同学讲的话题其实师姐我也深有感触的哈——” 沈归俞愣愣的把话筒递给她，在一边耐心听她说话的同时，看了一眼后排，她已经枕在桌面上趴下来了。 “刚才这位同学讲到了接下来我们即将要面临的就业问题，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龙韵在讲自己的经历，时不时会找点机会让他也说上几句。 一番拓展后，二十分钟才过去了。 沈归俞低着头，走到龙韵的面前轻声说了一句谢谢师姐。 龙韵把头发掠到耳后，笑道：“你要谢的还不止我一个师姐喔——” 她看着青年那青涩又懵懂的眼睛看向后排，欣慰的笑的更深：“是她让我来的。” 沈归俞拿着课本要走过去的时候，龙韵在他身后最后添了一嘴。 “她在发高烧，一开始不愿意去医院的，在医院里待了一天，到下午四点的时候死活要拔了针头开到c大。”她看着那依旧累的趴桌子上的身影：“同学，你还不能懂么？” 他泪意汹涌，步子有些虚浮。 龙韵的声音传来：“同学们有什么不懂可以来问我喔，我今天保证哪个同学的问题都会回答喔。” 这话一说出来，一开始想要在黎玥身边探头的同学才咬牙飞奔去了龙韵那边。 有些同学小跑过来，撞到了唯一一个逆行的沈归俞。 沈归俞没有停顿，扶着桌子继续走的快了些。 “同学，你还不能懂么？” 他感到脸上冰凉的有泪水滑过。 懂，怎么不懂。但是他有资格么。 他轻轻的按下她旁边座位的椅面，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她身边。 她是整个头都埋进了臂弯里头的，只剩秀发散在肩后。 他的心跳的又暖又快。 他甚至没有做出对行为的探讨，已经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去触碰她柔软的发丝。 黎玥…… 不是大公司总裁么，不是人人好奇的神秘师姐么，不是还这么嚣张的能不能追求自己的么…… 到头来也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傻子。 可她凭什么这么嚣张，凭的就是一眼就能看穿他早已经陷入。 你会消遣我多久又要消遣到什么地步才愿意可怜可怜他不欺负他了呢。 他正走神在一片朦胧的心动中，黎玥却不知道何时醒了过来，眼睛依旧闭着，唇角却勾着笑意。 还真是嚣张的不行。 她握着他的手，笑道：“沈老师轻薄我” 他脸红一片，想要收回的手又被她握的死紧。 她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扯，继续道：“沈老师想轻薄了就不负责么？” 沈归俞余光里还有有着不少同学在围着龙韵在讲台边处，只要他们稍一回头，两人的关系就会曝光到全世界。 “没有没有轻薄你……” 黎玥又轻轻的笑了一声，松开他的手：“沈老师真是口嫌身直。” 沈归俞心神不定的握着自己的手，黎玥继续说道：“已经下课了是么？” 沈归俞声音低低的，“嗯嗯。” 黎玥说道：“我没时间看手机。” 沈归俞继续说：“嗯嗯。” “我发烧了，高烧不退，寝食难安。” 沈归俞愣了愣：“我，我已经知道了。” 黎玥笑意盎然，沈归俞这才有了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那沈老师可以跟我回家吗？” 沈归俞大脑宕机了一瞬，像是刚才电脑一开始的卡壳。 最后只能做出对她下意识的决定：“好。” 龙韵最后把他们送回了小区门口，其实只要黎玥愿意，就可以直接送到地下车库。 龙韵没有揭穿她的用意，只是看不过眼的提醒了一句：“黎玥师姐，注意节制，纵情伤身。” 黎玥依旧云淡风轻，相反的，扶着他的沈归俞脸上飞上了一片红晕。 “知道了师妹，谢谢师妹提醒。”她又转头过去问沈归俞：“沈老师记住了吗？” 龙韵嗤之以鼻，车子刚开出去一段路程又忽然想起。 刚才那些荤话，往往是谁在下面谁就脸红…… 龙韵感觉自己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捂着嘴乐了一下。 原来小男生才是被压的那个啊。 沈归俞扶着她回到了家里，黎玥“虚弱”的倒在了沙发里头。 “沈老师——” “沈老师——” “沈老师！” 沈归俞一会帮她卸耳环，一会帮她的耳骨钉上药，一会帮她煮开水。 虽然忙，但是还是比坐在她旁边听她说话要好过的多了。 他给她熬了点小米粥，小心的吹凉了喂她喝下后，看着她进了浴室，还是放心不下的守在门口。 “沈老师这么挂念我呢。”她出来时，用浴袍裹着身体，笑道。 他也许早就意料到了什么，马上走过去用她的一件厚衣服帮她披上。 “沈老师脸又红了呢。” 其实药效起来的时候的确让人昏昏欲睡，但是睡觉的劲过去后，激素就发挥起作用来。 她已经没那么严重了。 “谢谢沈老师。”她笑着说道。 “你……你别逗我了——”他只能一次又一次重复着，脸红着说道。 她每次都点头，过后又“沈老师沈老师”的叫。 “沈老师，今晚留下呗？” 她躺在床上，“虚弱”的问道。 他帮她掖好被子，听到这些话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你别逗啊——”他的手被她用力的扯回去，他只剩另一只手撑在床上保持着距离。 “沈老师现在可以假装手没力气，然后摔到我身上偷亲我一口的。” 第24章 夜深微凉 “你，你别这样。”他憋红了脸，终究是看都不敢看他了。 黎玥慢慢的松了手，看着沈归俞把要吃的药都放在了她可以够得着的位置，看着他调好室内的温度，这才说道：“那我给吴叔发信息，让他过来接你。” 沈归俞看了半天都还没研究好水是怎么才能温的，闻言，和她认真的对视了一眼，确认她不是逗他玩的后才回应。 “好。” 他在外面收拾自己的东西，又折返过来问：“你一个人注意休息，注意保暖，记得吃药，生病了就不要乱跑，空调也不要太低，饮食清淡一点不能吃……” 黎玥闷在被窝里的声音传出来：“知道了，沈老师。” 他有些不放心的再看了一眼，看见她已经没有力气说什么让他面红耳赤的话了，才转身出了门。 黎玥拿出手机回了几条信息，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去，闷在枕头里睡着了。 沈归俞自己乘电梯到了地下层，看见了吴叔。 上了车后，他又皱着眉头给她发去信息：“那个温水的东西我好像忘了按键，你不要拿到手直接就喝了——” “今天谢谢你带着龙师姐过来一趟。” 他实在总结不出来还能说些什么后，看向窗外的驶过的马路发呆。 “吴叔叔，你送我去传芳路” 反正大四了，查寝的次数少之又少，就算什么都不说不回去睡也没关系的。 他想回去看看奶奶。 平时自己打工或者是上学，又要给梁桐补课，他没有时间往返在家里面。 吴叔听着他的指挥往前开，纵使他车开的熟练，也不得不因为街道边摆摊往来的人群而变得更加谨慎小心。 “吴叔叔，你就在这里停车。”他说道，并且已经伸手想要去开车门。 吴叔连忙摆手，虽然他极少开车到这片区域，但是黎玥的话是要把他安全送到家楼下才算完事。 “黎总让我将您送到家门口——” 沈归俞抿了抿唇角，终究还是犹豫的拒绝了：“不用了，就在这里停下就好了，前面的路不好走……” 吴叔见他态度坚决，只好打开了车门。 “那您到了家，给黎总发个短信。不然黎总会担心的。” 这区域的民屋大多都是集资房用来出租的，而且已经是很长年代的集资房了。 沈归俞握紧了包带，车门打开后，这些天降温了的凉风也灌了进来。 “吴叔叔再见！”他关上车门，在原地慢慢点开手电筒。 他家其实已经离这里不远，外面淅淅沥沥的飘着换季而来的雨水，他从包里拿出伞撑开。 他踩过湿滑的地面，用手电筒照着门口的铁门。 上面只有一个陈旧的密码锁，也早已经形同虚设，房东想着反正能住在这里的人也没有多少需要保护的财产，干脆就听之任之的不管了。 楼道里的响应灯虽然已经泛黄昏暗，但也好过什么都没有的漆黑一片。 他包里时常放着一根火腿肠，已经很久没有回来，火腿肠也没有派上过用场。 他走到二楼，朝转角的一堆木头的杂物里面唤了几声“咪咪”。 一只瘦小的小猫钻了出来，几乎是瘦骨嶙峋，但还是亲昵的用娇小的声音喵喵的叫着。 沈归俞轻轻的笑了出来，低头把火腿肠打开，捏碎了喂给猫吃。 昏暗的灯听不到人声后便熄灭掉，还好他的手机开着手电筒，还能看着这只可怜的猫把他喂的火腿肠一点一点吃掉。 在这种时候，沈归俞才会觉得自己的存在也能够改变一点什么，变得更加有意义。 “吃，慢慢吃。” 他暂时没有能力去养好它，但是他每回来一次都会特地买一根火腿肠来喂给它吃。 一来一回，猫也跟他熟了。 楼道里有人走过来，闹出来的声音非常大，喝醉了的肥胖男人一路都过来都碰掉了不少楼道里不知道谁堆起来的杂物。 沈归俞皱眉的站了起来，小猫听见后被吓的又重新钻回去了木柴堆里。 他终于看清楚了来人，他跟这里的邻居不熟，一年到头见不了多少次。只依稀记得这是二楼的一个老男人，看样子都是四十多岁了，每次路过都能闻到厚重的酒味以及屋子里的泡面馊了的味道。 有时候那些恶心的味道都能从二楼飘上三楼。 沈归俞皱着眉头，握紧了包的带子往墙壁上靠，让出来了一条大路。 男人快要有两百多斤了，眼睛上挂着一副厚重的眼镜，脸上更是醉酒后的红色。 他手里还捏着一个酒瓶子，路过他旁边时一双小眼睛里聚着浑浊的光。 “哪来的蠢货！别给老子挡道——滚，滚开！！” 沈归俞不跟醉鬼计较，他只是低了低头，再后退了一下。 等响亮的关门声响起，沈归俞才挪动了脚步。 但是他再怎么逗小猫，小猫都不愿意出来找他玩了。 沈归俞回到自己家里，看见还没睡的奶奶时，心里感到惊讶。 “小俞！你回来啦！”奶奶手里还是黎玥送的收音机，她笑容满面的指着收音机给他看：“你听！季蓉的曲子里面也有！” 季蓉是戏曲里面的知名家，奶奶以前就爱听，但是以前的收音机把她的戏曲设成了要会员付费后，奶奶就再也没听过了。 “小俞你听！是不是和奶奶在你小时候放给你听的一模一样！？” 沈归俞认真的在收音机边听了一会，奶奶也顺手去揉了揉他的头发：“小俞这么晚回来看奶奶呀，真是个好孩子，吃饭了？要不要奶奶给你热热——” 沈归俞把收音机放下，点头：“吃过了，奶奶。您要是喜欢的话，我们就一起在听一遍。” 于是奶奶就炫耀一样的点开了那个爱心形状的栏目，里面全是奶奶最爱听的曲儿。 重新放了一遍过后，奶奶才把收音机关掉。 “和小黎吃的？” 沈归俞替奶奶铺着床，他抿了一下唇，将被子折叠好：“奶奶……” 奶奶上前去握住了沈归俞的手：“好好好，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一个老婆子不管……” “就是——”她慈祥的伸手去摸着自己孙子的脸，心疼道：“就是你俩在一块，你也不能委屈了人家，你俩要考虑清楚是不是冲着结婚去的，要是不打算结婚，就要有分寸” 奶奶说了很多，沈归俞也是默默的听着。 “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你回来了就好好休息，明天陪奶奶吃个饭啊。” 沈归俞扶着奶奶上了床铺好被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黎玥刚好起来喝点水，一看手机才发现自己刚好睡了三个小时。 她拿着水杯，一条腿折叠在床边坐下，一边盘腿坐好一边问他方不方便接个电话。 沈归俞正盯得出神，看到消息的时候愣了愣。 他将自己的枕头折叠，垫高了些自己的头侧躺下去。 躺好后，黎玥的电话如期而来。 “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她才睡了三个小时左右，现在凌晨一点。 他听到一点点吞咽的声音，就猜到她是渴了才醒的。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按照他说过的，把水再热一热。 发烧的病人应该要多喝热水。 黎玥将水杯放在一边的柜子上，被子披在自己的腿上。 撩起一边的长发，不一会儿，长发又因为过于柔顺在耳边垂下来一段。 她皮肤本就白里透红的，在卧室里暖光的照耀下像是个瓷器娃娃一样坐在床边。 如今烧退下去后，脸已经不发烫难受了，但是并不妨碍手机触碰到脸的那一刻给她的舒爽。 她后仰靠在床头一遍揉着自己的一缕头发，揉了一遍又一遍。 “你怎么还不睡？”她没有回答他刚才的话题，反而反问道。 “听吴叔说，你这次回家了？” 他似乎没想到吴叔会这么快就传信给了黎玥，没有在心里提前打好草稿的他又哑言了一次。 但是沉默没有太久，黎玥便道:“回家也好，多看看奶奶。奶奶最近身体好吗？那个小机器用的还顺手？” 沈归俞这才松了语关，握着手机的手指也逐渐放松。 “挺好的，奶奶用的很开心。她很喜欢听曲子，她最喜欢那个季蓉季奶奶的曲子里面都有。而且她已经学会收藏起来单曲循环了。虽然她说不出来这是个什么功能——” “但是她还是很开心。奶奶也会给我们放季蓉奶奶的曲子，但是我年纪小，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你知道吗——” 黎玥起身去给自己的杯子里加了点水，这次的水刚好能够入喉，暖胃又暖脾。 “抱歉——我是不是话太多了，吵到你了……” 他平时话少，其实终究还是家里的事情他难以找到一个人开口。 而且这半夜三更的，哪里会有人对他家里这点陈年旧事感兴趣的啊。 黎玥这才关掉手机的免提，重新躺回到床里去。 “没有，怎么会。你话多的样子除了叫我吃惊，也挺有意思。” “而且——你奶奶很喜欢的那个季蓉季奶奶是不是唱“人闲时桂花生，回眼楼外长明空自殇，流水留人无情，独漠冰冰——” 听到沈归俞那边诧异的捂住嘴巴的声音，黎玥又顺着他的回忆唱了一小段。 以前不能给奶奶听到季蓉原声的曲子的时候，沈归俞就尝试过去找一些翻唱的曲子来给奶奶。 但是奶奶在这方面偏偏是个耳尖的，她只是一听就能听出来不是季蓉的嗓音。 但是知道沈归俞为了让她听个高兴也是费劲了不少，奶奶每次都是笑着夸赞几句。 但是他知道，奶奶听得出来，笑出来的样子也是为了他的。 房间里只有一个矮小的风扇，在那里吱呀吱呀的转。 也许是今晚下了雨，不然的话他是极少不觉得这个小房间里闷热的。 他轻轻的呼出去一口气，天生而来的鸦羽一样黑的睫毛弯弯的翘起:“嗯这是奶奶最喜欢的，也是季奶奶最出名的《桂花见香》。你——” 你总是知道很多我心里所想的东西。 但是话说出口，他就收敛了很多。 “你怎么知道还会唱？” 黎玥笑道，“要是换做是我小时候，估计还能倒背着给你唱出来。” 季蓉其实是已经很早逝去的人物，沈归俞明显是产生了诸多不信，才笑道:“真的么……” 黎玥换了一个躺姿，手机里一阵被褥翻转的声音平静下来后，他才听到她的解释。 “其实季奶奶是我奶奶的师傅。” 奶奶的师父，而且很早已经病逝了的那种。 “其实——不知道会不会让你感到不可置信，现在网络上流传着的很多音频都是我奶奶林雅芝年轻的时候录上去的。” “季奶奶生前有过一场病，这个病让她直到逝世前的十年之中都难以使用自己的唱腔。而且季奶奶生前，一切录音的录取、保护、调整设施都不完善。季奶奶亲自唱的声音已经已经找不到了。” 季奶奶不能歌唱后，便低调的隐居了。所以很多人在那个信息并不发达的年代里，并不知道季蓉消失到死去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我奶奶是季奶奶收的唯一一个关门弟子，季奶奶的唱腔是我奶奶终生都在沿学的。所以，当初国内引进来一批新的录音设施后，奶奶就提出由季奶奶来指导，代替她不能发声的喉咙唱出季奶奶的声音来。” 黎玥耐心的继续解释道:“经过后来的几年调整，季奶奶亲自听过后，才满意的保留了所有她的戏曲的音频。并且很快就脱离开了一开始失去唱戏能力时的低谷，度过了剩下的晚年。” 沈归俞静静的听着她说起这些事，心里全然是对黎玥奶奶和季奶奶的钦佩。 林雅芝当是季蓉之后，当代最有名的戏曲家了。 奶奶其实也时常听林奶奶的曲子，但是她有时候会同别人的名字混淆。因着林奶奶的名字复杂，笔画也永远比季蓉多出很多，不识字的老人便也只能记住了年轻时候爱过的声音的主人。 等到林雅芝这种后起之秀真正闪耀起来，奶奶已经老去，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也变差了很多。 “原来是这样”沈归俞展眉，轻轻的笑出来了一段浅浅凹陷的酒窝子。 “那你的奶奶真的很厉害。如果不是你的奶奶的话，季奶奶的唱腔就很难传下去了。” 季蓉的唱腔是出了名的难唱，九转十八弯的凄凉婉转，声音又透露着清泉一样的灵性。 能模仿到能被季蓉本人也满意的程度，真的很厉害了。 第25章 姐姐。 “是啊。”她接过话后，又是翻了个身。 被褥耸动在手机收音的地方，听起来就像是人就睡在他的身边。 他继续问道:“那你刚才唱的……是跟你奶奶学的吗？” 黎玥叹了口气，回忆起那一段有意思的日子。 “小时候奶奶很忙，我出生的时候她还在哪个大学里教课。后来，奶奶退休后，我时常看见电视上出现几个跟奶奶很像的人。奶奶什么都不说，只是笑着看着我披上那些花披巾，涂上我妈妈的口红，跟个跳跃的猴屁股在满花园的跑。” 沈归俞的笑声很轻，又很戛然而止，像是在偷着笑她一样。 “然后奶奶也时常教我了，但是我心不在这里，奶奶也没有逼着我学。就成了现在这样回唱个几句，但是再唱下去就会穿帮露馅了的样子。” 沈归俞继续说道:“那，那也挺好的。” 只是他总是会不自觉的想象着一个半腿高的小女孩画着猴屁股一样的夸张妆容满花园跑的样子。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话题像是隐隐约约都要断了的意思。 “你累了吗？” 沈归俞听不清黎玥那边的声音，像是要打哈欠，又被捂住了的。 “还好。”白天就在医院里睡了够久了的，她就是聊的嘴皮有点累了。 “明天你没课对？” 沈归俞现在课是越来越少了，马上就要开始准备着毕业论文了。 他们学校比较特殊，要比其他学校晚毕业一个月。 而且沈归俞也给过她他的课表，他便点头回答了。 “明天没课”黎玥又点开手机的日历，确认了一遍:“就是这样，我给王老五报名了一个宠物比赛，刚好是后天周六，你需要上班吗？” 沈归俞想了想，又问道:“宠物比赛？我——我好像有班，但是我跟人家换一下就行了。” “但是你明天还要过来给梁桐补习呢，会不会太累了？本来今天你都能好好休息一天的，又送了我一趟回家，真是辛苦了。” 沈归俞很快说道:“没关系的，你也是过来听我的讲座，给我救场的嘛。” 王老五的宠物比赛大概就在两个小时，黎玥又始终有些犹豫要不要让他为了陪王老五比个赛，就把工作什么都推到明天完成。 “黎玥王老五的比赛我想去，我没关系的。” 他真挚的说道。 “好。”他听到她叹了口气说:“那明天我去接你下班。” “对了，梁桐的小升初考试就在下下周了，她爸妈不希望她再上课了，让她好好自学，所以——。” 沈归俞刚才还在跳跃的心这时安静下来了。 “所以明天的课——就是最后一节了吗。”他被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冲上来卡住了思考的齿轮，黎玥那边倒是应的很快。 “嗯，是啊。”早就做老板习惯了的黎玥下意识的交代起下文，熟练的讲起一般员工最担心的薪资问题:“到时候你的工资我会让程岚核实算好，我记得你没有缺过勤？到时候应该下课后的几天内可以打到你的卡里。要是你没收到的话可以联系她的手机电话，或者直接跟我说。” 她说完，沈归俞那边沉默了很久。 “沈归俞？” 他这才回过神来，紧张的回答道:“我在，我——” “刚才说的你听明白了吗？” 沈归俞又一板一眼的回答:“嗯，听，听明白了。” 黎玥眉头轻皱:“你困了吗？” 沈归俞又说没有。在黎玥听起来不像是没有，倒像是犯了困还要掐自己大腿一把强迫清醒的。 “那我们挂电话了？” 沈归俞心里萌生的情绪又一次潮涨起来，水涨船高的不舍让他几乎脱口而出:“不不要。” 他又不知该如何圆回来。 黎玥等了他一会，笑了。 “怎么感觉生病犯迷糊的人是你呢沈归俞。”她语气轻飘飘，像是一朵棉花落在他的心上。 黎玥跟着打了个哈欠:“你这样子倒是像那晚喝醉了的时候。” 大多时候，他沉默，内敛，低调。 总有些情绪失控了的时候，他才会说出平日里死活不会说的带着小性子的话。 沈归俞又沉默了，他那晚虽然记不清楚，但是依稀是记得些自己的手扣在她衣摆不愿松的赖皮模样。 “我今晚没喝酒。”他认真道。 黎玥当然知道他没喝酒，上次那么一小杯都能倒地的，怎么可能会轻易再碰酒了。 黎玥感觉现在的话题引到了藕断丝连的地步，明明就是在浪费时间，但是两人又偏偏不想挂了电话。 “知道——喝酒的人会叫姐姐的，我这还没听到呢。” 沈归俞没有笑，但是脸上却慢慢浮起了红晕。 “”他也跟着她缓慢的转了一个侧。 因为他身下是木床板，转身这一运动，床板就发出了几声闷在他腰下的“咿呀”的声音。 但他又一心在电话里，便已经自动忽略了这道刺耳的声音。 “你在笑话我。”他喝不了酒，甚至一喝就倒，那一夜洋相肯定是没少出的。 凌晨，a城的风又隐隐约约的碰撞起各人各户的窗门。 吹到过她窗门的风，已经扫过千家万户。 “哪能。”黎玥声线暧昧，口吻间依旧含着久不能散的笑意。 沈归俞仍旧脸蛋红红的，干脆用勾起了一张薄毯披在自己的腿上。 “你说什么？”他似乎听到她说了什么，马上回问道:“我刚才没听清” “你真的要我再说一遍？” 时钟一分一秒的转过，黎玥在半分钟后便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 “我是说，再叫一声姐姐给姐姐听听。” 沈归俞脸红的更加厉害了，虽然她的确要比他大，但是… 她又道:“反正我今年二十七，你才二十三嘛，我的确要比你年长呀，叫姐姐也不过分呀。” 但是这个称呼的确有些难以说出口呀。 “哎呀，都说三年一个代沟。难道我跟你也有代沟不成，所以连一声姐姐，姐姐都听不到了吗——” 她那边像是苦恼一样，声音逐渐带了点似有似无的低迷:“这样说的我我好伤心啊，小鱼。” 沈归俞这才笨笨的说道:“没，没有” 接着他也好似不明白自己焦灼在哪里，不就是一声姐姐么。 他红唇轻抬，犹豫的在停顿了几秒。 电话持续通话进行中，她很快听到了从那边穿透过来乖巧的一声“姐姐。” 沈归俞说完后，脸色红了个彻底。 黎玥听到那短暂又急促，又偏生在喉口处囤积反复了许久了两个字的时候，心情毫无疑问是愉悦的。 像是在空中绽放的烟花，收获感充盈在心头，这还是头一回与金钱无关的胜利感却能让她感到欣喜。 她良久不说话，沈归俞已经手忙脚乱的想要把电话挂掉。 黎玥终究还是再逗了他几回，沈归俞却再也不愿意叫她一声了。 如同她不会明白一声姐姐有多难以叫出口一样，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偏偏她这么执迷于这一声姐姐。 他后面又同她聊起来了很多事情，有关于他的，又有关于是她的。 最后睡意上来时他还毫不察觉，他们的话题逐渐也不必多诙谐有趣，又成为了闲聊一样的毫无营养。 他心里感到温暖，身体也睡在自己所熟悉的床上，不知不觉间，昏昏欲睡的人是他了。 他最后只记得她还是十分清醒，他似乎能想象到她是如何面带笑容的对他说:“你还是迷迷糊糊的更好欺负，也更可爱。” 沈归俞记得自己的反驳了她什么的，但是已经记不清晰了。 早晨，奶奶特意没去叫醒他。 奶奶每天的活动都主要是早晨起来，在楼下面散散步，再买几块钱的菜回去做点饭。 但是孙子回来了，自己就要准备的多些才是。 等到她回到家里面，沈归俞刚好穿着个拖鞋从房间里出来。 “奶奶”他揉着眼睛从房间走出来，看着奶奶已经做出来了一桌子的饭菜。 “去刷牙洗脸，过来陪奶奶吃个饭。” 他没想到自己怎么就从昨晚的两点多一觉睡到了清晨的九点半。 他来到厕所里，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是没电关机了，今早的闹钟才没能叫醒他。 怎么会没电关机了呢他的充电线偏偏又放在学校里。 “小俞，快出来吃饭，饭都快凉了——” 奶奶今天知道他昨天晚上回来的晚，估计会很饿，早餐就干脆给他做了饭菜。 沈归俞把手机揣进了裤袋里，快速的洗了一个脸刷了牙走出来坐到奶奶面前。 家里没有电视机，奶奶就眼疾手快的点开了她最喜欢的季蓉的曲子。 唱着唱着就播放到了季蓉的那一首《桂花见香》。 奶奶时不时问一下他最近的身体有没有感冒生病，时不时让他要多注意休息，要是晚上太忙不用过来管她这个老婆子之类的话。 沈归俞笑着给奶奶夹菜，告诉她让她多放心，也让奶奶平日里不要太多操劳，不然刚好的腰腿伤着了可就不好了。 奶奶停下筷子，有些泛着污浊的目光却挡不住对孙子的真正关心。 他吃饭的时候一点声音都不会有，若是问他什么，他就答，每次都是静悄悄的把专门买好给他夹菜的肉夹给她一个老婆子。 沈归俞刚尝试再次开机一下，看剩下的几度电够不够开个机跟黎玥说一声。 结果刚长按下去，手机又挣扎着震动了一下，又关机了。 “和小黎聊天呢？” 奶奶显然是看懂了他放着碗筷洗到一半，擦干净手去开手机的目的。 沈归俞有些尴尬的把手机塞了回去，顺道把奶奶扶出了厨房。 奶奶一边笑着走出去，一边嘴里哼着季蓉的那一首《桂花见香》:“人闲时桂花生——回眼——” 沈归俞看着奶奶抱着那个粉红色的收音机，像是永远都研究不完一样坐到了自己的小凳子上。 他笑了笑，打开水龙头开始洗碗。 他其实有想过要不要把黎玥跟他说的，季蓉的曲子都是林雅芝录上去的事情。 但是黎玥说没必要。 林奶奶和季奶奶当初的初衷不是为了比唱的谁好去流芳百世，只是不想埋没了季奶奶那独出一枝的唱腔。 即使后来到现在，林奶奶一直没能找到一个适合的徒弟传承下去，但是季奶奶的歌喉已经保留给了很多后辈，给予了她们心灵上的陶冶，这就足够了。 沈归俞觉得黎玥说的在理。 他陪着奶奶听了一阵戏曲，接着到了上班时间后又马上坐公交去了他打工的奶茶店。 手机没电，的确是一个挺大的麻烦。 他收不到她的信息了。 他试着去跟自己奶茶店的同事借一根充电线，那个男生却回避了他。 沈归俞感到很莫名其妙，毕竟他给出来的原因说是他们的手机不一样，但是他瞧着两个人的手机都是用同一种充电线的…… 但是对方不愿意借，他只好作罢了。 那男生在他背后看了他一眼，心里却很对他怀有不满。 上次那美女来这里，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她是个有钱人，便也找足了机会上前同她说上几句话。 当时他还觉得沈归俞这孩子还愚笨的很，结果那刚才还能和他聊上几句话的女人居然是专门来接那个呆子的。 亏他当初还神气了一番…… 他用着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沈归俞，逐渐变得鄙夷不屑。 本来自己都已经主动和老板商量，特地和他的工作时间反过来了。结果这一天又让他跟原来的小姑娘换了班，又让他碰上了。 就这几十块钱的衣服，脸长得好看了点，这身材也没什么可圈点的地方…… 简而言之，就这样的货色还能让富婆亲自来找 “你，去储物间里把另一台榨汁机抬出来。” 沈归俞一愣，看着手里捣碎柠檬的工具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客人要的是手打柠檬……” 那男人马上变得十分暴躁:“手打柠檬就要给他手打了！？老婆饼里头有老婆了吗？真是死脑筋不懂转弯，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去干什么！” 沈归俞只好放下，但是心里还是有些疑惑。 “还对我不服是！”那男生在他路过的时候更是过分，用肩头狠狠的撞了他一下。 他这回看清楚了些了，那男生的胸牌上写着名字:简威。 第26章 小傻子 沈归俞被他撞的一个踉跄，但是他还是没当做一回事的站稳了脚跟。 他对于这种程度的攻击总是愚笨，或者潜意识里不想要在意多少。 越是在意真相，就越容易让自己难堪，难受。因为以前没有人会替他出头，他除了麻痹痛感，便没有能做的了。 他闷着声点了点头，转而放下东西去储物间找榨汁机。 他在储物间里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那个被放在一堆材料箱子下压着的榨汁机。 他踮起脚尖，去够那几个装满了东西的箱子。 好不容易用力的把箱子们都移到了地上，将榨汁机抬出来空位上放好。 等一切他还原成原样后，储物间的门忽然就打不开了。 他尝试着再去扭了几下，发现还是打不开。 这种情况下只有在外面反锁了才可能打不开。 他用力的拍了拍门板，外头喧闹的奶茶店根本没把这点声音放在眼里。 “有人在吗！喂！”他拍打的手心已经发红，大夏天里的储物间又闷热的厉害，不一会，他就已经满头是汗了。 “开门！简威！”他不得已喊出了那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店员，仍在此刻，他都不愿意把最坏的可能性压在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身上。 可能只是风大，把门吸上去了呢 他不再多想，继续拍打着门扉。 储物间自成一间，离店里的厕所也有很长一段距离。 他用尽了全力去喊外面人的名字，直到喉咙沙哑，也没能等来给他开门的人。 外面的奶茶店，客人还是很多。 简威很久没有见过客人这么多的场面了，一时间有些惊喜。 “那个小哥我同学刚才跟我说，那个很帅的店员今天来了的呀你知道他在哪吗？” 刚拿到奶茶的一个小女孩问他道，简威原来还有些耐心的脸马上绷不住一样的拉下去了。 “我不知道，小姐，现在是工作时间请您不要打扰我们的工作。” 小姑娘原来还窃喜的笑容也随着他出口的话而消失了，简威又像是不经意间“透露”:“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工作时间里躲起来摸鱼的。” 小姑娘眼睛一转，却还是执意的拿着奶茶就走了。 简威嘴里嗤笑一声，瞟了一眼储物间那扇还在不停跳动的门，不屑的把手里的抹布扔到了一边。 “我可去你妈的。” sl公司里。 五六个大区经理在黎玥的办公室里跟黎玥交代着这一个月以来，各个主区的业绩内容和问题分流。 黎玥平日里在这方面抓的最是厉害，毕竟这才是真正能够赚钱的地方。 几个经理以前少不了白着脸进去，苦或哭着脸出来。 但是这次黎玥几次的拿出手机看，似乎听都没认真听。 几个经理忐忑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换，但是总算是得到了一次微笑的走出去的机会。 程岚在一边小心的提醒道:“黎总，现在还只是下午两点十五分呢，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下班……” 黎玥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她足尖使了点力气，将办公椅转近了电脑的那一边。 “你说一个男人怎么就突然不回你信息和电话了呢？” “这次——”程岚还想着重复一遍刚才她晃神没听的内容，跟黎玥讲起的话题却差了天壤之别。 黎玥微微抬起下巴:“我先讲，你先答了再说。” 程岚犹豫了一下，手里的文件是拿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这——这男人的心思，我们女人猜了也猜不准呀。” 黎玥的脑袋又是一塞的疼:“你就随便说，既然都没把握猜的准的话。” 程岚把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犹豫不定的说道:“那，那有没有做的什么让他生气的事情了？还是他工作失意了？还是他失恋了？还是游戏输了？还是去玩了还没来得及回信息？” 黎玥一一摇头。 “那什么都不是的话” 程岚又转念一想:“万一只是手机没电了或者没带手机呢——” 黎玥还没等她这样荒唐的说法说完，就马上晃着手里的咖啡摇头。 “怎么可能。”她当即否定了这个可能:“现在哪个人出门不带手机或者带着个没电的手机出门的啊。” 她洋洋洒洒的听了程岚总结的一堆“可能”“万一”“也许”“应该”之类的说法，但都是摇头。 感觉哪样放在他身上都有些说不过去呀。 “这个你已经说过了。”她还时不时敲点一下程岚的记忆。 程岚心里苦闷的稀里哗啦一通，谁知道要现场编出一大堆不会消息的可能性还不能重复要怎么编呢。 “好了我觉得他可能就是不高兴了。” “但是这个原因黎总您一开始就否认了呀” 黎总哈哈一笑，掩走了刚才武力决断的尴尬。 原因自然是只有她知道。 她昨夜趁着他昏昏欲睡，套什么都迷迷糊糊的嗯嗯嗯。 她就坏心一起:“那以后还能不能叫我姐姐？” 这话到了昨夜两点多的沈归俞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以后还能不能叫我……” 他当时的手已经脱离开手机了，就贴在他的耳边，那昏沉的反应让她更加觉得有趣了。 “那以后一天叫我八百遍姐姐怎么样？” 沈归俞依旧是:“嗯嗯嗯嗯……” “沈归俞是不是傻子？” “嗯嗯，嗯……” “魔镜啊魔镜，黎玥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嗯，嗯嗯嗯！” “这世界上还有比黎玥更要完美的人吗！没有是不是！？” 那睡懵了的人儿也跟着她滑稽的语气勾起一抹微笑，意识里依旧回应着她:“是——” 黎玥当时脸色稍僵，心里思虑着怎么这句“是”，让他拖长了尾音，倒是像是—— 但是她才没说话多久，对面的孩子就完全睡着过去了。 她又不忍心叫醒他，索性就把声音调到最大，凑近了听，能够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她不禁又想，他是怎么躺着的。 也许是平躺着，虽然这种睡姿延年益寿，但是她也做不到一整晚都这样。 毕竟在她的想象里，这跟尸块好像没有什么不同了。 也许是侧躺着，甚至缩起来自己的身体，跟上次半蒙半拐来这里睡的那一晚一样，安静的像一只卧睡着的乖狗。 比王老五还要乖，王老五睡觉还打响雷一样的呼噜呢。 黎玥昨夜就是这么想着，手机还没等她的想象力开始贫瘠，对面就挂断了电话。 她也没多想，以为就是睡醒过来了把电话掐断，继续睡的而已。 结果从大清早的消息和电话都不接，不回了。 黎玥不禁想，难道自己昨夜的恶搞被他知道了？ 程岚看见她像是终于得以解开了心里的困惑，便马上想着转移话题，把桌子上的文件重新搂抱在怀里。 “黎总！那这些报表我跟您再说一遍哈——” 黎玥已经拿起自己的小外套，甚至一条腿已经站了起来。 她的笑容有些僵硬，披散的卷发自然的垂散开。 “已经下班了，篮子。”黎玥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要理智的做一个励志的上班族。” 只剩下抱着三两个文件夹的程岚在原地看着确实已经到点的手表耸肩摇头。 沈归俞已经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 储物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平时也会有人负责打扫。 但是他还是想要马上出去。 因为他下午还要去找黎玥的。 “简威！”他好像听到了有脚步声走近，不禁激动的从地上爬起来，眼眶里带着浅泪。 但是一如刚才，外面的人是故意走过来，又是故意的装什么都听不到的离开。 有人问他那个小房间里是不是有人在里面被锁住了，简威只是笑着回答客人:“这应该是里面的窗户没有关，今天风吹的很大，把门吹响了而已。” 沈归俞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同事关系的陌生人。他没有什么追究的意思，也许追究的话，他也只想要一个道歉。 今天又没有太阳，想要看太阳有没有落山分辨一下时间都行不通了。 他坐在一个庞大的箱子上面，想到黎玥会到处找不到他而给他打着永远是没电关机的手机就心里难受。 想到这里，他不禁用手指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黎玥先是在手机的软件里面看了一眼他工作的奶茶店正在营业，便马上往那边赶过去了。 一进门，她还没急着去找沈归俞。 简威一个人应付着顾客，也没及时注意到从前面进来一个颇为眼熟的身影。 只是她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沈归俞从哪个地方走出来。 她终于上前去问简威的时候，简威才认出来了她。 “你” “这位小姐你需要什么奶茶？我们店里很多奶茶都是新鲜做出来的，很好喝的呢！上次您来这里喝了那山茶牛乳，现在还有哦，不过除了——” 站在黎玥旁边刚刚拿到奶茶的小女孩低声的和朋友抱怨。 明明刚才还凶巴巴的说这就是手捣出来的柠檬，转眼就客气上去了，真是两面三刀。 黎玥没想着点餐，她抬起手摆了摆:“不是，呃——” 他们同时对视了一眼，黎玥有些不好意思的继续说道:“这位小兄弟，你知道沈归俞在哪吗？” 简威的目光却跳跃的极快。 那两只眼睛的定焦点一会在黎玥手腕上的玉镯和银镯子上，一会又在黎玥脖子上那圆润肥白的珍珠项链上，一会又在黎玥手上提着的包包上—— 黎玥很不喜欢这样的打量，上下左右的盯的她毛骨悚然。 她忍不住的退后了一步，礼貌的笑容也撤了下去。 “沈归俞今天没来上班吗？” 简威几乎都忘了这茬，听到她来问，他只好继续擦拭着手里的工具。 “这位小姐，我不知道哦。”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皱着眉头审视着面前这个神经病的男人。 “你不知道？他今天跟我说跟别人换班，现在下班我来接他的。他是请假了还是提前下班了？” 简威手里的玻璃模具被他用力的放在了桌面上，他转过身去，满是不在乎的讥讽道:“我说过了，小姐，我不知道他人在哪。我们这里只是奶茶店，不是派出所” 黎玥真是想一边爆粗口一边报警。 她忽然看见了那扇不停发出一点声响的门，心里萌生出一丝怪异。 她瞥到了一边柜子里的属于沈归俞的那个帆布袋和手机。 她不等简威反应过来阻拦她，马上走到了那扇门前。 她没有问，心里却无比肯定的拉开了外面提上去的锁扣。 门一打开，里面刚才还在用力拍门的青年出现在了眼前。 他眼圈红红的，头发也乱，衣服还穿着那件奶茶店定制的围裙。 他鼻尖红着动了动，接着，他的人也开始冰雪消融一样解冻了。 “黎黎玥——” 他上前一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才对。 “我是不是迟到了？”他的眼泪往下砸，一砸就是她的手背。 她牵住了他踉跄的步子。 真是个傻子。 “谁把你关进来的？”黎玥萌生出一股想把人抱进怀里的冲动，但是火气还是真实的占据了她的胸口。 沈归俞紧紧的回握住她的手，一五一十的说道:“我进来拿东西，然后门就打不开了” 他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事情，拽了拽她的衣裳:“我手机没电了，没人接充电线给我，对不起你是不是找我很久了……” 黎玥伸手给他擦掉胡乱飞的泪花，又用手捋着他的头发。 傻子。 她在心里说道。 她微弯腰，语气轻轻柔柔:“你在里面多久了？” “不知道，我没有手表。” “是不是很难过？” 他被她引导着说道:“嗯嗯。” 黎玥心里也跟着闷痛了一下，手心继续顺着他的头发。 “那要不要抱抱？”她笑着碰了碰他颤动的睫毛，说出来的话像是天生带着吸引他的魔力一样:“受欺负了觉得委屈了，想要哭，想要安慰，想要抱抱是正常的事情，沈归俞。” 沈归俞只是觉得自己的思维像是已经麻木了，步子不受控制的往前迈动。 也不是件多难的事情，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那么难得。 另外一个人的身躯闯进了自己的臂弯，可以把自己的脸部埋进对方的胸膛。 这样是不是，怎么掉眼泪都没人责怪他不懂事了？ 第27章 撑腰 他迈着步子靠近她，末了，就只是径直的把脑袋轻轻的撞在她张开手的怀里。 连搂抱的手都不会伸。 黎玥是看着他是如何靠近她，又是如何把脑袋撞在她身上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手放在他背后一下又一下的顺着他的背。 一只手顺着他的头发，另一只手则是上下抚摸过他的背。 沈归俞把脸贴的更紧，尽管掉眼泪的冲动更加强烈，但是终归也没发出什么声音。 只有那吸气都像是咳嗽一样的力度，随着他薄弱的身体佝偻起一点幅度。 他比她要稍矮一头，刚好贴在她的锁骨处，他眼泪打湿了她衣服的领口，她的体温和安慰又慢慢的抚平了他原来皱着的眉头和苦着的心。 五分钟左右的时间，沈归俞就自发的调整过来了。 他吸着鼻子，往后退开一步的距离。 “对不起，我把你的衣服弄湿了”他用着带着哭腔的声线说道。 黎玥看着他依旧低头看他自己的鞋尖的脑袋，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叹了口气，用手覆上他的发顶。 “我来晚了。”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又有些无奈:“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 沈归俞抬起自己哭红了边缘的眼睛看向了她，似乎压根没想到这一层。 黎玥有些不解:“刚才我来开门，外面是那个锁扣被人拉上去了。沈归俞，你难道就想这么算了吗？做这些事情的人是必须需要得到惩戒的。” 黎玥说完，没有片刻犹豫的转身想要走出去找简威理论。 一双冰凉的手抓住了她的手指，她回头就看见了沈归俞犹豫踌躇的表情。 “不不要闹大” 黎玥不免心里有些恼火，恨铁不成钢一样的看着他。沈归俞把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些，忐忑的看着她，试图解释:“我，我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他可能就是心情不好” 黎玥张了张唇，还是上前一步把他牵过来:“沈归俞，我知道你很在乎这个工作，你也不想让别人的工作受影响。但是这不代表你就必须做一个软柿子任人捏了去，这次是锁进门了，下次呢？” “下次是不是把你锁进柜子里了？沈归俞，这就是伤害，这就是已经伤害到了你的权利。” 沈归俞看着她，半晌，终于才缓慢的开口:“那” 黎玥转手把他再次扣入自己的怀里，她轻轻的说道:“你不忍心，又或者是不敢，那就我来替你处理。” 沈归俞的感受到她的手在自己身后轻轻的拍，似有所悟的学着她的做法把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腰上。 原来这才叫拥抱。 “沈归俞，你不能被人欺负明白吗。我们生来有叙述的能力，有抓握的手臂，有思考的的大脑，不是为了替坏人开解纵容坏人使坏，更不是为了放大我们的懦弱的。” “沈归俞，你到底明不明白。”她叹了一口气，擦走他眼角最后一抹泪光后顺手带着笑意捏了捏他的脸颊。 “这次我就替你解决，你先慢慢学。”任何应对的措施，无论是逃避或者是面对都是一个学习的过程。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让他如此熟练的逃避又隐忍，只希望通过这次，他也能够开始学会保护自己。 简威在外面看的不是很清楚里面的情况，心里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不过好在已经快换班了，这里又没装监控，他们再想追究谁也没证据。 黎玥走出来时，身边跟着沈归俞。 几乎是看见两人一起走出来，简威心里就更加愤懑，一个男人还要躲在女人后面，这是得多没出息。 “是你上的锁？” 简威一边收拾着手里的机器，装作没听到这句话一样转过身。 “你还真是想让我报警么，小兄弟？” 黎玥重新说了一遍，倚在了点单台前，声音不急不缓:“你把他锁在储物间里头，是想做什么？ ” 坐在店里的客人们都把目光投向了这边，有几个还在窃窃私语起来了。 简威这才不得不的走了过来，声音放的很低:“小姐，您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们这里不是派出所——” 黎玥淡笑:“你也知道你干的这破事要进派出所啊？” 沈归俞的余光看见两人针锋相对着，简威比黎玥要高了一点，但是气势上却输给了她。 占理就要是理直气壮。 黎玥看见他脸上毫不在意她说的话，反而把那刀锋一样的目光试图抛给她身后低着头的乖孩子。 她不动声色的移了移身体，又道:“你在外面上锁，锁了他这么久，不知道告你上去这算不算非法囚禁呢？” 简威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气的脸色发红，手里的抹布握的皱紧，但是声音还是被他死死的压低:“呵呵，小姐，你有证据么，我也可以告您诽谤！” 黎玥脸上的笑意让简威感到一丝不安:“是啊，没有监控呢。那他什么时候被关进去的，又已经被囚禁了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一年？可就不知道了喔。” 简威手里的抹布被他用力的甩置到了桌台上，上面的水花不合时宜的溅到了他自己的眼镜上。 他紧握的手指咯咯作响。 “还有你说想告我诽谤？”黎玥左右看了一下，嫣红的唇再次张合:“这里没有监控，先生，你哪里有证据来告我诽谤呢？”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不说黎玥都还没注意到这店里一个监控都没有。 “而且——你看。” 黎玥指向了对面一家水果店门口装着的监控:“那个监控应该能看到他是刚刚才从里面被我放出来的？如果能拍到我把他放出来，那我也许就能找到是谁把他骗进去关起来的了呢。” “简威你还真是个大聪明，还提醒我不能冤枉了你，我这就报警让警察叔叔来抓真正的幕后黑手怎么样？” 同时，前来换班的另外一个工作人员也穿戴好围裙。他看见简威似乎要跟顾客对抗起来，又深知简威那冲性，马上走过来试图调解。 那男人拉了拉简威衣角，小心的问:“简威！怎么回事？” “客人都看着呢！” 简威那两个出气的鼻孔都要张的比眼睛大了，他被男人拉扯着到了里面。 “好好处理这事，别闹大了！客人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不然闹到了老板那里，你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简威脸上丝毫没有松动，依旧为女人刚才那样施压而气恼。 偏偏他又没有借口给他狡辩。 “知道了！”他最后只能深深吸着气，一脚踢在了一边的布袋里泄愤。 黎玥就站在原来的位置，很多人看着他们争执，甚至有几个小姑娘过来问需不需要帮忙报警。 黎玥都泰然自若的婉拒了:“谢谢，我们会处理好的。” 小姑娘看了一眼她，又瞥了一眼她身后一直低垂着脑袋的青年。 最后从手里抽出来一张手帕纸递给了黎玥:“姐姐” 小姑娘声音很小:“他他还在哭呢。” 黎玥一笑，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 “没事，哥哥还是小孩呢，得姐姐护着就不怕了对不对？”她一边说，一边把沈归俞牵了过来。 还真是像是在给小孩子擦眼泪鼻涕一样，口吻也是实实在在的宠溺:“眼泪是珍珠，再哭变小猪。” 小鱼变小猪黎玥在心里想象了一下。 还是小鱼可爱一点，嗯。猪睡觉也打呼噜来着。 沈归俞一愣，其实他没在哭……只是可能也许只是鼻尖的红还没褪下，他也不好意思顶着一张大花脸看人家。 但是他们这边温情着，事情还是要解决的。 那个刚来的男生明显理性很多，礼貌的对她说道:“小姐，他已经平静下来了，请您不要怪罪，他的性子就是有点烈。” “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话，您可以叫我进去。我先去前台忙了，谢谢您。” 黎玥笑笑，平日里她对下属还是十分关爱的。 她职业病一上来，伸手去拍了拍那男生的肩头:“好小子，好好干，有出息！” 沈归俞看着她拍到他肩头的手，心里忽然生了一种酸胀的味道。 如果黎玥一回头，就能看到沈归俞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可怜巴巴的。 但是她很快松开手，转而去牵他的手，想着带着他一起进去。 沈归俞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没等她的手伸过来，就自己把手递了过去。 他几乎是立刻马上用自己手腕填补上了她的手心。 他的眼睛又转了转，心里那酸胀才总算是淡淡的消失了。 他们走到了店的后门，黎玥甚至怀疑那简威是故意找了一个这么臭的垃圾箱隔壁来恶心她的。 沈归俞还想要乖乖的走过去。 黎玥原本握紧了他的手收紧，这走进去跟站在垃圾堆里有什么区别？ 都这种地步了还要做这些小手脚来膈应人是。 黎玥看向沈归俞那不解的眼神，语气平平淡淡:“他想要在他家门口聊事情，那我们就没必要打扰了。” 站在那几个垃圾箱中间的简威原来还生硬保持的笑马上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阴霾一片。 “简先生要是想要和解，就要拿出来一点诚意和态度。没有人需要一个站在垃圾箱前的一个解释。” “如果你只愿意在你嗯，家门口说话的话，我们不介意站在店门口跟你拿一个喇叭交流，届时谁会听到，会影响到谁我就不知道了。” 黎玥拉着沈归俞就往外走。 简威终于从牙缝里硬生生的挤了几个字出来:“等等！” 他们脚步暂顿，简威头顶上的青筋在跳动:“到这边。” 黎玥看了一眼他指的方向，他打开了后门，是另一条街道。 她看着简威走了出去，她才牵着人往外走。 “开始讲。”黎玥不再浪费时间:“为什么把他关进去？什么时候关的？以前有没有过？以后还敢不敢了？” 沈归俞拉了她的手一下。 简威的表情抽了抽:“不知道！你直接说想什么处理？！要多少钱才愿意解决直说。” 沈归俞愣住，黎玥也没少傻眼。 呵呵。 要是让许冰冰知道了，不得成个笑话了。 “刚才我问你的问题，回答一个多少钱？” 简威哼笑，不屑道:“我还不至于需要能用钱打动我！” 她有一种秀才遇到兵的无力感。 沈归俞又扯了扯她的手。 “刚才我问的，你一个一个给我答一次，这是我最基本的要求。” “因为我看他不顺眼！今天故意把他骗进去锁起来的！以前没有！因为我以前跟他不同班！以后我就辞职不干了！行了没有！” 明明这就不是一个认错的态度。 黎玥掏出手机，打上110的号码并且把手机举在他面前拿给他看。 “我再说一遍，态度好一点。”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警告，往隔壁站了一步让他能够直视沈归俞道歉。 “给他道歉。” “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的话现在我已经叫我律师过来了。” 简威只好压了压鼻梁上的眼镜，也压下去自己心里的不服气。 “对不起。以后我不敢了，把你关进去是我的错。” 沈归俞还没什么反应，黎玥轻轻的提醒了他，他才恍然的点头:“没，没关系” 他像是迷路了的孩子一样，又下意识的想要去询问黎玥的意见。 黎玥这次没让他躲在后面，只是依旧牵着他的手:“是不是没听清楚？要不要让他再说一遍” 沈归俞连忙摆手，垂眸就想要往她那里靠:“听清楚了” “你别生气了”他低着脑袋，小心的说道。 黎玥看着简威带着那像是消化不良的黑脸转身离开，心里只是无奈。 受太多欺负了，就连还击都要背负压力。 “我没生气。”黎玥摸了摸他的发顶，他的头发软香软香的。 “第一次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下一次，给我做的更好，好不好？” 沈归俞懵懂的点头。 “还难受吗？还是委屈？” 沈归俞抬眸，眼底中有些听不懂的困惑。 “我是说，还要不要再抱抱？” 这一瞬间，夕阳的余光尽收了，风也歇在了暗处。 两个浅淡的影子靠的很近，其中一个昂首的虔诚似朝阳，她亦目光灼灼如焰火。 第28章 回家 他没说话，身体微微的往前靠，最后闷声的贴在了黎玥的身上。 黎玥把手放在他的肩头轻轻的拍，由他这么靠在自己胸前。 他这次倒是主动把手揽在她腰间了，环住的力气并不多。她身上依旧是清清淡淡好闻的雪松香，随着她的体温渐渐的让他把这一份温暖感受的更加深刻。 他的心跳慢慢的缓下来了，但是让他脱离开这个怀抱，他还是不舍得。 黎玥感受到环着自己腰间的手反而随着时间收拢了不少，有些疑惑在心头里一点一点钻出来。 “沈归俞？”她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这人还是没有反应。 总不可能站着就睡着了，她又道:“已经下午六点了，该回去了。” 沈归俞眨了眨眼睛，脑袋微微的抬了抬。 “去哪里？”他没有松手，只是脸部没有闷在阴影里了。 黎玥一滞，只好说道:“去给梁桐上课，去吃晚餐，反正不要再在这里了，好不好？” 他的眼睛只有在她说到后面才有了神，收回他自己的双手站回去了，但是看起来脑子思考起来还并不利索。 “走。”她拍他的肩头。 他一个人走在前面，始终有点犹豫不决，回头依旧用着他眼尾下垂的眼睛看着她。 黎玥把手递给他，“走。” 他眼睛缓慢的转悠了两下，手已经很自觉的递给她。 黎玥牵着他的手走出了店的后厨区域，回到了前面工作的地方。 好在，碍眼的简威早就走了，刚才负责调和的男人依旧在那里不急不缓的滤茶水。 “你好，事情解决了吗？”男人看见黎玥和沈归俞一起出来，也并不感到奇怪。 “算是。”黎玥瞥了一眼他的胸牌，笑着问道:“真巧啊，你也姓简么？” 简诉川眼色一敛，波澜不惊的把滤布里的茶叶倒进了垃圾桶里。的确，比起刚才的简威，简诉川显得斯文多了。 简诉川过了好一会，才把东西放下，倚在台上跟黎玥说道:“小姐，我替我弟弟跟那位小哥认真的道句不是。但是这是他的第一份工作，感谢您以及先生没有追究他的冲动。” 黎玥暗含锋芒的眼睛微微眯起，等沈归俞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她表情时，眸光又变的浅了。 “没有人关心他的第几份工作，第一第二的概念只有他一个人和你会看重。” “而且，我刚才和他的录音也保留了下来。如果你的弟弟还不能管好自己做奶茶的手去把人反锁在屋里，我也会及时告诉我的律师。” 简诉川原本还谦和的眼神也蔓延开暗色，他抿唇，笑道:“好，好的。” 黎玥带着后面一直不吭声的沈归俞走出了店里头，她回过头来问他:“这家奶茶店是连锁的？” 沈归俞点点头，尽管还依旧眨着那双不谙世事的大眼睛。 他的脑袋被人揉上了手，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她这样安慰他了。 黎玥抓着那一团香香软软的头发，心里也觉得甚是软萌，归根结底还是十分有趣的。 “上车。”说完，她是看着他白皙的脸蛋飘着红晕慢慢抬起了一些弧度然后用力点下头去。 黎玥站在车后，看着他坐上了副驾驶后并且马上系上了安全带后，这才打通了许冰冰发来的电话。 “喂，李叔叔，我是黎玥。” 沈归俞看着到后镜里的女人拿着电话说了两分钟左右就从车子的另一头上车了。 “好点了么？这里有纸巾。” 沈归俞摇头，刚被她揉乱的头发依旧在空中凌乱着。 黎玥没说什么，抽了几张纸巾，并且顺带着在掀箱里拿了点零食。 “巧克力，还有坚果。” 他转眼看过去，她白净、细柔的手上躺着几颗小巧又包装精致的巧克力还有一包独立包装好了的坚果。 他拿了其中一颗红色的和绿色的巧克力，黎玥把剩下的往他的包里一放:“吃，毕竟糖分有利于多巴胺的分泌。” 沈归俞这慢吞吞的打开那好几层的锡纸包装，没想到这巧克力被金色又银白的包装纸包上一层又一层，最后躺在手心里乌黑的只有小拇指头那么大颗。 他盯着那一小颗像是荔枝核一样的巧克力，太久没有吃过巧克力，他都忘了它是什么味道的了。 含入口中，一股淡淡的苦涩分泌出来，不过没过多久甜度就沁出来了。 也许是为了增加一点巧克力的口感层次，咬开那薄薄的一层脆皮，里面夹着一点点的坚果碎。 这一颗巧克力，他就在她余光里慢吞吞的吃了十五分钟。 黎玥的放着的歌曲过了一首又一首，他听过不少她车里放的歌，没有一次听到她放中文的歌。 不过还好，很多时候他都能听懂歌词。 他把垃圾攥在手心，依旧在慢慢抿着回味刚才的甜蜜。 他看向屏幕，这次放的是《downtown》。 “以后手机要及时充电，时刻带在身边。还有，不要低估了其他人的恶意，你必须要学会去保护自己。” 她只是比他大四五岁，说教之类的话也不想再多说。只是稍稍这么提了一句，离奇的是，沈归俞也没有什么抵触的心理。 鸡汤对于其他这种年纪的人来说估计是很敏感的话题，对沈归俞来说，这是来自对方的关心和嘱托。 他无比珍惜这样细碎的温暖。 “我，我真的知道了。”他低着头说道。 黎玥看着前面行走着的车流，若有所思一阵，又把车开的快了些。 因为余光里，沈归俞已经打开了最后一颗巧克力和坚果吃掉了，手已经伸向包里掏剩下的。 他饿了。 回到家里，沈归俞跟着她走进来，换上那双已经专门给他准备好的拖鞋。 “小姐，梁桐小姐已经在书房等了您二十分钟了。您看先吃饭还是先上课呢？” 她看向沈归俞，孙姨又笑着微微弯腰:“沈先生好。” 沈归俞一愣，点了点头，接着看见黎玥那需要他回应的眼神，低声说:“我都可以的。” 黎玥叹了口气:“按照以往，先上课。” 孙姨点头。 黎玥把沈归俞带到了书房，拍了拍他的肩头:“进去。” 里面书桌上已经铺好了梁桐要学的书和卷子，梁桐小小的身子正支着脑袋在桌子上打瞌睡。 沈归俞见状也放轻了步子，眼见着那圆滚滚的小脑袋差点要在手的支撑下不稳掉到桌子上时，一只手比他先一步接住了她的头。 “醒醒，小学生。” 梁桐这才睁开眼睛，揉着眼皮抱怨道:“表姐你怎么又这么晚才下班——” 她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又被黎玥敲了一下头:“好好学习。” 梁桐礼礼貌貌的喊了一声:“沈哥哥！” 沈归俞带着微笑点了点头，坐在了梁桐的隔壁。 黎玥看着气氛差不多了，也就退了出去。 “孙姨，你做多一点饭菜。” 孙姨点头，随之又有些抱歉的说道:“小姐您前几日生病，我不在，我真的是太对不起小姐了！我给您做点清淡点的！” 黎玥点了点头，刚好手机响起，孙姨就自己走去厨房准备饭菜了。 一通电话挂断，黎玥又想什么，点了点手机的外送。 她看着手机上面的信息，程岚给她发了不少文件需要电脑打开去看。 于是她拿了一台笔记本进了自己的房间，她平时办公都在书房里头搞定，房间里没有摆放桌椅，只有一张宽大的床。 她坐上床，打开笔记本开始看那些文件。 程岚还真是没给她客气，她为了能够让程岚那满怀期待的目光放她及时下班，便搪塞她说发她手机里头一定好好看。 结果现在还是不想看。 书房离房间还有一段距离，隔音也做的很好，她听不到一点书房里头的声音。 只能快点处理完了，再去书房探探班，她想。 她的工作手机上面连接好了后，打开一个又一个的文件。 文件里头大概就是那次秀场在各个董事会之间的反响如何如何，加上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她一一看过之后，原来约好的程岚按时给她打过来了工作电话。 “黎总，就算下面商量了五天，目前我们最适合在国内合作的品牌还是没有确定” 国内属于他们这一条线的品牌不多，虽然服装市场广大，但是他们这一批真正算是年轻又已经成熟了的牌子寥寥无几。 其中sl，filr又是多年的死对头，从一开始就是不对付的竞争对手。 两个品牌风格很像，但是sl有部分区域已经冲出了国内市场的舒适区，甚至黎玥亲自下场设计的一套服装在两年前被国外知名全球品牌的一个高层点名表扬过。 filr运气就稍差些，试着冲出去反而被国外的品牌推了回去，只能在国内趁sl冲国外时又收拢了部分市场和人气。 除了sl和filr外，同一线的牌子真的不多了。 黎氏集团剩下那些有股份的老头老婶们对于黎玥这个牌子是向来不看好，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找比自己还要优秀的合作，避免把黎氏的光比了下去。 黎玥对这种愚昧无知的想法已经忍了许久，迫于无奈，只好往比sl稍矮一头的线看了。 虽然标准降低了些，但是 最后种种原因筛选出来的，只有hiyo以及ls两个最是适合现在和他们搞一波营销。 ls是远在国外“闯荡”的林家大少林双鸣的牌子，这人也是有病一样，创了个公司就把公司交给别人管，自己就跑去国外包模特了。 林氏集团跟黎氏差不多，涉足的行业只多不少。 要是黎家没有出那么多的事故，估计跟林家比起来就是难分高下了。 想起林双鸣那个混蛋，黎玥就非常头疼。 “黎总？”程岚在电话里头喊她。 “嗯。” 程岚那边传来一阵键盘敲响的声音，没过多久便说道:“杜总那边以及策划部都比较倾向hiyo，但是我们这边的设计部和剩下几个部门就看您的意思了……” “篮子，你觉得哪个好？” 程岚也一时语塞，这两个牌子偏偏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坏。 hiyo走的比较童趣浪漫的风格，经常出一些氛围感的衣服。但是，就在一年前就有媒体爆料说hiyo是靠抄袭火起来的。 hiyo不仅是抄人家的风格，最后还把原来的原创牌子逼到了破产，无人问津。 虽然公关已经非常及时的下架处理了当时的几个热搜，但是还是在网络上掀起了一番浪花。 这种浪花兴许在万万千千个消费者的记忆中，有些的会记的比较深，有的则是觉得无关紧要，马上就忘了。 但是对于同行的品牌，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大的黑洞。 “黎总，我还是觉得hiyo不能合作。” 黎玥也更加赞同这种说法，hiyo的总理人她也见过，是一个油腻的光头大叔。 大叔说创办这个品牌是因为自己小时候老爸经常给他放动画片，为了纪念那个懵懂无知的童年，同时还希望借助这个品牌的风格致敬每一个人的童年回忆。 黎玥当时看过这个大叔发表感言的记者采访会，大叔的演技她也看在眼里，大拇指藏在心里。 大叔名叫邹飞浪。飞浪大叔的童年在他的描绘下是披金戴月，但是—— 但是飞浪大叔的爸爸在他一岁还不到的时候就跟他的妈妈离婚扶小三转正了呀。 所以……在那个屁股还没穿上开裆裤的年纪，能有什么父亲赋予的精彩“童年”呢？ “我也这么觉得。”她看着电脑上那则黑体加粗的“邹飞浪夜会十八线小明星”的最新花边新闻，皱着眉头:“那杜清清那边为什么不选ls？” ls一个风云变幻的品牌。 明明像是一个早产儿，却因为林双鸣过分雄厚的资金支持，在sl做出名堂后也横空霹雳出世。 不过就是有点滑稽，ls一聚成名在林双鸣被记者偷拍到的一张盛世美颜侧脸冰山禁欲男模生图，连人带品牌一夜走红网络。 林双鸣…… 明明就是一个很闷骚的狗男人。 第29章 巧克力 总而言之，ls是一个并不成熟的牌子，合作起来照样有风险，并且这种风险是不能够被及时预知的到的。 “这次就非要和别人合作吗？”黎玥无奈的问道。 程岚也不得不承认:“黎总，目前我们在国内二三线城市占比实在比filr少很多” 虽然难以挑选的确是事实，但是黎玥也不可能对目前这么大的市场空洞视而不见。 “反正这个合作在下两个月，再观摩观摩。” “嗯，好的黎总。” 黎玥把压在下面最后一个文件夹打开，里面是黎氏集团其他分公司的财务报表。 黎氏就像一棵大树，只有管理好各处枝干的脉络，才能保证长盛不衰。 所以到了一些时候，黎玥总是要回去开一次股东大会的。 上面就是下一次股东大会要代办的事情。 黎玥认真看着，时不时发现上面罗列的不够清晰的地方就标记出来发给程岚来完善。 这样一商量起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先生，小姐不喜欢工作的时候被打扰。” 沈归俞从书房里出来，看见已经摆上餐桌的饭菜，却迟迟不见女人的身影，便想去提醒一下。结果步子才迈出一步，孙姨就阻止了。 “嗯好。”他又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孙姨看着他坐到了主座旁边的座位上，心里也偷偷着暗喜了一下，小姐终于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黎玥在，便只有梁桐来打开话匣子了。 “沈哥哥，今天我表姐是不是让你等了超级超级久？” “不是。”沈归俞看着桌上丰富的菜肴，低头说道:“是我下班晚了。” 梁桐晃着头上的马尾辫，机灵古怪的说道:“怎么你们大人都这么喜欢上班，沈哥哥和表姐真像！” 因为有黎玥的吩咐，比起以前的饭菜桌子上多了几道菜。 他看着盘子里头的牛肉卷片，这个菜做的尤其好吃，撒了点孜然和不知名的香料的牛肉卷片更加香气扑鼻，也更加入味。 他拿起每个人都有的餐碟，用公筷夹了几片，放在黎玥的位置上。 一开始，孙姨还以为他是觉得那牛肉卷片放的太远了，不方便拿，还把牛肉卷片移到了他的面前。 沈归俞道了一声谢，但是又转筷去夹了几片青菜到刚才的碟子里。 孙姨这才明白了沈归俞是在给黎玥留菜呢。 “沈先生，我已经给黎总留了饭菜的了。”她出言提醒道。 沈归俞这才放下筷子，好好吃起自己的那份来。 黎玥在开饭后没过多久就出来了，梁桐眼睛一亮，便朝着还在饭前洗手的黎玥说道:“表姐快来吃饭，沈哥哥给你夹了很多菜呢。” 黎玥擦干净手走出来，也许是刚才躺在床上办公的原因，她的头发微微散乱开来。 “知道了。”她走过来，坐在了主位上。她这才注意到了沈归俞并没有坐在以往的客座上，坐在了主人座的旁边。 也许是并不清楚这些座位的排序，他依旧闷着脑袋吃饭。 他的想法很简单，黎玥总是坐在这里，他刚好也就想离她近一点而已。 在他的余光中，黎玥轻声和他说了声谢谢，便夹起了他给她留在碟子里的牛肉片。 “好吃。”她说道。 梁桐舔了舔嘴唇，“是因为孙姨做的好吃，还是因为是沈哥哥给你准备的呀表姐？” “反正不是因为你。”她冷漠的说道，然后夹了一条姜丝给她:“呐，吃点土豆丝。” 梁桐最喜欢吃酸辣味的土豆丝，她嘟囔了一句:“孙姨今天没做土豆呀” 直到她想都没想就放进嘴里，又马上把它吐了出来:“表姐！！这明明是姜丝！！！” 小学生梁桐自此开始了单方面的冷战，仅对黎玥一个人的冷战。 “表姐是我见过最坏的人，沈哥哥你说是不是？” 小孩子一坐上后座，抱着车里头的玩偶就是一顿揉捏。 黎玥还没上车，沈归俞只好扯了扯笑容，耐心的对梁桐说道:“你表姐跟你开玩笑呢，别跟她生气了。哥哥给你一颗巧克力。” 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今天黎玥用来安慰他的巧克力，只剩下两颗，他便拿了一颗给梁桐。 梁桐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巧克力，那是表姐唯一吃的一个巧克力牌子，欧洲那边进口来的一个礼拜才有一盒。 平时表姐宝贝着不给她，她爸妈也不知道欧洲哪里有的卖。 她几乎马上接了过来:“谢谢沈哥哥。” 沈归俞帮黎玥把小孩子哄好后，看着车外的黎玥接过吴叔开车运过来的几个礼品袋开了车门。 “梁桐，你拿着。” 梁桐嘴里吃着那颗巧克力，含糊不清的说道:“表姐你终于来哄我了呀？” 黎玥不知道她哪来的错觉，只是让她帮忙先拿着那几个袋子而已。 “这不是给你的。” 梁桐的脸瞬间垮了下去，不情不愿的接过了那三个黄色的礼品袋。 “这是表姐的巧克力？”梁桐拿起其中一个袋子，认真借着车里的灯光照看着上面印刷着的连体英文。 她虽然看不懂，但是她是知道里面装着的就是刚才沈归俞给她吃的巧克力。而且这一袋子里并不多，就十颗，但是价格却比普通的巧克力贵上十倍。 “表姐这些礼物是要给谁的呀？难道是要给沈——”她的眼睛往坐在前座的两个人身上来回飘动，下一秒黎玥就伸手堵住了她的嘴。 “下次给你一盒，别酸了。”黎玥一边发动车，一边松手说道。 沈归俞看了看她，又什么都没说。 直到黎玥把梁桐塞回了家里，黎玥才一如往常的问几句梁桐的学习情况。 梁桐的爸妈据黎玥所知，应该是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婚了。 很多时候，以爱为名的欺瞒并不会带来太多积极的影响。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黎玥以及其他家人看在眼里，却也不能向她的小姨说些什么。 黎玥也跟梁桐私底下聊过，确认过这孩子也是真心不想成为父母各自的绊脚石，才去给小姨带了句话。 小姨的消息回的很快，但是看得出来，心情不太好。 过了几个小时，小姨感谢她的消息才发了过来。 既然不合适，那就断了对彼此都好。 沈归俞听她平淡的总结出来，心里虽然有些对梁桐的心疼，但也深知梁桐比起父母继续在她面前装恩爱，会更愿意看到父母重新回归到各自的生活中继续爱她。 也许这样看似遗憾的结局，也能是另一种圆满。 沈归俞思索着的同时，也无知觉的握紧了自己的袋子。 “你猜她能不能考上那家育英中学？” 答案几乎显而易见，梁桐又不是真的不会那些知识，只是不牢固而已。 沈归俞点了点头，黎玥才发现这人明明话可以很多，但是总是需要正确打开了他的畅聊开关才能痛快的说出来。 气氛沉浸了一阵，车路上车辆很多，不止因为今天是周五放假，又撞上明天就是六一儿童节，故而堵了一个路口又是一个路口。 “简威那边跟我说话的录音我还保存着，如果他再对你不利，你可以随时找我要录音报警。” 沈归俞点头，又道:“嗯，今天真的，谢谢你。” 车子的速度放缓了不少，她侧首便看见他依旧精神不振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如果是一直都善良的看待这个世界的话，那的确会因今天下午的经历导致情绪难以回转。 她甚至很难想象刚才的补习的两个小时内，沈归俞是如何强撑着情绪去给梁桐上课的。 车开到了c大后转弯便停在了那里，甚至连值班的保安都已经眼熟了这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给你的。”她拿起后面座位上的两盒巧克力递给了他:“不开心的话，就吃一颗巧克力。” 沈归俞看着那三盒巧克力，鼻尖忽的就红了。 他刚才只是懊恼今天下午一时贪吃把她给的巧克力吃了太多，最后只剩下两颗，到现在只剩下一颗了。 要是今天下午没吃这么多，也许现在还多剩几个呢。 刚才反复在摩挲着自己的布袋子，就是隔着两层布料在小心翼翼的攥着那最后一颗巧克力。 结果黎玥就像是给他变戏法一样又拿出来了三盒，还是独属于他的。 就是为什么无论是味蕾可以品尝的甜度还是心上感受到的暖意，都是她在给予他。 过去的这么多年，这个世界施舍都不愿意施舍给他的，都随着她来而来了。 黎玥见他迟迟不接那几盒巧克力，心里不得不揣了些不安。 这个牌子是她从小吃到大的，难道偏偏不合他的胃口了？ “嗯是不是因为这太甜了你不爱吃？” 沈归俞抬起暗含秋水的柔眸，直愣愣的盯着她的眼睛。 不对，是盯着她的唇。 “不是。”她看见他一咬牙转过头去，仿佛刚才眼里的火花只是她的幻觉一样。 他把三盒巧克力接到了手里，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微微打着不稳的颤声。 “你说过的，受欺负了要反击” 黎玥稍一思索，确认道:“嗯，我是说过。” “你还说过，要是我不开心，我委屈了，想要哭，想要得到安慰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黎玥见他这次是真心把她的话当成金玉良言的听进去了，不得不感到欣慰。 “是的，的确，我就是这么说的。” 他的睫毛在垂低的暗处微微闪动，他头一回滋生出来了叛逆的心。 “那那我现在也还委屈着——” 车外时不时传来马路上的喇叭和人声。 你看，尽管隔音做的再好的车辆也不能保证在如今外面的车水马龙中不被杂音所打搅。 尽管他早已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封闭了自我，在被善意对待之后他也不能做到浅尝辄止。 幸福永远都无法喂饱他。 他很贪心的。 所以，他第一次，敛起所有的勇气:“你再抱我一下，好不好？” 刹那间，车里的空气都凝滞在了一起。 没有人能够在外面看到车里面的情况，也没有人能够知道沈归俞这些年来早已荒芜的心零碎成了什么样子。 “”他看到她解开了她身上的安全带，看到她微启嫣红的双唇说道:“你确定？” 沈归俞吸了吸鼻子，说出来的话却是坚定不移:“嗯。” “但是你不解开安全带的话我不确定你是想要亲一个还是只要一个抱抱。” 每次那些让他羞红了脸的话，她都是笑着说的。 这次的确不例外。 黎玥秉持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原则，解开了他身上的安全带。 他却紧张的不知所措起来了，仿佛刚才解开的安全带是他身上的衣服一样让他感到羞赧以及窘迫。 “自己过来。” 黎玥没有主动搂过去。 刚才是谁索要的，就应该是由谁主动才对，这也是他虽然笨拙但总是要学会的。 沈归俞深吸了一口气，懵懵懂懂的直起自己的腰靠过去。 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雪松香以及靠在了她柔软的发丛间，他像是终于找到了家的犬类一样用脑袋蹭了蹭她的颈窝。 下意识的动作最是容易暴露一个人的心境。 刚刚放松下来的身心，却忽然又绷紧了。 他感受到一只手指纤长的手覆在了自己的腰后，他不由得绷紧了神经，连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他的手指紧紧握在搂抱着她的肩上，此时更是指甲陷入了肉里。 黎玥透过对面的车窗倒映着她肩头上埋着的一张涨红了的脸，原来没有多少血色的唇因为如今的深咬变得红润。 他的腰情不自禁的软了下去，微微脱力的身体让他不得不把自己靠在了她的身上。 只是一个平常不过的拥抱而已，只是不小心把手放的低了一些而已，只是想要安慰他而已。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拥抱吗，他如今面红耳赤的紧紧闭着自己的眼睛，心里想着，这就是他想要的。 过了好一阵，直到她轻轻的说:“要回去了。” 夜间，他回到宿舍躺下后，把自己的手放在刚才黎玥抱着他的位置上。 也没什么特别的啊，也不敏感。 他收回自己的手，无意间碰到了一处微微凸起的地方。 他搂着自己的被子，一直在回想着刚才的事情，最后在脸部升温又降温的反复过程中败下阵来睡了过去。 他没有发现，刚才自己的手无意中触碰到的，是那道父亲留下来的旧伤疤。 第30章 爱宠比赛 一觉醒来，小壮嘴里还叼着一根牙刷冲着刚睡醒没多久还迷糊着的沈归俞问道:“鱼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这不说还没发现，沈归俞往自己额头上一摸就发现出了不少汗。 “是不是发烧了啊？”小胖在后面伸着懒腰说道。 “没有”他虽然知道自己出了很多汗，但是额头还是不烫的。 “可能就是做噩梦了”他用手指撩了撩头发，开始仔细回忆着昨晚做梦梦到了什么。 期间小壮和小胖还聊了不少话题，说说笑笑之间谈到了小壮之前高中那会的事情。 小壮高中还不那么壮实，甚至只像沈归俞那样瘦小。 他痛心疾首的回忆着那段往事，原来是他一次被抽签抽到了校运会跑两千米，跑着跑着低血糖倒下来了。 这还不算什么，难堪的是他被两个女生交换着扛到了校医室去了。 “所以啊我就发誓以后要练肌肉，谈恋爱也要找小只一点的小女孩了，胖子啊你都不知道兄弟我心里的苦——” 沈归俞一直站在旁边听，听进去多少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慢慢的想起来了梦里面的内容。 梦里开篇就是那个小小的储物间，他被简威关在里面，没有通讯工具，没有人管他。 不同的是，门被人一脚踩碎了。 那个女人手拿巧克力豆，嘴角挂着一根蔫了的狗尾巴草，威武霸气的逆着光芒向他伸出了手。接着他们两个人展开了一场针对简威的殊死搏斗。 他回忆到了这个梦的片段，就已经感到无地自容的羞赧。 关键是到了梦的结尾，他们终于打败了简威，并且他大声的哭着奔进了她的双臂。她看起来只是想要拥抱住他，但是—— 但是偏偏他在梦里格外的胆大妄为，二话不说的踮起脚尖吻上了她的下颚。 他想的出神，没注意到小壮他们已经把狐疑的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鱼子你红光满面的样子在想什么呢？” “我看鱼子刚才睡醒就一直没回过神来的样子，不会是做春梦了？！” “怎么可能——鱼子他可单纯着嘞！别总想着带坏人家！” 沈归俞痴痴的听着他们说话，最后敷衍的点了几下头。 不知道这种算不算是春梦。 直到下午黎玥过来接他，他都还没真正从梦里纠结出来。 梦里面自己好大胆丝毫不用顾及后果。他低着头，坐在副驾驶座上感慨，什么时候自己的梦变得这么流氓了 她给他递了一瓶水，她自己也开了一瓶:“想什么呢？” 难道那股委屈劲还没过去么。 接着她就看见了他接过水瓶时，眼睛都不敢和她对视，这种慌乱像是为什么事情感到心虚。 “昨晚没睡好？” 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沈归俞直接被水呛到了连连咳嗽，脸部涨的更加通红。 她只好又分出一只手去给他拿纸巾，余光观察了许久都不明白他为什么心虚，又心虚些什么。 沈归俞慌乱的用纸巾擦干净嘴角的水，也不动声色的躲闪着她的好奇心，最后躲无可躲了只好乖乖且诚实的说道。 “昨晚做了个噩梦，简威在里面…” “哦？”黎玥倒是洗耳恭听了起来:“那梦里面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沈归俞一愣，似乎在某些角度看又说得通。 “嗯但是你也在……” 他停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黎玥原来还饶有兴趣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了，她只能讪笑:“怎么我又去凑热闹了？” “你是来救我的身上披着红巾，手里拿着巧克力嘴巴叼着草根，从天而降……” “那我不就是哪吒了？” 沈归俞还真的思索起来了，片刻后目光坚定道:“不是，你们带的红巾位置不一样，你应该是红孩儿……” 黎玥一时语塞，沈归俞小心的瞥了她几眼，继续说道:“反正大概就是这样没了。” “没了吗？”她开着车，问道:“不过能梦到那个简什么，的确算是个噩梦。” 沈归俞又瞥了她几眼，眼神在看见她精巧的下颚时又收回来了。 她不知道的是，真正的让沈归俞难以忘怀的是他后面在梦里面主动的去亲了她。 沈归俞还想问些关于待会的宠物比赛的事情，里面有太多环节不一样，黎玥便让他上网搜搜去。 这是她养狗的第二年，里面有规定只有狗龄一岁以上才能参加，所以去年的比赛她没带着王老五上去丢人。 “早知道去年带它去好了。”她去到一家宠物店，捏着店员牵出来的王老五的脸，抱怨道。 店员小姐姐笑着说:“现在参加才是狗狗能够完成所有项目的时候呢，黎小姐，而且你看现在diaond也很可爱呀。” 带着王老五上了车，经过训练的狗一上车后就乖乖的待在了后座里。 它看见沈归俞也在，马上兴奋的汪汪叫了好几声。 “还是去年小小一只可爱一点。” 王老五今天刚洗过澡后浑身毛发都是金灿灿的，脖子上还提前给它挂好了狗牌和比赛的号码。 沈归俞伸手去揉了揉它的脑袋，替它申冤似的说道:“明明一直都很可爱，对不对？” 王老五眨着眼睛去蹭他的手心，也跟着不要钱的汪了几声。 到了比赛的一个公园里头，入场的已经有不少人牵着各自的宠物在那里等着了。 黎玥牵着王老五，看时间是差点就要迟到了。她给这个活动捐了点钱，办理人也就认识了黎玥，在门口站着等着接她。 “刘阿姨。”她先是问候了一句。 刘阿姨是这几个小区共同推荐的这次活动的组织人，黎玥跟她不熟悉，只是看见手机上有这个活动的宣传便交了报名费和点钱参加了。 “黎小姐，这就是diaond小狗？那这位就是diaond的爸爸了？” 养宠物的人自然是爸爸妈妈自称，刘阿姨就干脆看着她旁边的沈归俞猜测道。 这种活动在这片富人区里并不少见，捐钱的也不少，但是像黎玥这种去年没参加只给了举办的捐款钱的就少有了。 她原本还以为是哪家的富家千金随便过来玩玩，但是今天一见，黎玥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比如，一般特殊捐款了的都有前排的座位，黎玥就摇摇手说不用，带着狗去了普通的观众席。 而且一般捐了款的有钱人事后都会安排一堆记者采访和摄像师全程跟拍，做几篇文章给媒体看。 但是黎玥也没有，就这样带着男朋友或者是老公，和金毛过来了。 黎玥让沈归俞坐在另一边，中间的位置放王老五。 带王老五出来见见世面，就不能再随便王老五王老五的叫了。毕竟像黎玥说的，虽然贱名好养活，但是贱名不好听呀。 于是在黎玥的吩咐下，把狗脖子上的狗牌换成了刻有英文篆书的“diaond”。 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黎玥这么解释说道，就算到时候输的一败涂地，精神上还能压那些大黄小黑，旺旺一头。 “把狗交给您是？好。”黎玥跟一个走过来牵狗的志愿者交流了几句，便把狗绳递给了他。 沈归俞上前去摸了摸王老五的脑袋，鼓励道:“加油，王老五！” “王老五，跟哥哥击掌。” 王老五一屁股坐在志愿者的鞋子上，咧着嘴巴笑着抬起了它的爪子。 很多人都看着这只养的毛发光亮的金毛，并且也夸它聪明。 一个阿姨凑过来，笑着说道:“小姑娘你这狗还真是听话又聪明，还会什么动作不？” 黎玥刚想要得意几下，刚还专心跟沈归俞击掌的狗像是突然看见了骨头一样往另一边扑了过去。 “汪汪！汪——” 众人随着狗叫声一起看了过去，发现那边站着一只同样迟到了点的中型白博美狗。 还好刚才的志愿者牵着狗绳，王老五才没有飞扑过去。 黎玥碰了碰自己的鼻尖，只能补上一句:“还好色，看见好看的就——” 阿姨瞠目结舌，硬是笑着把自己怀里的狗抱的远了点。 也许是王老五实在叫的太吵，那只博美的主人也向这边走过来了。 博美的爸爸因为迟到了特别不好意思的快步走过来，并且把狗绳递给了志愿者。 刚才王老五的位置黎玥让人把它撤下去了，挪出来了一个空位给博美的爸爸。 沈归俞坐在黎玥的旁边，黎玥笑着给他指着狗狗堆里最金黄的那一坨:“那一团就是王老五。” 沈归俞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宠物界的“校运会”。 一共设置了三个环节，狗狗们需要绕过在一行摆钟栅栏下绕来绕去，然后跟着指挥员的指令跳三次杆子，最后要在登上高台，穿过一条管道就算计时完成。 现在是在看狗狗自己去挑一个指挥员，也有很多家长选择自己上台指挥。 黎玥嫌累的慌，就全权托管了。 一开始坐在两个人前后的大爷大妈还会问几句沈归俞，但是问着问着都是黎玥在接他们的话，干脆直接和黎玥聊起来了。 实则沈归俞面对那些寻常的问题，还能应对的来，但是他们似乎更关心的是两人为什么到了年纪还不结婚，不生孩子之类的问题。 他本来就不擅长说谎，本来还没不存在的关系，他应对起来更是难上加难了。 但是黎玥似乎没有感到丝毫压力。从善如流的一一回答了过去，但实际上全都避其锋芒，顾左右而言他的敷衍了过去。 比如后面一个的一个什么狗都没牵的阿姨就上前来打听，一开始只是问两人认不认识，又问是不是兄妹，又问是不是情侣。 沈归俞被问到第不知道多少个问题的时候，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只是——我们只是朋友的，阿姨。” 似乎这种场面也尤其适合邻里之间的阿姨给自己的亲戚们张罗婚事。 这种解释明显取悦到了对面的阿姨，她便问:“我女儿今年大学毕业，已经找到了一份工作，并且在a城里面买了房子，是她照片，小伙子你看一下~” 沈归俞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刚才这个阿姨追着他问是不是已经哪个大学毕业了，多少岁，以后还考不考研读不读博，以及一开始各种花式问他经济状况和家庭背景的问题。 在沈归俞不知所措的时候，黎玥笑着把自己的手臂伸进他的侧臂中:“谢谢您阿姨，但是他应该是不用了。” “这不是还没谈呢么管这么宽做什么，真是，小伙子你就看看呗又不会掉一块肉！” 他的手心忽然被人捏了捏，黎玥莞尔一笑:“阿姨让你看看呢，那就看。” 沈归俞有些犹豫不决的看着她，过后才接过了阿姨的手机。 上面的照片都没看清楚是男是女，黎玥就接过了阿姨的手机，认真的看了一眼后便夸赞道:“阿姨你的女儿还真是出水芙蓉呢。不知道怎么现在才有计划开始找对象呢？” “这——我家姑娘这不是一心想要考研考博出头了找更加优秀的男人么！” “哦——那怪不得，那研还是博呢？哎呀，你家姑娘这近视也有点严重呀，小时候家长应该是没有好好引导？阿姨今天的衣服还真是好看，是女儿买回来的吗？” 阿姨常年问别人问题，还是第一次被小辈关心的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这——小时候我，哎，是啊是啊，我去年生日的时候姑娘给买的，我都说了我不要新衣服不要新衣服这姑娘就是孝顺非要——” 黎玥撩了撩自己的头发，稍到脑后:“那今年生日女儿给您送了什么呀，您女儿多久回来一趟看您呢，这衣服我看着还质量还挺好的嘞哪买的呀——” 阿姨越回答便越觉得不对劲，似乎黎玥再这么问下去，自己的家底都被问光了。 她悻悻的收回了刚才给这对小情侣的手机，嘴上不屑道:“小姑娘你说话是一点分寸都没有！不想被问就早点说你俩是对象呗，我又不会刁难你什么！” 黎玥的眼神也变得微凉，她今日画的眉型格外的锋利让阿姨的心中也跟着一凛。 “阿姨不想说就算了。但是刚才一直逼问他家住哪里家有几套房又有几个长辈康健的时候，他不想说您可没让他算了。” 第31章 他总是灰蒙蒙 这种小插曲终于得以在刘阿姨的到来而翻篇，刘阿姨直接叫来了安保过来把这位并不是想要观看比赛的阿姨请走了。 黎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坐在她自己的位置上。观众席专门安排了一处背向阳光的阴凉之地，所以尽管两点钟的太阳还是耀眼，也晒不到观众们。 甚至夏日的风吹过地面，往人群的方向扫去，还能减了不少热度。 黎玥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便从自己的包里面拿出来了两个手持风扇。 一个给了沈归俞，一个就是她用。 沈归俞低声道了句谢谢，接过手持风扇的手指碰到了一处柔软的地方，是她的指腹。 他来不及思绪万千，毕竟不远处的狗狗比赛已经开始了。 全场的金毛应该就只有五六只，在不远处的赛道准备的棚子里，毛发梳的柔顺又洗的干净金黄的王老五在一众金毛之中美得格外突出。 因为品种优良，平时吃的粮食也是国外进口，甚至每个月带去宠物医院里还有专门的宠物膳食师给它分析粪便以及检查身体后再做出一个月为期的膳食表格。 黎玥是真心把王老五当成孩子养的。 这时候旁边原来抱着狗远离了一步的阿姨也不得不艳羡于这个品质的金毛了。 “为啥你家狗这么可爱的嘞！我家的毛毛也不错！”阿姨抱着怀里的小狗往黎玥的方向凑。 阿姨是想着能给自己女儿找一个这么富贵的好亲家，也不错。 黎玥笑着接过一个志愿者递过来的果汁，先递给了身边的阿姨叔叔们。 “因为——贵啊。我吃的都没它吃的好。” 这还真是实话。 要是不把这个祖宗伺候好了，她感冒能熬熬一分钱不花，王老五感个冒就要她花个小一万。 王老五的柔顺毛发在阳光的照映下更加的夺目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只由指挥员牵着的昂首挺胸神气威武的狗界富二代。 “不给我们的狗孩子拍几张照片吗？”她已经举起手机，问身边那个已经隔着裤子布料摩挲手机好一阵都没拿出来的沈归俞。 沈归俞其实很早就想拍几张了，但是一直见黎玥表情淡淡，便没有随便把手机拿出来。 沈归俞闻言，马上冲着她微微的笑了笑。 “好。”等等，什么是“我们”的狗孩子…… 他暗自思索，脑洞在“我们”的两个字里回转，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已经举起了手机。 但是手机镜头是自拍模式，但是他刚刚下意识里已经按了好几次拍照的键。 隔壁的黎玥没有发现，依旧用着她的几台设备在拍王老五。 他抿着唇，并没有反转镜头再去跟拍。 他默默的点开了手机相册，身体微微右转才有勇气看上手机的屏幕。 心跳的速度逐渐增快，他却浑然不知。 手机屏幕里面，是刚才他无意之中拍到的前置看到的画面。 一张是女人低头在调整手机，自己则是举着手机，眼神木然。 尽管她是并不知情的被拍到了，但是依旧没有出丑相。有时候五官过于精致的人反而会不上相，但是她不仅长得好看，脸型也过分的优越，几乎所有角度都拍不到丑照。 另一张则是女人已经调整好了，专心致志的举着手机拍另外一个方向的场景。 他看见黎玥高挑的鼻梁，在碎发中隐隐若现的桃花眸，薄小的红唇，以及一截完美的下颚线。 他的呼吸也随着一滞，手指不知觉的触碰在屏幕上。 什么花能够美的过玫瑰，什么人能够美的过玫瑰一样精巧夺目的黎玥呢。 黎玥身上浑然天成的风韵，恰好是许多人刻意的着衣打扮扑脂盖粉所想要追逐的。 沈归俞看着手机屏咽了咽口水，又赶紧把手机收好。 黎玥刚好转过身来，还多问了一句:“怎么了？” 沈归俞把手机彻底放进口袋里，松了一口气:“没事。” 他把目光先一步放在了黎玥的手机上，主动挑开了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这是王老五你拍的真好！” 两人共同欣赏了一阵黎玥刚才随手拍的的照片后，黎玥完全记不起来去问他是不是手机那边有什么事情了。 王老五果真像个小王子一样傲然挺立在狗狗堆里，一身柔顺的金发像是假发一样光亮。它乖乖的站在那里，等着排队，时不时咧开嘴不要钱的笑。 然而这一切都被一个白色身影的出现打乱了。 大型犬等着排队参赛，中小型的就在一边等着。 王老五又看见了刚才的博美小狗，一下子什么架子都没有了冲着博美汪汪叫了几声。 本来就是狗群焦点的王老五显得更加显眼，黎玥越看越不对劲，果真和她想的一样，王老五下一秒就抬起了爪子想要扑过去。 “汪汪！汪！” 沈归俞见状忍俊不禁，掩着嘴巴问她:“之前王…不，diaond看上的小狗是她吗？” 黎玥真是不明白怎么王老五这么执着于给她找一个博美小狗儿媳。 “不是。” 她捂着半边额头，啧了一声。 说儿子专一，但是这又不是之前的那只博美。说儿子花心，但是这又是一个种类的。 博美小狗的爸爸就坐在沈归俞的旁边，他笑着拍了拍沈归俞的肩头:“放心，我家月亮已经有配偶了。” 相比之下，王老五就显得有点落寞了。刚开始开窍的年纪，黎玥就拎着它去做手术掉了二两肉了。 “不过您也可以放心我家狗已经绝育了。”黎玥也笑着说道。 另一边的博美压根不理会虽然穿衣打扮都光鲜亮丽的王老五。但王老五却越挫越勇的继续喊叫着，丝毫不愿意往赛道上走一步。 就算它好不容易上了赛道，也总是左顾右盼的看来看去。 黎玥叹了口气，后悔当时就不应该拒绝送王老五上学的意见。 王老五总算认真了些去跑，绕圈，打转，最后登上高台在滑坡上跑下来，最后冲刺。 黎玥抬头看了一眼排名，diaond的大名还不算落后，排在第一的是一只边牧，后面还有不少小狗才到diaond。 结束比赛后还有一个流程就是需要在几个评委面前根据指令做几个简单的动作指引。 赛道上所有小狗都这么听话的情况下，王老五就显得格外格格不入了。 让它坐下，它依旧看着那只博美的方向；让它击掌，它依旧呜呜叫着那只博美；让它趴倒，它依旧想要扑到那只博美面前。 早就带上了墨镜的黎玥依旧能看清楚那三个评委看着这么一只漂亮的金毛，虽然是笑着夸可爱，但是下笔评分都不带犹豫的。 沈归俞这次拍了不少照片，但是他极少使用摄像头，拍了一张又低头研究一会。 后面小型犬也上场了之后，所有狗狗都集中在幕后，等着评委算分数选出来今天的优秀小狗。 黎玥一边教着沈归俞怎么使用她今天带过来的微单，今天为了方便，她便拿了一台最轻便的。 沈归俞试着拍了几张，都曝光了。 忽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有狗被别的狗打了的话，黎玥和沈归俞同时抬头看过去，还真是王老五被一只边牧追着打了。 那只狗界原来最富贵逼人的金毛公公被一只黑白相间的边牧追着揍，最后只能不喊不叫的趴在了黎玥的脚边。 边牧的狗主人是个女生，已经追的气喘吁吁:“抱歉，抱歉我的狗……” 王老五知道这是来找它麻烦的，又往黎玥的凳子下钻。 但它体格太大，钻到一半被卡住了。 最后总结了一下旁观者看到的画面，是王老五再次奋起直追博美月亮，数次骚扰后一只边牧飞奔了出来伸张正义。 王老五委屈的脸皱成了个苦瓜样，但是找到黎玥后又马上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 黎玥没说什么，只是对那个女生的道歉点了点头，唇抿成直线。 最后只能用力的把王老五压到的裙边扯了出来。 王老五看着那只边牧不仅没有被打，连骂都没有一句，像是有什么意见一样跑到黎玥的面前汪汪的叫。 叫完又看着那只边牧远离的方向，又叫了几声。 黎玥压了压跳动的眉心，沈归俞一直在忍笑，见状不得不把王老五招过来。 “王老五不难过不难过啊再不对也不能打狗对不对？” 王老五呜呜的叫着，想要扒拉上沈归俞的膝盖上。 “好了好了，王老五心里委屈，王老五挨欺负了妈妈还袖手旁观对不对？” 黎玥终于放下手机，靠在沈归俞的耳边轻轻的说道:“我觉得还要在它脖子上挂着一个绝育狗牌。” 沈归俞吃力的把一个半个成人大小的狗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拍着它的皮肤安慰着它，他压低了声音:“这这不好，它的狗脸要被丢光了。” “反正狗看不懂字，它不丢脸丢的就是我的脸了。” 沈归俞想了想，看见王老五又想要伸手去摸黎玥，继续压低声音跟黎玥说道:“这些话当着孩子面说不好。” 隔壁的月亮爸爸笑着同沈归俞搭话道:“哎，可惜我家月亮已经有童养夫了。你家这金毛也就是太务实了点，看见漂亮的就扑上去了。” 最后排名出来，大型犬的排名一共有三十只参赛狗狗，王老五排到了第十。 沈归俞牵着狗绳往前走的时候，黎玥依旧站在那张排行榜前看着。那一刻，她终于理解了为什么父母这么希望望子成龙，怎么就她的王老五怎么就养成了像是个二百五一样呢。 “怎么了？” 黎玥隔着墨镜和沈归俞对视了一眼，又看向一边蹲着卖乖的大金毛。 “唉。”她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沈归俞牵着狗绳，看上了上面的排行显示屏幕。 第一名的边牧的名字是——大黄。 敢情是比赛输给了人家，精神胜利法上名字虽然霸气辉煌，却依旧输给了一只大黄。 他瞬间明白了过来，轻轻的笑出了声音，眼睛弯成小月牙状。 他转头看过去，王老五在地上摇尾巴，黎玥在不远处背对站着，背影好不惆怅落寞。 他牵着王老五走上前去，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头:“王老五，给你妈妈笑两块钱的。” 黎玥低头看着那只金毛，王老五笑嘻嘻的朝她笑的很欢。 “”她摇头:“倒贴都看不下去。” 这里的公园环境设计的很好，可以闲逛的区域面积很大，刚好现在是夏季，开着的花也很多，各种各样的构成了一张堪称完美的背景板。 很多人就带着自己的小狗在那里合影，沈归俞的心里也稍稍起了点心思。 “咔嚓。” 他回过头来，看见一个对准了他的摄像头，转眼，摄像机放下，她艳而不俗的脸逆着夕阳闯入他的眼眶。 “你又拍我了”他轻声的嘟囔。 黎玥把刚才摘下还拿在手里的墨镜放进包里，说道:“嗯。” 他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刚才说的是“又”，也没有注意黎玥的点头。 “再来几张。”她再次举起相机，但是屏幕里的青年明显焦灼在了原地。 ？ 她顶着个问号，看着他。 沈归俞一只手紧紧的握着牵引绳，在原地推辞道:“不要我不会——” 她有些讶然，沈归俞已经上前来把她的相机拉下了些，对准了王老五:“你拍它就好了，不用拍我。” 他不知道要如何入境，只那颗黑黑的摄像头一对准了他，他就开始无地自容般的紧张慌乱。 所以——不要拍他。 他总是灰蒙蒙的，也没什么好拍的。 像之前那样，他很少拍照。以前的旧手机拍什么都是灰蒙蒙的，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记录给别人看的，内存更是少的可怜。现在换了手机，虽然不知道内存有多少，但是他在今天之前只有之前黎玥给他点夜宵让他拍过来的图片。 仅此而已。 他害怕自己的平凡就那样裸露在镜头前，害怕镜头下自己廉价的衣服没有质感，害怕看到自己僵硬难堪的表情。 所以无论是让他举起相机，还是跟在身后，不要拍他。 尽管他已经竭尽全力去掩饰，去把注意力挪到狗或者是风景上，黎玥仍然没低头。 “你不知道么？” 她说:“你怎么样都很好看啊。” 第32章 过六一 话虽然这么说了，但是沈归俞还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在镜头前轻松自如的摆什么姿势。在这种时候，黎玥的引导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她一次又一次的指挥着他如何站，站好了又如何笑，但是沈归俞还是肢体不和谐表情也十分僵硬。 黎玥只好全都靠随拍，在他变换动作的时候连拍几张。 “还是算了，别拍了。”他低着头走过来，想要去看看刚才拍的照片。 “别动，和王老五一起拍几张。” 沈归俞还想推辞，王老五一把咬住了他的裤腿，他刚迈出的步子又被王老五拉扯了回去。而且他为了不踩到王老五的尾巴，不得不连着挪了几下步子，差点没站稳。 “就跟这个英国佬拍几张嘛，你知道的，王老五只喜欢和好看的人玩。” 她这么说着，右手食指就快速的按下快门，成功的捕捉到了沈归俞一闪而过的笑容。 她点了点屏幕，将刚才那张照片放大，认真看了看后便确定，这一张照片很成功。 “王老五比我好看。” “怎么会，你好看多了。”黎玥放下相机，将散发都掠到身后，空出她白皙纤长的脖颈。 他目光直走的话，就能看到在她像是玉雕琢而成的锁骨上躺着一个项链。项链是一个银色的月亮，和她今天穿着的白色荡领裙子很搭。 沈归俞心中仍有不信，便走过去拿着她的相机仔细的看着上面的照片。 是他刚才刚蹲下时听到她说王老五是英国佬的时候笑着的画面。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脸上除了木然，还有别样的明媚一点的色彩。 阳光没有曝光在他的脸上，他的侧脸骨相优越，放大看还能看到生在他下颚上方的一颗小痣，以及他绯红色的脸颊。 “好看？” 的确要比他想象中要好看的多，他也不知道好看不好看的标准是什么，但是人物也没歪没晃，拍的也很清晰—— “但是王老五闭眼睛了” “我是拍你又不是拍它，没事。”黎玥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一无所知的王老五听到他们在说它的名字，笑着汪汪了两声。但是黎玥还是坚持不去用正眼瞧它，毕竟今天没少给她闯祸丢人，黎玥已经打算给它也去报个班进修进修了。 沈归俞拿着相机的手又忍不住的放大了，王老五的牵引绳被它叼着递给黎玥牵好。他翻看着照片，一张又一张的划过去，看到了她前面拍的他的照片。 虽然表情什么的都不完美，但是也没有太丑，这就足够了。 他经常看见舍友他们把平时互拍的丑照做成表情包发来发去，检查过后，划到都是王老五的照片后就没有往下滑了。 等到两人一狗随便的逛了逛这个公园的两条大道，时间已经滚动到了下午的四点钟。 公园这么仔细一看，还真是布置的很有氛围，不少树上墙壁上都贴着周围居民自愿参加的晒自己和宠物的合照，也有不少宠物玩的设施，四处都洋溢着友好和幸福。 他今日过得格外的高兴，心情和这个夏日的晴空一样万里无云。 有一处活动是可以帮合拍，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路过，被上面的广告牌吸引了脚步。 “萌萌宠物店今天开业~现在摄影师帮您和您的爱宠合影一张拍立得哦，添加店主好友还可以领取一件宠物围脖~” 一个红色的小喇叭挂在门牌上大声吆喝，黎玥看见沈归俞已经在广告牌前站了一会，问道:“过来排队？” 沈归俞看着那个大箱子里放着的派送给宠物的围脖，觉得那个白色小兔的围脖最适合王老五了，就是不知道王老五的脖子能不能戴的上。 他点了点头，马上走到黎玥身边和她一起排队。 队伍有点长，很多宠物和家长都在排队。 但是感觉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他们就已经排到了。 因为黎玥刚才和他讲了一个笑话，他的脸上还是余温未散的笑意。 他们两个同时坐在红色的小板凳上，黎玥光顾着调整王老五的坐姿了，没能听到拿着相机的小姑娘看见两人坐下时眼睛都拉长了的表情。 “准备好了吗？” 小姑娘问道，依旧在心里暗叹着两人的般配。一个穿着白裙的贵气白玉兰似的女生搭上一个长相清秀乖巧的男生，简直不要太养她的眼睛。 黎玥对这种场合早就已经得心应手，像刚才那样的，王老五在不在全当做是个水印一样的存在了。 “嗯帅哥你的头发乱了点，把右边的一撮整理一下会更好看哦。” 他刚想伸手去顺，一道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别动，我来。” 于是就，他放下了手，大脑宕机了一样呆呆的坐着等她帮他整理发型。 “应该，应该是我刚才揉乱了，没有太长，太长我就去，就去剪掉” 他小声的低头解释道。 黎玥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又调整了一下，这才完整的把沈归俞那双尤其明亮的眼睛露了出来。 她看着那双眼睛圆溜，瞳色乌黑，眼线下垂尽显无辜的小鹿眼睛，手指不自知的碰上他的下睫毛。 沈归俞眼睛里已经慌乱了不少，腿都缩了回来:“黎，黎玥” 他知道她很喜欢调戏他，但是总要分场合…… 黎玥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做一样，笑了一下:“很好看了，可以拍了。” 拿着摄像机吃了一嘴糖的小姑娘笑出了声音，最后好在她即使是憋着笑，也拍出来了一张完美的拍立得。 黎玥看着沈归俞拿着那张还未完全显色的拍立得先一步冲了出去，说是怕她看见他没拍好笑话他，还没一下子就已经远去了。 黎玥加了小姑娘的微信，小姑娘看着黎玥也不像是个不好相处的人便大着胆子问:“姐姐，可以问你们，问你们一个问题吗！？” 黎玥看着小姑娘那种像是在茅坑里都捞到了金子一样惊喜的表情，好笑的笑着点了点头。 “姐姐，就是，就是！”小姑娘兴奋的捂住了嘴巴，忍住了心底里的尖叫:“你们，你们是不是四爱的呀！！” 毕竟刚才那男生娇弱的太太明显了。 而且这个姐姐身上虽然有不少温柔的配饰之类的东西，但是面对着刚才的帅哥，那压倒性的攻势还是有的。 黎玥讶然道:“啊？什么？” 小姑娘的惊喜少了些，但是还是热情的跟她简单了讲了讲是什么意思。 最后沈归俞回来了，在这个小摊的门口看见了拽着狗一言不发的黎玥。 黎玥抬起头来，看着他时，他又感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照片很好看，你也很好看。”沈归俞把照片递给她说道。 黎玥接过照片，扫了了一眼后便还给了他:“你，你拿着就好。” 沈归俞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她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回去。” 他点头:“那个店主加了吗，我想给王老五带那个兔子围脖……” 他后面的语调微微上扬了些，又拖长了些，听起来像是跟她撒娇似的，这样又搅的她的心里痒痒的。 刚才小姑娘的话又一次涌现在脑海里，看着比自己的低一头的沈归俞，眸光亮了又亮:“加了。” “围脖在这里。”她拿出来了一个全新没拆开的围脖，递给了沈归俞，顺便把牵引绳都递给了他。 她先上了车等他们，还是头一回发现自己的脑子也能这么乱。 他牵着王老五一起回来时，黎玥的不对劲让他很是没底气，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自己出去一会回来她就似乎有什么很沉很沉的心事一样。 他开了后座的车门，一束小小的飘着香的花安静的放在后座上，他下意识的“咦”了一声。 黎玥听到动静后，便从杂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哦，花是给你的。” “上次送的花可能太大了，我担心你处理起来也很麻烦。这次给你定了束小一点的铃兰，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沈归俞把那一束白里透红的铃兰拿在手里，比起以前沉重的一大束的确感到更加轻松了些，这样的话加在她备注后面的欠款也能简短一点了。 上面的小卡片写着标准的字体，中英文都有，写着的是“儿童节快乐，小鱼。” 他会心一笑，将卡片放进了手心里:“谢谢你，但是我都已经二十三了，这花就给王老五祝贺他拿了第十？” 花是早就定好的了，她差点都忘了还有这回事。黎玥懒洋洋的趴在方向盘上面，像是一条被生活击败了的咸鱼:“就是给你的。” 她有些疲倦，声音也带了点朦胧的沙哑:“你不也是个小孩子？天天哭鼻子。” 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又把后面那个青年逗的脸颊飞红了。 她又正经了些解释，又像是在给自己一个说法为自己正名:“没有，就是觉得你挺单纯的。” 这说法一点都没错。 偏偏他又没有人护着，也能活成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只会吞声忍气的模样，丝毫不懂得挨了巴掌还拳头。 不过也许对于他来说，苦难的确也是他唯一所拥有的东西了。 既然没有人给过他什么，生活也对他置之不理，刚好她什么都有，便由她来补全好了。 想要钱，我给你钱；想要关心，我给你关心；想要爱 沈归俞的声音明明朗朗的响起:“谢谢你” 黎玥靠在座椅上，抿了抿唇，心中还是不忍道:“沈归俞，你拿了纸巾再哭。” 沈归俞把泪光生硬的忍了回去，其实笑的很难看:“我没哭，真的。” 前座的黎玥不可置信的配合着“哇”的一声，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小鱼真是一个坚强勇敢乐观的小朋友呢，请王老五小朋友向小鱼前辈多多学习。” 王老五汪汪的叫了，并且上前去舔了一下沈归俞的下颚。一只星星眼的王老五完全把沈归俞当作狗生偶像了，完全无视了前座的黎玥妈。 狗胳膊肘也会往外拐，往博美美女拐，往乖哥哥身上拐。 把沈归俞送到学校门口，沈归俞忽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我们还会见面的，是吗？” 黎玥心里闪过一丝心虚，还是点了点头。 沈归俞心里那种不安的念头始终没有消散。他继续问:“你给我过六一儿童节，那我可以在今天许一个愿望吗。” 黎玥点头。 “我的愿望是——”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来了，随后哽咽了一声。 他最后重复了两次，还是没说这句话的后半段。 最后还是开了车门，说了一句“谢谢你，再见！”便转身离开了。 黎玥当晚又没睡着。 一个午夜问候电话飞过去在许冰冰的手机上震动起来，许冰冰虽然以前没少吃过午夜炸弹，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已经坦然接受黎玥的午夜会谈。 她要生要死的抱怨了五分钟黎玥十二点给她打电话，最后只换来了黎玥的一声淡淡的回应:“嗯，骂够了应该清醒了？” 刚好五分钟，够她简单的热一份意面。 黎玥跟她说完了今天的事情，意面也刚好凉到了可以吃的热度。 “你要是睡着了的话，我明天就把王老五送你家。” 许冰冰的声音马上在另一边响起:“在呢在呢，我的公主我的大小姐我的小仙女我的大总裁我的老板！” 黎玥优雅从容的拿起叉子卷起一小坨面，放进口里:“说。” 许冰冰直接一语中的:“你是怕自己真的爱上了那个小帅哥然后真的把人家睡了？” “所以你觉得你真是上面的那个？” 黎玥觉得自己口中的意面也没什么味道，干巴巴的，继续说道:“是，我也不确定。而且我那么多年来，感觉没有试过对一个男的这么感兴趣过。” 许冰冰却不买账:“你也没接触过几个啊？以前那些你都看都不看，怎么知道没兴趣？” 黎玥抽出一张餐纸，擦了擦嘴巴:“许冰冰，就是因为没兴趣才看都不看的啊。” “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看见他受苦受难感觉挺可怜的想着帮一回是一回，以前那些男的死了我都感觉跟我没关系。”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是但是他怎么好像每时每刻都很可怜，都需要我。” “就像一只流浪狗，你见过它佝偻着的身影和惨淡的生活，帮助过一次后，就一直都忘不掉，也不忍心，更不敢忘记它的眼睛了。” 第33章 拍立得 许冰冰长叹了一口气，总结道:“那你还真是全凭良心啊。” 两指夹着烟熟练的在片刻之中点燃，火光慢慢的从烟尾开始啃食，直到一根烟没了一半的长度。 通话由黎玥挂断了。 通话时长一个小时多，黎玥熄了烟后洗漱好了便回了房间。 熟悉一个人后，就算没有面对面的交谈也能在他打的文字上想象出来他说话的口吻。 她帮助他是因为可怜他同情他，那那股莫名其妙的心疼呢，那股想要接触的兴趣呢，她找不搪塞的理由。可怜同情可以是隔着距离和高度的，唯独心疼，这种感情是已经上了好几个台阶。 说明她对他已经达到了共情的地步，进而延伸出心疼的情感。她在床上烦杂的很，又将空调调的低了点，窝进了床铺里面。 过了一阵，好不容易在床褥间不再蠕动时，她又一个激灵的坐了起来往口中倒了两颗药。 一个光怪陆离的梦让她一大清早就如同便了秘一样皱着脸来到了公司，她往自己的办公椅上一坐，看着文件是怎么样都下不了手。 许冰冰其实在她挂掉电话后，自己上网查阅了很多资料，开拓了眼界的同时也若有所悟。 “你先不用纠结是不是看上人家了，万一人家也没看上你，也不愿意甘居人下呢？其实友谊里面也会有这种你说的那种情绪的，你别想太多了。” “其实要是你确定了要是这种感情真的已经上升到了恋人，如果你想在上面的话——” 她重复在耳机里播放的许冰冰语录，许冰冰说到这里忍不住的笑出了声音。 “那你就要主动点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呀，你虽然——” 她又笑的诡异十足:“你虽然二十七岁比我大一岁是，也用不着自卑，老牛吃嫩草的事凭什么换成女的就做不来了？” 什么鬼，之所以黎玥比她大一岁还不是因为她是十二月份的，而许冰冰是新一年的一月份的？ 明明就相差了一个月左右，却因为隔着一个换了的年号，每次都被她调侃成黎玥年纪比她大一年。 程岚刚好推门进来，她在桌子上的平板倒映着她推门而入的影子，黎玥才反应过来把自己的耳机摘下来。 她拉了拉衣摆，问道:“什么事？” 程岚絮絮叨叨的把事情交代好后，黎玥点了点头便让她先出去。 等到程岚走出了她的办公室，她才继续播放许冰冰的那几条语音。 “不过你要想清楚的是你打不打算结婚，不，你不会真的打算第一段恋爱就结婚？而且也不可能，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爸妈的问题，还有你的那些亲戚，还有你公司还有那个在国外的那个闷骚男呢。” 黎玥把手机熄了屏，放在了一边，靠在椅子上合上了眼睛。 其实就像许冰冰说的，她总不可能是吃亏的那个，有什么东西能够影响得了她呢。 她更应该做的是面前的这些文件，以及明天要去b城跟股东们开的一场会。她的生活里每日都在行程表里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要她想，便没有东西能够干扰的了她。 思路一下子就敞开了不少，黎玥又重新振作起来，处理起面前的文件夹。 她按下自己的办公室的号码，程岚的声音在那边响起:“黎总，黎夫人的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您——” 黎玥把笔放下，说道:“知道了，我处理就好。” 她用手机拨打起黎母的手机号码，黎母很快就接通了。 “小玥啊，昨天是不是去玩了呀？” 黎玥的眉心一皱，但黎母的声音没有停下。 “妈妈不是不让你去放松，但是怎么上次已经说好了，出门多带几个保镖如今黎家家大业大的，保不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平时你出公差，不带就算了。但是昨天那样的私行，就要带上几个呀。” “妈，我不是说了不用嘛而且这光天白日的，谁敢明目张胆踩在我面前来啊。” “你，你可别太放心那些躲起来的人。这黎家你爸不在乎，妈我是不想看到你出事啊！小玥，你就听妈妈的话，下次出门带几个保镖” 黎母之所以这么紧张这些问题，其实就是因为黎玥哥哥的死，她一直觉得背后有鬼。 但是黎父和黎玥都事后找人查过了，那个肇事司机家里什么背景都没有，也没有大额转账，和黎家也无冤无仇，就只是一场意外的交通事故而已。 黎玥也深知黎母担忧的由来，只好点了点头:“知道了，妈，下次少点问孙姨我的事情啊。” 两母女在这方面的默契还是很好，黎玥知道孙姨会给黎母说她的事情，黎母也知道黎玥知道，所以黎母想问孙姨的事情一般都不会太涉及黎玥的隐私，一般问的也很少就是了。 黎母叹了口气，也清楚自己这么说一定让黎玥心里不好受。但是自己总共就只有两个孩子，失去了一个之后，她不想再尝一遍生离死别的痛苦了。 她叹了口气，面前照片里那个停留在二十一岁的青年依旧年轻气盛的笑着。 因为她昨晚没有睡的很好，这次她便叫来了吴叔来开车。 只是吴叔看着这条黎玥指着走的路，虽然雇主的事情不应该多问，但是这条路上除了一些商业的小吃店奶茶店的有什么值得是黎玥让车停在路上看了这么久的。 黎玥隔着单向的玻璃，看着店里面正工作中的沈归俞。 沈归俞自从昨晚回去之后，就没有找她了。 他知道，已经没有了家教的工作，他已经没有可以出现在她眼前的机会了。要是想和她联络，那就只有然后她把拍的照片发给他，以及他还钱的时候了。 所以，他昨晚犹豫了一整晚，都不舍得浪费了问她要照片的机会。 总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导致了她后面的心情怪怪的……他也很难说清楚，但是天生敏感的他不敢不往这方面想。 所以更不敢随便开口找她，光是斟酌怎么说才挑不出错误就浪费了不少时间。 他原以为是她觉得拍立得拍的不好看，但是他回去仔仔细细了看了一个小时，也不知道是因为审美不一样还是怎么，他不觉得拍的不好。 他拿着那一张掌心大的拍立得，犹豫了许久，看着唯一还在熬夜的小壮…… 犹豫了许久，甚至在小壮游戏结束回头一看时还把小壮吓到了。 “鱼子你干嘛，吓，吓我一跳。”熄了灯还不上床睡觉的，还两只手握着看着他，简直就是诡异至极。 “对，对不起”他又想了想，还是把拍立得收回了裤袋里。 算了，还是等明天小胖起来的时候问问他好了。 就算是小胖推着他那副高度数的眼睛看了半天，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哎，我还没看清呢——” “鱼子！胖子！来吃面了！” 沈归俞几乎在小壮踏进门来就把小胖手里的拍立得扯了回来。 小壮皱眉，把手搭在他的肩头:“鱼子瞒着哥给胖子看什么哥看不得的东西呢？” “不会是哪个美女——” 小胖夹起小壮碗里头的香肠先一步吃掉，含糊不清的说道:“是偷拍你洗澡的果照！” 小壮手一松，沈归俞便抱着那张拍立得上了床躲了起来:“没有，不是！” 还好小壮后面光顾着跟小胖抢他嘴里头剩下的半截香肠，已经忘了这回事。 也还好拍立得没有折角，他小心的把照片放进了凉席下面压好。 所以——到底因为什么呢。 如果不喜欢拍立得的话，那一开始为什么又要答应他来拍如果拍的不好看，为什么不告诉他 不是照片的原因，那难道是人的原因吗。 他真的很纠结，纠结起来就容易走神，一连叫错了两个客人的奶茶。 好在客人并没有追究，他也没有发现连着拿了两回一共四杯奶茶的客人是同一位大叔。 吴叔回到车里，把口罩摘下来:“黎总，这些奶茶” 黎玥眼睛都没眨:“吴叔你拿回去分给孩子喝。” 吴叔一噎，黎玥又补充了一句:“算了，给我留一杯山茶牛乳的就好了。” 吴叔这才明白原来黎总来这里是为了喝奶茶的，他乐呵呵的笑道:“黎总，那我们现在走了吗？” “嗯，吴叔你先走。” 吴叔一愣，但是看见黎玥的神情又不像是开玩笑的，自己先打车离开了。 放在柜台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又一下。 沈归俞连忙把手擦干净去解锁，便看见了她在昨晚的两句晚安后面发来的新消息。 他的心跟着也震动了一下，怀揣着期待的心点开了消息框。 是她发过来用相机拍的照片，总共有十五张，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很多的量了。 他没有急着去把照片保存下来，没过多久，她的信息继续接踵而至。 黎玥，欠十三万二千七百:“下班了吗？” 她接着发:“这些照片还没给你修过，原图，昨晚忘了给你发了。” 沈归俞敲动手机的屏幕，打字道:“没关系。” “你拍的很好看，谢谢你，我很喜欢。” 他想了想:“我还没下班呢，还有一个小时。” “昨晚的拍立得我也拍了照片，你需要我发给你看看嘛？你是不是不喜欢那张照片呀，下次要是你不喜欢拍拍立得，你跟我说，我都可以的。” 他又翻了翻自己的手机，找出来一个猫猫的表情包。 他一口气发了五条消息，转头又在想会不会自己太啰嗦了些。 “没有，我也很喜欢。你拍了的话就发过来就行了。” 沈归俞马上传过来了一张拍立得，是他用手机摄像头拍的。当时他笨拙的拿着小台灯打了很久的灯，换来换去背景，用不同的白纸做背景，让照片看上去好看些。 后来总算把拍立得拍了上去，他不禁有些庆幸自己昨天拍了下来。 黎玥点开了原图，放大看了一会。 小姑娘的指挥就是把他们都当做了是情侣，中间又有一个坐着板凳的王老五，当时小姑娘便让他们同时向中间的狗侧身子，所以照片上呈现的就是一家三口十分温馨的画面。 沈归俞的身体始终看得出来是绷直了的，但是脸上的笑容又极具有感染力，笑起来梨涡浅浅，眼睛弯成了一片月牙。 黎玥自认为自己这个笑容就比较平面了，几乎她出席所有场合都是这样标准的笑意。 但是又感觉比平时那些应付镜头的还要笑的开了些。 她默默的点了保存。 沈归俞等了一会，她又发来消息。 “下班了我来接你。” 他心里不知道是惊喜多一点还是犹豫多一点，理智让他消停，却又有一股隐隐的冲动想要蒙住眼睛向她靠近。 “为什么？” 黎玥看着窗外，店门里面的沈归俞系着咖色的围裙，头上带着鸭舌帽，垂着头看着手机。 他消息传过来时，他也把手机放下，像是已经不敢看回复了。 “”黎玥便这么说道:“我想和你见一面。” 再问为什么，她就真的没办法了。 她下意识间把手机也扔到了座位上，马上又反应过来，为自己这种莫名而来的紧张感到奇怪。 她撇了撇嘴，摸着自己的珍珠吊坠往窗外继续看。 沈归俞旁边还站着一个矮一点的小姑娘，像是跟他说了什么，沈归俞跟她点了点头后，在手机上点了点就放回了柜台里。 黎玥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拿起手机一看。 沈归俞【鱼】:“好。我等你。” 谁等谁呢。 黎玥才不管，把手机拿在手里调了一个下午四点五十分的闹钟开始刷手机。 和他同一天上班的小姑娘是提醒他说:“最近老板查得严，时不时会来门店看，而且已经有监控了，你要是有什么急事去厕所那边回。” 沈归俞点了点头，跟她说了谢谢。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老板极其重视这次的审核，说是总店那边下的规定每个分店奶可以没有茶可以没有人可以没有，就是不能缺了监控。 听说老板也被训了一通，好几个分店的店员也抽调去了别的店，就连这个小姑娘也是今天才从别的店调过来的。 第34章 那也是家 总算到了下班时间，沈归俞拿着手机走出了门口给黎玥发信息。 他找的有点费劲，因为现在停在这附近的车辆太多了。黎玥看着那个拿着手机，走两步停一步左顾右盼的青年，深吸了一口气开了双闪。 他眼睛一亮，走的快了点。 “黎玥。”车门开了，他很快的坐进了副驾驶。 黎玥转头看他，笑着点了点头:“饿了没有？” 沈归俞拿到工资后，几乎把工资都转给了黎玥。按照程岚告诉黎玥的数字对比起来，他只自留了一千块钱，其他都转回到了黎玥的账户里。 其实如果他是直接用课时来抵债的话，加上沈归俞这头奶茶店的工作也没到结账的日子，他余额便只剩下两百块钱了。 在这个寸土寸金的a城，两百块钱再省吃俭用都熬不到奶茶店发工资的那天的。 他其实知道黎玥已经在很多方面去照顾他了。 “想吃什么？” 他回过神来，才说道:“我都可以的。” 车开出去几分钟后，他又说道:“等我发工资了，我也请你吃饭？” 他原以为以黎玥这种生活习惯完全不一样的人会对这个邀请犹豫一阵，但是她只是点了点头:“好。” 心里徒生起一片期待，只有真正有来有往的关系才是对大家都公平的。 他也能为她做点什么，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黎玥带着他去吃了一次日料，但是沈归俞还是第一次吃生鱼片之类的东西，从厨师手里接过那一小块生肉犹豫了很久。 但是他承受力还是不怎么样，试了一小片就皱紧眉头了，黎玥便笑着唤来服务员上了点拌饭之类的熟食。 “还好？”她给他递纸巾。 刚才青年像是一只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样，对这上来的菜都挺好奇又害怕。 但是她递给他什么，他都会接过尝一下。 似乎只有她永远不会害他一样。 “我其实也不怎么喜欢吃这种东西。”黎玥擦了擦手，带着沈归俞跟着服务员来到了另一片区域。 远离了那张将鱼现场剖开放上餐碟的餐桌，沈归俞才觉得好受了些。 他们又吃了点熟食，沈归俞每次尝试新鲜事物都像个孩子一样跟在她后面，做她让他做的事情，眼睛几乎没有离开过黎玥。 黎玥也才发现，沈归俞每次吃饱后都会发一会呆。 就像现在那样，手里还拿着筷子，他自己那个海口碗里还飘着面条。 眼神就呆滞的看着不知道哪里，大概的方向能看出来，但是又是带着涣散，像是他的时间被食物中断了一样。 黎玥忍着笑意拍了两张照片，他都还没有从走神中回过神来。 “吃饱了吗？” 沈归俞这才如梦方醒的放下筷子:“嗯！” 看见黎玥忍不住的笑了，他红着脸囧的坐远了点。 他们又去看了场电影。黎玥打了个电话就包场下来了，沈归俞什么都不知道就跟在她后面进了影院。 服务员很贴心的介绍着现在上映着的电影，问他们想要看哪一场。和沈归俞商量了一下，她又发现他没有什么主见，最后便让他来说具体看哪一部。 沈归俞一愣，后又明白过来她的用意，但是内心还是背负着极大的压力。要是选到了她不喜欢看的，会不会又让她不开心了…… 他的手指指向了一部喜剧片，眼神瞟到了黎玥的脸上，服务员也跟着把目光放在黎玥的身上。 看见黎玥没有表现出一丝兴趣，他的手指又指向了一部爱情片，服务员也跟着眼睛睁的大了些盯着黎玥的反应。 但是她还是无动于衷，对这两个人变相的询问她的意见置之不理。 她依旧坚持让沈归俞拿主意。 沈归俞没有进过电影院看过一场电影，平时看的也很少，因为没有体验过他不知道自己对什么是有兴趣的同时他又为自己的摇摆不定感到懊恼。黎玥看着他那归根结底又怪到自己的头上的表情就深感无奈。 她再不开口，沈归俞的情绪就可能演化成自卑的难过了。 “小鱼，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呀，总要试试的嘛。” “但是我不知道我想看什么，我什么都没，没看过。” 很矛盾的地方来了。 黎玥又耐心的摸了摸他的发顶，他的头发很软很多，揉起来的手感不亚于揉着什么毛绒圆娃娃。 “好。那这些简介不是放在这里吗，你看，你现在是更想看这个悬疑剧里谁杀了那个男人还是想看这个喜剧里的欢喜冤家还是别的呢？” 纠结于影片的类型他选不出来的话，那就不妨听听他最原始的心。 沈归俞的头埋的低低的，黎玥的抚慰似乎从头顶上的触感转化成为另一种无形无色的情绪到他如今浮动不安的心。 太多包袱的人总是给自己压力太大，黎玥又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选你喜欢的就好了，我已经替你选了这么多次了，小鱼这次就让我偷一下懒好不好？” “好。”他抬起脑袋，敛起眼角的水光:“我，我想看悬疑的。” 终于等到了他的答复，黎玥拍了拍他的肩头称赞道:“好！那我们就看悬疑的。” 为了现学现用，黎玥一连给他安排了好几道选择题。 选坐哪一排哪一个座位，选爆米花还是薯片，选奶茶还是可乐。 何处不存在选择，只是他从来没有给自己留过其他选择项。下意识间，觉得自己不配，不适合，不敢，便把需要比较的全都省略了去，选择了别人挑剩下的。 他每做出一个决定，黎玥都只是跟随着他走，即使走错了也没关系。 就像选位置一样，他一开始想着第一排的视野应该会好些，但是直到带着黎玥走过去看了才发现脖子会伸的很难受。 黎玥拍拍他的肩，将他偷偷在心头堆垒起来的懊恼推翻。 最后他们的确找到了一个最好的位置坐下，这场电影也的确不失众望的让他看的心惊胆战的。 沈归俞从指缝里偷摸的看着屏幕上的画面，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屏幕上突然正对着怼了一帧凶手血迹斑斑的脸，把他吓得手都抖了一下。 电影的确拍的挺有意思，甚至到黎玥最后在落幕的时候拿起手机准备离开时，沈归俞仍然没有在电影里完全走出来。 “嗯你学校十二点的门禁是？” 沈归俞一愣，转而睁大了眼睛看着她手机屏幕上大大的时间，23:43。 “不是。”他垂眸，拔腿就想要赶回去:“在我们上一届改了，不是周六日都是晚上十一点半！” 黎玥看着像一道闪电一样飞了出去的青年，她穿着高跟鞋走不快，只好在后面跟了几步便喊道:“沈归俞！” 沈归俞回头一看，马上明了走回去:“抱歉，我忘了你穿着高跟鞋……” “已经迟到了，进不去了。” 沈归俞紧紧的握住了他的袋子，把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局促不安的说道:“你，你先回去，我自己想办法。” “你还能有什么办法，我送你回家。” 她刚说完，手被他突然握紧，随后又察觉到不妥慢慢松了力气解释道:“不，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这里很远了，沈归俞，而且我不放心你一个闷葫芦走在街上。”黎玥皱着眉头的样子更让他窘迫了:“而且之前吴叔不是送过你吗？这次我来送你回去，顺便看看奶奶？” 提起他的奶奶，黎玥面前又浮现出了一个乐观开朗的小老太太冲她一口一个小黎小黎的叫。 “好……”他思考了很久，他不想另外开支一笔住酒店的钱，到时候就让她送到以前吴叔停的位置好了…… “就在传芳路这里停。” 她有些没想到，沈归俞指的路虽然窄了些，但是路过的路上有不少小吃摊在那里做成了小吃街，这一路上烟火旺盛。 空中还飘着一股诱人的香气。 黎玥看了一会便说道:“到你家了吗？” 沈归俞紧紧的握着自己的裤腿，只能固执的点了点头。 “那下车，我陪你上去。” “不要！” 黎玥诧异的看着他，沈归俞也知道自己有些反应过烈了，只好慢慢吞吞的解释:“我，我的家……” “很小，很窄，很……穷的。” 所以，不要上去…… 像他这个人一样，一无所有，跟她天壤之别。 黎玥还以为是什么不得已的原因，便微微笑着，丝毫没放在心上:“再窄小普通——那也是家。” 他紧张的思绪在这一瞬间松弛了下来，让他全身的神经都有些猝不及防。 那也是家。 他转头看向窗外那些矮小的房屋上泛黄的墙壁以及生了锈的防盗网陷入一阵纠结。 是啊，那也是家，他的家。 再贫瘠的小屋也养着希望，破墙残垣处也在夹缝中生着萌发的芽。 他的家里面，还有他最爱的奶奶呢。 他最后带了黎玥来到了家门口。 如他所说，这种房屋的确有些年代了。 一楼的大门上的锁已经形同虚设，但是沈归俞还是一下又一下的按下了密码。 黎玥在一边给他打着灯，不远处昏暗的路灯下纷飞着蛾虫，你逐我追的围着灯光飞舞。 他们家其实住在这几排房屋的中间几排，又是这一排的第一栋。 所以是靠路边的，车子完完全全能开到这里。 黎玥开着手里的手电筒，一步一步的跟着他走上楼梯。 昏暗的二楼楼梯间里，一双绿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无声亮起。 黎玥看见了，瞳孔一缩的握紧了他的手。 早知道不看那部悬疑剧了，这样也不至于被一只小猫吓到惊魂未定的样子。 黎玥看着沈归俞呆呆的靠近那片黑暗中，又带着浅浅的梨涡笑蹲下把一只蠢萌蠢萌的小猫拎出来时，心里只剩下无声的万马奔腾。 “把你吓到了，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嘴角的笑意被黎玥抓了个正着。 “小鱼，我还是害怕，我能不能牵着你的手呀。”她可怜巴巴的对他说。 黎玥捏着一点嗓音说道，不等他懵了的表情发生变化，她的手已经缠上了他的手腕。 “走小鱼，回家。” 沈归俞低头，闷声:“嗯。” 夜里风凉，冲淡了平时这里积攒着的乱七八糟的味道。沈归俞也开了手机手电筒，来到走廊的第一扇门前小心的拿出了家钥匙开了锁。 “奶奶？”他轻声的问道。 应该已经睡了，毕竟这一折腾，都已经十二点过去了。 但是奶奶的房间灯亮起来了，沈奶奶摇着蒲扇从房间里出来:“小俞？你怎么——” 她看到了沈归俞身后跟着一个姑娘，脸还没看清，但是直觉已经让她认出来了这是黎玥。 她仅剩的那点困意也没了，赶紧上前来拉黎玥的手。 黎玥也笑着跟奶奶打了招呼，问道:“奶奶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咳，这天气太闷热了，奶奶睡不着。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今天去哪玩了吗？” 沈归俞走到门后面，打开了灯的开关。屋子里的灯也有些年月了，光线带着一点模糊，黎玥这才看清了屋子里的摆设。 旧式而且是拼凑起来的家具，不多，一边有该有的几张凳子和一张可以打开收起的正方形桌子，以及另一边被三张小板凳包围起来的圆木桌。 一边是客厅，另一边就是餐厅。 奶奶问着黎玥几个问题，黎玥哄的奶奶笑呵呵的，坚持说要把小收音机拿来摆弄给黎玥看自己学到了什么。 “你等着啊，小黎，奶奶学东西也很快的！奶奶这就去拿过来——” 沈归俞靠在墙上，听着她们的对话心里只剩下心酸:“奶奶您别——” 黎玥握着他的手腕，他纤细的手腕在她的手里显得小巧:“没事。” “可是已经很晚了，你待会还要回去” 他任由着她像是研究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样把他的手腕拿在手里捏捏揉揉的，似乎完全没听他说话的样子。 “没关系的嘛。”黎玥对上他含着水光的眼睛，他的骨架小，腕骨也软，捏在手里就是软软恒温的手感:“我渴了，小鱼。” 她原本玩着他的手腕，在他往前走的时候顺势握住了让他牵着她走。 沈归俞给她找了一个最干净整齐的位置，把桌子往她的方向挪了挪:“我去给你倒水，你——” 第35章 哄睡 黎玥在他的指引下坐到了一张长一点的木质沙发上，沈归俞走出去一步又折回来把沙发上的一些书本扇子之类的杂物全都抱起来进了一个房间。 “我就在这里等你——”黎玥接他的话，说道。 如果沈归俞没有在她面前走进去，黎玥甚至没有发现那个房间。 很快，沈归俞把东西全都放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又拿着一个落地的风扇走了出来。 “不用了”黎玥看了一眼一边墙壁上挂着一个电风扇，指着就说道:“不是已经有了吗？” 沈归俞像是没听见一样，什么话都没说就把风扇插进了插座里，调整好角度后打开了最强档的开关。 风力还是很足的，一吹就把黎玥的头发吹乱了。 黎玥把粘上唇部的一缕头发撩下来，看见沈归俞又马不停蹄的去给她倒水。 “我们家没有杯子你可以用一次性的吗？” 黎玥倒也没这么讲究，她马上点了点头。奶奶刚好手里揣着收音机从房间里出来，坐在黎玥的身边，给黎玥分享着她学会的使用收音机的技巧。 黎玥很是耐心的听着奶奶的分享，即使她完全知道怎么弄，可脸上还是一副很惊讶的表情，这不仅让奶奶的分享欲更加旺盛了。 沈归俞最后在旁边，忍了许久还是轻声去打断了:“奶奶，黎玥还要回家呢” 奶奶握着收音机的手一顿，接着才懊恼的拍拍黎玥的肩膀:“哎哟，奶奶都，都忘了。也是，时候不早了，小黎你回家注意安全啊——” 黎玥笑着握着奶奶的手，认真的说道:“奶奶，我下次再来听您讲，下次我再来看您！” 走到楼下的路上，沈归俞都挺沉默的。 “就送到这里。” 沈归俞脚步停下，声音有些闷沉:“好，你回去注意安全，小心开车” “知道啦，你跟奶奶刚才说的一模一样。”黎玥嘿嘿的笑着，眼睛单纯的笑意却让他有些木然:“回去，睡个好觉。” 沈归俞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她绕过另一边开了车门坐进了车里，沈归俞的目光在看到近他的那边车窗慢慢降下时忽的一滞，脚步已经自觉的跟过去。 “那只猫的名字是什么？” 沈归俞张开了唇，却头脑一片空白。 只不过是一只无人在意的野猫而已，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丢弃在了楼道里，只有沈归俞喂过不少次食物，其他时间都是它自己自生自灭。这样的猫，怎么会有人专门起什么名字。 “那这几天你好好想想，那只猫看起来有点不精神，等我回来我带它去看看病。” 沈归俞一愣:“你回来？” 什么意思…… 头脑总是会在他面对些不想面对的声音时滞后几拍，让他反应不来。 “我出差呀。”黎玥看到他听到的那一刻，身体本能的反应是下意识的抓紧了车窗玻璃。 沈归俞回到家里，奶奶就在楼道的围栏那里张望着。看见他回来像是丢了几魂几魄一样，奶奶问了好一会，都问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下次就不要让女孩子把你送回来了，你毕竟是男子汉，要保护女朋友才对。” “奶奶我们不是男女朋友……”沈归俞解释的声音很久才响起时，奶奶已经走远了。 出差又不是不回来了，或许就出去一天呢，或许就两天？ 嗯，自己这阵子还要准备论文，还要准备找工作。既然上次有了家教的第一次工作经验，加上梁桐如果真的是考上了育英中学，肯定能让他在写简历的时候蹭一点光，这样下一份家教的工作就也许好找一点了。 明明自己一点都不闲的，但是感觉还是好多时间都想要她在自己身边啊。 他心里堵着难受，像是涨潮了的酸劲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手机振动了一下，他闭着眼睛，湿润的水汽从眼角溢出去打湿了他的睫毛。 他去摸自己的手机，是黎玥发过来的消息。 黎玥，欠十三万二千七百:我到家了。 黎玥，欠十三万二千七百:你睡了？晚安。 沈归俞猛的坐了起来，啪啪的打字:“你安全到家了就好。我还没睡。” 不知道是什么驱动着他，向来极少开话题的他，头一次说起了不是正事的内容。 沈归俞【鱼】:“我睡不着。” 黎玥调好水温，坐在浴缸里等着水慢慢的没过她的脚踝。 拿着手机，她轻轻笑了一下。 小鱼好像知道怎么黏人了呢。 两人真正相互隔着个手机入睡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沈归俞醒过来的时候，手机被他捂的发烫。 依稀记得一点昨晚聊电话的内容，越到后面就大多都是她在回他的话。他红着脸对着电风扇吹了半天，终于清醒过来昨晚没有像上次那样被她忽悠的团团转。 但是 但是也有些不正常。 她跟他说她在洗澡，待会说。沈归俞便握着手机一直说不要，就要现在打电话，就要现在打电话。 好不容易黎玥的电话打了过来，他就一直抱着手机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不说话的时候，她那边总会传来几声水声，他这边传过去电风扇呼呼呼的声音。 他困顿起来，一直缠着她说:“黎玥，黎玥，黎玥！” 她回应的慢了点，他就不高兴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黎玥的声音掺着笑让他更加羞恼:“我在敷面膜。” “敷面膜就不跟我说话了是吗”他迷迷糊糊的，一想到她明天会离开a城脑子就似乎转不过来:“那你走了还跟我说话吗，回来了还找我吗？” “小鱼，你是不是发烧了？” 沈归俞转了个身，渐入梦境:“我不是小鱼。” 迷迷糊糊间，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在他的梦境里传进来，他只听到了小鱼。 她为什么要跟一条鱼说话，不和他说话？ 梦里，他嘟囔道:“我是沈归俞，沈，归，俞。你不能念错我的名字，不能……” 黎玥把面膜扯了下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确定了这是沈归俞后才缓缓说道:“傻子。” 又说睡不着。 这不一躺下就开始做梦了。 她又把脸洗干净，抽出洗脸巾擦掉脸上的水分。 水龙头的水扑上她的脸，又顺着她的下颚线和她的脖子流下去润湿了一点她的浴袍。 “你回来了记得找我，找沈归俞碗哦……” 他完全睡熟过去，连咬字都不清晰了。或许这句话比较重要，他说的时候格外的用力，黎玥只听清楚了这句话，其他的嘟囔呜咽的声音就听不清楚了。 “知道了，小傻子。”她拿着手机，说完就把电话挂断放在了一边。 她也没了整理东西的力气，直接倒头就睡了。 次日，黎玥掀开被窝爬起来，门外的孙姨已经一大早就把早餐做好了，也帮她把行李箱给收拾好了。 黎玥撑在洗手台上，眼睛都困得睁不开。 一开门，就差点撞上了四个整装待发堪比铜墙铁壁的保镖。 “黎小姐好！！！”四个西装绷紧，带着墨镜的男人目不转睛的喊道。 就连吴叔在几个魁梧的男人中间显得有些瘦小，他看见门开了连忙挤了出去帮黎玥接过箱子。 他压低了声音告诉黎玥:“黎总，这是黎夫人派过来的。就算您不喜欢，也要等出了a城才能把他们支开” 黎玥叹了口气，掠了掠肩头的头发。 电梯门开了，两个保镖先进去站在角落，再是黎玥和吴叔站在中间，另外两个保镖站在门口的两个角落里。 “我爸没能拦住么？” 吴叔抿了抿唇，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次，黎老夫人也发话了。” “不过黎先生还是很关心您的，他让我转告您多注意身体” 黎玥合上了眼皮，无奈的笑了:“好。” 说着，电梯下到了负二层。 一开门又是一排的保镖，拥护着黎玥进了一辆全黑的车里。 这次他们没订机票，因为平时有固定的开会地点，所以黎玥嫌弃机票还要坐车麻烦，干脆把这条航线买下来了。 直接乘坐私人飞机，直达到了c城商都中心百庭大厦。 或许是因为要和这些人面兽心的老古董要对弈半日，黎玥今天穿了件高领的打底衫以及一件提纹花绣白西装外套，一条漆黑高级的细皮带把腰线完美的勾勒出来，下半身穿着一条垂感黑西装长裤。 她没化妆，便随便架了一副金丝眼镜在自己的鼻梁上，能装饰点是点。 她的头发梳的滑顺，在飞机上有她的私人化妆师帮她浅勾勒了一下眉型，帮她稍微修了点容后，显得她更加锐气逼人了。 “黎总，要口红吗？” 虽然她本来的唇色已经有淡淡的粉色，但是也显得过度的虚弱了点。 “来点。”她往下松了腰身的力气，滑下去了一点躺在位置上，化妆师便拿起柔软的刷子在她脸上慢慢的涂抹。 五分钟后，化妆师便收起了工具。黎玥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捋，大步走到了梳妆镜前挑着自己要戴的饰品。 把手腕上原来经常带的表放到一边，换了一个银色的，又在右手食指上带了个素圈的戒指。 银白色的美甲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她一番打扮下来虽然用墨不多，但是那高傲如梅的气质在空中明显更加冷冽。 一阵风从缓缓打开的舱门缝里钻了进来，长时间在室内，一时看见阳光还有些刺眼。 “程岚，手机。” 刚才在听程岚在飞机上说了不少，自己的社交用的手机都放在了她手上。 黎玥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摄像师和一群保镖，其实远远不止。她站在很多人染指不了的高度之中，也有更多的眼睛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很多想要和黎家有点交往，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会特别关注这种集团大会。 请偷拍，代拍，派人潜入偷听，派记者围追堵截，甚至搞一些意外的袭击。 黎玥踩在如金子般的暖阳中行走着，她有点近视，但大多时间都带着隐形眼镜，如今的镜框只不过是起修饰的作用。 会有不少偷拍的无良狗仔藏匿在草丛树林，甚至在树上水下。 黎玥唇线稍抿，在踏入大厦的最后一刻朝某一个方向看了过去，很快的做了一个动作。 程岚也跟着她警惕的看过去，黎玥微勾唇角，手抬起，又很快随着步伐而放下。 她刚看过去的方向的远处，有一处的草丛动了动。 那个帽子上插着掩饰用的叶子的男人，赶紧把自己的摄像机拿出来看。 最新拍到的那张，高清放大的画面是黎玥眉目清冷，黑白互搭的颜色碰撞显得她更加成熟肃重，半空中举起的手指向他的镜头比了一个手势。 一个极其标准的中指。 他看着那张照片，心里满是对这笔钱赚的辛苦的无奈。 “让那些代拍偷拍的全都给我滚，不删照片别让他们走。”黎玥风风火火的往前走，程岚在后面手机上啪啪的打字。 “然后，把我刚才指的那个方向的偷拍的给我记清楚点。” 她走到会议室门口，两边种着两排长青的绿植，十分繁盛。 收了收自己的领口，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各位，下午好。”她扫视了一眼全场，该到的都到齐了。 “黎总，雷总还没来，还要继续等吗？” 黎玥眼睛一眯，问道:“那坐在雷达辉位置的谁？” 助理眉头紧蹙，解释道:“那是雷总的大儿子，雷——。” 黎玥手一推，好笑道:“我管他是雷公还是电母，毛都没长齐让他滚蛋。” 听到黎玥让他滚蛋，雷启宏玩着魔方的手一顿，朝着那些来请他“滚蛋”的保安便说道:“黎总？！用得着么，我爸在忙工作赶不及我来开会不行？反正这位子迟早都是我的！” 按照雷达辉的年纪，暴发户出生，跟着一个大哥混出名堂后改邪归正走上正道，便一直跟着黎家混的经历，这小子应该也有个二十岁了。 但是雷达辉身体康不康健还另说，黎玥还真不信这种上班都掐女助理油的男人只有雷启宏一个儿子。 “那就等你爸把位置传给你了再说。” 程岚跟着把人抬出去的保安走门外，嫌恶的看着那群人影，最后把雷启宏留下的魔方扔到了垃圾桶里。 第36章 再见面 黎玥环视了全场，确认没有第二个空位后便开始了会议。 刚才的小插曲过去之后，她身后的助理便开始点开了后面大屏幕上的文件。 两个小时过去，中场休息，讨论了很长时间的到底要不要收购了恒志药行的问题始终没有得到解决。 赞成想要收购的，是黎玥伯父黎广耀推波助澜的一派。 黎玥能够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坐上这个中间的位置，已经是逆流而上了。 在一群如狼似虎的目光中，她从来没有为了拉拢人心去随便依附过谁的意见。就算现在，她和几个资历较老的老人相互僵持了一个小时，她也由着僵持了，从来不会勉强自己去退步。 她不紧不慢的在隔间里吃着午餐，程岚就在那里绕来绕去的踱步。 “好了，你再转就成陀螺了。” 程岚要把自己的头皮都要挠破了，她当时在里面看着黎玥开会，她只是负责sl公司内部的助理，本来这种会议甚至进都不能进的。 但是黎玥点头让她进，她便顶着那些压顶的目光走了进去。 刚才那几个老人家明显就是在倚老卖老，强硬拉着说恒志药行在黎家老爷子生病的时候出了多大的力气，恒志药行未来可期一定要盘下来。 几个老头在座位上唾沫横飞，黎玥淡淡的喝着自己的茶，时不时的点点头。 “问我多少次，我都不会赞成收购的。” 几个老头一听，原以为黎玥刚才一点意见都没有的模样是已经屈服了，结果还是倔的像一头驴。 “常伯伯，张伯伯，你们不用再说了。”黎玥的爷爷当时生病的确花了不少钱在恒志头上，但是爷爷的生前每次都在谈及医药都说不要去碰医学领域。 毕竟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有野心是好事，但是过度贪心就往往得个贫字了。 程岚现在回忆起来，还是满脑子火药味的现场。甚至几次，她都亲眼看见那几个叔叔捏紧了拳头，把手里的玻璃杯握的像是随时都要往黎玥的头上抛。 “我怕什么，隔壁就是警察局，我可是大大滴良民。”黎玥手里翻动着一张又一张的纸，浏览过后又说道:“一个又一个仗着跟我老子的老子有五毛钱的交情，给我在这摆样子。” “人死王八活。”黎玥拿起桌子上的资料，往外走:“龟孙们，姐姐来了。” “黎总！您东西还没吃完呢！” 门一开，黎玥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顿外送能这么准时送达了。 原来是等着她吃饱后给她打一副感情牌呵。 “呵呵，小玥啊，伯父能和你聊几句么？” 黎广耀带着副眼镜，头发被发胶抹的发亮。 黎玥轻轻一笑，摆出模样上的尊敬:“好啊，伯父请进。” 黎广耀大踏步的走进来，看着桌子上摆着的精致牛排都没吃几口:“小玥要按时吃饭呵，别慢慢的拖延下来得了胃病，工作什么都要以身体为第一位。” 黎玥笑着看着桌子上的那份牛排，一阵后便说道:“伯父不如开门见山？我也坦诚的说，我不同意收购。” 黎广耀脸上的笑意凉了几分，却还是慈祥的看着这位后辈:“我知道，小玥总是有自己的想法，年轻一代的人总是会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 “但是老话说在前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哈。现在非洲那边刚刚爆发了传染病，恒志药行又是专门研究新药物的，这有需求就要有市场，要是我们黎氏集团能先在这个市场站住脚跟，那还怕什么没机会呢？” 黎玥笑而不语，看着黎广耀递给她的那张报道非洲疫病的新闻。 “恒志药行这次落败就是我们的大好时机啊，只要我们一举拿下，那他们之前研究过的成果也都属于我们名下了，难道不是一笔稳赚不亏的买卖吗！” “你相信伯父一次，你爸都不可能有我这么了解恒志！当时你爷爷和恒志老爷子的交情不用多提了？这些年来，伯父我都在看着恒志是慢慢的杀出了一条血路啊！” 黎玥绕到了办公桌，黎广耀拿着一堆恒志以前的研究数据和成果来给她看，不就是企图堵住她的嘴么。 “伯父你来看看这个。” 电脑在她的手上转过去，黎广耀也俯下身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些年来，恒志后面的人一直没少在恒志上砸钱，恒志的确做出了一点成绩，但是您不妨认真看看。” “恒志做出了一款特效药，售价要比国外的便宜，效果也的确是显而易见。但是，一款药的审查周期很长，恒志集团早就在审查报告出来之前就已经对外在采访中透露了药到病除的噱头，让药一上市，就汇聚了不少注意。” “刚上架的时候的确呼声一片，但是很快就有其他的声音响起。伯父您请看这里” 她快速的点了两下鼠标，页面一页一页的往下翻。 恒志光是成立的两年就申请了新上市五种药物，又要研发又要审批，过度的耗资已经让恒志伤痕累累。 加上前一年与国外一家企业的药物研究知识产权的纠纷，各种跨国官司和调解都拖着恒志的药物上市进程。 这些都不算是真正拖垮恒志的事情。恒志的药物开始被人揭露药物效果不统一，不同批次生产出来的药物效果不一样。消费者投诉的电话满天飞，恒志被迫召回了五十万盒新药。 这一把下来到底有没有所谓的人在其中坑害了一把恒志，黎玥并没有打算转职为警察的心思，她只知道现在接手恒志无疑是个无脑的行为。 恒志后面的人明显发现了这个问题，渐渐的收手不再给恒志研发资金，导致药行的研究室高层也纷纷跳槽。现在的恒志就是一块空壳子。 也像一团沼泽，一踩进去，就是无底的深渊。 “伯父现在听明白了吗，如果伯父已经被我说服了的话，后面的常伯张伯应该也不用什么力气了。” 黎广耀一敛眉梢，撇了一下嘴角，手里揪着那几张薄薄的纸:“小玥啊” 黎玥走出门外的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下了下来，但她没有回头。 黎广耀把几张纸卷在手心里握住，在桌面上拍了几下，“你这是——目中无人啊。” 敞开的大门，两人的对话不知在多少人的耳朵里流过。 黎玥看着自己脚前的路，光亮的玻璃一尘不染，笑道:“伯父。” “我这也是为公司着想。” 黎广耀这算是明白了，黎玥压根就没打算改主意。 人影走远，那间空大的隔间办公室就留给了黎广耀一个人。良久，他才不屑的抽出西装暗袋里的烟点燃，吐着烟圈踩过刚才的扔在地上变皱了的纸张。 …… 三个小时后，各个股东才纷纷从不同的门口先后离开了大厦。 黎玥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的，连忙接过程岚递过来的水和润喉的药吞进了喉咙里。 程岚便趁机问道:“黎总，您就怕他们在背后说您——” “程岚啊，走自己的路就让别人说去。” 程岚只觉得这话怪熟悉。 原来计划里开完股东大会后，还要在小办一个饭局。但是黎玥估摸着那些红的白的黑的脸的一个一个老人家，应该是没什么心思吃饭了。 直接说了句自己胃口不好，取消了饭局。 她不能保证黎氏步步皆高升，她只能保证不让黎氏这朵花在自己手上呈现出凋零的样子。 至于以后，她真的鞭长莫及，只能儿孙自有儿孙福了。 c城作为现在全国经济最有爆发力的城市，这几年来的政策帮扶下变化的日新月异。她有不少朋友在c城居住，这次好不容易过来一趟，虽然还在出差，但也拦不住她晚上去找人跑车喝茶。 白天跟着一群人去c城参加各种大场合，黎玥到那坐一会便走，同时也负责着一些商场的联络，毕竟这一趟来也要让sl多一条了解的更加彻底的路。 来来回回，半个月过去了。 远在a城的沈归俞，只能每天刷新朋友圈，看着她照片上没有重复过的地点和人，看着遥不可及的她。 他也很忙，临近毕业，又加上是梁教授的得意门生，梁教授在新带的一群人中推荐了他这位师兄。这样一来，很多人便找上门来让他指点。 往往把他拖着来不及吃饭，只能窝缩在上班的地方买一份煎饼垫垫肚子。 黎玥也跟他聊天，但是她一个人就把c城过成了本国区内美国作息。 有一天，黎玥托人去修的照片发出来了。 她当时在一场山地跑途中，戴着严密头盔只露出一双媚人的桃花眼。 凌晨的山地温度较低，她拿着手机看着修图师发过来的照片。 全是沈归俞。 她仔细的挑了个一张认真的看了一次，便把剩下的照片一一保存下来，直接转发给了沈归俞。 她一看时间，凌晨两点五十。 刚想把手机交给赛场的工作人员，手机在交付的最后一刻急急忙忙的震动了一下。 她恍惚了片刻，还是抽了回来。 沈归俞【鱼】: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沈归俞【鱼】:狗狗探头jpg 黎玥眼神微眯了一下，打完字后便开始了跑图。 沈归俞又收到了这段时间他常收到的一句话:“快了。” 他又不好再追问她确定的时间，只能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快了，是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看她的朋友圈，又总是觉得看不够一样上浏览器搜索她的名字。但是一切都被保护的很好，他把那些搜索来的几张照片反复的看，并且在她出差后就一直把那张拍立得放在手机壳夹着。 “今天，a城的落日特别特别美。”他走在街上，给她发去这条语音。 周围很多人都驻足下来，拿起他们的手机记录下这满天的落霞。 他点开摄像头，对着那片火红的云认认真真的拍了下来。 他的确是想要发给黎玥看的，但是他还在点开相册看着，黎玥的消息就已经传送了过来。 “是啊，看到了。” 她的语音夹带着低沉的音乐，他听起来还有点耳熟。 他站在原地，仔细的回忆了一次才想起来这是她车里的歌。 “好看吗？”他回忆中的人声却穿透了回忆，从现实中一步一步走过来，熟悉的音色以及她靠近了的音源让他心头一震。 他回头，一入眼就是站在日暮黄昏里的黑发垂身的女人，他如葡萄一样的眼眸随着他讶然的喘息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对了，你已经说过好看了。”她莞尔一笑，墨镜之下的眼神再次抬起:“那我呢？” 她问，那她呢，好看么。 除了四周在他余光中走动着的人影依旧走着他们的路，沈归俞眼中的风景却和他一样，只在第二和五根肋骨之中悄然定格。 “你怎么，回来了” 他声音轻轻，似是在梦里嘟囔。 只因她已经向他走近，就连嘟囔的音量也是能够听清的。 她已经不在他身边第十八天了。 “早就回来了。”她这么说，让沈归俞的心蓦的一沉。 “到这边坐着。” 沈归俞握着手机，抬脚跟过去和她坐在了篮球边的石凳子上。 早就，回来了么…… 沈归俞是那种自己陷入了苦恼中都不自知的人，黎玥用纸巾擦了擦凳子，才让他坐下。 她也许是不想再露脸，戴着一副很宽大的墨镜遮住了眼睛。 “这么苦着脸的样子。”黎玥佯作一副很无奈的表情，又改口说道:“逗你玩的，今天才下的飞机，一下地就来找你了。” “我行李估计还没到家门口呢。”她怕他不信，又说道。 其实她说什么，他都会信的。有什么办法呢，他看不懂她，也不知道要不要看懂她，就已经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了。 “嗯。”他的手垂在膝盖上，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长到脚腕的裤子，上面是一件浅蓝色的衬衫。 久别重逢，他却笨拙的语塞。 “出差的顺利么？”他轻轻的问。 又似乎工作上的事情向来不方便和外人说，在他的理解里，就像是有人来问他奶茶配方也不会说相类似。 她如果想知道的话他也不会说的那种。反正店里面的奶茶他都会做，她想喝什么，他来做就好了。 “挺顺利的，一路斩妖又除魔，这不现在成功来你这里取经了。” 她语气依旧轻飘飘的，又因为原来的音色带着不少的柔和感，每一句说出来都像是绕着弯子哄他笑。 第37章 升学宴 “好了，我来是想告诉你两个好消息。” 沈归俞闻言转过头去看她:“什么？” “第一，梁桐据她自己说，应该十有八九能考上去了，所以梁桐一家就办了个升学宴，想请上你一起去。第二，梁桐她爸爸妈妈已经在这几天离婚完成了。” “升学宴定在七月二十五号，周三，你有空么？”黎玥一边说，一边把宴请卡递给了他。 那张厚厚的贺卡一打开就写着沈归俞的名字，是手写的，可见极其用心了。 “收了贺卡就要去了，如果是你的话，这个卡也可以送你。”黎玥又说道:“因为这贺卡是我写的，字好看？” 沈归俞用指间摩挲过那一片字迹，尤其是他的名字。他想过黎玥会有一手好字，但是没想到她端端正正写的字体是正楷。 “我以为你会写的是草书之类的”他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黎玥一笑:“什么字体我都会一点，要是你喜欢草体也不是不行。” 她伸手，沈归俞就把贺卡递了过去。 “如果是草书的话，你的沈字就是这么写了。”她的食指在贺卡上写了起来，一笔一划，虽然没有墨水，但是认真记下了也能看出来有一个轮廓。 “看懂了？” 沈归俞拿着贺卡的手紧紧的握紧，点了点头。 因为刚才即使隔着贺卡，他的掌心也能够感受的得到她食指的划动。 她没有时间陪他吃饭，只是离开的时候给他在一边拿出来了一个袋子。 “请你吃个小蛋糕。” 沈归俞说着谢谢，接过她袋子的绳子，提在手上:“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她思索了一下，便说道:“不是生日也能吃蛋糕的呀。” 等她离开后，他一个人拿着蛋糕慢慢的往宿舍走。她来的突然，走的也快，让他感觉刚才的相处就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梦境一样不真实。 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梦见她多少次了。 还好，手上的蛋糕是真实存在的，证明了他刚刚来过看他。 原来不是生日也能吃蛋糕呀，但是他以前的生日，也没有蛋糕的呢。 知道她回来后，他的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就连小壮和小胖看着他自己小口小口的用叉子吃蛋糕，时不时笑几次，才放下心来了。 蛋糕很好吃，比以前妈妈给他买的蛋糕还要好吃。 他光顾着吃，好久才发现身后一直在看着他的小壮和小胖。 “怎，怎么了吗？” 小壮猛的推了一把小胖，笑着说:“没有，就是胖子嘴馋！” 小胖才不认这个账:“什么嘴馋！明明是你——是鱼子——” 沈归俞才发现自己有些不妥，便把桌子上的蛋糕捧在手上:“你们，要吃吗……抱歉我没注意到你们回来了——” “没事，我们不吃啊鱼子。”小壮挠着他刚在外面做好的发型:“就是，前几天你每天都很心不在焉一样，胖子他担心你呗——” 沈归俞虽然看着他们你推我我推你的样子，心里知道他们也是关心他，轻轻的解释了起来:“没事，我就是就是，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 “我就说，鱼子正常的很嘞！”小壮猛的一拍小胖的肩头。 虽然鱼子平时就像一个闷葫芦一样什么事都不说，但是冲着这么老实的好品质，他们宿舍的人也不会让他受欺负的。 当时老高还在的时候，他们宿舍就有一个高矮胖瘦样样有的名号。 小壮虽然人比较精壮，但是个子比沈归俞还要矮几公分。 对于沈归俞这阵子突然的反常和现在的恢复原样，估计就是因为他的姐姐回来了。 “鱼子，你这个蛋糕是那个美女姐姐给的？” 沈归俞一愣，又追问了一阵才问出来原来是学校有一个论坛里面有人拍到了校门口的一辆豪车发出来问是不是有少爷来这里上学了。 接着在那个帖子里，有人贴出了在篮球场边拍到的一个青年和一个女人坐在一起。 因为女人身上穿戴的名牌，看起来只是一件普通不过的裁剪体恤却是sl的新品价值大几千，一身下来就算是假货也要五千出头。 跟帖者说是原来是被那个女生如绸缎一样的头发吸引到了，想问一个保养秘方，结果越放大越觉得神秘。 沈归俞拿着小壮的手机往下滑动着评论，因为两人的衣着价格差距太大，还有人猜是不是富少出来体验生活被家里人逮回去了。 沈归俞刚把截图保存，帖子就显示状态异常，被论坛的人删除了。 “虽然别人不知道，但是你这个脑袋独一无二的圆溜，我一眼就看出来是鱼子你了！” “那你——” 沈归俞有些不安，小壮有些不明所以，还是说道:“哎，我可没告诉别人啊——” “我就是觉得你那个姐姐挺神秘的，还有钱……” 沈归俞把切给他们的蛋糕递给他们，之后还是有些担心的给她打了电话。 “没事。没影响的啊，小小一个论坛而已。”黎玥不知道为什么还在开车，车内的音乐做着他们两个聊天的背景音乐。 “真的没关系，他们爱发就发呗。我又不可能真的包成一个木乃伊一样才出门是不是。而且已经删了，过几天就忘了。还是说那些帖子影响到你了？” 她的确随便扫了几眼那些照片，模模糊糊的，还好沈归俞没有露脸，她也带着墨镜。 “我我能有什么影响……” “那升学宴你去不去？去我就让吴叔来接你。” “”他思考了一阵，问道:“你不方便来接我么” 黎玥笑了一声:“那天没空哦小鱼，吴叔来接你。” 他转换成失落的沉默，可明明过了升学宴，他们又少掉一个见面的机会了。每次都是她主动来找他，但是他却不知道能有什么理由去找她见她。 挂断电话后，黎玥脸上的笑容仍然挂着。 许冰冰在一边按着眉头吐槽道:“让你聊聊聊，把人家聊出来火花了。” 黎玥笑着，把车里的音乐放的大声了些。 “这次，还多谢你把恒志集团几乎在网上删的一干二净的东西找了出来。” 许冰冰嗤之以鼻:“又不是我的功劳。” 的确不是她的功劳，她只是负责牵了个线，找了一个互联网的大佬去随便找了找而已。 而且据说那个大哥一般不出山，她一开始也没指望着会帮上忙。黎玥那边也已经做好了b计划，结果大哥不仅找了出来，还提前了一天。 “不是你的功劳那这顿饭你吃不吃？” 许冰冰刚才还无神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精神道:“吃！” “哎，我听说就是百念居那边开了一家酒馆，里面还有腹肌的男模在里面跳舞呢——” 黎玥皱眉看了她一眼:“许冰冰，已经当娘的人了怎么还用这种招数去气你老公呢？” 许冰冰又虚弱的躺了回去:“我不知道，我只觉得我要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不然我就要死翘翘了——” “许冰冰，要是我跟你去了，我才是要死翘翘那个。” 刚好绿灯亮起，她一踩油门便飞驰了出去。 沈归俞发了条朋友圈。 他上次发还是学校里的任务转发一个公众号的推文。 这次发的很不一样。 一张是他自己的照片，以及一张拍立得的图片。拍立得上除了他自己的脸，还有一个穿着白裙的女人的身影，只不过脸被他用贴纸挡住了。 他的配文很简单:joyeux 意思是开心。 但是他害怕被黎玥一眼就看明白了，就翻译成了法文。 心怀忐忑的发了出去后，他朋友圈里的好友过了很久才点了赞。 他不在乎赞的多少，也不在乎有没有人评论。但是终于让他等到了她的点赞，已经是接近十二点了。 她似乎总在晚上活跃，还好他也不喜欢睡觉。 “这是什么意思呀，小鱼？⊙w⊙” 她在下面发了一条评论，沈归俞捂着手机在被窝里偷偷的高兴了很久。 黎玥提着自己的高跟鞋，带着许冰冰走回了自己家里面。 “哎哟——”许冰冰洗完澡后就躺到了她的床上。许冰冰身上一点生育过后的痕迹都没有，她平日也不会整天老老实实的围着孩子转。 但是作为一个全职太太，还是过得闲适很多，所以她今晚就把孩子交给了保姆自己出来和黎玥玩了。 “我都不知道这床还能睡多久了，以后小玥的床头还能有我的一席之地吗？” 黎玥从衣帽间里拿出睡衣，听到了这番话后只是无奈的笑着。 “你说他怎么就不知道你也会法语呢？” 而且还是最平常不过的话，黎玥只是明知故问而已。 远在国外，天还蒙蒙亮着。 助理也陪着他熬了一夜，却还是精神爽朗的回答着办公椅中揉着猫的男人:“林总，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恒志的资料转给黎小姐了。” 小猫嘤了一声，在他的膝盖上翻了一个身。 “嗯。” “但是林总，就算没有这份资料，黎小姐这么聪慧，肯定也会想到办法的。” “嗯。” 林双鸣知道这猫儿困了，却还是揉着它的脑袋，猫不耐烦的张开嘴巴试图去咬他的手指，却在爪牙真正咬到那皮肤时又懂事的松了口。 “我只是想让她多欠我几个人情。”他可以让她刁蛮傲气，可以任她为所欲为，但是必须也要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是她似乎过分了，连男人都要养一个来给他戴帽子了。 “她身边的男人还在？” 助理眉头一皱，深吸了一口气:“是的林总。黎小姐一回到a城就去c大找他了” 林双鸣脑海中闪过那份薄薄，又平平无奇的资料。一个穷又命苦的男人罢了，考上了和她一样优秀的大学就应该安安分分读书才对。 他手一松，bel就从他的手中脱离跳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窝起来睡觉了。 “太久没有回国，bel都想她了。” 助理呼吸一滞，明显带了些犹豫的提醒道:“林总，但是这里的事还没结束，起码还要三个月…” …… 他才发现离二十五号一点都不远。 沈归俞站在偌大的候厅里，始终不见黎玥的身影就不愿意自己先进场，故而黎玥一到场地只好先去找了他。 “怎么了？” “黎小姐，这位先生说要等您一起进去。” 黎玥看着他在手机上不安的给她发了十几条信息，却没想到自己远远就看到了一个坐在沙发里局促不安的人影。他像是如坐针毡一样一直在左右观望，又把自己的腿收的很紧，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里。 就算是服务员给他倒的茶水，他也是小口的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要是打碎了这个杯子，或许不知道要赔多少钱呢。 他当时这么迟才回复要不要去的答案，就是害怕自己在这种奢华的地方格格不入的像个傻子。 忽而，一双修长白皙的腿站在了他的面前。黎玥把手放在了他的头上，说道:“我来晚了，公司有点事情要处理。” 沈归俞的眼睛直直的往上看着她，瞳孔颜色很浅，浅的像一眼汪泉。 “我，我需不需要换一身衣服。” 他看着黎玥向他伸出来的手掌微愣，还是把自己的手递给了她。黎玥把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替他理了理头发之后轻声说道:“不用。你就做你自己，穿你的衣服，说你的话就行了，不用紧张。” 他走在她身后，握紧了她的手心。 似乎有了她之后，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梁桐的妈妈和爸爸都到场了，梁桐坐在两个人的中间，看见沈归俞和黎玥一起走进来，便大声的喊道:“沈哥哥！” 梁桐一家人邀请的人不多，免得太过于兴师动众，只是把在a城范围内比较熟悉的亲人邀请了过来。 “沈老师来啦？”沈归俞看过去，那说话的人穿着藕粉色的连衣裙，很是大方的长相，眉眼间和梁桐有点相像，应该就是梁桐的妈妈，黎玥的小姨了。 “说句实在话，沈老师给梁桐补课补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沈老师呢。沈老师真是年轻有为，快坐快坐！” 他们刚坐下，不少话题就引到他们身上来了。 “沈老师是和小玥同一家大学的，还真是优秀呢！当时小玥跟我说把小桐带到她家里补习，我还以为是小玥亲自来教她，没想到是她另请了高明——” 沈归俞笑着礼貌的点了点头。 看着桌子上的饭餐，还好都是中餐，他也逐渐放心下来。 宴席中不少人也打听了一嘴他们之间的关系，黎玥都是帮他回答了。 最重要的环节就是当众揭晓梁桐的考试成绩了。 升学宴举办当天，才是梁桐成绩出炉的时候，对于梁桐爸妈来说，要是考上了，这顿升学宴就算是庆祝了，要是没考上，就是一顿简简单单的升学宴。 第38章 热搜 后来梁桐也的确考上去了，梁桐的父亲就推着一个十分精致的天鹅形状的蛋糕走完了进来。梁桐的英语成绩很不错，以至于梁桐的妈妈很兴奋，一直说要敬沈归俞的酒。 “小姨，他喝不了酒。” 沈归俞拿着那一小杯的酒，放也不是拿着也不是，只好脸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意解释道:“我，我用果汁代替您！” 小姨的眼神在沈归俞和黎玥的身上流转了一番，随后又是一副过来人的眼神看着他们:“好好好，小姨懂，小姨懂。” 结束后，黎玥带着沈归俞从后门离开。她喝了点酒，开不了车，就让吴叔过来一趟接人。 沈归俞伸手过来搀扶她，她刚开始想要解释说这点酒还不够她起个前调的，但是青年身上那清香的沐浴露香气又很好闻，她便握住了他的手随他扶着走了。 “你小心点台阶……” 黎玥的戏也很到位，声音迷迷糊糊的:“嗯……” 刚才吃饭的三楼的落地窗前站着梁桐的一家，小姨笑的耐人寻味:“小玥长大了啊——” 一上车，吴叔便问:“沈先生，我先送你回去？” 刚好，沈归俞的肩头一重，黎玥蹭在他的肩头处靠着，他不由得犹豫了起来:“先，先送她回去。” “小鱼你真好——” 沈归俞被她扣上他肩头的手勾得腰一弯，暧昧的气息喷吐在他的耳侧，酥痒酥痒的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是说你千杯不醉吗”他语气里带了点嗔怪，皱紧的眉头写着对她的不限心疼:“是不是喝了假酒呀” 他又想了想，好像黎玥替他挡的酒也挺多的，早知道就让她直接不要喝好了。 前面开车的吴叔还误听成了沈归俞在跟他说话，回头问了一句:“小姐平时也没喝醉过，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没有，吴叔，她吃什么我也吃了呀，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是不是小姐昨晚没睡好，又犯了头疼？” “没有，我今天看她的精神挺好的呀，就是一出门口就好像喝醉了一样。” 黎玥在心里默默吐槽着两个人，再复盘下去自己不就暴露了是装出来的了么 吴叔啊，快不要说话了…… 她的脑袋闷在他的肩头，两人靠的很近，手臂都是贴在一起的。他垂着眸看着她过分精致的五官，就算已经见了不少次面都依旧能在她的脸上惊艳到移不开眼睛。 他炽热的目光注视着她的两瓣红唇，感觉她一身都散发着馥郁的香气和一切美好的形容词。 他鬼迷心窍一样的往前伸了伸自己的脖子，车子开的很稳，根本不会颠簸的人晃来晃去，但是他还是轻轻又悄悄的往她的方向低头。 似电触一样的酥麻遍布了他的全身，因为他的低头，原来就距离不远的唇很顺利的贴上了他往前送的脖子那块的皮肤。 或许是因为自己做了这么荒唐离谱的亏心事，他很快条件反射的弹了回去。 心跳的特别特别快，脸也特别特别的烫。 坏就坏在，黎玥什么都知道，但她又什么都不能知道。 他正紧张的连连喘息懊恼着，那股温热的气息越来越近，他忽然猛的低头:“嗯！” 黎玥把他一拉，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力气不大，只是轻轻的咬。 他譬如雷击现场，僵硬的瞪大了眼睛。 “黎黎玥……” 前面的吴叔好像听力还不错的样子，他不得不顾忌着把声音压的很低。 “你……你松口，别——” 他的脸红彻底的蔓延到了耳朵根部。 “鸡腿”黎玥松了口，喃喃细语:“喜欢，喜欢你——” 沈归俞怔愣了很久，才恍然回神:“你，你喜欢我吗？” 吴叔在前面专心致志的开着车，平日里这个路段一般都不会堵的，但是前面似乎出了交通事故还在处理，他看着水泄不通的路段就头疼。 “黎玥，你再说一遍——”他有些惊喜，嘴角已经不自觉的咧开了笑容:“真的吗？” “喜欢，喜欢鸡腿——” …… 他的眼睛快速的眨了眨，随后又晃神的一下，随着身体松弛下来还有他刚才紧绷着的心弦。 他就知道。 把黎玥送回家，一路上她又只缠着他不去扶吴叔的手，把他面无表情的脸左右拉扯的揪来揪去，嘴巴里一直嚷着鸡腿鸡腿。 明明今天晚上的饭桌上没有鸡腿。 他难得的生了点闷气，任她揉搓也不吭声，只是用力的把她半扶半抱的往前推着走。 就知道鸡腿！ 他把她扔到了床上，又折返回来鼓着一团气给她的脑袋上垫上枕头。 “……松手，睡觉！” 室内的空调已经打开，送来一阵阵凉爽的风。 王老五兴奋的奔跑过来咬他的裤腿，又不敢上床，只是在一边吵吵闹闹的叫着。 “别吵你妈妈睡觉。”他看向王老五的脑袋，终究是不忍心跟一个醉鬼计较，更不忍心跟一个醉鬼的狗子计较，语气软了不少。 黎玥终究如他所愿的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他这才有空分出精力去看王老五，王老五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似有所求。 “汪汪汪！” “嘘。”他怕吵到她休息，把狗赶了出去。 王老五呜呜咽咽的叫着，扯他的裤腿带着他往一个柜子走。 “汪汪！” 它停在了柜门前，冲着柜门汪汪的叫了起来。 沈归俞犹豫了一阵，才打开柜子。 原来柜子里面装的全是王老五的零食和宠物粮食。 “你妈没给你留饭么？” 王老五声音爽朗:“汪！” 他便认真的翻找了起来，找到了一袋开封过的。 又顺着狗找到了他的吃狗粮的碗。 他看着王老五流着口水的样子，确信了它没有吃晚饭，才小心的倒了一碗狗粮给它。 王老五冲他乐冲冲的“汪汪”，像是在说谢谢。 吴叔已经在催他了，要是再不回去，学校又要关门了。 “你慢慢吃，别去找你妈妈了，你妈妈在睡觉呢……”他蹲下来顺着王老五的毛发:“你被你妈妈养的真好看” “你妈妈对你真好，你看那些吃的全是给你的” “哥哥先回去了，你慢慢吃，记得不准去房间里哦。” 他看着这金黄色的王老五，心里不知怎的生出几分羡慕。 很快又被他打断了思绪，他又回到了房间里看了一眼，才放心的关上了门。 关上门后，房间的门轻轻的被人在里面打开了。 黎玥一手挠着头发，一边走到了正在埋头框框吃的王老五旁边。她慢慢的蹲下来，一把扯走了王老五的饭盆子:“就知道装可怜，明明都已经吃过晚饭了还装可怜问哥哥要！” 王老五笑的有些心虚，大眼睛转溜转溜的围着她看:“汪！”尾巴也摇个不停，都快要把这一条街的出租车都拦下来了。 她住的高，算是顶层的视野故而是最好的。而且她这一栋楼是这小区里最高的了，周围一点遮挡物都没有。 她吹着凉凉的夜风，丝毫没有了醉意，甚至连酒味都没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夜景中停留了在了一处地方，她说道:“你沈哥哥，就住在那里。” 王老五听不懂，但是不妨碍它抬起头来朝着那个方向卖力的汪汪。 为了防止它继续嚷下去扰民，黎玥把那一堆沈归俞倒出来的狗粮还给了这只体型比得过半个人大小的金毛犬。 时间一转，又过去了几天。 沈归俞忙碌了一整天的论文答辩下来，已经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 洗完澡走出来，手机上弹出来一条热搜新闻。 也许是因为平时他就没少搜索黎玥的名字，大数据推文上大大的一行标题“三线男明星夜会某知名品牌女主理人”。他把擦头发用的毛巾都放下来，点开了那个推文。 是一条微博的热搜，他并不经常点开微博，之所以有这个软件还是因为黎玥把手机给他时自带的。加上这台手机内存很大，足够装一些没有用的软件，他也就懒得删了。 那条微博发自一个好像是挺有名气的一个狗仔，昵称是大哥告诉你。 他的眼神往下看，看到了原来是一张截图里上传着一个女生和男人的合影，女生笑的很是自然，另一个人剪着短发，带着鸭舌帽遮住了大半张脸，穿着一件很特别的黄色的冲锋衣。 人们看见那一头短发和这么飒爽的穿搭，就猜测着是哪个男人。 但是那个女生，就是黎玥。 照片里，她和另一个人几乎是抱在一起很是亲密。沈归俞不知道截图里的用户名叫做oonkelly的人是不是黎玥，还是这个照片的另一个主人公，更不知道这个平台叫做什么。 微博词条上升的特别快，快的让人措手不及，马上有了一个“爆”字叠底。 他往下滑，慢慢的，更多网友提供了线索。 有人扒出来这个照片是黎玥发在外网社交平台上的，时间就在半个月前。 有人更是扒了出来这张照片背后的场地，是c城与d城邻近的一个意大利外国人名下的私人跑车山地场，价格极其高昂，对外按秒收费。 更让热度更上一层楼的，是有人发现图上的鸭舌帽男子的衣服看似只是平平无奇的一件黄色拼色冲锋衣，实际上是国外的高奢中古名牌，压根没有在国内售卖过。 然而这件衣服，和国内娱乐圈的一个三线男演员上两个月拍的自拍图里的角落里那件极其相似。顺藤摸瓜下去，发现了这位男明星进入演艺圈接到的第一部戏就有黎玥牵丝搭线影子。 他回到了和黎玥聊天页面上，还停留在黎玥给他发的消息上。 他看见她消息又弹出了一条:“明天你上班吗？” 他看见了，又不想回。 又转回之前的帖子，里面闹得鸡飞狗跳的。有那个男星的粉丝崩溃不信，在那里骂营销号或者明星本人的，有路人摆出了黎玥的怼脸照和那个男星的照片诚信发问到底哪个是明星的，有人干柴烈火祝福的。 他看了半天，心里五味杂陈。 最后就算是忍着心里和脑海里的酸胀感，他把手机熄了屏放到了一边。但是毛巾还没拿起来擦头发，他又拿起手机把那些骂黎玥拖累了男星上升期的评论全都点了一个踩。 之后才拿起毛巾，用力的把头发的水分擦干。 她的家里。 黎玥也看到了那条热搜，甚至比沈归俞还要先看到。 她只觉得搞笑，看来也只有黎氏的那几个对家才至于把目光放在她的绯闻上，都要炒作一把了。 她马上给这次事故的另一个受害者打了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喂，霍若馨，有人说咱俩搞百合呢。” 霍若馨那边果然传来一阵没睡醒的咆哮，威力十足，黎玥提前就把手机挪远了点。 就像是某种洪水猛兽苏醒的叫声。 “都让你不要这么快回意大利了，这不，老子和你的绯闻都趁你睡觉在国内传的沸沸扬扬了。” “不是，他们有病？！” “算了，你还是继续睡觉，我不打扰你了，我已经让人把热搜撤下来了——” “多谢你啊姐们一场够义气——” 黎玥摁断烟头，吐出最后一口残烟在空中画了个圈:“不客气，费用咱俩aa。” “你——” 电话由黎玥挂断了。 这种公关的费用特别是要花在媒体身上的，只会只多不少，特别是要让那些掌握了提前通好的口供就以为太平洋由他掌控了的傻逼媒体们。 但是黎玥虽然这么说，但是还是刷的自己的卡。 没想到霍若馨在国内被男生们喊了一个小学的男人婆，出了国终于放飞自我剃光头留短发打钉纹身后，有朝一日回来还是被人扣上了男人的称号。 但是就在黎玥让人降热度的同时，也有人想要把热度抬起来。 传闻中跟黎玥交情匪浅的三线男演员名字叫做曲明泽，是一个在演艺圈好几年仍然没有代表作的男人。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蹭上过热搜的边了，天知道他看见自己的名字在热搜第三的心情有多么的高兴。 所以，这波热度哪怕是蹭也要蹭上去。 但是对面的人物又是一个他只能说是认识的交情，或许人家认都不认识他，但是既然当年愿意答应爷爷给他第一部试镜的机会，现在再帮他一把，想必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第39章 澄清 曲明泽打着先斩后奏的想法，说干就干了。 于是就，网友们虽然找不到了原来那条词条了，但是新的词条再次把舆论推向了高潮。 ＃曲明泽 声明 对于一些事情，只是知道了它的起始，就不得不对它后续的发展牵肠挂肚。所以即便是半夜，仍然有蜂拥而至的网友冲爆了那个热搜。 沈归俞也在其中。 黑夜里，唯独他的被窝里往外散着微弱的光线。 他熬夜的眼睛带了不少红血丝，依旧能够看懂曲明泽那段声明里似有似无的对黎玥的告白以及对网友的官宣。 “首先很抱歉让私事占了这么多的公共资源，我现在来发一则声明告诉大家实情。黎玥姐姐比我大一岁，我一向都十分敬重她，她对我也很好。当时我接手的第一部电视剧就是她引荐我去胡导面前试镜的，我很感激她给我的一切帮助……” “我的演艺生涯比起其他前辈们要短的多，但是我也一直很努力。从我二十二岁进入演艺圈就有不少人给过我帮助，唯独过去了好多年我仍然记得黎玥姐给我的那份雪中送炭……” “她一向是一个很好的人，对所有人都很好，我……对于我而言，她早就不只是我的姐姐了。我们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如果以后我们结婚了的话，会提前通知我的粉丝朋友们的——” 通篇下来，说是澄清，又把事情弄的更加扑朔迷离。 明里暗里都变相的承认了自己和黎玥的恋人关系。 然而——黎玥本人又睡着了。 她是被霍若馨的一通电话吵醒的，甚至刚听到霍若馨的声音时，她还以为这是霍若馨报复她刚才扰她清梦的手段而已。 她不耐烦的从被窝里摸出来自己的手机，先划走了那几条碍眼的新闻，再接通了电话。 “黎玥，现在的热搜又上来了。” 她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刚刚好是上午的九点钟，于是艰难的从被窝里爬出来:“什么，我不是已经让人降热搜了吗？” 她刚睡醒，嗓音还夹带着沙哑。 霍若馨也没想到自己一睡醒还以为事情已经被扑灭了，谁知道越闹越大，连国外的媒体都开始报道了。 如果是黎玥只是谈了恋爱，公开的话也无伤大雅，问题就是现在的网友都以为另一个主人公是一个明星，粉丝和路人打起来加重了不少热度。 黎玥重新倒在了床上，似乎一点都不想处理这件事。但是手机持续震动个不停，她又好不容易的接通了一个:“这个男的你认不认识啊你不认识的话我就直接开骂了，这长篇大论的跟个娘们一样——” “什么，什么尝遍达伦啊？” 霍若馨无语，又只好耐心的解释:“那个冒牌我的那个男人发了一篇小作文啊，我天，真的没见过这么有心机的男人茶味真重——” 黎玥朦胧的思维才清晰了很多，试图慢慢消化这这段话里的内容。照片上明明就是两个女人，为什么会冒出来一个男人出来说三道四？ 她懒得理会她滚来滚去弄乱了的头发，拿起手机点开了并不常用的微博。 “哪个男的啊？” 霍若馨还以为她又心大的睡着了，马上回答道:“那个曲，姓曲的，原来你不认识他啊，那他还说你给他引荐导演？” 黎玥一点都不记得有这号人物了，她一边翻看着微博，一边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他们这个圈子里有姓曲的么自己身边没有，爸妈身边没有，好像是爷爷那辈—— 但是那老爷子估计不会上网，那这闹腾的一地鸡毛的男人是谁。 她睡眼惺忪的看见了那个叫曲明泽的男人，那篇声明她挑了最重要的看，一看吓一跳。蹭就蹭了，还蹭的这么光明正大头头是道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在内地娱乐榜火一把，真是倒了什么大霉呵。 “不认识，谁啊？” 霍若馨咳嗽了几声，呛到了喉咙:“你问我我问谁啊，不是你发小么？” 倒也不至于这么挖苦她……她看着那张平平无奇的精修图，怪不得有路人质疑她和他之间到底谁是明星了。 “半路杀出来一个李鬼。”黎玥嗤之以鼻，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真不认识，好像就是他爷爷和我爷爷是棋友，也没多大的交情，一年下来面都见不着一次那种。” “当时就是他想进演艺圈，托了很多关系，有一天我奶奶就让我随便说几句话帮他一把，我就跟一个导演提了一句话，反正这么没内涵的人进去了也还是火不起来的。” “怎么？他还没被封杀啊，什么时候娱乐圈包容度这么高了？”黎玥捂着脸笑道。 “你跟那导演说了什么啊，这姓曲的这么感激涕零。” 黎玥仔细回忆了一下，对于这种死皮赖脸的人，她一般会说什么呢。 她应该跟胡导说的是:“我有一个演技很烂，但喜欢演背锅炮灰的人选，越早下场越高兴那种。” 做导演的巴不得有什么人来演炮灰来衬托主角，这也是为什么曲明泽在戏棚里呆了三个月，最后出场镜头总计只有二十分钟，而且还顺利的捧红了主角的原因。 其中还是有十分钟的时间躺在那里当一具尸体。 “那我就不给你面子了啊？” 黎玥也拍出了键盘开始打字:“不用给我面子，记得给我一半公关费就行。” 不过一会，霍若馨还没组织好语言，黎玥的个人微博就已经发了出去。 她是转发了曲明泽的那则声明，内容简单粗暴。 “不是，你谁啊？” 也许一个什么资料都没填的空白账号说什么都会石沉大海，但是她平日里那些朋友们也都有关注这些消息，马上来给她转发微博应援了。 许冰冰ice:【捧腹大笑】oon:不是，你谁啊？ 崔琪:oon:不是，你谁啊？【吃瓜】 余落希:oon:不是，你谁啊？【睁大眼睛】 还有数不胜数的人在下面跟帖复制着黎玥的发言，开始慢慢引起一些人对这个空白账号的注意。 随后，许冰冰的新动态弹了出来。 许冰冰ice:我家黎王月的身份也是你能蹭的？我家黎王月的身份也是你能蹭的？我家黎王月的身份也是你能蹭的？曲明泽 余落希:黎总霸气——威威威武武武—— 模特魏茗:老板你…… 另一头娱乐公司里，公司的老板已经头疼欲裂。 怎么就不知道安分呢！虽然只是三线的小明星，但是有戏拍有钱赚不已经很好了吗，非要飞蛾扑火，这是什么样的人的热度都能蹭的吗！ 偏偏曲明泽还坚信，黎玥为了他或者为了他的生涯，不会轻易的反对他的。 而且自己已经打电话给爷爷了，让她那边也配合一下左右不是炒个绯闻而已，她又不是这个圈子里的，应该受的影响不大，总好过网友猜到是别人让别人捞了便宜的好。 为此，他还故意把衣柜里那件鹅黄色和那照片里的男人形似的冒牌冲锋衣拿了出来，装作是不小心自拍又露出来衣角的部分。足够让网友们浮想联翩的了。 但是他没想到，跟着他的涨粉流量冲上来的，还有另外一个空白账户。 他看着那轻佻的语气，原以为不算什么，结果评论区却一群商业界的大佬群聚！ 他瞬间感觉事情已经不受他掌控了。 他连忙打电话给爷爷:“爷爷，问到黎玥姐的手机号码了吗？” 爷爷在那边也很是苦恼:“可是我连她奶奶的电话也一直显示忙线打不通啊大孙子！” “那是她把你拉黑了！”他怒吼了一声，把电话挂断。 只好去求老板了。 他差点哭成了个泪人，老板才松了牙关:“曲明泽，我要让这件事马上得到解决！影响你无所谓，别把我们公司拖垮了！” 曲明泽拿着手机号码飞速的跑了出去，只要跟她聊好了，自己还在乎这间小公司！？ 他忐忑不安的按下了拨通的键，那边嘟嘟了很久很久。 他咬紧在自己的手背上，接通的那一刻，汗水从他的鬓角流了下来。 “喂，黎玥姐，是我曲明泽啊——我发那个声明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真的喜欢你很久了，小时候就开始喜欢，所以一时鬼迷心窍，就发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那张照片上也不是我——” 他快要急得团团转了:“但是你能不能帮帮我，帮帮我，我不能不演戏，我还有很多粉丝。而且，而且本来曝光这种消息就对你没好处，那为什么不用我的身份帮帮你呢？” 黎玥在那一边不知道是说什么了，曲明泽的助理就看着他绝望的把已经挂断的手机的摔了出去。 “这件事，我的确不会再插手，因为会有人来处理你。只是——我只能说，你玩完了。” 原来网友猜疑他是另一位主人公的热度已经够他扬眉吐气一阵了，非要贪得无厌的更进一步。 很快，就如同黎玥所说，更加条理清晰的澄清出来了，只是那篇报道发表在外网的一个社交平台上。 cathere:针对目前国内的一则热榜，我说几句。和黎玥合影的是我本人，霍若馨。六月二十三号晚上，我和黎玥合影并于二十四号那天都发了各自的社交平台。并非是国内人口相传中的曲某人。并且我和黎玥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在小学相识到长大，我们的性取向都是男人。据我所知，黎玥目前还是单身且并且与曲姓男士并不相识。希望各位网友不要过度揣测，留给我们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同时也为在这次闹剧中受到不良影响的人真挚致歉。【抱拳】 同时霍若馨还配图了几张从来没发过的在那一天晚上两人露脸的合影，并晒出来了那件黄色拼接冲锋衣的购买记录。 舆论不用推波助澜，毕竟任何时候，任何人物，路人的力量还是最强大的。 任曲明泽的粉丝如何挑刺去曲线救国挽回这封澄清对曲明泽的影响，都无济于事了。 黎玥想象霍若馨一边绞尽脑汁的找回国内的语感，一边编写着这段澄清就感到好笑。 “我让我律师给你代笔，你多久没写过中文了？” 霍若馨固执且坚持:“不需要，我能行。” 程岚在一边看的愁眉苦脸，虽说当面揭穿了曲明泽那副假面很爽快，但是—— 但是黎玥的那个空白账号只是一个小时，就已经涨粉十二万了，而且还在蹭蹭蹭的飞升。 很多人冲着她长得好看又有钱关注，也有很多人冲她那则痛快又让人忍俊不禁的回应关注的。 “篮子，大不了我又换个号呗。” 程岚松开眉头深叹了一口气，帮她把电脑微博的页面给关掉:“算了黎总，您开心就好。” 毕竟千金难买她乐意。 黎玥嘿嘿一笑，轻轻一拍她的脑袋:“篮子懂事了呜呜——” 一阵敲门声轻轻的响起，程岚过去开了门，便转头问黎玥:“黎总，沈先生来了。” “让他进来就行了。” 他今天即使闷着难受，但是还是不忍心不回她的消息。毕竟自己并没有询问这件事真实性的资格，顶多算是个只会偷窥她幸福的局外人而已。 “黎玥。”他没有抬头，手里拎着两杯奶茶:“你，你要的奶茶。” 黎玥笑的一如寻常，他心头一颤。 “过来过来！” 程岚出去的时候和沈归俞擦肩而过时又瞥了他一眼，悄悄记下了他的模样。 沈归俞的唇动了动，半晌后才挪动了步子。 “你叫我过来一趟，就是给你送奶茶的话，下次直接点外卖就，就好了……” 她看着沈归俞把奶茶递给她后，便一直僵硬的站在原地，糯糯的说了这句话。 “坐下来嘛，怎么了你？” 沈归俞仍然固执的不愿意动身，迟疑的看着地板:“你那个，那个照片是真的吗？” 黎玥拆开吸管，把吸管戳进了封口膜里面又推给他的方向。 当时他看到她要的两杯就在猜想是不是有一杯是留给他的，但是在想起那道热搜，他就突然没把握了。 “是真的，但又不是真的，只是不是已经澄清了么？” 他马上抬起了头，并且快速的把手机掏了出来，嘴里支支吾吾的:“我不知道，我，我今天都没怎么看手机，什么时候发的啊，在哪里啊，你不会是骗我的？” 他一戳开微博，几乎不用再找就找到了澄清以及黎玥的那个私人号。 “不是，你谁啊？” 那句话倒映在他的瞳孔里，他心里的灰霾全都烟消云散了。 第40章 如果 “这个是你发的么？”他的声音软软的，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病殃殃的样子。只是他从屏幕上抬起他的目光，才发现黎玥早已悄然踱步到他的身旁。 “是呀。”她瞥了一眼屏幕上的页面，可不就是她么。 接着，沈归俞又带着眼底里的窃喜看回到屏幕里去。黎玥从桌子上拿过来了给他的奶茶，向下绕过他的臂弯送到了他的嘴边。 “张嘴。”她轻轻的说道。 他没有抬头和犹豫，略显枯燥的两瓣唇张开在她的目光下乖乖的咬住了吸管。 “好喝？好喝就过去坐下。” 沈归俞这次一点犹豫都没了，或者是思索都没有，眼睛还盯着手机里的东西，坐到了椅子上。 “我还以为你昨晚睡这么早，不知道这事呢。”黎玥慵懒的靠在了她办公的桌子边上，目光落在他的脑袋上。 他顿时有些心虚，手指悄悄落在给那个私人号关注的键上按下。 他成为了她如今十五万粉丝的其中一员。 这一天晚上，沈归俞坐在她送他回学校的路上，还是问了出去:“你之前说过的，等我发了工资，我请你吃饭，你会来的对不对？” 黎玥哼着车里的歌，一时没听清:“你说什么？” 他踌躇了一下，咬着牙道:“我想请你吃饭。” “好呀好呀。”她毫不犹豫的答了。 “你什么时候有空，想吃什么，你定位置我不知道你想吃什么。”他声音小了点，源自于他不确定黎玥吃的东西会不会让他的小钱包顶不住。 毕竟之前她请他吃了那么多次，没有一次让他看到了账单的。 但是他后来查过她带他吃过的一家店，起步消费最低都要五位数，一杯小小的果汁要他一个月工资。 他突然有些后悔这么早就拿着自己微薄的工资还要装作信誓旦旦的样子请她吃饭。 但是他欠她的无论是人情还是金钱，再不想着一点一点的还回去，只怕是记在她备注后面的数字都放不下了。 黎玥想了想，还是叹气:“地点什么的你定就好，只是时间的话可能需要我们两个人相互商量商量。”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侧头朝他笑笑。 沈归俞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眼眶微酸，苦笑了一声:“我来定地点的话，你不怕我随便给你点一个上次在店里你看着我吃的那个青菜面吗？” 寡淡少油的汤水，两片浮动在面条上的青菜叶子，囤积在一团的面条她真的吃得下去么。 黎玥此时的心情不错，听到有人要请她吃饭心情更是爽朗一片:“不怕啊，只是——” 他的心尖泛起了潮汐，静静等着她的后话。 “只是要是吃那个的话，会不会去店里吃会比较好？毕竟汤面什么的，要是坨了口感就大打折扣了，所以你要是想吃那个我还是觉得去店里坐着吃比较好。” 他的睫毛快速的眨动了一下，带着不可忽视的湿润，转而为了掩饰这份脆弱和动情，他又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明明他不是这个意思。 真的好狼狈，他看着外面的通明长街，心头堵着一片酸胀。 那一边的黎玥还在兴致勃勃的说着自己当时在国外吃的东西有多离奇，自己在房子里熬了半个小时也捣鼓出来了一碗不像样子的清汤面。 他根本没办法做到心情平静下来，一种异常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想要去做点什么。 “哎——” 她的手忽然被一双葱段一样皙白的手给握住，来的突然，但是真正握住的时候又松了力气。 “我在开车，小鱼，这很危险。” 沈归俞把手缩了回去，声音瓷瓷的说:“对，对不起，我——” 黎玥接话道:“怎么了你？” 她腾出一只手去捏了捏他的掌心，担心道:“你不会是想上厕所？” 沈归俞噗嗤的笑出了声。 “不是” 就在她快要松开手时，他却用微拢的手指制止了。 “手，手冷抽筋了” 他头都不敢抬，明明这话离谱的厉害。 就着这荒谬的理由，黎玥笑着把他的手一直牵着直到车子停在他学校门口。 沈归俞回到寝室，靠在门上脑子里依旧是放空着。 他打开手机，黎玥的消息就挂在第一条:“现在手好点了吗？” 他踌躇了半天，马上回道:“好，好多了。” 黎玥跟着在他发过去的小狗探头的表情包下面发了一个摸摸小狗的表情。 可不就是好多了么。 他的目光集中在那个压低的表情包上，小狗温顺的享受着一只手在它的脑袋上揉来揉去，尽管那些毛发已经打乱，但是小狗依旧眨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镜头。 好乖。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是随着妈妈生了一头的柔发，平时不用打理也十分垂直。但是现在——好像有点太长了。 还要去请她吃饭，明天干脆去剪剪头发。 他打定了决心，并且在第二天理发店开门的同时一只脚就踏了进去。 结果他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跟黎玥约好的时间再往后推了几天，毕竟这个发型真的太难看了。 “是我太早去了，师傅都还没睡醒然后就剪成这样了。”他跟小胖和小壮是这么解释的。 他们捂着嘴笑了半天他如今的铁锅盖头，修剪的像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民教师。 “你笑什么啊！人家鱼子以后就是做老师的提前准备树立形象懂不懂！”小壮拍了一把小胖的肩头，随后自己也憋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就连男生都接受不了的样子，他怎么敢去给黎玥看见。于是就以各种理由把吃饭的日期推迟了几天。 甚至在睡觉之前，还在试图扯一扯那些头发，学一学拔苗助长里面的老人。最后只能掩住脸闷进了被窝里，只觉得太坎坷了些。 就连上班，他都要提前带好那个鸭舌帽把脸遮个七七八八。 “还不能约吗？要是你论文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可以顺便拿出来我给你看看。” 沈归俞靠在工作台上，苦恼的挠了挠头发:“没事，我过几天就写出来了。” 随后，思绪和目光一起飘远，他已经三天没有见过她了。 …… 黎玥终于在那次分开后的第五天见到了一个压着黑鸭舌帽的青年人。 她一开始还不敢认，毕竟沈归一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戴过帽子，除了工作的时候。 她好奇道:“怎么今天突然戴帽子了，没洗头么？” 她原本还以为只有女人会介意头发油不油的问题，没想到连沈归俞也是在意的，这样就十分新奇了。 沈归俞马上反驳了:“怎么会！我，我昨晚才洗过的。” 而且她夸过他的头发香味很好闻，他自从这样之后就每天都洗一次头了，恨不得把自己都腌入味了。 只是今天，是绝对不能把这个看起来不聪明的发型给她看见的。 “走。” 她只能导航到了他定好的饭店。 他已经打听过很多人，其实在他的身边的人消费都和他在一个阶层，不至于说像黎玥那样一餐就要几万块的钱。所以就算是只拿出来两千的预算，小壮和小胖就要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他又上网搜集了很久评价，找到了一家近乎都符合他要求的餐厅。 只希望她会喜欢。 “你想要什么？” 黎玥看了一眼这里的装修，没有了层层严密的安保和追求奢华的珠宝，更没有需要觥筹帷幄的人群。她点了点头，接过菜单，沈归俞又说:“你喜欢吃什么就点就好了” 可黎玥根本不会去考虑价格，现在也是。如果超出预算她来兜底就行了，何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要精打细算的挪不动脚跟。 她往菜单上点了两样，沈归俞马上把菜的号码打到了点餐的平板上。他记过这家餐厅的菜谱，这两样加起来大概就是九百多块钱，虽然他有些心疼，但是他更不想让黎玥迁就他。 “你就要两个吗？” 沈归俞自己才点了一个，黎玥便笑着摇摇头:“够了，你也可以再点两个饮品。” 他今天穿了一件前面有一圈字母的黑色的体恤，下半身穿了一件灰绿色的短裤。就黎玥今天往他身上扫了一眼就不难看出来，他估计就只有个九十斤的样子。 那露出来的两截小腿，几乎是笔直的两根筷子，一点肉都没有。 “你多少斤？” 沈归俞被问的一愣，扫了一眼桌子上花瓶里插着的两朵玫瑰花:“八十八。” 黎玥深吸了一口气，她比他还要重。 “多吃点。” 沈归俞看着她凝重的神色，犹豫着点了点头。 接着黎玥还把她点的一块奶酪蛋糕切了一半给他:“多吃点，你刚才答应我的。” 沈归俞愣愣的接过手，小口小口的吃着。 结尾沈归俞跟着服务员走过去买了单，价格比他预算的两千还剩下一百多块钱。 感觉还是委屈了她。 回去的时候，他们顺道在这街上逛了逛。 沈归俞依旧戴着一顶帽子，黎玥多次询问，他都支支吾吾的不愿意说，也就没再多问了。 “哥哥姐姐，你们是想去前面看新上映的电影的吗？是超前点映的，很多明星在里面宣传的，我这里有一张票你们需要吗我可以卖给你们！” 黎玥看着这个焦头烂额的小姑娘，笑道:“你也喊我们哥哥姐姐了，一张票是他进去看我在外面等还是我进去看他在外面等？” 小姑娘咂舌了，但是又想要把票给出掉。 黎玥看了一眼沈归俞的表情，心里叹了一口气:“你想看？” 小姑娘说她是瞒着家里人偷偷买票逃出来看的，只是家里面突然发现了，催着要让她赶紧回家。 沈归俞像是下定了决心:“多少钱？” 他并不知道这样一场特殊的电影一张票要多贵，他只知道这样的话又能和她看一场电影了。于是他想要试试。 “额——我两千买回来的，我一千八出给你们好嘛，真的是真的，我给你们购买记录——” 黎玥就着她手里的票摸了摸，猜出来应该没有作假:“好。” “好贵……”他自责的看着她，真的没想到为什么这场电影那么特别，要一千多块钱 “没事。”黎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是我自己买给我自己的，你不用记在你的账上。” “那我——” 黎玥早就想清楚了办法，给小姑娘付过钱拿过票后，打了一通电话。 “胡导，最近上映了一部新电影是吗，就是我有点兴趣刚好我也想您了——” “哎哎哎，好嘞，不瞒您说，我现在就站在这电影院门口了，就等您一声话下了。” 今天是周六，算了算时间，就算看完也足够送他回学校。 沈归俞瞬间明了，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进场后，他们才同时发现这部电影是一场爱情剧。 剧情讲的是女主新转学到一个新学校，和走去办公室交材料的男主角相遇。在这之后，女主和男主的命运交织在一起，经历了误会又解开，最后两人在一起后，相互守候的故事。 剧情虽然有些普通，但是胡导最是擅长用细腻的女人视角的镜头去刻画一段懵懂无知的少年萌动。 加上主角是胡导御用的几个人，演技炉火纯青，让观众十分有代入感。 在一些悲情的镜头里，沈归俞的眼泪也随之哐哐的掉。 黎玥倒是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胡导拍的有些过于没有新意了。 他们坐在最后几排，视线的话虽然不算最佳位置，但也避免了一些镜头捕捉到他们的身上。 电影最后一句结尾，说的是:“如果你遇到了你喜欢的人，你会选择去做先告白的那个人么？” 因为电影中的两个角色差点因为你等着我说，我等你说，而耽误了最后告白的时机。 这切合不过沈归俞的现状。 于是就，这句话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心头。 可是要是他来做这个揭开了那层纱的人，万一——万一结局被他弄得难以收尾了呢。 他不想失去她。 进来了不少电影的主演人物，沈归俞认识不了几个，可黎玥也是同样，一直叫着他们在戏里面的名字。 第41章 山茶花 再看了一会演员的互动后，沈归俞都已经无聊的犯困了，于是黎玥便提出退场的念头，沈归俞跟着点头。 即使什么话都不说，隔着礼貌的距离，已经足够让他满足。她还愿意听他分享一些小事，比如那只小猫他取名叫做山茶花，黎玥那次托一个宠物店的人把小猫带走后，他去过宠物店看过小猫。 山茶花一做身体检查，就发现猫长期营养不良，已经有了黄疸和猫传腹的病症了。 沈归俞是跟着去了医院的，他看着那一只小小的猫躲在箱子里瑟瑟发抖的样子，心里难受的厉害。 “好在医生都说山茶花的症状还比较轻，应该两个月左右就能出院了。”他眼睛里闪着期待和希冀:“而且，医生给山茶花洗了澡，发现她是一个白橘猫呢！” “是吗？”黎玥的头发被风吹乱了几缕，她伸手去把那作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我上次看，还以为是个灰猫呢。” “是嘛！我也是！我喂了她三个月都没发现她是有橘黄的毛毛，医生给她洗澡的水都黑漆漆的” 他们走过一盏又一盏的路灯，路过一段又一段的光影，影子变短又换个方向拉长，他们的话题也像是说不完一样。 “我想去看看山茶花，可以吗？” 他忽然想起来这一条路应该离那家医院挺近的，他想去看看那个小可怜，和她一起的那种。 “但是你需要回学校，来得及么？” 沈归俞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是选择了点头。 “我可以回家住一晚。”他轻声的说道，又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黎玥的反应。 “好。”她很快就答应了。 山茶花已经接受了一个星期的药物治疗，肉眼可见它的精神状态已经好了很多。她灵敏的闻到了空气中熟悉的味道，沈归俞带着灭菌手套去轻轻揉着它的脑袋。 “山茶花~山茶花变得好漂亮呀——” 小猫嘤咛的去蹭他的手心，但是它对黎玥就远没有这么热情了，甚至在黎玥想要伸手去摸的时候弓起了腰哈气摆出一副凶相。 沈归俞有些尴尬，伸手去抚平山茶花的不安:“她可能流浪太久了，不亲人你别怪她——” 黎玥笑笑把手套摘了下来，她怎么可能跟一只小猫计较。 问过医生山茶花的情况后，两人走出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到时候给她找一个领养，然后小山茶花就能有家了。”他一走出门口，就回头跟她这么说道。 “你不想养么？” 沈归俞一愣，还是无奈的摇摇头。他怎么会不想，只是以他的条件怎么可能能给小猫什么好的条件呢。能在a城给她找一个家，已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了。 热闹繁华的a城，寸土寸金，人人都想要往上爬，立足在这里。沈归俞不来自这里，也不属于这里，但是这里已经有了他初具雏形的家。他自己租的房子，一件一件淘回来的家具，一天又一天的养活着自己和奶奶…… 回去的时候是吴叔来载他们，因为黎玥今天已经有点累了。她按着眉心，听着车里语音助手发来的降雨预警，a城将面临一场很大的暴风雨，就在一个小时后。 一个小时，足够把他送回家了。 车外的风吹的行人都加快了速度，沈归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目光看过在记忆里逐渐熟悉的一条又一条街道。 离家已经很近了，他忽然看到了个男人正佝偻着背，拿着手机四处张望。 其中有一个背影，他很熟悉。 “停车！”他忽然大声的说道，刻不容缓的语气把黎玥都吓到了。 吴叔看了一眼后座，车速减慢了，但是并没有停下。 “怎么了？” “停车，吴叔”他焦急的握住自己的衣摆，面对黎玥的询问却只能低头闪躲:“黎玥，求你了就在这里停车，我自己回家就好了” 黎玥犹豫了好久，还是松了口:“吴叔，就停。” “小鱼，为什么要下车——”她看着几乎是飞奔出去的沈归俞，始终放心不下的追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沈归俞——” 他关上车门的手一顿，面上透露出有苦衷的挣扎和犹豫:“我，我没事……” “对不起！”随着车门关上，这声不知缘由的道歉也夹碎在了半空。 “小姐，外面开始下雨了——” 黎玥只觉得头疼，停顿了半天后还是叹了口气。她开了车门，车外的凉风霸道又强势的卷走了不少声音:“沈归俞！你拿上伞！要下雨了！！！” 她低声骂了一句这个见鬼的天气，按了一个按钮弹出来一把黑色的大伞，想去追沈归俞，却人影都不见了。 “小姐，您要不还是进车里，别着凉了——”因为外面在刮风下雨，吴叔的声音也喊的特别大声。 可惜风太大了，黎玥一手把缠绕起来的头发全都掠到背后，场景一度有些混乱，她只能试图拿手机去联络沈归俞。 还好这里的路灯不算昏暗，她又抬头去看了一眼前面的几排屋子，虽然说这里离他的家不远，但是他的反常肯定事出有因。 偏偏他又不肯和她说。 沈归俞一下车就往那几个男人的方向跑了过去，只因为他深知—— 这是父亲欠债的债主，他们找不到父亲还钱，在他有能力赚钱后只会追着他要。 他不愿意让他们真正摸索到他的家门，这样一旦暴露了的话，就意味着他父亲也会找到他这样他和奶奶以前的生活都将要灰飞烟灭了。 而且——不能让她看见不能让他们这群恶棍发现她。 “宁哥！那小子不就是那姓沈的龟孙的儿子嘛！” 另一个小弟也接话，看着那一个看见他们，马上往右边的巷子逃的青年便吼道:“宁哥！绝对就是那个小子！他现在跑了——” 那个为首的宁哥呸的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拔腿往沈归俞的方向跑:“姓沈的！还敢跑！” 这一带虽然他们是刚找到的，但是不就是几条巷子么，个男人分开头去围追堵截，怎么都不能让那小子插翅飞了去。 沈归俞已经气喘吁吁，这一带的巷子都都只在大门上面亮着一个灯泡，他只能慌不择路的跑。 可是—— 没路跑了。 他听见那些人宣示力量的掰动手指的声音在左右前后四面都包裹住他，心底里的惧怕跟自己十五岁那年第一次遇到他们时一模一样的涌上了心头。 他擦了一下脸，已经分不清楚脸上的水珠到底是汗水还是雨水。 “你们别过来！”他警惕的看着来的四个人，特别是为首的宁哥:“沈峰欠你们的钱就找他要去！关我什么事！” 宁哥笑的恶意满满，像是他开了一个什么国际笑话一样:“自古有云，父债子偿！你是他的种，就要给他还钱！！” “几年前在你们老家那个穷乡僻壤让你耍滑头骗了，去到你们那个破烂地方结果已经搬走了！又躲在a城讨饭吃！？上次找你要了两千块钱，这都有好多天不见了，又讨来了几个子啊还不拿过来孝敬孝敬我？” 风已经小了很多，淅淅沥沥的雨越下越大了。 宁哥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踩过湿漉的地面，沈归俞眼底里的惧怕让他很是受用的奸笑起来。而沈归俞越往后退，就撞上了剩下三个人的胸膛。 对于他们这种常年讨债的人来说，沈归俞这种身材的人是最容易拿捏的，一个反手就按倒了。但是沈归俞身上的倔劲也是他们所少见的，任怎么打都咬死了自己没钱。 半年前，他们找上门来打了一个小时才抠出来两百块钱。这次，沈峰又欠下一笔大债，他们是拿不到钱不会走人的。 “这阵子，你宁哥我拓展了业务，要是把你这个身板子运到东南亚——” 第42章 第十二层 沈归俞马上扭头就想要撞开那两个人的围堵冲出去，却被两个人拉住了他的肩膀，挣扎之中，那顶鸭舌帽也掉到了地上被他们踩扁。 “放开我！放开！”他的两只手被无情的钳制住，腹部挨了闷实的一拳，疼的他瞬时冒出了满头的汗。 “要是你这个小身板放过去，能被玩几天？”宁哥挥了挥手，后面的两个男人把他从半跪着的状态扯了起来:“而且里面的器官估计能卖个好价钱，前提是你没什么暗病？” “不会也像你那个醉酒的爹，一身酒气的乞丐！” 刚才还像是疼晕的，一直垂着往下滴水的头发的青年抬起头瞪着他想要撩起他衣服的脏手，咬牙道:“你们不就是没本事找到他才来找我要钱的么！？装什么！” 沈峰这辈子最大的成就，一就是在年轻的时候娶到了沈归俞的母亲，二就是能够在每次有人上门讨债时都能够躲的无影无踪。 “你妹的——”赵宁说着就要抬起手去捆他一巴掌，这时候原本昏暗的路灯下突然亮起来了十几二十台手电筒，刺眼的他睁不开眼睛。 把沈归俞托着的手一松，他无力的跪倒了在地上。 地面很凉，很湿，其他人也很吵闹。但他像是与这个世界要隔绝开来，只能听到雨滴拍打在地面上，溅起一朵又一朵短暂，比昙花盛开还短的水花。 他经常想过还不如一死了之，他的人生不似昙花盛开被赋予幸运的定义，他爸爸，他妈妈，还有天下的人人都弃之不及。 但他不能扔下唯一在乎他的奶奶，所以那些那么想死的夜晚，他撑到了黎明。 “你们是谁！你们干什么！别拍！！！”赵宁指着其中一个又一个举着手机对着他拍的群众们。 “你干嘛嘞！一个大男人搞这些嘿社会的凳西？现在可是法制社会！你再不走我就找人报警抓你了！！”一个老奶奶杵着拐杖，拿着手机的手有些累的放在拐杖上休息。 但声音和态度还是十分严肃的。 “是啊是啊！我们可都在楼上就开始拍了！你们别在这闹出了人命，我们马上就报警抓你！！”一个阿姨手指指着他的鼻子说道。 “宁哥这” 赵宁狠狠的把那个想要退缩的男人推开了:“没用的东西！” “我们！那个小伙子，欠我们钱，大妈们我们是要钱讨债！天经地义的事情！！” 那个老奶奶拿起拐杖就想要往他身上扫:“什么！你四来收保护费的？！信不信我们这就报警！你们那些嘿社会的登西已经不管用嘞！！” “还想收保护费！大家伙儿上！把他撂倒，看还敢不敢来问咱们要钱！！”一个壮汉吼道。 “呸！你个老太婆——”赵宁看见其中有不少人已经在手机上点来点去，不得不先退了:“你们这群老不死的，等着两腿一蹬——” “你怎么说话的呢！还咒你全家人的喔！我还说你老婆生孩子没屁股的嘞！！” 沈归俞躺在地上，他听不清人群里到底都说了什么又要谁说话，腹部刚才挨的一拳依旧在绞痛着他的肺腑。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全身的衣服，他躲无可躲，只能蜷缩在一起，低声呜咽着疼。 人群慢慢的散开了，从中央急忙走出来了一个人:“找那个穿西装的司机，他会给你们钱。” 黎玥真正看到那个地上蜷缩在一起的青年时，眼睛瞬间就湿润了。 像一个无人问津的垃圾袋，多少人踩过也毫不在意。 “沈归俞” 他在雨水的流淌中慢慢的睁开了眼皮，其实刚才那阵唯一一道向他走来的步伐，他就已经不难猜出来是谁了。 “你，你没事？”她把他扶起来，她的长发垂到了他的脸颊上，要是没有睁开眼睛，他还以为是脸上的水痕。 怎么这场雨，淋湿了这么多人啊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抓住她的那一缕头发，嘴巴上下张合，不知道要说什么。 “淋雨会感冒的……”她凑近了听，才听见他说的话。 雨打上自己的脸，已经冰凉的感受不到冷意那为什么在这其中，有几滴是温热的呢？ 他眼角溢出来一点水光，嘴里喃喃着她的名字。 “傻子怎么不报警呢？”她把他搂在怀里，心疼道。 吴叔一一给刚才的人发过钱后，并且检查了一遍他们手里没有相片和视频，撑着伞赶回到了黎玥的身边。 “你现在应该不想让奶奶看见你的样子担心？那——” “我带你回去？” 他不说话，静静的靠在她的怀里。 她轻轻的扯动了一下嘴角，抚着他的后背:“我带你回去。” 在吴叔的帮助下，他们扶着沈归俞坐上了车的后座。 “小姐，毛巾！” 黎玥接过后就直接二话不说的盖到了他的脑袋上，给他擦干头发上的水珠，最后细心的披在了他的肩头。 “疼吗？” 沈归俞靠在她的肩头，轻轻的摇头，呆滞的目光凝聚在车玻璃的雨刷上。 “冷不冷？” 他依旧摇头。 “累不累？” 他没有动静了，依在她的肩头昏睡了过去，睡相温顺的像个完美的白瓷娃娃。 她的手放在他的侧脸上，轻轻的把他的脸颊捂热，捂暖。 吴叔听着后座里的动静，默默的加快了回去的速度。 扶他上去，是怎么样都要把他吵醒的。 他意识还模模糊糊，混沌不清的脑子只会凭着身体的本能紧紧的跟着牵着他走的手走。 “吴叔，你就送到这里就好。” 吴叔确实不放心她，黎玥身上依旧湿的很厉害，刚才就一条毛巾她全都用来擦沈归俞了。 “吴叔你放心就好，真的。我先扶着他回去了。” 黎玥扶着他的手臂，带着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他应该是发烧了，脑袋很重很沉，连呼吸都是烫的。 进了电梯，封闭的空间让他感觉头脑更加不灵活了。 他呆呆的看着黎玥，看着她为他依旧紧皱的眉毛，看着她刚淋过雨还淌着水珠的长发。 黎玥把他扶的站直了点，才松了口气，电梯开始自动缓缓的上升。 “你怎么还看着我？”她轻轻的笑着，一只手揉走他眼角的泪花说道。 这人要是不牵住了，随时随地都能往后倒过去。 “你这样看着我，就不怕我想亲你么？” 沈归俞这才眼神动了动，认真的在脑子里缓慢消化着这句话的意思，感觉这是不应该的但是 可是怎么不可以呢？ 确定到自己能接受这个后果，他又把刚转移的视线重新对准了她的眼睛。 电梯上升到第十层。 黎玥看着他呆滞的眼睛，红润的唇和他凌乱的头发，四目相对之间暗流悄悄涌动着。她的手动了动，目光如火凝聚在他小巧的双唇上。 电梯上升到第十二层。 她把他往怀里一带，果断的低头含上了他柔软的唇。这一瞬间，一切的一切都归于寂静，他的心跳归于她了。 沈归俞无知像是有所指引一样闭上了眼睛，却没有力气抬起手去搂住她的腰。只是亲了一秒的时间，因为有些远的距离，他有些可惜的再次盯着她的唇。 不过好在，她伸手按住了他的尾腰，把他带了过去再次吻合在一起。 人类是如何学会用嘴巴这个占据全身皮肤这么小的器官去表达情感的？他不知道。 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她。 凭着想要呼吸的本能，他偷偷在间隙之中分神去吸吮了一口氧气，转而口腔中侵入了她的舌尖卷走了他所有的思绪。 暧昧的缠绕又分离，推搡又吮咬一切都发生在此刻。 他想他应该是爱她才对。 他也像小山茶花那样，终于有人爱了。 第43章 你也要睡觉 两人蹒跚着总算进了家门，她算是耐心的把他扶到了卫生间，沈归俞依旧呆呆的盯着她的嘴巴看，像是她答应了他什么却一直没给他一样带着乞求渴望的意思。 “脱衣服，洗个澡，不然会烧的更严重的。” 黎玥的头发甚至已经干了一部分，但她把手里的包往沙发上一扔，把王老五关进了它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一看沈归俞依旧站在原地，目光呆滞的注视着她。 让他脱的衣服，依旧湿哒哒的贴在他的身上。 真是真是烧傻了。 她自己裹了一件厚点的毛毯，就叹了口气走到他的面前。 “我帮你脱了？” 他木讷的像个机器人一样点了点头。 她笑了一声，手开始拽起他的衣摆:“那你就要被我看光了哦。” 沈归俞眼睛动了动，又看着她，水汪汪带着红润的眼睛转了转，享受在思考她这句话的可信度。 他又点了点头，更加用力了。 黎玥深吸了一口气，秉持着自己不会对一个病患有什么突如其来的兴趣，把他的衣服往上拉起。 他配合她，很快身上被脱了个干净。 黎玥又把毛毯裹在他的身上，薄薄的毯子把他裹的像一个站立的蚕蛹。 “自己洗澡，能不能做到？” 得到沈归俞的点头后，黎玥总算是宽慰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乖孩子，我去给你找衣服，不要乱跑，知道吗？” 沈归俞看着她话音未落就走出了浴室，只留下他和一个散发着通天水汽的浴缸。 她不喜欢他的身体么 他咬牙，灌了铅一样的身体艰难的抬起一条腿先走进了浴缸里，过后缓缓的曲腿坐下。水温刚刚好，驱散了他身上不少的寒气。 自己没有强壮的肌肉也没有身高刚好是发育阶段的他营养不良，个子一直是比很多男生要矮。 她好像不喜欢这样的他…… 他想着想着，觉得眼睛被水汽蒸的迷迷糊糊的。 黎玥几乎是以光速去冲了一个热水澡，出来后又直奔她的房间翻找着适合他的衣服。 她抓着两件衣服急忙跑出来，都来不及擦自己的头发。从衣帽间里走出来，就看到了一个只披着毛巾的沈归俞扶着浴室的推拉门走出来。 他们对视了一眼，沈归俞脑袋空空的不自觉的把原来捏着毛巾的手指松开，毛巾从他的肩头滑落，那一身白花花的身体再次映入到她的眼睑。 刚才帮他脱衣服，这个身子只是白，但是现在洗过澡后，白里透红的很是好看。 配上他微微浮红的脸颊，整个人就像是一颗刚好成熟的石榴。带着另一种不同于世俗的性感和魅惑，这就是他来自最原始纯真无邪的情感。 沈归俞看着她被自己吸引了也呆滞了几秒，他吸了吸鼻子。很快，那双正常体温的手帮他把毛巾再次披好，她嘟囔道:“还病着呢……” 他顺势依在了她的怀里，像是一只力疲的狮子猫。 后面就是她带着他来到了一间客房。有了上次的事件后，黎玥就有让孙姨多打扫客房的习惯。 床很软，他坐上去就陷了进去一个不小的位置。 她给他穿上衣服后，温声细语的哄着他吃下药敷上退热贴后，就扶着他躺倒在床上。 “好好睡觉。” 她留下这么一句话后，给他放好温在床头的水和退烧的药物，留了一盏小台灯后静静的退了出去。 她出去后才松了一口气，把自己高高竖起的头发放下来，扭了扭自己的脖颈转身走进了书房里。 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好一阵子过后，她时不时会拿起手机看一下时间，等她第三次查看时间时，手机上已经显示着凌晨三点了。 这个点不睡觉她也不是没有过，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刚想放下手机却留意到门下面透出来外面走廊里的灯。 她家里的走廊都是感应灯，她带上了眼镜吸上拖鞋打开了门，果然看见一个裹着一件大衣的沈归俞。 这件大衣是她放在他床头的，黑色的毛领想着让他明天还没退烧就穿着暖暖身子。 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头慢慢的才抬起来，面对黎玥的询问他晃神了很久。他才终于在混沌的脑海里抽出一个理由，用着他沙哑的声音解释道:“口，口渴……” 她深吸了一口气，摸着他的额头，依旧是烫的:“你床头不是有水吗？” 他不知道怎么狡辩了，只能看看她，又低头看着地板。 他连拖鞋都没穿。 她快要气到窒息了。 把他重新安顿在床上，灰色的被褥里露出一张病殃殃的小脸:“要，要睡觉了。” 他刚喝过水，喉咙的沙哑减少了点，但是还是有着浓重的鼻音。 “是啊，你要睡觉了。” 她刚想起身离开，却被床上的小人很快的捏住了她的衣摆:“不，不要——” 黎玥不明所以，只能靠猜:“你怕黑吗？” 毛茸茸的脑袋摇了摇:“”他抬起头，像是只是在陈述一件很严肃的问题:“你也要，睡觉。” 敢情大半夜发着烧也要出去找她，是为了要让她也睡觉啊。 他看着她微微的笑了起来，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在糊弄他。 “你睡了我的床，我睡哪里比较好？”她笑着说道，一只腿已经曲着坐到了床边。 黑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代表着他思考着的状态。不一会儿，另一边的枕头被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睡，睡这里” 这里还有好大的空位呢。 他说的话多了，口腔里又变的干涩，咳嗽了两声。 这张床又大又暖和，转身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就算身体还不舒服，床先生还是温暖着他并且给他在右边放了一个抱着好舒服的大型玩偶。 他在睡梦中泛起甜甜的笑意，他好喜欢这个玩偶 黎玥看着他像个树袋熊一样攀上了自己的身上，虽然是躺着的状态，他的体重不用压在她的身上。可是—— 可是脖子快要被他喘不来气了！ 她替他把脑袋上的头发理顺，食指轻轻抚摸着他光滑的脸颊，柔和的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沈归俞。 她时常会在想，不抽烟不喝酒的人难受的时候会是怎么熬过去的。 有人去赌钱肆意挥霍，有人去嫖娼左拥右抱，有人干各种各样的亏德事填饱私欲。但是沈归俞啊，他连个恋爱都没谈过也没有朋友。那那些不好受的时候，他会做什么呢。 或许眼泪是他唯一能够发泄的东西了。人世间那么多种负面的情绪，委屈郁闷后悔懊恼生气他只有眼睛一个小小的部位作为他全部情绪宣泄的出口啊。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她不在的时候，他连哭都不会哭。 怎么明明名字起的那么漂亮，却还是没人爱。 第44章 葡萄皮 他们一起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的十一点多，沈归俞缓缓转醒睁开眼皮就看见了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时，发现这就是现实。 他恍惚了一瞬间，在这脑部空间开花一瞬间，大脑重新联机把昨晚那些烧的迷糊时的记忆输送到现在的思维上。 他又垂下头，潮红的脸埋了大半进入到枕被之间。 “醒了吗。” 他点了点头，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妥想要从她怀里挪出去。 “亲都亲了。”她笑道，把被子都盖到了他的身上，从床上起来:“起床去吃点早餐，再睡。” 沈归俞只是埋进枕头里，只对外露出一点红透了的耳垂。 等她拿着孙姨做好的早餐放在一边，自己先往嘴里倒了两颗药后她才慢慢的走回他的房间。 他已经坐起来了，抱着那一团被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吃早餐。”她倚坐在床边，拿起勺子放在嘴边吹凉那一口绵软稠密的小米粥:“张嘴。” 沈归俞有些僵硬的动了动身子，同时伸出两只手想要接过那一个小碗。黎玥摇摇头，非要把碗端在自己的手里，并且把刚才吹凉的勺子递到他的嘴边。 她不太会照顾人，于是就学着记忆里许冰冰怎么哄孩子一样轻声哄道:“张嘴。” 沈归俞迟疑了一瞬间，乖乖张开嘴巴含住了那一口粥。 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已经吹凉了的。 她满意极了，这觉得这人比谁都要好照顾，接着又慢慢的喂他吃下了一整碗小米粥。她看着已经见底的碗，大功告成的摸摸他的脑袋。 她走到门口就看见了来收拾碗筷的孙姨，孙姨看见她还要往房间里走，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小姐，要不然还是我去照顾沈先生？” 黎玥毫不犹豫的摇摇头:“没事。” 她折返回去，去让他吃药。 等他吃完，就知道她等着和他聊点什么。至于什么内容又聊成什么样子，就是他所不知道的了。她一边用抽纸擦走他嘴角边的一点水光，一边轻声的说道:“你喜欢我？” 沈归俞的心骤停了一瞬，但是很快就坚定的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情？” 沈归俞摇了摇头，手指开始慢慢的握紧了还盖在自己腿上的被子。 她又是揉了揉他的脑袋，女人的声音在上方传下来:“那让我来表白，好吗？” 他先是僵硬的定在了原地，又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说眼睛:“你，你说什么——” 她缓缓蹲下，身上的睡裙垂了一部分在地上散开掩住了她的脚尖，她用伏低的姿态再次把话说了一次:“等我准备准备，我来表白。” 沈归俞的眼睛里盛起雾光，他不知所措的慌乱了起来，最后咬着下唇扑上去搂住了她的脖子。 “黎玥……呜呜黎玥”他的声音像是泡过水一样，纤细的双手把她搂的越来越紧:“黎玥” 她的手放在他的腰上，此刻握在手心里才发觉这人真的是瘦的一身骨头，这腰稍用点力都能折断了似的。 “好了”她听着他不知道喊了多少次她的名字，一下一下的顺着他的脊背，滑过他的脊骨一路往下安稳着他的情绪:“下次遇到这种事情解决不了，告诉我，不要半路走掉自己去面对知道没有？” 那时，她正在车旁边快速的按着字去联系沈归俞。 一个阿姨过来悄悄的告诉她:“小姑娘，前面有人在打架嘞，你还是快点离远一点！不安全！” 她才反应过来或许是沈归俞，直到她真正在人群的掩护中看到那个较为瘦弱的身体时，一切都解释通了。 沈归俞窝在她的颈窝里，点了点头，又一行清泪落入了她的发梢。 她把他扶正，双手握着他的两边肩头，唇角微微上扬:“再哭再哭，小鱼变小猪。” 沈归俞自己伸出手背去擦掉自己脸上的泪痕，也学着她冲她笑了一下。 她站起身子，撩起他遮盖住额头的头发往那处经常掩盖的皮肤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我爱你小鱼。” 沈归俞今天仗着自己是病患，几乎都不愿意让黎玥离开自己一步了。只是他每次的赖皮，都比较隐秘罢了。 “你别去客厅看电视”沈归俞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就在这里和我一起看……” “我冷” 黎玥抱着电脑重新坐回到床的另一边，她看着他的眼睛又笑问:“现在暖和了吗？” 他把头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一样勤恳。 黎玥把文件转给了程岚和杜清清各一份，腿上枕着的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过去，酣睡的脸蛋飘着一点红晕。鬓角的头发也由她抚摸过变得滑顺，光洁的耳垂如玉一样雕琢而成。 子随母相，他的妈妈应该曾是个生的极其美艳的人。 她的指尖戛然停止在了他下颚线的一颗痣上，有时候痣的位置能够影响一个人的气质。这颗痣丝毫不喧宾夺主，反而把他衬托的更加乖巧温顺。 家庭医生又来了一遍，对他做了一次身体检查后，就说他已经开始退烧了，再按时吃药平时饮食注意清淡就好了。 “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反正你已经快要毕业了，干脆搬到这里来好不好？” 沈归俞他今天睡的时间很多，有时候他甚至都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里了。 “会传染的”他躲开了她凑过来的一个亲吻，飘忽不定的眼神解释道。 “昨晚都亲了。” 沈归俞再次想起自己昨天在她面前春光乍泄了这么多回，主要是自己当时的心里怎么还像是存了心思勾引她似的。弄得如今每回见她，自己身上的衣服就感觉不存在了一样，令他感到十分的羞耻。 黎玥把一个葡萄撕去了皮，只剩下青色的果肉放到他手里端着的小碗里头。 医生说过，他也要多吃点水果，因为如今他的身体太过营养不良了，很容易在以后引发一些严重的病症。 孙姨又提了一箱子各式各样的水果进来，已经十分熟练的把水果卸下来放进冰箱里安顿好。 她给未来的男主人和小姐准备了一个冰箱的满满当当的蔬菜水果，小情侣酝酿感情的时候这些东西可是切不可少的呀。 “怎么看个电视剧都能分神。” 沈归俞经她一说，马上收拢回了思绪:“没有。” 他的身上穿着她昨天帮他穿上的白色衬衫，穿在她身上刚好的尺寸被他穿的有点宽大，领口下垂露出胸前一片不同于衬衫的皙白的皮肤。 她竟也走了神了。 沈归俞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把手里端着的小碗往上摇了摇。 已经空了。 她咽了咽喉咙，转而抓起了一把葡萄加快了产出的速度。 她用心的剥着葡萄皮，脸上传来了一下柔软的触感。 他偷亲的心虚，速度很快，用的力气也不少，离开时发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啵”的声音。 他面色一窘，而一边蹲着等着却什么都吃不到的虚弱版王老五也突然极其精神的“汪”了一声。 这样的一天稀里糊涂的就过去了，和昨夜一样，沈归俞躺在她的身边，却已经因为白天睡了太长时间的觉已经了无困意了。 第二天依旧如期到来，总算脱离开全身都滚烫不适的状态，他感到自己身上都轻盈了很多。 第45章 全家福 醒来后，他却恍然发现这一切来的不那么真实，或者他见过的很多人的恋爱有些不一样。 比如他看着她坐在自己对面吃着早餐，称呼她时也只会叫她的名字。 那些恩爱肉麻的称呼，他真是喊不过来，她也只会叫他的名字。退烧了的时候很多时候，他们除了会拥抱在一起，把手牵在一起外，和以前的相处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是他也不知道最好的相处方式是不是就像这一天下来的一样，他唤她的时候，她能在下一秒就出现。她工作的时候，他就拿着一张小毯子睡在躺椅上等她工作结束。 他不知道他和她浓情蜜意起来会是怎么样的，虽然说这一天下来有些平淡，但是他还是很高兴的。 在她工作的时候，他盘着腿在一边用手机搜索:“男女朋友之间一天只亲三次是不是太少了？” “男女朋友之间可以不喊宝宝，老公之类的话吗？” 还有最下面的一条“女朋友一点都不黏我，反而是我黏着她怎么办？” 黎玥的书房墙壁上挂着很多照片，和他上次来辅导梁桐时不一样的是，照片换了不少。 唯独一张放在最下面的一张全家福没有换过。 他退了烧，但是因为那天的衣服全都脏了，黎玥就把衣服打包扔掉了的原因，他如今身上的衣服是她的。她的衣服上都轻飘飘的载着一点她身上常飘着的香水气。 说起来他还有点心疼，那套衣服还是他找出来的最新的衣服了。 那天请她吃饭，除了后面遇到的那群男人外，其他都挺完美的。但是——他也因为这样才被她带回家才能在电梯里就 他轻轻的走到那一面照片墙，那些挂上去的多半是她获得一些荣誉奖项或者是毕业了的照片。分别在相框的边角的地方刻着日期和时间。 他逐渐一一的看过去，最后把目光放在了那一张全家福上面。 上面有五个人，两边是黎玥的父母都挽着中间老妇人的手，和谐又大方的冲着镜头微笑。后面站着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个男子另一个是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黎玥。 黎奶奶的样子和他之前上网查过的当代戏曲名家林雅芝的照片一样，照片上的她虽然年老却依旧有着端庄淑仪的气质。黎玥长得更像她父亲，特别是那双桃花眼，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黎玥的母亲也很年轻，若是她也站着和黎玥一起合影的话，他会误以为这是她的姐姐。 那这个男人从未听黎玥提起过他的存在。长相之中，只有鼻子和黎玥有点相像，其他地方都更似她的母亲。 应该要比她年长，难道她还有个哥哥？ 他又抬头往墙上看，看到了挂在下面一个位置的，黎玥和那个青年的合照。 黎玥在这里面也不过十三岁的样子，身上穿着一条露肩的吊带白色公主裙脑袋上还绑着两根麻花辫笑的很开心。 “在看什么？” 退烧过后，他的手已经凉了很多，被她握在手里捏捏揉揉的:“你以前，很好看。” 她在他的手心里一画一画的写着“小鱼”，并且答复道:“我现在不好看吗？” 沈归俞连忙摇头，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现在也好看。” “你在写什么？”他见她没说话，只是默默的一直在他的手心里写着他不能知道的东西。 黎玥解释道:“现在写到——我的名字。” 他愣愣了一瞬间，木讷道:“为什么要，写你的名字？” “写上名字就是我的了。”她很快答道。 “我本来就是已经是你的了。”他脑海里浮现了这句话，也跟着说了出来，说完后他又感觉到一点不妥，便再次强调道:“你也是我的。” 他听见她低低的笑了一声，听的他浑身酥软，她又毫无章法的忽然捧住了他的后脑勺急急忙忙的吻上了他的嘴。 他急忙去扶住她的肩头稳定好自己的站姿，同时也闭上眼睛无声的配合她的侵略。 他忽然记起黎玥的那张全家福，她的家里人都在看着呢 他想要含糊的提醒她换个地方，但是她压根没留给他说话的机会。无奈之下轻轻捶了一下她的肩头，但是她除了加快了速度外一点反应都没有。 过后，他红着脸控诉她刚才的霸道。 黎玥挠着脑袋无辜道:“啊，我以为你这是欲拒还迎的小情趣” 沈归俞的脸红的了个彻底。 两人吃完了饭，黎玥就带着他上车准备送他回学校。 这次她没有开他平时都坐习惯了的那辆，换了一辆车里的空间也很大，车顶有着散落的星光的车子。 把他送到学校门口，沈归俞刚才还没什么波澜的心里顿时生出不舍来了。他很确定他还没有完全进入谈恋爱的状态，总觉得有一段尴尬的意味放在空中，搂搂抱抱之后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就会涌现出来。 可尽管如此，他此时此刻还是看着那车门一动不动了。 黎玥看出来他的不舍，其实他今天有时候自己坐在那里发呆的时候她就隐约猜到了他的纠结。其实什么时候浓情什么时候平淡，她不太追求去用多黏腻的日常和撒娇去证明感情的真伪。 而且，各人饮水知温，刚刚在一起或多或少都有点因为身份突然转变带来的小僵硬，到时候自然就没了嘛。 她招了招手，那个暗自苦恼的小家伙跟着把脑袋探过来:“亲一个。” 沈归俞抬起下巴，巧妙的把吻点在了她的脸颊上。 “明天有空没有？” 沈归俞苦恼的挠挠头，他为了养病和那天请她吃饭，已经请了一天的假和别人调了一天的班了。 看他这副模样她就猜到，不过她手头上准备表白的事宜也急不来:“那我明天去接你下班，回家吃饭？” 他靠在她的肩头，声音沉沉闷闷的:“去你家还是我家？” “都行，看你？” 之后，黎玥又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挠了挠鼻尖:“现在距离你校门关上还有一个小时，小鱼。” 她揉着他的发顶，拨乱了又理顺:“小鱼，或许现在能跟女朋友说说那些人是什么人么？” 她等了两天想要等他开口，可无论是发着高烧委屈的他，还是事后黎玥问要不要报警的他，还是今天心情已经转好的他依旧没有任何想要说的迹象。 反倒是有那种抛诸脑后的冷处理的想法，以前她就教过他不要做个闷葫芦软柿子，像简威的那次要直接怼回去。 沈归俞沉默了，放在她手心的手也微微泛凉。 “我不是不说我是我是不知道怎么说。”他低着头，解释道。 他像是做错了什么一样，握紧了她的手指。说自己的父亲是一个酒鬼赌徒么，说自己的家庭有多冷酷无情么，说自己的命运有多困苦么。 以前他给过很多人爸爸不回来的解释，给过很多人解释为什么妈妈不要他独自离开了，给过很多人为什么自己身上有淤青有烫伤的解释。 他们信或不信，都没关系。因为他说的都是假的。 他独自编出来了一个爸爸是外出做生意，还没回来；妈妈外出去是找爸爸，去找工作，过年就回来了；自己身上是摔的，煮热水时烫的。 他说话时不用去看对方的眼睛，因为通常拿着这些问题来刁难他的，都是已经有了正确答案的。所以那些话他都是来骗一个瘦瘦小小的自己而已。 “黎玥，其实我也有一张全家福的照片但是——” “但是我已经没有那个家了，怎么办啊黎玥——” 第46章 苦尽甘来 黎玥把他拉过来搂进了怀里，一把又一把的抚摸着他的背:“说不下来的话，停下来也没关系怎么会没有家呢，你还有奶奶呀，你还有我呀。” 他闷在她的颈窝里，吸了吸鼻子:“等我们稳定一点好不好？我会跟你说的，你等等我好不好？我不会骗你的——” 他的手放在她的肩头，渐渐放松了下来像一只大型的猫趴在她的肩头。 “好。”黎玥看了看车窗外路过的人们，侧脸去亲了亲他的脸颊，突然来了兴致再亲了亲:“有需要找我，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呢。” 沈归俞抿着唇勾出一抹笑容，把脑袋点了点:“你说好的表白还没来呢，我还不一定答应你呢” “不答应我刚才亲我的是谁？” 他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香气:“不知道。” 在分别的时候，他才懊悔自己当时在她的身边时没有多抱抱她，而是在一直想别的东西。 “要不我们转头回去？” 沈归俞明显动摇过后，还是在临门禁前最后十分钟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进去。 她目送着他消失在转角，其实她想知道的话，压根不需要去询问他什么。 她把自己的电脑掏出来调整了一下座位的倾斜度，仔细的点开了一个日期标注为六月二十五号的文件夹。 里面呈现着那条街的监控录像以及几个男人的背景资料。她粗略的扫了一眼，短短的背景里一个好字都没有，全是行迹斑斑的社会闲散人士。 她按了按键盘，文件往下滑动，呈现另外几个人的资料。 她把预约好的律师和心理咨询师全都取消了，并且过后把文件也全都删除掉。 他还没有准备好，她不会逼他。 只是这些人，最好不要再能来到他身边了。 第二天，沈归俞终于履行对奶奶的承诺，把黎玥带了回家。 “奶奶不是早就让小俞带你回来吃顿饭吗，怎么工作这么忙的呀？”奶奶看见她时，手舞足蹈的抱着小收音机走过来了。 黎玥无声的和她身后的沈归俞对视了一眼，沈归俞不好意思的躲了躲眼神，转身把青菜全都放进厨房里。 他们家有一个冰箱，算是他们家里最庞大的家电了。沈归俞一开始也想买一个小的就好，但是回收站的老板告诉他只有这台平常大小的冰箱刚修好可以出卖。他只好付多了一点价钱，把冰箱买了回来。 但是冰箱带回来的收益要远比花出去的钱要值得。奶奶时常会把菜放进去，他也可以买一些食物放进去给奶奶备用着。 “真的是男女朋友了？现在奶奶没搞错？！”奶奶忙里偷闲的溜达进来，凑在他的耳边再三确认道。 沈归俞脸色绯红，轻轻的点了点头:“真的奶奶。” 奶奶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好小子！咱小俞的家终于也要圆圆满满了！” 沈归俞把菜叶子里的黄菜叶择出去，听到这里也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 但是奶奶走出去后，黎玥又从另一边突然探出头来，吓得他把手里的菜都掉到了篮子里。 “奶奶说，很早就让你带我回来吃饭了诶。”她也拿起一根菜，学着他的样子开始掰断，但是沈归俞马上把她手里的马上要遭她蹂躏的青菜拿了过来:“是又怎么样。” “我们当时就普通朋友的关系奶奶她是想要你——” “想要我做她孙媳妇？” 沈归俞停下了动作，片刻后又马上回道:“没有奶奶就是喜欢你想见你。” “哦哦。”她佯作失落的模样，把手背在身后，又走出去找奶奶聊天去了。 奶奶忽然想起来冰箱里还有沈归俞上次买来的苹果没吃完，带着黎玥来到了冰箱面前。 冰箱里除了刚才黎玥带着沈归俞购买的一些菜之外，也没有太多别的东西了。 “咦？”黎玥指着冰箱外面一个角落上一处磕伤了的剐蹭痕迹，不免拿着苹果问道:“冰箱是以前修过吗？” 奶奶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又回忆了一会:“啊，是小俞买回来的。这里是小俞把冰箱一个人扛上家里不小心刮伤了楼梯的墙壁的。” “哎——那时候小俞说出去买个冰箱，我没想到他买回来那么一个大个的呀。配送的师傅说送上楼要额外加钱，小俞啊就不舍的那点钱，自己一个人瞒着我把冰箱扛上来了。” “为了把冰箱扶稳，他还被那些堆在那里的杂物勾伤了手，半个月才好呀。”她担心小俞听见，声音放低了点:“小黎啊，小俞他从小因为他爸妈的事情，没有一个好的人去教他，但是他是个好孩子。” “奶奶不是自卖自夸，小俞他很努力的，你看——那些奖状都是他得回来的，不过以前有更多呢有一次他爸爸没钱拿去废品站回收了，这些剩下的还是我给抢回来的呢。” “小俞他吃过不少苦，但是以后啊你们一定会苦尽甘来的。” 她转头看向沈归俞在厨房里十分娴熟的捏起盐包撒盐又拿着铲子在锅里翻炒着的身影，重复着说道:“是啊，会的。” 她的告白计划听取了很多人的意见，除了许冰冰那种近乎癫狂状态的在各个网站搜罗了好几篇，每篇篇幅都接近五千字的文件轰炸她的外，其他的意见她都有在好好考虑。 但是都要去符合他适合他，意见里又有不少被她像今天沈归俞择菜叶一样把不合适的摘掉。 是豪华的，还是轻奢的，还是低调的她犹豫了很久，她在现在的消费水平生活惯了，在越是不需要用物质堆砌的领域里她就越有一种施展不开身手的感觉。 这天她刚开完会，程岚把手机递给了她，她看见沈归俞给她打了两个电话，已经发来了三条短信。 上次的突然出事她至今都心有余悸，虽然那几个人已经被她让人去匿名举报征信问题，被限制了出行并且驱逐出了a城回到他们本地进行征信调查。 但是她不知道像这样的人窝藏在暗处虎视眈眈的还有多少。 一方面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不然给他和她的危险只会更多，更重要的是沈归俞还有个更棘手的问题——划清他和他麻烦的一切源泉的父亲的分界线。 她不是没有他父亲的资料，但是出于对他的尊重，她始终没有点开那个文件夹。 她把手机拿起来放在耳边，他的声音穿过屏幕:“黎玥你怎么又在开会啊……”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看海的地方吗？但是那里好贵啊，他们，不让我进去……” “我在c45码头这里等你……我有话要跟你说，你快点来哦”这段语音很长，但是后面很长一段没有人声，最后来了一句:“我好想你。” 他手机又一直接不通。她头都不回的拿起车钥匙开去a城近海的方向。他手机一直接不通，看着外面渐黑的天她只能心里干着急。 还好c45这边是商业开发区，人很多，而且晚上也不会让人下海游泳了。 第47章 上面 她赶到c45的附近，减缓了车速走走停停的在车窗里张望着他的身影。无奈天太黑，人也太多，根本分辨不了哪个是他。 她打开车门下了车，打开了手机手电筒走进了沙滩。 他的手机终于被接通了，沈归俞告诉她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面，坐在那里看海特别舒服。 她记得把车开过来是路过了这么一块可以坐人的石头的，于是跟着记忆找了过去。花了五分钟的时间赶到了他的面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捏了把汗。 这人喝酒了，不仅是喝不了酒，而且是在海边一个人喝。这海滩这么多人在那边热闹的烧烤的烧烤，唱歌的唱歌，散步的散步，也许就他会把酒拿到这块石头上消遣了。 “沈归俞。”她声音带着微怒，但是一个喝醉了的人怎么会听的出来。 “妮来辣！” 听着这语气，她把眉头蹙的更加深。 “坐坐坐！”他手一挥，一个啤酒罐子就滚走了，让出了他右边的一块空位。 黎玥深吸了一口气，坐到他的左边:“你怎么了？我们先回去？” 沈归俞把自己挂在了她的身上，不依不饶的带着酒气说道:“你怎么这么忙呀还说要和我住在一起，是不是想让我独守空房” “还有，你说好的表白——”他打了个嗝:“黎玥，你怎么还不跟我表白啊” 明明他都不需要思考就想要答应她的。 但是这表白等了这么多天，就是没有消息。哪怕是泄露一点点风声呢？会不会是因为她是女生，会害羞所以迟迟开不了口？ 但是他也踌躇紧张了很久，才约她到了海边，原来买的啤酒也是为了在她来的时候壮壮胆子一口气说出来，而且老板说这啤酒不醉人的 黎玥无奈望天，把人扶好，揪到了自己的臂弯里:“我要给你惊喜的呀，再过几天就好了，怎么小鱼这么心急的吗？” “如果你这么期待的话，我就安排提前好不好到明天？” 沈归俞撑起身子，在她下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前就堵住了她的嘴巴。他的手放在她的脸侧，没有用上多大的力气，整个身子因为瘦弱的原因像一棵空中摇摆的芦苇。 “我要现在马上就要” 她把他从自己的肩头扶了起来，试图和他的眼睛对视在一起:“你现在喝醉了。” 把他软的站不直腿的身体提起来，好在她为了开车换了平底的鞋子，才得以在沙滩上也扶着他一步一步的回到了车里。 担心他会把车子吐的满地都是，黎玥就近找了以前订过的海边酒店办理了入住。 为了给他通风散散酒气她给他降下了一点车窗，也的确把他的一些神智吹回来了。 来到酒店，沈归俞已经能自己下地走了。但是看这背影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去那边的椅子上坐好等我。” 沈归俞扶着墙走了过去，坐在那张指定的椅子上等她过来。 她叫了酒店的醒酒药和热水，先给他倒了点水，沈归俞就把水杯放在手心里暖着。 “我想跟你聊聊。”她拿来她的电脑，在桌子上点了点电脑:“关于我们在一起之后的事情。” “首先，我可以确定”黎玥无奈的轻声提醒:“沈归俞，抬起脑袋看我。” “我确定我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 “你呢？小鱼上次是发烧，这次又是喝了酒的，小鱼的话可不可信呀？” 沈归俞把杯子放到桌子上，端正的坐好了:“可信！” “我，我也喜欢你。”沈归俞绕过桌子走到她的旁边:“我现在很清醒真的，你不要不信我。” “唉，那我安排的烛光晚餐就只能当做我们的约会了。” 沈归俞的眼睛端详着她，然后在她的默许下一点点靠近，最后抱住了她:“没关系，我今晚就是太心急了” “对了，其实”她把人抱到自己的腿上坐好，沈归俞还没意识到两人的位置反过来了，很自然的听她的话坐到了她的腿上。 黎玥揉着他的后脑勺，还是有些紧张的开口:“但是有一点我一直没和小鱼说。” “就是我们在一起了的话我想小鱼在下面。” 沈归俞那水汪汪的眼睛上线了，一脸不解的看着她，此刻坐在她的腿上双手环着她的脖子，半晌，就在她以为他懂这意思的时候，沈归俞说道:“我现在在上面呀。” 原来刚才的愣神是在估量他坐在她的腿上和她两人的高度差异呵。 她挠了挠脑袋，扶着他的后腰捏了捏:“你是真的不懂吗？” 沈归俞用手比划了一下现在自己的脑袋和她的脑袋:“就是我在上面呀。” 她把桌子上的电脑塞进了他的手里，让他自己看。 沈归俞有些疑惑的看起来，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一些关于测量的学术文章，结果是一网页的科普。 这他以前完全没有看到过。 他其实是知道谈恋爱会擦枪走火的那点事，他只是在这些事情里不知道自己是男生都可以在下面。 他的脸慢慢的浮红了起来，不同于刚才醉酒的通红，他开始觉得那些字词有些刺眼，看的他脸红心跳的把电脑还了回去。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黎玥笑着让他先说。 他的脑子飞快运转，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小声道:“你是这种癖好的人吗？” 这回倒是让她不好意思起来了。 “对你，的确是的。” “那你对别人——” 他的脑袋被她揉了一下，她带着无奈坦言:“还没有别人能让我思考到这个地步。” 沈归俞咬着牙思考了很久，最后把脸埋进她的肩头:“我——我喜欢你。” 黎玥点了点头，把手托着他的腿根把他整个人往上挪了挪:“我知道。” 他勾住了她的肩头，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的很快:“所以——我都可以，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 “哈？”黎玥低头就能看见他难为情而通红的脸:“如果你接受不了的话，我们也可以只牵牵手抱抱亲亲” “难道你还想要压别的男人吗？”沈归俞戳着她的手，微嗔道。 “我哪有这个意思”她笑着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 第48章 雪降临 这么认真的和他交过底后，沈归俞每次看她都藏着点懵懂的悸动，眼底里有些害怕又期待的躺在床上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她的动静。 这家酒店的价格一夜就要上万，一切用度都是顶尖好的。黎玥也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洗完澡出来掀起被子一如几天前把他抱在了怀里。 他很自然的回抱住了她的腰，尽管她比较注重仪式感，如今也是在两个人都清醒的状态下确定了心意，一切都走上正轨了。 黎玥熄了灯，最让他紧张的时刻要来了。他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在她的手撑到他的耳边的时候主动的揽了上去。 黎玥虽然不太好意思承认，但是她只是想要在另一边的床头拿走一个充电器。 …… 身上突然挂了个考拉一样闭着眼睛从容不迫的青年，黎玥压低身体，把他放回到了床上:“老实睡觉。” 沈归俞睁开眼睛，迫不得已的缩了回去，刚才那副初为人妻娇羞的模样也随之化作脸上红晕，还好周围的灯都已经熄了，她看不见。 可刚才他如此主动的模样，黎玥又不是像他那样不谙世事，怎么可能猜不到他的用意。 这小孩就是以为今晚既然已经相互交底，就也要把自己也交出去了。 “我总是感觉你没有准备好，我们可以慢慢来，这些步骤也不是非有不可的。” 沈归俞马上委屈的转了个身，不去看她:“到底是谁没有准备好。” 黎玥把他翻过来，可他就是卯足了力气去保持背向着她的姿势。黎玥无法，只好自己滚到了另一边捏着他两边的脸蛋:“是我们都还没有准备好。” “这些步骤要是乱来，你会受伤的。” 黎玥把缩成一团的青年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分开他的手压在他的两边，头伏低吻住了他的眉梢，密集又轻柔的吻先是在眉梢，又是在眼睫，又是在鼻梁最后到他的红唇上碾磨。 光是这些，他就承受不住的嘤咛起来，小腹一喘一喘的保持着呼吸。 她的长发洒落在他的耳边，柔丝勾的他心痒痒，不一样的体位又让他紧张的绷直了腰，双手提不起一点力气压根不需要她分出力气去固定。 “还委屈不？” 沈归俞心跳如雷，嘴巴上都是发着阵阵的麻木:“不，不委屈了。” “我等你，只要你教我，我学的会的。”他断断续续的说着转身靠在她的怀里。 暗黑的卧室里，他被她拥在怀里，酒店的床铺没有她床上的香软，陌生的味道让他一开始睡的有点不踏实。但是空调风吹过来，伴随着丝丝他熟悉的淡香进入到他的梦里面，一如一个失去方向的人走在迷雾中，寻着香气找到了出路。 他皱紧的眉头放松下来，室内的空调调的温度很低，两人的身体接触在一起，交换着彼此的体温。 黎玥订的餐厅隐私度很高，一路上除了带他们去的服务员他再也没有见过别的人出现。 他们来到了a城最高的一栋楼的楼顶，足足一百五十多层，据服务员热情的介绍道，这里甚至能摸到云雾。 他有些恐高，走过脚下的透明玻璃桥时一度有些腿软。黎玥轻轻的笑了一声，把手盖在看他的眼睛上:“别怕。” 宽大的空间里装扮着欧美风的极简设计，只有靠窗的一个座位，两张椅子。 她很早就提前定好了菜，牵着沈归俞来到座位上坐下。 沈归俞倒是没有迟疑的坐下了她拉出来的椅子。 她今天穿了一件西服，没有戴眼镜，气质清冷。沈归俞身上的衣服是她安排的，两人的衣服设计的很相近，沈归俞还在暗喜着两人穿着的情侣装的时候，服务员推着小车子把菜一次性全都放到了桌子上。 仪式感很多，像是变魔术一样让他感到新奇。其中有好几道菜需要现场展示，喷点气枪或是把准备好的花放在一边，由沈归俞把花瓣撒到上面的。 同时，也应了黎玥说过的烛光晚餐。一只小巧的蜡烛放在了两个人的中间，按照精密的设计，蜡烛刚刚好能够燃烧五十二分钟。 “喜欢吗？” 沈归俞忍着眼眶里的晶莹，越是激动兴奋的时刻就越是难以忍耐想要和她贴在一起的冲动。 “这里没人，过来亲。”她朝他招了招手，明明刚才在车上，他自己强调在外面要主张行不粘人作风的。 沈归俞走上前去，往她没有特地涂口红的唇上用力的啄了两下。 而后又因为这里的凳子太小了，黎玥没办法让他坐在腿上，他只好悻悻的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坐好。 在烛光快要燃尽的时候，她按时放下了叉子，沈归俞不解的抬头看着她。 “看窗外。” 沈归俞转过头去，一片又一片的烟花升到了半空中，因为这栋楼全是玻璃的设计，那些火光近的像是只要伸出手就能抓在手心里。 烟花铺天盖地的响了很久，在一片漆黑的夜空中成为夜晚的霞光。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幸福和感动充斥着他的脑袋。她走到他的身后，从背后搂住了他，也用手背接住了他珍珠一样剔透的泪水。 a城这一个月的烟花用度全都让她买下来了，并且在一晚上就奢侈的用光了。 一束叶子还绿的掉水珠的玫瑰放在了地上，刚才在他分神去看烟花的时候服务员进来准备的。 还有不少包裹的严丝合缝的礼品袋，九百九十朵由中心向四周呈渐变成正红色的玫瑰挺直腰杆立在花束中。 比以前她送的花要大，要更好看。 “礼物回去再拆，或者你想现在知道也可以。” 黎玥摸摸他的头，又弯腰见怪不怪的帮他擦掉眼泪，把那张往下扁的小嘴往上提拉出一个微笑。她的睫毛也很长，他忽然想到如果外面的烟火是一场雪，一定会有不少雪片能盛在她的睫毛上。 a城会下雪，只是要比一些有雪的城市要来的晚点。他想，他和她一定可以等到雪降临、白满头的那一天的。 她过于精致的容貌终于在他记忆的缩影中独立出来，在他的想象里挣脱出了他以前妈妈替他擦眼泪的画面，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独立自由美丽的灵魂，他是被她真正撼动的。 撼动到天崩地裂，撕裂掉一切他以前的噩梦也好幻梦也罢，把他拖拽回有血有肉的世界。 这种磅礴恢宏的力量名唤做爱。 “古时皇帝千骑绝尘妃子笑，我的沈爱妃怎么不笑了？” 他最后也盈着雾光，和今天的礼物都合了一个影。摄影师手里的原片就已经几乎完美，她也就放心最后带着沈归俞回家了。 她送的礼物里，都是考虑到了他能不能用的上的。香水，车钥匙，方便携带的小型照相机，一堆衣服 他看了很久，最后都往属于他自己的房间里一一放好，除了那个照相机和衣服，一个都不舍得用。 第49章 如梦一场 “鱼子，你今晚还回来睡不？”小壮把篮球放到了一边，坐在椅子上开始系鞋带:“你回来睡的话，我就不带钥匙，你不回来的话我就带钥匙，胖子今晚跟跟别人住网” 沈归俞闻言，从椅子上转过身来:“我我不知道诶，你还是带上。” 小壮又在翻箱倒柜找自己的那串钥匙，嘴巴里嘟囔着:“哎，还没毕业呢，这个宿舍想晚上凑齐三个人打把斗地主都不够了。” 沈归俞咬着笔盖，思索着说点什么理由正当一点的，小壮把一瓶牛奶和一个茶包放在他的桌子上:“鱼子，七月的第一杯奶茶，搅和搅和应该大差不差了嘿嘿！” 等小壮拿着篮球走出去后，沈归俞才恍然发现已经七月了。 在这几天，他的确很少回学校住。虽然还没有彻底把东西都搬到她家里，但是已经和她住了好几天了。 他刚拿起包一边走一边看手机，黎玥给他发了一个五百二十块钱的红包:“宝宝七月快乐。” 他犹豫了很久，想起黎玥的性子，他不收只怕是她会发更大的红包过来。 “谢谢，你也七月快乐。”他笑着发了个小狗扭头微笑的表情，随后看着那个宝宝两个字红了耳垂。 “这个表情，很像你。” 沈归俞凝神在那个表情包上，在原地傻笑了很久。 黎玥谈了恋爱后，一开始还会掩耳盗铃的藏藏手机，但是后来，始终没少在程岚面前炫耀。程岚还能躲躲风头出去工作，许冰冰倒是已经无坚不摧了推开了门:“黎玥，谈个恋爱把你魂谈没了是？” 许冰冰不知道多少回收到了她“不小心”发错了的恩爱消息，终于坐不住了找上门来想要把她毒打一顿。 “什么时候让我这个恋爱中介见见两边合作人呢啊？” 黎玥思考了一下，想了想也可以。 “你现在这个穷凶极恶的表情可别把我宝宝吓到了。” 许冰冰如今按在桌子上，身体前倾表情扭曲，不知道的还以为寻她的仇的。 “宝宝，今晚和你出去吃饭”她的语音停了停，故意在看到许冰冰听着她刚才黏腻的声线捂住了耳朵的表情后加深了矫揉造作的力度:“顺便见见我们的月老~” 沈归俞一下班，就看到了车群里最崭新的那辆黑色的车。 许冰冰一上车就看到了副驾驶那里已经贴着“宝宝专座”，拍了张照片转手发了个朋友圈:无奖竞猜谁首次脱单后大变嘴脸？ 沈归俞坐上车，黎玥就把许冰冰代拿了一路的鲜花放在他的手上，并且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我刚下班”沈归俞凑近闻了闻花的香气，回头和许冰冰打了个招呼。 虽然有些尴尬，一开始他是对许冰冰骗了他有点怨气的，后来——也渐渐没有了。 许冰冰没有忽略他眼神里的迟疑，友好的伸出了手:“你好，上次多有误会——” 她的手还没握上沈归俞的手，被黎玥拍了回去:“言语交流。” “开车都管不住你的手！” 沈归俞羞涩的垂了垂眸，还是伸出手和许冰冰礼貌的握了一下，很快就松开:“没事，也算是一种缘分” 许冰冰打完招呼就自觉的靠了回去，眼神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流转。不过小情侣刚在一起，黏腻点谁没经历过呢，难道还能让他们黏腻一辈子去了？ 带着沈归俞没问题，关键是带着个电灯泡，黎玥没要包间，选了个比较宽敞的餐厅进行了一顿比较和谐的晚餐。 把许冰冰扔到她家门口，黎玥特地看了一眼她那栋别墅的装修和设计才发动了汽车。 他们牵手走在上楼的路上，一切都还挺正常。一关上家门，沈归俞看着慢慢逼近的她双手勾在她身上，乖乖的微微踮起脚尖吻了上去:“我好想你” 一天没见了，刚才又碍于许冰冰在，他的性子只能在桌子底下牵牵她的手。 明明他才是最粘人的那一个，黎玥撩起他的刘海，托着他越吻越软的腿。 因为知道他在心里如何按捺着他的冲动，或者算是亲近她的习惯，在许冰冰面前如何挣扎的表露出外表上一点都不粘人的样子，所以黎玥心情挺好的。 她看了他酣红的脸闭着眼睛，等着她来主动，始终等不来又急得收紧他的手臂贴的近些。 “今晚做？” 她挑着他的下巴，笑着问道。 沈归俞慌乱的点了点头，马上又攒了力气去贴上她的唇瓣。 “真的准备好了，我发给你的资料都看了？” 沈归俞一听就红了眼眶，酸着鼻尖一条腿抬起放在她的腰间:“你不信我” 她把他另一条腿也抬了起来，把他抱着走进了卫生间。 两人共浴完，沈归俞被放在洗手台上，一边她的护肤品睡倒了一片。 她一边给他吹着头发，一边时不时的亲几口浑身白里透红只裹着一件浴袍的沈归俞。 她再次把他抱起，他半干的发梢贴着她的耳垂冰冰凉凉的，他想着等等将要发生的事情，又把她的脖子搂的紧了很多。 走进漆黑的房间，什么都看不见。他在床上保持了一会刚才的姿势，心里有些没底的担心和紧张，他试着朝两边摸索了几下，除了软糯的被褥什么都摸不到。 “黎玥——” 她的呼吸声慢慢的走近了，捧着他的下巴抬起亲了一下，速度快的他想要留恋都记不住触觉。 他听到一点撕包装袋的声音，以及她再次走近，一直提在嗓眼的心开始彭彭跳了起来。 他感受到冰凉的从上而下的流动液体，一瞬间把身子抖了抖。她的动作很快，也轻柔，一边安抚着他不安的思绪，一边继续的手里的动作。 “你真的能在里面获得快感吗？”那天沈归俞坐在她的身上，认真的问道:“如果你可以，那我也可以。” 他一定可以的。他涨红了的脸，一直咬紧牙关憋着他想要出声的冲动。一只湿漉漉的手精准的捏住了他的下巴:“要开灯吗？” 沈归俞摇头，想要寻着声音找过去。 但是很快，也许这就是为了让他放松下来的招数而已。他两边的腰被人握紧，又松开，又握紧，直到他一直撑着的手一软脖子绷直。 纸上谈兵永远不及真正上手要来的真实，他的眼角沁出泪水，和额头流下的汗水融在一起，在极致难耐的时刻终于得到了她的轻吻，也用了最后的力气释放了出来，最后身体竟然一丝力气都抬不起来。 他记得身体又被浴缸里温暖的水泡了起来，他的思维沉沉浮浮的，还记得其中有一人一直哄着他亲。 黎玥把人再次放到另一张床上，他几乎是沾床就睡了，黎玥给他上了药喂了点水才躺下。 第50章 幸福 黎玥把人抱进自己的怀里，他脸上的浮红已经消失不见，指尖抚过长翘的睫毛，沈归俞无意识的觉得痒耸动了一下脑袋，又往她的身体钻的近了点。 她把下巴枕在他的发顶，把他的手放在手心里捧着吻了一下。在这个寂静的房间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让人感到温馨又惬意。 沈归俞这一觉睡得很沉，意识像是在湖里被人拽着往下，就是不想醒，动也不愿意动。所以这一觉睡得比黎玥还要晚，黎玥除了早餐之外，也没舍得吵醒他。 她平时也时不时会锻炼一下，今早一起来，除了腰有点酸其他都一切如常。她一边换衣服，一边看着在床上酣睡的青年就在思考着他这个小身板醒过来会是什么样。 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出了房间就看见孙姨拿着主卧房里的被子走出来:“小姐，床已经换好了。” “好，孙姨你留下点菜就可以下班了，今天我来照顾他。” 孙姨今天接到黎玥的提醒，平时很少进入主卧房打扫这次一推开门就能闻到一丝快要散去的欢爱过的味道。她是过来人，自然不会脸红什么，脸色平静的替小姐把被铺拆下来换好，给小姐熬一点女人用的大补的汤 只是小姐怎么一点都不累的样子？反而神清气爽的。 孙姨也只是疑惑了一下就继续干活了，也许是小姐身强力壮体质过人！ 沈归俞终于舍得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午的两点了。期间黎玥甚至叫来了私人医生来看看他有没有发炎引起高烧什么的，医生只是说第一次累过头了，回头好好补补身体。 黎玥懵懂的点点头。 她给他掖好被子，在他干燥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又喂了点葡萄糖水。 沈归俞咽了咽喉咙，口腔里还残余有点甜味。他还没动身坐起来，只是呆呆的睁开眼睛看着把他圈在怀里，另一只手在电脑上滑动着页面工作的黎玥。 她认真的样子逆着床头开着的台灯的亮光勾勒出她如同建模一样的侧脸，在他刚醒过来的眼神中逐渐清明。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她这样毫无意识的就惊艳到了，以至于他揉了揉眼睛又忽然想到，昨晚她就是用这么认真的样子在自己的身后…… 好羞耻呀他又揉了揉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 黎玥原本放在他手上的一只手把他抱了过来，只见她眼睛还看着电脑屏幕问道:“还要睡吗？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他借势在她的圈拥里伸了一个懒腰，发出撒娇的娇咛声:“不起嘛……” “下午两点了，再不起又要睡了。” 沈归俞这才反应过来，旁边的全景窗为了不影响他睡觉都是拉着厚窗帘的，所以他不知道现在已经下午两点了。 “别说我没有叫你啊，你当时自己把我推开的。”黎玥勾了勾他的鼻尖，提前预言了他想要说的话。 “谁让我这么虚弱的”沈归俞双手撑在床上，腰部绷直牵扯到昨晚拉伤了的肌肉弄得他一疼，还是怄气一样用贝齿咬住了她的手指:“好疼呀你昨晚一点都不心疼我！” 他没有用力咬紧，黎玥把电脑一合就把手指扯了出来捏着他的下巴，轻轻的笑着:“昨晚谁勾引我的来着，小鱼？” 沈归俞脸色红着，倒头趴在她的腿上反复呜咽。 又耍赖。 “好了好了”黎玥双手在他脑袋上作乱，揉成鸟窝状:“怪我怪我，撞的小鱼没轻没重好了，哪里疼哪里酸，老公帮你按一按。” “我今天可忙了我跟你说，我下午要去学校——” 她的手轻轻的在他的腰上揉着，窗帘已经打开，光照进来时仔细一看他身上还留着不少痕迹。什么腰间的手掌印啊，锁骨上的吻痕咬痕，这腰上也有几个吻痕。 沈归俞只穿了他自己的一条内裤，以及上衣穿了她的一件白色短袖，在他身上穿出来也是宽大的。所以他只要一动，脖子上锁骨上的痕迹就能一览无余了。 他自己也看到了，噘着嘴巴把他身上衣服的领口拉低，一只腿曲着放在床上，眼睛垂着眼眶红着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什么话都不说，但是又什么话都说了。 黎玥无奈扶额，招了招手让他一点一点挪动他的屁股坐了过来:“已经替你请假了，让你舍友给你送笔记——还有你要投的工作简历，已经让人准时投进去了，你是邮箱里的第一份——” “你今天还想吃芒果和蛋糕对不对？你现在起床去刷牙估计坐好在沙发就刚好能送来了。” “还要什么服务吗？” 沈归俞抬头来笑嘻嘻的往她的脸上啄了一口:“抱抱！” “孙姨不在——”黎玥看着他从床上站起来就想要找裤子穿，无奈道。 昨晚他们睡在沈归俞的房间里头，沈归俞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自己的一条裤子穿上:“那也得穿裤子。” 不然下半身空空的，怪怪的。 “丝——”他还是有些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手抱紧了她的身子:“昨晚是我的第一次——你、你要对我负责——” 黎玥把他托的紧了些，一边往外走:“知道了，对你负责——” 声音拉的很长，重在强调。 这一天的时间过去的无影无踪，沈归俞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周围，像是小动物释放天性一样缠绕在她的身边。 他的撒娇已经逐渐上道，其实，无论如何黎玥都是拿他没办法的。 她抽身去把唱碟机里的碟片换了一张，依旧是舒缓类型的环绕在整个宽大的客厅。 沈归俞吃饱喝足后的运动充其量只是在她身边滚动一下身体，又马上因为一点酸疼长吁短叹的。 又一天的黑夜来的特别快，沈归俞看着窗外发夜色渐浓，苦恼的靠在她的肩头:“明天不能这么荒唐了。” “哪里荒唐了？” “这一天过得像以前的一个小时一样短。” “嗯。”黎玥不置可否，搭在他的肩头:“那你幸福吗？” 沈归俞点完头后，又抬头呆呆的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幸福就好。”她笑着搂住了他的腰。 三十六层高楼下，是他从来没来得及欣赏过的繁星点点和烟火璀璨。 “我们以后都重复过今天，每天都会幸福的。” 她说完后就弯腰吻上了他的唇，他呼吸一紧，忙撑住自己的腰抱住了她。晚风习习，两人的影子融合在一起，直到风也识相的驻足，他们也不曾分开。 第51章 同居 沈归俞今天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好全了，把他送到了学校门口，车门自动升起，他一只脚已经伸了出去:“你在这等我吗？” 黎玥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沈归俞脸上瞬间绽开笑容:“我很快的！” 黎玥目送着他抓起包就往学校里走，她当然有足够的时间等他收拾行李，毕竟她还要有一个跟莫世舟的线上视频会诊要敷衍着过去。 她打开摄像头，莫世舟那边早已经架好了机位，一接通就看见莫世舟那件经常穿的休闲蓝色短袖把镜头挡住了一半。他听到黎玥的声音后，马上拿了东西就坐到了座位上。 “最近心情不错啊？”他一边掀开手上的书本，一边问道。 黎玥也调后了些座位的高度，心情悠然:“是啊，所以本来这个会诊就没必要——” “nononono。”莫世舟抓起笔，在书本上划拉了几下，头都不抬起来看她:“你也要注意调整情绪，不要到时候这种情感撕裂了你又崩盘了。” “怎么会呢。” 她合上眼睛，静静的等待着这个视频长短足够十五分钟，这不仅是他的任务，也当然是她的。 莫世舟在两人沉默的时候，才堪堪在书本上移开了目光，与平日不一样的目光穿透了屏幕看着车座位上闭眼休息的女人。她以前一点都不喜欢在车里久坐的，现在果然是不一样了。 医生不可能爱上自己的病人，但是早就在做上医生之前，这种可以叫爱又差点意思的关注就已经无声发生。 他看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就移开了自己的视线，重新注视在自己手里的书本上的内容。刚才划下的批注不过是胡乱涂画出来的几笔，如今乱糟糟的在纸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笔迹，看的让他心烦。 “莫医生再见。”黎玥再说了这么一句，就直接把摄像头都关了。他一看时间，刚好十五分钟。 沈归俞又过了十五分钟才从校门口拿着一个大袋子走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帮他拿书本的男生。 黎玥戴了个墨镜，从车里走出来开好后备箱等着他来。 “鱼子，在等你的不会是前面那辆车？” 沈归俞吃力的换了一边手，一边很自然的答道:“是啊。” 黎玥走上前去，接过了他手里的大袋子，往后备箱里一扔。转头跟小壮打了个招呼:“你好，你是沈归俞的舍友？” “你好你好！”小壮把沈归俞的书放进车厢，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里面的风光，艳羡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你是鱼子的姐姐？还是女朋友？” 黎玥拉紧沈归俞的手，把他牵到了自己的身边:“女朋友，我们要同居了。” “鱼子你还真是瞒着我们干大事啊——”小壮笑着说道。 一到地下车库，就有人来帮他们拿行李了。 来到家门口，沈归俞站在一边等着黎玥开门。黎玥耸了耸肩头，笑道:“你也能开。” 沈归俞诧异的睁大了一点眼睛，看着她说道:“我我为什么能开？” 他一边说着，一边尝试着把自己的手指放到门上的屏幕。屏幕识别的还很灵敏，门“咔”的一声就自动往两边打开了。 “你什么时候录入我的指纹的？”直到帮忙搬行李的人放下东西离开后，沈归俞才捏着她的手问道。 “你那天一天二十四小时睡了十二个小时，我能干的事多着呢。” 沈归俞脑袋一缩，就蹭进了她的怀里:“黎玥，有人说你这算是在包养我……” 王老五不合时宜的出现，试图用叫声打断他们的聊天，也试图去扯开两个抱在一起就没有分开的迹象的人，但是小狗努力了多回，还是无果。 “要是真的能包养你就好了。”黎玥深叹了一口气，往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怜惜道:“就不用看你每天东奔西走的上班了。” “上班还累，还明天这么多年轻小姑娘围着你——” 沈归俞被她逗的一笑，又无辜的解释道:“可我一个都没理她们一个都没有理过她们。” 沈归俞做的菜很好吃，而黎玥的下厨手法也只能将就将就给王老五做点狗食了。 沈归俞身上穿着她给他系的围裙，一边翻炒着手里的飘着香气的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黎玥给王老五倒狗粮，可明显比起它吃了很久的粮食它对沈归俞锅里的菜要更感兴趣。 但是黎玥可不能让它也倒戈了去，便一直拦着它不让它进厨房:“王老五！这不是你最爱吃的冻干吗！妈妈给你吃五个好不好？” 王老五的两只眼睛看都不带看冻干一样，一直试图从黎玥的胯下钻过去找疼它会给它飘着热气的肉骨头吃的爸爸。 它喊的极其可怜，像是几天没吃饱饭一样在黎玥面前又滚又闹。厨房里的沈归俞看不过去，开了口:“你就让它进来嘛！” 王老五瞬间奔腾的跑了过去，叼走了沈归俞弯腰给它的肉骨头。只剩下一脸哀怨的黎玥最后走进来:“你又惯着它。” 沈归俞侧着脑袋，让她枕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的脸颊都要靠在一起了:“不这样，你什么时候才进来陪我？” 他听到她低声的笑了一下，他也跟着羞的红了脸。果然近朱者赤，跟她在一起没几天自己的脸皮也厚起来了。 “我不管，我吃醋了。” “它只是一只小狗” 他抬了一抬肩膀，逗她笑道。 黎玥咬住了他的耳垂，气息扰的他有些痒意:“哦。” 她光搂着他，也不说话，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藏了什么闷气，只知道这种被人在意的感觉还挺奇妙的。 她这两天闲下来了就会想起自己为什么那天晚上这么猴急的在他腰上也啃了两口牙印了。他的腰盈盈可握，在那晚暧昧的气息萦绕中，细的一只手都能环的过来。 他腰细了，臀部的肉就算不多，也显得翘起来了。以后一定要把他的肉都养养，丰腴一点也健康一点。 “你啊”沈归俞的半边臀肉被她轻轻的拍了一下，他已经紧张的用手撑在了橱台上，回头紧紧盯着罪魁祸首还笑着的黎玥。 夜里。 “沈归俞，你知道我最喜欢你身上哪个部位么？” 沈归俞窝在她的怀里，刚准备酝酿睡意，但是听到这话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 “你的腰。” 他的腰被她的手收紧，然后固住把他往上提拉了一下:“没别的意思，睡觉。” 他一笑，模模糊糊之间觉得似乎两人像是天生就是一对一样契合。她给了他可以安心在她的庇护下做一个被保护的笨蛋，给了他一个梦寐以求的家，在他一直荒芜的心种出了一片花。 她是他的依靠。沈归俞此时才明白，他有多心甘情愿的身居人下。 “可，可我有别的意思。”他忽然觉得这个觉，不睡也罢。 第52章 进步每一晚 黎玥还把他的话当玩笑，但是沈归俞一个翻身坐到了她的腿上的时候，她也就不必在意明天两个人还有工作的事了。 她再次翻身把他从坐着的状态压下去，人和床都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动静，沈归俞趁着自己还有力气说话或者做点什么，双腿盘在她的腰间开始作乱，腰部一挺，往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不疼不痒的。 黎玥做的有了些熟练，很快就重新回到了床上，一只手环在他的腰间把他翻了个身，分开他的双腿压下去，话是这么说的:“解锁新姿势，进步每一晚。” 两人一起胡闹了快两个小时，沈归俞像是一条被冲上岸的鱼，小腿和脚背绷直成一条直线被她抬在手里悬在半空，身体不时的打颤，小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慢慢的在他的身上留下独属于她的印记，每次结束，他都很喜欢她的吻如此随意没有规律的落在他身上任意一个角落。以至于这样一来，白天里一掀开衣服就能知道，他是她的人。 他浑身都没有多少肉，有时候坐在她的腿上还觉得有些硌腿。但是营养这些东西又不能胡吃海塞的补回去，只能每天的营养师调配菜谱出来一点一点的补。 “我好爱你”沈归俞偎在她的怀里，正是在洗干净身体后走去他房间睡觉的路上。 黎玥把他小心的放在床上，亲了亲他的鬓角:“我也爱你。” “你肯定没我爱你那么爱我。”沈归俞不服气的非要较个高下，迟迟不愿意睡过去，拖着最后一丝清醒跟她说道。 黎玥抚着他光滑的脊背，刚才的运动让他现在的体温还烫着，她轻轻的反驳:“怎么会？” 他低哼了一声，他跟她的身份悬殊，他可以用一切去爱她却难以开口让她像自己一样付诸全部，所以他只要她最爱的是他就好了。 他的指尖在她的手心里轻画着圈圈，一圈又一圈，贪恋的铭记着她环绕在他咫尺之距的每一时刻。 沈归俞从房间里扶着墙走出来，或许是因为昨晚换了个折磨人的姿势，这腰不直起来都不知道是酸着的。 “先生您起来了啦？”孙姨马上从厨房里走出来，对沈归俞想扶又不敢扶的把手愣在了半空，沈归俞朝她笑笑摇摇头:“昨天搬东西把腰扭到了，没事。黎玥她什么时候走的？” 孙姨给沈归俞拉开餐桌的椅子，看着他慢慢的走过来坐下，一边把准备好了的早餐拿出来一边回答:“小姐才走了半个小时呢，让我别吵醒您，但是您怎么这么快就起来了？” 黎玥跟他说过好几次，她今天公司有事情必须去一趟，估计晚上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吃饭。他忽然陷入懊恼，昨晚自己不应该缠着她要的。 “她不在，我就不想睡了。”她身上的香气和温暖一直在梦里供给着他安全感，她不在了，他自然而然的睡不久了。 “小两口感情好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嘞。小姐也是迫于无奈，不然的话想必也会留下来陪您的。” 沈归俞笑着点了点头，又挪动了一下坐着的姿势，看着宽大的餐桌上只摆放着他一个人的餐碗他就觉得怅然若失的感觉堵在心口处。 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一阵响动，他赶快去接听。 “听孙姨说你醒了？身体不舒服是吗？” 沈归俞刚想没有，但是还是犹豫的承认了:“腰，腰疼” 黎玥一边听一边在电脑上给他下单几个靠垫和按摩机，但是沈归俞下一句又说:“那，那里也疼” 腰酸腿麻可以用这些按摩仪，但是那里也疼 “不要医生”沈归俞红着脸把腿盘起来坐在椅子上:“我就是想你了。” 黎玥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桌面上一些文件之类的东西，今天的行程表几乎是爆满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回去跟他吃一顿晚饭。 “我也想你宝贝，你听话好好休息，面试还打算去吗？想去的话我安排司机去接你，不想去就好好在家休息。今晚——今晚我不回去吃饭了，你可以先睡——” “你把话现在都说完了，是今天都不打算给我打电话了吗？” 王老五吃完自己的那份早餐，摇着尾巴晃着脑袋走过来蹭着他的腿。 他委屈的看着王老五，一想到这么可怜每天守在房子里等她回来的小狗有两个，鼻子酸胀的厉害。也就是说他今天一不能见到她的人，二不能听到她的声音，三又不能陪在她身边。 黎玥叹了口气，持续接通的电话时长拉长，也拉着两人的心往下坠。 做老板的也就公司什么的毫无问题的时候轻松点，一出点问题就要焦头烂额的去处理。 “是。”黎玥简单和他说了几句公司今天为什么一定要有她坐镇，然后重复叮嘱了他不要不高兴，明天就回去陪他之类的话。 孙姨一走出来，就看见桌子上的早餐热气少了一半，但是分量一口都没少的场景。 以及沈归俞暗自愁闷的背影，旁边坐着个王老五。 “先生，早餐……吃饱了吗？” 沈归俞点了点头，继续用玩具逗着王老五玩。 等孙姨又把早餐收拾好走进厨房，沈归俞才闷着声跟王老五说道:“爸爸留不住妈妈，怎么办好呀王老五” …… 按照计划的安排，sl现在应该要进行秋季的第一批设计筛选，但是就是在现在，交上去的有一部分黎玥还没看过的设计稿就在filr那边早就进入了二次审阅的环节。 也就是意味着是自己公司的人抄袭了filr，filr那边的人也泄了稿。但是无论是哪个原因，都是两边的人都出了问题。 sl的设计师都有单独合作，合作条款里也有写清楚如果画出来了抄袭的内容来给公司付违约金。黎玥一边要跟filr的人对接，一边要在自己的公司里找出来那些里应外合的人。 “黎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图画出来跟那边的那长的这么像啊！” “还好这次的设计稿还没有被我们开始筛选，不然真是白忙活了一场。”杜清清在一边把一个设计师想要解释的苗头按下来，一边走到黎玥的桌前试图说点什么来解释一下现在的局面还有得可救。 黎玥的办公椅如今背对着他们，只有它手里几乎没停过的烟冒着烟圈往上飘。 “这已经是白忙活了一场了。画已经白画了，时间也已经浪费在这上面了！这件事怎么看，三百九十五度翻转看也不是什么好事！”她手里的烟灰抖动，落在了宽大的办公桌上。 “是但是现在不应该和filr的人认真交接一下，先处理了这个问题再看我们自己这里面的事？” “filr为什么有稿子泄出来，那是他们的事情，让他们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们为什么能交上来跟人家相类似的还在洋洋得意的作品，就是我们现在就要处理的事情！” 杜清清皱着眉头，然后点了点头拿走了桌子上的一部分文件退了出去。 第53章 离不开 要比沈归俞意想不到的，这次她一走就是一整天都没回来，直到第二天还是打不通她的手机，只能在她的助理那里听到个事情的大概。 程岚也不敢多说，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黎玥发过这么大的火气了，进去汇报的大大小小的人都要哭不哭的走出来。她拿着黎玥如同烫手山芋一样的手机敲过一次门，黎玥说别来打搅后，她都代为接听了很大一部分的电话。 她能模糊的知道沈归俞跟黎玥的关系不会是一般的，而且黎玥歇了两天的班回来脖子上带着个草莓印，很难不让人多想。 “黎总她还要处理一会事情，沈先生有急事的话我帮您代为转告” 沈归俞第二次接到这么官腔的回应，只好等了一会才解释道:“我，我现在是她的男朋友你可以多告诉我一点她的事情吗，我很担心她。” 程岚拿着电话，又小心的往厕所里走了进去才跟沈归俞聊了起来。 次日的中午，没有黎玥的吩咐，甚至连保洁都没踏入过她的办公室。 一边要把那些设计师的锅给处理掉，一方面又要准备新的设计稿，还要让新一季的设计按时推出新，还有难搞的filr那边的烂摊子黎玥看着已经飞了一房间的纸张，忙碌了一整夜没睡也没处理个所以然出来。 是她生疏了两天没干活手都生疏了吗她一只手撑在玻璃窗台上，夹着纤细的香烟的手抖下刚白过去的烟灰。 她已经足够烦躁，甚至不想回家把怨气透露给沈归俞看见。 明明已经交代过不是天塌了的事情不要开她的门，还是有人再来开了一遍。尽管那脚步声已经足够蹑手蹑脚，但是黎玥心里十足的不耐烦的回头准备又说什么—— 沈归俞直接大迈了一步，扑进了她的怀里:“黎玥” 她的火气刚往上冲，又因为来的人而迅速压了下去。她把捏着香烟的右手伸的远了些，免得烟灰把他烫到了:“你怎么来了？” 她昨天没有化妆就出门了，或许一开始就没想到过公司的问题会这么棘手还要住在公司一晚，她换洗的衣服都没带。 “我给你熬了汤你不回家，我就给你送过来了”沈归俞闻到了她身上浓重的香烟味，被刺激的咳嗽了两声:“你，你怎么抽这么多的烟——” 她没睡，一晚下来烟灰缸里的烟灰已经堆成了小山，身上估计早就臭了:“程岚给你的电话？不好好在家休息，把汤放下回家，这里又脏又乱的，我晚点就回去陪你。” 沈归俞即使闻不了烟味，也非得要在她怀里多待一阵:“不要” “我听程助理说你都一晚上没休息了，我是想让你去休息才过来的” 黎玥把烟头摁断，踩灭在地面上，另一只干净的手抚摸着他的发顶:“还不行。” 沈归俞搂的更紧了，想要咳嗽又要强压下去:“你要休息！黎玥，事情明天再处理好不好，我在家里等了你一天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黎玥看着他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无辜的看着她，不知道他也是没休息好还是怎么样，眼底下也带着一片浅淡的以前没有过的黑眼圈。 “好。” 沈归俞给她带了换洗的衣服，又在她转身走进浴室的时候静悄悄的把地上铺满一地的纸都捡了起来放在一边，把整个办公室都快速的打扫了一遍。 他拿着地上的资料走出去打算都给程岚处理，程岚苦笑着接过，又都放进了碎纸机里打碎。 “这些，都是没用的吗？” 程岚无奈的看着碎纸机里的纸片一堆一堆的被推下垃圾桶，道:“是啊，都是没用的，要是有一张是有用的，黎总也就不至于这么生气了。” 沈归俞只是呆呆的看着被粉碎的纸，一阵后回到了黎玥的办公室里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sl通常会和一些知名设计师进行合作帮他们推出一些他们的衣服设计。往往很考验一个设计师的设计风格是否稳定，以及sl对其时尚度的第一感应。 可惜再好的设计师也都会有思路枯竭的时候，但是他们往往不会承认，只会把自己以前的设计拿出来再堆砌一点新花样进去。这次sl的设计师几个人都一致说没有抄袭谁的东西，但是在黎玥把他们这次交上来的设计稿和以前做过的衣服拿出来一对比。 “这有什么区别吗？各位拿不出新的花样了又把一些新元素换掉，不小心刚好挪用到了filr那边的惯用元素是不是？” 三位设计师的其中一个不服气道:“这些花样他们又没有申请专利，凭什么用不了。” 黎玥又为此发了好一通火，直接和这几位设计师解约开除掉了他们在sl的职位。 不过不出几个小时，就听说了那几个设计师又有了别的品牌不计前嫌的雇用了。 黎玥从浴室里走出来，烟味已经洗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她身上清淡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 他连忙把手机里浏览器的页面删除掉，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要不我们就在这里把汤喝掉，回去锅里还有很多呢” 她心情还是没有好多少，泡在浴缸里甚至都不想动。 但是累肯定是累的，她走到沙发上直接瘫软的坐上去了:“好，都可以。” 沈归俞抿了抿嘴唇，把汤从保温的杯子里倒出来端到她的面前，看着她不说话，仰头就把汤喝掉了:“好喝。” 沈归俞刚还想说她敷衍，但是下一秒就被她搂住了腰，只好把她手里的碗快点放到桌子上任由她把自己搂过去坐到她腿边。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要是可以的话，也要回家的呀家里王老五很想你，我也很想你……没有你我昨晚有点睡不着，那个面试的话我想了想还是不去了，这些我都在微信跟你说了” “但是你没听，也没接我的电话”他试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确认她没有睡着过去，叹了一口气:“我很担心你，每时每刻都牵挂着你，真的。” 她把头埋到他的胸前，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买过的一只巨型兔子娃娃，紧紧的搂着不说话。 “公司的事情我帮不上你很多，但是需要我帮你送点吃的，送点衣服还是很简单的。你忙的时候可以不用回我的信息，只要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开心的，就好了。” 他听到了她嘟囔了一句话，但他没听清。 “为什么面试不去？” 一个上市公司里的英语翻译的工作，她特地看过，很适合他，工作待遇不错，也不会很辛苦。 “那个岗位需要出差”他轻叹了一声，自嘲似的笑起来:“我想了想，我离不开你，离不开奶奶，我自然而然的离不开a城了。” 第54章 我的爱人和爱我的人 黎玥闻言，把他抱坐在自己的腿上，沈归俞微微的冲着她笑着，缓缓的也坐的前了一些搂住了她。 “我们回家。” 沈归俞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立即就点了点头。 两人分开去整理东西的时候，黎玥很快的就收拾好了要带回去看的文件，目光炯炯的看着在沙发上坐着等她的青年。 “沈归俞。” 沈归俞反应慢了一拍，从沙发上起来，视线转到她的方向。她步子迈的极快，一下子就把他拥到了怀里，距离拉近的快，气氛也随之而来的暧昧起来。 眼睛是最容易展露内心的窗口。沈归俞的眼睛里没有其他，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目光交汇在彼此的身上，沈归俞也无需询问她突然抱过来是要干什么，相对视了十秒的时间足够让他心跳如雷，或是情不自主的有所吸引的原因—— 两人的唇碰撞在暧昧的半空，沈归俞微张开唇部，引得她好一阵探索和缠绵。黎玥吻着吻着，还觉不够似的迈前了一步，两人的呼吸都在一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程岚刚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办公室门前，不知现在自己进去会看到什么光景的她更是紧张万分。 但是透过一扇唯独没有单向黑幕的玻璃，她看到两个吻在一起的旖旎身影。 男生骨架小，加上瘦，显得更加娇小，因为有些用力和紧张而弓起腰，踮起一点脚跟才堪和她接吻。 黎玥的手很纤长白皙，掀开了他腰间的一点衣服在内里游离在他的腰上。 再往下的，她不敢看了。连忙捂住自己的眼睛往回走，但是 她还是忍不住的掏出手机，拍了一张图片后慌乱的逃离现场。 这一吻格外的漫长，任他怎么也算是被欺负了不是第一次的人，都险些喘不过来气。直到最后嘴巴都有些麻木，脑袋是彻底宕机的呆板，他又化身成一个只会跟着她走，她说什么他都只会呆呆傻傻的点头的小孩子。 嘴巴里被塞进了一个杯口，黎玥喂了点水给他润喉，接着自己把剩下的水都喝完才领着他走出去。 刚才和他用同一个杯子喝水了现在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牵手了 他涨红了脸，一言不发的跟着她走。在众人的眼里，莫名的产生出好学霸被人从教室里掳走逃学头都不敢抬的场景。 “再看再看，黎总就把你扔出去了！”杜清清往自己的助理脑门上敲了一掌，接着自己挤到床边观摩起来。 “杜总，那号是什么人物啊？” 助理摸着脑袋，有点自问自答的意味。 “难道黎总谈恋爱了？” “不会？我觉得他更像黎总表弟来着但是牵着手出来，黎总跟表弟关系能这么好吗？不对” “难道真是黎总男朋友？但是总感觉长得有点像，又不太像，呆萌呆萌的” 杜清清又往助理脑门的另一边轻拍了一下，助理均匀受力的脑袋嗡嗡叫起来:“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啥！？干活去！” 吴叔准时等到了黎玥和沈归俞坐上车去，脸上带着笑启动了车子。 沈归俞靠在黎玥的肩头，她的手放在他肩头不时的捏捏他脸颊上的软肉。 程岚手机震了震，拿出来一看是黎玥的消息。 “照片发过来。” 虽然是白天，但是黎玥向来对镜头敏感，程岚当时偷拍的时候开了闪光灯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有黎玥感觉到了那一点灯光闪了进来。 程岚手心一凉，试图去解释:“黎总我开手电筒呢当时。” 黎玥单手在手机上快速打字:“发过来。” 程岚只好苦着脸把照片发了给黎玥，接着按照黎玥平时的要求把原图和聊天记录都清空。 这不是拍的挺好的么 黎玥很快就点开了原图，另外一只手也没闲着，一直在他的脑袋上或者是脸上轻轻的抚着。他也一直乖，也没有去好奇她的手机内容。 直到黎玥把照片放在他的眼前，他才看清了这个画面。 他的双手伸直放在在她的脖子后叠在一起，那天他踮了脚，要比黎玥看起来还高些往下吻着她的唇。但是也因为踮了脚的原因，镜头伸直拍到了黎玥掀起了他的衣服摸着他的腰。 他的腰很细，在她的手掌里只露出一小片皙白的皮肤。宽大的一边短袖下只有一小截纤细的手臂显得他尤其娇小依人，他在其中极其顺从的享受着这个接吻的过程。 黎玥露的脸部不多，因为角度的原因，遮挡了大部分的她的面容，徒留一头长卷发如瀑一样垂下来。 他不知不觉间已经看了好久，直到车子经过一个减速带，他才红着脸把手机塞给了她。 黎玥闭着眼睛，低头往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用这张图官宣？” 沈归俞讶然的抬起头，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他都没想到过还可以官宣，而且她的工作又是在互联网上极其容易受到影响，所以在这之前，他都完全没有想到过。 她把脸颊和他的脸颊贴在一起，沈归俞唇角上扬，他看着她的眼睛，她那双即使现在带着红血丝也依旧潋滟的眼睛，那张比春日初阳还要明媚三分的脸。 “本来都已经约好摄影师了，但是” “出了这些事，估计短时间内拍不了了，下次补回来。”她往他的耳垂上又亲了一下。 沈归俞红着脸接收了那张照片的原图，伏在她的耳边偷偷的说道:“老公” 还以为她也会羞耻一会，她反倒是十分淡定从容的搂住了他的肩膀:“吴叔，我跟我老婆就在这里下车就好了。” “我们，逛逛小区——” 她骄傲的扬起一只和他十指相扣的手，笑着走下了车。 吴叔直到他自己开回家里，才恍然发现自己似乎听到不一样一点的东西。 小姐怎么叫沈先生为自己的老婆？不过也许是小姐说错了。 两人让孙姨把王老五送了下来，沈归俞牵着狗的牵引绳，黎玥牵着他的手把小区的花园逛了一圈。回去后，两人的各自好友就都能看见了他们发的一条同样配图的朋友圈。 她甚至把手机交给了沈归俞去编辑文案，只是捧着他巴掌大的脸往他的唇上蜻蜓点水吻了好几下。 沈归俞拿着两台手机，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我的爱人和爱我的人。 沈归俞把文案照搬到了他自己的朋友圈上，同时拿着两台手机同时点了发送。 第55章 官宣 直到他亲眼看着黎玥的手机蹭蹭蹭的往上冒头的不一样的头像，点赞和评论都看的目不暇接——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朋友圈有多寡淡。 光是五分钟，黎玥就足够了五百多人的评论和点赞，沈归俞瞬间不知道做什么好了，目光扫过那五花八门的评论区，看见其中不乏是对黎玥这场恋爱来的突然而惊讶的，也有对他这个神秘男人的好奇的，也有站在一边吃瓜的。 他看到自己的朋友圈里，只有十几个人来冒头，已经是平时都没有过的速度了。 “怎么了？”她吹干头发，往他旁边曲腿坐下问道。 “我发了哦” 她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文字，笑了笑:“整得还挺文艺。” “那当然~”沈归俞手里拿着她的手机，黎玥也没阻拦他一直往下滑动。 “这个是谁呀？”他忽然指着一个名字叫做周小猪的，头像还是一个帅气的男人的背影问道。 黎玥看了一眼便回答道:“以前家里公司开猪肉脯的，忘了怎么加上的了。” “猪肉脯啊一定很好吃”沈归俞眼睛转了转，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盯着那个屏幕看。 “好像前年就破产了，现在好像改装卖保险了。”黎玥戳起一个葡萄就吃掉:“你想删就删了，反正留着也没用。” “真的吗？”他马上回应道。她的朋友圈太多人了，而且他刚才看那个头像好像也是个跟他一个类型的男生。 “那这个呢！”他又戳开一个名字叫做“最爱的老黎”的一个男人，气鼓鼓的追问道:“这个是谁——” 黎玥瞥了一眼，无奈又好笑的看着他:“这我爸啊——”她把手机拿过来，当着沈归俞的面点开了两人聊天记录里的一条语音:老黎啊，给你宝贝女儿转两万块钱花花呗。 最爱的老黎:手头紧，闺女你再忍忍！ 沈归俞这才把自己刚才就要把他也踢出她列表的心按下去，面上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定。 “我要睡觉了宝宝。”黎玥揉了揉他的头发，说道。 但是黎玥还是把沈归俞再给她盛起来的汤都喝完了才去睡的觉，沈归俞也不再勉强她去吃点饭或者放松一下之类的，帮她把被子掖好在两侧等到她真的睡了过去才离开房间。 她说，她的手机随便他看。他也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了，大不了等她心情也好了，也把自己手机给她看 他点开了她个人主页里的朋友圈，再三确认了刚才那条没有屏蔽任何一个分组，心里揣了头小鹿一样高兴。 这样，全世界都知道她爱他了。 他很快也跟着上了床，钻进她的怀里，笑声差点没捂住。 一觉醒过来，黎玥就照常去上班去了。不过这一次要比昨天的心情好多了，沈归俞还是想跟着她去公司，但是被黎玥拦下来了，他也只好作罢。 他虽然知道自己以后的前途肯定是最重要的，不应该把第一份工作的门槛定的这么高，也不应该用这些离不开谁谁谁的话一直放在嘴边。 黎玥跟他说这些话也是为了他好，只是他真的不想要一份离开家离开她和奶奶的工作。到时候自己心猿意马的，肯定做不好的。 “那小鱼想做什么工作呢？”她答应让他跟着送到公司再让吴叔去送他去上班，车上，黎玥问他道。 “我只想做一个老师，普普通通的”最好连班主任都不要做，他就好好教完学生后就回家帮她做饭等她回来，晚上能够和她相拥而眠就够了。 “好。”黎玥觉得这个提议还算不错，马上点了点头。 沈归俞的英语水平很不错了，加上c大的名气，就算只是一个普通本科毕业就能做到他的要求了。 最后分别，沈归俞在车里积极又急切的像小狗摆尾一样跟她挥手说再见。 黎玥原本一直往公司里面走，直到终于回头看了一眼，车子的玻璃没办法看到里面的东西，但是沈归俞确信她是看向他这边的车窗的。 今天沈归俞一如既往的工作，只是面对那些时不时搭讪的小姑娘们，他终于有了底气的解释:“我有女朋友了，我女朋友很爱我” 黎玥的确没有再不回消息，或者说是选择性的只回复了他的消息，就连黎夫人的消息都是解决事情好几天后才抽空回的。 只是两人闲聊的时间不会太多，有时候沈归俞的奶茶订单中断了，有时候是黎玥那边有汇报。不过也总好过没有盼头，沈归俞已经满意的多了。 “今天晚上你想吃什么呀？我现在在商场，顺便买点东西回去家里还缺什么吗？” 这是他们今天的第一通电话，黎玥那边开始陆陆续续的传来了好消息了。 对沈归俞来说，也算是好消息。 公关总算是和filr那边聊好了，两边各退一步，毕竟filr这种里面的人想要两边投设计试试水，没想到sl这次提前收稿了，让他们没有时间撤回来修改。这样的笑话说出去也是贻笑大方的。 那么目前她公司里的搅屎棍也都掰断了火烧了，只剩下要搞定下一个梯度的设计稿了。 无奈之下，把推出的时间往后移了一个月，就是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可以供设计师们进行灵魂创作。这种时候若是灵感泉涌，自然不成问题，但是偏偏事与愿违，越是心急越吃不了热豆腐。 还有一个好消息是，今晚可以回去吃个好饭睡一个足够的觉了。 所以他特地亲自来了一趟超市，带着吴叔和孙姨，还有黎夫人派过来的两个保镖。 “沈先生，已经买好大闸蟹回来了，您看还需要什么海鲜呢？” 孙姨对两个人如今的感情如鱼得水的样子也很是高兴，每三天两头的就炖一次汤，不过有了沈归俞后，他也会帮着孙姨下厨房的。 她刚才听见沈归俞打电话问，应该是黎小姐那边说了什么想吃的东西？但是沈归俞却向她一个负责买菜挑菜的摇了摇头。 “孙姨你们先去结账那边，我，我去买点东西马上就回来。” 他一边快速的小跑起来，脑袋里还控诉着黎玥的厚脸皮。 就在刚才，黎玥深思熟虑了一番后才说道:“就，就多买点套？” 他气喘吁吁的拿着三盒颜色不同的小盒子放进了结账机里，孙姨一开始还以为是不同口味的糖果，看见那张收费单后才恍然大悟。 不行，待会等沈先生他们上去，自己还得回头多给小姐买点补身体的东西才行。 第56章 动画片 黎玥在家的时间多了起来，沈归俞也刚好处于在社会和大学的游离状态，在家的时间也和她重合的挺多的。 他甚至觉得她和他真的相识的刚刚好，一切都刚刚好的样子，不过她教他把这叫做命中注定。他回头看着曲腿坐在地上软毯上用心画着设计图的女人，手里切菜的手也停了半拍。 整个家里环绕着他们都一样爱听的音乐，有时候会放电视，厨房也有一个屏幕可以让两个人虽然不在同一个地点也能看到一样的剧情。 他洗干净手，让手没有一点异味后走到了她的身边。可惜他们的家太大了，路也长，想不被她发现都难。 她握着他的手指，把炭笔放在一边亲了亲他的指腹:“辛苦了，待会就去帮你” 他半跪在地上，趴在她的背后前后摆动了一下:“画的很好看。” “嗯——”她点了点头，声音低低的又侧脸去亲了亲他的脸颊:“你老公画的能不好看？” 沈归俞笑成了一轮浅浅的月牙一样可爱。 吃过饭后，黎玥继续去工作，沈归俞从厨房里把洗碗之类的活都交给洗碗机和孙姨后，孙姨便让他多出去陪陪她。他擦干净手上的水珠，知道她今天已经看了一天的画纸画了一天的画了肯定也已经很累，便走到她的身边。 如他所想，画了一天的画下来，黎玥只觉得腰酸腿疼的，眼睛也很累。 沈归俞像很多次一样去搂住了她，但是她这次居然是没有发现的，只是讶然的看着他:“你也吃完了？” 沈归俞瞄到了她未完全合上的电脑，便指着问说:“怎么电脑也开了？” 她把电脑拿了过来，按了一下原来暂停的空格键，画面又开始播放。沈归俞看着看着，只不过是几帧的变化，他就发现了里面的内容有点匪夷所思了。 “这，这是——” 这不是—— 他的手被她轻轻的拍了一下，语气一如往常:“刚才画不出来，就塞点别的知识进脑子里”她抬头看见了他惊讶又换成羞涩的模样，忽的一笑:“我在学习呢” 电脑被完全放在了他的手里，里面的动画小人继续变动，他涨红了脸把视频再次暂停下来。黎玥搂着他的腰，佯作愁虑:“你也要学习的，我特地让人做成了动画片的，不过真人版的也有难道你想看真人的么？” 沈归俞把她的嘴巴给捂住了，她的嘴总能把一些明明就应该很躲躲藏藏着说的床上的东西说成像文具一样常见。 视频是一些特殊小玩具的使用之类的言传身教的使用方法，不过像黎玥所说，让人做成了动画的，但是内容还是十分露骨的。 沈归俞羞红了一张脸和耳朵根，小声的捂着她的嘴巴说道:“我，你快别说了！” 黎玥无辜的把他的手拿下来，勾了勾他鼻尖，宽慰他说道:“还是挺有学习价值的，观赏价值就一般般了嗯，我发誓我真的没有看真人版本的——” 沈归俞撇了撇嘴角，觉着这话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但是对黎玥他还是用了软软撒娇的语气:“你别看别人的” 黎玥一愣，沈归俞搂着她的肩头，几乎贴紧在她的耳边才有说话的勇气:“你别看别人的，你想玩什么我都可以你不准看别人的” 黎玥或许是学习的天才，以至于这方面她都乐意写一个小目标条给沈归俞总结他们在一起快有两个礼拜之中的三天两头的滚床单经验。 半夜，他才发现自己仍然在耿耿于怀黎玥写给他的那个不足条项。 只有一条，就是她嫌弃他说他喘的不够好听。 他倒也出了一口恶气，就是在她看他是在又羞又恼涨红了脸生气不理她后，也给了他一张纸条。他愤愤不平的在上面把自己的字写的又大又粗:不！够！持！久！ 还在书房的黎玥看着那张纸，笑了快有五分钟。她还要持久的话，他是不要命了么。 她把纸放在一边夹好，又重新拿起画笔画起设计稿起来。 最后把画纸都压在一边，大概比对了一下，都差不多有两个手指并在一起的高度了。她最后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路过王老五的房间甚至还能听到来自王老五那粗狂野蛮的呼噜声。 这些天家里多了个人，也就方便也放心他时不时牵着王老五出去玩，一玩回来就把王老五半天的劲都花光了，弄得它每天晚上都打呼噜。 她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属于他和她的房间。平日里，两人如果不做点什么运动的话，都会睡在她的房间里，但是有些时候就会突然来了兴致弄得翻天覆地的，只好把人抱到他房间里睡了。 只是这样似乎也不是个办法，这些事情又不是周期性固定的，黎玥想了想，还是什么时候想一个更完美的法子。 开了一台暖灯，亮在房间门口的位置，不会惊动里面床上的人。她站在暖灯下，看见沈归俞在床上睡着了的姿势像一只乌龟一样趴在两个枕头叠在一起的位置。 沈归俞是故意这么做的，他去了好几次书房偷看她都是一副专心致志作图的样子，不忍心打扰，但是又希望她睡觉的时候自己能知道，所以就把她的枕头也抱在了怀里。 黎玥坐上了床，百般无奈，小心翼翼掰动他的手指，还是把他弄醒了过来。 “下次自己先睡，不用等我了知道了么？”她掀开一小角落的被子，把腿伸进去，沈归俞也挪动了身体把她的位置腾了出来。 他朦胧之中，口齿不清的说道:“你，画完了吗？” 黎玥把他的脑袋抱住了，捏了捏他的粉红色的耳垂:“嗯。快睡，傻小子。” 沈归俞含着笑意搂住她的身体，鼻子蹭了蹭:“我是小宝宝。” “哪有小宝宝三点钟不睡觉？嗯？” 沈归俞仰起脖子，眼睛还是闭着，像是极其有理:“我是黎玥的小宝宝，姐姐的小宝宝，老公的小宝宝——” 他还真是把她爱听的都说了一遍，她原本因为画图劳累的心情也一扫而空，往他的脸蛋上连着亲了好几口。 第57章 回家 “喝了。”她二话不说就把孙姨端上来的看都不用看甚至猜都不用猜的大补汤递给沈归俞。沈归俞还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边看电视一边端起来咕咚咕咚的喝掉了。 她一边起身，一边交代着:“今天我就要正常去上班了，你想去哪里去跟吴叔说让他来接你，然后跟我报备一声，我可能又要开始忙了。” 沈归俞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才把目光从电视上挪在了她的身上，诧异的问道:“那你今晚又不回来了吗？” 照顾他很多时候就有一种照顾孩子的感觉，她还要想着怎么去安抚沈归俞的情绪好不让他这么难过。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她跟手下们置气了好几天都没怎么回公司，就不代表她就真的不管他们死活了。 “黎总好——” 黎玥表情淡淡，已经是在尽量表现得和以前一样亲和了。 “黎总，是按照您昨天的吩咐来处理么？” 黎玥转动着坐着的椅子，握着一只浑黑的钢笔:“嗯。今天和优知新闻那边已经联系好了，这场采访会安排记者往设计稿的问题上做文章。” 她不想再多说话了，杜清清在一边也识相的跟着接了上去代替她主持了这场会议。 黎玥的这个方法可以说是声东击西，模糊了为何会有设计雷同的这种服装设计里最避讳的品牌，刚好这也是filr迫不及待要遮住的丑闻，两家斗了这么久，终于来了一次不情不愿的合作。 能把两家的损失降到最低，当然必不可少的就是交涉。黎玥虽然没来公司，在家里连着给filr的高管连了两次的视频通话，一开始还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没有武器的较量，后来对方也的确败下阵来。 听说是filr高层里谁把那群设计师惹毛了，就一起挑唆着商量跳槽到sl，又存了想要祸害谁的心思才搞了这么一场乌龙出来。 杜清清意简言赅的交代完后，各部门都瞬间马力十足的往下分发工作了。 杜清清在办公桌前站了很久，最后小心翼翼的绕到她的旁边:“黎总。对不起” “上次是我以为那些人偷了filr的稿子来混弄我们，所以所以我就想着要及时亡羊补牢” “你知不知道filr就等着我们承认是我们偷了他们的稿子，如果真的按照你说的那么马上答应他们的调解，现在sl就要完蛋了。”黎玥说道。 “不过这些天我不在，你一个人也辛苦了，年终奖就不扣你的了，这种错误不准有第二次了。” 杜清清笑着把一片小蛋糕递给了她:“好嘞！” 黎玥看了一眼那一小片蛋糕，问杜清清要了个店的链接转头给家里面的人送去了一个。 公布在媒体上的东西处理的越快刀斩乱麻就越好，尽管sl和filr双管齐下，费了不少心思在这场事故里，仍然有一些被泄了风的小媒体试图找到那几个被sl炒了鱿鱼的设计师听听他们的故事。 但是那几个设计师全都一概不接受访谈，也算是真正给这场发生在两个品牌之间的风波画上了一个句号。 黎玥很晚才回的家。 她在公司里，抽了点时间回复这几天没有注意或者是故意不看的消息。这场风波其都只是在内部传扬，新闻播了又因为热度压着，很快又了无声迹。 所以很多都是在那条官宣下面来八卦好奇的声音。 她的微信加了很多林林总总的人，筛选过一部分压根不需要回复的人后，剩下的也差不多都是她的家人了。 黎家人对她谈了个恋爱没什么好奇的，本来事先梁桐回去看望她们的时候，人小鬼大的她就每次都遮遮掩掩的透露着风声，所以这次具备极了黎玥风格的官宣，也没掀起什么浪花来。 她回了几条简短的语音之后，黎母的消息发来，是为了让她在黎母下礼拜过生日的时候把人带回来见见。 黎玥把手机放下，打算把这话带回去给沈归俞一个惊喜。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沈归俞身边，却发现他早就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王老五也不躺在它的窝里了，躺在他的腿上睡着了。 她把王老五的头拍了拍王老五知趣的舔了舔她的手指表示欢迎回家后，也乖乖的往自己的房间走过去了，像是忽然开窍一样，连走路都是没有声音的。 沈归俞今天听他说是去了看山茶花，也去了看奶奶，又去了上班。 但是他只让吴叔过去接了他一次。 剩下的都是他自己走路或者是自己坐公交挤地铁过去，所以这一天下来，说不困是不可能的。 但是还是要偏执的等着她回来。 想着想着，她心头就涌了一股暖流震了震她的心，看着他疲惫的眼睛下面的青紫以及如今酣睡的模样，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把他抱在手上，沈归俞的腿因为长时间弯着忽然伸直，有些抽筋的无力让他清醒了一点。 “黎玥” 他知道自己是被她抱在回房间的路上了，也知道她已经很多次不让他这么傻的非要把自己熬的睡着了都要等她回家，但是他就是做不到。 黎玥把他放好在床上，已经能够联想到他是如何坐在沙发里，看一会电视又看一会手机等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消息，甚至连坐在沙发的位置都是最能看见门口大门的。 他真的太困了，原本还想要开口为自己辩解的话都没有说出口来。他其实是很乖的，她让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出去要找吴叔接送。所以他就把能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也找了吴叔来接他。 一到晚上，夜晚就给他一种冲动。像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遇到下雨会躲，困了就上床睡觉一样，他慢慢的踩着夜色回到了家里，吃完饭后洗完澡后又慢慢的坐在沙发上等她。 好像已经成为一种理所当然的习惯了呢。 “等我有空了，就带你去玩，多陪陪你。” 不管他有没有听见，她都会实现的。 第58章 傻小子 沈归俞一早上起来，又是连她的影子都没看到。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再次伸手去摸了摸被窝的另一边，果然是早就凉了的。 如果不是房间里变得乱了些，以及睡梦中一直环绕着他的温暖，他甚至都不知道从哪里去确认她回来过。 洗漱过后，他又收拾了一会房间，把她今天早上拿起来搭配却没有用上的配饰和衣服都物归原位的放好或者放到一边送去干洗店清洗。之后，他认真的想了想，好像是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了。 他闲来无事，便点开了自己的微博。微博是之前为了能看到黎玥去创建的，不过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更新了一条动态。就发了一张照片，那张至今都是他屏保的两个人在公司里热吻的照片。 不过他还是个透明人物呢，这条微博就只有四百多个浏览。不过他留意到自己的粉丝列表里多了一个人。 一个账号头像只是一片白色，名字叫做oon的人。 他眼睛一亮，戳开那个账号的资料，的的确确就是黎玥在微博里的账号。他被她发现了吗而且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们都还没有在一起难道她很早就知道了他在偷偷关注着她了吗 而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全然不知道…… 而黎玥的账号里，虽然有十几万的粉丝量，但是关注的栏目里总共也不超过五个人。好在她设置了关注列表不能被看见，不然可能他这个账号也被人查到了。 她这个账号里只有一条回应曲明泽的那条绯闻的内容，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和上次他点开看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忽然在孙姨的视线里拿着电话欣喜若狂的连鞋都来不及穿上就跑到了阳台去接通。 “黎玥！” 他笑起来，两侧的酒窝形状分明的点缀在他的笑容上。 但是她很快咳了一声，便说道:“怎么这么高兴？干什么坏事了？” “哪有”他靠在阳台的玻璃门上用着最不能令人信服的笑声软软的说道:“我只是我只是看见了你不是看见我的微博然后然后和我互关了吗”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呀我明明藏的这么好”他把手机再贴紧了些，空闲出来的那只手扭捏的捏着他的衣摆。 黎玥回忆了一下:“你那天把手机给我帮你做那个文件，然后我就发现了你还有这个微博。不过后来我想着记住且回关一个名字叫做鱼头月亮的，也不难。” “所以你就发现了”他压低了声音，脸色染上的红晕更加深刻，片刻后，他才咬着薄唇轻言道:“所以你是发现了我很早就，就很特别，特别去关注你了吗？” “是啊，这个什么都没有的账号也不知道你这个傻小子有什么好关注的。” “黎玥！你现在越来越不叫我宝宝了！” 他其实很早就想说，她这个称呼明明一开始肉麻的像是折磨他的耳根子一样每天都宝宝宝宝的叫个不停，好不容易等他习惯了，她又每天都改口叫他傻小子，臭小子之类的了。 黎玥呆滞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我这车里有助理和副总和副总的助理，你是要等我回家补上还是现在补？” 被忽然点名的助理程岚以及副总杜清清和副总的助理一脸茫然，只能低下头去继续玩手机。 黎玥的通话被沈归俞一声羞愤的尖叫被他掐断，他一头栽进了阳台的小沙发上抱着一只庞大的玩偶试图掩耳盗铃的忘掉刚才的事情。 黎玥今晚又没能陪他吃饭。 沈归俞一边给王老五倒狗粮，一边带着些许委屈幽怨的对王老五说道:“你妈妈又不回来吃饭了，你妈妈肯定不爱我们父子俩了！” “一天天的不回家，眼里都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家了”他又转身去忙着给王老五梳毛，把毛团扔进垃圾桶里。 “小五，我想你妈妈了” 记得有一天，他抱着王老五再次提问道为什么要给它取一个这么奇怪的名字，叫着有点别扭。 黎玥眼睛转了转:“你也可以叫它隔壁老王。这是爱称。” 隔壁老王说着更别扭了，于是他试着叫王老五的小小名:小五。 在这个名字里，叫小王像是在叫下属，叫小老有点不像人不像狗，叫小五又有点像公公。 不过就像黎玥所说的，王老五的确是跟个公公呀。 她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为了置气还是怎么，沈归俞等了十来秒才接通。 “你不会是来通知我一声晚上都不回来睡了？我告诉你，你要是睡都不回来睡了，我真的要生气了” 王老五耳朵竖了起来，连忙冲着电话里汪了一声。 黎玥拿着手机的手僵了僵:“没有而且我看你现在就是在生着气……” “你知道了你还不赶紧回来。” “还要一个小时结束，这个应酬。”黎玥的这个应酬在一个私人的餐厅，为了不受别人打搅，黎玥特地拿着自己的高脚杯走了出来:“过两天我就闲下来了，到时候带你出去玩。” 他掰着手指仔细数了数，他们总共也就出去约了一次会如果这次没有什么突发状况的话，就是他们的第二次约会。 “只有我们两个吗？” “那不然你还想带上谁么？” 沈归俞嘿嘿的笑了一声，看着在玻璃门里面不停用爪子拍打着玻璃的小狗:“那我知道了，先看着办！我也是一个很忙的人也要预约的！” 黎玥笑了一声，却不知道沈归俞挂断电话后就进去搂着王老五抱来抱去:“妈妈爸爸要出去玩了，看来你妈妈还是爱我的不过没关系，你妈妈不爱你爸爸还是爱你的——小五——” 他打开了她的电脑，却看见她之前留下来的搜索记录还没删掉。他“不小心”就点开了，还好不再是以前那些总是营养不良的内容了，就是一个游乐园的简介和入园须知以及一些攻略。 他好像知道她要带他去哪了！ 第59章 游乐园 第二天晚上，她从浴室里走出来就发现沈归俞已经在床上等的睡着了。还好他无论有多累，都不会发出那种致死音量的呼噜声，只会是安静温顺的陷入被窝里憨憨的模样。 她躺下来，目光柔和一如外面亮着的暖灯。睡姿很不讲究，可能又是等着黎玥躺下来的时候挪动他的手借机醒过来。她无奈，轻抬起他的手腕，却看到他小小的掌心里捏着一张绿色的纸。 她揪起一个小角看了看，他却攥的很紧实，拳头丝毫都不能松动。 “你洗完澡了么”他慢慢的睁开眼睛，接着强迫着自己清醒过来:“我怎么又，又睡着了” “欢喜游乐园？”她拿起那张门票看着念道:“你要去么？” 沈归俞一个激灵的醒了过来，把原本要给她一个惊喜的东西赶紧抢了回来:“没，没有！这票是人家送的！” “什么？”他才回过神来她那句话里的意思:“你不是想带我去这里玩吗？！” 他这架势快要把黎玥扑倒了，但是黎玥疑惑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我什么时候说带你去这里玩了？”她接着拿着他手里的门票，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上面印着的游乐设施。 这不是小孩玩的地方么！？ “什么跟什么嘛！”沈归俞把自己的觉嘴巴委屈的撅了起来，连眉毛都拧紧在一起成了一个川字:“你明明自己在电脑上搜的！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这里玩” “然后你就偷偷去买了一张门票来给我一个惊喜？” “是啊那你不带我去为什么还要去搜嘛！”沈归俞吸了吸鼻子就抬手去轻轻的拍着她的肩头:“你在套我的话！” 黎玥笑出了声，转而又合不拢嘴的去把他裹进了她的怀抱里，语重心长的再次问道:“就买了一张门票啊？” “才不是！我怎么可能只买一张”他一边说着，一边左右张望着他另一张门票去了哪里，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翻找着刚才他躺过的位置:“我的票呢我买了两张成人的明天的票” 最后他在他的屁股底下把另外一张门票扯了出来，因为刚刚掀开被子他坐下去就把票给压住了所以才没能看到。 “真讨厌你”他心疼的把两张票叠好放在一起，嘴巴里仍然带着不甘和委屈的嘟囔:“不想去还要去搜我要开始讨厌你了——” 黎玥深吸了一口气，往床的里面坐了一点，沈归俞闷着一点气偏要往远处挪了挪屁股，可是他很快就被她像是老鹰抓猎物一样擒住把他捞进了怀里。 她自己也因为用力过猛，沈归俞被她逮进怀里的时候也把她压的躺了下去。两人在床上翻滚了两回，沈归俞最后还是败下了阵来屈服在她的手下:“那你想去么？” 沈归俞不说话，眼睛固执的定焦在别的地方。 “好了好了，那天去搜那个游乐园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你想去话明天我就把我原来订的的酒店什么都取消，陪你去就是了” 沈归俞的嘴巴依旧高的能挂几个热水壶上去，良久，他才在黎玥的轻哄声中开口说道:“你刚刚还嫌那里幼稚你嫌弃那里幼稚就是嫌弃我幼稚” “你嫌弃我我就生气还有你前几天都不回家，我现在也生气了你不准抱我不准亲我不准和我说话——” 黎玥在他的耳边低低的笑了起来，他依旧在罗列着她不能和他做的事情，已经举一反亿的罗列到了不准和他用同一个杯子喝水之类的了。 “打住打住，祖宗，我没有嫌弃那里幼稚，十分天真无邪童真可爱的一个游乐园！明天一定陪你去！” 沈归俞闭着嘴巴不说话抿着的唇微微上扬起来。 “可以消气了吗小鱼？”她说了好一些肉麻的话，最后这句话还极其恶劣的对他上手去搂住了他的腰。他一时脸红，轻轻又不由自主的哼出了声音。 休假的第一天，黎玥十点半就被他从被窝里又拖又拽的拉了起来。 应他的要求，十二点准时把眼睛还在闭着打瞌睡的黎玥推出了家门口。 她闭着眼睛在自己的脸上娴熟的涂抹了一个淡妆，沈归俞在一边看着这人好像什么都没化但是又极其能够锦上添花的修饰了她原生的容貌。 他也蹭了蹭她的化妆品，黎玥简单的给他铺了个地，打了一圈腮红就拍拍手说大功告成了。虽然有点质疑她是不是糊弄他的随便搞搞，但是他还是挺满意的。 “老婆，饿饿。”她说。 沈归俞一拍脑子，赶紧把自己做好的攻略从备忘录里调出来:“吃饭！” 但是这是他第一次新手做攻略，看着景区里的餐厅菜单傻眼了。 他原来还以为自己的微薄工资能够派上用场，但是谁能想到景区可以把外头的价格翻到了五六倍甚至十倍的价格。 尽管黎玥在和他官宣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他手机把给她的备注后面一长条的借款全都删掉之后，他身上的债务减轻了很多，但是他依旧是个穷小子。 “没事。”黎玥几乎没有放过这张菜单上人气推荐的菜品，哗哗哗的往上勾着选项:“老公养你。” 沈归俞脸红一下，接着又马上以惊人的速度平静的恢复了过来。 黎玥看着他紧抿着下唇，故作淡定的玩弄着手里的餐具，脸上的红晕的确少了一丝一毫。 乐园很大很大，黎玥直接在沈归俞不知道的时候刷了钞能力开通了豪华卡，他想玩什么就直接去排会员的队，一通下来，很快就过了几个项目。 黎玥总是会在一开始拒绝他后又不得不在沈归俞的那几招拙劣的撒娇中跟着他挪动了步伐。走上过海盗船被风把头发吹的龙飞凤舞，玩过无聊的让她发困的旋转木马 他充满了新奇，对这里的一切的兴趣都深不见底。 他的乐趣显而易见，她的亦然如此。她最大的乐趣就是看见他开心以及他肆无忌惮的模样，所以头发打结几个，困的打几个哈欠又有什么所谓呢。 一圈下来，他的头上身上已经挂满了刚才从商店里出来带出来的头饰发夹之类的小东西。为了配合他，她也象征性的被他夹上了一个小鱼形状的发夹。 如果不是这个发夹是小鱼形状的，她肯定不会让它碰到她的头发的，她想。 第60章 小偷袭 最后的最后，再玩一个摩天轮就差不多可以结束了。 沈归俞和她坐在一张长凳上休息着，他看见其实也有不少情侣一起来的，有一对就在不远处男生正在给女生整理头发，女生则就拿着手机等着拍照。 黎玥把水拧开，递给他:“你也想拍？那我叫个摄影师过来了？” 他喝了一口水然后握紧她的手:“不要！我就要你拍的。” 黎玥把手机递给他，他才惊讶的发现这里面已经有了不少照片了，沈归俞一边滑动着屏幕，一边又因为照片拍的尤其好看而高兴。 他甚至没留意她是什么时候抬起了手机，记录下来了他在不同游戏里张开嘴巴大笑或者紧张的抱紧她的样子。但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都没有给她拍照 她全程都在照顾他的情绪，但是他却忘了她也是一个爱美喜欢拍照的小姑娘。他忽然萌生出来一股愧疚感，拿着手机说不出话来。 “拍的不好看么？”黎玥问道。 沈归俞红着眼睛搂上她的脖颈:“我只是忽然觉得我是一个很不称职的男朋友，你处处都为我着想，但是我像是忘了你也需要我的回馈” 黎玥的大脑空白了一瞬，虽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她还是挺感动的。 “我对你好就是为了你能开心，你开心就是给我最大的回馈了。”黎玥拍拍他的后背:“而且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困难的事情，对你好这不是最基本的么。” “我只是觉得我太不够好了，光顾着玩，都已经忘记了我在花你的钱，吃你奔东走西买来的零食，享受着你的时间和精力，但是我却给不了你什么” “我已经说过了嘛，只要你高兴就够了。我对你好又不是为了能让你照镜子看看自己有多差劲，是为了让你多笑笑，多跑跑，看看自己也是一个可以放松些生活的人。” 沈归俞不敢说其实这是他第一次来游乐园的场所，不过也许黎玥今天什么都满足他，什么都带着他去体验的原因就是因为猜到了他没有来过。 “好了好了，怎么能在这么幸福的时候分神呢。”她拍拍他的后脑勺，目光柔和的说道:“不是一定要玩摩天轮么，现在就带你去？” 沈归俞蒙着笑意，在她的肩头连连点头。 他又缠着她要了一个亲亲，两人才慢慢的走向了摩天轮。 路上，沈归俞又坚持要求要给她拍几张照片，黎玥便随意的摆了几个姿势给他拍。之后，他们又麻烦路人帮忙拍了几张合影。 合影里，黎玥搂着他的腰，两人的手十指扣心的握在一起，沈归俞自然而然的脑袋向她的方向歪了歪，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甜甜的笑。 在爱里，最好的风景就是如此。 沈归俞拿着手机翻看着刚才的照片，黎玥就撑着下巴欣赏着他脸上的笑容。最后他抬起他的小脸，终于满意的说道:“现在咱们去玩摩天轮！” 他玩摩天轮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在升到最高的时候偷偷亲她一口。因为他在搜取攻略的时候没少看到那些类似“老人说”“有人说”“传说中”的开头，说情侣在摩天轮升空的时候吻在一起就能够永远都不分开。 他打算到时候搞偷袭去亲她，这样她就能永远绑在他身边了 两人拿了票，在阵阵夏天的晚风拂过两人的发梢的时候，他靠在她的肩头，站在栏杆前排队等着上座舱他的心就因为待会要偷偷干的事情而慢慢的刺挠起来。 一批乘客下来，是一个四口之家，父亲抱着一个两三岁牙牙学语的孩子，母亲牵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女儿从他们身边路过。他人的幸福第一次在他眼里不再刺眼的让他艳羡了，因为他如今依靠着的人已经在和他一起搭建一个家了。 座舱的门由票员关上，就开始在转轴中缓缓升离地面。 黎玥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身后拿出来了一小束花，放在他的手里:“喜欢吗？” 他拿着那一束之前还没有收到过的黄色的小花抱在怀里，在花的香气环绕里点了点头。 他们如愿看到了全a城的夜景，他听话的随着她的指尖看见一个小角落的灯光亮起，追踪着一个车灯的流动，双双沉迷在这个特别视角下看到的丰富多彩的a城。 “都说这辆车是去南边的，我是不是很厉害？”她问道，沈归俞匆忙的嗯了一声，突然扶着她的脸侧微微起身吻住了她的唇。 这一刻，他们的那个座舱刚好升到了这个摩天轮的最高度。 黎玥没推开他问这个吻的用意，收紧了在他腰间的手臂把他搂紧，加深了这个吻的深度。 沈归俞手里还抱着那束花，故而这个吻里就没少夹带着紫罗兰的清香杂糅其中。不过，再美艳的花这时候也不过是绿叶，真正被爱的人才是那朵沁人心脾的鲜花。 模模糊糊中，黎玥松开了一瞬间让他得以大口喘息了一下，又含着笑意把他再次吻住。她好像是记起来了，初中的时候的确好像流传着一个说法。 大概是在最高空的时候，情人间亲一个就能永远美美满满。 这小子虽说这话幼稚了些，但是跟她说一声也好呢，她又不可能不依他。 “要不要再坐一次？” 沈归俞脸上带着绯红，双唇红润的亮着水光:“不不用了” 他抱着那束因为两个人越贴越近而被压的有些变形了的花，走下座舱时一时没能站稳，黎玥及时把他扶稳，一边向另一边刚想要扶他的人笑笑:“他有些恐高，我来照顾他就好了。” 那妇人像是对这方面极其有经验，建议黎玥带着沈归俞去喝点水休息休息缓缓劲，以后这种高空游戏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了。 黎玥笑着扶着沈归俞慢慢往前走，按照妇人的说法带着沈归俞来到了一个刚刚休息过的长椅。 这个公园在快要闭园的时候还会有一个欢联游行，会有很多人跟着花车穿着不同玩偶的衣服出来和游客互动合影，最后牵着手一起唱歌的活动。 “好点了吗？”黎玥关心的问道，用纸巾擦了擦他挂着水滴的嘴角:“恐高还要跟我玩这个项目，真是不让人省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有多不好呢。” 沈归俞眨着眼睛看着她，刚刚的不适也渐渐隐了下去。 “黎玥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 “嗯”她抿了抿唇，笑言:“那我很幸运啊，能成为第一个带你来体验的人。” 沈归俞看着她，认真的握住了她的手:“黎玥我想跟你说一些事情关于为什么我会被那群恶霸们缠着要钱的事情。” 第61章 伤痛 黎玥看着他那双永远都掺着波光粼粼的清眸，已经能够窥见他那颗小心翼翼的心。他如今是怀着一些不安来赌一次她给他的确切的心安。 她轻轻的抚摸着他柔顺的头发，启唇道:“好，你说。” 她张开手臂，而他的确也有想靠过来的意思，刚刚好落入她的怀中，那种日渐熟悉，一直亲切的气息给了他开口陈述的勇气和信心:“我” 她的指缝插入在他的发丛间摸了摸他的脑袋，鼓励着他继续往下说:“我的家乡是在c城我爸爸以前是一个很普通的上班的工人，但是后面渐渐的染上了赌瘾和酒瘾” “在我三岁之前，他都控制的很好，但是一日复一日，赌场欠的债越来越多还不过来，他就开始对我的妈妈动手他不只是花很多的钱酗酒，还打骂妈妈和我” “我妈妈一开始也忍气吞声的带着我一起躲他，但是每次都能被我爸爸发现她一边要带我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一边要去打零工赚钱，还要承受着我爸爸的暴力。有一天，我爸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消息我妈妈跟别的男人偷情——” 他说到这里，以前五六岁刚刚有记忆的片段零星的在他的脑海里闪过，全是一些疼痛和懵懂挨骂的画面。以及母亲总是抱着他偷偷抹眼泪，抱着他躲闪着父亲的殴打辱骂 母亲那天照样是去给早餐店的老板洗碗端盘子，还没来得及下班就被一身酒气的把父亲找上了门。 那时候他还听不懂那些侮辱女人的词汇是什么意思，只知道隔着两层楼的距离，他被母亲藏在储物间里不能出去，看着母亲在楼下哭喊，她一定是很疼的。 妈妈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但是她总能给自己带几个热包子填填小肚子。 时隔多年，他已经忘了当时多乖巧懂事都换不来父亲的亲和，唯独只记得那些包子带给他远远不止暖暖手心的温度。 他没有过孩童时期的婴儿肥，他一直都是瘦瘦小小，头发奄黄的“野孩子”。 母亲后来也支持不住，在他九岁那年抛下他带了几套衣服就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就连他们一家唯一一张，抱着刚满月的他的全家福都没有带上。 如果说父亲是母亲一生的悲剧，他就是母亲的噩梦。 酗酒和赌博激起了一个普通人最深处的劣根性，让一个原本老实憨厚的父亲的腰垮了，脑子也被啃噬了，所以更不可能让他在母亲出走后反思自己。 挨打挨骂成了比起填饱肚子更家常便饭的东西。父亲唯一顾忌的就是奶奶，但是奶奶一个花甲老人，唯一让他顾忌的就是别把奶奶气死了没有退休金给他挥霍了，仅此而已。 她温言细语的询问起他腰间的那道中央生的是新肉的疤，粉红色的增生肉表明这里曾经被凶狠的割裂过。 “是我十二岁的时候留下来的疤了”他抬头。人们总说总有一天你会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回头讲起自己的经历时不再撕心裂肺，但是他的心仍然为过往而深深震颤着。 “不过还好——”他笑的很浅:“还好我不是疤痕体质，不然我这里，这里，这里也会有疤了这样你就不会喜欢我了。” 他的手指指过脸颊，手臂，小腿，还有其他没被提及的位置。 “小傻子。”她用拇指拂过他清秀惹人怜爱的脸颊，心里酸涩的回味着他说的话语。挣扎生存的苦痛早已经让他难以忍受，这一路走来，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动力却始终不多。 “你别这样”他忍着眼眶中打转的雾光朦胧，独独认真的看着她心疼的眼神:“你这样，我会说不下去就哭的。” 在她出现之前，他的确没有对这个世界抱有多大的好感。 母亲走后，偶尔会寄给他一点钱，但他在母亲寄来的第五次才亲手拿到了那笔钱，也才知道原来之前寄来的钱早就被父亲看都不看拿去挥霍了。 他拿着钱藏了一点进房间翘起的地砖下面，剩下的全去买了母亲给他买过的包子，回来刚给奶奶吃完，父亲就找上门来了。 巴掌印红了他的脸，找不到一片净白的皮肤。他终于难以忍受，趁父亲去喝水的功夫爬起来拿着还没被损毁的信封跑到了c城的另外一个市找到了母亲。 母亲看起来已经在这一年间得到了安宁以及她的幸福。 她已经怀孕了四个月，他的同母异父的弟弟。 而且母亲说，她只要弟弟，不要他。 她抱着肚子蹲下来整理着他的衣服，她明明是心疼着他的，眼泪是为他而掉的，但是说出来的话依旧是那几句:“你回去不惹你爸生气，他就不会打你了你回去，你回去——” “你回去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好吗？” 十岁的孩子，举步维艰的跑了大半个c城，最后带着母亲塞给他的两百块钱回去又被毒打了一顿。 黎玥微微弯腰，替他擦拭走了眼角积累的水洼，紧紧的搂着他因为害怕而发抖的身体。身体上的恢复也许需要一年半个月，灵魂上的滋养却没有时限。 她抬起他的双腿，把他抱了起来走出园区。 跟他在一起后，她也开始了以前中断的一些健身运动。加上他本来就轻飘飘的体重 能抱起他不算什么难事。 沈归俞像一只受伤的奄奄一息的小动物栖息在她的怀里，他慢慢的放缓了呼吸，也放缓了抽泣的声音。 回到车里，她小心的把他放到后座，自己坐进去后拿着纸巾帮他擦掉泪痕。 刚才一直都在关注着他的情绪，很多眼泪还没淌出来就帮他擦掉了，不然原本帮他打了底的小脸如今肯定是一只花猫了。 他小声抽噎着，打转的泪光里看着她对待自己的时候那如若珍宝的眼神，更是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滴了。 “所以之后，你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你的妈妈了么？” 两人贴在一起，黎玥把他的小脑袋藏在下巴下面，用自己的力量裹着他。他用额头抵着她的身体，吸了吸鼻子，还是选择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你妈妈她也是有苦衷，但是对你还是有爱的。那你这些年，搬到了a城，是为了躲你的爸爸吗？” a城和c城离的可不近，当时还没有完全走进社会赚钱的他带着奶奶两个人可以在a城生活下去，真的不是一件谁都可以完成的事情，甚至如果换成是她，可能也办不到。 所以他真的很了不起，也很不容易。 第62章 狐狸和鱼 他缓了一会，才慢慢吸着鼻子离开了她的臂弯，换成靠着她的姿态。 有些不舒服的挪动一下，黎玥伸手去搂住他的腰，把他的腿也放到了软座上他才停止了挪动。 “我以前真的不哭的。”他良久才解释着自己脸上的潮湿:“我以前一点都不娇气的”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外柔内刚，即使那天见过母亲回去的时候挨了打骂，他抬起头带着嘴角的淤青仍然在安慰着奶奶。 “奶奶，我把钱藏了一点在外面我马上就去买菜做饭给您吃” 沈奶奶泪眼婆娑，任谁都不敢去相信自己一手带大的二儿子变成了这么凶狠无度的丈夫和父亲。但是偏偏留下了一个这么懂事乖巧的好孙子，何其悲凉。 “奶奶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啊孩子这可怎么办啊！” 他小小的身子，带着伤，走的很不灵活。 但是却韧骨其中，他偏是要凭着这两条淤青了一片的腿走出去，走出去，走到很远的地方去。 他要给奶奶做饭吃，他还要照顾奶奶。 这个地方，他再也不要回来。 那张他还是满月的婴儿时期的全家福，到最后谁都没有把它从地上捡起来。 黎玥轻轻的用指腹去安抚着他，并且把她长到腰间的卷发都收放在自己的另一侧胸前:“那小鱼真是很厉害呢，不仅游啊游游到了a城，还成为了我的学弟再翘起尾巴游啊游就游到我身边来了——” “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厉害坚强的小鱼呢。” 沈归俞的睫毛轻轻的颤了一下，他把她的手从他的脑袋上牵了下来放在自己的胸前，让她能够再抱住他。 那只手却推着他压下，她也小心的托着他的身后把他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这样顺毛顺的方便多了。 她挑挑他的下巴，沈归俞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一开始还对她用指腹挠动他的下巴有些惊奇，但是那只握住她想要制止的手终究是放了下来。 算了她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 如果说这二十几年能稍微顺利一点的事情，就是他的学习了。这是他唯一一件认真付出了，真的不会亏欠他的事情。 他眼泪虽然是止住了，但是鼻尖还是红红的。 黎玥便含着笑意，用手指轻巧的捏了捏。 “黎！玥！” 再温顺的兔子也不带这么玩的。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试图去凶了一下，但是效果甚微。 黎玥的脸还真是无死角的完美和精致，如今沈归俞的视角已经十分刁钻，但是沈归俞还是觉得好看，一种在她身上极少流露出来的调皮的少女感如光般萦绕着她。 她这种生来便能伸手与光同尘的人，真的能够和自己共情么。 如果让她也像自己一样难受，那她还是永远不要理解这种苦难比较好。 他只希望她每天都开心顺遂，顺带着，多爱他一点。 “都过去了，小鱼。”她一遍一遍的在他走神的时候抚摸着他的头发，轻轻说道。 “该留给自己更充足的勇气去生活的更好了，以后，我不会让别人再欺负你的。” 他感受到她又挠了挠他的下巴，眸光交汇在触手可及的距离:“我会保护你不受伤害，所以——你要跟我回家吗？” 今晚是他筹备了许久的坦白，家境的丑陋让他畏惧很多同龄人的接近和关心是不是披着羊皮等着他交付信任后撕开伤口再狠狠创伤他的狼。 但是黎玥明显和以前邻居家嘲弄他是野孩子的人不一样。如果那些人是狼口，那黎玥也会是一只生的美艳绝伦、勾人心魂的狐狸。 她明明也狡猾，也最是懂得权衡利弊取舍关系的商人。 但是她给他的感觉真的是她可以欺负他，但是不一样的是只能是她欺负他。 “我不是早就上了你这艘贼船了么？” 黎玥看看车上的星空顶，笑着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深重的吻。 “下次把我的游艇开出来，那才是贼船。现在也只能算是个贼车？” 沈归俞的耳垂红红，黎玥的头发丝垂到了他的脖子上，痒意涌动让他不自觉的微微张开了嘴巴。 “不过马上要带你回我的贼窝了，这条小鱼还是乖乖投降比较好，你说是不是——” 他的双手被她反过来压在头顶上，动弹不得的他只能压的腰腹去承受着她愈演愈烈的吻。 分离开来的时候，他的唇角还牵动着几缕银色带着迷离的涎水。他模模糊糊的靠在她的胸膛，埋在她本来就丰满的胸前整理着乱糟的思绪。 “我爱你。” “所以——跟我走。” 狡黠的狐狸鲜少的垂下尾巴低下头，询问着答复。 他破涕为笑，杂糅着无奈和心酸，一股热泪涌上心头:“跟。” 问八百遍，他都能回答八百零一遍。 “我跟你走。” 这一晚上，两人一进门就开始了如火如荼的前戏。 这不怪黎玥，是沈归俞挑起的火。 自从第一晚上忍着快要爆炸的羞耻感让她帮忙自己做了清洁后，他几乎每天都会提前清洁。 所以黎玥直接把他压在沙发上，给他拿了个靠垫放在腰下的功夫，沈归俞已经不耐的用腿去勾了。 她还没听说过鱼妖精呢。 她也不再磨蹭，开门见山的直接压低了腰。 王老五为了看戏，也挤出了它自己的房间。它当然是不明白两个人之间在做什么，只能懵懂的跑过来舔沈归俞的手指。 “啊！进房间、进去再进去！！” 王老五听着那声音像是承受着痛苦的隐忍，一向护主的它冲着黎玥汪了一声。不过转过头来，它也才发现似乎两个都是自己的主子。 老主子欺负新主子，新主子都哭了，老主子还在笑着。它燃起了正义的小火苗，试图咬着沈归俞的腿把他救出来。 沈归俞哭笑不得:“妈妈，妈妈没有欺负爸爸——” 他这么一句话就能断断续续的说了好几次，黎玥窟着他的腰，终于开了口:“马上就到了。” 沈归俞趴在沙发上，刚才的坐垫已经跪在了膝盖下，他红着眼睛转头去扶着她亲了上去。 也是这样，黎玥扶直他的身体，在他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中和他倒在湿漉了的沙发上缠绵的吻在了一起。 老主子终于不欺负新主子了，但是老主子还是主子，它一个小狗还要讨生活，劝完架后，它赶紧脚底抹油的跑了。 “好，好喜欢你。” 他沙哑着喉咙，带着迷离的眼神呢喃着只有两个人听的清楚的话。 第63章 师兄 浴室里，她帮他打上泡沫，再慢慢的用水洗净。她家的浴缸都挺大的，两个人一起躺进去都不成问题。 在浮着泡泡的水中，他的腿格外的纤细，他默默的在心里比对着两人的肤色差异，因为他常年都不露腿，所以腿上的肤色差异是不怎么明显的。 至于手臂，他比其他人都要白一点点，比起黎玥还是不够。 一个手心那么大的泡泡忽然冲进了视野里，他定神一看就知道是黎玥的手。 他抿着唇，用手掌心从她手里接过那一手的泡沫，以及那个泡泡。在手心里反复玩弄着，最后泡泡终于不堪重负的破开了。 他回头，水汽蒸腾上来，亦或者因为刚才激烈的掉过眼泪，本来就显得无辜的眼睛更加楚楚动人的看着她。 黎玥无奈，只好用手心再给他拢了个泡泡。 浴室里仍然放着高雅的曲，加上刚好暖身的水温，让人很是惬意。 她的手扶着他的腰，摩挲到他那块凹凸不平的伤疤忽而停住了手。 沈归俞还在玩着水面上的浮沫，不亦乐乎的捧起一堆雪糕一样的放在她的肩头。 “哗啦——” 他转过身来，把那堆泡沫放在她两边的肩头各一小堆，最后手指勾了一点留在她的鼻尖上。 大功告成，他满意的看着他的雪人笑的露出了一排贝齿。 黎玥凑过去，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捂着他的后脑勺把鼻尖的那一小块泡沫蹭到了他的脸上。 “黎玥”他顺从的躺在床上由她支配，懒洋洋的伸手去配合她给他穿衣服。 “那些人问我要钱。”他枕在她的手臂上:“我给了一次，那一次在c城把他们支开后，我就再也没有给过他们了。但是他们好像又找到我了” “你觉得我这样不帮我爸爸还钱，是不是不对的啊” “既然没尽过父亲的义务，那你也没必要管了。而且现在法律早就划清了这个界限，根本没有父债子偿的说法，他不能用父亲这个身份绑架你去为他做什么。” “这样会不会太没良心了” “”她叹气，捧着他的脸颊看着他认真的说道:“傻子，对你自己花点良心行不行？” 沈归俞嘿嘿的笑的很是憨气，凑前去亲了一口她的脸颊。 如果白天里黎玥没回他消息的话，他就会在相册里翻看着黎玥以前传送给他的照片。相册里已经从以前空空如也变成到现在的快要有两千多张照片了，他以前也没发现过自己怎么这么能拍。 他痴痴的把目光停在那张合影上已经有很长时间，宿舍里的小壮捂着眼睛无奈的拍了拍他的手臂才让他回过神来。 “怎么了？” 小壮反问:“鱼子你刚才跟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我和胖子都问了你好几次了，怎么好不容易回趟学校都心不在焉的？” “你们问什么了”他一边把手机放好，一边坐的认真了些。 小壮和小胖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你刚才不是说你约了老师在学校里问事情的吗？现在已经三点了还不去吗？” 他才猛然醒了过来，抓起背包就往门外快步小跑了起来。 他今天约了梁老师去咨询最后一笔补助金的落款去了哪里，他居然把这件事都给忘了。 跑到梁老师的办公室，还不算迟到的太晚，就是气喘吁吁的样子有些尴尬而已。 “小沈你来啦？” 梁老师的旁边站了一个女生，看样子也是找梁老师问问题的。他进去的时候，女生还没有完全解决事情。 想到沈归俞这个事情已经被学校这边压了很久还没处理，又是涉及金钱这些重要的问题，梁老师先把请教课程的女生安置在一边，把沈归俞叫到了面前。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个以前总来问东西的沈归俞了，把老花眼镜摘下来的时候还有些感慨。当时还以为是这孩子对黎玥单方面动了心，却忘记了如果黎玥那边没有刻意的放纵，这两人也许早就断的没影没踪了。 两个得意门生谈了恋爱，让她这个老师做的有点像红娘媒婆一样的角色了。 自己当时还托这孩子去送药，敢情送过去的还是红绳一条呢。 沈归俞被梁老师这欣慰又关爱的目光扫的有些不自在的捏了捏手指。 梁老师才说道:“学校这边查过了，以前转给你的助学金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卡冻结了，然后钱就先留在了学校。但是你上次来找过我后，上面的就只能给你现金了。而且需要你自己去教务处那边拿。” “上次是因为我那个卡我以为不见了就去挂失冻结起来了，后来是在家里找到了。谢谢你老师，我知道了。” 他这次来也带够了那些资料，现在教务处也还没下班，他可以直接去拿了就回家。 “师兄——” 他低着头继续用手机给黎玥发信息，一时没留意是在叫他。 “师兄！”那个女生终于赶了上来站在他面前拦住了他:“刚才梁老师，梁老师没来得及说，让我告诉你，教务处搬到了善用楼那里，我带你去？！” 学校里平时都比较习惯用字母搭配数字去代表一栋楼，如果直接告诉他j1楼的话，他或许会知道在哪。但是习惯了数字的他听到楼名下意识就懵圈了，只能点了点头。 “师兄，我叫秦柏璐，是大一商英专业四班的。” 沈归俞点了点头。 “师兄好像也是这个专业的？” 沈归俞摇了摇头:“不是，不一样。” “师兄不介绍一下自己吗？”秦柏璐背着手走在他的前面，逆着光冲着他笑道。 沈归俞顿了顿，终于是在嘴巴里挤出来了一句话:“我姓沈。” 秦柏璐看着他，等了一会才恍然发现沈归俞已经说完了。 她只得讪笑，说:“沈师兄不是a城本地人？” 他点点头。 “沈师兄的口音有点像c城的，我有个同学也是c城的，师兄是c城哪个市的呀？” 沈归俞终于在手机上找到了善用楼的位置，不就是j1嘛，他直接转头换了一条小路走。 走出去几步之后，秦柏璐在后面唤他:“师兄？！” 沈归俞反正是头都不回的转身走了。 手续有些麻烦，他耐心的等了一个小时后才有老师走出来帮他解决，结果又花了一个多小时看资料和文件，他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沈师兄！你终于出来了？！”一个在旁边树林里等了一腿蚊子包的秦柏璐再次冲了出来:“你结束了吗？” 沈归俞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看了她一眼，大概的认出来了这是刚才带着他绕路的女生后礼貌的点了点头。 “师兄——” 第64章 神明 她特地换了一身裙子，打扮的粉粉嫩嫩的蛋糕裙来到他面前肯定不可能被他的一时的忽视打败的。 “师兄！今天下午的事情你能听我解释吗？” 沈归俞把包提的上了一些，反而走的快了些，避她如蛇蝎的猛摇了摇头。 “师兄！哎呀——”秦柏璐忽然歪了歪脚，沈归俞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转过身去看她有没有事情。 “师兄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真的故意带师兄绕弯路的呀师兄我请你喝奶茶好不好我加你微信——” 沈归俞低头看了一眼她压根就是装出来的，本来没有想什么的心里忽然萌生出一股恼火。 “师兄！” “师、兄？” 一声轻盈的声音在转弯处慢慢的走出来，来者穿着银色的吊带长裙和一件水蓝色的短外套，长裙上的闪着细腻的光亮，远近相看都像极了一个湖泊。 刚好她的头发卷起的弧度随着她的一步三摇更像海潮翻涌的浪花，带了浅色美瞳的眼睛比锁骨上躺着的晶玉还要明艳，比起湖泊，她或许更像一片海域上诞生的神明。 她唇角轻抬，就似乎有力量能让万物静籁，人神屏息的候待着她的低语。 “师、兄？”她用刚才的语调再次说了一遍，只是声音轻了很多。 因为他已经走近，其他人都是如此的不重要罢了。 “师妹啊？”她看着秦柏璐问他道。 沈归俞扁着嘴巴，小步小步的像个企鹅一样走到了她的身后。 还像个小女生一样把手塞进了她的掌心里，秦柏璐的心不由得被刚才还高冷又淡漠的男人转头就娇弱起来的变化震惊到了。 沈归俞把额头抵在她的肩头，这下子倒是秦柏璐有了一种跳入黄河都洗不清的嫌疑了。 她只好用干涩的喉咙说道:“沈师兄她，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黎玥把他搂入怀里，今天下班提早了些，收到他的信息得知他要在学校耽误的晚一点，她便回了一趟家收拾了一下打算和他出去走走。 “不是。”黎玥矢口否认，笑意一直浓郁。 “我是他姐姐。”她说完，撩起他的下巴在他也同样放大的瞳孔下亲了亲他的唇。 秦柏璐被气的伤心的不行，连连退后了几步。这种挫败感还是直戳心窝，明明刚才听到那句不是还升了点希望的曙光，但是下一秒就如坠寒窟。 “哟，不知道怎么的，刚才就贴到他的嘴上了。”黎玥用手掩盖着他脸上的笑容，手掌捏着他的两边的脸颊做出鬼脸:“真是不好意思，少儿不宜” 沈归俞也在不停的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臂，两人幅度很小的打闹起来。 秦柏璐石化在原地，直觉告诉她最好越早逃掉越好，但是两只腿就如同灌了铅一样挪不动脚跟。 只因为黎玥的脸长得真是让她眼熟。 总感觉在哪见过，而且是不只一次的见过。 “等等！姐姐！那我可以问你要一个微信吗？！” 她一拍脑袋冲过去，还没能近得了黎玥的身，一直鲜少说话的沈归俞冷冰冰的说道:“不能。” 黎玥拉着他的手，友好的看着秦柏璐身上穿的衣服:“小姑娘，sl去年的春季系列的裙子，有眼光。不过下次可以试着上身换一件简约一点的衣服会更好看哦。” 再次石化。 和两个小情侣打打闹闹的背影不同，秦柏璐那点小念头几乎在黎玥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湮灭了，她只是好奇她是谁。 平日里，她经常脸盲，看过几次的脸也会忘记。她低头思考着，路过一块校友榜上才恍然发现了上面有一面是优秀毕业生的介绍栏。 排行第一的，正是刚才那个女子。 “黎玥”她一点一点逐字逐句的把介绍看过去，瞬间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渺小又平凡 以前沈归俞的脸就已经能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加上和她住在一起后，不仅是她给他买了不少的衣服，他也时常会在她的衣柜里找衣服穿。 黎玥又没少给他做造型，这一个月以来的营养膳食也让他脸上显得没有了原本的菜色，所以现在更多人会留意到他了。 “很受女孩子欢迎嘛，师、兄。” “”他转过身，一脸自责的低下头:“我没搭理她。” 忽然又被她把脑袋捞了起来，她笑着凑近在他面前:“干嘛嘛？我又没生气，你受欢迎说明你好看帅气，也说明我有眼光呀。而且你平时多回回学校，多交一些朋友，也是可以的嘛！我不会拦着你社交的——” 他不知道怎么理解的，眼圈越听越红。 “你不吃醋你是不是不爱我你是不是嫌我整天粘着你烦，想把我推给别人……” “可我就是，就是只想和你玩，和你聊天，和你在一起” 沈归俞越说越觉得委屈，甚至在刚才她带着自己走回来，他已经打好草稿要如何哄她吃醋生气的了，结果她压根不在意。 黎玥抓住了他想要撤回来的手，往前坐了点:“不是，小鱼，我没有那意思” 沈归俞以前还挺好哄的，但是在一起越久，他愈发对黎玥依赖的厉害了。 好不容易和他说清楚后，沈归俞仍然不高兴的贴着她的锁骨低诉着今天如何在教务处被那些领导们踢皮球视若不见的闲置了一个钟头的委屈。 偏偏那一个钟头刚好是黎玥还没下班的时候。 黎玥温声细语的抚着他的脑袋，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忽感自己锁骨上的皮肤冰冰的一凉。 “这是什么” 黎玥摆了摆手，并且让吴叔可以开始开车了。 “送你的项链，好久之前订的了，现在到的刚刚好。” “你寄去公司的是吗？”平时她的快递都是由孙姨来从小区门口拿回来家里，他帮她拆开放好的。所以能瞒着他送到的东西，估计也只有送到公司去了。 她点了点头，他也低头认真的端详起那个大小刚好的玫瑰金色的镶钻项链，她看见他笑了，摸了摸他的额头:“喜欢就好。先带着玩，最近国内没有什么入的了眼的拍卖会，迟一点带你去国外多买点回来。” “不用了”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拍卖会上面的天文数字，马上面露为难:“不用给我买的，我其实也不是很需要这些这么贵重的东西” 黎玥抿唇:“现在我又不是赚不了钱，你尽管怎么开心怎么花就好。” “谢谢——”他的手捂着锁骨上的项链，抱紧了她的手臂。 “明天你有空么，是我妈妈的生日，我想也刚好带你回去见见她。”她问道。 第65章 指甲印 令黎玥没想到的是，沈归俞却沉默了。 他的呼吸变得渐重了很多，这个最简单不过的问题却让他如临大敌般的紧张和拘束。 “我黎玥”他在她担忧和不解的目光中进行挣扎的解释:“我想，我想我还没有准备好这太突然了，太快了黎玥——” 黎玥还以为他会很高兴的接受，因为无论如何她都会给他铺好路，但是他如今这么迟疑不决倒让她有些尴尬了。 “你不用担心，我妈妈挺好接触的，剩下的交给我——” “不是”沈归俞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眼神焦灼的看着她，寻求着她的理解和信任。 “我我现在很紧张我明天会出丑的，我可能真的做不到明天就要去见你的父母——对不起黎玥。” 黎玥莫名的在他的这话里感到一丝不受信任的气恼，这是她不能够理解的，以至于黎玥的母亲询问她沈归俞是不是要来那一天的饭宴都是直接答应下来的。 但是她能做的只有尊重。她握了握他的手，尽量在脸上保持着刚才满怀期待的笑意，勉强的前无所有。 “你生气了吗？” 晚上沈归俞躺在她的身边，他今晚甚至都不愿意先她一步睡着，一直强撑着掐自己的大腿肉保持着清醒。 终于等到了在书房闷气回来的她，他连忙去接近她问道。 黎氏集团的总裁母亲生日自然不会低调到哪去，母亲为了见沈归俞甚至专门把原来订好的国外的餐厅退了，订了一个国内的餐厅。邀请函已经飞到了全球各地，这时候多一个人或者少一个人都是挺麻烦的事情了。 他等不到回应，扯了扯她的睡衣:“你生气了是吗？” 看她的样子一点都不愿意回卧室，也不愿意搭理他了，他一下就失了魂，在快要问出第三次的时候，黎玥才答道:“有点。” 比起冷落他，她的回应让他稍稍的放下了一点心，但也好不到哪去。 “我那我明天陪你去你别生气了你今天晚上都不理我了”他说着说着，尾音已经带了点泣音。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并且把他的手从睡衣上扯了下来转了个身面向另外一边:“不用了。” 一颗滚烫又急切的眼泪从他都眼眶溢出来，浸湿了枕头。 “我妈比起见我，更想见的人是你，你不是我的附属品。”她叹了口气，听到他紧紧捂住自己的口鼻仍然有泣声传出，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沈归俞强忍着眼泪，挪动着身体从她的身后搂住了她的腰，低声，又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对不起。 她叹了口气，在他的热泪穿透薄薄的衣料，让她也感受到湿润的时候终于是不忍的转过身来把他抱住，亦如同捧住了他的心。 “不过这次我也有问题。”她垂着眸，用手指捻去他脸上的潮湿:“我应该提前问问你的意愿才是，下次我会提前问你的，你明天还没准备好的话，那就先不去。我也不想勉强你，下次再带你回去好了。” “好了好了。”她放低了些声音:“我也没多生气，就是已经给你做好了一切准备，但是唯独在最后出了问题，那些准备都用不上了的落差而已。我的问题，我的问题。” “我今晚也不是不理你呀，明天要回b城一趟，几天的工作都要今晚完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别哭了好不好？” 沈归俞一边持续的低声啜泣，一边紧紧的握着她的衣服，手心都已经被他攥的发红。 “还，还会有、会有下次吗？”他抽泣，断断续续的说道，眼泪更是掉了线的往外奔涌。 黎玥敛眉，伸手去抚着他的脸颊，制止了他如同自残一样的狠狠咬着自己的下唇。他在黑暗中眼眶中猩红的红血丝，内心的恐惧让他脸色发白:“还有下次吗？黎玥你告诉我——还会有下次你带我回家的时候吗？” 他是真的慌了，在听到她的话，一想到她会生他的气之后不理他、不要他的时候，他真的不知道除了这么一次又一次的询问答案自己还能够做什么。 “会有，有，有。”她抱着他的身体，他这才放声的抽噎起来，但是也像一只落水的猫紧紧的用爪子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他手指扣在她的后背，竟然忘了要力气小些，直直的把她扣的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强忍着背后的几个指甲印，慢慢的顺着他的气，让他慢慢从弥天的恐惧中镇定下来，轻轻的吻在他冒着淡香的脖子上。 过去了很久，刚才的恐惧让他很累，慢慢的在黎玥温柔的安抚中睡着了过去。 第二天，黎玥看着镜子上倒映出自己后背上有几个爪印，叹了口凉气，转身去把原来已经确定好了的礼服换了一件没有露背的带上。 一开门，就看见沈归俞小小的身子蹲在衣帽间的门外抱着自己的膝盖。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带着一点困顿的眼睛很快的抬起头来，下眼眶还跟打了红晕一样红红的。 他就蹲在那里，不知道已经蹲了多久，起来的时候还因为供血不足有些晕眩的扶住了门框。 他身上还是一套家居的睡衣，和她的一模一样，穿起来宽宽大大的。 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一直维持到了把黎玥送出门口。 黎玥亲了亲他的额头，耐心的安抚了很久，直到最后才向他挥了挥手。 “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不要有心理负担。”她留恋的帮他整理了一下发型:“我明天晚上就回来了，乖乖听话待在家里。” 他也不舍的走出门口，送到电梯口，才说出那句再见。 电梯门合上，手背上忽感一凉。 晶莹剔透的一颗眼泪。 “真是没用。”他带着酸涩把那颗眼泪甩掉，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家里。 他原本以为跟着她去见她爸妈，会是一场压力巨大的冒险，但是他突然发现没有她的家里空落落的，这两天一夜的离别对他来说又何尝压力不大了呢。 他总是走神，连饭都做的不好。 更多的时候，是对着手机屏幕发呆。黎玥的消息回的很快，有时候甚至背景音乐声音都离得很近，他就能猜到她其实是忙着的，再想找她的心思都只能偃旗息鼓。 他看着黄昏的天空，到暗的深沉，再到微微泛白，天边冒出太阳。 第66章 兔子 她原本让孙姨过来照顾她，但是沈归俞又让孙姨可以提前回去。孙姨左右为难了纠结了好一阵，终究是收到黎玥的消息后才走了。 来过一次敲门，沈归俞一开始还以为是黎玥提前回来了，却忘了她也才出门几个小时不到而已。 是一些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来送东西。 据他们所说这是黎玥一早就订好了的男士礼服，结果说用不上了，就先放在家里。 一个桌面高大的漂亮大箱子，几个人小心的放下，留给他去拆开。里面是一套华丽的衣服，从配饰到鞋子都装在了一起，不用问就能知道这是黎玥一开始准备给他去参加饭宴的东西。 他吸了吸鼻子，把那套衣服小心的拿出来，又再次放了回去。 如果不是他太胆小怯弱，就不会让她失望了。 第二天的下午，他浑浑噩噩的躺在沙发里，徘徊在睡着和清醒之间游走。 他忽然听到了门口玄关传来一阵声音，他连忙起身冲了过去:“黎玥你回来了？” 他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自己的幻觉之后，立马又走的近了些。 “嗯。”她一边脱掉脚上穿着的细跟，沈归俞走上前帮她把穿着的短外套接过来。 他把她的衣服折好，打算和要干洗的衣服放在一起，刚转过去的身体忽然被她牵住了。 他呼吸一滞，黎玥牵着他的手把他拽了回来，两人的身体碰撞在一起:“怎么空调开的这么低？不冷么？” 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心此刻终于在她的这个拥抱中松弛下来，他低头，阖上眼睛靠在她的怀里，不哭也不闹。 他听到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今天是特地改签回来的，孙姨给她发信息，说他状态不好，她便想了想还是决定让孙姨可以先回去。自己也改了机票，处理完家里的事情后，提前了半天回去。 对于沈归俞的缺席，有人一笑而过，也有人却是居心叵测的旁敲侧击了很久。 “伯父，我说了很多遍了，您的改良方案在我们很多人眼里就是王八和鳖的区别。” 黎广耀依依不饶人的找了好几个他们一路的人，重新提起收购恒志的事情。黎玥一边喝着红酒，一边侃侃的笑道。 跟着黎玥过来参加饭宴的也有她的人，但是她不喜欢把母亲的一个庆生宴搞得像什么名利场一样，只带了几个平时聊得来的小伙伴。 程岚被黎广耀藏在眼睛下面针对她们一群小将的深恶凝视吓得手心都凉了凉，但是跟多了黎玥，这点镇场的能力还是有的。 所以尽管内心已经被黎玥那句“我们很多人”划进了派别吓的一跳，面子上仍然是不显山不露水的。 “哥？怎么还不过来，这边这曲子不是你最喜欢的嘛？”黎广书笑着过来给这边僵持的局面解围，把僵硬如石头的黎广耀请了进大厅里。 “这么多人看着呢，说话也要注意给你伯父留点分寸呀小玥~”黎广书拍了拍黎玥的肩头，道。 黎玥淡淡的笑着，和黎广书碰了一下杯子。 “哎你是小辈，怎么能碰在我杯子的上面呢！？” “爸，要是我给伯父留点分寸，那我们黎家的家底就留不了多少给你平时买书买笔买纸墨了。” 黎广书笑的很慈祥，岁月只在他英朗的脸上留了几道浅浅淡淡的眼角纹，笑起来的时候像是云朵的纹理。 他慈爱的摸了摸黎玥的头发，叹气:“真的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呐？你可别骗老爸哦~” “我什么时候骗过老爸你啊？” 两父女一边往里面走，一边笑着谈笑:“还说没有，以前骗老爸说继续好好学美术，结果偷偷去双修学位了，我这里这条皱纹就是你气出来的！” “爸，你可不带这么诓我的啊，这条皱纹明明就是你打翻了茶把你的书给泡了才愁出来的好？” 沈归俞的离别焦虑把他弄的一塌糊涂，他不敢言明自己在她不在的时间里状态有多糟糕，但是在她一整晚上都形影不离的陪伴下，原来惴惴不安的心也有了平静的趋势。 黎玥把他抱在怀里哄他睡着，他还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愿意松开。 他的依赖已经严重的超乎寻常了，黎玥一时不知道这对他是好还是坏。 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对他来说就如同上了瘾一样难以割舍。黎玥皱着眉心，沉寂的心里隐隐的泛着忧愁。 她是很经常出差的人，只是这两个多月以来，留在a城的时间比较多，出差的话也都是在国内。那以后要是要到国外出差，少则一个月多则三四个月，他这种状态保不齐会崩溃。 “黎黎玥——” 他在睡梦中仍然喃喃着她的名字，她又摸着他的脑袋，重复的安慰道:“我在呢，在呢黎玥回来了回来了——” 她打开手机，沈归俞这两天都在强制着自己不去打扰她，所以主动给她发的消息都是在屏幕上看着觉得挺自持的，其实他都只是在强撑着而已。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却不放心的拿来了体温计，还好最后上面显示他并没有发烧。 她最后默默的在明天预约了莫世舟的心理问诊后，才把身后的靠枕拿走，把整个身体都躺了进被窝里。 或许是因为他这个模样，让她感到担忧，这才引发了她以前的精神衰弱。她睡的极浅，但是梦里模模糊糊的，拽着她的意识坠落让她很难受的皱起了眉头。 “哥！我忘了拿我的大兔子了，你能不能顺便去我的房间帮我拿上呀。” 她如同漂浮在半空，看着那个十七八岁大，头发黑直如瀑，坐在豪车里拿着电话说道。 那个女孩，跟她有八九分相似。 不安的感觉袭击了心头，她挣扎着去试图阻拦，但是半空中无形的力量却把她拦住。 任她如今成长为能够独自撑起一片天的黎玥，她都无力去冲破现实改写命运。 “黎玥，你都十七岁了，能别这么喜欢幼稚的东西吗？”开车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留着那年流行一时的寸头，一边耳朵上打着耳洞挂着银饰。话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他还是转了方向盘往回走。 黎家当时是要离开a城去旅游，黎晟中途忘了自己的东西回去拿，黎玥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在赶回去的路上。 要是没有这通电话，兴许在十年前，不会有那场意外发生。 她常常痛恨那只兔子，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真的像哥哥所说的早点成熟，不喜欢那些幼稚的东西，这样她或许还会有一个疼她爱她的哥哥。 第67章 想你 “黎晟！我才不是幼稚！”和父母一台车里的黎玥拿着手机说道。黎母在前面的副驾驶轻轻又无奈至极的笑着说道:“小玥，对你哥哥好好说话。” 虚空中，黎玥忽然转镜头到了一条带着些许熟悉的道路上，她看着道路上来往的车辆，焦灼的想要醒过来。 再不醒过来，她就会梦见那个看了无数次仍然热泪盈眶的事故监控画面，她已经不想再去面对那场激烈的事故，只能拼命的试图挣脱开梦境的困扰。 可是一切都真是发生了，不管是那场事故，还是这场在她之后岁月中数不清多少夜里，连数颗安眠药都无法阻断的噩梦。 刺眼的火光，巨大的声响，覆灭了她哥哥的生命。 肇事司机也同样重伤不起，在他家中看到了司机病入膏肓的母亲，和牙牙学语的孩子后，黎玥掉着眼泪，转身一点一点的把起诉状撕了个破碎。 她看着病床上全身都包着纱布，挂着管道的哥哥，权势和金钱头一次价值低廉的和她的眼泪一样等同。 人和命运比起，显得孱弱如蝼蚁不堪一击。 黎晟的身体承受不住全身皮肤大面积烧伤，流血过多以及一系列重症，到了医院仅仅两个小时不到，就匆匆的走了。 生命力和爱的奇迹让他有了几秒钟的回光返照，但是他仅仅是重重包扎下机械的转动了一下眼球，看了一眼围着病床哭成泪人的家人，以及蜷缩在他手臂边，十八岁了仍然哭的像个孩子的妹妹。 黎玥从小就是当成公主一样被宠爱着，衣来伸手的小公主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除了她现在最想要的——哥哥的平安。 黎晟的目光最后就定在了黎玥的身上，黎家的二公主，他十八岁的小妹妹。 这醒转的突然又短暂，又不符合科学，就连医生都诧异的怀疑是不是肌肉反应还是黎家人的幻觉。 只有黎玥知道这是真的，黎晟的那个目光没有苦痛，没有不舍，只是呆呆的盈着泪光看着。 是心疼。 越到以后，她就越能明白那个目光的意义。 是心疼她哭的这么厉害，心疼她以后日夜都会把他的死纠结成为她的过错，心疼她再也没有了哥哥的庇护受人轻视，心疼她以后每一个辗转反侧煎熬难眠的夜晚，心疼她以后要一个人承担并走下去的漫漫长路。 梦境尽头，是黎玥当时高三第一学期快要期末的时候才迟迟回到学校。 当时刚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没多久，她就跑去了厕所一顿干呕。 许冰冰来厕所找到她，抱着她哭了半天。 她拖拽着瘦弱又疲倦的身体走出校门，避开了在人群寻找她的司机和保镖，独自一个人随意又毫无目的踩着初雪走在街道上。 走着走着，路上积着的雪变得厚了点，她没有戴帽子的头发已经被雪水彻底打湿，无神的眼睛定格在前路。 前路是一条普普通通的房屋中间的巷子，如今路灯昏暗，人影寥寥。 二楼的窗户里会传来孩子玩闹的声音，一楼的窗户传出来饭菜的香味。 外面只有她站在这里。 她一个人，所以在等雪停，或者等雪再下的更大，又有什么区别呢。 清晨的阳光终于是怜惜深受折磨的某些人，飘飘悠悠的撒到了地面上。 她起身，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灌入腹中，才彻底让大脑和那个梦境诀别。 双手撑在洗漱台上，洗了个脸后，才稍稍让视线变得清明了点。 过了一会，她一回头，便又看见了那个可怜兮兮抱着手臂靠在门框看着她的青年。 她虽然说理解他这种类似流浪的小动物有了归宿，又突然因为一些事情以为自己惹的主人生气了，很担心会再次被赶出去的心理落差。 但是她是一个注定不可能悠闲的人，一次两次就还好，她只怕是后面会慢慢的把隔阂越扯越大成了他的心病。 她抬步走过去，把他小心的抱在了怀里轻轻的安抚着:“怎么” 她这一晚上没睡好，声音沙哑的让她倒咳了几声:“怎么醒了？不多睡一会吗？” 沈归俞担心的反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你的身体好凉” 她轻轻的笑了，看来他们两个人相似的地方还真是多，就连这种对情感感受的差异都是如此敏感的。 “没有。”她笑着把他抱紧了很多，留意到他连鞋子都没穿后，抬起他的双腿放到了洗漱台上。 他懵懂的等着她做什么或者是说什么，呆呆的看着她。 “想你了。”她恢复了刚才那个拥抱的姿势，彼此相贴的体温最是能够安抚一个人的不安，和另一个人内心的隐隐悲痛。 他一笑，把双手都搭到了她的肩头:“真的吗？” 看见她含着笑意却真挚的眸光，他才笑着露出了一排酒窝:“我也想你。” 没有她的时间真的特别特别的难过。他依在她的怀里，单纯天真的幻想着这一刻就能够直到永远。 莫世舟的预约推了又推，直到最后一个时间段，黎玥才独自上了门。 “不是说你男朋友来问诊吗？他人呢？” 莫世舟眼神微眯，手里的笔尖钉在纸上凝出了一个黑点。 “金屋藏娇，哪有珍藏的宝贝随便见人的？” 黎玥坐到了那个沙发上，淡淡又不会太让人反感的沙发香气比起他身上的，还是差了很多。 莫世舟有些不悦的看着她:“黎玥，你也做过我的病人，你应该知道这种问诊，就算是他最亲密的人也无法代替。他这种病已经严重到了这个程度你就应该让他积极面对配合治疗，及！时！就！诊！” 黎玥的笑容也跟着他逐渐凌厉的语调变得僵硬，最后装也懒得装了。 “莫世舟，你脾气什么时候这么爆了？” 黎玥站直身体，一边整理着衣领，一边目光阴鸷的看着他说道:“还好我今天没有把他带过来，不然我真的很怀疑你是治疗心病的，还是给人制造心病的。” “黎玥！” “黎玥你站住！” 黎玥的高跟鞋停在了手拉到门的把手上的那一刻，莫世舟眼见还有迂回，便快速的走近:“我是一个心理医生，我只是对你这样代替他来，我感受到了你身上对我的不信任——” “黎玥，我们从小认识到现在，如果你不信我的能力，我真的会很生气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 黎玥没有回头，拉开了把手:“你刚才不是在质疑我——你是在侮辱他。” “现在我才是真的在怀疑你的能力了。” 第68章 虚影 她的性子是那种就算现在含了怒气，都不会随便表露在脸上的人。又或者是莫世舟这种程度的人物还并不能让她到失态的那步，她关门的时候还是动作轻轻的阖上。 所以外面的人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些什么。 莫世舟那只原本想要试图留住她的手定在了半空，只抓到那抹空气。 “啪！”他手中的笔被他重重的摔到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黎玥并不在意莫世舟会怎么样，因为他再怎么样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她走进电梯下楼的时候，脸上的寒霜已经消散，重新恢复了平时笑意盈盈的样子。 “你回来啦？！”沈归俞坐在车里，乖乖的等她回来。但是没想到她这次居然那么快，连约好的十五分钟都不到就回到了车上。 黎玥笑着抱了他一下，在他的碎发上亲一口:“嗯。” “医生说怎么样？你好点了吗？” 他并不知道黎玥是为他而去的，他以为就像黎玥所说的一样，只是去看以前的失眠问题而已。 黎玥的眼神并没有流露出什么不妥，认真的和他解释说道:“这个医生不靠谱，我打算换一个。” 沈归俞也不懂这些，只是乖乖的点了点头。转而，伸手去把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头上:“你昨晚没睡好，现在补一觉？我跟吴叔说，让他过一阵再过来。” 黎玥捧着他的小脸，手指轻轻的捏了一下:“好，小鱼真乖。” 她老实的按照沈归俞的做法，靠在了他小小的肩头，牵着他的手在心里琢磨着干脆平时多多引导他，多给他一点安全感就会好起来的。 她的小鱼，一定要平安且喜乐才对。 “ua~” 她趁他低头去探看她是不是睡着的时候，强制的亲上了他的嘴巴。 沈归俞脸色刹红，又碍于想要让她好好休息，便咬紧了下唇叮嘱:“你好好睡觉——” 她眨着眼睛，盯着他的唇看。 他只好又抿紧了唇线，垂眸:“你睡好了，我随便给你亲——” 她点了点头，随后不久，那只握紧着他的手力气就慢慢松开了不少。眼见着她的手快要从他的手心里滑落出去，他微微的动了动，把她的手再次攥入手心。 既然她睡醒了，他可以随便给她亲，那那现在她睡着了——他是不是也就可以随便亲她了？ 他静悄悄的侧了侧脑袋，微微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郑重的落下一个羽毛一样轻柔的吻。 亲了一下，又似乎亲不够似的再重复了一次。 最后才依依不舍的恢复了刚才仅仅靠在一起的姿势。 他有多爱她，他都不知道。黎玥是他贫瘠生命里的救星，是他此生最想要珍藏的珍宝。 但是人生中有许多事物都是可变化的，就像一条奔涌不息的溪流永远往前走着，他只愿，他能够把她留得住。 最后的结果就是，沈归俞也在车里抱着黎玥睡着了。 吴叔隔了两个小时过来，看见这情景，虽说心有安慰，但是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车开走了。 不知道两个人怎么交换的，换成了沈归俞贴着她的肩头睡得沉稳。 吴叔的手机一震，是黎玥发来的消息。 她刚醒没多久，在沈归俞的脑袋将要从肩头滑下去的时候，她伸出温暖的手心接稳了。 她轻幅度的扭了扭脖子，而后才把他的睡姿调整了一下让他睡醒不会和她一样的脖子酸痛。 夜晚，外面依旧片片灯光璀璨。 沈归俞依在她怀里，不玩手机不说话，就是靠着正在工作的她。 几次她以为他睡着了，回头看他一眼，他马上就心有灵犀的抬起那双清透像月光的眸子和她对视，还接着歪歪脑袋，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嗯，很乖很乖的小狗罢了。 她招了招手，温柔的抚摸在他的发顶上。 他有些紧张的透过几丝发尾看着她，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的抬了抬下巴。 只听见她轻笑，笑声稍纵即逝，很快目光就变得失焦，只因为她吻住了他的唇瓣。 蜻蜓点水，又丝毫不含任何情欲的一个吻。她亲完，两人隔着一个手指的距离同时为着对方笑起来，沈归俞也偷偷向前移动了一下身体，黎玥再吻了一下。 气氛暧昧又鲜甜。 两个相爱的人轻柔的把这来回玩成了一个小游戏。她像是逗弄他一样，一直往后退着，他便是食髓知味的直起身体本能的去追。 “我妈妈看了你的照片。” 追着追着，他一个踉跄，黎玥拉着他一起坠落在柔软的垫子上。 沈归俞即使如今撑着手臂在上，他也依旧为她这句话慌了神:“伯母，伯母怎么说？” 黎玥被他的慌乱逗的一笑，他委屈的躺在她的身上，似哭似诉的怨道:“你快说呀我是不是长得让你妈妈不满意了” “怎么会，我妈对你可满意了。”黎玥托着他的身体坐起来，把矮桌上的电脑拿了过来点开那天的相册:“你看，这个是我妈妈，这是我爸。” 沈归俞认真的看着电脑上的照片，心思却不在黎玥的介绍上，他只是在想—— 照片一张一张滑过去，并没有书房里那张全家福里那个和黎玥年纪相仿的男人。 那个是她的哥哥吗？怎么不在照片上呢？ “你妈妈真漂亮。”他把这些杂念放在一边，同她说道。 黎越对说这话的人也都见怪不怪了，小时候他们就说自己遗传了妈妈百分之七十的美貌和父亲百分百的反骨。黎母在年轻的时候可谓是风华绝代，而且因为有奶奶的地位，黎母试过去拍戏唱歌，全都是样样精通 但是黎母演着演着戏就不想演了，退出演艺圈后潇洒玩乐了几年就和父亲结婚了。 或许母亲一生的挫折就只有黎晟的过世了。 她笑了笑:“你母亲也一定很漂亮，不然也不会生的你这么好看。” “沈归俞，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坚强、善良、有着很多人都没有的韧骨。我始终觉得你是天底下最最最最值得被爱的人，会过上很好的生活，会永远开心、幸福。” “你——”他呆愣的看着她。 他坐到了她的腿上，和她的目光相触:“我现在就很开心，很幸福。” 他说完就贴上了她的唇，双手搭在她的肩后握在一起。 不是这样的。 黎玥深知他现在只是把依靠都寄托在她身上，犹如一场冒险，能抓住的真实少之又少，他更应该的是学会自我的强大。不然她很难想象，如果有一天她也像哥哥那样发生事故 她不放心他在这些虚影之中得到满足，便拘泥于此。 第69章 新生 沈归俞只想把眼前的幸福抓到极致，只有真正被她需要，他内心的空虚才会得到缓解。无论是精神上还是在床褥上，只要她永远都需要他，他才足够有信心能够长长久久的待在她身边。 每当这种时候，他都能想起那张屈辱的纸条。她觉得他喘的不够好听，不足以让她动情他呜咽了一声，在迷离的目光中看到了她的诧异。 她果真回神了奏效了 “姐姐——” 她的瞳孔变得更大，他压制住内心的兴奋，更加卖力的往她想听的方向使劲的颤着声音。 “姐姐刚才夸了我，不是吗？” 黎玥咽了咽喉咙，理智来说，她不应该被他的雕虫小技所吸引，比起让他这样掩耳盗铃的沉沦在这些虚影中，她更应该要把他拖拽回现实才对。 “我想要姐姐的奖励小鱼想要姐姐”他依依不饶的把她走神的劲拉回去，痴痴的目光锁在她的身上。 但是现如今，她的呼吸比理智先乱了。 如今沈归俞也十分了解她的反应，却不知道她不知为何一直压制着本能，换做以往，现在两人的床早就开始晃动了。 她在他想要开口哭诉的时候，先一步俯下身体堵住了他的唇瓣。 沈归俞需要迫切的缓解了来自身体的空虚和精神上的不安，如果他如今是真的想要，那现在的事情，或许也能够帮到他缓解一下呢。 什么心病，都需要心药去医。 她暴风骤雨般的把吻遍布到了他的脸颊，他喷吐的呼吸急切又滚烫。只有两双盘在她腰上的腿始终用着他所有的力气，这次她开始的时候，沈归俞固执的用着刚才的姿势。 全然没有了先前坦然相对的羞怯。 他难耐的忍受着黎玥那抹欣赏的目光，用手臂遮挡住了眼睛。由她放肆的用目光丈量他的全身肌肤，直到他猛的颤栗。 她吻在了他的腰上，贪恋又似乎永远不知足。 “丑。”他难受的憋着热浪，眼角绯红。 黎玥的手指在那一道腰间的疤痕上画了个圈，只听见她又俯身吻了一次:“嗯，美的是你。” 他的脸通红，扶着她的肩头跟随着他的心去 远远不如第一次那么麻烦了，他同时想到了一个对他不怎么友好的问题。 “是不是了？！呜呜——” 黎玥吻掉他的眼泪，没停，也没犹豫的抱住了他:“是我技术变好了。” 沈归俞很久之后才被她轻轻的放到了床上。 “沈归俞，明天还要上班，还要逞强。” 他慢慢的撑开眼皮，看她一眼，无奈又心满意足的抱住了她:“我现在站得稳” “有进步。”她笑着，把他的头发掠到耳后，往他的眼睛上亲了一下。 “你，你也是。”他说完，一阵被窝摩挲的声音，他又把脸都躲进了被窝里。 这算哪门子的互夸。。 黎玥渐渐明白了他是在其中索取什么感受。归根结底就是他一旦觉得自己没有被她需要，一敏感起来就容易钻牛角尖，就很难让他有足够的安全感。 所以，她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和以前一样时常送花，送点小礼物放在他身边外，还会时不时的让他送点东西到公司来。 她送的东西也一般难以猜到，有时候在天上飞有时候在地上溜达，沈归俞看着天空那架飞机快速的喷吐出气体形成一个爱心，又看着她幼稚的把一个玩具小人放在地上，一按按钮，小人就会一边手舞足蹈一边播放录音。 “小鱼小鱼，我爱小鱼。” 他笑着看着小人在地上打滚又跳舞，把它拿起来一看:“怎么这么丑？” 黎玥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是画的你。” 在面对沈归俞的凝视，黎玥才抿着唇改口:“嗯，这画的是我。” 一切又恢复了和以前一样，黎玥看着含着笑意靠在她肩头的青年，心里不知道应该是欣喜还是继续担忧。 她的手机一震，是许冰冰发过来的消息。 “姓林的那个好像回国了。” 沈归俞有些困了，扯了扯她的手指:“黎玥我想睡觉——” 今天他工作的奶茶店因为搞活动，客人很多，他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 不过还好就是老板多调了几个人手到他这边才勉强能够及时出餐给客人。今天一整天，都只有黎玥等他回消息的时候，他看见她那些喋喋不休的消息，虽然都是些毫无营养的“饿了。”“小鱼肚肚饿饿。”“怎么还没下班？”“？”“小鱼回我消息。”“想你了呜呜。” 都是些这样的话语，但是他一条一条的看下来，还是觉得忙点也好，让她试试这样捧着手机等消息的滋味。 他抿着唇偷偷的笑着，低头一直看手机。 路上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推搡了一下他的肩，他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但是因为黎玥的电话及时打了过来，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黎玥听到沈归俞的这话，便把刚亮起的手机屏幕熄了，把他打横抱起来走向卧室:“小懒猫。” 他多了些体重，但是也没多多少。他真的和他说的一样，黎玥把他一放到床上就几乎是睡着了。 许冰冰发出去的消息等了半个小时才有回应。 “关我屁事。” 她看着黎玥的回应，倒也不离奇。 摸着自己孩子恬静的睡颜，又联想起现在还在外面应酬的丈夫。 记得自己新婚的时候，自己的丈夫也是像黎玥那样每天都回家吃饭，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只是——能坚持多久真的就是全凭良心。 不过，她怎么能把自己的经历放在黎玥身上套用呢。黎玥跟她是不一样的，起码，如果当年一波三折的是她家里，她就没有这个魄力和胆量去撑起整个家族。 黎玥现在的朋友圈经常有一个男人的出现，比起以前发和朋友的合照，她能够感受到她对沈归俞的不一样。果真，爱人和伙伴是截然不同的。 她真心的祝愿他们能够有个好结果，这世上，有太多的缺陷只有爱才能够填充修复，她很期待一个十八岁的黎玥能迎来她的新生。 在一栋高大的大厦里，一个明艳的女人握着几件薄薄的衣服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 她扶着门扉，往洗手池里抠着自己的喉咙，却无法把刚刚受的屈辱给吐出去。 她今天故意画了一个像她的妆，却被他嫌恶的让她把一桶水都灌进了肚子里。如今的妆更是花的五颜六色，一点在外的明星架子都没有。 真的不像她吗，还是因为太像她了才引来了他的厌恶 第70章 林双鸣 她从墙上贴着的镜子中看到了他从办公室走出来，只是理了理衣领，完全没有了刚才在里面的时候的怒气。 “林，双鸣哥哥！” 为了能攀上他这个高枝，邓灵愿可谓是费尽了心思。黎玥常穿的高跟鞋子国内的码数断了，国外买运过来的时间又不够，她只好往大了一码买。所以她一个颤抖着迈了一步大的，下一步就栽倒在了地上。 面前就是男人擦的发亮的皮鞋，和他一一身都量身定做行头一样，他身上的任何东西都完全贴合他本身的气质。 林家，甚至比黎家还要高一头。当初不知道谁把邓灵愿跟黎玥摆架子被黎玥怒怼了回去，又蹭到和黎玥的合影流传到了他面前。一天，她的个人国外的社交网站的评论区里出现了一个头像是一片闪着闪电乌云的人。 她点开那人的主页，喜出望外的发现这人正是林双鸣。 这样，她就和林双鸣聊了起来，并且在她收到他回国的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抛下了工作飞回a城。 林双鸣也没有想过这个女人这么难缠且愚笨。当初，他只是想知道黎玥的一些消息。 之后聊了几句，林双鸣得知她没有再和黎玥有接触后，便兴致缺缺了。 他看了一眼这个趴在地上渴求着他驻足的女人，最后大步的甩开了她的手掌:“再有下次，我让你连好自为之的机会都没有。” 他扣紧西装的暗扣，踩着夕阳的碎光走进了电梯。 八十几多层的高楼还有不短的时间要耗费在电梯里，林双鸣拿出了手机，不耐烦的把上面的消息全都删掉。 “她还是没提我一句话？” “没有说来找我？” “哪怕是骂我一句？” 他的助理在身后，有些尴尬的碰了碰自己鼻子。 “那倒贴的都能知道我的行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就是等着我去主动而已。”他自言自语的坐进了车里。 助理跟在他身后，不知该说什么。 “回公司。” 司机刚刚准备启动，他又改口:“算了。” 他刚才见了一个打扮的和她相似又极其滑稽的冒牌货，如今让他回忆起邓灵愿那张脸，胃里都有些排山倒海，故而，更要亲自去见见原版的她去洗洗眼睛了。 他站在了黎玥的小区楼下，插着裤兜叼着香烟等了好一会。去按门铃的助理低着头回来，在他洋洋洒洒的烟圈中说道:“黎小姐不开门。” “那就是她在家了？” “是，也许，可能。” 他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里，拨了个电话。 没过多久，他就顶着看楼的名义走进了这栋大楼。 黎玥的楼下被一个什么神秘男子一直盘踞下来。买上手一段时间，又高价挂着不卖给别人，上次转手送给了自己的朋友，现在又花大价钱把它买了回来。 林双鸣拿着转让的合同，把它扔到了一边后大摇大摆的走楼梯上到了三十七层。 宽大的门扉上贴了一张纸，纸上的字端端正正的写着:林双鸣不得入内。 他扯了扯衣领，松了松喉咙才敲门。 “黎玥？” 不见人声，但见狗声。 “黎玥。”他抿了抿唇，再次敲了一下。 在他敲第几十遍，连狗叫声都消停了他还在持续的敲着。 “林双鸣，你回来就是来找我犯贱是吗？” 林双鸣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撑在门框上:“我是回自己家，怎么不可以了？” 他说完，就想要抬步往家里面走。黎玥嫌弃的把他一手推到了门外:“滚开。” “黎玥，这小区是我公司的，而且——” “林双鸣，要是当初我知道这小区是你这个人建的，我是打死都不会在这里买房的。”关键是买了之后，这人就没少吹嘴炮说这是两人的婚房。 林双鸣这个人，真是让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又要跑来我这里刷存在感，我这里是永远都不欢迎你的，你要不还是回到你神圣浪漫的法国？” “黎玥，我这山长水远的过来就是为了见你一面的，我要在a城待到你过生日，可能明年初再回去。我知道，你刚才这么说就是关心我的行程，关心我在法国的项目对不对？” “这里还怪冷的，你真的不打算请我进去喝杯茶吗？我记得我上次把东西落在里面了来着——” 黎玥像是看什么奇异生物一样看着林双鸣，这人从小到大都似乎是神神叨叨的样子，偏生就是生了一张看似禁欲又自持的脸，让他这本来就巧舌如簧的嘴巴如虎添翼的成为了很多女人的梦中郎。 “滚。上次你连一根头发都没落在里面，你再不走我真的要叫保安上来了。” “王老五！爸爸回来了！” 王老五在黎玥身后，看见是一张还挺熟悉的脸，瞬间动力满满的冲了过来。 “王老五！” 黎玥都没想到，林双鸣会在这么挺直的西装口袋里掏出来一把狗粮，狗以食为天的王老五很快就钻过了黎玥的阻拦，冲到了他的面前吃了起来。 林双鸣站直身体，总算没有了刚才装疯卖傻的样子，多了几分正经。他在法国，似乎又变得白了点，眉头如刀锋一样尖利，因为混血的原因，瞳色有一只眼睛是显的微微蓝色。 她抱着手臂看着他，林双鸣认真了些，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上次的误会我后来在法国也想通了。” 黎玥莫名的一脑黑线，上次的误会？ “你在法国的蒙面女郎、美国西部牛仔女王的怀里想通了？”黎玥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当初这些花边新闻传的真真假假，她一开始是一笑了之，后来是看都不想看一眼了。 “我跟她们都是假的。”林双鸣心中藏了点窃喜:“你看你，又吃醋了。” “我就知道你看起来还是很抗拒我，实际上就是和我怄气。我都知道的，黎玥。” 黎玥皱着眉头，往后退开一步，把演技的舞台留给他。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 王老五吃饱了后，礼貌的冲着林双鸣笑了一下，就转身进了屋里。黎玥恰好就握住了门，并且慢慢合上。 “我不在乎你跟那些女人真的还是假的，我这边的消息，你就算不知道，也可以现在去查一下。” “我是真的有男朋友了。所以，现在，请您滚蛋。” 林双鸣看着门被她很快的合在一起，虽然是有些冰冷，但是他知道，她肯定是口是心非那挂的。 他的目光不难注意到如今放在走道里，要等孙姨来清走的垃圾。垃圾里露出来一个男士剃须刀的包装盒，因为体积巨大，放不进垃圾袋里，就单独的放在一边。 他好看的瞳色这时候也全然看不出来任何心情了，薄薄的唇瓣紧紧的抿成一条线。 一个毛头小子罢了，除去一副还看得过去的皮囊外，还有什么。可他林双鸣，可是要钱有钱，要权有权的人。他完全可以让另外一个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男人，自觉自愿自动的——退出他们的世界。 第71章 未婚夫 沈归俞夜归回来，桌子上放着一个水果沙拉，只是大小块切的不怎么均匀，看样子已经是尽量把摆盘做的好看点的了。 环视客厅，知道她在家，但是没有她平时缩在沙发上工作或逗逗王老五的身影，唯独厨房传来声音很大的“生抽两勺加入锅里搅拌均匀——” 他把包递给王老五，王老五一跑一跳的去把包叼进衣帽间里。越是走的近，他就越明白黎玥在捣鼓什么东西。 “哪个是生抽”桌面上的调味料逐一排排站好，黎玥熄了火在那里端着两个瓶子认真的看:“没煮不都是生的吗” 沈归俞笑着蹑手蹑脚的走进去，搂住了她的腰:“黎玥我回来了。” 她没有被吓到，只是有些惊喜的说道:“怎么这么快？你要不先出去，我今天一定能做出这道菜给你吃。” 沈归俞摇头:“不要。”而且她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留在这里也可以帮她:“我就要在这里陪你。” “好好好，都听你的，宝宝，那到底哪个是生抽？” 她原本还想等他出去，自己拿手机搜一搜。沈归俞看了一眼那些瓶瓶罐罐，笑着用脑袋撞了一下她的身体:“上面不是写着吗？” 虽然都是外语，但是她都会看。 “哦对哦，小鱼，你知道的，我想要用嗅觉闻出来” 沈归俞轻轻嘟囔了一句“傻瓜”，又问:“怎么门口有这么浓的消毒水的味道？是物业打扫卫生了吗？” 她答道:“是啊，刚才觉得有点脏，就叫物业过来了。” 沈归俞点了点头。 耗时一个小时，黎玥终于拉着个脸把菜端了出来。 “怎么啦？”沈归俞几乎没在她身上抱希望，但是感觉还是怪感动的，马上走过去看那一碟菜的样子:“不错了，这不是卖相挺好吗？” 黎玥不说话，一坨坨团在一起的都分辨不出来是什么菜。 “就是有点咸了，下次盐放少一点就好啦。”沈归俞试着吃了一口，又安慰她说道。 黎玥还是没有被安慰到，撇了撇嘴巴:“不止是咸了，肉还柴了我一开始把它盛上来，没熟，又扔进去煮，但是熟了，已经不好吃了。” 她一直注意着火候不让它糊了，却没注意到就算是没糊，鸡肉也会柴掉。 “肉柴了是因为那只鸭子很老跟你没关系的呀——” 黎玥埋进他的怀里，有些尴尬的为那只她看着宰的鸡申冤:“所以我做的菜，已经把鸡肉味给盖掉了吗？” 沈归俞的确看不出来这是鸡肉，她不爱吃鸡皮，让老板全都切掉，又因为不知道倒了什么调料和素菜混成一个颜色 “啊？”他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又不忍心破坏她如此积极的行动力:“还是还是多练练，就能好吃的。” 黎玥的心思倒是放了不少在厨房里，沈归俞连着三日都收到了她在厨房里捣鼓的饭菜的照片。 他一边走着路，一边看着今天收到了那条最新的消息。来自黎玥发过来的照片上是一块淡黄色的小蛋糕，比起她做的饭菜，她做的小甜点还是能闭着眼睛吃下去的。 王老五这几天也在闹肚子，去医院折腾回来发现是偷扒了垃圾桶吃了黎玥做的鸡肉。他想了想，这几天还要给王老五喂药吃才行。 “啊——”他没抬头，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身体。 “不好意思，我没看路——”他马上低头道歉，那人的的目光慢慢悠悠的在他的身上扫量着:“你，就是沈归俞？” 他茫然的看着这位高自己一个头的男士，他穿着挺拔笔直的西装，肩膀宽壮，胸膛上肌肉结实的把西装里面的衬衣撑了起来。 他正要感叹他身材的健壮和那张脸的英俊，但是这人下一秒就抡起了拳头砸到了他的嘴角上。 他狼狈的痛吟了一声，趴倒在地上，手掌染上一层泥土的颜色，还依稀传来阵阵钻心的痛感。 林双鸣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拳头，同时，一直站在角落阴影处的几个保镖也跟着走了出来，围在了沈归俞的身边。 “你，你是谁” 他擦掉嘴角裂开的血痕，勉强的撑起了身体看着那个高高在上，哪怕是现在屈尊降贵的提了提裤腿蹲在他面前的男人。 “黎玥居然没告诉你这个小情人啊？”他看着沈归俞的嘴角裂开了一处细微的伤痕，这人就是用这张嘴脸日夜盘踞在她的身边洋洋得意，他只后悔没有打的更加用力:“我是她的——未婚夫。” 沈归俞瞳孔一震，急速的抬起了头看着他，不可置信的颤抖了一下双唇。 “什，什么？” 林双鸣那双尖锐又蔑视的眼睛重新放在他身上，跟以前他收到的照片不一样了，傍上了黎玥，虽然说衣服仍然是以前的简单的款式，但是价格上全然都是奢侈品。 这身板，薄瘦的跟个女人一样，那张脸也生的秀气娇弱，她难道好的是这款？ 不说别的，她还是真实舍得在他身上花钱。 “你你说什么？” 林双鸣重新站直了起来，在他的周围踱步，态度高傲又尊贵:“我说，你平时和她私底下玩玩我不会去管她，但是，你最好不要存了什么和她结婚的心思。” 他的电话响起，他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又看了一眼地上独自伤怀的沈归俞。 终究还是从保镖手里拿过一张支票，扔到了他的手边:“这算是我给你们的散伙费？还是帮她给你的包养费？还是施舍给你们这种人的捐款都可以，随便你去理解，但是你马上给我从她的身边消失。” 沈归俞撑在地上的手臂瘫软了一下，那张支票随意的搁浅在地面上被风吹起折角，空落落的心直到听到了林双鸣在电话和那人说道:“黎玥——” 心如死灰。 真的是她 他蜷缩在楼道的杂物堆中，拿着手机低声的哽咽着，手机上是他刚搜索过的页面。 ‘林氏集团和黎氏联姻，强强联手更上高楼。’ ‘林家少爷和黎家千金青梅婚约’ 他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上一层楼就是自己的家，他如今这副模样又不能让奶奶看见，回去 回去哪里，那里明明有它自己的男主人。 黎玥的消息刚好在他强撑起身体站起来的时候发了过来，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心里的防线。 他原本还是想要质问她这些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些事情为什么在他全然不知道的时候就发生了，为什么他也会被盖上一个第三者的名号，还有—— 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是假的么，他只是她单纯无聊的时候的消遣么？！ 一颗豆大的泪珠滴落在屏幕上，另一边的黎玥跟他说。 “小鱼，今天突然有急事，蛋糕我放在冰箱里了，你回来记得吃。我今天晚上不回来睡了，你别等我，乖乖在家——” 那段杂乱又匆忙的语音播放到一半，被他忍着泪掐断。 第72章 分开 这一天，沈归俞如同人间消失了一样。信息不回，电话不接，黎玥远在c城，拿着手机的手多少有点焦虑的味道。 深夜，沈归俞的消息才发了过来。 “知道了。” 她知道他也许是生了她突然离家的气，一时不知道如何说起，只好踌躇了一阵才在键盘上敲了一段话。 “我真的不是先斩后报瞒着你，是因为我以前一个朋友他奶奶生日，他很迟才告诉我他奶奶的生日提前了办——” 也许是那边的沈归俞也看见了备注上不断跳动的“正在输入中”，他的消息先到了一步:“我要睡了。” 黎玥只好把这段话删掉，犹豫了很久，才抿着唇发了一个点头的表情包。 那头刚好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她看着屏幕陷入了迟疑。 算了回去再跟他好好解释 今天是林家奶奶的生日，提前了两天开始庆贺，当林双鸣通知给她的时候，已经是下一个小时就要上飞机才能赶上了。 “我知道你很抗拒我，但是奶奶的生日我希望你可以去见见她。” 林家奶奶这些年随着衰老，一身的病症没少有过。因此，可以说是见一面就少一面了。黎玥想起自己小时候林奶奶的疼爱，以及黎家接二连三的变故发生时，她的出声帮扶。 她不能忘了恩情。 所以在林家奶奶还能够慈爱有加的唤她“小玥”的时候，总不可能怠慢了。 林双鸣为了今天这场宴席，穿的比往日还要正式。只是平日里常穿的西装换成了肃重的中山装，和黎玥身上穿着的旗袍恰好对时，两人站在一起倒是让人颇感赏心悦目。 黎玥察觉到那些人对他们两人扫过来的目光，有些不适的往旁边退开了一步。 “男朋友这么缠人啊？” 黎玥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的走开了。 林双鸣笑着插着裤兜，叹了口气，又追了上去。 殊不知，a城里突然下了好大一场雨。 他站在楼道里，看着倾盆的雨水哗哗的淋湿了地面，内心的大雨也滂沱的能淹没了他的心跳。他不用搜索，手机里就自动的弹了出来那条刚升上去的热搜。 是那个刺眼，又让他内心破裂一地的事实。众人都对这场豪门联姻充满期待，又有谁会在意一个小角色的灰暗退场。 他忽然想起，自己在早上上班的时候还提醒自己要记得叮嘱黎玥多穿点衣服。但是 c城不会冷，起码不会像a城一样冷。 他不知道在风雨中站了多久，直到奶奶出门放垃圾，才留意到他:“小俞！？怎么不进家门？” “雨这么大，怎么不进屋呢？没事？” 沈归俞才猛然的回过头来，那双哀伤的眸子让奶奶马上担心的走近:“怎么了孩子？你这是，谁打你了？” 沈归俞避开了奶奶的触碰，飞快的走进了屋里擦掉了脸上的泪水，一句话都不说闷在了房间里。 奶奶在外面敲了很久的门，依旧放心不下的问着，可还是什么线索都问不出来。 等到奶奶叹着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沈归俞才去洗了个澡换下了所有她为他置办的衣服以及——那条崭新如初的项链。 他看着那一堆和她身上香气一样的衣服，当初有多少甜蜜和感动，如今就感到有多锥心刺骨的心酸。最后把这堆东西都扔进了垃圾桶里，坐到自己的小床上蜷缩成一团。 自己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他本来就是这种生活出来的人，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阶级跨越的艰难、追讨利益名利下的虚伪他应该要比她还要更加清楚才对。 所以这一切，应当是她早就料好并且安排好的了，对她来说，是不是自己的真心就是她的计划之外的唯一多余的东西。 男般女配的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家族世交他用什么去跟林双鸣抢，又用什么去告诉黎玥让她去选他。 “黎玥”他最是敏感的心上让他无法自控的唤出了他此生最想要爱的人的名姓，他委屈、恼火、又无奈的顺着身体的本能给她想开解的理由去思念、不舍。 “为什么”他泣不成声，把眼睛哭的红肿，甚至喉咙都能剜出血腥:“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为什么骗——” 他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是假的话，那为什么为什么承受这一切，明明早就看清却依旧选择沦落的人是他。 “小鱼——”黎玥手里抱着一束花，提着一袋礼物开了家门才发现沈归俞压根没有回来，那块蛋糕也没吃。 “是做的太丑了吗”她皱着眉头把蛋糕扔进了垃圾桶。 在沈归俞第二天都推辞着不回家，黎玥终于按捺不住的驾车去了一趟学校。通过梁老师找到了他们舍友一问才知道，沈归俞这两天都没有睡在寝室里。 她只好马上开车到了沈归俞的家门口。 她没想到的，是沈归俞这次生气已经到了离家出走的地步，甚至电话都不愿意接。 “你这几天是在照顾奶奶吗？我现在在你家楼下——” 她这条语音发送过来，他拿着手机闷了很久，才打开了房间紧锁的门。 有些事情，总是要等着有人去终结的。 奶奶看着他又一次戴上口罩和那顶全黑的帽子，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对那扇门开了，又迟迟不愿意走出去的样子，终归还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黎玥终于看到了那个大楼里走出来了一个青年的身影，马上提起精神，把放在后座的鲜花摆正了些。但是一切都似乎跟她想象中区别了很多。 他坐进了车里，局促的瑟缩了一下身体。 “小鱼，我可以跟你解释的那天我的确有些太匆忙了，我跟你道歉——” 他在余光里看见她伸了一只手去后座拿那束花，心里顿时生涩的酸痛起来，他忍着眼眶的雾光，那道闷在口罩里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们分开。” 他说出这话时，鼻尖瞬间就红了。 “我们分开，黎玥。”他尽量的捋直自己的舌头，说出那句扎进他心头的话。可深爱过的一切又让他时刻都混迹在后悔之中，他不自觉的去留意她的反应。 她看起来是真的被他的这句话震惊到了，那只想要给他鲜花的手都定住了。 “什么？” 这时候还要跟他演戏是为了什么 他自嘲的笑了，到底是他上瘾了，下意识的还是想要卑劣的去相信。 第73章 哄不好 她的手握住他的时候，却怎么也好像带了点微凉。 “你说什么，小鱼？” 黎玥又重新问道:“分开？我们为什么要分开——” 沈归俞快速的闪动了一下睫毛，还是止不住的掉了一颗眼泪。 哪怕已经躲避了两天，说出这话的他还是很难过，他心头堵的难受:“你有未婚夫，不是么？” 他说完，把她的手用力的从自己手上扯了下来。这一句一句的话一直只是深深扎在他的心头，他不过是想要把他们拔出来，还给她。 但是为什么她躲闪了一下眸光，不变的还是那股的惧怕。 “你的未婚夫，是林双鸣，不是吗？” “你前天离开是去了c城和他在一起，不是吗！？”他的话语随着她的沉默变得凌厉，这一切都是难以自控的走向了崩溃的边缘。 黎玥疑惑于为什么他会知道，又急于解释，一时间脑子里杂乱无章。 “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一咬牙，从手心里拿出来了一张揉成一团的废纸扔在了她的手里，为了维持自己表面上的强势不得不避开她的目光。他低下头，快速的把自己的口罩带子解了一边，露出了那一角仍在红肿的伤。 她倒吸了一口气伸手想要去查看他的伤，沈归俞马上又戴上了口罩。她只好作罢，快速的打开了那张纸，果不其然是一张支票，账目额度没有限制，也没有填写，签名处大大咧咧的画着林双鸣的名字。 她的怒气瞬间让她冷静了下来，毫不犹豫的把纸撕碎了:“他来找你了？还对你动手了？” “他妈的。”她低声咒骂了一句，深吸一口气:“小鱼，我——我可以跟你说的是，的确有这个约定——” “彭！”话音还没落地，沈归俞便开了车门跑了出去。 “你承认了，那就分开。” 他把口罩摘了下来，失控的情绪让眼泪泉涌般铺满了全脸，最后一丝希冀也在她的坦然中变得诡异的可笑。他自嘲的带着泪水笑了一下，右手忽然被同样跟着他冲出车门的黎玥抓住。 “我还没说完，沈归俞” “啪——” 她的拉扯让他顺着火气一巴掌盖在了她的脸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着，男人的话依旧没有被打动:“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她扭动了一下脖子，抿着下唇，迟钝机械的抬起眼眸。 沈归俞的嘴唇上下颤动着，眼睛下面的青紫色眼圈很明显，她更是看到了他随着呼吸的凝重，也跟着风向飞出来的泪花。 “你，你不配叫我的名字黎玥——”他自己也没想到他已经冲动至此，看着他的手掌心，鼻尖浑红:“你别再来找我了黎玥算我，算我求你……” 他彻底的哭了起来，用手背抵着他的嘴唇，泪眼婆娑的哽咽道:“求你了黎玥别，别再折磨我，可是为什么你也要骗我啊？为，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我讨厌小三！” 父亲当初咒骂母亲的时候，往母亲身上砸了最频繁的侮辱就是说母亲是小三，他是别人的野种。 难道他这种人能获得爱的唯一手段，就是要成为自己最唾弃的人吗。 那他宁愿不要。 尽管分开的很痛，拥有的时候真的是幸福，尽管如今哭的最是狼狈喘不上气的人是他，他也不要这种偷来的人生。 她的发丝飞乱，看到他那层薄薄的外皮难以支撑，皮囊下脆弱又渴望爱的灵魂。 她转头，逆着风，无声的用指腹划走她的眼泪。 为什么不听她说呢，明明这一切都是可以解释的，明明她会帮他把那一拳揍回去的，明明她也是真心的。 为什么就不愿意信她呢。 沈归俞那腰肢，像是最脆弱的柳芽，摇摇欲坠在这场风雨之中。 他擦掉他两颊的水痕，一步一步咬着下唇走过去:“还给你。谢谢你。” 他把东西塞进她的手里，转身就坚定的小跑回家的方向。 转季的几天，a城的天气都不太稳定，特别是如今刮着咆哮的大风，没有多少人愿意出门。 可在拐进转角的最后一刻，他还是回了头。 他看见她一手按着飞舞的头发，穿着一身黑色的羽毛鱼尾裙高贵似黑天鹅的女人正蹲在地上捡着什么东西。 他认命般的靠在了墙上，声嘶力竭后，把精神放在虚空中凝聚。 她是在捡一开始就送给了他的那台手机。 无疑的，这台手机代表着两个人的初识以及以后每次的邂逅相遇。所以在对于黎玥在一起后说帮他换一个，他也没有点头。 黎玥扬了扬眉，抖动下眼睫上的水滴。 她蹲在地上，和旁人无异，最后连那只捂住头发的手都腾了出来试图在地上把手机拼好。 但是，她拼不好。或许这个手机也生她的气了，她也哄不好。 沈归俞的家里，奶奶看着他已经在那个窗边站了很久，一边摆下第三双筷子，一边说道:“要是担心，就下去把人家姑娘叫上来，哪有你这样又担心，又无情的。” 沈归俞低了低头，道:“我才不担心她。” 透过窗户如今半拉起来，只剩下一道窄小的空隙的窗帘，他能看到靠着那盏路灯下站着的女人。 从他们吵架，哦不，从奶奶发现在下面站着的是黎玥，他也跟着在窗边站了有三个小时。 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她除了偶尔累了换个姿势，大部分时间是看着天空和远处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些时候，会回过头来看一眼他的方向，他又马上的闪进了窗帘里把自己挡住。 不过女人也似乎没打算在这里收获到什么，她从短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烟，一明一灭的慢慢的点着吸了起来。 秋风吹过来，席卷着烟气在空中画着画，她毫不在意的继续抽着她的烟，等着她的人。 盒子里的烟已经被她抽完了，她活动了一下腿，又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掏出了个电子的。 沈归俞刚吃几口饭，又放下筷子去看了一眼，又带着红眼圈回到饭桌上。 重复了好几遍之后，他还是紧紧的握着窗帘，奶奶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劝道:“担心就下去看看，别让面子耽误了和解，这样以后后悔都来不及咯。” 第74章 开门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他终于忍不住的冲到了她的面前，她转过头来，神情有些错愕。 他听了奶奶的话后，鬼使神差的去开了门走到了楼下，却在转角露面的时候再次停了下来。 尽管他的确有些放心不下亦或者过意不去的心理，或者又是太想要跟她说个明白断个彻底，他靠到了墙上还是会偷偷的躲在墙后面瞄她。 路灯已经亮起，这一带的路灯大都是太阳能的，今天因为没有什么阳光还比较昏暗。 她依旧是靠在路灯的杆子，随意又散漫的站着抽烟。偶尔有路人带着打量的目光看她，她看都不看人家一眼。 她就是指定了他看见会心疼，等着他咬掉鱼钩上的饵料上了她的当再次重蹈覆辙。 他才不会着她的道。 这样如是的想着，他却迟迟都难抬起腿离开。 那边，人们无需猜想在这片区域穿着华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晚上站在街头的还能是什么人，无非不过是些站街的狐媚子玩意。 只是这一带的男人大都颓败又穷困，天天顶着个啤酒肚一事无成却口气冲天。站街的来到这里，打扮的再漂亮也没有生意的。 围观的人大都退了回去，随后以他们狭隘的思维用最大的恶意展开对一个陌生人的臆想。 两个人却勾着猥琐的笑，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相互暗示的向黎玥走了过去。 “哟，妞，站在这里接了多少单了？” “晨哥，还用得着搭讪吗，这种女人不就挥挥手就上赶着巴上来了么？我就问你，就今晚，两百我们两个人够不够？” 黎玥竟是头都没回过来看他们一眼，自顾自的喷吐着烟圈。 他住的这里，虽然说地方偏僻了些，但是风景还算可以。除去了现在站在她旁边大言不惭的两个男人之外。 “呵——”其中一个刚才第一个开口的男人明显对她的无视感到气愤，语气顽劣:“站街的还他妈跟老子玩清高了？！” “这里离警察局就一公里，过来现在的话应该两三分钟就到了。还是我给你们两百块钱打车，你们自己去警察局自首？” 她悠悠然的说着，像是心情完全没有被身后两个比她还要矮的男人所影响。 “哎你——” 那个晨哥抡起手掌就要打到她的身上，黎玥回过头来，把电子烟的烟头点在了他的手上，烫得他赶紧缩了回去。 “妈的，老子要跟警察局报案你个娘们敢打老子——” “随便你，这里又没监控。但是我的车上有高清的记录仪看到了你们刚才过来的时候手可坏，刮花了我的车。” 她刚才虽然没回头，但是车上独特的擦声怎么可能瞒得过她的耳朵。而且这话一出，那个跟在晨哥后面的男人害怕的闪了闪眼神。 “我这车买回来四千万，现在市值三千五百万左右，你要不留个联系方式？不过不是为了谁去给你们上门服务，是你们该去服务社会打工给我还钱呢。” 女人玩世不恭的在烟味中淡淡的弯着睫毛，似笑又不像是，只是越是散漫的态度就越损伤他们两人的脸皮。 见两个人只是气势弱了，黎玥又说道:“这一带，或许你们认识简老先生么？” 她邪魅一笑，两个人惊恐的目光取悦了她，便撇了撇嘴，拿着烟的手摆了摆:“拜拜。” 两个男人瞬间如同见了鬼一样落荒而逃。 a城虽然发展的快，但是在发展前也是一个势力划分霸道的区域。这里，曾经还有一个辉煌的灰色势力姓简，简家虽然如今销声匿迹，但是过去的影响早就不止是那一辈——黎玥不过是借了名声把他们吓跑而已。 她看着两个人跑的极快，一溜烟就没影了，有些无聊的看着烟，最后把已经脏了发烟嫌弃的扔进了垃圾堆里。 也就是这时候，沈归俞终于在那个角落后面冲了出来。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黎玥愣了神，看着他依旧红肿的眼眶，上下扉动的唇瓣。 他忍着鼻尖的酸胀，快速的说道:“你想着在这里站半天就能够感动我当一切都没发生吗？！我告诉你，没门！你最好想都别想！！” 黎玥是目睹着他鼓着一团气，一顿输出的，她有些自责和心疼的同时，也觉得这世界的只有他可以做到还带着些许可爱了。 “嗯。”她放低目光在地面上，点了点头，又在沈归俞讶然的间隙中自嘲无奈的笑了一下。 “做错了事情，被沈老师罚站了。”她轻轻的笑道，好像这件事很轻松一样。 他有点想哭，又有点想要嘲笑如今还爱着她，在刚才两个小混混上来骚扰她而担心的自己。 沈老师她又在用回忆的糖衣炮弹试图打动他，这是她惯用的伎俩。 “谁让你罚站了，你能不能马上消失——” 她在他难以自抑的哭腔中，走近来，倒映在他的瞳孔里，也是她微红的眼眶。 是风刮的么，还是因为他流的泪。 “我真的爱你，沈归俞。” 他内心一颤，听到在天平的另一边因为这句话不断的下注着，天平开始倾斜—— 黎玥重复，带着余温的眼泪在他的视野里掉落在他的脸颊上，在他反应过来现在应该要退后的时候已经为时过晚。 ！ 为着那滴刚刚好流出来的眼泪，他内心的天平还是偏向了她。所以，退后一步，他没有能够做到。 黎玥吻住了他的唇瓣，刚开始还有点轻 很快搂住了他纤细的腰，围紧，加深了吻的深度和湿度。 女人的头发太长，不断的刮在他的脖子上缠在一起，他迟疑了很久，被风吹的脸部有些麻，才伸出手勾住了她的身体。 原来外面吹着风，这么冷—— “开门。” 重复拥吻之间，两人相互推搡着来到了他家门口。火势却越烧越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沈归俞这才察觉到了她身上的怨气和怒火，他想要知道这些都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生气，又因为什么而委屈不舍得离开。 这里明明没有她会留恋的东西。 他如同小兽一样去咬她的嘴唇，咬她的舌尖，即使这个吻带着眼泪的味道，他们仍然难舍难分的追逐着彼此的身体。 “开门。”她低声的在他耳边用力咬着字音，一咬他的耳垂。 他在内心里疯狂吐槽，难道他不开门，她还要在这个楼道里把他强办了不成。 第75章 本能 他看着她猩红的眼眶，咬着牙，忍着身后黎玥在他身上的四处点火，慌乱的开了家门。 一进家门，她便更加嚣张的把他从地面上拎了起来，沈归俞也毫不认输的趁机咬了一下她的脖子。 “你凭什么碰我？！黎玥，你凭什么——”他被压在他房间的书柜上，偏是为了气她去疯狂的说道。 她的火气，他不知道为何看着就格外的兴奋。 只有看到她因为他而气恼，因为他而变得不像一个高傲自持的黎玥，他才能证明—— 她也是爱他的，哪怕只是他的身体，哪怕只有一点点。 他听到她怒极反笑了一声，含糊的在他耳边作乱:“你不怕奶奶听到？” 沈归俞瞳孔微缩，的确被她这话吓到了，声音都轻了不少。 “你混蛋”他带着泣音嘟囔，她含着笑意俯低一下又一下的吻着他的唇瓣。 他低声的骂了一句，踮起脚尖跳进了她的怀里继续想要去反击在她的锁骨上，黎玥接住了他的腿根，欲要把他扔到床上。 她才发现他的床只是简易不过的木板搭成的而已，在把他扔过去的中途，她手臂垫在他的背后扶住了他的后脑勺，这才不至于在还没开始就把沈归俞摔的疼了。 但是他听到了一声骨头的咔嚓的声音，他还没来得及多想，黎玥就抽出手来俯下身，解开他的衣服。 他们仍然在难舍难分热切的接吻，从来没有停过，他夹杂着对她的报复和气恼，一直追着她的嘴巴去啃咬。 她把他的腿搂在腰间，他也自觉的勾住。一来回之间，他嘤咛了一声，全脸羞红的搂抱着她的脖颈，手指在她的背后扣下几个指甲印。 准备的有点敷衍，黎玥怕他疼，又重新出来替他做好准备。 沈归俞已经没有了耐心去等待，他只巴不得看到她需要他，在他身上发泄情绪的画面。只有这样，他的内心才能得到纾解。 他仰起了脖子，黎玥向前咬住了他锁骨上白嫩的肌肤。 似乎笃定了他会因为奶奶就在家里而忍气吞声，她故意每次都往他的敏感点上招惹。偏偏受热浪高涨折磨的人不是她，他咬着牙忍耐着在口腔中喷之欲出的喘息，压在她身下像是一只被欺负狠了的小兽。 但是他听见了床发出不小的吱呀声，瞬间难堪的想起了那天受到的侮辱。眼泪又重新淌下来:“他有我耐玩吗？” 黎玥抬起染上情动的眸子看着他，流露不解。 他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溢出，闯进了他的发丛中消失了。 他的身体仍在颠簸，他主动的抬起腰，忍着难受接着把一把又一把的刀亲自插入自己的心头。 “他有我耐玩吗！？”他咬着牙，眼眶中猩红的红血丝让他变得不像以前的沈归俞:“他有我会喘吗！？” 他想，他的心肯定还是不够痛的，所以才会一次次毫无底线，毫无保留的破例。既然不够疼所以记不住教训，那他就亲自来捏碎。 他再淌出了一行泪，这次连咬音都因为激动而变得扭曲:“他有我贱吗！” 黎玥敛眉，吻住了他的嘴唇，制止了形似自残自伤的后话。 床板上吱呀吱呀的疯狂的传出声音，掩盖住了他心里的迷茫和破碎，也模糊了她在他心里的地位。他们就如同最原始的人类一样，进行着无声的重复，直到沈归俞就算刻意的忍耐着也无法自控的身体本能迎来灭顶的快感。 这场仗打了一个小时，黎玥才把他抱进了怀里轻声安抚着。 就连到最后，沈归俞都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快乐的还是难过的。身体的欢愉和内心的荒凉，他夹杂在其中，不知道该听信哪一边。 躺在她身边的身体还不自觉的痉挛着，黎玥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他的脊背。 “对不起。” 他听见她说。 他在她怀里休息了半个小时，等身体有了点力气之后，他才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一场胡闹下来，黎玥根本没有要睡着的意思。她坐在他旁边，太过窄小的床刚刚好能容下两个人躺在一起，所以沈归俞就算是背过身去，两个人的皮肤相差的也不过就是一厘米。 他浑身都被她弄得绯红，她也好不到哪去，沈归俞能咬的到的地方都找得到牙印，她的后背也火辣辣的疼。 两人静静的待了两个小时，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黎玥把口袋里的烟拿了出来，没有点燃，只是放在鼻子下闻着。 窄小的房间并不通风，那股暧昧的气味一直都没有散去。 凌晨五点，黎玥才掀开了她的那角被子放在了他的旁边，下床收拾着房间里的乱状。 沈归俞感受到床轻了一些，知道她是要走了，又不得不生出一点对自己的唾弃出来。 明知不可为却为之，他还真是什么手段都做得出来。 他的眼眶一热，抿着唇把那颗该死的眼泪擦去。心里对黎玥的不舍再次席卷了他的心，是不是这就是最后一次…… 不过有什么不好的呢，他就当用身体还了债，恶心她一回又怎么样，他还要告诉她，他回头就要多找几个姐姐，多找几个男人一起玩他，让她恶心一辈子……他自暴自弃的在心里构造着，借着报复她去惩罚他自己。 可是他怎么又忘了——她或许根本不爱他。 所以这些刀锋扎到的只会有他一个人。 “如果你现在就想听我的解释，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但是你如果想要一个结果，我会给你，但是不是现在。” 她穿好自己的衣服，回头看着床上那个背对着她的身体。 沈归俞一动不动，并且倔强的按捺下去了自己的鼻息声。 她等了三分钟，都不见他动摇，只好拿着外套打开了门。 “照顾好自己。” 门被关上，刚刚打进来的阳光再次消失，沈归俞心里的防线再次沦陷，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哭声来。 他闷进了被子之中，最后终于在最外面的那层门响起关闭的声音，他才彻底忍耐不住的把自己的哭声放了出来。 “黎玥呜呜黎，黎玥……呜——” 他咬死自己的嘴唇，哪怕咬到了血丝都仍然压制着自己的本能:“黎，黎玥呜呜，混，混蛋！” 混蛋。 黎玥一走出屋子，就碰见了奶奶。 “奶奶。”她掩去疲惫，牵强的笑:“早上好。” 无意中扯到了那小子咬伤的口子，她疼的倒吸一口气。 “不留下来吃早饭啊？” 黎玥避让开，轻声拒绝:“不用了奶奶，我想要拜托您，这几天照顾好沈归俞，有什么事情就跟我打电话” 昨天站的时间太久了，她的膝盖有点疼，下楼梯的时候有些腿酸。 一上车，她就开口:“去林氏集团。” 第76章 卑鄙 “小姐，不需要先换个衣服吗？”吴叔问道。 黎玥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那一套，她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回了趟公司换了身衣服才坐车来到了林氏集团。 林家和黎家的确是世交，而且是没有什么利益往来的纯粹的交情。林双鸣作为林家的独子，比黎玥大一岁，两人也的的确确像很多说法里讲的一样是青梅竹马。 但是林双鸣从小就欺负她，在小时候黎玥来林家拜年的时候，林双鸣就处处为难她，揪她的小辫子给她搞破坏。后来黎玥被他欺负的不想再来拜年了，林双鸣又找着各种理由来黎家找她。 找她也不见得是好事，见了面依旧各种刁难。 以至于黎玥听到他的名字就绕道走，看见他就翻白眼。林双鸣是永远都不着调的奇葩，除了黎玥亲人离世那段时间表现的像个正常人外，其他时间和她像是结了什么仇怨一样偏要找她麻烦。 黎玥都是能避则避，但是无奈林双鸣就是阴魂不散的永远缠着。 但是现在，他的手伸的有点太长了。 清晨的十点，林双鸣才来到公司，助理皱着眉头跟他说道:“林总，黎小姐来了，已经在您的办公室等了两个小时了。” 林双鸣眉毛一扬:“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绀色西装，助理还没来得及解释，他就接过了他手上准备好了的水杯走进办公室。 黎玥没有像他想象中的坐在他的位置上，只是坐在客座上，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他把水杯递给她，笑道:“怎么这么早来找我？怎么样？” 他回到他的座位上，调整了一下椅子的弧度才翘着二郎腿优雅的坐下:“我这八十几层的风景比你那三十多层高的小公司要好看？” 黎玥默不作声的转了过来，毫不犹豫的拿起那杯温水往他的脸上泼了过去。 林双鸣意料之外的被她洗了个脸，他倒也不怒不叫，毕竟什么都是他干出来的，黎玥这个行为倒是点醒了他。 他抽来了一张纸擦干净脸上的水珠，仍然顽劣的哼笑了一声:“这么快就找你告状了啊？” 黎玥站了起来，撑在桌面的手往右一扫，那个还带着残余水温的杯子在空中划过直线“砰”的撞到了对面的玻璃墙上，马上成了一地碎玻璃。 林双鸣低低的笑看着那个杯子的惨状，极其欣慰的也跟着站了起来:“那个杯子，一个五千多。” 他的目光直直的盯住黎玥，仍然来自是上位者的凝视:“五千多赔得起，和我闹翻，你赔的起吗？” 他怎么不会知道黎玥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欣慰于不同于以前黎玥就算是讨厌他也都只是会疏离或者避而不见，这次她的目光中是带着跟他一刀两断的决绝，他对她的变化感到欣慰，尽管她是为了别的男人才表露出这种情绪。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林双鸣。”黎玥也同样看着他，说的是她心里的实话。 他明明说的是讨厌她，嫌弃她长得不讨他喜欢，所以不让她走进林家的大门。但是次年，黎玥称病不来，追着来到黎家找她的也是林双鸣。 两家的婚约实际上并没有多少被重视起来，只是两家晚宴间的随口一说。 “我看双鸣跟小玥玩的这么好，以后或许两家还能结成亲家呢！”林奶奶笑眯眯的看着五岁和六岁的黎玥和林双鸣整天打闹在一起，慈爱的说道。 长辈这么说，后辈们也都是附和着讨老人家的欢心。但是各自的父母都没有认真聊起来过这些事情。 只有黎玥记得，那天是因为林双鸣非要把她脑袋上的小兔子发夹抢到手，两人才有了打闹在一起的假象。 “小兔子是我哥哥给我的！你还给我！” 林双鸣虽然只比她年长一岁，但是已经比她高了很多，他举起手臂，黎玥怎么跳都够不到。 一边的仆人和保姆看着两个小孩子玩闹，心也悬到了嗓眼上，要是这两位小祖宗摔倒了就坏了。 这时候只有黎晟会走出来，他比林双鸣还要年长，林双鸣见了他也要叫他一声晟哥，黎晟会把他手里的发夹拿过来夹在她的脑门上:“双鸣弟弟，你别闹我妹了，待会她哭起来就麻烦了。” 直到现在，那些越传越烈的婚约就是他安排人去撰写的，慢慢的煽风点火，营造出一股众人皆知的假象。 只为了把她捆在身边。 “我在想什么”林双鸣重复着她的那句话，一边迈着长腿从里面走出来:“我这么多年，你难道是真的不明白吗！？” 他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臂，却忽的一笑:“你到底是真的感觉不到还是故意装了这么多年的糊涂？” 黎玥用手扒掉他的手，往后连着退了几步，一脸警惕的防备着他。 “我这么多年只对你这么死心塌地过，从小到大，我只有对你是这样，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你想跟我结婚？”她的眉头微敛，难以置信的问道。 “你难道要告诉我，你小时候干的那些事情就是为了吸引我对你的注意？所以你才要把哥哥送我的发夹弄坏，把男同学跟我分享的贺卡损坏，恐吓我那些朋友不要跟我玩？林双鸣，你真是病的厉害。” “这些年，你在国外的花边绯闻有没有停过？你身边的女人换的比什么都勤，如果你不是故意来折磨我的话，我真的想不通你凭什么用一个根本没人在意的婚约来约束我。” 林双鸣等她说完，原本绷紧了的脸又听着听着绽开了一点满足的笑意:“你吃醋了是吗？” 黎玥摇了摇头，毫不保留的说:“有病。” 他忽然伸出手想要把她拉进他的怀里，那套用在一般女人身上的手段一般都百试百灵，黎玥一个高跟鞋踩在他的鞋面上把他推开:“我不在乎你以前玩过多少人，以后又想找谁做你老婆，但是绝对不可能是我黎玥。无论有没有沈归俞，我都不可能爱上你。你的爱太卑鄙太幼稚，放不上台面，你不配。” 她握紧了他的衣领，这还是他欺负了她这么多次，她头一次真正的做到了还手。 “林双鸣，你对他动了手，还故意把你奶奶的生日提前把我骗去留在了c城一晚。你真是跟以前一样，把所有人和事都当成你玩乐的游戏。你总是这样千人千面，你分的出来什么是爱吗？你分的出来哪个是你吗？！” 第77章 等待 林双鸣倚坐在桌面上，长腿伸出来撑着身体，那番话像是压根没有听进去一样散漫:“如果你想要和我撇清关系，楼下就有记者，你要么就跟我官宣成婚，我可以让整个林氏都注资在你的公司上。” “你和我结婚了，我也不会再阻拦你和那个男人来往，只是——必须要在我眼皮底子下来往。要么，你就去告诉记者们，由你来毁婚约。” 他拿起他的杯子，摇了摇里面的水抿唇笑道:“不过，我有资本跟你胡闹，你确定你也有的话，那——你也去玩玩。” 黎玥背对着他，在他不在的这两年中，她明明已经变得更加成熟了，但是怎么偏偏会在这种地方犯了幼稚的毛病跟他过不去呢。 学过舞蹈，她的体态一向保持的很好，往那一站就如同一朵傲立的莲花。 很多女人都没有她这种气质，不加修饰妩媚多姿，浑然天成的散发着对外面细细弱弱但永不间断的吸引力，是如何都无法拙劣的模仿的到的。他不反感有人为了他去贴近他而各种爬床勾引，但是唯独不喜欢她们装成她的样子。 这明显是一种忤逆以及对他的无知揣测。 他真是对冒牌的蠢货没有一点耐心，上次邓灵愿喝了他一桶鱼缸的水，他才抬了抬手放过了她。 要是她也乖一点就好了，他外出两年，只是为了打通国外的市场壮大林家，回来就打算娶她的。偏偏在这两年，她非是不乖的去学他养女人一样去养男人。 黎玥的确合他心意的在背对着他停住了脚步，或许真的在犹豫，又或许在笑话他。 她回过头来，让林双鸣认真的看清楚了很多。 为什么会是笑。 不过他转念一想，要是她也像那些女人一样哭着跪倒求饶，那也太无趣了。 “在我过来的时候，已经安排人去澄清了。林双鸣，你还是把国外的时差调一下——” 在她下楼的时候，她的声明刚好抬上了热搜。没有林双鸣的开口，黎玥只能够从正门出入，还好及时来接他的保镖们早就把门口蹲着的记者们都拦住了，黎玥戴好墨镜就脚下生风的上了她的车。 程岚焦急的看着黎玥，上上下下的观察了一下她的四肢确定没有什么伤后才放心下来:“黎总您放心，我们一定齐心协力的和林双鸣打一仗！谁都别想拆散你跟小沈先生！” 黎玥无奈一笑，疲惫的阖上了眼睛开始放空。 她深知接下来要面对的何止是对sl的影响。sl在她的主持下，已经没有多少是别家扶持的部分，这会是最安全的一部分了。但是不幸的就是，服装品牌和舆论是紧密性很强的，再安全也会受到一定的波及。 她刚才下电梯的时候，已经看到了sl的官网有人在下面阴阳怪气了。 “让人把这个号封了，删了他的动态。还有，保护好沈归俞的一切信息。跟传媒打好关系，该给钱就给钱，实在不行冲我来也行，挖他信息的公司记下名单给我秋后算账。” 程岚一看，是一个颁布了和黎玥在公司热吻在一起的那张照片的账号。她不必去猜想为什么要这么做，马上传达了下面的技术部门。 明明就是空穴来风的东西，又因为网友们的浮想联翩，稍微一点不符合他们的想象就要受到指点。 林双鸣为了营造好人设，从一回国就开始着手一点一点的宣传这个并不存在的“婚约”，让人把黎玥的照片和他的组合在一起，编造出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守卫青梅竹马的爱情故事。 黎玥被他阴了一招，所以她下的一个命令就是把林双鸣在国外国内女伴无数，常年左拥右抱的出入酒店的旧新闻全都扒了出来。 只是传播一件事情，要是突然冒出头来，很容易有逆反效应。 偏偏在这些事情里面，什么都是越快越好的。 集团里面估计已经吵翻天了。 不出她所料，事情发出去后不到半个小时，她一些熟人都有电话或者讯息传了过来。 “妈，林双鸣根本不爱我，我是不可能跟他结婚的。” “小玥，妈妈不知道双鸣和你之间发生了什么。妈妈打这个电话过来，是想告诉你，要是做好了决定就大胆去做，需要我和你爸来配合的，我们都会支持你。” 与其用女儿的婚姻去换一个受人掌控才能繁盛的集团，或许在十年前，她和黎广书还要因为这是黎家的祖传集团而犹豫一阵。 但是，自从黎晟的死发生后，她不想要为了这些去牺牲唯一一个女儿了。 “小玥，放手去做，妈妈知道你拉不下面子去跟林家的人说，这个电话，就让我去打。” 黎玥苦笑，微眯的眼眶边沁出湿润:“我知道了，妈。” “小沈那边呢？你们还好？” “好着呢。他爱我，我也爱他，我们是拆不散的。” 黎母笑着挂断了电话，看着一旁偷听的黎广书，气不打一处来:“都怪你！不然现在老娘我都已经订飞机去a城了！偏偏要拦着我，这林家小子怎么在国外还学的那么小心眼了” 黎广书马上上前来帮她按摩肩头:“好啦好啦，你过去a城，这不是影响女儿的发挥嘛！还有人家小年轻的事情，你管的着嘛~我们俩就做好女儿的后盾就好了，也没多大的事——” 自她走后，沈归俞很久很久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奶奶说多了，他也不听，便也只是静静的放着她的戏曲，跟着轻轻的唱。沈归俞坐在饭桌上，都不知道曲子已经播了多少遍，他都没有动一动。 “为伊~消得人憔悴哟~” 戏曲里这么唱道，奶奶跟着也哼，所以这句话在他的耳边溜了两次。 沈归俞抿着嘴巴，戳了戳碗里的饭粒，还是没有吃下去的胃口。 没有了手机，他便如同不闻窗外事一样的除了怅惘的看着窗外那条空荡荡的马路，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开始，他还觉得没什么，跟那两天闹脾气不理她的消息一样，躺在床上也还算能睡得着。 但是一天过去，房间里一点她的气息都没有了。 他开始反复转动身体，把小枕头揉了又揉，试图在棉花的缝隙里能掉出来一点她的气息能让这颗烦躁不安的心安静下来。 可惜无果。 他总感觉自己像是在无意识的等人，回过神来，自己总是会保持着一个望着窗外、看着门口的姿势。 等得到么 第78章 住院 黎玥很快就开始了轮轴转，在sl稳定好局势之后，又马上飞去黎氏的总部开会。她一边走着，听着那些个老头子还没等她坐下去，就一直没好气的说道着今天市值掉了多少多少。 黎家和林家的关系在以前纯粹的像杯白开水，就只是长辈们闲来聚聚的老朋友们。不经过这次的事件黎玥都不知道，原来黎广耀手底下的公司有几家都是借着外包公司的名义私底下是和林家有着合作。 造成这一个事故发生后，黎广耀手下的几家酒店旅馆通通贬值了不少，此时此刻，他是全场最着急的人了。 如果排查掉了所有，和林氏有牵连的就这几家酒店的合作的话，黎玥倒是不介意砍了这部分。 只是怎么偏偏就是她的伯父她几乎不用问就能够猜到，伯父在经营这块总是抱着那种急于求成的心理，一旦看见旅游季过去，酒店入住少了开始亏本，就坐不住了向外面拉投资。 当初为了能让伯父能够减少对黎家的离心，她一向是想着这几家酒店就交给伯父管理，能有的赚就赚，不赚也都放在他名下先放着。 黎广耀急着收购恒志，也是为了能够在恒志这件事上扩大在集团内部的声誉，同时拿出一部分钱补填上几家酒店的亏空。 黎广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能两家不闹破面子和解，最好就是能够不联姻的情况下也不会影响合作。于是他便说道:“小玥啊，你回去和林家的人好好聊聊，这件事情不需要抬上桌面的——” 黎玥只是翻看着手里的资料，一页又一页的看过去都没有什么惊喜等着她:“伯父，这点我已经在争取给两家最小的损失去处理这件事情，但是就要看林双鸣的态度如何了。” 黎广耀的眉头一震，不免笑的有点牵强的提醒道:“可是你那个声明里不是说要他给你男朋友道歉吗？这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恐怕是有点艰难……” 程岚拿着文件上前，黎玥在她那份文件上画了几个圈叮嘱她去亲自和这几个人物交涉试试。接着回黎广耀的话:“伯父，他对我男朋友动手了。” “我知道，我知道，难道你没还回去？”黎广耀早就听说了黎玥一清早从林氏集团出来，两个人待在一起半个小时不到就出来了。 “还了。”黎玥说了一嘴泼了他一脸水的事情，又补上一句:“还的不够。” 黎广耀只剩咂舌。 这次关于整个黎氏和林氏的关系存亡，黎玥起身去了一个偏僻点的吸烟间接通了林母的电话。 “小玥——” 黎玥淡淡的回了一个招呼，就听到林母那边一声长长的叹气:“双鸣这次的确有些过火了，没有提前问一下你的意愿。你妈妈已经跟我们说过了，我们也不想让你对双鸣真的结怨” 林母一顿说法下来，就是说想要和她约个饭，两边坐在一起好好谈谈。 林双鸣向来就是在长辈面前很会演戏的一个人，在很多长辈的耳朵里，听不见看不着那些恶劣的绯闻和爆料，唯独记得的就是他平时多关心照顾家里的人的事情。 黎玥长吁一口气，打火机啪的一声，火苗跳跃出来点燃了烟头的位置。 如果不出她所料，到时候林家长辈黎家长辈也会在场，林双鸣或许还要上演一番戏码来加重他对她深爱的假象，加上用长辈的无奈周旋来压她，林双鸣真是好招 恍惚之间过去了四天，沈归俞再次收到关于黎玥的消息，是自己独自走在学校的路上。 “黎玥。” 沈归俞定住了脚步，回过头找那个声音的源头。 是许冰冰。 许冰冰来找他，在他的微信里给他发消息回不了之后，她才走进了c大。 问过梁老师后，知道他没有走远，但是在赶到他身后的时候，依旧对着几个穿着类似的男人的背影泛起了愁闷。 她已经忘了沈归俞长什么样子了。 比起叫他的名字，她相信叫黎玥的名字会更容易快速的在这三个同样穿着一件浅灰色短袖的身影里筛选出沈归俞。 许冰冰把手里的咖啡往他手里一放，把他叫到了一个石凳上坐下。 “黎玥住院了。” 沈归俞马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迫切的想要知道她的后话。 “胃溃疡，差点胃穿孔了，今天早上才从手术间出来。” “我猜，她会想见你。” 许冰冰说黎玥一开始太不听话了，医生的话听不进去，然后通知了黎玥的父母并且下了死命令第二天才可以让她接触外人和拿到手机。 临走的时候，沈归俞还被她塞了一台手机:“拿着，黎玥总是让派保镖来跟着你也不够安全，还不如给你点通讯工具呢。” 沈归俞拿着那台手机，里面已经配备了一个新的账号和手机号码，并且许冰冰的联系方式也在里面了。 许冰冰第二天便后悔自己这么早去通知他了，沈归俞从凌晨四点钟就开始给她发信息催她什么时候出发，是哪个医院哪个楼层。 “放心放心，那家医院是私人医院，黎玥有四五个人盯着呢，跑不了——” “我知道的，许小姐，现在开门了吗？我想现在自己先过去” 许冰冰无奈一看时间，早上六点多 “我去接你，你先别乱跑，出了事我担不起——” 沈归俞挂断了电话，手里拿着那一盅自己熬好的小米粥，在门口逗留了几秒，还是毅然的拔腿走了出去。 “小俞，你把这个苹果带上给小黎——”奶奶来晚了一步，只看到一个空空如也的门口。 他七点整就站到了那个病房的门口，眼角噙着泪花，定定的看着单人病房里床上的那个背影。 走廊那边走过来了三个护士，推着智能推车过来送早餐。 “护士姐姐——”他马上跑了过去，把自己手里的那个保温壶递过去:“可以，可以把这个给她喝吗？里面是山药小米粥，她可以喝的——” 几个护士面面相觑，还是不好意思的把推车挪的远了点:“不好意思这位家属，医院规定我们为了病人的健康，不能接受您的餐食——” 第79章 防备 “给我。”许冰冰及时赶到，接过了沈归俞手里的保温壶拉着他走到了一边的阳台上。 “这里到处都有监控，你能被允许上来已经说明你是病人写的亲属名单上的一个了。护士们有规定不能中途让任何人接触到给病人的食物，你待会让我直接给她就行了。” 许冰冰来的匆忙，很久没有起这么早的床了，不由自主的伸了个懒腰。 “你别太担心了，她就是作的，我还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这样去讨你的心软的。” 沈归俞握紧了他自己的手指，许冰冰接着说道:“给她做内镜检查的医生说她起码两天没好好吃过饭了，又空腹喝酒导致的。” “其实她以前还更严重过，胃穿孔直接送到医院做手术，一个月才出来。” “她这个人本来就不规律饮食的，这次还是她一个人疼的在沙发里睡着了，孙姨帮她打的急救电话。之前——” 她全然没有注意到一边的沈归俞眼眶里不停打转的眼泪，只是等到手机一震，她习惯性的点开，是黎玥的消息。 王月:“把他带进来，你别总吓唬他。” 她拿着手机的手朝他挥了挥，点开语音框:“你怎么知道我把他带来了？” 她看着沈归俞，下巴抬了抬:“病人醒了，进去看看？” 说是进去看看，实际上把沈归俞领进了房间里头，她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对黎玥说道:“我哪有吓唬他，还不快谢谢我！” 病房的门被关上，黎玥的床边柜子上放着一束花，她的床头抬高了些坐在那里看了他一眼，朝他招了招手。 另外一只手还在输液，不方便动。她等他坐下，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他加起来有五天没见过她了，这五天里每天都是度日如年的继续干着他要做的事情，却仿佛行尸走肉一样了无兴趣。 她倒不是五天没见他了，每次看见他都是那种下巴都快粘在衣领上的低着头走着路。昨天跟着他的保镖告诉她说，许冰冰去找了他，碍于许冰冰是她的朋友，保镖没有阻拦他们见面。 黎玥看着他走过来坐在一边放着的椅子上，却也不看她，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大腿。 他今天穿着一件比较宽大的格纹衬衫，以及一条水蓝色的牛仔裤，显得他一如既往的清爽和年轻，她看着眼睛就下意识的往下弯了弯。 “我渴了，小鱼，去帮我倒杯水可以么？” 沈归俞起身去接了一杯温水，很快就回来了。 她在他递给她水杯的时候借势把水杯换了一只手拿着，用那只没有输液的手握住了他的。 沈归俞顾忌着她躺在病床上，那只被她握着的手只是形式上往回拽了一下，便停下来了。 “小鱼，你不是第三者。” 这几天吃的前所未有的清淡，她都觉得浑身使不上力气，还是尽了力去把他拉进了怀里。 “林双鸣除了是林家的长子，什么都不是。那天我去c城，是为了给他的奶奶过生日，我不知道他转身就去找了你，他奶奶年纪大了，对我有感情。他奶奶想要让我第二天陪她去游湖，我就住在酒店了一晚上。” “上一次我和林双鸣见面，是他来到我家门口，不过我连家门都没让他进，之后让人消了毒。再上上次就是在我哥哥的葬礼上见到他的，他之后留在国内我们也没再见过面，出了国更不用说了。” “还有那个婚约，本来就是我五岁，就是二十多年前老人家的随口一提。网上那些报道都是他安排人去大做文章的。” 沈归俞吸了一下鼻子，无意识的已经松懈了腰线，往她的怀里把身体慢慢的塌下去。 “我这些没跟你说不是骗你，是我本来都不知道可以这样发展到这么离谱的地步。不过我确实跟你少讲了很多我的事情，但是要先等这件事过去你还想听的话，我再慢慢说。” 沈归俞刚刚施了点力气去回搂她的身体，黎玥又说道:“我知道你现在还不信我——” 他只好又悄悄松开。 “我会和他撇清关系的。而且力的传递是相互的，他打你的一拳已经通过我去传回去给他了，下次见面我就再加上一拳解解我的气。” 沈归俞还没有在这段话里消化出来，但是还是捧着她的脸颊，左手轻轻的搭在她的发鬓上:“疼么……” 虽然说她的话还不能够全信，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问。 当时他一肚子怨气和怒火，这一巴掌一点都不留情面。 还有那些发了疯似的牙印和抓痕。 黎玥轻轻一笑，围在他身后的手收紧贴在他的腰间:“我没有防备是因为——我没想到你居然用左手来挥那一巴掌。” “那你呢，你疼吗？”她问。 “你不是已经替我还回去了吗？”他其实很难去忍住自己想要触碰她的手。 “还不够。”黎玥贪恋的搂紧了些，就算已经牵扯到了另一只手的输液管仍然不知足的搂紧:“还不够” 沈归俞看着一边放在桌面上的药袋子，以及上面挂着的输液瓶还有两瓶，刚想要说让她闭上眼睛休息，那只下意识想要放在她发顶的手还没伸上去，黎玥便说道。 “回去，我让许冰冰把你送回去。这些天你尽量不要过来了，我身边不安全。” 她握着沈归俞的双手，他的手很白净修长，手心粉红粉红的，骨节很小，握在手里暖暖的:“怎么瘦了。” 沈归俞颤了颤唇，看着她带着目光中柔软细腻的心疼，又郑重的放在唇边如获珍宝的轻吻了一下。 他的手背上滴落上了她的一滴温热的眼泪，他的眉毛抖了抖。黎玥一笑，把那颗晶莹的眼泪擦掉顺势去拍了拍他的腰:“回去好好吃饭，正常生活，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事情解决了后，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回来。” “不想回来了的话，那就不回来了。” 她捏了捏他的掌心，示意他身后的许冰冰和吴叔:“安排他离开，不要让林双鸣的人跟到。” 沈归俞反握住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上下唇扉动着，满眼不舍。 “乖，听话。”她再拍了拍他的手，接着便转过身去了。 许冰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上前一步捏着沈归俞的衣服边角:“走，能避开那些眼线不容易，下次再带你过来。” 沈归俞听到了那句下次后，才挪动了一下步伐，眼睛还是寸步不离的放在黎玥的身上。 “黎，黎玥——”他小声的嘟囔，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他想说又有些说不出口:“黎玥——” 在房间恢复了她一个人后，她背对着门口，点燃了一根烟，没过几秒，那个医生特意为她设计的高敏度烟雾报警器就马上响了起来，她只好咬着牙把烟掐灭。 不出两分钟，那些医生护士就要围过来了，她果断的提前了自己的逃跑计划。 “医生，我有话要说。”她默默举手。 第80章 狡诈 次日，沈归俞已经准备好拿着一盅粥想要出门了。许冰冰的电话打了过来:“黎玥已经出院了。” 他猛的一滞，许冰冰无奈的解释道:“你也别怪她骗你，毕竟那话是我跟你承诺的。” 他忽然明白了两个人为什么能玩到一起了，都是一样的狡诈。 沈归俞不说话，许冰冰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她没事，昨天医生来查房的时候不知道跟医生说了什么，医生都已经以为她是真心实意的留院治疗了，黎玥说要去给医生拿一款润喉糖尝尝” “然后出了病房的门，就拔了针头出院了。她说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知道，不会让谁担心的。” 沈归俞垂下眸子看着炖的熟烂的粥米:“那你可以帮我想办法把粥交给她吗” 许冰冰犹豫了一阵，想着倒也是无所谓:“那见个面。” 沈归俞带着她来到了他们这栋小居民楼的天台，七层的楼顶上只站着他们两个人。 “其实她这几天一直都有去看你。” 沈归俞一愣。 看见他怔愣住的表情，许冰冰笑了:“我就说你不知道？” 黎玥离开后，时不时一天里会有一点时间去跟人换一辆普通点的车在他家附近晃悠。 她看见他第一天出门，带了口罩和帽子出门倒了个垃圾就回去了。第二天也是这样，直到第三天才坐了地铁去上班。 黎玥也一直远远的跟在他后面，看着他在店里忙碌，他像一朵走哪都阴沉到哪的乌云，人影寂寥的下班路上也一直走在靠墙的阴影里，一整天都低着脑袋不言不语。 他揪着他自己的衣摆往前走，放在家里的那两件衣服轮流替换着穿。时不时会因为一些人看过去，眼睛亮一下又灰暗掉。 她头疼欲裂，休息的很差。 沈归俞这边没有通煤气管道，只有让运输工时不时送上来。 沈归俞这天刚下班，那个大叔站在一瓶煤气旁边已经等候了很久，有些不耐烦的让他签字。 他道了歉，也签好名字，后知后觉:“叔叔，您不帮我送上去吗？” 大叔看了他一眼，皱紧了眉头:“可以给你送上去啊，上楼五十，送上门口一百。” 他听到价格后开始后退了，抿了一下唇才小心的问道:“但是以前的叔叔就是会送上去的呀，而且而且本来就应该要送到户主门口的” 大叔横睨了他一眼，满眼不屑道:“你们这破楼又小又难找的，我能找到送到这里已经不错了！要是以前的老李给你搬上去，那你就叫他来给你搬！我就是不给钱，不搬！” 大叔说着挺了挺他的啤酒肚，和他父亲相似的年纪和性格，让他下意识就退让了。只好请他可以等在原地，等他上去把包放下就下来搬。 他甚至还能在身后听到他那浑厚的声音在带着乡音催促他快点。 在他飞奔着上去的间隙，黎玥从车里走了过去。 “给你两千，帮他送上去，并且不能告诉他我的出现。” 她一边付款，一边看着男人闪过精明的眼睛:“我已经录音，大叔，而且我也记下你们这个煤气公司了。要是你没按照约定以后都送到他家门口，或者暴露我了，我一定会去投诉你。” 到账的金额一分不少，这不是老天掉的馅饼是什么。 他还想好奇问几句女人和那个青年的关系，黎玥轻轻的瞪了他一眼，他只好赶紧扛起煤气罐就往楼上走。 沈归俞刚把包放下，他就看见那个壮实的大叔端着煤气罐笑嘻嘻的轻轻放下，他怔了一下:“大叔您” “哎呀，小伙子，刚刚我跟你开玩笑呢！我们公司向来都是包送到门口，帮上手安装的！我刚跟你开玩笑呢哈哈哈哈哈” 他站在原地，看着大叔认真尽力的帮他把煤气接上，接着一边出门都哼着小调调了。 “一个月给两千，一个月两千，两个月四千，三个月八千哦不对，赚的我都傻了” 他听着大叔的边掰手指边小声说着，心里萌生出一个猜想出来。 他上前一步，抓住了大叔的衣服:“大叔是不是刚才有人来过是不是一个女生，看起来很漂亮，卷头发的” “没有没有！小伙子你别瞎猜了！” “她是不是就在附近，大叔——” 大叔已经揣着自己的煤气本跑了出去，连残影都没留下一个。 沈归俞猛的反应过来，冲到了窗户面前探看着。 下面的马路只驶出去了大叔的摩托车，哪里有那个人的身影。 他瞬间低落下来。 回忆暂停在许冰冰的手指指向的那个车位，她逆着轻轻的风声:“她有时候借她助理的车，有时候借我保姆的车，有时候借我的车，反正她就在那里面。” 他时常靠在窗户的玻璃上往外看，看会不会停着一辆她常用的车子路过，看会不会有个人向他的方向走过来，却不知道她也同样用着一个窗户看到里面的他。 “我无意替她开脱，但是我相信这些你应该也想要听到。我不能说你们是天造地设，但是我能看到你们在一起给对方的能量都是好的就足够说明，你们起码还不算是错误的伴侣。” 许冰冰说完了，拿起他给她的那个保温壶:“东西我替你转交给她了，有什么话你还是自己和她说，走咯？” 黎玥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处理黎广耀手底下的那几家酒店。林氏一撤资就代表着酒店的市值跌落，股东们就会不满，她只好圈了几个公司来另外谈合作。 听程岚说，进行的还算顺利，几家连锁酒店的盈利项目依旧很吸引人，只是如何把旅游淡季过得更加有利于盈利这个问题更需要解决。 黎玥提了个意见，就是和酒店附近的旅游项目开展新合作，下面的人往那边一考察就发现了几个具有发展潜力的景点，大喜过望之后，马上移交审批项目了。 所以酒店这个问题，算的是已经缓冲好了。 接下来，就要看三天后的黎氏和林氏坐下来的好好谈话了。 她空出点时间，回了趟家，这段时间一忙起来就容易忽视了王老五的狗粮发放。她去给添了点粮，忙完回来后坐在沙发上，放空的大脑又想起他。 沈归俞也同样在夜晚上了楼顶，回味着许冰冰的话，心里那层云雾终于散开。 他用着许冰冰给他的手机，想要搜索她的微信账号才发现她全都关了可以搜索到她账号的方式，只好试着给她的电话号码发信息。 黎玥看着一串被系统自动辨认为陌生的新开号码发过来的一句短信。 “发一下你的微信号。” 沈归俞想了想，刚想要在这句话的后面加上自己的名字，再发过去，对面就已经把他拉黑了。 第81章 孩子 黎玥随手拉黑掉那个莫名其妙的号码后，转身就把手机扔下了。 沈归俞只好又歇了念头，乖乖的待在了自己家里面等着这件事情的结束。 黎林两家在这次传闻之中过去了两周后都没有发声，热度已经降了不少。 但是今天，他们注定少不了面对镜头的机会。 黎玥应约来到了一处规模宏大的假山别墅，上一次来还是庆贺林奶奶的生日，这次来到这里，心情是全然都不同了。 她又看见了转角的男人，林双鸣撑着长腿靠在墙上悠然自得的看着她，淡淡的挂着弧度很小的笑容，堵在她走进大门的必经之路。 她没再留一个眼神给他，林双鸣也不在意，提起长腿跟上前去:“你觉得，奶奶会支持我还是相信你？” “林氏跟黎氏联姻，我不知道对林氏有什么好处。” 林双鸣笑道:“对我心情挺有好处的。” 跨过一道门槛时，他绅士的伸出一只手来扶她，她礼貌的错开:“谢谢，路我还是会走的。” 林双鸣看着她的背影，笑意盈盈，仿佛刚才的真的只是友好的帮扶:“但是我扶着你，你会走的更好、更稳不是么。” 他的西装搭在他的肩头，微扬眉梢。 黎玥抬了抬黑色旗袍下的腿，戏笑道:“或许，谁知道呢。” 说完，她径直的绕开了林双鸣，跟着管家走进了客厅。 一进客厅，一厅堂的长辈正聊的更欢。她走过，一一打过招呼后询问保姆才得知，林母在后花园的花室里和客人喝茶。 “这茶，果然还是我们国内的好，我喝那些老阿根廷产的茶叶，压根喝不惯的！” 黎玥笑笑，帮另外的客人满上一点茶水，认真的介绍着自己在国内一个小地方学到的煮茶叶的方法。林母的眼神不时会朝她看过去，她看似好像完全不心急一样，依旧和那位太太闲聊着。 等几位太太走了之后，黎玥还贴心的帮林母把她手里的茶杯换了一杯，林母一笑:“你倒是心急。” “因为我知道阿姨是跟我站在一条线上的，心中多了份自信罢了。” 林母轻轻的把茶面的水用杯盖扫了扫最后一星子浮沫，继续说道:“你这丫头，倒是会猜我的心思，不过还要沉稳些，刚过来怎么就把我拉去了你这边了？” 黎玥从茶上移开了目光，带着些许装出来的疑惑，笑问:“我说的是茶呢，我也觉得国内的茶——好喝。” 林母扬眉，围紧了些披肩:“我在说双鸣和你的那件事情，在这件事上，我可一直没有表过态。” 林母对这件事情一直不说话，林父也一直没有露面，一打听就知道是林父这一年都住在国外没有怎么回来过了。林母实际上已经掌控了一部分家族里的权力，黎玥歇停了心里的戒备，继续回答:“女人的不表态，不是已经算是表态了么？” 林母这次倒是笑出声音来了，她出身高门，就算笑出来的声音也是轻轻的。 “我不拦你。我在双鸣和你之间，一直都是中立。所以双鸣这边，我可以出面让他适可而止。但是里面的奶奶，就是你的任务了。” 说服林母不需要其他的原因，黎玥只是在这几天的一个通话中告知了她，她已经有了个孙子的故事。 她查到了他在国外的一个模特在认识了林双鸣之后，就退出了模特行业的事情。她让人把那个小模特带到了面前，这个金发碧眼的姑娘很快就拿出了那个孩子的血缘证明。 她猜的是，林父早就跟林母有了隔阂，或许不久之后就会在国外彻底和林母分家。目前多了一个孙子的筹码对她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而这一切，刚才已经在她的态度中得到了验证。 如果多了一个同样是变量因素很大的未来儿媳妇，黎氏的集团始终让黎玥有资本和林双鸣抬杠，对林母来说这是一个很不容易掌控的变量。 那么她何乐而不为找一个已经生下来了的孩子握在手中为她所用呢。 “阿姨，这次我给了您三个东西作为交换，您给小玥肯定也准备了礼物的？” 林母的手一顿，她嫁到林家给林家操劳一生，也是最近才知道林双鸣这个看似乖巧孝顺的儿子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崽。 她看着林母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保姆，估计是没来得及准备，她便笑了一下:“没事的阿姨，我就拿一盒这个茶叶就行了。” “妈？原来你在这里啊？” 林双鸣迟迟赶来，刚走进花室:“小玥也在啊，奶奶正找你呢，还有——” 他贴着她的耳边，阴沉的说道:“在我妈面前，除了这个茶，你还能捞到什么呢。” “还有，你爸妈也来了。”这句话他说的声音足够让花室里的人都听到。 上一秒恶魔，下一秒天使，这就是林双鸣。 “你能捞到的挺多的。”她压低声音，忍住了想要笑出来的声音，拿着茶叶走了。 把未来的娃都捞到了，这不算多还算什么。 奶奶坐在轮椅里，刚才林双鸣来过，打破了她一个才高兴了几天的心情。 林双鸣捧着她的手，懊恼又自责的说道:“奶奶，都怪我，小玥不喜欢我，不答应嫁给我，恐怕要您落空了。” 她不知道怎么说，前几日听说了林双鸣想和黎玥成婚的消息，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但是没过几天，孙子带着这副委屈和懊恼的样子找上门，一边刮着他自己的巴掌痛恨自己没有做好，说着让黎玥失望了的之类的话。 她心情一起又落，呆呆的看着窗外的山野。 “奶奶。”黎玥敲了敲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林奶奶一直都是和她自己的奶奶一样对她好，她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能宽慰她一把。毕竟她是为数不多真心实意的想要黎玥和她成为亲人的人，而不是让黎氏和林氏进行一场大规模长期合作的人。 林奶奶由保姆把轮椅转了过来，她慈爱的看着黎玥说道:“来啦？小玥果然是长大了，大姑娘了。” 她蹲下来，笑着看着奶奶说道:“奶奶” 林奶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抢先了说道:“没关系，不喜欢双鸣没关系，奶奶知道，奶奶也不会勉强你。” “奶奶我跟双鸣哥不合适，而且从小到大，我都跟他只是普通的朋友，的确不合适去结婚，也不合适谈恋爱。” 第82章 真实 “但是奶奶，到时候我把我男朋友带过来给您见见，我们已经在一起两个月了。” 奶奶的眼睛亮了一下，马上问道:“小玥什么时候谈的对象，怎么奶奶不知道——所以小玥是因为这样才拒绝双鸣的吗？” 她听着黎玥说了很久关于沈归俞的事情，也顿时生出很多对他的好奇出来，但是听说到黎玥的父母还没有见过他，她才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我这副身子骨，还能不能撑到你们结婚的那一天。” 黎玥从房间里出来，就看见了站在一边等着她过来的林双鸣。 他看了一眼身后慢慢关上的门，带着她来到了一个比较僻静的湖边，看样子是要把她带去那个凉亭里，黎玥走在桥上就停了下来。 “怎么？怕我碰你？” 林双鸣并没有了以前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他连那个假笑都没有再去维持，大跨步折返去握紧了她的手，急切的低吼道:“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黎玥我问你凭什么？！” “那不是我的孩子，那不是！我是做了安全设施的，不可能会出错，不可能，你在诓我——” 黎玥挣脱开他的手，松了松她的手臂，看着上面几个手指印:“医院的证明放在那里，林双鸣，你倒不如想想你凭什么怪我。” “你以为你在国外，就没有人觊觎着你手底下的财产，用不着防备邓灵愿那样去防备那些人吗？我跟你说，如今不只是要看你承不承认这个孩子，要看你母亲和整个林氏承不承认” 林双鸣刚才听林母说了一通先借这个孩子争取到更多的奶奶的遗产，以及在林氏的股份，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的问她是否忍心这样把他给束缚在这里。 “我跟你说过的，黎玥，我不想待在林氏，我不想留在这里，我本来已经想好了，等我们结婚我们就出国定居——” 黎玥摆了摆头:“那你继续想就是了，换做以前，我会同情你被你母亲严格管教下的紧张和无奈。但是我现在真的很难确定你会不会一回头就又换了个副面孔。” “就像现在——”她用力把手往他的手臂上一打，他的手机扑通的一声摔进了湖底:“别再录音了！” “还记得吗，当初你就是这样把我的兔子发夹扔进了池子里，骗我说那些乌龟在冬眠，一旦打扰就会被诅咒——” “我没有告诉过你，你那些被风吹走的满分试卷，被石头绊住脚摔掉了半颗牙的都是我干的。我一直以为居心不良的只有我，你只是还没长大，后来我才发现，我们都是一个样。” “睚眦必报，才是人的本性。” 她说完，曲起膝盖往他的裆部用力一撞，看着他佝偻在地上喊疼。转眼又伸出手想要把她绊倒，黎玥很快就退出了几步，并且一手挡住了他的手反扣在背后:“这些年的健身就只练了几块妹子喜欢的啊？” 她今天穿的衣服并没有限制她的动作，用脚一踩在他的腿上把他按在了地面上:“果然，男人的三角区都太脆弱了，腰都直不起来了，你猜我会怎么跟那些长辈解释？” “说你是运动过度拉伤了”她用力的压着他:“我现在是不是还让你爽到了？” 禁锢被打开，林双鸣很久没有这么狼狈难堪过了，这里没有监控，也没有外人，谁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像他小时候欺负她的时候一样。 她发丝稍乱，如果不是以前什么都学过一点，她这一套下来早就没力气了。 “林双鸣你作为一个看着我长大，也算是和我一起玩着长大的哥哥。”他撑起身体，站起来，黎玥轻声说道:“活的真实一点。” 她回过头来，头都不回的走在来时的路上。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和他，和哥哥也曾来到这里玩闹。 但是这栋豪宅里没有了孩子，喷泉也没有再溅出带着音乐的水花，三个人也变成了两个人，两个人又变成了一个人。 她感受到身体里那个刀切口有了一点隐隐作痛，是那个哥哥走后自己折腾出胃穿孔留下的痕迹。哥哥让她不要跟林双鸣计较，兔子发夹不见了就给她再买，那些不消气的小报复都是瞒着哥哥去干的。 “关于黎玥的哥哥，我只能告诉你。黎玥跟我说过，他们两兄妹，一个是天上的太阳，一个是天上的月亮。你知道的，月亮也只是折射的太阳的光” 许冰冰站在天台上的身影，在他的睡梦中重演了一次。 “这些年，黎玥独自发光，她很累很累，竭尽全力。” 他皱紧了眉头，好不容易睡着的梦里也依旧光怪陆离。 在他睡梦中，一则消息悄悄的搬上了网络上。 “黎氏和林氏早年婚约辟谣了？黎氏的股票已经从今天早上开始跌了好多这网上还说，之前传出来的黎氏千金不守婚约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那当时还有人想骂人家男朋友来着，原来人家压根跟林双鸣没有婚约！” “不过黎氏这个股票很多年没有这么低过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跳出来说个清楚，都没人好奇？” “那当时那个传闻轰轰烈烈的，我还以为我的小林总大帅哥要结婚了” “你可别只看你的小林总了，人家的小青梅可漂亮可厉害了呢不过我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沈归俞带着连线的耳机，坐在了几个侃侃而谈看着手机的姑娘们的身边。 他很想她。 他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又担心自己做了什么影响到她的计划。他只是担心，担心她的计划里没有他。 每次都想着下次跟她说，自己已经原谅她了，不生气了。到头来却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他神不守舍的坐在地铁里，自然听不进去外面人的讨论。 他去了一趟超市，看着货柜上琳琅满目的商品，逛着逛着逛到了水果区。今天的草莓很红，大小也很均匀，产地也是国内有名的草莓基地，生产日期就在昨天 他拿起一盒香蕉，像这样一样认真看过后就放进了购物车里。拿了一部分水果后，他转着转着，又来到了冰鲜区。 快要到中午的时间段，阿姨的斗志十足，很快就现场做好了一盒又一盒的虾滑。他看了看，熟练的挑了其中最漂亮的一盒，放进了购物车里。 她说想喝虾滑粥的来着 第83章 背影 沈归俞看着小推车里的水果以及一些零食，还有这盒还没放下去的虾滑，都是替她准备的。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把那盒虾滑还给了那位阿姨。 “小伙子又不要啦？最近的虾滑可抢手了哦，你放回去待会回来都没有啦？” 他犹豫了一下，那只手又想要收回去，但是最后还是慢慢的把盒子放了回去。 推着小推车把车里的水果之类的东西都放回货架里，每放回去一个就感觉心里好像缺了什么东西一样空虚。 “汽水你要哪个味的？” 他的心迅疾的一跳，寻着那个声音找过去，穿过一排饮料看见一个女生在低头讲着电话，虽然声音很像，但是终究还是不是她。 最后，他只在货架上拿走了一桶泡面结账后走了。 他打算在学校住一晚上，他待在家里，这种状态除了让奶奶担心便什么用都没有。他去厨房给奶奶做饭，煮出来的几个简单的菜一个忘了放盐，一个把盐放多了。 奶奶叹着气，让他多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打算在宿舍里简单吃个泡面吃完就去校园走走，小壮擦着头发一边走进来，看见他仍然一如既往的坐下拆开材料包往里面倒，他还疑惑:“你女朋友出了这么大事还不去看看吗？” 他的手一顿，卡壳了的脑筋转不过来:“什么？” 这个手机里没有他以前的微信号和联系人，他一直就当做个看时间的手机揣在兜里。他走过去，看小壮手里的手机才明白了很多。 原来事情已经解决了尽管他不知道她做了什么能够让林双鸣都退步的事情，他还是忍耐不住内心的狂喜。 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回去了 他刚想要放下所有一切冲出去，又转念一想，许冰冰说过他要等她来通知的但是她都不知道他现在用着的是另外一个号码，而且或许她已经还忙的忘了 可是他忍不住了，他是如此想要见她，回到她的身边。 他放下泡面，飞奔着出门冲到了那家刚才去过的超市里。 “阿姨，没有虾滑了吗”他不断往货架里探看着，但是货架已经空了。 那个售货员阿姨看了他一眼，才说道:“你去那边看一下？刚才好像把最后一盒和其他冰鲜的放在一起了” 沈归俞马上拔腿飞奔过去，并且在几个阿姨的围观下挤了进去把虾滑抱在了手里，接着去了其他的水果区把刚才挑好的东西重新放在了购物车里。 给她买的东西他不会吝啬钱的用量，他结了账后，就打车往她的家里赶。 事情已经结束了，误会已经解开了，他已经不生气了，自然而然就是要回家的呀。 他又莫名的有点担心，担心这么多天没有见面，就算见了自己也一直什么话都不说她会不会以为自己不喜欢她了。 他忐忑不安来到了她家的门口，一切悬念都要在他的手指放在门上的指纹识别锁上才开始揭晓。只要锁开了，说明她没有改密码，说明她身边那个位置还是留给他的。 他轻轻的把食指放了上去，锁面一亮一闪，“咔”的一声，门开了。 他有些恍如隔世的看着这个门开了，自动的门往里面折开，屋子里的光线照了过来，有些刺眼的闭上了眼睛。 他回家了。 他听到一阵地板上剐蹭的声音，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地上一团金黄且肥大的小狗扑腾扑腾的跑了过来，王老五很激动的用爪子去抓他的衣服，冲着沈归俞不停的表示着亲昵。 “王老五” “汪！汪汪！” 他蹲下来，抚摸着王老五的脑袋，王老五顺着他的手撞过去舔他的下颚线:“爸爸回来了” 王老五很有灵性的咬着他的衣服想要往里面走，一旦是沈归俞没有跟上去，它就马上折返回去咬着带他走。 “妈妈没有给你留饭啊？” 他看着小狗带着他来到了他自己的小狗盆面前，恳切又期盼的盯着他，沈归俞只好心领神会的把柜子里的狗粮配了一碗给它。王老五马上低头哼哧哼哧的吃了起来，看样子，还真是没有给它留饭了。 他心疼的抚摸着它的毛发，父母吵架，最遭罪的就是孩子，尤其是毛孩子。 “爸爸妈妈以后不吵架了，王老五慢点吃慢点吃——” 小狗呜呜的低声控诉着，还好沈归俞听不懂，不然更要心疼了。 他站起来，环视着四周的的环境，虽然只是两周左右不在，但是大致的东西都没有怎么变过。他打开冰箱，里面也都停留在他当时买来存着的东西上，有很多都已经变质了都没有动过。 他把里面已经变质的东西都扔进垃圾桶，垃圾桶打开，他又看到了里面堆叠的药盒和吃完了的药瓶子，一股酸涩的逆流涌上眼眶，星星点点的扎在他的心头。 他看到了很多，这两周里她一个人生活的痕迹，他居然在这豪华的大平层中看出了她的落寞。隐约之中，他看到了她倒在沙发里埋首在电脑和手机之间处理工作的身影，时不时的揉搓一下眼睛，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往嘴里倒几颗药丸浅眠一阵。 沙发上放置着一张很薄很小的毯子，她没有时间和心思整理衣物，也不知道为什么孙姨没有来，她的衣服都一股脑的扔在沙发上。 桌面上放着一些药，有一些跟垃圾箱里的一样，有一些不一样。她走近了些，看到了药下面压着的一堆零件，他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他那台摔碎了的手机。 所以她也曾抽时间出来，去试图用双手就去把那堆零件拼凑好，去试着偷偷跟在他的身后陪伴他他真的握紧了拳头，两颗眼泪断了线一样沉重的滴落在地上。 把那台手机拿起来放在胸前，眼泪终于像是开了闸一样往下掉，手机的下面，是两个人的那张拍立得，他夹在那台手机和手机壳之间的那张合照。 他甚至都忘了自己抛下手机的那一刻也抛下了那张拍立得。 “王老五”黎玥打开家门，就把包扔在地上，摸着王老五的脑袋:“妈妈又忘了给你倒粮了哦对不起对不起——” 王老五咬着她的裤腿就往前飞奔，尾巴打在她的小腿上还有点疼。 “倒也不至于饿成这个样子” 她无奈的扶着额头，只好踉踉跄跄的跟着王老五。 只是怎么这个方向是朝着厨房，她有些不解，直到目光从柜门移开到那个全开放的厨房，本该空空的厨房俨然站着一个青年的背影。 第84章 做饭 沈归俞听到外面的动静，他的心也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手里掰着菜叶子的动作也变得慢了一点。 他忽然听不到外面的一点动静了，他刚想要回头，一个温暖的拥抱环住了他的身体，他的身体也紧张的抖了抖，黎玥俯在他的肩头说道:“回来了？” 他刚想要回答，黎玥的凑近让他又忍着痒意的缩了缩脖子，最后只能够重重的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回来了回到我们都想要的以前，回到我们新的。 她好像是带着窃喜的低声笑了，笑声又让他感受到一股冲着耳朵里面来的痒意，想着闪躲，又忍着不说。 “真的回来了？” 沈归俞耳朵开始变红，他微微侧头过去看她，看到她脸上得逞了的笑脸又慌乱的躲回去:“嗯嗯！你，你快出去坐好，粥，粥已经快好了” 黎玥马上就点了点头，拿着包松开环住他的手后又很快的抱了回来。 沈归俞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也这么缠人，他只是吞吞吐吐的眼神也躲闪着想要推开她:“你先出去不要打扰我做饭——” 黎玥刚才把包塞给了王老五，她此时两只手都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熄停了后面燃着的温火，身体把他越逼越退后，直到退无可退。 那双想要推搡她的手只是轻抵在她的肩头，倒像是搭在那了。 “先亲一会？” 他听到黎玥含着笑意，眼神却是不容拒绝的带着极强的攻略性，连把他的腰窟过去的力气也没有小到哪去，他几乎是撞到了她的身上，她身上的气势像是不容分秒的就要把他拆解入腹。 他还没有准备好，湿润的手上贴着一点碎菜叶子，水滴掠过她身上的衣服，润湿在布料之中。 一瞬间的贴合，身体潜藏了很多天的情绪一秒间全都爆发。他似是重新上了瘾的，反倒成了最想要温存下去的人。 “嗯……” 他轻轻的被她抬上了后面的桌面上放下，伸手抚上她的脸颊，顺着她的下颚线痴迷的吻上去，虔诚的奉献上自己的双唇，任她在自己热火朝天的舌面上肆虐。 银丝勾缠，喘息交替。 他说了很多伤害自己，又刺伤了她的话。他想告诉她，他再也不会了，他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他终于迫不得已的拍了拍她的肩头，提醒她差不多先停在这里。 黎玥笑着看着他如今岔开的双腿，潮红的脸蛋和耳垂，微微浮肿的润唇。 再下去，就要擦枪走火了。 她笑着帮他把过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蹬掉的拖鞋穿上，扶着他站到了地面上，确认了他能够站稳后才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 “出去等一会，很快就能吃饭了。”他擦着嘴巴，重新系紧了点腰间的围裙后重新站在了刚才的位置上。 黎玥低低的笑着，走了出去后冲着王老五喊道:“爸爸回来咯！王老五开不开心，高不高兴？！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沈归俞回头一看就是黎玥蹲在地上把王老五的瓜子脸捏成了一个饼的样子。 黎玥很快又回来了，帮着他把菜盛上来拿出去摆好，她掏出手机，很认真的拍了几张照片后才坐下。 “怎么就一张椅子？” 沈归俞洗干净手，走出来问道。 黎玥拍了拍她的腿，示意这就是沈归俞的位置。 沈归俞红着脸犹豫了一阵，还是重新去搬了一张椅子，在她紧追不舍的目光中把她的椅子和自己的贴紧在一起。 “我屁股没肉，会咯着你，不舒服” 黎玥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换来沈归俞一声微嗔:“流氓！” “本来是想着，这几天去你面前试探试探口风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归俞往她的餐碟里放了一筷子菜:“你很想我回来？” “想。” “那你当时让我不想回来就不回来的洒脱，都是装的咯？” 她坦然:“是啊，你不回来，我也不能怎么样。” 沈归俞偷瞄她一眼，又面不改色:“你不能霸道一点吗？比如让人把我绑回来，把我永远困在你身边” “或许等到一天，我忍无可忍，才会真的这么做。” 他早就被困在她身边了，爱让他甘之如饴。 “那你要把我绑紧点”他靠过去:“我可是真的会跟别的姐姐走的。” 黎玥在他靠过来，便把他提到了自己的腿上:“好，这样绑起来。” 她搂着他，拿起她的勺子把粥吹凉:“张开嘴巴。” 沈归俞撇着嘴巴，没有犹豫的照做。 “我跟林双鸣之间已经结束了。” 沈归俞抬起眼睛看着她。 “彻底的结束了。”她又吹凉了一口粥:“虽然一开始就没开始什么。” “没有婚约，婚约只有在我五岁，那年的大年初五的时候，林双鸣他奶奶随口一说的一句话而已。后来我问他的奶奶，他奶奶都快忘了” “他打你的那一拳，我都给你还回去了，你永远都想不到他捂着腿站起来还要假装是自己摔倒了跟我没关系的时候有多好笑——” 她还没说完，沈归俞扶着她的肩头吻上她的唇瓣:“我知道了。” “我都知道了——” “我应该信你的应该听你说的黎玥——” 她的眼眶跟着微微湿了一下，而后把他用力的亲了亲后:“乖。” 两人洗了个澡，黎玥在他的监视下把该吃的药吃完，他便缠着她去休息。 她一一答应，也都随着他的意思去做。 沈归俞先躺到了床上，隐隐期待着待会将要发生的事情，刚才她在浴室里头也常对他动手动脚的，所以待会一定要做的？ 结果她回来，吹干了头发后的洗发水的味道更加浓郁，在他的鼻子旁边飘过一阵香后就躺在了他的身边。 没有了？ 他刚才还紧锣密鼓的心瞬间熄灭了，撑着手臂问道:“你要睡觉了吗？” 黎玥很累的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这几天忙里忙外的，她都没有几个觉是在床上睡的。 “是啊——好困。” 她把他搂了过来，他赶紧转了个身，把腿也夹紧了些不让她发现。 可是可是在他刚才的臆想里，身体已经已经有反应了。 他裹挟着委屈和懊恼，抱紧了点枕头，只希望身体这股邪火能够快点消散了去。 “刚才脑子里想什么了——”他听到她从床上撑了起来，把他翻了过来:“偷偷想一些有用没用的——” 他的小腿在空中被扶直起来绷直了筋骨，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什么东西顶在他说过自己没有长肉的地方。 “本来想着今晚先放过你的，那就不放过了。” 第85章 翻篇 沈归俞如今又少不了几次挑逗，明明黎玥已经松开他了，还是哑着嗓音，用腿把她圈住，用意不言而喻。 黎玥在漆黑的房间轻轻的笑了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开了一盏小灯，沈归俞的模样尽收眼底，他才没有了刚才的胆大。 半夜，沈归俞只觉得自己的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只能像脱了水的鱼儿一样趴在床上，等着她把工具收好，回来搂着他的时候才会像一只小狗一样呜咽。 “你欺负我” “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 这是他最常说的话。 他的体力已经耗的七七八八，黎玥搂着他，轻轻的哄着:“睡，睡，明天我陪你。” “一整天么？” 她吻他的额头，笑道:“是。” 沈归俞闷在她的肩头，他柔软的头发齐齐蹭在她的耳边，和她的交缠在一起，他带着困意说了好几声的“好”。 他们终于一样的睡了个好觉，沈归俞再次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黎玥已经坐了起来，拿着电脑在看东西。 他动了动手指，闭着眼睛伸手去摸索，黎玥心领神会的抓住了他的手，他才勾起一点点笑意。 黎玥工作的时候往往很安静，坐在床头，打字也不会发出按键的声音。她的手里包裹着他的手，他知道她在身边，心里就感觉到十分的心安。 他又困累的睡着了，这次做了一个梦。 黎玥掀开一点被子，免的这傻子闷着呼吸不畅，一眼就看见了他脸上挂着的憨笑。她也跟着轻笑了一声，揉了揉他的脑袋，继续把专注力放在工作上面。 他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下午的一点多。 他往她的方向摸了摸，本该有一只手来牵住他的，此时却空空如也。 困意一扫而空，他马上唤道:“黎玥——” 不是说好陪他的么。 房间的门开了，黎玥无奈的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无辜的抚着额头:“祖宗，我就离开了十分钟不到” 床上那个头发乱的像鸟窝，脸颊上带着两团红晕，睡的晕晕乎乎的小人马上爬了过来搂住了她的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去洗漱，然后吃点东西，好不好？”她轻声的哄着，沈归俞却不情不愿的摇头:“你，你抱我去。” 他说完就搂住了她的脖子，一条腿挂到了她的身上，有一种刻不容缓的紧迫感。 她把牛奶放到一边，把他抱了起来走去洗漱间放在洗漱台上，先用湿毛巾擦了擦他的脸蛋，又用牙刷仔细的帮他刷牙和漱口，再帮他洗一次脸。 得，这辈子养他一个就够了。 沈归俞什么都配合着她来，就是一抓到机会就去搂她，讨个亲亲。 起床吻，早安吻，乖乖刷牙吻，乖乖洗脸吻 “不如把咱俩的嘴巴粘到一起算了。”黎玥给完最后一个亲亲，一边把他抱起来，一边说道。 他身体软的像一滩水，抱在怀里像是抱一只猫一样。 “好呀好呀。”他不用思考就回答。 “这是给你的新手机，帮你把信息什么的都导进去了，直接就能用。”因为她要饮食清淡些，所以这几天家里都挺经常熬点粥水的。她一边用勺子喂着他喝粥，一边用纸巾帮他擦擦嘴角:“下次不高兴也不要把手机扔了，我联系不到你。” 沈归俞接过那一台和她的一模一样的手机，虽然如今冷冰冰的就是个物件，还是高兴的把脑袋贴在了她的身上:“谢谢你。” 黎玥看着他只是拿着手机，迟迟不愿意在她的视线中打开，也就随了他去。 虽然说陪他一整天，黎玥工作的时候也大都在书房里。 他躺在沙发里，忍着好奇心点开了那个新手机。如她所说，里面的联系人都已经全然照搬了之前的手机的，照片也都移了过来。他登录到自己的微信，加载了两分钟，那些没有看到的信息一股脑的喷发了出来。 他认真的往下浏览着，也许是黎玥拿着他的手机知道给他发什么都没用，她的消息并不多。 更多的是一些零碎的通知，还有孙姨的消息。 在两人吵架分开的第二天，孙姨的消息就开始陆陆续续的发过来。起先，她明显还没有意识到两个人之间是吵了个大架，只是来询问他什么时候回去的话告诉她一声，把他的那份饭菜也备上。 后来就一天之内发的更多了，几乎都是孙姨说黎玥让她不用上来，但是她听说了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放心不下，不上来还好，一上来就担心的不行。 孙姨还是按照黎玥的吩咐做事，所以尽管她抽空上来了，看着桌子上的药物以及厨房里没有半点有腥味，沙发上永远杂乱的衣服，她也不能伸出手来帮小姐整理。 “沈先生，小姐她还是很在意您的，经常看着您的照片。你们之间可不可以静下来聊一下” 但是她始终是什么身份都没有的局外人，也不好指点什么，有一部分信息都是发了之后又迫不得已的撤回了。 除此之外，就剩下许冰冰的几条信息了。 他内心一顿堵塞，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片刻之后，黎玥忽然觉得自己的肩头一重。 “怎么了？” 她握着他的手问道。 沈归俞撅着嘴巴，苦恼的说道:“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她笑了一下，碍于眼前的工作又不能随时随地的放下去跟他卿卿我我一阵，只好一边看着电脑，一边答道:“是，我都忘了。现在不是很好吗，不用再提了。” 沈归俞自责的继续说道:“对不起——” “好啦好啦。”黎玥又哄，实在是无奈的说道:“过去了，过去了。” “所以我们真的和好了，对不对？” 他仍然固执的问道。 黎玥转过身来，认真的跟他承诺:“和好了，像以前一样的和好了。而且，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我们就应该翻篇了是不是？” “那你的公司” 黎玥佯装苦恼的问道:“小鱼，如果说我公司破产了，我不再有钱了，怎么办呀？” 沈归俞目光坚定:“那就我养你。” 他想到这里，才马上来了精神的一拍她的肩头:“我忘了，我要准备面试——” 第86章 小学生 沈归俞的面试定在了一周之后，黎玥替他准备了很多材料的东西让他应试。如今他笔试过了，就差个面试，如果这次面试成功了就可以在a城的一家高中教英语了。 黎玥送他来到了那家学校的门口，沈归俞还是紧张的手心冒汗，问道:“你以前的学校吗？” 黎玥摇头，笑着说:“不是。我以前是第一高的，这是二高，不过应该会适合你的发展。” 他嘟囔:“我过不过还不一定呢。” 黎玥看了一眼那个校名，如果想要用她的关系把他塞进去也未尝不可，但是沈归俞的性子就摆在那里，要是真的帮他这么做了，估计以后都不高兴。 她又鼓励了他一把，车门才迟迟的在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色体恤和黑色长裤的青年，走之前才敲了黎玥那边的窗:“记得来接我喔，不准迟到！” 他探进车窗，往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黎玥回到了公司里，经过上次一件事的解决后，黎氏的股票也因为她及时和几个新起之秀合作后慢慢的回升上来。 她一方面既希望林氏能够束缚着林双鸣不让他四处咬人，一方面又不希望林氏的变故发生在林奶奶的逝世上。 她请了国外最好的专家来到国内替林奶奶诊治，医生还是说她的情况还是很不容乐观。 怎么频频让她体会生命的流逝，又无能为力的看着一朵花因周期将尽而凋零。 “哥哥，人死后会是什么样子啊？爸爸说人死了就是死了，就是什么都没有了，但是妈妈说死了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 她拿着林奶奶的医疗报告书，又想起童言无忌的时候，孩童们已经学会窥探死亡意义的一个角落。那时候，家里人都健在，爷爷也没有被查出来病症，总觉得是一件离自己特别远的事情。 “那小玥觉得人死后会怎么样呢？” 黎玥不明白。 黎晟也不懂，还是发挥了一个哥哥的作用去摸着她的脑袋:“人死后，我觉得或许还有另外的世界呢，可以时不时回来探望一下你的那样。” “那邻居奶奶也会回来看小玥吗？” “会的。” 黎晟其实不太懂编一点这些任谁都没办法实证的话来，他只好木讷的坐在了黎玥的旁边。 “小玥以后长大了想做什么？” “我喜欢画画，我要当一名艺术天才！” 艺术天才。 可惜到最后都没人称呼她一声小画家，她看着空阔舒适的办公室，独属于她的公司和成就，时常会问自己，这些是不是自己不该得到的。 真正应该享受这些的是不是哥哥。 她会回过头来感慨命运的无常，但是，她不会就此停下。 沈归俞从学校里出来，手里还拿着纸和笔，他一上车就抱住了黎玥的脖子:“你怎么不告诉我龙韵师姐也在里面教书呀——” 她的郁闷一扫而空，搂住了他的细腰:“给你个惊喜，知道你一进去就会看见她。” 沈归俞的面试还算顺利，其实他只要不紧张，问题就不会太大。从小生活在c城的他也没有什么蹩脚的口音，甚至连英文都讲的很正式。 黎玥知道他很优秀，也相信他一定会顺利的。她不用开车，一只手揉着他的脑袋，又放在他的腰上圈着他。 天色不算晚，两人又和平时一样把王老五带出来随便走走。 “这些天，都把王老五溜瘦了。” 王老五神高气爽的跟在黎玥的后面，沈归俞也照看着它，黎玥举起手机开了前置去录像，在录像里，沈归俞看见了王老五要吃草便马上飞奔过去阻止。 他蹲在地上，顾及着小狗也要有自尊心，他小声的教育着王老五外面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吃。 要是换成以前，黎玥早就训它了。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入了神，他蹲在地上，形如一团，和那王老五温声细语的说着。 她微微一笑，这是她的两个宝宝。 再走几步，黎母的视频通话拨了过来，这是黎玥跟她说好的，一周一视频。 但是她却忘了通知沈归俞。 沈归俞凑过去看了一眼，犹豫又有些为难:“我我今天——” 黎玥拍了拍他的手，笑道:“放心，我知道。” 她接着拿着手机走远了些，让沈归俞先照顾着王老五。 “喂，妈？怎么了” 黎母照常的关心了几句，说了几句家常话后，黎玥便说自己还在外面晚上再继续聊的，黎母却耳尖的听到了几声熟悉的狗叫声。 “小玥，不是说你一个人在外面吗，这个声音怎么这么像你养的那只老王？” 黎玥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手机背后的王老五，的确是王老五看见她走远了，才试着把她叫过来。 “妈妈知道我们在这边，妈妈马上就回来。”他又只好哄王老五。 他们散步的地方是小区的休闲区域，面积不比一些公园要小，什么设施都有。等到他们一步步的走回了家里，黎玥才向他坦言。 她心虚的时候，总会先碰碰她的鼻尖。 “其实我妈她已经见过你了。” 沈归俞瞳孔地震，僵硬的在原地看着她。 她笑了笑，走过去跟他展开了解释。 不是黎玥告诉黎母他在哪的。 其实以黎母的身份，她想知道什么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那天来到林氏的老宅，黎母就偷偷的找到了沈归俞的位置。 黎玥能这样果断的跟林双鸣决裂，她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但是能让黎玥赢了林双鸣后都一点笑意都没有的，她就觉得有点意外了。 她来到了a城的市区，来到了他上班的奶茶店，在门口观望了一阵，才把鼻梁上的墨镜重新戴上。 “你们年轻人都喜欢哪种口味的？我女儿心情不好，她想要我给她买一杯奶茶回去，可是我是第一次来买奶茶，哎小伙子你们这里是奶茶店？” 黎母不愧是演过戏拿过几个炙手可热的奖的，这手演技一出，加上沈归俞本就身在奶茶店心在黎玥的状态，更是一点怀疑都没有就回答道:“阿姨，我们这里就是奶茶店，我们年轻人也是看口味去选择的，不知道您的女儿——” 他耐心的跟黎母假装成的无助妇女解释着一杯一杯奶茶的用料，以及可以加的小料，以及奶茶和咖啡哪个更适合一个小学生。 是的，黎母的口述里面，黎玥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学生。 沈归俞睁大了眼睛，这些经过全然不在他的想象和认知里面。谁能想到一个金尊玉贵的有钱妇人不是高高在上的把他叫过去考验而是走到他的面前伪装成别人去考验他。 这简直让他措手不及。 他的反应跟黎玥当时知道的时候一模一样，她又碰了碰鼻尖。 沈归俞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妈比较调皮喜欢捣蛋”她苦脸:“除了这次，其实你们还见了一次面。” 第87章 表演欲 “还有一次？”他忍不住的发问道。 他记不住也实属正常，黎母只是后面又换了一件外套，在他的面前扮演了一个迷路的老人家，沈归俞耐心跟她说路应该怎么走。黎母当时特意换了一种声线，隔着一副老花镜看着沈归俞，刚还想多问一些，就看见了沈归俞身后的一辆车。 所以她的考验只好中断，谢过沈归俞的指路后，她走了几步蹒跚的路后，恢复了正常的状态进了黎玥的车。 “妈，我觉得您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黎母笑着拿着那杯刚买过来的奶茶往她怀里一塞:“人家给你做的。” 黎玥无奈接过那一杯奶茶:“你没有跟他说什么？”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大热天我还穿个外套——”黎母瞪了她一眼，又马上把身上那件外套换了下来。 黎玥把车内空调调高了些，黎母知道她心急想知道，又偏偏绕了两个圈才悠悠开口:“之前你老是藏着掖着，你爸和我就更好奇了，还以为你和谁谈了不能说呢！原来这个就是小沈，人不是挺好的吗，你爸和我又不会反对什么！” 她说话总是会带上黎广书，明明黎广书压根不在意她会不会是跟一根柱子谈了，满心满眼就他的书。 “是他说还没有准备好”她撑着车门抚着额头，无奈的说道:“我又不能强逼着他，他就是怕您和爸看不上他之类的。我就想着先带他生活一阵融合一下。” 黎母无语道:“他说不想见你就不争取啊？哪怕说你爸想见他呢？人家好不容易跟你谈了，你就应该大大方方的承认人家这才对得起人家，不然哪有说服力？！” 这回轮到黎玥哑言了，黎母叹了口气，径直的戳开了那瓶奶茶喝了起来:“小伙子人还不错，长得也帅，就是个子矮了点，不过人品好的话也可以忽视。” “不过啊，这一天下来，倒是激发了我的表演欲了嘿嘿——” 黎玥偷偷的翻了个白眼，发动了车子的引擎:“总之啊，您就不要在他的面前表演什么了，见到了就知道就好” 黎母看似听进去了，结果脱口而出就是:“这奶茶还挺好喝的，原来你这孩子吃这么好！” 一通解释下来，沈归俞还是有些讶然，难道以后自己在街道上碰到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黎母乔装了过来考验他的吗 黎玥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在焦虑什么，马上把他圈进了怀里:“我妈已经回去了，而且我妈也不是什么跟踪狂，以后不会的了。” 沈归俞埋进她的衣服里，轻轻的问:“那你妈妈她对我满意吗？” “满意。” 沈归俞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天自己穿的以及打扮实在是普通，好在那些不安在听到黎玥的答复后慢慢消停了下来。 “所以啊，小鱼，你可以试着变得更加自信，相信你自己也很优秀——” 沈归俞点了点头，实际上，黎玥的出现后，他已经变得自信很多了。但是明显还不够，在听到黎玥要把他介绍给其他的朋友或者亲人的时候，他的自卑就会原形毕露出来。 但是他好像忘了相信自己，相信黎玥 “我知道了”他抬起跟星星一样璀璨的眼睛，红唇微启:“谢谢你” 入夜，沈归俞的一只手无力的搭在床边，黎玥把他翻了过来，那只手试图去握住什么，最后也只能抓住了她的肩头。 “中秋节你可以陪我回去见奶奶吗” 他喘息着问，有些麻木的舌尖不太灵活的发出声音。 黎玥沉默了一下，但是床的摇晃没有停，反而越演越烈。 他又疼又爽，弄得她的回应他都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了。 “……好啊。” 黎玥的公司在事情过去的半个月后才慢慢的继续走上了正轨，她的工作重心也慢慢都转移到了sl上。这次能够和平的解决了黎广耀的问题又不至于叔侄之间大起矛盾，黎玥简直觉得自己实在是有进步。 这几天是她来操刀设计稿的日子，但是在沈归俞的眼里，她就是借着出去采风的名义不回家。 黎玥好几次出门被他发现是去玩后，他就免不了有些不好的情绪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她每天不回家，他就心里难受的厉害，就好像是她不回家眼里心里就没有他一样。 黎玥正认真的跟着厨房电视里的教程往锅里敲着鸡蛋，沈归俞忙于自己实习期的开始。 收到了二高的面试通过后，他也忙了很多。只有经过两个月实习审核后，他才能真正留在二高教书。 那个老师说他是这么多年，为数不多的高材生来任教，一般他这种毕业于c大的人要么就继续考研考博干大事进大公司或者出国留学，他就不同于很多人，拿了本科的毕业证后就想赶紧找工作。 换成以前的想法无疑就是想要早点毕业挣钱出来照顾奶奶，但是认识了黎玥，她也说了很多次要是他想要继续读下去或者出国，她都会支持。 但是他深思熟虑过后，还是不打算再深造下去。 他正认真的理着课件，黎玥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黎玥，有人找你——” 黎玥正忙于跟锅里的菜对战，这锅买来就是冲着它不会溅油才买的，结果还是会溅出来，这就让她很不满意了:“谁找我啊？” 沈归俞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备注:“顾哲元” 他跟她在一起这么久，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她的朋友或许还有特别特别多 “”她思考了一下，继续往锅里倒菜:“你接，开免提就好了。” “喂？黎玥！！！这几天陈之茗跟凌均他们都回国了，还有琼丽他们环球旅行回来了，要不我们一群老朋友们聚一下呗，刚才问冰冰姐她说她也来，咱们都多久没有聚过了？这次干脆开你的黑跑出来玩玩，出去溜几个山头——” “阿茗他们回来了啊？”黎玥有些惊喜的马上洗干净了手，擦干净去接过了手机:“那肯定要——” 她忽然看到沈归俞又生气了，语调一转:“今晚啊？太晚了？明天怎么样？” 她关了免提，顾哲元的声音只有她听得见了，沈归俞背过身去整理着吃饭的岛台，黎玥搪塞了几句就把手机放下去抱住了他。 “怎么了？怎么又生气了？” 第88章 花香 沈归俞没说话，一直在摆着桌子上的餐碟和饭碗，眼尾也耷拉下来。 黎玥继续搂着他，垫在他的肩头:“好啦，我不去了，不生气不难过不吃醋” 沈归俞挨了一下不疼不痒的轻吻后，他才抿住了自己的下唇:“我不是吃醋是已经很晚了，现在都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你还要出去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还回来吗……”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而且你是玩那些跑车的东西，很危险的我，我不知道怎么说，我会很担心你，我很难放心让你去” “好好好”她把他搂紧了些，贴着他右侧的脸颊蹭了两下:“知道你紧张我是因为爱我，但是那群老伙计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明天我还是想去的。小鱼，我带你一起好不好？” 沈归俞犹豫了一下，看着她拢紧着自己的手心，深吸了一口气:“好。” 顾哲元那群人也是一直跟着黎玥玩的人，只是还没到大学，从高中开始就开始各自奔走去了全球各地，很久没有试过像这样的大团圆在国内的a城了。 而且年纪越长，各自的生活就越忙碌，想要凑到一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段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这次他们把聚会的地点定在了一个私人的酒庄以及一个跑车的会所，尽管在国内，但是还是需要开一段不短的路程。黎玥带着沈归俞登上了私人飞机，她选的一辆跑车也经管托运到了d城，总而言之时间耗费的并不多，落地就是刚好八点多的样子。 沈归俞来到陌生的地方，还是会有些不安的四处看几眼:“我们明天就回去是吗？” 黎玥刚结束一个通话，通知了托运的经理把车开到那家会所去，她带着沈归俞上了另外一辆:“是，我们会在酒庄住一晚上。” “可是我没带衣服” “已经给你买好了，放心，都有我呢。”她拍了拍他的手心。 d城沈归俞也有了解过，有很多景点都设在这里，是旅游的好去处。可惜现在是黑夜，外面除了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闻到隐隐约约的一股浓郁的花香味。 “想看啊？” 他们先来到了酒庄吃饭，因为待会还要开车的原因，谁都没有碰那几壶酒。 沈归俞早就吃饱了，跟着黎玥出来吹吹风散散饱腹感:“明天再看也行。” “想看就现在看，有什么大不了的。”她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还没理解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忽然之间，停靠在庄园门前的大小几十辆车全都打开了车灯，庄园主人养着的近十亩花田都尽收在眼底。 还没结束，沈归俞还没从这片花田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不知道是谁开了花田里的灯，在田里不知道哪里安插的星星灯也都亮了起来，花田中的小路灯也变的更亮 他全都看到了。 桂花茉莉玫瑰翠菊一片一片数过去，花香都能压没了整个山头。 “今天想看的花今天看才有意义。”她拍了拍他的脑门。 沈归俞刚才还撑在栏杆上杵着脑袋，黎玥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拍拍他的脑袋的时候，他刚好抬起了头侧脸看了过去。 他抿住了唇，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具诱惑性的东西一样不由自主的吻上了她的唇瓣。 黎玥轻笑了一声，风吹过来，他的头发拍打在她脸上的皮肤上，而他的手暖暖的放在她的肩头，有什么不比他要值得付出呢。 她瞄着他的唇，在他放松下来扑了过去用力的碾在他嫣红的小嘴上，反复的轻咬，逐赶，搅乱了他的神思。 男子身上带着有点像她的石松香，又隐隐的携着他本来的体香，加在一起，是只有黎玥知道的味道，世间任何调香师都做不出来的绝色。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胸前带着英文字母的绀色短袖，外套和裤子是一套的复古运动款，走在黎玥身边倒像是她的弟弟。加上两个人如今站在高台之上强势热烈的捧吻，尽管台下是车灯照耀的鲜花浪潮，台上的爱意汹涌却丝毫不输半点水花。 “我觉得这个姐夫跟玥姐倒是有一种豪门、禁忌、强势爱的冲动感。” 十多个人的在线通话中，许哲元是唯一一个从里面反应过来的。 许冰冰笑着怼回去:“看了几年的小说不愧是许哲元，你玥姐听到会只打你一拳的。” 众人又不禁想起短短同班的几个月里，班主任看到的一篮筐言情小说，黑着脸问是哪个女生的，结果查出来是许哲元的时候黑脸变成疑惑脸。 众人唏嘘，前面黎玥跟林双鸣的事情上虽然黎家跟林家都压着，在他们这个朋友圈子里是多少知道点的。 “要拍吗？玥姐和以前一样爱拍照了现在。” 不知道是谁随口说了一句，许冰冰带着浅笑看着车窗外的两个身影，这么多年，那颗石头总算是落下，她怎么能不欣慰呢。 “不用我们拍，你玥姐最知道怎么搞些小浪漫，车灯再开十分钟就可以撤了。” 沈归俞脸红的靠在她的胸前，一下又一下的轻轻的撞着，黎玥耐心的拍拍他的背后:“待会要去溜几圈，要不要一起去？” 沈归俞当然是跟着去。 今天晚上，黎玥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大大方方的介绍着他的身份。她的朋友们也都很友善的和他聊天，黎玥也会潜意识的把话题都拉拢到沈归俞也知道的范围上。 有时候沈归俞不知道的东西，黎玥就会附在他耳边解释几句。 他今晚很高兴，又跟她在一起领略到了新东西和新风景，还认识到了她的朋友。 山里面一般夜里冷上个两三度，黎玥找人拿了一件新的外套给他穿上才让他坐进了副驾驶。 “玥姐不上去跑几圈啊？这车买过来不就是为了跑的么？” 一个男人走过来，跟副驾驶上唇红齿白、长相乖巧的青年打了个招呼，又迅速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问黎玥道。 沈归俞朝他点了点头，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这个人物应该是凌均。 黎玥摇了摇头，主动牵起他的手笑道:“车买回来也可以用来简单约个会，你们玩去，我看着就好。” “那今晚玥姐压我还是压哲元？” “谁都不压，你们注意点安全。” 凌均笑着回过头去上车，他车里载着许冰冰:“那个以前生气一跑五个山头的玥姐长大了。” 许冰冰笑着，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山景，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是啊。 第89章 犬类 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三点快四点了。沈归俞一开始还坚持要等她的朋友们都回来打个招呼再去睡觉，固执的要在大厅里等着，脑袋一下又一下的往下掉。 黎玥轻轻的给他搭上一件外套，他都浑然不知。她认真的看了一会后，忍着笑意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一开始还以为他会挣扎的醒过来，但是他一点反抗都没有，脑袋一垂就真的睡了过去。 “睡，哪有小孩子熬这么久的？” 她把他放下，转身出了房间。 一群人已经坐好开着酒塞一边看着她了，看见她马上招了招手:“玥姐！快过来！” 黎玥走过去，端起一杯红酒象征性的仰头喝完，甚至连坐都没坐下就把杯子放下来了:“你们喝，你们喝，我先回去了。” “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不聊会天啊？！”凌均站起来挽留。 “好兄弟都在心中。”她拍了拍胸脯，笑着摆了摆手:“或者你们录个音也行，我明天循环播放，今天车场酒场都我包了，你们好好玩。” 顾哲元一边谢过服务生前来倒酒，还想要说些什么，黎玥已经走上了拐着弯的木质楼梯，人影都不见了。 许冰冰喝着杯里的酒，她就承担了招呼大家的作用:“行了行了，黎玥就算留在这里也心不在焉的，强扭的瓜不甜，我们喝就是了——” “都怪你，非要这么晚回来，玥姐男朋友都熬不动了。” 凌均无辜的撇了撇嘴。 许冰冰谈笑之间，把手机掏了出来看了一眼屏幕，又什么话都没说的变了变眼神就塞回了兜里。 黎玥回到房间，沈归俞蜷缩在被子里睡的正香。她忽然在想是不是自己下去喝酒也不会影响到他睡觉，但是想想还是算了，谁愿意和一个一身酒气的人躺在一张床上。 她搂住了他窄窄的腰，因为他的腰很细，就显得胯有点宽，身体的曲线就像是黎玥见过的精雕细琢出来的人体雕塑一样唯美。 她说过她喜欢他的腰，这是其次，她排头位的“最喜欢”还是他的人。 沈归俞像是一只幼小的犬类闻到了令他期待的气息，慢慢的贴的近了些，梦里也呢喃的张了张嘴巴，但是说的是什么黎玥却没听清。 指腹掠过他光滑的脸颊，把碎发掠到他的耳后，他下颚线的那颗微微凸起的小痣在他像是剥了壳的鸡蛋的脸颊上尤其突兀，她便轻轻的把指腹放了上去。 他低低的呼吸声在耳边重复，让人很是有睡意。她打了个哈欠，深呼出一口气，也凝神进入梦乡。 d城不愧是一个适合发展旅游业的地方，这里距离黎玥上一次来，发展的更加迅速，但是风景却没有因为发展而被迫牺牲，反而更加美了。 他们住在这家酒庄这栋的最顶层，许冰冰以及这次出行的几个女生分别睡在下一层的左右房，男生就另外住在另一栋上。 虽然跟酒店差不多，但是这里可接待的客人却是十分有限，有钱还未必能订的了这里的房间。环境山清水秀，花香鸟语样样俱全，酒庄内的一切装修都十分中式典雅。 实木打造成的红棕色地面一尘不染，宽大的床上躺着两个相拥的人，好像整个世界崩塌都与他们无关，唯有眼下的幸福才是永恒。 大家都睡得很晚，起来的时候也很晚。 顾哲元喝的最多，半夜撑起身来吐了床上一大片，被迫连夜收拾铺盖换了个房间。早上胃里又胀又酸，起来想着找点东西吃吃压一下胃酸，才发现自己居然是醒来的第一个人。 要不是看见外面的车都没走，他真就以为自己睡到了下一个世纪。 等到下午两三点，才陆陆续续的有人开了房间的门扶着脑袋走出来。 沈归俞看着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的众人，不禁有些庆幸黎玥没有喝这么多的酒。 “我让人给你们再送点醒酒的汤。”黎玥笑了好一阵，拍了拍沈归俞的肩头，自己走了出去。 顾哲元探出头来:“归俞，玥姐不在，我问问你呗！” 沈归俞被他那一声亲昵的称呼喊的有些猝不及防，他点了点头。 顾哲元便问道:“你跟玥姐是姐弟恋啊？” 他点了点头:“她比我大三岁。” “那感情好那你们谈了多久了？” 虽然只有顾哲元一个人问，但是在场的人无一不都是竖着耳朵听着的。 沈归俞想了一下:“两个月多了”他自己在心里默念，已经六十一天了。 顾哲元长长的“哦”了一声，又问:“那你们打算结婚吗？” 这下，原来还敲着杯子的其他人也安静下来了，沈归俞不会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私密，他只单纯的想到了两个人还没有聊过这方面的东西，陷入了沉默。 许冰冰静悄悄的踹了他一脚，顾哲元马上改口说道:“随便问问，随便问问，归俞你别在意啊——” 黎玥过了一会也回来了，坐到了沈归俞的旁边，问道:“吃的怎么样？” “这个鱼汤面好吃”他说着就把那一碗留给她的推了过去，黎玥又推回去:“你吃，我自己会有。” 她刚说完，就有一个女服务员上来摆好黎玥的那份冒着热气的早餐。 沈归俞只是偷瞄了一眼，黎玥就笑着把几片培根夹给了他。 定好了下午六点的飞机，沈归俞收拾好东西，等了半个小时都没有看见黎玥回来，就出门去找她。 黎玥和许冰冰站在花田的围栏旁边，只有两个人，许冰冰看起来心情不太好，黎玥也拿着烟放在鼻子下吸收着烟草带来的平静。 他忽然有些犹豫着要不要上前了。 但是黎玥看见他后，便向他招了招手，许冰冰也看见他了，倒也什么话都不说。 沈归俞走过去就被黎玥搂住了肩，他把手放在她的腰上，她们之间的聊天仍然在继续。 “那你老公呢？” 许冰冰嗤之以鼻:“死了呗。” 沈归俞眼睛一睁，黎玥的手指放在他的脸颊上抚着:“那找好坟了没有？” 许冰冰哼笑了一声，咬着牙，眼眶里却有不甘和幽怨。 “有什么话就敞开了说，你不想带孩子就跟他说，你老是这样突然把孩子塞给保姆自己放飞自我，自己也不高兴不放心？” “我他妈有了孩子之后，我就是这孩子的妈、詹家儿媳妇、詹裕良的老婆，我都不是许冰冰了！” 黎玥跟着叹了口气，许冰冰有些失控的语气终了:“把你的烟给我一根。” “行。”黎玥说完就去摸烟盒，把一整个烟盒都递过去。 拿着烟盒的手停在半空，却没有人接。 “你看，你也知道你回去还要照顾一个两岁的小孩，这已经是改不了事实了，你应该想办法去解决你现在真正能解决的问题才对。” 许冰冰双手抱臂撑在了围栏上，气恼的纠正:“一岁半！还没两岁呢，你怎么当彦彦的干娘的……” 第90章 中秋 黎玥没再说话，俯低身子凑过去看着他，他眨了眨眼睛，机灵的对着口型:我什么都没听到。 她被弄得一笑，拍了拍他的脑袋:“那我们先回去咯？” 许冰冰心情平淡:“回去回去。” 沈归俞和她坐了一会的车走出来了原来的酒庄来到机场，他们上了这架飞机的商务座，沈归俞走在前面，最先看到了站在他们位置旁边衣着得体、温儒尔雅的男人。 他看着那个男人，目光却放在他身上一瞬间后又直直的看着他身后缓缓走来的黎玥。 她身上还穿着一件短风衣，插着兜走的不急不缓的。 他正要苦恼，或者要陷入一种危机的情绪中时，黎玥开口了:“詹裕良，好久不见。” 沈归俞被她挡在手臂的后面，思考了很久才想起来这个就是许冰冰的老公。 “你把我约在这个飞机上是什么意思，冰冰她人呢？！” 黎玥坐好后平淡的看了他一眼，像是很是出奇一样:“老婆安安稳稳在家的时候你玩失踪，老婆玩失踪的时候你才着急了？” 詹裕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带着戒指的手往上扒拉了一下头发:“不是，你听我说，我是真的很忙啊！忙的五体投地——” 一个空姐走过来提醒他应该要坐好了，詹裕良才闭着眼睛认命般坐了下来绑好了安全带:“好，你如果想要揍林双鸣一样把我揍一顿的话，那你一下飞机就可以来了。” 假寐着的黎玥也没有睁开眼睛看他:“你我可动不得。” “她不回你信息，不回电话什么的话，我可以把她的位置告诉你，但是你要保证跟她好好解释，这次会是最后一次。” “还有，你就算生意做的不好，你老婆作为许家的小千金她会不懂吗，你老是把她当成小孩一样，问一句答一句真假存疑的，这样下去谁敢信你？” “我——我只是不想让她担心” “嗯，所以你现在就做到了让她又失望又担心又生气咯” 詹裕良看着她竖起来的一个嘲讽性的大拇指，一时哑言。 “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倒退回去。她是下一趟的飞机，你待会在机场等着就行了。” 至于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家事，就不属于黎玥管的范畴了。她一下飞机就提着沈归俞去了一趟超市搜罗了一大堆东西，沈归俞疑惑的问道:“家里不缺这些” “明天不就是中秋节了吗？”她反问道，接过店员递回来的黑卡:“难道你说带我回去见奶奶，是诓我的？” 沈归俞马上笑着伸开手搂住了她:“没有我以为你会有什么事情，所以我也不好意思催你提醒你” 见她不说话，他只好又抱的紧了些，撒娇的语气再软了些:“我没骗你，我只是没有反应过来嘛” 她拍了拍他的腰:“行了，还要再逛呢。” 他看着被装了满满一后备箱的车子，不禁想起以前的中秋节，最普通的就是他买一盒月饼回去跟奶奶切开，摆三两个水果出来摆摆仪式，再赏赏月亮就结束了。 他偷偷的抬起眼睛瞄了一眼正坐在他身边的黎玥，两个人的手一直都牵在一起，他暗自窃喜着——今年，他总算是多了一个家人了。 黎玥察觉到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把他的脑袋枕在自己的下巴上:“傻孩子。” 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很多时候那些情话都难以脱口而出，只有在夜里躺在她身边的时候才会偷偷的说几句:“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呀——” 黎玥笑着把他拉了过去:“快睡。” “黎玥！我说我好喜欢你，你听到了没有” 他在她的怀里挣了一下，说着往她的唇上咬了一下。 “听到了，你喜欢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她笑着说道。 “自恋鬼。”他又伸长了脖子往她的脸上啄了一口。 他们是中午回到沈归俞的家里的，奶奶刚刚摆好筷子，两个人就刚好登门走了进来:“来啦，中午饭奶奶就先做了，随便吃点来垫垫肚子——” 黎玥手里只提着一个盒子，放在了桌子上:“奶奶，这是我们买的月饼，待会门先不用关上，还有人来搬东西呢。” 奶奶慈爱的看着这俩人，沈归俞如今脸色红红的也长了点肉，跟上一次两人吵架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奶奶，您快坐下，我们开始吃饭。” 黎玥刚好想要帮忙指挥指挥怎么摆放那些新家具，只是沈归俞这么说了，她只好也跟了过去在一张小圆桌旁坐下。 沈奶奶做的就是一些平常不过的菜，沈归俞看得出来，奶奶这是一清早就去了旧区的那家烧腊店买了最新鲜的一块烧鸭腿，然后又走去了南区那边买那家最好吃的鸡肉，才林林总总的摆了满满一桌。 黎玥等到沈奶奶动筷，才跟着动了筷子:“奶奶这几天又在听曲吗？” 沈归俞舔了一下嘴唇，看见她一边说，一边把最好看的那块肉夹给了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喉咙。跟黎玥在一起，每天都能吃到很多以前爱吃的食物，或者是以前没有吃过好吃的东西，他以前都没有发现自己这么馋嘴过。 她一边和奶奶交谈着，一边用余光看着沈归俞一直低头猛吃的脑袋。 “奶奶这次我买了个电视给您，现在的戏曲不只是能听了，还能看里面的演员在里面一边唱，一边舞呢。而且我已经让人过来检查一下这里的电线，是足够安一架电视的。” “还有，奶奶我上次给您的小电话奶奶会用么？” “好好好！电视奶奶会用！就是那个小电话，我老了，那个眼睛都有点看不清楚那个钮，不太会——” 奶奶说着又要马上起来去拿那个红色的小电话，沈归俞趁机才凑到她的面前:“你什么时候给我奶奶买手机的？你们不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说了我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却看着他脸上嘴角和脸颊上的一点油光，噗了一声笑了出来:“没有，真没有。我去看看新家具摆放的怎么样。” 新家具都是黎玥和沈归俞一起挑的，都是暖色调的软沙发，而且黎玥替沈奶奶约好的体检就在明天。但是她可能没空，只好沈归俞一个人带奶奶去了。 他们吃完了饭之后，两个人就挤在他的小房间里拿黎玥的平板看电视。沈归俞看着看着就拉着黎玥撒娇:“我要睡觉。” “我要睡午觉！”他拉着她的手，就把自己的脖子放了上去:“你哄我睡午觉嘛，好嘛好嘛——” 她笑着把平板放到一边，把他扯的近了些，只是光是这样幅度的动作，床板就发出了一声刺耳又尖锐的声音。 “晚上我们也在这睡？”她笑问道。 第91章 许愿 他莫名的看着她此时此刻的笑感到一丝藏在深处的邪恶，他缩了缩脖子:“是你难道还要在外面订酒店么” 她没有直接说清楚，反而是松开了抱着他的手，自己躺的舒服了些:“没事，就是怕吵到奶奶了。” 沈归俞似懂非懂的理解着她的这番话，但是还差一点就能够想明白的事情，黎玥又按着他的脑袋让他闭上眼睛开始睡午觉。 他这几天也有在看以后的实习要做的事情，中秋之后就要上班了。 刚刚踏入这个社会，他有些紧张和惶恐于以后自己将要面对的一切。但是他仔细思考了一下，当一名老师不就是他一直所追求的事情，何必还慌乱呢，他已经为此努力了十几年。 而且，他还有着一个什么都支持他，爱护他，理解他的人呢。 于是带着这股遐思，他昏昏沉沉终究还是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他看着黎玥的睡颜入神了好一会，她的身后就是那扇窄小的窗，窗外的日光逆着她的发梢卷进他的眸子，驱清了午觉结束最后一丝的模糊。 慢慢的从她的怀里移出来，他在关上门的一瞬间再看了一眼，才轻轻的走到了厨房里开始准备晚饭。 菜都是黎玥挑的，他大概能知道她想吃什么，打开冰箱把菜拿出来后，奶奶就站在他身后把他吓了一跳。 “奶奶，您怎么站在这里呀？”他轻声的说道，把菜放在一边就去扶她坐好。 “小俞，奶奶问你，小黎中秋跟你回家住一晚上，她家里人没说什么？” 这层倒是沈归俞没有问过她的，他只是问了她可不可以，但是却没有问她家里人有什么意见。他总是下意识的觉得她什么都能处理好。 奶奶见他少有的犹豫，他原来也不擅长撒谎之类的，便猜到他没有想到过这一方面。 “你待会问问小黎，要是她家里人不高兴，就让她吃饭之后就回家，免得她家里人担心——” 沈归俞被问的愣住了，他又私心不想让她离开，只好一手答应下来:“知道了，奶奶，我会问她的。” 奶奶握着他的手摩挲着，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只是谈个恋爱，做点什么都要有分寸，虽然小黎比你大几岁，但是也不能让她一直照顾着你。小黎说你可以留在a城上班，工作的还顺利吗？” “奶奶——我明天才开始实习，要是两个月转正了，就可以教书了。” 他说完，奶奶的眼睛里就透露出满意和欣慰:“好啊好啊，教书好，是一份好工作。不过工资多吗，别总让小黎给我们花钱呀，人家还是个女孩子” 沈归俞下意识的有些烦躁，他不想跟黎玥分开，加上这些一涉及到两人未来的话题，内心深处的迷茫又让他更加烦躁不安。 “我知道，奶奶，我先去忙了。” 奶奶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身影，撩起自己花白的头发看着如今换上的新家具、新家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沈归俞之后就心不在焉的，导致在切碎葱花的时候碰到了手指，红色的血滴了出来，他很快的拿了纸巾按着止血，血没继续流后就继续做饭。 黎玥醒过来已经是他起床之后的一个小时后了，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看到手机的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睡迟了。 她走去奶奶在的客厅里，奶奶已经会用电视看点节目，笑的乐呵呵的和她聊了几句天后，她就单独来到了厨房里。 “谁的宝宝这么贤惠啊？”她从后面搂住了他，却不知他如今心里有着多大的压力和负担。 “你回去坐着，我马上就做好了。” “不要不要——”她搂着他摇了摇，让他正在放盐的手都抖了一下。他只好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说道:“你出去等着！” 看见自己闯祸了惹恼了这个平日里都人畜无害的小动物，她只好撇了撇嘴，刚想松手时，目光却看见了他那道被水和调料粘上刺激的通红的伤口。 “你把手划伤了——”他刚想要嗔怨，却看见她皱紧了眉头，不容置喙的上前关掉了火把他拉了出去替他用消毒水清洗伤口后，又包扎好才松开了他的手指。 那股烦躁压根不能怪她，只能怪他自己太没用了，他甚至不敢告诉奶奶，就算他拿到了转正的工资也比不过黎玥上班一分钟。 “对不起。”他小声的说道。 黎玥坐在他旁边，扬了扬眉头:“是啊，你把我的小宝贝弄伤了手指头，的确要道歉。” 他低头抽泣了一下，然后嗫喏道:“你今晚住在我这里过节，你家里人没意见吗？要是你家里人不高兴，你还是吃了饭后就走？” 黎玥还在检查着他手上的伤口，想了一会才低声嘟囔:“还说没骗我” 他反问:“什么？” “还说你想和我一起过中秋，现在饭还没吃就想赶我走了。我家里人有什么意见，我跟我宝宝出去过节，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有些不可置信:“真的？” “还能有假。”她把他搂进了怀里:“小傻子，就算我不来你家，我也不会回b城的。而且我跟我爸妈才见过不久，放心放心。” 沈归俞这才放心下来，握住了她的手，眼睛星星点点的泛着光。 后面沈归俞仍然执意要去做饭，黎玥只好松口让他要碰到伤口的活她来做，于是就两个人忙忙碌碌之间，又有些诡异的默契端出来了一桌子的菜。 “中秋的月亮可以许愿的么？” 沈归俞仔细想了一下:“可以。” 黎玥闭着眼睛虔诚的面对着月亮安静了一会，沈归俞便好奇道:“你许了什么愿？” “我只告诉你，第三个是发财。” “第一和第二个我不能知道吗？” 他缠缠绕绕的问了她很久，她都不愿意说。 他一整晚上都很高兴，奶奶进了房间睡觉后，两个人就像平常在家里那样吃着薯片看着电视。 只有月亮和黎玥知道，她祈祷的不过就是身边的人都要平平安安，以及和他的爱情能够更加稳定长远一些。 “奶奶应该睡了？” 他有些疑惑，直到黎玥把他放在床上，脖子上被扣上了她定制的项圈他才如梦初醒。怪不得她要睡午觉，怪不得她问他今晚是不是要睡在这里，怪不得 他只能依着她的意思，但是她这时候又不像往日一样好说话。高级定制的皮圈很亲肤，唯有铃铛响了很久，直到最后他哭的淅淅沥沥的求饶。 暧昧的房间外，有人在转角看着窗户里透出的一点光。他衣着破烂，湿着的长发一段一段的被风吹的更乱。 劣质的烟在风中吹的快要熄灭，男人叼进嘴里深吸了一口，不怀好意的目光像是一头狼锁定猎物一样盯着那架黑色的豪车。 …… 第92章 小沈老师 两个人第二天又陪着奶奶吃了顿午饭，沈归俞急着要回家拿点东西后去学校上班，跟奶奶打了个招呼后就准备离开。 沈归俞在房间里找东西，黎玥便从口袋里拿了一沓钱递给奶奶:“奶奶，以后我们不在的时候多给自己做点好吃的，买点新衣服——下次我们回来还要吃您腊制的鸭腿！” 奶奶眼眶里含着眼泪打转，忙推辞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收下了。 她站在走廊边，跟即将坐进车里的两个人挥手，等到车子驶远消失在路的尽头，她才背着手走进家门。 门关上的“吱呀”声被人用手撑住中断了，奶奶看着那只伸进来的一只鞋，猛的加大了手里关门的力气。 男人用力把手一撑，“砰”的一声，门重重的摔到了墙上。沈奶奶脸色苍白的后退了几步，浑浊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恐惧，还有更加浓烈的憎恨:“你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别上来吗！” 老人家说话用力了一下，就不得的大口咳嗽了起来。 沈峰呸的吐了一口口水，用着阴鸷的目光打量着这家里的布置，舔了一下嘴唇:“妈？你在说什么啊？我可是你儿子，我可是你孙子的爸！” 他大摇大摆的坐到了软皮沙发上，哈哈大笑:“我凭什么不能上来？两个人日子过得这么好啊？” 新买来的沙发光滑又色泽鲜艳，一坐上去就知道不是什么便宜货，沈峰鞋都没脱，就把脚放了上去享受了起来。 沈奶奶马上走过来嫌弃的把他的脚抓了下去，怒吼道:“滚出去！滚！你不是我生的！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沈峰语气戏谑，像是看什么笑话一样看着奶奶，一把抓过来了黎玥带过来摆在桌子上的零嘴就看了起来:“哟，还整上来外国货了，你吃的明白吗你！” 几颗巧克力进嘴，沈峰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甩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直接说，这次我要两千，你有没有？” 沈奶奶还在用毛巾去擦沈峰刚才弄脏的沙发，闻言马上说道:“没有！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沈峰又掐起一根烟点燃，叼进口里，大言不惭:“我要你命干嘛，你可是我亲妈，谁敢要你命呵？我这不是最近手头紧了，上次你给我的几百没几下就花完了才来找你呢么？” “而且，如果不是雷哥他们逼的急，我都不会上来打扰您老人家修仙了……不过我也算有眼力见，我昨晚就到a城了，一直想上来想跟您跟我儿子团圆——” 奶奶越听，脸色就越是苍白，她站了起来，迈着年迈的步子走过去，最后连声音都开始颤抖:“你别去打扰小俞的生活！他被你连累的还不够惨吗！？” 沈峰被这老太太用力的一拽，一个踉跄后，烟都从嘴里掉了出来，很是不爽的撩起了衣袖，狠狠的咒骂了一句:“你个老不死的东西” “这么多年，你从我肚子里出来，折磨了我半辈子四十多年，可是小俞！他可是一辈子都被你这个恶棍折磨啊他犯了什么罪要摊上你这个爹啊——”奶奶矮小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的，从揪着他的领口慢慢滑坐在地上，幽怨又悲痛的哭着捶打着沈峰的腿。 沈峰却继续把那只摔在地上的烟捡起来，叼在嘴里，这些年自己混的不人不鬼，什么样的话没被骂过，这种话尽管是来自自己的亲生母亲，对他来说也无关痛痒了。 “喂！哭够闹够了没有啊！” 他一腿甩开了奶奶的手，吐了一口烟圈:“两千块钱，你没钱给我就去找我儿子要！” 离开的那辆车中，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沈归俞很高兴的靠在她的怀里，一边埋怨的嘟囔:“我待会就要上班了，你会想我吗？” 他就是去教一节课，来回顶多一个下午而已。但是黎玥还是点了点头:“会，一定会想你的，到时候都想死你了。” 沈归俞脸色殷红，还是嘟着小嘴摇头:“我不信，你就是哄我乱说的。” “姐姐可以来接我放学吗？” 这话一出，莫名的有了一种黎玥这个上班人士跟一个要背着书包上学的乖孩子之间谈恋爱的背德感，不只是黎玥，前面的吴叔都听的抖了抖身体。 “姐姐可以吗姐姐……姐姐求你了——” 沈归俞知道她吃这一套，自己在床上不敢喊的，自己非要在平时用来挑逗她。 吴叔听见前后车座中间的隔帘被快速的扯上，他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刚才的始作俑者如今倒是要哭了，他咬着牙，什么话都不敢说，红红的眼眶里看着黎玥隔着衣服捏着他臀上的肉。 “还叫么？还撩吗？还敢吗？”她忍着坏笑俯在他耳窝旁边说道:“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很得意呢么？” “啪。” 车外的喇叭声有点刺耳，但是沈归俞的耳朵里，震耳欲聋的声音是那一声清脆的黎玥打在他臀肉上的声音。 他何止是羞怯，简直就是羞愤的扑在了她的怀里，脸色涨的通红，被制裁的直哼哼的呜咽。 送他上楼拿完东西，沈归俞又生气了。因为黎玥公司的安排有变，她要亲自去一趟。无论黎玥怎么哄着他坐上了只有吴叔的那辆车，这小子还是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下班我去接你，老婆，别生气了。” 他撇了撇嘴，傲娇的鼓起一团气，用手慢慢的敲打起键盘。 “哦哦。”他回道。 然后静悄悄的把她的备注在黎玥的后面加了两个字。 黎玥（老公）:“这是不生气了的意思吗？” 他转了转眼睛，隔了半分钟才回道:“no。” 他的课上的很顺利，毕竟他已经在黎玥面前讲了两天的高中英语课本了。过来听课的老师也对他赞不绝口的，他很高兴的找到了他自己的办公桌再提前备了一个小时的课就差不多拿起自己的帆布袋子下班了。 他刚走出校门，对面的车就开了双闪。 他红着脸蛋钻进了她的怀里，夹带着一丝凉爽的秋风，她还没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沈归俞就硬塞给了她一脸的亲亲。 “我今天可厉害了，同学们叫我沈老师，他们都很认真听我的课呢！然后有一次有一个男生过来问我问题，还说我是第一个把他也讲明白了的老师！” 他热情的把刚才已经跟她说过的趣事再说了一遍，黎玥也笑着夸着他厉害，态度上一点都没有敷衍。刚上完一节课回来的他像是拯救了整个世界一样值得表扬。 他如今被她惯的一身孩子气，路上见了什么都要指着用英语翻译给她听，黎玥一直顺着他的心思假装一脸崇拜的夸他。 “小沈老师好厉害哦——” “那可不！” 他自信，且叉腰。 第93章 宝宝 sl和filr自从那件事件之后，为了打消一些媒体对那件旧事还想要写点文章的念头，两方都决定开始一场新的合作，对双方都无疑是一个好事的合作。 黎玥这天就要去参加一个秀场，沈归俞趴在床上，两条腿一前一后的晃动着的看着她换上昨晚已经搭配好的要穿的衣服。 两个人尤其是黎玥，已经不避讳在对方的眼睛底下换衣服了。沈归俞故作淡定的遮了遮眼睛，形式上的挡了一下，黎玥在镜子后看着他的样子就一笑。 她换好后，开始走到衣帽间挑配饰。 沈归俞穿着她的衣服，宽大的蚕丝衬衣是那天在庄园里穿过的那件，除了衬衣，便什么衣服都没有了。他靠在墙上，一只脚踮起，白色衬衫下一双瘦的像竹竿一样的腿，眼睛就呆呆的看着她。 “姐姐穿的这么好看却不是跟我约会的，真是浪费了” 黎玥看着他故意不穿鞋，又故意腿上什么衣物都不穿戴的样子就笑了起来。沈归俞看见她笑，就知道自己拙劣的挽留不起作用，撅着嘴巴，帮她带胸针的手速加快了不少。 “走！走，就留我们两父子在这里，你就走！” 他转身快速的捞起一条内裤穿好，小跑着出去搂住了王老五。 黎玥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系带绑在脖子上，锁骨以下是一部分裁剪过了的v形，露出她本就白净的皮肤。 “好好在家，该上班上班，不用等我。” 交代完这句话，她才出了门口。这个秀场办的倒是挺隆重，灵感是来自sl提供的“更替”，sl给了十五个设计，filr那边给十五个设计，加上两边共同派设计师交涉的，一共有快五十个设计。 模特们走着近乎完美的台步，好在filr那边没有闹什么乌龙，这次办的还极其顺利。 程岚探了个脑袋过来:“黎总，这次我们的合同写的这么明白，谅他们也搞不了什么鬼！” 黎玥摇动着手里的鸡尾酒，却没有要喝的意思:“还没结束呢，你让人去后台问问，魏茗是不是出了什么状态？” 程岚疑惑的看了一眼正在走台步的魏茗，魏茗已经在走回幕后的路上，看着她踩着低跟的咖色鞋子，步伐依旧稳健有力，虽然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还是照做了。 她给沈归俞发了几个秀场的视频，沈归俞都一一的回了过来，她低着头，躲开了摄影机拍摄快速的回了几条消息后，程岚便匆匆跑过来了。 “黎总，魏姐刚好也说要找您——” 她马上找了个理由，跟在她原来坐着的嘉宾们说了个理由就赶到了幕后。 “魏茗？” 魏茗穿着一条和鞋子同色系的贴身纱裙，勾勒出她好看的胸型同时也在胯的部分绣着落叶。 “黎总”她按着小腹，黎玥回忆起前不久被氛围传出她跟她的男朋友出入酒店之类的事情。 模特一般跟公司都有签约，要是身体有任何状况都要及时报备否则违约金是千倍万倍的代价。只是很少人知道，她跟黎玥的合同里，有一点不一样。 她是被黎玥单独允许可以怀个孩子，留位休假的。 魏茗对世界模特比赛的冠军尤其重视，这算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所以——自从她在四年前的世模只拿到了亚军后，她就下定决心，尽管自己的年龄已经不适合参赛了，她也得要培养一个后代去试试。 所以——按照她自己交代的，她跑过去把国内身材比例最好的男模给睡了。 然后—— “黎总，这次秀应该就是我生完孩子前最后一场了。” 黎玥往后撑着桌子，笑道:“你真的是不按常理出牌，怪不得在台上连我的目光都躲了，是瞒着我偷偷干了件大事了啊？” “黎总，可是问题是，现在那个男的缠着我不放了现在，明明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 她在心里数了数，笑猜道:“任景熙？” “可不是，黎总，待会您帮我安排辆车，然后我的位置记得先给我留着，后续的事情就麻烦您了。” 她赶紧去把礼裙给换了下来，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盒东西:“黎总，这些算是给您跟沈先生的中秋贺礼，我先走了，待会又来追我了——” 黎玥提着一个袋子回到饭桌上，随意的再吃了点，临走之前再给沈归俞带了一个芝士蛋糕回去。 家里的门打开到最大，才隐隐约约的传来里面的电视声。 她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声音，慢慢的走过去，看见他明明就是动了动，但是还是装不知道没有转过头来看她。 “不过来那这块蛋糕就给王老五了哦。” 沈归俞这才抱着靠枕小碎步的跑过来，抢走了她手上的小蛋糕，坐在地上就着桌子吃了起来。 “还有花怎么看都不看？”她叹了口气，把花放在了桌子上。 沈归俞吃东西的时候两腮鼓鼓的，有点像是小仓鼠:“放那放那，我看电视呢。” 他吃的太饱，以至于晚上两个人抱在一起的时候，沈归俞肚子里发出了挺让人尴尬的肠胃蠕动的声音，所以他还是决定以后睡觉之前不吃这么饱了。 他原来是没有小肚子的，现在那个以前一贯的平坦的腹部鼓起了一座小山丘，黎玥还故意去戳一戳，他撅着嘴巴转了个身子不让她碰。 反正她现在肯定笑话他的。 “转过来。” 他只好又转了回去，她现在的手倒是挺暖和的放在他的小肚子上打着圈圈的抚摸着。 为了让他快点消化好，黎玥让他先坐起来一会，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抓住了黎玥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肚子上:“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黎玥摇头。 他红着脸，也不知道自己在抱着什么样离谱的幻想，他慢慢的把心里的期待说了出来:“我在想，要是我可以给你怀个宝宝就好了。” 他想象中黎玥下一秒就要笑话他的声音并没有传过来，黎玥也跟着撑起身子，把他抱进怀里:“可是我不想生孩子。” “我知道所以我说，是我想怀一个你跟我的宝宝——” 黎玥无奈，手指插入在他的发丛中揉捏着:“这件事倒是办不到，要是以后，你想要一个宝宝，我们可以去计划领养一个。” 沈归俞把自己的唇贴在了她的脸上，抿着唇笑道:“真的吗？” “我好爱你呀，黎玥——” 第94章 差生 因为实习的那个班的基础不错，他上课或者布置作业都挺顺利的，学生们没有什么对新来的老师的抗拒的情绪。沈归俞一下班就拎着包往门外走，同行的老师和他一起走出校门的时候还问了问他以前在c大的求学经验。 一打听才知道，老师当初就差几分跟c大失之交臂。那位老师谈笑间提起了c大出了很多地位不小的人，掰着手指头数了五个，还是没点出黎玥的名字。 他转念一想，这位老师是教生物的，跟他们这个专业差得还远着，没听过她的名字也很正常。 他跟那位老师挥了挥手，各自走到另外一个方向。 他飞快的钻上车门，果不其然的看到了黎玥的身影。 他先是像小猫一样用脑袋顶蹭着她的手臂，接着又轻声的说道:“你快说呀” 黎玥还在想着一些公司里的事情，她原本听见沈归俞说临时召开一个小会，以为他会迟一点出来的。所以在沈归俞这么说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迟疑，但是很快，她反应过来安抚他:“上班辛苦了宝宝” “想你了。”她继续说道，接着他肉眼可见的红了一下脸，又钻进她的臂弯里，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认真道:“下次自觉一点哦” 他扑上来就要亲她，她的鼻子却被他撞的一疼，他亲的力气太大速度又快，两个人的鼻子都撞的生疼。 两个人约好今晚出去吃饭，这次吃的是西餐。沈归俞尤其喜欢这家做的蛋糕，每次来都自己一个人吃掉两三个。 这些蛋糕做的就跟手掌心那么大，尽管味道还不错，他却很难想象一块就要四位数的价格。每次吃掉一块之后就想要吃下一块，碍于这个价格，每次他都不好意思开口。 黎玥或许是看出了他爱吃又不好意思开口要，她都会点三四个放在桌子上，自己挖掉一勺之后就说不想吃了，他便“勉为其难”的接了过去吃掉。 “我们开的会上说，因为原来那个班的老师准备要请产假，明天就把我调过去给高三的十六班辅导上课。” 黎玥用手帕帮他把嘴角的食物残渣敛走，问道:“不是挺好么？” “二高是按成绩排班名的，十六班的总体成绩什么的，比较落后，所以我还是挺有压力的”他说着，连嘴巴里的蛋糕都觉得没有味道了。 “先试试嘛。”她把他的那碟没怎么碰过的通心粉拿了过来:“你一个实习老师能安排给你这么具有挑战性的任务，说明你们领导对你还是很满意的。” “我知道——就是，我不确定我能不能把他们拉起来，而且我要教的十六班是高三的，不是高一，所以我不确定我能不能保证把他们落下了这么多的进程给拉起来。” “我就怕要是我没做到，影响我自己就算了，就怕耽误了他们。” 沈归俞直到晚上回家的路上还在沉思着自己要不要接这个任务，黎玥认真的和他分析了很久。目前高三的教师空缺填不上去，如果这个时候，他如果不接的话，且不论教的好不好都会耽误这群学生。 他抬起脑袋看着她，认真的说道:“你觉得我是真的可以吗？” 他勾着她的脖子，他的瞳色比较深，眼睛大大亮亮的，转溜转溜的只倒映着她一个人的身影。 她低笑的把他的腿往上托了托，吻咬在他的脖子上:“可以，你肯定做的到。” 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小声嘟囔且紧张了起来:“别留印子——现在的学生什么都看的懂” 第二天，他就开始去跟着高三的老师去到了十六班。 这时候，任何刚开始的顺利都消失不见了。他坐在后面先听着那位他们原来的英语老师的课，讲台下面的学生却是睡的睡，吵的吵。 那位英语老师却见怪不怪的摇了摇头，课后跟他说:“你就随便上就行，别让他们缺人逃课，该是你上的课就上，下课就走人就行了，没必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老师，但是他们是高三的学生” 那位顶着孕肚的老师转过身来，笑的有点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啊，你也知道，但是你看他们知道吗？” 他顺着她的指尖看到了里面一群趴台睡觉吵闹打架的学生，心里不知道想到什么。他郁闷的拿着手机来到了走廊的尽头，给黎玥拨通了电话。 好在她是及时接通了，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沉闷和失落。黎玥听完他说的这件事后，她也有些无言以对，只是问道:“你中午有空吗？我们出去吃顿饭，跟你面对面聊聊？” 他看了一眼手表，答应了之后回办公室的路上特地往十六班的方向拐了过去。 他还没走到班的前门，就听到里面的那些议论的声音。 “新来的那个老师好帅啊！虽然我不听英语课，但是他来教的话我可以勉强少睡五分钟。” “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转学来的呢，没想到是老师。学校领导已经看我们不顺眼到连个正牌老师都不给了，给实习老师来教高三毕业班，真是前所未有。” “还不是因为磊哥把英语婆娘给气到马上回去怀个孩子，借机脱离我们班了？” 他没有信心再次出现在这群学生的面前，猛的拐了个弯，飞快的下了楼梯走出了校门。 他一个人在校门口蹲了半个小时，黎玥才开车来到这里。 他一上车就不说话，就埋在她的怀里发呆。 她也没想到他的工作第一个挫折来的这么快，拍拍他的后背，说道:“小鱼。” “你要是想做老师，就应该要做好接受所有不一样的的学生的准备呀。学生们要是人人都是学习上的高材生，那还用得着老师做什么呀？是不是？” “那个老教师可能就是已经教的麻木了，但是这对你来说是意义不同的，这是你就业上的第一座大山，你必须要翻越它，而不是一直想要前路平坦顺遂。” “我知道。”他撅着一点嘴巴说道。 “好。我刚才跟你联络了一个我也是教书的朋友，她最喜欢教差生，或许可以给你一点经验。” 第95章 小哭包 沈归俞来到约定好的地方，一开门进去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惊讶的走前:“龙韵师姐？” 黎玥摆了摆手，向沈归俞解释道:“我身边认识的跟你差不多同龄的老师，就她一个。” 龙韵碰了一下黎玥的手臂，跟沈归俞打了个招呼:“师弟，好久不见。” “上次见面，还是讲座上？”她转头又跟黎玥说道:“该不会那天师姐也去学校，就是为了台下面这个小师弟？” 黎玥把她老实的按到了座位上坐好，菜品早就跟后厨商量好了，如今三个人的桌子上放着几个小巧的陶瓷茶杯，也都已经倒好了茶。 “你说给我经验的老师，就是龙韵师姐呀？” 黎玥抿一口茶，悠然点头。 “龙韵师妹一向喜欢挑战把成绩不好的学生也发掘成为强壮的苗子。你们可以相互商榷一下，毕竟刚好还是一个学校里的，学生的情况也会比我清楚些。” 他们吃过饭后，又换了一个休闲房才开始聊起这件事情。 的确像是某个同学口里说的那样，别说整个高三，就是放眼整个二高都鲜有听闻把实习老师拿去教高三主科的。 龙韵跟他罗列了一大堆如今接手一个差班，还是高三的差班，要面对的东西。她注意着他的脸色，看到没有什么变化后颇为欣赏的继续说:“如今高三十六班我猜已经是分了两批人。” “第一批就是混日子混到个毕业证书之后就出去打工，一批就是混日子混到个毕业证书之后再混个大学，其中应该有少一部分能混出国之类的。” “反正总结就一个字:混。” “我现在教的高二，我也能经常听说那些即将毕业的高三生有多调皮让人头疼。二高是这样子的，两极分化极其严重，成绩牛的牛，打架扭的扭也不少。” “所以你现在要想好的就是，要不要接，能不能接。” 黎玥一边喝着茶，注意到放在她手心里的那只手指尖微微泛凉，无声的握紧了他的手。 沈归俞心底是如临大敌的紧张，但是又倔强的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握着她的手就可解万难一样。 “我相信你是可以做到的。” 他想起她的话，又感受到桌子下面，她的手一直给自己传输着暖意。 “我接，所以师姐，你要不告诉我应该要怎么教他们？” 龙韵在两个人身上来回转了转眼珠子，意有所长的“噢”了一声，接着就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纸笔，在上面写的字很大，很有劲。 “三十六计，对他们来说是没用的。一般的老师会惯用把人家祖宗十八代挪用出来试图激起他们沉睡的良心，但是这招的逆反作用与正面作用同效。” “但是同样是攻心的，你可以试着了解他们，循循善诱，不要急于一时就想改掉他们一身的戾气。不过，最重要的是你要保持理智，要是遇上冥顽不灵的学生，你会发现兵来也是将死，水来也是土灭，秀才遇到兵——” “反正，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那些招数也不是放在哪个学生身上都适用的。不过你跟他们的年龄相差不大，沟通起来也不像我那么困难——” 龙韵语峰一转:“不过在你看着你辅导的学生，慢慢一点一点的升上来，笑容一天一天的多了，成就感还是很足的。你会明白这世界上教化的意义就是去引导他们走回更适合他们发展的路。” 龙韵浅浅的说完，就看了一眼手机:“走啦，我下午还有课，到时候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高二这边找我。” 黎玥跟她说了声谢后，龙韵很快抓起包离开了包间。 他嘟着嘴巴，手放在她的胸前，也靠了过去:“怎么办呀黎玥” “想做就去做，你有我帮你兜底，还怕什么做不好？” 沈归俞把脸埋进她的衣领里，声音软软的:“哼！你懂什么” 沈归俞向上面领导接过了这个任务后，再跟了一周的课，就相当于正式接受了这个十六班的英语课程了。 他紧张又忐忑的开始了自己的第一节课，他深吸了一口气，走进教室的时候还把书本抱在怀里:“同学们好我是你们新来的——” 话总是会被打断。 一个前排的女生站起来问道:“老师你好帅啊！我要加你微信！” 他一愣，看着女生递过来的手机，只能木讷的说道:“我们学校不允许学生私带手机同学你还是先收好……” “老师！可以下课了吗！” “老师我们也是新来的！” 沈归俞一边叫着同学们安静，一边面对着越来越吵闹的班级又不知所措，他只好问一个比较安静的女生:“同学，你们班班长呢？” 女生抿着嘴唇，手指指向了在喧闹的人群中的那个仍然趴桌睡觉的男生。 “安静！听老师说——” “同学们！” 沈归俞站在讲台上，那群学生又簇拥着他，他不能走过去摇醒那个班长。他只好用自己的声音继续加大了音量，可惜无论再如何用力，都抵不过排山倒海似的学生们。 “吵死了！”刘磊突然从桌子上猛的拍了一下，周围马上安静了下来后，他马上又要重新躺下去继续睡。 “班长？你就是班长是吗——” 刘磊不耐烦的重新抬头看了过去，周围的学生就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他，低声讨论着磊哥也要被使唤了什么什么。 沈归俞想让他去组织一下班级的纪律，刘磊却哼笑了一下，嘲讽道:“你算什么东西，一小白脸还想要使唤我？” 周围的男生们纷纷捶着胸膛，像是在给刘磊加油呐喊一样。其中不乏对沈归俞的嘲笑和不齿，沈归俞也被他的凶恶吓的往后退了一步，本来就是软柿子的他却因为太久没有接触过这么锋利的恶意而感到颤抖。 “他妈的？这男的不会是要哭？！” “妈的老师就给我们找一哭包来上课啊？能教什么啊，喂，唐素素，就这你刚才还说他帅啊！？” 刘磊在又起伏起来的喧闹中更加感到头疼欲裂，猛的站了起来抓起书包往外冲了出去。 “磊哥？！磊哥！” 沈归俞低声的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同学们，老师出去接个电话，你们先自习。” 他快速的冲了出去，在跟黎玥电话接通的那一刻，终于还是忍不住的低声抽泣起来。 “黎玥我，我好难受啊他们，他们态度很不好，我，我没有准备好就——” “你那里怎么有风声？你在哪？” “我就在天台，我课还没上完，怎么办，怎么办呀黎玥……” 黎玥握紧了手机，继续安抚道:“沈归俞，你很棒了，作为第一个只是实习的老师，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不要掉眼泪了好不好，还有时间给你调整呢，别害怕——” 她让他找个安全的地方先待好，她飞快的跑上楼梯，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那个蹲在角落里的小哭包。 第96章 转角 沈归俞还想再往电话里说点什么，却发现黎玥挂断了电话，他刚想要生气于她，一双手却从他背后搂紧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恍惚了一瞬间，他才看到是她来到他身边了。像是变魔法一样，从手机的另一边来到了他的跟前，他心里的委屈更甚，眼睛一闭就靠在了她的胸前。 “别哭这么凶了，现在的孩子什么都懂” 这话有些耳熟，但他还是下意识的收敛了不少，他把眼泪都擦在她的衣服上:“你怎么，怎么进来了？” “我不进来，你得慌成什么样了。” 说实话，沈归俞是很少跟像这群孩子一样的人接触的。以前，他能避则避，永远不出头惹事，而且成绩很好，一直都是尖子班里的人，身边虽然没有朋友，但是也是一群热爱学习的同学。 黎玥没多解释自己是怎么混进来的，她说道:“课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你溜出来了三分钟，再给你三分钟就要调整好回去了知道吗？没有老师是惧怕学生到临阵脱逃的，所以你无论如何，都要把第一堂课给认认真真上完。” 沈归俞其实也知道自己就这样跑了出来躲着有多丢人，也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回去，那群学生就会更加看不起他了。 于是黎玥轻柔的帮他擦掉一脸的泪花，把手上那瓶冰镇的汽水放在他哭的有些红肿的眼睛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他很舒服，加上有她的陪同，他慢慢的就镇定了下来。 “忘记刚才的闹剧，孩子们也不懂事，先原谅他们，把这节课认认真真上完，你可是沈归俞，你有什么办不到的？到时候我就在教室外面看着你，你乖乖的按照我们准备的那样上完一节课，其他什么话都不用先说” “听懂了吗，小鱼？” 话语之间，她已经把他带到了教室门口。 她温柔的俯身，让他眼睛看着她:“很好，除了有些红血丝外，看不出来哭过了。乖宝宝，你是姐姐的骄傲姐姐的宝贝，谁都不能欺负你。” 他眨了眨他的一双大眼睛，抿着唇，思考了片刻后，再像个孩子一样走过去呆呆的抱了她一下后，走到了教室的转角。 教室里吵闹如街市，学生们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更有甚者还拿出了扑克牌在那里大喊:“顺子！” 黎玥最后在学生们的视野盲区中揉了揉沈归俞的脑袋，她环视了一整个乌烟瘴气的教室，就算是撇开沈归俞的关系，她也着实看不出来这群学生身上半点的希望。 她没有耐心跟自误前途的人耗时间，从沈归俞身后站出来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就在无意识之间冰冷淡漠了很多。 黎玥用这种目光再环视了一周课室，重点定焦在了几个尤其恶劣的男生身上。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紧身打底外加一条阔腿黑色西裤，她而且少有的把头发的上面部分在脑后用了个夹子随意的夹了起来，气质清冷的出场让班里安静了一瞬。 她敲了敲门，淡淡的说了句:“上课。” 再侧身，沈归俞最后松开她的手，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去，重新站在讲台上。 班里的人撇着嘴巴还是把那些扑克牌收了回去，坐在桌子上的人也张望了一眼四周，无奈的一屁股的坐在凳子上。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新来的任课老师，我姓沈，大家可以叫我沈老师。因为刚才的小插曲已经浪费了一点时间，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现在我们开始上第一节英语课。” 他拿起书本，点开了自己制作的课件开始上课，慢慢的进入了状态。 他一开始是想着，要在黎玥的面前坚强一点，完成这个课，尽管没有人听，尽管会有人开小差，他都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他抬起眼睛，和站在后面，靠在墙上的女人对视了一眼，又若如平常一样移开了视线。 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给自己加油，却在一次的无意之中，发现了自己刚才问过的那个女生在认真做着笔记。 就这一瞬间，他内心受到了千倍百倍的鼓舞。 他一边在平板上写着字，一边轻轻的笑起来了一点弧度。 他转身之间，看见黎玥也挂着淡淡的笑意。 一节课的四十分钟，终于在不同的课件画面切换，内容的讲述中过去了。 他没有在意下课铃声一敲响，就有一片学生彻底倒在课桌上呼呼大睡的身影。仔细的交代好要布置的作业后，他才轻声的说了句:“好，现在同学们可以下课休息十分钟。” 他飞快的收拾了桌面上的课本，拔掉自己的硬盘后，马上走出了教室。 黎玥站在走廊的另一边等着他，看见他来，她也很是赞赏的笑意渐深。 “做的很好。” 她搂着他的身体，毫不吝啬对爱人的鼓励:“值得嘉奖。” 沈归俞抿着下嘴唇，贴在她的脸侧:“谢谢你——”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个怯怯的女声响起:“沈老师” 沈归俞光速的从黎玥的臂弯里脱离出来，后者看着他毫不留情的后脑勺，无奈的摇了摇头。 “怎么啦？” 是那个文静一点的女生。 “您的笔掉了，我捡出来还给您。” 沈归俞喜出望外的接过，又在黎玥的暗示下，叫停了那个女生离开的步伐。 他从女生的嘴里大概知道了一点班里的情况，男生都以刘磊为首整天无所事事，女生也都各自为营，她是班里成绩最好的那一个。但是因为班长是众选出来的，班长的位置还是给了刘磊。 他点了点头，便说道:“你保持好你的成绩，别受他们的影响，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老师。” 女生马上点了点头，就回去了。 沈归俞下班还有一段时间，两人在天台温存了一小会后，黎玥就放他回办公室自习一会了。 她一个人走在二高的校园里，独树一帜的气质凛然和众人相反，显得很是独特。 沈归俞在办公室的窗口看见她的身影，心里又有些牵挂，一直站到了那抹暗影消失在校门口才回去。 第97章 坏孩子 “但是我还是不知道怎么教”他满脸沮丧的趴在她的肩头，他已经絮絮叨叨的嘀咕好一阵，黎玥都是笑着拍拍他的后背，敲打着键盘。 “好了。”她把事情做好后，把刚洗完澡，还散着香气和热气的人拎了起来放到了沙发上。 “你想怎么教就怎么教咯。”她揉揉他的发顶，他趁势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白净纤细的两条腿一条放在沙发上一条被她托在手里捏来捏去:“你先教教我要怎么教，我再去教教他们。” 黎玥讪笑:“我是你老师啊？” “你不是教会我可多东西了”他嘟囔，在她腿上打了个滚:“我不管，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后悔了吗这是？” 他摇头:“也不是，今天看见那小姑娘我还挺高兴的，出淤泥而不染的小姑娘。” 黎玥眯了眯眼睛，笑起来:“你怎么把别的孩子比喻成淤泥了？” 他咂舌，忙改口:“反正这小姑娘我还挺——” 那个“喜欢”还没被他说出来，黎玥就把桌子上的软糖放进了他的嘴巴里:“还挺什么？还挺喜欢？！” 他又忙改口:“欣赏，欣赏！我错了嘛” 他一边嚼着软糖，一边缠上了她的身体:“我错了，我错了嘛姐姐” 王老五叼着爸爸给买的小玩具听到这边的动静就跑了过来，看着黎玥的手掌放在他屁股上拍了两下，它也怕受其牵连，随意的摇着尾巴转了两圈，又回自己屋里去了。 “明天学校我进不去了，你自己要好好带带那群学生们，刚开始当然是难的，后面相处多了，肯定会简单很多的。” 她把他抱在手里，哄了很久，他才郑重的点了点头。 “不过，我应该可以给你一个思路去解决刘磊的问题。”她笑着，拿出手机点开了自己的微信给他看。 她走在这栋教学楼附近的时候，忽然被一个男生狠狠的撞了一下，她人倒是没事，就是手被他刮了一下，手里的墨镜飞了出去。 “额！”刘磊把自己的手机塞回书包里，犹豫了一瞬间还是把墨镜捡了起来递给她。 “等等。”她叫住他:“小弟弟，我这墨镜已经花了，你真的不说点做点什么？” “一个墨镜能值多少钱，真是！”刘磊嗤笑了一下，又转头想要溜。 “你是高三十六班的，现在是上课时间，我觉得我应该能很简单就能找到你，你觉得呢？” 刘磊叹了口气，自认倒霉的把胸针拆了下来:“赔多少钱！” “五千。” 看见他震惊的眼神，她又笑道:“我这买回来两万打上，已经折上折了小兄弟。” 就这样，刘磊只好把手机掏了出来加了黎玥的微信。 沈归俞跟黎玥把刘磊的微信研究了半天，除了一些个风景晚霞的图以及一些中二语录外，就没有别的内容了。他只好把脑袋放在了她的腿上，百思不得其解的撅着嘴巴。 时针一下转到了十点多，黎玥就把他抱着走进了房间里头。这个点平时对他们来说都还是挺早的，他看见只有他被放在了床上，就知道，这么早回房间就不是为了让他睡觉的。 尽管沈归俞再三强调不要在他可见的皮肤蹂躏出什么红印子，还是在他的锁骨处留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 黎玥看见他哭的不成样子，全身红的像是个虾米一样蜷缩成一团，还不停幽怨的颤抖着身体，只好答应明天给他拿一点粉盖盖。 不过这种时候，把沈归俞欺负哭了的样子，她倒觉得挺可爱，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肉。 “阿嚏！” 再把他从浴室里抱进房间里，他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他又浑浑噩噩的睡着了过去，脸蛋和嘴唇都是殷红，那两片嘴唇还上下扉动着，估计又是在怨她。 第二天，他头一次没有提前，而是踩点走进了办公室。他用自己的手机照了照脖子，看过没有很明显后才放心下来。 今天是英语早读的日子，他照常去巡了几次班后，忽略掉那些总是睡觉的学生。坐班的时候他就在一一看着座位表上的名字，记下来了一些学生的脸跟名字。 原来那个看起来文静一点的女生叫高雯。他特地在名条后面圈了圈这个名字后，就继续开展早读，继续上课。 一个星期过去，刘磊旷课渐成日常，他也逐渐习惯了这个课堂上寥寥无几在听的学生们。刘磊不在的日子，那些男同学虽然不听课，但是也不会闹出太大的动静。 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心。 他找到了刘磊的班主任，是一个中年的男人，他还没开口问点什么，光是提起刘磊的名字，班主任就摇了摇头劝他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管他的旷课和学习。 他拿着刚下课带过来的书，只好又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发呆。 夜晚。 “您拨打的手机号码是空号，请您——” 刘磊他爸妈的手机号码，打多少次都是空号。沈归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坐到了地上。 “让你拿个垫子再坐，现在不冻屁股吗？”她擦干净手上的水，一边说一边把他提起来往地上放了个垫子才把他放下。 “才不冻屁股。”他咬了一把她的手指，力气很轻，连短暂的红印都没留下:“抱我起来——” 他又跟她说着他的苦恼，还没来得及说完，黎玥就笑着捏住了他的脸:“他翘课是出去打工。” “打工？他一个高中生——”沈归俞恨不得时刻跟她黏在一起不分开，此刻又缠了上去:“不对，你怎么知道他打工？！你们还见面了？” “是啊，他不想还钱，溜走了，我就一路跟到了他家门口。就前几天的事情。” 刘磊当时说要赔她墨镜，但是他也没想到这黑布隆冬的玩意这么贵。只好推辞说一天后再给她，约定好了地点后，黎玥甚至没去，就知道了他不会来。 那天放了黎玥的鸽子后也把黎玥单方面删了好友。但是黎玥又逮到了几个刘磊的小弟，就问到了他的家在哪，并且找到了他。 找到他的时候才知道，他父母长期不在身边，他不仅要照顾一个老人，还要照顾一个刚读初中的妹妹。 “喂！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刘磊当时反扣着书包在肩头，站在门口，冲着黎玥吼道。 她认真的看清楚了些刘磊现在桀骜不驯的样子，心里徒生出一股悲凉:“你跟他很像，可惜又不像。” 刘磊目光一滞，马上怼回去:“像谁啊？像条毛啊！” 她把刚点燃的一支烟递给了他:“抽不抽？抽完这根烟，五千我不会问你要。” 刘磊翻了个白眼，接过，学着记忆里的别人抽烟的样子猛吸了一口，接过转头就是剧烈的咳嗽。 “装坏孩子也不是像你这么装的啊？刘磊。” 第98章 候鸟 “要你管？！”刘磊把那支烟摔到地上狠狠的跺上了一脚，黎玥倒是没在意。 “墙上贴这么多奖状，但另一面墙上没有奖状，倒是有一点胶带的痕迹。那一面墙上原来贴的是你的奖状？” 刚才刘磊没回来之前，黎玥就在刘磊家的爷爷口中得知了刘磊是个好孩子，而关于在学校里那些校霸事径倒是未有听闻。而且，他的妹妹也十分乖巧懂事，说哥哥很好，很照顾她之类的话。 “关你——” 他提起自己袖子就一副想要跟黎玥打起来的样子，在这窄小的巷子里，她巧妙的一闪，并且腿一伸就轻而易举把他绊了个踉跄。 “你不会是跟你爸妈怄气，才把校服裤剪了几个洞，出去装作一个坏学生的样子气气老师的？” “关——” “看来就是了，为什么关我的事？”她忽然把他给问住了:“当然是因为你英语老师的事就是我的事。” “英语老师”他低声重复了一下，回忆起那张青年的脸，不屑道:“你就不怕我回去更加针对你弟吗！” 他会觉得沈归俞会是她的弟弟，就是因为长期的亲密，莫名的真的让他们有了三四分的相似，而且黎玥刚才那副护犊子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假。 “我弟？”她低笑了一声，倒也没否认，她挺喜欢沈归俞喊她姐姐的。 “你回去，我不拦你。”她笑着扬了扬手机。 刘磊嘟嘟囔囔的一边骂着，一边像是提着个垃圾袋一样提着书包，走进了家门。 再过去两天，他继续逃课，正玩着手机拐进家门的时候却傻眼了。 他看见对立而坐的两个人，有些陌生，又有些诧异的喊道: “爸，妈？” 沈归俞睁大两只眼睛，讶然的听完了黎玥的讲述。 “原来你那天，把他爸爸妈妈的正确手机号码找给我，就是为了这么用呀？” 黎玥用自己是刘磊的老师过来特地进行优秀学生家访的身份，很快就在刘磊的妹妹那里知道了他爸妈的真正的联系方式。 刘磊归根结底也不是什么坏孩子，几次过重要节日，爸妈都没空回来后，这年纪的傻孩子就要装做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出来吸引到爸妈的关心。黎玥就顺便帮他们牵丝引线了一次，只希望刘磊能够洗心革面回来听话点，少让他的老师操心，仅此而已。 “没想到刘磊看起来很酷的样子，其实还是只是缺少了爸爸妈妈的关心才这样的。”沈归俞说着，肩头忽然被她抱紧了些，他知道她的用意。 无非不过是免得让他想起以前的是是非非，伤心难过而已。 他握了握她的指尖，唇角轻轻的勾着:“我不会难过了，我现在有你，我已经是一个很幸福的人了。” “所以黎玥，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就算我犯了什么错惹你生气、跟你闹了矛盾、就算我让你离开，你都不要信、不要走掉，好不好？” “我如果知道我自己错了，我会改正的，我不会惹你生气黎玥，反正你就是不准离开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深知自己有多自私，这话跟把她和自己绑在一起了有什么区别。 他不奢求她答应了之后会不会骗他，他只求她点头。点头了，他就会信一辈子，哪怕她骗自己。 骗他以前觉得自己是无法容忍爱人的欺骗的。但是黎玥的话他只求可以骗少些，让他不至于自欺欺人可笑的太明显。他只求这辈子在她身边一点点的位置，就够了。 黎玥微微一笑，耳鬓蹭贴在他的脸上，片刻后，她才说道:“我离开你做什么？我有你就够了，怎么舍得离开你。” 他其实想说很多遍，每当黎玥用很温柔的语气和目光看着他的时候，每当黎玥保护着自己不受伤害的时候，每当黎玥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仍然是他的时候，每当黎玥亲口说她爱他的时候 他就想说一千遍一万遍的:“黎玥，谢谢你爱我。” 谢谢她的爱，让他可以是沈归俞，可以是她的乖弟弟，可以是她的好老婆，可以是小鱼，可以是臭小子—— 再也不是以前街坊邻居骂他的野种、野孩子、跟他爸一样的酒鬼小孩、欠债不还的老赖儿子。 他的吻来的湿热又虔诚的热烈，像是要把席卷一地的痴迷都要倾注在她的身上。这回倒是他扶着黎玥深吻，她的手放在他腰上反复摩挲着，处处暧昧婉转。 书房外的王老五冲着紧闭的门扒拉了几下，又不甘心的低声叫了一声。 “孩子想吃夜宵了”沈归俞扑腾的一下被反压在了有些冰凉的桌面上，被撩起的腰碰到桌面时还不经意的一抖。 黎玥没管外头的王老五，掀开了他的衣服摆好他的腿，笑道:“我也想吃夜宵了。” 次日。 黎玥好说歹说，才把一直处于粘人状态的沈归俞从身上扒拉了下来，这人还楚楚可怜的问道:“你觉得刘磊会来上课的对？” “嗯，肯定会的。” “好叭。”他抿着下唇，终究是下了车。 她看着他走进了学校之后，她自己的那边车窗被人用力的敲了敲。 车窗降下，刘磊不服气的趴在车窗冲着黎玥喊道:“喂！你凭什么装成我老师的样子给我爸妈打电话！？这是我的事关你什么事啊我就是不想上学！” “嗯。有本事这话跟你爸妈说去。”黎玥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他的校服，见了他两三次了，总算看见他的校服是规规矩矩的穿着，没有什么墨渍和破洞了。 “还有一分钟里面就打铃了，你确定你还要在这里堵我？” 刘磊脸色一变，他爸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说在这里找到了工作，原本说等过几个礼拜再回来，但是一听说刘磊在学校学坏了，一着急马上就回来了。他可不想第二天又闹出来个迟到挨罚的后果，只好气冲冲的跑进了学校。 只是在学校里，他怎么看这个新来的英语老师都来气。 所以故意在沈归俞的课堂起哄或者睡觉，沈归俞也没有第一天那么胆小了，他只会语气淡淡的请刘磊出去站着。 刘磊往外面一站，沈归俞就继续讲他的课。 他偷偷的往里面一瞄，听到沈归俞重复了一次说把书本翻到第五十三页，他不自觉的也跟着把书翻到了那一页。就算他认真学习，他也不喜欢英语，现在刚开学一个月，连名字都没往上写。 “这篇是讲候鸟迁徙的课文，有同学知道怎么翻译过来吗？” 刘磊轻轻的“嗤”了一声，这老师怕是不知道他们班人的智商底线在哪里，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这些鬼画符说了什么意思。 “高雯？你想试试，那来。” 第99章 感化 刘磊诧异的隔着一层玻璃看着那个瘦瘦小小的女生完全把一篇课文翻译了出来。这是一篇英语的说明文，就算是高雯背到一半卡壳了，沈归俞稍加指点又能够继续流畅的背下去。 怎么可能有这种人才在这个班，刘磊在心里不屑道，估计又是为了在老师面前表现表现提前去翻译软件翻译好的。 他看了一眼课本上的课文背景是一群迁徙的候鸟，听那个女生翻译，里头介绍了候鸟为什么要迁徙，迁徙的候鸟有哪些，里面又有什么排行规律之类的知识。 可是他都看不懂，除了那些简单的词汇。 沈归俞点开了一个短视频，视频不长，刘磊坚持着一次头都没回头看去。 “我们很多人的一生就像是一只候鸟，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四处奔走寻觅适合生活的温度以及拥有食物的环境，像是我们有一些同学的爸爸妈妈远离家庭在外面打拼” “那作为小鸟的你们，除了要理解父母的奔走外，还要学会独立，同时精神上也会更加思念爸爸妈妈的关心。老师希望大家理解自己的“候鸟”爸爸妈妈们，懂得关心父母的辛苦，也要正确表达自己对父母的关心和挂念。” 刘磊虽然插着兜，本来想对他的这番解说置之不理，但是偏偏又不知为何的，这些话总是长了眼睛一样往他的耳朵里钻。 什么候鸟，什么故事，全都是感化他的招数而已。 他不屑的又“嗤”了一声，再次把手插进兜里。摆了一会姿势后，下课铃敲响，他便大摇大摆的当着沈归俞的面走进了教室。他一开始还以为沈归俞会课后把他留下来并膝长谈一番—— 结果沈归俞下了课后，解答了几个高雯还有还有几个女生，一个男生的问题后，直接拿着东西走了。 他翻了个白眼，想像平时那样把手机掏出来，但是爸妈回来后自己的手机就被扣在了家里面，他忽然有些烦了。 他走到那个刚刚问完沈归俞问题的男生面前，一屁股坐到了男生的桌子上:“喂？温嘉伟，不是说到时候跟我一起做复读杠把子的吗？怎么还整上英文夸氏陈了（estion问题）？” 温嘉伟只觉得他的肩头凉嗖嗖的，笑呵呵的推开了刘磊的勾肩搭背:“磊哥，这不马上就要一模了，我爸说要是我做什么复读杠把子，他把我揍成把子” “”刘磊看他那畏畏缩缩的样子，撇了撇嘴终究还是把他放走了。 他找到自己的好哥们，总算是有一个志同道合的人愿意跟他碰了碰拳头。 沈归俞一放学就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家里给黎玥做起了饭，他细心的把蛋打在锅里，翻炒了一下，就盛了起来放在已经煎过的牛肉上面。 “怎么还有功夫研究西餐？” 黎玥回来，洗干净手后来厨房看见两碟大的牛肉摆盘问道。沈归俞趁机往她脸上啄了一下，柔若无骨的手拿着煎勺把最后一个流心蛋做好放了上去。 “真准时。”黎玥往他的唇上亲了一下，他含着笑说道。 这像是每天晚上黎玥下班后回家的第一道仪式，渐成行云流水的习惯。沈归俞窄细的腰身在围裙的细绳勾勒的明明显显，他在家就换一套衣服，常常穿着短裤，休闲的一身也慵懒可爱。 她靠在岛台边，看了一会，又被抓包。 沈归俞知道她以前喜欢吃五分熟的，但是今天为了确保她口味，还是提前问了一次。但是黎玥想了想还是换成了七分熟的，或许是跟他在一起吃惯了中餐的影响。 “今天刘磊又捣乱了。” “今天又有多了几个学生来问我问题了，虽然那些问题都是很简单的问题，但是我觉得我还是卓有成效的！” “学校门口的小吃摊挺好吃的，你想要试试吗？不过，你要是觉得不卫生，我再看几次就知道怎么做了，还是我做给你吃。” “今天你给王老五的粮是不是少了，孩子总缠着我的腿。” “阳台的花又开了，黎玥，你帮我拍一张照片！” 饭桌吃着饭的时候，厨房里收拾着碗筷的时候，浴室里共浴的时候，黎玥写着文稿沈归俞备着课的时候，躺在沙发上看着喜剧的时候，他们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但他们总会黏在一起，或许不是搂抱着，也是腿贴着腿，手贴着手的。 黎玥笑着把相机点开放大刚才给他拍的照片，上面是沈归俞发自内心的笑容，不同属于秋天的氛围，不像是刚化开的雪雾，像刚升起的春风和冒尖的柳芽。 清新又脱俗，在这整行的白茉莉中，更是绝色。 “漂亮。”她夸道。 沈归俞捧着她的脸踮脚亲了一下，软软糯糯的触感，他的发丝都掺着点茉莉新鲜的香气。 “漂亮是夸小女孩的，你别总把我当女孩子养行不行”他勾着她的脖子，脸蛋如今养的白里透红的，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 黎玥笑着抿住了自己的嘴唇，眼神扫了一眼外面的夜景，搂着他的腰:“真是个妖精。” “我不是前几天才给你买了男士内裤吗？”她坏笑的说道。 沈归俞刚刚得意撇起的笑，马上又羞的憋了回去。 刘磊坚持了好几天起哄被逮出去罚站，却激不起半点沈归俞的火气后，他也觉得没意思，看着上面的一模倒计时长吸了一口气闷头打算睡一觉。 “一模后好像真的有家长会，我爸刚才已经让我好好考了，怎么办” “你还怕什么啊，你不是蝉联倒数第一的吗！？” “你不懂！现在高三了！他每天给我多转了一百块钱就是为了让我好好吃饭好好上学，要是被他发现我全吃进肚子里了那不得全都扣回来！？” 刘磊觉得聒噪，用外套把自己的头闷了起来。 于是第二天，沈归俞就意外收获到了刘磊撑着头听课的画面。他忍着笑，还是认真的上完了一节课。 “有什么问题可以现在来问，老师在场给你们解答。” 有不停的椅子拖拉凳子的声音响起，刘磊看见连自己的好哥们都已经蠢蠢欲动了，他更是不耐烦的在书本上画了几个圈。 说是要提倡学生问问题，但是他压根不知道怎么表达那个问题的不解之处呵！ 到最后，他还是不情不愿的把自己哥们挤开，把书本放了上去:“老师，这里为什么不填这个单词？” 沈归俞按捺下心底里的窃喜，认真的看了一下那个题目，竟然一时分辨不出刘磊是不是为了捣乱的。 “刘磊同学，这个单词的意思是可以，因为上文已经暗示了这个人是一个男生，所以是不能让男生去生一个小孩子的。根据文意理解就能够明白了，你课后可以背一下书本后面的单词，这题不懂的你应该是前面的暗示部分没有看懂。” 沈归俞帮他把文中暗示的部分划了起来，刘磊又装作一脸不屑的把书本扯走。 第100章 花期 沈归俞越来越发现刘磊慢慢的转变过来了，他每次都特地解答的很详细，并且会抽查他单词的背诵进度。刘磊从当初指三个答不出一个到现在的指三个答错一个。 他不自觉的擦了擦鼻子，偷笑了起来。 “刘磊同学，如果你继续加油下去，记忆里的词汇量也会慢慢加起来的，最好能做到把单词词典给背熟——” “知道了！”刘磊没等他说完，就自顾自的把书扯走，扬长而去了。 他心想着，自己把这些个单词背了出来，还担心什么考不过的。 同办公室的老师纷纷凑过来问:“这是老郑那个班的刘磊啊？怎么还能有这小子来问问题的时候。” “刘磊已经进步很多了，郑老师教导有方而已。” 就在刘磊还觉得自己稳定能有进步的时候，成绩出来的那一刻还是看着英语成绩把头垂了下去:“什么啊？老子把单词记的七七八八了怎么就八十多分？！” “磊哥这不是有进步嘛！你以前就六十多分，现在这不是都快及格了么！” “文俊你就好咯，这次进步了十名，你当然能笑得出来啊——” 刘磊越看那个成绩就越觉得头疼，他这次只从倒数第十挪动到了倒数第十五。 但是班主任开的成绩分析会上，几乎全班人都是进步了的，他这个小小的进步五名简直不值一提。 “喂！你不是跟我说了背单词就有进步吗！”他叫住了沈归俞。 “但是你这次不是进步了吗？”沈归俞有些不解。 “就这也算啊？这次是因为题出简单了，你看班里人都有进步，我这老老实实背单词还不如多蒙对几道题呢！” 沈归俞走到他的面前，说:“刘磊同学，成功哪里是急的了一时的？这次小进步说明这个方法对你来说有用，你就应该继续保持。如果你想要在高考里面靠多蒙几道题考大学的话，那我只能说祝你好运。” “而且我记得你的单词也没有老老实实全背下来，你看高雯同学就是指哪都知道怎么拼写和什么意思的，你还差一截单词的内容。而且，你只背这本书的也不够，我们一模考试都是把以前学过的都拿出来考，你以前落下的功课也要补” 刘磊越听心里就越没底:“你这什么意思啊？我还不如回去娘胎重造了是？！” “这倒不用。我看你初中的基础还是有的，从高一学的部分开始慢慢来，把高中词汇多抓紧就够了。” 刘磊刚还想要继续怨，沈归俞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老师期待你下一次进步，老师要去开会，先不跟你聊天了——” 沈归俞急匆匆的往会议室赶过去，刘磊拿着书本在原地吹了一会的风消化了一阵子，才反应过来:“不是，谁他妈的跟你聊天啊，老子是在骂你懂！？” 他挠了挠头发，被父母语言修理了一顿后，他被逼着又去理发店剪了个学生头，板板正正的头发有点刺手。 “刘磊同学” 他听到一道带着一点恐惧的声音在自己背后喊他，转过身去，高雯吓得后退了一步:“沈老师说，我是他的英语课代表，要是同学之间有什么问题不懂的平时你也可以来问我——” “切，我能有什么问题不会的。”他甩了甩课本，直接走进了教室。 这次一模考试，校领导的方面也极其重视这十六班的成绩。 “教育局下发了我们这一届的目标，每班起码要捞二十个重本，剩下的全都要保持本科——” 不光是沈归俞，教十六班科目的全体老师都听着就觉得荒谬。 “我们这十四打后的班级，目标的就分给了一点给个位数的班级老师，你们的目标人数虽然少了一点，但是压力还是很大啊——” 沈归俞看着这次一模的十六班成绩，没有一个是一本的，只有二十个是上了普通二本的线。 领导老师还在讲着隔壁一高跟二高的实力对比，以及一些长年累月都在讲的超越一高碾压一高的美妙幻想，沈归俞认真的听着，写着笔记。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他看见十六班的班主任在跟语文老师聊着天，听着内容就是些领导不切实际，压力山大之类的话。语文老师还安慰班主任说，这些话就说出来吓吓新人老师的—— 晚上，黎玥听说了这些事情，也不得不笑出了声。 她一边给花淋着水，称着每一盆花要下的肥量，道:“二高要超越一高，一高要超越外市的顶级私立，顶级私立要超越国际，国际是不是要超越星际的学校了？” “是呀是呀，我就觉得，孩子们虽然学习好了，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要重视身体跟心理上面的健康。”上礼拜，隔壁一高中说出了一个抑郁症高三的闹自杀，他原本还以为这次教师开会会讲到，但是只是提了寥寥几句。 “你是正解。”黎玥扶了扶一朵花，看了一下后，还是用剪子剪掉。 “为什么要把它的花蕊给剪了？” “还没轮到它开花的季节呢，这些花蕊就算开了也是白浪费植株的营养，还影响后面花期的开花。” “我觉得孩子也是这个道理，每个孩子开花的花期都不同，为什么要强迫他们在高考的时候开的一样绚丽呢？” 黎玥长长的嗯了一声，把花具收拾好了，把他带进客厅。 “小姐，那我就先走了？” 孙姨笑着看着他们，黎玥点了点头，把沈归俞抱到了沙发上坐好:“你也要注意劳逸结合，你看你现在的黑眼圈，明天周六日，给自己放个假。” 他眼下被她轻轻的敷上了一片软膜，软膜冰冰凉凉的还带着栀子花的香气，她说这是减淡黑眼圈的，但是什么面膜的功效都不及让他好好睡一觉。 “明天你有周六吗？” 黎玥伸手把他搂了过来:“明天我有事情，下午才回来。周日有空。” 沈归俞蹭了蹭她的下巴，像只小猫一样嘤咛了一下:“那你得好好陪我。” “是谁没陪着谁啊？小傻子。” 自从他接了那个班，经常闷在书房里的人可不止她一个。 第101章 胡思乱想 深夜里，沈归俞忽然觉得有一股不同于空调风的风吹了进来，他惺忪的用手探了一下黎玥的位置，一开始还没摸到，他又伸长了些探了探，旁边还是空空如也。 “黎玥？”他揉揉眼睛，坐了起来，他慢慢的认清了房间里的布置:“黎玥？” 床的另一边已经凉了，他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手机，拖拉着拖鞋走出了房间。 客厅里也没有人，书房也没有，他找了一圈才恍然在阳台看见一个人影。 他打开推窗，走出去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她已经走出去在阳台待了一个小时，手里拿着的是第二支快要吸完的烟。 “怎么啦？”他等了一会，还是等不到她主动开口，他便问道。 “没事，睡不着，出来站一会。”她背出一只手放在他的脑袋上揉了两下:“你怎么醒了？快回去接着睡。” “我不要”他嘟囔着说，冷风把他的头发吹的有点乱，他又钻进她的怀里:“你什么时候回去，我也什么时候回去。” “” “你快说嘛，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他再问道。 她轻轻的笑了一下他的这份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然后把烟熄了:“小鱼，你知道吗？” “很快就是十月份了。” “我知道呀，我们很快就要在一起一百天了”沈归俞还想要继续说下去，结果黎玥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再次把手放在他的发顶揉了揉。 “没事，就是睡不着，你先回去，我再散散烟味就回去接着睡了。” “怎么会睡不着的——”他小声的嘀咕道，却被她捏着了下颚:“先回去，好吗？” 他看着她那认真的神情，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回去会比较好。他有些不确定的再回了一次头，看着她依旧沉闷的气场，心里却萌生出了一种自己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的想法。 是因为自己最近太忙了一点吗但是黎玥向来不会吃他工作的醋什么的，她自己也忙 他躺回床上，心里一直放不下的思考着，翻来覆去了半个小时后，随着她按时回到床上把他搂在了怀里后，他又不自觉的放松下来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醒，黎玥人又不见了。 他睁开眼睛就感觉得到额头上被人粘贴了一张便利贴，他迷糊着扯下来一看。 黎玥的字迹，写的很是好看的一手字。 小鱼，出去见一上午的朋友，下午就回来，外面给你烤了一份吐司，到时候热一下就能吃。——爱你的黎玥。 他深吸了一口气，抱着纸条在被窝里滚了一下，才慢慢的起了床。 黎玥喜欢花，每天家里的七八个花瓶里都会每天换一次花。孙姨说以前她换来换去的就几种，但是他来了之后，换的种类都不一样了。 他去看了一下家里的花瓶，还真是不一样的花。他刚把书房里的花瓶放下，看见墙上的相册又换了一次。 他缓缓的拿起了那一个装着黎玥和那个青年合照的相框，看着照片里有四五分相像的两个人，他又在心底里发出了一个疑问，这个真的是她的亲人吗。 还有昨晚晚上她那个问题又是意味着什么 他一走神，手里的相框“啪”的从手心滑落，玻璃框摔到地上碎开了花，唯独那张相片完好无损。 他连忙蹲下把相纸捡了起来，他只是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很慌很乱，下意识的猜到摔坏了这个相册，会让她尤其特别的生气和失望。他不知所措的拿着那张相纸，能让她时刻挂在墙上的肯定是对她很重要的人 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啊他着急的环视了一眼四周，但是他不知道相框在哪里，只能把手机拿了出来想要给她拨电话。 “我回来了——” 黎玥拿着花以及一堆礼物，刚好开了家门把东西都放在桌子上。 孙姨的消息也来的很及时，沈归俞只是跟她说了自己打碎了一个相框，问她新的相框可以在哪买。孙姨却说这些相框都是小姐定制的，而且黎玥平时就很爱护那些相片，相框都是找不同的商家定制的。 这可怎么好，他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一时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黎玥等了一会都没等到他走出来，一边一个一个房间开门找，一边说道:“人呢？” 今天让孙姨把王老五送去洗澡了，难道他顶替孙姨去送了吗。 “我在书房——” 黎玥很快推开了书房半掩的门，问看着一地的碎片马上的走了过去把他的手攥在手心里:“打碎什么了？有没有扎到？” 沈归俞更是惭愧了，他咬着嘴巴把手收了回去，把那张相纸递给了她:“对，对不起，我把你的相框打碎了我不是故意的，黎玥——” 他忐忑不安的一边道歉，一边紧紧盯着她的嘴唇，等着她的下一句话以及她的态度。 她凝神在那张相纸上，好一阵后，面色无波的从她手里把相纸抽走:“没事，多大点事，你没有伤到自己就行了。” 她拿着相纸起身:“我去拿扫地机器人，这地玻璃碎片得收拾干净” “黎玥！”他吸了一下鼻子直接抓住了她的手，急的要哭了出来的语气:“你生气了吗？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黎玥明明回头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环着他的手臂把他从一地的玻璃碎片中提了出来:“没事，相框再定制一个，后天就能送到了，没生气。” 她重新挂起了笑容，握着他的手:“走，我那个朋友给你也带了礼物，去看看？” “黎玥” 沈归俞还想要再说点什么，黎玥把相纸夹在了她的一个笔记本里面，就二话不说把他抱了起来往客厅走。 即使黎玥后面一句话都没提那个相框的事情，而且一直和平常一样的亲他搂他，但是他还是能隐隐约约的觉得一丝不对劲。 他总想着补偿点什么，于是就，洗完澡后他穿着薄薄的睡衣躺进了她的怀里:“黎玥” 女人的声音低低的，让他在这片黑暗中辨认不出喜怒。 “明天是周日” “我知道。” “你说好要陪我的呀”他搂抱之间，跨坐在了她的腰上趴下，一只小手在她的手心上刮刮画画的。 “好了”她揉着他的后脑勺:“相册的事真没什么事，我就是今天朋友探望我后又走了有点还没缓过来而已。”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她转了个身，把沈归俞放回到了床上:“好好睡觉，今晚我想睡个好觉，好么？” 沈归俞微微抬起头，最后在她的一个吻下结束了一天的胡思乱想。 第102章 跑两圈 他躺在她的腿上，他会递喂给她脆脆的薯片，她递喂给他新鲜的水果，她没等他吃个过瘾就把他的薯片拿走:“今天吃的量要够了，不然不健康。” 沈归俞嘟着嘴巴，看着她调了下一部电影。两人又出去吃个饭回来沈归俞又要投身于明天的课程。 这就是他们的周日，平淡又安稳的周日。 周一回来后，他倒是很期待刘磊的家长会开的什么样子了。 他特地提前了五分钟来到教室，高雯像往常一样过来问下一次的作业，他把纸条交给她之后，就有一个男生上来问问题了。 他从细缝中瞄到了刘磊那蠢蠢欲动的样子，但是刚给那个男生解答完，就开始上课了。 一下课，刘磊就鼓足了勇气拿着作业本走了上来，把那个问题放在了讲台上，但是那真诚的样子还是有点略微的僵硬:“七选五我只对了一个，连着做了三篇了，还是只对了一两个。” “不错嘛，这份题是今天的英语作业来着，你怎么提前做了？” 沈归俞耐心的把他带到走廊里说了很久，刘磊才慢慢懂得了其中的五分之三，这样的知识量已经足够他消化一阵子了，沈归俞便提醒他还不懂的话回去先记下来再慢慢理解，并且走之前还鼓励性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老师——” 高雯气喘吁吁的跑上来，手里拿着沈归俞的硬盘:“老师你又落东西了。” 沈归俞刚好疑惑于刘磊怎么会有时间做英语的试题，今天一整天都是排的满满的科目课程，他便抓住了高雯问道:“你们上一节课上什么？” “我们上语文。” 感情这小子是在语文课做英语卷子啊，但是在高雯一听说，笑着说其实这很正常，语文课都是理论知识听个三四成回去看一遍就会，班里已经有不少人在语文课偷偷做作业的了。 “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好，高雯，以后他们要是来打探下一次英语作业的内容，先不要告诉他们。每一门科目都是你们高考的重要内容，不能让任何一个科目做牺牲品的。” 高雯点点头，笑道:“好，老师我知道了。” “不过老师，有个事情我一直想要拜托您我们学校很快就要有放松活动了，今年有一个项目是单词拔河，但是郑老师好像说我们班平时已经够放松了，不让我们参加” 放松活动是学校高三级每年都会有的让学生减减心理负担，放松娱乐一下的活动。 单词拔河意思就是每班派人出来，按照一个字母说出这个用这个字母开头的单词，要是轮到哪一队的谁没答上来就要退出。每个月都有不同的科目组负责，这次刚好轮到英语科组负责。 “这这种活动应该就是给全体学生准备的呀老师还是希望你们可以去的，所以我回去跟你们班主任商量一下，你先不要告诉同学们，等我的消息。” 他跟黎玥说了一声，还没等她回应呢，他就单枪匹马的走到了郑老师的办公桌前:“郑老师，我听说您没有给十六班报名这次的放松活动，虽然孩子们快要考试了，但是还是不能缺席这种活动的啊——” 他走出办公室的门口，才过去短短的五分钟，他回了黎玥的消息:“郑老师还是不同意，他不重视我一个实习老师的意见……” 黎玥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杯刚做好的咖啡:“就算你不是实习老师，也没有前辈能忍受后辈指责他的做法的呀，你要是换个说法或许郑老师就同意了。” “你这样跑到人家面前，说他这种做法不对不就是在质疑人家能力吗，而且还在办公室这种人多耳杂的地方说这些……你就按我的方法去说，语气温和些，不过要等过一会儿，你得给个时间让前辈喘口气嘛。” “那我什么时候说……”他苦恼的靠在墙上，一只鞋尖在地面上画着圈圈。 刘磊拿着书本，站在转角把全过程都听了进去。 “他妈的，凭什么不让我们十六班参加啊！”此时此刻的十六班已经炸开了锅，对班主任的意见声此起彼伏的，一潮骂的比一潮凶。 “是啊！差班就不会有压力了吗？你看我们文俊头上的头发都掉了一地，那个地中海懂个屁！” 高雯原本作为唯一一个知道实情的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消息长了腿的满天飞，而且比她知道的还要多。 “我早就知道这个地中海看我们不顺眼的了，在隔壁一高做过几个月老师牛的他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当年估计是买彩票进的一高？！” “虽然我也不想参加什么活动，但是郑大西洋地中海不让老子参加，老子就算削尖了脑袋也要玩，而且还要拿第一名！” 刘磊把桌子摇的山响，却莫名奇妙的看到这一群的青年们纷纷安静了下来，他回头一看，先看到了那个白白净净的小白脸老师，还有隔壁的脸红成猴屁股的郑班主任。 “你们现在是反了天了吗！啊？！” “现在是自习课，是让你们自言自语、自娱自乐、自吹自捧的吗！” “而且，你们想参加这个活动，你们看看你们一个一个的样子，像是有压力要放松的吗？！刘磊，给我站起来！告诉我你有什么压力！” 沈归俞一直努力的给刘磊做眼神示意，让他忍一忍。 刘磊一心想，他又不是什么怂蛋，所以——忍个屁呢！？ “报告老师，我压力很大！” 班里发出一阵嬉笑声。 “报告老师！文俊压力也很大，他已经快跟您有同款脑门了！” 沈归俞有些绝望的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都在为这群学生捏一把汗了，结果不出所料，刘磊被罚写一千字的检讨交给班主任，全体同学出去操场慢跑两圈。 而且，班主任点名让刘磊参加这次比赛，而且必须拿一个冠军回来。 明明他已经好说歹说的让郑老师同意了参加这次活动的了，结果正当他在高兴的时候，有个值班老师冲过来告诉了他们班里吵闹的事情。 他已经看都不敢看郑老师一眼了，就像是黎玥说的，要是他不是个实习老师，估计他也要去跑两圈了。 第103章 冠军 “刘磊、你等等！” 沈归俞跑到刘磊面前，缓了一会才说道:“我帮你跟郑老师求求情，你这次要是不想参加的话，就不参加？” 刘磊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我就要参加，而且我一定会拿第一！” 他看了沈归俞一眼，走出去几步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拐了回来:“你回去告诉你姐，这次我一定能拿第一！” 沈归俞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一阵凉风吹过又吹来，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他怎么忽然有了个姐姐？ 另一边，黎玥收到了一个大型平台的一个慈善晚会邀请，这个平台在国内邀请的人都是屈指可数的。但是今年黎玥的个人设计在国外掀起了一阵风，吸引到了国外的一个资深设计师帮她也提名了上去。 那一天周六，她一个法国的设计师朋友跟她说的时候她还不以为然。其实这个设计还是她以前就画下来的，这次巧合之中就有了公布的机会，她就随意的交了上去。 结果真的不出两个月，写着她名字的设计稿被一个国外的品牌看中了要跟她合作。 怎么还有老板再赚一份别人公司的钱的，所以她想了想还是婉拒了。 但是这个慈善晚会还是不容拒绝的，杜清清替她高兴着，并且把她的工作收走了一大半。 “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这个名字出去搞设计了。”她有了自己的设计品牌之后，就要往大众眼中具有sl品牌设计风格去靠边设计，相当于已经规定好了每一次设计中都要让人们一眼看出来这是sl的设计，所以，她已经很久没有跳出这个框架去涂涂写写了。 杜清清是在国外读的设计，对黎玥以前的事情并不太了解，她拍了拍黎玥的肩头:“但是你的梦想就是做一个设计师呀，不要让公司拖累你的发展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 她已经忘了以前不图出彩不图潮流的只衷心于对衣服以及色彩的设计之中的感觉了。她不知道还能不能画的出来以前的黎玥。 她挺没信心和把握的。 参加了这次慈善晚会，无疑是一个跟那位知名设计师圈内的设计女王aruo结识的一个好机会，或许是她以前的梦想。并且就算撇开她个人的发展的因素，对sl以后国外的发展版图也是极其有影响力的。 国外的设计理念不像国内一样像是有模板一样出现，他们更类似于百花齐放，你永远猜不出来下一秒人们喜爱的设计是什么，也无法去把他们框架的形式化。 所以以前黎玥就没打算在国内住下，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她或许已经是一个国外的自由设计师了。 “你怎么啦？”沈归俞悄悄的搂住了她的肩头。刚才他已经在门外看了她十分钟，看着她的眉头皱了又散开，又敛起眉头，让他真的放心不下，只好走进来看一下。 他这几天都不知道黎玥为什么总是沉沉闷闷的，闷在她柔软的发梢里的时候，他便下意识的吸吮着发丝之间的清香。 “后天要出国参加一个慈善晚会，在那边应该十天左右才回来。” 他闻言，连胳膊都僵硬了一下。 “好。” 他后知后觉的慢慢收拢他的双臂:“注意安全。” 她笑了一下，把他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放好，看着他那故意躲闪着的眼睛说道:“又是不高兴还要装作高兴的样子。” 他的腿一撑，直接在她的大腿上往前坐了一下，用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我当然不高兴，我很不高兴！但是你肯定是因为有事情才会去的，像我平时要备课要待在书房里不能陪你看电影一样，我明白那些臭道理的。” “但是，是十天你回来的时候都是国庆节的一半了？我还想着，到时候跟你一起国庆节出去玩几天。” 黎玥听到国庆节，嘴角抽了一下，无声的把手放在了他的后背搭着。 他被她按着俯到她的肩头，他也乖乖的靠了上去，明明两个人的身高差是不太大的，但是因为沈归俞的身体瘦骨架小，却显的有两三分的小鸟依人的样子。 “那我可以出国找你——” “不用。”她却拒绝的很快，但是她又很快的帮他顺毛:“那几天，你在国内好好照顾奶奶，不用出国找我，免得奶奶替你担心，我也替你担心。等我回国后，再好好陪你剩下的几天节日。” 他刚还要炸起来的毛只好顺了下去，他仔细一想，好像这么说也没有什么错，但是他还是认真的盯着她看:“你不会要在外面养别的小帅哥？” 她带着宠溺的笑看着他，捏红了点他脸上的软肉把他抱起来往外面走。 沈归俞的小腿在空中乱蹬了两下，便攥着她的手，不依不饶的嘀咕:“黎玥姐姐你就把外面的男人带过来给我也掌掌眼呗，我不会跟哥哥弟弟们吃醋的你别找别人，天底下还能有人比我还爱你吗？！你有我一个就够了，有沈归俞一个就够了够了，黎玥你给我听清楚你不准养别的坏男人——” 她抱着他一路，这人的嘴巴便像开了闸门一样说了一路，嘀嘀咕咕的稀里哗啦一大通。 他刚躺到床上，就被黎玥提着脚腕往她的方向拉了一把措不及防的突袭，她的吻如同狂风暴雨一样骤下，堵的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黎玥刚上飞机的那一天，就是二高内的放松活动的一天。 他每时每刻都在跟黎玥实时报道着，等黎玥上了飞机，他便紧紧盯着手机里的飞机航线，确定她平安降落后才又继续了实时报道。 “刚才你看手机那会，刘磊那小子真就拿了个冠军回来。”隔壁看比赛的老师笑着说道。 “真的？”他惊讶道，这些天刘磊没少拿着本子在那里读记单词，他都看在眼里。但是他这个冠军真的得到手后，他也是觉得很惊讶的。 “刘磊得冠军了。”他马上拿起手机跟黎玥说道。 他远远的看了一眼之后，黎玥的电话打了过来，他看到刘磊上去拿奖的目光往他这个方向看了一眼，他冲着刘磊赞赏的点了点头，去了一个小地方跟黎玥接通了电话。 “嗯我知道啦王老五很听话，我也很听话不告诉你就是不说——” “不说，不要！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我们明天就要放国庆假，某人没假放嘿嘿” 刘磊在他身后，手里还拿着奖状想要告喜的手一直藏在身后，但是他听着沈归俞愈发黏腻的嗓音越听越不对劲 “她不是你姐啊？”他的声音打断了这个通话，沈归俞像是个被抓包玩手机的孩子一样慌乱的把手机挂断。 第104章 落枫 他登时有些吞吞吐吐，边把手机放进兜里边问道:“什么姐什么姐啊，你，你找老师有什么事吗？” 刘磊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又扭头摇摆了一下手里的奖状:“还能有什么事，哎你快来给我跟这个奖状拍一张照片发给你那个姐看，让她别老瞧不起我！” 沈归俞虽然听不明白那一声姐的称呼，但是他应该也知道他的话里指的是黎玥，那拿手机出来的手拿出来了又放了回去。 “拍什么拍，赶紧回去排队站好！不是还要校长讲话吗，赶紧给我回去！到时候郑老师会给你拍照的！回去回去回去！” 刘磊不是没有见过别人如何赶鸡进笼子里或者是赶狗回家的，就是沈归俞现在的口吻。他拿着奖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再说道:“那你记得跟那个女人说老子也能拿冠军了！冠军！第一名！chapion！” 刘磊已经跑远，沈归俞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意:“这个发音倒是挺标准的嘛。” 法国。 来到这边，黎玥第一件事不是倒时差，而是混合着夹带着细雨的冷风抽了几支烟。 十年前的国庆节，他们的旅游地点就定在这里。 十年前他们没去成，在这十年之中，尽管黎家的人已经走出了悲伤，但是还是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去法国旅游之类的事情。父母都能避让开这个遗憾之地，唯独黎玥避不开。 于是，十年后，她一个人来到了这里。 “哥，你走的第十年，圣路易岛的红枫，我替你看了。” 欧洲人不喜欢在这种风要比雨点大的天气中撑伞，黎玥的长发被雨露点的湿润，在人群中也不显得突出。 她在路边站了许久，等手里的手机闹钟震动，她才回神过来。 她偏了偏头，伸手摘掉肩头的一片落叶，或许这片落叶是巴黎的礼物，或许这片落叶压根不是冲着她来，只是落地之时有了她一个肩头的阻挡才不得不挂在她的头发上。 但是她如今握在手心里，便自有定义这片落枫的权力。 就像手里拿着一杯特调过带着橘子香气的优质白兰地，推杯换盏之间，她也有把握在一些自以为是的人手里拿下一笔红利。 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走到她的身边，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他杯子里的酒，是她最不喜欢的香料酒。 “黎小姐第一次来这个慈善晚会？” 她点了点头。 “那黎小姐今天穿的这么漂亮，不打算上去表演一个？” 慈善晚会里有不少可以表演的栏目，让一些歌手来唱唱歌跳个舞，表演一个魔术之类的表演数不胜数。但是这些都会由主办方去特地安排，这男人走过来让黎玥上去表演无疑不是对她的一个挑衅。 要知道，她今天受邀来到这里的身份是设计师并且是这次晚会的赞助商，把她拿作跟一些演员爱豆之类的混为一谈，早就是一种侮辱了。 她笑笑道:“我就不去了，祝你工作顺利。久闻大名亨利先生的摔跤舞，第一次来看您的表演，很期待。” 那个叫亨利的男人眼神变了变，看见黎玥扶了扶自己面前的立体牌子，上面有写着邀请人的名字后，还是按捺的那口气咽了下去。 写着是谁的名字还不一定代表谁就能罩着你了，只是刚才黎玥那么针对性的话一出，很显然的，人家已经权衡出了老亨利跟黎玥之间维护谁了。 老亨利之前搞得那一出小手段为的就是抢镜头，结果在合影的时候脚底一滑就坐到了地板上摔了一跤，当时报纸上时评为:苹果树为牛顿启迪抛下苹果，亨利家族为震动地球抛下自己的屁股。 归根结底，宴席里的这群人还是看不起演员出身的伪贵族而已。国外的演员哪里有跟资本叫嚣的，请他们过来无非就是类似于讨个猴子看看杂耍。 一个服务生走过来，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把亨利叫走，今晚真正的头目才开始登场。 她的朋友will探出半个身子，笑着跟她用英文说道:“你放心，他不会有下一次进入晚会的机会了。” 黎玥笑笑。 推杯换盏之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被请到了设计女王aruo的身边。她们的会面是要去一个尤其高雅的花园，在这场慈善晚会热闹缤纷之外的地方，她却知道里面发生的一切。 今晚组织的慈善是救助前不久被海啸侵扰而遭殃的各国人民，尤其是一部分生活在岛屿的小国家。 黎玥来到了这个花园的中心，那里只有一个园丁在裁剪着花藤，一个掺杂着几片白发背向着她而坐的六十多岁的女人。 她没有说话，看了半晌，却拿着酒杯走向了那个园丁打扮的女人，友好谦恭的打了一声招呼。 那个园丁打扮的才是真正要见她的人，听到黎玥的声音，她才含着笑容转过了身:“你果然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那个打扮高贵的人礼貌的离开了座位，aruo和她慢慢坐下，开始了八竿子打不着边的试探。 黎玥却坦言承认，在马若啦讲述为什么要看中了她的设计把她邀请到这次晚宴上时，她说黎玥的设计让她想起了以前的自己，敢于创新，又敢于铺张，下笔大胆。 黎玥却笑着说:“可是现在我跟您是一样的。”意思是，她如果想要一个能画出那个设计稿的黎玥给她打工的话，那就想都别想了。 “难道，你不想要在国外发展？”马若啦用她的英文问道:“以前，我收到过你哥哥的一封信，他在里面推荐了你的才华，可惜那封信我拆开的太晚了。” “您以前是我的偶像。就像您的以前也有偶像一样，但是，现在或许我们的偶像只能是我们自己了。”黎玥笑着跟她碰了碰酒杯。 回去的路上，她看着满街的人流，手里只拿着那天捡到的那片枫叶，心里莫名的觉得无论是以前的梦想和想象，现在光是拿着这一片落叶就满足了。 “你不太理智，像你说的那样，你的确跟我比不了。”马若啦在她临走的时候说道，黎玥也坦言点头。 理智了这么久，还要理智什么呢。理智让马若啦一辈子站在名利场上呼风唤雨背地里却深陷离婚被出轨的纠纷之中自怨自艾。 “黎玥，你做事情如果是这么不理智的话，我要是你哥，我会对你很失望，我或许还会庆幸，你没有答应我的婚约。”林双鸣在她身后，也是这么说。 她已经像哥哥那样理智的割舍了她的艺术和自由，这回像黎玥一样留在国内、留住沈归俞，又怎么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法国的天色，头都不回的走上了回国的飞机。 第105章 坏蛋 “参加晚宴”他低声的念了好多遍黎玥给他发的信息，直到最后一句:“回不了信息，勿念。” 他去给王老五喂完饭回来，一看手机，许冰冰居然给他发了信息。他慢慢的点开，许冰冰只是问他最近黎玥有没有和以前不太一样的地方。 他想了想，还是问许冰冰现在方不方便接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许冰冰那边还挺安静的:“没事，我就是多嘴问你一句最近黎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比如会生气啊，会不高兴啊，失眠会掉眼泪之类的？” “嗯她从来没对我生过气，而且我们也没吵架挺好的呀——不过，她前几天是有睡不着站在阳台抽烟，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的。” “啊？”许冰冰换了一边手拿着手机:“我还以为她会跟以前不一样呢。” “什么什么不一样她以前不是失眠的更厉害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许冰冰疑惑的再问道，也索性不打哑谜了:“你难道不知道十月份对她而言很重要吗，而且我还以为她跟你谈了恋爱之后，她就会跟以前不同了。” 什么意思什么十月份，什么以前。他什么都不知道的同时，也为自己一点也没改变她感到失落。 “你能告诉我，她以前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十月对她来说很重要” “哎，你不知道啊，喔不对，她居然没跟你说过吗？不过也不是你的原因，她这个人要是不想说的话，憋死她都不会开口说一个字的。” “那肯定是因为我做的不够好让她不够相信我才不跟我说的那天我还打碎了她的一个相册，所以她是生我的气了是吗？” 许冰冰忽然觉得有一点说不通的无奈感，她等着沈归俞平静了些后，才缓缓的说道:“不是你的原因，我也没有说要把原因挂在你身上，她为什么不跟你说，可能不想让你担心，她现在的性格就是这样的，我也是以前一直跟她玩才会知道的。” “你不用找你的原因，这种事情我也不能告诉你太多，要是她一直没跟你说你也最好不要问——”许冰冰像是陷入了沼泽一样怎么都理不清要怎么说才能左右不得罪，最后只能让他不要想太多挂断了电话。 她拿着手机，一直回忆着刚才沈归俞说过的话。 “不对？他打碎的相框不会是她跟他哥的合照？！”她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脑壳:“你说我大晚上凑什么热闹去管人家小两口的事啊啊啊——” 沈归俞掉了几颗眼泪后，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她，除了问黎玥本人又不知道该问谁了。 他委屈的红了眼眶，把手指捏的生疼。 这明明对他不公平，他只是晚出现在了她的生活里，可他又不是不够爱她。 只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只有他不曾参与过的曾经。他最后拍打着扭成一团的被子，当做发泄的唯一出口不断的捶打着:“坏黎玥！坏黎玥！坏黎玥！我讨厌你！” “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我再也不要跟你玩了！我生气了！你闷着不跟我说是？！那我也闷气给你看！” “你的消息我不回了！你的照片我不看了！你的礼物我不收了！你我也不爱——啊！” 他的脚被卷进了被子里，跟着被子一起滚下了床。 他倒在被子上面，伸了伸手，却没人能及时把他给拉起来揉着他的脑袋检查他的手手脚脚有没有受伤，还要附带着笑他是傻子了。 于是就，混着思念，他放声大哭了一场，最后抱着他的小被子倒了下来睡着了。 半夜，他好像又成了倒在地上的样子，看着那一双凭空生出来的手，他迟疑了一下，撅着嘴巴把手递了上去。 “嗯黎玥坏蛋” “我不跟你玩” 黎玥勾动了一下唇角，他睡着的时候抱在怀里像是一摊软泥，她把他的双腿搂上了些，用她略微沙哑的喉咙说道:“为什么？” “因为因为黎玥是坏蛋。” 她把他抱在自己的腿上，把薄毯老老实实的盖在他的身上，擦着他的脸颊，一遍又一遍的掠着他的头发露出他光洁的额头:“为什么是坏蛋？” 他殷红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不知为何，他这句话说的有点皱眉:“因为她不跟我说，说，很多事情。” 他的腿搭在床上，依旧瘦的像两条白色的筷子一样，让她摸着就心疼。 把他像这样抱了一会之后，她想要换个姿势再抱一会，但是又不想要让他被吵醒。 她只好扶着他的腰直起来了一些，在他的脖子上反复低闻着，他身上的温度混合着他身上的香气，就是最能让她心安的配方。 她其实也很离不开他。 她微张开唇，用牙齿轻轻的碾磨过他的脖颈，在到他如玉雕琢的锁骨，像是永远都亲不够一样，她急切的想要在他的身上再唤生出以前那股属于她的气息，向所有觊觎他的眼睛都知道，他已经是她的了。 她今日没有休息就赶回了国，尤其的难以控制藏在眼眸深处对他的那股渴望，早就在灵魂的融合更是叫嚣着让她走的更快，车开的更快，逆转一切灯光和时间，去握紧他的手，让他属于自己。 可他还在睡着她必须忍。 她没有意识的下一口咬的力气大了些，沈归俞睁开眼睛便看见有些陌生的她。 他不知道为什么暴戾也有一天会沾上她的眼眶，或许因为她的深处是脆弱的，所以用这时候带着红血丝的眼睛和浑身的戾气保护着那一股脆弱。 他只是有些委屈，对她吵醒了他的清梦一字不提埋怨，只是很委屈很委屈的把自己的衣领解开，把自己送进了她的手里。 青年惺忪的眼眸显得清魅，白净的皮肤和柔弱的身体在昏暗的灯线中若隐若现，在她的面前似一只绵羊羔子。 衣领稍稍敞开，他坐在她的腿上，此刻他一推就倒。 青年终于掉下一颗豆大的眼泪，身形有点摇摇欲坠:“你怎么连回来了都不跟我说” 他俯在她的耳朵，似乎能看到她心脏里那一股跳的越快、喷之欲出的情动，看到她为此忍耐的攥起拳头的青筋。他把自己的手指放在她的手腕上，在她耳边轻轻的吹气:“……老公” 他被她像一头狼一样扑倒在床上，床发出一声闷响。他的双腿在空中抬起，压低又绷直，他的双手缠在她的肩头，又被她无情的拽了下来，压在他的耳侧让他不能动弹。 第106章 沉沦 黎玥把他翻来覆去的换了很多姿势，沈归俞最后也没忍住哭了一会，黎玥就耐心的俯低了些吻去他的泪光。 沈归俞累极的瘫软在床上，浑身都像是被抽去了力气一样软巴巴的。 他的身体还未能从高潮过后的余温中平静下来，仍然在不断的无意识的痉挛着，黎玥把他抱的很紧，这种像是要把他揉进骨子里的用力却不让他感到难受。 他涣散的瞳孔倒映着她深邃的眼眸，刚刚润过的喉咙堪堪能发出声音:“我好想你” 闻言，一直在他身上轻轻为他上药的女人的动作停了下来，她下意识的为自己刚才的过火感到懊恼。 她怎么能，怎么能把那些不好的情绪发泄在他的身上。 就算把他弄得如今这么狼狈和溃不成军，这小傻子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想她，期间的过程就算是哭也声音细细碎碎的，好不可怜。 “对不起。”她深吸了一口气，给他上了最后一手指的药膏，小心翼翼的把他扶直，坐好在她的腿上。 “姐姐，我很喜欢，你不用道歉。”他幼稚的把手掌贴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抚摸着最原始最本质的她:“黎玥，无论你是什么样子的，我都很喜欢。” 以前那么温柔的她，或者是刚才那个想要把他磨到撞碎了揉进身体里的她，他都喜欢，或者说，他爱的不行。 “黎玥，这下好了，无论是爱情还是肉欲，我们俩都绑在一起了。” “我们一起沉沦，好不好？”他一点一点的凑近，最后亲吻在她的薄唇上:“我会陪着你的，我会一直、一直、一直，永远、永远、永远——” “在你身边。” 他们异口同声，更是命中注定。 她的吻来得柔和，两个相互取暖的人互相裹拥着对方最原始的自我，他就候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她愈来愈强的掠夺，候在自己的心上，等着她的莅临。 唇瓣之间，交换着彼此的体温和气息，在暧昧的房间里，唱出一曲灵魂上的交合。 “我爱你。”她说完，继续着追吻，像是他是最美味的糖果一样，食髓知味。 他终于窥得她心中的一角，不一样的黎玥也同样在他眼中鲜明并且美好。 卧倒在床铺之间，他感受到一滴冰凉，期间，她说了很多句:“我爱你”。 “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他一笑，搂紧了她的脖颈，笑的甜美:“好呀。” 次日清晨。 沈归俞一觉醒过来就觉得浑身酸酸疼疼的，如果不是身体上那么多密密麻麻的指印和吻痕，他都还以为是自己的一场梦。 他掀开被子，自己的腿上都被她啃着留着几个牙印:“这人不是属狗的” 不过还好她有良心，裤子什么的她都帮他穿上了。他嘟着嘴巴下床把拖鞋穿上，扶着墙开始找她。 他兜兜转转，在外面叼了一片面包片在找了一圈才在一个很少看见开门的房间里看见了她。 “肿么辣？”他嘴里嚼着面包片，蹲下来搂住他，口齿不清的说道。 黎玥把头发绑了起来，但是还是有些散乱。她偏头，把他搂进怀里亲了亲:“坐过来。” 他坐在她让出来的一点空位，黎玥手里拿着的是一些照片，有一些他在墙上见过，有一些是他还没有见过的。 “这是我哥，他叫黎晟。我爸妈起名字挺随意的，一个太阳，一个月亮，是不是？” 他摇头:“才不是呢，这多好听呀。” 她轻笑，贴了贴他的脸颊。 “他从小就学习很好，会的东西很多，爷爷亲自教了他很多经商的知识，他是我们黎家默认的继承人。但是，因为一场车祸，他不在了。” “他一直是我的哥哥，我的依靠，我的保护伞，我的——哥哥，黎晟。” 弯曲的山路一圈又一圈，周围的山林越来越寂寥，一辆黑色的车驰骋而过，一路开到了半山腰的墓园前。 “你呆在车里就行，山里凉。”一路上她都不说话，他也不敢多说，除了乖乖待在她怀里就一动不动的了。 “不要”他伸手去握住她的手:“你带上我好不好，我要跟你一起——” 这条路，黎晟刚走的时候，其实黎玥经常瞒着爸妈自己偷偷来。她自己开车，自己走上那条寂静的长路，来到那一块冰冷的墓碑前呆呆的站着，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她每次来都会站着任凭风声吹的她身体冰凉到麻木。 接着，她就会机械的慢慢坐下，靠着那块碑，除了默默的流眼泪，什么话都不说。 她看着沈归俞握紧她的手，或许看见他刚才的话并没有让她想要改变想法，他马上又改口，双手握紧了她:“你带上我好不好？我一个人待在车里，我害怕。” 她的表情动了动，片刻后，她温凉的手指反握紧他的手:“走。” 他跟在她的身后，看过去一排又一排的墓碑，又担心自己的经过会打扰了地下沉睡的灵魂，小心再小心的迈着步子。 黎玥回头看，他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在追着她的影子。 “小心别摔了。”她回头提醒道。 “知道啦！” 他很高兴的再迈步子走上下一个石阶，脸上的笑容深陷下去，他再跑的快了些:“黎玥，让我挽着你的手呗？” “多大的人了，自己好好走路，路窄着呢。”她揉了一下他的头发，硬是没答应。 他轻轻的哼了一声，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他们走的很快，很快就来到了碑上刻着黎晟名字的墓碑。 沈归俞变得乖了很多，在黎玥放下白色的鲜花之后，他也跟着放下一束自己手里的花朵。 “哥。” 他看了一眼黎玥，又看了一眼墓碑上面那个出现在合照里，出现在她的故事里的青年。 “本来想着，今年就不来了的。结果还是晚了一天，才来看你。你，不会生气的？” 他有些担心的看着黎玥，抿了一下嘴唇。 “他叫沈归俞，是我的男朋友。” 沈归俞点了点头。 “你以前不是还嘲笑我找不到男朋友的么？”黎玥轻轻一笑，搂着他的肩头撞了一下。 “哥，我们都过得很好。”他抬头看见她这有些苦涩的笑容，心里揪的一疼，握紧了她的手。 黎玥低头看着他的眼睛，随着笑意的扯动，一颗眼泪掉下来落在地面上，沉重却又无声无息。 “只是，我很想你。”她说道。 “他走之前最后一眼，是看着我的。”她当时在那个储物间里，靠在他肩头:“那个眼神，我知道，他希望看到我能把黎氏撑起来。所以——他心疼我为之要做出的一切。” 第107章 沉湎 “黎氏发展的很好，虽然我跟伯父的理念还是有所不和，但是伯父也不是拒理不听的人，所以还是挺好的。伯父今年又一直想要搞一点药业的产业，但是我一直没答应。” “我跟林双鸣终于大吵了一架，嗯我没听你的话，跟他动手了。黎氏受到了一点影响，但是现在也恢复好了。” “爸妈的身体都很好，两口子很恩爱，奶奶的身体也是，每个礼拜都会做检查。爸前些日子又买了一本书回来，妈把他训了一通，说家里的书比细菌还多。” 她舔了舔嘴唇，山里的风很烈很干，她出门前耐心的帮他涂好了护唇的唇膏，她自己却转头就忘了给自己抹一层。 她慢慢的蹲了下来，帮哥哥摘去在石头缝里长出来的几片草丝，这一片墓园有人每周每月打理，但是野草总是拔了又生，搓了又长，生长的速度比人力要快。 “哥。”她抚摸着那一根草丝，眼里是悲凉，是怀念，她的喉咙动了动，像是什么话想要说，又说不出来，最后只又重复:“哥。” 黎晟的一生也真的像是一个太阳一样绚丽，长得个子高，容貌出众，但是因为两人刚好差三岁，除了小学，她的初高中都是跟他不同学校的。 黎晟总会给她送零食送衣服，两兄妹虽然面上打打闹闹，但是感情一向很好。 父亲一心在书本或是书法上，母亲时而又会出去找朋友聚聚会，黎玥小时候手扎上了个瓷片块，但是担心自己打碎了父亲的古董杯子而被训话，一直都遮遮掩掩的。 黎晟知道后，嘲笑她笨手笨脚的，平时懒就算了，一干活就是纯捣乱。话虽然是嘲讽，但是手里包扎的力气却很轻。 “哥。”她扬了扬眉，睫毛颤了颤，抖出来一颗晶莹的泪花。 在她驻足于那些篮球场的少年身姿的时候，黎晟会轻轻的挡住她的视线:“不准早恋，跟我回家。” “哥，你打算以后娶一个什么样的嫂子啊？” “黎玥，少关心些有的没的。” “哥，爸妈这次不会真的离婚？” “不会的，爸跟妈好着呢。” “哥，要不我们找司机来接我们，回家的路好长啊！” “那是以为你少锻炼，天天吃饱了就睡，吃不饱就说睡不着，当然走两步就累了。” “哥，我脚疼了。”少女还是四五年级的样子，穿着是一双黑色的小皮鞋。 黎晟摇了摇头，把她背了起来往家的方向走:“黎玥，我对你这么好，下次咱俩打架的时候别像上次那样又抓又挠的跟只野猫一样好不好？！” 她的眼里扫过很多段以前的片段，一年四季，都有黎晟的身影。甚至，他对她的照顾比父母还要多。 谁都没想到她唯一的哥哥在那一天消失，化身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再也没有对她说过一句话。 要是那个节日自己没有提出出去旅游就好了，要是她没有落下那个兔子玩偶，要是她没有让黎晟回去拿，要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好了。 眼泪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她继续沉湎在回忆里，时不时把错怪在曾经的自己上扎疼她的心，她靠着为自己赎罪的念头支撑到现在，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无波甚至是悠然。 但是沈归俞的出现打乱了这一切，她自以为是的掩饰却由他撕扯的体无完肤。 “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意外，你不应该把意外归咎在自己的身上。” 无数人都跟她这么说，在黎晟刚出事的时候，她被诊断出精神衰弱和焦虑症，但是一切患有这种症状的人该有的表现却被她压抑的很深，她表面上依旧是风轻云淡，只有莫世舟以及许冰冰知道，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 她要藏着不告诉爸妈，因此她的治疗总是断断续续的靠医生督促。 她断断续续的太过分，以至于上一次治疗还是半年前，莫世舟找上门去逮她。 “不是，我说我已经好了！莫世舟，你是不是这么信不过我！？” “你看你现在像是好了的样子吗？连烟都会吸了是！” “你他妈的，你是我哥吗你凭什么管我！”她揪紧了他的衣领，衣领的布料被她扭曲的变形，四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的眼睛全是红血丝。 莫世舟最后迫于无奈，混杂着放松的音乐和心理的治疗，最主要还是给了她一粒安眠药，黎玥才慢慢的进入了浅眠。 就算是睡的已经这么浅了，她仍然不放过自己，眼泪在紧闭着的眼皮下流出来，他紧盯着慢慢的转动着的怀表，到最后，她还是只睡了三个小时。 转秋后的山风要比以往的更凉，她蹲下没过多久，手就已经僵了。 “哦对。” 她突然想起来，从口袋里拿出来了那片从法国带回来的枫叶，轻轻的放在两束花的中间。 安静的四周，除了摇曳的草丛，就只剩下她的声音。 “我终于去了一趟法国，晚了十年，但是我不是去旅游的哦，我是去应酬的。” 沈归俞后来也蹲在了她的旁边，一开始他还想要帮她擦擦眼泪，但是看出来她不想要被打搅，只好作罢，一直安静的待在她的身边。 她说的话他都听了进去，也慢慢懂得了许冰冰那番话的意思。 他小心的把手放在她的肩头，扶着她正在颤动的身体，随着她的激动而担心的红着眼眶。 “黎黎玥……”他撑着她的身体，想要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但是她没有弯腰，身体冰冷的僵直在原处。 “会好起来的”他干脆亲自去搂住了她，接住了她的眼泪:“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的我在呢” 她靠在他的肩膀里，却没有任何泣音。良久，她才默默的勾了勾唇角，紧锁的眉头也舒缓开来。 已经好起来了不是么。 他们快要离开之前，山风吹来了一只娇小的蝴蝶，它停停靠靠的飞着，四处都会停顿一会。 回去的时候，吴叔已经站在了那辆黑色的车前。 回去的车上，她在他的肩头沉沉的睡着了，沈归俞小心的握紧她的手。 没关系的，他会在她的身边鼓励她好好生活的，他会看紧她的。 他还有好长好长的时间可以照顾她，她还有好长好长的时间可以让她自己走出来，他们俩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 他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浅浅的笑了一下。 第108章 笨兔子 回去之后，黎玥睡了一个很长时间的觉，甚至连沈归俞都担心需不需要把医生叫过来看看她。 他坐在床头，想要把她唤醒起来吃点东西。 黎玥摇了摇头，捧着他的脸颊轻笑:“让我再睡一会宝贝，起来再吃。” 他无奈，只好答应，然后在她床头守了一会，又出去忙自己的事情。 一直等到了沈归俞困了，黎玥才走出了房间随意的点了几份外送。 她搂着他的脑袋，笑着催促他先去睡觉。沈归俞摇摇头不依她，坚持说要等她吃完好好躺在他身边才答应。 黎玥无奈，吃点东西洗个澡出来，沈归俞已经困的找不着北了。 把他抱起来，他软软糯糯的把自己的脸蛋贴在她的胸膛上，听着她一鼓一鼓的心跳。 他睡着时也要垫着她的手臂，生怕她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就溜出去了。 但是尽管如此，他半夜强制让自己清醒过来时，床边还是空了一块。 他马上下床去找，没有在阳台看见她的一刻，他有些慌了神，连走路的姿势都有点晃动了。 他遏制住心底里那股不好的猜想，继续一个房间门一个房间门的打开，最后又是在那个杂物房里找到了她。 她坐在地上，头发散乱的披在肩头，一地都是散乱的纸张和一些旧物件。 他捡起一张自己脚边的纸，拿起来一看才发现这些都是黎晟的东西。 黎晟的学生证、试卷、书本、奖状，都在她这里。 他忽然有些不敢猜想有多少个日夜她是坐在地上看着这些字迹、气息、以及使用过的痕迹，又有多少个日夜，她连这扇门都不敢打开，只敢把父母让销毁的东西都转移到她的家里，只敢紧闭上门扉，只敢一切都掩盖的不为人知。 “我再看最后一次，明天我们就把它们送去回收站。”她扯了扯他的裤腿。 他绷不住的先掉了一颗眼泪，其实她知道他进来了，她也知道他担心她，她什么都知道。 他心疼的环住了她:“也用不着都不要，你可以留一些一部分以后想哥哥的时候拿出来看看的呀。” 她的下巴抵在他的脑袋上，思考了一下:“不了。我再看下去，我哥也不会回来的。” 她轻轻的笑出了声音，环住他的身体:“小鱼，趁我已经想通了，就不要劝我了好不好？” 他捂着她的后脑勺，鼻尖红红的:“好，我听你的。” 这一地的遗物，黎玥亲自保管了十年，白色的纸张也多少起皱泛黄了一部分，唯独黎晟亲自写下的笔迹没有变浅过，就像黎玥从未停止过思念一样。 可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哥哥很少进入过她的梦境，她常常因为哥哥不愿意见她而加深对自己的忏悔和自责，但是刚才在她长稳的梦乡里，黎晟出现了。 是那个陌生平常的巷子，出事后她第一天上学躲开了保镖那些人独自盲目的走在a城的另外一个世界里。她清楚的记得那一天的体验，仿佛她是一个外来者看着其他人家团圆美满的画面，心里只是疑惑和不解。 那原本只有自己一个人站着的雪天，突然在梦里多了一个哥哥。 哥哥没有像自己对鬼的想象那样狰狞，也没有她见他的最后一面那样头破血流，也没有像盖上白布那一刻的面无血色。 他干净阳光，头发上也落着几片雪花。 “哥” “黎玥。” 雪继续下，他们没有相互靠近，只是眼眶里噙满泪花，牢牢的记住对方的面容。 “黎玥。”黎晟讪笑:“别再翻看我的东西了，再看下去，我什么秘密都没了。” 她破涕为笑。 “我没怪你，我也没有怪那个司机。”他站在那里，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个雪天的冰凉，擦了擦手心。 “我的妹妹很坚强的嘛，很出色，很聪明，很漂亮” 黎晟看着面前这个戴着个小熊毛茸茸帽子穿着大衣的小女生，忽然想起她以前的帽子都是兔子，现在全都换成了小熊或者是别的。 “自己开个公司是个小老板了，自己搞设计是个设计师，还是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大美女了。”他跟着吸了吸鼻子，哽咽了一声，擦了擦眼睛:“那只笨兔子，还不过来让哥哥抱抱吗？” 她只觉得喉咙干涩，搂紧了些沈归俞的肩膀，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她才站起来把他也抱了起来往房间走。 “哥——” 黎晟笑着伸手把她的小熊帽子摘了下来，皱了皱鼻子:“还是我送你的兔子帽适合你，小熊的，还是留给你的小鱼。” “哥，小鱼是谁——哥，我好想你，没有你林双鸣又捣乱怎么办，你回来好不好？” 她把沈归俞放到床上，双手在他的腰间反复轻抚，沈归俞担心的紧紧盯着她的神色，小声道:“黎玥你怎么了呀” 她轻轻拉下他的领口，轻咬在他的锁骨上，只咬了一下。 “小鱼——是你。” 他茫然的点点头。 她躺下，把他抱紧在手里，认真的说:“还好是你，还好我有你。” 他茫然的转了转眼睛，迟疑了一下:“什么” 黎玥埋在他的脖间，再次睡了过去，嘴角还挂着浅淡的笑意。 他认真的看了看，才放心下来，慢慢的往她的眼睛上亲了两下，又认真的看了很久，连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第二天，这堆黎晟的东西终于在这不见天日的收藏中慢慢的运出房间。 黎玥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沈归俞一直被她抱在怀里，去哪都不愿意松开，他有些不明白的戳了戳她的下巴，看见她心情很好的样子便问道:“怎么学会这么粘人了？” “因为我爱你。”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了断，看着她的样子又不是故意在孙姨面前说起这故意让他害羞的，他只好红了红耳朵，贴在了她的怀里:“好，勉强信你。” “但是”他的脸像是被火烧过一样，他挣扎着想要让她先放开他:“我想，我想上厕所。” 她已经这么形影不离的贴在他身后一个上午了。 “好。” 她把他抱了起来，他慌乱之中看见了孙姨连忙转过身去的动作，他连忙小声:“放我下来！我自己去——” “你什么我没见过。” “不要不要不要！放我下来！”他的脸烫的不行，在她的手臂中不断翻腾。 “放我下——”他想要用手抓住墙壁去反抗，黎玥眼疾手快的就抓住了他的手把他竖着抱着继续往里面走。 他绝望，且束手就擒。 “你还是少这么粘人好了。”他有些难过和委屈，可脸上是红彤彤的。 第109章 第九十九天 自这一天过去后，日子又恢复了和往常一样的节奏了。假期还没有结束，沈归俞跟黎玥的时间合的来的只有晚上，他们通常就晚上出去散散步就回家。 他去看了看奶奶，给奶奶带了不少的东西，因为山茶花跟王老五相处了两天始终整天打打咬咬，他就把山茶花带回去给奶奶养。 “猫就放这，你赶紧回去给小玥做点晚饭，你不是说她晚上才回来吗？” “奶奶还不晚嘛，我多帮您擦擦桌子做点家务，跟您聊聊天。” “不用啦，知道你乖，多跟小玥那边的朋友们交往，多认识几个朋友，别总一个劲的往我这个老婆子身边跑。” 他只好放下东西后，就离开了这个小屋。 他现在都是有吴叔专门接送的，黎玥让他抽时间去考个证，给他一辆车，但是他刚接手一个班级，想想还是迟一点再说。 他从车里跟奶奶挥了挥手，车子就往前慢慢启动了。 他一路想着晚上要给黎玥做点什么饭菜，上次她说他那个牛排的切法不对，他再说几次教程约摸着应该已经学会了，于是提前下车去挑几块牛肉。 他挑好准备回家的时候，却看见了一个男人跟吴叔在说点什么。 走近了听，那个男人让吴叔把手里的那袋药给黎玥，他一听才知道他就是黎玥以前的那个心理医生，莫世舟。 “她最近挺好的，她不用吃药。”他上前去把那一袋子药全都塞回了莫世舟的手里:“而且你作为一个医生，你应该知道不能让病人产生对药的依赖性啊！？” 莫世舟看了他一眼，猜出他是谁后，也说道:“你知道我是一个医生就好了，你知道舒乐安定是什么药吗？不知道就老实把这个药给她。” “我就算不知道这个药是干什么的，我也知道你已经两个月没有给她治疗过了？你怎么知道她的近况？我每天跟她吃住在一起，她晚上什么时候起来上厕所我都知道，她每天吃多少东西我也知道，所以我比你还要确定，她不需要这些东西。” “你——”莫世舟深吸了一口气，那袋药里起码有三四罐，在他的手腕上挂着的袋子里发出哐哐的响声:“你让她来见我，你懂个什么，她是我的患者没有人比我还了解她！” “她现在有新的心理医生给她做治疗，她不想见你，我就不会让她见你。吴叔，我们走。” 莫世舟最后喊住了他:“沈先生，当初你以为为什么她会看上你？你难道真的觉得是你身上有哪些地方吸引到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你吗？” 他一愣，停在了原地。 吴叔见状还想要去拦住莫世舟，他冷笑了一声，看着沈归俞的背影:“不过就是因为她当时听了我的建议，让她找一个人分散一下注意力，缓解一下焦虑。” “当初她养那只金毛也是我建议的，她去找你也是我建议的，所以你以为你是什么重要的特别的人吗？你充其量也只是一条抚慰犬而已，当她的病情再严重一点，又被医生建议去找下一个、另外一个，你以为你还能恃宠而骄多久？” “到时候，你也会像她抛弃我一样抛弃你，头也不回的找下一个！” 沈归俞吸了吸鼻子，没有犹豫的说道:“我不信。” “我再跟你说一遍，她已经好了很多了。就算是抚慰犬又怎么样，她现在需要的是我和王老五，可她永远不会再需要你了。” 他给手里的超市购物袋打上结，嘟囔道:“而且你心理医生不也是干这个事的么清高什么鬼哦。” 接着就上了车，吴叔走过来跟莫世舟说了几句，就礼貌的请他离开。回到车上，吴叔还是插了句嘴:“先生，莫医生的话您不用在意，小姐刚才来电话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我才不会听信他的鬼话，就是想要离间我们两个感情的坏人。”他一扫刚才多少被影响了的坏心情，重新笑了起来:“我跟她说就好。” 刚说完，黎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回来没？” “知道了，催什么催不准催我。” 她一笑:“不催你……我现在还没结束。” “黎玥你混蛋！”骗他说下午五点就可以结束，现在都已经六点了。 她挂断电话后，也差不多通过联车记录仪听完了刚才莫世舟的话，片刻后，她拨通了一个前阵子打过来的陌生号码。 “喂？我黎玥。你是徐萱莹？你上次的电话我是故意没接的，相信我接了就是挨你一顿骂的，我现在告诉你，谁会觊觎你男朋友啊？莫世舟又来找我了你看现在怎么办。” “你怎么管？还用我教你？低级点的一哭二闹三上吊，高级点就让你爸跟他爸聊聊，我说的差不多，拉黑了。” 她拉黑了她的电话后，咬着没有点燃的烟继续在家里布置着。家里放着极其舒缓的曲子，黎玥低声的跟着唱，一边把放在冰箱里的小蛋糕拿出来。 沈归俞回到家的时候，一打开了门就触发了什么机关，让满地的气球都扑腾的飞到了天花板上，亮闪闪的金片也满天飞舞着，所有华丽的气球下面都挂着一张纸条。 :“宝宝辛苦了。” 他把纸条摘下来，接着走到下一个气球下面摘另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的是:在一起九十九天快乐！ 他再拆开第三张:提前庆祝了，准能给你惊喜。 剩下的纸条连接成一起就是一篇幅不小的小作文，他一一收好在手心里捏着，继续往里面走。 地上摆着一束被围成了爱心形状的灰粉色的玫瑰，上面也挂着个爱心形状的气球。里面躺着一个小小的礼盒，他的心为此微微一动。 他想起那一天黎玥问他，说觉得他最近穿她给他买的衣服总觉得少了点东西，说要给他买个戒指。 他当时红着耳垂，继续帮她戴上另一边的耳钉:“你要给我买什么戒指不要买太大太贵的，我想要低调一点的，你先给我看看嘛不过我可没说我会答应你哦” 这种丝绒小礼盒就小方块大小他呼吸一滞，难道 但是他还没有正式见过她爸爸妈妈呢，而且他们才一百天就结婚了的话，会不会说出去被人说三道四的。 “我挑的你肯定满意。”她当时捏着他的手指，在他的手指上轻吻了一下。 他小心的用一根准备好的细针戳开了那个气球，声音很小，里面的闪片都落在了那一束灰粉色的玫瑰上，小小的红色丝绒礼盒稳稳的落在他的手心。 他听到了音乐换了，听到她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见他惊喜的声音，听到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跳。 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手像是微风中的两片绿叶，微微颤抖，碰到那个礼盒的边缘再缓缓的打开。 只可惜里面只躺着一个小小的项链，他有些失望，但是黎玥已经环了上来亲着他的耳垂:“喜欢吗？我挑了很久呢。” “喜欢呀。” 第110章 戒指 他倒在她的怀里，她把项链从盒子里摘出来帮他戴上。他的手搭在她的手臂上，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黎玥” 她低了低头，把耳朵靠近在他的嘴边等着他的后话:“怎么了？” 她身上那股清清淡淡的雪松清香混杂着一股生涩的玫瑰香，一下子让他心神都乱了，他抿了抿唇:“你不是说，不是说要给我买买点别的东西吗？” 她往他的脖子上吻了一下，才思考着他的话:“你是说戒指？” 他眼睛一亮，马上期待的亮起了眼睛:“是呀，你” “买了，刚寄到五个。”她把他带去衣帽间，那个属于他的门一打开，里面躺着五个各有设计的镶钻戒指，黎玥拿起其中的一个串在了他的手指上:“你看，买给你搭配衣服用的，不然脖子上有了东西，手上再空空的可不好。” “搭配衣服？” “是啊。”她很自然的甩了甩头发，又把剩下几个一一串在了他的手指上:“这些戒指就是用来搭配的呀，还有很多在国外正在运过来呢，你也可以去我那个房间挑，只是女款跟男款有一点点不一样而已。” “只是搭配用的啊……”他反复观摩着那几个钻戒，有些可惜的垂了垂脑袋。 黎玥看着他的样子还误以为他是不喜欢，哄了几声，马上把他拉出去看点别的礼物。 她亲自做好的蛋糕放在圆桌的中央，她满含期盼的松开了一直遮住他眼眉的手，扶着他的肩面向了摆满一桌面的菜肴。 “猜猜这里面有哪个是我做的？” 屋内慢调拉长的音乐低低的的转着唱片，放置在不同角落的香薰蜡烛的香气馥郁，桌子上不同的菜品冒着热气，她凑在他的耳边，脸上大大的写着就是“夸我”两个字。 别说他是一个会做菜的人，就算他什么都不会也极其容易去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桌面里找出来那个奶油都没抹整齐的蛋糕是谁做的。 “不知道。”他仍然装做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 “蛋糕是我做的哦！”她笑着把他搂了起来，也没思索他这句话是不是说来哄她的就先一步高兴了起来:“其他就是点了我们上次喝下午茶的店的外送。” “毕竟我一个人怎么做的了这么多菜式嘛但是我记得你那天吃的最多的是什么哦。” 他转了个身面对着她，埋首靠在她的肩头，眼里盈起泪光:“那你真好” 黎玥拍了拍他的脑袋，低声嗔道:“不会真的信了莫世舟的话？” 他不说，黎玥就继续接话道:“我不会骗你，当时他确实有提建议让我去谈一个恋爱。但是你觉得我跟你在一起真的都是我安排好的结果吗？” “小鱼啊我会听建议，但是我不止听建议。”她认真的看着他黑溜溜像葡萄一样圆的眼睛，逗着他笑:“我是黎玥，我从来不为任何人而改变。我做的都是我想做的事情，比如为了你做的这些，比如我爱你，都是真的呀。” 他躲了躲眼神，转而怯怯的笑道:“我知道啦哪有不信你。” 她的手拦在他的腰后，他们贴的很近，甚至他的胯都是黏着她的腿的。 “真的没有不信我？”她勾起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腿往前拉，在她的腿边蹭撞了一下。她继续眉眼含笑的凑近，甚至两人的睫毛都快要碰到一起:“真的没有？” “那有什么奖励吗？”她意有所指着那个蛋糕和今天给他的所有惊喜。 沈归俞愣愣的看着她蓬勃而起针对他的气势，噤了声，也扶着她的肩头不断的往后退。但是无奈他的腿仍然被她一手握着，他只好把腰往后压了又压。 可是就算黎玥夸过他的韧性好，但也会有极致的时候，他又担心重心不稳自己会摔倒，还是干脆挺身扣住了她的肩。 “你你别调戏我了好不好”他红透了脸颊，刚才一直绷紧的呼吸这时才缓缓得到恢复:“我们我们先吃东西好不好？” 黎玥从来不掩饰对占有他的野心，而且她把性事一直只是看作是跟亲吻差不多性质的正常需求，认为没有必要当成什么大忌一样躲躲藏藏。 他刚才看的清清楚楚，这人最想要的奖励只有他。 他坐在她的腿上，乖乖的让她一口一口的喂到嘴边，他一开始还有些害怕她会突然做点什么，后面就自然的接过她的投喂了。 他一边吞咽着，一边靠在她的臂弯像只餍足的猫一样左右张望着:“我还想吃蛋糕。”说完乖巧的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贴了一下，当做是投喂的补偿一样。 她扬了扬眉，很是受用的再去切了一小片蛋糕:“这里面的芝士还是热量挺高的，剩下的你都可以吃，我不吃了。” “热量高会变胖是吗？” 他的软腰被她捏了捏:“是啊——不过你都喂不胖，我都投多少心血去补补你的身子了，都没什么作用。迟一点你抽空我再带你去做个体检。” “房间里还有礼物。”她藏着坏笑在他的耳窝里说道:“你先去好好看看。” 他睁大了眼睛，除去了在客厅布置的准备，他的衣帽间也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物和衣服，这些还不够吗？ “是我想要的礼物。”她补上了一句，他忽然有了一种不太友好的念头。 爱是灵魂的养料。 她搂紧了他的身体，在十二点刚过，第九十九天翻到第一百天的第一秒，他们紧紧的拥吻，沈归俞身体一颤，听见她声音沙哑的念道:“第一百天。” 除了已经麻木的双腿和臀部，他还想要她的吻，沁出一滴故意惹她心疼的眼泪混杂着哭诉，她的力气轻柔了些，她的吻也随之如甘露一样滋润起他的唇瓣。 他们的手十指相握，他被笼盖在下面的手被她死死的压住，脱力的在她的禁锢下蜷缩着指节。 她那边的床头亮着存在感并不太强烈的灯，侧躺在她身边的青年被欺负的眼眶微红，楚楚动人的看着她。 我们会结婚吗 他想要问，想想还是没说出口。 “我们的第一百天。”他的声音更加沙哑，有气无力的说道。 他的手腕上戴着她送的手镯，无名指上戴着五个戒指中的一个。 他想，在他心里，他已经嫁给她了。 他亲吻她的下颚，惹来了她的注目:“还没累的睡着呢？” “……”他犯了错似的低头，毕竟刚才自己一直哭着说困了累了，她才歇下的。 “想亲亲姐姐。” “想要姐姐亲亲我。”他握着被子，只留出一双星星眼看着她。 她刮了刮他的睫毛，握着他葱根一样雪白的手指:“……小可怜。” 她担心沈归俞拉扯到刚上了药的地方，小心的捧在手里，裹着一层薄被，轻柔的和他缠吻在一起，她像是尝蜜一样先舔舔再覆上去碾磨，他每次只能可怜巴巴的用眼神去嗔怨她这种故意而为的心思，别无他法。 第111章 下沉 小长假过去后，再过去了几天，这一天黎玥事不多，干脆就把他送到了学校的门口。 她朝他挥挥手，目送他走进学校里。 “你们不是姐弟啊！？”刘磊从后面推着自行车走出来:“那你上次不告诉我？！” 黎玥淡淡的瞥他一眼，看起来并不像是想要跟他搭话的样子。 “喂，你怎么没礼貌不理人啊？！你男朋友没有教你尊重人吗！” 她转过身，等了一会还是转了回来:“哪有人啊？” “你！” “我没必要跟你解释我跟他的关系，你就是一个毛头小子而已。”她放慢了语气。 她已经上了车，却看见车外的刘磊一副扭扭捏捏的握着车门不让它自动合上。 “那个，那个”如果黎玥隔着头发丝没看错的话，刘磊这是脸红了:“那个谢谢你爸妈找的我” “啊呸！”他口齿不清的，干脆直直的盯着她看了:“我是说，谢谢你介绍给我爸妈的工作！” 刘磊这个国庆假期才知道为什么父母回来后压根没急着去上班，他们原来的工辞了，其实这边压根没找好下一家就急着回来看紧他了。 后面也是不知道托了哪个亲戚的照拂，才找到工作的。 他顺藤摸瓜的问到了那个亲戚所在的公司是黎氏集团名下的一个小公司，便自然而然的以为这是黎玥的授意。 她有点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坦白道:“不是我干的。”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承认！你这个忙，既然帮了我爸妈就是帮我了。但是我可不会跟你说谢谢啊，要是没你我爸妈也还有工作呢！” “小爷我以后不会再针对你的小弟弟还是男朋友了！” 黎玥抽了抽鼻子，却是笑道:“神经病滚。” 他再也来不及阻止车门的关上，吃了扑鼻而来的车载香水气，悻悻的推着自行车走进了学校里面。 “沈老师在国庆假是订婚了吗？” 短短一个月的相处下来，高雯跟沈归俞之间也有了浅淡的师生友谊。 他无名指上的镶钻戒指是那几个戒指里面最暗淡的一个了，就是图这个可以低调一点，平时闲来无事带在身边才选的。 “没有，别乱想了。” 高雯抱着作业本走了出去，期间撞上了刘磊的肩膀，沈归俞一路看着刘磊拿着作业本气势汹汹的走进来。 “哥们，问你道题。” “刘磊，虽然我们只差了五年，但是你应该要叫我老师。” “差不多差不多，我就是问你这个语法怎么就我不懂啊？” 沈归俞看了作业本后，反倒举着作业本敲了敲他的头:“我课上讲了两次！你在那不是在写写画画的吗，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看着这么一个空有一个高中生的模样内里是个幼稚初中生的刘磊，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突然想起来自己第一天被这群孩子们一起气哭了的样子，莫名感到自己也太脆弱了点。 怪不得黎玥说他是个爱哭的软柿子，他还想不承认。 “你听好了，这第三次就是我特意留给你的，你认认真真的听。” 刘磊皱着眉头催促:“快啦快啦！” 过去了半个小时，沈归俞逼着刘磊做了几道题巩固了一下才把他放开。刘磊一出门口又碰见那个齐刘海的英语课代表:“呵，课代表你也没听懂啊？” 高雯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但是因为忌讳这个比她高一大截且风声在外的刘磊，她马上躲开了眼神。 “我就说，不止我一个人听不懂，我教你要不？我刚在里面已经打通了任督二脉，感觉我的英语水平可以突破天际了！” 高雯看着他这副拍胸脯保证的样子，脸微微的红了下:“我，我是找老师说点别的事情的。” 沈归俞在里面听的一清二楚，他给黎玥发去消息:“教高中生，感觉自己都变年轻了呢。” 她说过她今天会很闲，消息果然是秒回的:“难道你跟我呆一块让你很显老吗？【扶额苦笑】” 沈归俞乖乖扔过去一个小狗摸头的表情包。 他打算提前备好明天的课，好下班回去就能把所有的时间都支配给黎玥，于是敲电脑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这时，几声礼貌的敲门声响起，他的座位比较靠近门口，他便低声的说了一句:“请进。” 等看清楚来人之后，他马上站了起来:“主任好。” 主任姓马，此时他拿着茶杯笑呵呵的拍拍他的肩头:“这个月，跟十六班的同学相处的怎么样？” 他有些讶然，还是认真的回答:“十六班的同学虽然成绩还比较落后，但是我教这么久下来，觉得他们还是潜力比较大的，可以发展的空间也很足，马主任，二模，我其实很看好他们。” “好，好啊”马主任笑了一下:“小沈啊，你有听说过你是我们学校极少数的实习老师直接带高三的吗？” 沈归俞点了点头。 “但是这不止高三的学生成绩是一个很重要且麻烦的事情，你也要理解高三学生的家长同样也有一些在认知上跟我们的教学理念很冲突的东西” “其实我也已经观察了你们班很久，尤其是你们班的那个刘磊同学！他总是不听你的话？教育起来很棘手？” “这封信啊，其实已经在老郑手里跟我的手里压了一阵子了”他俯在沈归俞的耳朵旁边，声音压低了很多，伴随着无奈和妥协。 “有家长听说了你是一个实习老师来教他们高三孩子的事情，把这封投诉书直接寄给了教育局虽然！虽然这是我们学校的安排啊，但是现在给你的安排也是我们学校经过严谨的思考才不得已做出来的。” “就是我们打算让你继续下沉到高一年级，像以前那样积累积累教学经验，同时也能消了那个家长心里对学校的不满。” 沈归俞只觉得心头一空，他有些难以置信的重新问了一句:“但是主任，十六班学生才刚跟我关系破冰了，我才好不容易走进了他们的心里您这又让我走” “我知道我知道！你这些天的努力我们老师学生都看在眼里，但是家长没看见呀！这次一模家长会里有很多家长都没来，或许他们只是听家里孩子回去一说，这举报信就来了！” 马主任长长的叹了口气:“校领导决定把你派到高一年级的实验班，足够让你学习经验的了，而且学校方面的意思是希望你明天就搬到高一那边。” 第112章 烂泥 “他们这是一招过河拆桥啊。” 沈归俞一上车那眼泪就不受控制的往下哐哐哐的掉了，一头扎进了黎玥的腿上呜呜大哭。 “校，校领导是把我，把我——当皮球了是不是”他哭的厉害，润湿了一片:“实习老师又，又怎么样！？当初也是他们把我调过去教高三的，现在被投诉了，就把我撤掉” “实习老师都已经没什么工资了，他们还这么捉弄我——”他放声大哭，黎玥哎哟哟的捧住他的小脸帮他擦眼泪，想笑他现在花脸猫一样的哭相但是又不得不忍住。 “而且，而且我又不是教的不好！二模考试还没来，他们就让我滚了，那要是二模他们考好了，这功劳不是算在别的老师的头上了吗”他呜呜咽咽的，太过委屈导致他中午就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都要把黎玥叫出来躲在她的怀里哭一会。 主任只拿一模考试的成绩来说事情，但是一模考试的时候，他都还没有正式跟学生们一起走上正轨，只是一次摸底考试而已。 “那你有没有跟主任请求过，协商一下迟一点等二模成绩出来了再换？” 她一刻都没停过抚着他的发顶，沈归俞闷在她的衣服里:“我不想跟主任说话。” “哟呵，还有小脾气了。”她笑了出来，用纸巾擦着他脸上的眼泪:“以前不是软柿子的吗？进步了呢。” 沈归俞红肿着眼睛看着她，嗫嚅的说道:“是你教我的。” “那你跟主任怄气可没用呢，小可怜。”她亲了一下他的嘴唇:“需要我解决么？” 她说完，唇上忽然被人轻咬了一下，沈归，俞眼里含着泪光，吸了吸鼻子，很是憨气又莫名坚定:“你解决的话又要花钱了是不是” “我打算跟主任申请一下，看能不能考了二模等成绩出来再说我不想再换学生了。” 她把这哭成一团的沈归俞抱了起来放在腿上跟他额头抵着额头，轻笑了一下:“嫌弃我都是用钱解决问题的？” 沈归俞嘟了嘟嘴巴，低头:“我没有说你是错的。” 黎玥没生气，长叹了一声把人捂紧:“小鱼，那我不插手。那我现在带你去吃个饭？” 沈归俞点了点头。 吃了一顿饭后沈归俞又乐呵呵的笑起来了，非要拉着黎玥把手盖在他的小肚子上一直说这是他们的宝宝。 她倒也一直惯着他，单独两个人的房间里他说什么话都不会有人听得见。 把他送回学校后，她轻轻的把那张捐款单给撕了个干净。 老婆不让插手，她就不插手了。 沈归俞一出车门就把自己故意顶出来的小肚子给收了回去，虽然在黎玥面前他坚持说自己可以，但是他在走进马主任的办公室之前还是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哥们！”刘磊找遍了办公室才终于找到了沈归俞，看见他犹犹豫豫不敢进主任办公室的样子，打趣道:“做什么亏心事了？原来老师做亏心事也不敢见主任啊？” 刘磊还刚想要说一物克一物，但是沈归俞却认真的看着他:“刘磊，我做了你一个月的英语老师，你喜欢我做你的老师吗？” 二高的高三楼栋是单独的一栋，安静很多，往下看下去就是几个围坐着学生的花坛。 刘磊擦了擦鼻子，老实回答:“其实我一直没把你当成老师来看。” 他马上用手把沈归俞拦住:“我不是说你教的不好，就像我说的，你比起老师更像我的一个哥们。” “不过啊，虽然你看起来就刚毕业什么大风大浪都没见过的，但是课上的还是不错的。我们班现在都没人上课还睡觉的了。怎么？主任给你下这次二模的目标了？” 沈归俞还是有些不习惯从刘磊的嘴里听到什么好词，他撑在围栏上，看着下面跑来跑去的学生走神。 “哎你也别气馁嘛！距离二模还有三天呢，你那成绩保准给你提上去！” “沈老师” 两人转过头去，看见高雯紧紧的攥着衣摆走上前来:“沈老师有件事情我想跟您道歉” “是我爸妈去跟老师们投诉您的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而且我不知道这能影响到换老师的地步对不起沈老师——” “换老师？换哪个？”刘磊一开始还有些惊喜，忽然反应过来要换走的就是刚才郁郁寡欢的沈归俞。 “你要走啊？”他盯着沈归俞问。 “你别管大人的事。”沈归俞走到高雯面前，安慰道:“没事，父母嘛望女成凤的心理我也能理解。” “那沈老师您真的要走吗？！”高雯直接掉了一颗眼泪下来。 她父母就是典型的忙的管不着孩子，时不时回去听高雯说几句学校里的事情，其他跟学习不相关的内容就过过耳旁风，唯独把她的一句c大的实习老师来教我们英语给装进了脑子里。 越想越觉得有风险，他们只好去找了老师投诉这个学校。 “……”沈归俞不知道该说真话还是说点假话，只无奈的偏开了头。 “喂！我问你呢！”刘磊拍了拍他的肩膀:“是马桶让你走的？投诉鸟毛啊？当初让你来教我们的肯定是那群领导，现在一被投诉就把你拉出去杖毙这算什么事？！” “什么杖毙……”沈归俞看了一眼办公室还紧闭的门，小声了些:“马主任是让我去教高一的学弟学妹们，明天就要走。你们会有新老师来教的——” “我不要！”刘磊吼道:“凭什么啊？当初看我们差班不顺眼随便揪了个实习老师来教，现在被投诉了假惺惺的安排新老师来了是！？” “我跟你讲，十六班就只要你一个英语老师，谁都不要！” 高雯愣愣的看着刘磊瞪了她一眼，接着直接踢开了办公室的门:“主任！高三十六班不同意换英语老师！” 沈归俞想要把他拦下来的手僵在原地，刘磊打闹办公室的原因和过程长了翅膀一样瞬间在四层教学楼里飞扬了起来。 “同学们，马主任说如果我们班全体不同意换老师的话，就给我们班一个表现的机会！你们同意换老师吗！？” 刘磊本来在班里那些朋友就是成群结队的阵势，这时一吼，男生们几乎是全体都沸腾起来了。 “不同意就给我在二模考试考好一点！证明给马桶看，我们！不是烂泥！” 夜晚。 “所以？你这是跟他们同流合污了？”黎玥掀开被子，坐在床边抢走了他手里的书本问道。 “什么同流合污！是齐心协力！”他哼了一声，真像一条鱼一样钻进了她的怀里:“也不知道用点好词来夸夸我。” “夸夸你，夸夸你。”她拍拍他的脑袋:“但就算这次二模成绩出来了，也改变不了你只是一个实习老师的事实。你要实习够两个月才是正牌老师，现在还差一个月呢。” 第113章 支教 “这个我也知道呀”沈归俞伸了个懒腰，忽然一口咬住了她的锁骨:“所以我就在等学校方面的安排他们说今晚课后开会讨论一下，我要明天才能知道呢。” 他的鼻子被她捏了一下，她顺手把束着头发的发圈顺了下来，轻声嗔道:“坏小狗。” “你也爱咬我，你也是坏小狗。” 他腿上穿着一条到大腿中侧的短裤，他翻了个身，一条腿搭在了她的身上:“今晚做吗？” “渴了？” 她去熄了灯，她看起来尤其坐怀不乱，倒显得他猴急了。 “饿了。”他主动老实的趴好，乖乖的摆好姿势，半晌，除了空调的冷风打在他后面耸起的双峰上，并没有遭到什么抚摸。 她在暗沉的房间中凝视了他一阵，良久，沈归俞都快要生气的时候她的手才轻轻的捏了捏他的腿肉。 “老实睡觉。”她把他翻了过来耐心抱着:“中午觉都没睡，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挣了挣她的手:“可是我难受！” “难受黎玥” “自己把自己弄成这样的，自己去厕所解决。”她翻了个身，故意把他晾在一边。 他马上蹭了过来，手脚并用的把她的手搬到自己的身上，哼哼唧唧的:“求你，姐姐姐姐老公！” “老公你是不是不行老公老公姐姐黎玥老公” 黎玥吃惯了他这套，她心里没有多少松软，毕竟这火她一点都没参与，直接了当的开始灭火她没什么参与感，还不如直接扔给他一个电动的呢。 他没办法了，只好尝试去腆着脸蛋试试另外的招数。 “下面该轮到哭了？”女人慵懒的语调响起，握着他的脚踝一扯，他的屁股就滑到了她的手里。 她这种时候压根不会手软，他只觉得一整片都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她没用太多的东西，把他捏在怀里，冰凉的手指直捣黄龙，用牙齿咬住了他逸着香气、如瓷器一样的脖子。 “下次再自己乱想把自己弄起反应，叫什么哭多久我都不会管你。” 他的身体软如一滩水的时候，潮红遍布全身，黎玥捏着他的下颚认真的说道。 沈归俞隐隐知道她不高兴，马上伸手过去紧紧搂住了她，脑袋点的捣蒜一样。 “自己洗干净才可以上床。”她把他放在了浴缸里，还没等水漫过他的腿，她就先去了把手洗干净。 沈归俞不敢多说什么，只好马上利落的清洗自己的身体，之后灰溜溜的爬上了床。 “黎玥我错了”他小心翼翼的抱着手臂，跪在床上唤她。 在他祈求的目光和语气中，她把被子掀开了一个角，他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用发顶去蹭着她的手心。 他不说话，表现在行动上的摇尾乞怜。 快快理理我呀—— 她才慢慢的用力捏住了他的下巴，下一步手指在他的脸颊上一刮，没有湿润的液体后，她才把他从被窝里提了上来。 “以后不这么了好不好？你今天跟昨晚都没有好好睡觉，晚上的饭都没有好好吃。” 她心疼的吻了一下他颤抖的眼睫，说:“别哭，我只是不想让你太不听话。别光顾着玩，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好。”他点头，吻着她的手指:“好” 她这才重新把他紧紧搂住，压着他的腰深吻起来。 她虽然让这小子吃了点苦头，但是想要让这小子消气她也不是什么都不需要做。 他们这个吻进行的长稳只是在索取对方的这么一点的体温，都没有要点燃下一步火势的想法。 他这才吸着鼻子，安心的埋在了她的睡衣领口，慢慢的睡着了过去。 黎玥第二天也休闲的厉害，她把他送到了学校门口，意外的没有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拦截。她又安排了一些事情做，做完脸部护理之后刚好能回家。 “我回来了——” 中餐的岛台上已经放了三四碟菜了，黎玥还有些诧异。 “怎么今晚这么早？” 她仍然满怀眷恋的吻着他的嘴唇，他任君采撷的仰起了脖子。 “主任答应我了。今天十六班整体上书，说要等二模成绩出来了再决定换不换老师。” 沈归俞说到这里，又及时的打住了下文。 黎玥把他抱的紧了些，耐心且宽慰的继续给他喂着晚饭。 “黎玥今晚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现在不能说么？” 沈归俞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连连摇头:“晚上” 他对上她意味不明的眼神，认真的说道:“我昨晚睡得很好，中午也睡觉了。” 黎玥淡淡的看他一眼:“非要等那事完了时候才能说？” 他红了耳垂:“是呀” “张嘴。”她轻声说道:“小鱼现在胃口真是大了，我还能不能把小鱼喂饱呢？” 沈归俞羞怯的吃完一口饭，低下头去。 其实他也很纠结要怎么开口。他权衡了很久，她每次热火朝天的把他吃干抹净就是她心情最好的时候，或许这时候说出来能够最让她接受。 为了他这件事，黎玥被他莫名的推去了浴缸共浴，他被弄哭了的时候却气喘吁吁的拉着她的手:“我，我还可以你要是还想要我可以——” 她再迟钝，也约摸知道了他的心思。 她平复着他身体上剧烈的痉挛，帮他仔仔细细的洗完后搂着他的腿把他抱了出来。 他躺在床上，两条腿像是不是他的一样无力搭在床尾。 她喜欢帮他穿衣服，这样有一种装扮她的宝贝的成就感。 她故意找出一条红色的男士内裤，拿出来跟他脸上的绯色一对比，居然红的差不多。 “拿拿走……”他捂住了眼睛。 她扬眉:“差不多该说了？什么事情让你觉得我只有在这时候听了才不容易生气？” 她捏了捏他的小腿肉，他的足形很好看，线条起伏的像是原野，纤细又有力量感。 脚踝细的一个巴掌都能握全了，她放在手心里，穿过裤腿开始帮他提裤子。 他赶紧爬到她的面前:“我可能要去支教。” 她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一个月。”他语气都有点弱了。 “操。” 果然，他听见她咬着牙低声骂道。 第114章 先斩后奏 “你别生气”沈归俞搂住了她的腿，脑袋埋在她腹部的位置:“我，我不是先斩后断只是这件事情太急了——” 她俯视着他的发顶，说道:“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想要把他的拥抱扯下来，沈归俞却紧紧不愿松手，她说:“我去写张支票，看你们那个姓马的能不能换个人去。” “别！不要——”他赶紧从床上爬下来，但是腿软却让他险些坐到了地上。 她把他往上提了提，抱在手上，眼神却冷冷淡淡:“是你自己想去的？” 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支支吾吾半天，还是点了点头。 她偏过头去，沈归俞只急的要哭了，紧紧的捏着她的衣领，带着哭腔:“你别生气好不好？一个月很短的，我很快就能赶回来的” 她不说话，脸上的表情随着他说的话越多越像冰霜一样冷淡。 “你要带我去哪——” 她把他扔到了他自己的房间的床上，他才是彻底的慌了害怕了:“我不要一个人睡——黎玥！黎玥我错了——” 他握着她转过身去的衣摆，才恍然意识到刚才自己想要用那点抚慰充做一个月的补偿有多可笑。 “你别走我错了黎玥你别走——”他哭的眼泪汪汪:“呜……你别走，别生我的气，我不要一个人睡——”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把手放在他的头上:“你今晚都不能自己睡，那这一个月，你怎么过？沈归俞，你别以为支教很简单就是签个合同的事情，你别以为山区里一切都很古朴纯真，你别以为这一个月只有对我来说是折磨。” “这次，既然是你自己的自作主张，那这一个月我都不会去看你。” 她伸手把他捞了上来，他也像一只落了水的猫一样紧紧的爬上了她的胳膊，深深的喘着气:“对不起对不起” “我会给你安排一个保镖把你看紧，你这个戒指项链什么的都不准再戴了，手机必须二十四小时有电，充电宝也要满格，那边山区或许有手机支付，现金我会让保镖给你管理着。” “山区里有很多可怜人，老的少的年轻的残疾的，你给我好好照顾自己，别老看见一个就可怜一个。” “最后，我再重申一遍，如果你每次这么主动的滚床单只是为了后面给我放一个深水炸弹，我不会再让你进我的房间。” 她一边帮他收拾着东西，说这句话的时候极其严肃的握着他的肩膀。 “我不希望有下次。”她再说道:“所以，什么时候走？” 他泪眼朦胧，哽咽的说道:“后天的早上。” 她走过去熄了灯，把他抱了进被子里:“别哭了。你给我记清楚，这一个月里无论是顺利还是不顺利，都是你自找的，别跟我诉苦。不给你吃点苦头，以后都这么自以为是的做决定了。教一个高三班都能被气哭的，我看你怎么去支教，我看你这一个月怎么过的了。” 他乖乖的挨骂着，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臂。 她说的差不多了，也不想要在这半夜三更的训他什么了。深吸了一口气，算是给自己消气了，她长臂一拉，把他抱进了怀里。 用抽纸擦干净了他的眼泪，怎么都擦不完，她才不得不继续凶他:“哭什么哭，给我睡觉，眼泪给我留到这一个月再掉。” 沈归俞马上把眼泪全都憋了回去，眼睛那块都是滚烫且红肿的。 “沈归俞，上辈子欠你的，骂你还要负责哄你。” 他吸了吸鼻子，把脑袋埋进了她的怀里。 他这个人不吃到苦头是不会后悔的，黎玥知道，就算此时此刻她把他骂哭了，他都还没后悔自己一个人做出这么大的决定的。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把他搂的更紧。 最后一天的晚上，他看着黎玥一声不吭的帮他收拾着东西，孙姨也在不停的往行李箱里塞东西，王老五一直蹭着他的裤腿，鼻尖酸涩的同时，忽然感受到了一丝丝懊悔。 夜晚，黎玥背对着他躺着，他实在难以忍受了，才伸出几根手指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 “黎玥……” “可不可以最后再抱抱我……” 她以前一直都是抱着他睡的，就算是第一晚两人什么关系都没有睡在一起，他都是在她怀里的。 “抱抱我黎玥——” 她又叹了口气，才转过了身体过来把他搂了进去。 他这才恍如才能呼吸一样，大口大口的吮吸着她的气味。 “我知道错了。” “我以后对这些事会跟你商量的。” “我会照顾好自己。” “我会想你的。” “我以后会听话的。” 他一句一句的输出，说到最后，他又想要掉眼泪了。 “知道了。”她说道，亲了亲他的唇，抚着他的发鬓:“睡觉。” 他知道他这次又让她失望了，但是除了夹着尾巴说出这些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 她送他来到了学校，等他再回头的时候，她的车子已经开远了。 她没有提出亲自把他送过去，但是既然他答应了学校签了合同，自然有办法自己过去。 她选择放手，就让他尝尝这滋味才会明白，不听话就是不被疼的。 他坐上了学校的大巴，摇摇晃晃的车里的空气很是混杂，有窸窸窣窣的塑料袋响起，音乐也是远远的在司机的方向传来。 看着窗外的街道渐渐不再熟悉，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把他跟她之间剥离。 这都是他自找的，且，是她让他去体会的。 他后悔了，对前面的路陷入渺茫。 手机一震，是她发来的消息。 意简言赅的一句:一路顺风，一切顺利。 他低了低头，旁边坐着的大叔不满他把窗帘拉起来便叽里咕噜的骂道:“窗帘拉起来我怎么睡觉？！” 他把窗帘拉下去遮住阳光，只好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没关系。 “小姐，还要继续跟么？” 黎玥疲累的坐在后面，看着那辆蓝色的大巴:“跟到a城郊区。” 她的手机收到了沈归俞的消息:“好。” 他接着发了一个小狗摇尾巴的表情包。 “坐大巴就不要玩手机了，好好休息。”她说。 “你可以跟我通电话吗。”他红了红眼睛:“我可能说不了太多，我听着你说就好了。” 她没秒回，他只好忍着眼泪把话写完:“你在开会吗？” 但是话停在了对话框里，她的来电显示已经响了起来。 “沈归俞。” “嗯。” “其实我想了想，你这次支教也会很高兴呢，用你的水平教一群小学生或者初中生不就是绰绰有余的事情么。山里面还没有城市里那么炎热，下次你回来的时候刚好能赶上a城的秋天。我听说，你这次支教的小学里面也有不少像你这样年轻有为的老师——” 他乖乖的听着，直到她那边传来了和自己窗外一样的超市促销、水果喊价的声音。 “你现在在我后面是吗？”他问道。 第115章 小鱼帽 “是啊。”她倒也没有瞒他，直接说道:“把你送到a城就回去了。” “”他低着头:“谢谢你。” “谢谢我还没被你气死是不是？”她笑道:“沈归俞，你现在老实把我给你的那个护枕戴上。” “你想要哄我睡觉么？”他轻轻的问，手已经摸到了那个枕头戴到自己的脖子上。 黎玥翻开一本故事书，夹着手机继续说:“你不需要的话可以挂断电话，我只是闲的。” “需要呀！”他轻轻的一笑，甜甜的说道。 黎玥那边很快传过来了一个即兴改编的故事，童话里的小红帽换成了沈归俞，大灰狼——自然而然是黎玥。 “小鱼帽有一天去探望外婆，他咕咚咕咚的拿着新鲜出炉的烤饼干，穿的像一个圆润的球形企鹅一样噗嗤噗嗤的踩着阳光走出家门——” “妈妈跑过来拦住了小鱼帽，说，最近村庄里来了一个大灰狼，大灰狼会拐卖小朋友去给她做饭洗碗洗衣服，要是小朋友长得可爱、姓沈名归俞的、性格软软的、总是被人欺负的——” “大灰狼就会骗他说自己会保护他，因为大灰狼有好多好多的钱可以给小鱼帽买房子买饼干，然后把小鱼帽给骗走做压寨小老婆。” 沈归俞一直听着她毫无道理的改编，脸上挂着幸福的笑，他的脑海里开始构建一个他也有资格参演的童话故事。 “小鱼帽不听，因为小鱼帽还想要赶到外婆的家里，去门口捞小鱼，喂给他的小伙伴——一只小猫吃。于是，小鱼帽趁妈妈不注意，一屁股坐到了门口，利用他裹成一个皮球一样的优势滚了出去。” 他侧了侧身，安全带的束缚好像也没有这么难受了，听着耳机里她的话阖上了眼睛。 “大灰狼问:那你是跟我走还是不跟呢？小鱼帽跟大灰狼玩了几天，他喜欢跟大灰狼玩，于是，他真的乖乖跟着大灰狼走了。” 她的车缓缓停下，看着那辆蓝色的车消失在了另外一个路口，降下的车窗灌入了一股冷冽的风。 也不知道给他带走的衣服够不够，她心想着。 过了很久，黑色的商务车才扭转了车头，往反方向开走了。 她回到家里，抱起王老五往沙发里躺的时候，突然有种不太熟悉的感觉。 环视了一眼整齐的家里，她还是不习惯没有人时刻提醒她坐好看电视，没有人吃她搂住王老五那点幼稚的醋了。 王老五好久没有被黎玥抱过了，它亲昵的舔着她的手和下颚。 “去，去自己待着。”她拍了拍王老五的脑袋，把它的毛绒玩具扔到了它的窝里。 她还记得那天她把王老五抱在手里喂它吃点药，沈归俞回来看见了就开始不高兴。 他吸了吸鼻子，钻进她的怀里，亲了亲她的唇瓣。 起先他什么都不说，只是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挤进来把王老五的位置给偷偷的霸占掉所有，最后王老五兜不住尾巴，一扑腾就掉到了地上。 王老五不明白沈归俞的弯弯绕绕，只是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黎玥手里的粮食。 等王老五走远，沈归俞这才算完全霸占了黎玥。 “跟孩子还吃醋。”她捏了捏他的脸肉。 当时她去洗手，还得把这粘人精给抱上，洗完手后沈归俞才撅着嘴巴说道:“就吃醋！我好不容易才下班，你看都不看我一眼，我生气了现在。” 她只是笑，连着吻在他的脸侧，捏着他站一天疲累的小腿。 她回过神来才看见电影已经放了过半，百无聊赖的点开手机，一张一张的相片翻看过去，那些记忆也联动在一起。 算算时间，他那边应该也差不多到了。 沈归俞他一路颠颠簸簸的坐着车，看着同行的几个老师脸上都难受的发绿，他才庆幸着自己刚才睡了快有五个小时的觉。 他中途醒过来没有给黎玥发信息，看着越来越弯曲的山路，他只怕拿出手机看一眼就会晕车了。 五个小时过去后，沈归俞下地换了车坐上去，又坐了两个小时的车才开到了学校的门口。 这是c城的山区，他们到达的时候是凌晨四点。他犹豫了很久，坐在安排给自己的小房间里犹豫着要不要给黎玥现在报个平安。 黎玥在另一边看见他跳动的备注，输入了许久都没有消息发过来，她主动问:“到了？” 他回了个到了之后，黎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女人的声音低低的，语调很温柔:“那边环境怎么样？” 沈归俞打量了一眼这个由档案室改造成的住宿房间:“还可以，比我想象中要好，有一个小窗户，有公共用的浴室，有一个柜子——” “空调呢？” 她把他给问住了，他下意识的想要直接骗过去，免得她继续担心或者抱怨他这个环境不好。 “沈归俞，你用不着骗我。”她听到他一磕巴的声音就知道:“我让人给你送一台过去。” “不用了山区的环境挺阴凉的——” “体感温度三十度，你确定阴凉？” 他不说话。 “一是我看不得你受点苦，二是你以后这一个月里，除了这个其他的我很难再帮到你。” “好。”他往后一躺，握着手机:“黎玥，你不困吗？” “想说什么就说，别隔着个手机屏幕还在扭扭捏捏的。” 他轻轻的一笑，露出只有一边的小酒窝:“黎玥我发现，你越来越爱我了呢。” “我以前还害怕你是骗我的，只是把我当成小情人一样玩玩，但是——但是我发现是我一开始把你想坏了。” “你对我真好真的真的很好，我感觉你有时候把我当成什么小孩子一样看待，但是我很喜欢你，超级喜欢你，一见面就喜欢你，不见面的话就会很想很想你。” 黎玥轻轻的笑着，最后听到差不多了，她翻了个身:“别想把我哄过去见你啊。”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他抱着手机，轻轻的笑出了声音:“那你呢，有没有想我啊？” “一点点。” “你不想我，那你怎么会这么晚不睡觉，你就是想我想的睡不着——” 她笑道，长叹:“我就是想你想的快死了啊。” 沈归俞握着手机僵愣了一瞬间，刚才的笑容也戛然而止。 “别乱说话。” “我很快就回去的。” 他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舍得看见她休息的不好，便要求着她去睡觉休息，自己才把三个行李箱拆开了收拾好。 他看见一个还没拆开过的箱子，一时好奇就打开了。 粉红色的内里包装露了出来，“男用”的两个大字写在上面，他瞬间捂住了通红的脸，把东西塞进箱子里，再羞恼至极的骂了一声流氓。 第116章 年年有俞 这一天，黎玥很迟才去上班，她开着车慢慢悠悠的来到了另外一栋大楼。 她接上杜清清，剩下的人都是打车过去的，来一趟这种模特公司就是为了选能够接替魏茗的接班人。 这次魏茗不在，sl合约下的模特堪堪能够补全了位置，但是魏茗这种缺席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是要十月怀胎的修养，黎玥就不得不开始重视起来选下一个签约的模特。 魏茗负责的那一块是要走向国际的，台风不仅要精致，而且国外的人对于比例的要求更是需要百里挑一。 好几家模特公司都送来了他们手里最好的模特，黎玥站在二楼的西式小阳台上，披着一件羊毛外套穿着细高跟看着下面来回走着台步的模特们。 下面走动的模特甚至不知道这一趟是要被什么样的老板看上，也不知道选拔的人到底是在哪里看着她们，只有把每一步，每一个表情都管理到完美才有可能被签下。 “黎总，你看这个怎么样？”杜清清手指着一个穿着短裙，步伐一致的女生。 黎玥看了过去，却兴致缺缺的说:“还可以，但是有点太瘦了。” “瘦可以养胖点的嘛，我看这个挺可以的，把号先写下来——” 黎玥撑着下巴，目光追随着下面来来往往的女生们，却很难在里面找到一个可以跟魏茗比肩的气质。 “我去接个电话，你看到喜欢的先记下来。” 杜清清点了点头，黎玥就走到了里面接通了沈归俞的电话。 他那边的信号不太好，每次联系都是他来打给她的。一接通，沈归俞就马上说道:“黎玥，你的空调我们都收到了！” 他支教的学校叫安稳小学，学校是翻新过的，只有几间高年级的教室里面有一个空调之外，就连老师办公室都是没有的。 沈归俞到了的第三天，就有了一辆卡车运着五十几台空调来到了这里。 校长笑的见牙不见眼睛，说捐款人没有写名字，只是写着一句短短的“年年有俞”就把空调都运了过来。 “我们这里也有一个小鱼老师呢对不对呀孩子们！？”在几个老师议论着为什么字写错了的时候，有个声音这么轻柔的说道。 沈归俞和一些老师下来帮忙把空调抬上去，听见一个女老师搂着几个一年级的小朋友看着他笑着。 他礼貌的点了点头，他的学生们也都叫他鱼老师，或者是小鱼老师。 干完所有的活之后，孩子们都去教室里午休了。女老师走过来，把手里冰镇的矿泉水递给了他，他也下意识的把手帕纸分给了她一张。 “听说你是从a城的高中过来的？” “是。” 女老师笑着说道:“能去a城教高中，你肯定很厉害，这可是我以前的梦想呢！” 沈归俞拧开了水瓶盖子，喝了一口水。 “我叫陈梦钰，是三年级和四年级孩子的语文老师。” 沈归俞却拿着手机隐隐想要离开，闻言只是点了点头:“你好。沈归俞。” “你知道这里哪里的信号最好吗？我想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他问道。 陈梦钰笑着指了指三楼阳台。 他说了谢谢，就拨通了这一通电话。 “收到了就好，在那边习惯吗？” “我有什么不习惯的只是以前我过的生活而已。”沈归俞拿着手机，咧开浅浅的笑。 “我教三四年级的英语，他们这里的学生一共才一百多个小孩子，我手里的学生已经算多了，但是两个班加起来才跟十六班差不多人。” “山区的学校应该都是这样的。”黎玥那边的阳光刚刚好晒在触手可及的树叶子上，风吹过来，树叶载着光辉摇起一片浪花。 “在那边有没有认识到什么朋友？”黎玥问道。 “还没有。” 沈归俞的朋友圈真的很小，小到他单纯的以为所有点头之交都可以称得上是朋友。 黎玥让他放轻松点生活，不会有人再敢把现在一个已经成熟、成长了的男人给轻视掉。 但是沈归俞除了以前的几个舍友还有联络，就只剩下黎玥了。 “多和别人说说话。”黎玥叹了口气:“让我知道你在那边也有人可以相互照看。” “……”沈归俞垂了垂眸光:“好。” 挂断电话，他走出这个走廊，看见不远处陈梦钰正低着头在那里把刚才装空调被拆出来的泡沫碎给清扫掉，想起黎玥的话，以及陈梦钰在他来这里的好几天里都没少帮他的忙。 “今天晚上一起吃个粉？这里的土豆粉特别好吃，我知道哪里有哦？” 沈归俞帮她把垃圾倒掉，点了点头。 “你在这里工作很久了吗？” 他们五个人走在村里唯一一条水泥路里面，去找村里最会煮土豆粉的一个奶奶想着尝一尝这一口特色。 陈梦钰带路，他不知不觉之间跟着她并肩走在五个人的前面。 “我？”陈梦钰摘掉一朵路边的野花，笑着说:“我是这个村子里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 “我以前读书的时候，那个小学还没有这么落后，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外面的世界已经发展先进到让人难以想象的程度了。不瞒你说，我读大学之前，我一直也想要一份城里的工作。” “但是后面我在村里的奶奶生病，家里人没有能长期待在村里照顾她的，我只好改了我的目标，跟教育局签了合同在这里一教就是两年多了。” “其实这条村子已经开始发展起来了，不过”陈梦钰没多久手里就有了好几种叫不出来名字的花，她熟练的用一种藤条一捆，成了一束花:“不过应该比不上你生活里的九牛一毛？” “你第一天来其实我就注意到你了，三个大行李箱，白白净净的还有一个保镖，一看就知道家里面很有钱。所以，你是为什么来这里呢？” 沈归俞的保镖叫阿启，或许是黎玥交代过的原因，他的存在感不会特别的强，就像现在只是跟在他的不远处。 “在我原来的学校我是教高三的，但是因为学校跟家长那边有点矛盾，让我来这里支教一个月之后回去成正式老师就可以继续教高三。” 沈归俞讲的简洁明了，陈梦钰却有点惊讶:“你头一次跟我说这么多话诶。” 他轻轻的笑了一下，陈梦钰笑指着他旁边的一朵花，问道:“沈老师，帮我把它递给我呗。” 第117章 土豆粉 沈归俞去把那朵叫不出来名字的小粉花摘给了她，问道:“你不是已经扎成一束了吗，这朵花怎么放进去？” 陈梦钰轻轻一笑:“这朵花是送你的行不行？” 沈归俞看着那朵粉色的中间还镶着点黄色的花粉的小花，想说自己已经有女朋友了的时候，陈梦钰却抢先了一步:“土豆粉的奶奶喜欢插花，这些都是给她的。” “哦哦，这样的。”沈归俞这才点了点头。 他们几个老师里面只有陈梦钰是在这所小学里任教的，其他都是在a城的不同高中或者初中的实习老师来支教的而已。 他这几天就算没有刻意的去跟这些人打交道，也都了解了大家的名字。 他们跟着陈梦钰转了几个弯就来到了一家跟平常屋子并没有什么两样的房子里。 里面的奶奶年纪还不算特别大，甚至沈归俞都有些犹豫是应该叫阿姨还是叫奶奶。 “常奶奶——这些都是我们村里小学的支教老师，我想着带他们来您这里吃一回您做的土豆粉！” 陈梦钰跟常奶奶已经很熟悉，一见面就像是亲人一样寒暄了起来。他们几个老师也没闲着，做土豆粉的时候也都有帮忙把常奶奶的土豆削削皮。 但是跟其他几个老师不一样，沈归俞这双手削出来的土豆却没有什么损伤，看起来只是土豆刨了一层外衣的样子，圆溜溜的。而其他老师手里的土豆却被砍的坑坑洼洼的。 最后一锅下去，几个老师围等在一个老旧的电视机前等了半个小时都没等到新闻开播，时不时还会喷点雪花屏幕的电视机只是接受信号播放的那一款。 土豆粉端了出来，沈归俞的那些记忆也跟着喷涌而来。 是久违了的柴火燃烧在炉子里，汤汁里还撒着农家人自制的咸菜，香气随着热气滚滚上涌，他深深的吸了一口这里面的香气，就在心里记下了以后要做给黎玥尝尝的小目标。 他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几碗土豆粉放在一起的照片，陈梦钰分给他筷子的时候还笑着说:“这里的信号你这个照片可能要发半天才能出去。” “没关系。”他点了点头，还是把照片传输给了黎玥。 她看不看得见无所谓，他记得就好。 “不要客气，慢慢吃，不够吃奶奶再下——” 常奶奶跟这村子里的很多老人家一样，儿子女儿出去打工，只有老一辈的愿意住在这个小村子里。 “这些粉条还是刚才常奶奶教我跟李老师新鲜撵出来的呢，好吃？” 几个老师纷纷点头:“我还以为土豆粉只加土豆，原来里面什么咸菜、萝卜干、酸豆角都有！” 沈归俞小口小口的吃着，他其实知道这些老人家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一碗名字普通的土豆粉里，动用的却是老人家这家里头所有的储蓄，混杂了老人家满满一大碗的心意的汤粉，怎么可能不好吃。 屋里的土豆粉是新出炉的，窄小的桌子里又围着好几个老师。 “里面有点热，我出去吃。”沈归俞端着碗走出了门口，把刚才的风扇风口让了出去。 他刚找到个一个小平台把碗放下，就看见了他平日里话少冷漠脸的阿启居然也会端着个小碗在隔壁猛吸土豆粉。 “好吃吗？” 阿启这才从土豆粉锅里抬起头来，舔了舔嘴巴:“先生好，好吃。” 他坐到了阿启旁边的石头墩上，一看就知道是刚才常奶奶往他手里塞的。 “村民都挺友好的，黎玥就是想太多了，还让你跟过来。”他说完，低头喝了一口汤。 “小姐也是担心您。” “黎玥的身边一直都有保镖吗？” “”阿启犹豫了一下，又像是在回想。 “不能说的话就不要说了，不勉强你。” “小姐说先生想知道什么就不用瞒着您。小姐的身边一直都有保镖的，就算小姐让我们先撤掉，黎夫人安排的人也还有一层要跟着小姐的。” “这样啊那你不会把我这几天干的事情都跟她说了的？” “小姐问到我就会说。”阿启倒也诚实。 “……” “不过小姐一直没问过您的事情，只是每天都会问我您开不开心，先生不必担心。” 阿启吃东西的速度很快，说完这句就把粉都清空了。 沈归俞不知道开心好还是不开心好，只是点了点头。 “看到了，午饭还挺丰盛的嘛——”黎玥的语音很长:“好好照顾好自己，有什么想吃想喝的跟阿启哥说，他有法子给你弄过来的。他就住在你隔壁，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叫他帮帮忙，不用总是一个人承担。” 他听完了那个语音，只觉得心里暖和和的。 “先生，给您的水。”阿启拿出来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还没等沈归俞说话，啊启就走进去用沈归俞的名义把水分给了老师们跟常奶奶。 常奶奶隔壁的人家里有一个孙女叫白愿，如果不是沈归俞坐在的那个石头卡住了她的脚趾头，他都不会发现在门的后面坐着一个安安静静的小女孩。 白愿也是安稳小学里的一个学生，不过不在沈归俞的那个班级，是五年级的学生了。 “奶奶，怎么我在学校里从来没有见过小愿愿？”周老师弯着腰捏着小女孩的两侧带着婴儿肥的脸颊肉。 白愿家里没有人，周老师听见小女孩的哭声就走出来把白愿带进了常奶奶的家里。 沈归俞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自己还没有看见白愿的时候，白愿就是一声不吭的，他刚跟白愿对上眼睛，自己还没说什么没做什么呢，白愿就直接大哭了起来。 常奶奶一看见那个头发凌乱、衣服陈旧的小女孩，马上拉着沈归俞跟阿启进了屋子，并且马上去把木门给锁了上去。 “小白愿别怕，哥哥姐姐们不是坏人，是你学校里的新老师——” 陈梦钰知道其中里面的一点点渊源，蹲下来摸着白愿的头发安慰道。 几个老师一问才知道，白愿的家里母亲早些年离世了，父亲在外边工作一年到头没回过家，长辈又不待见她一个精神上有点问题的女孩子，一直都放在老宅里没人管的。 沈归俞问道:“她怎么一看见我就哭了？是我刚才压倒她的脚了吗让我看看——” 但是白愿却躲着脚不让他碰，看沈归俞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外星人一样恐惧。 “……她害怕穿白衣服的人。”常奶奶解释道。 沈归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而且同行中的一个老师也穿着白色的格子衫也站在远处。 “白愿的妈妈就是撞墙自杀，被一群白衣服的人给拉走的。” “……” 第118章 雨天 “这孩子的妈妈就是精神不太好的，搞得孩子也给遗传——” 白愿在陈梦钰的怀里听到这话，红着眼睛哭吼道:“我妈妈没病！你乱说——” “你乱说！！你就是乱说……” 白愿被陈梦钰护在怀里，仍然拼尽了全力想要冲出去。 沈归俞隔着很远看着，忽然在这个小女孩的身上联想起了很多自己的影子。 他起码生活的地方还没有这么偏僻，并且因为还是个男性一直没有被人抛弃。 “沈归俞，你已经走过来了。”黎玥耐心的跟他说道:“不要再为已经走过来的路伤神害怕，好吗？” “黎玥，我想多看看她。” “好，只要你开心，想要帮助她的话我不会阻拦你。但是你要让自己坚定点，确定自己走过去是为了帮扶她，不是让你添加痛苦，我都会支持你的。” 沈归俞握着手机，吹着窗外吹过来的凉风，黎玥又笑着在那边说道:“在那边比我想象中要顺利嘛，但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到时候回来我再跟你好好庆祝一下。” “时间不早了，你快去洗澡。” 沈归俞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后抿着笑跟她说了几句情话后才依依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他洗完澡和洗完衣服后回到房间里，才看到她的留言。 “同情帮助之前都要先保护好自己，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小鱼，这一个月过去之后记得准时回来，我很想你。”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便把话打在键盘里等着明天天亮再发给她，最后躺在床上紧紧的握着手机睡着了过去。 他教的孩子们都很听话懂事，他看着装修简陋的教室和台下都黑黑瘦瘦的小孩子，把昨天教过的内容抽查了几个孩子后，效果都还不错，唯独念出来的时候那浓厚的乡音让人很是发愁。 他一遍一遍的纠正，这二十几个孩子慢慢的把发音改了过来。 他长叹了一口气，宣布下课后，自己回房间里收拾了点礼物带着阿启一起走到了常奶奶的屋前。 黎玥偶尔会给他想办法寄点东西，但是偶尔的很是频繁。 所以他的房子里堆放的东西是不少的。 “常奶奶，这些是一箱牛奶跟水果——” 常奶奶连连拒绝后，他还是把礼物硬塞给了她。 他从常奶奶的屋里走出来，就走到了她隔壁屋尝试去找一下白愿。 但是他还没往窗户朝里面看，阿启就说道:“先生，刚才已经看过了，里面没有人。” 他记得之前有人问过常奶奶，如果白愿家里面没有人照顾她，那她是怎么吃饭怎么生活的。 常奶奶说她不是不在家，大多时间都躲在屋子里面，爸爸寄回来的钱就由她大伯保管着每个礼拜按时给她。 而且听常奶奶说，她大伯也很嫌弃白愿，她爸一开始说的是让她大伯负责白愿的一日三餐，其他的就不用管。但是白愿她大伯直接没当一回事，那些钱自己拿了多少给多少给白愿谁都不知道。 “所以——白愿就是放养的吗？” “那可不就是，有时候这里下雨，孩子家里面没有柴火了，就饿的两只眼睛都发光站在我门口，把我给吓的一跳啊！” “所以有时候我就会多做一点饭菜，但是啊，我儿子儿媳都不让我多管，以为白愿这孩子还真是有点晦气在身上的！” 沈归俞坐在小板凳上听了很久，直到阿启走上来提醒道:“先生，好像快要下雨了，村里路滑，我们早点回去？” “是啊是啊，这里一下雨就没完没了的很潮湿，小沈老师你赶紧回去——” 他无奈拿着给白愿的那一箱子粉红色的草莓味牛奶，最后无可奈何的把牛奶都拆了出来一瓶一瓶的从窗子里放进去:“白愿，我是学校里的老师，给你送点牛奶。这个牛奶保质期只有十天，现在还剩下六天，你每天喝一瓶……” 屋子里一个声音都没有，只是乌漆嘛黑的一整片，看起来还有点阴森。 “……”他也看的有些后怕，把最后一瓶牛奶也放了进去:“老师老师想着你这个年龄阶段，还是不要逃课比较好——” “快要下雨了，你也不要随便乱跑了，我跟常奶奶说了要是你饿了她那边还留着一碗饭给你。”沈归俞最后不放心:“以后可以来找哥哥玩，哥哥以后都不穿白衣服了好不好？” 他没注意的是，他放下最后一瓶牛奶的时候，没有发出掉到地上的响声。 路上果然下了雨，一开始刚走进雨幕中时，他还没有发现这雨下的挺大的。 “启哥，你不用照顾我，我的伞还挺大的呢，你别把自己淋湿了。” “没事，我身体好。”阿启过来的这两天，跟他相处也变得随意了很多。 “启哥，你能多跟我说一点黎玥的事情吗？”他笑笑:“我总是感觉对于她我了解的不够多，但是她想要知道我，却很简单不是吗。” 阿启点了点头，承认了他话里的内容。 “我是五年前进入了小姐签了合同的保镖公司的，到小姐身边工作只有三年。小姐是我工作过这么多客户里最不需要保护的人。” 阿启停了停，说道:“我有很多同事都羡慕我们什么提前清场什么收尾工作都不用做，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尤其是吴叔，那个司机大叔。最难的工作其实是帮小姐怎么骗、瞒黎夫人。” “怎么骗黎夫人小姐是出去旅游了而不是去看心理医生在家里理疗，怎么骗夫人小姐是去开会了而不是出去喝酒和吸烟了，怎么骗小姐每天都睡眠充足工作顺利——” 阿启这么说着，瞥见他紧皱的眉头:“不过先生您不用担心，我听以前的同事说，小姐的作风一直都是这样的。” 说话之间，阿启已经把他送到了房间的门口。 “先生您回去坐好，我给您冲一包姜汤热热身子。” 沈归俞再等到那碗姜汤的时候，外面雨跟风都加大了不少。 “先生今晚睡觉记得关紧窗户，有什么事情就随时喊我。” 沈归俞点了点头。 这场风雨在城市里或许只是过隙之间的功夫，但是在这窄小的乡村，风刮过来吹打着窗户的玻璃，雨点啪啪的打在墙壁上，风雨声一度有着枪林弹雨的急迫感。 他从没有遇到过这么强压迫感的雨天，他第一次在雨天里感受到了害怕。 “喂？黎玥？”就连他跟黎玥平常的通话也被影响，还没聊到一半，他那边就已经听不清楚黎玥的声音了。 他拿着手机，犹豫了很久，下床去拉开灯，但是灯也没有亮多久就灭了。 或许是电路出故障了，他只好下床翻起行李箱，找出一盏小灯插进充电宝里。 他刚点开了那个按钮，那个小圆灯就向外放射出满房间的灯光，再点了点，还能低低的放起音乐。 他认真一听，就知道这是她跟他在一起听过的。 “想我的时候，就把我想象在你身边。” 他闭上眼睛，聚精会神的开始积累睡意。 “沈归俞，我在你身边，就会一直都在。” 第119章 心虚 风雨交加的一夜总算过去了，沈归俞醒过来的时候却感觉右边的脑袋总是昏昏沉沉的。他不想麻烦阿启，自己倒了点水往喉咙里扔了几颗药。 他多穿了一件外套，猛的往胃里倒了几杯热水之后才走出房间的门。 只看见地上飞着昨晚刮落的墙灰和一地的蜘蛛网灰尘之类的垃圾，阿启跟几个老师正在相互把学校里倒下的公告栏给扶起来。 “昨晚的风可真大啊！” 陈梦钰笑着说道:“这个村子靠山，转季的风都能把人刮的懵了。” “咦，沈老师怎么面色不太好的样子？”李老师走过来问道。 “没事。就是昨晚风声太大，吵的睡不着，没睡好而已。”他胡乱解释道。 还好几个老师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这场雨的原因，上午的课全都取消了，孩子们等下午雨歇了才能上学。 沈归俞穿着一件很薄的开衫，也帮忙扫起一地的枯枝落叶。 他正忙着，阿启走过来说道:“先生，小姐找您。” “昨晚小姐半夜了还在给我打电话，三点多的时候信号塔抢修了过来，她的电话就打到了我手机里。但是我去找您的时候看见灯已经关了，就没有打扰您。” “好，我跟她报个平安。” 沈归俞再利落的把地面上的枯枝落叶给扫完了，他才走去一个角落里给黎玥通了电话。她那边短暂的呼叫了几秒才接通，他那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黎玥——我今天起来的太晚了，手机静音，你的电话我没接到，昨晚信号不好才挂断你的——” “……”黎玥那边有些喧闹，沈归俞听不清那边模糊传来的广播音，她才说道:“没事就好。” “”沈归俞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吞吞吐吐的问道:“你很担心我吗？” 黎玥手里拿着的纸张又撕碎了，她轻轻一笑:“嗯。你不知道，你那边的山路滑坡崩了，我问到我在警察局的朋友，说滑坡的地址离你那边很远，而且现在正在抢修了，你不用怕。” “好。昨晚风是挺大的，学校这边被破坏掉的东西也很多，我打算帮学校打扫一下待会再去看望一下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小女孩白愿，我想劝劝她再上学不要再每天逃课了，也不知道我昨天给她的牛奶她有没有喝呢嘿嘿——” 她又沉默了一阵，片刻后，她咳嗽了一声才压着喉咙深处的痒意撑着柔和的嗓音说道:“沈归俞，你知不知道你那边的乌云还没有走？你能不能多留意一点天气预报呢？” 沈归俞下意识的说道:“我看了呀，天气预报说下午三点左右才又下雨呢，刚好能避开我出学校的时间段。” 她又默了默:“天气预报也是不可能百分百准时准点的，小鱼，出门记得带伞，带上阿启。” 她再说了十来分钟的通话，沈归俞又说学校里好像有老师被树枝砸到了，他要去帮忙。 “我要不要给你寄个头盔——”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沈归俞已经一溜烟的飞了出去。 程岚看着面色铁青的黎玥，踌躇了一阵，还是问道:“黎总，那我的这张机票也要撕了吗？” “”她皱着眉头:“撕了。” 她看着窗外渐渐远离了机场，原本还差五分钟就要登机的行程，一个小时的机程就能离的他近一点。 但是他一点都不需要自己。 是不知道她给他准备的牛奶水果这些物资在这种环境下有多紧张，还是不知道多看紧一点自己？ “我很冷漠吗，程岚？” 她其实一点都不关心很多人的死活，所以这样算是冷漠吗。 “没有呀，黎总您每年都做公益——” 她轻轻一笑，手上的戒指在指腹捻着转了转:“谁不知道那些都是做做文章，卖卖人情的。” “不是呀，黎总，您起码年年都有做，而且每次都只多不少，而且您是真真实实的投了进去的呀。” “那也充其量也是装装样子的，其实我或许一点都不在乎，谁知道呢。” 程岚笑笑说道:“这些都不重要呀，如果像这次，物资能够真正投放到需要帮助的人们，可以帮到人，不就已经有意义了吗？而且每个人定义良善的程度不同，但是每个人为自己认为有意义而重要的人或事，去付出了，也够了呀。” 她撇了撇笑容，还是摆了摆头。 “我跟他这方面，我还是逊色很多的。”她说的声音很小，接着自言自语道:“可我只能亲自给他一个人撑伞。” 车外的人群手里都陆陆续续的播放着今早的新闻，那个乡村的滑坡只是这次风雨中的冰山一角，更大的灾难发生在另外一个城市的边缘，也同样是乡村，同样是滑坡。 但是那一边的滑坡下一面就是一片旧村落，营救行动也跟着紧锣密鼓的组织起来。 也就像黎玥说的，很多人捐款或者只是为了立个人设，但是也像程岚说的，只要物资真正下放下去了，也就真的足够了。 “黎总您真的不接受采访吗？” 程岚来问了最后一次，黎玥捏着烟头摆了摆手。 “那您后天是要把行程推了，去国外的私人行程吗？” “”把手机反复翻看着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过了好一会，她才点了点头。 沈归俞全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他收拾好学校的东西，确认了周老师只是砸到了额头流了点血没有其他的情况后。他那颗想要去看望白愿的心又跃跃欲试了起来。 “阿启，你要不就留在学校里收拾一下这些东西？”他已经背上了他的小背包。 “不行，沈先生，小姐的意思是要随时随地都要跟在您身边。” “但是——但是我怕白愿看见你害怕。” “那我离的远一点就好了，先生，您要多穿件衣服吗？” “不用了！我们快点出发。”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还是迟疑了一瞬间走了出去。 他揪着自己的背包带子，迅速的回了黎玥紧跟过来的消息后，走出去的步伐却莫名带着点心虚。 黎玥看着那几句短短的话，以及后面跟着来的七八个误触发过来的、跟主题毫不相关的表情包，无可奈何。 第120章 台阶 他奔奔走走，很快就来到了白愿的家门口。或许是下雨的原因，常奶奶跟他隔着门打了个招呼，也没走出来。 他去敲了敲白愿的家门口，轻声说道:“白愿？白愿你在家吗？” “白愿，你什么时候来上课呀？嗯我跟其他老师都很期待你能来上课，我也不是在催你，只是老师想要和你做个朋友好吗？” 他又敲了敲门，还是无人回应。 “先生，马上就要下雨了，我们还是先回去？” 沈归俞往窗户里面瞄了几眼，只好放下了这次又给白愿带的一点糖果和零食，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唯独绕过离这里最近的垃圾场时，看见了里面快要被其他垃圾覆盖掉全貌的草莓味的牛奶瓶子。 他笑着把手机拿出来拍了一张照片，原本只是打算发给黎玥看看，但是他越看越高兴，就直接发了个朋友圈。 也是回去之后，他才看见自己刚才不知道什么时候误触给黎玥的表情包们。他一下子就尴尬起来了，只好懊恼自己太不小心了。 他把照片先传给了她看，接着朋友圈就紧跟着发了出去。 她也很替他高兴，起码表面上是做到了这样。 而且她已经记不清两个人的通话里是占比了多少别人的事情了，她只是慢慢的又把话题重新引导在沈归俞的身上，没两句又被沈归俞给绕到了别的地方去了。 “沈归俞。” 他正滔滔不绝的分享着刚才看见那一个空了的牛奶罐子有多高兴，忽然被她这么严谨的唤出全名给叫停了。 “我知道你很高兴，那我现在问你，午饭吃了吗？” “”他一咬牙，手里的手指也把手机握的更紧:“吃了呀” 黎玥语气更是淡淡:“吃了？吃了什么？又是土豆粉？还是什么汤粿条？” “……”沈归俞无辜的皱起了小脸，也看了一眼远处正在扫地的阿启:“今天、今天吃的是大米饭！我吃了三碗呢！” 他听到她那边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沉默，这时她的呼吸声也在他的心尖变得沉重起来。 “知道了。”她转而却换了语气，沈归俞差一点就要托盘而出了，她的突然相信倒是让他措手不及:“吃了三碗这么乖呢？继续保持，你可别在外面住了一个月回来把我养出来的肉给掉完了回去。” “怎么可能——在这边这么忙，我肯定会多吃很多很多东西的！对了，黎玥！我们这边还有一个小女孩，长得有点像你呢！超级可爱！我有空给你拍个照片给你看看！” “真的？你不会是太想我了才出现了幻觉？” 他们说到最后，黎玥的话却让他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闷了。 “我过几天要出国一趟。”她垂了垂眸子，已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带着一点赌气的意味了。 “你——”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看着校园里从满地狼藉变得整齐了不少，潜意识里认识到了两个人之间有个都在相互掩护的问题。 “你你、”他重复了好几次:“你出国干什么呀。” “像你在外面帮助别人一样，我朋友婚礼，帮他撑场子。” “这跟我不一样。”他嘟囔道。 “一样。”她扬了扬眉，那么一丝隐约可见的泪光也消散了:“反正，我在国内你也会瞒着我。” “我——我是不想让你担心才骗你的。” “可你是可以做到不让我担心的，我只是想让你同时兼顾着照顾好自己。” “可你说了不会过来陪我，不是吗？！” 他怀着怒气把电话挂断，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平复了一阵后转过身来。 他只是做他想做的，她也说过她会支持他的，不就是自己少吃了一点饭、淋了一点雨差点感冒、少吃了一点她寄过来的东西吗。他没有这些东西又不是活不下去，他只是把这些东西给了更需要帮助的人而已。 他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之后就不敢抬头看人了。 阿启看见后，还是不忍的耸了耸肩头:“先生，是我告诉小姐的。” “我知道。”他点了点头，跑进房间里闷头就是倒了下来:“以后你可以别跟着我吗？” “”阿启在门外站着，犹豫了一阵，他的嗓音才响起:“……先生，我还是先问一下小姐的意见。”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最后起来生着气把枕头给拿起来砸在墙上的时候，扔出去的枕头却因反弹牵连着矮凳上放着的一堆东西给扫落了下来。 他起来一看，上次吃的预防感冒的药就吃了一次，早餐的面包就吃了一口就放下了，还有她特地给他买的牛奶，自己还没打开喝过，充电宝也没有再接过电。 “不是我的错。”他仍然红着鼻尖不愿意承认，但也因为手机从未传来震动而隐约担忧着。 “就是不是我的错。”他搂紧了被子，埋进了被窝里。 一个小时后，他的房门被陈梦钰给敲响了。 “沈老师？” “沈老师你回来了吗？外面之前那个好心人又捐了一批物资，刚刚到，孩子们吵着要喝那些牛奶糖果什么的，我们几个老师分不过来，你方便出来帮帮忙吗？” 他眼睛又一股酸涩，只好闷着声音嗯了一声。 他准备了五分钟就走了出去，看着满满一卡车的物资和那张只写着“年年有俞”的捐资单，跟上次一样标准、好看的楷书。而捐款的时间就在两天前。 在他满怀期盼的说要给白愿送吃喝的东西的时候，她已经下了单去寄给所有孩子一份只属于他们的物资。 “不是我的错。”他咬牙道。 “来，小纯，这是你的。”陈梦钰就在他身边，把牛奶分给女学生后，偏过头来问他:“沈老师，你刚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他说完，就接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分完东西后，他一个人坐在学校里唯一一个的花坛边上，他一直在看着手机发呆，也明白自己跟她在这方面的扭捏和嘴硬程度都是差不多的。 他们原本约定好了吵架轮流给对方台阶下的，但是……上一次吵架，只是他们在家里的一次拌嘴，他已经忘了是谁先跟对方说话的了。 他正苦闷着，蓝色的卡车开走后，在校门口那一抹粉红色躲躲藏藏的身影就直接撞进了他的眼睛。 “白愿？！”他有些惊喜，马上就跟了过去。 白愿也同样看见他向自己跑过来，吓的拔腿就跑。 “轰隆——” 阿启出现在沈归俞的身后，一直追着把伞放进沈归俞的手里。 “白愿！快下雨了你先进学校躲躲雨啊！白愿！！”沈归俞放心不下，拿着伞继续追着白愿跑了过去。 第121章 怪疼的 白愿一看见沈归俞后面还紧追着一个陌生的高大男人，心里一害怕，刚停下来的步子马上又跑了起来。 雨刚好也迅疾的倾注到了地面，一滴一滴的把地面打的湿透。 “先生！要下雨了要不然我们先别追了？？！” 沈归俞却无心他顾的继续跟着白愿跑着，他看着她白愿瘦小的身子像一只灵敏的小老鼠一样在路段里东窜西逃。 白愿突然闪进了一条巷子里，因为转角堆放着人家的柴火，她一个没注意就踩到了地上垫放着的石头摔倒了木柴堆上。 当时，沈归俞尝试着往前一跃去接住她，但是也因为来晚了一点最后只堪堪用手把白愿的后脑勺给护住了，这才避免了白愿摔成头破血流的惨状。 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为了那纵身一跃，他的膝盖磕倒在泥路上，下雨溅起的脏污把他的水蓝色外套染的变了色。 柴火边还堆靠着一扇拆下来的木门，很明显是人家还没来的及把木门砍成木柴才堆放在那里的。不知道两人谁把那门不小心踢了一脚，阿启转过这个转角时，刚好看到那扇门要砸到两个人的头上。 “先生！”他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了这扇不轻的木门，沈归俞的脑门才躲开了这一下。 “先生您没事？”他干脆把木门搬起来放在更加安全的位置上，扶着沈归俞的手让他站起来。 他应该是摔伤了膝盖，起来的时候左腿压根出不了力气，但是他仍然紧紧的握着白愿的手。 “白愿你没事？你别怕，这个哥哥也是好人。你今天没有来学校，我们老师把属于你的那份礼物还留着呢——” 白愿没有受伤，只是手掌心刮了一道痕，她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无论是雨打在她的脸上还是沈归俞劝说了这么久，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白愿，你告诉老师，你今天既然过来了，就一定是想上学的是吗？” 他稍作打听了就知道，白愿班里同学都不怎么跟她玩，更是把她看做什么能看见鬼的怪物来看待。 “今天老师把你送回家，你自己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老师们在学校里一直都等你来上课好不好？” 他的膝盖被浸湿了雨水和淤泥的裤子腌的生疼，但是他一咬牙，还是坚持着把白愿送回了家。 自己就只能在常奶奶的家门口，用清水冲洗了一下膝盖。 凉水冲到伤口那处地方，疼的他脸都发白了不少。 阿启也的确像是有个百宝箱一样从口袋里掏出来了药油和棉花，仔细又轻柔的帮他处理了伤口。 “你帮我包扎的时候一点都不疼。” “先生，我是我们那班保镖里面包扎课上最高分的那个呢！我还给小姐包扎过，小姐也说不疼，所以她才会找我来照顾您的。” “……”他垂眸，再次提起黎玥，他的愧疚又翻了倍的增长。但是，他看着膝盖上红肿一片，以及地上染了血的棉花，他又不敢告诉她。 “你有女朋友吗？” “”阿启嘿的一笑:“干我们这行的，有女朋友怎么行，也不方便找。” “不过对我来说，工资高就行了。”他老实一笑，专业的包扎好了之后把沈归俞扶了起来。 一路上，沈归俞后面又试了一下自己能走，他就干脆自己慢慢的走了。 “这雨下的真大，比我老家那边还能下！”阿启说道。 沈归俞点了点头，以后仍然假装不经意的问道:“启哥，你告诉她的时候，就说我不小心撞到的，不要说是因为白愿。” 阿启在一边的野草林子里摘了一颗果子扔到嘴里，啧啧的点点头说道:“对了沈先生我正要跟您说呢，小姐说她以后不过问您的事情了。而且她说，我再照顾您几天我就能走了。” “不过您放心，信号什么的我肯定等学校的维修工修好了稳定了我才走，而且这几天我还是会跟着您保护您的。” “……”他低着头，晌久后，他才沉闷的说道:“好。” 等关上门后，外面仍然没有断过的雨丝仍然是一整片一整片的洒向地面。 他面前突然站了一双女靴，他抬起伞，也同样抬起眼睛。 陈梦钰担心的问道:“沈老师您没事？我刚才还问你去哪里了，结果在这碰上了。你这是扭到脚了吗？” 沈归俞掩下刚才兴起的心尖，简略的回答了陈梦钰的问题。 他似是游离在现实之中，只知道往前走动，旁边两个人聊在一起了他都浑然不知。 “就是这个伤口应该不会留疤？” 陈梦钰轻飘飘的一句话，他却如梦方醒的猛然回过神来。 他把裤腿挽起，看着那个被纱布缠绕的伤口，手指轻轻的放了上去。 只是见了一点血，应该不会留疤？ 可尽管他洗澡的时候已经万分小心，水还是浸湿了一点纱布。他又不得不弯下腰去换药，换纱布，忙于给膝盖上药的途中，他忽然觉得脸上也刺痛了一下。 他的心跟着缺了一步。 “不会”他赶忙把东西都扔下，也顾不上腿上才有伤，在几个行李箱中找到了镜子。 他的右边下颚留了一道伤，浅浅的冒着血珠子，而且血珠子已经凝固了。 他亮起手机，去搜索:男生二十三岁摔了，被雨淋了，但是包扎及时，还会留疤吗？ 男生脸上的伤恢复的速度是怎么样的？ 怎么修复伤疤不留痕迹。 他把那些全都是变相推荐产品的搜索引擎全都滑动删除，迟疑了很久很久，才戳开了绿色的软件。 他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调成的静音，原来黎玥在那通电话挂断之后就有给他发过信息。 而且她最新的一条就在五十分钟之前。 他马上点开，咬着手指看着屏幕上的字。 黎玥（老公）:小鱼，刚才是我语气不好。你在那边做你想做的事情开心就好。我觉得如果在这方面我们的的确确是有冲突的话，那我选择尊重你。 他吸了吸鼻子，曲着一条腿坐在床上继续把信息页面往下滑。 她还给他发了几条类似于晚上吃的还好？是吃饺子还是饭？之类的话。 他都没有看。 最新的那条信息是:我上飞机了，提前去了，不要担心。 他噙满了泪花，搂住了自己的脑袋闷着自己思考了很久。 “黎玥……”他点开语音，慢慢的说道:“我，我刚才摔倒了，我突然觉得你说的也有一点道理刚才就是因为我没把你的话放在心上，我才冲出去搞到最后白愿也摔了，我也摔了，阿启哥也淋湿了——” “不过我也没摔的很严重，就是”他猛的吸了吸鼻子，语音中断在三十八秒。 他又歇了好一会，才又点开。 “就是怪疼的。” 第122章 苹果 果然跟黎玥说的那样，在他还没回消息的五十分钟前，黎玥已经上了飞机。他的消息好不容易传了出去之后，她也没有回复。 他埋在被子里，刚刚包扎过的脸蹭在枕头上扯动了一下上面的创可贴，他担心伤口再扯坏了，又马上从被子里伸了脑袋出来。 他没能等到黎玥的消息，就已经混杂着这几天奔东走西的累意睡着了过去。 第二天，他正在洗漱，听到了陈梦钰笑着说道:“你昨天跟白愿说了什么呢？这孩子今天第一个来上学了。” 他有些惊喜，一边往下走一边看起手机来。 黎玥的消息在凌晨的一点多回了过来，看样子是刚下机，她的语音都是带着走动的声音的。 “启哥应该给你包扎过了？你放心，阿启手里的药很有效的，很快就能愈合也不会留疤，你放心，别怕。膝盖疼的话，这么小的部位不能打什么麻醉止疼，你只能忍忍。” “沈归俞，做事情再小心一点呀，都是二十三岁的小大人了是不是？”她的语气很温柔，应该是已经走进了车子里:“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还有啊，记得准时上药，伤口也不适合总是包裹着不接触空气也不行。” “专业的东西我不是医生，告诉不了你很多，你要是不舒服的话随时问启哥。时间已经很晚了，我这边刚到，才是这边的天亮呢，我倒倒时差，等我醒了就回你。” 她过了十分钟，他似乎已经能看见她已经躺下，辗转反侧之后，还是不放心的再次拿起手机的样子。 “你记得照顾好自己，记得一定一定要尽全力去照顾你自己，少点磕到碰到的，虽然是小伤小痛，但是也是会让你喊疼的。” “沈归俞，做完这一个月，就要回来了，好么？” 她最后说道。 他的心只觉得像是泡在了温泉里面一样，他笑了笑后，走到了一楼的教室里的确看到了那个比普通学生要矮小一点的白愿。 这个班刚好在听周老师的数学课，他隔着玻璃往里面看，白愿也像是心有所感一样转过头来和沈归俞对视了一眼。 “好好上课——”沈归俞跟她小心翼翼的做口势，接着还比了一个大拇指。 白愿今天穿着一件黄色的短袖和蓝色的裤子，鞋子是绿色的，跟其他小孩身上的衣服虽然同样破旧，但是色彩上却显得更加凌乱。 他叹了一口气，或许就是因为白愿的家里人不在，这才没有人管她的衣服之类的。 但是他从他的课上下课之后，却听到办公室里的老师纷纷在议论着什么。 “哎白愿这孩子，要是实在不想上学就不要勉强她了……”周老师捂着之前被树枝砸过的头，吐槽道:“上课总是发呆就算了，相互修改作业的时候把小贤的作业本用黑色笔画的横七竖八的。” “然后，叫她起来回答问题，很简单的乘除问题，她却问我——那些白色的球为什么要摆在黑色的罐子里。你看这不是胡闹的吗？！课堂上小朋友们笑话她，我又要把孩子们安稳下来，这一节课除了刚上课的时候像样子其他都乱哄哄的！” 周老师原本已经被那一块从天而降的树枝给气的要死要活的了，一点风吹草动就容易让她想要回去，何况是白愿这故意捣乱，对她的打击更是深刻。 “我真的想回去了！一天到晚都是什么事嘛！”周老师捂着发疼的脑袋，隔壁的李老师只好看不下去的拍拍她的手:“好啦好啦，差不多好了，很快就回去了——” 沈归俞也不知道为什么白愿平时虽然不太爱说话但是也不像是喜欢捣乱的孩子啊。 他只好劝慰周老师说道:“或许只是她好久没来上课还没熟悉呢，你明天的课是什么时候的呀，我到时候旁听一下，看一下她到底是什么原因。” 在一边崩溃的快要哭出来的周老师这才缓和了不少，只好答应下来。 他吃完饭后，黎玥也回了消息，他没把今天的事情完完全全告诉她，只告诉了她白愿成功来上课了。 就当做这是一点小成功，可以让他高兴她也放心。 直到第二天，白愿照常来了上课，但是这一次却迟到了。 周老师皱着眉头让她走进了教室，白愿看见了坐在角落旁听的沈归俞，只是转了转眼睛，却没有说话。 她坐在凳子上，身体居然跟凳子差不多大小。 “现在让我们把课本翻到五十二页，今天我要继续学习昨天的内容——” 这堂数学课倒是平安无事的过去了，但是下面的英语课，又出了问题。 李老师拿着那些颜色笔，有些无奈的问道:“白愿，告诉哥哥为什么要用绿色的笔把一整本书给涂了吗？” 李老师深吸了一口气，沈归一也跟着抬步走过去。 “小白愿，你看哥哥给你这么解释好不好？苹果要把它画成红色，兔子要涂上白色的颜料，大树是绿色的——” “为什么大树是绿色的？为什么苹果一定是红色的？” 李老师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我们眼里很多时候代表苹果的都会涂成已经成熟了的样子，所以我们还是要按照平常一样连接单词，去涂上颜色好吗？” “……”白愿拿着颜色笔，手肘一动，一只红色的颜色笔砸到了地面上，但是她一动不动。 “我来？”沈归俞蹲下来，李老师站起来走开了继续给其他孩子上课。 沈归俞把白愿叫到了后面的小矮凳的时候，他好声好气的询问着:“白愿，还记得哥哥吗？哥哥给你送的草莓牛奶是不是很好喝？” 白愿圆圆的眼睛看着他，过了很久，才慢腾腾的说道:“那是苹果味的。” “不是呀！？”沈归俞想起那一个粉红色的包装盒:“苹果味的不是这个样子的呀？还是你觉得味道像是苹果？” “它就是苹果味的。”她低声说完，却莫名的低下了头。 “不是，虽然苹果跟草莓长得有一点点像，但是它是草莓味的，是不好喝吗？还是不喜欢喝？你是想喝苹果味的吗？” 即使他觉得苹果跟草莓压根没一点相像，他还是硬着头皮这么说了。 “它就是苹果味的！”白愿突然大叫道:“它就是苹果！苹果！！！苹果味的！！！” 她跳了起来，把沈归俞吓得往后一退，白愿直接哭喊着把小矮凳拿起来砸到地上:“苹果！就是苹果！妈妈说苹果就是这个颜色的！就是苹果！” 沈归俞愣在了原地，白愿已经把他一把推开，自己飞奔了出去，连个残影都没留下。 第123章 好多了 “白愿！”他连忙呼喊道，也跟着跑了出去。 但是白愿并没有在前面的路口，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沈归俞看着四周几乎是一样的转角，只好硬着头皮往里面走了走，以至于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跟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个位置。 “白愿？”他小心翼翼的唤道。 “咿呀——”后面破旧的房屋里面响了一声，听声音像是什么木板拉伸的声音。 “白愿？你在里面吗？”他有些害怕，虽然这么问，但是还是不敢上前去推开那扇门。 昏暗的天色，以及寂静的路口，唯有形容不出来的桀桀的声响发生在这古老的屋子里面。 心跳的逐渐加快，他突然从脑子里喷涌而出很多以前自己一扫而过的在这种山村可能发生的恶性事件。什么拐卖人口、抢劫、甚至血腥恐怖的事情。 “先生？！” 阿启姗姗来迟，并且这打破宁静的声音让他被吓了一个大跳。 他才发现沈归俞被吓到了，只好连连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的，白愿没有跑到这边来，还在学校里呢。 沈归俞再提起脚才发现自己刚才已经被吓的腿软的不行，心脏平复了半天都仍然在疯狂的后怕着。 也许他现在才知道害怕的东西，黎玥早就先替他提心吊胆了好久。 他抿紧了嘴唇，却不知道现在自己的脸色有多苍白无色。 他腿软的步子迈的虚浮，甚至一度要撑着墙壁。好不容易找到了在陈梦钰怀里安静的白愿，他有些无奈又心疼的看着白愿:“白愿，刚才是老师那里说的不对，做的不好吗？” “”陈梦钰又从兜里放了几个糖果给她，替她解释道:“她说，自己只是冲动了。” 沈归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撑着手臂，最后等陈梦钰暂时离开一会，他才又重拾信心蹲下来耐心说道:“哥哥觉得，你把苹果画成绿色也是可以的，毕竟也有青苹果嘛。” “……”白愿看着手里的糖果，只是一直玩着，却不吃。 “苹果和草莓你更喜欢哪一个呀白愿——” 白愿却把糖果继续把玩着:“红色的。” 沈归俞没听清，他看了一眼周围刚好赶上放学回家的孩子们。 “红色的。”白愿重复。 她嘴巴仍然在蠕动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白愿，这是老师让我给你的颜色笔。”一个小同学走上来说道。 “红色的。”白愿继续固执的说着自己的话:“红色的兔子。” 那个同学看着自己的花裙子上的那只穿着衣服的白色兔子，有些疑惑:“白愿，我的兔子是白色的。” “红色的。”白愿突然用手去紧紧的攥住了那块布料，她握的太过用力，甚至把女孩的肚子肉给掐到了，女孩疼的马上哭喊了出来。 “就是红色的！全世界都是红色的行了！！这是红色！这是红色！”白愿指着那女孩衣服上的兔子，又指着那一整片的树林，甚至脚底下的野草。 “什么红色白愿她在胡说八道什么？”一个男生问道。 “红色的难道她看到的是血？！血——”一个小瘦男生也跟着大喊道。 很多孩子尤其是低龄阶段的一听，马上被吓的瑟瑟发抖了起来。 加上他们早就听说过的白愿的妈妈有精神病，他们眼中的歧视早就已经埋下了种子，在这一点起哄就马上如同雨后春笋一样疯狂生长。 “鬼啊！鬼啊！白愿能看到鬼！！快跑啊——” 沈归俞站在原地，看着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颜色笔红的黄的绿的摔了一地，其中还夹着几颗不起眼的糖果，白愿坐在地上，不哭也不闹，也不反对那些人的话。 他看着乱成一团的孩子们，看着从办公室里出来惶恐的老师们，看着脚底下踩着的绿色的野草。 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会这样…… 白愿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头看着他，目光直直的看着他。 “老师……” 他却后退了一步，尽管已经看到了她流出来的眼泪。 “老师为什么为什么红色就是不正确的。为什么——我是想上学的呀，我想上的呀……” 他最后都不知道是怎么收尾的，只觉得自己的头都要吵到爆炸的程度了。最后听不得周老师的一腔抱怨，只好把自己锁进了那个小房间里。 校长出面亲自把白愿送了回去，回来的时候说白愿回到家就把三瓶牛奶全都扔了出去。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从墙壁上滑坐到了地面上。 窗外，又下雨了。 还刮着风，像是看不得这个学校安宁一点一样。 他抱紧了自己的头，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理清析问题所在。 “我听说啊，白愿之前就跟别人说过有什么白色的人，红色的人在动。哎，这孩子，真是——” “常奶奶不是还说她晦气来么！？估计就是因为这一点，我真的想回去了——” 他能听到走廊外面周老师跟李老师的谈话。 他不信有什么鬼，但是他下意识的害怕又暴露了他的本质。 他拿起手机，看见黎玥更新了新的朋友圈。 她的动态里，她穿着一件一字肩的长裙，混合着流苏边缘的裁剪呈出一片露出她长腿的空白，她的对镜拍开着闪光灯，却仍然不能让她那张脸失去一丝一毫的光彩。 “ethele最后的单身派对。”她配文的简简单单，那张对镜拍中她后面的世界一片纸醉金迷，她的评论区是这样，她的世界也是这样。 沈归俞打消了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她的念头，只是草草的报了平安，挑了喜事来说。 手机屏幕倒影在他的瞳孔中，他长长的睫毛还被她笑着数过夸过。 “今天也很高兴？”或许是因为看见他的点赞，她的消息接踵而至。 “你那边是不是快要天亮了？” 黎玥传输过来了一张窗户的照片，窗外还是雾蒙蒙的天黑，看不见什么东西。 “差不多了。”她的消息很是准时。 “要不要通个电话？我想听听你说话。”黎玥说道。 沈归俞犹豫了好久，电话一接通，他低迷的状态肯定会被她发现。 “我也很想你，黎玥。”他打字道。 另一边，女人的指尖停滞在了屏幕上。 自从她跟他在一起后，她的右手就从来没有做过美甲了，她反应过来，打字就跟上来了速度。 “好。”黎玥回道:“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的。伤好点了吗？” 沈归俞点了点头，虽然她看不见，他还是下意识的把自己抱紧。 “好，好多了。”他说的不只是膝盖，有了她的回应，他在心口都松了一口气。 第124章 噩梦 “没事的，没事的，”他安慰了一下自己浮躁的心。数了数距离阿启要离开自己的日子，他以后剩下的半个月就是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自己还试图去打开白愿的心，问问她的情况是怎么样，但是听校长说的，她已经气的把他送给她的牛奶都扔了，估计是生他的气并且或许以后都不会来上学了。 可是为什么这孩子非要执着于这些东西该不该是红色的，还为了吓唬那群小孩子而故意说出那些什么红色的人，白色的人之类的来煽动人心呢。 她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调皮的孩子。 沈归俞转了一个身，简单用长椅和木板搭建成的小床跟自己原来家里的很是相像，发出了同样的嘶哑声。窗外的风仍然在呼呼的乱叫，让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想她了。 他蜷缩成一个虾米的样子，窗外树叶被狂风席卷打上窗户的影子尤其吓人，他都不敢多看一眼。 白愿那些毫无逻辑的糊涂话再次涌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也不知道最后自己是怎么在寒凉和恐惧中睡着过去的。 他做了个噩梦。 梦里很长、并且黑暗的一整条路，不知道通往哪里，他从梦中一睁眼就只能向前奔跑。 他一直跑一直跑，心里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后面走过来的长路一点点被黑暗吞噬掉，红色混着白色的人影如同鬼魅一样漂浮着。 “黎玥！” 她的名字给了他从梦中清醒过来的能力，他一醒过来，往自己的后背上一摸，就是满手的汗。 “” 他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凌晨的四点。 后半夜也几乎没有睡着了，他一清早走出门口就把阿启吓的一跳。 “先生，我下午就走了。” 他点了点头。 阿启看着他的模样，便问:“先生昨晚没有睡好吗？” “是，做了个噩梦而已，没关系的。” 阿启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点笑容。 他走到教室那边问，白愿果然没有来上学。 他只觉得自己的内心一阵虚浮。 课间的孩子们纷纷讨论着白愿不来学校的原因，他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加上了昨晚回去跟家里老一辈的人的渲染，把白愿说成了什么阴阳眼、通阳眼一样可怖。 陈梦钰走过来，让那些站在自己的小矮凳上说的津津乐道的孩子全都坐好，这才让那些孩子暂时的闭上了嘴巴。 “大家都是一样平等的、一样年龄、一样头脑的孩子！你们如果轻视了白愿，总有一天这种来自别人的歧视和轻视也会落在你们自己的头上。孩子们，谣言止于智者，让我们从小学会做一个明辨事理的好孩子好不好？” 孩子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等这一节课下来，陈梦钰拿着书本走出教室，就看见拿着手机靠着墙站着的沈归俞。 “对不起，陈老师，我昨天是不是不应该问白愿那些东西的。” 陈梦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白愿她其实我也不确定她是不是也遗传了她妈妈的精神方面的问题，或者是她妈妈走的时候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我曾经提出过让她去城里看看心理医生，这电话我刚说完这句话，她爸爸就骂我说你女儿才神经病！这样被挂断了。” 村里的老一辈子的人常常避讳着去看心理医生的问题，更愿意把这些病症统一称作他们心中极具贬义的“脑残”“神经病”“弱智”之类的词语。 他们不愿意承认自己孩子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觉得这是做长辈最丢脸的证明书，又不愿意时刻注意孩子的心理健康。 “想要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陈梦钰惆怅的靠着栏杆，栏杆中间有一个小型的小花坛，上面种着浅紫色的小花，在即将到来的风雨中显得不堪一击。 陈梦钰看见沈归俞也愁眉不展的样子，笑道:“你不会也后悔来这里了？” “”他摇头:“谈不上后悔，就是感觉我没做好。” “来这里支教真的没有宣传中的只有光荣？不得不承认，也的确很困难的。村里的老师铆足了劲想要升到城里的小学教，村里的人也卯足了劲往城里塞孩子。” “但是如果我们都不在这里了，那这些孩子们怎么办呢？”陈梦钰看着教室里重新坐好等着上下一节课的孩子。 “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被塞进城里的小学，也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有你这样负责任、有爱心的老师鼓励着她去学习。所以——白愿她其实也很幸运遇见了你。” 沈归俞动了动那只受伤了点的腿:“真的吗？我感觉我伤害了她。” “那你也一定能够再治愈她。”陈梦钰接着说:“我相信你也还没有放弃的？” 快要天黑的时候，沈归俞带着孩子们过了马路，一个女孩子握住了沈归俞的衣角:“小鱼老师？你又要去找白愿吗？” “白愿她昨晚说的话还把常奶奶给气的把准备给她的饭都打翻了。而且，好像昨晚白愿的伯父还来白愿家门口骂了她很久很久，说她再不去上学就让她留级” “我就住在她家不远，她可能很久都没有吃东西了。” 沈归俞马上回自己的宿舍带了点吃的东西走到白愿的家门口。 白愿这次居然给他开了门，他正诧异的不行，白愿果然是被饿坏了，把他带来的苹果没洗就一口咬了下去。 “你慢点吃，白愿——” “老师如果我说，你现在后面有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生，你会相信吗？”白愿突然阴森森的笑了起来:“老师，其实在我的眼睛里，血的颜色跟大树是一样的——” “”沈归俞抖了抖身体，一咬牙:“白愿，你别乱说话。老师知道你被那些孩子们说，你不高兴，老师已经教育过他们了，他们不会再说你了。” “妈妈说，苹果必须是红色的，你们也说苹果要画成红色的。但是，老师，红色，是什么样子的呢。” 白愿站了起来，低着头走进了屋里。 沈归俞在她的家门口站了很久，才慢慢的离开。 天已经彻底黑了，昏暗的路灯下飞着蚊虫，下了雨低沉的气压让他们从泥土里破土而出，聚在这么一点灯光下相互扑来扑去。 他抬头看了一会，眼睛被灯光炫的有些阴影，他揉了揉眼睛。 他听到一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踩在脚底下的泥路辨认不出来是男人还是女人。 风声也赶上了趟，刮过他的耳朵，吹乱了他已经长长了不少的头发。 “老师——你身后有个穿着红衣服的女生……” 他猛的想起白愿的那句话，瞳孔也因为一瞬间的恐惧而放大，只能让自己表面上维持着平稳继续慢慢加快脚步往前走。 他身后的脚步声居然也在加快，他比起是什么鬼，他更害怕是什么居心不轨的人。 慌乱之中，他颤抖着手拿出了手机，手机还差点摔到了地上。 手像不听使唤一样，在屏幕上僵硬的抽搐了几下，他马上把消息发了出去。 “黎玥，有人跟着我——” 第125章 小别胜新婚 他急的快要哭出来，呜咽了一声，直接点开了语音:“怎么办啊黎玥——” 他上下跳动的心最后崩到了极点，他清楚的听到那人的脚步越来越快，而且他已经看到了倒映在他脚下的影子是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 “啊——”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肩头被人用力的扣在了墙壁上，却没感受到疼。 他下意识的用手格挡，中途推掉了她的帽子，黎玥用鸭舌帽框起来的长发如瀑般倾洒了下来。 他的呼喊声还没发出来，嘴巴已经被来人强势且霸道的堵住了。 “呜呜……”他睫毛湿润，却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人身上的气味是如此的熟悉，他睁开微微泛红的眼睛，看见如今紧贴着自己亲吻的人不就是黎玥么。 他心里一酸，原本要推开的手改换成拥抱，他挺腰加深了这个吻，并且死死的缠紧她的舌尖。 她有所察觉他的变化，轻笑了一声，随着他的动作去纵容着他发泄出这么久不见的思念和爱意。 一吻方休，沈归俞还意犹未尽的想要扑上去继续亲。 但是黎玥却笑着把他搂紧，只听见她声音带着点赶路来的疲累:“不问问我怎么突然来了？” 沈归俞紧紧的贴在她的肩头，抽泣似的呼吸:“不问。” “你来了就好。”他只是低声，却也死死的搂紧了她，生怕刚才现实就像那场噩梦一样了无止境。 你来了就好我什么都不怕了。他在心里喃喃。 黎玥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把他消瘦了一点的身体圈在臂弯里:“你这人呀，总是给我报喜不报忧的，我倒要来看看你到底是喜还是忧。” 他的鼻尖一酸，恨不得真的永远沉溺在她雪松香之中:“你还凶我、我已经被你吓坏了，你还凶我——” “哪里敢凶你啊，祖宗。”她把孩子推到手里，用指腹把他新鲜出炉的眼泪给抹掉，心里软成了一滩水:“走？” 她伸手把他的手接过来，他小跑一步，紧紧的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捆住了她的手臂。 “姐姐。” “诶。” “我知道错了。” “……”黎玥笑的很是无奈:“不想挨罚挨训就提前卖乖是？” “……你还要罚我么？”他眼神带着些微的惧怕，楚楚可怜的带着泪光，祈求的看着她:“我都已经摔倒了，疼了呀——” 黎玥长叹:“不仅还卖乖，还卖惨了。” 沈归俞嘿嘿的笑，诡计得逞的蹭了蹭她的手臂:“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 他就知道黎玥不会让他孤身一个人在这里，她肯定不会放心的。所以才让阿启走之前，她来接上这个空档，所有的一切她都安排好了的。 无论他在这边过得好不好，她都安排好了这一天要来到他的身边。 他想着想着，心里就幸福的像蜜。 “你没有带行李吗？” 他来到自己的房间，没有看到黎玥的行李箱。 “行李还没到呢，明天估计就有人能送到了。” 她环绕着他的小房间走了一圈，实在小的挪不动路。 “你洗澡了吗？我去给你烧热水。” 她真没见过这么原始且古老的洗澡方式，沈归俞看的出来她很不适应，心里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不用了，阿启我还没让他走。”黎玥从他的小床上移开了眼睛，只是担忧的问道:“洗澡间这么窄就算了，怎么床都这么小？” “校长都没想到会有家属陪同嘛……要不你睡床，我用椅子拼在一起也能睡。” 黎玥偏过头来盯着他:“我担心的不是能不能睡在一起，是这么窄小的床待会咱俩怎么小别胜新婚呢？” 沈归俞一窘，面上晕开了一片绯红。 黎玥故意凑近他，像是真的只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单纯模样:“小鱼你说怎么办呀？小鱼？小鱼！？” 沈归俞被她追着问，心里又羞又急，手指紧紧的揪在一起，最后他只能怯怯的搪塞:“总，总会有办法的……嗯。” 黎玥一把搂住了他的软腰，把他堵在角落里又凶又急的亲了很久。 他们隔壁屋还有老师，沈归俞不得不又被黎玥笑着打趣说解锁新地点和新体位的站着扶着墙欺负了一通，最后软着腰腿，被她抱上了床。 沈归俞借着欢愉过后的温存时间，把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瞒了我这么多，真是不让人省心啊。”他的头发被她用力的揉了揉。 黎玥听完沈归俞说的关于白愿的事情，她复盘了一下全过程，最后简单又带着些无语:“红绿颜色分不清不就是红绿色盲嘛！什么闹鬼，小屁孩的想象力真是丰富。” “你说什么色盲？”沈归俞有些诧异的听见，从被窝里抬起头来看着她。只见他转了转眼珠子，这个说法不就把全部的问题一笔划掉了吗？！ “我怎么没想到呢！”沈归俞又惊又喜，埋在她的手里:“那我明天就去告诉白愿，她不是怪物，她只是分辨不出来颜色——” 黎玥把沈归俞给按了下来，无奈的说道:“我不是想泼你冷水啊，只是现在估计她不想见到你们任何人，她既然没见过我，那明天我跟你一起去，行了？” “快点睡觉，我很困了。”黎玥拍了拍他的脸颊，笑着说道。 沈归俞即刻笑开了花:“你不是不喜欢做这种事情吗” 她把他抱了上来，因为只有一个枕头的原因，两个人靠的很近很近。 “有什么办法，你喜欢，就够了。”她说完，紧接着打了个哈欠。 沈归俞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了，他看着她闭上眼睛了之后就真的睡着了，心里也突然在想象她怎么做到昨天晚上还在参加晚宴，今天晚上就飞回了国内并且来到他身边，这得多是爬山涉水的累。 他贴着她的手，亲了一下她的手。 他真的要用一辈子去爱她了。 一夜深眠，夜中无梦，枕边有熟睡的爱人。 第二天，黎玥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视线被一张绿色的便利贴给粘上了。 “累了就多睡一会，我要去上课，我床底下的箱子里有早餐的代餐面包，你先勉强吃着。” 落款是:爱你的沈归俞。 黎玥从床上转了个身，有些无奈的按住了自己正唱着歌的肚子。 不想吃代餐面包啊 沈归俞刚好推门进来，看见她把自己的眼睛给捂住，并且那张纸被她捏在手里。 “起来——乌云都要淋脑袋咯。”他手里拿着用泡面碗装的饭:“我都听到你的肚子叫咯，快起来——” 第126章 千千万万 他缠着她的手臂，硬是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看着她老实吃着碗里的香芋排骨饭，莫名的把自己的手伸到了她的头上。 “干嘛？”她擦了擦嘴角。 “千金大小姐在我这种小破床上还能赖床，还用我用过的碗——”沈归俞坐在她的旁边，笑的得意:“那是不是代表着我更加厉害呀。” 她叹了口气，把他搂到了怀里:“是啊。下午我就跟你去见见那个小女孩，你有空了就叫我就好。” “我现在就有空了。”沈归俞说完，就看见她用餐勺给舀起了一块肉要喂到他嘴边，他连忙摇头:“我已经吃过了，你吃。” 他的腹部被她捏了捏，她才确信了他的话:“确实吃了不少呢。” “”沈归俞翘起一点嘴角，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的嘴巴，快要到嘴的亲亲却被黎玥给推了回去。 他差点炸毛，似乎讨不到一个亲亲亏了他一样。黎玥掩着嘴唇，解释道:“我嘴巴上还有油呢沈老师，不至于这么猴急心切？我又不是煮熟的鸭子。” 他抿着嘴唇，笑着看着她吃完。 黎玥被他盯得有点别扭，一向只会调戏他不会脸红的她这时候脸红了一点，沈归俞尝到成功的味道之后马上把眼睛更加用力的盯在她的身上，像是要把她的身体灼出一个窟窿来。 “好了别看了——” “不要嘛——”他缠上了她的胳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是怎么看都看不够的，你害羞什么呀——快让我看看！” 沈归俞没人的时候就尤其的粘人，特别的粘人，十分的粘人，但是这种属性一见到外人的话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像现在，他的门被人礼貌的敲响了。 “沈老师？”陈梦钰在外面拿着一碗东西来问道。 “常奶奶说为了谢谢你那天带的水果和牛奶，她特地熬了糖水来分给学校的老师，迟迟等不到你下来，我就给你带上来了。” 沈归俞脸色一变，马上想要从黎玥身上像树袋熊一样爬下来，但是黎玥却把他捂到了自己的怀里，手也拉紧。 “你是——”陈梦钰一开门看见是个发尾微乱的女人，明显有点惊讶。 “黎玥，他的女朋友。” 沈归俞羞的一脸撞了一下她的怀抱，连忙缓过神来去接糖水。陈梦钰笑着伸手过来，说道:“你好你好，我是沈老师的同事，我姓陈，那我要给你再拿一碗去。” “没事没事，恰好我也要下去见见你，平时我工作有点忙，还多亏了你们平时对小鱼的照顾。” 黎玥说着真就走出了房间，跟着陈梦钰一路走到楼下。 沈归俞红着脸被她牵着，但是他们在吃糖水的时候却听到了常奶奶说隔壁的白愿经常传过来哭声。而且白愿也没有走出家门去伯父家吃饭，黎玥看穿了沈归俞对那姑娘的关心，只好喝完常奶奶的糖水之后就让常奶奶带路，跟沈归俞一起来到了白愿的家门。 “我就不出面了，你好好安慰她，解释色盲是什么，不准随便乱说话哦。” 黎玥点点头。 她不知道用什么招数，沈归俞刚回过神来，黎玥后面就已经跟着一个缩着脑袋的白愿出来了。 “白愿，你想知道成熟了红彤彤的苹果吗？”黎玥低着头，用手轻轻顺开她乱打结的头发，白愿紧紧抿着唇，菜色的脸蛋一直都低垂着。 “白愿，你是想看到这个缤纷多彩的世界的对不对？你知道，苹果除了红色，还有绿色，但是你知道也有黄色的苹果吗？你知道树叶会从绿色变成黄色，但也有红色紫色的树叶，你知道你的眼睛，是浅褐色像玻璃珠一样好看的吗？”她亲切的笑着，在她的眼眸中注入温度和关心。 “你小鱼哥哥喜欢简单一点的颜色，我呢，比较喜欢强烈一点的颜色，那白愿的幸运色是什么呢？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白愿的窗户为什么总是蒙着雾呢？” “”白愿迟迟的动了口:“妈妈说不能告诉别人……” 她一开始是不知道自己眼中的世界跟别人是有什么不同的，直到母亲再也没有能力阻挡她的每一次体检，没有能力完成她的课后作业。 为什么眼中暗色的果子被人们欢喜着说这是已经熟透了最甜的，为什么大山和大树都是单调的灰色，为什么有时候两个物体是一样的颜色。 她尝试去辨认去假装自己知道，但是直到没有受过教育的母亲想要把她从学校里拽出来，直到母亲被拖欠工资迟迟拿不回来郁郁寡欢后，她不知道该怎么学着母亲的前半生装下去了。 “白愿，你要知道，没有几个人是完美无瑕的。我们永远都是瑕不掩瑜的个体，就是说，我们要努力变的更加强大、自信、自强，让不完美成为我们的点缀物。” 她摸着沈归俞的脑袋，笑道:“该到你沈哥哥说几句了。” 沈归俞深吟了一声:“白愿，生理上的残缺不应该在折磨我们的后半生，残缺不是你的错，好吗？” 黎玥点点头:“乖，要是你今晚乖乖吃饱饭，明天准时吃完早餐后来上学，沈老师会奖励你看到一个真正的红苹果。” “老师——我不会再乱说话吓你们了。”白愿慢慢的说道。 “你沈哥哥胆子小的很嘞。”她拍了下他的手臂。 沈归俞笑着看着白愿一点点伸手去把自己的头发捋顺，最后点了点头:“谢谢老师们，但是我爸爸……他要是知道了我有这个病，他会生气的——” “你爸爸已经失去了一个亲人了，肯定不会愿意再失去你的。” “但是但是我以前总是气他不去上学，不听话” “你还小，现在改正不是刚刚好吗？” “黎老师，我要怎么治我的眼睛啊” 沈归俞跟黎玥相视一笑，哄道:“很简单啊，吃个红苹果，就好了。” 第二天白愿听话的样子让所有老师都有些意外，陈梦钰听说了之后，也稍点了点头:“其实我以前有过这方面的猜想，但是我不是医生也没有了解过这方面的东西，而且村里面的医疗设施太差了，治什么病都得去一趟城里。” “就算有医疗物资了也没有人会用，这个村子要发展起来要不少的时间呢。”黎玥接话道。 “是啊，村子现在通了马路和网络，但是发展起来还是很慢，村里最有名的红山芋头都年年滞销，村里人都不敢种了。” 二楼下面，沈归俞和周老师一群人带着孩子玩老鹰捉小鸡，黎玥的目光看着那一群大小孩。 “就从这些孩子身上开始播种。”她说道:“我给种子和肥料。” “那我就做播种人？”陈梦钰笑道。 “我一直期待能有更多像我这样的人投身在这些乡村里，给孩子们爱和力量。所以一开始，这群老师们能来，我真的很高兴。虽然人各有志，但我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一定也千千万万。” “是啊。”黎玥看着白发苍苍的校长也加入了那场老鹰捉小鸡，眼神眯了眯:“千千万万，早就在路上了。” 第127章 白酒 黎玥去了一趟校长的办公室，一走下楼梯沈归俞就扑进了她的怀里，她低头，看着青年澄澈又璀璨的眸光微动，两片红润的脸颊鼓了股:“你怎么现在才来呀——” “我刚才玩游戏输了，好难过” 她扬了扬眉梢，抚着他的后脑勺:“老鹰捉小鸡这游戏还能输？” “你瞧不起谁呢……那老鹰跟个松鼠一样钻来钻去的，一下子把我后面的孩子都扯掉吃了。” “嗯，老鹰是谁？” 沈归俞思考了一下:“周老师。” 他说完，他自己都怔了:“周老师？！” 他抬起头的目光跟黎玥对视着，都同样诧异于周老师的转变。 饭桌上，周老师笑着说孩子们太可爱了，自己被推上去做老鹰都还没反应过来。 饭桌布置的很简单，很多人都不知道为什么校长都没有开车回家吃饭，而是选择跟这群老师们一起吃一个“欢乐宴”。 校长自己带了二两白酒，结果就他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的喝了一两就醉醺醺的了。 “校长您喝不了就别喝了”陈梦钰不知道是笑好还是笑好，她扶着老人家不让老人家再糊里糊涂的说些醉话出来。 老人家喝了点酒就高兴，把白发全都捋得贴近头皮，一直在讲着自己当时教书的日子是如何如何，讲着自己跟这所小学的历史。 “我，我当时呀就理直气壮的告诉人家！我就是这所学校出来的怎么了！村里怎么就出不了秀才！？朱元璋当时还是乞丐呢！”校长双颊讯红，硬是要捋着自己的话站直了说完，让众人啼笑皆非。 “这白酒烈，你可别乱喝。”沈归俞看着李老师站了起来，也附和着校长往下说了，他小声提醒着黎玥。 “嗯。”她撑着脑袋答应。 校长后来把二两白酒递给了李老师，李老师想都不想就倒进了胃里，也成了校长的翻版。 两个同在酒兴上的人一起相互拍着肩膀互诉衷肠，最后相互倒在各自的肩头，一个哭自己已经老了，什么活都干不动了，一个哭着自己便秘多年的历史，像是非要把自己的惨也要打动了对方才肯罢休。 之后校长败下阵来，他说:“拉不出来最难受了，而且还容易引发其他肛肠疾病，小伙子我老伴是学医的，你信我一下，去做个肛镜——” 宴席中不少人笑了出声，周老师最甚，沈归俞已经能想象到这场欢乐宴结束后，老李会被笑成什么样子。 最后大家都吃饱喝足之后，沈归俞帮忙张罗着洗完了碗，回去看见自己在房间里酌了起来小酒的黎玥。 “哪来的酒？” 黎玥神色从容:“校长给的。” “校长还能给你酒？” 黎玥赶紧喝的快了点，趁沈归俞上来拿走之前不剩一滴的扫光了。 “”黎玥只好苍白的解释:“校长说我长得特别像他的孙女，有缘分。” 沈归俞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信还是不信，就被她抱去一下又一下的亲。 他被酒气熏的有点晕乎，还是强撑着理智，学着她的话说道:“不想挨训提前卖乖可是不行的哦，我可不吃这一套。” 他说话的时候睫毛轻轻的弯，手指也跟着不断动来动去的，最是可爱的口吻说着她说过的话。 等到第二天天亮，才慢慢得知了校长昨天这么高兴是筹得了继续翻建学校的资金，并且跟政府约谈下来的老师也成功签约了下来。 黎玥的投资无疑不是雪中送炭，政府约谈虽然艰难，但是更为棘手的只是钱的问题。财政拨款下来的钱经过市城乡各个学校的分发，能来到安稳小学的已经不多，不足够给老师们升工资，给学生改善环境。 所以校长一看见桌面上放的平平贴贴的捐款金额，差点两眼一花就笑的晕眩过去。 星火传递的意义在于，校长支撑学校四十多年培养出来了一个陈梦钰，陈梦钰接过校长手中的任务开始接着耕耘下一代。 意义会是隽永深长，但不求效果显着，毕竟人人都享有各奔前程的资格。所以没有人要求这群孩子以后一定要走上教育以及回报的长路，他们都是想把手中经过的孩子教好，把他们送到更加智慧的位置，不让明珠白白蒙了尘，不让更多像白愿的孩子眼睛永远隔着雾。 “千千万万，都在路上了。” 黎玥在捐款单上用“鲤鱼”的名义写下五千二百万的捐款，落笔一气呵成。 她写完，惊喜的发现:“确实是千千万耶。” 如今是她来这里的第三天，她默默无闻的做了很多事情，比如说她拦住了扎着冲天辫、脚踩着新凉鞋的白愿:“黎老师给你上一课？！” 白愿机灵的笑了:“陈老师说您不是老师那我可以叫你月亮姐姐吗？”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嘴甜的孩子有糖吃。”黎玥塞给了她一颗糖，带着她坐上了车。 白愿吐了一车，黎玥还庆幸着不是自己的车，下车的时候塞了五百块钱给司机后带着白愿改道去了医院做了检查。检查出来后，已经是黎玥将要离开的最后一天了。 黎玥跟沈归俞一起拿着老师们众筹的五百块钱，真真正正的给白愿配了一副眼镜。 白愿拿着那副眼镜，戴上后，只是默默的淌着热泪。 “老师我等这副眼镜等了十二年，我妈妈等了四十年。”她哽咽道，接着九十度向他们鞠了一躬。 众老师也跟着落泪。 “又哭啦？沈归俞你是水做的吗？” 沈归俞干脆不再小心翼翼的掉眼泪，把黎玥推进了另一条走廊里闷声的掉。黎玥只是抱着他，安慰着他，直到那个一身都是粉红色的小姑娘一步一步的向他们走过来才拍拍他的肩膀。 “我都说你沈哥哥是胆子很小的？”黎玥笑着，手却很轻柔的给沈归俞擦掉眼泪花。 白愿带着眼泪鼻涕，就要往他们面前一跪，沈归俞马上去扶住了她的手。 “以前有人说我的名字寓意不好，说我是一百元，就值一百块的命，但是我妈妈怀孕我十个月，说我是她的第一百个愿望。” 沈归俞鼻子一酸，他便搂紧了白愿的头:“你现在不只是妈妈的一百个愿望了，还是我们老师、同学们的宝藏小伙伴，你的黎老师都为你骄傲呢！” 黎玥捂脸，小声在他耳边提醒:“她已经知道我不是老师了……” 沈归俞面僵。 第128章 月亮 黎玥陪着沈归俞在这里一个礼拜，每日打打闹闹的时间过去的很快。沈归俞抱着她不太愿意撒手，一整晚都是不离身的黏着跟着。 他把黎玥送到澡间门口，因为她不愿意和别的女人共浴，轮到她洗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 “还不撒手？想跟我一起进去？” 后面传来周老师打着哈欠走过来的声音，沈归俞马上松了手，蔫了的花一样扭头就走:“才，才不是！” 黎玥拿着衣服笑着看他离开，周老师路过的时候疑惑了一下，便笑道:“你们两个感情真好呀。” 黎玥笑着点了点头，跟她也打了一个招呼就走进了公共的澡室。 她擦着头发走出来就看见一块站在门口的望妻石——沈归俞。 他没等她说话，他披着她的一件薄牛仔外套就一团子扑进了她的怀里。 “这么不舍得我啊？” 沈归俞慢慢的帮她用毛巾擦干头发，继续慢慢的用吹风机吹，开的是最小一档，他想要一切都慢慢来，以营造出一种她就能晚点走的假象。 他都不愿意说话了，心情可想而知的糟糕。 她坐在凳子上，搂住他站着的腿:“好了好了，别不高兴了。明天送我走的时候不会又哭鼻子？” “不哭就不哭，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继续耐心的用吹风机吹干那一缕头发:“我才不会想你呢。” “你记得回去要好好看看王老五，爹娘都不在的时候，孩子最可怜了，奖励几个罐头给它听见没有，还有你别给我找别的小男人回去，你要是想我了就跟我说，我会抽空跟你打电话的——”沈归俞小嘴没停，绘声绘色的说着。 “不过我还有十天就要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你不会做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就跟我说，我回去学做给你吃。” 黎玥点点头，伸手恶作剧般笑着捏了一下他的腰。 “别乱动！”青年好听的声音响起。 等一切都搞定了之后，沈归俞该说的话已经说了，他去关灯，回来就钻在她的旁边躺下来，用手指戳着她的手:“你今晚不想对我做点什么吗？这是我们最后一晚了，下次等我回去就是十天之后了——我的意思是，你总得照顾照顾我的感受？” 床发出吱呀的一声，黎玥一边把他压在手臂间，他已经自觉的弯曲起腿根等待着。 “你不是说隔壁有人吗？” 他听见盖子打开的声音，他双手握紧了枕头，脸色绯红:“以前是有启哥呀，现在就我在这边住。” “好~”她弯着眼眸:“宝宝说几句好听的。” 他一想她明天就要走，自己还要十天后再见到她，心里就委屈的厉害，自己当初见到她来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难过。 “姐姐~”他颤着声线，身体被迫飘摇的像是踹流河水上的叶子。 “不叫老公是有什么心事吗？小哥哥？” 沈归俞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呻吟声暴露自己的心声，他只能小声嘟囔:“我，我的心事，就是你啊——” 得，黎玥败降，却伸手掏了一把他前面的两颗红梅:“今晚有得你哭的，今晚哭完了明天别偷偷掉眼泪了呢，我心疼。” 结果天一亮，黎玥还在跟校长相互晨练的时候，哭声就从白愿开始了。 “一个大西瓜——” “一刀切两半——” “白愿你别去——” 黎玥正闭着眼睛听着校长的指挥去跟练，嘴里嘀咕:“白愿你别去？是什么招数？！” 结果她的怀里就突然冲进来了一个冲天辫，并且正在哇哇哭着的小女孩。 “”昨天才哄完大祖宗，今天又要哄个小的。 黎玥上车的时候，身后站着一群学生和老师，还有个头上白色地中海的校长都拿着纸巾。 她抚着眉头，收到了沈归俞偷偷发来的:“一路顺风。” 黎玥回去之后，继续接管了手里堆积的事情，她衔接的非常自然，谁都看不出来她这半个多月还去了一趟沈归俞那边，都只当做她只是去参加国外的婚礼而已。 “好了，跟法国那边的资本公司聊一下我们这边筹备了两个月的慈善计划，我明天晚上去跟他们开一个视频会议。” 程岚接过文件夹，在纸上认真的看了很久，才问道:“怎么黎总突然想要抬起这个计划了？我们sl今年的慈善金额已经达到年初制定的目标了呀。” “嗯——因为一个大西瓜、一刀切两半、一半分给他？”黎玥的话倒是让程岚摸不着头脑。 “去做，我打算过几天试试去啃黄家的那笔投资，让他们看想不想要跟黎氏集团的房地产公司合作一下。” 黎氏现在就像是独脚的巨人一样，几乎所有的产业都聚集在女装设计，或者美妆，饰品的方面，在其他实业就有点薄弱。 而且搞房地产那边的负责人也差不多已经比较老了，是父亲那一辈的人了。黎玥想着，也是时候让自己也学一学这方面管理的内容了。 她看着刚刚打上去的行程表，等着一切结束，他估计就差不多回来了，自己还能去接他。 她抽时间去陪沈归俞的奶奶吃了顿饭，晚上单独把几张照片发给了沈归俞。 一张是黎玥跟奶奶的自拍，以及一张手抄报，上面大体加粗的手写艺术字:“沈老师，我们在等你。” 下面是十六班的整体签名，沈归俞认真的放大了很多，都没有找到刘磊的名字。 “你看见右下角那三块石头没有？” 他看了一眼，这才明白过来这三块石头就是代表着刘磊。 “好，告诉他们，老师一定会准时回去的，我到时候给他们带点小礼物。” “不会又是红山芋头？” 黎玥回去的时候，校长硬是给她塞了一箩筐的红山特产的红山芋头，并且拍胸脯保证:“好吃的！好吃的！好吃的——” “不是——”他继续说道:“一点小礼物。” “那我的礼物呢？” 沈归俞声音低了很多:“你也会有的。” 他手里拿着一张自制的日历，上面已经把这十天划掉了三天，也就是说还有七天。 回去之后再过一个礼拜就是她的生日了。 时间是刚刚足够的。 就是怎么他连个月亮都不会画…… 第129章 杜鹃花 沈归俞回去的那一天，他特地中途转了站去买了漂亮的花，但是付完钱之后黎玥才跟他说突发急事，来不了接他。他抿了抿嘴巴，虽然说再怎么样都是一定会见到面的，但是这突然扑个空他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小伙子，你买这么多花给你女朋友吗？”卖花的老板说道，沈归俞点了点头。 “我再送你一支不一样的！”老板从一支一支的花瓶里抽出来了一朵桃红色的花，说道:“这是最后一支杜鹃花了，干脆送你！” 沈归俞接过之后，又踏上了回去的那趟地铁，坐了半个小时后就来到了地铁站。 她说吴叔已经到了，他便去找。 “小哥哥，我可以问你要个微信吗？”一道熟稔的声音响起，沈归俞转过头来就看见那个传说中很忙不会出现的女人。 黎玥只是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袖以及一条流金暗纹的长裙，但是却在他的眼里依旧尤其的漂亮。他一脑袋就栽进了她的胸前，与此同时手里的捧花被她看的一清二楚。 “怪不得迟到了十分钟，原来是偷偷给我买花了？” 她把那一束花拿走，沈归俞伸手想要拿回来，但是又不舍得离开她的怀抱，只是伸手去形式上够了够:“……你还我你说你不来的，又骗我” 黎玥后退一步，非要把花给高高举起让他拿不到，摸着他的脑袋:“好啦，这不是给你个惊喜么——哎，你踩到我的鞋了” 沈归俞马上把移开自己的脚，他正要关心的问她疼不疼，黎玥却笑着看了看花:“好看，我很喜欢。” 早上的太阳已经接近到了天空的中间，他们站着的地方有细微的树叶遮挡，他听后，眉头微微的抖了抖，随后他屏气撅唇，两手抱臂:“我说这是给你的了嘛！你可别太得意洋洋——” 他的柳腰由她的手臂一圈，他人就已经被卷入了她的领地，沈归俞瞥了她一眼，黎玥冲他欣然一笑:“花是我的，人也是我的。” 接着她搂着他往前走，沈归俞轻轻的把手放进了她的手里，她捏了捏，类似于小时候玩的史莱姆一样柔软的掌心，也像是小猫和小狗的爪子。 “带你去换身衣服，今天一整天都是你的。” 他的圆圆大大的杏仁眼睛亮的很快，迫切的问道:“真的？” 黎玥等着车门缓缓升起，她精心布置好了车内空间里百分之七十部分都是新鲜空运过来的花和小礼物。 他看见的时候，却突然觉得自己送给她的那束花放在这里面有些暗淡了，但是黎玥把那束他买的花以及那一支杜鹃花都整整齐齐的放在了正中央的位置，这让他心里大为爽快。 “想吃糖”他小声说道。 下一秒，糖就脱去了外衣，他戴着她的墨镜像是个大老爷一样坐在隔壁，还错含进了一点她的指尖。 “水——”声音大了些。 黎玥扬眉，把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腿拆开，伸手拿了一瓶水，刚要拧开，沈归俞便用手指提起墨镜，略带狡黠的笑道:“我不喝，你喝——” 黎玥喝了一口水，又咬着他的唇渡给了他一半，这才算让他知道收敛了不少。 “坏鱼一条。”她评价道。 沈归俞冷哼一声，探头探脑的连着亲了她好几下，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这是激将法。 “好鱼，顶顶好的沈归俞！”他字正腔圆。 黎玥带着他去换了一身衣服，并且给他做了个发型两人的约会才正式开始。 他不会过问下一个地点是哪里，就跟着黎玥走，黎玥安排的东西也都是他喜欢的。 “今天我们吃了西餐、小蛋糕、甜点、去了调香水，还去坐了游船，晚上我想去广场那里逛逛” 沈归俞摸着自己的小腹，脸颊红红的说道。 黎玥点了点头，牵着他的手往外面走。 这个广场是他们随便找了一个逛的，没想到走出来的时候人还挺多，而且路边都摆着各种各样的小摊，卖什么的都有。 沈归俞一蹦一蹦的，好不活跃的在人群中穿梭，黎玥就跟着他毫无目的的在广场上游走。 他突然回过头，才看见黎玥的身影不见了。 “鞋跟卡了。”她无奈的看着地上那条裂隙，刚刚好把自己的鞋跟卡了进去，怎么提腿都出不来。 沈归俞一手扶着她，弯下腰去帮她把鞋跟拔了出来。一开始他还不知道从哪里下手，黎玥看着他的发顶在腿边转来转去观察着下手的位置，心情不错的把手覆在了他的头发上。 “你别挡着光”沈归俞发现光是握着她的脚踝是行不通的之后，他就握住了她鞋子的后跟往上用力，一来一回她终于从中解脱了出来。 “好啦！”他拍拍手站起来，她看见他蹲下去的脸蛋都闷红了点。 “你还想走吗？”他问道。 “再走一会，让吴叔过来接我们。” 江中船只往来，带着灯光点点，掀起水面的涟漪。 沈归俞看着江面，不知不觉间入了神。 “黎玥。” “嗯。” “我好想你呀。” 他在她的臂弯里，把下巴搁在江边的栏杆上，她就俯在他的身后，接着一尘不染的脸蛋被她啄了一下:“我也想你。” 他们回家的时间刚刚好，两人收拾整齐后躺下睡了一个彼此相依的觉。 他回到一个月没见的学校，班里的孩子们都收到了他们各自的礼物，是来自山区的孩子们的手绘卡片，上面写满了对哥哥姐姐们高考的祝福语，稚嫩淳朴的画笔只能简单勾勒出填满橙色的圆外加几笔射线的太阳，但是都是最热情真切的祝福。 这次支教，让沈归俞领略到了很多东西。 孩子们会在第二天跟老师们分享自己在山里树上掏到刚成熟的野果子，分享掏鸟窝捉小鱼的经验。后面沈归俞都会暗暗惋惜着黎玥在的时间，大部分都在阴天或者是下雨。 老师们跟孩子们告别的那一天，总算是个大晴天了。孩子们哭的泣不成声，校长也眼圈发红，沈归俞看着心里也难受。 给黎玥准备的也是一幅画，白愿画的，一张a4纸上面都是大大小小的苹果。 “平平安安？”她推开刚插好的花，一手拿着画，笑着念出了上面的大字。 沈归俞在她的身后用两只赤裸又白皙的手臂搂抱着她，轻轻的说道:“这也是我的愿望。” 他接着在她的耳侧呢喃，两侧飞红:“姐姐，什么时候才能拿出来呀——” 第130章 弯月牙 他像是小狗一样蹭了一下她的耳朵，微微张开嘴巴，想要她白玉一样的耳垂，但是想了想还是不敢造次，只是乖乖的瑟缩了一下鼻尖。 “你不乖，怎么拿出来？”她只是轻笑，目光看着那一束已经经过裁剪和装扮的花，他买回来的那束白色的紫罗兰都被她保护的很好，即使到了晚上也依旧直挺挺的开着花。 “”他撅着嘴巴，用鼻子哼气，并且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腰:“……黎玥——求求你了，老公~” “我很听话的我很听话的——” 她笑笑，把那幅苹果图压到了一边。 他被提着上了沙发，紧接而来的是响起肌肤拍打的声音，他羞的捂住了耳朵，同时，那朵最是美艳的杜鹃花在她的视线中摇摇晃晃的摆起了花瓣。 沈归俞被压着，连耳垂都通红成了樱桃的样子，眼睛水汪汪的，他忽然想起黎玥说他这时候楚楚可怜的，总是像只小狗。 “……” 那朵花刚慢下来晃动的速度，随即又重新浮动起来，在一艘白净纤瘦极其具有艺术的美感的“船只”上摇摆着花杆子。 “汪” 黎玥微红的手掌停在了半空，她诧异的和沈归俞那双水眸对上了视线，不过后者是小心的、魅惑的、忐忑的。 她不喜欢吗……？ “嗯、你！” 可怜的杜鹃花刚才还能洋洋得意的乘坐着他这艘船，下一秒就被她无情的丢弃在地面，她把他抱在手里像是扔一条手帕一样扔到了床上。 她找了一条丝巾，就这样无情的捆住他的双手，沈归俞的确像一条只有尾巴的鱼一样了:“我错了……老公别堵我嘴——” 他很多时候都很乖，也有些调皮，黎玥捧着他如今像是红霞一样的脸蛋，睫毛都湿润了不少，温温柔柔的顺着他的头发。 他的手背在身后，还让她恶作剧一样轻轻踩踏。 她果然很坏。 他咬紧牙关，记下了这句话。 早上起了个清早，把头发乱如鸟窝的沈归俞放到了学校门口之后，黎玥轻吻在他的脸颊:“去，学生们也想你了。” 沈归俞哼了一声，冲着她做了一个鬼脸，转过身就走进了学校。 小屁孩傲娇，也就这点出息了。 黎玥看笑了，直到手机里传来一阵震动，她才恍然回神。 来的消息是她的母亲，是询问她今年的二十八岁生日打算怎么过，需不需要他们订点地方一家人出去玩玩。 黎玥凝神了片刻，还是拍了拍脑子，把手机反扣在膝盖上。 二十八岁了……二十八了—— 其实她不想过生日，毕竟那小猫性子小狗样子的沈归俞才二十三。 老牛吃嫩草，这些以前她不屑一顾的嫩草老草野草野花，什么时候进了嘴才想起回味无穷。 老了、老了、老了—— 她看着两人在手机里的合照，前几天他用她手机新建的一个相册，里面全是两个人的合照。 从一开始还没有在一起，在那个小公园里的拍立得合影开始，她有些惊讶这些巴掌大的小照片居然在他手里还能这么久都毫发无损。 慢慢的划过，两人合影的地方开始变得多了，在升空了的摩天轮、在行车的途中随手一个自拍、她在学着做饭他后置拍的两个人，都一样甜蜜，两人越粘越近，笑起来也越来越相似。 他有时候会在清晨，她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偷偷的拍，这种相片往往只有他的一只眼睛和她阖上睡的极其安稳的睡相。 黎玥觉得如果人类注定无法抓住星星的话，握紧着他的时候，她就能够成为那个例外了。 所以……沈归俞会给她准备什么礼物呢。 她倒是有些好奇了。 黎玥静悄悄的在朋友圈更新了一张照片，没有配文。 这是一张桃红色的杜鹃花，放在花瓶里的照片。 时间悄悄的来到了七天之后，黎玥却下意识的把这一天都抛诸脑后，正常去上下班，回来之后的时候看见家门上贴了一支红玫瑰。 “小样，就这？”她还是笑着把花取了下来。 家门缓缓打开，她一眼一眼的扫过那些小礼物，直到看见厨房里戴着围裙的小厨郎。 “回来啦？” 黎玥手里拿着一个勾出来的钥匙扣，是沈归俞自己做的，还挺精致的，小铃铛一晃一晃的响起来。 “什么时候偷偷做的？” 这么一个小小的小玩偶勾起来不仅费心思，而且两个人平时吃喝都住在一起，想要瞒着她去完成，这才是她好奇的地方。 “……不告诉你。”他嘿嘿一笑。 后面就是很常见的流程，沈归俞做了一个给王老五的蛋糕，一个两个人吃刚刚好的小蛋糕，比黎玥做的那个要精致多。 “我是真的不知道送你了什么了，你别嫌弃好不好？”他搬来了一张椅子，坐在她的身边。 今天实际上还出了不少差错，他还要瞒着黎玥偷偷进行，他也没有给别人准备过礼物什么的，手法很单纯。 但是黎玥没有说什么，转身就把他做的小玩偶挂在了自己最常背的包上。 “你要不给我一根皮筋？” 沈归俞问道:“我看见那些小情侣都是这么做的，你不想让我戴着吗？” 黎玥很少绑头发，即使三十多度的高温，她走哪都有空调，所以不太需要这些东西，但是既然他想要，她找一个给他戴着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吃完了东西，这才注意到那束花换了一束尤其特别的。 浅粉色的中型玫瑰中央放着栀子花和几朵粉白色的马蹄莲，她格外的喜欢。 “还有礼物呢——” 他从她的身后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接着，沈归俞神秘的带着她来到了房间里，双手打开呈十字，黎玥这才看清楚了他身下穿着一条短到腿根的短裤，上半身穿着她一件很少穿的黑色衬衣。 她含笑把他的纽扣一粒一粒的从下面解开了三颗，沈归俞有些紧张的扭了扭腰，黎玥扬眉，冰凉的指节握住了缠绕在他腰间的红色绥带。 红色本来就显白，更何况他本来皮肤就是跟瓷器一样处处精致的。 她笑了出来，坐到了床边扯着绥带把他拉到了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什么东西？” 沈归俞的确紧张到口齿不清了，他只能躲闪着目光，抿着唇:“……你拆开不就知道了。” 黎玥手指一勾，那迷人且柔软的绥带就脱落在她的手心。 她看见重新袒露出来的那一圈皮肤的右侧，就是她的手顺着他的肩头一直往下摸索到腰线的时候，就能够顺藤摸瓜的摸到了那处纹身。 那处他画了几天，才算设计的让他满意的一个弯月牙纹身。 “我，我是今天最后一个礼物。”他认真的看着她，心中不知道她对他这个礼物满不满意。 他闭上了眼睛，直到她经常亲吻他的嘴唇轻吻上他腰间的那片皮肤。 “我爱这个礼物。” 她轻轻的落下一颗眼泪，随之而来的心疼的眸光:“疼不疼啊你个小傻子。” 第131章 让步 沈归俞的身子已经被抱的几乎是和她的腿贴在一起了，她仍然极其感兴趣的看着那处小纹身。他看着她含蓄着感动和惊喜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把手放在了她的手上，诚实的念道:“不怎么疼，就是文了之后，注意事项挺多的” 黎玥又往那处小弯月牙上亲了亲，沈归俞只好咬紧了手指，身体不自觉的轻颤了他都不知道。 “不怕以后会后悔吗？”她问道，指腹轻柔的摩挲过那处覆盖过以前旧伤疤的纹身。他说过那处伤疤是他十二岁的时候，父亲留下来的，如今用弯月牙把浅肉色的疤痕遮挡，意思就是她的存在已经足够让他走过了以前的痛苦。 沈归俞嘿嘿一笑，露出只生长了一边的虎牙子:“只要你一直跟我在一起，我就不会后悔呀。” 他伸手搂住了她，阖上了眼睛享受着他们的拥抱。 她点了点头，把他抱到了腿上搂着他的腰，细细碎碎的吻遍布了他的身体。 “亲亲嘴巴呀”他嘟囔道。 黎玥正要解开剩下的扣子，闻言只好俯身，含住了他两片柔软的唇瓣并且深入交缠。 沈归俞被她抱到了淋浴间，洋洋洒洒的水滴淋到了他和她身上，女人用手把他身上剩余的衣服往上一推，就直奔主题的压低了他的腰。沈归俞也乖巧的分开腿，履行着早已经轻车熟路的义务。 “嗯！”他轻轻的哼出声音，在淋浴间里，他最怕的就是自己没站稳摔下来，但是每一次黎玥都似乎能看穿他的心思一样把他的腰窟的很紧很紧，他便不怕了。 耳鬓厮磨，发尾交缠，从淋浴间到浴缸，再到梳妆台，沈归俞简直觉得黎玥这股快要疯了的劲要把他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剩了。 甚至，她连抱着他转换场地都在挺动着腰，沈归俞偷偷的笑着小小一个纹身就把黎总给拿捏了。他迫不及待的咬上她的锁骨，下一秒被她抡翻在床上，腿压的程度贴紧在他的小腹，风雨又来。 因为沈归俞一瞬间的反咬，黎玥意识到这孩子的抵抗力变强了不少，她恶趣味的把孩子压到了衣帽间的宽幅镜上，沈归俞看见镜子的那一刻直接吓哭了。 黎玥重重的吻在那处纹身上，勾起他的下一股野火，沈归俞哭着闹，黎玥哄着他热吻着他，又过了半个小时，衣帽间的门才被拉了回去。 结束这一切之后，刚吃过饭的两个人又饿了。 沈归俞哼了一声，有一种咸鱼翻身不成却遍体鳞伤的挫败感:“黎玥，你是不是栽我身上了？” “嗯。”她简单一个点头。 “黎玥，纵欲是一种病。” “嗯。” 她把他搂的很紧，不停的揉着微微鼓起的小腹，知道他现在肚子饿的，有些地方却撑着。 “要是有一天我都满足不了你了——”他咳嗽了一下:“你会不会去找别的人？！” “嗯。” 炸毛的沈归俞一扑腾，腰就酸痛的让他皱起了小脸:“没门！我跟你讲，你必须只对我一个人这样，别去祸害别人！你别想让别的鸡鸭牛羊爬上你的床！你要是敢找别的男人，我就让王老五咬你，我就让山茶花抓你，我就让——” “嗯。”她睁开眼睛，笑的无奈又餍足。 一拳打在棉花上，他说什么她估计都会——“嗯。” 沈归俞埋在她的心口，晌久，才默默的坏笑着说道:“我做你男人最大的让步就是——给你买个飞机杯噜。” 黎玥“噗嗤”的一声笑出来了，眼睛弯的月牙状，眼底里有脸红着的沈归俞。 “傻子，少说几句，你老公累了。”她拍拍他，沈归俞瑟缩了一下腰。 他们静静的拥抱着，直到黎玥脑光一现:“你的纹身师有没有说你的图画的怎么样？” 沈归俞愣愣的:“那个姐姐说我画的很简单——” 她看着他的目光带了点冷意:“哪个姐姐？” 他怯怯的改口:“女生。那个女生。” 黎玥这才满意的拍拍他的背。 “黎玥，你没有什么愿望吗？你刚才吃蛋糕的时候，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思考了起来，片刻后便弯眉道:“有。”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呀——” “我希望和你永远在一起。” 沈归俞神情一滞，脸红更甚:“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她把他搂紧，明明很宽大的床两个人却挤在一起，沈归俞把下巴搁在她的肩头，认真的感受着这一刻亲密的体温，交缠的腿以及隔着一尺之距相互跳动的心。 “明天就要降温了，多穿点衣服。”她说道。 沈归俞已经昏昏欲睡:“你帮我穿。” 他头一歪，就真的睡着了过去，没听到她的答应。 黎玥第二天帮他穿上了一件外套，并且在他下班后跟他约了个晚饭。 “你想吃什么，去哪里吃你去决定。” 沈归俞打开手机，心里一甜，就拿出手机搜索在a城中心有哪些适合情侣去的餐厅。 他找到了一个近期人气最高的一个餐厅，这里以靠近下面的花海公园着名，并且还能拐个弯再开远一点去探望一下奶奶。 他直接把链接发给了黎玥。 黎玥记了下来后，在她的行程表上哗哗的写下，莫名的觉得这个餐厅有点儿眼熟，好像是许冰冰以前说过一嘴里面的什么视角很好，很方便看什么的来着。 她只当做是什么好地方，也没有让助理去提前查清，直接定了个位置就好。 “看风景的视角不错，设计也不错。”她浅浅淡淡的评价道，沈归俞嘿嘿的牵住了她的手，继续信步往他们定的窗边的位置走过去。 “我挑的，肯定好看。”他自信满满的说道。 这里定位置只是定一桌，一层还有五六个位置，他们这个位置是最方便看清楚下面的花海公园。 “今天下面是有演出吗？”沈归俞礼貌的问那个服务生。 “是的呢，下面今天搞一个小型的小演出，听说今天负责晚会的还是最近很流行的一个乐团呢，我们这个餐厅刚刚好能看的清楚。” 沈归俞说了谢谢之后，便没把窗帘给拉上。 “有时候我觉得在外面吃几顿也挺好，这种黄狮鱼我就不会做——”沈归俞极其喜欢里面的其中一道菜，连着叉了好几块。 她看着他的馋样，轻轻的笑。 第132章 新年 “这个茶好特别，好好喝——”沈归俞拿起菜单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茶的名字也极其的好听:“大吉岭茶，黎玥，这个茶跟我们家里那个不一样呀——” 他抬起头才发现黎玥的目光已经瞥到了窗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没有听他说话了。 他尝试性唤了一声她的名字，黎玥依旧饶有兴趣的看着外面，他不由得好奇，转过头过去一看。 下面不远处的舞台早就搭建好了，这个小有名气的乐团也有不少粉丝，台上不知道是唱嗨了还是跳嗨了，其中一个拿着麦克风的男人还撕开了自己的短袖露出那一身的肌肉。 她在看别的男人。 他把杯子重重的放在了桌面上，黎玥探究的目光这才落回到他的身上。 沈归俞气冲冲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黎玥品着口中的香茶，说着又不自觉的转了目光:“我在看那个背影有点像许——” 沈归俞被她又转过去看的动作气的要晕过去，这人明明前不久才许愿要跟自己永远在一起，果然是哄他开心的，下一秒就看腹肌去了。 而他——别说腹肌了，身上二两肉都不多一点。 “你还看？！” 黎玥回过头来才缓缓意识到了沈归俞是吃醋了，只好做罢，耐心的切起手里的牛排。 沈归俞更生气了，他尝试的切了两下，终究是忍不住心里翻涌的酸臭味:“你还要吃是？！那你自己吃——” 但他声音很小，其他张望过来的人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黎玥还没来得及抓住他，他就已经飞奔了出去，她无奈只好放下餐具去追。 “沈归俞——” 他扑腾的进了车里，反锁了车门，黎玥只好转到驾驶座开了车门坐进去。 沈归俞已经委屈的沁出泪光出来，正忙不迭的用袖子擦掉。 “我没看腹肌——” “你没看你怎么知道有什么。” 黎玥咂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刚才看过去只是为了确定那个排在最前面跳的最开心的是不是许冰冰，仅此而已。 “小鱼——我是真的没看那个男人，而且离得这么远，我能看清什么啊” “你还想要离多近！”他翻出一张纸巾，擦掉眼泪，十分委屈的质问道:“黎玥，我讨厌你了，我跟你说，你要是喜欢腹肌男，你就自己去找，我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讨厌你黎玥，我要开始讨厌你了——”他抽泣着，用纸巾抹掉新出来的眼泪。 “”她伸手把他强制性的按在了怀里:“我只是以为那个人是许冰冰才多看了几眼，沈归俞，你别哭了，不生气不生气。” “你，你最好说的是真的！”沈归俞这才吸了吸鼻子，放在她手心里的手也不挣扎了。 “我要回家，我以后都不来这里吃饭了！”沈归俞嘟着嘴巴，系好了安全带，最后在她的脸颊上狠狠的亲了几口才算结束，并且默默的在心里给这家餐厅扣了负十星的评价。 有了这一次先例，沈归俞订饭店也好，定酒店或者出去约会的地点还要提前搜索一番那些男人的脱衣秀离那个地方有多远。 并且，他开始经常说一句话:“外面的饭哪有家里的好吃。” “嗯，对。”她也经常把他环住，惯着他这份稚气。 十二月的a城已然跟十一月在气温上区别太大了，一夜之间，随着风卷而来，街道上的落叶铺了一地，人们也都多裹了几层厚衣服。 他不常穿黎玥给他买的衣服，时不时就跑去她的衣帽间里义正言辞的拿走几件比较中性的衣服套上自己的身上。这样一来，黎玥只好把想给他穿的衣服先摆在自己那边一会，等他过来再借机塞给他。 “你的包有的比跟书包一样大，有的跟手巴掌一样大，真的用得上的吗？”沈归俞时不时做完了自己的工作就跑到黎玥身边捣乱。 “用的上啊，小的用来装装样子，大的也用来装装样子。” “”沈归俞又翻出来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包:“怎么买两个一模一样的” “忘了我买过。”她答。 沈归俞啧啧嘴巴，把包全都原位放了回去:“黎总有钱任性。” 黎玥一笑，向他招了招手:“沈老师的课都备完了？” 沈归俞听她这么称呼自己，不知道触发了什么记忆，脸色刹红，抬步慢慢走到了她的面前坐在她的腿上，连声音都软了很多。 “备完了。” 她扶着他的腰，展开了漫长又杂糅的吻。 沈归俞很喜欢被她亲，也喜欢亲她，他抚着她的后背，自己的腰身是被她紧紧的按住的:“黎玥a城快下雪了。” “远着呢，估计一月才下。” “我想和你一起看初雪，我们两个都多久没拍照了。” “好。” “看初雪的时候，我还想喝热咖啡，我要你煮的。” “好。” “我还要穿你之前那件白色的毛衣，可软了，毛茸茸的。” “”黎玥无奈摆正了些他的腿:“一次性说完，别跟交代什么一样说一句停一句。” 沈归俞抿唇偷笑:“我想到什么说什么嘛” 又过十天，刚刚好在十二月三十一日与新的一年接轨的一天中，a城下了雪。 沈归俞在家里的阳台上拍摄了楼下孩子们随着雪花飘舞四处奔跑的视频给黎玥看，并且对她一字一句的说道:“黎玥，新年快乐，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年。” 她的回应很快:“新年快乐，沈归俞。如你所说，这是我们相爱的第一年，以后的年年岁岁，都会是爱的延续。希望未来的每一天，都能听到你的撒娇耍赖。新的一年，即将二十四岁的娇气包少点掉眼泪哦。” 沈归俞正要再点开那个语音听一次，就点开了她的转账红包。 她连着发了好几个五万二和十三万一千四的，可能觉得这里发的不过瘾，稍后他的银行卡就入款了五十二万。 沈归俞不知道该不该收，但是黎玥的红包没有停过，他只好硬着头皮让她停下。 最后他微嗔了她几句，默默的发了个二百五的红包过去。 :黎玥二百五。 黎玥讪笑，把红包退还了回去。 你才是。 沈归俞无奈的把那些转账收了几个最小的之后，突然发现里里面夹杂了一条不长不短的语音。 “沈归俞，希望你每一天都能幸福，不是因为我而幸福，是能够因为我而更幸福。”她的语速很慢，很轻柔，也很认真。 第133章 家 沈归俞握紧了手机，看向窗外飞跃的树叶影子，以及白色满天飞舞的雪花。 “我等你回家。”他轻轻的说着，阳台上的摇摇椅晃动着。 家，沈归俞忆起以前自己的家，虽然从未奢求过他的父母能给他一个多温馨的家，但是他也实在没有想过会遇到一个人，会相信她口中的承诺，会让她握紧自己的手，会同处于一个屋檐之下生活。 这个家是承载他们爱情的容器，这么而言，屋子是他们的家，a城也是他们的家，这片土地也是。 王老五慢慢的蹭了一下他的掌心，柔软的毛发在微弱的光下也泛着浅金色。 好像已经发呆很久很久了。 后面有人轻轻的环住了他。 “今天怎么没有一个小宝贝站在门口等我呀？” 沈归俞阖上眼睛，他在她多情的吻中耳根发红。 “你回来的真快。”他用眼睛看着她，用气息确认她，用双手紧抱住她。 “进去喝咖啡？”黎玥拍拍他的肩，笑道。 她刚才进来的时候，扫了一眼屋子，只能在阳台看见他圆圆的后脑勺，坐在摇椅里看着窗外的雪花走神。 他穿着那件他说想穿的她的那件白色毛衣，下半身穿着浅蓝色的厚睡裤和袜子，往那一坐，就像是一朵陨落人间的小白云一样。 “”他不说话，一直在长长的:“嗯——”的思考。 “我想要在这里喝。”沈归俞说。 黎玥点头，不消一会儿孙姨就把那两杯刚才她做好的热咖啡送了上来。 “给你的那杯加了点奶，怕你晚上睡不着，不舒服，还是老样子的甜度，这里有一点榛子。” “好。”沈归俞躺在她的腿上，时不时的坐起来喝几口咖啡，就这样待到了日落之后，下的雪也不再明显了。 他竟然在其中品悟到了老人家的祥和和安逸，并且慢慢的困顿了上来。 “新年，你跟奶奶去我家里过。”她把他拦腰抱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往房间里走。 “”他昏昏沉沉的伸手搭上她的肩头:“好。” 黎玥看着他这睁不开眼睛的样子，实在有些好奇他知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跟你回家——”他呢喃道。 “嗯。”她接话，帮他把毛衣脱下，把人放进了柔软的被窝里面:“那一言为定哦。” “嗯……定——定。”沈归俞握着她的手说道。 下雪的第二天，黎玥还没有彻底睡醒，手机突然叫响的电话就让她即刻恢复了清明。 “喂，是黎小姐吗？这边是a城的警察局，有一个案子需要你过去做个笔录。” 沈归俞知道了后，便拽紧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没事的。”她几通电话过去大概了解到了，房地产的一家子公司出事了，跟政府合作修筑的天桥还没建好就塌了。 而且警察那边半天之内就出了警，很快就查到了里面偷工减料的问题。 “没事的，又不是我干的，我只是过去协助调查。” 沈归俞仍然泪汪汪的抱着她不让她走。 她叹了口气，让他抱了一会后，随着她手机不知道第几次震动，沈归俞才咬着牙松了手。 “你一定要回来。”他哽咽着把她送出了门口。 黎玥奔赴去警察局的时候，她父母那边的老一辈的电话也随之而来。 她挑了几个接了电话，挑了几个回了短信之后就没管了。 简单的做了个笔录之后，黎玥一走进车门就拨了个电话给谭铭辰:“这次你那边要怎么收拾？” “黎总，主要是因为那个姓张的那家，太刁蛮了，这次事故一发生就把他们张家的太子也请到国外去了，然后现在我问他们要人，他们随便找了个人来顶罪。” “张太子？就他还配叫太子？” 黎玥驱车来到了张家的门前，那威猛的保安只能礼貌的告诉她，今天张老爷不待客。 她笑:“我不是客人，我是他债主。” 随即，阿启一脚踹开了张家的门口。 “张爷，当初您怎么跟我这个后辈保证的来着？您说您会管好自己的儿子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吝啬，会管好他自以为是仅此三分的计谋，我才答应让您五十多岁了还能管和政府交涉的工程。” “是我没管好张俊，这点我认。但是现在证据以及人我都已经打点好了，黎总您只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首的人就已经到了警察局门口，已经足够能让您的损失降到最低。” “找人顶罪，这都是多少年前的套路了。”她不接保姆递过来的茶，反而一手推开，灌到了张百寿养护的昂首挺胸的一盆魏紫牡丹中:“如果我说我要张俊去认罪呢。” 魏紫牡丹极其难养，室温之类的条件一点差错就能直接一命呜呼。 张百寿恨的牙齿打颤:“要不是当年师傅帮扶了你那爷爷，如今的黎家的一切就是我张家的了！我给你们姓黎的当牛做马了一辈子，你还想要我亲手把儿子送去蹲大牢吗！” “我告诉你，我做不到！”张百寿直接抡起桌面上的一个酒瓶往自己的头上一砸，玻璃碎片纷飞，他自己也破血而出。 他年轻的时候或许嚣张，连这两栋一湖的大房子都是中式的设计，张夫人也是慌乱的拦住张百寿:“老爷！老爷你没事！？” 这一声老爷叫的，黎玥从心底里反胃。 “你以为你那些找法人签名的东西算得了是证据吗？我刚才从警察局里出来，他们告诉我，他们手头上已经掌握不少了。如果张俊回国自首，起码可以少一条畏罪潜逃的罪名。而且，您这一家人整天打打杀杀的，张俊也喜欢整天拿个假枪出来吓唬人，您以为国外的警察可以好声好气的跟您演太子老爷的戏码吗？” “张爷，他们只会骂一声疯子，然后对着您如今打破了脑袋的位置，开枪。” 她的高跟鞋踩过了从他身上、从酒瓶里喷射出来的酒液，是黎玥以前最喜欢喝的一款香槟。 “张爷，您这酒，已经过时了。”她闻了一下那酒香，撂下一句话后，把警察给她的文书放在了桌面上。 黎玥回到车里，吴叔担忧的问道:“小姐您没事？” 她长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一身衣服没有什么污秽的沾染之后，才让吴叔发动了车子。 “要是我再有钱一点，我就不干这事了。”她低声的说道。 她回到家里，还没进门就看到了穿着几件厚衣服坐在门口等着的沈归俞。 看见她来，他什么都不说不问，飞奔了过去抱住了她。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他酸着鼻子说道。 “没事。”黎玥轻轻说道，其实已经联想到待会的线上会议有多腥风血雨了。 张百寿可是伯父手下煽风点火的一名大将，伯父可能又要出来跳梁子了。 第134章 暖汤 沈归俞回到岛台上重新做了一份简单的南瓜汤，端着走到了书房前，却听到了里面电脑传出来的不同声音。 这些声音像是无可奈何，但都是对她的讨伐之声。 “我不吃东西，你不用再做了，先去睡。”她或许留意到了外面站着人，她暂停了会议在里面说道。 “这只是汤你喝点好不好？” 他隔着门等待了一会，屋内的灯光照耀在他身上的时候，也觉得自己的身体暖和了几分。 他一瞬间就想要像是外面流浪的猫儿一样想要走进屋里，黎玥披着一件粉色的大衣走过来，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刻，沈归俞只好低着头，她呼出一口气，还是将他拽住。 “其实真的不用担心的，但是如果你想陪着，就陪着。” 她微微的笑着，向他伸出了手。 沈归俞这才把那股委屈劲给塞了回去，几乎毫不犹豫的就把手交给了她。黎玥摸着他的后脑勺，按在怀里揉了揉，并且在他走进来的时候极其自然的把那件披肩放在了他的肩头。 沈归俞把她拦住，就在原地抱着她维持了好一会。 她等沈归俞整理好了之后，才拍拍他的脑袋，牵着他走的时候他还伸手去拉拢了一下那件披肩的领子。 屏幕里被调成了静音却一直在侃侃而谈的人才不及留意到了黎玥的屏幕是空无一人的。 “这种大事都不上心，这侄女我真是！”黎广耀低声诉怨了很久，一句话就挑起来了不少的抱怨。 黎玥优雅的坐到了刚才还空着的位置上，伸手去不知道在电脑屏幕的下面不知道理了什么东西，才重新打开了她这边的音频。 “伯父不就是对我这次把张俊拉了出去，没有高抬贵手有意见吗？” “对啊对啊——小玥，你这个人跟你哥，跟我最大的区别就是太直了！你稍微转几个弯不就更加体面的解决了么！” 她舀起一口喷香的暖汤，慢慢的喝进了嘴里。 “伯父说的是。”她抬起手腕，将汤水喝了个见底。 “如今我也想出来了一个办法。既不用收购药企来填补利润空缺，还能把房地产的主权都收回在我们黎氏的手心。伯父这次可有意见了？” 黎广耀长吸了一口气，并不觉得有哪个人可以在黎玥同意并且他也乐意的情况下，既能补了他麾下的空缺，又能为黎氏效力的人。 “你说说看。” “黎瑞曦。” 黎广书诧异，以至于那只拿着茶杯的手都顿在了半空。 “小曦？” 其他几个连了线的人也同样止了口。 “是啊。瑞曦哥今年刚好三十岁，而且他经营的产业都跟房地产很相似。当初伯父您离婚的时候，是说过会补偿他们母子俩的，但是据我了解，这份补偿已经亏欠许久了？” 黎广耀一向不喜欢别人拿自己前妻跟大儿子来讲事情，脸色都变黑了不少:“瑞曦他们现在什么时候差过钱了？！而且我们离婚的时候，瑞曦已经年满十八，我没有这个义务要给他们母子什么补偿费用！” “但是——您说这话的时候，奶奶可也在场呢。”这些年，伯父跟他的前妻离婚之后，也因为各种原因，黎瑞曦的母亲没有让黎瑞曦改姓，所以明面上黎瑞曦还是他们黎家的长孙。 就在黎氏的家族聚会上，无论黎瑞曦两母子会不会来，黎玥都是会给他们留位置的。 而且，黎瑞曦本人也十分出众，他的母亲跟黎家的人关系也没有因为一个男人的移情别恋而变得僵硬。 所以无论是出于黎玥想要把那几家子公司重新握在黎家人的手中，还是出于想要补偿黎瑞曦母子的原因，这个建议也并不是不能行得通。 主要还是要看黎广耀。 真是抛出去的石头又砸了自己的脚。 黎广耀也不知道这份资产进了自己大儿子的手里，对自己有没有利益，又有多少的好处。 “我不同意！哪怕是把老张手里的公司给我保管呢！我是不会同意交给那两个外人的！现在我跟唐雪雅已经离婚了，他们母子俩就不是我们黎家的人！小玥你难道想把这份蛋糕拱手让给唐家的人吗！” “那您当初怎么不问问瑞曦哥，不是跟着您在黎家的大树下过好日子，而是愿意跟着唐姨白手起家的原因呢。” 这一言一出，黎广耀的脸色由黑转为煞白。 他都已经忘了想要榨干唐家最后一点营养给自己当时出走黎家做船给唐雪雅编造出来的情话有多少了，也忘了黎瑞曦当初是如何头都不回的从离婚处带走了还在哭泣的唐雪雅。 “我不同意！他们两个早就已经不是黎家的人了！凭什么要把这些东西分给他们！”黎广耀干脆撂话，但是静心听了一会也没有听到其他股东要跟着反驳黎玥的话，一气之下把通话挂断了。 “这这这——”其他几个重要领事咂舌，也不知道该支持哪一方。 黎氏集团有了黎玥一家独大的股份，要是这几家盈利颇多的子公司再入了黎广耀的手中，他们这些外姓人再也没有什么油水了。 所以，他们也犹豫起这个答案。 黎玥早就在不久前让各个秘书把几家药企的背景备份了十几二十几份往这几个股东的邮箱里每日不定点的投送，他们再想装看不见都不可能。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让自己忙碌起来。 于是一个人去扶眼镜腿，一个人去皱眉低头写东西，一个去挠脸的痒。 会议就此安静了下来。 “各位说句话，已经过去五分钟了，萧总，从您开始。” “啊，黎总其实我自认为你的意见不错，但是如今眼下还有的问题就是要不要更换了张百寿——” “我的回答是，必须要。您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当您是默认了。”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椅子，懒散的眼睛视线下拉，看着电脑桌下除了她无人知晓的风光。 沈归俞坐在一张矮凳子上，藏在桌子下面，把自己的下巴枕在她的膝盖上。 看见她终于看他了，他的目光即刻恢复了神采。 “姐姐——”他小声的说道，上面电脑屏幕里面的人还在绞尽脑汁的延迟时间。 她食指探去抵在他柔软暖和的唇肉上，嘴型对上他的视线。 “嘘。” 第135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沈归俞抿紧了唇瓣，用力的点了点头，继续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贴着他放置在她膝盖上的手背歪了歪头。 黎玥笑了笑，重新把目光放回在电脑上面。 “我们刚才私底下聊了一会，还是决定赞成你的意见，这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这不是！” 几个股东大概是收到了她助理传送过去的，如果按照她的计划来，从那几家子公司的抽成给他们的比例有多少才下定决心跟了黎玥的意见的。 “那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伯父那边还劳烦诸位跟他熟稔的做做他的心理工作，希望三天后我能看到伯父的签名落在这份纸上。”她说完，看也不看其他人的脸色就关闭了视频。 她可以把全部注意力放在腿上的小狗身上了，或许是不知道黎玥这边的会议已经结束了，沈归俞还安静且一动不动的趴在她的腿上。 但是她知道他没有睡着，她能感受到那呼吸的频率并不平稳。 她轻轻抬了抬腿，把他的脑袋颠了一下。 他这才发现她已经悠然自得的把手指上的戒指放在了桌面上，朝他勾了勾手指。 即使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沈归俞分析的出来她现在的准备姿势，放在腿上的手掌心是要把他拉上去，接着手腕一转托着他的臀部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犹豫就弯着腰牵住她的手，像小猫上树一样爬上了椅子。 “……我的宝贝啊——”她把笑容掩藏在了他的颈肩的位置，吸吮了一口他身上的气息，才低声的说着。 沈归俞就温顺的趴着让她为所欲为，尽管这个姿势他需要弓着腰不舒服。 好在没过多久，黎玥就把他抱了起来离开了书房。 他咬着手指，在即将离开书房的那一刻，目光却瞥到了那张桌子上。 “下次再带你来这里做，今天先标记一下。”她轻轻的笑着，搂着他往上托了一下。 沈归俞羞赫的脸色一红，埋进了她的怀里:“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没有就对了，我有就行了。” “刚才你就不怕我听到了，嘴里没个把风的，说出去你们公司的机密吗？” “那你不如跟我复盘复盘你刚才都听到什么了？” 灯熄灭，她躺在他的身边，抱着他的脑袋说道。 “嗯——”他陷入沉思:“呃——” 他刚才净在想这件事情过去后，黎玥要带自己去哪玩，他又要她陪着去哪里，接着两人是如何亲密的事情。 所以他们都讲了什么东西，他充耳不闻。 “别‘呃’了，知道你压根没听。”她弹了一下他的耳垂，沈归俞一嘤，把腿支在了她的腰上。 这件事情过去的第三天，黎玥下班后没有急着回家，开车来到了一个咖啡厅。 她跟黎瑞曦就约在这里会面。 这个——她的堂哥。 黎瑞曦跟她所像的地方不多，只有那眉毛是同样遗传了黎家奶奶的。 黎玥来的刚刚好，黎瑞曦提前点的咖啡也刚好端了上来。 “小玥你跟以前一样准时。”黎瑞曦笑道:“以前你就爱说，约定好的时间就要那时候到，不要早也不能晚。” “咳。”黎玥没想到多年不见的两个人还要用缅怀过去来打开话题，抓了抓鼻子:“嗯，是啊。哥你也不是没变么。当时你说喜欢早一点到，会显得诚意更加足够一些。” “是啊这么多年，该不变的习惯还是没有变。” 他喝了一口咖啡，浓烈的咖啡因进了口中才自觉清醒了不少。 “那我们现在直接讲些主题？”黎玥把合同递了过去，双手交握:“在电话里跟瑞曦哥你也简略讲述了一下，不知道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黎瑞曦舔了舔嘴唇，精准裁剪过的西装很贴身，但是他没有像林双鸣一样锻炼过，整个人的身体显的精瘦。 “这次，肯定不是我爸的意思？”黎瑞曦说道。 他快三十一了，还是没有娶妻生子，黎玥所知道的关于他的消息也一直很少。看样子她能看出来，他过得日子远没有黎家人那么富裕，但是肯定也比普通人家富裕一点。 “坦白说，不是，但是我有办法让伯父松口。” “这么多年过去，真正把我妈和我当家里人的，居然不是我那个爸，是你们。” “过去的事情也已经过去了，哥，这次把公司给你管理我也放心，而且你大学学的就是这方面的内容，这几家公司的底子也都还在，你大可以一展拳脚。” 虽然两人合作相互利用的成分是改不掉的，黎玥跟黎瑞曦都同样是个商人，不可能真正随着亲情血肉去做出影响深远的决定来。 也正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些，黎瑞曦闻言也轻笑:“还得多谢小玥可以给我这次机会，让我重返黎氏集团。” “哥你什么时候都是我们黎家的人啊，奶奶都很想你，今年过年，你带着唐姨回来跟我们吃顿饭。” 这话里是联络感情，实际上是要让黎瑞曦断掉想要复兴唐家的念头，重新归于黎家的旗帜之下，也代表着，只要黎瑞曦签下这份合同，他就要跟自己的父亲有所往来。 他曾经的少年志气就是不再挪用半点黎广耀的人际关系，但是失去了黎家的根基，他立足也成了问题。 “哥，你说时间过得真快啊，奶奶转眼就长满了白头发，还好奶奶目前没有查出除了以前的老毛病之外的老人病，每次体检报告出来的时候我们都可紧张了。哎对了，唐姨我也很久没见了，上次见唐姨还是她四十岁生日的时候呢——” 黎瑞曦心里知道，黎玥上一次参加唐雪雅的生日岂止是四十岁，当时唐雪雅都已经快五十岁了。 她这么说，无非不是让黎瑞曦就算不为了三十多岁的自己考虑，也要为唐雪雅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接过这份救济。 “小玥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我妈经常说起你小时候就机灵。”黎瑞曦笑着接过了那份合同:“还要谢谢小玥的赏眼呵，过年的家宴，我会和母亲出席的。” “好，哥既然愿意来，我定不会让你失望。”黎玥伸出手，黎瑞曦也快速的签下名字后把手伸了过去。 程岚等在车里面，看见黎玥谈好了，两个堂兄妹像是久别重逢的亲密无间，她才松了一口气。 “黎总，要是黎伯不同意，这可怎么办？” 黎玥收回面子上的笑容:“轮得到他不同意？能让他同意的，除非我签下那几家药企。” 她马不停蹄的把这件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情通知了董事会，气的黎广耀摔烂了不少东西。 第136章 年货 “我们是不是要开始置办年货了呀？”沈归俞实际上已经给黎玥明里暗里的提示了好多回，黎玥都摇头说太早了。 但是沈归俞就是每时每刻都在期待着这一年的新年呀。 毕竟今年跟往常太不一样了，他迫不及待的就想要那一天的到来。 “你想买什么就买，找个时间我陪你一起去走走。”她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伸手揽过他的肩:“冰箱里的草莓还有么？” 沈归俞展开笑意:“被我呃不对，被王老五偷吃完了——” 她刮了一下他的鼻尖，也不拆穿他:“王老五什么时候这么能吃了？” 她捧着他的脸，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下:“都是你养的好，我们家小鱼真是厉害。” 沈归俞握住了她的手，娇着声音:“那如果王老五还想吃呢？” “不管是王老五想吃还是王老五它爸想吃，都没有草莓了，不过待会孙姨会拿一箱车厘子回来，你可以试试。” “好耶！！”他笑着搂住了她，过了一会又重新说道:“我跟着王老五也有口福咯。” “你这是子凭父贵。” 沈归俞不置可否，就摆着她的手臂圈着自己的身体，两个人就坐看着她手里滑过的视频，然后讨论着里面的内容，时而两个人一起笑，时而两个人都同样安静。 “新年礼物想要什么？” 她突然问道。 沈归俞愣了一下:“怎么新年还有礼物？跨年的时候你不是已经送了我很多东西了吗？” “那都是多少天以前的了，给你买点新的礼物。” 沈归俞想了想，还是由着她去了，只是最后叮嘱了一下让她不用买太贵的。 想来黎玥能接触到的东西怎么可能不贵的，沈归俞又下意识的想要叹气。 到了他们约好去购买年货的时间，黎玥往年并不经手这些内容，光是收别人的贺礼就足够让她吃上几个月的零食了，所以采办过年的贺礼这些东西她一般交给程岚或者孙姨，再或者是她的母亲来负责。 但是沈归俞说想出去，那就陪着他出去走走也行。 她把自己的棕色围巾围在了他的脖子上，沈归俞上上下下都是她一件一件的帮他穿上的，他欣赏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还好脸没有圆多少，身材也没有走样。 他等黎玥换衣服的间隙，看着窗外铺上的雪层，这是他二十三年以来过的最温暖的一个冬天。 “你来啦？”沈归俞转身就去搂住了她的腰。 她穿的更轻薄，也围着一条跟他同一牌子的围巾。 沈归俞穿着一件定制的羊毛大衣，暖咖色的羊绒显得他的气质更加柔软，黎玥还伸手给他的脑袋上套了一个白色的帽子。 “黎玥，要不我们来打雪仗？！” 黎玥看着他小跑过去，带着手套的手捧起一小团雪花，却是拒绝:“今天先去买东西，养成今日事今日毕的好习惯。” 沈归俞撅起了嘴巴。 她只好缓了一下语气:“你要是想玩打雪仗，等这雪再深一点。” “好呀！”沈归俞笑颜如花，马上把手上的雪团子拍走:“你可是答应我的了，不准反悔。” “等过年带你回我家，我让保姆提前备好一两天的雪不扫，留着给你玩就是了。” 沈归俞在满地的鞋印子的雪地里踩出来了一行属于他自己的，闻言马上答应:“好呀！” 他小跑几步，走的离她有点远的地方踩了几下，并且笑呵呵的指着给黎玥看。 她看过去，就是一个用鞋印连起来的爱心形状。 “要拍照吗？” 黎玥最后拿着那个送给他的相机，拍下来了这个小爱心。 沈归俞心情很好，一路牵着黎玥的手轻轻的哼着小曲走进了商场，几乎横扫了商场的年货，黎玥的电话叫来了阿启叫来了吴叔还叫来几个人来帮忙拎东西。 “这个巧克力要不要？” 沈归俞才意识到了买的东西有点多了，刚才他只是稍微多看了一眼的东西，黎玥就点了点手指让跟着的销售拿下。 “要。”沈归俞抱在怀里，犹豫了一会:“这个我自己买。” 黎玥会心一笑:“也行。” “跟你爸妈见面，我要不要提前买东西呀？” “要。” 沈归俞抱着巧克力，心里忽然有些迷茫:“我要给你爸爸妈妈，还有奶奶买什么东西呀。” “我爸喜欢古书名画，一般喜欢收购世界古董，我妈喜欢买各样东西，我奶奶跟你说过了，喜欢音乐方面的。” 沈归俞掰着手指，脸色也慢慢焉了下去:“那那我还是不要巧克力了我去给你家人买礼物——” 他想要走去把他最爱的巧克力放回货架里面，黎玥笑着把他拥揽住了，他靠在她的怀里，微红的小嘴往上撅起一点弧度:“你说，我工作了两个多月，会不会工资都不够给你爸爸一个人买礼物呀——” “要是礼物买不够，你爸爸妈妈就会不喜欢我，不喜欢我，我会不会就要跟你分开了呀——”他苦瓜一样的脸蛋，靠进她衣服里蹭了蹭鼻子，满脑子都是那些电视剧里头对方父母扔下一卷钞票让他离开自己的女儿这类的桥段。 无论给他多少钱来诱惑他，来胁迫他，他都不要跟黎玥分开。 “呵——”她低头笑着，微微侧了一下下巴，让他如同绒毛一样的碎发成功的蹭到了她的下颚:“原来这么些天，恨不得天天加班在学校，是为了筹够给我父母的礼物费用呢？” “我以前不是给了你不少钱和卡么？你拿去买什么礼物都不成问题——” 沈归俞收拢了一下手指:“哪有用你的钱买礼物给你爸妈给我赚脸面的呀。” 黎玥拿他没了办法，只好牵着他一步一步去挑礼物。能有黎玥帮忙着去挑礼物，沈归俞知道自己已经算是抄了捷径了，从书店里出来的时候便飞快的啄了她一口。 “你知道么？他们都在看你。”他鼓起两边的脸颊，睫毛下面的眼睛明亮明亮的，为此，他还伸出手去搂抱住了她的脖子，像一面旗子一样挂在了她的身上。 黎玥听完，转头快速的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是在看我们。” “不——”他拉长了语气:“他们都只是在看你。刚才有个人问我跟你是不是姐弟——” “难道我们是情侣这件事情这么不明显吗？他居然还想要打听你的事情，还是通过我……” 黎玥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搂住了他的腰尾:“他们这么问你，肯定是想要问你的。” “我不管。”沈归俞不知道哪来的理直气壮:“你快亲亲我——” “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就要！我就要——” 接着她很快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沈归俞这才喜笑颜开的松开了她的脖子跳了下来，继续往下一个店走。 第137章 客房 “你妈妈会喜欢这条围巾吗？” 黎玥搂着他，睨了一眼那一条米白色的围巾，轻笑:“这条她已经有了。” “可是刚才那条黑色的你也说你妈妈已经有了……” “……”她稍作思考，指了指他旁边的一个小丝巾:“这个，这个她应该也会喜欢。” “这个？”沈归一拿起来了那块小小但端端正正的丝巾:“是挺好看的，你确定你妈妈喜欢用这么小的丝巾吗？” “嗯。” “那好，麻烦帮我包起来谢谢。” 销售小姐马上接过那条丝巾放回了原位，从整齐的箱子里面拿出来了一条崭新的，沈归俞看着她熟练的包装着问道:“请问这个丝巾多少钱呀？” 销售果然不愧是挂着五年蝉联销冠的花牌子，闻言也丝毫没有停顿过手速，快速的把丝巾包的漂漂亮亮的，还能回话:“黎小姐是我们这个商场的老会员了，这条丝巾优惠价过后四百块钱。” 沈归俞撇了撇嘴巴，用手机付过钱之后，牵着黎玥的手拽动了一下。 他刚才买给伯父的笔就五百块钱，这条丝巾四百的话，他一个月的工资就够了，他还能找个机会把刚才放下的巧克力带上。 他在心里敲算盘敲的颇响的时候，在走出店门之前接过了小票，他还没看清黎玥就笑着扔进了垃圾桶里。 为了避免他再怀疑下去，黎玥拍了拍他的脑袋:“给我奶奶的话，拿束花就好，现在顺路带你去裁几身正装。” “真的吗？”他抬起下巴，下意识的打消了对那个价格的怀疑:“谢谢你呀——” 他牵紧了她的手，黎玥便带着他开车离开了商场来到了另外一个店里看着老师傅帮他量了尺寸记下之后，又和他挑选了面料，约定好五日之后交货。 沈归俞看着走进这家店的男人无一不是西装革履的英俊，其中还有不少人跟黎玥打了个招呼，他开始暗暗的想自己穿上正装的模样会是怎么样的。 像那种成功精英的气质他是模仿不来的了，他只希望到时候自己穿出来的样子不要太蹩脚就好了。 老师傅量好尺寸，他就原路拿着衣服小跑来到了休息室里找到了黎玥，想也没想就扑了上去。 “好想你——”他瓷着声音说道。 “你才进去十分钟？”她放下手里拿着的杂志，用签子给他插了一颗切了片的草莓给他。 “十分钟我也想你，十秒钟都想你了。” 黎玥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他抱在怀里的时候也不用顾及休息室里还有别人的家属坐在这里等候，他们两个人相处的时间里就像是在他们自己的小世界里面一样。 他们再买了点吃用的东西，甚至给王老五都买了一袋子的宠物衣服。 黎玥提前买好了去b城的机票，也就在买好了机票的时候，沈归俞才真正的感受到时间变得越来越紧迫了。 夜里，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黎玥被他吵醒了之后也不说什么，把他搂紧了些:“我爸妈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不至于这么害怕？” “不是——”沈归俞咬着指节，小声的说道:“我就是觉得好紧张，好怕做错什么让伯母不高兴了……” “你放心，她对你很满意，本来他们就不会管我谈恋爱方面的事情，就算不满意我也不会就这样不要你的啊？”她的手掌覆盖在他腰间那处纹身上:“你这么不放心的样子，到底是不放心我妈不喜欢你，还是不放心我到底够不够爱你？” 沈归俞一吸鼻子就扑上去吻她的嘴唇，之后焉缩着耳朵，说道:“我没有说你不爱我我知道的，我也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可能就是，我真的是第一次有人喜欢我，有除了奶奶之外的长辈对我有所期待——” “黎玥，这一切来的太不可思议了，就像是我白天暗暗做的一场梦一样。” “如果你患得患失的话，我也会反思我自己对你是不是不够好的。不过啊——我也乐意在你每次不安的时候，告诉你，一切还有我替你解决呢。” “嗯！”沈归俞重重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搂住了她的肩头:“黎玥。” “嗯。” “黎玥” “怎么？” “你可以永远对我好吗？” 她用手指捋着他的鬓发，温柔如水:“可以永远，永远可以。” “——嘿嘿。”他低头，终究是含着感切的泪光笑了出来。 三日后，他们准时登上了回b城的车，但是由于飞机误机晚点了，他们只好定了机场附近的酒店坐了三个小时，这样一来，他们到达b城机场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十一点点了。 “小姐，夫人派来的人已经到了。” 黎玥点了点头，沈归俞勾着她的手臂朝吴叔笑了一下，黎玥再交代了几句关于王老五托运的事情，再给了几句新年祝福后，就带着沈归俞坐上了转去黎家别墅的车。 碍于沈奶奶会晕车，沈奶奶就婉拒了黎玥的邀请，只是笑呵呵的推搡着沈归俞把新年的东西放下之后就出去和黎玥好好过日子。黎玥没办法，只好跟沈归俞两个人回家。 “困不困？饿不饿？”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 沈归俞刚才在飞机上忍不住睡了一会，醒来的时候从黎玥手机里发现了两百多张自己刚才睡觉的丑照，还有黎玥趁机捏他脸肉的视频。 “不困！不饿！”因为睡了一觉，他现在仍然是电力十足的。 她凝神在他身上看了一会，最后叹了口气。 沈归俞主动提起那些送给她爸爸妈妈的礼物，到了大门口，被门口装饰的像是皇家花园一样的洋房设计惊艳的咂舌。 “小姐，先生，夫人就在里面等了您几个小时了。” 黎玥笑着点头:“待会王老五会坐车到，你让门口的保镖留意着放进来就好，明叔你也早点休息。” 沈归俞深吸一口气，就算黎玥已经牵着他的手十指扣心的走上阶梯，他的心跳仍然在砰砰乱跳。 “你现在都这么紧张，到时候我们结婚怎么办？” 他蓦的睁大了眼睛，却没来得及分辨这是不是他的幻听，那栋洋房的大门就缓缓推开，里面坐着的一位风韵犹存的女人也刚好抬眸看向这边。 那张跟黎玥有四五分相似的脸，他确定无疑了是她的母亲:“阿，阿，阿姨，晚、晚上好！！！” 黎玥噗的笑了出来，黎母也扯了扯嘴角，热情的走前了上来:“终于到啦？” 沈归俞跟随着黎玥说了几个“嗯”，接着就不自觉的把头低下去只听她们讲话了。 她们也没说太多，黎母看样子也不急着去睡觉，最后皱着眉头:“香姐，把小姐跟小沈先生带去房间。” “妈，我房间收拾过了？” 黎母重新坐在了那个位置上，睨了她一眼:“当然要收拾，不然怎么住人？香姐，客房差不多也收拾好了？” 沈归俞刚松懈下来的手指又紧握起来，提起自己的心高高悬在嗓子眼上。 第138章 跟屁虫 他拽住黎玥的手，在走去她房间的走廊把她拉住:“黎黎玥……你妈妈是什么意思呀——” 她看了他一眼，没有停下，继续带着他来到她房间的门口，一边开门一边说道:“什么？什么意思？” “就是我是不是今天穿的不好看，或者刚才说错什么话了，你妈妈不喜欢我是吗？”他低头看了一眼并没有起褶皱的西装，今天他穿的正装就是用黑色的西装和白色衬衫组合成的，他来之前还特地去做了个发型。 按道理说不应该是打扮上出错的，而且因为飞机误点了，搞得他这身装扮都没派上多大用处，就在黎母的面前站了一小会就上楼了。 黎玥拍了拍他的腰，他那天一件一件把熨烫的毫无痕迹的西装穿上的时候，她就站在旁边看着，光是看着她就觉得心里十分的赏心悦目。 黑色面料的裤子紧贴着他的腰身，在西装外套的遮挡下，是最秀气且柔软的腰肢，白色衬衫系上暗扣，再搭配上衬衫夹对他肩背的勾勒，这男人身上有一股从青涩中渗透出来的一点沉稳。 她眼神微深，看着他对着镜子看来看去，甚至在他问的时候，她都入了神。 “好看吗？” 她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嗯，很性感。” 沈归俞不敢看她饱含侵略的目光，只能忙碌的看了别处，又支支吾吾的红了脸:“我，我只是问你好不好看……” 他虽然害羞，但是他比起自己站着，还是更愿意悄悄摸摸的走过去靠在她的身上。 “你今天穿的很好看。”他红着脸，靠在她的胸前。 她一件紫色的长裙腰间有窄细的腰带，前凸后翘的身材毫不掩饰的被一袭长裙给凸显了出来。 “那可不。”她笑着勾了勾他的下巴，逗弄小狗一样挠了挠他的下颚和耳垂。 她的手像是装了定位一样总能透过多少衣服去按压到那处纹身的地方，她从纹身的地方继续下滑她的掌心，用唇齿之间的交缠分散了怀里人的注意力。 最后，她的掌心放置在不知道多少次或轻或重落下过的体峰，不怀好意的捏了捏。 “…你、不要……”他面色全红，靠在她肩头嘤咛着反抗。 他们好像已经四五天没做了，黎玥不主动，总让他主动他也不好意思开口提。 平时他穿的超短裤露出的一双长腿她就跟看不见一样，有时候他都主动把腿勾上去了，她都只是扣住他的长腿抱起他，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没看懂，只好把这股劲松弛开了。 “那就不要。”黎玥如此主动的放弃，让沈归俞当时羞怯着，又滋生了一点幽怨。 他捏着拳头砸了她一下:“不要就不要！我说现在不要我说晚上不要了吗？！我说这里不要我说别的地方不要了吗！我说不要什么你知道吗！你总是在这些时候说这些话来气我——” 黎玥笑着哄他，抱着他坐在试衣厅里面哄了半个小时，结果那天晚上两个人打了把赛车游戏又看了个电影，沈归俞困的倒头就睡了。 这算在自己头上的先睡一步了，他醒过来也没办法去追着黎玥问，反而要夹着尾巴怕她借此来凶自己一波。 黎玥晃了一下神回过头来，沈归俞眼睛已经蒙了一层水雾，她只好说道:“没有？” 沈归俞马上反驳:“可是！可是你妈妈让那个阿姨去收拾客房……我不要和你分开睡，我不要我不要，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你能不能跟你妈妈解释一下，我不想跟你分开……” 黎玥才从他的脑回路里转过弯来，幡然醒悟了不少:“不是啊，我妈她说收拾客房是因为——她要我爸睡客房。” “刚才来的时候我妈就在我们的家群里面骂了一通我爸，大概是因为我爸明知道今晚你会来我家都要执着于去参加书展搞得最后赶不回来，所以今晚你就没见到我爸，我妈是生他的气呢。” 黎玥担心现在黏在身上的青年不信，还点开了那段语音。 黎母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讽刺的意味很重:“黎广书？！你这个糟老头子还要脸不要的呀！女儿今天带男朋友回来你一个当爹的跑去看书展！你翅膀又硬了是不是！？”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们这种文客骚人真是两千多年都改不掉的书痴！书呆子！书展什么时候不开！非要女儿带男朋友回来过年这第一天晚上爬窗跑出去，你心里还有这个家我都还不信呢！？” “你今晚要是十二点前回不来，老娘准让你睡客房，你就抱着你的书当枕头、抱着你的毛笔当老婆睡去！” 剩下的还有不少冒着红点点的语音条，黎玥也没听几个。 沈归俞这才放心了下来，但是刚才的紧张还在，他更加放肆的压在黎玥的身上要哭不哭的说些废话。 “刚才不是有人说我去哪都要跟着的么？” 沈归俞闭上了嘴巴，心里顿感不妙。 “但是……”她的手扯动了一下他右肩上的衬衫夹:“现在姐姐要去洗澡了，你说这可怎么办是好？某个跟屁虫是不是也要？” 沈归俞脸色大红，不说话，马上从她的身上爬了起来冲进了沐浴间。 等了很久，花洒的声音才徐徐传来。 她背着手，心情愉悦的逛了一下房间，装作正人君子的模样始终让她深觉自己就是披着羊皮的狼，浑身不自在。 “姐姐来了。” 她轻轻推开淋浴间的门，他甚至给她留了一丝间隙。 只有花洒的水往下喷洒着冒热气，沈归俞本人只脱去了鞋袜和外套，衬衫解开了上面的三个暗扣，露出里面白嫩的肌肤。 他坐在旁边浴缸的一大块高起来的平台上，看见她进来，身体不自觉的夹紧了腿，蜷缩了一下脚趾。 天知道，黎玥的青筋都快要撞破了皮肤，血液深处也因为他现在这副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和所作所为的反差而疯狂躁动起来。 她笑着靠近，直到—— 她咬在他的脖子上的那一刻，沈归俞才明白了黎玥这么多天按兵不动，就是等着过年的这段长假的时间。 他呻吟、喘息、最后喊叫的嗓音跌宕起伏。 在这种沐浴间甚至连个扶手都没有，他抓了很多次都徒劳，只好扶着她，甚至因为重力把她送入的更深。 模糊之中，他瞧见那几件昂贵又斯文的定制，一文不值的躺在地上，被水花浸的全湿。 这才是黎玥真正想让他穿的东西。 第139章 吐司 他重新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 “黎玥抱抱——”他嘟囔着说道。 她扬眉，关了灯放下手机回来抱住了他:“嗯，抱着了。” “哄我睡觉好不好？” 她笑着回道:“哪一晚不是哄着你睡的？” “你今晚撞的我好疼，我都哭了你都不心疼心疼我” “你哪次是不哭的。”黎玥用手擦着他的脸蛋，用力往他的脸上亲了好几下。 话糙理不糙，沈归俞本来就在她面前爱哭的不行，在这方面更是想哭就直接哭了，不带一点憋的。 “而且呵，我们这里的隔音做的不太好，你刚才喊的” 沈归俞一紧张，握住了她的手:“你说什么那我刚才不是全都让你妈妈听到了吗？！” 黎玥只是坏笑，不答。 沈归俞扑腾的在她的怀里拍打起来，非要闹出个正面的答复。黎玥只好笑着把他安抚下来:“逗你玩的，这层楼就我跟你住，隔音也做的好着呢。” 沈归俞气的哼哼的几声，这才安静的睡在她旁边了。他一圈一圈的用手指卷起她的发尾，再用另一只手分散开那一缕头发，乐此不疲的玩着。 玩着玩着，他自己就困了，他记不清房间里播放到哪一首曲子，黎玥慢慢的拍着他的后背，哄着他慢慢的睡了过去。 黎玥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没忍心叫醒他。她穿着薄睡衣披了件薄毯就下了楼，黎母正端坐在餐桌前慢慢的喝着热牛奶，听见楼上的动静，她抬头看了一眼，便说道:“舍得起来啦？太阳都晒屁股了——” “我爸不也没起么。”她笑着走下来，这时才留意到家里面各种布置都已经流露出过年的喜气了。 黎母哼了一声，冷言道:“你爸现在不就在厨房么！他哪里还胆敢不起来。” 话刚落地，黎广书就马上走了出来，手里端着面包和牛奶:“嘿嘿，小玥起来啦！我就说不用起这么早，现在起来给小玥做早餐刚刚好！” 他乐呵呵的把一份爱心形状的面包捧给了黎母，黎母斜睨了一眼，又侧头冷哼了一声:“怎么不端一份给你的书中知己？” “昨天是意外！意外！本来我都跟那个司机说了，一定一定要八百里飞奔，要比得上白驹过隙的速度飞回来见见我这女儿的男朋友，谁知道那个司机直接说不干了，我又打不到车” “小玥的男朋友叫小沈是？他平时什么时候起来，老爸给他新鲜开一份牛奶和面包去！” 黎母这才咬了一口吐司:“你管人家几点起！这是你该管的吗？连人家的姓名都没记住！赶紧吃完回去你那个书房里把昨晚运回来的书给我收拾整齐！” 黎玥喝了一口热牛奶，才笑说道:“爸妈，你们少点在他面前这么个做派，我是习惯了，沈归俞不习惯呢，昨晚他还以为你让收拾客房是给他睡的” 黎母瞪了黎广书一眼，随之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让小沈慢慢习惯嘛这都怪你爸！” 一家三口诙谐的吃着早餐的时候，沈归俞也刚好醒了，他走到楼梯，看见整整齐齐的一家人在那里吃着早餐，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打扰他们。 “小俞？醒了？”黎玥最先发现了站在转角的青年，沈归俞只好走出来礼貌的说道:“叔叔阿姨好，我起的太迟了，不好意思——” 黎玥去拉过他的手坐下，阻止了他下一步就要鞠躬的动作，笑着说道:“是我没让人叫醒你，没关系，坐下吃早餐。” 黎母在桌底下踹了黎广书一脚，他马上利落的叼着面包片从厨房里吭哧吭哧的拎了一份早餐出来。 “哈哈小沈没关系啊，没关系！年轻人压力大，多睡一会才能有精气神！古人云:子时大睡，午时小憩嘛！”黎广书又在桌子底下被黎母踹了一脚。 沈归俞倒是第一次能看见黎广书这种随时随地都能哼出一句“古人云”“孔子云”之类的话来，他觉得新鲜。 “咳咳！”黎母正腔了一下:“昨晚小玥她爸没在，干脆现在来各自正式介绍一下，我是黎玥的妈妈，我叫何秋佩，他是黎玥的爸爸黎广书。” “叔叔阿姨们好，我是黎玥的男朋友沈归俞” 黎玥有些愣神，怎么介绍着他们，自己的名字倒是满天飞了。 “唉，我们也是第一次看见小玥带男朋友回来，都不知道怎么介绍了还，总之小沈你别客气放开了吃啊。”黎母笑着说道。 黎玥接话:“是啊，别客气，就跟我们平时在家一样就行了。”她帮他把面包片涂上了一点芝士酱，再放在了他的手上。 黎玥的父母并不在这一栋楼里居住，就吃饭和平时活动的时候会到这边来，并且很多时候，他们两个人的生活跟她爸爸妈妈的生活更像一些合租的舍友，并不会互相过多的干涉。 沈归俞来到这里的第二天晚上，他就逐渐的习惯了这种黎玥父母相处的方式，她父母为了不打扰他们两个人的生活，晚上吃过饭后就回了另外的一栋楼里。 还有黎玥的奶奶，尽管已经发白如雪，但是气质上还是不减当年。 “奶奶好。”沈归俞礼貌的喊道。 奶奶笑着看着出双入对的两个人，心里想着黎玥也终于要成家了，不免高兴:“诶，好！小沈长得真是俊秀！小玥的眼光也好，怪不得是搞时尚的呢！” 沈归俞被黎玥带着熟悉了环境，也远没有这么紧张了。他闻言，面露怯色的看了黎玥一眼，黎玥说道:“还不是奶奶在我小的时候告诉我，要找长得好看的处对象么——” “哎哎哎，我可没有这么说过啊！” 沈归俞坐在椅子上，陪着奶奶聊了特别长的时间，聊到沈奶奶也十分喜好戏曲，黎玥奶奶聊起这段风光的岁月眼睛就像淬了光一样。 “改天把你奶奶喊来，我们两个亲家，一个爱唱，一个爱听！” “好呀好呀。” 黎玥等到差不多时间，来把沈归俞领走的时候，黎奶奶还十分不舍。 “奶奶平时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不过明天晚上就要一起吃饭了。”沈归俞回握住她的手，说道:“因为明天我们要一起吃饭对不对？” “对——” “你说明天晚上如果能下雪的话，那岂不是更浪漫了。” 第140章 孩子王 “当然。” 饭后黎玥带他再随处逛了逛屋子，一共五层的别墅，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有钱人压根不追求地理位置，这些电影院健身房之类的这一栋楼里都应有尽有。 “前几天我让人提前做了个秋千。” 沈归俞靠在她的怀里，握住了她的手指，轻声问道:“是给我做的吗？”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但是黎玥却点了点头:“是啊。” “不过你要小心点玩，下雪湿滑，得提前让人去打扫。” 他们站在二楼的小阳台上，别墅的花园很大，就算是冬天了也很好看。但是黎玥说要是夏天这里的花都开了会更好看，沈归俞默默的添了不少对夏天的向往。 “太晚了，带你回去洗漱。”晚间的冷风更加刺啦着脸皮，黎玥用手替沈归俞遮了一半脸，说道。 沈归俞刚好也有点困了，就跟着她回去洗漱完两个人在房间里开着地暖坐在地上打了会游戏，黎玥问他要不要来场电影的时候，沈归俞已经有些困了。 “小傻子。”她毫不犹豫的把他抱上了床，却在转身之间拿了一朵花放在他的手上。 “哪来的花。” 这大冬天想给他一朵向日葵都有点难，而且还要路途辗转，黎玥从一束向日葵里只挑出来了一朵最新鲜最漂亮的。 “别管哪来的，你喜欢就好。” 沈归俞露出了那一颗尖尖的虎牙，浅浅的酒窝在脸颊上凹陷下去:“你送我一朵野花假花我都喜欢。” 他伸手去拿了自己的手机过来，非要拉着她的手一起在镜头下面拍了一张照片。 “黎玥你真好——”他拍好了之后，用脑袋蹭着她的手说道。 他一挺腰扑上她的身体，又用力的拥抱住她，像是要把她按压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过了很久他才慢慢松了双手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这一天是一年之中的最后一天了，沈归俞帮忙她把她的房间收拾的干净整齐，也帮着黎母去指挥着把大红灯笼挂在几个大门口。 年夜饭上，比沈归俞想象中的还要奢华很多。几乎午餐的时间一过，就陆陆续续有登门造访的亲人来到黎玥家里了。 不过留下来吃饭的人没多少，只有黎玥的伯父一家人来到了这里，像黎玥说的那样，今年跟以前不一样的是黎瑞曦两母子也来了。沈归俞能感受到黎玥的伯父对他的态度不太友好，对他的亲生儿子和前妻的态度更是差到了极致，只有奶奶在的时候会维持着笑脸。 “哪有年夜饭还请外人来吃的！”黎广耀用着不小的音量跟自己的老婆嘟囔着，有意无意的瞪着他那个手足无措的前妻。 “是呀是呀！小玥你也真是的，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都请到年夜饭上了，真是晦气” “有了几间小公司就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黎奶奶把筷子一撂，却没想到气急了连着咳嗽了好几声:“这个饭有不想吃的可以马上走！进的了黎家门就是黎家的人！我还没死呢！就有人越过我说我的大孙子大儿媳不能回家了！？真是荒唐！” 沈归俞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有些担心的握住了她的，黎玥轻轻的拍了一下，示意他不用担心。 自从黎晟不在之后，他们的年夜饭也越发不像样子，黎广书先接过手的那一两年因为黎广书自己就随和性子软，黎广耀没少用自己是大哥的身份来压他一头。 直到后面黎玥接手了黎氏，并且重新让黎氏的容貌焕然一新，这年夜饭才又多了黎广耀的一家。 她老人家本来就爱热闹，黎晟走了之后一直空着一个位置，这好不容易黎玥带回家了一个乖孩子，而且自己的大孙子大儿媳也都在，极其圆满的一场年夜饭偏偏掺进了沙子。 黎玥跟黎瑞曦同样走过去关心了黎奶奶一阵，黎奶奶摆了摆手，饭宴才又继续进行。 “瑞曦哥，唐姨，我敬你们一杯。” 唐雪雅笑着举起了自己的酒杯:“这么多年没见，小玥都会喝酒了——” 黎瑞曦也终于站了起来，在黎伯母的死亡凝视中从容的跟黎玥碰了碰酒杯，喝了一口后又面向了黎广耀:“爸，我敬您一杯，祝您新的一年，身体康健——”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 黎广书扶着额头，去拍了拍黎广耀的肩膀，他才不情不愿的拿酒杯碰了碰黎瑞曦的杯子。 “你知道吗小玥，没有多少联系的时间里面，我发现一旦从黎家出去之后，我的甚至没有那些也是白手起家的人那么乐观。” “能猜到的，瑞曦哥。”黎玥靠着栏杆，看着楼下面沈归俞带着黎广耀的几个孩子在那里琢磨着烟花怎么放，心里不甚悲凉。 “黎家这些年也没少得罪人。如果你从黎家的温室里走出来，你会发现在下一个阶层里面更多数不清的豺狼虎豹，你稍微肥厚一点就要被它们计划着瓜分。” “嗯。”她应道，手里酒杯晃动，沿着杯壁滚动的液体呈着上等的红色。 他舔了一下嘴唇，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过，真的要谢谢你。” 无论这是施舍还是补偿，是好意还是利用，本质上就是救活了他原本的账目。 黎瑞曦最后喝醉了，黎玥便安排人去送他去客房睡下。 迷迷糊糊之中，他握住了黎玥的手。 “玥妹玥妹……把球给我——” 她若有所思，最后还是先把他的手拽了下来。 “之媛，来我们换一个烟花玩好不好？之烽也想要是吗？”沈归俞在楼下正专心的逗着小孩子们玩。 “小玥，我们来足球场踢球？”黎晟出现在她的眼前，她还幼小，抬起她短短的腿往圆滚滚的球上来了一脚，球只微微滚动了一下就没劲了。 “玥妹！玥妹把球给我！我帮你报复你哥——” “什么你哥！按时间你还比我小三个月呢！你也要叫我哥哥——” 她回到现实中，看着酒气一身，满脸通红的黎瑞曦，一切情绪都化作了长久的叹息。 再好的兄妹，也终究是走到了由利益杂糅的亲情。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她在冷风中点燃了这过去一年的最后一根烟，等到烟头燃尽，身后伸出来了一双小手抱住了她，同时又有一双小手抱住了她的腿。 她无可奈何的说道:“别闹……” “我现在可是孩子王了……孩子王命令你不准一个人待着，必须跟小孩子们一起下去放烟花！” “对哒对哒！”黎之媛奶声奶气的跟随着说。 第141章 坦白 黎玥最后无可奈何，还是跟着沈归俞跟黎之媛下了楼，沈归俞凑在她的耳边问道:“过新年不要不高兴嘛笑一笑嘛！” “好啦，没事的。”黎玥转过身来拍了拍他的手:“你们去玩，我去跟我爸妈说说话。” 沈归俞下意识的以为黎玥刚才在楼上闷闷不乐是因为他们自己家里的事情，只好松开了她的手，认真的嘱托道:“那我待会就去找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想跟我说的，我们晚上说好不好？” 黎玥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记得不要不高兴哦！”沈归俞还是放心不下，转身又扑了上来跟她说道。 她再点了点头，他才放心离开。 黎玥来到一楼的大厅，转了几个圈找到了只有黎母坐在中式的木质沙发上修着指甲，看见她终于下楼了，黎母眉毛微微扬了扬:“不出去玩了？” “回来陪您说说话。”她说道，转而腿一跨，就越过了一个垃圾桶坐在了黎母的隔壁。 “咋啦？我宝贝闺女回来两天头一回单独留下来跟妈妈说心事呢！”黎母慈爱的把一块小点心放在了她的面前。 她看着这颗小巧的甜甜圈，只用小叉子点了点一块边角，吃进嘴里后也没有多耽搁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妈。” 黎母摆了摆手，她弯着眉梢先说道:“关于你跟外头那小子的事？” “你要是现在才来问我有没有意见，要是我早有意见早就拆开你们了，怎么还需要再问一次？出身背景对你爸跟我来说都不看重，只要你真心喜欢就好。” “嗯，我知道。”她坐的离她近了些:“妈，如果说我跟他不打算要孩子呢？” 黎母停了话，无声的细嚼着口中的饼干:“你不打算结婚？” “结。” 黎玥又说道:“但是，我们不打算要孩子，因为我不想生。” 黎母沉默了下来，只见她轻轻的搅动了一下手里的瓷杯，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为什么？” 她语气平平，黎玥能看出来她的态度还没摆出来。 “我不想生。” 黎母皱了皱眉头，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不想生？你是不想生还是不想现在生还是不想给沈归俞生？” 黎玥闪动了一下眼睛:“我跟谁结婚都是一样的，仅仅是我不想生。” 黎玥继续说道:“而且——妈，我们的相处方式跟很多人不一样。我们之间……” “是我在上面的。不知道您能不能理解，就是——我是比较主动的一方……” 说到了这份上，黎母也或多或少知道了其中还没挑明白的内容，她摆手让黎玥的阐述停下来，自己酌饮着茶水。 “唉！”她放下杯子，无奈又微嗔的看着楼梯转角的方向，扬声道:“还装不在是吗！给我滚出来！” 黎广书这才挠着后脑勺，手里还握着钢笔:“我只是路过！路过！这是一场意外但美丽的邂逅——” 他最后也不得不在黎母的威视下坐到了一起。 “你说，你什么意见？” 黎广书皱了皱眉:“我没意见” “……” 黎广书伸手握住了黎母的手，掏心掏肺的说道:“孩子们大了，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儿孙自有儿孙福……” 黎母小声的凑到他的耳边，埋怨道:“你都没有孙了！” 她转过头来，面对着黎玥:“你爸说没意见，是因为他有意见也不敢提。妈妈我也不会阻拦你们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但是，都说牵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实际上，性生活也是维系夫妻感情的一条线。” “妈妈就是担心——”她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一下鼻子，居然跟她隔壁的黎广书做出了同款动作:“你们这种单方面的付出和单方面的感受，会让你们日久生厌，感情也不稳定……” “是啊是啊，是啊是啊”黎广书连连点头。 黎玥越听越懵，好似这不是她一开始要谈论的东西，怎么越拐越弯，越弯越深了—— 她最后笑道:“妈，我看您没抓住我爸的胃啊。” “是啊是啊，你妈做的菜是真的难吃”黎广书无奈且心酸的嘟囔道。 黎母狠狠的往他身上一瞪。 “感情这方面你们不用担心，就是我刚刚问过你们的，你们会反对我们以后不要孩子吗？” “这不是随便你们么！”黎母为黎玥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翻了个小白眼:“你们小两口能高兴快活就好，别时不时闹分手，稳定一点去结婚，孩子什么的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谁都管不着，也不能管。” “是啊是啊，是啊是啊。”黎广书再次三连点头。 十二点的钟声打响，黎母站了起来往黎广书的脑门上一敲:“过点了臭老头，马上跟我回屋！” 黎玥笑看着这两个活宝级别的在相互打闹离去，她高兴的把那块粉红色的甜甜圈点心塞到了嘴里，一如既往的甜的让人想吐。 黎母爱吃甜食，但是每次牙疼的都是黎广书。 只因为每次她吃不完的点心都进了黎广书的嘴巴里。 “小心点啊，外面又下了一层雪！”她躺在沙发上，向黎母两个人的方向喊道。 “知道了！你爸妈还没老花眼！” 等黎母两个人走出了屋子之后，一直守看在远处的沈归俞马上飞奔了过来跳进了她的怀里。 “你们说的什么呀我能知道吗？”他实在好奇为什么短短三言两语之中黎玥的心情就大转变了。 黎玥笑着看着他干着急的样子，依旧用手撑着脑袋，反问道:“伯父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他们十分钟前就开车走了，怎么了吗？” 她枕在了扶手椅上，双手捏住了他的脸颊:“那就是说，你刚刚在门外偷听了十五分钟。” 他的脸烫了起来，他也不反驳:“那你们到底说什么了嘛？我好像听到我的名字了。” 沈归俞塌下腰去，用手捏住了她的衣领往上提了一下避免了走光，黎玥把手搭在他的腰上，表情显的很不靠谱:“我跟我爸妈说了，我们两个是我在上面的事实。” “什么？！”他大惊失色，看着她戏谑的样子又不敢确定:“那你爸妈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她圈住了他，让他躺在了她的身上:“他们说呀——让我好好对你，不能辜负你了。” 沈归俞心里一暖，抿紧了唇瓣:“真的？” 下巴靠在他脑袋上的女人点了点头。 “那你记得就好！”他呢喃道，想了想又重复:“你一定要记得哦！” “我还跟他们说了，我们两个不会要孩子。” 沈归俞心里闪过一丝伤心，但是很快又模糊了。他喜欢小孩子，但是他们又不会要小孩子，那就不如像黎玥说的那样等到时间了去领养一个。 只是她这么说的话，是不是代表着他们会结婚呢？结婚的话，是要谁去求婚比较好呢？ 第142章 腰链 他刚想要问她这个藏在心里许久的问题，黎玥就笑着抚过他的脊背:“去睡觉，明天早点起来。” “好。”他点了点头。 次日清晨，沈归俞跟在黎玥的后面下楼之后就收到来自黎母跟黎父的红包。他拿着这两个裹的非常膨胀的大红包，有些犯难的犹豫了一下，黎玥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收就是。 他后来比对了一下，黎玥的红包甚至没有他的厚呢。 午饭来的人更多了，黎玥说平时他们都直接出去包场吃了，但是今年改成了在老宅里煮，而且人已经来少了一半。 除去黎广耀一家人跟黎瑞曦两母子外，还来了不少跟黎玥相熟或者跟黎家认识的人，沈归俞觉得自己的小脸在冷风的吹拂下已经变得僵硬，只好趁左右无人的时候在她的身后躲了躲。 “害什么羞，他们以后也是你的家人和朋友了。”她启唇，说道。 沈归俞还时不时会回想起昨晚黎玥跟她爸妈坦言的场景，并且把这个前因跟黎玥父母今天待他的尤其慈爱和特别和蔼的目光连接起来后，他又羞红了几分。 “来来来，这是黎玥的男朋友，刚才站在门外一起见你们的，叫沈归俞，多好听的名字呢！小俞，不用客气，跟叔叔伯伯阿姨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 “好听！而且跟小玥很登对！” “特别般配！而且都已经有夫妻相了！！！” 黎玥也笑着回看那些目光，却在桌面底下把手放在了他的腰上。 沈归俞连着低头说了好几声谢谢，饭宴总算开始了之后，黎母就各种办法让黎玥帮沈归俞夹很多好菜，张罗着也把热汤传给了沈归俞。 黎玥但笑不语，侧头跟沈归俞阐述了一下用意:“我妈给你补身子呢。” “这这…我、我……”他结结巴巴，只好埋头吃起来。 饭桌之上的人聊的不亦乐乎，沈归俞作为一个局外人也看得出来这里面是一点暗流汹涌都没有的，就是很和睦的一场饭局。 他特别特别喜欢这种氛围，时不时听着饭桌上的人们主动提及黎玥小时候的一些趣事的时候，笑的最欢。 黎玥跟黎母早就打过了招呼，所以这时候黎母也没有把话头指引到沈归俞的身上，就算有人好奇沈归俞的事情，也都一笔带过，行云流水一样流畅的引开了话题。 饭后，黎玥用平板跟a城里的沈奶奶接通了视频通话，黎玥的爸妈跟沈奶奶在视频里聊了五分钟就相互急着去招待客人先行走开了，黎玥勾着沈归俞的肩头，拿着平板走出了门外。 “奶奶，附近的鞭炮没有吓到您？我走之前特意跟刘婶他们打了招呼先的。” “没有没有！他们都是先喊了一声‘放炮啦！捂耳朵！’之后才放的，奶奶就像小时候帮你捂住耳朵一样捂住了耳朵，没有被吓到啦！” 沈归俞手握平板，露出了笑意:“那就好，那就好，您今天午饭吃了什么呀？” “别总聊这些了，我的好孙子跟我未来孙媳过得怎么样啊？开心？小黎她人呢？” 黎玥马上从旁边露出脸来，扬声道:“奶奶好呀，我在呢！” 他们嬉嬉笑笑的跟奶奶聊了很久，奶奶那边的网黎玥也特意修理过，并且这次的视频通话是她让程岚亲自跑一趟开摄像头给老人家的。 沈奶奶不好意思多聊，怕打扰到两个人相处，过了半个小时也找理由挂断了电话。 沈归俞坐在秋千上，用力搂住了黎玥，心里完全感慨着她永远像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样，有时候不用开口，她也能提前准备。 他看着华灯亮起，家人和睦的场景，会下意识回忆起自己仍然独处在a城的奶奶，进而有些愧疚和懊恼。这些他不言明的东西，她会猜得到。 “推我玩一会秋千好不好？” 黎玥自然答应，于是绕到了他的身后，扶着他的腰轻轻的推了一下，秋千甩动起绳索载着沈归俞在低空中划起弧度，他感受到了稚童时期的快乐，享受着变荡起伏的过程以及对身后之人的宠爱，他笑的很高兴。 豪宅之中，黎母站在三楼的小阳台跟黎父靠肩在一起，看着两个人在雪地里玩耍的模样，光是看着黎玥小心守护的手跟沈归俞高高翘起的小腿，就能猜出来他们玩的有多高兴。 “这俩孩子”黎广书笑着摆了摆头，侧了侧脸跟黎母说道:“我倒是觉得，这幅场景，黎玥像是黎晟那样的大哥，而沈归俞就像是那种小弟弟。” “我呸！”黎母剜他一眼，无可奈何:“小玥就是小玥，小晟就是小晟，小俞就是小俞！哪来的像像像！？” “况且——你们姓黎的人都不是会愿意为了谁去改变自己的。” 所以黎玥之所以成为这样的人，又或者成为其他样子的人，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哪来的只为成为谁的影子。 “是是是！老婆说的什么都是对的！我们还是接着去招待客人~” 沈归俞从雪地里疯玩了一整天，回到家里的时候甚至发尾都带着点湿意。 “一起洗澡？”她坐在椅子上，揽着他的腰。 五分钟后，沈归俞咬着衣摆，虽然地暖仍然在乐此不疲的开的更旺，但是在金制的链子触碰到他的腰身的时候还是猝不及防的抖了抖。 “这是腰链。”她手中把玩着那些丝丝缕缕缠绕着的银丝，细致又奢靡的金光在她的眸孔中转圈，她咽了咽喉咙:“可以开始洗澡了，沈先生。” 沈归俞脸色窘红，最后缩着脑袋踏入了浴缸中。 两天后，两个人才上了回家的飞机。 a城还沉浸在过年的欢喜之中，黎玥跟沈归俞这么早回来，是为了抽时间来享受两个人的新年。他们一落地就去接回了两个人的爱犬王老五，王老五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在黎玥的腿上哈气，黎玥冷眼旁观:“怎么搞的感冒了？我要投诉这家店。” 沈归俞在旁边一直笑着。 第143章 五千万 他们回来之后的连着五六天，都没有提前认真计划过行程，但是每一天都过的很充实又高兴。 他们一起在晚上十二点临时起意决定出去吃夜宵，一起在下午的健身房里运动，他还跟跟黎玥的朋友们参加了一个派对，之前已经见过一面之后，沈归俞已经能够轻松应对这种社交场合了。 有一天早上，沈归俞下半身空空的搂住了她的腰，刚睡的脑袋里还有些不太清醒:“你今天要出去是吗？” “嗯。许冰冰找我，估计不方便带你去，而且我打算回一趟公司。” “寒假怎么过得这么快……”他不满的嘟囔道。 “还有一个星期呢，沈老师这是多舍不得我啊。” 沈归俞的头发有些乱，在她的一番捣弄下更乱了:“就是很舍不得你呀那你能不去吗？” 话刚说完他又说:“肯定不能我最乖了，我一定在家里乖乖等你好了。” “今天你有什么安排？” 黎玥转过身来，把一杯蔬果汁喂到了他的嘴里。沈归俞吞下去之后才慢慢的想了起来:“我应该去一趟家里。” 前几天他们还跟奶奶通过电话，说要给奶奶带点生活用品跟吃的，奶奶总是用不耽搁两个人相处时间的理由来搪塞他们，而且每次都不让他们留下来吃一顿饭。 他仔细一想，刚好黎玥今天有事情，而且看样子可能又要开始忙起来了，他不如回去找奶奶说说话，吃吃饭算了。 沈归俞回家里照看奶奶，黎玥也放心，于是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好，晚上我去接你。” 她快要出门前，沈归俞抱着她忽然来了一句:“我的右眼皮今天跳第二次了” “怎么了吗？” “”他抿唇:“没事。可能是我多想了。” 他们分开后，黎玥今天来一趟公司就是想要跟黎瑞曦商讨新年的第一场地盘拿下那边的，黎瑞曦讲出来了不少新奇又可靠的路子，黎玥连连称叹，直到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黎总。” 程岚少有会在会议进行中来打断的，她只好马上放下笔走出去。 “上次我去给沈奶奶开视频回去路上撞到的酒鬼我找到了。”程岚目光有些严肃，马上把文件夹打开翻到了通过沈归俞家里附近摄像头捕捉到的人像截图那一页。 “之前您跟我说让我查，于是我就跟您的那个警察叔叔打了个招呼，这份文件是我亲自去拿的所以不可能有错。黎总，沈辉，也就是小沈先生的爸爸，其实半年前就已经来到了a城，并且时常会在这几栋楼房里走动。” “您看，就是他。”她指着上面的一张照片，黎玥的目光扫过也变得冷冽。这张让沈归俞畏惧的脸，这张跟他有两三分相似的脸，这张满脸凶神恶煞的脸。 她联想起沈奶奶的推脱和那些说辞，看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把我手机拿过来，谢勋，你进去先替我按照笔记去开会，今天必须敲定要购入的地盘晚上给我消息。程岚，我手机呢！？” 程岚气喘吁吁的赶到，把黎玥的私人手机递了过来:“黎总，刚好有电话，对不起黎总刚才我在警局拿文件我没有把您的手机带在身上……” 她看了一眼来电，眉心紧皱成一起，就连接通的手指都带了点颤动。 “沈归俞？” “黎玥！黎玥我，我爸回来了……我，我爸——”他哭着说道。 程岚也同样为这件事而心烦意乱，她看着黎玥火烧眉毛的握紧了电话，轻声的跟对面的人说道:“你慢慢来，别怕，有我在呢。” “黎玥——”他捂住了嘴巴，看着散落一地的水果和倒的横七竖八的家具，头部还痛的有些晕眩:“我爸他在我的房间装了摄像头，他，他刚才打了我，我求他不要这样，我真的已经在求他了！可是他不听，他还打奶奶奶奶已经晕了！” 沈归俞的声线带着浓烈的沙哑，还在随着他的身体而不停颤抖着，他扑通一声的跪在了奶奶的旁边，哭喊着不断摇动着奶奶的手臂，电话里的一通乱音让黎玥更是手足无措，只能一边又一边在电话里喊他的名字。 “你打急救电话了吗？！沈归俞！你怎么了？！先打急救电话！沈归俞——” 他只觉得头痛欲裂，什么疼痛都不及心里的悲愤。 “我——已经，打过了。”他的声音开始渺远虚弱，身体也因为再也支撑不住而跌倒在地上。 一地的乱糟糟，倒在冰冷地面上的两个人，以及终于敢在窗帘后面探出身子来的猫。 沈归俞是在中午的十一点来到了家门，他看着门口处遗落的一块黄泥，心里顿感奇怪，推开门进去便看见了沈辉大摇大摆的躺在沙发上磕着瓜子，看见他来，两只眼睛猥琐的放出异样的光。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或者比以前更要堕落。酒气已经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甚至手指甲里还都夹着黑色的泥，处处哪哪都让他反胃。 沈辉奸笑了一声，看见他下意识的松了手指，一个礼品袋装成的橙子滚滚的摔了出来，滚到了他的鞋边。沈辉很是兴奋的笑了起来:“儿子？！这么久没见，想爸爸了！？” 沈归俞呼吸变得短促。他没想到再次看到这个人，不是在自己已经构思了许久的街头巷尾，不是在自己忍着忏悔去想象的停尸间中，而是大摇大摆的坐在他拼尽全力搭建起来的属于幸福的家里面。 黎玥跟他一起挑选的沙发，暖黄色的皮质也因为他的脏污变成了死橘色。 “你，你怎么进来的！！”他忍不住害怕，眼神十分恐惧。 “我怎么进来的？？”沈辉像是听到了什么国际笑话一样放肆又张狂的大笑，穿上发着恶臭的人字拖捏着拳头向他走过来。 可怜的橘子、他精心挑选的橘子挡住了他的路，被他无情的一脚踹飞，把山茶花吓了一跳。 “这！是我家！”沈辉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只猫，转而继续向他逼近:“我的好儿子啊，老爸我既然把你这个贱种给生了下来就是对你有恩！你也要尽尽孝子的义务啊！赡养费呢！！！钱呢！！！” 他把手心拍的通天的响，一下又一下的掌声让他瞬间在心里掀起一阵排山倒海的惧怕。 他这双手曾经把他揍的鼻青脸肿，把妈妈揍的遍体鳞伤，他怎能不怕。 “我看你被逼的都带着我妈搬家了，躲起来了，看你这个穷房子也没几个钱。”他用手捏住了他的脸蛋，恶臭的酒气扑面而来:“但是你小子！会做这种叫什么来着，肉体生意嘛！谈的女朋友有钱啊，老爸我就大发慈悲——” “让你女朋友先给我五千万花花。”他哈哈大笑，凶狠的盯着他的双眼，嘲讽道:“我的好儿子？！” 第144章 翅膀 沈辉在那天四处闲逛回到这一片的居民楼下，嘴里还叼着一根牙签的他原本只是想要找老太太要几百块钱花花，直到看见他阔别已久的儿子从一架黑色的车上下来，以及那个穿着一袭白色短裙的女人后，他才恍然大悟。 只因为他已经找到了一个更加容易来钱的办法。 他等两个人谈笑着上了熟悉的那栋楼之后，才磨搓着双手，笑容都难以抑制的溢出嘴角围绕着那一辆光鲜亮丽的车子绕了几圈。 “啧啧啧！哎！！啧啧啧——”他小心翼翼的把手掌放了上去，内心爽快至极:“发财了发财了！这次老子真的发财了！！！” 他来到一个修车铺，傲慢的踹了一脚地上的零件:“我说老李啊，再借我一万块钱呗。” 老李头都不抬，只一心修着手里的那辆摩托。 “老李！咱俩都是什么交情啊！想当初咱俩都是穿一条裤衩子从农村里出来的！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老李冷冷的哼了一声，把手里的扳手扔到了地上:“还交情！我只知道你现在还欠着我三万五！我警告你啊，要借钱我一分都不会给！如果你是来还钱的，我还能给你一杯茶！” 沈辉仍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不着调的坐在了塑料椅子上，点着了自己的一根烟。 “你不知道啊。”他吐出一口烟圈，隔着烟雾故作神秘的笑道:“你老哥我也算是熬出头了。” 他把自己的手机扔给了老李，老李看了一眼上面的图片后说道:“怎么？以前坑蒙拐骗借钱，现在还想要干偷车的买卖了？！” 老李没有家庭，所以在这全世界都在阖家团圆的时候，只是自己煮了一锅热菜混合着吃了之后就继续干活了。沈辉环视了一眼他这个寒酸的修车铺，小声的卧在他的耳边:“这是我儿子的车！” 在沈辉的理解里，女人嫁了过来之后，她的东西也就成为沈归俞的了，沈归俞是他儿子，这辆车四舍五入就相当于也准备准备是他的了。 “你也是修车的，应该知道这车值不少钱？” 老李的确看出来了图片上的这个车价值不凡，但是他面带狐疑的继续问:“这么说是你儿子偷的？” 沈辉咳嗽了几声，只好勾上了他的肩:“怎么可能！我儿子现在有大出息了，我也跟着沾了点光，反正你那三万块钱到时候我一定还你，还带利息那种！再借我一万成不成！？” 打着这个旗号，他又在老李手里套到了八千块钱，时不时会去沈奶奶那里拿个几千块钱，拆了东墙补西墙，虽然状态还是跟以前一样，但是总归没有以前东躲西藏那么狼狈了。 黎玥每次来都会给沈奶奶一笔钱，有时候还会贴心的让助理换好零钱方便她使用。他每次上门要钱，一开始还会卖卖母子亲情的筹码，但是沈奶奶已经不吃这一套了。他只好改成一律用威胁，只要沈奶奶不给钱，他就直接去骚扰儿子跟黎玥的生活。 并且他说已经摸清了沈归俞上班的路线跟学校，已经摸清了黎玥的住所跟公司，沈奶奶一心想要保护好孙子的现有生活，就算她对沈辉每次都说这是最后一次的承诺存疑，也不得不给。 但是她当真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多次拦住黎玥他们回家来，这天自己出去买菜后，不仅不知道沈辉直接撬了锁进了门，更不知道怎么沈归俞也撞上了。 她回到家里面的时候，沈归俞已经被逼到墙角，她看见他缩着头偏过脸，就是下意识身体想要应对巴掌的反应。 “沈辉！？你给我住手！”她连忙颤抖着双腿走上去想要把沈辉推开。 沈辉看都不看她一眼，一只手把沈奶奶扇到了一边。 沈归一见状马上吼道:“你别碰奶奶！她可是你妈！！” 沈归俞小时候可不敢对他这么放肆过，沈辉也是没想到他带着老人家离家出走了五年翅膀已经硬到了敢要忤逆他的程度。 他握紧了拳头，往地上查看着奶奶情况的沈归俞脑门上就是一拳。 “小俞……”沈奶奶极力想要把被拽住衣领的沈归俞从沈辉手上拽下来:“他是你儿子啊！沈辉！你真是瞎了眼的没良心啊！” 沈归俞的目光有些晕眩，面对着这张他恨透了的脸，仍然咬牙让自己清醒的用眼睛瞪着他。 “哈哈哈哈”沈辉用手拍了拍他的脸，沈归俞偏过头去呸了一声，他却丝毫不受他影响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不服。” 他转手就像扔垃圾一样把沈归俞摔了出去，他的后背撞在地板上火辣辣的痛。 沈辉把桌子掀翻，把张椅子都摔的断腿散架，看见倒在地上勉强撑起半个身子的沈归俞仍然遏制不住的颤抖，更是戏谑:“但是你骨子里就是怕我啊！我可是你爸！你敢对我动手吗？” “没关系，你们两个人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早就是个烂人了！” 他这一辈子都受尽了白眼，不过那些只是因为他没有钱罢了！只要他有了钱，就有了势，就有了权！这世界上还能有谁看不起他沈辉！ 只要他有钱了，在他打人的时候就能大笑着用钱塞满他的嘴，哪个不服就用钱塞满他的嘴就是了。 “你没钱可以，但是我可以用那个”他凑近了沈归俞的脸，露出了一个恶劣无比的笑:“用那个装在你房间里的微型摄像头录下来的东西去找你的小女朋友，威胁她，让她给我钱。” 沈归俞瞳孔放大，浑身像是被雷击了一样僵硬:“你，你说什么” “是啊。”沈辉皱眉，用手指捏住了自己的下巴，可笑至极的反问道:“我在说什么呢？唉，还是到时候把视频放出来给你看看我在说什么？” “到时候有了视频，我让她给钱她就只能给钱，我让她干嘛她就得干嘛还有啊，你那个女朋友还挺漂亮，到时候让给老爸我睡几次行？让她做你后妈怎么样？！” 沈归俞死死的拽住了他的手臂，拼命的用手扒拉:“不要你别打她的主意！” 他撑住了一条腿，用力往沈辉的下巴上来了一拳。 沈辉擦着出了血的嘴角，有些惊讶的看着沈归俞:“真是，翅膀硬了。” 沈归俞刚愣神了一秒，沈辉毫不留情的再次把他打倒在地上，一巴掌又一巴掌不带停顿的落在他的左脸，沈归俞只能像疯了一样用脚去猛踢他。 “真是跟你妈一样的贱。”沈辉为了泄愤，更是往他的腰上踹了一脚，沈归俞忍着疼痛抓住了他的脚踝，沙哑着声音说道:“求求你了……不要！不要碰她！” “不能！”他趴在地面上，眼泪溃堤而出:“不要！不要——” 第145章 死结 他耳边充斥着物品摔落一地的破碎声、看见奶奶倒在地上不动弹的哭喊、汽车鸣笛的轰鸣声，直到目光所在都是蓝白色和消毒水味道的医院。 有个人向着他的方向急急赶了过来，潜意识之中，他只能听到那人匆忙的脚步声以及自己若有若无的心跳。 “沈归俞？！”他的肩膀被来人握紧并摇晃，他自己的目光渐渐清明了。 “……”他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紧紧的搂住了她，这个拥抱是他未曾有过的用力，像是要把他捏碎全都储存在她的生命里。 过了很久，他的喉咙才沙哑着发出嘶鸣:“黎玥！！” 他的眼泪汹涌并且看不见尽头，黎玥都担心他会不会就这样哭一辈子。 “没事了没事了”黎玥想要抚摸他，但她又不知道他哪里受了伤，只能把手僵硬的放在他的肩头:“医生说你不配合包扎，这样可不太好，等待会哭完了我们先歇一歇，接着再跟我说一下发生了什么好吗？” 他埋头在她的怀里，接近崩溃的哭声吸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他紧紧的收拢了圈在她腰后的双手，才吞吞吐吐的说着:“对，对不起！我，我本来我本来不想跟救护车走的、但是……” “但是他们说，奶奶需要看护人、我才，我才跟着上了车的。我，是不是让你白跑一趟了” 黎玥联系不上沈归俞之后，就火急火燎的开车来到了他家里面，看到的除去一地狼藉以及围观的几个人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 “黎玥！”他突然抬起头来:“我爸他在我房间里装了摄像头，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想要用来威胁你让你给钱，然后，他还想要你——” 他再也说不下去，哽咽的哭声堵塞了他的大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黎玥的话他压根听不进去，只是一味的哭诉着说对不起。 “你不要生气黎玥，你、你别生气……我会解决的，我会解决的”他爸想要钱他去赚就是了，他爸想要住那间房子他就给他住…… 但是要是他想要的是更多呢 “你别生气……你别、别不要我”他苦苦哀求道。 黎玥曲了一条腿跪在地上搂住了他的脖子，心疼的说道:“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不哭了不哭了。”她深叹一口气，轻轻的搂紧了点他的身体，感受着他哭泣连连起来的颤动:“你别怕，没人怪你，你也是受害者。” “沈归俞，我无论何时都不会放弃你的。” 沈归俞紧闭上眼扉，从这件事发生的那一刻到现在，别人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他只关心黎玥会不会因此跟他生嫌，会不会因此生气而不要他。 如今她重复着这句话，他才开始相信他的心。 如今他父亲的魔爪已经伸到了她的面前，她可以再接受这么一个坏蛋生出来的儿子么？ 她会不会在某一刻也会后悔，选择相信人云亦云的猜想——他们父子俩是一伙来威胁她的钱财呢。 “小鱼，我想说的是你父亲干的这些事情本就是跟你无关，你不用自责。即使真的发生了，我们也要一起去处理，我知道你也很难受，你甚至害怕面对他，但是现在如果有我在你身边，是不是一切都没有这么可怕了呢？” “无论何时，我都相信你的话，我的小鱼是坚强善良的小鱼，所以就算是为了我，更是为了你自己，这一次要比以前的沈归俞更加强大，好不好？” “奶奶还在病房里做着检查，医生说她是情绪激动血压急升才导致的晕厥，还有膝盖上的一点淤青，住院观察几天就没事了。”黎玥握着他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正是因为知道他心中正经受着无尽的煎熬，她才心疼的说不出话来，就这样伸手摩挲着他的脸颊，避开那些青紫色的巴掌印跟破了血的嘴角，目光碎了一地，却柔和的像是化了冰的春水潺潺。 “现在我带你做检查，不许再乱来了。”她语气严厉的说道。 但是沈归俞还是不愿意离开奶奶的病房门口，黎玥看出来他的纠结，也不多勉强，只是安静的坐在了他的旁边温声细语的给他唱着歌。 她直接请来了自己的私人医生来给沈归俞就地检查，医生用着镊子跟棉花一点一点擦去他嘴角跟右脑处的血迹，纵使他行医多年也未曾听说过有父亲会如此狠毒的打自己的儿子。 “沈先生的腰上跟腿上都还有伤，我跟这家医院的院长打了招呼，借了一间空闲的病房。如果沈先生已经准备好了，小姐您就把他扶进来。” 黎玥轻点了点头，她留下了碘伏跟伤膏药，什么催促的话都不说，一直震动的手机也不看，只是无声的给沈归俞涂抹着伤口。 沈归俞僵硬如同木偶的坐在她隔壁，过了很久才低声的说道:“黎玥……” 黎玥心领神会，扶着他小心翼翼的挪动着步子走进去。 结束了之后，他们就一起回了沈奶奶的病房。 刚好撞上沈奶奶已经醒转，她一看见沈归俞瘸着腿红肿着脸的样子，就忍不住老泪横流:“小俞……过来奶奶看看、奶奶，奶奶吹吹就不疼了——” 黎玥也跟着眼眶一热，她把沈归俞轻轻的放在了一边的椅子上之后，才退了出去回拨了程岚的电话。 “黎总，刚才有个疯男人大喊大叫说来找您，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沈辉，我跟杜总说了之后杜总就出去了。然后杜总不知道怎么的被那个男人摔了手机，现在人已经被吓跑了。” 程岚一口气说完，有些喘不上来气马上深呼吸了好几下，一直等着黎玥的反应。 “黎总？” 黎玥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替我谢谢杜清清，你们两个的奖金翻倍。” “不用黎总，只要能帮到您了就好！您跟沈先生的事情处理好了吗？需要帮忙吗？” “暂时不用，也暂时解决不了。” 她很快就挂断了电话，赶回到病房里果不其然看到了两个泪人。 沈奶奶看见她回来，马上擦了擦眼泪，拍了一下沈归俞的手:“小黎来啦” “他是半年前找到的我，一直威胁我说如果不给钱，就去找你们的麻烦。我只好把每次小黎给我的钱全都给他，当做是破财挡灾……没想到这钱花出去了，灾倒是一点没少。” “怪我，要是我早点告诉你们，也不至于——搞成这个样子。”沈奶奶说到这里，又自责的擦了一下眼角。 沈归俞打死都不愿意住院观察，医院又临近下班了，黎玥马不停蹄的带他去了私人医院照了片。 她双手握住他两侧的肩头，皱着眉头:“小鱼，我们报警，好不好？” 沈奶奶到现在都没有跟沈辉斩断往来，就是因为这可笑至极的血缘纽带给她、跟沈归俞绑了死结。 可她不忍心让沈归俞再挨一点疼。 她语气急了些，目光恳切:“沈归俞，我们报警，好不好？” 第146章 波澜 沈归俞愣住了几秒钟，有些干裂的嘴唇微张开，他说道:“好。” 沈辉说到底是他的父亲，黎玥觉得目前最棘手的问题就是怎么面对沈辉的身份，一个窥探他人隐私的家暴犯，还是她爱人的父亲？ 沈归俞抽动了一下嘴角，手指微勾住她的手:“好。” 黎玥凝视了他很久，才展颜:“乖。我会安排好一切，会保护好你的。” 沈归俞这一天下来，早就已经哭的筋疲力尽，黎玥安抚着他，让他靠在她的肩头。 很快，他就被她抱着简单洗了个澡放在了床上，她正用心的给他上着药，沈归俞就已经不知不觉的累的睡着了。 他蜷缩起双腿，黎玥中途把他的睡姿纠正了一次，但是他很快又缩了起来。 她只好拿着电脑躺在他的身边，他才慢慢的吸着鼻子搂住了她，看样子应该是做了一个并不怎么样的梦。 她点了安神的熏香，加上环绕四周找不到源头的音乐，黎玥把他抱的很紧实，沈归俞才慢慢松开了眉头。 这件事情沉寂了两天，但是沈归俞是了解沈辉的，时间沉寂的越久，越有可能在酝酿什么大麻烦。 他惴惴不安的心慢慢的悬了起来，拿在手里的温水也在两只手中间换来换去。 黎玥终于从厨房里走出来，尽管她离开才五分钟，对他来说却已经十分煎熬了。 “黎玥！”他一激动，手里的水都洒了一点出来，他也不管，直接把水杯一搁，跑过去搂住了她的手。 他真的害怕，害怕这件事情会发酵成为一件无法力挽狂澜的事情，他真的害怕他的身后有一天变回和从前一样的空无一人。 他赌不起的。 于是就收拢了双手，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是像畏惧着什么一样紧紧的占据她的手臂。 “怎么了？”黎玥很是自然的把东西都换成用左手拿着，右手搭在他的腰上:“给你煮了个糖水，之前孙姨一直教我的，这次居然这么快就成功了。” 她小口小口的喂给他喝下去，慢慢的用指腹揉搓着他的眉心，沈归俞突然的握住了她的手指。 “黎玥，要是发生了什么，你会告诉我的对？” 她马上点了点头:“当然会跟你商量，我不说的话，那肯定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不要草木皆兵的呀。”她把他抱在腿上，亲吻着他的脸颊:“这两天都没睡好是不是？” 沈归俞点了点头，坦白的说出来了自己一直藏在心里面的顾虑:“要是他真的有我们的视频，会影响到你的难道你不害怕吗？” “怕呀。”她轻拍他的后背:“所以，我们主动出击，好不好？” 沈归俞被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回过头来认真的看着黎玥的眼睛，确认她不是说着玩的之后，内心又是一阵波澜。 “好。”他马上点了点头。 黎玥应该是已经准备了很久，一等沈归俞有勇气点头了之后，她就很快的告诉了他关于她的计划。 她已经咨询过律师，沈归俞这种程度的被家暴早就属于刑事案件的范畴，而且如果再把他窥探个人隐私敲诈勒索的罪名给定下了之后，沈辉一定能被判坐牢。 她其实已经在这两天里收拾了不少证据，甚至已经做好了要是沈辉真的把视频公布了出来，她自己的形象大损之后跟沈归俞要去哪里生活下去的打算。 这两天夜里，沈归俞在她的怀里辗转反侧，其实她也没有睡好。 最好能给予爱人安全感就是时刻都能在他的身边。 她每次都会很快的把他搂紧，表现出来的动作和表情就像只是睡熟了之后的下意识行为，好让他的心能够得以平静下来。 接着她就会在想很多条路，无异于身败名裂的退路以及解决问题的方法。 “小鱼，你要想好了，要是我们一起出手，你父亲就要面对七年到十三年的有期徒刑，你可能会被很多人冠上不孝子的罪名，你做好准备了吗？” 沈归俞坐在她的身边，他们面前坐着两个律师跟后面一排的律师顾问。 他停顿了一下，双手一直在搅动着手指的指节，眼中的目光渐渐坚定:“我一定要这么做。” 沈辉对他毫无父子的关爱，对其母亲毫无做儿子的孝心，对其妻子毫无爱护的职责，那凭什么血缘一定要让他们是被压迫的一方呢，这一点都不公平，也毫无道理。 他签下了协议书，看着上面印迹清晰的文字，手指却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惶恐而颤动着，他狠狠的打了自己的大腿一巴掌，才让颤动停下。 黎玥看在眼里，只是默默的从他的身后环住了他的双手和他十指相握。 “黎玥，我、我不怕了……我真的不怕了。”他眼角含泪的靠在她的怀里，吮吸着她身上的香气:“好” 他偷摸着擦了擦眼角:“我还是有点害怕的，只是……我真的没有以前那么害怕了。” 他抬起目光，和她平视:“真的。” 黎玥笑笑，只道:“假的我也会信，假的我也要把它变成真的来。” 律师们整整齐齐的收拾东西走了之后，孙姨也极其有眼力见的马上把关在房间里的王老五给放了出来。王老五马上扑腾扑腾的架着自己满身的肉跳到了沈归俞的膝盖上，嘴里还叼着一个球。 “这几天光顾着哄你，都没怎么哄我们家老王了。”她说道，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肉:“现在罚你去哄哄老王。” 王老五朝沈归俞积极向上的嚷嚷了几声，沈归俞才抿着唇瓣拿起球往远处一扔。最后还是在王老五的艰难拽动下勉强跟着它玩耍了一会。 他偶然间一回头，只看见黎玥正用相机拍下他跟王老五玩指令游戏的视频，他有些不适应的站起来问道:“你别拍了” 黎玥暂停了拍摄，解释说道:“对打官司有用的。” 她看了一眼手机，跟沈归俞说道:“联系上你父亲了，我们约在明天见面，你到时候就坐在车里面就好。” “”沈归俞缓步靠近，轻轻的在她唇上吻了下:“辛苦你了。” “别总担心了，这件事情我们有理有据，顺利的话，很快就能赢的。” 只要明天在沈辉的嘴里说出来他承认犯罪的事实，她的录音笔就能成为最有利的证据。 第147章 动容 黎玥跟沈辉约在了一家咖啡店里会面，沈归俞待在车里面，能透过车窗看见外面。 沈辉来的比较晚，黎玥从他走进店门就开始看着他的举动。他穿着一件跟他头发风格迥异的格子衬衫，码数比较小，把宽松的版型穿成了修身款。 她猜出来了这件衣服应该是在沈归俞家里面拿走的，暗自思索的过程中，沈辉已经拖拉着腿一身戾气的坐在了黎玥的对面。 “有什么事快说，我不会再碰你们任何东西！” 沈辉当时来到公司，杜清清假意说让他看看照片上这个人是不是黎玥，结果手机还没拿稳就掉在了地上，杜清清还一口咬定这个手机里面有重要的公司商业机密，一摔就没了几百万的订单，他被吓的马上掉头就跑了。 黎玥讪笑，双手交握，耸了耸肩:“我倒是没有事情可以找您，那您就不会在这几天来找我吗？” 沈辉手上的视频固然不会轻易过期，只是他欠着的一屁股债可拖不了时间。 沈辉狡黠一笑，像是一只见了奶酪的老鼠一样凑近:“那臭小子跟你说了？！” 不过好在片刻之后，沈辉又坐回在自己的椅子上闷声大笑起来。 “说就说了，也省了我再说一遍。老子就是有你的视频，就看黎总舍得给多少钱给我买断！” 沈辉说完，嘴角的笑还没合上，就抬起陶瓷杯猛灌了一口。 温热的咖啡一灌入口腔，他就意识到里面加了东西，混着咖啡豆的香气，更加浓烈的是一股臭辣的味道，他马上就把快要咽下去的东西全都吐在了地面。 黎玥的笑容并不明显，她反而关心的给他递过去面巾:“沈先生您没事？刚才我还没来得及说，这家店没有糖了，想来你也是一个忆苦思甜的人，我就给你放了点芥末。” 沈辉知道她在故意让自己难堪，比起她的挑衅，他更好奇为什么她毫无后怕。 “姓黎的！你信不信老子把你的视频投在兴华广场的大屏幕上！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怎么喘的！” 他被呛的连连吐口水，黎玥抱起双臂，说道:“现在喘着气的可是你。” 沈辉气急，其他客人看热闹的眼光也让他浑身不舒服，他只好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等着！你等着！你给我多少我都不会——” 他忽然觉得不对，话说到中途，惊慌的朝墙壁四周探望了一下，好在这家咖啡店没有摄像头。 他撑在桌面上，盯着她:“你在套老子话？” 他用袖口把嘴边残渍一擦，又重新坐了下来:“老子说的视频可没说是什么视频，你这样证明不了什么，别以为我是什么蠢货！” “好。”她打开了笔帽，莞尔一笑:“不是蠢货的话，还请你开价。” “十个亿。”沈辉原来的定价是五千万，后来想了想，这么大的一个集团总裁，不多叫价倒是委屈了他自己。 她内心痛骂了一声，这都不算是狮子大开口了，简直就是饕餮之徒。 “黎总不会是拿不出来？我儿子可是把你服侍的妥妥的，不问你要点我儿子的赎身钱就算不错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沈辉这话里话外，应该是还没有看到过那些视频的。 “我先开给你五个亿，你把视频先给我看看，看过之后我再把剩下的给你。”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你到时候把我的卡给抢走了我怎么办！” “”她从旁边拿出来了电脑，说道:“你按着那张卡，我双手垂在桌子下面，你看到我动了就拔了行了？” 沈辉思考了很久，这才终于同意了。 黎玥看着他莫名其妙的开始全身刺挠一样摸索了起来，直到最后看见他从脚趾缝里拿出来了一个小小的sd卡之后，她才知道就算让她抢，她也做不到。 沈辉把卡插进了她的电脑槽里面，真就是时刻盯紧着黎玥的呼吸。 黎玥点了两下，就被沈辉勒令把手垂下去，她带着蓝牙耳机看着里面长达两天四十八小时的视频。 视频开了最大的倍速，终于在放了摄像头的第二天的下午四点多，不再是沈归俞房间的静止画面了。 她有些记不清楚这是哪一天被录下来的了，只记得那一天陪着沈归俞回了家，也过了夜。 视频里就只有黎玥疲累的闷头倒在了床上，过了好一会，沈归俞才进来了坐在她的旁边撩着她的头发，目光细腻温柔的说着什么。 她开的是音量最大，还是听不清收了什么声音，看样子，应该是路边摊买的质量很差的摄像头。 跳过这段只是说说话的时间之后，沈辉已经等的有点不耐烦了，他催促了黎玥一句，她才再快进到了下一个画面。 两个人正好是你侬我侬的氛围，她眉心一跳，果然看到了自己把沈归俞压在衣柜上亲的画面，也就是这个时候，沈辉放置的摄像头被前面放着的干花挡住了镜头，画面变得只有部分可见的视野。 真是天助她也。 她持续快进，到时候也没有人移开那束干花，又收不到里面的声音，这个视频毫无意义。 沈辉很是警惕的在看到黎玥目光松动的时候马上把卡拔了出来护在怀里，伸出手掌问道:“我的钱呢！不想要卡了！？” 他身无分文，拿着一张sd卡也不知道怎么操作才能看到里面的视频，但是看见黎玥刚才目光变化的一瞬就知道，里面肯定有不少好料。 “沈叔叔，能不能不要把这个视频放出去，你知道的，清白对于女孩子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了，我跟沈归俞都处于事业的上升期，您能放我们一马吗？” 黎玥一口气说完，脸上呈现出来的表情真是令人动容。 沈辉冷笑:“把钱给了不就还你了？你少装，刚才不是还看不起我呢么？！” 黎玥一边写支票一边继续佯装成哭腔:“我把钱给您，您一定要把卡给我销毁掉了，这真的对我很重要——” 沈辉目睹着她把名字签完，把支票拿到手之后，马上一溜烟的提起裤腿飞奔而去:“你想得美！把老子坑这么惨，这点钱就想要卡，你想得美——” 黎玥装着样子追出去几步，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的录音全都录制好了，就连这个没有摄像头的咖啡厅都是她亲自挑选的，一栋楼相隔的三层，正是她一团队的技术人才随时准备着通过给她的电脑发送病毒转移在那张卡上，进而让卡失效。 她回到车里，沈归俞马上忧心忡忡的问道:“怎么办他耍诈——” 第148章 上瘾 “没事。”她轻描淡写的说道，这句话便让沈归俞很是不解的歪了歪头问:“什么意思？” 她让吴叔先开车，路上就同沈归俞耐心的解释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那个视频什么都没有拍到？” 黎玥懒散的躺在座位上，点了点头。沈归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低头靠在了她的胸前:“那你的钱怎么办？这么多钱，我一辈子都还不完。” 她的手指穿梭在他头发之间，借着揉着他的头发而抚摸着他的脑袋。 “头发有点长了。”她说道。 沈归俞默不作声，只是放在她腿上的手握住了她的。 “给你花的钱，为什么要还？”她知道他的性子，想得到结果的问题是不会轻易就被转移注意力的，索性就直接回答了。 “这是给他的。”他闷声道。 她苦笑:“小鱼，且不说这视频里面拍到了你跟我的脸，要是公开对你跟我都会有影响，就算用这十个亿能换来你七年到十三年的不受打扰，我觉得也是值得的。” 他眼眶微酸，咬唇说:“值个屁这么多钱……我，我——” 她把他扶起来，这人就躲着她的目光去擦眼泪，她只好握住了他的肩头:“小鱼你跟我说，值——得——” 她用教幼儿园小孩子的口吻教着他说这两个字，沈归俞有些想笑，又有些哽咽的模样又像是一个不愿意上学的孩子。 他红着脸抱住了她，腿一跨，跨坐在了她的腿上。 “做什么？嗯？” 沈归俞的脸红更甚，他低头嘟囔道:“想亲你。” “为什么想亲？”她笑了。 “……想被你亲。”他不情不愿的换了一种说法。 他眼角染着微红，呆呆的和她凝视了一会。 黎玥低头闷笑了一声，笑他到了现在仍然不知道脸皮厚一点点，伸手护住了他的后脑勺把他结结实实的压在车门上用力的覆上了他的软唇。 他很自觉的紧闭上双眼，在无人知晓的唇腔之间配合她的侵略，在她时而紧凑时而舒缓的唇舌交缠之间，随着时间的不断流动，他们的脸都同样涨红。 他知道，他们都已经上瘾。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她渐入渐深的神色，心里像是遭遇了雪崩一样震颤。 他真的很爱她，她亦如此爱他。 沈归俞喘息之间伸长了白玉一样的脖颈，她就顺势含住了他脖子上的一层皮肤，在这块瓷器一样净透的方寸之地，落下了一小块玫红。 隔天，沈归俞带着黎玥去看望仍在医院的奶奶，看望结束之后，黎玥把他拉到一边，认真的问道:“我打算把奶奶送到老人公寓里面。” 沈归俞有些不解，黎玥马上说道:“奶奶不愿意过来跟我们一起住，我觉得要是奶奶在住你家的那个房子，奶奶每天都要担心几点出去不容易被你父亲发现，怎么样才能不拖累我们。” “你看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奶奶不是正在跟隔壁床，跟护士们聊的正高兴么？但是……要是她回去了，那一片人就没人能天天跟奶奶聊天了，我想，这也是奶奶为什么这么喜欢听收音机的原因。” “……”沈归俞透过病房的门，看见病床上聊的笑呵呵的奶奶，想到这五年来一直担心会不会连累到他而一直如此的小心翼翼，他一咬牙点了点头。 “但是这最主要的，还是要问奶奶的意见。”她摸了摸他的头:“我已经选好了几家，到时候跟你抽空去选一下。放心，现在这些都已经完善很多了。” 他点了点头，最后目光炯炯的再看了一眼病房:“我以前一直觉得我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病房里的奶奶跟隔壁床的奶奶聊的很开心，是沈归一这些年来鲜有看到的笑容。为了跟他一起躲开沈辉，奶奶这些年都没有跟多少邻居相识，每一天都是待在那间小房子里等着天黑，等着天亮。 “是呀。”她从他的身后搂住了他:“已经够好了，所以现在，就是锦上添花咯。” 他们用了一天的时间走访了那几家公寓，也就是新型的养老院，不同于沈归俞以往对养老院的认识，这些规模控制的很好，每一位老人都有自己的爱好。 有些老爷爷还在执着于怎么把一盘茶花拍的漂亮，有些老爷爷跟老奶奶们相互执着于下棋，他一一看过去，心里也就放心不少。 最后他们选择了一家离家最近的一家，阳光通透，设施齐全，而且他们只需要开车十分钟就能到了。 与此同时，黎玥跟沈归俞也商量着报了案，把沈辉告上了法院。 因为涉案金额巨大，警察那边也极其关注这件事情，进展的很快。 报案立案了之后，沈辉气急败坏的想要鱼死网破，把卡里的视频公之于众的时候才发现，硬盘打不开了。 他恨不得把维修店的玻璃橱柜打烂，最后只能咬牙给了钱让他修复卡里的内容，反正他现在有的是钱。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已经没有时间等卡修复，警察已经找上了门。 种种查问紧锣密鼓的进行，沈辉家暴多年，这种事迹a程警察局调了c城的档案以及通过c城的警察走访他们以前住所附近一带的邻居就能收集到不少证明他家暴妻子儿子甚至母亲的人证。 至于物证，沈辉以前殴打妻子已致其手骨骨折，医院的记录什么的都还在沈归俞母亲的手里。在沈归俞熟睡了一个夜晚，黎玥拿起手机，走到阳台接通了一个来自c城的电话。 说话人是沈归俞的母亲，他们早已不联系多年，但是黎玥能猜出来无论是为了儿子还是为了自己以前忍受过的苦痛，她都会把证据交给警察。 只是她没有想到，沈母居然会真的拨通她的手机号码。 “阿姨好。” 那边沉默了很久，终于传来了一声叹息:“告沈辉的证据够吗？” 她回头看了一眼卧室的动静，才说道:“够了。” “……”那一边又沉默了很长时间，黎玥也没有主动问什么。 “你…有多少把握？” “一百。” “为什么？” “阿姨您是想问哪个为什么？” “”她轻笑了一声:“那祝你顺利。” “等等，阿姨。我——是沈归俞的女朋友。” 那边的女人像是有些惊讶，差点手机都掉到了地上。 她只能匆匆说道:“我，我知道了。” 第149章 力量 电话被挂断了之后，黎玥也不敢在阳台多停留，沈归俞现在是一碰就断的弦，她只有时时刻刻在他身边她才会放心。 她走进来的时候把羊毛开衫放在了一边，小心翼翼的把他肩头滑落的被子提了上去。 一直都认为藕断丝连的关系是最为棘手的，但是尽管她深知这次沈归俞跟沈辉就能断绝关系之后会过得好很多，她还是心疼他即将要面对的压力。 沈归俞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拂过她的乱发，安稳又平静的房间里栖息着两个人的心跳。 开春过后已经十多天有余，寒假也看到了末尾，沈归俞跟黎玥也不得不分开去各自工作。 他站在校门口，凝视了门口篆刻的大字后深吸一口气才走进去。 沈辉不能破坏他现在的生活，他必须好好保护好现在拥有的工作、朋友、以及她。 但是他一个人的小心并没有起效果，这一天，他刚走出校门就被沈辉抓住往巷子口带。 “你放开我！”沈归俞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看见有摄像头监控后稍微放心了点。 “哼！你小子跟那个女的都不是省油的灯！还敢告老子！？信不信老子揍你？！” “钱已经给你，是你自己耍诈把卡带走，不然我们也不会告你的——” “你放屁！你就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废物！你赶紧回去告诉那个娘们如果她不撤诉，下一次我去的可就不只是你的学校门口了！” 沈辉把他的手腕捏的红肿，狠狠的一甩后马上脚底抹油跑了。 黎玥来到的时候，说:“警察也都在监视着他，但是我没有想到他居然能猜到，并且把警察甩开了，你没事？” 沈归俞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搂住了她的肩头，车内连音乐都没有来得及放，他们在这一刻就只能听到车外人来人往的谈话声。 “他就跟我说了几句口头威胁的话，没什么了。” “真的吗？” “真的。而且现在哪里都有监控，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他松开抱住她的手，笑着跟她说道。 黎玥叹了一口气，只能说道:“很快就一审了，很快就能过去了。” 沈归俞用力点了点头:“嗯嗯。” 他转头过去想看窗外的雪景，但是没过多久，脑子里想的又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这几天都是这个样子，明明报案以及跟警察交涉的那些过程很多都是她在代劳，明明自己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做了，他还总是分神。 分神也不知道把神思放在了哪里，回过神来后，除了怅惘就只剩下茫然。 好像自己能如愿抓住的东西很少，很空虚。 他看着就只有一肩之距的黎玥，心里堵塞的感觉让他有些窒息，他慢慢的挪动了一下身体，直到跟她的右肩紧紧贴合在一起。 她在用手机滑动着一张又一张设计图，见状把他也揽进了怀里，温声说道:“你觉得哪张好看？” 沈归俞这才转了转眼珠子，看着那几张设计稿，干巴巴的回答道:“我不懂这些。” “那你觉得你穿上哪个会好看点？” “这是女装呀。” “你不常拿我的衣服穿么。” 他只好扁了扁嘴巴，看了两三遍之后指了其中的一套。 她就这样直接选了他选的那一套，就把手机放下专心的陪着他坐在一起了。 “庭审结果出来前，你上下班我都提前来接你。” “……不用，我不想影响到你的工作。” “我觉得有必要的。”她低头，凑近亲了亲他的脸颊:“就让我来嘛。” 他微微涨红了些脸，忙点了点头。 这几天他的话都很少，只要她不问，他大多数也只是沉默的看着一个地方发呆，回过神来又像是一只突然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跑到她的身边紧紧黏在一起。 “小酌一下么？”他们在餐厅吃完晚饭，孙姨就转身进了厨房清洗餐具，黎玥撑着手臂，把他半个身子环了进去。 沈归俞用脸颊蹭了一下她的手，低声道回答道:“你想喝就喝，不要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她笑着把他拉了过来，握着他的两双手摆动了一下:“那我们一起，跟你玩一个小游戏。” “想逗我开心呀？”他稍微来了点精神，转过身来坐到了她的腿上面，仰起小脸问道:“那来！” 她很快就收拾好了酒桌，从酒架上看了一会才抽出来了一瓶放在最角落位置的香槟，熟练的抽出开瓶器把盖子拔掉给沈归俞倒了一点，提前替他醒好了酒，他乖乖躺在她的怀里摇着腿，接过后跟她轻轻的碰了一下杯子。 “我们的游戏，就是讲出来我们以前每一年里面经历的最快乐的事情。我算了算，你比我小四岁，那就从我七岁，从你三岁的时候开始说。” “……”他一思考，酒还没品出来什么味道就往下咽了:“我哪有什么最快乐的事情” “想想嘛，不急，一边喝一边想。”她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又因为他软软糯糯的脸肉而心生欢喜，又连着亲了两下:“那就我来开始。我七岁，最高兴的事情就是收到了我记忆中最漂亮的一个兔子娃娃。我小时候最喜欢兔子了，什么东西都要买兔子形状的。” “我记得当时我还跟我哥哥说，我以后的房子也要改成兔子窝，我哥还嘲笑我来着呢。” 沈归俞掩着唇笑了好久，要轮到他的时候，这个开头他又想了好一会。 “我三岁的时候最高兴的就是我爸妈抱着我拍了一张全家福。” 因为黎玥让他说的是最快乐的事情，所以他也就自然而然的把后面关于全家福的去向以及一家人如何如何的全都先抛诸脑后了。 黎玥马上应和说道:“这么厉害呀！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胖嘟嘟的，抱在怀里像是个娃娃一样？” “是谁小时候不胖呀！”他羞恼的往她的腿上一捶，又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好像那张全家福，自己还真是挺壮实的，但是肯定称不上胖。 “没事，你胖了也很可爱。”她笑着捏着他的脸颊，凑近说道。 “到了九岁，我拿到了a城书法杯冠军！” “五岁的时候……我第一次吃到了一小包里面有两颗糖的糖！其他都是独立包装的，只有老师给我的那个里面居然有两颗！同学可羡慕我了——” 她啧啧的摇了摇头，叹气道:“运气分我一点好不好，小鱼！说出去还怕你笑话，我还没吃到过两颗不小心装在一起的糖呢” “我十三岁的那一年，跟我哥一起练到了跆拳道红带！我是那个班里面最强的那个女生——” “你十三岁，那我就是九岁，我九岁的时候——我自己张罗着给奶奶过了一个生日奶奶当时还感动的掉眼泪了！” 沈归俞每次说完，都会得到黎玥很正能量的反馈和表扬，所以每当脑海里下意识就要往悲伤里面坠落，她的声音总像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能把他往上拽，拽到光明和温暖的地域去。 第150章 小狼 他才慢慢的得知，原来在同一个时间里，还没有相遇的他们也都在遇见不同的幸运和快乐，直到种种因果流转，机会交替，他们终于在川流不息的人流中相遇相知相爱。 “我十八岁那年，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入了c大。” “我十八岁我也考进去了……” 黎玥耐心的纠正他说道:“你应该说你十四岁的，别想着就这样混过去了四年啊。” 他撇了撇嘴巴，只好认真的讲自己的十四岁:“那一年，我拿了英语竞赛冠军，那时候老师说我学英语的天赋很高，我就是在那个老师的启蒙下，下定决定做一名英语老师的。” “好，原来是这样呢。”她笑着把他抱上了腿，左一下右一下的亲他的脸颊:“小沈老师真是厉害，快让我多亲几下——” 一年又一年从他们的口中流转，好像那些时间真的过去的很轻松简单，但是也让过去的年月具备了价值，让人感觉这一生，称不上空虚。 “这回是我十八岁了？我十八岁，可是我们那个小高中里面成绩最好的！然后就考上了c大，然后我们那个镇还给我发奖金了。” 沈归俞笑的很开心，一边说一边去拿起她的杯子喝了一口里面的酒。 倒也不是没有给他准备杯子，但是他就是喜欢吃她碗里的，喝她杯子里的，穿她衣柜里的。 他抿了一点点，就着刚才留下唇印的地方把杯沿对准了她，黎玥没有犹豫就低头喝了一口，两个唇印重合在一起，他的小心思就是藏在这些角角落落。 “那我就是二十二岁，当时已经接管公司一年了，每天都累的要死要活的，好像就只有跑出去开车，拿了个竞赛奖。” 轮到她去讲二十四五岁的时候，沈归俞已经慢慢的有些醉了，他歪着脑袋，听着黎玥说话，下意识的用手去捧着她的脸上下磨蹭着。 “醉了么？”她低声在他耳边问道。 他摇头否认，却直接跳过了好几年去讲自己的二十三岁。 “我二十三岁我先讲！”他撑起身子转过身来，一边的酒杯被他的腿扫的滚落到地上的毛毯上，他却已经管不着了。 “二十三岁……”他双腿弯曲跪在沙发上，用手撑着腰，凑近她，含糊不清的说道:“你知道我二十三岁最高兴的是什么吗？” 看见地上只有一个酒杯，她才发现刚才沈归俞偷喝了她杯子里的酒，因为担心他随时随地倒下去，她连忙用手在他左右托着他的身体:“不知道，小鱼说说看。” “最高兴的”他带着酒气的脸颊白里泛红，粉嘟嘟的双唇跟刚露尖的荷花同色:“是我遇见的是你——” 他被她抱进了怀里，离开了沙发，被她腾空抱在手里。 “我？” “你不知道”他挣扎着下了地面，却站不稳的紧紧贴靠在她的身上:“这几天，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想——” 他突然哭了，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眼泪比断了线的珠子还要掉的快，她用指腹擦了一遍又一遍。 “我一直都在想，要是那一天我没有站在学校门口看告示牌找临时工，要是那天许小姐找的男人不是我，要是那天你把我赶走——” 他越说越激动，直接用手捂着脸放声哭了出来。 “那我该怎么办啊——” 黎玥对他越好，他就越能知道自己没了她，真的会死的。 她把他抱在怀里，没想到这喝醉了酒还能有哭嚎的力气，在他渐渐放大的声音中她只好耐心的哄着:“就算没有我，你也可以遇见其他的，跟我差不多的——” “没有！！”他撅着嘴巴继续反驳道:“不会有的……这几天我就一直在想，没有人能够代替你的，但是能代替我的，却能有很多很多人……” 她低声笑了一下，揉着他的发顶:“怎么还真去想啊？” 他吸了吸自己的鼻子，通红着脸蛋埋在她的衣服里面，不说话。 “原来刚才是装醉呢？” “”他闷声说道:“因为我没喝，我想在你睡着的时候好好看看你……” 她保持着刚才的笑容，抬起他的一条腿，他也自觉把另外一条腿勾在她的腰上，黎玥的力气只能短暂的把他抱在身上，但是这力气把他抱到房间里还是很绰绰有余的。 在一摇一晃的走动中，沈归俞慢慢的贴紧了她的肩头，低声呢喃着:“黎玥可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被放在了床上，头发全都往后垂下散开，他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我真的、没有你，我会死的。” 她目光一定，随之用手指抵在了他的唇上堵住了他的话。 “你平时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但是这话你再乱说，我真的生气了。” 他委屈之下，吸了吸鼻子仍然不见她撤掉这副严肃的表情，只好趁她眼睛看向别处的时候轻轻的咬了一口她的指尖。 “……”她有些无奈，看到他得逞的笑容，更是哭笑不得。 “真心话。”他扑上来，跪着从她的身后搂住了她:“我跟你说的都是真心话，黎玥。你答应我好不好，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要选我，好不好？” “好。”她毫不犹豫的回答，侧过脸和他的脸颊触碰在一起:“你也是我最爱的人。最爱的人。” “所以，不要再伤害我最爱的人了好不好？” 她说着，握起他的左手，把长袖的睡衣往下滑，一片月牙状的青紫色凹陷袒露了出来。 “……”他心虚的把手抽回来，想要转过身去却被她一把扭了过来。 “今天干的？” “” “我去给你找药。” “是！”他从床上蹦起来去拉住她，坦白交代:“我今天在学校里我，我想找你，但是我怕我打扰你，我知道我太依赖你了这样不好——” 所以他只能用力用指甲掐自己的左手，强制自己忍住找她的念头。 “怎么不好了？想找我就找我，这不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吗？我也很想你呀。”她擦了一下他的脸颊，心疼的往那些指甲痕上亲了很多下:“不要再这样了，我不会不要你的，我保证。” “”他眼神低垂， 声音开始打颤:“那就证明给我看好吗？” 他跪俯着向她拉近，两个人的唇瓣相差的只有一个手指的距离，他如痴如醉的盯着她的薄唇。 人们会说薄唇的人薄情，他虽然不信。 把它咬肿，就不薄情了。 她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因为沈归俞眼神中闪烁着的是小狼看见猎物的光芒。 但是很快转而轻笑，在这头小狼卯足了劲扑上来咬她的时候，她就反手把他压到了弹软的床褥上，他所有劲头都瞬间土崩瓦解。 不过是只披了狼皮的羊罢了。 “你想要这么证明是吗？” 他难堪的直娇哼，腿根隔着睡裤被她用膝盖暧昧的顶弄着。 “那——我证明。” 第151章 氧气 “说说，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什么鬼？”她侧躺着，伸出一只手去勾着他被薄汗浸湿了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他的发尾。 沈归俞累的不行，哪里还有力气去回答她的调侃，只能虚眯着眼睛看着她在自己身上各处啃啃咬咬的。 她看着那些红印子分布的并不均匀，心里就难受的厉害，只能不厌其烦的把吻痕印在还算空白的位置上。 “这样能证明了没有？” 沈归俞忍耐着腰上面的酥痒，只听见她吻了很久才松开，上面就留着一个指甲大小的痕迹。 他身体白净，一点粉红都显得格外抢眼。 “能了……”他红着脸躲进她的怀里，赤着身体躺坐在她的身上:“……姐姐。” 她很自然的低声“嗯”了一声，沈归俞又喊了一遍:“姐姐。” 他的两只手臂环绕上她的肩头，小心的把自己的下巴垫在她的肩上，双腿岔开缠住她的腰的时候依旧有着一股低热的不适。 “姐姐——” 他想说什么，但是又永远止步在这一句轻甜的“姐姐”之中。 身体还是涨红了的样子，脸色的潮红也没有褪去，但是显然，现在坦诚相见之后，明显的，他心安了许多。 “想说什么？”她好奇的问道。 “……” “黎玥，你是我的氧气。” 她听着一笑，接着把他扶直，看着他如今多了一点水雾的眼睛笑说道:“氧气？你是想说你这么离不开我呢？” 沈归俞面色一窘，没想到自己想了这么久的情话说出来这么老土且蹩脚:“你、你要是t不到的话，就当、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他转身想要跳进被子里面躲起来，黎玥也松了手，只是在他马上就要把整个人缩进去之前，她握住了他的左手。 她轻轻的用棉签给他涂上消炎的药膏，白色冰凉的药膏在那横七竖八的月牙形凹陷中润进皮肤中，沈归俞偷偷的瞥了她几眼，嘴里嘟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就是离不开你。” “以前，沈辉无论怎么打我，我都顾忌着奶奶还需要我照顾，我压根不会去想伤害自己的。但是这次，我觉得比以前他只揍我我一顿骂我一顿要严重好多……要吓人很多……” “我就是觉得，我是那个把这份危险传递给你的中间人，最后我还要麻烦你去帮我解决——” “我真的，觉得自己除了粘着你，缠着你给我安全感，我什么都不会做——” 他越说，鼻子就越酸胀，只是刚才激烈的缠绵已经浪费了他很多眼泪和力气，说到这里眼圈只是通红，干涩的分泌不出来泪水。 “我们是不是情侣？我是不是你女朋友？你是不是我男朋友？” 他怔愣着点头。 “那你为什么还要每天抽调你的脑瓜子去想这些怪罪谁的问题？”她捏着他的脸蛋，百思不得其解:“不准钻牛角尖，既然我们都是情侣，面对这些事情哪来还计较的这么清楚，你跟我就是一体的。” “我心疼你，不想要让你在警察跟你父亲之间两难的处境中周旋，不想看你再因为你父亲的打骂而吃苦，这些我去做是应该的。” 她掀开一角被子，沈归俞马上靠了过来用他的体温烘上她的身子。 “你不用自责的去找自己的毛病，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在我眼里，你每天就负责开心就好了。” 他额头抵在她的锁骨位置，闻言，心里微微一动。 “谢谢你。”他最终还是阖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虔诚的用手拥抱住了她。 “作为你的氧气——我永远不离开你。”她笑起来，眼眉畅舒，尽显真挚。 不等他主动凑近，她就已经低头，一往如常的追上他的唇瓣，含住他的双唇。 第二天，沈归俞顶着个熊猫眼去上完课回来，一走出教室门口就看见了一个站在外面看风景的背影。 “你怎么来啦？” 她转过身来，短暂的回应了一下他的拥抱，两个人碍于身后时刻都会有学生路过很快就分开了。 “昨晚谁哭着说，我是他的氧气的？上班的时候看都不看我一眼？”她佯作成一点生气的样子，略显俏皮。 沈归俞低头，想要牵住她的手却不得不隐忍着欲望，这样一来心里头更加酥痒难耐了。 “是我是我！”他扁了一下嘴巴，说道。 直到她接送他回到了车里面，他一坐进车里面的茶色沙发上就软着声音，像是一只翘着尾巴的猫一样分开腿跪坐在她的腿上:“姐姐——” 只听见他声音被故意压低了一个度，婉转妩媚:“姐姐……我感觉我现在有点缺氧——” 他说完，就迫不及待的上她的肩头，用力且急迫的掠夺走她口腔中的空间，这势头来得又急又快，都差点把黎玥的牙齿都撞的疼了。 但是可能就是姜还是老的辣，他这点力量被她的手一伸进他衣服里面在他腰上摸了一把就卸了下来。 “你耍诈！”他擦着嘴角，生气道。 黎玥扶着他的腰，用力的把他压到自己的腰上贴合在一起:“沈老师。” “这叫三十六计，摸为上记。” 他哑言。 之后的连着天，黎玥都会准时出现在学校里面或者是学校门口，沈归俞每次像只蝴蝶一样飞进她的怀里，这一幕情意绵绵的画面却在沈辉的眼里看的厌恶至极。 那女人实在太过狡诈，他是不敢随便再去她面前露脸了，他过去的关系网在这几年都烂完了，什么亲戚朋友看见了他就跟看见了鬼一样跑，就算拿着这十个亿除了还债，他一时半会也不知道用来干什么好。 所以他就想要在沈归俞身上下手，无论是让沈归俞去劝黎玥撤诉销案也好，还是用沈归俞来威胁那个女人也好，他的儿子这么害怕他，他总能想到办法的。 只是……现在这个形影不离的模样在恶心谁呢。 他只能暗自后悔自己上一次没有直接把沈归俞给绑了，终究是他小看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又或者是他太把十个亿当一回事了，还真的以为这十个亿就能震慑到他们。 距离开庭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警察给他找的律师也连着因为他的性格换了一两个，律师找不到任何反驳他家暴的证据，就让他自己去找。 “你他妈你是律师还是我是律师啊？！哪有收了我的钱还要我去干活的道理？！你都找不到的东西我能找到吗！” 那律师着实无语:“那您都不知道去哪找的东西，我怎么找？” 第152章 炸毛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黎玥给他打钱的卡突然被告知冻结了。警察方面已经找到了他威胁黎玥的证据，直接冻结了他的账户并且律师函已经发到了他的手上。 “妈的……三月三号开庭！真是不给老子留活路了！！！” 这是年后的第一起涉案金额达到了这么庞大数目的案子，加上是两案并审，另外一个起诉家暴的案件证据累累，黎玥的身份更是相当于社会的公众人物，稍微曝光就极其容易获得媒体的注目，这样一来他们办案的压力只会更大。 所以审讯的日子直接从黎玥一开始跟律师商量的三月十五提前到了三月三号，她是没意见，只是低声让律师向警方传达了要注意沈辉去向的问题。 她跟律师交谈的时间一般设置在沈归俞在她的视线中，但是不在她的身边的时候，往往结束了之后，她跟沈归俞交代一个简单版本的，他也有了一个足够的了解。 但现在临近开庭，律师也陆陆续续跟沈归俞交代起官司的细枝末节。 律师说沈归俞作为沈辉家暴事件的直接受害人，在沈奶奶还在住院观察的情况下，最好要么是他，要么就是沈归俞的母亲贺春华可以当面出庭申诉一下这些事实会更有利于案情的进展。 家暴事件的发生起始已经难以追溯，同时因为时间已经长远，监控以及其他实物证据难以凑齐，以前的邻居亲戚的口供的证据力效也会相对减弱，所以，最好不过就是能有当事人出庭作证。 “……我出庭。” “小鱼——”她敛起眉头:“你真的可以吗？” 律师在一边看着，也适当的出口说道:“听a城警察局跟c城警察交涉的过程中的说法来看，沈先生您的母亲也是愿意配合这些步骤的。” 沈归俞垂眸，转而冲她宽慰一笑:“……我不想在让她两难了，我妈妈已经为我受了很多苦，没必要让她从c城抛下家庭，来到我这里把伤疤再揭开。” “我知道她还生活的很幸福，就好了。我”他有些自嘲的抿住了下唇，下睫毛轻轻的颤动:“我也不知道我再次出现在她的身边，会不会破坏她已有的——所有。” 待律师走后，沈归俞深吸了一口气，苦忍着心里因为回忆起自己的母亲而泛起的又酸又怨的一种情感。 那种情感叫思念。 “我妈妈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妈妈，好到尽管她在我十二岁那年跨越城市去敲响她的家门，得到了她哭着把我推开，好到她不要我，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和另外一个家的时候，我都愿意叫她一声妈妈。” 他目光悲戚，脸上淌着两道潮湿的泪痕:“但是我不知道，过去了这么多年，她还愿不愿意听我这声妈妈，还愿不愿意叫我一声阿俞。” 她心中也深受触动，手掌在他的后背抚动。 “定是愿意的。”她把长发全都掠到背后，接着用手擦干净他的脸颊:“我们家小鱼这么好，这么好……” 他在过年的时间里被她养的胖了点，但是没过多久就在这段时间给瘦了回去，黎玥每次在他睡着之后都会端详着他睡衣下薄薄的一身，心里就会想着他的母亲肯定也是一个很瘦的人。 虽然瘦弱，性子温润，但是骨子里面还是跟竹子一样韧。 他睡着的时间已经固定不下来，什么时候黎玥把它抱在怀里低头一看，都会看见他熟睡了过去的样子。 直到那一天半夜，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醒了过来，才发现沈归俞正跟一只猫一样把脸颊放在她的手腹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把她吓了一跳。 之后她才知道，他总是会在半夜醒过来，没有她的哄睡也睡不着了，有些时候看着她的睡像也会偷偷的笑一会，心里暖起来后就能再次入睡。 但是很多时候也就这样看着，心里想着天际那么远的事情，越想越清醒，直到天亮。 “天际那么远的事情？你会在这种时候想什么？” 他撅了一下嘴巴，透露出自己的无辜:“就是想些有的没的，没关系的，我晚上的觉可以放在白天补，有你哄我就能睡得很香很香！” 沈归俞才不会告诉她，他一晚上的时间就能想到了他们要是在一起谈恋爱一辈子，到时候要是他先走了，她会不会把他忘了，要是她先走了，他又该怎么办才好。 这么下去，心里一感伤，就哐哐掉眼泪了，哪里还可能睡得着呢。 一晃又过去了一周，沈归俞一下班就上黎玥的车，被她无声的保护的很好。 开庭的时间也来到了明天，说不紧张，他肯定是撒了谎的，毕竟他即将上庭揭露的丑闻可是他自己的亲生父亲。 说不害怕，那肯定也是假的，这可以称之为一生的恐惧已经在身体里形成条件反射。所以这一天晚上，连入睡都成了困难。 他的头有些疼了，光是一晚上向着她无端发了两次脾气，每一次都闹得他既委屈，心里又讨厌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的想要掉眼泪。 黎玥不会埋怨他一个字，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像是他用力推开的怀抱只是个意外的擦肩一样，像是他故意不吃的晚餐只是身体不舒服一样就过去了。 “别说对不起。”她轻声说道，手上继续一边收拾着他搅的乱七八糟的烩面，一边把桌子擦干净:“就告诉我你想吃什么、什么时候吃就好了。” 一切就像无事发生一样，她转过身就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从容模样，冲着他浅笑:“小鱼。” 沈归俞忍着眼睛的酸胀，连鞋都顾不上穿就赤着脚飞奔出去，一跃就跳上了她的身体，双腿死死的缠在她的腰间，接着腰部一挺，用力的堵住了她的嘴巴。 “唔！”她没有准备，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才稳稳的接住了他。 今天周日，一清早就跟她因为颜色不合他的心意而发了脾气不穿她给他准备的衣服，只气冲冲的光着身子去了她的衣帽间抢了一件宽大的咖色卫衣套上，黎玥看着他下半身打死都不愿意多穿一条裤子，只好默默的多开了一点暖气。 她含糊不清的想要表达让他下来，等她把盘子放回厨房再发泄也不迟，但是沈归俞压根不听，盘在她腰上的腿就像藤蔓一样用力。 她有些吃力的把盘子搁在了一边，才得心应手的跟他唇齿交缠。 只是怎么都没耐心听她说几句，她是真的觉得他这样处处挑她毛病炸毛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反正到最后，还是她吃他的。 第153章 狐狸 为了明天的开庭，黎玥很早就把他塞进了浴室里面洗澡，也抓紧时间帮他吹干了头发把他放在了床上，但沈归俞打了个滚，忽然改了要早点睡的想法。 黎玥洗完澡出来，来到房间里一看沈归俞还窝在被窝里面偷偷看手机，她不免一把薅住了他的脑袋:“睡觉。” 他小声的为自己辩解，并且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把他的手机抢了回来藏在身后:“明天上庭说话的思路我还要再理理——” “真的，再给我十分钟我就睡觉了而且你不是还没有哄我嘛——”他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额头抵在了她的后背，手指放在她的腰上:“你把吹风机还有电脑什么的拿进来嘛我想跟你一起。” 她看不懂他现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沈归俞抢过吹风机，一点一点的帮她把头发吹干，用手指卷着她的长发:“黎玥……” 她看电脑里的文档看的很认真，应该就是律师给她传送过的出庭的细节，所以光是听见这一声呢喃，她只是点了一下头。 “你说……”他直起腰，秀气的脸蛋有些苦恼:“你想看我穿小兔子的还是小猫的哦，还有小狐狸款式的——” 黎玥刚在文档里面看到了一个重点，指节曲拢，把沈辉找的律师名字在文档上重点标红，沈辉在这一个月内已经换过不少律师，要不是他自己把十个亿的钱转出来过几十万，他自己压根没钱去挑剔律师。 而他现在有的那个律师极其擅长诡辩给别人挖空子，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想到这里，她不免皱起眉头，对沈归俞这番去头去尾的话只是说道:“我喜欢狗。” 她说着，还伸出手想要去摸他的脸颊，沈归俞脸色一变马上把她的手给拍开，自己也松开了抱着她的手臂。 “黎玥！！”他撅起不满意的嘴巴，眼神充满质疑:“你敷衍我！” 她正疑惑的看过去，沈归俞的手机页面在她的眼神中一闪而过，他声音加大了不少:“你连照片都没看！你就是在敷衍我——” 他好不容易在购物页面上挑出来了这几套可爱一点又极具情趣的衣服，想着就是她能高兴，结果她看都不看就张口就来敷衍他。 “没有我以为你是在问我喜欢什么动物。”她只好把电脑放好，伸手过去想要把他捉过来。 他偏偏撇开她的手，心中的气愤更甚:“小狗的我已经穿过了！！黎玥你，你就是在敷衍我……” 他闷声就掉出来了一颗难以控制的眼泪，抱着她前不久给自己买的娃娃和身上盖的被子就往床的另一边躲:“你出去！” 她凑近想要哄他，沈归俞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抱着娃娃哭:“你出去——你不喜欢我了你就给我出去！你不准跟我睡一张床——你混蛋……” “你出去！”他哭闹着，一整天的脾气也随之爆发:“我什么都不穿了，你给我出去、我不要你、你出去！！” 黎玥转过头想弄清楚沈归俞手机里到底是要买什么猫猫狗狗的东西，沈归俞红着脸把手机抢走，只一直把她往床外拱。 五分钟后，黎玥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抱着电脑顶着一头乱发被推出了房间门口。 “不是到底谁房间啊……”她撇了一下嘴巴，终究不敢把声音放大一点。 两个人吵架，她还是第一次落到了被人驱逐出境的地步。尽管如此，她还是在客厅里面处理了一会文档，等到里面的哭声和抱怨的声音渐渐减弱，她马上就蹑手蹑脚的开了房间的门。 沈归俞折腾的累了，侧躺在自己的那一边抹着泪花。 突然被她轻轻的搂着抱了过去，他虽然挣扎了一下，但是要是今天晚上黎玥不自己回来哄他，他只怕是会更加生气。 “我错了老婆。” 沈归俞抽噎的声音停了一下，还是倔着转过了脸不看她。 “……刚才看明天的庭审呢，就没听老婆说话，没来得及看老婆手机，也忘记了老婆以前穿过小狗的衣服。” 她这话说的很正经，凑在他耳边低语:“我知道错了，不会有下一次了，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这么晚了别熬夜了你看中的直接买好不好？到了你想穿哪个就穿哪个……” 沈归俞不说话，抽噎的频率慢慢的降了下来。 “……我，我不买了。”他断断续续的说完，马上从她的腿上翻了一下躺回去了自己的位置。 这就代表着她可以留下来睡觉了。 黎玥笑了笑，但是还是不敢太放肆的一点一点挪近:“买！老婆喜欢的都买！给你清空购物车——” 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学了那些流氓一样，一边笑说着，一边把手慢慢的滑动放在他的腰上。 他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手，僵硬的被她抱在怀里，很久之后才慢慢的松弛了下来。 到第二天，黎玥借故问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衣服，沈归俞都脸红着不说话，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她只好不再问了。 他跟一个老师提前调了课，匆匆赶上黎玥停在学校门口的车，一路开到了法院的门口，黎玥从袋子里拿出来了一条棕黄拼色的围巾套在了他的脖子上，动作十分娴熟。 “今天早上跑这么急，围巾都不戴……”她嘟囔着说道。 他的眼神有些心虚的左右飘忽了几下，然后就让她牵着自己的手，轻轻的回握了一下。 他们和好了之后，除了沈归俞心里还有些尴尬，黎玥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记者都提前清场好了，也都打点过，几家大媒体都答应不会跟访……”律师坐在前座，左右瞄了一下。 “管他的。”她说道，握紧了些他的手:“今天就像我昨天跟你说的那样，不要怕，就算怕也要装成天下第一的样子。你完成属于你的那一部分之后，剩下的都交给我跟律师就好。” 沈归俞看着肃静的法院门徽，自己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这么久，准备也已经准备的很完善，自己一定会赢的。 黎玥低头看了一眼，有些无奈的说道:“昨晚哭的这么厉害，眼睛还肿着……” 他微瞪着她:“那还是因为谁？” 第154章 僵尸 他昨天虽然在气头上，但是还是蒙着雾花花的眼泪去把那几件一直在犹豫的东西给买了下来。现在也不是在想这些东西的时候，沈归俞很快就端正了思想，把一身的注意力都放在即将要开始的官司上。 他们一走进法院的大门，黎玥就看到了一群不速之客正在向他们这边走过来。 看着走在路中央的沈辉，她脑子里瞬间想起来了植物大战僵尸里面僵尸成群而来的的提示语。 她的律师在一边小声提醒道:“站在被告人右边的就是袁平伟律师。” 沈辉没有以前那样大摇大摆了，起码在表情上管理的还有一副诚恳的样子。 “儿子” 沈归俞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沈辉。 沈辉则像是被他的眼神刺痛了心灵一样，面带受伤的眨了眨眼睛:“爸爸……能跟你聊几句吗？” 说完，他还有些僵硬的看了黎玥这些站在沈归俞左右的人。 被告人跟原告有私下会面的权利，沈辉估计是得了袁平伟的建议，特地来演绎一场父爱如山悔不当初的戏码来试试沈归俞的底线，看沈归俞能不能松口。 在得知了对手是袁平伟之后，她的徐律师也给了几个袁律惯用的伎俩的解决方案，但是她并没有要求把方案给沈归俞看。 毕竟对面的是他的亲生父亲，所有人都不可能比沈归俞还要了解以前沈辉干过的好事或者是坏事，所以她想要更多的给他选择的机会，她不希望沈归俞在以后会后悔。 沈归俞马上拒绝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黎玥，我们走……” “儿子！！”沈辉大声挽留道:“你就听老爸说几句，好不好？爸给你跪下了……” 沈辉红了眼圈，蹒跚的步子伸出一条腿，袁平伟也极其有默契的伸出一只手去劝慰他说:“沈先生，都是一家人，父子之间何至于此呢？！” 这话一出，路过的几个三三两两的目光也不约而同的向他们看了过来。 放在大街上，十个里有八个都会好奇父子之间发生了什么能至于对簿公堂的地步的。 沈归俞停了下来，回头一看沈辉真的已经跪下了一条腿。 内心百感交集，他隐约知道这是沈辉的诡计，他坏了一辈子，怎么可能被一场官司给吓到跪地求饶的。 “儿子！爸求你！爸真的有苦衷的！！” 黎玥看着他为难，连唇部都变得煞白，只好拍了拍他的手:“听听他说什么或许能猜到他们想要搞什么鬼，小鱼，我在那边等你，不会离你很远的，不要怕。” 所以她离开了十米左右的距离，留下了徐律师站在沈归俞的旁边。 沈归俞让沈辉站起来说话，不然自己马上就走来威胁他，沈辉只好咬牙从地上站了起来，差不多跟沈归俞同样的高度。 他想不起来上一次这么挺直腰杆，坦坦正正的面对这个恶魔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想说什么就说，马上就要开庭了，你别想逃脱你的惩罚。”他语气不容拒绝，藏在袖口里的手指却紧紧的搅在一起，暗示着他内心的忐忑。 “记得爸爸以前跟你，还有你妈，三个人在一起过日子的时候是多幸福啊，转眼就二十多年了，你长大了——” “你说这些，你觉得我还会信吗？！我二十三岁，马上就二十四了，我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了！” 沈辉闻言，目光带着闪烁和哀痛，停了一会才懊恼的说道:“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们很多，伤害了你们很久——” “那你就应该要坐牢！！”沈归俞不敢想象凭什么沈辉的嘴里还敢吐出自己母亲，情绪有些激动的吼道。 他说完，就连两瓣唇都在激烈的颤抖。 “……”沈辉苦笑:“我不奢求你们的原谅——” “那你就去坐牢啊！！！坐牢！”带着曾经的绝望和不曾改变的恨意，接近咆哮的声音震动了整条走道。 沈辉那副虚伪的面孔差点就要暴露出本性了，袁平伟站在旁边撞了一下他的胳膊，他马上又恢复了那个模样:“儿子，或许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去赌钱。” “爸爸以前读过书，知道赌局就是个无底洞，但是在你两岁多的时候，突然发了一场高烧，连着两天，我跟你妈轮流守着你，钱花的差不多见底了，但是你的体温一直下不去。” “屋子里除了你，还有你妈，你奶奶，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还能干什么呢？我只好那一天下班后，跑出去找活计赚点临时工钱补补家用。” “我干了三个小时，拿到的钱就是你的一顿药钱，我只好去了赌场，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的赢钱，我赢了几百块，几百块在那时候可不是小数目啊……” “也不知道是我的赌运好才旺了你，那一天我拿着钱兴高采烈回到家后，你妈就说你已经退烧了，所以我就拿着钱给家里人加了菜。” “但是后面的，我就渐渐的成为了你眼中的只懂得打老婆，打儿子的人，我真是对不起你们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我的情绪！我每天都输钱！我把工资输完，还把你妈的工资输完！” 沈辉掉着老泪，拍打着自己的大腿:“所以我是忍不住的，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才伤害你们的——我对不起你们啊！！” 沈归俞只觉得这个世界什么都是荒诞，他度日如年的童年在他的口中轻描淡写的几句“控制不住”“对不起”给扫去了一切疼痛，他们受害人的苦难却由他这个罪魁祸首去一点点美化省略。 可他还是从心底里感受到了自己的可悲，因为就算在这种时候，他仍然选择留下来听这个混蛋说废话。 他飞速的擦走自己的泪花，扯了扯嘴角就转身离开，留下了一句简单又平淡的话:“那你就去坐牢。” 黎玥在不远处撑着窗台看着这一幕，笑着向他拍起了手。 沈归俞不再迟疑，朝着她大步的奔走，搂住她的身体的一刻，他才感受到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他流着眼泪，坚定道:“黎玥，我们去开庭。” “好啊。” 第155章 阴谋 可沈归俞不知道的，是刚才他抛下那句话转身离开之后，沈辉刚才一切的后悔都被抽空，甚至表情狰狞的在死死盯着他。 她移开目光，轻声的说道:“走。” 沈归俞其实还想要更久一点的拥抱的，但是在这个位置，显然有些不太合适。 “刚才你跟袁律师说了什么呀？”他故作轻松的说道。 袁平伟就是个左右逢源的滑头，在提醒了沈辉控制情绪后，和沈辉打了个配合后就悄悄的来到了黎玥的面前。 “黎总。”袁平伟当时笑着耸了耸肩头， 她礼貌性的笑了笑，接着继续看着沈归俞那边的情况。袁平伟在这种情况也丝毫没有受影响，他站在黎玥的身边，像是跟黎玥才是一伙的样子。 “黎总！” 或许是看见黎玥视而不见他的逗留，袁平伟还是重新喊了她一声:“我叫袁平伟，如你所见，我是一名律师，极其擅长民事以及刑事方面的官司——” 因为沈归俞那边看起来快要结束了的样子，她转过头回道:“袁律师有名片吗？” 她用两个手指捻着他的名片看了一眼，上面注释着他开的律师所的名字以及个人的联系方式。 她把名片快速的转递给助理程岚，低声的交代了程岚把这家律师所给拉黑了之后，礼貌的跟袁平伟说道:“袁律师，我先生快要聊完了，那我们先走了。” “哎嘿，您慢走，您慢走！有需要就拨打我的个人号码！二十四小时在线——” 他说完，马上以一个鬼鬼祟祟的样子钻回了沈辉的旁边。 她就这样解释给沈归俞听，同时告诉他，这种试图让沈归俞撤诉的感化法子不会只有一个，只来一次。 “你想好了吗？” 沈归俞扁了一下嘴巴，他带着潋滟水光的双眸看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我真的听了他的话，撤诉了，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不必为我去思考这个问题。”她有些无奈的敲了敲他的脑袋，让他端正些自己的姿势，毕竟哪里有人在这种公众场合不坐在座椅上，非要坐在她腿上和她抱在一起的。 沈归俞有些不情愿的从她的身上被撕了下来，接着，她继续说道:“小鱼，你不必为了我去思考这个问题，你为你自己考量。” “毕竟，所有人都不是你，没有资格模拟你去考虑这件事情。但是，你如果真的就这样原谅了，我的确会有一点不高兴，那你不就是白被欺负这么久了么？我会开心才怪。” 他轻轻的把手往她的手里放进去:“知道啦……” 他手腕上戴着镶满钻石的手表，窄小手长方形跟他纤细白净的手腕很是相配，上面跳动的指针跟开庭的时间越来越接近，他突发奇想的凑在她的耳边:“谢谢……老公。” 他最后的尾音都微微上扬，藏着俏皮的笑意，黎玥真的希望他以后都能一直高兴下去。 真正走进法庭的时候，沈归俞看见了坐在另外一边的沈辉，他一直都有意不去看沈归俞，每当沈归俞看过去的时候都会一脸不屑。 直到审判长已经核对好了所有人员身份之后，审判长也对这一为家庭暴力，二为窥探他人隐私进行敲诈勒索的民事纠纷的两个案件进行了归纳总结。 法院已经证实了沈辉的家暴行为，但sd卡受沈辉损坏后无法成为证据，导致尽管有黎玥的录音以及两人会面的路口监控，加上沈归俞的口述，证据链仍然存在缺漏。 但是沈辉还在暗自窃喜于自己把那张卡掰断了又泡水了又火烧了的时候，徐律师却转递上了人证。 一个是修车铺的老李，一个是卖给沈辉这个微型摄像头的贩子，人证充足之后，沈辉有些咬牙切齿了。 袁平伟原本就没打算在这个案子上翻身，他答应沈辉的只是在那场家暴案子中尽可能的帮他减少罪罚。 所以第二个案子开始审理的时候，沈归俞就着审判长已经做出的基本总结做出补充，他一步一步走出去的时候，沈辉有些按捺不住的在被告席上嘶吼道:“沈归俞！！你是真的想要老子死给你看是吗！！！” “我跟你说，如果你敢走上去说一句话！我跟你就断绝父子关系！！你不配姓沈——我们沈家没有你这个不孝子孙！！” “审判长！原告仍然不知悔改，到现在还在威胁我的当事人！可见犯罪事实远比呈上法庭的还要重大！” “我为对方徐律师的话保持怀疑，我当事人有什么可悔过的！这归根到底就是原告的一场阴谋！” 审判长皱着眉头，严肃的喊了一声肃静了之后，场面才安静下来。 黎玥的视线中，沈辉就像是一头无奈被栓住了脖子的野狼，目光好似渗了毒药一样阴狠的盯着沈归俞。 经过刚才的那通吵闹，他才知道，沈辉就是故意让他感到害怕而后退的，但是尽管心知肚明，还是下意识的感到后怕。 他们想要诬陷他的是什么阴谋…… 但是最终他还是亲自的走上了原告的位置坐下，扶了扶麦:“我是沈归俞。” 他有些忐忑，放在腿上的手颤抖着，他还是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黎玥:“我是被告人沈辉的儿子……” “从记事起，我的父亲的脾气一直都很差。他一开始喝了酒会发脾气，打输了牌、赌输了钱会发脾气，渐渐的变成了一点不如意，他都会发一通大脾气。” “我跟我的妈妈贺春华，都经常遭受他的打骂。妈妈平白无故的受了很多苦，因为我，她受的苦更多，挨的打骂更多……” “所以，她忍不住就离开了，我也很想走，但是我还有奶奶要照顾，所以我不能走。” “我在十二岁那年就开始了自己打工，洗过盘子，扫过大街，捡过破烂，我记得工地里的水泥袋子是很值钱的，所以我就经常跑到别人的工地里面偷偷的捡，从他们开封了的水泥我就一直盯着。” “我妈妈跟我说过，只要我乖，爸爸就不会打我了。所以我每天五点多起来做早餐，每天十二点做午餐，每天晚上七点做晚饭。可是明明我家里穷的不能每天吃的起肉包子，但是我还是要做早餐；可是明明我压根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吃饭、或者是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吃饭，但是我还是要做他的那份饭。” “因为只要他回来看不到他的那份饭菜，那就是我不够听话，挨一顿打是逃不过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挤出他的那份饭菜，如果他没有回来吃，我就留到下一顿我吃掉。” “呸！谁让你做了！谁稀罕啊！”沈辉内心忌讳着法庭的规矩，只能低声自言自语的说道。 沈归俞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黎玥没有让他提前写好稿子，就因为她真心觉得，他以前的生活随便抽取几天出来都能苦的拧不出一点笑声来。 所以，得是多丧尽天良的人才会忍心把刺挑在他看似毫无逻辑的胡言乱语中。 第156章 麻木 沈归俞却像是个低头背书的孩子，语调平稳，实际上只是这么多年早已经麻木。 “我所说这些都是属实，包括今天我要申诉的一切，都是真的。” 庭上有一阵沉默徘徊在众人面前，甚至连审判长一列的众人都叹一口气。 各方面的邻居证词已经陈列在每一位审判员的手中，其中提到的种种暴力行径都跟沈归俞的话找到了影子。 “沈先生，您的故事果真精彩。”袁律师抢在徐律师的前面先开了口，一开口就冲着沈归俞:“只是我有个疑问，如果您说的话都是真的，为什么您在多年经受我当事人的恶劣行为，却在这一切发生的五年之后才选择报案呢？” “据我所知，我当事人已经和您分开居住了五年，近期才有了接触，如果说您以前年少，不知道怎么报案，但是五年前您就已经成年了，为什么不在成年后的第一时间选择报警，不在暴力发生的第一时间选择报警？” “偏偏要选择在结识到当今商界名流小姐之后——才选择报案呢？” 观众席传来一阵议论的声音，有人开始了左顾右盼的找寻刚才袁平伟说话中扫到的是哪个人。 沈归俞有些着急了，他连忙解释道:“我以前不敢——” “为什么以前不敢？！现在敢了？？”袁平伟的声音放大了点，带着点身份上的威严:“难道以前比现在还要痛苦吗？！难道您以前有逃跑的勇气，却唯独没有报警的勇气吗？！” “我有理由怀疑对方当事人当时是为了逃避对我方当事人的法律赡养责任所夸大犯罪事实！且现在为了入赘豪门，狠心抛下他视为累赘的那个并无收入无法独自生活的亲生父亲！” “反对，对方律师这是在故意引导我当事人对事实进行毫无逻辑的预设！” 审判长不禁皱紧了眉头，但是按照惯例，无论是哪边律师提出的有关本案的疑问，被告或者原告都有义务去回答的更加清晰。 “我没有这么想过。”沈归俞低了低头，用力咬紧着自己的下唇:“五年前我的确离家出走了，但是都是沈辉逼我这样的。沈辉他的债主天天上门讨债，高三的我根本无法认真复习——” “那您为什么不在高考前或者高考后选择报警？” “我我不敢！”他的声音带着点颤动:“我不敢……” “袁律，高三是如何重要的人生阶段，你让一个常年生活在紧张和压力下的学生怎么去做到勇敢的反抗？大家都或许知道成年大象为什么不抵抗圈养，那是因为从小就已经被铁链拴在它的脖子上了！” 袁平伟还想要争辩，但是从徐律师的身后助理手中匆匆传递过来了一份庭外新拿进来的文件，徐律师看了一眼后，更是义愤填膺的把几张薄纸拿在手里:“审判长，我这里收到了又一份关于沈辉作案的证据。” 几张薄纸很快在审判员一席中传开，最后落入了审判长的手里。 黎玥眸光微动，但是却依旧看着那个坐在原告席上垂着脑袋的沈归俞。 “这是我当事人母亲的亲笔手写信，三张密密麻麻的信里面罗列了种种令人感为叹之的包括冷暴力在内的家庭暴力以及贺春花出走之后遭到了沈辉的报复被其推下楼梯导致其早产——” 沈归俞猛的抬起了头，站了起来质问起对面坐着的沈辉:“你干了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实际上在沈归俞找到了贺春华被她劝回去之后，沈辉心里仍然十分气愤，甚至他沿着沈归俞垃圾桶里面被撕碎了的车票找到了贺春华的现住址。 一见面两人就起了争执，尤其是沈辉看见她鼓起的肚子后更是气恼的把她推了一把导致她跌落在楼梯上。 文件袋里面装有贺春华就诊医院的生育记录、看见案发过程的人证证词、以及事后沈辉用以后再也不打扰贺春华生活以及不再苛待沈归俞为理由跟贺春华不去报案做交易的亲笔文书。 “……沈辉多年前就试过殴打至贺女士手骨骨折、原住址左右的邻居回忆中也经常提及两母子经常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其顽劣、歹毒、虚伪，以至于在离婚后还骚扰前妻，私自毁约依旧苛待我当事人的方方面面！所以面对这么惨绝人性的父亲，我想问，在座的所有人不想试图抓住高考的机会逃离呢！？” “大家可以看屏幕，我当事人从小成绩优秀性格温和，爱护动物协助老师——他是一个何其有善心的人，以至于他给了他父亲五年！整整五年的反思时间却没有等来沈辉的消停。” “相反的，沈辉的债主多年试图找到我当事人用父债子偿的原因逼迫他还债，我当事人也还了，并且请注意，他在十八岁以前就已经多次用自己打童工的工资去给沈辉还债！” 徐律师又传递上找到的几个沈辉的主要债主，一查就查到了还钱的时间和数目。 “五年后的父子相见，并不是一个父亲的改变，他依旧狂妄、疯魔、死性不改的出入赌场酒局，并且问他七十多岁的母亲要钱！再次殴打儿子、母亲的时间离此刻并不久远，就在一个月前！” 又一份日期崭新的医院就诊记录放在了投影仪上，徐律师不给袁平伟一点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被告在发现我当事人的女朋友有钱之后，跟其老乡老李借钱购买了一个一百块的摄像头，也就牵动了我们的上一个案子。” “所以试问，袁律师，您刚才在质问我当事人是不是想要逃避赡养义务，那我不妨问问您，沈辉尽到了什么抚养子女的义务吗？！他已经无业二十多年！！！他有什么条件去履行对儿子的抚养！对母亲的赡养！对妻子的照顾！？” “还有您刚才提起的猜想，说我当事人把被告当累赘，那我不妨再问问您，这样的人！谁不能说一句这不是累赘！” “你他妈放屁！”沈辉越听他说，自己就被他骂的越惨，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吼道:“你再胡说八道试试看，信不信老子出去就揍你！” “请被告保持安静！” 徐律师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收尾:“所以，我当事人所要诉求的东西都是理所当然，我的陈述完毕。” 第157章 支点 沈归俞顶着如同泰山压顶的压力从庭中慢慢走回来，他一句话都不说，直到他还是以这种慢吞吞的速度走到了她的面前:“黎玥” 她跟他做过铺垫，唯独没有铺垫他母亲的事情。 他坐在她隔壁的位置，从他走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牵住了他的手，但是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静静的，在审判长宣布过渡到下一个人上去之前，她就一直慢慢的揉捻着他的掌心。 听到呼唤下一个人证上场，就是该轮到黎玥了。 沈归俞的头低了下去，恍惚之间落下一颗滚圆的泪珠，水色沉在他裤子的面料上。 黎玥低声说:“很快就回来。” 他来不及点头，她就转身走了出去，唯独手心还维持着刚才握着她手的姿势和余温。 “黎小姐，您是否在和我委托人结识后就不止一次的听他提起过关于他父亲的暴力行为？” 她很自然的点头。徐律师微笑了一下，继续问道:“那您是否能再次描述一下在您上一个月来到沈先生的家中所看到的是怎么样的乱象？” 黎玥转过头看了一眼观众席上那颗唯独低着头的脑袋，飞速的转了过来说道:“那天我原本是在上班，接到他的电话的时候我就飞快赶到了现场。现场跟警察来到拍摄下来的照片一样凌乱，我跟我先生刚买的家具被掀翻刮破，一看就是刚刚发生过争执的。” “您赶到医院，就听闻了沈先生的情况是吗？” “嗯，我来到的时候，他还不肯配合医生的检查，非要等到奶奶的结果出来。” “能聊一下您对沈先生的看法吗？” 黎玥忽然低笑了短短的一瞬间，继续道:“刚才介绍他的视频是我剪的，嗯我跟他认识的时间或许就差不多一年，但是我一直都知道他是一个很单纯、善良的人。” “他即使不说，我也能感受到，他每次说起来都会很难过。他一直很努力的撇开生活中的负面影响而去成为他自己，他做的很好。” “黎小姐，但是我可是听说您为了他，甚至不惜毁了青梅竹马的婚约，那如果沈先生没有出现，您会毁约吗？”袁平伟又站起来说道。 “会。所谓的婚约，不过是长辈们希望后辈相处和谐的一句话而已，我一直都没有当真，就算没有沈归俞，摆到了我面前我还是会这么做的。” “而且我听说您还为了原告去和您的青梅竹马撕破脸皮？我想问一下，为什么您会为了一个甚至不如普通出身的沈先生去毁了一桩婚事跟一段情谊呢？” 黎玥暂默，袁平伟接着就继续问道:“是否有一种可能，您早就想要跟林氏撕破脸皮，不想成为他人的附属品，而和沈先生达成了一个没有形式的合作——您借他的名义去推翻婚约，他借您的势力去把我当事人推入监狱？” “就是就是！”沈辉坐在原告席上附和道。 这话在黎玥的心里觉得甚是搞笑，事实上她也如是说了:“袁律师的笑话怎么放到了现在才说，我已经说过了，无论有没有他，这桩婚约我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至于您所说我的势力？” “您的意思是我找人去逼被告去打我的男朋友借机报警？还是说审判长、审判员、人证物证都是我凭借势力去收买拉拢的？” “我在他人眼中或许是有钱有势，但是收集证据我没有动用一丝一毫。袁律师，你知道什么叫做人心吗？有了人心，才会有公道。过去沈辉对他家里人做的行径早就令很多人发指，想要帮助他找寻一个亏欠多年的公道的热心人士数不胜数。” “我就是想说，沈辉落到这种境地，众叛亲离、孤立无援，都是人心所向，公道所在，您也就别拉扯我的其他无关本案的私事来说了。” “你什么意思，是说老子活该吗！？臭娘们你——”沈辉凶巴巴的骂道。 “我自认为我的表达能力还不差，看来沈辉先生的理解能力也够格。” “你他妈——” 沈辉这边只找到了他读初中的几位尚在人世的老师来替他作证，不过能证明的只是这人读书期间成绩还不错。徐律师这边找来的几个老同学上来就骂沈辉毕业五六年后就借钱不还。 黎玥说完后就赶紧回到了沈归俞旁边的位置坐下，沈归俞的神色还是看不出来喜怒，但平日里红润的嘴巴却有些黯淡了。 她不便在法庭上跟他窃窃私语太多，把他的手握紧，一只手揽过他的肩头靠在自己肩上。 沈归俞已经足够疲累了，尤其是在黎玥离开的短短五分多钟，一边要压抑着心里的苦闷，一边还要顶受着法庭中无形的明针暗箭。 他轻轻的阖上眼睛，靠在这世界上最是心疼他的人身上。一生如同浮萍飘摇的他曾经想过如果奶奶一走，自己也跟着去了，却不曾想过要把沈辉告上法庭。 但是他想过让他死。 刚才袁平伟问黎玥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如果我当事人沈辉先生如此不堪，难道您在知晓沈先生的身世后，不曾产生过担忧吗？” “比如，害怕他行迹斑斑的父亲会毁坏您的声誉，害怕沈归俞先生会延续他父亲的恶劣性情？所以风险这么大，您为什么还要和沈归俞先生在一起呢？” “如果什么事都考虑风险的话，袁律师待会回家还乘车吗？” 熬过了这一段，就等着法庭的宣判了，但是等结果的时间中，沈归俞却发现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要紧张，似乎跟沈辉踏上法庭的时候，他的结局已经跟他无关了。 从那一刻起，他们已经从父子关系成为了陌路人，他已经重获自由，唯一要紧的人只有奶奶和黎玥了。 不出意外的，众人都翘首以盼的结局是法庭当场宣判了沈辉两个罪名同样属实，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这个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于是就和她手握着手一起准备退庭离开。但是另外一边被庭警押着后拉的沈辉却没有消停。 “沈归俞你这个赔钱货！老子生了个儿子还是赔钱了！你踩着老子的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对得起老子吗——” 沈归俞听到脚步一顿，喉咙滚动了两下，低头拉着她走的快了一点。 黎玥提起他都是好话不断，字字不提他拿不出手的家庭、古怪的性格以及总是容易摇摆的心。 他如同一个木讷的玩偶一样站在原地，阵风吹过他的脸颊，他的身体就像是在河里飘游一样找不到支点。 “结束了，我们回家咯。”她揉着他的脑袋，扯了扯他的毛绒帽沿:“回去睡个好觉，你今天已经很累了。” 第158章 餍足 他出神的看着她的眼睛，愣愣的点了点头。 他用着一个极其端正拘谨的姿势坐在位置上，只是一副没有了灵魂的躯壳。 黎玥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唇瓣，快速的抱了一下他的肩就转过头去驾驶座开动了车。 车内很快传过来一股音调平稳旋律优美的纯音乐，记忆中，她的歌单里很多这样利于安眠的歌曲，以前留着是为了她的睡眠，现在越来越多的，是为了他。 他怎么总是在给她增加负担呢。 殊不知，车子刚好来到了一个红灯前停下，她抬眼看了一眼后视镜，再转过头来才看见沈归俞已经靠着车窗睡着了。 她把音量调的稍微低了一点，看着他泛红的鼻尖揪痛了她的心，但是还是想着等他休息好了之后两个人再坐在一起好好说清楚。 她叹了一口气，听到后面有车发出喇叭声催促之后，她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开车上。 等他睁开眼睛醒过来，入眼的第一个物件就是披在他身上的白色毛衣开衫，他还带着没睡醒的迷糊唤她的名字，但是没有得到回应，朝驾驶座一看，却是空的。 他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着急的四处张望，连衣服滑落到了一边都来不及拦截。 “黎玥？！” 还残留着沈辉带给他的余悸，一时看不见最是信任依赖的身影，他慌乱的开了车门，大步飞奔的跑过去搂住了她。 黎玥看他睡得还行，所以在一块广场前的空地停了下来。把衣服披在他身上后，她又多看了几眼，担心打扰到他睡觉，便走到了车头的位置倚着抽烟。 烟刚到一半的时候，她就听见一声急促的呐喊，回头就看见他一鼓作气的闷在了自己的后背上抽噎。 “……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他把内心最深处的担忧说了出来，尽是委屈和难过，一点都没有以前傲娇起来的小性子。 她低头就能看见那双青葱段首一样白的双手一直在她的腹部交缠，紧紧的收拢着她的身体。 “看你睡得香，就想让你再睡一会。”她摁熄了烟头，转过身的时候顺便一脚踩灭了:“是我不好，突然想抽烟了，等烟味散散，我们就回去。” 她没提让他先回车里面待着，他内心细微一动，还是抿着嘴唇忍着眼泪紧紧的贴在她的胸口。 他最近是越来越贪心了，以前他只希望能多一点时间相处，两个人拉拉小手就能让他感到内心深处关于幸福的餍足。 但是现在热吻不够，拥抱也不够，这些以前最渴望的东西现在只能是用来缓解不安的暂效药。 她浅笑着看着他只微微抬起一点弧度的脸，目光扫过他小巧的下巴，菱形的短脸上有着一双时常灵动的大眼睛，她正用掌心抚着他的下颚。 等沈归俞感受到她的手指放在了他的下唇上，他的心如同刚复苏一样扑腾扑腾的跳了起来。 她想要吻他的是么她一定还是想要他的。 他的呼吸快了不少，目光殷切的祈求着她能快一点吻上来，哪怕是啃咬或者是蜻蜓点水，而他却不敢妄自乱动一下。 黎玥俯下的时候笑容拉的更高了，她揽过他的腰过来，在刚才蜻蜓点水过的他的唇部上再用力的覆盖上去，沈归俞也识趣的马上把紧攥的拳头松开，大大方方的伸出双手环住了她的脖子。 她刚才在凝视一双走了神的眼睛的时候，在想的是什么呢。 她爱这个人，她就想要让这个人眼睛里只有她，身边也只有她。 即使他在呆呆的走神，她也有把握去猜他此时此刻想着的人也是她。所以，在看见沈归俞努力的克制着双手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猜对了。 等他们结束回到家里，黎玥很快就问他:“你先去洗澡还是我先去？还是一起？” 贴在她身上的形似膏药一样的沈归俞闷闷的回答道:“你先去。” 他还笨拙的用手戳了戳她的手臂。 黎玥无奈，拿了睡衣就打着哈欠走去浴室。 黎玥后来洗过澡之后就去了书房整理工作，沈归俞在衣帽间里捣鼓了很久，她都没注意。 沈归俞拿着一团衣服小心翼翼的钻进了浴室里，很久之后，浴室的门才从里面被人推开。 他蹑手蹑脚的走进书房，小心的用手拢着这件随手在她衣柜里拿走的黑色大衣。 她听到了踩着水声而来的动静，回头一看，被抓包了的沈归俞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起来，黎玥有些讶然:“怎么穿这件了？” 沈归俞的脸马上泛起红晕，他趁机在她的目光下按照自己在浴室里演练过的步骤，用指腹捻着开襟，慢慢的朝两边拉开袒露出他里面的春光。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反应，自己也紧张的不行，伸出一条藏在长衣下的白腿扭动自己的胯部，本该妖娆妩媚的风情万种也因为他格外纯真的眼神变得让她不忍坏心去亵渎半分。 即使她眼中的笑意有些无奈，但是这招又极其受用的能让她下一秒就把手掌覆进厚实大衣之下的酮体。 “怪不得让我先洗，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沈归俞被她揉捏的手法弄得脸色变的红了又红:“……那你还不把我抱上床吗？” “抱，肯定抱。”她握住了他的双腿放在腰上，他也懂事的用力勾住她的身体。 等场景转到了两个人的房间里，但是偏偏他被轻放在了床上后，黎玥并没有压上来。 初始他还以为是她去拿点东西，直到听见她的声音响起:“睡觉。” “什么？”他立刻问道。 她把他搂进了怀里，叹了口气:“你今天精神上受的压力够多了了，我不想再在这种事情上再给你身体增压。” 她说这话的时候就在伸手替他把寥寥无几的布料给换下来，他马上阻止，忍着哭腔说道:“我不累！我真的不累——” 他虽然承认为什么要把情事安排在今晚，就是受了一点今天发生的事情的打击而想要获得一点内心中畸形的满足。 就像他想的那样，亲吻不能解决他心中的惶恐，拥抱也不能，只有在激烈晃动的床上、紧握到指尖泛白、听到他自己连不成气的呻吟、两个人身体交缠的时候他才愿意相信她需要他。 而不是一直他需要她，仅此而已。 “我不累的……黎玥，求求你了，要我，要我好不好？你是不是不喜欢这套小猫的、我、我还有其他的你喜欢看我穿什么我就穿——我一定什么都配合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管！我就要！我就要——” 他即刻哭闹着翻滚，挣脱出她的手臂后，毫不犹豫的跪趴下身体举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臀上，期间携带着不少祈求的嘤咛声。 第159章 晴天 “……”她停顿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但是你自己都没有起反应。” 沈归俞泪眼朦胧，即使身处的房间熄了灯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不得不承认的就是——他的下身并没有因为即将要开始的欢愉感到兴奋。 这种事情应该是要双方情愿期待之下，情深而至的时候，一旦掺杂了一点其他的味道，其中必然会有一方内心饱受煎熬。 “我不想在这种时候给你火上浇油。” 沈归俞松了僵持的力气，像一个脱力了的娃娃被她抱在手上:“小鱼，你别讨好我，……我不想伙同别人欺负你。” 他的呼吸一滞，紧接着便是滞空了一瞬间突然爆发的哭泣，脸上一片滚烫流过的眼泪更是让他感到愧疚和卑劣。 “……对，对不起——” “好了好了”她不断的温声细语的哄着他，回应给他同样用力的拥吻:“哭多了对眼睛不好，对心情不好，对我也不好。” “黎玥……”他哽咽着声道，打着颤问:“我很坏，我很坏的——” “我一点，一点都不像你说的那样——”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你不知道，其实我，其实——” “其实我想过让我爸去死的……” 在那一天，一个月前，他被推翻倒在墙边的时候。沈辉大步流星的走进他的房间摘下那个摄像头，那一刻，他浑浊的目光就直直的盯着离手边不远的那把蓝色的水果刀。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过去受的所有苦痛，比起其他的手段，有一种更加直接和干脆、并且能让执迷不悟的男人一朝回头的办法。 就用那把刀。 但是他恍惚的那一瞬间，他想起来她给过自己不少关于未来的承诺还没实现，如果他真的用这把刀刺向了那个人，也就相当于亲手割开了自己和她。 他不舍得，也不敢让她知道自己曾经产生过如此邪恶的念头。 这些年，他不止一次幻想过下一次相见沈辉的时候，或许他已经改良，或许他已经死亡。但是从未如此把报复想的这么具象化。 他断断续续的把这些事情说了出来，堵塞了这么久的心终于在这一瞬间得到畅通，他也不知道说出来后，黎玥会不会对他产生害怕，也不知道她到底听不听得明白。 “黎玥……我，我跟我爸不一样，我不会伤害你的——我跟我爸不一样” 从小就有人骂沈辉的时候顺带着指着他低声说一些什么有其父必有其子的话，所以他读书的时间里，生怕行差踏错的出一点纰漏可以让那些人得到把他和沈辉扯在一起的证据。 小时候，他不敢一个人走进教室里自习，怕有同学丢了东西就会怀疑到他的头上；他把自己的文具笔盒放的整整齐齐，怕有同学说他占到了其他人的位置；出门前都会提前确定有没有带齐东西，避免了所有要问同学借用的可能。 “我跟我爸真的不一样的——” 他甚至都不想要跟沈辉扯上一点关系，可偏偏，法律上两个人是父子，血缘上，他又继承了沈辉的一半血脉。 黎玥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慢慢的把自己的脸颊和他不断乱动的脸贴在一起，那脸上的泪痕也同样复印在了她的脸上，黏腻却又湿热。 “好了、不哭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跟着眼眶慢慢升起温度，有些泪意后又强耐了下去:“你很好，很棒，你很像你的妈妈。” “你是我最爱的沈归俞，所以，你再坏，我都会对你好的、一定会对你好的。” “你没能真的握住那刀子，我真的很高兴，且不论对错，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我以后可怎么见你呢？我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难以保全你，所以——”她含着笑，低头吻上他颤抖的双唇。 “我真的很为你骄傲，小鱼——”她长叹，把脸颊埋进他温暖的颈窝:“小鱼，我的小鱼明天是个晴天，我的小鱼呵——终于吃到糖了。” 他在眼泪织成的雾中不断苦笑，最后也不知道是哭是笑了，他的手搭在她的肩头:“谢谢你。” 一阵子过后，他已经不怎么抽泣了，沈归俞正答应她换个衣服去好好睡个觉的时候，黎玥却有些惊讶的把手覆在他的腿上。 她讪笑:“沈归俞，你怎么哭着哭着还立起来了啊？” 这话带着调戏的恶趣味，他一听就脸红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显得矜持和无辜，但是自己刚才那副这么招摇的勾引又已经不太矜持了。 “那、那怎么办……”他感受到她身上的气味飘在了他的耳垂上，她含着他的耳垂不断用舌尖咬顶着。 他是真没想到哭诉衷肠之后，这套衣服还能派上用场，但是用黎玥的行动和后话来说就是—— “宝贝，你太小看你的诱惑力了。” 他果然没猜错，她本来就有了感觉了，偏偏又要装出来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但他唯一猜错的就是，这种床事他一直以为已经习惯了这个女人的强度，没想到这一晚直接开辟了她这方面的另一股潜力。 他被她弄得最后合不拢腿、说不出话来，最后不明所以的直接睡着了再醒过来时，她怀着歉意把谎话再说了一遍:“最后一次。” 他醒过来，双手还残留着那套应该穿在身上的丝带给捆出来的痕迹，而罪魁祸首搂着自己睡得比谁都香。 解开了心结，回过头来看那些当时困扰自己怎么都走不出来的问题，只觉得有些钻牛角尖了。 他鼓着两腮，翻了个身把自己和她贴的更紧。 “我以前总是觉得你会随时离开我。” “现在我倒是觉得……离开我，你还能跟谁这么动力十足？！” 他撅着嘴巴，悻悻的偷笑起来，却让她突如其来的钳住脸颊亲了上去，戏笑道:“是啊是啊，小鱼，我没你我可怎么办呀——” 沈归俞有些嫌弃的在她的锁骨上画着圈圈，锐评道:“没羞没燥。” 第160章 求婚 黎玥把他抱起来，他也歪着脑袋任她摆布着自己的身体，在她的怀里泛着最后的困意。 这一天下来，除了沈归俞上班的下午，其他的时间他都是跟黎玥两个人在家里面过二人世界的。 他们常是那种耳鬓厮磨的相处方式，沈归俞娇媚的朝黎玥卖乖想要悔一枚棋子，黎玥一低头，就能轻而易举的亲上他的额头，沈归俞就当她答应了马上把棋子拿起来想要换掉。 “不许。”她却说。 “但是我这是第一次！”他怄气道。 她再去揽他的手，他却坚持跪坐在旁边不动如山了。 黎玥叹气，只好说道:“仅此一次。” 沈归俞立马喜笑颜开的扑过去，如同一只真的高兴坏了的宠物犬去卖力的蹭她的下颚，用软娇的口吻说了两次:“你对我真好~” 一旁的孙姨端着刚洗干净的葡萄敲了敲门扉，笑道:“我们小姐就连跟黎爸爸下棋都不会让的呢。” 沈归俞红了一下耳朵，黎玥便有些勉强的顺着孙姨的好意在沈归俞的星星眼里当起来了英雄人物般的存在。 “你跟伯父下棋，也都是你赢吗？” 沈归俞输了一局，脸上写满了难过，一边收拾棋局一边问道。 “……”她停顿了一下，忍不住的挠了挠鼻尖:“我没说我下棋很厉害来着。” 沈归俞愣了一秒，取之而来的是“噗嗤”的大笑了一场:“怪不得你不让棋，原来、原来是好不容易才赢一局——” 黎玥的脸也跟着涨红了一下，但是她还是强撑着最后的矜持，把笑成一团的沈归俞一把捏在了手里:“别、别笑了！但是我的技术赢你还是分分钟的事情！！” 沈归俞好像已经遗忘了，把沈辉告进监狱的事情就发生在昨天而已。他这一天下来，只字未提，黎玥也只带着他一直玩，他也就一直都笑的很高兴。 “你父亲提起了上诉。” 他脸上洋溢的笑容定在了这一刻，他感受着黎玥拥盖上来的手臂就放在他的胸前:“不过你不用担心，这是为了减轻刑期的一种手段而已。” “……”他握了一下她的大拇指:“我知道呀。” 他转过身来，抬起眼睛和她对视:“我们不管他了好不好？就交给律师？” 他抿住了嫣红色的嘴唇:“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好了。” 这样的日子过去了好几天，两人不出家门，就蜗居在家里面都能谈谈笑笑一整天了，这对沈归俞来说才是真的自在和快活。 他正摆弄着她出去一趟带回来的花，早已经习惯了每天给花瓶里面换新的，他拿着剪子四处修剪几下再插进花瓶里面。 他穿着一身的简服，跟以前四川的几个颜色一样，上衣是一件灰色的大卫衣下面穿了一条白色的阔腿裤子，正坐在沙发边调整着花枝。 “小鱼，孙姨说待会又是来不了了，你出去把清单上的东西买回来？”黎玥从房间里面探出头说道。 沈归俞把剪刀放在一边，回道:“好，我现在就去。” 他忙走去衣帽间，在黎玥的那一边翻到了一个黑色的包给挎在了身上，出去的时候还光明正大的在她面前扭了几下腰故意让她看得见。 他一边走着，一边打开了黎玥传送过来的一张截图，并且已经告诉了他这些东西在那一条街顺着走就都能够买的到。 他坐着吴叔的专车，走进了这个高达十层的商场。记忆中，他上一次跟黎玥一起来买礼物给她爸爸妈妈也是来的这个商场。 之前黎玥带着他在不少高端店里面露过面，没想到路过的销售员都能认得出来他是谁。他暗自感叹了一声销售人员的敬业程度后，就开始按照清单上逐一购买回去了。 她要买的东西还真是杂，唯一共同的特点就是——都是他喜欢的。 虽然并不知晓这个金镯子又是买给谁的，但是拿出来的销售直接套在了他的手上，大小刚合适，销售就一直笑着说他戴着刚刚合适，没必要再摘下来了，他也就顺着没摘。 价格不一，下一个要买的东西都只是一个简单的鱼子酱三文治，店员也很乐此不疲的递给他试吃了一块，他笑着包起来了两份。 虽然每个店都要特地耽误一点自己享用的时间，但是也没有格外的麻烦，清单上的东西已经买的差不多了。他路过了之前给黎玥父亲买毛笔的那家文玩店，那根跟买下来的毛笔长得差不多一样的毛笔放在玻璃柜里面，标着的价格却是那天他给的数目的十倍不止。 剩下的差价，不言而喻的是黎玥补上了。 他低了低头，也没多犹豫就往下一家走去。 等清单上的东西都买完了之后，吴叔来到了店门口来替他拎东西。他才有时间看了一眼手机，原来已经出来一个多小时了。 车开到了小区门口，吴叔借故把车停在路边，让他人先走进去，稍后他再把东西给送上去。 沈归俞并不会计较这些东西，他点了点头就拿着随身的东西下了车。 刚走没几步，他就被一个小孩子给拉住了裤腿:“哥哥，你长得针，针好看！” 小孩子口齿不清的说道，沈归俞跟她身后的母亲对视了一眼，也笑着蹲下来说道:“谢谢你呀，你也长得很好看呢。” “那这朵花就送给哥哥——”小女孩笑着从身后极其神秘的拿出来一朵娇嫩欲滴的玫瑰花塞进了他的手里。 他感叹着今天的幸运，但没走几步，又有了一个同样年纪的小男生把玫瑰花塞进了他的手里。 “……今年玫瑰花这么泛滥了吗？”他独自纳闷着，又被好几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女孩拦了下来，都用夸赞的言语来把手里的玫瑰花放进了他的手里。 他走进小区，手里已经拿了十朵花。直到他从来送花的人群中，顺着回家的路渐渐看见了有些眼熟的人，他才有了一种蠢蠢欲动的预感。 “诶，归俞，不对，我们都该改口叫姐夫了——”许哲元跟一群黎玥的朋友纷纷露脸，笑着把花放进了他的手里面:“姐夫别急，这些都是玥姐的主意！赶紧上去，还有更大的惊喜呢！” 沈归俞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悸动，他说了好几声谢谢，就飞快的穿过人群，直奔那栋高楼。 “沈哥哥！”一个耳熟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叫住了他，他一回头，就看见了梁桐飞奔而来，气喘吁吁:“沈哥哥！我表姐要跟你结婚！喔不对，是求婚！表姐让我瞒着你——” 一个女人从梁桐身后也走过来，气质端庄儒雅，应该就是梁桐的妈妈:“沈先生是？今年过年，我们都来不及去造访，今天——的确就像这孩子说的那样。” 她把那朵玫瑰花递给他:“跟小玥好好过日子，订婚愉快。” 沈归俞眼眶一红，接过花，就飞快的进了电梯。 电梯也装满了玫瑰，她就像是施了魔法一样把电梯装饰的像一个玫瑰的花园一样，花香四溢。 这女人为什么每次都让他毫无准备，他咬了一下手背，把泪意憋了回去。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第161章 愿意 太多玫瑰，他难以一个人全都抱回去，光是路上行人给的花就已经满手了。 电梯门一开，他就看见了许冰冰站在门口，旁边放着一个婴儿车，里面坐着一个一岁两岁大的孩子。 她插着风衣的兜，转过身来:“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了？我也不多说了。” “嗯谢谢你们——”他点了点头。 许冰冰把玫瑰递给他，充满期许的笑着:“我们该谢谢你，总算把里头那只妖孽给收了！” 他接过花，也跟着一笑，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开家门。 许冰冰在后头，幸灾乐祸的添了一句:“友情提示，不答应是话，现在跑还来的及，我可以顺道开她的车把你送回去的哟——” 沈归俞耸肩一笑，连眼眶中的泪水都挤了出来。 门一开，里头的小机关就放飞了成百上千只爱心形状的粉色气球全都悬空在天花板上。他惊叹了一声她的用心，便下意识急切的想要找到她的人。 可她居然围着围裙站在厨房里头搅着鸡蛋液！ 跟满屋子装饰有点格格不入的是，她回过头来，非还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这么快回来了？” 沈归俞咬牙，把花都放在了桌面上就向着她走过去。 “咦？哪来的这么多花？有人要跟你求婚吗？”她无奈一笑，被拆穿了只好认命的放下东西伸开手臂接住了他跳起来的身体。 “还想骗我、还想！还想骗我！！”他气不过，眼睛饱含泪水的捶打着她的肩头，双腿也毫不顾忌的缠绕在她的腰间。 明明她都已经换了衣服了，还要装出来这副样子！ 他捶了几下，黎玥就熟练的掐着他的臀肉，转身放在了厨台上，捏着他的下巴咬吻住了他的唇瓣。 他太聪明，搞得她都不能装酷了。 两人吻的架势如同相互寻仇，更是用上要把对方拆解入腹的力度。沈归俞故意在换气的时候喘的娇了一些，引导着她更强的索取。 银丝交缠，在过程勾了几缕出来。 她都担心再这样下去，精心布置的东西就都用不上了，就拍了拍他的后背，让他先控制控制。 他扶着她的手，重新走到了客厅里面。 黎玥看着他这潮红的脸跟总是弯软的腿，笑着在他的后面放了一张椅子，沈归俞就直直的看着她，怎么说都不肯坐下。 她就拉着他站在了客厅中间，地上摆着数不清的香薰蜡烛围成了一个小鱼跟月亮的形状，墙壁上也贴着气球和装饰的卡片，还有写着来自不同人的亲笔祝福。 什么百年好合，喜结连理的话贴满墙壁，红色的玫瑰或者其他颜色的花都放在地上扎成了花束。 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被悬挂在一个大气球的绳子下面，黎玥先把气球拉下来，对着上面写有的字读出来:“沈归俞，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她把戒指盒子拆了下来，放开了绳索的气球轻飘飘的就浮上了刚才的位置。 “沈归俞。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三百四十九天，本来想着等你生日那一天再求婚的，但是你知道的——是我等不及了。” “去年的五月二十日，我就通过许冰冰那通常是不靠谱的人认识了你。我们走过下雨的街道，踩过入冬温度骤降的雪地，看过夜晚盛开的花田，我们吹到过同一阵的风，这一切是我们过去的三百四十九天中不足挂齿的一点一滴。” “我对你，起先只是好奇，我好奇一个一眼看出来就营养不良的男士身上背负着的是什么伤悲。毫无准备的借给你钱，却没想到这一次，能帮你渡过了这么大的难关。” “我承认，好奇心总是越来越强的。”她用柔软的指尖刮过他的脸颊，目光深情:“我开始好奇你这张脸，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是不是能够一眼万年的，好奇你真正伤心的时候是否还会倔强咬牙，好奇你生气的时候会不会阻挡，好奇你一人独迎万难的时候——” “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呢。” 她讪笑:“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慢慢的对你有了别样的感情，我渐渐只希望——你快乐。” “开始，我还会跟许冰冰开玩笑说我才不会陷入温柔乡里面，只是啊——喜欢都是后知后觉，甚至不知不觉的。” “我叫黎玥，黎明的黎，王字旁的玥。年二十八，跟你比起来的确是有点子老了。但是我向你保证，我能给你一个避风港，给你花不完的钱，给你我真心实意的爱，保护你、保护你、照顾你。” 沈归俞的泪已经流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了，他颤抖的手使不上太多的力气，磕磕巴巴的小声说道:“我我答应——” 黎玥用食指抵住了他的话，轻轻的说道:“别急呢，还没说完，就差一句了……” 沈归俞急的眼眶都红了几分，不断的拍打着她的手，又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她里面穿着一件简单的深领吊带，外面穿着一件白色的单排扣西装和白色的西裤，版型挺直，显得正式了不少。 “那你愿意——接受我的求婚吗？” 沈归俞不停的把头点的像拨浪鼓一样快，她说话又像是故意逗弄他一样放慢了一下，还在轻轻的在揉着他的耳垂。 “愿意——”他抿着嘴唇，哭的抽抽搭搭的抬起头说道:“愿意、愿意！我真的愿意——” 他说着，还急着扶着她的肩头，凑过去吻她。 黎玥把他按了回去，看着他快急的团团转的样子:“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愿——” 她不再拖延，扶着他的下颚用力的吻了上去。 等一吻方休，他被她轻轻的抱了起来，他才看见了自己的无名指上已经被套上了一个金戒指，跟她手上的一样。 他晃悠了一下身体，挺腰去搂住她长吻起来。 等她坐下，他就骑坐在她的腿上:“老公。” 黎玥的头发被他弄得有些乱了，沈归俞的吻过她手指上的戒指，声音妩媚动听:“快叫我老婆呀——快喊一声给我听听！” 他耸动了一下腰去蹭，往上掠了一下头发:“快说——” “老婆。”黎玥的手放在他的腰上:“老婆。” “老婆，但是——”她抬了抬下巴:“那边，我放着相机呢。” 沈归俞面色一凛。 第162章 寓意 沈归俞马上端正了口吻，认真的说道:“坏人。” 黎玥笑搂着他的腰，侧吻上他的脸颊:“还有东西给你看呢。” 她点了点按钮，投影仪马上播放出来了一段提前录制的沈奶奶的视频，沈奶奶已经适应了老年公寓的生活，气色已经好了许多:“小俞啊，跟小玥好好生活，奶奶看着你幸福，心里也着实替你和小玥高兴——” 她感从中来，擦了擦眼角:“希望你们结婚之后好好生活，过日子，有事情就好好商量、少点吵架！实在不行，过来找奶奶，奶奶帮你们解决！” “奶奶生活的很好，护士小姐照顾我，照顾的也很好！别担心我，奶奶比谁都更希望看到你们能修成正果！祝你们幸福、圆满呀——” 沈归俞哽咽了一下，低头看着地板:“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这么多东西。” “东西不多，准备的也——就一个月。”当初嗅出来了他想要两个人的关系再进一步的味道后，她就已经开始计划了。 黎玥把相机给取了下来，记录下来整个过程，她就再说道:“唯一最犹豫的就是戒指，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款式的，但是又不想提前让你知道了，就顺着我来挑了。” “下次买个便宜点的……”他从身后搂住了她:“我想要日常都能带着呢。” “嗯……”黎玥嘟囔道:“好，明天就再买一个。时间差不多了，我爸妈说我要是得逞了的话就给他们打个视频——” 沈归俞的眼睛弯成两梢月牙:“得逞？” 他一边的酒窝随着笑容若隐若现，把充满暖意的气息在她的颈间蹭动，唇瓣和她的肌肤仅隔丝毫:“那你，现在——得逞了嘛？” 他语气娇软，撒娇着紧追她的答案，非要看到她如今躲闪的目光，直到她还带着刚才残余的脸红马上转头，并说道:“你，你也得逞了。” 他马上笑了出来，抿唇感叹着她常常把调戏他的坏事做尽后，还会对他的主动勾引脸红几分。 也或许是以前，自己在她面前总是最先害羞动情的那一个，时常会忘了观察，她也会在第一次抚摸他身体时，手抖兼之语塞。 “快点，开视频。”黎玥很快点开了电脑，沈归俞还守着刚才小胜过后的窃喜，在她的目光注视下小扭腰肢摆动步伐，倚进她的怀里时还不忘去暗暗的问:“你以前、说最喜欢我的腰是吗？” “老公、你说人家的腰是不是粗了点呀——” 两人不分你我的相互在对方的身体上摸来摸去，又有默契的在电脑和对方视频接通的那一刻正襟危坐起来。 “爸妈。”她道。 沈归俞刚想喊叔叔阿姨，就让黎母一个手势给打断了，笑道:“该改口了？” 沈归俞低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喊道:“爸，妈。” 黎父跟黎母各自笑成了一朵花，解释了为什么刚才视频连不了的原因是两口子出去旅游了，信号不太好。 他们聊了很久，最后两个人向他们展示了一下戒指的款式后，黎玥的爸妈就满意的挂断了视频。 他们共同收到了来自很多人的祝福，睡前一一进行了感谢之后，沈归俞仍然诧异于这一切发生的这么梦幻。他来回翻看着记录下整个求婚过程的视频，视频很长，还囊括了黎玥在筹备求婚的过程。 “睡嘛。”她拍了拍他的手，提醒道。 沈归俞纠结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我想再多看几次——” 她揉了揉眼睛，把被子往他的肩头扯了扯:“你都看第三遍了……还不如多看看我呢！” 沈归俞咬着下唇，还是把手机放下去凑近在她的肩头:“好啦现在就看你！以后都看你~” 他乖乖的在她脸上啄了几下后，就抚着她的鬓角，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看着她慢慢的阖上双眼睡着过去。 这将意味着，如今，他又多了一个家人了。 时间翻涌而过，一个月过去了。 a城的天气已经转暖了不少，穿一件单薄的长袖就足够应对气温了。以前沈归俞还会怀着雀跃小跑扑入她的大衣，现在也只能搂搂腰蹭蹭脸了，倒是不方便这时她对他做点什么触手可及的事情了。 这次接到他下班后，应他的要求，四处走走。他便如同一只有说不完话的鸟雀一样，孜孜不倦的跟她说着话。 又聊起关于沈辉二审的案子，这二审几乎没有多受他们小情侣的重视，沈归俞也一扫之前的怯弱，如同一个局外人一样跟她得心应手的商量着这其中的内容。 黎玥谈起二审的最终决判，法庭维持了原判，沈辉抱有的最后期望也归于一空。 “你的名字，我一直在想是什么寓意。” 沈归俞走至一棵魁梧参天的大树底下，踩着翠青的落叶，轻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妈妈以前做过一段时间的语文老师，可能就是觉得两个字刚好凑在一起好听。” “你妈妈，还真是有文采。”她夸耀道:“沈归俞，你归于我。这个寓意怎么样？” 沈归俞面色一红，仍道:“随，随你。反正我妈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他还要往前走动，黎玥就一只手挡着他的肩头把他圈了回来:“那，小鱼是这么想的吗？” “”他轻快的点了头:“是、是就是。” …… 沈辉的探望名单上只有沈归俞一个人的名字，他入狱的时候又是二审结束的十天后了。 一切如常的过，甚至比以前还要安好的许多。沈归俞更多时候已经淡忘了沈辉这个人的存在，准确的来说，他并没有时间再去为沈辉而感伤了。 他跟的高三班级都成绩上升到了年级的前面位置，虽然并不是年级第一第二，但是有过冲进年级的第五的光辉经历，就已经算是成效显着了。 毕竟比起以前的常年垫底，做到这个英语单科的成绩，沈归俞还真的是功不可没。 但光是有巅峰，在高考时失手也不济于事。沈归俞越来越重视在工作上的事情，所以更没有时间去关注沈辉的事情了。 沈辉入狱后一个月，也就高考结束，沈归俞终于忙里抽空的，去监狱里面探望了一次自己的父亲。 黎玥不放心，还是跟着去了。因为探望名单上没有她，她只能留在外场等候。 沈归俞近来的状态一直都很稳定，稳定到一进入工作的痴迷状态，甚至会忘了给她留一份晚饭。 “爸。” 沈辉剃了头，头发是刚刚长出来的长度，他比起以前的落魄，起码有了些许的人样。当他听见沈归俞那一声干脆利落的“爸”，他目光讽刺，拿起听筒就说道:“看电视上说，你跟那女的，订婚了？” 还不等沈归俞说话，他就自言自语道:“你真是耍的一手好手段，不仅连我，还把那个娘们给骗过去了。” “野种，没有我这个爸给你做垫脚石，你也做不到？！”他目光阴狠，转而口吻犀利:“我沈辉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在你小的时候一把手掐死你没有亲手把你给打死！才让你翅膀硬了回来反咬老子——” 第163章 领证 还没等沈辉把这些话给讲完，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沈归俞直接开口:“看来坐了一个月的牢，你还是没有学到什么。” 沈辉讶然，诧异的看着隔着一户玻璃的那个冷静从容的沈归俞。 “也对，我从来不该去幻想着有一天你会改头换面。爸，换做是以前，谁都料想不到，我们这对父子会落到这种地步。” “这还不是全都拜你所赐！”沈辉咬牙切齿。 他低头哼笑:“拜我所赐？！” “等老子出去了，看我不把你活活打死！” 沈归俞转头长叹了一口气:“你，已经出不来了。” 他这句像是随口一说的话中在沈辉的眼里更是别具深意，他闻言，几乎从椅子上蹦直起来，抓着听筒吼道:“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老子只是坐十年！” 玻璃被他从里面用力的捶响，可沈归俞却坐怀不乱，连眼神都不曾施舍给他。 “你干了什么！？”沈归俞自然难以给他造成什么威胁，但是偏偏他的老婆这么有钱有势，沈辉一联想，就怀疑是不是沈归俞让人给他安排了什么危险在这里面。 在这水深火热的监狱之中，他自然十分惶恐，沈归俞的漠视更让他焦急不安:“你干了什么！！你是不是让人进来搞老子了！你哑巴了吗？！” 他把玻璃和桌面拍的震动，一旁的辅警见状马上上来想要把沈辉给按住，沈归俞却依旧保持着侧首不理会的姿势，这更让沈辉感到恼火。 “你他妈说话！贱人！你是不是让人来搞老子了——” 辅警两个人并肩，把沈辉这头发了疯的野兽给扣住了双手往后面拉，沈辉嘶吼的声音也越来越远，直至再也听不见。 他的胸膛终于在安静之中震动了一下，接着，便如同虚脱了一样后靠在椅背上。 沈辉，你伤害了这么多人，这么多年，这十年，就当是我还给你的。我以及其他人所遭受的恐惧、压抑、疼痛…… 我都还给你了。 浑身的压力突然消散，他一如一个在迷雾中迷失了多年的人，终于得见天日，心里除了痛，还是痛。 他撑着身体，一步一步的走到门口。 注视着前方的光亮，身后的昏暗，他再也不会回头。 “……黎玥。”他瘫软在她的怀抱里面，泪水没有迎面而来。 她絮絮叨叨的问了些什么，沈归俞却只是点了点头。 “……谢谢你。”他只轻轻的说道。 她微微一愣，但还是轻吻了一下他的眼眉:“饿不饿？带你去吃点东西。” 他点头，却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 她叹笑了一声，抚着他的后脑勺，也借力让他把身体的重量都靠在她的身上:“沈归俞。” 她亲了一下他的脸，“啵”的一声响:“我爱你。” 他只作笑，不过，也脸红了。 …… 沈辉回到他的床铺上，没过多久，就和别人打起来了。 他用力揪着那个男人的领口，明明那男人只是不小心把水溅到了他的脚边，他却直接动了手。 “那个女人给了你多少好处！是不是她让你来弄死老子！！来啊！来啊！！！” 那男人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啧了他一脸的口水:“你他妈的神经病啊！吃药啊！” 他自然不知，因为他自己的多疑和自大 ，这个债，他要用一辈子来还了。 …… 沈归俞回去之后没有什么变化，唯独不一样的就是，回去的那一夜，他睡了一个特别长的觉。 黎玥一度找来了医生来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他却睁开眼睛，跟她撒娇说只是想多睡一会而已。 她摇了摇头，还是把被子往上多盖了一点。早知道影响这么大，她就不让他自己一个人进去了，说了什么他也不跟她说，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沈归俞悄悄的握了一下她的手，睡眼惺忪:“好啦，我下次不去看他了这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黎玥的目光跟只微亮着的台灯光一样零碎柔和，似乎这一双浅眸早已跟柔软融合在一起。 他知道在这有些昏暗的房间里面，她在心疼担心他。 “没事，睡。”她化作一笑，坐到了床边帮他理了理头发:“你也很久没有睡好了。” 沈归俞抿着下唇，伸出一个手掌握住了她的指尖。 他们之后会时不时聊起婚宴的东西，黎玥的爸妈预算着起码要办三场婚礼，最好就趁着沈归俞放寒假就赶紧办了婚礼。 “你妈妈又给我发红包了……”沈归俞每次收到红包都不敢点开，只拿着手机找到黎玥求助。 “直接拿嘛。”她刚从跑步机里面下来，汗如雨下，沈归俞一边贴心的上去帮她擦汗，一边回答道:“你上次这么说，妈就给我转了二十万，这么多，我不敢拿——” “妈既然发给你了，就是她给你的零花钱嘛。” 沈归俞不说话了，直楚楚可怜的看着她。 黎玥无奈，只好拿了他的手机把钱领了之后，就举着他的手机给黎母发了个语音:“妈，我们会快点办婚礼的，而且不用您给我们钱了，我不是有嘛。” 沈归俞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也继续在那条语音后面说道:“谢谢妈，您也让我花花黎玥的钱嘛，您就跟爸好好旅游就好啦~” 黎玥无奈的撑着岛台喝水，等他说完了才道:“这不是能应付嘛。” 沈归俞哼了一声，捏着她的手道:“就喜欢找你嘛。” “那也找我去领证。”她看似轻佻的语气，目光深邃的却不像是随口一说。 沈归俞还没反应过来，脸上还有些疑惑:“哈？” “领证。” “现在吗？” 直到第二天穿戴整齐的来到了民政局门口，他都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只记得一路跟着她走，一直牵着她手，一直听她的话，不久后就拿到了两个贴着两个人合照的红本子。 看着两个红色的结婚证，他心中满是激动和高兴，一走出民政局就拉着她的手让她停下来。 停下来做些什么，沈归俞想也不用想的仰头印上她的唇。 回到车内，沈归俞把她推到了后座的躺座上把身体压了上去，像是怎么都亲不够一样反复用唇腹碾磨着。 暧昧拉扯的咬合中，她的手渐渐滑入为他定制的白色衬衫之内。这人虽然整体都压在了她的身上，但是体重却仍然很轻，她只需一转手，他就倒进了臂弯里面，上下体位瞬间替换了过去。 他刚躺了下去，源自内心的欣喜而生的眼泪就从一侧的眼角掉了出来。 “老公。”他目含星光，扶着她的肩头说。 结婚证上的合照很高清，可以把两人的笑容看的一清二楚，会是他记的最清晰、最深刻的。 第164章 孔雀 已经记不清晰，后面添置在家里面的用物都是什么时候，由谁想要买回来而放在那里了。黎玥一开始买下来这里的时候没有想过太多，无非不就是住的舒适又方便，倒是没有想过也要买一些充满小意思的东西摆在那里“讨自己高兴”的。 沈归俞总是拿着手机，样似发现新大陆一样雀跃的敲开她的书房门，只为了给她看一个尤其漂亮的玻璃杯子。 “我们家不是有几套杯子了么。”她滑了几张照片，虽然说买回来让他高兴高兴，也无可厚非，但是——这种纂刻着小猫小狗小动物头像的玻璃杯子，总是不太合她的口味。 一想，自己小酌一下的时候拿起杯子看见一只冲着自己憨笑的猪头，怕是坏了气氛。 “……”沈归俞以前也不好买这种本来就有得用的玩意，但是，现在心态一改以前，他就是想买一个回来自己用。 自己用着用着，总想要跟她一个情侣杯子，虽说他们已经有不少找设计师设计的定制情侣杯子，但是这个总归是有一丢丢不一样的。 观摩到了他下巴紧致而双唇紧抿，就知道了他大概是心里有点想要反对的声音，但是那声音还不足以找到一个能说服她的道理。 “可是可是今天打折，便宜两块，你知道两块钱有多重要吗！我，我可以在包子铺里面买一个热乎乎的包子了——” 他吞吞吐吐的想要用自己的道理说出一个道理来，忽然感觉她搂着他的手用力了些，她无奈的笑着:“你直接跟我说就要就行了呗，多大点事，买买~” 他的眸子发出来了耀眼的光亮，他即刻问道:“那我也要给你买的哦。” 他追着增加条件:“你必须要用！跟我一起用，你不准不喜欢——” 她只笑的从容，看着他指尖跳动，单子就付款了。 黎玥跟他有一次不经意间提过自己会弹钢琴，他便吵着让她给自己弹一曲听听。 她一个会钢琴的还没碰上钢琴，就被他从手臂中挣脱，跑上去就是一顿摸摸碰碰。 他随便挑了一个键按了一下，感受着指尖压下，音韵瞬间如同泉眼中冒头的水珠一样从钢琴中响起。 “你居然真的会弹！”等一首行云流水的钢琴曲悠悠流过，沈归俞诧异的捉着她的手说道。 她自然是极其高傲的点头，在他眼里就是最全能完美的孔雀。 “那你为什么表白的时候不给我弹。”他突然问道:“为什么求婚的时候不弹！？为什么领证的时候不弹？！” 她哑舌，瞬间变成了满地追着他哄。 黎玥通常什么事情都会提前告诉他，唯独这一次没有。 她把机票的目的地给挡住，很是神秘的留了悬念。 沈归俞其实也好奇，怎么她去哪都能有车子开的。 “我们到底去哪呀。” 黎玥驾驶着车子，也不需要导航:“去一个——你去过的地方。” 沈归俞陷入一阵自我的沉思，自己去过的地方，但是自己怎么好像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去那里要做什么，他好像也没有要重返故地的需求呢。 车子开了快要一个小时，沈归俞嘴里嚼着薯片，看见车子外面是一片老式泛黄的居民楼时，还没有意识到这是哪里。 这栋居民楼还保留着很久之前的修筑风格，阳台的防盗网早已经在风雨飘摇之中结了锈，阳台还挖空填泥种着半死不活的花草，整体都在透露着一股年代的气息。 “这是？” 黎玥把他手里的薯片袋子拿走，认真的说道:“带你去见你的妈妈，我们的妈妈。” 他僵硬在了刚才的姿势中，怎么也转不过弯来一样，重复问道:“见——我的，妈妈？” 他不知道这是他期待的，还是他所恐惧的。自从十二岁母亲跟他说过让他回去之后，他再也没有起过再来找她的心思。 那一片对母亲的爱，终究是成了荒芜的野地。 “……”他别过头去，低声拒绝:“我不去。” 黎玥也猜想到了他这个反应，但是还是再争取:“小鱼，你妈妈这些年过得也不好，上次打官司，她也主动来帮忙了，当时你不是还问我你妈妈是不是来a市了吗？” 她握住他的手，语重心长的劝道:“我知道，你还是跨不过去你妈妈那天跟你说的狠话，但是你心里面还是不由自主的会想念、怀念的话，那为什么不再去试一试呢？” 沈归俞别过去难以看清的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他只吸了一下鼻子，低垂着脑袋:“……我不想去，她也不想见到我。” 如果是想要见他的话，为什么来都已经来了a市，就是不愿意留下来等庭审结束，见他一面呢。 这么不就说明了，她也是没有想过来找他的，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去自作多情一次了。 “唉。”她轻叹了一口气，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脸颊:“没事，你不想去就不去，那我过去一会，你在车里面等我就好。” 她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笑道:“那你乖乖在车里面等着我就好。” 他抿着嘴唇，看着她的眼睛，欲言又止的点点头:“我等你回来。” 等车门关上，他发呆了好一会，才留意到她的电脑放在驾驶座上没有合上屏幕。 而且就像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一样，屏幕是完全亮着的。 他瞟了几眼，就看见屏幕上是动摇着的画面，房子和木门上下浮动着，看起来跟车子旁边的建筑很相似。 他再看了几眼，就确定了这是跟黎玥胸前那个微型摄像头连着线的共享画面。 他赌气般把电脑搁置在一边，没过多久又重新抬起来放在腿上认真的看着里面的画面。 镜头随着走动而动摇着，时不时还会被她的发尾遮挡了一点镜头。 这栋居民楼里面是跟沈归俞住过的那栋一样，只有楼梯，没有电梯，并且每一个楼梯转角都随意的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和垃圾，连走动的小路都窄的可怜。 下车前，她换上的黑色高跟鞋在走到了第三层，终于停了下来，再走过四五个房间，停在了一个门前。 门还是关着的，黎玥并没有提前跟沈母打过招呼，所以还需要等一会。 第165章 聆听者 他看见镜头不断走动，最后镜头只面向着阳台的那几棵刚冒花苞的花。他如果没记错的话，她的衣服胸前只配戴了一个玫瑰的扣针。 黎玥也没说话，只驻足在走道上，手里拎着后备箱里装着的一些礼物，有给沈归俞妈妈的，也有给沈归俞同母异父的弟弟的。 这时刚好是下午的五点五十分，跟她计算过的差不多，她等在原地十分钟后，就听见了楼梯口那边传来的声音。 “华姐，接孩子放学啦？” 一阵脚步声靠近，她甚至听到了贺春华在训牵着走的儿子:“小恒，这次考试成绩下滑了，下一场篮球赛我看你就别去了，” “妈！你答应我这次只要还是八十分就让我去打球的！” “八十分八十分！你知道跟上次几个科目一起已经差多少分了吗！”贺春华压着嗓音训斥道。 贺定恒低着头扁着嘴巴，想要继续说下去，这才看见了自己的家门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 贺春华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来。 黎玥今天穿着一套黑色的短裙，矜贵的气质和打扮跟这里的每一粒灰尘都格格不入。 她转过头，看着他们轻笑了一下:“阿姨。” 贺春华一愣。 “我——是沈归俞的女朋友，黎玥。” 随着这话一落地，小孩子就惊讶的抬起头在母亲和黎玥的身上来回打量，贺春华眼中只有平静无波的惊讶。 僵持了好一会，贺春华马上就笑着客套道:“那，那快进来坐！进来坐——” 她有些手忙脚乱的掏钥匙去开了门锁，一入门，就叮嘱了手里的贺定恒:“去，把桌子上的作业全都拿到你房间里面，给姐姐去倒水。” 等黎玥踏进来，贺春华飞快的在她的身后探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身后还是让她眼神空了一瞬。 “小黎，快，快进来坐。”贺春华已经长了不少白发，疲态尽显，但是眉眼之间还是能看出来一点沈归俞的类似。 黎玥微微笑着，颔首的走进来，先是带着胸前的扣针左右环视了一下环境，接着就坐到了一个小木板凳上。 房子的大小跟沈归俞家里面大差不差，但是因为还有一个青春期孩子的缘故，书本鞋子放的有些杂乱。 她把礼物放在桌子上，接过贺定恒手里的那一个一次性纸杯:“谢谢你，小弟弟。” 在清晰的摄像头记录下，沈归俞看见贺定恒那稚嫩可爱的脸庞，心里酸涩又泛着苦。 “这些是给您的一个按摩仪和一些营养品，这些是给小弟弟的一些零食，还有一个给孩子的篮球。”她伸手介绍了一下那拿进来的礼物。 “怎么还要买东西，这些东西一看就不便宜，你破费了”贺春华坐下来之后，就一直局促不安的摩擦着自己的裤腿，把那杯热水往她的面前再推了推:“上次的案子多亏了有你，不然不然小俞那孩子还得吃多少的苦呵——” 仿佛意识到了自己心直口快，她又马上有些不好意思的改口:“哎看我这都在说什么胡话。不提了，不提了，这次来，是二审的案子需要新的证物吗？” “啊不是。”黎玥笑道:“二审早就已经结束了，因为结果一样，就没有另外通知您。” “那就好那就好” “这次来，除了给您带了些礼物之外，还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黎玥今天戴了一对散着光的饱满珍珠，从容大方的跟贺春华讲述起两个人已经完成订婚，并已经领了证的事情。 贺春华早就打发了贺定恒回房间里面学习，她随手扎起来的头发很紧实。闻言，她的喉咙咽动了一下，捋了一下头发:“好，那就太好了你们要好好生活，我——” 她更加局促了，在这个房子里面倒显得黎玥像是主人一样了。 贺春华急忙走进房间里面，黎玥刚想要询问，贺定恒就偷偷的从另一个房间里面钻了出来跑到了黎玥的旁边，眨巴着大眼睛说道:“姐姐，你是我哥的女朋友呀！” 十一岁的贺定恒喜欢篮球，黎玥一进门就看见了贴满墙壁的篮球明星的贴纸和名言警句。他跟沈归俞最像的地方只有那一对柳眉，他见黎玥点了点头，就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詹姆斯的呀！上面的签名是真的吗？” 她的眼神微妙的动了动，只疑问道:“你刚才说你哥？” 贺定恒心里面嘀咕着怎么这个姐姐反应这么慢，怎么还停留在第一个问题上:“我哥啊？你们刚才聊起他的名字，我听见了。姐姐你快告诉我那个签名——” “你怎么知道他是你哥？”她打住了他的话，问道。 “我妈每年都跟我说！指着那个照片呀——”小孩子稚气的指向一个抽屉，仰起脑袋说道:“妈妈跟我说他是我哥，虽然我们见不了面，但是我要是要记得他是我哥——” “姐姐你告诉我那个签名是不是真的，我把照片拿过来给你看好不好？那照片我妈可宝贝了——” 黎玥笑着答应了他，拍了拍他硬硬的头发。看起来，兄弟俩还真是有点不一样呢。 贺定恒马上飞奔过去，在电视机下面找了一会，就拿着照片神神秘秘的给黎玥看了。 她无声的把镜头对准了那张照片，她自己也看的特别认真。那张残缺了的照片唯独撕掉了站在贺春华身边的男人，看起来也已经很旧了，只能看见贺春华抱着一个小孩子。 “这是我哥哥，沈归俞，妈妈一直记得他呢。” 黎玥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贺定恒骄傲的抬起了脑瓜子:“我叫贺定恒！” 她想了想，指着照片上的小孩子:“你再说一次，这个男生是你的谁？” 贺定恒嘿嘿的笑了，声音爽朗:“这是我哥哥！” 她即刻笑了，并且再次摸了一下小男孩的脑壳，轻声说道:“我提前做好了功课，知道你喜欢他，这是亲笔签名。” “真的！？姐姐你怎么这么厉害——”孩子心性纯真，毫不怀疑的相信了她的话，高兴的上蹿下跳的。 这时，在房间里找东西的贺春华终于赶了出来，她的头发都乱了一点。看见本应该老实写作业的贺定恒蹲在黎玥身边讲着悄悄话，她先是无奈的笑了:“这孩子，跟他哥倒是不一样，喜欢运动，不喜欢学习。” “妈我成绩好着呢！” “快进屋学习，别来打扰我跟姐姐说话。”她柔声道。 “什么姐姐！”贺定恒趴在房间门上，鬼灵精怪的说道:“这是嫂子！” 贺春华无奈的摆了摆头，只因她已经看见，那张自己私藏多年的全家福，那点始终挂念沈归俞的母子情已经让黎玥看见了。 她索性不再掩藏，拿起那张照片，长叹了一口气:“拍这个照片的时候，他才那么大，转眼都要结婚了。” 黎玥静默，做一个聆听者和传讯员。 “他从我身上下来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打心底里，对不起他，更瞧不起我自己。他从小就懂事，别的孩子馋着想要糖和饮料，他只说多喝水就够了，吃糖会长蛀牙。” 第166章 空信箱 “但是，天底下哪里会有小孩子不想吃糖的。” “我没什么大出息，唯有的一个像样点的工作也被沈辉搞糊了。所以有一天，我终于咬牙，带着一套衣服就离家出走了。我发誓我再也不要回到那个家里面去，我再也不要受一点打和侮辱！” “我居然忘了带上他，或者是我知道，带上他的话他也不会安稳，或者我就是害怕承担一个人养育他的责任，或者我就是，我就是只想要顾全我自己。” 她别过头去擦了一下眼睛，继续说道:“我没想到，有一天晚上，他一个人就能跨越市区来找到我。那一天我很惊讶，我怕他出来被发现了又要挨打，我也怕我已经适应的新生活会被沈辉打破——” “……阿姨，说到底，您当时的计划里本就没有他。”她语气平平的陈述道。 贺春华没有计较她的这句话的出言不逊，她感到愧疚的低下了头:“……这也是我一直都在后悔的。” 那一夜，她用着剜心的话把沈归俞推了回去之后，她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直到几个月后，沈辉又出现在她的家门口，两个人发生争执，并且推搡之间，她摔下了楼梯。 之后她就跟沈辉签了约定，只要他不再出现，并且不再虐待沈归俞，贺春华就不去报警。 “那天之后，我以为沈辉会收敛起来，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依旧如此。甚至，小俞因为我，还被撒气了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有一天，我收到了来自那座小城的来信，那是我给他每月寄钱收到的第一封回信。但不是他写的，是我们隔壁楼的邻居，她告诉我，小俞他们已经搬走了，上大学了，让我不要再往空信箱里面寄信了。” 她目光飘茫:“那时候，我才恍然意识到已经过去六年了，他已经高考结束，我就想着回去找找他。” 但是贺春华来到那间小房子时，留在那里的只有几扇门和一地的碎纸屑。邻居解释说，沈归俞是偷偷溜走的，就连沈辉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那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如何，这意味着沈归俞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同时也意味着，她这份遗憾将永远无法填补，也没有人等她回去赎罪了。 不过也是，当初说下那番狠话时，沈归俞已经十二岁了，怎么可能会听不懂呢。 她永远失去了一个儿子，只因为那一瞬间的自私和懦弱。 不是没有反复质问过自己，要是把他带上，又能误自己多少事呢，这孩子是那么的懂事听话。 她找遍了整间屋子，最后只看见了丢弃在垃圾中央的那张全家福。仿佛看见了沈归俞这六年间辛苦长大的影子，颤抖的手捡起那张沉重的旧相片，周围的压抑，让她只觉得胸膛喘不过气。 她也尝试过寻找他，但得知他读的大学在a城之后，勇气却突然泄了阀。 每次，当人们讨论起现在大学生也很难找工作，她总会留心的多问人家一句，读c大找工作应该就不会很难？ 倘若别人回答的是，她就会大松一口气，倘若人家说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她又会提心吊胆好一阵子。 沈归俞的生日在九月份，每年的那一天，她只会絮絮叨叨的拉着急着出去打球的贺定恒，说一遍又一遍:“这是你哥哥，妈妈很想他，妈妈不敢见他。” “那妈妈为什么不去找哥哥回家呢？”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哥哥的世界里，已经没有妈妈了，是妈妈的错。” 所以在黎玥找到她，并且告知跟那畜生打官司，她一晚没睡的去整理了那些证据。并且开庭的那天，她请假来到了a城。 后面的事情，黎玥也大概知道了。 她细心的给贺春华递纸巾，心里为这两个母子叹息，两个人的相互牵挂，又同样固执的守着怯懦和那份赌气，谁都不肯踏出那一步。 “阿姨，我跟沈归俞认识了一年，他从来没有怨过您。在他的心里，您依旧是他的妈妈，只是——我觉得要给他一点时间去消化。” “我理解的，我知道的”她的眼睛已经通红，说完这些话又失控的崩乱了语气:“所以所以他才不来见我——” 她再也压抑不住哭腔，狼狈的只能用手捂住了脸颊。 “他说，他理解您当时把他抛下，毕竟谁都要为自己着想，所以他不怪您，但是您当时可有想过，您走了之后，他就是一个人了。他过得很不容易，考上大学也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但是这一切已经过去了，找机会，你们彼此解开了心结，就会好起来的。阿姨，我知道您还很爱他，他也很爱您。所以，我希望您能够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她从包里面翻出来了一张请柬，放在了贺春华的面前:“说实在的，我也应该改口，喊您一声妈了。” “妈，要是您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见证我们的幸福，我相信他会很高兴很高兴的。” 时间已经过去的差不多了，黎玥跟贺春华讲了一些两个人认识交往中的趣事，把贺春华哄笑了，她也笑着说道:“您儿子可是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呢，长得也可好看了……像您！” 贺春华站起来送黎玥，说了很多声多谢。贺定恒也从房间里面溜出来，怀里抱个篮球，一直在问黎玥能不能来看他打球。 临近门口，黎玥突然停了下来:“对了，这孩子为什么跟您姓呢？” 贺春华抚着贺定恒的发顶，慈爱道:“他出生的第二年他爸就在工地发生了意外，我就给他改了姓。” 黎玥弯下腰，捏着贺定恒脸颊上的肉:“好孩子。再告诉姐姐一次好不好？照片上的小孩子，是谁呀？” 贺定恒眯着眼睛笑的很开心，一排白牙露出来:“是哥哥！！！” 她只希望，刚刚的那一幕，镜头能拍的清晰点。 她也希望，这一趟，能打开沈归俞的心结。能让他知道，他有了一个可爱阳光的弟弟，还一直都有一个躲在远处牵挂着他的妈妈。 “得走快点，可别哭太用力了。”她一拍脑门，加快了赶回去的速度。 她打开车门，果然看见沈归俞蜷缩成一团躲在后排座椅上闷声哭着。听见开门的声音，他终于松开了电脑，黏在她的身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哭多了对眼睛不好，谁答应我以后都不哭了的来着呀？”她温声细语的顺着他的头发。 沈归俞的哭腔愈演愈烈了，他坐在她的腿上，紧紧的环抱着她的身体，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鹿一样:“你，你就是故意的！” 他的话断断续续，一把热泪一把鼻涕的哭的像个孩子一样:“黎，黎玥——” 她细心的听着，把耳朵凑在了他的嘴边。 “黎玥我有妈妈了我还有一个弟弟——” “嗯小鱼找到妈妈喽，小鱼的弟弟还是很可爱的呢。” 他突然不说话了，小脸贴在她的锁骨上，用手擦了一把眼泪，低声改正:“还是我比较可爱。” “对，我的小鱼最可爱了。你看这小脸小嘴大眼睛的——” 第167章 一笔勾销 沈归俞微微笑着，自己把头发捋到耳后，他乖巧的直了直腰，把嫣红的双唇贴在了她的眼睫上。细细碎碎又温柔的吻印在了她的脸上，她扶着他的后脑勺，轻轻的回吻了上去。 “唔” 这一吻，在这最柔软的厮磨摩擦而出的火星子点燃了静止的氛围。沈归俞抬起双手，紧紧阖着眼睛被她轻放倒在座。 身上的压力袭来，他默契的抬腿环上了她的腰。 车虽然没有挑僻静处停下，但是在晚上这一片来往的人就少，况且只要不发出剧烈的摇晃，就不会有人留意到车里的空间。 虽说车窗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但是她还是不喜欢别人好奇着窥探这份独属于她的风光。 就像从来不容许他穿太过短窄的衣服出门，太短的裤子都被她禁止外出，那些可以展露身体的衣服也就只能穿来让她看几眼了。 “先忍忍。”这句状似无情的话一出，他亮晶晶的眼睛瞬间灰暗了下来，他马上坐起来躲到了一边，就用那台电脑遮住了自己的大腿，心里堵塞着求欢不成的委屈。 黎玥往他的方向坐近了点，拿走了他腿上的电脑，沈归俞刚想要驳斥她点什么，她就把一件衣服放在了他的腿上挡住了他刚才想要遮掩的东西。 他只好闭上了嘴巴，并且被她轻轻的一拉，靠在她的肩。 “全都看见了？”她指着电脑里面的东西。 沈归俞点了点头，撅起嘴巴，小手扯了扯那件盖在自己腿上黑色的披肩。 “这不是你让我看见的嘛。” 车内的灯光只开了后座的，车顶上的满天繁星一样的设计让他很是喜欢。 他走神了一会，就被她握着双腿抱到了她的腿上。 如今状态不对，他有些不适的扭捏了两下身体。黎玥吮吸了一会他发间和肌肤上淡淡的香气，沈归俞面色羞红，急切的伸出一只手去推挡:“你、你再这样，我就忍不住了——” “你妈妈很看好我们在一起。” 沈归俞目光恢复了一瞬间的清明，那只推挡的手也卸了力气，滞留在腿上显得格格不入。 “你妈妈当初来到这里，改嫁了一个姓杨的工人，两个人一起租房过的日子过得也就牵强。后来，杨叔叔在工地出了意外——” 沈归俞一边用心听着，但是她的手又作恶多端的在他的敏感处流连反复，这让他如同身处水深火热一样难以招架。 他听见自己的裤子被她单手就熟练的拉开了拉链，他更是羞愤至极以至于满脖子都遍布了跟窗外红霞一样的色彩:“黎，黎玥别、别说了——” 他扭捏着身体，那股根本歇不下去的火让他进退两难。偏偏她依然一本正经的说道:“后来杨叔叔出事了之后，她就成了一个人生活。你妈妈对你也是一直放不下心的，这些年来，她也很愧疚。” “我知、我知道嗯啊……”他坐在她的腿上把身体扭动的像一条毛毛虫一样，依旧没能阻挡早已经了解他各处的她打破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紧紧的握住了她的衣领，像最有光泽的白玉一样的脖颈向后仰起靠在她的肩头，平坦的小腹用力的一起一伏的喘动着粗气。 他的身体绷直成一条直线，直到她终于松开了手指，随着几下抽搐和抖动，沈归俞羞愧难当的含着热泪把脸贴进了她的衣襟。 事后，她就像是无事发生一样擦了擦手指，平静无波的问道:“好了么？” 她拍了一下他的腿，笑道:“说说你的想法。” 沈归俞气急败坏的甩开她的手，鼓着两边的腮说:“我，我我已经接受了。” “这么多年的委屈和孤独，就这么一笔勾销了？” 他沉默了一下，紧接着低了低头:“她不欠我什么，我现在不想要追究以前的债了。就算是沈辉，他现在怎么样都已经与我无关了。” 他转过头来，目光虔诚的看着她:“我只希望能过好现在，有你的现在，有你的未来。其他我什么都不想考虑了。不过，今天你带我过来，跟我说清了这些，我才知道，这些年她也一直有把我当成儿子来看待。谢谢你——” 黎玥紧紧的拥抱住他，顺着他的脊背往下滑动，抚慰着他的心:“那就好，小鱼。我觉得从现在开始，你才是真正的准备好嫁给我了。” 沈归俞目光清怜，笑起来:“我一直在准备着的。” 她再问了问他要不要下车去见见，沈归俞摇着头说不要，还为了解气狠狠的抓挠了一下她的耳垂:“你把我弄成这个样子，我怕是连路都走不动了。。” “忍着对身体不好，反正遮住了，完全零露出，我也能接受。”她堆着坏笑道。 “”他气恼的拍了一下她，插着手嘀咕:“等你出差了，我爱穿什么就穿什么了，我看你还敢不敢出差不要我。” 说要举办婚礼，要操办的东西多也是多，少也是少。黎玥直接花钱让人去设计方案，两个人走了好几家婚纱店，光是沈归俞要穿的都没有让黎玥能够满意，她自己更是试都懒得试了。 她干脆大手一挥，跟一家着名的婚纱公司下了单，她给设计，那家公司给她做出来就好。至于要邀请的名单，两个人只需要花了半个小时就列了出来发给了黎玥的爸妈，让他们来制定请柬宴请宾客。 他们自己的工作也就确定婚礼现场方案，以及婚纱跟礼服，但这两样工作都让人无从下手。 “到底是你穿婚纱还是我穿？” 沈归俞端着洗干净的水果走进来，脱了拖鞋踩上地毯，因为嚼着一个葡萄，说话不甚清晰:“但是我是男生，我还是穿西装。” “但是我想看你穿婚纱呀。”她苦恼的咬着笔，沈归俞蹲坐下来，给她递过来一颗圆润的葡萄:“那你难道想要我穿裙子给别人看吗？” 概念一置换，黎玥就不太愿意了。 “那干脆到时候晚上人都走了，你穿上，只给我看。” 沈归俞敏感的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他哼了一声:“我可不想让婚纱变成一次性的。” 她精神抖擞的搂住了他的腰，抱着他的身体滚动了一圈:“不馋老婆身子的不是好老公。” “歪理！” 后面黎玥就越是觉得两个人待在一起太影响进度了，沈归俞又不想让她回公司画，她就直接把自己锁在书房里了一晚上，才终于把设计稿敲定了下来。 第168章 特别爱你 走出房间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打着哈欠喝了点水，就轻步回了两个人的房间。 沈归俞已经睡着了，在宽大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的占据显然不太足够。他盖着薄毯，只露出一双纤细皙白的手腕和一个圆圆小小的脑袋。 这时候开了空调，温度应该是蜷缩进被窝里就刚刚合适。但看得出来，沈归俞并不想要自己一个人睡着，他自己垫了两个大枕头，为的就是让黎玥进来的时候，为了拿走她的枕头就不得不得吵醒他。 她设计了好几个方法，想让他不受惊动自己就能拿到那一个枕头。但是终究是没能逃过他，她刚一扯动，沈归俞就恍惚的嘤咛了一声，无力的抬起手腕搭在了她的手背上:“要睡了么？” 听出来他的声音沙哑，她轻声应了，就拿起桌面温着的水过来喂了一点。 沈归俞乖乖的分了一个枕头给她，闭着眼睛张开手去搂住了她的腰，嘴里还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等了半天才听清，他是在问明天吃什么早餐。 “想什么呢？”黎玥被他这股糊涂逗笑了，一进暑假，两个人就没有吃过正儿八经的早餐。 他后知后觉的也被自己这问话感到好笑了，只好蔫了想法，可脑海里依旧一片混沌，身体也下意识的寻着那处最让他安心和舒适的位置一点点挪动。 最后，他一屁股坐在了黎玥的手上。 她撇了撇嘴，下一秒就把他推翻搂在怀里揉捏。 “对了，那天你妈还给了我们一张卡。” 当时贺春华进了房间找东西找了很久，她就已经有所预料。 她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张银行卡，卡被保护的很好，外面那层塑料保护膜一直没有撕下来。 “这里面，有十万多块钱，都是这些年我攒下来的。你们结婚，肯定也用的着，要是不够，再回来问我要。” 黎玥没有拒绝，认真谢过了之后就把卡揣进了包里面。 只不过她走之后，贺春华目光柔和的打开那精美的婚礼请柬，才发现里面也有一张卡和一张便利贴。 她已经老了，难以辨认清楚上面用签字笔留下来的字，于是立刻快步回房间拿出来了一副眼镜，戴上之后才明白: “妈，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卡里面的钱就当做我们孝敬你的，或者当我们给定恒念书的。定恒是个好孩子，沈归俞也是，所以我们收了您的钱，您也要收下我们的一份心意。” “定恒已经快念初中了，我看了，这个市里面，哪一所初中都离这里挺远的，就拿着这个钱去市区买一套房子。” “最后，真心希望您能够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虽然沈归俞一直没有明确说过，但是我知道，他比谁都希望能让您亲自来见证他的幸福，所以——到时候带着小弟弟一起来，我们会给你们留位置。” “最后的最后，偷偷的给您留下一串神秘的数字（沈归俞的联系方式）祝你们早日和好~。” 贺春华接着看下去那一两行写着的数字号码，目光就被泪水给淹没了，她打颤着手擦掉眼泪，心里知道，她已经缺席了沈归俞的十一年，这一次，她再也不能缺席了。 …… “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说。”沈归俞低头消化了一下。 她抱着他的脑袋，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忘了。” 沈归俞睁开眼睛，捧着她的脸颊，神情认真的用着最稚嫩的语气说道:“你别忘了，要最爱最爱我就好。” 他将下巴垫在她的肩头，目光懒懒散散的看着落地窗之外的世界，虽然明灯万千，但他又很快的转移了目光，眼中的聚焦在她掠在后面的头发丝上。 他们已经认识一年多了，在一起的时间也足够一年了。沈归俞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二十四岁完成结婚，也没有想过自己会真正的相信爱情真的能几次三番救他于水火。 他以前从来不过生日，沈奶奶会在那一天给他做面条，但是他一直没说出口的是，其实奶奶一直把他的生日记错了。不过也无所谓，毕竟奶奶是以前唯一记得他生日的人了。 但是现在，婚期没有另择良日，直接被黎玥定在了他生日的那一天，他真的很高兴很高兴。他在那一天，可以真正拥有很多家人，以及一个真心实意的爱着他的人。 如果有人提前告诉他，二十四岁会来的如此美好的话，他一定会更有信心的走到这一天的。 她轻轻的抚着他的头发，柔顺的头发散发着和她同样的洗发水气味。她悄悄的挪了一下手的位置，在他的无名指上又套下一个银色的钻戒。 “你说想要一个便宜点的，但是我总不能找便宜货用来当婚戒，我就找了一对相对便宜点的，给你先带着玩。到时候婚礼，还会有一个更贵一点的，那个的话你想什么时候戴就什么时候戴。” 她轻轻的把金戒指给摘了下来，套上去的钻戒也刚刚合适的扣在他的手指中央。 “喜欢么？” 沈归俞抬起手，认真的端详起那一枚环圈镶着长方形的小钻，两排小钻环绕成圈的中央放着一枚刻成玫瑰形状的钻石，整个戒指在亮着的暖灯下闪耀着干净又剔透的光。 虽然说那个金戒指上也嵌有一颗蓝色的宝石，但是比起金戒指，他更喜欢眼前的这一个。 “喜欢。” 她听到后就满意的挂起笑容，捏了一下他的下颚，让他抬起头来:“喜欢就不要猜价格啦，真的不贵，日常带着就好。” 沈归俞的碎发刚及眉眼的位置，只隐约遮住了淡色的眉毛，下面的一双澄澈的小鹿眼睛大大圆圆的，下颚线上的黑痣是在他脸颊上唯一的点缀，在他带着光泽的皮肤上定然是锦上添花。 她每每注目，视线和他交汇在一处时，她就下意识的停住了思考，也难以在他的身上移开目光。 他浑身皙白的皮肤，实则是不常外出、不喜外交养出来的；泛着金黄的头发，实则只是多年营养不良。他的目光青涩又懵懂，却和初见时的一样，无浊无杂，知晓他在淤泥一样的环境长大，就更感叹他生如夏花般璀璨，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她用目光作笔细细描摹过他的轮廓，上面的所有柔软的角角落落，她都有过触摸和停吻。 “你真漂亮。”她由衷的夸赞着她用心呵护的爱人，笑道:“嫁给我。” 他一愣，只来得及嗫嚅着去含住她的唇瓣。 “我好爱你、特别、特别、特别爱你。” 缠绵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这话到最后也记不清楚是谁说的了。 第169章 婚礼 婚礼的那一天，沈归俞穿上了黎玥为他定制的西服，而她也穿上了令她满意的婚纱。 只不过，她的婚纱设计的是鱼尾款式的一字肩的婚纱，腰后织着一整片呈扇形的拖尾，虽然拖尾不算特别长，但是光是这拖尾就已经用上了近二十个绣工连夜将珍珠跟闪片给绣成了白色的一朵朵闪着光的珍珠玫瑰。 她身上的鱼尾裙也不乏工艺，不少公司想要跟黎玥这件婚纱一起合作，把自家的工艺加注在上面，但是黎玥最后选择了一家看似平平无奇的只有几个老师傅的。 后面的成品一出，选择的答案也显而易见了。那一件绸缎闪着细腻的光亮的上好布料上有云绣一点点绣上去了波纹。 她上身试穿了之后，帷幕由几个工作人员拉开，沈归俞走进去后，一直傻傻的张大嘴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从惊艳中缓过神来。 “好漂亮。”他睁大了眼睛，伸手想要往她身上摸。 黎玥说这件婚纱的设计灵感就是落水而出的玫瑰，身后的摆尾就绣着神态各异的玫瑰，身上的就是凌波水面的荡漾。 比起衣物上绣有的生动水纹，女人稍一转身，就显山露水的身体线条形成一条真正由身后玫瑰引诱起来的水纹。 “好美……”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学了这么久的语文，面对这样的美人美景，竟然只能张口结舌。 “美就美，你这手总往我胸上摸是什么意思。”黎玥笑着瞥了他一眼，一边反握着他的手，两个人一齐看向前面的大型落地镜上。 沈归俞抱着她的衣服，轻轻的依在了她的肩头:“谁让你设计的v领，凭什么你不让我露，我就不能露，我不让你露你又不听我的” “谁说不让你露啦？”她刮了一下他的鼻尖，哼笑道:“你露给我看，我还是很受欢迎的。” 沈归俞后面也试穿了他的那一套西服，黎玥在男装的设计上虽然并没有过多接触，但是她已经足够了解沈归俞了。 他的那一套，就是纯白色的西装上衣和黑色的下裤，硬挺的料子紧紧贴合着他的身体，在西装的设计上，只有合身的裁剪才不会让人显得突兀。 沈归俞看着全面镜里的自己，西装革履，气质清冷。 “嗯不错不错，非常不错。”她笑着把他的衬衣背带往上系紧了些，沈归俞有些不解的疑问道:“我，我这裤子刚刚好，就不要这束缚带了？” “性感多了，什么没必要？”黎玥捧着他两边的脸肉:“这叫——反、差、萌哦。” 沈归俞扁了一下嘴巴，但他怎么看都觉得没什么反差毕竟他总是会下意识的想要和平时一样冲她撒娇，这样绷直了自己，一天婚礼下来，他只怕是忍不了。 “那到时候，能不能你来给我系背带和领带？”他不想让别人来。 “好。” 沈归俞这才高兴了很多。 临近婚礼，黎玥突然在睡梦里面被他小心翼翼的摇醒。 她疲惫的睁开眼睛，男人委屈巴巴的说道:“黎玥，我想到后天就要结婚了，我紧张，我睡不着——” 这种情况直到婚礼的前一天，都不需要沈归俞来把她吵醒了，两个人都没时间睡觉的时候，沈归俞倒是糊里糊涂的犯困起来了。 “我眯十分钟，你记得叫醒我——” 黎玥笑的很无奈的直起了腰，用自己的腿当做是床垫给他躺下来，他也聪明的用稿子挡住了脸。 第二天，为了避免这附近因为这场婚宴而塞车，黎玥宴请的人已经进行分批而来。 这一天的天气很好，虽然早上有些阴云，但是很快随着中午的一阵风起，破云而出的是层层叠叠阳光。 主持人分别介绍了之后，沈归俞就作为新郎而走出帷幕，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之中。不过黎玥也没有差太久，很快也跟着主持人的宣告而慢慢的走了出来。 他们隔着十几米，目光就不约而同的交汇在一起，接着，相视而笑。 黎玥扶着黎广书的手，一边站着一直催促着黎玥看镜头的一群朋友们，她只是潦草的扫了一眼那边的镜头群们，黎广书在旁边懊恼道:“你的心思别太明显了！刚才那一part应该是我要掉眼泪的！” “爸，您演技多差，谁都知道。” “明明我当时已经冒泪花了，你这姑娘，就是心急吃豆腐！都不给长辈表现的机会——” 黎玥笑笑，差点还没等沈归俞过来牵手，就已经脱离了黎广书的手心了。 “爸，你就放心把黎玥交给我，我会照顾好她的——” 沈归俞目光殷切的上前，却不曾想黎玥往前一大步就把他搂进了怀里。 “有没有想我？”随着一阵风吹过，她飞快问道。 沈归俞耳垂一红，站在广场中央的主持人对着唛头咳嗽了两声:“新郎新娘先不要着急，我们后头还有不少流程要走呢——” 坐在观众席下的客人喝着酒水吃着点心，冲着他们笑成一片。 沈归俞心虚的低了低头，好不让别人发现今天的主场新郎比新娘还要娇羞的事实。 黎广书退居幕前坐下，刚挤出来的眼泪还想要给媳妇看看，黎母霸道的把手一横:“你别挡我镜头！” 黎玥牵着他的手，因为担心踩到她的摆尾，两个人的手牵成一条直线。沈归俞咬着下唇，低着头看着他们一步步踩过的红毯和花瓣彩片，就如同他们一起走过的所有酸甜苦辣，五彩斑斓一样。 等站稳在台上，沈归俞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快速朝着全场环视了一次。内心虽然有矛盾和挣扎，但是他知道，他更多的还是希望能出现他的母亲。 关于献花的人选，两个人商量了一会，就找了梁桐和白愿。 “沈归俞先生，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这话是黎玥问的，跟很多人参加过的婚礼进程不太一样，但是毕竟黎玥生性就跳脱不按常理，也不会有人去探究，左右不过是年轻人的时代，人家乐意什么来就怎么来就好。 沈归俞吸了吸鼻子，强忍着内心滚动的波涛:“我愿意。” 她今天化的妆很好看，那件豪华的婚纱穿在身上，却丝毫没有喧宾夺主。黎玥笑了笑，歪着头看着他:“愿意就好，我也愿意！” 问誓的过程过去的很顺利，沈归俞今天的装扮就像是个小王子一样。台下的贺春华怎么都看不出来他以前那瑟缩的影子，她擦了擦眼泪，贺定恒叉着一块蛋糕问道:“妈，哥哥结婚，你怎么还哭。” “妈是替你哥高兴，高兴。” 两母子坐在毫不起眼的观客席上，没有通知黎玥，那条停留在给沈归俞的短信框上的短信也一直没发出去。贺春华这次是打算，谁都不打扰，就悄悄的出现，确认他幸福快乐就已经足够。 “亲家？”一个面色和蔼的女人拍了拍贺春华的手肘:“虽然两亲家还没见过面，但俩孩子都是有主意的人，这婚礼我也没多帮上什么忙呢。既然来都来了，就跟我去父母席上坐？” 第170章 温柔 “哎，好，好。”贺春华感动的同时，也拿起纸巾擦着眼泪。 黎母笑着给她引路，亲切的握着她的手:“看那两孩子，多登对，小俞那孩子，我也喜欢的紧呢！他们两个啊，都不知道想结婚想多久了，那恋爱谈起来甜蜜的时候，我都没眼看！” 贺春华也跟着笑起来，很快就融入了跟黎母的交流之中。 沈归俞看着一幕，也心知这是黎玥的安排。 他用目光朝她表达了谢意，黎玥悄悄的摆了摆手，两个人在台上光明正大的交换着小眼神。 “我跟她，其实认识的很偶然。她对我只是不计后果的帮助，不问回报。或许，她给我所有的帮助只是她的随意而为，但是对我来说，我收到的却是是这世界最浓厚的温柔。” “那时候我以为我已经百毒不侵、什么都无所谓了，她告诉我，人是挨打了就会疼的动物，要学会反击那些有形或者无形的伤害。她总是说点笑话来让我多笑笑。给我一份毫无压力的工作给我积累经验借机让我还钱。她带着我尝试不同的菜，只因为她觉得人起码要有喜欢的事物，所以就在味蕾上开始教我什么是喜欢。她带着我去感受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我在她的伞下少淋了好久好久的雨，我毫无保留的选择相信她，再不知不觉的——喜欢，到，爱。” “我很少跟她讲情话。”他自嘲的笑了一声:“甚至我们刚在一起，我叫她一声亲切的称谓，我都觉得——好别扭啊，好奇怪。” “我不擅长煽情，很少给她安全感和幸福感，因为这些都是她单方面源源不断的输入给我的。” “我在她身上领悟了爱，那份变少的爱，没有伤害的爱，生机勃勃的爱。我也才慢慢的，蹩脚的去爱她。” “我知道我说的可能很乱，但是我真的很爱很爱很喜欢喜欢她——” 沈归俞终于背过身去，用纸巾渗走脸上的水痕。 黎玥笑着拿起麦克风向全场人解释:“我先生一直是一个细腻可爱的人。” 她噙着笑，提起裙摆虚拥了他一下，在闪光灯的照耀下替他擦掉了眼泪，并且温声细语的哄道:“说的很好呀，不哭了。” 沈归俞红着眼眶，眼巴巴的盯着她看。 黎玥笑着拿起捧花，微微挡住脸颊在他的嘴唇上落下一吻。 全场响起如浪一样的欢呼声，之后就轮到黎玥说了:“我先生的好，数不过来，我就不多向诸位列举了，我只想说沈归俞——” 她面向着他，目光深邃含情:“以后的日子让我给你幸福，让我给你开心、温暖，直到你不需要这些为止。沈归俞——” “我爱你。” 她畅声说完后就垂下了手臂，男人主动的靠进了她的怀里，两个人相拥的同时，漫天飞舞的花瓣散落在全场，香气弥漫，桃色乱眼。 他抱的用力，像要把她揉碎了捏进身体里面一样，只听见他轻声哽咽:“我也爱你。” 还没等司仪和主持人说话，沈归俞就仰起下巴啄到了她的唇上，她把双手放在他腰上摩挲把他拢的更紧，沈归俞再也无暇他顾，只全心全意的交换着唇舌之间的体温，感受着彼此之间的连接，狂妄又狰狞的想要把心捧在她的面前。 时间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两个人都很迟才反应过来。 分开时，沈归俞还有些眷恋和不舍，他们之间好像都好久没有亲的这么久了。 直到交换戒指的环节，王老五也穿着一件可爱的小西装，领口打着一个小小的红色蝴蝶结，规规矩矩的吐着舌头朝他们跑了过去。 “diaond送diaonds？”台下的许哲元笑着分析道。 许冰冰一路上已经听了不少许哲元的唠唠叨叨，她顿感心烦的朝自己老公那边挪了挪位置:“你猜黎玥给她老公送多大的钻戒？” 台上，黎玥拍了一下王老五的狗头夸道:“好孩子。” 按道理他已经有了两对钻戒，他不应该再紧张才对，只是看到了那个盒子，心里还是不争气的敲锣打鼓起来。 盒子的打开方式很有趣，需要两个人两双手都捏着上下两边的角落，往两侧轻轻一扯，暗藏玄机的里面就开出了一朵白粉色的玫瑰。 在玫瑰的左边躺放着一对戒指，在他还以为这是钻戒的时候，随着摄影机拍摄到了戒指盒里面的光景，他才意识到并不只是普通的钻石。 两颗来自拍卖行同时拍卖出售掉的粉宝石戒指，晶莹剔透的粉宝石像小动物的眼睛一样灵动耀眼，他下意识的咽了咽喉咙，想退后的手却被她及时发现抓住了。 “这不是那颗十克拉的粉钻吗——” “是两颗十克拉。”被无情打击到的许哲元叹了口气。 黎玥不由分说的就在他的呆滞中把戒指戴在了他的手指上。 他目光隐隐带着担忧，像是黎玥买了这两颗戒指就马上宣告破产一样严重。 “该接吻了。”就在他惴惴不安的眼神中，她只是风轻云淡的笑着提醒，和他的目光截然不同的是，她是真正放松的在享受着这次婚礼的。 他在内心里疯狂暗示了自己，才定了定心绪，刚仰起的下巴因为她的俯低而变得毫不费力，他几乎只是起了个头，其他的距离都是她一步拉近，毫不拖泥带水。 这个吻，却是两个人之间鲜有的斯文，或者说相互克制。 末了，黎玥恶作剧般提了提舌尖，往他的舌头上轻轻一勾，看着他面色悄红就知晓，他刚建筑起来的可怜防线又毁了。 结束了这些台上几乎走公式一样的流程后，两个人在酒桌之间走动了一番，沈归俞这才知道黎玥，或者是黎氏集团的庞大。里面形形色色的人物，无论是明道还是暗道，都由她安排的妥妥帖帖的。 他走了几桌下来，已经放开了些面子，起码能应付一些简单的客套。 “表姐~”黎玥一听，耳朵根就痒痛痒痛的找到了发音的人——梁桐。 “表姐怎么不找我上去说点什么呀，我可是你们俩的月老！” 来到了亲友席，沈归俞总算看见了认识的人，心里踏实了不少。 可很快就要来到贺春华那一桌了。 “妈。”他们同时喊道。可是距离终究是一定的，两母子被另一对母女相互牵绊着慢慢走近，也不得不开了口。 “妈，怎么入席的这么晚，我跟小鱼都等您很久了，还好您来了！”这口气的熟稔让外人看过来，不可能猜到这其实只是黎玥跟贺春华的第二次见面。 不过这倒是给沈归俞不少开话的机会，他略显僵硬的问候道:“妈，没想到，您会来。” “小鱼的意思是，就猜到您会来！他可想您了呢，这些菜都是考虑到您的忌口——” 沈归俞抽空看了一眼他们的这一桌，的确跟别的桌子不同，塔状的水果拼盘里面没有切块的芒果。 贺春华对芒果过敏，但他没有跟她说过。 第170章 温柔 “哎，好，好。”贺春华感动的同时，也拿起纸巾擦着眼泪。 黎母笑着给她引路，亲切的握着她的手:“看那两孩子，多登对，小俞那孩子，我也喜欢的紧呢！他们两个啊，都不知道想结婚想多久了，那恋爱谈起来甜蜜的时候，我都没眼看！” 贺春华也跟着笑起来，很快就融入了跟黎母的交流之中。 沈归俞看着一幕，也心知这是黎玥的安排。 他用目光朝她表达了谢意，黎玥悄悄的摆了摆手，两个人在台上光明正大的交换着小眼神。 “我跟她，其实认识的很偶然。她对我只是不计后果的帮助，不问回报。或许，她给我所有的帮助只是她的随意而为，但是对我来说，我收到的却是是这世界最浓厚的温柔。” “那时候我以为我已经百毒不侵、什么都无所谓了，她告诉我，人是挨打了就会疼的动物，要学会反击那些有形或者无形的伤害。她总是说点笑话来让我多笑笑。给我一份毫无压力的工作给我积累经验借机让我还钱。她带着我尝试不同的菜，只因为她觉得人起码要有喜欢的事物，所以就在味蕾上开始教我什么是喜欢。她带着我去感受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我在她的伞下少淋了好久好久的雨，我毫无保留的选择相信她，再不知不觉的——喜欢，到，爱。” “我很少跟她讲情话。”他自嘲的笑了一声:“甚至我们刚在一起，我叫她一声亲切的称谓，我都觉得——好别扭啊，好奇怪。” “我不擅长煽情，很少给她安全感和幸福感，因为这些都是她单方面源源不断的输入给我的。” “我在她身上领悟了爱，那份变少的爱，没有伤害的爱，生机勃勃的爱。我也才慢慢的，蹩脚的去爱她。” “我知道我说的可能很乱，但是我真的很爱很爱很喜欢喜欢她——” 沈归俞终于背过身去，用纸巾渗走脸上的水痕。 黎玥笑着拿起麦克风向全场人解释:“我先生一直是一个细腻可爱的人。” 她噙着笑，提起裙摆虚拥了他一下，在闪光灯的照耀下替他擦掉了眼泪，并且温声细语的哄道:“说的很好呀，不哭了。” 沈归俞红着眼眶，眼巴巴的盯着她看。 黎玥笑着拿起捧花，微微挡住脸颊在他的嘴唇上落下一吻。 全场响起如浪一样的欢呼声，之后就轮到黎玥说了:“我先生的好，数不过来，我就不多向诸位列举了，我只想说沈归俞——” 她面向着他，目光深邃含情:“以后的日子让我给你幸福，让我给你开心、温暖，直到你不需要这些为止。沈归俞——” “我爱你。” 她畅声说完后就垂下了手臂，男人主动的靠进了她的怀里，两个人相拥的同时，漫天飞舞的花瓣散落在全场，香气弥漫，桃色乱眼。 他抱的用力，像要把她揉碎了捏进身体里面一样，只听见他轻声哽咽:“我也爱你。” 还没等司仪和主持人说话，沈归俞就仰起下巴啄到了她的唇上，她把双手放在他腰上摩挲把他拢的更紧，沈归俞再也无暇他顾，只全心全意的交换着唇舌之间的体温，感受着彼此之间的连接，狂妄又狰狞的想要把心捧在她的面前。 时间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两个人都很迟才反应过来。 分开时，沈归俞还有些眷恋和不舍，他们之间好像都好久没有亲的这么久了。 直到交换戒指的环节，王老五也穿着一件可爱的小西装，领口打着一个小小的红色蝴蝶结，规规矩矩的吐着舌头朝他们跑了过去。 “diaond送diaonds？”台下的许哲元笑着分析道。 许冰冰一路上已经听了不少许哲元的唠唠叨叨，她顿感心烦的朝自己老公那边挪了挪位置:“你猜黎玥给她老公送多大的钻戒？” 台上，黎玥拍了一下王老五的狗头夸道:“好孩子。” 按道理他已经有了两对钻戒，他不应该再紧张才对，只是看到了那个盒子，心里还是不争气的敲锣打鼓起来。 盒子的打开方式很有趣，需要两个人两双手都捏着上下两边的角落，往两侧轻轻一扯，暗藏玄机的里面就开出了一朵白粉色的玫瑰。 在玫瑰的左边躺放着一对戒指，在他还以为这是钻戒的时候，随着摄影机拍摄到了戒指盒里面的光景，他才意识到并不只是普通的钻石。 两颗来自拍卖行同时拍卖出售掉的粉宝石戒指，晶莹剔透的粉宝石像小动物的眼睛一样灵动耀眼，他下意识的咽了咽喉咙，想退后的手却被她及时发现抓住了。 “这不是那颗十克拉的粉钻吗——” “是两颗十克拉。”被无情打击到的许哲元叹了口气。 黎玥不由分说的就在他的呆滞中把戒指戴在了他的手指上。 他目光隐隐带着担忧，像是黎玥买了这两颗戒指就马上宣告破产一样严重。 “该接吻了。”就在他惴惴不安的眼神中，她只是风轻云淡的笑着提醒，和他的目光截然不同的是，她是真正放松的在享受着这次婚礼的。 他在内心里疯狂暗示了自己，才定了定心绪，刚仰起的下巴因为她的俯低而变得毫不费力，他几乎只是起了个头，其他的距离都是她一步拉近，毫不拖泥带水。 这个吻，却是两个人之间鲜有的斯文，或者说相互克制。 末了，黎玥恶作剧般提了提舌尖，往他的舌头上轻轻一勾，看着他面色悄红就知晓，他刚建筑起来的可怜防线又毁了。 结束了这些台上几乎走公式一样的流程后，两个人在酒桌之间走动了一番，沈归俞这才知道黎玥，或者是黎氏集团的庞大。里面形形色色的人物，无论是明道还是暗道，都由她安排的妥妥帖帖的。 他走了几桌下来，已经放开了些面子，起码能应付一些简单的客套。 “表姐~”黎玥一听，耳朵根就痒痛痒痛的找到了发音的人——梁桐。 “表姐怎么不找我上去说点什么呀，我可是你们俩的月老！” 来到了亲友席，沈归俞总算看见了认识的人，心里踏实了不少。 可很快就要来到贺春华那一桌了。 “妈。”他们同时喊道。可是距离终究是一定的，两母子被另一对母女相互牵绊着慢慢走近，也不得不开了口。 “妈，怎么入席的这么晚，我跟小鱼都等您很久了，还好您来了！”这口气的熟稔让外人看过来，不可能猜到这其实只是黎玥跟贺春华的第二次见面。 不过这倒是给沈归俞不少开话的机会，他略显僵硬的问候道:“妈，没想到，您会来。” “小鱼的意思是，就猜到您会来！他可想您了呢，这些菜都是考虑到您的忌口——” 沈归俞抽空看了一眼他们的这一桌，的确跟别的桌子不同，塔状的水果拼盘里面没有切块的芒果。 贺春华对芒果过敏，但他没有跟她说过。 第171章 玻璃 他又一次感受到这人藏起来的那些数不胜数的细节，他把指节放入了她的手心，于是在和别人畅所欲言的同时，她分出心神去勾勾他的手指。 黎玥跟贺春华聊的很得心应手，她问了贺定恒那一场篮球赛有没有赢到手，转而就指着沈归俞说道:“你哥哥还不会打篮球呢，有空你过来教教你哥？” 贺定恒的眼睛在沈归俞的脸上停留了好一会，接着他露出两排白齿笑道:“好啊，哥你就跟我学，我篮球可厉害了！” 贺定恒生性好动，他说着起兴就跑到了沈归俞的面前，缠着他的腿介绍着他的篮球偶像。 贺春华在一旁，看到沈归俞面色松弛的摸了摸贺定恒的头，她才释然的松了眉头。 沈归俞微微牵制住她的手，这还是今天以来他所做出来的第一个反应。 “怎么了？”两个人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沈归俞二话不说的就把脸埋进了她的怀里，倒也不怕他今天补过三四次的妆再次蹭花了。 “累了么？”她把下巴抵在他的发顶，闻着他身上的香气，就算他很少自己喷涂香水，特地为他定制的雪风铃兰香还是充斥在他的周围，特别好闻。 他不说话，只从嗓道里面发出撒娇的长吟。 “办婚礼好累，对不对？” 他轻轻点了点下巴。 “穿的这么好看也很累，对不对？” 他又赞同的点了点头。 “好啦，我妈说三场婚礼就三场呀，到时候我们就跟现场的人连个线视个频就差不多了。”说是婚礼，不于说是给众多旁支几次和各种资源打交道的机会而已。 “不行”他用手轻轻揪着她的婚纱，眷恋的用指腹摩挲:“太没礼貌了……” “小鱼，让人知道我们躲在这里不去迎宾，这已经不太礼貌了呢。”她打趣着说道:“你说要是有人知道我们躲起来是为了安慰一只比较社恐和紧张的新郎，新郎还满脑子想要亲，想要抱，甚至想赶紧洞房花烛的——” 他愤愤不平的嗔道:“你怎么知道……” 他虽然背对着后面的门，却依旧能感受到婚宴上有些闲散的人刚才路过了这里。 他在她的怀里歇息了一阵子，又重振旗鼓的站直身子，跟着黎玥继续往下走了下去。 这场婚礼进行的尤其顺利，收到的好消息几乎是接踵而至。 黎瑞曦告诉她，黎氏的房地产已经重新起盘。因为有黎玥的授意，她是真心实意的去帮他，批的启动资金只多不少。黎瑞曦自然也不可能让她感到失望，不出两个月，起色就十分显然了，用收益去扇了那些顽固派的脸。 跟黎瑞曦敬完酒后，黎玥轻微摆摆头，她真没想到就连黎瑞曦那种铁骨铮铮的人，在刚才跟她聊起来的业绩和感谢她的话语中也会激动的流眼泪。 “玥妹，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最后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紧握着她的手，黎瑞曦的母亲赶紧上来把他拉下来，用他已经喝醉了为理由把黎瑞曦带去了洗手间。 既然叫的她一声玥妹，她自然也不会让他屈才。要是哥哥在的话，他也是会这么做的。 跟黎瑞曦一桌可以拉远的黎广耀一桌，只低头一直吃着菜，黎玥带着沈归俞走近，也只有两个孩子热情的打了招呼。 黎玥把沈归俞支走，把黎广耀请到一边，这才举着高脚杯说道:“伯父，一家人，没必要跟您的亲生儿子置气。” 黎广耀像是听她说了一把笑话:“一家人？！天底下，有侄女一直这么防着她伯父的吗？” “当年，您置气跟爷爷决裂出走黎家的时候，也跟瑞曦哥差不多年纪？爷爷看到过祖父之前的人如何起手的黎家，知道您在外面怀着一肚子怨气和愤懑，是做不出来实业的，所以，他就想让您在外面吃点苦头后，继续回来跟着他发展黎氏。” “但是您这一走，就是好多年不联系，不联系的年月日里面，有您的消息，传进来就无论好坏，每次都是爷爷知道的最早。您的近况，爷爷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而关于爷爷的消息呢？您只是在收到病危通知书的时候才慌了神——” “那一天，您在爷爷的病房摔门而出，或许是因为您不会知道这是见爷爷的最后一面了，因为您从来没有留意过爷爷的病情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好转，什么时候又极度恶化。” “但是伯父，爷爷走之前，说过一家人，就算怎么样被曲解误会，也不能报复家里人，也不能记恨家里人。他说……觉得对不住您，两父子一怄气，就闹了很多年，却没想到这也浪费了您青春和精力最旺盛的时间段。” “您总是记恨爷爷所谓的偏心，可您可曾想过，我爸从来没心思学商，爷爷也从来不强逼着他上位，直到临终，他才迫不得已的让我爸顶替了几年。那您现在可以想到，那颗心究竟偏向的是谁吗？或者，有没有偏呢？” 黎玥讲起逝世多年的爷爷，在平静的语调，却掩不住眼睑上涌起的酸涩。 她说完之后，就径直的转头离开了。只留下原地撑着栈栏，目光空洞的黎广耀。 夜晚，黎玥跟沈归俞没有回家睡。结束了婚宴之后，甚至连收尾都没在意的黎玥直接一趟飞机把沈归俞载到了海边的一个度假别墅过新婚之夜。 两个人连衣服都不带换的就直奔别墅的房间里面，沈归俞心跳如擂的被她抱着走进别墅的大门，从她对这里的熟悉来看，他就肯定了这栋别墅肯定也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下来的。 总是背着他偷偷花钱，怕是什么时候在哪买的一栋房子里面藏着个男人他都不会知道。 “唔！” “不问点什么？嗯？”她把他放下来，就握着他的脖颈用力的啃咬在他的玉颈上。 “没，没藏人？” 她只笑了一声，无奈至极。 下一秒，沈归俞被按在门上钳制着双手捆在左右，也因着拉扯，身上肩带束缚着难以呼吸，平坦的小腹此刻喘息的很急促。 不能动弹的小兽最后红着眼睛和脸颊发出了最后一声清醒的呜鸣:“老公。” 她吻了他一下，单手就解开了他身上的西装外套随意的扔到了一边。这一夜，或许是因为新婚燕尔，或许只是单纯的因为沈归俞身上各处的衬衫夹，肩带腰带以及本人的勾引，两个人比起任何一夜都要激烈高昂。 他就如同一片漂浮在水面上的叶子一样任她揉捏、翻来覆去的去压榨他的敏感处，每次都让他溃败，发出明明毫无作用、反倒是引诱剂的求饶和哭泣。 她跟他抵在被褥上的手十指相扣，抚慰他因攥着床单而发白的指尖。等酣战结束，黎玥抱着他洗了个澡，沈归俞都还是强撑着不想睡觉。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身体上已经疲累到快要散架的程度，他还是不想入睡。 “咳咳，外，外面是有大海吗？”他蜷缩在她的怀里虚弱的问道。 刚才两个人陷入床榻之前，他就有所耳闻到窗外海水不停拍打着玻璃的声音。 “……凌晨四点还要出去看海，可真是有你的。”她给他上完药，笑着把他捞了起来往外头走:“坐稳了您嘞~这就带你看海去——” 第171章 玻璃 他又一次感受到这人藏起来的那些数不胜数的细节，他把指节放入了她的手心，于是在和别人畅所欲言的同时，她分出心神去勾勾他的手指。 黎玥跟贺春华聊的很得心应手，她问了贺定恒那一场篮球赛有没有赢到手，转而就指着沈归俞说道:“你哥哥还不会打篮球呢，有空你过来教教你哥？” 贺定恒的眼睛在沈归俞的脸上停留了好一会，接着他露出两排白齿笑道:“好啊，哥你就跟我学，我篮球可厉害了！” 贺定恒生性好动，他说着起兴就跑到了沈归俞的面前，缠着他的腿介绍着他的篮球偶像。 贺春华在一旁，看到沈归俞面色松弛的摸了摸贺定恒的头，她才释然的松了眉头。 沈归俞微微牵制住她的手，这还是今天以来他所做出来的第一个反应。 “怎么了？”两个人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沈归俞二话不说的就把脸埋进了她的怀里，倒也不怕他今天补过三四次的妆再次蹭花了。 “累了么？”她把下巴抵在他的发顶，闻着他身上的香气，就算他很少自己喷涂香水，特地为他定制的雪风铃兰香还是充斥在他的周围，特别好闻。 他不说话，只从嗓道里面发出撒娇的长吟。 “办婚礼好累，对不对？” 他轻轻点了点下巴。 “穿的这么好看也很累，对不对？” 他又赞同的点了点头。 “好啦，我妈说三场婚礼就三场呀，到时候我们就跟现场的人连个线视个频就差不多了。”说是婚礼，不于说是给众多旁支几次和各种资源打交道的机会而已。 “不行”他用手轻轻揪着她的婚纱，眷恋的用指腹摩挲:“太没礼貌了……” “小鱼，让人知道我们躲在这里不去迎宾，这已经不太礼貌了呢。”她打趣着说道:“你说要是有人知道我们躲起来是为了安慰一只比较社恐和紧张的新郎，新郎还满脑子想要亲，想要抱，甚至想赶紧洞房花烛的——” 他愤愤不平的嗔道:“你怎么知道……” 他虽然背对着后面的门，却依旧能感受到婚宴上有些闲散的人刚才路过了这里。 他在她的怀里歇息了一阵子，又重振旗鼓的站直身子，跟着黎玥继续往下走了下去。 这场婚礼进行的尤其顺利，收到的好消息几乎是接踵而至。 黎瑞曦告诉她，黎氏的房地产已经重新起盘。因为有黎玥的授意，她是真心实意的去帮他，批的启动资金只多不少。黎瑞曦自然也不可能让她感到失望，不出两个月，起色就十分显然了，用收益去扇了那些顽固派的脸。 跟黎瑞曦敬完酒后，黎玥轻微摆摆头，她真没想到就连黎瑞曦那种铁骨铮铮的人，在刚才跟她聊起来的业绩和感谢她的话语中也会激动的流眼泪。 “玥妹，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最后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紧握着她的手，黎瑞曦的母亲赶紧上来把他拉下来，用他已经喝醉了为理由把黎瑞曦带去了洗手间。 既然叫的她一声玥妹，她自然也不会让他屈才。要是哥哥在的话，他也是会这么做的。 跟黎瑞曦一桌可以拉远的黎广耀一桌，只低头一直吃着菜，黎玥带着沈归俞走近，也只有两个孩子热情的打了招呼。 黎玥把沈归俞支走，把黎广耀请到一边，这才举着高脚杯说道:“伯父，一家人，没必要跟您的亲生儿子置气。” 黎广耀像是听她说了一把笑话:“一家人？！天底下，有侄女一直这么防着她伯父的吗？” “当年，您置气跟爷爷决裂出走黎家的时候，也跟瑞曦哥差不多年纪？爷爷看到过祖父之前的人如何起手的黎家，知道您在外面怀着一肚子怨气和愤懑，是做不出来实业的，所以，他就想让您在外面吃点苦头后，继续回来跟着他发展黎氏。” “但是您这一走，就是好多年不联系，不联系的年月日里面，有您的消息，传进来就无论好坏，每次都是爷爷知道的最早。您的近况，爷爷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而关于爷爷的消息呢？您只是在收到病危通知书的时候才慌了神——” “那一天，您在爷爷的病房摔门而出，或许是因为您不会知道这是见爷爷的最后一面了，因为您从来没有留意过爷爷的病情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好转，什么时候又极度恶化。” “但是伯父，爷爷走之前，说过一家人，就算怎么样被曲解误会，也不能报复家里人，也不能记恨家里人。他说……觉得对不住您，两父子一怄气，就闹了很多年，却没想到这也浪费了您青春和精力最旺盛的时间段。” “您总是记恨爷爷所谓的偏心，可您可曾想过，我爸从来没心思学商，爷爷也从来不强逼着他上位，直到临终，他才迫不得已的让我爸顶替了几年。那您现在可以想到，那颗心究竟偏向的是谁吗？或者，有没有偏呢？” 黎玥讲起逝世多年的爷爷，在平静的语调，却掩不住眼睑上涌起的酸涩。 她说完之后，就径直的转头离开了。只留下原地撑着栈栏，目光空洞的黎广耀。 夜晚，黎玥跟沈归俞没有回家睡。结束了婚宴之后，甚至连收尾都没在意的黎玥直接一趟飞机把沈归俞载到了海边的一个度假别墅过新婚之夜。 两个人连衣服都不带换的就直奔别墅的房间里面，沈归俞心跳如擂的被她抱着走进别墅的大门，从她对这里的熟悉来看，他就肯定了这栋别墅肯定也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下来的。 总是背着他偷偷花钱，怕是什么时候在哪买的一栋房子里面藏着个男人他都不会知道。 “唔！” “不问点什么？嗯？”她把他放下来，就握着他的脖颈用力的啃咬在他的玉颈上。 “没，没藏人？” 她只笑了一声，无奈至极。 下一秒，沈归俞被按在门上钳制着双手捆在左右，也因着拉扯，身上肩带束缚着难以呼吸，平坦的小腹此刻喘息的很急促。 不能动弹的小兽最后红着眼睛和脸颊发出了最后一声清醒的呜鸣:“老公。” 她吻了他一下，单手就解开了他身上的西装外套随意的扔到了一边。这一夜，或许是因为新婚燕尔，或许只是单纯的因为沈归俞身上各处的衬衫夹，肩带腰带以及本人的勾引，两个人比起任何一夜都要激烈高昂。 他就如同一片漂浮在水面上的叶子一样任她揉捏、翻来覆去的去压榨他的敏感处，每次都让他溃败，发出明明毫无作用、反倒是引诱剂的求饶和哭泣。 她跟他抵在被褥上的手十指相扣，抚慰他因攥着床单而发白的指尖。等酣战结束，黎玥抱着他洗了个澡，沈归俞都还是强撑着不想睡觉。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身体上已经疲累到快要散架的程度，他还是不想入睡。 “咳咳，外，外面是有大海吗？”他蜷缩在她的怀里虚弱的问道。 刚才两个人陷入床榻之前，他就有所耳闻到窗外海水不停拍打着玻璃的声音。 “……凌晨四点还要出去看海，可真是有你的。”她给他上完药，笑着把他捞了起来往外头走:“坐稳了您嘞~这就带你看海去——” 第172章 完结 这栋别墅里存放着很多居住用的物件，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在厨房里面拿出来了两个杯子，只不过他的那个里面是热水，她的杯子里面是醇香的红酒。 落地窗户的外面时常会有海水拍打过来，海浪的声音让人下意识的放松了神经，昨天一整天的疲倦也轻了不少。 他喝了一口热水后，就嚷道:“我也要喝酒。” 她给他张罗着盖上一张薄毯，纵着他喝了一小口就收回了杯子:“这是我留学住的公寓，不过也不算留学，我当时不住这，后来搬走之前就买了这里给我存留学用下来的东西。” “所以你就是带我来储物间度蜜月？” 她一笑，拍了一下他的手，嗔道:“蜜月还没开始呢，就带你过来玩玩。” 他们共躺在一张沙滩椅上，交叠着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了天。 “我想开窗户吹吹风。” “你开窗户我就把你的脑子给开了。” “”他贴着她的脸颊，思考了一会:“你开的话，会不会就不那么疼了。” 她跟着他这番胡话笑了一会，咬了一口他的耳垂:“结个婚还倒扣了智商吗沈老师。” 刚才两个人干的事太不正经，她又故意叫他一声沈老师，他的脸一下子就烫了起来:“别叫我这个——” “你爸的那个监狱给你打的电话我替你接了，他说你爸因为上次你见他的时候说了什么，现在变得像是神志不清一样到处惹事，问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沈归俞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眼神低了下去，一旁说这话的黎玥倒是没发现他的异样，她还继续回忆着那通电话的内容，一边玩着他的手:“你爸上次打官司的时候还没什么问题啊，你们上次见面是发生什么了吗？” 他的心猛的提了起来，双手攀着她的肩再次贴近了些以缓解心里的不安:“没，没说什么。” 她扬眉，看着抵在自己下巴上毛茸茸的脑袋，猜到这个反应有些不太寻常。她伸手搂着他的腰，好让沈归俞把双手搭在她的脖子上。 沈归俞沉默了一下，抿紧了嘴唇:“我不要去看他我以后都不要去。” 他说完，又担心会不会因为这一番话，让她也跟着对他寒心。 “不去就不去，反正你有拒绝探视的权利。”她柔声说道。 他们在窗户前坐了半个小时左右，她就把他给抱回去了。抱起来的时候，沈归俞已经在她的臂弯里面睡的很安稳了，一把他放到床上，他就像是嗅到了骨头的犬类一样一脑袋钻进了被窝里面，只留外面的黎玥见状失笑。 她环着手臂看着被子上鼓起来的一团，他虽然很困，还是把一只手抽了出来拽住了她。 他的手皙白柔软，在以前扛起来过和人齐高的冰箱洗刷过无数个碗碟，但在这一刻握在她的手腕上，还是暖和。 “睡觉。” 可她只是刚好想要去拉个窗帘。 房间里再传出来了一声无奈的叹气和一阵被褥间窸窸窣窣的声音，就跟他们的生活一样回归了安宁。 直到第二天沈归俞才发现海的对面就藏着显露头角的峥嵘雪山，她执着他的手，向这片海域雪岭，向以前独自留学过的自己说一声: 她和他结婚了。 不出意外的，在驻足于浪打不到的沙滩上感受着海风吹过头发的时候，总在交握的手有了她的蓄力而为，惯性的作用下她往后退一步抵住他扑进来的冲击力，吻住了他的双唇。 耳鬓厮磨之中，沈归俞咧开唇角偷偷的笑了一下，她这么用力，生怕两个人的牙不会磕到一起一样。 她越吻越用力，扶着他的腰，他也不得不往后顺着攻势压低腰的高度，唇齿之间的热度纷杂，他沉迷在这一刻情意交涌，双手搭在她的肩头，只是她的手总是作乱的在他腰的部分不停游走着。 他还依稀记得第一次和她接吻的时候自己的紧张，现在倒是已经在她的演练中照葫芦画瓢的学到了一点毛皮，起码不至于在亲完过后还一脸绯红的喘不过来气。 他贴在她的胸前，没有了其他琐碎的烦心事，光是这样看着这些风景他就已经十分心满意足了。 “黎玥，我突然想起来一句话。” “洗耳恭听。” “爱就是弃暗投明时刻。”他搂住了她的腰，撇着嘴巴阐释:“史铁生先生说的。” “嗯。”她低下头，吻了一下他的眉梢:“我赞同。” 风吹浪起，这时候附近也来了不少人赶来看这边的海边落日，他的浅蓝色衬衫时不时会被风掀起，黎玥不动声色的伸手把高高扬起的衣角给堵了回去，遮挡住了他偶尔会露出来的肌肤。 他努了努嘴巴，一边咬着手里的椰子水的吸管，像是终于拿捏住了能制住她的把柄一样傲娇的哼了一声。 他们的蜜月由于沈归俞要开始上班而不得不顺时期延迟了，沈归俞自己为此都感到十分遗憾。 “没想到我会比那群孩子更不想开学。” 她敲了敲他的额头:“那有什么奇怪的，你不也是个小孩？” 黎玥答应他蜜月就什么时候有空就见缝插针的马上开始，时间自由调度，时长也任君发挥。 蜜月没度成，回去准备开学的那几天滚床单的时间比以往频繁了不少，只有在开学的前一天让他喜提了休息日。 之后，黎玥也的确遵守了她守信的准则，好不容易等到双休都会特地换了工作表去陪他出去玩。她自己的工作也因为跟黎广耀之间的相互妥协，她私心知道黎广耀再坏也不是存了心想要拿黎氏的资产出去赌的，于是就推了几家连锁商场给他经营。 黎广耀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跟还存着翻盘复生心思的药企断绝了联系。集团内部的矛盾减少了太多，黎氏蒸蒸日上的同时，黎玥才留意到同位阶层中的林家。 跟林双鸣两绝后，她单独约过林奶奶出来，把沈归俞介绍了给她认识，结果没想到的是那一面居然就是跟林奶奶的最后一面。 婚礼那天，给林家递了请帖，最后竟全是回绝。其中有一部分是林双鸣不想看见他们成双入对的模样，更大一部分就是林奶奶的病情加重转移到了国外治疗。之后更是因为家产的夺取，如今你踹我一脚我插你一刀的停滞不前。 她不可能再去分心打听林双鸣的死活，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之后就继续了手里的工作，毕竟各种请代言、开展参展、推设计、签合作、拿奖颁奖之类的活动已经足够让她忙活。 “姐姐！”他却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扑到了她的背上。 原来是刚才程岚进来给文件，他就故意从那时候一起跟着门进来了，然后藏在她的身后。因为专注着手里的事情，她居然也没发现。 “你怎么来了？” “来监督你工作——”他嘿嘿一笑，把手里的包扔下去坐在她的腿上:“好！其实不是，谁让我想姐姐了呢。” “我也想你。”她笑，把他圈入怀里:“结婚了果然乖了不少。” “一直都乖。” 她还想反驳一句以前他还多不乖，但是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是是是，都乖。我让你顺路回家接王老五，你接了没？” “忘了！” 他立马火急火燎的站起来捞包往外走，黎玥无奈的靠在椅背上:“等等。” 他这样子，像极了真的要接孩子放学的家长:“等什么等——” 她站起来，拿起了车钥匙在手指上不停的转着，在他眼里就是纨绔的样子，却一步踏上来勾上他的肩:“我开车载你一起去，孩子他爸。” …… 第172章 完结 这栋别墅里存放着很多居住用的物件，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在厨房里面拿出来了两个杯子，只不过他的那个里面是热水，她的杯子里面是醇香的红酒。 落地窗户的外面时常会有海水拍打过来，海浪的声音让人下意识的放松了神经，昨天一整天的疲倦也轻了不少。 他喝了一口热水后，就嚷道:“我也要喝酒。” 她给他张罗着盖上一张薄毯，纵着他喝了一小口就收回了杯子:“这是我留学住的公寓，不过也不算留学，我当时不住这，后来搬走之前就买了这里给我存留学用下来的东西。” “所以你就是带我来储物间度蜜月？” 她一笑，拍了一下他的手，嗔道:“蜜月还没开始呢，就带你过来玩玩。” 他们共躺在一张沙滩椅上，交叠着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了天。 “我想开窗户吹吹风。” “你开窗户我就把你的脑子给开了。” “”他贴着她的脸颊，思考了一会:“你开的话，会不会就不那么疼了。” 她跟着他这番胡话笑了一会，咬了一口他的耳垂:“结个婚还倒扣了智商吗沈老师。” 刚才两个人干的事太不正经，她又故意叫他一声沈老师，他的脸一下子就烫了起来:“别叫我这个——” “你爸的那个监狱给你打的电话我替你接了，他说你爸因为上次你见他的时候说了什么，现在变得像是神志不清一样到处惹事，问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沈归俞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眼神低了下去，一旁说这话的黎玥倒是没发现他的异样，她还继续回忆着那通电话的内容，一边玩着他的手:“你爸上次打官司的时候还没什么问题啊，你们上次见面是发生什么了吗？” 他的心猛的提了起来，双手攀着她的肩再次贴近了些以缓解心里的不安:“没，没说什么。” 她扬眉，看着抵在自己下巴上毛茸茸的脑袋，猜到这个反应有些不太寻常。她伸手搂着他的腰，好让沈归俞把双手搭在她的脖子上。 沈归俞沉默了一下，抿紧了嘴唇:“我不要去看他我以后都不要去。” 他说完，又担心会不会因为这一番话，让她也跟着对他寒心。 “不去就不去，反正你有拒绝探视的权利。”她柔声说道。 他们在窗户前坐了半个小时左右，她就把他给抱回去了。抱起来的时候，沈归俞已经在她的臂弯里面睡的很安稳了，一把他放到床上，他就像是嗅到了骨头的犬类一样一脑袋钻进了被窝里面，只留外面的黎玥见状失笑。 她环着手臂看着被子上鼓起来的一团，他虽然很困，还是把一只手抽了出来拽住了她。 他的手皙白柔软，在以前扛起来过和人齐高的冰箱洗刷过无数个碗碟，但在这一刻握在她的手腕上，还是暖和。 “睡觉。” 可她只是刚好想要去拉个窗帘。 房间里再传出来了一声无奈的叹气和一阵被褥间窸窸窣窣的声音，就跟他们的生活一样回归了安宁。 直到第二天沈归俞才发现海的对面就藏着显露头角的峥嵘雪山，她执着他的手，向这片海域雪岭，向以前独自留学过的自己说一声: 她和他结婚了。 不出意外的，在驻足于浪打不到的沙滩上感受着海风吹过头发的时候，总在交握的手有了她的蓄力而为，惯性的作用下她往后退一步抵住他扑进来的冲击力，吻住了他的双唇。 耳鬓厮磨之中，沈归俞咧开唇角偷偷的笑了一下，她这么用力，生怕两个人的牙不会磕到一起一样。 她越吻越用力，扶着他的腰，他也不得不往后顺着攻势压低腰的高度，唇齿之间的热度纷杂，他沉迷在这一刻情意交涌，双手搭在她的肩头，只是她的手总是作乱的在他腰的部分不停游走着。 他还依稀记得第一次和她接吻的时候自己的紧张，现在倒是已经在她的演练中照葫芦画瓢的学到了一点毛皮，起码不至于在亲完过后还一脸绯红的喘不过来气。 他贴在她的胸前，没有了其他琐碎的烦心事，光是这样看着这些风景他就已经十分心满意足了。 “黎玥，我突然想起来一句话。” “洗耳恭听。” “爱就是弃暗投明时刻。”他搂住了她的腰，撇着嘴巴阐释:“史铁生先生说的。” “嗯。”她低下头，吻了一下他的眉梢:“我赞同。” 风吹浪起，这时候附近也来了不少人赶来看这边的海边落日，他的浅蓝色衬衫时不时会被风掀起，黎玥不动声色的伸手把高高扬起的衣角给堵了回去，遮挡住了他偶尔会露出来的肌肤。 他努了努嘴巴，一边咬着手里的椰子水的吸管，像是终于拿捏住了能制住她的把柄一样傲娇的哼了一声。 他们的蜜月由于沈归俞要开始上班而不得不顺时期延迟了，沈归俞自己为此都感到十分遗憾。 “没想到我会比那群孩子更不想开学。” 她敲了敲他的额头:“那有什么奇怪的，你不也是个小孩？” 黎玥答应他蜜月就什么时候有空就见缝插针的马上开始，时间自由调度，时长也任君发挥。 蜜月没度成，回去准备开学的那几天滚床单的时间比以往频繁了不少，只有在开学的前一天让他喜提了休息日。 之后，黎玥也的确遵守了她守信的准则，好不容易等到双休都会特地换了工作表去陪他出去玩。她自己的工作也因为跟黎广耀之间的相互妥协，她私心知道黎广耀再坏也不是存了心想要拿黎氏的资产出去赌的，于是就推了几家连锁商场给他经营。 黎广耀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跟还存着翻盘复生心思的药企断绝了联系。集团内部的矛盾减少了太多，黎氏蒸蒸日上的同时，黎玥才留意到同位阶层中的林家。 跟林双鸣两绝后，她单独约过林奶奶出来，把沈归俞介绍了给她认识，结果没想到的是那一面居然就是跟林奶奶的最后一面。 婚礼那天，给林家递了请帖，最后竟全是回绝。其中有一部分是林双鸣不想看见他们成双入对的模样，更大一部分就是林奶奶的病情加重转移到了国外治疗。之后更是因为家产的夺取，如今你踹我一脚我插你一刀的停滞不前。 她不可能再去分心打听林双鸣的死活，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之后就继续了手里的工作，毕竟各种请代言、开展参展、推设计、签合作、拿奖颁奖之类的活动已经足够让她忙活。 “姐姐！”他却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扑到了她的背上。 原来是刚才程岚进来给文件，他就故意从那时候一起跟着门进来了，然后藏在她的身后。因为专注着手里的事情，她居然也没发现。 “你怎么来了？” “来监督你工作——”他嘿嘿一笑，把手里的包扔下去坐在她的腿上:“好！其实不是，谁让我想姐姐了呢。” “我也想你。”她笑，把他圈入怀里:“结婚了果然乖了不少。” “一直都乖。” 她还想反驳一句以前他还多不乖，但是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是是是，都乖。我让你顺路回家接王老五，你接了没？” “忘了！” 他立马火急火燎的站起来捞包往外走，黎玥无奈的靠在椅背上:“等等。” 他这样子，像极了真的要接孩子放学的家长:“等什么等——” 她站起来，拿起了车钥匙在手指上不停的转着，在他眼里就是纨绔的样子，却一步踏上来勾上他的肩:“我开车载你一起去，孩子他爸。” …… 第2章 噩梦（下） 【发错卷了改不了，打开第二卷从（上）开始看！】 他跟黎玥闹分手了之后，一个礼拜过去，他都迟迟等不到她的消息。没有了手机，他想找她就只能蹲守在她公司的门外。 可他不敢进去。 “这，这是奶奶让我给你的汤，我可，我可没想着就这样原谅你——”他不断在嘴上训练着待会见到了她该怎么说:“呸！我、我其实想了想，上次的话说的太绝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他咬牙，下定了决心，等见到她的时候就这么说。 “黎总不在。”来招待他的说是他们公司的副总，姓杜。 沈归俞把手里的保温壶往后躲了躲:“可是我刚才看见她进去了——就在两个小时前！” “……一个小时前，黎总就从我们公司的后门出去了。” 他顿时感到恼火:“她在躲我？” “……黎总只说，现在不方便和您见面。”杜清清有些迫不得已的说道。 “你让我见她，你让我见她！她凭什么不见我！？” 杜清清把他拦了下来，面色为难:“沈先生，您别为难我们这些做下属的，现在这个情形是真的不方便跟您见面。” “不方便？是吗。”他看着紧闭的办公室大门，只觉得自己今天跑出来热脸贴冷屁股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怕不是在里面藏了什么男人才不方便的。” 杜清清咬着牙回到了黎玥的跟前，她吸着烟站在玻璃前看着那个身影气呼呼的离去，只淡漠道:“你做的很好。现在，只有远离我，才等于远离了林双鸣，才等于远离了危险。” “可是——沈先生刚才很生气。” “……我会摆平的。”她叹了口气。 沈归俞回到家就闷着生气，一连好几天都寸步不出房间的门口，再次出门，却一边跑一边哭。 他用四百块钱买了一台不知道已经是多少手的手机，插入最便宜的电话卡之后，就按出自己心里已经熟记了的号码。 他一个人穿着拖鞋，站在一个路灯下面蹲了又站，站了又蹲下，直到终于把号码拨了出去，那边忙音了特别长的时间。 他的心跳终于在接通的那一瞬间平静了下来，他的眼眶微红，也不知道是被风刮红的还是内心的焦急哭红的:“……黎，黎玥——” 她拿着手机，目光朝着高楼往下看着。 “我，我——我想亲口听你说清楚——”他纠结了又几天，每天睡不着的快要崩溃的时候都只后悔把手机摔了，现在外头什么消息他都不知道，也联系不上人。 那边传来的声音是他前所未接触到过的冰冷，字字诛心的插在了他的心头。 “沈归俞。”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像是一切迂回之地都已经覆没:“我们就这样。” 他停住了一切缓解紧张的动作，转而用力的挠了挠头皮，颤着声音反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他明明已经想清楚了，只要她给他一个解释，让他能有一个用来欺骗麻木自己的理由，他就马上回到她的身边，这一切就都过去了的啊。 “……我们，分开。” 她紧紧的闭上双眼，隔着一条街道的男人也和她一样僵直了身体，随后耳边传送来一阵摔裂的声音。 “不要……”他的手机滑掉到了地上，四百块钱买的山寨机一碰到地面就已经裂开了屏幕，他用双手紧紧捧起那些碎片，眼泪溃提而出:“不要——不要分开——” 她回头掠走泪光，浑身脱力了似的靠在玻璃墙上，最后跌坐在地上。 沈辉的突然出现，并且带着一张视频投靠了林双鸣的那边，用来威胁黎玥收手并且退场。光是他们用的阴招，的确瓦解不了黎玥已经织起来的网，只是已经等不到她的网，林双鸣就上门提出了一个说是能微微让两个人减损一点的法子。 “与其两败俱伤，不如，让自己输的别那么难看？”林双鸣笑着把视频的唯一内存卡给推了过去:“你让位，去国外进修一下，我就让他的那个爸彻底消失。” 她睨了他一眼，扯着笑容:“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翻盘不了，有视频了不起啊？” “你玩的起，你刚毕业的男朋友玩得起吗？”他坐在她暗黑色的办公桌上，伸出去想要勾她的下巴，却被她一只圆珠笔给拍开了:“别闹了，到时候视频传出去谁都不好看，你下面还这么多人等着你养活呢，没必要舍本逐末的争一口气。” “……”她记起，他想要一份稳定点的能照顾奶奶的工作，做英语老师是他的梦想。 她看着窗外的男人一点点蹲下，抱住了他自己的膝盖，她又何曾不心疼。 …… 一晃过去十年。 沈归俞去当了小学的英语老师，因为种种原因，最后被派遣到一个算得上是乡村的小学里面任教。当初，沈辉来家里面拉了一堆之前点的家具卖掉后不久，就突然被人告说骗钱什么的玩意，弄进了法院。 奶奶在四年前就走了，他也就放下了所有在a城的寄托，真正拿着行李一路远行到了这个小乡村。 他再也没收到过黎玥的消息，至于黎氏，最后也慢慢的从广告屏幕上消失了。 “小琼，这是今天的作业本，拿回去发给同学们。”沈归俞带着一副眼镜，换了个发型剪了个寸头，那些碎发再也不可能遮挡到他的眉眼。等盖上笔盖之后，才立马想起来今天校领导让他出面接待一个国外的慈善家。 校长还说就是怕语言不通，才特意叫了他这个英语老师来带路，结果他自己倒是耽误了。 “哎，沈老师怎么还没来，这这这我怎么招呼人家——” 他还没走到那里，就听见校长说话，他带着歉意走到那里:“不好意思改个作业来迟了——” 他一抬眼，就刚刚好跟面前黑车上下来的女人对上了视线。 她摘下墨镜，清冷的眉目如旧，却又不全如旧。 视线交汇，却各又心有灵犀的屏住了呼吸的移开了视线。 “您从国外汇款了五百万在我们学校，我们学校的孩子这才有了大操场——” 校长已经自顾自的说了很多，却不见沈归俞的翻译跟上来。 他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忘了很多事情，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想起她的存在。 只是为什么见了面，这颗心又跳动了起来，那他这么多年的心都是死的吗。 “沈老师？” 黎玥摆了摆手:“校长，我也会讲中文的，没必要麻烦这位老师。” 他的心蓦得一跳。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他后面才从别人口中得知，这家公司是国外的一个服装品牌，准备重回国内市场，现在在铆劲。 “……”他听完只沉默。 …… 怕什么来什么。 沈归俞被委托来招待客人，而客人刚刚好只有那个抱着手臂的女人。 “……” 她晃着塑料杯，里面的茶水摇来摇去:“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他倒茶的手一顿，腹诽了一顿，随便回道:“还可以。” “……可以就好。”她玩着手机:“结婚了吗。” “……交了女朋友，还没结。”他随口说道。 她把茶喝完，站了起来:“那就抓紧时间结婚。” 他听到远走的脚步声，用抹布擦桌子的手却不合时宜的停了下来。 她就这么头都不回的走了，就跟十年前离开他的生活时一样。 他再次跟十年前一样，心如绞痛。 “黎总，真的什么都不跟沈先生说了吗？”程岚已经结婚生子，但是还是执意跟着她干这相当于白手起家的勾当。 她擦着手上的水，想了想还是说道:“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水珠甩掉了之后，她身后的程岚忧心忡忡的问道:“可是，不是这些呀——” “就这样，挺不错的。”她含糊的说道。 他站在隔壁的墙外，直到听到了最后一句话，那只手才垂了下去。 “……那，就这样。” …… “沈归俞！”他就像是沉入深海突然被人强硬的拉了起来一样，用力的喘着粗气，黎玥在一边担心的看着他:“怎么还没醒，我出去之前不是都叫醒你了吗？你都不知道我回来叫不醒你我有多着急——” 他红着眼眶顶着一头乱发扑上她的肩头，把她抱的喘不过来气。 “做噩梦啦？”良久，她伸手摸着他的发顶，轻轻的像是摸着一只要顺毛的猫儿一样:“看来真的是呢。” 他委屈的屏住了呼吸，只可怜巴巴的蹭着脑袋，双手在她的身上打了个结环绕着她，余惊未定的声音不太稳定:“我梦见，那次我们吵架，我没有下去找你，你就走了，然后我们就真的分手了——” “对不起，对不起，那次我还动手了——”旧事重提，明白了这么多曲折的原因之后，他内心更是无法原谅以前这么冲动的自己。 “不是你的错，都怪那个林双鸣。”她拍拍他的脑瓜子，耐心的说道:“梦都是反的，都是假的，不难受了，只是一场梦。” 沈归俞揉着眼睛，红润的嘴唇扁扁的:“真的吗，但是那个梦好真实，我们，我们就这样分开了。” “真的呀，你看打一下自己还会痛的呢。别多想了，我们都已经结婚了呀。” 他抬起手指，看见那枚钻戒，才微微感到心安了不少，但是还是依旧缠在她的身边，一步都不愿意离开。 …… “……那，就这样。”他站立在墙后，听到了他们说的寥寥几句，心里更加证实了那个猜想。 十年前，或许发生了更多无可奈何的原因呢。这十年中，就算他自己麻痹自己，但也不可能忽略如今依旧为她心动的心。 沈归俞僵硬的转过身，步子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挪也挪不动。 “啊——” 他的肩头突然窟上了一双结实的手，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这十年，她已经三十八岁了，手也不像十年前一样纤细光滑，肤色也暗了两个度。 他被她紧紧抱在了怀里，只听见她切齿的声音，看不见她为此狰狞的眼眸:“这么多年，就这样忘记我了吗。” 他苦笑，却不知这一天是恩赐还是报应。 “沈归俞。”她微微张开了嘴唇，热气喷在他瘦弱的肩胛骨上，让他猛的一颤:“回到我身边，或者，在你身边，再给我一个位置。” 他来不及掌控自己的泪腺，眼泪就这么无声的成串滴落。 “我身边——一直，都有位置。”他转过身来，看着她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两个都不再年轻的面孔:“终于，有人来了。” 他其实早就知道了，但也没太早知道。程岚的信息，他也就两个小时前收到。 他们流着泪相互亲吻。有心之人，就算已经阔别了十年之久，却依旧能够死灰复燃，直至双双白头。 若他这个梦做的再长些，就会知道，在平行世界里，他们还会再牵手。 第2章 噩梦（下） 【发错卷了改不了，打开第二卷从（上）开始看！】 他跟黎玥闹分手了之后，一个礼拜过去，他都迟迟等不到她的消息。没有了手机，他想找她就只能蹲守在她公司的门外。 可他不敢进去。 “这，这是奶奶让我给你的汤，我可，我可没想着就这样原谅你——”他不断在嘴上训练着待会见到了她该怎么说:“呸！我、我其实想了想，上次的话说的太绝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他咬牙，下定了决心，等见到她的时候就这么说。 “黎总不在。”来招待他的说是他们公司的副总，姓杜。 沈归俞把手里的保温壶往后躲了躲:“可是我刚才看见她进去了——就在两个小时前！” “……一个小时前，黎总就从我们公司的后门出去了。” 他顿时感到恼火:“她在躲我？” “……黎总只说，现在不方便和您见面。”杜清清有些迫不得已的说道。 “你让我见她，你让我见她！她凭什么不见我！？” 杜清清把他拦了下来，面色为难:“沈先生，您别为难我们这些做下属的，现在这个情形是真的不方便跟您见面。” “不方便？是吗。”他看着紧闭的办公室大门，只觉得自己今天跑出来热脸贴冷屁股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怕不是在里面藏了什么男人才不方便的。” 杜清清咬着牙回到了黎玥的跟前，她吸着烟站在玻璃前看着那个身影气呼呼的离去，只淡漠道:“你做的很好。现在，只有远离我，才等于远离了林双鸣，才等于远离了危险。” “可是——沈先生刚才很生气。” “……我会摆平的。”她叹了口气。 沈归俞回到家就闷着生气，一连好几天都寸步不出房间的门口，再次出门，却一边跑一边哭。 他用四百块钱买了一台不知道已经是多少手的手机，插入最便宜的电话卡之后，就按出自己心里已经熟记了的号码。 他一个人穿着拖鞋，站在一个路灯下面蹲了又站，站了又蹲下，直到终于把号码拨了出去，那边忙音了特别长的时间。 他的心跳终于在接通的那一瞬间平静了下来，他的眼眶微红，也不知道是被风刮红的还是内心的焦急哭红的:“……黎，黎玥——” 她拿着手机，目光朝着高楼往下看着。 “我，我——我想亲口听你说清楚——”他纠结了又几天，每天睡不着的快要崩溃的时候都只后悔把手机摔了，现在外头什么消息他都不知道，也联系不上人。 那边传来的声音是他前所未接触到过的冰冷，字字诛心的插在了他的心头。 “沈归俞。”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像是一切迂回之地都已经覆没:“我们就这样。” 他停住了一切缓解紧张的动作，转而用力的挠了挠头皮，颤着声音反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他明明已经想清楚了，只要她给他一个解释，让他能有一个用来欺骗麻木自己的理由，他就马上回到她的身边，这一切就都过去了的啊。 “……我们，分开。” 她紧紧的闭上双眼，隔着一条街道的男人也和她一样僵直了身体，随后耳边传送来一阵摔裂的声音。 “不要……”他的手机滑掉到了地上，四百块钱买的山寨机一碰到地面就已经裂开了屏幕，他用双手紧紧捧起那些碎片，眼泪溃提而出:“不要——不要分开——” 她回头掠走泪光，浑身脱力了似的靠在玻璃墙上，最后跌坐在地上。 沈辉的突然出现，并且带着一张视频投靠了林双鸣的那边，用来威胁黎玥收手并且退场。光是他们用的阴招，的确瓦解不了黎玥已经织起来的网，只是已经等不到她的网，林双鸣就上门提出了一个说是能微微让两个人减损一点的法子。 “与其两败俱伤，不如，让自己输的别那么难看？”林双鸣笑着把视频的唯一内存卡给推了过去:“你让位，去国外进修一下，我就让他的那个爸彻底消失。” 她睨了他一眼，扯着笑容:“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翻盘不了，有视频了不起啊？” “你玩的起，你刚毕业的男朋友玩得起吗？”他坐在她暗黑色的办公桌上，伸出去想要勾她的下巴，却被她一只圆珠笔给拍开了:“别闹了，到时候视频传出去谁都不好看，你下面还这么多人等着你养活呢，没必要舍本逐末的争一口气。” “……”她记起，他想要一份稳定点的能照顾奶奶的工作，做英语老师是他的梦想。 她看着窗外的男人一点点蹲下，抱住了他自己的膝盖，她又何曾不心疼。 …… 一晃过去十年。 沈归俞去当了小学的英语老师，因为种种原因，最后被派遣到一个算得上是乡村的小学里面任教。当初，沈辉来家里面拉了一堆之前点的家具卖掉后不久，就突然被人告说骗钱什么的玩意，弄进了法院。 奶奶在四年前就走了，他也就放下了所有在a城的寄托，真正拿着行李一路远行到了这个小乡村。 他再也没收到过黎玥的消息，至于黎氏，最后也慢慢的从广告屏幕上消失了。 “小琼，这是今天的作业本，拿回去发给同学们。”沈归俞带着一副眼镜，换了个发型剪了个寸头，那些碎发再也不可能遮挡到他的眉眼。等盖上笔盖之后，才立马想起来今天校领导让他出面接待一个国外的慈善家。 校长还说就是怕语言不通，才特意叫了他这个英语老师来带路，结果他自己倒是耽误了。 “哎，沈老师怎么还没来，这这这我怎么招呼人家——” 他还没走到那里，就听见校长说话，他带着歉意走到那里:“不好意思改个作业来迟了——” 他一抬眼，就刚刚好跟面前黑车上下来的女人对上了视线。 她摘下墨镜，清冷的眉目如旧，却又不全如旧。 视线交汇，却各又心有灵犀的屏住了呼吸的移开了视线。 “您从国外汇款了五百万在我们学校，我们学校的孩子这才有了大操场——” 校长已经自顾自的说了很多，却不见沈归俞的翻译跟上来。 他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忘了很多事情，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想起她的存在。 只是为什么见了面，这颗心又跳动了起来，那他这么多年的心都是死的吗。 “沈老师？” 黎玥摆了摆手:“校长，我也会讲中文的，没必要麻烦这位老师。” 他的心蓦得一跳。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他后面才从别人口中得知，这家公司是国外的一个服装品牌，准备重回国内市场，现在在铆劲。 “……”他听完只沉默。 …… 怕什么来什么。 沈归俞被委托来招待客人，而客人刚刚好只有那个抱着手臂的女人。 “……” 她晃着塑料杯，里面的茶水摇来摇去:“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他倒茶的手一顿，腹诽了一顿，随便回道:“还可以。” “……可以就好。”她玩着手机:“结婚了吗。” “……交了女朋友，还没结。”他随口说道。 她把茶喝完，站了起来:“那就抓紧时间结婚。” 他听到远走的脚步声，用抹布擦桌子的手却不合时宜的停了下来。 她就这么头都不回的走了，就跟十年前离开他的生活时一样。 他再次跟十年前一样，心如绞痛。 “黎总，真的什么都不跟沈先生说了吗？”程岚已经结婚生子，但是还是执意跟着她干这相当于白手起家的勾当。 她擦着手上的水，想了想还是说道:“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水珠甩掉了之后，她身后的程岚忧心忡忡的问道:“可是，不是这些呀——” “就这样，挺不错的。”她含糊的说道。 他站在隔壁的墙外，直到听到了最后一句话，那只手才垂了下去。 “……那，就这样。” …… “沈归俞！”他就像是沉入深海突然被人强硬的拉了起来一样，用力的喘着粗气，黎玥在一边担心的看着他:“怎么还没醒，我出去之前不是都叫醒你了吗？你都不知道我回来叫不醒你我有多着急——” 他红着眼眶顶着一头乱发扑上她的肩头，把她抱的喘不过来气。 “做噩梦啦？”良久，她伸手摸着他的发顶，轻轻的像是摸着一只要顺毛的猫儿一样:“看来真的是呢。” 他委屈的屏住了呼吸，只可怜巴巴的蹭着脑袋，双手在她的身上打了个结环绕着她，余惊未定的声音不太稳定:“我梦见，那次我们吵架，我没有下去找你，你就走了，然后我们就真的分手了——” “对不起，对不起，那次我还动手了——”旧事重提，明白了这么多曲折的原因之后，他内心更是无法原谅以前这么冲动的自己。 “不是你的错，都怪那个林双鸣。”她拍拍他的脑瓜子，耐心的说道:“梦都是反的，都是假的，不难受了，只是一场梦。” 沈归俞揉着眼睛，红润的嘴唇扁扁的:“真的吗，但是那个梦好真实，我们，我们就这样分开了。” “真的呀，你看打一下自己还会痛的呢。别多想了，我们都已经结婚了呀。” 他抬起手指，看见那枚钻戒，才微微感到心安了不少，但是还是依旧缠在她的身边，一步都不愿意离开。 …… “……那，就这样。”他站立在墙后，听到了他们说的寥寥几句，心里更加证实了那个猜想。 十年前，或许发生了更多无可奈何的原因呢。这十年中，就算他自己麻痹自己，但也不可能忽略如今依旧为她心动的心。 沈归俞僵硬的转过身，步子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挪也挪不动。 “啊——” 他的肩头突然窟上了一双结实的手，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这十年，她已经三十八岁了，手也不像十年前一样纤细光滑，肤色也暗了两个度。 他被她紧紧抱在了怀里，只听见她切齿的声音，看不见她为此狰狞的眼眸:“这么多年，就这样忘记我了吗。” 他苦笑，却不知这一天是恩赐还是报应。 “沈归俞。”她微微张开了嘴唇，热气喷在他瘦弱的肩胛骨上，让他猛的一颤:“回到我身边，或者，在你身边，再给我一个位置。” 他来不及掌控自己的泪腺，眼泪就这么无声的成串滴落。 “我身边——一直，都有位置。”他转过身来，看着她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两个都不再年轻的面孔:“终于，有人来了。” 他其实早就知道了，但也没太早知道。程岚的信息，他也就两个小时前收到。 他们流着泪相互亲吻。有心之人，就算已经阔别了十年之久，却依旧能够死灰复燃，直至双双白头。 若他这个梦做的再长些，就会知道，在平行世界里，他们还会再牵手。 第1章 噩梦（上） 【如题这篇是一个梦。这篇番外是有关平行世界，平行世界的部分微虐、含破镜重圆。写的结尾略仓促，太困了。】 手机摔烂的那一刻，他微微滞停了呼吸，看着那个总是矜贵自持的女人捡起裙摆蹲在地上一一捡起摔裂开的碎片，他的眼眶忽然就变得更加酸了。 他强制着自己转过头去，继续走回家的路，眉心也一直不停的在跳。 他忽然萌生出来了一种预感，他们好像真的不可能了。 沈归俞回到了房间里面，虽然他很少回来住，但是这个房间里面也有着不少是她的东西。无论是她给他买的外套，还是送给他的花束，放在哪个位置他一清二楚。 他坐在地上，任眼泪尽情的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断了线的珠子在手上润湿了一大片的面积，好像为了她掉眼泪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可明明，在爱上她之前，他真的遇见什么苦都不会哭的。 “小俞？” 刚才摔门的声音震山响，肯定是把奶奶给吵醒了的。他踌躇着要以什么办法去遮挡住他哭红了的眼睛去开门，门外的老人就苦口婆心的问道:“跟小黎吵架了吗？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半夜三更的让女孩子一个人站在外面，不好——” 她怎么还站在外面？ 他动了动手指，还是不吭声。 “这几天闷热了这么久，万一待会下个雨的——” 他积攒已久的愤懑，不仅是来源于那个自称是他未婚夫的男人说的话，更是因为自己发自内心的知道两个人的阶级差距如隔鸿沟。 为什么偏偏让他遇见这么一个父亲，偏偏让有着这么穷困可怜的他又遇见了她，就让他一个人在这个小房子里面直到浑浑噩噩的活到死亡不好吗。 他站在窗户前，犹豫了许久，才猛的刮走了眼泪，微微推开了一点缝隙。 开出来的那一条缝隙，像极了他也一直偷偷的在这么一点缝隙中偷看着她的生活，还藏着一颗总是抱有侥幸的心想要一辈子都能缠绕在她的身边。 缝隙之外的世界只能看到那辆车子，再推开，就看到了在空中飞舞的烟雾。 她难道就想着就这样一直吸烟，直到满手烟油一身烟味，让他心疼的跑下去阻拦吗。他虽然可以承认他仍然牵挂，但是并不代表他就一定要重蹈覆辙。 他一咬牙，就扑倒在床上，窗外的事物，通通抛诸脑后。 如果说这件事情有谁的错的话，黎玥毫不犹豫的就会指向那个混蛋林双鸣，她理解沈归俞生气的点，她只希望沈归俞下来一趟听她说几句，光是这样争执没办法解决问题。 她等了五个小时，等到了一辆又一辆的车，可依旧不见那个小小的脑袋，没有手机，她也没办法去联系他，这大晚上的总不可能一脚踢开他家里的门。 可再过了很久，她一直站着的腿都已经发痛，车里存着的烟全都一次性抽完了都依旧难以用烟草味压住她心里的那股火。 “六点。”她看了一眼手机，似是自嘲的熄了屏打开车门。等吴叔赶到，她再晦涩不明的看了一眼那扇窗户，便启唇:“……回公司。” 话一出口，就连她自己也诧异了，原来吸了一晚上的烟，真的对嗓子不好。 吴叔在后视镜上快速的扫了一眼，黎玥或许这一辈子都没有试过这么沧桑，露水打湿了她的头发、脸上的妆也脱的斑驳，还带着一身难闻浓厚的烟味。 她靠在沙发上，只觉得一身的骨头都痛的随时都能碎了。 “回公司。” 一整夜都没有休息，光被人误会呼了一巴掌，错不在他，那她就找真正惹麻烦出来的人。 她回去之后，草草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又坐上了去林双鸣公司的车。 好像不应该这么发展的，她心里面难受的如同刀割。 她一瓶水就泼到了林双鸣的脸上，当着他全体员工的面，至于录下的视频流通出去当场在网上会给黎氏造成多大的麻烦她不想管了。 林双鸣最爱好面子，这样无异于捅了他一刀。 甚至他硬拽着她进了他的办公室，两个在失去理智的人毫不犹豫的挥手动拳的打了起来。 “妈的你出阴招！”林双鸣吼道，被她踩过的脚痛的他龇牙咧嘴。 她甩了一下头发，吼道:“你不也是？！” 外面的人恨不得发明一款能够穿透防隐私玻璃的摄像头，等到里面瓶瓶罐罐摔裂以及拳脚相交的声音陆陆续续消停下去后，林双鸣一个杯子摔在了玻璃门上:“全都滚！都不想干了吗！？” 黎玥还是第一次跟他这么光明正大过招，比起以前的你承我让，还是现在下拳踢腿来的痛快。她没少给林双鸣动手，但她自己也落了点淤青在嘴角的位置，仔细一舔还能嗅到一丝裂出来的腥味。 “如果你不是个女人——” “我不是个女人的话你已经被揍死了。”她喘着粗气，依旧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那小子，这么快找你来告状了？！我看，也没什么骨气，我还真没想到你好这口小白脸。” 黎玥不屑的笑了一声:“你没资格评价他。我来就是告诉你，把外面你让人传的风言风语给我掐了，我不承认跟你的什么狗屁婚约。” “那可是奶奶亲口说的——” “那关我什么事？！我辛辛苦苦做的这一切难道就是为了在这一天折断我的羽翼嫁进你林家做一只金丝雀吗！？我凭什么非要跟你这种人捆在一起？” “凭的就是——我对你有意思。” 她目光冷肃的剜了他一眼，心里生恨:“现在就算是朋友关系，我都不想跟你维持下去了。” “你走出这扇门，你掂量掂量有没有路数跟我打。” “那就试试看。”她侧了侧脸，但没看着他:“你给我记住以后离他要多远有多远，别再让我看不起你。” 林双鸣的脸一抽:“那你还看得起他么？！区区我的几句话，就能做到放任你在外面吹了一晚上冷风，这种滋味，是不是也像当时你没了你哥哥的时候一样孤立无援？” “…与你无关。” …… 沈归俞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心里依稀记得发生了什么，看着太阳初升起地平线，他呆愣的坐在床边好一会才走到窗户前。 下面的马路上已经空无一人。 他不禁在想，是不是一场梦。可脸上依旧湿润的泪痕告诉他不是。 他找不到他的手机了，可明明记得事情不是这样发生的，他不是记得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就立刻下去找她了吗？接着她还吻自己，硬拽着他进了房间把他扔上了床，醒来的时候她应该还要跟自己说要给他一个交代什么的啊。 但是好像改变了什么，他没有下去找她，等他一觉醒来，人已经走了。 在混乱的记忆中，他不禁感到头痛欲裂，把头用力的砸了几下墙壁，依旧分不清哪段记忆是真的，哪段记忆是假的。 “奶奶。” 他扶着额头走出去，不知道是一时眼花了还是怎么了，看见奶奶的眼眶红肿的不像样:“小俞啊？你醒啦？没事，头疼是吗，我去给你叫那个黄医生来——” 他摇了摇头，这才摸到了头上缠绕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黄医生，不就是那个这里两公里外的诊所医生吗。 “奶奶，我不是昨天才给你带了水果回来吗，怎么不拿出来吃……”他心里依旧想着跟黎玥分手的那桩事，沈奶奶脸色变了变，问道:“你，你什么时候带回来过水果啊？” “就苹果啊，昨天我跟黎玥我跟她吵架的时候拿回来的那一袋子……” 沈奶奶马上扶着沈归俞到一边的小矮凳坐下，她忍不住的掩脸痛哭了起来，沈归俞担心的问了好几遍，沈奶奶才抱住了他的手臂哭诉道:“我可怜的孩子！这，这都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你这是怎么了都怪我没照顾好你，我——” 两个月？ 怎么可能。 他明明就在昨天跟黎玥才吵的架。怎么可能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但沈奶奶哭的动容，他环视了一眼家里面，很多布置都跟记忆里面不一样了还有很多家具已经不见了。 “奶奶？冰箱呢？那个电饭锅呢？怎么东西都没有了——这些东西呢？” 沈奶奶痛哭起来:“你爸你爸一个月前带了一群人来，把稍微值钱点的东西都拿走去卖了！也就是那时候，你去拦他，被他推倒在了地上撞到了脑袋，昏迷了一个多月——” 他耳边嗡嗡作响，这些事情在他的脑海里十分的不可思议和恐怖，他看着空荡荡的四周，似乎又能隐约的看出来那个混乱的场面。 “不是……不是这样的——” 他只是跟她吵了个架，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你跟小黎分手之后就一直不高兴，却还是时时刻刻注意着林家跟黎家之间的商业竞争，等到黎家略微占了优势，那一天你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回来除了闷声掉眼泪就还是呆在房间里面不说话。” “后来，他们之间的拉锯战很激烈，小黎走后，我手里就没有钱拿出去应付你爸的追债，没想到你爸居然为了钱跑去跟林家的人合作。网上突然铺天盖地的出现了很多你们两个的丑闻，后面不知道怎么的，就换成了一个男人掌管黎家——” “……那，黎玥她人呢——我要去找她。” 他猛的一站起来，头晕耳眩，身体不由控制的往后倒了过去。 第1章 噩梦（上） 【如题这篇是一个梦。这篇番外是有关平行世界，平行世界的部分微虐、含破镜重圆。写的结尾略仓促，太困了。】 手机摔烂的那一刻，他微微滞停了呼吸，看着那个总是矜贵自持的女人捡起裙摆蹲在地上一一捡起摔裂开的碎片，他的眼眶忽然就变得更加酸了。 他强制着自己转过头去，继续走回家的路，眉心也一直不停的在跳。 他忽然萌生出来了一种预感，他们好像真的不可能了。 沈归俞回到了房间里面，虽然他很少回来住，但是这个房间里面也有着不少是她的东西。无论是她给他买的外套，还是送给他的花束，放在哪个位置他一清二楚。 他坐在地上，任眼泪尽情的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断了线的珠子在手上润湿了一大片的面积，好像为了她掉眼泪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可明明，在爱上她之前，他真的遇见什么苦都不会哭的。 “小俞？” 刚才摔门的声音震山响，肯定是把奶奶给吵醒了的。他踌躇着要以什么办法去遮挡住他哭红了的眼睛去开门，门外的老人就苦口婆心的问道:“跟小黎吵架了吗？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半夜三更的让女孩子一个人站在外面，不好——” 她怎么还站在外面？ 他动了动手指，还是不吭声。 “这几天闷热了这么久，万一待会下个雨的——” 他积攒已久的愤懑，不仅是来源于那个自称是他未婚夫的男人说的话，更是因为自己发自内心的知道两个人的阶级差距如隔鸿沟。 为什么偏偏让他遇见这么一个父亲，偏偏让有着这么穷困可怜的他又遇见了她，就让他一个人在这个小房子里面直到浑浑噩噩的活到死亡不好吗。 他站在窗户前，犹豫了许久，才猛的刮走了眼泪，微微推开了一点缝隙。 开出来的那一条缝隙，像极了他也一直偷偷的在这么一点缝隙中偷看着她的生活，还藏着一颗总是抱有侥幸的心想要一辈子都能缠绕在她的身边。 缝隙之外的世界只能看到那辆车子，再推开，就看到了在空中飞舞的烟雾。 她难道就想着就这样一直吸烟，直到满手烟油一身烟味，让他心疼的跑下去阻拦吗。他虽然可以承认他仍然牵挂，但是并不代表他就一定要重蹈覆辙。 他一咬牙，就扑倒在床上，窗外的事物，通通抛诸脑后。 如果说这件事情有谁的错的话，黎玥毫不犹豫的就会指向那个混蛋林双鸣，她理解沈归俞生气的点，她只希望沈归俞下来一趟听她说几句，光是这样争执没办法解决问题。 她等了五个小时，等到了一辆又一辆的车，可依旧不见那个小小的脑袋，没有手机，她也没办法去联系他，这大晚上的总不可能一脚踢开他家里的门。 可再过了很久，她一直站着的腿都已经发痛，车里存着的烟全都一次性抽完了都依旧难以用烟草味压住她心里的那股火。 “六点。”她看了一眼手机，似是自嘲的熄了屏打开车门。等吴叔赶到，她再晦涩不明的看了一眼那扇窗户，便启唇:“……回公司。” 话一出口，就连她自己也诧异了，原来吸了一晚上的烟，真的对嗓子不好。 吴叔在后视镜上快速的扫了一眼，黎玥或许这一辈子都没有试过这么沧桑，露水打湿了她的头发、脸上的妆也脱的斑驳，还带着一身难闻浓厚的烟味。 她靠在沙发上，只觉得一身的骨头都痛的随时都能碎了。 “回公司。” 一整夜都没有休息，光被人误会呼了一巴掌，错不在他，那她就找真正惹麻烦出来的人。 她回去之后，草草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又坐上了去林双鸣公司的车。 好像不应该这么发展的，她心里面难受的如同刀割。 她一瓶水就泼到了林双鸣的脸上，当着他全体员工的面，至于录下的视频流通出去当场在网上会给黎氏造成多大的麻烦她不想管了。 林双鸣最爱好面子，这样无异于捅了他一刀。 甚至他硬拽着她进了他的办公室，两个在失去理智的人毫不犹豫的挥手动拳的打了起来。 “妈的你出阴招！”林双鸣吼道，被她踩过的脚痛的他龇牙咧嘴。 她甩了一下头发，吼道:“你不也是？！” 外面的人恨不得发明一款能够穿透防隐私玻璃的摄像头，等到里面瓶瓶罐罐摔裂以及拳脚相交的声音陆陆续续消停下去后，林双鸣一个杯子摔在了玻璃门上:“全都滚！都不想干了吗！？” 黎玥还是第一次跟他这么光明正大过招，比起以前的你承我让，还是现在下拳踢腿来的痛快。她没少给林双鸣动手，但她自己也落了点淤青在嘴角的位置，仔细一舔还能嗅到一丝裂出来的腥味。 “如果你不是个女人——” “我不是个女人的话你已经被揍死了。”她喘着粗气，依旧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那小子，这么快找你来告状了？！我看，也没什么骨气，我还真没想到你好这口小白脸。” 黎玥不屑的笑了一声:“你没资格评价他。我来就是告诉你，把外面你让人传的风言风语给我掐了，我不承认跟你的什么狗屁婚约。” “那可是奶奶亲口说的——” “那关我什么事？！我辛辛苦苦做的这一切难道就是为了在这一天折断我的羽翼嫁进你林家做一只金丝雀吗！？我凭什么非要跟你这种人捆在一起？” “凭的就是——我对你有意思。” 她目光冷肃的剜了他一眼，心里生恨:“现在就算是朋友关系，我都不想跟你维持下去了。” “你走出这扇门，你掂量掂量有没有路数跟我打。” “那就试试看。”她侧了侧脸，但没看着他:“你给我记住以后离他要多远有多远，别再让我看不起你。” 林双鸣的脸一抽:“那你还看得起他么？！区区我的几句话，就能做到放任你在外面吹了一晚上冷风，这种滋味，是不是也像当时你没了你哥哥的时候一样孤立无援？” “…与你无关。” …… 沈归俞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心里依稀记得发生了什么，看着太阳初升起地平线，他呆愣的坐在床边好一会才走到窗户前。 下面的马路上已经空无一人。 他不禁在想，是不是一场梦。可脸上依旧湿润的泪痕告诉他不是。 他找不到他的手机了，可明明记得事情不是这样发生的，他不是记得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就立刻下去找她了吗？接着她还吻自己，硬拽着他进了房间把他扔上了床，醒来的时候她应该还要跟自己说要给他一个交代什么的啊。 但是好像改变了什么，他没有下去找她，等他一觉醒来，人已经走了。 在混乱的记忆中，他不禁感到头痛欲裂，把头用力的砸了几下墙壁，依旧分不清哪段记忆是真的，哪段记忆是假的。 “奶奶。” 他扶着额头走出去，不知道是一时眼花了还是怎么了，看见奶奶的眼眶红肿的不像样:“小俞啊？你醒啦？没事，头疼是吗，我去给你叫那个黄医生来——” 他摇了摇头，这才摸到了头上缠绕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黄医生，不就是那个这里两公里外的诊所医生吗。 “奶奶，我不是昨天才给你带了水果回来吗，怎么不拿出来吃……”他心里依旧想着跟黎玥分手的那桩事，沈奶奶脸色变了变，问道:“你，你什么时候带回来过水果啊？” “就苹果啊，昨天我跟黎玥我跟她吵架的时候拿回来的那一袋子……” 沈奶奶马上扶着沈归俞到一边的小矮凳坐下，她忍不住的掩脸痛哭了起来，沈归俞担心的问了好几遍，沈奶奶才抱住了他的手臂哭诉道:“我可怜的孩子！这，这都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你这是怎么了都怪我没照顾好你，我——” 两个月？ 怎么可能。 他明明就在昨天跟黎玥才吵的架。怎么可能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但沈奶奶哭的动容，他环视了一眼家里面，很多布置都跟记忆里面不一样了还有很多家具已经不见了。 “奶奶？冰箱呢？那个电饭锅呢？怎么东西都没有了——这些东西呢？” 沈奶奶痛哭起来:“你爸你爸一个月前带了一群人来，把稍微值钱点的东西都拿走去卖了！也就是那时候，你去拦他，被他推倒在了地上撞到了脑袋，昏迷了一个多月——” 他耳边嗡嗡作响，这些事情在他的脑海里十分的不可思议和恐怖，他看着空荡荡的四周，似乎又能隐约的看出来那个混乱的场面。 “不是……不是这样的——” 他只是跟她吵了个架，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你跟小黎分手之后就一直不高兴，却还是时时刻刻注意着林家跟黎家之间的商业竞争，等到黎家略微占了优势，那一天你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回来除了闷声掉眼泪就还是呆在房间里面不说话。” “后来，他们之间的拉锯战很激烈，小黎走后，我手里就没有钱拿出去应付你爸的追债，没想到你爸居然为了钱跑去跟林家的人合作。网上突然铺天盖地的出现了很多你们两个的丑闻，后面不知道怎么的，就换成了一个男人掌管黎家——” “……那，黎玥她人呢——我要去找她。” 他猛的一站起来，头晕耳眩，身体不由控制的往后倒了过去。 魂蝶（哥哥篇上） 【黎晟篇、架空且多私设！有女主，但没有感情线。小鱼跟黎总的甜甜番外压轴登场哈~】 当死亡来临，他只能感受到浑身都是裂开的伤口，以及混沌之间，听到了路人的呼喊，他才反应过来，他出车祸了，而且还很严重。 车是上好的车子，但是依旧挡不住右边猛飞过来大型货车的冲撞。他模糊的感受到了那一刻的太阳晒在自己的脸上，竟然是毫无知觉的。 妹妹要的兔子，他送不到了。家里人高高兴兴的旅行，他来不了。刚迈上正轨的公司，怕是又要重遭风雨。 他一开始只懊恼为什么还要留他一口气，明明眼睛已经痛的睁不开，又或者是已经毫无知觉了，他还是要切身的吊着最后一口气被人抬上支架，救护车一路呼啸着把他一个血人扔进了icu。 在这一天到来之前，他从来不会想到过自己的寿命就终结在明天，终结在那一条马路的绿灯上。但是车祸发生后，没有谁比他更了解那些插入体内的管道都不过是垂死挣扎，还不如让他命丧当场来的痛快。 但是——直到听到了几个人的哭声，他才明白了为什么他还会有一口气留下了。 黎玥是他看着长大的，她就应该一直都是那么无忧无虑，吃喝不愁的小公主，任何家庭的使命责任都不应该强压在她的头上。 他听得见生命的倒计时，也感受到她在床边的撕心裂肺。 奇怪……以前斗嘴的时候，怎么不见她多心疼心疼他这个老大，她这个哥哥？ 他很想敲一下在她的脑壳上，教训一下她以前仗着自己是个小姑娘恃宠而骄、教训一下她这么机灵的脑子也整天只想着抖机灵、教训一下她——姑奶奶，可别哭的这么用力了，眼压和情绪激高，对眼睛和心脏不好。 她胡言乱语了很多东西，不过也没多乱，在他的这么聪明的大脑里面很快运转了最后一个螺丝钉，把她的哭泣分成了两个方面。 一方面，无非不过是一颗想要用眼泪来打动上天赐予他一个生的机会。 一方面，是妹妹一个劲的说自己错了，什么兔子都不要了，也不要旅行了，到头来还是回到了第一个方面，求他醒过来。 怎么会是你的错呢，一宗意外，谁看见了都难受摇头，能怪哪个呢。 怎么会是你的错呢，谁不知道你喜欢那个兔子，是因为那是我给你买回来的呢。 怎么会是你的错呢，说是旅行，其实你也只是想要一家人出去走走，让他放松放松罢了。 死板的身体被各种医疗机械捆绑在了床上，神识像是浮游在房间中空，世界中央。 不怪你的，哥哥不会怪你的。他试着操控那具身体，哪怕只是勾勾手指，妹妹就会少掉几颗眼泪了。 最后，他听见那台机器也歇了音，一条绿色的直线宣告了黎晟的终结，也同时宣告了黎玥的开始。 “小玥——”他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脸颊，看着她茫然的摇动着那具已经让人无从下手的身体，他咧嘴苦笑:“小玥不哭，不哭了，别哭——” 他转过头去抚去眼泪，眼睛不敢直视这场悲剧:“爸妈，你们带小玥出去——” 一具尸体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妈！妈——”活着的人跟死了的人说的话是不一样的，黎玥的呼喊可以穿透阴阳，而他做不到了。 他敛着眉头，一边焦急，一边又担忧的看着黎玥跟黎广书扶着黎母走出了病房。 他很快就会消失不见了，他转头看着床上阖闭着眼皮的自己，叹笑道:“这也太难看了，都把我妹吓哭了，还把我妈吓的。” 最后的一笑，便是一敬这二十一年来的所有。 …… 他排着队进入了魂灵的世界，成为了里面各种各样的死人之一。他来到这里，才知道这世界上居然能有这么多死法。 有车祸受害者联盟、憎恨癌症大队、楼高代言人群—— 跟他想象中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新来的？”一些联盟还会类似于大学社团招新一样，拿着立牌出来朝着他们这些新晋死人看来看去。 他点了点头:“我叫黎晟。” “我管你叫什么。”老太太带着老花眼镜，在花名册上哗哗写下:李胜。 他哑言。 “车祸来的这里？新人的确有点不适应，马上就会死习惯了。”老太太说道。 他点了点头。他们来到这里，就会自动更新了在世界上最后一天穿的衣服，起码体体面面的。 除了没有家人朋友，这里还真的是算得上是一些养老会所。 “有些老人家一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好的照顾，没想到等死了，居然还能有天堂养老院。”一个女生悠悠然然的走出来。 “黎晟。”他礼貌的笑笑。 女生呵呵了一声，指着那些人说道:“这里没有一个人会在意你叫什么，我也不例外。他们联合了这么多人，其实就是为了等声势浩大了以后找到这里的管理，让他帮忙出手干预一下人间的规矩。” 就好比如，在同一个道路发生的车祸多了，就让魂间的管理跟人间的管理员说道说道，稍稍的改变一点进度，来改善活着的人的生存条件。 这是这里人人奉为真理的存在，唯独他面前这个扎着高马尾，穿着一件普通的紧身白短袖和水洗牛仔裤的女生从不当一回事。 一开始他等级低，只要她不说，是不配知道她的名字的。 后来，他才慢慢的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她叫苏妍。 苏妍不喜欢说对人间做出的干预，她认为死人就是死了，活人自有活人的生活套路，本就不应该相互干预。总不能因为你先死了，就有权利去更改活人的生活秩序。 而且世界太大了，层层叠叠的联系千丝万缕，稍稍把一阵风吹大了一点都有可能导致一件意外的发生。所谓的想让后人少点走自己的原路殒命，其实更多的是想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少一点活着的风险。 但是谁又能保证，一旦干预了，会不会引发新的风险呢，新的风险又会威胁到哪个人的子孙后代呢。 苏妍只觉得，死人就好好当个死人得了。 “你小子，来这里适应的还算是快。”苏妍知道了他暗地里打听她名字的事，脸笑肉不笑的说道:“比起以前来的那些富哥钱二代，来这里不得哭个三年五月的。你还真是——冷血。” 黎晟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也无意给自己辩解:“既来之则安之，现在改变不了什么，哭也没用，只能给自己再找一点存在的意义了。” “算你聪明。”苏妍平日里管束着这一大片的治安，相当于在这里也当一个兢兢业业的打工族。 不为别的，其实就为了能够升级，获得更多的特权——回人间的特权。 “你好像对我什么都知道。” “知道啊，被车撞坏脑子来的，家里有钱，住a城，名下豪车n台别墅n套。”她冷冰冰的睨了他一眼:“这可不是我对你有兴趣打听的，这你身后那块板上写着的。” 这里的人升级了的话，官越大，就越能得到特权，包括了像现在可以随时随地得知所有人生前死后的信息。 “那你是怎么死的？”他默默的问道。 来这里几个月了，他依旧不知道苏妍是怎么来的。他只知道，苏妍已经来这里有两三年的时间了，看样子跟他死的时候年纪差不多。 “关你屁事。”她冷哼了一声，拿起治安棍就继续了平日的巡逻。 没错，这些死了的人也会像活着的人一样打打麻将啊，练练太极，同时也一样会起纠纷。 黎晟站在原地，目光放远的看着她远走离开。 他来这里已经来了一年，认识苏妍的时间也不过半年，很多时间里，他也只能跟随一些同龄人玩玩聊聊天，大部分时间是找不到苏妍的踪迹的。 魂蝶（哥哥篇上） 【黎晟篇、架空且多私设！有女主，但没有感情线。小鱼跟黎总的甜甜番外压轴登场哈~】 当死亡来临，他只能感受到浑身都是裂开的伤口，以及混沌之间，听到了路人的呼喊，他才反应过来，他出车祸了，而且还很严重。 车是上好的车子，但是依旧挡不住右边猛飞过来大型货车的冲撞。他模糊的感受到了那一刻的太阳晒在自己的脸上，竟然是毫无知觉的。 妹妹要的兔子，他送不到了。家里人高高兴兴的旅行，他来不了。刚迈上正轨的公司，怕是又要重遭风雨。 他一开始只懊恼为什么还要留他一口气，明明眼睛已经痛的睁不开，又或者是已经毫无知觉了，他还是要切身的吊着最后一口气被人抬上支架，救护车一路呼啸着把他一个血人扔进了icu。 在这一天到来之前，他从来不会想到过自己的寿命就终结在明天，终结在那一条马路的绿灯上。但是车祸发生后，没有谁比他更了解那些插入体内的管道都不过是垂死挣扎，还不如让他命丧当场来的痛快。 但是——直到听到了几个人的哭声，他才明白了为什么他还会有一口气留下了。 黎玥是他看着长大的，她就应该一直都是那么无忧无虑，吃喝不愁的小公主，任何家庭的使命责任都不应该强压在她的头上。 他听得见生命的倒计时，也感受到她在床边的撕心裂肺。 奇怪……以前斗嘴的时候，怎么不见她多心疼心疼他这个老大，她这个哥哥？ 他很想敲一下在她的脑壳上，教训一下她以前仗着自己是个小姑娘恃宠而骄、教训一下她这么机灵的脑子也整天只想着抖机灵、教训一下她——姑奶奶，可别哭的这么用力了，眼压和情绪激高，对眼睛和心脏不好。 她胡言乱语了很多东西，不过也没多乱，在他的这么聪明的大脑里面很快运转了最后一个螺丝钉，把她的哭泣分成了两个方面。 一方面，无非不过是一颗想要用眼泪来打动上天赐予他一个生的机会。 一方面，是妹妹一个劲的说自己错了，什么兔子都不要了，也不要旅行了，到头来还是回到了第一个方面，求他醒过来。 怎么会是你的错呢，一宗意外，谁看见了都难受摇头，能怪哪个呢。 怎么会是你的错呢，谁不知道你喜欢那个兔子，是因为那是我给你买回来的呢。 怎么会是你的错呢，说是旅行，其实你也只是想要一家人出去走走，让他放松放松罢了。 死板的身体被各种医疗机械捆绑在了床上，神识像是浮游在房间中空，世界中央。 不怪你的，哥哥不会怪你的。他试着操控那具身体，哪怕只是勾勾手指，妹妹就会少掉几颗眼泪了。 最后，他听见那台机器也歇了音，一条绿色的直线宣告了黎晟的终结，也同时宣告了黎玥的开始。 “小玥——”他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脸颊，看着她茫然的摇动着那具已经让人无从下手的身体，他咧嘴苦笑:“小玥不哭，不哭了，别哭——” 他转过头去抚去眼泪，眼睛不敢直视这场悲剧:“爸妈，你们带小玥出去——” 一具尸体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妈！妈——”活着的人跟死了的人说的话是不一样的，黎玥的呼喊可以穿透阴阳，而他做不到了。 他敛着眉头，一边焦急，一边又担忧的看着黎玥跟黎广书扶着黎母走出了病房。 他很快就会消失不见了，他转头看着床上阖闭着眼皮的自己，叹笑道:“这也太难看了，都把我妹吓哭了，还把我妈吓的。” 最后的一笑，便是一敬这二十一年来的所有。 …… 他排着队进入了魂灵的世界，成为了里面各种各样的死人之一。他来到这里，才知道这世界上居然能有这么多死法。 有车祸受害者联盟、憎恨癌症大队、楼高代言人群—— 跟他想象中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新来的？”一些联盟还会类似于大学社团招新一样，拿着立牌出来朝着他们这些新晋死人看来看去。 他点了点头:“我叫黎晟。” “我管你叫什么。”老太太带着老花眼镜，在花名册上哗哗写下:李胜。 他哑言。 “车祸来的这里？新人的确有点不适应，马上就会死习惯了。”老太太说道。 他点了点头。他们来到这里，就会自动更新了在世界上最后一天穿的衣服，起码体体面面的。 除了没有家人朋友，这里还真的是算得上是一些养老会所。 “有些老人家一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好的照顾，没想到等死了，居然还能有天堂养老院。”一个女生悠悠然然的走出来。 “黎晟。”他礼貌的笑笑。 女生呵呵了一声，指着那些人说道:“这里没有一个人会在意你叫什么，我也不例外。他们联合了这么多人，其实就是为了等声势浩大了以后找到这里的管理，让他帮忙出手干预一下人间的规矩。” 就好比如，在同一个道路发生的车祸多了，就让魂间的管理跟人间的管理员说道说道，稍稍的改变一点进度，来改善活着的人的生存条件。 这是这里人人奉为真理的存在，唯独他面前这个扎着高马尾，穿着一件普通的紧身白短袖和水洗牛仔裤的女生从不当一回事。 一开始他等级低，只要她不说，是不配知道她的名字的。 后来，他才慢慢的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她叫苏妍。 苏妍不喜欢说对人间做出的干预，她认为死人就是死了，活人自有活人的生活套路，本就不应该相互干预。总不能因为你先死了，就有权利去更改活人的生活秩序。 而且世界太大了，层层叠叠的联系千丝万缕，稍稍把一阵风吹大了一点都有可能导致一件意外的发生。所谓的想让后人少点走自己的原路殒命，其实更多的是想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少一点活着的风险。 但是谁又能保证，一旦干预了，会不会引发新的风险呢，新的风险又会威胁到哪个人的子孙后代呢。 苏妍只觉得，死人就好好当个死人得了。 “你小子，来这里适应的还算是快。”苏妍知道了他暗地里打听她名字的事，脸笑肉不笑的说道:“比起以前来的那些富哥钱二代，来这里不得哭个三年五月的。你还真是——冷血。” 黎晟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也无意给自己辩解:“既来之则安之，现在改变不了什么，哭也没用，只能给自己再找一点存在的意义了。” “算你聪明。”苏妍平日里管束着这一大片的治安，相当于在这里也当一个兢兢业业的打工族。 不为别的，其实就为了能够升级，获得更多的特权——回人间的特权。 “你好像对我什么都知道。” “知道啊，被车撞坏脑子来的，家里有钱，住a城，名下豪车n台别墅n套。”她冷冰冰的睨了他一眼:“这可不是我对你有兴趣打听的，这你身后那块板上写着的。” 这里的人升级了的话，官越大，就越能得到特权，包括了像现在可以随时随地得知所有人生前死后的信息。 “那你是怎么死的？”他默默的问道。 来这里几个月了，他依旧不知道苏妍是怎么来的。他只知道，苏妍已经来这里有两三年的时间了，看样子跟他死的时候年纪差不多。 “关你屁事。”她冷哼了一声，拿起治安棍就继续了平日的巡逻。 没错，这些死了的人也会像活着的人一样打打麻将啊，练练太极，同时也一样会起纠纷。 黎晟站在原地，目光放远的看着她远走离开。 他来这里已经来了一年，认识苏妍的时间也不过半年，很多时间里，他也只能跟随一些同龄人玩玩聊聊天，大部分时间是找不到苏妍的踪迹的。 魂蝶（哥哥篇下） “你说苏妍？”一个叼着烟的男人转过头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黎晟:“虽然说，这里没有规定不能谈恋爱，但是苏妍可跟别的女人不一样。这里大部分都是意外发生的人祸或者灾难来的，都没有什么怨气，苏妍是唯一一个被人杀的。” “被杀？” “是啊，一般涉及到刑事案件里的受害人，都是怨气很大的，会进行分区管理。苏妍是唯一一个进来一点怨气都没有，感觉像是是心安理得的被杀的。所以就说啊，很奇怪的一个女人，你就少靠近了——” 黎晟点了点头。 在这里就算什么都不做，只要尚在人世的亲人为你掉了眼泪，你就能凭借着那一些眼泪暂时回到人间，眼泪就相当于两个世界的通行券。 这一年里面，他回去的次数也挺多的，只是每次眼泪都只能回到哭泣的人面前，眼泪蒸发掉了，他也必须回到这里了。 前半年里面，他见的人里面，大多数都是父母。正当他诧异的时候，他看见面前掉眼泪的父亲劝慰着母亲说:“这件事情，小玥的压力也很大，你下次，就少点在她面前提小晟。” “可，可我不是故意的——”黎母红着眼圈，靠在了黎广书的肩膀上。 “我知道，我知道——”黎广书拍拍她的手，叹了一口气:“小玥这半年来，不出去玩，又不愿意上学的，我知道她一直都放不下，但是我也嘴笨，不知道怎么说。你要克制点自己，多陪陪小玥，做做她的心理工作。” “我也倒是想，但是每次看见他们兄妹俩这么像的地方，我就忍不住先哭了——” 他回到魂界的时候，怅然若失的一个人坐了很久。 苏妍出现的时候，她看着也有点累，她喝了点水，看似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回去看过家里人了？” “嗯，看我爸妈。” “这不是挺好？” “……我家里人，不只有我爸妈，我还有一个小我三岁的妹妹。” “没看见你妹？” 黎晟低下头去:“我倒是希望她能忘了我，但是越这样，我就越担心。” 苏妍沉默了一阵，再次说出来的话，却让黎晟大为震惊:“这就知道为什么说我要站高位，一级一级的往上爬了？只有我特权越多，我才能不依靠眼泪就能回去探望想见的人，而不是永远在这里等待着，等着等着，等到最后，家里人真的把自己忘了的时候，那时候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了。”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这么卖力的打工的。”黎晟眉眼之间轻松了许多:“那你以后带我一起干，好不好？” 苏妍盯着他，叹笑道:“你以为特权这么好拿么，一级跟一级之间的差距，就像银河一样，有很多人还没等到升级，就等来了家人的全部遗忘，转而只能再去转世了。” “再怎么样，我都还是想回去看看我妹妹的。” 于是，黎晟就跟着苏妍一起干了半年。 他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滴眼泪，来自黎玥。 前半年的时间，只有刚出事的那一个月，他几乎无时无刻都可以穿到她的身边。之后，她就消失了一年，再次为他落泪，说明这一年里面，她从来没有放下过。 他来到她身边，快速的阅览了她身上的轨迹，原来这后半年她都在休学，这一天是她第一天上学。 黎玥面色铁青，不知道是被这天寒地冻的雪冻的，还是因为身体不好。 她一个人站在陌生的街道里面，一直跟着她当司机的吴叔也不在周围，她应该是偷偷放学跑出来的。雪片纷飞的时刻里，她就一个人看着天空发呆。 他还是头一次觉得他这个妹妹，怎么如此傻气。 她掉的眼泪不多，掉入了雪堆里面，就和雪融在了一起。 “怎么没戴我送你的兔子帽子？你不会真的把我说你幼稚就生气不戴了？”他故作轻松，伸出虚空的手抚过她的发顶:“这么大人了，怎么分辨不出来我那句话只是开玩笑的。” “我给你买兔子帽兔子玩偶，肯定是因为你戴上漂亮，才给你买的呀，怎么还真的当真了……不过啊，那个大兔子玩偶估计跟我一起消失了，你看网上有没有的卖，你不是拍了很多照片吗，就识图搜索一下，不过要记得，我给你买的是最亲肤的材质，最大的那个兔子喔——” 她什么都听不见，只一直沉浸在放空了的呆滞中。 他叹了一口气，捻走自己脸上的水痕，心疼道:“快回家，爸妈该担心了，回家、回家——” 他渐渐消失，眼睛失神，嘴里还依旧喃喃着:“回家……” 回到魂界，苏妍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屑一笑道:“见到你妹妹了？” 黎晟别过头去，点了点头。 “放心，意外都是一场劫难，对死人来说是，对活人来说也成立。”苏妍的语气渐渐的低了下去:“会熬过去的，活人死人都会熬过去的。” 一晃十年，魂界的很多人都也转世了，也来了很多新人。 苏妍捶了一把黎晟的肩头，笑道:“还“活着”嘛！” 毕竟只要活在人世的人全都遗忘了你，才是彻底的消失不见。所以，从某种意义来说，他们的“活着”也相当于存在着。 黎晟也升了官，但不高，就二级。 苏妍升到了三级。 从二级到三级，苏妍用了十年的时间。看来的确像她所说，一级更比一级高。 黎晟只能够看到别人的生前死后，苏妍已经能够自由穿梭回人间，并且自己可以选择见到的人。 但是特权的限制也特别大，你不能每时每刻的穿回去，必须有次数限定，你不能回去干扰秩序，被世界发现了的话就会对你诛灭。 “哟，你妹妹可是把你记了十年呢。”苏妍笑着指着突然出现的泪珠说道。 黎晟毫不犹豫的就点击了泪珠，却同时拉住了苏妍的手，苏妍被迫的和黎晟一起来到了黎玥的跟前。 她抱怨了一通黎晟后，打量了一眼面前表情严肃的黎玥，再说道:“你妹长得比你帅多了。” 他还专心看着黎玥的轨迹图，上一次来这里应该是一年前了，这一年里面，跟之前公司获得了什么大生意大投资的可大有不同。 “你妹谈恋爱了。” 他关上轨迹图，警惕的看着苏妍:“三级还能查看所有人的轨迹？！” 苏妍不屑的哼了一声，飘高了起来坐在黎晟的墓碑上:“能看啊，但是也用不着啊，那边不是有个男的站在那里目光炯炯的等着么。” 说话之中，黎晟就看着那个男人实在按捺不住担心往黎玥的身边跑了过来，他想要知道男人的身份，但是等级不够。 “你求我，我就大发慈悲的帮你看，帮你查他家底——” 他别过头:“不用。” 他还是相信他妹妹的眼光，或许。 “哥，这是我的男朋友，沈归俞。”黎玥目光看着碑文上的照片，认真的说道。 苏妍幸灾乐祸的在一边添油加火:“这么认真，见家长还带上见你这个死人，看样子是要结婚咯。不过你这个样子，真的奇怪，你妹妹都快有三十岁了，你不应该高兴吗？” 他叹了口气:“你不会懂的。” “得了，你们做生意的，能不成还能亏了。” 他紧闭上眼睛:“你不懂。” 苏妍不知道什么时候叼着了一根狗尾巴草:“喔，那我不懂。” 不就是一手养大的白菜感觉被人拱了吗，她心里嘟囔着。 “起码他们很相爱，你不是也不希望你妹妹会进行商业联姻吗，这样不是挺好？” 他像是没听见，突然转过头来问:“你是不是可以做点什么。” 苏妍诧异的张大了嘴巴:“啊？” 等他们回到魂界，苏妍活动着一身的筋骨，抱怨道:“得了你，废我这么多功夫，我回去睡几天，这几天你给我上班去。” 他抿紧了嘴唇，微微笑道:“谢谢。” 有苏妍的帮忙下，他们引诱着一只蝴蝶飞到了黎玥的面前，即使黎玥根本不可能想到这跟她已经过世十年的哥哥有关系，但这种可以借助媒介去触碰已经相隔阴阳的人的机会，对于死人来说本就是难能可贵。 就像是，他隔着蝴蝶轻轻的触碰到了她的肩头，就像是他又活了回来，就像是他在说:“你已经做的很棒了，哥哥为你骄傲。” 毕竟死人的一切都是无质的。 他是如此希望她能够知道他的心中所想，明白即使心跳停止了跳动，他仍然牵挂着她这个妹妹。 “对了，你妹说，你死的时候，最后的目光是看着她的，这才让她感受到了一种责任。”苏妍转过身来:“我想知道的是，那一刻，你真的是希望她这么想的吗？” 他愣住了，他其实也记不清楚当初是出于什么心理，早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呵，怪不得是做生意的。”苏妍不再多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还怪不得，这兄妹还真像喔。” “苏妍。”他喊住了她，大步迈上去拥住了她:“谢谢你。” 苏妍心头一震，却把他推开:“我不喜欢别人跟我说谢谢。” “你知道我是怎么来这里的吗？”她靠在一栋门上:“多管闲事，救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然后被那个流浪汉捅死了。”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笑话一样:“那小孩当时也跟我说谢谢，下一秒，刀就刺破了我的身体。” “死人是没有不知道的秘密的。我死了之后才知道，原来那个小男孩是故意的踢翻了流浪汉的碗，朝他扔石头的。而且那个流浪汉也有精神疾病。所以说，为什么我没有怨气来到这里，你该知道了。” “我不知道该怪谁好，怪那个调皮的小孩？他不过五岁，而且他还笑着跟我说了一声谢谢姐姐。怪那个流浪汉？他是有精神疾病的人。” “我妈后来面对采访，她说，要是能重来一次，一定会把我拦下来。” “可是如今，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让她再看见我了。” 她阖上眼睛，周遭都只剩寂寥。黎晟这才明白为什么她说，死是一场劫难，渡劫的会是所有人。 魂蝶（哥哥篇下） “你说苏妍？”一个叼着烟的男人转过头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黎晟:“虽然说，这里没有规定不能谈恋爱，但是苏妍可跟别的女人不一样。这里大部分都是意外发生的人祸或者灾难来的，都没有什么怨气，苏妍是唯一一个被人杀的。” “被杀？” “是啊，一般涉及到刑事案件里的受害人，都是怨气很大的，会进行分区管理。苏妍是唯一一个进来一点怨气都没有，感觉像是是心安理得的被杀的。所以就说啊，很奇怪的一个女人，你就少靠近了——” 黎晟点了点头。 在这里就算什么都不做，只要尚在人世的亲人为你掉了眼泪，你就能凭借着那一些眼泪暂时回到人间，眼泪就相当于两个世界的通行券。 这一年里面，他回去的次数也挺多的，只是每次眼泪都只能回到哭泣的人面前，眼泪蒸发掉了，他也必须回到这里了。 前半年里面，他见的人里面，大多数都是父母。正当他诧异的时候，他看见面前掉眼泪的父亲劝慰着母亲说:“这件事情，小玥的压力也很大，你下次，就少点在她面前提小晟。” “可，可我不是故意的——”黎母红着眼圈，靠在了黎广书的肩膀上。 “我知道，我知道——”黎广书拍拍她的手，叹了一口气:“小玥这半年来，不出去玩，又不愿意上学的，我知道她一直都放不下，但是我也嘴笨，不知道怎么说。你要克制点自己，多陪陪小玥，做做她的心理工作。” “我也倒是想，但是每次看见他们兄妹俩这么像的地方，我就忍不住先哭了——” 他回到魂界的时候，怅然若失的一个人坐了很久。 苏妍出现的时候，她看着也有点累，她喝了点水，看似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回去看过家里人了？” “嗯，看我爸妈。” “这不是挺好？” “……我家里人，不只有我爸妈，我还有一个小我三岁的妹妹。” “没看见你妹？” 黎晟低下头去:“我倒是希望她能忘了我，但是越这样，我就越担心。” 苏妍沉默了一阵，再次说出来的话，却让黎晟大为震惊:“这就知道为什么说我要站高位，一级一级的往上爬了？只有我特权越多，我才能不依靠眼泪就能回去探望想见的人，而不是永远在这里等待着，等着等着，等到最后，家里人真的把自己忘了的时候，那时候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了。”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这么卖力的打工的。”黎晟眉眼之间轻松了许多:“那你以后带我一起干，好不好？” 苏妍盯着他，叹笑道:“你以为特权这么好拿么，一级跟一级之间的差距，就像银河一样，有很多人还没等到升级，就等来了家人的全部遗忘，转而只能再去转世了。” “再怎么样，我都还是想回去看看我妹妹的。” 于是，黎晟就跟着苏妍一起干了半年。 他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滴眼泪，来自黎玥。 前半年的时间，只有刚出事的那一个月，他几乎无时无刻都可以穿到她的身边。之后，她就消失了一年，再次为他落泪，说明这一年里面，她从来没有放下过。 他来到她身边，快速的阅览了她身上的轨迹，原来这后半年她都在休学，这一天是她第一天上学。 黎玥面色铁青，不知道是被这天寒地冻的雪冻的，还是因为身体不好。 她一个人站在陌生的街道里面，一直跟着她当司机的吴叔也不在周围，她应该是偷偷放学跑出来的。雪片纷飞的时刻里，她就一个人看着天空发呆。 他还是头一次觉得他这个妹妹，怎么如此傻气。 她掉的眼泪不多，掉入了雪堆里面，就和雪融在了一起。 “怎么没戴我送你的兔子帽子？你不会真的把我说你幼稚就生气不戴了？”他故作轻松，伸出虚空的手抚过她的发顶:“这么大人了，怎么分辨不出来我那句话只是开玩笑的。” “我给你买兔子帽兔子玩偶，肯定是因为你戴上漂亮，才给你买的呀，怎么还真的当真了……不过啊，那个大兔子玩偶估计跟我一起消失了，你看网上有没有的卖，你不是拍了很多照片吗，就识图搜索一下，不过要记得，我给你买的是最亲肤的材质，最大的那个兔子喔——” 她什么都听不见，只一直沉浸在放空了的呆滞中。 他叹了一口气，捻走自己脸上的水痕，心疼道:“快回家，爸妈该担心了，回家、回家——” 他渐渐消失，眼睛失神，嘴里还依旧喃喃着:“回家……” 回到魂界，苏妍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屑一笑道:“见到你妹妹了？” 黎晟别过头去，点了点头。 “放心，意外都是一场劫难，对死人来说是，对活人来说也成立。”苏妍的语气渐渐的低了下去:“会熬过去的，活人死人都会熬过去的。” 一晃十年，魂界的很多人都也转世了，也来了很多新人。 苏妍捶了一把黎晟的肩头，笑道:“还“活着”嘛！” 毕竟只要活在人世的人全都遗忘了你，才是彻底的消失不见。所以，从某种意义来说，他们的“活着”也相当于存在着。 黎晟也升了官，但不高，就二级。 苏妍升到了三级。 从二级到三级，苏妍用了十年的时间。看来的确像她所说，一级更比一级高。 黎晟只能够看到别人的生前死后，苏妍已经能够自由穿梭回人间，并且自己可以选择见到的人。 但是特权的限制也特别大，你不能每时每刻的穿回去，必须有次数限定，你不能回去干扰秩序，被世界发现了的话就会对你诛灭。 “哟，你妹妹可是把你记了十年呢。”苏妍笑着指着突然出现的泪珠说道。 黎晟毫不犹豫的就点击了泪珠，却同时拉住了苏妍的手，苏妍被迫的和黎晟一起来到了黎玥的跟前。 她抱怨了一通黎晟后，打量了一眼面前表情严肃的黎玥，再说道:“你妹长得比你帅多了。” 他还专心看着黎玥的轨迹图，上一次来这里应该是一年前了，这一年里面，跟之前公司获得了什么大生意大投资的可大有不同。 “你妹谈恋爱了。” 他关上轨迹图，警惕的看着苏妍:“三级还能查看所有人的轨迹？！” 苏妍不屑的哼了一声，飘高了起来坐在黎晟的墓碑上:“能看啊，但是也用不着啊，那边不是有个男的站在那里目光炯炯的等着么。” 说话之中，黎晟就看着那个男人实在按捺不住担心往黎玥的身边跑了过来，他想要知道男人的身份，但是等级不够。 “你求我，我就大发慈悲的帮你看，帮你查他家底——” 他别过头:“不用。” 他还是相信他妹妹的眼光，或许。 “哥，这是我的男朋友，沈归俞。”黎玥目光看着碑文上的照片，认真的说道。 苏妍幸灾乐祸的在一边添油加火:“这么认真，见家长还带上见你这个死人，看样子是要结婚咯。不过你这个样子，真的奇怪，你妹妹都快有三十岁了，你不应该高兴吗？” 他叹了口气:“你不会懂的。” “得了，你们做生意的，能不成还能亏了。” 他紧闭上眼睛:“你不懂。” 苏妍不知道什么时候叼着了一根狗尾巴草:“喔，那我不懂。” 不就是一手养大的白菜感觉被人拱了吗，她心里嘟囔着。 “起码他们很相爱，你不是也不希望你妹妹会进行商业联姻吗，这样不是挺好？” 他像是没听见，突然转过头来问:“你是不是可以做点什么。” 苏妍诧异的张大了嘴巴:“啊？” 等他们回到魂界，苏妍活动着一身的筋骨，抱怨道:“得了你，废我这么多功夫，我回去睡几天，这几天你给我上班去。” 他抿紧了嘴唇，微微笑道:“谢谢。” 有苏妍的帮忙下，他们引诱着一只蝴蝶飞到了黎玥的面前，即使黎玥根本不可能想到这跟她已经过世十年的哥哥有关系，但这种可以借助媒介去触碰已经相隔阴阳的人的机会，对于死人来说本就是难能可贵。 就像是，他隔着蝴蝶轻轻的触碰到了她的肩头，就像是他又活了回来，就像是他在说:“你已经做的很棒了，哥哥为你骄傲。” 毕竟死人的一切都是无质的。 他是如此希望她能够知道他的心中所想，明白即使心跳停止了跳动，他仍然牵挂着她这个妹妹。 “对了，你妹说，你死的时候，最后的目光是看着她的，这才让她感受到了一种责任。”苏妍转过身来:“我想知道的是，那一刻，你真的是希望她这么想的吗？” 他愣住了，他其实也记不清楚当初是出于什么心理，早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呵，怪不得是做生意的。”苏妍不再多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还怪不得，这兄妹还真像喔。” “苏妍。”他喊住了她，大步迈上去拥住了她:“谢谢你。” 苏妍心头一震，却把他推开:“我不喜欢别人跟我说谢谢。” “你知道我是怎么来这里的吗？”她靠在一栋门上:“多管闲事，救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然后被那个流浪汉捅死了。”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笑话一样:“那小孩当时也跟我说谢谢，下一秒，刀就刺破了我的身体。” “死人是没有不知道的秘密的。我死了之后才知道，原来那个小男孩是故意的踢翻了流浪汉的碗，朝他扔石头的。而且那个流浪汉也有精神疾病。所以说，为什么我没有怨气来到这里，你该知道了。” “我不知道该怪谁好，怪那个调皮的小孩？他不过五岁，而且他还笑着跟我说了一声谢谢姐姐。怪那个流浪汉？他是有精神疾病的人。” “我妈后来面对采访，她说，要是能重来一次，一定会把我拦下来。” “可是如今，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让她再看见我了。” 她阖上眼睛，周遭都只剩寂寥。黎晟这才明白为什么她说，死是一场劫难，渡劫的会是所有人。 鱼肚白（1） 今天是黎氏集团旗下的房地产公司上市的第一天，黎玥跟一众老总开过晚会之后，黎瑞曦就单独把她给叫停了下来。 他手里拿着一叠文件，从刚才的会议上他就有察觉到黎玥的不对劲，黎氏集团这一年里面大批量的挪权和注资都压在了黎瑞曦的手头上，甚至连她手里的公司都进行了资源压榨，但是这并不是他所要求的。 “你想把黎氏给我管理，对吗？” 透明玻璃制成的茶几上放着两杯水，黎玥往后一摊，笑道:“瑞曦哥，这本来就是你的那一份。” “你跟二叔补偿我跟我妈的东西，早就已经超过了。”他把那几张合同重新拿出来，上面的签名处仍然空空如也。 她睨了一下，心里却悄摸着急着回家跟沈归俞吃顿晚饭:“我爸妈从来都不在意这些东西，这是爷爷的意思。” “爷爷想补偿的会是我爸？” “瑞曦哥——我本来就不想管这摊子事，只是当时你不在，我才贸然顶了上去，这么多年了，我也累了，你就当做是替我分分忧嘛~” 黎瑞曦仍旧是一副眉头不展的样子，当初各种事情发生的时候，他鞭长莫及不能够帮到黎玥心里已经感到亏欠了。黎玥继续劝道:“而且属于我的我也没给你呀，瑞曦哥~我是真的累了，我们呢以后你管一半，我管一半不就刚刚好吗。” 黎瑞曦铁青的脸这才慢慢缓了回来，他草草的签了名字之后，黎玥拿着包顺便趁着下班顺路去送送他。 “我回来了——”她轻轻的走到他的身后，拥住了他的腰:“老婆今天香香的。” 他正往菜里倒着佐料呢，哪有功夫搭理她:“你出去，待会就吃饭了。” 她跟听不见一样赖在他的背后，最后才舍得松开手去帮他张罗把菜端出去。 “味道怎么样？”他今天是又学了一道新菜，就急着想让她尝尝。 “没有老婆香。”她笑笑，把一直用手肘撑在桌面站在旁边的沈归俞圈进了怀里:“想我没有？” 太心急让她尝尝味道了，他身上还没来得及摘下来那一挂围裙，他连忙把她的手推开:“围裙还在、脏——” “那想我没有？” 他推拒不成，脸色慢慢也红了起来:“想、想了！” 她满意的把手从那件围裙底下穿过，顺便乱入进了他的衣摆，带着一点凉意的手盖在了他的腰上。 “今天我把很多事务分给了我堂哥，就之前你见过的那个，以后我就不用这么忙了，多在家陪陪你。” “你最好说到做到。”他双手勾在她的脖上，表情严肃的说道。 事实证明，就算躲得过初一，也难逃十五。 一夜欢愉过后，他身上到处都分布着昨晚留下来的指印和吻痕，他看着手腕上两条捆绑留下来的红印，回忆起昨晚受得一些小委屈瞬间红了眼睛，把手横在她的嘴唇前，眼睛汪汪的看着她。 “吹吹。” 她笑着握住他的手腕，仔细观察了一下，上面除了一圈浅浅的红印也没有淤青之类的痕迹了，估计再过半天都能消散的差不多了，但她还是轻轻的往上面吹了几下。 沈归俞被她轻轻的扶了起来坐在她的大腿上，他身上也没穿衣服，只能羞怯的扯动被单来掩在锁骨往下的位置。她却慢慢的托着他的腿让他直起腰来，一点高度还不够，他只好微微用膝盖撑起了腰，这种快要撅起来的姿势让他好不紧张。 “你，你要干嘛——”他嗓音沙哑，最后还是忍无可忍的问道。 昨晚已经做了这么久，他真的没有力气再来一次半次的了。 她轻轻的吻在了他那处小巧的纹身上面，温柔的像是对待他的双唇一样仔细舔弄着，明明光是用摸是不会敏感的区域还是被她这么一撩拨变得酥痒的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姐姐，不要了——”他祈求这么哄她，就不要再往下了。 他放在她腿上用来支撑的手臂用力的抖了抖，一只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轻轻的抚平了他的战栗:“放心，我有分寸的。” 他只好转过头来不再说话，被迫承受着这难以忍受的吻。 过了一阵子，她才把人放了下来。沈归俞像是卸掉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瘫软在她的手里面，黎玥嘲弄着说道:“这么怕呢？” “不是——” 沈归俞侧过脸颊，轻哼着朝她撒娇:“等过几天，我休息好了，我就都可以，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太频繁了嘛——” 她闻言，悄悄的陷入了一阵沉默。 沈归俞是了解她的，听不到回答之后，他撑着她的肩头盯着她的眼睛:“说起来，你今天怪怪的——” “……”她下意识的去抓了抓鼻尖，这动作更加落实了沈归俞的预感。 “你外面有人了？” “没有——” “你要出差？” “……” 他立马从她身上下来，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在地面上捞起来自己的衣服，一副真的生气了的样子。 “别这样嘛我都已经多久没出过差了——” 沈归俞一边给自己提上裤子，一边捡起她的衣服放在床尾，闷声做着这一切。 她马上披了件外套就去把他按进了怀里:“就去一个礼拜。” “你上次答应我好好留在我身边才过去了多久。”他灰着脸把她环着腰的手给解开，穿上最后一件衣服就走出了房间。 黎玥叹了一口气，怅然的看了一眼天花板，就也跟着走了出去。 沈归俞坐在中岛台上喝着水，一副怎么都不想再搭理她这个骗子一样。 她走近，他就搬着凳子往远处挪，她走一步，他搬一步。 “你听我说——”她一手把他欲要拽起来的凳子给压了回去:“出差的工作我推给我副总已经很多次了，这次她家里面出了点事，我就替她走一趟。时间真的算短的了以前都是起码一个月以上的。” “……那又怎么样，我一天都不想放你走，就算我不让你走，你也还是会走的不是吗。”他红着眼睛，硬是把头别在了她看不见的那边去。 “什么叫走短期出差，我人不在这里，心还在这里呢——” “等你出了国，每天都出去喝酒玩乐纸醉金迷，我怎么可能还栓的住你。” 她把手机拿出来，展示给他看即将出差的一个星期里面的行程安排，除去睡眠和吃饭的时间，其他的时间都计划的满满当当的。 “一个星期已经是压缩到最短的时间了，我会是我们团队里最早回来的那个，到时候程岚还得留在那里处理后面的事情。小鱼，你别生气了——” 他本来将信将疑的心在看到那张行程表之后才真的相信了她。 把她送到飞机场的时候，都已经说了再见，他的手还是像黏在了她的衣摆上一样不肯松手，目光也从她的身上撕不下来一样:“你、你注意安全——” 这句话都已经说了不下五次了，黎玥把他抱入怀里，柔声道:“每天两视频，一周内回来，对不对？” 他把脸埋进她的衣襟，眼泪仍在眼眶里打转，被她一打断，下一个字该说什么都哽咽的说不上来了。 “我、我会想你的——”他磕磕绊绊的流着眼泪说道。 “嗯，我也会的。”她拍拍他的背，捏了捏他的脸，柔声哄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他顿了顿，明显已经不争气的心动了:“才，才不要。” 要是她每次出差，他就上赶着跟一块狗皮膏药一样缠着粘着，他自己的工作怎么办，况且这样一旦成了惯例，怕是她回家的时间更少了。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跟她一手建立的家呢。 …… 出差的第二天，她正和一群人一起出席着一个创意工坊的首次开放展览。程岚快步走来，从口袋里掏出她的手机，伏在她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她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走到一边。 这时是美国的下午四点多，折合成国内才早上五点，这时候里沈归俞给她打个电话做什么。 难道有什么急事么，她皱着眉头接通。 “喂？小鱼？” 沈归俞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就醒了过来，眯着眼睛看见外面微微透出来一点鱼肚白，这时候就特别特别的想她。 他不再像白天一样掐着手指去算两个人的时差，生怕会影响她工作和生活，但是此刻可不一样，他还没睡醒呢，他就不信她这时候还会忍心说他。 “黎……黎玥——”他把手机压在脸颊下，阖着眼睛含糊的喊她的名字，顺便把被子给往上拱了一下。 她无奈一笑，但这种迷迷糊糊还要找她聊天的劲头倒是让她感到可爱:“怎么了？想我啦？” 沈归俞得意的抿唇笑起来:“想，超级，超级想你——” 声音软软糯糯的，娇的让人想起新开的玫瑰花瓣。 黎玥目光掷远:“我也想你。” 鱼肚白（1） 今天是黎氏集团旗下的房地产公司上市的第一天，黎玥跟一众老总开过晚会之后，黎瑞曦就单独把她给叫停了下来。 他手里拿着一叠文件，从刚才的会议上他就有察觉到黎玥的不对劲，黎氏集团这一年里面大批量的挪权和注资都压在了黎瑞曦的手头上，甚至连她手里的公司都进行了资源压榨，但是这并不是他所要求的。 “你想把黎氏给我管理，对吗？” 透明玻璃制成的茶几上放着两杯水，黎玥往后一摊，笑道:“瑞曦哥，这本来就是你的那一份。” “你跟二叔补偿我跟我妈的东西，早就已经超过了。”他把那几张合同重新拿出来，上面的签名处仍然空空如也。 她睨了一下，心里却悄摸着急着回家跟沈归俞吃顿晚饭:“我爸妈从来都不在意这些东西，这是爷爷的意思。” “爷爷想补偿的会是我爸？” “瑞曦哥——我本来就不想管这摊子事，只是当时你不在，我才贸然顶了上去，这么多年了，我也累了，你就当做是替我分分忧嘛~” 黎瑞曦仍旧是一副眉头不展的样子，当初各种事情发生的时候，他鞭长莫及不能够帮到黎玥心里已经感到亏欠了。黎玥继续劝道:“而且属于我的我也没给你呀，瑞曦哥~我是真的累了，我们呢以后你管一半，我管一半不就刚刚好吗。” 黎瑞曦铁青的脸这才慢慢缓了回来，他草草的签了名字之后，黎玥拿着包顺便趁着下班顺路去送送他。 “我回来了——”她轻轻的走到他的身后，拥住了他的腰:“老婆今天香香的。” 他正往菜里倒着佐料呢，哪有功夫搭理她:“你出去，待会就吃饭了。” 她跟听不见一样赖在他的背后，最后才舍得松开手去帮他张罗把菜端出去。 “味道怎么样？”他今天是又学了一道新菜，就急着想让她尝尝。 “没有老婆香。”她笑笑，把一直用手肘撑在桌面站在旁边的沈归俞圈进了怀里:“想我没有？” 太心急让她尝尝味道了，他身上还没来得及摘下来那一挂围裙，他连忙把她的手推开:“围裙还在、脏——” “那想我没有？” 他推拒不成，脸色慢慢也红了起来:“想、想了！” 她满意的把手从那件围裙底下穿过，顺便乱入进了他的衣摆，带着一点凉意的手盖在了他的腰上。 “今天我把很多事务分给了我堂哥，就之前你见过的那个，以后我就不用这么忙了，多在家陪陪你。” “你最好说到做到。”他双手勾在她的脖上，表情严肃的说道。 事实证明，就算躲得过初一，也难逃十五。 一夜欢愉过后，他身上到处都分布着昨晚留下来的指印和吻痕，他看着手腕上两条捆绑留下来的红印，回忆起昨晚受得一些小委屈瞬间红了眼睛，把手横在她的嘴唇前，眼睛汪汪的看着她。 “吹吹。” 她笑着握住他的手腕，仔细观察了一下，上面除了一圈浅浅的红印也没有淤青之类的痕迹了，估计再过半天都能消散的差不多了，但她还是轻轻的往上面吹了几下。 沈归俞被她轻轻的扶了起来坐在她的大腿上，他身上也没穿衣服，只能羞怯的扯动被单来掩在锁骨往下的位置。她却慢慢的托着他的腿让他直起腰来，一点高度还不够，他只好微微用膝盖撑起了腰，这种快要撅起来的姿势让他好不紧张。 “你，你要干嘛——”他嗓音沙哑，最后还是忍无可忍的问道。 昨晚已经做了这么久，他真的没有力气再来一次半次的了。 她轻轻的吻在了他那处小巧的纹身上面，温柔的像是对待他的双唇一样仔细舔弄着，明明光是用摸是不会敏感的区域还是被她这么一撩拨变得酥痒的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姐姐，不要了——”他祈求这么哄她，就不要再往下了。 他放在她腿上用来支撑的手臂用力的抖了抖，一只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轻轻的抚平了他的战栗:“放心，我有分寸的。” 他只好转过头来不再说话，被迫承受着这难以忍受的吻。 过了一阵子，她才把人放了下来。沈归俞像是卸掉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瘫软在她的手里面，黎玥嘲弄着说道:“这么怕呢？” “不是——” 沈归俞侧过脸颊，轻哼着朝她撒娇:“等过几天，我休息好了，我就都可以，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太频繁了嘛——” 她闻言，悄悄的陷入了一阵沉默。 沈归俞是了解她的，听不到回答之后，他撑着她的肩头盯着她的眼睛:“说起来，你今天怪怪的——” “……”她下意识的去抓了抓鼻尖，这动作更加落实了沈归俞的预感。 “你外面有人了？” “没有——” “你要出差？” “……” 他立马从她身上下来，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在地面上捞起来自己的衣服，一副真的生气了的样子。 “别这样嘛我都已经多久没出过差了——” 沈归俞一边给自己提上裤子，一边捡起她的衣服放在床尾，闷声做着这一切。 她马上披了件外套就去把他按进了怀里:“就去一个礼拜。” “你上次答应我好好留在我身边才过去了多久。”他灰着脸把她环着腰的手给解开，穿上最后一件衣服就走出了房间。 黎玥叹了一口气，怅然的看了一眼天花板，就也跟着走了出去。 沈归俞坐在中岛台上喝着水，一副怎么都不想再搭理她这个骗子一样。 她走近，他就搬着凳子往远处挪，她走一步，他搬一步。 “你听我说——”她一手把他欲要拽起来的凳子给压了回去:“出差的工作我推给我副总已经很多次了，这次她家里面出了点事，我就替她走一趟。时间真的算短的了以前都是起码一个月以上的。” “……那又怎么样，我一天都不想放你走，就算我不让你走，你也还是会走的不是吗。”他红着眼睛，硬是把头别在了她看不见的那边去。 “什么叫走短期出差，我人不在这里，心还在这里呢——” “等你出了国，每天都出去喝酒玩乐纸醉金迷，我怎么可能还栓的住你。” 她把手机拿出来，展示给他看即将出差的一个星期里面的行程安排，除去睡眠和吃饭的时间，其他的时间都计划的满满当当的。 “一个星期已经是压缩到最短的时间了，我会是我们团队里最早回来的那个，到时候程岚还得留在那里处理后面的事情。小鱼，你别生气了——” 他本来将信将疑的心在看到那张行程表之后才真的相信了她。 把她送到飞机场的时候，都已经说了再见，他的手还是像黏在了她的衣摆上一样不肯松手，目光也从她的身上撕不下来一样:“你、你注意安全——” 这句话都已经说了不下五次了，黎玥把他抱入怀里，柔声道:“每天两视频，一周内回来，对不对？” 他把脸埋进她的衣襟，眼泪仍在眼眶里打转，被她一打断，下一个字该说什么都哽咽的说不上来了。 “我、我会想你的——”他磕磕绊绊的流着眼泪说道。 “嗯，我也会的。”她拍拍他的背，捏了捏他的脸，柔声哄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他顿了顿，明显已经不争气的心动了:“才，才不要。” 要是她每次出差，他就上赶着跟一块狗皮膏药一样缠着粘着，他自己的工作怎么办，况且这样一旦成了惯例，怕是她回家的时间更少了。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跟她一手建立的家呢。 …… 出差的第二天，她正和一群人一起出席着一个创意工坊的首次开放展览。程岚快步走来，从口袋里掏出她的手机，伏在她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她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走到一边。 这时是美国的下午四点多，折合成国内才早上五点，这时候里沈归俞给她打个电话做什么。 难道有什么急事么，她皱着眉头接通。 “喂？小鱼？” 沈归俞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就醒了过来，眯着眼睛看见外面微微透出来一点鱼肚白，这时候就特别特别的想她。 他不再像白天一样掐着手指去算两个人的时差，生怕会影响她工作和生活，但是此刻可不一样，他还没睡醒呢，他就不信她这时候还会忍心说他。 “黎……黎玥——”他把手机压在脸颊下，阖着眼睛含糊的喊她的名字，顺便把被子给往上拱了一下。 她无奈一笑，但这种迷迷糊糊还要找她聊天的劲头倒是让她感到可爱:“怎么了？想我啦？” 沈归俞得意的抿唇笑起来:“想，超级，超级想你——” 声音软软糯糯的，娇的让人想起新开的玫瑰花瓣。 黎玥目光掷远:“我也想你。” 鱼肚白（2） 她温声细语的跟他断断续续的说着，一点都没有被他这通电话所打扰到的样子:“待会起床，我让孙姨给你带你喜欢吃的那个早餐，你可以睡的晚一点——” 电话的那头已经不说话了，只剩下下意识的听到声音就回一个从嗓音根部发出来的“嗯”。 她多说了几句，最后低声说了句晚安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对于她来说一天两个视频通话来说不算困难，时常会把手机通话的时间设置成两个人都有空的时候。可惜两个人之间相差的时间太大了，可以契合的时间总是很短。 她就在还没起床的时候接通通话，一边哄他入睡一边准备出门的东西。 总是等一切准备就绪了，镜头对准的男生也渐入睡眠。睡着的沈归俞脸颊白里透红的，温顺的像只小绵羊羔子一样。她单手拿着手机，放在腿上，细酌着咖啡，眼睛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入神许久。 而另一边，虽然晚上睡觉之前会特别怀念她在的日子，偶尔不听她哄睡还会睡不着，但是有她在跟没有她在的感觉真的还是十分天差地别的。 他徐徐睁开了眼睛，看见视频中断于四个小时之前，算算时差，她那边都快中午了，他这里还是黑夜。 好像好想她。 他翻了个身，干脆把她不少衣服给抱到了床上，闻着那些熟悉的气味让他又有了一种人在身边的感觉，却唯独少了她的体温。 还是想她。 上次都装傻充愣的给她打了个电话，这次故技重施一下，也不会被她发现的？ 他偷偷的假装不小心的点开了回拨，那边忙音了很久。 “喂？”她身边的嘈杂声慢慢减弱:“你第二天还要上班，大半夜怎么又醒了呢？” 她语气也不算是在凶他，也不算是上次那样纵容着他，反正一定是有警告他的味道的。 他一扁嘴，咬着嘴巴:“想找你跟我上床……”他叽里咕噜的一段说，把以前被她狠狠用力的时候要说的荤话一个劲的全说了出来，结束的时候他自己都涨红了全脸。 安静了几秒，那头传来女人无可奈何的一道笑声:“沈归俞，我这边吃着午饭呢，你别给我发情。”她后面那句话压低了不少音量，更是让他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我就是想你怎么了？！我心里想你，我——” “你还哪里想我？” 他抿紧了唇瓣，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圈套:“你又欺负我。” 黎玥哑言了一瞬间，也让他有了机会，沈归俞一个鲤鱼打滚就坐了起来:“黎玥！你玩我——你混蛋，你就是故意的——” 昏暗的房间里头，他一个人上演了一场自己跟手机搏斗的画面。 她听着他那边的动静，直到安静下来，她才开口说道:“还剩下两天，很快就回去了。” 他抱着手机，许久，才闷闷的应道:“哦。” 没有她在，他总是觉得时间过的又慢又长，吃完晚餐跟王老五玩了一会，又去备了课，才到了晚上的十点半。 他一头栽进了被窝里面，强制着自己进入睡眠。 睡着睡着，一股柔软的触感从他自己嘴唇上传过来，一开始他还迟钝的以为是被子盖的太高了，结果他自己动了一下，那触感还是紧跟着缠上来。他微皱眉头，嘟囔道:“王老五——别烦我” 话音刚落，一声轻笑让他警惕了起来，缓缓睁开眼睛，落入眼帘的是他熟悉的脸颊:“黎玥？！” 他认出来了她，刚想兴奋的多说点什么，她把他压在枕头上俯身就是一顿结结实实的深吻。 沈归俞放松下来，缠住她的肩头，深入的勾缠让他心尖萌动。他微微睁开眼睛，抽手把被子全都掀开。因为睡相不太好，那条宽长的睡裤早就已经滑到了大腿中央的位置，皙白纤细的腿袒露在她的视线里，他清楚的看到了这个女人眼里瞬间闪起了光。 毫不意外的，他被翻了过来，他心里嘀咕着她怎么现在都没点定力的同时，腰线往下一空便感受到了凉爽。沈归俞塌下腰，把枕头垫在腹部。 她动作很快，又或者他们已经配合默契，他很快的自然的伸直了手臂去攥住床头，发自肺腑的低吟。 “今天中午不是很会说么？”她坏笑着把手前伸，伸进去也就停了下来:“现在不说了？” 他涨红了脸，欲到未到的感觉最是折磨人了，他闷声悄悄的往后挪退，却被她重重的拍了一巴掌。 “疼！”他含着泣音。 “忍着。”她托着他的臀往后一拖，手落声起，连着的几下直接让他泪腺酸胀的不行了。 沈归俞被教训的怕了，呆呆的转过头来去吻她闪着水色的手指。 她眸色一深:“你果然欠收拾。” …… 沈归俞乖乖的贴在她的胸口，不过没装乖多久，在听到她几个小时后又要走后，他又不高兴了。 “大忙人还要抽几个小时来欺负我，我真的不知道你是爱我还是恨我了。”他嘟囔道。 早上七点又重现了那天送她离开的画面，黎玥笑话他是个娇气包，他还死活不承认的把她一把推出了家门。 “妈妈不要我们了。”他把黎玥反锁在门外，自顾自的抱起来了王老五，结果力气不够，差点一人一狗都摔在了地上。 王老五从地上爬起来，冲着沈归俞汪了几声，或许是他看错了的原因，只觉得王老五刚才的叫唤是皱着眉头的。 她再次回来，沈归俞去机场接机。因为路上堵了一阵车，他迫不及待的在机场内小跑着寻找她的踪影。 虽然路上堵车，那空中总不可能堵飞机。他左顾右盼的看来看去，还是找不到她人在哪。 “沈归俞——” 声音来自他的身后，他毅然转身，目光聚焦的那一刻也拔腿向她飞奔过去。 她也快步走近，在两个身影快要交叠在一起的同时，她捂住了他的后脑勺用力的覆住了他的双唇纵深的勾住了他的舌尖，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充盈起来了。 “黎玥——”他缓和的喘了几口气，澄澈的眼眸下是桃色的脸颊:“我爱你。” 她点了点头，等两个人一起回到家里面，她才从包里面拿出来了一份像是合同一样的文件。 上面是房产证的签署，黎玥的名字已经写好，就差沈归俞的了。 “我知道你还介意着这套大平层是隶属林双鸣手下集团的，我想着反正王老五住在这里，又怕跑来跑去影响楼下的不方便，我就在瑞曦哥新开发的地盘里提前盘了一套回来。” “到时候写你跟我的名字，那里就是我们以后的家。对了，妈那边也住进新家了，你不用担心。这段时间你可以挑挑房子，不过除了我们那间，你自己再挑一间单独写你名字的。” “姐姐出手这么阔绰呢”沈归俞抿唇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转手就把文件给抢走，找到了要签名的位置写下自己的名字。 “你就不怕这份合同有问题？” “难道黎老板这么有钱的一个人还会把我卖了吗？” “现在敢要你的只有我。” “你这是强买强卖。” 车子往前行进着，离家的距离越来越近，她和他谈话期间瞥到了放在他腿上的那几份合同。 即使已经是夕阳，却还是潇洒的让人陶醉。何况那阳光还透过玻璃照映在纸上由同一只钢笔写下来的两个名字上，更是让她挪不开眼睛。 两个名字是两种书写的习惯，代表着两个人，笔画之间又有几笔连接。从起笔的那一刻，这两个名字就分不开了，两个人也是。 他们会有一个最幸福的家，会有一条繁花似锦的漫漫同心路。 “你又走神了，黎玥！”沈归俞捧着她的两侧脸颊，皱着眉头:“我刚刚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眼前的人是她的爱人，他或许有偶尔的调皮和任性，更多时候他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惜就算是他亮起爪子炸毛生气的模样，就算是他怯懦后缩的模样，在她的眼中仍然瑕不掩瑜、可爱的厉害。 他们都是如此的相爱，凭两颗相换的真心，彼此点亮，彼此修补，又彼此守护。 鱼肚白（2） 她温声细语的跟他断断续续的说着，一点都没有被他这通电话所打扰到的样子:“待会起床，我让孙姨给你带你喜欢吃的那个早餐，你可以睡的晚一点——” 电话的那头已经不说话了，只剩下下意识的听到声音就回一个从嗓音根部发出来的“嗯”。 她多说了几句，最后低声说了句晚安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对于她来说一天两个视频通话来说不算困难，时常会把手机通话的时间设置成两个人都有空的时候。可惜两个人之间相差的时间太大了，可以契合的时间总是很短。 她就在还没起床的时候接通通话，一边哄他入睡一边准备出门的东西。 总是等一切准备就绪了，镜头对准的男生也渐入睡眠。睡着的沈归俞脸颊白里透红的，温顺的像只小绵羊羔子一样。她单手拿着手机，放在腿上，细酌着咖啡，眼睛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入神许久。 而另一边，虽然晚上睡觉之前会特别怀念她在的日子，偶尔不听她哄睡还会睡不着，但是有她在跟没有她在的感觉真的还是十分天差地别的。 他徐徐睁开了眼睛，看见视频中断于四个小时之前，算算时差，她那边都快中午了，他这里还是黑夜。 好像好想她。 他翻了个身，干脆把她不少衣服给抱到了床上，闻着那些熟悉的气味让他又有了一种人在身边的感觉，却唯独少了她的体温。 还是想她。 上次都装傻充愣的给她打了个电话，这次故技重施一下，也不会被她发现的？ 他偷偷的假装不小心的点开了回拨，那边忙音了很久。 “喂？”她身边的嘈杂声慢慢减弱:“你第二天还要上班，大半夜怎么又醒了呢？” 她语气也不算是在凶他，也不算是上次那样纵容着他，反正一定是有警告他的味道的。 他一扁嘴，咬着嘴巴:“想找你跟我上床……”他叽里咕噜的一段说，把以前被她狠狠用力的时候要说的荤话一个劲的全说了出来，结束的时候他自己都涨红了全脸。 安静了几秒，那头传来女人无可奈何的一道笑声:“沈归俞，我这边吃着午饭呢，你别给我发情。”她后面那句话压低了不少音量，更是让他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我就是想你怎么了？！我心里想你，我——” “你还哪里想我？” 他抿紧了唇瓣，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圈套:“你又欺负我。” 黎玥哑言了一瞬间，也让他有了机会，沈归俞一个鲤鱼打滚就坐了起来:“黎玥！你玩我——你混蛋，你就是故意的——” 昏暗的房间里头，他一个人上演了一场自己跟手机搏斗的画面。 她听着他那边的动静，直到安静下来，她才开口说道:“还剩下两天，很快就回去了。” 他抱着手机，许久，才闷闷的应道:“哦。” 没有她在，他总是觉得时间过的又慢又长，吃完晚餐跟王老五玩了一会，又去备了课，才到了晚上的十点半。 他一头栽进了被窝里面，强制着自己进入睡眠。 睡着睡着，一股柔软的触感从他自己嘴唇上传过来，一开始他还迟钝的以为是被子盖的太高了，结果他自己动了一下，那触感还是紧跟着缠上来。他微皱眉头，嘟囔道:“王老五——别烦我” 话音刚落，一声轻笑让他警惕了起来，缓缓睁开眼睛，落入眼帘的是他熟悉的脸颊:“黎玥？！” 他认出来了她，刚想兴奋的多说点什么，她把他压在枕头上俯身就是一顿结结实实的深吻。 沈归俞放松下来，缠住她的肩头，深入的勾缠让他心尖萌动。他微微睁开眼睛，抽手把被子全都掀开。因为睡相不太好，那条宽长的睡裤早就已经滑到了大腿中央的位置，皙白纤细的腿袒露在她的视线里，他清楚的看到了这个女人眼里瞬间闪起了光。 毫不意外的，他被翻了过来，他心里嘀咕着她怎么现在都没点定力的同时，腰线往下一空便感受到了凉爽。沈归俞塌下腰，把枕头垫在腹部。 她动作很快，又或者他们已经配合默契，他很快的自然的伸直了手臂去攥住床头，发自肺腑的低吟。 “今天中午不是很会说么？”她坏笑着把手前伸，伸进去也就停了下来:“现在不说了？” 他涨红了脸，欲到未到的感觉最是折磨人了，他闷声悄悄的往后挪退，却被她重重的拍了一巴掌。 “疼！”他含着泣音。 “忍着。”她托着他的臀往后一拖，手落声起，连着的几下直接让他泪腺酸胀的不行了。 沈归俞被教训的怕了，呆呆的转过头来去吻她闪着水色的手指。 她眸色一深:“你果然欠收拾。” …… 沈归俞乖乖的贴在她的胸口，不过没装乖多久，在听到她几个小时后又要走后，他又不高兴了。 “大忙人还要抽几个小时来欺负我，我真的不知道你是爱我还是恨我了。”他嘟囔道。 早上七点又重现了那天送她离开的画面，黎玥笑话他是个娇气包，他还死活不承认的把她一把推出了家门。 “妈妈不要我们了。”他把黎玥反锁在门外，自顾自的抱起来了王老五，结果力气不够，差点一人一狗都摔在了地上。 王老五从地上爬起来，冲着沈归俞汪了几声，或许是他看错了的原因，只觉得王老五刚才的叫唤是皱着眉头的。 她再次回来，沈归俞去机场接机。因为路上堵了一阵车，他迫不及待的在机场内小跑着寻找她的踪影。 虽然路上堵车，那空中总不可能堵飞机。他左顾右盼的看来看去，还是找不到她人在哪。 “沈归俞——” 声音来自他的身后，他毅然转身，目光聚焦的那一刻也拔腿向她飞奔过去。 她也快步走近，在两个身影快要交叠在一起的同时，她捂住了他的后脑勺用力的覆住了他的双唇纵深的勾住了他的舌尖，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充盈起来了。 “黎玥——”他缓和的喘了几口气，澄澈的眼眸下是桃色的脸颊:“我爱你。” 她点了点头，等两个人一起回到家里面，她才从包里面拿出来了一份像是合同一样的文件。 上面是房产证的签署，黎玥的名字已经写好，就差沈归俞的了。 “我知道你还介意着这套大平层是隶属林双鸣手下集团的，我想着反正王老五住在这里，又怕跑来跑去影响楼下的不方便，我就在瑞曦哥新开发的地盘里提前盘了一套回来。” “到时候写你跟我的名字，那里就是我们以后的家。对了，妈那边也住进新家了，你不用担心。这段时间你可以挑挑房子，不过除了我们那间，你自己再挑一间单独写你名字的。” “姐姐出手这么阔绰呢”沈归俞抿唇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转手就把文件给抢走，找到了要签名的位置写下自己的名字。 “你就不怕这份合同有问题？” “难道黎老板这么有钱的一个人还会把我卖了吗？” “现在敢要你的只有我。” “你这是强买强卖。” 车子往前行进着，离家的距离越来越近，她和他谈话期间瞥到了放在他腿上的那几份合同。 即使已经是夕阳，却还是潇洒的让人陶醉。何况那阳光还透过玻璃照映在纸上由同一只钢笔写下来的两个名字上，更是让她挪不开眼睛。 两个名字是两种书写的习惯，代表着两个人，笔画之间又有几笔连接。从起笔的那一刻，这两个名字就分不开了，两个人也是。 他们会有一个最幸福的家，会有一条繁花似锦的漫漫同心路。 “你又走神了，黎玥！”沈归俞捧着她的两侧脸颊，皱着眉头:“我刚刚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眼前的人是她的爱人，他或许有偶尔的调皮和任性，更多时候他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惜就算是他亮起爪子炸毛生气的模样，就算是他怯懦后缩的模样，在她的眼中仍然瑕不掩瑜、可爱的厉害。 他们都是如此的相爱，凭两颗相换的真心，彼此点亮，彼此修补，又彼此守护。 小鱼苗【1】 【含男生子，不喜勿入】 结婚了之后，这一次还头一次是吵的最凶的。沈归俞直接气哭了，一个人抱着被子缩成了一团，第二天黎玥醒过来后也直奔去冲了感冒冲剂。 原因就是因为结婚的五年以来，世界发生了一个重大的改变。随着生育比例的大尺度改变并且各种政策下发下来的于事无补，很多国家先后开发了生育的其他途径。 从一开始的人造子宫内腔到后面移植进入人体，这样一来，男性也从某一个角度来说具备了后天的生育能力。 其实这种技术一直被少数国家占有着，后来都迫于无奈拿了出来相互交换，进而在国内取得了极其重大的突破。 从两年前就开始了第一个男性移植子宫生育的例子，不过当时并没有普及，后来在这两年中随着宣传和普及，到现在已经是沈归俞闹着要自己生孩子的第二个晚上了。 一开始黎玥还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毕竟她觉得两个人现在的生活养一只狗两只猫的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就算技术上已经有不少保全的完善设施了，但是这终究是有着不少逃避不过的风险存在 。 “…黎玥，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我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是比较尴尬的年龄了，我再不试试，我们就没有机会了黎玥——” 他看见她服用着胶囊，心里心疼又懊恼:“对不起，但是我是真的想要一个宝宝，我们两个人的宝宝——” 她把水杯放下，强制着自己平静下来，用冷静的语气认真跟他分析道:“小鱼，就像你说的那样，你已经二十八岁了，已经是实验人员中属于比较中间的年龄阶段了，风险也大幅度增加了不少，我真的不放心你。” “不会的，我已经联系好了一个最有经验的医生，他已经答应我负责我的手术了，黎玥求求你了——” 她从椅子上转过身来，目光严肃的让他感到心虚了下去:“我给你的钱你就用在这里？” 他抿住了双唇，可惜事实上黎玥说的没错，他只好上前去搂住了她的手求道:“求求你了我真的想试试，黎玥，我是真的想要一个宝宝。” “这宝宝就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她不解的抬起头看着他问道:“我们家里面，已经有了两只猫和一只王老五了，我真的不明白，有这个需求么？” 平时沈归俞跟黎玥提什么要求，也鲜有会被拒绝的时候。这次得到了她明确的拒绝，他心里就跟刀子划过一样，就连握着她的一双手也使不上力气了。 “……就是就是有！”他低声说完，做完最后的反抗后就转身跑回了房间。 不用想，又是抱着玩偶和被子痛哭一场了。 黎玥长叹一口气，拿起来的水杯端到嘴边，才发现已经滴水没有了，更是泄气的把杯子搁置在了桌面。 靠近房门，黎玥意外是发现里面没有什么哭声。 她屏住呼吸，轻轻的拉开了房门，入眼看见的就是抱着娃娃一头乱发，以及红肿着眼眶看见她也同样呆滞住了的沈归俞。 他哭着哭着，又担心黎玥真的生他的气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孩子这么大的抵触是因为什么，但是无论因为什么去影响了他们之间的感情，都是不值当的。 他刚想重新去用好一点的语气和态度跟她聊聊，刚好门就开了，所以就两个人都呆愣在原地。 他或许这个样子太搞笑了，黎玥看着看着嘴角就微微上扬了一点弧度，让他好没面子的低下头，却也奇奇怪怪的说了一句:“进来。” 沈归俞盘腿坐在床的中央，黎玥就坐在床尾，一开始两个人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小孩，就算你来生，我都还是觉得以后抚养孩子的生活是难以想象的。我见过太多就算有钱也给不了孩子足够的关心和爱，也见过太多没钱也没爱的教育。我有信心经营好一场关于你我的爱情，但是育儿，我毫无底气。” 他沉默了一阵，低下头，也伸出手颤颤巍巍的在床边摸索着。黎玥看见他胡乱摆动的小手，叹了一口气，往里面坐了一点，伸手接住了他的掌心。 “老公，我真的很喜欢小孩子，可能可能我小时候的经历让你更加加深了对养育的压力和焦虑，但是但是我很想看着一个有你跟我血缘的小生命在我们的带领下渐渐成长为一棵大树。我想让小时候的我再活一次，我想对小时候的我好一点再好一点——” 他们的双手紧紧的握着，在交汇的眼神中，谁都没有再转移目光。 “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沈归俞的目光一亮，马上就直起腰来，重重的点头。 获得黎玥的点头之后，他兴奋的像个小孩子一样扑在她的身上胡乱蹭了特别久。 之后一系列繁琐的检查和测验，黎玥都事无巨细的陪着他去各个大医院走完了流程。这些流程过完，刚好就是四月多的时候。 沈归俞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五分钟后就能推入病房做手术了。 他饱含期待的搓了搓手，下一秒对上她忧愁的眼神，又莫名的挠了挠后脑勺。 “会成功的。”她轻轻的说道。 三个小时过去，她一个坐在等候室的人却等的满头大汗。 病床这才缓缓推了出来，沈归俞的麻醉效果还没过去，黎玥看着他比刚才白了一点的脸心疼的不行。 他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拉着她的手覆盖在自己的腹部，语气甜的能拉出丝来:“姐姐，我们有宝宝了！” 她脸色白了又黑，切换的很快速，最后僵硬的轻轻摸了一下:“嗯。” 最后脸色却是紫青紫青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去做手术了呢。 “你给宝宝起好名字了没有？我在里面这么久，应该已经起好了？” 她别过头去，转身不知道在床头柜上捣鼓着什么:“叫鱼苗。” “？！”他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她回过身来，有些尴尬的圆道:“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男的话就叫鱼籽，女的话，就叫鱼苗。” “怎么能这么随便呢！？这是宝宝的大事，也是我们的大事！”他有些激动的抱怨道，黎玥又赶紧平抚:“好好好，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别激动——” 沈归俞一头雾水:“你直接不管了是？黎玥你有没有心呵，我都给你生宝宝了，你还就不能给宝宝起一个好听一点的名字么——” 她刚才光顾着沈归俞的手术了，至于孩子的名字，想都忘了想。 她被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顿，只好哄完他睡觉之后，就抱着手机拿着笔记本走出了房间坐在长廊上开始搜索引擎:女娃名字。 再搜:男娃名字。 思来想去，还不如直接给黎广书打个电话。 “爸，给我起个宝宝名字呗？” 黎广书那边有点吵闹:“喂？什么？！小玥啊，你养个阿猫阿狗就没必要来浪费我肚子里的墨水了？” 她撇了撇嘴:“是人！孩子！宝宝！” 沈归俞和她要孩子的事，因为担心老人家更加接受不了，都是瞒着双方的父母的。 沈归俞这一觉睡了将近十一个小时，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额头上被贴了一张蓝色的便利贴。 摘下来一看，上面哗哗写着:景宁、知忱。 用心了的果然不同。 但是另一方面，黎广书得到消息后，手机就直愣愣的从手里掉落在了地面上，他很迟才慢慢的反应过来。 “老婆，我们要有孙子了！” 黎母知道后直接一个电话给了沈归俞的母亲贺春华，贺春华压不住心里的欢喜又通知给了沈奶奶。沈归俞刚吃完午餐，病房门口就涌现了一大批说要来给他照顾月子的亲人们。 “亲家母，就让我来照顾——” “别别别，你家小俞是受罪的那个，我们来照顾！” “那可说不得，我们家已经得了小玥很多帮助了，就让我跟定恒来！” “不用不用——” “要要要——” 黎玥很是突兀的沉了沉嗓音:“都别争了，我来照顾！” 沈归俞只偷偷傻笑。 小鱼苗【1】 【含男生子，不喜勿入】 结婚了之后，这一次还头一次是吵的最凶的。沈归俞直接气哭了，一个人抱着被子缩成了一团，第二天黎玥醒过来后也直奔去冲了感冒冲剂。 原因就是因为结婚的五年以来，世界发生了一个重大的改变。随着生育比例的大尺度改变并且各种政策下发下来的于事无补，很多国家先后开发了生育的其他途径。 从一开始的人造子宫内腔到后面移植进入人体，这样一来，男性也从某一个角度来说具备了后天的生育能力。 其实这种技术一直被少数国家占有着，后来都迫于无奈拿了出来相互交换，进而在国内取得了极其重大的突破。 从两年前就开始了第一个男性移植子宫生育的例子，不过当时并没有普及，后来在这两年中随着宣传和普及，到现在已经是沈归俞闹着要自己生孩子的第二个晚上了。 一开始黎玥还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毕竟她觉得两个人现在的生活养一只狗两只猫的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就算技术上已经有不少保全的完善设施了，但是这终究是有着不少逃避不过的风险存在 。 “…黎玥，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我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是比较尴尬的年龄了，我再不试试，我们就没有机会了黎玥——” 他看见她服用着胶囊，心里心疼又懊恼:“对不起，但是我是真的想要一个宝宝，我们两个人的宝宝——” 她把水杯放下，强制着自己平静下来，用冷静的语气认真跟他分析道:“小鱼，就像你说的那样，你已经二十八岁了，已经是实验人员中属于比较中间的年龄阶段了，风险也大幅度增加了不少，我真的不放心你。” “不会的，我已经联系好了一个最有经验的医生，他已经答应我负责我的手术了，黎玥求求你了——” 她从椅子上转过身来，目光严肃的让他感到心虚了下去:“我给你的钱你就用在这里？” 他抿住了双唇，可惜事实上黎玥说的没错，他只好上前去搂住了她的手求道:“求求你了我真的想试试，黎玥，我是真的想要一个宝宝。” “这宝宝就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她不解的抬起头看着他问道:“我们家里面，已经有了两只猫和一只王老五了，我真的不明白，有这个需求么？” 平时沈归俞跟黎玥提什么要求，也鲜有会被拒绝的时候。这次得到了她明确的拒绝，他心里就跟刀子划过一样，就连握着她的一双手也使不上力气了。 “……就是就是有！”他低声说完，做完最后的反抗后就转身跑回了房间。 不用想，又是抱着玩偶和被子痛哭一场了。 黎玥长叹一口气，拿起来的水杯端到嘴边，才发现已经滴水没有了，更是泄气的把杯子搁置在了桌面。 靠近房门，黎玥意外是发现里面没有什么哭声。 她屏住呼吸，轻轻的拉开了房门，入眼看见的就是抱着娃娃一头乱发，以及红肿着眼眶看见她也同样呆滞住了的沈归俞。 他哭着哭着，又担心黎玥真的生他的气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孩子这么大的抵触是因为什么，但是无论因为什么去影响了他们之间的感情，都是不值当的。 他刚想重新去用好一点的语气和态度跟她聊聊，刚好门就开了，所以就两个人都呆愣在原地。 他或许这个样子太搞笑了，黎玥看着看着嘴角就微微上扬了一点弧度，让他好没面子的低下头，却也奇奇怪怪的说了一句:“进来。” 沈归俞盘腿坐在床的中央，黎玥就坐在床尾，一开始两个人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小孩，就算你来生，我都还是觉得以后抚养孩子的生活是难以想象的。我见过太多就算有钱也给不了孩子足够的关心和爱，也见过太多没钱也没爱的教育。我有信心经营好一场关于你我的爱情，但是育儿，我毫无底气。” 他沉默了一阵，低下头，也伸出手颤颤巍巍的在床边摸索着。黎玥看见他胡乱摆动的小手，叹了一口气，往里面坐了一点，伸手接住了他的掌心。 “老公，我真的很喜欢小孩子，可能可能我小时候的经历让你更加加深了对养育的压力和焦虑，但是但是我很想看着一个有你跟我血缘的小生命在我们的带领下渐渐成长为一棵大树。我想让小时候的我再活一次，我想对小时候的我好一点再好一点——” 他们的双手紧紧的握着，在交汇的眼神中，谁都没有再转移目光。 “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沈归俞的目光一亮，马上就直起腰来，重重的点头。 获得黎玥的点头之后，他兴奋的像个小孩子一样扑在她的身上胡乱蹭了特别久。 之后一系列繁琐的检查和测验，黎玥都事无巨细的陪着他去各个大医院走完了流程。这些流程过完，刚好就是四月多的时候。 沈归俞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五分钟后就能推入病房做手术了。 他饱含期待的搓了搓手，下一秒对上她忧愁的眼神，又莫名的挠了挠后脑勺。 “会成功的。”她轻轻的说道。 三个小时过去，她一个坐在等候室的人却等的满头大汗。 病床这才缓缓推了出来，沈归俞的麻醉效果还没过去，黎玥看着他比刚才白了一点的脸心疼的不行。 他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拉着她的手覆盖在自己的腹部，语气甜的能拉出丝来:“姐姐，我们有宝宝了！” 她脸色白了又黑，切换的很快速，最后僵硬的轻轻摸了一下:“嗯。” 最后脸色却是紫青紫青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去做手术了呢。 “你给宝宝起好名字了没有？我在里面这么久，应该已经起好了？” 她别过头去，转身不知道在床头柜上捣鼓着什么:“叫鱼苗。” “？！”他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她回过身来，有些尴尬的圆道:“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男的话就叫鱼籽，女的话，就叫鱼苗。” “怎么能这么随便呢！？这是宝宝的大事，也是我们的大事！”他有些激动的抱怨道，黎玥又赶紧平抚:“好好好，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别激动——” 沈归俞一头雾水:“你直接不管了是？黎玥你有没有心呵，我都给你生宝宝了，你还就不能给宝宝起一个好听一点的名字么——” 她刚才光顾着沈归俞的手术了，至于孩子的名字，想都忘了想。 她被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顿，只好哄完他睡觉之后，就抱着手机拿着笔记本走出了房间坐在长廊上开始搜索引擎:女娃名字。 再搜:男娃名字。 思来想去，还不如直接给黎广书打个电话。 “爸，给我起个宝宝名字呗？” 黎广书那边有点吵闹:“喂？什么？！小玥啊，你养个阿猫阿狗就没必要来浪费我肚子里的墨水了？” 她撇了撇嘴:“是人！孩子！宝宝！” 沈归俞和她要孩子的事，因为担心老人家更加接受不了，都是瞒着双方的父母的。 沈归俞这一觉睡了将近十一个小时，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额头上被贴了一张蓝色的便利贴。 摘下来一看，上面哗哗写着:景宁、知忱。 用心了的果然不同。 但是另一方面，黎广书得到消息后，手机就直愣愣的从手里掉落在了地面上，他很迟才慢慢的反应过来。 “老婆，我们要有孙子了！” 黎母知道后直接一个电话给了沈归俞的母亲贺春华，贺春华压不住心里的欢喜又通知给了沈奶奶。沈归俞刚吃完午餐，病房门口就涌现了一大批说要来给他照顾月子的亲人们。 “亲家母，就让我来照顾——” “别别别，你家小俞是受罪的那个，我们来照顾！” “那可说不得，我们家已经得了小玥很多帮助了，就让我跟定恒来！” “不用不用——” “要要要——” 黎玥很是突兀的沉了沉嗓音:“都别争了，我来照顾！” 沈归俞只偷偷傻笑。 小鱼苗【2】 “老公，你真好——”他这句话说了好多次，从她递过来的牙签上把洗干净了的樱桃给咬了下来。刚才家里人一哄而来的吵闹让他感到有一点头疼，黎玥很快就妥帖的让他们安静下来了。 他跟贺春华相处的模式渐渐发生了变化，两个人不再拘谨的像是演戏凑在一起的演员了。贺春华显然不太放心这种新技术，听见他当时是瞒着黎玥偷偷报名这事，便一直又高兴又担忧的和他说:“下次做事情不能这么冲动了，起码要和家里人打声招呼，不然的话不安全。” 沈归俞朝她笑了笑，温声开口:“知道了，谢谢妈。” 贺春华放好东西，多陪了他半个小时就轻轻的开门离开了病房。 她走进来，一眼识破他拙劣的演技:“睁开眼睛，家里人都走了。” 她帮着他把病床摇高了一点，沈归俞微微笑着抱住她的手臂，她也用着指腹轻轻擦拭着他脸颊的轮廓。 “你说妈应该没看出来？” “你这演技，也就只能骗骗长辈了，下次你想要安静些就直接跟他们说，他们不会介意的。” “你爸妈跟我妈过来一趟都是担心我，我总不可能说我想跟你二人世界就把人通通撵出去？”他亲了亲她的手指:“谢谢你，老公。”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就小小的往上提了一点声调:“谢谢你支持我。” 她垂下眼眸:“辛苦你了。” “这哪里算辛苦，我觉得很高兴，真的。”他认真且坦然的说道。 沈归俞本来就瘦，直到第三个月有余才微微的凸出了一点怀孕的弧度。在这三个月里面两个人无数次跑过医院为的就是证明一下，到底是不是怀孕了还是没怀，医生只负责任的保证说只是还没显怀。 沈归俞抚着微微鼓起的肚子，目光炯炯的望着她:“你想要女宝宝还是男宝宝，我都给你生。” 两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围栏之下的河面淬着碎玻璃一样的光芒。 “你生的我都喜欢。”只要提起孩子，沈归俞就容不得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她又马上解释:“我真的不是敷衍你，真的，你生的我都喜欢。” 对于宝宝的事情上，他总是感觉到她为数不多的喜爱更多的是因为他生下来的。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怪怪的，但是也许宝宝生下来之后她就会喜欢宝宝了，只要到时候他把宝宝照顾的白白胖胖的，谁看了会不喜欢呢。 他盯了她一会，只好撇着嘴巴转过身去。把双手背在身后，往前踱步的走着:“就信你一次！” 男性怀孕的头五个月至关重要，等熬过了头五个月，她头脑中那根紧绷着的线才慢慢松弛了下来。 黎玥暗叹过好几次照顾孕夫的苦恼，几乎所有事情都是她来亲力亲为的。结果到了月份靠后的时间段里面，她才发现沈归俞的小脾气才更是让她无从下手的。 和以前娇惯着他来的小性子有些不一样，这一次还得照顾着他是孕夫的身份，别说气不能过夜了，就算是生气也要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 “好了好了，你要吃什么我给你买回来——” “你又要出去，明明以前家里面的东西都是孙姨买的，你就是找借口要离开我跟孩子是不是！？” 这都哪跟哪啊，半夜三更的，有哪个孙姨会赶过来给他买一盒葡萄呢。只是因为刷到了一个视频说孕期吃葡萄孩子的眼睛就会大大亮亮的，他就突然心血来潮的说不睡觉了要吃葡萄。 这半年来，黎玥都在围着他和孩子转悠，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会忧心她是不是借故出去鬼混。 在沈归俞的脑海里，以前黎玥的生活没有他之前，喝酒的喝酒溜车的溜车，简直风度无边。所以在他行动不便的时间里，更需要把她给看紧了，才不会让宝宝一出生就找不到妈妈在哪里。 最后，黎玥还是妥协的叫了外送。 “吃完水果就该老实睡觉了啊，孩子还要休息呢。”她柔声的宽慰着他的情绪。 他点了点头，扶着她的手走进了房间。 “” 她停下了对他的按摩，躺在了他的旁边。 “老公。”他突然出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嗯？”她转过身来。 “你为什么不抱着我？” 黎玥真的很害怕他会出现什么事故，所以两个人同床共枕时，总会在他睡着了之后就自觉的躺在床的最边缘的位置。 “好。”她伸出手臂，垫着他的后脑勺揽着他的腰，却还是维持的很生硬。 “你为什么不摸摸我？”他侧过脸来，黎玥只担心这道目光会不会把她的脸盯出一个窟窿。 她马上象征性的摸了摸它的小腹，那一道鼓起来的弧度下藏着的小生命很让人感到震撼，也让她无措。 沈归俞吸了吸鼻子:“你知道不是这样……我的身体是不是变丑了？” 她脑壳重重一痛。 “医生说现在可以同房，只用后面，轻一点就没关系。你要是还喜欢我的身体的话……” “没有你想的那样。”她打断了他的话:“就算医生怎么保证，我都不舍得在这时间里碰你，不是我对你没兴趣没爱了，是因为我真的很害怕你会出什么事情。” “小鱼，你做的很棒。无论是爱人还是将来的父亲，你都做的很好。”她俯身去吻住了他的双唇，沈归俞感动的连连点头。 “你也是黎玥，要是一百分满分、我跟宝宝会给你两个满分。”他轻轻的哭出了声音，诉出了藏在心里面的压力。 “好，很快小鱼苗就会来到我们身边了，我们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他眼眶含泪的匆忙点头，却也因为她给宝宝起的小名而破涕为笑。 “什么小鱼苗，你太不正经了！” 她抚着他精致的脸颊，虔诚的说:“我还有更不正经的呢。” 宝宝生下来的那天天气有些不好，但是很明显，这一大家子人压根没空搭理这个天了。 一声清脆的啼哭降临人间，仿佛一切都不太真实。 娃娃的脸蛋皱皱的，黎玥粗略的看了一眼，就去找沈归俞了。 “孩子……像你，还是像我？”他的头发被汗浸的湿透了，因为这场剖腹产手术，脸色白的像一张纸。 她心疼至极，那双想要抚摸的手在空中停了又停:“妈说长得像你小时候，哦对了，是个小男孩，是黎知忱，小忱，小鱼苗，我们的宝宝。” 他咧开嘴角，眼睛滑落出一滴眼泪，颤颤的手被她紧紧的抓住了:“我们的宝宝，黎玥——我们的宝宝。” 她也跟着掉眼泪了，不同于以前的疯狂克制，这一次哭的稀里哗啦，没有间歇的亲吻着他的手。 她向所有人保证，她都不会让沈归俞再受这样的苦。 “是啊，我们的宝宝。”她睁开眼睛，弯腰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只是辛苦我的宝宝了。” 小鱼苗【2】 “老公，你真好——”他这句话说了好多次，从她递过来的牙签上把洗干净了的樱桃给咬了下来。刚才家里人一哄而来的吵闹让他感到有一点头疼，黎玥很快就妥帖的让他们安静下来了。 他跟贺春华相处的模式渐渐发生了变化，两个人不再拘谨的像是演戏凑在一起的演员了。贺春华显然不太放心这种新技术，听见他当时是瞒着黎玥偷偷报名这事，便一直又高兴又担忧的和他说:“下次做事情不能这么冲动了，起码要和家里人打声招呼，不然的话不安全。” 沈归俞朝她笑了笑，温声开口:“知道了，谢谢妈。” 贺春华放好东西，多陪了他半个小时就轻轻的开门离开了病房。 她走进来，一眼识破他拙劣的演技:“睁开眼睛，家里人都走了。” 她帮着他把病床摇高了一点，沈归俞微微笑着抱住她的手臂，她也用着指腹轻轻擦拭着他脸颊的轮廓。 “你说妈应该没看出来？” “你这演技，也就只能骗骗长辈了，下次你想要安静些就直接跟他们说，他们不会介意的。” “你爸妈跟我妈过来一趟都是担心我，我总不可能说我想跟你二人世界就把人通通撵出去？”他亲了亲她的手指:“谢谢你，老公。”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就小小的往上提了一点声调:“谢谢你支持我。” 她垂下眼眸:“辛苦你了。” “这哪里算辛苦，我觉得很高兴，真的。”他认真且坦然的说道。 沈归俞本来就瘦，直到第三个月有余才微微的凸出了一点怀孕的弧度。在这三个月里面两个人无数次跑过医院为的就是证明一下，到底是不是怀孕了还是没怀，医生只负责任的保证说只是还没显怀。 沈归俞抚着微微鼓起的肚子，目光炯炯的望着她:“你想要女宝宝还是男宝宝，我都给你生。” 两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围栏之下的河面淬着碎玻璃一样的光芒。 “你生的我都喜欢。”只要提起孩子，沈归俞就容不得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她又马上解释:“我真的不是敷衍你，真的，你生的我都喜欢。” 对于宝宝的事情上，他总是感觉到她为数不多的喜爱更多的是因为他生下来的。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怪怪的，但是也许宝宝生下来之后她就会喜欢宝宝了，只要到时候他把宝宝照顾的白白胖胖的，谁看了会不喜欢呢。 他盯了她一会，只好撇着嘴巴转过身去。把双手背在身后，往前踱步的走着:“就信你一次！” 男性怀孕的头五个月至关重要，等熬过了头五个月，她头脑中那根紧绷着的线才慢慢松弛了下来。 黎玥暗叹过好几次照顾孕夫的苦恼，几乎所有事情都是她来亲力亲为的。结果到了月份靠后的时间段里面，她才发现沈归俞的小脾气才更是让她无从下手的。 和以前娇惯着他来的小性子有些不一样，这一次还得照顾着他是孕夫的身份，别说气不能过夜了，就算是生气也要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 “好了好了，你要吃什么我给你买回来——” “你又要出去，明明以前家里面的东西都是孙姨买的，你就是找借口要离开我跟孩子是不是！？” 这都哪跟哪啊，半夜三更的，有哪个孙姨会赶过来给他买一盒葡萄呢。只是因为刷到了一个视频说孕期吃葡萄孩子的眼睛就会大大亮亮的，他就突然心血来潮的说不睡觉了要吃葡萄。 这半年来，黎玥都在围着他和孩子转悠，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会忧心她是不是借故出去鬼混。 在沈归俞的脑海里，以前黎玥的生活没有他之前，喝酒的喝酒溜车的溜车，简直风度无边。所以在他行动不便的时间里，更需要把她给看紧了，才不会让宝宝一出生就找不到妈妈在哪里。 最后，黎玥还是妥协的叫了外送。 “吃完水果就该老实睡觉了啊，孩子还要休息呢。”她柔声的宽慰着他的情绪。 他点了点头，扶着她的手走进了房间。 “” 她停下了对他的按摩，躺在了他的旁边。 “老公。”他突然出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嗯？”她转过身来。 “你为什么不抱着我？” 黎玥真的很害怕他会出现什么事故，所以两个人同床共枕时，总会在他睡着了之后就自觉的躺在床的最边缘的位置。 “好。”她伸出手臂，垫着他的后脑勺揽着他的腰，却还是维持的很生硬。 “你为什么不摸摸我？”他侧过脸来，黎玥只担心这道目光会不会把她的脸盯出一个窟窿。 她马上象征性的摸了摸它的小腹，那一道鼓起来的弧度下藏着的小生命很让人感到震撼，也让她无措。 沈归俞吸了吸鼻子:“你知道不是这样……我的身体是不是变丑了？” 她脑壳重重一痛。 “医生说现在可以同房，只用后面，轻一点就没关系。你要是还喜欢我的身体的话……” “没有你想的那样。”她打断了他的话:“就算医生怎么保证，我都不舍得在这时间里碰你，不是我对你没兴趣没爱了，是因为我真的很害怕你会出什么事情。” “小鱼，你做的很棒。无论是爱人还是将来的父亲，你都做的很好。”她俯身去吻住了他的双唇，沈归俞感动的连连点头。 “你也是黎玥，要是一百分满分、我跟宝宝会给你两个满分。”他轻轻的哭出了声音，诉出了藏在心里面的压力。 “好，很快小鱼苗就会来到我们身边了，我们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他眼眶含泪的匆忙点头，却也因为她给宝宝起的小名而破涕为笑。 “什么小鱼苗，你太不正经了！” 她抚着他精致的脸颊，虔诚的说:“我还有更不正经的呢。” 宝宝生下来的那天天气有些不好，但是很明显，这一大家子人压根没空搭理这个天了。 一声清脆的啼哭降临人间，仿佛一切都不太真实。 娃娃的脸蛋皱皱的，黎玥粗略的看了一眼，就去找沈归俞了。 “孩子……像你，还是像我？”他的头发被汗浸的湿透了，因为这场剖腹产手术，脸色白的像一张纸。 她心疼至极，那双想要抚摸的手在空中停了又停:“妈说长得像你小时候，哦对了，是个小男孩，是黎知忱，小忱，小鱼苗，我们的宝宝。” 他咧开嘴角，眼睛滑落出一滴眼泪，颤颤的手被她紧紧的抓住了:“我们的宝宝，黎玥——我们的宝宝。” 她也跟着掉眼泪了，不同于以前的疯狂克制，这一次哭的稀里哗啦，没有间歇的亲吻着他的手。 她向所有人保证，她都不会让沈归俞再受这样的苦。 “是啊，我们的宝宝。”她睁开眼睛，弯腰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只是辛苦我的宝宝了。” 小鱼苗【3】 或许早就在什么时候，黎玥就已经给孩子起好一个固定的小名了，就叫小鱼苗，让改也不愿意改。 生下来的第三天，黎玥才勉强自己去抱了那个粉色的肉团子，沈归俞看着她勉强的样子便开口帮她解释:“她这是觉得小忱太丑了——” 黎母在旁边一听，看着黎玥脸上的为难劲摇了摇头:“哪个孩子生下来就漂亮的，都是这样过来的，不习惯的话你就多抱几次，慢慢的就品出来可爱了！” 她敛眉，抱孩子的动作还是僵硬的不行。黎母马上把孩子接了过来，嘴里还喃喃着:“我们小忱多可爱，你妈没品味不理她啊，奶奶抱你~” 孩子很快又被放在推车里推了出去，她坐在沈归俞的旁边，神色无辜。 “小忱已经算听话的了，不哭也不闹，你多陪陪宝宝，别老待在我身边——” “不要不要。”她握着他的手，马上摇头。 “你这么大的人了，居然怕一个出生几天的自己的亲生孩子，这说出去像话吗？” 黎玥回复的很理所当然:“像。” 沈归俞无奈的阖上眼睛笑了一下。 等过了一个月，沈归俞出院的时候，孩子已经长开不少了，但黎玥上手抱他的次数依旧少的可怜。 沈归俞后面也不勉强她了，时不时逗逗孩子享受一下黎玥的贴身照顾，这感觉也挺好。 他们现在已经住在新买的别墅里面，一栋四层的别墅以前只有他跟黎玥住在这里，偶尔就孙姨会过来清洁打扫，一直觉得太浪费了。直到他出月子才发现整个家几乎全都住满了人。 怎么回事？他用嘴型询问着黎玥。 “有照顾你的也有照顾宝宝的，还有爸妈非坚持着要来，我爸妈来的时候还叫上了你妈还有你弟弟，就一道搬过来了，还有奶奶，也来了——” 他睁圆了眼睛，用力的拍了一下她的手臂，低声说道:“不是跟你说好了不用叫这么多人来吗！？那我——那我们怎么办！？” 黎玥耸了耸肩:“问题是一呼百应啊……” 连着三个月，沈归俞过上了相当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就连他自己都担心会不会四肢退化了。 休息了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他就继续了上班。其他的活动就一直会有人陪同，沈归俞并不习惯于这样的日子，碍于来的人都差不多是亲人，又一直不好意思婉拒他们的关心和照顾。 三个月一到，黎广书就提出不要影响了小两口的生活先带着黎母离开了，很快就只剩下几个保姆留在家里面。 “老公。”他终于不用压着嗓音在众人的注目下埋在她的耳边喊她了，显得自在了不少:“好想你——” 黎玥看着他这副放开了天性的样子无奈的笑了:“这股劲忍多久了？” 他的脸色微微泛红，等两个保姆带着孩子上楼睡觉了之后，才又起身跨坐在她的腿上:“快一年了……” 从怀孕到现在，两个人都兢兢业业的守着那道线，回过头来才发现居然快一年了。 医生检查过他的身体，在一个月前就说恢复的很好了。偏偏碍于爸妈在，尤其是对黎玥的条条告诫，只要两个人缠的暧昧了一点，黎母都会私下扎黎玥商谈一顿:“你们要是想玩什么，也要注意身体，为了小俞的身体，起码还要再过一段时间？！” 每次黎玥想起来都会感到奇妙，偏偏就是沈归俞在偷偷摸摸的勾引着她，她一直都把克制做的很好的…… 他摆动了一下腰肢，双手在她的脑后交缠，他覆上她的双唇恍如点燃了两个人身上的火花。 平时的吻都是蜻蜓点水，太久没有像这么深入的吻让他喘不过来气了。由于喘气偏急快了，他的腿被她用力的托起来。 视野的周围慢慢的变暗，她把他抱着走进电梯，走动的频率很慢，让他等的心如被万千蚂蚁走动一样酥痒难耐。 电梯停在了三楼，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等两人从里面走出来，沈归俞的头发已经乱了，柔软的腰肢贴在她的胸口，肩头趴在她的肩头，脸色连同眼角都一片潮红。 他们结婚五年，一起拍的大大小小合影足够排满一整个房间。虽然年龄增长了，但爱像一股神秘的力量滋养着他们没有发生太大的衰老。 她一直都有维持锻炼，体力方面只增不减，倒是苦了刚生育完体力跟不上，唯独欲望蓬勃的沈归俞。 他们特意留了一间房，里面放置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东西和一张宽大的水床。从这间房间里再被抱出来，沈归俞已经软成一摊水了。 …… “宝宝已经睡了，你休息一会。” 沈归俞抱着知忱，这还是第一次黎知忱在他的手里睡着了的，他当然舍不得放手:“不累。” “……”她隔壁的沙发空位一直空着，准备好了的两份水果也没怎么碰过。 沉默了一会，她又忍耐不住的问道:“宝宝躺在床上也会睡得更香的，你要不——” “你别吵宝宝睡觉。”他嗔道。 这一话，倒是让黎玥寒了心。 过了半个小时，等沈归俞活动着筋骨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的时候，黎玥已经把切好的水果全塞进了嘴巴里。 “……怎么也不给我留一份。” “你的时间也没有给我一份。”刚好电影也放完了，她把最后一颗圣女果扔进嘴里，转身捞起外套就往书房走。 他从桌面的空盘子上看了几眼，假装没有看到藏在另一边的水果盘露出来的一个角，在她故作镇定的走过他面前时，还是撇着嘴巴牵住了她。 “你回来就没有一分钟是看着我的？回来就第一时间抱孩子哄孩子围着孩子团团又转转。”她眼睛也不看他，像是这番措辞早就在心里面起稿了好一阵子了。 沈归俞尝试的去理解了一下这番酸酸臭臭的话，判断道:“你吃醋了。” “你才知道。”她没好气的把他的手解开:“王老五，妈妈来哄你睡觉喽——哥哥有的我们diaond也要有~” 他站在门外淡淡的笑了好一会，才慢慢的走进去把围着王老五的阀门给打开了:“去玩王老五，妈妈现在没空哄你了。” 王老五刚才才一觉睡醒，却被黎玥圈在房间里还一个劲的把它塞进狗窝里强迫它再睡一次。闻言后他很快嗅了嗅沈归俞的裤腿，摇着尾巴欢乐的跑出去玩了。 “你干嘛。”她盘起腿坐在坐垫上:“就你可以哄孩子睡觉，我哄不得？” 他轻轻的脱了鞋，静悄悄的走到她的身后:“可以可以——” 他小心的搂住了她的肩，靠在她的颈窝:“可是姐姐宝宝把我衣服弄脏了你不管吗？” “姐姐你闻一下宝宝把我衣服弄脏了——”他绕到前面，换成了面对面坐在她的怀里的位置，还扯着湿了一个角落的领口，挺着胸膛让她凑过来闻。 黎玥看他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只好很快的闻了一下:“没味道啊——” 她刚想说可能是他洗脸的时候打湿的，沈归俞却用手指抵住了她的唇瓣:“是给宝宝喝奶的时候弄脏的。” 所以这是什么就无需言明了。 须臾，她敛起眉头咬了咬牙，还是别过头去。 “姐姐别生气了宝宝还小，我就当然得多看紧一点的呀，宝宝有多来之不易，你也是知道的，所以才把你忽略了嘛别生气了，别吃宝宝的醋了——”他软着声音，眼角荡漾着水色说道。 一看见黎玥的面色好看了些，他就马上再把领口往她的方向扯了一下，笑面如花:“姐姐要不要再闻闻？宝宝可调皮了是不是——” 等王老五回来的时候才晃着狗脑袋发现，自己狗窝的房门从里面被反锁了。 …… “妈妈，今天老师说我跟你长得像。”黎知忱用着一双大大圆圆的眼睛看着她。 黎知忱今年五岁，这一段时间尤其沉迷超人打怪兽的动画片，小小的鹅蛋脸上架着一副装饰用的眼镜框，只因——黎玥说这样显得更加聪明。 黎玥坐在中厨岛台前，漫不经心的看着手机随口一答:“你？哪像？长得还没有我一点好看。” “爸爸，妈妈又说我长得丑……”黎知忱马上拔起两条腿往监控那里跑。 她马上扣下手机，把搅着衣摆站在监控前的小男孩扯出镜头画框:“你个戏精！就会找你爸告状——” 黎知忱咧开小嘴，笑的憨气:“那妈妈给我买玩具好不好，我不找爸爸告状了。” 黎玥一直都是拿这个小鬼没办法的，她难受的挠了一下头发:“我没有说你丑，我只是说你长得不像我那么好看、不是说你长得丑、呸，我意思是你只是说你长得不太像我！但是偏偏我是好看的！懂不懂？？？” 小鬼头瘪了嘴巴，低着头，像是被黎玥痛打了一顿一样落寞:“我知道妈妈一直不喜欢我……妈妈觉得我长得丑，没有妈妈好看。妈妈不喜欢我，妈妈只喜欢长得好看的小男孩，我会跟爸爸说的，让爸爸再找一个好看的宝宝，这样妈妈就会喜欢宝宝了——” “可我好难过，妈妈说我不像她，那我只能像爸爸了，妈妈说我丑，就是说爸爸长得丑……” 黎玥急的又拍头又跺脚，她真的后悔答应了沈归俞来照顾这个不用上课的小鬼头。 她马上跑过去，蹲下去看着这个小戏精，好声好气:“妈妈给你买玩具！” 她眨巴眨巴眼睛，低声快速警告:”演的差不多就够了啊，别仗着你爸给你撑腰！都给你买玩具了还想怎样？！” 黎知忱看着黎玥转了转眼珠子，咬着手指思考了一阵，状似无辜的露出了两颗门牙:“可是……可是爸爸回来了呀——” 在黎玥大脑空白的一瞬间，黎知忱马上飞奔去门口扑在了沈归俞的腿上撒娇:“爸爸，妈妈想收买我——” “要是爸爸想知道妈妈想收买我什么，就要给知忱更多的玩具——” 什么叫千人千面，这五岁的小屁孩算是玩明白了。 “黎玥，你又说宝宝丑！你想怎么样！想让别的男人再给你生吗——”沈归俞听了黎知忱委屈巴巴的控诉后，追着黎玥要个解释。 …… 晚上，房间里还充斥着还没散去的极其暧昧的气息。黎玥走过去把窗户打开了一点通风，回来抱着沈归俞一下又一下的亲:“老婆怎么还这么敏感。” 他哀怨的瞪了她一眼，在她再亲下来的时候故意挺腰去咬了一口她的嘴巴。 “你属狗的啊？”她嘴上疼的让她倒吸一口凉气，他也因为刚才的乱动导致腰酸的更加厉害了。 “就是属狗，又怎么样？！” 她看着他这个倔样，抚着嘴唇上的咬痕“噗嗤”的笑了出来:“那不也被干趴下来了？” “你！”他别过头去，但腰应该是转不动:“我不管，以后你再惹我儿子不高兴，我就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你了！” “儿子重要我重要？”她撑起身子，手臂撑在他的两边。 “儿子！”他看都不看她便说道。 “没有我哪来的儿子？”她笑道。 他突然沉默了，紧接着气急的拍了一下:“……你还有完没完了！” “没完。” （番外结束） 小鱼苗【3】 或许早就在什么时候，黎玥就已经给孩子起好一个固定的小名了，就叫小鱼苗，让改也不愿意改。 生下来的第三天，黎玥才勉强自己去抱了那个粉色的肉团子，沈归俞看着她勉强的样子便开口帮她解释:“她这是觉得小忱太丑了——” 黎母在旁边一听，看着黎玥脸上的为难劲摇了摇头:“哪个孩子生下来就漂亮的，都是这样过来的，不习惯的话你就多抱几次，慢慢的就品出来可爱了！” 她敛眉，抱孩子的动作还是僵硬的不行。黎母马上把孩子接了过来，嘴里还喃喃着:“我们小忱多可爱，你妈没品味不理她啊，奶奶抱你~” 孩子很快又被放在推车里推了出去，她坐在沈归俞的旁边，神色无辜。 “小忱已经算听话的了，不哭也不闹，你多陪陪宝宝，别老待在我身边——” “不要不要。”她握着他的手，马上摇头。 “你这么大的人了，居然怕一个出生几天的自己的亲生孩子，这说出去像话吗？” 黎玥回复的很理所当然:“像。” 沈归俞无奈的阖上眼睛笑了一下。 等过了一个月，沈归俞出院的时候，孩子已经长开不少了，但黎玥上手抱他的次数依旧少的可怜。 沈归俞后面也不勉强她了，时不时逗逗孩子享受一下黎玥的贴身照顾，这感觉也挺好。 他们现在已经住在新买的别墅里面，一栋四层的别墅以前只有他跟黎玥住在这里，偶尔就孙姨会过来清洁打扫，一直觉得太浪费了。直到他出月子才发现整个家几乎全都住满了人。 怎么回事？他用嘴型询问着黎玥。 “有照顾你的也有照顾宝宝的，还有爸妈非坚持着要来，我爸妈来的时候还叫上了你妈还有你弟弟，就一道搬过来了，还有奶奶，也来了——” 他睁圆了眼睛，用力的拍了一下她的手臂，低声说道:“不是跟你说好了不用叫这么多人来吗！？那我——那我们怎么办！？” 黎玥耸了耸肩:“问题是一呼百应啊……” 连着三个月，沈归俞过上了相当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就连他自己都担心会不会四肢退化了。 休息了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他就继续了上班。其他的活动就一直会有人陪同，沈归俞并不习惯于这样的日子，碍于来的人都差不多是亲人，又一直不好意思婉拒他们的关心和照顾。 三个月一到，黎广书就提出不要影响了小两口的生活先带着黎母离开了，很快就只剩下几个保姆留在家里面。 “老公。”他终于不用压着嗓音在众人的注目下埋在她的耳边喊她了，显得自在了不少:“好想你——” 黎玥看着他这副放开了天性的样子无奈的笑了:“这股劲忍多久了？” 他的脸色微微泛红，等两个保姆带着孩子上楼睡觉了之后，才又起身跨坐在她的腿上:“快一年了……” 从怀孕到现在，两个人都兢兢业业的守着那道线，回过头来才发现居然快一年了。 医生检查过他的身体，在一个月前就说恢复的很好了。偏偏碍于爸妈在，尤其是对黎玥的条条告诫，只要两个人缠的暧昧了一点，黎母都会私下扎黎玥商谈一顿:“你们要是想玩什么，也要注意身体，为了小俞的身体，起码还要再过一段时间？！” 每次黎玥想起来都会感到奇妙，偏偏就是沈归俞在偷偷摸摸的勾引着她，她一直都把克制做的很好的…… 他摆动了一下腰肢，双手在她的脑后交缠，他覆上她的双唇恍如点燃了两个人身上的火花。 平时的吻都是蜻蜓点水，太久没有像这么深入的吻让他喘不过来气了。由于喘气偏急快了，他的腿被她用力的托起来。 视野的周围慢慢的变暗，她把他抱着走进电梯，走动的频率很慢，让他等的心如被万千蚂蚁走动一样酥痒难耐。 电梯停在了三楼，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等两人从里面走出来，沈归俞的头发已经乱了，柔软的腰肢贴在她的胸口，肩头趴在她的肩头，脸色连同眼角都一片潮红。 他们结婚五年，一起拍的大大小小合影足够排满一整个房间。虽然年龄增长了，但爱像一股神秘的力量滋养着他们没有发生太大的衰老。 她一直都有维持锻炼，体力方面只增不减，倒是苦了刚生育完体力跟不上，唯独欲望蓬勃的沈归俞。 他们特意留了一间房，里面放置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东西和一张宽大的水床。从这间房间里再被抱出来，沈归俞已经软成一摊水了。 …… “宝宝已经睡了，你休息一会。” 沈归俞抱着知忱，这还是第一次黎知忱在他的手里睡着了的，他当然舍不得放手:“不累。” “……”她隔壁的沙发空位一直空着，准备好了的两份水果也没怎么碰过。 沉默了一会，她又忍耐不住的问道:“宝宝躺在床上也会睡得更香的，你要不——” “你别吵宝宝睡觉。”他嗔道。 这一话，倒是让黎玥寒了心。 过了半个小时，等沈归俞活动着筋骨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的时候，黎玥已经把切好的水果全塞进了嘴巴里。 “……怎么也不给我留一份。” “你的时间也没有给我一份。”刚好电影也放完了，她把最后一颗圣女果扔进嘴里，转身捞起外套就往书房走。 他从桌面的空盘子上看了几眼，假装没有看到藏在另一边的水果盘露出来的一个角，在她故作镇定的走过他面前时，还是撇着嘴巴牵住了她。 “你回来就没有一分钟是看着我的？回来就第一时间抱孩子哄孩子围着孩子团团又转转。”她眼睛也不看他，像是这番措辞早就在心里面起稿了好一阵子了。 沈归俞尝试的去理解了一下这番酸酸臭臭的话，判断道:“你吃醋了。” “你才知道。”她没好气的把他的手解开:“王老五，妈妈来哄你睡觉喽——哥哥有的我们diaond也要有~” 他站在门外淡淡的笑了好一会，才慢慢的走进去把围着王老五的阀门给打开了:“去玩王老五，妈妈现在没空哄你了。” 王老五刚才才一觉睡醒，却被黎玥圈在房间里还一个劲的把它塞进狗窝里强迫它再睡一次。闻言后他很快嗅了嗅沈归俞的裤腿，摇着尾巴欢乐的跑出去玩了。 “你干嘛。”她盘起腿坐在坐垫上:“就你可以哄孩子睡觉，我哄不得？” 他轻轻的脱了鞋，静悄悄的走到她的身后:“可以可以——” 他小心的搂住了她的肩，靠在她的颈窝:“可是姐姐宝宝把我衣服弄脏了你不管吗？” “姐姐你闻一下宝宝把我衣服弄脏了——”他绕到前面，换成了面对面坐在她的怀里的位置，还扯着湿了一个角落的领口，挺着胸膛让她凑过来闻。 黎玥看他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只好很快的闻了一下:“没味道啊——” 她刚想说可能是他洗脸的时候打湿的，沈归俞却用手指抵住了她的唇瓣:“是给宝宝喝奶的时候弄脏的。” 所以这是什么就无需言明了。 须臾，她敛起眉头咬了咬牙，还是别过头去。 “姐姐别生气了宝宝还小，我就当然得多看紧一点的呀，宝宝有多来之不易，你也是知道的，所以才把你忽略了嘛别生气了，别吃宝宝的醋了——”他软着声音，眼角荡漾着水色说道。 一看见黎玥的面色好看了些，他就马上再把领口往她的方向扯了一下，笑面如花:“姐姐要不要再闻闻？宝宝可调皮了是不是——” 等王老五回来的时候才晃着狗脑袋发现，自己狗窝的房门从里面被反锁了。 …… “妈妈，今天老师说我跟你长得像。”黎知忱用着一双大大圆圆的眼睛看着她。 黎知忱今年五岁，这一段时间尤其沉迷超人打怪兽的动画片，小小的鹅蛋脸上架着一副装饰用的眼镜框，只因——黎玥说这样显得更加聪明。 黎玥坐在中厨岛台前，漫不经心的看着手机随口一答:“你？哪像？长得还没有我一点好看。” “爸爸，妈妈又说我长得丑……”黎知忱马上拔起两条腿往监控那里跑。 她马上扣下手机，把搅着衣摆站在监控前的小男孩扯出镜头画框:“你个戏精！就会找你爸告状——” 黎知忱咧开小嘴，笑的憨气:“那妈妈给我买玩具好不好，我不找爸爸告状了。” 黎玥一直都是拿这个小鬼没办法的，她难受的挠了一下头发:“我没有说你丑，我只是说你长得不像我那么好看、不是说你长得丑、呸，我意思是你只是说你长得不太像我！但是偏偏我是好看的！懂不懂？？？” 小鬼头瘪了嘴巴，低着头，像是被黎玥痛打了一顿一样落寞:“我知道妈妈一直不喜欢我……妈妈觉得我长得丑，没有妈妈好看。妈妈不喜欢我，妈妈只喜欢长得好看的小男孩，我会跟爸爸说的，让爸爸再找一个好看的宝宝，这样妈妈就会喜欢宝宝了——” “可我好难过，妈妈说我不像她，那我只能像爸爸了，妈妈说我丑，就是说爸爸长得丑……” 黎玥急的又拍头又跺脚，她真的后悔答应了沈归俞来照顾这个不用上课的小鬼头。 她马上跑过去，蹲下去看着这个小戏精，好声好气:“妈妈给你买玩具！” 她眨巴眨巴眼睛，低声快速警告:”演的差不多就够了啊，别仗着你爸给你撑腰！都给你买玩具了还想怎样？！” 黎知忱看着黎玥转了转眼珠子，咬着手指思考了一阵，状似无辜的露出了两颗门牙:“可是……可是爸爸回来了呀——” 在黎玥大脑空白的一瞬间，黎知忱马上飞奔去门口扑在了沈归俞的腿上撒娇:“爸爸，妈妈想收买我——” “要是爸爸想知道妈妈想收买我什么，就要给知忱更多的玩具——” 什么叫千人千面，这五岁的小屁孩算是玩明白了。 “黎玥，你又说宝宝丑！你想怎么样！想让别的男人再给你生吗——”沈归俞听了黎知忱委屈巴巴的控诉后，追着黎玥要个解释。 …… 晚上，房间里还充斥着还没散去的极其暧昧的气息。黎玥走过去把窗户打开了一点通风，回来抱着沈归俞一下又一下的亲:“老婆怎么还这么敏感。” 他哀怨的瞪了她一眼，在她再亲下来的时候故意挺腰去咬了一口她的嘴巴。 “你属狗的啊？”她嘴上疼的让她倒吸一口凉气，他也因为刚才的乱动导致腰酸的更加厉害了。 “就是属狗，又怎么样？！” 她看着他这个倔样，抚着嘴唇上的咬痕“噗嗤”的笑了出来:“那不也被干趴下来了？” “你！”他别过头去，但腰应该是转不动:“我不管，以后你再惹我儿子不高兴，我就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你了！” “儿子重要我重要？”她撑起身子，手臂撑在他的两边。 “儿子！”他看都不看她便说道。 “没有我哪来的儿子？”她笑道。 他突然沉默了，紧接着气急的拍了一下:“……你还有完没完了！” “没完。” （番外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