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来了!G区警局三年不开张》 第1章 婴尸罐头(一) 隗葵刚进办公室便见一个身着军装的年轻人站得笔挺的立于她的办公桌前。 “有事吗?”隗葵小心翼翼问道。 他们这所警局在h区,一处私人土地之上,人口非常的少,警局只有三个部门,加在一起不足十个人。自她来h区,每日便是看档案,无任何治安问题,更无案件。军区与他们更是井水不犯河水,除了每个季度上面送来食物补给时他们会派一两个人来拿一下,一般是见不到的。 军人拿出一张协同调查令放在桌子上,面容严肃的看着她,“你是这里负责人吗?” 隗葵忙摇头,“不,我只是个小警员。” “负责人是谁?”军人口中暗含着一丝不耐。 隗葵想了一下,若论职位,特别组的组长晁千最大,可若论身份,法医室的负责人连医生最大,若说起负责人,好像也没有什么负责人。 “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就行了。” 军人瞥了她一眼,“你是负责人?”语中已然有了不悦。 隗葵还是摇头,“不是。”不过是除了我没人会搭理你了。 她拿起桌面上的协同调查令,看了一眼,“这人怎么了?”竟然让h军区直接签发协同调查令?h军区是从事秘密科研的,军区里驻扎着一个连队,全部都是特种精英,他们的任务便是保护科研人员与科研成果。 军人没有说话,转身便离开了。隗葵在他身后撇了撇嘴,没礼貌的小子!她暗骂。 上午 8:30 警局上个月刚来的两个新人来了,他们都是在云南边境卧底毒贩中多年的军人。十分年轻,都是二十五六岁。一个被授予一级英模,不过因为卧底过程中染上了毒瘾,戒毒后便被“扔”到了h区;另一个听说是在最后的行动中重大失误,被关押询问了许久,出来后也被“扔”到了h区。 “你们头呢?”隗葵将协同调查令折好放在一边,平静的问他们。 滕梓枭摇了摇头,“不知道。”局中无事,他的上司,特案组负责人晁千一般不来。 h区警局是一栋园林式建筑古宅,四周虽安静空旷无人,但已经开发了出来。东边是仿古建筑,完全按照隋唐时“大兴城”仿建。堂皇千列徼道交错,斗拱飞阁翼然灵峭,金爵凤阙高耸入云,楼台殿宇磅礴崔嵬。东西十八里,南北十五里,占地广袤城池巍峨。城内纵路十一道,横街十四条,宛若星罗棋布。 西边、北边小楼林立,别墅成群,气势恢宏,古色古香。西边是商务区,北边则是住宅区。南边三条小街,小街上各种无人租用的商铺。 整个园林,除了不常来的特别组组长、法医室的几个人,便只有他们三个人。 下午两点,特别组负责人晁千面带疲惫走了进来,进来便问隗葵,“军区送协同调查令来了吗?” 隗葵点头,拿出协同调查令,“这个人是谁?她怎么了?”卢士妍,味孜食品有限公司负责人。 晁千从斜挎的包里拿出一个罐头啪的一声拍在红木桌上,隗葵有些心疼她的桌子。 “这不是上面发给我们的吗?怎么了?”她问。 晁千本就面相恐怖。他的右边脸上满是烧伤后的疤痕,一条条红黑色的凸起聚集在一起,绵延到脖子上,没入领口。如今生气,脸上的伤疤更是狰狞了起来。“昨晚我们去军区跟他们吃火锅,吃了这个罐头之后一整个军营的人都上吐下泻,现在全躺在综合医院催吐洗胃……” 从晁千口中,隗葵了解了事情的全貌。昨晚他和法医室一众人带着他们的家属去军区同那些军人一起吃火锅,然后几乎所有人都上吐下泻了,现在一个个全部因为食物中毒躺在隔壁的综合医院中,催吐的催吐,洗胃的洗胃,吊水的吊水。 隗葵看着罐头,嗯,生产批次号不是规定的激光喷码而是印刷,看样子好像还改过。“你们怎么就确定是罐头的问题。”局中一向有专门的采购人,这可是个肥差,采购人多多少少要吃回扣,若是随意说是罐头的问题,便是指责采购人,这可是要惹众怒的。 隗葵想起她在g区警局的时候,就是因为质疑采购人吃了太多回扣,导致本该配备给他们的设备设置质量太差,几乎无法使用,便被采购人暗中争对。消减了整个警局的经费、福利,将大家的怒火引到她身上。她勾了勾唇角,唇边泛起一抹冷笑。 “现在在医院躺着的都是吃了罐头的人。”那些特种兵什么身体素质,野外出任务的时候没有东西吃都是抓老鼠吃,直接开膛破肚剥了皮生啃,带着泥土的野菜、野草洗都不洗直接塞嘴里。那样都没有问题,偏偏吃了两口罐头,就撑不住住院了。“独教授和墨白化验了罐头。”他看着隗葵,一脸的严肃,“罐头里验出了人体dna。” 什么!?上下扔着罐头的隗葵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眉头微皱。她一贯是吃的健康,极少吃罐头食品的,即便是吃也是吃大牌。 晁千又从包中拿出几个密封袋,“这是在其中一个罐头中发现的,是一个婴儿的半个手指和一些人体组织。”他拿出装有视频的存储卡,“这里面是开封化验的全过程,无间断录像。” 晁千将东西放下,看了一眼滕梓枭和杜良,意味深长道,“你们好好跟葵姐学学。” 滕梓枭、杜良无意识的点头。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多少会有些尴尬。卧底时两人见过,也算是彼此认识,只是身份却不同。一个是制毒贩毒集团的二把手,一个是有着毒瘾的混混头头。 “我家梦寒也吃了罐头,洗了两次胃,脸都青了。”晁千皱着眉,满脸的心疼,“这事你可得处理好了。”他蓦的严肃道。 隗葵点头,扬了扬手中的协同调查令,“军区直接签发,我知道轻重。” 晁千离开,隗葵长叹一口气,看向滕梓枭和杜良,猛一拍手,“孩子们,干活了。” 杜良微微不满,什么孩子们,她也不过只比他们大了六七岁。 “梓枭,你去查卢士妍的档案,良良你去查味孜食品有限公司,我要所有同这间公司有关的股东、人的全部资料。” “葵姐,你能不能别这么叫我。”杜良有丝无奈。 隗葵看着他,带着疑惑,“都叫了一个月了,你还没习惯吗?”她微微蹙眉,“你这孩子适应性不太行啊。” 我适应性不行我怎么去卧底的,我就是适应的太好才会染上毒瘾。杜良苦笑,却也同以往一样,抗议之后便任由她叫了。 “葵姐,不去抓人吗?” 隗葵微微一笑,“不急。” 第2章 婴尸罐头(二) 隗葵没有着急出h区抓人,反而是一连几天都在查资料,不仅查资料,还看新闻,将味孜食品与相关人员的八卦新闻都扒了出来。打印记录了厚厚的一本。之后又找了一个律师,也不知询问了什么,视频聊了许久。最后买了好多水果,同杜良一起去隔壁综合医院看望住院的军人们。 “你看起来就像是当兵的,可滕梓枭不像。” h区的生活很安静,不对,应该说是寂静。这里虽人少却也不是无人。有学校,有医院,也有企业等,只是学生、医生、员工都非常非常少罢了。加之他们吃住都是在学校、医院、企业,都是一群搞研究的人,平日里也没有娱乐活动,一般不出来,才显得h区寂静空旷无人。 “为什么?”杜良抱着一箱水果,跟着隗葵走向医院。 “身姿。”他就如同那些军人一样,腰背挺的很直,站立的时候也非常挺拔,像一条直线。 他们去看望完这些军人之后又去商业街唯一一家日日开门营业的面馆吃了一碗面。 “走,回去跟滕梓枭汇合,我们今晚抓人。”隗葵看着手机笑了笑,将手机装回口袋,抬头看着仍然一脸疑惑的杜良,“对了,别忘了换上警服。” 杜良换好警服跟着隗葵在大大的警局里绕来绕去,走过小桥,穿过假山,绕过荷花塘时她还顺手折了几支含苞花蕾。烈日将发顶烤的火热,微风缓缓吹过,沙沙声叠着沙沙声,透过茂密的树枝漏下的光点摇晃着,竟然有一丝诡异。 “这里没什么人的,也没指路牌,你最好快点熟悉,不然走迷了也没人知道的。” 杜良点点头,这个园子很大,比他很多年前旅游时参观过的园林住宅还要大,建造也更加的讲究,似乎是按八卦所排列,院子套着院子,都是对称的。 “h区的鬼故事应该听过。”隗葵道,“都是真的。” h区,位于城市的边缘,偏僻,废弃,背靠连绵野山。谁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所有关于它的记录都与灵异、诡异有关。 最初的记载是在清末当地的日志上:山下显一城,荒无人烟,白日无异。入夜,悲戚哀鸣不绝,入城者死,近城者疯。之后便是一个外国记者于战争时期的记录:日军441部队入城掠夺,城怒地怒,鬼泣哀嚎不绝,一夜后441部队无一生还,均死状恐怖,如被野兽啃噬,死无全尸。再之后便是建国后的记载,全部被收录于高等级机密档案中。不信邪的人自然是多的是,想要考察、探险、开发的人也多的是,只是无一例外全部都死状诡异。久而久之这一区便被彻底废弃了。它被人们赋予了另一个名字:鬼域。 之后它唯一的入口被铁栅栏锁住,变成了禁止进入区域。一直到六十九年前,有人买下了这一区并进行了开发,h区才有了些人气,才渐渐有了如今的模样。不过鬼域始终是鬼域,依旧偏僻,荒凉,少人居住。 “出入h区只有一条路,春夏路边是绵延不禁的曼珠沙华,秋冬是比人还高的锋利野草。红花野草所覆盖之处日日红雾弥漫,只有正午至黄昏雾散可行人。”曾经也有不信邪的人,开车闯入雾中,后来失踪了好几个月,再找到时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 隗葵啧啧嘴,“这一区,十分不吉利。”她皱皱眉,看着杜良,做了一个恐怖的表情,“这一区,邪气的很。” “那你还来?” “环境好,办公室大,房间又多,随便住,房租都省了。”隗葵是档案室的负责人,几乎所有区的档案都收藏在这里。办公室的三栋小楼前还有一个大大的平台,平台对面是一个水中戏台,虽然有时候看起来有些诡异,但是和人接触久了,便什么也不怕了。 两人聊着聊着便走了出来,滕梓枭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隗葵拉开警车的车门坐进车中。 “确定?” 滕梓枭点点头,“确定。我妈也受了邀请,不过她不准备去。”他拿出邀请函递给隗葵。 隗葵看着烫金的邀请函笑了笑,“good boy!” 滕梓枭坐在驾驶座上,透过后视镜看她,“姐,你对我们俩怎么跟训狗一样呢?”她平日里训她那条伯恩山犬的时候就是这么夸的。 隗葵呵呵一笑,“太久没见人了,习惯了。”她是一个爱宠的人,养了四只猫,两条狗,都是她捡来的。 隗葵之所以等了很多天,便是再等一个机会,一个让对方无力反抗,让这件事不能不了了之的机会。她去医院看望那些军人也是为了安抚。 味孜食品公司短短几年便做大做强,甚至开始准备上市,要说上面没人她是怎么也不信的。上面没人这些廉价的罐头能成为几个区警局的特供?能成为他们往日的福利?她可不信单凭g区采购部那个肥头猪脑的主任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姐,你到底准备做什么阿?”滕梓枭不解,他上司晁千只说让他跟隗葵好好学学,学什么也不说。h区平日里无聊的很,不是整理档案就是看档案,难得有个活儿了,她还一点不着急,每天上网搜各种八卦新闻。 隗葵笑,“说不清楚,要知道抓捕过程中会有很多意外,后期的审讯也是一样,所以哪有什么计划,都是随机应变。” “只有我们三个?”杜良问。 隗葵点头,“够了。”其实我一个人就够了,她心中暗道。带上你们俩不过是因为我不会开车,一个人出不去而已。 第3章 婴尸罐头(三) g区鹅岛酒店中正在举行盛大的宴会。味孜于三天前顺利完成了c轮融资,下一步便是公司审计,为上市做准备。他们很豪横的包下了整个酒店,宴请了从创业之初所有对他们有过帮助的人、所有的投资者,并且邀请了一众主流媒体,现场采访直播。 少说两百斤的猪被架在厅中烤着,烤一层吃一层,肥腻的猪油滴在下面的火上砰的一下引燃更大的火光。他们说这叫红红火火,管它好吃不好吃,总归彩头是好的。 “我们这样进去,电梯还没等到,上面的人便跑了一半。”隗葵笑道,“不过幸好咱们有个二少爷在。”她看了一下腕表,傍晚7:00,宴会刚开始不久。 身着警服的滕梓枭拿着邀请函走到酒店门口,门口已经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等着了,他是滕梓枭妈妈的助理,今晚特地来“伺候”二少爷的。 “这位是?”酒店的经理问?眼眸中闪过怀疑,对于隗葵一进来便四处张望的乡巴佬行为微微不屑。 “萧总家二公子,一直在军队,刚回来,在警局工作。”助理笑道,“萧总说是要让二少见见世面,谁知道二少把他同事也带来了。” 滕梓枭的妈妈是做奢华连锁酒店生意萧氏的现任负责人,商界一直知道她除了大儿子还有一个小儿子,不过没人见过,也没人见过。只是一直有流传说是小儿子自出生便在国外。经理不认识滕梓枭,却认识助理,不敢怠慢,忙请示包下酒店的味孜。不一会儿,味孜的现任负责人便亲自下来迎接了。 “萧总貌美,生的公子也是一表人才。”一个挺着肚子的男人几步上前,抓起滕梓枭的手便上下摇晃。 滕梓枭微微蹙眉,面上闪过不悦,抽出了手。 隗葵笑了笑,几步挡在了他的面前,“二少爷,你不是说拿着邀请函就能进吗?怎么把我们晾在这里阿,要不我们回去问问萧总?” “进,当然能进,是我们怠慢了。”味孜的负责人卢士妍笑着上前。他们一直在接触萧氏,就是想让自己的食品入驻萧氏旗下的豪华酒店,如今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隗葵看着被簇拥着走在前面的滕梓枭悄悄以肘碰了碰杜良,“待会儿先填饱肚子,8:30主流媒体会一同直播,我们就在那时候动手。” 晚上8:30,酒过三巡,主流媒体把直播设备架了起来,直播开始。隗葵笑着看着卢士妍畅想着企业的未来,她的丈夫,就是那个大肚子的男人,笑的如同弥勒佛一样站在旁边。 她给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滕梓枭和杜良使了一个眼色,而后大步走上了台,亮出了协同调查令。“卢士妍女士你好,这是你的调查令,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你可以请律师,也可以行驶缄默权。” 滕梓枭紧跟着大步上前,直接掏出手铐,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拷在了卢士妍手腕上。 短暂的静默后便是一阵高过一阵的摄像机拍照声,隗葵不理会,拉着卢士妍就要回警局。很胖的男人这才反应过来,拦住隗葵,面目变得凶恶,“为什么要抓我老婆?” 隗葵保持着礼貌与严肃,“卢先生,有什么事咱们去警局再说。” “我不姓卢?” 隗葵疑惑的看向滕梓枭,滕梓枭忙拿出手机调档案,一脸的无辜,“哦,是我弄错了,李先生因为是入赘,所以他们的孩子都是跟卢女士姓。”他似自嘲似的一笑,“我还以为他们俩都姓卢呢?” 李大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是入赘这件事是秘密,而且自从他们公司越做越大,便无人敢再提了。如今他公然提醒,让他面子挂不住,愤怒难抑。 李大华抬起手,滕梓枭仰着脸目带挑衅,你敢动我一下我妈立刻让你们公司倒闭。卢士妍眉头一皱,“大华!” 李大华讪讪的将手放下,一瞬间恢复了弥勒佛的模样,“老婆。” 卢士妍直视着隗葵,“请问这位警官我犯了什么错要这么对我。”她面对媒体轻抬了一下手腕,苦笑。 隗葵也看了一眼媒体,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请问批次号为gt的产品是贵公司生产的吗?” 卢士妍哪里记得产品批次号,倒是她的助理灵活,忙拿出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查阅,而后点点头。 滕梓枭看了隗葵一眼,前几天看她在背东西,原来是在背批次号啊。 “这款罐头导致一百多人食物中毒,不仅如此,通过对罐头的抽查,我们还在里面验出了人体组织。” 又是一个眼神,滕梓枭很机灵的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了封存袋,向一众媒体展示封存袋中半根粉色半透明的手指以及一些人体组织。 “那款罐头我们已经停产很久了。”助理道。 隗葵带着卢士妍往前走,滕梓枭和杜良在前面开路。“有什么咱们回警局再说。”一副还有很多事情,不过当着这么多媒体不好披露的模样,顺利带着卢士妍离开了。 “通知律师。”卢士妍看了一眼隗葵,知道她今天是有备而来,便也不再抵抗。 隗葵勾了勾唇角,她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第4章 G区区长局长(一) “说。”g区警局审讯室中,卢士妍戴着手铐的双手放在桌面上,冷静的看着隗葵。 “什么?” “你把事情闹的这么大,不就是想从我这里拿到好处吗?”她看着隗葵,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隗葵笑而不语,一旁的滕梓枭不解的看了一眼隗葵。其实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隗葵想做什么,若是按军区的意思抓人,当天就应该抓,可她没有。今天来抓人也是,一定要等到直播开始之后才行动,而且很久之前就跟他强调了一定要在媒体面前展示封存袋中的人体组织。他不知道她想什么,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打算的。他猜想,若是自己找不来请帖,她也能够想办法混进去。 “确实想拿到好处,不过不是从你这里。”隗葵笑道,而后起身,“今天你就在警局休息,顺便跟律师谈谈对策,明天跟我们回h区。”说完便拉着滕梓枭出去了。 隗葵伸了一个懒腰,“回去睡觉。”她看向滕梓枭和杜良,“你们有地方住吗?” 滕梓枭点点头,他家酒店除了h区各个区都有,他妈给他留了套房,他直接去就行了。 杜良也点点头。隗葵打了一个哈欠,“那我们就各回各家。” “葵姐你住哪儿,我送你。” “太安小区。” “我也住那里。”杜良道。 隗葵惊讶,“是吗?这么巧。我住9栋1101。” 杜良笑道,“真是太巧了,我也住9栋,1102。” “我记得1102住的是一个女人?好像是哪一区的实习法医。” “那是我女朋友。” “哦哦。” 隗葵与g区法证部的丁叮当同住,法证部这几日协助b区破案,几乎日日都要加班。隗葵回家之后先溜了被关在了家里一整天的阿拉斯加大熊,又简单收拾了屋子,煮了一锅燕麦梗米粥,炒了一个干煸牛肉丝,拌了两个小凉菜,洗好澡换好衣服,坐在客厅等着叮当下班。 “葵姐。”凌晨12:00,叮当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一进门便忍不住抱怨,“你都不知道b区的实习法医犯了多大的错,她竟然污染了物证。”害的他们分离血液就分离了好久。 叮当换了鞋,直接在沙发上躺下,闭着眼睛絮絮不停。 隗葵拍了拍她,“要睡就去洗澡。” 叮当睁眼,猛地坐起,“不,我要先吃饭,好久没吃过你做的饭菜了,馋死我了。” “姐,你抓了一个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我回来的时候见局长办公室、重案组的人都回来了。”g区也属于郊区,一般没什么大案子。 “一个食品公司的老板。”隗葵简单跟她说了一下事情经过。 叮当听完便觉得口中的牛肉丝不香了,“不是,我们加班可是吃了不少那种罐头。” “以后别吃了,我买些罐头、速食给你放办公室。”隗葵啧啧嘴,“上面发的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回扣都不知道拿了几手。”能有什么好东西。 隗葵靠在仿古罗汉床上轻叹,“h区那些人哪一个是好相处的?又有哪一个是心胸宽阔的?”她撑着头看着叮当,“这事不仅要处理的好,还得让h区的人满意,不仅要让h区的人满意,还得让g区的几个头儿满意。”她拿起手机晃了晃,“你信不信,要不了两小时,区长、局长就得找来。” “还有被派来的两个新人。”隗葵头疼的皱着眉。滕梓枭不仅是萧氏企业和滕氏企业的二少爷,她查到滕梓枭在714缉毒行动中重大失误,至于是什么失误并没有写。他在行动结束后直接被关押了,秘密关押查问了三个月才将他放出来。还有杜良,他是唯一一个因为卧底而获得一级英模的军人,她也查过杜良的档案,十分普通的背景,为何会授予他一个如此高的荣誉呢? 叮当放下筷子,看着隗葵,“姐,说起杜良,我倒是知道一些他的事。” “嗯?” “他女朋友给他戴了好几顶绿帽子。”她指了指自己的头顶,“当年何悦是因为他去毒贩中卧底才获得一个法医实习的机会,可是她的能力真的不行,都这么多年了还没考到证件,只能一直做实习法医。”还总是捅篓子。 “这么多年没考到证还把她留着?” “因为她搭上了区长呗。”叮当不屑的轻哼一声,“b区那个区长你又不是不知道,好色的很,一向来者不拒。”若非如此,她早就被警局除名了。 “b区区长是一顶帽子,好几顶是怎么回事?” “还有做卫浴起家的一个富二代,富二代之前是一个骗子,骗子之前是c区交通局局长家的公子……” “等等。”隗葵打断叮当,“骗子是怎么回事?” “他们在社交平台上认识的,骗子每天发一些豪车豪宅现金的动态,说自己是成功商人,她就信了。后来两人见面吃饭,吃了二十几万,骗子说她是骗子,就跑了,何悦付不起钱就报警了。”警察介入之后才发现骗子就是一个普通职员,跑车豪宅什么的都是他盗的图。 “什么店这么贵?”有点好奇,不知道这么贵店里的菜是什么味道。 “好像是一家很高档的火锅店。” “局里人都知道?”隗葵挑眉。 叮当点头,“差不多。”不过因为何悦是b区的人,他们g区也不会多嘴。最多是私下笑笑杜良以前吸毒把脑子吸坏了,女朋友送给他那么多顶绿帽子都没有察觉。 两人聊着g区的八卦,比如什么网络安全科科长爱上了一个有夫之妇,重案三组组长离婚了……正聊的开心,隗葵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她拿起手机在叮当面前晃了晃,笑着接起,“局长……” 杜良和滕梓枭半夜被叫醒去了警局,他们到的时候隗葵已经进局长办公室很久了。 “区长,局长,h区都是些什么人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隗葵坐在办公桌前,把军区签的协助调查令往桌子上一放,一脸的无奈,“……先不说捐了大多数文物给咱们g区博物馆的连医生,就说军区的独教授。人家手里可是握有好几项科研,还有,前年咱们一项科研疫苗被人抢的时候,是人家家属不顾危险阻拦才保住的,整个身体都被钢筋穿透了,到医院只剩一口气了。要不是连医生和莫教授刚好在,后果不堪设想。” 隗葵掰着手指一一算着,“当时人受了多重的伤你们不是不知道,一直没养回来,现在因为这罐头,食物中毒,洗了几次胃,反复催吐,躺在医院,有出气没进气……还有滕梓枭,他什么身份什么背景您比我更清楚啊,这可是他的第一起案子,人家可是满含着激情、热情,等着大干一场呢?……” 她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两个领导,“你说我不把这事闹大点能行吗?h区那些人能满意吗?” “你知不知道影响有多大。”g区区长站起身,面代怒容,“全网直播,现在全国都知道这件事了。” 隗葵撇嘴,一脸无辜,“我哪儿里知道他们会全网直播阿,我看人走的差不多了,她又上台说什么再见什么的,我以为结束了阿。” g区区长指着隗葵,“我下周就退休了,你是不是故意让我难堪的。”他十分的愤怒,味孜是g区的扶持产业,g区的纳税大户。与区里、局里的关系都很好,她来了这么一出,让他们颜面何在? 隗葵忙连呼冤枉,“区长,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说的阿,我和你无冤无仇我干嘛要故意给你难堪阿!?”她站起来,夸张的喊着,“天地良心阿。” “好了。”局长站了起来,“如今想想怎么解决。”他看向隗葵,“卢士妍一定不能跟你回h区。”h区的那些人都有什么手段他清楚的很,落入他们手中,有没有罪都是重罪。 “那您给我一个人让我带回去阿。”她以手点了点协助调查令,“您要是不给我人,咱们谁都交代不了。”h区的军区是搞秘密科研的,独立于任何部门,权力也是高高凌驾于区之上。 局长看了她一眼,“人还不好办。”他下逐客令,“我和区长还有事要谈。” 隗葵也不纠缠,点点头便离开了。局长办公室门口,杜良和滕梓枭一直等着,隗葵出门对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大步走出警局。 “姐,怎么样了?”叮当一直在警局门口等着,见她出来忙问。 “还能怎么样?”隗葵双手插在外套口袋中,勾了勾唇角,“还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怎么办?” 隗葵乌沉沉的眼睛看了她一眼,“等。” 第5章 婴尸罐头(四) 卢士妍在拘留室见了负责产品的负责人与律师。事件发生之后产品负责人便查了这批罐头,这是一批已经停产了将近三十年的产品。 “假的吗?”卢士妍皱眉。 产品负责人缓缓摇了摇头,“是我们的,目前推测是某些承接商大量囤货,而后改了生产日期重新投入市场。”当年味孜还是一个小工厂,为了利润便没有按照国家规定的喷码,而是印码,这样即便是过了保质期也能够更改再次出售。 卢士妍披着外套,有些头疼的以手撑着头,“外界的舆论怎么样了?” “已经控制住了。”虽然控制住了,但是影响很恶劣。网点与线下商铺都接到了大量的退货,网上的评论也不太好,不过已经联系了网络运营方开始删除不好的评论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您能出去,只要出去了,咱们马上开个记者招待会,什么都能解决。”公司正在上市的关口,出了这样的事,弄得一众投资人人心惶惶。 “罐头里的人体组织是怎么回事?”卢士妍又问。 律师与产品负责人一同皱眉。律师找了警局的人,可是因为逮捕令签发的部门特殊,g警局的人也不清楚,清楚的唯有进行逮捕的三个警察,可是他怎么也没联系上。产品负责人也去调了当年的生产档案,因为年代久远,能够查到的东西太少太少了,不过他查到当年生产这批罐头的工厂旁是一家女性专科医院。 卢士妍抬头看着产品负责人,“什么意思?” “咱们可以说是因与医院有纠纷,所以医院蓄意将人体组织混入了我们制作罐头的原料中。”他去找了当年的老工人,工厂确实与医院有些矛盾,医院院长也屡次前来与当时的厂长,也就是卢士妍的母亲争执。“我已经吩咐了一群老工人,只要咱们开口,他们便可以作证。”所谓的吩咐,便是给了足够的钱,买一个口供。 他们正说着,区长与局长走了进来,这两人平时没少拿g区一些公司企业的好处。味孜不像滕梓枭家的酒店,开遍了全国,每年的上供不过是一些好彩头,味孜可是月月上供,为的便是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一些好处。当然,区长与局长也没少给好处,至少每次工商、卫生检查,他们便提前通风报信,让味孜将不符合规定的罐头、食品提前收起来,提前做好应对。 局长大概说了一些h区的情况,然后道,“罐头确实是你们生产的,质量也确实存在问题,这个责任推脱不了。”他看了一眼产品负责人,“不过因为是早就停产的,罐头的质量问题也不知是本身的问题,还是长时间囤积又出售的问题。” 产品经理在味孜快四十年了,闻言心中便明白了,也悄悄放下了心,道,“我查过这批货,当年宣布停产之后被一家贸易公司全部买走了,大概三万罐。” 局长点头,“你把这批货的流入了哪里都列出来。”他又转头吩咐助理,“你去通知重案组,让重案组根据流向去调查,抓人。” 律师听局长说完,心中也微微放下了一下。心中明白,这么多年他们的上供没有白给。心里轻松了,平日里的架子便也端起来了,“局长,不是我说你们,你们办事的方式方法真的是太差太差了。”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带走了他们卢总,摆明了不给他们面子。 局长打着圆场,毕竟隗葵现在是h区的人,又算是滕梓枭的“师傅”,h区的那些人他们可得罪不起,滕梓枭他们也得罪不起。 “什么时候能放我出去。”卢士妍问。出席宴会她穿的是礼服,匆忙来了警局也只是套了一件外套。她带妆几十个小时了,现在皮肤痒的难受,身体也不舒服。 “很快很快。” 隗葵带着叮当和两个新人去“最”吃火锅,这是一家十分高档的火锅店,菜单上没有价格那种。 叮当看着菜单,凑近隗葵小声道,“姐,今天怎么这么豪。” 隗葵很快的点着单,帝王蟹来一只,雪蛤炖燕窝每人来一盅,还有雪花肥牛也很久没吃了,来一盘……“吃饱了才好做事。” “工作中不能喝酒,等这事了了我再请你们喝酒。”隗葵让侍应生上菜,端起高脚杯中的橙汁轻抿了一口。酒杯刚放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便开始震动,隗葵接起了电话,应了两声之后便挂上了。笑容越发的灿烂,“待会儿吃完你们都回去休息。” “那罐头的事……” 隗葵抬头手腕,“现在是12:30,明天早晨8:00在我家集合。”她拿起手机,将家里的地址门号发给了滕梓枭。 滕梓枭和杜良越发的不解了,隗葵也不解释,只是意味深长道,“后面有你们忙的。” 第6章 婴尸罐头(五) 小时候怕鬼,是因为他们面目狰狞;长大后怕鬼,是因为他们衣冠楚楚。 三天,整整三天g区警局都没有找过他们,杜良倒是打过电话去问过几次,不外乎是说已经调查清楚了,人也抓了,口供什么的整理完便交给他们。这三天,隗葵不是上网刷新闻便是把他们叫过来做什么记者会模拟,其余的也一概不管不问。一直到了第四天,无数的人因为罐头食物中毒被送去医院急救,虽然g区很快便删除控制了舆论,但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话题。 隗葵将网上的各种爆料一一截图,然后打印出来,笑着去了警局。她先去了食堂,买了很多饭食分给重案组,网络部的众人,而后才不急不缓的去审讯室看着重案组审问贸易公司的负责人,一个年约六十的男人。显然他已经被不停询问了许多天了,满脸的疲惫。 下午,警局重案法政的人也因为吃了罐头而腹痛难忍,一一进了医院。 “真是的,都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吃这批罐头了,你们就是不听。”隗葵拿过审讯记录,皱着眉头走进审讯室。 滕梓枭推门而入,“葵姐,我们从h区带来的罐头……” 隗葵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审讯中不要说其他事。” 隗葵翻看着审讯记录,看着眼前的人,“李长寿是。” 对面的男人点了点头。 隗葵微微一笑,“别紧张,该问的我的同事已经问完了。我只是来问问,你家中经济条件可还好?” 李长寿虽然不解,但还是摇摇头,要不是家里经济不好,他也不会拿了钱认下这罪。本以为只是个食品安全,关几天就好,谁知道审讯就审讯了三四天。现在他心中也是惴惴不安,特别忐忑。 “那怎么行?”隗葵微微皱眉,“我带你回h区之前你跟家人见一面,让他们抽点钱出来疏通一下,不然你到了h区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弄不好还会祸延家人。” “什,什么?”李长寿瞪大了眼睛,带着浓浓的迷茫,“什么h区?”不是说关一段时间罚款就行了吗?怎么牵扯到h区了。h区那块地方他知道,或者说任何人都知道。入口处以朱砂刻着符篆,从清朝开始,便是一处不祥的地方,进去的人都死的诡异。就连1949年之后的科研考察组织,也无一幸免,均是死状凄惨,无一生还。 隗葵耐着性子解释,“h区的一群大佬们吃了你违规售卖的有毒罐头,现在一个个都躺在医院里。”她指了指李长寿,“他们的权能可比g区区长都要大,你觉得他们能白白吃这顿苦?” 隗葵长叹一声,“要是光是他们就算了,偏偏他们的家属,甚至于军区都遭殃了。”她十分遗憾的摇摇头,“你阿,有个心里准备。” 这不对呀!滕梓枭在一旁十分的不解,监控室中的杜良也是不解。这和培训的不一样阿,审讯犯人怎么能把什么事都告诉他们呢? 滕梓枭拉了拉隗葵,隗葵挥开他的手,“干什么,总归他是活不成了,也让他死个明白。”她十分严肃认真的看着李长寿,“过期这么多年的罐头怎么可以出售,还是卖给各个警局,就是奸商,也不可以这样阿,人民警察,人民的祗柱,怎么可以……” 隗葵说完,李长寿已经是白了一张脸,不对,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哪里是他欺瞒,分明就是警局采购主任吃了太多回扣,他入不敷出了才会将库房中积压不知道多少年的罐头充数。明明只是一个食品安全的事情,怎么就会要了他这条老命,连累家人被谴责、网暴了呢? “……到了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这批罐头还牵扯到其他案子,抓捕那天的直播你看了吗?罐头里验出了人体dna……” 叮当将几大包同警局食堂一样的饭菜扔进了垃圾车,买了些水果去看望了在医院洗胃打吊水的同事。待她看完同事回到警局之后,李长寿推翻了之前所有的口供。刚巧,g区警局副局长学习归来、新任局长、区长听闻案件牵扯到h区军区,虽未到交接时间,也提前来了警局参与案子,刚好听到了李长寿推翻的口供。与此同时,前来采访警局集体中毒事件的记者刚好见证了这一幕。 警界黑幕!官商勾结!扫黑除恶多年却不想真正的黑暗就在警局之中! 奸商味孜食品以死人肉入罐头!或涉嫌多起失踪案! …… 第7章 隗葵(一) 局长和区长也因食物中毒躺在医院,记者蜂拥而至,网上舆论漫天,滕梓枭与杜良被赶鸭子上架,在记者会上应对记者一众刁钻的提问。待到记者不停的问出问题,他们才惊觉这些问题都是前几天隗葵说什么要带他们模样记者会的情形逼着他们说了一遍又一遍,甚至于背下来的问题。 新任舒区长、樊局长临危受命,刚从国外回来的,年轻的莫副局长家都没回就开始处理负面的舆论消息。 “得了,人他们怎么放出去的,咱们还得怎么抓回来。”隗葵呵呵一笑,“不过这次不用穿警服了。” 杜良心中佩服不已,记者会上,他才明白这一切都是隗葵计划好的。从军区的协助调查令到她手上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开始算计起来了。她知道g区与味孜牵扯颇深,所以她没有着急抓捕,而是四处搜集资料,所以才会找了味孜又公开活动的一天进行抓捕。她早就预料到味孜为推卸责任会找替死鬼,所以她借由慰问送饭之际换了食堂的饭菜,也让他们尝一尝食物中毒的滋味,从而乘虚而入,能够直面替死鬼,进而进行恐吓,让他翻供。并借由舆论逼得上面不得不出手,这件事不得不被搬上台面。此刻,他才明白晁千对他们说的话:好好跟葵姐学学。 一箭四雕,她确实厉害。开车的滕梓枭从后视镜看着坐在后排玩手机的隗葵。不过也是,若是不厉害怎么能在h区待的如此安稳呢? 他知道的事情要比杜良多一些,来到g区之后,等同于到了他的地盘,他查起事情来也方便的多。他查到隗葵被调去h区是因为采购部主任中饱私囊,也是因为局长区长的有意为之。他们想要隗葵主动辞职,谁知道隗葵硬是撑了下来。还有味孜食品公司。他知道隗葵自十五六岁开始便半工半读,四处打工,曾经在味孜罐头厂做工时因为年纪小被克扣了不少的钱。他也知道隗葵曾经做过慈善机构的工作人员,接触过很多叛逆的未成年,其中有一个如今便在福利机构工作。隗葵来了g区的第二日便联系了她,将他们带来的罐头全部给了她。 一箭借舆论的谴责把事情闹大,安抚h区那群“祖宗”;二箭牵连出导致她被整个g区警局针对的采购部主任;三箭牵出给她穿过小鞋的局长、区长;四箭毁掉曾经克扣过她薪资的味孜食品公司。 隗葵猛然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勾了勾唇角,随即又低下了头。 “这才只是第一步。”到了卢士妍的住处,隗葵率先下车,笑着说了一句话。 “嗯?”跟着下车杜良没有听清,问了一声。 “没什么,以后你就明白了。”g区腐烂的太久了,必须翻新了。如果不是确定新任的局长是边防军区退役下来的舒上将,她这次也不会算计这么久。正是因为信任他的为人,正是因为知道他即将接任区长一职,她才敢将事情闹大。 把滕梓枭和杜良推出,一是因为滕梓枭身份特殊,她让滕梓枭借由记者会露脸是有意拉近滕梓枭妈妈。二则是因为杜良以前卧底、吸毒的身份。将他派到h区或许某种程度上是一种保护,虽然制度贩毒组织几乎全军覆没,但外面总归会有一些小喽啰。她就是要让这些小喽啰看到杜良,主动去找杜良,与其一直躲着,不如成为钓鱼的鱼饵。还有就是,她要看他能不能抵挡的住毒品的诱惑,如果不能,他就不适合当警察,不适合继续在她手下,更不适合呆在h区。 “哇,姐姐,现在网络都在传他们接受访问的视频,说他们俩正值,不畏强权,这才是真正人民的公仆。” 叮当拿着手机跟在他们身后,隗葵制止了她,“你别跟来,车上等着。” 叮当点点头。 隗葵再次抓了卢士妍,依旧是不着急审问,只是关着她,并通知了她的律师。 “不审问?” 隗葵缓缓地摇摇头,“都回去休息。” “为什么?”滕梓枭不解。不是应该突击审问,在她毫无准备之下套出事情吗? 隗葵眉头一挑,面代不悦,“我说等就等,你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我是领导还是你是领导?” 第8章 隗葵(二) 你知道这个世界最可悲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靠舆论才能推动案子,是靠网络一众陌生的网友,靠着他们或真情、或假意、或想蹭热度的心才能推着案件进一步。 隗葵在等,等着味孜发通告,等着警局发通告,这样,她才能利用网络上的一众热心人,才能借由他们把通告的漏洞炒大,才能推动案件。她没有直接审讯而是晾了卢士妍一晚,便是让他们先发通告,只有这样,她才能从这份匆忙的通告中找到漏洞,并加以利用。 味孜称罐头里的人体组织是与他们有矛盾的医院恶意为之,她知道,绝对不可能。她曾经在医院工作过,她信得过院长的为人。院长会为每一个流下的胎儿祈福,亲自将他们火化,并为他们立下一个个小小的灵位,逢初一十五拜祭。她的笔记本上,清清楚楚一笔一划地记着那些孩子死亡的日期,他们的大小,并在旁边备注他们未能出生的原因。 只是,那些小小的灵位,那一本本认认真真记下的笔记,不能当作直接的证据。 “如果不这样,罐头中的这个小小的生命就彻底被人忘记了。”隗葵将h区新发来的验尸报告递给了局长,“你们在罐头流水线工作过吗?”罐头里的肉混合了各个部位的肉,或许还有鸡肉、鸭肉、死老鼠肉、还有一些看不出是什么的肉。他们将所有肉都倒入一个大的搅拌机里,加入各种调味料,面粉,搅拌均匀,颜色要是不对还会加色素调色。然后便是滚动进管道,一一注入盒子,蒸熟,封口,打编码,装箱。 “很多年前味孜的设备老旧,搅拌机只是小小的一个。”她拿着罐头笑了笑,“所以,若是出现了人体组织,一定是在一箱中。”当时味孜供货是看人下菜,这一批货一看便是流入下沉市场而非特供,为了区分送入下沉市场与特供给某些机构的货,他们会在外包装的纸箱上做标记。 他们食物中毒那天晚上,去医院之前便封存了所有的菜品与当日食用的罐头。罐头是从一个整箱中拿出的,一箱24罐,他们吃了4罐。事情发生后,隗葵拿走了大多数未拆箱的罐头,唯独那一箱没有拿走。军区实验室经过碾碎,用特殊化学物品溶解,过滤,拼出了一个几乎完整的婴儿尸体。 “伤口边缘出血明显,呈紫红色;创口内的出血呈凝固现象,有紫黑色凝血块存在。”指着照片,隗葵沉重道,“味孜当时用的搅拌机是老款,搅拌的速度非常慢。我们都是第一天晚上将肉倒入,开着机器,第二天早晨去再进行调味调色。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也不知挣扎了多久……” 舒区长看着验尸报告咬牙,“查,如此恶劣,一定要查!” 樊局长放下验尸报告,看着隗葵,“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一问你。” 隗葵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们现在所在的是滕梓枭家酒店提供的总统套房附带的会议室,绝对的隐秘,信号屏蔽,无任何监听设备,也无监控。 “我查了你的档案,我很好奇,为什么自从你考入g区警局,区长和局长便处处针对你。” 隗葵以手撑额头,掩去眼眸中的伤痛,心底丝丝酸涩涌入,伴着抽抽钝痛。“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她不想说。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隗葵看出他的坚持,只能苦笑道,“饿了,滕梓枭,让你家酒店送点吃的上来。” 第9章 隗葵(三) 我以前在一个公益组织工作过,我们协助警察办理过一起拐卖事件。打拐源自于一张网络上卖惨的照片,这个算不得贫穷的村落中,有人靠着网络卖惨获得了一众爱心人的捐助,于是整个村落便效仿了起来。 这个村落的女人们大多数都是精神病,她们大多数都被一根粗粗的铁链拴着,要么住在猪圈、牛棚中,要么只裹着一床脏兮兮的棉被住在屋檐之下。她们穿着破烂肮脏的衣服,身上脸上都有着伤疤,说着听不懂的话,眼眸无神,周身围绕着死气。 你们知道看到她们时我们的感觉吗?除了心酸更多的是绝望。村落里的人笑着,笑着展示着她们的铁链,笑着诉说着她们的“病”,笑着说着她们生了几个孩子。 “你们参与过打拐吗?”隗葵看向樊区长。他们调查了她,她也利用她的权限查了他们。她知道舒区长十几岁便当兵,一直在边境维和,她也知道樊局长在驻美大使馆工作了许多许多年,前几年回国后才去重案组历练了一段时间,她知道,他们不懂。 “不是惨,是害怕!”害怕有一日自己会像她们一样,害怕自己身边的人有一日会像她们一样,也许只是坐个公交,也许只是出门买个宵夜,便再也没有踪迹,听不到父母凄凄呼唤孩子的声音,被折磨的如同行尸走肉。 事情在网络上发酵之后,当地出了一份通告,有精神病,不存在拐卖。可是真的会这么巧吗?整个村子好几个女人都是精神病?显然这份通告并不能平息网友的愤怒,也无法消除他们的恐惧。 紧接着,便有网友在寻亲论坛与其他寻亲公告、打拐书籍上找到了与她们相似的照片,并进行一一对比。继而,第二份公告出,不存在拐卖,是被捡回,施害人变成了活菩萨。 再然后,愤怒恐惧更甚。第三方公告出来了,而后是第四份…… “这个世界真的很有意思,真相是一点点被倒逼出来的。”隗葵轻哼一声,她似乎是想笑,可是想起当时的场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事情发酵之后,有两个自媒体女孩子去了村落所在的县城调查,被刑拘了,然而她们什么也没做,只是守在精神卫生治疗中心门口……”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得罪了区长和局长。这件事引起我们组织的关注,我当时刚好考到了律师从业资格证,便成为了她们的律师。也正是因为此,我才能接触到更多的黑暗,也才会惹恼了他们。 “比起黑色的世界,灰色的其实更加可怕。”她轻叹一声,拿出手机调出了一份文档,将文档一一发给了他们。“因为这是我第一件案子,所以我调查的特别详细。”包括网上众人的猜测,推理,分析,甚至于后期被直接删除了的帖子,某些账号的发言,她全部都截图做成了档案。 一页页精心的整理的文档,一张张对比的照片,一条条质疑的文字……明显的漏洞,显而易见的时间逻辑错误,可是他们就是不承认! “谁都知道她是谁?可是有些人不能让她死!”隗葵长叹一口气,然后突然沉默,看着会议桌上的手发呆。许久才缓缓开口,“后来,通过网友的帮助我们查到整个村,甚至于整个县城的职能人员、官员都是出自同族。我便以此向法院申诉,要求更上一级接管。然后……”隗葵耸了耸肩,“我被恐吓了。” 她拿过随身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后播放了一段音频,就是当年她被恐吓的录音。她一贯是一个自私的人,或许她曾经有激情,也有热情,但这些抵不过恐惧,所以,她逃了。 “后来呢?” 隗葵缓缓摇头,“不知道。”她无能为力,她深深恐惧,所以她视而不见。 “我刚到g区警局,他们想必就认出我了。”隗葵撩了撩头发苦笑,“我曾经几次上报中央扫黑除恶村落县城的事情,也提交了多次材料,想必他们早就把我查了一个底朝天。”幸好自己孤身一人,没有父母亲眷,不会让父母亲眷被恐吓,也不会因父母亲眷被他们要挟。“呵呵,一个小小村落,一个小小县城,竟然能顶住全网几亿网友的追踪调查,将这件事彻底捂下,不是上面有人是什么?” 隗葵脸上打印机,将这份资料打印出来。她指着其中两个女孩的照片道,“她们俩的父亲,一个是军功赫赫的军人,一个是云南边境武警,因救人牺牲。”她看向舒区长,“很可笑是不是,军人的荣耀救不了救不了军人的后代。明明找到了她们,可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继续受苦受难。” 举目望去,茫茫乡野,竟遍地是吃人的黑洞。 隗葵从套房中拿了一瓶红酒,几只酒杯,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酒。她举起酒杯,透过暗红的酒液看着舒区长与樊局长。 “g区已经快被灰色侵蚀了,若是拔不出他们,你们便不要想在g区待下去。”就如同她一样,早晚会被踢出局。 前任区长与局长其心多恶,便看他们如何运作将自己调入h区便知道了。h区诡谲,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一两个人死的诡异。因为过了很多年,她又一直装傻,所以他们摸不清自己到底知道多少,掌握了多少,便想利用h区的诡异杀死她。怎料她直到现在仍然平安无事。 隗葵勾着唇角轻笑,她心中知道,若是这次让他们跑了,拉不出这些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自己日后定要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活。所以她不惜将h军区也拉入其中。罐头一送入警局,她便认出来了,但是她仍然让军区拿走了,因为她知道,军区那帮人无一是善茬,也都有着强硬的后台。她不惜将事情闹大,就是要借由味孜一事牵连出采购部主任,并由采购部主任牵连出他们俩,继而揭开g区不为人知的腐烂。她知道,唯有h区可以与他们对抗。 局长樊明矢端起酒杯,看着隗葵,“你策划了多久?” 隗葵主动与他碰杯,“没有多久。”从她调到g区,知道他们一个是区长一个是局长那时起。 区长舒素节放下手机,似是为了掩饰心中的愤怒,长舒了一口气。他看向隗葵,“你怎么肯定网络上的推测就是真的?” 隗葵笃定的看着他,“因为我调查过。”她去过公告中通报的被拐卖女的家乡云南,她找到了那个偏僻的村落,她找到了她的远亲。 隗葵将两个被拐女子的照片放在一起,在一张照片上写下a,另一张写下b。 “通报之中a的家乡是在云南,可是我去找到了a的舅舅,他与a一点不像,反而是更像b。”隗葵又翻开了一页打印出的资料,依然在一张a4纸上的两张图上写上ab。“这是当年网友做的对比图,这是我找了某个香港人类学家所做的鉴定。”她抬头看着舒区长,“几乎可以肯定b才是通告中名为‘梅花’的女孩,边境武警的女儿。”她的手指点在照片a上,“我可以肯定,他们为了隐藏真相,张冠李戴,只为了隐藏她的真实身份。”她的手指点上照片a。 “为什么?” 隗葵冷笑一声,坚定道,“因为她被卖到村落,生下孩子的时候只有14岁。”一个是住在繁华商区,买入时只有十三岁的孩子,一个是住在云南偏僻村落的成年人,哪一个影响最轻?哪一个最容易让人们淡忘?答案显而易见。 舒区长淡淡笑了笑,坐下拿起了酒杯,“这个案子先放一放,目前的重点是罐头案。” 隗葵笑着点头。她知道,她赌对了,这两个人可信。 杜良看着隗葵,一面是佩服,一面则是恐惧。她竟然计划了这么久,装傻隐忍了这么久。她没有逃,也一直没有忘,她不过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主动的机会,一个可以将那些可怜的被拐卖的女人全部解救出来的机会。 好可怕,却也好让人钦佩。 滕梓枭也难言敬佩之色,她不是一箭四雕,而是要一箭灭了雕的老巢。 第10章 女性专科医院 卢士妍一直在保持缄默,隗葵也不逼她,你不是说是当年工厂隔壁的女性医院陷害吗?行,我就去女性医院调查。 老院长已经八十多了,现如今的院长是她的儿媳妇。杜良去了老院长家,幸好,老院长的身体还不错。虽然已经八十多,但是耳聪目明,一点也不糊涂。 院长的儿媳妇陪在一旁,味孜的通报一出,所有人都针对着医院,他们也无法开门,干脆直接关了放长假。 “味孜?”老院长愣了一下,想了许久才缓缓道,“你说是当时在我们医院旁边的那家三无作坊?” 杜良点点头。老院长哦了一声,带着不屑,“要说冲突还真是有冲突,不过不是我们引起的,而是他们。” “因为什么?”杜良问。 “因为他们工厂的工人偷我们医院的胚胎!” 他们是女性专营医院,几乎日日都要做流产手术,多的时候一天能坐七八台。流下的胚胎、胎儿都会经过仔细的记录,统一放入容器中,待到关门之后统一进行销毁。他们医院的后院有一个焚化炉。焚化之前焚烧人员也会进行清点核对。有那么几次,焚化人员发现了胚胎数量的减少,以为是孩子的妈妈带走了,便没上报。等到他发现事情不对劲的那次,四个七八个月的完整死胎都没了。他明明记得很清楚,院长亲自将这些死胎用红布包裹了起来,还给他们念了往生咒。 “被工厂工人偷走了?” 院长点点头,倒了一被参茶给老院长,接着道,“我们查了监控才发现是被工厂的人偷走了。保安抓了其中一个,问出了原因。” “什么原因?” “工厂老板十分吝啬苛刻,常常克扣员工薪资,工人心中便不平衡起来。起先他们是偷盗原料,后来发现老板一克一厘都算的十分清楚,根本无法偷拿,便想到了以其他东西代替。”起先是不知道从哪儿寻来的一些死猫死狗死耗子,后来胆子大了,便将主意打到了他们医院了。流下的胎儿,割下的息肉、肿瘤组织、血沫,无论是什么都拿回去“换”肉,即便是那个肉是最次级的边料肉。 杜良听着胃中直泛酸水,他端起纸杯喝了一口热水,将酸涩压下。 “之后我们便去找工厂理论了,可是工厂死不承认,还动手打了我们。”因为医院有个员工伤的比较厉害,所以他们报了警,警局一定能查到档案。“后来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工厂竟然来找我们谈收购医院这些医疗废料的事情……”她一贯是知道有些食品小作坊很脏乱差,万万想不到他们竟然连最后的底线都没有了,连人体组织也敢混入食物。 “后来没有多久他们就搬走了。”自那次之后,他们一家任何罐头都是不吃的。 杜良又问了几个问题,起身要离开。院长送他到门口,而后突然叫住他,“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好像还留着当时工人偷盗的监控。”当时他们报了警,视频是专门拷贝下来当作证据用的。 院长转身回房,蹬蹬蹬的上了小别墅二楼,不一会儿就拿着一个存储卡下来了。“已经很久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了。” 杜良回警局直接去了法证,拜托叮当帮他处理一下,叮当将存储卡插入读卡器看了一下,笑道,“小问题,你下午来拿。” 他点点头离开。g区警局并没有他们办公的地方,他们便在滕梓枭家顶楼总统套间附带的会议室办公,若是晚了,便直接住在了酒店。 杜良一边思考一边走上电梯,他觉得味孜的人不知道罐头中的人体组织是活着进入机器的,他们以为是工厂的工人又做了偷换材料的恶事,所以才会匆忙发通告将责任、舆论全部引到医院身上。若是他们不知道,这个婴儿是谁?又是谁这么残忍,将他放入搅拌机中的呢? 电梯停住又打开,有人走进了电梯。 “良哥,好久不见了,原来你真是警察啊。”含笑的声音逼近耳边,杜良猛地抬头。 第11章 隗葵(四) 婴幼儿尸体,婴幼儿遗弃案最难查。因为无迹可寻,更何况抛弃地点是很多很多年前,监控早已被删光的三无小作坊。 “如果是你,你要扔掉一个活生生的,刚出生的婴儿,你会往哪儿扔?怎么扔?” 叮当一边刷螃蟹一边看了一眼隗葵,“如果是我一定会找一个僻静的,非常非常安静的地方。”工厂晚间确实无人,可是机器轰隆轰隆的响声却不小。 “人在沮丧的时候,惊惧的时候,不会靠近人群,也不会靠近热闹,他们反而会更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越是无人,越是黑暗,越是寂静对他们而言越是安全。”工厂的机器几乎是二十四小时运作,因为老旧,声音十分的大,咯噔咯噔响个不停,又因机器不停,所以应急灯始终开着。为何抛弃杀死这个孩子的人会选择一个这样的地方? h区已经将婴儿尸体与完整的验尸视频移交g区,已经两天了,可是g区却没有丝毫动静,显然他们是准备不了了之。 “往轻了说这只是一起简单的遗弃案,遗弃案一向不好查。”叮当看着隗葵,眼眸中带着丝丝不甘,缕缕无奈,“重了便涉及到贪污腐败,内里的问题你也知道,这根不知道延伸的有多长,便是查,查出的也紧紧是一些根尖,斩不断的。”成长多年的大树,根系复杂,若是拔起,动荡一定不止。上面人做事要的一向不是真相,而是稳。 隗葵勾起唇角笑了笑,“树大招风,风必摧之。微风不行,那便卷起大风,大风不行,那便卷起旋风,我就不信拔不起来。” “你与味孜有劳务上的矛盾,又曾经在医院工作过,不会让你参与这个案子的。”别说是葵姐,就是她,因为与葵姐的关系,也被排除在外了。 隗葵无所谓的一笑,“不让我参加正好。”她抬手伸了一个懒腰,“最近正好比较忙。” 隗葵以手肘撑在桌子上,“明天晚上我要去和韩国tn电视台谈剧本,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什么剧本?” “《亡目》” 叮当微微诧异,“怎么卖给韩国了?” 隗葵以食指挠了挠下巴,“国内倒是有几家跟我谈过,价格给的也更高,不过就算拍出来也不给上映,不如卖给韩国。”韩国对本国影视产业实行的是“援助但不干涉”的原则,能够更为自由的表达,揭露政商甚至于社会最根源的问题,过去不能碰的敏感问题也出现了重大突破,创作人员的自由表达权得到了放大。 叮当将螃蟹放进蒸锅,擦干了手走到客厅,在矮桌前坐下,拿起上面的平板开始搜索,“新书要写什么想好了吗?” 隗葵点头,指了指大门的方向,“新书写卧底军人和他的法医女朋友的故事。” 隗葵除了是警察还是一个网络不知名小说家,当然,不知名是她自己说的。她的故事一贯受到各个出版社、影视公司、导演的青睐。不过因为题材与写实性的问题,常常是拍了也不允许上映。 “我以为你准备休息一段时间。”叮当笑道。 隗葵对着大门的方向努了努嘴,“现成的好题材,干嘛不写。” 杜良的女朋友,b区的实习法医女士,一般不回来,一回来便是同杜良争吵不休。回来两晚,吵了两晚。他们这个小区是安置小区,房子的隔音并不是很好,他们的争吵声即便是不想听,也一一灌进耳朵里。 法医女士嫌杜良没钱,要房没房,要车没车,空有一个荣耀屁用没有。杜良则指责她口口都是钱,不肯脚踏实地。 “这两人早晚分手。”法医何女士搭上了卫浴家的小少爷,满门心思要嫁入豪门,自然要快点把这个贫穷的男朋友给踹了。 隗葵摇了摇头,笑看着叮当,“我看不见得。”她虽然没接触过何悦,但是从g区同僚的描述中她大概能想象得出何悦是一个怎样的人。 螃蟹蒸好了,两人围坐在一起吃了饭,叮当问隗葵,“这几天怎么没看到滕梓枭?” “我让他回h区帮我找一份资料了。” “嗯?” 隗葵打开平板,将h区拼好的婴儿尸体的照片给叮当看,“这个孩子刚出生没有多久就死了,所以,我认为他就是在工厂出生。”工厂的地下很脏,一层又一层的血污,即便是有了生产时的血污,也不会有人怀疑。 “谁会去工厂生孩子?” “卢士妍。”她曾经看过一份资料,是那一年所有的人口失踪报警记录,其中有一条她记得很清楚,是味孜食品工厂老板的报案,说是自己的女儿失踪了,不过因为当时卢士妍已经十五六岁,味孜又只是一个小作坊,所以并没有引起注意。四个月之后,味孜的一个员工来销案,说是卢士妍已经回家了。 “她熟悉工厂,知道工厂晚上没有人,所以即便是有灯光有声音她也会去那里生子,因为工厂对她而言是个安全的地方,机器运作的声音也可以掩饰孩子的哭声。她也知道工厂机械的运作模式,所以很大可能是她生下孩子后不知道怎么处理,便扔进了搅拌机。” 叮当回忆了一下审讯卢士妍时的场景,在她得知罐头中有人体组织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慌,是她的心里素质太好还是一切都是葵姐的猜测? “她失踪了四个多月?住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又是为什么要回家?”隗葵笑着剪开蟹钳,拨开蟹壳后将蟹肉送进口中,“味孜一直是一个勉强糊口的三无小作坊,为何卢士妍接手之后匆匆卖掉工厂,短短几年就做成了企业呢?她的第一笔投资是从哪儿弄来的呢?又是谁在后面一直帮她呢?”她将蟹壳剥开,“我认为和这个惨死的孩子有关。” 叮当不言,只是看着她。 “还记得丁叔以前说起过的腾远中学校园霸凌事件吗?”隗葵拿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将平板递给叮当,“我查卢士妍的时候发现,她就是这起校园霸凌的始作俑者。”后来大概过了半年多,卢士妍便失踪了。 “我让杜良列了味孜所有的工商信息,银行记录,包括每一个投资人,合资人,联合企业的人员信息。”她微微抬起上半身,刷着平板换着照片,“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叮当看着一张张的个人简介,猛然道,“卢士妍接手之后的第一笔投资是一家建筑公司给的,建筑公司的法人是——”她将转账记录的照片放大,“瞿立成。” “他是区长的堂弟。”隗葵将蟹壳立的蟹黄拿出放到平底锅上,准备待会儿用来炒饭。“瞿立成是g区区长的堂弟,g区警察局局长是区长的侄儿。”她抬头,冷冷一笑,“而这三个人的儿子,与卢士妍同在腾远中学上学。” “等一下。”叮当抬手制止她,“我现在有点迷糊,什么意思?” 隗葵起身,从一旁推过白板。 味孜食品有限公司:违背食品安全法,制作出售不合法不安全食品,至多数人食物中毒。 味孜食品罐头:发现人体组织。初出生不久婴儿,绞死。 婴儿:生母可能是卢士妍,父亲未知。 卢士妍:味孜现任负责人,三十年前腾远中学校园霸凌事件霸凌者。 味孜罐头厂——味孜食品有限公司:瞿立成建筑公司注资。 瞿立成:g区区长瞿立桂堂弟,g区警察局局长瞿广柱为瞿立桂侄儿。 瞿立成、瞿立桂、瞿广柱:三人子均在腾远中学就读,其中瞿立桂之子与卢士妍为同班同学。 校园霸凌:被霸凌者怀孕掩藏不住后父母报警,警方调查后认定为校园霸凌,后卢士妍自首,承认她多次欺辱打骂对方。对于对方怀孕一事,卢士妍咬死了说是女孩自己行为不检点。 “女孩为什么怀孕?”叮当问。 隗葵示意她翻看照片,叮当一张张翻看着,找到了当时的笔录,“她说是被同校的人——”多次轮奸。 隗葵沉重的点头,叮当又问,“后来呢?” 隗葵摇了摇头,“没有后来了。”警察去了学校调查,可学校的口径十分的统一,一致说是女孩自己行为不检点,学校中除了卢士妍并没有人欺凌她。这件事最后也以卢士妍赔礼道歉、赔偿而了结了。这张唯一的口供,还是从丁叔的遗物中发现的。 “被霸凌的女孩呢?” “这件事后她就退学了,跟父母一起移民去了韩国。” “韩国?”叮当有些呆滞的看着隗葵。 隗葵咧嘴一笑,“所以,明天晚上的晚宴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她?”叮当指着被害女孩的照片,点了点。 隗葵点头,“她是这部《亡目》的主演。” 第12章 李大华 李大华是入赘的。当年卢家招婿,卢士妍父母见李大华本分老实,能够忍受女儿的强势,便不顾卢士妍反对招了他为女婿。卢士妍可以拒绝,可若拒绝她便要放弃对工厂的继承权。这是她万万不肯的,所以,她嫁给了李大华。 他们婚后的生活并不幸福,卢士妍对李大华没有丝毫感情,李大华曾经想要感动卢士妍,不过久而久之他认清了卢士妍骨子里对他的轻视之后便放弃了。既然得不到情,那便求财。 李大华年轻时候也算得上是一个年轻英俊的人,后来投身工厂的运营之中,几乎日日喝酒应酬,逐渐变成了一个大胖子。他和卢士妍有两个女儿,两个均在香港读书。在外还有一个私生子,是他的情人前几年偷偷生的。自从卢士妍被抓走之后,他又开心又担心。开心卢士妍要是被抓了企业不就是他的了吗?忧心味孜名誉受损,便是给了自己也无法运营下去。 “士妍,怎么样,他们没为难你。”见卢士妍从警局走出,李大华忙调整了表情迎了上去,一脸的忧心与担心。 卢士妍摆了摆手,想要快速上车,却很快被一群记者围住了。李大华同两位律师挡在她身前,为她开路。 “别拍了,只是误会,我们味孜没有任何问题。”李大华喊道。 卢士妍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两个律师都是跟随卢士妍多年的,她的一个小动作便知道她的情绪。直接扔下李大华带着她快步离开。 也不知李大华是真的想要解释还是为了在媒体面前露脸。他立于台阶之上,伸出双手示意记者们安静。比起追着什么都不会说的卢士妍,他们更想听听这个连姓氏都改了的男人会说些什么。 “你说味孜没任何问题,那为何会在罐头中检测出人体组织,又为何会有早已过了保质期的罐头流入市场?” “对于那些吃了味孜罐头食物中毒的人味孜准备怎么办?是否已经去医院看望安抚过他们了?” “味孜的上市还会继续推动吗?” 隗葵站在警局门口,笑看着在下面示意记者安静的李大华,“喂,哥们儿,要不要打赌。”她问重案三组新来的同事。 小个子警察突然被她叫住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我?” 隗葵点头,“五百块,我们猜猜他会说什么。”她转会视线,“我猜,他会说人体组织是有人为了阻止他们上市蓄意陷害,至于过了保质期细菌超标的罐头则是当年的采购商为了赚钱所为。”推卸责任,一贯是他们善用的手法。 隗葵说完,转身伸手拍了拍小个子警察,笑着离开。 卢士妍回家洗了澡,换了衣服,来不及休息便要出去。李大华端着一被热好的鲜奶追了上来,“哎呀,你怎么又出去了,被关了好几天,睡一会儿再走。” 卢士妍看了他一眼,并不理会,在她心中,这个丈夫就是一个窝囊废,她当然也知道他的小心思,可是她没心情更没功夫去管他。 “你要去干嘛?”在家中,李大华一贯是一副卑躬屈膝,好好丈夫的模样。 “你不用管。”如同往常一样,她淡漠的回答后便离开了。 卢士妍走后,李大华颇为不屑的撇了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 第13章 隗葵(五) 萧氏企业是做酒店、度假村的,旗下有好几家奢华酒店,其中最有名的便是鹅岛。鹅岛在各个区都有分店,其中最为豪华的便是a区的总店了。此时,萧氏的现任负责人萧刺槐正带着自己的小儿子滕梓枭参加卢士妍的宴请,宴席之上笑意魇魇,丝毫看不出她刚从警局出来。 卢士妍喝了不少的酒,为了安抚一众投资人,也为了向他们表明不过是小事情,一场乌龙,味孜没事。助理几次暗暗劝阻,都被她笑着推了回去。味孜发展至今,她不能让他们撤资,更不能前功尽弃。 卢士妍本就在接触萧氏,如今见萧刺槐亲自赴宴,越发恭敬。 “还不都是我这个儿子,着急抢功,不管不顾就抓了卢总。”萧刺槐拍了拍一旁低着头不说话只顾吃饭的儿子。 滕梓枭抬头,对着卢士妍微微颔首。卢士妍也不在意他的冷淡,只是笑着道,“无妨,都是误会。” 另一边,隗葵带着律师与叮当,正在隔壁与tn电视台相谈甚欢。合同条约是早就已经商谈好的,他们又核对了一下细节,便签约了。 “你的中文说的真好。”隗葵笑看着对面的女演员。 女演员落落大方,她虽不够出名,却也是一个脸熟的演员。“小时候同父母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隗葵点头,拿起红酒杯轻晃,“结婚了吗?”她问。 女演员不语,她的助理道,“韩老师一心扑在工作上,没有时间也无心顾及家庭,所以没有结婚。” 隗葵听着,笑着对女演员举杯。 “我去下洗手间。”她起身走出包间,从洗手间出来后,她刚好遇到了传菜的侍应,从打开的包房门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便不顾侍应生阻拦走了进去。 “葵姐。”滕梓枭道。 隗葵微微颔首,很快的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卢士妍脸上。她伸手笑看着侍应生,“可以给我一杯酒吗?” 侍应生看了一眼萧刺槐,萧刺槐点点头。 隗葵拿着红酒杯走向卢士妍,“卢总,之前多有得罪,公务在身,我们也是不得已的。” 不得已?若是不得已怎会如此精心安排,在宴会之上,直播之时逮捕她。卢士妍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标准的笑容,她缓缓起身,拿着酒杯表示理解,仰头喝下杯中酒。 隗葵喝完酒转身要离开,却不小心一个踉跄,幸好卢士妍扶了她一把。隗葵道谢后便离开了,卢士妍也没将她的突然到来当回事,只当是偶然。 隗葵回到包间,将一缕带着毛囊的头发给叮当,由她在取证密封袋里封存。 “送去哪里化验?”叮当问。 “悄悄找家私人机构。” 隗葵一边喝着红酒,一边拿出手机给滕梓枭发信息,让他摸清宴席之上几个投资人的一切。滕梓枭虽然不解,但还是应了下来。他是萧刺槐的亲儿子,富三代,自然有他的优势。想要查这些人,有什么比这个身份更好用的呢? 隗葵将dna报告交给了樊局长,一同交给他的还有从女性医院拿来的已经复原的储存卡,几十年前卢士妍失踪时她父母的报警记录以及腾远中学校园霸凌案的档案。 “你怎么想的?”樊局长问隗葵。 “先公布视频,落实了味孜产品没有品控,为三无产品这一条。”她指了指储存卡。“味孜的案子现在是重案三组负责,走的是打击报复这条线。”后面监管、主持的是瞿立桂、瞿广柱二人。 “他们既然想以打击报复结案,那便让他们结案。等结案之后再公布罐头内人体组织与卢士妍的dna报道,之后再引出校园霸凌案。”隗葵掰着手指算了算,“大概可以清闲两个月。”她咧嘴一笑,“樊局你还可以休个长假。” 隗葵继续道,“这两个月,我们可以慢慢调查校园霸凌案。”当年的学生,知道这件事甚至于参与了霸凌的人,都要一一找出,重新问话。 樊明矢笑了笑,看着她。“两个月……”他低喃,“你打的什么主意?” 隗葵也不隐瞒,耸了耸肩大方道,“想必您和舒区长调查过我,既然调查过就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味孜的审计已经完成了,一个月内便能完成港交所上市,虽然现在有种种负面消息,但是相信以那几个投资人的背景,很快就能压下去,并借势炒作,包装、推出味孜股票。上市之后,股票发行,她会大量买入,然后在手中捂一个月后出售,赚个差价。 樊明矢笑了笑,“操盘是违法的。” 隗葵摇头,“没有操盘,不过是通过大家未知的事实赚一个差价。” 樊明矢轻哼一声,“你要的结果是什么?” 隗葵看着他,“不是我要的结果是什么?是您和舒区长要的结果是什么?” 樊明矢转身,拿过果盘里的芒果,用水果刀切开。表面完好的芒果内里已经完全烂了,不仅烂了,还生了无数的蛆,既恶心又惹人厌恶。 隗葵看了一眼芒果,“生蛆了就别吃了,扔了。” 樊明矢将芒果扔进厚重的铜制垃圾桶中,浇上烈酒,点燃火柴一把火烧着。 “蛆既让人恶心,繁殖力又强,散落四处,难以根除。” “难以根除并非无法根除。”隗葵重新拿了一个芒果切开,“蛆难以根除不过是因为它们是族群,除了族群,只余零散,便算不上难以根除了。” 一盘切好的芒果被推到了樊明矢面前,紧接着一个老旧的文件袋也推了过去。隗葵点着文件袋,“古语有言,拔出萝卜带出泥。三无罐头是萝卜,蛆是萝卜根上的泥。” “放开。”杜良一把甩开年龄不大却一脸浓妆的女孩的手,大步走进包间。 包间内,一个身着休闲西装干瘦的男人坐在长沙发上,面前的桌子上又脏又乱,堆满了垃圾果皮已经空掉的酒瓶。 “良哥,坐。”来人见他进来,笑着伸了一下手。他的神情十分的迷离,杜良只是一扫桌面上残余的白色粉末便知他刚吸过毒。 杜良闻着复杂难闻的气味,看着满桌满地的脏乱,眉头紧紧皱起,他没有坐下,只是站在一旁。冷冷问,“有什么事快说。” 男人咧嘴笑了笑,“呵呵,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干净。”他往上坐了坐,随意啐了一口。还在颤抖的手伸进西装内袋,掏了许久才从口袋掏出一根针管,笑看着他,“良哥,这个。”他将针管夹在手中,“现在查的紧,我好不容易才弄来的,为你专门弄来的。” 杜良看着细长的针管与里面淡黄色的液体,心脏突然砰砰砰的跳了起来。他记得这种感觉,非常开心的感觉。这是酒精或者其他东西带不来的,也是它们远远比不过的愉悦。 他看着自己的手,如同一个事外之人看着另一个人,看着这只手缓缓地伸向前,看着男人迷蒙却又带着一丝得意地笑,渐渐的,他地笑容在他地眼中变得扭曲,变得模糊。 第14章 林二谦 h区林森茂密,大片的未经开发的森茂,林中珍奇物产无数。奈何h区太诡异了,所有打h区主意的人都死的诡异。 h区有一所名为“羲和”的生物植物研究中心,一年前,他们从松漏芦提取出了一种植物碱,他们将这种植物碱和大叶栗子中的奇特生物碱以一定比例混合,制出了一种可以刺激人体免疫系统的新药物。七个月前他们招募了一批aids患者进行临床试验,经过两个月的服药、观察,发现这种纯植物提取压缩制成的新药可以有效抵挡hiv对人体免疫系统的攻击,保护cd4t淋巴细胞。两个月的临床试验结束之后,实验中的大多数患者在试验结束后虽未治愈但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控制。之后学界等了三个月,只等到了两篇论文,再无下文。 各家研究机构、制药公司都想要这种新药,一年以来派了无数人去商谈,均被拒之门外。 羲和一部部长戚佞笑着拒绝了瞿广权的又一次请求,他有丝不耐的食指挠了两下眉毛,“说了多少次了,不行,不接受,不差钱。”羲和是独立的私人机构,老板就是这么豪。有钱养着这么多研究员,有钱搞研究,不需要卖研究,更不需要拉投资。 瞿广权还要再说些什么,戚佞一伸手,警卫马上便将他“请”了出去。瞿广权愤愤的站在羲和的门口,看着羲和的大门缓缓关上。 他啐了一口,“有什么了不起。”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傍晚,今天显然是出不去了,只能找家酒店住下,可是h区有酒店吗? 正待思考,一辆军用武装车缓缓驶进羲和,从大门的缝隙中他看到两个身着军装的男人的走下车,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大步走进了羲和。 “欸,那不是……”他眯了眯眼。 腾远中学,隗葵正带着一个西瓜头的男孩坐在教育处。男孩子脸上带着青紫,眼神飘忽不定,干瘦干瘦的,又矮。隗葵一身正式的套装,在与校长讨价还价。 “按照规定是肯定不行的,即便是我让他来借读了,也办不上学籍。” “无须学籍。”隗葵殷殷切切的握着老校长的手,眼中满是期许与无奈,“校长,只要你让他上就行,多少钱都可以。”说罢,一把扯过一旁的男孩子,按着他的后脑,让他给校长鞠躬,“校长,他很乖的,真的很乖不会惹事的。” 最终在隗葵“捐”了两个“厕所”之后校长答应了他们借读的请求。她带着男孩去财务处刷卡付两个厕所的钱,又给他交了学费,买了校服、书。 两人并肩走出学校,隗葵看着账单唏嘘不已,“一个厕所二十万,两个为什么是五十万?”两人站在学校门口等公交车,隗葵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这笔钱要回来。 男孩指着账单对她道,“一个厕所二十万,还有十万是工费、材料费。” 隗葵斜睨了他一眼,“你给我好好的学,下个月月考低于年级前一百老子弄死你。” 男孩撇了撇嘴,“你不是让我来调查腾远校园霸凌的事吗?” 隗葵将账单装进包里,看着他正色道,“你就一直这样,到处瞎混?”她轻叹一口气,“必须得上学。” 公交车到了,她和男孩一起上车。非上下班时间,公交车上十分的空,两人坐下后隗葵对男孩道,“你心里该明白,不能永远住在青少年恢复中心。虽然你还小,但也得为自己以后打算。” 男孩听到青少年恢复中心后便咬起了唇,低头不语。 隗葵拿出手机发信息,“今天就从青少年恢复中心搬出来,我先帮你找个临时的住处。” 男孩名叫林二谦,是一个问题少年,阳光青少年中心从街上捡的。他们遇到他的时候他正被一群人威逼运摇头丸,被打的奄奄一息。中心负责人见他宁愿被打也不为这些人运摇头丸,觉得他的本性不坏,这才将他带回了中心。 一路上林二谦都不言语,一直到了青少年中心的那一站,隗葵才写了一个地址给他,让他收拾好行李直接打车过去。他缓缓地点头,一直等到公交车驶远了,看不见了,他才走开。 第15章 滕梓枭 唯一的孙子被打,作为爷爷的瞿立桂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匆匆赶来了警局。瞿慎国一见到爷爷,也不顾还在流血的嘴,忙上去哭诉。 前区长瞿立桂看着孙子凄惨的模样十分的心疼,神色一凛忙问值班的警员,“是谁?是谁打的人。” “是我。”坐在一旁的滕梓枭缓缓的站起,平淡而又冷静的看着他。 瞿立桂眯了眯眼,滕梓枭几步上前,待他走近后,瞿立桂立刻收了眼中的凶狠,挤出一抹笑,“误会,一定是误会。” “不是误会。”滕梓枭冷淡道,“他在我哥的会所里卖毒品,我制止他他便先动手了。” 瞿立桂细看,这才发现滕梓枭的右眼肿了起来,嘴角也有伤。他转向瞿立国皱眉问,“怎么回事?” 瞿慎国似乎是见爷爷来了,有了靠山,指着滕梓枭道,“我没有,是我发现了他在会所中贩卖毒品,然后他见我识破了他嫁祸给我的。”他看着滕梓枭,眯眯眼缝中闪过一丝挑衅。他爷爷是前区长,大伯是现税务局局长,g区一直都是他们家的地盘,有他们在他什么也不怕。 前区长瞿立桂闻言后缓缓看向滕梓枭,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似在怀疑。 滕梓枭不欲跟他们周旋,只是勾了勾唇角又坐回了原位。静静的等着。 瞿立桂安抚的拍了拍孙子,心疼孙子流血的嘴角与被打的青青紫紫的脸。“监控调出来了吗?先看监控。” 值班的警察已经做过了笔录,闻言点了点头,起身走进了虚拟搜查队,调看视频。 “区长您看——”视频之中,能够明显看出是瞿慎国先动的手。瞿慎国与一个白发老人争执,直接动手打了老人。之后滕梓枭上前,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滕梓枭挥拳打向了瞿慎国。 网络虚拟搜查队的值班警员看向瞿立桂询问他的意思,显然,前区长常常同他们打交道。毕竟有一个四处惹事的孙子,要不是爷爷一次次出面,他早进去了。 “打人的事情好解决,问题是贩卖毒品这一条。”值班警员指着屏幕,网络虚拟搜查队将视频截断放大。台之上,一包白色粉末。 瞿立桂沉着脸,“这个人是谁?”他指着屏幕白发老人问。 “我查一下。” 网络虚拟搜查队的警员将老人的视频放大,截图后进行高清处理,然后导入户籍系统比对,很快便比对上了一个人。 “他是a区综合大学历史系的教授。”警员又翻看老教授的资料,“未婚,无子女,无亲属。”一个十分孤独的老头,常年住在学校宿舍。 瞿立桂看着老教授的资料,笑了,“他人呢?” 警员答,“去医院了。”被前区长孙子用烟灰缸砸的头破血流。 瞿立桂直起了腰,“身为一个老教授,竟然贩卖毒品,一定要严惩!” 滕梓枭坐在审讯室中,他厌恶审讯室,特别是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他的手没有如同其他嫌疑人一样被铐上,可漆黑的房间,昏暗的灯光,以及对面的两个警察都让他不适。 心中越发的烦躁,他们的声音变成了刺耳的鸣叫声,一下下往他耳朵里钻,他摇了摇头,想要甩出去,可是却怎么都甩不出去。他皱着眉看着对面的人嘴巴一张一合,不停的动却什么也听不见。 “我的律师呢?”他问。 “什么?” “我的律师呢?”他开始烦躁,控制不住的烦躁。他四处的打量,眼底是极力压制的恐惧。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满眼的不解,其中一个又重复了一遍,“售卖毒品的是这个人,你只需要复述一遍事情经过就行。”他拿起一张模糊的截图打印照片在他眼前一晃。 滕梓枭仔细的听着,想要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可听到只是一声高过一声的鸣叫声。 门砰的一声打开,走廊的灯光照射进来。一个人大步走入,站在他的面前,轻声的问,“没事?” 滕梓枭缓缓抬头,笑了。缓缓伸出手,环抱住来人的腰。终于,鸣叫声终于没有了。 两个警员起身,还来不及呵斥,另一个人便走到了他们面前,将手中的证件一亮,“我是‘獬豸’法律事务所的律师,安楷澄。”他带着和善的笑,直视着两个警员,“请问,我的当事人犯了什么法需要你们将他带来审讯室‘问话’呢?”他加重了问话二字,又抬头扫视了一眼监控,“还是在一间监控都没有打开的审讯室里。” 不知是因为多年精神紧绷的卧底生活,还是因为卧底之后几个月的关押询问,他一向衰弱的神经越发的敏感了,长时间的失眠睡不着,幻听。 王可可从口袋掏出证件,“h区法医,也是滕梓枭的心理医生。” 滕梓枭静静的在一旁坐着,看着自己发白的指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王可可面容严肃的对警员道,“他的所有情况我都写在了档案里,你们明知道他神经衰弱不能受刺激为何还要擅自审讯?”他疾言遽色,“这不过是一般的矛盾,用得着进审讯室审讯?” “不是一般的矛盾,涉及到贩毒。” 贩毒?王可可与律师对视一眼。他们接到老教授的电话就来了,只说是滕梓枭因为他打了一个很嚣张的青年,被警察带走了。 第16章 审讯 隗葵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重案组连同缉毒队已经查了一夜了,抓了几个涉及贩毒的小喽啰。他们一致指认从他们手中买毒品之人便是因为脑震荡还在医院住院的老教授。 “他贩毒?”隗葵去了解过事情经过之后不可抑制的笑了,而后问办理这个案子的重案三组,“尿检做了吗?” 重案三组的人从她手中夺回档案,看了她一眼,“贩毒的人不见得吸毒。” 对于对方略带鄙夷的眼神隗葵也不恼,将手插在口袋悠闲的走了出去。她怎会不知道瞿立桂的用意。他们总是这样,在自己的孩子或者孙子犯错之后不想着惩罚他们让他们改正,只是一味的隐藏,甚至于嫁祸给别人。 下午的时候,对于高档会所“仕”的搜查已经完成了,除了视频中拍摄到的一小袋毒品,并没有其他毒品。至于这袋毒品出自谁手中,三个人三个说法。 “没有指纹?” “没有。” 呵呵,隗葵面上挂着笑,视线却停留在检验人签名上。她问,“为何g区的案子是b区的法证勘验的现场?” “哦。”重案三组组长淡淡道,“g区法正忙着其他案子,b区比较闲,所以让他们来办了。” 隗葵冷笑,“是吗?我还以为b区法证是前区长的人,否则怎么凡是涉及到他儿子、孙子的案子都是b区法证勘验的呢?”她缓缓道,“几十年前的腾远中学霸凌案是这样,几年前的交通肇事案也是这样。” 隗葵走出重案三组的办公室,走进了审讯室隔壁的监控室。按着规矩她是不能参与的,但因为滕梓枭是h区的人,又是同她一起协办罐头案的,所以她被特批可以参与。 滕梓枭坐在审讯室中,依旧是低着头静静不语。身边分别是安大律师以及法医兼心理医生王可可。 隗葵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去了另一个审讯室,拿过了审讯的主导权。她核对了姓名身份之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翘着脚抱着胸笑看着被拷在椅子上的人。 “葵姐?”负责审讯的是重案三组新分来的警员,隗葵曾经在门口拍过的那个矮矮壮壮的新人。 隗葵微微一笑,“没事,你去忙你的,我看着他。” 警员自然不敢离开,只好跟她一起坐在审讯室静静的看着贩毒的小喽啰先是挑衅,而后暴躁,最后沉静,直到毒瘾犯了之后疯癫起来。 新进警员耿壮壮拿出手机便要打电话给医院,隗葵制止了他,笑道,“没事的。” 小喽啰越发的癫狂,他不停撕扯着自己的手腕,想要逃离凳子,眼睛满是血丝,难掩的痛苦。 “他,他,流血了。”耿壮壮看着小喽啰硬生生被手铐磨破的血淋淋的手腕,有些不知所措。 隗葵依然保持着笑容,“死不了。” 耿壮壮想做些什么,可是隗葵的一个眼神让他害怕,便只能有些无措的站在一旁。 小喽啰连同椅子一起倒下了,在地下抽搐嚎叫,伴随着铁椅子在地下摩擦传来的刺啦声。耿壮壮转头看了一眼隗葵,她依然是那副笑脸,可是眼眸之中却是冰冷一片,黑色的眼眸如同阴天里的黑夜,无一丝星辰,有的只是风雨欲来的阴霾。 小喽啰在地下嘶吼着,挣扎着,没一会儿便控制不住自己尿了一地。隗葵也不在意,也不管他,只是冷静的看着他,许久之后才缓缓问了一句,“想好了吗?想好便说了。”她撑起上身,看着在地下如同一条上岸的鱼一样喘息蹦跳着的小喽啰,“毒品是谁的?谁一直找你拿毒?又是谁指使你指认教授的。” 晁千在另一边看着隗葵审讯唏嘘不已,杜良问他,“你怎么来了?” 晁千耸了耸肩,“h区死人了。” 杜良皱眉,“谁?” “瞿立桂的儿子瞿广泉,瞿慎国的爹。” 审讯室中的人终于忍不住了,虚弱的喘息着,“我说,我说,是瞿慎国,一直都是他买的毒品。” 隗葵从口袋掏出一片药片,放在笔录上,以原子笔尾端碾碎,融入了水中。她递给耿壮壮,“喂给他。” “这是什么?”耿壮壮防备心突起,警惕的看着她。 “美沙酮。”她白了耿壮壮一眼,“正规渠道来的,有备案。” 小喽啰喝了美沙酮后好了很多,耿壮壮连带着他将椅子扶了起来,然后坐回了隗葵的身边。 “我,我要去投诉你。” 隗葵丝毫不畏惧,“要去就去。”她呵呵一笑,“今日我不问出真相是不会走的,我有的时间跟你耗着。”她抬起了手腕,看着手腕上的运动手表,“刚才那杯美沙酮的药效可以维持四十分钟。” 小喽啰咽了一口口水,他看着她,知道她并不是在说笑。 监控室的晁千对杜良道,“你知道为什么隗葵会被调入h区吗?”他呵呵一笑,“和g区前区长前局长是有关系,但主要是因为她审讯时虐待嫌疑人。” 杜良直视着前方,“也是一起贩毒案子,毒贩利用青少年贩毒。隗葵为了让他们供出幕后主使,便将他们弄到了一个审讯室,待到他们毒瘾犯时,拿出毒品跟他们说,只有一份,你们三个打一架,谁赢了就给谁注射。”而她,就在一旁冷眼看着,直到他们三个倒地不起,直到他们承受不住一次次毒瘾发作将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杜良沉默不语,晁千将视线从单面玻璃上移开,“看来她想借由味孜上市捞一笔是不太可能了。”他缓缓走向门口,“难怪她那么生气。” 杜良一愣,叫住他,问,“她很缺钱?” 晁千点点头,“她虽然赚得多,但是送出去的更多。”他微微转身,看着杜良掰着手指一项项数着,“青少年恢复中心、流浪动物救助机构的固定资助,还有很多民间慈善组织的资助、帮扶,哪一项不是花钱的。”若说什么行业亏损最严重,便是慈善组织;如说什么行业最赚钱,也是慈善组织。 隗葵拿到了小喽啰的口供,之后她将小喽啰的审讯视频给另外两个人看,只是冷静的看着他们,大有你们要是不信,也可以试一试的架势。他们都是长年以贩养吸的人,没什么骨气,视频没看完便一股脑的都吐了出来。 隗葵笑看着重案三组的组长,“口供有了,可以抓人了。”她笑的和善,“我知道你们忙,所以才帮了帮你们,不用谢我。” 这些毒贩都是老油条,经验丰富的警察都不见得能从他们嘴里套出话来,更何况是一个新入职没几天的新人。让他负责这三个人的审讯,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摆着的要张冠李戴,落实了无权无势无家人的老教授的罪名。 “你!”重案三组组长气结,他一贯帮着瞿家做事,这么多年也没少捞好处。 隗葵笑了笑,“瞿广泉死在h区了,也许待会儿局长就会要求我们两区联合办案呢?” “什么!?” 隗葵似没看到他的震惊,带着惋惜,“瞿区长真可怜啊,刚退休,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儿子就死了,孙子也要因为贩毒进去了。”说着,便走进了局长办公室。 第17章 视频 瞿广泉的死很快确定为自杀,监控视频拍的很清楚,他在出h区的时候突然发疯。自己跑下了车,疯了一样扇自己的耳光,打自己,最后一手拿着一块路边捡的石头,对着监控视频笑着一下下把自己的头打烂了。 视频在眼前,便是每一个看着都觉得恐怖惊恐,却也不得不认。唯一的儿子死了,瞿立桂怎么肯让,他一边想尽办法捞孙子,一边给重案组施压,立案调查儿子的死。 “立案调查调查权也在h区。”见劝说无果,警局只好立案。很快的准备好了资料,要求h区移送尸体。并要求重新勘查现场。 “尸检是连医生亲自做的,现场勘察是曹予和军部一起做的,视频监控是军部给的,死因却是无可疑。”晁千交了报告就要走。 “怎么可能没可疑!”瞿立桂已经六十五了,遭受打击直接就晕倒了,在医院醒来之后直接来了警局,开始借由他的权力给警方施压。监控视频他看了,视频中确实无人,可是正常人怎么会一边将自己的头砸碎一边还笑着。 “大概是吸毒吸多了。”晁千随意道。 “胡说!”他是老领导,如今家中出了事自然是很多人在旁边陪着,他是退休了,可是关系还在,更何况瞿家如同枝蔓,根系十分发达,他们自然少不得巴结。 “我们要求整个路段完整的视频监控而非剪辑的。”一个西装革履自称是律师的人站了出来,“现场提取的物证呢?为什么只有报道,还有我要见首检法医和现场勘察负责人。” 晁千毫不掩饰轻视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视频你自己去找军区要,至于法医和勘验负责人——”他顿了顿,“你说见就见阿。” “你!”对方气结,却强压下怒火,继续道,“证实瞿慎国贩毒的口供涉及刑讯逼供,不能采用。”他看向隗葵,“我查过她,她曾经多次在审讯中刑讯虐待被审讯人,她所问得必须作废。” 隗葵微微皱眉,看着他,“虐待?他毒瘾犯了我不给他毒品便叫虐待吗?我任由他平静下来叫虐待吗?”她甚是不解,带着一丝委屈,“难道每一个吸毒嫌疑人在审讯中毒瘾发作我们都要提供毒品?”她加重了嫌疑人三个字。 作为一个法律人,她可不敢知法犯法,作为一个警察,虽然现在负责档案,但她也不敢刑讯逼供。她不过是不知道如何应对毒瘾发作的人,只能等他们安静下来罢了。 晁千有丝不耐,“你们倒底问的是哪件案子?瞿广泉自杀还是瞿慎国贩毒?” “不是自杀!”瞿立桂咬牙,他的儿子不可能自杀。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所有的人都是一脸的疲惫。晁千抬手捏了捏眉间,端起桌子上的黑咖啡喝了一口。眼睛干涩的酸疼。自从娶了他的富豪老婆之后,他就再也没熬过夜,如今乍乍熬夜,十分的不适。脑仁都是涨的。 “好了。”最终还是舒区长打断了他们的一人一句,一人一言,“涉及到瞿区长一家,两个案子分别侦查。” 他看着会议室中的瞿立桂等人,重案三组以及隗葵等人,沉声道,“副局长莫戕、重案三组继续调查瞿慎国贩毒案,我已经联系了缉毒队,他们会配合你们。”他看着年轻的副局长莫戕,“莫戕负责。” “至于瞿广泉死亡案——”他的视线落在晁千身上。瞿广泉是死在出入h区唯一的一条路上。h区与其他区不同,有各种独立的特权。凡是发生在h区的案子均由他们负责,他们不愿意接手其他区才能插手。 晁千对着舒区长微微一笑,“瞿广泉死在h区自然是由我们负责。”他像想到什么一样,呵呵一笑,“算起来,人肉罐头那案子也该是我们负责。” 瞿立桂心头一跳,不明白他怎么好好的说起什么人肉罐头。 隗葵轻笑,杜良适时的将一份份早已复印好的资料一一发过去。晁千扫了一眼隗葵,微扬下巴。隗葵站起肃然道,“各位手中拿的一份是罐头内人体组织与味孜负责人卢士妍的dna检测报告,两者存在生物学上遗传亲子关系;第二份是三十年前卢士妍父母的报警记录以及卢士妍的失踪记录;第三份则是三十年前腾远中学的一起校园霸凌案的档案。” 瞿立桂听闻腾远中学面上便是一变,隗葵眸光一闪,却装作没看到他的不自然,继续道,“罐头里的孩子是卢士妍所生,生下后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便死亡了,又是死在了罐头工厂中,可以推测是卢士妍失踪那段时间生下的。” “那与腾远中学有何关系?”后赶来的现税务局局长,前g区局长瞿广柱质问。“腾远中学的事情我知道,后来证实是一个女孩子诬告,并非校园霸凌。” 隗葵看着他,心中冷笑,你就这么想把腾远霸凌的事情同这两件事拆开吗?“当然有关。”她看向杜良,杜良打开投影,一张张照片投射到了屏幕之上。 “我认为要找出残忍杀死婴儿的凶手便首先要找到婴儿的父亲。所以,我们去查了卢士妍的成长记录,并且调出了她所有的档案……” 三十年前的一个冬天清晨,腾远中学的清洁阿姨见应该紧闭的体育室门大开着便好奇走进一看,这便看到了浑身赤裸奄奄一息躺在地下的韩子静,这才揭开了腾远中学校园霸凌的序幕。当时韩子静指认的人一共有六个,瞿广泉、瞿广许、瞿慎行、许昌彪、卢士妍、艾莎莎。 “瞿广泉、瞿广许、许昌彪、卢士妍当时是三年级,并且是同班。瞿慎行、艾莎莎一年级。”隗葵从瞿立桂、瞿广柱脸上扫过,继续介绍着霸凌案,“在调查过程中瞿广泉、瞿广许、许昌彪均承认与韩子静发生过性关系,不过并非暴力侵害,而是她引诱,身上的伤痕也是她的特殊爱好。” 瞿广柱打断隗葵的话,“这和现在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隗葵安抚的笑了笑,继续道,“之后的调查结果我就不说了。”她翻着照片,“我要说的是事件发生一个月后,韩子静的父母获得了一大笔钱,而且是现金,之后他们很快就撤案带着女儿移民去了韩国。”手指一动,幻灯片又换了一张,“当然,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 一个眼神,杜良便关上了灯。漆黑的房间中只有一个人一个人的呼吸声,以及屏幕视频放出的声音。 视频中,身着腾远中学制服的卢士妍正在被几个男生霸凌。他们让她跪在地下,骂着她,甚至逼她脱了衣服拍下了视频。 “让你收拾好她再走你怎么不照做。”一个男生狠狠的伸出手在她后脑拍了一下,然后吐了一口口水。口水沾在她的头发上,缓缓往下滑,她却动都不敢动。 有一个男生踢了她一下,她跪不住倒下了,却又立刻爬起来跪好了,她无声的哭着,却不敢哭出声,“再找一个来。” 卢士妍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许久才诺诺道,“找,找不到。” 她被狠狠扇了一个耳光,男生恶狠狠的说,“找不到你来代替。”说着便抓起了她的头发,将她拖到了一旁,狠狠的扔在地下…… 隗葵按下暂停键,“下面就别看了,待会儿让杜良私发给你们。”她轻咳两声,“我有理由怀疑这个孩子的父亲在这几个男生中。” 瞿广柱怒了,“校园霸凌是诬告,与今天的案子有何关系。”他怒拍着桌子,“还有,你为何要拿这个案子说事情,只是因为我瞿家的子孙倒霉被诬告,与卢士妍相识吗?” 隗葵看着愤怒的他,微微蹙眉,“瞿局,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我看这么多人给你和瞿老面子,专门让杜良花了二十买了个打码软件,给你们瞿家子孙打了一层厚厚的马赛克,你还冲我发火。”她万分的委屈,“我也是为了破案阿。你看看现在三个案子堆积着,人肉罐头案,贩毒案,死亡案,都和你瞿家子孙有关,我也是着急帮你瞿家子孙洗清嫌疑阿。”她关掉投影,将一个装的满满的文件袋推给对面的重案三组组长,温和一笑,“不用谢我,大家都是同事,举手之劳。” 樊局长见瞿广柱又要发火忙问,“视频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腾远中学。”隗葵转向樊局,“卢士妍的视频,还有其他人的,一直都在校园内部流传。”以加密的方式投放在学校内部局域论坛之上,只要能破解密码便能随意下载。 第18章 人啊,不能像畜生一样活着 西瓜头林二谦刚进学校没有几天便和他们打成了一片。他虽然瘦弱,长得却不错,十分的清秀。加上流浪过,见过不少人事,为人处事自然比一直在校的学生圆滑灵活的多,才几天便被大家接受了。 他住校,学校规定是十点必须睡觉,可是他们哪里睡得着,常常熄灯后偷偷跑出去玩闹或者聊天打游戏。 “我不想来的,是小姨一直让我来。”林二谦拿平板刷着学校论坛,言语中满是抱怨。 “为什么不想来啊,这可是高级私立中学,多少人想进都进不来。”他的舍友道。他这话不假,腾远因为是高档私立中学,所以并非想进就能进,得足够有钱才能进。舍友借着平板的光看着林二谦,“你小姨是做什么的?挺有钱?” 林二谦点点头,“写剧本的,前段时间刚卖了一个剧本给韩国。” “哇欧!”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十分向往娱乐圈。于是他也不玩游戏了,凑到林二谦身边,“你为什么不想来啊。” 林二谦看着他,“听说这里校园霸凌特别厉害。”他说着还打了一个寒颤,以表示自己害怕。 “你听谁说的啊。” “我小姨。”林二谦认真道,“她要写一部有关于校园霸凌的电视剧,查资料的时候查到的。”他眨眨眼,神神秘秘贴近了舍友,“听说一个女生都被打死了,就在体育室,血流了满地,发现她的阿姨都吓傻了。” 舍友愣了一愣,随即捂着嘴偷笑起来。“哪有那么夸张。”他拍了拍林二谦,也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说,校园霸凌只是那一届,那一届来了几个人父亲都是当大官的,家里厉害的很,他们又是亲戚,抱团在一起,所以学校才不敢管的。他们毕业之后就没有这些事了。” “还有阿。”他眨眨眼,“才没有死人呢,他们只不过是把那个女生给那个了。” “哪个了?”林二谦眨了眨他纯真的大眼。 舍友也不过十五六岁,正是害羞的年龄,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便上了论坛,指着一个帖子对他道,“诺,都在里面,只要能够破解密码就行。” 林二谦凑上去,用手指一点,弹出了一个对话框,是一道数学题,看起来挺难。“密码是这题的答案吗?” 舍友点点头,“这题很难,搜都搜不到,很少有人能破解。” 警局之中,隗葵将收到的数学题转发给杜良,“解决它,半小时内我要看到答案。”她才不管杜良怎么解的题,找谁解的题,她只要答案。半个小时之后,在她又另外支付了两万买视频的钱之后,顺利拿到了超过2t的视频。 “局长,这个钱能报销吗?”她凑近樊局小声的问。 樊局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有正规发票吗?” 隗葵摇头。樊局道,“局里的规矩,涉及到必须的办案费用必须要有正规发票,没有发票报不了。” 还在睡梦中的林二谦收到了隗葵的信息:林二谦,找卖视频的人补开发票。 我的姨阿,这本身就是违规犯法的怎么会有发票。 那我不要了,你退货! 最终三个案子分为了两组分别调查,副局长莫戕带领重案三组调查贩毒案,打击抓捕g区贩毒之事;人肉罐头案、瞿广泉死亡案由熟悉案情的隗葵协助重案二组侦办。 “她一直受瞿广泉他们霸凌,为何味孜工厂又会拿到瞿广泉叔叔建筑公司的注资?”信息太多了,重案二组的人有些跟不上。 隗葵点了点婴儿尸块的照片,“因为他。”她猜测,卢士妍发现怀孕之后就躲了起来,一直到快生了才知道他们。她是一个十分有魄力厉害的女人,即便是受到了霸凌也不会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隗葵看向晁千,问,“你参与吗?” 晁千摇了摇头,“不了,我要回家抱老婆睡觉。”他说着打了一个哈欠。 此时太阳已经出来,橘红色的光染红了半边的天,很快阳光便通过窗户照射进了室内,照映在每一个疲惫的人的脸上。 晁千伸了一个懒腰,隗葵道,“瞿广泉的尸体待会儿瞿立柱会派人去拉,验尸、现场勘察也要重做,一切资料档案瞿立柱去的时候再移交。” “滕梓枭要回h区,之后对接的事情你直接找他。” “嗯。” 瞿慎国没放出来,瞿立桂又被“问话”了。三个小喽啰一致指认是他给了他们钱,让他们指认老教授的。其实他们根本就没见过什么老教授。 重案三组的组长一直是瞿立桂的人,此番也不过是循例问话。两人正一问一答说着,隔壁的审讯室便传来了痛苦的哀嚎声。瞿立桂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自己的孙子,匆忙过去,才知道原来是瞿慎国毒瘾犯了。 他也不知道孙子是什么时候染上毒瘾的,等他们发现的时候他的毒瘾已经很深了,吸食已经不过瘾了,需要注射。也强制送他去借过几次,可一次次的复吸后他们便也放弃了。瞿广泉甚至于打算在外面养一个小的,再生一个儿子。可是还没来得及再生一个,儿子他便……瞿立桂心中凄凉,看着毒瘾发作痛苦挣扎嘶吼的唯一孙子更是越发的悲伤。 以莫戕为首的审讯人员就这么看着,任由他痛苦的昏厥。瞿立桂心中焦急,要求律师一定要尽快把他的孙子保释出去。继续呆在警局,他不知道他的孙子还能撑多久。这个他唯一的孙子啊,无论如何都要保住。 律师抓住口供上的漏洞,以瞿慎国只是购买毒品为由要求保释或送医,直接被莫戕给拒绝了。 “扣留他不是因为他购买毒品、吸毒,而是因为他涉及侮辱诽谤。” “什么侮辱诽谤?”律师皱眉。 莫戕拿出报警记录,“就在刚才,教授已经全权委托律师立案了。” 律师的脸上闪过不屑,“他一个穷教书的,有什么名誉可以诽谤。”他认为是莫副局长有意刁难。他是一年前刚调入g区任副局长的,调入后没有多久便拿到了一个学习名额,出国学习去了。律师并不了解他,心中自以为是的认为他是因为不知道瞿氏家族才会处处为难。 他向前两步,贴近莫戕,语含警告,“你听没听过一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瞿区长虽然退休了,但是他的关系却没退休。你自己掂量掂量。” 莫戕丝毫不惧,“公然威胁恐吓国家公务人员,你是跟谁学的?” 律师气结,“我的当事人需要就医。” 莫戕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哪个当事人?” 律师微楞,莫戕直接拿过打印机中新打印的拘留证,直接当着他的面在上面签了字。“瞿立桂,涉嫌侮辱诽谤,我要依法拘留他。” “你敢!”律师咬牙。 莫戕微微一笑,“为何不敢?” “你想好了,对方只是一个穷教书的,什么都没有,而瞿老——” 莫戕直接打断了他,笑道,“就因为他是穷教书的,所以就要被冤,认下自己没做过的事吗?”他拍了拍律师,“人呐,不能像畜牲一样活着,更何况你是一个律师,一个本该维护权利、保护公道正义的律师。” 律师微愣,随后看着莫戕的背影十分鄙夷的啐了一口。正义?正义算个屁!公道算个屎!从古至今,哪一个维护权利,保护公道、正义的人有好下场! “把瞿立桂、瞿慎国还有重案三组给我控制住了。”莫戕去给区长、局长汇报工作,局长道。“我不管找什么理由,隗葵和重案二组没找到确切的证据之前这两个人不能放!” “是。” 第19章 小雨 瞿慎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染上毒瘾的。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跟同学去酒喝酒,认识了一个叫作小雨的女孩。她同自己一样大,是酒里的卖酒小妹。他们熟识了之后,小雨便让他试一试摇头丸。他拒绝了很多次,小雨便一直嘲笑他。于是他就吃了。吃了之后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于是便这么吃下去了。后来,小雨成了他的女朋友,小雨说光吃摇头丸没意思,于是在小雨的蛊惑下他便吸上了海洛因。开始是吸食,后来便是注射。 多久了? 三年?四年?记不清了。 “毒品是否是小雨提供给你的?” 瞿慎国想了很久才缓缓地点了点头。没有了毒品的支撑,又经历了一次次的毒瘾发作,他整个人都如同待死的鱼一样,只能瘫在地下,偶尔跳动一下证明自己还活着。 “小雨的全名是什么?” 瞿慎国摇了摇头,不知道,他只知道她叫小雨,其他一概不知。 “你携带的毒品是小雨给你的?” 又是许久,瞿慎国才摇了摇头。他瞪着浑浊无神眼睛许久才说出一段话。小雨两个月前就没了,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她只说再也不回来了。 “你从哪儿买的海洛因?那几个贩毒小混混你是怎么认识的?” 瞿慎国没有回答莫戕的问话,只是缓缓地转头,直到将头转到一个再也不能转地角度,扯开了脖颈上的埋入针。血很快流了出来,可他却像不知道一样,只是一下下扭着自己地头。 瞿立桂站在病房外看着这样的孙子,只觉得心肝崩裂,心口似被谁打了一拳,酸疼难忍,可疼过还是要撑下去。他还要想办法将孙子捞出来,还要处理儿子的枉死案,儿子已经死了,之前的丑闻一定不能再被他们翻出。若是腾远的事情被翻出,味孜的过往便会被翻出,若是味孜被查了,他和瞿广柱就……他握紧了拳头,低头向着身边陪伴的重案三组黄组长交代了几句后又不舍的看了孙子一眼缓缓离去。 莫戕审问了三个小时,才知道了自从小雨走后,他便是一直从一个被称为龙哥的人手中买货。他没见过龙哥,龙哥每一次都是通过小雨联系他,然后让手下给他送货。 “小雨最后一次出现在x酒,去看看还能不能调到监控视频。”莫戕审讯完瞿慎国之后,一边走出医院一边对重案组的人道,“再审那三个人,一定要让他们说出龙哥是谁!” g区唯一一所尼姑庵中,隗葵正在同一个师傅说话。师傅一边念着佛经一边将一个骨灰坛放入了墙中,而后锁上墙上的玻璃门。骨灰旁边是一朵朵干花,一个小小的排位,排位上只刻了两个字:小雨。 “葵姐?” 隗葵正要离去,专门一看竟然是杜良,他手中拿着一枝白菊。 “有亲人在这里?”她问。 杜良点点头,在她身边站定,将白菊插在了墙上。隗葵凑过去踮起脚一看,没有名字,没有照片,只有一个骨灰坛。灰色的墙体衬着惨白的白瓷坛,没由来的让人心底升起缕缕孤寂。 “他是?” “卧底时很照顾我的一个大哥。”他没有祭拜,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隗葵正想着是说一声再走还是直接离开的时候,杜良淡淡的问,“你来看谁?” 隗葵指了指面前的一排骨灰坛道,“看我的孩子们和几个可怜人。” 孩子们?杜良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只见一竖排都是宠物。一样的白瓷罐子摆放在干花中,旁边是猫狗的照片,以及专门为它们做的小小灵位,上面细细的写了它们的名字,性格特点,以及死亡日期。另一排没有照片,只有骨灰坛和灵位,灵位上只有名字,名字也并非是全名,均是一些小名。 “这些是?” 隗葵与他迎着巍峨严肃的敲钟声走下台阶,她眼底含着一抹忧伤,“这些都是一些可怜的孩子,还未来得及看一看未来便死了。无家可归,无人可倚,我就和青少年恢复中心的人将他们安顿在这里了。”日日焚香,聆听梵音,愿他们忘记此生所有的苦难,来世好好的活一次。 “那个叫小雨的……”看着那个崭新的,灵位上金漆还未干的牌位,他心中溢出一丝悲伤。 “她才十七岁,是自杀的。” “为什么?”杜良惊问。十七岁,正是美好的年龄,一切美好即将开始的年龄。 “她……”隗葵微微皱眉,掩去眼底浓的化不开的伤痛。“她吸毒,又有aids,已经四年了……也许是终于撑不住了……”青少年恢复中心没能帮到她,她怀着对她的感念无数次的帮她。这个善良的孩子,即便是经历了那多的恶,也依然选择相信别人,固执的守着心底的善良。 压下眼中的泪,隗葵笑了笑,拍了拍杜良,“开车来的吗?送我一程。” 第20章 自杀 b区的法医法证协同g区重案二组的人,驱车前往h区移接瞿广泉的尸体以及所有物证。 “g区负责的案子竟然让b区的法医法证来,怎么,瞿老就这么不信任g区。”在h区休假g区法证负责人曹予刺道,“g区可是瞿老的地盘,他竟然这么不信任?”他冷哼,将检验报告交给他们。 b区的法证道,“瞿总住在b区,我们b区自然有侦察权。” “瞿总?呵呵。”曹予看了他一眼,哼笑着转身。他指着桌面上的密封箱道,“所有的物证全在这里。”拿起里面一个黑色硬盘,“全程不间断取证化验视频,你们拿回去慢慢看。” 他们现在在h区警局,这个偌大却又冷清的大宅院中。物证本是在军区,因军区严禁外人进入,曹予才会特地跑一趟。 “尸体呢?”法医问。 曹予伸手以大拇指指了指,“尸体在法医室,法医室在中部,让隗葵带你们去。” 这栋古建筑占地6公顷,以水为中心,山水萦绕,厅榭精美,花木繁茂。分为东、中、西、南三部分。东花园开阔疏朗,是档案室所在;中花园是全园精华所在,面水而筑,面阔三间,结构精巧,是法医室所在;西花园建筑精美,重案组所在;南花园为以前府中下人的住宅区,多进格局。园子古、秀、精、雅、大,加之没有指路牌,不熟悉的人很容易困于园中,不得而出。 重案二组两个人留在档案室看法证化验档案,组长带着两个人跟着隗葵去法医室,他刚好有些事情要问主检的法医。 “哇,这里真漂亮,难怪杜良来了就不想走了。”被三组黄组长派来“卧底”的耿壮壮一边走一边感慨。这哪里是警局啊,分明就是走进了一个园林景区。 “警局没什么人,所以动物比较多,不用介意,它们都很友善,不会伤害人的。”经过爬山廊,便见宽阔的临池月台,月台之上,一只硕大的鳄鱼正趴着晒太阳,听到声音缓缓的张开了眼,微微动了动头,然后继续闭上晒太阳。 “这是密西西比鳄,叫小饿,我们警局的吉祥物之一。”隗葵走近鳄鱼,弯下腰亲昵的拍了拍鳄鱼的头,然后继续往前走。 耿壮壮看到鳄鱼有些害怕,往边上靠了又靠。“吉祥物之一?还有什么。” “还有一条黄金蟒,是晁千养的;几只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黑天鹅,一般都在中部花园活动。”隗葵一边快步走着,一边道,“警局除了我们几个还有六个保洁,每天早晨过来清扫。” 法医室是一座四面厅,面水而筑,面阔三间,结构精巧,周围都是落地玻璃窗,可以从里面看到周围景色,堂的正中间匾额,题“山花野鸟”四字。 走进去,正中央便是一张解剖台,瞿广泉已经发暗的尸体就这么静静的躺在上面。腹腔被打开,内脏一样样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大概是怕被室内的冷气吹干,上面盖了一层塑料薄膜,随着角落里落地式空调吹出的冷风摆动,不时发出嘶啦嘶啦的声音。 厅中十分安静,只有空调吹出的声音与塑料薄膜嘶啦嘶啦的晃动声。人站在厅中,竟然平地而起一股寒凉,从鞋底脚心一点点的向上爬,如同藤蔓一样,紧紧的缠绕在小腿之上,让人冷的发抖,让人动不了。 隗葵拿出电话,从电话中传出的嘟——嘟——嘟——的声音越发的悠远,让人陷入其中。 “是我,b区来拉尸体了。” 隗葵的声音打断了一室冰冷,耿壮壮打了一个寒颤,这才惊觉至极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发起了呆。呆呆的看着揭破台上暗白的尸体,看着尸体暗红色的腹腔。胃中一阵翻滚,他终于忍不住捂着嘴跑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十分瘦弱的青年一路小跑而来。他穿着雪白严密的防护服,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外面还套着一件如同屠夫一样黑色的塑胶围裙。 他皱眉看着他们,“谁让你们进来的?” 隗葵忙退了出去,一边拿过门边的一次性防护服拆开往身上套一边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h区太久没死人了,忘了连医生的规矩了。” 待几人重新穿好防护服再次走进的时候,青年已经将内脏放回了腹腔中,正在缝合。 “他是怎么死的?”b区冯法医上前,看着瞿广泉的尸体问。 “brick-stone jury。”青年十分利落的缝合了尸体,走到尸体的前面,指着头颅道,“头皮挫裂,颅骨粉碎性骨折,对冲性颅底骨折。” 隗葵看着已经碎裂了一半的颅骨,胃中微微泛酸。“他自己打的?” “力量的作用点在右侧面。”他抓起瞿广泉的右手,右手上有明显的石块摩擦伤,食指的指甲因为用力而折断了。 “对了。”青年抬起头,“他有aids,你们复验的时候小心点。” 什么!?正在触摸尸体的冯法医下意识地拿开手,往后退了两步。 “毒品检测阳性。”他将解破床拉开,放上裹尸袋,利落地将尸体装了进去。 “呃——”耿壮壮上前,“那个连医生——”听说连医生是个特别厉害的医生,他主刀的一台手术都是八位数起价的,按分钟算钱,没想到这么年轻。 “他不是连医生。”“我不是连医生。” 青年走出厅中,脱下防护服,拿下手套放入一旁的医用垃圾垃圾桶中,又站到一个喷洒消毒液的消毒管之前全身消毒后才笑道,“我是连医生的助手,连医生不在。”他谦卑的递过名片,“尸检有任何问题你们直接联系我就行。” b区冯法医略大不悦,并不去接他的名片。“尸体是你检验的?” 青年摇摇头。 冯法医带着丝丝嘲讽,“那找你有什么用。” 青年看着他正色道,“连医生验的尸体一定不会有问题,若是有,只能是你技术不佳、学艺不精。” 冯法医与运尸车赶回b区,重案二组组长与耿壮壮则是留下摸排。 第21章 档案室管理员 莫戕亲自带队去腾远中学调查,学校当然不会承认存在霸凌的事实。直到莫戕出示了从校园内部网下载的影片之后,校方才不得已承认确实存在一些霸凌现象,但仅是少数。至于视频中这件事,他也不清楚,他是去年才来当上校长的。 网络搜查科拿出笔记本电脑,连上学校内网找在校内网上传视频的人,莫戕则带着人翻看档案。 “韩子静。”他看着已经泛黄的照片,女孩对着镜头微笑着,笑容中带着一丝腼腆,看着就像一个乖乖女。他又翻看了一下女孩的档案,门门功课都是优,生活委员,负责照顾学校养的几只小兔子。这样的女孩会是他们口中的荡妇贱女吗? “她的成绩很好。” 管理档案的老师似乎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推了推眼镜缓缓道,“成绩好不代表生活作风就好。”管档案的老师已经很老了,他缓缓坐下,继续道,“你看这些孩子,哪一个不是看起来乖乖的,但是实际性格怎么样谁知道。”她翻动着桌面上厚厚的报纸,从中抽出一份递给莫戕,缓缓道,“这个孩子,听说还是什么大老板的儿子,长得多有正气,可是却以虐杀流浪动物取乐。” 莫戕接过报纸,先扫了一下日期,是半年前的报纸。封面头条大大的字写着:中学生拿刀捅刺小狗。 老师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就是我们学校的,这件事出了之后就停学了,听说他父亲爷爷权力很大,还告了报社,说是报社造谣。” 父亲爷爷权力很大?莫戕眯了眯眼,拿出手机调出瞿慎国的照片,“是不是他?” 老师仔细的看了看,先是点点头,又摇头,“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她就是一个管档案的,并不是很清楚。“当时事情爆发之后,这个学生的父亲曾经来闹过,问是谁将照片拍下来发给报社的,我刚好给校长室送报纸,就瞧了一眼,父子俩均是一脸凶恶,长相看的倒是不清楚。” 莫戕见档案室老师年龄也不小了,便问,“老师,三十年前这个女孩曾经报警称被几个男生霸凌轮奸的事情你知道吗?” 老师摇摇头,“听说了一些,我是这件事之后来的。”她凑近看了看照片,原来竟是这个女学生。 老师苦笑,“其实我能来也是托这件事的福。”她今年已经快七十了,三十年前她因为生三胎丢了工作,四处找工作碰壁。刚好腾远管档案的老师被开除了,她便应聘了进来,一直工作到现在。 “开除?”莫戕问,“为什么?” “不知道。”老师缓慢的走到一层层的档案架前,找了一会儿,费力的抽出一个落满灰尘的纸箱。莫戕忙上前接住,也顾不得灰尘弄脏了自己雪白的衬衫,将纸箱抱到了桌子上。 “这箱档案是三十年前的老师档案,学校让我扔了,我看档案室还有地方,想着别什么时候能用上,就没扔。” 莫戕一边翻看的档案一边问,“什么时候的事。” 老师想了一下,“是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当时她也是觉得奇怪才会将这些档案。她怕自己听错了,错误处理了刚离职老师的档案,便没敢处理。 莫戕很快翻出一份档案,“是她吗?” 老师摇了摇头,“我没见过她,我来的时候她已经离职了。” 莫戕点头,看着资料。随后又翻看了其他档案。看着两份翻开的档案,莫戕心中大惊。前任档案管理老师与当年发现体育室韩子静的保洁阿姨竟然是母女。 莫戕不着痕迹的将这两份档案塞入随身的包中,然后将档案整理好,重新放回了架子上。 “老师,我要拿走瞿广泉、瞿广许、瞿慎行、许昌彪、卢士妍以及艾莎莎的档案。” 老师点点头,“拿走,教育处已经跟我说过了。” 莫戕刚踏出档案馆,重案三组的黄队便迎面而来,上来便质问,“我们是负责毒品案的,你来腾远做什么?” 莫戕扬了扬手中的档案袋,“杜良家中有事,我来问瞿慎国的事情,顺便帮他将档案带过去。”他看向黄队,“你怎么来了?” “哦,听说瞿慎国休学了,我也是来问问的。” 莫戕浅笑一下便去看网络搜查队查的怎么样了,并没有管黄队。 莫戕,你悄悄的去查腾远中学的霸凌案,好好的查一查事件中的这几个人。 他在接到区长的秘密指派后,没有同任何人声张,也没有追问为何要让他悄悄的去查。他隐约有一种感觉,婴肉罐头也好,瞿慎国吸毒也罢,这一切的开端都在腾远。 第22章 H区的规矩 隗葵一回来就把她的四只猫两条狗接了回来,四只猫都是她收养的流浪猫,如今养的胖胖的,十分的敦实,两条狗也是捡来的,一条土狗,一条被人遗弃的伯恩山。 伯恩山亲人,土狗则十分凶狠,见到陌生人便狂吠不止,面目凶恶,似随时要扑上去。 “二十四,住口。”隗葵抱着肥硕的三花猫,呵斥道。 二组组长姓姜,年轻时候是警犬训练基地出来的,只是看了几眼便道,“这狗不错,既护主凶悍又听命令。” “是啊,它特别棒。”隗葵蹲下,将三花猫放在地下,摸了摸二十四的头。 “这就是个大傻子。”她又摸了摸吐着舌头的伯恩山二十六,“二十六很胆小的,平时都是靠二十四保护。” 姜队笑道,“这名字取得倒是有意思,中间是不是还有一个二十五?” “二十五去年得了肿瘤病逝了。”年龄太大了,做手术已经没有意义了,她不忍心二十五受苦,便接受了宠物医生的建议,安乐了。 h区没有夜生活,入夜之后大家几乎都是不出门的。虽然隔壁商业街上有一间酒,但几乎没人去。复古的建筑,艳红的灯笼,于黑暗只有诡异。 杜良拿着铸铁炖锅走下楼,“葵姐,是这个锅吗?” 隗葵点点头,“我去做饭,你去把灯点上。” 姜队一来便想查案,被隗葵制止了。到了h区,就得守着h区的规矩。h区太阳下山之后不工作,任何企业、公司、工厂、商店都要关门。 h区用的一向是太阳能自发电,白天储蓄了足够的阳光,晚上才有电,要是阴天什么的就只能点油灯了。今天很不巧,连续阴了好几天,阳光储备不足,所余电量只够一盏小灯。大概是怕油灯不够亮,隗葵做完饭又从仓库翻出了两个手提式煤油灯,放在了桌子上。 “吃饭。” 几人围坐在桌子前吃火锅,此次姜队带了三个人过来,其中一个便是三组的耿壮壮。其实他也不知道黄组非要让他跟来做什么,只是说让他将他们每日做的事情汇报给他。 “你不吃?”耿壮壮看着坐在一旁抱着猫却不动筷子的隗葵问。 隗葵摇了摇头,“减肥。”她很少吃晚餐,便是吃,也均是一些蔬菜、海鲜一类。 他们吃的差不多了,隗葵才端上一盘切好的水果缓缓道,“h区一是私人地盘,二有特种军部驻扎所以监控视频不是特别好拿到,但可以申请后调看。”她叉起一块苹果,“瞿广泉来h区后直接去了羲和,见了一部部长戚佞,我已经跟他约好了,明天上午九点你们可以见到他。之后他开车在h区转了一圈,最终在商业区一家民宿落脚了。第二天早晨他就离开了,下午两点多便利店进货归来的老板发现了他横在马路上的车,这才发现了他的惨死。” 姜队看着隗葵道,“瞿广泉死前打了一个电话给瞿广许,说是见到了那个人,羲和的新药一定能拿下。” “那个人?”隗葵眨眨眼,“谁阿?” 姜队摇头,“不知道。”他来h区之前特意去找了,现在在b区中心医院精神疾病专科,当主任的瞿广许,他只是说自己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他凭借着这么多年的经验,他认为瞿广许知道那个人是谁,他只是不愿意说出来,瞒了下去。 “羲和四面均是无死角监控,到时看一下那天来了哪儿些人就知道那个人是谁了。”羲和也是私人机构,一般很少有人去,去了谁,是谁,监控一查,一目了然。 姜队点点头,不再言语。 隗葵让杜良和耿壮壮收拾桌子刷碗,吩咐了杜良去遛狗,让耿壮壮和姜队早些休息之后就回房去了。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澡,从壁橱里将棉被拿出来铺好,躺在上面放松的舒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好安静啊,真好啊。要不是h区出入不方便,又因是私人土地,她真想在h区买一套房子。 第23章 匆忙拍下的照片 莫戕安排好值班的警员之后便让他们各自回去休息了,凌晨两点多,他眯了几个小时之后,悄悄地开车出去了。 行驶了几个小时,莫戕来到了约定的a区某间咖啡厅,已经有一个白发老人坐在了角落,身着一件针织衫,金丝框眼睛,优雅的喝着红茶看着书。 “来啦。”老人听到门上的铃铛声缓缓转头,笑着道。 莫戕点点头,快步走了过去。“你好,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晚叫您出来,可是事情需要保密,所以……” “没关系。”老人笑着摇了摇头,“我明白,三十年前的冤屈翻案,一定很难,阻力很多。” 莫戕笑了笑,在老人对面坐了下来。 “喝什么?”老人慈祥的问,“这是我孙子开的咖啡店,虽然只卖咖啡,但是你要茶也是可以的。”她的身体微微向前倾,带着神秘调笑道。 “谢谢,咖啡就行。”他拿出录音笔,轻轻放在桌子上。 咖啡很快就上来了,莫戕喝了一口,拿出了笔记本与档案,这才开始询问,“腾远在三十年前为什么要开除您?”他查了档案,当时她已经快四十了,工作一直兢兢业业很认真,没有犯过错误。 老人苦笑,“大概是因为我如实说了被欺凌的学生的事情。”她拿过旁边的针织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夹,“这是我接到辞退函那天匆忙拍下来的,后来手机丢了,只剩这些打印的照片了。” 莫戕点头道谢,打开文件夹一张张看着,老人继续诉说三十年前在腾远发生的事。 腾远的薪资待遇不错,所以我在知道他们招收日常的保洁阿姨之后,就介绍我妈妈过来了。她很喜欢腾远,喜欢这些学生,所以总是很早就去,先打扫操场,然后再去打扫体育室。中学的孩子活泼,静不下来,每天都会有人去体育室打球,弄得乱乱的。 那天我妈妈是六点出头到学校的,我是七点多到的,我刚进档案室我妈妈便焦急的跑了过来,说是体育室躺着一个女孩,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在去体育室的路上叫了救护车,去体育室见女孩几乎没穿衣服,脸上身上全是暴力的痕迹才报了警。 “等一下,是你报的警?”莫戕打断她,翻开了三十年前的档案。“可是档案上记载的是韩子静父母报的警,因为他们发现了她怀孕了。” “那应该是第二次。”老人端起红茶喝了一口,“当时女孩被送去医院是我陪着去的,没多久她班级的班主任便与她的父母一同来了,之后警察也来了,可是他们却坚持只是孩子们之间的玩笑,无事,于是便销案了。” “为何这么快销案?”正常的父母见到自己的孩子如此,不应该伤心愤怒吗?怎么会见到警察之后直接销案呢? “不知道,也许是班主任同她父母说了些什么。”她只是个档案老师,见班主任去了就回去了。之后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虽然也悄悄打听过几次,但是因为学校下了封口令,所以她也没听得什么。只是知道女孩过了一周左右便来上课了。 “她的班主任叫什么?” 老人缓缓摇头,“太久了,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 莫戕很快的记下来,老人继续道,“你手里的档案应该是第二次报警的记录。”这件事过去大概一个月,有一天学校突然来了几个警察,将几个学生给带走了。“后面的事情我其实不是很清楚,只是有一天有一个女警来问过我体育室的事情,我便如实跟她说了。当天下午,学校便发了辞退函给我,并要求我立即收拾离开。我收拾的时候女警又来了,说要拿走学生的档案。”她看着莫戕,“我当时心中隐隐约约感觉学校辞退我和韩子静的事情有关,便借口带走原始档案要跟校领导汇报为由支开了她,偷偷拍了几张照片。” 莫戕将自己带来的档案调转,放到老人面前,“您看一下,是这几个人的档案吗?”他刚刚看了老人拍的照片,很多都是模糊的,看不清照片与字迹,可见她当时的紧张与匆忙。 老人推了推眼镜,仔细又仔细地看了看,“好像是,时间太久了,我已经记不清了。” 莫戕点头,在笔记本上又写下女警两个字,重重的画了两条横线。他将瞿广泉等人学生时期的照片一一放到了老人家面前,“这几个学生您还有印象吗?” 老人看了看,指着瞿广泉的照片道,“他我有些印象。”她抬头看着莫戕,“他爸爸好像是局长还是什么的,总归是一个不小的官,他平日里便嚣张的很,大家总是避着他也不敢惹他。”现在的腾远是一所高档私立中学,里面的学生都是非富即贵,可是三十年前也不过是一所普通的民办中学。“我对他有印象,是因为这件事没有多少年我便在电视上看到了他。”他变成了一家生物医药公司的老总,这几年也总是在电视上出现。 “您觉得韩子静是一个怎样的学生?” “她阿。”老人想了想,“成绩很好,也很乖,乐于助人,好几次见我忙便主动放学留下来帮我整理教室。”对于特别品学兼优的学生,老师总是记得最深。 “您觉得这件事会是什么样的?” 老人看着莫戕,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芒,她并没有直接回答莫戕的问题,而是说,“韩子静原本是一个非常活泼外向的女孩子,后来就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似乎害怕所有的人,成绩也有所下降,也许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 莫戕笑了笑,合上了笔记本,“她现在过的很好,一家移民去了韩国,成了大明星。” 老人笑着点头,眼眸中闪过一丝感伤,“那就好。” 莫戕回到家天已经完全亮了,他洗了一个澡洗去一身疲惫,然后将从老人那里拿到的打印图片一张张的扫描进电脑发给曹予,请他帮忙处理。 他拿出冰箱里姑姑做好的饭菜,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吃饱了饭后才下楼准备去警局。 “你怎么在这里?”莫戕下楼便看见了站在门边的黄队,不悦的问。 黄队呵呵一笑,“我顺路,想着跟副局你一起走,路上也好谈谈案子。” 莫戕就住在警局的旁边,是一个超过六十年的老旧警局、消防家属楼,寻常上下班无须开车,步行几分钟就能到。 莫戕勾了勾唇角,“那就一起走。” 第24章 莫戗 “他是来请我们将新药卖给他的。”戚佞挺了挺大肚子,笑道,“泉许生物公司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医药学界都知道,他们出了多次药品事故了?我们就是卖也不可能卖给他们砸自己的招牌,更何况我们压根没准备卖。” 姜队点头。瞿广泉的生物制药公司他是知道的,屡次出事故了,开发的每一种药品都因为瞿老的关系很轻易便通过临床、检测,推准上市,但是副作用极其的大。久而久之,即便是他们尽全力控评,删除各种负面消息,药品的销售量也是一天低过一天。三年前更是发生了一连串的死亡、致残事件。 “他们研发的保健品都能吃死人,怎么能研发生产药品。”对于瞿广泉,医药界的众人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可谁让人家有个有本事的爹呢? 两人正说着,戚佞的助理敲门进来了,“戚部长,监控视频已经拿来了。” 助理将那一日的视频投屏,监控中清楚的看到瞿广泉走出羲和后一辆军用武装车缓缓驶入,两个身着军装的男人走下车,瞿广泉一直看着他们的方向,看了许久。 “他们是谁?”姜队问。 “军区独教授与负责人莫中将。” 只等了半个多小时,一杯茶还没喝完,军用武装车便开进了羲和,背脊挺直身着军装十分英挺的男人大步走进了办公室。 不等姜队开口,莫中将便道,“他说的那个人是我。” 莫戗是g区警局副局长莫戕的堂哥,他们俩都是自幼便没了父母,在爷爷、姑姑姑父的照顾下长大。莫戕成绩好,考上了军校,而他中学毕业就进了军队。从十六七岁到三十六七岁,他不是在军队训练便是全世界各处执行任务,等他终于升官了安稳下来了,也不小了。他爷爷便开始尽心尽力给他安排相亲了,各式各样的女孩、女人见了个遍。本来只是喝几次茶,吃几次饭,他很委婉的告诉对方他其实一直都有很喜欢的人,然后就和平的结束了。 “然后呢?”隗葵坐在一旁津津有味的听着,嗯嗯,下下本书的题材又有了。 “然后他听说自己喜欢的人要结婚了,就很快接受了一个跟他相亲的女人。”曹予拄着拐杖走进会议室。他的右腿是假肢,前几年出现场的时候被炸弹炸的。 “再之后呢?” 再之后误会解除,莫中将自然是不愿意放弃喜欢了许多年的人,便和女人提出了分手,女人不仅不愿意,还怀孕了。她以孩子要挟,莫戗自然是不愿意,他一贯最是厌恶别人的威胁,也绝不会妥协。 “所以我就去药房买了泉许医药公司研发的孕期保健品。”莫戗以手撑着头苦笑。 姜队不解,“这和泉许医药公司有关系吗?” 隗葵面色一沉,“泉许医药公司研发的这套孕期保健品,含有大量激素,会导致胎儿过大,损伤胎儿大脑。入市不到一年,致死率就到达了百分之九十,服用这款保健品超过两月的孕妇产下的胎儿,百分百有严重的先天心脏病,若是服用超过四个月,孩子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胎死腹中。”她心中微沉,看着莫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想知道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她怎么样了?” 莫戗耸了耸肩,平淡道,“嫁人了。”傍上了一个有钱人,很快就嫁过去了。 隗葵面色微微回暖,“你的私事和瞿广泉有什么关系?” “当时很多药店已经不再出售这种保健品了,我是通过一个做医药生意的战友,去泉许医药公司的仓库中拿的,大概是他看到了我。”他当时并没有隐瞒朋友,很直接地说遇到麻烦,要不知不觉弄死一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他大概是记住了了,如今见他在h区,又着中将肩章,大概是觉得可以用这件事威胁到他,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那个女人太可怜了。”隗葵道。十月怀胎,便是开始只当这个孩子是一个留住男人的工具,后面这么多个月的血脉相连也产生了感情。她或许早已忘了自己的目的,只是期待着孩子的出生,却不想辛苦怀胎十月,忍着各种不适疼痛产下的胎儿竟会是畸形胎,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得是多大的打击。 莫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是每一个女人都爱自己的孩子的,至少她就不爱。”那个孩子对她而言不过就是一个能够踏进他们家的垫脚石。便是那个孩子死了,她也不忘用孩子来狠狠讹诈了他一大笔钱。 想到以往,莫戗似有些不悦,微微眯了眯眼。随即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肩章,“要不是她,我现在应该是上将。”最年轻的将军。 隗葵不予置评,只是合上了笔记本,“莫中将,近期请你不要离开h区,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们会去调查的。” 莫戗点点头,他无所谓。他将战友的姓名电话写给姜队。 “那天傍晚的时候,他去了军部找我,不过我没有见他,于是他便让警卫传了一句话给我。” “什么话?” “我知道你三年前做了什么。”莫戗轻笑,“我每年都要受到不少威胁,亲自到军区门口来威胁的我倒是第一次见到。”他呵呵一笑,唇角的笑挂着冷酷,“真是自不量力,同那个女人一样。” 从羲和出来他们没有回警局,而是去了商业街难得开门的咖啡厅,点上一杯咖啡,将瞿广泉一案重新梳理了一遍。 “b区的复检报告已经出来了,他胃里的食物与民宿所提供的晚餐食物一样,毒检也过了,没有任何的问题。”姜队皱眉,拿出烟便想点燃。他抬头看了一眼隗葵,隗葵轻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姜队将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监控视频也全部都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问题,自杀可以成立。”他皱着眉头,“只是这个结果瞿老一定不会接受。” 隗葵敲了敲桌子,“不接受就先放着,先查味孜。”她点着平板上通过莫戗提供的姓名找出的战友,“他一年前带着妻子孩子移民去了加拿大,我们就说暂时联系不上他。”凡是涉及到跨国就会很麻烦,也需要时间。 姜队拿出婴肉罐头的档案,“也好。既然婴肉与卢士妍的dna相符,咱们就先去会会她。” 第25章 李大华的崛起 卢士妍最近很头疼,公司的上市遇到了阻力,又因为一系列的丑闻,导致投资人一一要求撤资。瞿家也因为警局采购部收回扣一事被查,如今什么也不敢做,甚至于一些商界的朋友们找他们连电话都不敢接。公司销量大减,线下线上又是大量的退货理赔,家中公司不停有记着躲在一旁抓住机会就追问,让她不厌其烦。偏偏这个时候她那个无能的老公李大华又惹事了,他偷偷挪用公司公款的事情被财务查出来了。原本公司要上市,做了不少假账,他的账目放在里面自然是看不出的,可如今上市搁浅,公司又遇到了危机,她需要调动所有的资金保住公司,自然便查出了这一笔账目。 “跪下!”拿着账目,卢士妍不顾有财务在场,便要让李大华下跪。她看不起李大华,一向看不起。平日里不管李大华怎么努力,她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动辄便是对他又打又骂,丝毫不顾及他的颜面。 李大华扫了一眼财务,自然是不肯的。他沉着脸,“这笔钱是我暂时借用的,有什么事咱们回家再说。”味孜如今臭名昭着,已经不是曾经的食品公司了,他自然也无需如此卑颜。 卢士妍见他这副模样,更是气愤,“借用?分明就是挪用,钱你用哪儿里去了?” 财务见情况不好便想要离开,可他知道卢士妍的脾气,若是没有她的允许擅自离开,她能让他在这个行业呆不下去。于是便只能尴尬的站在一旁。 李大华丝毫不在意,公司也有他的一份,若非当年他一场场酒局的喝,哄着一个个的客户,公司也不会有今日。“用了就是用了,哪儿那么多废话。”他转向会计,“把这笔帐核销了。” 卢士妍暴怒,声音也止不住的提高了,“核销!你说核销就核销了吗?你当你是谁!” 李大华也愤怒了,“我是谁?我是副总经理,你老公,怎么,我用点钱还不能用了?”他涨红了脸,伴随着说话,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财务偷偷瞧着这两人,这个吃软饭的这一次倒不像平日里一样唯唯诺诺,竟然也敢跟卢总叫板了。俗语言墙倒众人推,如今他们卢总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便连她这个一贯懦弱的丈夫都敢跟她叫板了。 财务正想着说些什么将争吵的两人拉开,别待会儿打起来了,“卢总……”话刚出口,敲门声便响起。 卢士妍拢了拢头发,又恢复了以往的镇定。李大华也坐到了一旁的茶案前,不再言语。 律师从外面走进,直接坐到卢士妍办公桌前,将一份牛皮纸袋递给她,“卢总,已经按您的要求做好了,下周生效。” 卢士妍打开纸袋,细细的看着。财务在一旁十分的尴尬,他是离开还是继续呆着呢? 卢士妍抬头看着他,“公司现在还有多少流动资金?”她问。 财务几步上前,拿着夹在腋下的平板点了几下,“公司账面上还有一千万现金,不过还要支付工厂以及供销商的货款,明年的租金,支付完后大概还能剩二百多万。” 卢士妍皱眉,“只有这么多了吗?” 财务点头,就这还没有算上这个月月底要打出去的薪资。“因为最近的事情,仓库中积压了太多的货了,还有一些货款没有收回来。”味孜如今这样,货款怎么可能收回来。 卢士妍低头沉思,其他人也不敢打扰她。她拿起纸袋不小心碰到了遥控器,办公室几乎一面墙一样大的电视突然打开,上面正在实时播放着瞿广泉死亡的新闻:“……经法医检验复验,证实泉许医药公司的董事长瞿广泉患有aids,请与他有过接触、性行为的人尽快前往医院检测……” 卢士妍脸瞬间变得惨白,财务看着她,正觉得奇怪,敲门声又起。姜队与隗葵不顾助理的阻拦,不等应答直接推门而入。将逮捕证一亮,“卢士妍,经过警方调查,你与婴肉罐头有关,现依法批捕你。” 卢士妍在商界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事没遇到过,她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挂着标准却又疏离的微笑道,“隗警官是,上一次你逮捕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她耸了耸肩,“结果呢?证实是当时的员工所为。”她顿了顿,“当然,我们味孜也是有问题的,监管不当,这份责任我们不可推脱。” 隗葵笑看着她,“不,不是员工所为,是你所为。”不给她任何机会,她直接亮出了那份dna检测报告,“经证实,罐头中的婴儿与你存在生物学上的亲缘关系。” 什么!李大华猛然起身,瞪着卢士妍。 “走,回去聊聊。”她微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第26章 霸凌与被霸凌 卢士妍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一个被霸凌者的呢?大概就是从那天他们玩脱了将韩子静一个人扔在体育室时开始。 韩子静曾经是卢士妍的好朋友。她们一个家世普通品学兼优,一个生活富裕有些叛逆。曾经她们俩的关系十分的好,韩子静给她补课,她就带着韩子静去吃各种好吃的东西,带她去见所谓的“世面”。如果不是瞿广泉他们的出现,如果不是自己骄傲却又叛逆的内心,或许她和韩子静都会有不同的人生。 生为罐头食品厂厂长独生女的她自幼便有着优越感,她不知道她父母是如何做的,她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她家开着工厂,住着别墅,在一众同年的同学中,她便是一个大小姐。之后瞿家的几个兄弟转来了学校,她才知道原来在他们眼中她家的小小工厂根本不值一提。他们的父亲不是开着大公司便是在系统任职,随便动一动手指头便能让她家的工厂倒闭。于是在认识到这一点之后她开始不自觉的讨好着他们。当时讨好他们的不仅仅是她,学校里的其他学生,甚至于校领导待他们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什么做错什么,惹得少爷们不开心。 其实,直到现在她也没想明白当年的自己为什么要巴结着他们。 后来,瞿广泉跟她说,想弄个女孩来玩玩,让她推荐一下。她心知不妥,可看着瞿广泉的凶狠的模样,她便不敢拒绝了。这件事之后,她父母的工厂突然接到了一笔很大的订单,她知道那是瞿广泉给她的“奖励”。那个暑假她父母带她去欧洲玩了一个多月,等她回来的时候才知道,那个女孩自杀死了,那个被她骗去给瞿家兄弟享用的女孩死了。 消息虽然封锁的很好,可人人之间,口口之中大家还是知道了一些,他们开始躲着她,避着她,暗地里骂她,只有韩子静不信这些细碎的流言。事情发生之后她想,若是韩子静当时不是那么信任她,或许就没有之后的这些事了。 一个晚自习之后,一杯被下了药的果汁之后,她最好的朋友,始终信任她的朋友便被她送了出去。韩子静被他们折磨了半年,他们兴致来了便要折磨她一顿,一直到那次他们将韩子静折磨到昏厥之后没有管她,任由她躺在冰冷的体育馆地下,一直到第二日早晨被保洁阿姨发现。 之后警方去学校调查,她知道瞿广泉的父亲已经搞定了一切,因为她一大早来上学的时候,看到了瞿广泉和他父亲一起进了校长室。她不知道校长是怎么做的,她只知道,等警察来调查的时候,韩子静已经从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变成了一个自身不检点,故意引诱他们的人了。 最后韩子静退学了,她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而在韩子静身上发生的一切发生在了她的身上。她不甘心,更恨韩子静,如果不是她跑了,他们又怎么会转而折磨自己。 她怀孕了,瞿广泉轻飘飘的对她说,打掉不就行了。她不甘心,她不想这么被他们控制着,她要想办法摆脱他们,不仅要摆脱他们,她还要他们补偿她。怀着这样一种恨,一种不甘,她跑了。等她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九个多月快生了,她以肚子里的孩子要挟,逼迫他们签下了一份协议书,之后在脏乱的生产车间产下了这个孩子。 “回忆完了吗?回忆完就说说这个孩子的事。” 手指敲击在桌子上清脆的声音拉回了卢士妍的思绪,她仍有些呆滞,看着隗葵,低声呢喃,“孩子?” “对,孩子。”隗葵转动着笔,“孩子生下来后你是怎么处理的?” “孩子?”卢士妍低下头,依然低低呢喃着,“孩子?” 孩子她不知道,她生下来就让瞿广泉抱走了。一个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她为何要要?她只要有那份协议书,有他们承诺的录音便够了。那份协议书现在还在她办公室里的保险柜里。想到这,她勾起唇角笑了笑。 隗葵皱眉,侧身贴在杜良耳边低声吩咐,“去把视频放给她看。” 杜良点点头,拿着平板走到卢士妍面前,“卢女士你好,这是我们在腾远校内网上找到的视频,请您看一下。” 只是放了一个开头,卢士妍便开始发狂,不停的吼叫着,双手握拳一下下砸着自己的头,满脸的惊恐与痛苦。 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即便是她靠着瞿家成功了,赚了无数的钱,这依然是她内心最深的恐惧,也是最不愿回忆的过往。 “别管她。”隗葵制止了想要阻止卢士妍自残行为的杜良。 杜良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回到了座位上坐下。 “卢士妍,我知道你现在很清醒。”她不会这么软弱,她若是这么软弱,便不会能在受到他们霸凌欺辱的情况下绝地反击,反而胁迫利用他们尽家族之力帮助自己。“上传你的这些视频的人正在隔壁受审,你想知道是谁吗?”她微笑道。 自残的手明显顿了一下,隗葵唇角勾的更高了。“章艾。” 章艾是谁?卢士妍依然保持着捶打自己的动作,就这么僵直着,思考着。 “他是艾莎莎的儿子。” 第27章 艾莎莎 章艾被带来警局后一直惴惴不安,莫戕没有问他视频的事情,反而是一直问他是如何做的加密,聊到兴起还把网络搜查队的人叫来了,让他们跟他好好学学。 只是因为这个吗?可若是如此又为何要将他靠在审讯椅上?终于他忍不住了,“警官,论坛上的视频确实是我传的,我不过是想赚点零花钱。”他磕磕巴巴道,“我,我查了,我这个最多是《治安管理处罚》制作、运输、复制、出售、出租淫秽书刊、图片、影片、音像制品等淫秽物品或利用计算机信息网络、电话以及其他通讯工具传播淫秽信息。”这个法条他背了一遍又一遍,查了一遍又一遍,“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并处罚款;情节较轻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罚款。” 莫戕笑看着他,挑眉,“你可不仅仅是传播出售。”他将手中的文件夹猛地往桌子上一拍,笑脸立刻变的严肃,“你上传的这些视频涉及了命案,你说你该被拘留几天?” “命,命案……”他瞪大了眼,“怎么可能,这是我从我妈那里偷偷拿来的,是很久以前的视频。” 莫戕翻开档案,将他母亲艾莎莎的档案反转给她看,“你母亲涉及的就是三十年前一起十分恶劣残忍的杀人毁尸案。” “你生下孩子之后呢?把孩子给谁了?”隗葵又问,“你要是不说待会儿艾莎莎来了我可以问她,或者说我再去把彪哥请来?”她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彪哥一定是知道的。”她顿了顿,“或许他还参与了,否则怎么会一直罩着你的店铺呢?” 许昌彪,中学毕业之后就一直在社会上混,走过私,犯过毒,当过老大,坐过牢。现在在b区开了一家放高利贷金融公司,成功从一个有多次前科的人变成了一个成功的商人。罐头质量有问题被人投诉彪哥帮她解决,罐头吃死了人被人找上门彪哥帮她解决,就连网上的很多负面消息也是彪哥帮她解决。彪哥对她可真好啊。 隗葵敲了敲档案夹笑道,“又是b区,b区是你们犯罪的大本营是?”她玩笑道,“也难怪,瞿区长的老家就在b区,瞿氏一族几个当官的也都是从b区开始的。” 卢士妍看了她一眼,不语。 孩子!谁抱走了孩子?又是谁将孩子扔到了搅拌机里? 那天晚上她将他们约到了工厂,她指着工厂四面都是的监控告诉他们,她要生下这个孩子,然后去告他们。他们怕了,当时瞿广泉还想要再次打她。可是这一次她不怕,她抬着头挺着肚子就这么看着他。她知道他不敢,他怕她把监控视频放到网上,他怕因此影响到他父亲,更怕由此牵出腾远中学的一起自杀案、一起校园霸凌案。 他们不停的骂她,艾莎莎哭着求她不要公开,自己就要出国留学了,千万不能被牵连到。后来,他们被迫一一答应了她的条件。他们走后她腹痛不止,便在肮脏的工厂中生下了孩子。她害怕,她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哇哇哭叫的孩子,所以,所以她又叫来了瞿广泉。他侵犯她的次数最多,她觉得这个孩子很大可能是他的。她让他将孩子带走,瞿广泉不愿意,她将孩子塞进瞿广泉怀中后便踉跄着离开了。那个孩子如何她不曾问过,也不想过问。 “孩子是被活活扔进搅拌机的,他不停的挣扎,先是被搅断了手指脚趾,然后是手臂,他不停的哭喊,直到身体被搅入轴轮,直到他再也不能呼吸,不能发出声音,直到他变成一滩肉泥……”隗葵走上前,定定的看着她,冰冷的语句从她的口中一一吐出,一下下砸在卢士妍的心上。 “闭嘴!”她怒吼。 隗葵不准备放过她,她伸手握住卢士妍的肩,直直看入她的眼睛深处,“你很疼你的两个女儿,可是他呢?”她看着卢士妍,挂着一抹嘲讽的笑,“你十分厌恶李大华却很疼同他生的两个女儿,你也十分厌恶欺凌过你的人,却以极其残忍的手法杀了他!”她提高音量,“同样是你生的孩子,差别怎么能这么大呢?” “没有,我没有,不是我杀的他!”卢士妍剧烈的挣扎,可握着她肩膀的两只手就像是两只钳子,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不是你是谁!”隗葵等着她吼道,“是谁杀了他!?” “是瞿立桂!” 隗葵笑着放开了她,“你果然是知道的。” 艾莎莎冲进警局,她原本在剧团排练,一接到学校的电话便赶来了。 “女士,你找谁?”一个警察拦住了她。 “章艾,我儿子。”精致的妆容上蒙了一层层薄薄的灰尘,显得有些昏暗,额头泛着光,不知是油还是汗。 “他还在审讯,你先等一会儿。” “审讯?”艾莎莎提高了音量,“我儿子做了什么你们要审讯他?” “一件挺大的案子。”他摇了摇头,“案件还在调查中,调查完毕案子的负责人会跟你说的。” “大案子?怎么可能,我儿子很乖的,他……” 警察微微皱眉,“女士,请不要在警局喧哗,你问我是没用的,给他找个律师。”莫副局长亲自去抓的人,樊局长监审,便是看这人员配置她的儿子不要想轻易出来了。 审讯室中,莫戕将艾莎莎的档案复印件放到章艾面前,“你还不知道,你母亲以前可是劣迹斑斑呢?” “不可能!”章艾不信,大叫道,“这是伪造的。” 莫戕又将另一份档案放到他面前,微笑,“这才是伪造的。” 一份是销毁前被老档案管理员偷偷拍下来的照片修复的,一份是腾远这件事之后给他们伪造的几乎完美的档案。 修复的档案上全部是手写的评语,详细记录了艾莎莎入学之后所违的规,犯的错,以及被她打骂欺凌过的同学;伪造的档案记载的则是一个品学兼优,有爱心,年年都能拿到奖学金的好学生。 “腾远中学自建校以来,便一直要求各科老师以手写的方式,记录学生的学习生活,以及他们的性格习惯,每个月都会将各科老师的评语汇总收入学籍档案。”他看着脸上带着不安惊恐的章艾,“一直到三十年前,他们毁掉了真实的档案,废止了这个好传统好习惯。” 章艾的脸涨红了,“你胡说!” 莫戕微微一笑,“从三十年前开始,到你外公去世,他每年都会捐一笔钱给腾远中学,名为育青计划奖学金。你外公去世之后,你母亲一次性给了腾远未来三十年的奖学金。”他看着章艾,“你是怎么进的学校,怎么当上的信息科的老师,你自己比谁都清楚。”若非有关系,他又怎么会在一群高学历有经验的应聘者中脱颖而出。 “我,我……”章艾德额头爬满了一层密密的汗。 “你的母亲若真是一个品学兼优的人,又怎么会有这些视频呢?”莫戕将硬盘甩到桌子上。 “她,她……”章艾抬头,“或许她只是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便保存了下来。” “是吗?”莫戕笑着摇了摇头,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审讯室的音响中,传来了一个章艾十分熟悉的声音,只是他熟悉的声音总是温柔的,而这个声音确是如此的嚣张狠辣。 “死了就死了,妈的,你怕什么……找学校?找学校又怎么样,他们没有证据……我爸是广电总局局长,瞿广泉他爸是b区警察局局长,我们两家就能弄死你……” 莫戕按下暂停键,看着章艾,“真要多谢你外公,若不是他送你母亲出国留学学歌唱,若不是你母亲现在成了一位歌唱家,我们还不太好比对声音呢?”一份鉴定报告被拍在了章艾面前,“经过声纹专家鉴定,你母亲同你在学校论坛卖的视频中的女声,是同一个人。”若非他心中起了歹念,将艾莎莎藏起来的视频拿出来贩卖,他们又怎么会这么快找到艾莎莎呢?若非他卖了视频被他们抓来,他们又怎么能轻而易举抓住艾莎莎呢? 警局的大厅中,两个女警缓缓靠近正在打电话叫律师的艾莎莎。“你是艾莎莎吗?” 艾莎莎举着电话皱着眉头点头,“是,你们要做什么?” 女警和善的一笑,“没什么,有一起大案需要你配合调查。”说罢不等她反应,便一人一边夹住,半拉半拽将她“请”入了审讯室。 第28章 阿虫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向十分谨慎,只进行单线交易的龙哥为了一盆食被抓了。身为富二代的滕梓枭辗转于各个酒挥金如土,终于把这条大鱼给钓了上来。不仅仅是他,还连带着破获了一个制毒工厂。龙哥为了拉拢过这个十分有钱的傻子,毫不防备的透露了他上面有制毒工厂,放言道有多少货都能出。 缉毒大队根据滕梓枭探得的消息成功捣毁了制毒工厂,前来送货的龙哥也被抓获。 看着眼前这个干瘦的人,隗葵怎么看他也不像是一个管理着一整片区涉黑涉毒的老大。 “他哪里是什么老大。”杜良呲笑,“他就是一个小混混,跟着龙哥混的,叫阿虫,后来龙哥死了,他便顶了龙哥的位置。”龙哥是一个十分小心谨慎的人,见过他的人不多,所以阿虫才能骗过这么多的人。也亏得他机灵,才能一直瞒着龙哥的死亡,住着龙哥的房子,占着龙哥的场子,还将龙哥的场子弄得乌烟瘴气。 隗葵看向他,“龙哥不会就是你那天在庙里看望的人。” 杜良点点头。那天三个毒贩说出龙哥的时候他就知道是有人冒充,不过怎么也没想到是他。 审讯刚一开始隗葵便知道了为什么他被叫做阿虫。在一开始的虚张声势之后,他便竹筒倒豆子一样,将什么都吐了出来。 “你是怎么认识瞿慎国的?” “瞿慎国?” “就是他。”一张照片竖到了阿虫的面前。 “他啊。”阿虫笑了笑,“他是小雨介绍来的,可有钱了,一买都是几十万几十万的买,吸的也凶。”他呵呵一笑,“听说他爷爷是大官,他爸是开什么医药公司的。”他眨着细小的眼睛,“我都是双倍卖给他,谁让他傻呢?嘿嘿,这些当官的都有钱,他们的钱来的比我们还不正当,我这也算是济富了。” “他在你这里总共买过多少货?” “一百来斤。”阿虫吸了吸鼻子,连连打了几个哈欠。 隗葵知道他毒瘾要犯了,忙让人送来了美沙酮。阿虫的手已经开始抖了,他感激的看了隗葵一眼,直接拿起片剂放入口中嚼着,费力的想要咽下。杜良给他倒了一杯水,他马上接过饥渴的送入嘴边,几口咽下。 阿虫不仅贩毒,还控制未成年少女为他贩毒,做吸毒者的粉妹。小雨就是其中的一位。阿龙与小雨其实不是很熟,她总是“失踪”,有时候一两个月,有时候三四个月。大概是三年前,小雨来他的场子找他,说是找到了一个二傻子,爷爷是当官的,收了不少黑钱,特别有钱,不宰白不宰,问他敢不敢。呵,他们这些人活了今天没有明天的,有什么不敢的。于是通过中间人小雨,他便单线联系上了那个二傻子,二傻子出手果然大方,无论他开价多少他都照单全收。他也好奇过问过小雨从哪儿找来的二傻子,这种大官家的傻子,他们其实很少碰的,倒不是怕,而是若是二傻子吸多了出事了,他们怕被打击报复。这些拿着黑钱,做着黑势力保护伞的大官,手段可比他们更狠。 “小雨有艾滋的,粉圈里的人都知道。她失踪了好几个月,我们还以为她戒毒从良了呢?谁知道是钓大鱼去了。”阿虫竖起两根手指,“能给支烟吗?” 隗葵点点头,杜良拿出烟,点燃后放在阿虫手上。阿虫看着他嘿嘿一笑,“我这辈子能让良哥你给我点支烟也值了。”说罢叼着烟狠狠的吸了一口。 “你们为什么以为她戒毒了?”这些以贩养吸的人,这些粉妹,哪一日突然死了也是常有的事,为什么他要说她戒毒从良了呢? “听一个跟她关系好的粉妹说的。”烟雾迷蒙中,阿虫瘫坐在审讯椅上,“说是什么被救助了,要重新生活,谁知道几个月后又回来了。” 杜良看着他,“跟她关系好的粉妹叫什么,住在哪里?” 阿虫如同一滩泥一样瘫着,如果不是手上的手铐,他一定会滑下去。“你见过的,前段时间我要把她送给你,你嫌她脏,没要。”他歪着头看着杜良,“良哥,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和我们不一样,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你是警察。”他说着又是呵呵一笑,“小雨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你们要是想知道不如去问问那个粉妹,她也被你们抓了。” 监控室里瞿立桂气的浑身发抖,“荒谬,胡说。” 舒区长看着他,“瞿老,是真是假我们会调查的。”一百多斤多斤毒品,少说千万,他也想知道瞿慎国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钱的。还有他所说的拿着黑钱,做黑势力的保护伞,也要查。 天上有日月朝暮悬,地上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天地有灵就应该把清浊分辨,但它们怎么把大盗盗跖与品德高尚的颜渊混为一谈。其实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为善的受贫穷命更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 “小雨的成绩很好,不过后来她妈死了,她就被她继父送给了几个大官。”粉妹皱着眉头晃着腿,“那一年才她十三岁。”她勾起了唇角嘲讽一笑,“那些人变态的,就喜欢十三四岁的小女孩。那几个人玩腻了之后就将她转送给了一个什么医药公司的董事长。” 莫戕眉头一条,医药公司?他将瞿广泉的照片举起,问,“是他吗?” 粉妹点点头,“他将小雨囚禁在别墅的地下室里,后来有一次他吸毒吸high了,小雨就趁机跑了。小雨不敢回家,就一直到处流浪,后来就做起了这行。” 粉妹看着莫戕突然道,“警官,你看过《窦娥冤》吗,里面有一句唱词我特别喜欢,是这么唱的”她清了清嗓子,“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若能好好的生活,谁愿意像现在一样不人不鬼呢? 莫戕看着她一张稚嫩却浓妆艳抹的脸,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无比沉重,空气似乎都凝结了。 “小雨被救助是怎么回事?” 粉妹突然不耐烦的敲着桌子,“警官,能给支烟吗?” 莫戕点点头,掏出烟给她点上。她吸了几口烟,平静了下来。继续道,“小雨又晕倒了,她去巷子里给前段时间刚生了小猫的母猫送猫粮时晕倒了,那次比较幸运,一个姐姐救了她。那个姐姐是一个什么青少年恢复中心的,说要帮她戒毒,之后小雨在中心住了很久。” “这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又要离开?” “因为小雨在中心见到了那个人。”又是一指照片,“小雨说那个人带着秘书去找主任谈什么挂账,说什么每年给中心捐助两百万,主任没有同意他们就很气的走了。”后来小雨问救了她的姐姐才知道,企业或者自然人获得收益用于慈善事业,可以减免税收。医药公司不愿意交税,便想通过慈善机构走账,将收入镀上一层慈善的光再转出以达到逃税的目的。 监控室中的舒区长越听越是触目惊心,这个一向坚忍稳重的军人也忍不住内心的压抑与愤怒,怒而注视着瞿立桂。 “胡说,都是谎话。”瞿立桂的脸红了,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后来他就派人来中心捣乱,主任报了无数次警,可是他们官官相护,敷衍几句就走了。”粉妹耸了耸肩,“再后来中心的人就一起搬到了流浪动物救助基地。小雨一边在基地戒毒治病一边帮他们照顾流浪动物,直到遇到这个人的儿子。” 莫戕很快的拿起瞿慎国的照片,“是他吗?” 粉妹突然低头,许久后才抬起,没头没脑的问,“警官,你知道为什么小雨不报警吗?” “为什么?” 粉妹的身体又向前倾,手放在嘴边小声道,“因为警局里也全是他们的人。”她掰着手指一一数着,“他们是一个家族,黑社会家族,比龙哥他们还要黑,因为好多都当了大官,成功了,所以洗白了。”她嘿嘿笑着,“他们以前做人口买卖的,女人孩子卖掉,男人就杀掉取器官。” 握着记录笔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莫戕问,“也是小雨说的。” 粉妹点头。莫戕又问,“小雨是怎么知道的?” “小雨被他们囚禁侵犯的时候偷偷听来的。” 舒区长突然走出监控室,大步地走向了局长办公室。“帮助网络搜查队找到卓艾的人那个人呢?”他突然问。 樊局长愣了一下立刻答道,“他叫林二谦,是隗葵救助的一个孩子。” “马上把他找来。”舒区长看着他,“你亲自去,还有,立刻马上将警局的所有信号屏蔽,从这一刻开始,这个警局里的任何人都不允许出去,任何信息电话都不允许发出去。” 粉妹咯咯的笑着,“……所以说最好的洗白方式就是考公务员,以后当了大官,不仅洗白了,想做什么恶事都能做……” 莫戕忍不住打断她,“为什么遇到瞿慎国她就离开中心又重新吸上毒了?” 粉妹不屑的轻嗤了一声,“他变态的。” “谁?瞿慎国?” “救助中心接到求助,一个什么高级私立中学的学生虐待小狗。”粉妹将烟头直接在审讯椅上按捻熄灭。“小雨就跟救助中心去了,去了之后才知道那个学生听说小狗第二天会被救助走,把小狗捅死了。” 莫戕猛然想起在腾远中学档案室随手拍下来的,那份登载着中学生拿刀捅刺小狗报纸,忙拿出手机翻出照片问她,“是这件事吗?” 粉妹点点头,“这几张照片都是小雨发给报社的。她去了现场之后发现有人拍照,求了很久那人才将照片视频发给她。”她又耸了耸肩,“只是有什么用呢?”本来是想借助舆论谴责她,结果还连累拍照的学生与报社。 她看着莫戕又问,“警官,你说这个世界有公道吗?” 莫戕重重的点了点头,用力道,“有。” 粉妹咧开嘴一笑,“是吗?可惜我们没见过呢?” 胸口像是被重重地砸了一拳,一口气积聚于胸口,许久才缓缓吐出,带着钝痛。 “小雨认识他,她在别墅看过他们一家的照片。”她歪着头,突然又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一个地方发呆。又过了许久,才又道,“警官,你说这世间有判官吗?” 莫戕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君貌狰狞,君心公正;青林黑塞,唯君所命。法律就是判官。” “你说的不对。”粉妹笑着摇摇头,“判官对坏人进行惩罚,对好人进行奖励。他可以惩罚所有坏人,心术不正之人,可是法律不是。法律在判决之前还要看一看,比一比。”她歪着头看着莫戕,“看一看身份,比一比利益。” “天下之大,总会有漏网之鱼。”他很想打开门透透气,这里的空气凝滞的让他几近窒息。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无论怎么用力的呼吸胸口都像是压着一块重重地石头,钝痛中带着窒息一般地难受。 她定定地看着莫戕,凄凄一笑,“是吗?” 窒息之中夹杂着羞涩,莫戕忙低下了头,“所以小雨便决定报复他吗?” 粉妹摇了摇头,“不是报复。”她看着莫戕笑道,“是行判官之责。”既然求不来一个公道,那便自己寻一个公道。 凝滞的空气里舒区长呵呵一笑,他低沉笑笑声划破了凝滞的空气,竟带着一丝锋利与恐怖。 他看着忍不住发抖的瞿立桂。“瞿老,您说得对,瞿广泉一定不是死于自杀,如今看来,他的命案涉及甚广。如今只怕不是我们想尽快了解便能尽快了解的了。” 隗葵站在审讯室外,心底苦涩难言,仿佛生生咀了一片黄连在口中,那样苦,舌尖都是麻木的涩。强忍着鼻中的酸涩,看着走廊昏黄的灯,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说,葵姐,我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你别靠近我,要是不小心传染了你怎么办,这种病治不好的。 她说,葵姐,我知道的,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我不过是运气不太好罢了,也许是我上辈子坏事做多了。 她说,葵姐,我认识他,我可以帮你。 她说,葵姐,是不是只要他出事了上面就一定会特别重视,是不是只要查了他,就能把他们家做的那些坏事牵出来。 她说,葵姐,我走了,你不要找我,做完事情我自然会回来的。 她说,葵姐,对不起,我没能帮到你。 …… 不,你帮到我了。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怎么能通过瞿慎国撬开瞿立桂、瞿广泉涉黑、违法的一角。 这一夜,g区警局的灯光通明,审讯一刻未停。 第29章 埋藏多年的秽 “什么孩子,我不知道。”对于卢士妍的指控,瞿立桂自然是不肯承认。 审讯了一夜,一轮轮下来,不光是嫌疑人,警察也是十分的疲惫,一个个饿着肚子,靠着烟和特浓的咖啡撑着精神。 瞿立桂自然是不承认卢士妍的指控,面对曾经的区长,面对一个老人,碍于这个关系社会,他们并没有为难他,还贴心的为他准备了休息室。 瞿立桂坐在休息室的床上,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这才发现手机没了信号。他颤颤巍巍的站起,短短几天,经历了儿子死亡,孙子染上毒瘾与艾滋之后,他的头发白了,背也弯了。加之经历了昨夜的审讯,心中害怕,就连走路也变得不稳,如同一个耄耋老人。 他走到办公室,想要拿起座机打电话,却被一个警员阻止了。“瞿老,整个警局的信号都被屏蔽了,现在除了区长和两位局长,任何人都不允许与外界联系。” 瞿立桂心中又是一惊,他不信,执意的拿起电话,一遍又一遍的拨号,越来越急,手也越来越抖,终于压抑不住,愤怒的摔了座机。 从婴肉罐头起始,到腾远中学霸凌事件,瞿广泉死亡,瞿慎国染毒瘾,全部的事件都汇聚成了一条线:瞿氏家族。他们虽算不上名门望族,但无论从人口数量、分布范围,还是影响力方面,都是屈指可数的。 “区长,查到了。”网络搜查队的人推开会议室,满室的烟雾从他打开的门缝中吹出,直呛得他眼疼。 舒区长严肃的看着他,他咽了口口水点点头。会议室中的发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一种是放松的轻叹,另一种则是不可置信的抽气。 他走进会议室,站在大屏幕前,将读卡器插入电脑,一条条数据在屏幕上跳动。 “我们查了瞿广泉的账户,发现了大量来路不明的资金往来。”屏幕跳动着,最终在一张英文的开户证明上停了下来。“这是美国一所银行的开户证明,持有人正是瞿广泉,瞿慎国购买毒品的几千万全部都是从这个账户转出。”他又切换了几张开户证明,“还有这几个账户,与瞿广泉的账户资金来往密切,一个户名为uin·li,还有一个名为n·hu,经初步查证,这两个户主一个是瞿立桂已经去世的小姨子的远亲,一个是瞿广柱已经去世的外婆。” 这三个账户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进账,除了瞿广泉自己所持有的账户资金流动十分频繁外,另外两个账户只有几笔大额支出。 xx年xx月xx日,一千万,通过美金账户流入韩国某个银行账户(账户1); xx年xx月xx日,五百万,通过美金账户流入卢士妍在瑞士的账户(账户2); xx年xx月xx日,三百万,通过对公账户流入腾远中学账户(账户3); xx年2月12日,二千三百七十四万,通过美金账户支付了一栋别墅的费用,包含此栋别墅五十年的税费(不动产1); xx年2月22日,两千万,通过美金账户流入一个新开设的瑞士银行账户,账户名chen·zhao。(账户4)。 “此后瞿立桂与瞿广柱的私人国外账户分别向这几个账户多次打款,数额在一百万至一千万不等。” 看着网络搜查队熬了一夜查出来的资料,副局长莫戕唏嘘不已。她此前只知道娱乐圈的钱不当钱用,都是以亿来计数,没想到他们的钱也是以亿为单位来计数的。 “钱的来源呢?”看着一笔笔出账入账,舒区长倒吸一口凉气。 网络搜查队摇摇头,“还没查到。”他们昨天凌晨才把龙哥给弄回来,从他口中问得瞿慎国花了多少钱买毒品之后才让他们查。涉及到境外的账号本就不好查,加之他们藏得又深。现在上午10:00,能查到这么多已经非常不容易了。“钱的来源,账户4,瞿广泉境外与国内的账户还在查。” 昨天晚上,舒区长就下了死命令,任何人都不允许离开警局,不允许通讯。网络搜查队亦然。他甚至于找来了曾帮他们破解腾远校内网,抓到卓艾的林二谦,让他直接黑入警局系统,监督拦截,凡是有人发出消息,立即拦截。 莫戕看着账户明细,“账户的收入支出都很固定,唯独xx年2月12日,2月22日这两笔,十分的集中。”他放下平板,拿起平板登录警局系统,“这一年的二月有什么事发生吗?” 隗葵抬头,“有。”她看着莫戕,“2月12日,b区下属汾城就铁链女事件发第一份通告。2月22日,b区迫于舆论压力成立联合调查组。” “铁链女?” 隗葵看向舒区长,舒区长点点头。一份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一一发到了会议室中在座人的手上。 人间覆盖着厚厚的冰雪,藏着人间的秽,世界苍白得寒寂。 终于,埋藏了多年的秽要被翻出了。 第30章 公开 拉祜族主要居住在云南孟连、双江,资料上所说的这个guyana部落更是偏僻,在景洪地区,既接壤着缅甸又接壤着老挝。村落分布的十分松散,里面还住着不少越南老挝人。 滕梓枭在飞机上查着拉祜族与guyana部落的资料,根据十年前的人口普查资料显示,这个guyana部落里生活着好几个拉祜族不同的支系,有拉祜纳、拉祜西、拉祜普、拉祜尼等好几个支系。 陪同而来的兼职心理医生王可可也在看着临行时隗葵塞给他的资料。厚厚的一本文件夹,不仅有事情的经过,还有当时的每一份报道,甚至于流传于网络上的照片分析。 “拉祜族人在相貌上有着显着的特点,棕褐色皮肤,粗糙的黑发,高鼻梁,圆脸,稀有的勾勒眉。”拉祜族源于甘肃、青海一带的古羌人,早期过着游牧生活。后来逐渐南迁,最终定居于澜沧江流域。“他们世世代代都是生活在一个区域,所以长相上很好的保留了地域性。”王可可从资料里抽出一张被处理过的高清照片,“b头发粗糙,高鼻梁,圆脸,勾勒眉,完全符合拉祜族人地域性的相貌特征。”他有抽出另一张照片,依然是经过了高清处理的,“再看a,浅至棕黄色皮肤,直发,塌细中鼻型,宽鼻梁,较平的椭圆脸,颧骨较突出,薄嘴唇,内眦赘皮,杏仁眼。”他将两张照片放在一起,道,“只要不是瞎,都能看出这是两个人。” 王可可抬眼见空姐走了过来,便合上了文件夹,随手放在了一旁。两人非常默契的不再谈论。 两人是早上十点多包机飞往云南的,下午一点的时候已经到了滕梓枭家的酒店,他们要的东西也准备好了。他们准备先在春城住几天,然后开车前往谷芽村,也就是guyana部落所在地。以警察或是记者的身份去显然是不可以的,当年这事出来的时候,上面为绝有人私下调查查出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可是将这个村子封锁了整整两年。 “那我们怎么去?” 王可可笑了笑,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工作证。 “为什么保留视频?” 艾莎莎原本咬死不肯认,坚持行使自己的缄默权,直到莫戕直接告诉她,她不认,她唯一的儿子章艾就要认。若是她供述的够多,能够立功,他便可以免了章艾的罪名,让他的档案干干净净。三十年前她可以靠着她在广电的父亲作威作福,出国留学,然后回国变成一个歌唱家。可是现在呢?先不说他父亲是不是早已退休,人走茶凉,便是他们随便查查她在国外这么多年花掉的钱便能查出许多问题。还有她的丈夫,那个靠着老丈人才拍烂片的导演也不干净,这些年没少做假票房、虚构账目。其他都可以先不说,光是税务这一块,他们便经不起查。 几下相较,她认下了曾经参与校园霸凌,供出瞿广泉的一些事情对她才是有利的。她还可以说当年的自己年少无知,被瞿等人蛊惑,这么多年来一直心中难安,一直在悔过博取同情。这么一比较,便也不再咬死了,很快认下了当年的霸凌。 “瞿广泉他们既然能在韩子静离开后欺凌卢士妍,谁知道他们之后会不会欺凌我。”艾莎莎冷哼,“瞿广泉有特殊嗜好的,他就是喜欢将她们哭喊的样子录下来,慢慢的回味。” 莫戕与亲自参与审讯的樊局长对视了一眼,如果瞿广泉真的有这种嗜好,粉妹说的有关于小雨的事情他有没有可能录下来慢慢回味呢? 瞿广泉名下有三处房产,均在b区,两处是豪华公寓,一处是自建的别墅。他不知道这栋别墅是不是小雨口中的别墅,但还是派了法证的人一同前往勘察。 对于小雨的事情,隗葵知道的其实也不多,那时候的小雨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中学生,她对于很多事也是懵懵懂懂的,很多事也说不清楚。 他们将小雨的照片导入系统,很快就找到了小雨的户籍信息。姜队亲自带人去抓小雨的继父,而区长与两位局长以及隗葵则在商议案件归属权的问题。 瞿氏一族的户籍基本上都是在b区,加之无论是校园霸凌案,小雨案还是很多年前的铁链女事件都是发生在b区,他们并无管辖权。瞿氏宗族大多数都是b区汾城人,有从商的,也有从政的,但是无论他们的生意做在哪里,无论他们现在爬到了一个什么样的高度,b区都是他们的根,也是他们牢牢掌控的地方。若不是因为g区偏僻房子便宜,当年卢士妍的父母为了省钱在g区成立了罐头厂,若不是卢士妍将总公司成立在了g区,他们恐怕连一丝校园霸凌案的影子都摸不到,更不要说粉妹爆出来的那些事了。 “瞿广泉一死,他们便着急要h区移交案件,我们若是将这些事全部上报,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要我们移交案子。”舒区长道。他虽然常年在边境维和,在部队之中,但是瞿家的一些事情他还是听说过的。其中不乏有些人现在已经爬到了至高的位置,荣耀满门。新闻媒体介绍起他们的时候少不得要带上他们的家乡——b区汾城。这些事情要是坐实了,震荡的恐怕不仅仅是瞿氏宗族,还有各界。如此甚广的牵连,上面会让他们查下去吗? 舒区长看向隗葵,“你准备怎么办?” “开记者会。”隗葵道,“公开婴肉罐头一案,翻腾远中学校园霸凌一案。”她缓缓地抬头,眼神镇定又笃定,“其余的,一字不提。”唇角勾起,“我们只需要等有心人将事情一点点翻出来就行了。”网络是没有记忆的,可是网络却是有痕迹的。 隗葵又缓缓看向莫戕,“其实,要想把管辖权握在手中也不是不可以。” 莫戕微微皱眉,便听隗葵道,“只要对外公开瞿广泉死因存疑,将莫中将作为嫌疑人拘捕就行。”莫戗若是成了嫌疑人,这起案子便是由军部主负责了,他们任何人都插不了手。同时亦可以将与瞿广泉有关的全部案子紧紧扣在h区。 舒区长与樊局长一齐看向莫戕,莫戕脸色一沉,“不行。”这关系到他堂哥的仕途,更关系到莫家的颜面,不是帮不帮的问题。 隗葵耸耸肩,她确实想过,但并不会这么做,她可不会得罪h特别军区的人。 “有了卢士妍的口供,可以直接拘捕瞿立桂了。”樊局长眯了眯眼,敲了敲桌子,“至于小雨的事……”无凭无据,全凭他们自己说,若是瞿广泉的别墅里再查不到什么,可就查不下去了。 隗葵沉下了脸,若是从瞿广泉那里找不到证据,若是小雨的继父咬死了不肯说实话,这件事便只能是小雨的谎言了。比起一群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玩弄未成年少女,一个有艾滋的粉妹说谎可信度更高。 他们在赌,赌瞿广泉会像艾莎莎一样留下证据,赌瞿广泉这样的人一定会留下牵制威胁别人的证据。 耿壮壮同杜良一起去搜查了瞿广泉的别墅,重案三组除了耿壮壮,其他人都被局长以其他事为由困在了警局中。 “为什么不去搜查他的办公室?”耿壮壮不解。 杜良看了他一眼,“他的办公室恐怕在他死亡的消息传出的那一刻就被人搜过了。” 法证的人穿着防护服,叮当站在别墅一楼大厅提醒,“瞿广泉有艾滋,搜查时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叮当姐,别墅被人搜查过。”一个法证人员道,“不仅搜查过,还被彻底清洁了。”满墙满地全部都是消毒剂的痕迹,几乎破坏了别墅的所有痕迹。 叮当冷笑,越是这样就越显得这间别墅有问题。 下午两点,樊局长在警局的会议室召开了记者会,如实供述了婴肉罐头案,并告知记者,婴儿之所以会被做成罐头是因为三十年前一起校园霸凌事件。他没有回答任何记者的问题,也没有更详细的说明,只是说被做成罐头的婴儿与前几日死亡的泉许医药公司董事长瞿广泉有关,他们会联合b区慎重调查瞿广泉之死。 两点半,在记者会结束后的十分钟内,一篇篇报道便如同秋风卷落叶一般飘满了网络,引发了极大的热度。或许大家对于违反食品卫生安全还能够包容,但是对于将活生生的婴儿投入搅拌机活活绞死,校园霸凌却是如何也不能容忍。一个是过于残忍,另一个则是因为校园霸凌并不是独自存在的事,而是关系着每一个有孩子的家庭。 第31章 钟声不绝,摧肝肠 幽幽钟声不绝响,惊人魂魄摧肝肠。 h区的那座山脉叫九起山,山上有一间寺庙叫九落寺,九落寺正中有半口秦时的古钟。h区一直有一个说法,古钟响,冤怨起。军区就在古寺隔壁,他们每天训练的时候,都会绕上九落寺跑上几圈。那口古钟他们也见过无数次,只剩了半面了,应该是敲不响的才对。 “那口钟二十年没响过了。”穿着防护服,戴着面罩,站在尸体前的连医生随口道。 “寺里的小和尚说,秦钟不会响,凡是它自鸣,便是有冤衍。”莫戗道。 连医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没错。”他们现在正在检查的不就是冤衍吗?承受了无数的痛苦,本以为终将获得救赎,却莫名丢了性命。 解剖台上一滴滴的往下滴着水,台面之上,水汪之中,一个被装入压缩袋层层压缩蜷缩着的尸体静静的躺在上面。这具尸体被一层层保鲜膜包裹着,封入压缩袋中,冻成冰块已经好几年了。她安静的沉睡在冰冷坚硬之中,等着冰融天晴的那一日。 她是死在精神病院的,她死后无人为她收尸,所以她连同她曾经的衣服一同被送去了殡仪馆,只待第二日天亮,她连同她曾经的一切都灰飞烟灭。幸好隗葵提前做了准备,买通了殡仪馆的工人,将她仅有的一切保留了下来。当b区前来向h区“索要”瞿广泉的尸体时,怎么也想不到车上装了一大块冰,冰之中冻着早已被遗忘的她。 “连医生,外层的冰已经弄掉了。”一个身量笔直的军人道,“尸体被保存的很好,所有的证据应该都保留了下来。” 连医生点头,看向一旁前来当助手的几人,“曹予先取证拍照,之后我们再验尸。” 水汪中的尸体被抬到了另一个干燥的台子之上,强光直直打在了台子中央,直直的照着台面上的尸体。四周无数台摄像机对准着他们。 别墅被清扫过,他们找不到太多有价值的东西。此次来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到小雨口中的地下室。他们的时间十分的匆忙,一定要在b区警局察觉之前勘验完。 “没有。” 叮当闭上眼静静的思考,如果是她要囚禁某个人,最有可能怎么建地下室,将地下室建在哪里。 耿壮壮绕着墙脚敲着墙壁,似乎是想要找出空心的地方。他一边看着四周一边以手敲着,一不小心竟然敲到了墙上中央空调的总控制器上,也不知是他力气太大还是质量太差,竟然掉了下来。耿壮壮心中一惊,连忙将控制器按了回去。 看着他将控制器按回墙上,叮当恍然,“检查上面,地下室在上面。”是了,她知道她一进来就产生的违和感是什么了。这栋别墅是全中央控制,风管全部藏在吊顶中。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在客厅安装立式空调,而且是每个房间都有单独的空调。 “查吊顶。”叮当喊道,并率先动起手来。 他们很快便在书房的吊灯之下找到了一个暗梯,顺着梯子上去,是一间大概六十平的密闭阁楼,有独立的卫生间与浴室,并且装修的很不错。 阁楼的角落,堆放着一台高高的保险柜,“这个怎么办?”一个法证问。 叮当神色一凛,“强破。” 法证员仔细地查看保险柜地型号,“这种是直接联网派出所的,如果强破,他们一定会接到警报。”他又敲了敲保险柜,“这种硬度厚度强破至少需要五分钟。离这里最近的派出所到这里大概需要十分钟,如果我们动作快点还是能够赶上的。” 叮当看了一下腕表,与法证员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他们先搜查了其他地方,固定,取证,拍照。在一切都做好之后才拿出了电锯强锯开保险柜。保险柜中放着一些现金,一些珠宝首饰,还有几份牛皮文件夹,他们来不及多看,将里面的所有东西分类封存之后直接塞进了取证箱中。 法证员提着取证箱,直接跳下了阁楼,跑上了杜良已经发动好的车中,疾驰而去。他们刚驶出没有多久,便见到了b区警局的警车。叮当他们跟在后面,叮当将耿壮壮赶去副驾驶,将油门踩到底,重重撞上要将他们围堵的警车,撞出了一条路。 耿壮壮抓着把手,震惊的看着她,惊的说不出话来。 叮当得意一笑,“我们主管是富二代,来做法证纯粹是兴趣,g区的采证车都是加固加稳过的吉普车,普通警车根本追不上我们。”她微微转头看着耿壮壮,“只要他觉得对,我们惹出什么事他都会帮我们解决。”为什么g区法证是几个区最棒最厉害的,因为他们有一个有钱有权的无人敢轻易左右的老大。这该死的钱,该死的权,有时候真香啊,难怪无数人趋之若鹜。 回到了g区,便是他们的地盘了。而她有预感,保险柜中的东西一定能让他们拿到案子的管辖权。 g区警局。 隗葵拍了拍林二谦,“前面有休息室,去睡一会儿。” 林二谦点点头,乖巧的抱着隗葵送的电脑去休息室了。 “你是怎么认识这个孩子的?”舒区长问。 隗葵倒了一杯咖啡给区长,缓缓道,“他是带子,他的养父母当年收养他就是为了让他引来自己的孩子,后来没有多久养父母生下自己的孩子后就不怎么管他了。他就开始四处流浪,也不知道在哪儿认识了一个黑客,学了不少。之后便靠着这技术在网打工,后来有一次叮当处理一个案子去网取证,见他年龄小,就带他回警局了。”她叹了一口气,“他自己在外面流浪了好几年养父母也不管不问,叮当就带他去青少年恢复中心了。” 大概是十几岁便四处流浪的关系,这十分的早熟,也十分的懂事,在青少年恢复中心帮了他们很多。他聪明、懂事,却也倔强,他们拿钱给他读书,他却不愿意平白无故接受他们的钱。刚好她要调查腾远中学,这才找了一个借口让他接受。又借着需要他帮着查案为由,给他买了不少东西。 “他多大了?” “十五。” 舒区长点点头,“你和叮当做了不少善事。”他查了她,或者说他查了g区警局的每一个人。他早早便知道重案三组的黄队是瞿立桂的人,也知道他们会收受一些企业所给的好处费,更知道采购部主任会从中拿回扣。这里面有些事他可以当作不知道,有些事则不可以。他来之前还在想要如何做,如今能借着案子将g区洗一次牌更好。 隗葵看着舒区长笑道,“区长,我信佛的,我信罪孽和功德的。”她一口喝完咖啡,将纸杯扔到一旁的纸篓里,伸了一个懒腰,“其实我们每个人或有意或无意都做过一些错事、坏事,这些都是罪孽,多做好事多积攒点功德可以抵消罪孽,死了之后不至于受苦,下辈子投胎也能投个好胎。” 舒区长也喝完了咖啡,淡淡的笑了笑,“善不见得会有善报。” 隗葵看着他,认真而笃定,“善不见得会有善报,但是恶一定会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林二谦打着哈欠走进了休息室,看到瞿立桂礼貌的点头问了声好,便倒头在另一张床上很快睡着了。这一觉他睡得并不安稳,只是浅浅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就醒了。他打着哈欠坐起,便见对面床的瞿立桂直直的盯着他看。 “爷爷,有事吗?”他问。 瞿立桂虽然是看着他的,但是视线却一直落在他怀中的电脑上。他指了指他的电脑,露出一抹慈祥,“你的电脑能借给我用一下吗?” “你要做什么?”林二谦有丝警觉的问。 “我孙子在医院,我想联系一下他。” 孙子?医院?一直帮网络搜查队追查账号屏蔽拦截警局信号,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他们在查的案子,一瞬间便明白了他就是瞿立桂,他们正在查的人之一。 他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将电脑打开,然后递给他。 瞿立桂飞快发了几封邮件出去,发完之后又删除了记录,这才想起来问他,“小朋友,你怎么在这里?” 林二谦诚实道,“我在腾远中学的校内网站上买了一些视频,他们就把我带来了。” 腾远中学?瞿立桂脸色一变,又问,“什么视频?” “很多年前学校校园霸凌的视频。” “你是腾远的学生?”他这才注意到他外套之下穿的是腾远的校服。 林二谦点点头,“只有腾远的学生才能上校内网啊。” 瞿立桂还想说些什么,便听休息室的门开了,一个女警站在门口,“林二谦,你可以走了。” 林二谦站起身,礼貌对瞿立桂道,“爷爷,我先走了。” 林二谦出去之后立刻将瞿立桂发邮件的事情告诉了隗葵,他将电脑给瞿立桂的时候已经想到了他会发邮件,所以早早做了设置,已经拦截了这两封邮件。虽然显示发送成功却没有发出去。 “这个交给他们来查,你回家睡觉。”隗葵将林二谦送出警局,“我只给你请了一天的假,你明天回学校上学。” 林二谦点点头,背着包乖巧的离开了。 网络搜查队看着这两封邮件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查了收件人,都是用国外电话注册的外网邮箱,没有身份信息登记,注册用的电话也已经注销了。 两封邮件,一封内容为兔死狗烹,一封内容为唇亡齿寒。 “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比喻事情成功之后,把效力有功的人抛弃杀掉。”樊局长站在网络搜查队的门口,沉声道,“唇揭者其齿寒。形容利害密切相关。” “把邮件发出去。”他看着搜查队熬了一天一夜的人,“法证正在化验从瞿广泉别墅抢回来的物证,其中有好几个针孔摄像笔,待会儿还有得你们忙,抓紧换着去睡一会儿。” 兔死狗烹,这封邮件显然是发给上面的,瞿立桂便是那条即将被烹食的猎狗,而唇亡齿寒,唇是他,齿是谁呢?会不会是瞿广柱呢? 第32章 连医生 昨夜大雨滂沱,似要遮蔽世界;今晨雨后清新,沁人心脾。只是可惜了新开的桃花,不堪暴雨击打,绿肥红瘦。 一碗桃花羹,以桃汁入盅,以桃胶慢炖,加冰糖雪耳,入皂角米燕窝。桃花羹,要取老胶新花,酸桃汁生榨,饮的是酸桃的涩,吃的是桃胶的糯,品的是桃花的香,回的是冰糖的甜。 今日是十五,又逢雨打桃花,桃花水润,九落寺便准备了桃花羹,赠予每一位前来上香的人。九落寺前,桃花朵朵开,九落寺后,桃树片片栽。 “瞿氏家族有人位高权重,能与爷爷平起平坐,目前我不便出面。”莫戗跪于佛前,恭敬的上香。 “此事牵连甚广,爷爷的意思是点到为止。”莫戕将香插入香炉,复回来跪下磕了三个头后拿出钱包将香油钱放入功德箱。 莫戗勾了勾唇角,“点到为止?”怎么可能,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 “上面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消息,舒区长现在的压力也很大。”便是他们瞒的再好,上面也知道了他们要推翻当年小梅花一事,自然是不乐意。这不仅仅涉及到公信力,更牵连到无数人。 莫戗与堂弟莫戕并肩走出佛堂,走下台阶,将手中的红绳捆上古树的树枝,“之前隗葵查这个案子有始无终那是时机未到,如今上面将舒素节调回来便是时机到了。”于他们而言,案子是小,小梅花一个女人也是小,甚至于拐卖都不算是大事。这起案子涉及的是朝中党派之争,牵涉到各方势力。瞿氏一族在朝中多年,手握大权,如今也该动一动将机会让给别人了。 九落寺只有两个两个和尚,一个老和尚一个小和尚,每年这个时节,h区商业街的几位老板、羲和、军区的人便会来九落寺帮忙采摘桃花,熬煮桃花羹。 “考虑的怎么样了,要不要考虑来帮我。”军区的独教授问曹予。 “可以,我没问题。”他现在腿脚不方便,根本没法出现场。g区的法证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完全能够独当一面。 “对了,g区的大案怎么样了?”隗葵十分擅于利用舆论,在法证对瞿广泉保险柜中的存储卡进行解码之后,她就在网络上公布了小雨的故事,并联络安排记者在警局门口等候。在小雨的继父被转入看守所时,记者们一拥而上,继父为了减轻自己的责任,便对着记者将什么事都说了。这里面不仅仅是涉及了朝中大臣贪污腐败,做黑势力保护伞,还涉及了他们玩弄幼女之事,引起了轩然大波。 “b区的不少重臣都被抓了,没抓的也被停职调查了。”曹予耸耸肩。舒素节一向是镇守边疆的大将军,是武将,如今突然将他调来g区做文职,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这次瞿家只怕难以翻身了。 独教授拿着平板刷着新闻,笑道,“这个隗葵倒是挺厉害的。”一步又一步,每一步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设计陷害了h区的他们,让他心中十分的不悦。 “连医生来了。”曹予笑着招手。 “聊什么呢?”他笑着坐下。 “隗葵。” 连医生勾起了唇角,他很恐怖,不似活人。皮肤是死人一样的灰白色,连嘴唇都是白色的,远远看去,就是一个石膏像。眸底泛着红光,皮肤上还以朱砂纹着各种符篆,便是阳光明媚白日里,也十分的诡异吓人。 “我查过她。”接过独教授递来的桃花羹,连医生吃了两口才道,“她的姓氏很特别。” “查她做什么?”曹予不解。 “她不是隗葵。” 隔壁便利店老板有一个老友,老友是印尼的燕窝商人,便是姓隗。老板知道隗葵的名字后便想到了老友,老友在二十五年前丢了一个女儿,一直没有找到。老友女儿丢失时穿着一件手工编织的罩衫,上面缝了一个名帖,绣着她的名字:隗葵。当时老板出于谨慎考虑,并没有直接通知老友,老友夫妇寻了几十年的女儿,早已是心力交瘁,便利店老板不忍心他们再从希望到失望。便委托连医生先做了dna检测,结果是不相符。 “人有相似,名有相同。”隗葵的姓氏是稀少,却也不是没有,也许就是这么巧合呢?晁千走来,端着一盘桃花燕窝糕,桃花是新摘的,燕窝是连医生捐赠的。 “她是孤儿院出来的,我查过那间孤儿院。”连医生捏起一块桃花燕窝糕送入口中,只是一口,便皱起了眉头,“好甜。” “甜也要吃,你家末末做的。”晁千笑道,也跟着捏起了一块,嗯,还好啊,没有那么甜。 隗葵所在的那所孤儿院的孩子有名有姓的便继续用自己的名字,无名无姓的则是跟院长姓,由院长起名字。老友的女儿丢失时已经七岁了,即便是编织罩衫丢了,也完全能够说出自己的名字,父母的名字以及家中的一些情况。 “那她是谁?”晁千不以为意,“也许是孤儿院弄错了。” 连医生但笑不语。她是谁都与他无关,若非便利店老板的拜托,他也不会想到去查她。 “对了,这次瞿家的事了结后人事会调动。” 晁千看向独教授,“那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隗葵会被调走。” 晁千道,“那不是刚好。”h区一向排外,隗葵虽然会处事,与谁都交好,却也与谁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于h区的他们而言,隗葵始终是外人。 独教授笑着摇了摇头,“隗葵走后,自然要有人顶替她的工作,你们觉得会是谁?”滕梓枭与杜良都是多年的卧底,如今已经很难融入警队了。他们的警队生涯,从卧底结束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第33章 打拐 冒充人类学家的王可可十分轻易的就问出了当年的事情,也了解了当年并没有外来的人进村调查,只是来了几个当地的警察,拿着一张模糊的照片让他们辨认。 “那件事我也知道的,网上现在还有新闻。”滕梓枭拿出手机,很快的调出了照片,“是不是这个照片。”他在云南卧底八九年,云南几个少数民族的语言他都会。 “就是这张。”村民们围坐在村口的大树下,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排队等着王可可给他们检查骨像,一边与会说当地语言的滕梓枭聊天。 “人都失踪那么久了,上面又不给找,还找什么啊。”一个村民道,“那一年有几个记者来我们村里,后来镇里领导知道了,咱们村被封了一年多。”他叹息,“也不给出去,每个月就给那么点补贴,吃饭都不够,幸好家家都种地,这才没饿着。” 滕梓枭收回手机,好奇道,“那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你侄女啊?” “不是。”老人叭叭抽了几口旱烟,“这娃子这么漂亮,又白嫩,看着就不像我们这里的人。”他们这里的女娃,三四岁就要帮助家里干活了,什么重活累活都干,皮肤都晒的很黑,也粗糙。 滕梓枭与王可可对视一眼,滕梓枭又拿出了手机,“那这个人呢?” 老人眯着上上前凑了凑,“这个像。”随即又摇摇头,“上面不让查,也不让说。” 她是谁?是谁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她不能是这个女孩子,她若是这个女孩子便不仅仅是拐卖,而是涉及到朝中重臣奸淫幼女。 “你说解救就解救,你说打拐就打拐阿。” 军用装甲车直接开入了g区警局,位高权重身着军装的白发老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了警局。他们直接进了区长临时的办公室,已经谈了几个小时了。有人认出那位老人是瞿家的老太爷,在军部有着赫赫威名的老元帅,勋章挂满了前襟。 隗葵皱着眉头,见一个小警员要进去送水立刻抢了过来,“我去。” 办公室门口,两个护卫举着枪在门口站得笔直,在仔细检查了她的身体、口袋,确定她没有携带任何录音、录像以及电子产品后才让她进去。 办公室内,老元帅坐在椅子上,一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正指着舒区长破口大骂。 “解救!?你说解救就解救阿,你知不知道每年被拐卖的有多少人,又有多少人现在已经疯了傻了,家人都不要他们了。解救了往哪儿放,解救了谁养着他们,你们这是给国家找事情。” 舒区长低着头被他骂,帽檐的遮挡下看不清脸,只是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 “你说啊,什么都没想好就做。”对方越骂越起劲,“之气在边境捅了那么大的篓子,就该送你上军事法庭,要不是我们家老爷子保着你,你……” 隗葵砰的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水壶,笑看着骂人的中年人,恭敬地递上了一杯水,“说了这么久渴了。” 她不理会舒区长示意她快离开的眼神,仰着头笑看骂人的人,“我国每年被拐卖的妇女约有4万,其中有2万会被卖去非洲、缅甸、越南、老挝等地;被拐卖的儿童约10万,三分之一被卖入贫困的山区,三分之一被卖去境外,剩下的则被当作活体器官的供体。找回率只有01,即便是找回了,大多数也存在心理或者是身体上的残疾。”她缓缓向前两步,站到老元帅面前,“区长既然决定解救,自然早就做好了安排。”她勾着唇角笑,眼眸中漾着的是自信的光。“d区、e区、g区的青少年恢复中心愿意接受这些无家可归的人;a区至g区共有22家孤儿院,32间慈善机构,其中12家孤儿院愿意接收照顾这些人,所有的慈善机构都愿意为他们提供住所或者是生活所需的必需品;甚至于有些企业,也愿意捐助。”她定定的看着老元帅,“我想,这些后续的安排元帅无需担心。”她转身,看着一直喋喋不休骂人的中年男人,“当务之急,我们要做的是全力打击犯罪,而不应该因为后续的收尾很麻烦就退缩。”她定定的看着中年男人,面上一直带着温和却凌厉的笑容,“老元帅戎马一生,铮铮有声,也不想晚节不保,被人说是亲亲相隐。” 白发白须的老元帅锐利的眼神看了她许久,倏然缓缓笑了,扫了一眼骂人的中年男人,“看来是我们瞎操心了,既然舒区长安排好了一切,我们就先回去了。” 骂人的中年男人看了隗葵一眼,忙两步上前,扶起老元帅,与另一个人一边一个扶着,缓缓的走了出去。 “让我坐会儿。”看着他们离开,隗葵像是一瞬间被抽掉了精气,整个人快速的溃败了下去。她穿在警服里的衬衫已经湿透了,发丝间也是点点璀璨,被冷汗浸透了。将手从警服的口袋中拿出,钢笔被握断,里面的黑墨水染满了手掌,混合着被笔尖刺破掌心后流出的血液。 隗葵抽出一旁的纸,按压住手掌上的伤口,以两肘撑在两膝上,低着头。冷汗从头皮划过,一滴滴滴入脚下的地毯中,无声无息。 坐了许久,直到身体不再一层层的冒冷汗,直到手不再控制不住的颤抖,她才缓缓开口。“瞿家虽家大业大,但分了好几枝。瞿老元帅是正统的一枝,瞿立桂他们是分枝。”她低头看着被汗浸湿了一小片的地毯,“虽说是分枝,但总归是一家人,瞿立桂他们这一枝虽然也有通过努力爬上去的,但闯祸的更多。老元帅那一枝为了所谓的面子,没少帮他们擦屁股。”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他们今天突然过来,应该就是为了向你施压,让你稀里糊涂了结了这件事。”毕竟,已经抓了不少的人了。政界的这次动荡,于上面而言,够了。 一杯水送到了眼前,隗葵想要伸手接过,却发现手掌发紧。她抬头看了一眼舒区长,苦笑,“谢谢。”以手撑腿,她站了起来,手掌握了又握,才有些僵硬的拿过水杯,缓缓送到嘴巴喝了一口。 “你知道的,我计划了那么久,算计了那么久,总算是挖倒了瞿立桂他们的一些墙角,绝对不会就这么结束的。”她倒不是与瞿家有深仇大恨,而是清楚知道,若不一击毙命,日后毙命的便只会是她自己。她必须要一次性将他们所有的根系都挖出,否则……低垂的眼睑遮盖了眼底的锐利与坚韧,再抬头时,她已经恢复如常了。 “区长,我今天可是救了你,你要怎么感谢我。”隗葵调笑。 舒区长抿唇笑了笑,“你就不怕吗?” “怕。”她毫不犹豫的点头,“可事情已经开始了,停不了了。”她将纸杯里的水喝完,杯子捏扁,扔进了可回收垃圾桶,低声轻喃,“其实,我也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她所针对的不过是瞿立桂等人,所记恨不忿不甘的也不过是当年她调查铁链女以及小梅花事时所遭受的威胁以及自己的软弱,却没想到,随着事件的真相一点点的揭露,牵涉到的人也越来越多,越来越位高权重。 又是一夜的无眠,天亮后,舒区长决定直接去搜村。如今视频中的涉事官员都被纪检以及其他部门接手了,事关重大,上面几乎是全权接手了,他们几乎是举步维艰。舒区长也好,樊局长也好,隗葵也罢,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既然上面不想让他们插手,直接封了去汾城的路,他们就绕山直接进汾城下的瞿家村,搜村。 “瞿老元帅根本就不是b区的人。”什么瞿家村,不过是因为瞿老元帅的母亲曾经带着他在村子里住过几个月,“这些人真会为自己贴金。”还弄了个瞿氏祠堂,待会儿去了就给他们掀了。 被拉了壮丁的耿壮壮一边看着隗葵给的资料一边怒气满满。 隗葵笑着递过去一根用锡纸卷好的紫菜卷,“说是瞿家村也没错,瞿立桂是村子里出生的,他妈妈是汾城人。”瞿家这两枝,虽然有些亲缘关系,但是确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一直是天之骄子,一个则是泥泞里摸爬滚打了多年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他们现在停在盘山路边休息,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法证与法医。g区法证的负责人曹予被h军区搞科研的独教授要走了,临时从a市派了一个外出学习一年多刚归国的高级化验师来,很大可能他就是g区的法证负责人。 “王可可与滕梓枭与我们在山道汇合。”他们从云南调查来的音频视频已经提前发了过来,他们没有上交。谁知道涉案的是不是全部被抓了,他们总不能什么都暴露出来,总得留一些东西。“我们是趁黑摸进村还是白天去?” 舒区长靠在车上抽烟,闻言看了她一眼,“白天进。”他扫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媒体采访车。黑天摸进去名不正言不顺,白天光明正大进去才好让这些媒体直播。上面信不过,如今他们只能靠舆论了。 采访车上,无一家大媒体。只有一家小杂志社,一家小报社,其余的都是一些胆大的自媒体。来之前他们已经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全部都同他们说清道明了,如此他们还愿意来,他们就不会阻止。 其实隗葵不懂为什么舒区长不留下坐镇反而跟着他们一起行动,但她还是点点头,走到一旁找了个石墩坐下喂她的大笨狗喝水。 她的大笨狗嗅觉特别的好,多次帮警队找人搜物,所以这次也带来了。她一直以为这是土狗,可新来的a区法证临时负责人沈维筠告诉他这是现在很少见的东北猎犬,又称东北大笨狗。源于北方的土狗,血系中混杂了獒犬的血统,骨量大,肌肉多,力量较强,并且忠诚凶猛,适应性强。 隗葵抱着狗头亲了一下,“本来以为你是土狗的,没想到还是名犬。”说罢,就拿了一个羊肚罐头,打开倒进了硅胶折叠碗中,又抓了几把狗粮。“等我们到了村子找人可就看你了。” 耿壮壮挪了过去,撕开锡纸大口咬着紫菜卷。里面是满满的牛肉与各种蔬菜,还有一层的芝士。“它真的这么厉害?”他们没带警犬,只带了这条家犬。 “当然。”隗葵挑眉,眼中是掩饰不住的骄傲。别的她不敢说,她的大笨狗找东西可是一绝,还有一绝就是看家护院。 简单的解决完午饭,他们继续上车出发。 叮当看着窗外满地荒芜的野草轻叹,“这条路是瞿家村很多年前拐卖买卖妇女儿童走的秘密路线。”羊肠小道上,车开两步就是一颠。 “现在是咱们揭露他们拐卖村罪行的云程。”隗葵冷笑一声,“由因生果,有始便会有终。”未存善心,冷眼旁观,怎知日后冷眼旁观之事不会落在自己身上?天道好轮回。 第34章 何悦 何悦坐在商务车的后座上,带着一丝胆怯看着杜良。她的运气着实的不错,b区大大小小不少的官员进去了,却没牵连到她。不过却也再无人能够罩着她了,她需要在半年内取得法医资质,否则便只能离开,不仅会离开,档案上也会记下一笔。 b区的法医负责人一贯不喜欢她的不学无术,借着b区现在混乱,人员调动厉害,直接将她退回了g区。g区的法医负责人知道她与瞿家关系不浅,怕她泄露他们要来搜村的事情,干脆将她派了出来。 “阿良,我……”何悦伸手握住杜良放在腿上的手。 杜良眉头微皱,抽出了手。坐在副驾驶的舒区长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随即收回了视线。 “阿良,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何悦再次握住杜良的手,低声祈求道。瞿立桂倒台,牵连了b区无数人,她这几天的心就像是吊在半空,时不时的来一场蹦极。时时刻刻都让她惴惴不安,如立在刀尖之上。现在的她就像是一只断翅的鸟,想飞也飞不起来。这种时候她才想起了杜良的好,也才开始有些后悔不该因为虚荣而放弃将什么都给了她的杜良。她知道,杜良一直都是一个心软的人,所以,她愿意舍下脸皮求和。 杜良冷笑,“你的富二代男朋友呢?”他不说不问不代表他不知道b区警局、g区警局的人都是怎么嘲笑他的。当年他接了任务去卧底,她不知道怎么猜到了,伙同她妈妈几次去部队找,军区领导没办法才会承诺只要她考上医学院就会给她留一个实习法医的岗位。后来他结束卧底生涯,局里一共补偿了他一百多万,也全部被她们母女要走了。 “阿良,我没有……”何所蜷缩着肩膀,十分的委屈,“你别听别人乱说,我真的没有。” “有没有都与我无关。”杜良甩开何悦,冷声道,“何悦,这么多年了,我对你和你们家一忍再忍是因为我们家出事后只有你爸妈帮过我和善善,这么多年了,该还的恩情我也还清了,以后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杜良不愿意在同何悦扯上任何关系,干脆跟坐在前座的耿壮壮换了位置。路上,舒区长接了无数的电话,通过他的回复能够得知,大多数都是前来斥责兴师问罪的。凡事牵扯到了自己的利益,凡事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哪怕是明知与旁人无关,也定会多拉一些人陪葬。这就是人的劣根性,也是由出生便带来的本性之恶。 在一个私人加油站补满了油,三辆车里的人都趁机赶紧下来活动活动,他们要连夜开,第二天早上就能到村子。 “我们这段时间每天三餐不定的,良哥竟然还胖了。”耿壮壮看着从包里拿出便当的杜良,咬了一口压缩饼干,有些羡慕。“是不是交新女朋友了?”他扫过何悦,何悦那点破事他可是刚进系统就听说了。 杜良十几岁家破人亡,之后便进了军营,在军营那几年抽条抽的猛了,内在还没补上就被派去卧底了。七八年血雨腥风的生活,后来又吸毒,一身的暗伤。之后卧底是结束了,直接被扔进了戒毒所。戒毒所哪有什么好的,好不容易熬了过来,回家还没休息,何悦就因为钱的事情天天跟他吵闹,之后就去了h区,没几天,就开始跟案子,日夜颠倒,三餐难济。不过只是看着瘦韧、刚正、硬、直,才二十七八岁,就一身的暗伤。 杜良吃着便当笑了笑,“新女朋友没有,倒是有了一个会做饭的小孩。” 林二谦无处可去,隗葵忌惮他的黑客技术,怕他一念之差侵入银行系统动僵尸账户里的钱。十几岁的孩子,又擅长黑客技术,未来可期,绝不能因为一点小事毁了前途。加上他一贯是个坚韧而又有原则的人,不该碰的绝对不碰,所以隗葵也乐于帮帮他。 那天她将林二谦带回去之后就扔给杜良了,以此为报,还大方的免了杜良的一半房租。小孩也懂事,知道不能白住,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将杜良那一两个月才打扫一次,狗窝一样的家整理的干干净净。放假就做好一周的菜放在冰箱,方便杜良随时吃随时热。没过多久,本不想同人合住的杜良就被他照顾的十分舒坦,干脆直接从隗葵手里接过了对他的资助。他是一级英模,每个月的补助快赶上基本工资了,加上工资奖金,养一个孩子绰绰有余。 林二谦去警局给杜良送饭,听说他们要出差,回去之后忙做了不少东西给他们带着。隗葵的紫菜卷是他做的,杜良的便当也是。分量都是十足十,如果不是隗葵分了一些给别人,足够他们吃两三天了。 “他前几天跟我说想要参加今年的警校招生考试。”隗葵说,“不过他的家庭关系有些复杂,不知道能不能批。”她知道林二谦心急,早点考上大学也可以早点申请助学奖金,特别是警校,奖学金多不说,若是在校期间表现的特别好,四年学费都能全免了。 杜良一愣,“他不喜欢腾远吗?”随即一想,腾远是贵族学校,不少人仗着父母作威作福,又出过恶劣的霸凌事件,内网还有人公开卖一些霸凌视频,别说林二谦一个孩子,就是他都喜欢不起来。 隗葵摆摆手,“他是想为你省钱呢?”她笑道,“林二谦的事不急,他再想考,今年也过了申请期了。”她扫了一圈众人,“快吃快吃,待会儿上车都闭着眼睡觉,明天有一场恶仗要打。” 开车的司机是沈维筠的人,二十多岁,一个十分精神的小伙子。闻言忍不住调侃道,“葵姐,真的能睡觉吗?” 隗葵笑着拍了他一巴掌,扔过去一条紫菜卷,“你不行。” 几个人继续上车赶路,上车之前先是交代了媒体采访车,让他们到时候自己注意自己的安全,随后又预设了可能发生的一些事,做好了完善的计划。 “……拐卖的案子一向是难解救,农村宗族势力和基层公权是混在一起的,一些基层干部,尤其是执法干部,可能是宗族的代表,宗族之间盘根错节。抓了宗族势力,保不齐就会牵连出系统内的人,就跟小梅花这事似地。”虽然没明说,但是他们以罐头、腾远入手查小梅花的案子明里暗里受了多少的阻拦。要不是隗葵从多年前就开始算计,计划的周详,要不是新来的区长、局长能够扛住,现在怎么样还不好说。“一般情况下,去解救被害者都要找一个当地警察或者村主任什么的带路,这个一起去执法的人,一方面是公权代表,另外一方面也可能是买老婆那家的亲戚,比如买老婆那人哥哥的小舅子等,把亲戚家买来的老婆救走了,这不合适,要你当民警,你枪口向里,会不会玩?”有了内线通气,执法的人还没出发,对方已经早收到消息了,或者被指点好了对策,空跑一趟,村民同声连气,一问三不知,救人连毛毛都找不到。阻止的戏码,也可能是安排好的,比如有外地警察或者当事人一起的时候,也就是队伍里不全是自己人,或者比较突然避不及,就来一出暴力的。其实暴力不到本地干部和民警,自己人嘛,但面子上要过得去,主要针对的是队伍中的外人。“愚民不堪。最终的结果往往就是不了了之。” 隗葵严肃的看着耿壮壮,“我们会先交涉,以采访的名义进村,如果对方不同意,便以抓捕通缉犯的名义硬闯。”她警告的看着耿壮壮,“你跟在我们后面,看着我的手势行动,不要说话。”抓捕令、搜查令都是假的,甚至于通缉犯潜藏在村里子的监控视频也是仿造的,只能骗得了一时。 隗葵安排完才略有尴尬的看了一眼舒区长,似乎自己做的有点越级了。 “没事,你安排。”舒区长大方道。他是从边境下来的军人,对于这些事情其实一窍不通,有个人帮他安排好也省他事了。 只是……看着从包里拿出各种假公章、钢印开始一一盖章的隗葵,舒区长眼神闪了闪。 第35章 公衙在上 “其实这事多了去,查也查不清,禁也禁不了,系统里都知道。”光是系统里那些喜欢十三四岁,十四五岁小女孩、小男孩的就不少,更何况是外面的人呢?“这次隗葵能借由一点小事将这件事翻出来也是她的本事。”莫戕吸了一口烟,“我对她其实挺好奇的。”他虽然被调到g区不久,又出国进修了一段时间,但是因为有爷爷的关系,他查了g区的所有人。安分守己的也好,贪赃枉法的也罢,都有迹可寻。唯有隗葵,虽然档案清清楚楚,但总觉得她身上蒙着一层纱,让人好奇。 “还有,你说她怎么这么好心。”莫戕皱眉,偏头问堂哥莫戗,“她这几年的额外年收入大概在五六百万,全部按最高标准交的税,交完税的钱自己只留三分之一,其他的全部投入了各种慈善机构。”几乎一年两本书,其中至少一本会被影视公司看中,买下版权拍成电影或者电视剧。她平时没事还会去做各种兼职,接一些离婚官司,也运营网络社交软件,赚流量的钱。 莫戗偏头看着他笑了笑,“你也觉得她太好了?”他加重了这个好字。 莫戕点头,“好到让我觉得她好像是在掩饰什么一样。”违和感,他始终觉得隗葵身上有种违和感。 莫戗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按灭,皱了皱眉头,“先不说隗葵了,那个女人怎么回事?” “她说找你有急事,我……” “行了。”莫戗直接打断他,“你嫉妒我现在有妻有儿,生活幸福美满是。” 莫戕有点无奈,“哥,到底是你害了她。” 莫戗眉毛一竖,目露凶光,“是我害了她还是她设计了我?”因为她,老婆差点都没了。他十分的不耐烦,“总之你给我记好了,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想再扯上任何关系。”他家那个,看着温温和和的,好脾气,很少生气,也不吃醋,大度。但只是看起来,一个不小心就抱着儿子回家去了,他都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他。老婆一回家,他那个胡屠户一样的的岳父,严监生一样的大舅哥就对他明嘲暗讽,逼着他老婆赶紧跟他离婚。 “重案组因为瞿广泉的事去找过她。” “所以呢?” “刚好她爸妈在。”莫戕苦笑,“直说你是凶手。”根本就不管是什么案子,也不管死的是谁,只是听到他的名字后就咬定了他脾气暴躁易怒,有暴力倾向,一定是他杀的人。 莫戗冷哼一声,双手抱胸,“这一家除了会逞口舌还会什么,早晚因为那张嘴死无全尸。”他要是h区的那个谁,或者是那个谁谁,早就把这一家收拾掉了,也不至于落得现在每每被岳父一家拿着这个说事。 瞿家村的出入口早就被封了,只留下了一个有人看守的入口。按照计划,他们的车往后退,采访车上前,先以采访瞿家宗祠为由要求进村,不同意就硬闯。 “不过是自媒体,葵姐怎么这么客气?”耿壮壮听着隗葵用手机跟采访车的人说着话,十分的和善客气,忍不住问。 叮当笑了笑,指了指前面正在与看守的人商量的人。“你知道那辆车上的两家媒体负责人是谁吗?”她直接撩开车窗上的帘子,看着外面。“一个是曹予的双胞胎姐姐,一个是白深的亲弟弟。”看着外面的人争执,他们心中不安。“曹予是做护肤品彩妆的滕氏企业的二少爷,滕梓枭是他侄儿;白深则是蝃蝀保全的负责人。” 耿壮壮张大了嘴巴,滕氏企业他知道,卖的护肤品彩妆死贵死贵的,快赶上国际大牌了,偏偏这么贵,还供不应求。蝃蝀则是世界都有名的保全公司,富豪高官,白道黑道,甚至于某些国家的总统都有求过他们。 叮当笑中含着意味深长,“所以,进村才是他们打头;所以,葵姐才会让他们一起来。”滕氏不做国际线,坚持把最好的留给自己人。可他们越是这样,越是让人趋之若鹜,公司这几年在精打细算到抠门的曹予哥哥的管理下,扩张了好几倍,专柜遍布各大奢侈品商场。滕老爷子有钱,有权,十分纵容这个唯一的女儿。白深则是混黑道出身,同样有钱有权,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手段、渠道。十分看重家人,十分护短。 都是得罪不起的人,能不客气吗? 前车冲着他们打手势,示意他们跟上。后车的人悄悄松了一口气。能混进村,总比要强闯好的多。 耿壮壮还在不停念叨,“那么有钱了,还来做什么警察。”又累压力大,工资又少。 隗葵看了他一眼,“那你干嘛来做警察?” 耿壮壮耿直道,“我原本不想来的,可我妈说警察是正经公务员,说出去又好听,好找媳妇儿。”说起来,耿壮壮也挺倒霉的。他本想考警校,结果那一年警校突然提分了,他就差两分。后来毕业好不容易考上了公务员,却被扔去了派出所,熬了几年,他爸妈又找关系,这才给调到g区重案。结果刚来没几天,就被现在已经被请去喝茶的三组黄队派去当卧底了,惹得重案二组,隗葵他们一干人的不快厌烦。这次跟着区长出来,二组的人还嘲讽他这下更可以好好探探消息了。 “结婚了吗?”隗葵的视线扫过他的手指。 耿壮壮摇头,然后壮着胆子道,“女朋友都没有,葵姐你要是有合适的,介绍给我呗。”他偷偷查过隗葵,发现她的人脉十分的广,没事还总和一群年轻靓丽的小姑娘在一起玩什么s,装扮什么的。 隗葵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诚实道,“我认识的都不喜欢你这款的。”耿壮壮不高,练了一身的肌肉,矮壮矮壮的。而且动不动就他妈妈怎么样,他妈妈怎么样,很难让姑娘有好感。 耿壮壮闻言眼睛一亮,“那她们喜欢什么样的?”这是隗葵有给他介绍女朋友的想法是。 隗葵笑而不语,任务在前,还是别打击他了。 王可可和滕梓枭开着滕梓枭哥哥萧子滕给他备在机场的越野,进了村,他们按着村长的要求,将车停在了一处晒谷场上,然后一一下车。 吴小草带着两个助理,秋渐翔带了一个助理。两个助理拿着摄像机下车就要采访村长,说是要先有一个总概。吴小草与秋渐翔对视一眼,默契的分别打开了藏在身上的隐形摄像头。两人是同行,吴小草的爹、同胞弟弟与秋渐翔亲哥的关系一直不错,两人也算是老相识了。采访不过是个借口,两人早早就计算好了,直接开隐形摄像头直播。 村长没有理会,只是看着隗葵身边的大狗,“呦,还带了狗啊。” “是啊。”隗葵大方的应承,“有分离焦虑症,离不开人,去哪儿都带着。” 村长一愣,“分离焦虑症……”随即撇撇嘴,“这是精神病,还带狗去看精神病呢,真是矫情。” 隗葵面色一沉,眼微眯,杜良见她情绪骤变,忙拉了拉她的衣袖。租着她的房子,住在她的隔壁,他知道她有多爱她的猫狗,她说得,旁人一句也不能说。 搜救其实比想象的简单,当然,还得感谢吴小草与秋渐翔的现场直播。大笨狗嗅觉灵敏,在村长接受采访,村民围观的时候,隗葵等人就悄悄往后退,她很快的解开了狗绳,然后惊呼一声“我的狗。”也不管周围的人听没听见,便去追狗了。 大笨狗很快在一户人家的猪圈里找到了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吴小草与秋渐翔都是专业的媒体人,一直跟着隗葵,在第一时间直播了女人的惨状。 之后就是报警求援,现场采证、验伤,村民阻拦,一团混乱。一个就够了,他们这次出来本来就没准备将所有人都解救出来,只要一个就够了,只要有这一个,在舆论上给上面压力,只有让他们百口莫辩,让大多数人都看到这个村子的恶,被拐人的惨状,之后这些人上法庭判决的时候刑罚才会重。 等他们忙完,已经是凌晨,所有人几辆车直接拉回了g区。b区从上腐烂到下,比瞿立桂掌权时的g区还厉害,上面来的检查组现在还在连轴转,他们把人拉过去也没人管。 隗葵坐在医院病房前的不锈钢椅子上坐着打盹,刑侦、经侦都不是人干的,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一个电话不管人在干嘛都得起来。一日三餐不济,为了压困震精神一根根烟抽,一杯杯咖啡往里灌。也就耿壮壮这种新人,被村民打了,忙了一整天只喝了几口水还能跑能跳。 “葵姐,你知道她是谁吗?”耿壮壮提着一杯鲜奶走了过来,他自己则是捧着一杯加了全糖的奶茶。 隗葵接过鲜奶,用吸管捅破密封的纸,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又从口袋掏了一块椰子糖,扔入口中。“谁啊。”是年龄大了吗?她揉了揉一抽抽疼的额头,随口应着。 “许昌彪失踪三年的女儿。” “许昌彪是谁……”她一愣,眉头猛然皱起,“腾远校园霸凌案的参与人之一许昌彪?” “对啊。”耿壮壮先是拿手机给他妈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自己加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然后才继续道,“之前腾远的霸凌案牵扯到了他,二组姜队就派人查了他。他有一个女儿,二十二岁,三年前失踪,现在应该是二十五岁……” 许昌彪不是个好人,但他却是一个好父亲。他只有一个女儿,一直十分溺爱,导致这位小姐十分的任性霸道,脾气也不好。可许昌彪却觉得没什么,他是老大,要继承自己家业的女儿霸道点好,日后镇的住人。他却不知道,正是这份纵容,毁了唯一的女儿的一生。 许小姐失踪那一年爱上了一个男人,许昌彪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男人对许小姐并非真心,他看上的是许小姐的钱,看上的是自己的钱。他自然不会允许自己女儿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劝说无果后,他干脆找人将男人阉割了,男人受不了刺激,疯了。之后许小姐气愤父亲的所作所为,便收拾行李离开了别墅。许昌彪本以为她如同以前一样,出国旅游,过段时间就会回来,谁知道自从便失踪了。 他报了失踪,找了瞿立桂的关系查,又动用了自己的关系找人,找了三年都没找到。如今竟然被他们误打误撞找到了。 隗葵站起身,看着里面挺着大肚子疯癫的女人,眉头皱起。事情牵扯到许昌彪,恐怕不好办。“通知家属了吗?” “通知了,待会儿就到。”许昌彪受到瞿家的事牵连,被叫去谈话去了,通知到了许小姐的后妈,后妈说马上就到。这个后妈是许小姐失踪后许昌彪娶的,去年刚给许昌彪生了一个儿子。 耿壮壮眼眸亮亮的,含着一丝期许,也有窃喜。“葵姐,许昌彪一直帮着瞿立桂做事,现在他的女儿被瞿家村的人买去,被折磨了三年,也许他就能把什么都吐了。”被抓的那帮人多精阿,除非证据确凿,否则怎么也不承认。 “不可能。”他将什么都吐了,岂不是将自己的违法犯罪也都吐了出来。这些人被抓和那些小混混不一样,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一定不会自己认罪。什么坦白从宽,那是针对一些小罪。就他们,别的不说,单是侵犯幼女这一条,就足够无期死刑了。除了视频中能够看清脸的,谁会承认。便是能看清脸的,也只认下了这一条。还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已经死了的瞿广泉身上,说是被他设计陷害。总归是死无对证。 “对了,瞿广泉的案子怎么样了。”自从瞿广泉被拉回他的老家b区之后,她就没过问过。也不知道他们复查的怎么样了。 “说是进出h区的那条道路旁的草每到晚上就会释放出一种类似麻药的物质,瞿广泉那天晚上正巧又吸了毒,两两相加,产生了幻觉又不知疼痛,自己把自己就打死了。”他帮黄队去b区办过事,路过法医室顺便看了一眼b区法医的复检,因为什么都没查出来,瞿立桂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自己打死自己,给b区下了死命令,导致他那尸体被割的七七八八的,惨不忍睹。“已经结案了。”就等上面审批了。不过上面忙着自查,忙着收拾瞿家摘清自己,恐怕暂时顾不上这起诡异的自杀案。 隗葵不语,只是从鼻息中长叹了一口气,疲惫的喝着鲜奶。 “对了,葵姐,能问你个事吗?” “什么事?” “h区警局那大牌子。”耿壮壮看着她,“就是写着‘衙公’那大牌子,是不是指公衙在上,先公道而后身名。”那两个苍劲有力的字,他只是一眼,便觉得心潮澎湃。 隗葵摇头,“不。”她笑了笑,“那两个字的意思是公衙在上,蛀虫弃灰于公道,寻得,是心中的公道,自己的公道。” 天下之大,哪有完全的公道可言。 第36章 杜善善 一个被拐卖被当作生育工具的女人会有多惨?无需赘述,只要看这些被解救出来,被束缚在床上的女人就知道了。 许小姐被诊断为躁郁双相,她一时情绪低落、悲观厌世,一时又持续兴奋、激动、乐观、情绪高涨。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加上自残让医生不得不将她时时束缚起来。 许小姐的继母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才二十五岁。平淡而美丽的小凸脸,眼睛长,双眼皮的深痕。纤瘦的鼻子,肥圆的嘴。也许是因为惊讶,也许是真的担心。面部表情稍显缺乏,呆滞之中,显露出温柔古朴情调。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连衣裙,外面套着一件宽松的休闲西装外套。 “你怀孕了?” 女人点头,趴在门上的玻璃窗上看了一眼里面的许小姐。她一手轻轻抚上肚子,一面接受姜队的询问。 “六个月了。”似乎是站得累了,她轻轻的靠在了墙上。 “许昌彪的?” “嗯。”女人低低的应了一声。 姜队低着头在警务专用的平板上输入她的姓名证件号,调她的档案,一边操作一边说,“许昌彪可以当你爸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也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儿,看到病房里那些年轻却被折磨疯的女人们,看着眼前这个如此的年轻做嫁给了一个做黑色产业生意的老头,他不自觉的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心中酸涩,一口气堵在心中咽不下,吐不出。 “嗯。”女人又是低低应了一声。 平板上查询的线条缓缓往前蹭着,等了好几分钟才跑到头。姜队先是核对了一下照片,然后看着她的家庭信息。 姓名:杜善善。 家庭关系:兄\/杜良。 姜对惊讶,“杜良?h区警局的杜良?” 杜善善摇摇头,“我不知道。”她苦笑,“自从他去当兵,我们就再也没联系过。”她先是住在何悦家里,开始一段时间还好,后来杜良当兵去了,何悦母女都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她也并非毫无眼色的人,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人家想要赶她走,于是即便无家可归也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衣物离开了。 “为什么不去找杜良。” 杜善善咧嘴一笑,笑中含着无奈。“找他又有什么用,他又能怎么办。”她去了一间酒,在里面当卖酒妹,卖了五年的酒。四年前她被许昌彪看上,成了他的情妇,三年前许小姐失踪,她生子,也不知是许昌彪见了儿子欢喜还是念着她一直温柔安慰丢了女儿的他,很快就跟她结婚了。她也就成了许小姐名正言顺的后妈,即便是许小姐与她同龄。 杜良回家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又被电话叫了起来,他从冰箱匆匆拿了一份三明治,也不管冷热,几口吃完后给林二谦留了一张便条就离开了。下楼打车,去了医院。 “他和你结婚了?”他问。 杜善善坐在不锈钢的椅子上,低着头,“嗯。” “还好吗?” “挺好的。”杜善善抬头,笑了笑,“他可能预感到自己要出事,将所有的钱都给我了。” 杜良不语,只是点起了一根烟。杜善善伸手,“跟我一根。” 杜良扫了一眼她的肚子,“你怀孕了。” 杜善善无所谓的笑了笑,“我不想的。”自己肚子里生出的孩子,血脉牵引,她做不到不在乎,却也没有那么爱。就像她和许昌彪一样,她怀着一个女人对于未来对于丈夫的所有美好期待,却又不得不为了现实、优渥的生活委身许昌彪;许昌彪亦不过是将她当作玩物之一,却又特别享受她的顺从与温柔和顺。就像吸毒一样,沾一下,就很难戒掉了。 杜良从口袋掏出烟递给她,杜善善抽出一根,从挎在身上的包中拿出一盒火柴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她把玩着火柴盒,“你知道吗,他年龄越大就越是迷信,当然,也可能是坏事做的多了,心虚了。”她呵呵笑着,然后被烟呛了一下,咳了很久才停下来,“他让我随身带一盒火柴,说是能够辟邪。不仅如此,他还找了一个什么大师,又是看风水又是算八字的。” “所以呢?”杜良微微偏头看着她。 杜善善笑了,“所以我就买通了那个大师。” 杜良抽完烟,“她要怎么办?” 杜善善摇头,“不知道。”她的眼中厉光闪过,“你知道,我容不下她。”许小姐失踪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了,做过了检查,是许昌彪一心想要的儿子。许小姐怕许昌彪有了儿子之后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条件宠着她了,所以没少闹。 “警方会调查你。”许小姐这等身份的女人,怎么会被沦落至此,定是有人在后面做推手。而与许小姐有矛盾的她是最大的嫌疑人。 “我知道。” 许昌彪接受完审查,在律师的周旋下办理了取保候审,他来到医院,见到疯癫如此的女儿,大怒。不顾警察在场,就让自己的手下去查,一定要找到害他女儿的人。 “阿彪。”杜善善等狂暴的许昌彪稍稍冷静下来之后才走上前抱住他,“现在重要的是先给洁儿治病。”她一来主治的医生就同她说过了许小姐的病情,精神方面的另说,身体上的必须尽快治疗。 “……妇科医生说她染上了梅毒,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也……让我们做决定……”牙全被打掉了,营养不良,一条腿也断过,畸形的扭曲着,各种妇科病,还有梅毒。“可她已经怀孕至少八个月了,这个时候打胎很危险……”杜善善轻轻靠在许昌彪的身上,一边掉着眼泪一边低声道。 看着曾经飞扬跋扈、趾高气昂的女人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她并没有多幸灾乐祸。都是女人,她该同情她,可怜她。可是一想到她曾经为了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所做的那些事,便怎么也可怜不起她来。 许昌彪脸上闪着凶光,“怎么回事!” 杜善善看了一眼守在医院的警察,“是b区汾城下的一个村子,听说叫瞿家村。”她又看了看警察,然后踮起脚,贴在许昌彪耳边轻声道,“好像和最近出事的瞿家有关系。不知道洁儿怎么到了那个村里子,只是知道村子里的人户户相护,洁儿几次想要跑走,都被他们抓了回来,还打断了她的腿,然后将她锁在猪圈,做生育的工具……”说到最后,她已经是泣不成声。 “阿彪,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洁儿,他们与洁儿无冤无仇的。”她红着眼,红着鼻头,抬头看着许昌彪,“阿彪,你一定要为洁儿报仇,如果不是他们户户相护,洁儿怎么会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说着说着,眉头皱的更紧了,“也许上面也有人,若不是有人护着村子,他们怎么会这么大胆……同洁儿一同被解救出来的还有好多女人……” 事情已经了的差不多了,再往下,已经不是她能触碰得动的。隗葵回家洗了一个澡,想着回h区,继续做她的清闲的档案管理。却不想还没开口要求离开,一纸调令就下来了。 “重案二组?”隗葵拿着调令瞪大了眼,“你在跟我开玩笑?”她忍不住扬高了音量,“我都这么大年龄了,又没做过刑侦,怎么做?”刑侦阿,忙的时候脚不着地,一天恨不得有48小时,连轴转,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我看了你的档案,你的资历很不错,身手也不错,很适合刑侦。”正在开会的舒区长与樊局长对视一眼,直接下了调令的舒区长道。在村子救援时,村民疯了一样冲上来,她下手十分的狠,却又避开了要害,让他们疼,让他们怕,却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还有就是她计划的扳倒瞿家这一系列的计划,以及审讯时的样子,无一不在说明她是一个难得的刑侦人才。 “我有副业。”隗葵深吸一口气,压下不悦,“警局有规定,不能做副业。我还不会开车。” “你的副业与我们关系不大,可以继续。” 隗葵强忍下翻白眼的冲动,“我也写刑侦类小说、剧本。”你就不怕我把正在破的案子写在里面。 “案子破了送去检察院之后你可以写,写了也好,有警示教育意义。我们也能通过评论来看读者的心理以及想法。” “我之前刑讯逼供。” 舒区长翻着她的档案,“我看了,不过是是瞿立桂针对你的一个借口。” “我不会开车,出去办案不方便。” “学。” 第37章 杜善善(二) 拿到调令的除了隗葵还有杜良、滕梓枭。滕梓枭继续留在h区,负责隗葵之前的工作,杜良则是留在g区,档案室。g区档案室的主管明年退休,舒区长似乎有让他接主管位置的意思。杜良虽然是一级英模,但是有吸毒史,这在系统内就是一个很大的污点,如果不是因为他卧底有功,他是进不了系统的。 “葵姐。” “什么事?”隗葵装了一肚子的气,从局长办公室出来的她看着站在门口等着自己的杜良没好气道。 “我去查了一下林二谦的户籍,还挂在c区孤儿院。”他看着隗葵,“我想将他的户籍和我的迁在一起。”他听隗葵说过,说是林二谦被d市一户人家领养了,不过对他并不好,林二谦离家出走他们也不管。 隗葵眉头一皱,看着他,“你确定了?”她上下打量他,“你有什么目的,为什么对林二谦那么好?” “这孩子挺让人心疼的。”干瘦干瘦的,过的很差,孤独寂寞倔强,满眼的防备,明明下一顿饭在哪儿都不知道,却固执的守着最后的体面。“我看着他就像看到很多年前的自己。” “孤儿院每一个户籍每个月都可以领到一笔补贴,加上林二谦的养父母并不是真心想要收养他,不过是为了‘带子’,所以当时就没移户籍。”对于那家人的事情,林二谦不肯说,这些还是她查林二谦的时候查到的。“开始应该还好,毕竟刚接回去,就像是个玩具一样,刚买回来总要稀罕几天。”隗葵跟他一起走出警局,在院子中的树下站立,伸手找杜良要了一根烟,也不抽,就放在鼻子下闻,“后来应该也还好,不过等他们生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就不管他了。”引子在有些地方也叫抱子得子,很迷信的一个说法、做法,偏偏效果出奇的好。 “不管?”杜良打着打火机,将火送到隗葵面前,隗葵摇了摇头。 “我认识林二谦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在外面流浪多久了,靠着做黑工赚钱,没少被人打。”脸上一直是青青紫紫肿肿的,看不清相貌。“叮当办案的时候在网见到他的,他未成年,叮当说他眼睛清澈,不像是坏孩子就带他回青少年恢复中心了。后来我见他本性确实不错,就让他在青少年恢复中心住下来了,再之后你就知道了。”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子,宁愿在外面被人打也不肯回养父母家,可见在养父母家被打的更狠。“他很犟的,你要是表露出一点可怜他的样子,他一定会转身就走,然后再也不理你了。” 杜良笑了笑,“我知道了。” 隗葵看着他,“你要知道,你将他户籍和你迁移到一起与你资助他不一样。”迁移了户口,相当于收养。他就是林二谦的监护人,以后林二谦有什么事都找他。 杜良点头,“我待会儿去趟孤儿院,把他的户口调出来。” 隗葵微微皱眉,“这事跟你妹妹商量了吗?” 杜良摇摇头,“我怎样与她无关。” “你问林二谦了吗?” “问了。”杜良笑笑,“他问我为什么?” “你怎么回答的?”隗葵好奇。 “我说我家缺个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的。” 隗葵白了他一眼,“你这是用童工。” 杜良看着她,轻轻一叹,叹声中说不出的孤独与惆怅。“葵姐,你知道吗?即便是现在卧底结束,一切都恢复正常了,我也很害怕。”滕梓枭精神衰弱,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半夜惊醒已经是常态,一点点动静神经就会绷的紧紧的。“在林二谦住进来之前,家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多年的卧底生涯,让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跟别人相处,他试着改变,他强迫自己努力适应正常的生活。他以为自己会很讨厌睡觉的地方多了一个人,后来发现他根本不讨厌。林二谦去了之后,房子里永远都是明亮整洁的,四处都是绿植,客厅里、餐桌上永远有鲜花,每隔四五天换一个品种,冰箱里永远有食物,更不要说其他琐碎的事情。没有混乱,反而改变了他之前混乱的生活。他从来不会打扰他,却又让他感觉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 隗葵轻叹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卧底七八年,这是一段多么漫长而又煎熬的时光。她算了算,林二谦还有三年才成年,确实需要一个监护人,并且他想要跳级考警校,政审时家庭关系上有个一级英模也好看些。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但她还是说,“这事我没法帮林二谦做主,你还是得去问他。”他的户籍虽然在孤儿院,但是监护人还是领养他的那户人家,想要变更监护人,还得那户人家签字放弃。 “嗯。” 最可悲的不过是,十几亿人都救不出一个女人;最可悲的不过是一句,我们都尽力了。 这是几十年来,系统内最大的丑闻;这是也是系统组建以来最大的笑话。从作假身份,到办理合规合法的结婚证件,由一个被卖的被害者直接变成了合法的妻子。遇事掩,不绝,可笑可笑。 “知道范仲淹变法,王安石变法为什么失败吗?” 直播解救过程,引起了全网的哗然。已经被遗忘的记忆重新被忆起,几年之前引起无数人讨论、抗议的惨案重新被翻出。更让人气愤的是,几年之前所说的彻查、严查就是个笑话。这个满是罪恶的村子里仍然藏着许多被卖的女人,这些女人同几年前的小梅花一样,被打光了牙齿,被铁链拴着,被打骂折磨到精神失常,只作为生育的工具生存。以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从督察小组出来,很少抽烟的隗葵点燃了一根薄荷细烟,就这么靠在会议室的门口。 耿壮壮一愣,但还是应了一声,“为什么?” “因为‘贬王’了。” 预料到上面会派督察来,也早就想过他们会问什么,要如何回答。可是因为连续几天几夜没睡,让她险险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截留下小梅花的尸体,你有什么目的?为什么突然去瞿家村,还带着媒体?你安的什么心? 她准备了很多回答,甚至于预设演练过,可看着严肃的督察人员,最终也只是化成了一句,没有目的,不过是找一个真相罢了。 你为什么要将《亡目》卖给韩国tn电视台,为什么要抹黑自己的国家? 她太累了,已经不想再去圆滑的回答这些问题。只是强压着情绪道,如果你说这本书是抹黑国家,你应该去找出版社,去找我最先发表这篇小说的网站。还有,这不过是一本小说,为什么要用抹黑这个词,难不成是心虚?至于为什么要卖给tn电视台,因为他们给的钱多。 “别担心,抓紧回去休息。”舒区长从楼下走上来,看着站在门口的隗葵、耿壮壮以及重案二组的几个人。他走到隗葵面前,见她抽烟,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不赞同。随即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一一看了站在临时督察室门口的他们,“放心,有我在。”他既然敢让他们做,既然敢插手这起几年前的拐卖案,他就顶得住。绝对不会让他们莫名其妙就担了责任,受了惩罚。他要是连他手下的人都护不住,他还做什么区长。 舒区长走进临时督察室,姜队从里面出来,“都站在这干嘛呢,抓紧回去休息。”他对他们道,看向隗葵,“你,回去睡觉,明天来找我报到。” 隗葵苦笑,“能不能不?” 姜队笑了笑,“欢迎你加入我们二组。” g区的法医是一个即将退休的老法医,技术精湛,但是奈何年龄大了,手抖了,眼也花了。所以每当有什么案子的时候,都是去隔壁借法医。 连医生是特聘的法医,工资没多少,主要是他想用h区的那个超大的警局才会接下来。g区之前是瞿立桂负责,他那里猫腻多,自然不敢找连医生,所以连医生上任快一年,几乎没接过什么工作。便是有,也多是让他的两个助手王可可、乞颜动手。 作为h区的特聘法医,也是法医的负责人。连医生在接到督察的电话时,正好在g区,挂了电话便直接开车去了警局。 “怎么回事?”他将车停好,走进警局,问刚从督察室出来的王可可。 “小梅花的事闹大了,上面下来督察了。”舒区长这次的解救行动很成功,村子里被里外翻了个遍,解救了十三个精神不正常被拴着的女人。 连医生微微点头,“知道了。”说罢推门进去。 重案二组除了姜队还在留下写文件之外,其他的都被他赶回家休息去了。一组,三组的人还在熬着,因为抓了那十三个女人的家属,正在审讯。法证部也在日夜加班赶工,督察不认可h区的验尸化验报告,他们正在重做。 “她是被毒死的。”沈维筠拿着化验单,“样本取自病号服衣领,从位置与滴溅痕迹来看,是加在中药里的。” “anite,乌头碱,通过浓度推断,约3-5g。” 叮当忙翻开了h区送来的报告,“乌头碱主要使迷走神经兴奋,对周围神经损害临床主要表现为口舌及四肢麻木,全身紧束感等,通过兴奋迷走神经而降低窦房结的自律性,引起异位起搏点的自律性增高而引起各心律失常,损害心肌。” 沈维筠拿过平板,调出h区对小梅花的验尸报告,“心肌有损伤。” 法医室中,老法医被何悦气的手越来越抖,见她连最简单的开胸都做不好更是气的直骂,让她滚出去。 何悦含着一丝不忿与委屈走了出去,正想回去休息一下,就在大厅中看到了多年未见得杜善善。杜善善挽着头发,以一根钻石发簪固定,一身休闲碎花呢子长裙,外套一件羊毛短外套,脚下是平跟的小羊皮鞋,挎着的是棕色的小坤包。喜欢名牌的何悦一眼就看出杜善善这一身不算钻石发簪不会低于二十万。 她,发达了吗? “你好,我想找我哥哥,他叫杜良。” “杜良?”路过的姜队在询问台前停下了脚步,“他回家休息去了。” 杜善善见到熟悉的姜队笑了笑,“我打他电话,无法接通,正好我要来问问洁儿的事情,就过来了。” “应该是手机没电了。”姜队和善道,“至于许小姐的事情,还在侦办中,如果有发现,我们会通知你们的。” “嗯。”杜善善低声的应着,“谢谢。”她从小包里拿出一把车钥匙,放在询问台上,“我给我哥送了辆车来。”她笑容中带着一丝腼腆,也有一丝心疼,“没有车,他去哪儿也不方便。”那天在医院,她看到了,杜良是打车来打车走的。 “好,我交给他。” “谢谢你。” 杜善善离开了,咨询台的警察好奇,拿过车钥匙站在门口按了一下。一辆jeep切诺基,最新款,顶配,加上车牌什么的拿下来不低于两百万。 “我去,杜良竟然有个这么有钱的妹妹。” 姜队抢过钥匙,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他妹妹是谁吗?” “谁啊?” “许昌彪的老婆。” 第38章 愚昧无知的恶 隗葵坐在客厅里一边抱着猫一边写稿,她很久之前写过一本剧,是有关于酒店业女强人的。办罐头案的时候借着滕梓枭跟萧刺槐认识了,她确实有心巴结萧刺槐,就把这个剧本拿了出来。为了拉近距离,她直接将这个剧本拿了出来,直言一直特别崇拜萧刺槐,专门以她为蓝本写了一部剧本。本来不过是巴结的话,怎知道萧刺槐来了兴趣,直接拉了几个投资来,要尽快拍成电视剧。偷鸡不成蚀把米,话都出去了,她总不能说不是写她的。只能抓紧改剧本。 承接这部剧的是高舂影视公司承接的,高舂是一家小公司,经历过破产拍卖。白深买下送给做媒体的弟弟的,萧家与滕家也有些股份。秋渐翔虽然是做媒体的,但是对影视公司没什么兴趣,也没怎么管过,只是招了几个经纪人,签了几个明星。现在突然要拍电视剧了,导演、场助、美指、演员……一一都要重新安排。而她作为作者,萧刺槐又将最大的权力放给她,她忙到头发都一把把的掉。现在又莫名其妙去了重案,只希望g区治安好一点,什么案子都不要发生。 怕什么来什么,第二天隗葵打着哈欠去局里报到,屁股还没坐热,楼上督察的人也没走,正进行第二轮问话,局里大厅还聚集着瞿家村来要儿子、媳妇儿的一群老老小小……案子就来了。 常山路有一家一大早去银行送钱的运钞车被抢了,自制土枪,押运的四个人,两死两伤。在留在局里应付瞿家村找来的人以及去现场,她毫不犹豫选择了去现场。 “这是我花了五万买回来的,怎么就不是我们家的了,怎么就犯法了,你看看这孩子才多大,你们怎么能这样……” “我花了六万,她还没给我们家生儿子……把人还给我……” “你们要是敢不把我儿子媳妇放出来,我就跟你们拼了……” 莫戗与独教授从军用武装车上下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他们是受“邀”来接受督察的。本来以莫戗的性子,是不会来的,刚好有事要来g区,就顺便一起过来了。但是让他接受督察是绝对不可能的。他的赫赫军功,随便拿一个出来就足够压那些人了。 “拐卖,从古至今就有,打不尽,消不了的行为。”独教授看着在地下撒泼打滚的人,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你问我?”曹予拄着拐杖,拐杖在地下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独教授勾了勾唇角,“正是因为有他们这些人。”愚昧无知的恶人。 警卫先上前,以人墙挡住这些人,走在他们的前后。 “有买才会有卖。”曹予摇摇头,含着痛惜亦含着嘲弄,“只是没想到现在还有这种人。” 许昌彪站在一旁的角落,目光阴沉的看着这些撒泼的人。杜善善拉了拉他,“阿彪,我们也进去。”警局通知他们,说是买了洁儿的人家将洁儿生的两个女儿带了过来,现在就在警局闹,两个孩子哭个不停,因为是洁儿生的,所以让他们来协商一下孩子的抚养问题。 来的人是许小姐的“婆婆”,她比那些在大厅里闹的人要聪明些,没有哭闹,而是先以交医药费的理由去了医院,知道许小姐已经被父母转去了病房,又悄悄问了问病房的价格,得知一天加上护理什么的要好几千,心里知道这一家人不是普通人,立刻就带着两个许小姐生的女儿来了警局,说是许小姐去他们家的时候就精神不正常了,他们是好心收留她,现在想见见“亲家”。 “亲家,你看,这结婚证都领了是,孩子也有了,总不能离婚……”六十多岁看起来像八十多岁的女人局促的看着面前凶横的男人。她是害怕的,她只想着对方是个有钱人,却怎么没想到对方长得如此凶悍,脸上的煞气藏都藏不住。 “大妈,你可别乱说,什么结婚证,非法取得的,我们还要追责办证人了。”杜善善看了一眼许昌彪,知道他在强压着怒气,便急急接话。现在在警局,不比在外面,要是他控制不住脾气做了什么事,不好处理。 女人脸色微变,“怎么就非法取得,我们……” 杜善善直接打断她,“大妈,我们不觉得我们和你们家有什么好说的。买卖妇女罪,强奸罪,虐待罪……每一项我们都会追究,你以后要是有问题就跟我们的律师联系。”说罢,将一张名片推了过去。 女人的脸瞬间变得扭曲,她看着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猛地站起来,“你安的什么心,你就这么想让孩子有一个犯了罪的爸爸吗?”说着,便扯过了孩子,“她可是还怀着我们家的孙子了。”女人有丝得意,她可是找人去做过b超了,这一胎是男孩。 “孩子?”杜善善冷笑,站起来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护着肚子微微向前倾,“已经打掉了。”她将打下来的孩子照片给女人看。孩子不拿,根本就不敢给用药,便是洁儿没有病,许昌彪也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孙子。他一贯自私凶狠,真要是惹急了他,别说是隔着一辈,就是他的亲生孩子他也下得去手。 女人微愣,脸色变换,然后猛然尖叫一声,伸手就抓住了杜善善的头发,“孙子,我的孙子……你这个杀人凶手……” 杜善善不防,因为被抓住头发的惯性肚子撞上了桌边,瞬间刺骨的痛从肚子蔓延开,脸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妈的!”许昌彪的动作很快,直接一巴掌将女人扇到一边。他的力气很大,加上愤怒与心急,一点没藏着力气。一个耳光,直接让女人的嘴角裂开了。便是女人做惯了苦力,力气很大,也被一耳光打的趴在地下半天起不来。 调解室的警察是一个年轻的实习警察,遇到这突发情况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见杜善善捂着肚子跌坐在椅子上,血顺着腿流了一地,忙出去叫人。 第39章 常山路劫案 杜善善没事,可也得在病床上躺上一两个月养胎。攻击杜善善的女人被关进了拘留室,独留下两个年幼的孙女。警局中可养不了孩子,也无人想要照顾她们。明知幼儿无辜,可是一想到那些被折磨的女人,想到她们的父亲、奶奶,心中就是一阵阵的恶心。 姜队大手一挥,“送回b区。”这是b区管辖下汾城的事情,直接送回给汾城,他们不管。 督察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管“拷问”。所有参与了人肉罐头案的,腾远中学霸凌案的,以及瞿家村拐卖案的,一一被叫来翻来覆去的问话。 “还有一个女人。”隗葵看着督察道,“人肉罐头案已经可以结案了,瞿家村拐卖案我们也可以完全放手移交给b区,只是腾远中学霸凌案还没有调查清楚。”她指着档案一字一句平静道,“根据现有的口供,腾远中学霸凌案还有一个女警参与,现在怀疑她威胁胁迫受害人父母,让……” “现在问的是瞿家村的拐卖案,谁让你说腾远中学霸凌案了。” 隗葵挑眉,双手抱胸,“我们要是不查腾远中学霸凌案也牵扯不出瞿家村拐卖案阿,这不是你让我说清楚的吗?” 隗葵从督察办公室走出来直接去了法证部,将叮当拉到了一边,严肃道,“腾远中学霸凌案有个女警,这个人现在不简单。” 对于这个女警,他们根本没继续往下查。一来对方当年不过是个小小的警察,二来便是做了什么,也是收到了瞿立桂的吩咐。可督察组一来就追着他们让他们抓紧结了腾远的案子,这让她感到奇怪。后来她无意中看到了已经写好的结案报道,上面竟然绝口不提腾远的案子还曾经有个女警参与的事情,她心中便有数了。 “哼。”隗葵冷笑,“他们以为把案子结了名字删了我就找不到这个人了吗?”她还有一个活着的证据,韩子静和她的父母。因为电视剧《亡目》的关系,她找人好好查了韩子静一家去韩国之后的所有 事情。如今只要等瞿立桂等人的罪名落实了,判了刑,她就可以劝韩子静带父母归国,到时候还怕找不到这个人吗? 叮当眼尖的看到有人过来,忙道,“运钞车劫案的现场勘验已经完成了,报告我发到你们二组的邮箱。”常山路运钞车劫案,发生在上午7:30,正好是上学、上班的高峰期,银行的斜对面就是小学。劫匪从一辆车里出来,直接鸣枪,吓得人群四窜,然后直接乘乱枪杀了两个拿枪的警卫,打烂了运钞车的保险箱,抢了钱就开车跑了。逃跑的路上还撞伤了两个出来买早餐的老人。 “计划周详阿。”隗葵懒得回去下载打印报告了,干脆直接从法证拿了一份。“从鸣枪到抢走运钞车里的钱离开,不过四分钟。”她翻看着报告,车没停,一个下来鸣枪示意,警戒,两个抢钱。跟押送运钞车的警卫人数一样,四个人。“抢了多少钱?” “两千万。” “嗯!?”隗葵的眉头皱了起来,现在多是电子支付,银行怎么会备这么多的现金。 “卢士妍的老公李大华预约了一千七百万,他们家所有的钱了。”李大华看出了味孜完了,老婆也出不来了,干脆归拢归拢财产,想要拿着钱重新开始。谁知道突然被抢了。他也是倒霉,为了节省时间,前一天办好了手续,今天去拿钱就行,结果钱刚到银行门口就被人抢走了。按照银行系统的一贯尿性,这笔账肯定是不能算在银行的,毕竟手续完备,只能算在李大华自己的头上。 重案二组一共七个人,队长姜克,四十五岁;副队长彭君,三十八岁;组员习文远,三十八岁;蔺棠,二十八岁;赵光意,三十岁;牛茹茹,女,二十五岁,最后一个就是新加入的隗葵了。在系统内,她不算新人,但在重案她算新人,所以出现场后并没有让她摸排,而是让她回警局调监控。 她直接打车去腾远以林二谦小姨的身份将林二谦拎了出来,直接拎到了警局,让他用系统交叉对比将涉案车找出来。林二谦本来就不太想去学校,也就没有抗议,乖乖的跟来了。他写了一个小程序,输入了车号,关键词,嵌入了系统的天眼系统,开着网络搜查队的大型计算机让它自己跑着。他跟隗葵打了一声招呼,坐公交车去菜场买了菜,回家做了饭,带着午饭回警局给隗葵、叮当、杜良送饭,送饭的时候杜良才知道他没去上学。为这事,还专门去找了隗葵。 隗葵当然不会耽误林二谦学习,而是林二谦早就做好了跳级考警校的打算,现在腾远常规课讲的那些内容对他来说没什么用,有上课的时间不如在家自己复习。当然,复习的时候能顺便帮着破破案或者是做做饭就更好了。 杜良自从被调去档案室后,每天也没什么事,不是去跑林二谦的户籍、监护人的事情就是去医院照顾看杜善善。 常山街劫案发生的三天后,督察走了,顺带着将味孜的人肉罐头、腾远霸凌、瞿家村拐卖案一起拿走了。 隗葵心里不痛快,她安排了这么久,连h区那群人都算计上了,就这么结束了?就这么没有结果的结束了? “已经够了。”舒区长看出她的不痛快,专门去安全通道的吸烟区找她,“系统内就是这样,你也在系统里呆了这么久了,该明白。”哪里有什么绝对的正义。瞿立桂等人是倒台了,也确实牵扯出了许多人,可是有些人动不了,并非上下打通了,而是牵涉的太广,要是动了,这天地都能震几下。带来的后果,承受不了。还有一个便是面子上的问题。目前不过是公布了瞿立桂渎职为黑恶势力保护伞这件事,国外以及国内的一些势力就开始蠢蠢欲动了,要是继续下去,这么多年所立起来的大国形象怎么办。“你上次问耿壮壮为什么王安石、范仲淹变法失败,我可以告诉你。”舒区长看着她,“不是因为‘贬王’,而是因为粗暴。” 隗葵将手中的烟按灭,抬头看他,勾起唇角冷冷一笑,“哪里的变法不粗暴,商鞅变法不粗暴吗?可是粗暴又怎么样,没有商鞅变法就没有秦的统一。” 舒区长缓缓摇了摇头,“民怨沸腾,民不聊生,这就是你要的吗?” 隗葵微微皱眉,眼中闪过阴狠,“我要的是斩草除根。”她胆小,她怕。怕那些人被管个几年之后出来了报复她。老实说,她很后悔,后悔一时之气设下了这个局,后悔把瞿立桂这些人给扳倒了。如果不,她现在应该还在h区管档案,轻轻松松自自在在,在等几年,瞿立桂他们调离g区,她再调回来就是。心口憋着的一时之气,现在却让她后悔万分。她千算万算,算漏了他们既然能手眼通天,又如何不能疏通检察院法院,给自己少判几年呢? 嗯,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凶杀人。她很认真的思考着。 第40章 是你吧? “你怕什么。”舒区长笑了笑,“我们这么多人被你拉下了水,即便是以后出事,他们也不会只报复你一个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怕的。 他本来只是来问问常山街抢劫的事的,从局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见她在安全走道抽烟,见她一脸的烦躁不耐,想到汇报最近工作结果的叮当无意中说了一句,葵姐现在后悔死了,她做梦都是瞿立桂他们出来报复她。她说瞿立桂,瞿厉鬼啊,这名字就不吉利,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他才会推门进来慰问一下她。嗯,算是慰问。凭良心说,她这事办的,对他和局长都是利大于弊。当年莫戕调来,发现瞿立桂,瞿广柱将g区牢牢握在手中,他一点也插不进去,干脆直接申请出国进修,躲了过去,可他和樊局可躲不过。她这么一弄,倒是将瞿立桂的势力彻底打散了,让他们更好的接手了g区。 隗葵眯了眯眼,挥了挥手,“区长,您老这是专门来安慰我了。”她随即笑了,笑着拍了拍区长的肩胛,“谢谢了,我没事。”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她从来不是一个悲春伤秋的人,既然已经发生了,与其担心,不如想想解决办法。想想能够让瞿立桂等人罪加一等的办法。 可还没等隗葵想出方法就出事了。先是在医院治疗的许小姐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自己跑到顶楼跳下去自杀了。后是许昌彪去屠了一整个瞿家村,从老到小,除了因为涉及拐卖、虐待、故意伤害被关在看守所的人上上下下七十一口,只要那一夜在村子里的人无一幸免。他要用整个村子的人命为他女儿偿命。之后便是给兄弟们分了钱,让他们跑路,自己则是满身是血的去自首了。不仅自首了,还将这么多年瞿立桂,瞿广柱,瞿广泉等人所做的事都一一说了出来。有了他的证词与提供的证据,至少二十年起判。 “是你。”杜良将削好的苹果递给躺在病床上的杜善善。 “嗯?”杜善善接过苹果小小咬了一口。 “你跟许洁儿说了什么?又跟许昌彪说了什么?”若是没有外在的刺激,许洁儿怎么会突然自杀,许昌彪又怎么会突然去屠了整个村子。 杜善善笑了笑,“哥,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不,你明白。”杜良将折叠水果刀收起来,站起来居高看着她,“别再玩火了。”他妹妹杜善善从来就不是一个和婉温顺的人。 杜善善看着他走到病房门口,才沉声道,“哥,你知道吗?”她看着手中的苹果,“自从被何悦她们赶出来之后我就在想,我一定要变得很有钱,无论付出什么代价。”许昌彪这些年帮着瞿家做些瞿家不好明目张胆做的事情,加上他又有胆,又有脑子,赚了不少钱。在她为他生下了儿子之后,他就开始陆陆续续将名下的一些房产转到了她的名下,后来味孜出事,他更是预感到了事情不好,通过渠道将见不得光的收入洗干净入了她的名下。她很有钱,可许昌彪一天不死,许洁儿一天不死,这些都不是她的。她不过是相当于他们存放钱财的一个保险柜。 许洁儿是被她卖掉的,她空有一颗跋扈的心却无脑子,她不过是说要跟她谈谈打掉孩子的价格,她就傻乎乎的独自赴约了。之后她直接将她迷晕,将她转手卖给了一个人蛇。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巧,许洁儿被卖去了瞿家村。她跟许洁儿在同一层楼,她每天都会去看她,她不过是告诉她一些案子侦办的进度,比如说婚姻关系是合法的,想要取消比较难,再比如说许昌彪不知道怎么处理她生的两个女儿,想着实在不行就养着……都是些很普通的话,她说的时候也不曾避着护工,是她自己承受不住怪谁。至于许昌彪,她不过是哭诉了一下,洁儿恨惨了她们,梦中都说要杀了他们,说着便是死做鬼也不放过他们,他们作为父母,不能满足女儿的病重中唯一的心愿真是该死……谁知道他会这么冲动。她不过是说,瞿家的人见过洁儿,洁儿在瞿家村待了这么多年,他们怎么会不知道……他便觉得是瞿立桂等人蓄意为之,将一切都说了出来。要怪就只能怪他们彼此之间的信任太薄弱了,如何能怪她? “何悦和她妈最近总是来看我。”杜善善将苹果放到一边,轻笑道,“她倒是没皮没脸的,当年你一走,她们母女是怎么对我的,如今见我有钱了,就好像以前什么都没做过一样,上赶着贴上来。”她为自己和哥哥不平,她看着何悦和她妈就恶心。 杜良微微回头,“别理她。” “嗯。”杜善善轻轻点头,“我是肯定不会理她的,你呢?” “之前她们总算是帮过我们。”杜良平静道,“不过这么多年,该还的也还清了。” “嗯。”杜善善应声中带着笑,她听着哥哥平静无波澜的声音就知道,他哥哥对何悦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对了,你上次说林二谦的养父不肯签监护权转让书的事,我已经让人去办了,待会儿让人送去警局,你抓紧把手续办了。” “嗯。” 第41章 燧发枪 “你们要找人还是找钱?” “嗯?” 林二谦坐在搜查队巨大的屏幕前,指着车马人喧的街道,“我在程序里输入了这几个人的身形、动作,之后在劫案发生前后的视频监控里进行对比,对比出了53个人身形很像的人,其中有7个人与劫案视频中下车警戒的乙劫匪很像。他们走路右肩都有些下沉,应该是腿或者是膝盖受过伤。”四个劫匪,开车的为甲,警戒的为乙,两个抢劫的为丙丁。从动作的流畅以及抢劫后的隐藏能够看出他们并非初犯,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善隐藏。“追踪劫匪的车,从常山路出来就不见了。”林二谦将视频放大,指着上面一辆货箱车道,“我怀疑还有一个劫匪,甲乙丙丁劫匪出了常山路之后直接驶入了货箱车,之后光明正大的逃离。” “一路都是监控,如果是驶入货箱车,应该能看到他停车开车厢,可是并没有。”姜队提出疑问。 林二谦偏了偏头,“那可能是在货箱车的侧面,借由货箱车挡着。”劫匪的车在出常山路的时候消失,而在它消失的前几秒,货箱车驶入,与劫匪车有了交集。 姜队想了想,还是记下了货箱车的车牌号,交给牛茹茹,“去查一下。” “货箱车沿着高速走,在山塘街入口处全家福超市停了一会儿,从后车厢卸下了一些货。”他将视频放大,“这个卸货的人,与劫匪乙身高、体型、走路的方式都很像。”视频中,右肩微微下沉的告状男人一个人抱着两个大纸箱,有些费力的走进了超市。“当然,还有另外6个人身高、体型、走路方式很像,不过我觉得就是他。” “为什么?”姜队虽然不是搞技术的,却也看得懂显示在图片上的点以及对比度,这一个虽然与劫匪乙对比重合度最高,但是也不能保证就是他。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无任何血缘关系却长得十分相像的人。 林二谦腼腆的笑了一下,“就是感觉。”感觉箱子里装的应该是钱。感觉劫匪应该是分了两路,一路藏钱,一路处理车加迷惑警方。 法证室内,法医正在与法证开联合会议。 “这不是自制土枪造成的伤口,而是燧发枪。”专门来g区协助验尸的连医生一身手工定制棕色暗格西装,身姿挺拔,孱弱下藏着力量。 “燧发枪?”法证的人不解。 “十五十六世纪一个法国人发明的,在此之前是火铳,乾隆时期的火枪营曾经想过引用燧发枪,不知道为什么没用。”跟来凑热闹的晁千点燃了一根烟,不过只是吸了一口过过瘾,就赶紧掐灭了。没办法,老婆的肺伤过,不太好,他正在戒烟。“这玩意现在不是古董吗?还能用?”他问连医生。 连医生家里世代都是做古董生意的,几十代单传,积累到现在,虽然没什么可流动的资金,但是家里的各种玉石黄金古董字画花瓶加起来,多到数不清。 “我家那杆还能用。”枪这种东西,只要保养的好,能使用几百年。连医生站起身,十分年轻的法医助理乞颜切换了投影的照片。“一般的自制土枪塞的是火药,精准度变差,对使用者危险,喷射广,灼伤痕迹大。”他用红外线笔指向投影的照片,照片上,是死亡的两位运钞车押运员的解剖照片。“如果是土枪,灼伤口应该是炸开而非撕裂,弹药残留也不会这么多。”而这个伤口,有明显的枪管创,却又不似常见的圆柱形、铝制。 “我从伤口上提取到了一块碎片,看起来像是纸壳。”他用红外线笔照了照标号e-46的证物袋,“燧发枪的子弹就是定装纸壳子弹。” 定装纸壳子弹把定量火药和弹丸装入一个防水的纸制弹筒,使用时只需用牙把弹筒咬开,把里面的火药 倒一部分到发火池里,再把剩下的火药和弹丸用通条塞到枪管里就行了。“我让乞颜去调了现场的视频,劫匪丁好像做了一个要咬弹筒的动作。” 使用纸壳子弹的燧发枪兵,射速可达到每分钟2-3发甚至更多,与视频中的射速基本可以吻合。不过是不是还是得法证化验,重案走访调查。 “如果有一管燧发枪做弹道测试就好了。”见法证部的众人看着自己,沈南星看着连医生带着一丝惊恐讪讪道。他不仅是司机,还是现任g区发证部主管沈维筠的儿子,这种会惹人记恨的事情,他不出面谁出面呢? 连医生勾起唇角,眼眸中无喜无怒,“下午让王可可送给你们。”他的视线落在沈维筠身上,“不过要小心些,我那把枪是乾隆时期的,保养的很好,能正常使用,现在少说七八百万。” 法证众人面面相觑,七八百万的枪,谁敢验阿。 “燧发枪?这是古董了。”临时被调过来参与摸排的耿壮壮看着法证发来的报告不解,“听法证的说连医生那把比博物馆里小心藏着的那管好多了,博物馆里那杆少说七八百万。有这东西还用抢劫?直接把枪一卖这辈子不就不用愁了。”他之前刚入警局,不懂事,被黄队安排监视隗葵、杜良等人,后来黄队被抓,g区警局重案组的人就多少有点防着他了,将他和黄队、瞿立桂等人划分到了一起。他也是很委屈的好,他当时刚去,哪里知道这些,还不是领导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劫匪不识货。”姜队从报告中抬头,“去问问考古界的教授老师,看看他们知不知道这玩意。” 隗葵摇头,“问他们没用。”正规的教授老师,甚至是古董的研究者都不见得比黑市上的人懂得多,“我记得杜良卧底的时候跟一个在黑市上倒卖古董的人关系挺好,要不问问他。”那个人在杜良卧底结束后就被抓了,现在在监狱服刑。 那场缉毒行动涉及了两大势力,虽然全部都剿灭了但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滕梓枭被带去审查,就连在戒毒所的杜良,都被一遍遍要求他回忆起卧底以来接触的所有人,所做的所有事。 姜队点头,“这样,分三组,隗葵你和杜良比较熟悉,你带小蔺去问问他;彭副队还是负责摸排,去网络搜查队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新发现;我和剩下的人去问问大学历史、考古系的教授老师。” 耿壮壮愣了愣,指了指自己,“那我呢?”被人排挤,总归是不好受的。 隗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跟着我。” 抢劫运钞车的人要抓,遗失的钱也要找。有几乎全覆盖的天眼,有林二谦帮忙,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被抢走的两千万现金。整整齐齐码在一个纸箱里,一分不少。 “小子,怎么啦?”通过信息得知彭副队他们找到了钱,隗葵一回头就见蔺棠一脸的不高兴,她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蔺棠笑了笑,“没事。” “怎么没事。”耿壮壮道,“葵姐,你刚来重案不知道,重案的人想要升迁就得有功,这找到现金就是功劳。”坐在车里,他通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面的隗葵,“问良哥哪里需要专门跑一趟,打个电话就是。”杜良这几天为了林二谦户口以及监护人的事情,请了好几天的假。 隗葵笑而不语,她怎么会不知道,看分组就能看明白了。组里三个年轻人,蔺棠、赵光意、牛茹茹,一个跟着队长去摸排枪支,一个跟着副队长去找钱,唯有蔺棠,跟她这个进了重案组没几天的“新人”组队。队长、副队总是会多照顾点自己看好的人,她能够理解。特别是系统内,得有功绩才能晋升,还不能是集体的,最好是个人的。 “牛茹茹一个小姑娘,队长肯定不放心,其他都是正常安排,多什么心。”隗葵伸手拍了一下耿壮壮的后脑,“好好开你的车。” 耿壮壮委屈,“你也是小姑娘阿,姜队怎么不照顾你。” 隗葵听后哈哈大笑,“我可不是小姑娘了,我是老阿姨。” 耿壮壮从后视镜又看了她一眼,转头对蔺棠说,“我跟你说,跟着葵姐混才是真正的有前途。”没看瞿家家大业大都被她给弄倒了吗。 蔺棠有些局促的转头对隗葵笑了笑。 隗葵看过重案组这些人的档案,心中有数。赵光意警校出来的,在校期间就各种奖项不断,是重点培养的对象;牛茹茹则是上面某个长家的孩子,有留学背景,也是警校生。可蔺棠呢?土木工程的,大学毕业后待业两年,考入了系统,运气好,那一年重案缺人,直接将人从派出所要了过来。虽然工作认真兢兢业业,但论起晋升,恐怕得慢慢往后排了。 第42章 土豪连家 杜良搬家了,搬去了杜善善赠予的别墅里。许昌彪被抓,死刑是没跑了,他名下的所剩的财产在他被捕前就分给了一直跟着他的兄弟们,剩下的全部都在杜善善手里。杜善善不顾医生阻拦出院,直接找了一家香港的经理人公司,接管了许昌彪的公司。该整顿的整顿,该停业的停业,该补偿的补偿……总归是全权交了出去,她只管每年的分红。 别墅在g区与h区的交界处,藏于一片茂密的树丛中。这是一排老洋楼,清末民初的古董。十几年前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一个富豪,将这一片地都买走了,包括地上的老洋楼,一一修补装修,重新出售,不过似乎没卖出去几栋。 别墅区的后面是一座废弃的六层小楼,也是民初建的,听闻是满洲防疫给水部本部的分部,跟本部的结构一样,有无数牢房、解剖室、细菌培养室……以及一个大大的焚化炉。高高的烟囱从树丛中伸出,树丛挡着阳光,阴咂砸的,冷冰冰的,就像是丝绸滑过肌肤,丝滑,冰冷,舒适……以及汗毛竖立。 g-7。隗葵核对完地址,从大门上没锁的小门走进去,按响了门铃。来之前,她已经给杜良发过信息了。 正逢中午,隗葵也不客气,直接招呼耿壮壮和蔺棠吃饭。 外面看着阴森,别墅内倒是阳光直照,十分的明媚。午餐很简单,紫米饭,一盘腊肉蒸蛋,一盘清炒芥兰,一盘加了小鲍鱼的红烧肉丸,甘蔗玉竹乌鸡汤。 “要不待会儿我跟你们一起去监狱。”杜良洗完碗,擦着手从厨房走了出来。 隗葵想了想应声道,“也行。”然后继续看着手中的图片。 “这是什么?”刚才他去洗碗时刚好看到林二谦邀功一样拿了几张打印出来的图片递给隗葵。 “我从天眼里抠出的图,合成之后的劫匪照片。”林二谦坐在一旁。别墅大,只有他们俩,加上善善姐大方,直接给他弄了一套小型的服务器,运行的起来的速度一点不比警局网络搜查队的大型计算机差。他没事就将监控视频中对比到的劫匪的脸做了一个拼接,这里截个侧脸,那里截一个眼睛的。他也给了重案二一份,不过人有相似,他们并没重视,谢了他一句就去摸排去了。 隗葵用手机拍下来,一一发在她和蔺棠、耿壮壮的小群组里。“宁错过不放过,好好看着记着,要是路上遇到了直接抓回去问话。”说是抓回去,其实也不过是核对一下证件,问一下抢劫发生那日在做什么。排查不就是这样吗,所有有嫌疑的,一丁点相像的都要一一的过。 下午,林二谦留在家里看书顺便打扫卫生,杜良跟他们一起去监狱。没开车,而是直接坐了隗葵他们开出来的警局配车。路上,隗葵就联系了监狱,填写了探视申请表的电子档提交。到了监狱,一点没耽误,直接就见到了那个倒卖古董的贩子。 隗葵本以为是个彪形大汉,或者是一个满脸横肉一眼看上去就是道上混的人,结果见到的却是一个十分斯文的老人。老人戴着眼镜,浑身散发着一股学者的气息,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倒卖古董的。 “他以前是g区综合大学历史系的教授。”杜良见隗葵微愣,微微偏头低声道。 大学教授都出来贩卖古董了吗?隗葵咧嘴一笑,掩去惊诧,“太史教授,你好。” “你要问什么?”太史教授推了推眼镜。蓝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不像是犯人,倒像是学者。 隗葵拿出手机,将燧发枪的照片拿给他看。言语间十分的恭敬,“您看一看,这种枪是不是有人私自持有,或者是在买卖过。” 太史教授将照片放大仔细看了看,“撞击式燧发枪,这把是连墨白给的。” 连墨白?谁啊?隗葵一愣,随即想起这是连医生的名字。他们一直都是连医生连医生的叫,就是他的发小晁千也是连医生连医生的叫,很少叫名字,导致他们认为连医生就是他的名字。 太史教授呵呵一笑,“他们连家,无论弄到什么,都要烙上名字。”他将枪杆处放大,上面有一个草书的繁体连字。“这种枪,乾隆时期的,早就没了,现在即便是有,也开不了。”当然,连家收藏的那些例外。 太史教授想了想,“要说起还能用的燧发枪,就只有连墨白家里那一箱了。他前几年卖过几杆,连同着子弹。”好像是说放着占地方,留一两杆自己玩玩就行,所以价格也不高。直接在黑市上放出了风声,博物馆的人来了,收了几杆不同样子的,剩下的好像是卖给了其他人。“连家从商周时期就是生意人,先是做玉石,后来才做起古董以及其他生意,他们家祖训,账目一定要清,所以卖给了谁,多少钱,买了什么东西,一定会有详细的记载。”清末民初连家举家搬去英国时,为了将祖传下来的账本带过去,直接包了一艘邮轮一艘军舰。邮轮装账本,军舰护航。连家是真豪,可是这豪并非是有多少流动资金,而是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东西多。这些都是无价之宝啊。 “连医生?”隗葵的眉头皱起,“他为什么不说?” 太史教授笑了笑,“大概是他也不知道。”连医生从医,对家族的那些古董其实没什么兴趣。不过古董这种东西很多需要保养,他也就每年清点保养的时候上点心,有些他不喜欢的,便按着心情随口让人卖掉。至于卖去了哪里,他一概是不管的。 第43章 G区老洋房 【稍等,我问问连医生。】 隗葵看完信息,将手机装进警服的外套口袋里。“也不算是一无所获,至少知道确实有私人持有这种枪。”说着,她眉头微皱,“不过,听太史教授说,这枪加子弹,在黑市少说八九百万,一杆枪就这么贵,说明对方并不缺钱,既然不缺钱又为什么要去枪一千六百万呢?”四个劫匪,每人才四百万,成本都不够。 几人走出监狱,杜良还有事,先打车走了,他们三个人向着停车场的方向走。 “葵姐,下面我们做什么?” 隗葵扫了他一眼,“你觉得问我合适吗?我才刚入职重案几天。”她连重案的规矩都没弄明白。他们都穿着便服,只有她穿着警服。穿了几天,也没人跟她说重案需不需要穿警服,也没人跟她说外出办案不要穿警服。她私下倒是问过叮当,叮当他们是技术人员,什么时候都穿着警服。反正出现场要套一次性防护服,里面穿什么也没人看得见。 “欸,那边干嘛呢?”站在车旁,耿壮壮看着不远处乌泱泱一群人,还有不少的记者,随口一问。 “听说是有个电视剧剧组来取景拍摄。”隗葵踮起脚看了一眼,随后拉开车门上车。警局、监狱,以及其他各个机构,靠着纳税人那点钱紧巴巴的,平时少不得要接受一些捐赠或者是额外赚点“外快”。比如g区与f区交界的这所监狱,就常将后墙那一块租给影视基地拍电影电视。 车驶出露天停车场,耿壮壮按了半天的喇叭才将堵在路上的记者个按开,还没等车开上车道,坐在一旁的蔺棠就一把抓住了耿壮壮,“欸,你看那个人,像不像林二谦合成的那几张图里的。” 隗葵抬头,摇下车窗,看着不远处一个忙着搬摄像器材的场务。拿出手机,一张张对着,确实对上了一张。 “走,问问去。”总归回警局也没事。 连医生确实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他有几箱燧发枪,有哪些是还能用的。隗葵从监狱出来联系了王可可之后就第一时间同步了情报,并没有等到姜队的指示,她想着他们三个不过是杂兵,人家那两小组可是奔着立功去的,他们就别上赶着找不自在了,自己找点事做,也就没管。 “等一下,我问下末末。”连医生温和的笑了笑,虽然笑起来诡异,眼神确是温柔的,“这些事这几年都是末末在管。”根本不需要他操心。 “她在哪儿,我们……” 连医生面上仍然笑着,眼中的温和却淡了一些,“去日本了,今早的飞机。”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现在应该是刚到酒店。” 杜良从出租车上下来,远远的就看见姜队的车,停在g-1别墅外。他也是搬过来之后才发现这块地是连家的。连家十几年前买下了这块地,前几年孙子出生,直接转入了两个孙子名下。 他想了想,走了过去,打了声招呼,“姜队,你们在这儿?” 姜队对他微微颔首,却并没有回答。 “姜队,进来坐。”晁千推门走出来,打开了院子的大铁门。他和连医生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娶的老婆又是青梅竹马,关系自然更加亲近。 杜良笑了笑,姜队一看就是来办案子,他一个休假中的档案处的警察,参与不太方便,便回家去了。 g-1与杜良的哪一栋不太一样。这一栋直接圈了一个后院出来,修了一条小路,直接连接着六层的小楼。六层小楼的外面还是如同废弃时一样,这完全源自于连医生的恶趣味,里面则是保留了满洲防疫给水部本部的分部的布局与遗留物,不过是重新装修,改成了连医生私人的研究所。 连医生一边打电话一边顺着小路往小楼走,晁千笑了笑,示意他们先坐。 客厅后院一整面都是落地窗,阳光直接透过玻璃照进厅中。坐在客厅中能看到院子里的一个游泳池,两辆儿童玩的玩具车,以及两个秋千,无数散落在地下的玩具。 晁千去开放式的茶水台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咖啡。“前几年连医生开始玩手工枪,想找把枪做样品,就找到两把燧发枪,一把被我玩坏了,还有一把现在在法证做膛线化验。” “玩枪?”姜队的眉头皱了起来。 晁千笑了笑,“有备案。”国内禁枪,就是重案配枪都要打上一层层的申请,连医生之前不知怎么迷上了手工枪,从烧铁打铁全部自己亲自动手做,早早就申请填写了备案。他身份特殊,加上回国之后捐了不少古董给博物馆,备案自然很快就审批了下来。 连医生很快就回来了,从后院的门走进来,温和的一笑,“我问了末末,确实有一箱燧发枪,12枝,2000发子弹。没保存好,枪管绣了,他见放着占地方,就卖了。” “卖给谁了?”姜队拿出录音笔。 “名单我让王可可发给你。”连医生拿着手机,先是将账本的图片发给王可可,再由王可可转发给姜队。发完图片,连医生放下手机,“账本上记载的都不是真实的姓名,恐怕找不到人。” 姜队将账本图片同步,头也不抬,“这一点我们会去核实查证。”他冷声道。账本就是那种非常古典的本子,线订本,宣纸,以软笔草书竖着记录。 连医生与晁千对视一眼,微微耸了耸肩。这些记录,别说他们,就连记录人时间久了都不见得还能认出来。 第44章 场务 隗葵也不知道该说她时运气太差还是运气太好,不过是看到一个与合成照片像的场务,想要问一问,谁知人刚靠近,对方就要跑。一个人看到穿着警服的人立刻跑,作为警察,自然要追了。结果就是一场缠斗,三个人都伤了不说,还让人跑了。 “废物!”隗葵捂着脖子,坐在一旁,等着救护车。看着两个长得挺壮却没有一点实战经验的男人怒骂,“你练这么多的肌肉,你不知道怎么压制吗?你进重案也好几年了,不会擒拿吗?” 耿壮壮看了她一眼,“姐你快别说话了,你伤口……”看着从指缝中流出的血,他想到对方拿刀划隗葵脖子时的狠厉,现在心还在砰砰砰的跳。 两个大男人的武力值不如一个女人,想想就觉得丢脸。 隗葵扫了一圈四周,强压下胸腔的怒气,本来是想要抓个逃犯立功,现在倒好,这么多媒体在旁边拍照,警局宣传部的部长恐怕得气死。弄不好他们还得背个处分,毕竟三个人没抓住一个。 “他被我咬伤了,我的牙齿上应该会留有他的dna,我还抓了他的脖子,指甲里也有他的皮屑。”不管是不是劫匪,看到警察就跑,还负隅顽抗袭警,怎么都得抓来。 隗葵练过散打、擒拿,这么多年虽是文职,但是体能训练一直没停过,所以在对方亮出刀子划向她的时候偏了一下头,虽然划伤了脖子,缝了好几针,但是并没有伤到动脉。 浑身都疼,抓捕的时候她被一个过肩摔直接摔到了地下,后背肯定青紫了,可她还是坚持让法证先取证。 姜队原本在连医生的别墅辨认笔记,接到了蔺棠的汇报电话便立即告辞了。等他们赶去医院,取证已经完成了,隗葵等人也做完了基本的检查。 “你还是留院观察一夜。”彭副队看了现场记者拍的视频,她在制服歹徒时被后摔,后脑重重的撞倒了墙上。 “没事。”隗葵笑着挥了挥手,刚才不觉得,现在一说话就牵着脖子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她指了指站在一旁的两个人,“彭副队你要是有时间就带他们俩去练练。”虽然受伤了,还被人跑了,但是他们缠斗的过程不过一两分钟。 彭副队看了一眼蔺棠,眯了眯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学过擒拿?”他问,“我瞧着你的动作像是警校教的擒拿。”他看过隗葵的档案,孤儿,并没有上过警校,也不认识什么警察、特警之类的人,她一直是文职。 隗葵垂下了眼睑,低声应了一声,“以前有个朋友是警校毕业的,他教过我几招。” 彭君见她累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让她快点回去休息。从监狱到医院,又经历了缝针、录口供、取证、检查,隗葵早就累了。姜队过来后,又前前后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等他们都走了,她都想直接躺在急症室的抢救床上。 通缉很快发了下去,隗葵强撑着打车回家,想洗澡,又想了想医生交代不要沾水,便简单刷牙洗脸简单洗漱了一下,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不过几个小时,网络上已经发酵了,宣传部部长强压着怒气将这些新闻一一压下去。当日在现场的剧组、记者全部被提回了警局,一一询问。 “葵姐怎么样了?” 姜队眉头一挑,“你认识隗葵?” 小个子导演点点头,“我们现在排的剧本就是改编自她的小说。”编剧改剧本,改的时候她会跟他们沟通,一旦改完定稿,她就绝对不允许动。 “知道你不去帮忙。”姜队猛一拍桌子。他看了视频,从他们走过去到对方跑走,不过四五分钟。这四五分钟,这个导演,还有其他工作人员以及那些演员、记者,一个个缩在一旁,生怕牵连到自己。虽然警察抓人不要求人民群众帮忙,但是看着视频他还是气的心疼。围观的那么多青壮年,但凡他们勇敢一点,上前帮一把,也不至于让人跑了。 “说说那个场务。” 小个子导演吓了一跳,低下了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姜队提高了音量。 “场务都是临时工,随用随招。之前的场务不干了,就召了他,活做的不错,也能吃苦。”至于其他的,他就不知道了。他每天忙着拍戏,还要应付主演、其他演员要求加台词、改剧本的要求,已经很累了。便是晚上,都要抽时间潜规则小演员,哪有时间、心情去注意一个场务。 一圈问下来,他们才发现谁也不知道这个场务是什么时候来的,甚至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忙起来就是“喂喂喂”的喊。这些导演什么的倒是还好问,那些明星可是一句话不说,他们刚开口吐个字,那边律师都叭叭叭的一大串。 叮当一大早就去了法院,今天好几个案子,需要法证出庭。忙到下午,总算是忙完了,又被检察院的拉去一起吃饭,吃完饭才想起看看手机,拿出来一看,四五十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人。 她心中一惊,赶紧回拨过去,这才知道下午在监狱发生的事情。一秒也不敢耽搁,马上打车回家,回了家就见隗葵没遛狗,没逗猫,坐在沙发上睡得十分的不安稳。 “……嗯,没事……明天我带她再去医院检查一下……行,有事我告诉你……” 她挂上电话,换了拖鞋,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推了推隗葵,“姐,姐,回房间去睡。” 隗葵睡的本来就不沉,她一推就醒了。睁眼看了看她,人还迷糊着,却勾起唇角笑了笑,“回来啦。” 叮当皱眉,看了一眼她的脖子。缠了一圈厚厚的绷带,还在渗血。她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说,“姐,回房去睡。” 隗葵实在是太累了,累的脑子一抽一抽的疼,浑身也是又酸又疼。这种状态下,她知道她根本睡不着,可她还是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即便是睡不着,她也一点也不想动。 叮当安抚了一下狗,坐在沙发上发信息。 【怎么会去重案组?】 叮当看了一眼隗葵的房间门,苦笑着回着信息。【区长特批,说是她做文职可惜了。】 【她做什么事了?瞿家的事她插手了?】 叮当愣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双手打下字。【没什么,别问了,总之她没事。】 手机震动,叮当拿起看了,却没有回复。 第45章 账本 重案组审了一夜的人,一大早,姜队正坐在会议室抽烟醒神呢,晁千带着一个青年走了进来。“姜队,这位就是账本记录的人,你有什么要问的直接问他。”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律师,周铿桦,律师界有名的流氓律师,只要是他接下的案子,不择手段也要赢。入行十几年,接了上百件案子,无一败绩。 他和安楷澄都是‘獬豸’法律事务所的律师,也是负责人。周铿桦接案子看心情,安楷澄只认钱,谁给的钱多帮谁打官司,至于输赢?那得看他的心情。 昨天被抓来警局的演员里有一个大明星,演的是男一号,一个狠厉的刑警,正要拍一场去监狱门口接人的戏时,隗葵他们去了。然后什么都没拍成,直接被请来了警局。 他姓吴,本名先,艺名吴景和。一线明星,全国各地都有粉丝,昨天给他带回来的时候,粉丝整个都沸腾了。他们还没到警局,几百个粉丝就围住了警局。 安楷澄就是吴景和的律师,刚刚过来,知道他什么都没说满意的点点头。 “呦,你怎么也来了。”站在审讯室门口拿手机发信息,他一抬眼就看到了周铿桦。 周铿桦伸手找他要烟,自从结婚之后,什么自由都没了,实时定位不说,去哪儿得先打申请。烟也戒了,酒也戒了,抽根烟还得偷偷摸摸,喷一层香水,不然回去了被发现抽烟了,又得被一顿念叨。“抢匪行凶的枪是末末那里卖出去的,连医生家的古董枪。” 安楷澄从口袋掏出烟,自己先点上了一根,“那枪还能开?”他家也有一把。当时末末卖枪,说是放着占地方,他见还不错,就买了一把放在家里当装饰。 周铿桦点燃烟,深深吸了一口,满足的长叹。“要查账本看看卖给谁了,小新那字你又不是不知道,鬼都看不懂。”现在人在审讯室里,拿着账本回忆都卖给谁了。 隗葵一夜其实压根没怎么睡,浑身都疼。第二天起来乌黑的眼圈,一张憔悴的脸加上在地下滚了几圈没洗冒油的头发。 叮当已经做好了早饭,青菜鸡丝粥,鸡蛋饼,小酱菜。整整齐齐摆放在桌子上。 隗葵以前急性阑尾炎,腹腔感染,切了三分之一的肠子,吸收差了不止一点,所以她哪怕再难受都会逼着自己吃饭。几顿不吃人就憔悴消瘦的不成样子了。除了肠子不太好,她的胃也不好,出过两次血了,饿不得,也饱不得。晚上她很少吃饭,因为吃了就会胃疼,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她一周去医院打一次营养针,加上合理的饮食,才没让自己迅速消瘦衰败下去。 吃了一碗粥,叮当匆匆收拾了桌子,该进冰箱的进冰箱,该放进洗碗池的放进洗碗池,猫早就伺候好了,至于狗子,直接带去警局,反正警局后面住的是警犬,有专门的训练员。 若生。 出自《六祖坛经》:一念愚即般若绝,念智即般若生。有风度优雅、大智若愚、心怀若谷、生生不息之意。 隗葵的大多数根据小说改编的剧本都是跟若生影视公司合作的,她要价不高,要的只是最大的权力。她参与选演员,参与选导演,并可以随时换掉让她不满意的演员。吴景和是若生的签约艺人,当年他不过是一个新人,没流量没热度,是隗葵一眼看上了他,力排众议让他演了她一部剧里的一个哑巴,一炮而红。之后因为他做事稳重认真,没有骄傲自满,凡是隗葵的剧,不管是男一还是男二还是客串,隗葵都先问问他。 若生的前身是一个涉黑的小模特公司,后来被现任老板拍了下来,改名若生,拍摄推出的第一部剧就是隗葵小说改编的。当时隗葵还是一个不知名的网络小说家,若生也背着涉黑的污名,谁也看不好,怎知一部剧震惊了娱乐圈。自从,无论是隗葵还是若生都蒸蒸日上。短短四五年,若生就从一个有污名的不知名的小公司变成了现在在娱乐圈跺跺脚震几下的大公司。果真如它的名字若生一样,生生不息。 “葵姐?”看到穿着警服出现在问询室的隗葵,吴景和愣了一下。事情发生时,他就被经纪人、助理第一时间围了起来,只知道是警察抓人,却不知是她。 隗葵点头,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警服,“这是正职。” 她在吴景和对面坐下,翻开了笔记本,“昨天那个场务,你认识吗?” 吴景和点点头,“咱们这部剧从刚开始拍,他就在剧组了。”公司倒是有专门的场务,不过少,加上杂事多,最近拍摄的电影电视也多,累走了好几个。这个是开机那天临时招来的,因为活做的不错,也不多话,就一直跟着剧组走。 坐在一旁的刁文远气结,问了一夜,什么都不说,口气稍微差一点律师就上前警告。现在隗葵一来倒是说的痛快。 隗葵用笔敲着笔记本,“没走公司?”她眉头微皱。 吴景和摇了摇头。这些剧组的工作人员有几个是公司的正式员工,大多数都是开机之前现找的,导演直接跟公司请款,然后留下一部分,剩下的请人。说好听点是场务,其实就是打杂,干一天活拿一天钱。 “常山路劫案发生的时候他在剧组吗?”隗葵直接问。他们首先要确定这个人是不是常山路劫案的抢劫犯之一。 吴景和想了想,“常山路劫案?9月1日?” 隗葵点头。那天是开学日,所以人特别多,影响非常恶劣,上面要求限时破案,姜队的压力非常大。 “我没太注意,我可以问问我的经纪人和助理。”场务的工作之一是为他们复印各种东西,那天他的剧本没带,助理重新印了一份给他,也许助理见过他。 隗葵点头,让他出去找经纪人和助理。她对着刁文远笑了笑,“这些明星小心思多的很,不会随便开口的,不开口的都叫过来,我问他们。”因与若生长期合作的关系,若生的不少签约艺人都认识她。不管是不是真心,面上都得叫她一声葵姐。 刁文远看着她,不解问,“你说你年收入好几百万,也不差钱,还做什么警察。”又忙又累工资又不高。 隗葵扯了扯警服的领子,“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警察。”她抬头,“再说了,我以前是文职,不忙也不累。” 一圈问下来,总算是从一个美指口中问出了点什么。剧组有一杆燧发枪,大概是半年前。美指之前的剧组拍戏时候买的,用完之后剧组就扔了,美指见枪挺古朴、做的又跟真的一样,就留了下来。但是不知道随手放哪儿去了,估计就在那几个工具箱里,得回去找找。牛茹茹跟着美指回去找枪,他们则是安排问过话的这些明星一一从后门偷偷离开。 “这剧本上有那个人的指纹,得留下做证据。”送吴景和离开的时候,隗葵晃了晃用密封袋封死的剧本。 “嗯。”吴景和坐在保姆车里,敞着车门,“那葵姐我走了。” “走。”隗葵挥手,视线无意中扫过剧本,“等一下。” 吴景和放在门把上的手停顿了一下,“还有事吗?” 隗葵皱眉看着剧本,眼中是压抑流转的怒意,沉声问,“谁允许你们改剧本的!” 第46章 尸体 晁千的母亲是中英混血,一米八的身高,穿上高跟鞋比大多数男人都高。六十多岁了,头发花白,却依然气势十足。即便是穿着碎花的长裙,外罩着手工编织的开衫,也是一身的锐利与光芒。晁千不像母亲,五官完全遗传了父亲,除了眸色有点浅,其他地方看不出混血的模样。 “妈,你怎么来了?”晁千从g区警局走出去,还没出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十分显眼的人。他快步走下楼梯,小跑过去,从他妈怀里抱过儿子,亲了亲儿子晒红的小脸。 晁母微微颔首,站的笔直,“哦,我和连医生的妈妈带孩子们去潭子旁玩,发现一具尸体。打你电话你也不接,我就过来了。”对于她来说,时间就是金钱,与其花时间一遍遍打电话,不如一脚油门直接过来。 尸体!?晁千皱眉,一手抱着儿子一手从口袋拿出手机,“刚才在审讯室调静音了。” 晁母很快将拍的图片发给他,晁千刚点开一张看大图,身后就跑下来一群人,有重案二的人,还有法证。 他拉住耿壮壮,“去哪儿?” “杜良住的别墅区发现一具尸体,好像是昨天袭警那家伙。”说完便上了车,很快启动驶出警局。 晁千眨眨眼,看了看趴在他肩膀上吸吮自己小胖手的儿子,“走,回家。” 自己家的地上,自己家的水潭里死了一个人,这得多糟心啊。当年连母花了几百亿买下这块地以及这块地上的“危房”,主要就是看上了满洲防疫给水部分部那栋楼后面的一座小山。小山中间有一处自然形成深潭,她目光独具,一眼便看出这个深潭并非寻常潭水,这才不计成本的买了下来。后来经过考察,这是一处石灰岩冲刷而成的天然岩洞,是个陆地水下全淹溶洞。水面一百多平方米,潭面四周怪石嶙峋,形态各异。水深超过50米,水质清,无暗流,空间大,水温恒定在20c—27c,水下钟乳石发育较好,五颜六色,主要以红色和绿色为主,精美绝伦。 连母和晁母唯一的相同处就是身高。连母比晁母矮一点,但也直逼一米八了,一头乌黑的头发,眼角虽然爬满了皱纹,皮肤松弛有斑点,但是眉眼弯弯,看起来十分的温柔和善。说话的声音也十分的缓慢轻柔。 “我们在周围拉了高压线,外人是进不来的。”连母以手帕轻掩鼻子,任谁带着孙子来玩水突然看见一具尸体都不会好受。她的眉头紧紧皱着,眼中没有惊恐,只是深深的不悦。“如果要抛尸,只能从山顶上抛。”她伸手指了指深潭的上面。“山上毒蛇、爬虫多,我们想着不会有人上去,就没拉电网。” “这里连着哪里?”姜队皱眉问法证。 法证正拿着平板搜索资料,连母闻言轻声道,“这和h区的山脉是一条。” 姜队点点头,指了几个人就要上山。他刚才看了一下,如果要抛尸,要么穿过别墅区,要么就只能从山上将尸体滚下来。 “等一下。”连母笑着拦下了他,“私人土地,禁止进入。”说罢,一个眼神,一个身形高大穿着便装的男人从一旁走了过来,对姜队展示这片土地为私有的文件。 连母笑容依旧温和,眼神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定与凌厉。这是常年处于高位的人所具有的沉稳自信与笃定。 “这块地大概九十多亿,连阿姨花了将近两百亿买下来的,就是为了私有。”要是发生点什么事就能随便上山,随意探查,她何必多花一倍的价格。晁千将姜队拉到一边,好心告知。“从山上走不太可能,都是毒蛇毒虫。”他指了指穿着密封防护服,蹲在一旁尸检的连医生,“初检没有发现毒虫毒蛇咬过的痕迹,还是去调监控。” 不给探查,不给取证。那这案子还怎么查!姜队气结,直接打电话找了局长。可连母的文件齐全,并且全部合法。土地完全私有也是当年她买地时上面允许的,白纸黑字。如今发现了尸体就想要搜查?怎么可能。 “这就是叫地主是,这封建制度下的陋习恶习竟然能延绵至今。”一个鉴证人员咬牙。“那咱们这案子就不查了?” 晁千在一旁劝慰,“怎么会不查。”他递了一杯咖啡给这个鉴证员,“这块地是连阿姨买下来送给孙子的,对于水质,土质,空气质量隔一段时间就会检测一次。这突然发现了尸体,要不了两天,她就会叫人来里里外外重新检查翻个遍,到时候让她给你们同步一份报告,还省事了呢?” 鉴证人员看了一眼蹲在一旁的连医生,暗暗咬牙,他才不是羡慕呢?土豪地主什么的,都是万恶的资本主义,随着封建制度的瓦解,早该被打击掉。工人最光荣,劳动最光荣。他们才是人类的、世界的、国家的曙光。 “走走走,去杜良家借他那服务器看监控去。”晁千拍了拍他的肩膀,揽着他离开。他皱了皱鼻子,连医生家确实富的让人恨! 第47章 这是黑市的规矩 被灭口了。相同的伤口,相同的纸壳子弹。 连医生从法医室走出来,吩咐他的助手乞颜缝合写报告。与此同时,枪的由来也有了一点眉目。枪是美指待过的一个清宫戏剧组用的,美指记得当时要拍一场枪击戏,没有燧发枪,一个来剧组围观的小姑娘就说她家有,乐颠颠的就跑回去拿了过来。导演见枪精致就用了,后来觉得白用不好,还给了小姑娘一笔钱。后来拍完戏,枪因为太重了,被剧组给扔下了,他就随手捡回来扔工具箱里了。 “小姑娘?”隗葵抬头看着他,“粉丝?”剧组她也去过几次,确实会有一些小姑娘没事的时候会去影视基地蹲守,期待能够看到自己喜欢的明星,能要到签名或者合照。她其实一直不明白签名有什么好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名字,放着还占地方。她之前手里倒是有不少签名,后来见放着没用,就挂上网卖掉了。 “应该是。”美指姓田,叫慈恩,二十六岁。油画专业毕业,因为专业冷门,他又没精力没钱专门搞艺术创作,就去做了美术指导,各个剧组轮转。 “当时是谁跟她对接的?” 田慈恩摇摇头,“记不清了。”剧组拍戏的时间其实很紧,主要是那些明星难伺候,这个拖半小时那个拖二十分钟的基本这一天就不用拍了。女明星耍大牌使性子不拍的,临时改场次的,都是常有的事情。他们动不动就要改场次,重新换装饰道具什么的,忙起来谁也没心情管别人。 “你的工具箱都是放哪里的?上锁吗?” 田慈恩再次摇头,“不锁,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一般是直接放在d区的影视基地,有时候也跟车走。” 也就是说什么都能拿到,什么人都有可能。 小新在警局问询室坐了一天,账本差点翻烂了,总算是将买枪的人给列了出来。至于中间有没有遗漏有没有错误就得看警方的排查了。 安楷澄,“獬豸”法律事务所的律师,一把。 安昊燃,h区综合医院脑科主任,安楷澄弟弟,一把。 郁凝星,sfit运动器材有限公司负责人,一把。 胖子,两把。 小公孙,五把。 姜队猛地一拍桌子,吓了小新一跳,缩了缩肩膀。“你知不知道贩卖枪支是犯法的。”他怒吼。 小新挑挑眉,笑着坐直,“姜队,你似乎搞错了,我是在卖古董,不是卖枪。”谁能证明每一把枪都能开呢?乾隆时期的东西,早就绣死了,即便是能开,也是个例,是奇迹。 姜队眼中泛着红光,从常山路劫案发生,他们一直在摸排,连轴转,每天也久眯两三个小时,已经累到了极限。他忍不住的想,如果不是他们卖枪,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胖子是谁?小公孙又是谁?” “胖子和小公孙都是二道贩子,叫什么不知道。”知道也不会说,这是黑市的规矩。 “长什么样?” 小新翘着脚,有些无奈的对着姜队笑了笑,“姜队,你明知道我不会说又为什么要问呢?”这是道上的规矩,也是黑市的规矩。无论是谁,哪怕是被抓了,也不能咬出别人。 “你——”姜队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 “虽然我不能告诉你胖子和小公孙是谁,长什么样,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如果常山路的枪击案中出现的燧发枪真的是我们卖出去的枪,你只需要查郁凝星就行。”胖子和小公孙一直是做黑市古董生意的,两人都不是胆大的人,买枪的时候根本就没要子弹。没有专用子弹的空枪有什么用,他可不认为现在有人能做出乾隆时期燧发枪的纸壳弹。 “一杆枪,两百发子弹,一千万。”小新笑了笑,“她说是买回去收藏。”说完又偏了偏头,“应该是她。”黑市卖古董,跟贩卖毒品枪支差不多,也是网上偷偷约,然后定一个接头的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连医生在g区有个当铺,他们在黑市放出消息,要买什么就到当铺典当什么,凭“当票”“赎”东西。还有一个连医生入了股的拍卖行,这一次这批枪就是走的拍卖行。过了明路,交了足额的税,算不得黑市货了。 “我可以拘留你。”多日来的劳累,上面的压力,加上他无所谓的这种态度,彻底点燃了姜队。直接拿出手铐,将他铐了起来。 小新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铐,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凭什么?” “就凭你在卖枪!”他拉着小新,要将他带去拘留室。 “错,是拍卖。” “你与黑恶势力有关。” “证据呢?”他抬起手腕,“姜队,你要是认为我有罪,就拿出证据再来拷我,如果没有,你最好放了我。否则……”他勾起唇角笑了笑,“小心我去投诉你。” 系统里没有死者的指纹信息,根据他脸上的咬伤以及脖子上的抓痕,可以确定就是在剧场袭警后又跑掉的人。牛茹茹在网络搜查队继续调查监控,通过别墅区的无死角的监控,几乎可以确定对方是通过运送建材、家具将尸体运进了别墅区,扔进了水潭。 连医生想要在水潭旁建一个小竹桥,木桥旁再弄一个露天的简易小竹亭,定了不少的竹料与竹树。杜良新搬家,还有不少的家具要添,定了大书架。巧了,是同一家,就一起送来了。当日装着竹料与家具的货车驶进了别墅区,先在g-7卸了书架,然后驶入六层小楼后面,将竹料卸下。 “连医生定的是未经加工的鲜毛竹,你看卸货的这两人。”网络搜查队的人指着高清摄像头下的图像,“你见过搬竹子吗?竹子长又韧,加之连医生定的是有叶的,一捆捆扛在肩上搬运可比用小车推要方便多了。”都是小路,也就比装卸用的小推车宽一点,竹子只能竖着放在上面。可竖着放就没有站的地方了,所以是两人分别把着宽度不足一米的小推车把手两边。 图像被放到最大,竹杆下隐隐能看见一块牛仔裤的布料。可以确定,他们是将尸体放在小推车上,然后上面盖上竹子,借由运货抛尸到水潭。至于为什么要抛尸到这里,只能抓到劫匪之后问劫匪了。 “你知道为什么那一片别墅都是用g编号吗?”一个网络搜查队的警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端起浓咖啡,“不是g区,是ghost的意思。那片区域闹鬼,闹的可厉害了。”反正也不知道真假,都是这么传。也有不信邪的人,去探险的人,人没事,不过回来都会高烧重病不起,轻则在医院躺一两月,重的就得一两年。反反复复高烧,也查不出原因。“那片区域g区的老人都叫它731二部。”身着警服的青年抬头看着牛茹茹,“那地方邪气的很,住在附近的人常听到半夜有人唱歌。”他说着便轻哼了起来,“i can see you fro behd,you can hear your d,run fast as you can go,ti will catch you before you know,are you afraid of the dark? are you scared? he-he……i'' g closer,i will catch you……he-he……” 亮如白昼的网络搜查室,牛茹茹平平生了一层冷汗,汗毛直竖。 “卸货的两人能看清长相吗?” “不能。”搜查队的人双手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着,“不过我们将他们的体型同常山路劫案现场的监控视频进行了对比,可以确定卸货的两人为劫匪乙和劫匪丁……”对方如同弹钢琴一般敲着桌面,“他们刻意将帽子压低,又带着口罩,刻意低下了头,什么都看不到。”他停下了敲手指,“不过……”放大照片,他笑了笑,“劫匪乙的脖子上有块胎记,你们可以缩小点排查的范围了。”也多亏了别墅区超高清的摄像头,否则也发现不了只露出一点脖子肌肤上的这块胎记。“我问了韩法医,从外表来看,应该是一种痣,大概拇指大小。”漆黑,粗糙,上面还有一层绒毛,一种自娘胎里带出来的皮肤病变。 “之前林二谦说的货车找到了吗?” 手指又在桌面上点了起来,如同弹奏曲子。“没有,它……消失了。”没错,就是消失了,连同劫匪驾驶的车一起。劫匪的车出常山路消失,货车出山塘路消失。 韩法医对何悦是又气又无奈,要说专业技能,差到连一个普通的医学院实习生都比不上,还不能说,一说就哭,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认错倒是快,态度也好,可就是不见改,无丝毫长进。 “韩老,您别动,我来。”连医生穿好防护服走进法医室就见韩法医跟一个实习法医费力的搬着尸体。 跟在后面的王可可和乞颜忙小跑上前,一个抬头一个抬脚,将尸体在解剖台上摆好。 “韩老,我主检,您就在旁边看着,有什么问题您直接说。”对于老人,特别是像韩法医这样有学识,又在某个行业钻研多年、奉献一生的人,他一向是恭敬谦虚的。 乞颜从一旁端过一把高脚椅,放在解剖台的一角,“韩老,您坐着看。” 韩法医呵呵笑了笑,撑着腿坐下。他的年龄其实算不上大,也不过刚过六十,不过是因为做了多年的法医,年轻时候跟着案子走,常常三四天的连轴转,仗着年轻不在意,把身体弄坏了。“你这两个助手倒是不错。”一个技术精湛,一个勤学细心。 连医生笑了笑,防护服之下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声音也闷闷的,“恩,以前是末末的助手,后来末末把他们放在我身边,一来学习,二来也是看着我。”他呵呵一笑,“我家那个,心眼小的很。我这样,谁看了都怕。”他妈怀他的时候,他爸已经死了,加上他和死人一样,他们都说他是鬼子。他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不怕他的人。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晁千,都怕他笑。他们怕的不是他死人一般灰白的皮肤,皮肤上诡异的符篆纹身,而是死气。晁千说,他看着是个人,却感觉不到一点活人的气息。跟他睡在一起,就好像旁边睡了一具尸体。 连医生一边说着,一边飞快的检查体表的伤痕。乞颜与王可可配合的十分默契,记录的记录,拍照的拍照,取样的取样。 韩法医踢了踢傻傻站在一边的实习生,实习生上前,想要搭把手,却找不到自己能干的活。他们都太利落了,配合的又默契。 连医生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把解剖刀递给我,我要开胸了。” 凌晨两点,根据身形判断为开车的劫匪乙的尸检完成,连医生直接将缝合的工作交给了韩法医带的实习生与何悦,刚脱下防护服,洗过手,走过消毒通道,王可可的手机就响起了。 挂了电话,王可可看向连医生,“又有凶案发生,两死一重伤,也是燧发枪。” 连医生皱了皱眉,“走,出现场。” 第48章 千年美女 事发地点是在a区,按理说a区的案子与他们无关,不过因为两死一伤都是因为燧发枪,表面上看来与g区常山路死的两位运钞车押运员伤口一样,所以便通知了g区重案。 这是一个高档豪华社区,住的大多数都是明星或者是娱乐圈的人。一层一户,一户三百多平,隔音好,私隐性高。g区重案二的人到的时候a区重案、法证、法医已经开始勘验、排查问询了。a区发生的案子,管辖权自然是在a区,至于之后确定是出自同一把枪后是移交案件还是联合办案这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死者的身份已经确定了,郁凝星,三十四岁,sfit运动器材有限公司负责人;李大华,四十七岁,味孜食品有限公司副总,也是g区常山路枪案的受害者。伤者是居依依,演员”调查背景的警员抬头看了一眼组长,飞快道,“她是影视歌三栖明星,这几年特别火,被称为千年难得一见的天然美女。”他说着说着突然有些颓丧的低下了头,“我是我女神,我可喜欢她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a区的法医一边接电话一边从室内走到走廊,“你的千年天然美女,不到一米五,全身涂粉底,护士给她卸粉底就卸了好久,下颚骨被削掉了一半,根本挂不住肉,鼻子里的假体出了点问题,得尽快修复。”法医将手机竖到警员面前,“脸上的妆那么厚。”她夸张的捏起了拇指和食指,“就这,还天然美女,还素颜,不化妆?”照片上躺在icu的女人脸上的皮肉松弛粗糙,眉毛倒是浓厚,浑身都是蜡黄蜡黄的,眼底是厚厚的黑眼圈。哪里还有一点美女的样子。 “冷雨姐,你怎么能这样。”就这么戳破了女神在他心中的形象。 郁凝星?不就是小新说的那个买了一杆枪的人? g区的人一边戴工作证一边走进现场。事情发生在a区,他们不能不懂规矩直接上手,要先经过人家得允许。 “为什么居依依这个大明星会和郁凝星、李大华一同受袭?”耿壮壮问。 没人能解答这个问题。这个社区因为住的都是明星或是娱乐圈的人,为了抵挡无孔不入的娱记,安保均是最顶级的。说句夸张点的话,就连进去一只蚊子,保安与监控系统都能分辨出公母。通过系统的查询,郁凝星与李大华并不是这个社区的人,如此他们进来便只能得到主人的允许,可看起来完全没有交集的人为什么会认识呢? “我是特邀法医,我可以去现场看看吗?”连医生一身白色暗纹竖条的三件套复古西装,没穿防护服,挂了一个工作证。 冷雨一愣,看着连医生,突然激动了起来,“连,连教授?” “你是?”连医生看着她,微微偏头。 冷雨一瞬间红了脸,“几年前在英国,您做一个寄生虫细胞分裂实验,我是实验室的助手。” 连医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进现场。 冷雨一愣,有一丝尴尬,跟着走了进去。 “跟押运员的伤口一样。”王可可带着手套检查尸体的伤口,“近距离开枪。”古代的枪与现代的枪最大的区别就是速度与韧度。燧发枪对人的伤害更多的是火药在表皮下爆炸,因材料的原因,自然并无法像铜或者铅弹一样直接打入人体,内脏的损伤的不大,但因为是近距离对着心脏开枪,所以即便是子弹没有深陷体内,心脏也因为爆炸损毁了三分之一。 “我觉得不太一样。”乞颜也查看了伤口,“押运员和水潭尸体的伤口表皮爆炸处并不明显,可是你看这个,整个胸前都炸的血肉模糊。”他们刚看到尸体的时候,并没有看出押运员的枪口是燧发枪导致,是揭破后才知道的。后来法证也做了试验,经过了几百年的定装纸壳弹,即便是枪膛里有膛线,加速了子弹的转速,硬度也大大减低了,最多穿透表皮,根本无法穿透肌肉。 “从爆炸的范围,残留的火药成分来看,确实是同一批子弹没错。”王可可皱眉。 连医生看向乞颜,“你怎么想的?” “我在想,抢劫运钞车的时候,他们是不是在定装纸壳弹上涂了什么?”他思索着,“类似于指甲油或者是可以加固的胶之类的。”子弹爆炸,将这些胶的痕迹全部燃烧殆尽。 连医生由蹲站起,“告诉沈维筠。” “连教授,我们……”冷雨见他看完尸体,几步上前,想要说什么。 连医生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道,“验完尸验尸报告发一份给我。”他将一次性手套摘下,放在了一边。 王可可看了一眼冷雨,“谢谢。” 乞颜环视一周,都是a区的人在忙碌,g区重案二被排挤在外,只能看一些外围的东西,等他们忙完再去详细了解情况。管辖权的争执一向是最麻烦也最耗时的,他们不能干等着,姜队便让牛茹茹跟着在这栋楼问询的警察,牛茹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他们总不好直接赶。 隗葵在房间里走着,一边走一边偷偷的拍照。“这姑娘玩的够野的啊。”冰毒、大麻,缉毒队都来了。 吴小草打开衣柜,挑起一个情趣内衣的胸衣,“下周的新闻有了。” 隗葵皱眉,“你怎么混进来的?” 吴小草笑着指了指楼下,“你忘啦,我住十六楼。”她凭什么抢新闻,凭借的就是近水楼台。 “别乱发。”隗葵按住她拍照的手,“你发篇新闻稿容易,可要是出现现场的照片,这些在场的警察都要受处分。”她拉着她的手腕就往外走,“快点走。” “放心,我侄儿就是警察,我知道规矩。”现在拍不代表要现在发。“我先回去写一篇文稿。”她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第49章 烧窑 法医尸检、法证采证化验、警察调监控,问话,查每一个账户信息看是否有不正常的交易金额,寻找三个人的交集……等彻底勘察完这间房子天已经大亮了。法医法证回警局验尸化验,重案看监控,根据监控排查走访,将与这三人有关的人一一叫来问话……没有时间休息,也耽误不得,没法休息。 案件管辖权交给领导去争去辩,他们只管查案子。李大华是g区的人,他们查不了郁凝星、居依依,可以先查李大华。 对于三个人的交集,隗葵直接打了一个电话让在家复习的林二谦帮她找。网络时代,什么都通过手机电脑,留下了无数的痕迹。对于林二谦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他之前帮警局的网络搜查队对比监控,拿到了一个虚拟账号,可以直接伪装登录警局系统。杜良倒是颇有微词,打电话同隗葵说了几句。 现在天眼遍布各处,加之网络信息化,人们做什么都用网络,真的要查一个人联系了谁,去了哪儿,做了什么事其实非常的简单。系统大数据里加上关键词,交叉对比搜索一下就行。可警察办案,除了查案还涉及一个合法性的问题。非法取证即便是证实了凶手是何人,证据也会被检察院驳回。特别是在涉及到一个公众人物,万人女神的时候。 林二谦合成的劫匪照片已经全部下发协查,网络搜查科协助他们找劫车以及当时出现的货车,彭副队带人去查李大华。自从他老婆卢士妍被抓后,他便一力接管了味孜食品有限公司。但他并没有好好经营,而是很快申请破产清算。 “文远你去查郁凝星买枪的事。”姜队一边抽着烟,一边安排任务。“至于居依依……”她的粉丝影迷很多,即便是他们消息瞒的再好也透了一些出去,天还没亮,就已经有一群粉丝围在了社区门口,吵闹着要见居依依,要确定她是否平安无事。 “居依依交给我。”隗葵毫不犹豫揽下了最难的居依依,“她是我一部剧的女二,改了我的剧本,我正准备起诉她,谁知道她重伤了。”她正好要去若生影视,顺便将她的资料都要来。 姜队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行了,都散了。”说罢,他便将工作记事本合上,站了起来。 “报告,我有个想法。”耿壮壮猛然站起举手。 众人看着他,耿壮壮咽了一口口水,“我看g别墅区的照片,小楼旁边的山脚下有一个窑,小楼的院子里也有一个焚化炉。”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在想,劫匪乙和丁将同伴的尸体带去g别墅区,是不是为了借由窑或者焚化炉焚尸灭迹。”昨天从现场回警局后,他去法证等报告,听法证的老黄愤愤不平的吐槽连医生有钱,说什么连医生一会儿玩打铁一会儿玩烧陶瓷,这刚冒出个念头,就找人将烧瓷的窑垒好了。当时去法证送尸体衣服的乞颜听见了还笑着说了一句,昨天烧制的时候忘记先开窑了,温度没上去,一窑的瓷瓶都废了,要不今天能一人送你们一个。“我查了一下烧制陶器瓷器的温度,需要1000°以上,这个温度完全可以将一具尸体烧成灰。” 他见姜队神色凝重的看着档案里的图片,生了一丝信心,握了握拳头,继续道,“谁会知道连医生建了一个窑,又有谁会知道连医生这几天开窑烧瓷器,除了连医生身边的几个人就只有建窑的工人了。”连医生为人低调,几乎不说自己的事情,就连他的两个助手,也很少说私事。“开窑、烧制,除了可以上网查阅资料外,还能直接问垒窑的工人,也可能是垒窑的时候就问了。”现在都是工业化、科技化,会垒这种龙窑的人少之又少,会用的人更是少。只要找到这个人,不就知道劫匪乙、丁是不是要去焚尸灭迹了,也许还能找到他们。 姜队看向乞颜,目带询问。乞颜点点头,“小楼的焚化炉用不了,早就锈坏了,如果真是为了毁尸灭迹,那应该就是冲着窑去的。”重新装修的时候焚化炉只是将外层修缮了,里面还没修。“窑前天开的,烧了一天一夜,昨天凌晨温度控制器显示温度不够,一炉的瓷器都烧废了,连医生就把窑关了。”他用的是最古老的手工烧窑,用的是碳烧的,凌晨发现温度不够就没继续加碳,发现尸体的时候,窑已经完全凉了。 “开窑都有多少人知道?”姜队问。 “除了我们,只有当时建窑的工人知道。”这种传统的老式龙窑,要如何开窑,烧多久,如何密封,很多时候凭借的都是工人的经验。连医生第一次烧,肯定没有经验,就叫来了建窑的老师傅。“等一下,我让可可把老师傅的电话发过来。” 姜队点点头,看向耿壮壮,“你跟一下。” “是。”耿壮壮很开心的应了下来。 到底是年轻人,就是有激情。隗葵笑看着他。 第50章 吸毒艺人 圈子里吸大麻、吸毒的人很多,上到娱乐影视公司的老板,下到导演、编剧、监制、演员,居依依这边被发现吸毒,a区缉毒队那边就接手了,开始查娱乐圈明星吸毒买毒品的事。 别人隗葵不管,但是演她剧本的演员一定不能吸毒。她直接联系了a区缉毒一队陈晖,让她带人去剧组,一个个验尿。陈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精明干练,大概是缉毒久了,面对不要命的毒贩多了,浑身上下都散发了一股尖锐。 这一查还真查出了问题,涉及几十个演员,七八个剧组。比起收视率,能够变现赚到的钱,隗葵更看重一个人的人品,无论这个人是谁。这也是吴景和能够得她看重的原因。对于吸毒她是零容忍,所有尿检没过的,全部换掉。 “全部在暂停,剧组所有过尿检的人全部给我去做毛发检测。别跟我说那么多废话,合同里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有意见让他们找律师去。”隗葵拿着电话,坚定而又严肃的道,“若生那里我会搞定。凭借着a区缉毒队出具的报告复工,半个月内没有提供的,全部按吸毒算,终止合作。” 隗葵挂了电话,正在核稿的吴小草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说,你们俩这是何必呢?” 隗葵轻轻的摇了摇头,“都过去了。” “过的去吗?” 隗葵笑了笑,在她对面坐下,“过不去也得过。” 又是这种笑,勾着唇角,却笑不及眼底,空灵冷寂,腐败,无一丝生气。“既然过去了又何必做这么多?”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欠人情。” 吴小草不赞同的皱眉,“感情这种事,怎么能算的这么清楚。”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那我也不愿意欠他的。”如果真的算不清,那就让对方欠自己。 隗葵这次来一是想卖吴小草一个人情,将娱乐圈吸毒这件事给她做一个独家的报道,而是来问问她前嫂子萧刺槐的事情。这次以萧刺槐为主的自传电视剧剧组也查出来两个吸毒的,其中一个还是酒店业女王的第一任老公的扮演者,萧刺槐心中十分不痛快。 “我哥和前嫂子?”吴小草笑了笑,“他们哪有什么感情啊,要是有感情,也不会双双出轨了。”家世相当,年龄相仿,便自然而然的在安排下结婚了。她哥是个少爷,还是一个很抠的少爷,她前嫂子是个大小姐,两人都不是脾气好能容忍别人的人,加上结婚更多的是为利而非为情,结婚不过两个月就矛盾重重了。“当时滕家和萧家刚合作,怎么可能让他们离婚。就这么耗着,我哥受不了我爸的念叨就去哄了几次前嫂子,前嫂子也明白利益为重,也就顺着台阶下了。就这么过了几年,直到梓枭出生,两人再也凑合不下去,就分开了。”一个在外面养女人,一个在外面养男人,闹得沸沸扬扬,为了两家的脸面,只能离婚。“不过,他们对子滕、梓枭是真的好。”她前嫂子,甚至为了两个儿子而放弃了生育,因此和第二任丈夫离了婚。“他们不是合格的丈夫妻子,却是合格的父母。”当时梓枭去当兵,她哭了一个多月,后来去卧底,更是夜夜难眠,想起来就哭,一直到梓枭平安回来。 隗葵从包里掏出一摞打印好的剧本,上面密密麻麻的用各种颜色的记号笔圈圈画画,“我估计毛发检测后还能揪出几个,很多场戏要重拍。”她一边在剧本上写写记记一边道,“换演员,重拍……一圈下来即便是上映后收视率不错怕是也赚不到多少钱。” 吴小草无所谓的摆摆手,“没事,她不差那点钱。” 隗葵接过吴小草倒给她的热茶,正色道,“估计a区过几天要发官方公告,官方公告你知道的,可不会藏着名字。还有就是屈依依的事情,我记得她好像是你们家某个产品的代言人。你们还是先做准备。” “她怎么了?” “我听吴先说,圈子里大多数吸毒的,都是从屈依依手里拿货。”缉毒队做事一向隐秘,更何况还是a区的缉毒处。自从那些明星被他们带走问话,便一点消息都没有了。“吸毒的艺人,或许还会有一批无脑的粉丝追捧着,可贩毒的艺人,不仅再无可能,还有可能祸连她所代言的产品。”她听吴先的意思,屈依依吸毒贩毒已经很久了。 她本来想着,抢劫枪击案是重案,一个发生在g区一个发生在a区,又涉及两个区的人,一定会联合侦办。可如今缉毒队的插入,只怕联合侦办就难了,很大可能g区移交所有档案。 “对了,你能帮我发篇新闻吗?” “嗯?” “调查腾远霸凌案的时候,我们发现还有一个女警参与其中。”腾远霸凌案吴小草是知道的,不过是因为牵扯到的人太多,后期又涉及了奸淫买卖幼女,官场大震动,所以即便是新闻界多少知道一些,也没什么人敢发新闻。至于那天去瞿家村的直播,第一时间就被切断删除了。他们也受到了上面的询问警告。 隗葵笑了笑,“不提瞿家,单说腾远的校园霸凌。”她曾经想要让韩子静回国,然后从她父母身上找缺口,但是韩子静不知道是习惯了韩国还是惧怕这里,始终不愿意回来。如此,她便只能另想她法了。 吴小草不解,“查她做什么?”一个问话的女警而已,值得如此费劲的去查吗?若非是临时受了瞿家的交代与瞿家交情不浅,现在也该进去了。 “我也不知道。”她笑了笑,指了指心口,“只是直觉。”直觉让她去查一查这个人。 “你翻看档案不就行了。”出警的记录,即便是被瞿家改了,女警也十分的少,翻看一下那段时间在职的女警档案不就可以了。 隗葵勾着唇角,定定的看着吴小草,“如果我能找到她,就不会让你写新闻引她出来了。”就是因为找不到,所以才觉得奇怪,才更想要查下去。 第51章 冷雨 从吴小草处离开,隗葵绕道去了一趟a区警局,意外的看到了舒区长,似乎是为案件管辖权来的。她去询问了案件的一些基本情况,又去了法医室,想要拿一份验尸报告走。 a区的法医叫冷雨,是一个刚三十出头的年轻女人,英国留学回来的,原本应该进研究所,不知怎么考了法医。她的好奇在走进法医室后得到了解答。 毕竟是自家的枪惹出来的事,连医生多少还是要关心一下。收到a区的验尸报告后,他刚好在a区办事,就直接过来了。 连医生一边看报告一边检查尸体,冷雨站在一边,看着连医生,眼中是藏不住的爱慕。 隗葵能够理解连医生家里那位的小心眼,连医生虽然看起来不似活人,但他有钱啊,而且是非常的有钱。他从来没炫耀过,为人虽低调,但是日常的吃穿用度,举手投足间的习惯却藏不了。钱这东西,谁不喜欢,特别是一个不靠着家里有真本事的少爷,更是惹得人羡慕爱慕。在钱和相貌之间,相貌就不是那么重要了。更何况连医生不过是肤色异常不似活人,身高、身材、五官都不错。 随手拉过一个实习法医,只不过几句便问出了冷雨与连医生的渊源。冷雨之前在英国读书时,没少遭受同学的白眼,同在实验室实验,她分到的永远是最苦最累最差的。当时连医生要做要给寄生虫细胞分裂的实验,就同冷雨的导师合作了。寄生虫细胞分裂实验本不是高危实验,但连医生提供的细胞经过培育后长成的寄生虫十分的霸道,只有头发粗细,还是肉色的,沾皮肤就往身体里钻,而且很难发现。这种危险的实验自然又是落到了冷雨的身上,不仅如此,也不知她的同学是有心还是无意,竟然没告诉她这种寄生虫的霸道。 她被寄生虫感染了而不自知,一直到头疼欲裂才感觉到不对。也幸好那段时间连医生在英国,亲自为她做手术,清除了已经钻入大脑繁殖的寄生虫,才救了她一命。 她知道连医生已经有了爱人,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自己的躁动的心。不管是连医生精湛的医术还是他与爱人打电话时的温柔轻言,都是她所羡慕的,也是她所向往的。在从导师那里得知连医生家世之后,这股躁动便变成了渴求,心底的羡慕变成了一股奢求。她甚至忍不住的幻想,连医生很快就会同他的小爱人分手,然后她便能趁虚而入,或是连医生注意到她。 谁不想身边有一个几近完美的男人倚靠呢?谁又不曾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惊、免苦、免四下流离、免无枝可依呢? “从伤口来看,应该是以枪口抵住胸口开的枪。” “这种枪的后坐力很强,如果是抵着胸口开的枪,开枪的人多少应该受了一点伤。”爆炸后的波及,可能皮肤会被划破。 连医生轻轻嗯了一声,“监控视频看完了,找到嫌疑人了吗?”燧发枪长,想要带入带出一定是比较醒目的。现在哪里都有监控,怎么都好找。 “看完了,有——”冷雨开口,刚说了几个字,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闭了嘴。将验尸报告发给他,她已经违规了。 连医生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他要是想知道,从哪儿都能知道。 站在一旁的隗葵也笑了笑,她见过连医生家那位一两次,白白嫩嫩的特别的漂亮,看着连医生的眼睛就是亮亮的,带着崇拜、爱慕以及完全的信任。表面上看来是连医生处处受着限制,其实做主的一直都是连医生。 第52章 居依依 最终的结果还是联合办案,成立调查组,不分什么主导。一大早a区与g区的重安就聚集在了会议室,他们要共享信息。比起g区的杂牌兵,a区重案都是精英,全部都是直接从警校毕业的,专业性强,也都在基层磋磨过,全部都是一米八以上,身材也强劲,带着刑侦特有的一股狠厉与细致。 隗葵一大早就去了,买了咖啡,放在会议室旁的台上,还买了不少的紫菜卷,三明治也有一些,不过不顶饿,只有很少几个。 参与会议的除了专案组还有法医、法证、缉毒一队陈晖以及卧过底的杜良。陈晖审讯了所有吸毒的人,只是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吸食的毒品都是从居依依手中买来的,至于居依依从哪儿弄来的她没有查到。她等不及居依依醒了,便想问问专案组其他人的思路以及有卧底经验接触过底层毒贩的杜良。两个区的专案组查了好几天,一直没找到李大华与居依依的交叉处,更是没从视频监控中看到有人拿着类似燧发枪的东西出入,案件陷入焦着。 自己家的枪出了事,连医生自然不会推脱,难得没让他的两个助理代理,亲自来了。 叮当站在三楼会议室,从窗户往下看。改装过的顶配jeep停在院子里,连医生从后座下来。一手把着车门,一面向里面倾身,亲吻了许久才回身,关上了车门,大步走进警局。 “冷法医,你见过连医生的妻子吗?”叮当收回眼神,问站在一旁的冷雨。 冷雨摇摇头,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倒是隗葵走了过来,拍了拍她,“五官算不上多惊艳,但是特别漂亮。”皮肤纯白如雪,嘴唇赤红如血,头发黑如乌木一样,活脱脱就是童话里的白雪公主。 叮当笑了笑,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真想看看。” 隗葵坐在叮当的身边,递了一杯咖啡给冷雨,“那可是连医生的宝贝儿,巴不得天天揣怀里藏着,哪里舍得给别人看。”她调侃,随后便正色道,“法证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几个脚印,其中一个与抢劫现场发现的一样。”其余的,对于抢劫案没什么帮助。“dna倒是采集了不少。”荧光灯一打,床单比世界地图还精彩。“缉毒一队不是抓了不少阳性的明星、演员吗,大多数都对上了,她那里就是个毒窝。”叮当喝了一口咖啡,看着隗葵,“背景呢?调查清楚了吗?” 隗葵点头,“一个小太妹,不知怎么走了运,得了一个老板包养追捧,就这么出道了。”她特意去了一趟居依依的家乡,从她小学中学的老师同学口中得知她了家庭情况,以及进娱乐圈发展之前的事。 居依依的父亲是一个私人煤矿主,原本生活很好,后来因为煤矿过度开采坍塌被封,这就罢了,偏偏她父亲也进了监狱。一个从小被当作公主养的女孩,一个在班级里什么都是最好的,受旁人追捧的女孩,一个因为家中有钱而骄傲的女孩,接受不了突然从高处跌落,接受不了别墅被查封,也接受不了事故工人家属每日的讨伐、吵闹。若是当时她母亲能够更耐心的安慰她,开导她,可能也不会有今日吸毒贩毒的她。怪只怪当时的事故太大,她母亲每日忙着应对来讨债要说法的人就心力憔瘁了,无心在照顾她的情绪。 “……后来就是不学习了,开始叛逆,与一群社会人混在一起。”妈妈每日忙着工作赚钱,更加无心管她,她十四五岁就在酒驻唱赚钱了。“我查她的档案,她还被扫黄扫过,不过因为当时未成年,训诫之后就让她走了。”隗葵将一份档案复印件递给叮当。“至于她的毒品是哪儿来的,这个就不知道了。”目前只能确定不是从她家乡的几个毒贩手里拿的货。 两人正低声说着,连医生走了进来。还是一身西装,不过换成了深棕色暗格,依然是复古的三件式。紧跟着他的,是牛茹茹以及耿壮壮,牛茹茹是从家里过来的,耿壮壮则是睡在了休息室。 晁千也推门走进会议室,脚底虚浮,一脸的憔悴。 连医生见他挑了挑眉,“这是怎么了?” 晁千揉了揉脸,拿了一杯咖啡,在他身边坐下。“昨天老婆不是回来了吗,缠了我一夜。”今天早上起床腿都是软的。但是这种事,只要老婆想要,作为男人就不能推脱。推了一次,也许就再也没有下一次了。他喝了一口超浓的咖啡,苦的直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连医生,十分的清爽精神。“怎么,你家末末昨晚没缠着你?”末末可是和他老婆一起出差一起回来的。 连医生翘着腿,抬眼戏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说,“我家还有几根鹿鞭,你拿去补补。” 晁千摆摆手,“得了,你留给你家末末吃。”鹿鞭什么的,他自己有! 第53章 联合办案第一次会议 早上9:00,会议准时开始。在接到联合办案的通知后,两个区的重案组就共享了资料,所有的笔录、调查情况、监控查找情况、思路全部都对接交流过了,所以先由缉毒一队的队长陈晖说话。 “居依依是从哪儿弄来的毒品?”她按着手中的翻页笔,“我们查了她所有的电话记录以及手机里的各种软件聊天记录,都没有找到给她提供毒品的人?” 看着投影上的手机照片,隗葵问,“她只有这一个手机?”娱乐圈的人大多数都是两个手机,一个公用,一个私用,即便不是两个手机,也是两张卡。 “现场只找到这一个手机。”法证的沈南星翻看了现场纪录并与法证部收入的证物核对。 “她应该还有一个手机或另一张卡,这个手机或卡被凶手拿走了。”陈晖侧身附耳吩咐缉毒队的人重新提讯居依依的经纪人以及助理。她做事一贯雷厉风行,不喜欢拖拉。 晁千一边拿手机下单订帝王蟹一边翻看着资料,没办法,谁让他娶了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爱吃但又不喜欢在外面吃的老婆呢? “等一下,我有一个问题。”他飞快的将订单截图发给老婆,打字问老婆要吃清蒸的还是麻辣爆炒的,一边偏头问连医生,“我家梦寒要吃帝王蟹,我买了两只,你要不要。” 陈晖脸色微变,轻咳了一声。 晁千坐正,放下手机正色道,“我在想,会不会是李大华监守自盗。” “监守自盗?” “你们看,味孜的债主上门要债,味孜申请破产,李大华开记者会承诺一定会赔偿,紧接着他就卖了公司,筹集了一千六百万,头一天办完了取款手续,第二天就被抢,这也太巧了。”并且,钱被找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他竟然没来问过什么时候能把钱拿回去。 晁千拿起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一面回信息,一面道,“姜队他们不是查了李大华和郁凝星吗?两人有交集吗?”他头都不抬的问,“你家准备去幼儿园吗?我妈今天去考察去了,上个幼儿园还要面试,你看看这些面试题,还是全英文的……”他直接将手机放到了连医生面前。 “不去,这里的教育观念不行,我们准备请家庭教师。”他家两个孩子快三岁了,去年他妈和他岳父就把这几个区所有的幼儿园都考察过了,与他们的教育理念完全不同。“宗翙羽他爸不是醒了吗?不行就给他带着。”他家末末和那群师兄弟中学之前都是宗翙羽他爸带大的,“孩子小时候就是要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其他事情长大再说。”反正他家有钱,他岳父也有钱,以后两儿子直接继承他家那些古董就行,用不着奋斗,也无须学那么多东西。 晁千眉头一皱,“梦寒倒是跟我提过,但是你也知道,他们师兄弟哪个不怕宗翙羽他爸,听到都发抖,我家小土豆……” “晁队长!连法医!”陈晖猛的一拍桌子,不仅吓了晁千一跳,差点扔掉手机,也吓了其他人一跳。“你们要是聊孩子就立刻出去,我们在谈论案子。” 两人对视一眼,晁千耸耸肩。 “屈依依、郁凝星、李大华一定有交集点,不过是我们还没找到罢了。”如果没有交集怎么会死在居依依的家里。“我从经侦那边拿了郁凝星和李大华以及味孜的全部资金流水,其中有两笔资金有点奇怪,看起来不像是避税。”隗葵做事一向谨慎,或许是多年来无所依靠形成的习惯,她做任何事都会下意识做出各种猜测以及预设出。这两笔支出出现在七年前,七年前郁凝星成立sfit运动用品公司,注册资金加上租用办公室等杂项支出,一百七十五万,与这两笔资金金额相差无几。不管是不是巧合,既然他们死在了一起,就该查一查。“如果这三个人真的有联系,那就不是一把枪,而是两把。”郁凝星买的一把,还有剧组遗失的一把。 “我们查了李大华、郁凝星、屈依依他们名下以及他们的家人、朋友名下的所有的电话卡、注册的账号,没有找到交点。”a区重案的负责人姓全,四十多岁,叫全博瞻,大家都叫他全哥。现在的电话、各种账号的注册全部都是实名制的,大数据之下,只需要网络搜查队用系统导入对比就行。 隗葵笑了笑,拿起自己的手机晃了晃,“我现在用的电话之一,是在二手网站上买的,户主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姑娘,姑娘在会计事务所工作。”虽说现在什么都实名,但要是想钻空子还是很容易的。二手交易网站上什么都有的卖,不仅仅是各种电话卡,甚至于连银行账号、卡都有。“我已经联系了经侦,请调李大华、居依依、郁凝星七年前所有的收入支出明细。” “你准备一一核对?”全博瞻挑眉,这是一个十分大的工程。“要是七年前的查不到,是不是还要查五年前、六年前的?”抢劫的凶徒没抓到,又死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明星,还有两杆枪流落在外,他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精力去一一查账户流水。 隗葵点头,“只需要查七年前的账户流水。”七年前的资金流水有点奇怪,郁凝星又恰好在那一年开了公司。她查过郁凝星的档案,家世普通,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一所很有名的香港大学,之后出国进修,回来后在一家体育用品公司工作了半年多,紧接着就开了公司。以她的家庭、资历,几年内根本攒不出开公司的钱。“郁凝星七年前在香港读大学,李大华与卢士妍的大女儿七年前也去了香港读书。”她扫视众人,“我认为他们是在香港认识的,为了避开卢士妍,在二手网或者是直接从同事、同学手里买电话卡用来联系。”她翻看着文件,低着头,“郁凝星读的大学正是李大华长女现在正在读的大学,李大华的女儿有没有可能跟郁凝星认识?”对于刑侦,她不太明白,也没什么经验,但是她有写刑侦小说的经验。在她的认识中,证据确实很重要,但是最基础的是提出各种可能,各种问题,然后一一去印证,是确定或是否认。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二十七八岁,叫杨敏萱,短发,利落而又干练。能够干刑侦的女人都不是普通的女人,主要是刑侦一办起案子来就是日夜无休,接触的多是一些穷凶极恶的歹徒。 “郁凝星和李大华会是什么关系?”牛茹茹不解。 隗葵笑了笑,耸耸肩,“也许是情人关系呢?” 牛茹茹抬头看着隗葵,“怎么可能。”她瞪大了眼,“李大华与她相差了将近二十岁,李大华被管的紧,根本没钱,郁凝星学习能力高自己也有能力,还怕赚不到钱吗?”虽然李大华年轻的时候确实挺帅气,但他也已经五十了,郁凝星才三十,只比他的大女儿大几岁。 “也许人家是真爱呢?”耿壮壮调侃般的接了一句。 牛茹茹白了他一眼,“不可能。”郁凝星又不是瞎。 第54章 谷新一 “怎么不可能。”晁千一边拿手机回老婆信息一边道,“我也算是阅人无数了,最后不是还栽到了我老婆手里。”他轻叹,“我以前喜欢大胸细腰软乎乎娇小的女人,结果娶的老婆没胸不说,又高又壮又凶,比我还高,从我们确定关系那一天起,我就再没见过我的卡,每个月按时发零花钱,还要每天报账。可就是喜欢。”感情这种东西,说不清的。他在遇到梦寒之前怎么也不认为自己会喜欢这样的,可爱上就是爱上了,哪有什么不可能。 耿壮壮呵呵一笑,“郁凝星有个弟弟,三岁,要是她和李大华是情人关系,这个弟弟也有可能会是她和李大华的儿子。”李大华的父母非常的重男轻女,一直想要抱孙子,只可惜卢士妍只生了两个女儿。听说李大华的父亲去世的时候眼睛都是睁着的,临死还在要孙子。 隗葵挑眉,“也有可能。”她伸手捏了捏耿壮壮壮硕的二头肌,“你去查查。” “我老婆要吃糖醋排骨,我要去买排骨了。”晁千站起身,“有需要我的地方发信息给我。” 连医生叫住他,“帮我买几根小排,我家佑佑要吃椒盐排骨。” 晁千离开,陈晖扫了一眼连医生,暗暗嘲讽道,“我看晁队长比起做重案组长,更适合辞职回家做家庭煮夫。” “他想的。”隗葵笑了笑,“不过是他老婆觉得他不求上进,他才找了个工作。”能够和连医生做邻居,又一起长大的人,家里条件怎么会差,所谓的差,也不过是同连医生家相比较而言。 陈晖带着一丝不屑,暗暗撇了撇嘴角。 “监控没有拍到陌生人出入会不会杀人的就是那栋楼的?没有发现枪的痕迹,会不会枪就是在居依依家里?还有,那个为剧组送枪的姑娘,找到了吗?”蔺棠看着笔记本上的问题,一一的问出来。 “如果郁凝星与居依依认识,那枪就很可能是在居依依家里,凶手开枪杀了两个伤了一个后,随手将枪扔下楼,然后在我们勘察现场的时候偷偷捡回。居依依认识的大多数都是娱乐圈的人,确实有可能就是同一个小区的住户。”很多时候,有钱不代表不会做违法乱纪,抢劫杀人的事。“至于剧组送枪的姑娘,我跟吴先说了,他会帮着问问的。”吴先现在是一线大明星,只需要在社交软件上随口说一句,谁送了一杆燧发枪给剧组,他要好好谢谢这个人就行。相信即便不是吴先的粉丝,也会知道这件事,很大可能会露面。 “吴先?”杨敏萱微愣,那个大明星? 隗葵点头,“我和他有些业务上的往来,算是挺熟的。”当时若生刚刚重新开业,她去看签约演员的档案,无意中看到了他的。当时吴先刚大学毕业,金融系出来的。她好奇一个很不错大学金融系出来的年轻人,怎么会来签约当一个收入不定,也不知能不能火的小演员,就专门见了他。从他口中得知,他母亲生了重病,一年十二个月有十个月在医院,他进娱乐圈是因为听说娱乐圈赚钱,只要能一夜爆红,代言邀约就会不断。当时的她刚考入系统,还专门查了他说的话,证实是真的后便感念他的孝心,给了他一个没有台词的角色。原本只是因为那段时间他母亲病重,他拿不出治疗的费用,求公司借钱给他,她想着帮一下,却没想到他十分的努力,哪怕没有台词,也用心的揣摩角色。他虽然靠着一个角色被人记住,但还算不上一炮而红。能够红,完全是因为他的努力与洁身自好。除了必须参加的宣传活动,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医院陪他母亲,不参与娱乐圈乌烟瘴气的那些事。 话音刚落,隗葵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见是吴先,便直接打开了免提。 “葵姐,你要找的人我找到了,应该是她,不过……” “不过什么?”听他欲言又止,隗葵追问。 “她是a区综合大学历史系一个教授的女儿。”电话那头顿了顿,“那个教授现在是萧总的丈夫。”算起来,那个姑娘算得上是萧刺槐的继女。 “萧总?萧刺槐?” “嗯。”吴先低低的应了一声。 隗葵眉头皱起,“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笑声,“咱们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今晚有空吗?来我家吃火锅?” 隗葵直接挂断了电话,杨敏萱看着她,“这条线我来跟。”说着就在笔记本上记下了。 隗葵眉头微皱,“你在去找萧刺槐之前,最好先联系一下滕梓枭。”萧刺槐这个人有点喜怒不定,至今仍然是大小姐的脾性,除了她的两个宝贝儿子,她生气的时候谁都劝不住。她因为剧本的事情同萧刺槐接触的比较多,见过她发怒,也听她提起过现任的丈夫。对于这个继女,她不过是一两句带过,似乎不是那么喜欢。 “滕梓枭?” “h区管档案的,他这段时间应该在g区。”隗葵想了想,发了一条信息给王可可。滕梓枭自从上次审讯之后精神状态就不是很好,最近一直和他的心理医生王可可住在一起。“滕梓枭是萧刺槐的小儿子。”她抬头,看着杨敏萱,多加了一句。 交流了彼此的想法,列出了问题,又安排了各自的任务,会议便散了。隗葵不会开车,正站在门口等与她搭档的耿壮壮、蔺棠开车过来。 “葵姐。” 身着警服,不是很高的青年走到她旁边,客气的喊了一声。 隗葵往旁边挪了两步,“你是?” 对方咧嘴一笑,“我叫谷新一,刚来的,在网络搜查队。” “哦。” 谷新一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见耿壮壮将车开了过来才诺诺的开口,“晁千晁组长结婚了吗?” 隗葵看着他,挑眉,“嗯?” 谷新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认识他,很小的时候我们家就住在他家旁边。”他顿了顿,“不过他可能不认识我。” “结婚了,孩子也有了,刚两岁。”隗葵将手机装进工装外套的口袋,快步走向车。 谷新一在门口站了许久,一直到他们的车离开,影都看不到了,才转身回办公室。 第55章 孙乐怡 死了! 杨敏萱中午饭都没吃,拿到了孙乐怡的资料后就去她所念的私立贵族学校找人去了,到了学校,看见有警车停在门口,上前一问才知道宿舍死了一个学生,再一问,死的竟然是孙乐怡。 孙乐怡是吊死在宿舍的两层床上,用一条皮带,一头圈着脖子,一头绑在了窗栏上。照理说宿舍的下学习上睡觉的小窗吊不死人,但是她矮阿,不过一米五出头,脚尖绷直了勉强靠到地。初勘现场为自杀,但是与不是得法医验尸、现场勘验之后才能确定。 现场勘察以及找孙乐怡的监护人问话同时进行,杨敏萱留在学校调查了解她在学校的情况,她从孙乐怡的舍友、班主任的口中得知,孙乐怡的继母以及继母的儿子们对她并不好,还曾经逼她下跪。她得知消息后就将消息共享给了调查组,她继续留在学校,等法证勘验,其他人则是去找萧刺槐。 警察找上萧刺槐的时候她正在老洋房区跟晁千的妈妈说笑,她看着富贵想要什么就是什么,但其中的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晁千的母亲是在英国做金融的,金融界的佼佼者,名下好几家风投公司,眼光十分独到。她早就想搭上晁母这条线,不过因为晁母常年在国外,没有机会罢了,如今小儿子的心理医生是连医生的助理,住在连医生隔壁,晁千又与连医生青梅竹马,她几次三番借着看望儿子去老洋房区,想要来个偶遇,今天总算是见到人了。 对于警察的到来,萧刺槐是十分不悦的,她难得才见到晁母,话还没说两句。心中不快,面对警察的询问,自然也就没那么客气。 “确切的说,我并没有和他结婚,所以孙乐怡也并非我的继女。”萧刺槐勾唇一笑,“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关系的话,我们是同居关系,不过现在已经分手了。” 她择偶的首要条件就是无子女,她是一个十分自私的人,她同任何人交往首要考虑的就是两个儿子,她不能平白无故弄来一两个继子继女什么的,日后跟两个儿子争她的财产,即便是争不过,那也够闹心的。 她认识车教授的时候车教授未婚,无子女,有学识,一副君子儒雅的模样,她便喜欢了。无关身份地位,也无关钱财,更是算不上爱情,以她的年龄地位,无须谈感情。她同车教授在一起时很舒服,听他说起一些历史典故、古董文玩让她感觉轻松,一整天工作的紧张与劳累瞬间就能消了,所以她有了跟他结婚的心思。 “那为什么没结婚?”跟着来凑热闹的谷新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记着笔记一边看着坐在不远处游戏区玩积木的小胖子。 萧刺槐靠在沙发背上,以手撑着头。“我们原定三月初八签字结婚,三月十五办婚礼,邀请函都发了出去。后来因为出了点意外便将签字时间延迟了。”她呵呵一笑,目中含着嘲讽,“也幸好当时出了意外,否则我就被那两母女设计了。” 孙乐怡是车教授的私生女,一个连车教授都不知道的女儿。车教授曾经的女朋友与车教授是同一个学校的,她十几年前同车教授好过一段时间,不过因为性格不和很快分手了。之后她偷偷的生下来这个女儿,共事十几年都没有透露过,可在三月二十,也就是他们办完婚礼后出国蜜月的时候,她突然带着女儿上门认亲了。 “她说她得了绝症,怕以后没办法照顾女儿,所以才会让女儿认亲亲生父亲。”车教授当时或许挺激动的,毕竟突然间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女儿,她不知道。她当时满心都是愤怒,她的父亲就是做生意的,她成年后又接管了公司的生意,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遇过。从她带着女儿上门那一刻起,她便知道事情不简单,她们是故意卡着这个时间点来认亲的。“呵,她说她快死了,这都两年了,不是也没死吗?”脸色红润,比她还健康。 “我有钱,很有钱,我不介意每年多出一点钱多养一两个人。可她们的吃相太难看了,这让我厌恶。”她每年捐给慈善机构的钱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萧刺槐眉头微皱,喝了一口茶。晁千与滕梓枭从院子走进客厅,滕梓枭有些担心的走了过来,坐到了萧刺槐的身边。晁千则是一把抱起儿子,将儿子拿在手里正要往口中送的积木夺下来。 “怎么了?”他见到g区重案二的彭副队,以及网络搜查队新入职没几天的新人谷新一,显然有些吃惊。 “孙乐怡死了。”滕梓枭看着他。 晁千皱了皱眉,掏出手帕给儿子擦了擦口水,“谁啊?” 是啊,谁啊?滕梓枭一愣,不知道该怎么说,说起来他们和孙乐怡也没什么关系,充其量算是见过几次。 晁千看了看他们,抓着儿子的小手挥了挥,“你们慢慢聊。” “后来呢?”彭副队问。 “后来就这样了呗。”人到中年突然得了一个亲生女儿,怎会不欢喜。车教授想要将女儿接到身边照顾,培养感情,当然这也是那两母女的意思。她倒是无所谓,车教授自己也有房子,要想跟女儿培养感情,从她的别墅搬走就是了。她的家,是她同两个儿子的家,容不下外人。“可这两母女又不愿意了,说是怕破坏了我们的生活。”萧刺槐冷哼一声,“我看她们见姓车的要搬走,不愿意跟他回他的破小宿舍。” 再之后,萧刺槐不想因为这些琐事耽误了其他事,更加不想生活中多个人,同样也不想听车教授有事没事说起他这个女儿。干脆出了一笔钱,将孙乐怡送去了私立贵族学校了。“她不是说她是为了女儿吗?我就给她女儿最好的教育,远扬国际学校,一年学费就二百多万,多元化教育,从古典音乐到现代音乐,从高尔夫到书法……四语教学,再也没有比它更好的学校。”至于能不能跟上,那就是她的事了。“我不仅给了她最好的教育,我还给了她一张黑卡,每个月零花钱两万。”她自认,做的足够了。 第56章 难以跨越的阶级 手机震动,彭副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后放下。“萧女士,根据孙乐怡同寝室舍友的问询,她说孙乐怡曾经跟她说过,说是曾经受到过你的虐待,你还逼她下跪。” 萧刺槐一扬头,笑出声,只是眼中并无笑意。“小姑娘家的,为人不怎么样,倒是挺有心机。”她转头,微微招手。女助理大步走过来,微微弯腰。萧刺槐低声附耳说了些什么,女助理点头离去。 “她有没有跟同学说,我不仅逼她下跪,我的大儿子还曾经想要非礼她。”萧刺槐冷哼一声,含着一抹阴寒,“她如果机灵点,做这些事之前就该数数我家有多少摄像头,而不是上来就玩阴谋陷害,倒打一耙。” 开始的时候孙乐怡还是挺高兴,毕竟是她想都不敢想的贵族学校,毕竟是每个月都有出国游学,拥有顶级资源的远扬国际学校。可等她入学后才发现这一切都是萧刺槐故意的。她从小到大过的是普通的生活,上的学校也是普通的学校,即便是成绩名列前茅,进了远扬也根本适应不了全英文的环境,更不要说还要学习德语以及其他两门自选的小语种。她会弹钢琴,却远远比不过其他人。为考级而学的钢琴,与为了艺术而学的钢琴根本不一样。零花钱两万又怎么样,学校里随随便便一个学生,一双鞋、一个包也要十几万、二十几万了。很多时候,人们只是说着阶级难以跨越,却不曾有真切的感受。直到你真正进入了阶级中,你才能够发现自己连蝼蚁都不如。曾经的年级第一,曾经被人人夸赞的琴棋书画,到了远扬根本就不敢出口。这种情况下,要么退学回归曾经普通却正常的生活,要么就在这种不平衡以及被暗暗嘲讽鄙视中发疯怨恨。而十七八岁的普通少女,突然入了这等五光十色奢华至极的环境,虚荣心一定会暴涨。 “姓车的也说我是故意的。”萧刺槐笑了笑,“我就是故意的又如何?她想做我的继女,也得先看看自己当不当的起。”他们这个阶级的孩子,要么像她儿子一样,成长为一个能够支撑起家族企业的人,要么就是像去年因为吸毒轮奸故意伤害,被抓进去的某房地产大亨家的独子一样,成为一个只会惹祸花钱的废物。他们这个阶级,一向是疯狂的。他们这个阶级,父母儿女兄弟姊妹的情谊大多数是淡薄的,他们所看的更多是利益。“孙乐怡既然想要当我的继女,那就得向我证明她的本事。”残酷吗?不,一点也不残酷。不这样,他们怎么能在金字塔的顶端屹立多年不倒。 自幼作为普通人长大的人,侥幸多念了两本书,便枉以为可以与人平起平坐。要知道,人生从来都是接力赛,偏偏有人天真的当成了百米冲刺。 助理此时走了过来,将一个存储卡递给了彭副队。萧刺槐换了一个姿势,以手指卷着披散下的长发。“这里面不仅有我‘逼’她下跪的真相,还有她曾经在我两个儿子的汤中下药的证据。” 滕梓枭皱眉,“这些你怎么不跟车教授说。”自从他回家,他们便总是争吵,几个月前车教授还搬走了。 萧刺槐无所谓道,“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一开始就信任她,也不会质问了。既然都没了信任,说再多又有什么用,不如好聚快散,谁也别耽误谁。 “对了,车教授是否有一杆燧发枪?”彭副队又问。 萧刺槐点头,“我送给他的。”历史系的教授,总是喜欢这些古物。她听大儿子无意中说云家的末末要卖一批燧发枪,就买了一把。 “枪呢?” 萧刺槐想了想,好像很久没看到了。“不知道,送出去的东西我不管的。” 谷新一拿着平板,直接调了一些萧刺槐的通话信息,有些存疑的也问了她,在她回答后所有的问题也问完了准备离开了。 走的时候晁千进来了,拿着两盒自制的虾片仙贝,让他们放车上,饿的时候能吃点垫垫。 “没味道的阿。”谷新一嘴馋,直接就拿起了一小块。 “做给我儿子吃的,只有一点点咸味,小孩子吃咸多了伤脑子。”咸味只是仙贝里的海虾自带的味道,小孩子舌头嫩能尝到,大人吃就觉得无味了。 “千哥,你儿子几岁啦。”谷新一似乎很喜欢小孩子,一来就直直的盯着小胖子看。 “两岁。” “哇,看起来像三岁,长得又高又壮的。” 晁千点头,对于父母而言,孩子被夸比自己被夸还要高兴。“他妈妈高,一米九。我爸特别矮,当时我妈还怕我家土豆身高像了他爷爷,幸好没有遗传到我爸卑劣的基因。” “额……”听出他似乎与父亲有什么不愉快,谷新一也不好接话,幸好彭副队很快出来了,他打了一声招呼就跟着彭副队的车离开了。 排查是一个特别耗时耗力又十分辛苦繁琐的工作,大多数人跑了外勤,一户户走访,一个人一个人的问,这是偷懒不了的,也是信息再发达也节省不了的。牛茹茹以及a区重案一个受了伤还没好利索的留在了警局,一个看监控,一个打电话询问郁凝星通讯录里的所有人。 【郁凝星真的是李大华的情人,她那个弟弟很大可能是李大华的儿子,耿壮壮不是去调查了吗,查的怎么样了?】 晁千进了调查组共享资讯、信息的群里,先是发了一条文字,紧接着就是一张资料表。资料表的商标是一家宠物俱乐部的,这家俱乐部开的很大,在世界各地都有分店。会费一年将近一百万,入会需要填一张详细的资料信息表。跟小孩子入学填的申请表差不多,详细到“爸爸妈妈”的工作,平时谁陪伴“孩子”更多,然后等俱乐部审核,审核后才能入会。 第57章 孩子 晁千也是这家俱乐部的会员,主要是他家“孩子”比较特殊,一只成年的公美洲狮、一只成年的母猎豹,还有一对他老婆从非洲弄来的野生帕尔森氏变色龙。寻常的宠物俱乐部根本不接收他们这群特殊的“孩子”,洗澡都不接,他就只能想办法入会了。 他今天去一是给它们洗个澡,二则是去续费。俱乐部的工作人员说他可以升级为钻石卡,不过需要重新填一份表格,他就是在填表格的时候,无意中在一摞纸质的档案里看到了郁凝星的名字。他一时好奇,就打开了档案夹,这是一条马尔斯犬的资料,父母资料一栏赫然填着郁凝星、李大华,家庭地址填的则是郁凝星父母的公寓。 “卢士妍看他看的那么紧,他竟然还能在外面找一个情人。”侦办过人肉罐头案的牛茹茹咋舌。 “去找卢士妍谈谈。” 一遍遍看监控,看到眼花的牛茹茹听到姜队的话,直接就将这件事揽了下来,“队长,我去,我是个女人,跟女人说起话来更好说一些。” a区重案同样被派去网络搜查科,查看a区居依依所住社区所有监控视频的警员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继续一帧一帧的盯着视频看,将监控中出现的人物同社区提供的住户照片资料一一核对。 看着群组里的消息,隗葵直接拍了拍开车的耿壮壮的肩膀,“调头,直接去郁凝星父母家。” 蔺棠拿着手机,“可是姜队让我们去询问居依依的经纪人。”对于姜队的安排,他一直不满,虽然姜队人很不错,但多少有些厚此薄彼了,他知道他的能力比不上他们科班出身的,可他不怕累,更不怕危险,也愿意学,只不过没机会。 隗葵一边看着手机一边道,“你可以去找居依依的经纪人。”这些经纪人,在娱乐圈混着,是居依依这类一线明星的经纪人,如今居依依又吸毒贩毒,他即便是知道也不可能说实话的。自己负责的明星吸毒贩毒,他知道却不阻止,更不上报公司,先不说那些广告代言的公司,就是影视娱乐公司的老板都不会放过他。他有几条命承认? “可是……” 隗葵直接打断他,“没有可是,要么下车,要么跟我一起。” 留在g区警局看监控的a区重案组员小张,收到了隗葵的好友申请,通过之后,隗葵直接发了一张高清的照片给他,让他看监控的时候注意一下监控中人的脖子,将脖子上有黑痣或者是穿着高领、带着围巾的人全部筛选出来。 “这是谁?”小张一边问网络搜查队,一边翻看档案资料。 网络搜查队队长偏过头看了一眼,“劫匪乙。”他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着,劫匪乙以及抛尸人的监控调出并进行对比。g区的网络搜查队用的电脑、服务器是最好的,即便是几个区的视频同时调出,也不会卡顿。这得多谢有钱的法证部前负责人曹予,换这些设备局里花了一半的钱,剩下的是他捐的。“之前通过监控对比剪辑模拟了几个劫匪的相貌,这就是劫匪乙。”他指着一张照片,一张戴着口罩只露出眼睛的照片。“开了眼角,做了双眼皮,眉毛是纹的。”几个劫匪中,只有劫匪乙捂的最严,在对比身形的时候没有找到露脸的视频监控。“这是连医生提供的监控视频,能够清楚看到抛尸人脖子上有一块像是黑痣一样的斑。”两张照片放在一起,对应的视频监控慢速播放着,“一个男人,一个抢劫的男人,开眼角、做双眼皮、眉毛还是精心的纹绣,加上郁凝星被害小区没有发现外人进来的痕迹,更没有发现枪,所以怀疑是同社区的人所为。”他又调出小区的住户信息,“这个社区里住的人都是娱乐圈的人,多为演员,歌手,模特,以及一些娱乐影视公司老板家的儿女,所以葵姐和法证的人都怀疑是娱乐圈的人做的,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给居依依供货的人。”只是重案已经将居依依身边的人过了一遍了,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这只是猜测?” 队长点头,“是啊,只是猜测。”他耸耸肩,“叮当还说可能是某个娱乐公司老板家的孩子。” “叮当是谁?”小张问。 “法证的,也是葵姐的室友。”队长笑了笑,“叮当的父亲是烈士,死的时候叮当才十几岁,她从那个时候开始就跟葵姐在一起相依为命。”当时叮当十几岁,隗葵也不过二十出头,一个是孤儿,一个没了父亲,就这么相互扶持到现在。 “为什么是某个娱乐公司老板家的孩子?”小张放下档案,拿出眼药水,点了一些,闭上了眼。 “叮当说寻常人家的孩子,谁认识燧发枪啊,即便是认识也认定了没法用了,很少有人会去试用的。可是那些大老板家的孩子自幼便接触奢侈品、古董,他们或许会问的更清楚,也更了解枪支。”想想也确实如此,如果普通人都识货的话,孙乐怡也不会将那杆枪直接送给剧组。 “那么有钱还抢劫?”小张缓缓的睁开了眼,有些疲惫的喝了一口咖啡。 队长轻笑,“大概是有钱人的特殊爱好。”穷人不见得会作奸犯科,有钱人也不见得不会作奸犯科。相比而言,若是真的犯罪,有钱人会比穷人更大胆,犯下的罪也会更严重。 “为什么认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小张一边握着手柄调看监控,一边问。 “因为鞋子。”队长将抛尸现场的图片放大,将图片一层层处理清楚,“劫匪乙脚上的这双鞋,美国某个小众运动品牌产的,受众为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全球限量,从两岁的童鞋开始,每个尺码全球限量一双。”现在网上已经炒到了上百万一双。 小张露出惊讶的表情,凑上前看全球限量一个尺码一双,被炒到上百万的球鞋什么样。 “估计是事发突然,劫匪乙来不接换鞋,这才出现了纰漏。”抢劫现场几个劫匪可是穿着同样的衣服同样的鞋,似乎是怕被血溅到,外面还套了一件长长的雨衣。 小张转头看向队长,“你们懂的真多。”要是给他们,恐怕怎么也认不出一双看起来普通的球鞋是全球限量。“既然是限量版的鞋子,想要查不就容易了。” 队长苦笑,“你以为葵姐没查,在发现这双鞋之后葵姐就打电话去美国的总部问过了。发售的时候是网络在线抢购,抢到的大多数都是黄牛,这鞋子还不知道都转卖了多少手了。” “葵姐好厉害,涉外的案子一向是难办。”哪怕是去调个资料,也需要先联系大使馆,之后通过涉外部门交涉,有时候可能凶手都抓住了,判刑了,资料还没拿到。 “她是这个品牌的,这个牌子的鞋子特别的舒服,葵姐总是给她儿子买。” 小张惊愕,“她不是没结婚吗?”系统里明明白白记录着,未婚。 队长白了他一眼,“没结婚就不能有孩子吗?” 第58章 漏掉的球鞋 不管前一天忙到什么时候,重案组按时早上八点开晨会,彼此交流一下想法,共享一下调查到的资料。网络搜查队、法证以及法医也会派一个代表参加。 网络搜查队队长,大名叫吉旺财,被叫作小财子的青年打着哈欠走进会议室。 “姜队、全队,我昨儿可是为了你们熬了一个通宵对比数据。”他坐在椅子上,往后仰着,“重案公共三号文件夹,球鞋的信息我已经对比出来了,真假不论,三十五至四十五码的总共找出来三双。一双在达达影视公司太子爷手里,四十二码。一双在司氏太子爷的手里,四十一码,对了,我查了一下他,他与连医生关系不错,肯定知道古董燧发枪可以使用。还有一双在一个球鞋收藏家手里,四十四码。那个收藏家开了一家球鞋博物馆,每周六日营业,他的本职工作是高中老师。我查了一下他的收入支出,他目前的收入完全不足以支持他收集这么多的球鞋,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已经上报给经侦了。” 隗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棒,待会儿来找我拿奖励。” 旺财睁开眼,期待的看着隗葵,“什么奖励?” 隗葵在他旁边坐下反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旺财马上坐直,满是血丝的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吃上次你带滕梓枭和杜良去吃的那家火锅店。”听说超级贵的,一盘只有三片的和牛就好几百,一个锅底四五百。 隗葵拿起平板看资料,呵呵一笑,“好说,中午还是晚上?”对于食物,她从不吝啬。人生在世,不就是吃一顿少一顿。 “中午。”旺财就差举手欢呼了。他将转椅向隗葵挪了几步,靠近她,小声问,“能不能把叮当也叫上。” 隗葵笑着拍了他一巴掌,“行。”他那点小心思,整个警局谁不知道。虽然旺财名字与连医生家的宠物一样,家庭也普通,但是品性各方面都不错。只是叮当似乎对他没什么感觉,对他的殷勤当看不见。 全队放下平板,神色严肃的看着姜队,“球鞋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给我们的资料里没有?” 姜队皱眉,看向隗葵。隗葵一愣,看向蔺棠。正揉着眼睛醒神的蔺棠一愣,忙道,“我放在公共二号文件夹里了,也在群组里说了。”他一边解释一边拿出手机,翻看着聊天记录。球鞋是葵姐无意中发现的,说是那个牌子商标是美国产的,挺贵的,一般一些二代三代喜欢,让他查一下。后来他就将资料整理完放在了公共二号文件夹里,还跟网络搜查队说了。公共二号文件夹是网络搜查队、法医、法证共用的文件夹,放在里面的资料他们都会看一遍。 “是不是漏掉了。”牛茹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公共二号文件夹。 “没有漏,我看到了。”旺财一边喝着超浓的咖啡一边道。“这三家你们去排查一下,我觉得比较有可能的是达达影视的太子爷。”他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我查了他的资料,他借着老爸的关系进入了娱乐圈,拍过几个小电影,但是一直没火,就住在居依依的楼上,并且……”他站起身,遥控打开投影设备,“我找了一些他的照片,发现他哪怕是出席活动,都会遮着脖子。”不是穿高领的衣服就是戴着各种围巾。 全队看了姜队一眼,并没有继续资料不全这个问题,而是转而问旺财,“他现在在哪里?” 旺财拿起平板,很快的调出达达太子爷的身份证件号,输入系统查询,“三天前出国了。”他将信息连接入投影,“现在人在韩国。”三天前,居依依被袭击,郁凝星、李大华死亡的隔天。 隗葵听着a区重案组的调查汇报,视线无意中扫过牛茹茹,只见她脸色一白,随即恢复了正常。球鞋这件事,不用想就知道是整理资料的牛茹茹漏掉了。不,或者说是她雇佣的那个人漏掉了。重案组忙起来不分白天黑夜的,男人还好,也不在乎什么美丑衰老,可是女人不一样,牛茹茹每天最愁的就是觉不够睡,皮肤变差了。在接到姜队安排给她的整理资料以及跟a区重案对接的工作后,她心中是不愿的,却还是笑着应了下来。姜队本意是想让她在a区重案面前露个脸,彼此多交流多学习,她却当成了负担。直接找了缺钱的林二谦,让林二谦用她的账号整理资料与a区对接,林二谦也算是警局的熟人了,又能够直接接入警局局域网,所以她放心。谁知道一向细心的林二谦竟然漏了球鞋的报告。 隗葵拿着手机给杜良发信息,将这件事告诉了他。杜良很快就回了信息,林二谦接这个活他是知道的,价钱给的挺高,他见小孩想赚钱,也就没拦着。小孩最近忙着考跳级试,每天觉都不够睡,加上又接了整理资料对接这种繁琐耗时的工作,难免因为疲困出现纰漏。 【她没检查一遍?】在档案室整理档案的杜良皱眉。 【没。】隗葵倒扣上手机。这件事只能牛茹茹自己认了,毕竟自己认了只是一个疏漏,要是把真相说出来,可就是违纪了。 第59章 楼楼与乞颜 林二谦整理的报告,自然会把自己怀疑有五个劫匪以及有一辆箱型货车的事情详尽的写下来,堪比考试写作文,满满的两页,加上各个角度监控视频的配图。 “我已经找到报告中提到的这辆货车了。”小张眼里满是血丝,整个眼都肿胀的鼓了出来,不停的眨眼流泪。他盯着视频看了二三十个小时,从这辆货车出现就耐心的一点点追,总算被他追到了。“车子最开始出现在常山路,停在常山路与山塘街交界处的一间超市的后门,在抢劫车出现之前,货车使动,为劫车做掩护,在山塘街某间超市停下卸货后继续行驶,到了快出山塘街的时候,借由路边的大广告牌让抢劫车驶进货舱,更换车牌,并将货车车厢上的广告纸撕掉,以此作为迷惑,也是货车抢劫车凭空消失的真相。”也多亏了山塘街出口处路面的水管裂了,让他看了无数次后发现车胎吃水很深,这才会好奇查车牌,本意只是想查一下车里拉到是什么货,却发现是一个假车牌,追踪车牌查下去,这才发现这辆车是凭空出现的,最终发现这辆车一直帮着抢劫车掩藏。“现在可以确定劫匪是五人,而非四人,抢劫车为两辆。”小张按着遥控器播放一张张的照片,“根据车辆行驶的路线,推测车子去了废车厂。这条路线连接着两个废弃车场,废弃车厂的资料在公共三号问价夹里,还未排查。” 不得不说,a区重案做事太利落了,很多事根本就不用说,只需要将资料报告给他们,将任务安排给他们,就能做的井井有条,ppt,报告,之后需要其他对接的地方,干干净净明明确确。 姜队也是老刑警了,办案过程思路都没问题,不过牵涉到自身,到底也只是个坊市居邸主人。听叮当说过,因为姜队即将大学毕业的女儿想要进入系统,需要用到上面的关系,所以姜队对牛茹茹那是处处照顾、时时提拔。为了自己的孩子,哪怕是在刚正的人,都心甘情愿的弯一弯腰,能够理解。 只是不知道漏掉货车这个责任要谁背了。劫案发生的第二天,林二谦提出货车的事之后,姜队就安排人去排查了,是赵光意还是牛茹茹来着?比起枯燥的走访,查车可是要轻松多了,蔺棠当时还抱怨过。抱怨之后被彭副队教育了一通,让他一个大男人,不要那么小心眼。 “法医那边呢?孙乐怡是自杀吗?”因为两次失误,全队直接掌握住了会议的主权,他一边问一边翻开了验尸报告。 前来参加会议的是何悦,她一大早过来就被韩法医通知来参会,验尸报告还没看。“我,我还没看……” 全队忍无可忍,终于愤怒了,他直接将报告摔在了桌子上,拿过会议桌上的电话,打给局长室。 莫戕大步走进会议室,皱着眉扫了一眼会议室的众人,直接打电话给昨天验尸的乞颜。电话开了免提,就这么放在桌子上。 “确定是自杀。”乞颜好像在做早餐,从电话那头传来了煎蛋的声音,“我家楼楼说她欠了不少钱,前几天还被同学讨债了,应该是承受不住压力才会自杀的。我在报告里写了。” 莫戕一愣,随即想起乞颜的弟弟也是在远扬国际学校上学,“楼楼呢?” “楼楼,戕哥找你。”说话声越来越远,之后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 “你跟孙乐怡熟吗?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莫戕一边问一边翻看着昨天杨敏萱在现场的问询笔录。 “不是很熟,以前她是和我一个学校的,后来我去了远扬,没想到她也去了……” 楼楼与乞颜不是亲兄弟,却一直相依为命。乞颜的父亲是一个烂赌鬼,他还有一个十分护着儿子的奶奶。乞颜七八岁的时候被烂赌的父亲卖了,他机灵,半路偷偷跑了,跑进了山林里,在山林里捡到了当时不过一岁多的楼楼。他在林子里躲了小半个月,然后顺着山脉走进了h区,被九落寺收留,之后两人就一直扶持着长大。后来楼楼考上了a区的一所重点中学,医学院的乞颜也因为一篇论文得到了连医生的赏识,成了他的助理。兄弟俩没钱,两人上学,两人生活,乞颜一份助理的工资虽然不低却也根本不够。所以平时除了上学,楼楼还要四处打工,这就导致他在学校的时间非常的短。虽然与孙乐怡同班,却没有过任何交流。再后来,楼楼与有钱的生父生母相认,转学去了远扬,为出国做准备,没想到孙乐怡也去了,还特地去他班级找了他。 “……在中学时她的成绩还不错,可到了远扬就不行了。”远扬重视的是对于每个学生个性化的教育培养,特别是对于学乐器的,说白点,远扬是培养艺术家、科研者的,不按分数论,只看能力,这也是不管他怎么闹他哥也一定要让他认回亲生父母转学去远扬的原因。“上流社会的圈子哪里那么好融入,就像一个黑人在白人的族群中一样,说是平等,但怎么可能,即便是面上不会说什么做什么,心底的鄙夷也掩饰不了。”而想要融入,要么证明自己有能力,要么证明自己有财力。“对于她我真的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她通过各种方式借贷了不少钱,还骗了同学的钱,因为还不起,最近一直被逼债,学校已经下了开除函了,她父母应该已经收到了。” “好,谢谢你。”莫戕挂上电话,这些内容是问询笔录里所没有的,甚至于开出函这件事学校都没提。这种学校,一般情况下不会说什么的,难不成要告诉别人学校阶级情况严重,普通人家的孩子在学校会受到逼视与无声的霸凌? 莫戕皱眉看着何悦,“何法医,你要是还想做这份工作,就该有点生为法医的自觉。”他将平板面向她,“昨天晚上九点乞颜就将验尸报告传入了公共二号文件夹,并在你们法医的群组里告知,到现在十三个小时,你为什么没看?” “对不起,我,我昨晚一直在看考试的资料,我……” 莫戕不耐的摆手皱眉,“行了,你回去。” 第60章 自卑 旺财从法证拿到了孙乐怡的手机,去导手机数据了,小张被全队赶去休息室睡觉去了,杨敏萱重去远扬调查,全队则是带着人去调查废弃车厂。 “我们做什么?”人都走了,耿壮壮见隗葵还在喝着咖啡,不紧不慢的在法证的闲聊,有些迷茫的问她。 隗葵将几套一次性采证工具装进了包里,“去若生。” “去若生做什么?”更不解了。 隗葵勾了勾唇角,“去若生打听赵太子的事。”赵太子他爹的达达影视可是若生的死对头,与其去达达问,不如先问问他的死对头若生是怎么评价赵太子的。 牛茹茹被停职了,她不仅去看守所找了卢士妍,还去联系了卢士妍的两个女儿。对于这两个女儿,卢士妍是极尽的保护,即便是自己身陷囹圄也不曾告诉两个女儿,瞒的好好的。她早早就送女儿去了香港,让她们在香港求学安家,就是为了让她们远离与瞿家有关的各种龌龊的利益关系,让她们远离她和李大华不健康不正常的婚姻关系。可是,牛茹茹却联系了她们。 牛茹茹去看守所提审牛茹茹之前就已经联系了她的两个女儿,并将她们的父亲李大华被枪杀的事情告诉了她们。她前脚进了看守所,卢士妍的律师后脚就去了,将牛茹茹联系了她的女儿这件事告诉了她。卢士妍知道后大怒,更加不可能说什么,不仅如此,她在牛茹茹走后便撞墙自杀了。虽然被抢救了回来,但是一句话不肯说。 视频监控录的清清楚楚,牛茹茹高傲的站着睨视着卢士妍,说了什么,然后卢士妍就变得特别的激动。所以她的自杀便和牛茹茹的提审联系了起来,卢士妍摆明了要陷害牛茹茹,牛茹茹百口莫辩,只能接受停职调查。 中午的时候,隗葵回警局带旺财去吃火锅,顺便带上了耿壮壮与蔺棠,她叫了叮当,不过叮当好像要约会,所以拒绝了。 点的是米汤锅底,一只新鲜的帝王蟹三吃,几盘牛肉,以及无数的蔬菜点心。工作期间不能喝酒,只能喝果汁了。 “叮当好像有交往的人了,你放弃。”这几天叮当回去晚不说,有时候连她的消息都回的很晚。 “是谁?”旺财愤怒,咬了一口螃蟹腿。 隗葵掰着手指数了数,“不是法证的沈南星就是杜良,当然也有可能是滕梓枭。”今天早上好像是滕梓枭开车送叮当来警局的,她昨晚没回家。 旺财扬了扬头,“沈南星是法证沈老大的独子,我比不了,滕梓枭那么有钱,我也比不了,可是良哥我比得过,我比他强。”他挺了挺因为常年熬夜瘦弱的胸膛。 隗葵笑道,“杜良是一级英模,每月拿国家补助的,你呢?”即便是杜良以后不干警察了,退休了,也是月月有补助。“不过你也不是没机会,无论是这三个里面的哪一个,都不可能。”杜良和滕梓枭的心思都重,一直以来他们俩对叮当都没有什么感觉,怎么会突然与她那么亲近呢?也不知是不是图什么。至于沈南星,叮当一向不喜欢他那种类型的。 想到叮当,隗葵眼神暗了暗。她曾经受过叮当父亲不少的恩惠,承诺了会代替他好好照顾叮当。只是感情这种事,她与叮当关系再好也不好插手,只能提点一下,多说两句都是不好的。 “对了,孙乐怡的手机查的怎么样了?”隗葵收敛了情绪,问旺财,“还有,听说车教授上午来了,枪的事怎么说的?” “孙乐怡的事跟……楼楼说的差不多。”他导出了孙乐怡手机里的所有数据,发现她不仅在各个app上疯狂借钱买奢侈品,甚至于还为了五万块找私人财务公司裸贷。开始还能拆东墙补西墙,后来实在是还不清了,还被财务公司带去卖了两次卵。旺财看着隗葵,“说不定你们还能顺便打击一下地下买卖卵子非法代孕。”他看着蔺棠认真的在一旁拿着工作本记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我已经上报了,公共三号文件夹,直接去打印就是。你看看你,好好吃个饭,你弄的跟开会似的。” 蔺棠笑了笑,“习惯了。”勤能补拙,他不是科班出身,又没有背景,不满归不满,也知道只有勤奋一点,努力一点才有晋升的机会与空间。 隗葵笑着给他夹了两片肉,“多吃点,不用跟我客气。”勤奋认真的孩子,总是讨人喜欢的。 “对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孙乐怡突然认回亲爹又去了远扬吗?”旺财一边沾着麻酱吃了一大口肉,一边眨巴着眼。 “为什么?”隗葵和耿壮壮十分的配合他。 “因为她嫉妒楼楼。” 第61章 楼楼 隗葵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你在开玩笑吗?楼楼的成绩不好的,他一直是刚刚在及格线上。”楼楼要打工,平时根本没什么多余的时间学习,全靠课堂上。 旺财咔嚓咔嚓啃着螃蟹,“她妈本来没想让她认回车教授,她妈是大学教授的助理,薪资也还可以,足够供她上学学舞蹈钢琴,是她有一次听外公外婆说起亲生父亲,又从新闻上得知车教授要和萧刺槐结婚了,这才闹着要认亲生父亲的。”他看着她们母女所有的聊天记录,渐渐的拼凑出了孙乐怡一颗敏感而又自卑的心。 孙乐怡算不上多漂亮,身高又矮,如果不是因为她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绝对是在学校里会被欺负的那种小透明。她的母亲以及外公外婆都为她的好成绩而骄傲,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维持名列前茅的成绩维持的有多辛苦。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些人学习轻轻松松,而有些人呢,只能拼命的追,一步不敢放松。孙乐怡就是后一种。”旺财的眼中闪过一丝可惜的光,“楼楼成绩不好,不是因为他不会,而是每次考试都算好了分数,做到及格就不做了,补觉。”乞颜的弟弟楼楼就是那种天生会学习的人,他在孙乐怡的手机里找到了一张楼楼的照片,高大帅气,有着同龄人没有的一股沉稳。“孙乐怡嫉妒楼楼是因为一次家长会。好像是班主任找了乞颜,说了说楼楼的成绩,乞颜担心,就让楼楼不要打工了,还准备给他报补习班。”他看着隗葵,“他们俩兄弟那时候好像挺困难的。”楼楼当然不愿意,就说他不是不会,是看及格了就没想做,那么简单的题目,他根本就不用学。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刚好孙乐怡也因为成绩退步被老师叫去了办公室,原本听了只是心中微微不屑,觉得是楼楼夸大。怎知一周后的测试,楼楼轻轻松松考了一个全年级第一,几乎满分。而一向以成绩为倚仗的孙乐怡又一次没有考好。 “就因为这个?”耿壮壮皱眉,不理解小姑娘的嫉妒心。 旺财摇头,“不仅仅是这样,成绩好长得又帅,还被学校关注到了,准备重点培养,虽然家里比较穷,但也是优质的潜力股。”他看了那些小姑娘的群组聊天,都说楼楼没爸没妈,只有一个疼他的哥哥,哥哥也是个有能力的,想必以后给弟弟买套房没问题,是老公最佳的人选。“班级里的姑娘谈论楼楼,也不知怎么就将他和孙乐怡放在一起了。楼楼走过来听到了,就让她们别乱说,还说他与孙乐怡不一样,孙乐怡需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维持年级前二十的成绩。本来是夸赞孙乐怡的话,谁知道被这些姑娘添油加醋一传,学校论坛里一放,就成了楼楼看不起孙乐怡了。”如果孙乐怡是个大度的小姑娘就算了,偏偏她因为学习十分的疲劳,心里也十分的敏感,越看楼楼越觉得楼楼是在讽刺她。“当时楼楼条件差,听乞颜说鸡蛋都是数着吃,衣服穿的是批发市场买的,一百块钱三件,为了能多洗几次不让人看出来是特别旧的衣服,都是买米色的,这样哪怕是穿久了变黄了别人也看不出来。”乞颜说的时候轻松惬意,他们听起来却只觉得心酸。一个半大的孩子,带着另一个孩子,不用想也知道生活有多难。“楼楼穷,吃不起好东西,穿不起好衣服,就成了孙乐怡心理平衡的唯一一根线。每当老师同学夸赞楼楼的时候,每当她努力的学也追不上楼楼的时候,她便想着楼楼与乞颜穷困的样子,来平衡自己日渐扭曲的内心。” 耿壮壮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心思怎么这么重?”他们上学的时候,哪里会想这么多。管他有钱没钱,成绩好还是差,都在一起玩。 隗葵给他们烫牛肉片,“以成绩来维持自己在班级、学校的地位,以成绩来获得别人的夸赞、认同,甚至于家人也将她的成绩当作一种可以炫耀的资本,她的压力会越来越大。更何况,她属于辛苦学习的那一种,而楼楼却不需要怎么学习,压力之下,又有了一个楼楼,自然会不喜欢。”最开始或许只是不喜欢,不愉快,只是渐渐的,心中的不欢愉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嫉妒。 旺财点头,“原本她这样自我调节也行,可谁知楼楼的亲生父母竟然是富豪。”孙乐怡心里掌握着平衡的那根线啪的一声就断了。 隗葵抬头看了旺财一眼,“你知道楼楼的亲生父母是谁吗?你知道他外公给他留了多少钱吗?” 旺财迷茫的看了她一眼。 隗葵笑了笑,“晁千是他继父。楼楼的外公是弹管风琴的,常在维也纳大剧院演奏,一场演奏的费用足够你在a区买一套房,不仅如此,他还做了不少的曲子,认回楼楼那年他没有遗憾的走了,房子、管风琴、他谱的乐曲都留给楼楼了。”这也是乞颜逼着楼楼认回外公的原因,他很早就发现了楼楼的音乐才能,不过是因为没有学习的条件罢了。 旺财瞪大了眼,手里的螃蟹腿都忘了放下。他有时候会在警局看到乞颜的弟弟,穿的很普通,一年四季似乎就两套衣服,换着穿。不是坐公交就是骑着自行车,大多数时候都是接乞颜一起回家做饭,偶尔在警局的食堂吃。他还记得前几天在食堂谁问他怎么不吃完再走,楼楼直接说食堂的太贵了,不划算。拜托,他们警局的食堂有补贴的好,出了名的量大便宜,他竟然还说贵。 隗葵在h区呆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也同晁千共事了很久,还是比较了解晁千家里的一些事的。“那些钱楼楼都给乞颜了,乞颜不是个会乱花钱的人。”穷惯了的孩子,存的钱越多越有安全感。 隗葵笑了笑,“你看楼楼和乞颜身上穿的用的,凡是名牌奢侈品,都是晁千买的。”作为继父偶尔的关心,一个季度买一次,直接让商场送过去。“楼楼还是和乞颜生活在一起。”不过是从租的房子搬到了他外公的房子里罢了。 旺财喝了一口果汁,压下惊讶,继续道,“后来就是楼楼转学去了远扬,专门学乐器。班级里的孩子们自然是各种感慨称赞,说楼楼运气好,有这么有钱的爹妈。恰巧这时候孙乐怡从外公外婆无意的对话中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车教授,那几天又满网络都是车教授要和萧刺槐结婚的消息。她就动了认回亲生父亲,借由萧刺槐的财力,也转学去远扬或者是直接出国留学的心。”父母总是拗不过孩子的,孙乐怡的母亲也是一样。即便是她盯着萧刺槐不善的目光,迎着她明显带有嘲讽的眼神,暗暗承受着萧刺槐的对她人格的质疑,她也为了女儿同车教授说了转学去远扬,或者是直接出国学艺术这件事。当然,她没有说是孙乐怡要求的,而是说这是自己的意思,女儿成绩好,又擅长舞蹈钢琴,她想给女儿更好的发展。“再然后就是你们都知道的了。”萧刺槐将她送进了远扬,甚至于给了她每个月两万的零花钱,她是含着恶意的,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料的一样。 “那枪呢?”蔺棠问。 “公共二号文件夹有笔录。”旺财摇头,“在询问他枪之前,车教授甚至不知道枪丢了,他一直放在学校办公室的保险柜里,而他已经很久没开过保险柜了,这一点与他同用一个办公室的助理可以证明。”他拿湿毛巾擦了擦手,“不过车教授说,孙乐怡知道枪的价值,也知道枪是可以用的。” “孙乐怡那么缺钱,怎么可能将枪白送出去?”蔺棠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剥蟹腿的隗葵。 隗葵勾了勾唇角,“抓紧吃,吃完我们去找田慈恩。” 第62章 达达影视 达达影视是一家老牌影视娱乐公司,名字虽然普通,但是前几年在娱乐界被称为造星工厂。而现在,则被称为明星的地狱天堂。对其他商业组织来说,人是生产力,而对于达达的创立者而言,人是资产,是商品。 达达从一系列影视娱乐公司中吸取失败的经验,重新制定了造星的规律。一,与其找现成的半成品加工,不如自己从原材料开始生产,这样的商品,更干净。二,与其打造极容易被毁掉的单一商品,不如培养团体商品。这样,即便是团体里有一个商品或者两个商品出了问题,直接剔除就行,不会损害团体商品的价值。如此,公司花钱制造出来的商品就只是受损而非直接沉没。 “比起成年人,达达最擅长以及最喜欢的就是培养未成年。”耿壮壮开车,隗葵蜷缩在后座补觉,蔺棠一边听着从若生问讯来的对话录音一边打着报告。“就像是韩国很多年前的练习生一样,达达几乎是复制了韩国最初练习生的种种制作过程,并且更加的严苛。”在合同里增加约束商品行为的条款,在他们未成年时就早早的介入他们的生活,防止他们因为不良习惯把公司拖下水。 达达影视娱乐认为,明星艺人完全可以通过标准化工序生产出来。如果产品一开始就有瑕疵,不是在卖出去后发现有问题再召回,而是应该在生产过程中就被抽检出来扔掉。 “以前达达可以说是娱乐界的老大,标杆,可是现在不行了。富不过三代,老祖宗的话果然不是随便说说。”录音笔里,若生负责人的声音缓缓传出,“创业难,守业更难,如果达达严格按照曾经的工业化标准制造明星艺人,现在虽不会像以前一样屹立娱乐界,也能够稳扎稳打,可惜啊,这一代太急了,急着签下大量的明星、网红,导致丑闻一件又一件,下一代又不是个玩意。” “赵太子?”录音笔中传来隗葵的轻笑声。 “是啊,别的不说,你就看看这个名字,不好,一点都不好。”赵太子可不是旁人给他的称呼,而是他自己原本的名字。“他上面五个姐姐,只有他这个一个儿子,一个继承人,自然是娇宠的不得了。中学时惹了大祸,想要强奸一个姑娘自未遂就把人家家里点了,姑娘重度烧伤,他紧接着就被送去了荷兰,在荷兰呆了几年,还染上了大麻,回来之后他什么也不会,也就那张脸还行,稍微整整容,就进了娱乐圈。” “他为什么一直挡着他的脖子?上面有什么吗?”隗葵又问。 “有块黑斑,原来只有一小块,这几年越长越大,去医院看好像是说是什么色素瘤什么的,长的很深,和大动脉连在一起,也不敢做手术,一直在激光治疗,不过没什么用。”录音笔里的人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又没作品,靠着父亲的庇护才能在娱乐圈混的开的,脖子上又有这么一大块黑斑,未来也就这样了。”音调突然一转,“对了,他怎么了?” 录音笔里隗葵声音毫无波澜道,“他涉嫌g区常山路抢劫伤人案,a区故意杀人案。”声音停顿了一会儿才又道,“不过可惜,被他逃去韩国了。” 对方不屑的轻哼,“他家就是这样,惹了祸就立刻送出国。” 录音的最后,是隗葵让蔺棠申请逮捕令的话。 录音放完,蔺棠的一份报告也打完了。他将录音笔插入电脑,将报告以及录音打包,上传到了公共三号文件夹。 上传完成的提示音响起后,他们的手机也同时收到了上面批发的逮捕令。隗葵从后座坐起,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电子逮捕令。“耿壮壮,绕道,通知法证,我们直接去赵太子家。” 第63章 死掉的劫匪 与此同时,在e区某个废弃的停车场里,吊车正从一堆已经被压扁的车里拉出一辆已经成了铁饼的货车。货车还没拉出来,一股腐臭的味道便涌了上来,从看不清形状的铁皮里,不断掉下一颗颗白白胖胖的蛆虫。 “你怎么在这里?”姜队问杜良。 “真巧。”杜良有些无奈,耸了耸肩,“林二谦找了个调系统的工作,就在这里,我见这里偏僻,就陪他一起来了。”档案室的工作轻松,有一个值班就行了。负责人快退休了,对档案室留念不已,他想要值班都不让,说是要陪完这些老伙计最后一程。 “调试系统?怎么回事?”姜队敏锐的打开了录音笔与笔记本。 “这个废弃车厂虽说比较小,但是设备设施不错,超大液压机,几乎无人管理,全数码系统数控。”除了有一个看守大门的保安大爷之外,无论是申请报废,还是申请废弃车厂去拖废弃的车子,亦或是自己将车开过来,都是网上申请,匹配拖车,扫码进入废弃车厂。只需要将费车停在指定的位置,网上填写信息,审核通过后缴费,系统就会在积攒够多少辆车后自动液压销毁。 “审核?谁审核?怎么审核?”姜队的眉头紧紧皱起,“这里怎么就知道车是不是黑车,会不会是背了命案的车?” 杜良直接拿出手机,将这间停车场的网页信息调出来发给了姜队。网页上虽然写的是车管所旗下的废弃车厂,但是有过废弃车辆经验的人都懂,说是挂在车管所名下,但是实际上就是一个私人的费车厂。什么全数码数控,什么高科技,实际上就是管你是不是黑车,事故车,只要给了足够的钱,我们就帮你处理掉。 说话间,法医法证也来了。尸体被压的扁扁的,如果不是剧烈的恶臭以及从压扁的铁皮中漏出的血肉与蛆虫,大概谁也不会想到车里还有“人”。 法证主管沈维筠四下打量了一下现场,果断对连医生道,“直接拉回法证,我们一边取证你们一边验尸?”车子被压的扁扁的,又折叠了多次,必须用切割机切开,而现场切割,很容易损坏尸体与证物。 连医生也上前查看了尸体状态,点头。“都压碎了,估计尸体上提取不到什么了。”虽然提取不到什么,但这种尸体太难得了,对于王可可与乞颜而言,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 一部分人留下继续勘查现场,一部分人则是拷贝了监控视频同法医法证的车一起离开。被压成了铁饼的货车被用大型密封袋密封装上了货车,拉回警局。 杜良拍了拍林二谦的肩膀,“我们也回去。”找工作找到了失车与尸体,这运气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林二谦胆汁都快吐出来了,蔫蔫的,低低“哦”了一声。 重达五六吨的卡车上不了楼,只能放在了警局的院子中临时搭建起来的棚子里。法证切割,法医刮肉。带着防毒面具的乞颜面不改色,一边刮肉,一边记录,一份份肉泥分别装好,标记。王可可也是面不改色,乞颜刮下肉泥,他挑蛆虫,拍照,然后封存,放在一边等着待会儿拿去法医室化验。 法医都不是人! 比起冷静的两个法医,法证的人则是吐着完成工作的。不仅仅是法证,警局的很多人都被这股味道熏吐了。食堂的负责人过来看了一眼,决定吃素三天。 “等一下,里面不是一个死者,是两个。”乞颜用镊子夹起了一块皮肤。王可可凑上前,“皮肤颜色,状态都不一样,是两个人。” “啊!?”法证正在切割的人一愣,见他们一人拿着一个镊子夹着皮肤在阳光下观察着,忍不住胃中翻滚,又跑到一旁吐去了。 两个小时后,整个货车被解体,货车的车厢内还有一辆轿车,为劫车。货车副驾驶座,轿车后座各有一具被压成了肉泥的尸体,通过尸体上的蛆虫判断,尸体的死亡时间为四天前,也就是隗葵在监狱外发现的嫌疑人的那一日。 “五个劫匪,死了三个了。案件相关人李大华、郁凝星也死了。”a区重案全队手上夹着烟,沉重道,“下发通缉令。” “连照片都没有,怎么发通缉令?”彭副队问。 “怎么没有照片?”全队看向他,“根据监控截图合成的照片不是照片吗?”手上的烟缓缓燃烧着,很快就烧到了棉嘴处。他将烟狠狠的按在烟灰缸里按灭,“我会去申请悬赏金,开通举报热线,五个惨死一个重伤,还涉及到毒品,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发通缉令、开通举报热线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二十四小时无休,意味着每接到一个举报电话,他们就要审查、抓人、询问,直到找出真正的犯人为止。 “赵太子那边怎么说?” g区重案赵光意道,“葵姐已经去他家搜查了,大使馆说是尽力配合。”至于这个配合是帮忙调查赵太子还是直接抓赵太子就不知道了。 第64章 隗葵的孩子 腐烂的气味和肉味、麝香味一样,都是由各种分子构成,尸臭可以看作是有形的物质。 “你拿掉你的口罩。”乞颜笑着看着来问尸检结果的耿壮壮,“你仔细闻闻,尸体腐烂的味道其实是一种腥甜味,每一具尸体在腐烂时发出的气味都是不一样的,就是人每个人的体味。” 耿壮壮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同在法医室的韩老,韩老笑了笑,“你们还能戴口罩,抹薄荷膏屏蔽尸臭,而我们必须习惯。在对嗅觉折磨的背后,可能隐藏着揭示死亡真相的线索。”韩老撑着腿站起来,他老了,已经无法长久的站立了。膝盖也不好,每每蹲下或者坐下后再起来就会咯噔咯噔的响,伴着疼痛。“你看这两具尸体,虽然没有高度腐烂,但是被压成了肉泥,已经无法从中辨别病理症状,气味就变得尤为重要。” 耿壮壮几步上前,搀扶起韩老。韩老锤了捶腰,笑问,“隗葵呢?你不是一直跟着她?” “她去法证了。”他们刚从赵太子的家中回来,除了发现一些少量的大麻外,还拿回了赵太子的平板,葵姐拿去法证解密码了。 “韩国那边怎么说?”韩老颤巍巍戴上眼镜。他的年龄算不上大,不过是因为多年的法医工作让他身体里的各个器官都多次病变,现在才会哪儿哪儿都不适,出不来现场。几十年前,fghi几个区偏僻荒凉,hi他们管不着也不敢管,可fg区确是凶杀案、暴力事件不断。他刚做法医的时候,几乎是二十四小时住在警局,常常是还在这个现场测肝温,那边电话就追来了。fg区水多、山多,他还记得有一年冬天,有一具尸体被泡进了水中,没有条件运尸,必须抢着解剖取出关键证据,他就用一个气垫托着尸体,跟几个警察一起站在水里泡了好几个小时,四个人固定气垫,他验尸,就这么采集到了关键证据。每天都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全年无休。后来派了军队驻扎整治,才慢慢好了起来。之后他在a区呆过,最终还是舍不得g区警局,打了申请回来了,一直做到现在。 耿壮壮摇头,“涉外案件,你知道的。”所谓的尽力配合,也不过是说说。“不过葵姐说赵太子不是一个有脑子的人,也许能将他引回国。” 韩老低低的“嗯”了一声,“她的心思一向缜密,也有主意。”说话间,他已经挪到了解剖台前。“她一个女人,又带着一个那样的孩子,也不容易。” “那样的孩子?”耿壮壮拿过一把高凳子让韩老坐下,韩老摆了摆手。 “葵姐的儿子不是白化病吗?”他看过一眼,葵姐坐在副驾驶同青少年恢复中心的人视频的时候他无意中看到了那个孩子,全身皮肤呈粉红色,毛发为淡黄色,虹膜也是粉红色。“挺乖的。”他想了想,补充了一下。 “先天性基因病,不仅有白化病,智力也低下,还有自闭症。”不过乖倒是真的很乖,也不像有些自闭症孩子一样会大吵大闹。 “孩子的爸爸呢?”耿壮壮小心又好奇的问。 韩老摇头,“不知道。”她并不是很愿意提起孩子与孩子的爸爸,所以知道她有个儿子的人不多。他会知道,也是因为隗葵刚来警局的时候,因为基因病询问过他,他才知道她还有一个孩子。 “韩老,您还是去旁边,虽然他们烂的不是很严重,但气味很容易吸入气管。”乞颜抬头看着韩老道,他笑着耸了耸肩,“那味道,您知道的,就像是被一条腐烂的舌头深吻。” 第65章 该死的人 凡是经由连医生的尸体,哪怕是在现场,他也一定要穿上从头包到脚密封的防护服,戴上简易的防毒面罩、眼镜,全副武装。对于很糟糕的尸体,更是会在防护服里加一层紧身的连体橡胶防护服。然后在防护服外面再加一件塑料围裙,不仅要戴着乳胶手套,还会戴上塑料袖套,因为袖套两端都可以扎紧,能够给手腕多一层的保护。在尸检中,也不会只戴一副乳胶手套,会戴两副,并且在两副手套之间,还会再戴一双防割伤织物手套,这是防止解剖刀或针尖可能造成的伤害。如此,便对手指的灵活度要求很高。乞颜与王可可刚做连医生助手的时候,没少因为这一层层的防护服、手套受苦,先不说手指在层层手套之下难以活动,单是防护面罩与眼镜,每一次呼吸都在脸颊和塑料间狭小空隙里蒸腾热气。冬天还好,夏天解剖一次就是一次煎熬。 不过久了,便也习惯了。不仅习惯了穿着一层层防护服在夏天解剖,手指的灵活度也练了上去。戴上手套不会影响手指的灵活度,拿下手套手指则是更加的灵活。 “在这滩碎肉里发现了纸壳碎片,已经拿去法证化验了。”王可可将打印好的报告拿给了耿壮壮,“有些皮肤处有火药痕迹,基本可以确定是死于燧发枪。”他看了一眼正在从碎肉里挑皮肤的乞颜,“至于其他的,得等我们拼好。” 耿壮壮看了一眼验尸台,马上转过头,接过验尸报告,还不忘将高凳子放在韩老的旁边后才离开。 韩老呵呵一笑,“这孩子不错。” 王可可点头,“比何悦强了不知道多少?”他抬起手腕,晚上7点。在现场吐到胆汁都出来的何悦说是胃疼要去医院,然后一直未归。 韩老瞬间沉下了脸。穿着一层层防护服的王可可耸了耸肩,“韩老,您回去,我和乞颜留下拼。” “我也来帮忙。”冷雨从外面走进来,已经换好了一次性的解剖服。她看着全副武装的王可可、乞颜微微一笑,“你们不像法医,倒像是屠夫。” 王可可颔首示意,随即回到解剖台前,跟乞颜一起从肉泥里挑皮肤。 “你们吃了吗?要不要先去食堂吃点东西。”她估算了一下工作量,恐怕要一整夜。 王可可看向乞颜,他倒是不饿,两个小时前,滕梓枭拉着他去了他们家酒店吃了一顿。 乞颜摇摇头,“楼楼待会儿下课会送来。” “下课?”王可可一边说着,手一边动着,“学什么的?” “管风琴。”乞颜抬头,微微一笑,虽然带着面罩看不到表情,但是他的眼睛在笑,“千哥的妈妈给他找了一个老师,我让他下课先带老师去吃饭。” “你现在倒是大方了。”一个不大的孩子带着另一个孩子,即便是有九落寺帮着,日子也是过的紧巴巴,买鸡蛋都是数着买,不该花的钱更是一分都不能花。两人除了上学,还要各种打工,要是工作的晚了,宁愿走一个多小时回家也舍不得打车。 “不一样。”乞颜低声道,“以前我没钱,吃穿住行,还有楼楼以后上大学的学费,哪样不要钱,要是不计划着,我以后上哪儿弄钱给他交学费。”他轻松一叹,“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楼楼的外公给他留下了很多钱,既然有钱了,不用为吃住学费忧心了,便不能再那么小气了。”他抬头看着王可可,“男孩子,还是要大气一些的。”有了钱,自然也不用楼楼去打工了,空下的时间就可以多学些其他东西了。“现在有钱又有时间,自然是要多读书。”不仅要读书,他还要送楼楼出国,让楼楼去世界各地看一看,见识不同的风土,结识不同的人情。 “你养他跟养儿子似的。”也幸好,当年被扔在山间林中年幼的楼楼遇到了乞颜。 乞颜点头,“我就是把他当儿子养的。” 王可可失笑。 冷雨看着他们一边利落的工作着,一边低声的聊着天。几次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凌晨两点,缩在办公桌前睡觉的耿壮壮被隗葵一巴掌拍醒,还没醒神就被拉去了会议室。到了会议室,耿壮壮这才清醒。发现会议室不仅有他们专案组的人,还有区长与两个局长。 这是怎么了?耿壮壮眨眨眼,被会议室内严肃的气氛下的硬是压下了打了一半的哈欠。 蔺棠摇了摇头,从口袋掏出湿巾,狠狠擦了擦困倦的脸。 投影啪的一声被打开,一个穿着囚衣男人的照片出现在了投影上。耿壮壮不解,蔺棠则是一瞬间坐直了身体。 “贾燕青,611特大枪杀案主犯。”全队站起身,站在投影旁,神情严肃的低声道,“枪杀61人,越狱,十年前被判死刑,已执行。” “赵太子,常住地址为b区长庆街金锐花园b栋7室。”投影切换照片,是几张并列排着的金锐花园b栋7室室内几个房间的照片。“在卧室门檐边提取到一枚精斑,经过化验录入dna系统比对,证实为贾燕青。” 耿壮壮越听越迷糊,忙问,“等等,贾燕青不是十年前就被执行死刑了吗?” 全队缓缓转头,看向他,低沉而缓慢道,“是啊,贾燕青应该十年前就死了。” 十年前,b区长庆街金锐花园还是一块废地。 “贾燕青是劫匪之一?”耿壮壮还是迷糊着,试探性的问。他带着一丝不安看向隗葵,这种时候,他下意识的找能够让他放心、安心的隗葵。 “可能。”隗葵站起,将根据监控视频拼接的照片投到投影上,然后又放上了贾燕青服刑时留档的照片,“他可能整容了。” “再等等,赵太子怎么和悍匪贾燕青弄一起去了。” 隗葵缓缓摇头,咧了咧嘴,“这你恐怕得等我们抓到他们之后亲自问他们了。” “如果劫匪就是贾燕青,他为什么没死?” 全队呵呵一笑,“是啊,如果贾燕青就是劫匪,他为什么没死?”他看向舒区长。 耿壮壮看了看全队,看了看舒区长,又看了看隗葵。他突然扯了扯嘴角,僵硬的笑了笑,“呵呵,咱们办个抢劫案,这怎么牵扯到的案子越来越多了,再查下去会不会……” “闭嘴!”隗葵突然瞪了他一眼,厉声喝止了他。 警局刑侦的规矩之一,管住嘴,这些事,不能说,百说百灵。 耿壮壮委屈的眨眨眼,低下头看档案了。 第66章 贾燕青 全队十年前参与过对贾燕青的追捕,当时他们是接到了热心群众的电话,这才能找到了极具反侦察能力,安安稳稳躲起来的贾燕青。当时重案出了二十几个人,加上特警,几十个人围追堵截,十几个人一起才将他按住。 敲门声响起,杜良前来送贾燕青的档案。他将资料放下,并没有走,而是轻声道,“我认识他?” “你认识他!?”全队拧起了眉毛。 杜良点头,拉过板凳坐下。一屋子的人坐着,只有他站着,像是被叫进办公室犯了错的学生。 “我卧底的时候在缅甸待过一段时间,在缅甸西北部见过他,听说他常住印度、孟加拉,做走私的。”缅甸北都是一些小军阀,各自持有军火为政,冲突不断,他便游走在这些军阀中。“他有时候也会接一些杀人的活,他同在缅甸北讨生活的那些人不一样,心狠手辣却看不出狠厉,所以大大小小军阀多少有些忌讳他。”杜良苦笑,他也是忌讳他的人之一。贾燕青没有一点像悍匪的地方,倒是像个学者,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十分的和善。他们当时是在一间黑诊所认识的,贾燕青去整容,他跟的老大也去整容,一来二去,就这么相熟了。大概是人类天然的避凶本能,他从第一次见贾燕青便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即便是当时的他十分的狼狈,也没有轻视。也正是如此,贾燕青才愿意同他说些话。若非贾燕青主动同他说话,聊起国内的事情,绕着弯的询问他的家人、生活,他也不会对他未整容前的那张脸印象那么深刻。“嗯,他收入挺高的。据我所知,他一年至少两千万。” 杜良看向全队,“他一直在缅甸、印度、孟加拉生活,这么多年从未回过国,即便是贩毒、走私也是只到国境线边。”便是西藏,他都不愿靠近,也不知是畏惧国内的警力还是怕被人识破他死囚犯的身份。“他为什么会突然回国?”还在明知道各处都是监控摄像的情况下参与了抢劫? “李大华是怎么联系上贾燕青的?赵太子又是怎么认识他的?贾燕青是悍匪,在缅甸等地走私贩毒,年收入超两千万,又为什么会为了李大华的一千六百万回国呢?还有居依依,她是否认识贾燕青呢?”莫戕敲着桌子,一下又一下,“最后,贾燕青为什么回国?是否有其他目的?” “卢士妍。”隗葵道,“卢士妍与李大华是夫妻,即便是感情再不好,这么多年共同生活,也不可能对彼此一点不知。”更何况卢士妍与李大华有经济的牵连与矛盾,卢士妍不可能不防着他。 蔺棠看了她一眼,起身,“我马上联系看守所。” 隗葵拉住他,轻轻摇了摇头,“见不到。”因为牛茹茹,因为卢士妍的自杀,现在卢士妍的律师已经向法院申请了禁制令。卢士妍的案子已经完结了,现在只等着上庭,并且因为她与李大华感情不睦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律师很轻易的就申请到了禁制令。“保外就医。她现在在一家私密性很强的疗养院。” “保外就医?”杨敏萱眉头一竖,做刑侦的人,总是会不经意间露出一股凌厉,“她的律师是谁,保外就医是谁批的。”她瞪着眼,“保外就医是罪犯因患有严重疾病,她有什么病!?” 隗葵耸耸肩,“她真的有病,宫颈癌,已经扩散了。”活不了多久了。“她瞒下了这个消息。”恐怕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所以瞒下了,在看守所一个多月没有药物控制,病情越加的恶化了。 “卢士妍的律师叫江鹤卿,检察院出来的……”耿壮壮拿警局发的平板登录系统查卢士妍律师的信息资料。 “是他?”a区重案小张瞪大了眼,“他是我们警校的传奇,正义的代表,他怎么……”怎么会承接了卢士妍的案子。 隗葵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人,总会变的。” 江鹤卿,警校法律系的传奇人物。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的警校,警校四年,无论大小考试都是第一,大二就直接被保送研博连读。博士毕业后直接进了检察院,没有几年就晋升成了检察长,最年轻的检察长。后来,在一起案件中涉及渎职。虽然现在已经确定是瞿家想要他做一份假的证据被他拒绝后的报复,但是当时因为这件事,他不得已辞职了。自己走,总比内部审查出问题后被开除公职要好听的多。后来他就自己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小张看了一眼全队,试探性的问,“他是我的师兄,要不我去问问?”并非邀功,而是想借机看看曾经被他视为偶像,以他的人生为追求的师兄现在怎么样了。去年同学聚会,听隔壁证物勘测技术系的说,师兄离开检察系统不仅仅是因为渎职被调查,还因为家庭发生了重大变故。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玩起了钥匙扣。钥匙扣是一个手作的洋甘菊滴胶球。许多年前,他们警校年会,意气风发的师兄带去送给他们的。他说这是他未婚妻亲手做的,他说他的未婚妻怀孕了在家没事做了很多,他们笑闹着要见嫂子,笑闹着让师兄选一个他们都休息的一天举行婚礼……之后,师兄就再也没有参加过学校聚会,他们也很少再听到师兄的消息。 第67章 江鹤卿 卢士妍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李大华在外面有个情人,情人还给他生了一个孩子。她知道李大华偷偷的挪用公司的钱,甚至专门成立了一个皮包公司借着合作的名义从公司捞钱。她甚至还知道李大华是如何费尽心思搭上一些他绝对惹不起的人的。 可她不会说,也不愿意说。也许在她死之前,她会想说,如果那时候她还有说话的力气的话。 小张有些局促的坐在咖啡厅的隔断包间里,这么多年没联系了,突然联系还是为了案子,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太好。 “师兄。”小张见江鹤卿走进来,忙站了起来。 “坐。”江鹤卿在他对面坐下,招手叫来侍应生点了一杯咖啡,“是为了李大华的案子来的。” 小张点点头,也不隐瞒。以江鹤卿的人脉,想要知道案子的事情那就是几个电话的事。“就是常山路的劫案,现在越查事越大,可能还涉及以前被处决的一个死刑犯。” 江鹤卿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一边看一边问,“贾燕青?” “嗯。”小张看着他,眼中闪着崇拜,果然是师兄,就是不一样,他们今天才查出贾燕青他就知道了。 江鹤卿笑了笑,“卢士妍在说李大华的时候提过一个逃脱了的死刑犯,我直接想到他了。”李大华死了,他曾经结识过一个逃出去的死刑犯,现在发生的劫案又与李大华有关,不能不让他联想到。 “这是卢士妍提供的一些文件与照片,你只能拍照不能拿走。”江鹤卿将文件推给小张,“贾燕青的案子是我办的,当时我还去监狱见过他一面。”因为他签署了器官捐献书,所以当时执行的是枪决而非注射,枪决之后就被殡仪馆拉走了。贾燕青狡猾,曾经在重重看守的监狱中带着好几个狱友一起越狱,所以行刑后一定会仔细检查尸体确认死亡。如果贾燕青能逃走,不仅需要买通监狱的人,还需要买通行刑的人,检查的狱医,法医以及殡仪馆的人。“他没钱,如果要买通这些人,或者是买通能够连接这些人的某个人,一定会用某样价值非常高的东西进行交换。” “瞿家?”小张脱口而出,随即摇头,“瞿家倒台了,牵连出这么多人,没人供出过这件事。” 正说着,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小张拿出来一看,是隗葵在群组里发的一条语音。他本想转换成文字看的,结果不小心点到了播放,隗葵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 “能够做到让贾燕青假死逃脱死刑并且躲到国外的人只有瞿家,瞿家以及参与了这件事的人一定是拿了某个天大的好处,并且这个好处一定能够让他们出狱后东山再起,他们才会瞒的死死的,哪怕是被逮捕了也一个字没透露。” 既然已经播放了,也没必要再藏着,他直接点开了第二条语音。 “耿壮壮、蔺棠,还有旺财,你们跟隗葵去韩国,赵太子在韩国的地址我发给你们,一定要把他带回来。”这是樊局长的声音,连同声音一起发到群组里的还有一份已经签过字盖过章的文件。 【我也想去韩国。】某个网络搜查科的警察抗议。 【你当我们是去旅游吗,我们是去抓捕重案犯好!再说了,我们四个有韩国签证,蔺棠会韩语,你有吗?你行吗?】旺财很快回了一句话,还有一个大大白眼的卡通表情包。 不等了,涉及悍匪,涉及多年前逃脱死刑的悍匪,可能还涉及公检法以及监狱死刑系统的漏洞,也许这背后还有某个人、某群人。 通过金锐花园b栋监控视频能够看出,赵太子与贾燕青是相识的。在常山路劫案发生的前后,他一直都住在金锐花园b栋,赵太子的房子中。他们迫切的需要将赵太子逮捕回国。 “去韩国逮捕?”江鹤卿皱眉。 咖啡上桌,他搅拌了一下冒着热气的黑咖啡,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扁平的随身酒壶,倒了一些液体在咖啡里。 “威士忌?”小张一愣,他记得师兄是不喝酒的。 江鹤卿点点头。 小张笑了笑,“葵姐也喜欢在咖啡里加威士忌,她说有股烟草味。” 江鹤卿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搅拌着咖啡。 小张似乎有些尴尬,呵呵笑了两声。“对了,你可能不认识葵姐。她很厉害,瞿家就是被她给扳倒的。”虽然档案资料上没有记录,但是系统里的人都知道,是她精心准备设计了多年,偷偷调查了多年,这才能够撬动瞿家。“她说以前跟瞿家有矛盾,知道瞿家小心眼,怕他们以后打击报复她,才会背水一战的。但是我们都觉得还有其他原因。”这是一场豪赌,all ,只有一次机会,只有一局。 “嗯。”江鹤卿低低应了一声,似乎没什么兴趣。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快拍。” 这种明显催促并带着驱赶意味的动作小张再没眼色也能看明白,越发的尴尬了,赶紧拿起手机拍了起来。 没拍两张,手机又震动了起来。电话接起,网络搜查队队长旺财沙哑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出来了。 第68章 赵太子 “张儿,你待会儿回警局先去隔壁超市帮我拿个快递,我买了本小王子立体书,你去帮我签收了。明天你要是有时间就帮我送去青少年恢复中心给??,明天是他生日,我答应送他的。” “???” “就是葵姐的儿子,局长也真是的,就不能再等一天吗,好歹也让葵姐给??过完生日……” “知道了。”在网络搜查科看了好几天的监控,他也知道旺财有多自来熟以及聒噪了,话都没听完就挂上了电话。 【你挂我电话!!!】 小张深吸一口气,直接无视,然后继续拍照。没看师兄的一脸的严肃眉毛都皱起来了吗? 【张儿,明天中午11点,你可一定要去啊,明天我们网络搜查科有个什么学习,请不了假,不然我也不找你了。】 【张儿,葵姐有孩子的事情虽然没刻意瞒着但知道的人也少,你别乱说啊。】 【张儿,你干嘛了,你怎么不回我???】 江鹤卿放下咖啡杯,杯子与杯碟碰撞,清脆的一声。“挺忙?” 小张忙摇头,“不忙。” “嗯。”江鹤卿点头,“隗葵有孩子?” “嗯,五岁了。” “嗯。”江鹤卿点点头,“在哪儿,叫什么名字,有空我去看看。说起来,我渎职的事情能够撤,多亏了她扳倒了瞿家,我也该谢谢她。” “叫什么我也不知道,旺财叫他??。”小张先是一张张拍照,后来干脆直接调出软件扫描。“就在g区的青少年恢复中心,建安路尼姑庵旁边那间。” “青少年恢复中心?”语气中带着惊讶,“怎么不带在身边?” 小张飞快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有挺严重的基因病,那间青少年恢复中心是葵姐资助的,里面有专门的人照顾,也有很多人陪着。”先不说她要工作,不能时时照顾,就是专业性也比不过青少年恢复中心的专业医护人员以及教导老师。他刚听旺财说的时候也挺不理解,后来静下来想想也就明白了。一个特殊的孩子,一个不能见阳光的孩子,比起带在身边,不如将他放在更专业的人身边,努力赚钱给他最好的生活保障。 “嗯。”江鹤卿低低应了一声后就不再说话,小张扫描文件的间隙看了他一眼,见他微微转头隔着镂空的隔断看着外面,也就没有继续说话。 文件大多数都是卢士妍雇佣私家侦探调查的有关于李大华的情况。包含了李大华以其他人名义注册的几间皮包公司以及他所参与过的边境走私以及以跨境婚姻为由的人口买卖。 小张拿出手机里存的照片同私家侦探远远拍的照片对比,与李大华在印度一个小村庄见面的男人身形瘦,两颊却丰满,苹果肌高高隆起,与身材十分不符的人与林二谦通过监控剪辑拼接出来的劫匪照片相似度很高。 小张将这些资料打包直接发到公共文件夹。“师兄,谢谢你了。”他站起身,鞠了一个躬,其实他没想到师兄能够将这些资料公开给他。 “去哪儿?我送你。”江鹤卿站起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 “回局里。”他也不客气。警局的公车有限,都被开出去办案了。现在是五点半,下班时间,他回去得坐跨区公交或打车,公交一定非常拥挤,打车不见得能打到。efghi区没有地铁,别说是地铁了,就是六层楼高的建筑都少,彻底贯彻环境保护,不大肆深挖土地,不建高层。 “g区?” “嗯。”联合办案之后他就常驻g区警局了,不过不得不说,g区警局的那些硬件设备是真好用。 “巧了,我今天也回g区。” 押运嫌疑人、犯人的工作最累也最紧张,更何况是跨国押运。路上出了什么事,无论是警察受伤还是嫌疑人受伤或者是祸连了其他人,都是押运警察的责任。 “要不我们包机。”旺财看着隗葵。 “包机?”隗葵看着他呲笑,“你要不要先问问局里能不能报再说。” 旺财眨眨眼,亮晶晶的看着她。 隗葵直接给了他一巴掌,“我虽然有点钱,但还没豪到能够不求回报的包机押运嫌疑人。” 抓捕的过程十分的顺利,赵太子爱玩,即便是避祸也忍不住去各种夜店酒玩,很容易就找到了他。他们是六点多的飞机,九点到的韩国,凌晨两点在夜店按住了赵太子,天亮时已经在机场准备回去了。 赵太子并不安分,一会儿喊他们违规抓捕,一会儿喊着这里疼哪里疼的。又一会儿喊着渴喊着饿,给他喝了水吃了饭又要上洗手间。押运中上厕所可不是像电视剧里一样隔间的门一关,警察在门口等着。而是不脱铐,押运的嫌疑人、犯人尿尿他们要在旁边看着,拉屎也是一样。要是让押运的嫌疑人、犯人跑了,脱警服都是轻的。 隗葵急着回去给儿子过生日,见他反复不停的折腾着他们,一气之下直接卸了赵太子的下巴。 旺财长大了嘴巴,“姐,这……”很少出外勤,这次跟着出来是为了让他略过大使馆直接用技术定位赵太子才会让他一起来。涉及到两国的关系,即便是大使馆有心帮他们,也只能是多催催韩国,不能光明正大越过韩国直接定位赵太子。第一次出押运嫌疑人的任务就见识到了暴力押运,旺财心中害怕不已。他可是很喜欢现在这份工作,虽然常常要加班,但是稳定,又是自己擅长的,薪资虽然算不上高,但是福利待遇不错,他妈给他安排相亲的时候说出去这工作也好听。 “没事。”隗葵看了一眼手表,他们已经同机务组说过了,会安排他们先上机。“咱们局的两个法医不仅解剖技术好,医术也很好,保证不影响之后的审讯。”凡是有一点不好又怎会被连医生看重。 赵太子还想耍赖,隗葵直接踢了他一脚,冷笑道,“我不介意再把你的腿踢断。” 赵太子怒瞪着她,见她不像是玩笑,这才老老实实任由他们拉走。 蔺棠和耿壮壮一人拷一边,卡着赵太子,为了防止在飞机这种狭小的空间发生意外,隗葵还去买了一大包成人纸尿裤,逼着赵太子穿上了。 飞机很顺利的落地,他们等着飞机上的人都下机之后才下,警局的押运车早早就停在飞机旁边等着了。 隗葵直接跟他们告别,全队坐上车,问蔺棠,“她有事?” “嗯。”耿壮壮点头,“今天生日。” “?” “葵姐的儿子。” 全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结婚了?我看她档案上好像是未婚?” 耿壮壮笑了笑,“没结婚就不能有孩子吗?” 全队皱了皱眉,想了想,随即笑了。也是,警局录取政审也没有要求不能是未婚妈妈,不能有孩子。 “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也挺不容易。”全队随口感慨道。 “是啊。”耿壮壮点头,“之前还好,是文职,能正常上下班,可区长非要说她是干刑侦的料,把她调来刑侦。”其实他有点不理解,对于区长心中也有点埋怨。葵姐一直是拒绝的,调来这几个月,也是不停的打申请要求重新调回文职。他感觉,葵姐想要辞职了,只是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才会在这坚持着。 “她确实是干刑侦的料,心思缜密,也会审讯,身手也算不错。”全队十分中肯的道,“不过如果有孩子,做刑侦就不太适合了,咱们也就是说出去好听,刑警,实际上就是卖给警局了。”没案子的时候还好,凡是有个什么案子,不管大小,根本回不了家,整个家就扔了。 “是啊。”耿壮壮赞同的点头,“我妈给我安排相亲我都没时间去。” 全队笑着拍了拍耿壮壮。 第69章 熬鹰 赵太子被带回警局后直接扔审讯室了,全队以要让他休养休养下巴为由没有立刻问询。像他这样的人,仗着家里有钱,有权势,不熬到受不了是不会说真话的。 熬鹰,最残忍的动物驯化方式之一。对于被审讯人而言,也是一样。 审讯急不得,抓捕也急不得,不管他们急的有多抓心挠肺,也不能急于求成。如今赵太子被抓捕,总能从他口中套出话,还有贾燕青,既然回来了,就不要想再逃走了。 贾燕青的事没瞒,第一时间就上报了。所有系统被瞿家的事情牵连,如今早已千疮百孔,哪里还经得起再一次。当即下令严查,无论查到谁,只要有一点牵连就可以直接抓捕。 “牛茹茹回来了?”看到群组里发消息的人,隗葵抬头问蔺棠。 蔺棠点点头,“昨天回来的,姜队带她去b区提审瞿立桂等人了。”昨天他们刚从韩国回来,将人送到局里之后全队就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带牛茹茹去提审?”瞿立桂那些人,一个个老狐狸一样,别说是牛茹茹一个菜鸟,就是全博瞻以及陈晖去都不见得能问出话来。 “大概是想让她多学点。”蔺棠垂下了眼睑。 隗葵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年系统里下了不少的人,各个机构都缺人,所以扩招了不少。姜队的女儿不是相关专业的,想要进系统,除了考试还要有人推荐。他做刑侦这么多年,家都扔了,这大概是他唯一能为女儿的做的事了。” 蔺棠抬眸看着她,苦笑,“我明白。姜队是一个很好的队长,为人也公正,我只是有点不忿而已,是我心胸狭窄。” 隗葵抿唇轻笑,“尽管现在挺难的,但是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能开花结果呢?”她伸手指了指办公室窗台前的一排花,“干枯的花会盛开,你的未来也是一样。”他的细心谨慎,他的高效率,都会成为日后他成功的养分,努力总会有回报的,无论多少。“经验以及资历,不是看得多了,熬的时间久了就有的,一定要自己经历,亲自参与才行。”就像系统里的几个头头,学历没问题,资历看起来也没问题,都是一步步升上去的。可是一说话就能看出没在底层做过,假大空。 隗葵脖子上的伤口愈合的并不好,先是发炎感染,之后拆线的时候发现里面没长好,又重新缝了一次,现在留下一条有些狰狞的疤,就这么横在脖子上。 “就凭这条疤,姜队你怎么也得给我申请一个个人三等功。”隗葵拿着镜子看疤痕,放下镜子后调笑道。“遮瑕膏都遮不住,我还怎么去相亲。” “相亲?”耿壮壮抬起头,“葵姐你要去相亲?” 隗葵笑着点点头,耿壮壮又问,“对方是做什么的?” “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耿壮壮疑惑,“谁啊?” 隗葵笑,“舒区长。”警局食堂的大妈神神秘秘的说要给她介绍,她推脱不过,想着见一下就见一下,一看电话号码,舒区长!当时她就乐了。 “舒区长没结婚?”耿壮壮脸色微变,似有些尴尬,又有些纠结。 “谁知道。”隗葵耸耸肩,咧嘴一笑,“我跟他相亲的时候我问问他。” 两人正说笑着,蔺棠从审讯室出来了。昨天晚上,他们通过美指田慈恩找到了与孙乐怡以及燧发枪的导演。导演在警局统一的问话、测毒之后就躲了起来。他们原本只是想要问一问燧发枪的事情,谁知道他心虚,自己躲起来暴露出了自己。 “问出来了吗?” 蔺棠点点头,“都说了。” 孙乐怡追星,还有着大多数女孩所有的虚荣心。她为了显示自己的父亲是历史学家,家中有钱,便将车教授有乾隆时期燧发枪的事情四处说了。她的同学又在追星的时候在一个古装剧片场说了,之后被有心的赵太子听到了。之后赵太子便通过导演哄骗孙乐怡将枪偷来了,还给了孙乐怡2000块,当作是从她手中买来。之后为了避嫌,赵太子也怕别人知道是他买的枪,就让导演将枪放在片场,他去拿。谁知道美指田慈恩以为没人要,捡走了。 “他躲什么?”耿壮壮不解。 “他参与过贩毒,以为我们在查贩毒的事情,所以躲起来了。”缉毒的陈队已经接手了。 这是一个以居依依为首的贩毒集团,圈子里的人吸毒的多,因为压力,因为劳累,因为各种各样的借口。她为他们提供毒品,大麻、海洛因、冰毒,谁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弄来的,他们只是知道,她有货,有各种渠道拿到各种货。 居依依的金主也被请来了警局,尿检呈阳性,他也沾染了毒品,因为居依依。居依依在他的饮食中下大麻,下海洛因,以此让他染上了毒瘾。但是他控制的很好,吸的量很少,所以除了居依依并没有知道。 “居依依怎么样了?”隗葵听完蔺棠的表述问。 “转入普通病房了,但是还没醒。” 隗葵点头,转身拿出了手机给吴小草发信息。 【居依依转入普通病房了。】 既然转入了普通病房,那便好进了。既然居依依昏迷不醒,那就从其他渠道去了解她。她曾经以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然美女着称,因天然美貌的旗号,她的粉丝无数,如果现在将她整容的真相揭露,她的粉丝定会有一部分心里失衡,由爱生恨。一个人做不了什么,一群人,一群曾经如此崇拜喜爱她的人为了泄愤,或者是为了报复她的欺骗,会不会挖出什么内幕或者是曝光出什么呢? 第70章 隗葵审讯 这个世界是没有秘密的,只要做了,定然会留下痕迹。 陈晖审讯过导演后,隗葵带着蔺棠和耿壮壮审讯被熬了一天一夜的赵太子,全队与姜队等人在旁边的监控室看着。让隗葵主审,也是他们商量后做出的决定,一是因为她比他们任何人更了解娱乐圈,二则是因为她有很成熟的审讯技巧,完全能够担当得起。 “居依依贩毒,量大,死刑跑不了了,你参与了吗?” 蔺棠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看向旁边的隗葵,不解她为什么会问居依依贩毒的事情,不是应该直接问他是怎么认识贾燕青的吗?问他是否是他杀了赵大华与郁凝星。他看着手中精心整理出来的问题,一时竟有些无所适从。 隗葵低着头,一边在审讯纸上写着什么,一边继续问,“居依依有一个账本,上面有你。”她抬头,对着耿壮壮使了一个眼色。 耿壮壮点头,将一个装在密封袋里的笔记本拿到赵太子面前晃了一下。 “不可能。”赵太子的脸色变了一下,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是隔壁监控室的刑警还是看出来了。 审讯室内的三个人坐在电脑前打字的打字,写写画画的写写画画,看手机的看手机,就是没人看他,赵太子悄悄松了一口气。 蔺棠看着手机上隗葵发来让他不要看赵太子的信息,十分的不解。正常来说,不是应该盯着嫌疑人,给他们压迫感吗? 隗葵头都没抬,“可不可能都是证据确凿。”她拿过笔记本,从密封袋里拿出笔记本,翻了翻,然后将一页倒过来给赵太子看,“屈依依可是写的清清楚楚,你买了多少,多少钱。”她轻笑,“那么多,你别跟我说是你自己吸的?”笔记本重新合上,“这么多的量,足够你死两三次了。”说罢,便站了起来,“耿壮壮,通知他的家人,让他家人给他请律师。” “是。”耿壮壮站起来,挺了挺胸。 “等一下。”赵太子的脸上闪过慌乱,“你们不是要审讯我吗?” 隗葵疑惑的看着他,笑,“不急。抢劫的案子一向办的快,我们先办你和居依依贩毒的案子,其他的,不急。” “你什么意思!”赵太子脸上青红闪过,突然怒气溢满了脸,“你是不是想将杀人罪嫁祸给我!是不是!”是,他是贩毒,他是从居依依手中买了许多的毒品转卖出去,可是他没有杀人!他看着笑的笃定的隗葵,心中不自觉的想到了她想要等他被判决处决后,将赵大华以及郁凝星的死安在他头上,将那些人的死安在他头上。他慌了,因为他知道对于打击毒品犯罪,有多严厉,又是多么的不留余地。 他不怕无期,他不怕坐牢,他爸有钱,只要有一线生机,他爸就能把他弄出去,可是他怕死,死了,就什么生机都没了,再多的钱都没用了。 隗葵只是笑,笑的笃定,笑的无所谓。 赵太子越发的心慌,他看着面前笑的灿烂的女人,彷佛看到了对准了他的枪管。“我告诉你,你这是违法的,你没有证据。” “没证据?”隗葵轻哼一声,“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没有能够定你罪的证据,就不会是我审讯你了。”她指了指耿壮壮,又指了指蔺棠。“等你的律师来了,你问问他,我们仨是谁?”她呵呵笑着,“我是文职,刚转来刑侦的,因为区长和我关系不一般。”还未相亲的相亲对象,“这位挺壮的是新人,刚来的,什么都不懂,这位虽然干的时间久一点,但也是菜鸟。”她直接拿过蔺棠准备的审讯问题纸,“你自己看看,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审讯。”她几步上前,笑看着赵太子,“你知道为什么我敢卸了你的下巴吗?因为证据确凿,你死罪难逃。你知道为什么不是刑侦重案的队长来审讯你吗?因为证据确凿,你活罪难免。”她居高俯视着赵太子,“既然证据确凿,既然能够定罪,既然你活不了,那又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这是在做什么?蔺棠迷茫的看了一眼耿壮壮。耿壮壮也不知道隗葵要做什么,他不过是听话,隗葵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挺了挺胸,装作自己什么都明白的模样,给蔺棠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不要走神。 “耿壮壮,派人送他去看守所。” “等一下。”赵太子叫住要走的隗葵,慌乱中带着害怕,“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眼眶红了,后悔的情绪爬上眼眸,“我不能死,不能死……” “这话你跟你的律师说。” 赵太子越发的慌乱,甚至于开始不停的挣扎,挣的手铐在铁制的椅子上磨的咯咯的响,“我,我,我……我要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隗葵皱眉,一脸的为难,“你都死刑了,得多大的罪名的才能立功,免死?”她嗤笑,含着一抹嘲讽。 监控室中全队笑了笑,“上主菜了。”这些公子哥,平日里嚣张跋扈,但一个个怕死的很,心理承受能力也不行,更何况在熬了一天一夜之后。越是困倦,他的脑子就转的越慢。再加上隗葵无所谓的审讯态度,一一透露给他的审讯不审讯无所谓,反正证据确凿,死刑判定了的样子,他自然会着急。急了,才能让他说出真话;信了,才能让他说出真相;怕了,才能让他说的毫无保留。 赵太子见隗葵仍然是一副怀疑的模样,越发的着急了,他甚至想要站起来,却被手铐牢牢地锁在了铁凳子上。“我举报,常山路劫案是李大华自导自演的,他还从边境雇佣了一个杀手,那个杀手就住在我家里。” 隗葵重新做到审讯桌前,点点头,“这件事阿,我们知道了。”她平淡的说,“那个人不仅杀人,还走私贩毒。他是一个逃犯,悍匪,原名叫贾燕青,逃走后在缅甸北部一家私人诊所做的整容手术。” 赵太子看着隗葵,面上挂着惊愕,似乎在问她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隗葵微微皱眉,带着一丝不耐,“如果你说的是李大华是常山路劫案的主使,贾燕青的事情,我们都知道。我们不仅知道这些,我们还知道李大华参与跨国的人口买卖,与郁凝星是情人关系,两人还有一个私生子。” 赵太子愣了愣,见隗葵不耐烦的又要走,忙又道,“不,还有……等一下,老贾……就是贾燕青他杀过一个警察!” 隗葵锐利的视线陡然射向了他。 赵太子咽了咽口水,“他,他有一次吸high了,自己说的。他说他逃走之前,有个女警说可以帮他逃去缅甸,还能帮他安排一个假身份,条件是让他杀了一个警察。” 隗葵定定的看着他。监控室内的人也紧紧的盯着屏幕,手不自觉的紧紧握成拳。 “他说他当时虽然假死没有被通缉,但那个警察以前抓过他,他也不敢露面,就买通了一个得了绝症想要为家里弄一笔钱的货车司机……那是晚上,委托老……贾燕青杀人的女警故意安排了那个警察一个人值班,货车司机就故意开车撞向派出所,在那个警察出来查看的时候,用刀捅死了他……” “……他说,他说那个司机也是一个狠人,让他将人捅死就行,他却捅了三十多刀……” 审讯室的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全队直接抓住了赵太子的衣领,怒吼道,“你说什么!” 赵太子被拷在铁凳子上,又被他抓着衣领提起,胃被紧紧的卡在铁椅子上,十分的难受。他眼球转着,有些无助的看着隗葵。“我,我……这件事能戴罪立功吗?”他还没说完就哭了出来,“我,我不想死……” 第71章 脑科主任 居依依中了三枪,一枪打穿了肺,一枪打中了腹部,还有一枪打中了脑袋。老式的火药燧发枪穿透力虽然差但是爆炸威力不小,居依依的肺被炸掉了一半,子宫、卵巢以及三分之二的肠子也全部炸成了一团,只能切除。现在她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但只能靠着体外人工循环肺呼吸。比较麻烦的是脑袋上的一枪。虽然子弹没有穿透头骨,可爆炸的依然伤及了她的颞叶,即便是她醒来了,因颞叶与海马体受损,也无法录口供。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记忆力错乱,甚至于忘记所有的事情。 “目前能够做颞叶以及海马体修复手术的医生很多,但只有一个人成功了。”脑科的主任看着前来询问居依依伤情的全博瞻,“你们局里的特聘法医,连墨白。” 赵太子知道的事情并不多,他与贾燕青相识是因为居依依的引荐,最开始是在网络上交流,做过一些走私。后来突然有一天,居依依找到他,说是贾燕青要回国来办点什么事,想找他借套房子住住。因为他同贾燕青合作走私过几次,贾燕青对他很照顾,不仅承担了大多数风险,还将最大的利润给了他,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后来贾燕青就住进了他家,再后来贾燕青说是要帮李大华做件事,问他有没有时间,去凑个人头。他真的不知道他们是去抢劫的,更没想到他们会开枪杀人。至于被杀的三个劫匪,他不认识,都是贾燕青找来的。自从有一个在影视城暴露之后,贾燕青就杀了他们。去731二部的老洋房区,是因为其中有个劫匪说起过那里有个窑,他们就想去将尸体给烧掉。到了之后发现窑没开,这才将尸体扔进了水潭。因为没有毁掉尸体贾燕青很生气,他怕他找来的几个劫匪露出马脚,就将他们骗到了废弃车厂,活活压死了他们。他会跑去韩国,主要还是躲贾燕青。他太狠了,让他害怕。 他也想警方能够抓住贾燕青,可他真的不知道贾燕青在哪儿,会去哪儿。赵太子一问三不知,李大华死了,他们只剩一个居依依可以问了。 “连医生性情古怪,他不会愿意为居依依动手术的。”脑科主任摇了摇头。他曾经参加过sf,在疫病爆发的战乱区待过一年多的时间。就是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那个鬼魅一样的男人。当时的男人还不能称之为男人,跟在在战乱、瘟疫区有名的dr身边学习。后来他去了非洲,在一个金矿区又见到了他,那时他已经完全能够独当一面了,精湛的医术,古怪的性情,鬼魅般的脸,让当地的人、sf的人对他又敬又怕。最后一次相见,是在一个傣族自治州与老挝、缅甸交界的原始森林中。森林中有一个仅有一百多人的村寨,隐世而居,身上画着奇怪的图腾,不接触外人。sf收到了村寨的求救邮件,他便同一个骨科医生,一个流传病学医生去了。 “食人族村寨?” 脑科主任同全队一起走到了办公室走廊外的阳台,点上了一根烟。“是,食人族村寨,cannibal。” 那是一个叫作龛帛的村寨,他们每隔三四年都会引一群人进入他们的寨子,将这些人关在猪圈里圈养起来慢慢吃。他们被关进地下的猪圈时猪圈已经被关了二十几个人了,其中就有连医生。 “除了连医生,还有你们局里那个法证。”脑壳主任吐出了一口烟。就是因为那次差点被吃掉的经历,让他患了严重的心理疾病,从sf退出后休整了很久才应聘到了医院任职。 “两队雇佣兵,连医生,法证,还有我们三个sf医生,一共二十九个人。”谁知道他们是怎么被骗去的呢,当时他满心都是会被吃掉的恐惧,没心思交流。猪圈是地下的,一个大概一百二十平的土坑,上面盖着竹盖,只有一个一米长宽的出入口。开始的几天,他们没东西吃,没水喝,几天之后,村寨里开始往下倒泔水。 “你们吃了?” 脑科主任苦笑,“不吃怎么办,总得活着。”能活一天就要活一天,能多活一天就多一天的生的希望。“我们吃了,但是连医生、你们那个法证,和那些雇佣兵没有吃。” “嗯?” 脑科医生看着他,眼中是压制不住的恐惧,夹着烟的手控制不住的抖。“他们吃人。”同寨子里的人一样,人食人。 他看着连医生咬断了一个女人的脖子,喝她的血。然后又一个人的脖子被咬断,尖叫声、惨叫声,他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回忆起来只有连医生满身鲜血的模样以及满目的血红、满鼻的腥甜。甚至于连后来他是怎么获救的他都不知道,清醒之后发现军队来了,控制了村落,解救了他们。 “你们那个法证进村的时候脚被捕兽夹夹了,后来被关在猪圈感染了,截肢了。”这些都是他被解救的时候听士兵说的,具体的情况他记得并不清楚。水米不尽好几天,他早就神情恍惚了,后来又被一片血腥刺激到,很长一段时间都分不清是他虚弱时的幻影还是真实发生的。 “曹予!”全队一愣。曹予的脚确实是截肢的,现在用的是假肢。系统里记录的是他在某个现场采证的时候出了意外。 脑科主任想了想,点点头,“好像是这个名字。”迷糊眩晕中,他记得有一个人焦急的不停喊小予。 “后来呢?” “后来我又去了一趟村寨,我想去找真相。”脑科主任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全队,“但是村寨没了。”就好像是一个饥渴饥饿下的幻影。 全队皱眉,眼中有着怀疑。 脑科主任苦笑,“我也很希望这是幻觉,可我知道,这不是。”食人喝血,屠村,一切都是真的。因为他在731二部,在连医生的家中看到了当年那个村寨酋长所披的手绘人皮长披风,看到了小楼里摆放的人骨标本有着明显的少数民族人的特征,还有那一摞曾经摆放在村寨祭坛上的头骨。 他看着全队,“连医生是个天才,我以前不懂为什么他要去战乱、瘟疫的地方,做着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毕竟,他看起来并不像多有爱心的人。现在,我明白了。”他从来不为救人,而是为了活体实验。他拿一个个的活人练手,在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身上做各种实验,所以他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提升自己的实力。“这样一个人,你觉得即便是他愿意为居依依做手术,你们便能得到你们想要的吗?” 他说这么多,不过是想要打消他们从居依依身上找证据的念头。先不说这种手术是否有人能成功,便是以居依依目前的身体状况就不适合这种大型的手术。若是让连医生来做,他不知道一个情感淡漠,毫无道德感,无视法律生命的人会做什么。也许他会心血来潮在居依依的脑中植入一段其他记忆误导他们,也许他会拿居依依做人体实验。他觉得可怕,很可怕。一个高智商,具有反社会人格的人竟然被警局特聘为法医。 全队回忆了一下连医生,长相是可怕了点,但并不像他说的这样。他总是很冷静,有时候会挂着温和的笑。有一次他在楼梯转角处看见他在和妻子儿子打电话,眼神柔的能沁出水来。那份情感,怎么也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脑科医生见他不信,也没多说,按灭了烟头就离开了。 第72章 杜良呢 凌晨一点多,杜良开车回家,林二谦已经睡了。他去林二谦的房间看了一眼,见他睡得很熟关上卧室门下楼。 客厅里灯火通明,一个脸上缠着绷带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抽烟。杜良笑着倒了两杯红酒,递给他一杯。 “叔,好久不见了。”杜良喝了一口红酒,笑容依然,“我很想知道你不在孟加拉过你富裕自在的日子,回国做什么?” 刚做完整容手术,从地下黑诊所出来的贾燕青也看着他笑,“我也很想知道你怎么成警察了?” 杜良没有回答,继续倚靠在客厅小小的酒柜旁,“如果你是为了那个,你来晚了。” 转着高脚杯的手一顿,很快就恢复了自然,彷佛一瞬间的停顿只是眨眼时的错觉。“哦?” “他拿走了。” 贾燕青低垂着眼眸,“你爸怎么样了。” “死了。” 贾燕青“哦”了一声,抬起头看着杜良笑,“算起来,你爸还欠我一条命。” “我爸欠的人命多了,多你一条不算多。” 两人相视而笑,一个转着高脚杯,一个一口一口的喝着红酒,看起来都十分的惬意。 许久之后,贾燕青才缓缓开口,“你这里不错。” 杜良又倒了一杯红酒,点头,“那是,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谁的?”贾燕青喝了一口红酒。 “prcess。”唇角微勾,他轻轻吐出。 贾燕青眉头一跳,旋即恢复浅笑,低吟,“公主……也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小孩。” 杜良笑意变深,“宠坏的小孩?呵呵。”他向前走了两步,“贾叔,你老了。” 贾燕青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看着杜良,目含警告。 “你好好休息,只要你安分,这里就很安全。” 杜良放下酒杯,“等你恢复,我就安排你出去。”他指了指贾燕青的脸。 杜良转身上楼,“还有,我家有个小孩,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别吓着他。” “杜良呢?”贾燕青站起来。 已经走上楼梯的杜良转身,一脸的疑惑,“贾叔,你在说什么?我不就是杜良吗?” 丁诚远,叮当的父亲,生前为g区山塘街派出所所长,刑侦出身,功勋能挂满制服,破了无数重案要案,抓了无数重刑犯、悍匪。 王亮,货车司机,一家五口,上有老小有小,肺癌晚期已扩散,觉得世道不公,心中不忿,遂开车撞击派出所泄愤,因疑丁诚远要掏枪击毙他,捅死了出来查看情况的丁诚远。后被判了死刑,死刑还未执行便因肺癌去世。 “王亮被捕后他的妻子就带着一双儿女与老母亲离开了,目前定居在山坲市。他的妻子在银行工作,根据银行账单,他们的收入并不可疑。”旺财汇报查到的信息。 副局长莫戕敲了敲桌子,“收入不可疑那支出呢?” “支出也无可疑。”旺财道,“他们现在住的房子还是租的,平时的吃穿也都很普通。” “存款呢?” 旺财愣了一下,随即很快的在平板上点着,“一个月定存八千。” 莫戕笑了一下,“王亮的妻子一个月收入多少,她的两个孩子学费多少,生活费多少,房租多少?” “月收入一万二,房租两千,两个孩子比较节俭,学费加生活费一千五,水电费五百。” “定存八千,房租、学费生活费、水电费加起来四千,她们不吃饭了吗?不用一些生活必需品了吗?”莫戕将自己手中的平板翻转过来给旺财看,“我刚从查了一下她的账户,发现他们竟然一家都没开通网银,吃穿住行没有一样是通过网络支付。” “也许只是不喜欢网络支付呢?”耿壮壮道。就像是他妈,去哪儿都是现金,不喜欢网络,因为网络变化太多,太频繁,也不太会。 “也许是他们身边有无数现金呢?”莫戕笑着反问。 小张唰的一声站了起来,看向全队,“队长,我去山坲一趟。” 全队点头,又指了一下牛茹茹,“你们一起去。”两个队联合办案,出去调查还是每个队都派一个人的好。 隗葵看了一眼牛茹茹,笑了笑,“茹茹一个姑娘家跟一个男人出差多不方便,让耿壮壮去。你们开车去,两人换着开,也不会太累。” 牛茹茹感激的看了隗葵一眼。 作为特聘法医,连医生虽然不太敬业,但有空时也会去局里看一看,心情好的时候,甚至会亲自动手验尸。 全队在法医室找到审核验尸报告并签字的连医生,连医生不明白全队找他做什么。两人站在楼梯里抽烟,连医生拒绝了全队递过来的烟,“戒了。”自从有了孩子,他就不抽了。 “居依依的伤你怎么看?”全队见他不抽,将已经叼在嘴里的烟拿了下来。 “人醒了也要靠体外呼吸机活着了。”连医生微微一笑,“不过她的脑子伤的很重,应该醒不过来。” 全队看着他,“再做一次手术呢?” 连医生站在窗口看着警局的院子,“如果是我,或许可以。”他唇边挂着笑,“可是我为什么要为她做手术呢?” 全队也看着院子,“居依依是除赵太子外唯一接触过贾燕青的人了,她知道的应该比赵太子更多。贾燕青在逃,还涉及杀警案,这后面不知道有没有保护伞,一天没抓捕贾燕青,威胁便在一天。他是悍匪,到现在杀了七八十个人了。” “哦。”连医生应了一声,“可是与我何干?”他的声音中带着笑,“仅仅是因为他有危险,我就要为居依依做手术?为什么?” 为什么?全队一愣,看着笑不及眼底的连医生,眉头微皱,“他一天不归案,对你们而言不也是威胁吗?” 笑意缓缓蔓延进眼底,连医生唇边噙着笑,灰白色的嘴唇微微翕动,“他不敢来,他要是敢来,我就杀了他。” 明明是平静无痕的话语,却让他生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居依依的主治医生,他说手术只有你做才能成功。他曾经在云南一个食人族村寨见过你。”全队看着他,下意识的避开了连医生的脸。 连医生想了想,“他阿,我们之前也见过,我老丈人挺欣赏他的。他人不错,医术也不错。”还非常有爱心。二十几岁大学毕业过了实习期后就加入了无国界医生,一做就是十几年,直到云南龛帛村寨的事后才退出了sf,在医院安顿了下来。 “我进系统查了龛帛村,显示已经灭绝了。”他试探性的看了一眼连医生,“听说里面有一百多口。” 连医生依然笑着,“是吗?我怎么记得我们去的就是一个灭绝的村寨。”说罢,转身离开。 第73章 王亮一家 山坲市,小张与耿壮壮坐在车里,看着从菜场走出来的老太太。老太太手里拎着装的满满的两个无纺布袋子,从大大打开的袋口能够看到里面有排骨,还有鸡鸭鱼。 小张将在路边买的包子递给耿壮壮,“她家的收入很有问题。”昨天他们去了王亮女儿的学校,在校门口蹲守一天,发现这个小姑娘虽然穿的普通,但出手十分的大方。他们学校旁边的日式关东煮店,一块萝卜都要十几块,她大方的请同学吃到饱。耿壮壮馋了,也去买了一份,两百多块钱,就那么一点,几口就没了,吃下去一点感觉没有。 这几天他们也并非每天跟着这一家四口,也去他们租住的小区做了走访,去派出所调了档案。户籍档案那里倒是没有什么,不过从邻居口中他们得知,这家人虽然是租户,但是生活却十分的好。他们租的房子是在一个老式小区里,房龄三十多年了,虽然房子老,但是户型好,实用面积大。他们住进来之后,征求房东同意后将房东的旧家具都给扔了,重新简单装了一下,换了全新的家具。他家老太太就是买菜做饭照顾孙子孙女,每天不说大鱼大肉,汤是一定不少。小张去翻过垃圾桶,扒过他们家的汤渣,各种中药材,每天都有虫草。他拍照发到群组里去,见过世面的莫副局说这是上好的虫草,虽然是人工养殖的,但一根也要七八十了。耿壮壮也曾装作社区工作人员去他家看过,偷偷的拍了几张照片,上网一搜,家具家电都是他用不起的那种。 “丁诚远是我们队长的师傅。” 跟着老太太回到小区,他们将车停在楼下,两人就窝在车里。说到这个越查牵扯越大的案子两人都是唏嘘不已。耿壮壮去外面买了盒饭,两人吃完饭,小张喝着咖啡,看着公共文件夹里的各种化验报告、文件轻叹。 丁诚远是老刑警了,为人和善厚道,不仅统领重案组破案无数,还在云南呆过两年,配合当地禁毒。现在系统中重案组的领头人,大多数都认识他,要么是他带出来的,要么就在他手下学习过一段时间。全队就曾经是他的弟子,从警校毕业到独当一面,他跟着丁诚远干了七年。当年全队因为冲动将一个嫌疑人打残废了,还是丁诚远为他揽了责任,背了处分,这才能让他继续干刑侦,被调去a区当重案副队长。他自己则是因为这件事,被停职调查,多年以命博来的荣耀被收回了大半,去了派出所。别的不说,就是为他背暴力审讯这一条,这份恩情,全队就还不清。 “现在这案子局里按下了,就怕公开出来系统里那些与他相识的人闹。”小张拿过笔记本打当日的报告,一边打一边轻叹。“听局里的人说,丁队对谁都很和善,除了被他抓住的重刑犯,也没什么仇人,特别是还是系统内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要杀他。”不公布的原因还有一条,没证据!没证据证明丁队死亡的背后还有一个人。已经结了的案子,没有确凿的证据如何能翻。 “全队和葵姐已经在过丁队参与过的所有案子了。”只是事隔多年,除了被压在档案室最底下冰冷的档案很难找到其他东西了。耿壮壮转头看着小张,“丁队的弟弟已经从澳大利亚赶过来了,丁队出事的之前他一直跟丁队住在一起,也许他知道些什么。”丁队的弟弟也是系统内的人,做法证的。后来丁队死了,他才接受了一个澳大利亚一个公司的邀请,带着妻子过去定居了。叮当原本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澳大利亚,因为舍不得他们的家,不适应澳大利亚才回来的。 小张轻叹,“希望。” 第74章 女警!? 女警!? 一向有自己消息来源的吴小草看着收到的信息,敲了敲桌子。又是女警,这个女警同隗葵找的那个女警会是同一个人吗? “姐?” 吴小草回神,笑看着面前的弟弟,“嗯。” “想什么呢?”曹予喝着家里阿姨早早煮好放入冰箱,还带着冰渣的绿豆沙。他们兄弟姐妹几个人,现在除了离婚的老大跟老爷子住一起外,他和他的双胞胎姐姐吴小草结婚后就搬出去了。只是每个月来看一两次。通讯方便,加上有大哥,有阿姨,有护士,也没什么担心的。 “很多年前丁队那案子,说是与一个女警有关,我就想起隗葵要找的那个女警了。” 丁诚远的案子曹予现在虽然不在g区了也听了一些,好像查到了什么,现在是舒区长直接统领办案。好像是又牵扯出一个案子。他离开了g区,再过问也不好。他现在知道的这些都是听独教授说的。 “牵连挺广的,又涉及到悍匪贾燕青,上面瞒的挺死的。”他警告的看了一眼吴小草,“你可别乱写。”能够让区长亲自接手的案子,不是极其恶劣就是牵涉太广。 吴小草笑了笑,不置可否。“你说你们这系统内还经得起几次查。”瞿家倒台就牵连了三分之一,要是再查出什么,再牵连了一部分,系统里的人还够吗? “这次的事比瞿家那事还大,莫戗已经带人接手了监狱。”曹予皱眉,再次警告,“姐,这事绝对不能碰,你没看秋渐翔都没动吗。”作为两大私人媒体的祗柱,秋渐翔也并非是胆小的人,如今他都避开了,足见这件事碰不得。 “知道了。”看着认真严肃的弟弟,吴小草有些不情愿的应了一声。 杜良被叫到了办公室,他有些不解的看着办公室里的区长、两位局长、以及全队。 全队深吸一口气,“杜良,你坐。” 杜良摇摇头,“不了,全队,有什么事你们说。”紧张,看着他们严肃的样子,他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坐。”全队上前几步,将他按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全队与樊局长对视一眼,樊局长点点头,全队倒了一杯水给杜良,在他对面坐下。 杜良紧张的喝了一口水,“全队,这是怎么了?” “我们查丁队的案子查到了一件事。” “嗯。”杜良轻轻点头,“我不认识丁队。”他低声诺诺道。 全队看着他,轻声道,“丁队出事的前一周跟你爸妈见过一面,他出事之后没多久,你爸妈就出事了。” 嗡的一声,杜良一瞬间只觉得眩晕。他嘴唇蠕动了许久才缓缓问出一句话,“不是车祸吗?” 全队沉重的摇了摇头,“因为太过于巧合,所以仔细查了查,发现撞死你爸妈的司机几年前也死了,也是车祸。”事故发生后,因为肇事司机认罪态度好,又给了足额的赔偿款,所以只被判了三年,坐了一年半的牢就出来了。出来之后成立了一个长途货运公司,两年前,肇事司机在一次押货的途中出了车祸,掉落了进藏山路的悬崖,粉身碎骨。旁人都说是因果报应,他作为警察却觉得这些事太过于巧合了。丁队见了杜良父母后没多久就死了,紧接着杜良的父母也死了,再然后,身为货运公司老板的人竟然会亲自押车,也死了。“当时你爸妈出事,肇事司机总共赔了三百六十八万,我查了他的账户,他当时的存款不过几万块,这笔赔偿是从一个海外账户转入的。还有他出狱后开公司的钱,也是从海外转入的。”肇事司机对外说是海外有个远房亲戚,是远房亲戚给的,但他们并没有查到他口中的远房亲戚。 杜良的手有点抖,将一次性的纸杯放到了桌子上。 全队轻叹一声,继续道,“你爸是设计院的,你妈则是做数据修复的,你妈她和丁队是中学同学,我们怀疑丁队见你爸妈是有事相求。” 杜良有些迷蒙的抬起头看着全队,似乎还没有消化掉这个消息。 全队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眼睛都是血红的,一看就是很久没睡了。“我去山塘街派出所问过,丁队出事之前似乎在调查什么事情,还专门去了一趟a区调了几份档案。”常山路劫案算是结案了,李大华等人被枪杀案也已经找到凶手了,可随之而来的丁队被杀案,杜良父母的意外,却让他们越发的疲劳头疼。 杜良的家庭条件很好,他父亲杜预是设计院的工程师,母亲冯梅梅在一家数据公司任职,他们一家住着全款买的四室两厅的房子里,家中存款大概有一百多万。即便是后来他的父母死了,凭着他父母留下的房子、钱以及补偿款,他们兄妹也能过的很好。 只可惜从小在宠爱保护下长大的孩子太过于单纯,不懂人心的险恶,事事的善变。先是房子被亲戚骗走,继而被何悦母女骗走了存款,后来杜善善还被她们赶了出去,虽然她们不承认。一个好好的家庭就这么散了。 第75章 林二谦的担忧 十月份的天已经逐渐变凉了,白天还好,晚上气温陡然降低,很容易感冒。 杜良从车里下来,“谁来了?”林二谦一向在客厅里等他,从来没出来过。家里多了一个人的事情他没瞒着他,只说是有一个以前认识的叔叔来借住之前,之前受过这个叔叔的帮助。 林二谦看了一眼大敞的客厅,似乎是不想进去。“何法医来了。”来了很久了,就是不走,不仅不走,还不停的“审问”他。 杜良跟林二谦一起走进客厅,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何悦,皱了皱眉头,“吃了吗?” 林二谦摇头,“我等你。” 杜良笑了笑,摸了摸他剪得短短的头发,“下次不用等我,饿了就先吃。” “嗯。”林二谦应了一声。比起刚开始的拘谨,他现在同杜良相处已经自然多了。 林二谦抬头看了一眼杜良,“良哥,是不是有什么事?”从小看着人脸色长大的孩子,对于旁人的情绪十分的敏感。从杜良一下车,他就感觉到了杜良的情绪不好,似乎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是家事,一时解决不了。”杜良拍了拍他以作安抚,“先吃饭。” “善善姐下午让人送了半扇羊来,羊头我熬汤了,还熬了羊油,在网上学来的,不知道正不正宗,我去给你盛一碗。”林二谦走进客厅就去厨房了,不想再面对何悦。 林二谦觉得何悦可能有话要跟杜良说不方便他听才会一直看着他,所以他装了一碗汤,又拿了几个烧饼就去给借住的大叔送饭了。送饭也不过几分钟,他送完后没有下楼,而是去了书房。等了许久,从书房厚重的红木大门外隐约传来了争吵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杜良上来敲门,叫他下去吃饭,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何法医来做什么?”餐桌上,林二谦看了一眼杜良,小心翼翼地问。 “还能做什么,求复合呗。”杜良是个容易心软的人,是一个根本不适合卧底的人,可他不是。他可以硬起心肠,还可以变成另一个人。 林二谦放下手中的勺子,看着他,有些惴惴的问,“你以后还会交女朋友,会结婚,我住在这里是不是不太方便?”这段时间的生活太舒适了,也太安逸了,比在青少年恢复中心还要舒服,可却让他不安。他急着跳级考警校,也是怕哪一天杜良突然觉得他碍事了,自己又一次无处可去。 杜良也放下了勺子,“林二谦,我不知道何悦跟你说了什么,但是我既然选择做你的监护人就不会抛弃你。还有,这栋房子是你的名字,你可以放心大胆,理所当然的住着。”他是系统内的人,又是一级英模,房子赠予给他比较麻烦,当时办过户手续的时候干脆直接落到了林二谦头上。这个小孩救过他的命,他送一栋房子给他也没什么。 “可是万一呢……”他低着头,不自觉地抠起了指甲。他的不安是深入骨髓中的,无论现在的生活有多好,他都怕,怕某一天天地突转,又变回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孤身一人。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 “等万一出来再说万一的事。”杜良伸手抓住他抠指甲的手,“腾远明天有跳级考试,几点开始,几点结束?”作为监护人,腾远有什么事都会通知他,对于林二谦不愿意去学校上课的事也打电话斥责了他好几次。 “8点考,11点半结束,下午没有。” “我送你。”杜良见他的注意力被转移,笑了笑,“你们年级有一个家长聊天群组,这几天不停有家长问我你是怎么学习的。”林二谦的成绩很稳定,稳定在年级前五名之内还不见他拼命学习。 “就是这样学。”小时候动不动被打骂,赶出去,他无处可去就去街口的一家旧书店里看书。那家书店的老爷爷人特别好,常常为了他整夜整夜的开着店。后来四处流浪,四处捡别人不要的学科书看,不懂的就上网搜讲解视频自己看。有一段时间还在青少年恢复中心给里面的青少年补补课,他也没什么方法。 “我要是这么回复,他们一定觉得我藏着掖着,就怕他们的孩子赶超了你。”杜良笑着摇了摇头,十分不理解那些焦虑的家长。对于他们总是盯着他问林二谦在哪儿补的课,平时怎么学习的,十分的厌烦。他觉得学习这东西,更多的是看天分。他听说乞颜的弟弟成绩也特别好,平时乞颜也没怎么管他,就是靠他自己学。 第76章 谁是杜良 晚上,林二谦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房间中走出来,想去倒杯水,下楼就看到了坐在台喝酒的杜良。 “良哥?”他走过去,在杜良对面坐下,“出什么事了?” 杜良看了他一眼,眼眶微红,“我爸妈很早之前就出车祸死了。” 林二谦点点头,“我知道。”何悦跟他说了很多,说什么杜良家里出了事之后亲戚都不管他们,是他们家接纳了他们兄妹。 “我今天才知道,那不是意外。”他握紧了啤酒。 林二谦眨眨眼,他不会安慰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什么都不说似乎又不好。“良哥……”节哀?宽心?别这样? 林二谦还在斟酌着用词,杜良就拍了拍他的手,“我没事,不早了,你明天还要考试,快去睡。” 林二谦想了想,点点头回房间去了。留下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杜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林二谦上楼后,杜良冷静的看着酒柜的角落。 脸上缠着一层层绷带的贾燕青从窗帘后面走出来,呵呵一笑,“我不仅知道什么,我还在银行保险柜存了一些东西。” 杜良看都不看他一眼,“那个女警是谁?” 贾燕青自己从酒柜上拿了一瓶威士忌,拿了一个水晶杯倒了一大杯,“这我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又怎么知道她是警察呢?” 贾燕青一口将杯中酒喝尽,“她打电话同我交易的时候,我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喊了一声,警官。”他又倒了一杯,“前面应该是姓,可声音太远了,听不清。” 贾燕青看着杜良,“怎么,你想插手?” 杜良看着他,勾起了唇角,“占用了他的身份,也该帮他父母找出真凶。” 贾燕青坐下,“他那个妹妹你准备怎么办,她现在可是在沾不该她沾的东西。” 杜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棕色玻璃瓶中的酒液,不知道在想什么。 晁千挺有钱的。他妈跟他爸离婚的时候要了一大笔赡养费,后来自己开了投资公司又赚了不少。之后再婚,找了一个德国工人,过了许多年,后来德国工人死了,律师找来他们才知道德国工人留下了不少的房产和钱。他上面有两个姐姐,都早早就结婚生子了,两个姐夫一个是修理工,一个是面包师,都是普通人。前几年他结婚之后,他妈就把公司给他们姐弟三人分了。他的两个姐姐像他妈,精明能干,他则是什么不懂,干脆交给两个姐姐代管,每年拿分红。 他家虽然比不上连医生家有钱,但他怎也算个大少爷。他成绩不好,考不上大学,他妈眼都没眨给他捐了一个国际排名前五的名牌大学,一直是副卡任他刷。 不过自从结婚,他就再也没见过他的分红了,一钱包的各种卡也只剩一张了。老婆管的死,不让他找妈妈姐姐要钱,每个月按时给零花钱,要买什么东西另算。只是一个大手大脚惯了的大少爷,一不小心零花钱就花光了,花光了怎么办?要么找青梅竹马的连医生接济要么去打零工赚。 晁千提着外卖走进g区山塘街派出所,“外卖!” 山塘街派出所的民警跟他挺熟,知道他没钱的时候会送外面赚点零花钱,开着他老婆的豪车。 “千哥,又没钱了阿。”民警接过外卖笑道,“你说你月月钱都不够用,怎么也不打个申请让你老婆多给点。”他说着递了一根烟过去。 晁千倚靠在接警台上叹息,拿着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没有抽。“我老婆说了,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要改变我这种无所事事,张嘴就要钱的习惯。”他有时候也会在心里腹诽,他一个大小少,他妈有钱会赚钱,两个姐姐有钱会赚钱又宠着他,他为什么不能无所事事张嘴要钱,为什么要苦哈哈的每个月算着钱用,花光了还得偷摸的送外卖、做网约车司机?有时候也有气,也抗议过,甚至吵过闹过,满肚子的气想要分手离婚。可一看到老婆那张严峻的脸,就什么气都没了。“没办法,谁让自己爱惨了呢,忍着。”他拿着手机打开软件点击送达,还盯着民警打了一个五星好评外加五十个字夸赞外卖员爱岗敬业,礼貌友好的评论。 “对了,你们之前那个局长怎么回事?”晁千点燃烟,叼在嘴里深深吸了一口,“区长亲自领导,事挺大的阿。” 年轻的民警将外卖放到一边,“我也不知道。”他微微苦笑,耸了耸肩,“丁局长死了已经快十年了,十年前我才十几岁。”他看了看四周,正色道,“不过事好像确实很大,a区重案的全队来过,其他区在各个部门任要职的也来过,就连退休的a区赵副区长都亲自来问过。”上面也下了通知,让他们极力配合专案组。 “赵副区都来了?”晁千惊讶,随即点点头,“我记得赵副区以前也是干刑侦的,好像还是丁队的师傅。” 年轻的民警点头,“好像是。” 晁千见他一会儿将外卖提这边,一会儿提那边,笑道,“饿了?”他走进接警台,“你去吃饭,我帮你盯一会儿。” 民警似乎有些为难,晁千直接拿出证件,“我可是h区特别组的组长。”虽然这个组只有他一个人,但这份公职可是他自己本真才实学考的,没走后门,没改分,也没花钱捐。他这辈子,考入系统是他唯一一次凭自己。 民警大概是饿狠了,点了点头,提着外卖就往后面的休息室走,“我吃几口垫垫就行。” 第77章 江鹤卿帮忙 g区法医室中,乞颜正在和冷雨看解剖视频。很多年前,系统就规定法医解剖必须录制视频,视频作为证据存档。也正因为有这个规定,他们才能够从档案里找到杜良父母、丁诚远以及撞死杜良父母的司机的尸检解剖录像。 乞颜将验尸报告以及档案分成两份,他和冷雨一人一半。刚分完档案,楼楼就来了。楼楼不住校,他们现在住在731二部老洋房里,楼楼每天自己放学自己回家买菜做饭,晚上吃过晚饭会出来跑步,如果乞颜不加班就顺便接乞颜下班回家。 楼楼没有进警局,他帮着连医生遛宠物,这是连医生的老丈人费尽心思从非洲弄来给孙子玩的,一只苏门答腊虎,一只美洲虎,从小跟连医生的两个儿子一起长大,养的膘肥体壮的,前段时间体检,一个体脂高一个肥胖。这几天一直在减肥,导致它们的脾气十分的暴躁,他怕带进警局吓着别人,就站在警局门口打电话给乞颜,让他出来。 乞颜拿着档案背着包出来的时候就见楼楼站在门口跟莫戕说话,莫戕伸手想要摸老虎大黄,却被一声虎啸吓得退了两步。 “怎么是你遛它们,连医生呢?”莫戕问。说起来,他和连医生还有些亲戚关系。连医生的老丈人是他的小叔叔,不过这位小叔叔二十几岁就同家里决裂了。这么多年除了按时打赡养费尽赡养老爷子的义务,每年他们奶奶祭日的时候能见到他一面外,对于他的消息都只能是听说。 “连医生一家都病了,他走不开。”估计是昨天去水潭游泳冻着了。他去连医生家接大黄和大圆的时候,两个孩子烧的满脸通红,连医生和他老丈人一人抱一个,不停在客厅里走,可能是晕的厉害,一停两个孩子就哭。 莫戕想了想,“我跟你们一起回去。”主要是看看他的小叔叔。他爷爷八十八了,越来越糊涂了。以前恨小儿子恨的跟什么似的,这一年不停的念叨。他想着爷爷也这么大年龄了,两父子也闹了几十年的别扭了,到了现在什么仇什么怨不能淡了。小叔叔虽然不回家,与爷爷不见面,但是对他和莫戗还是不错的。他爷爷现在说走就走了,怎么也得劝一劝,好歹在爷爷死前见个最后一面。 小张怎么也没想到,师兄会主动联系他。虽然很忙,几天只睡了几个小时,但他还是洗了一把脸,去了上次他们见面的咖啡馆。 江鹤卿给了他一份记录的复印件,“这是丁队办过的所有案子的记录。”他搅拌着杯中的咖啡,这次没有加威士忌,而是加了一些奶,“规矩你懂的,我只能拿到记录,档案拿不到。”检察院的系统同警局并非是一个系统,检察院的系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档案的记录存档,一部分在办或者是重大具有影响力的案子。档案记录的系统相当于一个大的搜索引擎,只要输入关键字就能按照时间排序,从各个分管的服务器系统中直接调取案件编号,概况,判决情况。要是想要细看档案,则需要有更深一层的权限。 检察院要找他们调档案,让他们补充资料,那就是分分钟一个电话的事情,可若案子到了检察院再想查档案,那就是难上加难,一份份的申请,一层层审批签字。 “师兄,太谢谢你了。”小张感激的看着江鹤卿,全队也想到丁队曾经办的案子,已经安排他们一一排查了,只是大多数案子早就移交到了检察院,照片、口供、法医检尸记录什么的都在检察院封存,他们的申请还没下来,只能先去询问曾经参与办案的人员。时间久远,大家也都记不清了,有些案件甚至于犯人、死者都弄混了。有了这份档案,他们就不用大海里捞鱼了。 江鹤卿笑了笑,“没什么,我进检察院的时候丁队还干刑侦,与他接触的挺多,他也教了我挺多。” 江鹤卿喝了一口咖啡问,“对了,你们是不是还在查李大华?” 小张一愣,露出疑惑的神色,但还是点点头,“怎么了?” “我从卢士妍那里听到一些事情,或许对你们有帮助。”确切的说是他专门套出来的。 李大华是怎么哄骗郁凝星对他一往情深,又愿意给他未婚生孩子的卢士妍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自从知道李大华背地里做的一些事之后,对于李大华调查的侧重点就转到了他见不得光的走私,以及买卖人口的生意上。 “李大华的跨国人口买卖不仅仅是将印度,巴基斯坦,叙利亚,缅甸等穷苦地方的女人小孩买入国内,他有时候还会通过某些手段将国内的男人、女人、小孩卖出去。”具体怎么买卖卢士妍也不清楚,她只是知道李大华是同国内某个人合作的,李大华充其量是个小喽啰。不过只是小喽啰就已经让他赚了不少了,更何况是上面的那个人呢?“掌控这条产业的是一个女人。”这便是卢士妍所知道的全部了。“如果你们要跟这条线,可以查一下失踪人口。” 小张拿出笔记本一一记下,江鹤卿继续道,“还有孤儿院,卢士妍说李大华做过一段时间慈善,是一间孤儿院,后来听说孤儿院与一个什么慈善机构合并了。”如果卢士妍的调查没错,李大华很可能利用孤儿院或者是慈善机构买卖幼童。 小张将从江鹤卿这里得知的李大华买卖人口的事情上报了,耿壮壮听完之后抹了一把脸苦笑,“咱们别查了,这怎么越查越大阿。”孙乐怡自杀案牵扯出的取卵代孕机构还没有下文,贾燕青没找到,丁诚远的死,杜良父母的死都没查清楚,这又来了一个人口买卖。 “人口贩卖涉及偷渡,苦力黑工,红灯区卖淫,器官买卖……又牵扯到境外……”区长舒素节沉默许久,长叹一口气,“这已经不是咱们g区能吃下的了。写一份报告,上报。” 昨天晚上去看小叔叔,结果被抓了壮丁,抱着孩子走了一晚上的莫戕一边锤着腰一边问,“丁队的案子呢?” 舒区长摇头,“丁诚远的案子没有确切的证据,暂时先压下。”李大华被杀案基本已经算告破了,现在就是要抓贾燕青。全国的通缉令都已经发下去了,抓到贾燕青是时间的问题。经由李大华牵扯出的跨国人口买卖太大了,他们本就该上报。 办公室传来敲门声,舒区长示意专案组的人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杜良走进了舒区长临时的办公室——会议室。他扫视了一圈众人,最终将视线定在了小张脸上,“你们是不是刚查到一个跨国人口买卖的案子?” 小张微愣,这件事他从师兄那听到后就立刻上报了,紧接着舒区长都通知他们回局里开会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杜良笑着,笑的苦涩,“我妹妹好像和这个案子有关。”他顿了许久才继续道,“她前天刚生产,我去医院看她,听到她打电话,提到了李大华,还说起了什么没有货,让他们去孤儿院找找……”他回到警局本想找舒区长说这件事的,刚好遇到了匆匆走过的小张。小张手里的笔记本不小心掉了,他捡了起来,看到了上面画了无数圈的跨国人口买卖,孤儿院几个字。 第78章 坚持下去的理由 卢士妍的病情恶化的非常的厉害,如今全凭着仪器维持着。江鹤卿帮她处理了财产的事,大概是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她这么多年每年都偷偷转几笔钱去女儿的账户。她的两个女儿甚至都不需要留在这里,只要在香港等着她死就行了。她一死,那些她转入香港某个基金的钱她们便可直接拿走。 庞大的资金流动,任由李大华沾染不能沾染的生意,认识不该认识的人,江鹤卿怀疑这是她早早就布下的局。否则,以李大华,又哪儿来的这么大的本事,这么大的胆子。 江鹤卿整理好文件,“对了,有件事还是跟你说一声。”他将文件装进包里,“瞿家那些人已经判了。瞿立桂死刑,瞿广柱无期,其他相关人员都是十年以上。”故意杀人,拐卖控制幼女,奸淫幼女,性贿赂,为黑恶势力保护伞……桩桩件件哪一件不该是死刑。可瞿氏一族倒底还是厉害,小辈全都撇清了关系,至于上面的爸爸叔叔伯伯的,也只是一个十年以上二十年一下,无期。死刑只有瞿立桂一个,以他来顶下所有。他们在牢中熬个几年,弄个减刑假释就能出来了。 卢士妍躺在床上,带着氧气面罩。半年的时间都不到,她便从一个风华风光的女人变成了一具枯槁。她动了动眼球,看了一眼江鹤卿。 江鹤卿笑了笑,“卢总,我挺佩服你的。”能周游于瞿家,并能弄到无数的好处,利用瞿家见不得光的关系网给自己的丈夫设局,待瞿家出事后,她虽然也受了牵连,却将所有的钱都保留下来了。不像现在在牢里的瞿家人,海外的账户都一一被找了出来,所有的家产都被没收了。 “手续上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的委托费我已经直接扣除了。”现在,只等她咽下最后一口气了。 隗葵又做噩梦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可这段时间,不知道是因为太忙了没休息好,还是因为编辑追稿追的厉害,她又梦到了被她遗忘在记忆深处的某些事,一次比一次的清晰。 她从床上坐起,拉开窗帘,发呆了很久,然后点燃了一根烟,被呛的咳嗽不已。咳嗽刚听,便收到了编辑的信息,催促她赶紧交稿。 “你说你好好的写书不好吗,做什么警察,又累又危险,薪资也不是特别的高……” 她的编辑是一个年近五十的姐姐,对她一直很关照,相处的久了,甚至于将她当作家人了。之前还曾经想过将她刚大学毕业的儿子介绍给自己,不过在得知自己有一个孩子之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人都是自私的,特别是一个母亲,她希望给予儿子最好的。她自己也是一个母亲,所以她明白编辑姐姐的心。 她没有回消息,只是走出房间从冰箱拿了一瓶啤酒,坐在床边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刑警不是什么好的工作,可她有必须坚持下去的理由。 用电脑登陆聊天软件,一一浏览各个群组的消息。消息最多的就是重案的群组以及公共文件了。涉及到贾燕青的案子被一一翻了出来,隗葵点开当年判他死刑的庭审视频,戴上一旁的眼镜,仔细的看着。 邮箱闪动,她暂停了视频点开邮件。 我知道你所有的秘密,也知道你是谁。 别再追查下去了,再查下去对你,对你儿子,你在乎的人没有一点好处。 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贾燕青越狱的事。 贾燕青是被瞿家人弄出去的,当时的死刑执行官、狱警、法医、殡仪馆的人……不是姓瞿就是与瞿家有关的人。贾燕青身上背负着一个大秘密,一个价值十亿的秘密。他这次冒险回国,也是为了这十亿。他在找一样东西,一把钥匙。 f 隗葵沉默了许久,突然笑了,黑暗中,电脑屏幕昏暗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她咧着嘴笑,咯咯咯的笑着,光照在牙上反着森森白光。月亮照在窗户上,像是从她的身后升起,吸住了她的面孔。剩下的,只有断断续续咯咯咯的笑声,悲凉、有气无力。 第79章 隗葵的秘密 “学长?”小张觉得自己最近和学长挺有缘,去青少年恢复中心帮旺财送东西能遇到学长,来监狱提审也能遇到学长。 江鹤卿从车上下来,对他微微颔首。 “学长,来办案子吗?”他问。 江鹤卿嗯了一声,“瞿立桂上诉了,现在我是他的律师,来了解点情况。” 小张一愣,“瞿立桂?可是他之前不是……”那样的陷害你。 江鹤卿笑了笑,带着一丝疏离冷淡,“他给的委托费很高。” 被执行死刑的死刑犯没死,跑了出去,在国外多年,现在不仅回来了,还又做了案。系统内瞿家的腐烂丑事本就还没解决,现在又出了一个这么大的纰漏,系统内的腐烂之气已经四处弥漫,这已经不是哪儿部门那个人能够担下责任的了。查实了之后,凡是能牵扯上关系的都跑不掉。先是内查,这一查竟又查出了不少的事情,监狱的负责人连续好几天心都是凉的,他与瞿家没关系,调过来也不过一年多,可这瞿家的人确实在他管控的监狱安插了不少的钉子,还有便是,监狱的系统已经被一些有特权的人破坏了。他担不起这个责任,更是不敢欺瞒,一五一十的上报,然后,军队便来接手了。 监狱的负责人姓薛,正局级别,四十出头,白白胖胖的,那双手,看起来比女人的还嫩。莫戗刚到监狱的时候狠狠的鄙视了一下这位薛局。他相信他说的话,他与瞿家不熟,也没参与这些事,他只是没管而已。每天按时上班下班,上班就是泡壶茶坐在办公室听下面的报告,也不巡视,到点就下班回家。比他之前在的宣传部可要轻松多了。 他是同瞿家没关系,可他能来这里当监狱长完全是因为瞿家。瞿家见他无能胆小不管事,专门疏通了关系给他升了一个正局级,调过来的,就是为了方便瞿家行事。否则,监狱长这样一个肥缺能落到他头上? 莫戕将隗葵收到的邮件转发了一份给堂哥,莫戗的拿着手机看邮件,他的手下则是审核他们的证件,看着他们填提审记录,然后一一搜身才放他们进去。 “秘密?”莫戗挑眉,“隗葵在查什么?” 莫戕摇头,“她没说,只是说这是她的隐私,与案子无关。” 莫戗晃了晃手机,“都发到她的邮箱里了,竟然还说与案子无关。” 莫戗、莫戕两兄弟审讯瞿立桂的时候,隗葵正在等着神秘人f的邮件。她收到邮件之后没有多考虑便回复了一封:十亿?什么十亿?毒品吗?钥匙又是什么,藏着大量毒品地点? 除了毒品,隗葵想不出什么东西能够价值十亿,能够让已经出逃多年的贾燕青冒险回来。很多年之前,她曾经看过一本书,是一个卧底的自传。里面便记录了在云南以及缅甸等地,以贩卖毒品为生的毒品村落,会将每次收割的毒品保留一部分,压缩密封藏起来。若是日后自己出事了,这些货还能留给孩子;若是自己只是被判了几年,这些货便是日后翻生的资本。 一直到天亮,隗葵都没有收到对方的回信。她忍不住又发了一封邮件过去:瞿家也是为这批货?他们指望靠着这批货翻身?他们早就知道这批货还是最近才知道的? 等不到回复,她第一时间并没有联系警局,而是找了林二谦先让他盯着这个邮箱。 “葵姐,这封邮件是定时发送。”网每天出入的人很多,存视频的卡容量太小,两天一覆盖,加之不知道对方是在几天前设定的定时发送,根本找不到。 “知道了。”隗葵挂了林二谦的电话后才通知了警局。 她没有回警局,而是将这封邮件截图发到了重案组的群组里,之后将自己的定位发了过去。 她除了和叮当同住的房子,在尼姑庵旁还有一栋独栋的小别墅。房子属于自建房,没有产证产权,多是由尼姑庵所建,卖给一些不在乎是否有产证,想要安静并听着每日早晚庵堂靡靡梵音的人。 隗葵隔几天就会去青少年恢复中心将儿子接出来,在这里住上一两天,好好的陪陪他,即便是大多数时间他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需要别人陪伴。可是,她依然想要多陪陪他。 她知道他们很快会来,她并没有着急,而是平静的去厨房给儿子做了早餐,然后煮了咖啡,静静的坐在客厅一边看新闻一边等着。 浅灰色格子衬衫,外套一件米白色针织衫,下身是一条浅蓝色的直筒牛仔裤,她一只手拿着马克杯喝牛奶,一只手则是放在平板上,一条条的刷着新闻,每一条都与孤儿院有关。 她的伙伴们很快就到了,她的电脑也被监控起来,全队见她一直浏览孤儿院的新闻便问,“为什么查孤儿院?”孤儿院,李大华或许就利用过孤儿院慈善机构买卖人口。 隗葵耸耸肩,将煮好的咖啡倒出来,端着托盘走到客厅,“想试试帮林二谦找家人。”孤儿院的孩子,大多都是由孤儿院统一起名的,除非进孤儿院时有准确的记忆或者是有明确的身份标识。 她刚认识林二谦的时候就问过他,只是林二谦对于小时候的事并没有太深的记忆,至于他的名字,则是因为一块挂在脖子上的木牌。 全队点点头,“你要查什么?” 隗葵端着咖啡喝了一口,微微一笑,笑中带着疏离与冷淡,“个人隐私。” 第80章 曾经 联合办案的重案分为了三个组,a区重案与g区重案联合,分为三组,分别侦办贾燕青一案,丁诚远一案。剩下的一个组则是排查走访,一一审核曾经的旧档案。三组每天晚上9点在警局碰头,共享当日的调查信息与情况。 杜良将档案送去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在窗户前停了一下,看着里面安排任务的全队若有所思的垂下了眼睑。 贾燕青一贯不是个安分的人,自然不肯老老实实躲在房子里。林二谦怕他,虽然他笑眯眯的,但是他每次面对他总是心底发寒。这或许是一种生物的避险本能感觉,在他流浪的那段时间,他凭借着这种感觉躲过很多次灾祸。 杜良知道他害怕,所以这段时间都是亲自接送他放学,然后一起回家,尽可能地不让林二谦与贾燕青独处。 贾燕青在国外虽然是用的假身份,但是混地很好,要什么有什么,他不认为贾燕青会目光短浅到仅有一批价值十亿,许多人盯着的毒品就能让他回国冒险,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情。 杜良一边等红绿灯一边用手指敲着方向盘,这是杜良的习惯。杜良在紧张或者是思考的时候总是会无意识的敲击着指下的东西,或是桌子、或是腿、或是自己的手背。 “中国人?” 偏僻破旧的小诊所里,整容整到脸僵硬甚至于有些变形的中年男人,叼着一根烟坐在破旧褪色的塑料长椅上。 一旁的年轻人点点头,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其中一只手无意识的一下下敲着另一只手。 “这家整容技术不错,保证整的你连你妈都认不出来。”中年男人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脸。 年轻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有紧张,也有害怕,但是更多的是一种想要拒绝而又不敢的无助。 中年男人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从破旧的皮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呦,你跟我儿子倒是长得挺像。”他将上了好几层塑封的照片放在年轻人的脸旁,比对着。 年轻人被他的话吸引了,看了一眼照片。招牌上是一个身形同他差不多的年轻人的侧脸。照片不是很清楚,不知道是因为塑封封的多了还是因为沾了水。 中年男人将照片收回皮衣内侧的口袋,咧着嘴笑,“缘分,真是缘分。”他伸出手啪啪啪的拍着年轻人的肩膀,“要不是我这儿子是我亲自接生出来的,我一定认为我那婆娘是怀的双胞胎偷卖了一个。” 年轻人没来得及思考中年男人的话,甚至于连好奇心都是刚一生起便重新被紧张所斩断。 穿着发黄的白大褂,外面罩着一层一次性塑料雨衣的医生从幽长逼仄漆黑的小巷子里走了出来,用越南语喊着他的名字,挥着手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让他进去。 中年男人站起来,拉住了他,“好好的一张脸,整什么整。” “可是……” 男人叼着烟,口齿不清道,“你老大是谁?狗子?还是亚擦?我找他去。” 身后的喇叭声响起,杜良回过神,一脚油门车向前驶去。到了林二谦的学校门口,他将车停下,拿出手机给林二谦发了一条信息,静静的等着。 孟加拉富人区,装修的富丽堂皇的宫殿型别墅中,年轻人不耐烦的看着中年男人。“做什么?” 中年男人一边吸着白粉,享受的长抒一口气,一面扯动着僵硬的脸想要露出笑容。“儿子,你爹我这辈子也没给过你什么,更没尽过什么责任。” 年轻人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 中年男人扯高衣袖,臂弯处满是针孔,有些已经发言溃烂,一动就流下脓血。“我快死了。”他平静道。 “知道了。”年轻人的情绪没有任何的起伏。 中年男人也无所谓,只是扯了扯嘴角,“儿子,我这个当爹的也不能为你做什么了。”他看着年轻人,眼中很快的闪过一丝骄傲,“但我可以给你一个合法的身份。” 年轻人露出一抹嘲讽的笑,“你?”他明摆着不信,他自己都是黑户,被好几个国家通缉才会跑来孟加拉。再说了,他一贯是个自私至极的人,他要是真有这本事,也用不着一次次的整容躲避追捕了,早早给自己弄一个合法的身份了。 “呵呵。”中年男人仰躺在地下,看着以金箔贴成的屋顶。在他不远处的另一个房间中,这栋房子的主人一家早已被他杀死,堆叠在一起已经开始腐烂。“之前我在越南见到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人,我一时好奇,就调查了一下他。”他歪着头看着自己从未管过,靠着自己长成的儿子。“没想到他竟然是上面派下来的卧底。” 年轻人皱眉,中年男人对着桌面努了努嘴,“他是跟着英子的,英子死了,他也死了。” 桌面上放着一个文件袋,以及两只录音笔。年轻人勾了勾唇角,走上前拿起了文件袋与录音笔,嫌弃的弹了弹文件袋上沾染的白粉。打开后,是细细密密的几张纸。 中年男人看着他,“儿子,我的儿子,你叫杜良。”他的眼神开始涣散,似低喃又似轻语,“杜良,你爹我给你找的名字……你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活着了……” 第81章 莫教授与丁诚远 车窗敲击的声音将杜良从回忆中拉回,他打开车锁,林二谦拉开车门坐上车。 “良哥,我们回去吗?”林二谦注意到这不是平时回家的路。 “去看善善,她出院了,我们今晚就住在她那里。”杜善善的身体算不上很好,少年时父母双亡,后来又被何悦一家刁难赶出家门,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苦日子。后来跟了许昌彪,为了站稳脚跟做了多次人工受孕,反复的怀孕流产。这次有孕,又因为瞿家村的人闹事动了胎气,一直反反复复进出医院。 “哦。” 杜良对着他笑了笑,他想要知道丁诚远为什么找到了杜良的父母,是否真的是在查什么。或许,杜良父母的遗物里会有些线索。 莫戕熬了一个通宵,拿着从堂哥莫戗那要来的钥匙,要去警局对面的豪宅睡几个小时。刚到小区,还没掏出门禁卡刷开进小区,一群不知道躲在哪儿的记者便围了上来。 “莫副局,请问doctor·写的自传你看了吗?莫家是否真的如书里所记载一样封建迷信?” “莫副局,请问书中说你们家老爷子为了长寿吃胎盘是不是真的?” “莫副局,请问书中所说的你的奶奶是自杀的是不是真的?因为什么自杀的?” “莫副局,书中说你的堂哥莫中将是上门女婿是不是真的?他是不是真的为了对方的钱舍弃了尊严……” “莫副局,听说这套房子是莫中将结婚时对方给的聘礼……” …… 莫戕头痛欲裂,好不容易摆脱了记者,刚进了豪宅,还没来得及打量一下豪宅,警局对外宣传科的科长便打来了电话。 “……什么书?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你现在问我我也不清楚,你给我点时间……” 挂了电话,莫戕去开放式厨房煮了一壶咖啡,一边煮一边打电话,咖啡煮好后他也弄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他的好叔叔,连医生的老丈人退休之后不是四处旅游就是在家写书,他从他有记忆开始写,洋洋洒洒写了一百多万的字。因为文笔太洒脱,国内没有出版社愿意出版,连医生为了讨他欢心,通过晁千家的投资公司直接买下了一家即将倒闭的出版社。一版印了十万册,直接送了出去,在欧洲各国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之后加印了两次,很快销往了世界各地。 莫戕揉着抽痛的头,如果他没记错,那本书用了大量的文笔来描写sex & the psyche,还有他一辈子的ital fantasy、bestiality……特别细致的描写了他和婶婶的每一次性爱,他的感受。什么自传,分明就是一本黄书。 一杯咖啡刚倒出来,还没喝上一口,家里的电话就来了。 “你在哪儿,爷爷病危。” e区高档私人医院中,莫戕两兄弟刚一下车就被医院的负责人迎上了电梯。电梯是私人电梯,由停车场直接通往顶层v病房。 莫家的人已经都到了,就连闻名全球的doctor·都到了。莫戕看了一眼小叔叔,转头便问连医生,“爷爷怎么样了?” 连医生看了一眼手表,“有我在,放心。”他伸手拍了拍莫戕,“你先去睡一会儿。” 这家私人医院是滕家投资建立的,一共十二层,前四层是门诊,普通病房,后八层则是v病房。每层设一间病房,两间休息室,一间抢救室,一间手术室,一间药品库。 连医生平静道,“老爷子的心脏已经不行了,两个小时后我给他做手术,换心。” 老爷子是昨天晚上受不住刺激晕倒的,刚送来的时候还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晕厥,所以莫家姑姑只是通知了连医生,本想着让他来看看老爷子,谁知道连医生人还没到老爷子就病危了。连医生和教授来了之后查看了一下老爷子的情况,当机立断做出了为老爷子换心的决定。人工心脏h区的羲和就有,只需要等天亮之后送过来就行。莫戕来之前人工心脏已经送到了,现在正在准备手术。 莫戕见一直照顾老爷子的姑姑姑父一脸的平静,连医生和他小叔叔低声谈论手术细节,同莫戗说了一声便去旁边休息室睡觉去了。他因为案子已经熬了几天几夜了。 莫戕醒来的时候老爷子已经进了手术室,手术室的外面,除了莫家的人还有老爷子同僚的后辈,受过他提携的人,以及军部派来看望的人。莫家的老爷子是大元帅,最高的军衔,他上面从建国数来也不过二十几个人。 莫姑姑斥责着教授,“你平时不回家就算了,不把小孙子带回来给老爷子看也算了,你竟然胡说八道。” 教授不服,“我怎么胡说八道了,哪一件不是真事。” 莫姑姑揉着额头,莫姑父有些无奈的拉了拉她,示意她别说了,老爷子还在里面手术呢,这两姐弟在外面倒是吵起来了。 莫姑姑甩开莫姑父的手,直接从包中拿出教授出的书翻开,“这件事难道不是你杜撰的吗?” 教授拿过书看了一眼,“我注明了,此案未破,恐与系统内大人物有关。” “放屁!”莫姑姑怒道。 “你才放屁!”教授怒回。 莫戕见姑姑被气的手抖,忙走了过去,“姑姑、小叔叔,爷爷还在里面生死未知,你们别吵了。” 教授低吼,“死不了,好几万一支的活性药打着,他怎么会死。”他面露嘲讽,“不是有句古语吗,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莫姑姑听他这么说,心中更是气愤不已,伸手一指,“你给我滚,马上滚。” 教授挑眉,“凭什么。”他看着亲姐姐,“这间病房一天十六万,我付的;他每个月的活性药一支六万,他三天打一针,也是我付的;里面主刀医生是我的女婿,我的学生,你凭什么让我滚。” “好了。”莫戕本就因睡眠不足抽痛的额头更疼了,他拿过书,将两人分开。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冷静的小叔叔凡是提起爷爷就暴躁易怒。更不明白为什么一贯喜怒不显于人前的姑姑遇到小叔叔就怒上心头。 莫戕翻开姑姑折起的书页,上面所记载的不过是一件小事。教授结束了在非洲的研究回国,因曾经接触过某种病毒,所以他即便是回国后也一直呆在家里隔离,没有外出过。在他隔离期间,有一个警察去拜访过他,那位警察曾经是他大哥的徒弟,他是认识的。 那位警察问他,如果一辆车子从山路高速上冲下去,导致车辆爆炸,一车的人都被炸死了,搜救的过程中甚至连完整的骸骨都没找到,是否可以通过零散的骨肉来确定车上有多少人,是否可以验dna。 校车冲下山崖致使车毁人亡无一人幸存,这是十五年前在g区发生的事,校车上学生十二人,连同一个司机,一个助教,共十四人,全部身亡。 教授问他,为什么要查已经定案的事故。 警察严肃道,可能不是事故。 教授道,既然不是事故那该去你们警局上报,去问当时参与现场搜证的法医法证,而不是问我。 警察道,除了你,我不知道还有谁是可以信任的。 教授是以一种略带骄傲的口吻写下了这件事,他一贯不是一个得意忘形的人,亦不是一个谦恭虚己的人。他一面赞扬着这个警察识人,知道通过大哥的关系找到他,一面又以十分严谨的医学法医角度来评价这件事。 通过法医的报告以及照片,可以看出所搜寻出的人体残骸几乎全部碳化,碳化的人体残骸理论上是无法提取dna的,但是我可以…… 莫戕拿出手机搜索着这起事件的档案,一边继续往下看,“……校车的邮箱容量一般是55-75升,即便是邮箱是满的,所导致的爆炸燃烧也不可能让人体残骸碳化。人被爆炸炸死的时候皮肤碎肉会惯性的往四周飞去,尸体飞散的残骸能够碳化到提取不出dna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在汽车冲下山路告诉爆炸之前已经被烧成了碳……这么显而易见的现场为什么会被当成意外现场呢?大概是因为涉及到系统内的大人物……” 他是一个正义的警察,他所追求的是公平正义以及真相,只可惜,腐朽的系统内并不需要真相。让我们记住他的名字——丁诚远。 第82章 数据 杜良的父母刚去世的时候,他们一来无依无靠,二来年幼,也没想着将父母的遗物收集一下带在身边,杜善善离开家的时候也只是拿了相册。后来杜良去当兵,何悦母女不想收留她,把她赶了出去,她就连相册都没能保住。 至于当时出车祸时的随身物品,因为两兄妹年幼,事发突然,谁也不曾想到。后来便是马不停蹄的办葬礼,继而便是父母留下的房子钱财被骗走,变得一无所有。 “已经十几年了,就算是有监控,也早就没了。”医院与其他地方不同,监控会保存五至十年,大多数医院因为服务器非专业,连保存五年都做不到,满了便自动覆盖。 “我妈身上可能带着存储卡。”他去问了杜善善,对于丁诚远杜善善还有些印象。她是家中幼女,比起杜良与父母的关系更为亲近一些。杜良的母亲冯梅梅带她参加过几次同学聚会。她清楚记得,爸妈带她参加了丁叔叔的葬礼,回去的路上,妈妈说丁叔叔拜托的数据已经恢复好了,现在也不知道该给谁。 “数据?什么数据?”局长樊明矢问。 “善善说是同学聚会的时候叮当她爸拜托妈妈帮忙的,说是一段被毁坏的视频。”如果不是时间靠的太近,他们又经历了父母双亡无家可归的变故,杜善善也不可能记得这件小事。 “局长。”杜良看着樊局长,“我想调看我爸妈出车祸后抢救的医院监控视频。我爸妈是工程师,随身带着电脑和包,可是我们在殡仪馆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身上除了医院的抢救服什么都没有。” 樊局先是点头,后又担心道,“已经这么多年了,医院还会保留着监控吗?” 杜良有些颓然地摇了摇头。明知道没什么希望,可他还是不想放弃,也许呢? 莫戗本就因为爷爷的手术忙了两天,困乏的厉害,回去之后见小张他们仍然在审讯瞿家的人,瞿家人如同一块滚刀肉,加上有江鹤卿在场,语气稍微强硬一点他便上前阻止,更是加高了瞿家人的气焰。 “要不,让葵姐来。”蔺棠看了一眼小张。 小张不愿意,“审了两天都没审出来,她来了就能问出来了?”他看着蔺棠,“还是说,你指望她来刑讯逼供?” 蔺棠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你别胡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小张端着纸杯喝水,沉默不语。是与不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全队一贯冲动,又涉及到自己的恩师,他只要来了肯定会动手,所以一开始便将他排除在外了。姜队谨慎,又为了自己的女儿日后能够顺利进系统,早早便把这件事给推了,杨敏萱去查当年的几场车祸了,葵姐带着耿壮壮让叮当以及丁诚远的弟弟弟媳回忆以前的事,收集整理现有的证据以及猜测……最后这项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便落到了他和蔺棠的身上。虽然有副局长莫戕带领,但是他自从前天离开后就一直没回来。整个警局,除了全队敢对犯人动手的恐怕只有葵姐一个人了。她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怕。 蔺棠心虚的撇过了头,他确实这么想过,因为葵姐肩膀够硬,她总能从犯人口中撬出真相。他有些心急,想要在副局长莫戕没有回来之前问出些什么,以此来证明自己。 莫戗听了手下的汇报,带着一脸疲惫走进了审讯室。大步走到江鹤卿面前,“出去。” “我是律师。”江鹤卿微微皱眉。 莫戗一扬下巴,下巴上青青的一层胡碴,他带着一抹傲然,“要么你自己出去,要么我派人‘请’你出去。” 江鹤卿看着他,微微眯了眯眼,丝毫不理会带着一丝请求的瞿慎行。 莫戗深知浸淫系统多年的瞿立桂、瞿广柱咬死了也不会说,所以直接将目标定在了瞿慎行身上。 看着逼近的莫戗,瞿慎行有些慌了,“你要干嘛,这里可是有监控的。” “有监控又怎么样?”莫戗带着不耐与怒气,“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瞿慎行疑惑,脱口问道,“你是谁?” 莫戗指了指自己的军衔,“我叫莫戗。” 莫戗见他还是一脸的迷惑,面露嘲讽,“你在系统里也这么多年了,逢年过节你还舔着脸上赶着去给军区那个姓瞿的老头送礼,怎么就没多呆会儿,听他说说我呢?”他微微转头,吩咐看守的士兵,“去把瞿广柱提出来。”说罢便对着瞿慎行笑,笑的瘆人,一边笑一边脱下了外套,卷起了袖子。 “他是谁?”监控室中的蔺棠愣了一下,带着丝迷惑看向小张。 小张也是一脸的疑惑,摇了摇头。 这时莫戕走了进来,看着监控视频,淡淡道,“西藏旁边的小国知道吗?与我们隔着一条边界线。20世纪初,希拉穆会议的时候,一个英国外交官亨利·麦克擅自在自不丹和西藏交界处,大致沿分水岭和山脊线至云南独龙江东南的伊素拉希山口,将传统上被认为属于西藏,约9万平方公里领土划给隔壁的两个小国。” 这条线的争议一直存在,不过因为历史遗留问题,又因为隔壁小国的人口实在是太多,出于国际人道主义精神,他们虽不承认,却也默认了下来。可对方却不这么认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甚至于偷袭。因为他们笃定,我们不会还手,不会做挑起两国间战争的人。一旦还手,无论结果如何,对方都可以倒打一耙,直言我们想要两国侵略。 蔺棠道,“那件事我知道一些。”因为对方的挑衅与攻击,还死了几个边境军人。 “死的那几个边境军人都是跟过莫中将的。”莫戗一贯爱护手下,送他们去边境就是为了锻炼他们,哪料到会让他们送了命。这份仇,这份恨,他怎么能咽下去。 “再后来,莫中将主动带兵去看守了那条边境。一次西藏动物园引进了一批猴子,因检疫文件没到便停在了军区,谁知道半夜猴子跑了,跑过了国境线……” “然后呢?”蔺棠看着他。 莫戕回视他一眼,耸耸肩,“那批猴子是国家秘密研究所克隆出来的,其中一只身上带有国家机密芯片,对方扣着猴子不给,莫中将便直接举兵打到了他们的首都。” “猴子找到了吗?” “没有。” “没有!?”小张不自觉提高了音量。 “没有。”莫戕平淡道,“对方扣着不肯给,不过幸好天有眼。” “天有眼?”两人对视,疑惑更深。 莫戕点头,“天有眼,雷暴不止,点燃了他们本来就简陋的电路设施,引发了连环的爆炸以及大火。”他面上带了一股惋惜,“幸好莫中将跑得快,不然他和他的手下能不能活下来还不好说呢?” 小张愣住了,定定的看着他,“他,他们那个小国……” 莫戕的语气没有任何的波澜,“哦,他们啊。灭了。”他转头看向小张,露出了一个微笑,小张不知怎么的打了一个寒颤,“十几亿的人挤在那么小的地方,卫生什么的都不行,也没什么历史、文化,犯罪率又高,大概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第83章 生气的莫中将 蔺棠拿出手机搜这件事,小国爆炸大火,火势蔓延了316万平方公里,整整烧了一个月。因火势冲天,因燃烧导致的爆炸不停,各国的根本无法支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燃烧,等着他熄灭。 “14亿100万人口,最终逃脱的只有20万……”蔺棠低声的念着新闻,新闻的页面,至今仍然是黑白色的,以示哀悼。 江鹤卿突然转头,看着莫戕,“真的是天谴吗?” “不然呢?”莫戕反问。“火可以焚尽一切,脏污也罢,罪恶也罢,都能烧成灰烬。” 江鹤卿转过头,继续看着监控视频。“你们莫家人可真厉害,一个在非洲,把非洲人当作东西,做人体实验,一个灭了一个国家。”他笑了,“听说教授刚去非洲做支援的时候曾经受过一些非洲人的坑害。”他顿了顿,又道,“他的那本自传我看了,里面详细讲述了这件事,并深刻表达了他对于非洲大陆的厌恶。”因为厌恶,所以在需要大量的人,进行大量的人体实验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非洲。 莫戕挑眉,“我们莫家是良善之家,信佛的,一向是心怀慈悲。” “莫老爷子,莫女士是慈悲之人,可你们不是。”江鹤卿平静道。为什么莫戗军功赫赫还只是个中将?又为什么打散了他的手下将他派去h区?因为上面已经逐渐发现,他们越来越控制不住莫戗了。他们不敢卸了他的荣耀军衔,更不敢再用他,于是才将他扔去了h区,让他与h区的几大势力互相监视,相互制约。 小张和蔺棠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背靠着门。 “江鹤卿。”莫戕平静道,“连医生的助理王可可是研究骨骼的。” 江鹤卿皱眉不解,看了他一眼。 “他说你的面部骨骼与一个人很像。”莫戕缓缓勾起了唇角,看着屏幕里堂哥一拳拳打向瞿慎行。“他说,人的面部骨骼、轮廓源自于遗传,相似的一定有血缘关系。”他转头笑看着江鹤卿,“很有意思是不是。你爸妈那么风流,你们江家三兄弟在外面会不会还有几个兄弟姐妹。” 江鹤卿沉下了脸,“你管的太多了。” 莫戕回道,“你管的也太多了。” 小张瞄了一眼视频监控,监控中瞿慎行已经满头满脸是血摊在地下了,他忙上前,带着一丝胆怯的问,“副局,瞿慎行好像快不行了。” 莫戕丝毫不慌,“没事。”他这个堂哥从小下手就狠,而且是专门下黑手,哪里疼他打哪里,哪里流血多他打哪里。不过是看着惨而已,没有生命危险的。 监控中,莫戗踢了踢瞿慎行,掐着腰,“别装死。”他扭头看向小兵,“带下去,明天继续。” 瞿慎行的眼皮抽动了一下,明天继续什么,继续审问还是继续打。 莫戗瞥了一眼缩在一旁的瞿广柱,转了转手腕,“该你了。” 瞿广柱先是害怕,随后梗起了脖子,“你这是刑讯逼供,蓄意伤害,我要告你。” 莫戗丝毫不在乎,“你去啊。”他们瞿家最大的靠山就是军区那位,只要他爷爷一天不死,军区那位就一天别想有出头之日。只要他爷爷在一天,上面就得顾及他爷爷,自然不会动他。瞿广柱、瞿慎行本来就是重罪,如今又牵扯上杀警一事,若非军区那位出手,谁敢惹的一身骚。 莫戗大概是打累了,拉过椅子坐了下来,“财帛动人心,以前我不明白的,后来我找了个富豪老婆入赘,一个月的零花钱十几二十万,无上限的黑卡随便刷,豪车随便开,豪宅随便住……我才明白这句话。”他脸上带着光,“有钱人的感觉真是太td好了。” 瞿广柱眯着眼看他,不语。 莫戗翘着腿继续道,“不过豪门赘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我老婆月月查账,带这些小兵出去吃个饭点了几个菜都要上报,生的孩子还不能跟我姓,一不高兴就带孩子回娘家了……还有我那个老丈人,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十亿有多少?我没见过。前天去陪老丈人喝早茶,我问他十亿有多少,他说我固穷相,没见过世面,带我出去给他丢人现眼了……” 莫戗一边晃着腿一边抱怨他作为豪门赘婿的艰辛,“十亿!”他敲了敲桌子,“贾燕青在找这十亿,你们瞿家也要这十亿,听说道上还有些人也盯上了这十亿……”他笑看着瞿广柱,“你说这十亿够你们分吗?” 监控另一头的莫戕额角抽了抽,他几乎可以肯定,堂哥揍瞿慎行是因为在老丈人那里受了气。 莫戗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累了。”他指了指看守的士兵,“明天去排个顺序,挨个练拳击。”他又动了动脖子,“总是让你们打沙袋,一点手感都没有。”他笑容渐深,“这么多天了,你们愣是一个字都不说,行,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的嘴有多硬。” 第84章 女毒枭 瞿广柱看着肥肉猪脑的,但是耐打,被打到吐血都不说,可是瞿慎行忍不住了,到了晚上便不顾瞿广柱的阻拦喊道,“不是十亿,是十亿美金……” 二十五年前,云南有个女毒枭,叫茶屠,缅甸人。云南、缅甸、印度、孟加拉……周边的毒品都是由她供货,十足十的大毒枭。并且十分的狡猾,警方多次布控、派卧底都没能抓住她。她种植罂粟,制毒、贩毒多年,积累了十分可观的一笔财富。后来她被抓,她的贩毒集团也被一网打尽。她的毒品,她的钱,她的儿子们都被扣押。毒品被销毁;钱充入了国库,专门用于禁毒,几个儿子因为全部都参与了她的毒品生意,全部判了死刑,并很快执行了。 至此,在边境纵横多年的大毒枭尽数被灭,缴获毒品上万斤,烧毁罂粟花田几千万亩,缴收毒资几十亿。 “……她还有个女儿。” 莫戗让士兵将瞿慎行扶起来,扶出了审讯室,让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甚至于还给了他一个腰靠。叫来狱医给他诊治,咖啡、茶、点心、牛排、意面……摆满了一桌。 莫戗对他使了一个眼色,“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这些就是你的。” 瞿慎行咽了咽口水。监狱里虽说一日三餐不缺,但毕竟主要靠税收支持各项支出,平日里的伙食实在算不上多好,清汤寡水的。 “我记得她被击毙的时候已经快五十了?”莫戕问。 “她,她爱上了一个小白脸,为了捆住小白脸,她去医院做的人工受孕,给那个小白脸生了一个孩子。”小白脸本来就是为了钱,不然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为什么要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捞够了钱,小白脸便想着如何与她撇清关系了,茶屠却以为小白脸是埋怨她不能为他生孩子,这才不顾高龄,为小白脸生下了一个女儿。“……孩子生下来之后她才知道小白脸是为了她的钱,她就把小白脸给杀了。” “二十五年前的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在莫戗的允许下,瞿慎行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每年回家祭祖的时候,我听他们说的。” “她偷偷给这个女儿留下了十亿美金的白粉,藏在了一个地方,只有找到钥匙才能打开,钥匙,钥匙就在茶屠的女儿身上。” 莫戗两兄弟对视了一眼,莫戕走出去打电话核实。他很快就回来了,贴近莫戗悄声道,“没有女婴的记录。” 瞿慎行见他们一副不信的模样,忙道,“我说的是真的,我们,就是瞿立桂、瞿广柱他们,他们找这个女婴,找这把钥匙找了几十年。” 莫戗笑了笑,抱着胸看着他,“找到了吗?” “找到了。”瞿慎行重重点头,“我们找到那个女婴了。” “贾燕青是怎么回事?他也找到了钥匙?” 瞿慎行摇头,“我不知道,我们不知道他会回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回来。”贾燕青出现的时候他们已经进来了,听说很多年前逃走的贾燕青又出现他们也很惊讶。 “那个女婴在哪儿?” 瞿慎行拿了一串葡萄,一次性塞了很多在嘴里,费力的咀嚼着,“我们也是查了很久才知道,当年是一个协助抓捕的警察悄悄将孩子藏起来了。”如果他不将孩子藏起来,孩子便会被送去孤儿院,一个害了无数人、无数家庭、杀了无数卧底,大毒枭的女儿,警方不会特别的照顾她,更不会因为她年幼而隐瞒她的出生,日子自然是不会好过。 稚子无辜,那只是没有牵涉到自己的时候。若是无辜稚子的父母伤害了自己的亲人、朋友,甚至于同事,稚子便也不无辜了。 “他收养了这个女婴,带了回来。”瞿慎国道,“这个女婴就是g区法证部的丁叮当。”他们不知道丁诚远收养丁叮当是真的心善还是也为了十亿美金。只可惜他们还没来得及接近丁叮当探得钥匙的事情,便被婴肉罐头牵扯出的事,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贾燕青也知道?”莫戕掩饰住惊讶,追问。 瞿慎行点头,“应该知道,不然他没必要冒险回来。”价值十亿美金的货啊,不仅是他们觊觎,贾燕青也一直觊觎着,谁还会嫌钱多呢? 莫戕手扶着额头,“贾燕青杀了丁诚远。”他定定的看着瞿慎行。 瞿慎行先是点头,后又摇头,“贾燕青的事情我不清楚,你们得去问瞿立桂、瞿广柱。”既然已经说了,也就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了。他吐出一口气,前所未有的轻松,“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如果贾燕青知道丁诚远收养了茶屠的女儿,他一定不会杀了丁诚远。” 第85章 校车事故 莫戕第一时间将询问得来的消息传回警局,重案组哗然。在询问过丁诚远的弟弟之后,确定瞿慎行所说的并非假话。丁诚远曾经区云南支援过三年,回来时带回了一个女婴,说是云南有户人家因为贩毒全死了,见女婴可怜,便收养了。 “等一等,我捋一下。”耿壮壮脑子快绕城线团了。 他拉过白板,拿出记号笔,在白板上一条条的写着。 1 丁诚远收养毒枭茶屠幼女,幼女身上有一把钥匙,价值十亿美金。 2 丁诚远查326校车事故。 3 询问doctor·,拜托冯梅梅恢复破损视频。 4 贾燕青法场出逃。 5 贾燕青受人委托杀害丁诚远,贾燕青转托旁人,凶手被捕后病故。 6 贾燕青逃出国。 7 冯梅梅夫妻遭遇车祸死亡。 8 肇事司机出狱后死亡。 9 贾燕青因“钥匙”回国,参与常山路劫案,杀害劫匪以及李大华等人,现失踪。 10 瞿立桂等人也知道“钥匙”一事。 11 葵姐收到神秘邮件,邮件提及十亿、钥匙,他是谁? 局长拿过不同颜色的记号笔,在326校车事故,贾燕青失踪以及钥匙上画圈。“丁诚远是在查326校车事故的时候死的,杜良父母的死很大可能也是因为326校车事故。”他环视会议室的人,“查326校车事故。”笔头在贾燕青失踪上点了点,“再发协查通报与通缉令,并告诫各个分局、社区,张贴贾燕青现在的模拟画像,加强巡视,贾燕青是个极其危险的分子。至于钥匙……”他降低了音量,“隗葵,你去跟叮当谈谈。” 326校车事故发生在二十年前。车子在凌晨上山,因为霜露湿滑,冲下了山崖,撞到了崖低,油箱在坠落的过程中漏了,又因撞击点燃,引起了连贯的爆炸。车上学生十二人,司机一人,助教一人,均是d区十四中的。 临时组成的重案特别组都被召回了警局,开会!会议室灯火通明,不仅特别组的人到齐了,就连法医以及档案室的主管都来了。他看管档案几十年,a区到g区都呆过,平时就是看档案,一遍遍的看,电脑的数据都不见得有他的人脑精确。 326校车事故存档的报告、照片、甚至于监控视频都保留了下来。警局规定,已结案,物证、视频证据二十年后才能销毁。距离二十年的销毁期只剩二十天,这是不是就是冥冥之中天注定呢? 事故发生在d区,d区靠山,地势高,山后有一个天然湖泊,叫蓝月湖,因为湖底特有的矿石,每到黄昏,夜幕降临,湖水便会渐渐变蓝。事发当日,这群学生就是要去天然湖泊的,怎料在驶过环山公路的时候出了事故。 档案室的主管姓钱,从进系统就负责管理档案,一直到现在。大家都称呼他一声钱老。 钱老下午就去d区档案室将326校车事故的所有的档案、文件、保存的物证、视频都拿来了。要是其他人去,d区是不会给的,但是钱老不一样。所有区都知道他没事就喜欢一遍遍的看档案。 乞颜和王可可留在照看刚做完手术的莫老爷子,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协助连医生做手术,却是第一次协助人工心脏替换心脏的手术。手术之后,不用连医生多说便主动留了下来,观察记录术后数据。 验尸的档案资料是韩老带着冷雨去d区取来的,凭借着韩老在法医界的地位,自然也是轻轻松松便取来了。 “事发当天是周日,为什么周日助教老师会带着学生去蓝月湖?” 小张摇头,一车人无一生还,去写生还是助教老师在与同事聊天地时候无意中透露的。 “怎么确定爆炸车是校车的?”隗葵看着一张张现场的照片,车子都烧糊了,几乎只剩支架了。根据报告记载,警局接到报警后即刻通知了消防队与救护车,到现场5分钟之后开始向各个学校发协查通告。 “车牌。”坐在隗葵旁边的耿壮壮将隗葵手中的一摞照片拿走,从下面找出了被烧黑的车牌照片。 隗葵看了看照片,将照片扬起,“火势很大,消防队到了之后将近一个小时才灭了火。十四个人全部烧成了碳,整辆车烧到只剩车架,这个车牌怎么能保存的这么好?”仅仅是被熏黑了。 杨敏萱控制着投影,将一份调查报告投到屏幕上,“当时也有人质疑,后来经过法证部的模拟,证实车牌是在汽车爆炸时被弹出两米外,才得以保存。” 全队看着报告,突然问,“这是前车牌还是后车牌?” 杨敏萱一愣,随即道,“前车牌。” “既然车牌因爆炸被弹了出来,为什么距离车牌最近的司机没有因爆炸弹出。”他拿过投影的遥控,翻着一张张地照片,最终在一张照片上停下。 照片上,司机坐在已经看不出是驾驶座地位置上,已经被烧成了碳,却抱持着趴在方向盘上地姿势。 连医生偏头看了一眼冷雨,“看出问题了吗?” “什么?”连医生突然跟她说话,她一愣。 韩老先是看了一眼验尸报告上的签名,然后不紧不慢道,“车子是滚下山崖的,又在崖底撞击上了石头引起的爆炸,司机的姿势怎么能保持的这么好。”即便是因为安全带他离不开座位,以人遇到危险时的习惯,他也应该是抱住头才对,而不是抱持着手放在方向盘上的姿势。 韩老轻叹了一口气,“当年的检尸法医是一个实习法医,他早就辞职去医院任职了。”大概是从一开始便被定义成了意外,并没有专业的法医检验,仅仅只是派了一个实习生检验了一下,生出了一份检尸报告。 冷雨看了一眼连医生,不自觉的笑了笑。她转过头,看着屏幕,“还有一点,整辆车的人都被炸的七零八碎,为什么司机的尸体保存的这么好。”车牌能被炸到两米外,说明车头发生了爆炸,既然车头发生了爆炸,为什么司机完好无损。 韩老面上带着一丝伤痛,“二十年前这条山路总是出事故,又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并非意外,所以便按照意外匆匆处理了。”当时上面找d区要财政,d区上下不是忙着招商,就是忙着到处检查开罚单,这种总是出现的意外便扔给了几个实习生处理。实习生按照事故处理之后,他们甚至不会审核,直接签字。若是当年细细排查,也许早就发现了奇怪之处。 小张翻看着资料,虽然现在已经是电子办公了,但是他们组长还是喜欢纸质的资料,并没有让他们直接进系统查阅,而是一一复印了出来。 “……郑雨筠的父母不接受女儿死亡,多年来一直不停上诉,要求警局重启调查……审核检查官:江鹤卿……律师:江鹤卿。”隗葵先是调出了郑雨筠的档案投到屏幕上,之后道,“江鹤卿在检查院的时候就是负责他们的上诉案的,后来从检察院出来又成了他们的律师。”她看向全队,“要不,叫他来问问。” 全队点点头,看了一眼小张,“通知江鹤卿,明天早上8点我要见到他。” 钱老翻看着遇难学生的档案叹息,“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可惜了。” 第86章 贾燕青离开 莫戕听到后翻开了档案,也许是受爷爷的影响,他也更喜欢纸质的档案。他翻到了遇难者档案的那一页,细细的看了下去。“年级前二十……保送……”d区十四中,当年的保送了十人,一人放弃,其余九个都在那辆车上。他眯了眯眼,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这会不会太巧了? 还没理出思绪,便听到冷雨道,“因为郑雨筠的父母一直上诉,所以当年在现场搜集到的尸块均保存了下来。”也有些父母想要拿着尸骨回去安葬,只是都炸开了,又烧成了一块块黑炭,根本无法确定谁是谁。“只是已经碳化了,无法取dna。”如果能取,当年就验了。 连医生笑了笑,“我岳父可以,他一直研究基因。”他环视众人,“他曾经成功在碳化的尸块里取出过。”教授一直是研究病毒、生物与基因的,那一年他们在非洲研究ebo vir,当时有一个村子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染上了ebo。可在此之前,世界卫生组织会按月消杀,并且进行高温毁灭,村子里的人又未曾接触过外人,是如何感染上病毒的?后来他们发现,最先发病的几个人都参与过一个老人的葬礼。老人年迈,做饭的时候跌入了火坑中,被活活烧死了。等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坨碳了。发病的几个人十分好心的安葬了他,没有几天便出现了症状。后来教授在碳化的尸体上提取到了变种可耐高温的ebo vir,再后来,他便开始研究如何从碳化的尸体上提取dna。经过无数次的实验,取得了不小的成果,后来发表成论文,引起了生物医学界不小的震荡。 冷雨轻声惊呼,“那篇论文我看过。”她对着连医生浅浅一笑,“我在国外学习的时候,导师曾经按莫教授的论文做过实验,不过失败了。” 耿壮壮不解,“验dna有意义吗?”人已经死了,变成一块块的碳了,还有验的必要吗? “要验。”冷雨严肃的看着他,“要把他们还给他们的爸妈。” 莫戕看向连医生,“丁诚远为什么去找我小叔叔?他又为什么要问小叔叔从碳化尸骨上提取dna的事情?”时间过的太久了,即便是曾经号称过目不忘的莫教授也记不清了。 舒区长看向莫戕,“莫教授怎么说的?” 莫戕摇摇头,“时间太久了,叔叔已经记不清了。” 连医生敲了敲会议桌,唇边勾起了一抹笑,在浅白色灯管的照映下,说不出的诡异。“我倒是有个想法。” “什么?” “丁诚远询问教授能否从碳化的尸骨上提取dna,会不会是因为他发现因校车事故现场,搜集到的这些碳化尸块,并非是他们。”他又点了点资料上的遇难者档案。 会议室默然,许久之后,莫戕才道,“不是他们是谁?” 连医生站起,“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你们除了江鹤卿,还可以见一下郑雨筠的父母。”为什么郑雨筠的父母认定了他们的女儿没有死呢? 林二谦看着回家路上社区在路边派发的传单,猜测图片上的人是不是借住在他们家的大叔。他拿着穿着走回了731二部老房区,刚走进大门便听见了杜良与那位大叔的争吵声。他想了想,没有走进房间,而是站在门口给新种的紫藤浇水。 “贾叔,你老了。”杜良笑着,“所以,别威胁我。” 贾燕青眉头一挑,“小子,你老子见到我也要客客气气,不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他急了,现在四处都是搜寻他的警察,老房区还没走出去,便拿到了好几张通缉传单,上面不仅列举了他所犯的罪,还将他抢劫时的截图照片印在了上面。不仅如此,还有好几张模拟的他有可能整容的模样,并呼吁地下的整形医生如接触过他,及时去警局报警,寻求保护。 “贾叔。”杜良不见丝毫的慌张,更没有一丝胆怯,大家都是臭水沟里的老鼠,常年的见不得光,接触的都是污秽腐臭,争斗抢食,你死我活,谁又怕谁呢?“我家老子二十岁就躲去巴基斯坦了,他是作假证的,你能在孟加拉畅通无阻,也是多靠他的假证。”他从台拿出一盒雪茄,这盒雪茄是他从缅甸带回来的,很多年前缅甸北部一个小军阀头领送他的。印度尼西亚suatra,温和、带着微微肉桂、泥土、花香以及轻微的甜。这一箱一共五十根,现在还剩十二根。“我家老头子这么多年,能在印度、孟加拉、缅甸、巴基斯坦自由出入,他的本事不比你差。”只是,贾燕青喜欢亲自动手,而他老子,怕脏了手。 贾燕青见他点燃了雪茄,眼色一沉,腿后两步,手按到了后要上,浑身肌肉紧绷。 杀人前抽一根雪茄,是他的习惯,也是他的标志。 杜良笑了笑,将雪茄从嘴上拿下来看了一眼,“放心,我已经不杀人了。”现在,只会在心情不太好的时候抽一根。 “我什么时候能走?”他的脸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既然钥匙已经被那个人拿走了,他也不愿冒险再呆在这里。钱财没了可以再赚,大不了他去缅甸北部,找个小军阀投靠,也好过在这里等着被抓。 杜良看着他,“你觉得你现在走的成吗?”不仅走不成,贾燕青一直藏在这里对于他同样是一个威胁,一个炸弹。 贾燕青想了想,眯了眯眼,“证件给我,我自己想办法。” 杜良深深看了他一眼,“好。”他从警服外套的口袋拿出一个塑料密封袋,扔到了台上。 贾燕青打开密封袋看了一眼,随即装进口袋。 “你准备走了吗?”杜良问。 贾燕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你不是一直想让我走吗?” 杜良大方的承认,“希望你能顺利出境,并且,我们最好再也不要见面了。” 贾燕青笑出声,“最好如此。”他在台旁坐下,“要是我被抓了,我一定供出你。”他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喝的太快,酒液顺着唇角下颚滑下,滴在胸前,他却毫不在意。 “我既然敢收留你,就不怕你告发。”他家老子活了一辈子,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妻子情人,对不起亲生儿子,坏到浑身流脓。可这么一个狡猾、阴险、自私、狠厉的人,却做了一件好事。耗费了几年的时间,彷佛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耐心,给被他卖掉的儿子找了一个合法的身份,一个让他可以活在阳光下的身份,一个近乎找不出破绽的身份。 “给我钱。”贾燕青看着他笑了笑,直接拿过一支雪茄点燃,“一百万现金,换成越南盾。”他看着杜良,“拿到钱我就走。” “如果我没记错,李大华花了两百万找你来。” 贾燕青深深吸了一口雪茄,“一百万。”一百万算作定金,已经透过“水房”给他了,另外一百万是现金,他入境之后李大华给的尾款。“那些我拿不走,藏钱的位置我告诉你。” 杜良眉头皱起,不知是因为贾燕青不告而拿,动了他的雪茄,还是要求将一百万现金全部换成越南盾的事情。“我上哪儿给你兑换越南盾?” 贾燕青眉毛一挑。他因为多次整形,整张脸已经十分不协调了,左边的眉毛一条,竟然扭动着往下压,丝毫看不出是在挑眉。“我知道你有渠道。”他哼笑一声,“你的性子像你妈,谨慎,没打好所有通道,你是不会回来的。”他们这种人啊,身上不知道背了多少命案,只要一被抓,就是死刑。无论是在境内还是境外,无论在哪个国家那个地区,他们都会提前做好准备,躲藏的准备,逃跑的准备。而这些,都需要提前打通关系,搭上渠道。 “是吗?”杜良垂下眼睑,“再谨慎也死了。” “她……” 贾燕青还想说什么,杜良直接打断了他,“今晚给你。” 第87章 你和我很像 门口的林二谦见他们聊完了,才将传单扔进院中的垃圾桶,走进了大厅,“良哥,我回来了。” 贾燕青扫了林二谦一眼,上楼回房间去了。杜良则是按灭了雪茄,转向他,“你前几天不是说想回去看看开书店的爷爷吗,我跟你一起去。”书店距离林二谦的养父母家很近,当时为了让他们签下监护人变更的同意书,杜善善没少用一些肮脏手段。“那附近新开了一家港式茶楼,听说挺正宗的,正好叫上书店爷爷,也算是感谢他一直那么照顾你。” 坐上车,后视镜上是一个迷你的小小三角护身符,林二谦在尼姑庵求来的。车驶到路口,立刻便有志愿者上前,敲车窗,将传单塞了进来。 车重新驶上路,林二谦看着手里的传单,良久之后嗫嚅道,“借住在我们家的大叔,是不是就是他……” “是啊。”杜良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他的赏金已经五十万了,你可以去举报他。” 林二谦摇摇头。 杜良问,“不好奇吗?”很多事情,他根本没瞒林二谦,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自然而然地发生,没有刻意地隐藏,也没有欺骗。 “以前……”林二谦看着前方,淡淡地开口,“我流浪的时候,有些流浪的小孩,也会这样。” “哪儿样?”杜良看了他一眼。 “用别人的名字、证件,甚至于变成别人……”看似干净整洁的城市之下,藏污纳垢之处有多少呢?除了挤在小巷、桥墩、地下通道的流浪者,又有多少乞儿呢? 有无数。 他们或是像林二谦一样的孤儿,因各种原因不愿意呆在孤儿院;或是像林二谦一样,虽被收养却被大骂,忍受不了跑出来。还有一些则是离家出走的孩子。这些孩子可以称之为流浪儿,也可以称之为乞儿,他们四处弄钱、弄吃的、用的。或乞讨,或偷抢。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消失几个,然后新来几个。谁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干什么去了,也没人想知道。”每天都在想着能否吃一顿饱饭,忙于能够吃上一顿饱饭。饥饿之下,除了如何弄到食物,他们不会想任何事。“有一次,来了一个离家出走的小孩。干干净净的,穿着品牌的球衣、球鞋,包里装了一包的面包。他特别傻,我们夸几句,他就将东西都分给我们了。” 杜良挺着林二谦讲他流浪时候的事,忍不住皱眉,“后来呢?” 林二谦偏了偏头,看着杜良,“后来,后来……不知道。”他没了,只留了他的包,他们不知道他是受不了苦回家去了,还是被人给骗走了。“他说过他叫什么,他家住在哪里,他的包里还有护照。”他看了一下,护照上盖了好多个国家的章。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竟然去了那么多国家,他们猜测他的生活条件一定很好,父母一定是对他百般宠爱。“有一个大一点的流浪儿把他的护照拿走了,他说,他要去弄套干净的衣服,去他家,代替他过好日子。”他们也不过是一群七八岁至十四五的孩子,即便是吃尽了生活的苦也依然简单,“他半夜去偷了一身衣服,然后带着那本护照走了,再也没出现过。”之后没多久,他就找到了一份洗碗的工作,没有薪资,只是包食宿。他也离开了。 林二谦说着说着,突然觉得尴尬,讪讪的笑了笑,“我在那家小餐馆洗了半年的碗,小餐馆里的叔叔阿姨都很照顾我……”会带零食给他,有时候还会将他们孩子不穿的,很新的衣服给他。 杜良看着他,伸手握住了他放在腿上的手,“现在都好了。” 林二谦低着头,“其实,我就想要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不会被人赶走,不会冻着,有门窗,足够安全。 “良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林二谦见杜良不说话,便鼓起勇气问。他一直觉得他很幸运,虽然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又被养父母大骂,但是他遇到的人都特别的好。书店的爷爷,那些流浪儿,葵姐,还有良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杜良笑了笑,“大概是你和我很像。”没有父母照顾,一个人艰难却又努力的长大,常常饿肚子,被毒打,无家可归…… 第88章 丁诚远被杀案 如果他们不是他们,他们又是谁?他们会去哪儿? “大概是被卖了。” 高档烤肉店里,王可可、乞颜、楼楼、晁千以及太史新围坐在一起吃火锅。小新一边听晁千和王可可谈论着案子,一边翻动着烤盘上的烤肉,随口道。 王可可挑眉,“没听到风声。” “十几年前的事了,早不知道改了几次名字,换了几次身份了。”人世间,烟火之下,亦有人世间,烟火之下。一个光明正大,热闹喧嚣;一个鬼鬼祟祟,车水马龙。 黑市,什么都卖。 “我家梦寒说拐卖人口的事没经过黑市。”晁千道。经由李大华牵扯出的跨国人口买卖,在李大华的案子结案之后,便移交给了其他组,由他们联合周边国家的警察调查办案。g区忙,整理材料,移交档案这些事就扔给他了。他回家说起这件事,他媳妇儿关系广,以为他想打听什么,就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告诉他,李大华拐卖人口的事,是他们自己组织的,与黑市无关。 “李大华拐卖人口可能和黑市无关,但是十五年前的人口失踪,与黑市或多或少有点关系。”十五年前负责黑市的人只要能赚钱,什么脏事都做,现在的负责人定下了规矩,一不贩毒,二不贩人,抓到了就按黑市的规矩处理。有那么几个出头鸟不信,后来被处决了。以此杀鸡儆猴,这几年黑市倒是挺安稳。“如果想查,也不是查不到,费点事罢了。” 晁千摇头,“不了不了,这事跟我也没关系。”他媳妇儿或多或少掺与点见不得光的生意,要是牵扯到就不好了。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镜面,一个正面,一个反面。人也是一样。他们家开金融公司、做慈善,迎着阳光。可阳光之下,全是见不得光的幕后操盘、控制。当一个人走到一定的高度,必定会被切割成两半,一半立于阳光之下,一半身处黑暗之中。想要维系,只有平衡二字。 这是世界的规律,也是生物的规律。阴阳割开太阳,亦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安静清幽的包间里只有烤肉滋滋的声音,不见一丝油烟,所有的烟气顺着烤盘上的银色管道飘走了。薄薄的肉片卷缩起舞,棕红色的螃蟹染上艳红。 “拐卖人口就拐卖人口,何必大费周章制造一场车祸呢?”乞颜给楼楼剥开蟹腿,“炸药、汽油、十四具尸体,又是从哪儿弄来的呢?”什么人会和一群学生有着这么大的仇怨呢?又是什么人会如此大费周章呢? “想这么多干嘛,跟咱们又没关系。”小新咬着螃蟹腿,口齿不清道。 乞颜笑了笑,“也是。”他非系统里的人,只是连医生的助理,严格上来说,法医都不是。他只是完成连医生交给他的工作。 冷漠,也是人类的一个镜面。 丁诚远的弟弟叫丁意远,曾经也是警局系统里的人,后来丁诚远去世,他最先提出这不是意外,是谋杀,司机并非无差别杀人,而是蓄意。局里也进行了调查,无论怎么查,也查不出蓄意的痕迹,所有证据都指向司机报复社会,杀死丁诚远只是因为他刚好出来查看。加上被捕后没有多久,凶手的病情就开始恶化,很快去世了。丁诚远被杀也就盖棺定论了。丁意远不满意这个结果,闹过几次,后来还被停了职。他一气之下,便辞职了,去了国外定居。 这么多年,他一直保留着哥哥的遗物,就因为他始终认为,哥哥是被蓄意谋杀的。 “我当时说这不是意外,这个人就是冲着我哥来的,你们都不信,现在倒是有脸找我要遗物了?” 警局的会议室中,丁意远毫不客气地嘲讽。他也在g区警局干过,g区的一些老警员,甚至于韩老,他都是熟识的。但是今天,即便是姜队、全队怕他范浑将韩老请了过来,他也没准备给他留面子。 韩老也有些尴尬,当年丁诚远的验尸报告就是他做的,也是他根据刀口的先后顺序,走向认定凶手并非蓄意,而是激情杀人。 “当年你们都说凶手是激情杀人,可是激情杀人下刀怎么会那么准。”丁意远站了起来,他也是警校出来的,又做了十几年的法证,他清楚一个激情之下杀人的人,会有怎样的心理变化,在捅刀时,刀锋会如何。 王可可从系统里调出当年的验尸照片,放大了看。“从心理学上的角度来看,激情杀人只有两种情况。一:初下刀时狠利,没有犹豫,没有拖拉的痕迹,后情绪退散,开始害怕,手抖,下刀疲软,没入皮肉浅或划伤表皮;二:初下刀时狠利,无犹豫,无拖拉痕迹,情绪退散后害怕,下到疲软,后认为已经无法挽回,继续狠利补刀。” 他将照片直接投上白幕,放到照片,用红外线笔指着伤口处。“丁诚远身上的每一处伤口,从角度、深度,以及表皮状态都能看出凶手的状态,毫不犹豫,每一刀都十分狠厉。”他放下红外线笔,“他绝对不是激情杀人。”虽然前几刀都避开了要害,但入刀的角度,刀口的分布都显得刻意。 “耿壮壮!”隗葵微微眯眼,办公室白炽的光照着她的眼又干又酸,她眨了又眨。 “在!”耿壮壮忙跑到隗葵面前。打击了瞿家,查出了瞿家的贪腐,以及瞿家玩弄买卖未成年少女的事情。所有参与调查的人都得了集体三等功。他不过是一个新入警局的新人,不到三个月就得了一个集体三等功。要不是隗葵带着他调查,有什么都叫上他,这个三等功哪里有他的份。他心中暗暗决定,一定要跟好葵姐。跟着葵姐有肉吃。 隗葵猛地一个冲刺,飞快地抓着耿壮壮地手臂,一个肘击。耿壮壮下意识想要反击,她却很快的拿出红色的记号笔点在了他的胸口。然后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连续戳了好几下。 “没有重叠。”隗葵将被她压在地下的耿壮壮拉起,指了指他被画了不少红点、红线的白t恤。耿壮壮挣扎,她飞快刺下的情况下,有好几处重叠了。 她转向白幕,“丁叔的伤口有挣扎的痕迹,可是却无一处重叠。”她低头将记号笔盖好,然后抬起头,“就好像是……提前算好了才下刀一样。” 第89章 沈维筠与丁诚远的往事 蔺棠看了一眼隗葵,突然一惊,飞快地翻起桌面上堆叠在一起的档案。 “你在找什么?”坐在他旁边的牛茹茹问。 蔺棠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带着一丝焦急的找着什么。牛茹茹撇撇嘴,转过了头。 小张看着他,先是不解,随即也是一惊,同他一起翻找了起来。 杨敏萱看向全队,“队长,我记得王亮被带到警局后,法医曾经给他做过一个活体检查,报告上说,他的胸口有红色痕迹,像是油墨的墨水。” 全队点点头,却无脸看丁意远。当年事发后,王亮没有跑,就在现场,没有任何的反抗,被逮捕后也是一点没隐瞒,交代的清清楚楚。所以在韩老提出他的胸口有红色油墨后,他们谁也没有注意。现在看来,恐怕他是为了让这场谋杀看起来像是激情杀人,提前以红油笔做记号,在自己的胸口做了测量和掩饰。 杨敏萱十分精确的抽出一个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王亮的身高体重与丁诚远相似,并且他的口袋里确实有一支红色油笔。”她抬头看着队长,“还有,走访的笔录也说了,他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做任何事都会提前做好准备。” 丁意远眼中满是悲戚,“现在发现疑点又有什么用。”他凄厉一笑,“如果不是其他案子牵扯出了我哥的案子,如果不是我哥的案子牵扯到贾燕青,是不是就这么一直掩埋下去了?”当年他对于王亮胸口的痕迹提出了疑问,他也对王亮身上的红笔提出了疑问。可是他们跟他说,那是王亮的习惯,方便他随时签收送货的单据,只是巧合。 “还有你,沈维筠。”丁意远的眼睛潮红一片,他伸手指着g区法证负责人沈维筠,“我哥对你那么好,他有哪点对不起你的,可是你呢?” “意远,你误会了,你听我说……” “误会?”丁意远哼笑,“你未经我的允许把我哥火化了这是误会!?我跟你说过,我说我哥的死还有疑问,尸体不能烧,你为什么那么着急,那么匆忙把他火化了?”他似乎要将这多年来所有的怒气的都发泄出来,一声声嘶吼着,“因为你想我哥死!因为我哥查到了你老婆,因为我哥找到了证据,证明你老婆,现任的法务宣传部部长金菲亚,就是当年腾远霸凌案发生时,帮助瞿家伪造证据,并恐吓韩子静父母,胁迫他们撤销报案的女警!” 什么!?隗葵猛然转头看着他。 丁意远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看着沈维筠笑着,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他已经四十多了,成熟稳重,在澳大利亚的法证生物学界有一定地位。可是今天,他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抬手粗鲁的擦了一下眼睛,不让眼泪模糊了视线。“金菲亚不仅参与了腾远霸凌案,参与了瞿家的玩弄买卖未成年少女,收受贿赂,还涉及向高层性贿赂。”他笑着,满意的在沈南星脸上看到不信以及愤怒,“我有理由怀疑,她就是杀害我哥的幕后主使。” “你胡说!”沈南星握紧着拳头,他不信,他妈温柔,廉洁,怎么会同瞿家有牵扯。他几步走到丁意远面前,瞪着他,“她如果和瞿家有关系,为什么她没事。” “她没事是因为她藏得够深。”丁意远笑着,笑得得意,“不过没关系。”他抬起手表,看了一眼时间,“要不了多久,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莫戕听出他话中的深意,皱眉问,“你做了什么?” 丁意远看了他一眼,带着挑衅,“没什么,借由媒体、网络的力量为我哥讨个公道罢了。”他笑着将文件袋扔到了会议桌上。 这份有关于金菲亚的调查是他在老房子里发现的,父母早逝,他等于是哥哥养大的,哥哥对于他不仅仅是哥哥,还是父母。他哥死后,他也没有必要再留着老房子了,卖出后回去收拾东西,在他哥的床底找到了一箱文件袋,都是他哥私下调查过的案子,做了详细的记录。金菲亚的就在其中。不仅有她当年参与了腾远中学校园霸凌调查的出镜记录,还有她与瞿广泉关系匪浅的证据。 “对了,瞿广泉有艾滋,不知道你妈有没有,你们一家要不要抓紧去查查。”他挂着笑,嘲讽的看着沈南星。 韩老心痛的看着丁意远,捂着胸口,“是我们错了,是我们疏忽粗心了。”丁诚远被杀,他们也很心痛,凶手当场被捕,他们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凶手身上,想着抓紧判刑,让他为诚远抵命,却因为忽略了细节。 沈维筠看着丁意远,他拉住儿子,“意远,金菲亚确实曾经跟瞿广泉好过,可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腾远那事,她当时年轻,难免分不清是非。”他不是为妻子辩白,而是他的妻子已经知道错了,也早已经与瞿家剥离开了,她也日日夜夜的后悔,后悔曾经觉得瞿家没有错,后悔伤害过韩子静一家,瞿家被抓后,她也惊恐过,甚至想要去自首。他也曾经怨恨过金菲亚,可她毕竟是儿子的母亲,他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些,因为他不能让他唯一的儿子知道,他敬爱的母亲曾经不堪的过往。 沈维筠疲惫中带着一丝祈求,“你一定要做的这么绝吗?” 丁意远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到上气不接下气,笑到气结。“我做的绝?是我做的绝还是你做的绝?是你欺骗我哥的感情,是你一边说爱他一边跟金菲亚结婚了,是你说你跟金菲亚在一起只是暂时的,是你让他等你的,等你处理好一切,是你让他放心……可是你做什么了!?你让他去云南,然后在他去云南的时候,跟金菲亚连孩子都生了。后来你为了金菲亚,甚至连他的尸体都烧了,只给了我一把骨灰。”眼泪鼻涕一起流下,眼前早已模糊了一片,“你跟谁结婚,生几个孩子是你的自由,我管不着,可你为什么都结婚生子了还不放过我哥,还要缠着他。” 沈维筠喉头滚动,眼睛也是潮红一片,他忍了又忍,拳头松开又握紧,再松开。最终,只是挤出一句沙哑的话,“意远,我对你哥一直是真心的,只是……算了,总归是我对不起他。” 沈南星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维筠,沈维筠满眼的痛苦,“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 第90章 我的爱人 耿壮壮翻看档案的手停了下来,韩老捂着胸口闭上了眼,果然。当年他就觉得这两个人关系不太一般,可没多久一个就结婚了,另一个去了云南。又过了几年,两人都有了孩子,他便以为是他多想了。 原来,原来…… 这种事是我们能听的吗?作为技术人员,也一同参加会议的旺财悄悄门口挪了挪。小张看了他一眼,心中挣扎,是装作没听见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呢,还是借尿遁离开呢?耿壮壮保持着要拿文件袋的姿势,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下辈子?”隗葵冷哼一声,双手抱胸,带着不屑,“一个虚无缥缈的下辈子,要来有什么用。” 莫戕轻咳一声,“好了,今天先这样,都散了。”他站起身,看了眼丁意远,“我还有事要跟丁先生说。” 会议室的人如同得到了特赦,一刻都不愿意再待,匆忙鱼贯而出。随着会议室的大门关上,门内传来了嚎啕的大哭声。 不一会儿,莫戕就从会议室里冲了出来,直接跑进了网络搜查队,“快,拦截网络上的所有新闻视频。” 旺财一愣,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耿壮壮就拿着手机冲了进来,“旺财,快看手机,网上都是金部长和瞿广泉的视频。” 丁意远趴在桌子上,侧着脸,双手垂下,任由眼泪鼻涕流到桌子上,粘腻,潮湿,恶心。他咯咯咯的笑着,“哥,哥,你看到了吗,我会让那个欺负过你的女人付出代价的……” 一直在休假的滕梓枭被“请”来了警局,因为丁叮当,因为丁叮当转赠给他的,从小带到大铃铛手镯。 “手镯,哦。”滕梓枭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雕小盒子,“我是拿了她的手镯,不过只是借用一下。”他将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又拿出一个用密封袋装着的同款手镯。“我看她的手镯好看,借来仿制的。” “仿制?”全队不解,“为什么要仿制?” “送给我爱人。”他拿出木雕小盒里的手镯,“我爱人是孤儿,没带过这种传统婴幼儿铃铛手镯。”他笑道,“你知道的,现在的金饰虽然样式多,但是这种传统的款式已经没有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满意的样式,直到看到叮当的手镯。” 叮当在监视室面色惨白,短短两天的时间,她承受了一个又一个打击。先是父亲的死;继而是隗葵告诉她,她是毒枭的女儿,她的身上有着一个价值十亿美金的秘密;现在则是滕梓枭说他有了爱人,难道他给她发信息关心她、带她去吃饭、参加宴会不是想要追她吗?他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金钱,只是为了仿制一个同样的手镯送给他的爱人吗? 叮当跌坐在椅子上,隗葵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总是被滕梓枭约出去时,她已经料到了。滕梓枭看叮当的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情感,有的只是淡薄。整个警局里的人都以为滕梓枭在追叮当,甚至于滕梓枭的妈妈萧刺槐也是这样认为,只有她清楚,喜欢一个人绝对不会是这种眼神。 她无数次怀疑过滕梓枭的目的,也提醒过叮当。只是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的姑娘,迷惑在爱情的表象中,谁说什么都是不信的。 “叮当的手镯很有意思的,不会响,我去金店仿制的时候,师傅跟我说铃铛里还有图案,还是手工雕刻的。”他拿着密封袋,隔着密封袋将铃铛拿起,用手机的手电筒照入铃铛的光。 全队看了他一眼,拿过手镯,直接让法证的人过来,拿着手镯去检验。 “怎么了吗?”滕梓枭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审讯室,笑了笑,“我是犯了什么错了吗?要把我叫到审讯室来问话。”不过是多请了几个月的假,他怎么就沦落到审讯室了呢? “你爱人是谁?”全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王可可。” 什么!?全队抬头震惊。 “我怎么不知道。”王可可推门而入,皱着眉,“滕梓枭,你不会是想赖掉治疗费。”他虽然是学医的,但是一直主攻的都是心理学,人类学,当连医生的助理之后才开始深入研究医学。 滕梓枭笑了,献宝一样拿起木盒,“送给你。” 王可可将文件放下,看都不看一眼,“我不要,你抓紧把治疗费结了。”他市侩的拿出手机,调出计算器,点了点,截图直接发给了滕梓枭。 “难道我们的感情只能靠钱维持了吗?”滕梓枭调侃道,拿出手机直接转账,“好了,下个月陪我去瑞士度假?”他发出邀请。 “不去。”王可可想都不想拒绝。他认识滕梓枭的时候,滕梓枭刚经过几个月的连续审讯,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紧绷到极点,任何一点刺激都能让他崩溃、发狂。后来他陪他在疗养院住了好几个月,滕梓枭的精神状态才好了一点,但是神经依然衰弱,整夜整夜的失眠,睡着了也是噩梦不断。 对于滕梓枭的追求,以及滕梓枭对他所表现出的感情,他认为这不过是一种雏鸟心态。毕竟在滕梓枭最崩溃的时候,是他一直陪着他,也是他一直在安抚治疗他。 隗葵看着呆滞的叮当轻叹一声,“滕梓枭看王可可的时候,眼里有光。”那种光是掩饰不了的,是一种看到自己喜欢的物品,看到自己渴望的物品时才会有的光。 这种光,连医生说起妻儿时有;晁千说起妻儿时有;樊局长说起妻子时会有……她也曾经有过,所以她明白。 隗葵含着深意看着监视器,滕梓枭拿叮当的手镯只是为了仿制吗?如果只是借手镯,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他是少爷,完全可以找来一个设计师,让设计师按照样子画图,然后制作。她低头看了一眼叮当,在心底轻叹。将所有的疑问都咽下。再等等,等叮当平复一下再问。 第91章 金菲亚的曾经 网络上的视频发酵的很快,删都删不过来,删了一个个视频,封禁了一个个账号,可是却堵不住网络上的一张张嘴。 毁了,全毁了。这么多年的辛勤工作,这么多年的荣耀,在照片、视频发出的那一刻起,灰飞烟灭。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沈南星愤怒的冲进了会议室。 丁意远点点头,“当然。”他已经恢复了冷静沉稳,微扬着下巴,笑着,“你可以去报警,说我泄露他人隐私,你也可以去告我,如果你有证据证明我是主谋的话。” 金菲亚被请到了警局,她美丽,优雅,淡然。似乎是一点都没受到影响,似乎被停职调查的不是她,在网络上发酵的艳照主角不是她。 她被请进了审讯室,隗葵与杨敏萱主审。舒区长,两位局长,以及金菲亚的直属上司,全部在隔壁的监控室看着。 杨敏萱倒了一杯热水给金菲亚。金菲亚抬起头,温和的道谢。她已经五十二了,还有一年就能退休了。如今看来,恐怕不仅退休无望,弄不好还会因为渎职,涉嫌瞿家犯罪进监狱。 她的头发早已白了,没有染黑,就这么顶着一头的银丝,轻轻绾成一个发髻,盘于脑后,略施淡妆,优雅而又高贵。 金菲亚喝了一口水,缓缓地开口。“其实,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年龄大了才明白,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一切不过都是陷阱,都是迷惑人眼的毒雾。 “我出生在一户很普通的人家,我能进系统,全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拼命的学习,拼命的考试……”本以为进了系统便安稳了,端起了铁饭碗。可真正进来才发现,系统更是一个讲关系,谈人脉的地方。“我当时考的明明是技术人员,可最终却是被分到派出所。”她笑了笑,“我们那个所里,只有所长、副所长、我和另一个同事是在系统内的,其他的都是协警。”她看着隗葵和杨敏萱,露出一抹羞愧,“当时的我年轻,不懂事,又有一股莫名的傲气。我看不起那些协警,甚至于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工作。” 她想去局里,而不是一直呆在派出所。可是她没有关系,也没有人脉。正在她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腾远校园霸凌案发生了。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接到报警后,她是第一个到的现场,第一个见了受害人以及她的父母,做了第一份笔录。等她笔录做完后,其他同事才到。与其他同事一起来的,还有瞿立桂。 “或许是他一眼就看出了我不甘于派出所的心,也或许是他早就调查过我。他找到我,开门见山的让我帮他。他说他的儿子瞿广泉并没有参与,他虽然顽劣,成绩不好,但是他绝对不敢做这种事。”金菲亚苦笑,“他给我承诺了各种好处。” 杨敏萱眉头微皱,“你答应了。”这句话并非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金菲亚点点头,诚挚的看着她,“我没有理由不答应。”瞿立桂能给她她想要的一切,向上爬的机会,在系统内站稳脚步的机会,还有钱。“我先是以调档案为由,拿走了瞿广泉等人所有的学生档案,包括老师的评语,平时的记录。然后又去劝说韩子静的父母撤销报警,拿上钱出国。”之后,瞿立桂果然应承了他的承诺。“他将我弄去了法政宣传部,还为我争取到了出国深造的机会。” “你和瞿广泉是怎么回事?”瞿广泉比金菲亚小好几岁,两个本该没有任何交集的人,为什么会成为男女朋友,还一起拍了那么多照片、视频。 金菲亚眼中闪过一丝伤痛,她紧紧握住纸杯,似乎想要感受热水的温度。“是他追我的。”那时她刚结束国外的深造回来,她回来后邀请瞿立桂用餐,感谢他的培养,瞿广泉一起来了。当时的瞿广泉不过二十岁,年轻,虽算不上特别帅气,但是身上有一股痞气,乍接触让人讨厌,可接触久了,竟觉得别有一番趣味。“也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子总是被一些混混一样的男孩吸引。我也是一样。”她苦笑,看着隗葵,“更何况,他不仅仅是一个混混,他的父亲是瞿立桂,瞿立桂可以在事业上帮到我,他可以帮我轻松的走上高位。” 她贪心了,所以瞿广泉追她没有多久,她便答应了他的追求。并且为了能够牢牢抓住这个小男友,让自己成为瞿立桂的儿媳妇,她几乎是无底线的答应了瞿广泉提出的所有要求。包括吸食摇头丸,拍摄裸露的照片,性爱视频,甚至还陪他参加了几次聚众淫乱的聚会。 “我知道他是个人渣,可是我就是舍不得他给我的钱,他父亲给我的地位。”金菲亚笑了,笑得轻松。这些事藏在她心里太多太多年了,如今说出来,反倒是轻松了。“后来,他玩腻了,想要将我踢走,我不愿意。”瞿广泉再烂再坏,对于当时的她而言,也是唯一一棵可以攀爬的大树。当时的她因为瞿立桂的关系,在法政宣传部如鱼得水,机会无限。“我当时怀孕了,我用孩子要挟他们父子。”她轻声笑着,“后来虽然孩子打掉了,但是胚胎我一直都保留着。瞿广泉当时给我拍了那么多的照片,或许是好玩,也或许是想要用来要挟我,却想不到这些确成为了我要挟他们的东西。”瞿立桂不允许他唯一的儿子有污点,即便是有,他也会想办法遮盖住。 她和瞿广泉分手了,并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金钱、地位、以及名声。她成了系统里有名的对外宣传人,她知性,漂亮,又有着不可限量的前途。 “之后没有多久,我就认识了沈维筠。”金菲亚轻笑,“其实我们早就认识了,我和他是小学同学,只是他早就忘了我了。” 隗葵看着她,想了想还是问,“你和沈维筠、丁诚远是怎么回事?” 金菲亚收住了笑容,眼底泛出潮红,随即掩面痛哭。杨敏萱看了一眼隗葵,将她们面前的抽纸放到了金菲亚面前。 金菲亚哭完,拿起面纸擦了擦眼泪,这才带着歉意道,“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丁诚远。” 她的后悔、内疚与悲伤不像是装的。隗葵看着她,不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她看过无数的演员,也见过无数的演员演戏,如果她是装的,她只能说,她的演技已经出神入化了。 “喜欢我的不是沈维筠,是他妈妈。我当时明明知道沈维筠已经和丁诚远在一起了,可我还是从中插了一脚。”当时的她,事业有成,背后又有瞿立桂提携,正是风光不限之时。她骄傲,自信,甚至于自负。“他是个非常适合结婚的人。”有好的家庭,父母一个是税务系统的,一个是医疗卫生系统的。他是独子,又是法证,年轻英俊,又有前途。是最合适的结婚对象。 “你做了什么?”隗葵问。 “沈维筠的妈妈是个很传统的人,她绝对不会接受自己唯一的儿子爱上另一个男人的。”金菲亚轻叹一声,这声叹息中缠绕着浓浓的后悔。“我先是接近他妈妈,获取他妈妈的欢心,然后偷偷的将他和丁诚远的事告诉老人家,我对老人家说,是丁诚远缠着沈维筠……当时,老太太得了癌症,治愈率是50,老太太的心愿就是要他们分手,不然她不做手术……”她趁人之危,在沈维筠最为难的时候,以一副温柔可人,为他着想的样子,提出了假结婚。 第92章 金菲亚的曾经(二) 隗葵忍不住刺道,“癌症?真癌症还是假癌症。我看那老太太身体健康的很,活的比我都好。” 金菲亚一愣,随即笑了,“这件事只有我和老太太知道。”老太太知道儿子孝顺,所以以病相威胁。她是医疗系统的人,想要伪造一个重病,做一场假手术,是轻而易举的事。 “沈南星又是怎么回事?” “他是试管。”提到儿子,她又忍不住忧愁涌上了眉梢,“有一年警局体检,有精子检查。因为警察是个高危行业,所以当时卫生系统在检查完后,没有循例销毁掉,而是保留了下来。”她从老太太那里知道这件事后,就通过关系做了试管。“我不想的,可是沈维筠一直逼我离婚。”她哭道,“我不允许我的人生不够完美,我也不允许好不容易抓到手里的男人离开。” “可是他不爱你,一点都不爱。”隗葵嘲讽道,“他对你的所有的宽容,都是因为沈南星,而不是因为你。” 金菲亚抬起头,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看着隗葵,“你觉得我是活该是不是?”她轻笑,“我也觉得我活该。”她爱沈维筠吗?不爱。她对沈维筠仅仅只是喜欢,她一定要沈维筠,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自尊心。她的自尊心不允许沈维筠不被她吸引,不允许她输给一个男人。 沈维筠提出离婚,她不同意,擅自通过试管怀孕,并将这件事告诉了老太太。有了老太太为后盾,她自然不会再怕沈维筠提离婚。就这样,沈南星出生了。沈维筠可以忽略她,但是不能忽视他的儿子。 “我怀孕七个月的时候,丁诚远接受了去云南的任务,沈维筠其实也接受了任务,但是因为我的挑唆,老太太死活不让他去。”她吸了吸鼻子,坐正了身体。“他走之前,我去见了他。”本来是想要炫耀自己的成功,却不曾想丁诚远从未将她放在眼中。沈维筠也好,丁诚远也罢,谁都没有正眼看过她。她就像是一个小丑一样,自导自演着滑稽的舞台剧。 “他说,他和沈维筠早就结束了。沈维筠怎么样,我怎么样,与他无关。”金菲亚想到当时的情形,忍不住笑出声,一边笑,一边哭。“他的冷静让我气恼,我忍不住羞辱他,我让他下辈子投胎成女人,或许还有机会。谁知道他一点也不气恼,还是那么冷静。他说,没有下辈子了,这辈子也好,下辈子也好,都不要再见了。他说,我再也不想和你们有任何牵连。那一刻,我就明白了,从始至终,小丑都是我。”她以为她赢了,可到头来原来都是她在唱独角戏。她从未赢过,丁诚远也从未跟她争过。他一直都是冷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她可笑的跳来跳去。 “丁诚远是什么时候知道你与瞿家的事的?” 金菲亚擦了擦眼泪,喝了一口水,恢复了刚进来时的冷静。“在他从云南回来之后。”他在云南缴获了大大小小不少的贩毒团体,抓获了无数的人。其中有一个小喽啰见过她,那个小喽啰曾经见过她和瞿广泉一起吃摇头丸。“他知道后,就开始暗中调查我,没多久就查出了我和瞿家的关系。”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什么秘密的。只要做了,只要说了,总有一天会被翻出。 “为什么他没告发你?”杨敏萱问。 “因为沈南星。”丁诚远从云南回来之后,曾经约见过她,只是对她说了一句话,“他说,想想你儿子。”就是因为这句话,她开始思考自己做过的一切,开始反思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开始害怕,开始慢慢的切割与瞿家的所有的关系,将一切的过往都埋葬。收起了自己的自傲与锋芒,开始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开始变得和蔼可亲,不再追求名利。 她突然笑了笑,“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知道,他斗不过瞿家。否则他又为何抓着腾远霸凌案不放呢?”或许,丁诚远曾经想过要通过腾远霸凌案将瞿家整个拔起。“那次之后,我们再也没联系过。”即便是在警局遇到了,也是相见不相识,“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就是在他被害之后。” 隗葵看着她,“你认为是谁做的?” “开始,我以为是瞿家,后来又觉得不是。” “为什么?” 金菲亚笑了笑,“因为瞿家舍不得在一个小警察身上花那么多的钱。”对于系统里不听话的人,想要查他们瞿家的人,他们会直接给他安排一个职务犯罪,送对方进监狱。而不是花上几百万去雇凶杀人,还是通过贾燕青。“还有就是,当时他们以为贾燕青已经跑到境外了。”瞿家与贾燕青的合作,在贾燕青以死脱身后就截止了。“所以,他们怎么会去找贾燕青。” 金菲亚看着桌子上的烟,问隗葵,“能给我一支烟吗?” 隗葵点点头,走过去,为她点上。金菲亚深深吸了一口,微微眯眼,“当时,瞿家将贾燕青送上了去云南的车。他们计划的是,让贾燕青从西双版纳坐船去越南,然后去缅甸整形。谁知道贾燕青根本不信任他们,路上就跑走了。而黑车的司机又怕瞿家找他的麻烦,就说将人成功送去了西双版纳,并看着他登了船。” “你怎么知道?”杨敏萱问。 金菲亚看了她一眼,笑了,“想要与瞿家切割,就必须掌握能够让他们惧怕的东西。”切割?哼。不过是说的好听罢了,说到底,不过是彼此之间的牵制。她弹了弹烟灰,带着一丝怀念,“为了沈南星,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光明正大抽过烟了。在沈南星心里,我是一个好妈妈,一个完美的妈妈;在沈维筠心里,我是一个极其恶毒的坏女人,可他为了他唯一的儿子,又不得不忍受我这个坏女人,甚至为我隐瞒过往……呵呵,真可笑。” 隗葵看着她,她从这个年过五十却保养得宜的女人眼中,看到了后悔,看到了悲痛,还有说出一切的放松。“你知道丁诚远死前在查什么吗?” 金菲亚先是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我只知道他去世之前,去a区教育总局调取了d区十四中,二十年内所上报的保送申请。”当时她正好在教育总局,看到了丁诚远,顺口问了一下。 金菲亚没有任何的隐瞒,将她所知道,所参与的都交代的清清楚楚。她已经涉及犯罪,按照规定,她不能离开,需要先行收押。 手铐铐上手腕的时候,她反而轻松的笑了。她跟着隗葵走出去,在审讯室外看到了她的儿子,她唯一在意的人。 “对不起。”她愧疚的看着沈南星,喃喃道。 沈南星张了张嘴,最终偏过了头。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更不知道如何接受,他所认为的幸福美满的家庭,支离破碎这个事实。 丁意远倚靠在墙边,唇边挂着笑看着金菲亚。 金菲亚在她面前停下脚步,诚挚的看着他,“你哥哥很早就签署了遗体捐赠书,当年他突然离世,案子还没办完,遗体中心的人就要来拉走遗体,沈维筠知道你一定不会违逆你哥哥的意思,所以才擅作主张火化了。因为他不希望你哥哥变得支离破碎,死后还不得安宁。” 第93章 D区十四中 d区十四中,是一所很有名的老牌中学,教学水平高,老师认真负责,与高价的私立国际学校各不相让。每年都能拿到一些顶尖大学的保送名额。 “钱老为了孩子能上十四中,卖了两套公寓,在这附近买了一套房龄超过六十年的一室。”钱老虽然只是一个管档案的,但是正部级,薪资待遇不低,但也架不住房价一年一平几万的涨。 十四中是按照片区招生的,走不了后门,办不了借读,想上,就只能在片区内有房有户口。 “钱老?”杜良将车停在路边,林二谦从车上下来,“钱老是不是还有几个月就退休了。” “是。”杜良笑了笑,将警服外套脱下放在车上,从后备箱拿出风衣外套穿上。“老来得子。”钱老有四个孩子,长子长女都已经成家了,幼子幼女是双胞胎,今年刚十五岁。 走过弯弯绕绕的小巷,尽头就是d区十四中。杜良来过几次,为了让林二谦的养父放弃监护权。 “我不喜欢这里。”林二谦低声嗫嚅。这些逼仄狭长的小巷压抑,阴沉,不见阳光,就像他曾经的生活。 杜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拉起了他的手。 走出小巷,豁然开朗,却也不见阳光。小巷狭窄,小巷之外,一棵棵榕树并列,繁茂的枝条连结,结成了一张张,一层层密网,包裹着十四中,裹挟了十四中附近的店铺、人家。 书店就叫书店,是一栋两层木楼,建在一栋四层的老楼房旁边,是违规建筑。木头已经发霉发黑,雨棚也已经破破旧旧,早已褪色,只是隐约能看出曾经是红蓝条纹。 杜良来给林二谦办监护人变更的时候见过老爷子几次,也知道林二谦曾经的养父母前段时间盘下了一家店,就在老爷子隔壁,卖文具。 看到曾经的养父母,林二谦还是忍不住的害怕。杜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人也看出了他的害怕,对他道,“刚来一批卷子,我这老腰,也没法整理,小谦你去帮我整理一下。”他和蔼的看着林二谦,“分类放在架子上就行。” 看着林二谦进去之后,老人才压低声音道,“这两口子前段时间挺倒霉了,不知道惹了什么人,一直有人来闹事。闹到他们压根不敢露面,这不,这几天消停了,才敢来店里。” 杜良勾着唇角,笑而不语。估计是杜善善找来的人,当时他来找这两人,希望他们让出监护权,并愿意补偿他们一笔钱。可他们却借此狮子大开口,他没心情,也没时间与他们周旋,便全权交给杜善善处理了。 老人看了看杜良的表情,恍然,“不会是,你……”他瞪大了眼,倒吸了一口气,随即轻叹一声,“算了,这孩子在他们家也是受罪了。”大冬天的,只穿一件薄外套就被赶出来,大夏天,正午最热的时候让孩子站在太阳下罚站。说打就打,对他们家养的狗都比对孩子好。 老人与杜良坐在书店的门口,一边看摊子,一边聊天。老人拉过杜良的手拍了拍,“这孩子遭大罪了,以后跟着你,我也能放心些。”林二谦失踪了好几年,他们夫妻俩一点也不急,还是他去报的警。本以为这孩子没了,没想到却是遇到好人了。“这孩子胆小,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要是做错了什么,你别多想。”他也起过收养林二谦的念头,只是家人不同意,林二谦的养父母又太过于凶悍不讲道理。于是,他便只能平时多照顾一点。他很喜欢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本性好,虽没有人教却像是受过很好的教育。 “放心。”杜良温和一笑,“对了爷爷,你知道林二谦在孤儿院时候的事吗?”隗葵只是说林二谦是孤儿,其他的也说不清楚。林二谦的性子不像是从孤儿院出来的,倒像是从出生开始就接受良好的教育。 老人想了想,“以前我问过这孩子,可是这孩子也记不清了。”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好像没在孤儿院呆多久,就被领养了。” 老人拍了一下腿,撑着膝盖站起来。“对了,我有照片。”他每天就坐在门口,要么看看书,要么就拿相机拍拍街景。林二谦被他们领回来的时候,他刚好拍了一些照片。 照片上的林二谦瘦瘦小小的,怯生生的,远远的跟在那对夫妻的身后。 老人戴上老花镜,将照片翻过来看手写的日期,“本来想送给他们的,可见那两口子对孩子十分的不耐烦,就没送。” 杜良接过照片,已经发黄的照片后面,蓝黑色的钢笔字也已经变淡,林二谦,7岁。 “7岁?”杜良抬起头,“这么肯定?” 老人点头,“我听那两口子说,说是小谦进孤儿院的时候带着名牌,名字,生日,都是名牌上的。”他疑惑的看着杜良,“你想帮他找父母?” 杜良摇摇头,“不。”他笑了笑,“他的父母是谁,为什么他会在孤儿院,已经不重要了。”如果林二谦的父母有心找他,总会找到。如果他的父母不想找他,他也没必要去找他们。 老人从书店内倒了两杯茶出来,茶杯是老式的茶缸,挺大一个,却洗的很干净,无一丝污垢。 老人笑道,“老班章,古树普洱,这一块茶饼四十多年了,我一般不舍得喝。” 杜良吹开浮茶沫,喝了一口,笑道,“确实够霸道。” “茶气霸道,苦味入口即化,嘴里持久甘甜,香气高远,袅袅不绝……”老人这辈子只有两个爱好,一爱书,二爱茶。因为这两个爱好,才会在这里开上一间小小的书店。他摇着头,正欲炫耀一下自己的普洱茶,便听旁边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第94章 十四中买卖户口 杜良侧耳听了一会儿,隐约听出是在争吵什么保送生的资格。老人面上闪过一丝厌烦,放下了茶缸,解释道。“他们啊,前几年卖了一个户口。” “卖户口?”杜良不解。 “想要在十四中上学,一要在片区内有房,二要有户口。”老人道,“有房不代表能将户口迁过来。”十四中每年限量招生,片区对于户口卡的也死,不是买了房就能迁户口的。“四年前,那家的姑姑为了女儿能上学,便将女儿的户口迁到了弟弟家,使用费一年十万。”老人抬起两个食指,比了一个十。“那个小姑娘,成绩好,运气也好,排名正好在保送名额里。” “保送?”保送他知道,可是运气好是怎么回事? 老人笑了笑,“十四中最公平,每年无论拿到多少保送名额,均是按成绩从高到低排。”排在前面的如果放弃保送,下面的人才能补上。十四中今年拿到了二十五个名校的保送名额,那家姑姑的女儿刚好排名二十五。 “那不是很好?”听着隔壁传来摔打东西的声音,杜良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老人神秘一笑,“好也不好。”十四中是公平,可是这个世界上,哪里有绝对的公平。“第二十七名也想要保送,她如果要拿到名额,必须有两个人放弃保送名额。”那个姑娘的父亲好像是做教育培训的,年收入挺高。便私下里用钱买通了一个家里条件比较差的学生,让他放弃了保送名额。只需要再有一个人放弃,他们就能拿到名额了。这不,找了一圈,找到了隔壁。“将户口迁到亲戚家,以此来上学,十四中多的是,虽然不符合学校规定,但学校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被人翻出,这事便也就这样了。可若是被人翻出,学校就必须按规矩处理,而按规矩处理的结果就是开除。不仅会被开除,还会被取消这几年的所有成绩,一起额荣誉。 “第二十七名那家的爸爸非常精明,他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了这件事,又知道隔壁那两口子贪财,便直接找到了他们,希望让他们劝劝他家姑姑以及侄女,自己放弃名额,总比被开除的好。”老人带着惋惜的摇了摇头,“十四中争抢保送名额的事情一直都有。”他轻叹一声,声音中含着不解。“他们的成绩都那么好,即便是没了保送的名额,也能考上大学,又何必为了名额争的你死我活呢?” “你死我活?”杜良敏感的感觉到老人话中有话。 老人神秘的一笑,看了杜良一眼,一手把着小板凳,一面又向杜良挪近了一些。“我在这里开了快二十年书店了,这二十年间,几乎每一年保送名额下来后,那些成绩好的孩子都会出意外。”不是游泳溺水,便是出了车祸。总归最终会因为各种原因放弃保送名额,由下面的孩子顶上。 可惜了,那些孩子的成绩都是年级数一数二的……拿到了保送名额…… 杜良猛然站起,拿出了手机打给钱老。“钱老,是我,我想调d区十四中这二十年来上报的保送名额,以及最终确定的保送生名单……对,我怀疑326校车事故与每年的保送名额有关……嗯,好……” 老人抬头看着他,“你是?” 杜良从裤子口袋掏出证件,“警察。”他将证件装好,对着书店喊道,“林二谦,走了。” 林二谦从书店内走出,“怎么了?”他还没整理完。 “去十四中,查326校车案。” 第95章 郑雨筠父母 重案组,要么是最闲的,要么是最忙的。闲的时候只留一两个人值班,其他全部回家睡觉,忙的时候裹着大衣往地下一躺就能睡一觉。 “张儿,张儿,让你去调的十四中的保送申请呢?” “旺财,十四中的学生资料正没整理好?……旺财?旺财?” 耿壮壮揉着眼从地下坐起来,他身下是装特浓咖啡的纸箱。咖啡是隗葵买的,刚一送来就被瓜分了,他好不容易抢到的纸箱,不然就得直接睡在冰冷的瓷砖上了。“旺财在文印室印资料呢?” “他印什么资料?”副队彭君一边抽着烟,一边疲惫的揉着眉心。 “葵姐的儿子病了,葵姐带儿子去医院了,旺财就帮她印资料了。”耿壮壮爬起来,将纸板折叠塞到自己的办公桌下,藏好,今晚接着用。 自从隗葵有基因病的儿子曝光之后,她干脆不隐瞒了,只要是儿子有事,不管在干嘛,一个电话直接就去了。如果不是警局里都是老烟枪,整天整夜靠着烟提神,她就把生病的儿子带来了。生病的孩子,总是特别依赖妈妈,哪怕这个孩子有自闭症。 江鹤卿站在专案组办公室门口,看着他们一个个顶着一张疲惫的脸,吵吵嚷嚷乱作一团。 “师兄,你来啦。”小张一路小跑将一份文件打印出来,送去了局长办公室。“师兄,你先去问询室,我去叫全队。” 江鹤卿点点头,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上午745。 326校车事故发生后半个月,在校车事故中丧命的十四个人的家属,开始逐一向法院递交死亡申请。十四个人,十三份申请书,以及一份异议书。 “没有尸体,尸块又烧的像碳一样,做不了dna,所以郑雨筠的父母不肯承认孩子死了。”当时他刚进法院实习,这些琐碎的事情都是由他和另外几个新人处理。“郑雨筠的妈妈坚持说见到了女儿,女儿没死。” “见到了女儿,什么时候?”全队问。 “326校车事故发生一周后。”江鹤卿翘起了腿,平静的看着全队。仿佛当年参与这个案子的不是他,如今郑雨筠父母的律师也不是他。“她说她去蓝月湖祭拜她女儿,她女儿哭着跑到了她面前。” “后来呢?”小张皱眉。 “后来她说有一个黑影把她女儿抓走了。”郑母失女,七八天没休息过,神情恍惚,加上蓝月湖晚上变蓝。蓝色可令人产生遐想,蓝色是一种严肃,且镇静的颜色。能调节神经,镇静安神。但同时,过多的接触蓝色也会引起人们情绪低落。心情不好或者性格敏感的人接触蓝色,会加重忧郁情绪。“这只是她的臆想,失女过后的臆想。”当年他去蓝月湖看过,因为出了事故,一连几个月蓝月湖都被封锁,没有开放,景区为了节省开支,在封锁期只在四个角落各开了一盏昏黄的灯照明。结合郑母的神情恍惚,思女过度,蓝月湖的影响,她产生臆想并不奇怪。 江鹤卿示意全队之后,拿出了平板,将一份打包好的文件发了过去。“这是我当时调查这件事的一些资料。”他做事一贯小心仔细,接触的任何案子,他都会自己调查一遍,并保留调查的照片以及记录。 “她说她的女儿很狼狈,脸上有伤痕,衣服上有血,她怀疑她的女儿是被人给囚禁了。”江鹤卿皱了皱眉头,“但是这可能。”蓝月湖是一处天然湖泊,四周开阔,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 “囚禁?”小张不解,“为什么要囚禁?拐卖吗?可是拐卖为什么又要弄一场那么麻烦的车祸,还有车上的尸体,是从哪儿找来的?” 江鹤卿公式化的一笑,“那是你们警察要调查的。” 全队皱眉看着江鹤卿发来的资料,资料中以照片为主,多是事故发生后蓝月湖的样子。确实如江鹤卿所言,四周开阔,没有任何藏人的地方。晚上只有四盏昏黄的灯,除非面对面,否则很难看清对面的人。还有便是蓝月湖发生事故的资料,蓝月湖因为地理位置,隐于山中,公路绕山,雨雪天多发车祸。 “当时认定意外还有一个原因。”江鹤卿道,“在326校车事故发生前,曾有车子冲下山崖,至燃烧爆炸,车主被烧成碳。”因为有过先例,所以大家才会没有细查,以意外结案。 全队点开事件报告,这起事故发生在326校车事故前一个月。“报告上记载,车主在后备箱放了两桶20升的汽油,车子被焚烧的这么厉害,就是因为这两桶汽油。”他抬头看着江鹤卿。 江鹤卿点头,“车主准备在跑长途之前看一看蓝月湖,因为蓝月湖附近没有加油站,他怕车子油不够,才备下的两桶。”他明白全队想问的是什么,勾起一抹笑,平静道,“谁也无法确定326校车事故发生时,车上没有备用的汽油。”当时计算了车子油箱的容量,又算了车程,加上校车司机本就有存油的习惯,所以认定车子上至少有一桶20升的汽油。而在后续的现场搜证中,也确实找到了油桶的碎片。正是因为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这是一场事故,警方才会以意外结案,法院、检察院也才会通过复核。从表现上来看,这场事故就是一场意外。 “我知道了。”全队放下平板,看着江鹤卿,“我们需要见一见郑雨筠的父母。”他知道,郑雨筠的母亲这么多年因为女儿,已经精神恍惚,很多年前就住进了疗养院。郑雨筠的父亲也在一年年的失望之余,将所有的事情都委托给了江鹤卿。他们不愿意接受女儿的死亡,这才会一次次的上诉,要求重新调查。这或许就是他们这么多年唯一的希望。 “不行。”江鹤卿摇头,公事而又冷漠,“我的当事人昨天才刚从抢救室出来,目前不能受任何刺激。”抑郁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自杀一次。这一两年,越来越严重。“你们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见我的当事人暂时不行。” 他并没有不允许他们询问郑雨筠父母,只是郑母这几年的精神状态真的很差,受不了任何刺激。 “葵姐。”吴先看到隗葵从出租车上下来,忙迎了过去。 “嗯。”隗葵应了一声,“听说你要退出娱乐圈了?” 吴先伸手,接过隗葵怀里的孩子。孩子高烧,在医院打了一晚上针,现在额头上还贴着退热贴。“嗯,我妈妈身体好了很多,这几年我赚的钱也足够了,没必要继续下去了。”他和若生的合同已经到期了,他早就打算好了。合同到期就不续了,离开娱乐圈,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隗葵抱了忻忻一夜,早就累了。见他要抱,便将孩子给他了。“准备做什么?”她一边问,一边捶了捶肩膀,与吴先并肩走进了疗养院。 吴先笑了笑,露出一边的酒窝,“考试。” “考试?”隗葵看了他一眼。 “我已经决定参加明年的系统考试了。”他笑道,“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警察,为人民服务。” 第96章 郑雨筠父母(二) 疗养院在a区的郊外,占地百亩,十分的豪华,每年的的费用动辄数十万起步。吴先的母亲就住在这里,她先是重病,后又出了意外,半身瘫痪,这几年一直住在这里,由专门的人士照顾。 隗葵先是在吴先的引荐下见了院长,询问了疗养院是否可以照顾她的儿子,随后又要求参观疗养院。 “隗女士,我们是分层分区管理的。这一栋楼都是没有攻击力的老人,精神也都没有问题。”女院长笑着看了一眼吴先,“吴先生的母亲就住在这一层。” 疗养院是单人单间,一室一厅的布局。每间房按照顾客的要求配备一名护工照顾。这里有食堂,每天配好餐送入房间,也可以选择去食堂与护士、护工一起吃。如果不愿意吃食堂,那便加钱,护工会根据营养以及喜好,每天现做。 病房的后面是一个公园,有鱼池假山,也有一些健身设备设施,还有一个小广场。每天早上和下午,天气好的时候,护工都会推着不良于行的老人下去晒太阳。有时候疗养院也会举行一些集体活动,丰富这些老人的生活。 “我家忻忻自闭,虽然不需要二十四小时看着,但是也要专业的看护。”隗葵摸了摸趴在吴先怀里,儿子的后脑,“还有就是,他不能接触紫外线,房间的窗户、窗帘都要经过特殊的处理,不可以遮挡,忻忻不喜欢黑暗。他的眼睛也很弱,只能用米黄的柔光……” 院长很快在心里算了算,“我们可以按照你的要求重新更改,只是这价格……”照顾一个有自闭症的小孩可要比老人难的多,价格自然也要高。 隗葵在一扇门前停下,“欸,那好像我同学的爸爸妈妈?” “谁?”院长一愣,透过活动室的透明玻璃,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她妈妈怎么了?怎么来疗养院了?”她皱眉,问院长。 “郑先生和郑太太来好几年了,自从他们唯一的女儿去世后,郑太太就得了抑郁症。”院长道。 隗葵脸上闪过一丝痛惜,“我能进去看看他们吗?”她问院长。 院长笑了笑,“当然。”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吴先的母亲也在活动室里,正在和一群老头老太太聊天,能进入这间疗养院的人,家庭情况都很好,彼此也是有见识的人。平时没事就喜欢聚集在活动室,谈天说地的。曾经还有一位股市大亨,没事就喜欢看股票,教大家买股票。听了他话的人,多多少少都赚了一些。 “妈。”吴先走到母亲身边,“这位就是我常跟你说的葵姐,这是她儿子忻忻。” 吴母先看了一眼隗葵,随即看向忻忻,脸上露出一抹心疼,“呦,这孩子怎么这样。” 隗葵见她只有心疼,没有其他异样的神色,便也放心让她将儿子抱到了腿上。她给吴先使了一个眼色,吴先绊住了院长,她则是接近了郑氏夫妻。 “叔叔阿姨?”隗葵走近他们,带着疑惑的轻唤了一声。 “你是?”郑氏夫妻一起转头,看向她,面露疑惑。 “我叫詹妮芙,是雨筠的朋友。”她在两位老人身边坐下,“叔叔阿姨,你们怎么……对不起,我现在才回来。”她抬手,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擦掉不存在的眼泪。“雨筠的事,我也是回国后才知道的。”她看着郑父郑母,“出国之后,父母就将我去了一间全封闭的女校,我没有任何的通讯联系工具。” 郑父摇了摇头,“难为你还记得雨筠。”他笑了笑,“就剩我们老两口了,干脆就住进了疗养院,也有个人照顾。” 郑母的神色有些呆愣,她看着隗葵,一遍遍的低喃着,“詹妮芙,jennifer,jennifer,jennifer……”她突然哭了起来,“雨筠,我的雨筠……” 隗葵吓了一跳,忙握住郑母的手,“阿姨,阿姨你怎么了?” 詹妮芙,jennifer,郑雨筠的好朋友,326校车事故发生前一周出国,一年后,在美国因交通事故去世。 郑母紧紧握着隗葵的手,“对不起,是我对不起雨筠啊,如果我强硬要求她出国留学,也不会这样……都怪我,是我的错……我不该由着她的性子来……” 郑父长叹一口气,似乎早已习惯了她情绪的突然崩溃,整个活动室的老人似乎也都习惯了,只是带着怜悯的看了他们这边一眼,又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一直等到郑母平静下来,继续呆滞的看着前方,郑父才缓缓道,“雨筠出事那一年,我们本来决定送她去维也纳学音乐的,只是那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手续都办好的情况下,突然就改了主意,说是她拿到了保送的名额,放弃太可惜了。”他和妻子都是建筑工程师,年收入近千万,没有了经济的压力,他们自然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培养唯一的女儿身上。从幼儿园开始,他们就给女儿学习各种特长,女儿也没让他们失望,很快便在音乐上展露了天赋。之后他们便专门培养女儿学习乐器,甚至于早早便为女儿找好了维也纳知名的音乐学校,只待女儿的审核通过,就能去了。 “雨筠喜欢音乐,也一直想要去维也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临行前的一个月,她突然改了主意。”郑父苦笑,“她是拿到了保送,可那是一所建筑大学。”他女儿一直是学音乐的,那所建筑大学再好,也不对口,并且,他女儿一贯不喜欢建筑,他至今都想不通,为什么女儿会突然改了主意。“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放弃她热爱的音乐。” 郑父说着说着便哽咽了起来,郑雨筠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妻子生女儿的时候大出血,切除了子宫。“为了这件事,她还和她妈妈吵了一架,那是她们第一次吵架。她妈妈不同意,她就自己去找了学校,将曾经放弃的保送名额又要了回来。” 第97章 丁诚远的遗物 隗葵从一旁的桌子上抽出两张纸,放入了郑父的手中,状似不在意的问,“雨筠把名额要回来,那顶替她名额的那个人……” 郑父点点头,“为了这件事,那家的父母还来找过我们。”他轻叹一声,他们也好,对方也罢,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雨筠一向是个宽和的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次她怎么也不肯让出名额。”他看着隗葵,已经浑浊的眼球中满是伤痛,“雨筠成绩好,即便是她让出了名额,想要考一所好大学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并且,我和妈妈商量过了,她不想出国就算了,但是放弃音乐太可惜了,我们希望她能够考一所音乐学校。可是那孩子,那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肯让出建筑大学的名额,一定要去建筑大学。” 是什么让一个一直乖巧的女孩子,哪怕跟父母闹翻,也要去自己不喜欢,也不擅长的建筑大学? “叔叔,雨筠是不是因为哪个男孩子?”因为郑母坚持女儿没有死,不愿意注销女儿的户籍,由此让她顺着郑雨筠的社交账号,找到了她的藏起来的另一个小号。这个账号就像是一个树洞,她的开心,不开心,疑惑,困顿全在里面。她在账号里表达了对好朋友jennifer的不满,也写了对一个男孩子的爱慕。她爱慕的男孩,爱建筑,目标是成为一流的建筑师,成绩很好,不出意外一定能拿到他所期待的大学的保送名额。 郑父一愣,随即摇摇头,“没听她说过。”对于这个懂事听话的女儿,他们一贯放心。他们知道中学期间,正是这些孩子青春期,情窦初开的时节,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请了心理医生开导她,并暗示她要到了大学才能谈恋爱。 郑父突然严肃的看着隗葵,“雨筠她,她有喜欢的男孩子?她放弃维也纳的学校,执意去建筑大学就是因为这个男孩?” 隗葵摇摇头,“没有。”她站起身,给一旁的郑母拉了拉披在身上的毛毯,“叔叔,阿姨,我先走了,过段时间再来看你们。” 郑父也跟着站起,“你怎么会来这里?”十几年不联系,他不认为她是专门来看他们的。 隗葵伸手往旁边一指,“我和朋友来看看他妈妈。” 吴先感受到她的视线,转过头来,对着郑父郑母微笑颔首。 隗葵同吴先一起走出疗养院,坐上车后,吴先问,“去哪儿?” “回警局。”隗葵坐在副驾驶上,抱着孩子,以手指轻轻梳理着孩子的头发。 “带忻忻回警局?” “不然怎么办?”忻忻一般不粘她,生病除外。如果他醒了找不到妈妈,会害怕的大哭不止。 吴先看了她一眼,将车驶出疗养院。“我没什么事,在警局隔壁的酒店有一间长期包房,你要是放心,就把忻忻交给我。他醒了,我就带他去找你。” 隗葵看他一眼,“这么好?” 吴先咧嘴一笑,“葵姐,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你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他踩下刹车,等红绿灯,偏头看向隗葵,“你说这是不是爱情呢?”这是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以及舒适感。 “也许是亲情。”隗葵白他一眼,示意他看路。“你不是说你不是你妈亲生的吗?我是孤儿,也许我们有血缘关系呢?要知道,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也会相互吸引,这是血缘带来的亲近。”刻在基因里的吸引。 “相互吸引?”吴先笑道,“你也被我吸引了吗?” 隗葵呵呵一笑,“先去验个dna,确定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后,我再考虑要不要被你吸引。” 吴先无奈,“难道你跟别人交往之前都要先验dna吗?”他看了一眼因为药物熟睡的忻忻,“你和忻忻爸爸交往前也验dna了吗?” 隗葵看着儿子的脸,轻柔的摸着他的头发,神色柔和了很多,“没有。” 吴先看了她一眼,转过头专心开车,没有再说话。 视频,视频…… 莫戕敲着桌子,丁诚远让杜良父母修复的视频会是什么呢?还有,凶手又是如何得知杜良父母会随身携带这段视频呢?他问过丁意远,只是当时一直照顾他长大的哥哥突然离世,他又上诉无望,伤心气愤难过之下,根本没注意到来参加葬礼的杜良父母。 “我出国那天,收到了一条短信,说是有一段视频,是我哥拜托修复的,我哥死了,现在想要交给我……”当时他着急赶飞机,只是将自己的邮箱发了过去,让对方发到他的邮箱里。 “你收到邮件了吗?” 丁意远苦笑,“收到了,但是被我误删了。”当时他们刚到澳大利亚,什么都是陌生的,居住环境陌生,工作陌生,一切都要从头摸索。他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别说是那份邮件了,就连哥哥死亡的伤痛也因为忙碌消散了不少。后来过了几个月,他们总算适应并安顿下来,他清理在国内用的邮箱,将所有的邮件都清空了,清空之后才想起这条短信和这封邮件。 “旺财!” “来了!” 丁意远将邮箱账号写给旺财,莫戕直接问他能否恢复被删除的邮件。旺财用平板登录邮箱,苦着一张脸,“能到是能,但是好多年前的邮件……”得恢复到什么时候啊。 丁意远被他的表情逗笑,安慰道,“这个邮箱我出国后就没用过,你屏蔽掉广告邮件,工作量会减少很多。” 莫戕看了一眼腕表,“你需要多久?” 旺财看了一眼副局,试探道,“四十八小时?” “二十四小时我要拿到视频。”莫戕直接道。 “不是,领导,副局,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完,我们网络搜查队又不是你们专案组,只查一个案子就行,我们还要协助其他部门,我们…… 旺财满肚子的话被莫戕一声“出去”打断,他委委屈屈的挪了出去。对了,刚才好像看到林二谦了,叫他来帮忙。 旺财走后,丁意远从外套口袋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还有这个,是在我哥的遗物中发现的。” 名片是一张粉色的小卡片,上面印着一个身着单薄吊带的女人,下面则是一串电话。这种小卡片,多是皮条客用的,塞在一些小旅店或者是小酒店的门缝里,现在已经几乎看不到了。 莫戕进入系统查了这个手机号,早已经注销了,注销之前,登记在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名下。 “我哥专门收着这个,一定是有原因。”这张卡片,是在他哥的一本笔记本中发现的,那本本子里记载的都是他哥对于案子的疑惑。 “笔记本呢?” 丁意远拿出黑皮的笔记本,“前几年搬家,不小心掉进了鱼缸里,字迹都模糊了。”虽然他发现后立刻拿了出来,并晾干,但是因为他哥喜欢用钢笔,字迹沾水几乎都化开了。 莫戕反着本子,“交给法证,法证能处理。” “不行。”丁意远眉头微皱,直接抢回了笔记本。“我信不过沈维筠。” 莫戕无奈轻叹,“他已经停职了。”金菲亚涉及了不少与瞿家有关的案子,沈维筠明知道她与瞿家的关系却隐瞒,还怎么继续让他碰这个案子。先停职,后续怎么样,还得看调查。如果能确认他不知金菲亚所涉及的这些案子,他还能干回法证,如果他是知情的,别说他了,恐怕沈南星也会受到牵连。 丁意远看着莫戕,“那法证现在的负责人是谁?” “曹予。” 第98章 蓝月湖聚会(一) “你好你好,这是我的名片。”晁千十分客气的一一发着名片,然后一把扯过楼楼,“我是他爸爸,后爸,stepfather。” 一圈名片发下去,远扬的学生、家长十分冷漠的将他的名片接过。一摞新印的名片发出去一大半,收回来的只有三四张。 “他们怎么这样阿?”晁千不满。 乞颜拿过一张名片看了一下,姓名、电话以及职务。职务:家庭煮夫。他笑道,“远扬里的学生非富即贵,你这样,人家看不上。”这所学校里,等级以及阶级划分的特别明确,别说他一个“家庭煮夫”,就是楼楼凭着外公的光环进去,也一直被瞧不起。只因为,楼楼的外公去世了。世态炎凉,人情淡漠。 晁千从他手中抽回名片,“这种学校你怎么能让我儿子上呢?你就不怕我儿子心里受到伤害?” 乞颜斜睨了他一眼,“你儿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你想的强的多。”楼楼跟着他,什么样的轻视没见过,什么样的怜悯没遇到过。如果他们在意别人的眼光、议论,早就活不下去了。晁千虽然偶尔才会想起继子,展现一个继父爱的人,但是凭心而论,他对楼楼是真的不错。自从认回楼楼,对外一直称楼楼是他儿子,不隐瞒,也并非装模做样。凡是需要出钱出力露面的时候,他也没推辞过。 远扬国际学校举行绘画活动,要求父母一同参与,乞颜本来没通知晁千,毕竟这么多年,都是他们两相依为命,他也早已习惯了作为楼楼的“家长”,参与他所有的学校活动。只是不知道晁千从哪儿知道了,他们到的时候,晁千已经在发名片了。 这次的绘画活动在蓝月湖举行,d区好像费了不少的功夫才将远扬邀请来。远扬大方,直接包了三分之二的场地。另外半个场地,腾远包了。腾远会来,也是因为听说远扬要来举办活动,校长想着借此机会巴结一下远扬,到时候再买点新闻什么的,靠着国际学校宣传一下自己。因为校园霸凌案,又因为瞿家,腾远这段时间丢了不少的生源。 “千哥。” “干嘛?”晁千笑着和路过的家长打招呼,即便是对方压根不搭理他。 乞颜低头,看了眼蹲在脚下的美洲狮和猎豹,“这虽然是绘画活动,但是相当于是家长会,你开家长会带宠物?”带自己家的宠物就算了,还把邻居家的宠物也带来了。 看着躺在楼楼脚边扬着肚子撒娇的三高肥猫,乞颜挠了挠额头,轻叹一声。 “连医生让我带它们来跑跑,减减肥。”晁千蹲下,挠美洲虎的下巴。“再说了,我儿子养猎豹、老虎,多酷啊。”以后谁要是敢欺负楼楼,就放宠物。 乞颜更是无奈,“它们在那些家长怎么敢过来。”它们不是宠物,是草原的猎食者。 活动从下午一直进行到晚上,蓝月湖确实美,特别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湖底先是泛起蓝光,然后一点点的晕染,加深,直至太阳落下,月亮升起,湖水覆蓝。 “你还会画画?” 白色的帐篷搭起,乞颜和楼楼在棚子下热着晚饭,晁千则是一直站在湖边画画。 “那是。”晁千添完最后一笔,画布上的景色与湖景相印重叠。“我怎么也是一个大少爷,从小没少学这些东西。”他妈有一段时间还想把他培养成一个画家,后来发现他实在是静不下来,就放弃了。 “蓝月湖,也没那么漂亮。”晁千看看画,又看了看湖。 乞颜赞同的点了点头,“蓝月湖,其实就是一个山中小盆地。”如果不是池底矿石特殊,会在晚上折射光芒,谁又会冒险绕山而行,只是为了看一个湖呢? “千哥!?” 疑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晁千回头,杜良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林二谦站在帐篷外缘,警惕的看着趴在地上的苏门答腊虎大黄。 “它们不咬人的。”从小就和人生活在一起,十分的亲人,也听话。不惹到它们,没有主人的命令,它们不会发动攻击。“那只苏门答腊虎叫大黄,美洲虎叫大圆,都是连医生家的,三高肥猫,跑不快的。我家这两只你见过的。”他每天早上都会带呱呱和点点绕着小区散步,林二谦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你们怎么在这?”晁千问。 杜良看了一眼林二谦,“学校活动,要求一定要参加。”警局忙,他也在忙着一一核对保送的名单,根本抽不出空。如果不是班级群组里,老师与群组管理员不停的找他,班主任打了好几个电话,他根本不会来。林二谦有些孤僻,除了同住一个宿舍的同学,其他都不认识,来了也没什么意思。“我们准备回去了。”校长主任忙着社交,班主任忙着巴结非富即贵的家长,也没人搭理他们。 乞颜看了一眼晁千,又看向不远处,推着大圆想让它跑起来的楼楼,“我们也回去。”他看了一眼晁千的画,嗯,也不算一无所获,他家楼楼的后爸画了一幅画。 “还是住一夜,晚上开山路太危险了。”晁千拿着风扇吹画,油彩厚重难干,他又要将画带回去。 “可以走小路。”林二谦确定那只大老虎只是慵懒的趴着,懒得理他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我在网上搜到了一张蓝月湖的建造图,上面显示,有一条穿山而过的隧道。” “隧道?”晁千摇摇头,“没听说过蓝月湖有隧道。”要是有隧道,这几年还会有无数事故吗?直接走隧道不好吗? “可能是很久之前的。”杜良拿过林二谦手里的平板,“你从哪儿找来的,蓝月湖不是天然湖泊吗?”怎么就变成人工建造了。 “防空洞论坛。” 第99章 他? 防空洞论坛?杜良抬头看着林二谦,无奈一笑,“防空洞多建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到现在都多少年了。”在世界经济数据大战之前,全球大多数防空洞,除作为景点展示的之外,全部都填平了。 杜良放大了模糊发黄的设计图,他不懂建筑,也没见过几张设计图。在毒枭身边的时候,倒是有一个大毒枭找人专门设计过房子,挖了好几个密室,图纸就是这样的,不是圆就是方,要么就是各种线条,标注着各种数字。看不懂。 林二谦也不懂,但是他知道看评论。他指着论坛下的评论,“有人说蓝月湖不是湖,是一个防空洞,建于哪一年不清楚,但是用了一种经过特殊处理的琉璃。” 晁千好奇,也凑了过来。林二谦继续道,“这个人说,蓝月湖有一个隧道,就是因为绕山危险,才专门挖的。” “都不知道几百年前建的,即便是有肯定也堵死了。”要是能通车,怎么会没有人走。 晁千掏出手机,对着平板拍了几张照片,“我发给连奶奶看看,她没事就喜欢研究这些看不懂的图。”连医生的奶奶八十好几了,除了腿不太好,其他各方面都很好,满世界的飞。 林二谦看了一眼杜良,有些颓然地低下了头。 杜良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林二谦地发顶,对晁千道,“他晕车,来的时候胆汁都快吐出来了。”环山道经过好几年的扩宽、加固,已经没有那么危险了,但是一圈圈绕地人头晕。他开车还好,没什么感觉,林二谦的反应就比较严重了。 “回去。”晁千伸了一个懒腰。“乞颜那里好像有晕车药,你等一下,我去问问。”乞颜心细,只要是出行,随身带着一个小药箱。 “谢谢。” 我永远都忘不了雨筠走的那一天。那天她一大早就起了,甚至没要她妈妈叫她。她从小到大因为学习各种课程,时间排的满满的,没睡过早觉,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睡到自然醒。 那天她穿着一条碎花的马甲裙,那是她妈妈给她新买的。米兰时装周当季的新款,全球限量十条,一条裙子五万多。我们家条件虽然不错,但是也没有奢侈到穿好几万的衣服。雨筠一直很懂事,那段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非要要那条裙子,说是特别特别喜欢。我们拗不过她,想着她从小也没要过什么品牌的衣服鞋子,便给她买了。 那天她早早就起了,穿上了那条裙子,背着一个浅粉色的小挎包。那个包,是我送给她妈妈的,她妈妈嫌颜色太嫩了,她就拿去用了。她跟我们说晚上可能要在蓝月湖过夜,不需要我们担心,她会打视频给我们的,还说都是和好同学在一起。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她发了一条信息给我们,说是到蓝月湖了,还有一张蓝月湖的照片。九点多,她妈妈给她打视频,她没接。我们想着,她大概是和同学玩得开心没听见。十一点的时候,她妈妈又给她打视频,她还是没接。当时她妈妈就急了,说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晚上山路危险,我便安抚住了她。等到第二天早上,天刚亮,我们就开车去蓝月湖了。电话关机,蓝月湖的管理人员又说没有学生来,晚上更没有露营的。我和她妈就急了,立刻报警了。 隗葵敲着桌子,一遍遍的听在疗养院时录下的对话。她听了四五遍之后,问坐在一旁一边喝超浓咖啡,一边打瞌睡的耿壮壮。“听出来了吗?” “什么?” “郑雨筠的父亲说在校车事故发生的前一天,325晚上,郑雨筠与她的同学就在蓝月湖了。”她起身,走到前面将投影仪打开,“可326校车事故却是发生在去蓝月湖的路上。”去蓝月湖只有两条路线,一条入口,一条出口,两条都是单行线,道路窄,只容一辆车,无法逆行。 投影上一张张照片滑入滑出,最终在一张照片上停住,“如果郑雨筠发给父母的信息是真的,326校车上的人又是谁?如果郑雨筠发给父母的信息是假的,她又为什么要撒谎。”隗葵停顿了一下,“还有!她喜欢的人是谁?”不出国,执意要读不喜欢也不擅长的建筑,碎花的马甲裙,这一切都指向郑雨筠是为了某个人,才会爱起打扮,才会放弃自己学了十几年的音乐。 耿壮壮打着哈欠,“就不能是她自己突然变了想法吗?为什么她的改变一定是因为她喜欢的某个人?”十几岁的女孩,有喜欢的人不是很正常,也许这个月喜欢打篮球的,下个月就喜欢上成绩最好的。单凭一个账号,就断定,是不是有点太武断了? 耿壮壮拿过桌子上的平板,从中调出郑雨筠发布在小号里的日志。“葵姐,你看这里,她写:他的笑容灿烂、干净,像是晒过之后的被子,温暖,干燥,满满的阳光味。虽然大家都说,太阳没有味道,晒过的被子有温暖的味道,是因为螨虫。可我却觉得,如果螨虫是他,长满了被子又如何呢?”他将图片投到墙上,连续的熬夜,不仅让他眼睛酸胀的厉害,视力也受到了影响,稍微小一点的字都看不清。“你在看这一条,jennifer也喜欢他,她说他沉稳冷峻,与同龄的他们不一样。讨厌,真的很讨厌,为什么jennifer也喜欢他。我问jennifer,如果我也喜欢他,你会怎么做?jennifer竟然毫不在意,她一面给他发信息一面十分敷衍的对我说,你为什么会喜欢他,你不是喜欢太阳的味道,喜欢螨虫吗?真的很讨厌阿,我觉得她在轻视我。她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还要跟我争?” 第100章 洞 “jennifer的遗物呢?” 耿壮壮摇摇头,“都烧了。”jennifer家是做房地产的,她亲妈死后没多久她爸就再婚了。将她送去女校就是后妈的主意。她死后,后妈将她的东西全部都烧了,一样都没留。 隗葵又问,“326校车事故的遗骨检验,丁叔的笔记本复原做的怎么样了?” “dna检验是连医生带回去做的,他说局里的设备不行。笔记本的恢复还在进行。”耿壮壮发了一张照片给隗葵,“詹队带着牛茹茹查这张卡片。全队带着张儿去了山坲市提审王亮的母亲和妻子。”两个老大都不在,只是让他们走访d区十四中,审查保送申请,调档案。十四中杨敏萱去了,审查保送申请副队带着蔺棠在做。要不他哪里能偷懒,在会议室打盹。 隗葵将卡片放大看了一下,“发一份给杜良。” “嗯?” “这种卡片,每个区域,每个皮条客用的都是不一样的。杜良卧底这么多年,多多少少认识些小混混、皮条客,也许能找到线索。” 耿壮壮有些为难,“可是这是姜队查的。”而且还带着牛茹茹,明摆着想要让牛茹茹刷一些资历经验。 “他们查不到的。”这些人油的很,他们大张旗鼓的找贾燕青的时候,他们怕受到牵连,都躲了起来。看看隔壁的扫黄,隔壁隔壁的特警就知道了。他们最近闲的每天来上班就是去四楼的健身房健身,或打打扑克。 晁千将小儿子递给楼楼,蹲下身用力的推着三高肥猫的屁股,“大黄,起来,走了。”说着,啪啪啪的拍着老虎的屁股。 三高肥猫翻了一个身,从侧躺变成仰躺,继续睡觉。 晁千气喘吁吁的站起身,“楼楼,去车里拿块肉来。” “吼~~~” “你吼什么!”晁千对着苏门答腊虎的脑门就是一巴掌,“快上车,我们要回家了。” “吼~~~” 又是一巴掌,“起来。” 楼楼将生肉拿来,晁千拿在手里晃了晃,“看见没?肉!你上车就给你。” 大黄看了他一眼,抬起爪子开始舔。晁千清楚的从它眼里看到了鄙夷,气愤道,“你这畜生……” 话还没说完,大黄就一个起身,猛突。晁千被老虎的大脑袋猛地一顶,没站住,直接倒在了山壁上。山壁的石头滑落,咔嚓咔嚓声在瞬间响起,杜良反应很快的伸手拉了一把晁千,才没让他跌入洞中。 乞颜展开手臂,将楼楼和乞颜拦在身后,“你们离远一点。” 楼楼抱紧了小土豆,看了一眼乞颜,点点头。 “没事。”杜良问晁千。 晁千摇摇头,“没事。”他拍了拍外套,“你反应挺快啊。” 杜良笑了笑,没有说话。下意识地反应不过是肌肉记忆,重复了几万遍,几十万遍,甚至于几百万遍。脑子还没想到,手已经伸了出去。 “这怎还有个洞呢?”晁千转身看着破开的石壁口子。 乞颜转身去车中拿来手电,打开后对着里面照,一边看一边对楼楼说,“去找一下蓝月湖管理员。”他走近,往石壁靠,想看得更清楚点。谁知道手刚撑上石壁,石壁就劈里啪啦的往下掉碎石,不一会儿就塌陷出了一个一人高的洞口。 晁千与杜良对视一眼,杜良很快的跑回车子处,从车里又拿了两个强光手电筒出来。 “怎么了?”林二谦见杜良、晁千以及乞颜瞬间严肃的脸,心中不安。 乞颜看了一眼两个小孩,“尸体的味道。”腐烂的臭味,持久又强烈的腥甜。 盐!? 乞颜捏起一点颗粒以拇指和食指轻捻,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这是什么?”看着满石壁的粉色结晶体,晁千惊呼。 初入时狭窄,必须弯着腰,走过大概一米的狭长通道后,豁然开朗。浅粉色的结晶体长满了石壁,延伸到深处,看不到尽头。 “先出去。”杜良捂着口鼻,洞口虽然有风,但是不知道这些结晶体是什么,是否有毒,也不知道里面有多深。 景点的管理员是最先到的,脸上带着一丝的不耐烦,看到大洞,不耐烦立即变成了惊愕与愤怒。“你们怎么把石壁给砸开了,你们……” 晁千嫌他聒噪,直接拿出证件放到他眼前,“警察。” 照明设备架起,一瞬间,如同白昼。消防队拿着设备进洞安置照明,法医乞颜与法证曹予一同进了洞。 洞内有风吹过,阴冷,干燥。照明设备一一打开,刺目的白光过后,整个山东完完整整的展现在眼前。淡粉色的结晶体,一层攀着一层,不知过了多少年,形成了厚厚的石笋。山东高约六米,很深。消防队一边探查一边摆放照明设备。大概半个小时,他们才返回。 “三十五米。”穿着厚重防护服的消防队员道,“看起来像是隧道,墙壁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尽头处有四根水泥柱。” 曹予与乞颜对视一眼,并没有向尽头探查,而是先退了出去。脚下也是结晶体,一层层,有的松软,有的坚硬,踩上去咯吱咯吱,咔嚓咔嚓。 消防队队长拿下厚重的面罩,“我们放照明的时候看了一下,四面都是这种结晶体,没有看到尸体或是其他东西。” “有没有验一验就知道了。”曹予叫来手下,“里面大概三十五米,四面结晶体厚度未知。现在,四个人跟我进去,每人七米,从内向外,每隔一米四面打洞取样。” 副队长彭君看了他一眼,“拜托了。” “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山洞?” 第101章 洞(二) 天上飘下毛毛细雨,耿壮壮拿着一次性的雨衣走到了彭副队的身边,递给他。 “这个山洞应该存在很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以水泥封死。山洞封死之后,大概是为了伪装,又在上面涂了一层泥。泥中有微生物,细菌,很快就长出了苔藓野草,彻底掩盖了这个山洞。”乞颜蹲下,从地下捡起一块已经裂开的水泥,用手轻轻的一捻,如同捻豆腐一样,将它捻成了碎屑。“这是一种菌,寄生在了泥土中。” “菌?” 乞颜从工具箱中拿出便携显微镜,“halobacteriu salaru。” “哈?”耿壮壮一头雾水,只是觉得那个小显微镜挺高级的,只有巴掌大小,可以拉长,旁边还有无数的齿轮。 “嗜盐杆菌。”王可可从旁边走来,“嗜盐杆菌在其细胞质内浓缩了高浓度氯化钾,剧毒。” 耿壮壮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脸上还是疑惑,“就看一下就能确定了?” 王可可笑着拍了拍乞颜地肩膀,“乞颜可是专门研究细菌的,每一种细菌的形状,模样,细胞结构,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也只有一直研究细菌,才能只通过显微镜就能确定。 “给我也看看。”耿壮壮好奇,伸手就要拿显微镜。 乞颜忙拦住他,“别,这可是专门为了细菌研发出来的,全世界只有四个,一个就要上亿,弄坏了赔不起。”说完,小心翼翼地将显微镜放入了密码盒中。 “嗜盐细菌能在极端地盐环境下生长和繁殖,特别是在天然地盐湖和太阳蒸发盐池中生存。”乞颜看向洞口,“这个洞很大可能是一个天然地盐洞。” 王可可拿出平板,“也可能是嗜盐细菌发生了变异,将这里变成了一个盐洞。”他将平板倒转,上面是一份民国时期的文件。上面清楚写着,要在古蓝县建造一个防空洞,开凿一条隧道,穿山而过。“古蓝县的地质有记载,只是后来建没见建成,为什么没建成,并没有记载。”他顺手将这份地志以及文件的扫描本打包,发到了专案组的公共文件中。 他抬头看向彭君,“彭副队,通知文物局。” 彭副队去一旁打电话,雨下的越发的大了,原本只是牛毛,现在已是落珠。消防队已经很快在洞口搭起了遮雨棚,垒起了沙袋,防止雨水渗入。 “有尸体,法医,法医……” 遮雨棚刚搭好,洞里便传来了呼喊声。乞颜戴上面罩,提着现场勘验箱走进洞中。副队长彭君也飞快地穿好了防护服,戴好了面罩跟了进去。 黄色地长裙,上面印满碎花,各种各样,密密麻麻。 郑雨筠离开家时穿的就是这样地一条裙子。 郑雨筠的母亲说,她曾经看到了女儿,女儿浑身是血,向她跑来,向她求救。 彭副队站在不远处,压低声音问,“是,是郑雨筠吗?” 曹予从一旁已经结成块的结晶体中撬出一个坤包,他打开包,从里面找到一本学生证。他缓缓打开,沉重的叹了一口气,“d区十四中,郑雨筠……” 连医生是直接坐轻型直升机来的,天黑、下雨,许多人都被困在了蓝月湖,大多数人都没有雨夜在环山路上行驶的技术与经验。直升机舱门打开,放下云梯,离地将近两米的距离,连医生从云梯上跳下。 “上面能带几个人走。”连医生指了指头顶的直升机,随即压着雨衣的帽子,走近了洞口。 晁千抬头看,直升机是蓝红相间的,上面印着大大的两个字母:th。 雨越下越大,抬头已经看不见天空了,只能看到一丝丝雨线连绵不断。他冒雨跑回棚子里,对抱着土豆的楼楼道,“楼楼,你和林二谦带着小土豆回去。”他说完便走到了韩老的身边,“老爷子,大晚上的,又下雨,您别在这儿耗着了,坐飞机先回去。” 韩老看了一眼洞口,又看了看晁千,点点头。他也没想到天气会突然恶劣成这样。这种天气之下,有乞颜、王可可在就足够了,更何况连医生也来了。他留下,反而会拖累他们照顾。 杜良跑去车里找出一把雨伞给韩老,然后对韩老说了什么,韩老点点头。杜良走到林二谦面前,对他道,“你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我跟韩老说过了,你今晚跟他回去。”贾燕青还在家里,最近因为密集的抓捕,他越来越暴躁,无论如何他也不放心林二谦一个回去。 林二谦点点头,“知道了。” 第102章 洞(三) 几个人顺着云梯爬上飞机,驾驶员在上面喊,“还能上两个。” “没了,走。”晁千挥手。 “等一下。” 一个声音打断了晁千的话,一只手伸到了他的肩膀上,晁千不悦的向前一步。 “这位先生,请问这是你的私人飞机吗?” 晁千点头,这架飞机是小土豆出生的时候,他的两个姐姐送的。t是大姐,晁十,ten;h是二姐,晁百,hundred。 “先生,是这样的,我的孩子明天有一场很重要的比赛,能不能让她先离开。”她从坤包里拿出皮甲,“我可以付钱给你。” 晁千笑了笑,黑暗中,一口白牙亮眼,“我从不缺钱。” “等一下。”另一个声音插入,这个声音更低沉一些,能够听得出声音的主人已经上了年纪,“凭什么你先走?我孙子只有五岁,应该是他先走。”说罢,声音的主人便挤上前,“你要多少钱?” 晁千已经带上了一丝不耐烦,“我不要钱,我……阿姨?”射灯一一打开,即便是深夜大雨,也将蓝月湖照的透亮。 消防队员满脸的水珠,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架完射灯,又紧接着去搭建其他的遮雨棚。 “晁,晁千。”中年的妇女看着晁千完好的一半脸,一脸的不可置信。 “阿姨,你怎么在这里?” 中年妇女脸上闪过一丝惊喜,“晁千,我是陪我女儿来的,她就在附近。”她抓着晁千,没有注意到晁千的不耐烦。 女人往后退了一步,紧紧握住了女儿的手,带着安抚,伸手擦了擦从女儿头上滴下的水珠。 “千哥,还有没有人上了,没人上我走了阿。你老婆还在家等儿子呢。”驾驶员又喊道。 中年妇女一听就急了,忙道,“有人,有人,等一下,马上来。”说罢便挤出了人群。 “怎么回事?”杜良问他。 晁千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他虽然穿着一次性的雨衣,但是浑身也湿透了。“前女友。”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当时我被烧伤了,她听说治疗需要上千万,就把我甩了。” “嗯?”你家不是很有钱吗?杜良拿过一件雨衣,示意他换上。雨衣是法证带来的,在路上买的,虽然算不上多好,但是比一次性的要厚上许多。 “我跟她交往的时候,只说我爸是一个德国工人。”当时他那个德国后爸还没死,他在羲和打工,做点杂事,帮着翻译一下文件。“她妈一直嫌我穷,看不上我,我就没想说。”即便是没有那场火灾,他没有烧伤,他也准备提分手了。“说起来我还得谢谢她,要不是她听了治疗费之后,不顾我当时生命垂危,跟我提出分手,我也追不到我家梦寒。”如果不是那场火灾,他也不知道他爱的人是宗梦寒;如果不是为了救梦寒被烧伤,如果不是她被吓跑,他也没有理由对梦寒死缠烂打。 杜良看着晁千满眼的幸福,说着他和老婆的爱情故事。不一会儿,中年女人便拉着一个被雨淋透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 女人狼狈又难堪的看着晁千,嘴唇蠕动,最终只是低声问了句,“你还好吗?” “晁千——千哥——”驾驶员勾着头,扯着嗓子,“没人我走了阿。” “有人有人。”中年妇女焦急的拉着年轻女人,似乎是想让她说什么。 晁千看了一眼依偎在一旁,共同撑着一把伞的母女,对她们道,“你们走。” 母女俩脸上均露出惊喜。晁千笑了笑,“我去听过你的演奏,很棒。” “谢谢,谢谢。”女人感动的连连鞠躬。刚向前跑了几步,又回头,对年轻的女人道,“你要是放心,就把孩子给我。”她伸出手,“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雨,孩子会冻坏的。” 年轻女人还没说话,中年妇女便挡在了年轻女人面前,面带凶相道,“滚,谁要你假好心。” 女人有些无奈,又看了年轻女人一眼,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飞机飞走,周围除了雨声便只剩消防员,法证、法医的说话声。第二个遮雨棚搭建好,消防员招呼没有雨伞的人进棚子避雨。山洞周围直径两米都拉满了封锁线。 晁千看着年轻女人,给了她一张名片,然后转身走进封锁线。 隗葵将干燥的毛巾递给晁千和杜良,“快擦擦,别冻着了。”她的视线从女人身上扫过,“那是你前女友?挺漂亮的。” 晁千脱掉外套,将上面的水拧干,“那是,性格也好。”就是太懦弱了,什么事都听她妈的。“不然也没法嫁入豪门。” “豪门?” “刚才坐飞机走的那女人。”晁千囫囵的擦着头发,“钢琴音乐家,楼楼外公的学生之一,十几岁就在维也纳开演奏会了。” 隗葵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暖身,晁千继续道,“她二十岁就结婚了,商业联姻。她丈夫是做什么宣纸和墨条的。结婚之后第二年,她就生了一个女儿,第三年,就复出了,带着女儿全世界的开演奏会。后来,她就离婚了,净身出户,女儿的抚养权也没拿到。” “净身出户?”隗葵好奇道,“为什么?” 晁千耸耸肩,“不知道。”他喝了一口热茶暖身,“再后来,她前夫就娶了我前女友。”他也是从报刊杂志上才知道的。当时他烧伤的很严重,在医院待了一年多。半个身体iii级烧伤,经历了无数次的手术,整个人的状态都特别差。半年多之后,伤口开始逐渐愈合,他才有心情关注外界。“不过她妈是真有本事,竟然能搭上豪门。”只是想想觉得有些可悲。她倾尽所有培养的女儿,她女儿二十几年的努力,不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追寻自己的人生,只是为了嫁入豪门。 隗葵从包里掏出几根巧克力棒,“吃点补充热量。”巧克力棒是来的时候在路边买的,本来是觉得恐怕会忙一夜,备上一些垫肚子,谁知道还没到就下起了雨,气温骤降。“你前女友的事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她撕开一根巧克力棒,送入口中调侃道。 晁千嘿嘿一笑,带着一丝骄傲,满眼都是爱情的模样。“我家那个查的,小心眼。” 晁千走进洞穴,杜良的车里备了一些速食,他跟隗葵打了一声招呼,撑着雨伞向车走去。 隗葵咬着巧克力棒,看着雨幕若有所思。 第103章 洞(四) 干尸。 尸身完好,面部表情清晰可见。 干尸的形成主要与其尸体放置或保存的周围环境密切相关,多见于高温干燥、通风良好的沙漠地带,以及密封程度高、氧气含量低和保持干燥的古代墓穴或木棺内。在形成干尸的过程中,因处于极度低氧、无空气流通的干燥环境之中,尸体原来所含的水分已被蒸发耗尽,且环境十分不利于细菌繁殖,导致机体腐败停止。 “连医生呢?”晁千穿着防护服,走到发现尸体的地方,拍了拍正在切割覆盖着尸体盐晶体的王可可。 王可可指了指隧道的尽头,“里面。” 隧道尽头,四根水泥柱的矗立着,如同四个巨人,顶天立地。连医生站在柱子前,面无表情,静静的看着四根粗糙的柱子。四根柱子上也爬满了盐晶体,几乎覆盖,晶体不规则,每一面都泛着锋利的光。 “你看什么呢?”晁千从后面走上来,拍了拍连医生的肩膀。 连医生没回头,只是缓缓道,“这里是要做隧道?” “应该是。”晁千走到他身边,跟着一起看柱子,“法证已经让网络搜查科找蓝月湖的地质建造图了。” “既然要建隧道,为什么要在中间建四根柱子?”四根柱子并排,死死的挡住了前进的路。 “大概是临时建一下的。”晁千伸手拍了拍柱子没有被盐晶体覆盖的地方,“怕塌方,等隧道挖好,就把它们拆掉。” 连医生转头看着晁千,昏暗的灯光下,连医生本就毫无生气的脸更加的灰白,即便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晁千,心中都猛然惊跳了两下。连忙按住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这不是柱子。” “不是柱子是什么?”这就是柱子啊。 “这是打生桩。”他拿起脚边的铲子,用力的铲下一块盐晶体。 晁千虽然不解,但还是打开了强光手电,将光照在柱子上。盐晶之下,石柱上显现出无数暗红色的花纹。 “这是什么?”晁千走近了两步,用带着手套的手将石柱上的灰尘拂去,“好像在哪里见过。”他看向连医生。 “这是符篆。”连医生动了动脖子,轻轻扯开衬衫的衣领,脖子与肩膀的连接处,有一处朱红色的纹身,肆意挥洒的笔锋,汇聚成看不懂的字符图画,其中有甲字,甲字之下是甲乙,元神在甲乙之下,元包裹甲乙,神之下,是五个繁体字:在此镇煞罡。“这是镇煞符。” 十三具尸体,七具白骨状,其余均是干尸。 一桶桶盐晶体被运出了山洞,随着大雨停歇,太阳升起,蓝月湖褪去蓝色,洞中的盐晶体也几乎被清理干净。 “白骨状尸体让文物局来接收。”穿着厚重防护服的连医生从半融化的盐晶中拿出一块已经腐蚀的罗盘,扔到了一旁的空地上。 四根柱子也被敲掉了表层,露出了里面白骨化的尸体。曹予拄着拐杖站在不远处,弯腰捡起地下的一块碎布。“从衣服来看,白骨化的尸体大概是民国时期的。”他将碎布打开,是一个肩章。黄绿色的制服,像是当时军阀的制服。 “白骨状尸体分布在洞穴深处,干尸则是在距离洞口十五米处。”曹予动了动带假肢的脚。假的与真的总归是不一样的,即便是再量身定做,戴久了,连接处也磨得疼痛难忍。“来了一个地质学教授,说是盐晶体是从内向外生长的,这里并不符合盐晶体生长的条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盐晶体,这些不是普通的盐晶体,生长速度很快,具体是什么还得等回去化验。” 王可可走了过来,“连医生、予哥,干尸的面部已经同在326校车事故中死亡的师生核对过了,有三个人对上了。”他将平板倒转,将上面的对比数据给他们看。“具体的死亡方式、时间,得回去解剖。” 晁千与特案组的彭君紧跟着走进,“326校车事故里面猫腻不少阿。”他看着彭君,“为什么本该死在爆炸中的人会出现在山洞里?洞里是三具尸体,其他的九人呢?是死是活?” 彭君紧紧皱着眉,对身后的蔺棠道,“联系326校车事故的家属。” 3月26日,校车在去蓝月湖的途中发生事故,爆炸,一车十四人死亡,尸骨无存。 3月25日,郑雨筠父母收到了女儿的照片,女儿在蓝月湖,并准备在蓝月湖露营。 4月2日,郑雨筠父母祭拜女儿,看到了女儿。 隗葵坐在会议室,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白板上326校车案的时间线。她看了许久,放下咖啡,站起身走到白板前。白板上的字随着板擦经过不留一丝痕迹。她拿起白板笔,重新在黑板上写下了时间线。 325,蓝月湖,郑雨筠与一车同学遇难,未死。 326,校车事故发生,一车人亡,假象。 42,郑雨筠出现,后消失。42是否就是她死亡的时间? 326被红笔圈起,一圈又一圈,隗葵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制造一场事故,造成一车人都死亡的假象?如果当时去蓝月湖的是十二个学生没死,他们为什么不回家? “葵姐。”耿壮壮敲门走进会议室,“326校车事故的dna检测已经出来了,韩老让我们去法医室。” 当年326校车事故发生后,除了司机的位置有一具完整的碳化尸体外,其余的都是散落四周的尸块。消防与法证、法医花了不少功夫才一一收集起来。本该由家属拿走安葬,一是因为不知道谁是谁,二则是因为郑雨筠的父母一直上诉,这些便作为证物保存了下来。 “那具完整的尸体事故发生的三天后,就被家属领走安葬了。”冷雨将检验报告发到公共文件夹里,让他们能够查看,“其他的尸块,全部与326校车事故的家属进行了dna检测。”她看着法医室的众人,“不匹配。” “不匹配?”耿壮壮瞪大了眼,“被烧死的不是他们?” 冷雨摇摇头,“不是。” “不是他们是谁?”继续问。 冷雨公事化的笑了笑,“不知道,这是你们重案要查的。” “或许我知道他们去哪儿了。”隗葵抬头,将手机上的语音外放。 杜良的声音从隗葵的手机里传出,“葵姐,卡片的事我问清楚了。” 那种卡片,都是皮条客的。皮条客都有自己的地盘,所散发的卡片也都不一样。这种卡片,大多数是塞进连锁酒店或者是小旅馆的,大一点的酒店他们进不去。不过也有一些皮条客关系够硬,买通了酒店的安保,能够从后门进酒店塞卡片。 这种皮条客,手里基本上都没有人。都是有人联系他们后,他们再联系上层,上层会根据需要派人过去,费用都是按照三三四来分。皮条客三,控制妓女的拿三,剩下来的四则是孝敬给照着这片区域的老大。 “……大概是十年前都是这样的,后来严打,扫黑,扫黄,他们就不敢这么干了……” 那些妓女都是他们从世界各地买来的,没榨干他们身上的最后一丝价值,绝对不会放他们离开。后来,不知道由什么人牵头,成立了各种会所、酒。明面上是干净生意,实际上做的还是黄赌毒。 “葵姐,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你知道的,那些皮条客大多数都吸毒,能不能活二十年都说不准。”杜良带着苦笑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我找到了一个老混混,我卧底的时候,他正好在云南边境惹了事,我帮过他,所以他才会跟我说这些。按着道上的规矩,洗白上岸的人,对于曾经的事情,就是死了也不能说出来,要烂在肚子里。否则他和家人都会遭殃。” 他说即便是皮条客也嫌弃粉色太娘,大多数都是用黄色、蓝色、黑色、白色,还有个别人用紫色,道上只有一个叫老四的皮条客用粉色的。”杜良的声音顿了顿,“听说他的上家挺有本事,不仅有一群年轻漂亮的姑娘,还有好几个少爷。 “对了,他说老四手下的姑娘曾经出过事,不知道因为什么和嫖客闹了矛盾,姑娘将嫖客的头打破了,嫖客报了警,还是老四去警察局将姑娘弄出来的。” 隗葵结束录屏,将文件压缩打包发到专案组的公共文件夹中。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隗葵笑了笑,看向韩老,“之所以会有326校车事故,是因为有人要大家认为,校车上的十四个人死了。”她顿了顿,眼眸变暗,语气也变得沉重,“而实际上,他们并没有死,而是被卖掉了。” “为什么?”耿壮壮不解。 隗葵转向他,“是啊,为什么?”她微微点头,“为什么要卖掉他们,又是谁卖掉了他们?” 第104章 校车事故的十五年前 “你还知道什么?”杜良看着坐在对面贾燕青,两人中间,是一个旅行包,包里不仅有一百万的越南盾,还有一百万的韩币。 贾燕青看着杜良,“十五年前……”他甩着手中的火机低喃,随即笑了笑,“十五年前,你妹夫确实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批十几岁的学生。”他摇摇头,“许昌彪死了,当年跟着他混的人也死的死,残的残,找不出真相了。”许昌彪能够被人尊称一声彪叔,可不仅仅是因为瞿家。开始的几年,他确实扒着瞿家,可是后来,他不知从哪儿搭上了买卖人口的路子,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不仅不再需要巴结着瞿家,瞿家或多或少还要看看他的脸色。 “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今晚就走,先去山坲市,山坲市有一个小车站,明天这个时候会有一趟拉煤的货车去云南,你藏在煤堆里。到了云南,会有人接应你,送你出境。” 贾燕青看着杜良,笑了笑,“你就不想知道326校车事故的真相吗?” 杜良转头看着他,皮肉不笑,“做我们这行,最忌讳有好奇心了。”所有存着好奇心的人,都死了。 “其实杜良的妹妹挺厚道的。”杜良不想知道,不代表贾燕青不想说,他这里出境再也不会回来了。“许昌彪能够有现在的地位,靠的就是清纯学生妹。”他呵呵的笑着,扯动着已经不知道被拉了多少次的脸皮,扯歪了唇角。“不从学校找些真正的学生,难道让那些小太妹装吗?”气质都不一样,“再说了,你真以为有那么多失足少女吗?”大多数都是被骗、被卖的。 许昌彪最辉煌的时候,手下控制着一两百个十几岁的少年。这些少年,都是他通过各种手段,从各处拐骗来的。其中一半都是品学兼优的优等生。“他是靠着皮肉生意发家的。”十几岁的少年,能够为他“工作”二十多年,老了,染病了,就掏空器官,按肉价卖掉。“杜良的妹妹,挺有手段。”能够拿到许昌彪的大多数财产,几次出入警局都能够全身而退,即便是被当警察的亲“哥哥”举报,也未伤及分毫。“倒是与杜良不一样。” 贾燕青坐在高脚椅上,一手转动着火机,一面翘着腿,一下下轻晃着,“当时我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他不像是小混混。”眼神太过于清澈了,也太过于胆怯了,哪里像是混社会的。“他是跟着英子的。”贾燕青一边说一边点头,似乎是在肯定自己的记忆,“英子早就看出他是卧底了,收他在身边,不过是玩玩。”看着他一次次的传递出假消息,看着那些警察白忙一场,看着杜良越来越紧张,杜良的上线越来越暴躁,英子的心情就十分的好。 杜良勾起唇角嗤笑一声,突然问,“英子是怎么死的?杜良是怎么死的?” “重要吗?”贾燕青偏头看着他。英子不死,杜良不死,怎么会有他今天的光明正大。现在才来问杜良是怎么死的,这份关心来的有些晚了。 “重要。”杜良走进台,拿过酒架上的威士忌,给他倒了一杯,“我想知道杜良的上线是谁?”卧底都是单线联系,即便是卧底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什么职位,只是忠诚的履行着对方下达的任务,传递消息。这是对卧底的保护,更是对上线的保护。他成为杜良后,虽然接过那个人的电话,却没有查出丝毫。 “为什么?”贾燕青接过威士忌,微微皱眉,不解。 “不为什么。”杜良勾了勾唇角,“好奇罢了。” 丁意远邮箱里的邮件恢复了,熬了三天的旺财再也顶不住了,将视频发到公共文件夹,就夹着他的电脑去休息室睡觉了。连续72小时没闭眼,现在眼睛,脑子都一抽一抽的疼。哪怕是闭上了眼,也睡不着,脑子里嗡嗡嗡的响。 休息室的人进出都轻手轻脚,他们都知道旺财熬了好几天,尽量不去影响到他。 十月底的天气已经开始变冷了,隗葵带来了几床毯子,休息室的每张床上放了一张,又在办公室放了几张。她轻手轻脚的走进休息室,给缩成一团的旺财盖上毯子,然后如同照顾儿子一样,摸了摸他的额头,在床头点上了一根有助于睡眠的香薰蜡烛。 每天上午9点,他们都会齐聚会议室,讨论案情,今天也不例外。隗葵煮了一壶热咖啡,又煮了一壶热茶。她知道,全队和副队彭君很少喝咖啡,平时提神全靠浓茶。 “怎么回事?”隗葵看了一眼腕表,已经过了九点,可会议室只来了一个耿壮壮。 “326校车事故的家属都来了,他们在对家属问话。”耿壮壮打了一个哈欠,他已经半个月没回家了,昨天好不容易早早结束,回家刚洗了一个澡,他妈就急着让他去相亲。本想着回家好好睡一觉,谁知应付相亲对象应付到凌晨。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留在警局了。 “葵姐,江鹤卿和郑雨筠的父亲来了,要认尸。”蔺棠走进会议室,“姜队他们都在忙,副局让你过去。” “知道了。”隗葵拿出一张暖宝宝,撕开包装,撩起了棉马夹的衣摆,示意耿壮壮帮她贴到腰上。 “葵姐你腰疼吗?”耿壮壮按照隗葵的指点,将暖宝宝贴到了贴身的薄毛衣的外面。“我那有药膏,要不给你贴一张。” “不用了,老毛病了。”隗葵拉好衣服,站了起来,“生过孩子的都这样,腰不好。” 耿壮壮看了看她,小心翼翼的问,“姐,忻忻的爸爸呢?” 隗葵微微转头,眼底冰雪肆虐,她微微垂下眼睑,淡淡一笑,“感情没了,就分开了。” 第105章 黄金(一) 耿壮壮看着哭的泣不成声地郑父也忍不住跟着心酸,他拿出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湿润,转过头却发现隗葵面无表情的看着郑父。眼眸中透露出冰冷,更多的是无解。 隗葵似乎察觉到他的审视,眨了眨眼,冰雪消融,又复以往。“我没父母,也没亲人,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会不会有一个人,像他一样,为我这么伤心难过。”难过到,悲伤抑制不住,眼泪却一滴都流不出来。 “别碰尸体,碰坏了没法尸检了。”王可可见郑父整个人扑在尸体上,几步上前拉开了他,“确认了吗?确认了就出去。”他带着一丝责备看了一眼旁边的冷雨。 从洞中出来的尸体太多了,虽然有好几个法医,但连医生带着乞颜去研究打生桩的四具尸体了,韩老被雨一淋,风湿犯了,关节疼的站都站不稳。他和冷雨忙了一天一夜,也不过只检验出两具尸体。 “可是……”冷雨看向王可可,她当然知道即便是家属,在尸体没经过解剖检验之前,任何人不能触碰,可是她看着郑父的模样,一个找了十几年的女儿,一个苍老憔悴的老人,一个伤心到哭都哭不出来的老人,她实在不忍心拉开他。 “没有可是。”一天一夜没有闭眼,王可可也十分的疲惫,疲惫之外,就是莫名的烦躁。 他啪的一声合上了文件,直接走到了郑父的面前。“根据初检推断,郑雨筠是被击打后脑致死,死亡时间可以确定是在4月2日,也就是你们去蓝月湖祭拜她的那一天。” “王法医。”冷雨见郑父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跌坐在地下,忙上前制止,“尸体还没有经过详检,你怎么能这么肯定。”见到女儿求救却当作了幻觉,以至于间接导致了女儿的死亡,这对于一个父亲而言,太残忍了。 她目光中带着一丝责怪,随即跑到郑父面前,与耿壮壮一起将郑父扶到了椅子上。 “法证的报告已经出来了。”王可可揉了揉额头,放下了文件,“郑雨筠的指甲里采集到了绣球花的花粉。”他走到一边,脱下了防护服,“这种绣球花粉来自于变异复瓣大王绣球花,这种花,花瓣是什么颜色,花粉就是什么颜色。这种绣球花,二十年前,全世界只有两株。”紫粉株一直养在h区警局对面的一家花店中,还有一棵绿株,二十年前被蓝月湖高价买走,移栽在湖边,不知是因为移栽出了问题,还是水土不和,这株变异复瓣大王绣球花,只在蓝月湖存活了六天。4月3日,蓝月湖以花店售卖给他们残次花为由,直接要求全额退款,绿株也被挖出,寄回了h区花店。 “是我的错啊……”郑父突然哀嚎一声,捶胸顿足的大哭着,“如果我信了她妈妈的话,如果我不是拉着她走,而是跟她一起找雨筠,雨筠或许就不会死……” “叔叔,叔叔……”冷雨坐在一旁,一下下用力的抚着郑父的背,生怕他晕厥过去。耿壮壮也在一旁,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如果你们找到了她,可能现在你们也是躺在这里的一具尸体了。”王可可十分的冷漠,走过消毒喷雾的通道,头也不回的走了。 g区的法医室是花了大价钱重装的,两个出入口,一个是给认尸的家属,询问的警员走的,就是加装了红外线扫描的普通门,另一个则是连接着一条消毒喷雾,是给法医出入的。 冷雨见他离开,眼神一暗,不自觉地咬了咬唇。 隗葵笑了笑,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冷雨,“睡眠不足会让人暴躁,别多想,他感情一向淡漠。” 说完便弯下了腰,从耿壮壮手里拿过纸巾,放到郑父地手中,柔声道,“叔叔,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到害了雨筠他们的人。”她在郑父面前蹲下,轻轻的伸手握住了郑父颤抖不已的手。“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年,很多事情我们都需要重新调查。”她的声音很轻,很柔,缎带一般,顺滑的缠绕包裹住郑父凄厉的哭声,“我知道回忆对于你们而言很困难,可为了那些孩子,我们需要你们共同回忆,找到我们忽视的东西,找到凶手,让雨筠他们瞑目……” 隗葵的话好像有魔力,一点点安抚了悲戚不已的郑父。郑父擦干了眼泪与鼻涕,颤颤巍巍的站起,浑浊的眼球泛着坚毅,“我没事了。” “好。”隗葵看了耿壮壮一眼,耿壮壮连忙扶住郑父,隗葵扶着另一边,“叔叔,我们去咨询室,雨筠同学的父母也都在。” 看到莫戗,曹予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他看向莫戗身后的士兵,微微皱眉,带着不解与试探,“怎么了?” 莫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文物局说,山洞中少了两箱黄金,价值过亿。” “黄金!?”曹予提高了音量,“谁说洞里有黄金?” 法证部正在化验的人也一一停下了动作,看向莫戗。 “具体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莫戗道,“文物局说,那两箱黄金是中日抗战时期的,就藏在四根人柱后面。当时在山洞尾端采证的人只有你。” 曹予脱下一次性手套,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带着一丝情绪,“什么意思?意思是我把黄金拿走了?” “不仅是你,当时去过山洞尾端的人,你,晁千,连医生,莫戕,杜良,消防队队长,都要接受调查。” 曹予倚靠在不锈钢桌台上,看着莫戗,“那你什么意思?要逮捕我?”他语带嘲讽,“呦,多大点事,不过是一亿多,竟然劳驾莫中将出马。”专案组熬了好几天,法医熬了好几天,他们法证也熬了好几天。他现在也很累,累到烦躁,一点就着。 “没有。”莫戗放柔声音,“文物局说这些都是文物,哪怕是一个箱子,也有不可计量的考古价值,所以才要求我们督办。” “督办?”曹予挑眉冷笑,“督办你把你的兵都带来了?”他提高了音量。 “你别多想,我们就是要检查一下你们的物品。”莫戗挥手,两两个跟屁虫一样的小兵离开,“你看你们也忙好几天,有机会休假也挺好的。” “休假?”曹予冷笑着脱了检验服,“是停职。” “停职休假都一样,你也不缺那点工资不是。”莫戗伸手拉他的手臂,曹予甩开,大步走出法证室。 第107章 黄金(二) 副局长办公室内,莫戕给每人倒了一杯咖啡,面色不善的看着堂哥,“上亿的黄金,得有两百多斤了。”他喝了一口咖啡,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现场的视频拍的很清楚,我们几个人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拿。” 莫戗斜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文物局的一个老家伙,咬死了有人拿走了国家财产。”他耸耸肩,所以,还在治理监狱的他被临时调来,看管他们。 晁千皱眉,伸手指了一圈办公室的人,“200斤黄金多少钱?一亿?我们这几个,谁拿不出一亿,用得着费这种事吗?” 刚睡下就被叫来警局的消防队队长轻咳一声,“那个,我拿不出一亿。”一亿对他而言,是想也想不出来的。他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价值一亿的黄金啊,得多重啊。 杜良也默默举手,“我也没有那么多钱。” “你放下。”晁千挑眉,对他道,“你拿不出来,杜善善拿的出来。”也许是为了补偿多年来兄妹的分离,也许是心疼哥哥多年的卧底生涯,杜善善对杜良十分的大方。豪宅豪车股份不停的送,杜良能推脱就推脱,实在推脱不了,才会收下。 “还有事?没事我回家了。”连医生问莫戗,视线扫过办公室的门口,两个士兵端着枪站在门口。如此慎重,惹得他微微不快。 “文物局的老家伙马上到,他说要亲自……”审问。莫戗看了一眼掩饰不住疲惫和烦躁的几人,忙改口,“亲自来跟你们求证一下。” 蓝月湖不是湖,它是一个内陷的凹地,湖上的水都是渗透上来的地下水。有文献记载,民国时期,蓝月湖附近周围五公里为一个村落。为应对外国侵略,村落组织了村民,选取了蓝月湖这片凹陷,预计挖成一个防空洞,以待战争之时,能让村民有躲藏的地方。 “桃花源记阿。” 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 莫戗看了一眼晁千,调侃道,“呦,你一老外,还知道桃花源记呢?”他和晁千也算是老相识了,还记得晁千刚到羲和的时候,话都说不好。 “你不要那么看我好不好。”晁千白了他一眼,“我外公也是文学系教授好。”虽然死的有点早,但他没事的时候也会翻翻外公留下的书。 蓝月湖周围村落的村民,多以制作琉璃为生。琉璃被誉为佛家七宝之一,也被誉为中国五大名器之一,但到了明代,天然琉璃已基本消失,只在传说与神怪小说里有记载。 “等等,既然琉璃已经消失了,村民还怎么以制作琉璃为生?”晁千打断了文物局工作人员的话。 工作人员被打断,不悦的看了他一眼。连医生翘起了腿,笑了笑。“错了,蓝月湖是以制作玻璃为生,而非琉璃。”由于琉璃的玻璃质表面,因此有观点认为历史上的琉璃就是玻璃。但美国汉学家贝特霍尔德·劳费尔认为,在中国古代琉璃绝不可能指玻璃,琉璃是宝石,不是玻璃。“琉璃是低温烧制,玻璃在1400度高温压制。琉璃的制作必须遵循古法,无法批量生产。玻璃则是可以大量产生。” 文物局的工作人员点点头,“是的,根据县志的记载,这个村落所做的就是将玻璃烧制,做成各种工艺品,冒充琉璃,销往各地。” 决定挖防空洞之后,他们便请了人,勘察了这处凹陷,并绘制了简易的建造图。他们先将大坑里的水抽干,然后以石片垫起,最后浇了一层烧化的玻璃,铺平,形成了一个平滑而又无缝隙的顶。 “他们原是准备先挖一条隧道,由隧道之中再挖一条,通向凹陷,形成一个安全的空间,可山洞没挖多少,就屡屡出事,后来便接受了风水先生的建议,打生桩。” 晁千拿着文物局复印给他们的县志,上面的多数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就不认识了。他走到连医生身边,坐在椅子把手上,问连医生,“这写了什么?” “上面记载,有四个女子为了村庄的几百口人,自愿献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打了生桩怪事还是不停的发生。” “什么怪事?” 连医生仔细看了一下三页纸,摇摇头,“上面没写。”大概就是闹鬼,死人之类的。 隧道打了不过几十米,便接连出事故,死了好几个人。村长又请了风水先生来,这才说是这里煞气太大,打生桩也压不住,必须另选一处,这里必须封死。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另选一处,日军便打到了附近,村子里的人都胆小怕事,生怕日军进村,便收拾收拾举村搬迁了。 后来战事不断,村落也就荒废了下去。直到日本无条件投降之后,当地的县长才重新规划了这块地,重新整修了村落,建了房子,又重新画了设计图,计划将防空洞完成。林二谦在论坛发现的那张图,就是日本投降之后,当地的县长请人画的。 “也没挖成?” 文物局工作人员摇摇头,“后面就不知道了,找不到记载的文献。” 曹予将脚翘到茶几上,“既然连文献记载都没有,你们凭什么肯定山洞里有黄金?” 连医生看了他一眼,“早说让你移植一个仿真脚了,你一直不肯。”假肢再好也不是真的,哪怕再契合,在行走时都会产生摩擦,摩擦的久了,断面处的伤口就会疼痛、发炎。 “仿真脚也是假的,都是假的,是仿真的还是假肢都一样。”曹予动了动脚腕,仰靠在沙发上,对文物局的人道,“有什么事抓紧问,问完我好回家休息。” 文物局工作人员眉头一竖,“黄金找不到,谁也别想走。” 连医生微微皱眉,眼底闪过不悦。晁千安慰一般拍了拍他,直接拿出手机叫律师。 第108章 校车事故家属 不是十二个人,是十五个。加上一个司机,一个助教,在校车上的人应该是十七人。 我女儿成绩好,我就怕她和坏孩子玩在一起,所以她去哪儿里,跟谁去我都会问的清清楚楚。我至今还记得,她跟我说要去蓝月湖写生、露营,我不允许,我说你一个女孩子,晚上在外面不安全。可是她跟我说,一起去的都是拿到保送名额的好学生,年级前二十。当时她已经拿到了心仪大学的保送,我们也想着能放松一下了,就让她去了。但是为了保险,我还是记下了同行学生的名字和家庭住址。又联系了带他们去的老师,确定是一位校车司机开车带他们去,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谁知道,谁知道…… 这次活动是学校组织的吗? 不是,是几个孩子组织的。 几个孩子组织的? 嗯,我听我女儿说,说是有个家里条件挺好的女同学,说是要为他们庆祝他们拿到了保送,提出了那次两天一夜的写生露营活动。助教老师是担心他们几个孩子遇到什么事,这才跟着去的。校车老师听说是助教老师的亲戚,也是被助教老师拉来帮忙的。 326校车事故,死亡人数十四人,学生十二人,助教老师一人,司机一人。你说当时参加活动的一共是十七个人,还有三个呢? 这三个学生不知道为什么都没去。当时我们几家的爸爸妈妈送了孩子们去学校集合,然后就去了附近的咖啡厅坐了一会儿。到咖啡厅没多久,文博爸爸就收到了信息,说是谁谁谁没去,我记得,当时文博爸爸还说,没去就没去,也许人家临时有事呢?然后文博爸爸就给我们看了信息,文博说有一个姓郑的女孩子,就是为了一个没去的男孩,才会参加这次活动的。说是早就准备好了告别,结果人家没去。 文博爸爸在吗?文博爸爸是哪位? 别找了,文博爸爸已经去世了。因为孩子出了事故,我们这十个家庭,好几个都散了。爸爸妈妈彼此埋怨,没多久就离婚了。文博家也是这样,之后没过多久,文博爸爸就因为自责自杀了。 自责? 文博是个挺内向的孩子,他和父母的关系很亲近,什么都能跟父母说,但是却不擅长跟同学交往。文博妈妈从另一个妈妈口中听到了有这个活动,就非逼着文博参加,说是学学与人相处,和同学打好关系。文博不愿意,文博爸爸妈妈就一起给他施压,逼着他参加的活动。 活动是自愿参加的?不是组织人邀请的吗?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你们问问其他爸爸妈妈。 三个没去的孩子?我知道。 我是赵译明的妈妈,我们家明明拿到了美术学院本硕连读,出国深造博士的直送名额,她是我们全家的骄傲。 小张神色沉重的看着面前这个穿着合身的套装,气质尔雅。这间大会议室里的每一个父母,在说起自己孩子的时候,都是面带着笑容、骄傲、欣慰……回忆,对他们而言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同时,也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 “我家明明,什么话都跟我说。”她笑了笑,笑中是极力隐藏的悲伤,“我记不清那几个孩子叫什么,但是如果有照片,我应该能认得出来。”她看着小张,彬彬一笑,“明明性子开朗,同谁都玩的很好,她曾经拿着年级大合照,一个一个告诉我,这是谁,是什么性格,出过什么有趣的事。” “我派人去您家拿照片。”小张说着便要起身。 “等一下。”女人叫住他,露出一抹悲哀,“明明所有的照片,我都销毁了。” 小张一愣,女人似乎是知道他想要问为什么,主动解释道,“明明去露营,是我的意思,他爸爸本来是不想让她去的。我觉得,孩子反正也确定好了大学,让她放松一下也没什么,就瞒着她爸送她去了。”后来,女儿出了事,全家人都在责怪她,特别是她的前夫,闹了半年多,他们就离婚了。 女人轻叹一声,低下头轻轻拭去眼泪,若不是哽咽的声音,谁也不知道她刚才哭了。“十五年前,我就再婚了。我现在的丈夫很厌烦我提到明明。他比我小了十一岁,是我的手下,他是瞒着父母跟我结婚的,只说我是他的上司,没说我结过婚,有过一个孩子。结婚之后,我不顾高龄,拼命生了一个儿子,他父母这才勉强接纳了我。他怕我提起明明让他父母知道,也不想让儿子知道他曾经有一个姐姐,便瞒着我将明明的所有东西都烧了……”女人说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这段婚姻带给她什么,是苦是甜,想必只有她自己知道。 “年级的照片,我有。”一个身上泛着老油味,穿着旧工作服的男人轻声道,“我是傅诚的爸爸,我家诚诚的所有东西,我和他妈都留着。”说着便拿出了手机,“我这就让他妈送来。” “谢谢。”小张翻看着资料,资料中显示,他和妻子开了一家小餐馆。早上卖包子、豆浆、油条,中午晚上炒菜,十分的辛苦。虽然辛苦,但是一儿一女都十分的争气,特别是小儿子傅诚,成绩名列前茅,拿到了知名外语大学本硕连读的保送资格。 “这是什么?”网络搜查队,隗葵指着屏幕上的视频问。 “丁意远邮箱里的视频。”网络搜查队的年轻警察双手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击着,“已经核实过发送邮箱了,是从冯梅梅的工作邮箱发来的。” 第109章 古董 视频显示的是一处街景,不是路政交通局统一安装的监控,而是像某家店铺安装在门口的监控,监控正对着隔了一条马路的一家咖啡店。视频长达半个小时,可是这半个小时,除了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对面咖啡馆对坐着喝咖啡聊天的人们,再无其他。 “摄制的像素很低,又是恢复的文件,图像都是模糊的。”想要恢复删掉的邮件,必须从邮件公司的服务器上找。邮件公司的服务器虽然大,但大多数也是覆盖式,满了之后自动覆盖。这封十几年前的邮件,他们可是着实费了不少的功夫才恢复。 “处理一下,我要高清的。”隗葵指了指大屏幕,“高清到我能看清视屏里每一个人的脸。” 警员偏头看着她,哭丧着脸,“怎么可能,你知道我们光是恢复邮件就废了多少力气吗?我们熬了七八天,每天只眯一两个小时,我跟你说,我都怕我自己突然猝死……” 隗葵伸手拍了他一下,“装,再装。”她微微眯眼,看着警员,“我问过林二谦了,你们只需要设置好关键字词,用警局刚刚高价买来的计算方法,自动扫描计算就行,找到符合条件的,你们再进行一段字节的层级数据恢复。”别以为她不知道,旺财累成那个样子,不是在恢复视频,而是在恢复十五年前,丁叔被杀那天晚上,山塘路派出所的监控录像。 文物局有一个老祖宗,八十多岁了,身体还不错。虽然早早退休了,但是一直返聘为文物局工作。就是他提出文物局有两箱黄金的。 这个老祖宗是西南部的蛮夷人,十几岁的时候他们村寨被泥石流淹没了,只活了几个人,他便是其中之一。他的一生,都致力于研究古籍,听说是为了找到他们寨子里一代代传下来的一本古籍,那本书,记载着他们山寨一代代所藏的钱财、宝物,也记载着山寨的所有事。 老祖宗颤颤巍巍的拿出一本皮制的书,一页页的翻着,他虽然精神还好,但是腿脚早不行了,坐着轮椅,说起话来如同破碎的风箱。一切都是由旁边的助理代言的。 “古籍上有记载,日本投降后,国共内战,曾有一位国军将两箱黄金埋于生桩之后,掘地三尺便可寻得。”助理带着白手套,小心的翻动着皮页,“老教授一直在找这两箱黄金,记载中言明,当日国军战败,一部分逃往台湾,一部分则四处溃败。这位埋黄金的国军,流落到了村寨,为了保命,便将这件事告诉了寨主。”村寨没有贪财之人,便无人对黄金一事有兴趣,只是如实将这件事记录了下来。 蓝月湖的隧道被发现后,文物局介入,在证实这条隧道确实是二战期间挖掘的之后,便作为古物被申请保护。老教授听到消息之后,查了古蓝县日志,与山寨的日志对上之后,这才提出了黄金一说。 “老人家,先不说你手里那本书是不是真的。”晁千眉头一挑,对坐在轮椅上的老人道,“二战时期的时期,现在已经多少年了,蓝月湖又改建过多少次了?这个山洞有多少人知道?你怎么就肯定黄金一定在呢?” “黄金一定在。” 连医生看向文物局的工作人员,“为什么?” “我们检测了盐晶体,可以确定,它们已经生长了几百年,没有过移动,也没被破坏过。”山洞是前宽后窄,四面都是钟乳石状,里面的钟乳石状结晶一层又一层,将山洞的后二十五米全部封死。是他们发现了山洞、尸体之后,同消防一同探查时,打破了盐晶层,这才进入到隧道的深处。“我们在隧道的后三分之二处,发现了很多具有科研价值的物品,已经经过检测,都是二战时期的物品。由此可以证明,在盐晶体屏障被打破之前,没有外人进入过,所以,黄金一定还在。” “得了。”晁千不耐烦道,“就你那本什么书,就是假的,也不知道在哪儿个二手市场淘来的。”他指着站在老人轮椅旁助理手里的皮册子,“这种册子,我家有好几箱。” “胡说。”助理恼怒,叱喝道。 连医生笑了笑,“他家确实好几箱。”卖都卖不出去。“我家是做古董生意的,他小时候总喜欢跟在我奶奶身边,跟奶奶一起作假各种古籍皮书。”他站起身,走到助理面前,伸出手,“能给我看看吗?” 助理看了一眼老祖宗,老祖宗点点头,助理小心的将皮册放到连医生的手上。 连医生拿过皮册,先是闻了闻,然后又扯了扯皮页,最后拿出放大镜,仔细地看着灰棕的皮。“这是假的。” “假的!?”助理提高了音量。 连医生点点头,“我听奶奶说过,西南有一个山坳,山坳里有一个村寨,与世隔绝。村寨过着的是传统的生活,他们自己耕种、练盐,有自己的文字。他们在记载村寨事情的时候,不是写,而是刺。将内容刺在寨子里‘圣女’的后背,刺满后整张皮剥下,装订成书。”他颠了颠手中的皮册,“所以,每一页的皮质、刺绣的颜色都是不一样的。”他将册子还给助理,“可是这一本,皮质是一样的,这不是人皮,而是猪皮。”用的是四五个月的小猪,所以足够细腻,与人皮相似。 “先在小猪皮上刺字画,然后等小猪长到六个月的时候宰掉,剥掉皮鞣制,鞣制后装订成册,之后再做旧。”晁千道,“小时候,我们住在英国chichester,那里是个小镇,没有任何现代的东西,没有电,以自行车代步。小镇上有个农场,农场主也是华人,他们家有一个年龄和我们相仿的男孩,我们常在一起玩,也常帮着奶奶研究作假的技艺。”他笑了笑,“有一段时间,他家的每头小猪的身上都被刺的花花绿绿的,为此奶奶还赔了不少的钱。”他看向助理,“还有一段时间,他家的小猪得了皮肤病,身上一块块的红斑,他们就把这些小猪送给我们。”那斑,就跟他手上这本册子上的一模一样。 “真的皮册,皮上的所有刺绣都应该是手刺。假的,则是机器刺的。”手工刺绣与机器刺绣,从针孔,色彩的分布就能分辨出。 连医生又笑了笑,他拿出手机,“不过,黄金的事应该是真的。”他将手机翻转,手机上是刚发来的图片,“老爷子,您寨子的古籍真本,应该在我朋友手里,这是他刚发过来的,上面记载,古蓝县的未完成隧道里,确实埋有两箱黄金。” 文物局的工作人员轻咳一声,“既然证实确实有黄金,你们几个就都是嫌疑人。” 杜良看着他,“这么多年了,地壳不停运动,怎么能保证黄金还在原地?还有,我们出入监控都拍到了,除了必要的工具,并没有带出任何东西。” 工作人员从包里拿出一张张照片,“你们勘察现场结束后,我们文物局才进入山洞挖掘,在挖掘的过程中,我们在四根柱子后发现了两个被匆匆填上的05x05的正方形深坑。”他看着连医生等人,“通过电脑的复原,可以肯定,这里面曾经埋过一个正方形箱子,可是现在,箱子没了。” 连医生看向曹予,曹予摇了摇头,“我们没挖过坑。”说罢,又看向消防队长。 消防队长也摇摇头,“我们也没挖过坑。”他们只是帮着处理了地面以及墙壁的盐晶体。 第110章 保送名单 到底有没有黄金,黄金又是被谁拿走了,交给警察调查就好。文物局报了警,a区与d区当即组成了一个调查组,全力侦查黄金丢失一事。有关于隧道的考古挖掘也依然在继续,后续会挖到什么,与他们也无关系。他们被告知通信设备要保持畅通,不能离开g区后就离开了。 “等一下。”连医生刚走下警局的楼梯,就被助理叫住了。 “有事吗?”他问对方。 助理低头在老祖宗身边低语了几句话,老祖宗开口,“你怎么会有我们村寨的族志。”他的声音不大,却十分的刺耳。 “大概是祖上谁收来的。”连医生道,“我家往上数几十代都是做古董生意的。”连家有钱,就是有在一代代所积攒下来的古董上。 老祖宗看着他,一双浑浊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棕黄的雾,却依然看的人后背发凉。“我们村寨的族志,在六十多年前,曾被人偷走过。”他死死的瞪着连医生,“村寨被毁,不是泥石流,而是山中被埋了炸药。”这是一场谋杀,“我找了它六十多年。” 连医生轻轻“哦”了一声,丝毫不畏惧老祖宗淬毒一般的眼神,“您要找的人大概死了。”他微微一笑,“这么值钱的人皮册,若非是它的主人死了,也落不到我们连家手中。”说罢,转身离开。 “老祖宗?”助理弯下腰。 老祖宗看着连医生驶离警局的车,缓缓道,“查他。” “知道了。”他看了看拿在手中,层层包裹的册子,“那这个……” 老祖宗放在轮椅把手上的手陡然收紧,手背上青筋毕露,他没有说话,只是恶狠狠的眼神透出了他的愤怒。 丁诚远被水泡过的笔记本恢复了,这算是一本工作日志,上面记载着他每天要做的事情。 “这一页是丁诚远死前一天写下的。”恢复的笔记本被一一扫描,投到了白色幕布上,笔记本上,清楚的写着日期。“保送名单,老四,周老师。” “周老师是谁?”蔺棠问。 “326校车事故里的助教老师,周颖。” “丁诚远是查到了什么吗?”小张看向会议室中的众人,“还是说,他准备去见周颖的家人?” 隗葵摇头,“不会。周颖是外地人,一个人来这里读的大学,大学毕业后就留了下来。丁叔那几天并没有请假,应该不是找周颖的家人。” “电话呢?” 耿壮壮摇头,“没有通话记录。” “对了,保送名单查的怎么样了。”全队问杨敏萱。 “已经核对了d区十四中这二十年的所有保送名单,也调查过所有出现在名单上的学生。”杨敏萱站了起来,“在这二十年间,除去326校车事故死亡的十二名学生,放弃保送资格的学生二十八人,其中发生过意外的十六人,因意外致伤致残的四人。”她将调查的资料投到幕布上,“d区十四中的校领导,不配合我们调查。” 或许d区十四中早就发现保送存在问题了,但是他们却从未想过要去解决这问题。只因为这能够激发学生的上进心,这是一个最为公平公正的竞争模式,这能够让十四中年年都以最好的成绩,出现在全区的表彰大会上。 他们不知道保送资格顺位,会让成绩稍差一些,家里条件稍好一些的家长们为了一个位置打破头吗?他们不知道成绩好家里条件差的爸爸妈妈们,有可能为了钱卖掉保送名额吗?他们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从始至终,都没有绝对的公平。 “这是名单。”杨敏萱将名单发了下去。 “不需要查这么多,只需要查326校车事故发生那一年,年级前五十的学生,以及发生意外的学生就行。”全队道。 杨敏萱点点头,全队又问,“那三个没上车的学生找出来了吗?” “照片已经送来了。”小张道,“赵译明妈妈正在辨认。”一个年级六百多个人,要在六百多个人的合照里找出三个人,并不容易。更何况这种大合照,人的面孔都是模糊的,网络搜查科正在处理。 杨敏萱很快将326校车事故那一年,d区十四中所上报的四次保送名额打印了出来,一人发了一份。 “d区十四中每年都会上报至少两份名单。”第一份是直接按照学生的成绩报送的,第二份,则是在有人放弃之后,后位补上的名单。“二十年前,d区十四中报了三份名单,第一份名单就是按照年级排名来的,从年级第一开始选学校。第二份名单是在上报保送名额后一个月上报的,其中326校车事故的郑雨筠放弃了保送,由一个叫陈隼的人补位。第三份名单是在第二份上报半个月后上报,郑雨筠重新回到名单上,一个叫韩念祁的学生放弃了保送资格。” “陈隼呢?”郑雨筠虽然重新拿回保送名额,但是还有一个学生放弃,紧排在后面的陈隼应该替位补上才是。 杨敏萱摇了摇头,他们还没查到那么多。“第四份名单就是326校车事故之后上报,年级排名在三十左右的学生后位补上。”她翻看了一下笔记本,又道,“那一年d区十四中保送生是十位,除去放弃保送名额的韩念祁,其余九位全在校车上。” “第四份保送名单为什么都是年级三十名之外的?”按照d区十四中的后位替补制度,应该是从第是十一位开始保送才对。 杨敏萱又摇了摇头,“不知道,d区十四中一直不配合调查。” 全队微微皱眉,“去把年级十一与年级年级二十九的资料都调出来,一个个找来问。” 杨敏萱看了他一眼,“知道了。” “先查一下这个韩念祁和陈隼。”副队长彭君点了点资料。 蔺棠点点头,彭君又道,“还有老四,找到了吗?” “还没。”十几年前,派出所抓过不少与嫖客有矛盾的妓女,大多数都是皮条客去保释的。量太大了,还在一一排查。 第111章 牛茹茹找杜良 隗葵用手机连接上打印机,将326校车事故的人像一张张打印了出来。警局的行政助理刚好走进来送东西,见打印机不停的打印着彩色的照片,忙道,“全队,咱们g区可不像你们a区财大气粗,咱们的纸阿墨阿都是算着的,我们……” 隗葵笑着走到她面前,“我买了一千包纸,过几天应该会到,你们行政直接入库就行。” 行政助理一瞬间笑开了颜,“你们慢慢打阿。” 她转身离开,隗葵面上却仍然挂着笑,笑着看她走远,笑着看耿壮壮站起来重新关上了会议室的门,这才收敛了笑容。 她将打印出来的照片啪的一声扔在桌子上,“让派出所辨别照片,有没有抓过这些人。”二十年前,他们不过十五六岁,现在也才三十五六岁。如果他们没死,为什么二十年不回家?要么这个家他们不想回,要么就是回不了。 老四是做什么的?是一个皮条客,与他接触的人会是什么好人呢?她不想把事情往最坏了想,却又不得不想。人,是最值钱的。第一值钱的是身体,可以反复的使用;第二便是器官了。 “不会。”小张看着桌面上一张张青春洋溢的稚嫩脸庞,心中说不出的滋味,酸涩交融中泛着苦。 隗葵冷静道,“没什么是会不会的,一份给各个区的派出所,再拿一份给扫黄大队。” “谁,谁会做这种事,要这么害这些孩子,这些家庭。”耿壮壮嗫嚅道,“我们查了这些家庭,他们没有共通点。” 杨敏萱看着他,“谁说他们没有共通点。”她扬声反驳,“他们的共通点就是,他们都是那一年的保送生。” 保送生?耿壮壮愣了一愣,看向杨敏萱,“可是,就为了一个保送名额,就害了这么多人……不会?” “会与不会,查下去就知道了。”全队站起身,环视会议室中的众人。他看了一眼腕表,“现在是上午十点半,都回去洗澡换身衣裳,下午两点局里汇合。” 说罢,全队看向姜队,“敏萱和张儿继续跟d区十四中保送学生的事,我这边其他人去调查师傅出事时,在监控中出现过的人和车,山洞里的尸体,还有老四,你这边来?”他询问姜队。找出老四,弄不好还能找连带着抓出一些涉黄涉毒涉黑的人员。至于山洞里的尸体,已经是恶性的刑事案件了,如果能查出凶手,并很快抓到,至少一个集体三等功。 全队也是老刑警了,知道姜队要带着牛茹茹刷功勋,也明白姜克的难处。做刑警的,有几个是顾得上家的,二十几年对家庭、孩子不管不顾,如今自己能尽点力,怎么也要帮一把。 姜队点点头,“行。” 大概十年前,连医生的妈妈和奶奶从英国chichester搬到瑞士南部之后,就清理了一批古籍,全部放在了拍卖行进行拍卖,其中就有那一本人皮书册。他们幼年的好友,家里开农场的那家,是因为皮册跟连医生和晁千认识的,又因好奇人皮书册上的内容,就私下找了连医生,将人皮书册要走了。 农场主家的儿子,虽然看不懂人皮书册上的文字、图腾,但这些看不懂的东西组合在一起,就是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不可捉摸、神乎其神的感觉。总归就是,看起来就值钱。 农场主家的儿子就在h区,开了一家西餐厅,人皮书册他也带回来了。 “戚佞要去g区,我让他带给你。” “好。”连医生挂掉电话。 他是特聘法医,帮警局验尸,警局给他一张工作证,方便他出入现场,却不拿警局的薪资。他的两个助理,乞颜以及王可可也是一样。仅有工作证,不拿警局薪资。他们的薪资是连医生发的。现在既然连医生被“停职”了,他们自然也没必要为警局累死累活了,虽然乞颜对于特殊环境下形成的干尸,有着浓厚的兴趣。 王可可笑了笑,“放心,他们还会找来的。”冷雨的技术是不错,但是到底不是专修法医学,经验还是不足。韩老倒是经验十足,但是他年龄大了,身体又不好,别说是验尸了,就是协助验尸,他能跟下来一台就不错了。“文物局那边催的紧,专案组也催,十三具尸体,只有一个人验,要验多久?”说着,他便伸了一个懒腰。 从警局回来之后,先好好的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十点多了。 乞颜笑了笑,走去小楼做研究去了。虽然不用验尸了,但是连医生那里的事情也很多。连医生给的薪资待遇十分的高,他总不能只拿钱不办事。 杜良牵着狗回家的时候,就看到警局的车停在院子里,他推门进去,便看见牛茹茹坐在客厅。 “有事吗?”他在玄关处换了鞋子,随即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拿过旁边的湿纸巾,给狗子擦了擦爪子。 这条狗是d区十四中旁,开书店的老人家的狗,是一条史宾格实验犬,老人也没给它起名字,就狗子狗子的叫着。昨天,老人心脏不舒服,突然住院了。他的家人都不喜欢狗子,他没办法,就将狗子拜托给了他们。 “去。”杜良解开牵引绳,“大小便要去院子里,知道吗?”他也不知道狗子能不能听懂,伸手摸了摸狗子的狗头。 狗子摇晃着尾巴,转了两圈,跑到沙发上,圈成一圈,乖乖的坐着。 “林二谦呢?”茶几上,茶还冒着热气。 牛茹茹站了起来,笑了笑,“去晁组长家了。” 杜良伸手,示意她坐下,然后在坐到她斜对面的一张单人沙发上。“有事吗?” 牛茹茹挺了挺腰,“是这样的,我们一直找不到你说的老四。”这二十年被送进去的皮条客太多了,哪怕是他们有针对性的,拿着照片一张张地询问,也因为时间太久而毫无结果。“我想请问一下,告诉你老四这个消息的线人叫什么,在哪儿,我想见一见这个人。” “不行。”杜良想都不想的拒绝,没有接触过黑暗的人永远不知道黑暗之中有多危险,也不会知道从黑暗中抽身出来有多难。“道上有道上的规矩,他告诉我老四,已经是冒了极大的危险。”会告诉他这件事,只是因为对方欠他一条命。 牛茹茹笑了笑,带着一抹自信。“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们会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他。” 杜良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勾起一抹世故的笑,“我不相信你们。”警局之中的蛀虫,不仅仅只是瞿家。所谓的蛀虫,也不仅仅是贪腐。如同监狱的负责人一样毫无作为,胆小怕事,也能被称之为蛀虫。“对方给出的信息已经很多了,慢慢查总能查到。” 牛茹茹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有一丝恼怒划过,“杜良,我希望你知道,你是警察,不再是那个吸毒贩毒制毒的小混混,你的心,要放在破案上,而不是对那些人的同情上。” “那些人?”杜良突然哼笑,而后倚靠在沙发背上,“哪儿些人?” 林二谦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捧着一大块鱼肉,踢掉鞋子套上拖鞋就哒哒哒跑进了厨房。“良哥,连医生送了一块鱼肉给我们,我拿些剁椒和杏干给他们。” “慢点。” 林二谦的跑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也打散了杜良的情绪。林二谦拿着罐子重新跑出去后,杜良才继续道,“我吸毒贩毒制度是为了谁?”他笑看着牛茹茹,“几十个卧底,回来的只有我和滕梓枭两个人,我在戒毒所呆了半年多,没一个人去看过我。难道,我的心还不够正吗?我做的贡献还不够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牛茹茹皱眉,忙道。杜良是有功勋的人,哪怕上面的人对他再防备,再压制,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当日的禁毒行动,缴获了将近三吨的毒品,摧毁了两个制毒贩毒村,功劳全在杜良。“我只是想说,既然我们能够轻松找到老四,为什么不抓紧侦破案件,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呢?”她的父亲是系统内的高管,一些官方的话她从小就跟着耳濡目染,学起来头头是道,也擅长给人戴高帽子,拉拢人。 “不行。”杜良面上挂着笑。 “杜良!”牛茹茹突然站起,俯视着杜良,“我们这是在办案,按照规定需要知情人配合调查,这是你说不行就不行的吗?”先怀柔,柔不行则用规矩强压,这也是她从她父亲那里学来的。 杜良也站了起来,“对,是你们在办案。”他定定的看着她,“你们,不是我。”他会帮忙,完全是因为与隗葵的交情,完全是因为隗葵在h区对他诸多照顾,而不是因为他们。 杜良走到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牛茹茹见他态度强硬,也不好再舔着脸留下,带着恼怒离开了。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找不到这个人了吗?”牛茹茹回到警局,带着一丝羞愤,让网络搜查科的人查杜良这几天的电话通讯。 牛茹茹找的是网络搜查科的新人谷新一,从他入职以来,不是忙着婴肉罐头案,就是忙着瞿家的案子,一天没闲过,旺财也没什么时间跟他讲讲警局不成文的规定。比如说,若是一个警察要查另一个警察的通讯记录,聊天记录,甚至于定位,必须有上级的签字文件。 “你直接发我邮箱里。”牛茹茹拍了拍谷新一。 警局用的手机都是统一的警务通手机,电话卡以及上面软件都是提前预设好的,安全的同时也受着系统的监控。 “杜良只有这一个手机?”牛茹茹转身欲走,突然回过头又问。 “啊?”谷新一愣了一下,“我帮你查一下。”他输入杜良的信息,很快又找出一个电话号码,“还有一个,三个月前办的,一直是林二谦在用。” 牛茹茹笑了笑,转过身,又回到他身边,“这个电话号码这几天通讯记录也帮我查一下。” 第112章 校车事故关系人 “全队,赵译明妈妈辨认出来了,我正在让旺财查资料。”小张一边给全队打电话,一边走进了网络搜查科。“三个人没上车的人分别是韩念祁、赵蓁雅、崔大雄。”他一边讲着电话,一边拍了拍旺财的肩膀。 旺财看了他一眼,一脸的认命。他刚回家洗澡换了身警服,睡了四个小时,饭都没吃,拿着他妈给他煮的茶叶蛋刚到警局,屁股刚靠到板凳,他就来了。 小张挂上电话,不客气的拿起旁边的茶叶蛋就吃。他拉过一个板凳,坐到了旺财旁边。他把扫描过的照片发给旺财,“用系统模拟一下他们二十年后的长相,别找错人了。”现在重名重姓的那么多。 旺财白了他一眼,“还用你说。” “查到了。”旺财将资料投入大屏幕,“应该就是这几个了。” 栾睦言,曾用名韩念祁,二十年前移民荷兰,在荷兰上的大学,十年前回国,在a区肿瘤医院任肿瘤科主任,八年前离职,转任h区综合医院肿瘤科负责人,综合医院副院长,五年前离职,后无工作记录。 赵蓁雅,警校毕业,现任a区缉毒大队队长,区立法委员。 崔大雄,中学时期成绩很好,不知为何没上大学。中学毕业后就进入泉许生物制药公司做销售,十年前荣升为泉许生物制药公司销售负责人,八年前升为公司副总经理,五年前升为经理,二年前拿到公司百分之二十股份。 旺财翻看着档案资料,“卧槽!”他瞪大眼睛,伸出一只手猛拍小张,“韩念祁是韩老的儿子。”二十年前,韩老与前妻离婚,韩念祁跟着母亲移民荷兰,后没多久,韩老的前妻再婚,嫁给了一个栾姓的外贸商人,韩念祁就改名叫栾睦言了。“还有赵蓁雅,她爸是原a区区长,前几年刚退休,她妈是警校专门教导心理学的教授。” “阿姨不是韩老的原配?”小张的惊讶一点不比旺财少。警局工作忙,几天不回家是常态,虽然韩老年龄大了,但是他也总是陪着加班。只要韩老不回家,阿姨一定会来警局,给他带些换洗衣服,带些热饭。有时候是饺子,有时候是馅饼,她每次都带很多来,韩老年龄大了,吃不了多少,她是借着给韩老送饭,也给他们送一些。阿姨的身体还不错,为人和善,与韩老的感情很好,一点看不出是再婚重组家庭。 旺财飞快地在数据库中查着这三个人的所有资料,“当年没上车的三个人,只有崔大雄的家庭普通。”他将一份份的资料导出,“韩念祁与赵蓁雅都拿到过d区十四中的保送,但是都放弃了。”韩念祁是年级第一,他最先选择了一间建筑大学,后来没有多久就放弃了保送。崔大雄排名年级十一,在韩念祁放弃保送之后,他随即后位补上。陈隼是年级十二,填补的是郑雨筠放弃保送后的位置。“赵蓁雅,年级第三十四名,在326校车事故后,d区十四中报送的最后一份名单中,她后位补上,被一所综合大学所录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开学的时候,她没有报道。”赵蓁雅中学毕业后曾经出国游学一年,一年之后归国,重新参加考试,考取了警校。毕业之后顺理成章的成了警察,在派出所兢兢业业工作了五年,之后被调入缉毒大队,一直到现在。 旺财动作很快的将三人的资料打包,传入专案组公众文件夹。 “婚姻情况呢?”小张碰了碰旺财。 “栾睦言,已婚,六年前在荷兰登记结婚,伴侣……” 小张拿着手机给全队发信息,人查到了,按照规矩,该叫来问话了。在此之前,他需要先上报,然后得到直属上司的允许。在系统内工作,要破案,流程程序也不能出错。 “他的伴侣是个男人。”旺财的眼睛又瞪大了一点,自从高度近视之后,他已经很久没尝试过将眼睁的这么大了。“戚佞,羲和生物公司一部部长,他们还有一个儿子,叫戚言宁,三岁。” 小张愣了一下,“他们都是男人怎么生的孩子?” “我怎么知道?”旺财眨眨眼,将眼睛眨回眯眯小眼,“大概是代孕的。”他顺手查了一下戚佞,戚佞是独子,父母是做珠宝生意的,妥妥的富二代。代孕的那点钱,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其他两个呢?” “赵蓁雅十年前结婚,丈夫是海军中尉,两人没有孩子。”旺财的手指在键盘飞快地敲打着,一串串飞过的数据看的小张眼疼。“我查到了赵蓁雅的就医记录,她最近正在打促排针。”在一所生殖医院开了不少的药。 “促排针?” “他们准备做试管婴儿。”医院就诊的记录,直接截图发到了公众文件夹里。 “崔大雄呢?” “未婚,但是私生活较混乱。”旺财看了看他,网络搜查科的大屏幕上,显示了一张张崔大雄与不同女人的亲热照片。 “你从哪儿弄来的?” “他自己的社交软件。”旺财晃了晃自己的手机。 第113章 韩老家的往事 小新看着面前的女人,吹了一声口哨,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随后打开了731二部老洋房区的入口大门。 “跟我走。”他笑了笑,“来找连医生的。”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六点半,这会儿连医生估计正忙着。”忙着伺候他那一大两小的宝贝。 小新一身运动装,只要不忙,无论在哪儿,他每天早上五点都会起来跑步。“哪儿有一大早来找人的?”他语带不满。 冷雨一边走一边看着这个社区,十月下旬,树木枯黄,簌簌落下。金黄色的落叶在地下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软软的,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这里空气真好。”冷雨扬头,深吸一口气。熬了一夜,昏昏沉沉,现在走在这里,感觉整个人都清醒了。 “g区的空气一直不错。”不像a区b区,到处盖高楼大厦,公园里的树都是为了绿化专门移植的。 冷雨笑了笑,“走进这里,像踏进了原始森林。” “连医生家的大宝贝肺不好,他特别注意周围的环境。”小新双手插在口袋里,笑道,“之前有一次,他家那位肺炎,任何车都不要想开进这里。”全部都停在外面,走进来。“不过原始森林有点夸张了,你大概是闻尸体的臭味闻多了。” 冷雨偏头看着他,微微垂下眼睑,“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小新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道,“连医生一向不喜欢动物。”他皱了皱眉,“其实他也不喜欢人,现在都是公式化的被迫社交。”连医生骨子里就是一个十分冷漠的人,他永远只在意他在意的人。“他家那两只老虎,三高肥猫,哪里是小孩要养的。是连医生家那位上网看视频,看到了美洲虎,十分喜欢,一直心心念念的。刚好那段时间莫教授在非洲,救了一只小美洲虎崽子。末末……”他偏头看着冷雨,“哦,就是连医生的大宝贝。末末就闹着要,说是可以陪两个孩子一起长大,其实就是他自己想要。连医生一向拒绝不了末末的要求,就答应了。”莫教授想着,自己两个孙子,一只美洲虎也不够他们分,就又弄了一只苏门答腊幼虎来。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冷雨不悦,微微皱眉。 “没什么。”小新轻笑。 “你什么意思?”冷雨直接停下了脚步,挡在了小新面前。 小新冷冷一笑,“你看连医生的眼神不对。”那种眼神,含着不止一点的爱慕。别看连医生长得跟一具尸体似的,身上又几乎长满了红色的符篆一样的胎记,但偏偏喜欢他的不少。 “我没有。”冷雨脸上闪过一丝难堪,随即反驳,“我只是很崇拜他。” 崇拜?小新偏头看着她,似笑非笑,“崇拜到一定阶段,就会产生爱。”说罢,径直向前走去。 十月底的六点半,天不过刚亮,干净又新鲜。连医生住在能够被列为文化遗产的731实验楼遗址前,两只三高肥猫四仰八叉的躺在院子里睡觉。 小新走近,两只肥猫警觉的睁开眼,见是他,又重新闭上了眼,翻了一个身,继续睡。 “连医生醒了吗?”他走进院子,蹲下来挠大猫的肚皮。 “吼~~~~” 小新皱起一边的眉,笑着弹了弹美洲虎的蛋蛋,“再睡,再睡小心连医生把你给阉了。” “你没事吗?”大门打开,连医生穿着居家服倚靠在门口,“一大早来玩我家的猫。” 小新站起来,“有人找你。”他指了指站在院子外的冷雨,然后拿过秋千上的项圈给两只猫戴上,“我带它们跑步去了。” “去。”连医生对冷雨微微颔首,“进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韩老的第一任妻子是他的师妹,学法律的,先是进了法院,后来生了孩子之后,就从法院辞职了,去做了律师。 “韩老和他前媳妇儿都是十分上进,一心扑在工作上的人。” 员工食堂,隗葵一边拿手机看着公众文件夹里的资料,一面吃着早饭。食堂的早饭还是很丰富的,西式的,中式的。馒头包子花卷烙饼,豆浆白粥蛋黄汤,汉堡三明治,牛奶麦片,任君选择。 “前十几年,还行,韩老的父母,祁律师的父母都在,四个老人换着带孩子,韩老和祁律师各自忙着各自的事业,倒也没什么矛盾。”他们出现矛盾,是在双方的父母去世之后。没了父母不时去他们家打扫卫生,为他们带孩子,帮他们做饭洗衣服,本来感情甚笃的夫妻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常常争吵。“当时祁律师已经是律师界有名的律师了,年收入是韩老的十几二十倍。”隗葵做了一个十的手势,“她没时间管这些鸡毛蒜皮,更没时间争吵。所以,雇了一个保姆。”她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八卦警察,压低了声音,“那个保姆就是阿姨。”韩老现任妻子。 “我以前不吃茄子的,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龄渐长,以前不吃的现在都吃了。”隗葵淡然一笑。韩老也是如此,他和祁律师相识相恋相爱结婚,是因为他爱祁律师,他爱她的精明强干、勇于进取、思想独立。可后来,他却责怪、埋怨她不顾家庭、孩子,不够温柔,棱角太锐。他的工作也很忙,他想要回家的时候,家里能够有热水热饭,能够有一个在干净整洁的家里等着他回家,能够在他疲劳的时候给他按摩,能够在他加班的时候给他送衣服……而不是一个能力强,会赚钱的女人。 就在这个时候,韩老的现任妻子来了。 “阿姨是祁律师的表妹。”表妹命不太好,家里重男轻女,中学毕业就工作赚钱养家了,后来又遇人不淑,被家暴了许多年,实在扛不住打了,这才找到表姐,求表姐帮她。“当时祁律师正好在找保姆,见表妹一向淳朴,又想着帮帮她,就让他们母子三人住进了家里。”每天也不用做什么事,就是打扫打扫卫生,做做饭,有时候给他们送个文件、换洗衣服什么的。“祁律师为了儿子上学,早早就在十四中旁边买了一套老房子,韩念祁一向独立,就自己住在十四中的老房子里,很少回家。” “然后韩老就和保姆好上了????”已经吃了爱心牌茶叶蛋,又来食堂吃早餐的旺财端着餐盘,硬是挤到了小张的旁边。 “差不多。”隗葵掰开一个豆沙包,小口小口的咬着。一个小家碧玉,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又温柔体贴,一个强干冷硬,对于一个整天忙于工作的男人而言,有着不可说的吸引力。更何况,表妹是个苦命的人,眉眼间不自觉带着可怜,惹得人怜惜。“后来就是祁律师发现了两人的暧昧,她容忍不了丈夫的背叛,也容忍不了表妹的背叛。她一向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很快就和韩老离婚了。”而外界并不知道这些内情,甚至于觉得祁律师有些冷血。 “婚好离,可是抚养权不好争。”表妹有两个自己的孩子,祁律师不可能将她唯一的儿子留下,她也是母亲,她很清楚,在有冲突时,一个母亲一定会向着自己的孩子,哪怕这个孩子有种种的不是。“韩念祁对父母离婚这件事反应挺大的,他也同外界一样,觉得是妈妈冷血无情,也不知道为什么妈妈执意离婚,所以根本不愿意跟祁律师走。后来不知道怎么了,韩念祁突然就同意了。也就两三天的时间,他就跟着祁律师去荷兰了。” “你怎么知道的?”小张疑惑。 隗葵笑着努了努嘴,“食堂饭团包饭窗口的阿姨,她是烈士家属,她丈夫在世的时候,总和韩老一起喝酒。”警局的这个食堂,都是烈士家属开办的。他们的丈夫、妻子或者是孩子,被挂在了英烈墙上。他们又没有好的经济来源,局里便安排他们到了食堂。“你们别看阿姨每天笑呵呵的,她的丈夫、儿女,全部都死在了行动中。”她的丈夫是缉毒警,半夜设卡拦截毒贩的时候,被毒贩开车拖拽,抢救无效死亡;后来好不容易拉扯大一双儿女,儿子是刑警,在抓捕逃犯的时候,被捅了一刀,就是那么巧,疯狂抵抗下的一刀直直刺入了心脏;女儿是特警,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从高楼摔下,脑死。 四周沉默了下去,他们看着穿着白色厨师服,乐呵呵的胖大妈,只觉得心中酸涩,眼眶发潮。 “她的丈夫、儿女是她的骄傲,所以她现在才能笑着。”隗葵看着大妈,温热的笑着,“她觉得他们家所付出的三条命,值得!” 隗葵笑着站起身,端着餐盘,“你们没事就来跟阿姨聊聊,她愿意说她的丈夫、她的儿女。” 她走过窗口,阿姨热情的问,“吃好了吗?” 隗葵笑着应声,“吃好了。” 第114章 冷雨找连医生 冷雨坐在客厅,环视着室内。客厅很大,落地窗帘拉开,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和门倾泻在客厅,透过阳光,她可以看到漂浮在空气中的微生物。 客厅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地毯上散落着孩子的各种玩具,台上摆放的不是酒杯,是奶瓶和吃剩的点心盘,墙面上,挂满了孩子成长的记忆,记忆正中,是一幅花瓣拼成的人像画。画中的人,皮肤纯白如雪,嘴唇赤红如血,头发漆黑如墨。 连医生倒了一杯红茶给冷雨,“有事吗?” “尸体我都验完了,这是验尸报告。”冷雨从包里拿出文件。 连医生并没有接,只是淡淡道,“我停职了。”说完,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他算不上是警局的人,用停职似乎不太恰当。 “可是……” 冷雨正要说些什么,白白胖胖小孩便颠颠的从楼上跑了下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软软糯糯叫着“爸爸”,跑到连医生旁边,啪的一下抱住了他的腿。 连医生弯腰,将他抱起来,亲了亲,“妈妈和弟弟醒了吗?” 小孩闭着眼摇头,歪着头靠在连医生的颈项,“我们早饭吃什么呀~” “你想吃什么?” 冷雨看着连医生,见他的五官在一瞬间柔和了下去,眼神和声音也变得极其的温柔。 “我想吃皮蛋瘦肉粥,还有葱油饼~” “可是妈妈想吃小云吞怎么办?”连医生单手抱着小孩,绕到台后面,拿过一个干净的奶瓶,在里面倒上温水,“喝水。” 小孩微微睁开眼,拿过奶瓶,抱在怀里小口小口的喝着。“可是白白想吃皮蛋瘦肉粥。” “不行。”连医生拍了拍他的屁股,“你前几天刚吃过皮蛋。”皮蛋在制作的过程中会有细微的铅,他几乎不让他们吃。“去喊妈妈和弟弟起床。”他将儿子放到地下。 白白咬着奶嘴睁开眼,看到站在茶几前的冷雨露出一抹疑惑的神情。连医生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的催促,“快去。” 看着小孩一蹦一跳的上楼了,连医生才转回头重新看向冷雨。温柔的视线在转头的瞬间重又变得漠然,“我在警局做法医,看的是晁千的面子。”他浅浅勾起了唇角,“你们,雇用不起我。”他也从来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人。 冷雨焦急道,“对不起,可是现在验尸出现问题了。”郑雨筠等人的尸体,不知道是因为山洞内的环境,还是因为盐晶体,几具干尸的皮肤十分的脆弱,如被蒸发了所有水分的纸张一样,一碰就碎。现在所做的尸检,只是体表的检查,她根本不敢碰那些尸体,只要一碰,皮肤就会碎掉。 “和我有关系吗?”连医生笑着喝了一口红茶。“你似乎忘了,我不是你们警方的人。” 晁千打着哈欠来“借”配粥小咸菜的时候,正好与出门的冷雨遇到。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七点出头。 “她来做什么?又死人了?”晁千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翻翻找找。 “找什么呢?”连医生对于他的自来熟无可奈何,“吃云吞吗?” 晁千从冰箱拿出一盘嫩腌笋,“什么馅儿的?” “鱼猪。”说着,将一个个小小的云吞下入烧开的清水中。 “来一碗,我拿回去给梦寒尝尝。” 冷雨站在院子外,听着社区渐渐热闹起来,看着一个穿着连体兔子睡衣的人从楼上下来,揉着眼走进厨房,扑到连医生身后,环抱着他的腰,脸颊蹭着他的后背,肆无忌惮的撒娇。 第115章 栾睦言 蓝月湖露营?对,是我组织的。 为什么没去? 哦,那天凌晨我发烧了,半夜烧到四十度,直接被救护车拉去了医院,住了一周才出院。后来……我出院就听说了这件事。都怪我,要是我不组织这次露营,就不会有这场事故了。 蓝月湖露营?什么蓝月湖露营?蓝月湖那山路太危险了,之前又出过那么多事故,我又不是嫌命长,去那做什么。 我跟你们说,我中学的时候,我们学校有一车人,就是去蓝月湖的路上死的,死的可惨了,都烧成碳了。 什么?我!?我为什么要去,也没人邀请我啊。 呵呵,警官,你们不懂。你们别看我成绩好,但我没地位啊,我从小无父无母的,全靠爷爷奶奶养活。我爷爷奶奶那么大的年龄了,就靠着退休金生活,能有什么钱。我为什么拼了命的学习,就是因为我清楚知道,我这种出生的人,要是成绩再不好,那就真什么都不是了。 大学?我哪有钱上大学啊。 赵蓁雅与崔大雄从不同的问询室出来,两人相交而过,对视一眼,也不过是觉得彼此有些眼熟。 “葵姐,韩念祁到了,在第三问询室。”耿壮壮从走廊的另一头走来。 崔大雄停下了脚步,“欸,韩念祁你们也找到了啊?”他面露惊喜,“自从我们毕业那年发生事故之后,我们就联系不上这小子了。”他轻叹一口气,“说起来,在十四中那几年,这小子是最看得起我的。”他看向一边的小张,“警官,我能待会儿再走吗?我想等等我的老同学。” “行,你去休息室等。” 隗葵看着赵蓁雅,见她顿了一下脚步,之后若无其事的离开。 “韩念祁?” “对。”他递上名片,“曾用名,现在我叫栾睦言。” 隗葵与小张对视一眼,小张点头,“好。”他看着栾睦言,“栾先生,我们现在重查二十年前d区326校车事故,经过走访,发现当时车上的学生应该是十五个,可是实际上车的只有十二个,没上车的三个学生中就有你。为什么没上车?” 栾睦言微显疑惑,“什么?” “326校车事故。”隗葵道,“我们查过,你是校车事故后才出国的。同年级的同学死了十几个,死的凄惨,你不知道吗?” 栾睦言恍然,“那件事啊,我知道,但是我没太关注。” “你没太关注?”小张不悦,神情毫不掩饰的指责他的冷血无情,“你的同学,死了。” “所以呢?”栾睦言不以为然,“只是同学。”他笑了笑,看着小张,意味深长道,“不知是人还是鬼的同学。” 隗葵问他,“蓝月湖的露营,你为什么没去参加?” “我为什么要去参加?”他反问。 “你答应了,可是你没去。”小张翻看着笔录,“还有,326校车事故发生的前后几天,你在哪里,做什么?” “从325开始,一直到我出国,我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图书馆。” “记得那么清楚?”小张挑眉。 “325日,我家宁宁做手术,我去医院看他了。326日,我上午在医院,下午先去了出入境管理处交签证资料,然后去了图书馆,一直到图书馆关门。327日,学校本该上课的,因为校车事故没上,我就去提交了退学申请。”他冷静的说着,没有伤心,也没有难过,只是平实的叙述一件事。 “戚佞?” 栾睦言看了隗葵一眼,点点头,似乎猜到了他们要问什么,他继续道,“宁宁有骨癌,二十年前的325日,他在医院做灭活手术。爸妈当时刚开了一家珠宝店,忙,没时间照顾他,我就去了。” “你和戚佞很早就认识了?” 栾睦言笑了笑,“确切的说,是我很早就认识他了。”刚做完手术,宁宁一直昏迷,他走之前宁宁虽然醒了,但是也一直迷迷糊糊的。“我爷爷是建筑院的,我从小就喜欢古建筑,是因为宁宁,才会改学医的。”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治疗骨癌的研究上。 “那为什么不做医生了?” “宁宁五年前骨癌复发,又做了一次手术,他照顾不好自己,我干脆辞职了。后来我们有了个孩子,孩子爷爷奶奶对他太娇惯,我不放心他们带着。就没回医院,一边帮着看店,一边照顾他们父子俩。” 小张抬头看着他,听着他亲热的称呼戚佞的爸妈为爸妈,对于自己的生父提都不提,忍不住带上了一抹嘲讽。“你对别人的父母倒是挺好。” 栾睦言轻笑一声,并不恼怒,只是平静道,“他有人照顾,以前我们家的阿姨。那位阿姨和她的子女都要靠他生活,会把他照顾的很好,也不敢对他不好。”他微微偏头,“如果你说的是赡养,我觉得我也尽到了责任。”他笑了笑,“从十五年前开始,我每个月都会打一笔生活费给他。开始的时候,我在医院实习,薪资不高,每个月给他打五千,后来跟着教授做骨癌的研究,补助高了,就增加到了一万。” “他这几年的月薪是一万八,加上补助,大概两万五六。可我从十年前开始,每个月就给他打三万了。”栾睦言竖起了三根手指头,“我知道他身体不是特别好,所以从一年前开始,我每个月给他打三万五,就怕他没钱看病,或者是生了病舍不得买药,请护工。”一个月三万,一年三十六万,十年三百六十万。韩法医有人照顾,不多他这么一个亲生儿子。赡养费他每个月给的足足的,他自认为做的已经足够了。“这十五年,我给他的生活费超过五百万。”他还有薪资,之后还有退休工资,有各种补助,即便是没有,他每个月给的钱也足够他过的很好。 对于栾睦言的例行问询结束,隗葵问小张,“有什么感觉?” 小张严肃道,“他一定知道什么。” 隗葵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 第116章 贪心 栾睦言从警局走出,他开的是一辆限量版jeep夜莺,紫色的,特别骚包,但他儿子喜欢。 “韩念祁。” 栾睦言微微皱眉,他并不喜欢这个名字。他转头,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笑着大步走来,想了很久,也没想起他是谁。“你是?” “是我啊,崔大雄。”崔大雄站到他对面,抬手拍了拍他的车子,“你的车?不错啊。” 栾睦言点头,他已经想起来了。他微笑,标准而又疏离,“还行,你现在不错。” “嗨。”崔大雄笑了笑,“运气好罢了。”他双手握拳,只伸出一个大拇指,“有事吗?要不前面茶室坐坐?” 栾睦言看了一眼腕表,轻轻摇头,“要去幼儿园接儿子。”他放下手腕,看着他,“晚上,‘仕’会所。” 崔大雄笑着摇摇头,“呦,那里可是会员制,我进不去。”仕是g区最高级的一家私人会所,只招待会员,会员也不是有钱就行的,必须有两个以上的会员联名推荐,并征得老板的同意,才能入会。 栾睦言给了他一张名片,“八点,我在会所等你。” 栾睦言走后,崔大雄拿着他的名片吹了一声口哨,“这小子这么多年没消息,倒是发达了。”他将名片装入口袋,走到自己的车前,开车离去。 “这三个人都有问题,找人盯着。”三楼的窗边,隗葵倚靠在墙壁上向下看。 “三个人?”小张不解。 隗葵将望远镜给他,“赵蓁雅没走。” 小张用望远镜看向院子,一辆迷你红色小轿车静静的停在车位上,透过高倍数的望远镜,隔着车窗,他看到了驾驶座上的女人。赵蓁雅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神情严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贾燕青到了云南,他在西双版纳的一间小旅馆住了下来。这种家庭式的小旅馆,可按天租,无须证件。 “你不是说有人安排我出境吗?人呢?” 杜良正在杜善善家吃饭,接到电话的时候,杜善善正在跟他说想要投资做生意的事情。 “你急什么?”杜良接起电话,面代微笑从餐桌前起身,“你什么证件都没有,是偷渡,你以为你旅游吗?”他在沙发上坐下,深棕色的眼眸眸光闪耀。 “n? vi?t。”贾燕青躲在不见一丝阳光出租屋里。他租住的房子在湄公河旁边,阴暗潮湿。这附近的人,要么是穷困潦倒,要么就是如同他一样见不得光的人,亦或是一些瘾君子、毒贩。 深棕色的眼眸转沉,杜良依然带着微笑,“贾叔,你要是等不及了,你就自己找船走。”严格来说,贾燕青并没有涉黑,他是悍匪,自己组了几个人杀人抢劫。并没有特别多的人脉,加之在国外十几年,他曾经认识的几个小混混死的死,进去的进去。他现在想要离开,要么靠他,要么靠着瞿家。如今瞿家进去了,他能靠的,就只有他了。 贾燕青撩开厚厚的窗帘向外看了一眼,随即烦躁的在房间内转来转去,“说,你要什么。” “我要录音。”杜良压低了声音,“那个女警的录音。”他知道,他有。 “好。”贾燕青痛快的答应,随即呵呵两声笑,“你想要录音直接跟我要就是,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呢?”瞿家倒台了,他留着那些录音也没用了。再说了,他这次出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还留着这些做什么。“我放暗网上了。”他呵呵的笑着,“我把提取码给你,你自己去保险柜里拿。” 杜良从口袋掏出另一部手机,解锁登录输入提取,在确定得到自己要的东西之后,笑着告诉贾燕青,“明天凌晨,会有一个叫小六的人去找你。” 杜善善的生活过的十分的舒适。她住在豪华的别墅中,有五六个保姆伺候着她,还有保镖负责她的安全。她从许昌彪处弄来的钱,足够她这辈子挥霍了。 她喝着保姆给她盛的鱼汤,面带笑容的问林二谦,“听我哥说,你准备考警校?什么时候考?” “下个月有一次加录,准备去考看看。”林二谦接过保姆盛的鱼汤,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你年龄够吗?”杜善善看着他,惊讶。她自己一向不是学习的料,少年时期,有爸妈每天看着,成绩还能看,后来爸妈死了,她无家可归,就更是一点都不学了。 林二谦乖巧的摇摇头,“不够,但是成绩够了。”也是运气比较好,因为瞿家倒台,系统被清除了不少的人,警校这才有了加录。没有每年正规的录取那么严格,降低了对于年龄、体能的限制,只要预测试分数够,就能够参加正式的考试。 “体能肯定过不了。”杜良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林二谦的肩膀,然后在她身边坐下,“我准备从明天开始带他练练。” 林二谦皱了皱鼻子,他不喜欢运动。 “对了,你的电脑技术跟谁学的?”杜善善一直很好奇,他小小的年纪,听说之前过的还不好,跟自己以前比也没好多少。不是在小餐馆里洗盘子洗碗,就是在网打杂,哪里有时间学习。 “我在网打杂的时候,一个网管大叔教我的。”林二谦笑了笑,“其实想想我运气挺好的。”先有愿意收留他的餐馆老板,后有很照顾他的网管大叔。 杜善善与杜良对视一眼,好个屁。那个餐馆老板分明就是看他小,只需要给点吃的就能帮他干活,晚上还能帮他看店,这才收留的他。至于那个网,也是欺负他小,没地方去,才会雇佣他。要是真的好心,怎么会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才给他几百块。那个教他计算机的网管,估计也是看他可怜。 饭后,杜良让保姆、保镖全部退了下去。认真的看着杜善善,“警方没有确切的证据,不代表以后找不到。”他微微垂下眼睑,“这种人肉生意,以后不要做了。”她现在的资产,足够她用了。 杜善善点点头,却显得不以为意,“知道了。” 杜良知道,她不会收手的。人肉生意和毒品生意是一样的。当一个可以轻松的获得巨额利益之后,他就会沉迷其中,再也不愿意通过其他方法赚钱。人都是贪心的,谁会嫌弃越来越多的钱呢? 第117章 仕 冷雨正在跟韩老加班加点的验尸,韩老发现她有点不在状态,连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听见。 “啊?”冷雨回神,“对不起。” “累了。”韩老慈祥道,“待会儿早点回去休息,剩下的我来。” 冷雨笑着摇摇头,“不累。” “三号尸体,女性,身高约一米六五,前额有击打伤,两臂有明显抵抗伤,腹部有三处刀口……” “韩老,我们还是将连医生他们请回来。”冷雨锤了锤腰,她刚才去法证部也看了一下,从山洞里采集回来的证物众多,需要一一区分、化验。法证部最近的事也挺多,先是沈维筠和沈南星停职,后又是叮当请假,曹予停职,人手严重不足。 韩老摇了摇头,冷雨轻叹一声,“韩老,这些尸体的皮肤都太干燥了,根本无法解剖,我们要怎么办?” “泡。” “泡?” “泡在水里。” 晚上,隗葵刚回警局,网络搜查科的人就把她拉去了,“姐,高清视频弄好了。” 谷新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考进系统之前,他想着收入稳定,待遇好,早九晚五,说出去也好听。进来之后才发现这些所谓大众所认为的表象,是多么的坑人。 “发我邮箱里,我回去慢慢看。”隗葵对谷新一道,“对了,你明天是不是休息,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跟我去见一下周颖的朋友。” “我是搞技术的,也能摸排?”谷新一困惑。 “不能。”隗葵从办公桌上将笔记本装进背包里,“但是我缺个司机。” 隗葵这几天都住酒店,就警局隔壁,走路不过四五分钟。她回到房间后先是洗了一个澡,然后打了客房服务,点了一些宵夜,然后打开电脑,将丁诚远请杜良母亲恢复的视频,链接到投影上,投在一整面雪白细腻的布幕上,然后喝着粥,一遍遍的看着。 隗葵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醒来,天已经渐亮了。空调的温度开的有点低,她有点冷。从柔软的大沙发上坐起,她发了信息询问吴先忻忻的情况,然后倚靠在沙发上,继续盯着循环播放的视频看。 七点多的时候,吴先敲门进来,忻忻揉着眼跑进来,扑进隗葵怀里。隗葵亲了亲儿子,笑看着吴先,“忻忻麻烦你了。” “没事,我很喜欢他。”吴先温和的笑着。 这间酒店是酒店式公寓,大多数都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设计,吴先见他们母子腻歪在一起,便自觉的走进了厨房。 “这是什么?”吴先随意看了一眼幕布。 “我也不知道。”隗葵抱起儿子,“这是一个曾经被破坏掉的视频,丁诚远拿到之后拜托杜良的母亲修复,结果杜良的父母因为这个视频被害死了。”可她看了一遍又一遍,这只是一段普通的街景视频。 吴先站在幕布前,好奇的看了一会儿。他知道,如果是特别重要的证据,隗葵一定会在他进来前关掉。她一直是这样,十分细心,也非常仔细。 “欸。”他微微一愣,向前走了两步,“葵姐,麻烦暂停一下。” “怎么了?”隗葵弯腰,按下电脑的空格键。 “你看这几个人。”他指了指幕布,“他们好像一直在看着咖啡厅?” 隗葵眯了眯眼,没有看幕布,而是直接抱着忻忻坐下,看电脑上正在播放的视频。她把忻忻放下,匆忙跑进卧室换了一身衣服,然后直接将笔记本电脑,连同充电器一起装进包里,“小先,忻忻麻烦你照顾了。” 吴先摸了摸忻忻的头,“放心,你去忙。” 仕在d区与h区交界处的一个湿地公园中,徽式建筑,白墙黑瓦,马头墙,砖雕、石雕、木雕。 车驶入公园后,立即被拦截,身着黑西装的保安小跑上前,恭敬地请他下车。仕的规矩之一,人进车不进。 崔大雄在保安的带领下走进已经掉漆的硕大木门,门内豁然开朗,如瞬间踏入古境之中。 “这是明朝的古建筑,二战时候被毁的差不多了,只剩了几面墙,大力发展经济的时候重新见了起来,当时盖的是四进四出的宅院,一个祠堂。后来天灾人祸,人口急速减少,g区的人都跑a区去寻求庇护去了,这块地又荒废了许久。之后在几个商人手里流转过后,落到了我岳父手中,后来这里就成了他接人待客的地方。” 这栋建筑,最初是徽商所建。徽商力在经商而不在建筑,衣锦还乡之后,以奢华精致的豪宅园林体现身份,或整修祠堂光大祖宗门面。讲究规格礼数,官商亦有别。 “你别看这里不大,但是集山川风景灵气,融风俗文化精华,风格独特,结构严谨,雕镂精湛。”栾睦言站在门口,笑脸相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徽式建筑典型的民居、祠堂和牌坊,他这里都有。 走过十二道牌坊,便进入了主体建筑的小院。复古装修糅合着现代,彩色的琉璃折射着不同的光芒。 “我们上楼谈。”栾睦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崔大雄愣了愣,走上楼梯。他踩着红木楼梯,一阶一阶的往上爬。“仕”里没有酒,只有茶。他路过一个包间,里面的人正在拿着灯照一块硕大的原石,低声的讨论着,不时笑一笑。在微微敞开的窗口,他似乎看见了一个身着军装的人。还有一个包间,没关门,但“出犯繁花露,归穿弱柳风。”的书画屏风却挡住了里面的人。他只看到一只露出钻石袖扣,端着茶盏的手,以及悄悄跑出的一句“……待到来年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到了房间,两人相向而坐。八仙桌上,泥灰碳炉之上,陶壶里,茉莉清茶已经煮开,茉莉清香随着咕噜咕噜声飘出。碳炉前,盘盘小点排排放。玫瑰糕、桃花酥、贵妃饼、槐花糕、糖蒸酥酪、樱桃煎……样样精致。 崔大雄坐下,身着黑西装的保安退出,并且关上了门。 “你这是?”崔大雄不解,不过是老同学聚一聚,何必来“仕”?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仕”的规矩之二,从踏足牌坊的那一刻起,身上的所有电子设备,包括手机,都必须叫出来。 栾睦言提起陶壶给崔大雄倒了一杯茶,崔大雄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大方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挑眉笑问,“你总不会是专门在我面前炫耀一下?” 栾睦言含笑摇头,笑容未消,神色却带上了一抹冷冽。“叙旧是一方面,还想问问你,为什么你没去。” “什么?” “二十年前,蓝月湖露营,你为什么没去?”冷冽消失,仿佛只是壶中蒸汽之下,产生的错觉。 崔大雄的眼神闪了闪,“你不是也没去吗?”他笑着反问,“你为什么没去?” “和你的理由一样。”他低垂着眼睑,用精致小巧的铜镊子拨弄着碳炉中的碳,“你知道,去了,就回不来了。所以你没去。”他咧开了唇角,露出牙齿,笑看着崔大雄,“去了,就回不来了,我也知道。所以,我也没去。” 第118章 周颖 周颖没有住在学校宿舍,而是和同事王萌一同租住在了d区十四中旁边。就在书店的上面,一室一厅的老楼。两个年轻的老师住在一起,很快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闺蜜。 王萌一直在d区十四中任教,警方重查326校车事故的时候,王萌因为声带手术一直在医院住院,一周前出院。 王萌的丈夫是a区教育局的主任,她周一至周五在d区,周五晚上回家,周一一大早回校。一直住在那间她与周颖住过的房子里。 “那套房子?那套房子我前几年就买下来了。”王萌的保养并不是很好,发根已经泛白,脸上也没有任何的修饰,明晃晃的显露着岁月留下的皱纹,斑点以及松弛。“我家孩子本来准备让她上十四中的,可是孩子爸爸不喜欢。” 她的神色柔和,声音却十分的沙哑,不时便干咳一两声清清喉咙,喉咙里呼哧呼哧的声响,像是声带漏了一个洞。“孩子爸爸一直不喜欢十四中的保送制度。”她看着隗葵,露出了一个你们应该也知道的神情,“这些年,为了一个名额,家长与家长之间,孩子与孩子之间,明争暗斗的还少吗?”她轻轻摇了摇头,“孩子爸爸也是教育系统的,他觉得国内的教育太过于应试,不够灵活,便将孩子送出国了。”他们家孩子,偏科的厉害,她爸爸就认为,与其在国内拼命的补,不如让她去学自己擅长与喜欢的。 说完之后,她轻抿了一口水润喉。不知是因为手术,还是做老师的通病,她每说几句话,就要轻抿一小口水润喉,并清清喉咙。“对了,你们怎么会突然问题周颖?”王萌带着疑惑看着隗葵和谷新一,神色间突然带上了一抹紧张,“是不是颖颖没死?” 隗葵笑看着她,“你怎么知道周颖没死?” 谷新一低头看着玻璃茶杯中飘荡的翠绿茶叶。不知道是谁最先用直筒玻璃杯泡茶的,虽然好看,能够看到茶叶一点点扭动散开,清澈透明的水一点点染绿,但玻璃不隔热,杯壁太热,根本握不住,只能捏着杯口,小口小口地嗅着。他看着王萌,她似乎不怕烫,直接便用手握住了杯壁,送入了唇边,呼噜呼噜的吸茶水。 王萌皱了皱眉,放下了玻璃杯。谷新一注意到她的手掌,指节处长满了厚厚的茧。不像是一个老师的手,倒像是做了很多苦力活的手。 王萌注意到了谷新一的目光,展开了自己的手掌笑了笑,“我和颖颖是一个地方的,我们那里穷,大多数人家都是靠耕种为生。”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我们小时候,除了上学,还要做各种家务,帮爸妈种地。”她抠了抠自己手上的老茧,“这些茧子就是这么来的。” 谷新一看了一眼隗葵,他查过王萌的资料,她的家庭不错,三叔是做泥塑的,泥塑,俗称“彩塑”泥塑艺术是中国民间传统的一种古老常见的民间艺术。她三叔十几岁就跟着泥塑匠人学习泥塑,有些一些名气之后就在景区开了店铺,后来是公司。她三叔发达之后也没忘自家的兄弟亲戚,让他们在他的铺子里、公司里任职。王萌的父亲,现在就独自经营着一家泥塑铺。 王萌低垂着头,一下下抠着手心的老茧,“我爸和三叔的关系并不好,我们家是最后进城的。”她说着,突然抬头,笑了一声,“嗨,说这些做什么。” 隗葵微微一笑,“说说周颖,你怎么知道她没死呢?” 王萌皱着眉头,微微偏头,看向一旁的酒架,似乎是在回忆,也似乎是在思考,“大概是十年前,我去a区办事,在一条街上看到过她。”她转头,拢了拢耳边散落的碎发,“和我认识的颖颖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她摇着头强调,“她说她不是周颖,我认错人了,可我觉得就是她。”她轻叹一声,“当时我还有事,就没纠缠,想着明天再来,可等我第二天再去的时候,她已经连夜离开了。”她身体前倾,凑近隗葵,“警官,你说,如果不是颖颖,她又为什么要离开了。”说完,她又不解的皱起眉头来,“可她如果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家,不联系我们呢?还有,326校车事故那么严重,她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什么街?”隗葵问。 王萌沉默了一会儿,才略显沉重道,“就是坤城靠近河道的一条街,坤城当地人都叫这条街花街。”街道狭窄阴暗,不见一丝阳光,大白天都要开灯。街道两边是一间间的小出租屋,里面住的,都是一些社会底层的人,或者是出卖身体的男人女人。 第119章 卧底往事 坤城是a区的老城区,也是一处三不管地带,在一处“八”字形的河道内。这处河道早在十几年前,城建便已经规划填平了,连同坤城一起重建经济商务区。可因为城建局局长贪腐被抓,河道填了一半就停下了,一直到现在,都没解决已经变成废水沟的河道以及坤城的问题。 隗葵看着她,突然问,“你为什么去那条街?” “我是要去其他地方,从那条街穿过比较近。” 隗葵点头,“对了,周颖以前的东西你还有保留吗?” “有。”王萌道,“颖颖的东西,一直都放在我们住的地方。”她苦笑,“这么多年,她走的时候东西什么样,还是什么样,我没动过。” 从王萌家出来,隗葵看了一下时间,让谷新一直接回警局。 “不去周颖住过的出租屋拿周颖的遗物吗?”他发动车子,不解,“还有,你为什么说周颖没死?” 隗葵笑了笑,颠了颠王萌给的备用钥匙。“为什么王萌说周颖没死呢?”而且如此的笃定。 “笃定?”谷新一越来越疑惑了,“你从哪里看出她笃定了?” 隗葵哼笑一声,眼中精光闪过,“我只是去询问一下周颖的情况,她却直接问我,周颖是不是没死?”她看着开车的谷新一,抿唇一笑,“你说,她是不是知道周颖没死?” 还有,她为什么会保留一个死了二十年的人的物品,动也没动过? 从李大华被枪杀,专案组成立,至今已经快两个月了,案子越牵扯越广,所涉及到的人越来越多,这两个月,专案组里里外外十几个人,每天都在连轴转。也因为案子牵扯的太广,甚至于设计到本就飘摇的系统内部,让上面多多少少有了不少的意见。限期破案,到期破不了,丁诚远被杀案,326校车事故就得移交。一旦移交,这案子什么时候能破,还能不能破,就不好说了。 “对了,扫毒那边查叮当的手镯查的怎么样了?”叮当自幼戴的手镯上有两个铃铛,两个铃铛打开,能够拼接在一起,铃铛内侧刻的是一版简易的地图。 杨敏萱打开笔记本,“扫毒那边已经找到了地图上标示的藏毒点,晚了一步,毒品已经被运走了,估算至少一吨。”从藏毒点的遗留物来看,这批货被运走少说也有一个多月了。 “是谁?” 杨敏萱环视了一下会议室中的众人,“怀疑是滕梓枭。” 隗葵转着笔,“为什么?” 杨敏萱看向全队,全队点头后她才道,“二十四个卧底,只活下来两个。”一个滕梓枭,一个杜良。“一个卧底对应一个上线,谁也不知道彼此,谁也不知道谁是卧底,卧底的上线是谁。在云南边境特大制毒贩毒案结案的时候,二十四个卧底死了二十二个,二十四个上线死了二十个。” “卧底风险极大,常常是十去九不归,这不是很正常吗?”隗葵不解。卧底扛不住,配合毒贩抓出上线也是常有的事。 “不。”杨敏萱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全队,眼神更加坚定了些,“当时最大的两个制毒贩毒村寨,一个叫客达,一个叫察苏哈。杜良卧底时,他的老大就是客达村的老大。而察苏哈,则是滕梓枭卧底的地方。”她顿了顿,停顿了一会儿才道,“客达村和察苏哈村虽然被端了,在制毒品超过三吨。” 隗葵皱眉,“不是挺好?”那次行动她也知道,扫了那么多毒品不说,还抓了很多毒贩。 全队看向隗葵,“没有成品。”两个制毒村,缴获超过三吨的毒品,却连一斤的成品都没有,这本就不合理。制毒村有攒存的习惯,每次的货,他们都会留存一小部分下来,作为积攒,作为自己的后盾。“一斤成品都没有……只有一种可能,在我们行动之前,有人提前知道了消息,将成品转移了。” 隗葵转笔的手顿了顿,随即笑道,“这就是上面监禁滕梓枭,不停询问他,把他弄得神经出问题的原因。”她指了指上面,“上面怀疑滕梓枭把成品吞了?” 全队与杨敏萱对视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隗葵扔下笔,笑容中带上了一丝嘲笑,“滕家和萧家的有多少资产?几百亿。滕梓枭名下有藤氏企业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萧氏企业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还有两个基金。他什么都不用做,每年就能收入几千万,他需要冒这种风险?” 杨敏萱淡淡道,“谁会嫌钱多呢?” “有钱人最惜命,你觉得他会为了这点钱冒这种风险?”隗葵的不屑言于表,“你要说是杜良我还信。”她道,随即像想到什么似的,看向全队,“对了,为什么没监禁询问杜良?”她哼笑一声,“因为他吸毒?” 全队看着她,良久才缓缓摇了摇头,“杜良只是一个小头目,接触不到这么核心的东西。” 杜良站在会议室门口,与从局长是出来的滕梓枭颔首微笑,而后擦肩而过。 “行了,毒品的事交给扫毒。”隗葵重新拿起笔,转了起来。“还是说我们的案子。”隗葵看向旺财,“视频怎么样了。” 旺财打了一个哈欠,扔了一块薄荷糖到嘴里,咔嚓咔擦就嚼碎了。“我们已经重新核实过视频了。”他将视频投入到大屏幕上,“从3分08秒开始,这个人,我们称为a就一直在马路对面看着。”监控视频只有a的后脑,但是从动作来看,他手上拿着的,应该是相机。“4分02秒的时候,b出现,他站在咖啡厅窗户的旁边,视线所看着的也是咖啡厅内。10分08的时候,c进入咖啡厅,背靠着窗户,长发,推测是一个女人,我们根据玻璃的折射,可以推测出,她一直在看着一处。” 红外线笔指向咖啡厅正中的一桌上,“abc三个人,看着的都是这一桌。16分54秒,a离开;20分07秒,c结账离开;b则是同中间一桌一起离开。”视频被放到最大,通过玻璃能够模糊的看到咖啡厅的内部。不大厅中只有两桌客人,一桌坐在中间,三个人,分不清男女,还有一桌,就是c。“这两桌,我们编号为圈1、圈2。圈1桌似乎在谈什么事情。”旺财按下遥控器播放视频,“你们看背对着玻璃的人的手,不时握拳,不时捶桌子,在看对面的两个人,一个嗑瓜子,一个吃水果,没有碰咖啡。1桌应该是在商量着什么。” “人脸识别呢?” “a和c看不到脸,b只有一个侧脸,我们做了处理,并在户籍系统中比对,比对上了九个人,其中一个是崔大雄。” 全队点点头,看了一眼姜队,“崔大雄之前是小张和隗葵审讯了,还是由他们叫来问话?”他询问姜队的意见。 姜队点点头。旺财继续道,“我们推测a的手里应该有照片。”他将视频放大,并做了一个细节处理,“他手里拿的,应该是相机,并且根据手臂的动作,可以推测出他在拍照。” “只有一个不全的背影,不好查。”这个人应该是有意避着摄像头。 “对了,老四查的怎么样了?”全队一边记着重点,一边随口问道。 牛茹茹不等姜队回答,便道,“哦,已经有眉目了,估计也就这几天就能找到了。” “dna那边呢?”全队又问法医。 冷雨摇摇头,“我们无法从碳化的尸块里提取dna,这项技术只有连医生和莫教授掌握。”虽然有两人的好几篇论文,但是她曾经的导师做过无数次试验,均失败了。莫教授主要是研究生物基因的,连医生十几岁就跟在他身边当助手,他们掌握着其中最关键的一项技术,没有那项技术,就无法进行最初的恢复以及提取。“连医生现在被……停职,莫教授自然不会再帮我们。”连医生被停职的那一天,他就派人将所有的碳化骸骨送回来了。“不过我们已经将山洞里的骸骨,与326校车事故的家属dna进行了对比,已经确认了身份。” 第120章 贾燕青又跑了 五具干尸,均已经确认了身份,是本该死在326校车事故中的学生。 “死亡时间呢?” “尸体脱水的太厉害,只能进行体表以及dna检测,暂时无法解剖。” “既然已经确定326校车事故是障眼,也没必要再查碳化的骸骨dna了。”牛茹茹道。警局的法医那么多,他们都是专业的,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医生? “一定要查。”隗葵看了她一眼,不带有任何情绪偏见道,“他们从哪儿弄来的骸骨?” “凶手都能弄出这么大的爆炸了,难道还找不到一些尸体?”牛茹茹不以为然,“殡仪馆或者是医院的停尸间?都有可能。甚至于可能是一些失踪人口,范围这么广,怎么查?难道我们要将时间用在这些琐事上吗?” “琐事?这怎么能是琐事呢?”杨敏萱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也会还会涉及到其他的案子。” 耿壮壮举手,“那个,尸体的事情我查了。”他飞快看了一眼隗葵,“葵姐让我查的。” 他查了二十年前登记在案的所有的殡仪馆、停尸间以及医学院。“这一查,还真查出点事。”医院的停尸间每个月,都会有那么一两具无人认领的尸体。正常情况下,医院会将这些尸体冻在停尸间,半年处理一次。在警局备案后,由警局安排,要么送去医学院做研究,要么直接拉去殡仪馆烧了。“我问了一些在殡仪馆工作多年的老员工,他们说大多数工作人员,都不会核实无人认领的尸体。有时候甚至看都不看,直接连着袋子一起烧了。”骨灰什么的也不会要,直接就当垃圾扫掉了。“还有医学院送来的,那些学生解剖过的尸体,有些还能保持完整,有些就是一块一块的,他们也不看,直接塞炉子里烧了就算了。” “你想说什么?”牛茹茹有些不耐烦道。 耿壮壮又看了隗葵一眼,“我想说,参与了326校车事故的人,会不会有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如果有,他们查起来就会方便很多。一个生,一个死,都是不能被轻视的。生在医院,死在殡仪馆,生死都是神圣的,也是应该被重视的,生与死,都不能亵渎。所以,法律规定,哪怕是一个临时工,哪怕只工作了一天,医院、殡仪馆也要留下详细的信息资料,并且录入医疗、殡葬系统。 “法律是规定要录入殡葬系统,可你怎么确定殡仪馆一定会录入呢?”牛茹茹无意中扫到全队与姜队赞许的眼神,心中微微不忿。她查老四查了好几天了,这才有点眉头,而他竟在不知不觉中查了那么多。这个案子,不管能不能在他们手中破了,他们查出这么多,牵扯出这么多案子,都会得到嘉奖。集体功肯定会有,问题在于个人功绩的申报。 他们专案组是两个组长,如果要申报个人工,需要两个组长共同签字。姜队她知道,一定会帮她的,可是全队呢?他一向公正。 牛茹茹想起了父亲多次跟她说过的话,调她去重案组,不是为了锻炼她,而是为了让她能够在短时间内积攒到功绩。进重案组的那一天她父亲就跟她说了,姜队会照顾她,不会让她参与危险的行动。甚至于,她可以按时的早九晚五上下班。 “录入不录入,查了就知道了。”隗葵笑道,“查案子不就是这样吗?一一的排查,枯燥乏味又累。”她的笑意加深,带上了一丝意味深长,“耿壮壮不眠不休连轴转,总算是也取得点成果。” 小张看了一眼隗葵,跟他们g区重案二组合作久了,他也看出些什么了。比如姜队会把自己查到的东西给牛茹茹,让牛茹茹领功;比如被边缘化的蔺棠;比如“无组织无纪律”自己做自己事的隗葵……再比如对于牛茹茹,姜队其实也烦的很,想要尽快将她送走,重案组容不下她这尊大佛。 小张站了起来,“赵蓁雅、崔大雄、韩念祁来警局之后,一直有人跟着他们。赵蓁雅离开警局后直接去了医院,我也追踪了她的手机,她并没有跟另外两人联系。倒是崔大雄与韩念祁私下见了面,在‘仕’见的面,从进去到出来,两个小时左右。”仕的安保非常的多,去里面的人也是非富即贵,他们进不去,也不知道两人聊了些什么。 “这三个人还是需要叫回来问话。”全队思索了一会儿,敲了敲桌子,“把视频播放给他们看,让他们辨认一下。” “是。” “还有,法证和法医抓点紧。” 隗葵说了王萌的事情,并提出让全队派个人跟她一起去d区,拿周颖的遗物。两队联合办案,为防一队抢功,都是要打混在一起,彼此搭档。 “哦,还有王萌,我觉得也应该查一查。”她十年前为什么会去坤城的花街,也要查一查。“我总觉得她有所隐瞒。” 姜队看向隗葵,“知道了,我派人跟着。” “敏萱,你继续审王亮的家属,一定要让他们说出钱是谁给她们的,一次性支付的还是分批?”全队合上了笔记本,“冻结扣押她们所有的财产,王亮的母亲和妻子要是不说,就问王亮的子女。”王亮的妻子和母亲拒不配合,上次全队去山坲市,就将她们都提回来了。 敲门声响起,局长樊明矢大步走进会议室。“找到贾燕青了。” “在哪儿?”全队与姜队一起起身。 “西双版纳。”他计划从湄公河偷渡,被边境警察给拦截了。“有人报警,说是在湄公河旁边看到了通缉犯。”当地警方估计他准备偷渡去越南或泰国,便联系了边境警察。 “抓到了?” 第121章 杜良与滕梓枭 樊局严肃的摇摇头,“没有,让他给跑了。”他示意两人坐下,“云南的警方联系了我们,贾燕青受了伤,随身携带的现金也为了逃跑丢下去了。他们估计,他会回来。” 姜队皱眉,“他是怎么跑去西双版纳的?”他们对贾燕青可以说是天罗地网。 樊局摇头,“不知道,只能等抓到贾燕青再问了。” 隗葵看向樊局,“为什么贾燕青会回来?”如果是她,她会藏在西双版纳,等待机会出境。 樊局看向他,“因为报警的人是认识贾燕青的人。他说,贾燕青曾经在他家住过一段时间。” “报警人呢?” 樊局再次摇头,“找不到了。”报警用的手机号是一个刚去世的老人的,老人上午在家心脏病发,家人忙着送院,送院后又是病危通知书又是抢救无效的,也没在意什么手机。“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地点是,a区坤城一个酒。”来之前,他已经找人去调了监控。酒昏暗嘈杂,人又特别的多,即便是有监控,也查不出是谁。“云南抓捕贾燕青的警方说,他们与贾燕青对峙的时候,告知了贾燕青是有人告发,贾燕青听完后十分的愤怒。”他看向众人,“所以,贾燕青会回来。”他一定会找出卖他的人报仇。 “一共九个区,他想要躲轻而易举。”小张皱眉道,“还是要找到报警人,保护起来。” 樊局看着小张,沉着脸道,“贾燕青会回g区。” “为什么?” “因为报警人说,在去西双版纳之前,贾燕青一直躲在g区。”至于为什么报警人会在a区打电话,他认为,收留贾燕青的人或许就是一个在道上混的小混混。“贾燕青带了一百万的越南盾,一百万的韩币,这些钱是谁给他准备的?”樊局敲了敲桌子,“我估计,就是这个报警人给他准备的。报警人认识到贾燕青的凶残,怕贾燕青过河拆桥,这才会临阵倒戈,想要警方抓住他。”也正是因为害怕,才会去了a区,并在报警后躲了起来。 a区是全队的地盘,他对樊局道,“我有几个线人,我问问他们。” 樊局点点头,“还可以从越南盾以及韩币入手查起。”现在电子支付普及,就连银行的现金存的都少,更不要说外币了。从正规渠道换不到这么多越南盾以及韩币,也会留下痕迹。 “知道了。” 滕梓枭坐在档案室喝茶,他在h区管档案,虽然还在休假,但还是抽空来学习一下警局新上的档案系统。 “贾燕青回来了。”他喝了一口茶,“张元成的茉莉龙珠。” 杜良笑了笑,“120一斤的便宜货。” 滕梓枭挑眉,点头赞同,“口感确实不好。”除了茉莉的香,就没有其他味道了。 “有事?”杜良在办公桌前坐下。红木的大办公桌,是g区警局最值钱的一张桌子,从一个古董商行抄收来的,漆掉的厉害,法院拍卖也卖不掉,就给作为物资给警局了。 “贾燕青的事我帮你搞定了,你准备怎么回报我?” 杜良笑看着他,偏了偏头,将手肘撑在桌子上,“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说你一个大少爷,何必跟我们一样卖命呢?你求的是什么?”要钱他有钱,要身份也有身份。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心思,甚至不惜吸毒。” 杜良眼眸转动,以余光扫了一下档案室的监控,“打打杀杀的日子过够了,只想安稳。” “安稳?”滕梓枭嗤之以鼻,“得了。”他不屑道,“咱们也算是老合作伙伴了,开门见山。”他也用余光扫了一眼监控,微微侧了侧身体,只让监控拍到他的侧脸。 警局处处有监控,只有图像没有声音。 杜良也动了动身体,换了一个姿势,“你准备继续做毒?”他正色道。 滕梓枭摇头,“手里还有一些货,出了就不做了。” 杜良点点头,“已经怀疑你了。” 滕梓枭的神色中带上了一抹倨傲,与他平时截然不同的神情,“他们怀疑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二十四个卧底,只有两个生还。他们怀疑的可不仅仅是他,还有他。 “用假钞买货的人,我帮你找出来。” 滕梓枭摆摆手,“不用了,我已经知道是谁了。”他的手指放在桌子上,敲了两下,“上线有眉目了吗?” 杜良摇头,“短时间不会露头。”二十二个卧底,二十个单线联系的上线都死了,他现在怎么敢出来。 滕梓枭笑了笑,低头抠了抠指甲,“不急。”慢慢来才有趣不是吗。 他虚空弹了弹没有的灰尘,“贾燕青你准备怎么办?” 杜良笑了笑,将手臂抬到脖子处,“知道我的人,除了他就只剩你了。” 第122章 人皮书册 人皮书册很厚,22厘米厚,a2纸大小,最外层是黄褐色,上面的纹样已经看不清了。因鞣制的人不同,方法、时间不同,每一张皮子的厚薄、柔韧度均不一样。 连医生将人皮书册解开,一张皮一张皮的平铺在台子上。这本书虽然是他家的,但是他却从没仔细看过。 “上面的纹样已经不清楚,你们是怎么造假的?”只能看出有纹身的痕迹,却看不清图样。 端着马克杯喝冰巧克力的晁千看了莫戕一眼,“我画的。”就是因为都是他画的,所以在仿制的人皮书册卖不出去之后,连医生叫人全搬到了他家。现在还在他家地下室躺着,静静的发霉、腐烂。 莫戕被“停职”之后,一直在医院照顾爷爷。主要是医院的饭菜太好吃了。有单独的休息室,一日三餐还可以点餐,味道又是一等一的棒,比他自己回家点外面吃速食要好多了。 他今天会来找连医生,是因为韩老那边验尸出了问题。尸体太过于干燥,他便将尸体泡入了水中。水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无菌水,本意是想等尸体没有那么脆弱就解剖,可他们却忽略了尸体本身所带到的细菌。 韩老让冷雨看着,五小时换一次水,以防止有细菌腐蚀尸体。冷雨一直谨遵韩老的吩咐,直到昨天晚上,她妈妈找她有事,她就回家了,第二天早上才回来。等她回来之后才发现,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并且,腐烂的速度非常的快。而这种情况,别说是冷雨,就是从业几十年的韩老都未曾见过。 连医生的电话直接关机,乞颜和王可可不接电话,韩老没办法了,这才找到了他。 “……说是什么山洞里有一种繁殖很快的细菌。”莫戕凑到连医生身边,“乞颜不是研究细菌的吗?要不你让他去看看?”他试探性的问。 连医生不理他,只是拉低了台子上的灯,拿起一旁的放大镜,仔细地看着皮子上地图案。 “我们被停职了,案子的事告诉我们这些停职的人好吗?”晁千挑眉,放下马克杯,也学着连医生拿起一旁的放大镜仔细地看着。 莫戕也不是一个一心为国为人民的人,他当年考入系统,一是因为不知道干什么,二则是爷爷的要求。他来找连医生,一是因为韩老找到了他,二则是来询问一下老爷子的病情,顺便劝说一下小叔叔去看看爷爷。谁知道他叔叔带老婆旅游去了,归期未定。 莫戕见他们两都不说话,也不会自讨没趣,见他们看的认真,也从旁边找来一个放大镜,站在对面看起人皮书册来。 看了许久,莫戕什么都没看出来。有些无趣的扔下了放大镜。“也不知道文物局的老祖宗为什么一定要找黄金。”谁知道那些黄金存不存在啊,就算是真的有两个箱子,谁又能保证里面就真的是黄金呢? “人老了就是固执。”晁千大概也觉得无聊,直起了腰,“谁知道他们想什么。”他那个亲生爷爷就是这样,明明已经有两个亲孙子了,并且因为他妈妈的外国血统,十分的不喜欢他们,偏偏这一两年还闹着要他认祖归宗。别的不说,单凭那个老头当年能绝情的将怀了他的妈妈,年幼的两个姐姐赶走,他就不可能回去认祖归宗。 “呵。”连医生突然笑出声。 晁千与莫戕一起看着他,连医生直起腰,“他要找的不是黄金,而是黄金里的某样东西。”灰白修长的手指点在一张人皮上,人皮上所绣的是一个藏金的故事。 “这是什么?”一个个小人比火柴人还简略,又有各种图腾,根本看不懂。 “这是文字。”湘西拉尔山为中心,向南走,黔南山、雷公山、月亮山中央的族。 “哈?” “是高棉语食人的意思。”连医生难得的有耐心,拿起放大镜放在一张人皮上,“这一张上面记载了部落的由来,由一个高棉浪人所建立,高棉浪人是食人族,有食人的习惯,所以部落就被叫作了。后来经过进化、演变,他们的文字就由原本的高棉语逐渐变成了一种他们部族专有的文字。” 莫戕眨眨眼,看着连医生,“然后呢?” 连医生放下放大镜,“后面的我也不知道。”他会一点高棉语,以前和他岳父在高棉一个村落呆过半年多,学了一点。后面应该都是进化中或者进化后的语言,非族人不知。 连医生直接将皮子铺在台子上,绕道一边洗手消毒。莫戕倚靠在桌边,“你们说,要是真有黄金,黄金去哪儿了,是谁拿的?”除了必要的设备,当时他们没有人搬箱子出来。 晁千看着他,“你拿没拿?” 莫戕连连摇头。晁千道,“你没拿,我没拿,连医生、曹予都没拿,那不是杜良拿的,就是消防队的人拿的。”财帛动人心。 连医生淡淡道,“不是杜良。” “不是杜良那就只剩消防队了。” “他们用的什么方法?队长一人做的还是全队都参与了?”莫戕追问。 晁千耸耸肩,“谁知道呢?”这与他们也无关,文物局要找,他们自己去查就是了。 莫戕看向连医生,“你刚才说找的不是黄金,那找的是什么?” “皮册上有一幅画,看着像是在蓝月湖藏金的场景。除了金子,他们还将一个正方形的包裹放在了箱子里。”图画的旁边有文字,不过他看不懂,没兴趣也不想搞懂。 “是吗?”莫戕皱着眉又回到了台子前,拿着放大镜看了又看,看不懂。“算了,反正跟我们也没关系。”他放弃了。 以他对系统内的了解,过两天监察组会介入,找他们分别问问话,调看一下监控,之后就没他们什么事了,就能复职了。 第123章 冷漠 莫戕的冷漠,并不少于其余两人。 他的出身,注定了他不会是一个普通人。他不会有普通人的热情,不会有普通人的同理心,也不会有普通人的善良。 他父母早死了,因为系统内的争斗,因为有人要警告他爷爷。堂哥莫戗的父亲也是早早就死了,死在了一次行动中,被人斩首。堂哥十几岁就去当兵,就是为了找到杀了父亲的幕后黑手。 他们从小跟着姑姑姑父长大,在爷爷身边长大。看着无数的人,为了自己的私心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为了自己的利益坑骗洗脑其他人,为了自己而罔顾他人的性命。 很小开始,他就和堂哥莫戗陪在爷爷身边,看着不同的人去他们家拜访,笑得虚伪,说着一些自己都不信的虚假的话,要么奉承,要么有所求。求不到转身便变脸,不屑的轻嗤,或是愤怒的诅咒。 他和堂哥从小没少被绑架,谁知道是爷爷的对手还是恨着爷爷的人。第一次害怕,兄弟两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到了后来,遇到绑架,都不用绑匪胁迫,他们就乖乖跟着走了。 他是在大学的时候发现自己情感缺失的。当时他们班有个学生跳楼自杀了,是一个很漂亮也很努力的女生。她受不了原生家庭的压榨,最终选择一了百了。 很可怜,所有人都在为她惋惜。只有他没有任何感觉。生也好,死也好,都是自己的选择。 舍友说他冷酷无情,说原生家庭没法选择,可他只觉得一个已经成年的人,为摆脱原生家庭选择自杀,太过于草率。而且人死都死了,这时再同情她还有用吗?他觉得他们虚伪,他们觉得他冷酷。 后来,他就开始学着伪装了,伪装自己有正常的情感,伪装每一个表情。毕业之后,其他人忙着找工作,考研,考进系统。他只是按部就班的上课,下课。他从没想过以后要做什么,也没为未来做过什么打算。他的每一步,都在顺其自然。 毕业前夕,他回家看爷爷,爷爷跟他说,考系统。他想了想,觉得挺好,稳定,有爷爷在,别人应该也不会为难他,就考了。他从来没想过做出什么大成绩,却平步青云,没几年就当上了副局长。 “为什么把干尸泡在水里?”晁千问他。 莫戕笑了笑,“吃过腊肉吗?”腊肉是风干的,沉了好几年的腊肉硬的切都切不动,吃之前要先过水煮,或者是蒸。 晁千点点头,“那为什么不煮?”充满求知的眼睛看着他,“如果煮了,不就没细菌了吗?” 莫戕看了他一眼,“我要去找我哥了。”说罢,转身大步离开。 连医生无声笑着,拍了拍晁千的肩膀。火,法医法证最大的敌人。 虽然现在都是电子办公,但是有些老师还是喜欢手写教案,学生情况,周颖就是这样的人。她对学生非常的负责,她带的班级,每一个学生的情况,她都会记在她的笔记本上。 笔记本?周颖有一个记着学生情况的笔记本? 是啊,她是实习老师。我们学校的规矩,实习生每个班都要轮一遍,她心细,怕弄混了学生,她就将每个学生的照片都贴在笔记本上。 “笔记本?什么笔记本?”跟着隗葵来拿周颖遗物的小张不解。 “我问过周颖以前的同事,326校车事故之后,她就不做老师了,现在在一家补习班工作。”她叫上林二谦,以要给林二谦补英语为由,见到了周颖的同事。时隔二十年,她对于周颖这个人早就忘得差不多了。要不是她刻意提前林二谦在d区十四中上学,他们一家都不满十四中的保送顺位制,准备转学到国际学校,那位已经四十多岁的中年女老师也不会自己提起周颖。 小张既惊讶又佩服,“你自己查了多少事情啊。”他接过隗葵递来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一边开车一边听录音。 “你们a区不是整理了一份周颖的同事名单出来吗?我排除掉还在十四中任职的,全都查了一遍。”除了这个老师说了一点周颖的事,其他人已经忘记这个人了。 “你怎么不上报啊。” “上报个屁。”隗葵笑了笑,“我让耿壮壮没事去问问尸源,查查殡仪馆,你看牛茹茹都那么不满了,要是我再把这件事上报,她不得嫉妒死。”a区现在有一个队长的空缺,牛茹茹的父亲比较厉害,能找关系给她弄过去。只是她没功绩,没办过什么大案子,怕压不住下面的人,这才会将她弄到重案组锻炼。 “队长?就她!?”小张惊异的看着隗葵。“我们队长干了这么多年的重案,快四十岁才当上队长,她才多大,有什么本事,怎么能当队长!”这不是害人吗,害手下的队员。要知道,在查案以及围剿罪犯的时候,任何一个决定都可能决定无数人的生死。 隗葵拍了拍他,示意他好好开车。“人家可不是想着当队长。”a区的副局还有半年退休,牛茹茹的父亲是盯上了副局的位置。 “副局?”小张差点一个打滑,把车开到人行道上,“现在局里最年轻的副局是c区的副局,一个女人,二十九岁,特种兵出身,以前跟着莫戗出生入死多年,有能力,有功绩,有功勋,有胆识。其次就是g区的莫副局了,有能力,有学识,有家世。”他露出一抹不屑,“不是,牛茹茹拿什么跟他们比?”别的不说,就连最基础的审讯她都做不好,她还能做副局?开玩笑。 “谁让人家有一个有本事的爹呢?”隗葵看了他一眼。“你觉得笔记本会在哪儿?” “既然她很细心,那记着那些学生性格习惯的笔记本一定会随身携带。”随身携带,随身记录。要么丢了,要么就被仍在车里随同车一起被烧了。 “我觉得不会。”出去旅游露营怎么还会带着工作的东西? 隗葵坐在副驾驶座上,抱着一个不大的纸箱子,“你说,周颖为什么要跟着一起去露营?” “大概是不放心那些孩子。” “不放心?”隗葵低声重复一遍,“她不放心什么呢?” 第124章 阶级 车在警局门口停下,两人将从出租屋收来的,周颖的东西送到法证。小张在法证看到了沈南星,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来了啊,回来就好好干,你们法证正缺人呢?”大人的错误,不该由一个无辜的孩子承担。“对了,我们还拍了现场的照片,待会儿传给你们法证。周颖的室友王萌说自从周颖死了之后,周颖的东西她就用一次性桌布盖上了,之后再没动过。” 栾睦言又被请到了警局,本该继续由小张和隗葵询问,可是牛茹茹确执意留下。小张很是不满,隗葵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忍让。 小张将视频播放给栾睦言看,栾睦言大方承认,拿着相机的那个人就是他。他也确实是在拍照,只不过他并没有拍对面的咖啡厅,而是拍路上的行人。 “照片早就没了。”栾睦言笑了笑,“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喜欢摄影,有事没事喜欢到处拍拍照。这几年的照片一直都在,二十年前的早就不知道弄哪儿去了。”他先是去了荷兰,在荷兰呆了十年,十年间搬了六次家。之后回国,回国之后也搬了五六次的家。扔了一些东西,也丢了一些东西。 “那你看一下这几个人,知道是谁吗?” 栾睦言仔细辨识了b和c,“b好像是崔大雄,c不知道,不过看旁边的背包,好像是十四中的。”十四中的背包是统一的,包面上,有一个十四中的logo。 “崔大雄为什么会去哪里?” 栾睦言笑着摇摇头,“那你们得去问他。” 隗葵点点头,做了记录,“对了,崔大雄说在学校的时候只有你看得起他,这是怎么回事。” 栾睦言看着隗葵,“你该知道的,阶级这种东西,一直以来都是存在的,无论在什么地方,阶级记得金字塔都在。”d区十四中,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办中学,但是因为有保送制度,凡是有点条件的人都想把孩子往里面送。“普通人、中产、权富。越是普通的人,人数越多,其智慧也就越倾向于无知;越是通向顶层之人,他们的人数越少,也就越倾向于有知。无知总是受控于有知,而有知永远统治着无知。即便人类早就明白并且对此不满,也不会在可见的未来对这一点做出任何卓有成效的改变。”在金字塔结构中,或者说在今天的社会,在任何人处,信息都是发达的。然而,“是否真实”却不一定,它取决于你所处的阶层,以及信息的来源、目的和你的判断力。“所以,由此产生了洗脑。”最直接的洗脑手段是暴力,但最有效的手段则是国家教育、媒体宣传和专业洗脑。 栾睦言点了点太阳穴,“我进十四中的时候,我妈已经是律师界赫赫有名的大律师,她擅长网络安全官司,这一类的案子,委托费总是很高的。当时她的年收入在500万至800万,算得上是上层中产阶级了。”可是这样的他,到了十四中,依然显得平平无奇。“我们那一届,区长家的孩子,局长家的孩子,富豪的孩子,军区领导家的孩子都有,而且不少。” “他们霸凌崔大雄了?”小张皱着眉头问。 栾睦言笑着摇摇头,“没有,但是他们瞧不起他。”或者说,他们瞧不起那些普通人。瞧不起,比霸凌更伤人。那种轻视鄙夷的眼神,如同毒蛇一般,如影随形。时时刻刻盘旋在你的肩膀上,环绕着你的脖颈,肆意的收紧。“我还好,我妈有本事,又是个大律师,我自己成绩也好,所以同他们关系还不错。”可是崔大雄不一样,他只是个普通人,一个因为贫穷,买不起房子,侥幸上了十四中的普通人。 “为什么要上十四中?”小张不解,十四中不过是有个保送资格,如果成绩够好,完全可以自己考。 栾睦言看向他,“十四中有的不仅仅是保送资格,还有内部的操作。”年级的排名可以运作,保送的资格也可以运作。十四中不过是看起来公平罢了。“对于那些局长、区长而言,十四中是最好的选择。”他们可以去国际学校,可是要如何解释国际学校每年高昂的学费呢?“对于富豪而言,十四中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并不是每个人都擅长学习,国际学校基本上都是纯英语教学,差一点的也是双语混合教学,英语不好,学习能力不强,哪怕去了国际学校也跟不上。至于私立学校?虽然校区很大,校舍很新,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考不上中学的人才会选择去私立学校。那些富豪,丢不起这个人。“崔大雄拼了命的学习,想着靠学习改变命运。可事实确是,即便是他考到了年级第一,即便是他上了保送的大学,他也只是普通人。”要知道,跨越一个阶层有多难。如果阶层那么好跨越,只凭会读书,成绩好就行,那些努力了几十年,甚至于好几代,为后代子孙积累了丰厚身家的人算什么? 栾睦言话锋一转,“崔大雄是个聪明人,他没有选择读大学,而是中学毕业后直接进入社会。” 隗葵笑了笑,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栾睦言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握,撑在桌子上。“人类从一出生,本性就是邪恶的。孩子最残忍,看到小虫或小动物都能把他们五马分尸。小学生,中学生,比起成年人更残忍可怕。那样的本性,不是因为年纪大了才消失,是因为要负的责任变多了,人们才会压抑自己内心邪恶的念头。人类其实是无法和平共处的动物,只是因为彼此需要,才无可奈何地待在一起。” 小张突然靠近他,大声的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栾睦言看了他一眼,“知道什么又怎么样呢?我知道的事多了去了。”他笑着将视线转到了牛茹茹身上,意味深长看了一眼,随即移开。“还有事吗?” “栾先生,你如果知道什么,一定要告诉我们。”小张双手撑着桌子,严肃道,“现在幕后的凶手还没落网,他既然能害了那么多的人,也能伤害你,如果你现在说了,我们可以派人保护你。” 栾睦言站起来,看了一眼牛茹茹,眼含不屑的道,“保护我?就凭你们?算了。” 牛茹茹的脸刷的一下涨红了,但她却什么都没说。 栾睦言走后,小张觉得奇怪,随口对隗葵道,“今天牛茹茹倒是老实,要是平时,谁敢这样看她,她早发火了。” 隗葵冷笑一声,“那是因为以栾睦言目前的身份地位,她惹不起。”栾睦言是“仕”的负责人,而“仕”,牛茹茹也好,她那个身居高位的爹也罢,都没有会员卡。“她会参加问讯,估计是从她爹那里听来了什么,想给栾睦言留个好印象,巴结一下。可谁知道人家根本不搭理她。”就她那一身打扮,羊毛绒毛线裙,高跟鞋,还画了妆,哪里是来参加审讯的。“戚佞你见过吗?”她看向小张,双手在腰腹上虚虚做了一个圈,“一个大胖子。外界都再说,他是看上了戚家的钱,才会和戚佞在一起的。” “外界?”小张疑惑,“我怎么不知道。”赵蓁雅、崔大雄、栾睦言都是他调查的,没听说啊。 隗葵笑了笑,“阶级。” 小张追上她,“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也是权富阶级?” “我最多算是下层中产。”她虽然有各种影视出版的版权费,但是扣除税钱,每年的净收入也不过一两百万,距离权富差太远了。“忻忻的爸爸和我分开的时候,净身出户,将他所有的钱以及不动产都给我了。” 隗葵虽然在笑着,但舌根发苦,这已经成了她这辈子都摆脱不掉的伤痛,美梦与噩梦交缠,变成了绞缠在脖子上的锁链,每一天都在收紧。“我用他给的钱在香港成立了基金,专门给忻忻用的。房子留了一套,其他都租出去了。”她的儿子这样,她必须早早的为他安排好一切,哪怕以后她不在了,忻忻的生活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栾睦言的事情,是我跟基金负责人聊天的时候,她无意中说出来的。” “忻忻爸爸留给你多少钱?”小张随口问道。 隗葵笑着张开了手指,“你猜。” “五十万?” 隗葵摇头,“再加两个零。” “五千万!!!”小张惊呼,瞪大了眼睛,“那么好。”他在进重案组之前,也在派出所实习过三个月。三个月之内,见过了太多太多因为几百块,几千块反目成仇的情侣、夫妻。他想象不到会有人这么大方,直接送出五千万。 “是啊,他很好,特别特别好。”隗葵看着走廊前的窗户,眼中含着一丝眷恋,“但我还是无法原谅他。” “他做什么了?” 隗葵笑而不语,许久才淡淡道,“栾睦言肯定知道什么,你去找韩老聊聊去,问问韩老栾睦言上中学时候的事。” 第125章 冷冻车 老高快六十了,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能退休了。他住在a区坤城,一个老城区,做水产生意。有一辆二手的冷冻车,每天凌晨就出车,去沿海的城市拉海鲜,然后运到工业城市卖给海产品加工厂。赚一些差价已经辛苦钱。不拉海鲜的时候,就在网上接一些零散的活。 他的妻子在超市工作,收银,三班倒,薪资不高,也不怎么辛苦。有一儿一女,儿子已经工作了,在住建局,女儿大学刚毕业,学金融的,目前在一家金融机构实习。 三天前,老高去沿海城市拉水产,运去工厂区然后返回,但是一直未归,手机又打不通,老高的妻子便报警了。警方定位了他的冷冻车,在工业区外高速旁的一条小路上找到了他的冷冻车。车启动着,车中无人。 工业区在防港市与方钢市交界处,由两市共同管辖。冷冻车有一个按钮,开启的时候会亮红光。民警进车中查看,见红灯亮着,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预感。老高常跑这条路,一般都是头一天傍晚从坤城出来,天不亮到防港市,装货,天亮后运来工业区,运来工业区差不多是九点左右,然后卸车回家。从gps路线来看,他已经卸了货了,既然卸货了,为什么冷冻还开着?老高一贯是个节俭的人。 后货箱被打开,冷气凝结成的白雾倾泻而出,厚重的白雾中,一个赤裸的身体躺在车厢中,脸上挂着笑。 人和哺乳动物具有比较完善的体温调节机制,即使在较大的气温摆动之下,仍能调节和保持体温相对稳定,并保证机体及其局部不受伤害。但人及动物对温度变化的适应力是有限度的,当环境温度剧烈变化,或适应力有明显改变时,机体就可能遭受损害。 “人体在寒冷的环境中, 会产生一系列的生理反应, 首先表现在体温的下降。”穿着层层防护服的乞颜蹲在货箱里,检查着尸体的体表。“体温降至36°左右时,中枢神经系统兴奋性增强,大脑会出现兴奋状态,机体进行有效调节,会感觉到喘息、呼吸和心率加快,躁动不安。” 体温降至34°左右时, 由于机体的代谢和气体交换率的下降而发生组织非缺氧血症的氧饥饿,使大脑皮层被抑制,会慢慢进入到兴奋减弱期,意识进入朦胧状。 体温降至31°时,呼吸、心率减慢,感觉不到痛觉刺激。 体温降至20°时,机体体温逐渐降低,各系统功能处于抑制状态,呼吸、脉搏变得非常微弱,血压下降,反射消失,出现幻觉、开始变得特别想要睡,这就意味着已经开始陷入昏迷。最后瞳孔会散大,出现假死。耳轮、耳垂、鼻尖、手指、小腿、脚跟、趾背等处会长冻疮。 …… “在冻死前,体温中枢中的冷觉中枢被麻痹,冷觉消失,全身呈麻痹状态,体温虽然在逐渐下降,但温觉中枢则处在相对兴奋的状态中。因此,通过神经,体液的调节使体温中枢的散热中枢兴奋,而导致周围血管扩张,这时候肢体运动靠肌肉收缩运动释放热量抵御严寒,身体无力时会很冷,因为血液正在从四肢回流躯干保护内脏,由于血管突然扩张,当四肢冻的麻木时血液会迅速回流四肢,内脏处于缺血状态身体示警,处于低温环境中会产生一种与实际不相符合的热感觉。”会因发热难忍,解开衣裤钮扣,脱去衣裤鞋袜,甚至脱得一丝不挂。因为非常温暖,脸上会无意识地浮现出满意的微笑,直到死亡。 车厢大敞,周围一圈封锁线,冷雨穿着防护服蹲在货箱中。 民警发现尸体后便上报了,刑警按照规矩出现场,上报。上报之后直接匹配到了系统里的另一个案子,一周之前,专案组牛茹茹曾经查过老高,并走访过老高拉水产的渔产市场以及工厂。 封锁线的外面,老高的妻子伤心而又疯癫的扯着杜良的外套,泣不成声,“我就让他不要管这些事,他不听我的,非要管……现在好了,死了……你为什么要找他……” “怎么回事?”彭副队戴上现场勘探的证件,走进封锁线,来到车边,问先到的耿壮壮。 耿壮壮看了一眼捶打杜良的女人,面上露出悲怆之色,“高原就是杜良的线人,就是他告诉杜良有老四这个人的。”当年为了卧底,上面专门弄了一个违规,将杜良开除军队。杜良离开军队后,就是跟着这位老高混的。当时老高也算是一个混混的小头子,手底下好几个吸毒贩毒的小喽啰。他见杜良小,跟他儿子差不多大,一直挺照顾他的。 “后来没多久,杜良就跟着一个小混混去云南了。走之前,掌握了他们贩毒的证据,老高和他手下的那些小混混就被一锅端了。”老高手里没毒,他又死不认贩毒,最后只被判了五年。在里面表现好,三年多就出来了。出来之后,就开始踏踏实实守着老婆孩子过日子了。 “葵姐让杜良帮着问问卡片这事的时候,杜良就想到他了。”四十多岁还在社会上混着,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见过。杜良只是把卡片拍给他,他一眼就认出了派发这种卡片的人是老四。老四坐牢了,再多的事,怎么问他也不说。杜良知道道上的规矩,没有逼问,只是道了谢。 第126章 亲爸 耿壮壮看着彭副队,眼眸中露出愤怒,“后来我们查老四,牛茹茹去找了杜良,他让杜良说出老高的事情,杜良没说,她就去调了杜良的通讯记录。”不仅调了杜良名下的电话,还有林二谦以及杜善善的。她一个一个的筛选,终于找到了老高。 眼眸中的火光烧的越发的旺盛了,耿壮壮咬起牙来。“她先是打电话,老高没接,她就去了老高家。”她是住建局副局的女儿,老高的儿子是在住建局工作,并非在系统,而是合同工。“老高本来不想说的,是她说,只要老高将老四的事都告诉她,她就让他爸走走关系,让小高进系统。” 彭副队听着听着暗骂了一声,掏出了一根烟点燃。 “老高为了儿子,就将他所知道的老四的事情都告诉她了。”只是,老高知道的也并不多。他们这些道上混的,叫的都是外号,很少有知道本名的。“老四是老高出狱那一年被捕的,到现在大约快六十岁了。老四进监狱,老高出狱,两人做过几天的狱友,但是并没有太多的交情。”老高有点怕老四,怕老四见他要出狱了心里不平衡,再说些什么事出来。他们这些在道上混的,偷盗、抢劫、械斗……什么没做过,真要算起来,他自己都算不清。 “她走后,给老高转了一笔钱。”耿壮壮合上了笔记本,越发的气愤,“就是这一笔钱,给老高惹了祸。”这笔钱,被道上的人认作了线人费。他们怕老高再说出些什么,牵连到自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彭副队皱着眉,“还没调查,不要过早下结论。”他走到车厢前看了看,并没有上前,而是退了回来。牛茹茹惹的祸,还是等着姜队来处理。 老高的妻子已经被民警拉走了,杜良站在封锁线外打电话。彭君看了一眼杜良,杜良侧着脸,棕色的眼眸暗沉,沉着压抑的怒气。 几辆车在封锁线外停下,晁千从副驾驶座上跳下来,出示了证件,“怎么回事?” 蔺棠看着晁千,面露惊讶,“千哥?你怎么来了?” 晁千指了指不远处的几辆越野车,“跟连医生和几个朋友来考察下工厂。”g区有一块地,连着连医生的老洋房区,老洋房区的山脉。连医生有意买下,他一个人吃不下这么一大块地,就联合了几个相熟的人。 住建局的局长是个老狐狸,他们要买地可以,但是必须连同工厂区的几处工厂厂区一起买下。工厂区污染严重,四周连野草都见不到几根,买下来除了继续做化工,根本做不了其他的事情。而化工属于特许行业,想要开工各种得办各种手续,还需要环保局,水质局,地质局检测通过。一环环审核下来,但凡哪一环压一下,一个季度就过去了。即便是各种手续办的顺利,之后的各种检查、抽查,也是问题。他们都是生意人,性子直爽,受不了气;又一身傲骨,低不下头,弯不下腰;有如今的身家,要么是祖上留下,要么是父母辛劳,要么是自己打拼,每一分钱都来得不容易,舍不得送出去。 “怎么了?”戚佞从后面走上来,好奇的踮着脚往里看。 晁千微微回头,“死人了。”他看到了车厢里的黑色的裹尸袋。 “宁宁?”栾睦言从车上下来,微微皱眉,带着一丝无可奈何,更多的是纵容,“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戚宁回头,看着栾睦言,“言言,你看看这辆车,是不是昨天给我们送货的那辆?” “嗯?” 韩老在民警的搀扶下从后车厢下来,蹒跚了几步,锤着腰。他刚直起腰,就看到了站在封锁线外,跟彭君说话的男人,高大、挺拔,隐隐有着小时候的轮廓。 栾睦言感觉到视线,看了过去。他微微一笑,拉起了戚佞的手,“宁宁,那是我爸,亲爸。” 戚佞一愣,看着韩老脱口而出,“就是那个跟带着两个拖油瓶的小保姆好上的亲爸?” 牛茹茹没想到老高会死。她以为杜良只是不想让她去找老高,不想让她将老高发展成线人,她没想老高死。 她不过是一个自幼被宠坏了,有些刁蛮,有些骄横,有些骄矜的人。她自幼失母,父亲待她宠溺至极,有求必应,这才养成了她如今的性格。少而聪慧,知冀骄横,缺心少肺,却非人面兽心。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牛茹茹的脸上带着慌乱、惊恐,以及后悔。不知道老高会死,不知道她的行为会导致老高死亡,更不知道那些人会如此的胆大包天。 “你父亲将你保护的很好,你可以不信杜良,可以不听劝告,可以有自己的私心,同样的,你也该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一个不曾经历过黑暗的人,怎会知道腐朽,一个生活在阳光中的人,又怎会相信世间原来有腐烂污浊之处。或许在他们眼中,下水道都应该是宽广整洁的。 隗葵敲门进入局长办公室,她看着站在办公桌前惴惴不安的牛茹茹,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局长,高原的妻子儿子已经到警局了,他们……”她顿了一下,看向牛茹茹,“闹着要找牛茹茹。” 牛茹茹连连摇头,面色惨白,眼眶发潮,“樊局,我……”不见。 犯了如此大的错误,她的心中也是焦急的很,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解决这件事。人死不能复生,找她也并不能让老高死而复生。 系统内的关系如蜘蛛结网,一根根细线被一圈圈缠绕,谁也不是独立存在的,谁也无法独立成网。他有心惩戒处罚牛茹茹,有心让牛茹茹应对家属的怒火,却也要看一看她父亲的颜面。 樊局捏了捏鼻梁,闭着眼,皱着眉,挥着手,“你的处分是跑不掉了。”他睁开眼,看向隗葵,“让你们组长处理。” 隗葵眨了眨眼,“全队还是姜队?”他们是专案组,有两个组长。 樊局看着她,隗葵忙道,“哦,知道了。”说罢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杜良并没有去找牛茹茹,底层出生的他很清楚,即便是他去找了,牛茹茹也会以各种借口为自己辩解,牛茹茹的副局父亲,也会为女儿擦屁股。似牛茹茹那样的人他见得多了,他们享受着父母带来的好生活,享受着父母给予他们的特权,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当。 被安排在警局打电话排查的牛茹茹,见杜良从她身边走过,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问,悄悄松了一口气。她心中有愧,暗自决定要帮一帮老高一家。老高一心希望儿子能从合同工变成系统内在编,她的父亲就是住建局的副局,就当是补偿,她会让父亲帮忙。 第127章 包饭口的大妈 中午的时候,隗葵去食堂吃饭,包饭口的大妈热情的跟隗葵打招呼。人不多,大妈也就没在窗口守着,而是从后厨走出,坐到了隗葵的对面。 大妈笑嘻嘻的看着隗葵,看得隗葵心里直发毛,“阿姨,有事吗?” 大妈呵呵一笑,“上次我给你介绍那对象,你去见了吗?” 隗葵掰开一个三丁包,“哪一个?”从她考入系统,到被分配到g区,之后去h区管档案,又回来,加在一起不到一年的时候,这位大妈给她介绍了五六个对象。其中一个还是现任区长。隗葵想到那一天,在警局旁的咖啡厅,她出现在区长面前,区长震惊不敢相信地模样就想笑。 大妈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一抹不赞成,“我就知道你没当回事。” 隗葵咬着包子,口吃不清道,“阿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忙死了,哪有时间和他们……”她想了想,斟酌了一下用词,“培养感情。” 大妈看着她,“忙?难道忙就不结婚了吗?” 隗葵放下手中的筷子,笑看着大妈,“阿姨,我有一个儿子,你知道吗?” 大妈愣住了,“什,什么?” “我有一个儿子,私生子。”有基因病,每年的治疗费,看护费近百万,她所有空余的时间都会用来陪儿子,她的儿子不能受任何的委屈,她也不会让儿子受任何委屈。隗葵看着大妈,“你说,我这样人家能愿意吗?”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呢? 她知道大妈的好心,所以没有拒绝,也没有表现出厌烦。只是大妈太过于热情了,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大妈沉思了一会儿问,“孩子的爸爸呢?” 隗葵平静道,“分开了。” 大妈没有追问为什么分开,只是沉思了许久。隗葵吃完了午饭,正准备离开,她突然猛一排桌子,啪的一声,吓了隗葵一跳。 隗葵看着大妈,面露不解。 大妈跟着隗葵站起来,“有一个人,特别适合你。” 隗葵无奈苦笑,但还是笑着问,“谁呀。”大妈的丈夫、儿女均是英烈,她在警局的地位一贯很高,也因为丈夫、儿女的关系,认识系统里的不少人,不乏高层。 “牛茹茹她爸,住建局副局长。”大妈笑着,“你看啊,他还不到五十,牛茹茹也大了,过几年再一嫁人,跟你们也就没什么关系了,你面上虽然是后妈,但是平时不会和牛茹茹有什么接触。”g区警局谁不知道,牛茹茹有个有本事的爹,来g区也不过是刷刷业绩,走个过场。 “他啊?”隗葵笑了笑,眼底暗沉一闪而过,随即换上了一副和煦的笑脸,“我倒是可以,就怕人家嫌弃我带着个孩子。” 大妈乐呵呵挥着手,“我去给你问问去。”她接过隗葵手中的餐盘,“你忙去,我来,我来。” 杜良站在楼梯间抽雪茄,古巴产的par del rio,辛辣,带着黑胡椒的味道。他不喜欢黑胡椒味,却又忘不掉。讨厌的味道能让他清醒,清醒的认清自己倒底是谁,清醒的解决掉一切破坏他平静生活的人。 “par del rio。”楼梯间的门被推开,晁千吸了吸鼻子走进来。他喜欢雪茄,不仅喜欢抽,更喜欢收集。 杜良点点头,“朋友送的。”他掏出烟盒打开,示意晁千来一支。 晁千摆手,“不了不了,我带小土豆来了。”任何烟都会在身上留下味道,残留尼古丁。一支全尺寸的雪茄,其所含的尼古丁几乎和一包香烟一样多。 杜良按灭雪茄,以眼神询问。 “老高死之前去‘仕’送过货。”老高的妻子三天之前就联系不上他了,不过因为老高有时候送货会忘记带充电器,她也没有在意。直到老高早该回家却没回,她才急了。屡次联系不上,又联系了他拉海产品的渔船,得知他早就离开后,这才报了警。 “昨天老高去送货时,副驾驶上还有一个人,我们都没注意,只有几个在旁边玩的孩子看到了。”那几个孩子,最大的就是戚佞家的,也不过刚满三岁。“从冷冻车gps线路来看,老高从防港市到工业区卸货后,驶出没多久就被控制了。之后他一直被控制着。”走告诉要付过路费,所以老高每次送完货,都会从小路走,小路没有监控,老高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段,被什么人控制,他们并不清楚。“昨天老高开机,可能就是为了求救。”他为了多赚钱,手机上送货的app设置的是自动接单,也许是开机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了app,这才自动接下了“仕”的订单。控制他的人为了不露馅,这才让他送了这一单。 杜良皱眉,“为什么要控制他?”老高虽然混了很多年,但也只是一个底层的小混混,他什么都不知道。老高是三天前的凌晨出车的,如果他路上没有接其他的活,当天傍晚就应该回到坤城了。可他却失联了。到昨天下午他在“仕”出现,这中间将近四十八个小时,谁控制了老高,又为什么要控制他?谁想要从老高口中问出什么呢? 晁千勾了勾了唇角,“这就得去问牛茹茹了。”她问了什么,又说了什么。“对了,我们复职了,连医生会亲自验老高的尸体。”他伸手拍了拍杜良的肩膀,“别担心,会找到凶手的。” 第128章 软糯糯的小孩 “怎么回事?”隗葵推开询问室的大门,画像师满脸愁容的坐在一边,对面是几个软糯糯的小孩,一人一句,吵吵嚷嚷个不停。 “葵姐。”年轻的画像师看了一眼隗葵,“只有这几个孩子看过嫌疑人的脸,可是他们一会儿说有三只眼,一会儿又说脸上有洞。”他将画板给隗葵看。画板上,是一个面容扭曲的人。三个眼睛,脸上有个大洞,皮肤是蓝色的,两个眼睛都不在一条线上,扭曲着。 隗葵笑了笑,“挺抽象的。”她看着画板,点点了画板上人像额头的眼睛,“这个眼睛,有没有可能是一道疤痕,或者是一个比较明显的凹陷?”孩子有他们看人看事的眼睛、理解,看这几个孩子的活泼,不怕生,大大方方就知道,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大人并没有进行干预,而是顺着他们自己的看法、想法,让他们自由成长。 “对于孩子来说,没有对与错,也没有应该不应该,可以不可以,你要去试着探究他们的想法。”谁规定花一定要是红的,草一定要是绿的。 晁千家的土豆说这个人的脸是蓝色的,很大可能是因为角度以及光线的折射。说脸上有洞,很可能是指那个人很瘦,瘦到脸颊凹陷。至于黄色的眼睛,鲨鱼一样的嘴巴,则可能是嫌疑人吸毒,长期吸毒的人,牙齿会腐蚀变黑,眼睛发黄,眼珠变小。 隗葵在画像师旁边坐下,画像师翻过画纸,换成一张新的白纸。她笑看着对面的几个孩子,“你们叫什么名字呀?能不能再跟阿姨说一下那个人长什么样?” 隗葵一边问一边对画像师说,不一会儿嫌疑人的画像就画好了。画上的人消瘦,两颊凹陷,三角眼,眼珠很小,眼白是黄色的,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牙根泛着黑色。几乎看不清的眉毛中间,有一道深深的印痕,好像第三只眼。 隗葵将画向面向几个孩子,“是不是他?” “是。”几个小孩子异口同声道。 画像师崇拜的看着隗葵,“姐,你真厉害。”他竖起了大拇指。 隗葵浅浅一笑,“等你以后有孩子了,你也能这么厉害。”她的孩子从小就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没有上过幼儿园,也没有接受过死板的教育。他喜欢画画,她就请老师教他画画。他自闭,她就去了解自闭症,去咨询心理医生,去上各种有关于自闭症的课程,去理解他。她始终坚信,她的忻忻,虽然几乎不说话,不与旁人接触,却有着任何人都比不了的丰富内心。他的想法,比宇宙更大,他的世界,比宇宙更广。 “好了吗?”栾睦言站在门口敲门,他们并没有陪在孩子身边,他们陪在身边或许会影响这些孩子的描述,他们将所有的空间都留给了孩子们自己。 “好了。”画像师站起,将画像扫描,然后直接传入系统。 “这几个孩子都看过嫌疑人,你们最近注意点。”隗葵也跟着站起,伸手摸了摸戚言宁肉乎乎的腮,“需要安排人保护他们吗?” 栾睦言摇摇头,“不用,案子结束之前,我们会住在731二部老洋房区,外人进不来的。” “不上幼儿园吗?”隗葵愣了一下,她的儿子是因为自闭症和基因病,上不了幼儿园。如果能上,她还是想要让儿子多接触其他小朋友。 “不上。”栾睦言苦笑,带着一丝无奈,“之前上过几天,他爷爷奶奶不满意。”至于连医生家的两个,连医生一直都不喜欢这种形式、死板、应试的教育模式,从一开始就没准备让他们在这里上学。晁千一向是以连医生为标准,连医生说不好,死板应试的教育不利于小孩子大脑的开发,他也就不准备让儿子上学了。 “我家这个之前在星华上。”说起儿子,栾睦言的话也多了起来,“上了大概半个月,幼儿园搞活动,要做人形塔,我家这个胖,就让他在下面,他不愿意,他爷爷奶奶也不愿意。”他家小胖子问老师,为什么要让他在下面,老师说他壮,小胖子又问,壮就要在下面吗?谁规定的。他不愿意,他不想被别人踩着。老师就说要有集体意识,要懂得团结,还要学会奉献,他家小胖子就问老师,什么是集体意识?他为什么要奉献。“……我觉得我儿子没错,我们又没少缴费用,为什么要让我们奉献,我家小胖子长得好,就活该在地下让别人踩吗?”至于什么集体意识,更是荒谬,他们只是三四岁的小孩子,跟他们讲什么集体意识,奉献,真是可笑。 隗葵深表赞同,连连点头。“确实如此,只是我想着,他们总该接触一些其他小朋友,总要交朋友。”明知不好,却又不得不进行社会化学习、训练。 “社会化学习是必须的,但是也是可以选择的。”晁千走了过来,“不是有一句古话,叫什么宁缺毋滥吗?”如果不好,如不从一开始就不要接触。“我不能因为担心他以后不会交朋友,被人哄骗,而提前让他接触各种险恶,锻炼他。”他们这种家庭,根本就不需要做这种多余的事情。大多数的普通人才会如此,面上说些什么冠冕堂皇的话语,什么以后会遇到很多,提前经历也是好的,能够锻炼自己。“像我们这些家庭,从刚出生开始,身边的朋友,接触的人,就已经确定好了。”这就是阶级难以突破的最大原因,从一出生开始,大家所处的位置就是不一样的。 晁千抱起自己的土豆,亲了又亲,“宝贝儿,爸爸会给你留很多很多钱,你想长成什么样就长成什么样,想读书就读书,不想读书就去环游世界,你可以懒惰,可以无所作为,你只要按照自己的喜好长大就行,不需要委屈自己,也不需要接受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不用掩饰隐藏自己的坏情绪。”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切都有爸爸。”自由自在的长大,肆意成长。他也没什么本事,这是他唯一能给孩子的东西。 “宁缺毋滥不是这么用的。”连医生走进询问室,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走。” 他们走后,画像师感慨,“这人和人真的不一样。”有些人一出生就是踩着金砖,一生肆意,一生妄为,一生洒脱,不会被世俗困扰,不会为二两银钱忧愁。 隗葵笑了笑,“你想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这样?” “当然想。”画像师答。 “那就好好努力。”努力为孩子攒下一份家业,努力让孩子自由肆意,努力让孩子不为世俗所扰,不为银钱忧愁。“人啊,最可悲的莫过于自己无能,逼着孩子努力奋进的;最无能莫过于自己做不到,却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人贵自知,当立则立,不当立便不可勉强。 人,若想活得舒坦,就当自知。不羡慕、不嫉妒,不奢望,不强求,经营好自己便可。 第129章 见面 崔大雄又被请进了警局,他看着视频愣了很久,“这,这是我?”说完,眨眨眼,“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也记不清了啊。” 隗葵噙着一抹笑,“没事,记不清就记不清。”她转着笔,“对了,你去‘仕’做什么,和栾睦言聊了些什么?” “嗨。”崔大雄摆摆手,“这不是我那老同学发达了吗?他那爱人,还是羲和植物生物研究所的,我不也是做药的吗?就想着,看看能不能搭上些关系,我就去找他去了。”他笑了笑,“我都到了门口了,他总不好不让我进去。” “崔大雄,你倒底知道些什么?”小张严肃的看着他。 崔大雄挠了挠眉毛,“警官,二十年前我才十六七岁,我能知道什么啊。”他有些无奈,“就算是我知道了什么,这么多年我也记不清了啊。” 在崔大雄接受审讯的时候,戚佞的爸妈正在想着和栾睦言亲爸见面的事情。在此之前,他不提,他妈也不提,他们一直以为关系很恶劣,或者是亲爸死了。谁知道亲爸竟然是系统内赫赫有名的法医,韩老。 “言言啊,你妈妈怎么说的。” 戚佞一家都长得很像,白白胖胖,圆圆滚滚,站在一起一看就是一家人。以前戚佞不胖,他妈妈也不胖。戚佞是因为爸妈忙着赚钱,从小没人管,他也不好好吃饭;戚母则是为了美,刻意减肥,每天只吃一餐,一餐吃的比猫还少,活生生饿瘦的。后来,戚佞和栾睦言在一起了,栾睦言会做饭,生生给戚佞喂成现在这样。戚母则是这几年才发胖的,她帮着带孙子,就和儿子一起住,一起吃,如同气球一样胖起来了。 “我妈有官司要打,回不来,她让你们看着办就行。”栾睦言放下电话,拿起一旁的围裙围上,“妈,中午想吃什么?” 戚母刚要说话,看着自己圆了好几圈的手臂,轻叹了一口气。“随便做点,多弄点蔬菜,我要减肥。” 栾睦言笑了笑,“妈,您这样很好,雍容华贵,不像以前,看着跟张纸一样。”瘦与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现在的人,偏以薄、弱为美,节食,催吐,把身体都给弄坏了。“不过宁宁确实有点胖了,是该给他减肥了。” 戚佞抱着儿子从卧室走出来,“说我瘦的人是你,把我喂这么胖,又让我减肥的还是你。”他抗议。 栾睦言笑了笑,转身从冰箱拿出蔬菜,站在水池前开始清洗。 戚母看着儿子,“宁宁啊,我和你爸爸是这样想的。你们呢,当时结婚是直接注册的,我们也就和言言爸妈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他们忙,祁律师更忙,忙到这一顿饭,都是提前跟她助理约好,空出的时间。“像什么相见礼啊,彩礼聘礼的,都没有。”她怕栾睦言误会,又忙道,“当然,我们不是要彩礼聘礼,就是这个流程得走一下。”他们虽然不是特别传统的人家,但是儿子说结婚就结婚了,什么仪式都没有,和亲家只见过一面,怎么想怎么觉得委屈了他家宁宁。 约定了见面的时间之后,戚母就把戚佞拉到了书房。“言言他那个后妈。”她微微皱眉,“她去吗?” 戚佞点头,“去。”言言定了十二个人的位置,他们一家六口,韩老和那个刘阿姨,还有刘阿姨的一儿一女,以及女婿儿媳,刚好十二个位置。“你问这个做什么?” “是这样的。”戚母脸上闪着生意人特有的精明,“你看如果是言言的妈妈和后爸,咱们的这个礼肯定不能轻了。”一个是荷兰赫赫有名的华人大律师,一个是见过无数好东西的贸易商人,“言言妈妈有钱,他那个后爸又没有孩子,他们以后的家产肯定都是言言的,咱们送的再多、再好,以后也能回到你的手上。”可要是给了韩老就不一样了。“我和你爸找人查了一下。” 你查什么了?戚佞看着他妈,带着不解。言言和亲生父亲感情不深,加上他生父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有子有女的,生活也不错。他也不准掺一脚,去找韩老要什么父爱。这次见面,也不过是把他和孙子带去给生父看看。 “言言不是每个月都会给韩老打钱吗?” “怎么了?” “那些钱,都没了。”他们找人调查了一下,本想是查查韩老,谁知道无意中查到,言言每个月给韩老打钱的账户上,余额只剩几百块钱了。言言的钱不就是他们家宁宁的钱吗,他们就让调查人追查下去了。“这一查啊,就查出了点事。”韩老有两张工资卡,一张工资,一张奖金,工资卡一直是给小保姆的,留作生活日常开销,奖金卡他自己拿着,用于出差以及系统内的人情往来。还有一张卡,就是言言专门给他开的账户,每个月给他打一笔钱,累计下来已经五百多万了。“每个月,言言的钱一到账,就会被取出,不管言言打了多少钱,都是全部取出。”剩的那几百块,还是银行每年分给用户的额外利息。 “我们就去调取了银行这几个月的监控,发现全部都是那个小保姆取走的。”本来人家孝敬亲爸的钱,亲爸怎么花是亲爸的事,可是言言和他们家宁宁结婚了啊,言言给出去的每一分钱,也都是他们家宁宁的啊。要是韩老自己花了就算了,就当是两个孩子孝敬长辈了,可是给别人花这叫什么事。 戚母看着儿子,“这件事言言知道吗?” 戚佞摇头,“应该不知道。”他往门外走,“我问问他。” 戚母叫住他,“那礼物……” “你看着准备就是。” 第130章 姓什么都好,唯独不姓韩 韩老并不了解唯一的儿子,之前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带着,之后是他自己住,最后他跟他妈妈出国了,两人再没有过联系。他甚至不知道儿子学了什么专业,做了什么工作,什么时候结的婚,什么时候生的孩子。 “他是医生,在医学界有不小的成就。五年前为了照顾戚佞从医院离职了,三年前他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昨天来过,很活泼,很聪明,一个月前,他有了第二个孩子,也是个男孩,不知道为什么还没上户口。”系统里只登记了一个孩子的信息,她还是调取了老高去“仕”送货的监控,才知道他还有一个孩子。一直没上户口,是因为他们还没决定,这个孩子是跟着他姓栾,还是跟着孩子的外婆姓祁。 姓什么都好,唯独不姓韩。 隗葵看着韩老,她不知道韩老和刘阿姨之间是什么样的感情,也不知道当年他和祁律师之间倒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明白,栾睦言对于刘阿姨的厌恶以及排斥。他可以很平静说起生父,平静的、理智的。但他无法平静的、理智的说起刘阿姨,他眼中的排斥、厌恶以及憎恨,藏都藏不住。 隗葵将昨天问询室的监控给他看,“这个大一点的,穿黄色外套的,就是您孙子,叫戚言宁,三岁了。” “好,好,好。”韩老连说了三个好字,眼中含着潮湿,念念不舍的看着屏幕里晃着脚,胖胖的小身影。 “韩老,其实栾睦言他……哦,韩念祁。”小张看了隗葵一眼,“他其实很关心你,他每个月都会给你打钱,怕你有点什么事,钱不够用,每个月都打好几万给你。” 韩老轻叹一声,点点头,“我知道,他专门办了一张卡,寄给我。”他随即摆手,“那张卡,我动都没动过,都给他攒着呢,我就想着,等哪儿天他结婚了,或者是有困难了,我再拿给他。”他说着说着就笑了,“过几天,他说戚佞父母要见见我,到时候我就把卡还给他。他好几年没工作了,应该也没什么钱。戚家虽然有钱,但他也不好总伸手找别人要。” 比起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他对儿子更多的是愧疚。“我其实不了解他。”他的儿子成绩好,独立性又强,根本不用他操心。警局里的任何人,家里的亲戚、朋友,谁提到他的儿子都是夸赞。他享受着儿子带给他的颜面,却丝毫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露营?”韩老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是法医,记忆力不错,虽然事情过了二十年,他仍然有些印象。“好像是一个老师,电话直接打来了家里。”他妈妈忙,上庭或者是谈客户的时候,手机都是静音的。他也忙,解剖的时候基本也不接电话。学校老师知道这一点,有什么事电话都直接打到家里的座机上。 “电话是你接的吗?什么老师?说了些什么?” 韩老摇头,“不是,是你们刘阿姨接的。”当时孩子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已经相继去世了,“是我回家之后她跟我说的,小祁他不想去,但是你们刘阿姨一直劝他去。”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愧意,“我记得那天是3月20号。” “您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3月22号是小伟的生日,我答应你们刘阿姨,带他们母子三人去四川玩几天。”当时他已经和妻子协议离婚了,可是还没有跟小祁说,他怕影响到儿子。小祁一直不太喜欢他们母子三人,对于他们住在家里,一直特别有意见。“我没跟小祁说,就想着他跟同学去露营几天也好,等他露营回来,我们也回来了。” 小张低着头记录着,喃喃一句,“幸好他没去,他要是去了,也回不来了。” 韩老身体一震,握着水杯的手不受控制的抖动了起来。他的脸上露出后怕的神色,“是啊,幸好他没去,幸好他没去……”越说,他的手抖动的越厉害,水杯中的水大片大片的洒出。他的声音也带上了颤抖,“我,我,我差点为了自己的私欲,害死唯一的儿子。” 隗葵用手肘撞了一下小张,净说些废话,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她瞪着小张。 小张抽出纸巾给韩老擦手,韩老放下杯子,继续道,“小祁他,对于我和他妈妈,应该是知道什么的。”他轻叹一声,“他一直不喜欢小伟他们,可我一直让他跟小伟他们好好相处,开始他每个月还会回家住一天,后来干脆就直接不回来了。” “为了你们刘阿姨和小伟、小紫的事情,我还跟他吵过一架。”小伟他妈刚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她的两个孩子甚至连户口都没有,没有户口就没法上学,他就想着将两个孩子落户到他们家。“我和小祁他妈妈的户口是分开的。当时小祁的妈妈为了小祁能上十四中,在十四中旁买了房,并且将她和小祁的户口一起迁到了那套房子上。我当时就想啊,小伟和小紫都是机灵聪明的孩子,如果受到好的教育,得到好的机会,一定会有一个好前途,便提出将小伟和小紫的户口,迁到十四中那套房子上。”当时小祁的妈妈已经在各个区买了不少房子了,户口也经历了几次迁进迁出,十四中那套房子的户口,早就是小祁了。想要迁户口,必须得到户主的允许。 第131章 看着人畜无害,其实野心比谁都大 小张进入系统查刘伟和刘紫的信息,刘伟和刘紫都是刘阿姨的孩子,也就是韩老的继子继女。刘紫是姐姐,刘伟是弟弟,一个三十五岁,一个三十四岁。他们两都是毕业于十四中,刘紫拿到了一所知名大学的保送资格,学的是财务,现在在一家会计事务所工作。刘伟的成绩不行,大学是在一所民办大学念的,学的是建筑工程,现在在住建局工作。 “也不知道为什么,小祁就是烦他们,说什么都不同意。”韩老长叹一声,“那段时间,我瞧着小伟和小紫,在小祁面前话都不敢多说,委委屈屈的,我才说带他们去四川游玩的。” “韩念祁既然不同意,他们又是怎么上的十四中?”小张不解。 韩老看了一眼小张,“我和他妈妈离婚,我只要了我住的那套房子,还有十四中那套。”小祁妈妈赚得比他多的多,名下的财产也很多。按理说离婚应该是平分财产,可是他为了小伟、小紫能够上十四中,放弃了大多数的财产。他想着,钱没了再赚就是,可孩子要是失去了教育的机会,那怎么也弥补不了。“小祁直接跟他妈妈移民了,户主自然也就变成我了。” “那现在这套房子呢?”小张登录房产系统,韩老名下只有一套他们现在正在住的老房子。 韩老微微一笑,“前几年小伟要结婚,女方家要房子,我就把那套房子卖了,给小伟买了一套新房。” 小张低着头,撇了撇嘴,“您对继子倒是挺好。”他本想说的是,您对外人倒是真好。 韩老听出小张话中话,讪讪一笑,有些难堪。对于儿子,他确实亏欠了太多太多。 “我们从四川回来,我才知道小祁没去露营。”当时326校车事故已经发生了,他深感后怕,只想着幸好儿子没去,却没有思考,他为什么没去。“当时我和小祁的妈妈正在办离婚手续,小祁也忙着办移民的手续,我们就没见过。”现在想来,他才突然发现,他一点都不了解儿子。 隗葵和小张从法医室离开,她对小张道,“去电信问问,看看能不能查到打入韩老家的那通电话。” “知道了。”小张将查电话记在了笔记本上,比起用手机记录,他更喜欢笔记本。他看了一眼隗葵,无限唏嘘,“想不到韩老年轻时候也挺渣的。”为了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辜负了妻子与儿子。还在没有离婚的情况下,偷偷带着他们出去旅游。“你说这算不算出轨?如果祁律师起诉,韩老得净身出户。”祁律师那么厉害的大律师,在国内的时候就很有名,去了荷兰,一切从新开始,她硬是在陌生的国度又闯出了一片天地。 “给别人的儿子买房子,对自己的儿子不管不顾,真不是男人。”小张想了想,想了又想,越想越为栾睦言不平不忿。 “因为祁律师很厉害,因为栾睦言很厉害。”祁律师有能力给儿子最好的一切,栾睦言成绩好、聪明、有主见,他有着光明的未来。可是刘阿姨和她的孩子呢?可怜,弱小,没有了他的保护,他的庇护,他们可能会流落街头,孩子可能会误入歧途。“弱者总会惹人同情。”哪怕弱者可能并不弱。弱小的刘阿姨一家,成就了,也满足了,韩老作为一个男人的虚荣心。 “嗯?” 隗葵微微一笑,“清朝开国皇帝皇太极,对海兰珠爱的入骨。论才、论貌、论德行,海兰珠都不出众,并且还嫁过人,可皇太极愣是为了她,冷落了后宫所有的佳人,甚至连结发妻子哲哲,都要对她避让三分,你觉得是为什么?” “真爱!?” 隗葵笑着摇头,“有些与爱有关,有些与爱无关。” 当时的皇太极身边有两个女人,温柔贤淑大气的发妻哲哲,拥有不凡谋略与见识的大玉儿。他一面觉得哲哲死板无趣,一面忌惮着大玉儿。“哲哲除了是妻子,还是一众后妃的统领表率,她每日需要忙碌各种琐碎的事情,处理后妃的关系、矛盾,无暇顾及皇太极。对于大玉儿,他则是深深的防备。要知道,一个太过于聪慧的女人,若是心向着你,自然会帮着你,可若有一日她的心不再向着你呢?她便变成了一支随时可能射向你的利刃。” 海兰珠的前夫察哈尔,对她十分的差,整日里非打即骂。曾经的悲惨经历,让海兰珠明白,丈夫的宠爱对于一个女人有多重要。她明白,她的尊贵,她的地位,她的荣华富贵,都是皇太极赋予的。所以,她必须死死抓住皇太极,只有这样,才能避免重蹈覆辙。 如何抓住皇太极呢?“依赖。她要先让皇太极在她身上感受到,被需要的满足感。其次,便是投其所好。她很清楚的知道,皇太极要的不是一个像大玉儿一样,性子刚烈,聪明的女人,而是一个女人的柔情与真心。这一点,恰恰是她的优势。”她会跟皇太极耍性子,会撒娇,会争风吃醋,会扮柔弱,会要求皇太极时时刻刻陪着她,不许去别人宫里。“而在哲哲与大玉儿面前呢?她又会蛮不讲理,霸道逼人。这一面,她从来不会在皇太极面前展露分毫,她很清楚,皇太极想要的是什么。” 两人走回办公室,隗葵打开电脑,将录音上传到公共文件夹,然后笑看着小张,“越是懂事独立的女人,越得不到男人的爱。因为太懂事,所以不会耍性子,因为太独立,所以能够事事亲为,这会让男人失去存在感与价值感。”韩老和祁律师,便是如此,祁律师太聪明了,她有谋略,有见识,太过于懂事,太过有分寸,让他没有丝毫成就感可言,而刘阿姨,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在这种情况下,韩老遇到了刘阿姨,刘阿姨事事依赖他,那种满足感,保护欲,让他忘乎所以。” 小张将文件递给隗葵,这是他刚刚打印出来的,与韩老的对话文档。“你觉得刘阿姨就像海兰珠一样?”他皱眉,“不是葵姐,我一直觉得海兰珠可婊了。”他没做刑警之前,没事就陪他妈妈看清装剧,他可烦海兰珠了,觉得她特别会装,看着人畜无害,其实野心比谁都大。 第132章 调教 隗葵结果文件,打开开始一行行查看核对。排查一向是个繁琐的工作,所要排查的,不仅仅是证人,线索,还有视频,以及对于嫌疑人,关联人的一次次询问录音、笔录。“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谁知道呢?也许祁律师知道,也许栾睦言知道。但是以他们母子两现在的身份地位,他们不屑于翻出曾经的旧事。 网络搜查科,旺财刚从军部借来了一个软件,可以将老旧照片、视频的图层高清至每一帧。 几十分钟的视频里,出现过三十七个人,十二辆车。旺财将每一个人,每一辆车都单独截取出来,一一进行图层图像的高清处理。即便是一个背影,他也没遗漏。图像处理好之后,他就开始处理动态图像,将出现的每一个人的动作都单独截取,不仅如此,甚至于露过车窗、咖啡厅玻璃上,所反射出的人,他也一一做了处理。 “我哥这么看重这个视频,视频一定有证据。”旺财能够借来军部的软件,也多亏了丁意远从中运作。他曾经帮军方处理过一起在澳洲的麻烦,军方欠他一个人情。 “我们会把图像输入户籍系统,进行匹配,所有能看清车牌的车,会一一核实,看不清车牌的,会一一对比车型。”旺财将一个地址写给了丁意远,“图像处理清楚之后,我们对比了路政,找到了这条街和这间咖啡厅。” f区常远路333号。 蓝月湖山洞中发现的几具尸体,经检验,均有毒品反应。 “连医生,毒品化验出来了,是麻古。”麻古也称麻谷、谷子、麻果,毒品的一种,冰毒的加工品。名称来自该毒品的泰语音译。这种毒品直接作用于人的中枢神经系统,有迷幻作用,含毒性,吸食后会有健谈、性欲亢进等生理上的反应,容易将隐私说出,心脏有问题者服用后可导致休克或突然死亡,成瘾性很强。 “发现尸体的附近,法证采集到一些锡纸碎片。”像麻古这类毒品,吸食方法有烫吸、烟吸以及直接口服。烫吸最直接的危害是对口腔和呼吸道,长期采用这种方式吸食麻古的人,牙齿黑黄,脱落,经常会有口腔溃疡,腐烂等症状。烟吸是通过水过滤,对口腔的损伤会大大减小。口服麻古比较直接,麻古药片直接口服而下,这种吸食方式,极为少见,因为副作用非常大,会导致腹泻、呕吐等等。 “我们检查了五具尸体的皮肤、口腔以及肠道,皮肤无注射痕迹,肠道也无炎症敏感反应,有两具尸体的口腔有新鲜状溃疡,并且面部有指印,可以推测他们是被人捏着口鼻,强迫烫吸。” 法医室中,一具具干尸被放在了解剖台上,皮肤灰败,依然干瘪,但却不像之前一样脆碎了。 “韩老和冷雨研究了好几天,都没搞定这几具干尸,你们一回来就搞定了,怎么办的?”彭副队笑问着乞颜,他有点怕连医生,或者说,整个警局没有不怕连医生的人。连医生的相貌是一回事,让人惊悚恐惧的是他的眼神。 乞颜笑了笑,“油。”用水加湿虽然会让皮肉没有那么干,但是却会加速尸体的腐烂,尸体里的细菌以及一些物质,会影响之后的验尸。可是用油就不一样了,能够隔绝细菌,并且人体有无数的油脂,用油脂浸泡,不仅能过恢复尸体弹性,有利于验尸,也能够最大可能保存下尸体上的痕迹、证据。 “血液已经干了,验不出他们体内毒品的含量。但是我们刮取了血管上干涸的血液粉末,在尸体已经干尸化二十年的情况下,还能够检验出血液里的麻古,说明他们吸了很多。”有可能是吸毒吸死的。 五具尸体,身体上、头上均有被击打的痕迹,特别是郑雨筠,后脑有一处很严重的击打伤,从颅骨骨折碎裂的情况来看,她应该是必死无疑。“不过……”乞颜看了一眼在一旁验尸的连医生,“我和王可可做过了一个模拟,她后脑的伤虽然严重,却不是她死亡的原因。”她被击打后脑之后,并没有死,她真正死亡的原因是因毒品导致的性兴奋,性兴奋导致的休克。 乞颜将验尸报告打印出来,交给了彭副队,随后将电子档传入公共文件夹。彭副队很快的看了一遍验尸报告,然后疑惑道,“郑雨筠处女膜完好?” 乞颜挑眉,“嗯哼?” 彭副队更不解了,“可是你不是说她死于性兴奋后的休克吗?” “性兴奋,不代表要进行性行为,性行为,也不见得能带来性兴奋。”乞颜走到验尸台前帮连医生。 连医生喜欢验尸,或者说,他喜欢尸体。他喜欢手术刀划过皮肉的感觉,享受着一个人被一层层的打开,先是皮肤,再是脂肪,然后是肌肉,骨骼……这大概也是他们怕连医生的原因。 “这是一种调教。”王可可将一具缝合好的尸体盖起,“彭副队大概不知道,一个十七八岁的雏,在拍卖会上能卖出多少钱。”他们的目的是人,不是一时的愉悦;他们要的是钱,而非一个少女的身体。“道上的鸨头子,调教手下的姑娘、少爷,都是这么调教的。”他们的手段多种多样,不怕你不听话。“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用毒控制。”沾了毒的人,就像沾了毒的花朵,很快就会衰败枯萎下去;沾了毒的人,日后想论斤卖,都卖不出去。 王可可看着几具尸体的dna检测报告,“山洞里的五具尸体,分别是郑雨筠、赵译明、傅诚、文博,还有一具尸体,同326校车事故的学生家长都没有对上。” 彭副队看了王可可一眼,“是不是古尸?”当时洞里可是有十三具尸体。 “应该不是。”发现这几句尸体的时候,他们身上都穿着完整的衣服,“法证正在对这具尸体,进行面部重整,结果应该出来了。” 第133章 撞击 “江律师?这么巧。”隗葵在网络搜查科打了一个上午的电话,刚从警局出来,到旁边的咖啡厅叫了一份午餐,就看到了走进来的江鹤卿。 “江律师近来跟g区警局倒是挺有缘。”她淡淡的一笑。 侍应生将午餐端上桌,一份枫糖土司,一份咖喱猪排饭,还有一小碗的巧克力冰淇淋。她虽然没出去跑外勤,但每天坐在办公室打电话,一一梳理现有的材料、口供,梳理的头疼,急需补充糖分。 江鹤卿在她旁边的桌子坐下,“没出外勤?” 隗葵咬着已经切好的猪排,咔嚓一声,“我不会开车,出去了不方便。” 江鹤卿点了一杯咖啡,“没考驾照吗?” 隗葵摇摇头,“没考。”前几年是不想考,后来想考了,又没时间了,现在一把年纪了,懒得考了。 隗葵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杜善善走了进来,直接坐到了江鹤卿的对面。她好奇,便微微转动了一下身体,毫不掩饰的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他们。 杜善善对着隗葵微微一笑,随即点了点头,并不在意她如此光明正大的“偷听”。 杜善善要起诉牛茹茹。她用职权调取了杜善善电话的通话记录,并一一打过去核实,对杜善善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继而影响到了她正在商谈的,一个市值几千万的生意。 “你可以直接报警。”隗葵吃着冰淇淋,笑道,“滥用职权。”巧克力冰淇淋两个球,一个酸草莓味,一个芒果味,上面淋了一些巧克力酱,洒了满满的巧克力麦片薄脆。 杜善善回以一笑,“谢谢提醒,我会报警的。” 杜良下班走出警局,遇到了站在门口打车的丁意远,他频繁的看着手表,似乎很赶时间。 “丁先生,你要去哪儿?我送你。”他对丁意远笑道。 丁意远摇头,“谢谢,不用了。” “林二谦下个月要考试,我送他去集训营了。”他笑了笑,“我也没什么事。” 丁意远又看了看时间,最终点了点头,跟着杜良上了车。 “f区常远路333号。” 虽然才六点多,但是天已经黑了,下午还是阳光明媚,傍晚却下起了毛毛细雨。g区山多,杜良见丁意远着急,便没走高速。从山道去f区,距离要比从高速走近三分之一。 “咖啡厅转出去了。” 杜良看了一眼丁意远。丁意远偏着头,看着车窗外,雨滴汇聚成溪流,沿着车窗而下。 “这家咖啡厅叫澜湾咖啡厅,是一对夫妻开的,开了四十二年。明天,他们就要离开了。” “离开?” 丁意远点头,“他们要出国找早已移民的儿女,这家店一周前就停业了。”他拜托了很久很久,老板夫妻才答应见他一面。“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他们开咖啡厅的,每天见那么多的人,怎么还会有印象,可是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相依为命的哥哥就这么死了,不甘心凶手逍遥。 “326校车事故那么大,在当年引起的轰动也不小,也许他们记得什么。”杜良安慰道。 丁意远苦笑,“引起不小轰动的是d区,是十四中,不是f区。”d区与f区,隔得那么远,加上d区的有意打压,没有几天,热度就下去了。d区都很快遗忘这件事,更何况是f区。 丁意远回过头,正了神色。“326校车事故死的都是d区的学生,车上十四个人,没有一个是住在f区。”他看向杜良,“所以,为什么他们会在f区的咖啡厅?”韩念祁也好,崔大雄也罢,还有坐在咖啡厅中的人,为什么住在c区,d区,e区的他们,会不顾路程遥远出现在f区。 车后传来鸣笛的声音,杜良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看不清车型,只能看见两个亮亮的车灯。山路狭窄,容不下两辆车并行。即便是候车不停的按喇叭,杜良也无法让开。 喇叭声不停,杜良有些无奈,加快了车速。喇叭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就在丁意远想要打开车窗,看看后面的车辆时,猛烈的撞击迎来。 还没反应过来,尖锐的刹车声便在山道上响起。后来一次次加速,一下下撞击。jeep切诺基一贯耐撞,加上这是杜善善送给杜良的车,提前做了加固,更是耐撞。 杜良的车被装到山边,车身紧紧贴着护栏,发出尖锐的摩擦声,隐约可见火光。 “他想杀了我们。”丁意远惊恐道。 又是一下撞击,紧接着便是淹没在雨中的枪声。杜良咬牙,“丁先生,抓好了。没事的,车的全身都做了防弹。”许昌彪做的就不是正当的生意,杜善善跟着他,自然也是经过不少危险,受过不少威胁。她提的每一辆车,都会提前做加固、防弹。 丁意远握紧了把手,颤抖着嘴唇问,“是谁?” 杜良摇头,“丁先生,打电话,求支援。”他话音没落,便又是一下撞击。透过后车镜,他看清了后面的车。是一辆箱型货车。 前面就是一个转弯,货车大概是怕危险,将两车的车距拉开了。杜良预备加速过弯,过了这个弯道,就是f区的高速了,高速路口,有收费站,也有值班民警。 车还没过弯,后面的货车便更快速的撞过来,切诺基地盘再稳,也经不过在过弯时猛烈的撞击。车轮摩擦着湿润的地面,划下长长的刹车痕,重重的撞倒了护栏,飞速的冲了下去。 第134章 贾燕青死了 隗葵接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杜善善守在手术室的门口,区长、局长、全队、小张、耿壮壮都在。 “怎么回事?” 全队面色沉重的看了她一眼,“是贾燕青,贾燕青伏击了他们。” 隗葵揉了揉额角,“我是问人怎么样了。” 耿壮壮道,“丁意远没生命危险,良哥他就……” “杜良怎么了?” “车子滚下陡坡后,丁意远和良哥没什么事,后来,良哥应该是和贾燕青进行了搏斗。”警局接到丁意远的电话,就第一时间联系了特警。特警赶到现场的时候,货车横在山道上,杜良的车在陡坡低。丁意远晕厥在车外,二十米外发现了杜良和贾燕青。贾燕青当时已经没气了,杜良只剩一口气。具体的情况他们也不清楚,一切都要等丁意远和杜良醒。 手术室外的木制长椅上,惨白的病危通知书静静的躺着,上面的红色印章刺的眼生疼。 “贾燕青……贾燕青……”隗葵长抒一口气,皱着眉头问耿壮壮,“贾燕青为什么要伏击他们?” “丁意远约了咖啡厅的老板,想询问他们是否还记得二十年前的这一桌人。刚好是下班时间,他打不到车,两个就送了他一程。”根据沿途的监控,他们判断,贾燕青应该是早早就在警局附近等着了,等着丁意远出来。 “两个问题。”隗葵看着全队,“一,贾燕青不是应该躲起来吗?为什么要冒险露面?二,他是怎么知道丁意远要去咖啡厅的?”便是贾燕青要寻仇,也应该是去找那个曾经收留过他,又举报了他的人,而不是找丁意远。丁意远从昨天早上开始,一直在网络搜查科,帮着修复视频。下午的时候,才通过系统的对比,确定视频中的咖啡厅是f区常远路333号的澜湾咖啡厅。四点多的时候丁意远才联系上澜湾咖啡厅的老板,并约定8点在澜湾咖啡见一面。 “或许这个能告诉我们答案。”全队张开手,手心中,是一枚浸满了血的存储卡。“这是在贾燕青身上发现的。” 贾燕青身上的东西不多,一杆猎枪,一个手机,一块手表,还有便是这枚被他仅仅藏在外套内衫里的小小存储卡了。 “里面是什么?”隗葵问。 副局长莫戕摇头,“存储卡坏了,读取不出。”需要送回警局,进行修复。“贾燕青的手机坏了,不知道能不能修复。杜良和贾燕青搏斗的时候,林二谦打来过电话。”他看了通话记录,应该是杜良无意中接听的,通话时长十几分钟。“那孩子估计吓坏了,你去看看他。”林二谦也帮过局里不少忙。 隗葵点头,“我知道了。” 她转身走到一旁去打电话,电话是打给吴先的,请他帮忙去集训营接一下林二谦,直接送来医院。林二谦不是一个胆小、软弱的孩子,与其让他什么都不知道惴惴不安,不如让他在医院等着。 贾燕青的尸体送进了法医室,冷雨已经做好了准备,等着连医生来解剖。 连医生人没到,先听到了虎啸,吼吼吼的,像是一个老人。冷雨坐在办公室吃包子,一个青菜香菇的包子,一杯小米粥,一小块巧克力。 虎啸声越来越近,她听到了连医生的斥责声。她抬头,然后愣住。 在她的印象中,连医生总是一身贴身,合适的西装。他偏爱复古西装、马甲、白衬衫。他不喜欢领巾,也不喜欢领结。有时候是领带,有时候则是以领针代替。他喜欢玉石的袖口,不喜欢领带夹。 “连医生。”她听到隗葵跟他打招呼,“一大早就去跑步了?” 连医生拍了拍美洲虎的大脑袋,“带它们减肥。” 隗葵笑着看着他,“今天这身不错,年轻。”她一边笑着,一遍竖起了大拇指。暗红色的连帽卫衣,外搭一件棉服马甲,深灰色运动裤,跑鞋,看起来活泼了不少。 连医生微微一笑,“末末买的。”他似乎是看出了隗葵的疲惫,又问了一句,“没回去?” “昨晚贾燕青伏击了杜良和丁意远,现在一个躺在icu,还没脱离危险,一个撞了脑子,还在昏迷,只能从他身上找真相了。”她指了指解剖室。 连医生点点头,将美洲虎和苏门答腊虎的牵引绳搭在了法医室的门上把上。 隗葵在h区见过很多次这两只大猫,虽然不怕,但也不敢随便上手,只是站在旁边,挥了挥手,“嗨。” “吼~” 隗葵往后退了两步,绕了一圈,从另一边走进了法医室。 卫衣和棉马夹都宽松,连医生也不忌讳办公室有人,直接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次性手术服换上,然后穿上防护服。 隗葵看着冷雨笑了笑,“连医生的身材很好。”她彷佛没看见冷雨倏然变红的脸,意味深长道,“身材再好,也是别人的。” 红热的脸一瞬间青白了下去,冷雨暗暗看隗葵,才发现她已经套上了防护服,走到了检尸台前。 “对了,这是杜良的伤口,医生拍的,我看着跟他的伤口挺像。”隗葵将手机里的照片发给王可可。 检尸台上,贾燕青全身赤裸的躺在不锈钢的台面上。他的左肩膀有一处很深的刀口,皮肉翻开,十分的瘆人。 王可可检查了一下伤口,“这处伤口,应该是用手硬生生掰开的。”先是受了刀伤,然后再搏斗中,被对方以手指抠入伤口,生生扯开了。 隗葵打了一个寒颤,这得多疼阿。“那杜良身上的伤口?” 王可可放大照片,“也是一样。”这是越南、泰国、缅甸、孟加拉杀手在肉搏时惯用的手法。他们从小所接受的教育就是杀死对方,活着。所以他们会攻击对方的伤处,痛处。而大多数正常人,警察不会这么做,他们从小接受的是人道主义教育,不会这么的残忍。 “初步来看,致命伤是胸口这一枪。”王可可看向隗葵,“我们尽快出报告。”贾燕青身上的伤很多,大多数都有撕裂状。以伤口的出血量来看,即便是没有胸口的一枪,他也活不了多久。杜良下手太狠了,贾燕青脖子上的动脉都被他咬开了。 隗葵点头,“行,我先回去写报告。” 先检查体表,拍照留档,然后才是解剖。锋利的刀子划开皮肤,如同划过一张纸。惨白的皮肉裂开,露出黄色的脂肪。再往下划去,脂肪向两边闪躲,露出暗红的肌肉…… 第135章 验伤 丁意远醒了,虽然有脑震荡,头还在疼,但是他并无大碍,能做笔录。 “我们冲下斜坡之后,没什么大事,杜良让我在车里别下车,他出去看看。”他听见外面有枪声,担心杜良,就下车了,刚出去,就被打晕了。“之后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了?”小张微愣。 丁意远皱眉,头上包了厚厚的一层纱布。“我晕倒的时候,隐约好像听到交谈声。” “说了什么?” “不知道,好像是越南话,我听不懂。”他甚至不能确定有没有对话,是他的幻觉,还是错将杜良的呼喊听成了越南话。 小张从医院回警局时,法证已经修复好了存储卡,小张被匆匆叫去了会议室。存储卡里有三段录音,三段十五年前,丁诚远被害前的录音。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这是贾燕青的声音,“杀人?呵呵,我杀了那么多人,我不在意多杀一个,可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知道你在哪儿,你是逃犯,不想被抓就帮我。”声音明显是经过了变声器,奇奇怪怪。 “帮你?”贾燕青冷笑。 “两百万,现金。” 对话沉默了许久,许久之后,才又听见贾燕青的声音,“谁,地址。” “丁诚远,山塘街派出所副所长。钱我会放在f区澜湾咖啡厅。” 曹予按下暂停键,看向众人,“后面还有一句话,虽然我们做了高清处理,但还是听不清楚。”他按下播放键。 “……警官……” “声音我们也处理了,虽然达不到百分百的原因,但是听起来像是一个女人。”曹予重新播放了这段录音。 一段录音放完,曹予操控着平板,开始播放第二段录音。第二段录音是贾燕青与王亮的交易。 “我,如果我死了,你要如何保证我家人能拿到钱?”王亮问他。 贾燕青笑得嚣张,笑得张狂,“我保证,你的家人不仅能拿到一百万现金,以后没钱了,随时都能拿到钱。” “我凭什么相信你。” 贾燕青的笑声传来,“就凭二十条人命,对方不敢不给。”对话中传来了撕纸的声音,“把这个给你老婆,没钱了,就去找她,她会给你的。” 长久的沉默,对方似乎是再用手机查什么,录音中隐约传来了手机的按键声,“她有钱?”王亮的声音充满疑惑。 “她有没有钱有什么关系,反正她有办法弄来钱。”贾燕青低低的笑了很久,“呵呵,那是一个厉害的女人,让你老婆悠着点,别太贪心,小心……” 曹予播放最后一段录音。录音中只有王亮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想杀你,可我要死了,我总得为家人留点什么……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如果你不查……如果你不去……疗养院……你就不会死……” 全队侧了侧耳朵,“不查什么?什么疗养院?” 曹予摇头,“已经是最清晰了。”存储卡里得原录音,王亮后面得话几乎听不清。 “警官,警官。”舒区长面色沉重的敲着桌子,“十五年前是警官,如果一直在系统里,现在怕是已经坐到了高位了。”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一个不择手段的人,怎会不高升。如果是这样,贾燕青第一时间知道丁意远要去澜湾咖啡厅,也在情理之中了。“有什么想法,都说说。”他看向会议室的众人。 小张在笔记本上写下,警官、澜湾咖啡厅、疗养院。“我觉得还是应该从澜湾咖啡厅开始查起。” 耿壮壮看了他一眼,“查什么阿,人家店早关了,老板夫妻昨晚就走了。”老板夫妻凌晨两点的飞机,现在早已到了国外,和儿女团聚了。昨天晚上,忙着杜良和丁意远被伏击的事情,就忽略了老板夫妻,等他们想起来,老板夫妻已经上了飞机,联系不上了。 “澜湾咖啡馆虽然已经转出去了,但是我们还可以走访周围的商家、住户。”也许谁记得什么呢?旺财从电脑上调出f区常远路的路线图,“这附近很多老房子,有些人家,一住就是几十年,也许能找到点线索。” 姜队点头,“我们会通过大使馆联系澜湾咖啡的老板夫妻。”他看向牛茹茹,“你跟我去f区走访。” “不行。”莫戕笑了笑,“杜善善已经报警了,牛茹茹罔顾搜查纪律,滥用职权,监察组的人已经到了。”他看向牛茹茹,“从即刻起,牛茹茹撤出专案组。” 牛茹茹站起来,“姜队,我……” “区长。”隗葵直接打断她的话,“这位警官该怎么查?”系统中的警官无数,真要一一排查下去,定会引起不满。 “d区十四中,f区,蓝月湖。”小张道,“我觉得警官可以放一放,我们专心查澜湾咖啡厅,这位警官一定会忍不住自己露出马脚的。” 舒区长想了想,轻轻嗯了一声。“警官这件事谁都不许泄露出去。” “侧重点还是要放在栾睦言、崔大雄、赵蓁雅身上。” 隗葵转着笔,“赵蓁雅是女警,又是十四中出来的,还是她牵头组织了蓝月湖的露营。”她微微一笑,“真巧阿。” 舒区长看了她一眼,“我希望不是她。”女人做警察已经很难了,更何况是做缉毒,她能有如今的地位,全凭自己不要命一样拼搏。她不过三十六七岁,就能有如今的地位,全是靠自己。这样一个为了禁毒,抓毒,不顾自身的人,会是一个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吗? “还有一点。”曹予道,“录音中贾燕青说的是二十条人命,可是326校车事故死亡十四人,加上丁诚远,也不过十五个人,另外五人是谁?” 全队站起来,“张儿,你待会儿去趟山坲市,给我把王亮家人全带回来。”他看向莫戕,“副局,给签发一张逮捕令。” 莫戕点头,“音频里有撕纸的声音,问清楚王亮的妻子,王亮是不是给她留了什么东西。”他眉头微皱,“还有,视频的人像处理怎么样了?山洞中那具未知的尸体,面容再造怎么样了?” 旺财道,“人像处理已经进行一半了,最迟明天就能出来。” “电脑模拟的已经出来了,为求准确,我们也用老方法进行了颅骨面容再造,差不多也是这一两天就能出来,出来之后再与电脑的进行对比,融合,融合好就发下去。” “尽快。” 专案组的会开完,贾燕青的验尸报告也出来了。隗葵去法医室拿报告,见连医生不在,随口问道,“连医生呢?” 王可可头也不回,“回家了。” “哦。”隗葵点头,“什么时候回来?” 王可可抬头,“你找他有事?” “没事。”随口一问。 乞颜坐到电脑旁,将照片一一导入系统,“连医生带老婆孩子去日本了。”莫教授他们在日本,十月正好是丰收的季节,他们现在去,还能赶上十月底的丰收祭。“他们一家大概会在日本住两三个月。”连医生家那位虽然去过日本,但都是因为工作,没怎么玩过。这次连医生准备带他们好好玩玩。 乞颜指着电脑上的一张照片道,“伤口周围有火药残留,应该是枪口抵着胸口开枪的。”以当时贾燕青的伤势,他应该动不了,杜良为什么要开这一枪呢? “知道了。”隗葵点头,“对了,你们谁去医院给杜良验伤?” 乞颜与王可可对视一眼,王可可道,“我去。” 第136章 刘希娣 刘阿姨叫刘希娣,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落后村子。她虽然是祁律师的表妹,却与祁律师不熟悉。祁律师的小姨,年轻时候被刘希娣的父亲骗了,这才生下了她。生下她后,祁律师的小姨就毫不犹豫的去美国了,离婚都是委托律师办的。刘希娣不到二十就结婚生子了,她丈夫同村人,不仅重男轻女,还不将她当人看,动辄打骂。她实在忍不了了,这才偷偷联系了母亲家那边的人。 当时她母亲早就在美国再婚了,又生了两个孩子,一家四口,生活美满幸福。她给刘希娣打了钱,让她用这笔钱离婚,重新生活。可刘希娣却将钱给了丈夫一家,因为这笔钱,她倒是过了一两年的好日子,也在这段时间有了刘伟。 钱不算多,但在刘家村,也不算少了。只要他们好好过日子,完全是够的。偏偏她的丈夫沾上了赌,很快就把家里的钱输光了。没钱了就打她,让她找她妈要。她要了几次,她母亲给了几次,之后就再也不管了。 祁律师受小姨的委托,去刘家村了解情况。见她被打的浑身青紫,头破血流,实在可怜,便帮了她。帮她脱离暴力赌博的丈夫,助她远离刘家村,给她住处工作,然后,祁律师离婚了。 刘紫和刘伟回家看望母亲,听闻了韩念祁的事情。韩念祁一向优秀,二十年前便让他们自惭形愧,二十年后也是一样。 “妈,人家要见韩叔叔,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几个外人,去凑什么热闹。”这二十年,韩老对他们母子三人很好,可刘紫仍然只称他为叔叔。“亲家第一次见面,我们去不好。” “怎么不好。”刘伟本不想去,听妈妈说韩念祁找了一个男人,他便改了主意,想去看看韩念祁的笑话,他一向不喜欢韩念祁。在他看来,他与韩念祁的区别就是,韩念祁有一对好父母,有好家世,而他没有。 刘紫看了一眼弟弟,微微皱眉,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帮着刘阿姨挑衣服,“妈,对方是做什么的?就是韩念祁的……”她顿了顿,“韩念祁爱人家是做什么的?” 刘阿姨摇摇头,“没听你爸说。”她只知道韩念祁学的医,做过几年医生,这几年一直帮着岳父岳母看店。 刘伟走到客厅,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就咬了一口,“爸。”他冲着在书房的韩老喊道,“大哥他岳父岳母是做什么的阿?”这套老房子,三室两厅,刘紫刘伟各一个卧室,刘紫结婚后,刘紫的卧室就被改成了书放。 韩老从书房走出来,擦了擦老花镜,“听说是开珠宝店的。”具体他也没问,只是知道对方家庭特别的有钱。 刘伟笑了笑,“爸,你说大哥以前也挺正经的,怎么就找了一个男人呢?” 韩老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男人女人都好,只要他过得好就行。” 刘紫从卧室走出来,“韩叔叔,我们去不好?” 刘伟接话,“有什么不好的。” 刘紫瞪了他一眼。韩老笑了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刘阿姨随即也走出了卧室,“老韩,你帮我看看,明天我穿哪儿件好?”她手上还拿着两件外套。 “哪件都好。”韩老看了一眼,“对了,之前小祁寄回来的卡你放哪儿了?你找给我,我明天还给小祁。” 刘阿姨一愣,“卡?什么卡?” “就是十几年前小祁从荷兰寄来的银行卡,每个月给我打生活费那张。” “哦,哦。”刘阿姨放下衣服,神色有一丝慌张,“在呢?”她笑了笑,“孩子的孝心,你当着亲家的面送回去不好?” 韩老想了想,“也是。”他看着刘阿姨,“你带上,明天我私下还给小祁。” 刘紫看母亲和小弟略显慌张的神色便知道不好,她借着找配饰为由,将母亲拉到了房间,关上了门。 “妈,韩念祁每月给韩叔叔的生活费你是不是用了?”不能怪她这么想,而是这么多年,韩老的薪资,全部都被她贴给了唯一的儿子。不知道根深蒂固的思想,还是生了儿子让她过了几年的好日子,她也重男轻女,看重儿子,轻视女儿,不过是没有那么明显罢了。 刘阿姨眼神闪躲,坐在床尾叠着衣服。“胡说什么呢,那是人家儿子孝敬爸爸的钱,我怎么能动?” 刘紫显然不信,追问,“那卡呢?你拿出来,我去打一张明细。” 刘阿姨停下手中的动作,皱着眉看着刘紫,口气颇重,“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相信人!” 刘紫一听这话,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每一次都是这样,她看着母亲,愤怒之下,是更多的无奈与疲惫。 之前刘伟结婚买房,韩叔叔已经将十四中旁边的房子卖了,把钱给刘伟用作首付了。可是她妈非要说房贷太高,刘伟还起来压力大。用家里存款填补,将三成的首付提到了六成。结果导致后来韩叔叔膝盖出了问题,做手术的钱都拿不出来,还是她四处借钱,这才瞒下了这件事。 “妈,你动了多少钱?”刘紫喘息声变大,胸口起伏,她插着腰,看着刘阿姨,“我手里还有点钱,我帮你把钱补上。” 刘阿姨看着女儿,眼中露出一丝胆怯。她摇了摇头,“补不上了。” “多少钱?”刘紫越发的不安,忍不住低吼。 刘阿姨竖起五个手指,刘紫不安的问,“五十万?” 刘阿姨摇头,看着脸色一点点变白的女儿,难得的有了一丝愧疚。“五,五百万。” “五百万!!”刘紫惊呼,不寒而栗,“五百万,五百万……”她一遍遍的重复,撑住额头,强忍住一阵阵的眩晕。“五百万,你们干什么了,要用到五百万。” 刘阿姨怯怯的看着女儿,可怜兮兮的模样在一张爬满了皱纹的脸上,无限滑稽。“你弟弟买房……” “他不是有房吗?”刘紫哽咽问,心中有一团火,熊熊燃烧着,却越烧越透骨酸心。 “你该知道,小伟他老丈人是住建局的科长,他把独生女嫁给小伟,已经是我们高攀了,那房子太小了,小薇她住的不舒服,我就给小伟在a区买了一栋别墅……”她越说,声音越小,越是心虚。 刘紫哼笑出生,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再无一丝力气,只觉得可笑。“一百七十平方的房子,太小了,住着不舒服。”她连连摇头,“这钱,是韩念祁给他爸用的,不是给你们用的,你们这叫侵占你知不知道。” 刘阿姨看了女儿一眼,有些不以为然,“我和老韩结婚了,老韩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 刘紫一边笑一边摇头,笑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我不管你们了。”她摆摆手,走出卧室。跟韩老打了一声招呼后,便离开了。 “姐,明天中午12点别忘了阿。”刘伟在她身后喊,“把姐夫也带上阿。” 第137章 小混混 刘紫下楼,坐在车里捂面抽泣。哭了许久,她坐起身,用纸巾擦干净眼泪。拿出手机发了一个信息给上司,问她是否听过栾睦言这个名字。 上司的信息很快就回来了,她点开语音。 “栾睦言?你问他做什么?我不认识他,但倒是老听我家老头子说,很厉害的一个人,把戚家一家哄的服服帖帖的。” “g区的私人会所‘仕’你知道,就是他弄起来的。”啧啧声从电话里传出,“我家老头眼红‘仕’的会员卡眼红很久了,一直弄不到。欸,你是不是有渠道?你有渠道帮帮我呗,我要是能给他弄来一张会员卡,还不是想要什么老头给什么。” 没有。刘紫快速的回了信息,倚靠在椅背上,握紧了手机。 韩念祁回国这么久了,为什么才与韩叔叔见面? 当警察没有休息,哪怕是一个网络警察,也常常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加班!加班!加班! 谷新一仰靠在椅子上,一边往眼上贴护眼贴,一边抱怨,“我就是怕当刑警不停的加班,出差,才来做网络警察的,怎么做网络警察也是这样啊。” 旺财打了一个哈欠,喷出一口带着蒜味,发酵的口气,“视频人像处理好了吗?” 谷新一捏住鼻子,嫌弃万分,“好了,传到专案组公共文件夹里了。”人家是靠浓茶、咖啡、烟提神,不行也是薄荷糖,他是靠生啃大蒜提神,难怪组里没人愿意跟他一起值夜班。 栾睦言又被请到了警局,问询室中,蔺棠将一张张照片平铺在桌子上,让他辨认。在他的隔壁,326校车事故的家属们也被请来了,一一上前辨认照片上的人。 有些是透过玻璃印出的脸,有些是一个侧脸,有些则只有一个背影。这些都是从视频中抓取的人物,经过了一帧帧的处理,即便是从玻璃中印出的脸,也能清五官。 咖啡厅中有三桌客人,靠近台的一桌是三个人,因距离街道玻璃远,在初看的视频的时候被忽略掉了,处理后,也只能分辨出是三人;咖啡厅中间的一桌,三个人,一女两男,女人长发,背对着玻璃,两个男人,都只有一个侧脸,不确定是否是刻意隐藏;最后一桌,露侧脸,但长发将侧脸挡住了,只露出了一只耳朵。 “如果能拿到咖啡厅的监控视频就好了。”昨天晚上,处理视频的谷新一看到了台上的摄像头,忍不住道。“这个位置,应该是正好拍到一桌、二桌,这四个人的脸。” 当时旺财一边咬着大蒜,一边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二十年前的监控,早没了。”设备都不知道升级多少次了。 “丁队呢?他五年前是不是找到了什么?”谷新一看着旺财。 旺财看着他,对他呼出一口满是大蒜味的口气,“抓紧处理,专案组明早就要。” 隗葵见栾睦言的视线在一张照片上停留了很久,便将那张照片拿出,“认识吗?” 栾睦言皱眉,轻轻摇了摇头,“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了。” 隗葵看着只有一张侧脸的照片,照片中,对方一手拿着瓜子,一面正在偏头往地下吐痰。如果不是吐痰,还抓不到他的一个侧脸。 “再想想。” 栾睦言摇头,“想不起来,也许只是打过照面。”有些人就是大众脸,哪怕是第一次见面,也会觉得眼熟。 与此同时,隔壁也在一一辨认照片。除了326校车事故的遇难者家属,还有王萌与一个陌生的夫妻。 “你是?”蔺棠见他们眼生。 对方六十岁左右,穿的干净整洁,很普通的一对老夫妻。他们客气对蔺棠道,“警官你好,我们是陈隼的父母。我们儿子失踪二十年了,我们女儿跟我们说,说是二十年前校车事故重新调查了,我们就想来问问看。” 陈隼?蔺棠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在系统里输入了一下,发现陈隼是本该补位郑雨筠保送名额的人,后来郑雨筠重新要回名额,他顺位被淘汰。再后来,校车事故之后,保送名额几乎全空了,他本该顺位保送,却不知为什么放弃了。 “陈隼是谁调查的?”蔺棠小声的问旁边的小张。 小张看了他一眼,以口型道,“牛茹茹。” 蔺棠了然,如果是她的话,没有查倒是情理之中了。毕竟,她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杜良的线人,老四身上。 “二十年前校车事故发生后,他们就组建了一个互助群,聊以安慰。后来,我们儿子失踪了,我们也加入了这个群组。”他们老了,看屏幕看不清,就把账号给女儿了,一是以求安慰,二是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能够找到儿子。是死是活,总要知道他在哪儿阿。 “您儿子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小张问。 “4月1日。”他记得很清楚,那一天阴天,儿子说要去学校问一下保送的事情,之后再也没回来。 小张与蔺棠对视一眼。4月2日,郑雨筠的父母去蓝月湖祭拜女儿,看到了郑雨筠,当时郑雨筠还没死。陈隼4月1日离开家之后失踪,山洞里有一具没比对上的干尸。 “法证的面部重塑出来了吗?” 蔺棠合上笔记本,“我去问问。” 这些父母彼此都是认识的,第一次他们齐聚一堂,是因为校车事故,是认尸;第二次他们齐聚一堂,是找一个真相;第三次他们齐聚一堂,是为了平冤。一场长达二十年的蒙骗,一场长达二十年的冤屈。 “这个人我好像见过。”王萌指着一张照片道,“有点眼熟,让我想想。” “欸,这个人我好像也见过。” 王萌抬头看了一眼郑雨筠的父亲,当然,她不知道眼前的人是郑雨筠的父亲。她微微转头,对小张道,“他有点像之前总在我们学校附近闲逛的一个小混混。” 二十年前的事情,时间已经太久远。不过是因为当时,有几个小混混总是在十四中闲逛,骚扰影响学生,学校屡次驱赶不成后,怕学生出事,这才不惜成本,购置了校车,每日上下学接送。“如果学校没购置校车,也许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了。” “小混混?” 王萌点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其中一个十七八岁的样子,总是骚扰女生,有很多次女生不敢出学校,都是我们几个老师,分别送她们回家的。所以我还有点印象。”她指了指图片,“看着就像是照片,手臂也有纹身。”她指了指自己小臂的位置,“好像是玫瑰,土里土气的。” 郑雨筠的父亲道,“警官,我认识他,认识照片上这个人。”他将照片拿起,手止不住的抖动。“那段时间,雨筠跟我们说校外有小混混,不敢上学,我接送过一段时间。”有一次,他去晚了一些,刚好看到这个人在拽女儿的书包,女儿怕的都快哭了。“我对他的印象特别的深,我怎么也不会忘的。”他当时还斥责了这个少年,少年十分的没有教养,对着他又喊又骂又是威胁的。 随后又有几个家长指着照片说认识这个人,那一年十四中保送资格出来的前后,他和其他几个人一直在学校门口闲晃荡,后来学校安排了校车,就没再看到过他们。 小张叫来了画像师,可画来画去还是那一张侧脸。时间过了太久了,他们已经记不清了。 “他有什么特征?” “手臂,一整条手臂的外侧纹有纹身。玫瑰花的。”一个家长不确定的看向其他家长,“黑红色的,还有黑边,还有些绿色的叶子,绿色的叶子也有黑边,土里土气的。”因为土,所以他多看了两眼。 其他家长点头,纷纷附和。 第138章 矿区 蔺棠推门而入,看了小张一眼,走到他身边,将法证做好的复原图给他看。手机上,两张人像的面部重合度在九成以上。小张惊讶,随即掩下。蔺棠看了一眼正在同其他家长说话的陈伯父,轻声道,“法证正在将未知骸骨的dna,与他们报失踪时录入的dna比对。”如无意外,山洞中未知的骸骨便是陈隼了。 “如果算上陈隼,326校车事故所涉及的受害者,就不是十四人,而是十五人了。” 鹅岛酒店的顶层,韩教授一家早就到了,正坐在一旁的会客室同戚佞的父母说话。韩教授是文人,不像戚佞爸妈,着实没什么文化。有如今的身家,一是靠自己打拼,二则是靠运气。 戚母倒是知道各种名牌,奢侈品,可是刘希娣不知道。她儿媳妇倒是知道,但是身为晚辈,她总不好多话。她也并不想说话,只觉得尴尬。一直以为刘伟是韩老亲生,不过是随了母姓,如今才知他不是。她一面尴尬,一面又在心中暗自生气。 “宁宁,言言怎么还没来?”戚母问戚佞。 “他去警局了。”戚佞抱着刚满月没多久的小儿子,“说是恢复了一些照片,让他去认人。”小儿子刚喝完奶,需要打完奶嗝才能放下。“说是被害者家属认出了一个人,正在做画像。” 他的话音刚落,栾睦言便推门进来了。“饿了。”他看着戚佞,对刘家的几口人,只是疏离的点头。 戚母站起来,笑道,“入席。”她久经商场,家业又是两口子一点点打拼出来的,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遇过,早已练就了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招呼着刘家。既不会让他们觉得被冷落,又客气疏离。 鹅岛最有名的便是炮豚了,取刚满月的小猪,塞入特制的调料、稻草烤制,外皮焦脆,色同琥珀,又似真金。片一片焦脆的外皮,再片一片入口即溶,鲜嫩的肉,不需沾任何调料,满口生香。 “这个小猪,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小猪,必须是每日食用鲜玉米、滋补药材的母猪,所产下的小猪。”戚母笑着给韩老倒酒,“这种小猪,肉里回着淡淡的玉米味,亲家,你尝尝?”她热情却又不显热络的以公筷夹了一猪肉给韩老。 刘紫也觉得尴尬,倒是她的丈夫,兴致勃勃。特别是在戚家拿出两块玉石原石后,更是阿谀奉承上了。 “大哥,我敬你一杯。”宴席开始没有多久,刘紫的丈夫便端着酒杯站了起来,面上带着潮红与笑意,似乎很激动。 栾睦言笑着摇头,“谢谢,我不喝酒。”或者说,不是什么人的酒都喝。 刘紫的丈夫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尴尬,自己笑着喝下了手中的酒,“没关系没关系,大哥不喝我自己喝。”说完,还呵呵笑了两声。 他也是做珠宝的,网络珠宝销售。确切的说,他们属于一个网络公司。公司有不少的主播,每天就是直播卖货。有一段时间,他们去了云南,在云南的珠宝玉石市场租了一个摊子,专门卖廉价翡翠,或者是废料。还有些时候,会在半夜直播,找一个野地,装作是边境,雇几个缅甸人,装作是买卖原石。 对于戚家,他是知道的。赌石赚得第一桶金,然后就一直做玉石生意。前几年走了大运,拿下了缅甸雾露河河脉一个矿区的联合采购权,先是挖掘出了了一块七吨的翡翠原石,后又挖掘出两块几千公斤巨型原石。别的不说,光是这三块石头,就足够他们挥霍两辈子了。只要戚家能从手指缝里露出点碎玉石给他,就足够了。 他又喝了一口酒,看了一眼一旁的老婆。想不到他这个媳妇儿还有一个这么厉害的亲戚。 “矿区关了。”戚父摇头,“哪能不停的开采阿,矿石也需要修养生息。”他是拿到了采矿权,可也不是每天不停的开采,一年能允许开采一周就已经很不错了。“我是运气好,这边拿到开采权,那边便允许开采了,一周,就一周。”他竖起一根手指,脸上的肥肉都跟着用力,“一周我就挖到了三块原石。” 他看着旁边的大孙子,满脸的骄傲。“这都是我这孙子带给我的。”他喝了一口酒,看着韩老,“还有言言。”戚父啧啧称奇,“你说也是奇怪,以前我虽然做玉石,但是也就赚点小钱。”玉石无法变现,算不得资产。玉石这种东西,价格说不好,得看市场,若是市场饱和了,便是水头再好,种再老,价格也会被打下来。“自从言言来我们家,我这生意就不要太顺,前几年福福出生,他刚满月,我就拿到了采矿权,他百日,矿场开放开采,我就挖倒原石了。” 韩老也陪着笑,唯一的儿子过得好,他也跟着开心。“对了,我听说老二还没起名字,想好了吗?” 栾睦言接话,“想好了,就叫多禄。”两个孩子的小名,一个叫多福,一个叫多禄。多禄从出生到现在,起了那么多名字,不是这个不满意,就是那个不满意,干脆就小名当大名了。 戚母不满意,“多禄多难听阿,不好。”她摇头,“寓意不好,多禄,多虑,多绿。” 戚佞剥了一个草虾给栾睦言,看向戚母,“多禄不就是你起的吗?”叫了一个多月了,现在才说不好。 戚父看向韩老,“亲家,要不你给起一个?” 韩老心中欢喜,面上却是拒绝了。“让他奶奶起,她奶奶的学识比我好,知识面也广。” 戚佞扑哧笑出声,“祁律师说,叫健康,康健,康康,健健,或者叫多寿,长寿……” 韩老听着一边笑一边摇头,“她阿。”他语带一丝无奈,“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小祁出生的时候,护士问她孩子的名字,她懒得想,便随口说叫韩念祁,要让自己记住她怀孕生子的苦,不要忘记。 第139章 杜良醒了 杜良醒了,已经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精神还不错,全队带着杨敏萱去给他做笔录。 “说话?”躺在病床上的杜良摇头,“没有,贾燕青没有说话,我问他想干什么,他没有回答。”他问全队,“贾燕青是跟着丁先生的吗?丁先生说是要去见咖啡厅的老板。” “应该是。”全队点头,“车冲下陡坡后,发生了什么?” “车冲下陡坡后,贾燕青也跟着下来了,他有枪,我就让丁先生在车上别动。”车冲下斜坡所带来的撞击与震动让他有一瞬间的意识不清,大概有七八分钟。之后他稍稍恢复,就想下车查看。“我刚推开车门,子弹就打穿了车门。” 全队点头,拿过平板看着现场的勘测图。右侧的车门有枪击的痕迹,根据现场散落的火药痕迹,可以断定是在车后的高处开的枪,弹痕也与现场的猎枪对比过了,是同一把。 “卧底的时候,我玩过猎枪,知道这种填充火药的枪,一枪一塞火药,耗时,所以我就回到了车上,让丁先生躲好,我则是从后座下车,躲在了一棵树后面,想借机制服他。” “丁意远被打了,脑震荡,这是怎么回事?贾燕青想要杀他?”杨敏萱一边对照着现场勘验的痕迹,一边问。 杜良摇头,动了动打着石膏的手臂,“不是,是我打的丁先生。” 全队与杨敏萱一齐看着杜良,看到他有些紧张,嗫嚅道,“我让他躲起来,他非要出来,他对抗不了贾燕青,又会影响到我和贾燕青周旋,我就把他敲晕了……” “你用什么打的他?”全队问。 “一块石头。”他怕打后脑打出事,打的是额角。 “后来呢?”丁意远头上的伤口确实是石头所致,一块长满了青苔的石头。 “后来我就和贾燕青搏斗,再后来,他体力不支倒下了,我就捡起了他的枪,指着他。”他现在是文职,不配枪,也没有手铐。当时那种情况,他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能够捆起贾燕青的东西,便拿起了枪警戒。 “你只是指着他吗?”杨敏萱眉头微皱,看着他,“你还开枪杀了他。”枪口紧紧抵着胸口开的枪。 杜良有一丝激动,连连摇头,“不是我开枪的,是他自己开枪的。” 贾燕青的胸口有一处刀伤,是他捅的,前几天林二谦在车上吃苹果,遗留下一把水果刀。“我用枪管抵着他胸口的伤口,让他不要动。谁知他好像不怕疼一样,突然抬起上半身,反握住枪管,按下了扳机。”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等他反应过来,贾燕青已经死了。这杆猎枪不知道是贾燕青从哪儿弄来的,做工十分的粗糙,像是自己偷偷做成的。枪响之后,不知是不是因为残留的火药,枪管发生了炸膛。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在icu了。 全队出去打电话给法证,杨敏萱则是留在病房继续询问细节。 “枪上的指纹重叠的很多,有贾燕青反握的痕迹,不排除贾燕青握着枪管,就着杜良的手按下的扳机的可能。但因为枪支炸膛,扳机附近被炸开了,所以无法百分百确定,只能按照现有痕迹推测。” 事故发生后,杜良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即便是他的身上手下留下了什么痕迹,也被破坏了。 “杜良的衣服呢?”全队问法证。 “衣袖上检测出了贾燕青的指纹,看走向,应该是贾燕青从正面,由下往上抓住他的手腕留下,但无法确定是否是贾燕青开枪时反握的痕迹。” 全队挂上电话,再抬头,一眼便看到了提着帆布手提袋,站在不远处的小孩。“林二谦?” 林二谦走上前,“全队长。”他小声道,习惯性的低下了头。 “来看杜良?” “嗯。”林二谦点头,“给良哥送饭。” 全队打量着这个不大的小孩,突然想到隗葵之前无意中跟他说起,说是这个小孩像是受过很好教育的大户人家的孩子,问他a区有没有什么大户人家丢了孩子,还让他回去帮着查查。 “你是不是要考试了?考警校?”所有考警校的人,在考试报名时都需要经过身体检查,经过血液检查、骨龄检查、骨骼检查,并且只要报名成功,这些检查结果便会自动录入系统,留下dna。这起案子办完了,回去找失踪人口科对比一下林二谦的dna。 “嗯。”林二谦低声应着,两人一同走进病房。病房是单间,杜善善掏的钱,说是这样有利于杜良修养恢复。 杨敏萱正好也问完了,她合上了笔记本,将录音笔关上。 “你好好休息。”全队笑了笑,“你这次可是又立了大功了,个人二等功跑不掉了。”这就是人和人的差别,牛茹茹费尽心思想要立功,一个重案组的组长亲自带着都没用,他不过是下班时好心送了被害人弟弟一程,就抓住了重大逃犯。如果不是贾燕青死了,一等功完全没问题。 全队看着杜良,眼中有一丝惋惜。他走到床边,将床摇起。 “全队,你还有事,你去忙,我这里有人。”林二谦和杜善善每天都会过来,杜善善还给他请了两个护工。 杨敏萱和全队走出医院,杨敏萱看了他一眼,笑问,“队长,怎么,觉得杜良去档案室可惜了?” 全队点头,掏出一支烟点上,“他有多年卧底的经验,足够机灵,又有胆识,不做刑警可惜了。”说罢,笑着摇摇头,“只可惜,他吸过毒。”一个吸过毒的警察,即便是戒了毒,也做不了警察了。杜良如果不是多年卧底,协助打掉了制毒村,他最多也就是获得一份荣耀,一份奖金,根本不可能回警队。“让他在档案室,是最好的选择。”上下班时间稳定,不劳累,也不会接触到罪犯。 杨敏萱想了想,问,“如果他复吸了会怎么样?” 第140章 倒贴 全队笑着摇了摇头,“不会。”如果杜良复吸,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大事,让他对这个世界绝望。“他是一个意志力很强的人。”如果意志力不强,不可能将吸毒的量控制的那么好,也不可能很快戒掉。他看了一眼杨敏萱,“我问过医生,他的肋骨断了四根,他应该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疼痛。可是,你看他的样子,能看得出来肋骨断了吗?”除了脸色不正常的惨白,甚至看不出他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他这次伤的很严重,少说得在医院住上一个月。医生给了他开了点吗啡止痛,他拒绝了。”就这么硬撑着,靠止疼针,忍耐着。 杨敏萱坐到驾驶座,发动车子,“倒是同他的档案不太一样。”与g区成立专案组的时候,她调过g区警员的档案。杜良的档案最少,一份是他当兵时的,一份就是他卧底结束后迁入h区的。当兵时的档案除了基本信息,只有几条评价。体格好,但为人太过于和善。“不是有一句话叫作和善到一定程度就是软弱吗?”她带着一丝不解,“从档案来看,他倒不是一个合适的卧底人选。” 全队不在意的笑了笑,“这样的人才能够迷惑毒贩不是吗?” 韩老因为高兴,喝多了一点,回家之后就睡了。他们是戚及的保镖送回来的,回来之后,安顿好了,才离开。 刘紫的丈夫姓郑,叫郑炎,一个有点懒,不是特别脚踏实地,有些投机的人。他原本是医院的保安,工作虽然算不上特别的体面,但是胜在稳定,收入不算多,却也对得起清闲的工作了。偏偏他有一颗不稳定的心,结婚后没多久就离职了,跟朋友搞了网络公司,先是签网红,直播打擦边球,被查封之后,又弄起了直播卖货,效果不好,不赚钱,这才又改卖玉石,假玉石。 郑炎看着堆了一客厅的稀有水果,忍不住感慨,“媳妇儿,想不到你还有一个这么有本事的亲戚呢?”他弯下腰,将一箱椰子拖到门口,毫不客气的要带回家给女儿喝,“咱们出来的时候你看没看见,那个住建局的局长,姓什么来着,哦,姓陈。那个陈局长,看到你大哥一家的样子,不要太客气,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刘紫看了一眼弟媳,见她脸色不太好看忙道,“胡说什么!”她斥责。 郑炎一挑眉,“怎么是胡说呢?”他带着一丝挑衅看了一眼弟媳,“别的不说,你就说人家陈局长对咱爸多客气。”他呵呵笑了两声,有些阴阳怪气道,“这可都是沾了大哥的光阿。” 他一贯不喜欢刘伟和马士薇,刘伟仗着是住建局的正式工,马仕薇仗着她爸是住建局的科长,平时没少拉踩他。他媳妇儿那个妈有时候也不是个东西,对儿子偏心的很,动不动就是人家薇薇的爸爸是科长,是我们高攀了。 他好歹也是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久的人了,今天这一顿饭他也看出来了。什么大哥,人家压根就懒得正眼看姓刘的一家人。栾睦言对他媳妇儿还行,客客气气,对刘伟和他妈,可是明摆着不待见。回去问问他媳妇儿,以前他们老刘家做了什么事了,把人家两母子逼走,让人家记恨至今。 “郑炎,你什么意思?”刘伟忍不住道。 郑炎笑了笑,看向小舅子,“我能有什么意思阿,我就是感慨你们竟然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大哥。”他环视一圈他们带回来的礼品,“瞧瞧人家,出手多大方。”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野生黑莓,人家直接拿了一盒给他爸吃,还有少见的水椰子、棕榈果,不过是人家爸爸在宴席上夸了两句,人家直接让保镖去仓库拿了好些送过来。 “再厉害也是个倒插门的。”刘伟忍不住道,“还是找了一个男人。”他冷哼。 郑炎的笑咧的更大了,“这样的倒插门我也想去。”看着像是倒插门,孩子都是跟人家姓的,但是戚家的事事都是栾睦言在管着,这叫倒插门?“男人又怎么样,人家找个男人都不是普通人。”家里做珠宝生意,有矿场的采矿权,有价值连城的原石,有无数投资,又是在羲和做高管。能找这样的男人,也是本事。 刘伟脸上带着怒气,他本来是想去看韩念祁的笑话的,谁知道他发展的竟然这么好。他觉得韩念祁组了这个局,就是为了羞辱他们。从小他们就远远比不上韩念祁,现在他更是变成了让他们触碰不到的存在。 马仕微今天也觉得大为丢脸,因为对方对刘姓一家的冷漠,因为宴席结束之后,在走廊遇到了陈局长,陈局长先看了栾睦言,又扫视了她,眼中露出的惊讶。她最为觉得丢脸的是当陈局长知道栾睦言是韩老的独子后,看向她眼神中的一抹嘲笑。 “妈,亲家不是给了两块原石吗?那块黄翡的我拿走了阿,给闺女套个镯子去。”郑炎可不管刘家一家人有多郁闷,他在一堆礼品中挑挑拣拣。“媳妇儿,这茶叶也不错,我爸喜欢喝茶,带回去给他喝。” “郑炎,你真把这里当你家了是不是。”刘伟见他毫不客气,更是气愤。要不是怕吵醒了韩老,他真想冲着郑炎喊。 郑炎看着他,冷冷一笑,“你不叫我姐夫就算了,怎么连话都听不懂了呢?”他直接将装有黄翡的礼盒放到进门处的鞋柜上,“亲家可是说了,这些东西是给我们的。”他咬重我们二字,“这块黄翡,亲家也说了,让你姐带回去给女儿打个镯子。剩下的镯心,还能打个吊坠。” “行了。”刘紫忙拉着郑炎的手臂,“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郑炎甩开刘紫的手,不满的皱着眉,“怎么,你弟弟把什么好处都占着了,还不给我说两句。”他直接看向马仕薇,“你们现在住的那栋大别墅,你真当是你老公买的?他有那本事吗?”他轻视的看着刘伟,“那是用栾睦言给他爸的生活费、医疗费买的。”五百多万,一分不剩。 他想到在车上的时候,丈母娘假模假样的从手包里拿出那张卡,说是忘还给小祁的样子就觉得可笑。 “郑炎,你喝多了。”刘紫又拉了一下他的手臂。 郑炎笑了笑,抚了抚头,歉意的笑着。“哎呀,小伟,薇薇,姐夫我喝多了,胡言乱语呢,你们别在意,别在意阿……”说着,两只手抱起他看上的东西,跟刘紫一起下楼了。 坐到车里,郑炎面带警告的看着刘紫。“我再跟你说一遍,你既然跟我结婚了,就老老实实的跟我过日子,平时生活费给,其他的钱一分都不能给。”他语含不满,“你给的钱再多,都是便宜了刘伟。”他死死的看着刘紫,似乎是要得到她的保证,“咱们的钱,多也好,少也好,日后都要给咱闺女留着。我还想给闺女在a区商业中心买套门面呢。” 刘紫不敢迎着郑炎的视线,只是说,“知道了。” 郑炎不依不饶,掰过刘紫的肩膀,“我告诉你,栾睦言不是个简单的人,戚家也不简单。那五百多万,刘伟怎么吃进去,就得怎么吐出来!”他的双手用力,掐的刘紫生疼,“你要是不听我的劝告,继续到贴着刘伟,把咱闺女的钱、家业都贴给他,别怪我跟你翻脸!” 第141章 住建局牛副局长 家中,刘伟气的直打靠垫,刘希娣不悦的看着儿子,“好了,拿靠垫撒什么气。” 马仕微看了一眼这两母子,冷冷道,“妈,没事我回去了。” 刘伟忙道,“我陪你。” 马仕微埂着脖子,态度冷硬,“不用了,我回我爸妈家。” 刘希娣从沙发上站起来,对儿媳妇的笑中带着一丝讨好,“微微,这些东西你带回去。” 马士微浅浅勾起了唇角,看着他们,“妈,这是人家给爸的,我们拿走算什么。”她提着包,看了一眼刘伟,转身离开。 马士微走后,刘希娣看着儿子,语气柔和道,“这些椰子你待会去,微微刚有孕,上次去检查,医生说她羊水不多,带回去给她吃。”说罢,皱起了眉,“买别墅的钱……”她顿了顿,“你自己去跟她解释。”她语带着不满,“都是一家人,什么你的我的,你买别墅,老韩也同意了。”对郑炎这个女婿,她一直不满意。她本想着名牌大学毕业的女儿,能嫁个好人家,日后也能帮衬一下儿子,谁知道她偏偏不听劝,嫁给了一个小保安。 “妈,你放心。”不过是买别墅的首付,他怎么都能圆过来。“我也走了阿。” 刘伟看了一眼堆放在客厅的东西,“这些东西,过几天我开车来一起拉走。” 宴席结束之后,戚家一家就去了“仕”,财务已经将卡的明细全部都打了出来,栾睦言看着个位数的余额,忍不住笑出声。 “栾先生,这是新办的卡。”财务将新卡给他。 栾睦言没有接,只是点点头,“明天你直接送去警局,要亲自送到他手里,告诉他,密码是我的生日。” “是。” 老高的死并没有闹大,一是毫无线索,二是牛茹茹的爸爸出面,给了老高的儿子一个编制,所以他们没有继续闹下去,反而是很快领走了老高的尸体,火化安葬。 “我觉得老高的案子不急,重点还是在老四以及这个人身上。”隗葵站在幕布前,点了点咖啡厅的照片,“找到他们,老高的案子自然能破。”更何况,现在家属不急。既然家属都不不急,他们就没必要专门抽一部分人去调查老高了。“326校车事故的被害者家属中,有一部分见过这个人,他们都说这个人以及另外几个小混混,曾经在十四中附近抢劫骚扰过学生。”她看向众人,“我认为,既然能抢十四中,一定也会抢其他学校。以十四中为中心,向外扩散排查,也许能问出什么。” “画像怎么样?”全队问。 隗葵摇头,“问了所有人了,只能记得对方手臂上的玫瑰花图案纹身,长相记不清。”如果不是手臂的纹身太有特点,他们也记不住。 “十四中周围的住户、商户呢?走访了吗?”他继续追问。 杨敏萱道,“走访了,住户也没什么印象。”已经二十年了,即便是曾经见过,也早就忘了。“至于商户,这二十年间,只有一间书店没有换过,一直是一个老板,老板平时喜欢坐在门口的雨棚下喝茶看书,也许还有印象。” 全队看着她,杨敏萱带着一些遗憾摇摇头,“书店关门了,听说是老人家身体不好,要做手术,就暂时关门了。”她联系到了老人的家人,他们的态度很恶劣,并不愿意配合。 杨敏萱看向隗葵,“书店旁边的一家文具店,虽然是刚开的,但是已经在十四中附近住了二十年以上了,但是他们拒不配合。” 全队皱眉,“为什么?” “是林二谦的养父一家。”当时杜良和杜善善,为了让他签下监护权放弃书,没少用阴手段,他们不知怎么知道杜良是警察的,现在拒不配合调查。 “不配合就带回来。”隗葵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漠,“这种人,吃硬不吃软的。”再不配合就关上几天。 全队看了她一眼,“我去。” 案情分析会很快就结束了,隗葵去找姜队请假,蔺棠知道她要干嘛,便调侃道,“隗葵你要干嘛?” 隗葵笑道,“相亲。”她将她经手的文件签好字,“人生大事,姜队你会同意的。”她看着姜队。 姜队点点头,“行。”隗葵不会开车,跑外勤不方便,最近一直在警局整理梳理各种笔录、视频、照片。她的工作效率高,已经全部完成了。 “对方做什么的?”小张随口问,将韩老拿过来的红参液撕开,倒入口中。 专案组办公室中,除了好几箱红参原液,就是各种少见的水果。都是韩老一大早来上班带来的,说是栾睦言给的,他们老两口,也吃不完。专案组辛苦,就带来给他们补补维生素。 隗葵笑着看了一眼转为内勤的牛茹茹,“住建局牛副局长。”她笑了笑,“包饭阿姨介绍的。” 第142章 封门村 声纹录入了系统匹配着,清楚也好,不清楚也好,所有的照片都录入了系统,一张张的比对,一个个的排除。 栾睦言是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他不能说,或者说,无凭无据,说了反而会让人觉得他记恨某些人,哪怕日后真相被查出,旁人也会以为此人是被冤枉的。 在荷兰十年,母亲忙,继父更忙,他完全是自己成长起来的,酸甜苦辣自己尝着,所有的欺辱伤痛都自己咽下,他很清楚人性二字。回国之后,他除了找宁宁,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医院里。国内的医院,并不是你有能力就行的,更多的是人情世故,是会做人,是懂得藏巧露拙,不将才华能力显露于人前。 这种日子,一直到他去了h区的综合医院才好转。他可以放心大胆的搞科研,可以大胆的发表各种论文,不怕被人剽窃,或者是强硬的要求冠名。 他有技术、有能力、有自信,却无后台。他的名字在医学界展露,他的今天,全部都是承载于宁宁。没有他,他去不了h区综合医院,没有他,戚父也不会将“仕”交给他管理,没有他,他也许现在只是一个苦哈哈的小医生,主治医都不是。 栾睦言坐在窗边,喝着红茶,手机放在桌子上,开着外放,听着崔大雄为他打抱不平,“什么吃软饭,有这么吃软饭的吗?”崔大雄笑着。 栾睦言笑了笑,应和着,“这么说也没错,没有宁宁,没有戚家,也不会有我今天。”吃软饭吗?也没错,他就是吃软饭了,那又怎样。 “言言,旁边那块地,肉肉要占20,那些花花草草是他提供的,他占20也不算多。”戚佞从跑步机上下来,坐在旁边休息,“还有,羲和要新成立一个部门,专门研发营养补剂和护肤品,滕家想合作。要是跟滕家合作,一定会量产,量产就会新建工厂,场地、位置、科研都是问题。”目前羲和研发的大多数东西都是自用品,很少一部分流入市场。羲和是独立的生物植物研究所,要是推出产品,还得重新成立公司,麻烦。 崔大雄听到了戚佞的声音,忙道,“你忙你忙,回聊。”说罢便挂了电话。 戚佞看了一眼他的电话,笑问,“这么说行吗?” 栾睦言笑了笑,“行。”他走到跑步机前,伸手拉起戚佞。“g区的这块地,要么卖给我们,要么就一直这么放着。”住建局想将地卖给其他人,做成工业园区,根本就想都不要想。731二部老洋房区,连接着山脉与绿潭,连医生怎么能忍受旁边是个工业园区,破坏了他的自然山脉与这片区域的空气。 g区的地卖不成,住建局为了财政,一定会卖其他地,如今能够卖出的地只有d区那块工业区。工业区污染严重,上面要求整顿。几乎所有工厂都被强迫停工了,有些顶不住停工的工厂已经卖了厂房,转移去了东南亚的小国,还有一些还在苦苦支撑着。 一块已经被污染了的地,要怎么整改?只能是重新卖出,建房也好,翻建也好,总归这个工厂区得翻个个。 “如果羲和与藤氏合作了,必然会进行大量投入,并且建立一系列得产品生产线,d区是一块最合适得地方。” “拉滕家入局,再把司家也拉上。最好能够由住建局牵头,政府开发。”戚佞喝着水,“我们先用10块钱把工厂买下来,将来100块卖出去,利润九成,不错不错。”他笑着,露着商人特有的奸诈。 栾睦言笑道,“低价买入,高价卖出,这种生意,谁不喜欢阿。”他的笑含着一抹笃定,“就算到最后,政府不开发,d区是工业区,这些工厂早晚要重新开工。咱们在手里焐几年再出手,也不亏。”不过就是利润少了一点。 “崔大雄会帮我们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他就是医药行业,怎会不明白羲和同藤氏合作之后的利益有多大,“就算他不透露也没关系。”他摇了摇手机,“还有郑炎。” “对了,d市旁边是不是有个封门村?” 栾睦言拿出手机搜索,“是有一个。”他将手机地图放大,“不过好像荒废了,进村的路线都被封死了。”他看着戚佞,“问这个做什么?” 戚佞摇摇头,“没什么。昨天晚上看视频,看到有一个探险团队去探险,还说什么以前封门村就是一个大的孤儿院,收留了一百多个孩子,又说什么一夜之间,所有人都没了,闹鬼什么的。”有点好奇罢了。 “你要是有兴趣,哪天叫上晁千,司不染和他爸,咱们也去看看。”不知是不是在国外长大的原因,晁千最不缺的就是冒险精神,也喜欢这些废弃荒凉闹鬼的地方。 第143章 书店的老爷子姓于 书店的老爷子姓于,他之前身体出了一点问题,做了手术,伤了元气。出院后,他回了一趟书店,贴了长久停业的招牌,之后便准备去日本的孙女家修养一段时间。 他打电话给杜良,想要拜托杜良继续照顾狗子,这时才知道杜良住院了。 “于老,您怎么来了?”半躺在病床上的杜良挣扎起身,趴在床脚的狗子看到主人,摇着头就跑过去了。 老爷子弯腰摸了摸狗头,一旁的护工先是把床摇高,然后扶着杜良坐起。 “怎么样?”老爷子问杜良。 杜良靠在床上,苦笑,“林二谦怎么说的?”他下去接律师了,上个月,一个老同学找到他,想让他帮忙买几份保险。他就买了,为了给同学冲业绩,买的还都是高额的。要是按着意外理赔,保险公司得赔他不少钱。可现在保险公司推诿,非要说他这是职务行为,不包含在保险之内。 老爷子皱眉看着他,怎么看也不觉得这像林二谦所说的没事,死不了。“怎么伤的这么重?” “遇到一个逃犯。”他动了动手,“已经没事了。” 前几天他人事不知,保险公司趁机哄骗林二谦签了一份什么声明,杜善善也不知道。等他一切稳定下来,转到普通病房,想起保险理赔时,保险公司便以那份声明搪塞他们。江鹤卿是杜善善的代理律师,现在也帮他同保险公司交涉。 于老同他说了要去日本修养的事情,“我有个孙女,嫁去日本了,孙女婿家是农家,在新泻有一大片稻田,空气好,要去修养一段时间,狗子还要麻烦你们了。” “没事。”杜良笑着,“狗子不闹人,林二谦也喜欢。”说罢,他带着一丝忧心的看了一眼于老,“您没事?” 于老摇摇头,手捂上了心口,“没事,一个小搭桥手术。” “对了,警方去找你了吗?” “警方?” 杜良见他一脸疑惑的模样,便知道于老的家人没告诉他,便道,“还是326校车事故的案子,查到了几个人,去过十四中抢劫敲诈,有照片,但是只能看到一两个侧脸,周围的住户、商家都说不认识。” 于老点头,“如果是抢劫的小混混,我应该能认出。”十四中的保安还是很不错的,他在旁边开了二十多年的店,基本上没见过几个小混混。“要说二十年前,倒是真有过一段时间有小混混在附近晃荡,他们也不是抢劫,就是骚扰学生,心情不好就抓着几个学生打一顿。”说着说着,于老便笑了笑,“我还抓到过一个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就是住在附近的,爸妈谁都不管,一直爷爷奶奶带着。后来爷爷奶奶去世了,他就到处散混。”老爷子说着说着便皱起了眉头,“有一次,他带着几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要打一个学生,我还上去制止了呢。”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别看我现在走几步就喘,二十年前我的身体还是不错的。” 杜良拿过枕头下的手机,一边给专案组打电话,一边问,“于老,你说的那个人有什么特征?” 于老抬起手臂,比划了一下,“他手臂上有纹身,很大一片,就在附近一家纹身店纹的。” 叫什么不知道,只知道是住在后巷老鲁家的孙子。 十四中当时有个年轻的保安,因为他们骚扰学生还打过他,那次打的挺狠的,打完之后直接送他去了医院。那个保安应该知道他叫什么。 “那个保安长什么样子您还记得吗?”杨敏萱问于老。 于老有些迷茫的摇摇头,“二十年了,记不清了。那个保安,在十四中没干多久,因为打了老鲁家的孙子,被人给告了,还差点进去。”老人说着说着,突然眼睛一亮,“但是我有他的照片。”他喜欢拍照,没事就坐在书店门口拍。他还记得保安打老鲁家孙子的时候,他正好在门口摆弄相机的连拍,就给拍下来了。 “照片呢?” “在书店里。” 杨敏萱看了一眼老人,她想要老人带她回去拿照片,但是看老人的模样,身体并不是很好,又做了大手术,怕是经不起几趟车程颠簸。 于老彷佛看清了杨敏萱的心思,笑了笑,“小谦知道照片在哪儿,让他带你们去拿。”他从口袋掏出一串钥匙,给了林二谦。 附近的店家都换成电子密码或者是指纹锁了,只有于老没换。他觉得,越是高级的东西漏洞越是多,还是老式的锁孔,大锁,让他安心。 他对杜良道,“没事的时候,让小谦去帮我打扫打扫。” 杜良回笑,“您老放心,保证您走的时候书店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 第144章 两组人都要有 杨敏萱先送于老回了家,才带着林二谦去书店,一同前往的还有蔺棠。两组联合办案不成文的规矩,取证也好,摸排也罢,两组人都要有。 书店的二楼有一间小房间,是仓库,也是暗房。于老喜欢老式的胶卷机,自己拍照,自己洗相片。所有洗出的相片,他都很好的保留了下来,并且做成了册子,按年份分,摆满了一整个架子。 林二谦抽出了标注为二十年前的一本相册集,杨敏萱却摇了摇头,她从一旁拿来箱子,要将这些相册集全部带回去。 凶手都喜欢回到现场,也许326校车事故的策划者会回来,也许会被于老无意中拍下。 隗葵在一家咖啡厅与住建局牛副局长见面,牛副局不到五十,保养的不错,不见官员气,倒像学者。 “坐会就走。”隗葵笑道,“阿姨那边我去说。”阿姨一家四口,三口是烈士,系统内对她颇多照顾。阿姨不是肆意提要求之人,也非胡搅蛮缠之人,更不是贪心之人,唯一的爱好就是给系统里的未婚男女做个媒。他们都知道,凡是阿姨介绍,有时间便见见,事后随便找一个借口,说不合适就行。 “怎么?不准备跟我发展一下?”牛副局笑道,不见官威,平易近人。 隗葵摇头,“你太老了。”她调侃着,“还有牛茹茹,太会惹祸了。”太会惹祸是其一,野心太大为其二。牛茹茹能有如此大的野心,仅仅因为她自身吗?更多的怕是从她这个父亲身上学来的。 牛副局脸上飞快浮上一丝不快,但随即掩去,仿佛是眨眼间的雾气。“她从小就相当警察,后来进了警局,我拗不过她,就找人将她安排进重案了。”他的眉头微皱,“这孩子。”语带斥责,“也怪我一直太宠着她了。” 隗葵端起红茶喝了一口,“你家姑娘,看着就不太聪明的样子。”她随口道。 “哦?”牛副局挑眉。 隗葵淡淡一笑,“前几天,栾睦言被叫来警局问话,牛茹茹打扮的倒是不错,只是场合太过于不合适。”她看向一旁,随口道,“知道的以为她是去问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去相亲呢?”说罢,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白色打底开衫毛衣,冲锋衣外套,牛仔裤,马丁靴,忍不住笑了。 这身打扮,说她是来相亲,谁也不信。 牛副局垂下眼睑,掩饰眼眸中的不悦。一时无语。 正在隗葵想着告辞离开时,负责忻忻基金的经理给她打了电话。她看了一眼,站起身,走到角落接电话。 “封门村?”隗葵倚靠在咖啡厅的玻璃窗上,“那个村子我知道,在d区旁边……不,不是不能投,只是我很早就说过,我不会拿我儿子的钱做任何有风险的投资……羲和与藤氏集团要合作?……你确定?如果合作不成呢?……nonono,你如果想要投资,我可以按银行利率借钱给你,但是我儿子的基金一分都不能动……请你记好你的身份,你只是基金会管理人,而不是实权人……青少年恢复中心才是基金真正的实权人,而我,则是基金的实际控制人……” 牛副局看着不远处的隗葵。咖啡厅里很安静,加上隗葵站的并不远,他多多少少能听到一些她的话。隗葵挂上电话之后,又打了一个电话,似乎是律师,她让律师马上带会计师去审核基金会的金额,并且暂停某个管理人的一切职务。 隗葵回位,牛副局笑了笑,“怎么了?”他微微努了一下下巴,“我刚才听到了一点。”他举手,表示自己不是有意偷听,“需要我帮忙吗?” 隗葵微微摇头,“不用,一个管理人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一些消息,想要买地投资。”忻忻的基金会确实一直都有投资,但都是一些稳定的,能够保本的投资项目。还有几套房子,几间门面出租的租金。青少年恢复中心虽然是挂靠在基金会,但一直是自负盈亏。他们面向全社会募捐,帮助失学、无家可归、误入歧途的青少年,同时面向全社会捐助。 “买地投资?”他笑了笑,“那你得问问我了。” 隗葵感谢一笑,“d区的工业区,还有旁边的封门村。”她抬手,以小指挠了挠头发,“说是羲和要同藤氏企业合作,成立一个人体补剂的公司,专门研发无添加营养补剂。”她笑了笑,笑中毫不掩饰的不信,“还说什么到时候他们会在d区建一条全新、完整的,集研发,制造为一体的生产线。”越说越觉得可笑,她挥了挥手,“工业区那块地多大了,怎么可能说买下就买下。” 牛副局眼神沉了沉,随即笑道,“倒也不是不可能。” “嗯?”轮到隗葵惊异了。 “工业区已经被勒令停产了。”牛副局摇摇头,带着一抹心痛,“污染太严重了。” “所以要卖?” “卖不卖都要整顿。”他淡淡道,“总不能荒废着。”他淡淡一笑。 隗葵戏谑的看着他,“牛副局,你是不是在给我透露内幕?”她挑眉,“也许我该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从中给我儿子多攒点医药费。” “你准备找谁打听?”他见隗葵认真的模样,失笑。 “滕梓枭阿。”隗葵理所当然道,“我们还算是挺熟。”共事过一段时间,很短的一段时间。 第145章 一个人,可以有两副面孔 找到了。 专案组的会议室,看着一一贴在白板上的照片,杨敏萱送了一口气,她有种感觉,案子很快就会破的感觉。 几万张的照片,她用了一夜全部看了一遍。终于找到了于老所说的,学校保安打少年的几张。 法证一来上班,杨敏萱就将照片送去了法证,下午的时候,法证将二十年前的老照片进行了处理、高清化、放大。 “这个人是……”杨敏萱皱着眉看着照片,有些眼熟,不知道在哪儿见过。 小张捧着一个椰子,一边喝一边走进了会议室,“咦,这不是韩老的女婿吗?”前几天这些椰子水果红参液什么的,就是他开车拉来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问一旁的耿壮壮,“我这几天皮肤是不是好了?”长时间面对电脑,熬夜,让他最近长了不少痘痘。 耿壮壮白了他一眼,“人家买给亲爹吃的,你真当是你家的?”韩老拿来的那些水果,就属他们网络搜查科吃的最多。 “韩老带来就是给我们吃的,不能拂逆了他的好心。”要是舍不得,为什么要带来?小张无所谓道。 耿壮壮也并非特别懂人情世故,他有点妈宝,不过是因为警局事多,很少会聊到私人的事情,他才没有显露出来。但不懂人情世故不代表他是个傻子。看不懂人的脸色。 昨天晚上,本来他都已经回家休息了,因为忘了将穿了好久的外套带回家洗,被他妈勒令回来拿。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刘阿姨正好来给韩老送宵夜。当时刘阿姨就站在网络搜查科的门口,直直的盯着里面的人,目光阴沉。 昨天晚上,只有旺财和谷新一值班,谷新一最先看到了她,正要回头打招呼,便见她阴狠狠的瞪着自己手上的一盒黑莓,彷佛他抢夺走了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东西,谷新一被她如同淬毒的眼神吓到,差点打翻了桌子上的一杯热水。随后旺财也发现了她,不过是一瞬间,耿壮壮亲眼看着刘阿姨的神色瞬间的转变,变得和蔼可亲。刚才的阴沉狠毒,彷佛只是他熬了好几天的错觉。 一个人,可以有两副面孔,但怎么才能做到,将其中一副面孔伪装的如此的好!回家之后,他想起刘阿姨的眼神就害怕,现在想起也是如此。 耿壮壮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无意中与谷新一的视线对上,两人均是心有余悸。 郑炎接道警局电话的时候,正在“仕”同他的“好”大舅哥喝茶,他感到受宠若惊,本以为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大舅哥瞧不上他,跟刘紫她妈一样,怎知他第二天就主动找上了他,说是手边有一批废料,问他要不要。 翡翠行业有句话,叫作“神仙难断玉”,一块翡翠原料,不到最后一刻你都不会知道它究竟是怎样的。“仕”院子里堆的这一小批料子便是如此,有些是这么多年戚父戚母看走眼的,有些则是裂纹太多,只能车小珠子,货不抵工,就这么放着了。 栾睦言送给郑炎的是两块板料,从一块莫希沙的翡翠原石上切下来的。料子一眼看过去乌黑深邃。这种是高冰飘花,肉质在自然光下翻黑,钢味十足,起胶,飘蓝花,高端品质。“当时切了六块,最外的两块还行,裂不多,后面的全是雪花裂,别说是镯子了,一个吊坠都取不出来。”虽然如此,最外的两块价值,也完全能抵过整块原石了。“你要是不嫌麻烦,就拿回去,找一个细心的工匠,车成小珠子,也值些钱。” “不麻烦不麻烦。”郑炎忙道,他也算是在翡翠行业摸爬滚打好几年了,一直小打小闹,别说是高冰飘花了,就是被称为翡翠废料的乌鸡他都没有过。以前卖的大多数都是假货,真的也都是些不值钱的次货,这四块板子拿回去,麻烦是麻烦了点,但是真阿,也许他的事业能因为这几块板子迎来转折呢? 三杯清茶下肚,郑炎收下了四块板料,对栾睦言便更加热络了,说起话,也有些口无遮拦起来。 “大哥,我见你不怎么搭理刘伟阿。” 栾睦言笑了笑,“不喜欢。”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很不喜欢。”厌恶。 “我也不喜欢他。”郑炎附和,完全是真情实意的表达,“他太不是个东西了,当年我和他姐刚好上,他就多番阻止,那时我就是个小保安,他姐是会计,我就想,我这样的确实配不上他姐,他闹就让他闹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哪里是想着我配不上他姐,而是跟他妈一样,想着让他姐嫁给一个老头,换来高昂的彩礼和房子给他。” 郑炎越说越气愤,忍不住啪的一声放下了杯子。见栾睦言眉头微皱,从赶忙歉意的笑了笑,“重男轻女我也知道,特别是有些地方,但我真没见过这样的。”他看着栾睦言,为自己的老婆抱不平,“……他刚和马士薇好上那段时间,跟他妈闹着要买房,说人家是住建局家的独生女,买了房以后也是他们的。我媳妇儿被他闹得没办法,就擅自将家里的钱拿给他了,二十万阿。”他竖着手指,“你要知道,对于我们来说,攒二十万有多不容易。”更何况其中还有一大半是他爸妈的养老钱。 栾睦言给他续上茶,“后来呢?” “后来?”郑炎冷笑一声,“我肯定不愿意阿,平时她偷摸着给刘伟点钱就算了,这相当于我们全部的财产,我肯定得要回来……”原本,刘伟把这钱还了也就没事了。谁知道他这手拿到钱,那手就给马士薇买了一个十八万的包。 再后来,他就把这事闹老丈人那里去了。老丈人卖了十四中旁边的房子,一面把钱还给他们了,一面给刘伟买了一套新房,这才又消停了几年。 “我只有一个女儿,你说我为什么不再生一个儿子?”他看着栾睦言,难得的真情流露,说说心里话。“我爸妈也重男轻女,也总说我们家是几代单传。我是不敢生。”生能生,可他哪儿来的钱给孩子好的生活,好的教育,他自己什么样他清楚,刘紫工作是不错,可薪资也不是特别的高。“我怕阿,我怕再生一个,是个儿子,我女儿跟她妈一样。”一样的纵容着无底洞的弟弟,一样的觉得弟弟是她的责任,一样的是个伏地魔。他更怕,再有一个孩子,分了女儿的爱,分了女儿应该享有的物质生活。“我跟你说,我想过了,就这一个就很好,我就好好的把她培养出来,让她自信、独立,有健全的人格就行。”反正他这辈子是这样了,他女儿绝对不能像他和她妈一样。 栾睦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对郑炎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因为他太过于世故,热情的也太过于虚假。那副趋利而为的嘴脸,趋炎附势的样子,实在让人喜欢不来。 “前段时间我那个老丈母娘,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钱,还给刘伟买了一套别墅,上千万呢,听说首付付了三百多万,贷了七百多万,每个月要还将近五万呢。” “是吗?”栾睦炎笑了笑。 郑炎看了他一眼,也跟着笑。“可不是,为了这个儿子啊,我那个老丈母娘可是不择手段的。”他一愣,随即呵呵一笑,伸手打了打自己的嘴,“你看看我,你看看我,也没什么文化,尽乱用词。” 栾睦炎看着茶盏中浅绿色的茶水,看着嫩叶上下漂浮,深深一笑,“为了她那个儿子……”他低吟道,“她确实是不择手段。” 第146章 陈隼找到了 陈隼找到了。只是,他们似乎晚了一步。 他已经“死”了。 “陈隼是一个月前来的,车祸,我们紧急进行了开颅手术,手术很成功,出icu的时候已经有意识了,对妻女的呼喊有反应,后来转入普通病房,从第二天开始情况开始恶化,直到两天前,脑死亡。”陈隼的妻女去无华山给他祈福了,祈福期间,所有的通讯设备都是要关闭的,祈福会为期三天,昨天是第三天,他们已经通知到了陈隼的妻女,她们应该也快到了。 值夜班的年轻医生看着面带疲惫的全队,斟酌着开了口,“手术是我们主任做的,没有任何问题。”他苦恼的皱着眉,“按理说,陈隼的病情不应该恶化,我们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这件事,医院内部已经审查了几轮了,家属也质疑他们的手术是否成功,甚至于质疑是否是icu护理不当导致。因为这件事,他们主任已经停职了。 “你们主任?”全队想了一下,“张彬?” 年轻医生点头,“你认识我们主任?” 全队点头,“认识。”侦办居依依案子的时候,他来过好几次。 户籍系统有个漏洞,输入姓名查询,如果没有勾选副选项,不显示曾用名。他们想过陈隼会改名,却没有想到户籍系统的曾用名需要手动勾选。 326校车事故后一个月,陈隼就结婚了。他和一个养猪大户的女儿结婚了,算是上门女婿。结婚之后,他就改名换姓了,改跟妻子姓,名字也改了。 全队让杨敏萱去交警大队调陈隼的车祸记录,在医院等着陈隼的妻女。 “全队长,王亮妻子那里突破了。”跟着一起来的耿壮壮在一旁接电话,挂掉电话后,脸上带上了一抹喜色。他有一种感觉,他们很快就能找到幕后的那个人了。 全队看了一眼病房,又看了一眼小张,最终决定回警局,“你在这等一下陈隼的妻女,她们来了之后直接带回局里。”他隔着病房小小的窗户看了一眼最里面的床位,“还有,联系法医,问问他们能不能把陈隼弄回去。”他调查过张彬,看人也很少走眼。他相信张彬下的诊断书,手术成功,意识恢复。 这个陈隼是谁?他的车祸是意外?还是幕后的凶手所制造?他倒底知道什么? 王亮的妻子并没有提供什么有利的线索,一如他们预料。王亮确实曾经给过她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个邮箱地址。王亮跟她说,以后只要是没钱了,就发邮件。她每一次发邮件,都是利用加班的时间,借用不同同事的电脑或手机,所以他们没有在她的电脑手机中查出任何东西。 网络搜查科很快查到了这个邮箱,是一个从暗网上买来的不记名邮箱。邮箱链接着特殊的服务器,登陆必须通过一个专门的软件。每次登录服务器都会自动生成ip,并在退出后删除一切数据,追踪不到。 “暗网专用的邮箱价格很高,不过有一段时间,可以在黑市买到。”旺财让系统自动跑着,想要分拆这个邮箱后面一层层的服务器。“你们看这个月邮箱的后缀,-fet。”以-fet为后缀的邮箱只有十个,是十几年前由一个工程师所放出的实验邮箱。fe就是for exaple,t则是工程师的代号。“如果我没猜错,这个邮箱应该就是t放出的10个邮箱之一。”这十个邮箱是的,做出来后,直接被放到了黑市上随机赠送。拿到邮箱的人,可能是在黑市淘宝的考古教授,也可能是某个毒枭、军火、人口贩子,也可能只是一个小混混。 服务器发出报警声,旺财摇摇头,“做这个邮箱的人很高明,他链接了许多服务器,每一个服务器使用的都是随机的伪装以及挂靠,还设置了登录退出自动删除一切数据,并再次进行伪装以及虚挂靠。”他操作着键盘,“除非拿到邮箱的源代码,否则很难破解开。”一层层的伪装挂靠,登陆一次清空一次数据,登出一次再清空一次数据,哪怕是有服务器,有技术,破解起来恐怕也要十几年。“还有,他在邮箱的代码中设置了三层自毁程序,只要接触核心,所有的数据就会自动销毁。”别说三层了,就是触碰到第一层,这个邮箱都会彻底消失。另外的两层是保障。“这个t的心思十分的缜密。”十几年前就能做出这种邮箱,十几年后的今天,他又会强大到什么样呢? 王亮的老婆每次给这个邮箱发过邮件,手机都会收到一条信息,信息只有一个地址,只要她按照地址去,就一定能拿到现金。有时候是十万,有时候是二十万,有时候则是五十万……这十五年来,她断断续续从对方那里,要了将近五百万的现金。 “为什么我们没有查出信息?” 旺财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全队,“因为信息是通过邮箱的虚拟信号发送的,直接伪装成了通讯公司,挂靠了通讯公司的ip,并设置了自动销毁,所以查不到。”通讯公司每天都要给用户发上几条短信,一年上千条的通知、广告、宣传、账单……通讯公司的服务器,一向是自动删除覆盖删除覆盖,根本就查不到。 这条线,就这么断了。 第147章 鲁行 “放他们走。”隗葵叹了一口气,将笔录扔在了办公桌上。 “放他们走?”小张不解,“他们违法了,就这么放他们走,我们应该……” 隗葵看着他摇了摇手指,“他们现在所有的钱财、家具都被查封了,房东也不愿意再租房子给他们了,你把他们扣在拘留所,对于他们一家而言,反而是好事。”一个将近七十的老太太,两个已经年满十八,但早已习惯了花钱大手大脚,巨婴一样的儿女,只有一个儿媳妇有赚钱的能力,以后的日子会多难,不言而喻。“他们的拘留期已经到了,现在最多限制他们离开山坲市,其他的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即便是现在不放,再过几天,等律师介入,还是能给他们办理取保候审。 “放了。”全队长叹一声,“那老太太倚老卖老,看守所也是一肚子的意见。”每每都要抓到线索,每每线索都会断掉。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每每在他们快要摸到线的时候,就将这根线扯断。 警官,女警。这个在系统内的人到底是谁?陈隼的脑死亡是否是她做的呢?她是否在某个地方,时时刻刻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呢? 他?他是鲁行,现在在电网上班,一年前被派去非洲了,还没回来。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姜队问他。 郑炎笑了笑,“我和他认识很久了。”他挠了挠头发,“当时我在十四中当保安,他和一群小混混在门口骚扰学生,我就把他给抓了,还狠狠揍了一顿。”他想了想,又道,“也不能算是抓了,他傻,不知道跑。其他那些人,看我们穿着保安制服、提着警棍出来,麻溜的就跑了,就他,傻乎乎的站着。” 二十年前,他也年轻气盛,原本只是想给鲁行一个教训,谁知道下手重了。他也怕出事,就把鲁行送去医院了,幸好没大事。鲁行在医院住了几天,他怕鲁行报警告他故意伤害,就去陪了几天。也就是这几天,两人便熟络了起来。 “他傻乎乎的,受不得旁人挑动。”鲁行当时虽然叛逆,但也不是是非不分,也没那么大的胆子。“他这个人其实挺踏实的,那段时间可能是叛逆期,这才会受人挑唆去抢劫的。”郑炎为鲁行说着话,“也没抢到什么钱,就是吓一吓那些学生。” “吓一吓?”姜队问,“为什么要吓一吓?” “具体怎么回事我其实也不清楚。”鲁行被他打了一顿,也不知道是知道错了,还是叛逆期突然过了,出院之后就和那些小混混断了联系,自己在工厂找了一个操作工的工作,虽然辛苦,但好歹能养活自己。后来跟着工厂的老师傅学了几年电工,考了几个电工证书。刚好那段时间电网招聘,他虽然学历不够,但凭着过硬的技术进了电网,生活一直很平静。“……鲁行和那些小混混会去十四中,我估摸着是因为一个叫猴子的人。” “猴子?”姜队在笔记本上写下猴子二字,画了一个圈。“猴子是谁?” 郑炎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也只是听鲁行说起过。“猴子那小子可不是东西了,闷坏闷坏的,心眼又多,有什么事都挑唆他们上前,他偷偷摸摸的躲在后面,脸都不敢露。”他和鲁行这二十年一直有来往,鲁行还常常笑说如果不是他当年下手那么狠,他也不会活的像个人样。以前年少时什么都不懂,后来年长了,经历的多了,才知道自己当年有多荒唐。“鲁行跟我说过,说是猴子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有段时间一直在十四中附近绕来绕去,有时候拿着砖头,有时候拿着一把水果刀,就偷摸的躲在窄巷的拐角处,也不知道想要袭击谁。他一开始还以为猴子是个傻子。” 后来?后来好像是猴子主动找他的。他去非洲之前我们常在一起喝酒,一喝多他就喜欢说以前的事情,要不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们,你们直接问他? 姜队点头,直接叫来了旺财,旺财带着录音设备,已经可以直接拨通国外电话的话机,进了审讯室,很快装好了话机和设备。 “姜队,可以了。” 姜队拨通了鲁行的电话,电话那头刚传来一声“谁啊”,郑炎就忙道,“鲁行,是我,你郑哥。” 郑炎很快将警方,要调查二十年前的事情,简述给了鲁行,电话那头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鲁行在穿衣服。“警官,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告诉你们。” 旺财接设备的时候,参与审讯的杨敏萱已经很快调出了鲁行的档案,与郑炎所说的几乎无异。鲁行以前的成绩还不错,虽然算不上特别好,但也算是品学兼优。他的德薄能鲜、不学无术是源自于爷爷奶奶的去世,源自于亲生父母将他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猴子?”电话那头的鲁行停顿了一会儿,“二十年前他大概是十四五岁,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比我小。” 猴子很精明,什么个人信息都不肯透露,反而将他们的家庭、出生摸得一清二楚。 “我问过他,我说你怎么不上学,在十四中附近转悠,你拿着砖头,拿着刀想干嘛?想杀人?就你那么小,杀什么人啊。”电话那边传来了倒水的声音,鲁行喝了一口水继续道,“他就跟我说,说是有人不想让他上学,有人是他的绊脚石,他要把那个人除掉。” “我就问他,我说是谁你也不能杀人啊。”当年的他自己,也不过是十六七岁,但是却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自己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坏家伙,却劝起了别人。鲁行无声的笑了笑,继续道,“他说,他还没满十八岁,杀了人又怎么样。到时候他就说他是正当防卫,别人一定会相信他的,因为他小,他是弱者。”当年听着不觉得有什么,只觉得是小孩的玩笑话,现在想来,却只觉得心惊。 “他要杀的人是谁?”姜队问。 “不知道。”鲁行道,“我和他也没那么熟,比起我,他倒是和另一个人更熟。” “另一个人?” “嗯。”鲁行低低的应了一声,“当时我们是一个小团伙,加上猴子七八个人。”他们都是一些没人管的少年,不学无术,又不愿意吃苦工作,便打起了歪心思。“我们之中,有个老大,原本好像是在b区抢劫小学生的。他总说b区的有钱人多。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来d区了。”他甚至连他住哪儿都不知道,只是知道他很厉害,虽然年龄不大,但是为人狠厉,“当时我们所有人都很怕他,不敢看他的眼睛。”他低声的笑了,“可厉害又怎么样,不还是被猴子给坑了。” “嗯?” 鲁行笑完,又喝了一口水,才继续缓缓道,“他挺信任猴子的,当猴子是军师,还让猴子好好跟着他混,以后他发达了一定忘不了猴子。”可是呢,猴子只把他当作一个笑话,没过多久,就因为五千块的举报费,把他给害了。 “以前没觉得,现在想想才觉得猴子太可怕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想着杀人,知道怎么陷害别人。心机这么深,如果让他平安长大,现在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老大叫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们都叫他黑狗。黑狗除了抢劫,有时候也帮着拉拉皮条、帮人送一下摇头丸什么的。时间久了,他自己就开始倒卖这些东西。 “……后来有一次,黑狗从上家拿了货,挺多的,满满一袋子。”当时黑狗在他们面前炫耀过,所以他见过,“大概是8乘10那么大的塑料袋,满满一袋子药丸。”他会悬崖勒马,一是因为被郑炎打了一段,二则是因为那袋毒品,他知道,只要沾了这些东西,就再也退不出去了,所以他怕了。“猴子知道黑狗第二天才会将货送走,就偷偷的报警了,当时学校门口总是有警察做禁毒宣传。只要有人举报,警察抓到现行,便奖励五千块。”黑狗被抓了,他当时已经年满十八岁了,因为态度恶劣,从重处罚,被判了十年。 姜队微微转头,对杨敏萱道,“既然有奖金,系统里一定有纪录,查一下。” “查不到的。”鲁行在电话那头道,“奖金给的是现金,猴子下午拿到现金,晚上就把派出所给烧了。”领奖金要实名制,可是二十年前,d区十四中附近的派出所大多是些年龄较大的民警,学校附近没什么事,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在从事一线,这才调过来养老的。他们对电子设备并不了解,几乎所有的纪录都是他们手工登记好,等着晚上来值夜班的年轻人过来再录入电脑。 “猴子领奖金的时候,我们也跟着去了。”当时年少不懂事,没有想着猴子的这种行为有多可怕,只是看着那五千块,嚷嚷着让猴子请客。“我亲眼看到的,一个老警察在每日工作簿上登记了猴子的姓名、证件号以及家庭住址。那时候是傍晚。后来猴子带他们去吃饭,我没去。”他的亲生父母来了,闹着让他从已经卖掉的房子里搬走,不要耽误新房主入住。“我当时很生气,就跑出来。我清楚记得,那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我跑到派出所附近的时候,正好看到猴子从派出所里出来,然后,派出所就着火了……” 杨敏萱一边在电脑上打着笔录,一边切换页面进入系统搜寻派出所火灾。 “……我当时怕,生怕被人发现,我就跑了。”他跑去坤城他爸爸家呆了几天,后来他爸的新妻子孩子不接受他,他就又去了他妈家,他妈也不接受他,他兜兜转转半个月,又回到了d区。“我也没地方住,就在于爷爷书店的雨棚下凑合了一夜。第二天,我看到了猴子他们,就想着看看能不能找猴子他们借点钱,凑够去新疆的路费就行,听说在新疆摘棉花一天好几百,还包食宿。我就跟他们一起,想着找个机会开口,结果机会没找到,就遇到郑哥他们出来抓我们,他们跑了,我没跑。”鲁行苦笑,“之后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郑炎听完深深皱起了眉头,“不是,火灾的事情怎么没听你说过。” 电话那头传来了打火机打火的声音,鲁行吸了一口烟,“哥,不是我不说,而是我怕啊。”现在想起来,他都浑身发冷。他清楚记得猴子当时的眼神,并非阴险狠厉,而是一种带着天真的无所谓,以及大火燃气后的愉悦和轻松。“你不知道他当时的神情,不是狠,而是无所谓,彷佛就是……彷佛就像是……”他停顿了许久,才道,“郑哥,你还记得我家小子过三岁生日时,和你家姑娘抢玩具的事吗?” “记得。”郑炎不解,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了。当时刘紫买了一个变型的飞行器给鲁行的儿子,鲁行的儿子很喜欢,他女儿也很喜欢,就拿过来玩。他和刘紫也没多想,就想着让女儿玩玩,要是女儿喜欢,待会儿回去再给她买一个。谁知鲁行的儿子不乐意了,上来就对他女儿又抓又咬的,把他女儿的右腮肉差点咬下来。他气的要死,可见女儿满脸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不敢耽搁,直接带女儿去医院了。 “我家那小子当时的神情你还记得吗?他就觉得那个玩具就应该是他的,谁也不能抢,谁抢了,就是跟他作对,他就恨死了那个人,他就要打死那个人,咬死那个人……他那种理所当然的样子,那副你就是活该的神情,和猴子纵火时的神情一模一样。”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神情,只是当他看着儿子的时候,看着他儿子幸灾乐祸看着郑哥家女儿笑的时候,他的身体,从里冷到外。这也是他为什么毫不犹豫就上去抽了儿子两耳光的原因。“郑哥,我媳妇儿总说我打孩子打的狠,可他那副样子,跟猴子一模一样,我是真的怕啊。我也不知道怎么教育他,就只能打他,打到他怕,打到他记住为止。” “你……”郑炎无语,他同鲁行,并没有因为两个孩子的矛盾翻脸,根本原因就是她女儿虽然脸上被缝了几十针,鲁行的儿子也被他打了一个半死。他没有办法再指责什么,他对女儿的心疼,他的愤怒,也因为鲁行狠狠打了儿子而消失了。他的女儿,在家休养了一周,他的儿子,却是住了半个月的医院。 “你还记得猴子的相貌吗?能协助我们进行画像吗?”姜队问。 “不记得了。”鲁行的声音带着遗憾,“对不起,我对猴子唯一的记忆,就是他放火时的那双眼睛。”其他的,早就忘了。 “还有,这里有一张照片,需要你辨认一下。” 姜队对旺财点头,旺财直接通过电脑,将扫描处理过的照片发到了鲁行的邮箱里。 鲁行嘴里说着“稍等一下”,一面打开了笔记本,过程中好像碰倒了什么,乒乒乓乓一阵声响。 “这个是我,怎么了吗?” “你怎么会在这家咖啡厅,和你们坐在一起的都有谁?” “我会去咖啡厅,是因为黑狗。”这好像是黑狗被抓前几天的事情,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大小姐,胆子很大,直接找到黑狗,说是有人惹了她,让她很不爽,让黑狗去给他们一些教训。 “教训?” “就是打一顿,或者是吓吓他们。”鲁行轻笑,“黑狗不做这些事的,抢劫能抢了就跑,可是这些不行。要是下手重了,把人打死打残了怎么办?要是吓吓他们,过程中出了事怎么办?”黑狗是坏,但是他也有他的底线。“那位大小姐有钱,约黑狗在f区的咖啡厅详谈。黑狗原本不想去的,后来听说那间咖啡厅很有名,东西好吃,又贵,就去了。”他当时常常饥一顿饱一顿的,听说有饭吃,也跟着一起去了。 “那位大小姐跟黑狗谈了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姜队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我们只顾着吃了,谁也没认真听那位大小姐说话。”那位大小姐大概是从小被宠坏了,脑子简单的很。她说什么他们要去露营,你们去买一辆二手大巴车,我给你们钱。你们拉他们去蓝月湖,蓝月湖有一个防空洞,我告诉你们位置,你们把他们绑起来,扔进洞里,吓吓他们。过几天在装成知道线索的好市民,把地址告诉警察。 露营,蓝月湖,山洞…… 姜队与杨敏萱对视一眼,眼中都有掩饰不住的激动。 第148章 推门 审讯室旁边的监控室中,莫戕和从医院赶回来的全队,以及留在警局的隗葵和小张等人,都在竖起耳朵听着旁边传来的谈话声。 鲁行笑道,“她说的倒是容易,她也不想想,就算是我们有大巴,人家凭什么坐我们的车去蓝月湖。”那段山路崎岖狭窄,即便是黑狗有驾照,他们敢坐一个青年驾驶的大巴车吗? “只是吓一吓他们?” “不然呢?”鲁行反问,“那位大小姐没什么胆子的。她比较自我,觉得我们一定会答应,就不停的强调只要把他们仍在山洞里就行,还问我们,人三天没有谁会不会死?要不就只关两天就行。” “你为什么叫她大小姐?”杨敏萱问。 “因为她有钱,上来就给了我们二十万现金,一点没犹豫。她说,事成之后再给我们二十万。” “钱呢?” “黑狗没拿。” “没拿?” “对,大小姐把钱放桌子上就离开了,黑狗说这事他不做,谁要做谁把钱拿走。我们虽然眼馋,但是都没拿。”鲁行强调,“大小姐放在桌子上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我们摸都没摸一下。” 二十万现金。姜队在笔记本上记下。 “大小姐叫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鲁行呵呵一笑,含着一抹无奈和苦笑,“黑狗就是逗她玩玩,所以压根没想打听她是谁,住哪儿,叫什么。不过,听她说的话,她似乎也是十四中的学生。她好像说了一句什么她不稀罕保送什么的。”要不是少年时期,那段日子对他的影响太大,他也不会记得这么清楚。 全队发信息给杨敏萱:问他认不认识老四。 手机震动,杨敏萱看了一眼手机,“鲁行,你认识老四吗?” “老四……”电话那头,鲁行呢喃了一声,沉默了许久,才恍然吸了一口气,“以前听黑狗说起过,说是跟着四爷有饭吃,这个四爷不知道是不是老四。” “四爷是做什么的?”她又问。 “拉皮条的,有时候也卖些摇头丸。” 隗葵直接走进审讯室,走到电话前问,“猴子认识四爷吗?” 听到陌生的声音,鲁行微愣,但还是如实道,“这个我不太清楚,应该是认识的。”当时黑狗特别赏识猴子,很大可能会把猴子引荐给四爷。 隗葵看了一眼姜队,又问,“326校车事故你知道吗?” “知道。”事故发生时,他在工厂做着两班倒的工作,很辛苦,根本没有精力关注新闻。这件事还是郑哥告诉他的,他听完后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世事无常,人的性命太脆弱了。 “事故发生时,车上十四个认,一个司机,一个助教老师,十二个学生。二十年前,这起事故被定义为意外,二十年后,我们发现有人没死,他们少数人死在了蓝月湖的山洞中,大多数人被卖掉了。”隗葵的声音很严肃,“可是326校车事故现场却有着残骸,二十年前,我们没有比对碳化骸骨dna的技术,二十年后,我们有了这项技术,并对326校车事故的残骸重新进行比对,无一能对应上事故中的十四个人。” “你认为,这件事会是谁干的?”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就在他们猜测鲁行是不是已经挂掉电话的时候,他才缓缓道,“如果你问我,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猴子。不仅仅因为他防火烧了派出所,还因为你说事故现场有残骸,但是这些残骸不是去蓝月湖露营那些人的。” “嗯?” “二十年前,黑狗身边有一个小弟,十五六岁,有点傻,他家承包了镇子上的一家火葬场,但是生意并不好,他爸就做起了配阴婚生意,四处收购尸体……猴子和他特别的好,他最喜欢的人,言听计从的人,第一是黑狗,第二就是猴子。” 二十万现金? 哦,那件事我们还记得。钱被一个女孩子拿走了,那个女孩子一直坐在他们那桌的后面,说是他们的同学,我见她们穿着一样的校服,就给她拿走了。 钱这种东西,最怕说不清楚了。我们怕之后出什么事,还去派出所做了备案,当时的监控视频也拷贝了一份给派出所。 小张忙联系f区常远路派出所,“……对,二十年前,常远路333号,澜湾咖啡厅送过去的。” “……等一下,我查一下……有,系统里确实有备案……” “监控视频呢?你们找一下,我马上去拿。”小张压抑着心中的激动。 “二十年前的所有纸质档案、证物都销毁了……” 杨敏萱将d区十四中派出所发生火灾的档案调了出来,系统里确实有过了二十年销毁一批纸质档案、物证的规定,但是否销毁,主要还是看各个警局的档案管理。 “二十年前,d区十四中派出所发生火灾,因派出所是老式木制房子,所以烧毁的很严重。”十四中附近都是一条条小巷,它原本是一个仿照水乡所建的小镇,小镇上上许多房子都是物质文化遗产,受保护。所以即便是一栋房子几百年了,也一直没拆,只是不停的加固加固。房子周围,四处拉着电线。着火的派出所周围都是电线,火点燃了外露的电线,电线短路致使电表燃烧,导致火势越来越大。“当时派出所里除了两个值班的老民警,三个辅警之外,还有两个被关押的小偷,无一生还。” “贾燕青的录音里是不是说起过二十条人命?”隗葵倏然站了起来,走到白板前,在上面写下了一个二十。“326校车事故十四人,丁叔一人,十五人,还有五人呢?” 小张不解,不解她怎么突然提起了录音。再一转头,看到了隗葵放在会议桌上的播放器,播放器上还插着耳机。 隗葵继续道,“十四中派出所火灾的七条人命,是猴子的,那还有五条人命呢?”她站在白板前,背对着小张等人。 没有参与露营的陈隼死在了山洞里。 一个人逃出来了,并且以陈隼的身份一直活着。现在,他死了。他是否在贾燕青所说的二十个人里呢? “如果不在,就说明陈隼这二十年躲得很好,他为什么躲呢?他一定知道什么才会躲起来。既然二十年都躲的好好的,又为什么会出现呢?凶手又是怎么发现他不是陈隼的呢?”她在陈隼的名字上圈了好几圈,“还有,他的车祸是意外吗?他的脑死,是手术后的并发症吗?” 这起案子,越是查下去,越是浑浊阴霾。她觉得他们像是326校车事故中的学生,坐在行驶的校车中,眺望山路旁的樱花。鲜花盛开,却如一排破布,阴沉,忧郁,全然看不出樱花的粉艳。 不知当时的他们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看窗外的景色呢?不知他们若是感知到了危险,是否会毅然离开呢?不知“陈隼”是如何逃离的,陈隼又为何出现在露营…… “二十人,二十人……”隗葵用脚一下下点着地,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真正的凶手,为了掩饰326校车事故的真相,另外杀了六人,这六人包括了丁叔、王亮。”笔尖点上陈隼的名字,“他是二十一。” “可按照我们的推测,326校车事故中并没有死那么多人,有一部分是被卖掉了。”杨敏萱走到隗葵身边,“既然没死,又怎么能算在二十人之中呢?” 隗葵看着她,“到现在,我们只能证明一个人没死。”她在白板上写下周颖二字。“王萌不确定看到的是不是周颖,她也不肯说为什么去坤城的花街。” 隗葵轻叹一声,“对了,花街这条线调查的怎么样了?”她最近都在警局处理每天汇总来的资料,整理笔录、录音,以及为他们写报告。 “全队在跟这条线。”小张道。专案组人手不够,每个人都跟了好几条线,根本忙不过来。 “如果查出什么,全队一定会跟我们说的。”杨敏萱道。 隗葵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越来越有意思了。”她道,“我们越是查下去,阻力就越大,这是不是说明,我们越是接近真相了呢?” 杨敏萱看着白板,轻声一叹。 “对了,火灾是怎么回事?” “说是因为所里存放了大量的酒精引起。”火灾发生的前一天,派出所刚查封了一个假酒厂,缴获了不少高浓度酒精。“现场勘察报告上写,起火点就是那堆,推测是因为电线短路导致的火灾。”她看着隗葵,眉头微皱,带了一丝疑惑,“但是很奇怪,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跑出来。”现场极其的混乱,并且因为房子太老,等消防队灭火之后,所有的痕迹基本都被烧光了,采集到的物证几乎没有。“不过消防队在报告上提出了一个疑惑。” 隗葵和小张都看着她,她道,“他们指出被烧毁的外门框上有指印,应该是推门的动作。” “推门的动作?” 杨敏萱拿过一旁的平板,将报告发到公共文件夹,“不过只有三分一的指印,指印还被层层覆盖了,所以无法确定。”这只是说是一个老消防员,出过无数现场的经验判断,做不了任何证据。“如果是推门的动作,派出所无一跑出就不是因为大门焚烧,热胀冷缩致使门闩自动滑落,而是外面有人抵着门,有人将木制的门闩放下,将他们困死在了里面。”派出所的房子虽然老,但是因为是古建筑,所用的木头都是极好极厚极重的,若是外面的门闩落下,恐怕三四个人也难推开。 隗葵和小张看着火宅之后现场的照片,派出所是木混砖的房子,没有窗户,只在房顶开了几个高高的玻璃天窗透光。 “现在所有的物证、照片,本该销毁,后来因为h区警局的空置房间多,各个区便将一些陈案的档案、物证、照片、纸质的笔录都送去了h区。” “只要没销毁就行。” 小张看了她一眼,“我马上去申请,调阅火灾案的所有档案。” 第149章 “陈隼”的尸体 法医室中,乞颜正在和连医生视频,他身后,白布下,就是“陈隼”的尸体。脑死亡,便是死亡,即便是用器械维系着他的器官运行,也改变不了他已经死亡的事实。 “陈隼”的妻子女儿十分的明睿事理,在警方跟她们说明陈隼可能是被人害死之后,她们便同意了撤掉器械,并请求他们一定要找到凶手。 “身份查清楚了吗?”连医生坐在一间和室中,和室四面开门,门外有回廊,回廊连接着四处木制长廊,长廊下是人工做的园景,分别是山、水、枫、花。 “查清楚了。”专门组将他的照片拿给326校车事故的家属一一辨认,最终傅诚的父亲认出他是付国诚。“付国诚和傅诚的关系很好,因为他们的姓氏读起来一样,所以老傅对他的印象特别深。听老傅说,付国诚的父母很忙,在泰国开饭店,一年才回来一两次,平时都是由他阿姨照顾他。” “二十年前,付国诚的阿姨曾经报过失踪,但是不到三天,她就去撤销了,说是孩子回来了。”销案的隔天,阿姨就去了泰国,直到五年后,也就是丁诚远死的那一年,才从泰国回来,处理了不动产,办理了移民手续,之后一直生活在泰国。 乞颜将付国诚和陈隼少年时的照片发给连医生,两人的五官乍一看很像,陈隼胖,付国诚瘦。付国诚要是想冒充陈隼,只需要说自己瘦了,就能蒙骗过大多数不熟悉他们的人。 “这是付国诚的车祸、手术记录,这是我和王可可的初检记录。”乞颜又发过去两份文件。 连医生拿过另一个平板打开邮箱查看邮件,身后传来蹬蹬蹬的跑步声,看着不胖,实则特别敦实的白白一边喊爸爸一边跑过来。 “爸爸。”小胖子直接扑到连医生身上,白嫩嫩的小脸跑的红红的,满身的汗,发根都湿了。 他趴在连医生身上,歪着头跟乞颜挥手,打招呼,“嗨,乞颜哥哥。” 乞颜笑着跟他挥手,“嗨,白白。” 打完招呼,白白盘腿坐在一旁吃点心,不一会儿又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孩跑了进来。进来也是先喊着爸爸扑到连医生怀里,然后才注意到乞颜,“乞颜哥哥。” 乞颜笑着跟他也挥了挥手,“佑佑。” 连医生抹了抹儿子的头发,也湿了,他站起身,将四周的拉门全部拉上。 白白趴在视频前问乞颜,“乞颜哥哥,你们在汇报工作吗?” 乞颜笑道,“是啊。” 和室铺的榻榻米是加厚的,晚秋的天气已经微微冷了,和室已经铺上了地毯。米黄色的地毯柔软,两个白胖胖的小孩趴在上面,滚来滚去,笑声不断。 乞颜又跟连医生说了一下解剖的事情,并将解剖的全程录像发了过去。“警局的事忙完你们就回羲和,楼楼的学校晁千已经安排好了。” “嗯。” 挂了视频,冷雨穿着全套的防护服走进解剖室,问他,“你们要回h区?” “对。”乞颜道,“付国诚的验尸报告全部出来后,我们就回去。”g区过几天会新调一个法医过来,有韩老,有新法医,还有冷雨在,用不到他和王可可。他们主要是搞研究的,验尸不过是兼职。 傍晚的时候,滕梓枭将火灾的一系列档案、物证都送来了。档案留在专案组,物证送去法证重新检验。 滕梓枭倚靠在法医室等王可可,乞颜看到他笑道,“我记得你的治疗已经结束了。”他站在工作台边,将手术刀的刀片一一卸下,扔专门的垃圾桶中,然后对刀具进行清洗消毒,“还是你还有什么其他地方有问题,需要王可可帮你治治。”王可可有三个博士学位,一个心理学,一个人类学,一个法医学。 “你怎么来了?”王可可从解剖室出来,脱掉一次性的防护服。 “来送火灾的档案、物证。”他将一个文件袋放在法医室的办公桌上,“对了,这是当时的验尸报告。” “放着,我们明天再看。” 滕梓枭看了一眼乞颜,“一起吃饭?” 乞颜摇摇头,“楼楼在家做好了,你们去吃。”他也不是那么不识趣。 王可可看了他一眼,“吃什么?” 滕梓枭笑了,眼眸中一闪一闪,“酒店今天刚来了几条野生河豚,让他们做成河豚锅?” 王可可一边洗手一边对乞颜道,“叫上楼楼,我们一起?” “不了,你们去吃。” 滕梓枭拉着王可可,手都不让他擦就要走,一边往前走一边对乞颜道,“待会儿我让酒店给你们送一份过去。” 乞颜也不跟他客气,“谢了。” 第150章 王家一家失踪了 他们虽然放了王亮妻子一家,但还是派了人盯着,重案组的人脱不开身,就让当地派出所看着他们。他们现在处于无家可归的状态,身上只有房东推给他们的一些房租与押金。先是在酒店住了两天,随后用所剩不多租了一间平房。期间,他们也去派出所求助过,希望能够拿回原出租房里的家具以及名下的存款,但他们涉及刑事犯罪,又涉及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这些东西全被查封冻结了,即便是以后结案了,这些东西很大可能也要用来抵押他们这些年挥霍掉的,自然是不能退还。 派出所对他们一家倒也挺照顾,给老太太找了一个看早餐摊子的工作,每天只是忙早上的三四个小时。他们看老太太身体也不错,也会包包子,切面条什么的,就介绍她去了。至于王亮的妻子,因为警方去了她公司调查,调查的时候也隐瞒他们一家都涉及刑事犯罪的事情,已经被辞退了,虽然拿了一些补偿金,但是对于已经挥霍成习惯的他们而言,连吃饭都不够。 王亮的儿女又和同学打架了,他们被带走的时候,隗葵有心报复,是和耿壮壮穿着警服,开着警车去的。什么小孩子不知道,什么小孩子无辜,她才不管这些。若是真无辜便不会肆无忌惮的花钱,挥霍,若是真无辜,便不会装傻。 隗葵直接出示了逮捕令,几乎是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从教室将他们拷走的。在师生的一片哗然中,自然也顺便告知了一下,他们一家所涉及的刑事案件,事挺大,杀人、敲诈,现在他们有充分理由怀疑他们是同伙。 他们虽然继续回学校上学了,但是受不了同学的指指点点,更是受不了老师审视、怀疑的目光。也是,曾经的他们因为有钱,可是没少被人追捧,现在突然跌落神坛,心理上的落差自然受不了。 王亮的妻子本就为了找工作,之后的生活焦头烂额,见他们两个人,已经成年了还是这么不懂事,更是烦躁,没少骂他们。 不过短短几天,一家人的生活便天翻地覆,从曾经的温馨和谐,变成了今日的争吵不休。 派出所值班的民警处理完一个醉汉之后,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他笑着对另一个民警道,“王家今天倒是没闹出什么事。”住在平方的多是外市人,他们或在山坲市做工,或做些小生意,卖卖小吃,早餐什么的。大多都是卖体力的工作,睡得早,起得早。因为王家一家,不分日夜,不休争吵,严重影响了他们休息,他们几乎夜每天都要找来。 年长一些的民警道,“早晨闹了一通,下午又闹了一通,他们也该累了。”老太太克扣早餐店的肉,换成劣质的淋巴肉以及鸡冠油,早餐店夫妻支起一个小摊子也不容易,考的就是实在、干净、用料真实,十几年的好口碑,被她一朝毁了,老板娘自然不乐意,年龄那么大,又骂不得,打不得,这就闹进所里了。“下午的时候,王家那两孩子,又把同学给打了,我们就去调解,回来的时候,是我把他们带回来的,吵了一路。”那两个孩子也着实不懂事,都这样了,还闹着要钱,说什么让他们在学校丢面子了。“上了那么多年学,又复读了两年,也不知道那么多书都读哪里去了。”民警啧啧,后来一想到王家老太太今早泼辣的样子,又不觉为奇了。 王家今天很安静,不是因为他们吵累了,而是因为不在家。 王家一家失踪了。 郑炎和刘紫带孩子回家吃饭,饭后,刘紫在厨房洗碗,郑炎坐在沙发上陪韩老喝茶。 “姐夫,听说你前几天进警局了,怎么了?”刘伟问。 他们不管多忙,每周都会抽一天,回来陪两老吃顿饭。 郑炎看了他一眼,笑呵呵道,“没什么。”他给韩老倒了一杯茶,“就是咱爸办的那个案子,326校车事故的。你说,怎么就那么巧,有个关系人,就是专案组从视频里截出的一个人,我认识。” “哦?”韩老回家是不谈案子的,他做好他法医的工作,对于专案组侦破的怎么样了,到了哪一步,他是不问的。郑炎突然说起,倒是引起了他的好奇。 马士薇坐在一旁,和好奇的看向了郑炎。 “就是鲁行,我之前还跟您说过他呢?”郑炎端起小茶杯,喝了一口茶,“鲁行跟专案组说了,说可能和一个外号叫猴子的人有关,估计很快就能破案了。”真要说起,也没什么说的,一则是他只是去录了一个口供,猴子的事情都是鲁行说的;二则是出来的时候专案组警告他了,让他出了这间房,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烂在肚子里。 “猴子?” 郑炎自知失言,便可是打混,“欸,也没什么,就是一个闷坏闷坏的小子,老挑唆鲁行干坏事,自己跟下水道老鼠一样,躲在后面。” 韩老自然知道规矩,也没有再追问。 郑炎最近跟栾睦言走的挺近,g区小楼旁的地住建局要建成工业园区,正在清理那块地上的一些空置房屋、几户住户。巧了,栾睦言名下就有一块地和一栋自建的三层小楼。听说是祁律师很多年前买的,前段时间刚转给儿子。 “说是那块地上有什么雷击木,还有什么稀有的灭绝植物。”他也不懂这些,只是知道住建局的人去了好几次,植物研究中心的人也去了好几次,这几天,还来了不少国际上的大人物。围着那棵树、那几株花、一排草研究。“前几天大哥还说要是价格合适就卖掉,放着也是放着。” 郑炎这段时间跟着栾睦言见了不少大人物,栾睦言也或多或少露了一些资源给他,让他小赚了一笔。所以他现在说起栾睦言来,是满面红光。“爸,你猜这几天怎么着?” 韩老笑看着他,“怎么了?” 郑炎猛一拍手,直接激荡的站了起来。“那块地现在价值小一百亿。” “那么值钱?”马士薇皱眉。她也在住建局工作,她爸是科长,她知道那块地,是住建局同一个房企联合开发的。她眼含一丝不屑,“钉子户就钉子户,什么稀有灭绝植物。”在她看来,就是一些钉子户想要多要钱的手段。 郑炎看了看,眉头一挑,“当然。”他放大了声音,“国际上的一个什么稀有植物保护组织都来了,只是大哥院子里的那株雷击木,就价值一百亿。”超过两百年的槐树,经雷劈后躯干烧焦却未死,柳枝从中生起,环绕拥抱槐树,继续生长。待到柳树长成,再一次经雷击,再次烧焦未死,继续生长。“先别说这年份,就是这经历两次雷击都没死,就不能动。” 有一次住建局和植物保护所一起去,他刚好也在,还看到了马士薇她爸,那个已经谢顶的科长。住建局想要将树挪走,植物研究所也有独占树的心。两方一拍即合,便不提前告知就要来挖树,还说什么是公众财产的,是属于国家的。要不是栾睦言早有准备,一安排了保全保护这棵树,二找出了当时买地的合同,这树就被他们给挖走了。 郑炎笑了笑,看着马士薇,“也不知这馊主意是谁出的。”他啧啧出声,“你是不知道,你们住建局出这个主意的人,被你们局长骂的那叫一个狗血淋头。”他绘声绘色的说着,“爸,你说都是系统里的人,怎么有些人就跟贼一样呢?”说罢,还若有似无的瞟了一眼马士薇。 “好了。”韩老瞥了他一眼。他们一直不和,他是知道的。只是他们平时在他面前并未表现出什么,他也就装作不知道了。 住建局要挖树这件事他早就听植物研究所的老友说了,槐树抱着柳树,长了几百年,根系几乎已经完全覆盖了那块地。即便是树挪走了,地下的根系也清理不清,任何一根小根系都有重新生长,顶破土层的可能。除了空着,其他什么都做不了。更不要说那块地上,还有其他珍惜灭绝、变异的植物。那些植物,有着极大的研究价值,挪不得,更动不得。 “对了。”韩老喝了一口茶,突然对厨房道,“小刘,言言给的那张卡呢,你放哪儿了?”刘阿姨刚给他家当保姆时,他就是喊她小刘,喊的久了,也就习惯了。 刘阿姨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从厨房走出来。“在呢,前几天不是说要还给他的吗,这不,一忙就给忙忘了。” “不用还了。”韩老道,“言言上午打电话给我,说是那张卡是在荷兰办的,怕我用的不方便,要直接成立一个什么基金,卡里的钱他直接让财务划到基金去。”他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是却有一股怎么也掩饰不住的骄傲。 刘伟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 刘阿姨笑了笑,“那么麻烦做什么,他说一声,给个账号就是,我抽空就去转给他。” 郑炎看着岳母意味深长的笑了,“妈,那张卡是公司卡,个人转不了,只能通过公司。”栾睦言早就预料到了给他爸的钱,有极大的可能会落入刘伟母子的口袋,所以从一开始就做了准备。这张卡一直都是挂在他继父的公司里,每个月的转账也是通过公司的账户。 韩老看了刘阿姨一眼,“不麻烦,你要是有空就卡送给他,要是没空,也不用还,我直接让他注销了就是。” “就是。”郑炎附和,“妈,你说您拿着一张有五百多万的卡去转账,人家还以为你遇到电信诈骗了呢。”他见刘紫从厨房走出,似乎想要说什么,忙警告的瞪了她一眼。 “对了,小伟。”郑炎面带着笑,又转向了刘伟,“前几天我去银行办事,怎么听说你这个月贷款没还?” 刘伟微愣,看向刘阿姨。刘阿姨的脸色有些不好,但还是保持着慈祥的笑。“是不是搞错了?” “也许。”郑炎点头。 “你去银行做什么?”刘阿姨问他。她的眼底藏着一抹凶狠,似乎是在猜测他是否是故意为之,与栾睦炎沆瀣一气,要让她的儿子难堪。 郑炎毫不畏惧的迎向她审视的眼,“就是小伟买的那栋别墅,开发商不是出事了吗,不少栋房子被银行扣押了。我手里还有点那间公司的股票,我就抓紧卖了,又去银行将一些相关的手续办了一下。”那片别墅区的开发商是城大建筑,是这几年的新起之秀,一直开发建设高档小区,在全国各地都有不少的楼盘。 “开发商出事?”马士薇皱眉,“我怎么不知道?”前几天,城大的负责人还邀请她爸爸吃了饭,想要拿坤城旁边的一块地。 郑炎笑道,“弟媳,你不做生意不知道。消息这种东西,凡是传到大半人都知道,那就说明已经进入无法挽回的阶段。”其实他也不懂。但是栾睦言知道,他相信栾睦言的判断,果断地卖掉了手里城大地所有股份,并且处理了与城大有关地一切。 马士薇和刘伟对视一眼,均是不信。 一点多时候,韩老要回警局,郑炎也要去公司,就顺便送他了。马士薇一贯不喜欢呆在这里,见郑炎和韩老都走了,也就借口有事离开了。 人都走后,刘伟脸色瞬间就变了,带着一丝责怪地看向刘阿姨,“妈,这个月你怎么没还贷款。”银行催贷的电话都打到他手机上了。 刘阿姨看着儿子,一脸的为难。“卡里没钱了。”栾睦言一向十号左右打钱,她十五号去银行取钱,取完后直接去其他银行还贷。可这个月,今天都二十号了,栾睦言还是没把钱打过来。 刘伟皱眉,一脸的不耐,“我不管,当时是你说房贷你来还的,你想办法。” “刘伟!”刘紫看着弟弟无赖的样子,满肚子的气,“你说的还是人话吗?早跟你说了,不要买不要买,你买不起,谁让你非要买,非要在小薇面前装。” “关你什么事。”刘伟白了她一样,对于这个姐姐,他从来不曾尊敬过,只有要钱的时候才会喊一声姐。“妈,总归你快去把贷款还了。” 刘阿姨有些局促的看着儿子,“小伟,我哪里有钱啊。”这么多年,攒的那点钱,她都贴给他了。 “你还想着房贷?”刘紫气急反笑,“你偷偷用了栾睦言给韩叔叔的五百万,你不想办法还上,还想着你的破房子。”什么设立基金,什么国外的卡不方便,什么基金方便韩叔叔用钱。都是借口。他分明就是知道他们偷偷用了他给韩叔叔的生活费。 刘伟皱眉看着刘紫,理所当然道,“他给了爸,就是爸的钱了。妈和爸结婚了,爸的钱就是妈的钱,我用我妈的钱怎么了?” “怎么了?”刘紫怒吼道,“栾睦言回国十年了,现在才露面,只是因为他还记恨着以前的事才不见韩叔叔的吗?他十几年不查账,现在才开始查账,你以为只是巧合吗?”从一开始,栾睦言就摸清了刘伟贪婪的个性,摸清了她妈对于刘伟的偏爱、宠惯。这个局,是他在十五年前就设好的。 “你们知不知道,只要他报警,你们就是偷盗公司财务。”她利用职务之便,偷偷查过,每一笔转款都是以公司分红的名义转入卡中,并且每一笔转账下都有备注,韩叔叔可随时取用,若是韩叔叔不取,则继续做为分红。“这张卡,相当于是一个蓄水池,这些钱就是池子里的水,只有一个水龙头,而这个水龙头只有韩叔叔有权利开启使用。韩叔叔将钱拿走了,合理合法,可他要不拿,这些钱就是分红,而这些分红,则是要继续放在公司的账户做为股份,作为投资。虽然还在这张卡中,但这张卡是联名账户。你们动了卡里的钱,就相当于是动了公司的钱。” 刘阿姨和刘伟愣住了,刘伟看向刘紫,“可是妈和爸是合法的夫妻,他们……” 刘紫摇头苦笑,“转账备注里还有一条,卡里的钱只能用于韩叔叔日常生活以及医疗,不能赠予、出借。”栾睦言堵死了他们所有的路,即便是日后韩叔叔愿意帮他们,谎称这些钱是他委托她妈取出的,是他赠予给刘伟的,也没用。只要一查账,就知道这些钱用在了哪里。 刘伟因为愤怒而变了脸色,倏然从沙发上站起了,“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他就是见不得我们好。”他看向刘阿姨,带着慌乱,“妈,怎么办,他这摆明了就是要害我们,要让我们坐牢,家破人亡。” 刘紫疲惫至极,“他见不得我们好?”她轻哼,“是他见不得我们好,还是我们见不得人家好?”明明就是他们嫉妒祁律师,嫉妒韩念祁。如果不是嫉妒,他们又为什么要破坏祁律师和韩叔叔的感情,又为什么要破坏韩念祁的家。“你要是不觊觎卡里的钱,他又怎么害你呢?”她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被宠坏的弟弟,无限度骄纵着弟弟的母亲,转身离开。 第151章 周颖? 周颖? 昏暗的小巷中有无数的黑诊所,他们什么都敢做,整容、堕胎、治病……各个称神医,似无所不能。 青少年恢复中心有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跑走了,他们联系不上她,就找了她奶奶,这才知道小姑娘怀孕了,被男朋友的妈妈拉去堕胎了。他们怕出事,就按着奶奶给的诊所名找来了。 女孩没找到,她竟无意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周颖!” 走在前面的女人脚步微顿,却没有转身。隗葵同身边的人说了一声,便快步的追了上去。 “周颖。” 女人回头,松弛的皮肤,黑眼圈,憔悴的神情,“你认错人了。” 隗葵直接掏出了证件,“是不是认错人跟我回去查一下就知道了。” 对于牛茹茹擅自查杜良兄妹电话的事情,杜良兄妹这次似乎并不准备草草了事。即便是牛茹茹的父亲,住建局牛副局长托人说情,他们也依然提起了自诉。 江鹤卿叫出了小张,询问牛茹茹的事情。他知道小张忙,便约了午饭的时间,就在警局附近的一家川菜店。 “官司打下去会怎么样?”小张问江鹤卿。 “辞职。”系统内会给她留面子,不会开除她,但是会让她自己辞职。如果她不服,继续闹下去,就会被公示开除。系统内这一个季度,不仅内部抓出了很多蛀虫,对外的公信力也差了很多,再也经不起任何的丑闻了。 小张看了一眼师兄,用筷子戳了戳盘子中的鱼肉。“师兄……” “嗯。”江鹤卿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其实……”小张皱了皱眉头,“我觉得牛茹茹这件事,像是葵姐暗中操作的。” “证据呢?” 小张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有怀疑,对自我的怀疑,对隗葵的怀疑。“葵姐的儿子你见过的。”之前他去青少年恢复中心,帮旺财给忻忻送《小王子》,就是师兄送他过去的。 “见过。”江鹤卿点头。 “有一次吴先带忻忻来接葵姐下班,刚好撞到牛茹茹,她很嫌弃。”忻忻自闭症,大多数时间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看路,不认人,只是一直往前走。“你知道忻忻的,他乍一看,有点可怕。牛茹茹大概是没注意人,吓到了,就说了几句。” “说了什么?”江鹤卿微微皱眉。 “也没什么,就是一些长得这么吓人就别出来的话。” 小张摇头,“葵姐当时就在旁边。”他看着江鹤卿,“我看到了她的眼神,特别的……”怎么说呢?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阴天的关系。那一天隗葵的眼睛特别的黑,黑的像浓墨一样化不开,其中满是冰冷。“……就是特别的冷漠,有着浓浓的不快。但是她始终笑着,和以前一样。” 之后没多久,隗葵就通过杜良知道了一个叫老四的人,再然后,他们就分配任务,分头调查。“……当时g区重案二的姜队是想让牛茹茹跟着他的,姜队女儿那事,你应该也听说了。可是葵姐却说,牛茹茹什么都不行,要是排查的时候遇到什么危险人物怎么办,不如让她盯着老四这条线。在警局翻翻资料,能找到就找到,找不到就算。” “有问题吗?”江鹤卿看着他,“没什么问题。”牛茹茹确实是一个什么都不行人。她的笔试、面试成绩都是低分划过,如果不是有她爸,她也不可能挤掉她前面的人进入系统。 小张的眉头越皱越深,他看着盘子,“我说不出来,可是我就是觉得跟葵姐有关。”不仅仅是这一件事,之后牛茹茹大多数时间留在警局,联系各个监狱,排查犯人。“……葵姐跟旺财聊天,说着说着就让旺财帮她查一下林二谦的手机号码,说是想知道林二谦跟什么人有来往,不要学坏了。旺财就说这是违规的,葵姐就说,林二谦用的是杜良名字注册的电话号码,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违规不违规……再之后,葵姐又引导牛茹茹去查杜善善名下的电话,我觉得……” 江鹤卿直接打断他的话,“你怎么确定是她引导?而不是巧合?我也可以说是牛茹茹故意偷听他们的谈话?”他顿了顿,又道,“我查过牛茹茹的档案,她一直都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她一直是一个靠着她父亲的人,所以她觉得,她的父亲能帮她搞定一切,她走捷径,违规去查杜良、杜善善名下的电话号码,这在我看来完全就是她能做出的事情。” 小张愣了愣,看着江鹤卿,问道,“师兄,你是不是认识葵姐?” “不认识。” “你不是说做律师也好,在检察院也好,法院也好,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持公平公正,要不偏不倚的去看案件,看问题,可你怎么……”偏向着葵姐说话。 “你不觉得你想多了吗?”江鹤卿瞥了他一眼。 小张摇头,夹了一块牛肉送入口中。“瞿家的事情,就是葵姐做的,你看她的每一步,都是经过缜密的计划,紧紧咬着瞿家不放。”不扳倒瞿家,誓不罢休。 他很认真的看着江鹤卿,“我觉得葵姐如果想要引牛茹茹入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江鹤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就算是局,入与不入,也是牛茹茹自己的决定,与旁人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她急功近利,如果不是她想要走捷径,如果不是她觉得她父亲能为她解决一切,她又怎么会入局呢?还不都是自己的选择。 “你是警察,我是律师,你跟我谈案子合适吗?”江鹤卿见他还想说下去,不禁蹙眉,“你如果对这件事有疑惑,你可以去跟牛茹茹的律师说,而不是跟我。” 小张眨眨眼,露出了一丝歉意。“对不起。”他伸手挠了挠头发,头发顺滑,就像是专门去做过护理一样。“我不该怀疑葵姐的。”师兄说得对,即便是葵姐设局又如何,入不入还不是她自己的事情。葵姐对他们那么好,他们平时常住警局,葵姐就把一系列生活用品都准备好,不说别的,就说这些洗发水、护发素,都是大牌子,好几千三百多克,用完好像做了一次护理。“葵姐人特别好,平时特别照顾我们。”他笑了笑,“特别的大气,不计较。”聪明,做事缜密。 不知是因为怀疑了隗葵心虚,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他开始絮絮地说着隗葵地事情,“……那个吴先最近跟葵姐走的挺近,帮葵姐照顾忻忻,但是葵姐好像对他没什么意思……” “对了。”小张猛然拍了一下手,看向江鹤卿,“师兄,下个月咱们学校建校一百周年,你要来参加吗?” 江鹤卿摇头,“不了。” 小张带着些许遗憾“哦”了一声,“建校一百周年,一百年才一次,你真的不准备参加?”他听其他师兄弟说,学校给师兄发去了邀请函,但是师兄拒绝了。 江鹤卿看着他,“建校一百周年是十一月二十三日。”他的眼眸蒙上一层阴翳,其上是一层苦涩,“下个月二十三,是我女儿的祭日。” 小张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正在尴尬时,手机响了起来,他立刻接起了电话,“……是我,什么……马上到。” “怎么了?”江鹤卿问。 “师兄我先走了。”小张匆匆穿上外套,“葵姐在b区找人,抓到了周颖。” 第152章 她知道,她就是周颖 隗葵拉着周颖,虽然她一直不承认,但是她知道,她就是周颖。周颖被拷在一根水管上,旁边被反捆着双手,踩在隗葵脚下的人,是一直以来控制着她的人。 隗葵要找的女孩因为违规的手术大出血,被紧急送去了医院。在控制黑诊所的时候,她还在诊所里发现了一个待产的孕妇,孕妇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问了几句,便直接说出她是代孕的,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不知道,在隔壁栋,还有很多正在代孕或者准备代孕的女人、女孩。 小张到的时候,b区的警察特警已经将这里包围了,抓了不少人,也“救”了不少人。他找到周颖和隗葵的时候,隗葵正在问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你生过孩子吗?” “生过。”女人低着头。 “你生过孩子难道不知道生孩子有多危险吗?”几乎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为了区区二十万,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 女人还是低着头,“我没文化,什么也不会,只能来干这个。” 隗葵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你要做,你也去找一家给高价的啊。”市面上代孕,价格在一百万至一百五十万,代孕妈妈要是能生下健康的婴儿,怎么也能拿到五十万。 小张打量着这套三室两厅的老旧公寓,大概一百二十多平,住了十个人,其中五个孕妇,三个准备代孕的,两个看守她们的人。三个卧室,一个客厅,摆放着一张张单人床,桌子上四散摆放着各种补剂、药品。 小张再看向隗葵,才发现她的小臂上,缠了厚厚的一层绷带,还渗着血。他忙问,“葵姐,你怎么了?” “没事。”隗葵挥挥手,站起身,“刚才全队和耿壮壮来了,他们把周颖带回去了。”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里交给b区处理,你送我去医院。” “怎么了?”小张问。 隗葵轻叹一口气,“青少年恢复中心跑掉一个女孩子,她去找她男朋友,结果被男朋友的妈妈骗来了小诊所流产,大出血,我去看看她。”她抬了抬手,“顺便处理一下伤口。” 看守控制周颖的人一直站在巷子口,他在看到她纠缠周颖之后,就跑了过来。“我是和杨三哥一起来的,他也是青少年恢复中心的志愿者,三哥跟黄毛缠斗,周颖想跑,我去抓她,谁知道她随时带着刀,直接给了我一刀。”b区的警察让她跟着救护车一起去医院,她不放心周颖,一直等到了全队过来。然后正准备叫车去医院,小张就来了。 她笑着拍了拍小张,“正好,省钱了。” 小张跟隗葵一起下楼,这里由b区特警接手。“姐,你还缺这几十块钱吗?”他笑侃道,“若生这一季新出的三套大热电视剧,有两部是根据你的小说改编的,一部你是监制。还有滕梓枭他妈的自传剧也要上了,这四部剧就不少钱了。”他看着隗葵,“税务的小梅跟我说,你这个季度报税就报了上千万。”哪怕是按百分之四十五的个人所得税来算,她一个季度也进账了小五百万。更何况,很多笔账目,若生已经交过税了,她拿的是净收入。 隗葵坐上车,系好安全带。“能省还是要省一点,没办法,我一个人带孩子,忻忻又需要很多很多钱。” 小张启动车子,看了她一眼,“要省钱你还给警局买那么多东西?”洗发水,护发素,一箱箱的鲜奶,应急的鸡蛋、毛蛋、面包,还有一箱箱的咖啡、果汁。前段时间还给休息室换了一整套床单、被褥,还买了好几条厚实的大毛毯。 “不一样。”隗葵看向窗外,天已经暗了下来。重案不忙的时候闲死,忙的时候忙死。连轴转,好几天只能睡几个小时是常态。少睡眠,本来就会让脑子糊涂,也会影响身体的反应。他们面对的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歹徒,最起码能让他们这几个小时睡的舒服一些。至于那些鲜奶、鸡蛋、面包、咖啡……是因为她知道,做重案的胃都不好,专门给他们买的,也不值多少钱,总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抓贼。警局虽然月月都有配比,但是量实在是少的可怜,没几天就吃完了。局里财政紧张,申请经费难,她能够理解。“至于洗发水——”隗葵看着小张,“我真的受不了你们每天顶着一头油味。”换掉休息室的床单、被褥,是因为床单、被褥都快被人油腌入味了,洗的再干净,只要去睡一两个小时,保证是一股人油味。 “葵姐,你怎么对我们那么好。”小张感动。 隗葵笑了笑,“因为不容易啊。”刑警不过是说出去好听而已,实际上又累又危险,工资也不高。全队和姜队是重案组一把手,一直在一线直面各种危险,可他们的薪资却没有法医高。 “葵姐,这件案子结束你申请调去a区。” 隗葵摇头,“这起案子结束,我应该会辞职。”她伸了一个懒腰,却不小心拉扯到了手臂的伤口,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想带忻忻出国玩,看看世界各地,然后多陪陪他。”做警察,实在是没时间。 “那你还考系统?”小张不解。 隗葵看着车窗上倒映着的自己,笑了笑,“考系统是因为我想进h区,以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接触羲和,接近连医生。”她回头,笑着,眼眸中含了一丝温柔,但更多的是疼痛。“忻忻除了严重的基因病还有心脏病,他还不到七岁,已经做过两次大手术了。”连医生的医术,羲和的研究,他们所研发的各种技术、药品,都是她想要提前为忻忻准备的。“连医生看过忻忻的手术过程以及检查报告,忻忻的心脏问题并不严重,经过两次手术,基本已经痊愈了。” 小张看着她,“葵姐,一个人带孩子很累。” 隗葵笑着摇摇头,“还好。”她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我有钱,所以不是很累,如果没钱,那才是累。” 一阵无言,等红绿灯的时候,小张才又道,“姐,听说你跟牛茹茹的爸爸相亲去了。” 隗葵的手撑在车窗上,看着他噗嗤一笑,“是食堂的包饭阿姨说的。”她点头,“嗯,对,相亲去了。” 小张皱眉,“为什么?”他不喜欢牛茹茹,附带着也不喜欢她爸爸,虽然他没见过牛副局,但是他觉得,能够养出牛茹茹自大、自信、凡是想着走捷径、吃不了苦的性格的儿女,她父亲也不会太高尚。 “为了一块地。”隗葵意味深长道,“d区工业区旁边有个封门村,那个村子废弃了,归属权在住建局,我想问问那块地。” “封门村?那个鬼村?”他没事的时候刷视频,刷到过有人去那个村探险。听说那个村落闹鬼,曾经也有人烟,一夜之间所有人都消失了。 隗葵看着他,严肃道,“那不是鬼村,以前是一个孤儿院,整个村都是孤儿院,收养了很多很多的孩子,我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小张嗫嚅道,“为什么要问那块地?” 隗葵轻叹一声,轻轻敲了敲头,“因为封门村是一夜之间消失的,什么都没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有我和杨三哥出来了。” 车停在了医院门口,可小张却没有下车,隗葵也没有。 第153章 有钱的女孩 隗葵看着他,“封门村的孤儿,是没有名字的。杨三哥是封门村收养的第三个孤儿,所以他就叫三,杨是村长的姓。”她皱着眉,侧脸沉浸在黑暗中。“我也没有名字。”她咧嘴笑了笑,“我排行第七,所以我就叫小七。” 封门村没钱,没学校,没医院,它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子。孤儿院里的孩子如果上学,需要到d市去。因为没有户口,所以不能享受应有的待遇,只能办借读,而借读,需要交一大笔的钱,所以当时整个村子,二三十个孩子,只有四五个能上学。“他们去学校学了东西,再回来教给我们。只有去上学的孩子才有名字,我们其他人有的只是代号。” “没有户口?”小张追问,“为什么没有户口?” 隗葵缓缓摇头,靠到了车窗上,“我也不知道。”她缓缓闭上了眼,“我不知道我叫什么,也不知道我姓什么。杨三哥偷偷带我出去玩,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封门村就变成了一个空村……后来,我们遇到了丁叔……丁叔帮我们上了户口,隗葵这个名字我也不知道是谁的,我就记得这个名字……” 小张发觉隗葵不对劲,喊了两声,她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自顾自的呓语不断。他见隗葵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伸手一摸她的额头,滚烫。 g区警局审讯室,周颖就这么呆呆地坐着,问她什么都不肯说。冷雨看了她拿的药,“这是治疗性病的药。”她皱着眉对全队道,“我想对她做一个活体检查。”浓妆洗掉,她的皮肤从里到外透着一层层的蜡黄,她的健康状态很糟糕。 全队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付国诚的尸检完成了吗?” 冷雨点头,“完成了,是王可可和乞颜负责的,他们在付国诚的血管里发现了一种药物,这种药物并不存在于医院所使用的药中,极大可能是导致他脑死的主要原因。具体是什么,还在化验。” 全队轻叹一声,“尽快,付国诚的亲属后天到。” 他们通过大使馆联系到了付国诚的家人,通过电话的沟通交流,他可以确定,付国诚的家人是知道他冒用陈隼身份这件事的。至于为什么隐瞒,当年在付国诚身上发生了什么,还得等到见面才能问清楚。 有钱的女孩,能够一次性拿出四五十万的现金? “我们班级,家庭条件好的人很多。”一次性拿出二三十万现金,也不是什么问题。他上学的时候,他妈就给了他一张大额卡,能够一次性取出五十万的现金。“说到女孩子,就更多了。” 赵蓁雅笑了笑,不自觉的看了一眼栾睦言,“不过要说起一次性拿出四五十万的,只有她了。”她对着栾睦言笑了笑,“王如心。” 王如心。 耿壮壮和杨敏萱在一所疗养院看到了王如心,脑死。 王如心的主治医生姓黄,是一个已经过了六十的老妇人。 “她患有精神分裂,一直住在疗养院,十几年前,她有一次犯病,闹着要跑出去,结果从三楼摔了下去,脑死。”黄医生脸上露出一抹沉重,“她母亲一直不肯接受她已经死亡的事实,所以这么多年一直以器械维持着。” 小张和耿壮壮跟着黄医生来到办公室,黄医生请他们坐下,给他们倒了热茶。“她家里的条件不错。”她温和的笑着,坐在了他们对面,“她家是做宣纸和墨块的,属于传统文化行业,没有公司,也不做宣传,但是写字的、画画的、舞文弄墨都知道她家。” 王如心的妈妈就是做纸、制墨的。他们王家四个孩子,只有王如心的妈妈掌握了做纸的技术。 一刀宣纸一套房。王家所出的宣纸,用料全部是沙田稻草和青檀皮,他们买下了一块地,专门种植青檀。青檀是宣纸的灵魂。从选料、切皮、捞纸、烘干……到最后的晒纸。每一道工序,都是纯手工制作。 “……只是听说手工宣纸很贵,到底多贵……”黄医生顿了一下,笑道,“我们疗养院收费挺贵的,王如心又是用的最顶级的病房以及看护,一年一百多万,有多贵,也能想象到。” 我一直是王如心的医生,大概是二十年前,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得查一下档案。 她最开始只是失眠,惊惧,好像在怕什么。我给她做了心理疏导,开了药给她。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来,我以为她已经好了。一直到半年多,半年多还是一年多我记不清了,总之挺久了,我都忘了她了,她妈妈又带着她来了。这次来,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差到了极点,几乎是在崩溃的临界点。后来她确诊了精神分裂,一直住在疗养院,直到出事。 “我们要王如心所有的医疗档案。” 黄医生点点头,“可以,我跟档案室的人说一声,你们去复印。”她带着一丝歉意,“按照规定,原件你们不能拿走。” “我们明白。”杨敏萱看着这个和蔼的老太太,语气也不自觉柔和了下来。 第154章 王如心策划 警局的问询室中,隗葵问栾睦言、赵蓁雅以及崔大雄,“你们觉得326校车事故有没有可能是王如心策划?”她看着栾睦言,“我听说她成绩很不好,眼高于顶,瞧不起很多人,还嫉妒很多人成绩好。” 崔大雄偏头看了一眼赵蓁雅,赵蓁雅则是看着栾睦言。 栾睦言笑了笑,缓缓摇头。“我觉得不会。” 崔大雄眼中闪过惊讶,赵蓁雅也是如此。栾睦言继续道,“她确实挺嚣张,也挺跋扈的,但是性子直来直去,想什么很好猜。”他看着隗葵,“至于你的听说,是从我们那一届其他同学口中问来的。”女孩子之间的嫉妒,总是莫名其妙。她们嫉妒王如心有钱,嫉妒她一身的名牌,甚至嫉妒她的嚣张。 “她性格虽然不好,但是没什么坏心的,平时也就是嘴上硬气一点,没那个胆子的。”年少的时候,只觉得她的嚣张让人厌烦,现在想来,才觉得似她这样的人,才更值得结交。“她的心思很单纯,最接受不了别人对她好,谁要对她好一点,她能对那人掏心掏肺。”他笑看着赵蓁雅,“对吗?我记得有一段时间你跟她走的挺近的。” 赵蓁雅摇头笑道,“哪里走的近了。”她苦笑,“你也知道我的,一向胆小,那段时间,她不知道怎么就找到我了,一直让我帮她做事,我也不敢拒绝,就当了她的小跟班。”她又看向隗葵,“后来没多久,她大概是觉得我无趣,也就不找我了。” 隗葵将笔倒扣过来,以笔尾敲了敲笔录,“她给你钱了吗?” 赵蓁雅一愣,但还是老实道,“给了。” 隗葵点头,“多少?” “记不清了。” “你拿她给钱干什么了?” 赵蓁雅苦笑,有些局促的看了看崔大雄,又看了看栾睦言,“太久了,记不清了。” 隗葵看着她笑,“例行公事。” 赵蓁雅点头,“我明白。” “赵队,听说你转文职了。”隗葵又道。a区缉毒大队里,有一个她的同期,她们俩以前上过同一个突击面试班。昨天她在医院没事,就跟同期聊了聊,同期告诉她,赵蓁雅离开缉毒大队其实已经将近半年了。前几个月一直在病休,前几天直接过去把档案都转走了。现在他们缉毒队,由缉毒一队的陈晖暂管。 赵蓁雅笑着点头,“我怀孕了。”她说着,眼中闪着光芒,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小腹。 “恭喜。”隗葵笑道。 “恭喜。”“恭喜。”栾睦言和崔大雄也跟着附和道。 他们走后,小张才从隔壁地监控室出来,他问隗葵,“怎么样?” “不怎么样。”隗葵伸了一个懒腰,袖口处露出雪白地绷带。她看着小张,上下打量,“我昨晚没说什么胡话?”她昨晚整个人都是迷糊地,一直到了半夜,烧退了人才清醒。 “没有。”小张摇头,“你就说了和牛茹茹她爸相亲是为了一块地。” 隗葵疑狐之中带了一丝警惕,“只是这些?” “还有,你说什么那块地是闹鬼,又说什么有个孤儿院。”小张道。 隗葵看着他,似乎是在判断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许久之后,才伸手拍了拍小张,“是啊,是闹鬼,所以现在特别便宜,要是有钱,抓紧去买。” “买?”小张跟上隗葵。 “炒地皮。” 小张小跑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走,“你买了吗?”这个警局,能买得起地的,恐怕只有葵姐了。 “没买。” “为什么?” 隗葵笑看着他,“你知道什么是资本吗?资本就是,在有好处捞的时候,所有的消息都会被隐瞒的死死的,不会有一丝的泄露。所有外界在传的消息,要么是被他们吃完、消化干净的,要么就是他们为了某些目的,放出来的烟雾弹。”一亿人中,有一个人因为残羹获了一点点小利,所有人便以有利可图,趋之若鹜。便会笑着、抢着踏入,然后被资本扒掉一层皮,还在感叹着自己运气不好。“任何事都是可以操控的,人也是一样,甚至于人生,都是可以人为操控的。” 午饭的时候,隗葵以受伤为由,回家休息去了。小张则是同b区的同事联系了,询问了昨夜事情的结果,在办公室写报告。 第154章 发现王老太太一家 桌面上的手机响起,小张看了一眼便立即起身,一路小跑出了警局。 江鹤卿在警局旁的咖啡厅等他,“找我有事?”他问小张。 小张双手合十,微微弯腰,做了一个道歉的姿势,“师兄,对不起,对不起,我写报告写忘了。”师兄最讨厌迟到。 江鹤卿看了一眼手表,“有事快说。” “师兄。”小张压低了声音,“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葵姐。”除了师兄,他实在想不到找谁能够瞒得过精明的隗葵了。隗葵今天看他的眼神,显然是对他抱有怀疑。他也不是没想过直接承认,可是承认一是显得尴尬,二是他心里有种感觉,这是隗葵最不愿意为人知的事情。 “她说的?”江鹤卿疑惑。 “她昨晚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说的,也没说很多,但是我觉得,这个封门村可能有事。”说不出什么感觉,就是直觉。“我就觉得她身上背着事。” “你查她做什么?”江鹤卿不悦皱眉。 小张挠挠头,“我就是想,一个村子怎么可能一夜之间空置。”他如果要查封门村,需要进系统,进系统就会留下调阅的记录。要查那块地,还需要进入住建局的系统,平白无故查一个荒村,住建局要是发现了,一定会询问。 但是如果是以律师的身份去调档案,就没事了。师兄可以说他的委托人对那块地感兴趣,也可以以自己的名义去调档案,看地。 江鹤卿敲敲桌子,“我为什么要帮你?” 小张一愣,看着他,缓缓放下了嘴角。对啊,他为什么要帮他。理论上来说,他们并不熟。虽然他师兄师兄叫的亲热,但是两人也不过是同学聚会的时间,接触过几次,交换过电话。 江鹤卿直接站起身,“如果下次还是这些事,你可以不用再联系我了。” 小张看着他从钱包里掏出现金,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转身离开。他的嘴唇动了动,想为自己的莽撞道歉,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江鹤卿的公文包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金手镯。蝴蝶结红绳,古韵小铃铛,简约的圆环。 长乐未央,永受嘉福。 他拿出手机,打开了同学的社交账号,一页页地向下翻着,七八年前,同学曾经发过一条动态。 西藏骑行,顺便帮师兄还未出生的女儿祈福。 走了走了,抓紧回去,还能赶上给小侄女送满月礼。 文字之下,是两张图片,一张布达拉宫,一张便是这个小小的金镯。 小张打开通讯录,直接拨通了同学的电话。不叙旧,不啰嗦,直接询问了同学江鹤卿的事情。 “……师兄的女儿有严重的心脏病,也不知道为什么产检时没检查出来……后来做了手术,好了很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走了……这件事对师兄的打击很大。” “……下个月校庆?你在他面前提校庆了?”对方的声音几乎要刺破小张的耳膜。 “你知不知道,师兄就是因为参加校庆才耽误了见女儿最后一面。”电话那头气急败坏。“当时师兄作为代表上台演讲,没带手机,演讲之后一群学弟学妹围着他,等他打发走学弟学妹,接到嫂子电话赶去医院的时候,人已经走了。”从此之后,他不参加校庆,不参加同学聚会,也和以前的朋友、同学、同事、师兄弟几乎断了联系。 “那……”小张心中震惊,惊讶之下,也为师兄感到心痛遗憾。他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这那的,总归校庆前后,他的心情都很差,你有事也别找他。” 这边周颖什么都不肯说,那边全队接到了山坲市的电话,说是王家一家已经失踪三天了。 正待他要带人去山坲市的时候,山坲市接到报警,在一个废弃的建筑工地,发现了四具尸体,三女一男,很像王家四口人。 你们怎么在这里!? 栾睦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晁千,“我和他认识,我家宁宁和他家梦寒是同事。”也是邻居。 “你们怎么在这里?” 栾睦言轻叹一口气,以中指挠了挠头发,带着一丝无奈,“这是很长的故事,回警局之后我可以慢慢说给你们听。”他指了指在现场不停拍照的晁千,“在此之前,你们最好先看一下现场。”他举起双手,“我的车就在旁边,我去车里等着,不跑。” 全队点了点头。 现场已经被封锁线封锁了,法政在线外穿好防护服、鞋套,提着取样箱走进封锁线内,法医在法政做完初步筛查后才走进。 小张对全队点点头,死的就是王家四口人。 死亡方式…… 专案组出了现场的警察与法证法医围成半圆,看着诡异的现场。 地上被画了一个圆,以黑漆画的。王家四口的尸体,便摆放在这个圆中。 先是王老太,双手被反束,跪在地下,胸贴着地,屁股抬的高高的,一根带着钩子的麻绳从烂尾的大楼中抛下,钩子勾着她的上颚,迫使她高高的仰着头。 再是王妻,她蜷缩着躺在地下,脸上满是痛苦,前胸肚子高高的隆起。眼睛睁得大大的,眼角都要裂开了。 孙子被倒吊了起来,浑身不着寸缕,也是睁着眼。嘴巴张开,舌头从嘴里掉了出来。脖子被划了一刀,血在他的头下积了一滩,就像是被倒吊放血的猪。 孙女死的最体面,闭着眼,躺在地下,双手交覆在小腹上。可她的内脏却被掏空了,内脏在她的身边,整整齐齐按照在体内的位置摆放着。 第155章 胃里直翻滚,恶心欲吐 小张也算是见过无数现场的,可看到这个现场还是胃里直翻滚,恶心欲吐。 先拍照,保存现场,然后才是取证、验尸。 晁千和栾睦言是现场发现人,发现了现场后,他们在第一时间就报警了,在警察来的时间里,晁千拍了无数现场的照片。待到警察来到,拉起了封锁线,他基本上已经拍完了照。 他跟韩老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坐到了车里。若非好奇,或者是有必要,他是不碰案子的。 栾睦言开着车窗,看着警察忙碌。晁千拉开车门上车,“怎么了?” 栾睦言将烟按灭,摇了摇头,“没什么。” 晁千将拍的照片一一发给连医生,“我说睦言。”他低着头,“你要是知道幕后真凶,就赶紧说出来。” 栾睦言摇头,“没有确凿的证据,说了又怎么样。”他是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他才会匆忙去了荷兰,就是因为知道,他才会什么都不说。 他看着窗外,目光深远,“快了,真相就快出来了。”说罢,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 晁千看着他,“你别这么笑,怪瘆人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晁千拿起烟,只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并没有点燃。 “二十年前。”栾睦言的手肘架在车窗上,看着渐渐暗下的天,“326校车事故之前。” 晁千惊讶,但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等着。 “326校车事故?”他冷笑,“最开始只是针对我。”只是后来,事情完全脱离了他们的预计以及发展。“我知道,可我却什么都不能说。在我没有足够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 晁千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道,“你果然是看上了戚佞家的钱吗?”戚佞喜欢男人认识的人都知道,在整个商界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听说你和戚佞第一见面是在一家高级会所?” 栾睦言点头,“我专门去等他的。”他笑了笑,“我对宁宁的感情是真的,看上他的钱也是真的。”他在荷兰躲了五年,改名换姓,断了与曾经的一切联系。“我确实利用了宁宁,这一点我从未隐瞒。”没有隐瞒,也就没有欺骗一一说了。宁宁知道,宁宁的爸妈知道。“宁宁以前问过我,要不要他出面,找人私下解决掉他们。”宁宁的爸妈一直在边境做玉石生意,整日游走边境的人,怎会没有些黑底子,怎会不凶狠。“我说,这样太便宜他们了,他们身上,背的可不是一两条人命,而是几十条。” “他们?”晁千笑了笑,“有意思。” “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栾睦言冲着现场撇了一下头,问晁千。“祭祀?” “不是祭祀。”晁千摇头,“像是以死谢罪。” 以死谢罪?栾睦言挑眉。 “蓝月湖山洞发现的干尸,一具下颚破了,是被钩子状的物品勾破的,四肢都有磨损。推测是有人用钩子钩住他的下颚,拉着钩子,强迫他像狗一样爬行。”至于王妻,也是受了一种惩罚,灌水。上面下面一起灌,灌到胃和子宫都鼓起后,封住嘴,堵住下面。“山洞有一具尸体,就像是遭受了灌水的惩罚。”胃中空空,就连胃液都很少,有撑大的痕迹。 “至于孙子的死状,那是老鸨们惩罚、调教人时惯用的手段。”将人剥光了吊起,用特制的鞭子打。鞭子是用数条皮条编织成的,又粗又长,里面藏着上百根钢针。被打的人奇疼无比,但身上只有小孔。 晁千说着说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双手抱着手臂,上下搓了搓。还有孙女,分明就是身体卖不出价值后,被掏空了器官。 栾睦言看着他,“你一个老外,懂得还挺多。”晁千二十多岁才回国,刚回来那几年,话都说不清楚。 “连医生家有好几根,这些都是我从他那里听来、看来的。”小时候不懂事,就觉得甩鞭子很帅,偷偷去连医生家拿鞭子出去玩。“我拿那鞭子抽我同学,其实就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他叫的好像杀猪一样,我就以为他是装的,追着他抽……”他的命挺好,出生的时候,他妈妈刚因为一支股票赚了一大笔钱。他出生之后,一直到五岁,都是外公外婆带大的,主要是外公照顾他。后来外公去世,他的大姐也成年了,就是大姐照顾他。“哦,我还有个大姐,不是晁十。” 晁千看向栾睦言,“是我妈十几岁的时候跟一个打拳的生的,那个叔叔人很好的。”那时候他妈已经赚到了第一桶金,刚开了投资公司。“也不知道她怎么认识连阿姨的,她就在连阿姨家旁边买了一栋房子。”那时候连墨白住城堡,他住在城堡外面的老别墅里。长大之后他才知道,那栋老别墅以前是专门给黑人女仆住的。“我妈本来想的是让我多交几个朋友,可是连医生压根就不愿意搭理我。”幸好旁边还有一家农场,姓战的比他大不了几岁,他每天热脸贴了连医生冷屁股后,还能去找姓战的玩。 说起小时候的事情,晁千也是唏嘘不已,“不知不觉竟然都这么多年了,时间过的真快啊。” 栾睦言轻笑,也是感慨不已,“是啊,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二十年就过去了。他偏头看了一眼晁千,“前几天梦寒带小土豆来我家吃饭,还和宁宁说起要给你过四十大寿的事情。” 晁千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他连连道,“你们就非得提醒我年龄。” 栾睦言含着调侃的看着他,“不过行吗?”连医生前几年过四十岁的时候,晁千可是没少整连医生和末末。 晁千皱眉,很认真的看着栾睦言,“你说我现在去给他们请罪,背个荆条那种,他们能放过我吗?” 耿壮壮敲响了他们的车窗,“千哥,全队让你们先回警局。” 晁千点头。耿壮壮又道,“我跟你们一起,事比较多,全队说别耽误时间。”他拉开车门上车,直接掏出了录音笔。 “行。”晁千笑了笑,栾睦言发动车子。 第156章 戚家珠宝公司 栾睦言跟晁千出现在现场,是因为戚家珠宝公司这一季度新推出的广告画册。这一季度,戚家主打的是脚链和脚环。手模和脚模本就不好找,更何况是找十几个。 他们出现在现场的起因就是这本画册,因为找不到模特,戚佞就找了朋友帮忙,其中就有宗梦寒。 晁千是个典型的富二代,还是不学无术的那种。有好几个各种二代三代的圈子,也在里面玩了很多年。虽然结婚之后不玩了,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联系。昨天,他一个曾经的朋友,给他发了一个网站,说是小癖好,他一时好奇就打开了。 “什么网站?” 栾睦言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耿壮壮,“恋足癖网站。” 晁千一点进去就看到被置顶的视频,视频中,一个人,正对着几张照片自摸,一边摸还一边舔照片上的脚。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家梦寒的脚,当时就火了。 “然后他就找了我,让我给个说法,内部的照片怎么会流传出去。”他联系了公司的设计部才知道,拍摄那天摄影师病了,临时找了一个师弟顶替。“我们公司的每一张照片,包括拍坏的,都不允许摄影师复制,带出公司。”他们公司的系统和h区的羲和、月色用的是同一套,安全系数直逼军区。想要将照片带出去,只能是将内存卡带出。“经过调查,我们发现,顶替的摄影师,在拍照时,用的根本不是公司的内存卡,而是他自己的。”因为这件事,整个公司参与了拍摄的工作人员,突发疾病的摄影师,包括整个设计部,分管设计部的经理,都接到了一封警告信。 耿壮壮好奇,看向晁千,“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来了?”脚不是都差不多吗? 晁千微微回头,将杂志扔给耿壮壮,“我老婆满脚的纹身,脚踝上是一幅土豆简笔画,我画的,我亲手帮他纹的,我能不认识?” 耿壮壮的录音笔开着,与全队的通话也一直开着。他翻开杂志,果然看到了一双满是纹身的脚,脚踝处,是一颗带着蔓花、根须的土豆,蔓花沿着小腿奋力生长,根须则深深向下扎根。 耿壮壮笑了笑,讪讪道,“嫂子真有个性,纹的真好,颜色也好看。” “我找人查了一下这个摄影师,才发现他劣迹斑斑,常常将客户的照片卖给一些变态或者是色情网站。”这批产品宣传杂志只有一百本,与新品一同推出。所有的脚链、脚环,都是原创设计,限量发售。现在因为他卖了照片,提前泄露了他们的新品,已经给公司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我们伪装成买家,想要买他的照片,并要求当面交付,这才会去工地。”这个人很聪明,从来不当面交易,都是通过网络。他和晁千废了不少心思,提前给了不少定金,才将人调出来,准备来个人赃并获,谁知道活人没见到,倒是先见到死人了。 “人没去?”耿壮壮皱眉。 “也可能去了,看到现场跑了。”他们约的是下午三点半,他和晁千是准时到的,到的时候就没看到人,也没看到车。 “为什么约在山坲市的烂尾楼工地。” 晁千看了他一眼,“因为那是我家的工地啊。” 隗葵去医院换了药,手臂上的伤口还挺深的,缝了将近二十针,整个小臂都被一层层包裹了起来。 她从医院出来,顺便去了一家有名的咖啡厅,买了一些咖啡,定了一些蛋糕,等送咖啡、蛋糕的咖啡厅顺便把她带回警局的时候,全队他们已经全部出现场了。 整个专案组办公室,只有一个来调资料的江鹤卿和一个民警。 隗葵对小姑娘笑道,“买了咖啡和蛋糕,也有你们的,你们自己分一下。” 小姑娘笑着拥抱了一下隗葵,“谢谢葵姐。”她乐呵呵的,“耿壮壮说的没错,跟着葵姐有糖吃。” “怎么回事?”她看了眼江鹤卿,问她。 隗葵问的是,怎么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小姑娘以为她问为什么江鹤卿在这里。“牛茹茹被内部调查了,江律师来调资料。”她看着隗葵耸耸肩,“要调内部资料需要副局签字,副局跟着出现场了。” “现场?”隗葵拿出手机,“我怎么不知道。” “张儿说你昨天高烧,手臂又受伤了,就没叫你。”她可喜欢新来的局长和专案组了,工作起来都比以前有精神了。“对了,刚才吴先来找你了,说是打你电话没接。”说到曾经的大明星吴先,小姑娘脸都红了,遮掩不住的激动。大明星就住在他们警局旁边的酒店里,有时候会过来。他比电视上还要帅,没有一点架子,好喜欢。 “我知道。”当时正在换药,不方便接电话。 “对了,这是敏萱姐和壮壮对王如心主治医生的问讯笔录。”她将打印好的笔录递给隗葵,“录音我放在公共文件夹里了,你再核一遍。” “嗯。”隗葵看着她笑了笑,“去吃蛋糕。” 小姑娘看了看隗葵,又看了看江鹤卿,说了一句,“那我去了。”就颠颠的跑走了。 隗葵从打包的纸盒里拿出一杯咖啡,递给江鹤卿。 “谢谢。”江鹤卿接过咖啡,打开盖子闻了闻,“be ounta。”他喝了一口,微微皱眉,“蓝山咖啡豆产自于牙买加蓝山海拔2500尺以上,微酸、柔顺,香味较淡,但喝起来却异常香醇风雅,中度烘培最佳。”他看了看手中的纸杯,“烘焙过了。” 隗葵笑了笑,“他们喝不出来。”她晃了晃手中的咖啡,“他们只喜欢espres。”够浓、够苦、够提神。 “葵姐,王老太一家死了。”耿壮壮刚回警局,从楼下抢了小姑娘的蛋糕,一边往嘴里塞,一面往楼上走,还没走到三楼,就先扯着嗓子喊起来了。 等走到楼上,看到江鹤卿,他愣了一下,将他们一家死的好惨咽了下去,转而道,“栾睦言和千哥也来了。”栾睦言的骚紫色越野车性能好,愣是缩短了三分之一的时间。 “吃过饭了吗?”隗葵问。 耿壮壮摇头,一边摇头,一边舔干净一次性餐盘上的奶油。早上开始就跟着杨敏萱忙,午饭都没吃,下午又出现场,路上杨敏萱分了一块饼干给他。他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要不也不能抢楼下小姑娘的蛋糕。 “江律师要等莫副局,你先带栾睦言和晁千去吃饭。”栾睦言上午刚走,现在又来,还是和晁千、耿壮壮一起,恐怕和案子有关。“就去隔壁酒店,账单直接记在1603房就行。” “你呢?”耿壮壮又拿了一块蛋糕,一边吃一边问。 隗葵看了一眼江鹤卿,“我陪江律师等副局。” 江鹤卿站起来,看向隗葵,“我不急,一起去。” “嗯?”耿壮壮疑惑。 “我也没吃饭。” 第157章 黑狗 摄影师跑了,他应该是第一个看到现场的人,也许还拍了照片。警情在第一时间下发到各个派出所,发出通告,要求摄影师自觉去最近的派出所,不要让他们通缉。 戚家公司的摄影师也被叫来了公司,摄影师是一个短发的女人,十分的飒爽、利落。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也是摄影圈子里的,之前是拍景色的,还得过国际大奖。也拍人,但是拍的少。我们都叫他老勤,因为他什么工作都接,几乎不休息。”女人在得到隗葵的允许后,点燃了一根烟,“你们说他将照片卖给一些见不得光的网站,我信。”女人笑了笑,仅仅勾起了一边的唇角。 隗葵觉得她的笑容有些僵硬,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左边嘴角有一块疤痕,看着像是烧伤。虽然被粉底遮盖的很好,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是因为疤痕导致肌肉损伤,几乎是动不了的。所以她笑起来,只能牵动右边的唇角。 “他有个弟弟,智力好像有点问题,一直住在疗养院,疗养院的费用很高。”他们这些拍照的,说好听点叫艺术家,出去也会被人叫老师,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赚不到钱。哪怕是拿到了国际大奖,奖金交往税,也没有多少。 女人翘着腿,深深吸了一口烟。“他有四十多岁了。”她想了想,随即又笑了一下,“我们这行,很少问人年龄的。” “他一定是去看他弟弟了。”女人皱眉,轻叹一声,“他只有一个弟弟了,弟弟又傻傻的,如果他进去了,也不知道他弟弟该怎么办。”她突然坐直了身体,问隗葵,“他……犯的罪很严重吗?会被判多久。” 隗葵低头写着笔录,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她,“你知道他家的情况吗?” 女人点头,“圈子里都知道。”老勤的弟弟,也有三十七八岁了。之前他们摄影圈举行过一次野营,老勤就将他弟弟带过去了。“老勤的父母去世的早,兄弟两相依为命,也不容易。”听说老勤以前有机会出国留学,就因为父母早逝了,没有人照顾弟弟,他才放弃了机会。转而做了摄影,因为当时做摄影师,工作时间灵活,不耽误他照顾弟弟。 女人很快就说完了,其实她知道的也不是很多。隗葵笑看着她,“谢谢你的配合,你可以走了。” 女人走出去,看到栾睦言,恭敬道,“栾总。” 栾睦言对她道,“给他发信息,让他自己来警局。”他看着她,“你应该知道,我要是想找一个人,他躲到哪里我都能找到。” 女人点头,拿出手机就给老勤发了信息。 “行了,你回去。” 女人看了栾睦言,神色有一丝的犹豫,但还是按照他的意思,很快离开。 晁千去法医室逛了一圈,看了一下法医验尸,又去法证绕了一圈,“怎么样?” 法证部负责人沈维筠摇头,“昨天夜里下了一场暴雨。”现场的痕迹都被冲走了。法证最大的敌人,水、火、沙。这个现场,不仅有水,还有沙。在发现尸体不远处的一个土坡上,堆了很多的沙。沙跟着暴雨滑下,污染了现场。“只能看法医了。”不知是巧合,还是杀人时将天气也算在了里面。 老勤知道犯法,也知道这件事要是被爆出去,他的职业生涯就完了,可是他没办法,他缺钱,太缺钱了。 隗葵看着档案,“我看了你弟弟的医疗记录,上面显示你弟弟的智商相当于小学四五年级。”她不解的看着老勤,“四五年级的智力,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你为什么一定要送他去价格高昂的疗养院?”他弟弟在疗养院里很听话,还是医生护士的好帮手。 老勤苦笑摇头,“以前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就把他自己放在家里,他知道冷知道热,能自己照顾自己,也能帮着做事。可是后来……”他抬头看着隗葵和杨敏萱,“他有自理能力,可他却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我家里是开火葬场的。他十几岁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认识了坏朋友,收到了蛊惑,将即将火化的尸体给偷走了。我爸妈没办法,就用死猪来代替尸体火化。”再后来,不知道这件事怎么透露出去了,死者家属来找,争吵扭打中,他妈妈摔进了焚化炉,严重烧伤,没一会儿就断气了,他爸爸也烫伤了,伤口感染,并发症去世了。 “等一下。”隗葵打断他,“你说你家以前是开火葬场的,你弟弟还偷了好几具尸体走?”她与杨敏萱对视一眼,杨敏萱忙拿出平板,调出报告。 老勤点头,见她们神情严肃,不自觉的直起了腰。“大概二十年前,当时我爸妈在镇上开的火葬场,忙,每天又接触尸体,就把他寄养在姑姑家。” “你姑姑家在哪儿?” 老勤摇头,“我不知道,没去过,只知道在d区。”当时他在离家很远的地方上大学,加之有点嫌弃这个傻弟弟,并不是很清楚。 “我去找全队。”隗葵对杨敏萱轻声道,然后离开审讯室。 一楼的大厅,小张正在跟杨三说话。隗葵从楼上跑下去,问小张,“你们队长呢?” “和李叔在核对现场情况。”李叔是山坲市的民警,他是最先到现场的。 “找到傻子了。” “傻子?”小张一愣。 隗葵抬脚踢了他一下,“去喊全队,第三审讯室。” 她跟杨三打招呼,“三哥,你先回去,今天估计得通宵。” 杨三点头,“我也不回去了,去吴先那儿凑合一晚,明天还得去跟那丫头的爸妈谈谈。”他说的那丫头,就是从青少年恢复中心跑走,被拉去流产,大出血的女孩。 “要不让吴先去,她一直很喜欢吴先,也许能听他的话。” “行。”杨三点头,伸手拍了拍隗葵的肩膀,“别太累了。” “知道了。”隗葵笑着,亲昵的挽着杨三的手臂,“等这个案子破了,我就辞职,我们带着忻忻,和吴先还有兰姐一起去瑞士度假。” “这案子查了这么久,什么时候能破?”他随口问道。 “快了。”隗葵道,“已经找到傻子了,虽然智商不太够,但是应该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傻子?”杨三笑了笑,“说起来,以前我也认识一个傻子。”他从口袋掏出烟,却被隗葵直接夺了下来,“少抽点。” 杨三弓起食指弹了弹她的额头,拿回烟,别在了耳朵后面。“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以前为了赚钱,我什么都做过,也去抢劫过,还收了几个小弟。有一个傻乎乎的大个子,我们就叫他傻子。他一开始很听我的话,后来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一个叫猴子的……” “哥。”隗葵突然双手覆上他的脸,将他的脸掰正了。 “嗯?”看着隗葵严肃的神情,杨三不解。 “你坐牢之前,就是当小混混那段时间,不会叫黑狗?” 杨三露出一抹惊讶,“你怎么知道?” 隗葵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你和四爷还有联系?” “有啊。”他越发的不解了,“你不是也认识他吗?就是青少年恢复中心的赵爷。”四爷这个人,虽然坏事做了不少,也不够仗义,但是对他倒是一直不错。四爷是拉皮条的,他跟着四爷混,也就帮四爷拉拉皮条,摇头丸、违禁品四爷一直不让他动。是他自己见别人赚了钱,才抵挡不住诱惑,瞒着四爷,偷偷卖起了摇头丸。“后来,我从以前的朋友口中得知四爷被抓了,坐牢了,还去看了他。”他看着隗葵,“你不是知道吗?” “我是知道你常去看以前照顾过你的老混混,但我不知道他就我们要找的老四。”找了好久,排查了好几遍,一直没有找到符合的人,本来以为人已经死了,却没想到不是死了,而是因为有戴罪立功的表现,早早出狱了。“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你也没问我啊。” “哥。”隗葵拉住他,“你走不了了。” “啊?” 第158章 人死之后,肌肉会失去弹性,屎尿会流出 除了幕后真凶,又有谁知道蓝月湖山洞中尸体的状态呢?人死之后,肌肉会失去弹性,屎尿会流出,然后从细菌多的肠道,下阴开始腐烂。 十一月的天气并非特别的冷,十几度的气温正适宜。只是王家一家被杀时,是难得的一个大热天,然后是暴雨,气温骤降,之后便是复温。温度的变化,虽然不是很大,但也导致了尸体腐烂的加速。 “注入王妻体内的水,含有盐,现在怀疑同蓝月湖盐精洞里的一样。法证还在化验。”他们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场针对王家的复仇。而凶手,即便不是326校车事故的主谋,也一定是知情者。 “王家的社会关系查了吗?”韩老疲惫的捶着腰坐下,“他们死前都受过折磨,是报复还是审问得你们查了。” 事太多了,先是付国诚为什么脑死还没查清楚,从他的大脑中提取了一种物质,推测是导致他脑死的主要原因,但是并没有化验出来。然后就是脑死的王如心,乞颜提出给王如心做活体检查。案件相关人付国诚脑死,王如心也是脑死,这是不是有些太巧了?再有便是今天刚发现的王家一家四口的尸检,还有每个月都会有的无数伤情鉴定。 耿壮壮疲惫的摇摇头,捏了捏鼻梁,“还没查。”他们的事也太多了。326校车事故,虽然在一点点推进,但是对于幕后的凶手,还是没有一点头绪;被冻死的高原、付国诚的死、猴子、黑狗、王如心、拿走二十万现金的人、王亮一家的死……专案组加在一起也不过才十个人,一一排查,一遍遍走访,找线索,几乎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 韩老摇头,“这案子大了。” 耿壮壮看了一眼解剖室,王可可正坐在大屏幕前跟连医生视频。付国诚脑中的淡黄色液体他们没化验出来,就抽取了一部分,寄给了莫教授。 连医生和莫教授一家现在在瑞士,莫教授在瑞士有一个实验室,专门研究脑子。 耿壮壮看着视频中,莫教授坐在客厅,很认真的给王可可讲着什么。连医生则是带着两个孩子,在他身后的开放式厨房做蛋糕。满桌子,满地,满脸都是面粉。两个小孩一边抹奶油,一边往嘴里送。连医生提走一个,另一个又凑了过来。 “养孩子很幸福。”耿壮壮不自觉道,看着和睦幸福的一家,心中竟然也有了羡慕,有了结婚生子的渴望。 韩老摇了摇头,“不,他们养孩子是幸福,普通人家能做到不忙乱就已经很不错了。”他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的儿子刚出生,他的父母以及祁律师的父母,几乎所有的人都扑在了孩子身上。隔几个小时就要喂奶、换尿布,孩子半夜哭闹,吵得人睡不着,只觉得烦躁。祁律师产后身体恢复的不是特别好,子宫的收缩让她疼痛,胯骨以及内脏器官的移位让她痛苦。在她产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并没有体会到孩子带来的幸福和喜悦,更没有感受到家庭的圆满。“忙碌的工作,哭闹的孩子,做不完家事,堆放的满满的家……哪一个都让人烦躁。”在儿子上幼儿园之前,他们两家,六口人,过的便是混乱、忙碌、休息不好的日子。“孩子降生的喜悦,只是短短的一瞬间,这一点点的喜悦,很快就会被生活所磋磨掉。”他活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祁律师产后便一心扑在了工作赚钱上。因为她经历了一次生产,明白了,想要婚姻喜悦,生活欢喜,孩子快乐,最根本的东西就是钱。 韩老看着耿壮壮年轻的脸,笑了笑,“虽然这么说不对,但是你看看连医生家的孩子和老李家的孩子,生活也好,所接受的教育也好,是完全不一样的。”连医生家的两个,不需要学区苦恼,他可以随时随地给予孩子最好的教育,最自由的教育,不需要受任何人、事的束缚。学校不好,可以马上换,老师不好,也可以随时换。甚至于,在学校、老师、教育方式都让他不满意的情况下,他可以自己办一所学校。在生活上,他也可以带着孩子满世界的玩,让孩子小小年纪就了解世界,也可以陪着他们做手工,做蛋糕。他不用管会不会把家里弄得一团乱,会不会把地毯弄脏了,更不用去想这样得厨房打扫起来有多累。“……不说连医生,就说钱老家的老幺和隗葵的儿子,钱老为了一个十四中的学区房,棺材本都拿出来了。隗葵的儿子虽然智商不够高,却能够受到最好的看护和教育。”前几天听说隗葵给她儿子找了一个美术老师,一天上课四小时,隔一天上一次,一年八十万。比他一年的收入还要高。 “您这么说就不对,难道没钱就不能生孩子养孩子了?难道普通人就教育不出精英了?”耿壮壮不以为然,“再说了,葵姐不是有一个好前男友吗?”听说分手的时候,对方净身出户,把所有钱、房都留给葵姐了。“寒门再难,也会出贵子。” 韩老拍了拍他,“等你结婚有孩子就明白了。”他以前也不懂,觉得教育是最平等的。可是看到他的小孙子,看到连医生家的两个孩子,才深切的感受到,不平等,怎么能够平等呢?大多数的人,从还在妈妈肚子里那一刻起,便已经落后了。 他的前妻,祁律师拼了命的工作,也不过是让儿子比大多数普通人好上一些,可在言言成长的过程中,他依然要不停的努力,即便是在取得一定成就之后,他也要忍受种种的不公平。可是他的小孙子,完全不需要如此,一切只因为小孙子的爷爷奶奶是戚家,是珠宝大亨戚家。 耿壮壮不赞同,“韩老,您这么说,我还是觉得不对。人就是得奋进、努力吗?不奋进、不努力的人生还叫人生吗?凭借努力获得成就,这种成就感是什么也比不了的。” 韩老看着他,“孩子,努力也好,不努力也好,所追求的,所看到的不都是只有结果吗?”就像是他们破案,他们的辛苦、劳累很重要,但最终大家所要的,只是一个结果。“好了,忙去。”他撑着腰站起来,“付国诚脑子里的物质估计已经有结果了,你们抓紧去做王如心家属的工作,让他们同意活检。” 第159章 赌博 希望孤儿院。 封门村就是希望孤儿院。封门村只是小村落,小到什么样呢?整个村子只有十几户人家,加在一起,不足一百人。 “我是跟村长姓的。”杨三坐在审讯室里,神色平静,“村长姓杨,也是孤儿院的负责人。听说我是第三个被扔在孤儿院的孩子,所以叫杨三。” 希望孤儿院,里面的孩子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他是三号,隗葵是七号。只有有资格出去上学的人,才有资格拥有姓名。 全队用平板进入了系统,并没有搜到希望孤儿院。倒是在户籍注册上,查到了封门村在四十年前的户籍注册信息。 全队倒扣上平板,“你的身世我们知道了,说说二十年前十四中的事情。” 杨三笑了笑,不自觉的看了一眼旁边黑丝冷硬的墙壁,他知道,旁边就是监控室,而他的妹妹,七七就在隔壁。他对着墙壁笑了笑,似乎是让她放心。 “有人说我是老大?”他摇了摇头,“什么老大啊,不过是我年龄最大,他们一直才这么称呼我。其实,我是不管他们的,他们也不听我的话。”他们愿意跟着,叫他一声黑狗哥,他就默认了。 至于抢劫,确实有过,但不是他动手,一直都是其他几个人动手,然后自愿交一部分给他。当时他什么都没有,有几个傻子自愿给他钱,他没道理不要。 全队将咖啡厅的照片拿出来给他看,杨三点头,“是有这回事,一个小姑娘,好像是被同学嘲笑了还是怎么的,就说要给同学一点教训。”对于这个姑娘,理所当然,天马行空的想法,他就当笑话听了,顺便蹭了一顿饭,然后就走了。 “她给的钱,你为什么没拿?” 杨三看着全队,“我为什么要拿?”他反问。“就因为我是个小混混,我就应该拿了这二十万?”他当年虽然是个小混混,但也是有原则的,不是什么钱都会赚,什么钱都会拿。 “当时除了你们还有谁?” 杨三想了想,“台附近有一桌,还有我们后面,也有一桌。” “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全队皱眉。 “因为我拍了照。”孤儿院一夜之间没了,他带着七七无家可归。丁叔虽然帮了他们很多,但他们总不好赖在人家不走。丁叔的女儿,当时不过几岁,一直挺怕他的。他住了几天之后,就搬出去了,只留了七七在丁叔家。 “那间咖啡厅的装修特别好。”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又道,“不对,是舒服。我就拍了照,想着以后有钱了,带七七来。”他还把照片打印出来的,贴在了墙上。 “二十年前,我也才十八九岁,除了找一个老大,收收保护费,拉拉皮条,我也不知道干什么。”他也不是不能吃苦,可出来找工作的时候才知道,去工地搬砖,最起码都得中学毕业,而他,什么学历证明都没有。“我当时住在一个烂尾楼里,把照片贴在了墙上,每天都看。后来我进去了,七七帮我收拾东西,将照片带回去了。”他笑着,“前几天我还说,一直说要带她去,却一直没去过。”他当时被判了十二年,因为表现好,有立功表现,关了八年就出来了。出来之后,他跟着一个狱友去了缅甸,在缅甸呆了几年,赚了点钱才回来。回来之后开了一家汽车修理行。“前几年忙,忙着赚钱,忙着青少年恢复中心,等闲下来,想起这件事得时候,咖啡厅已经转让了。” 姜队看向隗葵,隗葵点头,“在我家。”她拿出手机,“我让吴先送来。” “吴先?”杨敏萱愣了一下。那个与影视公司合约到期后就没有续约,并退圈得大明星? “他有我家的钥匙。”这个家,并非与叮当一起的房子,而是另外一套。 审讯室中,杨三看着全队,“照片是有,但是看不清人。”已经二十年了,照片又没有特意的保存,有些地方都花了。要不是七七说这是以前的回忆和纪念,他早就拿去扔了。 “这与你无关。”全队冷漠道,“说说猴子。” “猴子?”杨三皱眉,“其实我跟他不是很熟悉。”那个家伙,跟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见不得人,平时躲躲藏藏的。 “躲躲藏藏?” 杨三点头,偏头想了想,“好像是怕我们看清他的长相,一直都是低着头的。”他在额头处比划了一下,“头发很长,特别是刘海,几乎盖住了半张脸。”他笑了笑,看向全队,“说其他,我还要找他呢?” 全队皱眉,瞪着他,“你找他做什么?” “你说我找他做什么?”杨三笑,“全队,你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叫我黑狗吗?” 隗葵皱着眉,杨三轻松的靠在椅背上,勾起唇角张扬的笑着。“他们以前叫我疯狗,后来疯狗不好听,才改成黑狗的。”只要被他咬住的人,除非他死了,否则一定会狠狠咬着。 一直在旁边做笔录的耿壮壮抬头,看了他一眼。 全队拿出高原的照片问他,“这个人认识吗?” 杨三身体向前倾,“认识,高原,我们叫他原叔,卖冰毒的。”四爷跟他不怎么对付,他瞧不起四爷拉皮条赚小钱,四爷瞧不起他沾冰毒。毒品这种东西,四爷一贯不沾。 小张同彭副队开车去青少年恢复中心接赵四爷,杨三则是在警局完成了审讯。 杨三出狱之后的表现一直很好,还一直致力于青少年恢复中心,帮助一些失足的少年少女。 吴先戴着帽子眼镜来了,杨三一看到他就嘲讽,“大晚上的,你又是口罩,又是眼镜的,人家狗仔能不盯你吗?” 他虽然退圈了,但是狗仔队显然不准备放过他,一直在他家附近蹲守着,弄的他家都不敢回。前几天,他在一间私密性比较强的酒店带忻忻吃饭,第二天头版头条就出来了,说他有个私生子。昨天,去完青少年中心和杨三吃饭,今天一大早新闻又出来了。说是他有什么把柄在杨三手里,他被勒索了。 吴先将相册给隗葵,这本相册里多是老照片,一些不太清楚,已经没有了存档的照片。 隗葵很快找出了那几张照片,照片的褪色很严重,但仍然能够清楚看到,台旁边有一桌,两个人正在聊着什么,靠窗的地方有一桌,在一盆挺高的盆栽的旁边,从外面能够清楚看到人,但是在杨三他们当时的位置,不是特别注意是看不到人的。 “旺财呢?”全队问。 “在呢?”旺财不知道从哪儿里钻出来,拿过照片看了看,“颜色几乎都退了,但是拍到了脸,我处理一下,应该能恢复百分之五十。”这种廉价的照片打印纸,纸张本身就不好,打印出来的照片做不到很细致。加上又过了这么多年,照片的颜色几乎都掉了,只剩轮廓了。 “我们可以试着恢复一下照片的色彩。”沈维筠道,“如果照片的色彩能恢复,能恢复多少?”他看着旺财。 “如果色彩能恢复,能复原百分之七十。”旺财点了点照片,“恢复到百分之七十,这个人的侧脸就能出来了。”照片上的女孩,一直用长发遮盖着脸。从照片的角度来看,她一直是在看着中间那桌的。只是她没想到,一个小混混突然站起来拍照,这才暴露了她的侧脸。 刘伟从中缅边境回来,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先去大牌彩妆店,给老婆买了一套护肤品,然后又去了婴儿用品店,定了一款将近一百万的婴儿车。 郑炎看着他,“你欠的贷款,还有栾睦言那五百万还了吗?就开始这么大手大脚。”他面上笑着,眼中却含了一抹冷意。 刘伟笑着,“姐夫,你怕什么。”他的脸上有着骄傲,“我的手气这么好,等我回去请完假,再去玩两天,什么钱都来了。” 比起栾睦言的五百万,房贷车贷那边催的更紧。他因为信用不良,正规银行根本不愿意贷款给他,他为了买老婆看上的别墅,就找了一家私人银行,利息比银行多了一个点,违约的利息也多了好几倍。 刘伟当年追马士薇,是将自己包装成了富二代,不停的往她身上砸钱,这才追到了马主任的独生女。马士薇本身家庭条件就很不错,家中又只有她一个孩子,花钱自然是大手大脚。从相识到结婚,刘伟一直说生父是一个富豪,留了不少钱给他。为了维持他有钱人的身份,马士薇要什么,他买什么。没钱就找妈妈、姐姐,反正她们总能想尽办法满足他的要求。 郑炎的脸色沉了沉,“你欠我们的钱,什么时候还?” 刘伟无所谓道,“姐夫,你别这么小气,不过七八十万,你急什么。” 郑炎看着他,语带嘲讽。“我的那套房子,总价也不过才一百五十万,还欠着贷款,现在又多了七八十万的欠款,你让我怎么还?” 刘紫说得对,什么生活费,根本就是栾睦言从十五年前开始就给刘伟设的一个局。他早就算到了,韩老不会用他给的生活费,而贪婪的刘家母子一定会用。他从来没提过要钱,却以基因为由,逼迫刘家母子将钱还给他。他从不自己出面,而是借由公司出面。他很清楚,怎样才能让刘家母子犯罪、重判。 荷兰的公司追的紧,查了卡账,要他们拿出五百万是用于韩老的证据,如果拿不出,就尽快将钱补上。刘母没办法,最终还是找到了自己的女儿。刘紫对刘母一向心软,瞒着他将他们的房子抵押给了私人银行,四处凑了一百万,又将韩老的房子抵押,抵押了一百万,先还了两百万。 刘伟看着他笑,“姐夫,你现在不是跟着栾睦言混吗?一百多万而已,他那么有钱,你去哄哄他,多说点好话,他从手指缝里漏点出来,也够了。” 郑炎沉下了脸,“这么说,你是不准备还了。” 刘伟因为在澳门赢了一大笔钱,心情大好,他亲热的揽着郑炎,“姐夫,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还不还的。” 郑炎看着他,倏然笑了,“也是。栾睦言指缝里漏出一点给我,这钱就足够了。” 一周之前,在“仕”,栾睦言的办公室中。 中缅边境? 郑炎摇头,“我不赌的。” “那家赌场是宁宁爸爸的。”栾睦言喝着茶,看着他笑,“里面不少做玉石生意的商人,还有赌石局,你去了,也能多认识些人。” 郑炎还是摇头,毒和赌,一旦沾上了,从中尝到了甜头,就再也戒不掉了。 栾睦言看着他,眸光微转,“对了,把刘伟也带去。”他唇边挂着笑,“也带他去见见世面。” 郑炎看着栾睦言,心底突然一阵阵发寒。 栾睦言继续道,“你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他放下茶杯,里面不是茶水,只是普通的白水,白水照映着他的脸,模糊不清,只是那双含着寒冰的眼眸,无论水波怎样晃动,就是模糊不掉。“带着刘伟,赢了,你的,输了,我的。” 刘伟的脸上泛着油光,他这次赢了将近两百万,赌场一次性都给他了,装了满满一行李袋。他看着郑炎,“姐夫,有这么好的地方,你也不早点告诉我。” 郑炎笑了笑,“这算什么,下次带你去看看赌石场。”他呵呵笑出声,“再说了,带你去又怎么样,咱们也就是小打小闹。”他的视线扫过行李袋,“你这一百多万,也到头了。” 刘伟皱眉,不悦,“怎么就到头了呢?”他连连呸了几下,“姐夫你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你运气旺,外面的小场子也能让你赢这么多。”他笑着,“小场子的赌局都小,就像你这样,运气旺成这样,最多也就是一百多万。”他一边说着,一边向着车子走,“里面还有个场子,那才真叫场子,一局都是几十万,几百万的。还有赌石的场子,一块石头,最少也得七八百万……”他看着刘伟,笑容越发的深了,“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咱们也不去了。” “怎么就去不了呢?”刘伟追上郑炎。 “那些场子,入场至少一千万。”他竖起一根手指,“现金。” 第160章 律所合伙人 g区警局今天很热闹,一个女人来报案,身后跟着七八个人,一问才知道,有女人的父母,也有七大姑八大姨,还有女人的同事。小崔接待了他们,一伙人在大厅,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吵的人头疼。 “崔儿,怎么回事?”隗葵走进警局,像是走进了菜场。她看着在询问台皱着眉头的小姑娘,走过去问道。 小姑娘有些无措的看了隗葵一眼,“这个人说是被人骗了。” 隗葵看了一眼唧唧喳喳的人群,又看了一眼妆都哭花了的女人,猛的一拍桌子,呵斥道,“都闭嘴!一个个说。” 这边笔录还没录完,那边重案一组又带着一群人回来了。隗葵看了一眼,七八个老人,或低着头,或挡着脸。 “这是怎么了?”她问小崔。 小姑娘摇摇头,跑过去,然后很快跑回来,“说是涉黄。” 隗葵惊讶,“这么大年龄了还玩这个?”果然是人老心不老啊。 隗葵很快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哭的妆都花掉的女人是被骗了。对方骗了她所有的积蓄,不仅如此,还将她的房子拿去抵押了。她当时跟男人感情正浓,根本没有多想,签下了担保书,财务公司上门要债,她才发现。 “27岁,律师,靠着自己的努力,成为了律所合伙人?” “在a区翡翠湾独立买了一套别墅。”翡翠湾是a区的一个高档别墅区,最便宜的一栋,一平方一百二十万。 “已经准备自立门户,成立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 隗葵看着笔录,对女人道,“你也三十七八岁了,也不是未经社会的小姑娘,怎么会被这么虚假的身份信息骗了?”27岁,如果没有父母、家人的帮助,怎么可能成为律所的合伙人,只能是每天为了各种小案子忙的焦头烂额,焦虑于房租与人情。 女人来之前,已经受到了家人的指责,她委屈的看了隗葵一眼,“他,他出手很大方。” 隗葵叹息,摇头,继续看着笔录,“澄然律师事务所?”她想了想,自言自语道,“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这不是安楷澄的律所吗?” 隗葵吓了一跳,猛然转头,“千哥?”她往后退一步,避开了晁千的大脸,“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而且笑得这么谄媚。 重案一组的组长冷哼一声,伸手拍上了晁千的肩膀,对隗葵道,“他涉黄。” “嗯?”隗葵看着晁千,“最近和嫂子感情不太好?” “怎么会,我和我家梦寒感情好的很。”他拍掉重案一组组长的手,“什么就涉黄了,那是交流,交流会好不好。” “不止他,还有莫戗,咱们副局他堂哥。”一组组长也是一脸无奈,谁能想到他们配合扫黄大队办案,不仅抓到了自己人,还抓到了莫中将。“刚才那几个老头老太太看到了吗?” 隗葵点头。一组组长继续道,“一个个不是中医泰斗就是医学院荣誉教授。”他踢了晁千一脚,“也不知道怎么被他哄骗过去的。” “什么就哄骗,我们那是学术交流。”晁千抗议,“古典传统文学巨作。” “什么传统文学巨作?”小崔好奇。 “隔帘花影。”一组组长白了晁千一眼,“他不仅自己看,他还弄了一个电子档,四处传播。扫黄大队要指控他非法传播黄色书籍。” 隔帘花影是什么?小崔不解的看了一眼隗葵。 隗葵失笑,“连医生的书?”他一个老外,从小在国外长大,中文都不认识几个,更何况是看古典文学巨作,能让他有兴趣的巨作,一定是等于金瓶梅,甚至高于金瓶梅,被封禁的书。“你说你也看不懂,你看什么的啊?” “对啊,我看不懂,我看懂我就不搞什么交流会了吗?”晁千理所当然道,“我也不知道会来几个老头老太太啊。”连医生那里不少古书,他半懂半不懂的看着。前几天他看《隔帘花影》,里面说有个名妓,叫李师师还是什么师的,有一种仙药,名透骨香,俱是异香和春药丸成。女人办事之前服了,那香从下体透出异香,浑身香滑无比。他就好奇啊,本着求知精神,他就上了一个中医药的论坛,将这一章扫描了发了上去,还问了有无做成的可能。然后就有人回复了,他一看他们谈论的还挺热火朝天的,干脆组了一个线下的聚会。这怎么就涉黄了呢?怎么就传播淫秽书籍了呢? “先不说你的事了。”隗葵跟一组组长打了一声招呼,“你说澄然律师事务所是安律师开的?” “对啊。”晁千点头,“他有个弟弟,叫安浩然,澄然就是取自他们两的名字。”这家律所,他还投了一些钱,占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安律师不是‘獬豸’法律事务所的律师吗?” “是啊。”晁千不解,“有问题吗?” “没问题。”隗葵摇头。她看着笔录,“澄然律师事务所有一个叫王鸣的律师吗?” 晁千想了想,“没有。”澄然不是一家大律所,加上助理、清洁阿姨,也不过才十五六个人。“安楷澄马上就到,你自己问他。”他皱眉,“这家律所我也投钱了,没道理添了合伙人不告诉我。”不告诉他也该告诉他老婆啊。 女人看着安楷澄,含了一丝期待,即便是到了现在,她也在暗暗希望,她的男朋友不是骗子,不过是因为遇到了某些事情,这才暂时联系不上。 “谁?”安楷澄问。 “王鸣。”隗葵将笔录调转,给他看,“说是五年前进的澄然律所,去年成为的合伙人。” “不可能。”安楷澄摇头,“律所去年才成立,哪来的五年前。”他看着女人,毫不客气的讥讽道,“二十多岁就当上合伙人了?你当写小说呢?快四十的人了,也不知道用脑子想想。” 晁千点头,“就是。”他认识的人里,最年轻有为的就是莫家两兄弟了,莫戗不到四十就是中将了,莫戕三十六七岁,当上了副局长。他们俩能有现在的成就,一方面是他们自己的努力,另一方面,谁又敢说没有莫老爷子的作用呢? 不说莫家两兄弟,就说莫教授和连医生,也是前几年才在国际上崭露头角,之前,也是一直默默无闻。莫教授快七十了,从二十多岁就开始搞研究,连医生十几岁的时候因为天赋好,成了他的助手。今年莫教授六十八岁,连医生四十四岁。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我老婆,也算是事业有成,可那是有人帮,再说安楷澄。”他亲热的将手臂放到安楷澄肩膀上,“安律师二十几岁的时候,每天都为房租、餐费、弟弟的学费发愁。后来也是得了别人的帮助,才有的今天。”安律师今年四十六岁。若是没有贵人相助,他的能力再强,也会一日日的被生活消磨掉。“所以,二十七岁白手起家,这么拙劣的谎言,怎么能有人信?”任何正规的,合法的产业、公司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一个极其漫长的时间。短时间便能获得大量的钱财、名声的,不是传销就是诈骗。哦,对了,还可能是娱乐圈。 “d区十四中……”安楷澄随手翻着笔录,“你是第17届的学生?”他轻哼一声,“你们这一届怎么脑子都不太好。” “还有谁脑子不好?”隗葵随口问道。 “周铿桦。”安楷澄道,“他也是d区十四种毕业的,他是四班,栾睦言是一班。”他顿了顿,又道,“说起来,律师界有名的几个律师,都是从十四中出来的。那个姓江的,江鹤卿,也是十四中的,也是第17届。” 第161章 全队不信鬼神 全队不信鬼神,可是这一次,他却不得不感叹,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阳光再大,也有照不到的地方;角落再暗,也总会有被照到的一天。 “我在十四中只上了一年。”江律师坐在问询室里,“我和周铿桦是同学,同班。我上了一年,他只上了一个学期。” “为什么?”隗葵一边转笔一边问。 “十四中虽然能够保送,但是整个学习模式、氛围都是有问题的。”单凭成绩来决定是否能得到保送名额,“看似公平,实则一点都不公平。” 偏离了人的发展和社会发展的实际需要,为单纯为迎接考试争取高分,片面追求升学率。“智育目标狭义化,轻人本素质,阻碍个性发展、扼杀创造力……”江鹤卿随口一说,便列出了十几条。 他家里的条件十分的好,爷爷奶奶是做画廊、高档红酒生意的,外公外婆是做教培的,他小学一直是在国外上的。中学回国,他直接进了十四中,坚持了一年,实在受不了这种教育模式,就转学了。 “我和十四中的人不太熟。” “为什么?”小张问。 江鹤卿看了他一眼,“因为不合群。”不习惯,不适应,也不屑于。 “我因为是转学过去的,只能是哪个班有名额去哪里。栾睦言是一班的,最好的班级,一班的师资也是最好的。” 栾睦言道,“我确实是一班的,可我跟他们也不太熟。”即便是崔大雄,也不过是多说过几次话而已。 小张又看向他,“你又是为什么?” 栾睦言指了指江鹤卿,“跟他一样。” 不习惯,不适应,也不屑于。“我不喜欢十四中,我当时看上的是一所国际私立,想着毕业直接出国念书。可因为我爸的关系,他就是一个穷法医,没钱,我要是去了国际私立中学,上面估计会常常查他。”他语气平淡道,“他怕麻烦,就不给我去,因为这件事还和我妈吵了一架。” “你呢?”小张问刚被叫来的周铿桦,“你不会也跟他们不熟?” 周铿桦指着江河卿,“他念了一年都不熟,我念了半年怎么熟。” 隗葵失笑,她看着他们几个,问安楷澄,“你为什么说周律师脑子不好?” 好几双眼睛一齐看向他,安楷澄放下手机,“是他跟我说的,说是中学的时候梦想就是当一个律师,还承接过业务。他人生的第一场谈判,就发生在去十四中借读的时间。” 视线又转向周铿桦,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件事啊,也没什么,就是学校有个挺招人喜欢地姑娘,说是被人威胁了,找我帮她。” “为什么找你?”隗葵不解。 “他那时候带着眼镜,每天抱着一本刑法典,走哪儿看到哪儿,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一副勤学不倦的模样,后来他才发现,周铿桦就是装的,他确实去哪儿都抱着一本刑法典,但不过是装模做样。 栾睦言点头附和,“我也有印象。” “谁被人威胁了?” 周铿桦摇头,“记不清了,就记得她家是造纸还是制墨的。” 小张与隗葵对视一眼,小张飞快从平板里调出一张照片,“是不是她。” 周铿桦凑近看了看,眯着眼,推了推眼镜,“好像是她。”二十年了,哪能记得那么清楚。 “她找你什么事?” “她说她被人威胁了,对方敲诈她,让我帮帮她。” “具体呢?” 周铿桦想了想,还是摇头,“记不清了。”当时大家面临毕业,他也早早做好了出国的准备,学校都不怎么去了。这个女孩会找上他,即便是现在他想起,都觉得惊奇。 被骗了所有钱的女人抬起了头,悄悄地举起手,“警官,我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如心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好哄好骗。她有钱,花钱大手大脚,就有很多人看不惯她,特别是一些女生。也许一开始是羡慕,可后来,就逐渐变成了嫉妒。她们排挤她,在背后造谣她,却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欺凌她。 “王如心在学校的名声那么差,都是我们造谣的。”女人擦掉眼泪,也擦掉了一脸的浓妆。浓妆之下,是一张已经有些松弛、暗沉的脸。“开始的时候不懂事,后来我奶奶出了点事,我没钱,我妈让我退学,退学费给奶奶治病,王如心知道了后,帮了我。”很俗套的故事,很让人感动的故事。“我跟她交好后才发现,她其实很简单,也很好相处,脾气直来直去,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记仇。”比一直暗暗组织她们排挤、造谣王如心的人要好多了。 “她被人勒索,是因为326校车事故。”那段时间,学校的女生们越发的排挤她了,明知道她成绩不好,就以此激怒她。“她这个人,一向脑子简单,经不起别人激。” “所以她就找了小混混,想吓吓嘲笑过她的人?” 女人点头,“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嘲讽排挤她最狠的就是郑雨筠了,还有赵蓁雅。” “赵蓁雅?”小张愣住。 女人又一次点头,“她现在不是什么缉毒大队的队长吗,还破坏无数制毒贩毒案,总上电视,所以我认识。”她嘲讽的一笑,“也不知道她政审是怎么过的,王如心不止一次因为她言语嘲讽霸凌的事情,找过学校。”这些应该都是记在档案里的,“有个区长爸爸,已经很好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还一直跟王如心争。”她不解的摇头。 326校车事故发生之后,赵蓁雅以为是她找的小混混做的,可王如心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她很怕,快被吓死了。王如心几次想要报警,都被拦住了。 “被拦住了?”隗葵皱眉,“被谁拦住了?” 女人摇头,“我不知道。”326校车事故之前,她就离开学校了。她的成绩在当时虽然不错,但是家庭负担太重,她没有钱念大学,就早早找了一份工作。“我当时在实习,等我实习期结束去找她的时候,她的精神已经不太好了。”她去王如心家里看她,王如心疯了一样扑她,她吓了一跳,就离开了。之后她也去过几次,也打过电话,可是始终没见到她。 女人看着隗葵,有些胆怯的问,“326校车事故,真的是那些小混混做到吗?” 隗葵摇头,“不是,326校车事故已经确定为蓄意谋杀案了,目前正在调查中,不便透露。”她看着女人,“你觉得会是谁?” 女人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赵蓁雅喽。” “为什么?” 女人呵呵笑了一声,隗葵站起身,倒了一杯水给她。女人喝了一口,“她可阴险了,从小学就是这样。”她和赵蓁雅是小学同学,小学六年,她也是被赵蓁雅霸凌过的。“就是她组织挑唆学校的女生排挤王如心的。”她的脸上挂着一抹不屑,“她当我不知道的吗?我可是对她了如指掌。”她做了一个握拳的姿势,“她一直暗暗跟王如心比,王如心买一个包包,她也要买一个同样的,王如心出国旅游,她也一定要去。”她摇摇头,“人家是区长的女儿,当然有这个经济能力了。” 女人说完,又看向栾睦言。“当年她还暗恋韩念祁。”她看着栾睦言笑,“当时我们那一届有三个男神,两个男神,一个男神经。”她看着周铿桦咯咯笑着,“一个是韩念祁,一个是江鹤卿。” “男神经是谁?”栾睦言好奇问。 “他喽。”她伸手一指周铿桦,“整体抱着一本刑法典,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他装模作样吗?”她笑完后,轻叹一声,满眼的遗憾以及回念,“也就王如心那种单纯的人才信。” 第162章 撞红 安楷澄对326校车事故也有了解,也知道警方已经重新调查了,他在律师界这么多年,多少也是有点人脉渠道的。他听了半天,问女人,“你为什么肯定是赵蓁雅做的?” 女人看着他,“除了她还会有谁?”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赵蓁雅的内心其实很黑暗的,她得不到的东西,一定要毁掉。”王如心曾经有一个背包,从国外带回来的,全球限量,有钱也买不到。赵蓁雅见她整天背着,就不高兴了,在一次化学实验课的时候,故意碰倒了硫酸,让硫酸倒在了包上,毁了那个包。 “你怎么肯定是她?” 女人看着小张,“因为我一直在她旁边,我看到她故意将硫酸放到了桌边,还故意打翻了硫酸。王如心的包被毁掉后,她还笑得很得意。” 她看着栾睦言,“韩念祁对王如心的印象其实不错的。”她以前不解,后来跟王如心交好之后也明白了,跟这样一个没心机,简单的大小姐相处,太轻松了。“当时郑雨筠准备露营的时候告白,赵蓁雅知道了,她先是劝说她不要告白,等上大学再说,但是郑雨筠不听。”她询问的看着栾睦言,“你不喜欢赵蓁雅对。” 栾睦言点头,“厌恶。”也是身为人类最基本的直觉,他在看到刘阿姨一家的时候,感到了厌恶,在看到赵蓁雅的时候,也感觉到了厌恶。 女人冲他竖了一下大拇指,似乎是他厌恶赵蓁雅让她很开心。她继续道,“赵蓁雅也认识不少社会人。” “你怎么知道?” “我悄悄的跟着她,看到的。”她一直想要抓住赵蓁雅的把柄,告诉大家她是一个怎样虚伪、虚假、恶心的人,所以有时候会偷偷跟着她。 “她上了一个女人的车。”她道,“我还远远的听到她叫那个女人娜姐。”因为是赵蓁雅,所以她记得特别的清楚;因为赵蓁雅没少欺凌她,所以即便过了二十年,她也没忘。 娜姐!? 全队看着赵四爷,“娜姐是谁?” “一个做高档会所的女人。”赵四爷是早晨到的,没有着急审讯,而是先让他休息了一会儿。他也六十多了,加上出狱之后表现一直非常的好,没必要把他当作嫌疑人对待。“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娼行当里的高档货,都是从她手里出来的。谁知道她是从哪儿弄来的。” 说是叫娜姐,二十年前那个女人也不过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挺有本事的,听说是傍上了老大,这个老大还有系统里的关系,后台硬的很。“你们突然问我二十年前的事情,我也记不清。”年纪大了,记忆力本来就不好了,更何况还是问他具体时间里的事。“326校车事故?好像是那件事之后。”他们这些小混混,平时也不看什么新闻,最多也就是有个印象。“娜姐那边放话出来,说是刚弄了一批高档货,全是雏儿,不过得调教调教才能放入市场。”说是这么说,其实是暗中告诉一些有钱的人,想要的话得抓紧下手了。“有些人,迷信,有撞红一说。” “撞红?”耿壮壮不解。 赵四爷呵呵一笑,“就是做大生意之前,找个雏儿开苞,图个好兆头。” “后来呢?”全队皱眉问。 “后来?”赵四爷愣了愣,想了很久,“后来我也不知道,这些雏儿,要不是被玩腻了,得病了,是到不了我这里的。”再之后没多久,他就进去了。 从警局出来,栾睦言叫住了女人,“夏媛媛。” 女人转身,笑道,“你还记得我阿。”她有些局促,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担心。 栾睦言拿出一张名片给她,“我开了一家店,你要不要来帮我。”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刚才我听他们说,说是讨债的去了你的公司,你被辞退了。” 夏媛媛脸上青红一片,许久才缓缓接过名片,低下头,哽咽道,“谢谢你,我……”家人知道她找到一个有钱的青年才俊时,人人都在夸赞她,男友也确实让她,她的家人狠狠风光了一段时间。可是后来,男友失联,讨债的上门后,他们便不停的开始指责她没脑子,愚蠢,笨。 “那些讨债的你不用担心,我有点关系,可以帮你跟他们协商一下,钱慢慢还。” 夏媛媛看着他,惊讶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栾睦言微微一笑,“因为我们是同学。” 第163章 学者们办好保释 下午,隗葵帮一众奔着研究去的学者们办好保释,确定他们每一个人都平安到家后,正在配合扫黄大队审问晁千和莫戗,问问他俩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时候,付国诚的父母到了。 “你们这透骨香药方哪儿弄的?”扫黄大队的队长拿着打印出来的论坛留言问他们。 莫戗指了指晁千,示意这都是他的事,与自己无关。自己只是休假没事,去凑了个热闹。 “从连医生那一摞古籍上翻来的。” “你怎么确定就是真的,吃死了人怎么办?” 晁千看着扫黄大队队长,“我不确定阿,就是不确定我才发在论坛里问的阿,就是问了,他们那些老人家才会一个个来回答,然后我才组了一个线下的局阿。” 扫黄大队队长又转向莫戗,“莫中将,你为什么出现在这种场合?” “我真的只是去凑个热闹。”他媳妇儿带着孩子回h区了,让他留下来,陪老丈人去医院检查身体。检查之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了,老丈人留在了医院调养,这个点他也回不了h区,h区路两边的草,天一黑就发疯。“我本来是在家里的,在客厅里坐着吃泡面,刚巧就从窗户看到了晁千,我就顺口一问,问他干嘛去,他就说,去研究好东西去。”莫戗指着晁千,“他当时一脸淫笑,我怕他做什么错事,我才跟着一起去的。” 扫黄大队队长头疼,烦躁的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找人来保释你们,走。” 隗葵从一个审讯室出来,转身又去了问讯室。两个室不一样,审讯室是审问犯罪嫌疑人的,问询室则是询问案件关联人的。唯一相同的是,房间之中都有完善无死角的监控录音录像设备。 路上小崔拦住她,给她塞了一个蛋挞。 隗葵站在走廊吃蛋挞,从一大早开始,就是不停的询问、审讯、问话,她早就饿了。 “好吃。”她看了一眼小崔手里提着的打包杯,“这也是给我的?” 小崔点头,“榛果巧克力,百分之七十的黑巧,只是微微甜。” 隗葵接过打包杯,“你怎么知道我喝什么?” 小崔红着脸,“蛋挞是江律师买的,热巧克力是吴先送来的。”她眨着眼看着隗葵,“姐,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吴先是什么关系?” 隗葵笑了笑,“确实有点关系。”她又拿了一个蛋挞,她的大脑,现在急需补充糖分,“他是我弟弟。”说罢,两口解决掉一个蛋挞,拍了拍小崔,拿着热巧克力离开了。 付国诚的父母确实知道一些事情,但是知道的并不多。在付国诚失踪后,他们接到了孩子的小姨的电话,本想着回国,却在订完机票之后,接到了儿子的电话。 “他说326校车事故不是事故,他知道真相,他看到了。”付国诚的父亲痛苦的低下头,“国诚一向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不会乱说的。” “他说你们就信了?”姜队皱眉,“他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 “不是我们完全信任他,而是新闻里的每一条,都和他说的对上了。”他们也怀疑过,可是新闻里的消息,儿子掩饰不住的惊恐,以及后面发生的事,让他们不得不信。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孩子小姨报了国诚失踪后,就开始有人在我们家附近转悠,其中一个我们认识。”付国诚的母亲一边哭,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 “你们认识?”姜队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付母哽咽道,“我们在新闻里见过,跟国诚跟我们说的一样,那个人就那样阴沉沉的看着我们家的房子,每天都有人守着,在等什么,孩子的小姨不知道,但是因为害怕,一直没回家。” 姜队很快的拿过平板,调出当时326校车事故的新闻,“你们看到的是哪一个新闻?” “是一段现场直播的视频……”付母一边在平板上滑动着,一边道。很快她就找到了那段视频,一段只有五十多秒的视频。“就是这个人,我清楚记得。”她指着屏幕上的一个人。 姜队与杨敏萱对视一眼,很快叫来了网络搜查科的谷新一,谷新一将视频导入专业的电脑,进行高清处理。处理之后,姜队又让付母看了一遍,“是他吗?” 付母连连点头,“是,就是他。”这个人化成灰她都认识,长长的刘海,低着头,生怕别人看到他的脸。 低着头,长刘海,不让别人看到他的脸。猴子? “国诚让孩子阿姨卖掉房子,抓紧去泰国找我们,不要再回来了,也不用担心他,他会好好躲好的。”之后,国诚每年会给他们写一两封信,里面还有照片,他们知道他过的不错,也就放心了。 “为什么他不跟你去泰国?” 付父摇头,“他说他不能去,说是凶手在警局里有人,他只要用付国诚的身份出去,对方一定知道。他还说,对于凶手来说,他现在应该是一个死人,所以他一定不能出现。”他们这么信儿子,也并非仅仅是因为儿子的几句话,家门口出现的人,还因为有人偷偷的去泰国调查他们一家。 付母苦笑,“我的第六感一直很强,326校车事故前,我就开始心神不宁的,我千万交代国诚,不要去参加这次露营,还让他小姨看着他。事故发生之后,我万分庆幸,还跟他通过话。”这次通话的隔天,小姨就说孩子失踪了,一直联系不上。“事故定性之后,我们才接到了国诚的电话,之后小姨就去撤销了失踪报案,什么都没敢收拾,匆忙去了泰国找我们。”他们做的每一个决定,除了儿子的哀求,也是因为她的感觉,她的感觉告诉她,一定要按照儿子说的做。 孩子小姨到泰国之后没多久,他们就发现有人偷偷的调查他们。那段时间,泰国的警察一遍遍的去店铺里查问他们,审核他们的身份,还专门的询问国诚,他们担心国诚,却又因为每一件事几乎都被国诚说中了,而不敢回国,只能强忍着,直到他们收到了国诚的信,才安下心来。 “你们怎么说的?” “什么?” 姜队看着付父,“泰国警方问你们付国诚的时候,你们怎么说的。” “我们说,国诚瞒着我们参加了露营,我们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就这样,付国诚这个人彻底在世界上消失了。 姜队看了一眼杨敏萱,杨敏萱点头,“我马上联系大使馆。” 杨敏萱出去打电话,隗葵走进问询室。姜队又问,“付国诚给你们的信呢?” 付母忙将包拿上来,“我都带回来了。”她抹着眼泪,“我们已经见过国诚的妻女了,就是她们去机场接我们的。”她将信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国诚生前跟她说过,说是如果有一天他突然死了,一定要联系我们。” 付父有些不解,“警官,这些信我们看过很多遍了,国诚的妻女来的路上也看过好几遍了,没有什么。” “我们要暂时扣押这些信。” “叔叔阿姨,这些信我们会拿去法证化验,有没有什么,等我们化验完就知道了。”隗葵笑道,然后拿着信去了法证。 付国诚父母被他的妻女接走了,付国诚虽然是上门女婿,他的妻子又比他大了六七岁,但是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他们这次会在这里常住,一直等到案件水落石出。并且,他们还约了326校车事故的被害者家属,大家一起讨论了一下,也许能找出什么遗忘的线索。 “葵姐,王如心的户籍关系我打出来了。”旺财见隗葵从网络搜查科门口走过,忙喊了她。 隗葵停下脚步,“前几天就找你要了,你才调出来。” “前几天就打好了,你们一直忙,也没人要。”旺财转过身,跨坐在椅子上,看着隗葵,“姐,我跟你说,王如心的婶婶,是千哥的前女友。”他本来也没注意,直到调资料的时候,发现王如心的婶婶,竟然留下过身份信息,就是在蓝月湖发现尸骨的那一天。 那天的事情他虽然没去,但是听耿壮壮说了,说是千哥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对前女友冷酷无情,将直升飞机地仓位让给了陌生人,不给前女友和她地儿子乘坐。 隗葵用文件夹拍了他一下,“去食堂帮我买个饭团,忙到现在,饿死了。” “是。”旺财从椅子上跳起来,抬头挺胸收臀,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声。 第164章 晨会 专案组刚开完晨会,正准备叫赵蓁雅来聊聊,她就自己过来了。对于夏媛媛的指控,她当然是不承认的。 “不是娜姐,是呐姐,我喊的是我妈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她整个人都柔和了很多。她微微一笑,“夏媛媛昨晚来找我了,说要揭露我的真面目。”她抚额苦笑,“她一直不喜欢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她看着全队和姜队,“我今天来,是因为我说谎了。” 咖啡厅中的人是我,二十万也是我拿的。 中学的时候,我因为父母的关系,整个人变得叛逆,她追逐金钱、名牌,整个人变得虚荣、攀比。 赵蓁雅缓缓摸着小腹,“当时我妈正好在转职,一直忙着工作的事,我爸一直都不管我,比起我,他更关心王如心。”她的眼神之中含了一抹怨气,“我是针对王如心,也说过她不少的坏话,甚至于组织过同学霸凌她。”她缓缓的叙述着,言语之中含了一丝对于曾经荒唐生活的后悔,“我针对王如心,不仅仅是因为她一直嚣张,也是因为我爸。” 她看着对面的四个人,全队、姜队、做记录的隗葵,以及站在一旁的小张。“她是我爸的私生女。” 隗葵很快切换了电脑的页面,直接进入公共文件夹,王如心家的资料,旺财早就上传了。户籍资料显示,王如心的妈妈结过两次婚,第一任丈夫与她离婚了,第二任病逝,她只有王如心一个女儿。 她上十四中以后,她爸妈就开始闹离婚了,两人几乎只要在一起就会争吵,在争吵中,将王如心是她爸私生女的说出来了。他爸说,当年如果不是她妈妈介入,他怎么会错过王如心母女;她妈则是说他对初念情人念念不忘,明明当时自己是被对方一脚踢开的。她妈还说,她去十四中,就是她爸爸的阴谋,因为他知道王如心在十四中,所以故意让她去的。 “我接受不了这样的家庭环境,也接受不了还有一个姐姐,就开始针对王如心,开始学坏,和一群坏孩子玩到了一起。”她的手一直放在小腹上,不时地低头看着手,“王如心的成绩那么差,她那么的粗俗,即便是背着好几十万的包,也不像富家女,她总是这样,流于表面,用金钱来包装自己,用金钱来拉拢别人。”她苦笑,“而当时,年幼的我并不知道这一点,我不甘不忿,我事事都想比过她。”为了弄到钱,她甚至于去卖卵,也正是因为她的年少无知,才会影响了她的生育,让她结婚多年都没有了孩子,好不容易才怀孕。 全队看着她,“王如心找了黑狗,去f区谈判,你是怎么知道的?又为什么要一直跟着他们。” 赵蓁雅撩了一下头发,“我放学的时候看到她鬼鬼祟祟的,一时好奇,就跟了上去。” 全队点头,又问,“王如心是怎么去f区的?坐车?开车?打车?还是坐公交?” 赵蓁雅想了想,“坐公交。” 她跟着去了咖啡厅,偷偷坐到了角落,借由高大的绿植遮挡,偷偷的听着他们的话。 “你听到了他们的话?”姜队问。 赵蓁雅愣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姜队追问,“既然听到了,你为什么不说。” 赵蓁雅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我,我也没想到真的会这样,我见他们没拿钱,便想他们不会答应,而且,王如心想的太过于理所当然了,太简单了,她的脑子一向是这么简单,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拿着钱走了?”隗葵问。 赵蓁雅低下头,点了点。 全队看着她,奇怪道,“夏媛媛说王如心中学几年一直被排挤,可是她丝毫不在乎,她这个人,挺自我的,也挺高傲,大概是因为有钱,从不巴结别人,也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他顿了顿,又道,“既然她毫不在意,又怎么会突然想要给郑雨筠那些好学生一个教训呢?” 赵蓁雅摇头,“谁知道呢?她大小姐脾气,想一出是一出。” 隗葵点头赞同,“确实是想一出是一出。”她微微一笑,“但是她绝对没有胆子做出326校车事故。”她看着赵蓁雅,“我反而觉得你比较有可能。”她用笔尾蹭了蹭头皮,转着笔。 赵蓁雅眼神一厉,看向隗葵,“你什么意思?”她怎么也是做缉毒出身,面对了无数穷凶极恶的毒贩,自然有她的凌厉与尖锐。 隗葵耸耸肩,温和的一笑,“只是一个假设,你急什么。” 赵蓁雅语带不悦,“要是我说你杀了人,你会怎么样?” 隗葵的笑容收敛了起来,“我真的杀过人,还不止一个。”她很认真,也很严肃,“但是我是不会承认的,除非你们能找出证据。” 赵蓁雅见她严厉,丝毫不见开玩笑的样子,愣住了。隗葵突然笑了,“如果是我,我会这么回答。” “326校车事故之后,你为什么没有去保送的学校?”姜队问。 赵蓁雅苦笑,这似乎是她不堪回首的过往。“我出国了。” “为什么突然出国。” “为了和曾经不堪的生活一刀两断。”326校车事故发生的时候,她怀孕了,孩子的爸爸是d区的一个小混混。她与他,在一起不过是因为自己眼瞎,怀孕之后她肯定不会生下孩子,她的未来还有那么长,怎么愿意被孩子束缚,更何况,这个孩子的父亲只是一个小混混。 “我说我事故发生时高烧是谎言,其实,我是因为私自服用了堕胎药,造成了大出血。”她妈妈也是医生,刚好妇科的主治医生她妈妈认识,求了很久,才让主治医生瞒下了这件事,只说是高烧。她清醒之后,326校车事故已经发生了,她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妈已经联系好了她出国的事宜。“我在国外呆了一年,一是为了调养身体,二则是为了和曾经做一个彻底的切断。” 隗葵低着头做记录,一边打字一边又问,“你和一些小混混,不良分子在一起混了三年,除了把自己弄怀孕了,就没参与其他作奸犯科的事吗?” 赵蓁雅双眸微眯,锐利的眼光直直射向隗葵。“你什么意思?”考警校要做背调,入职之后还要公示,她如果有作奸犯科,怎么能警察。 隗葵头都不抬,“这可不好说,有瞿家在前为例,系统内的黑幕多着呢?” 姜队轻咳了一声,隗葵抬头看了他一眼,识趣的闭了嘴。她让小张来顶替她,自己则是走出了审讯室。 第165章 被‘吹狗哨\’的人 赵蓁雅从警局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前来补录笔录的夏媛媛。夏媛媛看到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来彷佛想起什么一样,挺了挺胸,直直迎向了赵蓁雅的注视。 “好久不见了。”赵蓁雅平静的说。 夏媛媛轻轻嗯了一声。赵蓁雅看着她许久,然后眉头微皱,“你又这样了。” 夏媛媛愣了一会儿,眼神变得迷蒙,然后在一瞬间变得凶悍,张牙舞爪就向着赵蓁雅去了,“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赵蓁雅护着小腹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小崔走过来,抱住夏媛媛。可夏媛媛的力气却变得很大,她瞪着赵蓁雅,一直不停的喊,“你说什么,你这个骗子,贱女人,坏人,杀人凶手,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贱人,贱人……” 赵蓁雅一脸的后怕,她看着听到动静出来的全队等人,无奈的摇头,“她……”她轻叹一声,“她就是这样,情绪一直不稳定,而且你也不知道她说的都是什么,只要她的情绪一变动,就会骂人。” 夏媛媛被带入咨询室平复情绪,赵蓁雅则离开警局,她一边走一边打电话,约了妇科医生,似乎是要去做产检。 “你怎么看?” 隗葵看了一眼小张,“什么?” “两个女人,你信谁?” “你信谁?”隗葵笑问他。 小张皱了皱眉,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我觉得夏媛媛脑子可能真有点问题。”赵蓁雅什么也没说,只是打了一声招呼。 隗葵看着赵蓁雅离开的背影,哼笑一声,“也可能是被‘吹狗哨’的人。” “吹狗哨?” 隗葵拍了拍小张,“去问问王可可。” 连医生带着老婆孩子,岳父岳母在瑞士滑雪、莫戗带着老婆孩子去云南了,过几天军区的独教授也要带老婆去。他老婆也去云南了,说是在什么山里,发现了一株什么很有价值的什么树,顺便还把两个儿子带走了,一个都没给他留。 晁千与前女友约在了咖啡厅里,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他的身后,是耿壮壮和杨敏萱。他是无所事事去警局闲逛的时候,被隗葵临时抓来的,说是姓王的一家一直不配合调查,让他看看能不能从前女友入手。 晁千的前女友叫什么,他自己都忘记了,也不想知道,在他看来,一心嫁入豪门,以为他算不上豪门,因为他遭遇了火灾,后续需要无数钱治疗,面都不敢露的人,没资格让他记住名字。 出来之前,隗葵对他说,别忘了你警察的身份。他这才会坐在这里,等姗姗来迟的前女友。 前女友其实是一个很精致漂亮的女人,要是不精致不漂亮,晁千也看不上她。只是可惜了,有一个虚荣的妈,一个只想让女儿嫁入豪门的妈。而她,一直没主见,以妈妈的话马首是瞻。 晁千对穿的吃的要求一直不是很高,还没他家梦寒要求高。宗梦寒看不上他买的衣服,很多年前,就已经全权包揽了他的所有衣服,以及家里的家具、大小家电。 他每一天穿的也很普通,就是休闲裤运动鞋,卫衣冲锋外套。宗梦寒不喜欢标签,衣服买来一定是先剪标签,然后扔进洗衣机洗一下。所以他不知道自己身上这身衣服,不是奢侈品牌就是全球限量。特别是手腕的运动手表,全球限量一百块,价格高达八位数。 他不知,但是前女友知道。对于一个每天除了带孩子、做美容,就是上网看各种奢侈品的女人,她一眼就认出了晁千身上那件看起来没有任何版型的摇绒粒运动外套,是一个国际品牌今年刚出的新品。全vicuna毛制成,看着薄,实则非常的保暖。 驼羊是一种完全野生、群居,并且被印加帝国视为神圣的动物,被称为“神的纤维”。驼羊其实也叫骆马,是骆驼族下的一个得天独厚的分支,为了抵御安地斯山脉严峻的自然环境,具有极度轻软保暖,以及极佳透气散热特质的vicuna纤细驼羊毛因而珍贵。但也因为如此,长期受到非法捕杀。1960年vicuna只剩下5000头的数量,几乎濒临绝种。由于自然环境十分险峻,安地斯高原几乎到处都是岩块,十分难得见到透出地表的些微绿意。因此平均一公顷的草地只足够一头骆羊生活。而每头骆马在两年间只会长出250克以下的纤细骆马毛 “你好吗?” 晁千看了一眼前女友,“挺好的。”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你看起来也不错。” 前女友低下了头,晁千不愿意跟她多牵扯,直接问,“你老公的侄女,王如心怎么回事?她涉及了刑事案件,你知不知道?” 他身后的耿壮壮与杨敏萱听他这么问,直接被咖啡给呛了一下。 晁千看着她迷蒙的神色,就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他直接站起身,示意耿壮壮他们走。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他还问什么。 “等一下。”前女友叫住他,“千,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晁千看了她一眼,“我不怪你,”什么怪不怪的,他现在特别特别幸福,他反而是感谢那次爆炸,那场火灾的。 “千……”女人含泪看着他。她是真心爱晁千的,只是那时候的他太过于普通了,只是一个羲和小小的职员,后来又发生了火灾,他烧伤严重,她妈妈更不允许她与他在一起。“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晁千看了一眼耿壮壮和杨敏萱,点点头,“问。” “你,”她斟酌了一下,“你为什么要隐瞒你的身份呢?”蓝月湖偶遇之后,她偷偷找系统里的人问了,这才知道他家庭很好,他妈妈白手起家,开投资公司的,身价至少几十亿。 “瞒?”晁千摇摇头,“没有瞒。”他一直都是不学无术,也没什么专业技能,名牌大学的学历是他妈帮他捐来的,花了好几个亿,他能在羲和打打杂,还是靠着连医生的面子。 “为什么?”女人低下头。 “什么为什么?”晁千已经不耐烦了。他拿出手机,手机上是宗梦寒给他发的信息,问他要不要来云南。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她抬头看着他,“不跟我说你的家庭,你的身份。”国际知名投资公司的继承人。 “有什么好说的。”晁千回着信息,去,肯定要去,马上就订机票。他抬头看着女人,轻咳了一声,公事公办道,“叫你来是为了公事,你老公的侄女,就是王如心,是个怎样的人?” 女人深深看了晁千一眼,平和道,“我不知道,我是六年前嫁过去的,当时王如心已经住在疗养院很久了。” “你老公平时会谈论王如心吗?” 女人摇头,“他没有主动提过,倒是他女儿,提过几次,不过她根本没见过王如心,只是听她妈妈提起过。”她微微皱眉,苦笑,“千,你一定要这样吗?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别。”晁千连忙在胸前摆了一个叉,“我老婆心眼小,要是误会了怎么办。”他好不容易追来的。 女人苦涩,舌根发苦,“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就是被烧伤之后。”他指了指自己的脸。 “她好吗?” 晁千重重点头,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光亮,“好,特别好。”有相貌,有身高,有学识,有能力,最主要是,不嫌弃他一身的伤疤,还愿意跟他生孩子。 “是吗?”心中越发的酸涩。 晁千不准备再和她多谈,直接喊耿壮壮,“回去给隗葵说,我只能帮她到这里了。”他看了一眼腕表,“我要去云南找老婆儿子去了,王如心的事你们自己查。” 第166章 校车事故受害者家属的群组 栾睦言和夏媛媛说王如心一定不会做这种事,可赵蓁雅言语之中,又是对王如心掩饰不住的厌恶。现在王如心脑死,只是靠器械维持着,这么过了将近二十年,她最真实的一面是怎样的呢? “张儿。”隗葵叫住小张,“我把你拉入326校车事故受害者家属的群组,你问一下他们对王如心的印象。”男孩子可能不会说,但是与家长关系亲近的女孩子一定会跟妈妈说同学的事情,有些家长,也会留意孩子身边的同学。 小张见她站起身穿外套,便问她,“姐,你有事?” “嗯。”隗葵点头,将手机装进口袋,“晚上我就不回来了,你们辛苦一下,我约了人谈事情。” 隗葵前脚刚走,一直在一楼办公的崔儿就收到了隗葵点的晚餐宵夜,她一面喜笑颜开带着外卖员将东西送去专案组,一面抱怨自从葵姐来,她一斤一斤的胖起来了。 “葵姐是真仗义。”其他组值班的,也都分到了一份宵夜,“可千万不能让她走。” 崔儿看着扫黄大队的人,轻叹了一声,“葵姐已经辞职了,办完这个案子就走。” 今天是十月二十三日,距离上面给的破案时间,只剩一个月了。到了下个月二十三号,无论案子是否侦破,他们都要移交案件。 全队疲惫的回到办公室,大大的会议桌上,放着寿司和黑咖啡,小张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这个案子办了快三个月了,从李大华在a区被杀害,到现在牵扯出一个又一个的案子,每一次觉得已经快要结束的时候,又会出人命,牵扯出更大的案子。他当了几十年警察了,从来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案件。 他坐在小张旁边,拿过装寿司的餐盒,打开吃了几口,然后喝了一口咖啡漱口,与小张一样,趴在桌子上,很快便睡着了。 崔儿来办公室,见他们就这么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休息室的床位有限,耿壮壮回来的早,去占了一个位置,然后彭副队回来的时候,休息室已经满了,他就和耿壮壮两人挤在一米二的床上。她从耿壮壮怀里扯了一条毯子出来,彭副队察觉有动静,睁眼看了一眼,见是她,又缩起上身,脚搭在一旁的凳子上睡着了。 崔儿回到办公室,将毯子轻轻的盖到了全队和小张的身上,调高了空调的温度。 中缅边境,戚父戚母带着大孙子来视察他们戚家的产业,栾睦言无奈,却也不得不跟着。 走进赌场,栾睦言眼尖的看到了跟刘伟在一起的郑炎,郑炎也看到了他,毕竟任谁被一群荷枪实弹的保镖围在中间,都是十分显眼的。 郑炎对他微微颔首,栾睦炎微微偏头,对老丈人说了两句什么。戚父看了一眼郑炎,点点头。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经理一样,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像是白领的男人走了过来。“郑先生是。” 郑炎点头,对方又道,“您好,栾先生说了,请您到里面的场子去玩,外面吵闹。”说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郑炎拍了拍刘伟的肩膀,刘伟回头不悦,“姐夫,我正赢钱呢,你拍我肩膀把我财运都给拍走了。” 郑炎笑了笑,指了指里面的包厢,“走,带你看热闹去。” 暗红色的大门之后,又是另一番情景。一张张桌子并排放着,上面放着一块块或大或小的原石,有些已经开了一个口子了,有些已经切片,还有一些,则是完全的石块。人们围坐在桌子上,以探照灯照着石头,不时窃窃私语。 这是赌石场。 赌石场的经理走了过来,“郑先生,栾先生说了,这场子里的石头,您可以随便挑一块拿走。” 刘伟看着郑炎,“呦,姐夫,你最近是什么好运气啊。” 郑炎笑而不语,看着一块块的石头,他挑了一块只有手掌大的石头,也不用灯照,只是放在放在手里颠了颠。“就这块了。” 刘伟不解,“姐夫,这有这么多好的你不要,挑这么小一块?” 郑炎意味深长看着刘伟,“人,是不能贪心的,现在我已经满足了。” 刘伟不以为然,“姐夫,很多东西都是贪心贪来的,没有贪心,哪来的动力。”他贪婪的扫过一块块原石,“你说这些得值多少钱阿?” “值多少钱也不是咱们的。” 刘伟摸了摸下巴,“也许可以是咱们的呢?”他像是开玩笑,“要是栾睦言死了,他的财产得有咱爸一份,咱爸的不就是咱们的吗?” 郑炎推开他,冷笑,“即便是栾睦言死了,即便是他将所有的财产都给爸,也没你的,也没我的。”他笑着,眼中含了一抹嘲讽,“栾睦言说有人要杀他,这个人不会是你。” 刘伟皱眉,伸出拳头锤了一下郑炎,“你胡说什么呢,这种事能乱说嘛。” 经理又走了过来,端着一托盘的筹码,“郑先生,这一千万是栾先生送你的,请上二楼。”二楼赌场的入场资格,一千万起。 刘伟看到这么多筹码,眼睛在一瞬间就亮了。他抓着一把筹码,感受筹码的冰凉,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这种冰凉而又花花绿绿的东西。 经理笑了笑,“栾先生说了,您第一次上二楼,赢了,你的,输了,他的。”他说罢,视线若有似无扫向刘伟,将筹码给郑炎后,笑着离开。 人性贪婪,要一步一步的来。在他尝到了不劳而获,尝到了以小博大,尝到了轻轻松松就能获得几百万、几千万之后,才会无法自拔。 第166章 校车事故受害者家属的群组 栾睦言和夏媛媛说王如心一定不会做这种事,可赵蓁雅言语之中,又是对王如心掩饰不住的厌恶。现在王如心脑死,只是靠器械维持着,这么过了将近二十年,她最真实的一面是怎样的呢? “张儿。”隗葵叫住小张,“我把你拉入326校车事故受害者家属的群组,你问一下他们对王如心的印象。”男孩子可能不会说,但是与家长关系亲近的女孩子一定会跟妈妈说同学的事情,有些家长,也会留意孩子身边的同学。 小张见她站起身穿外套,便问她,“姐,你有事?” “嗯。”隗葵点头,将手机装进口袋,“晚上我就不回来了,你们辛苦一下,我约了人谈事情。” 隗葵前脚刚走,一直在一楼办公的崔儿就收到了隗葵点的晚餐宵夜,她一面喜笑颜开带着外卖员将东西送去专案组,一面抱怨自从葵姐来,她一斤一斤的胖起来了。 “葵姐是真仗义。”其他组值班的,也都分到了一份宵夜,“可千万不能让她走。” 崔儿看着扫黄大队的人,轻叹了一声,“葵姐已经辞职了,办完这个案子就走。” 今天是十月二十三日,距离上面给的破案时间,只剩一个月了。到了下个月二十三号,无论案子是否侦破,他们都要移交案件。 全队疲惫的回到办公室,大大的会议桌上,放着寿司和黑咖啡,小张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这个案子办了快三个月了,从李大华在a区被杀害,到现在牵扯出一个又一个的案子,每一次觉得已经快要结束的时候,又会出人命,牵扯出更大的案子。他当了几十年警察了,从来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案件。 他坐在小张旁边,拿过装寿司的餐盒,打开吃了几口,然后喝了一口咖啡漱口,与小张一样,趴在桌子上,很快便睡着了。 崔儿来办公室,见他们就这么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休息室的床位有限,耿壮壮回来的早,去占了一个位置,然后彭副队回来的时候,休息室已经满了,他就和耿壮壮两人挤在一米二的床上。她从耿壮壮怀里扯了一条毯子出来,彭副队察觉有动静,睁眼看了一眼,见是她,又缩起上身,脚搭在一旁的凳子上睡着了。 崔儿回到办公室,将毯子轻轻的盖到了全队和小张的身上,调高了空调的温度。 中缅边境,戚父戚母带着大孙子来视察他们戚家的产业,栾睦言无奈,却也不得不跟着。 走进赌场,栾睦言眼尖的看到了跟刘伟在一起的郑炎,郑炎也看到了他,毕竟任谁被一群荷枪实弹的保镖围在中间,都是十分显眼的。 郑炎对他微微颔首,栾睦炎微微偏头,对老丈人说了两句什么。戚父看了一眼郑炎,点点头。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经理一样,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像是白领的男人走了过来。“郑先生是。” 郑炎点头,对方又道,“您好,栾先生说了,请您到里面的场子去玩,外面吵闹。”说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郑炎拍了拍刘伟的肩膀,刘伟回头不悦,“姐夫,我正赢钱呢,你拍我肩膀把我财运都给拍走了。” 郑炎笑了笑,指了指里面的包厢,“走,带你看热闹去。” 暗红色的大门之后,又是另一番情景。一张张桌子并排放着,上面放着一块块或大或小的原石,有些已经开了一个口子了,有些已经切片,还有一些,则是完全的石块。人们围坐在桌子上,以探照灯照着石头,不时窃窃私语。 这是赌石场。 赌石场的经理走了过来,“郑先生,栾先生说了,这场子里的石头,您可以随便挑一块拿走。” 刘伟看着郑炎,“呦,姐夫,你最近是什么好运气啊。” 郑炎笑而不语,看着一块块的石头,他挑了一块只有手掌大的石头,也不用灯照,只是放在放在手里颠了颠。“就这块了。” 刘伟不解,“姐夫,这有这么多好的你不要,挑这么小一块?” 郑炎意味深长看着刘伟,“人,是不能贪心的,现在我已经满足了。” 刘伟不以为然,“姐夫,很多东西都是贪心贪来的,没有贪心,哪来的动力。”他贪婪的扫过一块块原石,“你说这些得值多少钱阿?” “值多少钱也不是咱们的。” 刘伟摸了摸下巴,“也许可以是咱们的呢?”他像是开玩笑,“要是栾睦言死了,他的财产得有咱爸一份,咱爸的不就是咱们的吗?” 郑炎推开他,冷笑,“即便是栾睦言死了,即便是他将所有的财产都给爸,也没你的,也没我的。”他笑着,眼中含了一抹嘲讽,“栾睦言说有人要杀他,这个人不会是你。” 刘伟皱眉,伸出拳头锤了一下郑炎,“你胡说什么呢,这种事能乱说嘛。” 经理又走了过来,端着一托盘的筹码,“郑先生,这一千万是栾先生送你的,请上二楼。”二楼赌场的入场资格,一千万起。 刘伟看到这么多筹码,眼睛在一瞬间就亮了。他抓着一把筹码,感受筹码的冰凉,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这种冰凉而又花花绿绿的东西。 经理笑了笑,“栾先生说了,您第一次上二楼,赢了,你的,输了,他的。”他说罢,视线若有似无扫向刘伟,将筹码给郑炎后,笑着离开。 人性贪婪,要一步一步的来。在他尝到了不劳而获,尝到了以小博大,尝到了轻轻松松就能获得几百万、几千万之后,才会无法自拔。 第167章 吹狗哨式虐待 吹狗哨式虐待。 这是一种精神打压,经常表现为私底下否认打压,明面上理解支持。 “如果一个人,突然情绪崩溃,当街对家人、同伴破口大骂。 围观者或许会认为他过于疯狂,正在对家人、朋友造成伤害。 但其实这种爆发背后,可能深藏着长期而隐秘的虐待。它会让受害者为自保而‘进攻’,甚至成为他人眼中的施害者。” 夸张的情绪,极有可能是一种应激反应。 王可可让网络搜查科的人将监控视频放大,从夏媛媛走进警局开始播放。“你看一下她的表情,虽然还有忧愁,但是总体而言,她是轻松、愉悦的。”判断一个人的心情,不仅仅可以从表情,还可以通过动作。王可可指着监控,“她的脚步,很轻。” “再看这里。”他让旺财将视频暂停,“她见到赵蓁雅之后是什么表情?整张脸一瞬间垮了下来。”原本是带笑的,笑容一瞬间掉下来,不仅如此,她还下意识地退了半步,这些都是不喜欢、畏惧、害怕的表现。 网络搜查科的人好奇,一一围上来。王可可又指了一下赵蓁雅,“看她的表情,她先是皱眉,露出一种指责、责备的神态,然后说了一句‘你又这样’。” 如果赵蓁雅总是用同一种神情和语句对夏媛媛施加伤害,时间一长,无论在什么场合,只要赵蓁雅露出同样的神情,说同样的话,只要看到这种表情,听到这句话,夏媛媛就会恐惧或愤怒。“这种长期习得的反应,就是‘吹狗哨式虐待’。” 虽然叫“狗哨”,但这种虐待最常见的受害者,其实是人。 狗哨,原指一种声音频率只有狗才能听到的特殊哨子。许多训犬师会借助它训练狗狗的“习得性”,通过狗哨的声音,来指示狗狗做出特定动作。而用在人身上,“狗哨”就是会刺激人的特定行为的代称。类似于运动比赛中的“发令枪”。 “它是一种心理操纵形式,属于精神虐待。通过言语、肢体暴力,让受害者产生自我怀疑,失去正常的稳定情绪、感知力和判断力。 在公共场合里,施暴方会先进行某些合理的铺垫,然后说一些外人听起来很正常,实则是在刺激受害者的话。当受害者因此情绪崩溃,表现出愤怒,不了解具体情况的外人就会先入为主,认为情绪脆弱、无理取闹的是被害者。而对方,则成了无辜的受害者。”王可可转头看向小张,“如果我没记错,赵蓁雅的妈妈就是心理医生。她妈妈叫黄呐,也是王如心的主治医生。” “你怎么知道?”小张问他,他也是调出了黄呐的全部户籍档案后才发现这一点。 黄呐很久之前叫曾娜娜,在跟赵区长离婚之后,改叫了黄呐。她以黄呐的名字办了移民,注销户籍。十年前又通过与一个男人结婚恢复了国籍,之后又离婚了,买了房子,重新落了户。他在最初调查王如心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王如心的主治医师黄呐与赵蓁雅的关系,直到葵姐将涉案人全部的户籍资料都调出,一一进行比对的时候,才发黄呐与赵蓁雅是母女。 “黄呐以前当过警察。”警局特聘心理顾问,“她虽然不是正式的警察,但是别人都称呼她曾警官。”xx警官,与录音里的内容能够吻合,还有黄呐离婚以及改名换姓,移民的时间,太过于巧合。 二十年前,326校车事故发生后,曾娜娜改名换姓为黄呐,移民,注销户籍;十五年前,暗中调查326校车事故的丁诚远被杀,而黄呐,曾经短暂回过国。 “你可以去问问金菲亚。”王可可道,“或许她知道些什么,她们曾经共事过很长一段时间。” 金菲亚。“金菲亚!”小张突然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王可可不解。 “丁诚远的笔记本上。”他慌忙拿出手机,一页页的翻看文件。“当时笔记本虽然恢复了,但是有一页没有字,只有一个印子,看着像字,却因为太浅了,无法恢复。我突然想到,会不会是金非亚三个字。”他对照着图片,凌空比划了几下。“我去找法证。”他说完,便跑了出去。 旺财看着王可可,“你怎么知道她的?” “连医生说的。” “连医生怎么知道的?”他不是都休假半个多月了吗,案子的事情也很少过问。 “黄呐以前去连医生的学校应聘过,她的专业性很强,但是连医生不是很喜欢她,就拒绝了她。” 旺财吹了一声口哨,“连医生还有学校呢?” “嗯。”王可可轻轻应了一声,“一所医学院,就在g区。” g区有医学院吗?旺财看向谷新一,谷新一将椅子滑回自己的电脑前。“有,在郊外,挺大的,叫小白花。”好像在国际上还挺有名,每年不少人挤破头想进,但是很少招生,四五年才招一次。 “吹狗哨式虐待”的施虐方,往往有着“自恋型人格障碍”。 隗葵抱着儿子坐在黄呐的办公桌前,向她询问“吹狗哨式虐待”。黄呐问她问这么做什么,隗葵笑道,“新写了一个剧本,讲心理医生的。” “什么是‘自恋型’人格障碍?” 自恋型人格障碍又称npd,narcissistic pernality dirder,全称自恋病态人格,也称自恋型人格障碍。 “有这种人格障碍的人,会持续地表现出浮夸、需要他人赞扬,沉湎于无限成功、权利、光辉、美丽、理想爱情中,认为自己是‘特殊’的独一无二的,缺乏同情心,嫉妒他人,或者认为他人都嫉妒自己,骄傲、傲慢……”黄医生喝了一口热水,继续道,“有着“自恋型人格障碍”的施虐方,主要目的不是控制他人,而是因为渴望受到更多的关注与优待,他们想要通过掌控他人,来获得自我的优越感。” 隗葵听后微微偏了偏头,问道,“那自恋型人格障碍的形成,是不是与童年有关呢?比如说父母关系不和睦,总是争吵,忽略孩子,所以才会让他逐渐形成这种病态人格?” 黄医生点头,“是的。”自恋性人格障碍者的特点是“你我不分、他我不分”。大多数患者在早年的经历中体验过人际关系上的创伤,如与父母长期分离、父母关系不和或者父母对其态度过于粗暴、过于溺爱等等。这些经历,使得患者觉得自己爱自己才是安全的、理所应当的。“这一障碍大约形成于一岁半到三岁之间。” 隗葵转头看向在一旁拿着蜡笔画画的忻忻,“那忻忻的自闭是不是因为我和他爸爸的感情不和呢?” “哦?”黄医生看着她,“之前没听你说过。” 隗葵笑了笑,“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因为他基因方面有缺陷,所以从他出生以来,我们一直争吵不断,忻忻两岁的时候,终于坚持不下去了,我们就离婚了。” 黄医生想了想,又问,“孕期呢?” 隗葵皱眉想了想,“我怀忻忻的时候,他爸爸的工作正好出了些问题,家里事也多,我们也争吵过很多次。”她担心的看着忻忻,“我查过一些资料,说是如果母亲怀孕期间情绪波动太大,或者是在幼儿期家庭矛盾多,孩子也有可能得自闭症。” “是的。”黄医生道,“你们做没做过基因检测?” “做过了,好像是说我和他爸爸的基因,有一个什么不合适。”她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太专业了,我也记不住。” 第167章 吹狗哨式虐待 吹狗哨式虐待。 这是一种精神打压,经常表现为私底下否认打压,明面上理解支持。 “如果一个人,突然情绪崩溃,当街对家人、同伴破口大骂。 围观者或许会认为他过于疯狂,正在对家人、朋友造成伤害。 但其实这种爆发背后,可能深藏着长期而隐秘的虐待。它会让受害者为自保而‘进攻’,甚至成为他人眼中的施害者。” 夸张的情绪,极有可能是一种应激反应。 王可可让网络搜查科的人将监控视频放大,从夏媛媛走进警局开始播放。“你看一下她的表情,虽然还有忧愁,但是总体而言,她是轻松、愉悦的。”判断一个人的心情,不仅仅可以从表情,还可以通过动作。王可可指着监控,“她的脚步,很轻。” “再看这里。”他让旺财将视频暂停,“她见到赵蓁雅之后是什么表情?整张脸一瞬间垮了下来。”原本是带笑的,笑容一瞬间掉下来,不仅如此,她还下意识地退了半步,这些都是不喜欢、畏惧、害怕的表现。 网络搜查科的人好奇,一一围上来。王可可又指了一下赵蓁雅,“看她的表情,她先是皱眉,露出一种指责、责备的神态,然后说了一句‘你又这样’。” 如果赵蓁雅总是用同一种神情和语句对夏媛媛施加伤害,时间一长,无论在什么场合,只要赵蓁雅露出同样的神情,说同样的话,只要看到这种表情,听到这句话,夏媛媛就会恐惧或愤怒。“这种长期习得的反应,就是‘吹狗哨式虐待’。” 虽然叫“狗哨”,但这种虐待最常见的受害者,其实是人。 狗哨,原指一种声音频率只有狗才能听到的特殊哨子。许多训犬师会借助它训练狗狗的“习得性”,通过狗哨的声音,来指示狗狗做出特定动作。而用在人身上,“狗哨”就是会刺激人的特定行为的代称。类似于运动比赛中的“发令枪”。 “它是一种心理操纵形式,属于精神虐待。通过言语、肢体暴力,让受害者产生自我怀疑,失去正常的稳定情绪、感知力和判断力。 在公共场合里,施暴方会先进行某些合理的铺垫,然后说一些外人听起来很正常,实则是在刺激受害者的话。当受害者因此情绪崩溃,表现出愤怒,不了解具体情况的外人就会先入为主,认为情绪脆弱、无理取闹的是被害者。而对方,则成了无辜的受害者。”王可可转头看向小张,“如果我没记错,赵蓁雅的妈妈就是心理医生。她妈妈叫黄呐,也是王如心的主治医生。” “你怎么知道?”小张问他,他也是调出了黄呐的全部户籍档案后才发现这一点。 黄呐很久之前叫曾娜娜,在跟赵区长离婚之后,改叫了黄呐。她以黄呐的名字办了移民,注销户籍。十年前又通过与一个男人结婚恢复了国籍,之后又离婚了,买了房子,重新落了户。他在最初调查王如心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王如心的主治医师黄呐与赵蓁雅的关系,直到葵姐将涉案人全部的户籍资料都调出,一一进行比对的时候,才发黄呐与赵蓁雅是母女。 “黄呐以前当过警察。”警局特聘心理顾问,“她虽然不是正式的警察,但是别人都称呼她曾警官。”xx警官,与录音里的内容能够吻合,还有黄呐离婚以及改名换姓,移民的时间,太过于巧合。 二十年前,326校车事故发生后,曾娜娜改名换姓为黄呐,移民,注销户籍;十五年前,暗中调查326校车事故的丁诚远被杀,而黄呐,曾经短暂回过国。 “你可以去问问金菲亚。”王可可道,“或许她知道些什么,她们曾经共事过很长一段时间。” 金菲亚。“金菲亚!”小张突然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王可可不解。 “丁诚远的笔记本上。”他慌忙拿出手机,一页页的翻看文件。“当时笔记本虽然恢复了,但是有一页没有字,只有一个印子,看着像字,却因为太浅了,无法恢复。我突然想到,会不会是金非亚三个字。”他对照着图片,凌空比划了几下。“我去找法证。”他说完,便跑了出去。 旺财看着王可可,“你怎么知道她的?” “连医生说的。” “连医生怎么知道的?”他不是都休假半个多月了吗,案子的事情也很少过问。 “黄呐以前去连医生的学校应聘过,她的专业性很强,但是连医生不是很喜欢她,就拒绝了她。” 旺财吹了一声口哨,“连医生还有学校呢?” “嗯。”王可可轻轻应了一声,“一所医学院,就在g区。” g区有医学院吗?旺财看向谷新一,谷新一将椅子滑回自己的电脑前。“有,在郊外,挺大的,叫小白花。”好像在国际上还挺有名,每年不少人挤破头想进,但是很少招生,四五年才招一次。 “吹狗哨式虐待”的施虐方,往往有着“自恋型人格障碍”。 隗葵抱着儿子坐在黄呐的办公桌前,向她询问“吹狗哨式虐待”。黄呐问她问这么做什么,隗葵笑道,“新写了一个剧本,讲心理医生的。” “什么是‘自恋型’人格障碍?” 自恋型人格障碍又称npd,narcissistic pernality dirder,全称自恋病态人格,也称自恋型人格障碍。 “有这种人格障碍的人,会持续地表现出浮夸、需要他人赞扬,沉湎于无限成功、权利、光辉、美丽、理想爱情中,认为自己是‘特殊’的独一无二的,缺乏同情心,嫉妒他人,或者认为他人都嫉妒自己,骄傲、傲慢……”黄医生喝了一口热水,继续道,“有着“自恋型人格障碍”的施虐方,主要目的不是控制他人,而是因为渴望受到更多的关注与优待,他们想要通过掌控他人,来获得自我的优越感。” 隗葵听后微微偏了偏头,问道,“那自恋型人格障碍的形成,是不是与童年有关呢?比如说父母关系不和睦,总是争吵,忽略孩子,所以才会让他逐渐形成这种病态人格?” 黄医生点头,“是的。”自恋性人格障碍者的特点是“你我不分、他我不分”。大多数患者在早年的经历中体验过人际关系上的创伤,如与父母长期分离、父母关系不和或者父母对其态度过于粗暴、过于溺爱等等。这些经历,使得患者觉得自己爱自己才是安全的、理所应当的。“这一障碍大约形成于一岁半到三岁之间。” 隗葵转头看向在一旁拿着蜡笔画画的忻忻,“那忻忻的自闭是不是因为我和他爸爸的感情不和呢?” “哦?”黄医生看着她,“之前没听你说过。” 隗葵笑了笑,“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因为他基因方面有缺陷,所以从他出生以来,我们一直争吵不断,忻忻两岁的时候,终于坚持不下去了,我们就离婚了。” 黄医生想了想,又问,“孕期呢?” 隗葵皱眉想了想,“我怀忻忻的时候,他爸爸的工作正好出了些问题,家里事也多,我们也争吵过很多次。”她担心的看着忻忻,“我查过一些资料,说是如果母亲怀孕期间情绪波动太大,或者是在幼儿期家庭矛盾多,孩子也有可能得自闭症。” “是的。”黄医生道,“你们做没做过基因检测?” “做过了,好像是说我和他爸爸的基因,有一个什么不合适。”她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太专业了,我也记不住。” 第168章 不是,是弟弟 隗葵是在半个月前给忻忻换了心理医生的,或者说,不是换,而是又看了一个心理医生。黄呐是樊局长的妻子介绍的,他的妻子以前也是学心理学的。 吴先一直在楼下等她,隗葵不会开车,吴先没事就送他们过来了。黄医生站在楼上看着下面的车,笑问,“男朋友?” 隗葵摇头,“不是,是弟弟。” 隗葵抱着忻忻拉开车门,先将忻忻放在后座的儿童椅上,拿了一本绘本给他看,然后才坐到副驾驶。吴先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是她吗?” “不知道。”隗葵沉着脸,以手托腮,“她表情,说的每一句话都滴水不漏。” “你没问她为什么移民又回来?” 隗葵看着吴先,“问了。”回答的滴水不漏。 黄呐说她和丈夫不睦,拉扯了许多年她终于下决心离婚了。离婚之前,就申请了国外的大学,要去进修。在进修的过程中,她得到了第二任丈夫的帮助,所以就结婚移民了。至于十年前回国再婚,那是因为她与国外丈夫,在生活习惯上实在有太多的不一样,实在磨合不了,不得已才选择离婚的。 隗葵冷笑,“她倒是诚实,直说移民是一时冲动,她并非忘本的人,所以后来在国外学成之后,就找了一个同学假结婚,重新恢复了国籍。”有真有假,才让人分辨不出是真话还是假话。 吴先将车驶出疗养院,“你确定是她害死的丁叔?” “如果不是她,她为什么要给王亮一家钱呢?” 王亮一家被放,一是因为没有定罪,二则是因为看守所人数有限,老太太撒泼闹事,谁也不愿意看着她。但是最主要的是,她抽掉了能够给王亮一家直接定罪的证据。证明王亮的妻子,从一开始就知道王亮以命换钱的证据。 确定丁诚远是因为326校车事故被蓄意杀害后,他们便开始调查王亮一家。与丁诚远被杀所有有关的档案都被调出来了,她一一核对查看,终于让她找到了一条证词。一条来自于王亮同事的口供。 王亮得了绝症,治不好了,他一直想着要怎么给老妈和妻子儿女留下一笔钱。 我媳妇儿和他媳妇儿是同事,大概半个月前,王亮媳妇儿就辞职了,好像是有钱了,准备搬家,一直在找房子。对了,他家条件普普通通,前几年孩子又总是生病住院,也没什么钱。 我媳妇儿还问她,说是从哪儿弄来的钱,他媳妇儿说是从亲戚那里借来的。我媳妇儿回家跟我说,我还以为是准备去山坲市治病,我还想着,这山坲市跟我们这也差不多啊,干嘛非要去山坲市呢?租房子的钱,留着给老王看病不好吗。 我当时还和同事说了老王的事情,我们还说老王的媳妇儿,估计想去山坲市,一家人好好的,安安稳稳的过一段时间。谁知道这老王就…… 有钱?你媳妇儿怎么知道她有钱了?只是因为她辞职租房子? 不是。是王亮媳妇儿辞职那天,拎了一个旅行手提袋去,我媳妇儿好奇,她去找经理辞职的时候,就扒开一条缝看了看。这一看不得了,吓了一跳,满满一包的现金。我媳妇儿当时还拍了一张照给我呢,我发给你们。 她查了为王亮同事做笔录的警察,第二天便因为突发脑淤血,死在了睡梦中。后来不知是因为王亮认罪太快,还是接手的人粗心,这份笔录,连同打印出来一袋子现金的照片,便同档案一起尘封了起来。 “怎么能这么粗心?”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丁诚远就这么冤屈了十五年。 隗葵苦笑,“当时丁叔死了,在系统内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局里从各处抽调了二十多个人,审问了将近一百个人,笔录厚厚一沓。”加上凶手认罪的干脆,复核的时候,第一个人就没有一份份审核笔录,紧接着第二个人也没审核……最终导致真相被掩埋了十五年,也让王亮一家好好活了十五年。 “他们没钱了,我知道,她一定会联系幕后的凶手,她手里一定还有她的把柄,她一定会再找她要钱。”所以,她拜托了吴先,让吴先与三哥换班跟着王亮一家,终于,在王亮一家见过的所有人中,她发现了黄呐。 “她们不仅仅用邮件联系。”邮件或许只是一个障眼法,“我通过卫生局的医疗系统查到了王亮女儿的就诊记录。”这份就诊记录是沈维筠帮她弄来的,也许是出于对丁叔的愧疚,也许是想要找到凶手,在她提出这个要求时,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十五年前,也就是丁叔死后,王亮的女儿曾经看过心理医生。”是在山坲市一院的精神科,“当时王亮女儿看的医生,是黄呐的同学。”如果黄呐借由看望同学为借口,完全可以接触到王妻。“十年前,黄呐回国,到了一家心理咨询室工作,王妻每年都要带女儿去一次,有时候是挂她的号,有时候是挂别人的,但是当天黄呐一定在。”几年前,那间心理咨询室改成了现在的疗养院,王妻便借着咨询的由头,通过邮件与电话与黄呐联系。 “她发邮件不是不用自己的电脑吗?你怎么查到的?”吴先不解。 隗葵看了他一眼,笑道,“我不过是送了一些你的签名照出去,然后她的同学把什么都说了。”王妻很小心,不让人抓到把柄,甚至于不敢用自己的电脑、电话。但是她却忽略了她女儿。她女儿不是一个像她一样小心谨慎的人。“精神卫生中心也好,疗养院也好,节假日都是休息的,疗养院也不接受任何咨询。这样的话,要见黄呐,要联系她,以看病为借口,王亮的女儿就势必要请假。”而学生们,是最为八卦的,他们会问,你做什么去了,为什么请假。而王亮的女儿,没什么脑子,能藏得住一次,藏不住两次。 “她有一段时间被同学嘲笑是精神病,她还闹过一段时间。后来,还是王妻请班级里的同学,去游乐场玩了一整天,他们才不再提这件事。” 吴先失笑,“我说你前几天干嘛找我要签名照。” 隗葵看着他调侃道,“再过个一年半载的,你的风头过了,你那些签名照也没用了。”还有价值的时候,当然要好好利用一下。 吴先问她,“这件事你不给专案组说吗?” 隗葵摇头,“没有证据,要是公然调查她,只会让她更警惕。” 吴先的眼中含了一抹担心,“可是王亮一家都死了。”而且死的那么惨。 隗葵皱眉,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问道,“你说,是谁杀了他们?会是黄呐吗?”黄呐瘦瘦小小的,不像是能制服他们的样子。“还是说,赵蓁雅也参与其中呢?还有,黄呐给王家的五六百万,是从哪儿弄来的呢?” “你觉得呢?” “326校车事故极有可能是赵蓁雅做的,丁叔的死,则是黄呐为了保住唯一的女儿做下的。”她有自恋型人格障碍,并且二十年前的她与一群社会人士有来往。“至于钱?”她冷笑一声,“她是心理医生,掌握了不少的秘密,她要是想用某个秘密换来钱,应该很容易。”国家精神卫生系统有规定,所有的心理医生想要对外执业,都必须登记在案,不仅如此,所接待的每一个病人,也要如实登记。至于病情和案例,则是由心理医院、医生独自保存。黄呐自从工作至今,接待过不少有身份有地位有钱的患者。 “还有猴子,他是不是与赵蓁雅合谋?他们俩谁是主谋?”隗葵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也许只要找到那个猴子,一切就能清楚了。” 第168章 不是,是弟弟 隗葵是在半个月前给忻忻换了心理医生的,或者说,不是换,而是又看了一个心理医生。黄呐是樊局长的妻子介绍的,他的妻子以前也是学心理学的。 吴先一直在楼下等她,隗葵不会开车,吴先没事就送他们过来了。黄医生站在楼上看着下面的车,笑问,“男朋友?” 隗葵摇头,“不是,是弟弟。” 隗葵抱着忻忻拉开车门,先将忻忻放在后座的儿童椅上,拿了一本绘本给他看,然后才坐到副驾驶。吴先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是她吗?” “不知道。”隗葵沉着脸,以手托腮,“她表情,说的每一句话都滴水不漏。” “你没问她为什么移民又回来?” 隗葵看着吴先,“问了。”回答的滴水不漏。 黄呐说她和丈夫不睦,拉扯了许多年她终于下决心离婚了。离婚之前,就申请了国外的大学,要去进修。在进修的过程中,她得到了第二任丈夫的帮助,所以就结婚移民了。至于十年前回国再婚,那是因为她与国外丈夫,在生活习惯上实在有太多的不一样,实在磨合不了,不得已才选择离婚的。 隗葵冷笑,“她倒是诚实,直说移民是一时冲动,她并非忘本的人,所以后来在国外学成之后,就找了一个同学假结婚,重新恢复了国籍。”有真有假,才让人分辨不出是真话还是假话。 吴先将车驶出疗养院,“你确定是她害死的丁叔?” “如果不是她,她为什么要给王亮一家钱呢?” 王亮一家被放,一是因为没有定罪,二则是因为看守所人数有限,老太太撒泼闹事,谁也不愿意看着她。但是最主要的是,她抽掉了能够给王亮一家直接定罪的证据。证明王亮的妻子,从一开始就知道王亮以命换钱的证据。 确定丁诚远是因为326校车事故被蓄意杀害后,他们便开始调查王亮一家。与丁诚远被杀所有有关的档案都被调出来了,她一一核对查看,终于让她找到了一条证词。一条来自于王亮同事的口供。 王亮得了绝症,治不好了,他一直想着要怎么给老妈和妻子儿女留下一笔钱。 我媳妇儿和他媳妇儿是同事,大概半个月前,王亮媳妇儿就辞职了,好像是有钱了,准备搬家,一直在找房子。对了,他家条件普普通通,前几年孩子又总是生病住院,也没什么钱。 我媳妇儿还问她,说是从哪儿弄来的钱,他媳妇儿说是从亲戚那里借来的。我媳妇儿回家跟我说,我还以为是准备去山坲市治病,我还想着,这山坲市跟我们这也差不多啊,干嘛非要去山坲市呢?租房子的钱,留着给老王看病不好吗。 我当时还和同事说了老王的事情,我们还说老王的媳妇儿,估计想去山坲市,一家人好好的,安安稳稳的过一段时间。谁知道这老王就…… 有钱?你媳妇儿怎么知道她有钱了?只是因为她辞职租房子? 不是。是王亮媳妇儿辞职那天,拎了一个旅行手提袋去,我媳妇儿好奇,她去找经理辞职的时候,就扒开一条缝看了看。这一看不得了,吓了一跳,满满一包的现金。我媳妇儿当时还拍了一张照给我呢,我发给你们。 她查了为王亮同事做笔录的警察,第二天便因为突发脑淤血,死在了睡梦中。后来不知是因为王亮认罪太快,还是接手的人粗心,这份笔录,连同打印出来一袋子现金的照片,便同档案一起尘封了起来。 “怎么能这么粗心?”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丁诚远就这么冤屈了十五年。 隗葵苦笑,“当时丁叔死了,在系统内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局里从各处抽调了二十多个人,审问了将近一百个人,笔录厚厚一沓。”加上凶手认罪的干脆,复核的时候,第一个人就没有一份份审核笔录,紧接着第二个人也没审核……最终导致真相被掩埋了十五年,也让王亮一家好好活了十五年。 “他们没钱了,我知道,她一定会联系幕后的凶手,她手里一定还有她的把柄,她一定会再找她要钱。”所以,她拜托了吴先,让吴先与三哥换班跟着王亮一家,终于,在王亮一家见过的所有人中,她发现了黄呐。 “她们不仅仅用邮件联系。”邮件或许只是一个障眼法,“我通过卫生局的医疗系统查到了王亮女儿的就诊记录。”这份就诊记录是沈维筠帮她弄来的,也许是出于对丁叔的愧疚,也许是想要找到凶手,在她提出这个要求时,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十五年前,也就是丁叔死后,王亮的女儿曾经看过心理医生。”是在山坲市一院的精神科,“当时王亮女儿看的医生,是黄呐的同学。”如果黄呐借由看望同学为借口,完全可以接触到王妻。“十年前,黄呐回国,到了一家心理咨询室工作,王妻每年都要带女儿去一次,有时候是挂她的号,有时候是挂别人的,但是当天黄呐一定在。”几年前,那间心理咨询室改成了现在的疗养院,王妻便借着咨询的由头,通过邮件与电话与黄呐联系。 “她发邮件不是不用自己的电脑吗?你怎么查到的?”吴先不解。 隗葵看了他一眼,笑道,“我不过是送了一些你的签名照出去,然后她的同学把什么都说了。”王妻很小心,不让人抓到把柄,甚至于不敢用自己的电脑、电话。但是她却忽略了她女儿。她女儿不是一个像她一样小心谨慎的人。“精神卫生中心也好,疗养院也好,节假日都是休息的,疗养院也不接受任何咨询。这样的话,要见黄呐,要联系她,以看病为借口,王亮的女儿就势必要请假。”而学生们,是最为八卦的,他们会问,你做什么去了,为什么请假。而王亮的女儿,没什么脑子,能藏得住一次,藏不住两次。 “她有一段时间被同学嘲笑是精神病,她还闹过一段时间。后来,还是王妻请班级里的同学,去游乐场玩了一整天,他们才不再提这件事。” 吴先失笑,“我说你前几天干嘛找我要签名照。” 隗葵看着他调侃道,“再过个一年半载的,你的风头过了,你那些签名照也没用了。”还有价值的时候,当然要好好利用一下。 吴先问她,“这件事你不给专案组说吗?” 隗葵摇头,“没有证据,要是公然调查她,只会让她更警惕。” 吴先的眼中含了一抹担心,“可是王亮一家都死了。”而且死的那么惨。 隗葵皱眉,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问道,“你说,是谁杀了他们?会是黄呐吗?”黄呐瘦瘦小小的,不像是能制服他们的样子。“还是说,赵蓁雅也参与其中呢?还有,黄呐给王家的五六百万,是从哪儿弄来的呢?” “你觉得呢?” “326校车事故极有可能是赵蓁雅做的,丁叔的死,则是黄呐为了保住唯一的女儿做下的。”她有自恋型人格障碍,并且二十年前的她与一群社会人士有来往。“至于钱?”她冷笑一声,“她是心理医生,掌握了不少的秘密,她要是想用某个秘密换来钱,应该很容易。”国家精神卫生系统有规定,所有的心理医生想要对外执业,都必须登记在案,不仅如此,所接待的每一个病人,也要如实登记。至于病情和案例,则是由心理医院、医生独自保存。黄呐自从工作至今,接待过不少有身份有地位有钱的患者。 “还有猴子,他是不是与赵蓁雅合谋?他们俩谁是主谋?”隗葵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也许只要找到那个猴子,一切就能清楚了。” 第169章 曾娜娜 沈南星去看金菲亚,与小张和耿壮壮一起。 金菲亚看到儿子,神色立即柔和了下来。她这一生,争过,斗过,狠过,虚荣过,后悔过,唯有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她从未后悔过。 “又是为了案子的事?”她看到小张和耿壮壮便已经猜到了,笑着问。她被判了刑,坐了牢,却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沈南星点头,“也顺便来看看你。” 金菲亚笑道,“你忙就别过来,你爸前几天刚来过。”沈维筠是很善良的人,丁诚远也是,他们善良,正义,正直,是自己毁了他们两个人,也间接害死了丁诚远。“有什么事,你们问。”她对小张他们道。 小张点头,“你认识黄呐吗?” “黄呐?”金菲亚皱眉,“谁?” “就是曾娜娜,以前她和你在同一个警局共事过。” 曾娜娜?金菲亚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怎么了吗?” 小张与耿壮壮不语,金菲亚笑了笑,“我知道你们的规矩。” 其实我和曾娜娜不是特别的熟,只是以前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有很长一段时间跟在赵区长身边采访,才会认识她。 金菲亚笑了笑,“她和赵区长感情不和睦。”想到当时的情况,她的笑容越发的大了,“赵区长有一个情人,有一段时间好像挺难的,赵区长就给她找了一个辅警的工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干了几个月就不干了。当时局里的人都说是因为曾娜娜从中作梗。”他们的虽然感情一向不好,但让他们离婚的导火线,就是这件事。 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曾娜娜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她说话也好,做事也好,一向是滴水不漏,让人抓不住错误。“她太假了,这或许也是赵区长跟她感情不和的原因。”人很难跟一个说话做事滴水不漏的人相处,因为太假。说出的话很完美,但让人辨不出真假;做的事很漂亮,却会让人觉得虚伪,甚至于每一个表情,她都很好的控制着,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内心,她的真实。“曾娜娜没什么朋友的,我们都有些受不了她这样的人。”即便是虚伪如瞿家,也不愿意与她有什么交集。她这样的人,太假,也太可怕。 从监狱出来,三个人一起回警局,耿壮壮开车。他问小张,“王如心的妈妈做过辅警,录音里的警官会不会是指她?” “不会。” 小张没说话,倒是沈南星开口了,“王如心的妈妈只干了几个月的辅警,又是二十年前。丁诚远死的时候,她已经不干许久了,警局会不会有人记得她都不好说,怎么会喊她警官。”可是黄呐就不一样了,她在系统里待了很久。 沈南星嗫嚅道,“真的会是赵蓁雅和黄呐做的吗?”326校车事故,王亮一家,丁诚远,高原……二十多口人命。 “也许找到猴子、娜姐就清楚了。” 耿壮壮看了一眼小张,“能找到吗?” 小张没有回答,他也不确定。一是现有的资料太少了,二则是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年,即便是他们现在还好好的,做了恶事,为了防止被人查到,也有可能整容,出国,甚至于变性。现在大张旗鼓的翻案,调查326校车事故,调查丁诚远被杀案,他们也一定会躲起来。 “还有,贾燕青录音里说的二十条人命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买凶杀害丁诚远的人是黄呐,倒是有可能。 十五年前,黄呐曾经去监狱给死刑犯做过心理疏导,她是有可能接触到贾燕青的。她也极有可能从贾燕青的一些表现中,察觉到什么,然后一直小心谨慎的观察着。后来贾燕青被瞿家的人弄出去,她便借机联系上了贾燕青,要求贾燕青杀了正在调查326校车事故的丁诚远,却没想到,贾燕青从她手中敲了一笔钱之后,并没有亲自动手,而是找到了王亮,并且直接将她的联系方式给了王亮。王亮为了保障家人,将这件事告诉了妻子,她就被王亮的妻子敲诈了十几年。 “贾燕青知道她?”耿壮壮不解。 小张点头,“以贾燕青的小心谨慎与能力,他一定知道。”他不仅知道,他还调查了黄呐,甚至于贾燕青可能知道326校车事故的真相,所以他才会没有亲自动手,而是找到了王亮,并直接揭露了她的身份。 “二十条人命呢?”326校车事故,丁诚远,即便是加上癌症晚期得王亮,也没有二十条。 小张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排得沈南星,“如果王如心是被黄呐害得脑死呢?”326校车事故十四人,失踪的却死在山洞中的陈隼,丁诚远,王亮,王如心,还有两个人是谁呢? d区731二部老洋房区,杜良已经回家了,他其实还没恢复,只是不想住在医院,便不顾医生阻拦,执意回家了。 林二谦快考试了,杜良就给他请了长假,没让他去上学,专心准备公安大学的补录初试。 杜良坐在书房,书房有一个大圆弧形的桌子,一排的电脑,电脑开着,上面跳着红红绿绿的代码,他也看不懂,都是林二谦弄的。 “林二谦,我要用电脑,哪台能用?” “良哥,你用笔记本。”林二谦从外面走进来,将笔记本递给他。“你要做什么?”他问。 杜良的一只手还打着厚厚的石膏,腿也断了一条,肋骨也没好利索,一动就疼。他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掏出一个存储卡给林二谦。“帮我看看里面是什么?” 林二谦接过,“这是什么?” 杜良道,“贾燕青的。”偷偷的藏在他家酒柜里的。他昨晚睡不着,起来偷偷喝酒的时候发现的。 林二谦打开电脑,读取存储卡,然后将电脑拿到杜良面前,“是几张照片。”他播放着照片,让杜良看。 杜良先是不在意的扫了一眼,倏然直起了腰,一张张的盯着照片。 林二谦问,“良哥,除了这二十张照片就没有东西了。”他看着杜良,“这是什么?” 杜良因为倏然直起腰,牵扯到了伤口,他疼的抽了一口气,“326校车事故被害人,以及……几个陌生人。” 杜良皱着眉,正在想要怎么办的时候,林二谦突然惊呼一声,“良哥,这还有一个隐藏的音频。” 他点开音频,里面传来了贾燕青的声音:“小子,你爸想让你当警察,你想当警察就当去,只是咱们这样的人,你觉得还能过正常日子吗?还是以最正义,最嫉恶如仇的警察活着……呵呵呵,真是有意思,他想让你好好活着,可都这样了,还能好好活着吗……这个送给你了,如果你能发现的话……” 林二谦看了一眼杜良,“良哥,我把它删了。”说着就拔下了存储卡。 “等一下。”杜良叫住他,“能把照片发给旺财,不会追踪到吗?” 林二谦想了想,“如果用暗网倒是可以。”要是用普通的邮箱或者是网络,他没信心能躲过旺财的追踪。 杜良看着他,“那就用暗网。” “可是我……”没有进入暗网的钥匙代码。 “我有。” 第169章 曾娜娜 沈南星去看金菲亚,与小张和耿壮壮一起。 金菲亚看到儿子,神色立即柔和了下来。她这一生,争过,斗过,狠过,虚荣过,后悔过,唯有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她从未后悔过。 “又是为了案子的事?”她看到小张和耿壮壮便已经猜到了,笑着问。她被判了刑,坐了牢,却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沈南星点头,“也顺便来看看你。” 金菲亚笑道,“你忙就别过来,你爸前几天刚来过。”沈维筠是很善良的人,丁诚远也是,他们善良,正义,正直,是自己毁了他们两个人,也间接害死了丁诚远。“有什么事,你们问。”她对小张他们道。 小张点头,“你认识黄呐吗?” “黄呐?”金菲亚皱眉,“谁?” “就是曾娜娜,以前她和你在同一个警局共事过。” 曾娜娜?金菲亚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怎么了吗?” 小张与耿壮壮不语,金菲亚笑了笑,“我知道你们的规矩。” 其实我和曾娜娜不是特别的熟,只是以前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有很长一段时间跟在赵区长身边采访,才会认识她。 金菲亚笑了笑,“她和赵区长感情不和睦。”想到当时的情况,她的笑容越发的大了,“赵区长有一个情人,有一段时间好像挺难的,赵区长就给她找了一个辅警的工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干了几个月就不干了。当时局里的人都说是因为曾娜娜从中作梗。”他们的虽然感情一向不好,但让他们离婚的导火线,就是这件事。 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曾娜娜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她说话也好,做事也好,一向是滴水不漏,让人抓不住错误。“她太假了,这或许也是赵区长跟她感情不和的原因。”人很难跟一个说话做事滴水不漏的人相处,因为太假。说出的话很完美,但让人辨不出真假;做的事很漂亮,却会让人觉得虚伪,甚至于每一个表情,她都很好的控制着,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内心,她的真实。“曾娜娜没什么朋友的,我们都有些受不了她这样的人。”即便是虚伪如瞿家,也不愿意与她有什么交集。她这样的人,太假,也太可怕。 从监狱出来,三个人一起回警局,耿壮壮开车。他问小张,“王如心的妈妈做过辅警,录音里的警官会不会是指她?” “不会。” 小张没说话,倒是沈南星开口了,“王如心的妈妈只干了几个月的辅警,又是二十年前。丁诚远死的时候,她已经不干许久了,警局会不会有人记得她都不好说,怎么会喊她警官。”可是黄呐就不一样了,她在系统里待了很久。 沈南星嗫嚅道,“真的会是赵蓁雅和黄呐做的吗?”326校车事故,王亮一家,丁诚远,高原……二十多口人命。 “也许找到猴子、娜姐就清楚了。” 耿壮壮看了一眼小张,“能找到吗?” 小张没有回答,他也不确定。一是现有的资料太少了,二则是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年,即便是他们现在还好好的,做了恶事,为了防止被人查到,也有可能整容,出国,甚至于变性。现在大张旗鼓的翻案,调查326校车事故,调查丁诚远被杀案,他们也一定会躲起来。 “还有,贾燕青录音里说的二十条人命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买凶杀害丁诚远的人是黄呐,倒是有可能。 十五年前,黄呐曾经去监狱给死刑犯做过心理疏导,她是有可能接触到贾燕青的。她也极有可能从贾燕青的一些表现中,察觉到什么,然后一直小心谨慎的观察着。后来贾燕青被瞿家的人弄出去,她便借机联系上了贾燕青,要求贾燕青杀了正在调查326校车事故的丁诚远,却没想到,贾燕青从她手中敲了一笔钱之后,并没有亲自动手,而是找到了王亮,并且直接将她的联系方式给了王亮。王亮为了保障家人,将这件事告诉了妻子,她就被王亮的妻子敲诈了十几年。 “贾燕青知道她?”耿壮壮不解。 小张点头,“以贾燕青的小心谨慎与能力,他一定知道。”他不仅知道,他还调查了黄呐,甚至于贾燕青可能知道326校车事故的真相,所以他才会没有亲自动手,而是找到了王亮,并直接揭露了她的身份。 “二十条人命呢?”326校车事故,丁诚远,即便是加上癌症晚期得王亮,也没有二十条。 小张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排得沈南星,“如果王如心是被黄呐害得脑死呢?”326校车事故十四人,失踪的却死在山洞中的陈隼,丁诚远,王亮,王如心,还有两个人是谁呢? d区731二部老洋房区,杜良已经回家了,他其实还没恢复,只是不想住在医院,便不顾医生阻拦,执意回家了。 林二谦快考试了,杜良就给他请了长假,没让他去上学,专心准备公安大学的补录初试。 杜良坐在书房,书房有一个大圆弧形的桌子,一排的电脑,电脑开着,上面跳着红红绿绿的代码,他也看不懂,都是林二谦弄的。 “林二谦,我要用电脑,哪台能用?” “良哥,你用笔记本。”林二谦从外面走进来,将笔记本递给他。“你要做什么?”他问。 杜良的一只手还打着厚厚的石膏,腿也断了一条,肋骨也没好利索,一动就疼。他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掏出一个存储卡给林二谦。“帮我看看里面是什么?” 林二谦接过,“这是什么?” 杜良道,“贾燕青的。”偷偷的藏在他家酒柜里的。他昨晚睡不着,起来偷偷喝酒的时候发现的。 林二谦打开电脑,读取存储卡,然后将电脑拿到杜良面前,“是几张照片。”他播放着照片,让杜良看。 杜良先是不在意的扫了一眼,倏然直起了腰,一张张的盯着照片。 林二谦问,“良哥,除了这二十张照片就没有东西了。”他看着杜良,“这是什么?” 杜良因为倏然直起腰,牵扯到了伤口,他疼的抽了一口气,“326校车事故被害人,以及……几个陌生人。” 杜良皱着眉,正在想要怎么办的时候,林二谦突然惊呼一声,“良哥,这还有一个隐藏的音频。” 他点开音频,里面传来了贾燕青的声音:“小子,你爸想让你当警察,你想当警察就当去,只是咱们这样的人,你觉得还能过正常日子吗?还是以最正义,最嫉恶如仇的警察活着……呵呵呵,真是有意思,他想让你好好活着,可都这样了,还能好好活着吗……这个送给你了,如果你能发现的话……” 林二谦看了一眼杜良,“良哥,我把它删了。”说着就拔下了存储卡。 “等一下。”杜良叫住他,“能把照片发给旺财,不会追踪到吗?” 林二谦想了想,“如果用暗网倒是可以。”要是用普通的邮箱或者是网络,他没信心能躲过旺财的追踪。 杜良看着他,“那就用暗网。” “可是我……”没有进入暗网的钥匙代码。 “我有。” 第170章 十赌八赢就是输的开始 刘伟最近特别的得意,他的手气特别的好,十赌八赢,于是,他就更舍不得离开赌场了。他的工作,当时是韩老撇下老脸,请人帮忙才将他弄进住建局的,否则以他的学历以及能力,根本进不了住建局。 前几年,他还算勤勉,不说工作的多好,至少能够完成自己的事。可自从他同住建局科长的女儿,马士薇结婚之后,便开始渐渐恢复本性了,迟到早退是常态,说两句,便直接抬出马科长,少不得的狐假虎威。偏偏在马科长面前,他又特别的会装模做样,在马科长面前老实的很,反倒显得是别人的不对。 “这都旷工三天了,还留着呢?”办公室内,其中一个同事不阴不阳道。 刘伟所在的组是负责对外招商的,相当于销售的一种,他们住建局有地,对外招商组将地或租或卖出去。刘伟前段时间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消息,说是工业区会被重新开发,又说什么滕氏会和羲和合作,会买下那块地,还让他们快点买入滕氏的股票,又说买房什么的。 轻信了他话的人,在高价买入了滕氏的股票,甚至于在工业区联合买了工厂,开始确实涨,随着滕氏要与羲和合作的消息传出,滕家早就不管事的老爷子悄悄在萧家的酒店会见羲和背后的大佬,萧氏老爷子作陪,负责人萧刺槐亲自接待被曝光,滕氏与萧氏的股票一路涨停,工业区的地也水涨船高。 可是这高涨,只维持了十天,连半个月都没有。 先是滕氏发声,说是确实有想要跟羲和合作的意愿,但是细节还在商谈中,商谈的内容也并非是像外界传的一样,是保健品,而是高档护肤品。羲和会成立一个自有品牌,他们滕氏会同羲和的自有品牌联名。紧接着便是羲和发声,说是暂时没有研发保健品的计划,更不会建立新的生产线。 从消息传出,到滕氏、羲和回应,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工业区的地皮厂房被炒高了将近十倍,滕氏更是借由着股市大赚了一笔。只是可惜了那些高位买入的人,股票下跌还好,滕氏是个大企业,底气还在。可入了地皮和厂房的人呢?赔的什么都不剩了,除了贷款,剩下的便只是污染严重,卖不出去的地皮、厂房。 “咱们科长,就是刘伟老丈人,亏惨了。”一个人笑道,含着调侃,也含着一抹恶意,“听说他和牛副局一起买了地,还在银行贷了不少钱,现在地皮在手里压着,卖不出去了。”滕氏发声明之后,他们才想起来进系统查工业区地皮的流向,这才发现,大多数地皮、厂房都在滕氏将要与羲和合作,建立全新工厂,生产线的前半个月被不同的人买走了,在消息传出一周后,在滕氏的股票涨停之后,以六至十倍的价格卖出,在所有的地皮、工厂转让手续办完后,滕氏出来发声明了。 “他们涉及操纵股价,炒卖地皮,就没人抓他们吗?”一个中年女人咬牙,她几乎将所有的身家都投入股市了,损失惨重。 “你说他们操纵股价,炒卖地皮,有证据吗?”一,人家从未承认过,在合作消息爆出后,滕氏也第一时间发声明辟谣了,暂时没有合作,具体合作事宜还在洽谈中;二,买地皮、厂房的是不同的人,并没有囤积。他们选择在高价时卖出,也在常理之中。 “快别说了,老马这几天脸都绿了。”又一个人道,“要不是有他的好女婿拍着胸脯保证,说是有内幕有渠道,一向小心的他怎么敢。” “刘伟到底干什么去了?” “谁知道呢?” 他们正在谈论的刘伟,此刻正在家中与马士薇争吵。他刚从中缅边境回来,玩了几天几夜,正疲劳的厉害,想要好好睡一觉,可马士薇却不停的在他耳边说来说去,让人厌烦。 “好了好了,不就是七百万吗,过几天我帮咱爸填上。”他仰躺在沙发上,心里想着,要是最后一把他没有将全部押上,也有七八百万了,还有那块石头,要不是他嫌小,转手送了出去,也能得个一两百万了。 马士薇看着一副无赖状的刘伟,只觉得陌生。她深吸了一口气,又问,“七八百万,不是七八十万,你从哪儿弄来?还有,咱家的房子怎么回事,为什么被抵押了出去。”还有各种信用卡的账单,已经寄到家里来了。 刘伟打了一个哈欠,翻了一个身,“别急,怕什么,我有钱,我爸给我留了不少财产。” 马士薇冷冷一笑,“你爸?”她轻哼,“你爸你爸,你哪来的有钱的爸!”结婚之后她才渐渐发现,什么富二代,什么有钱的爸,都是靠着他妈和他姐的贴补。一切都是谎言,蒙骗她的谎言。可她已经和他结婚了,还能怎么办,只能装作不知道,跟他一起继续蒙骗着父母。“刘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什么有钱的爸,什么富二代,都是谎话,你不过是靠着你妈,靠着韩老才有今天的卑劣小人。”她的心中早就有了怨气,这份怨气大概是从刘伟送她的第一个假包开始,大概是从他大言不惭,自不量力买下别墅,还说是她一定要要的开始,大概是从栾睦言出现,刘伟的一切与栾睦言相比显得如此可笑开始。 刘伟不愿意搭理她,只是不耐烦道,“你说够了没有,我都跟你说了,我来想办法,你别管。” 马士薇一愣,自从相识以来,刘伟都对她言听计从,事事哄着,什么时候跟她这样说过话。她心中的一团火直接喷涌而出,“你有办法,你有什么办法?”她看着刘伟,越发的烦躁和后悔,“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就是老鼠。你看看爸的亲生儿子栾睦言,再看看你,你看你的样子,什么东西,你爸——” “够了!”话没说完,刘伟便暴怒的跳了起来,直接给了马士薇一个耳光。 马士薇被掀翻在地,她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瞪着刘伟。 刘伟凶狠的瞪着她,“我告诉你,别拿我跟那个人比。” 马士薇从来都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她从小被娇惯着,脾气也是大的很。受了委屈,受了气,直接站了起来嘲讽道,“怎么,你也有自知之明吗?”她伸手戳着刘伟的胸膛,“刘伟,我告诉你,我受够你了,受够了你们一家的谎言,受够了你每天的装模做样。你要装富二代,你也先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马士薇,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刘伟红着眼,瞪着她,“你爱慕虚荣,明明只是个小科长的女儿,却装什么大小姐,要不是你虚荣,怎么会被我骗……” 人真的很奇怪,情浓时说出口的都是甜言蜜语,情淡时却可以说出最恶毒的话,朝着对方的弱点不停的进攻。 马士薇看着他,冷冷一笑,拿起坤包,“刘伟,我们离婚。”她才不要帮他负担债务。 马士薇转身就要走,刘伟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狠狠的扯到了地上。马士薇尖叫,刘伟一边踢着她一边怒骂。 马士薇蜷缩在地下,抱着头,一边尖叫一边大喊救命。他们住的公寓楼一梯四户,楼上楼下都住满了人。商品房的隔音都不是很好,这里也是一样。不多一会儿,门前便聚集了不少的人,有人敲门,有人向里面喊,问发生了什么。 “救,救命……”马士薇浑身疼的动不了,声音却依然尖利,“报警,求求你们,救救我,报警阿,报警……” 第170章 十赌八赢就是输的开始 刘伟最近特别的得意,他的手气特别的好,十赌八赢,于是,他就更舍不得离开赌场了。他的工作,当时是韩老撇下老脸,请人帮忙才将他弄进住建局的,否则以他的学历以及能力,根本进不了住建局。 前几年,他还算勤勉,不说工作的多好,至少能够完成自己的事。可自从他同住建局科长的女儿,马士薇结婚之后,便开始渐渐恢复本性了,迟到早退是常态,说两句,便直接抬出马科长,少不得的狐假虎威。偏偏在马科长面前,他又特别的会装模做样,在马科长面前老实的很,反倒显得是别人的不对。 “这都旷工三天了,还留着呢?”办公室内,其中一个同事不阴不阳道。 刘伟所在的组是负责对外招商的,相当于销售的一种,他们住建局有地,对外招商组将地或租或卖出去。刘伟前段时间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消息,说是工业区会被重新开发,又说什么滕氏会和羲和合作,会买下那块地,还让他们快点买入滕氏的股票,又说买房什么的。 轻信了他话的人,在高价买入了滕氏的股票,甚至于在工业区联合买了工厂,开始确实涨,随着滕氏要与羲和合作的消息传出,滕家早就不管事的老爷子悄悄在萧家的酒店会见羲和背后的大佬,萧氏老爷子作陪,负责人萧刺槐亲自接待被曝光,滕氏与萧氏的股票一路涨停,工业区的地也水涨船高。 可是这高涨,只维持了十天,连半个月都没有。 先是滕氏发声,说是确实有想要跟羲和合作的意愿,但是细节还在商谈中,商谈的内容也并非是像外界传的一样,是保健品,而是高档护肤品。羲和会成立一个自有品牌,他们滕氏会同羲和的自有品牌联名。紧接着便是羲和发声,说是暂时没有研发保健品的计划,更不会建立新的生产线。 从消息传出,到滕氏、羲和回应,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工业区的地皮厂房被炒高了将近十倍,滕氏更是借由着股市大赚了一笔。只是可惜了那些高位买入的人,股票下跌还好,滕氏是个大企业,底气还在。可入了地皮和厂房的人呢?赔的什么都不剩了,除了贷款,剩下的便只是污染严重,卖不出去的地皮、厂房。 “咱们科长,就是刘伟老丈人,亏惨了。”一个人笑道,含着调侃,也含着一抹恶意,“听说他和牛副局一起买了地,还在银行贷了不少钱,现在地皮在手里压着,卖不出去了。”滕氏发声明之后,他们才想起来进系统查工业区地皮的流向,这才发现,大多数地皮、厂房都在滕氏将要与羲和合作,建立全新工厂,生产线的前半个月被不同的人买走了,在消息传出一周后,在滕氏的股票涨停之后,以六至十倍的价格卖出,在所有的地皮、工厂转让手续办完后,滕氏出来发声明了。 “他们涉及操纵股价,炒卖地皮,就没人抓他们吗?”一个中年女人咬牙,她几乎将所有的身家都投入股市了,损失惨重。 “你说他们操纵股价,炒卖地皮,有证据吗?”一,人家从未承认过,在合作消息爆出后,滕氏也第一时间发声明辟谣了,暂时没有合作,具体合作事宜还在洽谈中;二,买地皮、厂房的是不同的人,并没有囤积。他们选择在高价时卖出,也在常理之中。 “快别说了,老马这几天脸都绿了。”又一个人道,“要不是有他的好女婿拍着胸脯保证,说是有内幕有渠道,一向小心的他怎么敢。” “刘伟到底干什么去了?” “谁知道呢?” 他们正在谈论的刘伟,此刻正在家中与马士薇争吵。他刚从中缅边境回来,玩了几天几夜,正疲劳的厉害,想要好好睡一觉,可马士薇却不停的在他耳边说来说去,让人厌烦。 “好了好了,不就是七百万吗,过几天我帮咱爸填上。”他仰躺在沙发上,心里想着,要是最后一把他没有将全部押上,也有七八百万了,还有那块石头,要不是他嫌小,转手送了出去,也能得个一两百万了。 马士薇看着一副无赖状的刘伟,只觉得陌生。她深吸了一口气,又问,“七八百万,不是七八十万,你从哪儿弄来?还有,咱家的房子怎么回事,为什么被抵押了出去。”还有各种信用卡的账单,已经寄到家里来了。 刘伟打了一个哈欠,翻了一个身,“别急,怕什么,我有钱,我爸给我留了不少财产。” 马士薇冷冷一笑,“你爸?”她轻哼,“你爸你爸,你哪来的有钱的爸!”结婚之后她才渐渐发现,什么富二代,什么有钱的爸,都是靠着他妈和他姐的贴补。一切都是谎言,蒙骗她的谎言。可她已经和他结婚了,还能怎么办,只能装作不知道,跟他一起继续蒙骗着父母。“刘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什么有钱的爸,什么富二代,都是谎话,你不过是靠着你妈,靠着韩老才有今天的卑劣小人。”她的心中早就有了怨气,这份怨气大概是从刘伟送她的第一个假包开始,大概是从他大言不惭,自不量力买下别墅,还说是她一定要要的开始,大概是从栾睦言出现,刘伟的一切与栾睦言相比显得如此可笑开始。 刘伟不愿意搭理她,只是不耐烦道,“你说够了没有,我都跟你说了,我来想办法,你别管。” 马士薇一愣,自从相识以来,刘伟都对她言听计从,事事哄着,什么时候跟她这样说过话。她心中的一团火直接喷涌而出,“你有办法,你有什么办法?”她看着刘伟,越发的烦躁和后悔,“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就是老鼠。你看看爸的亲生儿子栾睦言,再看看你,你看你的样子,什么东西,你爸——” “够了!”话没说完,刘伟便暴怒的跳了起来,直接给了马士薇一个耳光。 马士薇被掀翻在地,她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瞪着刘伟。 刘伟凶狠的瞪着她,“我告诉你,别拿我跟那个人比。” 马士薇从来都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她从小被娇惯着,脾气也是大的很。受了委屈,受了气,直接站了起来嘲讽道,“怎么,你也有自知之明吗?”她伸手戳着刘伟的胸膛,“刘伟,我告诉你,我受够你了,受够了你们一家的谎言,受够了你每天的装模做样。你要装富二代,你也先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马士薇,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刘伟红着眼,瞪着她,“你爱慕虚荣,明明只是个小科长的女儿,却装什么大小姐,要不是你虚荣,怎么会被我骗……” 人真的很奇怪,情浓时说出口的都是甜言蜜语,情淡时却可以说出最恶毒的话,朝着对方的弱点不停的进攻。 马士薇看着他,冷冷一笑,拿起坤包,“刘伟,我们离婚。”她才不要帮他负担债务。 马士薇转身就要走,刘伟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狠狠的扯到了地上。马士薇尖叫,刘伟一边踢着她一边怒骂。 马士薇蜷缩在地下,抱着头,一边尖叫一边大喊救命。他们住的公寓楼一梯四户,楼上楼下都住满了人。商品房的隔音都不是很好,这里也是一样。不多一会儿,门前便聚集了不少的人,有人敲门,有人向里面喊,问发生了什么。 “救,救命……”马士薇浑身疼的动不了,声音却依然尖利,“报警,求求你们,救救我,报警阿,报警……” 第171章 卸磨杀驴 王母坐在女儿的病床前,细心的给女儿擦拭着手脚,擦完后又给她盖好了被子,然后坐在床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唯一的女儿。 王可可和小张站在病房门外,向里看,“赵区长和她是中学同学,两人中学就在一起了,后来她没考上大学,也不想再复读,就回家学造纸制墨了。” “然后就分手了?” 王可可摇头,“没分手,一直没分手。”或者说,直到现在,两人也没分手,赵区长没说过分手,王母没听过分手。 赵区长和莫教授是室友,同校不同系。“莫教授他们上的是一所综合大学,什么专业都有,黄医生是心理健康教育专业的,赵区长是体育系。”王可可笑了笑,“没想到,一个想着去学校当体育老师的人,最后做了警察。”年少时的梦想,终归只是梦想。 赵区长和黄医生怎么好上的,他们也不太清楚,只是突然有一天,赵区长说他要结婚了,他们都以为是他一直说的造纸的女朋友,去了婚礼才知道是黄医生。 “后来没多久,黄医生就生了赵蓁雅。”那时候,他们才刚刚毕业。“毕业之后,大家都各奔东西了。莫教授满世界的跑,有时候好几年才见一次,也就不清楚他的情况了。” 莫教授知道赵区长和黄医生感情不好是在孩子的百日宴上。当时赵区长一家去了,王母也去了。 “她也去了?”小张惊讶,“为什么?”不是说不认识的吗? “她去是意外。”当时是在g区的萧氏酒店办的百日宴。酒店是当时萧氏刚开的,主打的是复古风,王母是去送酒店装饰要用的宣纸以及徽墨的。“她去宴会厅找萧姨结账,就这么遇到了。” 后来他们才知道,赵区长跟黄医生结婚,是因为黄医生怀孕了,而他,并没有跟王母分手,只是单方面断了联系。 许久不见的情人相见,一个是一家三口,幸福美满;一个是带着女儿辛苦谋生。其间有多么的心酸,想必只有王母自己知道。或许是心疼女儿没有爸爸,她十分的娇惯王如心,这才养成王如心不讨人喜欢的性子。 “我听莫教授说,她其实很不容易。”王家虽然是做传统造纸、制墨生意的,但是早就没落了,全家好几个男人,没一个掌握了造纸、制墨的技术。是她去求王家曾经的老师傅,缠了一年多,感动了老人,才愿意将技术教给他们的。造纸步骤繁杂,每一步都要学很久,更何况制墨?说是学习,其实和打杂差不多,做着最辛苦的活,还没有薪资。“王家当时七个人去学,坚持下来的只有她一个。”是她慢慢的将家业重新撑起来的。“后来,赚到了一点钱,王家就闹着分家,她一个女人,也没办法,就只要了造纸制墨厂,其他的都分给兄弟了。”她哥哥弟弟,拿着分家的钱成立了公司,借着王家的名气,开起来民间传统泥塑公司。说是公司,其实不过是买了一个老手艺人的名字,借着他的名号开始急速扩张,开工厂,卖加盟权。 “好不容易熬出头了,本以为能平静过日子了,谁知道她女儿又这样了。”王可可轻叹一声,似乎是在为病房内,满头白发的老人惋惜。“我去见一见黄呐,你去跟她谈谈。” “我们一起去。”小张见老人握着女儿的手,低声说着什么,他看着老人脸上的笑,不愿意打扰她们。 王可可摇头,“以后你们最好不要在警局之外的地方见她。” “为什么?”小张不解。 “她在国外的时候,一直都是研究催眠的。”他来之前,在网上看过黄呐办公室的布置,布置的非常的巧妙,有许多能够进行心理暗示以及诱导的东西。 “催眠?”真的有这种东西?小张怀疑。 “你要知道,人的大脑是很神秘、奇特的。”催眠虽然理论上只是一种人类的身心状态,涉及注意力集中、外围意识降低,以及对心理暗示的反应能力增强。但是谁又敢百分百保证,大脑不会因为这些暗示、诱导而改变记忆呢? “上次是谁来的?” “耿壮壮和杨敏萱。”小张不解,“问这个做什么?” 王可可深深看了他一眼,“我怀疑他们俩被同时催眠了。”黄呐从他们口中问出了什么,然后抹去了这段记忆。“她是国际催眠协会的会员,这是一个秘密的组织,她在里面的等级很高。” “你怎么知道?” 王可可竖起手指,“一,我就是学心理的,我当然知道;二,这个国际催眠协会是莫教授办的。”大概二十年前,莫教授曾经遇到过一个催眠师,那个催眠师对莫教授一见钟情,就设计催眠了莫教授,改了他的记忆,让他忘了老婆孩子。 “后来呢?” 王可可笑了笑,“后来被一耳光打醒了。”删除记忆,修改记忆这种东西,比起小说之中,差的可不是一丁点。它能够做到的只是短暂迷惑海马体,形成一段短暂而又虚假的记忆,却不能替代真正的记忆。 “你不觉得奇怪吗?黄呐和王母应该是情敌的关系,王母为什么会这么放心的将女儿交给黄呐?还有,夏媛媛只是个意外,除了专案组的人,谁也不知道夏媛媛说了什么,为什么赵蓁雅会来主动交代?” 赵蓁雅说夏媛媛去找了她,所以她才会去警局主动交代,并且她还因为她的谎言,辞掉了工作,以显示自己真的内疚、知错。系统极力的挽留她,可她却执意的辞职。对于赵蓁雅,隗葵只有一句话的评价,当了婊子,立了牌坊。 “葵姐,你好像很讨厌她?”午饭时间,小崔端着餐盘坐到了隗葵的对面。两人聊起赵蓁雅在系统中引起的轰动,隗葵言语之中,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 “她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正值。”隗葵戳了戳餐盘里的咖喱鸡饭。警局食堂的窗口,每一家的分量都是十足十的。“对于杜良和滕梓枭能否归队,她一直是持否定的态度。” 赵蓁雅自己也是缉毒口出来的,她知道缉毒警有多危险,也经历过无数次的危险,她更清楚卧底的危险与痛苦。可她却在杜良、滕梓枭协助打掉云南边境,两个最大的制毒村后,说出了下面的话。 “她说:他们经历多年的卧底,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被浸染,制毒是个暴利的行业,他们见惯了这种暴利,见过了毒品带来的疯癫、血腥,还能回归正常生活吗?还愿意回归正常生活吗?”隗葵看着小崔,“更何况他们一个吸毒,一个作为管理层,竟然不知道成品的下落,显然是有其他的内幕,我建议,把他们踢出系统,并且要继续调查,如确定他们参与了制毒贩毒,依法追责。” 小崔还没听完,怒意便涌上了眼眸,“怎么能这样,卸磨杀驴都没有这样杀的!”先不说端掉两个制毒村的功绩,便是单说卧底多年的危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一脚踢开。 “当年为了打掉这两个制毒村,投放了二十多个卧底,生还的只有杜良和滕梓枭。”隗葵眉头微跳,继续道,“控制住这两个村子的时候,老大也好,一把手二把手也好,都因为械斗死了。她就说,也许杜良和滕梓枭早就与贩毒村落沆瀣一气了,让他们回系统,是危险,应该按程序拘留他们,立案调查。”一个缉毒警,面对去卧底了多年的同事,竟然能说出这么冷酷的话,足见她的本性如何。“哪怕是一个陌生人,在听说卧底多年归来之后,也会唏嘘感叹。”感叹卧底的不容易,命大,“那次的会议是在讨论如何安排杜良、滕梓枭,大概是上面早就有意思将他们仍去h区,所以我和晁千也受邀参加了会议。”作为h区警局的代表人。 系统再腐烂,最上面的实际掌权人,也不会是同下面沆瀣一气的人。所以并没有采纳她的建议,但同时,他们也考虑了一些可能性,最终将杜良和滕梓枭仍去了h区。 她不否认赵蓁雅做缉毒这么多年的功绩,但是她的品德,道德,绝对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一样。缉毒是工作,是她为了升迁必须要做的事情,而否定杜良、滕梓枭的功绩,才是她的本性。 隗葵笑了笑,“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她了。” “那326校车事故呢?”小崔问她,“你怀疑是她做的?” 隗葵想了想,拨弄了一下裹满咖喱汁的鸡腿才缓缓道,“之前是怀疑,现在几乎已经肯定了。”栾睦言对她的态度很奇怪,她对栾睦言,也过于小心谨慎了。甚至于崔大雄,对于他们的态度都很奇怪。 第171章 卸磨杀驴 王母坐在女儿的病床前,细心的给女儿擦拭着手脚,擦完后又给她盖好了被子,然后坐在床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唯一的女儿。 王可可和小张站在病房门外,向里看,“赵区长和她是中学同学,两人中学就在一起了,后来她没考上大学,也不想再复读,就回家学造纸制墨了。” “然后就分手了?” 王可可摇头,“没分手,一直没分手。”或者说,直到现在,两人也没分手,赵区长没说过分手,王母没听过分手。 赵区长和莫教授是室友,同校不同系。“莫教授他们上的是一所综合大学,什么专业都有,黄医生是心理健康教育专业的,赵区长是体育系。”王可可笑了笑,“没想到,一个想着去学校当体育老师的人,最后做了警察。”年少时的梦想,终归只是梦想。 赵区长和黄医生怎么好上的,他们也不太清楚,只是突然有一天,赵区长说他要结婚了,他们都以为是他一直说的造纸的女朋友,去了婚礼才知道是黄医生。 “后来没多久,黄医生就生了赵蓁雅。”那时候,他们才刚刚毕业。“毕业之后,大家都各奔东西了。莫教授满世界的跑,有时候好几年才见一次,也就不清楚他的情况了。” 莫教授知道赵区长和黄医生感情不好是在孩子的百日宴上。当时赵区长一家去了,王母也去了。 “她也去了?”小张惊讶,“为什么?”不是说不认识的吗? “她去是意外。”当时是在g区的萧氏酒店办的百日宴。酒店是当时萧氏刚开的,主打的是复古风,王母是去送酒店装饰要用的宣纸以及徽墨的。“她去宴会厅找萧姨结账,就这么遇到了。” 后来他们才知道,赵区长跟黄医生结婚,是因为黄医生怀孕了,而他,并没有跟王母分手,只是单方面断了联系。 许久不见的情人相见,一个是一家三口,幸福美满;一个是带着女儿辛苦谋生。其间有多么的心酸,想必只有王母自己知道。或许是心疼女儿没有爸爸,她十分的娇惯王如心,这才养成王如心不讨人喜欢的性子。 “我听莫教授说,她其实很不容易。”王家虽然是做传统造纸、制墨生意的,但是早就没落了,全家好几个男人,没一个掌握了造纸、制墨的技术。是她去求王家曾经的老师傅,缠了一年多,感动了老人,才愿意将技术教给他们的。造纸步骤繁杂,每一步都要学很久,更何况制墨?说是学习,其实和打杂差不多,做着最辛苦的活,还没有薪资。“王家当时七个人去学,坚持下来的只有她一个。”是她慢慢的将家业重新撑起来的。“后来,赚到了一点钱,王家就闹着分家,她一个女人,也没办法,就只要了造纸制墨厂,其他的都分给兄弟了。”她哥哥弟弟,拿着分家的钱成立了公司,借着王家的名气,开起来民间传统泥塑公司。说是公司,其实不过是买了一个老手艺人的名字,借着他的名号开始急速扩张,开工厂,卖加盟权。 “好不容易熬出头了,本以为能平静过日子了,谁知道她女儿又这样了。”王可可轻叹一声,似乎是在为病房内,满头白发的老人惋惜。“我去见一见黄呐,你去跟她谈谈。” “我们一起去。”小张见老人握着女儿的手,低声说着什么,他看着老人脸上的笑,不愿意打扰她们。 王可可摇头,“以后你们最好不要在警局之外的地方见她。” “为什么?”小张不解。 “她在国外的时候,一直都是研究催眠的。”他来之前,在网上看过黄呐办公室的布置,布置的非常的巧妙,有许多能够进行心理暗示以及诱导的东西。 “催眠?”真的有这种东西?小张怀疑。 “你要知道,人的大脑是很神秘、奇特的。”催眠虽然理论上只是一种人类的身心状态,涉及注意力集中、外围意识降低,以及对心理暗示的反应能力增强。但是谁又敢百分百保证,大脑不会因为这些暗示、诱导而改变记忆呢? “上次是谁来的?” “耿壮壮和杨敏萱。”小张不解,“问这个做什么?” 王可可深深看了他一眼,“我怀疑他们俩被同时催眠了。”黄呐从他们口中问出了什么,然后抹去了这段记忆。“她是国际催眠协会的会员,这是一个秘密的组织,她在里面的等级很高。” “你怎么知道?” 王可可竖起手指,“一,我就是学心理的,我当然知道;二,这个国际催眠协会是莫教授办的。”大概二十年前,莫教授曾经遇到过一个催眠师,那个催眠师对莫教授一见钟情,就设计催眠了莫教授,改了他的记忆,让他忘了老婆孩子。 “后来呢?” 王可可笑了笑,“后来被一耳光打醒了。”删除记忆,修改记忆这种东西,比起小说之中,差的可不是一丁点。它能够做到的只是短暂迷惑海马体,形成一段短暂而又虚假的记忆,却不能替代真正的记忆。 “你不觉得奇怪吗?黄呐和王母应该是情敌的关系,王母为什么会这么放心的将女儿交给黄呐?还有,夏媛媛只是个意外,除了专案组的人,谁也不知道夏媛媛说了什么,为什么赵蓁雅会来主动交代?” 赵蓁雅说夏媛媛去找了她,所以她才会去警局主动交代,并且她还因为她的谎言,辞掉了工作,以显示自己真的内疚、知错。系统极力的挽留她,可她却执意的辞职。对于赵蓁雅,隗葵只有一句话的评价,当了婊子,立了牌坊。 “葵姐,你好像很讨厌她?”午饭时间,小崔端着餐盘坐到了隗葵的对面。两人聊起赵蓁雅在系统中引起的轰动,隗葵言语之中,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 “她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正值。”隗葵戳了戳餐盘里的咖喱鸡饭。警局食堂的窗口,每一家的分量都是十足十的。“对于杜良和滕梓枭能否归队,她一直是持否定的态度。” 赵蓁雅自己也是缉毒口出来的,她知道缉毒警有多危险,也经历过无数次的危险,她更清楚卧底的危险与痛苦。可她却在杜良、滕梓枭协助打掉云南边境,两个最大的制毒村后,说出了下面的话。 “她说:他们经历多年的卧底,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被浸染,制毒是个暴利的行业,他们见惯了这种暴利,见过了毒品带来的疯癫、血腥,还能回归正常生活吗?还愿意回归正常生活吗?”隗葵看着小崔,“更何况他们一个吸毒,一个作为管理层,竟然不知道成品的下落,显然是有其他的内幕,我建议,把他们踢出系统,并且要继续调查,如确定他们参与了制毒贩毒,依法追责。” 小崔还没听完,怒意便涌上了眼眸,“怎么能这样,卸磨杀驴都没有这样杀的!”先不说端掉两个制毒村的功绩,便是单说卧底多年的危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一脚踢开。 “当年为了打掉这两个制毒村,投放了二十多个卧底,生还的只有杜良和滕梓枭。”隗葵眉头微跳,继续道,“控制住这两个村子的时候,老大也好,一把手二把手也好,都因为械斗死了。她就说,也许杜良和滕梓枭早就与贩毒村落沆瀣一气了,让他们回系统,是危险,应该按程序拘留他们,立案调查。”一个缉毒警,面对去卧底了多年的同事,竟然能说出这么冷酷的话,足见她的本性如何。“哪怕是一个陌生人,在听说卧底多年归来之后,也会唏嘘感叹。”感叹卧底的不容易,命大,“那次的会议是在讨论如何安排杜良、滕梓枭,大概是上面早就有意思将他们仍去h区,所以我和晁千也受邀参加了会议。”作为h区警局的代表人。 系统再腐烂,最上面的实际掌权人,也不会是同下面沆瀣一气的人。所以并没有采纳她的建议,但同时,他们也考虑了一些可能性,最终将杜良和滕梓枭仍去了h区。 她不否认赵蓁雅做缉毒这么多年的功绩,但是她的品德,道德,绝对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一样。缉毒是工作,是她为了升迁必须要做的事情,而否定杜良、滕梓枭的功绩,才是她的本性。 隗葵笑了笑,“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她了。” “那326校车事故呢?”小崔问她,“你怀疑是她做的?” 隗葵想了想,拨弄了一下裹满咖喱汁的鸡腿才缓缓道,“之前是怀疑,现在几乎已经肯定了。”栾睦言对她的态度很奇怪,她对栾睦言,也过于小心谨慎了。甚至于崔大雄,对于他们的态度都很奇怪。 第172章 校车故事被害者家属的见面会 刘伟怒打马士薇的时候,栾睦言在鹅岛酒店的大会议室,举办了一场326校车故事被害者家属的见面会,他号召大家集思广益,好好回忆回忆二十年前的事情,以公正客观的态度整理出来,以求能尽快协助警方找到幕后真凶。他还邀请了崔大雄以及赵蓁雅,崔大雄欣然赴约,而赵蓁雅则是以安胎为由,推掉了。 受害者家属们聚集在一起彼此安慰,低声哭着,或者是回忆着,栾睦言接了一个电话,给助理说了一声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王如心?”陈隼的父母想了想,陈父突然恍然,“哦,我想起来了,成绩差,但是家里特别有钱的那个小姑娘。”他看向栾睦言的助理,“她怎么了?” 助理道,“脑死。” 陈父点点头,长叹一声,“可惜了,那姑娘,人挺好的。”他家的条件普通,有一段时间,家中的老人接连生病,他们为了给老人治病,几乎掏空了家底。“那段时间,我们连孩子的学费都拿不出来。”那姑娘,大概是路过教务处的时候看到了他们祈求主任,“她什么也没说,就帮我们把钱交上了。”他们开始不知道,第二学期,情况好了一些,去补缴费用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人家姑娘虽然有钱,那点学费对她而言也算不了什么,可是人家愿意帮我们,这就是情不是。” 助理笑着点头,随即将警方查到了王如心告诉了陈父。陈父听完后皱眉,想了很久,又叫来了郑雨筠的父亲,同他说了这件事。郑父听完后,想了想,中肯道,“那姑娘我知道,脾气不好,也不会与人相处,但是本性不坏。”他看着助理,“你要说这件事是她做的,我是不信的。” 有一段时间,他们家女儿特别的厌恶王如心,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就和妻子悄悄去学校询问过。 郑父有些无奈道,“我家那个,暗恋栾先生。”之前一直不知道,最近他才知道,原来女儿不去国外,执意念建筑大学,是为了栾睦言。她去参加蓝月湖的露营,也是为了栾睦言。只是她哪儿里知道,栾睦言已经推了建筑大学的保送资格,决定出国留学了,更是不准备去蓝月湖。她为了告白,上了去蓝月湖的车,再也没能回来。 郑父长叹一声,“我和她妈妈,去学校问了问,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讨厌王如心。”因为嫉妒。“栾先生好像对王如心的印象很好。”他苦笑,“也是,那姑娘虽然脾气不好,又任性,但是直来直去的,有什么说什么,相处起来倒也爽快,难怪栾先生对她的印象不错。” 他家雨筠不是一个善于嫉妒的孩子,那段时间也不知怎么了,只要一提到王如心,就会发脾气。 “是学校有人挑唆?”助理问。 郑父点点头,“我和她妈妈也是这么觉得的。”若非有人挑唆,他们家的孩子,他们了解,并不是一个心胸狭窄,善妒的人。 “当时她和谁走的近?”助理又问。 郑父想了想,“赵蓁雅。”随即又摇头,笑道,“不可能,不可能。赵蓁雅那孩子,一向是个好孩子。”现在还是缉毒大队的队长,区立法委员。 “就是啊。”陈隼的父母也附和道,“我们家陈隼失踪之后,她也是忙里忙外跟着急。”陈母抹了抹眼泪,“她那么忙,还记挂着我们家的事情,隔几天就会发个信息,打个电话给我们,询问一下。” 助理状似无意道,“我听栾先生说过以前的事情,赵队长好像和陈隼不是很熟悉,怎么会……?” 陈母道,“是不熟。”她看向陈父,“大概是陈隼失踪一年多以后,她自己找来的,说是考上了警校,以后要当警察,可以帮着关注一下。” “然后你们就将陈隼失踪时的事情跟她说了?” “嗯。她说大家都是同学,他们那一届出了这种事,她也很心痛。”然后她就将儿子失踪前的事情说了。 第172章 校车故事被害者家属的见面会 刘伟怒打马士薇的时候,栾睦言在鹅岛酒店的大会议室,举办了一场326校车故事被害者家属的见面会,他号召大家集思广益,好好回忆回忆二十年前的事情,以公正客观的态度整理出来,以求能尽快协助警方找到幕后真凶。他还邀请了崔大雄以及赵蓁雅,崔大雄欣然赴约,而赵蓁雅则是以安胎为由,推掉了。 受害者家属们聚集在一起彼此安慰,低声哭着,或者是回忆着,栾睦言接了一个电话,给助理说了一声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王如心?”陈隼的父母想了想,陈父突然恍然,“哦,我想起来了,成绩差,但是家里特别有钱的那个小姑娘。”他看向栾睦言的助理,“她怎么了?” 助理道,“脑死。” 陈父点点头,长叹一声,“可惜了,那姑娘,人挺好的。”他家的条件普通,有一段时间,家中的老人接连生病,他们为了给老人治病,几乎掏空了家底。“那段时间,我们连孩子的学费都拿不出来。”那姑娘,大概是路过教务处的时候看到了他们祈求主任,“她什么也没说,就帮我们把钱交上了。”他们开始不知道,第二学期,情况好了一些,去补缴费用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人家姑娘虽然有钱,那点学费对她而言也算不了什么,可是人家愿意帮我们,这就是情不是。” 助理笑着点头,随即将警方查到了王如心告诉了陈父。陈父听完后皱眉,想了很久,又叫来了郑雨筠的父亲,同他说了这件事。郑父听完后,想了想,中肯道,“那姑娘我知道,脾气不好,也不会与人相处,但是本性不坏。”他看着助理,“你要说这件事是她做的,我是不信的。” 有一段时间,他们家女儿特别的厌恶王如心,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就和妻子悄悄去学校询问过。 郑父有些无奈道,“我家那个,暗恋栾先生。”之前一直不知道,最近他才知道,原来女儿不去国外,执意念建筑大学,是为了栾睦言。她去参加蓝月湖的露营,也是为了栾睦言。只是她哪儿里知道,栾睦言已经推了建筑大学的保送资格,决定出国留学了,更是不准备去蓝月湖。她为了告白,上了去蓝月湖的车,再也没能回来。 郑父长叹一声,“我和她妈妈,去学校问了问,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讨厌王如心。”因为嫉妒。“栾先生好像对王如心的印象很好。”他苦笑,“也是,那姑娘虽然脾气不好,又任性,但是直来直去的,有什么说什么,相处起来倒也爽快,难怪栾先生对她的印象不错。” 他家雨筠不是一个善于嫉妒的孩子,那段时间也不知怎么了,只要一提到王如心,就会发脾气。 “是学校有人挑唆?”助理问。 郑父点点头,“我和她妈妈也是这么觉得的。”若非有人挑唆,他们家的孩子,他们了解,并不是一个心胸狭窄,善妒的人。 “当时她和谁走的近?”助理又问。 郑父想了想,“赵蓁雅。”随即又摇头,笑道,“不可能,不可能。赵蓁雅那孩子,一向是个好孩子。”现在还是缉毒大队的队长,区立法委员。 “就是啊。”陈隼的父母也附和道,“我们家陈隼失踪之后,她也是忙里忙外跟着急。”陈母抹了抹眼泪,“她那么忙,还记挂着我们家的事情,隔几天就会发个信息,打个电话给我们,询问一下。” 助理状似无意道,“我听栾先生说过以前的事情,赵队长好像和陈隼不是很熟悉,怎么会……?” 陈母道,“是不熟。”她看向陈父,“大概是陈隼失踪一年多以后,她自己找来的,说是考上了警校,以后要当警察,可以帮着关注一下。” “然后你们就将陈隼失踪时的事情跟她说了?” “嗯。她说大家都是同学,他们那一届出了这种事,她也很心痛。”然后她就将儿子失踪前的事情说了。 第173章 集体追悼会 当时326校车事故已经发生了,学校还给遇难的学生办了一个集体追悼会。当时他们儿子也去参加了,回来之后,还跟他们说,说是报送的名额开始顺位了,怎么也能排到他了,只是同学刚刚去世,他就拿着报送名额,心理上总有些过意不去。 “他的表现正常吗?” “正常。”陈母回忆着回忆着,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下来了,“我记得很清楚,4月1日,他早上从学校回来,情绪就不对了。”那天是愚人节,之前儿子也常在愚人节被整蛊,回来心情会不好,发脾气,她也就没注意。“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突然跟我们说,说是不要保送资格了,还说什么不在d区住了,求我们搬家。”他们自然不会答应,爸爸还因为他放弃保送资格,狠狠的骂了他一顿。“下午的时候,我和他爸爸去了学校,想着能不能挽回一下。”保送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没什么,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先不说之后能不能考上这么好的大学,即便是考上了,高昂的学费他们也拿不出来。而保送不同,学费减免一大半。“我们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家了。”事后,他们见儿子久久未归,问了妹妹才知道,他们前脚走了,哥哥后脚就走了。也不说去哪儿,只是神神叨叨的说着什么,“我应该去找他们,我该救他们,我要去找他们……” “找他们?”助理不解,“找谁?” 陈母摇头,“我们当时也不知道。”她说着说着,便嚎啕大哭起来,“直到发现了他的尸体,我才想明白,4月1日那天,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要我们搬家,他是害怕阿……”可是他们却不明白,没有发现儿子的异常。“他一定是想证明给我们看,一定是想要我们相信他……才会,才会自己去的蓝月湖……” 助理又看向郑父,“郑叔叔,我记得你说过,你们4月2日去了蓝月湖,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呢?” 郑父悲凉的摇了摇头,“那天天不好,晚上又下起了大雨,我和她妈妈伤心难过,根本没注意到周围。” 助理想了想,看着郑父,“也许是你忘了呢?”他缓缓道,“阿姨呢?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后来又忘了呢?” 郑父微愣,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助理笑了笑,“郑叔叔,如果可以,我想安排你们做一次催眠。”他从口袋掏出名片夹,抽出一张名片,“叔叔,我叫谷惟一,你们如果考虑好了,可以随时跟我联系。” 再忙的警察也有逃不开的事情,也有拒绝不了的人。小张是这样,旺财也是这样。 小张好不容易抽空回家换了身衣服,正想躺床上睡一会儿,就被妈妈叫了起来,跟他说了对于他相亲的安排,并且丝毫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将电话发给了他,并且强迫他立刻联系了对方,定下了见面的时间、地点,这才放过他。 旺财也是一样,只要回家,一定会被安排相亲,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反正都是走个过场。 小张在办公室算账,将从小崔那里借来的计算器按的嘀嘀嘀的响,听的隗葵头疼,终于忍不住了,问他,“怎么了?” 小张颓废的趴在桌子上,偏头看了一眼隗葵,“我要去相亲。” “那不是挺好?”刑警的工作没有固定时间,大多数时间都忙的要死,哪有时间谈恋爱,基本上都是相亲结婚。她听说小张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有个女朋友,因为他干了刑警,忙的见不到人,于是给他戴了绿帽子。 隗葵滑动着椅子挪到他旁边,搭着他的背,笑问,“对方做什么的?” “护士,a区中心医院妇产科护士长。” “工作不错阿。”a区中心医院的薪资待遇可比他们还好。 “不好。”小张苦着脸,“她约我在市中心医院旁边的鹅岛酒店见面。”那家可是萧家的酒店,萧家的酒店,最平民化的,人均也要两千多。他不过是个小警察,每个月还完房贷,剩下的钱本来就不多,哪里有闲钱。 隗葵笑着拍了拍他,“害,我当是什么事。”她挪回自己的办公桌,拿过桌上的包,从里面拿出卡包,直接抽了一张卡给小张。“鹅岛的代金卡,里面有一万,拿去。” 小张不接,隗葵继续道,“萧总给的,我还有十几张。”以萧刺槐为原型的电视剧上网络播放了,反应非常的好,萧刺槐一高兴,给了她一摞。 “谢谢葵姐。”小张也不是矫情的人,瞬间充满了活力,接了下来。 “我也要。”一直在门口趴着的旺财跳了出来,“我也要相亲。” “你每次相亲不都是带去咖啡厅吗,反正也成不了,十几块的咖啡喝着就是。”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隗葵还是给了他一张。 “你怎么就知道我成不了?”旺财不忿反驳。他就这么差劲吗?他好歹也是高学历,高材生,高技术,有好工作的好男人了。 隗葵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把你吃生蒜提神的习惯改了再说。” 郑父想了很久,最终还是答应了催眠的要求,他也迫切的想要为女儿求一个公道。催眠的地方就在疗养院,由王可可进行。 “谷惟一?”耿壮壮看着他的脸,有丝疑惑。 谷惟一笑了笑,“你们警局的那个是我弟弟。”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他要去当警察,我们拦不住,只能让他去了。”他递上自己的名片,“我是私家侦探,目前受雇于栾先生。”做警察的,哪有他做侦探的自由。 在做催眠之前,王可可先去跟王如心的母亲谈了一下,她一直不肯同意他们对王如心进行活检查,甚至任由外界喧嚣的评论以及猜测影响他们的生意,恶意的媒体、自媒体人,为了流量,将她的女儿写成一个穷凶极恶的善妒小人,也不做任何回应。 “你信因果吗?” 王可可看着她,微微一愣,随即摇头,“不信。” 王母微微一笑,“我也不信。”她看着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生机的女儿,“虽然不信,但是这世上真的有因果。”招果为因,克获为果。“你知道为什么快二十年了,我就是不肯让她安安稳稳的离去,宁可让她浑身溃烂,就这么活着。”长久的插器械维持身体机能,插管的伤口从未长好过,一次次的发炎、溃烂,一次次的拔管,重新换一个地方插管,然后反复发炎、溃烂。 王母看着王可可,“因为我要让她看到果,只有看到了果,她才能安心的离开。”她轻轻抚摸着女儿枯黄的头发,“你们一直以来劝说我给她活体取样,可是取不取有关系吗?你们应该有足够的样本了。” “样本是足够了,可只有取样,才能判断她是不是被人害的。” 王母看着王可可,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大,表情也越来越扭曲。“被人害的?她要是不被人害,她能这样吗?”她自己养大的女儿,她怎会不了解,她的女儿,确实任性,确实骄纵,但是并没有坏心,甚至于有些愚蠢。“她知道我忙,什么事都不肯跟我说,开心不开心都自己憋着,然后,就成这样了。”这二十年,她常常在想,如果不是她那么倔强,如果不是她一直要强,非要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家族,忽略了女儿,会不会她女儿就不会这么惨。 王可可看着她,没有再要求活体检查,只是问她,“王如心的主治医生黄呐,是赵区的妻子,你知道吗?” 王母笑了笑,“知道。”她低下头,因为躺了将近二十年,全靠营养液维持,王如心早已没了人样,只是骨骼之上,蒙了一层皮。她的头发也一一掉光,所剩无几。“可惜,知道的晚了。”她轻叹一声。 “晚了?” 王母摇头,“如心脑死之后,我才知道她是谁?”她看着王可可,“她自己跟我说的。” 隗葵站在提门口,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对话声,一边透过小小的窗口看着王母的神情。 “……她跟我说,说她离婚了,她也被抛弃了,我们同命相连,会好好照顾如心。”王母笑了,带上了一抹嘲讽,“同命相连,她可真会说。” “你不喜欢她?” 王母看着他反问,“我为什么要喜欢她?”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让她照顾王如心。” “只有这样,我的女儿才能活着。”她的女儿虽然骄纵,却也是跟着她过过苦日子的,并非脆弱的人,怎么会好好的就突然精神不好了呢?她一直在想,她一直在调查女儿的经历,却忽略了女儿的心理医生,等她怀疑到黄呐身上,开始防备她的时候,已经晚了。她的女儿,已经发疯跑到了楼上,并且摔了下来。“只有让她亲自照顾如心,如心才能活下来。”哪怕是以脑死亡的状态。 王母看着王可可,认真道,“我这辈子,只对不起一个人。”十五年前,有个警察来向她询问女儿的事情,她说谎了。“我骗了他,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 王母笑了笑,“法律,不足以惩罚她们。”她的女儿痛苦了二十年,她痛苦了二十年,这多么的痛苦,不是几十年的刑罚,甚至于一条命就能换回的。 “你要做什么?” 王母缓缓摇头,“我不会触犯法律的。” 隗葵从王母的话中捕捉到几个重点,王如心的精神异常,极大可能是黄呐搞的鬼;丁叔在十五年前已经查到了王如心,因为王母的隐瞒,间接导致了他的死亡;王母私下也在调查,她知道黄呐母女是害了她女儿的人,也许也知道326校车事故的真相;她对黄呐母女,早就展开了报复。 证据,即便是他们现在有再多的猜测也没用,他们没有证据。 “耿壮壮!”隗葵喊道。 “来了。” “跟高原一起去‘仕’送货的人找到了吗?”最开始她或许只是为了女儿隐瞒326校车事故的真相,但是后来,越发的无法收拾,她不太可能一个人做出这么多事,一定有个帮手。 “没有。”这个人仿佛人间蒸发一样。 隗葵想了想,“你去把黄呐工作过的地方,所有她可能接触到的同事的档案找出来给我。”她似乎有事,匆匆的交代了就离开了,“还有,你绝对不允许在王可可不在的情况下见黄呐,知道吗?” “知道了。”耿壮壮连连答应。对于那天和杨敏萱来询问黄呐的事情,他和杨敏萱都记得十分的清楚,清清楚楚,没有一丝的遗忘。可就是因为太过于清楚,才让人起疑。他们最近熬的人都傻了,脑子根本不清楚,全靠录音笔和手机记录,怎么可能记的那么清楚。 夫妻吵架,一向是最难处理,家暴的界限,总是模糊的。大多数时候,派出所也好,社区也罢,都是搅浑水,好好好,行行行,就这么翻页。更何况这次的事情,又牵扯到警局法医韩老的儿子,自然更是不愿意掺和,口头教训了一顿,便这么算了。 警察走后,刘阿姨捶打着刘伟,“你怎么能打她呢,怎么能动手呢?她肚子里的可是儿子。” 刘伟不耐烦的挥开了她的手,“行了,妈你照顾她,我走了。” 刘阿姨拉住他,“你去哪儿?” 刘伟没好气道,“我去给她弄钱。” 抢救室中,马士薇含着泪问医生,“我的孩子怎么样?” 医生正在给她做b超,闻言便道,“b超看着没什么大事。”她操作着器械,“我把声音放大,你听听胎心,心跳还是很有力的。” 马士薇看都不看一眼,只是盯着头顶的白炽灯,“这个孩子我不要,帮我联系妇产科,我要打掉他。” 急诊科大夫一愣,“你说什么?” 马士薇眼中含了一抹冷酷,“我说,我不要他。”她一字一句道,“我不会给这种男人生孩子。”即便是这个孩子命大,被踢中了好几脚也没事,她也不会留下他。她要跟刘伟离婚,彻底分割,她会有新的生活,新的丈夫,她绝对不能容忍有个孩子拖累了她。刘伟敢对她动手,她便打掉他和他妈心心念念的孙子。 第173章 集体追悼会 当时326校车事故已经发生了,学校还给遇难的学生办了一个集体追悼会。当时他们儿子也去参加了,回来之后,还跟他们说,说是报送的名额开始顺位了,怎么也能排到他了,只是同学刚刚去世,他就拿着报送名额,心理上总有些过意不去。 “他的表现正常吗?” “正常。”陈母回忆着回忆着,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下来了,“我记得很清楚,4月1日,他早上从学校回来,情绪就不对了。”那天是愚人节,之前儿子也常在愚人节被整蛊,回来心情会不好,发脾气,她也就没注意。“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突然跟我们说,说是不要保送资格了,还说什么不在d区住了,求我们搬家。”他们自然不会答应,爸爸还因为他放弃保送资格,狠狠的骂了他一顿。“下午的时候,我和他爸爸去了学校,想着能不能挽回一下。”保送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没什么,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先不说之后能不能考上这么好的大学,即便是考上了,高昂的学费他们也拿不出来。而保送不同,学费减免一大半。“我们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家了。”事后,他们见儿子久久未归,问了妹妹才知道,他们前脚走了,哥哥后脚就走了。也不说去哪儿,只是神神叨叨的说着什么,“我应该去找他们,我该救他们,我要去找他们……” “找他们?”助理不解,“找谁?” 陈母摇头,“我们当时也不知道。”她说着说着,便嚎啕大哭起来,“直到发现了他的尸体,我才想明白,4月1日那天,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要我们搬家,他是害怕阿……”可是他们却不明白,没有发现儿子的异常。“他一定是想证明给我们看,一定是想要我们相信他……才会,才会自己去的蓝月湖……” 助理又看向郑父,“郑叔叔,我记得你说过,你们4月2日去了蓝月湖,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呢?” 郑父悲凉的摇了摇头,“那天天不好,晚上又下起了大雨,我和她妈妈伤心难过,根本没注意到周围。” 助理想了想,看着郑父,“也许是你忘了呢?”他缓缓道,“阿姨呢?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后来又忘了呢?” 郑父微愣,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助理笑了笑,“郑叔叔,如果可以,我想安排你们做一次催眠。”他从口袋掏出名片夹,抽出一张名片,“叔叔,我叫谷惟一,你们如果考虑好了,可以随时跟我联系。” 再忙的警察也有逃不开的事情,也有拒绝不了的人。小张是这样,旺财也是这样。 小张好不容易抽空回家换了身衣服,正想躺床上睡一会儿,就被妈妈叫了起来,跟他说了对于他相亲的安排,并且丝毫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将电话发给了他,并且强迫他立刻联系了对方,定下了见面的时间、地点,这才放过他。 旺财也是一样,只要回家,一定会被安排相亲,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反正都是走个过场。 小张在办公室算账,将从小崔那里借来的计算器按的嘀嘀嘀的响,听的隗葵头疼,终于忍不住了,问他,“怎么了?” 小张颓废的趴在桌子上,偏头看了一眼隗葵,“我要去相亲。” “那不是挺好?”刑警的工作没有固定时间,大多数时间都忙的要死,哪有时间谈恋爱,基本上都是相亲结婚。她听说小张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有个女朋友,因为他干了刑警,忙的见不到人,于是给他戴了绿帽子。 隗葵滑动着椅子挪到他旁边,搭着他的背,笑问,“对方做什么的?” “护士,a区中心医院妇产科护士长。” “工作不错阿。”a区中心医院的薪资待遇可比他们还好。 “不好。”小张苦着脸,“她约我在市中心医院旁边的鹅岛酒店见面。”那家可是萧家的酒店,萧家的酒店,最平民化的,人均也要两千多。他不过是个小警察,每个月还完房贷,剩下的钱本来就不多,哪里有闲钱。 隗葵笑着拍了拍他,“害,我当是什么事。”她挪回自己的办公桌,拿过桌上的包,从里面拿出卡包,直接抽了一张卡给小张。“鹅岛的代金卡,里面有一万,拿去。” 小张不接,隗葵继续道,“萧总给的,我还有十几张。”以萧刺槐为原型的电视剧上网络播放了,反应非常的好,萧刺槐一高兴,给了她一摞。 “谢谢葵姐。”小张也不是矫情的人,瞬间充满了活力,接了下来。 “我也要。”一直在门口趴着的旺财跳了出来,“我也要相亲。” “你每次相亲不都是带去咖啡厅吗,反正也成不了,十几块的咖啡喝着就是。”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隗葵还是给了他一张。 “你怎么就知道我成不了?”旺财不忿反驳。他就这么差劲吗?他好歹也是高学历,高材生,高技术,有好工作的好男人了。 隗葵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把你吃生蒜提神的习惯改了再说。” 郑父想了很久,最终还是答应了催眠的要求,他也迫切的想要为女儿求一个公道。催眠的地方就在疗养院,由王可可进行。 “谷惟一?”耿壮壮看着他的脸,有丝疑惑。 谷惟一笑了笑,“你们警局的那个是我弟弟。”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他要去当警察,我们拦不住,只能让他去了。”他递上自己的名片,“我是私家侦探,目前受雇于栾先生。”做警察的,哪有他做侦探的自由。 在做催眠之前,王可可先去跟王如心的母亲谈了一下,她一直不肯同意他们对王如心进行活检查,甚至任由外界喧嚣的评论以及猜测影响他们的生意,恶意的媒体、自媒体人,为了流量,将她的女儿写成一个穷凶极恶的善妒小人,也不做任何回应。 “你信因果吗?” 王可可看着她,微微一愣,随即摇头,“不信。” 王母微微一笑,“我也不信。”她看着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生机的女儿,“虽然不信,但是这世上真的有因果。”招果为因,克获为果。“你知道为什么快二十年了,我就是不肯让她安安稳稳的离去,宁可让她浑身溃烂,就这么活着。”长久的插器械维持身体机能,插管的伤口从未长好过,一次次的发炎、溃烂,一次次的拔管,重新换一个地方插管,然后反复发炎、溃烂。 王母看着王可可,“因为我要让她看到果,只有看到了果,她才能安心的离开。”她轻轻抚摸着女儿枯黄的头发,“你们一直以来劝说我给她活体取样,可是取不取有关系吗?你们应该有足够的样本了。” “样本是足够了,可只有取样,才能判断她是不是被人害的。” 王母看着王可可,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大,表情也越来越扭曲。“被人害的?她要是不被人害,她能这样吗?”她自己养大的女儿,她怎会不了解,她的女儿,确实任性,确实骄纵,但是并没有坏心,甚至于有些愚蠢。“她知道我忙,什么事都不肯跟我说,开心不开心都自己憋着,然后,就成这样了。”这二十年,她常常在想,如果不是她那么倔强,如果不是她一直要强,非要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家族,忽略了女儿,会不会她女儿就不会这么惨。 王可可看着她,没有再要求活体检查,只是问她,“王如心的主治医生黄呐,是赵区的妻子,你知道吗?” 王母笑了笑,“知道。”她低下头,因为躺了将近二十年,全靠营养液维持,王如心早已没了人样,只是骨骼之上,蒙了一层皮。她的头发也一一掉光,所剩无几。“可惜,知道的晚了。”她轻叹一声。 “晚了?” 王母摇头,“如心脑死之后,我才知道她是谁?”她看着王可可,“她自己跟我说的。” 隗葵站在提门口,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对话声,一边透过小小的窗口看着王母的神情。 “……她跟我说,说她离婚了,她也被抛弃了,我们同命相连,会好好照顾如心。”王母笑了,带上了一抹嘲讽,“同命相连,她可真会说。” “你不喜欢她?” 王母看着他反问,“我为什么要喜欢她?”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让她照顾王如心。” “只有这样,我的女儿才能活着。”她的女儿虽然骄纵,却也是跟着她过过苦日子的,并非脆弱的人,怎么会好好的就突然精神不好了呢?她一直在想,她一直在调查女儿的经历,却忽略了女儿的心理医生,等她怀疑到黄呐身上,开始防备她的时候,已经晚了。她的女儿,已经发疯跑到了楼上,并且摔了下来。“只有让她亲自照顾如心,如心才能活下来。”哪怕是以脑死亡的状态。 王母看着王可可,认真道,“我这辈子,只对不起一个人。”十五年前,有个警察来向她询问女儿的事情,她说谎了。“我骗了他,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 王母笑了笑,“法律,不足以惩罚她们。”她的女儿痛苦了二十年,她痛苦了二十年,这多么的痛苦,不是几十年的刑罚,甚至于一条命就能换回的。 “你要做什么?” 王母缓缓摇头,“我不会触犯法律的。” 隗葵从王母的话中捕捉到几个重点,王如心的精神异常,极大可能是黄呐搞的鬼;丁叔在十五年前已经查到了王如心,因为王母的隐瞒,间接导致了他的死亡;王母私下也在调查,她知道黄呐母女是害了她女儿的人,也许也知道326校车事故的真相;她对黄呐母女,早就展开了报复。 证据,即便是他们现在有再多的猜测也没用,他们没有证据。 “耿壮壮!”隗葵喊道。 “来了。” “跟高原一起去‘仕’送货的人找到了吗?”最开始她或许只是为了女儿隐瞒326校车事故的真相,但是后来,越发的无法收拾,她不太可能一个人做出这么多事,一定有个帮手。 “没有。”这个人仿佛人间蒸发一样。 隗葵想了想,“你去把黄呐工作过的地方,所有她可能接触到的同事的档案找出来给我。”她似乎有事,匆匆的交代了就离开了,“还有,你绝对不允许在王可可不在的情况下见黄呐,知道吗?” “知道了。”耿壮壮连连答应。对于那天和杨敏萱来询问黄呐的事情,他和杨敏萱都记得十分的清楚,清清楚楚,没有一丝的遗忘。可就是因为太过于清楚,才让人起疑。他们最近熬的人都傻了,脑子根本不清楚,全靠录音笔和手机记录,怎么可能记的那么清楚。 夫妻吵架,一向是最难处理,家暴的界限,总是模糊的。大多数时候,派出所也好,社区也罢,都是搅浑水,好好好,行行行,就这么翻页。更何况这次的事情,又牵扯到警局法医韩老的儿子,自然更是不愿意掺和,口头教训了一顿,便这么算了。 警察走后,刘阿姨捶打着刘伟,“你怎么能打她呢,怎么能动手呢?她肚子里的可是儿子。” 刘伟不耐烦的挥开了她的手,“行了,妈你照顾她,我走了。” 刘阿姨拉住他,“你去哪儿?” 刘伟没好气道,“我去给她弄钱。” 抢救室中,马士薇含着泪问医生,“我的孩子怎么样?” 医生正在给她做b超,闻言便道,“b超看着没什么大事。”她操作着器械,“我把声音放大,你听听胎心,心跳还是很有力的。” 马士薇看都不看一眼,只是盯着头顶的白炽灯,“这个孩子我不要,帮我联系妇产科,我要打掉他。” 急诊科大夫一愣,“你说什么?” 马士薇眼中含了一抹冷酷,“我说,我不要他。”她一字一句道,“我不会给这种男人生孩子。”即便是这个孩子命大,被踢中了好几脚也没事,她也不会留下他。她要跟刘伟离婚,彻底分割,她会有新的生活,新的丈夫,她绝对不能容忍有个孩子拖累了她。刘伟敢对她动手,她便打掉他和他妈心心念念的孙子。 第174章 鹅岛酒店 鹅岛酒店最近大火的是河豚陶锅,一个小小的陶锅,一条养殖的河豚,一些蔬菜,豆腐,香菇,便是一份火锅。汤头鲜美,暖胃暖心。但是限量供应,每天只提供五十份。要不是有隗葵的关系以及黑卡,他们根本就预约不到。 本该是分开各自相亲,旺财却一定要拉着小张一起。“我这个也很好,医疗卫生系统的,也许你看不上你那个,和我这个看对眼了呢?” 他们属于,被安排在了半空的阁楼,一边可以透过落地的大玻璃看夜景,一边则可以看到下面餐厅的情况,又不会被声音惊扰。在阁楼中,他们还遇到了江鹤卿,一桌四人,似乎是在谈什么事情。 小张对他微微颔首之后就到旁边坐下了,一句话也没说。 旺财就是来吃饭的,他的条件不行,虽然工作不错,但是家里负担太重,就是一个无底洞,所以再好的相亲对象,知道他家的情况也打了退堂鼓。 果不其然,旺财刚说完家里的情况,女方面上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了。他也不伤心、难过,反正也习惯了,与其这样,不如多吃点。 小张的家庭条件只能算是不错,虽然有房有车,但都是贷款,加上没什么存款,工作时间不固定,也危险,也不是一个多好的对象。好在他和旺财都是洒脱的人,既然不合适,那就吃饭。 “张儿,你看那是不是葵姐?”旺财一抬头,就看到下面一个熟悉的人影闪过,再定睛一看,竟然是葵姐。 “欸,那不是咱们医院的曲主任吗?”来相亲的两个姑娘也不是矫情的人,做不成男女朋友,还可以做普通朋友的吗。 “曲主任?” “妇科的曲主任。”姑娘看着下面,“曲主任好像把什么东西给她了。”一个棕色的牛皮纸档案袋。 医疗卫生系统的姑娘见是隗葵,便带着一丝好奇的问,“对了,隗葵是不是在查什么案子?” “嗯?” “前段时间,她去了我们局,向我们询问一个型号的4d彩超机。” 小张与旺财对视一眼,“什么彩超机?” 姑娘道,“很多年前的一种机型,是佳康器械公司研发的,待有网络云功能,彩超的成像会及时发送到云盘里。当时研发的初衷是为了防止医疗事故。”后来在使用中,佳康器械公司才发现,他们租的几台服务器,根本就满足不了器械大量图像的云储存,很快就召回了。“她还要走了当时负责召回这批彩超机的负责人电话。” 小张点头,“你说这个我就知道了,是在查案子。”他歉意的笑了笑,“我们有纪律,不能透露。” “我们明白。”两个姑娘相视而笑。 什么案子,我怎么不知道?旺财疑惑的看着小张,小张偷偷踢了他一脚。 小张看向下面,隗葵似乎是和女人起了什么争执,十分的激动,不一会儿就红了眼眶。女人一直在安抚她,带着无奈,也带着一抹同情。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人,隗葵坐了下来,低下头,似乎是在平复情绪。再抬起头时,已经是一副谦和的笑脸。 “那不是我们医院心外科的主任吗?”本来不是那么好奇的姑娘,现在倒是完全好奇了起来。“范主任已经离开中心医院很久了,她干嘛要找范主任?” 小张眉宇间带了一抹深沉,旺财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忻忻的心脏不是不太好吗,大概是咨询一下。” 旺财话音刚落,就看到范主任也将一个牛皮纸袋交给了隗葵,隗葵打开很快的看了一眼,随即又说了两句什么,匆忙离开。 “范主任为什么离开医院?”小张突然问。 姑娘虽然不解,但还是道,“我其实不太清楚,范主任离开时候,我刚到医院。”好像是因为一场医疗事故。她轻叹一声,“范主任这些年也挺难的。”一个有着医疗事故的医生,除了去乡镇医院,已经很难在公立医院、私人医院立足了。 旺财不解的看着他,问这个做什么。 小张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挺好奇的。”他耸耸肩,“葵姐做事,有时候神神秘秘的,搞不好就弄了一场大事出来。” 两个姑娘抿嘴笑,“她真的特别厉害,我们局里都说她,她几乎是凭着一己之力撬动了瞿家。”墙倒众人推,瞿家就是这样。没倒台的时候,即便是再有意见,谁也不敢说一句什么,可一旦倒台了,便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了,谁提起都要说上一两句不是。 第174章 鹅岛酒店 鹅岛酒店最近大火的是河豚陶锅,一个小小的陶锅,一条养殖的河豚,一些蔬菜,豆腐,香菇,便是一份火锅。汤头鲜美,暖胃暖心。但是限量供应,每天只提供五十份。要不是有隗葵的关系以及黑卡,他们根本就预约不到。 本该是分开各自相亲,旺财却一定要拉着小张一起。“我这个也很好,医疗卫生系统的,也许你看不上你那个,和我这个看对眼了呢?” 他们属于,被安排在了半空的阁楼,一边可以透过落地的大玻璃看夜景,一边则可以看到下面餐厅的情况,又不会被声音惊扰。在阁楼中,他们还遇到了江鹤卿,一桌四人,似乎是在谈什么事情。 小张对他微微颔首之后就到旁边坐下了,一句话也没说。 旺财就是来吃饭的,他的条件不行,虽然工作不错,但是家里负担太重,就是一个无底洞,所以再好的相亲对象,知道他家的情况也打了退堂鼓。 果不其然,旺财刚说完家里的情况,女方面上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了。他也不伤心、难过,反正也习惯了,与其这样,不如多吃点。 小张的家庭条件只能算是不错,虽然有房有车,但都是贷款,加上没什么存款,工作时间不固定,也危险,也不是一个多好的对象。好在他和旺财都是洒脱的人,既然不合适,那就吃饭。 “张儿,你看那是不是葵姐?”旺财一抬头,就看到下面一个熟悉的人影闪过,再定睛一看,竟然是葵姐。 “欸,那不是咱们医院的曲主任吗?”来相亲的两个姑娘也不是矫情的人,做不成男女朋友,还可以做普通朋友的吗。 “曲主任?” “妇科的曲主任。”姑娘看着下面,“曲主任好像把什么东西给她了。”一个棕色的牛皮纸档案袋。 医疗卫生系统的姑娘见是隗葵,便带着一丝好奇的问,“对了,隗葵是不是在查什么案子?” “嗯?” “前段时间,她去了我们局,向我们询问一个型号的4d彩超机。” 小张与旺财对视一眼,“什么彩超机?” 姑娘道,“很多年前的一种机型,是佳康器械公司研发的,待有网络云功能,彩超的成像会及时发送到云盘里。当时研发的初衷是为了防止医疗事故。”后来在使用中,佳康器械公司才发现,他们租的几台服务器,根本就满足不了器械大量图像的云储存,很快就召回了。“她还要走了当时负责召回这批彩超机的负责人电话。” 小张点头,“你说这个我就知道了,是在查案子。”他歉意的笑了笑,“我们有纪律,不能透露。” “我们明白。”两个姑娘相视而笑。 什么案子,我怎么不知道?旺财疑惑的看着小张,小张偷偷踢了他一脚。 小张看向下面,隗葵似乎是和女人起了什么争执,十分的激动,不一会儿就红了眼眶。女人一直在安抚她,带着无奈,也带着一抹同情。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人,隗葵坐了下来,低下头,似乎是在平复情绪。再抬起头时,已经是一副谦和的笑脸。 “那不是我们医院心外科的主任吗?”本来不是那么好奇的姑娘,现在倒是完全好奇了起来。“范主任已经离开中心医院很久了,她干嘛要找范主任?” 小张眉宇间带了一抹深沉,旺财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忻忻的心脏不是不太好吗,大概是咨询一下。” 旺财话音刚落,就看到范主任也将一个牛皮纸袋交给了隗葵,隗葵打开很快的看了一眼,随即又说了两句什么,匆忙离开。 “范主任为什么离开医院?”小张突然问。 姑娘虽然不解,但还是道,“我其实不太清楚,范主任离开时候,我刚到医院。”好像是因为一场医疗事故。她轻叹一声,“范主任这些年也挺难的。”一个有着医疗事故的医生,除了去乡镇医院,已经很难在公立医院、私人医院立足了。 旺财不解的看着他,问这个做什么。 小张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挺好奇的。”他耸耸肩,“葵姐做事,有时候神神秘秘的,搞不好就弄了一场大事出来。” 两个姑娘抿嘴笑,“她真的特别厉害,我们局里都说她,她几乎是凭着一己之力撬动了瞿家。”墙倒众人推,瞿家就是这样。没倒台的时候,即便是再有意见,谁也不敢说一句什么,可一旦倒台了,便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了,谁提起都要说上一两句不是。 第175章 笔记本 相亲结束,小张没有回去,反而是拉着旺财去了坤城。旺财站在红红绿绿的一条街上,有丝拘谨的看着小张。 “张儿,我不是这种人。”他扭着外套的衣摆,“我,虽然平时说话大大咧咧口无遮拦,但我真不做这种事。”他看一眼小张,又看一眼小张,嗫嚅道,“那什么,你有需求我能够理解,可能不能换一个比较……嗯,高档一点的地方……” 小张看着他,眉峰直接皱起,“你胡说什么呢。”他抬脚就踢了旺财一下,“周颖就在这里。”周颖什么也不肯说,他们拘留了她48小时之后,不得已将她放了,只是要求她每天去派出所报到。周颖每天报到的派出所,就是坤城的派出所。 “我问过派出所,她之前在坤城做过好几年的生意,后来离开过一段时间。”离开的那段时间,应该就是王萌找她的时候,后来没多久她就回来了,继续做她的皮肉生意。“周颖什么都不说,一定是怕什么。” “那你自己去。”旺财看着小张,“我可是好人家的孩子,我不能去这些地方的,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传出去了,我的好名声就没了。” 小张对着他的屁股又是一脚,“我也是好人家的孩子。”要不是他们两个区两个组合并办案,要求必须两组共同搭档,他才不会找他一起。 花街不过是好听的说法,实际上就是一排的平房,每间平房里都住了人,出卖身体的人。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更有带着年幼孩子的。这里不仅住着一些出卖身体的人,还住着社会最底层的人、最贫穷的人。 花街很长,深深的看不到底,靠外的一段,每到晚上就灯红酒绿,身着清凉的男人女人站在门边揽客笑骂;中间的一段,住了许多控制着他们,或者是收取保护费、充当打手的小混混;再往里,住的则是社会的最底层、最贫困,靠着身体、力气做活,却只能换来极其微薄薪资的人。 “我找周颖。” “周颖?”年轻的女人一边叼着烟,一边翻了一个白眼,“她有病的,梅毒,这条街上的人都知道。”她似乎是觉得眼前这两个年轻人有病。 小张笑了笑,无所谓道,“没事,我们也有病。” 周颖看到小张愣了一下,她见过小张,在警局,审讯他的警察之一。一瞬间,她便整个人都防备了起来。“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我今天来,不是问你326校车事故,而是找这个人。”他拿出手机,翻转,将早就调出的照片给她看。照片上的人,蜡黄、消瘦,两颊深深的凹陷,是高原死前,最后接触高原的人。 “你认识他?”旺财看着周颖,见她眼光微闪。即便是她不认识这个男人,也一定见过。 小张道,“他涉及一起杀人案,我们正在通缉他。”说着,又调出了通缉令。 周颖还是不说话,小张看了她许久,才缓缓道,“你在怕什么?当年,你明明可以不去,为什么会去呢?” 周颖掏出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小张笑了笑,“这个人涉及一个冷冻车司机的死亡,冷冻车司机就是坤城人,久居坤城,曾经有人在这附近见过嫌疑人。” “他之前是一直在附近晃荡,但好久没见了。”周颖翘着腿,“以前就住在后面,收保护费的,他吸毒的,吸的牙都掉光了,大概死在哪里了。”他们这里的人,来来往往的,也许第二天就不见了,之后再也看不到了。谁知道呢,反正谁也不在意,谁也不在乎。 房间中满是廉价香水的味道,旺财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他抽了一张柜子上的抽纸,狠狠擦了擦鼻子。 周颖不悦的看了他一眼。小张又问,“你能联系上他吗?” 周颖摇头,“我干嘛要联系他,我巴不得他死了。”她站起来,走到门前,撞开旺财,打开门,伸手一指,“你们去问问这条街上的人,谁不想他死。” “呦,这是怎么了?”在门外揽客的人围了过来。他们看着周颖一脸的不耐烦,又看了看衣衫整齐的小张、旺财,“你们不是嫖客?” “不是嫖客,是警察。”周颖啐了一口,一脸的晦气,“来查毒鬼的,说是毒鬼杀了人。” “毒鬼阿。”一众人哄笑,“谁知道他死哪儿去了,他啊,白嫖不给钱就算了,还抢我们的钱,早死早好。”毒鬼看着瘦瘦小小的,可毒瘾发作起来,比谁都狠。他们这条街上,愣是没一个人,敢在他毒瘾发作的时候惹他。 “问完了就赶紧滚。”周颖道,“虽然你们没嫖,但是钱也得给。”说罢,手一翻。 小张看了看她,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放在了她的手心。周颖数了数,将钱装好,又道,“还有,你自己用的垃圾,自己带走。”一边说,一边转身进房间,直接将垃圾袋提出来,不顾旺财的抗拒,塞进他的手里。 “你!”旺财生气,脸都红了。 “走。”小张拉着旺财,在一众哄笑声中,快步离开。 旺财要把垃圾扔掉,小张却让他拿着。到了车上,小张也顾不得脏,直接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在旺财的嫌弃以及疑问中,找到了一个老旧的笔记本。 小张看着旺财,“还记得吗,王萌的口供,周颖很细心,她所接触过的每一个学生,性格,家庭情况,以及她的评价、判断,她都会记在本子上。而我们在周颖遗留的物品中,并没有发现笔记本。” “她为什么不直接给我们?” 小张眼神一沉,“因为她不敢。”她在怕什么呢? 周颖是实习老师,她几乎每个班都轮转待过,她的笔记本上,满满的都是一个个学生的情况。这个笔记本,就相当于是她的工作日志,几月几号,上了哪些课,有哪些学生需要特别关注。 “找到了,3月。”笔记上记得密密麻麻的,有很多随笔。车里的灯光并不亮,小张打开手机手电筒,与小张凑在一起看上面的记录。 3月20日,赵蓁雅总是与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我跟教务处反映了很多次,他们都不信。也是,谁让赵蓁雅成绩好,爸妈又都是系统内的人呢。 3月21日,韩念祁不知道跟赵蓁雅说了什么,赵蓁雅很生气。她又跟一个年轻的女人走了。 3月22日,赵蓁雅牵头组织了露营,她邀请了年级前十名,我总觉得不安。她明明不是那么大方的人,甚至于有些小心眼,为什么会邀请这几个都与她有过矛盾的好学生呢? “有矛盾?什么矛盾?她是故意邀请他们的?不是露营活动只邀请年级的前十几名?”旺财四连问。 小张一边摇头一边往前翻,“这里,这里有记录。是二月的事情。” 2月14日,今天是西方的情人节,本来说好了给他们准备一场晚会放松一下的,可是下午,赵蓁雅和陈隼吵了起来,还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好像是赵蓁雅嘲笑陈隼,陈隼骂了她,大家不欢而散。 “大家?”旺财看着小张,“大家是谁?” “我怎么知道?”小张道,随即沉思了一会儿,“她说要给他们放松一下,他们有没有可能是指那些拿到保送的学生?”2月14号,保送的初审名单已经送上去了,她这个时候说给他们放松,指的应该是在保送名单上的孩子。 两人继续往下看。 3月23日,韩念祁突然找到我,说是要跟妈妈出国了,要放弃保送名额,并且要求我保密。他还跟我说,蓝月湖山路崎岖,很危险,最好不要去了。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可转念想想,他说的也没错,蓝月湖的路不好走,他们一群孩子去,也真让人不放心。 3月24日,终于说服了二伯开校车带孩子去蓝月湖,我也会跟着一起去,也算是一层保障,不然要是他们在这过程中出了什么事怎么办。王萌说我多心了,我承认,我是多心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安心。 “没了。”小张翻动着笔记本,后面还有几页空白的纸,可是却没有任何笔迹。 “事故发生在3月26日,但是他们3月25日就出事了。”3月25日晚上,他们就已经到蓝月湖了。“这好像有笔记。”旺财紧紧贴在笔记本上,“好像是随笔的印记。”因为年份太久,已经褪色了。 “走,回警局。” 周颖倚靠在门口,一根根抽着烟,她看着天上的月亮,不自觉地笑了。二十年了,终于快要结束了吗? “喂,你怎么不接客了。”这条街上,谁都有名字,谁又都没有名字。一个中年的女人走到周颖身边,问她。女人是半个月前来的,因为吸毒,又老又丑,别人都不愿意搭理她,也就周颖,有时候可怜她,买饭回来的时候,会给她带一份。 “我有病。”周颖看了她一眼。 女人无所谓道,“不就是性病吗,怕什么。” “不是性病。”周颖笑了笑,“是艾滋。”她将烟头按在门上按灭,转身走进屋子。 第175章 笔记本 相亲结束,小张没有回去,反而是拉着旺财去了坤城。旺财站在红红绿绿的一条街上,有丝拘谨的看着小张。 “张儿,我不是这种人。”他扭着外套的衣摆,“我,虽然平时说话大大咧咧口无遮拦,但我真不做这种事。”他看一眼小张,又看一眼小张,嗫嚅道,“那什么,你有需求我能够理解,可能不能换一个比较……嗯,高档一点的地方……” 小张看着他,眉峰直接皱起,“你胡说什么呢。”他抬脚就踢了旺财一下,“周颖就在这里。”周颖什么也不肯说,他们拘留了她48小时之后,不得已将她放了,只是要求她每天去派出所报到。周颖每天报到的派出所,就是坤城的派出所。 “我问过派出所,她之前在坤城做过好几年的生意,后来离开过一段时间。”离开的那段时间,应该就是王萌找她的时候,后来没多久她就回来了,继续做她的皮肉生意。“周颖什么都不说,一定是怕什么。” “那你自己去。”旺财看着小张,“我可是好人家的孩子,我不能去这些地方的,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传出去了,我的好名声就没了。” 小张对着他的屁股又是一脚,“我也是好人家的孩子。”要不是他们两个区两个组合并办案,要求必须两组共同搭档,他才不会找他一起。 花街不过是好听的说法,实际上就是一排的平房,每间平房里都住了人,出卖身体的人。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更有带着年幼孩子的。这里不仅住着一些出卖身体的人,还住着社会最底层的人、最贫穷的人。 花街很长,深深的看不到底,靠外的一段,每到晚上就灯红酒绿,身着清凉的男人女人站在门边揽客笑骂;中间的一段,住了许多控制着他们,或者是收取保护费、充当打手的小混混;再往里,住的则是社会的最底层、最贫困,靠着身体、力气做活,却只能换来极其微薄薪资的人。 “我找周颖。” “周颖?”年轻的女人一边叼着烟,一边翻了一个白眼,“她有病的,梅毒,这条街上的人都知道。”她似乎是觉得眼前这两个年轻人有病。 小张笑了笑,无所谓道,“没事,我们也有病。” 周颖看到小张愣了一下,她见过小张,在警局,审讯他的警察之一。一瞬间,她便整个人都防备了起来。“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我今天来,不是问你326校车事故,而是找这个人。”他拿出手机,翻转,将早就调出的照片给她看。照片上的人,蜡黄、消瘦,两颊深深的凹陷,是高原死前,最后接触高原的人。 “你认识他?”旺财看着周颖,见她眼光微闪。即便是她不认识这个男人,也一定见过。 小张道,“他涉及一起杀人案,我们正在通缉他。”说着,又调出了通缉令。 周颖还是不说话,小张看了她许久,才缓缓道,“你在怕什么?当年,你明明可以不去,为什么会去呢?” 周颖掏出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小张笑了笑,“这个人涉及一个冷冻车司机的死亡,冷冻车司机就是坤城人,久居坤城,曾经有人在这附近见过嫌疑人。” “他之前是一直在附近晃荡,但好久没见了。”周颖翘着腿,“以前就住在后面,收保护费的,他吸毒的,吸的牙都掉光了,大概死在哪里了。”他们这里的人,来来往往的,也许第二天就不见了,之后再也看不到了。谁知道呢,反正谁也不在意,谁也不在乎。 房间中满是廉价香水的味道,旺财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他抽了一张柜子上的抽纸,狠狠擦了擦鼻子。 周颖不悦的看了他一眼。小张又问,“你能联系上他吗?” 周颖摇头,“我干嘛要联系他,我巴不得他死了。”她站起来,走到门前,撞开旺财,打开门,伸手一指,“你们去问问这条街上的人,谁不想他死。” “呦,这是怎么了?”在门外揽客的人围了过来。他们看着周颖一脸的不耐烦,又看了看衣衫整齐的小张、旺财,“你们不是嫖客?” “不是嫖客,是警察。”周颖啐了一口,一脸的晦气,“来查毒鬼的,说是毒鬼杀了人。” “毒鬼阿。”一众人哄笑,“谁知道他死哪儿去了,他啊,白嫖不给钱就算了,还抢我们的钱,早死早好。”毒鬼看着瘦瘦小小的,可毒瘾发作起来,比谁都狠。他们这条街上,愣是没一个人,敢在他毒瘾发作的时候惹他。 “问完了就赶紧滚。”周颖道,“虽然你们没嫖,但是钱也得给。”说罢,手一翻。 小张看了看她,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放在了她的手心。周颖数了数,将钱装好,又道,“还有,你自己用的垃圾,自己带走。”一边说,一边转身进房间,直接将垃圾袋提出来,不顾旺财的抗拒,塞进他的手里。 “你!”旺财生气,脸都红了。 “走。”小张拉着旺财,在一众哄笑声中,快步离开。 旺财要把垃圾扔掉,小张却让他拿着。到了车上,小张也顾不得脏,直接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在旺财的嫌弃以及疑问中,找到了一个老旧的笔记本。 小张看着旺财,“还记得吗,王萌的口供,周颖很细心,她所接触过的每一个学生,性格,家庭情况,以及她的评价、判断,她都会记在本子上。而我们在周颖遗留的物品中,并没有发现笔记本。” “她为什么不直接给我们?” 小张眼神一沉,“因为她不敢。”她在怕什么呢? 周颖是实习老师,她几乎每个班都轮转待过,她的笔记本上,满满的都是一个个学生的情况。这个笔记本,就相当于是她的工作日志,几月几号,上了哪些课,有哪些学生需要特别关注。 “找到了,3月。”笔记上记得密密麻麻的,有很多随笔。车里的灯光并不亮,小张打开手机手电筒,与小张凑在一起看上面的记录。 3月20日,赵蓁雅总是与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我跟教务处反映了很多次,他们都不信。也是,谁让赵蓁雅成绩好,爸妈又都是系统内的人呢。 3月21日,韩念祁不知道跟赵蓁雅说了什么,赵蓁雅很生气。她又跟一个年轻的女人走了。 3月22日,赵蓁雅牵头组织了露营,她邀请了年级前十名,我总觉得不安。她明明不是那么大方的人,甚至于有些小心眼,为什么会邀请这几个都与她有过矛盾的好学生呢? “有矛盾?什么矛盾?她是故意邀请他们的?不是露营活动只邀请年级的前十几名?”旺财四连问。 小张一边摇头一边往前翻,“这里,这里有记录。是二月的事情。” 2月14日,今天是西方的情人节,本来说好了给他们准备一场晚会放松一下的,可是下午,赵蓁雅和陈隼吵了起来,还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好像是赵蓁雅嘲笑陈隼,陈隼骂了她,大家不欢而散。 “大家?”旺财看着小张,“大家是谁?” “我怎么知道?”小张道,随即沉思了一会儿,“她说要给他们放松一下,他们有没有可能是指那些拿到保送的学生?”2月14号,保送的初审名单已经送上去了,她这个时候说给他们放松,指的应该是在保送名单上的孩子。 两人继续往下看。 3月23日,韩念祁突然找到我,说是要跟妈妈出国了,要放弃保送名额,并且要求我保密。他还跟我说,蓝月湖山路崎岖,很危险,最好不要去了。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可转念想想,他说的也没错,蓝月湖的路不好走,他们一群孩子去,也真让人不放心。 3月24日,终于说服了二伯开校车带孩子去蓝月湖,我也会跟着一起去,也算是一层保障,不然要是他们在这过程中出了什么事怎么办。王萌说我多心了,我承认,我是多心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安心。 “没了。”小张翻动着笔记本,后面还有几页空白的纸,可是却没有任何笔迹。 “事故发生在3月26日,但是他们3月25日就出事了。”3月25日晚上,他们就已经到蓝月湖了。“这好像有笔记。”旺财紧紧贴在笔记本上,“好像是随笔的印记。”因为年份太久,已经褪色了。 “走,回警局。” 周颖倚靠在门口,一根根抽着烟,她看着天上的月亮,不自觉地笑了。二十年了,终于快要结束了吗? “喂,你怎么不接客了。”这条街上,谁都有名字,谁又都没有名字。一个中年的女人走到周颖身边,问她。女人是半个月前来的,因为吸毒,又老又丑,别人都不愿意搭理她,也就周颖,有时候可怜她,买饭回来的时候,会给她带一份。 “我有病。”周颖看了她一眼。 女人无所谓道,“不就是性病吗,怕什么。” “不是性病。”周颖笑了笑,“是艾滋。”她将烟头按在门上按灭,转身走进屋子。 第176章 人性的恶,从来不在年龄 人性的恶,从来不在年龄。 所谓的人性本善,不过是一块虚伪的遮羞布。 赵蓁雅的恶仅仅只是源自于她的自恋型人格障碍吗?并不。更多的是来源于她的本性。她的父母确实争吵不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甚至对父母没有太多的感情。她从小是由爷爷奶奶带大,她的爷爷奶奶都是教师,教育出了无数各行各业优秀的人才,对于这个孙女,自然是更加的尽心尽力。他们希望她谦和、大度、仁善,她却一样都没有做到。 对于他们的指控,赵区长下意识的否认。“证据呢?” 莫戕倒了一杯水给他,“没证据,要是有证据,就不会请你过来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赵蓁雅和黄呐,可是他们却没有一点能够定罪的实质性证据。贾燕青死了,王家一家死了,周颖什么都不肯说,其他学生也没有找到。“赵叔,网络搜查科三天前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通过暗网发来的,我们猜测是贾燕青死前发送的,他应该是做了设定,定时发送。” 他在赵区长对面坐下,将牛皮纸袋打开,从里面一张张拿出照片。“赵叔,二十张照片,二十条人命。”他将照片一一分类,“每一张照片,每一个人我们都输入户籍系统一一查验了。这五张照片分别是郑雨筠、文博、赵译明、傅城以及陈隼。”他将五张照片摆在一边,“他们就是蓝月湖防空洞的五具干尸。” 326校车事故被害十五人,还剩十人。 莫戕又挑出几张照片,“这五个,上面五个人的同学,在326校车事故中‘死亡’,目前是失踪状态。” 二十条人命,还有十条。 “这一张,是王如心。”照片直接推到了他的面前。“这里还有九张照片。”他将照片一字排开,“这三张,是你们的同校同学。”他见赵区张嘴要说话,直接拦住了他,“赵叔,你不用急着反驳,我已经跟叔叔婶婶确认过了,他们三个都死于意外。” 最后六张照片也是一字排开,“至于这六张,则是陪伴着黄呐成长的人。”她的父母、爷爷奶奶、以及幼时最好的玩伴。 “他们都死了,死于一场煤气爆炸。”莫戕平静道,“赵叔,我叔叔他们已经回国了,叔叔已经开始着手查你们这三个校友的意外死亡。”比起黄呐的话、赵蓁雅的话,他更相信这份不知道谁发来的邮件。二十条人命,黄呐身上背着二十条人命,不包括丁诚远,不包括326校车事故中未死亡失踪的学生,不包括王亮一家。 连医生回来了! 冷雨在看王可可给郑父催眠的视频,催眠不能当作证据呈交,却可以当作参考。催眠的过程中,一个年轻的男人与王可可交替问郑父问题。 男人问,“他无意中记下的东西,会不会是他的臆想?” 王可可摇头,“不会。”王可可将画板递给谷惟一,“蓝月湖上的公路上,停着一辆中型货车。”他按着郑父的描述大概画了一下,“还有,地下有一个包,蓝色的双肩背包。”他将画笔装起,放入包中,“让他睡一会儿再叫醒他,我先回去了。” “这么急?”谷惟一道,“一起吃饭?” 王可可摇了摇头,“连医生回来了,我得回去汇报工作。” “回来了?”谷惟一有些惊讶,“不是说要在瑞士过完冬天的吗?”前天还看到云思末在h区群组里,分享和连医生雪中牧麋鹿的照片。 王可可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千哥他们也回来了。”司不染搞了一个什么探险小队,去封门村,他们都想参加,就回来了。 谷惟一想起来了,昨天他跟栾睦言喝茶的时候,听栾睦言冒了一句,说什么加在一起几百岁的人了,小孩子一样,非要去探险。 谷惟一将绘图的照片直接拍给弟弟,录像视频则是由耿壮壮在郑父醒后,一起收走,带回警局。 “这是陈隼的背包。”小张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包。在确定山洞中的一具干尸是陈隼之后,他看了无数遍陈家发出的寻人启事。其中就有这个蓝色背包。这个背包是陈隼生日的时候,他们送的,上面还有陈母亲手绣的祝福语。 “郑雨筠的父母祭拜女儿那天,也许幕后的人想将他们转移,谁知道郑雨筠的父母就去了,耽误了他们转移,这才让郑父看到了货车和背包。”雨夜,蓝月湖上的公路上,突兀的停着一辆货车,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只是当时他们太伤心,太难过了,所以忽略掉了。 “4月1日,4月1日陈隼在学校遇到了什么呢?”能够让他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保送名额,并不懂事的要求父母搬离d区? 小张与耿壮壮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王萌!” 联系了王萌,与她约好见面的时间地点之后,小张才惊觉一整天都没有看到隗葵。他问前来送资料的小崔,“崔儿,葵姐今天没来吗?”昨晚那事,他还想私下问问葵姐,是不是在查什么,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崔儿摇头,“没来,电话也一直不接。” “是不是有什么事?”耿壮壮道,掏出手机开始拨给隗葵。电话一直响,始终没人接。 莫教授中学的时候受过行政处分,所以在考大学的时候,他收到了一所普通综合大学的录取通知。这所综合大学在f区,在平安区,安平街13号,占地很大,不过已经废弃了二十多年了,他们是学校的最后一届。空荡荡偌大的校园,出现了许多灵异传闻,前几年还被评为世界七大恐怖禁地。 “这块地是谁的?”对于一个商人而言,比起恐怖禁地,灵异传闻,更在意地本身的价值。 莫教授不是公职人员,他的调查结果上了法庭,也会被对方以私怨抨击,他一向不喜欢黄呐,觉得她虚假的可怕,可他那孩子妈却觉得她人不错,就因为黄呐,两人没少吵架。他明里暗里,都恨黄呐恨得牙痒痒。 “我们学校以前有过一次恐怖袭击。”他们学校的位置比较特殊,大门不在路边,而是要穿过一条长长的,两边都是茂密大树的公路。大概是特殊的地理位置,让一些悍匪、恐怖分子,直接盯上了他们学校。 晁千拿出平板进入系统查档案,开车的莫戗道,“这属于机密档案,你的权限查不到。”涉及军部高层,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这所学校的学生并不多,它属于民办私立大学,建校的历史倒是挺悠久,但经营一直不善。”恐怖袭击之后,学校就再也撑不下去了,没有继续招生,他小叔叔那届毕业之后,学校就关门了。 晁千拿出手机,打给他妈的助理,“是我,f区有一所废弃的综合大学,你查一下,看看那块地在谁头上。”他伸头看向窗外,古树参天,一棵挨着一棵,树叶浓密,将天际死死遮住,只有一点点的光透入。晁千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缩回了头,“是有点吓人。” “我们和你赵叔、黄呐认识,就是在那次恐怖袭击中。”莫教授缓缓道。“我是生物系的,你婶婶是园艺系的,老赵体育系,黄呐心理健康系,要不是那次恐怖袭击,我们怎么也不会认识他们。” “你和婶婶怎么认识的?”莫戗笑问。他这个小叔叔,和爷爷有矛盾,十几岁就搬出去了。他们爷爷结婚早,十六七岁就有了第一个儿子,也就是他爸。爷爷当时年龄小根本不知道怎么当父亲,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相处,加上性格十分强势,导致他和每一个孩子的关系都不是特别的好,以至于现在孩子们一一离开之后,这成了老爷子这辈子最深的遗憾。 “去植物系偷黄瓜,走错了,走到了园艺系,还没走近,就看到一个白到发光的人。”这其实是一种基因缺陷,但是他当时就觉得,怎么会有人这么白,皮肤那么好。 莫教授斜睨着侄儿,“我那本自传你是不是没看?” 莫戗有些尴尬的挠了挠鼻子,“我英文又不好,看不懂。” “中文版也出了,回去我让末末送一套给你。” 我能不要吗,莫戗心道。“黄呐和赵叔是怎么回事?” “老赵救了她,她大概就看上老赵了。”之后就总是借故跟着老赵,那意思,明明白白的,老赵也是一次次的拒绝她。“我和你婶婶,确定关系之后就搬到外面住了,其实和他们接触的不多。”老赵很少说黄呐,倒是常常说起自己的女朋友。他们本来也以为黄呐过一段时间就会知难而退了,谁知道暑假回来,就收到了老赵和黄呐的请帖。 “你们那三个死于意外的同学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当年他除了上学,每天还忙于到处打工赚学费、生活费、房租,根本没有多少精力去管其他事。 “莫叔,这学校之前是一所精神病院?”不过几分钟,晁千就收到了这块地的所有资料。他们搞投资的,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人脉渠道。许多时候,不过是一个电话,一封邮件的事情。 资料上显示,这块地在清末民初是一处基督徒聚集地,本来要建教堂,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建。后来1949年新中国成立,这里就成了最早的一座系统的精神病院。当时的中国医疗落后,并没有精神疾病一说,精神病院是一个一直留在中国的传教士建立的。再后来,传教士回国,中国在经历了几次革命之后,逐渐上了正轨,这里又被重新启用,由国家出面,改建成了两栋小白楼,作为精神医疗卫生中心使用。 “那两栋小白楼还在吗?”晁千将平板递给莫教授,问他。 “在。”莫教授点头,“就在生物系和心理健康卫生学院中间。”他转头看向后座的晁千,“那三个人就是吊死在小白楼上的。” “传说,这间精神病院开业后,有许多病人莫名其妙地死去,半夜经常听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悲鸣声。”晁千继续看着资料,“也有一种说法,院长在经营病院时,利用精神病人作人体实验,导致病人一个接着一个死亡,最后院长走火入魔,选择自杀。” “……医院无法继续经营,只能任由建筑物荒废,直到云南秘密研究所,病毒泄漏,天气极端变化……后来被司氏买下……”晁千看完学校的历史,做了一个总结,“这块地挺邪阿,死了不少人。”病毒、极端天气之后,司氏买下,将这块地赠予给了一所慈善机构,开办了一所综合大学。从大学成立的那一年开始,学校每年都会有人吊死在小白楼。“从综合大学建校开始,一直到废弃,将近两百年,每年都是死13人。” “只是巧合。”无论是意外还是病逝,亦或是真的自杀,最终都被算在了小白楼上,就是为了让死亡符合传说,每年13人。“我年轻的时候,也好奇过,我们还夜探过紧锁的小白楼。”想到年轻时候的事情,莫教授也忍不住笑起来。 “紧锁?小白楼不是开放的吗?” “不是。”莫教授摇头,“小白楼属于文化遗产,被一圈栏杆圈起来了,根本不给我们靠近。”但越是不给他们靠近,越是能够激发年轻人的好奇心。当时的他们,不过二十一二岁,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意气风发的时候,关于小白楼的传说越是喧嚣,他们的好奇心就越是重。 “对了,我们今天来这里是要做什么?”晁千一大早就被叫出来了,还让他带着证件,根本不知道来干什么。 “来找档案。”那三个自杀学生的档案。 “档案?”档案不应该去教育系统找吗? “我们学校的档案,都是自己保存。”私立的民办大学,又是快倒闭的那种,不能要求太多。“学校有一个档案室,里面是十年内学校学生的所有档案、资料。”学校刚废弃的时候,他因为要办出国手续,还回来找过档案,当时还有两个保安大爷看守。 自己保存?“教育系统不管吗?” “我们属于外挂。”招生统一,入学后就是他们自己管自己了。 第176章 人性的恶,从来不在年龄 人性的恶,从来不在年龄。 所谓的人性本善,不过是一块虚伪的遮羞布。 赵蓁雅的恶仅仅只是源自于她的自恋型人格障碍吗?并不。更多的是来源于她的本性。她的父母确实争吵不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甚至对父母没有太多的感情。她从小是由爷爷奶奶带大,她的爷爷奶奶都是教师,教育出了无数各行各业优秀的人才,对于这个孙女,自然是更加的尽心尽力。他们希望她谦和、大度、仁善,她却一样都没有做到。 对于他们的指控,赵区长下意识的否认。“证据呢?” 莫戕倒了一杯水给他,“没证据,要是有证据,就不会请你过来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赵蓁雅和黄呐,可是他们却没有一点能够定罪的实质性证据。贾燕青死了,王家一家死了,周颖什么都不肯说,其他学生也没有找到。“赵叔,网络搜查科三天前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通过暗网发来的,我们猜测是贾燕青死前发送的,他应该是做了设定,定时发送。” 他在赵区长对面坐下,将牛皮纸袋打开,从里面一张张拿出照片。“赵叔,二十张照片,二十条人命。”他将照片一一分类,“每一张照片,每一个人我们都输入户籍系统一一查验了。这五张照片分别是郑雨筠、文博、赵译明、傅城以及陈隼。”他将五张照片摆在一边,“他们就是蓝月湖防空洞的五具干尸。” 326校车事故被害十五人,还剩十人。 莫戕又挑出几张照片,“这五个,上面五个人的同学,在326校车事故中‘死亡’,目前是失踪状态。” 二十条人命,还有十条。 “这一张,是王如心。”照片直接推到了他的面前。“这里还有九张照片。”他将照片一字排开,“这三张,是你们的同校同学。”他见赵区张嘴要说话,直接拦住了他,“赵叔,你不用急着反驳,我已经跟叔叔婶婶确认过了,他们三个都死于意外。” 最后六张照片也是一字排开,“至于这六张,则是陪伴着黄呐成长的人。”她的父母、爷爷奶奶、以及幼时最好的玩伴。 “他们都死了,死于一场煤气爆炸。”莫戕平静道,“赵叔,我叔叔他们已经回国了,叔叔已经开始着手查你们这三个校友的意外死亡。”比起黄呐的话、赵蓁雅的话,他更相信这份不知道谁发来的邮件。二十条人命,黄呐身上背着二十条人命,不包括丁诚远,不包括326校车事故中未死亡失踪的学生,不包括王亮一家。 连医生回来了! 冷雨在看王可可给郑父催眠的视频,催眠不能当作证据呈交,却可以当作参考。催眠的过程中,一个年轻的男人与王可可交替问郑父问题。 男人问,“他无意中记下的东西,会不会是他的臆想?” 王可可摇头,“不会。”王可可将画板递给谷惟一,“蓝月湖上的公路上,停着一辆中型货车。”他按着郑父的描述大概画了一下,“还有,地下有一个包,蓝色的双肩背包。”他将画笔装起,放入包中,“让他睡一会儿再叫醒他,我先回去了。” “这么急?”谷惟一道,“一起吃饭?” 王可可摇了摇头,“连医生回来了,我得回去汇报工作。” “回来了?”谷惟一有些惊讶,“不是说要在瑞士过完冬天的吗?”前天还看到云思末在h区群组里,分享和连医生雪中牧麋鹿的照片。 王可可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千哥他们也回来了。”司不染搞了一个什么探险小队,去封门村,他们都想参加,就回来了。 谷惟一想起来了,昨天他跟栾睦言喝茶的时候,听栾睦言冒了一句,说什么加在一起几百岁的人了,小孩子一样,非要去探险。 谷惟一将绘图的照片直接拍给弟弟,录像视频则是由耿壮壮在郑父醒后,一起收走,带回警局。 “这是陈隼的背包。”小张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包。在确定山洞中的一具干尸是陈隼之后,他看了无数遍陈家发出的寻人启事。其中就有这个蓝色背包。这个背包是陈隼生日的时候,他们送的,上面还有陈母亲手绣的祝福语。 “郑雨筠的父母祭拜女儿那天,也许幕后的人想将他们转移,谁知道郑雨筠的父母就去了,耽误了他们转移,这才让郑父看到了货车和背包。”雨夜,蓝月湖上的公路上,突兀的停着一辆货车,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只是当时他们太伤心,太难过了,所以忽略掉了。 “4月1日,4月1日陈隼在学校遇到了什么呢?”能够让他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保送名额,并不懂事的要求父母搬离d区? 小张与耿壮壮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王萌!” 联系了王萌,与她约好见面的时间地点之后,小张才惊觉一整天都没有看到隗葵。他问前来送资料的小崔,“崔儿,葵姐今天没来吗?”昨晚那事,他还想私下问问葵姐,是不是在查什么,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崔儿摇头,“没来,电话也一直不接。” “是不是有什么事?”耿壮壮道,掏出手机开始拨给隗葵。电话一直响,始终没人接。 莫教授中学的时候受过行政处分,所以在考大学的时候,他收到了一所普通综合大学的录取通知。这所综合大学在f区,在平安区,安平街13号,占地很大,不过已经废弃了二十多年了,他们是学校的最后一届。空荡荡偌大的校园,出现了许多灵异传闻,前几年还被评为世界七大恐怖禁地。 “这块地是谁的?”对于一个商人而言,比起恐怖禁地,灵异传闻,更在意地本身的价值。 莫教授不是公职人员,他的调查结果上了法庭,也会被对方以私怨抨击,他一向不喜欢黄呐,觉得她虚假的可怕,可他那孩子妈却觉得她人不错,就因为黄呐,两人没少吵架。他明里暗里,都恨黄呐恨得牙痒痒。 “我们学校以前有过一次恐怖袭击。”他们学校的位置比较特殊,大门不在路边,而是要穿过一条长长的,两边都是茂密大树的公路。大概是特殊的地理位置,让一些悍匪、恐怖分子,直接盯上了他们学校。 晁千拿出平板进入系统查档案,开车的莫戗道,“这属于机密档案,你的权限查不到。”涉及军部高层,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这所学校的学生并不多,它属于民办私立大学,建校的历史倒是挺悠久,但经营一直不善。”恐怖袭击之后,学校就再也撑不下去了,没有继续招生,他小叔叔那届毕业之后,学校就关门了。 晁千拿出手机,打给他妈的助理,“是我,f区有一所废弃的综合大学,你查一下,看看那块地在谁头上。”他伸头看向窗外,古树参天,一棵挨着一棵,树叶浓密,将天际死死遮住,只有一点点的光透入。晁千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缩回了头,“是有点吓人。” “我们和你赵叔、黄呐认识,就是在那次恐怖袭击中。”莫教授缓缓道。“我是生物系的,你婶婶是园艺系的,老赵体育系,黄呐心理健康系,要不是那次恐怖袭击,我们怎么也不会认识他们。” “你和婶婶怎么认识的?”莫戗笑问。他这个小叔叔,和爷爷有矛盾,十几岁就搬出去了。他们爷爷结婚早,十六七岁就有了第一个儿子,也就是他爸。爷爷当时年龄小根本不知道怎么当父亲,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相处,加上性格十分强势,导致他和每一个孩子的关系都不是特别的好,以至于现在孩子们一一离开之后,这成了老爷子这辈子最深的遗憾。 “去植物系偷黄瓜,走错了,走到了园艺系,还没走近,就看到一个白到发光的人。”这其实是一种基因缺陷,但是他当时就觉得,怎么会有人这么白,皮肤那么好。 莫教授斜睨着侄儿,“我那本自传你是不是没看?” 莫戗有些尴尬的挠了挠鼻子,“我英文又不好,看不懂。” “中文版也出了,回去我让末末送一套给你。” 我能不要吗,莫戗心道。“黄呐和赵叔是怎么回事?” “老赵救了她,她大概就看上老赵了。”之后就总是借故跟着老赵,那意思,明明白白的,老赵也是一次次的拒绝她。“我和你婶婶,确定关系之后就搬到外面住了,其实和他们接触的不多。”老赵很少说黄呐,倒是常常说起自己的女朋友。他们本来也以为黄呐过一段时间就会知难而退了,谁知道暑假回来,就收到了老赵和黄呐的请帖。 “你们那三个死于意外的同学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当年他除了上学,每天还忙于到处打工赚学费、生活费、房租,根本没有多少精力去管其他事。 “莫叔,这学校之前是一所精神病院?”不过几分钟,晁千就收到了这块地的所有资料。他们搞投资的,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人脉渠道。许多时候,不过是一个电话,一封邮件的事情。 资料上显示,这块地在清末民初是一处基督徒聚集地,本来要建教堂,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建。后来1949年新中国成立,这里就成了最早的一座系统的精神病院。当时的中国医疗落后,并没有精神疾病一说,精神病院是一个一直留在中国的传教士建立的。再后来,传教士回国,中国在经历了几次革命之后,逐渐上了正轨,这里又被重新启用,由国家出面,改建成了两栋小白楼,作为精神医疗卫生中心使用。 “那两栋小白楼还在吗?”晁千将平板递给莫教授,问他。 “在。”莫教授点头,“就在生物系和心理健康卫生学院中间。”他转头看向后座的晁千,“那三个人就是吊死在小白楼上的。” “传说,这间精神病院开业后,有许多病人莫名其妙地死去,半夜经常听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悲鸣声。”晁千继续看着资料,“也有一种说法,院长在经营病院时,利用精神病人作人体实验,导致病人一个接着一个死亡,最后院长走火入魔,选择自杀。” “……医院无法继续经营,只能任由建筑物荒废,直到云南秘密研究所,病毒泄漏,天气极端变化……后来被司氏买下……”晁千看完学校的历史,做了一个总结,“这块地挺邪阿,死了不少人。”病毒、极端天气之后,司氏买下,将这块地赠予给了一所慈善机构,开办了一所综合大学。从大学成立的那一年开始,学校每年都会有人吊死在小白楼。“从综合大学建校开始,一直到废弃,将近两百年,每年都是死13人。” “只是巧合。”无论是意外还是病逝,亦或是真的自杀,最终都被算在了小白楼上,就是为了让死亡符合传说,每年13人。“我年轻的时候,也好奇过,我们还夜探过紧锁的小白楼。”想到年轻时候的事情,莫教授也忍不住笑起来。 “紧锁?小白楼不是开放的吗?” “不是。”莫教授摇头,“小白楼属于文化遗产,被一圈栏杆圈起来了,根本不给我们靠近。”但越是不给他们靠近,越是能够激发年轻人的好奇心。当时的他们,不过二十一二岁,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意气风发的时候,关于小白楼的传说越是喧嚣,他们的好奇心就越是重。 “对了,我们今天来这里是要做什么?”晁千一大早就被叫出来了,还让他带着证件,根本不知道来干什么。 “来找档案。”那三个自杀学生的档案。 “档案?”档案不应该去教育系统找吗? “我们学校的档案,都是自己保存。”私立的民办大学,又是快倒闭的那种,不能要求太多。“学校有一个档案室,里面是十年内学校学生的所有档案、资料。”学校刚废弃的时候,他因为要办出国手续,还回来找过档案,当时还有两个保安大爷看守。 自己保存?“教育系统不管吗?” “我们属于外挂。”招生统一,入学后就是他们自己管自己了。 第177章 HX260101240046 周颖笔记本上的字迹已经恢复了,上面所记录的,是325他们去蓝月湖当天发生的一些小事。 郑雨筠很不开心,我问了其他学生才知道,原来她想借机跟韩念祁告白…… 她很委屈,觉得自己为了韩念祁放弃了很多,父母的期望,她的梦想……可是,这些都是她一厢情愿的认为。她怎么会觉得韩念祁也是喜欢她的呢? 今天的蓝月湖是被包场了吗?怎么没有其他的游客?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蓝月湖来了两辆商务车,怎么这么晚才来。 g…… “g应该是匆忙之中写下的。”叮当将笔记本的字迹展示给他们看。“你看最后的6,直接画了一个圈,而且收笔很长,截断的也突然。” “还有,我们在笔记本的牛皮封面上检测到了泥土,通过化验可以证实是蓝月湖的泥土。”变故发生的时候,周颖应该是飞快地记下了这个车牌号,然后将笔记本埋了起来。这大概是她在紧急之中,她所能想到的,唯一能够保留下来的“证据”。“可是,这个笔记本无法当作证据。” 小张记下g,向叮当道了谢,“你能联系上葵姐吗?” 叮当点头,“怎么了?她不太舒服,我刚去帮她请过假。” “没什么。”小张摇头,只是有些担心,葵姐刚拿到两份文件,第二天就联系不上了,他不得不想多了一些。 你以为我们真的没有证据吗? 隗葵去疗养院找黄呐,直接对她道,“是你做的。” 黄呐笑了笑,给她倒了一杯热水。“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隗葵笑了笑,“二十年前326校车事故的收尾,十五年前丁诚远的死,以及现在我们开始调查案件,唯一知情人付国诚的脑死,也是你做的。”或许刚开始,她只是想为女儿擦干净屁股,却没想到丁诚远会盯上326校车事故,并且暗暗调查了下去。“你想不通哪里出了纰漏,为什么丁诚远会查到你头上,牵出326校车事故,没想到王亮一家贪婪无底,更没想到326校车事故会被翻出。” 黄呐看着她,笑容一点点收敛。“证据呢?没有证据我可以告你污蔑。” 隗葵哼笑一声,“如果没有证据,我今天就不会来了。”她翘起了腿,含了一抹笃定,“警方没有证据,不代表我没有证据。” 从掰倒瞿家开始,一步又一步,是设计也是机缘巧合,天都在帮她。“我是孤儿。”隗葵看着她,缓缓道,“我们那个孤儿院,你大概不知道,知道的人很少很少。在d区,那片工业区的旁边,一个小村子,叫封门村。” 那里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我小时候很胖的,不是因为吃的多好,而是因为营养不均衡,水肿的。在我们那里,大人也好,小孩也好,只分为两类。一类是有用的,一类则是没用的。 隗葵笑道,“杨三哥逃了很多次,每次被抓回来,都会被狠狠打一顿。后来,我就跟着他一起逃。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要去哪儿,以后会怎么样,但是我们知道,一定不能继续呆在封门村。”终于,他们逃出来了。“当时杨三哥只有十四岁,我只有七八岁。”她不知道,她的年龄,一直以来都是估算。“我们肚子饿,就去偷东西吃,然后遇到了丁诚远,他救了我们。”给他们东西吃,给他们住的地方,不嫌弃他们脏,像个野孩子一样。“他帮我们办户口,照顾教导我们,从来没有表现出一点不愿意,他还出钱让我去读书……”她看着黄呐,眉尾闪着一抹忆念,“你知道吗?他对我们的恩情,这辈子我们都还不了。”眉尾忆念消散,眉头皱起,眼中带上了一抹凌厉,“可你却杀了他。” 隗葵站起来,走到黄呐面前。“让我猜猜,你是怎么知道贾燕青没死?又是怎么知道丁叔在查326校车事故的呢?”她一下下的敲着桌子,“是从金菲亚那里知道的。”金菲亚确实够精明,也足够大胆,但是比起心思缜密、心狠手辣的黄呐,还是差了很多。“你是什么时候和瞿家联系上的?326校车事故之前,还是之后?” 隗葵缓缓地说着,面上始终带着一抹淡然地笑。她说的越是多,黄呐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 “黄医生,你似乎忘了一个人。”她笑着,就这么笑着看着黄呐,“猴子。” 黄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迎着隗葵的目光,“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你想要什么?” 隗葵垂下眼睑,“我要九年前a区中心医院的一份手术录像。”再抬眼,眼眸中已经是冰冷一片,脸上的笑容也没有。“编号hx。”她语含警告,“我既然能扳倒瞿家,我就能对付你女儿,好好想想你的女儿。” 黄呐偏过头,“hx是心外科,我是心理医生,我怎么会有心外科的手术录像。” “你有。”隗葵笃定道,“如果不是这份录像,你从哪儿弄来钱给王亮一家呢?”她倏然呵呵一笑,“对了,我差点忘了,瞿广泉的那个医药公司,叫什么来着,泉许生物制药有限公司,曾经推出过一款dha,当时宣传的时候说是高浓缩,能够补脑并开发左脑。但是后来却突然下市了,表面上说是高新技术被征用为国家秘密制药,实际上却是因为吃了这款dha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脑损伤。”她看着黄呐,带着一抹可怜,“这款药的主研发人就是你。”她点了点自己的头,“脑死?呵呵,王如心的脑死,付国诚的脑死,都是因为这种药。” “你胡说!”黄呐再也控制不住,她的脸上涌出怒气,胸口上下起伏着,伸着手,“滚出去。” 隗葵笑着伸手为她整理了一下白大褂,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知道吗?我也好,你也好,我们早晚都要为自己做过的错事、恶事付出代价。” 她向后退了几步,“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她笑着,“你想让你女儿好好活着,有人就得活着生不如死。等价交换,你并不亏不是吗?”说罢,转身离开。“黄医生,你好好想想。” 隗葵走后,黄呐再也站不住,跌坐在椅子上,许久之后,她才缓过神来。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另一个手机。 “是我……已经查到我了……”黄呐有些烦躁的在原地踱步,面上带了一抹凶狠,“如果我有什么事,我女儿有什么事,你以为你能跑得掉?……什么瞿家,她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你去的,十年前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 “……不给不给,你不想我把手术录像给她,你就帮我搞定326校车事故!”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黄呐再也忍耐不住,狠狠的摔了手机。 小张看到隗葵愣了一下,许久之后才问,“葵姐,你怎么了?”她的样子实在是狼狈,半边的脸颊都是拖拽的血痕,额头也破了,贴着绷带,一只手臂被缠上了厚厚的绷带,一直到指尖,腿也有点瘸。 隗葵挥了挥手,“没事。”都是皮外伤,“昨晚回家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小贼。” “贼呢?”小张不知怎得又想到了那两份文件。 “跑了。”隗葵笑了笑,“已经报过警了,派出所会跟进的。”她在办公桌前坐下,“今天有什么事吗?” 小张摇头,简要的将笔记本的事情说了一下。“姐,我和旺财昨天在a区鹅岛酒店看到你了。” “哦?”隗葵挑眉。 “和你见面的人,听说是a区中心医院妇产科以及心外科的主任。”小张看着她,试探性道。 “对。”隗葵点头,“青少年恢复中心缺一个医生,我准备聘用他们。”她笑道,“心外科的范主任,现在在镇上的诊所,着实有些可惜了。” 小张还想问什么,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他很快接起电话,“有案子。” 隗葵站起来,“有案子?” “高原死前和高原在一起的人,找到了。” “在哪儿?” “f区,平安区,安平街13号。”小张一脸严肃,“他死了。” 小张开车带着隗葵去现场,法医以及法证也同时出动。他们前脚走,王萌后脚来了警局。小崔在电话询问过全队他们后,将人带到了审讯室,叫上了旺财,又叫了一个辅警,打开了监控,让小张能够通过视频会议询问她。 “4月1日?陈隼?”王萌想了很久。即便她做了很多年的老师,记忆力算是不错的,突然问起她二十年前,某一日的事情,她还是想不起来。而且陈隼这个名字,她也仅仅只是觉得耳熟,想了许久都没有想起来。 隗葵坐在车里,拿着手机,“二十年前的愚人节发生了什么事?” “二十年前的愚人节?”王萌低喃,“当时校车事故刚发生,谁也没有心情开玩笑,没发生什么特别事?” 小张一边开车,一边问道,“你再好好想想。” 张萌又想了许久,才带着一丝不确定道,“有一件事,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特别的事。” 326校车事故发生后,学校停课了几天。那几天,学生虽然没在学校,但是他们老师都在,一来是协助警局、教务系统核对学生,二来则是将他们的桌椅、照片什么的搬走,省的影响了其他学生的情绪。 “那天,明明已经全校放假了,可还是有人不知道。”王萌皱眉道,“有一个女人,坐着豪车,来找赵蓁雅。” “你怎么知道她是来找赵蓁雅的?” “我问了她。”一辆豪车,在学校门口停了许久,总归是惹人心疑的。保安上报给了学校,她当时刚好在门口,就同保安一起敲了车窗,询问了他们一直在学校门口是要做什么。“车后座坐着的女人就说,在等她妹妹。我就多嘴问了一句,你妹妹是谁?她就说是赵蓁雅。”之后她跟对方说今天学校放假,女人就走了。 “那个女人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小张带着一丝激动的问,这个女人,会不会就是娜姐? 王萌摇头,她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她带了一块古钱,挺大的,与她的装扮不太相称。”因为不相称,所以才能记得牢牢的。 “什么样的?”隗葵道,“崔儿,去喊画师给她做画像。” 王萌比划了半天,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 隗葵想了想,换了一个问法,“那天有学生回校吗?” “学生……”王萌摇头,“对不起,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第177章 HX260101240046 周颖笔记本上的字迹已经恢复了,上面所记录的,是325他们去蓝月湖当天发生的一些小事。 郑雨筠很不开心,我问了其他学生才知道,原来她想借机跟韩念祁告白…… 她很委屈,觉得自己为了韩念祁放弃了很多,父母的期望,她的梦想……可是,这些都是她一厢情愿的认为。她怎么会觉得韩念祁也是喜欢她的呢? 今天的蓝月湖是被包场了吗?怎么没有其他的游客?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蓝月湖来了两辆商务车,怎么这么晚才来。 g…… “g应该是匆忙之中写下的。”叮当将笔记本的字迹展示给他们看。“你看最后的6,直接画了一个圈,而且收笔很长,截断的也突然。” “还有,我们在笔记本的牛皮封面上检测到了泥土,通过化验可以证实是蓝月湖的泥土。”变故发生的时候,周颖应该是飞快地记下了这个车牌号,然后将笔记本埋了起来。这大概是她在紧急之中,她所能想到的,唯一能够保留下来的“证据”。“可是,这个笔记本无法当作证据。” 小张记下g,向叮当道了谢,“你能联系上葵姐吗?” 叮当点头,“怎么了?她不太舒服,我刚去帮她请过假。” “没什么。”小张摇头,只是有些担心,葵姐刚拿到两份文件,第二天就联系不上了,他不得不想多了一些。 你以为我们真的没有证据吗? 隗葵去疗养院找黄呐,直接对她道,“是你做的。” 黄呐笑了笑,给她倒了一杯热水。“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隗葵笑了笑,“二十年前326校车事故的收尾,十五年前丁诚远的死,以及现在我们开始调查案件,唯一知情人付国诚的脑死,也是你做的。”或许刚开始,她只是想为女儿擦干净屁股,却没想到丁诚远会盯上326校车事故,并且暗暗调查了下去。“你想不通哪里出了纰漏,为什么丁诚远会查到你头上,牵出326校车事故,没想到王亮一家贪婪无底,更没想到326校车事故会被翻出。” 黄呐看着她,笑容一点点收敛。“证据呢?没有证据我可以告你污蔑。” 隗葵哼笑一声,“如果没有证据,我今天就不会来了。”她翘起了腿,含了一抹笃定,“警方没有证据,不代表我没有证据。” 从掰倒瞿家开始,一步又一步,是设计也是机缘巧合,天都在帮她。“我是孤儿。”隗葵看着她,缓缓道,“我们那个孤儿院,你大概不知道,知道的人很少很少。在d区,那片工业区的旁边,一个小村子,叫封门村。” 那里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我小时候很胖的,不是因为吃的多好,而是因为营养不均衡,水肿的。在我们那里,大人也好,小孩也好,只分为两类。一类是有用的,一类则是没用的。 隗葵笑道,“杨三哥逃了很多次,每次被抓回来,都会被狠狠打一顿。后来,我就跟着他一起逃。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要去哪儿,以后会怎么样,但是我们知道,一定不能继续呆在封门村。”终于,他们逃出来了。“当时杨三哥只有十四岁,我只有七八岁。”她不知道,她的年龄,一直以来都是估算。“我们肚子饿,就去偷东西吃,然后遇到了丁诚远,他救了我们。”给他们东西吃,给他们住的地方,不嫌弃他们脏,像个野孩子一样。“他帮我们办户口,照顾教导我们,从来没有表现出一点不愿意,他还出钱让我去读书……”她看着黄呐,眉尾闪着一抹忆念,“你知道吗?他对我们的恩情,这辈子我们都还不了。”眉尾忆念消散,眉头皱起,眼中带上了一抹凌厉,“可你却杀了他。” 隗葵站起来,走到黄呐面前。“让我猜猜,你是怎么知道贾燕青没死?又是怎么知道丁叔在查326校车事故的呢?”她一下下的敲着桌子,“是从金菲亚那里知道的。”金菲亚确实够精明,也足够大胆,但是比起心思缜密、心狠手辣的黄呐,还是差了很多。“你是什么时候和瞿家联系上的?326校车事故之前,还是之后?” 隗葵缓缓地说着,面上始终带着一抹淡然地笑。她说的越是多,黄呐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 “黄医生,你似乎忘了一个人。”她笑着,就这么笑着看着黄呐,“猴子。” 黄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迎着隗葵的目光,“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你想要什么?” 隗葵垂下眼睑,“我要九年前a区中心医院的一份手术录像。”再抬眼,眼眸中已经是冰冷一片,脸上的笑容也没有。“编号hx。”她语含警告,“我既然能扳倒瞿家,我就能对付你女儿,好好想想你的女儿。” 黄呐偏过头,“hx是心外科,我是心理医生,我怎么会有心外科的手术录像。” “你有。”隗葵笃定道,“如果不是这份录像,你从哪儿弄来钱给王亮一家呢?”她倏然呵呵一笑,“对了,我差点忘了,瞿广泉的那个医药公司,叫什么来着,泉许生物制药有限公司,曾经推出过一款dha,当时宣传的时候说是高浓缩,能够补脑并开发左脑。但是后来却突然下市了,表面上说是高新技术被征用为国家秘密制药,实际上却是因为吃了这款dha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脑损伤。”她看着黄呐,带着一抹可怜,“这款药的主研发人就是你。”她点了点自己的头,“脑死?呵呵,王如心的脑死,付国诚的脑死,都是因为这种药。” “你胡说!”黄呐再也控制不住,她的脸上涌出怒气,胸口上下起伏着,伸着手,“滚出去。” 隗葵笑着伸手为她整理了一下白大褂,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知道吗?我也好,你也好,我们早晚都要为自己做过的错事、恶事付出代价。” 她向后退了几步,“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她笑着,“你想让你女儿好好活着,有人就得活着生不如死。等价交换,你并不亏不是吗?”说罢,转身离开。“黄医生,你好好想想。” 隗葵走后,黄呐再也站不住,跌坐在椅子上,许久之后,她才缓过神来。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另一个手机。 “是我……已经查到我了……”黄呐有些烦躁的在原地踱步,面上带了一抹凶狠,“如果我有什么事,我女儿有什么事,你以为你能跑得掉?……什么瞿家,她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你去的,十年前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 “……不给不给,你不想我把手术录像给她,你就帮我搞定326校车事故!”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黄呐再也忍耐不住,狠狠的摔了手机。 小张看到隗葵愣了一下,许久之后才问,“葵姐,你怎么了?”她的样子实在是狼狈,半边的脸颊都是拖拽的血痕,额头也破了,贴着绷带,一只手臂被缠上了厚厚的绷带,一直到指尖,腿也有点瘸。 隗葵挥了挥手,“没事。”都是皮外伤,“昨晚回家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小贼。” “贼呢?”小张不知怎得又想到了那两份文件。 “跑了。”隗葵笑了笑,“已经报过警了,派出所会跟进的。”她在办公桌前坐下,“今天有什么事吗?” 小张摇头,简要的将笔记本的事情说了一下。“姐,我和旺财昨天在a区鹅岛酒店看到你了。” “哦?”隗葵挑眉。 “和你见面的人,听说是a区中心医院妇产科以及心外科的主任。”小张看着她,试探性道。 “对。”隗葵点头,“青少年恢复中心缺一个医生,我准备聘用他们。”她笑道,“心外科的范主任,现在在镇上的诊所,着实有些可惜了。” 小张还想问什么,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他很快接起电话,“有案子。” 隗葵站起来,“有案子?” “高原死前和高原在一起的人,找到了。” “在哪儿?” “f区,平安区,安平街13号。”小张一脸严肃,“他死了。” 小张开车带着隗葵去现场,法医以及法证也同时出动。他们前脚走,王萌后脚来了警局。小崔在电话询问过全队他们后,将人带到了审讯室,叫上了旺财,又叫了一个辅警,打开了监控,让小张能够通过视频会议询问她。 “4月1日?陈隼?”王萌想了很久。即便她做了很多年的老师,记忆力算是不错的,突然问起她二十年前,某一日的事情,她还是想不起来。而且陈隼这个名字,她也仅仅只是觉得耳熟,想了许久都没有想起来。 隗葵坐在车里,拿着手机,“二十年前的愚人节发生了什么事?” “二十年前的愚人节?”王萌低喃,“当时校车事故刚发生,谁也没有心情开玩笑,没发生什么特别事?” 小张一边开车,一边问道,“你再好好想想。” 张萌又想了许久,才带着一丝不确定道,“有一件事,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特别的事。” 326校车事故发生后,学校停课了几天。那几天,学生虽然没在学校,但是他们老师都在,一来是协助警局、教务系统核对学生,二来则是将他们的桌椅、照片什么的搬走,省的影响了其他学生的情绪。 “那天,明明已经全校放假了,可还是有人不知道。”王萌皱眉道,“有一个女人,坐着豪车,来找赵蓁雅。” “你怎么知道她是来找赵蓁雅的?” “我问了她。”一辆豪车,在学校门口停了许久,总归是惹人心疑的。保安上报给了学校,她当时刚好在门口,就同保安一起敲了车窗,询问了他们一直在学校门口是要做什么。“车后座坐着的女人就说,在等她妹妹。我就多嘴问了一句,你妹妹是谁?她就说是赵蓁雅。”之后她跟对方说今天学校放假,女人就走了。 “那个女人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小张带着一丝激动的问,这个女人,会不会就是娜姐? 王萌摇头,她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她带了一块古钱,挺大的,与她的装扮不太相称。”因为不相称,所以才能记得牢牢的。 “什么样的?”隗葵道,“崔儿,去喊画师给她做画像。” 王萌比划了半天,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 隗葵想了想,换了一个问法,“那天有学生回校吗?” “学生……”王萌摇头,“对不起,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